《穿书就被调包,我靠异能嘎嘎乱杀》 第1章 疑似穿书? 谢樱拉着丧尸皇爆炸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活下来。 谁知道她居然再次有了意识。 只是这意识刚恢复,她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周围全是水。 “啊——” 不远处传来女人凄厉的惨叫,还有一道温和的声音—— “屠娘子快使劲儿,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李婶,你快看看我家娘子,她好像快不行了!” 有人惊慌的哭喊,那道温和的声音很快又说道:“楚娘子,你忍着些,先吸气,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你别担心……” 谢樱只觉得周围越来越挤,许是太难受,那些声音竟让她觉得格外清晰。 屠娘子? 楚娘子? 到底是她听错了,还是两个人都在生产? 应该没这么巧吧? 谢樱心跳如鼓! 她曾经看过一本男频穿越文,里面有对真假千金。 假千金的生母许依依曾经落难,为了躲避追捕,只能使用“楚娘子”这个假身份东躲西藏,后来大着肚子被一户姓屠的人家收留。 屠家女儿成婚多年,丈夫名叫谢修。 两人婚后就住在屠家隔壁,两家只有一墙之隔,墙上还开了门,来往十分方便。 这位屠娘子生产时,许依依受了惊吓,腹中女儿早产。 当时只有一个稳婆,也只提前布置了一个产房。 屠家担心她一尸两命,只能让她和屠娘子一起生产。 许依依生下女儿后,不想女儿跟着自己受罪,就调包了屠娘子的女儿,将其交给抓捕之人,她则诈死脱身。 于是真千金流放边关受苦,假千金却被屠娘子精心呵护。 后来屠娘子惨死,谢修历经艰险,成为权倾朝野的大奸贼,更是将假千金宠上了天。 真千金却在边关受尽苦难,小小年纪就被嫁出去冲喜,成了穿越男主的童养媳。 男主穿越后,对她这个童养媳倒也不错,可惜这是一本穿越种马文,真千金不过是穿越男主的后宫之一。 还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男主后来不光娶了假千金,还娶了世家嫡女,首富千金,皇族公主,青楼名妓,清冷杀手,美艳女匪…… 甚至造反夺位,将皇帝的宠妃也收入床帐。 谢樱向来不看这类种马文,偏偏她和书中假千金同名同姓。 有人就给她推荐了这本小说。 她看过之后才发现,书里的假千金不光是个恋爱脑,还是个极品白眼儿狼。 谢家人对她极好,她却为了男主,总是往谢家人身上捅刀,最后帮着男主灭了谢家。 谢家被灭后,假千金倒是伤心了几天,不过许依依很快就找了过来,说出了当年调包真相。 她说自己是为了保住女儿性命,才无奈将自己女儿和屠娘子的女儿调包。 为此,她这些年一直活在愧疚之中,日夜思念女儿。 还曾无数次想要说出真相,偷偷和女儿相认。 可谢修无恶不作,她若是说出真相,她和女儿必死无疑。 所以直到谢修身死,她才敢说出这一切。 假千金听后喜极而泣,激动地和许氏相认。 而男主为了不让真千金伤心,故意隐瞒了这一切。 谢樱当时就看得一肚子气,觉得这对母女实在虚伪,谁知道现在居然听见有人喊“屠娘子”和“楚娘子”! 肯定是巧合! 她好歹也算是救人无数,绝对不可能这么倒霉! 老天才不会对她这么无情! 正想着,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猛地将她挤了出去。 谢樱觉得自己似乎落在了干草上,正想睁开眼睛看看周围什么情况,就听见旁边传来微弱的啼哭声。 “哇——哇——哇——” 谢樱好奇地睁开眼,然而视野一片模糊,她居然只能看清一尺之内的东西。 谢樱顿时有些心慌:这点视力能顶什么用?她变成奶娃娃还疑似穿书,都已经够惨了!难道接下来只能任人宰割? 突然,一双手将她抱起,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张少女的脸。 “呀,怎么脏兮兮皱巴巴的,真是丑死了!” 少女满脸嫌弃,指甲抓在谢樱娇嫩的皮肤上,疼得她小眉头直皱。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女声:“青青,孩子怎么没哭?快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 谢樱听着那声音,就觉得心头一软,下意识想要扭头去看,却被少女按住了脑袋,不让她回头。 “姐姐别担心,孩子没事,就是太脏了,我先给她洗洗,你接着生。” 少女说完,抱着谢樱转身就走。 谢樱却惊讶地瞪大了眼! 她身上哪有那么脏! 不对,什么叫“你接着生”? 书里许依依明明只生了一个,屠娘子生的才是双胎! 难道她娘是屠娘子? 她是书里的真千金? 不不不,肯定只是巧合! 她才不可能那么倒霉,穿成男频种马文里的大冤种! 谢樱警惕地瞪着少女,很快听见她叫人打来热水,随后又将丫鬟打发出去做事,说是要亲自给她洗澡。 只是她才坐下没多久,就有人走了过来。 谢樱警惕地看过去,却是根本看不清对方模样,只能听见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近。 她心里一着急,突然感觉到熟悉的木系异能。 谢樱心下狂喜,本能运转异能。眼底幽绿光芒一闪,原本模糊的视野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来人看着也就十五六岁,像是个丫鬟,怀里还小心地抱着一个瘦巴巴的婴儿。 那婴儿明显刚出生不久,浑身皮肤发皱,啼哭声也虚弱无力,看着像个早产儿。 谢樱又看了看自己,虽说也不胖,但她总觉得自己要比对方大了一圈。 而且皮肤不皱,看着要健康得多。 谢樱警惕地打量对方,这时又有人打来热水,倒在了旁边的空盆里,然后再次被青青打发了出去。 谢樱顿时戒备起来:这个青青为什么要把人支开?难道是想调包? 她不会真这么倒霉吧? “哎哟!”青青突然惨叫起来,“我肚子好痛,得去方便一下,桃儿你帮我照看一下孩子!” 说完直接把谢樱往水盆里一放,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谢樱气得瞬间瞪大眼,想要问候她全家祖宗! 居然就这么把她丢在水盆里不管! 她就知道,那个青青没安好心! 不行,她得自救! 谢樱张嘴就哭:“哇——” 啼哭声震天! 一股异香随之弥漫开。 谢樱看见桃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孩子,我的孩子……” 产床上的屠娘子突然喊出声,挣扎着想要去看自己刚刚生下的孩子。 然而中间隔了一道屏风,她什么也看不见。 倒是稳婆安慰她:“屠娘子你别担心,孩子哭了是好事,声音这么响亮,身体肯定康健!你现在好好把肚子里的这个生下来,孩子在外头有人看着,不会有事。” 谢樱气得直翻白眼:她都被人丢水盆里了,还不会有事呢! 要不是她努力仰着脑袋,她就要被水淹死了! 快来个人帮帮她呀! 她可不想暴露异能,被人当成妖怪活活烧死! 突然,又一道虚弱的女声从里面传来:“我……我去看看孩子……” 谢樱正要松口气,突然觉得不对劲! 刚刚不是屠娘子的声音,是那位楚娘子! 她出来想做什么? 是单纯想来看孩子,还是想趁机调包? 这个叫桃儿的丫鬟,到底是谁的人? 第2章 当狠人遇上狼灭 谢樱暗暗警惕。 突然右手心一痒,一根绿色的小芽钻了出来,还在她手心轻轻蹭了蹭,像是在安慰。 谢樱连忙攥紧了拳头,不让人看见那根小芽。 小芽却俏皮地在她手里扭了扭,偷偷打开了一点花苞。 霎时间,空气里弥漫开的异香愈发浓郁。 谢樱气得简直想给它一剪子,狠狠教训这个调皮的小家伙。 她在末世觉醒了木系异能,还契约了一株变异蔷薇。 结果这就是个超级臭美的家伙,不仅给它自己取了个名字叫“香香”,还喜欢随时随地开花,搞得她一天到晚香喷喷的,没少被人调侃。 虽说木系异能和香香能跟过来是好事,有了它们,她即便是个奶娃娃,也有能力自保。 可是闻着那股异香,谢樱就觉得格外羞耻。 这家伙究竟懂不懂什么是低调! 谢樱紧张地攥着小拳头,强行将香香收了回去,生怕被人发现。 就是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楚娘子居然走了出来。 谢樱不禁越发警惕:这女人刚刚生下女儿,就能下地行走,是个狠人! 楚娘子却是生得一副娇弱模样,虽然算不得绝色,却也是个难得的美人。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瓜子脸,柳叶眉,还生了一对桃花眼。 不过周身气质并不显得轻浮,反倒有股子书卷气,像是出身书香门第。 许是刚刚生产的缘故,她此时脸色苍白,发丝被冷汗湿透,走路时弱柳扶风,口中娇喘连连,越发惹人心怜。 “孩子怎么样了?快让我瞧瞧。” 她说着,突然跌坐在水盆前,双眼死死盯着泡在盆里的谢樱。 谢樱吓了一跳,担心被她看出端倪,连忙哇哇大哭。 谁知这位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楚娘子竟是突然伸出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谢樱无法出声,不禁气得在心里大骂:【你干什么?赶紧拿开你的手!】 躺在产床上的屠娘子只觉得自己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那声音奶声奶气的,还有些凶,像是个生气的女娃娃。 她莫名有些心慌,连忙问道:“孩子怎么不哭了?” 楚娘子隔着屏风,笑吟吟地回了一句:“屠姐姐别担心,孩子没事,就是哭累了。” 她说完,立刻朝桃儿使了个眼色:“快把孩子洗干净包起来,别让孩子受凉。” 桃儿神色一慌,飞快看了眼被捂嘴的谢樱,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看,小心帮楚娘子的女儿清洗干净,擦干身子后,飞快拿过一边的小衣服给孩子穿上,再包上襁褓。 楚娘子一直看着她将女儿包好,这才简单给谢樱洗了洗,给她也穿上了小衣服,包上襁褓。 谢樱睁着大眼睛,冷眼看着两人调换了襁褓,哪里还不明白? 她被这两个女人给调包了! 谢樱飞快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管这位楚娘子是不是小说里的许依依,都不是个善茬,她绝不能让这人成功调包,将她带走! 谢樱立刻挣扎起来,不让这人绑住襁褓。 这时候的襁褓跟现代的不一样,就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小被子,所以包裹婴儿的时候,外头还需要绑上一根布绳。 楚娘子只有一双手,还要用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仅剩的一只手自然不够用。 谢樱一挣扎,襁褓立刻被她踢了开,一只角直接掉进水盆,迅速被水打湿。 楚娘子见状脸色大变,连忙让桃儿过来帮忙。 桃儿早已将楚娘子的女儿包裹好,见状连忙将那孩子放在一边,过来帮楚娘子对付谢樱。 谢樱虽然要比那孩子壮实,可毕竟刚出生,哪里挣得过两个大人? 楚娘子捏住她的双脚不让她乱踢,桃儿便趁机将那湿了一个角的襁褓往她身上一裹,用力捆上了绳子。 不过谢樱也没让两人好过。 她趁着胡乱挣扎的时候,故意用指甲抓伤了两人的手。担心婴儿的指甲太软,她还用异能进行了强化。 而趁着两人吃痛,两根透明的细丝悄悄刺入了两人身体,抽取两人生机。 香香不光能够散发出异香,还浑身带毒,能够抽取生机。 前世谢樱契约它后,没少训练它战斗。 香香能够抽出比蚕丝还细的透明根须,而且根须刺中目标后就会释放毒素进行麻痹,用来偷袭十分好用。 楚娘子和桃儿本就紧张,又被谢樱抓伤了手,所以虽是觉得身上某处突然刺疼了一下,却都没有在意,还当是衣服太过粗糙,磨到了皮肤。 桃儿刚捆好绳子,房门就被人推了开。 两人吓了一跳,楚娘子几乎是下意识将谢樱往怀里一藏,不让来人看见她的脸,同时飞快朝桃儿使了个眼色。 桃儿虽然紧张,却还是快步走到一旁,抱起了假千金。 谢樱想要看看来的是谁,却被楚娘子按住了脑袋。 这次楚娘子不再用手捂嘴,却是用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紧贴在自己胸口,谢樱别说大哭,甚至连呼吸都困难。 担心楚娘子按得更紧,把她活活憋死,她乖乖不再挣扎,只是悄悄竖起了耳朵。 很快她听见了青青那特有的尖利嗓音:“孩子已经包好了吗?快给我看看!” 谢樱明显感觉到楚娘子抱着她往旁边移了移,接着就听见青青再次说道:“哎,这孩子洗干净后漂亮多了,不愧是我姐姐生的!我这就带她出去给爹和姐夫好好看看,他们一直守在外头,都要急死了!” 谢樱气得就想骂人! 她就知道这个青青有问题! 这人明明见过她,现在换了人居然没发现,明显是故意的! 她正一肚子气,就听见外头传来青青尖利的笑声:“爹你快看,姐姐又给你生了个外孙女!你看她长得多好看,简直就是跟姐夫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谢樱心里顿时就是一咯噔! 楚娘子的女儿跟她这辈子的便宜爹真有那么像? 难道她不是穿书,这个楚娘子也是她爹的女人? 那本书里的楚娘子跟谢修可没关系,而是一位官员养的外室。因为那人获罪流放,楚娘子担心被牵连,才会大着肚子逃跑,甚至做出调包女儿,李代桃僵的事。 谢樱皱起眉头,随即迅速回过味来。 不管是不是穿书,她都不能让这些人的奸计得逞! 于是,一根肉眼看不见的透明细丝瞬间刺入了楚娘子后心! 为了不被发现端倪,她先前只抽取了一点生机,这次直接下了狠手! 第3章 亲爹谢修 楚娘子正抱着谢樱,用手死死将她按在怀里,不让她的脸露出来。 不想心口猛地传来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当即软倒下去。 桃儿一直紧张地守在她身边,见她突然软倒,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慌忙伸手将她扶住。 嘴里急得大喊:“娘子!娘子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别吓我!” 门外,青青站在院子里,怀中的婴孩已经让屠勇抱了过去,正怜惜地抱在怀里。 她原本笑吟吟地看着,听见桃儿的惊呼,这才吓得脸色大变,慌忙扭头去看。 眼看楚娘子竟已歪倒在桃儿怀中,她顿时便有些心慌,连忙大步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楚娘子没事吧?难道是身子太弱,受不得凉风?我来抱着孩子,你赶紧扶她回屋歇着,让李郎中看看!” 她刚说完,楚娘子怀里的谢樱就哇哇大哭起来。 响亮的啼哭声,瞬间吸引了屠勇和谢修的注意。 原本两人都在打量面前的孩子,觉得这孩子太过瘦弱,哭声也小,有些担心养不活。 谁知竟突然听见一声嘹亮的啼哭。 这哭声挺熟悉,两人之前便听过,只是屋里两名产妇,隔着门,他们也不知道这声响亮的啼哭究竟是谁的孩子。 刚刚青青把孩子抱出来,两人看着这个瘦弱的孩子,就猜到那声啼哭是楚娘子的孩子。 只是再次听见这样嘹亮的哭声,两人还是忍不住有些在意。 大概是听不得小娃娃这样哭吧? 两人这样想着,眼睛却是不由自主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想这一看,两人竟是莫名听见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 【你走开!别过来!不准碰我!我不要你抱!】 两人狐疑地皱起眉头,随即便看见青青匆匆将楚娘子怀中的孩子抱入怀中,转身便要大步离开。 这一幕让谢修本能地察觉出不对,直接大步拦在了青青面前。 青青见他突然出现,当即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便抬手挡住了怀中婴孩,生怕谢修发现端倪。 “姐……姐夫……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楚娘子的女儿,我要送她回去。外头风大,孩子还小,受不得凉,你快让开。” 谢修本就觉得青青举止可疑,此时见她神色慌张,还故意藏起怀里的孩子,顿时愈发怀疑。 他朝青青伸出手:“青青,把孩子给我,你去帮桃儿姑娘扶一扶楚娘子,我看她一个人挺吃力,怕是没办法将楚娘子送回去。” 青青却没将孩子给他,反而愈发神色慌张,还后退一步,本能地将孩子往怀里按了按:“姐夫,这事我来就行。我先把这孩子送回房间,再来扶楚娘子。你还是去看看樱樱吧,我看她太瘦了,怕是得让李郎中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眼神闪烁,犹豫着想从旁边绕过去。 被她按在怀里的谢樱却是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 【死女人你快松手!】 【你是死的吗?你女儿都快被人按死了,你还在那儿干看着!】 谢樱气得在心里大骂,只觉得这辈子的便宜爹不能要了! 谢修惊愕地瞪大眼,下意识朝屠勇怀中的孩子看去,谁知竟和屠勇看了个对眼。 仔细再看,那孩子正被屠勇小心地护在怀里。 他直觉不对,又连忙看向青青怀里的孩子。却见她正用手将孩子死死按在怀中,还偷偷探出腿,一副想要夺路而逃的架势。 谢修当即脸色一沉,顾不得多想,直接钳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孩子抢了过来。 “啊——姐夫你干什么?那是楚娘子的女儿!”青青吓得尖叫,“你快把孩子还给我!” 谢修死死盯着手中的孩子,只见她已经憋得小脸通红,一双大眼睛泪汪汪地和他对视,委屈得仿佛随时要哭出来。 谢樱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双眼却在飞快打量谢修的脸。 然后就发现,面前的便宜爹长得俊美无俦,跟皱巴巴的假千金一点都不像! 那个青青在胡说八道! 谢修被她看得莫名心头一软,本能地换了一个抱娃的姿势,想让她躺得更舒服些。 然而这一抱,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襁褓竟湿了一大片,摸在手里一片冰凉。 他心头瞬间涌起强烈的怒火:“孙青青,这襁褓怎么湿了?你抱着孩子,为何一直没发现?” “我……”孙青青是屠勇养女,此时被谢修愤怒的目光一瞪,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我……” 她想说“我不知道”,却是猛地发现手上已经沾了水,于是本能地就把那只湿了的手往身后藏,想要偷偷擦干。 不想谢修一把抓过她的手,直接扯到面前,迫使她手心朝上。 这时抱着孩子的屠勇也走了过来。 他摸了摸孙青青手上的水,又摸了摸那块湿了的襁褓,同样察觉出了不对劲。 “青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抱着孩子,手都湿了,难道一直没发现?” “我……”孙青青慌忙狡辩,“我不知道,我刚刚太紧张了,楚娘子出了事,我就想着赶紧把孩子送回房间,真没注意到这点小事……” 可惜刚说到这里,就被谢修愤怒打断:“你觉得这是小事?孩子刚出生,用湿了的襁褓裹在她身上,她怎么受得住?楚娘子是她亲娘,怎么会给她用湿了的襁褓?” 他越说,表情越冷,看向孙青青的眼神犹如利剑,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劈开,将她的心掏出来。 孙青青吓得脸色发白,直觉他已经起了疑,只好慌忙辩解:“楚娘子是她亲娘,当然不会害她,定是这孩子尿湿了襁褓! 只怪我刚刚太着急,竟是都没注意襁褓被打湿了,我这就带她回屋换个襁褓!” 她说到这里,紧张地看着谢修,“姐……姐夫,你把孩子给我吧。这毕竟是楚娘子的女儿,你一直抱着,姐姐知道了怕是要误会。” “误会?你觉得你姐姐要误会什么?” 谢修说着,直接用手将襁褓一捏,很快便捏出一小股水流。 他脸色大变,竟是直接扯开了捆住襁褓的绳子,然后打开襁褓。 襁褓内里是块白色的棉布,沾水之后,湿痕格外明显。让人可以清楚地看见,整块襁褓已经湿了三分之一,而且还有拧水留下的折痕! 折痕有很大一片,然而谢修刚才只是捏住了一小块,根本不可能留下这样大片的折痕。 这样的折痕,说明在包裹孩子前,就有人拿着这块襁褓拧过水! 可既然襁褓当时就已经湿了,哪个亲娘还会用它来包裹自己女儿? 谢修刚想到这些,就看见谢樱乱动的脚丫子。 他直觉不对劲,连忙拉开谢樱的裤脚,果然看见她的脚腕和小脚丫子上有着清晰的指印! 谢樱委屈得眼泪都出来了:【看看,你女儿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差点儿就被人调包成功了!】 第4章 拆穿 看着谢樱小脚丫子上清晰的指印,谢修当即气得杀意腾腾,恨不能一剑劈了孙青青:“这些指印是怎么回事?” 孙青青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此时看着杀气腾腾的谢修,更是疯狂摇头否认:“不是我!真不是我做的! 姐夫你是知道的,我刚刚闹肚子,去茅房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她们已经把孩子包好了! 真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姐夫你信我!” 说完怕谢修不信,她又扭头看向屠勇,抓着他的手臂不停哀求:“爹,你快帮我说句话呀! 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么做得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啊!” 谢樱听得直翻白眼:【哦,你是没掐我。 你就是故意遮住我的脸,生怕我娘看见我长什么样。 又故意把我丢在水盆里,害我差点被淹死! 再故意跑去茅房,让楚娘子有机会调包。 然后假装不知道,故意把假货抱出去见人。 最后把我藏起来,生怕我爹看见我的脸,差点把我憋死。 呜呜呜呜,你可真是太无辜了!窦娥都没你冤!】 谢修和屠勇:“???” 他们刚刚是不是听见了小樱樱的抱怨? 谢樱见两人都盯着自己,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都看我做什么?还不快抓了桃儿审问,让她跟孙青青对质?】 这话提醒了屠勇和谢修。 屠勇抬腿就走,打算找桃儿审问。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他就看见了扶着楚娘子软倒在地的桃儿。 见她浑身瑟瑟发抖,一看见自己就缩着身子往后躲,屠勇哪里还不明白? “你都听见了?”他居高临下地质问桃儿,“现在你怎么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怀里这个,是你家娘子生的女儿?” 谢樱这才明白,原来桃儿是楚娘子的丫鬟。就是不知道,这个楚娘子是不是书里的许依依? 桃儿脸色惨白,浑身哆嗦个不停,然而听到他最后那句,还是壮着胆子否认:“不——她不是——她是屠娘子的女儿!” “你还想骗人?”屠勇气得脸色铁青,右手用力握成了拳头。 桃儿害怕地惨白着脸,浑身颤抖,却还是咬着唇,不肯说出实情。 反正当时只有她和娘子在场,屠娘子并未见到女儿模样。 孙青青也不敢说出真相。 只要她和娘子死不承认,这些人就没法子! 娘子是这么说的,她相信娘子。娘子那么聪明,肯定不会骗她! 桃儿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谁知谢修突然冷笑一声:“父亲,既然她不肯承认,就摔死那个孩子。 那孩子一看就是先天不足,想来也养不活。 与其留她在这世上受苦,倒不如直接摔死,也好让她有机会重新投个好胎。” 屠勇听到这话,眼神一冷,当即便将怀中的孩子高高举起。 桃儿吓得目眦欲裂:“不要——她是屠娘子的女儿,你们不能摔死她——” 她故意喊得极大声,好让里面的屠娘子听见。 屠娘子还在生产,听见这话,果然吓得脸色大变,猛地一个用力便生下了孩子。 “哇哇哇——” 孩子发出啼哭声,虽不如谢樱响亮,却也要比那假货强。 稳婆连忙抱起孩子,查看过后,立刻惊喜地大喊:“恭喜屠娘子,又生了个小子!” 桃儿听到里头的声音,心头就是一阵酸涩和不甘:她家娘子那么好,为何要受这么多的苦?不仅成了逃犯,好不容易保住的孩子还早产,生下来就成了病秧子。 那屠娘子明明已经儿女双全,如今竟又平安生下一对健康的龙凤胎。 上天当真是不公! 只是还不等她继续悲愤,稳婆已经匆匆走了出来。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桃儿和晕倒的楚娘子一眼,随即便看向屠勇手中的孩子,肃然说道:“屠老爷,请让我看看这孩子。 先前是我亲手给楚娘子接的生,我见过她的女儿,记得那孩子的模样。 要是再看见她,我肯定能认出来。” 屠勇并非真要摔死孩子,只是故意吓唬桃儿罢了。 所以闻言便将孩子递给了稳婆。 她是村里唯一的稳婆,丈夫还是村里的李郎中,所以大家都叫她李婶。 屠勇知道李婶向来本分,而且他对李家有恩,所以相信她不会骗自己。 李婶接过孩子一看,立刻便说道:“这是楚娘子的女儿,我记得她生下来十分瘦小,浑身的皮都是皱的,一看就是早产。 她身上还有一块很明显的胎记,屠老爷若是不信,可以打开襁褓亲自验看。” 屠勇冷冷看了眼缩在地上的桃儿,还有昏睡不醒的楚娘子,淡淡说道:“验看就不必了,我信你。” 说罢,他又问桃儿,“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说出实情吗?为什么要调包孩子?” 桃儿咬着唇不肯开口。 谢樱不禁在心里吐槽:【还能是为什么? 楚娘子是犯官养的外室,她男人得罪了当朝贵妃娘娘,被判举族流放,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幸免。 她不想亲生女儿流放边关受苦,自然要找机会调包孩子,让别人的女儿李代桃僵。】 吐槽完,她还舒服地翘了翘脚丫子。 其实谢樱现在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穿书,毕竟书里既没写孙青青,也没写桃儿。 许依依坦白真相的那段剧情,也只简单写了她告诉假千金身世,具体过程并未细说。 而且,谢樱到现在为止,都还不清楚她这一世的便宜爹究竟叫什么名字。 哪里能确定? 不过不确定不要紧,又不影响她在心里吐槽。 即便这楚娘子想调包孩子,肯定也是没安好心。 就看她这一世的爹和外公能够审出什么来了。 桃儿明显要比楚娘子更好对付,现在楚娘子昏迷,正是审问桃儿的好时候。 谢樱抿了抿小嘴,突然觉得小肚子有点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因为太饿,她并没有注意到谢修和屠勇突然阴沉的脸色。 谢修却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 他将谢樱交给屠勇:“父亲,樱樱好像饿了,也不知道娘子现在有没有奶水,要是没有,只能先用羊奶顶着。 劳烦父亲照看一下樱樱,至于这贱婢,便交给我来审问。正好,我有一些话想问问她。” 屠勇小心将谢樱护在怀里,随即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谢修的提议。 谢修一把抓起桃儿的胳膊,将她往柴房拖。 桃儿吓得想要尖叫,不想谢修直接捡起丢在地上的半湿襁褓,死死捂在她脸上,让她根本叫不出声。 他神色冰冷,拖着桃儿路过孙青青时,整个人冷酷得就像一尊杀神,吓得孙青青连个屁也不敢放,缩着身子不停往后躲,根本不敢去看谢修的脸。 谢樱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眼看谢修拖着桃儿越走越远,顿时急了:【别走呀!让我也看看!我要吃瓜!】 谢修听着她那奶声奶气的声音,不禁好笑地勾起唇,暗暗在心中轻哼:小娃娃可不能看这些,而且你也没到吃瓜的年纪,还是乖乖喝奶吧。 他一路拖着桃儿来到柴房,将她扔在地上。 揭开半湿的襁褓,便露出桃儿已经憋红的脸。 此时的她满脸惊骇,看着谢修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可怕的怪物。 “别杀我……求你别杀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我……” 谢修冷眼看着她,一把抓起她的手臂,将她的手背举到她面前,冷冷问道:“这些伤痕……是你们调包我女儿的时候,被她抓出来的吧?” 桃儿看着手背上的抓伤,当即惊骇地瞪大了眼。 第5章 穿成书中大冤种 谢樱美滋滋地喝着煮好的羊奶。 听说这羊奶是家里特地准备的,因为她娘这次怀的是双胎,外公和爹爹担心奶水不够,特地找人买了两只产奶的母羊。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请奶娘。 不过没有奶娘也好,她可不习惯喝陌生女人的奶,以后还得把人供起来。 看看《红楼梦》里,贾府的那些奶娘多嚣张啊。 她才不要。 谢樱嫌弃地撇撇嘴。 她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丝绸的料子,非常柔软,襁褓更是换了新的。 之前的小衣服和襁褓都是楚娘子自己准备的,料子要差了很多,因为掉进盆里被水打湿,裹在身上一点都不舒服。 更别说,桃儿还故意把绳子捆得特别紧,勒得她都有点喘不过气。 现在换了新的,谢樱只觉得浑身都像是包裹在柔软的云朵里,别提多舒服了。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呀。 喝完羊奶,她翘着脚丫子,满足地叹了口气。 谁知没多久,她就被人抱到了另一间屋子。 谢樱立刻警惕起来。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卧房,布置得还十分雅致,心里就有了猜测。 果然,刚绕过屏风,她就看见一名包裹着头巾的美妇人靠坐在床头,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美妇人立刻抬眼朝她看了过来,随即眼眸一湿,急切地说道:“快把樱樱抱过来!” 丫鬟刚把谢樱抱过去,美妇人就放下怀里的襁褓,伸手将她接了过去。 看着谢樱乌溜溜的双眼,她的眼眸更加湿润,直接抱着谢樱贴在了自己心口上:“没错没错,这才是我的樱樱!” 谢樱有些惊讶地睁大眼,她记得屠娘子刚生下她,她就被孙青青抱走了,屠娘子都没来得及看见她的脸。 她是怎么认出来的? 不过…… 【我娘居然也是个大美人!那我肯定也好看!】 谢樱仔细打量着这辈子的亲娘,越看越觉得满意。 她之前已经看过了,这辈子的爹是个美男子,现在亲娘也这么好看,那她长得肯定不会差! 以后等她长大了,她要天天照镜子! 屠娇娇惊讶地看着怀里的女儿,她之前就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像是有个小娃娃一直在旁边说话。 现在,她又听见了。 为什么会这样? 难不成,她这女儿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历? 突然,她想起之前产房里突然出现的那股异香。 一开始是没有的,后来女儿突然大哭,产房里就出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那味道让人精神大振,实在不像是凡物。 难不成,她这女儿还是什么神仙转世? 屠娇娇忍不住想起曾经看过的那些话本,有些紧张地将女儿护在了怀里。 她记得,话本里的神仙转世到人间,大多都是带了某种任务。 要么是来历劫,要么是来报恩。 一旦任务完成,神仙就会回到天上! 屠娇娇越想越紧张,女儿刚出生就被人调包,难不成是下凡来历劫的? 她可舍不得女儿受苦! 屠娇娇看着怀里娇软可爱的小娃娃,光是想象一下她受苦的样子,都觉得心如刀割。 谢樱却体会不到她此时的心情,她刚刚吃饱,这会儿闻着屠娇娇身上好闻的奶香,只觉得脑袋越来越困,很可靠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屠娇娇看着女儿可爱的睡颜,越发觉得心头沉重。 她也不知道自己抱着女儿坐了多久,谢修大步走了进来。 看见他,屠娇娇黯淡的眼眸猛地一亮,就像是落水之人终于看见了救命稻草。 谢修暗自诧异,连忙走到床边坐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别担心,已经没事了。” 屠娇娇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谢郎,你……你有没有听见……” 谢修轻声打断她:“你也听见了?” 屠娇娇猛地瞪大双眼:“你果真也……” 谢修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这事的确匪夷所思,不过这世上本就存在一些神异之事,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那声音帮咱们认出了女儿,这是好事。”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屠娇娇犹豫片刻,才说出了心里的担忧,“我之前在产房,闻见了一股异香,你说,樱樱会不会是话本里说的神仙转世? 我就怕……她是来历劫的……她才刚出生就被人调包,这不就是来历劫的吗?” 谢修这才明白她的担忧。 毕竟,咳,那些话本子他也看过,还是他和屠娇娇一起看的。 他继续安慰:“别怕,调包不是没有成功吗?以后有咱们在,肯定不会让樱樱有事。” 屠娇娇仔细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她微微松了口气,想到楚娘子和孙青青,又忍不住义愤填膺。 先前孙青青还跑来找她哭诉,跪着跟她道歉,说她错了,她也没想到楚娘子和桃儿会调包孩子,还想求她原谅。 她实在没忍住,气得狠狠给了孙青青一巴掌。 孙青青原是屠勇手下一名小兄弟的女儿,那人战死在了沙场,只留下一对孤儿寡母。 因着孙青青母亲想要改嫁,屠勇担心孙青青跟过去受苦,又怕她改了姓,就将她养在了家里,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照顾。 屠娇娇自觉待她不错,一直将她当做亲妹妹一般照顾,怎么也没想到孙青青竟能伙同外人调包她的亲生女儿! 倘若让她们调包成功,她岂不是要精心养育仇人的女儿?而她的女儿却在外头受尽苦难? 光是想想,屠娇娇都觉得怒火中烧,恨意翻腾。 她急切地抓着谢修问:“我听说,你亲自审问了那个桃儿,可审出什么结果?她招了吗?有没有说她们为什么要调包我们女儿?” 谢修点点头,想到桃儿的供词,一张俊脸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她们是从京城逃过来的。这位楚娘子其实是许娘子,她为了逃避抓捕,故意用了假名。” “什么?逃避抓捕?谁在抓她?”屠娇娇紧张地攥紧了他的手,“难道她是逃犯?” 不光是她惊呆了,被两人的说话声吵醒的谢樱也惊呆了! 楚娘子其实是许娘子? 她为了逃避抓捕故意用了假名? 这不是就是那本《弃子风流》里的剧情? 她居然真的穿书了! 还穿成了书里的冤种真千金? 有没有搞错? 老天这是故意玩儿她吧! 她那么大的一个好人,居然这样对她! 察觉到谢樱心思的香香不解地歪了歪小嫩芽:主人是个大好人吗?它怎么不知道? 第6章 中毒 谁也没发现谢樱已经苏醒。 谢修凑近屠娇娇,将声音压得极低:“这个许娘子的确是逃犯。 她是翰林院一位编修养的外室,那人酒后辱骂当朝贵妃祸乱朝纲,被人告发后,圣上震怒,将其抄家流放。 许娘子担心被牵连,提前收拾了金银细软,带着丫鬟逃出京城,后来果然发现有人在秘密搜捕她们。 两人一直东躲西藏,担惊受怕,所以许娘子这一胎并未养好。她学过医理,看出自己会早产,孩子必定先天羸弱。 如此一来,不管是被抓去流放,还是跟着她继续东躲西藏,孩子都很难活下来,所以想出了这招偷梁换柱,李代桃僵。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打听附近怀孕的女子,想要找出最适合下手之人。 原本她已经选中了一个最适合下手的目标,只是还没来得及下手就遇见了孙青青,这才打上了你的主意。 而且,孙青青怕是根本没安好心。 她没少在许娘子和桃儿面前感叹她们的不容易,又经常念叨什么同人不同命,明显是在暗示那两人调包孩子。” 说到最后,他的神色十分严肃,“许娘子和桃儿必须处理,不过依我看,这孙青青也不能放过! 这女人就是一条毒蛇,继续将她留在这里,我可不放心!娇娇,我知道你一直当她是亲妹妹,但是这次,你绝不能心软!” “我不会心软!”屠娇娇眼眸低垂,目光冰寒,“我现在光是想到樱樱险些被许娘子送去流放,就觉得心如刀割,怎么可能对孙青青心软?” 她咬牙冷笑,“我说她为何带了楚娘子回来,还自告奋勇非要进产房帮忙。 她怕是早就对我不满,所以在外头遇见身怀六甲的楚娘子,就起了鸠占鹊巢的心思,故意将人带了回来,还经常拿话暗示。 不过她肯定不知道那两人的真正身份,不然她就算对我再不满,也不可能接近那两人!” 说到最后,她问谢修,“谢郎,你打算如何收拾她们?那两人既然是逃犯,我们是不是可以将她们交给衙门?” 谢修说道:“可以将人交给衙门,不过不能是以逃犯的身份。那件事涉及圣上和贵妃,就连抓捕她们的人都是在秘密进行,我们绝不能牵扯进去。” 屠娇娇连忙问道:“那要怎么办?” “就说……” 谢修刚要说,两人突然听见一道愤怒的小奶音—— 【太过分了!那女人居然给我娘下毒!难怪我娘会跟她一起生产!】 谢樱气得在心头怒骂。 她当初看到许氏坦白的时候,虽然生气,却并未去多想她和屠娘子为何会同时生产,只当是剧情需要。 刚刚听见谢修说许氏学过医理,她才突然想到了下药的可能。 偷偷问过香香,果然香香说她身上带了毒素,不过量不多,已经被它吞噬了干净。 香香还说她娘身上也有一样的毒素,而且更多些,问她能不能吞噬。 谢樱哪里还不明白? 定然是许氏发现自己要早产,故意给她娘下了药,好让两人同时生产! 看家里的摆设就知道,她现在的这个家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自然也就不大可能安排两个产房,请两个稳婆来家里接生。 两人都要生产,安排在同一个产房里自然最为省事。 孙青青和许氏想来也是算准了这点,才会在产房里调包。 谢樱越想越气,却不知她的吐槽对于屠娇娇和谢修而言,简直无异于晴天霹雳! 两人都没有想到,许氏竟然还下了毒! 谢修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当即便站起身:“我突然想起来,你原本不该这么快生产,那许氏学过医理,怕是做了什么手脚。 还有母亲,她的身子一直好好的,昨日却突然病倒,恐怕也是许氏动了手脚。否则母亲要是守在产房里,她们又怎么可能调包孩子? 你先歇会儿,我去让人请李郎中,顺便仔细搜查一遍许氏的屋子,再问问桃儿,或许能够发现些什么。” 屠娇娇早已气得青筋直跳,她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愤怒,还安慰谢修:“她既然想让我替她养女儿,下的应该不是什么要命的毒。 不过你最好是让李郎中一起搜查,她一个容貌不俗的小娘子,能够潜逃这么久还平安无事,手里肯定藏着要人命的东西。” 谢修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也就点点头:“好,我先去问桃儿,等李郎中到了之后,再请他帮忙搜查。” 他有妻子,还有四个孩子要养,可不能一不小心把命搭进去。 谢修大步走了出去,屠娇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紧张地捏了捏手指,最后突然想到什么,直接将谢樱抱进了怀里。 有些后怕地呢喃:“樱樱,还好你没事。” 谢樱靠在她又香又软的怀抱里,只觉得整个人都美滋滋的。 她怀疑自己是被这副小奶娃的身体给同化了,不然她怎么就这么喜欢美人娘亲身上的味道呢? 只是闻着那股子奶香味儿,谢樱就忍不住犯迷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正半睡半醒的时候,突然听见屠娇娇问道:“李郎中来了吗?可有发现什么?” 接着是谢修的声音:“我让人去请了李郎中,然后就去问了桃儿。 她应该不知道许氏下毒的事,不过李郎中来了后,我请他搜查了许氏和桃儿的屋子,果然在里头找到了藏起来的蜡丸,里头藏了药。 李郎中这会儿正在验看那些蜡丸,所以暂时还不清楚里头都是什么药。等他看过之后,会给你和母亲仔细看看。 倘若你们果真中了毒,咱们就可以告官!许氏为了调包孩子,给你们下毒,她就算不是逃犯,这样的大罪也能让她脱下一层皮!” 屠娇娇冷笑:“我要她的皮做什么?与其让她脱下一层皮,我更希望她和她的女儿一起被流放! 她不是翰林编修的外室吗?要是让她跟那位编修一起流放,岂不是成全了他们这对野鸳鸯?就是不知道,那位编修家的夫人会如何想?” 谢樱正睡得迷糊,听到这里瞬间想起一件事:【咦?我想起来了!那位编修的夫人一直缠绵病榻,难道也是被许氏下了毒?】 谢修和屠娇娇对视一眼,目光都是一亮! 第7章 反派亲爹,冤种哥哥 夫妻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谢修说道:“你歇会儿,我出去看看李郎中那边。” “那你小心。” 屠娇娇目送了他出去,这次却安心了许多。 既然东西已经找到,接下来就是彻底收拾这个许氏! 就算李郎中看不出什么,他们也能去县城,让城里的大夫帮忙查看。 只要确定许氏下毒,这贱人就休想好过! 谢樱同样很期待,为了等结果,她甚至兴奋得连困意都没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谢修带着李郎中走了进来。 李郎中给屠娇娇号脉的时候,谢樱好奇地伸长脖子看了一眼。 只见这人留了胡子,瞧着四五十的模样,容貌虽然一般,气质却挺不错,而且身上药味很浓,应该不是庸医。 他仔细看屠娇娇号了脉,最后肯定地说道:“的确是中了毒,都怪我学艺不精,先前竟是未能看出娘子被人下毒。 好在这毒并不致命,只是会致人早产,而且发现及时,我给娘子开些排毒的药,娘子先喝上三日再看看。 暂时先给孩子喂羊乳吧,等娘子身上的余毒清干净再说。” 屠娇娇连忙说道:“李叔莫要自责,这事哪能怪你?谁又能想到,咱们好心收留楚娘子,她却如此歹毒?还请李叔帮我娘瞧瞧,我担心她也中了毒。” 大概是觉得她这话说到了心坎儿里,李郎中放松地笑了笑,很快点头说道:“你放心,这事我已经听说了,等我开了药,就去给你娘瞧瞧。倘若她果真中了毒,我一定想法子帮她解毒。” 说罢,他迅速写了一张药方,随后提上药箱,跟着谢修匆匆走了出去。 屠娇娇松了口气,抱着谢樱亲了亲,继续等谢修回来。 她得留在屋里坐月子,没办法亲自跟过去,只能等谢修回来告诉她。 这一等又是好一阵,谢修才终于回来。 他走得很快,显然是急着回来告诉屠娇娇。 “母亲确实中了毒,好在那许氏没敢下死手,那药只是会让母亲旧疾复发,排毒之后很快就能恢复。 那贱人应该是想着孩子调包之后,还需要母亲帮忙照看孩子,所以下毒不重,只是让母亲难受几日,腿脚不便,没办法进产房帮忙。” 饶是如此,屠娇娇还是听得心头火起,咬牙怒斥道:“这贱人还真是歹毒!” 她娘的双腿曾经受过寒,一到阴雨天和冬天就会十分难受。 她自从见过娘亲发病时的样子,就再也忘不了。 为了娘这病,爹爹没少操心,银子更是花出去不少。 直到前几年一位神医路过,给她娘看过之后,开了一副方子,她娘的情况才好了些。 虽不至于彻底痊愈,却也发病得少了,而且每次发病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难熬。 谁知让许氏一下毒,她娘就再次遭了罪! 屠娇娇恨得咬牙切齿:“谢郎,我绝不会放过那贱人!” 谢修知道她心里难受,轻轻抱住她安慰:“好,我们一起收拾她!不过边关苦寒,她犯的又是下毒重罪,去了那边必定不会好过。” 说到最后,他在屠娇娇耳边低声说道,“你放心,我已经让人打了一桶凉水,将她的双腿泡在里头。 她刚生产,受不得凉,被这凉水一泡,今后去了边关定然更加难过。还有她给你和母亲下的毒,我也给她喂了一些。” 屠娇娇脸色大变,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这要是被人发现……” “不必忧心,这些毒隐秘,若非专于此道,很难会发现。即便衙门请的大夫当真发现她中毒,咱们也能推说是她为了让孩子同时出生,偷偷吃了药。 更何况,她本就是逃犯。你可记得,她是被人秘密抓捕。 这女人毕竟只是外室,上头的贵妃娘娘派人抓她,本就容易让天下人诟病,自然不敢大张旗鼓。 不过她现在给你和母亲下毒,又试图调包孩子,这便是现成的把柄。那些抓她的人只要不傻,就会抓住这些把柄,让她成为收人唾弃的毒妇! 如此一来,不仅抓住了她,可以顺理成章将她送去边关,又办好了贵妃娘娘交代的差事,还能邀个功。 想来那位娘娘知道这事,也会十分满意。” 谢修说到最后,嘲讽地勾了勾唇。 这一幕正好被偷看的谢樱瞧在了眼中。 谢樱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美人爹爹这个笑容真是帅惨了! 可是,为什么笑得这么像大反派啊! 她该说,自家亲爹不愧是书里的大奸贼吗? 她怎么突然觉得,亲爹好像死得也不是那么冤枉? 不对! 就算亲爹是大奸贼,也不该让种马男主来杀呀! 那货又是什么好东西? 靠着文抄公冒充诗仙大才子,贪赃枉法,栽赃构陷,下药迷女干,杀人夺宝,勾结外敌,犯上作乱…… 只因为前世当舔狗被女神抛弃,穿越后就决定当渣男种马,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下作手段都用得出来。 要不是靠着主角光环,早不知道死了几百回。 这样的垃圾,有什么资格杀她的反派亲爹? 她亲爹就算是未来大奸贼,如今也只是有仇报仇,并未伤及无辜。 根本算不得反派。 至于以后…… 以后有她看着,肯定不会让娘亲惨死,亲爹彻底黑化,变成人人喊打的大奸贼! 谢樱想到这里,彻底想通了。 谁知她正美滋滋地享受美人爹娘的怀抱,就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 警惕地偷偷瞅一眼,咦?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 只见那男孩快步冲到床边,眼睛红通通地看着他们,像个被人欺负了的小兔子:“娘,你和妹妹没事吧?我都听说了,有坏人要害你和妹妹!” 他说到最后,突然看向谢樱,正好对上了谢樱打量的目光。 然后脸色瞬间变了:“娘,她是谁呀?怎么这么丑?妹妹呢?” 谢樱原本还觉得这个小哥哥长得挺好看,也猜到他就是自己这辈子的亲哥谢棠。 然而见他一脸嫌弃,还敢说她丑,当即心头火起,疯狂吐槽:【你不丑!以后被人切成太监打断四肢当众凌辱!吊在城墙上示众三年!彻底烂成骨头架子!】 谁知刚吐槽完,她就看见谢棠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谢樱:“……” 干什么? 我现在真有那么丑吗? 居然把你吓成这样? 见谢棠还是那副见了鬼的表情,谢樱不禁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身子,还有点担心—— 该不会,她真就那么倒霉,抽中了基因毒药,丑得惨绝人寰吧? 不不不,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说不定养养就好看了呢! 肯定是因为她和弟弟是龙凤胎,所以在娘胎里没有发育好! 等她再长长,肯定就好看了! 对了!书里的真千金可是种马男主的童养媳! 书里不光没说她长得丑,还说她小小年纪就已经能够看出未来的倾国之貌。 让刚刚穿越来的种马男主心猿意马了好久! 所以她这具身体肯定不丑! 就算现在不好看,她也是绝对的潜力股! 谢樱立刻安心了。 听到她心声的屠娇娇、谢修、谢棠和谢柔却是要疯了! 第8章 谢樱出手,打脸许依依 谢棠害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不由自主地往亲爹身边靠了靠。 他怀疑自己撞了鬼! 不然怎么会听到有个奇怪的声音说他今后会被人切成太监打断四肢当众凌辱? 这就已经很过分了,居然还要将他挂在城墙上示众三年,让他烂成骨头架子! 呜呜呜,他不要! “爹……”谢棠偷偷伸手抓住谢修的衣袖,害怕得简直想要哭出来,“我……我刚刚……” 谢修猛地站起身,直接拉着他和谢柔往外走:“爹有一些话,要跟你们说清楚。” 谢樱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美人爹爹带他们出去干什么?难道是教他们以后要爱护妹妹,不可以说妹妹长得丑? 嗯,这个是该好好教教。 她讨厌没有礼貌和边界感的小孩子。 就算是亲哥和亲姐也不行。 对了,她还有个弟弟。 不过弟弟现在还小,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要是敢以下犯上,她这个当姐姐的肯定不跟他客气! 他们家绝对不可以有熊孩子! 谢樱美滋滋地靠在屠娇娇怀里,偷偷看着她那张明艳的脸,越看越满意。 娘亲这么好看,她才不会丑! 果然还是哥哥太眼瞎! 与此同时,另一边。 谢修拉着谢棠和谢柔来到另一间屋,确定附近没人,这才小声问道:“你们刚才是不是听见了什么?” 谢棠惊恐地瞪大眼,谢柔虽然表现得淡定些,却也明显是在害怕。 “爹,你也听见了?咱家不会是闹鬼了吧?好像是个娃娃鬼!她还诅咒我!” 谢棠原本十分害怕,不过看着面前的爹爹,他突然有了勇气,说到最后,甚至还愤愤不平地抱怨起来。 那个娃娃鬼真是太过分了! 居然诅咒他! 他才不会那么惨! 谢修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谢柔。谢柔点点头,脸色有些发白:“爹,你是不是知道那声音是什么?” 她其实也很害怕,但她始终记得自己是长姐,所以努力忍住了。 谢修抬手按住两个孩子的肩,看着他们的眼睛轻声说道:“你们记住,那声音是你们妹妹在示警。 她是天上的小仙女转世,所以关键时候,会给咱们示警。 这次就是她示警,爹才会知道楚娘子调包了你们妹妹,还给你们娘亲和外祖母下了毒。 不过这是咱们家的秘密,绝对不能说出去,谁也不能说,不然就会有坏人将你们妹妹抓走,并且杀掉我们所有人灭口,记住了吗?” 谢棠和谢柔吓得脸色惨白,却还是本能地用手捂住嘴,乖乖点了点头。 谢修怜惜地摸了摸他们的头,柔声安慰:“不用这么害怕,只要你们不说出去,坏人就不会来。” 谢棠可怜巴巴地问:“那……那妹妹说……说我以后会被人切成太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修用食指按住了唇:“相信爹,那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爹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等你们弟弟妹妹满月,爹会进京赶考。等爹以后做了大官,这世上就没人能伤你们。” 即便是为了娇娇和四个孩子,他也会一步一步往上爬,做那权倾朝野之人! 有了谢修的安慰,姐弟两人都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只是当天夜里,谢棠还是做了个噩梦,吓得他大半夜眼泪汪汪地抱着枕头跑去谢修和屠娇娇的卧房,非要挨着两人睡。 谢樱却不知道自己的吐槽害得谢棠做了噩梦。 她等谢修和屠娇娇睡着后,便将香香叫了出来,分别给许氏、假千金、桃儿和孙青青送了点小礼物。 这些人害得她差点儿被流放,还险些给种马男当了童养媳,只是一点小小的惩罚可不够。 哎,她可真是太善良了。刚穿越,就避免了假千金和生母分离的惨剧。 哪里去找像她这样的大好人? 派送完小礼物,谢樱一整晚都睡得十分香甜。 即便是弟弟被谢棠惊醒,大半夜吓得哇哇大哭,也没能惊扰了她的美梦。 最后她是被饿醒的。 原本谢樱还犹豫要不要哭,谁知道还没等她哭出来,屠娇娇就让人端来了煮好的羊奶,亲自拿勺子喂给她喝。 谢樱吃得十分满意。 更让她满意的是,她听见谢修跟屠娇娇说,今天就把许氏主仆送去官府,告她下毒和调包孩子! 谢樱听得兴奋不已:【啊啊啊,好想跟过去看热闹!爹爹带我一起去呀!】 谢修对此只当没听见。 女儿本就早产,又这么小,哪能出去见风?而且还是去官府那种地方? 安心待在家里等结果就行了。 不过谢樱虽然没能去县衙看热闹,县衙却派了人来谢家,查看了谢樱脚上的指印。 因为谢修控告许氏主仆下毒和调包孩子,县令仔细询问了经过,得知谢修是发现襁褓被打湿,拆开后发现谢樱脚上的指印,才发现了掉包,便派了人来谢家查看谢樱的伤。 这也是考虑到谢樱刚出生,又是早产,不宜出门,才会如此体贴。 否则会派人将谢樱带到县衙验伤。 像是李郎中,就被带去了县衙作证。 许氏又是下毒,又是调包孩子,还对刚刚出生的奶娃娃下毒手,这事太过恶劣,传开之后,立刻引得不少百姓跑到县衙看热闹。 当许依依从昏迷中幽幽苏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县衙大堂,正在被无数人围观! 她当即脸色大变,猛地缩起身子,眼睛飞快地打量四周。 见谢修正站在不远处,她当即厉声控诉:“我怎么会在这里?谢家郎君这是在做什么?” 她昨日突然晕倒,直到现在才苏醒,还不知道调包之事已经被拆穿,只当谢修是知道了她逃犯的身份,将她送来县衙。 故而虽然心中慌乱,可是想到已经安全的女儿,她又忍不住暗松口气,看到谢修的时候,还有种隐秘的幸灾乐祸。 谢修便是告发她又如何? 她只是外室,并非梅家人。只要女儿安全,她就有法子假死脱身。 倒是谢修的女儿,今后不仅要代替她女儿流放边关,还要顶着外室女的名头被人作践。 谢修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现在告发了她,害的其实是他亲生女儿! 只要想到这些,许依依就觉得心中格外畅快。 这个谢修虽然容貌俊朗,眼神却太冷,每次看她,都让她浑身不舒服,仿佛身上的所有过往和秘密都会被那双眼睛看穿! 所以,这事怪不得她! 她也只是想要保护自己女儿罢了! 只怪世道不公,让她落得这般处境。若非被逼到绝路,她又岂会为了自保,不得不出手伤人? 不过她之前疲于奔命,未能养好身子,女儿又早产,小小的身子简直瘦弱得让她心如刀割,恨不能亲手割了自己的肉贴到女儿身上。 也不知道谢家能不能将女儿养好。 若是他们敢对她女儿不好,她绝不会放过他们! 许依依悄悄掐住了手心,不想却是猛地听见堂上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然后是一声厉喝:“大胆楚氏!你这毒妇不仅给屠娘子和她母亲下毒,调包了屠娘子刚刚生下的女儿,如今居然还敢咆哮公堂!还不快跪下认罪!” “什么?”许依依刚刚才坐起身,听到这话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整个人都软倒了下去,一张本就惨白的小脸更是彻底没了血色,“什么下毒?什么调包?我不知道,我是冤枉的!求大人明鉴!” 她的心彻底乱了,再也不复刚才的幸灾乐祸。 第9章 许依依的下场 谢樱为了吃到许氏的瓜,一直硬撑着没睡。 结果一直等到了中午,才终于将谢修给盼回来。 屠娇娇也想知道许氏究竟是个什么结果,于是一看见谢修回来,她就急忙问道:“如何了?人抓起来了吗?” “许氏虽然一直不承认,不过有孙青青和桃儿的供词,又有李郎中作证,许氏不认也没用。 孙青青为了给她自己脱罪,应该没少添油加醋,控诉许氏的狠毒。有她跟许氏狗咬狗,倒是省了我们许多麻烦。 不过许氏刚刚生产,身子太弱,王县令担心闹出人命,并未对她用刑,应该是想让她先养上几日,再来审问。 你且等着瞧吧,我已经让人将消息传开,那些秘密搜捕她的人肯定很快就会找过来。 虽说她现在是楚娘子,可她刚刚生产,又费尽心思调包孩子,那些人只要不傻,就会猜到是她!” “那就好!”屠娇娇一直提着的心这才彻底落回实处,她冷笑,“我就等着看她的下场!” 顿了顿,她又忍不住叹息,“可惜这次便宜了孙青青。” “她跟许氏毕竟不一样,她在屠家生活多年,要是不假意放她一马,她为了自保,只会跟许氏沆瀣一气,像疯狗一样咬咱们。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许氏狗咬狗。这次先放过她,将许氏的罪名坐实。等解决了许氏,以后再收拾她就是。 反正她现在是屠家养女,比许氏要好对付得多,以后收拾她的办法多的是。” 事实证明,谢修猜得没错。 那些秘密搜捕许依依的人当天夜里便找到了县衙,亮明身份后,他们很快就在牢里见到了许依依。 因为她刚刚生产,又尚未认罪,王县令怕她死在牢里,到时候解释不清,所以特地安排了一间干净的牢房,还请郎中给她抓了药。 孩子则被安置在了后衙,还给她找了个乳娘。 为了让乳娘能够专心照顾她,王县令特地让人挑的是孩子已经大了的。 这乳娘的孩子就已经一岁有余,可以断奶让家里其他人帮忙照看。 如此一来,她正好专心照顾许氏早产的女儿。 这些人来的时候,王县令正在为此事发愁。既怕“楚娘子”死在牢里,又怕她那早产的女儿突然夭折。 得知这些人突然上门,他还以为对方是来寻他的麻烦,当即吓得面无人色,险些魂飞魄散! 直到从对方口中得知“楚娘子”竟是逃犯,生下的女儿乃是犯官梅清川的外室女,他这才偷偷大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此地距离京城虽有千里之遥,但事情已经过去半年,消息早已传到这边,他自然有所耳闻,知道对方得罪的是当今圣上和贵妃。 梅清川指责姜贵妃祸乱朝纲,不仅是在骂贵妃娘娘,更是在骂圣上昏聩,满朝诸公无能! 这等狂逆之人,岂会有什么好下场? 也不怪贵妃娘娘连他的外室也不肯放过! 想到此处,王县令当即义愤填膺,痛心疾首地说道:“没想到,那楚娘子就是用了假身份!实为犯官外室! 难怪她竟做出给人下毒,调包婴孩之事!诸位大人有所不知,此女简直歹毒至极! 为了顺利调包,她竟给一名身怀龙凤胎的产妇下毒,害其早产! 不光如此,她还提前给那产妇的母亲下毒,害得那位老妇人旧疾复发,卧病在床!无法亲自照料女儿生产! 甚至,她连刚刚出生的婴孩也不放过,不仅将那孩子掐得双脚淤青,还将湿了的襁褓裹在那孩子身上。 若非那孩子的父亲机警,发现得及时,那孩子怕是还要遭大罪,都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前来抓捕的几人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他们倒不是多心疼一个孩子,只是怀疑许依依故意这般做,就是想要让那孩子死在他们手里! 到时候消息一旦传出去,世人不知真相,只会说他们手段凶残,毫无人性,故意害死梅清川的外室女! 真要是那样,他们这些人如何还能活命?怕是只能以死谢罪! 他们奉命抓捕梅清川的外室和他尚未出世的女儿,此事本就容易让人诟病。 一旦孩子死在他们手里,他们自然百口莫辩,罪加一等! 这个许氏果然歹毒! 不光调包了孩子,还想用一个无辜的奶娃娃算计他们的性命! 还好这贱人调包失败,让谢家人发现了端倪。 不然受苦的可就是他们! 几人默契地交换了眼神,为首之人问道:“我们听说,许氏除了一个丫鬟,还有一个帮手,帮她调包孩子。可有此事?” 王县令小心翼翼地回话:“确有此事,不过那人倒也算不得许氏的帮手。她是被许氏下了毒,才被迫帮许氏调包。” “她也被许氏下了毒?”那为首之人突然冷冷一笑,“这许氏果真是个毒妇!” 王县令小心翼翼地附和一声,没敢多话。 好在这些人并未刨根问底,只是让人写了供词,强行让许氏画了押,便在县衙暂住下来,只派了人回京城报信。 王县令虽是对这些人十分忌惮,却也不敢开口赶人,只能日夜祈祷,偷偷求神拜佛,希望这些瘟神赶紧离开。 许氏下毒和调包之事被人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很快惹得朝野惊诧,议论不休。 因着许氏的供词里还包含了毒害梅清川的正室夫人李氏,害她缠绵病榻。 这事让梅清川身上也多了一层污点。 原本梅清川虽被抄家流放,可有不少人私底下对他十分推崇敬佩,认为他乃真君子,敢于直言不讳,针砭时弊! 可这样一位真君子,竟然偷偷养了一个喜欢下毒害人的毒妇!还给他的原配发妻下了毒! 梅清川究竟知不知道许氏的真面目? 许氏给李氏下毒之事,梅清川究竟是被蒙在鼓里,还是有意为之? 梅清川养的外室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自然惹得圣上震怒。 若非姜贵妃极力劝阻,他甚至要下令将许氏凌迟! “此女虽然歹毒,可到底算计失败,并未闹出人命,陛下若是对她处以极刑,恐怕惹来朝野非议。” 妩媚妖娆的姜贵妃轻轻靠在泰和帝背上,涂着丹蔻的纤纤素手为他捏着肩,吐气如兰地继续说道,“陛下何不将此女刺字流放,让她带着女儿去和梅清川团聚? 陛下派人将她们平安送到边关,帮他们一家团圆,想来便是那些御史,也挑不出陛下的错。” 泰和帝不悦地冷哼一声:“朕早晚砍了那帮狗东西!” 姜贵妃盈盈一笑,并不接话。 她也想砍了那帮御史,不过这话不该她来说。 更何况,她知道泰和帝只是在说屁话,并非当真动了杀心。 现在不是杀那些人的时候,不过那些人要是哪天犯了事,让她逮到机会,她自然不会客气。 果然,泰和帝很快便又说道:“罢了,既然爱妃说送许氏母女去边关,朕便依了爱妃。” 姜贵妃这才笑着接了话:“那许氏刚刚生产,女儿又早产,怕是受不得舟车劳顿,不如先刺字,让她好生休养。等孩子满月,再让她们直接去边关?这也是陛下仁德。” 泰和帝很快拍板:“这许氏恶行累累,罪不容恕!就依爱妃所言!” 只要那对母女活着到达边关,天下人自然都能看到他的仁德。 泰和帝满意一笑,把姜贵妃拥入怀中:“爱妃如此为朕着想,让朕如何能够不心悦爱妃?” 那帮混账东西,真当他这个天子是个蠢货,让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不成? 第10章 家破人亡的开始 自从将许依依送去官府,谢修便默默关注着官府那边的消息。 许依依被关进去的第二天,她的真正身份就从县衙传了出来。 百姓们得知她竟是梅清川的外室,还给梅清川的正室下了毒,害得那位夫人缠绵病榻,不禁对她越发唾弃。 谢修都不用特地去打听,就能听到不少关于许氏的消息。 他一听就知道,这事传扬得如此迅速,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不过,他对此早有预料,所以一点也没觉得惊讶。 那梅清川私底下叱骂姜贵妃祸乱朝纲,惹得泰和帝震怒,判他举族抄家流放。 甚至还私下抓捕他的外室。 这般行事,难免要惹得天下人议论。 很多人即便嘴上不敢说,心里却是难免要同情梅清川,不满泰和帝昏聩。 现在许氏直接将把柄送上去,想要讨好泰和帝和姜贵妃的人自然会抓住这个机会,大肆将事情宣扬出去,让梅清川成为纵容外室毒害发妻的伪君子! 这事一出,许氏今后定然不会有好日子过。 那梅清川被抄家流放,心里还不知道憋了多少郁气,要是知道许氏彻底毁了他的名声,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活活气死! 谢修对梅清川可没有丝毫同情,这人真要喜欢许氏,大可以询问发妻的意思,纳许氏进门。 他却瞒着妻子将许氏养作外室,让妻子缠绵病榻,简直不忠不义! 这般虚伪小人,如今因许氏背负骂名,不过是自作自受,纯属活该! 谢修不光不同情,还有些幸灾乐祸。 他听了外头的消息,就第一时间告诉了屠娇娇,甚至猜测道:“等消息传到京城,上头应该会让许氏和她女儿流放边关,和那梅清川团聚。到时候,她们可就有的苦吃了。” 屠娇娇听完一阵窃喜,随后又忍不住咬牙:“真是便宜她了!害了这么多人,居然只是流放边关!” 谢修便笑起来:“将她流放边关可不是上头的人心软,现在都说她给梅清川的正室夫人下了毒,因为她,梅清川的名声也跟着受了影响。 等她去了边关,梅清川和她夫人又岂会放过她?而且她还喜欢恩将仇报,给人下毒,这样一个毒妇,今后谁敢帮她?甚至亲近她? 你且等着瞧吧,许氏犯下的那些事必定会被传得世人皆知,恐怕等京城那边收到消息,就会派人将消息送去边关。 等消息到了那边,梅清川在边关的日子肯定会变得十分难过。 这样等许氏过去的时候,梅清川怕是已经对她恨之入骨,更不可能让她好过。” 屠娇娇听他这么说,才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好奇地问:“你说的这个梅清川,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虚伪小人罢了。”谢修嫌弃地扯出一抹冷笑,不过还是拥着屠娇娇,小声将梅清川的事说了一遍。 屠娇娇听完,心里就是一咯噔。 她紧张地抓住谢修的手:“做官这么危险的吗?只是喝了酒私底下抱怨几句,居然就要落到这样的下场?你……要不你还是别考了?” 谢修忍不住失笑:“娇娇你怎么糊涂了?梅清川要不是做了官,他说出那样的话,哪里还能有命? 正是因为他做了官,上头即便想杀他,也得顾虑影响,不敢随意杀了他了事。倘若他只是个平头百姓,要收拾他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屠娇娇这才明白过来,一脸恍然地叹息道:“这么说,你还是得做官才行,不然谁都能欺负咱们。” 谢修点点头,笑着说起自己的计划:“是这样没错,所以我准备参加今年的乡试和明年的春闱,争取明年就让你成为官夫人。” 屠娇娇有些不放心地问:“你有把握考中吗?” 谢修不满地轻哼:“怎么,你还不信你相公的能力?” 屠娇娇故意打趣:“那你能考上状元吗?我想当状元夫人。” 谢修却一点没生气,反而笑得十分爽朗:“好好好,相公明年就给你考个状元回来,让你成为状元夫人!” 听着话里的意思,竟是对考中状元信心十足,仿佛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谢樱刚睡醒,就听见夫妻两人在畅想美好未来。 她的小心脏顿时就是一紧:【爹爹要去考状元?完了完了!他这一去,咱家可就要家破人亡了!必须得想个法子提醒他们!】 谢修和屠娇娇瞬间笑不出来了。 屠娇娇一把捏住了谢修的手,心里又是不解又是惶恐。 她想不明白,许氏都已经解决了,怎么他们家还要家破人亡? 是谁要害他们? 难道许氏还有同伙,故意报复他们? 屠娇娇越想越怕,张嘴就想问谢樱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被谢修拉住,不让她多问。 谢修听着谢樱话里的意思,猜测她应该是不知道他们能够听见。 所以这事还是不要说开为好。 否则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万一他们说破之后,再也无法听见那声音,今后要如何预警? 于是谢修故意说道:“等樱樱和小棣满月,我恐怕就要出发。到时候你直接搬回娘家住,有爹娘照看,你和孩子在家里肯定不会有事。等我明年考中状元,就接你和孩子们去京城。” 果然他刚说完,谢樱的小奶音就再次响了起来:【不会有事才怪!你这一走,就会在路上遇见谢佳,发现她跟人私奔,强行把她送回家。 结果她的情郎被处死,对你恨之入骨,发誓要让你家破人亡,不仅害死了外祖父和外祖母,还当街污蔑娘亲是刺客,让护卫将娘亲乱刀砍死。 就连爹爹也被污蔑科举舞弊,不仅被剥夺功名,这辈子都不能科举,还当众受了杖刑,报仇无门,最后只能咔嚓了自己进宫当太监!】 屠娇娇听到这里,气得险些把谢修的手骨都给捏断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的遭遇竟然这般凄惨! 不光是遇见许氏,被许氏下毒早产,刚刚生下的女儿被调包,居然还要家破人亡! 想到父母惨死,自己也被当成刺客乱刀砍死,谢修还被剥夺功名,被逼得进宫当太监。 她就觉得心中的怒火仿佛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兽,不断地想要撕碎她的身体挣脱出来。 她浑身都在颤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11章 全家反派 谢修此时同样很不好受。 他的愤怒比屠娇娇更甚! 才刚刚解决了许氏,居然就来了个谢佳! 这人还要让他家破人亡,再也无法科举做官! 让他如何能忍? 光是想象一下岳父岳母惨死,屠娇娇也被人乱刀砍死的画面,他就恨得想要立刻冲到京城,将那一家子全部杀光! 但他还是强忍了下来。 反握住屠娇的手说道:“樱樱好像醒了,快看看她是不是尿了。” 谢樱瞬间涨红了脸:“!!!” 这个亲爹不能要了! 就算她现在才刚出生不久,她也是要脸的好吗! 居然……居然这样说她! 她在末世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可能尿…… “噗——” 谢樱突然放了个屁。 她连忙闭眼装死,觉得自己再也没脸见人了。 屠娇娇和谢修却觉得满腔的愤怒突然有了发泄口,甚至还有些想笑。 谢修淡淡说道:“让柳芽抱樱樱去洗洗吧。” 柳芽是屠娇娇的丫鬟,一向十分尽心。先前屠娇娇生产的时候,要不是孙青青故意将她支开,许氏和桃儿也没办法轻易调包。 不过这事也怪不得柳芽,许氏铁了心要调包,即便她没被孙青青支走,恐怕也会被许氏下毒,直接闹肚子。 他喊了一声,柳芽便急匆匆走了进来,抱了谢樱去清理。 等人走后,一直压抑着的屠娇娇才飞快问道:“谢佳是不是你家里的人?” 谢修阴沉下脸,眼底杀气腾腾:“谢佳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虽然我一直对继母不喜,跟这个妹妹的感情也不深,可当真要是在路上遇见她跟人私奔,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并非是担心她的安危,只是这事一旦闹出来,整个谢氏都会跟着蒙羞,咱们女儿也会受牵连,声名受损,今后说亲困难。 我当年离开家的时候,她还是个小丫头。不想她长大之后,心肠竟然如此歹毒。终究是我太过自负,才会中了他们的算计。” 虽然谢樱说的那一切尚未发生,谢修却能将当时的情况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将人带回京城,固然是不想谢氏蒙羞,却也存了想看继母笑话的心思。 只是当时的他定然是过于自负,所以才没有想到谢佳会那般报复他,最终害得家人惨死。 好在樱樱及时提醒了他。 这些年他在屠家庄过得很不错,娶了贤妻,岳父岳母也对他极好。 而他通过这些年的学习和钻研,在文章上也颇有建树,否则也不会说出考中状元的话来。 只是这些年的顺利,到底是让他有些自负。 最近解决了许氏,他这自负又更多了些。 要不是樱樱的示警,他怕是真要铸下大错!害死岳父岳母和妻子,最后被逼得进宫去做太监。 谢修狠狠反思了自己,这才对屠娇娇说道:“娇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那一切发生! 谢佳想跟人私奔就让她私奔去,大不了以后直接将她除族,不承认她的身份!我不会让她有害我们的机会!” 屠娇娇却还是气得浑身发抖,她直勾勾地看着谢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谢修,以前你不肯说你家里的事,我也体谅你的难处,从来不问,也从不逼你。 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把你家里的那些事情全都跟我说清楚!我要知道你家都有哪些人,他们对你,你对他们都是什么态度! 刚才你说你不喜欢你那继母,想来你那继母对你也不好。她能养出谢佳这种歹毒的女儿,应该也不是好人。 即便谢佳想要报复你,她一个小姑娘,要是光凭自己,未必就能做到那么多。这里头,恐怕还有你那好继母的手笔。 所以我要知道你家里的所有情况!我要知道,我今后的仇人都有哪些人! 你是我自己挑选的相公,为了你丢命,我可以不怪你。可我爹娘,他们养育我多年,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即便是你也不行!” 她是真的生气了! 甚至动了杀心! 当然她不是想杀了谢修,她是想杀了谢佳和她那好母亲! 她相信谢修的为人,要不是那继母对他不好,他也不会对他不满,甚至这些年一直不肯回家。 就连他们成亲的事,谢修也没有通知家里,只当那些人死了。 这些年因为谢修的态度,屠娇娇也没有去在意那些人。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从未被她放在眼中的人,竟然会成为害死她爹娘的刽子手! 甚至就连她自己也丢了命! 谢修更是被那些人毁掉前程,最后不得不毁伤身体,进宫做太监来报仇。 他当时该有多绝望,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而且她和爹娘都死了,孩子们呢? 孩子们是不是也出了事? 难怪樱樱会说谢棠被人切成太监,打断四肢羞辱。 要是他们家没有出事,谢修如愿考中了状元,她的棠棠又怎么会落得那般凄惨下场? 这个谢佳,她绝对不会放过! 屠娇娇愤怒地捏紧了被子,心中的怒火不断升腾,仿佛随时会炸开。 谢修轻轻包裹住她的手:“是我的错,以前我从未将他们当做亲人,所以才不想提起他们。 还有那谢佳,我当时肯定没有想到,将她带回京城会给家里带来灭顶之灾,是我太过自负! 娇娇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绝不瞒着你!以后我要做什么事情,也都先跟你商量。 那些仇人,我们以后一起解决,你看好不好?” 屠娇娇见他态度诚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沉思许久,最后说道:“你这科举还是得去,那些人不就是担心你科举做了官,所以才故意害你,断你前程吗?那你更要考中状元,然后狠狠报复他们!” 她用力抱住谢修的肩,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谢修,我们绝不能放过那些人!他们想害你,就算没有谢佳那事,他们还是会害咱们! 只有把他们全都打死,我们才能安全,爹娘和孩子们也才能安全,你说是不是?” 第12章 摆在眼前的机会 谢修看得出屠娇娇是真气狠了,连忙好声好气地安慰她:“是是是,全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你把心放宽些,咱们现在既然知道了,就肯定不会走上那条路。” 屠娇娇一直紧绷着的身子这才放软下来,靠在谢修身上开始抹泪:“谢郎,我真的好怕。” 她不怕自己惨死,可只要一想到爹娘会惨死,孩子们没了她这个娘亲会被人欺负,她就怕得不得了。 谢修只好抱着她不听安慰:“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不会有那一天。正好眼下就有一个好机会,咱们先把身份捅出去,到时候不管是谁想对付咱们,都得先掂量掂量。” 屠娇娇猛地坐直了身子:“什么好机会?” 她不解地看着谢修,怎么也想不出眼下有什么好机会。 谢修却是冷冷一笑:“自然是那许氏。你可还记得,她是为何逃到了咱们这里,还想调包咱们女儿?” 屠娇娇仔细一想,终于明白了几分:“你是说……” 她把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贴着谢修的耳朵问,“那位贵妃娘娘会管?” 谢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笃定地说道:“她自然会管。她让人抓捕许氏,难免会让人觉得刻薄,如今许氏犯下的事情越大,于她而言自然越是有利。 许氏越恶毒,她先前让人抓捕许氏,自然也就成了除恶务尽。所以咱们只要把身份透露出去,那位娘娘的人必然会抓住这个机会! 许氏给普通百姓下毒,调包百姓家的孩子,自然不如她调包官宦人家的孩子让人在意。 我曾经考中秀才,身上不仅有秀才功名,家中父亲又有官身,这事一旦透露出去,那位娘娘必定会更加满意。 咱们也能借着这个机会,成为闻名天下的苦主。到时候即便回了那个家,我那好继母也不敢轻易欺负咱们。” 屠娇娇听他这么一分析,也觉得这事能行。 只是想到他们这些年从未和那边联系过,到底还是有些担心:“可你这些年从未回过家,当初咱们成婚,你也没有通知家里,现在透露出去,外人会不会说你不孝?” 不想谢修理所当然地说道:“的确是有些不孝,可这也不能怪我。当年我外出游学,遇到歹人,受了重伤忘记前尘,这些年一直想不起家中的事情,自然无法联系家里。” 屠娇娇先是一愣,随即便想起,当年她遇到谢修后,谢修的确是装了一段时间的伤患,还在头上裹了白布到处溜达,生怕别人不知道。 原来,他居然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算计到了这一切吗? 也不对,谢修又不是神仙,哪里能算到许氏那贱人会调包孩子? 他当年假装受伤失忆,应该是想理所当然断掉跟家人的联系。 这样一想,屠娇娇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她怜惜地看着谢修:“你那继母是不是对你很不好?除了你那继母和父亲,你就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她没提谢佳,因为在她眼里,谢佳已经是仇人。 虽说那一切尚未发生,可屠娇娇依旧在心里记了仇。 她从小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性子。 别人对她有恩,她会记在心里,有机会定然报答。 可别人要是对她有仇,她更会记得牢牢的!然后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那谢佳跟人私奔,难道是什么好事? 谢修带她回家,即便不是因着兄妹情分,她也是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即便她那情郎被人处死,那也绝不可能是谢修下的手。 倒不是说他心善,而是他不蠢。留着谢佳的情郎膈应那好继母不好吗?干什么非得杀了那人,白白让自己背上人命? 所以屠娇娇非常肯定,谢佳情郎被处死,定然不是谢修下的杀手,而是他那好父亲和继母的手笔。 谢佳不可能不清楚这些,可她还是将这一切全都算在谢修头上,要他家破人亡。 她还不直接对谢修下手,反倒瞒着谢修,对他的岳父岳母和妻儿下杀手! 这人的心肠如此歹毒,想来即便没有谢修抓她私奔的事,她也不会放过谢修,看着他过上好日子。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跟这种小人客气? 以后真要是遇见,她定要好好回敬回去! 于是屠娇娇说道:“等你进京赶考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谢修却笑道:“放心吧,等我的身份透露出去,不用等到赶考,我那好父亲和好继母就会派人过来接我们去京城。” 屠娇娇闻言,不仅没觉得紧张,反倒是忍不住地兴奋:“那我们要是去了,是不是就能遇见你那好妹妹?” 谢修却摇了摇头:“她不是要跟人私奔吗?既然她不满我的阻挠,那我这次就成全她,让她顺利跟情郎私奔。” 屠娇娇一听,眼神顿时一亮:“你说的不错,就该这样!她不是恨你送她回京城,害死她那情郎吗? 这次你别阻止,我倒要瞧瞧,她跟她那好情郎要怎么双宿双飞,当一对野鸳鸯!” 这种闺阁里娇养出来的小姑娘,真当私奔是什么好事情吗? 等她跑出来,花光了手里的银钱,就该知道外头的日子究竟有多困难! 那情郎既然带着她私奔,想来身份上定然有什么问题。否则直接上门提亲,好好地把人娶回家,成就一段佳话不好吗? 为何非要哄着小姑娘私奔? 定然是清楚谢家不会答应这桩婚事,才会使出这种下作手段,先把谢佳给哄到手。 谢佳却为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害得谢修家破人亡! 显然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么两个狼心狗肺的人,凑在一起才是正正好,岂能拆散了他们,再让他们各自去祸害别人? 屠娇娇不屑地扯出一抹冷笑,对谢修说道:“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就去做吧,这次的确是个好机会,咱们得抓好了!” 许氏为了保住自己女儿,便狠心调包她的女儿,想让她的女儿去边关受罪。 这贱人肯定不会想到,她的算计失败之后,这事反倒成了他们一家的护身符。 就是不知道,那贱人在牢里怎么样了。 还有她生的那个孩子,那孩子早产,生得瘦弱不堪,想要养活可不容易。 王县令怕是有的愁了。 第13章 谢修的身份 王县令此时的确是在为许氏女儿的事发愁。 许氏也就罢了,虽然生产后身子弱了些,可只要好好养着,轻易便死不了。 她那女儿却是不一样,那丫头瘦弱得厉害,即便是特地找了大夫和奶娘尽兴地养着,也是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模样。 王县令又不敢把她丢给许氏去养,就怕许氏突然起了歪心思,故意把那孩子给养死。 到时候他要如何向陛下跟贵妃娘娘交代? 便是他愿意把那孩子还给许氏,那几位瘟神怕是也不会愿意。 这孩子的生死可是关系到贵妃娘娘的名誉,自然是必须得好好地活着! 可她那副模样,又哪里是轻易能够养活的? 每每想到那孩子瘦弱的模样,王县令就忍不住想:要是让许氏调包成功就好了。 他虽然没见过谢家那丫头,却派人去查看过那孩子身上的伤。 据派去的人说,那孩子脚上的确有指印,一看就是用了大力气捏出来的。除非是心肠歹毒之人,一般人哪能对那样一个小娃娃下狠手? 更何况,那孩子据说长得还挺不错。 虽说是双生子,屠娘子还被许氏下毒,导致孩子早产,可那生下来的孩子瞧着却挺壮实,显然是娘胎里养得很不错。 许氏要是调包成功,他也不用担心孩子养不活。 王县令在书房里唉声叹气,谁知管家突然来报,说是谢修求见。 他想到自己刚刚的心思,顿时就有些心虚。 虽说他也就是想想,可谢修突然过来,到底是让他忍不住地有些羞愧。 不过,这谢修突然跑来找他干什么? 难不成是想打探官府对那许氏的处置? 王县令心中好奇,犹豫一阵后,还是让人将谢修请了进来,在花厅见了他。 却见谢修带了一个长条的盒子,一看见他就起身行礼,态度十分地客气。 王县令早就听过他的才名,所以对他十分客气,不仅笑着还了一礼,还立刻招呼谢修落座。 “快坐下说话,不必如此客气。” 谢修见他落座,这才捧起旁边的锦盒,语带感激地说道:“许氏下毒和调包一事,多亏县尊大人明察秋毫。学生身无长物,只能亲自画了一幅山水图,还望县尊大人能够点评一二。” 王县令一听,不禁错愕地挑了挑眉。 先前他见谢修带了锦盒,心里就有些顾忌县衙里住着的那几尊瘟神。 还想着谢修应当是送不出什么贵重的礼物,没必要为了这点子东西落下把柄,得拒了才是。 哪里想到,这谢修送的居然是他亲手画的山水图! 王县令顿时便有些暗骂谢修鸡贼! 这人说是来谢他,却只送了一幅自己的画,未免也太抠了些! 就算谢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那屠家也只是个乡下小地主,谢修也不能这么抠吧? 虽然心头腹诽,王县令面上却是笑呵呵地夸赞道:“本官早就听说,屠家庄有位谢郎君,文采斐然。 却是不想,你竟然还会作画。快打开让本官瞧瞧,本官倒要看看,你这山水图画得如何。” 谢修连忙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画轴小心展开。 王县令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是一变,连忙叫来小厮帮忙,将画轴一点点展开。 画是横幅,装裱之后约莫两尺高,六尺来宽。 完全展开之后,画中云雾缭绕,烟波浩渺,看着便让人觉得神秘玄奥,仿佛传说之中的昆仑仙境。 王县令看得震惊不已,忍不住凑到近前,仔细观摩画中笔触。 观摩了好半晌,他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有些狐疑地看向谢修:“这画……当真是你亲手所作?” 谢修连忙拱手一礼:“不瞒县尊大人,此画的确是学生亲手所作。” 说到最后,他还苦笑了一下,“学生可没有许氏那样大的胆子,做出冒名顶替之事。” 王县令其实问出那句话后就有些后悔。 这画一看就知功底极深,而能够画出这等山水图的人,也绝不会是等闲之辈。 除非对方已死,否则谢修哪里敢冒名顶替? 可他刚刚已经看过,这画不管是装裱还是画纸都极新,明显完成的时间并不久远,倘若真是别人所画,即便那人已死,只要有心去查,也能查出来。 这谢修不像是蠢人,又向来有才名,定然不会做出这等蠢事。 想来,这幅山水图的确是他亲手所画。 只是没想到,这人不光文采斐然,竟然还有这样出色的画技。 据说当今圣上喜欢道法,想来对于这样的山水图,定然会十分喜欢。 若是他将这幅山水图送上去,圣上高兴了,说不定他这官位也能往上升一升。 谢修这人不愧是个大才子,这礼物还真是送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这哪里是抠门?分明就是用了大心思! 这画是他亲手所画,既能显出诚意,又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用自己亲自画的山水图作为谢礼,便是再能挑剔的御史,也不能说谢修这是在向他行贿! 王县令越想越满意,他又仔细看了看那幅山水图,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于是看向谢修的眼神就更满意了。 这一高兴,他就留了谢修在县衙用饭。 此事自然传到了那几位的耳朵里。 他们留在县衙,本是因为许氏刚刚早产下女婴,她和孩子都需要时间调理,否则容易没了小命。 他们才不得已留下,派人送信去京城,等待上头对许氏和那女婴的处置。 如今听说调包事件的苦主竟然亲自前来求见王县令,还带了锦盒,几人自然忍不住在意。 那人带了锦盒,明显是要送礼。 倘若他们能够顺便抓住王县令的把柄,自然是意外之喜。 于是小队头领立刻派了人去探听消息,想要知道那人究竟送的是什么礼物。 不想这人一去,就发现谢修有些眼熟。再一听谢修的名字,更是觉得耳熟。 他探听清楚谢修送的是他自己画的山水图后,就迫不及待回来找头领,小声禀报了自己的发现。 头领听完脸色一变,诧异地问:“你说他叫谢修?瞧着还很眼熟?” 那人连忙说道:“不错,属下总觉得那人眼熟,可又不像是以前见过,实在有些古怪。” 头领轻轻用手指叩了叩桌面,最后表情复杂地说道:“没什么古怪的,你应该是见过他曾经的画像。” 那人闻言大惊:“画像?难道他也是逃犯?” 头领摇了摇头,随即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你可知,如今的翰林学士,谢允谢大人,曾经有位容貌俊秀的嫡长子,可惜失踪多年,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属下诧异地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头领:“您是说……” 头领继续笑道:“那位失踪的谢公子,正好也叫谢修,你说巧不巧?” 第14章 揭穿 那属下立刻会过意来:“所以您是怀疑,这谢修便是谢允那失踪的嫡长子?” 头领站起身:“他究竟是不是,去瞧瞧就知道了。” 说完又叫来另一名手下,让他出去打听谢修的情况,随后才去确认谢修身份。 他没有直接面见谢修,而是找了机会远远地瞧了一眼,确定那人的确是画像中的模样,这才出现在谢修面前。 王县令正好也在,见他突然现身,当场便是吓了一跳,既怕这位瘟神是来抓他的小辫子,又担心这人得了消息,看上了谢修给他的画。 是以表情十分古怪。 明明是强忍着不敢发怒,却又忍不住地露出了几分痕迹,看起来十分好笑。 不过谢修虽然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瞧着格外无辜。 他惊讶地看着那位突然现身的头领,认出他身上的衣衫,连忙拱手一礼,随后又向王县令提出告辞:“县尊大人既有要事处理,学生就先告退了。” 他说完就要走,并不再多看那头领,一副避嫌的模样,仿佛不知道那人是冲 他而来。 王县令原本也不知道,直到发现那名头领始终盯着谢修,这才察觉出不对劲,心头一阵发慌,却是什么也不敢问。 他原本想当做不知道,生怕得罪了那名头领,谁知那人竟是直接问道:“谢郎君可听过翰林学士谢允谢大人?” 谢修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口中却是理所当然地说道:“谢大人乃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学生自然听过。” 一副听过却陌生的模样。 头领见他神色不对劲,心中不由狐疑:难道这人并非是谢允失踪的嫡长子?可他为何也叫谢修? 他仔细观察谢修,没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丝毫端倪,便又问道:“那你可知,谢允嫡长子取名修,跟你乃是同名。” 王县令原本见这人拦下谢修问话,还在犹豫要不要躲出去。 这会儿听到他说谢允嫡长子也叫谢修,他当即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向谢修。 虽然这人只说是同名,可他刚刚看谢修的眼神,分明像是认识! 所以,谢修不光跟谢允的嫡长子同名,难道还跟那人长一个模样? 天下真有这样巧的事吗? 他之前就觉得古怪,一个小小的屠家庄,怎么能养出谢修这样惊才绝艳之人。 倘若谢修是谢允之子,那他的优秀倒是有了解释。 翰林学士虽然只是正五品,却是翰林院最高长官,实权并不低。 不仅要负责草拟诏书,为圣上答疑,每届科举也都由翰林院主持,考中的进士,都会尊考官为座师。 更重要的是,想要当上丞相,就得先成为翰林学士! 因为圣上选用丞相,一般都会从翰林学士中选! 谢允现在虽然还只是五品官,可他升任翰林学士已有数年,在朝中人脉极广! 这谢修倘若当真是谢允嫡长子,那…… 王县令想到这里,一颗心跳得飞快。 他几乎是立刻想到了谢修不久前送他的那幅画。 原本他就觉得那画不错,可那画若是谢允嫡长子所赠,价值就更大了! 这样一想,他看向谢修的眼神瞬间变得灼热无比,只恨不得谢修立刻承认自己就是谢允嫡长子! 谢修却是一脸不解地看着那名头领:“大人说的这件事,学生并不知晓。 这些年学生一直待在屠家庄,虽然听过谢大人的美名,却并不清楚他家中都有何人。” 他一副茫然模样,就像是一盆冰水猛地浇在王县令头上,让他原本火热的内心瞬间冰冷下来。 却听那头领继续说道:“看来你也不知道,谢学士嫡长子已经失踪多年,一直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话一出,让王县令刚刚被冰水浇灭的内心瞬间又烧起了一团火。 他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这人的意思? 这人分明是怀疑谢修就是谢允那失踪多年的嫡长子! 不过看着皱眉沉思的谢修,他又觉得不对劲。 谢修若是谢允嫡长子,没道理会是这副反应。 而且他若是谢允嫡长子,这些年为何一直待在屠家庄,从不曾联络京城,让所有人以为谢允嫡长子下落不明? 王县令想了想,故意试探着问了句:“谢郎君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以至于不得不隐瞒身份?” 谢修苦笑:“实不相瞒,并非是我有意隐瞒身份,而是我多年前伤了脑袋,醒来后便没了从前记忆,甚至连名字也不记得。 还是翻书之时看到谢修两字,隐约觉得熟悉,这才用了谢修当名字。当时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受伤,担心是仇家所为,也就没有宣扬。 这位大人说谢学士嫡长子与我同名,还失踪多年,我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那人。” 那头领听他这般说,却是越发确信了他的身份。 于是直接说道:“本官韩沉,此番乃是奉命搜捕那许氏。梅家有人怀疑许氏给梅清川的夫人下毒,加上此女突然潜逃,实在可疑,本官这才奉命将其追拿。 不想这许氏竟如此歹毒,想要将腹中孩儿调包,李代桃僵,还打上了谢郎君千金的主意。 虽然谢郎君忘却了前尘,本官却是奉命在身,必须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敢问谢郎君,可还记得你是哪年出的事?何时来的屠家庄?” 谢修来这里本就是为了透露身份,此时听见韩沉询问,自然不会隐瞒,直接将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他也没有说谎,因为他知道,韩沉必然已经派人前去屠家庄打听他的事。 他现在要是说谎,很快就会被拆穿。 不过他早在当年就留了后手,即便韩沉亲自去查,也只能查出他当年来到屠家庄时就已经受伤失忆。 果然,韩沉听他说了时间,立刻就说道:“如此一来,时间就对上了。谢学士嫡长子便是那时候失去了踪迹,从此下落不明。 而且看谢郎君的年岁,也能对得上,想来你便是谢学士失踪多年的嫡长子。 若是你还不放心,本官会代为传信给谢学士家中,谢学士收了信,必然会派人前来确认。” 谢修闻言一喜,连忙向他道了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韩沉见状也是十分满意。 据他所知,梅清川可是谢允十分看重的学生。如今梅清川的外室给谢修妻子和岳母下毒,还调包谢修之女。 此事一旦传到京城,圣上和贵妃娘娘必然会更加满意! 而他帮忙找到谢允的嫡长子,自然又是大功一件。 这可是上赶着送上门的功劳,他这趟还真是来对了! 这谢修,还真是他的福星! 如此一想,韩沉看谢修的眼神更为满意。 王县令同样满意得很,要不是当着韩沉和谢修的面,他都能激动地原地跳起来! 原本他帮谢修主持公道,捉拿那“楚娘子”,不过是看谢修才学过人,想要卖他一个好,结个善缘。 谁曾想,那“楚娘子”竟是梅清川的外室! 谢修更是谢允嫡长子! 天啊,他这是什么运道? 有了这样的功劳,他何愁升不上去? 对了,谢修有这样的身份,他可得趁着京城那边还没来人,好好跟这人交好! 到时候再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现在就雪中送炭? 他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跟这人交好。 第15章 谢樱惊呆了 韩沉说出谢修身份后,倒是并未刻意留下结交,只交代了谢修几句,便转身离去。 他毕竟身份不同,刻意结交反而是落了下乘。 刚刚表明会帮忙送信,就是卖了谢修一个好。想来谢修只要不傻,就会承他这份情。 而他帮着谢修找回身份,于谢修而言也算是大恩,只要此人回了京城,以后总有让他报恩的时候。 韩沉心里这样想,却没有直接派人往京城送信,准备先等派出去调查谢修消息的人回来再说。 他做事一向谨慎,这事要报到圣上和姜贵妃那里,可不能有半点差错。 所以宁可等上一等,也要确保万无一失。 否则万一闹了乌龙,他这急吼吼地报去京城,可就不仅无功,反而有罪了。 而另一边,王县令安抚了谢修,也是偷偷找了借口出去,急吼吼派人去查谢修。 两人这一查,自然是愈发确定了谢修的身份。 于是韩沉直接派人往京城送信,说许氏下毒和调包事件的苦主名叫谢修,疑似谢允失踪多年的嫡长子。 王县令也偷偷派了人前去京城,打探谢允嫡长子谢修的情况。 他虽然想交好谢修,却也不想因此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所以并未急着交好,反倒是谨慎地派人去京中查探消息。 而谢修一回到屠家庄,就有人告诉他,不久前有人跑来查探他的消息。 他对此毫不意外,道过谢便回了家。 家里,屠娇娇一直在等,谢樱也醒着。 就连谢柔和谢棠都守在了屠娇娇这里。 原本谢修和屠娇娇都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两个孩子谢修的真实身份,可有人来屠家庄打探谢修,庄里的孩子看见了,便偷偷将事情告诉了谢棠和谢柔。 两个孩子虽然年纪不算大,却都是人精,听说有人打探谢修当年来到屠家庄的情况,便担心地跑来找屠娇娇,生怕有坏人要对谢修不利。 屠娇娇就留了他们在屋里,打算等谢修回来,让他亲自将京城谢家的事说给两个孩子听。 他们既然要去京城认亲,就不能继续瞒着孩子。 总要让他们知道京城谢家人都是怎样的狼心狗肺,等他们到了京城,才不会中了那家人的算计! 所以谢修一进屋,就看见四眼睛齐刷刷地朝他看了过来。 他先是一愣,察觉到几人殷切的眼神,又忍不住笑起来,大步走了过去。 “怎么都在这里?” 屠娇娇就把之前有人来屠家庄打探的事情说了,最后问谢修:“事情办得如何了?还顺利吧?” 谢修摸了摸谢柔和谢棠的头,见两人都是一脸诧异,这才简单把事情说了。 “今日我去拜谢王县令,不想遇见了黑麒卫的一名大人。 他说我与翰林学士谢大人的嫡长子同名,还说那位谢公子失踪多年,怀疑我便是那位失踪的谢公子。” 屠娇娇知道他是故意将身份透出去,只是听到黑麒卫的名字,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传闻黑麒卫的探子遍布天下,无孔不入,什么都能查出来,她怕谢修假装失忆的事情会被黑麒卫查出来。 她不安地问:“那位大人可信吗?他会不会怀疑你?” 谢修并不担心,他轻笑:“反正我对外的说法是失忆,不管韩沉和王县令信不信,他们也都只会当我这些年一直失忆。 说我撒谎,这些年并没有失忆,只是不肯回去?他们又没有证据。 而且这样说,对他们又能有什么好处? 我要是成了不孝子,许氏的案子也就不漂亮了。 还得揭穿谢允同我父子不和,这得罪的人就更多了。 那两个都是聪明的,肯定不会这么选。 所以他们即便有所怀疑,也不可能拆穿,还会帮我圆了这个谎。” 这样的话题对于谢柔和谢棠两个孩子来说有些太深奥了,所以两人都是似懂非懂的模样,听得不是很明白。 谢修看在眼里,也不解释,只是悠悠说道:“柔儿,阿棠,你们要记住,利益一致的时候,便是陌生人也能成为朋友。 可要是利益相悖,即便是最好的朋友和兄弟,也有可能变成仇人。” 就像他和弟弟,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是因为弟弟被继母养大,他便只向着继母,跟他这个亲哥势同水火,甚至甘愿成为继母捅向他的刀子! 那个蠢货! 这些年怕是还在被那女人当枪使,乖乖充当她手里的提线木偶。 谢修眼神一冷,又迅速遮掩了过去,继续告诫两个孩子:“你们跟人相处的时候一定要留个心眼,擦亮眼睛。家里的事情,不能傻乎乎地什么都往外头说,明白吗?” 谢柔刚要点头,谢棠已经兴奋地抢答道:“我知道!爹爹写话本和抄佛经赚钱的事,我就谁也没告诉!” 躺在屠娇娇怀里正大光明偷听的谢樱:“???”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谢修写话本抄佛经赚钱? 他还有这本事? 厉害了呀我的爹! 谢修不悦地瞪了谢棠一眼,这才接着说道:“最近应该会有人盯着咱们,所以你们在外头一定要管住嘴。好了,你们现在回去练字,等会儿我会检查。” 他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把谢柔和谢棠打发了出去。 屠娇娇见孩子走了,不禁问道:“你家里的那些事情,不告诉他们吗?” 谢修给她解释:“当然会告诉他们,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韩沉确定了我的身份,肯定会派人往京城送信。 京城谢家得了消息,必定会派人前来确认,顺便接咱们回去。 现在就把事情告诉孩子们,等京城那边派人过来,两个孩子万一露了痕迹,容易让人瞧出来。 不如等人来了之后,再光明正大地询问京城谢家的情况,让两个孩子都听听。 反正我现在没了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当然得问他们。” 屠娇娇觉得有理,也就没有反对。 虽然她相信自己的孩子,可仔细一想,京城谢家派来的人肯定是个人精,甚至来者不善。 便是没有的东西,对方都能添油加醋出来。两个孩子要是不小心露了痕迹,对方肯定更要捕风捉影,往谢修身上泼脏水。 倒是不如按谢修的意思,先不让孩子们知道京城谢家的情况,等时机到了,再跟他们说清楚。 听着两人的商量,谢樱彻底惊呆了! 谢修居然被黑麒卫发现了身份? 京城谢家还会派人来接他们? 她不过是睡了一觉,剧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16章 打脸渣爹 韩沉的信很快被人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 泰和帝和姜贵妃得到消息,都是十分诧异。 泰和帝仔细打量着手中奏报,口中啧啧称奇:“这许氏调包案的苦主竟是谢允失踪多年的嫡长子?世上居然有这样巧的事?” 说到最后,他突然冷哼,“谢允之前不是还为许氏和那外室女求情,担心下头的人屈打成招吗?去把他叫来,朕倒要听听,他这回又要怎么说!” 内侍当即领命而去。 谢允正在翰林院,得知泰和帝传召,心里就是一咯噔,怀疑泰和帝又要瞎折腾。 前不久黑麒卫传来消息,说梅清川的外室给人下毒,将刚刚生下的女儿和另一名女婴调包,被人当场拆穿,押送官府。 他当时便怀疑黑麒卫为了顺理成章抓人,故意往许氏头上泼脏水,屈打成招。 所以在泰和帝面前说了几句,希望能够将许氏押送进京,彻查此事! 结果泰和帝不仅不听,还罚没了他一年俸禄。 他虽看不上那点子俸禄,可泰和帝如此偏袒姜贵妃和黑麒卫,放任姜贵妃黑麒卫肆意妄为,却看不到他的赤胆忠心,着实叫他心寒! 谢允眉头微皱,心情沉重地跟着内侍来到承天殿。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泰和帝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见他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没敢起身,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轻笑着问道:“朕记得,你那嫡长子失踪了好些年,一直没消息吗?” 谢允心头狠狠一跳,一时想不通泰和帝为何会问起谢修。 谢修的确是他的嫡长子,只是早在十一年前外出游学的时候便没了消息,直到现在,一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以泰和帝的身份,绝无可能注意到一个小小谢修。 如今他突然问起,难道是…… 谢允心头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禀陛下,微臣长子的确失踪多年,至今一直杳无音讯。” 说完沉沉一叹,仿佛已经猜到谢修遭遇不测。 泰和帝听着他那声叹气,便不由想起黑麒卫刚刚送来的奏报,觉得这谢允着实可笑。 那谢修好歹是他嫡长子,虽是失踪多年,可一直没有找到尸体。 这谢允倒好,不想着儿子还活着,倒是直接把这个儿子当成了死人。 还真是够无情的。 泰和帝心里觉得讽刺,面上便忍不住笑了出来:“爱卿何故如此叹气?莫非是觉得你那儿子早已成了死人?” 谢允听着他那欢快的语气,心头就是一阵不悦。 他死了儿子,陛下竟还当着他的面发笑,这还是人吗? 不过很快他又察觉出不对劲。 等等! 陛下这话里的意思,难道是说…… 谢允错愕地瞪大眼,犹豫片刻后才说道:“微臣自然希望犬子尚在人世,只是他失踪十一年,始终杳无音讯。若是人还活着,又怎会如此?” 说完笑得一脸悲苦。 泰和帝想起黑麒卫送来的关于谢修的消息,再看谢允那满脸的悲苦,就觉得格外好笑。 老东西还挺会装模作样! 他暗暗在心里嗤笑,面上却爽朗地大笑道:“谢爱卿难道就没有想过,令郎是出了意外,这才导致多年来杳无音讯?” 谢允自然是想过,他已经猜到谢修多半没死,而且泰和帝定然是知道了谢修的下落,才会故意将他召来询问。 但他现在只能装傻。 谢允抬起头,露出满脸惊愕模样:“陛下难道知晓犬子的下落?” 泰和帝对他这副反应十分满意,于是大笑道:“谢爱卿可还记得梅清川那畏罪潜逃的外室?” 谢允下意识就要皱眉,心中更是七上八下:许氏和失踪多年的谢修难道还有什么关联? 他没敢乱问,只是恭顺地说道:“微臣自然记得。” 泰和帝看出他的不情愿,不由在心里冷冷一笑,接着说道:“你说巧不巧,黑麒卫刚刚送来消息,那下毒和调包案的苦主,也叫谢修。 黑麒卫发现他和令郎长得十分相似,又叫谢修,便问了他的情况。这才知道,那谢修竟在十一年前伤了脑袋,失去了所有记忆。 他受伤流落到屠家庄,便娶了屠家娘子,在屠家庄安家落户。谁知许氏为了保住自己女儿,竟是打上了谢修女儿的主意。 要不是谢修警觉,及时发现了不对劲,拆穿了许氏调包之事,他那刚刚出生的女儿可就要代替许氏女儿流放边关,从正经人家的嫡出小姐,变成犯官的外室女。 谢爱卿,你说这事闹的?梅清川可是你的学生,那谢修真要是你那失踪多年的嫡长子,许氏这可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祸害自家人了。” 谢允僵硬地跪在地上,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终于明白,泰和帝为何突然传召于他,还问起他那失踪多年的长子! 他那失踪了十一年的儿子,竟然是许氏调包案的苦主! 难怪泰和帝会发笑,陛下分明就是在嘲笑他的有眼无珠! 前不久他还因为不忍心许氏和她女儿流放边关,为许氏说了情。 现在泰和帝便拿谢修的身份来打他的脸,说许氏想要调包的是他嫡亲孙女! 谢允偷偷攥紧了拳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现在还能说什么? 是说那人不是真的谢修,是个冒名顶替是假货? 还是继续说许氏无辜,恐是被人屈打成招? 他什么也不能说! 泰和帝居高临下地看着,见谢允已经被打击得说不出话来,这才大发慈悲地说道:“那人究竟是不是谢修,想来只有谢爱卿最是清楚。 谢爱卿不如亲自跑一趟,替朕瞧瞧那谢修究竟是不是令郎。 正好,你不是担心许氏被人屈打成招吗?这次便也顺路去瞧瞧那许氏,看她有没有被人用刑。” 谢允连忙下拜:“微臣遵命!” 泰和帝好脾气地笑了笑:“想来你也是思子心切,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儿子。即刻便启程吧,朕派一队黑麒卫一路护送,路上必不会耽误。” 谢允一听就知道,泰和帝这是要他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过去。 他一个文臣,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 偏他还不能拒绝,否则便是抗旨不尊。 纵使心里已经气得问候泰和帝八辈儿祖宗,谢允也得笑着谢恩:“微臣谢陛下隆恩!” 泰和帝笑呵呵地摆摆手,将他打发了出去:“去吧。” 谢允:“!!!” 第17章 蛇蝎心肠的继母 谢允刚退出去,就看见已经等在外头的黑麒卫。 这一队黑麒卫的头领是个三十左右的中年人,留了两撇小胡子,见谢允出来,当即拱手朝他行了一礼:“谢大人,卑职林峰,奉命护送大人前往泌阳县,还请大人即刻启程!” 谢允眉头一皱:“本官总要先回家换下这身朝服,简单收拾一些换洗衣物,这才好上路。” 林峰知道他说的有理,也就没有拒绝,只是说道:“谢大人此言有理,卑职这便护送大人回府更衣!” 谢允不悦地沉下脸色,却知道皇命不可违,只能黑着脸回了谢府。 府里下人一看见黑麒卫跟着谢允回来,当即吓得脸色大变,慌忙跑去禀报主子。 陈芳正在屋中翻看着各府适龄公子的资料,准备为女儿挑选夫婿,得知谢允突然归家,还带着一队黑麒卫,也是吓得脸色大变,丢下册子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她是谢允的继室,出身世家大族,即便只是个庶女,也比那些小家族的嫡女腰杆硬。 嫁到谢家的这些年,她一直过得十分顺心,就连公婆也不敢朝她甩脸子。 哪里想到顺心了这么多年,家里竟然会惹来黑麒卫! 那黑麒卫就是一帮瘟神,他们跑到谢家来做什么? 难道是谢允惹恼了泰和帝跟姜贵妃,给家里招来了祸事? 陈芳一路小跑,心里越想越慌,又忍不住生谢允的气。 谢允大步往正房走,见她神色慌张地跑出来,脸色就是一沉:“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陈芳见他还能这般说话,不像是被泰和帝治了罪,这才喘匀了气,快步走到他面前,小声问道:“刚刚下人来报,说家里来了一队黑麒卫,究竟是怎么回事?老爷怎的把他们带来了家里?” 谢允警告地瞪她一眼,将声音压得极低:“你当我愿意?陛下让他们护送,他们便要一直跟着,我能有什么法子?” 陈芳不解:“陛下为何让他们护送你?难不成有人要刺杀你?” 谢允想到这一切的缘故,脸色顿时变得越发难看。 他深深看了陈芳一眼,还是压低声音说了缘由:“黑麒卫发现了谢修,许氏之前调包的那女婴,就是他刚出生的女儿。” 陈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谢修?” 问出这句后,她才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你说的是修儿?他……他怎么会……他失踪那么多年,难道一直活着? 那他这些年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联系家里?难道是心怀怨怼,不满我这个继母,所以连你这个父亲也不认了? 还有攸儿!攸儿可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难道他连攸儿这个亲弟弟也不认了? 当年他母亲为了生下攸儿,可是把命都搭了进去,他怎么能够如此绝情? 还有公爹和婆母,他们疼了修儿那么多年,当初修儿失踪后,他们更是一直念着修儿。 修儿怎能如此? 他便是对我这个继母有再多的不喜,也不该抛下家里这些血脉至亲!” 陈芳说到最后,突然用帕子捂住脸,悲愤地落下泪来。 而随着她的这些话,谢允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好半晌,他才咬牙说道:“黑麒卫说他当年伤了头,所以失去了所有记忆,娶了当地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子。不过他究竟是不是谢修,还得我亲自去看过之后才能确定。” 陈芳诧异地扬起眉:“你是父亲,怎能亲自去见他?就算要见,也该是他来拜见你才对!” 谢允不悦地怒斥:“又没有确定他的身份,而且他妻子刚刚生下孩儿,要坐月子,难道要让他丢下妻儿来京城?” 陈芳知道他说的有理,却还是很不甘心,就说:“即便他现在不方便上路,那也可以从家里派人过去,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确认?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你的身子如何受得住?” 谢允听着她那浓浓的关切,不禁心头一软,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息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一句话,将陈芳接下来的劝说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既然是泰和帝的意思,她再劝下去,就是违抗皇命了。 谢允继续说道:“你去帮我收拾一些换洗衣物,我换一身便服就得出发。陛下命我即刻启程,不能耽误。” 陈芳本就不满泰和帝给谢允的这个任务,听闻此言更是怒火中烧! 泰和帝分明就是故意折腾谢允! 可她不敢这么说,更不敢怨恨泰和帝,便将怒火对准了谢修。 这个小杂种还真是命大,竟然活了下来! 可你既然躲了那么多年,为何不一直躲下去?非要跑出来恶心人! 陈芳用力掐住了手心。 原本她早已将谢修当成死人,既然这人非要冒出来,那就别怪她心狠! 她会让谢修后悔“活”过来! 谢允没时间和陈芳细说,换了身便服便带着陈芳收拾好的行李匆匆上了路。 好在黑麒卫虽是要带着他赶路,却也允许他乘坐自家的马车。 否则若是一路骑马过去,谢允这一路只会更加难熬。 而他前脚刚走,谢佳后脚就跑来找陈芳打听。 “娘,爹爹怎么跟着黑麒卫走了?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陈芳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宝贝女儿,无奈地解释道:“黑麒卫在泌阳发现了谢修,陛下让你爹亲自前去确认。” 谢佳当即眉头一皱,不满地瞪大眼:“什么?谢修不是死了吗?黑麒卫怎么会发现他?难道他这些年一直没死?”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听得陈芳连忙训斥:“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让人听见怎么办? 娘跟你说过多少遍?不管你心里如何想,面上都不能露出来! 你是小娘子,明面上的礼数绝不能出岔子,否则坏了名声,你今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谢佳不耐烦了听她说这些,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女儿都记住了,娘您别说了! 您说的那些话,女儿一直记着呢!这次就是太惊讶了,这才不小心喊了出来。” 说到这里,她立刻转开话题,“娘,您再跟我说说谢修,他都失踪十多年了,怎就突然出现了?不会是故意的吧? 他既然活着,这些年怎就一直不联系家里?还让祖父祖母为他伤心,真真是太不孝了!” “说是受伤失忆,谁知道是真是假?” 陈芳不悦地冷哼一声,又继续警告女儿,“总之这事你知道就好,别说出去。 最近外头说什么的都有,你好好待在家里,别出去乱跑。” “知道了!”谢佳不高兴地应了一声,突然注意到陈芳随手丢在桌上的册子。 于是趁陈芳不注意,偷偷将册子藏在袖子里,找了借口转身就走。 陈芳想着谢修的事,哪里还有心思挑选女婿? 等她琢磨好接下来该如何对付谢修,想起选女婿的事,哪里还能找到那册子? 第18章 贵妃的杀心 泰和帝打发了谢允,心头的那股子兴奋便再也压制不住,索性直接摆驾华清宫。 华清宫里,姜贵妃正在作画。 泰和帝到了之后,没让人通传,直接走了进去,结果一进去就瞧见姜贵妃姿态婀娜地站在书案前,细长的手指捏着一支画笔,正在作画。 他心头一热,用眼神示意了周围伺候的宫人,不许他们出声提醒,随即大步走到姜贵妃身后,看向桌上的画。 只见画中是一名身着便装的男子,而且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泰和帝。 泰和帝不禁龙颜大悦,手臂一伸,直接将姜贵妃拥入怀中,轻笑着问她:“爱妃这是在画什么?” 姜贵妃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他,这才羞得面颊绯红,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陛下觉得臣妾画的是什么,臣妾画的就是什么。” 泰和帝就喜欢她这点小性子,闻言不禁笑道:“朕觉得,爱妃画的是心上之人。” 姜贵妃抿唇一笑,随即苦恼地皱起眉头:“臣妾画了许久,总觉得画得不是很好,却又不知该如何修改。陛下可否帮臣妾改改?” “行,朕就帮爱妃瞧瞧,究竟是哪里需要修改。” 泰和帝干脆地应承下来,随即直接将大掌覆上姜贵妃的手,握住画笔,开始在画上修改。 周围伺候的宫人们全都默不作声地低下头,谁也不敢乱看。 泰和帝改了几笔,觉得挺满意,就问姜贵妃:“爱妃现在觉得如何?可还满意?” 姜贵妃早已将他的一笔一划看在眼中,这会儿问故意说道:“那臣妾可得好好瞧瞧。” 说罢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阵,这才满意地笑起来:“果然还是陛下厉害,臣妾先前画了许久,总觉得不是很满意。 陛下不过随意改了几笔,臣妾这画竟然立刻变得不同起来。如今再看,竟是哪儿哪儿瞧着都顺臣妾的心意,让臣妾越看越喜欢。” 她笑意盈盈地望着泰和帝,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崇拜和欢喜,看得泰和帝格外满意。 他笑着打趣:“爱妃难道只喜欢这画吗?” 姜贵妃羞红了脸,却又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地说道:“臣妾自然更喜欢陛下……” 这话让泰和帝龙颜大悦,当即便畅快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不愧是朕的爱妃,总是这么讨人喜欢。” 姜贵妃却只依偎在他胸口,埋着头不再开口,露出修长好看的脖颈,看得泰和帝一阵心猿意马。 不过想到这毕竟是白日,他还是努力忍了下来,拥着姜贵妃去一旁的贵妃榻上坐下,说起谢允和谢修之事。 “爱妃可知,谢允其实有个嫡长子,只是十一年前外出游学失踪之后,便再也没了消息。” 姜贵妃早已得了黑麒卫的密信,知晓谢修之事,此时却故作不知,还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副诧异模样:“竟然还有这事?臣妾倒是没什么印象。陛下为何突然说起此人?” “哈哈哈哈——” 泰和帝想起谢允那副憋屈模样,忍不住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你是不知道,那许氏调包的孩子,竟然是谢修的女儿! 朕将这事说给谢允听的时候,你可知道谢允当时的脸色有多难看?朕可是从未见过他那副模样。” 姜贵妃一听,也跟着笑得花枝乱颤,整个人直接歪倒在泰和帝身上:“臣妾记得,谢允似乎挺看好梅清川,先前梅清川犯事,他还帮着求了情。 这次许氏被抓,他又担心许氏被人泼脏水,屈打成招,真真是维护得很。 哪里知道,许氏调包的孩子竟是他嫡亲孙女,这可当真是……哎,谢学士这会儿怕是要心里不好受了。” “哼,那也是他活该。”泰和帝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又继续说道,“朕念他思子心切,特地让他赶去泌阳确认,还派了一队黑麒卫护送,爱妃觉得如何?” 姜贵妃笑得意味深长:“陛下这般爱护臣子,想来谢学士必然会铭感五内。” 泰和帝也笑:“他的确应该感激朕,那可是他的嫡长子,失踪了十一年,当父亲的哪能不心急如焚?”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都有些幸灾乐祸,想看谢允的热闹。 姜贵妃让人送来热茶,端在手里试了试温度,这才递给泰和帝:“陛下喝茶。” 泰和帝正好有些渴,接过去喝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就听见姜贵妃提议道:“陛下何不将此事宣扬出去?世人愚昧,总是误解陛下的心意,不知陛下恩德。 臣妾觉得,这次正好是个机会。只有将事情宣扬出去,外头那些无知百姓才会知道陛下都为臣子做了什么。 也免得他们再被有心之人哄骗,继续误解陛下。” 泰和帝觉得她这话格外熨帖,于是仔细想了想,很快答应了这个提议:“爱妃有心了,朕一直知道,只有你是真心替朕着想。这些年,辛苦你了。” 他叹息一声,抬起手怜惜地摸了摸姜贵妃的面颊。 姜贵妃朝他温柔一笑,轻轻依偎在他怀里,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臣妾只有陛下,不为陛下着想,还能为谁? 这些年,也只陛下真心待臣妾,一直护着臣妾。臣妾如今什么也不想,只想跟陛下长长久久。 只要陛下不嫌弃臣妾年老色衰,将臣妾推开。臣妾便厚颜一直陪在陛下身边,就算天荒地老,臣妾也不会离开。” 泰和帝心中触动不已,想到两人曾经的那些不容易,不禁对姜贵妃越发爱怜起来。 他轻轻拍了拍姜贵妃的后背,安慰她说:“朕已经派人搜寻天下名医,定要让他们调理好爱妃的身体,让爱妃为朕生下健康的皇子。 等那孩子大了,朕就把江山传给他,和爱妃去外面纵情山水,看遍这大好河山!不枉此生!” 姜贵妃妩媚一笑,眼中却一点点浮上水光,化作泪珠滚滚而落。 “臣妾相信陛下。” 她笑得格外温柔,声音婉转动听,心口却越来越疼。仿佛心头的旧伤被人狠狠撕开,疼得她想要发疯。 她这辈子只怀过一次身孕,生产时却遭遇难产,虽然平安生下了一名皇子,她却伤了身子,再也无法怀孕。 而她艰难生下的皇子还未满周岁,便突感风寒,而后夭折。 这让她如何不恨? 她的皇儿死了,那些仇人却还活着。 不将他们一个个送下地狱,她如何能甘心? 姜贵妃柔顺地依偎在泰和帝怀中,勾起的红唇妩媚妖娆,犹如地狱路上绽放的曼珠沙华。 第19章 嚣张跋扈 泰和帝并未在华清宫待上太久,便因为臣子求见,匆匆起身离去。 姜贵妃亲自将他送到宫门口,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身回到内殿,对着心腹太监下令道:“一月之内,本宫要许氏调包谢允嫡亲孙女之事传遍全天下。” 说到最后,她微微转头,目光幽幽地看着那名太监:“洛铮,你不会让本宫失望,对吗?” 只见此人虽是太监打扮,却是通身贵气,容颜俊逸,仿佛某位世家公子。 可惜面白无须,唇色又过分殷红,搭配上那双狐狸眼,真真是让人遍体生寒。 洛铮迎上姜贵妃探究的目光,毫不避让地微微一笑,随即躬身一礼:“奴才的命是娘娘给的,只要是娘娘想做的事,奴才便是粉身碎骨,也会为娘娘办到!” “本宫就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绝不会让本宫失望。” 姜贵妃满意地勾起红唇,“好了,去吧。等这事成了,本宫一定重重赏你!” 洛铮双眸一亮,很快领命而去。 消息很快就在京中传了开,惹得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陈芳本就因为谢修还活着的事情十分不悦,得知消息竟然在京中传开,外头许多人都在议论,顿时气得七窍生烟,长了好几个口疮,也就是后世说的口腔溃疡。 陈芳疼得食不下咽,心里的火气也越来越重。便是喝了黄连泻火,这口疮也一直不见好。 谢佳被她拘在家里,原本还不知道外头的流言。 结果这日她派了贴身丫鬟侍书出去买话本,侍书便在外头听了一耳朵,买了话本后慌忙跑回来跟她报信。 “小姐,不好了!外头好些人都在议论,说梅翰林那外室调包的是老爷的嫡亲孙女!还说那女婴的父亲是老爷原配夫人生的嫡长子,夫人不过是老爷的继室……” 她刚说到这里,就被谢佳愤怒打断:“都是谁在胡说八道?” 侍书见她怒目圆瞪,脸色狰狞,吓得当即瑟缩了一下,有些害怕地说道:“好……好些人都在说,奴婢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传的这些闲话……” “哼,定是有人对爹爹不满,才会故意让人胡说八道,传这些闲话!要是让本小姐抓到那个躲在背后的小人,看本小姐不拿鞭子抽他!” 谢佳嘴上怒吼,心里却有些不安。 她也没了看话本的兴致,直接起身往外走,去找陈芳。 陈芳这会儿也正在气头上,她的口疮疼得实在难受,不得不在嘴里含一块冰,将那股子火烧火燎的疼给压下去。 眼看谢佳大步流星闯进来,丝毫没有闺阁千金该有的模样,不禁更是心头火起。 只是她才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谢佳已经怒气冲冲地喊道:“娘,你可知道外头好些人都在胡说八道,说你……” “够了!”陈芳不悦地打断她,结果一不小心,嘴里含着的冰块棱角便戳在口疮的位置,疼得她龇牙咧嘴,“嘶嘶”抽气。 谢佳这才察觉出陈芳的不妥,慌忙叫道:“娘!您这是怎么了?” 陈芳含着冰块,疼得不想说话,只能给旁边的丫鬟绿浓使了个眼色。 绿浓连忙上前解释:“夫人最近上火得厉害,生了口疮,喝了药也一直没见好,实在无法开口,小姐您就别为难夫人了。” 谢佳一听,脸上立刻有了愧色。 她不耐烦被陈芳管束,所以这几日一直待在自己院子里看话本,都没怎么来见陈芳。 哪里想到,陈芳竟然生了口疮! 谢佳担心地看了陈芳一眼,又问绿浓:“那要怎么办?看过太医了吗?” 绿浓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夫人不让找太医。” “为什么?”谢佳不解,“那些庸医哪里比得上宫里的太医?娘生了口疮,这么久都不见好,更该瞧瞧太医才对!” 陈芳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心里十分熨帖。可是看着着急忙慌,满脸不解的女儿,她又忍不住心烦气躁! 女儿眼看着就要及笄了,却还这般懵懵懂懂,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让她如何能安心? 她为何不愿找太医? 还不是因为外头那些流言! 现在外头都在说谢允失踪多年的嫡长子终于出现了,惹得谢允亲自跑去确认。 又说她是继室,谢修是谢允原配生下来的嫡长子。 这种时候,要是让外头的人知道她生了口疮,那些人会如何想? 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可不会觉得她只是凑巧害了病,只会觉得她是因为谢修的事着急上火,身为继母,却容不下谢修这个继子! 虽然她的确容不下谢修,可这种事情哪能让人知道? 尤其是朝廷里的人,更不能知道! 陈芳一上火,就觉得嘴里的疮疼得越发厉害,刚才的那块冰也彻底化成了水,再也压不住那股子火烧火燎的痛感。 她烦躁地皱起眉头,重新取了一块冰含在嘴里,觉得口疮好像没那么痛了,这才朝绿浓使了个眼色。 绿浓知道她的意思,就劝谢佳先回去。 谢佳看出陈芳是真不好受,而且也不想说话,只好烦躁地退了出去。 只是她憋了满肚子气,出去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刚走出陈芳的院子没几步,她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两名女子。 看着那两人,她顿时心头火起,直接大步走过去,抬脚就将其中的侍女踹倒在地,还抽出鞭子,狠狠抽打在她身上。 “啊——”侍女惨叫出声,惊骇地抬手捂住了脸。 谢佳还想再打,谁知旁边那名高挑少女突然挡在侍女身前,让谢佳打出去的鞭子直接落在了她身上。 “呃——”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却皱着眉头,眼神直勾勾地看向谢佳,“妹妹现在出气了吗?” “你——”谢佳没想到她会突然挡在侍女身前,眼看鞭子落在她身上,当即便有些心虚气短。 然而听见少女那声“妹妹”,她心里的火气立刻又噌噌冒了出来,“谁准你叫我妹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分明是故意的,想要陷我于不义! 哼,果真是贱婢生出来的庶女,满肚子的下作算计!我告诉你,刚刚的事情你要是敢传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到最后,她突然凑到少女面前,压低声音警告,“别忘了,我娘可是你嫡母,你的婚事还得靠我娘! 你敢这样算计我,你猜我娘要是知道了,她会怎么处置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第20章 谢佳被收拾 谢优害怕地垂下眸子:“妹妹尽管放心,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也并未见过妹妹。” 谢佳见她就这么被自己轻易地拿捏住,不禁越发不屑和得意。 “你知道就好。”她嗤笑一声,突然又问,“你不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好生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谢优低眉顺目地说道:“我听说母亲有些上火,所以过来看看母亲。” “我娘上火,你来看她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太医!” 谢佳不屑地冷哼一声,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于是说,“你要是当真有心,就回去沐浴焚香,跪着将《孝经》抄写十遍,再将《地藏菩萨本愿经》也抄写十遍,求佛祖保佑我娘尽快痊愈。 若是你当真有孝心,且诚心诚意恳求佛祖,想来佛祖看到你的诚心,定然会让我娘痊愈。 若是你抄完十遍,我娘依旧无法痊愈,那就说明你的孝心不诚,根本不想我娘好!” 倒在地上的侍女一听这话,急得便要出言阻止。 二小姐分明就是故意给她家小姐挖坑,小姐如何能答应? 明明是夫人知道了大少爷的事情着急上火,怎能怪到她家小姐身上? 只是还不等她出言阻拦,谢优已经答应下来:“妹妹说得极是,我去母亲院子外头磕个头,便即刻回去沐浴焚香,抄写经文,为母亲祈福。” “小姐——” 侍女翠儿焦急地大喊,想要阻止,却被谢优的一个眼神止住了话头。 随即谢优便走到陈芳的芳华苑门口,跪下规规矩矩磕了头,这才在谢佳得意的目光下,带了翠儿回去。 翠儿乖乖跟在她身后,想到刚才谢优替她挨了一鞭子,又在院子门口磕头,回去还要抄写那么多经书,就忍不住委屈地红了眼睛。 明明都是谢家的小姐,为什么小姐就要受这么多的苦?挨了亲妹妹的鞭子,还得乖乖受着? 就因为小姐是庶女吗? 可这庶女也不是小姐愿意当的。 没能托生在夫人的肚子里,难道也是小姐的错吗? 一回到她们居住的小院子,翠儿就再也忍耐不住,泪水簌簌而落:“小姐……” 谢优定定地看着她:“快把泪擦了,别让姨娘看见。” 翠儿想到柳姨娘那副谨小慎微的性子,吓得连忙擦了眼泪,只是眼睛依旧红得厉害。 “小姐,您身上疼不疼?咱们快进屋,让奴婢为您上药。” 谢优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你也挨了她的鞭子,那是什么滋味,你还不清楚吗?你现在身上有多疼,我就有多疼。” 翠儿心疼坏了:“那您还挡在我面前!” 谢优笑得无奈:“傻丫头,我要是不挨替你那一鞭子,谢佳哪能轻易罢休? 你没发现吗?她当时明显是在气头上,故意拿咱们撒气呢。” 翠儿不忿:“她也太过分了!您好歹是她姐姐,她怎么能这样对你?” “她又不是今天才过分,以前她做的那些事,你都忘了吗?” 谢优说到这里,抬手捏了捏翠儿气呼呼的脸,“别生气了,值当吗?你本就受了伤,现在又要生气,把自己气坏了怎么办? 反正咱们在这个家里待的时间也不长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翠儿听到这里,忍不住忧心忡忡:“谁知道夫人会给小姐挑个什么样的夫婿……” “怕什么?不是还有老爷吗?我生了这样一张脸,老爷总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作贱我。” 谢优嘲讽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幽幽说道,“更何况,大哥就快回来了。” 翠儿不解:“您说大少爷?可外头都说,大少爷娶的是个乡下村姑,他便是回来又能如何?怕是连自身都难保,如何能够帮到小姐?” “你也说了,外头都在议论大哥,大哥这次的风头可是出大了。” 谢优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接着往下说,而是让翠儿拿出药膏,准备上药。 虽然挨了谢佳一鞭子,但她伤得并不重。谢佳力气有限,又隔着衣服,她身上不过是肿起了一道鞭痕,都没破皮。 不过她生得白,那道红肿的鞭痕就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谢优将手指按在鞭痕上,用力摁了下去。 感受着那里传来的痛意,她冷冷扯出一抹笑,默默在心中告诫自己:谢优,记住这次的痛!没有高贵的身份,你就只能受人欺辱,连亲妹妹也能鞭打你! 翠儿一回头,就看见她的这番自虐,吓得连忙去拉她的手:“小姐!您这是做什么!这样多疼啊!” “嘶——”谢优疼得抽了口冷气,脸上缺绽开一抹开心的笑,“你说的没错,真的好疼!不过我得记住这次的疼,以后才不会让自己再疼。” 翠儿有些听不明白,只好拿了药膏小心为她上药。同时死死盯着她,生怕她又想不开自虐。 谢优觉得好笑,她又不是有病,哪里会伤害自己? 随即想到失踪多年又突然出现的谢修,她又忍不住期待起来:大哥,你可一定要是个聪明人!否则,母亲怕是不会让你顺利回到京城。 另一边。 谢佳委屈地跪在陈芳面前,娇俏的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刚才谢优走后,她就想回去看侍书新买回来的话本。 结果绿浓突然出现,说母亲要见她,将她叫来了这里。 她才刚进来,母亲就让她跪下! 谢佳委屈得小嘴撅得老高,心里全是对陈芳和绿浓的不满。 她辩解:“娘,我又不是故意的,您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我只是想教训翠儿那个丫头,哪里知道谢优突然挡在翠儿身前,她肯定是故意的,想要陷我于不义!” 陈芳脸色冰冷,眼里全是对谢佳的失望:“既然你知道她是故意算计你,为什么不直接跟她道歉,还说出那样的话!那些话要是传出去,你以为谁会没脸?” 她这次是真的生谢佳的气。 谢佳骂谢优是贱婢生出来的庶女,可她陈芳,同样是婢女所生的庶女! 她骂的那些话要是传出去,丢的哪里是谢优的脸? 分明就是她和谢允的脸! 这丫头果真是让她给惯坏了! 陈芳看着女儿那满脸的委屈和不服气,心中不禁生出浓浓的懊悔。 她生了两个儿子才得了谢佳一个女儿,待她难免娇宠了些。 原本她也想过狠下心好好教谢佳规矩,可谢佳一撒娇,她就总是心软,想着等孩子大些再好好教。 结果一拖再拖,谢佳如今都快及笄了,性子却还跟以前一样肆意妄为,没有学到半点世家贵女该有的规矩。 如今更是在她的院子外头就敢鞭打庶姐,还说出那种只会让人耻笑的话来。 陈芳看着跪在面前的谢佳, 再也没办法继续欺骗自己—— 女儿已经被她给宠坏了,必须得好好教她规矩! 第21章 这个仇她记下了 陈芳忍着口疮的痛,沉下脸色说道:“你回去将《孝经》和《女戒》抄写十遍,不抄完不许走出你那院子!” “什么?娘你让我抄写《孝经》和《女戒》?还要抄写十遍?我不要!” 谢佳激动地大叫一声,说完就要站起身,却被陈芳按住肩膀,直接将她摁了回去。 “你不要也得要!”陈芳脸色铁青,直接让人叫来了两个婆子,“你们送小姐回去,看着她抄写!要是她不抄,不许给她饭食!” “娘——” 谢佳脸色大变,想要撒娇求饶,却被陈芳冷冷打断:“你要还当我是你娘,就乖乖抄书。不然等你爹回来,我让他亲自管你!” 谢佳见她脸色难看,这才真的怕了。 她慌张地抱住陈芳的腿,仰着小脸可怜巴巴地哀求:“娘,女儿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女儿吧,女儿真的知道错了!” 换成以往,陈芳哪里受得住她这样的哀求,定然是心软答应了。 可现在不一样。 失踪十一年的谢修突然冒了出来,谢允还被泰和帝派了过去亲自确认。 现在外头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谢府,看他们全家的笑话。 谢佳还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行事半点也不顾忌。 她要是再不狠下心,教谢佳的规矩,让她继续无法无天下去,谁知道这丫头能给她闯出多大的祸来? 光是谢佳今天的那番话传出去,她陈芳就要成为满京城的笑话,谢佳今后也别想找到好亲事! 甚至就连她寄予厚望的两个儿子,今后说亲也会困难重重。 陈芳哪里还敢继续纵着谢佳? 她再疼女儿,也不能放任谢佳毁了她自己和她两个哥哥今后的前程! 陈芳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将谢佳拉了起来。 谢佳以为她服了软,心头顿时暗喜,谁知紧接着就听见陈芳说道:“佳儿,你要记住,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娘只有你这一个亲生女儿,不疼你还能疼谁?可你现在也大了,再不把规矩学起来,你以后如何说亲? 你今天打了谢优,等你爹回来,她肯定会想法子找你爹告状。想想你爹的脾气,他要是知道你做的这些事,说的那番话,你觉得他会如何罚你?” 谢佳格外委屈:“可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已经知道错了!明明就是谢优故意挨了那鞭子,爹爹凭什么罚我?” 陈芳原本还是很心疼女儿,可是被谢佳这么一问,她的火气也上来了。 于是怒斥道:“就凭谢优挨了你一鞭子,而你什么事情都没有!乖乖听娘的话,回去好好抄写《孝经》和《女戒》! 等你爹回来,看到你抄写的经书,自然没理由再罚你。你是想现在回去抄书,还是想等你爹回来后,罚你跪在祠堂抄书?” 谢佳郁闷地撅起嘴。 她一个也不想选,却也知道眼下不选不行。于是只能选了回去抄书,琢磨着等回去之后,再收拾那两个婆子! 只要堵住那两人的嘴,不让她们在娘面前乱说,她就可以让侍书帮她抄书。 这样一想,谢佳终于是不再闹腾,低下头乖乖说道:“娘,女儿知道错了,我这就回去抄书。” 陈芳狐疑地看她一眼,虽然有些不相信她就这么乖乖认了错,不过看着她那副乖巧模样,她还是点了头:“你去吧,好好抄书,别再胡闹了。” “嗯嗯,女儿记住了。” 谢佳乖乖点了点头,又跟陈芳道了别,这才屈膝一礼,乖巧地退了出去。 两个婆子跟在她身后,谢佳也不说什么,只当没看见。 直到回了自己的院子,走进房间,她才猛地掏出一把匕首,直接抵在了自己细嫩的脖子上:“侍书,你来帮我抄书!还有你们两个,都给我老实看着!谁要是敢出去乱说,我立刻死在你们面前!” 屋里伺候的人顿时吓得脸色大变,惊叫连连。 “小姐不要!” “小姐,您先把刀子放下!小心伤到自己!” 谢佳却是理也不理那些人,只直勾勾地看着侍书,不满地催促:“还不快去抄书!你是想我死吗?” 侍书吓得脸色一白,哪里还敢耽搁?连忙说道:“小姐您千万别冲动,奴婢这就去把《孝经》和《女戒》找出来,替您抄书!” “那你快去!” 谢佳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见她转身跑了出去,这才看向那两个婆子:“还有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 你们应该知道,我要是伤到一点油皮,不仅我娘不会饶了你们,哥哥们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所以好好管住你们的嘴!少惹本小姐!” 两个婆子险些气得吐出一口老血! 二小姐当真是被夫人给惯坏了,简直胡闹! 可偏偏,她们还不敢不听! 因为她们赌不起! 二小姐说得没错,她要是伤到一点油皮,主子们肯定不会饶了她们!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于是很快,两人便乖顺地低下头,露出一副顺从的姿态:“小姐放心,您是主子,您的话,奴婢岂敢不听?” “你们知道就好。” 谢佳冷哼一声,见侍书拿着书本和笔墨纸砚匆匆赶过来,当着她的面开始抄书,当即得意一笑,找出侍书之前买回来的话本,又让丫鬟取来瓜果蜜饯和茶点,歪在椅子上,一边看话本,一边吃零食。 看了一会儿,她突然点了一个丫鬟:“抱琴,你出去打听打听,外头都是怎么议论谢府的。打听清楚了,再回来告诉我。” 抱琴不敢惹她生气,连忙屈膝一礼,领命而去。 结果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时辰,谢佳手里的话本都快翻完了,抱琴才匆匆赶了回来。 谢佳抬眼看着她,淡淡问道:“说吧,外头都是怎么传的?” 抱琴的脸色很不好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谢佳一看,心里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不悦地沉下脸色:“让你说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抱琴吓得往地上一跪,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外头……外头说什么的都有,都是在胡说八道,往夫人头上泼脏水。 他们……他们说大少爷失踪多年一直没回来,是因为当年受了伤,导致失去了记忆。 他们还说,大少爷当年受伤,是……是夫人容不下大少爷……想要大少爷死在外头,所以才……才……” “胡说八道!”谢佳气得抓起手边的茶盏便重重砸在了地上,“难怪娘气得生了口疮,原来是有小人作祟! 等大哥回来,我倒要亲口问问他,他这些年为什么一直不回来!是当真没了记忆,还是故意不肯回来!” 都怪这个谢修! 要不是他突然冒出来,京城怎么会传出这些流言,娘又怎么会气得上火,最后拿她撒气? 这个仇她记下了! 等谢修来了京城,看她怎么收拾这个便宜大哥! 她可没有娘那样的好性子,谁敢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谁一辈子都别想痛快! 第22章 收拾孙青青 远在千里之外的谢修可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惦记,他此时正和屠娇娇商量事情。 “娇娇,你想如何处置孙青青?许氏已经翻不起风浪,咱们现在是时候收拾孙青青了。” 屠娇娇一想到孙青青,就觉得分外心寒。 她自认从未对不起孙青青,可孙青青却满怀恶意,为了调包她的孩子,竟故意引狼入室,将许氏主仆带回屠家庄,害得她和母亲中毒! 要不是许氏只想调包,又想留着母亲帮忙照顾她那早产的女儿,谁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李郎中仔细检查了她藏起来的那些药,里头甚至还有见血封喉的毒药! 屠娇娇现在回想起这事,都还觉得后怕不已。 他们全家人差一点就去见了阎王! “确实不能放过她!”屠娇娇咬牙说道,“谢郎,你让人请爹娘来一趟,我想听听他们的意思。” 前些日子母亲中毒,导致旧疾复发,不得不卧床静养。 用了李郎中的药排毒后,最近已经恢复了许多,可以下地行走。 她想过来照顾屠娇娇,不过屠娇娇和屠勇都没答应,想让她多养养。 只是现在要解决孙青青,还得问过两人的意思。 孙青青毕竟是屠勇手下兄弟的女儿,要想处置她,就绕不开屠勇。 屠娇娇即便对孙青青有再多的不满,也得顾及屠勇的想法,不想为了这女人惹得老父亲伤心。 谢修笑了笑:“那好,我这就让人去请爹娘过来。” 他说完出去吩咐了人,又回来陪着屠娇娇,顺便看着两个孩子。 不过两个孩子都太小,还什么都干不了,包裹在襁褓里后,更是只能老老实实地躺着,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饶是如此,谢修和屠娇娇也觉得百看不厌。 他还给两个孩子画了画像,这样即便孩子长大,他和娇娇也会一直记得他们小时候的模样。 这会儿两个孩子都还不困,所以不哭不闹地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来看去。 屠娇娇拿了拨浪鼓摇晃着逗孩子,小木珠敲打在鼓面上,发出“咚咚咚”的轻响,惹得两个孩子看个不停。 看着孩子们乌溜溜的大眼睛,屠娇娇只觉得刚才因为孙青青变得糟糕的心情都变得畅快起来。 只是想到孙青青做的那些事,她还是忍不住咬牙:“谢郎,你说孙青青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我们究竟是哪里对不起她,让她起了这样的心思,连孩子也不肯放过?” 她一说这个,谢樱就偷偷竖起了耳朵。她也很好奇,孙青青发的到底是哪门子的疯? 难道只是因为升米恩斗米仇? 很快屠勇和柳知春就来了,还带来了孙青青。 屠娇娇得知三人都来了,便决定让三人都进来。她要亲自问问孙青青,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谁知孙青青一进卧房,就直接往地上一跪,仰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屠娇娇:“姐,我已经知道错了,之前是我不对,我是真的没想到她们居然会调包孩子,还给你和干娘下毒……” 屠娇娇却不想听她的这些狡辩,闻言直接打断:“孙青青,事已至此,你又何必狡辩? 桃儿都已经说了,你一直在她和许氏面前说许氏的孩子可怜,不像我肚子里的,生下来就能享福,不仅有爹有娘,还有外祖父外祖母照看。 你故意在她们面前说这些,是想做什么?樱樱刚生下来,她就立刻将她抱走,故意不让我看见她的脸。 之后更是故意将她丢在水盆里,险些将她给溺死。那襁褓都湿了,你抱着樱樱还假装没发现许氏调包了孩子,任由她裹着湿了的襁褓。 孙青青你告诉我,我究竟是哪里对不住你,让你这样算计我和我的孩子? 樱樱才刚出生,她又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这样害她?” 孙青青被她说得心虚不已,根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能埋着头继续狡辩:“姐,我真没有……那桃儿是许氏的丫鬟,当然会故意攀咬我,想要把罪责全都推到我身上,姐你可不能相信她的鬼话……” 屠娇娇听着她的狡辩就来气,忍不住再次打断她:“孙青青,我让你进来,不是想听你的这些狡辩! 你要是不肯说出实情,那我就只能让谢郎送你去官府,让官老爷来问! 你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才能继续留在家里! 要不是谢郎帮了你,说你是被许氏下了毒,不得已受她控制,你现在已经和许氏一样,关在了牢里!” 孙青青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她没想到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屠娇娇竟然还是这般地不近人情!不肯原谅她的过错,非要揪着那点事情不放! 明明许氏又没能调包成功,谢樱也好好地留在了家里,连个风寒都没有。 屠娇娇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得理不饶人? 她心里不满,看向屠娇娇的眼神就带上了怨怼和仇恨。 这一幕被谢修看在眼里,他脸色一沉,当即走过去狠狠给了孙青青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啊!”孙青青痛得惨叫一声,心里又恨又怕,连忙朝屠勇看去,眼泪汪汪地哀求道,“干爹!干爹您救救我!姐姐和姐夫想杀了我! 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干爹您一定要救救我!我爹要是泉下有知,看见我这样被人欺负,他该有多心疼?” 还不等屠勇开口,柳知春已经冷笑出声:“你爹真要是泉下有知,看到你这般恩将仇报,以他的性子,定然是要拉你下去,免得你继续祸害恩人。” 孙青青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狠狠瞪了柳知春一眼,又继续哀求屠勇:“干爹,您都听见了,干娘她竟咒我去死……” 不想她才说到这里,就听见屠勇幽幽说道:“你难道不该死吗?” 孙青青当即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干爹,你……你难道也想杀了我?”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屠勇的神色,见他神色不变,依旧眼神冰冷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里彻底没了往日的温情,悬着的心瞬间坠入谷底。 第23章 孙青青的未婚夫 孙青青看着屠勇冷峻的脸色,按在地上的双手渐渐紧握成了拳头。 她不满地质问:“干爹当真要如此绝情吗?您难道忘了我那惨死的爹吗? 您这样对我,百年之后要如何跟我爹交代?” “你觉得我该跟他交代什么?” 屠勇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居高临下地看着孙青青,带给她极大的压迫感,“我替他将女儿养大成人,难道还欠了他不成?” 孙青青很不喜欢这样的高度差,屠勇本就生得高大威猛,如今一站起身,她又跪在地上,便显得她格外卑微渺小。 可是凭什么呢? 她也有爹有娘,是好人家的女儿,又不是屠家的下人! 屠家人凭什么这样对她? 这样一想,孙青青心头的怒火便再也克制不住。 她也猛地站起身,虽然依旧不如屠勇高大,还得仰着头才能跟他对视,但总比先前跪着的时候强了许多。 她死死瞪着屠勇的双眼,口中发出愤怒的控诉:“干爹养我,当真是为了我好吗? 你难道不是看我生得漂亮,想要拿我笼络人心,所以才假仁假义地养了我吗! 这些年你瞧着是对我不差,可事实上呢?你敢对天发誓,你待我和待屠娇娇是一样的吗?” 她说到这里,突然伸手指向屠娇娇,“说到底,她才是你亲生女儿,你也只有对她才是真心的! 她想嫁给谢修,你就让她嫁,还给他们盖房子,准备一堆的嫁妆! 可是我呢?你有问过我心里到底想要什么吗? 你根本不管我喜不喜欢,就定下了我的亲事,要我嫁给宋星洲! 他一个庄户,家资不丰,家里还有个病歪歪的老娘。 既不会念书,也不会做生意挣银子。除了会点拳脚功夫,偶尔能够打些猎物,他还有什么本事? 你让我嫁给那样的人,不就是故意作践我,想让我一辈子都被屠娇娇踩在脚底下吗!” 她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几乎是吼出来的。 然而孙青青不知道的是,宋星洲此时就在外间站着,将她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的脸色迅速变得阴沉,却没有往里间去,只是默默站在外头,想听听孙青青还能说出怎样猪狗不如的话来。 里间,屠勇脸色铁青地看着孙青青,眼中是满满的愤怒和失望:“你原来是这样想的!你看不上宋星洲,所以觉得我是在害你? 可你既然看不上他,当初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我记得当初明明问过你的意思,你也答应了!” 他当时的确问过,可孙青青哪里会认? 她冷笑:“我敢不答应吗?我还住在屠家,是你干女儿,前程全都被你拿捏在手里!我要是敢不答应,谁知道你又会给我找个多恶心的男人?” “好好好,原来我养你一场,为你挑选夫婿,安排亲事,反倒成了我的错!是我错了,当初就不该将你接到家里,应该让你跟着你娘! 她毕竟是你生母,想来你这些年要是跟着她,不管她对你如何安排,你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屠勇失望地冷笑一声,随即便道,“既然你觉得嫁给宋星洲委屈了你,我稍后便亲自去宋家,亲自为你退亲,送你去找你娘!” 宋星洲听到这里,当即朗声道:“屠庄主不必如此麻烦,我就在这里,也带了婚书和当日定亲的信物,现在就能退亲。” 他这话一出,屠勇和孙青青同时变了脸色。 屠勇看了孙青青一眼,大步走到外间,果然看见了宋星洲。 此时他已经落座,容貌英俊,身姿挺拔,看起来落落大方,英武不凡。 即便穿了一身粗布短打,他看着也不像是普通庄户人家,反倒像是武将家的落魄公子。 屠勇看着他这身气度,心中便是忍不住叹气:这样好的儿郎,多么难得?偏偏孙青青眼瞎心毒,连宋星洲这样的潜龙也瞧不上。若非他对宋星洲有恩,宋星洲又哪里会和孙青青定下亲事? 也罢,既然孙青青不愿意,他又何必为了这丫头,继续委屈宋星洲? 这样一想,屠勇便是满脸羞愧,朝着宋星洲躬身一礼,歉疚地说道:“星洲贤侄,这次是我对不住你……” 宋星洲不想他竟是这般诚恳,连忙起身将他扶住,不让他拜下去:“屠庄主切莫如此,星洲相信您的为人,您也是刚刚才知晓孙姑娘并不愿意,此事又怎能怪你?终究是星洲身份卑微,家徒四壁,配不上孙姑娘。” 他早已经知道孙青青做的事情,刚才又听了那么一耳朵,自然知道这事怪不得屠勇,说到底是孙青青心思恶毒,嫌贫爱富,瞧不上他这个庄户。 屠勇养了孙青青一场,本是对她有大恩。可孙青青不思报答,反倒心怀鬼胎,伙同外人调包屠娘子刚出生的女儿,险些害死那孩子。 相比起他,还是屠家人被孙青青祸害得更惨。 而且他和孙青青虽然定亲,却尚未成婚。如今能够知道孙青青的真面目,于他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否则若是等他们成婚之后,他才知道孙青青的这番心思,他怕是要被这女人给气死! 宋星洲刚想到这里,就看见孙青青突然从里间冲了出来。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俏脸上仿佛罩了一层寒霜:“你说的不错,的确是你配不上我,所以我没错。 你该知道,两姓联姻,最忌讳的就是齐大非偶。你年纪也不大,应该有自知之明。如今你配不上我,强行让我嫁给你,也只会害了你。” 宋星洲实在不想听她这些刻薄的话,于是赶紧说道:“孙姑娘说得及是,婚事大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既然你不愿意,我们现在便退亲,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孙青青原本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往外说,如今被宋星洲一打岔,倒是不好再说下去。 毕竟宋星洲已经说了退亲,她再拿那些话出来说教,未免有些难看。 于是她回去取来信物和婚书,屠勇又请来里正帮忙见证,两人就这么退了亲。 退亲后,宋星洲没在屠家久留,和屠勇等人简单客套后,便告辞离去。 离开的时候,看也没看孙青青。 孙青青感受着他的冷漠,心里便忍不住有些来气:宋星洲凭什么这般无视她?跟她退了亲,他难道就一点也不伤心? 哼,这人定然是伤透了心,只是好面子,不愿表露出来罢了。 难怪不敢看她。 可惜她实在瞧不上宋星洲这样的庄户,她生得美貌,又有才学,女红也做得极好,合该嫁给一位秀才甚至举人,以后做官太太。 孙青青用力抓紧了刚刚拿回来的信物,口中淡淡说道:“既然已经事情已经了结,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完就想走,谁知谢修突然说道:“谁说事情已经了结?你和宋星洲的亲事是退了,但你和屠家的关系,可还没有断开。” 孙青青一听,顿时就有些心慌:“你什么意思?” 谢修却只说:“什么意思,等你娘来了,你自然就能知道。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们,想来他们很快就能赶过来。” 这下孙青青更慌了:谢修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还想将她从屠家赶出去? 第24章 彻底斩断 孙青青彻底慌了神,忍不住朝屠勇看去,希望他能心软留下自己:“干爹……” 然而她才喊了一声,就被屠勇无情打断:“别再叫我干爹,既然你觉得我这些年对不住你,是要故意作践你,今日便让你娘接你回去。以后你跟着她,她是你亲娘,定然不会再作践你。” 孙青青小脸煞白,想要求饶,却怎么也拉不下脸。 既然屠勇非要赶她走,她又何必在这里摇尾乞怜,徒惹人笑话! 于是她不再开口,只是冷着脸坐在椅子上,等待生母罗氏。 罗氏来得不算慢,谢修早已派人去接她。只是她住在县城里,即便接到消息便第一时间赶过来,路上也需要时间。 所以孙青青没等太久,罗氏就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如今的丈夫张有根。 张有根在县城有家小铺子,做的是酱菜生意。两人接触酱菜久了,身上也渐渐腌入了味儿。 刚一进屋,那股味道就在屋子里弥漫开,连待在里间的谢樱都闻见了。 她有些嫌弃地皱了皱小鼻子,然后竖着耳朵继续吃瓜。 孙青青要被赶走了,真刺激! 屠娇娇注意到她那兴奋的小表情,心里就觉得好笑。 她假装什么也没发现,也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外间,孙青青一看见生母罗氏,心里的委屈瞬间爆发了出来,一双眼睛瞬间就湿了,声音也哽咽起来:“娘——” 若是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听到她这声音,当真要以为她在这里受了天大的委屈。 罗氏看着她这副委屈的模样,顿时便有些心疼,连忙上前几步,想要拉住她。 只是她一靠近,身上那股子又酸又臭的酱菜味道立刻就变得浓郁无比,让孙青青嫌弃得眉头紧皱,不由自主便想起身往后退。 可惜罗氏的速度极快,没等孙青青起身,她已经快步来到女儿面前,抱着孙青青就是一顿哭:“呜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娘终于是见着你了!” 柳知春实在不耐烦看着这对母女演戏,直接不客气地拆穿道:“如今这里又没有外人,罗氏你演给谁看? 你出去问问,屠家庄谁不知道你经常来看孙青青,孙青青也时常去县城看你,给你带东西? 距离你们上次见面都才过去没几天,你在这儿哭给谁看?” 罗氏的哭声顿时噎在了喉咙里,有些哭不出来了。 因为柳知春说的不错,前些日子谢修状告许氏下毒和调包,因为孙青青也牵扯在内,她听到消息后就赶到了县衙。 只是没敢冲进大堂,全程在外头紧张地听着。 直到许氏和桃儿被关进监牢,孙青青因为被胁迫,并未获罪,平安走了出来,她才焦急地冲到女儿面前,拉着她说了好些话。 仔细算起来,距离那天也就才过去了七天,日子的确不长。 她再哭下去,未免显得太假了。 所以罗氏没好意思继续抱着孙青青哭,转而问屠勇:“屠庄主,你突然叫人把我们接过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刚刚我们一来,青青就哭了,显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倒要问问,到底是谁欺负了我女儿?” 没等屠勇回答,谢修已经嗤笑着开口:“欺负?婶子要是这样想,可就误会孙姑娘了。 她看见你哭,乃是因为太过思念你这个生母,想要跟你一起生活,好生侍奉你这个亲生母亲。 不过婶子若是觉得孙姑娘受了委屈,护女心切,想要替她讨公道,那就只能去牢里找许氏那毒妇了。” 罗氏顿时脸色大变。 去牢里找许氏那毒妇? 她哪里有这个胆子! 还有,这人说青青想跟她一起生活是什么意思? 轻轻都这么大了,也定了亲事,眼看着就要成亲了,怎么突然要去陪她? 明明她以前让女儿搬到张家陪自己,女儿一直不肯答应。 现在屠家人突然把她和丈夫叫来,又说女儿想去陪她,难道是想把青青赶出屠家庄? 这可不行! 女儿都那么大了,眼看着就要出嫁,要是现在被赶出屠家庄,岂不是要她这个当娘的出嫁妆? 这绝对不行! 屠勇养了她女儿那么多年,迫使她们母女分离,如今她女儿到了出嫁的年纪,屠勇必须给她女儿置办一份像样的嫁妆,送她风风光光出嫁才行! 罗氏想到这里,脸色变得格外难看,随后竟是直接转身,理直气壮地质问起屠勇来:“屠勇,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养了青青那么多年,现在居然想赶她走?你让青青以后怎么办?你还是不是男人!” “他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柳知春突然开口,满脸嘲讽地看着罗氏,“罗氏,你当初做过什么,需要我当着你丈夫的面说出来吗?” 罗氏惊骇地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瞪着她,竟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鸭子一般,张口结舌了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 倒是孙青青敏锐地察觉出不妥,当即将罗氏护在身后,不满地瞪向柳知春:“干娘便是对我不满,也不该这般欺辱我娘!你有什么招数冲着我来便是,别欺负我娘!” “欺辱?”柳知春不屑地冷笑一声,突然起身来到孙青青面前,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啪!” 孙青青感受到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当即气得满脸狰狞,对着柳知春怒目而视:“你凭什么打我!” 说完竟是扬起手臂,想要打回去。 不想柳知春竟站在原地躲也不躲,也不抬手阻拦。 反倒是罗氏从背后用力抱住了孙青青的双臂,不许她打人:“青青!你别胡闹!柳姐姐是你干娘,你可不能犯糊涂!” 孙青青可没想到自己亲娘竟然会在这种关键时候扯她后腿,当即气歪了脸,红着眼睛愤恨地瞪着柳知春。 柳知春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又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嘴里幽幽说道:“孙青青,我好歹教养了你多年。 尽管你经常让我失望,不过看在你喊了我这么多年干娘的份上,今日我便最后一次教教你! 你要记住,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有的事能做,有的事绝不能做。 你要是还学不会该如何说话做事,以后不管嫁给谁,都得过苦日子!” 说到最后,她转身悠悠然回到椅子上坐好,对着罗氏说道:“她毕竟是你亲生女儿,我们屠家养了她这么多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任谁来看,都挑不出屠家的错。 可惜你女儿不这么想。她觉得我和老爷对她不够好,也看不上宋星洲,觉得让她嫁给宋星洲是故意作践她。 所以我和老爷已经做主替她退了亲,今后她和宋星洲两不相干,她想嫁给谁,也有你这个当娘的去操心,我和老爷是再不敢管了。 现在你们都在,我也就把话说开了。从今以后,孙青青和屠家再无干系,她也再不是屠家的干女儿。 你们来的时候已经带了衣服吧?等她换了衣服,你们就把人带走吧。” 这话一出,不管是孙青青和罗氏,还是罗氏后来嫁的丈夫张有根,都是脸色大变! 孙青青和罗氏听出柳知春这是不许让孙青青从屠家带走一针一线的意思,心里自然极不好受。 可张有根想的更多。 第25章 拆穿谎言 张有根狐疑地看了眼罗氏,又看了看被她死死抱着的孙青青。 想到柳知春先前的那番话,心里就对孙青青存了几分警惕。 倘若柳知春没有撒谎,那孙青青连养了她多年的屠家人都能恩将仇报,又何况是从未养过她的自己? 真要让孙青青进了张家,谁知道这丫头又会整出什么事? 他可是听说了,前些日子屠勇的女儿生产,结果孩子被人调包,要不是谢修及时发现,那孩子就要被当成犯官的外室女送去流放边关! 当时那许氏调包,就有孙青青帮忙。 虽然都说孙青青是被人下了药,才被迫帮了忙。 可听柳知春的意思,里头怕是还有内情。这孙青青对屠家人不满,故意帮着许氏调包孩子,也不是没可能。 这样一想,张有根心中越发警惕孙青青。 但他面上依旧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还苦哈哈地帮着求情:“屠庄主,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青青一直养在屠家,她是你们带大的,品性肯定坏不到哪儿去。恐怕是最近受了刺激,才故意说了气话,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 “气话?她说的可不是什么气话。”柳知春嗤笑,“说起来,我也以为自己能把孙青青给教好,所以这些年对她也算是悉心教导,甚至从不拦着她们母女见面。 可惜,有的人天性如此,不管再怎么教,也没法把她的性子给掰过来。就像那狼崽子,你再怎么教它,也阻挡不了它天性里嗜血的欲望。 你对它再好,等它长大了,还是想要吃人。只要你让它觉得不如意,它就能够毫不留情地把你活生生撕碎了吞下去。” 柳知春刚说到这里,孙青青便忍无可忍地尖声怒斥道:“够了!你不就是想要将我扫地出门吗?何必说这些含沙射影的话,往我身上泼脏水?” 柳知春毫不客气地冷笑:“你说对了,我的确是要将你这条白眼儿狼扫地出门!这些年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个不是屠家给你的? 既然你觉得屠家对你不好,是故意作践你,我便做主放你自由! 只是你走的时候,记得把身上的衣裳换了,头上的首饰也摘下来,别让屠家的东西再继续作践你!” 孙青青哪里甘愿? 她不满地大吼:“当年我爹战死沙场,朝廷也给了抚恤银子,养我绰绰有余!你凭什么说我吃的穿的用的全是你屠家的东西? 分明就是你们贪图我爹的抚恤银子,才假仁假义地说要养我,还逼着我和我娘骨肉分离!” 不想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你说我们养你是贪图你爹的抚恤银子?”柳知春直接气笑了,“里正,当年你也在场,不如你来说说,孙青青她爹究竟有多少抚恤银子,那些银子又去了哪里?” 里正脸上写满了对孙青青的失望,眼底还藏了几分厌恶。 原本他听着柳知春让孙青青换衣服,不能带走屠家一针一线,心里也觉得有些过分了。 哪里想到,孙青青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 她这般不记恩只记仇的性子,也难怪屠勇失望到要和她断绝关系,甚至不许她带走屠家的东西。 他直视着孙青青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俏脸,冷淡地说道:“当年你爹战死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卒,所以送回来的抚恤银只有五两银子,全都交给了你娘。 当年你娘领到抚恤银的时候,我正好在场做了见证,还替她写了收条,让她按了指印。 现在我手里还有当年的收条备份,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去取来让你瞧瞧。你要看吗?” 孙青青浑身僵硬,脸上早已羞愤难当。 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向身后的罗氏:“娘,你明明告诉我,爹的抚恤银足有五十两,而你当年改嫁的时候,收了五十两的聘金,也都给了屠家,作为我在屠家的嚼用。 你说屠家收了一百两银子,即便养了我十年,那钱也绝对能剩下不少。你明明是这般跟我说的,为什么里正却说,爹的抚恤银只有五两银子!” 她越说越是悲愤,最后几乎是哭着在质问。 里正难以置信地看向罗氏:“你竟然是这样跟她说的,难怪她会恩将仇报,觉得屠家对不起她。 罗氏,当年你丈夫的抚恤银分明只有五两银子,不仅全都交到了你手里,后来你改嫁,你收到的聘礼和那五两银子,可是全部作为嫁妆,让你带去了张家! 你走的时候一个子也没给屠家,当时我觉得不妥,还让家里的婆娘去劝你,让你多少给孩子留点儿。 可你非说孙青青有屠家照看,以后不会少了她的吃穿。而你不一样,你嫁到张家,以后就是张家人,还要给人做后娘。 要是你把银子留下,带去张家的嫁妆太少,你在张家根本无法立足,也没脸面对张有根! 罗氏,你当年什么都没留给你女儿,为什么要骗她?说屠家收了你一百两银子?” 罗氏张口结舌,有心想要否认,然而还不等她开口,里正就继续说道:“你不用想着狡辩,当年你带了多少嫁妆去张家,想必张有根清楚得很!” 他说到这里,扭头问张有根,“张有根,你要如何说?该不会,你也想跟罗氏一样,矢口否认当年的事情,编造那一百两银子的假话吧? 真是笑话,一个黄花闺女嫁人,聘金也不过十两。罗氏当年一个寡妇,即便有几分姿色,又哪里需要五十两的聘金?难不成你张有根是个傻子?” 张有根早已羞得无地自容。 以往罗氏来见孙青青的时候,他从不会跟着,所以压根不知道,这女人竟在亲生女儿面前胡说八道,还撒谎说给了屠家一百两银子! 这事着实可笑,孙青青又不是个傻子,竟然信了这种鬼话! 想来这丫头本就不是个老实的,要不是她心里有鬼,又怎么会相信这样匪夷所思的鬼话? 张有根暗暗警惕,越发嫌弃起孙青青这个便宜继女。 只是罗氏撒谎的事情被拆穿,他也跟着丢脸,哪里还有脸让屠家继续留着孙青青? 所以即便心有不满,张有根也只能对罗氏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青青进去换衣裳!” 第26章 可怕的柳知春 罗氏这会儿也知道事情不可能再转圜,只能拉了孙青青,准备去里间换衣裳。 结果柳知春直接将人拦住:“里面不方便,我带你们去另一间屋子。孩子太小,容易过了病气。” 罗氏一听,当即像是被烫到一般,连忙拉了孙青青远远退开。 她现在对屠家人是当真犯怵,还真怕这一进去,以后屠家的孩子出个什么毛病,又赖在她们头上。 于是乖乖跟着柳知春去了另一间屋子。 谁知柳知春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孙青青:“现在换吧,我亲眼看着,以免以后再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地方。” 见孙青青铁青着脸僵硬不动,她又嗤笑道,“以前我还给你洗过澡,你在我面前换衣裳,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孙青青一听,气得伸手就要去扯身上的衣服。 谁知柳知春又说道:“动作小心点儿,别把衣服扯坏了,不然到时候还得赔钱,就太难看了。” 她说话轻声细语的,可说出的话却比大声怒吼还让孙青青觉得难受。 孙青青还真怕柳知春当真拿着她扯坏的衣服摆在众人面前,让她赔钱,所以接下来的动作十分小心,生怕一不留神就弄坏了。 她解开身上的衣服,只觉得像是在生生剥掉自己的皮。 等到终于将衣裳换好,孙青青早已是满面泪痕。 她把首饰也一件件摘下来,直到摘完最后一件,她终于忍耐不住地哭出声来:“现在我身上再也没有屠家的东西,太太满意了吗?” 柳知春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她忘记摘下的发绳,淡淡说道:“行了,出去吧。” 说罢却没有急着离开,反倒似笑非笑地看着孙青青和罗氏,似乎是要看着两人出去。 孙青青只觉受到了莫大羞辱,脸颊一阵滚烫。 她用力揪了揪身上的旧衣服,不客气地戳穿柳知春的心思:“太太尽管放心,我既然已经换下了屠家的衣裳,就不可能再拿屠家的东西!您实在不必盯得这样紧,显得小家子气!” 柳知春却没有被戳穿心思的尴尬,反而笑了笑:“你好歹是我亲自教养过的,我自然信你。只是你这满口谎言的生母,我却实在是不敢信。” 这话一出,罗氏也觉得面颊火辣,再也无地自容。 “柳知春,你以前也不过是给别人当奴才,伺候人的,现在何必这样看不起人?我便是再不好,也至少比你强,毕竟我可从来没给人当过奴才!” 柳知春笑得柔和,语气也是柔柔的:“你既然知道我以前在宫里侍奉过贵人,就该对我客气些。毕竟得罪了我,可没你的好处。 我手里可还有宫里主子给的赏赐,你猜我要是拿那东西去找王县令,你们张家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县城开铺子?” 她的声音就像是和风细雨,让人听不出半点怒意。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话,让罗氏和孙青青齐齐惨白了脸色。 两人便是再无知狂妄,也知晓宫里的贵人是她们爬上梯子也够不着的存在。 柳知春有宫里贵人赏赐的东西,真要跑去找王县令,县令肯定会给几分薄面。 毕竟跟宫里的贵人比起来,张家算得了什么? 张家不过是县城里一个开酱菜铺的,王县令只要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把张家给捏死。何况只是让张家的铺子开不下去? 柳知春真要是这么做了,张家哪里还有她们的容身之地? 想到这里,两人瞬间如丧考妣,就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走,咱们快出去!” 罗氏甚至不敢再去瞪柳知春,拉了孙青青就往外走。 孙青青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捏着,让她格外难受。 当初她听罗氏说,柳知春曾经伺候过人,心里就存了几分轻视,再也无法将柳知春这个干娘当做母亲尊敬,甚至觉得对方根本不配当她的干娘。 哪里想到,柳知春的确是伺候过人,可她伺候的是宫里的贵人! 这么重要的事,罗氏竟从未跟她说过! 是罗氏自己也不知道,还是她明明知道,却故意不告诉她,还故意误导她,让她以为柳知春以前就是个卑贱的丫鬟? 想到柳知春的话,还有抚恤银和嫁妆的事,孙青青哪里还不明白? 罗氏一直在骗她! 真是太可笑了,屠家自掏腰包养育她这么多年,供她吃穿,从不阻止她和生母见面。 她却将屠家人视为仇敌。 而她的生母,这些年从未给过她银子,也没给她做过衣裳,还一直骗她! 她却一直以为,这世上只有生母是真心对她好的。 哈哈哈哈,实在是太可笑了! 只恨她知道得太晚,即便现在后悔,屠家也没了她的容身之处。 她只能跟着生母去张家。 好在她马上就要及笄,不必在张家待太久。等她出嫁,就能离开张家,拥有自己真正的家。 许是被打击得太厉害,孙青青接下来一直低眉敛目,整个人蔫蔫的,像个木偶一般任凭罗氏拉着。 屠勇特地请里正帮忙,写了断亲书,一式三份。 一份屠家收着,一份孙青青收着,还有一份由里正保管。 孙青青看着屠勇摁在上面的鲜红指印,终于双眼发红,含着泪摁上了指印。 随后她就被罗氏拉着,要跟张有根走。 不想他们才刚迈出房门,身后就传来柳知春那柔和的嗓音:“罗氏,当年要不是你非得逼着孙大山去挣军功,他也不会惨死在外头,让孙青青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 你已经害死了孙大山,又抛下了他唯一的女儿,带着他所有的抚恤银改嫁。 如今你把孙青青领回去,希望你能真心待她。她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别再害她。 给她找个好夫婿,让她风风光光嫁出去,也不枉费你们母女一场。” 罗氏听到这话,当即气得浑身发抖! 柳知春好歹毒的心思! 他们明明都要走了,她还故意说这样的话,不就是想挑拨她和孙青青的关系,同时将她高高地架起来,逼着她给孙青青挑选好夫婿,再给一笔丰厚嫁妆? 她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她就知道,屠家选择这个时候将孙青青扫地出门,就是不想出她的嫁妆! 罗氏气得要死,可她什么也不敢说。 柳知春这女人太毒了,不光知道她当年做的那些事情,手里还握着宫里贵人给的赏赐。 她要是敢得罪了这女人,这女人就敢让她在张家待不下去! 第27章 已经死到临头 罗氏正想着,突然察觉手腕一紧,竟是张有根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还十分用力! 她诧异地看向张有根,却见张有根狠狠瞪了她一眼,眼神里全是警告:“还不快走!” 她就这么踉跄着被张有根拉出了屠家大门,手里还拉着孙青青。 三人离开得十分狼狈,因为来的时候坐的是屠家的马车,他们回县城根本没有车,只能花钱租了村里的牛车,一路晃悠着出了屠家庄。 而孙青青全程埋着头,偷偷揪着身上的旧衣服。 这是罗氏带来的衣服,也不知道是谁穿过的。因为洗得旧了,衣裳穿在身上还算柔软,可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皮肤上爬。 自从到了屠家,她就再也没穿过别人的旧衣裳! 孙青青越想越后悔,只觉得心里苦得厉害,像是泡在黄连水里。 看着逐渐远去的屠家庄,她将手指握得越来越紧,心里暗暗发誓:屠家人今日将她扫地出门,有朝一日,她定要成为高高在上的官夫人,让这里的所有人后悔! 不想才刚生出这样的念头,心口处便陡然传来一股剧痛! …… 谢家。 孙青青三人离开后没多久,里正也告辞了。 房间里只剩下屠勇、柳知春和谢修。 屠娇娇带着谢樱和谢棣待在里间,因为还在坐月子,不方便出去,怕吹了风,身子落下什么毛病。 屠勇想到孙青青三人离开时的模样,不禁沉沉叹了口气:“那丫头怕是彻底恨上咱们了。” 柳知春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就算不那么说,她心里也是恨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委屈自己? 正好,也该让她看清楚,她以为的好娘亲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屠家养了她这么多年,她还是跟她生母一样贪婪无耻,可见有的人你就是对她再好,她也改不掉娘胎里带出来的坏毛病! 幸亏这次她和许氏调包樱樱,让阿修及时发现了。否则让她们调包成功,咱们悉心替仇人养女儿,怕是又要养出一头白眼儿狼来!” 孙青青敢帮着外人给她下毒,调包她的外孙女,她就从未想过饶了这小贱人! 只是现在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孙青青一旦出事,外人只要不蠢,就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所以这事不能急。 先让孙青青去张家,好好感受一下罗氏这个亲娘待她有多“好”,等过了这阵子的风头,再彻底将她捏死! 屠勇不知她的心思,听得羞愧不已。 当年是他看孙青青可怜,又想着她父亲好好的一个人,却年纪轻轻战死沙场,执意要养孙青青。 甚至还因为同情罗氏不容易,让她带走了那五两抚恤银,没问她要过一个铜板。 结果他悉心把孙青青养大,给她挑了宋星洲当夫婿。她却瞧不上宋星洲家贫,还觉得他是故意作践她。 当真是让他心寒! 早知今日,他当初就不该烂好心,养了那丫头。 不光养出了仇,还险些害了外孙女。 现在虽是将人赶了出去,可孙青青那样的性子,接下来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屠勇想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说道:“我看那丫头心怀鬼胎,还是报官吧。” “倒是不必如此麻烦。”谢修笑着摇了摇头,“比起孙青青和许氏合谋,官府肯定更喜欢她被许氏下毒胁迫的说法。此事已经有了定论,如今咱们再去推翻,反倒不妥。” 屠勇皱起眉头,脸色有些阴沉,却没有打断。 他知道,谢修这话很有道理。 谢修又继续说道:“所以咱们与其现在去报官,让官府的人治她调包之罪,倒不如找人盯着她和张家。 她马上就要及笄,又有一些姿色,张家肯定会找人给她说亲,想法子将她卖个好价钱。 而孙青青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当屠家的二小姐,如今去了张家,这寄人篱下的滋味肯定很不好。 她就算恨着咱们,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子报复咱们什么,倒是得先忙着替她自己筹谋一份好亲事。 她看不上宋星洲,显然是想攀个高枝。我倒要瞧瞧,她能攀上什么样的人。” 柳知春听到这里便笑起来:“她果然还是跟她娘一个德行,当年她爹的死讯传来,她娘就想自荐枕席,攀上你这根高枝儿,可惜没成功。 现在她大了,明明已经定好了亲事,却还是想攀高枝儿。我也想瞧瞧,她退掉宋星洲的亲事,能找个什么样的。” 谢修闻言一惊,忍不住偷偷看了屠勇一眼。哪知道屠勇竟是十分警觉,他刚刚过去,就对上屠勇愤怒的眼神,被他警告地瞪了一眼。 谢修连忙收回目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眼观鼻鼻观心。 柳知春却是突然站起身:“好了,不管怎么说,现在解决了孙青青这个麻烦,也算是件好事。 虽然只是将人扫地出门,可家里少了这么一个碍眼的人,我这心里实在是高兴。 我去里头瞧瞧娇娇和孩子们,娇娇在里面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我正好去陪她说会儿话。” 她说完就往里间走,屠勇没敢跟进去,于是趁机狠狠瞪了谢修一眼。 谢修暗自无语:“……” 您瞪我做什么?我又没说罗氏曾经不知廉耻地勾搭你。 明明是岳母说的,怎么就光拿眼神凶他呢? 有本事凶岳母去啊? 谢修一阵腹诽,却见屠勇朝他使了个眼色,随后站起身示意他出去。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屠勇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柳知春来到里间,就看见靠坐在床头的屠娇娇。 床边摇篮里还放了一个娃娃,正是谢樱。 她的襁褓是红色的,谢棣的则是红色为底,带了一点黑色花纹,十分好认。 柳知春先看了摇篮里的谢樱,见她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居然没睡,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着,顿时笑得一脸慈爱,轻声问屠娇娇:“孩子们没闹你吧?” 屠娇娇笑得温柔,同样压低了声音,怕惊醒了正在熟睡的谢棣:“没呢,孩子们都很乖,很少哭闹。” “我看他俩也是乖得很,他们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所以你也别老是耿耿于怀,想着那天的事情,养好身体和两个孩子才是要紧。” 柳知春一边说,一边安抚地拍了拍屠娇娇的手。 其实她想起谢樱险些被人调包走的事,也是后怕得很。 现在外头都传遍了,说那许氏是朝廷犯官养的外室,调包谢樱,就是为了让谢樱代替她女儿流放边关。 当真是歹毒至极! 可恨她这些年一直在乡下,竟是没了当初的警惕,让孙青青和那许氏算计了去。 要是她能警醒些,没有中毒,亲自在产房看着孩子出生,那些人哪里有机会调包孩子? 柳知春心中怒火滔天,面上却依旧笑得一脸和善:“孙青青已经跟着罗氏去了张家,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以后的日子好过。” “我知道,娘以前说过,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屠娇娇会意地笑了笑,“先前为了拿下许氏,加上顾及屠家的颜面,谢郎才说孙青青是被许氏下毒胁迫。 虽然便宜了孙青青,可咱们要收拾她,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现在她退了亲事,又去了张家,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所以娘不必着急对付她,这事交给谢郎就好。孙青青算什么东西?何必让她脏了您的手?” “好,我都听你的。” 柳知春笑着答应下来,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要将孙青青协助许氏给她下毒的事情宣扬出去。 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小娘子,她倒要看看,还有哪个正经人家敢娶! 谢樱竖着耳朵听着,突然觉得这位外祖母很不一般。明明下手狠辣,说话却温温柔柔的,简直是顶级伪装大师! 不过孙青青现在可不能死,她还得留着这女人,验证一件重要事情。 第28章 惨死真相 柳知春说孙青青协助许氏下毒,并不是故意冤枉她。 许氏一个外人,平日里根本不可能进厨房。 要不是孙青青帮忙,许氏哪能神不知鬼不觉给她和女儿下毒? 即便对外说的是孙青青先被许氏下了毒,所以才会受她胁迫。 可这样一个为了自己,就给恩人下毒,帮着外人调包恩人孩子的小娘子,谁家敢要? 看看宋星洲就知道了。 他要不是存了退婚的心思,又怎会突然来谢家,还异常干脆地退了婚? 孙青青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竟连宋星洲也瞧不上。 要不是屠勇对他有恩,宋星洲又哪里会跟她定亲? 如今退了亲,她还当自己占了便宜,终于摆脱了宋星洲这个落魄未婚夫。 殊不知,她今后想要再找个好婆家,已经是不可能了。 柳知春嘲讽地在心里笑了笑,面上却依旧是满脸的慈爱。 她陪着屠娇娇说了会儿话,又看了看两个孩子,见谢棣睡得呼呼的,谢樱也犯了困,开始打起了小哈欠,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直到屠勇跟谢修说完了话,特地进来找她,柳知春都还坐在床边舍不得走。 屠勇看了看摇篮里已经熟睡的谢樱,也是满脸的慈爱。 两人一直在谢家这边待到用了晚饭才回去,还说明天再过来。 反正两家挨得近,当初盖房子的时候就是为了方便,直接在屠家旁边起的房子。 两家的房子中间就隔了一堵围墙,围墙上头还开了一道月亮门,方便两边串门。 所以来往十分方便。 平日里把大门一关,两家的人在里头如何串门,外头的人根本不会知道,更管不着。 谢修亲自将二老送到了月亮门,又回去打了热水,帮屠娇娇擦拭身体和洗脚。 屠娇娇想着白日里被扫地出门的孙青青,还是有些担心:“我看孙青青不会就此罢休,她那边得找人盯着,以免她在背后偷偷使坏。” 谢修一边给她擦拭,一边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所以已经找了人盯着张家,她那边要是想使坏,肯定会有动作。” 其实他觉得,岳母应该也会有所动作。毕竟她可是在宫里伺候过贵人,还活着走出了皇城,得了贵人赏赐的人。 只是不知道,岳母当年伺候的是哪位贵人。 谢修毫不怀疑,以柳知春的聪明和她对屠娇娇的在意,肯定会对孙青青下手。 毕竟,她和屠勇只生了屠娇娇这一个孩子,屠娇娇和她生的孩子就是他们的眼珠子。 孙青青做出那样的事,柳知春自然要化身母虎,让她知道护崽的母虎有多可怕! 不过这些事情,还是先别告诉娇娇了。 既然娇娇这么说,就说明岳母并未告诉她。 他还是别多事了。 不然惹恼了岳母,以后怕是有他好受的。 谢修给屠娇娇擦洗好,将用过的水倒掉,又打来新的热水,然后和屠娇娇一起,分别给两个孩子洗澡。 谢樱有点不好意思,虽然给她洗澡的是屠娇娇,中间还隔了屏风,谢修根本看不见,可即便面对屠娇娇这个母亲,她也觉得怪不好意思。 加上热水一刺激,她整个身子都变得红扑扑的,还缩成了一团,像只煮熟的虾子。 想到虾子,谢樱就觉得自己仿佛闻到了爆炒小龙虾的香味,当即馋得直流口水。 屠娇娇连忙替她擦了擦,嘴里还笑着逗她:“哎呀,樱樱怎么流口水了?是想到什么好吃的了吗?” 谢樱瞬间羞红了脸,忍不住抬起小手把脸挡住,不想让屠娇娇看见。 呜呜呜,她也不想的呀! 都怪这具小奶娃的身体太不中用了! 一馋吃的就流口水,根本就控制不住! 她的脸丢大了! 幸亏这里没人认识她! 对啊,这里又没人认识她,她有什么好害羞的? 谢樱瞬间淡定了,还冲屠娇娇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结果一不小心,就露出了粉嫩无齿的牙床。 谢樱:“……” 她默默闭上嘴,抿嘴微笑,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屠娇娇就辛苦了,她努力憋着笑,生怕一不小心喷笑出来,惹得女儿不高兴。 她早就发现了,这孩子别看年纪小,其实非常要面子。 要是发现丢了脸,她能抑郁好久! 所以必须憋着! 绝对不能当着女儿的面大笑出声! 屠娇娇忍了又忍,努力想了好多伤心的事情,这才强忍着没有笑出来,重新给谢樱换上了干净的小衣服,裹上襁褓。 这时谢修也抱着包裹好的谢棣走了进来,把他放回床上,然后把两个孩子的洗澡水拿出去倒掉。 忙完后,他终于有了空闲,和屠娇娇一起靠坐在床头,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继续商量。 不过两人这次说的不再是孙青青,而是京城谢家。 屠娇娇有些紧张:“你说京城谢家会派什么人过来?” 谢修还不知道泰和帝故意派了谢允亲自过来,于是猜测道:“应该是我那好继母身边伺候的婆子吧。 她对我没安好心,这次我突然冒出来,她肯定不会安心。只有把心腹婆子派过来,她估计才能放心。” “听你这意思,那婆子不是个善茬?”屠娇娇一听,顿时更加紧张,“那到时候咱们怎么办?她会不会故意为难你,甚至不承认你的身份?” “我就是谢修,那婆子肯定能够认出来。就算她不想承认,也得看黑麒卫和王县令愿不愿意。” 谢修嘲讽地扯起嘴角,“我是谢允的儿子,对他们的好处才会更大。黑麒卫已经确认了我的身份,那婆子要是敢否认,都用不着我出手,黑麒卫就会替我收拾了她。” “那就好。”屠娇娇松了口气,才又继续说起孙青青。 她皱起眉头,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谢郎,我现在是真的恨孙青青,不过娘今天说那些话,你说会不会有点狠了? 我觉得,以防万一,应该把孙青青彻底拍死,让她再也没办法祸害咱们。 可有时候又忍不住想,如果她以后其实不打算害咱们,咱们却一直对付她,会不会对她太过残忍?” 还没等谢修开口安慰,谢樱这个暴脾气已经在心里疯狂吐槽:【哪里残忍了?你知不知道她要是调包成功了,我有多惨? 不仅要被人当成外室女流放边关,还要在边关受尽欺负,小小年纪就给人冲喜当童养媳,以后长大了还要被假千金和更多人欺负。 就连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死,也是因为孙青青勾结了黑麒卫的人,先让山匪冲进屠家庄烧杀抢掠,黑麒卫再出面将山匪灭口,趁机立功升官儿。 你居然还担心对孙青青太残忍,人家这会儿怕是正在想着要怎么弄死咱们报仇呢!】 屠娇娇和谢修瞬间僵硬在了原地:“!!!” 第29章 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谢樱吐槽完便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吐槽给屠娇娇和谢修带来了多么巨大的冲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屠娇娇给她喂奶,洗澡,换尿布。 谢樱不解地皱起小眉头,看看屠娇娇,又瞅瞅谢修,总觉得两人不太对劲。 她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爹娘都变得杀气腾腾的? 到底是谁那么不长眼,又惹他们生气了? 难道孙青青不死心,又起幺蛾子了? 不应该啊,她这个时候应该没精力瞎折腾。 谢樱好奇极了。 结果还没等她弄清楚两人生气的原因,就先吃到了关于许氏的新瓜—— 许氏被判刺字流放,坐完月子就走,而且遇赦不赦! 也就是说,许氏不仅要流放边关,还得在脸上刺字!即便以后朝廷大赦天下,她也永远不会被赦免! 等于是将她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 脸上刺了字,她这辈子都将没脸见人。即便她有法子逃出去,偷偷将字烫掉,脸上也会留下丑陋的疤痕。 谢樱听到谢修分析,说这应该是姜贵妃的意思。 顿时觉得,那位姜贵妃真是个人美心善的大好人! 等以后到了京城,她一定要想办法瞧瞧! 谢樱默默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然后就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日子:她距离满月还有几天来着? 许氏坐完月子,就会被押送边关。到时候爹娘肯定会去看热闹,她说不定也能跟着去瞧瞧。 到时候,她就能够看到许氏脸上刺字的样子! 然而还没等谢樱满月,她就先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那个便宜祖父,居然亲自找过来了! 马车刚进村,就有村民兴奋地跑来报信。 谢樱还在屋里待着,就听见外头有人兴奋地大喊:“谢郎君,你爹来找你了!特地从京城来的,还是大官儿呢!黑麒卫亲自护送!” 谢樱原本还担心孙青青起幺蛾子,听到这话瞬间就兴奋了:【便宜祖父来了?快抱我出去!我要吃瓜看戏!】 她努力地扭动小身子,嘴里还“啊啊”喊,生怕屠娇娇和谢修发现不了。 屠娇娇无奈地将她抱起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故作不解地问:“樱樱怎么了?是尿了吗?” 谢樱瞬间撅起小嘴,一脸的不开心。 她是那么不稳重的人吗? 她努力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谢修:【快看我渴望的眼神!】 谢修险些被她逗笑,努力抿了抿唇才终于忍住。 谢棠和谢柔却是偷偷看了谢樱好几眼,都在偷笑。 可怜谢樱对此毫无所觉,她努力睁着大眼睛朝谢修卖萌,睁得眼睛都酸了,谢修总算朝她走过来,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谢樱连忙脑袋一歪,靠在了他怀里。 要不是身上还裹着襁褓,她高低得伸手抓住谢修的衣襟。 为了吃瓜,她也是拼了! 没办法,小奶娃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今天便宜祖父找过来,身边还跟了黑麒卫。 待会儿肯定很热闹,要是不能亲眼瞧瞧,她得后悔一辈子! 上次孙青青退亲和被扫地出门的大戏,她就没能看到现场,只听了一耳朵,结果后悔到现在。 这次绝对不能再错过了! 【爹爹快带我出去吃瓜!】 谢修神色微微一动。 他之前就听女儿说过【吃瓜】,当时还以为就是单纯的吃瓜,后来才发现,这所谓的【吃瓜】,其实是看戏的意思。 也不知道这孩子以前究竟是什么身份,难道天上的神仙也这么喜欢看戏么? 这样的念头只是在谢修心里转了转,他便不在意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应付谢允和他带来的黑麒卫,他不能出半点岔子,让人起疑。 于是谢修努力调整好状态,这才抱着谢樱走了出去。 他把谢樱护在怀里,不解地看着来人:“石头,你刚刚说我爹,是什么意思?” 来人叫刘青石,还是个半大少年,平日里大家都叫他石头。 他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谢修,兴奋地说道:“谢郎君,就是你爹啊!他是京城的大官儿呢!现在他来找你了!” 他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谢家大门就被人从外头推了开。 谢修、刘青石和谢樱同时看了过去,只见推开门的是两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年轻男人。 谢樱猜测他们应该是附近的村民,也就没有在意,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站在中间的男人身上。 那人看着四五十岁的模样,蓄了胡须,瞧着长相俊逸,气质儒雅,竟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谢樱偷偷打量着那人,又看了看谢修的脸。 乍一看,两人并不是很像,只是略有些神似。 不过仔细看的话,谢修还是有些像他的,只是要更加精致俊美一些。 就在她打量的时候,谢允也看到了她和谢修。 他脸色一变,看起来有些激动,直接快步来到谢修面前,死死盯着他的脸:“你……你真是修儿?” 谢听着他这语气里的不确定,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爹当的,连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来,果然是个渣渣! 却见谢修脸色一沉,抱着谢樱就是一个后退,还眼神警惕地看着谢允,冷淡且防备地问道:“你是何人?这般不打招呼便闯到我家里来,不觉得过分吗?” 他这话一出,谢允当即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表情还有些伤心:“修儿……你……你当真不记得爹了吗?” “你说你是我爹?”谢修依旧满脸警惕,“有何证据?”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谢允身后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哈——谢郎君不必如此紧张,这位可是翰林学士谢允谢大人,绝不会冒名顶替,乱认儿子。” “你是谢学士?”谢修故作惊诧地看着谢允,随即连忙道歉,“先前是小生失礼了,唐突了谢大人,实在是罪过。” 说完他作势要行礼,却苦于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只能对着谢允无奈苦笑。 谢允看着他怀里抱着的孩子,哪里好当众跟他计较? 只能连连摆手:“无妨无妨,这事错不在你,你不必如此。”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打量谢修怀里的谢樱。见她小小的一张脸,眼睛却乌溜溜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心软。 他忍不住问道:“我听说,你刚得了一双儿女。这是你刚出生的女儿还是……” “她是我小女儿。” 谢修淡淡回了一句,就听见韩沉说道:“不错,这孩子正是前些日子险些被许氏那毒妇调包的孩子,好在谢郎君及时发现了不妥,否则这孩子就要被当成犯官的外室女流放边关,真真是惊险。” 这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捅在谢允心口上。 他奉皇命一路赶来这里确认谢修身份,路上都没怎么歇息好,如今正是身心俱疲。 哪里想到,先是儿子不认,接着又被黑麒卫的人捅了心窝子。 谢允知道那人是故意提起此事,心里难免有些不满。 但他还是忍不住地打量谢修怀里的孩子。 不想这一打量,他就看见那孩子突然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小嘴巴微微撅着,看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马上就要嚎啕大哭。 谢允突然觉得心脏仿佛狠狠中了一箭:“!!!” 这是他的嫡亲孙女啊! 第30章 帽子隐隐泛绿 谢允怜惜地看着眼泪汪汪的谢樱,忍不住朝她伸出手,对谢修说道:“能让我抱一抱这孩子吗?” 谢修看着谢樱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故作犹豫了片刻,这才将她递给谢允。 谢允小心将她抱在怀里,一开始似乎不太习惯,姿势有些僵硬,还是谢修帮他调整了姿势,谢樱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她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谢允,心里却在暗暗琢磨:这便宜祖父连个孩子都不会抱,不会是以前从来没有抱过吧? 她这会儿还不知道,谢允的确没怎么抱过孩子。 因为他信奉君子抱孙不抱子,所以从未抱过儿子,只偶尔抱过女儿,不过抱的次数也极少,两个手掌都能数过来。 所以对他而言,他已经多年没有抱过孩子,自然很不习惯。 这次若不是谢樱泪汪汪的样子看起来太过可怜,让他起了怜惜之心,他也不会破天荒地想抱孩子。 其实刚把谢樱接到怀里,谢允就有些后悔,担心她突然哭闹。 谁知谢樱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他怀里,不哭不闹,一动也不动,只用那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谢允只觉得她那湿漉漉的眼神像极了家里养的狸奴,一颗心顿时柔软得不可思议。 就连原本冷淡戒备的眼神都瞬间变得慈爱起来:“这孩子取名了吗?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叫的?” “乳名樱樱,平时都是这么叫的。” 谢修淡淡说了一句,随即正色问道,“谢大人当真确认,小生便是您那失踪多年的儿子吗? 实不相瞒,我头部曾经受过伤,从那以后便失去了所有记忆,根本不记得任何过往,也不清楚我以前究竟是什么身份。 听闻谢大人的嫡子失踪多年,小生相信谢大人定然不会乱认儿子,可还是觉得,谢大人应该更加慎重些。 否则若是闹了乌龙,小生被人耻笑是小,耽误了谢大人寻找嫡子,可就是小生的罪过了。” 他的语气恭敬里透着冷淡,仿佛谢允并非亲爹,而是一位陌生人。 这话像是一把钝刀子,狠狠戳在谢允心口上,戳得他又疼又气。 他皱眉看向谢修,本能地想要怒斥两句,然而看着谢修比起过去成熟了许多的容貌,他又忍不住有些羞愧。 却听谢修又说道:“小生并非是对大人不满,不愿当大人的儿子。只是这事对小生而言太过重要,大人贵为翰林学士,小生实在不敢乱认父亲。 倘若小生并非大人亲子,他日大人若是得知亲子下落,小生该如何自处?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小生的亲生父亲?” 谢允额头青筋狂跳:“!!!” 虽然谢修这话说得十分谦卑,而且也非常在理。 可他就是觉得分外刺耳! 即便时间已经过去十一年,他也能从谢修脸上找出他曾经的影子。 这人就是他那离家十一年的长子,绝对不会有错! 可听听这混账是怎么说话的? 一直自称小生,还称呼他大人,说什么没有颜面去面对亲生父亲! 这混账难不成是想给自己找个野爹? 谢允越想越气,总觉得头上的帽子已经隐隐泛绿。 只是注意到周围射来的视线,他却不好对谢修发火。 于是咬牙说道:“我记得,我儿右手腕上有颗黑痣。你若是不放心,不如将右手腕露出来,让我瞧瞧上头有没有黑痣。” 谢修闻言脸色一变,默默拉起袖子,露出了白皙的右手腕。 只见他的手腕上,果然有一颗黑痣。 谢允虽然心里有气,不过看着他手腕上熟悉的黑痣,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我的修儿!” 他话音刚落,韩沉便兴奋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谢郎君当真是多虑了,韩某可是亲自确认过谢郎君的身份,否则又岂敢上报京城?” 他刚说完,护送谢允前来的林峰也大笑着说道:“正是如此,黑麒卫行事一向谨慎,绝不会出现此等纰漏!谢郎君着实是过小心了。” 替谢允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嫡长子,而且这人的女儿还险些被许氏调包,这可是功劳一件。 两人都是人精,岂会放过这等摆在眼前的功劳? 自然是要急着为自己表功。 谢修只当没听出两人话里的机锋,眼神复杂地看着谢允,瞧着竟是有几分窘迫和无措。 他不安地问:“您真是我父亲?” 谢允却是没想到他会露出这般孺慕模样,先前生出的那点火气不知不觉便消散了去,只剩下感慨和激动。 “我的确是你亲生父亲。”谢允不由自主地咬中了“亲生”两个字,又继续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家里一直很担心你,只是谁也没想到,你竟然受伤失忆,一直生活在这里。” 谢修皱起眉头,表情有些苦恼和困惑:“可惜我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也不知道当年为何会受伤。” 谢允心头一跳,下意识安慰他:“若是实在想不起来,便不必想了。你能活着就是大幸,别的就不必太勉强了。” 随即他又说道,“你收拾收拾,随我一起回京城吧。这里虽然也不错,可你毕竟还年轻,总不能一直蹉跎在这里。”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注意到一颗脑袋从门内偷偷探了出来,瞧着还是个小男孩儿。 谢允惊讶地看着那孩子,直接忘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有些急切地问谢修:“那孩子是你大儿子?” 谢修一回头,就看见探头偷看的谢棠。 于是眉头一皱:“出来!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谢棠快步来到谢修面前,乖乖站好,眼睛偷偷打量谢允,还有他抱在怀里的谢樱。 谢允看着他和谢修如出一辙的模样,只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幼时的谢修。 他的心情一阵复杂,却还是慈爱地问道:“我是你亲祖父,告诉祖父,你叫什么名字?” 谢棠眨了眨眼睛,老老实实地说道:“我叫谢棠,你真是我亲祖父吗?我听说你是京城来的大官儿,那你是不是很厉害?” 谢允顿时有些尴尬,他虽然是翰林学士,可旁边还站着黑麒卫,他哪能承认自己确实很厉害? 这要是当着黑麒卫的面承认了,未免太过狂妄。 所以他只能无奈一笑:“我要是没那么厉害,还认我这个祖父吗?” 不想谢棠认认真真地说道:“您既然是我祖父,小子又岂会不认?别人都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即便祖父只是乡下一名挑粪的老农,只要您是父亲的爹爹,您就永远是棠儿的祖父!” 他说得掷地有声,谢允却是听得满头黑线:什么挑粪老农?这孩子究竟会不会比喻!难道他看起来很像是乡下挑粪的老农?这也太埋汰了! 即便是当初还在乡下的时候,他也从未挑过粪! 因为他是读书的苗子,家里都供着他念书,根本不让他做粗活。 更不会让他去挑粪! 这孩子瞧着眼神清明,是个聪慧的好苗子,可说出来的话着实有些不雅,谢修平日里都是怎么教的? 谢允突然就对谢修有些不满。 于是他甚至不再问谢修的意思,直接说道:“你收拾收拾,准备随我一起回京吧。孩子都这么大了,更不能耽误了学业!” 第31章 泡进了醋缸 县城,张家。 孙青青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块圆形的绣绷,正绣着帕子。 她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看。 空气里总是弥漫着一股子酱菜的酸臭味,让她很不习惯。 即便特地找了鲜花插在瓶子里,又用了香粉,那股子酸臭味还是挥之不去。反而因为混合了香粉和花香的味道,变得更加臭不可闻。 孙青青闻着那股子味道就觉得厌烦,哪里还有心情绣花? 偏偏罗氏说,张有根做生意不容易,挣的那点钱也就勉强够一家子糊口,所以她不能吃白食。 她得多绣些帕子拿去卖,既是赚取今后的吃穿用度,也是给她自己攒嫁妆。 张家如今的日子并不好过,实在没办法给她准备多少嫁妆,所以她的嫁妆得靠自己攒。 反正她跟着柳知春学过刺绣,绣得也十分不错,拿去绣庄肯定能卖出好价。 因为罗氏的这些话,孙青青自从来到张家,就开始绣帕子。 她虽然学过刺绣,绣得也的确不错,可以前在屠家的时候,根本没人让她绣花赚银子,所以她除了最开始学习的时候,后来只是偶尔兴致上来了,才会做一点女红。 做的时候也不用赶时间,所以当时也没觉得有多累。 如今被罗氏逼着绣帕子,从天亮绣到天黑,孙青青才真正明白这活到底有多苦。 偏罗氏还跟她说,那些绣娘不光要起早贪黑地做活,为了赶工,天黑以后也得点了油灯做,十分辛苦,好些甚至熬瞎了眼睛。 她因为是在自己家里,加上罗氏不忍心她那样辛苦,所以才只让她白日的时候做。 孙青青看着手指上被绣花针扎出的小洞,还有因为长期捏着绣花针而留下的印记,就觉得格外讽刺。 原来这就是她的亲娘! 柳知春虽然说话难听,却也不曾这样逼她做活。 罗氏明明是她亲娘,却让她不能吃白食,要起早贪黑做活赚银子,供她自己吃喝,给她自己攒嫁妆。 她当初究竟是有多蠢,才会信了罗氏的那些鬼话? 孙青青正想着,突然听见外头有人喊—— “天哪,你们听说了吗?屠家庄的谢郎君,竟然是翰林学士失踪多年的嫡长子!” “屠家庄的谢郎君?你说的难道是调包案的苦主?” “不错,就是他!之前就是他刚刚出生的女儿被毒妇许氏调了包,险些被送去边关流放!还好谢郎君及时发现了不妥!把人抓起来送到了官府!” “你说他是翰林学士失踪多年的嫡长子?翰林学士是什么官儿?” “那可是大官儿!科举知道吧?历届科举就是翰林院的大人们主持的! 那些状元郎,可都是以进入翰林院为荣!要是成了翰林学士就更不得了了,以后说不定能当上丞相!” “天哪!翰林学士居然是这么大的官儿?那谢郎君岂不是发达了?” “可不是吗?不光他发达了,屠家庄的屠庄主也发达了,一个乡下小地主,居然跟京城的翰林学士做了儿女亲家!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嘿!这屠娘子得多好看,居然能够嫁给未来丞相的嫡长子!” “她要是长得不好看,翰林学士家的公子肯定也瞧不上呀!都不用想,肯定是个天仙大美人儿!” 许是话题太过劲爆,惹得众人议论纷纷,声音也越来越大,甚至隔着院墙,都传到了孙青青耳朵里。 她听得脸色大变,原本娇俏美丽的面颊瞬间嫉妒得变了形。 谢修是翰林学士的嫡长子? 不,她不相信! 这不可能! 屠娇娇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好的命! 她算什么天仙大美人儿?长得那么高,还一脸的英气,要是裹上胸脯穿上男装,根本没人会怀疑她不是个男人! 孙青青鄙视完屠娇娇,又想起谢修那张俊逸如仙的面容,心里越发嫉妒得厉害,简直像是泡进了醋缸! 她一直以为,谢修除了长得好看,认得几个字外,根本一无是处。 哪里想到,他居然是翰林学士失踪多年的嫡长子!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要是早知道谢修的身份,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孙青青愤怒地攥紧了手里的绣绷,结果一不小心便抓在了针尖上,疼得她“啊”地一声惨叫起来,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她慌忙松开手,然而已经来不及。 因为刚刚太过用力,这次的伤口有些深。 她刚拔出绣花针,血珠就沿着伤口汹涌而出,直接落在了绣绷上,将她绣了一半的白牡丹瞬间染成了血色。 孙青青顾不上心疼,慌忙从旁边拿了帕子按住伤口。 这时罗氏突然从外头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张口就问:“青青你知道吗?谢修居然是京城大官儿的嫡长子!那大官儿还要接他回京城呢,他以后可是要发达了!” 孙青青本就心里难受,听到她这话更是烦躁不已:“他发达他的,关我什么事?我早就跟屠家断了亲,谢修发达又不会带上我,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不想罗氏却说:“你傻呀!谢修他是京城大官儿家的大少爷,身边总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吧?他要是去了京城,不得纳好几房小妾伺候?” 孙青青先是一愣,随即便有些幸灾乐祸:屠娇娇这次跟着谢修去了京城,可就没法再独占他了。等谢修纳了七八房小妾,屠娇娇还不知道怎么哭呢。 这样一想,心里的那股子难受瞬间就被冲淡了许多。 不过她嘴上还是故作不在意地冷哼道:“他纳小妾,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罗氏见她还不明白,就说道:“你看你,还真是个傻丫头。既然谢修去了京城之后要纳小妾,那与其便宜了外人,哪里比得上便宜你这个自己人? 虽说你之前跟屠家断了亲,可你毕竟是在屠家长大,又跟屠娇娇当了那么多年的姐妹,难道不比那些外人强? 走,娘这就带你去找屠勇商量。屠娇娇那样的性子,真要跟着谢修去了京城,还不得被京城的那些莺莺燕燕给欺负死? 可你要是给谢修做了小,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她有你这个亲妹妹帮衬,就算谢修再纳几房小妾,她也不怕。” 孙青青原本并未往这上面想,如今听罗氏这么说,她的心瞬间跳得飞快,满脑子都是谢修俊美如仙的模样。 虽然她并不想给人做妾,可谢修既然是京城大官儿的嫡长子,那她给他做小,倒也不是不行。 这样一想,孙青青的脸颊瞬间羞红一片,滚烫得吓人。 罗氏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思,当即心下一喜,觉得这事已经成了一半。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爽:柳知春那贱人肯定不会想到,她才威胁了她没几天,她就替自己找回了场子!如今谢修成了京城大官儿的嫡长子,柳知春那贱人为了稳住这个女婿,怕是还得跪下来求她! 想到柳知春低眉顺目跪在自己面前恳求自己的画面,罗氏就忍不住笑得眉飞色舞,一张徐娘半老的脸都笑成了菊花。 谁知正笑着,她突然就看见了绣绷上那片刺目的血色。 罗氏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她一把抓起那绣绷,确定上头的确染了血后,这才不满地斥问孙青青:“青青,你受伤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把绣品都给染坏了!” 第32章 突然曝猛料 孙青青不悦地沉下脸色:“坏了便坏了,我若是给谢修做了小,哪里还需要苦哈哈地绣这东西挣银子?” 罗氏看着那绣了一半的牡丹,虽然觉得有些可惜,却也觉得孙青青这话有道理,于是强忍下心痛,对孙青青说道:“那你随我去屠家庄,咱们找屠勇说说这事。 他一向心疼女儿,肯定舍不得屠娇娇被京城里的小蹄子欺负,这事只要跟他提了,他肯定会答应! 你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对你肯定更放心!” 孙青青却觉得屠勇未必会轻易答应,不想就这么去撞枪口。 于是她提议:“不如娘先去探探他的口风,他要是答应,我再去见他。 否则我要是跟你一起去了,他却不肯答应,咱们可就再也无法转圜了。” 她刚才虽然是挺心动,可这会儿冷静下来,她对于给谢修做小的事还是有些膈应。 而且她已经看中了县城的一位秀才,那人家中富庶,也是一位俊俏郎君,还尚未婚配,今年很可能中举。 若是能够嫁给他做正头娘子,她又何必委屈自己给谢修做小?今后永远比屠娇娇矮一头? 所以这做小的事,她可不能亲自去,还是让罗氏先去探探口风再说。 要是屠勇不答应,她也能推说自己毫不知情,以免将关系闹得更僵。 罗氏不知道孙青青的这番心思,却是觉得她这话颇有道理,于是很快被说服,留下一句“那我去问问”,便风风火火走了出去。 她走后,孙青青悄悄松了口气,随即一颗心又高高悬起,既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 干坐了好一会儿,她才拿起桌上的绣绷,打算先去清洗掉上头的血迹。 另一边,罗氏特地换了身衣裳才出了门,为了尽快赶到屠家庄,还花钱雇了辆驴车。 她还想瞧瞧京中大官儿是个什么模样,可惜期待了一路,等她赶到屠家庄才知道,那位大官儿已经去了县衙。 罗氏有些遗憾,不过想起自己此番来的目的,她又重新打起精神,直接去了屠家。 然而屠勇此时并不在屠家,他和柳知春都在谢家。 谢修突然摇身一变成了翰林学士失踪多年的嫡长子,两人哪里还坐得住? 所以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谢家,还跟谢允正式见了面。 这会儿谢允和黑麒卫全都离开去了县衙,两人这才询问起京城谢家的情况。 这次谢修没有隐瞒,把自己假装失忆的事情说了出来,也仔细说了京城谢家的情况,好让二老有个心理准备。 京城谢家,除了谢允和他继母陈芳外,上头还有两位老人,是他的祖父祖母。 而他生母洛笙出身商户,家中富庶。 可惜生他弟弟谢攸的时候难产,不得已剖腹取子,血崩而亡。 因谢攸需要有人照顾,谢允便娶了陈芳进门,帮忙照顾谢攸。 陈芳后来又生下二子一女,跟谢允琴瑟和鸣,是京中佳话。 除陈芳外,谢允只纳了一名侍妾柳姨娘,还是因酒醉睡了一名婢女,这才不得已抬了侍妾。 不过柳姨娘虽是抬了侍妾,谢允却从未在其房中留宿,甚至不曾去瞧过她,让她成了谢府的隐形人。 京中都传谢允洁身自好,和陈芳鹣鲽情深,乃是一位真正的君子。 夫人们也都羡慕陈芳能够嫁给谢允这般用情专一的大才子。 屠勇和柳知春越听越是皱眉,谢允和继室陈芳这般浓情蜜意,谢修这个原配嫡子岂能有好日子? 也难怪他失踪十一年,谢允这个当爹的才找上门。 怕是在谢允眼里,谢修早已成了死人! “听你这样说,你这处境可不太妙。真要回了京城,有你父亲和继母压着,你和娇娇怕是要处处受制。” 柳知春在宫里待过,所以一听就知道京城谢府对谢修来说是个怎样的龙潭虎穴,本能地不希望他和屠娇娇去京城。 屠勇也黑着脸说道:“我知道你想科举,不过娇娇就不必急着去京城了。 正好孩子还小,根本受不住路上颠簸。不如你自己回京赶考,让娇娇和孩子们暂时留在这边。” 谢修又何尝不想如此? 然而想到谢樱的“预言”,他根本不敢冒这个险! 陈芳心狠手辣,他生母的死很可能便是这毒妇的手笔。 为了毁掉他,她绝对做得出预言里的那些事,让山匪冲进屠家庄杀人! 所以他必须把人带去京城! 只有在天子脚下,陈芳才不敢那般嚣张。 屠娇娇突然问:“你爹当真对你那继母用情至深?” 谢修嘲讽地扯了扯嘴角:“那女人很会做表面功夫,他也的确很在意她。” 便是再不甘愿,他也不得不承认,谢允的确待陈芳极好。 他的生母虽是他的原配发妻,却从未被他那般在意过。 让他不嫉妒都做不到! 谢修心中恨极,忍不住攥紧了手指。 谁知突然就听见了谢樱的吐槽:【噗!老渣男可真是太在意继室了! 在意到背着她偷偷养了外室小娇妻,红袖添香,好不快活!】 谢修僵硬的脸瞬间裂开了。 谢允背着陈芳偷偷养了外室小娇妻? 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谢樱再次吐槽:【可惜陈芳都不知道,不然要是把小娇妻和她生的那几个外室子弄进府里,以后谢府肯定很热闹。】 哎呀,她可真是太期待了! 要不要找个机会,给爹爹提醒呢? 陈芳在谢府当家多年,整个谢府后院就是她的一言堂。 他们要是搬进去,陈芳肯定得天天算计他们。 如今她不过是个奶娃娃,哪能一天到晚被人算计? 不如想个法子,让那外室也进府。 毕竟那女人才是谢允的真爱,陈芳要是知道了,肯定容不下她。 那外室还比陈芳更厉害,生了三子一女。 那些人一旦进府,陈芳哪里还有心思一天到晚算计他们这些小辈? 谢樱越想越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只可惜屠家庄距离京城太过遥远,眼下鞭长莫及。 还是等到了京城,再找机会提醒爹爹,让他想法子把人弄进府,让那些人跟陈芳狗咬狗去。 能够将谢允拿捏得死死的,跟他生下三子一女,被他当成真爱的女人,又岂会是徒有其表的小白花? 那女人可厉害着呢! 第33章 柳知春的反击 谢樱正在想入非非,突然就看见屠勇猛地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很快,外头传来屠勇的声音:“出什么事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然后是丫鬟柳芽的声音:“屠老爷,刚刚您家的人过来说,罗娘子来了,说是有要事找您商量。 他们没敢开门放她进来,就过来问问您的意思,您可要见她?” 屠勇不悦地眯起眼:“既然她这么说,那我就去听听,她能有什么要事找我商量。” 他虽不想见罗氏,却也担心那些人整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决定还是见见。 屠勇故意提高了声音,方便屋里的人能够听见,说完便直接走月亮门回了隔壁屠家。 不多久,他就在前院客厅见到了罗氏。 见罗氏笑得满脸谄媚,屠勇心里突然就有了猜测:这女人是听说了谢允的事,想来攀关系?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罗氏究竟能有多无耻! 屠勇懒得跟她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就问:“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罗氏都还没坐下,听到这话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屠勇未免也太过无情了些,她好歹也是孙山的未亡人。 原本她还想先客套客套,拉拉关系再提这次的来意,这会儿却是不好再磨蹭。 罗氏厚着脸皮先找了椅子坐下,这才谄笑道:“是这样,我听说,您那女婿是什么翰……翰什么……反正就是京城大官儿的儿子,这是真的吗?” 她一紧张,就忘了对方是翰林学士,只能随口糊弄过去。 “是真是假,跟你也没关系吧?” 屠勇不答反问,态度十分冷淡,“你早就改嫁到了张家,如今你女儿也跟屠家彻底断了亲。你跑来问这个,是想做什么?” 罗氏一脸的伤心欲绝,声音也娇滴滴的:“屠大哥,你把话说得这样无情,还真是伤我的心! 我一听见这个消息,就开始担心娇娇以后的处境,巴巴地跑来帮你想法子,你居然这样说!”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屠勇,不想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柳知春不屑的冷笑:“罗氏,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岁数。 你都是做了外祖母的人了,在这里倚门卖笑,不觉得丢人现眼吗?” 罗氏气得脸色一变,蹭一下站起身,怒气冲冲地瞪着走进来的柳知春:“谁倚门卖笑了? 我说话的声音向来都是这样,柳知春你能不能别总是把我想得那么龌龊? 我可是良家妇,从来没做过那等倚门卖笑的事情!你少往我头上泼脏水!” 罗氏有恃无恐。 今天她是一个人来的,张有根并不在这儿,所以根本不怕柳知春将她以前干的那些糊涂事说出来。 “我怎么往你头上泼脏水了?我说错了吗?” 柳知春也不气恼,反而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慢条斯理地找了椅子坐下,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你嫁到张家后就在张家的酱菜铺子里帮忙,这倚门卖笑迎来送往的事情,你做得少了?” 罗氏气得叉腰大喊:“我那是做的正经生意,跟楼子里那些卖皮肉的下贱女人可不一样!” “行,那就当你们不一样吧。”柳知春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随即问道,“所以你今日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来了? 你有话就直说,别东拉西扯的,尽做些让人误会的事情。到时候传出去什么不好的流言,对你难道是什么好事么?” 罗氏瞬间气成了晚娘脸,暗恨柳知春来得太快。 她刚刚那般说话,的确是存了一些私心。 可她只是想要讨好屠勇,让他痛快答应自己的提议,可没有其他歪心思! 柳知春这贱人说话也太难听了! 罗氏气得说不出话来,谁知柳知春接着问道:“怎么不说话?你不是说,有要紧事情吗?难不成只是个借口?要是你没有别的事,就赶紧回去吧,你家里的生意要紧,别耽误了。” “我当然是有要紧事情!”罗氏连忙说道,生怕柳知春叫人将她赶出去,她相信这贱人绝对做得出来! 于是她再不敢废话,连忙把来意说了,“咳,是这样的,既然你们也知道,谢修是京城大官儿的儿子,那等他回了京城,就不可能只守着娇娇一个人过。 所以我想着,与其让娇娇孤零零一个人去了京城被那些狐狸精欺负,倒不如给她找个好帮手。” 她说到这里,柳知春立刻就猜到了她的打算。 毕竟是宫里待过的,别的事情不清楚,这找人固宠的事情,还有谁比她知道的更清楚的? 不过柳知春并没有直接拆穿,反而假装没听明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所以你来这里,就是说这个?行了,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肯定会给娇娇找帮手的。” 绝口不提孙青青。 倒是屠勇想说什么,结果还没等开口,就让柳知春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罗氏见她听不明白,顿时急了,连忙把话说得更明白:“这人可不是随便找的,不仅要信得过,脑子也得够精明才行。 不然不仅帮不上忙,还随随便便就让人给糊弄了,说不准还会扯娇娇的后腿,把她给害了!” 柳知春就说:“你说的没错,这扯后腿的人肯定不能要,就像你那女儿,可不就是险些害了我那可怜的外孙女?” 这话可以说是明着拒绝孙青青了。 罗氏自然不爱听,她不满地反驳:“柳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青青先前是有错,可她不是被人下毒胁迫了吗?现在她已经知道错了,天天都在家里念着你们呢!” 柳知春也不跟她争辩孙青青究竟有没有被人下毒胁迫,而是问道:“那你这意思,是想让孙青青跟着娇娇去京城? 可她一个外人,跟着去总不合适吧?难不成让她当伺候的丫鬟?这也太委屈她了。” 罗氏这下再也忍不住,脱口就将自己真正的心思说了出来:“当然不是让青青当丫头,我的意思是,让她给谢修做小! 反正谢修去了京城肯定会纳妾,与其便宜了京城里那些不知根底的狐狸精,倒不如让青青给谢修做小。 她毕竟是你们养大的,自然会向着娇娇。这样两人去了京城,还能一致对外。 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刚说完,就看见两人脸色难看,连忙替自己找补道,“我这可是真心替娇娇考虑。 要不是看在你们养了青青这么多年,对她有恩的份上,我这个当娘的,又怎么会忍心让女儿给人做小,一辈子矮人一头?” 柳知春气笑了:“所以呢?你是为了报恩,我们不能不识好歹,是吗?” 第34章 真正目的 罗氏心里虽然的确是这样想的,却不敢承认,反而苦口婆心地劝道:“柳姐姐,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是真为了娇娇着想,你们仔细想想,那京城的高门大户,是好相与的吗? 娇娇一个人过去,不就是孤立无援?到时候谢修纳七八房小妾,娇娇怎么办?她还不被那些臭不要脸的狐狸精给生吞活剥了?” 屠勇气得当场就想砸桌,把罗氏给扔出去。 只是柳知春一个眼神,就让他老实地闭上了嘴。 柳知春笑道:“你说的这些,孙青青知道吗?这种事情,总得她自己愿意才行,可不能委屈了她。” 罗氏见她笑得一脸关切,便当她已经听了进去,连忙兴奋地说道:“青青当然愿意,我可是特地问过她的意思,她愿意了,我才来的!她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要是不愿意,我哪能委屈了她?” 柳知春依旧笑眯眯的,让人如沐春风:“还是让她亲自来说吧,我想亲自问问她的意思。 先前让她跟宋星洲定亲,我们也是问过的,她当时没有反对,我们这才定下了亲事,谁知道她其实是不乐意的? 女儿家脸皮薄,或许只是嘴上答应,心里并不乐意。这给人做小,可不比给人当正头娘子,要是她心里其实不乐意,以后岂不是要委屈一辈子? 所以这事必须得慎重,你回去再问问她,她要是当真乐意,就让她亲自来找我们,咱们也好确定清楚,免得毁了她一辈子。” 她把话说得极漂亮,便是罗氏一直对她不满,这会儿听了她这番话,也觉得没什么不对的,反而处处都在为孙青青考虑。 于是连忙笑着应下:“那好,我这就回去跟青青说说,然后再带她过来。” 柳知春便笑着将她送了出去。 罗氏见她居然亲自送,越发觉得她是动了心,想让孙青青给屠娇娇当帮手,于是喜得见牙不见眼,一路坐着驴车,眉飞色舞地赶回县城。 而柳知春刚把罗氏送走,关上屠家大门,她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嘲讽的冷笑。 只是刚转身,她就看见谢柔和谢棠正委屈巴巴地望着她。 她先是一惊,随即问道:“你们都听见了?” 谢柔双眼含泪,抿着小嘴没有说话。 谢棠就要冲动许多,他握紧了小拳头,眼神倔强地看着柳知春:“姥姥,您真要让孙青青给爹做小吗?” 他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显然是委屈坏了。 柳知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真是个傻孩子,姥姥骗她的,你居然还信了?姥姥就你娘一个闺女,你说姥姥能让别的人给你爹做小吗?” 谢柔和谢棠一听这话,当即眼睛一亮,激动地看着她:“姥姥,您真的只是在骗她?” 柳知春笑着给两人解释:“这是当然,她们这般臭不要脸地算计,若是不哄着她们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岂不是便宜了她们? 所以姥姥才故意哄着她,让她把心思说出来,再把孙青青也叫过来,亲自点头。只有她们自己点了头,才能让人看清楚她们的真面目。 不然她们狡猾地藏着掖着,就是不肯说。即便咱们猜到了她们的龌龊心思,全都说出来,她们也能咬死不认,明白吗?” 谢柔眼睛一亮,当即说道:“我知道!先前孙青青就说,姥爷和姥姥给她定亲,她根本就不愿意,是姥爷故意作践她! 哼,明明她以前也没有反驳,现在却说什么不愿意,还倒打一耙,分明就是想咬死不认账!” 柳知春赞许地摸了摸谢柔的头:“柔儿说得不错,所以咱们要是遇到了这种无耻又狡猾的人,一定不能冲动,要想法子让她把那些龌龊心思都说出来,还不能让人挑出咱们的错,觉得咱们是在屈打成招。” 两个孩子一脸受教地点了点头,随即谢柔又问:“那孙青青会来吗?” 柳知春意味深长地说:“她今日定然是不会来的,至于以后会不会过来,就得看她有多大的野心了。” 顿了顿,她问谢柔,“知道她今日为何不会来吗?” 谢柔想了想说道:“上赶着不是买卖,孙青青瞧不上宋星洲,爹爹说她是自视太高。 所以我觉得,她这样的人,即便真想给爹爹做小,也不会上赶着来。总是要拖延几日,显得自己矜持。” “柔儿果然聪明。”柳知春越发赞许,“你这样想是对的,她要是想来,先前就会跟罗氏一起。 既然她没有这么做,而是让罗氏自己来。那就说明,要么罗氏在说谎,她并不甘愿,要么就是她虽然动了心,却要假装矜持,不愿上赶着让人瞧不起。” 谢棠不屑地撇撇嘴,扬起小下巴:“她不来更好,我才不要爹爹纳小妾!那些小妾都是狐狸精,没一个好东西!” 柳知春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叹息一声:“倒也不能这么说,这世上多的是人身不由己,她们也是迫于无奈,想要保住自身罢了。” 谢棠不解地看着她,他年纪太小,又是被家人娇宠大的,根本没见过人间疾苦,自然也无法理解很多人的迫不得已。 柳知春也不希望他小小年纪便知道那些,于是叮嘱他:“记住,不管你心里如何想,在外人面前,都不能随口说出来。” 谢棠乖乖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什么,不禁得意的挺起小胸脯:“姥姥说的我都知道!先前祖父和黑麒卫在的时候,我就什么都没说!” “好孩子。”柳知春笑着摸了摸他,“回去吧,别让你们爹娘担心。” 两人正好也想回去给爹娘报信,于是乖巧地点点头,扭头就跑了。 隔壁谢家,屠娇娇因为要坐月子,所以依旧靠坐在床上。 谢修则坐在床边看书。 谢棠突然跑进来:“爹!娘!你们知道罗娘子是来干什么的吗?” 两人诧异地朝他看过来,躺在摇篮里的谢樱也偷偷竖起了耳朵。 快说快说! 她可是一直等着吃瓜呢! 屠娇娇好奇地问:“她来干什么?” 谢棠立刻把罗氏的打算说了出来:“她说娘一个人去了京城会被那里的狐狸精欺负,还说爹以后要纳七八房小妾,所以想让孙青青给爹做小!” 这话一出,屠娇娇的脸瞬间黑了。 谢修更是沉下脸不悦地说道:“以后不管去哪里,我都不纳小妾!” 他虽猜到罗氏这次过来肯定没好事,却也没有想到,那女人居然存了这种心思! 让孙青青给他做小? 当他谢修是什么? 他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第35章 许氏:她赌对了 就在屠娇娇和谢修气得想要提刀砍人的时候,谢允也在县衙大牢见到了许氏。 其实他来县衙已经有些时候,只是被王县令缠着一通巴结,同时他也想知道谢修在这边的情况,就跟王县令打探了一番。 所以直到现在,他才终于见到许氏。 许氏关在牢里,因为她之前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王县令和黑麒卫都不希望她死在牢里,所以特地将牢房布置过,环境还算不错。 要不是围了一圈栅栏,这地方瞧着都不像是牢房,更像是客栈房间。 当然,跟那些上档次的客栈还是不能比,甚至连许氏在屠家时的房间也比不上。 不过比起其他牢房,这里的条件又要强了许多。 至少让许氏能够安安生生地待着,睡在干净地床铺上,不必跟老鼠和蟑螂抢食。 许氏养了些日子,原本已经恢复了不少。 可惜就在三日前,她的右边脸颊上被人刺上了“罪妇许氏”四个字。 四个字呈田字形排列,通体黑色,约莫有一寸见宽,在她白皙娇嫩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不过刺字之后,她的脸颊就开始红肿,她也发起了高热。 谢允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上还包裹着上了药的纱布,看不见刺字后的模样。 倒是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露出来的脸颊苍白如纸,就连樱唇也没了血色,唯独一双眼睛红得吓人。 谢允刚靠近,她就激动地扑到了栅栏前,枯瘦的双手地抓着木栅栏,眼神直勾勾地望着谢允,可怜巴巴地问道:“谢大人,您是特地来看妾身的吗?妾身见过谢大人!” 她的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水,说完还朝谢允柔柔一拜,然后继续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哽咽着说道:“大人,您能不能跟他们说说,让妾身见见小女? 除了那日在公堂上,妾身就再未见过她,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妾身心里实在牵挂得厉害。”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韩沉说道:“罪妇许氏,你可知,你当初调包的那孩子,其实是谢大人的嫡亲孙女?” 许氏还不知晓这件事,因为韩沉特地封锁了消息。 先前他虽然认出谢修,但是谢修的身份尚未被谢家确认,所以他并未对外透露,只有极少人知晓此事。 直到今日谢允赶到泌阳县,又去屠家庄见谢修,亲自确认了谢修身份,他才派人将消息传开,只是故意对许氏封锁了消息,先不让她知晓。 直到刚刚,许氏向谢允求情,他才觉得到了时候,故意将这事说了出来。 果然,许氏的反应十分有趣。 韩沉看着这女人一副大受打击,不愿相信的模样,就觉得心里格外痛快。 先前梅清川获罪流放,姜贵妃却依旧不肯消气,所以得知他还养了外室后,便派他们秘密搜捕。 可他们的行动尽管隐秘,还是被有心人散布出去,惹来骂声一片。 不光上头的姜贵妃对他们不满,嫌他们不会办事,走漏了消息。 下头的人更是对他们口诛笔伐,骂他们是朝廷鹰犬,丧心病狂,连柔弱妇孺也不放过。 这许氏害得他们受了那么久的气,如今总算是让他们抓住了把柄,他又岂能让这女人好过? 若非上头要让这女人活着到达边关,她在牢里的这些日子又岂会过得这般舒服? 如今给她的这点小小打击,不过是他收取的一点利息罢了。 “你说什么?”许氏崩溃地大喊出声,柔弱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是被狂风骤雨摧残的白玉兰。 她原本脸色惨白,眼睛里却布满了血丝。 此时一激动,她的双眼愈发猩红。 然而她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仍旧眼含热泪地看着谢允和韩沉,继续装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声音痛苦地问道:“谢大人,他说的可是真的?屠家庄那位谢郎君,当真是您家公子?” 谢允却是忍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来的路上,他想到许氏一个娇弱女子,脸上却被刺了字,难免有些怜惜。 可如今看着她双眼猩红,宛若厉鬼的模样,他只觉得脊背生寒,哪里还生得出半点怜惜? 谢允下意识想到了谢樱那双乌溜溜的眼睛。 许氏那双猩红的眼睛实在吓人,哪像谢樱的眼睛?又黑又亮,就像是泡在水里的黑珍珠,让人一看就觉得欢喜。 更何况,那还是他嫡亲的孙女! 想到谢樱刚刚生出来就被眼前的许氏调包,险些被当成梅清川的外室女送去边关流放。 谢允不禁对面前的女人越发厌恶。 他微微垂下眼眸,不去看许氏那双渗人的眼睛,淡然开口:“谢修的确是我长子,他的女儿,也是我嫡亲孙女。 许氏,你当时也才刚刚生下女儿,为何就能忍心那样残忍地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许氏的心彻底坠入了冰窖。 原本她还期待谢允能够帮忙求情,让她和女儿不用流放边关。 可他既然这样问,显然是在记恨她调包的事! 真是该死! 她调包的明明只是个乡下丫头,怎么会是谢允嫡亲的孙女? 谢允除非是疯了,才会帮她这个仇人求情! 可她真的好不甘心!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她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见到了谢允,要是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她和女儿就真的要被流放边关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给李氏下了毒,倘若她和女儿当真被流放边关,李氏哪里会放过她? 想到这里,许氏当即苦笑:“谢大人,妾身从未想过要掉包孩子!妾身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时妾身刚刚生产完,身体十分虚弱,因屠家养女突然肚子疼,匆匆丢下孩子离开。 妾身才不得已强撑着身子出去帮忙。 可妾身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出去没多久便晕倒了过去,直到第二天,妾身才终于苏醒。 当时妾身已经被人抬到了公堂上,还什么都不明白,就被扣上了下毒和调包的罪名,下了大牢。” 许氏越说越是悲惨,说到最后还苦笑了一下,“妾身到现在都不明白,那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谢允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当真不明白?” 许氏被他看得心头一慌,却还是苦笑道:“妾身的确不明白,大人若是不信,妾身可以发毒誓。” 她说着就抬起右手,指天发誓,“苍天在上,倘若妾身有半句谎言,便叫妾身……” 刚说到这里,便被谢允打断:“罢了……” 他叹息一声,“你且保重吧,我去看看那个可怜的孩子。”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许氏双手抓着木栅栏,目送着他和韩沉远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她才退回床边坐下,埋着头,缓缓勾起了苍白的唇。 既然谢允打断了她的毒誓,那就说明,他还是心软了。 她赌对了! 第36章 谢允的心思 韩沉跟着谢允走出大牢,见他面色沉凝,不由试探着开口:“谢大人可是信了她的说辞?” 谢允叹息一声:“我知道她没说实话,只是小小年纪便已身陷大牢,今后还要流放边关,我又何必同她斤斤计较?非要拆穿她?” 韩沉嘲讽地微微勾唇:呵,他就知道!谢允真要是这么蠢,也不可能成为翰林学士。 倒是那许氏,恐怕还以为她的那番表演已经骗过了谢允。 到底是个女人,又太过年轻,见识得太少,以为装装可怜就能骗过男人。 却是不知,男人比女人更会逢场作戏。 她那点手段,在谢允面前还真是不够看。 却听谢允又说道:“带我去看看那个孩子,毕竟是个女娃娃,莫要太过苛刻了。” 韩沉连忙小跑两步,走到前面带路:“谢大人请随我来,您有所不知,那孩子早产,生下来便先天不足,身体孱弱。 我也是看她可怜,特地请了附近有名望的大夫为她调养。虽然如今看着还是孱弱,可到底是保住了她的命。” 谢允客套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韩沉定然会想法子保住那孩子的性命,让她活着到达边关。 请名医为她调养,为的也不过是完成任务,哪里是什么看她可怜? 这人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多久,两人便来到许氏女儿所在的房间。 房间外有黑麒卫守着,看见韩沉和谢允,这人连忙行礼:“卑下见过谢大人,韩大人!” 韩沉连忙说道:“免礼,那孩子如何了?” 那人连忙说道:“还跟之前一样,瞧着十分瘦小羸弱,好在奶娘和丫鬟照顾得十分精心,孩子还活着。” 谢允听到这里,不禁问道:“那孩子一直没取名吗?” 韩沉说道:“许氏倒是给她取了个乳名,说是叫安安,希望她能安康顺遂。不过大名暂时还没取,说是要让梅清川来取。” 谢允点点头:“如此也好,这孩子既然是梅清川的女儿,理当由他来取名。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韩沉看了那守门的校尉一眼,那人连忙打开门,站在一旁让出路来。 谢允走进去,里头的乳娘和丫鬟当即吓了一跳,还紧张得缩起了身子。 他连忙说道:“我就是来看看这孩子,你们不必如此紧张。” 韩沉也说:“这位是翰林学士谢大人,乃是这孩子生父的恩师,他只是过来看看孩子,并无恶意。”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给谢允和韩沉行礼。 不能怪她们太过紧张,她们得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上头就耳提面命过,说这孩子不能出事,必须让她活着。 她们这些日子一直非常小心,就怕孩子有个万一。 没办法,这孩子早产,生得实在瘦弱。 想要让她活下来,还真是不容易。 奶娘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孩子这会儿正在睡觉,妾身不敢惊动了她,否则她便要大哭不止,很难哄好,还容易哭坏了身子。” “我明白,你不必惊动她,我随便看看就是。” 谢允理解地点点头,迈步走到床边,看着襁褓里的孩子。 这一看,他就看出了她和谢樱跟谢棣的不同。 谢樱和谢棣虽是双生子,瞧着要比普通孩子瘦小些,却被养得很不错,如今皮肤白皙,眼睛也大。 眼前这孩子分明与他们几乎同时出生,却要瘦小得多。明明已经出生好几日,她那张脸依旧小得可怜,皮肤也发黄发皱,显然还未能长开。 因为在睡觉的缘故,这孩子闭着眼睛,倒是看不出眼睛有多大。 不过总体来看,谢樱和谢棣长得要比她好看得多。 谢允仔细打量了一阵,最后还是觉得自家孙子孙女更好看。 当然这不奇怪,谢修本就长得像他,而梅清川虽然也算俊朗,可比起谢修来,还是要差上许多。 他们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会不同。 谢允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吐槽了梅清川的长相,随即退开两步,温和地对奶娘和丫鬟吩咐道:“你们好生照料这个孩子,等她顺利长到满月,自然少不了你们的赏赐。” 两人闻言一喜,连忙行礼道谢。 谢允笑了笑,不再多说,转身走出了房间。 那孩子太过瘦弱,他看着实在有些不舒服,所以现在迫不及待想去屠家庄看看亲孙女和亲孙子。 王县令得知谢允又要去屠家庄,连忙赶过来挽留。 他还想继续讨好谢允,跟他拉近关系,实在不希望谢允跑去屠家庄。 然而谢允混迹官场多年,又岂会不知他这番心思? 他客套地笑了笑,三两句便婉拒了王县令的挽留,出发前往屠家庄。 只可惜,谢允能够轻松摆脱王县令,却是无法摆脱护送他的黑麒卫。 林峰打着皇命在身,必须护送他的借口,非要跟着他去屠家庄,谢允根本没法拒绝,只能让他们跟着。 于是,谢修刚和屠勇、柳知春商量好今后搬去京城的事情,就听说谢允又带着黑麒卫来了。 谢修的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不过很快又遮掩了过去。 柳知春只当没看见他的不高兴,直接说道:“你毕竟是他儿子,面上不能让人挑出错。你亲自去迎一迎吧,我和你爹就先回去了。” 她和屠勇也不耐烦应付谢允和那帮黑麒卫,于是果断决定回自家躲懒。 谢修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然后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重新收拾好表情,大步迎了出去。 谢允坐在马车上,见他亲自迎了出来,面上不说,心里着实有些满意。 眼看谢修伸手过来搀扶,他便顺势将手递过去,借力跳下马车,跟着谢修往里走,边走边说道:“我这次是奉命而来,在这边不能久待,既然确认了你的身份,我明日便要启程回京城。” 说到这里,他特地顿了顿,观察谢修的脸色。 谢修脸上很好地露出几分孺慕和不舍:“父亲竟然明日就要回去?这也太快了!” 谢允十分满意他的孺慕,于是脸上也有了笑容和慈爱:“没办法,京中公务繁多,实在不能在这边久待。先前我让你随我一起回京,你考虑得如何?” 谢修无奈苦笑:“我要是想回京城,可娘子还要坐月子,孩子也太小,都没满月,实在受不得这一路的颠簸。我总不能丢下他们,一个人回去。” 谢允知道他这话没错,所以也不强求,只是说道:“那你先留在这边,不过不能耽误了课业,等孩子满月,你再带着他们启程回京,路上只要慢一些,不急着赶路,应该无碍。” 谢修笑了笑:“我也是这般打算。”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谢允在谢家住了一晚,次日一早便坐着马车,在黑麒卫的护送下匆匆返回京城。 许是心中有愧,走之前他特地给了谢修一千两的银票,让他花用。 就在他离开泌阳县的时候,躺在县城后衙的“谢樱”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37章 转世重生 “谢樱”一睁开眼,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眼睛怎么了? 为什么看不清? 视野内全是模糊的一片,怎么会这样? “谢樱”当即便有些心慌。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了新的问题。 她全身都被包裹着,就像是…… 还没来得及细想,她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 那是一名女子,看着二三十的年纪,打扮得十分朴素,看着像个下人。 这人是谁? 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脸? 不,不对,世上不可能有这样大的巨人,所以她刚才的猜测果然没错,是她变小了? “谢樱”正想着,奶娘已经伸手将她抱起,温柔地问道:“安安饿了没?今天怎么如此乖巧,醒了居然没哭。” “谢樱”闻言一愣:这女人叫她安安?这是她现在的新名字?难道她投胎转世了? 可这女人到底是谁?看穿着并不富裕,容貌也极为一般,难不成是她这一世的娘? 想到这种可能,她便忍不住皱起眉头,心中满是嫌恶。 她可不想要这样的母亲。 正想着,她又察觉出了不对劲。她能够感受得出来,身上穿的衣服是柔软的缎子。 可看女人的打扮,根本不可能用得起这样的缎子。 所以这女人肯定不是她母亲! 那就只能是伺候她的下人。 “谢樱”忍不住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她没有转世到贫寒人家。 只是这口气才松到一半,她的心又再次提起:家里下人穿得如此寒酸,不正说明这个家并不算富裕? “谢樱”再次皱紧小眉头,心头有些不满:她究竟是转世到了怎样的人家? 正想着,就看见奶娘拉开衣襟,准备给她喂奶。 “谢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躲闪,却发现自己被奶娘抱在怀中,根本躲不开。 而且闻着那股奶香味,她也本能地感到了饥饿。 “谢樱”心头一阵纠结,可惜对方根本没给她考虑的时间,直接迫使她喝到了奶。 只是这一喝,她就觉得味道有些不对劲。 虽然她从记事起,就没再喝过人奶,也不清楚这东西应该是个什么味道。 可她总觉得面前这个有股子怪味,这是为什么? 难道它原本就是这样的味道,是她想多了? “谢樱”不知道的是,因为她身子太弱,又不好直接喝药,大夫便给奶娘开了一些调养的汤药,还定了每日的吃食。 所以她吃着才会有股子怪味。 不过她虽然起了疑心,还有些膈应,可这具身体实在饿得厉害,所以她还是不由自主喝饱了奶。 奶娘将她喂饱后,小心给她拍了奶嗝,又让丫鬟端来热水,准备给她洗澡。 “谢樱”全程黑着脸,在看到自己瘦小的身体后,她的脸更黑了。 直到洗完澡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服重新裹上襁褓,她的脸色才好了些。 只是想到这具瘦弱的身体,她就忍不住忧心忡忡:这样糟糕的身体,她能平安长大吗?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前世是个早产的病秧子,刚出生就被调包。 如今转世重生,居然又是个早产的病秧子! 正想着,她突然听见丫鬟小声说道:“你听说了吗?那位谢大人回京了!” 奶娘诧异:“回京了?怎就这么快?不是昨日才来吗?” 丫鬟小声说:“听说是奉了皇命,来这边就是为了找儿子。现在儿子找到了,所以他不敢耽搁,得赶回去复命。” 裹在襁褓里的“谢樱”则听得惊诧不已:京城来的谢大人?是哪位谢大人?那人叫什么?赶紧说清楚呀! 她心跳得飞快,莫名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也太折腾了,大老远从京城跑过来,居然就待了一天。” 奶娘摇摇头,随后又忍不住感慨,“不过屠家庄那位屠娘子还真是好运道! 原以为只是捡了个俊俏相公,结果这人居然是京城里大官儿的儿子!” 丫鬟也是羡慕得直叹气:“可不是,听说还是嫡长子呢!真是让人羡慕,这样的好事怎么就没让我遇见。” 满心不安的“谢樱”听到这里,彻底僵硬了! 屠家庄的屠娘子? 还有谢郎君? 那不就是她前世的养父母? 所以她以为的转世重生,竟然不是转世,而是她重生回到了婴儿时期? “谢樱”被震惊得无以复加,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过很快,她原本慌乱不安的内心就变得激动起来。 她既然回到了婴儿时期,那岂不是说,她可以重新活一遍,改变前世所有的不如意? 前世她是大奸贼谢修的女儿,即便后来谢修被凌迟处死,生母偷偷和她相认,楚江天也不愿让她恢复自己真正的身份,反倒让她一直背负着大奸贼女儿的身份,被天下人唾骂排挤。 当时她无力反抗,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在冷宫里含恨而亡。 现在,上天竟然给了她从头再来的机会! “谢樱”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不断在心中感谢上苍!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前世孤立无援的境地! 等她长大,她一定要赶在楚江天阻止她之前,将身份公开。 她再也不要受谢家牵连,替谢家真正的女儿受千夫所指! 还有楚江天。 这一世,她一定要成为楚江天最爱的女人! 上天既然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这一次,那些人休想跟她抢! “谢樱”抿着小嘴,在心中冷笑。 然而想到自己如今的状况,她又忍不住叹气。 她现在实在太小了! 上天既然让她回来,为何要让她回来得这么早? 她现在还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奶娃娃,能做什么? 就算她想去边关找楚江天,眼下也做不到。只能暂且留在谢家,等长大一些后,再想法子。 对了,她想到了! 她可以利用谢修的势力,让他想办法将楚江天接来家中。 到时候他们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就不信楚江天还能不爱她! 谢家真正的女儿,不就是因为做了楚江天的童养媳,跟他青梅竹马长大,才被他另眼相看吗? 既然那人可以,她更可以! 毕竟谢修直到死,都以为她是他亲生女儿,将她视若掌珠。 只要她开口,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谢修都会想法子替她摘下来。 只是把楚江天接来家里,又算得了什么? 第38章 她不再是谢樱 “谢樱”越想越是觉得自己的法子可行,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得意。 然而她光顾着高兴自己的重生,却是没有注意到,奶娘刚刚说的是“屠家庄的屠娘子”。 显然她所在的这处并非是屠家庄。 而奶娘听见丫鬟的叹息,沉默了许久才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这样的好事,哪能轮得到咱们?便是咱们当真捡到了这样的贵人,人家也瞧不上咱们不是?” 丫鬟一听,也跟着苦笑:“说的倒也是,就咱们这样的姿色,怕是进府当个丫鬟都勉强,哪可能成为正头娘子?” 顿了顿,她又忍不住羡慕道,“不过屠娘子的运气也是真好,她那样的身份,能够当个侍妾都是烧高香了,那位谢郎君居然娶了她当正头娘子! 虽说谢郎君受伤失去了曾经的记忆,可屠娘子为他生了两儿两女,即便他回去京城,屠娘子的身份也是稳稳的。 即便谢郎君回去后纳了小妾,肯定也越不过她去,她今后可有的享福呢!” 奶娘感慨地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儿,这就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可惜咱们没有这样的好命,只能安生过咱们自己的日子。” “谢樱”听得暗暗撇嘴,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屠娘子哪有这样的好命?要不了多久,屠家庄就会出事。 不仅屠家二老会惨死,屠娘子去了京城后也会被人当成刺客乱刀砍死。甚至就连谢修,都进宫当了太监。 他们现在风光又如何?这样的风光日子根本就不会长久。 正想着,她又听见丫鬟说道:“哎,谢家那孩子还真是命好,虽然被人调包,可谢郎君及时发现,又把孩子换了回来。 不像这个孩子,不仅早产,还先天不足,都不知道能活多久。即便活到满月,等待她的也是流放边关。 哪像谢家那孩子,刚刚度过调包流放的危机,亲祖父就找了过来。以后谢郎君将她带回京城,她可就是大官儿家的千金小姐!” “谢樱”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小身子再次僵硬在了原地。 这人什么意思? 她怎么听不明白? 什么叫虽然被人调包,可谢郎君及时发现,又把孩子换了回来? 什么叫这个孩子? 难道她现在不是在屠家庄? 那这地方又是哪里? 她不是应该在谢家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刚才这丫鬟说,谢修及时发现,把孩子换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 明明前世调包成功了!谢修哪有换孩子! 不,不该是这样的。 难道……难道说…… “谢樱”越想越慌,心头突然生出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测——难道说,大奸贼谢修也重生了? 不,这不可能! 谢修要是重生,肯定不会放过楚江天! 还有她…… 等等! 谢修前世死的时候,明明不知道调包之事,他重生后又怎会发现调包,将孩子换回来? 还是说,他前世就已经知道,有人在他死前告诉了他? 那个人会是谁? 还有……谢修换回了孩子,岂不是说,她这一世不再是“谢樱”,而是梅清川的女儿? 所以丫鬟刚刚说,她满月后就要被流放边关? 以她现在的身体,要是去了边关,她还能活下来吗? 不行,她不能去边关! 谁能帮帮她! 为什么上天要让她重生在这个时候! 她这么小,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谢樱”,不对,这一世她已经不再是谢樱,而是许氏的女儿安安。 发现自己重生还不到半个时辰,她甚至都没能高兴太久,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和惶恐。 只要想到自己满月后就要流放边关,安安就惶恐不安。 她害怕自己还来不及长大,就要绝望惨死在边关。 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安安在心中疯狂咆哮,可惜根本没人听见她此刻的愤怒和绝望。 奶娘和丫鬟继续感叹着同人不同命,还说起了许氏下毒的事。 这下安安听得越发震惊和愤怒,气得在心里疯狂咆哮:不可能!我娘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给人下毒?这分明就是污蔑! 谢修! 肯定是他! 他肯定重生了,还知道了娘亲调包的事情,所以他来报仇了! 先是把她和谢樱换了回来,然后又污蔑娘亲下毒,将她送进大牢,让她们母女都被流放边关。 他好狠! 安安浑身颤抖,又气又怕,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她太小了,就算知道这一切,她也没办法提醒娘亲。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改变眼前的危局? 难不成,她就只能等到满月之后,跟娘亲一起流放边关? 不,她不要! 边关条件恶劣,她又是早产儿,先天不足。要是去了边关,她根本活不到长大! 她会死的! 谁来救救她? 谁能帮帮她? 她好不容易重生回来,一切可以重来,她不要早早夭折! 可惜,没人能够听见她此时的心声,自然也没人来帮她。 安安始终惶恐不安,结果就是,她重生还不到一天,就开始上吐下泻。 奶娘和丫鬟吓得魂不附体,黑麒卫也第一时间找来了县城里最有名的儿科大夫,让他务必要保住安安的小命。 好在安安这一病,求生欲望反而愈发强烈起来,折腾了三天,她的病情总算有了好转,暂时保住了小命。 经过这事,她也再不敢胡思乱想,担惊受怕。 就怕一个不小心,将自己好不容易捡来的小命给折腾没了。 而就在她努力挣扎着求生的时候,孙青青也在努力。 先前罗氏让她给谢修做小,她虽是动了心,可冷静下来后,就有些不甘愿。 所以罗氏见过屠勇和柳知春,风风火火回到张家,说要带她去屠家庄,让她亲口说的时候,她拒绝了。 孙青青到底在屠家长大,学了一些东西。 即便猜不透柳知春的所有心思,她也知道自己要是亲口承认,就等于是将自己的后路全给斩断了。 所以她寻了个小娘子要矜持的借口,不能太上赶着,先将罗氏给糊弄了过去。 随后偷偷出门,前去偶遇朱秀才。 可惜人虽然遇见了,朱秀才却十分克己守礼,完全君子做派,对她不冷不热,完全没有要亲近她的意思。 孙青青:“……” 第39章 悲催的孙青青 孙青青不敢表现得太过轻浮,只能尝试慢慢拉近两人的关系。 可惜偶遇了好几次,朱秀才依旧对她不冷不热,让她一点进展也无。 倒是罗氏天天催她去屠家庄,生怕屠家变卦,不肯让她给谢修做小。 如此一来,孙青青心里哪能不急? 若是能够嫁给朱秀才,做他的正头娘子,她又岂会愿意自甘下贱,去给谢修做小,让屠娇娇永远踩她一头? 孙青青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于是这日再次出了门,跑去偶遇朱秀才。 却不想,这次她等了许久,竟是始终没能遇见朱秀才。 找人一打听,这才知道朱秀才就是为了考科举,要在书院闭门温书,不知何时才会再出来! 孙青青听完如遭雷击,回到家便有些着急上火。 再被罗氏一催,她次日一睡醒,就发现嘴上长了燎泡。 那燎泡长在她嘴唇上,密密麻麻有一小片,哪里还能出去见人? 孙青青看着镜子里自己惨不忍睹的模样,险些气得摔了镜子!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心头一喜:如今她嘴上长了燎泡,成了这般模样,哪里还能去屠家庄见人?等这些燎泡恢复,母亲都没法再逼她了! 果然,当罗氏急匆匆赶来,拍开门看到她嘴上的燎泡,整个人顿时大惊失色:“青青,你嘴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长了这东西?” 孙青青苦着脸,可怜巴巴:“我哪里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怕是最近吃的不好,所以才上了火。 娘,您可得给我些银子,让我去找大夫瞧瞧,吃些败火的药。 不然我这嘴要是一直不能好,或者留了疤,今后可就没法再找好人家了!” 罗氏一听见她要银子,就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哪里就有那样严重?娘认识败火的草药,等会儿就去挖回来煮水,你喝了就没事了!” 孙青青见她不肯掏银子,心里顿时越发不满。 明明是她辛苦刺绣挣来的银钱,可钱全让罗氏收着,她是一个大子儿也拿不到。 罗氏说是替她攒嫁妆,可她如今上了火,想要银子治病,罗氏却连一个子儿也舍不得掏出来! 这钱哪里是替她存的? 可心里再不满,孙青青也不敢跟罗氏闹。她自己被屠家扫地出门,这里又是张家,周围还都是邻居。 她要是敢闹,名声就彻底臭了。 别说是嫁给朱秀才做他的正头娘子,怕是去给谢修做小,他也不会愿意。 到时候,这世上就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更何况,罗氏是她生母,可以决定她的亲事。惹恼了罗氏,谁知道这女人会把她嫁给什么样的人? 她必须得忍! 等她做了秀才娘子,或是给谢修做了小,到时候再收拾罗氏不迟! 这事用不了多久,忍忍就过去了。 孙青青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而后乖巧地说道:“那就劳烦娘亲了。等女儿有了好前程,定然不会忘了娘亲的大恩。” 罗氏丝毫不知道她的心思,还当她是真心真意说的这番话,当即喜不自胜,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心里明白就好,你要记住,娘做的这些,全都是为了你以后能过上好日子!” 她笑呵呵地说着,又叮嘱孙青青:“既然你嘴上长了这个,这些日子就别出门了,好好在家养养,免得让人瞧见了,到处说嘴,坏了你的名声。 这几日你就安心在家刺绣,娘去给你挖草药,帮你好好败败火,也好让你尽快恢复。 等你恢复了,咱们还得赶紧去屠家庄。不然那边要是出个什么变故,你可就亏大了!” 孙青青很不爱听她说这些,却还是努力忍住了怒火,强笑着跟她虚与委蛇。 直到将罗氏送走,她才烦躁地吐出一口气,然后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开始琢磨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 …… 屠家庄,谢家。 谢樱美滋滋地躺在谢修怀里,一边喝奶,一边欣赏亲爹的美色。 偶尔还会瞧瞧不远处喝成表情包的蠢弟弟。 谢棣每次喝奶都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吃得格外用力,生怕饿到他自己。 谢樱每次看到这画面,都觉得胃口格外好。 所以谢樱觉得,有个蠢弟弟还是很不错的。 就是不知道,那位假千金如何了。 原书里,假千金虽然被谢家人团宠,却非常不满谢家人的反派身份,觉得父亲谢修是个心狠手辣的大奸贼,哥哥谢棠则是杀人如麻的小奸贼。 姐姐谢柔妖媚惑主,狠毒阴险,弟弟谢棣嚣张跋扈,欺男霸女。 所以帮着种马男主楚江天对付他们。 后来谢修、谢棠和谢棣悉数惨死,假千金以为他们是血脉至亲,倒也假惺惺伤心了几日。 可她一见到亲生母亲,得知当年调包之事,便立刻不再伤心,反倒庆幸自己并非是大奸贼谢修之女,而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随后她便迫不及待想要恢复自己真正的身份,做回梅清川的女儿。 结果楚江天以不能让真千金伤心为由,不许她恢复身份,甚至逼着她和许氏隐瞒身世和调包真相,不许她们透露出去。 假千金也因此愈发痛恨那位真千金,认为此人不仅抢走了楚江天的宠爱,还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梅氏女身份。 而她明明是梅清川之女,却要代替真千金,顶着大奸贼之女的身份被世人唾骂,简直比窦娥还冤! 谢樱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假千金实在可笑。 明明是真千金代替她在边关受苦多年,而她顶替真千金的身份,享尽谢家人的宠爱,还帮着楚江天害死了真千金的亲生父亲和兄弟。 可她却只记得自己代替真千金受罪,压根忘了谢家人对她的那些好,还故意无视了真千金替她受的那些欺辱和苦难。 真真是无耻至极! 好在她穿了过来,许氏和孙青青的调包没能成功,那位假千金再也不必代替真千金在谢家受苦,受世人唾骂。 不仅如此,假千金还不用跟亲娘分开,受骨肉分离之苦。 就是不知道,没有谢家人的付出,假千金去了边关之后,还能不能顺利长大,成为种马男的冲喜童养媳? 不必再成为大奸贼谢修之女,假千金这次应该会很开心吧? 哎,她果然还是太善良了。 谢樱偷偷在心里感慨,压根不知道,原书里那位假千金也重生了回来。 而且,她现在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第40章 满月宴 假千金现在有多不开心,谢樱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满月这天。 这天,屠家庄格外热闹。 屠勇和柳知春跟谢修商量后,都决定跟着谢修去京城,所以打算将这次的满月宴办得热闹些。 因为满月宴后,他们就要准备离开屠家庄,前往京城。 说到底,罗氏那天的话还是给两人心里留下了阴影,让他们很不放心屠娇娇独自跟着谢修进京。 虽说夫妻二人已经有四个孩子,可屠娇娇毕竟不年轻了,自然比不得那些年轻鲜嫩的小姑娘。 谢修在屠家庄的时候不敢生出纳妾的心思,谁知道他去了京城之后,会不会生出外心? 所以保险起见,他们得跟去京城! 不过,就算他们原本不想大办,这次也不得不办。 因为早在十天前,就开始陆续有大户人家派人来问满月宴的事,都想来凑个热闹。 其中很多人,屠勇甚至都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谁知道这些从未来往过的人,如今竟是一股脑地想要参加两个孩子的满月宴。 屠勇知道,这是谢允的缘故。 虽然心情挺复杂,可人家客客气气地派人来问,他们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于是谢樱和谢棣这个满月宴办得格外热闹。 不光谢家院子里摆满了桌子,就连隔壁屠家的院子都被征用了。 然而光是两个院子还不够,外头空地上也摆了好些桌子,供宾客带来的下人,还有庄户们使用。 谢樱和谢棣穿上了崭新的红衣服,还戴了红色的虎头帽,穿了虎头鞋,就连襁褓都是崭新的。 养了一个月,两个孩子都白胖了许多,看着像是福娃娃。 两人被屠娇娇和谢修抱出来的时候,也不哭,反而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看得宾客们喜爱得很。 即便只是想来拉拢谢修的人,此时看到两个玉雪可爱的娃娃,还是龙凤胎,都觉得格外心痒,恨不得抱在怀里沾沾福气。 男客们还算克制,女宾们就有些按捺不住,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两个娃娃,有人甚至直接伸出了手。 不过屠娇娇和谢修十分警惕,只抱着孩子出来亮了个相,就把两个孩子抱回了屋里,没让宾客们抱。 就怕有人带了病,传给两个孩子。 回到卧房后,屠娇娇就在屋里守着两个孩子,哪儿也不去,只谢修出去应付客人。 不光如此,还特地安排了人守在外间,以防有客人乱闯。 谢樱躺在摇篮里,听着外头传来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小遗憾。 外头来了那么多宾客,真是热闹啊。 可惜她现在太小,都不能出去瞧热闹。 毕竟外头人太多了,小娃娃抵抗力弱,容易染病。 哎,真想早点长大。 她无聊地翘着脚丫子,却不知有多少人在羡慕这份热闹。 同样是满月,谢家和屠家亲朋满座,县衙里却是一片冷清,安静得都吓人。 因为县衙里数得上的人物,也都去了谢家庆贺,这里自然也就冷清下来。 谢樱和谢棣是翰林学士谢允嫡亲的孙女和孙子,安安却只是犯官的外室女,这待遇自然是不能比。 大家愿意庆贺谢樱和谢棣满月,是看在谢允的面子。 可安安一个即将流放边关的犯官外室女,谁会给她庆贺? 她的生父远在边关,生母又关在牢里,根本不可能为她庆贺。 倒是照顾她的奶娘和丫鬟都挺庆幸她能顺利活到满月这天。 可她们就是再高兴,也不可能在县衙里为安安办满月宴。 所以安安的这个满月过得格外冷清,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完全没有满月的样子。 这让她心里很是不开心。 她虽然不记得自己前世的满月宴是什么样子,却听谢柔和谢棠说过。 他们说,她的满月宴十分热闹,来了很多客人,还收了很多礼物。 谁知道重活一回,她居然连满月宴都没有! 没有也就罢了,偏偏奶娘和丫鬟还当着她的面,就议论起了谢樱和谢棣的满月宴! 奶娘小声感叹:“听说县令大人带着夫人和少爷小姐去了谢家的满月宴!” “何止是县令大人?我听说周县丞、赵主簿、刘典史、陈师爷他们都去了!” 丫鬟说到这里,把声音压得更低,“甚至就连黑麒卫那位韩大人,也亲自去了!” 奶娘愈发感慨:“去了那么多的大人,谢家得多热闹啊!” 丫鬟意味深长地说:“你想想,大人们都去了,那些有头有脸的大户,能不去吗?那边肯定热闹得很!只可惜咱们没法去瞧瞧,不然但凡去看上一眼,估计都能吹上一辈子。” 奶娘摇头叹气:“哎,所以说同人不同命啊。这孩子跟他们同一天出生,结果这命,还真是天上地下!” 丫鬟小声说:“得亏那位谢郎君及时发现了调包,不然现在躺在这儿受苦的,可就是谢家那位小千金了。” 奶娘一想也是,忍不住又感慨道:“这可不是,她还真是命好。生来被人调包,都能被亲爹及时发现然后换回来,避免了受苦的命。” 安安听得厌烦不已,气得捏紧了小拳头:这两人什么意思?谢樱命好,难道她就该是天生受苦的命? 明明前世不是这样的! 前世她顺利成了谢樱,谢家那丫头却代替她去了边关受苦,做了楚江天的童养媳。 即便楚江天对她格外怜惜又如何?那女人后来还不是难产血崩,年纪轻轻就死在了臭烘烘的产房里! 不就是一个满月宴吗? 也值得这两人如此羡慕。 等她去了边关,以后做了楚江天的童养媳,她就是新朝的皇后! 谢家那个谢樱,这辈子休想再染指楚江天! 她才不会像那女人一样没用,做了楚江天的童养媳,居然都管不住楚江天,还能让那些狐狸精顺利进门! 这辈子,楚江天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那些贱人要是再敢跟她抢,她可不会跟她们客气! 安安不愿承认自己已经嫉妒到发疯,只能不断在心中畅想自己未来的无限风光,直到最后累得沉沉睡了过去。 屠家庄,谢家。 谢樱喝过奶后也睡了,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下午几点钟。 反正外头已经没什么声音。 不过宾客们应该还没走完,因为卧房里只有屠娇娇陪着他们,谢修不在。 屠娇娇见她醒了,就给她换了尿布,然后又给她喂了些奶。 谢樱睁着大眼睛到处看,挺好奇外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没多久,她就看见谢修大步走了进来。 接着就听屠娇娇问:“怎么样?宾客们都送走了吗?” 谢修点点头:“嗯,已经送走了,现在是时候处理那个人了。” 谢樱诧异地挑起眉,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叫是时候处理那个人? 这是要处理谁? 她不就是睡了一觉吗? 怎么就要处理人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第41章 被逼上绝路的孙青青 谢修一低头,就看见谢樱睁得大大的眼睛,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吃瓜看戏的模样。 他顿时被她逗乐了,连忙给她解惑:“孙青青居然挑在这种时候跑来闹事,看来是真被逼急了。” 这话听着对屠娇娇说的,实则却是故意说给谢樱听。 只是谢樱听到他这么说,却是越发诧异了:孙青青被逼急了?谁逼她了? 她激动地张开小嘴,一个劲地“啊啊”出声,生怕两人把她给忘了。 【快抱我出去,我要看戏!】 结果她这一喊,就把谢棣给吵醒了。他睁开眼,左右看了看,倒是也不哭,只是皱着小眉头哼哼唧唧的,看着不太舒服。 谢修连忙打开他的襁褓,给他换了尿布。 果然换好之后,他便不哼唧了,反而一个劲地抿嘴,想要吃奶。 屠娇娇只好将他抱过去喂奶。 谢樱瞥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她现在可没兴趣观看蠢弟弟喝奶,她要吃瓜看戏! “啊啊!” 【快抱我出去呀!】 谢修无奈,只好抱了她出去。 来到前院,谢樱就看见这里已经被清理过,之前摆在院子里的桌凳全都消失不见,恢复了院子原本的模样。 而多日不见的孙青青,此时正跪在院子中央,满脸泪痕,看起来好不可怜。 屠勇和柳知春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显然是在生气。 谢樱好奇地睁大眼睛,特别想知道孙青青这回又干了什么缺德事。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灼热,屠勇和柳知春纷纷回头,朝她看了过来。 看着她那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屠勇顿时有些不悦,他质问谢修:“你怎么把樱樱抱出来了?樱樱还这么小,吓到她怎么办?” 谢修笑了笑:“她刚睡醒,在屋里待不住,想出来,我就带她出来看看。” 不想他才刚说完,跪在地上的孙青青突然膝行着上前,还可怜巴巴地朝着谢修哀求:“姐夫!姐夫你帮帮我!我愿意给你做小!你纳了我吧!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你和姐姐!” 谢修吓得脸色一黑,连忙抱着谢樱躲在屠勇身后,厉声喝道:“孙青青,你胡说什么?我从未想过纳妾!更不可能纳你为妾! 你不必同我说这些,也不必在这里求我,你我毫无关联,你的终身大事当由你母亲做主,你便是求我也无用!” 他话音刚落,屠勇便重重冷哼一声,对着还不肯死心的孙青青怒骂道:“孙青青,你给我好好跪着!要是你不想跪,我现在就送你去官府!” 孙青青吓得脸色一白,这才停下膝行的动作,乖乖跪在那里不敢再乱动,只是可怜巴巴地含泪哀求道:“义父!义父您救救我吧!我求求您了! 张有根逼我嫁给一个老男人,那人是个穷酸秀才,考了多次举人都没有考中,家里穷得叮当响,年纪大得都能当我爹! 义父,我求求您了,您救救我,我愿意给姐夫做小,我以后一定尽心尽责地伺候姐姐和姐夫,绝对不敢有二心! 您就让姐夫纳了我吧!我真的不想嫁给那个老男人!那人又老又猥琐,原配妻子因为没钱治病,生生病死了,他穷得一直没能再娶。 我要是嫁给他,我这一辈子就毁了! 义父您帮帮我,您养了我那么多年,难道忍心看着我被人毁掉吗?您就当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救救我吧!” 她说完不停磕头,瞧着倒是真心悔过的模样。 然而屠勇哪可能答应? 他这辈子只生了屠娇娇一个,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嘴里怕摔了,疼得跟眼珠子一样。 哪可能让孙青青给女婿做小,给亲女儿添堵? 孙青青就是再可怜,他也不可能这样做。 更何况,孙青青还是咎由自取! “孙青青,你怎么还有脸提你父亲?”屠勇重重一拍桌子,“当年我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养了你,结果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孙青青痛哭流涕:“义父!女儿真的知道错了!” “你说你知道错了?哼!”屠勇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拆穿了她,“你在说谎!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发现自己无路可走,所以又想起我这个曾经的义父来了!” 孙青青觉得脸上滚烫,忍不住打断道:“义父……” 她偷偷朝屠勇看去,见他脸色铁青,又偷偷看了看谢修,见他满脸冷漠,完全不像是要纳她的意思,于是连忙改口,“义父,女儿真的知道错了! 您不想让我给姐夫做小没关系,我可以嫁给宋星洲!我再不嫌弃他了,您让我嫁给他吧,我以后一定为他生儿育女,当个贤妻良母,好好侍奉婆母!” 屠勇气得脸都黑了:“你现在想要嫁给宋星洲?你当他是什么?任由你随便挑选的萝卜吗?你当初那样嫌弃他,现在你说不嫌弃他了,就想嫁给他,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义父!您就帮帮我吧!”孙青青伏在地上,将姿态摆得极低,“我知道,当初是我做的不对!可我真的知道错了!您不是对他有恩吗?只要您开口,他肯定会答应的!” 屠勇冷哼:“当初我已经厚着脸皮开口了一次,结果你将他的脸面扔在地上踩!现在我可没脸再开这个口! 更何况,你我早已经断了亲,我不再是你义父,你也不再是我义女,所以别再叫我义父,也别说你是我女儿,我可当不起!” 孙青青不肯死心,当即声泪俱下:“义父——” 只是这次没等她说完,就被谢修无情打断。 他语气森然地说道:“孙青青,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目中无人。当初你不想嫁给宋星洲,就将他贬得一文不值,说他配不上你。 现在你想嫁给他,却不去问问他究竟还想不想娶你,反倒在这里求父亲帮你,你不觉得自己这副嘴脸很可耻吗? 你便是想要嫁给宋星洲,也不该跪在这里逼父亲帮你,而是应该去问宋星洲的意思。” 这话像是一个个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孙青青脸上。 她被说得脸颊火辣,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我愿意嫁给他,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娶我?” 结果话音刚落,她就听见身后有人冷冷说道:“孙青青,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愿意娶你?” 第42章 咎由自取 孙青青瞬间浑身僵硬,猛地回过头,就看见宋星洲站在她后方不远处,正神色冰冷地看着她。 他那冷漠不屑的眼神,高高在上的姿态,瞬间狠狠刺痛了孙青青敏感的内心。 她登时便激动起来,不满地质问道:“宋星洲,你凭什么不愿意娶我?我到底有哪里不好,居然连你也敢嫌弃我?” “你照过镜子吗?你觉得你有哪里好?” 宋星洲冷笑,他实在烦透了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所以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算计朱秀才,于是故意在他面前落水,求他下去救你。 可惜朱秀才没有下去,反而是你嘴里的老秀才跳下去救了你。因为你们在众目睽睽下抱在一起,那人又说要娶你,所以你早已没了名节。 若非如此,你又怎么跑到屠家庄来,哭喊着要给谢郎君做小?看他不同意,又退而求其次想要嫁给我?”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后才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孙青青,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不知廉耻,恩将仇报的女人! 你凭什么以为,你帮着许氏调包谢郎君的女儿后,屠家和谢家还能容你?甚至让你给谢郎君做小? 你看不上我,不愿意嫁给我,可你又是什么东西?也配给谢郎君做小? 即便落水之事没有发生,你也配不上谢郎君。何况你还当众落水,让当时所有人都看见你浑身湿透被男人抱在怀里……” 他刚说到这里,孙青青便再也听不下去,整个人彻底崩溃,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啊——你别说了!你别再说了!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会那样! 我根本没想让他救我,谁知道那人会突然跳下水,非要救我!他根本就没安好心,他就是故意的!” 孙青青崩溃大喊,说到这里后,她突然抬头看向宋星洲,不满地大叫起来,“你怎么会知道这一切?是谁告诉你的?屠家庄还有谁知道?你快告诉我!” “你又何必问我?你难道不知道,你的事情早已经在县城传开?屠家庄的人也会去县城买卖,听到关于你的这些传言并不奇怪。” 比起孙青青的歇斯底里,宋星洲要显得冷静得多,同时他的态度也十分冷淡。 仿佛孙青青并非是他曾经的未婚妻,而是一个陌生人。 孙青青听完他这话,顿时更加激动:“他们都是胡说的!我根本没有做过那些事情,我是被人算计了!” 宋星洲嘲讽地看着她:“我当时就在附近,亲眼看着你出现,还一直盯着那位朱秀才,然后突然落水。 你在水里喊救命的时候,眼睛也一直看着朱秀才。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不仅没有跳下去救你,还吓得退开了好几步,让那人有了救你的机会。” 孙青青脸色大变,突然激动地尖叫起来:“你当时居然在附近?你既然在那里,为什么不救我! 你居然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在水里挣扎,被那个老男人欺负! 宋星洲,我好歹是你曾经的未婚妻,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残忍?你还是不是人!” 宋星洲笑得越发嘲讽:“难道不是你故意落水的吗?你故意落水,又只想让那位朱秀才救你,我为什么要下去救你? 你不是说,我根本配不上你吗?我若是下去救了你,跟你有了肌肤之亲,你以后岂不是只能嫁给我?那样岂不是太委屈了你?”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孙青青能够无耻到这种地步。 明明是她想算计人,又看不上他这个曾经的未婚夫,最后竟然怪他没有下水救她。 实在可笑! 更可笑的事,这女人居然故意挑在谢家办满月宴的时候,跑来这边闹事。 要不是谢郎君提前有准备,特地安排了人在周围巡逻,及时发现了这女人,将她控制起来。 今日谢家的满月宴怕是要成为整个泌阳县的笑话。 这女人当真是无耻又恶毒,屠家养了她那么多年,她先是调包屠家的外孙女,如今又想毁掉那孩子的满月宴! 可她存了这样恶毒的心思,竟然还装出一副可怜模样,求屠家救她。 当真是无耻至极! 宋星洲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庆幸,若非那日谢郎君看出端倪,让孙青青调包失败,还发现了她的真面目,让他顺利退了这门亲事。 他就得娶眼前这个恶毒又无耻的女人。 还好,这女人早已跟他退了亲。 如今不管她做什么,都已经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孙青青敏锐地察觉到宋星洲嫌弃的目光,当即被他的眼神刺痛,再次激动地大叫起来:“宋星洲,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不下去救我,就是想看我被那个老男人欺负是不是?” 宋星洲不客气地讽刺道:“你会被他欺负,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要不是你为了算计朱秀才,故意落水,那男人又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浑身湿透的你?” 这话像是无情的巴掌,狠狠扇在孙青青脸上,让她浑身僵硬,整个人都萎顿下来,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想不明白,她只是想要一门好亲事,她有什么错? 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一个两个,全都对她如此无情,逼着她嫁给那个老男人? 屠勇养育她多年,说是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可他又是怎么做的? 明知道她被人欺负了,他居然也无动于衷,压根不肯帮她! 孙青青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屠勇那张冷漠坚毅的脸,突然嘲讽地笑出来:“哈哈哈哈哈——” 屠勇眉头一皱,怀疑她是不是被刺激疯了。 这时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张有根和罗氏来了。 屠勇看向孙青青,见她依旧坐在地上,表情嘲讽,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 只好无奈地摆摆手,让人将两人请进来。 所以张有根和罗氏一进前院,就看见孙青青孤零零地跪在地上。 张有根眉头一皱,罗氏更是心疼得险些当场哭出来,连忙跑到孙青青面前,伸手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青青!青青你怎么这样了?快告诉娘,都有谁欺负了你?” 第43章 谁在算计孙青青? 罗氏话音刚落,柳知春就忍不住冷笑:“罗氏,你不必在这里含沙射影,直说便是,你觉得是谁欺负了你女儿?” 结果罗氏脖子一缩,埋下头根本不敢接她这话。 柳知春见她缩得这么快,不由越发不屑。 但她也懒得跟罗氏多费口舌,就说道:“先前孙青青跑过来,险些让宾客们看了笑话,好在让人拦了下来,这才没让她当众出丑。 结果我们问她发生了何事,她竟是说,她愿意给谢修做小。谢修不愿纳妾,拒绝了她,她又说自己愿意嫁给宋星洲,还让老爷帮忙。 张有根,罗氏,你们是她父母,不如你们来说说,她这事做得像不像话? 宋星洲不过是拒绝了她,她就跪在这里歇斯底里的大闹。把我这脑子吵得嗡嗡的,现在都还晕得慌。 你们说说,究竟是我们在欺负她,还是她跑到这里欺负我们?” 张有根听到她这话,一张老实巴交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冷冷瞪了孙青青一眼,又警告地看向罗氏,不悦地怒斥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拉她起来!让她一直这么坐在地上,你觉得像话吗?” 罗氏身子一哆嗦,连忙将孙青青拉了起来。 孙青青倒是没有反抗,任由她抱在怀里,跟个木偶似的。 罗氏看着她这副模样,既觉得心疼,又忍不住生气。 她当然知道孙青青为什么会来这里,也知道孙青青就是故意挑在今天谢家办满月宴,才跑来闹事,想要在满月宴上逼着谢修纳她做小。 可惜让人拦了下来,所有的算计全都落了空。 罗氏想到这里,又有些失望。 比起那个穷酸老秀才,她自然是宁愿女儿嫁给谢修做小。 可现在事情都黄了,她又能怎么办? 真要让屠勇和柳知春知道他们的算计,哪里能饶过他们? “青青,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事情都这样了,你就认命吧,乖乖跟娘回去,别再闹了。” 她柔柔地安抚了一句,见孙青青没有反对,就要拉着她离开。 谁知她才拉了一下,刚刚还跟木偶一样任人摆布的孙青青突然就激动起来! 只见她死死瞪着柳知春,嘴里不停尖叫:“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故意算计我? 我原本没想那么做的,是听见有人说,前不久有位姑娘落水,被路过的俊朗秀才救了起来,之后便嫁了那位秀才为妻,我才会有样学样! 我都想明白了,世上哪里会有那样巧的事情?偏偏让我听见那样的故事? 分明是有人故意说给我听的!是你对不对?你恨我掉包谢樱,就故意想出这样的毒计害我!你好狠的心!” 张有根和罗氏一听,全都难以置信地看向柳知春。 见她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完全没有惊讶和要辩解的意思,罗氏当即激动起来。 伸长了双臂便要扑上去撕扯柳知春。 可惜她才刚刚尖叫着扑过去,就被柳知春泼了一脸的茶水,直接踹翻在地。 “啊!”罗氏惨叫一声,接着便尖叫着想要再扑上去,“柳知春,我跟你拼了!” 谁知柳知春再次踹出一脚,不仅将她踹翻,还一脚踩在了她的胸口上,让她根本起不了身。 孙青青见状,当即眼神一冷,想要扑上去报复柳知春,嘴里却喊:“你放开我娘!” 可惜她还没能扑到柳氏面前,就让屠勇踹飞出去,痛得直接缩成了虾米,躺在地上起不了身。 张有根眉头紧皱,一脸的不悦:“屠庄主,你们这样做,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欺人太甚?”谢修突然冷笑,“张老板这是何意?你那酱菜铺不是还能做生意吗?怎么能说我岳父岳母欺人太甚?” 他这话威胁之意十足,让张有根怒火中烧,却根本没胆子继续指责。 他黑着脸僵硬地站在原地,沉默半晌才软了语气说道:“便是青青有不对的地方,屠太太这样算计她,是不是有些过了?” 柳知春冷笑:“谁说是我算计了她?” 她嫌弃地瞥了眼缩在地上的孙青青,又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她踩在脚下的罗氏,这才继续嘲讽道,“孙青青想要算计朱秀才,还故意跟他偶遇了好几次。 她自己蠢,以为朱家没人,可以任由她算计朱秀才,难道你们也跟她一样蠢,以为朱家会干看着,让她算计朱家最有出息的孩子?” 三人顿时如遭雷击! 张有根僵硬地问:“您是说……是朱家算计了青青?” “不然呢?她算计的是朱秀才,自然会有朱家的人收拾她。难道我看起来有那么蠢,不在旁边看戏,反倒非要脏了自己的手?” 柳知春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冷笑,“不过这事也怪不得朱家,任凭谁家孩子被她这般算计,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更何况,人家不过是编了个故事,故意说给她听。做与不做,全在她自己。她要是听过就忘,自然不会害了自己。 可她偏偏又蠢又毒,听了个故事,就以为自己也能这般算计朱秀才,竟然故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落水,让朱秀才下去救她。 当时周围那么多人,即便朱秀才不下去,也会有人下去救她。朱秀才又没瞧上她,自然能躲就躲,岂会舍己为人,跳下去救她? 朱家乃是商贾人家,辛苦那么多年,才培养出这样一个好苗子,就等着他能考中举人和进士,光耀门楣。 又岂会让他娶孙青青这样的女人?她是生成了天仙,还是觉得这世上只有她一个小娘子? 朱家一直没为朱秀才定亲,为的就是等他高中之后,好定一门好亲事。岂会让孙青青毁了他和整个朱家的前程?” 柳知春说到这里,突然看向张有根:“张老板,你觉得以你张家的门第,配得上朱家吗?” 张有根阴沉着脸,艰难地吐出了六个字:“自然是配不上。” 柳知春又问他:“若是有风尘女子这般算计你儿子,你能饶了那女人吗?” 张有根瞬间狰狞了脸:“自然是不能!” 他会恨不得杀了那贱人! 孙青青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柳知春竟然将她比作风尘女子!她哪里是那般下贱之人! 第44章 谢修的威胁 孙青青当然知道柳知春的话很有道理,可她就是不愿意相信! 她猛地摇头,嘴里激动地大喊:“不,我不信,肯定是你在骗我!朱家不会这么做的,你说谎!分明就是你在算计我!” “我算计你?”柳知春对她彻底没了耐心,“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如何控制了朱秀才,让他躲在书院里不见你? 又是如何让书院里的他突然出门游玩,还正好游玩到了湖边,让你有了算计他的机会? 我一个乡下妇人,难不成还能只手遮天,管得了富商朱家的秀才公?甚至能让他带那么多同窗出来游玩? 孙青青,我只是告诉你真相,至于你愿不愿意相信,那是你自己的事,你跟我犟也没用。 朱家给你挖了坑,却也没有将你推进坑里,是你自己贪婪无耻,自以为是,非要往坑里跳。 现在你来怪我,又有什么用?这样自欺欺人,强行将屎盆子扣在我这个曾经的义母头上,能让你挽回失去的名节吗? 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回去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别再痴心妄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免得自寻死路。” 柳知春说到这里,便懒得再说,冷哼一声转身走了进去。 她现在多看孙青青一眼都嫌恶心! 以前她也想过教导孙青青,只是教了几次,见她根本听不进去,全都当了耳旁风。 她也就懒得再管,只想着把人养大,给她找个忠义的丈夫,赔笔嫁妆将人嫁出去,也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 谁知道,这人竟是得陇望蜀,不肯知足,还起了调包孩子的歹毒心思! 那日将她扫地出门,她是真存了将这人捏死的心思。 结果还没等她出手,她就发现孙青青居然盯上了朱秀才,故意跟人偶遇。 那朱家生意做得可不小,又岂会是那种良善蠢货? 孙青青敢算计朱秀才,分明就是在找死! 果然她只是让人盯着孙青青,什么都不必做,就看了一出好戏。 朱家这一招当真是够狠,可就像她刚才说的,朱家给孙青青挖了坑,却没推她下去,是她自己太过贪婪,非要往下跳! 如今她落得这般下场,当真只能怪她咎由自取,怪不到朱家头上。 她当自己是什么人?天家公主么? 凭什么别人家的男儿就该任由她挑拣算计? 她看不上的,别人就必须有自知之明。 她看上了人家,人家就得乖乖娶她? 哪有这样的道理! 柳知春走了,孙青青却还瘫倒在地上,犹如一摊烂泥。 她不是不知道柳知春说的有道理,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却不想冲动之下的一通质疑,换来的却是柳知春无情撕掉她的遮羞布,将她血淋淋的伤口摊开在所有人面前。 让她丢尽最后的脸面和尊严。 孙青青抬手捂住脸,只觉得原本柔和的阳光不知何时竟已变得格外刺目。 让她恨不得将自己藏进漆黑的洞窟里,谁也不见,什么也不听。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谢修冷冷说道:“孙青青,你这次来闹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不过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头胡说八道,污蔑我岳母算计你,那我定然要去衙门敲鼓,让县尊大人好好评评这个理!” 他话音刚落,张有根便赶紧说道:“谢郎君您放心,我们都知道这事跟屠太太没关系,定然不敢在外头乱说! 她和罗氏要是敢在外头乱说,我一定休了罗氏,不认她这种恩将仇报的继女!她这样的继女,我也要不起!” 竟是飞快撇清关系,生怕被罗氏和孙青青母女所牵连。 罗氏听到张有根这话,瞬间就慌了,连忙保证道:“相公你别休了我,我一定管好青青,绝不让她在外头胡说八道!” 罗氏是真的怕了,她都三十多了,张有根真要是休了她,她以后可就只能嫁给那些老鳏夫了,哪里还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张家虽然只有一个酱菜铺子,可日子也比很多人家要强得多了。 她可不想失去现在的好日子! 于是立刻呵斥孙青青:“青青你都听到了,这事跟屠家太太没关系,你以后可不能再乱说了!” 孙青青只觉心如刀割! 罗氏明明是她亲娘,如今为了不被休,竟也往她身上扎刀子! 她只是想嫁给朱秀才,为什么要对她这样残忍? “呜呜呜呜……” 孙青青捂着脸失声痛哭,身体彻底蜷缩成了一团。 张有根听着她那催人泪下的痛哭,只觉得满心烦躁,于是黑着脸对罗氏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她拉起来!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罗氏这才猛地回过神,连忙跑去将女儿从地上拽起来,拉着她大步往外走。 这次孙青青没再折腾,只是哭得声嘶力竭,像是要将心中的不甘、怨恨和后悔全都发泄出来。 张有根黑着脸走在最前头,只顾着闷头往外冲,将罗氏和孙青青甩在了身后。 罗氏的脸色同样很不好看,根本没脸回头去看屠勇等人的反应。 倒是孙青青在即将转弯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却只看见屠勇、谢修和宋星洲都是满脸的冷漠,对她没有丝毫的怜悯和关心。 倒是谢修怀里的娃娃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打量,那娃娃还朝她翻了个白眼,像是在嘲讽她的自以为是。 孙青青只觉得心口仿佛中了一刀,还被人扇了无数个巴掌。 居然连个奶娃娃都在嘲讽她! “哇——” 她哭得更大声了。 罗氏原本还挺心疼女儿,可听着她突然拔高的声音,突然就觉得耳朵被吵得疼,脑子里也开始嗡嗡作响。 她没敢停,就怕孙青青再干出什么混账事,气得张有根真休了她! 于是用力将孙青青拉了出去。 直到出了谢家大门,被外头的冷风一吹,罗氏才惊觉自己竟是出了满身的冷汗。 张有根来的时候驾了车,就停在谢家外头,这会儿要离开倒也方便。 只是他全程黑脸,理也不理罗氏和孙青青,直接坐上了驴车。 罗氏生怕他直接驾了车走人,将她和孙青青丢下,于是连忙拉着孙青青跑过去,赶紧爬上了驴车。 孙青青这时候倒也乖觉,没等罗氏伸手拉她,自己就跟着爬了上去。 张有根注意到这一幕,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了冷笑:他当这丫头真是气得没了脑子,原来她清楚得很。 不过是在屠家待久了,把人家的好全都当成了理所当然,才敢跑来无理取闹呢。屠家哪里是养了个义女,分明就是养了个小祖宗! 可惜,屠家现在看出了她的真面目,不愿意再纵着她这个小祖宗,把她打回了原形。 她就是哭得再撕心裂肺,人家也不会再心软了。 这丫头最好是乖乖认命,嫁给那位罗秀才,别再整幺蛾子。 不然…… 他辛辛苦苦挣下的这些家业,可不能让这个死丫头给毁了! 第45章 以卵击石,愚不可及 张有根默不作声地赶着车,直到出了屠家庄,到了没人的地方,他才冷着脸说道:“谢修的话你们都听见了,你们要是敢在外头胡说八道,他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想想他的身份!连王县令和黑麒卫都要给他面子,你们掂量掂量自己的尽量,够不够他一顿收拾的! 别忘了那个许氏!那女人想调包谢修的女儿,结果现在怎么样了?一直关在大牢里,估计再过不久就会押送去边关流放。 你们要是也想流放边关,大可以试试!别到时候把人得罪死了,再哭着喊着要我救你们! 我就是个开酱菜铺子的小人物,没那么大的本事。你们要是再闹出事情,我只能找人帮忙写份休书,把你俩扫地出门。 别说我无情,张家还有一大家子要我养,我总得为他们考虑考虑。不能因为你们胡闹,搞得一大家子跟着你们受罪。” 罗氏看着孙青青难看的脸色,连忙抓住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劝她:“青青,你就听你爹的吧,他也不容易,毕竟要养活一大家子。 就当是娘求你了,你别再闹了。那位罗秀才虽然年纪大了些,可他好歹是个秀才,见了官可以不跪,每个月还能领一些米粮,比宋星洲强。 如今你光天化日落水,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给救了,已经没了名节。他愿意娶你,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你安心嫁过去,让他好好温书,准备科举,说不定今年他就能考中举人,到时候你就是举人娘子。 就算他考不中,给人当夫子也能挣些束修,总好过没人愿意娶你,你年纪轻轻就只能去庙里当姑子。” 孙青青埋着头,让罗氏看不清她此时的脸色。 “娘,你不必说了,我都明白,你和张叔不容易,我以后都乖乖的,不会再闹了。” 她嘲讽地勾起唇:就算她想闹,又能如何?她又不是张有根养大的,张有根可不会对她心软。 屠家和谢修好歹还要顾及一些影响,即便对她不喜,也不敢在明面上对她太过分。 张有根可不一样。 他一个继父,又从未教养过她,她对张家来说,就是个拖油瓶,纯纯的累赘。 她要是敢闹,张有根只需要将她做过的那些事情都说出来,就能将她打入深渊,让她万劫不复。 所以她除了忍,还能做什么? 可她好不甘心! 她只是对朱秀才有意,朱秀才若是不愿意,直接告诉她便是,为何要这样算计她? 柳知春那些话说得不错,她一个乡下妇人,的确是管不到朱秀才是待在书院,还是外出游玩。 唯有朱家能做到。 而这一切,又少不了朱秀才的配合。 可那人即便对她无意,又何必对她一个小娘子如此绝情? 用这样歹毒的手段算计她,眼睁睁看着她跳进陷阱,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颜面,名节尽失! 只恨她太傻,竟是没能看出朱秀才是这样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人,还当他是位端方君子。 以至于,最终落得这般下场。 回到张家后,孙青青果真乖乖待在了家里,由着张有根和罗氏张罗婚事,绣喜帕。 瞧着像是已经彻底认命。 然而,就在罗氏和张有根小心看了她三天,开始放松警惕的时候,孙青青偷偷出了门,还成功见到了朱秀才。 两人是在一家布行的雅间见的面。 孙青青神色复杂地望着依旧温文尔雅,俊朗如玉的朱秀才,怔怔地出神。 朱秀才眉头一皱,突然低咳一声,打开折扇挡住了脸:“孙姑娘这般举止,实在有些不妥。 若是孙姑娘没什么想说,就请出去吧,你我本就是萍水相逢,非亲非故。如今你又和罗兄定亲,实在不宜同我私下会面。” 孙青青听到他这话,心底突然涌出熊熊怒火,不满地质问道:“既然你觉得不妥,又为何要来见我?” 朱秀才脸色一变,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嘲讽:“我为何会来见你,孙姑娘难道不知道吗?若非你一直派人送信,以死相逼,我又岂会出来见你?” 孙青青瞬间噎住。 不过,的确是她让张家弟弟帮忙送信,以死相逼,让朱秀才出来见她一面。 其实她也没想算计什么,只是想亲自问问他,为何要对她那般无情罢了。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人,她难免有些心绪复杂,这才忘了开口。 谁知只是多看了他一会儿,便惹来他的不满和厌恶。 竟用折扇挡住脸,不肯让她多瞧。 孙青青着实想不明白。 她问朱秀才:“我自认生得不丑,甚至称得上漂亮,可你为何对我这般避如蛇蝎?不愿娶我?” 朱秀才微微挑眉:“你当真想知道?” 孙青青心头一慌,突然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对方的原因定然会让她非常难堪! 但她还是定了定神,随即深吸了口气,一脸郑重地说道:“请朱秀才告诉我实话。” 朱秀才叹了口气:“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也就不瞒你。你的确不丑,甚至称得上漂亮,可漂亮的女人,在朱某家中并不罕见。 不管是朱家的丫鬟,还是朱家的那些姨娘,都是各有各的美貌。孙姑娘的姿色跟她们一比,并不算出挑。 更何况,谢郎君女儿被人调包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虽然对外都说孙姑娘是被许氏下毒,受了胁迫。 但朱家还算有些能耐,从屠家庄打听出事情真相,对于朱家而言并不算难。 朱某这般说,孙姑娘现在明白了吗?” 他到底是读书人,加上并未在孙青青这里吃亏,所以说话还算客气,并没有太过刻薄。 不过孙青青还是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朱秀才瞧不上她的姿色,更知晓她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人! 孙青青拼命压下想哭的冲动,自嘲地笑道:“看来是我不够漂亮,还不是个好人,所以配不上你朱大秀才。 可即便我这样不堪,你就能那样算计我吗?看着我当众落水,被一个老男人救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名节尽失,对朱秀才来说,是不是很解恨?” 朱秀才不答反问:“孙姑娘是自己跳下去的,不是吗?我很确定,不管是我,还是我家里人,都没有找人推你下水。 你非要下水,这便怪不得别人。毕竟,这世上并没有你可以肆意算计别人,别人却不能反击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这话等于是承认了他和朱家对孙青青的算计。 孙青青气笑了。 她知道朱秀才说得没错,可还是忍不住生气。 她看着坐在对面的朱秀才,最后问道:“朱秀才敢来见我,难道就不怕我大喊非礼,逼你娶我吗?” 朱秀才定定地看她一眼,突然嘲讽地笑起来:“这间布行,是我母亲的嫁妆。 你若当真这般喊,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不知廉耻,和布行伙计私会,还痴心妄想,往我头上泼脏水。 而隔壁茶馆的掌柜和伙计,甚至是那里卖唱的祖孙,都会证明我这个时候一直在茶馆雅间喝茶听曲,绝不可能同时出现在这家布行。 现在,孙姑娘还要喊吗?” 孙青青浑身颤抖,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朱秀才,突然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原来,这就是富商朱家的实力! 她竟然妄想算计朱秀才,当真是以卵击石,愚不可及! 第46章 撑着黑色油纸伞的人 孙青青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走出的那间布行,反正等她彻底回过神,她已经靠着墙蜷缩在一处僻静的巷子里。 大雨倾盆而落,雨点犹如一颗颗石子儿,重重砸落在她身上,很快就将她淋成了落汤鸡。 她浑身湿透,抱着身子冷得瑟瑟发抖,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她不想嫁给那个老得可以当她爹的穷酸秀才,朱秀才又不肯要她。 而她从小长大的屠家庄,已经再无她的容身之处。 谁能告诉她,天下之大,她能去哪里? 孙青青埋着头,将身子缩得越来越小。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看见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孙青青惊愕地瞪大眼,有些害怕地抬起头。 她的面前站了一个人,对方的身材很高大,穿着一身黑衣,撑着一柄黑色的油纸伞,还戴了斗笠。 雨点砸落在油纸伞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那人的斗笠压得极低,让整张脸都笼罩在了黑漆漆的阴影里。 孙青青即便是从下往上看,也看不清这人的脸,只知道他定然是个男人。 突然,她发现这人将伞挡在了她头顶,口中发出幽幽叹息:“真是可怜啊,还能站起来吗?” 那声音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怜悯。 孙青青却已经不想去分辨,她只知道,如今的她早已走投无路,若是不想回张家,乖乖嫁给那个穷酸老秀才,她就只能抓住眼前的这个人!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不管他有什么算计,她都不在乎了。 至少这人瞧着就比罗秀才气派得多,绝不会是等闲之辈。 抓住他,是她唯一的机会! 孙青青看着那人伸出来的手,猛地伸手抓住,然后借力站起。 许是起得太急,也或许是先前淋了太久的雨。 她刚站起身,就觉得眼前一黑,软软倒在了对方怀里。 那是一个宽阔硬实的怀抱,还散发着好闻的香味。 让孙青青觉得羞怯又满足,接着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果然是个可怜的小丫头,居然如此轻易便信了我,都不怕被我卖掉么?” 男人轻笑一声,单手将孙青青扛上肩,举着伞离开了这处僻静小巷。 大雨依旧倾盆,在地上形成了薄薄一层积水。豆大的雨珠砸在水面上,溅起一朵朵的水花。 男人扛着孙青青,举着黑色的油纸伞,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雨幕里。 而另一边,罗氏和张有根正在着急上火。 两人发现孙青青不见后,立刻问了家中所有人,得知孙青青竟是偷偷出了门后,张有根当即怒不可遏。 然而比起对孙青青偷偷跑出门的愤怒,他更怕的是孙青青再整出幺蛾子。 到时候,不管是朱家还是屠家都不会放过他! 所以他很快强压下怒火,将家里的人全都审问了一遍。得知孙青青最近跟他的独子张宝才多有接触后,连忙去书院寻张宝才。 不错,张宝才和朱秀才在同一家书院。 张有根拼了老命,才将他送进去。 他这辈子最大的念想,就是儿子能够有出息,不求他高中进士,只要能够中个举人,他就是生生累死也甘愿。 虽然儿子目前还只是个童生,但张有根觉得,儿子这次肯定能够考中秀才!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儿子竟然会跟孙青青搅合到一起! 这让他心里又惊又怕,赶去书院的路上,他一直在提心吊胆,生怕儿子被孙青青忽悠,干出什么蠢事。 终于,他在书院找到了儿子张宝才。 只是一看张宝才的脸色,他就知道儿子在心虚! 张有根心中更慌,连忙将儿子拉到旁边僻静角落,小声问他:“孙青青不见了,你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张宝才一听这话,更是心虚得不敢去看张有根的脸色。 他羞愧地解释:“爹,我也不想的,可她哭得太可怜了,还说我要是不帮她,她就活不下去了。我……” 张有根连忙追问:“所以你就帮了她?你都帮她做了什么?” 张宝才小声说道:“我……我就是帮她传了几次纸条,她想见朱秀才,我就帮她给朱秀才传了信。朱秀才也是看她可怜,就约她在一家布行见面。” 张有根诧异:“你的意思是说,她这次偷偷出门,是为了跟朱秀才见面?朱秀才居然还愿意见她?” “朱秀才应该也是可怜她。”张宝才说到这里,将声音压得更低,“其实她长得不错,朱秀才要是愿意纳了她,对咱们家也是好事。” “你懂什么!”张有根不悦地瞪他一眼,心里却已经有些动摇。 原本他以为朱秀才根本瞧不上孙青青,孙青青又是当着朱秀才的面让罗秀才给救了,朱秀才定然不会再要她。 所以罗秀才找媒人上门提亲的时候,他就答应了。 哪里想到,朱秀才居然还愿意见孙青青。 难不成,这朱秀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就喜欢有夫之妇? 他心里胡思乱想,人却没有彻底糊涂,很快就让张宝才带路,他要去找孙青青。 若是两人当真发生点儿什么,他去抓个正着,到时候朱秀才就是想赖账都不行! 可惜张有根想得极好,等他和张宝才赶到布行,却是既没能找到孙青青,也没能撞见朱秀才。 只从伙计口中得知,孙青青来看过布料之后,就离开了。 伙计指了个方向,就将父子两人打发了出去。 两人虽然心有怀疑,却也不敢在布行闹事,只能顺着伙计指的方向,去找孙青青。 结果一无所获。 后来大雨倾盆而下,父子两人都不敢冒雨找人,担心染上风寒,大病一场。 于是赶忙就近找了地方躲雨。 谁知这雨一直下个不停,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这雨也没有停歇的架势。 父子俩不敢耽搁,只好高价买了雨具。 张有根先将儿子张宝才送回书院,看着他进了学舍,这才又冒着雨匆匆赶回了张家。 到家一问才知道,孙青青一直没回来。 这时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又在下大雨,再出去找人自然不可能。 到底只是个继女,又不是亲生女儿。 张有根哪可能为了孙青青不顾自己身子? 他看着坐在屋里不停抹泪的罗氏,心里瞬间火冒三丈,不悦地怒斥道:“你在这里哭哭啼啼地做什么?还嫌不够晦气是不是? 我当初就不该把那死丫头接到家里来!你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事? 当众落水,名节尽失,人家愿意娶她,她不乖乖待在家里等着嫁过去,居然偷偷跑到外头,还夜不归宿! 你最好祈祷她明天能够乖乖回来,别让罗家那边知道,不然你看罗秀才还肯不肯要她!” 罗氏见他是真气狠了,哪里敢反驳? 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哀叹自己为何如此命苦! 然而她也不想想,若非她在孙青青面前胡说八道,又怎会将孙青青养成如今的性子?以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罗氏夜里没能睡好,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第二天睡醒后,她就一直期盼着孙青青赶紧回来,还在雨停之后,跑去屠家庄想要找人。 然而问遍了附近的村民,所有人都说孙青青昨日并未来过屠家庄。 当然今天也没来过。 罗氏只能失望地回了家,继续等待女儿回家。 可惜从白天等到晚上,她也没能等回孙青青。 反而是听到了另一个消息——许氏母女明日将被押送边关。 第47章 天道宠儿 许氏母女被押送边关的这日,县城里格外热闹。 因为昨日就放出了消息,很多人特地起了大早,守在沿途的路段上瞧热闹。 那些不差钱的,更是定了沿途的雅间,准备更好地瞧热闹。 还有人准备了烂菜叶子和裹了粪的土球,准备砸犯人。 臭鸡蛋是没有的,这年头鸡蛋可是稀罕东西,没人舍得把它放臭了。 即便放的时间长了些,只要还能吃,就没人舍得扔。 倒是裹了粪的土球是好东西,粪裹在里头,外面是干净的土,拿在手里没那么埋汰。 可要是砸在人身上,土球就会散开,露出里头的污秽。 某家临街的茶馆二楼,谢修带着屠娇娇,还有岳父岳母跟四个孩子,正在雅间里等待。 今日许氏母女被押送边关,谢修特地定了雅间,准备看戏。 他要亲眼看到许氏那贱人满身狼狈的模样,才能觉得解恨。 这家茶馆是他特地挑选的,这里靠近城门口,许氏母女将会从这里出城。 所以站在这里,他能看见许氏最为狼狈的模样。 不过茶馆靠近城门口,也有一个不好的地方。 他们在茶馆里等了许久,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终于看见押送许氏的囚车缓缓驶来。 队伍前面是一辆马车,赶车的是名黑麒卫,所以没人敢造次。 虽然马车垂下了帘子,遮挡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见里头的情况。 但百姓们早已经知道,这辆马车里是许氏的女儿,照顾孩子的奶娘和丫鬟,以及一名随行的儿科大夫。 没办法,这孩子太小,又是早产儿,身子骨太弱。 为了让她活着到达边关,黑麒卫也是想尽了法子。 只要这孩子活着到了边关,他们就算是交了差,至于孩子今后是死是活,都跟他们没关系。 等把人送到边关,他们会安排奶娘,丫鬟和大夫返回泌阳县。 因为这一路上的辛苦,等到三人回来后,都能得到一笔赏银。 可要是孩子在路上出了事,他们难免要被追责。 所以三人即便心里不情愿,也都尽职尽责,并不敢怠慢了安安。 安安被奶娘抱在怀里,一颗心却在怦怦乱跳,惶恐得很。 虽然没人敢朝这辆马车砸东西,可她还是听见了外头传来的声声咒骂和欢呼。 她知道,外头的人在咒骂许氏,并为许氏被砸中而欢呼。 他们狂热得可怕,就像是一群没开化的野兽。 安安听着那些声音,总是忍不住担心外头的那些人会朝她扑过来,将她生生撕碎。 她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许氏? 明明他们和许氏无冤无仇,许氏的调包也被谢修阻止,谢家和屠家并没有什么损失。 可是为什么?许氏居然因为调包的事,被判刺字流放,遇赦不赦! 安安只要想到这事,就气得浑身哆嗦。 她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许氏脸上竟然被人刺上了“罪妇许氏”四个字! 如今还要戴着枷锁,关在囚车里,一路押送边关。 安安只觉得天都塌了! 许氏脸上有了那样的字,今后哪里还有见人? 她有这样的生母,别人又会怎样看她? 即便将来梅清川平反,她也永远洗刷不掉生母带给她的耻辱! 为什么会这样? 许氏不过只是个弱女子,他们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还要这样残忍地对待她? 明明,前世的许氏并未被流放,还嫁给一位军官做了续弦,一直被那人捧在手心里宠,过得十分不错。 这一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谢修吗? 难怪所有人都说他是无恶不作的大奸贼,他真的好狠! 安安回想起自己被人抱上马车前看到的那一幕,就觉得心如刀割。 她的亲娘戴着沉重的木枷,整个人都蜷缩在囚车里,披散着头发,埋着头不肯将脸露出来。 因为木枷太重,许氏被压得直不起身子。直到听说她来了,许氏才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惨白瘦削的脸。 那张脸瘦得吓人,惨白得仿佛流干了身上所有的血。 右边脸颊上,“罪妇许氏”四个刺字漆黑如墨,仿佛凝结着无尽的怨气。 看得人遍体生寒。 那些黑麒卫实在太残忍了! 还有谢修!当真是够毒够狠! 前世让她成为大奸贼之女,受尽世人唾骂。 这一世又让她成为罪妇之女,永世不得翻身。 让她如何不恨? 不,她还有机会。 只要得到楚江天的心,等他建立新朝,还有谁敢嘲笑她的亲娘,鄙夷她的出身? 等到了那时候,她一定要为娘亲平反,屠尽谢家满门! 谢修就算也重生了又如何? 楚江天说过,他乃是天道宠儿,气运之子,命中注定要当新朝的皇帝! 天门中断楚江开,预示的就是旧朝覆灭,他楚江天将会开辟出新的天地! 所以她不能慌,她还有楚江天! 上天让她和谢修重生回来,定然是为了拨乱反正,帮她回归身份,成为楚江天唯一的女人! 既然她能重生,那她定然也是天道宠儿,气运之女,命中注定要当新朝的皇后! 安安想到这里,整个人顿时有了主心骨,彻底镇定下来。 却听丫鬟小声叹息道:“外头那些人真可怕,幸亏这孩子太小,不用跟她娘关在一起,不然她得跟她娘一起,被人砸得满身污泥和烂菜叶子了。” 安安吓得浑身一哆嗦,脑子里不由自主便浮现出她跟许氏一起被砸得浑身脏污的场面,瞬间恶心得一阵反胃,险些将早晨喝下去的奶都给吐出来。 她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庆幸:是啊,还好她现在还小,不用跟许氏关在一起。否则她这样羸弱的身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奶娘轻轻叹息:“这孩子也是可怜。” 那大夫突然轻哼一声:“她是可怜,可她母亲就太可恨了!要不是调包失败,这会儿她可是已经在谢家躺着享福,让谢家的孩子替她受罪了。” 奶娘和丫鬟面面相觑,再看瘦弱的安安,突然就有些说不出她很可怜的话来。 是啊,她是可怜,可谢家那孩子又何其无辜? 听说许氏为了调包,还下毒让屠娘子早产。 也不知道那药会不会损伤屠娘子的身体,给谢家的两个孩子带来影响。 许氏为了保住她自己的女儿,不惜给人下毒,调包孩子,着实是太过可恨了些! 不怪外头来了那么多人看热闹,还特地带了东西砸她。 她们倘若没有奉命照顾安安,怕是也会忍不住去砸许氏。 奶娘想到自己的孩子,不由对许氏越发痛恨,就连怀里一直抱着的安安,她都多了几分反感。 不过看着这孩子眼角的泪痕,她到底还是有些心软,特地掏出软帕子替她擦了擦脸。 哎,说到底,这也是个可怜孩子。 怪只怪她投错了胎,托生在许氏的肚子里,还没生下来,生父就被流放边关,生母又被查出给人下毒。 害得她小小年纪就被牵连,不得不流放边关苦寒之地。 她的身子本来就弱,到了那样的地方,哪里能够活得下来? 怕是即便活着到达边关,要不了多久,这孩子也会夭折。 想到安安很快会夭折,奶娘心中立刻生出了几分心疼。 只是心疼过后,她又变得漠然起来。 既然这孩子注定要死,她就不能太过在意了,不然受苦的只会是她自己。 于是从这天开始,奶娘便只将安安当成必须完成的任务,不再继续在她身上投注感情。 茶馆二楼雅间内,谢修等人自然是看不到马车里的情况,只能看见马车缓缓从下方经过,而后渐渐远去。 马车后面隔了差不多两丈远,才是许氏的囚车。 只见她努力埋着头,满身都是脏污,头发更是脏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浓浓恶臭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那股味道还顺着风飘到了二楼的雅间,熏得谢修和屠勇连忙关上窗户。 谢樱虽然被屠娇娇及时捂住了鼻子,可还是被那股恶臭熏得恶心想吐。 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关上窗户,恨不得夺路而逃的时候,一股奇异的香味突然从谢樱身上散发了出来,很快弥漫了整个雅间! 第4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股异香很快驱散了外头飘来的恶臭,却也让谢修等人脸色大变! 而谢樱人都麻了! 香香又给她闯祸! 不过这次就算了,外头飘来的恶臭简直堪比生化武器,不怪香香都被刺激炸毛了。 随着许氏的囚车远去,房间里的恶臭彻底被驱散,谢樱立刻压制住香香,不让它再释放香味。 与此同时,屠娇娇紧张地将谢樱护在怀里,像是护崽的母虎,生怕有人来抢。 谢修等人凑过来,闻着谢樱身上还未散去的味道,也都面色凝重。 唯独年纪还小的谢棠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谢樱。 还凑到谢棣身上闻了闻,确定他身上没有那股味道。 而谢柔皱着小眉头,见谢修等人面色凝重,她也跟着提起了心。 “爹,妹妹她……” 谢棠刚开口,就看见谢修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还说道:“别怕,你妹妹只是拉了,没事的。爹刚刚不是打开了香丸吗?现在不臭了吧?” 谢樱郁闷地瞪大了眼睛:“!!!” 爹也太会圆场了! 可是为什么要说她拉了! 她不要面子的吗! 谢棠也惊了:爹你什么时候捏开香丸了? 不过他隐隐意识到谢樱身上散发出的香味是件大事,所以聪明地没将这话问出来。 谢修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囚车已经远去,这才打开窗户,让雅间里的味道彻底散出去。 等味道彻底消散,再也闻不见,他才朝其他人点点头:“囚车已经走远了,我们回去吧。” 屠娇娇等人慎重地点点头,都没有反对。 谢棠偷偷摸了摸肚子,也不敢说自己很饿。 原本他们还商量着等会儿去附近酒楼吃了午饭再回去,可是出了谢樱这个变故,几人哪里还敢在外头多留? 就怕再出什么变故,让人察觉出谢樱生来有异。 谢樱也偷偷警告了香香,不许它再随意释放香味! 得亏两次都是在室内,而且时间不长。否则要是在室外,还在众目睽睽下吸引来一群蜜蜂蝴蝶,她就要社死当场了! 哦,吸引来蜜蜂和蝴蝶都算是好的。 万一吸引来马蜂,大蛾子,蟑螂和苍蝇,她就更社死了。 像前世那种,被铺天盖地的变异马蜂,变异大蛾子和变异蟑螂追着跑的经历,她可再不想遭遇了! 柳知春走过去打开门,谢修和屠娇娇抱着孩子紧随其后,身边还跟着谢柔和谢棠。 屠勇走在最后面,负责断后。 谢修等人刚走出去,就被一名衣着光鲜的男子拦了下来。 “你们刚刚是不是用了什么熏香?我好像闻到一股特别好闻的香味?那是什么香?在哪儿买的?我也想去买点儿!” 谢修微微一笑,神情自然地说道:“并不是外头买的,是我随手调的香丸。 可惜原料太过难得,我也是偶然得了一小块,试验了许多次才调出满意的味道。 要不是先前扑面而来一股恶臭,我可舍不得用了那香丸。” 说完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十分心疼地抱着孩子走了。 那人没好意思再拦,默默退到了一边,看着谢修等人离开。 当谢修等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隔壁的雅间门突然打开,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刚拦住谢修询问的男人走到他面前,小声禀报道:“听着没什么问题,真没想到,谢修居然还有一手调香的本事。” “进去瞧瞧。” 黑衣男子淡淡说了一句,大步走进谢修先前使用的包间,在里面仔细闻了闻还查看了香炉。 香炉里还装着燃过的烟灰,不过已经被人处理过,现在根本看不出什么。 屋子里的味道也早已散去,什么都没留下。 黑衣男子拿起香炉仔细闻了闻,觉得有些不对劲:若是那香丸在香炉里燃烧过,香炉上应该会有残留的香味才对。 难不成,谢修用的并非是香丸,而是一种香露? 那他为何要说谎? 下属仔细检查了雅间,然而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见黑衣男子满脸狐疑,他忍不住问道:“大人可是在怀疑什么?难道之前那股香味有问题?” “那味道有些特别,像是某种浓郁的花香。可这里只摆了一些盆景,那些人也没带什么花,那就只能是某种特别的熏香。 可香料价贵,调制好的特殊熏香更是价比黄金。屠家只是一个乡下小地主,不可能供得起谢修大肆购买香料。 他手里怎会有那样特殊的熏香?若当真是他自己调制的香丸,那就说明他精于调香,很可能还通药理。 既然如此,许氏又如何能够轻易下毒?” 下属面色一惊:“您是怀疑……许氏并未下毒,是谢修诬告?” 黑衣男子嘲讽地轻笑:“许氏究竟有没有下毒,都跟我没关系。她得罪了那一位,就算真是被人冤枉,那也是她命不好。我只是好奇,这谢修究竟有多少本事?” 下属偷偷打量着他的脸色,试探着开口:“那……属下这就去查他?” “去吧,动作小心些,别让他发现了。” “属下遵命!” 下属很快领命而去。 他走后,黑衣男子站在窗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街道,回想起许氏的囚车从这里经过的样子。 谢修当时,就是站在这里看的吧? 哦,他怀里应该还抱了孩子。 这人倒是好运气,失踪了十一年,不仅在乡下成了家, 居然还生了两子两女。 真是让人忍不住嫉妒这厮的运气。 只可惜,他这好运气怕是已经用光了。 谢修的身份一暴露,也就不会再有以往的好运气。 谁让他早已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让人恨不能除之后快呢? 他也不过是受人所托,谢修可怪不得他。 黑衣男子诡异一笑,转身大步出了雅间。 一根透明的细丝从门框上垂下,在他走出雅间的瞬间,将一粒细若微尘的种子埋入了他的发髻。 与此同时,马车上。 谢樱也勾起了嘴角,笑得有些诡异。 只是其他人并未察觉。 屠娇娇紧张地问谢修:“你刚才在雅间里为什么那样说?难道你怀疑有人偷听咱们说话?” “有没有人偷听我不知道,只是谨慎起见。” 谢修低声说着,又看了眼屠娇娇怀里的谢樱,想到不久前她身上爆发出的那股子异香,就忍不住忧心忡忡。 谢樱察觉到他担忧的目光,不禁郁闷地掐住了香香的小嫩芽:都怪你!害我背锅!我真是被你给坑惨了! 香香不舒服地扭了扭,怂嗒嗒地蜷缩着小嫩芽,不敢冒头,委屈巴巴。 明明它都按照主人吩咐的,给敌人送小礼物了,主人怎么还在生气呢? 它是不是应该搞点战利品,讨主人欢心? 第49章 你想多了,真的 屠娇娇忧心忡忡地苦着脸,紧张地将女儿抱在怀里。 犹豫了一阵后,她才小声说道:“樱樱出生那日,我也闻到了这股香味。 原本是没有的,后来孙青青把孩子抱出去清洗,我突然听见樱樱大哭,然后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当时我就很不放心,想要出去瞧瞧,可是棣儿还没生出来,我痛得根本起不了身。 正好当时许氏说要去看孩子,我就松了口气。我当时根本没有想到,她出去是为了调包孩子。” 屠娇娇说到这里,就自责地直掉眼泪。 “要是我当时能够反应快些,不让孙青青把孩子抱出去,她们根本没机会调包孩子!” 谢修连忙掏出帕子替她擦泪,安慰她道:“你不能这样想。许氏当时宁可下毒也要调包孩子,要是你当时还有力气,她肯定不会跟你客气。 倘若你当时出去了,撞破她在调包,那女人为了自保,定然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 屠娇娇一想也是,不过想到许氏的突然晕倒,她又忍不住说道:“她那时候应该十分虚弱,为了调包孩子才强撑着,不然也不会刚调包完就突然晕倒。 要是我当时出去了,以她当时的身子,肯定不是我的对手。说到底,还是我太不谨慎,险些害了樱樱。” 谢樱:“……” 娘,你想多了,真的。 许氏当时虽然虚弱,却不至于突然晕倒。要不是她让香香下了黑手,许氏根本不可能昏迷倒地,直到次日上了公堂,才幽幽苏醒。 谢修当时在产房外,并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他说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也怪我太不谨慎,这才让许氏和孙青青钻了空子,所以我们都有错,今后再不能这样了。 尤其是去了京城之后,咱们要更加小心。京城谢府不比咱们自己家,那里虽不是龙潭虎穴,却也藏着无数暗箭和陷阱。 稍有不慎,咱们就可能踩进别人精心布下的陷阱。” 谢修说到这里,突然问屠娇娇,“娇娇,你怕吗?是我给你们带来了生死危机,你会恨我吗?” 屠娇娇突然瞪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不过咱们既然做了夫妻,你就休想甩开我!要是去了京城,你敢有外心,纳什么小妾,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我可没那么大度,你也别指望我会学那些蠢女人,主动给你安排女人。 还有,你不准在外头养那什么外室!你看那些外室,有几个是好东西?许氏给正室夫人下毒,为了保住她女儿,还给我和娘下毒,想要调包咱们女儿。 还有你爹……” 她刚说到这里,就被谢修打断:“你别看我爹表面瞧着温文尔雅,君子端方,其实他一向心高气傲,非常不喜欢在女子面前低头。 我亲娘出身商贾之家,虽然被教得知书达理,生得也美貌,还孝顺公婆,对我爹无微不至,可我爹还是嫌弃她的商贾出身。 陈芳倒是出身世家大族,但她的脾气也大,经常在家里摆架子,对我祖父祖母只有表面恭顺。 她那样的性子,我爹绝不可能真心喜欢。可他忌惮陈家的势力,并不敢在家里偏宠小妾,仅有的一个小妾,还是因为一场意外。 我怀疑,他也偷偷在外头养了外室。听说梅清川是他十分看重的学生,既然梅清川都养了外室,那他这个当座师的,会养外室也不奇怪。 他们俩,说不定就是臭味相投,所以才会彼此欣赏。” 屠娇娇一脸呆滞:“……” 就算你爹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在背后这样说他,真的好吗? 不会遭雷劈吗? 她有些害怕地望了望天,确定没有雷劈下来,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谢樱却是听得双眼放光,忍不住在心里吹起了彩虹屁:【爹爹果然聪明!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让你猜到了!都说知子莫若父,您这是知父莫若子呀!】 谢修:“……” 屠娇娇:“……”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语。 哪里是谢修猜中的? 分明就是他听见了女儿的提示,故意这么说的! 马车不知不觉回到了屠家庄。 回到家的时候,几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只能匆匆吃了些东西,先垫垫肚子。 谢樱和谢棣倒是路上就吃过了,没办法,他们年纪太小,根本受不住饿。 谢樱饿的时候还能忍住不哭,谢棣就不行了。 他只要饿了,就会哼唧,要是发现亲娘没有及时给他喂奶,就会立刻嚎啕大哭,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两人在路上吃了奶,随后不久就睡着了。 到家的时候也没醒。 谢修填饱了肚子,又特地叮嘱了谢柔和谢棠,不许他们将谢樱身上散发异香的事情说出去。 两个孩子乖乖答应了,谢修便又给他们布置了功课,作为奖励。 好在谢柔和谢棠不是后世的孩子,两人对于谢修亲自给他们布置功课的事情十分高兴,还开心地跑去书房完成作业,好让谢修检查。 可惜谢樱正在呼呼大睡,错过了这精彩的一幕,否则定要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吐槽。 等她睡醒的时候,谢柔和谢棠还在做功课。 谢樱刚一睡醒,就发现身上有些不对劲。 她忍不住偷偷羞红了脸:小奶娃的身体真是太不懂事了! 娘去哪儿了?快来帮她解决一下呀! 谢樱急得左顾右盼,发现自己躺在摇篮里,屠娇娇和谢修都不在身边,当即“啊啊”叫了出来。 结果这一叫,就把旁边的谢棣给惊醒了。 他迷茫地睁开眼睛,先是哼唧了几声,随后像是察觉到什么,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谢樱笑眯眯地看着他:很好,看来蠢弟弟又拉了! 屠娇娇和谢修听到动静,很快赶了过来,见两人都醒了,赶紧帮他们清洗,换尿布。 谢樱发现蠢弟弟还挺鸡贼,一到谢修怀里,他立刻就不哭了,反而哼哼唧唧,用泪汪汪的眼睛望着谢修,跟朵小绿茶似的。 不过换了干净的尿布后,确实是舒服多了。 谢樱舒服地躺在屠娇娇怀里,听着她和谢修议论孙青青:“孙青青好像失踪了,到现在一直没找到,你说她会去哪里?” 谢樱的吃瓜雷达咻地弹出来:咦?孙青青失踪了? 第50章 孙青青的下落 谢樱突然想到了出现在雅间的那名黑衣男。 孙青青失踪,会是跟他有关吗? 之前在雅间里的时候,她就察觉到隔壁有一道不弱的气息。 她的木系异能对生命气息异常敏感,而不同强弱的生命,她能感受到的气息也会有所不同。 不管是男女老幼,健康还是体弱,是人还是非人,她都能够感应出来。 隔壁有着两个生命力旺盛,明显是练家子的男人,她又岂会毫不在意? 只可惜,她这次不仅没能看到许氏脸上的刺字,还因为许氏身上太过恶臭,惹得香香突然爆发。 隔壁的黑衣男似乎起了疑心。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就是想破脑子,也不会猜到真相。 而且这人已经成了她网里的猎物,只等时机到了,就能收网。 谢樱闭上眼细细感应了一番,果然发现孙青青跟那黑衣男待在一起。 她在两人身上都留下了香香的种子,只要距离不是特别远,就能够有所感应。 现在,孙青青身上的种子分明跟那黑衣男身上的种子离得很近,说明两人正同处一室。 咦? 等等! 他们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点? 谢樱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她好像又吃到了大瓜! 与此同时。 某处宅院内,孙青青正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首饰盒子。 “这……这是……” 她本能地抬起手,然而试探着往前伸了伸,却又很快缩了回来,没敢接那首饰盒。 而是有些局促不安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锦衣男人:“你真要将它送给我? 我……我只是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姿色也不算出众,名声还很不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真是一个傻丫头,我既然说了送给你,又怎么会有假?” 男人轻笑一声,直接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头一整套的金首饰。 孙青青瞬间睁大了双眼,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金首饰实在太漂亮了!上面还镶嵌了玉石和玛瑙,漂亮又华贵,看得孙青青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珍贵的礼物。 以前在屠家的时候,她戴的也多是银首饰,金首饰少得可怜,还都小得很。 不过她被屠家扫地出门的时候,柳知春连一针一线都不许她带走,所以她什么也没拿,就连身上的衣裳都脱了下来,换上了罗氏带去的旧衣裳。 她到了张家才知道,罗氏给她的那套旧衣裳,其实是张有根女儿穿过的。 当时她感到异常羞辱,却因为寄人篱下,根本不敢发火。 而且在张家的时候,她连自己的首饰都没有,戴的还是罗氏给她撑门面的旧首饰。 虽说也是金子,可她还是觉得格外难堪。 哪想到,那日她冲动之下,抓住了这个人的手,竟然被他如此珍视。 他竟送了她一整套金首饰! 孙青青根本不敢相信,她担心自己其实是在做梦。等梦醒了,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 谁知就在这时,男人突然用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对着她茫然又呆滞的脸,轻笑着问道:“发什么呆?不喜欢吗?” 孙青青看着他那张温柔的笑脸,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我很喜欢,”她含泪而笑,“我只是不敢相信,担心这是一场梦。以前从未有人对我这样好过,我真的好怕这一切根本不是真的。” 男人闻言,伸手用拇指替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随即拿出金簪,轻轻插在了她头上。 又拿过一旁的铜镜,让她看镜子里的金簪。 “现在,你还觉得这一切是场梦吗?” 孙青青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而因为眼里蒙了一层泪水,她看得并不是很真切,反而只能看见一张模糊的人脸,还有一团模糊的金色。 她急得连忙眨了眨眼,又用帕子擦了擦泪水,这才仔仔细细朝着镜中看去。 只见,镜子里的她果然插了一根金簪。 其实金簪插在她的发髻里,她又岂会毫无所觉? 她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只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插了金簪,她才能够感觉到几分真实。 看了一阵后,她又抬起手,小心翼翼摸了摸那根金簪,一边摸,一边照镜子。 谁知正照着,她突然在镜子里看见了男人那张英俊的脸。 孙青青登时羞红了脸,扭过头不解地问:“你……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男人笑意盈盈,深邃的眸子里仿佛涌动着灼热的情意:“我就是想看看你在镜子里的样子。” 这话让孙青青羞得面颊通红,像是要滴血一般。 她羞涩地埋下头,不敢去看男人那双勾魂的桃花眼。 谁知却被对方用食指挑起了下巴,被迫和他对视。 男人轻笑:“为什么不看我?难道我长得面目可憎,让你不愿多看一眼?” “不……不是……” 孙青青脸颊红得滴血,热得发烫,想要埋头,却拗不过对方的力道,只能羞涩又慌乱地看着他。 果然,男人的脸不断朝她逼近。 “青青,我喜欢你。” 孙青青听着他笑吟吟地说出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猛地击中,僵硬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而她脑子里仿佛有无数烟花轰然绽放,不断灼烧着她,让她越来越热。 突然,她察觉唇上一热,眼前是男人放大的俊脸。 孙青青倏然瞪大了眼,伸手抵在男人肩上,本能地想要将他推开,却被男人用力拥入了怀中。 这样的亲密接触让她十分不自在,可对方的气息又让她莫名安心。 想到男人刚刚的那句话,她心跳如鼓,最终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等到狂风骤雨结束,孙青青疲惫地靠在男人怀里,只觉得身体仿佛被碾过一般。 男人的狂野让她有些害怕,却又忍不住羞涩和欢喜:原来,这世上也会有人喜欢她孙青青。 朱秀才瞧不上她,谢修不肯要她,甚至就连宋星洲都不愿娶她。可上天到底是待她不薄,让她遇见了白公子。 她何其有幸,竟能得白公子喜欢。 孙青青心头涌起一股股甜意,却听白公子突然问道:“你被人欺负得那般惨,想要报仇吗?” 孙青青浑身一僵,下意识便想起自己曾经受过的羞辱。 不管是屠勇和柳知春,还是谢修和宋星洲,还有朱秀才和那个穷酸老男人…… 倘若可以,这些人她一个也不想放过! 还有谢家那个小丫头,她真想瞧瞧,要是屠家和谢家出了事,那个小丫头还敢不敢看她的笑话! 恨意不断在她心中翻涌,她却不敢让白公子知晓她此刻真正的心思。 她怕白公子知道后,也会像那些人一样,将她扫地出门! 她绝不能失去白公子! “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而且……终究是妾身不够谨慎,这才着了别人的道儿,怨不得他们。” 孙青青轻叹一声,依偎在白公子怀里,善解人意地说道,“妾身现在不想报仇,妾身只想永永远远陪在公子身边。” 谁知白公子突然冷哼一声:“这可不行!你是我的女人,谁也不能欺负!他们敢欺辱你,我便要他们后悔对你做过的一切!” 孙青青闻言一惊,忍不住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可是……可谢修是京城大官的嫡长子,朱家又是泌阳县大户,你要是对他们出手,会不会给你带来危险?” 第51章 香香的骚操作 “怎么,瞧不起你男人?” 白公子伸手掐了掐孙青青的脸,调侃了她一句后,又接着说道,“谢修他爹是京城的大官又如何?这里又不是京城。 有句话你听说过吗?叫天高皇帝远。这里距离京城上千里之遥,谢允又没有千里眼跟顺风耳,就算收拾了谢修,他也不可能突然插个翅膀飞过来。 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他也不过是个老废物罢了。” 孙青青见他说得十分随意,毫不忌惮谢允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他的身份。 她没敢直接问,而是小心翼翼问道:“那……你想怎么收拾他?” “那得看……你是想要他死,还是想要他活?” 白公子说着,突然翻身侧躺,伸手把玩起孙青青散开的发丝,目光一寸寸从她身上扫过。 孙青青被他看得羞红了脸,身子也开始发烫。 她不敢去看白公子的脸,垂下眼眸娇羞地问道:“他要是死了,不会给你惹来麻烦吗?” 白公子不屑地嗤笑:“谢允远在京城,难道还能知道是我动的手?” “那……”孙青青紧张地吸了口气,犹豫片刻后,还是说出了心底的想法,“公子能否让他也身败名裂,然后再杀了他?” 白公子沉思片刻后才说道:“这可有些麻烦,不过要是操作得当,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你得先将你知道的所有关于他和屠家的事情都告诉我,这样我才能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孙青青心头一喜,立刻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白公子看着玩世不恭,一直似笑非笑地把玩着她的发丝,仿佛是在跟孙青青玩闺房情趣。 然而孙青青要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其实听得十分认真。 每次孙青青说得含糊的时候,他都会仔细询问,跟孙青青确认。 可惜孙青青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说了没一会儿就说不下去了。 她有些羞愧:“妾身知道的就是这些,公子觉得有用吗?” “自然是有用的。” 白公子轻笑,“不过你不用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想。要是想起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想报了这个仇,让谢修万劫不复,就得先弄清楚,他都有哪些秘密……” 他说话间,原本勾着孙青青发丝把玩的手指突然换了位置,开始在孙青青身上游移。 孙青青紧张地抓住他的手,声音都在颤抖:“公子~~~” 白公子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沙哑:“我帮你报仇,你可想过,要如何谢我?” 孙青青浑身都开始哆嗦:“妾……妾身任凭公子处置……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发出一声异样的惊呼。 很快,屋内便又重新响起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夜风都仿佛变得灼热起来。 …… 屠家庄。 随着夜色越来越浓,所有人都沉入了梦乡。 谢樱躺在摇篮里,睡得四仰八叉。 自从听见她心中的吐槽,知道她不喜欢裹着襁褓睡觉后,屠娇娇就解开了襁褓,每晚都用小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的。 没了襁褓的束缚,谢樱自在多了,每天晚上都睡得格外香。 这天夜里也是一样。 而就在她睡得香喷喷的时候,一棵小嫩芽悄咪咪从她手心钻了出来,然后弹出一根透明须须缠住摇篮的把手,借力腾飞,接着像是人猿泰山一般,直接一个摇晃,轻飘飘跳出了摇篮。 接着故技重施,又是几个跳跃,它便来到了紧闭的房门前,悄咪咪从门缝钻了出去。 外面很安静,唯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香香扭了扭小身子,两条粗壮的根须踩在地面上,两根枝条弯了弯,做出叉腰的姿势,又歪了歪最上头的小嫩芽,犹豫着该往哪里去。 要不……去找那个黑衣男试试? 那个人类有些厉害,应该有很多战利品吧? 香香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它学着人类的模样走了几步,发现才移动了不到人类的巴掌远,顿时没了兴趣。 于是弹出细细的须根,打算故技重施。 然而这般赶路了没多久,它就后悔了。 它现在太弱了,没有主人为它补充木系异能,它现在就是棵小废芽! 才赶了没多久的路,它就已经累弯了腰,真是太惨了! 香香郁闷地跳上旁边一棵树,决定先吸收点木系精华,补充自己的消耗。 吸收了一会儿后,香香总算是重新支棱了起来,刚刚还蔫哒哒的小废芽,这会儿变得精神抖擞,觉得自己又行了。 它美滋滋地伸展了一下身子,打算再吸收一些,谁知一道黑夜突然飞掠而过,还将它叼在了嘴里! 香香整棵芽都惊呆了! 它堂堂变异蔷薇,在末世里横行霸道,凶名赫赫,如今居然被一只鸟给打劫了! 还有天理嘛! 还有王法嘛! 香香气得想弄死这只胆大包天的鸟! 然而被凉风一吹,它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它好像可以搭顺风鸟? 于是,被搭了顺风鸟的可怜猫头鹰郁闷了:“???” 这虫子怎么怪怪的? 什么玩意儿? 怎么咬不断? 咦?它怎么好像不是虫子? 猫头鹰察觉到不对劲,立刻嫌弃地呸了一口。 香香趁机逃出它的嘴,悄咪咪挂在它的爪子腿上,继续搭顺风鸟。 它的根须纤细透明,像是一根蚕丝,加上重量很轻,猫头鹰并没有察觉出不妥。 它从夜空中迅速划过,悄无声息地朝着县城的方向飞去。 它记得,那里居住着很多奇怪的两脚兽。那些两脚兽住的地方,经常可以找到肥肥的老鼠。 回想起那肥美的滋味,它觉得自己更饿了。 都怪先前那个奇怪的东西,居然冒充虫子,害它白高兴一场! 县城里十分安静,除了守城的士兵和打更的更夫,其余人大多已经沉入梦乡。 香香看着县城里亮着的一盏盏灯笼,心头就是一喜:哦,这个地方它喜欢!这里肯定能够找到主人喜欢的战利品! 要不多带点回去? 正想着,顺风鸟突然俯冲而下。 紧接着,香香突然听见一阵奇怪却又耳熟的声音。 它惊讶地歪了歪小嫩芽:这里怎么也有男女打架的声音?而且它的种子居然也在这里! 香香悄咪咪松开须根,“啪”的一下掉在了屋顶上。 它试探着从瓦片里钻进去,发现不太行,于是又试探着挪到了窗口,从打开的窗户缝跳了进去。 结果刚进屋,它就被桌上的金首饰晃花了眼。 呀!它记得这个!主人就喜欢这种金灿灿的东西! 它要是打包带回去,主人肯定会高兴! 哼哼,它就知道,那个黑衣男果然有很多战利品! 不过现在这些都是它的啦! 小嫩芽兴奋地跳上桌,抽出须根将那些金首饰死死缠住,然后又悄咪咪跳了出去。 床帘摇晃个不停,脚踏上还散落着一件海棠红的女子肚兜。 然而香香对此毫不关心,它现在只关心一件事—— 它要怎么把这些金灿灿带回去? 第52章 谢樱:死期快到了 夜色里,一只猫头鹰苦哈哈地狂扇翅膀,悄无声息地飞到了屠家庄。 此时若是有人看见,就会发现它的爪子下坠着一坨金灿灿的东西。 而那坨金色中,还趴着一棵绿色的小苗。 此时,香香正不断给猫头鹰指引方向。 终于,苦哈哈的猫头鹰来到了谢家卧房的上空。 香香立刻将它松开,弹出须根缠住房檐,直接跳了过去。 猫头鹰一脱困,立刻闪电般冲了出去。 直到远远离开谢家,它才找了一棵树停下,冲着谢家的方向发出一声声愤怒的啼鸣。 直到叫得累了,它才飞到田地里,抓了几只肥嘟嘟的田鼠填饱肚子,然后继续怒骂。 这一夜,屠家庄不少人都听见了猫头鹰的叫声。 因为大部分人已经睡熟,所以并未被惊醒,只是被吵得做了一夜噩梦。 唯有少数人,因为睡前喝多了水,听了这叫声后,不是被尿憋醒,然后被吵得睡不着,就是睡得太沉,直接尿在了床上。 猫头鹰一直叫到天快亮的时候,才不情愿地振翅飞去,嘴里还依旧骂骂咧咧。 “咕咕咕咕咕!” 它今后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 谢家,谢樱也做了个噩梦。 她梦到自己被一头肥猪给压死了! 这样丢人的死法,她哪里忍得住? 谢樱直接被气醒了。 只是一醒来,她就觉得不对劲:她身上怎么沉甸甸的?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什么玩意儿也敢压着她? 谢樱努力抬起小脑袋,费了好大劲,才终于抬起一点,让她瞧见了肚子上压着的一堆金灿灿。 谢樱:“……” 嗯……好吧,看在它们金光闪闪的份上,她忍了! 不过这些金首饰是哪儿来的? 她不记得自己有这些东西啊? 谢樱正诧异,谢棣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显然是睡醒了。 不过他睡醒不要紧,这一哭,直接将谢修和屠娇娇给吵醒了。 两人连衣服都来不及披,穿着里衣就开始检查孩子。 谢修检查谢棣的尿布,屠娇娇则负责查看谢樱。 结果她刚走到摇篮边,就看见了压在谢樱身上的金首饰。 屠娇娇震惊地瞪大眼,连忙扭头冲谢修喊:“你快来看看,樱樱这边有些不对劲!” 谢修还当谢樱有什么不好,抱着谢棣就赶了过来,谁知却是看见了一堆金首饰。 屠娇娇不解地问:“你说这些金首饰究竟哪里来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修满脸狐疑和探究。 谢樱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跟他对视。 突然,谢修伸手拿起一根金簪,掂了掂分量后,又拿到眼前仔细查看。 最后说道:“不是纯金首饰,应该是金包铜,上头的玉石和玛瑙也是假货,不值多少钱。” 说罢,他将谢樱身上所有金首饰全都拿了出来,仔细检查过后,摇了摇头:“都是假货。” 这下屠娇娇愈发不解:“这样的假货,怎么会出现在樱樱这里?难道昨夜有人进来过?”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对方能够悄无声息来到她和谢修的房间,岂不是说,对方若是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他们? 还有,对方留下这些假首饰,究竟有什么目的? 摇篮里,谢樱白嫩嫩的肉肉脸都气黑了! 居然全是假货! 亏她还以为自己发财了,居然空欢喜一场! 白被压了! 都怪香香,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假货来糊弄她! 谢樱默默摆出无辜脸,实际上却是偷偷审问起了香香。 她和香香大概属于灵魂契约,所以可以心意相通。 香香大概也是没想到,它自己辛苦弄来的金灿灿居然是假货,整棵芽都蔫哒哒的,心虚极了,还有点小抑郁。 明明那个黑衣男实力不弱,怎么会是个穷光蛋呢? 所以谢樱一问,它就全招了。 谢樱听得格外无语。 这货抓了一只路过的猫头鹰当顺风鸟,还找到了黑衣男和孙青青那里,趁着两人妖精打架的时候,偷了一堆假首饰。 居然有脸说它自己辛辛苦苦? 它可真是太辛苦了! 谢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到底是谁把她家香香给带坏了! 不过,照这情况来看,孙青青难不成是被那男人给骗了? 那人也太可恶了吧! 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还用假金子欺骗小娘子感情呢? 孙青青好歹长得不错,还是个水嫩嫩的黄花大姑娘。 他都把人给睡了,就不能送套真金首饰吗? 呸!好个无耻的抠男! 原书里,孙青青曾经跟一名黑麒卫的人勾结,里应外合,害死了屠家庄不少人。 应该就是这人。 只是这人出现的时间明显提前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 原书里,陈芳这时候应该还不知道谢修就在屠家庄,她是在谢修带着谢佳回京之后,才知道了屠家庄,接着设计了屠家庄的惨案。 这一次,谢修为了自保,故意暴露了身份,还引来了谢允。 所以,陈芳也提前动了杀心,将这人派了过来。 这原书剧情,还真是强大。 即便她已经改写了剧情,后面该发生的事情,依旧是发生了。 谢樱嘲讽地笑了笑,却没有生气。 这对她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原书剧情强大,就意味着她能够预知到接下来的很多事情。 当初她留着孙青青,不就是想看看,这女人是否还会像原书剧情里一样,遇见那名黑麒卫么? 现在,答案有了,孙青青的死期也快到了。 不过那人既然已经出现,她得想法子提醒爹娘才行,可不能让他算计得手! 与此同时,另一边。 白公子正满脸阴沉地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首饰盒。 他的身上只随意披了一件衣服,衣襟并未合拢,随意地散开着,露出紧实有型的肌肉。 孙青青的衣裳凌乱地散落在地上,无人理会。 等她苏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只是一睁开眼,孙青青就察觉出不对劲。 这是什么地方?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慌乱地伸手去拉床帐,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外头的情况。 只是身子刚刚一动,锦被就从她身上滑落,露出痕迹斑驳的娇躯。 吓得她慌忙伸手去拉被子,先将身体裹住,这才试探着将床帐拉开一条缝,偷偷往外瞧。 这一瞧,她就看见白公子正坐在桌边,捧了一本书在看。 她先是偷偷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不解。 为何她醒来后居然换了个房间?而且身上还没穿衣服? 难不成,白公子是用被子裹了她,就那般将她带来了这个地方? 想到那样的场面,孙青青当即羞红了脸。 却听白公子突然问道跑:“你醒了?感觉如何?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说话间,他起身来到孙青青面前,坐在床边,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昨夜有些失控,有没有伤到你?” 孙青青原本还没太多感觉,听到他这话,她顿时便觉得全身泛起隐隐的酸痛,尤其是…… 她涨红了脸,实在不想继续这个羞人的话题,便转开话题问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这又是什么地方?” 第53章 突如其来 白公子想到那些莫名失踪的金首饰,面上却是笑得意味深长,故作无奈地说道:“我倒是不想换地方,可你昨夜叫得太大声了,我怕邻居们听见,只好特地起了个大早,将你带来这里。” 他说到这里,凑在孙青青耳边小声说道,“下次,你可不能再那样叫了。” 孙青青秀丽的小脸瞬间红得滴血,甚至近乎羞恼地低斥了一句:“你别再说了!你再说,我就再也没脸见人了!” 白公子被她的反应逗乐,突然爽朗地大笑起来。 孙青青偷偷看着他大笑的模样,心中不由涌起浓浓的甜蜜:她何其有幸,竟能够让这样的男子倾心于她。 多亏了谢修和宋星洲的不娶,还有朱秀才的嫌弃,才能让她遇见白公子。 “郎君,这里有我穿的衣服吗?” 孙青青紧张地看着白公子,“您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我想沐浴更衣……” “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都敢命令起爷来了。” 白公子调侃地捏了捏她的脸,随即站起身,“也罢,我出去办些事情。 稍后会有人送热水进来,柜子里也有给你准备的衣服,你照顾好自己。” 他笑容温和地叮嘱完,转身往外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阴冷一片。 到了外面后,他吩咐了伺候的下人几句,迅速叫上下属去了另一间屋子,低声吩咐道:“那边给我盯紧了,那小贼若是再敢出现,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是!”属下很快领命而去。 白公子阴沉着脸坐了一会儿,才又重新拿起之前的书,继续翻看。 现在还不是除掉谢修的最好时候,得等谢修出发前往京城,在路上下手。 就是不知道,谢修打算何时动身? 这人还真是古怪,知道了自己身份,竟是不急着赶去京城。 他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 若是没有谢允的助力,他想要科举入仕,可没那么容易! 谢修究竟在等什么? 谢修在等什么?自然是在等谢佳跟人私奔。 他又不傻,陈芳本就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若是现在急着赶去京城,到时候正巧赶上谢佳私奔,陈芳那毒妇还不得直接将这个屎盆子往他头上扣? 所以他需要等一等,等谢佳跟人私奔后再行动身。路上走得慢些,等他们到京城的时候,正好可以完美避开。 到时候,就算陈芳对他再不满,也休想将谢佳私奔之事怪到他头上! 反正谢修是半点不着急,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期间他从谢樱的心声里得知黑麒卫的那名黑手已经在暗中窥伺,却是依旧不急。 只是随意找了借口,将屠家庄的青壮训练起来。 因屠勇曾经在军中效力,后来受伤退伍,还得了主帅赏赐的一大笔银子,这才回家买了地,盖了屠家庄,又娶了从宫里出来的柳知春,做起了富家翁。 这些人本就对屠勇十分崇拜,从小就跟着他练过。 只是未免让人疑心屠家庄有人心怀不轨,所以没敢练得太勤。 谢修现在重新让他们训练,也是提前跟王县令打了招呼。 他们全家都准备去京城,担心旅途艰险,所以想带上一些青壮随行护卫。 王县令已经知晓他的身份,自然不会怀疑他有什么不臣之心。 更何况,他派人偷偷瞧过,那些人也就是些寻常青壮,身上没多少杀气,而且人数也不多。 王县令就更不担心了。 谢修也就安心训练起了人,不管真正实力如何,总之将人练得挺能唬人。 青壮们日日绕着屠家庄训练,吓得附近的地痞流氓都退出二里远,根本不敢来这边闹事。 那些躲在深山里的匪徒,自然也不敢来这里硬碰硬。 屠家庄本就油水不大,为了那点银子,跑来跟这帮青壮拼命,他们图啥? 又不是穷疯了! 然而山里的匪徒没疯,罗氏却是快要疯了! 她找了半个月,盼了半个月,眼睛都快哭瞎了,孙青青却始终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罗氏哪里受得住? 她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于是又厚着脸皮到了屠家庄,求屠勇帮忙找人。 屠勇听到她这个要求的时候,一张冷硬严肃的脸险些当场裂开! 他实在想不明白,于是扭头问谢修:“你说,她怎么还能有脸来求我帮忙,让我帮她找孙青青?” 谢修面无表情:“大概是岳父这些年待她们母女太好,给了她某种错觉吧。” 屠勇气得怒目圆瞪,捏起拳头就想捶他:“你少胡说八道,我能给她什么错觉?这话传到你岳母耳朵里怎么办?” 他烦躁地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突然看向谢修:“你去把她打发走,我就不见她了!免得让人多想!” 说完不等谢修拒绝,转身大步而去。 谢修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快步远去,不禁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溜得还挺快!” 就是太不仗义了!居然把罗氏这种麻烦精丢给他这个女婿! 真是过分! 这女人又不是他招惹来的。 不过谢修虽然腹诽,却还是去打发了罗氏。 他也懒得跟罗氏纠缠,就说:“你若实在想让岳父帮忙,那我只能报官,请王县令派人寻找。 只是如此一来,孙青青失踪一事可就彻底瞒不住了。 她毕竟是个小娘子,真要让人知道她失踪半个多月,她的名节可就彻底毁了。 不过你若实在担心她的安危,还是报官最好。” 罗氏浑身一震,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巨大打击,愣愣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还没等她做出决定,她身后突然响起张有根愤怒的声音:“我们不报官!” 说罢,他朝谢修拱手一礼:“谢郎君,内子最近有些疯癫,着实对不住了! 我这就带她回去,还请谢郎君莫要将青青失踪之事传出去。 我宁可她干干净净死在外头,也不希望她再背上什么污名。” 谢修淡淡一笑:“既如此,张老板请便。” 他明白张有根的顾虑,就像他先前说的,让人知道孙青青失踪半月,她将再无名节可言。 所以张有根不想报官。 因为一旦报官,不管能否找到人,坊间都会传出无数个孙青青受辱的版本。 与其这样,倒不如瞒着,至少孙青青不会沦为那些登徒子茶余饭后的谈资。 即便死得悄无声息,也好过活着被人耻笑,还连累张家名声受损。 说到底,孙青青既非张有根亲生,又不是他养大,他自然比罗氏这个当娘的狠得下心。 他也懒得多说什么,看着张有根将罗氏拉走,便转身回了家。 至于孙青青是死是活,藏身何处,他并不关心。 然而谢修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这天夜里,他和屠娇娇刚要睡下,突然听见“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扔了进来。 谢修和屠娇娇齐齐色变,连忙翻身而起。 与此同时,躺在摇篮里的谢樱也悄无声息睁开了眼睛。 第54章 送信之人,噩梦 谢修正要去查看,屠娇娇突然一把将他拉到身后,抽出刀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自从知道匪徒的事,两人就偷偷在床上藏了刀剑,以防不测。 谢修无奈地拔出剑,紧跟在她身后护卫。 很快,两人看到了刚刚发出声响的东西。 瞧着像是一个普通的钱袋,而且还是从路边摊随意买的,料子很普通,并不值钱。 钱袋里装了什么东西,屠娇娇下意识想要去捡,却被谢修拦住。 谢修先是用剑尖试探着拨了拨,没发现有什么危险,这才让屠娇娇退后,掏出帕子捂住口鼻,伸长手臂小心将那钱袋打了开,把里头的东西倒了出来。 “啪嗒”一声轻响,一颗小小的鹅卵石掉了出来,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个纸团。 谢修和屠娇娇见状都有些惊讶,他小心展开纸团,放在灯下一看,更是震惊不已! 纸条上只写了六个字:谢佳私奔,小心! 谢修皱起眉头,这是在提醒他?可是谁会这么做? 能够知晓谢佳私奔之事,对方应该是在京城。 就连他也只是知道谢佳这段日子很可能会私奔,可具体日子并不清楚。 之所以说很可能,是因为世事变化万千,一个很小的变动,就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让事情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就像许氏调包他女儿,若是成功,他女儿就得顶替许氏之女流放边关。 可他阻止了调包,还将许氏母女送去了官府,事情就成了许氏母女流放边关。 而他故意暴露身份,引来谢允,也让陈芳提前动了杀心。 所以谢佳还会不会私奔,谢修并没有十成把握,他只是想避开自己撞见谢佳的那个时间。 结果,这丫头还是在这个时间跟人私奔了。 看来之前的变化,并没有影响到她。也或许是陈芳急着对付他,反而忽略了谢佳,让她更容易跟人私奔。 谢修暗暗分析,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谢佳之所以私奔,其实还是陈芳近日对她管束太过严格的原因。 自从他的消息传到京城,京中便流言纷纷,气得陈芳又是生口疮,又是长燎泡,几乎没个顺心时候。 后来谢允归京,两人又因为谢修,绊了几句嘴。 谢允还发现了谢佳的不规矩,气得狠罚了她,甚至埋怨陈芳没有教好女儿。 陈芳也知道自己将女儿纵容太过,到底是理亏,所以即便心里不满谢允的指责,也不敢反驳。 就将火气发到了谢佳头上,还让身边嬷嬷教谢佳规矩。 可谢佳早被骄纵坏了,哪里愿意受一个嬷嬷的管束? 她闹了一次,结果被谢允罚得更狠,心里可不就是憋了一肚子火?想要逃离这个束缚她的地方? 不过谢修虽然诧异,却也并不关心谢佳为何会私奔。 反正无非是跟孙青青一样,坏了脑子。 好好的日子不过,上赶着自寻死路。 这次没有他阻止谢佳跟人私奔,带她回京。他倒要瞧瞧,谢佳又能有什么结果! 屠娇娇凑过来,惊讶地看着上面的字,忍不住小声问:“你说这东西是谁扔进来的? 居然特地告诉你,谢佳跟人私奔了。可后面这个小心又是什么意思?让咱们小心什么?” “不管是什么,小心总没错。” 谢修倒了杯水,将字条和那颗鹅卵石泡进去,又用水洗干净双手,仔细查看了门窗。 房门关着,不过窗户开了一条缝透气,对方应该是从窗户缝将东西丢了进来。 他又提了剑,打开门走出去,取下灯笼四处检查。 屠娇娇不放心地想要跟上去,又担心孩子,只好握着刀守在屋里,紧张地竖起耳朵听。 好在外头并没有特别的声响,她等了一阵,谢修就走了回来。 屠娇娇连忙问他:“怎么样?可有发现什么?” “有处墙面上留下了一点痕迹,对方应该是翻墙进来,又翻墙出去,已经走了。 最近没下雨,地上没留下脚印,先睡吧,那人今晚应该不会再来了。” 谢修说完,重新洗了手,又把刀剑收好,准备就寝。 摇篮里,谢樱悄咪咪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也是一阵好奇:【奇怪,会是谁送来的信呢?难道是舅爷?】 谢修正准备就寝,听闻这话当即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床铺上! 他只有一个小舅舅,可那人应该已经死了! 樱樱哪来的舅爷? 难不成,小舅舅没死?而且还藏在京城?盯着谢府? 否则他又岂会知晓,谢佳跟人私奔,这等隐秘之事? 倘若当真是小舅舅派人送的信,是不是说明,小舅舅手中有人可用? 他这些年过得如何? 谢修正想到这里,就听见谢樱又说:【哎,爹娘要是知道舅爷在宫里当太监,肯定会心疼吧?】 谢修瞬间青筋暴起,用力攥紧了手下的被子。 小舅舅居然…… 不行,他得尽快回京,想办法找到小舅舅! 因为谢樱的心声,谢修一整晚都没睡好,总是在不停做噩梦,最后更是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他梦到了屠娇娇被人乱刀砍死,自己为了报仇,不得已去做太监,被人按在案板上,切掉了子孙根,最后痛不欲生。 明明只是一场梦,他却在梦里感受到了生不如死的剧痛,仿佛当真被人切了一刀。 谢修就此惊醒,吓得浑身都是冷汗。 几乎是本能地,他飞快伸手摸了一把,直到确认那里好好的,并未有任何伤口,这才重重吐了口气,觉得整个人又重新活了过来。 但他还是忍不住后怕。 刚刚那场噩梦,实在太真实了! 真实得就像是他真的经历过一次。 不对,他确实经历过。 若非是听见了女儿的心声,阻止了调包,又知道了谢佳私奔,他被算计的事,按照原来的发展,他的确会经历梦里的那一切。 妻子惨死,报仇无门,最后只能绝望地走上那条不归路。 就像小舅舅。 樱樱说,小舅舅进宫做了太监。 所以,昨夜的纸条会是小舅舅派人送来的吗? 小舅舅选择进宫,是不是跟他一样,也是为了报仇? 谢修越想,脸色就越是难看。 等屠娇娇睡醒,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娇娇,我想尽快出发,前往京城。” 屠娇娇想到昨晚听到的心声,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 她默默握住谢修的手以示安慰,朝他笑得温柔,只说了一个字:“好。” 第55章 腹黑反派 确定了要出发前往京城,谢修就开始了一系列的安排。 用过早膳后,他让人请来了李郎中,请他检查了那杯浸泡过纸条的水,问他里头有没有什么药物。 李郎中虽然诧异,却也没有多问,很快便仔细检查起来。 他闻了闻,又亲自尝了味道,接着狐疑地皱起眉头:“这水里,怎么好像有墨汁?” 谢修只好解释:“的确是混了一些墨进去,您看这墨汁可有问题?” 李郎中又仔细查验了一番,随后问他:“谢郎君手中可有那墨汁?” 谢修无奈摇头:“并没有,只有一张写了字的纸,不过已经毁掉了。” 那张纸条上提到了谢佳私奔之事,谢修哪里敢直接将纸条给他? 即便李郎中不认得谢佳,可一看这个名字,也能猜到对方很可能是京城谢家的小娘子,他的妹妹。 李郎中只好说道:“既没有墨汁,也没有那张纸的话,光凭这水,查验出的结果未必准确。 我只能看出,这墨汁里应该是加入了一些珍贵香料,只是这水里的墨汁太少了,我也看不出究竟是哪些香料。” 说到最后,他有些羞愧地朝谢修笑了笑,“到底是我见识浅薄,本事也有限,只能看出这么点。” 谢修知道这不能怪他,于是连忙说道:“李叔切莫妄自菲薄,您的医术已经十分厉害,倒是我处事不周,毁了那纸条,给您添了麻烦。” 李郎中连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这点小事,哪里就至于麻烦?谢郎君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不傻,谢修既然毁了纸条,就说明那东西不宜让外人看见,这会儿自然不会多问。 却不想,谢修突然从旁边抱起一摞书,直接递给了他:“李叔,这些书您拿回去,我在上面做了注解,应该对冬青有些帮助。” 李郎中先是一愣,随即大为感动。 冬青是他儿子,全名李冬青,今年十二,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名叫半夏。 他只得了这一个儿子,自然想将衣钵传给他。偏偏这孩子不愿学医,一心只想考科举,逼得他不得不将衣钵传给女儿半夏。 好在女儿从小就展露出医术方面的惊人天赋,即便李家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他还是教了女儿一些粗浅医术。 在他认真教导后,女儿更是进境飞快。 可惜他只擅长医术,于科举上着实帮不了儿子多少,如今谢修愿意赠书,他如何能不感动? “谢郎君,您……您这也太有心了,我……” 李郎中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索性直接一拱手,朝着谢修深深一拜。 谢修连忙扶住他的手,觉得他这老父亲当得也着实不容易,为了一双儿女,可谓是操碎了心。 “李叔切莫如此,我将您视作长辈,而且只是几本书而已,您又何必对我行如此大礼? 我想将这些书送给冬青,也是看中他的为人和天赋。他如今年纪尚小,可以先考个童生,其他的先不必着急。 等三年之后,以他的天赋,应该能中秀才。只要他一直保持这样的心性,不急不躁,以后肯定能够金榜题名,入朝为官。 所以李叔实在不必如此,我是看好冬青的将来,所以才想将这些书送给他,希望他能一直记着心中宏愿,为天下百姓谋福祉,造福万民。” 谢修之所以这般说,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李冬青其实也喜欢医术。 只是这孩子自从发现姐姐喜欢医术,李郎中却不肯倾囊相授,便故意不肯学医,逼得李郎中不得不将毕生所学尽数传给了他姐姐李半夏。 而李半夏也没有辜负这个弟弟,她很聪明,学会之后,又偷偷教给了李冬青,没有半点藏私。 之所以要偷偷教,是姐弟两人都担心李郎中要是知道了李冬青喜欢医术,便不肯再教李半夏。 不过,李冬青虽然喜欢医术,却是更想科举做官。 他虽然才十一岁,却因为李郎中的态度,已经明白了许多道理。 所以小小年纪,他就有了雄心壮志。 他想考科举,以后当上大官,让天下所有像他姐姐这般的女子都能学习喜欢的技艺,并且不受人鄙夷。 李郎中不愿对女儿倾囊相授,也并非是因为重男轻女。 他只是担心,女儿长大后总要嫁人,若是学会了李家那些密不外传的东西,便会带去夫家。 如此一来,李家祖祖辈辈们辛苦钻研出来的东西,就要便宜了外人。 而且这世道,女子行医也十分不易。 一旦行医,便难免要走街串巷,抛头露脸,经常出入别人家中,惹来非议。 李郎中既不想便宜外人,也舍不得女儿吃苦受罪。 只可惜,孩子一旦长大,就会有自己的想法。父母以为的好,他们却未必想要。 比起李郎中的固有观念,显然还是李冬青更加敢想敢做。 所以谢修对李郎中说的这番话并非是客套,他是真的期待李冬青能够科举做官,造福天下女子。 先前屠娇娇中了许氏暗算,他便后悔不已。 倘若当时他没有顾忌李半夏的未婚小娘子身份,将她请来家中守着屠娇娇,许氏又岂能成功下毒? 眼下他们要出发前往京城,身边却没有擅长医术之人。若是能够邀请李半夏随行,让她传授柳芽一些医术,自然最好不过。 谢修笑容坦荡,心中却在暗暗算计。 可惜李郎中并不清楚他此时的心思,闻言顿觉羞愧不已。 想到自己敝帚自珍,始终不愿将家传绝学教给外人,李郎中就觉得羞愧难当,无颜面对谢修。 可真要传给外人,他又实在是不甘心。 所以他只能羞愧地说道:“谢郎君这样的心胸,李某实在自愧不如!想来以谢郎君的才华,此番前去京城,必定能够高中! 这些书,我代冬青收下了,定然让他潜心钻研!也希望郎君此行能够万事顺遂,一路平安,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谢修笑着谢过他的祝福,亲自将他送了出去。 看着李郎中满脸感动地离开,他才略微有些心虚:嗯……希望李郎中知道那件事后,不会气得打上门来。 应该不会吧? 他可是特地为自己寻了块挡箭牌,有那人在前面顶着李郎中的怒火,李郎中应该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这样一想,谢修放心地看女儿去了。 他已经有两刻钟没有见到女儿了,实在想念。 第56章 突然提亲 李郎中抱着书刚回到家,就看见女儿笑盈盈地迎了上来:“爹爹,您回来了?累不累?渴不渴?女儿给您泡好了茶,您要不要来一杯?” 李郎中瞬间警惕! 他板起脸,严肃地看着她:“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有话直接说!少耍这些小心思!” “爹爹,您误会女儿了,女儿就是心疼爹爹,担心爹爹太过劳累,能耍什么小心思?” 李半夏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接李郎中手里的书:“爹爹,您怎么带了这么多书回来?” 李郎中没好气地叮嘱道:“小心点儿,这是谢郎君送给你弟弟的书,上头还有他的注解,珍贵着呢,别弄破了!” “谢郎君真是太有心了!” 李半夏笑得一脸惊喜,“弟弟肯定会喜欢!等会儿我亲自给他送过去!” 李郎中轻哼:“还用你送?等会儿我给他送过去。” 这样的好事,他这个当老子的能让女儿抢了去? 李半夏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将书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又伸手去接他的药箱。 这次李郎中很干脆地将药箱递给她,然后长叹口气,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坐。 李半夏递给他茶水,又给他捏肩,伺候得格外殷勤。 李郎中狐疑地看着她,越发觉得她有事情。 他黑着脸问:“说吧,你这回又想求我什么?” 李半夏一阵干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去过京城,想去瞧瞧。爹爹,你肯定不会拒绝女儿这个小小要求的吧?” “你——”李郎中险些让她气得一口气上不来,“你还真是敢想!你是个小娘子!怎么去京城?” “那……谢郎君他们不是要去京城吗?还请了村里的青壮随行护卫。 听说谢郎君出手可大方,不仅随行吃住全包,人家还包回来的路费,并且每个人额外再给五两银子! 要是路上遇到危险,出现伤亡,他还会赔医药费,再给一笔抚恤银。 不过他还说了,会另外再请镖队护送,所以此行不会很危险,就是想请大家帮忙壮壮声势,有他们在,镖队的人也不敢起歪心思。” 李郎中听得一阵诧异,他刚从谢家出来,倒是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 “他倒是大方。”他感叹一声,又警告地瞪了女儿一眼,“他请人帮忙,关你什么事?他找的是青壮,你一个小娘子凑什么热闹?” “女儿哪里是凑热闹?” 李半夏十分不服气,“虽然谢郎君说路上不会很危险,可这不是依旧有可能遇到危险嘛? 那我要是跟着过去,路上有人受了伤,或者生了病,我可以帮忙救人呀。 谢郎君还有一双刚满月没多久的儿女,他们年纪小,一句长途跋涉,难免受罪,万一有个急症,路上又寻不到大夫,那多危险? 我去了正好可以帮忙照看。谢郎君对小弟那么好,咱们不是更应该投桃报李吗?” “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出去玩!” 李郎中不满地瞪女儿一眼,随即又说,“我也是大夫,我跟过去也行。” “爹,您这话可就说错了。您可是咱们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大夫,您去了,附近万一有人生病怎么办? 您总不能让我一个小娘子,跑别人家里出诊吧?所以您得留在家里坐镇,让女儿跟过去瞧瞧。 反正谢郎君还请了村里的青壮,到时候我跟着他们回来,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您难道还怕他们不把我平安带回来?” 李郎中虽然觉得她这话有些道理,却也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松口。 不然这丫头翅膀硬了,隔三差五地往外跑怎么办? “你也说了,谢郎君还请了镖局的人。那些人要是看见你救人,你会医术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李郎中很不放心那些人。 他相信谢修挑选出来的青壮肯定靠得住,而且又是乡里乡亲,基本都承过他的恩惠,肯定会将他女儿平安带回来,并且帮忙保密。 可外头镖局的人,他信不过。 他就这一个女儿,而且这丫头还是他唯一的衣钵传人,可不能出事! “爹,您也太小心了!路上又不是肯定会伤人,我最多也就是在马车里给那两个孩子瞧瞧,镖队的人能看出什么来? 要是真有人受伤,我也就是帮忙上个药,指挥人包扎伤口。能传出什么? 我是您女儿,会处理个伤口有什么奇怪的?要是连这都不会,才奇怪吧?” 李郎中一想也是,不过他没有直接松口,而是先找了妻子商量。 谁知道他刚说完,妻子就点了头:“既然夏儿想去,就让她出去瞧瞧世面。她一个姑娘家,总不能一辈子困在村里头。” 李郎中眉头一皱,随后沉沉叹了口气,整个人仿佛老了二十岁。 李婶连忙说道:“我不是怪你,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可我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实在舍不得她在乡下吃糠咽菜。 她喜欢学医,也喜欢救人。可她一个小娘子,长得又不差,真要出去行医,谁能护得住她? 你将衣钵传给了她,难道是为了让她一辈子困在村子里,只给附近村民治个头疼脑热吗? 谢郎君是个好人,他爹又是京城的大官儿,让夏儿跟着他们去京城见见世面,我放心。 星洲也是个好孩子,以后肯定能有出息。等夏儿回来,就给他们定亲吧。” 李郎中人都傻了:“你你你……你说的是什么胡话?星洲……他跟夏儿……你你你……你怎么就瞧上他了?” “他有什么不好?”李婶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孙青青眼高于顶,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呢,居然还瞧不上宋星洲!” 她冷笑一声,又接着说,“不过她瞧不上,那是她眼睛瞎,我和夏儿可没她那么瞎! 她不想嫁给星洲,跟他退了婚,正好便宜咱们夏儿。” “你……你说你和夏儿?”李郎中突然生了一肚子闷气,“夏儿也瞧上他了?” “那是自然!”李婶得意地抬起下巴,“夏儿随我,打小就聪明,可不是孙青青那种蠢货。” 李郎中突然更气了! 虽然宋星洲确实挺好,可是这种事情,难道不该先跟他说一声吗? 这对母女倒好,居然瞒着他偷偷瞧中了未来女婿! 直到现在才告诉他! 李郎中越想越气,却不想他正生着闷气呢,里正媳妇突然来了,还是来给宋星洲提亲的! 第57章 他们都要死 李郎中一听里正媳妇是来提亲,气得当场就想拒绝,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婶直接应下了:“好好好,这事我答应了,劳烦你去跟宋家回个话,让他们准备准备,咱们尽快把亲事定下。 咱们乡下人家,用不着像城里那些大户人家一样,搞得那么麻烦,心意到了就行。” 李婶笑眯眯地说着,接过里正媳妇送来的宋星洲庚帖,又将自己准备好的庚帖递给她:“这是小女的庚帖,劳烦您给宋家带过去。” 里正媳妇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连忙收下庚帖,说了一箩筐的吉祥话,然后才急匆匆地走了。 她得把庚帖给宋家送过去呢! 因为两家都有意愿,这门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一直让人盯着屠家庄的白公子很快得了消息,将这事告诉了孙青青:“宋星洲跟李郎中的女儿定了亲,你对这两人知道多少?” 孙青青如遭雷击:“你……你刚刚说什么?” 白公子笑着将她拥在怀里,发现她浑身僵硬,不禁捏了捏她秀丽的小脸,调侃道:“怎么,有了爷还不够,你这里还惦记着那个姓宋的?” 他说得意味深长,还用手指点了点孙青青的心口。 孙青青听得心头一凛,猛地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慌忙抓着他的手说道:“妾身并非是惦记着他,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跟李郎中的女儿定亲。” 好在白公子并没有揪着这事不放,而是问道:“那你对这个李郎中了解多少?此人似乎有些小名气,他的医术很不错吗?” 孙青青嘲讽地笑了笑:“不过是个乡下土郎中罢了,医术能有多高?不过是乡下人没见识,让他治好了头疼脑热的,就觉得他厉害。然后一传十十传百,让他传出了一点小名气。 他妻子是个稳婆,在乡下也算是小有一些名气。不过依我看,这李郎中就是个没用的窝囊废,还没什么担当。 他但凡有些本事,也不至于让妻子做稳婆,天长日久地给人接生。这样腌臜的生计,有几个人愿意做的?” 孙青青越说越是不屑,“李家小娘子似乎也学了点医术,有时候李郎中出了远门,她也会帮人瞧瞧,不过也就是看些小毛病。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学会她娘的接生手艺,以后是不是也要给人做稳婆。 宋星洲突然跟她定亲,估计是他母亲病得厉害,家里又实在拿不出看病吃药的钱,所以想出了这样的主意。” 孙青青说得一脸不屑,心中却是恨得发狂。 当初宋星洲瞧不上她,不肯娶她,她还当这人眼高于顶,想要娶个比她更好的。 谁知道,这人居然瞧上了李半夏那个丫头! 那丫头虽然有些姿色,可她也不差!宋星洲不肯娶她,却跟李半夏定了亲,分明是故意打她的脸! 现在村子里还不知道多少人在笑话她呢! 真是气死她了! 她正生闷气呢,白公子突然捏着她的脸,将她的头抬了起来,还调侃着笑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会是还在生气吧?” 孙青青顿时满脸委屈,鼓成了包子脸:“妾身的确生气,当初他那般羞辱妾身,如今还故意跟李家丫头定亲,打妾身的脸。 公子觉得,妾身难道不该生气?妾身虽从未喜欢过他,可他也不该才跟妾身退了亲,就故意急着跟人定亲,打妾身的脸。公子您说是不是?” 白公子看着她那张可怜巴巴的脸,突然畅快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啊——还真是小心眼儿……” 孙青青立刻委屈地红了眼睛。 谁知白公子很快又在她耳边说道:“你啊,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如今你可是爷的女人,爷能让你被人欺负吗? 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很快,爷就会替你报仇,让他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你说好不好?” 他贴着孙青青的脸,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热气吹在孙青青的耳朵上,带来阵阵酥麻。 孙青青有些害羞,同时又有些激动和惶恐。 她紧张地抓住白公子的手,颤抖着声音问:“他们……他们都要死吗?” 白公子轻笑着问:“难道你不想让他们死?” 孙青青转头看着他的脸,他脸上明明带着笑,却让她感到莫名的阴冷。 她抓着白公子的手,感受到他微热的体温,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眼前的白公子明明是个大活人,又怎么会是那样可怕的存在呢? 肯定是她想多了。 孙青青勉强扯出一个笑:“妾身并非是不想,只是有些担心,突然死那么多人,必然惊动官府,这样的大案,官府定会极力追查。妾身担心,他们会查到公子身上,给公子惹麻烦。” “只要谢修一死,官府必定会追查。其他人死与不死,都不会改变这个结局。所以你不必杞人忧天,相信爷就好。爷既然敢为你做下这样的事,就不怕官府追查。” 孙青青还是有些不安,不过见他一副胜券在握,信心十足的模样,她也不敢多问,就怕惹恼了白公子。 这半个月来,他们没少亲密相处,她也渐渐摸出了白公子的脾性。 这人一向是说一不二,而且还不许她不信。 她要是不信,他就会在那事上折腾她。她只白公子一个男人,不清楚别的男人做那事的时候是什么样,可白公子总是十分粗暴狂野,让她实在有些承受不住。 如今,她甚至有些害怕跟白公子亲密了。 每次他都会在她身上留下很多痕迹,而且好几天都消退不了,还疼得很。 她总是会疼得哭出来,偏偏白公子说,她哭起来的模样最为动人,所以就喜欢看她哭的样子,她没哭的时候,还会故意将她折腾哭。 孙青青只要想到他那时的模样,就觉得寒毛直竖,浑身都在疼。 所以她笑得满脸乖巧:“既然公子有把握,那妾身都听公子的。” “那你可得好好犒劳本公子。” 白公子轻笑一声,突然将孙青青打横抱起,直接转身往床榻而去。 孙青青紧张地抓住他的手,小脸吓得煞白,漂亮的眼睛里不由自主蓄满了泪水。 不多久,细细的呜咽声响起。 靠窗放着的盆景里,一根小绿藤悄咪咪地藏在枝叶之中,不自觉地探出了一颗小芽。 第58章 出发,动手! 就在宋星洲和李半夏定亲后,谢家和屠家也彻底收拾妥当。 于是两人定亲的次日一早,谢修的车队便正式出发,前往京城。 他从村里请了二十名青壮跟随护卫,又从镖局请了一队人马护送。 这支镖队也是二十人,所以整个队伍看起来浩浩荡荡,十分壮观。 谢修请了这么多人,自然不会白白浪费,所以出发前,他特地前去拜见了王县令,既是告别,也说他准备带泌阳县的一些特产前往京城售卖,若是这些特产能够在京城打响名气,或许能为泌阳县带来一些易处。 王县令自然是听得激动不已,他不傻,知道谢修这是在投桃报李。 倘若泌阳县的特产能够在京中打响名气,朝廷自然会想到他这个泌阳县县令。 而且泌阳县的特产一旦打响了名气,自会有商队前来收购,促进当地的赋税。 这对他来说,可是实打实的政绩! 于是王县令不仅大为感动,还立刻让人叫来了当地有头有脸的商贾,让他们和谢修一起商量,该带哪些特产。 如今车队里携带的,就是谢修跟商贾们商议后,确定下来的本地特产。 为了借谢修这个东风,他们不仅主动提供了货品,还坚决不肯收谢修的钱,并保证只要谢修能让他们的货打出名气,他们还会额外再赠一份厚礼。 因为想要借东风的商贾实在太多,谢修这次带去京城的货品也是种类繁多。 车队绵延出了足足一里远,才将所有的货品全部装完。 这还是谢修接连推拒的结果。 若是他来者不拒,车队怕是得绵延出更远。 不光如此,就连车马也是商贾们友情赠送,还附赠了赶车的车夫。 这些车夫都是卖了身的奴仆,家里的人也都卖身给了商贾,这次被一起打包送给了谢修。 不过谢修这次前去京城,并未带上他们的家眷,否则家眷太多,路上就是个麻烦。 所以家眷们依旧住在商贾家中,等谢修在京城安顿好,再考虑安顿这些人。 长长的车队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得知车队主人便是先前调包案的苦主后,围观的人更是呼朋引伴,叫来更多的人围观。 若非王县令特地安排了人维持秩序,谢樱都怀疑车队能否顺利出城。 她舒服地靠在屠娇娇怀里,跟着屠娇娇偷窥车窗外密密麻麻的人群。 车窗上装了竹编的镂空隔档,还有一个小帘子。只要轻轻将帘子拉开,就能透过镂空的小孔查看外头的情况。 外面的人却无法看清马车内的人。 谢樱看得津津有味,外头那些人的表情真是太有趣了,明显就是一群爱凑热闹的吃瓜群众。 突然,她看到了罗氏。 她混在人群里,整张脸阴恻恻的,整个人的气色和先前大相径庭,仿佛从人变成了鬼。 谢樱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随即又觉得丢人,于是忍不住朝她做了个鬼脸。 不过罗氏并没有看见她,车窗镂空的小孔不大,从外头很难看见里面的人。 她只是站在原地,阴恻恻地看着行驶中的长长车队,不断在心中发出恶毒的诅咒:死吧,一定要死在路上!既然我的青青找不到了,那你们全都给她陪葬! 那恶意太过强烈,即便谢樱坐的马车已经将她甩在身后,谢樱还是察觉到了那股子浓烈的恶意。 她小眉头一皱,随即抬起抬手按在车窗上,暗暗催动香香。 一根透明的细丝迅速穿过车窗,接着落入地面,然后一路从地下蔓延到罗氏的位置,刺破她的脚掌心,将一粒细若微尘的种子埋入了她体内。 然后又悄无声息缩回了马车。 谢樱垂下眼眸,藏起了眼底的冷意。 那粒种子里有她输入的异能,只要距离不是特别远,她就能够有所感知。 如今种子埋入罗氏体内,她只要不催发,种子便永远不会生根发芽。 可她一旦催发,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取走罗氏性命。 这女人最好别做蠢事,不然……她不介意送她去地下和亡夫团聚。 车队继续行进,慢悠悠从城中穿过。 因城里人多,车队速度不快,以免撞伤行人。 看热闹的人很多,因为得知车队主人就是调包案苦主,大家又议论起了当初的调包案,以及谢修乃是京中大官嫡长子,却遭逢意外,受伤失忆,流落在外的离奇故事。 言谈中,难免提到了孙青青。 某座酒楼的二层雅间内,孙青青听着外头的议论,气得满脸扭曲。 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抓着窗框,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泛起了白。 白公子笑着将她拥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阴冷的眼神透过打开的窗缝,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不断行进的车队。 眼看谢修坐在高头大马上,不断跟人拱手道别,一副风光无限的模样,他嘲讽地勾起唇:好好珍惜现在吧,毕竟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在孙青青耳旁轻声说道:“何必在意那些愚民的议论?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 孙青青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瞬间恢复了娇柔模样,只是看向车队的眼神森冷无比。 等到车队离开,两人回到了住处。 孙青青看着白公子换了身劲装,显然是准备外出,当即猜到了什么。 她一把抱住白公子,有些不放心地问:“公子当真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白公子笑容笃定地,似乎早已胜券在握:“他们必死无疑!你安心在家里,等我回来。” “那就好,”孙青青笑着松开手,朝他福了一礼,“妾身恭候公子凯旋!” 白公子得意地笑了几声,很快大步而去。 然而到了外面,他迅速阴沉下脸色,低声对着留守的下属吩咐道:“若是超过时间,我还没回来,把这里处理干净!速速离去!” “是!” 那人轻轻应了一声,目送着白公子带人离开后,又迅速关上门,继续扮演门房角色。 留在屋中的孙青青对此毫无所知。 另一边,车队出城后,立刻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谢修也下了马,坐进了屠娇娇和谢樱所在的马车。 马车里除了他们,还有谢柔和谢棣,谢棠则坐了另一辆马车,跟着屠勇和柳知春一起。 谢修进了马车后,就从谢柔怀中接过了谢棣,还安抚地捏了捏屠娇娇的手。 “别紧张,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屠娇娇不放心地问:“你确定他们会在泌阳县境内动手?” “在这里动手,麻烦最小。而且沿途山多林密,本就是动手的好地方。” 谢修冷笑,他们一旦出事,幕后之人便是得罪了泌阳县的王县令,以及那些商贾。 倘若在泌阳县外动手,对方还得再得罪当地官府。 毕竟不管是谁的境内出现这等大案,都意味着当地官府之人治下混乱,对方不仅要受苛责,还得负责查案破案,将凶徒抓捕归案。 他的身份还有一些特殊,所以这一路不管是在哪里出事,对于当地官府都是很大的麻烦。 幕后之人只要不蠢,就一定会选在泌阳县境内动手。 果然,就在车队行经一处茂密山林,距离泌阳县边境已经不远的时候,上百名山匪突然从林中冲了出来。 第59章 大佬的真正实力 看着突然冲出来的山匪,队伍里的众人脸色大变! 镖队首领迅速拔出腰刀,一边护卫,一边大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等护送翰林学士的公子及其家眷进京,他们若是出事,朝廷必定严查,诸位好汉可不能犯了糊涂!” 这话让山匪们脸色大变,纷纷露出震惊之色,扭头朝着自家首领看去。 有人不满地质问:“大当家,你不是说咱们劫的只是寻常商贾吗?那人怎么说是翰林学士的儿子?” “他故意吹牛骗你们呢,你们也信?真要是当官的家眷,怎么没有官兵护送? 他们分明就是拿咱们当傻子耍,故意扯谎骗人! 弟兄们别听他胡说,都给老子上!把这帮狗东西杀了,一个不留!” 有人依旧心存疑虑,然而队伍里不少人纷纷发出喊“杀”声,举着武器朝着车队冲去。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双方迅速交战在一起。 见状,剩下的人即便心存疑虑,也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退路,只能跟着冲上去,先将人砍了再说。 就在山匪们冲出来的同时,马车里的屠勇和谢修纷纷掀开车帘,站在马车头,一边指挥人战斗,一边拿着武器护卫。 谢修冷眼观察四周,发现村中青壮和镖队的人虽然都在努力拼杀,却也明显有些慌乱。 他暗暗有些失望,却也知道,这不能怪他们。 纵使镖队的人经常走镖,经验丰富,可突然遇见这么多山匪截道杀人,他们心中难免会慌。 村里的青壮也是如此,平日里训练再多次,毕竟没有经历过生死大战,自然比不得战场上的老兵。 所以这种时候,就需要有人指挥他们,让他们有主心骨。 否则要不了多久,他们心里的恐慌就会不断放大,最终沦为一盘散沙,只能任人宰割。 混乱中,谁也没发现,地底下正钻出无数透明的细丝,悄无声息地刺入山匪脚掌,不断吞噬着他们的寿命。 紧贴着地面生长的杂草丛成了这些细丝最好的掩护。 于是,原本有些慌乱的众人很快发现,山匪的动作有些迟缓,其实并不可怕,于是纷纷打了鸡血一般,变得斗志昂扬。 一直指挥战斗的谢修和屠勇也发现了这点。 两人虽然有些诧异,却并未放松警惕,更不会浪费这个大好的机会,于是纷纷大喊着给人鼓劲。 “大家莫要担心,县尊大人特地安排了官兵暗中跟随护卫,他们虽然走的是另一条路,但是距离这里肯定不远。 现在肯定已经听见这边的打斗声,正往这边赶! 这群山匪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实力凡凡,大家只要小心些,撑到援兵赶到,这些山匪就是瓮中之鳖! 等解决了这些无恶不作的山匪,大家都是功臣!” 众人一听,顿时愈发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纷纷化身狂战士,对着山匪就砍。 山匪们听见谢修这话,却是再次慌了起来。 有人忍不住大喊:“大当家,点子太硬了,咱们还是撤吧!他们的援兵就要来了!” 大当家此时也是心慌得很,然而想到不久前遇见的黑衣男人,他就怕得心肝乱颤! 那人太可怕了! 不仅实力很强,还知道他的秘密,他要是退了,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能退! 必须拼一把! “别信他的鬼话!他们肯定没有援兵,不过是想骗咱们撤退罢了! 兄弟们绝不能退,这个小白脸阴险得很,咱们必须杀了他,否则让他活着逃出去,他肯定不会放过咱们!”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中暗暗着急,偷偷看向密林的方向。 那些弓箭手呢? 怎么还没放冷箭? 难不成是被吓跑了? 大当家心头一慌,再也等不下去,连忙大喊:“放箭!”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大变,刚刚才振奋的士气瞬间便有些溃不成军。 却不想,众人警惕地等待了好一阵,却始终没能看见密林中射出冷箭。 众人诧异地挑了挑眉,狐疑地看向那群山匪,还有周围的密林。 山匪们却是更加震惊,甚至有些慌乱。 箭呢? 那帮王八羔子该不会真跑了吧? 他们越想越不满,忍不住惊慌地叫喊起来:“放箭!快放箭!赶紧他娘的给老子放箭啊!” 怒吼声直冲云霄。 而与此同时,密林之中,原本躲藏在各个位置的弓箭手早已僵硬在原地,瞳孔发散,宛若一尊尊雕塑。 另一片密林之中,十名劲装男子站在树梢上,脸色全都有些凝重。 “公子,情况有些不对劲。” “是啊公子,那些山匪似乎出了状况,谢修还说有官兵正在赶来的路上。” “公子,咱们要撤吗?” 白公子阴沉着脸,突然举起手中长弓,一边搭箭拉弓,一边对所有人下令:“那些山匪不行,咱们自己来!放箭,一定要杀了谢修!” 随着话音落下,他突然眯起一只眼,目光森然地瞄准了站在马车头的谢修。 修长的手指松开弓弦,箭矢“咻”的一声,电射而出。 其余人见状,纷纷跟着拉弓,齐刷刷瞄准了谢修。 谢修为了给众人鼓舞士气,站在了马车头的位置,简直是再好不过的靶子。 只是谁也没发现,一根根透明的细丝已经沿着树干,蔓延到了他们脚下。 他们正要放箭,突觉脚底涌泉穴猛地传来剧痛! 突如其来的剧烈痛楚,让他们本能地打了个哆嗦,手中弓箭直接偏离了方向,歪歪斜斜地射了出去。 白公子看着那些歪斜着射出的箭矢,立刻察觉出不妥,连忙转头朝其他人看去。 “你们……”怎么回事? 后面的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下属痛苦地喊:“公子小心!” 白公子瞬间警觉:他要小心什么? 他正要问,脚底突然传来剧痛,像是有什么尖刺瞬间刺入了他的脚底! 与此同时,他听见另一名下属痛苦地大喊:“公子小心脚下!” 白公子脸色一黑,只是还没来得及生气,他便再次听见下属大喊:“公子小心!” 与此同时,巨大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他全身! 他惊骇地朝前方看去,只见一个黑点正朝他呼啸而来。 他骇然地瞪大双眼,终于看清那黑点的真面目——那是一支箭! 第60章 自作自受 突如其来的利箭让白公子本能地想要躲闪,然而他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是有些不听使唤! 明明想要躲闪,身体却像是突然笨拙地反应不过来,以至于…… “噗!” 白公子听见了一声闷响,与此同时,他的左肩被狠狠刺中,巨大的力道让他的身体猛地朝后一仰,瞬间失去平衡,从树上坠落下去。 “公子!” 几名下属脸色大变,纷纷从树上跃下,想要将他接住。 其中一人甚至飞扑到了白公子下方,用后背接住了他坠落的身体。 白公子重重砸落在那人后背上,刚要松口气,突然听见身下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咔嚓!” 接着是一声痛苦却压抑的闷哼。 他脸色大变,连忙问道:“陈三,你怎么样了?” “属……属下没事……” 陈三嘴上这样说,声音里却透着痛苦和虚弱。 白公子立刻猜到,他伤得不轻。 这时其他人已经将他搀扶起来,紧张地看着他左肩的箭矢和趴在地上的陈三。 陈三一直趴着没动,姿势瞧着有些古怪,让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沉。 他们都知道,陈三若是能起身,不可能一直这样趴着。他现在这样,显然是伤到了要命的位置! 一人立刻在旁边蹲下,伸手检查他的伤势。很快,他就在陈三的后腰摸到了明显凸起的断骨。 许是太疼了,陈三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只是很快,他就将手送到嘴边,用力咬住了自己手掌,不让自己惨叫出声。 白公子看着那人手指停留的位置,急忙问道:“他伤在腰上?” 那人僵硬地转过头,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腰部的骨头断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伤在这个位置,不仅意味着陈三彻底成了废人,也意味着,他会成为所有人的拖累。 而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见远处有人激动地大喊:“是援兵!援兵来了!我们有救了!” 众人再次脸色大变,纷纷看向白公子。 白公子此刻的脸色阴沉无比。 所有人都知道,谢修一旦有了援兵,他们就不能再留了,必须抢在对方找到这里前,尽快离开这里。 如此一来,已经成为累赘的陈三,只能被放弃。 若是带上他,势必要拖慢他们撤离的速度,被谢修的人追上。 白公子表情复杂地看向陈三,这时陈三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努力侧过头,朝着白公子露出一抹苍白的笑:“还请公子照顾好属下的家人,属下……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突然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毫不犹豫地划开了自己脖子。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喷涌而出,白公子闭了闭眼,心底生出几分不忍,又迅速压了下去:“撤!” 话音刚落,立刻有两人一左一右扶住他的双臂,带着他迅速撤离。 白公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陈三趴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激动的喊杀声从密林外头传扬过来,听得他暴躁不已,一双眼睛渐渐染上了猩红的颜色。 他又看了看左肩上插着的箭矢,表情瞬间狰狞! 那是一支铁箭,上头还带着斑驳的锈迹,想要斩断并不容易。 不光如此,他还清楚地知道,箭头带了倒刺。若是强行拔箭,只会让伤势变得更加严重,甚至生生撕裂大片血肉! 可谓是相当歹毒。 为何他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因为插在他身上的这支箭,正是刚才他射出去的那一支! 他的箭不仅没能射中谢修,还被人射了回来! 射箭之人显然是个高手! 想到不久前看见的那个手握弓箭的女人,白公子就气得目眦欲裂。 孙青青那个蠢货!他询问过她多次屠家庄的情况,她却从未说过,谢修的妻子是个箭术高手! 在白公子看不到的地方,屠娇娇依旧死死抓着手中的弓箭。 刚刚就是她发现密林中有人朝谢修放冷箭,气得捡起那支箭,还给了对方。 因为谢樱的提醒,谢修及时发现了射来的冷箭。 不过出于谨慎,他并未硬接,而是直接用了四两拨千斤之法,用手中长剑将其挑开。 饶是如此,他的虎口和手臂仍旧被震得发麻。 可想而知,那支箭带着多么强劲的力道。若是被它射中,必定非死即重伤! 即便没有射中,将它硬接下来,怕是也要被震伤手臂。 屠娇娇紧张地看着他的手臂,口中小声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那些人好像是撤了,要追吗?” 谢修的目光扫过全场,眼看那群山匪已经陆续被拿下,便说道:“等解决了这些山匪,再过去瞧瞧。” 反正那些人已经逃走,就算现在赶过去也追不上,不如谨慎一些,拿下这群山匪再说。 屠娇娇也觉得安全为上,所以并未反驳。 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退回马车里,看向谢柔和她抱着的两个孩子。 结果这一看,她就发现谢柔满脸的惊慌,显然是出了事情! 她慌忙问道:“柔儿,出什么事了?” 谢柔立刻哭了出来:“娘,妹妹好像出事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冒冷汗,脸色也开始发白,现在还昏睡了过去!” 屠娇娇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抱起谢樱查看。 只见她果然昏睡不醒,再摸额头,竟是发起了高热! 她下意识将女儿抱进怀里,慌忙去喊谢修:“谢郎,樱樱出事了!得赶紧让半夏给她瞧瞧!” 谢修脸色一沉,连忙说道:“你守在车里,我现在去请她过来!” 说完他又叫来两人护在马车周围,然后提着剑就去找李半夏。 这时援兵已到,山匪们也成了待宰羔羊,只是尚未被完全拿下,所以谢修并不敢大意。 他走后,屠娇娇单手抱着谢樱,右手握住了刀柄,以防有人突然朝他们出手。 谢柔护着弟弟,小手也握紧了一根尖刺。 这尖刺是专门为她打造的,她人小,力气也小,普通的刀剑对她来说太过沉重,小刀又太短。 所以屠勇特地找铁匠打造了这种类似烤肉签子的尖刺,方便她用来戳敌人。 两人都很紧张,而谢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却也没有哭闹,乖乖待在谢柔怀里。 好在谢修很快就带着李半夏赶了过来,李半夏还背了药箱。 她仔细给谢樱号了脉,又检查了身体,暂时看不出谢樱为何会突然高热,只能先给她降温。 没人发现,一根根透明的细丝连接着地上的野草和周围的密林,正在不断吸收木系能量。 终于,就在山匪们被全部拿下的时候,谢樱醒了过来。 第61章 林中发现,把柄 屠娇娇看着女儿终于睁开眼睛,当即哭了出来:“樱樱,你终于醒了,娘快被你吓死了。” 谢樱突然觉得心里涨涨的。 她为了减少己方伤亡,一直让香香在暗中偷袭,同时解决幕后之人。 可惜她和香香穿越后,实力直接从大佬退化成了初级菜鸟,这样的战斗,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些太勉强了。 谢樱本以为自己能够撑下来,谁知道高估了自己,差点儿就玩脱了。 好在周围都是密林,她可以偷偷吸收四周的木系能量来回血,不然怕是要虚弱上很久。 谢樱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屠娇娇,见谢修和谢柔也在担心地看着她,不禁心头更暖。 可惜她还太小,没办法出言安慰他们,只能朝他们笑了笑,偷偷在心里回应:【爹爹,娘亲,姐姐,我没事啦,你们别担心。】 三人听着她明显有些虚弱的小奶音,却是更心疼了。 这时屠勇不放心地走了过来,小心掀开车帘,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一直躲在车里?” 刚说完,他就看见了三人眼里含着的泪水,还有被屠娇娇小心抱着的谢樱。 他立刻意识到什么,急忙问道:“孩子出事了?” 谢修怕他担心,连忙安慰:“樱樱刚才有些发热,现在已经没事了,可能是吓到了。那些山匪如何了?可有问出什么?” 屠勇仍旧不放心地看着谢樱,见她朝自己甜甜一笑,瞧着不像是病恹恹的样子,这才稍稍安心。 “有人已经招了,说是他们大当家冯黑虎说,咱们是肥羊,只要干完这票,他们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应该是让冯黑虎给骗了。不过冯黑虎的嘴挺硬,一直咬着牙什么也不肯说。” “无妨,让他开口的法子有的是,我就不信,他还能一直嘴硬下去。” 谢修冷冷一笑,随即又说道,“林子里应该会留下一些线索,我带人进去找找。” 屠勇没有反对,只是叮嘱道:“那你小心些。” 这时宋星洲走了过来。 之前他并未跟谢修一路,而是跟官兵一路。 谢修早已知晓陈芳派了人过来,想要他和家人的命,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他去找王县令,也并非只是为了这些货。这些货不过是个幌子,以及拉拢王县令和泌阳县本地商贾的工具罢了。 他真正的目的,是将这些人拉上他的船,同时找王县令帮忙借人。 想要调动兵马并不容易,即便是王县令,也不可能轻易调兵。 不过当谢修告诉他,这次带的货太多,很可能招来山匪,担心路上出事后,王县令很快就被说动,同意了帮忙借兵。 于是才有了这些援兵。 只是谢修对这些援兵也并不放心,倘若这些人故意拖延,不能及时赶到,他这边很可能伤亡惨重。 所以他又安排了宋星洲跟随这些官兵一起行动,顺便也是为宋星洲铺路。 宋星洲想要参加武举,日后成为一名武将,和这些官兵打交道,正好可以提前发展人脉。 谢修和宋星洲说了几句,随后两人又去找了官兵,十人一队,进入密林搜查。 谢修和宋星洲直接去了先前冷箭射来的那处密林。 一路搜查后,两人很快闻到了血腥味,连忙带着人寻了过去。 不多久,他们就看见了趴在地上的陈三。 这里的血腥味十分浓重,只是因为地上堆积着厚厚的落叶,血液早已渗入下去,表面看不到大片的血迹。 宋星洲和谢修走过去查看了这人的伤口,随后又发现了他后腰的诡异凸起,伸手一摸,发现是断骨。 宋星洲分析道:“看样子,这人应该是断了腰椎,成了累赘无法撤离,又不想被我们抓住活口,所以选择了自尽。” “嗯。”谢修轻轻应了一声,盯着地上的脚印和血点,接着分析道,“离开的那些人也受了伤,而且还是伤在了脚底,有些奇怪。” “怎么会伤在脚底?”宋星洲也觉得奇怪,“难道是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尖刺?” 他一边说,一边警惕地看向四周,然而并未发现明显的尖刺。 谢修又将陈三的尸体翻了个身,默默记下他的脸,打算回去之后画下来,等去了京城,再看看有没有人认得这张脸。 两人没有直接去搜陈三的身体,而是将这个活交给了跟来的官兵。 倒不是觉得晦气,而是作为苦主,谢修觉得自己和宋星洲应该避嫌。 如果由他和宋星洲来搜身,那么就算搜出不利于幕后之人的罪证,对方也能狡辩,说他们是故意栽赃。 不如交给这些官兵来搜。 不过谢修猜测,这人身上应该搜不出什么。 他既然选择自尽来保密,身上就不可能留下什么罪证。 果然,两名官兵仔细搜查过陈三的尸体后,只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些铜板,碎银,几包药粉,以及藏在身体各处的小型兵刃。 都没什么特别,根本不可能凭借这些东西,确定对方的来历和身份。 甚至,这人身上穿的衣服鞋袜也都十分普通,全是常见的布料和做工,显然是特地准备的,让人无法根据他们的着装,追查出他们的身份。 宋星洲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对方非常谨慎,一点线索也不肯留下。” 谢修却是对此早有预料,所以并没有多少失望。 “把这些药粉带回去吧,让人瞧瞧都是做什么的。” 虽然这些药粉多半也不会有什么特别,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应该走一下。 果然,当他各自取了一些药粉,偷偷交给李半夏查看后,李半夏很快就给了结论:“都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这个是驱散蛇虫的药粉,这个是解毒药粉,这个是金疮药。 这些都是泌阳县回春堂里卖的药粉,我见过他们家的药粉,一闻味道就知道,肯定是他们家的!” 谢修就知道,除了那人的面容,他的身上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 不过对方既然没有毁去那人的脸,那他想要凭借那张脸查出对方身份,怕是会非常困难。 甚至,即便查出对方的身份,恐怕也跟幕后之人没有明显关联。 他倒不怎么失望,这次挫败了对方阴谋,保住了家人,他就算是赢了。 剩下的仇,等他回到京城,自然会跟那些人一笔笔地算清楚! 更何况,他已经抓住了对方的把柄。现在,就只等罪证确凿。 谢修嘴角轻勾,笑得意味深长。 第62章 谢修的可怕之处 不多时,谢修便得知,其余官兵们在密林中发现了已经死去的弓箭手。 他想到谢樱的提醒,还有她突然的高热昏迷,心中突然就有了猜测,于是亲自去看了那些死掉的弓箭手。 发现这些人身上并没有明显伤痕,他便试探着询问那些官兵:“可能看出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官兵们面面相觑,谁也说不清楚。 他们又不是仵作,这些人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他们哪里能看出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过这些人的死状着实古怪,看着就让人浑身冷飕飕的。 带队的官兵首领是名把总,姓方,见状只好摇了摇头:“不清楚,得仵作看过之后才能知道。” 谢修便问道:“会不会是让人下了毒灭口,结果下毒的让人没有控制好剂量,以至于毒性提前发作?” 方把总听得满脸惊讶:“这……不至于吧?要真是这样,那这些人死得可就太冤了!” 谢修垂下眼眸,藏起眼底的冷意,淡淡说道:“这些弓箭手本就是山匪,手中不知沾了多少人命。如今死在这里,也算是罪有应得。 得亏他们出了意外,全都提前死了,否则真要是让他们躲在密林里放冷箭,这次的伤亡怕是不小。” 说到最后,谢修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那名方把总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忍不住暗暗庆幸,觉得谢修说得不错。 要不是这些弓箭手都死了,到时候队伍伤亡太大,甚至谢修也出了事,他这个负责暗中护卫的把总可是难辞其咎! 不像现在,他不光不用担责,还立了大功! 抓住这么多山匪,可是大功一件。 他正想着,就听见谢修问道:“方把总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方把总不解地看着他,有些迟疑地说道:“自然是将这些山匪带回去,游街示众!” 谢修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方把总难道就不想再立一功?这次的功劳虽然不小,却也得罪了这些山匪。 若是不能除恶务尽,斩草除根,难免留下隐患,对方把总今后不利。 依谢某之见,既然已经解决了这么多山匪,还抓住了不少活口,何不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他们说出山寨的位置,清剿山寨。 若是周围还有别的山寨,或许还能想些法子,一并除了去。 如此一来,方把总不仅能够铲除后患,还能立下赫赫战功,成为赫赫有名的剿匪英雄。 今后这泌阳县的县志上,也必定要留下您光辉的剿匪战绩,供后人瞻仰。 不知方把总意下如何?可愿意冒险,赌这一把?” 方把总一开始还想拒绝,觉得这事风险太大。 这剿匪的事情,成功了自然是大功一件,可要是输了,就是大过! 到时候他不光没有任何功劳,就连拿下那些山匪的功劳也得搭进去! 只是听到后面,方把总还是被说动了。 他觉得谢修说得不错,山匪的寨子里肯定还有不少同伙,其中说不定就有这些山匪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 要是不将寨子里的人彻底铲除,岂不是养虎为患? 万一今后有人找他寻仇,他却毫无防备,岂不是巨大的风险?万一对方找他的家人寻仇…… 想到这里,方把总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谢修:“谢郎君说得不错,我等身为朝廷官兵,的确应该除恶务尽!” 谢修微微一笑,恰当地恭维了他几句,然后叫来宋星洲和屠勇,四人一起商议剿匪之事。 他们正说着,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且听声音,人数似乎还不少! 所有人瞬间警惕起来,有人直接爬上旁边的大树查看情况,随即兴奋地喊道:“是千总大人!千总大人来了!” 方把总一听,脸色微微一变,有些隐隐的扭曲。 他知道,对方定然是收到消息,担心谢修在泌阳县境内出事,所以特地赶了过来。 可对方一来,他一个小小的把总,功劳难免要分出去。 方把总心里自然是万般不愿。 可惜对方的官职比他高了两级,他就是再不甘愿,等会儿也得笑着迎接来人。 谢修看出他的不情愿,于是小声提醒道:“方把总,机会已经摆在眼前。千总大人既然来了,想来这剿匪之事,定然也会十拿九稳。” 方把总瞬间回过味来。 是啊,千总来了,他正好提出剿匪的事! 有千总大人托底,他又何愁剿匪不成? 到时候剿匪成功,他不仅能分到更多功劳,还讨好了千总大人。 于是他瞬间喜笑颜开,满眼放光。 周千总带着五十名骑兵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方把总那满面的红光。 他又瞥了眼不远处已经被放倒的山匪,心中顿时有些不悦。 这个姓方的,是觉得自己立了功,所以张狂起来了? 不过看到站在一旁,完好无损的谢修,他又暗暗松了口气:罢了,只要谢修没在泌阳县境内出事就好。 他迅速翻身下马,大步来到谢修面前,态度温和地询问他情况:“谢郎君可有受伤?” 谢修十分客气地拱了拱手:“多谢大人关心,好在方把总救援及时,谢某并未受伤。” 其实方把总就算迟些过来,他也不会受伤。 不过谢修是聪明人,自然要把话说得漂亮。这话既感谢了周千总,又帮方把总请了功,自然是让两人都很满意。 方把总笑着客套了两句,又礼尚往来地夸了谢修和宋星洲,然后便和周千总说起了剿匪之事。 因为先前已经商量出计划,此时他说起来,自然是条理清晰,头头是道,让周千总分外满意。 虽然他来了这里,身为上峰定然能够分到一些功劳。 可从下属身上抢功,到底是不如自己建功来得痛快。 更何况,这些山匪有上百人,寨子里即便有山匪留守,能打的应该也不会太多,应该多是妇孺老幼。 只要问出寨子的位置,解决起来并不困难。 于是周千总果断决定除恶务尽! 谢修帮忙审问了山匪,在许诺他们可以戴罪立功后,不多久就从活着的山匪口中问出寨子的位置。 为防事情有变,周千总决定尽快动手。 他这次虽只带了五十骑兵,却个个都是精锐。出手之后,很顺利就拿下了整个寨子。 接着他们又从山匪口中问出了附近其余寨子的位置,开始一个个拔除。 寨子和寨子之间本就是竞争关系,所以这些山匪出卖起敌人来,不仅毫不手软,还生怕自己说得慢了,无法立功。 于是一个个争着抢着出卖敌人情报,看得官兵们十分无语。 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立功可以这样人容易!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还是谢修的出色表现。 这人竟是算无遗策,让他们轻而易举便接连端掉了附近的所有寨子! 众人看着他在火光中从容微笑的脸,莫名就觉得浑身发寒。 而另一边,白公子也在夜色的掩护下,偷偷回到了住处。 他不能留下任何线索,所以有个人,必须处理干净。 第63章 孙青青之死 孙青青坐在屋中,焦急地等待着。 她不自觉地搓着手指,眼睛一直担心地朝外望去。 旁边桌上摆着下人送来的饭食,她却根本没有胃口,整颗心七上八下,不安极了。 自从白公子带着人离开,她这心就再没安稳过,生怕对方出事。 原本她还想给对方做衣服打发时间,结果始终心神不宁,针尖不停地往她手指头上扎,根本做不下去。 孙青青只好坐在窗口的位置,望着门口的方向,盼着白公子能够早些回来,平平安安。 不想这一坐,就从上午坐到了夜里,从天明坐到了天黑。 一整天的时间,她几乎不吃不喝,就这么痴痴地坐着盼着。因为坐得太久,身子都僵了,仿佛一尊雕塑。 终于,孙青青看见了日思夜盼的白公子。 她先是一喜,随即脸色就是大变,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冲。 她都看见了,白公子是让人搀扶回来的! 他居然受伤! 而且肯定伤得不轻! 否则哪里需要别人搀扶? 孙青青大为焦急,然而她坐得太久,双腿早已僵硬,又一整天没吃东西,这会儿猛地一起身,她立刻头晕目眩,双腿一软扑倒在地。 她的双腿仿佛没了知觉,根本使不上力! “啊!” 白公子刚走进院子,就听见屋内传来孙青青痛苦的惨叫。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便听留守的下属低声说道:“那位孙娘子一直坐在窗口,说是要等公子回来。给她准备的午膳和晚膳也都没用,说是没有胃口,吃不下去。” 白公子叹息一声:“我知道了,你去收拾吧。” “是。” 那人应了一声,便悄无声息退下。 白公子目光复杂地看向孙青青房间的方向,一旁的下属看出他的迟疑和不忍,便提议道:“公子若是不忍心,不如将她带回去?”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让白公子瞬间冷静下来。 “不妥。谢修没死,只有她死了,才是对付谢修的最好棋子。” 他轻轻吐出这一句,随即叹息道,“扶我过去吧,毕竟露水夫妻一场,我总要亲自送她最后一程。” 屋内,孙青青摔倒后,便一直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惜她的双腿没有知觉,根本爬不起来。 好在一番挣扎后,僵硬的双腿终于渐渐有了知觉,她这才抓着旁边的凳子作为支撑,艰难爬了起来。 结果一抬头,她就看见白公子已经站在了门口,正目光关切地朝她看过来。 孙青青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眼里也溢满了泪水,整颗心脏仿佛都被委屈和幸福所填满。 “公子——” 她一开口,声音就带了哭腔,格外惹人怜惜。 白公子没让下属搀扶,径直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扶起来坐好,然后温柔地擦掉了她眼中溢出的泪水:“别哭,哭坏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孙青青突然觉得格外委屈,她感受到白公子的爱怜,胆子也不由自主大了起来:“可你之前明明说,最喜欢看我哭起来的样子。” “那个可不一样。”白公子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突然话锋一转,“我一直记得,遇见你的那日,下了好大的雨,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巷子里,大雨无情地淋在你身上,你看起来可怜极了。” 孙青青脸一红,想到自己当时宛若丧家之犬的模样,又忍不住替自己委屈起来。 是啊,她当时还真是可怜。要不是幸运遇见了公子,她如今会在哪里呢? 孙青青忍不住拉住白公子的手,担心地望着他:“你是不是受伤了?严重吗?” 白公子扯出一抹虚弱的笑,连声音也虚弱起来:“有些严重,所以,你能重新打扮成那日的样子,让我再看看吗?” 孙青青顿时心慌起来:“你……你难道伤得这样重吗?” 白公子为什么要让她打扮成那日的样子?难道说,他伤得非常重,已经命不久矣了吗? 孙青青一想到这种可能,眼泪便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既是心痛白公子可能命不久矣,也是担心自己的将来。 白公子若是死了,她又能去哪里呢? 她已经将身子给了他,再也没了清白,即便回去张家,也不可能再找到好亲事。 想到自己的将来,孙青青哭得更伤心了。 “别哭了,我还死不了,只是伤口有些疼,所以想看看你打扮成那天的样子,这样或许就不疼了。” 孙青青一听,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真……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白公子说着,直接拉开衣服,露出左肩处包扎好的绷带,“你看,又不是伤在要害,你怕什么?” 孙青青这才破涕为笑,彻底放心下来。 这时有人送来孙青青那日所穿的衣服,放下后又出去了。 白公子便催促她将衣服换上。 孙青青羞涩地拿起衣服,想去屏风后换,却被白公子叫住:“就在这里换,我要亲眼看着你换衣服。” 孙青青对上他的双眼,瞬间羞得满脸通红。她有些紧张地抓着衣服,见白公子笑吟吟地看着她,像是在用眼神鼓励,只好哆嗦着手指解开了衣服。 衣服一件件落下,白公子看着她身上残留的痕迹,满意地勾了勾唇。 孙青青飞快将衣服换上,不多久,就恢复成了两人初见时的打扮,红着脸羞涩地站在白公子面前。 白公子看了看她,见她果然是那日的模样,便拥着她坐在榻上,亲了亲她的脸,随后问道:“这些日子,过得开不开心?” “开心。”孙青青依偎在他怀里,语气里充满了依恋和满足,“妾身从未这样开心过。直到遇见公子,妾身才知道,什么是人过的日子。” 白公子听到这里,目光中的温情瞬间消失,变得一片森冷。 他调查过孙青青,自然知道她在屠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虽然他想杀了屠家人,可这不代表,他能容忍孙青青的恩将仇报。 屠家养育她多年,待她不薄,她却不知感恩,恨屠家待她不够好,还勾结外人,先是调包屠家外孙女,如今又想要屠家人的命。 简直死不足惜! 白公子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白绫,飞快缠住了孙青青的脖子,一边用力,一边在她耳边温柔地低语:“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安心地去吧。” “呃——” 孙青青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脖子被越勒越紧。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口中发出破碎的呜咽,拼命伸手去抓,想问白公子为何要这样对她,却全是徒劳。 白公子是习武之人,手劲极大,若非伤了左肩,导致左胳膊不能太过用力,此时早已勒断孙青青的脖子。 “别怕,你不是恨你生母吗?我已经让人将她送了下去,她现在就在下面陪你,你不会孤单的。” 白公子这话一出,孙青青的眼眸瞪得更大。 她极力挣扎,不停蹬腿,用双手去抓,却怎么也挣不脱白公子的控制。 很快,她的挣扎变得越来越弱,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滑落,她惊骇地瞪着双眼,绝望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直到死,孙青青也想不明白,白公子为何要这样残忍地对待她? 难道之前对她的好,全都是假的吗? 原来,他特地让她换上这身衣裳,只是为了杀她吗? 第64章 罪证来了 察觉到孙青青彻底没了动静,白公子这才松开手,探了探她的脉搏。 脉搏毫无动静,她是真的死了。 白公子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将她推下了榻。 孙青青的额头撞在脚踏上,随后身子翻转,歪歪扭扭地躺在了地板上。 白公子看着她瞪大的双眼,目光闪了闪,最后还是漠然地站起身,抬腿从她身上跨过,大步走了出去。 房间门口,两名下属一直守在这里,早已恭候多时。 白公子一出来,两人便下意识地想要搀扶。 谁知他突然下令:“将她四肢折断,做成被人凌虐致死的样子。然后装在箱子里,埋在屠家庄附近的山林里。 去做吧,今晚埋好,后日再引人发现。然后传出流言,就说她失踪的这些天,乃是被谢修控制,最后凌虐致死。 做完这些,你们再回京城。” 两人面色一变,随即抱拳领命,转身进入房中。 白公子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带着其余下属,匆匆消失在夜色里。 他这次受伤不轻,虽然已经取出箭头,上药包扎好,可亲自解决孙青青,还是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匆匆撤离的时候,他已经有些精力不济,昏昏欲睡。 所以谁也没发现,一双眼睛无声隐藏在黑暗里,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离开后,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宅子后门打开,一辆板车被人推了出来。 板车上绑着一口木箱子,两个男人推着车,鬼鬼祟祟地往屠家庄的方向而去。 这里本就是城外的一座别院,进出十分方便。 此时夜深人静,周围全是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一轮明月高高悬在天上,无声注视着这一切。 两人推着车来到屠家庄附近的山林脚下,随后抬着箱子往山林里走。走了好一阵,才终于停下,拿出工具开始挖坑。 又是一番忙碌后,一个土坑终于挖好。 两人小心将木箱放进去,又开始填土。 谁知才刚将土填好,两支利箭便从黑暗中射了出来。两人毫无防备,瞬间中箭。 利箭分别射中了两人的小腹和屁股,痛得两人暗叫不好,当即拔出暗器,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丢了出去。 然而暗器丢出,黑暗中并未传来任何惨叫。 两人越发警惕,连忙拔出刀刃,口中怒喝—— “什么人?竟敢鬼鬼祟祟躲在暗处,偷袭黑麒卫!” “真是好大的狗胆!还不快给你爷爷滚出来!” 两人故意自曝身份,便是想要吓得对方惊慌失措,闹出动静,暴露出自己的位置。 却不想黑暗中依旧没有任何响动,对方得知他们是黑麒卫,竟是丝毫不慌! 这不对劲! 这世上怎会有人不畏惧他们黑麒卫? 两人暗暗对视一眼,心中越发不安。 他们来这里埋尸,是为了嫁祸谢修。可这事既然被人撞见,除非将对方灭口,否则计划就行不通了! 更何况,他们刚刚还暴露了身份,绝不能留下活口! 必须将那暗中之人解决! 只是,这人会是谁? 两人想破了脑子也没能想出来,反倒有种昏昏欲睡之感。 “不好,箭上有毒!” 一人惊呼出声,随即用力拔出了身上的箭,另一人也是如此。 两人动作极快,拔箭带来的剧痛也让他们顺利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 只是两人万万没有想到,箭头竟然带了倒刺,猛地一拔之后,立刻血流如注。 两人后悔不已,然而为时已晚,只能纠结地紧握住刀柄。 躲在暗处的人绝不简单,他们现在受伤,根本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一旦落入对方手中,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两人谁也不想出卖白公子,可是想到自尽的陈三,两人又实在下不去手。 他们还不想死。 “跑!” “拼了!”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然后便朝着两个方向冲了出去。 既然不想死,那他们就只能拼死一搏! 只要能够逃出去,就算这次计划失败,他们也能保住性命。 反正林子里光线暗得很,他们还蒙了脸,对方就是死无对证! 两人想得都很好,只可惜才冲出去没几步,他们便眼前一黑,“砰”的一声扑倒在地。 “废物!” 暗处的人不屑地撇撇嘴,随即对身边人说道:“将人绑起来,止住血,然后看看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不多久,两人就被五花大绑,伤口也洒了止血的药粉,简单包扎了一下。 随后,箱子被人挖出,打开盖子后,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 “啊——” “天,居然是孙青青,她让人给害了!” “这也太惨了!” “废话什么?还不快去报官!都别动她,等会儿官府的人会来检查。” 众人一听,连忙听话地后退,随即有人飞奔着跑去报官。 县衙里,王县令正抱着小妾,美滋滋地做着梦,谁知竟被“砰砰砰”的砸门声吵醒。 他气得睁开眼,不满地怒斥:“什么人在外头?谁让你砸门的?” 谁知外头的人却说:“大人不好了!屠家庄有人前来报案,说是发现了孙青青的尸体!” “什么!”王县令猛地坐起身,随意披了件衣服便急匆匆跑去开门,“你说屠家庄发现了孙青青的尸体? ” 说完他突然打了个哈欠,于是随口问道,“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外头的人小心翼翼说道:“呃……正好是半夜子时……” “原来是半夜子时……”王县令说到这里,猛地反应过来,“什么?现在才半夜子时? 那你跑来叫醒本官做什么?不就是发现了孙青青的尸体吗?让仵作去验不就行了?本官又不是仵作,难道还能验尸?” 那人吓得缩了缩脖子,愈发小心翼翼:“这……可是……来的不光有屠家庄的人,还有黑麒卫……” 王县令瞬间白了脸色! 他一把拉住报信的小厮,小声问道:“黑麒卫的人怎么来了?不就是发现了孙青青的尸体吗?这事难不成还跟他们有关系?” “这……据说是,还抓住了两个挖坑埋尸的人,那两人自称是黑麒卫,偏偏有个黑麒卫的大人正好路过,怀疑那两人包藏祸心,故意冒充黑麒卫,所以就……” 王县令没心情往下听了,他头都大了! 天杀的,这种倒霉催的事情怎么就让人给撞上了! “我换身衣服,马上赶过去!” 第65章 罗氏之死 拿下周围寨子已经是夜晚,谢修等人干脆就在寨子里将就着睡了一晚。 谢樱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 因为是在山里,清晨有些冷,空气倒是异常清新。 谢樱照旧洗了澡,又喝了奶,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 她美滋滋地晃了晃胖乎乎的脚丫子,随即闭上眼,决定感应感应。 昨日趁着所有人不注意,香香悄咪咪扎根进了山里,蔓延了大片山林,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山林里的木系能量。 谢樱细细感应了一番,确定香香没有肆意妄为,也就不再多管,而是更加仔细地感应起之前送出去的那些种子。 许氏和假千金已经离开半个多月,距离太远,早已无法感应。 不过桃儿还在泌阳县境内。 她是许氏的丫鬟,作为从犯,和许氏一起被判了刑。 不过许氏被判了刺字流放,遇赦不赦。 桃儿的刑罚则要轻上许多,不仅没有刺字,还只判了五年苦役。 虽说苦役也不轻松,但总好过刺字流放。 谢樱细细感应了一番,确定桃儿还活着,又感应了其他人。 然而这一感应,她就惊了。 怎么回事? 罗氏和孙青青怎么都成了死人? 孙青青会死她知道,她是知情人,白公子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会灭她的口。 可罗氏怎么也死了? 她明明没动手啊,难道是香香干的? 她偷偷问香香,结果香香表示很无辜,它才没杀罗氏。 【那罗氏怎么死了?】 谢樱不解地在心里嘀咕。 谢修闻言,心中立刻有了猜测:那人杀了罗氏,定然是想嫁祸给他。既然罗氏已死,想来孙青青也不会例外。 昨日他若是死在山匪手里,此事必然引起不小的轰动,朝廷也会勒令王县令严查。 可若是这个时候,发现他设计害死孙青青和罗氏,那他必定名声尽毁,受世人唾弃,朝廷也不会再抓着他的死不放。 到时候,王县令随意糊弄就能交差,没人会在意,他的死是否藏有内情。 或许小舅舅会在意,不过,陈芳还有动手的那人,定然还不知晓,他舅舅其实还活着。 所以他们为他设下这些连环套,想要将他彻底埋葬! 好在女儿给他提了醒,他已经提前做了安排,否则……这次还真有些凶险。 谢修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 天亮之后,周千总就带着一部分士兵,押了山匪先回去。 这次清剿了好几个寨子,他们抓住了不少山匪。 周千总和方把总立了大功,都怕再节外生枝。 所以两人不仅着急将人押回去,同时还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谢修送出泌阳县境内。 周千总将人押回去,护送谢修离开泌阳县的任务就交给了方把总。 走之前,他特地向谢修辞了行,态度十分客气,说的话也格外好听。 谢修便托他将队伍里的伤员带回去,这些人虽然伤得不重,但谢修还是不敢大意。 而且让人带伤赶路,对方难免要心生怨怼。 所以他给每个伤员额外发了五两到十两不等的抚恤银子,又说了些客套话,让他们跟着周千总回县城,好生养伤。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很满意。 镖队首领更是高兴得朝谢修竖起了大拇指,夸他仁义。 谢修笑着将人送走后,方把总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他:“谢郎君打算何时动身?” 谢修知道他的心思,于是叹息道:“没想到只是去个京城,竟然有人收买山匪,想要我全家人的性命。 也不知道接下来这一路,又会有多少凶险在等着我。方把总,你说究竟会是谁这般恨我,竟然不惜勾结山匪,取我性命?” 方把总听得心头一跳,生怕他改变主意,就在泌阳县不肯走了,于是连忙干笑道:“这可不好说,也或许是那山匪头子胡说八道,替他自己开脱呢。” 昨日他们已经审过山匪,从对方口中得知有人威逼利诱,逼着山匪头子除掉谢修。 所以他即便知晓谢修身份,还是带了上百个山匪拦路截杀,想要谢修的命。 方把总心里怀疑是谢修继母动的手,可毕竟没有证据,自然不敢胡说。 更何况,他也想不明白,谢家又没有爵位继承,谢修就算占了嫡长子的名分,又有什么要紧? 他娶了屠娘子,更不可能跟继母所出的弟弟争。 他那继母何至于冒这样大的风险,非要取他性命? 所以这事着实透着古怪,说不准是谢修有别的仇人,对方下的手。 谢修也知道,光凭这事根本不可能锤死陈芳,所以见好就收,继续叹息道:“许是如此吧,可惜我始终想不起过去记忆,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得罪过人。” 正说着,远处便传来马蹄声。 方把总立刻警惕,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不多久,两人就看见一个人骑在马上,匆匆朝着这边而来。 眼看那人一身短打,骑的也是普通马匹,方把总就问:“谢郎君可认得此人?” 谢修皱起眉头,脸色凝重:“他是我家的男仆,本该留在庄子里照看,如今赶来这里,怕是庄子里出了事!” 说完他立刻迎上去,方把总心头一咯噔,也赶紧追了上去。 柳叶看见谢修,立刻停下马,一个利落的翻身,跳了下来。 方把总看得眼眸一亮,恨不得将人忽悠过来当自己的兵,然而想到谢修的身份,他只能作罢。 “郎君!庄子里出事了!” 柳叶神情凝重地将昨夜有人埋尸孙青青,意图栽赃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最后还提到了罗氏的死。 原来,昨日中午罗氏用过午膳后不久,便中毒而死。 随后张家有下人偷偷报了官,举报张有根毒死罗氏。 张有根被抓去审问,但是一直不肯认罪。 孙青青这事一出,黑麒卫立刻严查,仔细审问了那名犯人。 那人受不住折磨,便说一切都是谢修指使。他不敢得罪谢修,只能按照谢修的命令,下毒害死罗氏,栽赃张有根。 然而黑麒卫很快又查出,这人虽然没有撒谎,却是受了蒙骗。 有人故意冒充谢修,对他威逼利诱。 这案子看似是栽赃张有根,实则真正要栽赃的,是谢修。 柳叶知道这些后,赶忙来给谢修报信。 谢修听完脸色一变,叫上柳叶就走:“你随我来。” 柳叶乖乖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没人的角落,方才小声说道:“郎君,黑麒卫的一位大人让我给您带句话。” 第66章 心里藏着人 谢修面色一变,飞快看了看四周后,方才低声问道:“什么话?” 柳叶小声说道:“那位大人让郎君无需担心徐茂春,他会将人押送回京。” 谢修有些诧异:“徐茂春?” 柳叶飞快解释:“这次躲在背后算计郎君的,便是这徐茂春。他这次秘密前来泌阳县,用的是假名。” 谢修点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还是回屠家庄,继续留意县城里的消息。” “郎君一路小心!” 柳叶抱了抱拳,很快转身离去。 谢修送了他一程,见他骑上马离开,这才准备回去找屠勇和屠娇娇等人,商量出发的事。 不想刚转身,他就看见站在一旁,表情复杂的方把总。 谢修想到柳叶先前带来的消息,哪里不明白方把总此时的心思? 那些话,本就是他有意让柳叶说给这人听的。 谢修心中哂笑,面上却故作不知:“方把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方把总一阵干笑,看向谢修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同情。 若说之前,他还有些敬佩和忌惮谢修的本事,此时他就只剩下同情了。 方把总觉得,谢修还真是够倒霉的。 明明是谢允的嫡长子,却年纪轻轻重伤失忆,流落在外。 前些日子,刚出生的女儿还险些让人调包成功,让他差点儿养了仇人之女,亲生女儿还要代替对方流放边关。 好不容易让人认出了身份,同谢允认了亲,如今孩子也满月,就等着去京城享福。 居然又遇上这样的祸事! 先是差点儿死在山匪手里,接着又被人栽赃了命案。 到底是多大的仇?对方居然设下这样的陷阱来对付他! 为了栽赃他,甚至不惜害死两条人命! 这也太疯狂了! 方把总暗暗在心里摇头。 不行,谢修这潭水实在太深,他可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必须赶紧把谢修送出泌阳县! 于是方把总狠了狠心,果断说道:“这事怕是不简单,虽然谢郎君清清白白,可就怕有人拿这事做文章! 谢郎君还是尽快赶去京城,将此事告知谢大人,让谢大人帮忙查清幕后之人,莫要叫人钻了空子!” 虽然是在催促谢修赶紧上路,可这话说得倒像是全为谢修考虑,着实让人生不出怒火。 而且,方把总也是真的同情谢修。同他说这番话,也是出于真心。 在他看来,这背后设计谢修之人,很可能就是他的继母。 对方占着长辈身份,真要有心对付谢修,日后必然有的是机会,谢修身为晚辈,即便多智如妖,也难免处处受制。 还是得找谢允帮忙,让谢允这个父亲去约束继母才行。 谢修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当即一脸真诚地道了谢:“多谢方把总提醒,谢某也正有此意,准备尽快出发。” 他心里清楚,谢允根本就靠不住。 不过这些事情,就不必告诉方把总这个外人了。 跟方把总客套了一番后,谢修也不拖延,直接回去通知众人,准备出发。 方把总跟在后方护送,眼看着车队离开泌阳县,他才伸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彻底松了口气。 “呼——总算是把人送走了!” 说罢他一抬手臂,招呼手下,“行了,回去吧!” 转身返回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离开的车队。 车队有些长,他几乎已经看不到谢修的马车,只能叹息一声,低声说道:“希望你们能够一路平安吧。” 谢修的确够倒霉的,可他也只是一名小小的把总。 那些大人物的恩怨情仇,不是他能掺和的。 只希望谢修的运气别太差,能够化险为夷吧。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方把总想起昨日立下的功劳,当即满心欢喜,骑着马就冲了出去。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咱们回去就喝庆功酒。” 剩下的人一听,当即欢呼一声,紧跟着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 马车里,谢修把罗氏和孙青青的死告诉了屠娇娇。 屠娇娇听完脸色大变:“她们居然都死了?而且还是有人故意杀了她们,想要嫁祸给你?” 谢修见她明显是急坏了,连忙安慰:“别担心,庄子里的人发现了他们埋尸,及时报给了官府。 仵作仔细检查过,孙青青是昨夜才死的,刚死没多久,而且已经找到了她这些日子的住处,在里头找到了她失踪时戴着的绣花头绳。 张家的下人也招供了,威胁他的那人虽然用的是我的名义,却不是我本人。而且我这些日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庄子里,很少去县城,有的是人给我作证。 那人不可能再栽赃给我。” 谢修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还是暗道了一声好险。 要不是女儿提醒,让他提前做了防备,又找到了孙青青的住处,猜到对方会灭口,甚至栽赃,在对方埋尸的时候来了个人赃并获。 这次他想要脱罪,还真没那么容易。 孙青青只要埋上那么一两天,仵作验尸的时候,就无法准确验出她的死亡时间。 到时候,对方就能完美地将孙青青的死栽到他头上。 毕竟谁都知道,孙青青协助许氏调包他女儿,他对孙青青自然恨之入骨,有杀她的动机。 不过,对方特地让孙青青打扮成失踪时的模样,再杀死她,显然是想让人以为,孙青青先前失踪,乃是让他藏了起来。 只是不知为何,对方居然漏下了绣花头绳这个破绽。 柳叶说,王县令特地请了朱秀才帮忙辨认尸体。 而朱秀才一眼便认出,孙青青尸体上戴着的绣花头绳,并非她失踪那日戴的那一根,因为上面绣的花不一样。 后来找到孙青青失踪时戴着的绣花头绳,仔细对比后,果然发现了区别。 头绳虽然都是青色缎面,上面绣的花和字却不一样。 一个绣的是含苞待放的桃花骨朵,搭配“青青子衿”四个字。 一个绣的却是绚烂绽放的桃花,搭配“云胡不喜”四个字。 显然不是同一根。 对方没能发现这个破绽,当真是大意。 谢修把这事告诉屠娇娇,屠娇娇顿时眉头一皱:“虽说头绳戴着的时候会有褶皱,让人看不清上头绣的花和字。 可这人如此大意,显然是从未仔细看过孙青青的头绳,也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孙青青瞧不上宋星洲,最后却看上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也不知道她死的时候,心里可有后悔。” 谢樱偷偷吃着瓜,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内心吐槽的欲望:【他心里藏着人呢,当然不会把孙青青放在心上。】 谢修和屠娇娇对视一眼,心头都是一动:那人心里藏着的人是谁? 第67章 主动坦白,两个仇人 谢修和屠娇娇好奇极了,可惜谢樱听不到两人的心声,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此时的心思。 她继续在心里吐槽:【所以说,千万不要轻信渣男,容易变得不幸。】 孙青青还是太天真了。 她从小在屠家长大,没吃过什么苦,也没受过什么罪。 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没经历过风吹雨打,就天真地以为自己到了外面,也会被人精心呵护。 明明已经在朱秀才身上吃了亏,她居然还是那么的自以为是,不愿意认清自己。 也不想想,她又不是什么绝色,还有着那样不堪的名声,人家和她萍水相逢,凭什么瞧上她? 要是真心待她,又岂会偷偷将她藏起来,而不是将她送回家中,还跟她无媒苟合? 她以为自己遇到了喜欢的君子,却不知,那是一头披着人皮,要她性命的豺狼。 朱秀才瞧不上她,虽然给她挖坑,可到底没有亲手将她推进坑里,还给了她选择的机会。 那人却狠心薄情,拿不值钱的假金子骗她的身子不说,还要了她的命,连她的尸体都要利用干净。 谢樱嫌弃地撇撇嘴,觉得这种人渣还是回炉重造比较好。 不过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他也只是陈芳手里的一把刀,现在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陈芳? 得先留着这人,用来对付陈芳。 等榨干了他的利用价值,再杀他不迟。 嗯,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谢樱心念一动,很快有了主意。于是笑眯眯地弯了弯眼睛,也不吐槽了,当起了安静小美女。 谢修和屠娇娇没能从她的心声里听出更多信息,不禁都有些失望。 不过谢修想到柳叶最后说的那些话,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他皱起眉头,有些想不明白:柳叶说的那位黑麒卫大人,很可能是小舅舅派来的人。可小舅舅既然愿意帮他,为何在樱樱的“预言”里,他全家出事,以至于绝望进宫,小舅舅却一直没有出手? 是小舅舅出了什么意外,还是小舅舅连他也恨上了,并非真心帮他? 谢修沉吟了片刻,又稳了稳心神。 不管真相如何,他都要尽快赶去京城。 或许,等见到了小舅舅,他就能够知道真相。 谢修不由自主握紧了双拳,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木和田野,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回京城。 只可惜,因为带了孩子跟货物,车队行进的速度有限,无法一路疾驰。 相比起来,黑麒卫的速度就要快得多了。 谢修等人还在路上的时候,黑麒卫的密信已经送到了京城。 华清宫里,姜贵妃看着送来的密信,纤细的柳梢眉微微一扬,似笑非笑地看向洛铮:“为何突然帮了谢修?这可不像是你的性子。” 洛铮突然双膝跪地,恭敬地说道:“不知娘娘可还记得,奴才曾经说过,奴才有两个厉害的仇人。 那两人,便是谢允和他的继夫人。奴才爹娘经营有道,攒下了不小的家财。因只得了姐姐一个女儿,他们给了姐姐大笔的陪嫁。 奴才的姐姐,便是谢允原配妻子。可惜她带着丰厚嫁妆嫁给了谢允,尽心侍奉公婆,最终却没能落得好下场。 甚至就连奴才的爹娘,也被贼人杀死,连着家宅一起,被大火付之一炬。 若非那日奴才贪玩,偷偷溜出家门,还让小厮扮做我的模样,假装躺在床上睡觉,奴才恐怕也是难逃一死。 得知家中出事后,奴才又惊又怕,想要报官,回家查看,却被忠仆拦住。 忠仆带着奴才东躲西藏,觉得事情蹊跷,便带了奴才来到京城,想要找谢允求助。 可我们到了京城才知道,姐姐早已在不久前难产暴毙,只留下两个幼子。” 洛铮说到最后,眼圈已经红得像是抹了胭脂,衬着他过分白皙的皮肤,看得人心底发寒。 “这么说,谢修是你的亲外甥?”姜贵妃眉头一皱,“你是怀疑,你爹娘和你姐姐的死,都同谢允和陈芳有关?” 洛铮脸上浮起强烈的恨意,语气却十分平静:“奴才爹娘出事后不久,家中许多田产和店铺就迅速被人低价转手,剩下的落入谢允手中。 原本奴才只是怀疑,他为了攀高枝,故意害死家姐。可这次谢修进京,竟然有人勾结山匪,想要他和家人的命! 奴才不得不怀疑,当年爹娘之死,也是有人蓄意谋划,假借贼人之手,谋财害命!” “你怀疑陈家?可有证据?”姜贵妃微微有些吃惊,神色凝重地警告道,“陈家乃是后族,又向来低调,十分有名望。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你可万万不能招惹他们!” 陈皇后曾经为泰和帝挡过剑,还因此失去生育能力。 即便泰和帝原本对她无心,也因为这事,对她多了几分敬重。 而且陈皇后向来安分守己,从未因为泰和帝偏宠于她,刻意寻她的麻烦,反而待她十分宽厚客气。 姜贵妃即便不满对方霸占了后位,却也因为陈皇后的态度,心中颇有几分羞愧,是以并不想为难对方。 而且陈家十分会做人,非常有名望,即便她深受泰和帝宠爱,也不敢轻易与陈家为敌。 洛铮是她的人,她可不希望这人为了报仇,贸然对陈家动手,给她惹来大麻烦! “奴才的确怀疑陈家,只是一直没有证据,所以这些年只敢将仇恨藏在心中,并不敢贸然出手报仇。” 洛铮将头埋得更低,姿态恭顺无比,“不过这次有人对谢修出手,奴才已经将人捉住审问。 虽然他并未供出陈芳,也并不承认对谢修下手,但奴才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必定能让这人松口。” 姜贵妃诧异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即便他供出陈芳,单凭这事,也不可能扳倒陈家。” 她说着,将手搭在洛铮肩上,“洛铮,本宫知道,你想报仇。但本宫希望,你莫要被仇恨迷失了理智,因为一时冲动,给你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皇后救过陛下,对本宫也有大恩。你想报仇,对付陈芳可以,但是不能动陈家,明白吗?” “奴才明白。”洛铮伏身行了个大礼,“娘娘对奴才既有救命之恩,又有提携之恩,奴才即便粉身碎骨,也绝不敢给娘娘惹来麻烦。” 姜贵妃叹了口气:“你又何必如此?本宫也是不希望你白白丢了性命。这谢修既是你亲外甥,等他回京,你去见见吧。” “奴才谢娘娘恩典。”洛铮感激地道了谢,随即却嘲讽地说道,“谢修身上到底流着谢允的血,而且奴才与他多年未见,此人未必可信。奴才只是觉得,想要对付谢允和陈芳,这谢修会是一枚很不错的棋子。” 第68章 小舅舅的瓜 姜贵妃的脸色变了变,看向洛铮的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他毕竟是你亲外甥,你当真要拿他当棋子,利用他对付谢允和陈芳?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洛铮沉默片刻才说道:“他若是还记得生母,愿意报生母之仇,奴才自然愿意认他这个外甥,今后多看顾他几分。 可他若是一心向着谢允这个亲爹,为了得到谢允的助力,不惜认贼作母,连生母的仇也不愿去报,奴才自然不敢认他这个外甥,只会拿他当棋子。” 姜贵妃这才露出笑容:“你这样想很对,不过他毕竟是你亲外甥,又生了两儿两女。等他到了京城,你可以跟他多接触接触,看看他的心性。 你是本宫面前当红的人,谢允能给他的,本宫未必就不能给。他若是愿意孝敬你这个亲舅舅,本宫便拉他一把,给他几分体面。 他失踪多年,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想要走仕途,可得抓紧才行。你见了他之后,顺便考考他的才学。 只要他不是太差,本宫就能让他进国子监学习。” 洛铮感激不已:“奴才多谢娘娘!娘娘大恩,奴才没齿难忘!” 姜贵妃笑着扶了他一把:“行了,你的心意本宫都明白,不必把这些话挂在嘴上。快快起来,别跪着了。” 洛铮连忙站起身,俊美的面容上满是感激之情。 还在赶路的谢修自然不会知晓两人的这番对白,此时的他正坐在马车里,写着话本的草稿。 之所以突然想到写话本,还是因为谢樱的提议。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赶路,谢樱没有事情可做,实在太过无聊,索性在心里偷摸着吐槽。 她不知道家人能够听见她的心声,所以一直把内心吐槽当成了自娱自乐。 哪里想到,她的那些吐槽全让谢修他们听了去。 而就在前不久,谢樱偷偷吐槽谢允和陈芳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 【哎,可惜我现在太小,不然找人把谢允跟陈芳勾搭成奸,吃原配妻子绝户的事情添油加醋写成话本,顺便再把谢允偷养外室的事情写进去,看他俩还怎么得意!到时候搞成连载,一册一册地卖,说不定还能赚不少银子。】 谢修自从听到了谢樱这个吐槽,他就觉得自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以往他虽然也会写话本赚银子,却是从未想过将自家的事情写在话本子里宣扬出去。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如今…… 谢修觉得自己可以大胆一些。 反正谢允和陈芳都有胆子做,难道他还没胆子写? 更何况,只要他写的时候换个名字,再改改细节,谁又能肯定,话本子里写的就是谢允跟陈芳? 这样的念头一生出来,立刻就像是野草一般,在他心底不断疯长,根本压制不住。 于是谢修懒得压制,果断打起了草稿。 这草稿一写,谢修立刻文思泉涌,下笔如飞,看得一旁的屠娇娇眼热不已,每每他刚写完一页纸,便要拿过去欣赏。 倒是谢樱太小,加上躺在屠娇娇怀里,根本看不到纸上的字,一直被蒙在鼓里。 好在她一个人偷偷吐槽,时不时吃个瓜,倒也乐得自在。 谢修、屠娇娇和谢柔一路听着她的吐槽,也偷偷跟着乐。 只是三人谁也没想到,就在他们已经距离京城没多远的时候,谢樱突然曝出了一个关于小舅舅的瓜。 【哎呀!我怎么把那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谢樱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三人狠狠一激灵,心脏都跟着抖了三抖。 然而谁也不敢催,就怕谢樱发现他们能听见,以后都不肯再说。 于是三人只能紧张地竖起耳朵,焦急地等待谢樱继续“曝瓜”。 谢樱此时也是焦急不已:【怎么办?要不偷偷给爹娘提示一下?姜贵妃伤了身子后,一直无法怀孕。 她和皇帝为了要孩子,一直让黑麒卫寻访神医。应该就是这个时候,黑麒卫送来了神医的消息,小舅舅奉命前去,亲自请神医进京。 可惜神医性子古怪,还非常敏锐和警惕,提前躲了起来。小舅舅没能找到人,还被人刺杀,中毒昏迷。 好不容易苏醒后,又因为办事不力受了处罚,必须找到神医才能回京城。 结果等他终于找到神医,赶回京城,爹爹早已经被人陷害舞弊,没了功名,自宫做了小太监。】 谢樱越说越急,【等我们赶到京城的时候,小舅舅该不会已经离开京城了吧?那要怎么提醒他,让他小心刺杀? 不对,他是爹爹的小舅舅,我不能叫他小舅舅,差辈儿了。我得叫他什么来着?小舅……舅爷?】 谢樱纠结地皱起了小眉头,没发现谢修三人已经僵硬了。 谢修和屠娇娇早已听说过谢修自宫的事,如今再次听见,接受度还算良好。 谢柔就不行了。 她是第一次听说谢修将来会自宫当太监,小脸瞬间就白了,眼泪也夺眶而出,直接成了小泪人。 谢修和屠娇娇一看情况不好,正想安慰她,谢樱突然觉得马车内的气氛有些古怪。 她狐疑地转了转小脑袋,然后就看见了谢柔突然哭红的双眼。 谢樱当场就惊了:【姐姐怎么突然哭了?谁欺负她了?】 谢柔:“……” 听着妹妹的小奶音,再对上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突然就有点哭不出来了。 可是想到谢修到了京城后,会被人陷害舞弊,失去功名,最后进宫做了太监,谢柔又感到异常的惶恐和愤怒。 究竟是谁?谁要陷害她爹爹? 谢柔不敢问谢樱,更不敢让谢樱知道她听见了,只能可怜巴巴地说道:“娘,刚刚有东西飞到我眼睛里了,您快帮我吹吹。” 屠娇娇连忙配合:“那你眼睛疼不疼?娘帮你瞧瞧。” 她凑过去帮谢柔吹了几下,谢柔觉得演得已经差不多,就笑着说自己没事了。 谢樱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眼睛进东西了啊。哎,真希望能够快点儿到京城,让爹爹提醒一下小舅爷。】 谢修和屠娇娇垂下眼眸,他们也想。 谁知谢樱又曝出大瓜:【等到了京城,就能看到恶毒继祖母,爹爹的冤种弟弟,渣男爷爷偷养的外室,还有徐茂春的心上人了吧?真是想想就刺激!】 谢修三人心头一动:徐茂春的心上人?那人到底是谁? 第69章 刚进京就挖坑 自从得知小舅舅近日会离开京城,谢修便加快了进京的速度。 赶了两日的路后,车队终于到达京城。 谢樱原本有些昏昏欲睡,一听说京城到了,她激动得瞬间清醒,目光灼灼地看来看去。 【哇!京城终于到了吗?快让我看看,京城到底有多繁华!】 屠娇娇也很好奇,所以听见这话后,她立刻问谢修:“京城是不是很繁华?” 谢修淡淡笑了笑:“的确要比泌阳县繁华许多,而且京城的达官显贵也更多。” “那我可得好生瞧瞧!” 屠娇娇说着,就拉开车窗上的小帘子,抱着谢樱好奇地透过格子窗往外看。 他们这会儿还在排队等待进城,所以进度很慢,能够看到的,除了城外的山林,就是远处高耸巍峨的城门楼子。 屠娇娇好奇地看了一眼,虽然离得远,还是感受到别样的气派。 她这一路也见识过不少城门楼子,却都不像京城的这样气派。 她忍不住感慨:“不愧是京城,连城门楼子都修得这么气派。” 谢修轻笑:“毕竟是天子脚下,可不能出事。” 屠娇娇一想也是,就又跟他聊起了别的,一边说,还一边托起谢樱,给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方便她能看到窗外。 谢樱确实是看见了,只是很快就没了兴趣,又开始昏昏欲睡。 这队伍排得,简直跟堵车似的,半天都没法挪一下,实在没意思得很。 谢樱等得无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马车里多了一个人,是哥哥谢棠。 谢樱看见他有些诧异,她记得谢棠这些日子是跟着屠勇他们的,怎么突然过来了? 谢棠察觉到她的打量,突然伸出手指头,轻轻戳了戳她的小嫩脸:“小懒猪终于睡醒啦?” 谢樱瞬间不爽:【你才小懒猪!】 反驳过后,她觉得不对劲,马车怎么没动? 难不成他们还在排队? 京城守卫的效率这么差的吗? 她都睡了一觉,居然还没搞定? 却听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怒斥——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我家郎君乃是谢大人亲自承认的大公子,你们竟然说我家郎君是骗子!” 谢樱一听这话,瞬间拧起了小眉头:什么情况?有人说她爹是骗子?谁说的? 她连忙朝屠娇娇和谢修看去,只见屠娇娇已经不悦地沉下了脸色,谢修却是一脸的淡然,唇角甚至勾着一抹笑,似乎并不生气。 这时,外头又传来另一道趾高气扬的声音:“哼,这年头骗子多了,谁会承认自己是骗子? 你说你家郎君是谢府大公子,他就是了?谁知道是不是痴心妄想,故意跑来冒充的? 我警告你,别给脸不要脸,这里是翰林学士的府邸,可不是你们能够随便撒野的地方! 老老实实地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别一天到晚痴心妄想,肖想那些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滚滚滚!再不滚我叫黑麒卫了啊!” 谢樱惊了,这是谁啊?说话也太嚣张了! 还有,这人是觉得他们很好欺负吗?居然直接让他们滚? 她连忙又朝谢修看去,就见他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娇娇,咱们先回客栈。” 屠娇娇气愤不已:“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谢修却笑道:“他们这样欺负人,不是更好吗?咱们这次过来,路上遇见的人可不少,谢府的人做得越是过分,对我们只会越有利。” 屠娇娇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所以你这一路上不停找人问路,是故意让人知道你的身份?” 谢修笑得意味深长:“自然,否则何必如此麻烦?” 谢樱看得目光灼灼:果然不愧是她的反派美人爹!才来京城,就给仇人挖了好大一个坑! 车夫很快回到了马车上,小声把门房的话复述了一遍。 谢樱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来这里有一会儿了。 只是车夫敲开门,跟门房说了谢修的身份后,门房说是要进去通传,让他们在外头等,就把门给关上了。 他们等了好一阵,门房才回来,然后就态度恶劣地说谢修是骗子,让他们滚蛋。 谢樱觉得奇怪,这样明显的下马威,实在不像是陈芳的手笔。那女人虽然心黑,但面子功夫还是很会装的。 可如果不是陈芳的手笔,又会是谁? 谢佳倒是做得出这样的事,可她已经私奔,这个时候应该不在家里。 难道是白玉竹那个毒妇? 啧,这女人现在应该很不好受吧。 如果真是她做的,那就先拿她开刀好了。 谢樱笑眯眯地翘起小嘴,决定给对方送个大礼。 马车很快离开了谢府大门口。 门房听着外头的动静,小心将角门打开一道缝,眼看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立刻关上门,跑去找人报信。 不多久,谢修离开的消息就传到了白玉竹耳朵里。 白玉竹原本愁眉不展地躺在贵妃榻上,闻言眉头一皱,满脸的诧异:“门房没看错?那人当真走了?” 报信的丫鬟摇了摇头:“门房看得真真的,绝对错不了!那人被门房骂过之后,什么也没说,直接坐着马车走了!” “不应该啊。”白玉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大老远地跑过来,都没进门,居然就这么走了?” 一旁的嬷嬷嗤笑出声:“这也没什么不奇怪的,他失踪那么多年,又没了记忆,一直生活在乡下,肯定早把自己当成了乡下人。 即便突然得知自己是翰林学士的大公子,他在乡下养出来的小家子气也不是轻易能够去除的。 如今被门房骂成骗子,他一个乡下人哪里受得住?自然是乖乖滚了。” “是这样吗?”白玉竹表情复杂,“早知道这样容易……” 嬷嬷柔声劝道:“您就放宽心吧,他愿意乖乖回乡下,自然是最好,就算他不愿意,不是还有夫人和二公子吗?” 白玉竹用力掐着手心,娇媚的脸上尽是狠色:“他最好是乖乖回他的乡下去!不然……” 而另一边,谢修将屠娇娇等人送回客栈安置好后,直接坐着马车去了翰林院。 第70章 啪啪打谢允的脸 翰林院在皇宫内部,以谢修如今的身份,自然不可能随意进宫。 所以他让马车停在了宫门口最为显眼的位置,然后等。 此举很快引起了附近黑麒卫的警觉,于是马车才停下不久,就有两名带着刀的黑麒卫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 “马车里是什么人?” “停在这里想做什么?” 车夫早在看见黑麒卫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此时被两人质问,更是哆嗦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这般畏缩的模样,让两名黑麒卫愈发警觉。 两人本能地握住刀柄,正要抽刀,就看见车帘被人轻轻拉开,将马车内部的情景整个展露了出来。 眼看只是一辆寻常马车,内部空间不算大,还只坐了一名文弱书生,两名黑麒卫心头一松,脸色也好看了些。 左边的黑麒卫质问道:“你是何人?来这里作甚?” 谢修拱手一礼,态度十分客气:“谢修见过两位大人。” 两名黑麒卫瞬间变了脸色。 “你是谢修?” “翰林学士谢允之子?” 谢修苦笑:“原本谢某也以为自己是谢大人离家多年的长子,可是今日进京,谢某携带家眷前去谢府,却被谢府的门房当做骗子驱赶。 谢某无奈,只好先带家眷去客栈住下,来这里等谢大人下职。 谢某没有过去记忆,并不清楚自己身份,当初谢大人亲自确认谢某是他亲子,谢某才会携带家眷进京认亲。 先前谢大人匆匆回京,还给了谢某一千两银票作为盘缠。若是谢大人当时认错了人,谢某自该将银子悉数退还,亲自交给谢大人。” 两名黑麒卫一听,当即对视一眼,有种吃到劲爆瓜的兴奋。 谢允的儿子进京认亲,居然让门房当成骗子赶了出来? 这可是大新闻啊! 右侧的黑麒卫当即说道:“既然如此,我等可以帮你给谢学士带句话,你去那边角落等着,莫要胡来。” 谢修连忙拱手道谢,让车夫驾着马车前去那处角落。 两名黑麒卫见他如此上道,也就放了心,随后转身进宫,前去翰林院帮忙传话。 刚刚听到了谢允的八卦,两人兴奋得走路都带风。 翰林院那帮士子一个个眼高于顶,自诩清高,全然不将他们这些黑麒卫放在眼中。 如今谢允家里闹出这样的丑事,他们可得好好瞧瞧翰林院的笑话! 两名黑麒卫一进翰林院,立刻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有人不满地询问:“两位突然来翰林院,不知有何要事?” 两人得意一笑,默契地开口—— “阁下何必如此防备?我等此番前来,不过是帮人带句话。” “正是!想必阁下也听闻过谢学士找到长子的事,如今他那长子携带家眷来京,却被谢府门房当做骗子驱赶。” “那位谢郎君不得已,只好来到宫门外,等谢学士下职,好亲自问问他,当初是否认错了人。” “他还说,谢学士之前匆匆回京,给了他一千两银票,若是认错了人,他要悉数退还给谢学士。” “事关谢学士,我等岂敢拖延?所以特地来找谢学士,帮那位谢郎君带句话。” 两人一唱一和,很快就将来意说了个清楚明白,顺便将谢允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听得刚刚那名询问之人脸色大变,根本找不出阻拦的理由,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进去寻人。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翰林院。 谢允听到后,那张儒雅俊逸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只是不等他愤怒,两名黑麒卫已经来到他面前,还将先前的解释重复了一遍。 两人脸上笑吟吟,还打着帮忙传话的旗号,谢允便是有再多的怒火,也无法朝两人发泄。 只能黑着脸站起身,皱眉解释道:“许是有什么误会,我亲自去问问!” 两人一听,立刻笑眯眯地说要帮忙带路。 谢允气得双拳紧握!他岂会看不出来,这两人分明是嫌他的笑话没看够,还想继续看他的笑话! 他强忍着怒火拒绝:“这就不必了,他既然等在外头,我出去之后自然能够见到他。” 两人却说—— “这可不妥,谢学士乃是朝中栋梁,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不错,那位谢郎君虽然言辞恳切,可他直接跑来宫门口蹲守,到底有些可疑,我等岂敢大意?” “谢学士放心,我们亲自护送你去见他,若是他有异动,我等一定立刻将其拿下!” “谢学士请!” 两人一唱一和,就这么将事情定了下来。 谢允气得脸色铁青,却无从拒绝,只能黑着脸跟着两人出去。 黑麒卫负责护卫皇宫安全,有权缉拿任何可疑之人。 谢允如何拒绝?他总不能让这两人将谢修当做刺客给抓起来! 带着两名黑麒卫一路走出翰林院的时候,谢允明显察觉到四面八方射来的视线。 他知道,此时翰林院里定是有许多人在偷偷看他的笑话,可他不能发作,只能当做不知道。 他怒火中烧,面颊滚烫,不知不觉便越走越快。 终于,他走出宫门,看见了角落处停着的一辆穷酸马车。 谢允的本就黑沉的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藏在袖中的双拳也握得更紧了。 他想揍人! 谢修这个逆子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他当初走的时候,明明给他留下了一千两的银票,他这次进京,难道就不能弄一辆好些的马车? 故意搞得这么穷酸,是嫌他还不够丢人? 谢允怒气冲冲地来到马车前,一把扯开帘子,就看见谢修捧着一本书,像是在看。 他当即怒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书?” 谁知谢修并无畏惧之色,反倒皱起眉头,不悦地反问道:“谢大人既然另外寻到了亲子,为何不派人通知谢某?” 谢允一直憋着的火气瞬间炸开了花:“你胡说什么?我何时另外寻到了亲子?” 他倒是想另外寻一个儿子,可谁让他倒霉,偏偏生了个逆子! 谢修眉头皱得更紧:“谢大人若是并未另外寻子,为何我去谢府,却被门房当做了骗子?还直接让我滚?” 谢允顿时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鸭子,原本准备好的怒斥全都憋在了喉咙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再看不远处的两名黑麒卫,谢允脸色一黑,索性直接上了马车,拉上帘子才对谢修怒斥道:“下人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你就算心里有气,胡闹也要有个限度!现在跟我回府!” 第71章 舍弃,回来讨债 谢修没有反对。 他就算要闹,也不可能在宫门外同谢允闹起来。 故意来这里找谢允,不过是为了将遮羞布掀开,让宫里的人知道他所受的委屈,顺便让谢允丢人。 他若是不来这里,谢允即便知晓谢府有人给他下马威,也会逼着他为了谢府的脸面忍下来。 可他凭什么要为了谢府的那些人,让家人同他一起,平白承受这样的委屈? 对方既然敢给他这个下马威,他就敢将谢府的丑事闹得人尽皆知,让谢允丢尽脸面! 现在谢允丢了大脸,心里怕是已经憋了一肚子火。 他就不信,谢允还会将此事轻轻揭过。 谢修佯装恭顺的低下头,嘲讽地勾了勾唇,不确定地问道:“大人当真是我亲生父亲?” 谢允险些气炸! 他想怒吼,可是怕外头的人听见,最后只能压着火气低声质问:“我不是你亲生父亲,那你觉得你的亲生父亲会是谁?” 谢修十分光棍:“我一直想不起过去的记忆,若是连您自己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可能清楚了。” 谢允瞬间气得满脸通红:“!!!” 他忍了又忍,才低吼着说道:“不过是门房说了几句难听的话,你就质疑起亲生父亲,你觉得自己像话吗?” 谢修语气认真:“并非是我要质疑,只是那门房的态度实在恶劣,若非是大人认错了人,我并非大人亲子,谢府的门房又怎敢如此?” 谢允再次噎住:“!!!” 谢府的门房怎敢如此? 自然是有人想给谢修下马威。 可那人会是谁? 自从谢佳跟人私奔,陈芳就病倒了,这些日子都是老二的媳妇在管家。 可白氏向来规矩,又是陈芳的外甥女,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唯一会这么做的,只有老二谢攸。 不过老二从小就跟谢修不对付,如今知道谢修要回来,做出这样的事情倒也不奇怪。 谢允心里有了猜测,也体谅二儿子,可这话他不能说。 谢攸毕竟是谢修亲弟弟,若是传出他给亲哥哥下马威,传出去便是不敬兄长! 他身为父亲,也会有治家不严之过! 于是谢允垂眸说道:“你母亲向来宽仁,最近又卧病在床,无法管家,下头的人难免惫懒,你不必放在心上。” 许是知道这话不可能让谢修满意,他又接着说道,“你若是生那门房的气,回去将人惩戒一番便是,何必闹到宫门外头? 这事传出去,你让别人如何看你?难道你想让整个谢府沦为京城笑柄不成?别忘了,你也是谢府一员!谢府被人嘲笑,你又能有什么好? 你以为别人会说你什么好话吗?人家只会说你蠢不可及,将家丑外扬,不堪为伍!” 谢修埋着头:“谢大人误会了,我只是以为谢大人的长子另有其人,所以才想等大人下职,将那一千两银票还给大人。并没有要将家丑外扬的意思。” “你跑去宫门口,将此事告知黑麒卫,还敢说你不是故意要将家丑外扬?” 谢允气得狠狠怒斥,最后还说道,“还有,你难道连父亲都不肯叫吗?只是门房胡说了几句,你就心生怨怼,连我这个父亲都不肯认了?” 谢修苦笑:“父亲为何会这般想?您是堂堂翰林学士,我却只是一介草民。 能够成为您的长子,乃是我的福分,我又怎会不认?我只是担心,父亲嫌我无用,不愿认我罢了。” 说完他将头埋得更低,整个人颓丧极了。 谢允:“……” 他原本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然而此刻看着颓丧的谢修,他突然有些不忍。 谢修是他嫡长子,生得玉树临风,又才华横溢,年纪轻轻便考中了秀才,让他寄予厚望。 他曾经也期望过谢修能够金榜题名,蟾宫折桂,不想谢修却在外出游学时突然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如今虽然将人找了回来,可到底是耽误了太多年。 谢允的脸色沉了沉。 他早已打听过,谢修这些年一直住在屠家庄,虽然有些才名,却也只是限于泌阳县境内罢了。 而且他这些年都是在乡下闭门造车,并未拜过名师。蹉跎这么多年,想要考中进士怕是不易,能够中举已是难得。 想到此处,谢允顿时顾不得生气,而是问道:“今年乡试,你可有把握中举?” 谢修低埋着头,似乎羞于见人:“父亲若是希望我参加这次乡试,我一定竭尽全力。” 谢允眉头一皱,谢修这话说得很没底气,让他如何敢信? 他失望地叹息一声:“罢了,你若是没有把握,不必勉强自己,等下次再去试试。” 谢修埋着头不说话,只是嘲讽地勾了勾唇。 这次乡试他是肯定要参加的,只是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同谢允说了。 樱樱“预言”说,娇娇惨死后,他被人诬陷科举作弊,因此失去功名,再也无法科举。 谢允若是愿意帮他,陈芳和谢佳又岂能轻而易举诬陷成功? 他这个亲生父亲,到底还是舍弃了他。 就像当年毫不留情舍弃了母亲。 可惜,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只能眼睁睁看着生母被害惨死。 这次回来京城,他不光是为了科举,更是为了讨债! 所有欠他的,他都会一笔一笔跟人算清楚。 今天让谢允和谢府丢脸,不过是他收的一点利息罢了。 眼看马车不断往谢府而去,谢修突然说道:“父亲,娘子和棠儿他们还在客栈里。” 谢允眉头一皱,脸上写满了不悦:“回去之后,你再去接他们回府便是!” 谢修便说:“那就依父亲的意思,反正岳父岳母也在客栈里,娘子和棠儿他们在客栈里多住一会儿,也没什么打紧。” 这话惊得谢修瞬间变了脸色,甚至连声音都变了调:“你说什么?你岳父岳母也在?他们怎么跟来了?” 谢修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孩子太小,他们不放心,就跟过来看看。” “那你怎么不早说?”谢允暴躁地低吼了一声,连忙让马车掉头,先去客栈接人! 虽然对方只是乡下小地主,可他丢不起这个人! 于是两人先去了客栈,谢允亲自见了屠勇和柳知春,说了一通好话,才接了屠娇娇等人回谢府。 谢府,白玉竹依旧愁眉苦脸地躺在贵妃榻上。虽然谢修已经离开很久,但她心里总觉得很不安稳。 她不放心地吩咐丫鬟:“去问问,那人可有回来过。” 丫鬟立刻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突然满脸惊慌地跑了回来:“少夫人,不好了!老爷亲自带着那些人进府了!” “什么!”白玉竹猛地坐直身子,满脸惊慌,“快……快去请二少爷!” 第72章 故人见面 不仅是白玉竹知道了谢允亲自带谢修一家进府的消息,正在卧床养病的陈芳也知道了。 一听到消息,她就瞬间阴沉了脸色:“他倒是好手段,才刚回京,就找上了老爷!” 旁边伺候的嬷嬷连忙劝她:“夫人,您又何必跟那起子小人计较?养病要紧!他就算回来又如何?在乡下耽误了那么多年,还娶了个村姑,今后能有什么出息?” 她一边说,一边揉了揉陈芳的胸口,帮她顺气。 然后又给陈芳倒了杯养身茶,一边小心喂她喝下,一边继续说道,“要奴婢说,您根本没必要把心神浪费在那种人身上。 他已经是彻底废了,连二少爷都比不上,更何况是跟夫人所出的三少爷和四少爷相提并论? 三少爷和四少爷都是人中龙凤,这次科举定然能够金榜题名,觅得贤妻。 到时候,那人和两位少爷更是云泥之别。这样的人,早已沦为了地上的烂泥,夫人又何须放在心上?” 陈芳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她也不想将谢修放在心上,可当年洛笙那贱人死的时候,谢修已经五岁。 她永远也忘不掉,当年她嫁进谢府的时候,谢修看向她的眼神。 那种充满恨意的眼神,绝不会是一个无知幼童能够有的。 谢修绝对知道什么! 不将他除掉,她这心里总是不安稳。 当年他还是个小娃娃,收拾起来倒是容易。可惜所有人都劝她,说谢修要是死了,必要惹来非议。 加上还有谢家的两个老东西盯着,谢允也不好糊弄,她只能一直忍着,眼睁睁看着谢修一日日长大。 后来虽是找到了机会,却让他逃脱了出去。 这些年谢修一直躲在乡下没敢冒头,如今却突然跑了回来。 让她如何能够安心? 究竟是他失去了记忆,忘掉了曾经的一切,还是这人觉得翅膀硬了,想回来找她报仇? 陈芳越想越是烦躁,再想到跟人私奔,下落不明的谢佳,她更是心头火起,浑身难受! 她沉着脸问道:“二少爷在何处?” 嬷嬷小声说道:“应该是在书房,不过这会儿老爷回来了,二少夫人应该会让人请他过去。” 陈芳不禁冷笑:“她也就这点本事!真是个蠢货!做出这样的事情,真当老爷是个糊涂虫不成?” 嬷嬷连忙劝她:“夫人,您的身体要紧。二少夫人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为了这点事情生气? 反正有二少爷给她担着,那人就算不满,有二少爷在,难道他还能欺负到二少夫人头上? 更何况,谁都知道夫人最近卧病在床,一直在养病,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二少夫人在管家。即便出了点纰漏,谁也不能怪到您的头上。” 陈芳叹息一声:“罢了,扶我起来,我去瞧瞧。” 她倒要看看,谢修如今长成了什么模样,找的乡下村姑又是个什么样的! 嬷嬷却是满脸的不赞同:“夫人,您还病着呢……”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更何况,我现在病着,依旧亲自相迎,不是更能说明我的慈母之心?” 陈芳嘲讽地冷笑一声,又催促,“赶紧收拾,别耽误了。” 嬷嬷无奈,只好叫丫鬟来给陈芳收拾,准备出门。 而另一边,二少爷谢攸被白玉竹叫过去的时候,还不清楚谢修的事。 他不解地看着白玉竹:“你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叫我过来?丫鬟还慌慌张张的。” 才刚说完,他就看见奶娘抱了两个孩子过来,不由更为惊愕,“怎么突然把孩子也抱了过来?难道你让人叫我过来,是想让我陪陪两个孩子?” 白玉竹垂下眼眸,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厌恶,随后伸手从奶娘怀中接过儿子,不咸不淡地说道:“你哥哥一家回来了,你还不知道吗?” 谢攸当然不知道,没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他在府里就是瞎子聋子。 “他们回来了?什么时候?”谢攸说着,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竟是突然冷笑道,“我倒要去问问他,怎么还有脸回来!” 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突然又扭头看向白玉竹,不放心地问道:“你最近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是管家太累了吗?” 白玉竹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管家累不累,你自己管一管不就知道了?要不是你平日里光知道温书,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管,我又怎么会累成这样?” 说完,她抱起儿子就走,还朝一旁抱着女儿的奶娘说道:“跟上!” 她和谢攸成婚五年,刚进门一月就有了身孕,生下来一个女儿,取名谢锦瑟。 时隔大半年后,她又再次怀孕,生下来一个儿子,取名谢锦荣。 两个孩子作为谢府最小的一辈,可谓是备受宠爱。 可惜谢修带着家眷回府,让谢家最小的一辈瞬间多了四个人,其中两个还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奶娃娃。 这让白玉竹瞬间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谢允上头的爹娘都还活着,两人现在年纪大了,就喜欢小孩子。平日里,最为宠爱谢锦瑟和谢锦荣的也是他们。 如今府里突然多了四个孩子,可想而知,原本属于谢锦荣和谢锦瑟的宠爱定然要被分走不少。 当初谢修的消息传到京城,白玉竹就听见二老念叨谢修和他在乡下生的四个孩子,日日盼着他们赶紧回来。 如今可算是把人给盼来了。 白玉竹嘲讽地勾起唇,又瞥了眼抱着谢锦瑟走在前头的谢攸,嘴角的笑意更深。 有谢攸和两个孩子在,她倒要看看,谢修便是记恨门房的那些话,对她不满又如何? 难不成,老爷还能亲自罚她? 白玉竹有恃无恐地抱着儿子,陪着谢攸一起,往前院而去。 路上遇见包裹着抹额,脸色苍白,被人搀扶着走路的陈芳。 她就看见谢攸赶紧将女儿交给奶娘,然后快步迎上前,小心搀扶起陈芳,还一脸关切地问:“母亲还在养病,怎么出来了?” 白玉竹看着他那副大孝子的模样,不禁嫌弃地撇撇嘴,随后才满脸担忧地说道:“母亲是听说大哥回来,想要亲自去迎吧?可您现在身子不好,实在不该如此不疼惜自己。” 这话一出,谢攸的脸色果然变得十分难看:“他回来便回来,母亲何必亲自去迎?他若是孝顺,就该亲自去杜衡院拜见母亲!” 不想话音刚落,他就听见有人说道:“我倒是想去杜衡院拜见母亲,可惜被人当成骗子拦在大门外,实在莫可奈何。” 谢攸心头大惊,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名高大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娃娃。 那娃娃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似乎也在看他。 第73章 这是要逼她出大招啊 谢攸惊讶地看着谢修怀里的娃娃,随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那么小的孩子,哪可能会看人?更何况他离得这样远,对方根本不可能看见他。 倒是谢修…… 谢攸眉头一皱,不再关注谢修怀里的谢樱,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谢修身上。 十一年不见,谢修看起来要比过去成熟许多,从当年的翩翩少年郎,变成了稳重的男人。 谢攸打量着他,见他的目光也朝自己看过来,顿时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人轻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仔细一看,正是母亲。 “不用担心,娘在这里。” 陈芳笑得温柔,只是当她垂下眼眸的时候,眼底的寒芒森冷如刀,让她刚刚还温和的眼眸瞬间凝结了一层凛冽的冰霜。 这时白玉竹突然笑道:“大哥总算是回来了,家里自从听说你的消息,就一直盼着你,可算是将你给盼回来了。” 谢修客套地弯了弯唇,没有接话。 倒是屠娇娇不客气地问道:“你是何人?我该如何称呼?” 白玉竹脸上的笑容一僵,怎么也没有想到屠娇娇居然如此不客气。 她在京城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不会说话的人! 然而屠娇娇不光说话直接,连眼神也直接得很。 她抱着谢棣,上下打量陈芳,谢攸和白玉竹等人,随即皱眉问道:“你的身份是不能说吗?为什么我问你,你却不肯告诉我?” 白玉竹皱着眉头,一副受了委屈的难堪模样。 谢攸见状,当即护起了短:“大嫂何必咄咄逼人?玉竹是我夫人,也是您的妯娌。她向来胆子小,还请大嫂莫要吓她。” 谢樱直接被这句话给逗笑了:【哈哈哈——白玉竹胆子小?真是笑死我了!】 谢修闻言脸色一变,连忙看向谢允等人,观察众人的反应。 见他们依旧神色如常,并未有任何异样,这才悄悄松了口气:看来这些人听不见。 屠娇娇也听见了谢樱的吐槽,她嫌弃地看向谢攸,又看了看白玉竹,冷冷问道:“既然她胆子小,那是谁让门房污蔑你大哥是骗子,故意赶我们走?” 谢攸不悦地沉下脸色:“大嫂这是在怀疑玉竹?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大嫂若是不信,可以将那门房叫来对质!” 谢允突然冷哼一声:“都站在这里像什么样子?有什么话,去屋里好好说!” 屠娇娇抿了抿唇,不再开口,只守在谢修身边,乖乖跟着队伍去了不远处的花厅。 刚坐下没多久,之前的门房就哭丧着脸让人领了进来。 他一进屋,立刻跪在谢修面前,狠狠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哭丧着脸哀求道:“大少爷,是小的错了! 小的猪油蒙了心,喝了二两黄汤,就有眼不识泰山,尽会胡咧咧!求大少爷饶了小的,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到最后,他涕泪横流,又“啪啪”地扇起了自己耳光。 边扇边哭,大有谢修不饶了他,他就要一直扇下去的架势。 谢樱看得啧啧称奇,这就是古代宅斗呀,她可算是见识到了! 背后的人够黑的,故意让门房喝了酒再来,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地痛哭,狠狠打他自己的脸。 现在他满身酒味,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张脸还被扇得高高肿起,俨然一副诚心悔过的模样。 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谢修睚眦必报,得志便猖狂,为了一点小事便狠狠惩戒下人,刻薄寡恩。 谁会记得谢修被谢府下人当做骗子驱赶,回到自己家却无法进门的屈辱? 更何况,这人的脸肿成了猪头,短时间肯定消退不了。看见他这伤的人越多,谢修刻薄寡恩的名声就会传得越远。 旁人事不关己,只管看戏,谁会在乎这伤是不是故意做戏?谢修是不是被人算计? 不愧是世家养出来的“贵女”,宅斗手段就是高明。 这是要逼她出大招啊。 “好个刁奴!” 屠娇娇气得一把将人踹翻在地,“我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高门大户! 连个看门的下人都敢这样欺负主子,谁给你的胆子? 难怪夫君当年会重伤失忆,这谢府就是个吃人的狼窝,有人压根就不想夫君活着回来是吧?” 她这话说得很不客气,谢允哪里忍得住? “屠氏!”他不悦地开口,还警告地看了屠娇娇一眼,随后又用眼神警告谢修,“这里是修儿的家,谁会不希望他回来?” 屠娇娇心里憋着气,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谢修抢了先:“父亲何必如此动怒?屠氏不过是担心我和孩子罢了。 他一个门房,便敢如此欺我。我虽然失忆,这些年也读了一些圣贤书。 倒是不知道,哪家的规矩是这样的,下人可以随意拿捏主子。 犯了错,只要下跪认个错,就能把错揭过去。 我有些不明白,他一直打自己的脸,究竟是在求我饶恕,还是在逼我饶了他? 还请父亲和母亲教我,告诉我该如何做。” 说完他站起身,直接朝着谢允和陈芳躬身一拜,像极了虚心求教的学生。 谢允眉头一皱,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门房,又看向陈芳,随即淡淡说道:“家里的事情一直都是你在打理,你告诉修儿,该如何做。” 陈芳:“……” 她没想到谢允直接甩过来一口锅,当即身子一僵,叹息着说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卧病在床,都是玉竹在学着管家。玉竹你来说说,这人该如何处置?” 白玉竹:“!!!” 她不仅身子僵硬,还超级想骂人! 第74章 谁都没有想到的神展开 白玉竹万万没想到! 她让门房道歉,将锅甩给了谢修,谁知道谢修失忆了还这么不好对付,直接将锅甩给了陈芳和谢允! 现在,这两人又依次甩锅,最后还给了她? 好好好,一个个都当她好欺负是吧? 白玉竹眉头一皱,一副为难模样:“这……按照府里的规矩,他犯了这样大的错,理当狠狠惩戒一番,再换个差事。 可他父母都是母亲陪嫁的奴才,妾身着实不敢越俎代庖。不如让他回家反省,另外安排人接手他的差事?” 陈芳没想到白玉竹居然敢背刺,当即警告地瞪了白玉竹一眼,随即冷冷说道:“只是让他回去反省,岂不是便宜了他? 以后就让他去庄子上做苦活吧。什么时候修儿肯宽恕他了,再什么时候让他回来。” 说完她垂眸看着门房,等着这人哀求谢修宽恕。 白玉竹微微勾起唇,坐在一旁看戏,暗暗佩服陈芳的手段。 她这话轻飘飘的,却是给谢修出了个大难题。 这人能当门房,他的爹娘肯定也在府里当着肥差。 谢修要是不肯饶恕他,他的爹娘必然要对谢修恨之入骨,日后想方设法地报复。 可谢修要是饶了他,便是告诉谢府所有下人,他这个大少爷很好欺负! 谢修会如何选? 这时谢攸突然劝道:“他只是喝了酒才说了胡话,现在他认了错,也受了罚,大哥就网开一面,得饶人处且饶人,宽恕他这回吧。” 谢樱冷冷瞥他一眼,偷偷比了个中指。 眼瞎心盲大怨种,背刺哥哥你最行是吧? 等会儿看你怎么收场! 谢樱垂下眼眸,一根透明细丝从地下悄无声息刺入门房小腿,注入了一滴毒液。 香香在末世吞噬过多种变异动植物,身上的毒不止一种。 这次用的,就是能够让人冲动易怒,失去理智,说出真心话的毒。 而且混合酒精后,这毒的效果会更好。 就是不知道,等会儿这门房发作起来,你们能不能承受得住了。 他们才刚回来,就搞出这么多的事情,逼她出大招是吧? 既然不想让他们好过,那就都别想好过了! 门房跪在地上,正想磕头求饶,然而随着毒液注入,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地上。 随着毒素侵入神经,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又缓缓缩了回去。 只是因为他一直跪着,并没有人发现这个异常。 一直等着他给谢修磕头求饶的陈芳和白玉竹眼看他始终不动,倒是渐渐皱起了眉头。 只是还没等两人起疑,屠娇娇猛地站起身,高声说道:“既然他是母亲的人,又怎会因为喝了点酒,就故意针对夫君?难不成是母亲授意?”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大变。 谢攸第一个跳出来,大声呵斥:“大嫂怎敢如此污蔑母亲? 你刚来家里,和母亲又不熟,为何觉得母亲会做出这种事?莫非是大哥同大嫂说了什么?” 谢樱小眼神冷飕飕的:不愧是爹爹的怨种弟弟,从小到大都向着陈芳这个继母,还不遗余力地往亲哥身上捅刀子。 屠娇娇很快怼了回去:“你大哥早已经失忆,能跟我说什么?难不成你觉得母亲以前对他不好,所以他心存怨怼,会在我面前胡说?” 她早已经从谢修口中知晓这个怨种弟弟,哪里会对他客气? 要不是谢允在这儿坐着,她早就直接上手揍了! “我怎会这般想?母亲向来待大哥极好,分明是大哥不知好歹,始终因为娘亲的死,对母亲心存怨怼……”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被谢允的厉喝打断:“够了!” 谢允警告地瞪着谢攸,“你大哥大嫂刚回来,你就在这里胡说八道,像什么样子?” 说完,他看向跪着的门房,冷冷说道:“这人既然连个大门都看不好,就送去城外庄子吧。” 谢修却突然开口:“我相信母亲绝不会让这人刁难于我,此事恐怕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挑拨离间,污蔑母亲。 此人如此心怀叵测,也不知这府里还有多少人受了她的蛊惑。若是不将这事查清楚,府里岂不是一日不得安生?” 陈芳眯起了眼眸,谢佳突然跟人私奔,她也怀疑府里的人有问题,只是不敢大张旗鼓地调查。 否则动静闹大了,女儿私奔的事情传出去,她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现在谢修提起这个话头,倒是可以借机彻查府里的下人。 她正想着,就听见屠娇娇突然说道:“什么?府里藏着坏人?那住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 万一有人给咱们下毒怎么办?就算不下毒,往咱们的饭菜里吐口水,咱们也发现不了啊! 不行,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报官!让官府帮忙彻查清楚! 这高门大户真是太可怕了,都不知道有多少心怀鬼胎的下人,哪天被人害死都不知道!” 谢允听到这儿,脸都绿了! 他原本还觉得屠娇娇太过吵闹,不愧是乡下长大的,就是没个规矩。 然而听到下毒,往饭菜里吐口水,他立刻被恶心坏了,仿佛吃了一嘴的苍蝇。 而且越想越恶心! 万一真有下人这么做呢? 突然,他又听见谢修问道:“这人的父母都在哪里当差?” 这话一出,整个花厅里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好些人都想起来,这人的老娘刚好管着厨房,而他老子管着府里的花草。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肥差! 厨房每日的采买,所有人的吃食用度,每日吃什么喝什么,这里头学问可大了,一些吃食还会相克。 而府里的花草也需要更换添置,里头自然也有不少学问。 从何处采买?花多少银钱?换下来的花草又去了何处? 各处添置何种花草?花草是否有毒? 不仅油水足,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人。 即便谢允向来不管这些俗务,听了屠娇娇那番下毒和吐口水的言论,此时也有些疑神疑鬼。 不过到底是家丑,又关系到陈芳,他即便心有不满,还是忍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直跪着的门房突然动了。 只见他突然膝行到白玉竹面前,猛地抱住她的小腿,大声哀嚎:“二少夫人!二少夫人您救救我!我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才这样做的!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第75章 普信男和背锅女 白玉竹吓得花容失色,口中惊叫连连:“你干什么?你快放开!” 一旁的下人眼看情况不妙,连忙去拉门房。 “李昆,你干什么?还不快放开二少夫人!” “快住手,你不要命了!” 这话却是越发刺激了李昆,他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用手臂死死抱着白玉竹的小腿不肯撒手,嘴里还大声吼道:“二少夫人,你快让二少爷帮我求情! 二少爷最听你的话了,他就是你和夫人养的哈巴狗,只要你让他帮我求情,他肯定会答应! 我可都是按照你的吩咐,才把大少爷当成骗子赶走的!你要是敢见死不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他越说声音越大,说出来的话也愈发放肆,显然已经恼羞成怒,彻底没了理智。 白玉竹气得双目赤红,简直恨不得一剑劈死这个狗东西。 谢修和屠娇娇看到这惊人的一幕,也是吃惊不已。 不过两人很快就反应过来。 谢修不悦地呵斥谢攸:“二弟你还愣着干什么?怎能任由弟妹被一个奴才欺辱?还不快去帮帮她!” 这话成功让谢攸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同时也激起了白玉竹对谢攸的怨恨。 白玉竹愤恨地瞪着谢攸,赤红的双目里满是对他的失望和嫌弃。 她委屈得双目落泪,心中翻腾起浓浓的悔恨:若是那个人,绝不会像谢攸这般无用,更不会让这狗东西有机会触碰她! 当年她若是能够勇敢一些,又怎会落入谢府这个牢笼? 还有陈芳这个好姑母,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陈芳逼她,她又怎么会嫁给谢攸这个窝囊废? 谢攸被她一瞪,只当她是不满,连忙上去拉人。 可惜他就是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哪里是李昆的对手? 这一拉,不仅没能将李昆拉开,还被李昆一个撞击,踉跄着摔倒在地,并且正正好摔在谢修面前。 谢修看着他四脚朝天的狼狈模样,嘲讽地弯了弯唇,随即故作担心地问道:“二弟你没事吧?能自己起来吗?可有受伤?” 谢攸对上他那双带笑的眼眸,当即恼羞成怒,猛地从地上爬起:“不劳大哥担心,我好得很!” 说完他就要回去帮白玉竹,谁知李昆突然大吼道:“二少夫人,你怎么能如此绝情? 明明是你先勾引了我,我才将你放进了心里,日日夜夜地想着你! 你不喜欢大少爷,怕大少爷的孩子会抢了荣哥儿和大姐儿的宠爱,我才帮你将人赶走,现在他们要杀我,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难道你也想要我去死吗?” 他这番怒吼吓得所有人脸色大变,甚至忘了堵他的嘴。 直到他吼完,谢允才猛地反应过来,怒喝着让人堵住他的嘴。 正巧,李昆的老子娘听到消息,急匆匆跑来花厅想要求情。 谁知两人刚走到花厅外,就听见他这番大逆不道的话。 两吓得当场脸色大变,连忙冲进花厅,抱人的抱人,堵嘴的堵嘴。 只见他老子从背后将他的双臂和身躯死死抱住,他娘则用手死死捂住他的嘴,肥硕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和焦急。 一直在吃瓜看戏的谢樱都惊呆了。 她……她家香香难道穿越之后,进化得更厉害了? 她明明记得,那毒液是让人说出真心话的。 怎么还扯到勾引上了? 白玉竹勾引过这个门房? 不应该啊!原书里这女人虽然看不上谢攸,但她也只有徐茂春一个男人。 怎会勾引这门房? 虽说这人长得还行,可白玉竹应该瞧不上吧?谢攸长得比他英俊多了,又是个贵公子,气度也好,白玉竹都瞧不上。 她能看上这个面相忠厚,内里藏奸还猥琐的门房? 绝对不可能! 谢樱虽然厌恶白玉竹,却也不信她能勾引一个门房。多半是这人太过普信,把白玉竹看他的眼神当成了勾引。 谢攸同样不信,他此时看李昆的眼神简直恨不能活撕了他,哪里还像之前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彻底恼羞成怒:“来人,将这狗东西捆起来!拔了他的舌头!真是吃了狗胆,竟敢这般污蔑二少夫人!” 李昆的老子娘一听要拔他的舌头,当即就想求饶。 结果一个不留神,就让李昆挣脱了出来。 他此时不光红了眼睛,一张脸也涨得通红,像是喝多了酒,也像是怒火攻心,彻底豁了出去。 “我污蔑?分明是这贱人朝我抛媚眼,故意勾引我!今天大少爷一来,我就跑去找她报信,结果她的丫鬟翡翠让我将人赶走,还说事成之后少不了我的好处,不然我能冒着风险赶走大少爷?” 李昆这话一出,扶着白玉竹的丫鬟瞬间惨白了脸色,摇摇欲坠。 白玉竹难以置信地朝她看去:“翡翠,我一直信你,可你居然……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翡翠猛地瞪大眼眸,同样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奴……奴婢……” 她想说奴婢没有,却被身后的嬷嬷猛地钳制住,在她耳朵旁小声说道:“想想你的老子娘……” 翡翠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身子一软倒在嬷嬷怀里,颤抖着嘴唇说道:“都……都是奴婢……是奴婢对二少夫人心怀怨怼……” 话还没说完,她竟是吓得白眼一翻,直接晕倒了过去。 谢樱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肯定活不长了。 不管白玉竹勾引李昆的事情是真是假,谢允都会让它变成假的,而白玉竹指使李昆赶走他们一家,谢允也会帮忙甩锅。 现在翡翠被推出来背了这个黑锅,谢允就不可能让这件事再有任何反转,坏了谢府的名声。 谢樱猜得没错,当翡翠和李昆都被拖下去后,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人来报,说是两人已经招供。 翡翠因为白玉竹少给了她的赏赐,心怀怨怼,就想趁这次白玉竹管家的时候,给她添堵。于是哄骗李昆,让他赶走谢修。 而李昆平时喜欢喝酒赌钱,有次被白玉竹撞见后,被她狠狠斥责了一通,还罚了他的钱,于是一直心怀不满。 这次他以为自己活不了,就恶从胆边生,故意编排白玉竹勾引他,坏她名节,想拉她一起下地狱。 谢攸听完供词,立刻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此阴险恶毒的小人,府里绝不能留!必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谢修却不赞同地说道:“这也太残忍了,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只是喝多了酒才会犯错,二弟就网开一面,饶恕他这回吧。” 谢攸气得勃然大怒,突然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等等,这不就是他之前劝谢修大度的话吗? 第76章 简直是给她出难题 谢攸被这一记回旋镖扎得心口疼,随即突然反应过来,谢修分明是在嘲讽他! 当即恼羞成怒,想要怒斥。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就听谢允脸色铁青地说道:“府里的确容不得这样的人,做出这等恶事,若是还轻轻揭过,其他人岂不是要有样学样?” 说罢他深吸口气,像是已经疲惫至极,最终叹息道,“将他们全家一起发卖了吧!这事就交给夫人处置。” 陈芳叹息着低头认错:“老爷教训得是,都怪我过去太过心软,养肥了他们的胆子。” 谢允又说道:“府里剩下的人也得多留意,这种心思歹毒的,一律赶出去!” 陈芳连忙应下。 正好,她也想借这次机会,好好整顿整顿府里的下人。 至于白玉竹……这人既然不肯乖乖听话,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谢允很满意她这难得的乖顺,眼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就看向谢修:“现在你满意了?” 谢修淡淡一笑:“父亲处理了府中的害群之马,儿子自然替父亲高兴。 只是坐了这么久,实在有些累了,不知道我从前住的院子在何处?可否先让我娘子和孩子们过去安顿?” 这话一出,花厅内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谢修从前住的院子在何处? 当初他失踪不到一年,那院子就让三少爷和四少爷住了进去。 两人一直住到现在,即便听说谢修还活着的消息,陈芳也从未让人将那院子腾出来。 可这样的事情,谁敢说出来? 下人们默默闭紧了自己的嘴,压根不敢吭声。 李昆一家在夫人面前向来得脸,翡翠也是二少夫人身边得意的大丫鬟。 可谢修回来还不到一天,原本得脸的两家人就遭了难。 如今还有谁敢乱说话? 于是一个个将嘴闭得死紧,仿佛锯了嘴的葫芦。 然而下人们不敢吭声,主子们也不肯说话,像是全都成了聋子哑巴。 谢修眼看没人肯开口,不禁再次问道:“为何都不说话?难不成,我以前在府里连个单独的院子也没有吗? 先前我瞧着谢府修得挺大,原来是我看错了,其实谢府并不大,大家只能挤着一起住吗?” 他越说越刺耳,谢攸立刻忍不住了。 他本就存了怨气,这会儿自然毫不客气:“大哥何必在这里含沙射影,阴阳怪气?谢府虽大,可家里人口也多。 当年母亲怜惜你小小年纪没了娘亲,对你格外看重,生怕委屈了你。即便当时你年纪不大,母亲也给了你最好最大的院子。 后来母亲有了三弟四弟,又生了妹妹,父亲还抬了一房姨娘,生了一个庶女。人越来越多,哪里住得下? 你当年失踪后,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母亲在家里日日以泪洗面,守在你的院子里等你回来,还因此病倒。 父亲担心母亲身体,又见他一直都没回来,这才让人重新收拾了你的院子,安排三弟四弟搬了进去,把他们原来住的院子给了小妹。 前不久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母亲更是喜极而泣。只是府里人多,的确住不开。三弟四弟年纪也大了,若是让你搬回去,你让他们搬去哪里? 所以母亲特地让人将娘亲原来住的院子收拾了出来,那里一直空着,即便经常有人打扫,时间长了也有些衰败。 倒不如让大哥住进去,反正大哥一直惦念娘亲,住在那里或许更加自在。” 这一番话说完,谢攸嘴都干了,连忙灌了一大碗茶下去。 谢修淡淡一笑:“二弟都这么说了,我若是不答应,倒显得我无理取闹,不讲情面了。 其实我没有以前的记忆,就算换个住处也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二弟居然生怕我不答应,特地说了这么多。” 说到最后,他脸上的笑意加深,似乎心情很不错。 谢攸见他没有反对,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谢允也是如此。 谁知屠娇娇突然问谢攸:“你之前说三弟四弟,还有小妹,他们人呢?怎么也不出来见见亲戚?难不成是嫌弃我来自乡下,不配当他们的大嫂?” 这话一出,花厅内再一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谢佳已经跟人私奔,如今下落不明,不知身在何处,哪可能出来见亲戚? 而陈芳所出的两个儿子,三少爷谢仪和四少爷谢信,如今都在国子监埋头冲刺即将到来的科举。 陈芳对这两个儿子寄予厚望,只盼着两人这次能够高中进士,迎娶高门贵女。 哪里会让两人为了谢修耽误学习? 所以谢佳跟人私奔后,她直接让人将谢攸叫回家里帮忙找人,却是瞒着两个亲生儿子,半点舍不得耽误他们。 现在屠娇娇突然问起这三人,简直是给她出难题! 陈芳淡淡瞥了屠娇娇和谢修一眼,突然觉得这对夫妻当真是一个比一个招人厌烦。 必须找个机会除掉他们! 陈芳垂下眼眸,藏起了眼底的冷意。 白玉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观鼻鼻观心,紧抿着唇什么也不说,仿佛是尊泥塑的菩萨。 她刚刚才出了大丑,现在可不会傻得给自己拉仇恨。 看戏就好。 反正有个蠢货会替陈芳冲锋陷阵。 果然,谢攸很快跳了出来:“小妹去了陈府小住,三弟和四弟则在国子监学习,大家都不知道你们会在今日突然回来,大嫂却要他们亲自在家相迎,岂不是强人所难?” 白玉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她就知道! 谢修不悦地瞥他一眼:“你大嫂不过是随口一问,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既然他们不在家里,那我先带孩子们去安置。父亲和母亲意下如何?” 谢允和陈芳此时也不想再看他们,于是纷纷摆手,大度地让他们先去安置。因为谢修不认识路,还特地吩咐了下人带路。 谢修正要带人出去,谁知一个丫鬟突然惊慌失措地跑来报信—— “不好了——李昆突然杀了翡翠,然后抹脖子自杀了!” 第77章 先让她们狗咬狗 谢修和屠娇娇的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 两人都猜到李昆和翡翠肯定活不长,却也没想到,两人会死得这样快! 陈芳还真是好手段! 不过…… “这种事情不用我们管,先去安置。” 谢修低声说道,带着屠娇娇离开了花厅。 下人在前头带路。 谢修发现对方故意带错了路,却没有声张,只当不知。 他知道,对方是在试探他是否失忆。 果然,对方带着他绕了一会儿路后,大概是觉得他果真失忆,就将他带去了娘亲曾经居住的院子。 正如谢攸所说,这里衰败了许多,跟光鲜靓丽的谢府一比,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负责带路的两名下人偷偷打量着谢修的反应,见他并未露出任何缅怀之色,反而和屠娇娇一样,一副初次到来,极为陌生的模样,不禁暗暗在心中感叹:这位大少爷还真是没了记忆,什么也想不起来啊。 屠娇娇突然质问:“这院子怎么衰败成了这样?很多年没有修缮过了吧?这样的院子怎么可以住人?万一哪天塌了怎么办?” 下人一阵干笑:“大少夫人,您可误会了,这院子一直有人检修,只是看着旧罢了。 这里是先夫人住过的院子,老爷为了缅怀她,在她故去之后,就让人将这里上了锁。 除了每月打扫的时候,平时根本不让人进来。 咱们夫人进门之后,也对先夫人格外敬重,所以特地吩咐下人们好生清扫和检修,定不能让这里破败了。 倒是大少爷之前有些执拗,总是担心有人乱碰这里的东西,所以每次下人打扫的时候,大少爷都会亲自在旁边看着。 老爷和夫人怜惜大少爷,也就顺了大少爷的心意,并未让人改变这里的模样,每次检修也都格外小心,只要是没出问题,就不会让人改动。 后来大少爷不见了,老爷和夫人还是让这里保留了原样,说是要留着等大少爷回来,免得这里变了模样,大少爷就不肯回来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才又一脸讨好地继续说道,“大少夫人要是不喜欢,可以跟大少爷商量商量,把这座院子翻新一下,到时候住着也能更舒服。” “那就翻新吧。”谢修直接说道,“不过今日太晚了,而且我也不熟悉这里,得仔细瞧瞧布局,再想想该如何翻新。” 那人愣了一下,见他一脸认真,还没有丝毫勉强,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不禁再次在心中感慨:大少爷真是失忆了啊,若是以前的他,哪里会让人翻新这座院子? 院子大门上了锁,她赶紧拿出钥匙开锁,然后推开了大门。 屠娇娇率先走进去,就看见院子里栽种的花木大多枯死,不禁怒道:“这些花木怎么都枯死了?就算你们不能翻修,也不能让这里的花木枯死吧?这算什么维持原样?难道这里的花木原来就是枯死的?” 下人脸色大变,先是一阵惊慌,随即又很快镇定下来,苦着脸说道:“大少夫人有所不知,这里的花木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每次移植过来不久,就会渐渐枯死,找再好的花匠都没用。 老爷又不许人任何人留在这里搅扰,所以只能这么放着,等花木枯死后,再及时更换。 这种事情夫人向来上心,也从未出过差错。只是夫人最近卧病在床,不得不将家里的事情交给二少夫人代管。 二少夫人初次掌家,着实没什么经验,又因为夫人病倒,不好经常打扰,所以府里难免出了一些纰漏。 奴婢这就让人将花匠叫来,把这些枯死的花木换掉。 不过大少爷既然回来了,还带回了大少夫人和四位小主子,想必先夫人在天之灵看着,定然也会高兴。 今后这里的花木肯定不会在莫名枯死了!” 她说完一脸的欣慰,谁知屠娇娇直接给她泼了盆冷水:“这可说不准。 倘若这里的花木是人为原因才枯死,不把原因找出来,就算我们住进去,以后花木照样会枯死。 正好这里要翻修,到时候顺便挖地三尺,看看这些花木为何会枯死,免得我们住进去后,再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 下人听出她的意有所指,哪里敢接话? 只能干笑着回应。 屠娇娇倒也懒得为难她,说完直接抱着孩子走进去,四处打量。 谢修同样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危险,就留下屠娇娇和孩子们在这里,他先带人回客栈搬行李。 之前他们跟着谢允回来的时候,并未带上行李,如今既然要在这里住下,自然要把行李搬过来。 谢樱这时已经十分困倦,所以无聊地看了几眼后,就让香香自己埋进土里,探查周围。 她则躺在屠娇娇怀里呼呼大睡。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惯用的摇篮里。 显然谢修已经将行李搬了过来,安置得差不多了。 谢樱又看了看四周,发现柳芽正坐在旁边做针线。 她立刻“啊啊”两声,提醒柳芽。 柳芽听见后,果然立刻放下针线,朝她走了过来。 “呀,小小姐醒啦?想尿尿吗?还是饿了?” 谢樱瞬间黑脸:尿尿这种事情就不用特地问她啦,她不要脸的吗? 一番折腾后,柳芽给谢樱换上了干净的尿布,又带她去见屠娇娇。 谢樱这会儿睡饱了,有了精神,立刻打量起四周。 这一看,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家里怎么突然多了好些个美貌丫鬟? 谁送来的? 这是想搞事啊! 谢樱眼底冷光一闪,突然觉得揭露外室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 还有白玉竹的丑事,也得找个时间揭露出来。 谢攸那个蠢货,认贼作母不说,还总是背刺亲哥。 如今也该让他也感受感受来自亲人的背刺! 不过白玉竹的丑事可以先等等,这女人一直对陈芳心怀不满,谢佳私奔就是她挑唆的,还暗中帮了忙,否则谢佳哪可能顺利逃出去? 原书里,因为谢修将谢佳送回谢府,谢佳为了甩锅,就将白玉竹怂恿她私奔的事说了出来。 陈芳因此恨上了白玉竹,私底下没少磋磨她。 而白玉竹也因此对谢修恨之入骨。 她又是徐茂春的心上人,还给徐茂春生了一对儿女,那人可不得像疯狗一样,拼了命地报复谢修? 现在徐茂春出事,正好可以让白玉竹跟陈芳狗咬狗。 第78章 老冤家,盯上谢柔 谢樱有了计划,顿时觉得浑身都通畅了。 然而动手之前,她先被屠娇娇抱去了老太爷和老夫人居住的松鹤院。 原来是二老得知他们回府,决定吃个团圆饭庆祝。 谢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对那两个老东西可没什么好印象,当初谢家在乡下,也就勉强算得上是耕读传家,日子并不富裕。 还是谢允娶了富商之女洛笙之后,洛笙带来大笔嫁妆,谢家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谢允也是因为洛笙的嫁妆,才能拜得名师,最终高中状元。 可怜洛笙为他出钱出力,尽心侍奉公婆,经营产业,送丈夫登上青云路,丈夫却为了攀高枝,让她家破人亡。 谢家的两个老东西得了儿媳的孝敬,却也为了利益,选择成为帮凶。 谢修失踪的这些年,他们依旧在谢府当着老太爷老夫人,享尽了荣华富贵,可曾担心过谢修在外是死是活,又过得如何? 现在他们回来,才来装慈爱,也不嫌恶心人。 谢樱一路吐槽,却也没忘记观察四周。 不得不说,谢府的景色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宅子修得十分雅致,没有红墙碧瓦,雕梁画栋,瞧着朴实却并不简陋。 这也符合谢允翰林学士的身份。 他这样的身份,讲究的就是一个清贵,若是屋宅修得富丽堂皇,反而落了下乘。 而且仔细看就不难发现,不管是建筑用的木料还是砖瓦,质地都属上乘。 各处景致也都是精心设计过的,绝非随意堆砌。 这宅子也就是看着简朴,实际上花费绝对不低。 到了松鹤院,这里的情况又有不同,明显要比其他地方富丽些。 就连丫鬟婆子身上都是穿金戴玉,好不阔气。 等看到老夫人和老太爷的时候,谢樱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两人一身的绫罗绸缎,一个缎子上织着满满的福字,一个织着满满的寿字,不愧是天生一对的老冤家。 谢樱又忍不住盯着老夫人身上的首饰瞧,那是一整套赤金镶嵌红宝石的首饰,红宝石的品质很高,乃是难得的上品。 关键是,这套首饰乃是洛笙的陪嫁。 洛笙已经死去多年,她陪嫁的这套红宝石首饰却仍旧戴在老夫人头上,光亮如新。 当真是讽刺。 老夫人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将她抱在怀里好一顿哭:“呜呜呜,我的心肝儿肉啊,真是受了大罪了。还好没让那毒妇调包成功,不然我可真要心疼死了。” 谢樱被她哭得不停在心里翻白眼,不过为了接下来的报仇,她忍! 好在老夫人哭了没一会儿,旁边就有一道女声清清脆脆地说道:“祖母您可不能再哭了,小心哭伤了眼睛。 大哥能够平安回来是好事,侄女这次能够平平安安的,躲过那毒妇的算计,定然也是多亏了祖母日日求神拜佛。 这是佛祖显灵,也是祖母的慈心,祖母应该高兴才是。” 谢樱好奇地朝那说话之人看去,发现是个俏生生的少女,瞧着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藕荷色的衣裙,像是一朵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清荷,立刻猜到了她的身份。 谢府这个年纪的姑娘,就只有谢佳跟庶女谢优。 谢佳已经私奔,这人自然就是谢优。 听她刚才的言辞,显然是个会说话的。 “孩子有些沉,还是我来抱吧。” 屠娇娇一看老夫人不哭了,立刻找了借口,从老夫人手里接过了谢樱。 老夫人也不知道是嫌抱着太累,还是觉得已经做完了戏,非常干脆地撒了手,没有霸着谢樱不给。 屠娇娇不动声色地擦了擦谢樱的脸,顺着那少女的话说道:“大妹妹说得很对,今天是咱们团圆的好日子,祖母的确不该哭。” 先前谢樱睡觉的时候,她和谢修已经来松鹤院拜见过老太爷跟老夫人,也得了两人的赏赐,跟谢优见了礼。 所以这次过来吃团圆饭,屠娇娇表现得颇为自在,一点也不拘束。 很快,除了谢佳还有谢仪谢信,所有人都到齐了。 大家落座后,一盘盘精致的饭菜就摆上了桌。 不过男女分桌,中间隔了一道屏风。 只有谢锦荣和谢棣因为年纪太小,依旧由女人带着。 当然,谢樱和谢棣都是奶娃娃,现在还只能喝奶水,所以他们就是来走个过场,凑个人数。 桌上的饭菜,他们是一样也不能吃。 谢樱被满桌子的菜香味馋得口水直流,为了不丢脸,只能躲在屠娇娇怀里偷偷吞口水。 然后默默吃瓜看戏,打发这无聊的聚餐时间。 这一看,还真让她看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只见老夫人端坐着,一名打扮老气的妇人恭顺地侍立在旁边,时不时地给她布菜。 陈芳戴着抹额,病歪歪地坐着,谢优同样站在旁边给她布菜。陈芳吃了一会儿,才慈爱地拍拍谢优的手,让她坐下吃。 白玉竹旁边坐着女儿谢锦瑟,怀里抱着儿子谢锦荣,时不时喂两人吃东西,仿佛没看见其他人。 谢锦瑟虽然小小年纪,却已看出清丽,她乖乖巧巧地坐着,今年四岁,一举一动已经很有规矩,只默默吃自己的饭菜,并不乱看,显然被人刻意教导过。 坐在白玉竹怀里的谢锦荣却有些熊,一直扭来扭去,还时不时地朝谢樱做鬼脸,看得谢樱格外无语。 倒是谢柔坐在屠娇娇身边,怀里抱着谢棣,默默吃着菜。 吃得差不多后,老夫人放下了筷子。 她这一放,其他人也纷纷撂下筷子。 屠娇娇和谢柔一看,也默默放下筷子。 一顿冷淡的团圆饭终于结束,准备散场。 陈芳最先离开,她还生着病,能够来吃这顿团圆饭已经是勉强。 白玉竹是跟着她走的,说是不放心她,要亲自送她回去。 屠娇娇也想走,却被老夫人留了下来,一脸慈爱地对她说道:“我看柔儿也大了,再等两年,就该开始相看了。 她在乡下耽误了那么多年,如今可不能继续耽误了,让她留在我这儿吧,我亲自教她规矩。 这样过上两年,别人也不能再挑她的刺,说她长在乡下,没有规矩,可以给她寻个好夫婿。” 屠娇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第79章 开始狗咬狗 屠娇娇下意识就想拒绝,不想谢柔抢先说道:“太祖母愿意亲自教导柔儿,柔儿求之不得。 只是今夜太晚,来不及收拾,也怕扰了太祖母睡眠,不如柔儿今晚先回去,明日再搬来太祖母这里?” “好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个好孩子。” 老夫人满意地大笑起来,还慈爱地摸了摸谢柔的头,又看了看屠娇娇怀里的谢樱。 屠娇娇心中不满,皱起眉头想要拒绝,却被谢柔轻轻拉了拉袖摆,只能憋了回去。 很快谢修带着谢棠过来,拜别老夫人后,带着屠娇娇和谢柔出了松鹤院。 两人走后,老太爷浑身酒气地来到老夫人面前,不解地问道:“你真要亲自教导那丫头?她在乡下长大,性子怕是早就成型了,想把她掰过来可不容易。” 老夫人喝了一口养身茶,幽幽说道:“不容易也得试试,那丫头模样生得好,佳儿和优儿都远远不如。若是随意嫁出去,实在可惜。 倒不如让她搬过来,改改她的性子,今后给她找个好人家。到时候,也能拉拔仪儿跟信儿。”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要不是陈芳一直宠着佳儿,不准我管束,佳儿又怎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她做出这样的事情,今后便是寻回来,再想找好人家也难了。优儿又只是庶女,她的亲事总不能越过了佳儿。 如今也就只有柔儿、锦瑟和樱樱三个好苗子。不过锦瑟和樱樱都太小,距离成婚还得好些年,只能在柔儿身上多费些功夫了。 她模样生得好,只可惜在乡下长大,若是不趁着这几年将她调教好,怎么让她嫁进好人家?” 老太爷懒洋洋地摆摆手:“这种女儿家的事情你操心就行,我就不越俎代庖,操这个心了。”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老夫人看着丫鬟扶他出门,而他那老手还不规矩地在丫鬟身上摸索,一张老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这个不知羞的老东西! 怎么不赶紧死了干净! 然而想到儿子的仕途,她的脸色又是一僵:不行,老东西要是死了,儿子得丁忧三年,这可不行! 罢了,还是让老东西多活几年吧,大不了她眼不见为净! 而另一边。 屠娇娇一路憋着,等回了潇湘院,进到屋中,屏退下人,她才不悦地说道:“老夫人让柔儿搬去松鹤院住,我可不想让柔儿搬过去!” 谢修看向谢柔:“柔儿,你的意思呢?” 谢柔淡淡一笑:“女儿倒是觉得,搬过去住上几日也无妨。咱们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那些下人恐怕也防着咱们。 可女儿要是去了松鹤院,总能听到一些消息。 更何况,那位毕竟是长辈,又上了年纪,她说要亲自教导柔儿,爹娘若是拒绝,难免落人口实,显得狂妄无礼,还要背上不孝的恶名。” 屠娇娇眉头紧皱。 她知道女儿说得很有道理,只是让女儿搬去松鹤院,离开她身边,她哪里放心? 这是谢府,可不是她和谢修自己家! 陈芳掌管内宅多年,府里的下人恐怕大多都是她的耳目,谢柔一个人搬去松鹤院,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谢修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柔儿已经长大了,又是岳母亲自教导过的。该怎么做,她心里有数。 更何况,松鹤院距离潇湘院又不算远,柔儿即便搬过去,也能时常回来陪伴弟弟妹妹。 樱樱和阿棣这么小,她就算日日回来看望,别人也没法挑错。 而且我跟你保证,这谢府我们不会住太久。等时机到了,咱们就搬出去,过自己的日子。” 屠娇娇这才点头:“嗯,我信你。” 因为时间不早,加上舟车劳顿,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洗漱歇下了。 另一边的陈芳和白玉竹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陈芳始终不放心私奔在外的女儿,谢修活着来到京城,还在来京的第一天就搞出一堆事情,更是让她寝食难安。 而白玉竹满脑子都是徐茂春和今日的羞辱,恨得几乎咬碎了牙。 两人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安睡。 直到闻见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两人才沉沉睡去。 不想这一睡,两人竟是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不——不要——” 白玉竹尖叫着翻身坐起,瞪大的双眸里写满了惊惶,脑海中更是不断回放着刚才的噩梦——徐茂春浑身是血,被人乱刀砍死。 睡在脚踏上守夜的丫鬟被她惊醒,坐起身子不放心地看着她,小心翼翼问道:“少夫人,您怎么了?是做噩梦了?” 白玉竹这才回过神,只是一颗心仍旧跳得飞快,慌得她六神无主。 她剧烈喘息了几声,才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五更天了。”丫鬟小声说道,又问,“天还未亮,少夫人不如再睡会儿?” 白玉竹点点头,缓缓躺了回去,却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 一闭上眼,她就会看见徐茂春浑身是血的模样。 陈芳同样很不好过。 她梦见谢佳被人凌辱,惨死在了外头,最后同样从噩梦里惊醒了过来。 只是没像白玉竹一样尖叫。 她死死攥着锦被,保养得宜的手指甲在绣着福禄双全的缎面上抓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之后再也睡不着。 陈芳躺在床上心慌不已,只觉得头也开始一抽抽地疼。 得知谢佳跟人私奔后,她是真被气病了。 这些日子让白玉竹代为管家,她也是为了抽出精力寻找女儿。 自从谢佳私奔后,她没少做噩梦,却没有哪次像今夜这样严重。 不光让她将之前做过的噩梦全都重复了一遍,梦境还格外真实。 她仿佛听见了女儿的惨叫,甚至梦醒之后,还能回想起女儿的指甲抓在她手臂上的尖锐刺痛。 那样的真实,当真只是梦吗? 会不会,她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当真在外头被人凌辱? 不不不,她不能这么想。 女儿是有福气的,一定会平平安安! 陈芳正不停安慰自己,外头就有丫鬟来报,说是白玉竹给她请安来了。 她下意识看了看外头黑漆漆的天色,随即眉头一皱:天都没亮,白玉竹来请什么安?这女人什么时候这样积极了? 恐怕来给她请安是假,找她逼问徐茂春的下落才是真吧! 陈芳嘲讽地勾起唇:“就说我还没醒,让她在外头候着。” 不想刚说完,白玉竹便强闯了进来。 “婆母这不是已经醒了吗?” 第80章 受伤 看着突然闯进来的白玉竹,陈芳的脸色瞬间铁青。 她愤怒地瞪着白玉竹,咬牙切齿地质问:“这就是你的规矩?直接闯到我屋里来?” 然而白玉竹不仅没有丝毫惊慌,还嘲讽一笑,直接走到床边,拉了绣墩坐下:“我的规矩自然是比不上佳儿妹妹,她是婆母亲自教的规矩,自然各方面都能让婆母更满意,婆母您说是不是?” 陈芳没想到她竟然敢提谢佳,气得猛地坐起身,用力朝她脸上扇去。 “啪!” 一声脆响,白玉竹用力握住了陈芳的手腕,指甲深嵌在她柔嫩的皮肤上,抓得她生疼,却又和梦中的感觉重合在了一起。 刚才的噩梦场景自动在她脑海中播放起来,不断重复。 陈芳耳边仿佛还在不断回响着女儿的凄厉哀嚎和求救。 “娘——娘快来救救女儿——娘——女儿好痛——” 陈芳觉得头更疼了,仿佛要炸开一般。 她死死瞪着白玉竹,厉声呵斥:“你究竟在胡闹什么?” “婆母觉得我在胡闹?”白玉竹冷冷一笑,突然看向周围那些随时准备扑上来的下人,“婆母应该知晓,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您不觉得,这里的人太多了些么?” 陈芳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些战战兢兢的下人。 犹豫片刻后,还是命令道:“都退下!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下人们只好退了出去。 陈芳冷冷看着,直到屋中只剩下她和白玉竹,这才咬着牙,压低声音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白玉竹倒也不废话,直接将来意说了出来:“我想知道,徐茂春究竟如何了!你让他去解决谢修,为什么谢修活着到了京城,他却一直没有回来,还没了消息?” 这话一出,陈芳脸色更冷:“你问我?我跟你一样,一直待在京城谢府,哪里会知道徐茂春为什么连一个失忆的谢修都解决不了? 要不是他太没用,谢修又怎么会平安到京城?还惹出这么多的麻烦,刚来就让你出了大丑?” 白玉竹想起昨日受到的羞辱,气得表情瞬间扭曲。 “你现在倒是嫌弃起徐茂春来了?要不是你逼着他去解决谢修,他又何必趟这个浑水?” 她说着,突然逼近陈芳,压低声音威胁道,“总之,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你最好让徐茂春平安无事地回来! 否则,别怪我鱼死网破!想必姑母也不希望佳儿表妹跟人私奔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吧?” 陈芳气得瞪圆双眼,满脸扭曲:“你敢威胁我?” “原本我是不敢的,可姑母要是让我活不下去,那我只能拉着姑母和佳儿表妹一起下地狱。” 说到这里,白玉竹又嘲讽地笑起来,“不对,不只是佳儿表妹,还有两位姑母生的两个好儿子。 倘若佳儿表妹跟人私奔的消息传出去,他们的亲事恐怕也要出波折吧?所以姑母就算是为了他们,也该竭尽所能才对。” 陈芳气得胸口不停起伏,一张脸也扭曲得厉害。 她沉默了好一阵,才不满地说道:“徐茂春这么久一直没有消息,你心里应该有所准备才是!” “准备什么?姑母是想让我坦然接受他已经惨死在外的消息?还是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白玉竹突然激动起来,猛地抽出一把小刀抵在了陈芳心口,“姑母真是好狠的心,徐茂春好歹也是你亲侄儿,你怎么就能毫不客气地逼着他为你卖命,现在还要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说起来,他好歹也是男子,又有功夫傍身,即便计划失败,想要保住性命也不难。 倒是佳儿妹妹一个娇滴滴的闺阁千金,跟着野男人私奔在外,不知道会遭多大的罪,姑母你说是不是? 万一那男人是个狠心的,将她糟蹋之后卖去妓院,佳儿妹妹可就得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了……” “啊——” 白玉竹话音未落,陈芳突然发了狂。不仅一把抓住她握刀的手腕,还用力将刀子往她那边一推。 锋利的刀刃迅速划开了白玉竹抓着陈芳的那只手臂,痛得她惨叫一声,迅速松开了手里的刀。 陈芳看着那突然涌出的血色,也是大惊失色。 但她反应很快,不仅一脚将白玉竹踹倒在地,还大声喝道:“快来人!” 外头的下人们早已听到动静,此时听到她的命令,立刻冲了进来。 然后她们就看见了四仰八叉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白玉竹,以及掉落在地上的染血小刀。 众人先是一惊,接着就听见陈芳沉声下令:“先将地上的刀子收起来,然后扶二少夫人起来,为她处理伤口!” 顿了顿,她又说道,“谁也不准将这件事说出去!” “是!” 下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纷纷照做。 白玉竹没有反抗,她手臂上被划开长长一道口子,必须止血包扎。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她得先保住自己,才能逼着陈芳救徐茂春。 然而当丫鬟小心撩起白玉竹染血的袖子,就发现她手臂上的伤口又长又深,寻常人根本处理不了,得找专门的金石大夫。 可一旦寻了大夫,消息就容易走漏。 陈芳看着白玉竹手臂上的伤,脸色也是一沉。 她刚刚气狠了,却也没有想过要将白玉竹伤成这样,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罢了。 只怪那小刀太过锋利,两人又离得近,她冲动之下用力掰过白玉竹握刀的左手,竟是不小心伤到了她的右臂。 眼看伤口不停出血,陈芳只得派人去请大夫。 等到大夫一路小跑着赶来,将白玉竹的伤口处理好,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天色也彻底亮了。 好在谢允要去上朝,天不亮就出了门,陈芳又勒令下人不许外传,所以并未惊动府里其他人。 陈芳正暗暗庆幸,谁知丫鬟突然来报—— “夫人,不好了!大少爷带着大少夫人来给您请安了!” 陈芳浑身一僵,突然觉得头更疼了:“!!!” 第81章 露出獠牙的小舅舅 陈芳烦躁地揉了揉胀痛的额头:“让他们回去,就说我身子不适,需要卧床休养,他们不必晨昏定省。” 丫鬟赶紧去了。 不多久,又来报信,说谢修和屠娇娇带着孩子在外头行了礼,这才离开。 陈芳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让大夫帮忙针灸。 她现在头疼得厉害,实在没精力去应付谢修他们。 另一边,谢修和屠娇娇带着孩子回了潇湘院。 他们先去了松鹤院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请安,然后才又去了陈芳的杜衡院。 回到潇湘院后,屠娇娇一进屋,就小声说道:“我闻到了血腥味,肯定有人受伤了!” 谢修点点头,正要开口,就听见谢樱幸灾乐祸地说:【是白玉竹受伤了!她用谢佳私奔的事情威胁陈芳救徐茂春,结果陈芳发了狂,用刀子划伤了她的手臂。】 谢修和屠娇娇惊讶地对视一眼,屠娇娇忍不住朝谢修挤眉弄眼地使眼色:你们京城的女子都玩这么野的? 谢修一阵无语:寻常闺阁女子肯定没她们野。 说到底,还是陈芳跟白玉竹太过奇葩,都是狠人。 屠娇娇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谢修看了看四周,淡然说道:“先去客栈陪岳父岳母用早膳,然后将潇湘院修整修整。” 屠娇娇没有反驳,她也觉得这里太过衰败,看着跟鬼屋似的,实在让人瘆得慌。 于是两人直接带着孩子出了门,去客栈陪屠勇和柳知春用早膳。 屠勇和柳知春昨夜住在客栈里,一直不放心谢修等人。此时见到他们,两人齐齐松了口气。 用过早膳后,两人立刻询问了谢府的情况,得知谢修他们住的居然是谢修亡母的院子,而且空置了多年,都有些不满。 屠勇忍不住说:“要不你们直接分家搬出来……” 只是还没说完,就被柳知春狠狠踩了一脚。 柳知春看着谢修,淡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是有成算的,你有什么打算,可以说出来。 我和老屠既然跟来京城,就是为了帮你们。所以你不必觉得难为情,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大可以说出来。” 谢修难得笑得有些腼腆:“岳母放心,若是需要您和岳父帮忙,我定不会客气。 谢府的事需要时间解决,所以我和娇娇会暂时住在那边一段时间,然后找时机分出来。 岳父岳母不如先买宅子住下,顺便帮我们调教一些下人。以前住在乡下,家里不需要太多人伺候。 如今进了谢府,周围都是心怀叵测之人,身边缺了能信任的下人,还真有些麻烦。” 柳知春干脆地答应下来:“行,这事交给我。昨日我已经去牙行看过,只是住在客栈,不方便将人带回来。 我们会尽快买栋宅子,若是遇不到合适的,就先租一栋,总之会尽快安顿下来,然后培养一些下人。” 谢修笑着道了谢,几人又说了会儿接下来的安排,这才分开。 只是离开客栈的时候,谢修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他的脸色变了变,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腰带,从夹缝里摸出了一个纸团。 回到马车上后,他立刻打开纸团,果然看见了熟悉的字迹——正是当初告诉他谢佳私奔,提醒他小心的那种字。 不同的是,这次的纸条上写的是一个地址。 谢修果断对屠娇娇说道:“我去附近逛逛,你先带孩子们回去。” 屠娇娇有些紧张地抓住他:“会不会有危险?” 谢修淡淡一笑:“我既然能够平安来京城,对方又岂会轻易取我性命?” 屠娇娇一想也是,却听见谢樱的小奶音:【带上我带上我,我可以保护爹爹!】 不仅如此,她还看见谢樱努力朝谢修伸出小肉手。 于是果断将谢樱塞进了谢修怀里:“樱樱舍不得你,既然没危险,你带着她吧。” 谢修:“……” 他无奈地低下头,就看见谢樱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跟他对视。 罢了,这孩子本就神异,带上她或许真能有用。 于是,当洛铮坐在雅间里悠然地泡着茶,听见动静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谢修抱着一个娃娃走了进来。 霎时间,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先是看了看谢修,接着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娃娃,最后扭头看了看天。 他真不是在做梦吗? 谢修怎么来见他,还抱着个奶娃娃? 难道是觉得他会喜欢孩子,特地带过来给他瞧瞧? 不对,这小子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怎么会把孩子带过来? 他就是这么当爹的? 抱着一个孱弱奶娃娃,去赴一个陌生人的约? 洛铮不悦地沉下脸色:“为何带着孩子?你就不怕是个陷阱?” 谢修下意识将怀里的谢樱抱得更紧了些,同时直勾勾地打量洛铮的脸。 洛铮:“……” 他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我刚刚问你,为何不回答?” 谢修直接在他对面坐下,张口就喊:“小舅舅,是你对吗?” 洛铮:“……”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谢修,沉默了许久才问道:“你能认出我?” 谢修叹息道:“小舅舅以前对我很好,我记得小舅舅的样子。” “哈——”洛铮突然嘲讽地嗤笑出声,“你居然记得!姐姐惨死的时候,你才五岁大吧?过了这么多年,你居然还记得我的模样,一眼就将我认了出来。” 谢修微微有些心虚:其实小舅舅的变化真的很大,要不是女儿提醒,他根本不可能一眼就将对方认出来。 当然,这种事他是不会说的。 女儿的神异必须保密! 正想着,他就听见洛铮幽幽说道:“我见过你爹多次,可他从未认出我。” 谢修:“……” 嗯,他猜也是。 谢允真要认出对方,他和陈芳早该慌了,哪可能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他想了想说道:“父亲毕竟和小舅舅接触不多。” 洛铮不屑地轻哼一声,却没有否认。 他只比谢修大了六岁,姐姐出嫁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娃娃,谢允却是成年男子,自然不会经常跟他接触。 后来他虽渐渐长大,可谢允忙着科举,陆续中了举人和状元,应酬不断,还进了翰林院,要忙公务。 更不可能抽出时间专门陪他这个小舅子。 所以细算起来,他们见面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而且每次都只是匆匆见一面,没怎么相处过。 远不及他和谢修见面的次数和相处的时间。 “既然你能认出我,说明你的记性不错。” 洛铮轻笑,随即露出獠牙,“所以你可记得,你娘当年惨死的所有细节?告诉我!” 第82章 美强惨差点破功 谢修垂下眼眸,看着怀里的谢樱,突然有些后悔带她过来。 他的确记得母亲惨死的每一幕,因为当时他就躲在产房里,看得一清二楚! 可他如何能让孩子听见那样血腥惨烈的事情? 看着女儿纯真的双眼,谢修深吸口气,突然有了主意:“小舅舅可准备了纸笔?” 洛铮诧异地看着他:“你要纸笔做什么?” “我想写下来。”谢修坦然说道,“樱樱太小,我不希望她听见那些。” 谢樱惊讶地瞪大眼,努力伸出尔康手:【别呀!我不怕!爹爹你快说!】 谢修默默将她的小手按回去:想都不要想! 他一边按,还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洛铮,担心对方听见谢樱的心声。 虽然谢允和谢攸都没能听见女儿的心声,但谢修还是不敢完全放心。 洛铮神色未变,心底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谢修的女儿居然生来不凡,还有这等神异能力! 此事绝不能让人知晓! “你随我来。” 洛铮起身,带着谢修进了里间。 谢樱好奇地打量,发现这里就是普通的房间,只是桌上摆了笔墨纸砚,显然洛铮早有准备。 “将你知道的写下来。” 洛铮说着,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打量谢樱。 谢樱察觉到他的打量,忍不住朝他看了过去。 她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照过镜子,因为还是奶娃娃的缘故,她的眼瞳很大,脸上还有着奶膘。 不管做什么表情,都会显得整张脸格外呆萌。 就连她故意做出深沉和凶狠的表情,都会让人觉得是在发呆和凶萌。 大概就像是那句话说的——当你足够弱小的时候,就连威胁都显得很可爱。 反正谢樱自从照过镜子后,就不怕自己的表情露馅儿了。 洛铮要是能从她这张奶娃娃的脸上看出深沉和阴险狡诈,算他厉害! 一直观察着谢樱的洛铮:“……”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这孩子一直都是这么活泼不怕人的吗? 【小舅爷长得真好看。】 谢樱仗着年纪小,肆无忌惮地欣赏起了美人。 洛铮嘴角再次微微一抽:这孩子…… 正觉得无语,谁知突然就听见:【幸亏小舅爷还没离开京城,可以想个办法,让爹爹提醒他小心刺客。】 洛铮藏在袖中的双手猛地攥紧:“!!!” 小心刺客?什么刺客?难道有人要刺杀陛下和娘娘? 还是想刺杀他? 洛铮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然而看着还是奶娃娃的谢樱,他又只能无奈地压下所有心思。 这孩子的神异能力不能让人知道,他能听见的事,也不能让这孩子察觉。 洛铮又不动声色地提醒谢修,想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却见谢修一直奋笔疾书,脸上没有丝毫异色。 所以,他其实是听不见的吗? 不对! 洛铮突然想起之前许氏的下毒和调包案,他仔细看过那个案子的资料,当时许氏已经调包成功,却突然晕倒。 之后孙青青抱着孩子出去的时候,神情慌张,举止鬼祟,让谢修察觉到异常,发现襁褓已经被水浸湿,因而怀疑孙青青和许氏主仆调包了孩子。 虽然一切都很合理,却不能说明谢修听不见那个声音。 倘若他也能听见,那他及时发现孩子被人调包,也就更加顺理成章。 洛铮心念急转,面上却始终不动声色。 谢修安静地书写,他便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让谢樱觉得有些渗人,忍不住在心中碎碎念:【小舅爷真惨,出去公干居然被人下套刺杀。 只是因为刺客长得像他失散的妻子,居然心神大乱中了对方暗算,不仅受了重伤,还身中剧毒。 虽然侥幸保住性命,却从此坏了根基,还让假儿子欺骗多年,以为妻子早已惨死,直到临死前才知道真相,气得吐血而亡。 简直美强惨! 呜呜呜,我的心好痛,小舅爷这么美,他都没有跟失散的妻儿团聚,也不知道妻子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绝对不可以早死!】 洛铮的心情就像是在坐过山车,好几次都险些破功! 还是靠着在宫中多年的隐忍功夫,才极力压下了心头剧烈翻滚的情绪,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谢修握着毛笔,同样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没在洛铮面前露出异样。 他都不知道,小舅舅不仅有妻子,还有一儿一女! 所以,小舅舅其实是娶妻生子后,才进宫做的太监吗? 谢修忍不住在心中浮想联翩。 没办法,消息太过炸裂,他实在没办法不多想。 谢修努力压下心头的千思万绪,努力将当年的细节写了出来。 而谢樱碎碎念了一会儿后,始终没人回应,搞得她总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也就没有继续念下去。 哎,她要是有个系统该多好,这样还能有“人”陪她唠唠嗑。 还是努力长大吧,等她能说话了,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这样一想,谢樱又精神了。 于是她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谢修写的东西上,不停地扭动小身子想要偷看。 可惜看不了。 她现在才两个月大,都没法坐起来,要怎么偷看? 利用香香倒是可以,可洛铮和谢修都在这里,她哪里敢将香香的小芽放出来? 原书里也没写出洛笙惨死的细节,只说她难产生不出来,最终不得不让稳婆剖腹取子。 因为这样做,她腹中的孩子还有可能活下来。 可要是不这么做,她和孩子都必死无疑。 最终孩子活了下来,洛笙却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活生生被人剖腹,流干了身上所有的血。 谢樱光是想想那画面,都有种刀人的冲动。 所以谢允和陈芳,推波助澜的谢家二老,还有当年下了黑手的稳婆跟下人,全都该死! 谢樱垂下眼眸,藏起了眼底的嗜血。 却听谢修突然说道:“我也是后来才知晓,当年给母亲接生的稳婆,竟然是陈芳的奶娘!” 谢樱瞳孔地震:“!!!” 书里居然还有这种隐藏剧情? 她以前都不知道! 第83章 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美 “好歹毒的手段!” 洛铮看着谢修写出来的细节,眼角很快红得滴血,仿佛晕染了一圈胭脂,妖媚又危险。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谢修,声音沙哑,像是海妖在蛊惑:“告诉我,你想报仇吗?” 谢修冷冷一笑:“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报仇。” “好!”洛铮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你是好样的,跟你那个弟弟不一样。” 说到“弟弟”两个字的时候,他明显有些咬牙切齿。 谢修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的嫌弃:“母亲惨死的时候,我终究太小,既救不了母亲,也没办法亲自照顾弟弟。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祖母抱到身边照顾,后来由陈芳亲自教养。 他在陈芳身边长大,从小就被人教导要跟陈芳亲近,自然听不进旁人的话,更不许旁人说陈芳半句不好。” 他越说,洛铮的脸色越是难看。 “陈芳当真是好算计!”洛铮扯出一抹嗜血的笑,“总有一天,我要让她也亲自尝尝,被人生生剖开肚子,血流而尽的滋味!” 谢修不赞同地皱起眉头,伸手捂住谢樱的小耳朵:“舅舅,樱樱还小,不该听这些。” 洛铮下意识垂眸,看向谢樱。 谢樱兴奋得双眼都在冒绿光:【哇!小舅爷看我了!这就是所谓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惊人美貌吗?幸亏皇帝不爱龙阳,不然小舅爷这么好看,肯定贞洁不保了!】 洛铮被雷得浑身一激灵,按在谢修肩膀处的手猛地收紧,疼得谢修险些龇牙咧嘴。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谢樱: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这种虎狼之词,是她该说的吗?尽会给他扯后腿! 等等,小舅舅刚刚的反应不对劲! 难不成,他也能听见? 谢修紧张地看向洛铮,却见洛铮朝他意味深长地一笑,又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不用紧张,不该说出去的事,我一个字也不会透露。毕竟,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可以让我抱抱她吗?” 谢修本能地将谢樱护在怀里,不想交给洛铮。 谢樱这个小叛徒却笑眯眯地朝洛铮伸出了小肉手:【啊啊啊,要小舅爷抱抱,小舅爷身上好香!衣服也好好看!身材还超级好!】 谢修额上青筋鼓起:“!!!” 他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揍这个小叛徒了! 就算他的衣服没舅舅的好看,他的身材也不差吧? 小叛徒到底记不记得谁才是她爹? 洛铮却是被逗笑了,竟爽朗地笑出了声:“哈哈哈——你看,她好像很喜欢我?还是让我抱一抱吧,不然我怕她会失望得哭出来。” 谢修郁闷地把谢樱递给他,就看见他姿势娴熟地抱了起来,显然以前抱过孩子。 正想着,他就听见洛铮说道:“说起来,我以前还抱过你。结果你调皮得很,居然尿在了我身上。” 这话成功让谢修涨红了脸,恼羞成怒起来:“小舅舅应该是记错了,我可不记得以前有过这样的事,母亲也从未说过。 倒是听母亲说,小舅舅幼时调皮,五岁的时候还在尿床。被发现了还不承认,非说是外祖父尿的。” 谢修刚说完,就看见洛铮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突然有些后悔,外祖父和外祖母早已亡故,他又何必提起这事,生生撕开小舅舅的伤口? 果然,洛铮彻底没了玩笑的兴致。 他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浑身都透着死亡气息的模样。 “我须得离开京城一段时间,等办完了事情,会尽快回来。这段日子你不必急于报仇,一切等我回来。 还有之前暗算你的那人名为徐茂春,这人曾经是陈家的下人,后来做了黑麒卫,一直在替陈家做事。 这次是陈芳让他除掉你,好在你机警,不仅活了下来,还解决了那些山匪。 现在徐茂春在我手里,我要用他钓鱼。不过他中了箭,伤势不轻,这段日子并不好过。” 洛铮嘲讽地笑了笑,又接着说道,“这里都是我的人,我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你若是需要人帮忙,可以直接来这里。” 谢修听得心头酸涩。 当年他听说外祖家出事,又亲眼目睹母亲被害惨死,便意识到自己在这世上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虽然弟弟和他一母同胞,本该和他最为亲近。 可当时弟弟太小,根本帮不到他,反而是他必须想尽办法保住自己和弟弟的性命。 后来眼看着弟弟一日日长大,却越来越和陈芳亲近,他在这世上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直到遇见屠娇娇,成婚有了孩子,他才又有了家人。 他以为,自己只有这些家人。 现在却多了一个会关心他的小舅舅。 而且和他比起来,小舅舅这些年怕是过得更加凄苦。 不过要是没有樱樱的提醒,他恐怕也会跟小舅舅一样,遭遇家破人亡,最终绝望进宫。 樱樱说,小舅舅会被假儿子欺骗,直到临死前才知道真相,吐血而亡。 他则养了一个假女儿,最后被假女儿和她找的男人设计害死。 倘若真到了那一日,他死的时候该有多恨? 多亏了樱樱。 谢修心绪翻腾,最后目光复杂地看向谢樱。 却见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笑眯眯地盯着洛铮看,跟个小花痴似的。 谢修突然有种捂脸的冲动:好丢脸!他怎么会有这么没出息的女儿! 他身上溢出的怨念仿佛都要化为实质,终于让谢樱察觉到了不妥。 她不解地看向谢修,皱起小眉头:【爹爹怎么突然变得丧丧的?跟个深闺怨夫似的?是舍不得小舅爷吗?】 洛铮似笑非笑地看着谢修:深闺怨夫?别说,还挺像,这小奶娃是懂形容的。 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她说出辛夷的下落? 洛铮看向谢樱的目光渐渐幽深。 谢樱立刻有了察觉。 【咦?小舅爷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不会是想拿我开刀吧?难道小舅爷已经黑化得这么严重了吗?连小奶娃都不放过?】 洛铮突然有些无语:“……” 虽然他现在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为了活着登上高位,报仇雪恨,他不介意手上沾满无辜人的鲜血。 可这娃娃的语气怎么怪怪的? 说得他像是个大变态。 【怎么办?要不让小舅姥姥管管他?】 洛铮的心狠狠一跳:小舅姥姥,说的是辛夷吗?这丫头知道辛夷的下落? 是的,她肯定知道! 所以,她现在终于要将辛夷的下落说出来了吗? 第84章 小舅爷送的满月礼 谢樱纠结地皱着小眉头:【怎么办?我只知道小舅姥姥将来会女扮男装在边关行医,可是并不清楚她是什么时候去的边关,如今又在何处。就算想让小舅姥姥管管小舅爷,好像也做不到呀。】 总不能直接噶了吧? 好歹是亲舅爷,长得还这么好看。 而且原书里,爹爹进宫之后,小舅爷明明帮了爹爹很多啊。 怎么就突然盯上她了呢? 要不她再确认一下? 谢樱睁着大眼睛,盯着洛铮一个劲地打量,却见他已经收回目光,低垂着眼眸问谢修:“你刚来京城,手头可宽裕?你既然带了岳父岳母一起来京城,总该给他们安排好宅子。” 他说着,突然拿出一个扁扁的木盒,“这里是一些地契和银票,你拿去吧,就当是我这个舅爷送给孩子的满月礼。” 谢樱瞬间双眼放光! 【满月礼居然送京城的地契和银票?啊啊啊啊,小舅爷好阔气!我宣布,以后你就是我最最敬爱的小舅爷!】 洛铮看着她那双亮闪闪的眼睛,还有兴奋晃动的小胳膊小腿儿,突然忍不住伸出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捏。 谢樱的小嫩脸瞬间被捏成了表情包:“……” 她郁闷地看着罪魁祸首,疯狂在心里吐槽:【干什么干什么?干嘛捏我的脸?欺负我小是吧?信不信等我找到小舅姥姥,偷偷告你的状!】 洛铮吓得连忙缩回手,然后故作淡定地开始赶人:“我的时间不多,稍后就要出发,你先回去吧。” 谢修只好不客气地接过那个小盒子:“小舅舅想的不错,我的确正需要房子。所以这些东西我就收下了,今后小舅舅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只要我能做到,定不会推辞!” 洛铮笑了笑,突然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还有这个,娘娘特意给的恩典,让你去国子监。这次科举,你有多少把握?” 谢修连忙恭敬地接过,随即坦然说道:“只要不出意外,这次定然能够金榜题名。还请舅舅转告娘娘,娘娘的恩德,谢修定然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洛铮笑得愈发灿烂:“好,只要你有把握,我保证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你回去吧,将家里安顿好后,尽快去国子监。” “我明白,愿舅舅一路平安,万事顺遂。” 谢修拜别洛铮,抱着谢樱离开了这家多宝阁。 他们走后,一直佯装淡定的洛铮立刻深吸了好几口气,不断回想刚才听到的那些小奶音。 他绝对没有听错,那个孩子说,辛夷会女扮男装,去边关行医。 他竟然从未想过,辛夷可以女扮男装! 当初爹娘惨死后,忠仆带着他赶到京城,想要投奔姐姐,顺便求姐夫帮忙。 然而等他们到了京城,听到的却是姐姐难产而死的噩耗! 当时他悲痛欲绝,急着想去见姐姐最后一面,忠仆却说事情蹊跷,怀疑里头有猫腻,不许他去谢府,更不许他去找谢允,说要先见过姐姐的陪嫁嬷嬷和丫鬟再说。 他们等了又等,却发现那些人早已经被收买控制,根本信不过。 忠仆担心留在京城太危险,只能带着他离开京城,去了锦城老家的乡下。 他也在那里认识了进山采药的冯郎中,还有他的女儿冯辛夷。 冯郎中的儿子早夭,直到四十岁才生下辛夷。是以辛夷虽是小娘子,他却从不嫌弃,还从小教她医术。 担心女儿今后行医会被人指指点点,冯郎中特地挑选了品行不错的良家子收为徒弟,悉心培养,打算从中挑一个作为女婿。 他正好有心学医,便拜了冯郎中为师。 可惜他在医道上天赋有限,即便拼尽全力去学,也比不上辛夷。 好在辛夷并未嫌弃他,从师兄弟中选了他作为夫婿。 当他们第一个孩子出世的时候,他甚至想过放弃报仇。 上天却再次残忍地夺走了他拥有的一切! 只因岳父外出行医时得罪了一位贵人,他再次家破人亡。 不仅曾经的忠仆为了救他惨死,他和辛夷的家也被大火付之一炬。 师兄弟们更是死的死,伤的伤,只能各自逃命。 那位贵人身份极高,他想报仇难如登天。所以为了报仇,他决绝地选择进宫。 在宫里混出头后,他也曾奢望过妻儿都还活着,于是偷偷安排了人寻找。 可他竟然从未想过,辛夷会女扮男装! 若是早能想到,他是不是早已经找到了辛夷? 不,不对,辛夷向来聪明。她既然选择女扮男装,一定会想办法遮掩真实容貌。 甚至,她未必就会一直女扮男装,而是在不同的时候扮做不同的身份。 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是他想岔了。 只是如此一来,想要将她找出来就更难了。 毕竟,他当初认识辛夷,拜冯郎中为师的时候,并没有透露自己的真正身份。 后来辛夷选中他,想要同他成亲,他担心师父忌惮陈家,不肯将辛夷嫁给他,便继续隐瞒了身份。 后来他们有了孩儿,他决定放下仇恨重新生活,自然更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世。 所以,辛夷一直都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也不知晓他有个亲外甥,名叫谢修。 否则这次许氏投毒和调包案,让谢修的大名传遍天下,以辛夷的性子,很可能会去找谢修。 都怪他! 洛铮悔恨不已。 他独自坐在雅间内,不停懊悔自己当初的隐瞒。直到有人来敲门,提醒他得尽快出发,他才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迅速收拾一番后,便匆匆带着人离开京城。 姜贵妃当年伤了身子后,始终无法怀上龙嗣。 如今她年岁渐长,即便圣宠不衰,可若是不能生下皇子,她将来难有善终。 作为她的爪牙,洛铮自然也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不管是为了姜贵妃,还是为了他自己,洛铮都必须找到神医,让姜贵妃能够生下皇子! 这些年,他一直让人寻访民间神医,可惜找来的所谓神医,竟没有一人能够治好姜贵妃的不孕症。 如今终于又寻到了一位,此人据说医术极为精湛,且尤擅妇科,只是行踪飘忽不定,又在民间有着极高的名望。 他不仅要亲自去请,还不能强行撸人,着实有些麻烦。 只希望,一切能够顺利。 洛铮骑在马背上,一路疾驰。 想到之前听到的小奶音,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京城的方向,微微一笑。 那孩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一定能够保佑他顺利完成任务! 谢府,潇湘院。 “阿嚏!” 谢樱不解地揉了揉小鼻子,狐疑地看看四周:怎么回事?她明明没有花粉过敏啊!总不会是有人在背后念叨她吧? 第85章 所谓礼尚往来 谢樱思来想去,总觉得是有人在背后骂她,于是果断在心里掏出小本本,给每个仇人都记了一笔。 听到她心声的屠娇娇和谢柔:“……” 孩子这么小就这么记仇,会不会不太好? 这样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屠娇娇和谢柔默契地拍飞。 记仇怎么不好了? 她们都被欺负成这样了,凭什么不能记仇? 就该狠狠记仇,然后报复回去! 不过樱樱刚才打喷嚏,不会真是有人在背后念叨吧? 屠娇娇和谢柔对视一眼,默默也在心里掏出了小本本。 果断给每个仇人记上一笔后,屠娇娇忍不住说道:“柔儿,要不你还是别搬了?你还这么小,一个人搬过去我不放心。” 谢柔无奈地拉住屠娇娇的手:“娘,我已经不小了。太祖母都说了,再过两年,我就可以开始相看了。” “她那是胡说八道,你可千万别信!你今年才十岁,就是再过两年,你也还是个小丫头,着急相看什么?等你以后大了再说!” 屠娇娇说得斩钉截铁,杀气腾腾。 她可不想女儿小小年纪,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开始相看。 更何况,松鹤院的老太婆未必就安了好心。 她要当真在意谢修这个大孙子,这些年又怎会半点不想念,舒舒服服地待在松鹤院里享福? 可她不关心谢修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将主意打到了她女儿身上,她哪里能忍? 一个个的都当她是软柿子么? 还好谢修早看清了这些所谓亲人的嘴脸,这次回来,就不是冲着寻找亲情来的,他们也不会在谢府待太久。 不管老太婆打的是什么主意,都是痴心妄想! 而且松鹤院距离潇湘院不算远,她可以趁着晨昏定省,天天过去看女儿,不怕女儿受了欺负。 屠娇娇虽然这样想,却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谢柔好几遍。 直到老夫人派了人来催,她才烦躁地翻了个白眼,亲自送了谢柔去松鹤院。 松鹤院倒是已经准备好了谢柔的房间,就在谢优隔壁。 谢优原本和她生母一起住,前不久谢佳突然私奔,将老夫人气得不行。 她担心谢优跟着学坏,就让谢优搬来了松鹤院,准备亲自教她规矩,再给谢优挑个好亲事。 即便谢优只是庶女,不能嫁得比谢佳更好,老夫人也不想白白浪费了一个孙女。 便是将她嫁给那些有望高中的穷秀才,今后也能成为不错的助力。 为此,老夫人决不允许谢优学坏,更不准陈芳从中作梗。 屠娇娇不关心老夫人想要如何安排谢优,反正她对谢家所有人都喜欢不起来。 谢优虽然瞧着不错,可她自从知道了谢佳做的那些事,就对“小姑子”这种生物敬谢不敏。 谁知道谢优是不是表面看着老实,其实内里藏奸的? 这人能在陈芳眼皮底下平安长大,屠娇娇就不信她会是个善茬。 所以一看见谢优从隔壁出来,得知她就住在谢柔隔壁,屠娇娇就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觉,恨不得立刻将谢柔打包带回去。 谢柔却是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手,面上笑吟吟地跟谢优行了礼,脆生生地说道:“原来小姑姑就住在隔壁,真是太好了,这样柔儿以后可有伴了。” 她说到这里,笑容又变得腼腆羞涩,“只是柔儿以前都住在乡下,不太懂京城这边的规矩,要是有不周到的地方,希望小姑姑能够不吝赐教地指出来,私底下提点提点柔儿。” 谢优笑容温和,目光里充满了善意:“都是自家人,柔儿不必拘束。以后你住在这里,有什么不清楚的尽管来问我。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让外人欺负了你。” 谢柔喜滋滋地跟她道了谢,很快拉着她闲聊起来,关系也亲近了许多。 屠娇娇见状,只好亲自带着人将谢柔的行李搬了进去,顺便仔细检查了所有屋子,确定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微微放心。 等她出去的时候,就看见谢柔星星眼地看着谢优,活像一个小迷妹。 她走过去听了一会儿,发现谢柔是在打听谢优的喜好,便试探着跟谢优打听了谢府其他人的喜好。 谢优倒是当真知无不言,而且说话不疾不徐,语气柔柔的,一看就很有规矩。 屠娇娇忍不住就想到了母亲柳知春,柳知春曾经因为家贫,被父母卖进宫做了宫女。 她曾经好奇,询问过母亲在宫里的生活,母亲却从不肯说。 但她看得出来,母亲的规矩非常好,双手也保养得极为漂亮,绝不会是底层宫女。 她还听人说,母亲以前生得面黄肌瘦,回来的时候却变得十分漂亮,让人根本不敢认。 如今看着侃侃而谈的谢优,屠娇娇不禁在心里摇了摇头:谢优的规矩虽然学得很不错,可是跟母亲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果然在宫里待过的人就是不一样。 也不知道她以后有没有机会进宫瞧瞧。 皇帝住的地方,应该金碧辉煌得很吧?说不定连皇帝的寝宫都是用金子铺的。 屠娇娇偷偷在心里腹诽。 不过她到底惦记着谢樱和谢棣,所以坐了一会儿,眼看着谢柔应对得极好,还跟谢优相处得很不错。 所以听完谢府所有人的喜好后,她就拉着谢柔去拜见了老夫人,然后坐了一会儿就回了潇湘院。 找到谢修,把谢优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 谢修默默听完,随即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陈芳眼睛里向来容不得沙子,谢佳又是那样的性子,谢优在府里的处境不会好。 她故意跟你说这么多,应该是想示好。她的年纪已经不小,谢佳又做出那种事,她自然要在婚事上多费些心思。” 屠娇娇忍不住叹气:“她倒也是个可怜人。” 谢修嘲讽地笑了笑:“她再差,也是谢府的小姐。要说可怜,也是那些生而为奴的下人更可怜。” 屠娇娇突然想起昨日的翡翠,一个好好的人,被人推出来背锅,转眼就没了性命,的确要比谢优可怜得多。 她立刻戒备起来,小声说道:“她想要好亲事,难免要讨好陈芳,我得让柔儿小心她!” 谢修点点头:“小心是对的,不过明面上没必要得罪,礼尚往来就行。她如何对待咱们,咱们也如何对她。” 两人又商量了潇湘院该如何修整,然后便再次忙碌起来。 花了小半月,潇湘院被修整一新,枯死的花木也换上了新的。原本衰败枯寂得犹如鬼屋的宅子,就这样一点点变得鲜活起来。 谢樱感受着院子里多出来的毒花毒草,觉得这便宜不能白占,于是礼貌地给陈芳和白玉竹送了回礼。 第86章 开揍怨种弟弟 谢樱一向是懂礼尚往来的,于是陈芳和白玉竹的噩梦更严重了,人也肉眼可见地憔悴起来。 白玉竹不仅每晚梦见徐茂春花式惨死,还梦见自己和徐茂春的事情被人揭穿,两个孩子被骂野种,被谢攸活活摔死,下药毒死,丢水里溺死,故意让他们染病而死…… 每晚的噩梦折磨得她苦不堪言,就连白日面对谢攸时都控制不住心中的暴躁和怨恨,仿佛谢攸当真杀了她的孩子一般。 门房的那番胡乱攀咬,到底是狠狠刺激了她,给她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以至于夜晚噩梦,便总会梦到她和徐茂春的事情被人揭穿,孩子沦为野种。 这让她根本无法坦然面对谢攸。 只要一看见他,她就会想起梦里的谢攸是如何残忍地害死她的孩子。 所以白日里谢攸只要一靠近孩子,她就会神经质地抢过孩子,再激动地将他赶出去。 还是她的奶娘和丫鬟瞧着情况不妙,一次次地帮她遮掩,打圆场,谢攸才没有起疑。 只是一次次地闹下来,两人的关系也越发僵硬,就连两个孩子都被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大声说话。 她的奶娘眼看着情况越发不妙,便劝她:“少夫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次数多了,二少爷就是再糊涂,恐怕也要起疑。 又有李昆那天杀的胡话在前头……” 只是她才刚说到这里,就被白玉竹激动地打断:“你别跟我提他!” 她涨红了脸,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很了,好半晌才缓和好情绪,冷冷问道:“我让你将他剁碎了喂狗,你做了吗?” 奶娘无奈地苦着脸:“少夫人您也知道,他的老子娘都是夫人的心腹,虽说老爷让发卖了他们,可夫人哪里舍得? 那天杀的死了后,夫人就让他老子娘带着他的尸体出了府,去了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白玉竹愤恨地攥着帕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愧是我的好姑母!在她眼里,我还比不得一个下人!” 奶娘连忙安慰她:“少夫人可不能这样想,夫人毕竟用了他们多年,若是下手太狠,难免叫人寒心。 而且她怕是还要继续用他们,已经要了李昆的命,总要让他们好生收殓了尸体。 您是夫人的亲侄女,夫人自然是更看重您的,不然也不会让李昆去死。” 白玉竹叹息一声:“就是可惜了翡翠。” 奶娘叹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要怪只怪那谢修,不过一件小事,他却跑去翰林院找老爷,闹了个三堂会审。 不然李昆那天杀的也不会说出那种混账话,还带累了翡翠。” 白玉竹脸色阴沉:“她家里人都安顿好了吗?他们不会胡说吧?” 奶娘笑了笑:“少夫人放心,都安排去了您陪嫁的庄子里,距离京城远,他们不敢胡说。” “那就好。”白玉竹轻叹一声,又说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让谢攸回书院。 我现在一看见他,就怕他伤到孩子,根本控制不住。 再来几次,他肯定要起疑,还是得将他打发出去。” 奶娘忧心忡忡:“少夫人还在做噩梦吗?不是已经喝了安神的汤药,也用了安神香,怎么都没用?” 白玉竹眉头紧皱,神情忧苦:“他一直没有消息,谢修却平平安安来了京城,我哪里能安心? 奶娘,我心里好恨!要不是我那好姑母非要逼着他去,他又怎会没了音讯?他肯定出事了! 我现在就怕……就怕他已经死在了外头,在我不知道的某个角落。 这样就算我去寻他,也永远寻不到他的尸骨……” 白玉竹说着,扑进奶娘怀里痛哭起来。奶娘连忙抱着她安慰,感受到她哭得不停颤抖的瘦弱身躯,越发心疼得厉害。 “别怕别怕,他肯定不会有事的,您别自己吓自己……” 奶娘不停轻抚着白玉竹的后背安慰,心里却也在七上八下地打鼓。 徐茂春这一去就没了音讯,谢修却平安到了京城,显然徐茂春事败,甚至很可能已经死在了外头。 只是这也说不通,谢修这些年一直在乡下,哪可能会是徐茂春的对手? 究竟是徐茂春出了别的意外,还是有人帮了谢修? 谁会帮他? 奶娘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怎么也想不通。 好在白玉竹哭过一阵后,总算是冷静下来,吩咐厨房准备了谢攸爱吃的菜,然后亲自给谢攸送了过去。 这天夜里,她拉着谢攸一顿哭诉,诉说自己这些年的不容易,总算是让谢攸答应回书院。 其实谢攸也在准备这次的科举,他已经考中举人,只需要参加明年的春闱。 谢佳跟人私奔后,陈芳需要有人帮忙跑腿,就派人去书院,将谢攸叫回来帮忙。 可惜谢攸里里外外地四处奔走,始终没能查到谢佳的踪迹。 陈芳又卧病在床,一直担心谢佳在外头被人欺负,他哪里忍心丢下这一切回书院? 白玉竹也不是没有劝过他,只是谢攸一直不肯答应,觉得家里需要他,陈芳病倒在床,他不能不孝顺母亲,爱护妹妹。 不过这段日子,白玉竹因为夜里的噩梦,白日里总是跟谢攸争吵,早已让谢攸焦头烂额。 所以她这次哭求后,谢攸终于是松了口,愿意回书院继续温书,备战科举。 走之前,谢攸特地去见了谢修。 谢修听到他的来意,气得当场就想拿扫帚将他打出去! “你说什么?谢佳不是去了陈府小住,而是跟野男人私奔了?” 谢修故作惊愕,语气里还有毫不掩饰的愤怒,“家里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她一个闺阁千金,怎么会跟人私奔?” “你小声点!”谢攸不满地斥责,“事关佳儿妹妹声誉,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谢修一脸无辜,还理直气壮:“要不是你突然跑来告诉我这件事,我太过震惊,又怎么会不小心惊呼出声?” 顿了顿,他又继续质问道,“你刚刚说,你要回书院准备科举,让我找到佳儿妹妹的下落?” 谢攸理直气壮地说道:“不错,祖父年迈,父亲公务繁忙,母亲病倒,我也要准备明年的春闱,如今家里只有你最为空闲。 而且你是长兄,负责找到妹妹责无旁贷,你可不能推脱!即便你对母亲存了芥蒂,可佳儿妹妹从未对不住你,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流落在外!” “砰!” 谢修再也忍不住,直接一拳捶在了他脸上。 第87章 老太爷不好啦 谢攸直接被揍懵了! 他是谁? 他在哪儿? 他在干什么? 谢修则是毫不客气,握紧拳头对着他就是一顿捶。 终于谢攸痛得从震惊中回过神,难以置信地瞪着谢修:“啊——你干什么?你敢打我?” “老子打的就是你!你还知道老子是长兄?长兄如父你听过吗?今天老子就让你感受一下老父亲的关怀,看你以后还敢不说胡话!” 谢修一边说,一边对着他继续捶,捶得谢攸嗷嗷直叫。 屠娇娇听到动静,立刻赶了过来。 谢攸看见她,以为见到了救星,连忙朝她伸出尔康手:“大嫂快救我!大哥他疯了!” “别怕,我这就来帮你!” 屠娇娇说着,立刻冲了上去。 谢攸正要松口气,就被屠娇娇一脚踹翻在地。 “啊——”他凄厉地大叫,“大嫂你疯了!” 谁知屠娇娇的嗓门比他更大:“我看你才是疯了!谢修是你大哥,你怎么敢以下犯上,忤逆兄长? 枉你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居然对你哥哥动手,还出言辱骂!我看你简直猪狗不如!” 屠娇娇一边骂,一边对着谢攸一顿暴捶。 谢攸想要躲闪,却被两人男女双打,根本无处躲,甚至连句完整的辩解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啊啊啊”的惨叫。 没多久,他就被捶得鼻青脸肿,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最后被屠娇娇骂骂咧咧地赶出了潇湘院。 下人们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全都大惊失色。 很快,谢攸被谢修暴打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谢府。 老太爷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逗一只八哥,教它说“吉祥如意,寿比南山”。 谁知教了半天,八哥还是只会说“吉儿吉儿”,听得老太爷一阵脸热。 结果下人匆匆来报,说了一句:“老太爷不好了,大少爷把二少爷给打了!” 那只八哥就激动地叫喊起来:“老太爷不好了!老太爷不好了!老太爷不好了!” 一边叫喊,还一边朝老太爷抛媚眼,仿佛在说:小样儿,爷学得不错吧?还不快给爷上供! 老太爷气得一巴掌拍在鸟笼子上,结果八哥受惊,直接从笼子里飞了出来,不光飞到他头顶一顿挠,还拉了一泡屎,然后振翅而去。 一边飞,还一边贱兮兮地叫喊—— “老太爷不好啦——老太爷不好啦——老太爷不好啦——” 老太爷气得捂住心口,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厥过去。 眼看下人们全都傻愣愣地站着,他更是气得直跺脚:“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我的吉祥抓回来!” 有人愣愣地跑去抓鸟,也有人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的头顶。 老太爷不解地看着她:“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不是让你去抓鸟吗?” 他说着,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抬手往头顶一摸。 然后就摸到了软趴趴,又黏又滑的一团。 老太爷心道不好,将手拿下来一看,果然看见手指上沾了一坨鸟屎。 他当即白眼一翻,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往后一倒。 下人连忙去扶他,口中发出异常凄厉的叫喊:“老太爷——老太爷您千万不能有事啊——老太爷您醒醒——” 而另一边,老夫人听到消息的时候,手里正抱着一只富态的三花猫,看着婆子教谢优和谢柔规矩。 一听谢修将谢攸给打了,谢柔立刻惊得站了起来,满脸急切地解释道:“太祖母,我爹从不跟人动手,这里头定然有什么误会。” 老夫人有些傻眼:“怎么就动起手来了?二少爷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报信的丫鬟连忙说道:“二少爷被打得鼻青脸肿,二少夫人很生气,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老夫人急得连连叹气:“怎么就闹成了这样?快,快扶我起来,我得亲自去看看!攸儿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谢柔一听,急得眼睛都红了,像是要哭。 谢优连忙拉住她,小声安慰:“柔儿你别急,我相信大哥的为人,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 谢柔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声音也哽咽:“我爹从来不跟人动手的。” 她的语气委屈极了,心里却在暗暗撇嘴:爹爹从来不跟人动手,因为打的都不是人。既然爹爹打了二叔,那就肯定是二叔咎由自取。 所以是他活该! 不多久,所有人都到了谢攸和白玉竹的抱节院。 谢樱躺在屠娇娇怀里看戏。 屠娇娇原本没想带她过来,可谢樱非要过来看戏,她又担心有人趁自己和谢修不在,偷偷对孩子下手,索性将谢樱和谢棣一起带了过来。 他们人刚到,白玉竹就开始发难。 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目赤红,声泪俱下地控诉道:“不知夫君究竟犯下何错,竟让大哥大嫂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便是大哥没了过去记忆,和大嫂刚刚回到家里,对夫君没有兄弟情谊,也不该如此狠心,将人往死里打!” 她这样一说,老太爷,老夫人,陈芳等人全都目光不善地朝谢修和屠娇娇看了过来。 陈芳一脸病色,皱着眉头不赞同地说道:“你们这次的确下手太狠,不能怪玉竹会这样说。” 她的语气温和,倒是不像白玉竹那般咄咄逼人。 可问都不问,就指责谢修和屠娇娇不对,显然她的温和不过是个假象,分明是存心要给两人定罪。 屠娇娇直接一脚踹断了旁边的茶几腿,上头的茶盏砸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响,碎片溅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所有人一跳,老太爷脸色一黑,当即重重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屠氏,你好大的胆子!这里是谢府,不是你那乡下的娘家,容不得你放肆!” 陈芳用帕子遮掩住唇角勾起的嘲讽弧度,白玉竹更是毫不客气地冲着屠娇娇冷笑。 谁知屠娇娇突然说道:“祖父误会了,我可不是在放肆,我只是想告诉弟妹,什么才是往死里踹。 我和谢修只是生气二弟太不懂事,才出手教训了他,若是像弟妹说的,我们将他往死里打,他这会儿早已经断胳膊断腿,成了一具尸体,哪里还能躺在床上喘气? 更何况,要不是二弟突然跑到潇湘院,说佳儿妹妹跟着野男人私奔,我和谢修又哪里会气到对他动手?” 白玉竹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暗叫不好。 再看陈芳,果然已经铁青了脸色,目光愤恨地朝着她和谢攸看了过来。 第88章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原本怒气冲冲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同样变了脸色。 老太爷有心想要细问,只是想到自己刚才的质问,不禁有些心虚,于是偷偷朝坐在旁边的老夫人疯狂使眼色,暗示她赶紧问问。 老夫人看着他那张老褶子脸不停地挤眉弄眼,心里嫌弃得不停翻白眼,但她也的确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就问了出来:“你说攸儿跟你说了佳儿私……”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陈芳的咳嗽声打断。 “咳咳……咳咳咳咳……” 陈芳似乎十分难受,咳了好几声才停下来,阴沉着脸不悦地说道:“佳儿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她外祖家,攸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话,竟然还拿去修儿面前胡说,简直是在胡闹!” 她说到这里,又看向谢修和屠娇娇:“不过,攸儿即便有不对的地方,你们也不该下这样重的手。 攸儿毕竟是男子,需要出门会客访友,跟人结交。你们把他打成这副模样,他怕是小半月都无法出门,这可如何是好? 只是不能出门便也罢了,若是他的友人登门拜访,看见他这副模样,你们让他如何解释? 真要是传出你们刚来京城,就将亲弟弟打得鼻青脸肿,不能出门,你们的名声怎么办?” 她说得苦口婆心,每一句都像是在为谢修和屠娇娇考虑。 然而两人都听出了她话里的威胁之意。 他们接下来若是敢不乖乖听话,想必殴打谢攸的事情就要传出去。 谢修心中冷笑,面上却也不反驳,还一脸愧疚地说道:“我和娇娇都没想下重手,只是想给二弟一个教训,可二弟着实是太过混账……” 他说到这里,突然沉沉叹气,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众人不禁心下狐疑,看看他,又看看躺在床上的谢攸,好奇谢攸究竟是说了什么样的胡话,才会让谢修觉得难以启齿。 躺在床上的谢攸有心想要辩解,却因为嘴里破了好几个口子,疼得说话都困难。 还没等他开口,屠娇娇已经义愤填膺地说道:“二弟确实是太过混账,他不仅说佳儿妹妹跟野男人私奔,还说如今在家里待不下去。 他现在一看见弟妹,就会想到那天李昆说的那些话,怀疑弟妹私底下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这话立刻激起了众人的回忆,让他们仿佛又回到了谢修回家的那一天,耳边也像是再次响起了李昆的那些话。 老太爷和老夫人皱起眉头,不约而同地朝白玉竹看去,脸色都很不好看。 白玉竹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她好不容易才忘记那天的场景,屠娇娇现在又唤醒了她那已经死去的回忆! 被打成猪头的谢攸更是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坐起身指着屠娇娇怒骂:“你胡说!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更何况我跟大哥说话的时候,大嫂根本不在,是我被打之后,你才突然出现,并且不分青红皂白地帮着大哥打我,还污蔑我辱骂大哥!” 他的眼睛原本已经肿成了眯缝,这会儿被屠娇娇一刺激,两个眼睛瞬间气得通红,鼓胀得跟青蛙眼似的。 屠娇娇丝毫不慌,还不屑地冷哼一声:“你说了这样的话,自然不会承认。 就像刚才我说你告诉你大哥佳儿妹妹跟野男人私奔,你不是也没有承认? 你是男人,要脸面嘛,我懂!可你不能因为自己要面子,就在背后胡乱编排吧? 你又是跟你大哥说佳儿妹妹跟野男人私奔,又是跟他说,你无法面对弟妹,怀疑她养了野男人。 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就算你敢说,我和你大哥也不敢听。结果你大哥只是劝了你几句,你居然恼羞成怒。 又是骂你大哥娶了我这个村妇,待在乡下一事无成,说他是个废物,给爹和你丢人。 你这样欺辱你大哥,专挑戳他心窝子的话说,让他哪里忍得住?他平日里斯斯文文,从不跟人动手,都气得打了你,你说我看了得多心疼? 我不帮他,难道还要帮你吗?要不是你太混账,把你大哥气得狠了,他哪里忍心打你? 当年为了把你生下来,婆母连命都没了,我和你大哥虽然打在你身上,可你痛的时候,我们心里比你更痛! 而且你说那样的混账话,让弟妹今后如何自处?那李昆不过是个门房,你是有多糊涂,才会相信弟妹会勾引他,跟他有首尾? 弟妹哪可能会是那样的人?她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里,你居然这样怀疑她! 你真是让我恶心!谢修怎么会有你这样是非不分,眼瞎心毒的弟弟!” “你……你简直……” 谢攸气得浑身颤抖,说到这里竟是白眼一翻,生生气晕了过去。 屠娇娇惊讶不已:“哎?你不是还想污蔑我吗?怎么不说话了?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玩装晕的招数?这种幼稚的招数,我可是五岁以后就没有玩过了!” 这话让原本担心谢攸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又狐疑起来:难道谢攸当真是在装晕? 而下人们早已吓得噤若寒蝉,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自然也不敢上前查看。 唯独白玉竹的奶娘刘嬷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气晕过去的谢攸。 眼看白玉竹气得浑身不停哆嗦,一张俏脸漆黑无比,只能无奈上前,抓起谢攸的手指偷偷掐了一把。 眼看谢攸仍旧毫无反应,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她只好无奈说道:“大少夫人,二少爷没有装晕,他是被你给气晕了。” 谁知屠娇娇猛地站起身,大步上前,一把扯开她的手,拿起谢攸刚刚被掐过的手,指着上头明显的印子大声说道:“我就说你刚刚形迹可疑,你果然是在掐二弟! 你这老奴好大的狗胆,我都舍不得打伤二弟,只想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你居然敢趁他昏迷的时候,故意掐他! 难不成你平日里就是这样照顾二弟的?难怪二弟苦闷,说他不想留在家里,原来是因为你这狗胆包天的老奴!” 屠娇娇说完,一脚将刘嬷嬷踹翻在地。 谢樱在她怀里看得双眼放光:【啊啊啊,娘亲好厉害!这就叫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第89章 陈芳的心尖尖来了 刘嬷嬷被踹翻在地,整个人都疼懵了! 她不过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叫醒谢攸,让他反驳屠娇娇的话,怎么到了屠娇娇嘴里,居然变成她欺负谢攸了? 她哪有这样的胆子! 就算真要欺负,那也是私底下背着人,哪里会当着老太爷,老夫人,还有谢修跟屠娇娇的面? 当她是傻的么? 刘嬷嬷张口就要为自己辩解:“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想叫醒二少爷,并非是欺负。就算是给奴婢一千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在老太爷和老夫人面前欺负二少爷呀!” “这么说,只要不在老太爷和老夫人的面前,你就敢咯?看来你连夫人和二少夫人也不放在眼里,居然敢当着她们的面欺负二弟。” 屠娇娇说到这里,突然冷冷一笑,抬手就给了她两巴掌,扇得她晕头转向,眼冒金星,直接站立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白玉竹见状,连忙扑了过去,一把将她扶住,捧着她被扇肿的脸,目光愤恨地瞪着屠娇娇:“大嫂好大的威风,这里到底是我的抱节院,不是你和大哥的潇湘院。 大嫂这样打人,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即便刘嬷嬷有错,你也不该不问我的意思,就越俎代庖,替我教训她!” 屠娇娇嘲讽地看着她:“弟妹说笑了,我刚才不过是看她老糊涂了,给她两巴掌帮她清醒清醒罢了。 就像她说,她掐二弟是为了叫醒二弟,我打她,也是为了她好。可惜我一番好意,弟妹却不肯领情,真是叫我心寒。 不过弟妹对这奴婢倒是护得紧,二弟被她掐出伤痕,弟妹都不心疼,如今我不过是给了她两巴掌,弟妹就护上了。 也不怪二弟心里难受,会因为李昆的话,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弟妹养了野男人。 想来弟妹平日里若是能对二弟多上心一些,二弟也不至于胡思乱想,还跑到他大哥面前胡说八道。” 白玉竹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看向屠娇娇的目光更是阴鸷得吓人,像是恨不得生吃了她。 屠娇娇毫不示弱地跟她对视,嘴上更是不客气:“弟妹怎么这样看我?难不成是被我戳中了心思,所以恼羞成怒了?” “够了!”陈芳突然开口,“你将攸儿打成这样,还嫌不够么?” 屠娇娇瞬间满脸委屈:“母亲是觉得我错了?即便二弟说出那样的胡话,还欺辱他哥哥,我也不该打他么?” 陈芳顿时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想反驳,谢攸未必就说了那些话。 可谢攸已经气晕过去,根本无法跟屠娇娇对质,她要如何反驳? 而且,这个屠娇娇明明只是个乡下村妇,居然如此牙尖嘴利,在他们这么多人面前,也毫不怯场! 倒是她小瞧了这女人。 “罢了,你们先回去吧,等攸儿醒过来,我会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倘若他真说了那些胡话,我亲自教训他! 可他要是没有说,而是被人泼了脏水,那我这个做母亲的,也要亲自替他讨回公道!” 陈芳说到最后,警告地看着屠娇娇和谢修。 谁知外头突然传来一道爽朗的男子声音—— “母亲要替谁讨回公道?” 刚才还病歪歪的陈芳一听见这声音,当即神色一喜,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谢樱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是陈芳的宝贝儿子回来了?快让我看看长什么样!】 屠娇娇听到她这话,便故意转过身,方便谢樱看清来人。 谢樱被她绑在了胸前,不过脑袋可以活动,所以并不妨碍她看戏。 屠娇娇一转身,她就看见外头走进来两名青年。 瞧着都是二十出头的模样,身上穿着样式统一的儒生袍子,瞧着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不过当谢樱仔细观察两人的脸后,就嫌弃地撇了撇小嘴:【都没有爹爹好看!】 屠娇娇忍不住朝谢修看去,然后暗暗在心里给女儿点了个赞:樱樱说得不错,她家夫君的确要比这两人好看得多。 不过这也不奇怪,陈芳本就姿色平平,唯一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她陈家女的身份。 只可惜,是个庶女。 谢允倒是仪表堂堂,可娘丑丑一窝。陈芳姿色平平,生出来的儿子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两人打扮得倒是人模狗样,一看就是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屠娇娇突然有些手痒。 她默默抓住自己的手,有些担心自己待会儿一不小心扇对方两个大嘴巴子。 这两人跟谢攸和那婆子不一样,可是陈芳的亲生儿子。 而且看陈芳那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就知道,这两人绝对是陈芳的心尖尖。 她要是不小心把这两人给打了,陈芳还不得跟她拼命? 现在还不是打他们的时候,得忍着! 屠娇娇默默在心里劝自己,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盯着两人上下打量,寻找适合下手的地方。 谢仪和谢信此时也在暗暗打量谢修和屠娇娇。 两人早已经听说谢修来京城的消息,还知道谢修被谢府门房当成骗子呵斥驱赶,跑去宫门口等谢允告状的事情。 没办法,翰林院和国子监虽然不在一处地方,可消息还是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到了国子监。 为此,国子监里还有不少监生跑来跟他们二人打听,让两人不得不在意这个失踪十一年,如今又突然冒出来的大哥。 此刻两人暗暗打量着谢修和屠娇娇,倒是都有些意外。 他们以为,谢修在乡下待了十多年,屠娇娇又是个村姑,两人必然小家子气,拘束胆怯,上不得台面。 谁知谢修竟是俊美异常,气度不凡。 甚至就连屠娇娇这个村妇,都从容不迫,眼神大胆得很。 虽然有些没规矩,可她身上的确找不出半点小家子气,更是一点也不拘束胆怯! 难道乡下的村姑都是这么大胆放肆的? 身为有夫之妇,居然如此放肆地盯着他们打量,简直……简直太放荡了! 就算他们是谢修同父异母的弟弟,她身为大嫂,也不能这样直勾勾地放肆打量啊! 两人在心中疯狂腹诽,身体却不自觉地挺胸抬头,彰显出一副自信从容的君子模样。 谁知就在这时,一只八哥突然尖叫着从外头飞了进来。 “老太爷不好啦——老太爷不好啦——” “啪!” 一坨鸟屎突然拉在了老三谢仪的脑门上。 刚刚还君子风度的谢仪瞬间吓出鸭叫:“嘎——” 第90章 是不是你在搞鬼? 就在谢仪尖叫的同时,一道影子闪电般冲了进来,从他头顶飞掠而过,一脚蹬掉了他的黑色纱帽。 纱帽掉落时,勾到了他束好的发髻,让他瞬间披头散发乱如鸡窝。 霎时间,谢仪就从翩翩公子,变得狼狈邋遢。 谢仪:“!!!” 他想尖叫,却愣是被刚才的鸭叫吓得不敢出声。 其实他叫的是“啊”,只是情急之下变了音,听着就像是鸭子在叫,让谢仪觉得分外丢脸,所以格外在意众人的反应。 这一看,他就发现谢修和屠娇娇全都直勾勾地看着他,甚至就连屠娇娇怀里的奶娃娃都睁着大眼睛看得津津有味。 谢仪再也忍受不住,风一样地冲了出去。 他还从来没丢过这样大的脸! 尤其还是当着谢修这个异母大哥的面! 就在他冲出去的同时,屋内也乱做一团。 那道闪电般的身影不停追逐着八哥,吓得它不断大声叫喊:“老太爷不好啦——老太爷救命——老太爷救命——” 一边喊,一边扇着翅膀到处乱窜,疯狂躲闪。 而追赶它的,正是老夫人养的那只三花猫。 两小就这么当着屋内众人的面,上演起了它逃它追,它插翅难飞。 八哥不停扑闪,一会儿飞到白玉竹头顶,一会儿躲到陈芳背后,一会儿又飞到老太爷怀里。 三花猫追着它,一个飞扑踩在了白玉竹头上,然后狠狠一蹬,又跳上陈芳的脑袋,最后扑进老太爷怀里,想要抓住那只八哥,却被老太爷用手死死抱住。 而八哥早在前一秒飞出了老太爷的怀抱,一个振翅从窗户飞了出去,站在窗外的树枝上得意地乱叫:“白痴!白痴!白痴!” 气得三花猫猛地从老太爷手里挣脱出来,对着他那张老脸就是一顿挠。 老太爷疼得惊慌尖叫,三花猫却是在他老脸上狠狠一蹬,几个飞跃跳上窗框,然后飞扑了出去。 继续追那只嘴贱的八哥去了。 老太爷上了年纪没法去追,只能气得指责老夫人:“看看你养的猫!一天到晚尽知道闯祸!现在还敢挠花老夫的脸!” 老夫人哪里肯认? 她立刻反唇相讥:“要不是你养的那只臭鸟整天胡说八道,撩拨我的如意,如意怎么会闯祸?” 这下老太爷更气了,他开始吹胡子瞪眼:“你那只猫一天到晚就喜欢抓鸟,关吉祥什么事?吉祥会说话,那是它聪明有灵性!” 老夫人可不惯着他,直接叉腰怒骂:“如意抓鸟,那是它的本事,你怕它抓鸟,不养鸟不就行了?” 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 不远处,白玉竹浑身僵硬地坐在床边,抬手摸了摸被猫弄乱的发髻,气得一阵肝颤。 再看已经吵得不可开交的老太爷和老夫人,还有坐在旁边吃瓜看戏的谢修和屠娇娇,她更是气得肝疼。 她想不明白,自己特地准备的兴师问罪,怎么就演变成了猫抓鸟,二老吵架的闹剧? 还有屠娇娇,这个乡下村姑未免也太牙尖嘴利了! 都是谁教她那么说的? 因为老太爷和老夫人吵得不可开交,谢攸又被气得昏迷不醒,这场兴师问罪只能不了了之。 谢修和屠娇娇回到潇湘院后,屠娇娇立刻笑出了鸭叫。 “哈哈哈嘎嘎嘎——看到你那个弟弟没有,真是笑死我了!祖父祖母养的吉祥如意真是有意思。” 谁知话音刚落,窗外就传来八哥的声音—— “吉祥如意——吉祥如意——吉祥如意——” 屠娇娇惊讶地看过去,只见先前那只八哥居然停在窗框上,正探着小脑袋朝他们这里看,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吉祥如意”。 她顿时觉得顺耳极了,忍不住想要过去摸一摸。 不过想到怀里的谢樱,又停了下来,担心八哥没个轻重,啄伤了谢樱。 她没发现,谢樱也正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只八哥。 而抱节院里,随着老太爷,老夫人,谢修,屠娇娇等人陆续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昏迷中的谢攸、白玉竹和陈芳。 陈芳没有急着离开,却将四少爷谢信打发了出去。 随后她又屏退了下人,接着狠狠甩了白玉竹一巴掌。 白玉竹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被她这么毫不客气地打脸,顿时再也忍耐不住,勃然大怒道:“姑母心里有气,刚才怎么不打谢修和屠娇娇,在我这里逞什么威风? 我可没说佳儿妹妹跟人私奔,您拿我撒气做什么?难不成姑母现在已经老得没了爪牙,只敢欺负我这个表侄女兼儿媳妇?却没胆子教训那个嚣张跋扈,牙尖嘴利的村姑?” 然而她话音刚落,陈芳又是狠狠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她气得想要打回去,可是想到生死不知的徐茂春,又只能生生忍下来。 陈芳一把掐住她的脸,凑到她面前低声警告:“白玉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要不是你怂恿谢攸,这蠢货又怎么会跑去找谢修,将佳儿的事情告诉他? 你别忘了,谢攸才是你丈夫!不管你心里有多不情愿,都好好给我憋着!否则让他知道了你的心思,你以为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话深深刺痛了白玉竹。 她用力拍开陈芳的手,咬牙切齿地说道:“若非姑母逼迫,我又怎么会嫁给谢攸? 你怕他生出异心,又想将我和徐茂春全都拿捏在手心里,就故意逼我嫁给谢攸。 这样你有了我的把柄,又能拿孩子当筹码,逼我和徐茂春替你做事。 姑母当真是好算计! 只可惜,佳儿妹妹似乎没能继承到您的聪明睿智,竟然做出跟人私奔的丑事,将您气得病倒在床……” 陈芳一直阴沉着脸,目光森冷地看着白玉竹。 然而听到白玉竹说谢佳私奔,她立刻破了防,激动地厉声呵斥:“你住口!谁准你这样说佳儿!” 她一边呵斥,一边伸手想要打白玉竹。 然而白玉竹早已有了准备,她一巴掌狠狠扇过去,白玉竹直接一个闪身躲了开去,让她扇了个空,还因为重心不稳,扑倒在了床边,膝盖重重磕在了脚踏上,瞬间破了皮,带来钻心的疼。 陈芳疼得抽了口气,突然扭过头,阴恻恻地看着白玉竹:“佳儿突然私奔,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 白玉竹的心狠狠一跳! 第91章 知道真相 白玉竹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面对陈芳阴恻恻的眼神,她还是逼着自己迅速镇定下来。 她知道,这事绝对不能承认,否则陈芳绝不会放过她! “姑母就是这样想我的?” 白玉竹嘲讽地苦笑,“难道在姑母眼中,我就是这样做事不顾后果的蠢货?佳儿妹妹私奔,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一旦消息传出去,让人知道谢家女儿跟人私奔,我女儿作为谢家女,难道还能独善其身? 姑母尽管放心,我即便心有不满,也不可能做出这种自掘坟墓,连累自己女儿的蠢事!” 陈芳却是始终阴恻恻地看着她,好半晌才幽幽说道:“最好不是你,否则要是让我发现这件事跟你有关,我饶不了你!”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还有,你最好祈祷佳儿在外头没有受苦,平安回来,否则……我照样饶不了你!” 说罢她站起身,又低声说道:“我已经派人去泌阳县寻找徐茂春的下落,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你大可以放心,他毕竟是我亲侄儿,只要他还活着,我和陈家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他,绝不会让他出事。 谢攸现在伤成这样,出去见人肯定是不行的,得留在家里养好了伤,才能回书院。 他在家里的这些日子,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别再整幺蛾子!真要让他对你起了疑心,我看你如何收场!” 说完她冷哼一声,警告地看白玉竹一眼,抬腿就走。 白玉竹死死咬着唇,什么也没说,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陈芳离开的背影,心中恨意翻腾。 直到陈芳的背影消失,出了房间,她才愤恨地握紧拳头,趴在梳妆台前痛哭出声。 她没有发现,就在她痛哭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谢攸同样握紧了拳头。 不多久,她的奶娘刘嬷嬷快步走了进来。 见她痛哭,连忙抱着她一顿安慰。 白玉竹这次却没有扑进她怀里痛哭,而是努力收起哽咽,冷着脸用帕子擦掉泪痕,打断了奶娘想要说的话:“我想去花房里坐坐,奶娘陪我一起吧。” 先前她太过激动,忍不住跟陈芳说了好些话。 这会儿冷静下来,看着床上躺着的谢攸,她到底有些膈应和忌惮。 所以并不想当着谢攸的面,和奶娘说那些体己话。 两人很快走了出去,穿过月亮门的时候,珠帘碰撞,响起一声声悦耳的脆响。 又等了一阵,等到屋内彻底陷入寂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谢攸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茫然又惶恐,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些对话。 徐茂春是谁? 白玉竹骂他蠢货,还说母亲逼她嫁给他,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孩子……她说母亲拿孩子逼她和徐茂春为她做事,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难道说…… 谢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 怎么会这样? 这不会是真的! 他不信,肯定是他听错了! 谢攸痛苦地伸手捂住了耳朵,可两人的对话却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回响,重复地折磨着他,让他心如刀割,千疮百孔。 他想要痛苦地嚎叫,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害怕。 外头有丫鬟守着,一旦他出声,她们肯定会听见! 要是让白玉竹和陈芳知道他听见了那些对话,她们会如何做? 白玉竹是陈芳的表侄女,他却只是先夫人难产死后留下的可怜孩子。 陈芳养育他多年,他从小便将她视为亲生母亲。 他以为,自己在陈芳心里即便比不上谢仪、谢信和谢佳,可陈芳养育他多年,对他定也是视若己出的。 可白玉竹骂他是蠢货,陈芳没有反驳。 她甚至还知道白玉竹心里有别的男人,只是故意瞒着他! 陈芳当真拿他当儿子看吗? 她但凡对他有一丝真心,恐怕也不会这样对他! 谢攸自嘲地笑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他以为,自己只要讨好陈芳,她便也会对他好。 原来,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连白玉竹都知道劝他回书院温书,准备科举。陈芳却将他叫回家里,让他帮忙寻找谢佳。 她那样宠爱谢佳,却也瞒着谢仪和谢信,不愿将他们从国子监里叫回来帮忙,只叫了他帮忙寻找。 在她眼里,谢佳这个女儿到底比不上谢仪和谢信这两个儿子。 而他这个先夫人留下的孩子,更是连谢佳也不如,只是被她随意摆弄的傀儡和工具。 为了掌控他、白玉竹和徐茂春,陈芳便能逼着白玉竹嫁给他,让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做了绿王八。 难怪白玉竹骂他是蠢货。 他可不就是个蠢货?被人摆弄这么多年,居然一直自欺欺人,不愿认清现实。 直到亲耳听到了那样的对话,他居然还不肯相信,想要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谢攸无声地咧开嘴,自嘲地大笑。 可是很快,他的笑容渐渐变得扭曲,眼底暗流涌动,犹如两个可怕的漩涡。 …… 谢允下职回到家里,才知道谢攸被谢修和屠娇娇揍成了猪头。 他气得脸色一黑,连忙去见了谢攸。 此时谢攸早已“苏醒”,正在书房看书。 他看着谢攸那张青紫肿胀,惨不忍睹的脸,顿时怒火更甚,直接冷声下令:“去请大少爷过来!” 下人看出他在气头上,根本不敢拖延,连忙跑去叫人。 谢允则满脸慈爱地看着谢攸,掷地有声地对他说道:“你放心,爹绝对饶不了谢修那个混账,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谢攸垂下眼眸,想到谢修和屠娇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很快,谢修就被下人带了过来。 谢允正在书房里坐着,一看见他,立刻呵斥道:“你个混账,还不快跪下!” 谢修淡淡瞥了谢攸一眼,撩开衣摆,跪在了谢允面前。 谢允冷冷瞥他一眼,端起茶碗就朝他身上砸去。 谁知谢修直接躲了开。 茶碗重重砸在他身后的地砖上,随着“砰”的一声脆响,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四溅。 谢允不满地重重一拍桌,冷哼着怒斥:“你个孽障还敢躲?” “我是怕父亲气坏了身子。”谢修理直气壮,“还有,我娘子来京城多日,一直无所事事,着实很不像话。所以我想让她帮忙打理娘亲留下的产业,父亲觉得如何?” 谢允觉得如何? 他怀疑谢修是想气死他! 第92章 谢修的绝杀 谢允气得再次重重拍桌,冷哼道:“哼,你把你弟弟打成这样,现在还有脸跟我提条件?你还有脸提你娘?你这样打你弟弟,对得起她的在天之灵吗?” 谢修不满地反驳:“父亲这样说,未免有失偏颇。衙门审案,尚且知道不可听信一家之言。如今父亲连问也不问,便执意给我定罪,我不服!” “你还敢不服?”谢允气得脸红脖子粗,抬手指着谢修,突然怒喝道,“来人!拿家法来!” 小厮很快去拿家法,谢攸却激动地冲了出来,跪在地上哀求道:“父亲不要! 这次的事情是我有错在先,大哥大嫂教训我也是应该的,父亲若是罚了大哥,让大嫂如何想? 让儿子今后如何面对大哥大嫂?让府里的人如何看?” 谢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们将你打成这样,你还替这个孽障求情?” 谢攸埋着头:“父亲从小教导儿子,有错当认,儿子一直谨记。这次是儿子有错在先,大哥大嫂虽然下手重了些,到底是情有可原。 儿子觉得,父亲便是要罚大哥,也不该给他上家法。大哥毕竟刚回来,又没有过去的记忆,他和大嫂并不清楚府里的规矩。 父亲若是重罚,不仅会让大哥大嫂伤心,也是狠狠打了他们的脸面,让他们今后如何在府中立足? 难道他们身为大哥大嫂,连教训犯错弟弟的资格都没有吗?” 说到最后,他抬起那张肿胀的猪头脸,眼巴巴地看着谢允。 谢允看着他那张猪头脸就觉得辣眼睛,忍不住移开视线,不满地瞪着谢修:“你都听见了?你把攸儿打成这样,他却还替你求情,你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谢修当然不觉得羞愧,不过他有些意外,谢攸居然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替他求情。 这可不像是谢攸的性子。 这货吃错药了? 他老老实实地说道:“父亲教训得是,我的确感到十分羞愧。若非我离家在外多年,始终想不起过去的记忆,没能早些回到家里。 二弟也不会疏于管教,跑到我面前说那些胡话。若是我能早些回到家里,考取举人功名,甚至高中进士。 想来二弟也不会轻视于我,以至于跑到我面前大放厥词。父亲放心,我今后一定每日三省吾身,克己复礼,好生孝顺长辈,友爱弟妹。 即便他们有不对的地方,也会认真请家法,绝不会随意动手!” “够了!”谢允再也听不下去,气得厉声将他打断,心中却犯起了难。 原本他看见谢攸被打得这样凄惨,想要狠狠给谢修一顿教训,以免这孽障今后越发肆无忌惮。 可现在谢攸主动求情,他若是再重罚,反倒显得刻意针对谢修。 谢允眉头紧皱,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谢攸,不禁有些不满他的不识趣。 明明他以前从不会这样包庇谢修,如今怎么变了? 难不成被谢修打了一顿,反倒还激起了他心中的兄弟情? 谢允狐疑地看向谢攸。 这时小厮气喘吁吁地送来了家法。 所谓家法就是一根上了桐油的老荆条,细长柔韧。打在人身上不容易伤筋动骨,却能让人疼痛难忍。 谢允接过荆条,对着谢修冷冷说道:“便是你弟弟有错,你身为大哥,也不该下手太重。 不过念在你二弟愿意替你求情的份上,我今日便只对你小惩大诫,鞭笞三十,你可服气?” 谢修微微一笑:“父亲要打儿子,儿子岂敢不服?只是我明日要去国子监,希望父亲下手能轻一些,以免伤得太重,明日去了国子监让人瞧出什么不妥。” 这话一出,谢允和谢攸齐齐脸色大变,都是满脸震惊之色。 谢允难以置信地看着谢修:“你说你要去国子监?你如何能进去? 虽然你是我儿子,可你失踪十多年,如今年近而立却依旧是个秀才,并不符合进入国子监的条件。” 谢攸同样难以置信地看着谢修,努力睁开的肿泡眼里,有着深深的震惊和难以掩饰的嫉妒。 谢修淡然说道:“父亲不必担忧,我并非是要父亲为我破例,强行将我送入国子监,而是贵妃娘娘可怜我遭遇不幸,特地给了我一份恩典,让我能够进入国子监学习。” 谢允一听见“贵妃”二字,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他怒斥道:“你怎能接受她给的恩典?你可知她如今是什么名声?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她是贵妃娘娘,特地给我恩典,难道我还能拒绝?父亲既然也知道她的手段,就该清楚,我她要给我恩典,我根本毫无退路! 我若是拒绝,便是打贵妃娘娘的脸,到时候,她又岂会心慈手软放过我?梅清川的下场,我虽然没能亲眼目睹,却也听得一清二楚! 更何况,梅清川那外室还潜逃到泌阳县,甚至混入屠家庄,故意给我岳母和娘子下毒,想要调包我刚出生的小女儿,让她李代桃僵! 父亲难道想让我成为第二个梅清川?” 这番言辞尖利的话,瞬间将谢允堵得说不出话来。 想到姜贵妃的手段,他只能无奈叹气:“你起来吧。” 既然姜贵妃给了谢修恩典,他这个时候惩戒谢修,传出去反倒要让人多想。 姜贵妃那女人本就妖媚惑主,心胸狭隘,之前因为梅清川是他学生,便对他颇为针对。 如今要是知道他惩戒了谢修,那蛇蝎心肠的女人定要以为他是不满谢修受了她的恩典,故意找借口发作谢修,进而出手对付他。 王丞相早已年迈,近期必将会致仕,到时候以他的资历和声望,极大可能会升上去。 要是现在得罪了姜贵妃,到时候她从中作梗,事情就麻烦了! 谢允目光复杂地看着谢修,甚至亲手将他从地上扶起,还替他拍了拍身上看不见的灰。 随即一脸慈爱地叹息道:“你能进入国子监是好事,只是姜贵妃在朝中的名声着实不太好,你最好警醒些,切莫跟她走得太近,否则传出去,对你今后仕途不利。” 谢修一脸孺慕地看着谢允,恭顺地应下:“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谢允又说道:“你那娘子的确也该学着管事,这样吧,我去找你母亲商量商量,先挑个铺子给她练练手。” 谢修再次乖乖应下,依旧是那副恭顺老实的模样。 谢允勉强笑了笑,又叮嘱了他几句,这才匆匆离去。 只是他前脚刚走,谢仪和谢信后脚就结伴来了抱节院。 谢信上下打量着谢修,语气里难掩幸灾乐祸:“大哥,我听说你被父亲用了家法,你没事吧?” 第93章 又揍了两个弟弟 谢信一边说,一边打量谢修,见他面上看不出丝毫受刑的痕迹,不禁有些失望:“大哥瞧着倒是没什么大碍,看来是我多虑了,父亲下手并不重。 不过也是,大哥失踪的这些年,听说一直在乡下受苦,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即便犯了错,想来父亲也不会忍心对大哥下重手,是弟弟我杞人忧天了。” 他说到这里,话锋突然一转,“不知大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你年近而立,却只有秀才功名,到底是太低了些,若是今后只能靠父亲荫蔽,谋一个小官,难免让人耻笑。 更何况父亲一向刚正不阿,即便是他的儿子,想进国子监也得凭本事考进去。当初二哥想进国子监,可惜运气差了些,没能进去。 当年父亲没有偏袒二哥,如今自然也不好偏袒大哥。想来大哥一向孝顺,定然不会叫父亲为难。 你说是吧?” 说到最后,他故意朝谢修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挑衅之意十分明显。 谢修嫌弃地瞥他一眼,随即又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谢仪,淡淡问道:“三弟也和四弟一般想法么?” 谢仪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我很同情大哥的遭遇,只是大哥的确不该让父亲为难。 京城有座白鹿书院,名声极好,二哥也在里面。大哥若是想继续考科举,我可以帮大哥引荐。 不过白鹿书院并非是什么人都收,得凭品真才实学。二哥当年就是通过了书院夫子的考校,才能进入书院。 大哥若是想要进去,也得通过夫子的考校才行。你毕竟是父亲的长子,总不能堕了父亲的威名。 大哥意下如何?” 没等谢修回答,谢信紧跟着说道:“三哥说得不错,父亲乃是翰林学士,在仕林中极有威望。 都说虎父无犬子,大哥身为父亲的长子,想来也不愿意让父亲因你之故,面上蒙羞吧?” 谢信说到最后,目光不屑地看着谢修,几乎是图穷匕见。 谢修冷冷看着兄弟两人,见两人都不再开口,这才淡淡问道:“你们说完了?” 谢仪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谢信却是直接问出了自己的不满:“不知大哥有何指教?” “既然你们已经说完了,那就该我了。” 谢修微笑着来到兄弟二人面前,直接重重给了谢仪小腹一拳,然后是谢信。 “你——” 谢信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只来得及呼出一个字,就被谢修一拳捶在小腹,瞬间痛得弯下腰,缩起了身子。 和旁边的谢仪如出一辙。 谢信表情痛苦,一双眼睛却凶狠地瞪着谢修,口中怒斥道:“你居然敢打我们?” “长兄如父,我是你们大哥,自然有责任教训你们这种不孝不悌的弟弟,好好教你们规矩。” 说完,谢修一脚踹在谢信小腿上,痛得他膝盖一弯,立刻跪了下去。 谢仪见状,眼底厉色一闪,当即狠狠朝谢修侧腰撞去。 谁知谢修反应极快,竟是迅速闪身躲开,还伸手将他朝谢信一推,让他撞在了谢信身上,两人瞬间滚作一团。 “啊——”谢信惨叫着被撞倒在地,气得怒发冲冠,犹如一头暴躁的蛮牛,“三哥,他敢仗着兄长的身份欺负咱们,咱们跟他拼了!” 谢仪冷着脸,迅速从地上爬起,看向不远处的谢攸:“二哥难道不想报仇?” 谢信紧跟着爬起来,闻言眼睛一亮,紧接着也说道:“是啊二哥,你报仇的机会来了!咱们三个人一起上,就不信还收拾不了他!” 谢攸:“……” 他偷偷看了谢修一眼,的确有种想要报复的冲动。 然而回想起先前被捶的经历,他就觉得浑身都在疼。 他浑身也的确在疼。 谢攸故意说道:“你们缠住他,我去找武器!” 说完转身就走。 谢仪和谢信对视一眼,默契地朝谢修扑了过去。 他们就不信,自己两个人,还能一直被谢修压着打? 先将人缠住,等会儿谢攸拿了武器过来,再狠狠收拾谢修! 反正谢攸是他亲弟弟,到时候让他下重手,最好是直接废了谢修。 只要谢修成了废人,今后还不是任由他们兄弟搓圆捏扁? 两人在心中冷笑,犹如两头狡猾的饿狼,凶狠地朝着谢修扑去。 然后就被谢修捶得满地打滚,抱头鼠窜,犹如两只狼狈的大耗子。 两人痛得嗷嗷叫,却根本不是谢修的对手,只能四处寻找谢攸的踪迹。 同时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暗骂:该死的,谢攸不是去拿武器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终于,他们看见谢攸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手里还拿了一根绿油油的东西。 难道那就是谢攸找到的武器? 两人有些不满,那武器不过是细细的一根,打在身上能有什么威力? 正想着,他们就听见谢修嘲讽地问道:“这就是你找来的武器?” 两人心头莫名一慌,连忙戒备地朝谢修看去。 果然看见他快步冲到谢攸面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细条,然后大步朝他们冲了过来。 谢仪和谢信:“!!!” 两人心头狂跳,吓得目眦欲裂,慌忙起身想跑。 谁知谢修的速度更快,不仅直接冲到他们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还拿着手中的细条,狠狠朝着他们身上抽来! 当那细条靠近,他们才惊骇地发现,那竟是一根带刺的藤条,瞧着还是月季花的藤! 谢仪吓得面无人色:“不要——” 藤条狠狠抽在他身上。 然后是谢信:“嗷——” 谢修将手中藤条挥舞得虎虎生风,不断抽打在两人身上,疼得两人嗷嗷直叫。 藤条上密密麻麻的尖刺也随着他的不断抽打,狠狠扎进了两人身体。 好在那刺一扎进肉里,就脱离了藤条,并未造成更大的伤害。 可即便如此,谢仪和谢信还是被打得浑身是伤,狼狈不堪。 “我没有过去的记忆,就当你们是初犯,所以这次大人有大量,只各打你们三十下。若是还有下次,可别怪我无情。” 谢修说完,将手中光秃秃的藤条丢给谢攸,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留下谢仪和谢信跌坐在地上,满脸愤恨地瞪着他离去的背影。 谁也没发现,旁边的花丛里,一棵绿芽轻轻晃了晃小叶片,随后两根透明的细丝从地下扎进了两人小腿。 第94章 谢信简直要疯了 谢修离开抱节院还没多久,得到消息的陈芳和谢允就焦急地赶了过来。 谢仪和谢信挨打的时候,白玉竹故意封锁了消息,直到两人被打得满地翻滚她才让人跑去报信。 陈芳和谢允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因为洛笙嫁妆的事情争吵。 一听谢修竟然打了谢仪和谢信,两人顿时顾不得争论,慌忙赶来抱节院救人。 可惜两人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到的时候,谢修早已大步离开,院子里只剩下满身狼狈的谢仪和谢信,正在怒气冲冲地指责谢攸。 他们刚走到抱节院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谢信尖锐的呵斥:“二哥刚才一直在旁边干站着,其实是故意的吧? 你还骗我们说是去拿武器,结果磨蹭半天找来一根带刺的藤条,还轻而易举就让谢修抢了过去,最后全打在了我们身上! 亏我和哥哥一直当你当亲二哥,可你居然是这样阴险恶毒的小人!我母亲辛苦将你养大,你却跟谢修狼狈为奸,故意害她亲生的儿子!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白眼儿狼,母亲当初就不该养虎为患!让你活下来!” 他越说越过分,气得谢允面色铁青,就连陈芳都惊得变了脸色。 她一看谢允那难看的脸色,慌忙替儿子解释:“信儿定然是气狠了,才会说这样的胡话。不过他也太胡闹了,我非得狠狠教训他不可!” 说完她不再管谢允,大步走进抱节院,看着满脸愤愤不平的谢信,厉声呵斥:“信儿!跪下!” 谢信看见她,却是眼神一亮,不仅没跪,还大步朝她走了过来:“娘——” 他满脸委屈:“娘,您一定要为我和三哥做主啊!您看看,我都被谢修那混蛋打成什么样了!” 他说完猛地拉起袖子,露出了光洁白皙的手臂。 谢信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我刚刚才看过,这上头明明被谢修打出了一道道红痕!” 他说完,不信邪地撩起另一边的袖子,却见手臂上依旧白皙光洁,看不到任何伤痕。 “这怎么可能!” 谢信难以置信,叫得更加大声! 他又不死心地去拉谢仪的袖子,却见谢仪的手臂上同样找不到丝毫伤痕。 于是他又撩开衣摆,扯起裤腿,露出了两条小腿。 只见,白皙的小腿上,一根根腿毛迎风飞舞,依旧找不到丝毫伤痕。 “这不可能!” 谢信简直要疯了。 怎么会这样? 他和三哥明明就被谢修打得浑身是伤,怎么会找不出伤痕? 他的伤痕呢? 等等,他身上的伤怎么不疼了? 难不成谢修故意控制了力道,就为了不留下任何伤痕,让他没办法告状? 肯定是这样! 这人真是太奸诈了! 谢信气得咬牙切齿:不行,他绝不能就这样算了!就算没了伤痕又如何?他照样可以告状! 恰在这时,他看见了黑着脸的谢允,于是连忙走上前,拉着谢允告状:“爹!您一定要为我和三哥做主啊!大哥刚才打了我和三哥,您看看,我们都被他打……欺负成什么样了!” 他说完,下意识撩起袖子让谢允看。 谢允看着他那白皙得过分的小臂,再看他衣服上满地滚出来的污泥,黑着脸怒喝道:“够了!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谢信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谢仪偷偷拉了一把。 他愣了一下,就听见谢仪说道:“我和四弟担心二哥,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大哥会突然动手。” 说到这里,他皱起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父亲,我听说大哥曾经伤了头,失去了记忆,这些年一直在乡下。 我担心,他当年伤了头后,造成了性情大变,容易冲动伤人。当然,也可能是他在乡下的这些年受了什么刺激。 否则我实在想不通,大哥会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先是动手打伤了二哥,如今又动手打了我和四弟。 如今他只是在府里伤人,我们都是自家兄弟,只要大哥下手不是太重,我们自然能够体谅。 可我担心,大哥要是在外头也出手伤人,到时候怕是没办法轻易收场。” 他话音刚落,陈芳也忧心忡忡地说道:“是啊,这事的蹊跷。 修儿以前脾气最好从来不会跟人动手。怎么在乡下待了多年,如今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倘若修儿只是在乡下受了什么刺激倒还好,咱们以后多跟他说说话,好好劝劝,排解了他心中苦闷,或许就能让修儿恢复如常。 可要是他因为伤了头,导致性情大变,容易跟人动手,这事怕是麻烦。他刚回来,咱们总不能一直将他拘在家里,不让他出门吧?” 谢允眼神闪了闪,冷冷说到:“行了,你们都先回去,事情没有确定之前,不许再胡乱猜测!管好下人的嘴,别让他们到处乱传。我亲自去问他!” 说完他转身就走。 原本他是心疼儿子,可如今看着谢仪和谢信全都好生生地站着,身上除了衣服脏了些,一点伤痕也无。 反倒是一旁的谢攸鼻青脸肿,整个人都仿佛肿了一圈,明显是被打得不轻。 谢修能将谢攸打成这样,自然也能将谢仪和谢信也打成这样。 两人身上都没有伤,说明他就算打了人,下手也轻得很。 让他如何为两人出头? 不过谢修这随意打弟弟的毛病的确得改改,如今他只是在家里略施小惩也就罢了,要是去了国子监也这样跟弟弟动手,岂不是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看谢府兄弟阋墙的笑话? 这绝对不行! 他身为翰林学士,要是连自己儿子都管不好,又有什么资格升任丞相? 谢允很快找到了谢修。 谢修早已料到自己打了谢仪和谢信,谢允和陈芳必然会兴师问罪,大动肝火。 然而当他看见谢允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 他把谢仪和谢信打成那样,谢允怎么看起来并没有多生气? 不应该啊。 谢修诧异极了,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父亲是来兴师问罪的?” 谢允冷哼:“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打你弟弟?即便你这次出手有了分寸,也不能随意打人。” 谢修:“???” 他怀疑谢允是不是有病。 他都把谢仪和谢信打成那样了,谢允居然说他这次出手有分寸? 第95章 谢允:你这次做得很对 虽然满心腹诽,谢修面上却还是说道:“他们毕竟是我弟弟,我下手又怎会失了分寸?” 谢允一听,立刻气得沉下脸色:“你还有脸说!他们究竟是哪里招惹了你,你要对他们动手? 你知不知道,这种兄弟阋墙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别人会如何看你?又会如何看谢家?” 谢修却笑起来:“只是我身为长兄,教训一下不懂事的弟弟而已,怎就称得上兄弟阋墙?” 这话让谢允更加生气,然而他正要怒喝,就听见谢修紧接着说道:“更何况,父亲不是担心姜贵妃恩典我进国子监学习的事,会连累谢府名声吗? 若是我与弟弟们不和,今后便是姜贵妃想要拉谢府下水,父亲也能以此为由,将我逐出家门,何须再担心姜贵妃的算计?” “你当真要这般做?”谢允深深看着他,“你该知道,这样一来,你今后可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谢修却是一脸大义凛然地说道:“我离家多年,未能孝顺长辈,友爱弟弟和妹妹。 如今若是牺牲我一人的名誉,就能保住整个谢府,我又何乐而不为? 依我之见,姜贵妃如今圣眷正隆,不宜与之为敌。否则她若是存心报复,从中作梗,破坏父亲升迁,今后必然麻烦不断。 倒不如我故意表露出对父亲母亲和弟弟们的不满,假意投诚姜贵妃。父亲母亲却因忌惮姜贵妃的威势,敢怒不敢言。 如此一来,姜贵妃自觉得了便宜,看了谢府的笑话,自然不会再在父亲升迁之事上,多做刁难。 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这番话直接说进了谢允心里,让他噎在喉咙里的怒斥全都吞了回去。 先前谢修说出姜贵妃给恩典的事,他就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是不好直接对谢修说,怕谢修心里多想,当真对他生出怨怼。 所以他特地找了陈芳商议,打算先给谢修一些好处,再跟他提起这事,也好让谢修乖乖答应。 谁知谢修竟是主动提了出来。 谢允心中激动,却又忍不住有些狐疑:谢修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想将计就计? 他死死盯着谢修的脸,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你可知,一旦你名声受损,将来的仕途必然要受影响。” 谁知谢修一脸坦然地看着他:“勾践卧薪尝胆,韩信受胯下之辱,这些都能传为佳话,我不过是一时从敌,又有何惧? 更何况,父亲若是能够升任丞相,弟弟们科举高中,今后必然前途无量。如今我为家族做出牺牲,他日父亲和弟弟们难道还能弃我于不顾?” 谢允心头一跳,不知为何,竟被谢修那双黑沉沉的眼眸看得有些心虚。 他不由自主移开目光,干咳一声:“你说的不错,他日我和你弟弟们自然不会不管你。 不过你心里得有分寸,即便是要装作不和,也不可闹得太过。你去了国子监后,更不能在里面同你弟弟们动手,明白吗?” 谢修乖乖应下:“父亲放心,我有分寸,绝不会随意动手。”只会逮着机会再动手。 谢允想到谢仪和谢信身上白皙光洁的皮肤,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脸上还难得露出一抹笑:“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兄长!你这次就做得很对,下手很有分寸,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伤痕。” 谢修:“???” 他没在谢仪和谢信身上留下伤痕吗? 是他下手太轻了,还是那两人天赋异禀,受了鞭笞也不容易留下痕迹? 想到这个可能,谢修突然有些蠢蠢欲动:要不下次再试试? 谢允没有停留太久,夸赞过谢修后,又交代他明日去国子监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见他全都记住了,便满意地离开了。 他走后,屠娇娇立刻不放心地跑来问谢修:“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欺负你吧?” 谢修嘲讽地笑了笑:“没事,那两人身上似乎没有留下伤痕,所以他觉得我这次很有分寸,他很满意。” 屠娇娇惊讶地看着他:“你居然没在他们身上留下伤痕?怎么做到的?你这次下手这么轻吗?” 谢修不解地皱起眉头:“事情有些古怪,我下手明明不轻,没想到他们身上居然都没有留下痕迹。” 屠娇娇猜测:“难道是他们皮太厚了?” 谢修却是莫名想到了谢樱。 这事着实有些不寻常,偏偏谢樱又有些神异。 难道是因为她? 可樱樱还是个奶娃娃,哪里会有这样厉害的本事? 谢修想了想说道:“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你今后好生看着樱樱。明日我去了国子监,这里只有你和孩子们,你要小心。” 屠娇娇郑重地点点头,脸上煞气弥漫:“他们要是敢伤害我的孩子,我可不会跟他们客气!” 而另一边,谢樱美滋滋地躺在自己的专属摇篮里,满意地摸了摸香香的小芽,喂给它一丝木系异能:这次干得漂亮! 香香得意地翘着小嫩芽:那是,我最最最厉害! 谢樱笑得眉眼弯弯,打算等会儿再让香香去给那两人加点儿料,让他们做个好梦。 既然挨了打,做点噩梦不奇怪吧? 次日一早,谢修便带着行李坐上马车,跟着谢仪谢信一起去了国子监。 谢仪和谢信早在昨夜便从谢允口中得知谢修也要去国子监的消息,气得一整夜都没睡好,总是在做噩梦。 是以今日看见谢修,两人的心情都十分不好。 不过谢仪不像谢信那般冲动,除了态度有些冷淡外,面上并未露出异样。 谢信却是丝毫不肯遮掩,一看见谢修,脸色就变得格外难看。 坐进马车后,他更是毫不客气地朝着谢修冷冷一笑:“凭你也配进国子监?” 谁知谢修同样朝他冷冷一笑:“昨日挨了一顿揍还嫌不够,你皮又痒了?” 轻飘飘一句话,吓得谢信瞬间心肝儿一抖,不自觉缩起了身子,满脸戒备地瞪着谢修。 直到谢修中途下了马车,他才狠狠松了口气,一脸后怕地拉着谢仪说道:“哥,那瘟神终于走了!” 谁知谢仪眉头轻皱:“你说,他为何中途下车?” “这……”谢信瞬间提起了心,“难不成,他是想背着我们,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要不咱们跟上去瞧瞧?只要抓到他的把柄,看他以后还怎么翻身!” 他越说越兴奋,就连原本还算英俊的脸都扭曲得宛若恶鬼。 第96章 没想到吧?你们又被耍了 谢仪看着谢信那张扭曲的脸,不禁嫌弃地皱了皱眉,觉得他像极了话本里的跳梁小丑。 于是他沉下脸色,不悦地告诫道:“昨日的教训你都忘了?谁教你这样胡言乱语的? 等回了国子监,你要是还这样不知收敛,让人如何看你? 还有,你以后少去招惹谢修,他在乡下耽误了那么多年,如今即便进了国子监,想要科举高中怕也是千难万难,注定将来成就有限。 你当他会甘心日后被咱们踩在脚下?想想谢攸!他被谢修打成那般模样,你猜谢修心里该有多恨,才会下那样重的手? 若非有爹娘护着咱们,你以为谢修昨日对我们动手的时候,会故意留手,不敢朝我们脸上打? 他现在怕是已经疯了,正愁没机会继续对咱们出手。你居然还想去招惹他,是嫌他昨日打得还不够吗? 他反正将来前途有限,自然豁得出去。即便是在国子监内对你我动手,他又能有什么损失?大不了被逐出国子监! 你要是想今后时常被他打,丢尽颜面,你现在就可以跳下马车,去抓他的把柄!” 谢信顿时没了嚣张气焰。 他吓得缩了缩脖子,只是想到谢修昨日的嚣张,以及今后还得跟他一起待在国子监里,他又很不甘心。 “难道就这样便宜了他,由着他欺负咱们?”谢信不死心地说,“咱们明明是要去国子监,他却中途下车,分明就是有鬼!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哥你难道就不想抓住他的把柄,彻底将他摁死,今后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谢仪嫌弃地瞥他一眼,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谢修是个蠢货?他故意当着咱们的面下马车,难道想不到咱们可能追上去?” 谢信脸色大变:“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的?他……他难道是在故意给咱们挖坑,就等着咱们追上去?” “不然呢?”谢仪满脸嘲讽,“他若不是想算计咱们,又岂会当着咱们的面下车? 只可惜,他虽然有些聪明,却失了睿智。到底是在乡下待得太久,早已经被那些乡民的无知腐蚀了他那颗聪明的脑子。 他做得那样明显,我又岂会上他的当?不管他这次是想算计什么,我若是不肯配合,他便什么也得不到!” 谢信听得一阵激动,连忙竖起大拇指夸赞:“果然还是哥哥聪明!那谢修身上可是流着一半卑贱商户的血,如何能同哥哥相比? 他现在怕是还在等着咱们上钩,那就让他慢慢傻等好了,咱们先去国子监,看他能等多久!” 谢仪得意地勾了勾唇,显然对谢信的夸赞十分受用。 不过谢信很快又咬牙切齿地说道:“可咱们总不能一直躲着他吧?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让咱们一直提防?” “自然不能一直躲着他,他不是要进国子监吗?国子监里的皇亲国戚可不少,尤其是姜贵妃那弟弟,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嚣张纨绔。 谢修不是得了姜贵妃的恩典,才能进入国子监吗?你说他要是得罪了姜二,还能留在国子监吗?” 谢信一听,眼眸里瞬间爆发出灼灼光彩:“姜二那人不光小肚鸡肠,还嚣张跋扈,心狠手辣!谢修要是得罪了他,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他越说越兴奋:“我觉得,这事可以好好谋划一番。要是运作得好,不仅可以借姜二的手除掉谢修,还可以让父亲顺利升任丞相! 陛下对姜贵妃宠爱非常,谢修要是死在姜二手里,陛下定然舍不得处置姜二。如此一来,他自然得给父亲许多好处,安抚父亲的丧子之痛!” 谢仪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现在你知道,我为何让你莫要去招惹他了?对付这样的疯子,哪里需要我们亲自出手?” 谢信听得连连点头,忍不住又是一顿彩虹屁:“先前是我冲动了,还是哥哥聪明,以后我都听哥哥的!” 谢仪笑得一脸从容,一派君子风度。 谁知谢信突然表情一变! 他诧异地看向谢信,就见他突然挠了挠手臂,然后猛地惨叫出声:“啊!” 谢仪脸色大变,连忙抓住谢信的手臂:“弟弟,你怎么了?” 谁知谢信突然惨叫得更加大声,还用力将他往旁边一推:“啊——别碰我——” 谢仪眯起眼,见他不断在身上抓挠,然后惨叫,连忙扑上去撩起他的衣袖。 然后就看见谢信白皙的手臂上竟然出现了许多纵横交错的伤痕,还有不少抓挠的痕迹。 他骇然色变! 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并未破皮,看形状,分明正是昨日谢修鞭笞他们时留下的痕迹。 可昨日他和谢信身上都没有伤痕,为何它们现在却又突然出现在谢信身上? 难道是谢修做了什么手脚? 昨日他和谢信一起挨了打,现在谢信身上出现了伤痕,那他是不是也…… 谢仪吓得连忙撩起自己的衣袖,却见手臂依旧白皙如玉,并没有出现任何痕迹。 他紧张地摸了摸,依旧没有任何异常。 为什么会这样? 他又看向谢信,却见谢信正难以置信地瞪着他那白皙光洁的手臂。 谢仪被他黑沉的眸子看得心头一紧,连忙放下衣袖,遮住了手臂。 不想谢信直接扑到他面前,一把扯开他的衣袖,抓着他的手臂质问:“哥,你身上为什么没有伤痕?” 他的语气格外的冲,让谢仪忍不住有些不满。 他垂下眼眸,冷冷说道:“应该是谢修做了手脚,偷偷给我们下了药,只是我暂时还没有发作。也可能,谢修是想挑拨离间,咱们切不可中了他的算计!” “是吗?”谢信狐疑地看着谢仪,即便他心中相信谢仪的判断,可周身传来的火辣剧痛还是让他忍不住嫉妒。 凭什么他身上出现了伤痕,谢仪却什么事情也没有? 就算谢修想要挑拨,为什么遭罪的是他,不是谢仪? 谢信疼得打了个哆嗦:“哥,我好痛!” 谢仪面色阴沉:“别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馆!” 谢修敢这样算计他们,那就别怪他将这事揭开,让全京城的人都瞧瞧,谢修究竟是如何残害亲弟弟! 谢仪直接让车夫去了京城最大的医馆,然后扶着谢信,一脸焦急地冲了进去:“大夫在哪儿?我弟弟被人打伤了!现在疼得厉害!” 他大声高呼,眼看医馆内不少人围了过来,当即拉起谢信的衣袖。 然后众人都是一愣! 只见谢信白皙的手臂上除了几道略微破皮的抓痕,便再无其他痕迹。 这叫被人打伤了,还疼得厉害? 众人目光诡异地看着谢仪和谢信。 谢仪满脸的焦急和担忧瞬间裂了:“!!!” 谢信也是满头问号:“???” 他怎么不疼了? 还有他的伤呢?怎么又不见了! 而另一边,谢修将一册手稿递给了对面的人:“我希望,这本书能够尽快刊印发售。” 第97章 当众出丑,抓住谢修的把柄 谢信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白花花的手臂,用手搓了搓,只见皮肤上很快出现了一个红印。 可那印子跟之前的伤痕完全不同! 之前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竟然从他手臂上消失了干净。 甚至就连刚才火辣辣的刺痛,此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那些伤痛从未出现过! 谢信愤怒地撩起另一边袖子,只见手臂上同样白净平滑,没有丝毫伤痕! 他当即气红了脸,咬牙切齿地抬起手,伸手想要扯开衣襟。 他就不信了,那些伤痕真能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留不下! “四弟!” 谢仪见他竟要当众宽衣,吓得连忙按住他的手,直接将他拖了出去。 众人投来的诡异目光着实让他无地自容,偏偏谢信还在胡闹,他哪里敢继续留下去? 回到马车上,谢信一脸不忿:“哥,你刚刚拦我做什么?我就是想看看那些伤痕还在不在而已。” 他越说越气,当即就在马车里扯开衣襟,露出了整个胸膛。 然而任凭他仔细寻找,也没能从胸膛上找出伤痕。 谢信不死心,又解开裤子。 谢仪眉头紧皱,却没有阻拦。他也想知道,谢信身上的伤痕为何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很快谢信扯下了裤子,让其自然垂落到脚腕的位置,开始仔细检查双腿,还拉着谢仪帮他看。 谢仪虽然嫌弃,可为了找到那些伤痕突然消失的秘密,他还是凑近谢信的腿,仔细检查起来。 两人谁也不知道,就在他们正下方的马车底下,一根小绿藤正悄咪咪贴在马车底板上,绿油油的小叶片迎风摇曳。 就在谢仪给谢信检查双腿的时候,一根透明的细丝突然射出,刺入了前方的马儿后腿。 马儿吃痛受惊,当即冲了出去。 车里的两人一不留神,瞬间被甩飞出去。 “啊——” 谢信发出凄厉的尖叫。 谢仪同样惊慌不已,于是果断抓住了谢信光溜溜的腿。 “砰!” 两人重重摔落在地,翻滚了好几圈才终于停下。 周围店铺里的人听到惊叫声,纷纷冲了出来。 然后所有人都是一愣。 只见谢信发髻散乱,袒胸露乳,裤子褪到脚踝,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上面还蹭出了好几处红痕。 谢仪倒是衣衫齐整,可他的手死死抓着谢信光溜溜的腿,脸竟埋在了谢信的大腿上。 光天化日之下,两名男子竟以这般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让人如何不想入非非? “天哪!” 不知是谁惊叫出声,瞬间打破了众人诡异的沉默。 然后更多的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他们身上穿的居然是国子监的监生服!” “难道他们是国子监的监生?” “那他们刚刚居然在马车里……” “有辱斯文!简直有辱斯文!” “世风日下啊!” 谢仪和谢信涨红了脸,连忙从地上爬起。 谢信慌乱地整理衣裤,嘴里还急切地解释:“你们别乱想!我哥是在替我检查身上的伤!” “舍弟说得不错,昨日他被人打伤,只是当时并未看到伤痕,所以我们都没有在意。 可刚才在马车里,他突然说身上剧痛难忍,我见他身上有伤痕,这才匆匆带他来医馆诊治。 不想进了医馆后,那些伤痕竟是离奇消失。舍弟心中不安,这才在马车内解开衣衫查看。 谁知马儿突然受惊,将我二人甩出马车。还请诸位莫要以讹传讹,我二人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绝非那等浪荡子。” 他刚说完,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 “不错,我能证明,他们的确是亲兄弟!” 谢仪心头狠狠一跳,这声音分明是姜二那个混账! 果然,紧接着他就听见对方用夸张的语气大声说道:“真没想到,翰林学士谢大人的公子竟然是这种关系!” “姜二!”谢信气得怒骂出声,“你胡说什么呢?我和我哥清清白白,你休想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 “清白?”姜二不屑地嗤笑一声,“谢四,你还是先把裤子穿好,再来狡辩吧!哈哈哈哈——” 他的跟班同样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谢四,你居然也有今天!” “真没想到,谢四你居然喜欢你亲哥,还是下面的,哈哈哈哈——” “这可不能胡说,万一他其实是上面的呢?只是太急色罢了。” “哎呀,我记得他俩都已经定了亲吧?现在闹出这种事,新娘子可怎么办啊?” “对对对,得赶紧通知他们未来大舅子,可不能由着他们胡来,祸害了两位无辜的小娘子!” 谢仪和谢信气得眼睛都快喷火,倘若目光能够杀人,怕是姜二等人早已被凌迟得碎尸万段! 一连五日,谢仪和谢信在国子监内过得水深火热,简直苦不堪言! 那日姜二一到国子监,就将他们的丑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虽然两人极力解释后,大部分人都愿意相信他们。 可姜二为首的那群纨绔们却总是故意拿着这事添油加醋,到处宣扬两人其实是契兄弟,还肆意讨论他们究竟谁上谁下,言辞污秽下作,简直可恶至极! 更可恶的是,竟然有人画出了他们那日的狼狈模样,还画了他们所谓的秘戏图,在国子监内肆意传播! 谢仪和谢信听到消息时,那些秘戏图早已流传开,想要彻底禁绝,根本就不可能! 两人在国子监内,不管走到何处,都能察觉到让人暗中偷窥的目光,让他们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谢信想要请假回家,却被谢仪阻拦。 “不可!正所谓清者自清,你我若是请假回去,岂不是更让人怀疑我们做贼心虚?” 于是,两人一直坚持到五日后的休沐,这才准备回家。 临走时两人还特地邀请了谢修,却被谢修微笑拒绝。 而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他们远远看见姜二突然出现,还走向了谢修。 眼看姜二兴致勃勃地凑到谢修面前,不知同他说了什么,谢信气得目眦欲裂。 “我就知道,他果然是故意的!” 谢信咬牙切齿,“国子监里的流言,肯定是谢修在搞鬼!我今天非得抓出他的把柄不可!” 谢仪正要阻拦,突然看见姜二塞给谢修一本册子,当即脸色一沉。 谢信更是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抢过姜二塞给谢修的册子,厉声质问:“这是什么东西?你们在做什么?” 第98章 再次打脸,话本风波 姜二气得怒骂:“谢四你他娘的有病啊?赶紧把书还给我!” 谢信却是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拿的这是什么龌龊东西!我果然没有猜错,国子监里私下流传的那些图册果然是你们在搞鬼!” 他死死抓着手中的书册,说完又骂谢修,“谢修!我当你是亲哥,你却背着我和三哥做出这种败坏家风的事情,我看你这次要如何跟师长交代!” 姜二的脸色变得格外阴沉,他暴喝出声:“谢四,我让你把书还给我!” 这时谢仪走了过来,附近还有不少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谢仪朝谢信伸出手:“把书给我。” 谢信戒备地瞪着谢修和姜二,一副生怕两人抢夺的模样,随后才小心将手里的书交给谢仪:“哥,你小心些,咱们好不容易抓住他们的把柄,可不能他们抢回去!” 谢仪淡淡扫了谢修和姜二一眼,接过书退开几步,这才仔细查看起来。 只见书的封面上写着《鸳鸯异梦》四个字,十分直白,让人一看就能大致猜到里头是什么故事。 他又往后翻,随即便是一愣。 书中竟然不是他和谢信以为的秘戏图,而是整齐的文字。 仔细一看,这竟不是画册,而是话本! 谢仪心中一惊,忍不住朝谢修看去,见他冷着脸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慌乱模样,顿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和谢信想要抓住谢修的把柄,可如今看来,他们这次不光抓不住谢修的把柄,怕是还要闹笑话。 谢仪的心沉了沉,却还是不死心地仔细查看起书中内容。 倘若书中写的正是他和谢信的“丑事”,他们就能扳回一局。 可惜这一看,谢仪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书中写的并不是两兄弟的禁忌之情,只是很寻常的贫穷书生迎娶富家女,却在高中之后变心,另娶了高门贵女的故事。 这样烂俗的故事,谢仪早已看过不知道多少,是以翻看之后,很快没了兴趣。 恰在这时,姜二不悦地冷哼道:“谢仪,枉你平日里总是一副翩翩君子,道貌岸然的模样。没想到,你跟谢信厮混之后,居然也做起了强抢的勾当!” 谢信连忙维护哥哥:“姜二你休要胡说,我不过是怀疑你和谢修在看龌龊东西,才会抢过来,跟我三哥可没关系!” 说完,他又伸长脖子去看谢仪手里的书,故意高声问道,“三哥你来说说,这书里都有哪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东西,是不是在污蔑咱们?” 谢仪看着周围被他的大嗓门儿吸引来的人,气得额头青筋狂跳,连忙呵斥道:“不许胡说!这只是一本寻常话本罢了。” 谢信闻言一愣,不死心地将话本抢过去,疯狂翻看,果然看见里面写的就是一个俗套的穷书生发达后始乱终弃,去攀高枝的故事。 “怎么会这样?”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却还是不肯死心,于是疯狂翻找,想要找出里头藏着的东西。 却怎么也找不到。 书里没有夹带任何纸片,更没有他以为的秘戏图,甚至连个笔迹都没有。 就是一本崭新的话本,而且装册还很精美,一看就是精装版,价值不凡。 他还在不死心地翻看,谁知姜二突然伸出手,一把将他手里的话本抢了回去。 然后怒骂道:“谢四!我的书都被你弄坏了,赶紧赔钱!” 谢信顿时无语:“不就是一本破书吗?赔你就是!” 说完他迅速从钱袋里掏出一粒碎银子递给姜二:“这里大概有一两银子,买你这书绝对够了吧?” 谁知姜二一把拍掉他手里的碎银子:“一两碎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呢?知道这书多难得吗?这可是精装手抄本!统共才十本! 本少爷拿着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的,你算哪根葱,敢毁了本少爷的书?今天没有一百两,本少爷跟你没完!” 谢信气得涨红了脸:“一百两,你抢钱呢!一本破书而已,你居然敢开价一百两!传出去也不怕叫人耻笑!” “谁敢耻笑本少爷?是你敢,还是你哥敢?”姜二满脸嚣张,还故意问周围的看客,“你们敢耻笑本少爷吗?” 看客们吓得纷纷摇头,谁不知道这位小爷乃是姜贵妃的亲弟弟,他们哪里敢耻笑他? 更何况,今天这事本就是谢信自己挑的头,要不是他非要去抢姜二的话本,姜二就算再霸道,也不可能平白让他赔钱。 明明就是谢信惹出来的麻烦,他们可不背这口锅。 姜二眼看众人齐刷刷摇头,当即得意地看向谢信:“你看见了,他们根本不敢耻笑本少爷。也就只有你胆大妄为,居然敢抢本少爷的书!” 谢信气结:“你……” 他还想反驳,却被谢仪一把拉住:“一百两银子是吧?我们赔。” 说完当真取出一百两的银票,亲自递给了姜二。 姜二飞快接过去,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数额,确定没错后,这才得意地笑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还是谢三你懂事,不像谢四,废物一个,还一天天地眼高于顶,以为谢家和陈家能够一手遮天。” 他话音刚落,谢信便气不过地说道:“我谢家和陈家不能一手遮天,难道你姜家就可以?” 这话一出,姜二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周围众人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全都对着谢信怒目而视。 谢信自己胡闹就罢了,为什么要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种要命的话,将他们给拖下水! 谢仪同样面色阴沉到了极点:“四弟!谁准你胡说八道?还不快给姜二少道歉!” 谢信很不甘愿,被谢仪重重一拍后背,这才不甘不愿地弯下腰,给姜二道歉。 不想姜二冷冷一笑:“谢四,你够嚣张的啊,本少爷记住你了。” 说完,他随手将那本精装手抄本丢给一旁的谢修,懒洋洋地说道:“我知道你跟谢四不一样,这书送你了。” 说完他又朝着谢仪和谢信冷冷一笑,然后转身就走。 谢信惨白了脸,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到姜二走远,他才突然红了眼睛,冲着谢修怒斥道:“这下你满意了!” 说完同样转身就走。 谢仪看着周围众人射来的目光,只能无奈地留下善后:“四弟最近被流言折腾得一直睡不安稳,这才说了胡话,还请大哥莫要同他计较。” 谢修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三弟四弟心中苦闷,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能够体谅。” 谢仪又看向他手中的话本,试探着问道:“大哥喜欢看话本?” 谢修嘴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姜二少送的话本,价值不凡,我又怎会不喜欢?” 谢仪想到刚刚送出去的百两银票,只觉心口闷痛,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 他勉强露出笑容:“我和四弟正要回去,大哥不如一起?” 谢修依旧拒绝:“不必了,我还有些事情,你们先回去吧。” 谢仪也只是客套,见他拒绝,便拱手一礼,告辞而去。 走的时候他的目光扫过谢修手里的话本,垂下的眼眸遮掩住了眼底的冷芒。 此时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看似烂俗的话本,接下来会在京城里掀起多么巨大的风波。 第99章 摆了他们一道 谢仪走后,有人好奇地来到谢修面前,看着他手里的话本:“克己兄,这话本很好看吗?” 克己是谢修的字,他来到国子监后,大家都是称他的字。谢仪和谢信平时会叫大哥,不过谢信一旦火气上来,就会直接叫他谢修。 以前他还是背着人叫,这次他以为抓住了谢修的把柄,这才敢大声叫喊“谢修”。 谁知等他成功将周围的人吸引过来,却发现最后闹了个大乌龙,还狠狠得罪了姜二,只能狼狈逃离。 这些围过来的人自然不敢像谢信一样放肆,所以全都客客气气地称呼谢修的字。 谢修客气地笑道:“这话本我还没看过,不过姜二少说,里面的故事很有意思。你若是想看,这书可以借给你。反正稍后我要回家,根本抽不出时间看话本。” “真的吗?那就太感谢了!”那名监生一脸喜不自胜,“克己兄放心,这话本我一定好生保管,等看完之后,必定完璧归赵!” 谢修笑着将书递给他,客套了几句后,这才拱手跟众人告辞。 等他走远,剩下的人立刻围拢在一起,好奇地翻看那话本。 他们本就喜欢看话本,今天这话本还是姜二喜欢的。因着这话本,谢信还大闹了一场,让姜二敲诈了一百两银子,那他们就更得看看了! 众人好奇地翻开话本,然后越看越是上瘾。 而另一边,谢修离开国子监后,立刻乘车回了谢府潇湘院。 一进门,就看见屠娇娇坐在摇篮边,一边摇晃摇篮,一边给两个孩子打扇。 谢棠则坐在窗边看书。 看见他,屠娇娇立刻激动地站起了身,想要迎上去,谢修却大步走了过去。 一边探头观察两个孩子,一边轻声问:“孩子们怎么样?” 屠娇娇不放心地盯着他上下打量:“孩子们都很好,你累不累?这几日在国子监里过得如何?那些人有没有欺负你?” 谢棠也放下了手里的书本,眼巴巴地跑过来望着谢修:“爹爹,您怎么才回来呀。” 谢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那爹爹不在家里的这些日子,你可有好好念书?孝顺母亲,照顾弟弟妹妹?” 谢棠立刻挺起小胸膛:“我当然有好好念书,我还每天给妹妹喂奶,念书给他们听,妹妹现在特别喜欢我!” 说到最后,他有些害羞地红了脸。 谢修不禁有些吃味:“你说樱樱最喜欢你?你确定?” 谢棠有些不服气,又有点小心虚,他眼神飘忽:“我……我当然确定!妹妹亲我了!” 摇篮里的谢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只是不小心碰到而已,才没有亲。】 谢修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棠,谢棠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眼睛还委屈巴巴地看着谢樱。 谢樱满脑袋问道:【哥哥看我做什么?不过哥哥现在的样子真好看呀,眼睛水汪汪的,就像随时要哭出来一样。】 谢棠突然就哭不出来了:“!!!” 谢修却是好心情地抱起女儿,一边逗一边问屠娇娇:“铺子的事情如何了?那女人给了吗?” 屠娇娇一听他说起铺子就来气:“给了一间铺子,说是让我先试试。结果我去看了才知道,那铺子早就因为经营不善,低价租了出去。 虽说铺子还是咱们的,可老板早就换了人。关键是,那铺子前不久才续签了十年的租约,租金低不说,一旦违约,还得十倍赔偿! 我能怎么办?除非能够抓住他们的把柄,否则一旦毁约,咱们不仅要赔钱,还要影响你的名声,说你不重诚信!” 谢修冷笑:“我就知道,那女人不会老实。” “她当然不老实!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续的约吗?应该就是你的消息刚刚传回京城之后不久!” 屠娇娇越说越气,“那女人肯定是猜到你会回京城,所以提前摆了一道。那间铺子现在的老板,肯定跟那女人脱不开关系! 要不是自己人,她能把铺子低价租出去,还签十年租约,甚至跟人约定十倍赔偿?” 说到最后,屠娇娇不屑地笑了一声,又郁闷道,“可惜我还没有查到他们的关系,暂时拿他们没法子。” 谢修却是毫不担心:“无妨,这事交给岳父岳母就好,他们肯定能查出来,咱们等着便是。 反正现在还没到彻底跟他们撕破脸,拿回东西的时候。便是等上一些时间,也没有妨碍。” 屠娇娇轻轻应了一声。 她相信谢修,既然现在还不是时候,那她慢慢等就是。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然后谢修开始检查谢棠的功课。 来到京城后,谢修就给谢棠找了一家靠谱的私塾,将他送去念书。 每日早晨,谢棠会坐车前往私塾,等下午下了学,再坐车回家。 一开始屠娇娇还有些不放心,生怕他那些同窗会欺负他,所以每日谢棠下学回来,她都会仔细询问,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 发现他跟同窗相处得十分不错,这才安心。 谢修查看了谢棠的功课,又亲自去松鹤院拜见了老太爷和老夫人,然后接了谢柔出来,带着屠娇娇和孩子们出府,去见屠勇和柳知春。 两人现在住的是洛铮送的院子,不过对外说的是租住,以免陈芳和谢允起疑。 谢修等人在屠宅用了午膳,又一直待到傍晚,这才依依不舍地回了谢府。 结果刚进门,下人就说谢允要见谢修。 屠娇娇立刻担心起来,谢修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别担心,你先带孩子们回去,我去去就回。” 果然,她带着孩子们回到潇湘院没多久,谢修就回来了。 屠娇娇小声问他:“你没什么事吧?可有受罚?” 谢修笑了笑:“没事,谢信找老头子告了状,不过我已经解决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你不是不放心柔儿一个人住在松鹤院吗?相信我,等下次休沐,咱们就能把柔儿接回来了。” 屠娇娇眼神一亮:“当真?” 谢修笑着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我何时骗过你?” 屠娇娇立刻不满地撅起嘴:“你当初还说你父母双亡……” 谢修脸色一红,连忙捂住她的嘴。 摇篮里,谢樱转了转眼珠:下次休沐,就能把姐姐接回来?这么说,爹爹是要动手了?那外室马上要出场?哇哦,这是越来越刺激了啊。 第100章 谢允的麻烦来了 得知谢修并未受罚,谢信和谢仪气得又是一夜没有睡好,还做了好几个噩梦。 次日一早,兄弟俩顶着硕大的熊猫眼,一副纵欲过度的憔悴模样。 再看谢修,却是精神抖擞,气质斐然,仿佛嗑了灵丹妙药,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优雅从容。 这让谢信气红了眼,谢仪也是面色阴沉,再也端不起以往的君子风度。 当三人都坐上马车,谢信立刻阴阳怪气地说道:“大哥看起来心情似乎很不错。” 谢修淡淡一笑:“等四弟娶妻生子,自然也能体会到我今日的好心情。” 谢信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索性不再开口。 谢仪深深看了谢修一眼,什么也没说。 不多久,马车到了国子监。 三人刚走进去,就遇见了故意坐在凉亭里等他们的姜二。 一看见他,谢仪和谢信便不由自主瞳孔微缩,浑身都戒备起来。 姜二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三人,突然“唰”的一身甩开手中折扇,一脸揶揄地高声问道:“谢四,你跟谢三怎么都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该不会是昨晚折腾得太过了吧?” 谢信气得跺脚:“姜二,你休要胡说,我和三哥清清白白,才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姜二得意地轻哼,帅气地摇晃着扇子:“你说不是就不是?你问问他们,这种狡辩有谁会信?再说了,你跟谢三分明就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要不是你俩昨晚互相折腾得太厉害,难不成是你们回去后就成了色中饿鬼,一整晚都在折腾家里的丫鬟?” 谢信气得大声辩驳:“姜二!你少说这些污言秽语!我和三哥是做了一夜噩梦,没有睡好,所以看起来有些憔悴!才没有你说的那些事情!” 姜二满脸不信:“咦?当真没有?谢四你可敢发誓?” “我有什么不敢?”谢信说完,举起手就要发毒誓,“我要是有半句谎言,就让我科举无……” “四弟!不许胡闹!”谢仪突然出言打断他,“清者自清,我们没有做过的事情,任谁说破了天,也扣不到咱们头上。” 他说到这里,朝姜二拱了拱手:“姜二少,我和四弟还有事情,就先失陪了。” 说完他看向谢修,客气地问道:“大哥可要一起?” 没等谢修反驳,姜二已经抢先说道:“他当然不会跟你们一起,我还有事情寻他呢!” 他一边说,一边利落地翻过凉亭的围栏,摇着折扇大步朝谢修走来。 谢仪深深看了谢修一眼,拉着谢信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两人还没走远,就听见姜二大着嗓门问谢修:“昨日给你的话本,你可看了?觉得故事如何?” 接着又听见谢修淡声说道:“怕是要让姜二少失望了,昨日我要回家陪伴妻儿,着实没有功夫看什么话本。 正好有人喜欢,我就将话本借了出去。姜二少若是很在意那话本,那我这便去将它讨回来,顺便问问那人可还喜欢里面的故事。” 姜二一听,果断说道:“那行,本少爷跟你一起去!” 已经走远的谢仪和谢信听见两人这番对话,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姜二居然和谢修走得越来越近,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谢信压低声音:“哥,现在怎么办?谢修现在得了姜二青眼,咱们还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仪的冷眼打断。 谢仪用力捏住他的手臂,冷着眼警告地瞪着他,凑近他耳边说道:“你在做什么?忘了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小心隔墙有耳! 现在是谈论这些的时候吗?你要是再这样胡闹下去,怕是那人还没死,我就得给你收尸!” 谢信吓得噤若寒蝉:“哥,我知道错了,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最好真的记住了!昨日要不是你太冲动,我也不会跟着你丢脸,还得罪了姜二!以后管住你的嘴,别被人一刺激,就跟傻子似地冲上去,惹人笑话!” 谢仪说完,这才松开他的手,大步走在了前头。 谢信害怕地跟上去,眼睛紧张地望着谢仪难看的脸色,却什么也没敢说。 直到进了宿舍,谢信小心锁了门,这才小声跟谢仪道歉。 谢仪见他还算听话,脸色好了许多,开始耐心教他。 兄弟俩在宿舍里谈了许久,都决定接下来专心准备科举,躲着姜二那帮纨绔,也不去招惹谢修。 至于那些关于两人的流言,等时间过去,自然会被人遗忘。 那些乌七八糟的流言本就是姜二那帮纨绔故意起的哄,国子监里真正相信的人并不多。 只要他们不去理会姜二,姜二就算再怎么谣传,也不可能真正伤到他们。 他若是继续揪着那些流言不放,反倒还会过犹不及,惹人生厌。 然而两人设想得挺好,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接下来姜二没有继续找他们的麻烦,传播那些无中生有的污秽流言。 可他带来的那本《鸳鸯异梦》,却在国子监内流传开来。 更让兄弟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随着《鸳鸯异梦》的流传,国子监内竟然生出新的流言,说《鸳鸯异梦》的主角便是翰林学士谢允! 兄弟二人一听见这个消息,当即气得怒发冲冠! 为了驳斥那些针对谢允的流言,二人特地将《鸳鸯异梦》仔细翻看了一遍,结果越看越是愤怒! 谢信气得一把将书砸在桌上:“这人为了谋财夺运害死发妻,迎娶高门贵女,借助岳家权势青云直上,却在发达之后瞒着妻子豢养外室,生育子女,同父亲有什么相干?父亲可从未做过谋财夺运,豢养外室的事情!” 谢仪阴沉着脸,拳头紧握:“你还看不明白吗?姜二就是故意的!王丞相年迈,即将致仕归乡。 他一走,这丞相之位便要空出来。到时候,以父亲的资历,极有可能升上去。 姜二故意挑在这个时候散播流言,说书中主角是父亲,分明是想毁掉父亲的清名,让他无法升任相位!” 谢信气得咬牙切齿,用力将那话本捏成一团:“我说他怎么突然给谢修送话本,原来是存了这种恶毒心思!咱们必须尽快通知父亲母亲,绝不能让他得逞!” 谢仪冷冷一笑:“他是在痴心妄想!” 而与此同时,某个清幽的院落内,一名女子面色骇然地看着面前的话本,浑身颤抖个不停。 第101章 外室的噩梦 “啊——不要——别杀我——” 夜深人静,曲婉儿突然从噩梦中惊醒。 她从床上坐起,整个人浑浑噩噩,满脑子都是噩梦中的可怕场景。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抓起一旁的帕子,轻轻擦去满脸的冷汗。 从半个月前开始,她便夜夜噩梦不断,醒来时总是浑身冷汗。为防梦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她连守夜的丫鬟都不敢留。 曲婉儿擦掉脸上的冷汗,依旧感到惊魂未定,一颗心怦怦乱跳。 白日里她看到那本《鸳鸯异梦》,里面的外室被正室夫人活生生钉入棺中,深埋入土。哀嚎惨叫了数日之后,才痛苦而死。 她当时便被吓得抖如筛糠,六神无主,连午膳和晚膳都没有胃口。 入夜之后,她果然又做了噩梦,还梦见自己成了话本里的外室,被人残忍钉入了棺材。 那话本里还描写得极为详细,正室夫人特地找了一具男尸,是个又脏又臭又老的男乞丐。 然后先将这乞丐的尸体放入棺材,等过上几日尸体开始腐烂,才让人抓来外室,给她喂了药后,将她放进腐烂的男尸怀里。 接着用生锈的棺材钉,将外室的手掌和男尸腐烂的手掌钉在一起。 脚腕也同样钉住。 外室被人喂了药,原本已经陷入昏睡,却因为手掌被钉入生锈的棺材钉,硬生生疼醒过来。 可她醒了也没用,因为喂了药,她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男尸被钉在一起,然后有人合上了棺材盖,用棺材钉彻底将棺材封死,入土深埋。 外室被钉住四肢,躺在漆黑的棺材里,身下是正在腐烂的男尸。 腐烂的恶臭让她作呕,然而胃中吐出的秽物不仅没能让她解脱,还让棺材中的气味愈发难闻。 而她每一次挣扎,手脚被钉住的地方都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疼。 即便她强忍住疼痛,生生将手脚从生锈的棺材钉上拔了出来,被封死的棺盖也让她无路可逃。 最终只能在绝望中清晰感受着自己的伤口一点点腐烂,彻底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管她如何挣扎叫喊,也没人会来寻她。 因为她的丈夫也遭到了正室夫人的报复,被她下毒变成了瘫子,只能愤怒而又绝望地瘫痪在床,忍受正室夫人的非人折磨。 曲婉儿想到书中的描述和噩梦中的场景,就忍不住浑身颤抖。 那些文字仿佛有着可怕的魔力,竟是将所有折磨的过程全都描写得惟妙惟肖,让人身临其境,仿佛也跟着书中人物一起,坠入了那个可怕地狱。 更可怕的是,自从看过之后,那些文字便深深地刻入了她的脑海,让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刚刚做梦的时候,竟是让她将那些可怕场景全都经历了一遍! 曲婉儿惨白着小脸,剧烈地喘着粗气。而她漂亮的眼眸里,眼神格外坚毅。 她绝对不要落入那样可怕的境地,生生被人折磨而死! 必须得想个法子。 一旦陈芳知道她的存在,定然不会放过她。 她得自救! 曲婉儿就这么一直僵坐到了天亮。 虽然满脸憔悴,她却还是让丫鬟端来冰凉的井水,洗过脸后,又洗了个热水澡,将身上黏腻的冷汗彻底洗掉。 随后她逼着自己用了早膳,又安抚了几个孩子,便带着丫鬟出了门,前往京城香火最为鼎盛的大相国寺。 她不仅要去庙里去去身上的晦气,还得求个签,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 谢府,陈芳死死皱着眉头,满心焦躁。 昨日谢信和谢修突然回来,还带给她这个话本,说出了姜二的算计。 她不敢大意,立刻让人去书局购买《鸳鸯异梦》,顺便打探这本书卖得如何,作者是谁。 下人带回来的消息,让她更是如鲠在喉! 她派去的人花费重金,也没能从书局掌柜嘴里打探出作者的消息,倒是发现这本《鸳鸯异梦》卖得极好。 这简直让陈芳百爪挠心! 她不仅仔细翻看了整个话本,还找人给翰林院里的谢允递了消息。 谢允下职回来后,仔细翻看了话本,虽然脸色很不好看,却还是让她无需在意。 “清者自清,只是胡编乱造的虚构故事罢了,跟你我有何干系?姜家若是以为,光凭一个话本就能将脏水泼在我身上,毁掉我的清名,未免太蠢了些。” 谢允笑得一脸不屑,“想来,此事不过是姜二自己的胡闹罢了。 他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难免天真愚蠢,以为随随便便一个话本,就能毁掉我多年积累的声望,实在愚不可及,无需在意。” 然而陈芳根本没办法不在意! 姜家故意散播流言,说书中男主是谢允。这流言一旦传播开,她岂不就成了书里那个歹毒的正室夫人? 即便姜二的算计失败又如何? 这话本和流言一旦传播开,她的名声必然要受影响,私底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觉得她就是话本里的毒妇! 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云亦云,看热闹不嫌事大,尖酸刻薄的小人。 若非如此,她为何只敢偷偷找女儿,不敢大张旗鼓地搜寻? 陈芳心中极为不满,却不敢和谢允争吵,只是将不满全都写在了脸上。 谢允见状,便笑着问她:“怎么,你还是不放心?难道你觉得,我是话本里的那人?” 陈芳这才笑着否认:“我自然信你,也知道你不是那人。我只是担心,那些流言传开之后,会有很多人私下议论。”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没有这些流言,也会有其他流言。人活在世上,哪可能事事顺心,背后不被人议论?” 谢允笑得一脸坦然,拉起她的手安慰道,“他们就算说一百遍,我也不是话本里的负心汉,你也不是里头的正室夫人。 他们想说便由得他们说去,只要这次我能顺利升任丞相,他们就算私心里再不满,面上也得恭恭敬敬的。 这些流言不过是姜家小儿搞出的闹剧,根本算不得什么。倒是他背后的姜氏,才更需要小心提防。 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利益算计,生死相争,可比这些流言凶险得多。” 陈芳脸色一变,连忙说道:“那你千万小心!” 两人互诉衷肠,都说相信对方。 可惜此时说得有多肯定,打脸就来得有多狠。 第102章 陈芳知道了 曲婉儿一路来到庙里,开始拜佛求签。 然而当她拿着求来的签文去找师父帮忙解签,得到的结果却是让她浑身冷汗! 她抽到的竟是下下签,暗示她将会有血光之灾,绝望惨死! 曲婉儿浑浑噩噩,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出的寺庙。直到头上戴着的帷帽被人撞掉,眼前忽地一亮,她才猛地回过神。 好在丫鬟及时帮她捡起了地上的帷帽,迅速给她戴了回去。 曲婉儿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对丫鬟说道:“快扶我回车上,我们得尽快回去。” 因为昨夜没有睡好,加上刚刚求来的下下签,曲婉儿此时浑身都没有力气,只能死死抓着丫鬟的手臂,才能勉强站稳。 丫鬟被她抓得手臂生疼,却还是小心搀扶着她,满脸担忧地小声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曲婉儿咬牙:“我没事,我们快回去!” 丫鬟连忙扶她前去停车的地方,谁知就在她们看到自家马车,正准备上去的时候,一名道士打扮的男子突然拦住了她们:“两位且慢!我观小娘子乌云罩顶,若是不能及时解厄,怕是很快就会有血光之灾!” 他这话是对丫鬟说的。 丫鬟气得柳眉倒竖,当即就要怒斥,曲婉儿却突然问道:“道长既然看出我这丫鬟有血光之灾,可知该如何消灾解厄?” 道士抬手一指不远处的茶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借一步说话?” 丫鬟皱起眉头,想要拒绝,曲婉儿却突然笑道:“自然可以,道长请。” 很快,三人便往那处茶馆而去。 而就在他们走后,一个婆子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她狐疑地看着曲婉儿离开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词:“像,真是太像了,那女子究竟是谁?为何长得跟那贱人如此相似?” 她想了想,索性又找了个隐秘的位置,死死盯着茶馆的方向。 大约等了一刻钟,就看见曲婉儿主仆和那道士走了出来。 随后那道士扬长而去,曲婉儿主仆坐上马车,朝着远处而去。 婆子见状,连忙坐上马车,远远跟在了曲婉儿身后。 怕对方察觉,她没敢跟太紧,好在一切都很顺利,她不仅找到了对方的住处,还从附近邻居口中打探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女人居然是某位大人养的外室! 虽然邻居并不清楚男主人是谁,可对方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当官儿的。 这可是个大大的把柄! 就是不知道,那个男主人究竟是谁。 不过无妨,这事可以慢慢查。只要将人找出来,就能拿捏住对方的把柄。 婆子坐在马车里冷笑:你可别怪我多管闲事,谁让你长得像谁不好,居然像极了洛笙那个贱人? 要知道,夫人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洛笙那贱人。 婆子坐着马车,直接去了谢府。 府里,陈芳还在回想昨晚的事情。 虽然谢允说无需在意那话本和流言,可她总觉得心里扎了根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越是回想,就越是觉得谢允的态度有些古怪。 是她最近总是噩梦,所以太过疑神疑鬼,想得太多了吗? 陈芳不断劝自己冷静,可还是觉得满心烦躁不安,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就在她阴沉着脸,心烦意乱的时候,突然听见丫鬟小声禀报:“夫人,周嬷嬷回来了,还说有要事禀报。” 陈芳脸色一变,立刻让丫鬟将人请了进来。 看着快步走进来的婆子,她皱起眉头,直接问道:“你有要事禀报?” 周嬷嬷连忙点头,然后小心凑到陈芳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夫人,奴婢今日在大相国寺看见了一个女人,她和洛笙竟有七分相似!听说还是某位大人养的外室!” 陈芳脸色大变,声音瞬间变得尖锐:“你说什么!” 她猛地抓住那婆子的手腕,双目瞪圆,凶神恶煞地瞪着那婆子,“你再说一遍,你看到了什么?” 婆子被她这副可怕模样吓得心肝儿一颤,只能愈发小心翼翼地说道:“就……就是一个女人,她……她还长得……像像极了洛笙那贱……” 没等她说完,陈芳突然阴沉着脸质问,“你说,她还是某位大人的外室?” “是……是附近邻居说的,一个老婆子,贼眉鼠眼的,瞧着应该是那种爱凑热闹,喜欢搬弄是非的。 奴……奴婢给了她银子,亲自跟她打听了那女人的身份。她说那女人带着仆人住,还养了三儿一女。 有个看起来很气派的男人偶尔会来寻她,一看就是个当官儿的,只是每隔几天才来一次。 所以那女人肯定是他偷偷养的外室,所以才不敢天天来。 这些都是那老婆子说的,奴婢担心被人发现,没敢一直留在那边,只记下了地址,又给了那老婆子一些银子,让她帮忙留意。” 说到这里,她才敢抬起眼,小心打量陈芳的脸色,然后接着说道:“夫人,奴婢就是觉得,那男人既然是偷偷养的外室,定然是不敢让人知晓。 而且他在朝为官,这便是个不小的把柄。只要查出他的身份,夫人就能将这个把柄捏在手里,让他乖乖替夫人办事……” 她刚说到这里,突然听见陈芳“呵呵呵”地笑起来,笑声诡异极了,像是在咬牙切齿后的冷笑。 周嬷嬷心头大惊,连忙去看陈芳。 果然看见她的脸色阴沉扭曲至极,不像是活人,倒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她吓得心肝儿不停哆嗦,好半晌才紧张兮兮地问道:“夫……夫人……您……您没……没事……吧……” 话音未落,就听见陈芳咬牙切齿地说道:“像极了洛笙是吧?还是个外室?很好,真是好得很!我倒要瞧瞧,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狗男人,居然敢背着家里养外室!” 她说完,一把将面前的茶盏和糕点全都掀翻在地。 “去给我查!动作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天黑之前,我要知道那个狗男人到底是谁!” 周嬷嬷心头狂跳,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想:难不成,那贱人其实是老爷养的外室? 不……不可能,老爷绝不会背叛夫人! 她不敢停留,甚至不敢再看陈芳的脸色,领命后便立刻退了出去,急匆匆前去找人查探。 第103章 当年真相,吐血 周嬷嬷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时辰。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陈芳却没有丝毫胃口,反倒死死盯着手中的话本。 昨日她看得匆忙,只格外关注了书中男主和正室夫人的戏份。 这次她看得格外仔细,不愿意放过书里的每一处细节。 虽然姜家故意散播流言,说谢允就是《鸳鸯异梦》的男主,但她仔细看过之后,发现很多细节其实根本对不上。 书中男主的原配虽然也是富商之女,却没能留下一儿半女。 男主高中之后遇到了一名道士,得知他能够高中,全是因为原配妻子的旺夫运。而他运势有限,即便原配妻子十分旺他,他将来的成就也会非常有限。 反倒是他原配妻子腹中孩儿运势极强,将来有望位极人臣。 于是这人为了荣华富贵,听从了道士的建议,将妻儿害死埋入祖坟,布置了转运阵,将妻儿的运势悉数转给了自己。 果然转运之后不久,他就遇上一位高门贵女,喜结连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位道士其实早已被贵女收买。害死他的妻儿,不过是贵女的算计。 陈芳自从看到这样的剧情,心中就一直忐忑不安。 当年谢允高中状元,打马游街,她便一眼瞧中了这个容貌俊逸,坐在马背上春风得意的男人。 后来查出他出生耕读之家,家中早已娶妻生子,而他的原配只是一介商户之女。 她便使了些手段,先让家中出力,帮谢允进入翰林院。 等谢允将家人接来京城,她又收买了一名老道,让他告诉谢老夫人,说洛笙乃是狐狸精转世,一旦等她成了气候,她便会夺取谢家满门气运,让谢允走上邪路,惹来灭门之祸。 那老虔婆听后,果然决定让洛笙去死,只是舍不得她腹中孩儿,又怕她突然惨死,惹来猜疑,便决定让她难产而死。 陈芳坐立难安。 虽然洛笙乃是难产而死,并没有被转运,可她总是忍不住担心:写书之人在书里写了道士,究竟是巧合,还是知晓当年的真相,故意写在了话本子里? 还有周嬷嬷看见的那个女人,会是谢允偷偷养的外室吗? 话本子里的外室同样和原配生得极为相似,而且这外室的生辰,恰好就是原配的忌日! 原配死了二十年,这外室也正好二十岁。 以至于男主和他的继夫人,都怀疑这外室其实是原配的转世。 陈芳死死掐着手心,即便手心被指甲刺破,她也仿佛察觉不到疼。 昨日看到这话本,她的心口就压上了一块巨石。 如今周嬷嬷又告诉她,她看见了一个像极了洛笙的女人,还是某个官员养的外室! 陈芳只觉得浑身发冷! 仿佛有双眼睛一直藏在暗地里,死死地看着她,知道她的所有事情! 就连话本最后的结局,也让她坐立难安。 话本最后,是外室被正室夫人活埋,最终惨死在棺材里。 只是就在她死后,她正在腐烂的尸体居然睁开了眼睛,嘴角还勾起了冷笑。 就像是从地狱里回到人间的恶鬼,下一刻就会开始她的复仇。 然而故事在这里戛然而止,让人无法猜出之后真正的结局。 陈芳越看越觉得心慌,忍不住将面前的话本撕了个粉碎,然后让丫鬟端来火盆,亲眼看着丫鬟将所有的碎片烧成灰烬。 这话本不算厚,碎片被火舌舔噬后,很快变得焦黑,最终化成了灰烬。 此时已经入夏,天气愈发炎热。 火盆一烧,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变得灼热无比。 陈芳被火焰炙烤出一身的汗,她却不像往日那般,迫不及待地让下人打水沐浴。 反倒是一直靠在贵妃榻上,执拗地等着周嬷嬷。 终于,就算午膳结束后不久,周嬷嬷匆匆赶了回来。 陈芳一看见她,立刻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看着她:“查得如何?可查出那个狗男人的身份?” 却见周嬷嬷神色慌张,浑身抖如筛糠。 这反应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陈芳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保养得宜的面颊上也瞬间罩了厚厚一层寒霜。 “周嬷嬷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她挥退了下人,等所有人都退出去,屋里只剩下她和周嬷嬷,她才压低声音冷冷问道:“告诉我,你都查到了什么?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周嬷嬷狠狠打了个哆嗦,这才惨白着脸,神色慌张地说道:“奴婢……奴婢看到老爷身边的东顺去了那个院子。” 她说到这里,飞快看了眼陈芳的脸色,见她整张脸已经黑得不似活人,连忙吓得收回目光,埋着头飞快说道:“奴婢并没有看到老爷,只有东顺一个人。 他去了之后,很快就进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奴婢不知道他在里头做了什么,只是听那碎嘴的老婆子说,东顺以前经常跟着一个气派老爷去那院子。 奴婢觉得不妥,就赶紧回来给夫人报信了。” “还真是他!”陈芳气得用力抓着贵妃榻的雕花围栏,咬牙切齿地冷笑起来,“他还真是好得很!家里的小妾不睡,装得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却背着我在外头养小贱人!” 说到最后,她突然吐出一口血,整个人的气色瞬间衰败下去,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夫人!”周嬷嬷吓得脸色惨白,连忙上去将她扶住,“夫人,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不过是个外头的小贱人,您何必跟这种贱皮子置气?直接叫人绑了,卖去那等腌臜地方就是。” 陈芳冷着脸沉默了许久,才看着她幽幽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那女人还有三儿一女?” 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人的时候十分渗人。 周嬷嬷被她看得心慌不已,只能小心答话:“是……听说是有三儿一女四个孩子,已经上了私塾,只是奴婢并未亲眼瞧见。 夫人您先别急,那贱人一直养在外头,谁知道有没有勾搭过什么野男人?她生的未必就是老爷的孩子。 即便真是老爷的种,他们也不过是下贱的外室子。只要您不点头,他们就不能进族谱,您何必在意他们? 到底只是几个野崽子,他们今后是生是死,还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这事绝不能让老爷知道!”陈芳幽幽开口,“你再去查仔细些,我要知道他们的所有信息。” 周嬷嬷小心请示:“怕是需要一些时间。” 陈芳阴恻恻地看着她:“多花些时间也无妨,只是绝不能让老爷察觉。不然,你知道后果!” 周嬷嬷吓得打了个哆嗦:“奴婢这就去查!” 她走后,陈芳抬手抹了抹唇角的血,突然让丫鬟取来镜子。 看着镜中神情憔悴,形如鬼魅的自己,她气得用力砸了镜子,眼底杀意翻腾。 只是当谢允下职回来,陈芳早已收敛了所有杀意,一脸病容地躺在床上。 他没有在意,还安慰了陈芳好一阵,亲手给她喂了药。 陈芳笑得一脸甜蜜,还柔顺地依偎进了他怀里。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浓情蜜意的时候。 然而很快,谢允就被现实狠狠打了脸! 第104章 外室上门 “啊——不要——” 曲婉儿再次从噩梦中惊醒。 然而这次醒来后,她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屏风上竟然有个人影! 这间屋子里除了她之外,竟然还有别的人! 对方是谁?闯进来想做什么? “啊——”曲婉儿不敢再想下去,口中直接发出凄厉的尖叫,“快来人——救命啊——” 喊出这话的同时,她猛地按动床上的机关。 下一瞬,床板竟是直接翻转,将她藏了进去。 而床下早已让她挖好了地道,方便她能及时逃生。 卧房外头,下人们听到动静,纷纷从睡梦中惊醒,连忙起身出来查看。 然而这一看,险些让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看见一道高大身影从曲婉儿房中冲了出来,飞快将手中灯盏往墙角一丢,墙角处便迅速腾起一道火焰,并且迅速蔓延成了一道火线。 那道黑影却是停也不停,大步冲向围墙,迅速翻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下人们一个个吓得六神无主,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见那道高大黑影迅速消失,速度快得仿佛是他们的错觉。 而就在那道黑影消失的时候,火势已经越来越大,几乎照亮了整个小院。 “夫人的屋子烧起来了,快救火啊!” 一名丫鬟凄厉大叫,其他人也纷纷行动起来。 有人去打水救火,有人跑去叫人帮忙。 曲婉儿满身狼狈地从地道里爬出来,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当即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无力,险些软倒下去。 她死死瞪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她还是有种置身火海,浑身都被炙烤的错觉。 一名丫鬟正端了盆子泼水,看见她后,连忙丢下手里的盆子,朝她跑了过来。 “夫人,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曲婉儿连忙抓住丫鬟的手臂,努力站稳身子:“快,扶我离开这里,少爷和小姐呢?我要立刻见到他们! 还有,去将大门打开,请周围邻居进来帮忙灭火,要是看见巡逻的黑麒卫,立刻请他们进来,就说有人故意放火,想要烧死我们所有人!” 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曲婉儿心里不停地打鼓。 对方定然用了火油,不然火势不可能蔓延得这样快。 真是好狠的心! 不光想要杀了她,竟然还想放火毁尸灭迹! 要是她没有从噩梦中惊醒,如今怕是早已惨死在对方刀下,成了一具尸体! 那位道长说,她和身边人都有血光之灾,很快就会有杀身之祸。 而他们唯一的生路,就在谢府! 只有去了谢府,将事情闹大,让别人知晓她的身份,陈芳才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取她性命。 否则她和身边人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陈芳屠戮。 曲婉儿用力咬着唇,很快尝到了咸腥的滋味。 她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暗暗在心底发誓:这个仇,她记下了!既然上天垂怜,让她侥幸未死。那她总有一天,会让陈芳也尝到被人活活烧死的滋味! 此时早已是深更半夜,谢府众人也都陷入沉睡。 谁知一片寂静中,大门突然被人重重拍响。 “砰砰砰!” “开门!快开门!” “哇——爹爹救命——保儿害怕——” 一时间,拍门声,叫门声,孩子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吓得正在打瞌睡的门子猛地惊醒,屁滚尿流地跑到门后询问:“你们是什么人?想干这里?这里是翰林学士府,你们休要闹事!” 谁知外头再次响起重重的拍门声—— “砰砰砰!” “开门!我们是黑麒卫!” 门子吓得甚至忘了思考,本能地打开了旁边的角门。 没办法,大门后头挂着重重的门栓,他一个人根本抬不起来,只能开角门。 角门一开,外面的黑麒卫立刻闯了进去,险些将门子吓得原地升天。 他觍着脸,小心翼翼地问:“几……几位爷……不知我家大人犯了何事?” 为首的黑麒卫冷哼一声:“他有没有犯事,得问过之后才能知道,还不快去请你们大人出来?” 门子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连忙跑去叫人。 谢允和陈芳此时正在沉睡。 之前陈芳病倒后,两人就分了房睡觉。不过最近因为话本的事,两人又亲近起来,重新睡到了一起。 当然,陈芳病成这样,两人夜里也不可能做些什么,只是单纯睡觉。 所以当管家前来报信,两人便一起醒了过来。 深更半夜,门子哪里敢直接去叫谢允?所以他先去叫了管家。 管家醒后,得知黑麒卫来找谢允,还有小儿在外头哭喊“爹爹救命”,顿觉情况不妙,连忙跑去找谢允报信。 谢允和陈芳睡得正熟,猛地被人吵醒,脸色都很不好看。 不过谢允还是下意识安抚陈芳:“你继续睡吧,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然而陈芳哪里睡得着? 她直接起了身:“我和老爷一起去瞧瞧,大半夜的,要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谢福哪里敢来叫你?” 谢允皱了皱眉,见她已经开始穿衣,只好不再阻拦。 顾忌着陈芳也在,管家在外头叫人的时候并没有敢说出实情,是以谢允也就没往曲婉儿那边想。 直到他和陈芳穿上外衣走出去,看着管家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谢允这才察觉出情况不妙,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陈芳已经出言问道:“究竟出了何事?怎么大半夜的,跑来叫醒老爷?” 管家不敢提小儿哭着叫“爹爹救命”的事,只硬着头皮说道:“黑麒卫的人来了,说是找老爷。” 陈芳不满:“这大半夜的,黑麒卫的人怎么会突然跑来找老爷?” 谢允连忙说道:“我出去看看,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你还病着,就别出去了,好好在屋里歇着,我去去就回来。” 陈芳却没有答应:“我跟你一起去!我倒要瞧瞧,那帮黑麒卫又想耍什么花招!” 说完她竟是越过谢允,率先走了出去! 一名丫鬟连忙过来搀扶,陈芳便抓着她的手臂,直接大步往外走。 谢允无奈,正要跟上去,管家突然将他拉住,凑到他耳边小声耳语:“老爷,黑麒卫还带了孩子,而且那孩子嘴里还在喊爹爹救命,保儿害怕。” 谢允的表情瞬间僵硬:“!!!” 第105章 陈芳挨打 短暂的惊骇之后,谢允立刻大步追了出去。 管家也赶紧跟上。 陈芳到底是病了许久,即便一口气硬撑着,又有丫鬟搀扶,谢允还是很快追上了她。 他拉住陈芳,再次温言劝道:“你还病着,必须先回去休息,不然你的身子怕是撑不住!夜里寒凉,你要是再受了寒,病情怕是要加重……” 然而还未等他说完,陈芳便似笑非笑地打断了他:“老爷一直劝我回去休息,莫非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如今黑麒卫上门,你怕我知晓?” 谢允脸色一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岂会是那种人?” 陈芳立刻说道:“那老爷就别劝了,还是扶着我一起出去瞧瞧,黑麒卫半夜登门,究竟是为了什么大事!” 谢允无奈,只得扶着她一起出去。 两人来到前院客厅,就看见一名黑麒卫正大马金刀地坐着,身后跟了五名下属,对面还坐着一名模样狼狈的妇人和四个孩子。 其中最为年幼的男童害怕地靠在她怀中,白皙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谢允扶着陈芳刚刚出现在客厅门口,里面的人便齐刷刷朝他们看了过来。 那名男童更是眼睛一亮,激动地朝谢允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腰:“爹爹,有人要杀死娘亲和保儿,保儿好害怕!” 谢允只觉得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地炸开! 他甚至顾不上否认,便焦急地问道:“你说什么!有人要杀死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看向曲婉儿,见她发髻散乱,脸上带着擦伤,身上还有焦黑和泥土的痕迹,当即心头一沉,下意识朝陈芳看去。 陈芳早在看见曲婉儿和她那三儿一女的时候,脸色就彻底冰冷下来。 谢保朝着谢允冲过来的时候,她没有阻拦,只是冷笑着松开了谢允的手,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此时见谢允朝她看过来,眼神还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她突然嘲讽地笑起来:“你看我做什么?莫非你在怀疑我?谢允,你觉得我是有多蠢,才会做出这种伤敌一百,自损一千的蠢事?” 说罢她猛地一甩袖子,带着丫鬟转身就走。 谢允顿时有些后悔,可陈芳能够丢下这一切离开,他却不能。 他必须弄清楚,曲婉儿那边究竟发生了何事! 怎会惊动黑麒卫? 还有,除了在场的这些黑麒卫,这事还有多少人知晓? 谢允连忙看向那名坐着的黑麒卫:“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兄弟就免了,我可不敢跟谢学士称兄道弟。” 那名黑麒卫嘲讽地一笑,随即不顾谢允难看的脸色,直接指着曲婉儿说道,“前不久,有人闯入她的房间,被她发现后,那人直接逃了出去,还点燃了房间外堆放的木柴和火油。 不过她提前挖了地道,这才侥幸死里逃生,保住了一条小命。我带人在附近巡逻时,发现了她家起火,立刻带了人去救援。 这妇人说,她是谢学士养的外室,还为谢学士生了三儿一女。如今虽然侥幸未死,却担心凶手还会再次出手,所以求我护送他们来谢府。 看谢学士的态度,这妇人看来并未撒谎。不过,谢学士刚才莫非是在怀疑尊夫人?难道尊夫人就是那杀人放火的幕后黑手?” 谢允哪里敢承认? 他虽然怀疑陈芳,可这事即便是陈芳所为,他也绝不能认! 否则陈芳要下大狱,他也会受到牵连,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于是他立刻否认道:“阁下误会了,我并非是在怀疑拙荆,而是担心她的身子。拙荆向来仁善,连蚂蚁也舍不得踩死,又怎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 想来是有人对我不满,又查出曲氏与我关系匪浅,这才想要对他们下毒手。” “呵呵,不愧是谢学士,果然能言善辩,智计过人。” 坐着的黑麒卫站起身,“我等还有任务在身,既然这妇人的确是谢学士的外室,谢夫人又不是这杀人放火的幕后真凶,我等便不打扰谢学士一家团聚,先告辞了!” 说完他带着人就往外走,然而刚迈出客厅,他突然又转过身:“谢学士放心,我等一定尽心办案,尽快查出幕后真凶!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在京城放火杀人,如此恶行,黑麒卫绝不会姑息!” 留下这话后,他冲着谢允意味深长地一笑,这才带着人大步而去。 管家连忙前去相送,直到将人送出府,关上大门,他悬着的心才重新落回了肚子。 然而一想到坐在客厅里的那些人,他好不容易落下的心又再次高高提起。 管家搓着手,满心苦涩。 老爷不光在外头养了外室,竟然还生了三儿一女! 若是能够一直瞒着夫人也便罢了,如今这些人全都进了府,还惊动了黑麒卫! 今后府里可怎生是好? 夫人明显气得不轻,而且以她眼睛里绝不容沙子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府里今后怕是要热闹了。 管家苦着脸回到客厅,然而刚走近,他就看见曲婉儿拉着四个孩子跪在谢允面前,还梨花带雨地哭诉道:“老爷,妾身给您添麻烦了。 您要是担心夫人生气,妾身愿意去夫人面前以死谢罪! 妾身不怕死,老爷这些年将妾身照顾得很好,能够伺候老爷,是妾身的福气。 可妾身贱命一条,孩子们却是无辜的。妾身不怕死,就怕悄无声息地死在老爷不知道的地方,再也见不到老爷。 妾身更怕孩子们也遭人毒手,小小年纪便要长埋土下。所以妾身不得已,只能将他们送来老爷身边,求老爷莫要迁怒他们。 老爷若是生气,妾身这便去跟夫人道歉,求夫人莫要生老爷的气。” 她越说越哽咽,说到最后,泪眼婆娑地看了谢允一眼,眼神像是在诀别。 管家看得暗暗心惊,心头莫名生出一股怜惜之意,想要冲上去扶她起身,让她莫要如此。 却见曲婉儿俯下身,开始给谢允磕头。 管家看得愈发心怜,忍不住往前一步,却见谢允突然伸手将曲婉儿扶起。 “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让你以死谢罪?你也是迫于无奈,怪不得你。既然来了,就安心在府里住下。” 谢允说到这里,突然扭头看向管家:“谢福,你赶紧给他们安排一个住处。今夜太晚,先暂时住着,剩下的明日再说。” 说完,他又安慰了曲婉儿和孩子几句,便匆匆去找陈芳。 “啪!” 一道巴掌重重落在了陈芳脸上。 谢允的眼神冰冷至极:“我没想到,你竟如此蛇蝎心肠,连一个弱女子和四个孩子也不肯放过!” 第106章 可怕猜想 陈芳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允:“你居然打我?” 谢允对上她那双发红的眼睛,不禁有些心虚。 他看见曲婉儿满身的狼狈,还有孩子们惊慌害怕的目光,心里就烧起了一团火。 只是当着黑麒卫的面,他不好对陈芳发难,只能将这团火死死压在心底,憋着气替陈芳遮掩。 那些黑麒卫却不是善茬,走的时候还敢威胁他! 他心里的火越烧越旺,听到曲婉儿那番话后,他心底的怒意更是沸腾到了极点。 所以当他匆匆赶来找陈芳,看见她那满脸的冷笑和嘲讽后,他终于再也克制不住,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谢允心绪复杂。 他有些心虚,只是想到曲婉儿的狼狈和孩子们的惶恐,这点心虚很快就像烟雾一般散去,只剩下滔天的愤怒和深深的失望。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住在外头,究竟是哪里碍了你的眼,你要下这样的毒手?” 谢允死死盯着陈芳,一双眼睛也开始泛红,“不仅杀人,你居然还让人放火,想要毁尸灭迹!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火一旦烧起来,会惹来多大的麻烦? 这里是京城!不是天高皇帝远的犄角旮旯!一旦这火失去控制,陛下必定会让人彻查! 到时候,你以为陈家保得住你吗?这事真要闹出来,你觉得陈家是会救你,还是第一个让你以死谢罪? 就连我,恐怕也要受你牵连,乌纱落地,和仪儿他们去边关吃沙子!” 他刚说完,谁知陈芳突然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啪!” 谢允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打脸。 而且还是一个女人,是本该依从他的妻子! “你居然打我?”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芳,扬起手想要还回去,却见陈芳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小刀。 谢允瞳孔猛地一缩,随即脸色大变,慌忙后退三步,同陈芳拉开距离。 陈芳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笑得愈发嘲讽:“老爷不是想打我吗?怎么不打了?” 她指着自己的脸,“来,朝着这里打,千万别手软!” 她一边说,一边拿着小刀往前,吓得谢允连忙又退了一步,根本不敢让她靠近。 陈芳见状,不屑地冷笑一声,直接退后坐回了椅子上。 “老爷也知道后果严重,又怎会以为,我会干出这样的蠢事?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何谢修一回来,家里就出了这样多的事情? 不对,是在他的消息传回京城之后,家里就开始出事! 先是佳儿莫名其妙离家出走,随后谢修带着家眷来到京城,借题发挥处置了李昆,给老二媳妇泼了脏水,还因此害死了翡翠跟李昆! 之后他又带着媳妇将攸儿打得浑身青肿,害得公公跟婆母大吵一架,又打了仪儿跟信儿!” 陈芳依次例举,越说脸色越是凝重,“后面发生的这些事情,老爷应该都清楚吧? 仪儿跟信儿不过是在马车上检查伤痕,居然莫名其妙惊了马,害得他俩重重摔在地上不说,还正好遇见了姜二,最后传出那等污秽流言。 而这事之后,姜二突然拿出《鸳鸯异梦》的话本塞给谢修,还刚巧让信儿看见,让他自以为抓住了谢修的把柄,结果再次闹出笑话! 接着没多久,这话本就在国子监内传开,就连外头也有许多人在看,甚至传出了书中负心汉就是老爷你的险恶流言! 这一桩桩一件件,环环相扣,老爷难道从未怀疑过? 谢修说他失忆,可他真的失忆了吗?倘若他从未失忆,那他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来,安的是什么心? 如今他突然回来,又是为了什么?老爷难道忘了,当年洛笙是怎么死的? 谢修要是早已知道真相,他隐藏了这么多年,该有多可怕? 老爷难道就没有想过,他这次回来,其实是来找我们报仇的?” 她越往下面说,语气越是危险,听得谢允冷汗涔涔,脸色也开始发白。 他沉吟许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对,不可能会是他。他这些年一直待在乡下,哪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更何况,佳儿出事的时候他还在乡下,这事怎么也能算到他头上?” 陈芳却是冷笑:“他手里没有人,那姜贵妃呢?老爷难道就没有想过,他早已经通过黑麒卫投靠了姜贵妃? 若非如此,姜贵妃又岂会破天荒给他恩典,让他能够进入国子监?连姜二都对他另眼相看? 更何况,他就算没有投靠姜贵妃,难道就不能刑克老爷? 他没回来的时候,家里万事顺遂,什么事情都没有。 可他一有了消息,家里就开始出事! 倘若不是他故意在背后搞鬼,那就只能说明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灾星,还专门克谢家!” 谢允虽然听了进去,心里也有些动摇,可他还是忍不住反驳道:“这就更牵强了! 他从小在谢家长大,失踪之前一直住在谢家,要是真能克住咱们,那些年家里早就出事了!” 陈芳眼珠一转,只得说道:“老爷这么说,倒也有理。或许不是他克谢家,而是他那小女儿克了谢家!” 谢允的脸色再次一变:“那就是个奶娃娃,能克到什么?” “老爷此言差矣,那孩子刚生下来就被调包,险些代替许氏之女流放边关。 倘若不是她前世做了太多孽,又岂会一生下来便要遭遇这些?” 谢允有些听不下去:“你简直越说越离谱!她要真是前世做了孽,注定生来受罪,为什么许氏的调包没能成功,还被下了大牢,刺字流放?” 陈芳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不正是说明,这丫头就是个造孽,能够克人吗? 许氏想要调包她,结果刺字流放。许氏的女儿也流放边关,到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故意说这些,原本是想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可说着说着,她竟越发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陈芳不断在脑中回忆谢樱的模样,总觉得谢樱的眼神不像是个奶娃娃。 她紧张地握住了手里的小刀,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想:那丫头会不会是洛笙那贱人转身,特地来京城找她报仇的? 谢允低垂着眼眸,同样陷入了沉思。 两人谁也没有发现,床底阴暗处,一根小绿藤正在静静潜伏。 当听到陈芳的话后,小绿藤原本懒洋洋耷拉着的小叶片,突然从油绿转为猩红。 第107章 两个聪明女人 谢允沉吟许久,突然皱眉说道:“谢修有没有在背后搞鬼,我会亲自去查。 你先不要轻举妄动,也别再说什么克不克的,那就是个奶娃娃,传出去太难听了。” 他可是翰林学士,讲究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岂能传出这样的流言? 陈芳知道他的顾忌,所以并没有坚持:“老爷放心,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我也就是胡思乱想,心中又实在苦闷,才跟老爷说了这些猜测罢了,哪里会去为难一个奶娃娃?” 她说到这里,见谢允脸色好了些,又主动提议,“老爷不用担心我这里,咱们夫妻多年,有些误会说开了,也就没事了。 您还是去瞧瞧那位妹妹和她的四个孩子,我看他们好像都被吓得不轻,要是没个人陪着,说不定吓出病来。 老爷不如今晚陪着他们,等天亮之后,再给他们安排一个好的住处,让他们好好在府里安顿下来。” 谢允的确很不放心曲婉儿跟四个孩子,却又担心陈芳嫉恨,以后变着法地为难,这才将人交给管家安顿,匆匆来看陈芳。 这会儿被陈芳一说,他立刻十分心动,可还是不敢直接答应,就说道:“曲氏会照顾好几个孩子,倒是夫人病体未愈,我实在不放心。” 陈芳用帕子擦了擦嘴,遮掩住嘴脸的冷笑:“我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什么不放心的?老爷还是去看看曲妹妹和那四个孩子。 我看着他们,都觉得我见犹怜,何况是老爷?咱们夫妻多年,难道还需要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您就别犹豫了,快去吧!” 她说着,直接走到谢允面前,软软地将他拉了出去,然后一把推到门外,笑吟吟地拉上门:“我如今身子不适,得赶紧回去歇着,就不送老爷了,老爷莫怪。” 说完轻轻将门合上,把谢允挡在了外头。 谢允一脸无奈地叹气:“哎,夫人你也是!也罢,你先休息,我去看看他们,明日让他们亲自来给夫人磕头赔罪。” 说完他又等了等,发现陈芳没有回应,这才转身离开。 而他不知道的是,陈芳关上门后,脸上的和善笑容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阴冷的狞笑。 听到谢允离开的脚步声,陈芳笑得愈发阴冷。 她一步步回到床榻上,回想起曲婉儿和那四个孩子的模样,突然从床底下掏出一块木头,咬牙狠狠刺了下去! 自从谢佳跟人私奔,她便开始做噩梦。 心中苦闷无处发泄,只能让人找来了这样的木头,用来排解情绪。 陈芳咬着牙,手中小刀不断刺在木头上,留下越来越深的刺痕。 谢允!还有那个小贱人跟她生的四个野种! 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还有谢修带回来的那一家子! 全都别想好过! 陈芳恨得几乎咬碎了牙,她的表情狰狞,脑子却异常清醒。 她恨谢修,却更恨谢允和曲氏他们! 虽然她的确想要那贱人的命,可今晚的人不是她派去的,那场火也不是她让人点的! 她又不蠢,岂会不知这样做的后果? 她想要的是曲氏和四个野种的命,可不是将自己搭进去。 在查清曲氏,制定好完善计划之前,她不会贸然出手。 今晚的事情,要么是曲氏自导自演,要么就是有其他人在背后搞鬼,比如谢修。 她故意没在谢允面前猜疑曲氏,不过是知道谢允定然会维护那小贱人,她在这种时候提出猜疑,只会弄巧成拙,让谢允对她更加不满。 所以才故意猜疑了谢修。 果然,她只是一提出来,谢允就怀疑上了谢修。 怕是他心里早就在怀疑这个大儿子。 陈芳笑得嘲讽,谢修是洛笙的长子,洛笙难产而死的时候,谢修已经五岁,早已记事。 谢允心里有鬼,自然会担心谢修知道什么,怀恨在心,哪里敢继续亲近这个大儿子? 他不敢亲近,时间一长,谢修在他心里自然没了位置。 可曲氏生的四个小野种不一样! 谢允显然非常在意他们,她不过是试探着提了一嘴,他便打蛇随棍上,跑去陪着曲氏和那四个野种。 当真是个好父亲! “谢允,这都是你逼我的,既然你对我不仁,那就休怪我对你不义!” 以前是她太过心软,没能废了谢允的生育能力,才让他在外头搞出来四个小野种。 今后再也不会了! 陈芳默念着谢允的名字,重重将手中小刀刺入木头,随即冷冷一笑,将木头连着小刀一起踢入床底,解开外衣躺了下来。 府里现在多了一个小贱人跟四个野种,她必须好好休息,尽快养好身体,才不会便宜了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陈芳闭上眼,努力入睡。 渐渐的,空气中多了一股不易察觉的幽香。 陈芳闻着那香味,很快越睡越沉。 然后她再次做起了噩梦。 …… 清晨,谢樱美滋滋地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昨夜曲氏上门的时候,香香及时将她叫醒,让她吃了这个大瓜。 谢樱吃得格外满足。 只可惜陈芳太过狡猾,遇到了外室带着小野种登门打脸的事情,还挨了谢允一记耳光,她居然都没有失去理智,只是还了谢允一巴掌,就靠着猜疑,成功转移了谢允的仇恨,让他疑心上了谢修。 难怪这女人能够嚣张那么多年,是个厉害的。 还有那曲婉儿,本事同样不小。她带着孩子,让黑麒卫将他们带来谢府,可谓是将谢允的丑事宣扬到了黑麒卫和陈芳面前。 可她一招以退为进,不仅没让谢允对她不满,反倒对她生出了浓浓怜惜,还为了她,亲手打了陈芳一耳光。 这两个女人都不是善茬,想要躲在背后让她们狗咬狗,坐收渔翁之利,显然没那么容易。 不过她俩嘴上说得再冠冕堂皇,装得再通情达理,也不可能真正和平相处。 更何况,曲氏生的四个孩子,最大的也才十岁。 如今她提前暴露,无法再像过去那般躲在背后安稳过日子,被迫进了谢府,处在陈芳的屠刀之下。 她要想保住自己和四个孩子,就得先除掉陈芳。 要想除掉陈芳,她肯定会拉拢谢修。 谢樱笑眯眯地捏着香香,她现在有些期待,曲婉儿会拿出怎样的诚意? 第108章 杀心,试探 这天正好是休沐日。 谢修三人一回到家里,就听说了昨夜的事情。 谢仪和谢信当即脸色大变,立刻跑去见陈芳。 曲婉儿带回来的三儿一女,最大的也才十岁,两人并不担心这些人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只担心陈芳的身体。 谢佳私奔后,陈芳就气得大病一场,这些日子一直缠绵病榻,总不见好。 他们之前回来,就看出陈芳的气色十分不好。 如今家中出了这样的大事,两人又怎能不担心? 果然,当两人来到陈芳的杜衡院,就看见她脸上擦了厚厚的粉,却依旧遮掩不住那满脸的憔悴。 尤其是那双眼睛。 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眸,如今不仅眼白泛黄,还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瞧着像是突然老了二十岁。 兄弟二人脸色大变,谢信更是气红了眼,握紧拳头转身就要冲出去:“我去杀了那贱人!” “住口!” “四弟!” 陈芳和谢仪齐齐开口,两名丫鬟更是直接上前,拦住了谢信的去路。 谢仪一把拉住谢信,不悦地呵斥:“你又在胡闹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想闯祸!” 谢信满脸的委屈和不服气:“我没想闯祸,我就是……” 他只是生气,想要打杀了那贱人,免得母亲继续伤心。 后面这些话,谢信没有说出口。 被人拦下后,他其实已经冷静下来,知道这事绝不能做。 即便那曲氏只是一个低贱的外室,可她如今进了府,就算是过了明路,是他名义上的庶母。 他要是打杀了那贱人,不仅父亲不会放过他,朝廷律法和天下悠悠之口也不会放过他。 只是明白归明白,谢信心底却是怒火更盛。 他握紧拳头,不甘心地开口:“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谢仪警告地看着他,冷冷说道:“她进了府,就只是府里一个姨娘而已。她生的四个孩子,也只是府里的庶子庶女。为了这点事情,你就要喊打喊杀,像什么样子?” 陈芳虽然十分欣慰儿子的维护,却还是更赞同谢仪的态度。 儿子维护她自然是好事,可她不需要儿子给她闯祸! “你哥哥说得不错,信儿,你得多学学,别总是这样冲动。你这样很容易被人利用,最后伤敌不成,反倒毁了自己。” 陈芳说着,让两人坐下,然后将昨夜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至于谢允打她的那一巴掌,还有她心中的那些猜测,却是一个字也没提。 原本她是想说的,可谢信冲动的性子,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真把那些事情全都告诉谢信,谁知道这人又能给她闯出什么祸事来? 不如另外找个时间,单独跟谢仪说说。 果然,谢信只是听说了黑麒卫护送曲氏等人来谢府的事,就已经气得怒不可遏。 “他们肯定是故意的!” 陈芳垂下眼眸:“这事的确蹊跷,不过他们既然来了府里,就得守府里的规矩。这种事情,你们就不必操心了,科举要紧。” 另一边,谢修也从屠娇娇嘴里听说了昨晚的事情。 昨晚曲婉儿等人来的时候,屠娇娇睡得正沉,并没有半夜惊醒。 不过今早她醒来后,就从下人嘴里知道了昨夜的事情。 柳知春特地调教了几个下人给她送来,她现在用得十分顺心,不像一开始那般束手束脚。 谢修嘲讽地笑了笑:“谢府只这么大,他们如今一来,住的地方就要有些局促了。 那曲氏的女儿已经八岁,比咱们柔儿只小了两岁,老夫人定然会让她去松鹤院住,咱们正好可以将柔儿接回来。” 屠娇娇听得眼睛一亮,当即期待不已。 只是还未等曲氏的女儿住进松鹤院,谢修先被谢允派人叫了过去。 谢修被人带到谢允的书房,神色如常地给他请了安,就看见谢允目光幽深地朝他看来:“昨夜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谢修眉头一皱:“父亲说的是那位外室的事情?” 谢允一直打量着他的反应,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便故意问道:“他们在外头一直安安稳稳,昨夜却突然有人闯入曲氏房中,还放火想要将她烧死。你觉得,会是谁动的手?” 谢修不解地看着谢允:“父亲,我并未学过测算之术,无法算出究竟是谁动的手。 不过这事既然惊动了黑麒卫,想来黑麒卫定然能够查出真凶。 如今他们进了府,想来不会有贼人敢在谢府作祟,父亲只需等待黑麒卫查出结果便是。 倘若父亲着急找出凶手,也可以问问那位姨娘,看她最近可否得罪过什么人,附近又是否出现过可疑之人。” 谢允见他回答得毫无破绽,只得又问,“我听说,你和姜二走得挺近?那人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名声很不好,你若是跟他走得太近,难免要受他连累。” 谢修当即苦笑:“可我得了姜贵妃的恩典才能进入国子监,若是刻意排斥姜二,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 更何况,我听说姜二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得罪他之人都不会有好结果。我若是得罪了他,他报复到父亲身上,岂不是更成了我的罪过?” 他说得太有道理,谢允根本无法反驳,不禁一阵气闷。 只能淡淡说道:“总之,你还是要留个心眼,小心中了他的算计,或是被他连累,不知不觉便犯下大错。” 谢修乖乖地应了,谢允想到陈芳昨夜说的那些猜测,心中越发烦闷,索性直接挥手让他退下,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等谢修出去后,他立刻叫来小厮东顺:“你亲自去查,看看他这些日子在国子监都做了什么。隐秘些,别让人发现你的身份。” 东顺连忙应下,快步走了出去。 谢允想了想,又去了松鹤院,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请罪。 两人自然不会怪他,于是不多久,谢修和屠娇娇就听说了外室女儿搬去松鹤院的消息。 屠娇娇立刻问谢修:“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去接柔儿了?” 谢修微微一笑:“嗯,我们现在就过去,说不准还能看场好戏。” 谢樱一听有好戏,瞬间来了精神! 【带上我带上我,我也要去!】 第109章 谢樱:人在家中躺,锅从天上来 于是,谢修和屠娇娇一人抱着一个娃娃,身边还跟着谢棠,一起去了松鹤院接人。 这里毕竟是谢府,即便潇湘院里有不少自己人,屠娇娇还是不放心留下谢棣一个人。 他们到松鹤院的时候,曲婉儿和她的三子一女正陪着老太爷和老夫人说话,谢柔和谢优也在。 老太爷和老夫人虽然是一对老冤家,可突然冒出来三个孙子一个孙女,简直让两人乐开了花。 加上谢允的请求,二老果断答应,让四个孩子住进松鹤院。 是以两人此时谁也没有嫌弃对方,全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孙子孙女身上。 二老时不时问一句,曲婉儿的四个孩子对答如流,从容不迫,看得出来都被教养得极好。 跟他们比起来,一直默默坐在旁边的谢柔和谢优就像是两尊好看的花瓶。 只默默地摆在那里当个摆设,根本无人在意。 谢修和屠娇娇一进客厅,就看见老太爷抱着曲婉儿最小的儿子,老夫人则抱着曲氏的女儿,正在说笑。 坐在一旁的谢柔和谢优虽然也跟着抿嘴笑,却像是被人遗忘一般。 两人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怒火,对二老多了几分不满,只是并未露在脸上。 “见过祖父祖母。” 因为怀里抱着孩子,两人并没有行礼,只打了声招呼,简单意思了一下。 老太爷和老夫人看在眼里,都有几分不满。 “常言道,君子抱孙不抱子,你怎么总是抱着孩子?”老太爷不悦地轻哼,“孩子让下人抱着就行了,家里又不是没有丫鬟奶娘。你堂堂男子,一直抱着孩子像什么样子?” 谢修笑了笑:“祖父有所不知,这两个孩子虽然还小,却已经能够认人。我去了国子监后,孩子们见不到我,便一直哭。 今日休沐,我难得回到家中,孩子一看见我便非得让我抱着,他这么小,我哪里狠得下心?” 他说到这里,迅速转开话题,看向曲婉儿几人说道,“这位便是曲夫人吧?不知几位弟弟妹妹如何称呼?可上了族谱?” 曲婉儿其实比谢修还要小上一岁。 她的容貌像极了洛笙,笑容也十分温婉,让人一看就觉得亲切。 她朝谢修和屠娇娇客气一笑,十分自然地说道:“大少爷果然气度不凡,难怪老爷时常挂念。” 说完又指着孩子们介绍道:“他们是谢传、谢傲、谢俏和谢保,因为太过匆忙,还未来得及上族谱。” 接着又让孩子们叫人。 谢传几人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起身朝谢修和屠娇娇行礼,称呼“大哥大嫂”。 说完又看向谢棠,像是在等待什么。 谢棠看着这些没比自己大多少的“长辈”,有些郁闷地在心里撇了撇嘴,拱手作揖:“棠儿见过三位小叔叔和小姑姑。” 年纪最小的谢保不禁瞪大眼,惊讶地问道:“你比我都大,居然叫我小叔叔?” 谢棠顿时更郁闷了! 当他乐意呢?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谢保却高兴得手舞足蹈:“娘亲你看,我有大侄子了!他比我还大,居然叫我叔叔!以后我是叔叔了,你不可以再说我小了!” 曲婉儿依旧笑容温婉:“既然你也觉得自己不小了,那从今日开始,你每天的功课就加倍吧。你都是当小叔叔的人了,可得给侄儿做个好榜样才行。” 谢保瞬间哭丧起脸:“不要不要,我不当小叔叔了,娘亲你千万别把功课加倍,我还小呢!功课太多我会长不大的!” 这幼稚的童言童语,立刻把老太爷和老夫人逗得哈哈大笑。 谁知谢修怀里的谢棣突然“哇哇”大哭起来,瞬间盖过了两人的笑声。 两人顿时就有些笑不出来了,全都皱眉看着谢修和他怀里的谢棣。 谢修一脸无奈:“这孩子似乎想睡了。” 老太爷立刻说道:“那你赶紧带他回去!” 他上了年纪,虽然喜欢孩子,可这种只会哇哇大哭的小婴儿,他只会觉得吵闹。 谢修立刻提出告辞,只是走的时候,特地叫上了谢柔。 二老没有拒绝,他们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曲婉儿带回来的四个孩子身上,哪里顾得上谢柔? 出了松鹤院,屠娇娇有些不解:不是来接柔儿回去吗?怎么直接回去了?不用搬东西吗? 谢修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于是她便忍着没问。 直到回了潇湘院,她才问道:“咱们就这么回来了?” 谢修意味深长地一笑:“柔儿搬回来这事,咱们不能主动提出来。不过你放心,用不了多久,老夫人就会主动跟咱们提。” 屠娇娇有些不信,谁知还没到中午,松鹤院那边就派了一个婆子过来,说老夫人不忍心谢柔跟他们分开,加上两个孩子太小,跟姐姐分开不合适,所以想让谢柔搬回来。 这下屠娇娇彻底惊了! 等传话的婆子一走,她立刻看向谢修,小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居然真的开口了!” 先前在松鹤院里,老夫人一直没提,她还以为这事会有麻烦呢。 谢修嘲讽地弯了弯唇:“那四个孩子都要住进松鹤院,哪里能住得下? 可谢优就要及笄,眼看着便要嫁出去,老夫人肯定要将她留在身边,多跟她亲香亲香。 那就只能先将柔儿挪出来。这事由他们提出来,总好过咱们主动提。” 屠娇娇喜不自胜:“不管怎么说,柔儿能回来就是好事!” 至于曲婉儿跟她生的那四个孩子,她才不在意。 反正又不是谢修养的外室。 这种事情,还是让陈芳和谢允去操心吧。 谁知两人正高兴,就听见谢樱的心声:【爹爹猜错啦,老夫人本来是想让姐姐搬去跟她一起住,再让谢俏住姐姐的屋子。 可惜有人跟她说我命里带煞,会刑克六亲,她怕姐姐带了煞气回去,才改变主意,让姐姐搬回来。】 与此同时,杜衡院。 陈芳想到自己让人给老夫人传的话,不禁笑得一脸得意。 曲氏那贱人她会收拾,谢修她也不会放过! 只要老夫人认定了那丫头是个灾星,谢修今后别想好过! 这时谢仪走了进来,见陈芳在笑,便也忍不住笑起来:“母亲特地叫儿子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陈芳笑着朝他招招手:“你弟弟呢?他没去闯祸吧?” 谢仪连忙笑道:“母亲放心,我已经同他仔细说过,他知道轻重,绝不会胡来。” “那就好。” 陈芳松了口气,随后才将昨夜谢允打她脸,还有她的怀疑悉数说了出来。 谢仪一听谢允竟然为了那外室,打了陈芳一巴掌,当即气得面色铁青:“父亲简直糊涂!母亲放心,今后我会盯着谢修,倘若真是他在背后算计,我绝不会放过他!” 谁知他话音刚落,就有丫鬟焦急地在外头说道:“夫人不好了,四少爷闯祸了!” 陈芳只觉眼前一黑,下意识看向谢仪,表情仿佛在说:你不是说他绝不会胡来? 谢仪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这绝不可能!” 他明明已经警告过谢信,谢信怎么还会闯祸? 第110章 老太爷真不好了 谢仪想不明白,谢信为什么还会闯祸。 虽然谢信被陈芳骄纵得有些任性,但也不是那种是分不分,不知好歹的蠢货。 他已经将其中厉害跟谢信讲得明明白白,谢信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闯祸! 谢仪连忙说道:“母亲先别慌,这里头肯定是有什么缘故,不如先将人叫进来,问问四弟究竟闯了什么祸!” “嗯。” 陈芳强忍下心慌,连忙将报信的丫鬟叫了进来。 可这一问,她和谢仪只觉如遭雷击! 谢信居然去了松鹤院,还当着老太爷和老夫人的面质问曲氏! 结果五岁的谢保着急维护曲氏,就骂了谢信,还想将他推出去。 谁知谢信突然发怒,不仅骂了“小杂种”之类难听的话,还用力将谢保踹倒在地。 老太爷一看谢保摔得头破血流,当场气晕过去,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陈芳听完这些,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险些也要晕过去。 谢仪连忙扶住她,沉声劝道:“母亲别担心,您好生歇着,我这就去松鹤院看看怎么回事。 祖父身子骨一向硬朗,定然不会有事! 或许他现在已经醒转过来,到时候您再狠狠罚四弟一回,让他跪在祖父面前认错,这事也就过去了。” “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陈芳摇了摇头,又催促谢仪,“你爹恐怕已经知道了,你赶紧去松鹤院,我怕他会直接给信儿上家法! 你赶紧过去拦着,信儿可以受罚,可我就怕他在气头上,手上没个轻重!” 谢仪点头应下,迅速赶去了松鹤院。 而另一边的潇湘院里,谢修等人自从听见谢樱的心声,就气得怒不可遏。 要不是谢修拦着,屠娇娇都想拿起她的狼牙棒,直接拆了松鹤院! 谁知他们正在气头上,老太爷养的那只八哥突然飞了过来,小嘴还叫嚷个不停—— “老太爷不好啦!老太爷不好啦!老太爷不好啦!” 屠娇娇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她只以为八哥是在学舌,并没有多想。 因为自从上次八哥喊出这句话后,它就时不时地重复,还经常在府里到处飞。 要不是它还会喊“老太爷吉祥”,怕是早已经被恼羞成怒的老太爷下了锅。 所以这会儿听见这句熟悉的话,众人都没有在意。 唯独谢樱笑眯眯地翘起小嘴,在心里幸灾乐祸地吐槽:【谢信又闯祸啦!他这次踹了谢保,还气晕了老头子,看陈芳怎么收场!】 敢在背后耍阴招,污蔑她命里带煞,刑克六亲是吧? 她直接一个回手掏!搞她宝贝儿子! 不然一个个的都以为她是奶娃娃,可以随便欺负! 不是说她克亲吗? 她现在就克了! 屠娇娇,谢修,谢柔和谢棠听到谢樱的心声,嘴角全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上翘。 好半晌,屠娇娇才问道:“吉祥一直说老太爷不好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去瞧瞧?” 谢修却淡淡说道:“不必,吉祥经常胡说八道,老太爷肯定没事,我们就别去寻晦气了。” 然而,很快他们就不得不去了。 因为松鹤院直接派了丫鬟过来报信。 这下他们再不过去,可就显得不孝了。 几人只得匆匆赶去松鹤院。 只是这一次,屠娇娇和谢修没有带上谢樱和谢棣。 因为老夫人不让。 一到松鹤院,四人就发现这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凝重,和之前的轻松愉快,其乐融融截然不同。 刚走到堂屋门口,谢优便快步迎了出来,一把拉住谢柔的手,偷偷朝几人低声提醒:“小心!” 四人心头一凛,瞬间警惕。 果然一进到里面,就看见谢允等人全都神情凝重地坐着,时不时看一眼内室的方向。 曲婉儿则守着榻上的谢保,不住地抹泪。 谢保昏迷不醒,头上包了白布,可以清晰看见渗出的血痕,显然伤得不轻。 谢修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发现谢信不在,不禁暗暗有些失望,怀疑又是陈芳在搞鬼。 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谢允不可能不处置谢信,让他跪在这里认错。 现在看不到人,多半是陈芳说服了谢允,让谢信跪在别处,以免被外人瞧见。 比如大夫。 当大夫来得很快。 丫鬟将他领到了里间,谢允和谢仪不放心地跟了进去。 谢修朝屠娇娇使了个眼色,也跟了进去。 然而大夫一看见躺在床上的老太爷,脸色就变得十分凝重。 仔细查看之后,他的表情更加难看,直接朝谢允拱了拱手:“老太爷怕是中了风,恕在下无能为力,谢大人还是请太医吧。” 谢允已经让人去请太医,闻言倒是并没有怪罪,只是忧心忡忡地问:“李大夫,您看家父这病,可还有救?” 李大夫斟酌着说道:“若是太医出手,保住性命应是不难。” 其实他并非完全不能治,只是担心结果不能让谢允满意,最终受了迁怒。 好在谢允并未为难,只是请他给谢保看看。 李大夫看着谢保稚嫩的面庞和头上的血痕,不禁皱眉问道:“孩子是如何受的伤?” 陈芳正想含糊过去,曲婉儿已经迅速拉开谢保的衣襟,露出他胸口处的淤青,飞快说道:“保儿让人踹了一脚,头撞在了地上,求大夫救救他!他今年才五岁啊!” 说着直接给李大夫跪了下去。 李大夫避开了她这一礼,让她快快请起,又赶紧给谢保检查伤势。 “头上破了个口子,好在伤口不算大。肋骨应该没断,就怕有些裂痕。具体的,恐怕还要等孩子醒来才能知晓。” 李大夫刚说完,太医就匆匆赶了过来。他见状立刻请辞,果断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太医皱眉看了眼李大夫,没敢耽搁,赶紧先给老太爷诊治。 一番检查后,也说老太爷是中风。 接着又检查了谢保伤势,重新上药包扎,然后给老太爷施针。 他的医术不错,施完针后,老太爷就醒了过来,只是略微有些嘴歪眼斜,瞧着便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老太爷苏醒后,很快发现他的下半身没了知觉。 他竟成了瘫子! 第111章 她是邪祟 老太爷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现实,直接再次气晕过去。 好在太医给他扎针后,他又醒了过来。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噩梦,这次他没再晕过去,只是死死抓着太医的手,想要哀求太医救他老命。 然而一张口,他就惊恐地发现,他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只能勉强吐出几个字,还语音不清! 老太爷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啊”地惨叫一声,再次气晕! 他这一晕,谢允也快晕了。 他惊骇地看着王太医:“王太医,我爹这是……他可还有救?难道今后只能瘫在床上口不能言?” 倘若真是如此,岂不是比死了还让人难受? 王太医眉头紧皱,重新给老太爷把了脉,而后说道:“老夫只能尽力医治,老太爷毕竟已经年迈,能够恢复到何等程度,只能看天意。” 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他觉得谢老太爷已经一大把岁数,气性却还这般大,怕是药石难救。 他的医术能救人,却救不了命。 谢老太爷气性太大,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气晕过去三次。 让他如何救? 不过他早学会了绝不将话说死,否则惹来病人和家属的怨怼,就是给自己招祸。 王太医再次说道:“老太爷如今突然病倒,需得每日看诊,以免病情加重。 至于这半身不遂,口不能言之症,辅以针灸,或许能够有所好转。” 说完他先开了一剂药,让人去抓药煎煮,然后又接着说道:“我先给老太爷扎几针,以免病情恶化。 只是他现在受不得刺激,还是先不要强行叫醒他为好,等他自然醒来,再将事情慢慢说给他听,劝他安心养病。 否则病情一旦加重,怕是药石难救。” 说到最后,他才故意将情况说得严重了些,好让谢家人上心。 这话让谢允和谢仪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如今正是他升迁的关键时候,老太爷若是身死,谢允势必要丁忧守孝。 等三年丁忧结束,朝中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所以老太爷绝不能死! 谢仪连忙拱手,对着王太医就是一顿恭维讨好,请他务必要保住老太爷的性命。 谢修不好站在旁边装傻充愣,也赶紧恭维了几句,恳请王太医救人。 谢允也是一番客套。 他毕竟是翰林学士,即便是求王太医救人,也端着身段,不愿将姿态放太低。 所以一些他不方便说的话,就需要谢仪和谢修帮忙说出来。 王太医十分客气,并没有端架子,只是说话间,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谢修好几眼。 虽然谢允并未介绍,但他还是猜到了谢修的身份。 对于谢允这个流落在外的大儿子,他可是听过关于他的不少流言。 什么小女儿刚出生就被罪妇许氏调包,想用他女儿李代桃僵,代替亲生女儿流放边关。 什么受伤失忆,娶了乡下女子,十多年来一直待在乡下。 如今看他的模样气度,倒是人中龙凤,举止从容,并未沾染丝毫的乡土气。 就是在乡下耽误太久,如今仍旧还是个秀才,也不知道此次科举能否高中。 身为原配长子,他这样的身份,在谢府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王太医心念急转,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简单客套了一番后,他便抓紧给老太爷用针。 谢允不敢打扰,只好先带着两个儿子退出内室,只留了伺候的人在旁边看着。 外间,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 老夫人一看见他们出来,立刻抓着谢允的手问:“你爹如何了?难道还没醒吗?” 谢允皱起眉头,怕刺激到她,只得斟酌着说道:“母亲放心,父亲并没有大碍,刚刚还醒来过一阵,只是一时不太适应,才又睡了过去。” 老夫人不满地皱起眉头,突然看着谢仪问道:“仪儿,你来说!你祖父究竟病得如何?当真是中风吗?太医可有法子救他?” 谢仪无奈地看着谢允,没敢直接开口。直到老夫人不满地催促,他才说道:“祖父刚才醒来后,有些行动不便,说话也有些艰难。他可能是受不住刺激,所以再次晕了过去。 好在王太医说了,祖父这病并非无法医治,只要多针灸几次,辅以汤药,祖父就能逐渐恢复。” 老夫人身子猛地一晃,整个人都变得茫然无措:“竟然如此严重!” 这时一个婆子突然叫嚷起来:“老夫人,赶紧请大师来府里驱邪吧! 老太爷和两位少爷定然是被邪祟克住了!要是不赶紧除了那邪祟,府里怕是还要生出更多的乱子!” 谢允当即大怒:“你胡说八道什么?府里哪来的邪祟?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胡言乱语!还不快退下!” 那婆子却跪在地上,口中凄厉地尖叫:“老爷,奴婢句句属实啊! 老太爷和两位少爷已经被那邪祟克成了这样,您可不能不信啊! 奴婢听说,有的邪祟能够投胎转世,为祸人间。 它们生来满身煞气,刑克六亲!不管是在哪里,都会克得家中鸡犬不宁! 厉害些的,甚至能够克死满门! 老爷您仔细想想,大少爷没回来的时候,府里事事顺遂,可他一回来,府里就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屠娇娇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夫君是邪祟?” 那婆子却连连磕头,继续哭诉:“大少爷自然不是邪祟,可他将邪祟带了回来! 小小姐刚生下来就被人调包,之后府里就出了乱子,这便是邪物作祟……啊——” 屠娇娇听她竟敢攀扯自己女儿,当即气得大步上前,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好个黑了心肝的恶妇刁奴,竟敢污蔑我女儿是邪祟!她一个奶娃娃,还不到三个月大,能克着什么? 她要真能克亲,怎么没把我和夫君给克死?你这刁奴好大的胆子!分明是有人心肠歹毒,欺凌幼弟,气坏了老太爷,居然也能将这盆脏水泼到我女儿身上! 谢信呢?他犯下这么大的错,人去哪儿了?你们为了包庇他,就来污蔑我女儿克亲是吧? 谁觉得我女儿克亲?有本事就站出来,别躲在后头,让一个下人跳出来胡说八道!” 她的嗓门极大,让里头的王太医和小厮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而她说话时,眼睛已经直勾勾地看向陈芳,显然是认定了陈芳就是那幕后主使! 陈芳捏着帕子的手不禁紧了紧,谢仪也阴沉了脸色,谢允和老夫人更是气得暴跳如雷! 老夫人声嘶力竭地大喊:“来人!快将这个悍妇打出去!我谢家要不起这样凶悍无礼的孙媳妇!” 第112章 两个选择 “谁敢打我?” 屠娇娇突然暴喝一声,目光怒视在场的所有下人,吓得他们瞬间僵硬在了原地,默默低下头不敢跟她对视。 她这才看向老夫人,一脸伤心地说道:“祖母这话真是伤我的心,分明是这刁奴心怀鬼胎,往我女儿身上泼脏水。 我不过是惩治这个以下犯上的刁奴,怎的还成了我的错?我不相信祖母会为了维护一个刁奴,为难我这个孙媳妇。 定然是祖母气得糊涂了,又受了这刁奴的蒙蔽,这才错将她当成了好人。 祖母放心,我虽然长在乡下,却也是知道好歹的,既然做了您的孙媳妇,就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绝不会埋怨您的一时糊涂。 只是这刁奴实在歹毒,她今日敢污蔑我女儿,谁知道他日又会污蔑谁?说谁是刑克六亲的邪煞? 这种胡说八道,挑拨是非的碎嘴婆子,若是不狠狠处置,今后这府里如何能安生? 岂不是随便一个下人看主子不顺眼,就能随意编排主子?将主子说成邪煞?” 她话音刚落,谢修便紧接着说道:“父亲,我觉得娇娘说得不错,这府里的下人的确应该管管。 这刁奴什么时候说不好,居然故意挑在这种时候闹起来,分明是想陷父亲于不义,让王太医看笑话。” 谢允那张儒雅的老脸早已黑成了锅底。 王太医还在,这婆子突然闹起来,的确是不像话。 不过……这屠娇娇也太不像话了些,居然跟着一起闹,还大着嗓门儿,生怕王太医看不到谢家的丑事。 他抬手指向那婆子:“来人,见她拖下去,仔细问问。” 谁知那婆子立刻哭嚎着喊冤,嘴里还在不停地喊:“老爷——老爷您一定要信奴婢啊——奴婢没有说谎——大少爷家的小小姐就是个邪祟啊——要是不除了这邪祟,她一定会克死满门的——呜呜呜呜——” 直到下人将她的嘴彻底堵死,这才成功让她不再叫嚷。 期间老夫人想要阻拦,却被谢允按住了手,朝她使了好几个眼色,她才暂时消停下来。 只是那婆子虽然被人拉了出去,可谢允依旧觉得面颊滚烫。 他现在根本不敢想象,王太医听到刚刚那些话,心中会如何想。 无奈之下,他只得先让谢修带着屠娇娇和两个孩子回去。 以免等会儿再闹起来,更加尴尬。 谁知屠娇娇一出去,直接就去了谢柔的房间,指使下人收拾东西。 谢允听到下人的禀报,只能黑着脸无奈地摆了摆手,让人退下去。 随后他打发了白玉竹,让人将谢保抬回他自己的房间,把陈芳和谢仪也打发了出去。 很快,客厅里的人就四散而去,只剩下他和老夫人。 谢允亲自扶了老夫人去她的房间,想着王太医应该听不见了,这才压低声音,不赞同地说道:“母亲刚才何必护着那婆子,让王太医看咱们家的笑话?” 谁知老夫人满脸的阴沉,还死死抓着他的手,指甲掐得他生疼:“你现在居然来怪我?难道她说错了吗? 她没出生的时候,家里难道不是一切顺遂?结果她一生下来,家里就开始出事,佳儿还……” “母亲!”谢允连忙将她打断,虽然王太医应该听不见,他还是不希望母亲提起谢佳跟人私奔的丑事。 老夫人也知道这种丑事不好拿出来说,也就不再提起,只是继续说道,“自从他们来了京城,家里就更乱了,就没一件让人顺心的事情! 你自己想想,她不是邪祟是什么?我告诉你,咱们家绝不能留着这个邪祟!” 谢允忍不住有些生气:“那母亲想要如何?是要将她扔出去,还是杀了她? 修儿跟他媳妇的态度您也瞧见了,您要是动他们女儿,我看他们敢跟您拼命!” “他们敢!”老夫人冷笑,“老身就不信,他们还敢忤逆长辈弑杀祖母!他们要是舍不得那丫头,就将他们一起撵出去!” 她就不信,那两人会为了一个小娃娃,放弃谢府的荣华富贵! 然而谢允只觉得她在胡闹,他憋着气,努力忍着才没有发作,只是冷着脸说道:“如今全京城都知道我的长子曾经受伤失忆,流落在乡下多年,前不久才回京城。要是现在将他们撵出去,全京城的人会如何看我?又会如何看待母亲?” 谁知老夫人还是不肯松口,反倒理直气壮地说道:“那就将你那丫头克亲的消息传出去,到时候他们要是孝顺,就该乖乖地自请出府,否则就是不孝!” 她说到这里,又直勾勾地看向谢允,怒不可遏地叱骂道,“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想让那死丫头克死我跟你爹?” 谢允突然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一直都知道,母亲性子执拗,还十分无知。而且只要是她认准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非得撞了南墙才肯回头。 上了年纪,当惯了府里高高在上的老夫人后,她更是容不得人拒绝和反驳,还十分怕死。 那婆子故意说出那番话,怕是得了陈芳的授意。只不知陈芳抓住了她什么把柄,让她如此拼命。 现在老夫人已是认准了谢樱生来带煞,刑克六亲,会克着她和老太爷。 不论他说什么,老夫人也不会容许那丫头继续待在府里。 而且,他也的确赌不起。 只能对不住那孩子。 谢允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老夫人却已经不满地催促道:“你怎么还不去解决了那个死丫头?” 谢允愈发不悦:“王太医还在府里,总得等他离开之后。” 老夫人这才勉强满意,但还是耳提面命了谢允好几句,生怕他心软,改变主意。 而另一边,王太医听了那些话,也是觉得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所以匆匆给老太爷针灸完后,他便来到外间,向谢允提出告辞。 谢允没有挽留,只客套了几句,便亲自送他出去。 刚走出松鹤院,就看见等候在外头的谢仪。 谢仪风度翩翩,笑得让人如沐春风,仿佛先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他从容说道:“父亲,还是我送王太医吧。” 谢允猜他是有什么话想跟王太医说,也就没有反对,只叮嘱他一定要将王太医送回去。 等谢仪领着王太医出去,他才转身去找谢修。 老夫人太过固执,根本说不通,如今只能让谢修低头。 第113章 曲婉儿的示好,来者不善 谢允找到谢修的时候,他已经回了潇湘院,怀里还抱着谢樱。 而他刚走过去,就看见那孩子突然转过头,乌溜溜的眼睛直直朝他看了过来。 谢允虽然知道这样大的孩子其实是看不清的,可还是莫名有些心虚,有种想要转身逃走的冲动。 只是想到老夫人的执拗,还有老太爷的突然中风,他还是狠狠心走了过去。 谁知刚一靠近,谢修就幽幽问道:“父亲怎么来了?难道您也相信那刁奴的鬼话,觉得樱樱是邪祟,会刑克六亲?” 谢允不悦地沉下脸色,虽说这事对于一个孩子的确有些不公,可谢修这样的态度,还是让他非常不满! 他不满地怒斥:“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爹!” 谁知谢修竟然冷笑:“是啊,您是我亲爹,还是樱樱的亲祖父。可如今您却因为一个刁奴的胡言乱语,就怀疑樱樱是邪祟。樱樱她还这么小,您于心何忍?” 谢允当即一噎,让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谁知屠娇娇突然闯了进来,还张口就问:“父亲想要如何处置樱樱?” 这话问得太过直接,让谢允气怒不已:“男人说话,你怎能直接闯进来?还有没有规矩?” “儿媳在乡下的时候,的确没有这些规矩。” 屠娇娇毫不示弱,还直视着谢允的眼眸,“樱樱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父亲如今想要将她当做邪祟给处置了,难道儿媳这个当娘的,还没资格听一听吗?” 谢允被她看得浑身发寒,竟有些不敢跟她对视。 他移开目光,不悦地呵斥:“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樱樱是我亲孙女,我岂会因为一个刁奴的胡话,就处置她? 只是你们祖父突然中风,你们祖母受了刺激,如今正在气头上。所以我想让你们搬去别院住上几天,等你们祖母消了气,你们再回来。” 他话音刚落,外头突然有丫鬟禀报,说是曲婉儿来了。 谢允诧异地看向门外,有些不解曲婉儿怎会突然过来。 难道她也信了那些话,所以跑来潇湘院泄愤? 谢允眉头紧锁,心头有些不悦。 他最喜欢的就是曲婉儿的善解人意,温婉懂事。可不希望她因为一点风言风语,就在府里闹起来。 尤其还是来谢修这里闹。 这不是让他为难吗? 谢修流落在外多年,如今刚刚回家不久,要是闹得太过难看,让满京城的人如何看他? 到时候,他辛苦经营多年的清名可就全都毁了! 谢允立刻就想开口让曲婉儿回去,可惜谢修的动作更快:“既然曲夫人来了,那就请她进来。” 谢允皱眉想要反对,丫鬟却已经转身而去,将曲婉儿领了进来。 他只得不悦地看向曲婉儿:“保儿如何了?你怎的突然过来了?” 谁知曲婉儿柔柔一笑,朝他屈膝行了一礼,随即温温柔柔地说道:“妾身来这里,其实是想告诉大少爷和大少夫人,妾身并不相信所谓的邪祟之说。只是没想到,老爷竟然也在。” 谢允突然有些尴尬和羞愧。 曲婉儿特地过来,竟然是为了说这些,亏他竟然以为她不懂事,来这里泄愤。 “所谓邪祟之说,的确是无稽之谈。” 谢允绝不承认自己其实半信半疑,他说得冠冕堂皇,“那婆子我会彻查,看看她为何会说出那种胡话。 府里最近有些乱,你们还是去别院小住,以免再生事端。” 说完他有些紧张地看向谢修和屠娇娇,生怕两人会突然闹起来。 谁知两人只是冷着脸,并没有大吵大闹。 谢修淡淡问道:“不知父亲说的别院在何处?” 谢允犹豫片刻,还是从袖中取出了房契跟地契,狠狠心递给了谢修:“这处别院虽然离国子监有些远,但环境清幽,修得也十分雅致。你们住进去,肯定会喜欢。 樱樱和棣儿满月的时候,我远在京城没能参加,这处别院就当时给他们补上的满月礼。等孩子大一些,再过到他们名下。” 谢修毫不客气地接过契纸,脸上也有了笑意:“父亲怕是得另外准备一份满月礼,今日樱樱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我看这别院作为给她的补偿正好。父亲您说是不是?” 谢允:“!!!” 他默默咬了咬牙,暗暗在心里骂了好几句“混账”,这才笑着说:“还是你想得周到,樱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是该好好补偿她。” 谢修再次笑道:“那我们现在让下人收拾,尽快搬出去,也好让祖母安心,免得父亲为难。” 谢允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而且脸上看不出丝毫怨怼之意,心里也是暗松了口气。 他正色道:“那你们慢慢收拾,我就先回去了。等审问了那婆子,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谢允说得郑重,谢修和屠娇娇却压根不信,只是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这才没有拆穿他。 曲婉儿见谢允要走,便客气地朝两人笑了笑,跟着谢允出去了。 谢修亲自送了两人出去,谁知刚送到院子门口,就看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这边走来。 为首的不仅有老夫人,竟然还有一名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 谢修看着他们来者不善的模样,脸色陡然一沉:“父亲这是何意?” 谢允觉得自己很冤! 他哪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道士可不是他寻来的! 难道是老夫人? 不对,他明明已经说服了老夫人,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哪能随随便便就寻来一个道士? 难道是陈芳? 谢允下意识寻找陈芳的踪影,却发现她根本不在。 老夫人身边跟着的是谢优和白玉竹,还有一群丫鬟婆子。 “我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允低低冷哼一声,算是给谢修的回应。 他可不背这口黑锅! 谢修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道士。 只见那道士一手拿着拂尘,一手端着八卦盘,径直来到他面前。 然后眉头一皱,神情凝重地指着他说道:“你身上有很浓的煞气!” 谢修直接气笑了,眼底杀意翻腾:“是吗?那你还看出了什么?” 第114章 众人:他们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道士被谢修的眼神看得心底打鼓,却还是强撑着说道:“你身上的煞气虽然十分浓重,但你身后这座院子里的煞气更浓,正在翻腾不休。我须得进去仔细瞧瞧,找出那煞气的源头。” 他刚说完,就被谢允冷言拒绝:“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位道长还是请回吧,我这府里不可能会有浓重的煞气。” 他岂能允许谢府传出这样的流言? 可惜谢允想得挺好,却扛不住自己老娘亲自打! 他话音刚落,老夫人就厉声呵斥道:“糊涂!道长从谢府外头路过,察觉府里煞气翻腾,担心生出祸患,这才特地扣门,要为我们除灾解厄! 你却如此糊涂,竟然要将道长撵出去!你是要满府的人都让那煞星给害死吗?” 她说完,又对那道长说道:“清虚道长尽管进去,老身今天就站在这里,看看谁敢拦你!” 说完狠狠瞪向谢允和谢修。 至于一旁站着的曲婉儿,老夫人可不信她有胆子敢拦。 更何况,曲婉儿的小儿子这次可是伤得不轻,她就不信,这女人不恨那小煞星! 清虚道长一甩手中拂尘,当即便要进去。 不想谢修竟拦在院子门口,半点不肯退让:“里头住着我的家眷,道长一个外男,岂能随意进出?” 清虚道长此时站在他面前,越发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杀意。 他心里不停打鼓,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扭头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立刻冲着谢修怒斥:“谢修,你退下!道长乃是方外之人,岂是寻常男子能比?” 谢修哪里肯退? 他冷眼看着清虚道长,冷冷问道:“不知清虚道长在哪座道观修行,可有度牒?” 清虚道长冷冷一笑,取出自己的度牒:“阁下莫非是在怀疑贫道身份?贫道一直在玄元观修行,这便是贫道的度牒!” 谢修接过一看,见上面的确写了玄元观,还有官府盖的印章,不由暗暗心惊对方准备得如此周全。 从谢信闯祸到现在,过去的时间并不久。 这么短的时间,对方不大可能临时伪造出一份能够以假乱真的度牒,那就只能是早有准备。 谢修正在沉思,清虚道长已经一把抢过度牒,冷声问道:“贫道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谢修仔细打量着对方模样,想要找出破绽。 谁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是谁说潇湘院里有煞气?” 他惊讶地回过头,就看见屠娇娇将谢樱绑在前胸,手里拿着一根狼牙棒,气势汹汹走了出来。 他连忙拉住屠娇娇,怕她冲动伤人,中了对方算计:“娇娘,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这里我可以应对!” 屠娇娇眼神凶狠地瞪着那道士,突然举起手中的狼牙棒,朝他一指:“就是你在胡说八道?” 清虚道长看着那满是尖刺的狼牙棒,吓得连忙后退了一步。 随即又觉得有些丢脸,对方不过是个女子,他有何惧? 于是他大义凛然地上前一步,掷地有声地说道:“贫道可没有胡说八道!你身上同样沾染了浓重煞气,若是不能及时解决,必然灾祸连连! 两位最好回头是岸,莫要执迷不悟下去,否则不光两位会有灾祸,住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受那煞气影响,霉运不断! 一旦那煞气弥漫整个谢府,住在谢府的所有人都将受到牵连!” 下人们听到这话,立刻慌了神。 即便是柳知春调教过的那些人,此时都有些六神无主。 毕竟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从小培养,只能从人牙子手里买一些能用的下人回来,简单调教一番。 他们被柳知春调教得时间并不算长,即便还算忠心,此时听到清虚道长的话,也难免担心自己会被煞气影响,今后霉运连连。 至于谢府的那些下人,就更是埋怨起了谢修他们,看向他们的目光也变得畏惧不已,仿佛他们是什么可怕的传染源。 “我看你就是在信口雌黄,含血喷人!谁能证明我们身上有煞气?” 屠娇娇并不畏惧清虚道长的恐吓,反倒冷笑着问他,“你要是真有这么厉害,能看到所谓的煞气。 不如算一算,我那嫡出的小姑子如今身在何处?你要是能够算出来,我就相信你有真本事。 可你要是算不出来,那你就是个满口胡言,只会招摇撞骗的骗子!朝廷一向都是如何处置你这种骗子,需要我提醒你吗?” 清虚道长突然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哪里知道谢府嫡出的那位小姐身在何处? 这女人不是乡下来的吗?怎会有这样大的胆子?面对这么多人兴师问罪也能丝毫不惧,还如此聪慧,一开口就戳中了他的死穴! 屠娇娇见他说不出来,立刻冷笑着朝他逼近:“怎么,你算不出来了?你不是很厉害吗?” 清虚道长只得说道:“贫道学的乃是观气之术,对于测算并不擅长。” 说完他不禁暗暗佩服自己的急智,随后嘲讽地看向屠娇娇:他都这样说了,这女人还能拿他如何? 屠娇娇一时还真拿他没法子,这人直接承认自己不擅长测算,她再逼这人算出谢佳的位置,反倒成了胡搅蛮缠。 可是任由对方这般污蔑她女儿,她如何能甘心? 屠娇娇用力握紧了手里的狼牙棒,心底突然生出一抹决绝。 今日她就是用狼牙棒将这人打出去,也决不能让这人继续污蔑她女儿! 却见清虚道长突然伸手指向她怀里的谢樱:“我果然没有看错,这孩子就是煞气的源头! 她身上的煞气太重,已经凝成了饕餮恶兽,若是不能铲除,必将酿成大祸! 贫道必须将这孩子带回玄元观,以观中多年积攒下来的气运,镇压她身上的饕餮恶兽,化解其煞气!” “臭道士,你休想带走我女儿!” 屠娇娇气得怒喝,抬手就要将狼牙棒砸在他身上。 却听见谢樱的心声:【臭不要脸的假道士,身上全是女人的脂粉气,怕不是前不久还在跟女人鬼混!现在居然敢来害你姑奶奶!一个个都欺负我小是吧!】 屠娇娇一听,当即改了主意,冲上前一把撕开了清虚道长的衣服! 她的速度太快,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清虚道长突然发出一声古怪的惊叫。 然后,他们就看见清虚道长的道袍被撕碎,露出了里头的粉色肚兜,还有满身的抓痕。 众人瞬间傻眼:他们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还有那肚兜,怎么像是女子的样式?上头居然还绣着秘戏图? 第115章 他不会变成太监吧? 众人难以置信地瞪着清虚道长身上的肚兜,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这道士也太不正经了吧! 一阵诡异的沉默中,突然有小丫鬟尖叫着捂住脸:“啊——” 她的叫声让所有人瞬间回神。 谢修突然冷笑一声:“祖母看来是被这道士给骗了。”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对,没错,老身的确是让这道士给骗了!来人,快将他打出去!” 谢修却捡起清虚道长掉落在地上的度牒,捏在手里似笑非笑地说道:“光是撵出去可不行。 这人做出此等行径,还敢到学士府行骗,不是拐子冒充道士,就是真道士做了拐子的行当。 不管是哪一种,都得送去官府,绝不能轻饶此人!” “不错,绝不能轻饶了这骗子!不好,他居然想跑!” 清虚道长一看情况不妙,转身就跑。 谁知屠娇娇大喝一声,竟是直接一记狼牙棒,狠狠砸在了他的屁股上! “嗷——” 清虚道长口中发出凄厉的叫喊,整个人都被狼牙棒砸飞出去,最后面朝下,重重砸进了月季花丛里。 叫得更加凄厉:“嗷——” 谢樱突然有些同情:【他不会变成太监吧?】 屠娇娇正想上去再给他一下,闻言浑身一僵,连忙将狼牙棒藏在身后,有些心虚地看着那道士:她该不会……真让那道士成了太监吧? 不对,她就砸了那人的屁股,那人就算真成了太监,也不管她的事! 谁让他运气不好,砸进月季花丛里的? 都怪府里的园丁,非要在那里栽一丛月季。 屠娇娇果断将锅甩了出去,然后一个箭步躲在了谢修身后。 谢修:“……” 他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叫来两个粗壮的婆子,将那清虚道长从月季花丛里抬出来,然后捆住手脚,送去官府。 清虚道长被人从花丛里抬出来的时候,裤子上头全都是血,看得人触目惊心。 在场的男人们更是吓得双腿发软,根本不敢多看。 而另一边的杜衡院内,谢信直挺挺地跪在陈芳面前,旁边椅子上还坐着谢仪。 陈芳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默默等着潇湘院传过来的消息。 为了避嫌,她故意没跟着老夫人一起去潇湘院兴师问罪,只能安排下人过去瞧着,回来后再将那边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想到潇湘院如今正在上演的好戏,陈芳就忍不住心中的欢喜,笑得一脸的畅快。 谢仪见状,不禁皱起眉头,有些不赞同地说道:“将那孩子说成是煞星,此事传出去,怕是会有不妥。” 京城里的人又不是傻子,岂能猜不出里头的猫腻? 在他看来,陈芳这一招着实不怎么高明。 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陈芳被他一说,当即沉下了脸色:“你当我愿意这样做?要不是信儿闯下这样的大祸,我又何必出此下策? 煞气之说,终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即便传出去后有人不信,也没人能证明老太爷不是被那丫头给克的! 如此一来,自然能够保住信儿的名声。否则他要是传出打伤年幼庶弟,将老太爷气中风的名声,你我又岂能有好名声? 事已至此,只能让那丫头背上克亲的名声,将这一切全都推到她身上! 即便这样做会惹来外人猜疑,那也比让信儿毁掉名声强。” 谢仪也知晓,谢信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们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让谢樱背锅,总好过毁了谢信。 只是有那话本在前,如今让道士断言谢樱的煞星身份,难免要惹来许多猜疑。 陈芳见他皱眉不语,便又笑道:“你不必担心,那道士有正经的度牒,谢修就算猜到有人搞鬼,他也阻止不了。 有老夫人在,就算是老爷也不得不信,谢修除非是敢当众忤逆老夫人,否则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丫头成为煞星。” 谢仪忍不住说道:“他那位乡下娘子,怕是不会轻易妥协。” 陈芳冷笑:“她真要是闹起来,将老夫人气出个好歹,岂不是更加坐实了那丫头是个煞星,会刑克六亲的说法?” 谢仪细细一想,觉得确是如此,便放下心,和陈芳一起等。 跪在地上的谢信更是笑得满脸得意。 将老太爷气晕后,他就知道自己闯了祸。后来得知老太爷中风,他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满脑子都是自己接下来的凄惨下场。 谁知母亲如此厉害,直接将黑锅甩给了谢修! 谢修生了一个煞星出来,他今后还能有什么好前程? 一旦将这事坐实,怕是老夫人第一个要将谢修除族! 到时候,谢修还有什么资格在他和三哥面前摆大哥的架子,跟他们抢家产? 他既然在乡下住了十多年,就该乖乖待在乡下!跑来京城做什么? 是他自己非要招惹他们,就算落得被除族的下场,也是他活该! 谢信正得意,一个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 “夫人,潇湘院那边出事了!” 陈芳不由自主露出笑容,笑吟吟地问那丫鬟:“那边出什么事了?” 谁知丫鬟满脸慌张地说道:“那道士不正经,还让大少夫人给打伤了,大少爷说他是拐子,让人将他捆了,还说要亲自送他去官府!” “你说什么!”陈芳惊得脸色大变,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精致的茶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却无暇顾及,只焦急地问那丫鬟:“什么叫那道士不正经?他不是有正经的度牒吗?” 难不成那道士还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调戏屠娇娇? 怎么可能! 他可是老江湖,这种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回,哪可能会失手? 丫鬟想到那道士身上的抓痕跟肚兜,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只能窘迫地说道:“夫人,那道士不仅穿的是女子肚兜,他那肚兜上还绣着……绣着那种羞人的画,而且……而且他身上还有好多抓痕。” 陈芳只觉脑子里仿佛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特地让人找来的道士,身上怎么会穿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 谢仪却敏锐地发现了关键:“他的肚兜穿在衣服里面,怎么会让你们看见?” 陈芳也猛地反应过来:“不错,你们怎么会看见他里头穿的肚兜?” 丫鬟想起屠娇娇,突然打了个哆嗦:“大少夫人一把就将他的道袍给撕开了,还……还用狼牙棒将他砸进了月季花丛里。他被人抬出来的时候,裤子上全都是血。” 陈芳:“!!!” 谢仪:“!!!” 谢信:“!!!” 三人突然齐刷刷打了个哆嗦。 第116章 别院到手,伸手要钱 谢修将清虚道长送去官府的时候,谢允也跟着去了。 等到将清虚道长交出去后,他立刻提议将那处别院过户到谢樱名下。 谢修知道,他是担心清虚道长的事情传开之后,将会影响到自己名声,这故意提出过户。 如此在官府过了明路,这事也会随之传开,让所有人都知晓,他谢允并未相信清虚道长的鬼话,将谢樱当成煞星。 不过谢修没有拒绝。 他又不傻,可不会将送上门的好事推出去。 谢允既然要送,那他就替女儿收着,反正这处别院本就是谢允给樱樱的补偿。 等到在官府做好登记,谢修拿着新的契书回到潇湘院,已经是午膳时间。 屠娇娇一看见他,立刻问道:“事情如何了?那臭道士会把陈芳供出来吧?” 谢修嘲讽地笑了笑:“那就得看陈家的能耐了,总之这人现在交到了官府手里,不管是死是活,咱们都不用理会。先用午膳吧,吃完咱们就准备搬家。” 屠娇娇有些惊讶:“我们真要搬去那个别院?” 谢修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府里怕是还有的乱,咱们搬出去倒也不错。 不过没必要搬去那座别院,咱们搬去岳父岳母那里,跟他们一起住。 反正别院已经过到了樱樱名下,以后那里就是咱们自己的地方。咱们就算不搬进去,老头也不能再反悔拿回去。 等搬出去后,我就将那处别院租出去,咱们还能挣一笔租金,到时候钱都给你收着,你来管账。” 最后一句,他是凑在屠娇娇耳朵边说的,把声音压得很低。 屠娇娇感受到吹在耳朵上的热气,顿时脸一红:“那行,咱们就搬出去!” 其实老夫人喊出那句将她打出去的时候,屠娇娇就想搬出去,只是担心背上不孝的骂名,连累谢修不能科举,儿女们将来也不能有好前程,她才一直忍着。 现在可以正大光明地搬出去,她自然高兴。 屠娇娇愤愤地冷哼一声:“那些人不是说咱们樱樱是煞星吗?等咱们搬出去,看他们还怎么污蔑樱樱!” 说完她又有些担心,“咱们搬去爹娘那里,你爹会生气吧?你又不是上门女婿,却跟岳父岳母住在一起,岂不是打他的脸?” 谢修却是有恃无恐:“岳父岳母如今住的那座宅子,对外说的可是我出钱租下来的。我住过去有什么问题?” 屠娇娇一想也是,于是更加高兴了。 谢柔和谢棠对视一眼,也是兴奋不已。 他们马上就能从这个鬼地方搬出去,跟外祖父和外祖母住一起了! 谢樱也很高兴,她还不到三个月,都已经在京城拥有两座房子,可以当包租婆啦! 用过午膳,谢修立刻叮嘱道:“你们先收拾,我去看看那座别院的情况,要是需要修缮,咱们可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搬出去。” 屠娇娇秒懂:要是别院需要修缮,得让谢允加钱! 于是笑眯眯地将他送了出去。 谢修便带着小厮匆匆出了门,去谢允说的那处别院。 他一走,屠娇娇立刻让下人收拾行李。 谢允嘴上说的什么搬出去小住,她才不信!既然让他们搬出去,她就不会再回来! 谢柔和谢棠更是兴奋地到处转悠,指挥下人收拾。 谢柔刚刚从松鹤院搬出来,东西都装在箱笼里,本就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如今突然要搬出去,倒是方便。 不过谢柔闲不下来,她太高兴了,干脆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 倒是谢樱和谢棣年纪太小,什么都不用做。 两人中午喝完了奶,会睡午觉。 这会儿正好是两人睡午觉的时间。 谢棣已经睡成了小猪,谢樱却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 她闭着眼睛假睡,实则却在悄咪咪控制香香。 没人能够看见的地下,无数须根不断蔓延出去,密密麻麻,犹如一张巨型的大网。 谢樱嘲讽地扬起唇角:那些人不是说她会克死谢府满门吗?她要是不做点什么,如何对得起他们泼来的脏水? 谢修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时辰,等他回来的时候,屠娇娇已经带着下人们将东西收拾得差不多。 见他回来,屠娇娇连忙替他擦了擦汗,然后才问道:“你去看得如何?那别院需要修缮吗?” “那里正好空着,修缮得还算不错,家具摆件也都还可以,有下人一直守着。听说,我那三个好弟弟偶尔会让朋友在那边借住。” 谢修笑得像个狐狸,“不过父亲已经将这处别院送给樱樱,他们以后只能让朋友换地方住了。” 屠娇娇看着他脸上的笑,突然有些心疼。 明明谢修是谢府的大少爷,可他年纪轻轻就流落在外,不仅娶了她这个乡野村姑,还得辛苦挣银子,这么多年从未享受过谢家的好处。 反倒是他那三个弟弟,一个个占尽了便宜。 就连那三个外室子,也都享用着锦衣玉食。 凭什么呢? 谢允真是太偏心了! 他亏待了谢修这么多,如今连她的女儿也被人泼脏水。 居然只用一个别院就想打发了他们,想得美! 屠娇娇想问谢修打算什么时候拿回他生母的东西,不过想到这里还是谢府,到底忍住了没问,打算等搬了家再说。 她问谢修:“那我们现在就搬出去吗?” “你先让下人装车,我去见见父亲。”谢修嘲讽地笑了笑,“咱们就这么搬出去,以后吃什么喝什么?总得让父亲给点银子。” 屠娇娇立刻被他给逗笑了,她管着家里的账,岂会不知他们根本不缺这个钱? 谢修分明是找借口去问谢允要银子! 不过这银子确实得要。 否则岂不是便宜了府里这群狼心狗肺的混账王八蛋? 谢允看见谢修的时候却是有些惊讶,还当他是马上要搬家,特地来跟自己辞行的。 于是他笑着说道:“是不是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去别院看过了吗?若是觉得有什么缺的,尽管从潇湘院里带过去就是。” 谢修听得想笑,谢允这话说得看似大方,却限定了潇湘院,也不觉得可笑。 他立刻说道:“父亲说得极是,潇湘院里都是我和娇娘用惯了的东西,的确打算搬过去。 只是我们刚来京城,我又只是个秀才,囊中实在羞涩,不知父亲可否接济一二?” 谢允惊了! 谢修居然直接开口让他接济? 如此羞人的话,也是能够随便说出口的吗? 第117章 又下黑手 谢允惊讶地看着谢修,突然有些担心:这个大儿子在乡下待了多年,该不会已经没了廉耻之心吧? 谢修见他不说话,顿时满脸的颓丧:“可是我让父亲为难了?若是家中也困难,父亲就当我没有说过。 反正国子监里有许多同窗,我找他们借一借,想来应该能够周转一些时日。父亲放心,我便是再穷,也绝不会将家里的家具摆设拿去当了……” 谢允再也听不下去,赶紧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的日子会如此艰难。” 他取出一叠银票:“这里是两千两,你拿去吧,该花的就花,只要不是铺张浪费就行,莫要让国子监的同窗看轻了你。” 他可万万丢不起这个脸! 更不想背上苛待原配嫡子的污名! 谢修收了银票,立刻对着谢允笑得满脸坦诚:“父亲放心,我一定不会铺张浪费,更不会堕了谢府的名声。” 说完拱手一礼:“父亲先忙,儿子这就回潇湘院,准备搬出去。” 只是走出两步,他又突然转过头,一脸为难地看着谢允,“父亲,我们这次从府里搬出去,按理应当先去拜别祖父祖母,然后是父亲母亲。 可祖父如今卧病在床,不知可有苏醒,祖母又怀疑樱樱生来带煞,刑克六亲。我担心……” 谢允听出他的顾虑,立即说道:“你们直接搬出去,不必再去拜别你祖父祖母。你祖母只是一时被人蒙蔽,并非刻意针对你和樱樱。我会劝劝她,等她想开之后,你再去给她请安吧。” 谢修心里巴不得,面上却是一脸的黯然和失落:“劳烦父亲多劝劝祖母,我先回去了。” 说完朝他一拜,这才退了出去。 谢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缓缓眯起眼眸,陷入了沉思。 谢修的礼数十分周到,面上也瞧不出丝毫对他的不敬。 那本《鸳鸯异梦》,当真是他在背后搅动风雨吗? 还是姜家为了对付他,故意让姜贵妃恩典谢修进国子监,又让姜二表面跟他亲近,想要利用谢修这枚棋子来对付他? 谢修当年受伤失踪的时候,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又在乡下蹉跎多年,他当真能够算计这么多,甚至将他也蒙在鼓里吗? 谢允不太相信。 他进入官场多年,若是被谢修骗过去,岂不是说他这个当老子的眼瞎心盲,还不如谢修这个当儿子的? 谢允不屑地扯出一抹冷笑,对陈芳的猜疑越发不满。 陈芳故意针对谢修,他可以不管。 可她什么事情都往谢修身上扯,影响他的判断,他却是万万不能容忍! 朝堂波云诡谲,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绝不容许陈芳胡来! 另一边,谢修正要回潇湘院,突然在路上遇见了谢仪。 看谢仪的模样,竟像是特地在这里等他。 他在心里嘲讽一笑,径直走了过去:“三弟莫非是在这里等人?” 谢仪淡淡一笑:“不错,我特地在这里等大哥。” 谢修故作诧异地挑眉,不解地问:“你等我做什么?” “我知道,今日的事情,大哥心中定然很不痛快,所以我有一些话,想对大哥说。” 谢仪一脸的诚挚,“不管大哥信不信,我都要告诉大哥,今日那发疯的婆子还有那胡言乱语的道士,都不是我娘所为。 其实我一直怀疑,府里藏着我们不知道的敌人。佳儿妹妹的事情,便是对方的杰作。 倘若没人帮忙,光凭佳儿妹妹跟一个丫鬟,根本不可能顺利出府。 这人隐藏在暗处,先是算计了佳儿妹妹,害得母亲卧病在床,如今又借着祖父病倒之事,故意让那婆子污蔑樱樱是邪祟,让王太医听见。 我怀疑,这人真正的目标是父亲。只是父亲一向谨慎,在为官上从不出错,对方无法抓住父亲的把柄,这才针对谢家人下手。 大哥虽然刚从泌阳县回到京城,可你是父亲的长子,恐怕更容易被对方盯上。 所以我希望,大哥能够时刻保持清醒,莫要让这幕后之人钻了空子,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抱憾终身!” 谢仪说到最后,又拿出一个扁扁的锦盒递给谢修:“这里面是母亲的一份心意,还有我跟四弟攒下的一些银两。 如今祖母正在气头上,怕她老人家气坏了身子,我们只能暂时顺着她的心意,眼睁睁看着大哥搬出去。 希望大哥出去后一切小心,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可以跟我说,只要是我能为大哥做的,我一定竭尽所能,为大哥办妥!” 他一脸的诚挚,将锦盒塞给谢修后,又朝他深深一拜,做足了弟弟该有的姿态。 谢修见状,当即满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你能想到这些,我很高兴。倘若当真有人在背后算计,不管那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 这些东西我就收下了,我还得去搬家,以便赶在天黑之前安顿妥当。所以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等明日回了国子监,我们兄弟再仔细说说!” “好!咱们兄弟若是能够摒弃前嫌,齐心协力,定然能够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来!大哥有事要忙,弟弟就不打扰了,大哥请!” “失陪了。” 谢修笑着朝他拱拱手,拿着锦盒大步而去。 谢仪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这才回了杜衡院。 杜衡院里,谢信还在地上跪着。 只是膝盖下头垫了一个柔软的蒲团。 他毕竟是陈芳亲子,即便如今闯下大祸,陈芳又哪里忍心狠狠罚他? 更何况,谢信教训谢保这个外室子,是在替她出气。 即便是将老太爷气得中风,那也不是他故意的。 若是老太爷平日里能够好好听太医的话,节制饮食,如今也不至于气到中风,还半身不遂,口不能言。 陈芳不断在心里替自己儿子开脱,见谢仪回来,她立刻问道:“你将东西给他了?他可收下了?” 谢仪点点头,见她眼底闪过狂喜之色,顿时警惕起来:“谢修收下了东西,母亲似乎很高兴?难道母亲在那盒子里做了手脚?” 陈芳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连忙摆了摆手:“你尽管放心便是,那盒子里的东西无色无味,他绝不会发现异常,进而怀疑到你我身上。” 谢仪却是越发警惕,他不肯罢休,仍旧追问道:“母亲究竟在里面放了什么?我看那谢修运气极好,母亲可千万莫要弄巧成拙才是!” 陈芳不悦地沉下脸色:“都说了让你尽管放心,你怎就不信?你是我儿子,难道我还能害了你?” 另一边,谢修带着锦盒刚回到潇湘院,谢樱立刻有了察觉。 第118章 蛊虫,搬家 屠娇娇看着谢修手里捏着的锦盒,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接,嘴里还问道:“这是父亲给你的?” 不想谢修竟躲开了她的手,不让她碰那盒子:“别急,这是谢仪特地带给我的,还说是母亲的心意。” 说完朝屠娇娇使了个眼色。 屠娇娇立刻会意:“那行,你自己收着。” 谢修找了个大些的盒子,亲自将谢仪给的锦盒装了进去,还特地上了锁。 “行了,咱们出发吧,父亲说不必去向老夫人辞行了。” 屠娇娇巴不得不用去,闻言轻哼一声,转身去招呼人,准备出发。 他们这次不仅会将东西搬走,伺候的下人也会带走。 至于陈芳故意送的那几个美貌丫头,还有府里安排的粗使下人。屠娇娇一个也没带,只让她们留下来照看潇湘院。 这些人不仅没有被抛弃的伤心,还暗自欢喜不已。 虽然那道士不是个正经的,已经抓去了官府,可他们还是觉得宁可信其有,谁也不愿继续跟去别院伺候。 万一真有那什么煞气,害得他们整日倒霉,将他们克死怎么办? 于是这些人满心欢喜地留了下来,还一个个点头如捣蒜地说会照看好潇湘院。 然而等谢修他们一走,这些人就立刻跑出了潇湘院,纷纷跑去求人,想要调去别处伺候。 与此同时,马车上。 屠娇娇抱着谢樱,低声对谢修说道:“先前你不在的时候,谢优来了一次,说老夫人这次气得不轻,还说她相信樱樱绝不是什么煞星。你说她想做什么?” 谢修笑了笑,不怎么在意:“无非是想拉拢咱们,应付着便是。咱们现在搬了出去,她若是愿意帮忙递消息,咱们也不是不能投桃报李。” 屠娇娇叹了口气:“她倒也不容易,不过她的亲事咱们又做不了主,能够帮她的怕是有限。” 谢修却很看得开:“不必在意,她能帮我们的本也有限。” 自从知道了谢佳做的那些事情,他对于这些同父异母的妹妹就再也没了温情,反倒时时防备着对方从背后捅刀子。 虽然谢优不是谢佳,但他并不想拿自己和家人的安危去赌。 更何况,谢优困于内宅,又是庶女,她自己活得都艰难,能够帮他的实在有限。 他有自己的计划,可不会指望谢优,更不可能拿对方当盟友。 谢优能帮的有限,倒是有很大概率反水,跟她结盟,无异于拱手送上自己的把柄。 所以谢修索性装傻充愣,既不主动结交,也不得罪,只当自己没了所有记忆,谢优只是个陌生的庶妹。 谢樱靠在屠娇娇怀里,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谢修手边的包袱。 她知道那包袱里就装着谢修带回来的锦盒,锦盒装在一个大些的锦盒里,那大盒子不仅上了锁,缝隙还被凝固的蜡油封住,可以说是相当谨慎。 【幸亏爹爹没有打开盒子,不然就要被蛊虫给咬了。】 谢樱让香香埋伏在陈芳的床底下偷听,果然发现了这女人的秘密! 她居然偷偷让人送来了蛊虫! 陈家居然还有蛊虫这样的东西,也不知道原书里姜贵妃病死,泰和帝暴毙,新帝从小体弱多病,跟蛊虫有没有关系。 倒是种马男的后宫里有一个南疆蛊女,不过以她的年纪,这会儿应该还是个小娃娃。 谢樱陷入了沉思,屠娇娇和谢修却是被她的心声吓得浑身僵硬。 屠娇娇吓出了一身冷汗,连手心都汗湿了。 直到谢修捏住了她的手,无声地安抚,她才从刚才的巨大恐惧中解脱出来,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但她也恨透了陈芳。 那女人害了谢修那么多次,今天又污蔑她女儿是邪祟! 可她居然还嫌不够,又要给谢修下蛊! 她真想撕了陈芳,让那毒妇也尝尝被人下蛊,活生生剖开肚子的滋味! 可惜现在还不行。 陈芳还是谢修的继母,除非拿到证据,彻底揭开她的真面目,不然这孝道就会一直压着他们。 他们胆敢忤逆不孝,就会世所不容,万劫不复! 得想法子揭开陈芳的真面目,让她受千夫所指。 谢修的话本虽然有用,可话本终究只是话本,里头的继夫人再恶毒,也只是话本里的人物。 必须让人知道,话本里那位继夫人就是陈芳本人。 屠娇娇想着事情,一句话也不肯说。 直到马车到达屠家,屠娇娇这才压下所有心思,调整了脸色,准备见爹娘。 前院,屠勇正在教下人们打拳。 后院,柳知春则在指点绣娘的刺绣。 当谢修和屠娇娇敲开门,带着孩子们走进前院,所有人都是一愣。 屠勇最为惊讶,几乎是立刻拿起帕子擦了擦身上的汗,披上外衣,匆匆迎上前:“怎么突然就过来了?也不派个人提前过来说一声。” 谢修和屠娇娇有些尴尬地对视一眼,谢柔却脆生生地说道:“爹娘想给外祖父和外祖母一个惊喜,这才没有提前说。外祖父,我们要搬过来住了,您不会不欢迎吧?” “什么?您们要搬过来住?”屠勇顿时喜不自胜,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怎么突然想要搬过来?谢家那个老匹夫没意见吗?” 谢棠立刻凑上前,愤愤不平地说道:“他现在当妹妹是煞星,巴不得我们搬出来,能有什么意见?” “什么!”屠勇当即怒不可遏,“竟然还有这种事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们怎么也不派人说一声?” 后面这一句,他是瞪着谢修和屠娇娇说的。 谢修连忙解释:“我也是今天早晨回到家里才知道,昨日半夜的时候,谢府出了一件大事。 我爹养在外头的女人,昨夜被人闯入家中,还放了火,险些被活活烧死。 她吓坏了,就求了附近巡逻的黑麒卫帮忙,将她和四个孩子送到谢府。 今日我和三弟四弟从国子监回到家里后,四弟不知何故,踹了外室生的五岁幼弟,让他摔破了头,将祖父生生气晕过去。 后来太医看过之后,说祖父中了风,半身不遂,口不能言。 谁知祖母身边伺候的婆子突然大声叫嚷,说樱樱是邪祟,生来带煞,会克六亲……祖母便信了,后来父亲就给了一处别院,让我们先搬过去小住。 只是那处别院靠近外城,距离国子监和棠儿的私塾都太远,着实很不方便。 我们就决定先搬来跟岳父岳母一起住。” 屠勇听得虎目一瞪,当即拿起一旁练武用的大刀:“这种鬼话他们也能信?老子这就去找他们评理!” 谁知他刚迈出一步,就听见柳知春的厉喝:“你给我站住!” 屠勇吓得脖子一缩,赶紧转身赔笑:“夫人,你怎么出来了?” “哼!”柳知春警告地瞪他一眼,“先进去再说!” 而另一边,谢允得知谢修搬了出去,在书房里写了一篇大字。 写完他觉得浑身一轻,便要去教训谢信。 谁知下人突然来报:“老爷,不好了!大少爷搬去他岳父家里了!” 谢允如遭雷击,表情瞬间扭曲:“你——说——什——么?” 第119章 谢允被刺 谢允简直怒不可遏! 他让谢修搬去别院,为此还特地送了他一座别院作为安抚,可这个逆子竟然阳奉阴违! 明明答应了他会搬去别院,可他居然背地里搬去了屠家! 这分明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好半晌,谢允才努力平复了镇定从容的表情,问那下人:“你当真亲眼瞧见,他搬去了屠家?会不会只是过去打声招呼?” 他依旧不肯死心,存了一丝奢望。 下人埋着头不敢看他:“小的瞧得真真的,那些人将东西都搬进去了,显然不是单纯路过。” “够了!”谢允气得听不下去,狠狠喘了一口粗气,才命令道,“你立刻让谢修回来见我!” 下人连忙去了。 谢允气得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想要写字平复心中的怒火,可尝试了好几次,写废了好几张宣纸,这火气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索性不再压制,而是大步去了杜衡院,当着陈芳的面,对谢信用了家法,将这混账儿子抽得嗷嗷直叫。 陈芳气得上前阻拦,谁知谢允正在气头上,竟丝毫不肯收手。 她用身子护住谢信,荆条便狠狠抽在她身上,痛得她浑身抽搐。 就连谢仪去拦,都被谢允抽了两下。 陈芳看在眼里,当即气红了眼,抽出小刀直接戳在了谢允屁股上。 谢仪当时正拉着谢允的手,皱着眉头劝说:“四弟这次的确闯了大祸,父亲给他一顿教训也是应该的。 只是父亲不该下手这样重,四弟还要参加秋闱,若是现在伤得重了,让他不得不卧床养伤,无法温书准备科举,岂不是要耽误了他的前程?” 谁知他正说着,陈芳就从背后给谢允来了一刀。 “啊——”谢允疼得凄厉惨叫,吓得众人齐齐色变,陈芳也惊骇地松开了手里的刀。 谢仪心念急转,立刻意识到此事绝不能传扬出去,必须遮掩下来,不能让人知道陈芳刺伤了谢允! 否则她身为妻子,刺伤丈夫可是大罪! 于是他眸光一冷,果断大步上前,抬脚踹倒了一个丫鬟,厉声呵斥道:“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竟敢刺伤老爷!” 丫鬟被他踹得痛苦不已,闻言瞬间惨白了脸色,惊慌地反驳道:“不是奴婢,是夫啊……” 她想说“是夫人”,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谢仪用力踩住了脖子,很快便发不出任何声音。 谢仪警告地看向屋内的其他下人,见她们全都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胡言乱语,这才冷冷说道:“堵了这贱婢的嘴,将她拖下去审问,一定要让她供出幕后主使!” 说完他又迅速扶住谢允:“父亲放心,胆敢刺伤您的贱婢已经被拿下,您不会有事了。” 谢允低垂着眼眸,什么也没说。 刚刚他虽然没能及时回头,看见身后那人的脸,但他闻见了陈芳身上的味道。 陈芳这段日子一直病着,不仅经常喝药调理,还会用安神香,以免夜里噩梦。 那种味道,他绝不可能闻错。 不过现在不是拆穿他们的时候,谢仪是他儿子,从小到大一直十分优秀,这次春闱更是有望进入一甲前三,夺得状元。 他不能毁了这个优秀的儿子。 陈芳刺伤他的事,只能私下解决,绝不能传扬出去。 谢允努力压下心底的怒火,轻轻应了一声:“一定要好生审问!” 那可怜的丫鬟原本还期冀谢允能够拆穿谢仪的栽赃陷害,听闻这话,她瞬间失去了挣扎的力气,眼眸中的光彩也彻底暗淡下来。 她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谢仪让她背上刺伤主子的大罪,谢允也默认了他的栽赃。 她便再无生路,只能像李昆和翡翠那样,替主子背锅惨死。 被人拖出去的时候,丫鬟泪如泉涌。 她直勾勾地看向谢仪、谢信、谢允和陈芳的方向,又一一扫视过屋内所有伺候的下人,惨白的小脸上只剩下嘲讽和恶毒的诅咒。 今日你们眼睁睁看着我被主子栽赃,他日你们也会跟我一样,被主子冤枉惨死! 还有谢仪、谢信、陈芳和谢允! 你们这样草菅人命,今后一定会遭报应! 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们! 丫鬟很快被人拖了出去,可她那双充满怨恨的眸子,却看得所有人遍体生寒。 室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谢仪主动打破了这份让人压抑的安静:“父亲,我和弟弟扶您出去,您的伤必须立刻处理。” 谢允脸色极冷:“立刻让人请太医!这伤有些深,外头的大夫我不放心。” 谢仪面不改色,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冷脸:“是,我这就让人去请太医。” 等太医赶来,为他处理好伤势,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谢允伤在屁股上,虽然并未伤及要害,可那小刀刺得有些深,已经伤及骨头。 太医不得不用烈酒为他清洗伤口。 烈酒的刺激让谢允疼得嗷嗷惨叫,浑身都在不停抽搐。 是以太医折腾了许久,才终于帮他处理好伤口,上药包扎。 他伤成这样,接下来自然也不宜上朝。 谢允只得让谢仪执笔,替他写了一份请病假的折子,让人递了上去。 谢仪还安慰他:“有些话,父亲或许不爱听,但我身为您的儿子,却是不得不说。 您这次受了伤,虽然是件祸事,可父亲未必就不能因祸得福。昨夜那外室上门,您养外室的事情,如今恐怕已经在京城中传开。 明日早朝,恐怕就会有御史上书弹劾。不过父亲如今受了伤,他们若是言辞过激,难免有落井下石之嫌。 父亲或许能够凭借这伤,躲过朝堂上的攻讦。” 谢允气得脸色铁青。 谢仪这意思是,他被陈芳捅了一刀,还得谢谢她是吧? 陈芳不是在捅他,是在帮他? 哼,真不愧是那毒妇养出来的好儿子! 要不是他的儿子里只有谢仪最为优秀,他又岂会忍了这口气? 不对,他还有传儿、傲儿和保儿。 婉儿性情温婉,又善解人意,比陈芳更会教养孩子。她还为他生了三子一女,分别取名谢传、谢傲、谢保和谢俏。 其中傲儿和俏儿还是一对龙凤胎。 等他们长大,未必就比不上谢仪这个逆子! 至于谢修,哼,那逆子不提也罢! 他被人刺伤这么久,那逆子竟也不来看他! 谢仪说完那些话就出去了,他已经知道谢修搬去屠家的事,也知道谢允为此大动肝火,气得派人去传谢修。 只可惜,谢修一直没来。 否则,他也不必栽赃给那名小丫鬟。 不过短短一日,家中就出了这样多的祸事。 或许母亲说得不错,谢修那小女儿就是个祸害! 得想个法子,尽快解决掉谢修这个隐患。 第120章 逃过一劫 屠家,谢修和屠娇娇得知谢允被刺,行凶之人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后,都觉得这事有古怪。 屠娇娇不解地问谢修:“你说那丫鬟哪来的胆子,居然还刺男主子?” 谢修笑得一脸嘲讽:“普通小丫鬟自然不可能有这样的胆子,她若当真是豁出命去,也要对父亲下手,又岂会刺在父亲屁股上?” 屠娇娇心头一跳:“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丫鬟是被冤枉的?下手的另有其人?可整个谢府,有谁敢对他下手?难不成又是谢信?” 谢修猜测道:“如果不是他,那就是陈芳,除了他们两人,不会再有别人,谢仪不是蠢人,做不出这样的事。” “所以那丫鬟也是个背锅的?就跟当初那翡翠一样?” 屠娇娇觉得遍体生寒,“这些人还真不是东西,难道丫鬟的命就不是命吗?” 谢修冷笑:“他们连樱樱都敢污蔑成煞星邪祟,又岂会对一个小丫鬟心软?” 屠娇娇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谢修:“幸亏他之前派人来叫你的时候,你没有过去,不然要是刚好撞见,他们肯定要栽赃给你!” 她越说,越觉得会是这样,一颗心不禁怦怦跳得飞快,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谢修也迅速阴沉了脸色。 屠娇娇都能想到这种可能,他自然早就想到了。 说来的确是他幸运,谢允派人来叫他,让他立刻去谢府,他心知谢允定然是知道了他搬到屠家的事,气得不轻,想要将他叫过去臭骂。 他自然不会傻傻地过去。 正好屠勇也在,替他臭骂了那下人一顿,又故意骂了他一顿,命令他去做事,让他不必着急赶去谢府挨骂。 如今事情已成定局,那些人不可能再栽赃他,他也是时候去谢府瞧瞧。 于是对屠娇娇说道:“我去谢府一趟,你留在家里。” 屠娇娇却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谁知道他们又会算计什么?有我在,他也不好直接骂你。” 果然,当两人来到谢允面前,谢允虽是臭着一张脸,却愣是没敢叱骂谢修,只皱着眉头不悦地问道:“不是让你们搬去别院吗?你们怎么搬去了屠家?这不是给你岳父岳母添乱吗?” 最后这一句,他是冲着谢修说的。 只是没等谢修回话,屠娇娇就理直气壮地说道:“公公多虑了,我爹娘难得来京城,住下后一直很不习惯,偏又放心不下我跟夫君和孩子们。 如今我们搬过去,他们别提多高兴了。更何况,那宅子本就是夫君出钱租给我爹娘住的,勉强算是夫君的房子,我们就算搬过去,夫君也不算是成了倒插门女婿,所以您不必觉得丢脸。” 谢允瞬间噎住。 他能呵斥谢修,因为谢修是他亲子,可屠娇娇只是儿媳妇,又是不久前才来的京城。 他若是出言呵斥,传出去可不好听。 于是只得皱眉不语,暗暗思量该如何反驳。 谁知还未等他想出来,屠娇娇就再次说道:“对了,公公您可能是忘了,您给的那处别院靠近外城,实在有些偏远。 我这么说可不是嫌弃那院子,实在是夫君要去国子监,棠儿也要去私塾,那别院离得太远,来往很不方便。 一开始夫君也想搬过去,可他过去看了之后,才发现那别院是真的太远,光是一路来回,就要花一个多时辰。 我们又不敢继续留在府里,免得祖母生气,公公又左右为难,只能搬去我爹娘那里。 我们也是希望能够离得近一些,这样不管是夫君去国子监,还是棠儿去私塾,都不用走太远,路上也更安全。” 谢允黑着脸:“……” 屠娇娇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想到自己亲自送出去的那处别院,他只能默默在心底生闷气。 偏偏就在这时,老夫人来了。 她一看见谢修和屠娇娇就气得怒骂:“你们不是搬出去了吗?还回来做什么?是不是要克死了满府的人才肯罢休? 要不是你们,我儿怎么会被人刺伤?快滚!赶紧滚出去!谢府不欢迎你们!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也不准回来!” 屠娇娇气得瞬间黑了脸,不满地反驳道:“祖母!公爹可是在我们搬出去后才出的事情,我们都不在府里,他被人刺伤的事情怎么也能怪到我们头上?” 谢修轻轻拉了她一把,一脸受伤地说道:“罢了,祖母上了年纪,咱们做晚辈的,听着就是了。既然祖母不喜欢,我们现在立刻就走。” 说完又对谢允说道:“我和娇娘先回去了,希望父亲能够好生养伤,尽快恢复。” 做足了姿态,他这才拉着屠娇娇走了出去。 谁知离得远了,竟然还能听见老夫人的怒骂:“以后没有我的吩咐,府里谁也不准给他们开门,更不准放他们进来,听到没有?” 谢修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嘲讽地冷笑。 真当他愿意回来么? 若非这里是天子脚下,他不能背上忤逆不孝的名声,他才懒得回来挨骂。 两人走出谢府,一坐上马车,屠娇娇立刻愤愤不平地说道:“我看那老太婆真是老糊涂了! 老太爷中风分明是让谢信给气的,他却将我们当成了罪魁祸首。这样是非不分,说不准哪天也被谢信气晕过去!” “你当她是不知道么?她可太清楚了。陈家出了皇后,即便不受宠,也没人能够撼动她的地位。 不像我的外祖家,只是个商户不说,还早就被人灭了门。既没办法替我撑腰,也没办法成为谢家的助力,她自然会选陈家。 更何况,她这人本就迷信,如今上了岁数,更是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陈芳污蔑樱樱是邪祟,可是真真戳中了她的要害。 她亲眼看着老太爷被谢信气得中风,自然担心自己哪日也被克死。” 屠娇娇气哼哼的:“原来就是个欺软怕硬,只看利益的老太太!既然她不让咱们去谢府,咱们以后正好可以不用再去。 等明年春闱的时候,你考个状元回来,狠狠打她的脸!让她瞧不起你!” “好。” 谢修笑着应下,心中却是暗叹了口气。原本谢允养外室的事情曝光,定然要被弹劾。如今他受了伤,说不好还真能躲过一劫。 果然,第二日早朝的时候,谢允虽然依旧被人弹劾,但言辞并不激烈。 不过泰和帝还是趁机罚了他一年的俸禄,又勒令他在家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外出。 可惜,谢允虽然被罚,但谢樱是个邪祟,会刑克六亲的流言还是迅速在京城里迅速传开。 然而,就在无数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屠宅门外突然来了一辆奢华气派的马车。 第121章 长公主,一家子冤种 马车来到屠宅门口的时候,屠娇娇正在家里生闷气,举着狼牙棒不停挥舞泄愤。 她已经知道外头关于谢樱克亲的流言,也知道定然是陈芳在搞鬼。 偏偏她既不能提着狼牙棒冲进谢府,将陈芳就地正法,也无法跑出去大声嚷嚷,让所有人相信谢樱不是煞星。 所以她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谁知就在她挥汗如雨,不停挥舞狼牙棒的时候,丫鬟柳芽突然冲了进来:“娘子,外头来了长公主府的女官,说是长公主听说小小姐是福星,想要亲眼瞧瞧,所以特地命她来接娘子和小小姐!娘子,长公主相信小小姐是福星哎!” “什么?”屠娇娇闻言大惊,手中狼牙棒猛地砸在了地上,“你说什么?长公主府来的女官?还说樱樱是福星?” 她不解地皱起眉头,心中警惕不已,“最近外头流言纷纷,长公主怎会认为樱樱是福星?还想亲自见樱樱?” 柳芽一听,也紧张起来:“难道娘子怀疑事情有诈?可长公主那样高的身份,总不能跟那些坏人一样,针对小小姐吧?小小姐还没三个月大呢!” 屠娇娇也觉得想不通:“她贵为长公主,的确没道理针对樱樱,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事太过古怪,绝对不能大意。” 她说到这里,立刻交代柳芽,“你去帮我请个罪,就说我换身衣裳立刻过去。” “那奴婢先去了。” 柳芽满心忐忑地走了,屠娇娇收起狼牙棒,快步回到房间,想要换身干净衣裳,又发现自己浑身汗臭,只好叫人送来热水,匆匆洗了个澡。 否则真到了长公主面前,她要是浑身汗臭,让长公主治个不敬之罪,她可就太冤枉了。 洗完澡后,她一边让丫鬟帮忙烘干头发,一边让人抱来谢樱。 故意当着女儿的面,忧心忡忡地叹气:“长公主突然派了女官过来,说樱樱是个福星,还要亲眼瞧瞧,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人在背后搞鬼,想要害我和樱樱。” 谢樱顿时惊了:【长公主要见我?还说我是福星?这不应该啊!】 书里明明没有这个剧情! 谢樱飞快回想书中剧情,终于想起,书中的确有位长公主,还是泰和帝的同胞妹妹,跟泰和帝感情极好。 可惜这位长公主只生育了一个儿子,这儿子还体弱多病,小小年纪就夭折了。 儿子的死给长公主带来了巨大打击,以至于她还不到三十,人就病死了。 驸马在她死后一直没有再娶,而是过继了一个儿子作为继承人。 后来楚江天造反,驸马虽然上了年纪,却也想要帮皇帝平叛。 可惜他儿子早已投靠楚江天,认为楚江天才是明主,还给驸马下了蒙汗药,利用身份骗取皇帝信任,当了二五仔。 现在长公主居然想要见她,难道她那儿子还没死? 不然长公主要是死了儿子,哪里会有心情见外人? 可还是不对,长公主的儿子就算还没死,这会儿也该体弱多病才对。 她现在成了煞星,长公主怎么会派人来接她?就不怕她这个小煞星克了她儿子? 等等,长公主说她是福星? 现在外头全是她是煞星的流言,长公主怎么会觉得她是福星? 难道有人告诉长公主,她是福星? 这个人会是谁? 不会是小舅爷吧? 倘若不是长公主非常信任之人,又岂会在流言满天飞的时候,相信她是福星? 难不成,小舅爷连长公主身边信任的人都给收买了?还冒着这么大风险,骗长公主说她是福星? 这……这是不是太不要命了? 还有,小舅爷现在找到神医了吗?京城的消息难道已经传到了他耳朵里? 谢樱不断在心中猜测着所有可能,却不知道她那一句吐槽,吓得屠娇娇心脏狂跳,差点带着她逃跑! 就在屠娇娇心慌不已,不安到极点的时候,她再次听见了谢樱的吐槽:【哼,陈芳不是让人到处造谣,说我是煞星吗?看我不把长公主忽悠得妥妥的,让她把我当成福星!到时候,看谁还敢说我是煞星!】 屠娇娇惊讶地看着谢樱:她怎么不知道,女儿还有这样大的本事,能把长公主给忽悠住?难不成,她能让长公主听见那些声音? 虽然让一个不到三个月的奶娃娃去忽悠金尊玉贵的长公主,实在有些不靠谱。 不过听到谢樱的心声,屠娇娇总算是没那么慌了。 恰在这时,柳知春大步走了进来。 屠娇娇下意识就要起身,却听柳知春说道:“你好好躺着,先将头发烘干了再说。等会儿要去见长公主,咱们可不能失仪。” 屠娇娇闻言一惊:“难道您也要去?” 柳知春笑了笑:“长公主不知何故,将樱樱当成了福星,还特地派了人来接你和樱樱过去,我不陪着怎么能行? 你从未去过长公主府,不知道规矩,要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就是大罪过,我不去看着你,可没法放心。” 屠娇娇被她说得一阵脸红:“娘,我又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哪里会在长公主府放肆?要是得罪了贵人,人家一句话就能要了我和樱樱的小命。” “虽然话是这样没错,不错你也不必太过紧张,好好听我说。 我先教你一些规矩,你记在心里,等会儿咱们去的时候,那位周女官应该也会提醒咱们长公主府的规矩。 长公主既然觉得樱樱是福星,应该不会刻意为难,只要咱们不出错,就不会有大问题。” 屠娇娇连忙点头:“那您说,我都听着。” 柳知春就把自己知道的那些拜见贵人的规矩,简单跟她说了说。 屠娇娇一边听,一边记在心里。 一旁的谢樱也竖起耳朵偷偷听着,暗暗心惊:【外祖母好懂啊!】 终于,屠娇娇的头发烘干了。 柳知春亲自帮她梳了头发,又给她挑了一身衣服,让她穿上。 谢樱在旁边看着,觉得柳知春给屠娇娇梳的发髻挺特别。 而且屠娇娇穿上她挑的这身衣服后,搭配那发髻,整个人仿佛瞬间帅气了许多,像个英姿勃发的侠女。 谢樱看得双眼发亮:【哇!娘亲好帅!简直姬圈天菜!】 屠娇娇不解地拧眉:“???” 鸡圈甜菜? 女儿难道是在暗示她什么? 前厅,周女官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屠娘子还未收拾好吗?” 柳芽讨好地赔着笑:“娘子先前练武出了汗,担心对长公主殿下不敬,特地焚香沐浴了一番,所以花了些时间,还请您再等等,娘子很快就好了!” 她刚说完,就看见周女官猛地站起身,直勾勾地朝着门口看去。 第122章 初见 柳芽觉得周女官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忍不住也回头去看。 这一看,她就看见屠娇娇抱着谢樱,正和柳知春一起,步履从容地迈进客厅。 柳芽忍不住张开了小嘴:天,娘子这样打扮之后,好像变得好厉害呀! 柳知春微笑着来到周女官面前,仿佛没有看到她的震惊,只柔和地笑道:“周女官,我们已经收拾好了,现在出发吧。” 周女官这才回过神,只是眼睛依旧不肯从屠娇娇身上挪开。 这位屠娘子生得实在英气,简直就是殿下最喜欢的那一类女子! 是巧合吗? 还是她们知道殿下的喜好,特地打扮成了这副模样? 周女官暗暗提起了心,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客气地冲着三人笑了笑,又看向屠娇娇怀里的谢樱:“这就是屠娘子的小女儿吗?果然生得玉雪可爱,让人心生爱怜。” 谢樱努力朝周女官摆出无辜星星眼,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却不知,周女官看着她白胖可爱的模样,心中却是愈发疼惜起了自家小主子。 小主子虽是足月降生,却生来体弱,不管怎么精心喂养,依旧还是那副瘦巴巴的模样,让人心疼得紧。 不像谢家这孩子,生下来还不满三个月,就被养得白白胖胖,眼睛也格外有神,一看就知道十分康健。 这样可爱的一个孩子,居然被人传成了小煞星,谢府那位继夫人当真是狠毒。 屠娇娇原本对这位周女官格外警惕,此时听她夸赞谢樱,便忍不住对她生出了两分好感,笑着回了一句:“樱樱一直都这样。” 周女官依旧客气地笑道:“那就出发吧,不能让殿下久等。” 屠娇娇不敢有异议,只是紧张地抱着谢樱,默默跟在了她身后。 很快几人上了马车。 屠娇娇不敢多看,只飞快扫了一眼,将马车内的一应布置尽收眼底,便收回目光,抱着谢樱乖乖坐好,眼观鼻鼻观心。 柳知春同样没有多看,甚至她表现得比屠娇娇还要自然,仿佛早已经历过无数次。 周女官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心中暗暗觉得古怪:明明这人只是乡下来的老妇人,她却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宫中女官的影子。 仿佛对方不是乡下老妇人,而是宫中浸淫多年的老嬷嬷。 然而这如何可能? 她早已查过,对方的的确确就是从乡下来的老妇人。 应该是错觉吧。 周女官在心中失笑,随即就被谢樱吸引了注意力。 她看见谢樱在屠娇娇怀里扭来扭去,一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因为天热,她身上穿得较为淡薄,也没用襁褓包裹。 所以身体一扭动,她那白嫩得犹如藕节似的小胳膊就露了出来。 周女官甚至看见了她张开的小手指,还有手背上可爱的小窝窝。 更别说,她那双黑珍珠似的眼睛还在上下左右地看个不停。 周女官看着她那圆乎乎的小脸蛋和下巴,简直恨不得将她抱进怀里。 这娃娃实在太过活泼可爱了,殿下和小主子若是见了她,想来也会喜欢。 这样一想,她不由心头一喜,暗暗期待起来。 不过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很快就开始给屠娇娇和柳知春传授长公主府的规矩。 马车很快驶到了长公主府。 当马车停下的时候,屠娇娇始终悬着的心几乎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 但她没敢表露在脸上,还努力装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不过周女官还是看出了她的紧张。 她又下意识看向柳知春,发现她依旧还是那副淡然模样,仿佛这里不是长公主府,而是她自己家。 再看谢樱,这孩子太小,还什么都不懂,自然不会紧张。 周女官忍不住朝谢樱笑了笑,对屠娇娇说道:“不必紧张,殿下是很好的人,你只要按照我教你的规矩,就不会惹恼殿下。” 屠娇娇感激地朝她笑了笑:“嗯,我都记下了,多谢周女官提醒。” 周女官立刻说道:“那就下车吧,殿下已经等很久了。” 说完她先走了出去,帮屠娇娇拉开帘子,方便她出来。 屠娇娇连忙抱着谢樱出来,顺着凳子下了马车。 她飞快扫视了周围一眼,发现这地方就是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院子,四周种了些花草,瞧着倒是十分赏心悦目。 正想着,就看见一名打扮气派的女子穿过月亮门,匆匆走了过来。 “周姐姐,你可总算是将人来了,这孩子就是那小福星吗?” 她说着,目光却忍不住在屠娇娇身上打量,最后诧异地问道:“你难道就是屠娘子?” 屠娇娇客气地朝她笑了笑:“的确是我,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女子掩唇一笑:“我姓刘,也是府中女官,你快随我进去吧,殿下和小公子已经等很久了。” 屠娇娇一听,不由暗暗心惊:小公子?难道是长公主生的小公子? 谢樱暗暗诧异:【他等我做什么?总不会是等着我救命吧?】 屠娇娇闻言一僵,觉得简直匪夷所思:长公主的小公子等着樱樱救命?这怎么可能?樱樱还只是个不满三个月的奶娃娃! 她觉得女儿应该是想错了,可是想到女儿曾经的提醒,又觉得女儿不可能弄错。 难不成,长公主的小公子还真想让樱樱救他性命? 可樱樱这么小,要怎么救他? 总不会是想放樱樱的血吧? 屠娇娇越想越怕,险些就要抱着谢樱夺路而逃。 还是柳知春第一时间察觉出她的不妥,偷偷扶住了她的后腰,意有所指地提醒道:“走路小心些。” 屠娇娇这才猛地从刚刚的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不敢再想跑路的事。 这里是长公主府,不是谢府,她不能给家里惹祸。 樱樱还这么小,对方总不能真让樱樱放血救人吧? 终于,她一路忐忑不安地被人带到了长公主面前。 屠娇娇甚至没敢抬眼,只低垂着眼眸,用余光飞快扫了一眼。 这一看,她就注意到了长公主怀里的小公子。 那孩子瞧着不大,却生得瘦弱,气色十分不好,一看就知道有病在身。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遮掩不住他的好相貌。 可想而知,他若是康健,该有多好看。 屠娇娇心中紧张,却没忘记给长公主行礼。 只是她刚要行礼,就听见一道虚弱的声音说道:“她就是你女儿吗?抱过来让我瞧瞧。” 谢樱好奇地看着那位小公子,嫌弃地在心里撇了撇嘴:【小屁孩一个,架子还挺大。】 司徒渊:“???” 第123章 小煞星vs小病秧子 谢允正趴在榻上养伤,东顺快步走了进来。 “老爷,有那边的消息。” 谢允瞬间打起了精神,对旁边为他扇风的曲婉儿说道:“你先出去。” 曲婉儿什么也没说,放下扇子便退了出去。 等屋内只剩下谢允和东顺,他才低声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东顺默默拿起扇子,一边为他扇风,一边一声回话:“今日屠宅门外来了一辆气派的马车,从车上走下来一位通身贵气的女子,进了屠宅。 之后她带着屠夫人和大少夫人上了马车,大少夫人怀里还抱着小小姐。 盯梢的人远远跟在了马车后头,发现那辆马车进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谢允不满地催促:“马车进了哪里?你怎么不说了?难不成那辆马车进了宫?”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语气十分不屑,显然根本不信屠夫人和屠娇娇会进宫。 东顺只得接着说道:“马车进了长公主府。” “你说什么?”谢允猛地撑起身子,结果扯到伤口,痛得他好一阵龇牙咧嘴,连忙又趴了回去,“你确定马车进了长公主府?” “盯梢的人看得真真的,绝对不会有假。只是不清楚,长公主怎会派人将她们接进府。明明……小小姐最近的名声不太好……” 谢允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阴沉。 他一直让东顺盯着外头的消息,岂会不知道外头现在到处流传着谢樱克亲的流言? 这种事情是谁做的,他心知肚明。 只是事已至此,他总不能为了一个奶娃娃,跟陈芳和陈家撕破脸。 更何况,那孩子的确有些邪性。 她还没出生的时候,谢府一切顺遂,偏偏就在她出生之后,谢佳突然跟人私奔。 她来了京城谢府后,府里更是生出许多乱子,连他也被人刺伤。 谢允闭了闭眼,好半晌才有问道:“她们出来了吗?” “还未出来,她们进入长公主府后,盯梢的人觉得情况不对劲,没敢耽搁,立刻将消息传了回来。” 谢允皱着眉头:“想个法子,弄清楚她们为何会去长公主府。还有,让人继续盯着,她们要是从长公主府出来,立刻禀报!” 他说完顿了顿,又吩咐道:“去请夫人,就说我要见她。” 东顺立刻应下,迅速退了出去。 不多久,陈芳就被请了过来,只是气色仍旧不太好。 她一进屋,就捏着帕子轻咳了几声,然后找了椅子施施然地坐下,才问谢允:“老爷怎的突然叫我过来?” 看了看周围,又诧异地问,“曲姨娘呢?怎么没在这里伺候老爷?” 谢允黑着脸:“你可知,屠氏带着谢樱去了长公主府?” 陈芳对上他的冷眼,突然冷笑起来:“老爷莫不是以为,那丫头能得长公主青眼? 您可别忘了那丫头如今的名声!长公主府那位小公子生来便体弱多病,用了不知道多少药,依旧不见好。 长公主为了保住他的命,求神拜佛,什么法子没有用过? 难道老爷以为,她会喜欢那个小煞星?她这次派人将那小煞星接到长公主府,可未必就是好事!” “你果然知道!”谢允突然大怒,“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这个蠢妇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可曾想过,那位小公子若是有个万一,长公主想到那丫头的煞星之名,会如何做? 她必然迁怒!可你以为,一个小丫头甚至谢修,能够抚平她的丧子之痛吗? 绝不可能! 到时候,整个谢府都会被她迁怒,成为她复仇的对象! 倘若那位小公子能够活下来,所谓的煞星流言更会不攻自破。 长公主若是喜欢上那丫头,说不定还会替她出头! 所以你在得意什么?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麻烦?” 陈芳彻底笑不出来了,甚至还有些慌:“那要如何是好?不如老爷立刻将他们划出族谱?” “划出族谱?”谢允笑得一脸嘲讽,“他们还未记入族谱,要如何划出去?” “这……”陈芳心念急转,最后说道,“我早已打听过,那位小公子根本活不到今年。 他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根本治不好,能够活到现在已是侥幸。 长公主现在将人接到府里,只要他一死,更会坐实那丫头就是个煞星! 不过有陈家和皇后娘娘,长公主即便愤怒,也不可能迁怒到谢家头上。 老爷着实有些杞人忧天,也看轻了陈家和皇后娘娘。 您与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生养伤,争取尽快回到朝堂。” 谢允气得咬牙:“若不是你,我又怎会受伤?” 陈芳心底飞快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才镇定道:“老爷教训得是,都怪妾身没有管教好府里的丫头。” 谢允:“!!!” 他的脸色极为难看,不过最终还是没跟陈芳撕破脸。 而另一边,长公主府。 司徒渊深深看了谢樱一眼,突然指着她说道:“娘亲,她看起来很有意思,我想单独跟她玩,谁也不许看着。” 屠娇娇一听,吓得连忙将女儿护在怀里,满脸为难地说道:“民妇见过长公主殿下和小公子! 殿下,民妇女儿还太小,她甚至都不会翻身,怕是没办法陪小公子玩耍。” 可惜没等长公主开口,司徒渊就再次说道:“你是怕我欺负她吗?我只是想陪她说说话。” 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屠娇娇,黑沉的眼眸让屠娇娇有种深不见底之感。 她想拒绝,却听见长公主说道:“本宫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可以放心,本宫的儿子从不会欺凌弱小。 他说只是想陪你女儿说说话,就不会有假。若是他敢让你女儿掉一根头发,本宫亲自罚他!” 可屠娇娇哪里敢放心? 对方身份高贵,当真伤了樱樱,她难道还能让对方赔命么? 突然,她听见谢樱的吐槽:【哼,就他一个活不长的小病秧子还想欺负我?】 屠娇娇:“……” 她怎么觉得,好像在自家女儿眼里,对方才是弱小? 这时长公主又说道:“只让他们在隔壁里间玩一会儿,如何?别看孩子小,若是不舒服,她定然会哭闹。 只要孩子哭闹,本宫亲自带你进去,将孩子带出来,如何?” 这下屠娇娇只能答应,并且亲自将谢樱抱去了隔壁里间,将她放在宽大的床榻上。 出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却只看见那位小公子背对着所有人,坐在了谢樱不远处。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可这里是长公主府,她不能闯祸,只能选择相信女儿。 终于,她走出了里间,再也看不见里头的情况。 所以她也不知道,就在她们离开后,司徒渊立刻趴在了谢樱面前,在她耳朵边低声说道:“绿魔,我们又见面了。” 正在装乖的谢樱:【!!!】 第124章 难道是回光返照? 谢樱瞳孔地震:【你敢再叫绿魔试试!!!】 “我今后能不能活下去,可全靠你了。” 司徒渊再次开口,看着谢樱倏然瞪大的眼眸,他笑着幽幽说道,“长公主府拥有许多珍贵药材,还有许多山林和良田,隔壁还空着一座大宅子。只要治好我,这些都是你的。” 谢樱瞬间从凶狠切换成乖巧:【很好,我同意了!!!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我太善良,见不得漂亮小男生年纪轻轻就夭折。】 她只当是自己内心的偷偷吐槽,却不知司徒渊其实能够听见。 司徒渊:“……” 呵,不愧是你。 他迅速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头是支保存完好,品相也极为完美的野山参。 野山参年份很高,且药味浓郁,他将其递给谢樱后,谢樱立刻死死抓住。 很快,木系异能流转,这支极品野山参上的木系精华全被她摄取出来,送入司徒渊体内。 这一送,她就发现了司徒渊身体虚弱的真正原因。 这货居然是个脑域异能者! 人脑的消耗本就极为庞大,脑域异能者开发脑域后,每日的消耗更为恐怖。 所以需要补充大量能量,以供大脑的消耗。 否则一旦补充的能量供应不上消耗,他们的大脑就会直接消耗自身本源,以致身体愈发虚弱。 末世里,脑域异能者可以通过营养针,晶核,以及异植异兽来供应身体所需的能量。 这里却是古代,既没有营养针,也没有晶核,更没有异植异兽。 最关键的是,这人的身体本就虚弱,偏偏还开发了脑域。 他那脆弱的肠胃,让他根本无法通过大量进食来弥补消耗。 所以只能一日日地愈发虚弱下去,最终被他的大脑吞噬得油尽灯枯。 若非遇到她这个木系异能者,这货必死无疑! 而且,就算他能够活下来,也需要她长期供应木系精华。 所以这是长期买卖! 意识到这点,谢樱笑得愈发甜美:【狗大户,你要活得久一点哦,以后姐姐罩你呀。】 司徒渊:“……” 他默默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发现谢樱利用木系精华帮他修补脆弱的肠胃和心肝脾肾,不禁心中一暖。 因为大脑每日的消耗太大,他这具虚弱的身体愈发不堪负荷。 不仅肠胃越来越脆弱,各个器官也在日益衰竭衰竭。 谢樱显然已经看出他的问题,却没有刻意敷衍,故意修补那些不太重要的器官,而是直接帮他修补肠胃和心肝脾肾。 她虽被人称为绿魔,却也心存仁善,而且足够聪明。 谢樱想的却是:脑域异能者都是多智近妖的怪物,跟这种怪物做生意,她可不能将对方当成蠢货忽悠。 所以她没有截留半点木系精华,全都给了司徒渊,帮他修复这具油尽灯枯的身体。 那支极品野山参,很快就被抽干所有木系精华,变成空壳。 谢樱这才停止了输送,目光灼灼地看着司徒渊。 【我都帮你了,你可不能忘了许诺给我的好处!】 不然她可就要先礼后兵了! 只见司徒渊再次拿出一支野山参,虽然品相不如之前那支,却也十分不错。 “这是给你的谢礼,稍后我让母亲将隔壁的宅子送给你,你搬进去。” 谢樱:【!!!】 这么快就送她大宅子? 不愧是狗大户,够大方的啊!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这货就是想方便以后找她救命。 她也不跟对方客气,直接抽取出野山参中的木系精华,炼化之后,存入丹田。 与此同时,坐在外头的屠娇娇再也等不下去,可怜巴巴地看向长公主:“殿下,您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以进去看看吗?万一孩子们累得睡着了,忘了盖被子,恐怕会着凉。” 她努力找了个借口。 好在长公主并未生气,她其实也很担心自己儿子,所以非常能够体会屠娇娇此时的心情。 “渊儿若是要休息,会主动叫人。不过一直让两个孩子单独待着也的确不妥这样吧,本宫先让人问问渊儿的意思。” 说罢她朝刘女官使了个眼色,刘女官立刻走到月亮门前,柔声问道:“小公子,您和谢小娘子玩得如何了?可以进去吗?” 司徒渊看了谢樱一眼,见她嫌弃地丢开那支被抽干的野山参,连忙将其收好,打算另外找个时间再毁尸灭迹。 确定一切都收拾妥当,他这才扬声说道:“进来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她们惊讶地发现,司徒渊的声音明显要比之前洪亮了一些。 长公主几乎是立刻站起了身,迫不及待地朝着里间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又想到什么,连忙让人去请太医。 因为司徒渊自小体弱多病,泰和帝心疼这个外甥,特地派了三名擅长儿科的太医常驻长公主府,以便每日为司徒渊调养身体。 若是司徒渊有个什么不好,他们还能及时抢救。 所以长公主要找太医,十分方便,三名太医就住在不远处的单独院子里。 只是三人一听长公主召见,就吓得魂不附体。 他们都看出司徒渊已是油尽灯枯,根本活不过今年,只是谁也不敢告诉长公主。 否则长公主爱子心切,势必会迁怒到他们身上。 所以随着司徒渊的身子越来越差,三位太医也愈发恐惧长公主的传召,就怕司徒渊突然夭折。 可长公主已经派了人过来,他们又哪里敢抗命不遵? 于是一个个只能满心忐忑地提着药箱过去。 路上,三人偷偷交换眼神。 ‘你们说殿下为何突然传召咱们?’ ‘不清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去看看吧。’ ‘待会儿见机行事,谁也不许将小公子的情况说得太糟!’ 三人默默交换了意见,很快来到司徒渊的房间。 刚进去,三人就听见长公主笑着说:“我儿说得不错,樱樱果然是个小福星!她一来,你的气色都好多了!” 三位太医暗自无语,都在默契地想:长公主殿下果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很快,三人就被领到司徒渊面前,也看到了长公主怀里抱着的奶娃娃。 这下三人更加无语:这么小的娃娃,能是什么福星?她能让小公子好起来?怎么可能! 世上要真有这样的福星,还要他们太医做什么? 然而仔细一看司徒渊的气色,三人瞬间大惊! 小公子的气色竟果真好了不少! 糟糕!该不会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吧? 三人想到这个可能,险些吓得原地升天! 第125章 五进大豪宅到手 三位太医半点不敢大意,几乎是争先恐后地抓起司徒渊细瘦的手腕号脉。 其中两人各抓住了一只手腕,剩下一人只好仔细观察司徒渊的面相气色。 然而这一号脉,两人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 他们怎么瞧着,小公子的脉象强健了不少? 不确定,再摸摸看! 两人仔仔细细号了一会儿脉,又交换位置,号司徒渊的另一只手。 司徒渊冷着脸任由三人摸脉看脸,眼神也冷飕飕的。 谢樱在旁边看着,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哈哈哈,狗大户成了任人摆弄的小可怜。】 司徒渊冷飕飕地眼神立刻朝她射了过来,眼神里满满都是嫌弃,仿佛在说:你一个连路都不能走的奶娃娃,还有脸嘲笑我? 谢樱不由暗暗心惊:不愧是脑域异能者,太敏锐了吧! 终于,三位太医检查完了司徒渊的身体。 三人不解地看着他,又扭头看向谢樱,眼神里充满了惊叹和怀疑。 小公子竟不是回光返照,他的身体果真强健了些! 原本已经是油尽灯枯的衰败之相,如今虽然仍旧衰败,却像是被人添了一点灯油,又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着实神奇! 难不成,这小奶娃还真是个福星? 长公主一直强忍着焦急,耐心等待着三人为司徒渊查看身体。如今见他们终于查看完,她便再也忍耐不住,急忙问道:“小公子的身体如何?可有好转?” 三位太医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回禀殿下,小公子的身体的确有所好转。” “不错,小公子瞧着要比之前强健了些。” “不知小公子是否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三人说完,目光灼灼地看向长公主。比起谢樱是个福星,让司徒渊的身体有了好转,他们更愿意相信小公子是吃了某种灵丹妙药。 不想长公主笑道:“渊儿并未吃过什么灵丹妙药,都是多亏了小樱樱,她是我儿的福星!” 三位太医:“……” 这时司徒渊突然说道:“娘亲既然也觉得樱樱是我的福星,不如将隔壁宅子送给她,让她搬进去,方便以后多陪我玩儿。” 长公主想到隔壁的宅子,不禁有些犹豫。 那宅子虽然比不上长公主府气派,却也修得十分不错,乃是五进的大宅。 它原是一位贪官的府邸,后来被查抄后,她便让兄长将宅子赐给了渊儿。 所以它现在其实是渊儿的私宅。 好些人看中,想要高价购买,渊儿一直没答应。 现在居然主动提出送给谢樱。 倘若司徒渊不是五岁小娃娃,谢樱不是三个月的奶娃娃,长公主都要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对谢樱有意思。 见长公主犹豫,司徒渊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娘亲,您就答应吧,樱樱一来,我就觉得很舒服。她以后要是能够经常陪我玩,我这破败的身体肯定能够好起来。” 他这样撒娇,长公主哪里还忍得住? 即便太医不说,她也知道自己儿子活不长。 可谢樱一来,儿子的身体就有了好转,容不得她不相信。 这孩子的确是个福星,她儿子活下来的希望,或许就在这孩子身上! 于是长公主果断说道:“反正那宅子已经送给了你,你想送给樱樱,娘岂会不答应?” 可她愿意送,屠娇娇却不敢收。 她一听就急了:“殿下,这太贵重了,樱樱还这么小,哪里能收这样贵重的礼物?” 然而她这样一说,长公主反倒更想送了。 她冷哼道:“樱樱还小怎么了?渊儿愿意将宅子送给她,本宫也愿意!那是渊儿的宅子,谁敢置喙?你现在回去收拾行李,今日就搬进去。稍后本宫会派人带你们去衙门过户。” 屠娇娇看着笑眯眯躺在她怀里的谢樱,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原本是不敢要的,可长公主非要送,她难道还能强行拒绝,为此得罪长公主? 不过,这位小公子突然有了好转,难道真是樱樱的功劳? 樱樱还这么小,她能做什么? 屠娇娇糊里糊涂地就被人请了出去,谢樱却被暂时留在了长公主府,等屠娇娇搬进隔壁宅子,再来接人。 当她和柳知春坐着长公主府马车回到屠宅的时候,她仍旧还有些不敢相信。 “娘,您说我不是在做梦吧?樱樱只是陪那位小公子玩了一会儿,居然就得了一座大宅子!那可是靠近皇城根的五进大豪宅!比谢府还要阔气!” 柳知春也觉得匪夷所思,不过她想到谢樱的心声,又觉得那孩子本就生来带着神异,或许当真有些特殊的能耐。 否则三位太医为小公子调理了多年,长公主又在民间遍寻大夫,可小公子始终不见好。 没道理只是跟谢樱见了一面,他就突然有了好转。 谢樱身上的神异之处绝不能让外人知晓,让人以为她是个福星,倒是个不错的理由。 “长公主殿下愿意送,你就替樱樱收着。莫要多想,赶紧收拾行李,准备搬家吧。” 屠娇娇:“……” 他们才搬进来没几天,现在居然又要搬家了! 正想着,谢修回来了。 他看见两人,立刻问道:“樱樱呢?她没跟着回来?” 屠娇娇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你知道了?” 谢修点了点头:“你们进了长公主府,就有人将消息告诉了我,只是我现在人微言轻,即便担心,也没办法强闯长公主府,只能在外头等你们出来。”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越发坚定了往上爬的心思。 他若是已经位极人臣,就算长公主府又如何?他照样带着人直接闯进去。 可惜,他如今只是个小小的秀才。 妻女进了长公主府,他就算心急如焚,也只能在外头无助地干等。 想到这里,他再次问道:“樱樱没有回来吗?” 屠娇娇只得无奈说道:“长公主说樱樱是小福星,暂时将她留在府里,让我回来收拾东西,搬进长公主府隔壁的宅子。对了,她将那座宅子送给了樱樱,还说稍后会派人带我们去官府过户。” 谢修:“……” 所以他回到京城,才只出了一本书,赚了些润笔费,尚未满三个月的小女儿却已经拥有了三座宅子? 嗯,突然有些想看谢府那群人知道这个消息后的反应。 第126章 谢修的骚操作 谢修忍不住去了谢府。 可谢府的门房早已经被老夫人警告过,哪里敢放他进去? 门房赔着笑:“大少爷,不是小的故意为难您,实在是老夫人下了死命,不许任何人放您进府。您就行行好,别为难小的了。” 谢修冷冷瞥他一眼:“你猜我若是将这事宣扬出去,老夫人会承认吗?李昆的下场,你这么快就忘了?” 门房一听,吓得脸色煞白,赶紧给他开了门! 他算是彻底想明白了,违抗老夫人的命令,放谢修进府,老夫人就算生气,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将他处死。 可要是他听了老夫人的命令,坚决不许谢修进府,到时候谢修将这事传扬出去,到时候老夫人绝不会承认,否则就是不慈! 到时候,他一个小小的门房,不仅要被推出来背锅,丢掉一条命,家人也要被撵出府。 他一个月才领那点月钱,凭什么要把小命搭进去? 门房在心里狂翻白眼,还偷偷埋怨起了老夫人。 真是的,她不喜欢大孙子,为难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做什么? 更何况,大少爷又没什么错。 明明是四少爷踹伤了七少爷,气得老太爷中风,关大少爷什么事? 门房在心里骂骂咧咧,眼看着谢修走远,他赶紧关上门,回了旁边屋里待着。 谢修一路往里走,府里下人们见到他,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只是没人敢拦。 有人机灵地跑去找了管家,管家暗骂晦气,可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出来拦人。 “大少爷,您怎么来了?您也知道,老夫人她……” 谢修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须得告诉父亲,你当真要阻拦?” 管家见他神情郑重,不像是在骗人,瞬间切换了态度:“老奴这就带您去见老爷!” 于是,谢修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谢允面前。 谢允依旧趴在榻上养伤。 他的屁股被刺伤,伤口又深,在伤口完全愈合之前,他都没办法平躺,暂时只能趴着。 见管家将谢修领进来,他惊讶极了:“你怎么来了?” 管家担心谢允怪罪,连忙解释:“大少爷说他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须得告诉老爷。” 谢允不由更加诧异,他狐疑地看着谢修:“你有什么要事?” 管家迅速退了出去,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谁知就在他快要退出房间的时候,突然听见谢修说道:“我来是想告诉父亲,方才长公主殿下突然派人接了娇娘和樱樱进府,还说樱樱是个福星,非要将长公主府隔壁的宅子送给樱樱。 娇娘不敢收下,立刻推辞了,可长公主殿下十分坚持,不仅执意要将宅子送给樱樱,还要求我们立刻搬进去。 我听说之后,担心这事会有什么不妥,所以赶紧来找父亲商量。父亲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 谢允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管家的表情同样精彩。 他本来是要退出去的,听到谢修这话后,脚步立刻慢了下来,一颗心更是狂跳不止。 乖乖,长公主殿下居然说小小姐是福星,还将那样一座豪宅送给了小小姐! 这是多大的恩典啊! 老爷为官那么多年,都没能挣下那样一座豪宅! 那宅子不光是值钱,关键是靠近皇城!这样地段的豪宅,可不是光有钱就能拿下的。 满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那座宅子。就是自家老爷,也时不时提起那座宅子,十分向往。 只可惜,那座宅子早已被陛下赏赐给了长公主府的小公子。老爷就是想破了天,也不可能买下来。 可长公主殿下竟然说送就送了,还是送给一个奶娃娃! 这手笔……未免也太大了! 小小姐这哪里是什么煞星?分明是天大的福气啊! 谢允也想到了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的梦想。 他一直求而不得的梦中情宅,竟然被长公主殿下送给了谢樱! 谢允根本不敢相信!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激动地连鼻孔都张得更大了些:“你确定,长公主殿下当真将那宅子送给了樱樱?” 谢修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那精彩至极的表情,觉得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 这些日子因为谢樱被污蔑成煞星而生出的郁气,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他故作纠结道:“长公主殿下的确是这个意思,还说稍后就会派人带娇娘去衙门过户。” 谢允:“!!!” 他死死捏着手下的席子,将好好的凉席都给抓变了形。 一张老脸更是扭曲到极点。 嫉妒,狂喜,心酸,郁闷,担忧…… 种种情绪全都堆砌在脸上,让他此时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诡异。 好半晌,他才努力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忧心忡忡地对谢修说道:“长公主殿下的这份赏赐太过贵重,恐怕是祸非福。 你可知,长公主殿下的小公子从小便体弱多病,即便太医精心调理,恐怕寿数也无法长久。 他又是长公主的独子,殿下为了延长他的寿命,可以说是用尽了手段。 如今她当樱樱是福星,甚至不惜送出如此厚礼。可一旦小公子有个万一,樱樱在她眼里,恐怕就不再是福星。 到时候,她怕是会比失去幼崽的母虎更加可怕,你千万要小心为上。” 谢修心底瞬间掀起滔天怒火。 谢允果然还是老样子,半点见不得他好。嘴上说着让他小心,却不肯告诉他该如何应对,当真是虚伪。 他故作慌张,连忙问道:“那父亲以为,我该如何是好?” 谢允长叹了口气:“既然长公主殿下执意要赏赐,此事便避无可避,否则你现在就会得罪长公主殿下。 为今之计,怕是只能祈求上天,让那位小公子活得长一些。如此一来,等他去的时候,殿下或许能够网开一面。” 谢修不禁在心底冷笑:谢允这是半点也不愿替他想法子啊。 他也不觉得失望,只是愈发确定了报复的心思。 谢修故意露出一副受教的模样:“既然如此,那我担心又有何用?倒不如趁此机会,多享受享受。” 说罢,他便同谢允告辞,转身大步而去。 谢允看着他那副得意模样,一张老脸瞬间黑了。 这个混账! 谢修感受到背后射来的强烈视线,不禁得意地勾起唇:谢允不高兴,他就更高兴了。 径直出了谢府后,他先回屠宅跟屠娇娇打了招呼,接着便赶回国子监,开始收拾东西。 长公主送的那座豪宅距离国子监非常近,他自然也不必继续住在国子监里,可以每日回家。 收拾完行李出去的时候,他遇见了谢仪。 谢仪诧异地看着他:“大哥这是要离开国子监?” 谢修朝他笑得如沐春风:“长公主殿下说我家樱樱是福星,还送了樱樱一座宅子,就在长公主府隔壁,距离国子监很近,所以我准备搬进去。” 说完他笑眯眯地拍了拍谢仪的肩,“三弟可要多多努力,别让你小侄女给比下了。” 说完他笑着走了,谢仪的脸却黑了。 他名下还没有私宅,在家只能跟四弟挤一个院子,现在谢樱居然有了一座靠近国子监的豪宅? 那娃娃才多大? 长公主怕不是疯了!居然将那样一座豪宅送给一个奶娃娃! 第127章 觉得面熟,怀疑人生 屠勇和柳知春也跟着屠娇娇一起搬进了长公主府隔壁的宅子。 毕竟他们如今住的这座宅子对外说的是租用,如今长公主送了谢樱豪宅,两人若是继续住在这里,反倒要让人起疑。 毕竟京城寸土寸金,租金并不便宜,有了豪宅却继续租房子住,任谁都会怀疑。 而且直接搬过去,还能气一气谢允和老夫人。 搬家后,屠娇娇甚至来不及归置行李,便迫不及待要去隔壁长公主府,想要将谢樱接回来。 谢修跟着她一起去了,主要是突然得了这么大一座豪宅,他身为一家之主,得亲自拜谢长公主。 长公主见他生得眉目俊朗,眼神清明,又是小福星谢樱的生父,对他还算客气。 只是屠娇娇提出要将谢樱接回去,她却有些不舍。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霸着孩子,只好将谢樱还给屠娇娇,又特地安排了周女官去官府过户。 屠娇娇抱着谢樱回到新家后,谢修跟着周女官去了官府。 官府的人虽然十分震惊,可周女官亲自出面,谁也不敢怠慢,几乎是立刻就给办好了过户。 从官府出来,周女官又用马车将谢修送回了新鲜出炉的谢宅。 反正谢宅和长公主府挨着,本就顺路。 眼看着到了新家,谢修郑重谢过了周女官,这才下了马车。 周女官坐在气派的马车上,见他走进谢宅,不禁勾唇一笑,想起了那本《鸳鸯异梦》,以及京中的那些流言。 真是有意思,《鸳鸯异梦》刚出来的时候,虽然有流言说书里的负心汉就是谢允,可负心汉养了外室,谢允却是清清白白,根本就对不上。 结果没多久,谢允就突然冒出了一名外室,还有养在外头的三子一女。 倒是又跟书中的负心汉对应上了。 不过,谢府最近的热闹还真是不少。 又是亲兄弟疑似断袖,又是谢府四少爷踹伤外室小儿子,气得老太爷中风,又是谢修小女儿生来带煞,刑克六亲的。 也不知道让多少人看足了热闹。 如今长公主殿下亲口说谢樱是福星,还送了她一座豪宅,这京城里怕是要更加热闹了。 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在京中传扬开。 也不知道,到时候谢府那位继夫人要如何应对? 周女官嘲讽地笑了笑,坐着马车回了长公主府,去向长公主复命。 随之长公主竟在发呆。 周女官心中诧异,却不敢打搅,只能默不作声地候在一边,等长公主发呆结束。 突然,她听见长公主幽幽问道:“卉儿,你可觉得那位屠夫人有些面熟?” 周女官连忙回话:“倒是不曾觉得她面熟,不过这位屠夫人的礼仪似乎极好,她见到我的时候也并未露怯,十分从容大方。我有时候瞧着她,还以为是见到了宫里的老嬷嬷。” “宫里的老嬷嬷?”长公主眼神一亮,“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总觉得她面熟,或许是曾经在宫里见过她。” 说到这里,她又不解地皱起眉头,“可她不是从乡下来的吗?我怎会在宫中见过她?” 周女官想了想说道:“或许,她曾经在宫里伺候过?是放出去的宫女?” 长公主点了点头:“这倒是有可能。” 周女官立刻问道:“殿下既然觉得她面熟,可要查一查她的身份?倘若她当真在宫里伺候过,后来放了出去,宫里肯定会有记录。” 长公主却笑了笑:“不必了,她那样的年纪,即便曾经在宫中伺候过,想来也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伺候人,又不是多光彩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如今又何必翻出来,让她没脸?” 周女官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提了。 她倒是觉得,以那位屠夫人的气度,即便是在宫中伺候过,也不会是寻常宫女。 不过长公主既然不让查,她自然不会多事。 “我去瞧瞧渊儿。” 长公主说着,起身便走,周女官连忙跟了上去。 等她们见到司徒渊的时候,就见他正吃着糕点,瞧着胃口很不错的样子。 长公主当即喜出望外:“渊儿,你能吃糕点了?吃了多少了?可有觉得不舒服?” 因为司徒渊的肠胃一直不好,每日的饮食都得十分小心,只能吃些容易克化的粥水和面条。 像是这样的糕点,他只要吃下去就会闹肚子。 肉食更是不能碰,只能喝点鱼汤进补。 可这段日子,他的身子越来越差,已经连鱼汤都不能再喝。 若非如此,长公主也不会病急乱投医,将谢樱这个传闻中的煞星请到府里,将她当成小福星。 谁知谢樱来了一次,司徒渊居然连糕点都能吃下去。 长公主又是欢喜,又是担心,生怕他克化不了,再闹肚子,让这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的气色,再次衰败下去。 司徒渊安抚地朝她笑了笑:“娘亲不必担心,我现在觉得胃口好得很,看到什么都想吃。若是樱樱能够多来几次,或许我连肉食也能吃下去。” “此话当真?”长公主闻言大喜,恨不得立刻派人将谢樱请到府里,让她从此在长公主府长住。 不过想到谢樱就住在隔壁,她又将这种冲动压了下去。 谢樱是她儿子的福星,她不能做得太过分,逼着人家骨肉分离。 她问司徒渊:“那娘亲以后天天都将樱樱接来陪你玩好不好?” 司徒渊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在琢磨:他得多准备些药材才行。谢樱太小,储备的异能肯定不多,不可能用自身的异能来填补他的亏空。他想要活命,还是得多准备药材,供谢樱抽取其中的生命精华。 隔壁谢宅。 谢棠下学来到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若非是谢修亲自去接他下学,他在路上就得闹起来,怀疑自己是被绑架了。 他不敢置信地问:“爹爹,长公主殿下当真把这座宅子送给妹妹了?” 谢修轻哼:“这种事情难道还能有假?若非长公主殿下相赠,咱们凭什么住进来?” 谢棠:“……” 说得好有道理! 所以他那未满三个月的小妹妹,已经是个坐拥三座京城大宅的小富婆了? 谢棠默默看了看自己的小手,突然有些怀疑人生。 他问谢修:“爹爹,你说我从现在开始努力,能够比得上妹妹吗?” 第128章 谢府霉运连连 谢修低头看着谢棠:“你指的是哪方面?京城的宅子可不好买。不过你若是从现在开始努力念书,等你考中状元后再辛苦奋斗二十年,或许能够买到京城的宅子。” 谢棠瞬间泄气:“那还是算了,我不跟妹妹比了。” 妹妹可是小仙女转世,哪里是他这种凡夫俗子能比的? 他才不要给自己找罪受。 谢棠想开了,不过谢府众人就没他这么容易想开了。 得知长公主赏赐了谢樱一座五进大豪宅,不光谢允和谢仪疯狂冒酸水儿,老夫人和陈芳更是酸得心口疼。 不过一夜过去,两人就齐刷刷病倒了。 谢允得知后,气得立刻叫人绑来了谢信,亲自看着管家给谢信用了家法。 谢信之前就被谢允打过一顿,谢允还因此挨了陈芳一刀。 所以谢信伤得并不重,只受了皮外伤。不过他故意没去国子监,对外说是受了重罚,被打得下不了地。 以此来减轻舆论的威力。 果然,外人即便知道了他踹伤庶弟,将祖父气得中风的消息,可一听说他被打得下不了地,也就没怎么过多苛责。 加上陈芳让人不断散播谢樱是煞星,会刑克六亲的流言,更是进一步减轻了众人对谢信的关注和苛责,反倒将注意力放在了谢樱身上。 谢信在家养了几天,那些皮外伤已经恢复了许多,只是痕迹尚未完全消退罢了。 不过为了做戏做全套,他只能待在家里,暂时不敢出去。 谢信本就被关得有些不耐烦,谁知突然听见长公主说谢樱是小福星,还送她大豪宅的消息。 他气得一整夜都没睡好,天亮之后都还愤愤不平,连早膳都没怎么吃。 谁知他正在院子里生闷气呢,就让人绑到了谢允面前,还被上了家法! 虽然用的是荆条,可谢信从小到大娇生惯养,一直都被养得细皮嫩肉,哪里受得住这样的疼? 他疼得想要嗷嗷叫,嘴里却被人塞了个布团,堵得严严实实,让他根本叫不出来,只能发出一声声痛苦的闷哼。 谢信气得瞪圆了眼,凶狠地瞪着打他的管家。 管家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底发寒,觉得分外委屈。 四少爷瞪他做什么? 又不是他想打的,是老爷下的令,逼着他打的! 他一开始甚至都没敢用力,可老爷那眼神就跟刀子似的,还一眼就看穿了他没用劲,勒令他必须用力打,不然就要将他撵出去。 他能怎么办?他也是被逼的呀! 四少爷怎么光瞪他? 因为谢允不许管家停手,管家只能一边打一边劝。 他不敢真把谢信打重了,否则别说陈芳和谢仪,就连谢允也饶不了他! 在他劝了无数次,说得嘴都干了后,谢允总算松了口。 他警告地看着谢信:“今天就到这里,下次你要是再敢闯祸,老夫饶不了你!” 谢信此时已是痛得浑身冷汗,脸色惨白。 他垂下眼眸,藏起眼底汹涌的怨恨,面上却乖乖应了一声:“父亲教训的是,儿子知道错了,以后绝不会再犯!” 他以后不会再这样蠢了! 谢允见他不再胡闹,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就挥挥手,让人将他抬回去上药。 谢信回去之后,很快发起了高热。 虽然大夫看过后,给他用了药,让他很快退了热,可谢府内部的气氛还是越发紧张。 谢仪休沐回到家里,闻着空气里弥漫的药味,脸上也仿佛蒙上了一层阴云。 然而谢府的霉运并未结束。 很快就有人发现,府里的花草开始枯萎,树木也在不断落叶。 园丁查不出缘故,只能将枯萎的花木更换。 可随着府里枯萎的花木越来越多,需要更换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如此大规模的更换,自然瞒不过外人。 毕竟园丁不可能在谢府里凭空变出新的花木,需得从外头运进去。 不光要运,还得花钱采买。 少量的采买无人会在意,毕竟大户人家,时常更换一些花木并不稀奇。 可谢府不仅频繁采买花草盆栽,甚至连大型的树木也要买,这就太过古怪。 大户人家都有院子,一旦种上大型花木,基本不会去动它。 否则容易坏了家中风水,瞧着也不像样子。 可谢府居然一次采买了许多! 难不成是想将府里的大型花木全都更换一遍? 一些好事者迅速关注起了谢府,这一关注,就发现了谢府的花木陆续枯死的事情。 饶是谢府有意掩盖,刻意将死掉的大型花木砍成碎片,依旧挡不住众人看热闹的手段。 随着谢府花木大量枯死的消息在京中传开,一则新的流言也迅速流传开来—— 谢府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是因为冤魂的报复! 谢允原配并非死于意外,而是被害惨死,甚至就连她的娘家,也被歹人灭门夺财。 这些人死后怨气太重,没有去地府投胎,留在了人间想要报仇。 可惜被人镇压,始终无法报复仇人。 直到最近它们得以逃脱,才开始了报复。 谢府众人病倒,花木枯萎,全都是冤魂的复仇! 流言越传越广,细节越来越多,惹得无数人议论纷纷。 就连好些个茶馆酒肆里,都有说书先生讲起了冤魂复仇的故事。 当然没敢直接说是谢府谢允,只说是前朝某位大官。 如此一来,谢府众人即便生气,也没法报官,不许这些说书先生造谣诽谤。 甚至有的说书先生直接讲起了《鸳鸯异梦》,让这事变得愈发热闹。 越来越多的人怀疑,《鸳鸯异梦》里的负心汉男主就是谢允。 不过,这些也只是坊间传闻,并未动摇谢允在仕林中的地位。 只是他原本如同清风朗月般的完美形象,在民间彻底崩塌,声誉尽毁。 倘若不能想个法子挽回自己在民间的形象,他将彻底无缘丞相之位。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谢允突然向宫里递了一份折子。 折子递到泰和帝面前后,泰和帝勃然大怒,立刻派人将谢允抬进了宫。 随后没多久,一群黑麒卫犹如猛虎出笼,策马冲出了京城。 百姓们吓得噤若寒蝉,不知这些黑麒卫又要去何处抓人。 洛铮留下的人却给谢修递了消息。 他这才知晓,谢允竟然检举了一桩惊天大案! 第129章 血书,大案,暗潮汹涌 谢允这次上奏,说的是他近日收到同年的血书,得知了一桩侵占民田,欺男霸女,强取豪夺,倒卖官粮的大案。 他不敢隐瞒,所以立刻给泰和帝上书,请求查明真相。 泰和帝看过之后自然震怒,所以立刻派了黑麒卫去查。 对方并未透露过多细节,只提醒谢修小心,暂停对谢允的围攻。 谢修没有拒绝。 他并不怀疑谢允的能力,对方敢上书,定然是有万全的把握,黑麒卫这次前去调查,肯定会查出那些罪证。 到时候,谢允作为上书检举之人,必然能够博得美名。 现在若是继续散布流言,围攻谢允,届时这桩大案的消息传开,舆情的反扑也会越发猛烈。 一旦被有心人引导,百姓甚至会以为,现在针对谢允的那些流言,全都是贪官污吏对谢允的攻讦。 谢修立刻让人停止了流言的散播。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他们的人虽然已经停止了动作,可京城里仍旧有人在故意散播针对谢允的流言,而且这些流言还愈发地夸张可笑。 一听就知道是有人在刻意抹黑。 谢修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手段。 这是明知道直接否认,很难取信于人,所以故意反其道而行,散播这些夸张可笑的流言。 到时候,流言越是夸张,越会让人生疑,猜到是有人在刻意针对谢允,进而不再相信关于谢允的任何负面流言。 好在,他并没有没有应对之策。 谢修嘲讽地勾起唇,低声跟那人说道:“你这样……” 等他回到家中的时候,已是没事人一般,但屠娇娇陪伴他多年,还是瞧出了不妥。 屠娇娇担心地看着他,等到没人的时候,立刻小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可是在外头遇到了什么不顺?” 谢修只好将事情说了出来,最后叹息道:“虽然知道光凭话本和流言不可能将他彻底击垮,可他这么快就能想出应对的办法,还是让我有些烦闷。” 屠娇娇不解:“可是……事情怎会这么巧?大家都在骂他的时候,他就突然收到了同年的血书?” 谢修不禁摇头失笑。 所谓同年,便是和谢允同一年参加科举,然后同榜之人。 因为同在榜上,这些人难免会发展出一些私交,甚至多年后也保持着联系。 所以谢允能够收到同年的血书,并不算奇怪。 不过屠娇娇这话也很有道理,这封血书的确是来得太巧了。 谢修嘲讽地说道:“此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封血书就是来得这么巧,正好帮了谢允。至于第二种,则是谢允早就拿到了血书,只是故意挑了这个时间拿出来。” 屠娇娇惊讶不已:“居然还能这样做?” 谢修笑得愈发嘲讽:“当然可以这样,而且这就是官场。若是不够聪明,别说步步高升,连性命都难保。即便是罪证确凿的事情,也得挑选合适的时机才能挑破,否则很可能适得其反。” 屠娇娇吓得脸色一白,忍不住抓住他的手:“那你还是别做官了!” 谢修无奈苦笑:“怎么又糊涂了?我若是不考科举,不成为大官,以后怎么保护你们?不掌握权力,我们就只能任人宰割。” 屠娇娇瞬间沉默下来。 她想起前不久,长公主突然派人请她和樱樱前去长公主府,还想单独让樱樱和小公子一起玩。 当时就算她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可对方是天潢贵胄,她便只能乖乖交出女儿。 因为长公主当时的态度还算和善,又只说是让樱樱单独陪小公子玩耍。 她将女儿交出去,他们很大可能都会没事。 可若是直接抗命,拒不交出女儿,她便要狠狠得罪长公主。 即便对方顾忌影响,不会直接让人打杀了她,恐怕也要迁怒谢修,让他科举无望。 虽然事后证明,她当时赌对了。 可屠娇娇每每想起自己当时被迫将女儿交出去,不得不拿女儿的安危去赌,她就觉得心如刀割。 虽然那次赌对了,可万一她赌输了呢? 谢修说得不错,他们想要保住家人,就必须爬上高位,掌控权力! 倘若谢修已经做了大官,她是官夫人。 长公主又岂能随意让她交出女儿? 说到底,还是他们太弱,所以遇到强权时只能任人宰割,祈求对方心善,不会将事情做绝。 屠娇娇深吸口气:“是我天真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是一切都要小心,我们输不起。” 谢修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放心,不会有事。” 他能猜到谢允的手段,也知道,谢允既然拿出血书,定然想好了所有应对之策。 想要从血书出现得太巧来做文章,不仅对付不了谢允,还容易惹一身骚。 除非这桩案子还有其他内情,否则谢允这一局恐怕会是稳赢。 谢修叹息道:“也罢,原本也没指望靠着话本和流言扳倒他,只是想破了他的清名,让他无法升任丞相罢了。即便他这次靠着血书扳回一局,我也有其他法子。” 屠娇娇虽然好奇,却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相信谢修的本事。 只是从这日开始,她练功也更刻苦了。 她是女子,无法像谢修一样参加科举。如今能够做的,就是将家里照顾好,让谢修没有后顾之忧,同时练好功夫。 如此一来,若是遇到危险,她还能够亲自保护家里人。 而谢樱每日都会被长公主派人接到隔壁,陪司徒渊玩耍,等晚膳之后,再送她回来。 长公主为了照顾好她,还特地为她找了三位奶娘,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 不过,谢樱虽然在长公主府,却也知道外头的消息。 都是司徒渊故意让人从外头打听来的。 他还准备了许多药材,供谢樱抽取木系精华。 当外头流言纷纷,暗潮汹涌的时候,司徒渊也在谢樱的帮助下,脆弱的身体被一点点修补。 而谢樱也靠着从药材中抽取的木系精华,让自己的异能有了小小的进步。 而且不管是长公主府,还是隔壁的谢宅,都栽种着大量花木,对于她修炼木系异能非常有利。 她能够摄取花木逸散而出的木系能量用于修炼木系异能,而她修炼时散发出的气息,也会让这些花木生长得更好。 不过两人都格外谨慎。 谢樱每日只帮司徒渊修复一点,以免他恢复得太快,让那三位太医起疑。 三人每日都会给司徒渊号脉至少两次,谢樱不小心都不行。 尽管如此,司徒渊一日日地好转,也让长公主愈发坚信了谢樱是福星。 不过,就在谢樱按部就班为司徒渊修修补补的时候,京中又出了一件大事。 第130章 告御状,谢允洗白 谢樱是在长公主府听到的消息。 京中出了一件大事! 竟然有人告御状,敲响了设在宫门口的登闻鼓。 鼓声一响,整个朝野为之震动。 而那击鼓鸣冤之人,还是谢允同年的家仆钱广。 按照规定,一旦敲响登闻鼓,不管有无冤屈,击鼓之人都要受五十梃杖,而且受完刑后,才能鸣冤。 若是运气不好没能熬到最后,中途被活活打死,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当然,钱广的运气不错。 因为登闻鼓被敲响后,谢允就得了消息,拖着伤势未愈的残躯赶到了宫门外。 之后他亲自看着钱广受刑,钱广虽是被打得面无人色,却幸运活了下来。 他还在受完刑后,当着一众围观百姓的面,高声喊冤,说出了血书和一桩倒卖官粮的贪污大案。 当他浑身是伤,说出那番声泪俱下的控诉,就像是在烧热的油锅中添了一把火。 瞬间点燃了百姓心中的愤怒。 之后,血书和钱广告御状的事很快在京中传开,茶馆酒肆里几乎都在议论谢允和血书的事。 他们是在钱广告了御状之后才知晓,谢允早已经写了奏折向泰和帝检举,还将那封血书作为证物呈了出去。 据钱广所言,他偷偷将血书藏在了盒子夹层里,又在盒子里装了些土仪,以送礼的名义交给了谢允。 之后他担心连累谢允,没敢在谢府多留,很快离开了。 当时他就想要告御状,那封血书只是作为证物交给谢允保管,以免被人毁掉。 离开谢府后,他心知一旦告了御状,自己便是九死一生。为免不留遗憾,他特地去了京城着名的几处景点,还吃了京城的特色美食。 然后才去告的御状。 等他敲响登闻鼓,见到赶来的谢允才知晓,谢允早已经发现那封血书,进宫呈给了陛下。 陛下也第一时间派了黑麒卫去查。 所以他可以说是白挨了一顿打。 百姓们听闻这事后,都觉得钱广虽为奴仆,却十分忠义。在主家死后,冒死进京送血书,告御状,为此还受了五十梃杖,丢了大半条命。 着实让人敬佩。 而谢允收到盒子后,能够第一时间发现血书,可见为人谨慎。 他还毫不犹豫写了奏折检举,为同年鸣冤,更是忠心为国,义薄云天! 这事传开后,京中百姓不仅对忠仆钱广心怀敬意,对于谢允更是敬佩不已,同时羞愧自己竟然相信了那些流言,认为谢允就是话本中的负心汉! 因钱广告的是御状,事情又牵扯到谢允,长公主府内不少人都在议论。 他们因为无聊,几乎都看了《鸳鸯异梦》,还没少在背后骂书里的负心汉,甚至偷偷猜测谢允究竟是不是那人。 谁知京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大事! 即便因为话本之事,长公主府的下人们对谢允多有猜疑,可得知他在发现血书后,立刻上奏陛下,之后又拖着受伤的身体赶去救钱广。 众人即便不像外头的百姓那般,对谢允推崇备至。 也对他多了几分敬佩,停止了之前的猜疑。 还将那本《鸳鸯异梦》也收了起来。 谢樱听到丫鬟们的议论,气得超想翻白眼。 她可是看过原着的人,还在谢府住过一段时间,偷听了不知道多少秘密。 别人不知道谢允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她还能不清楚? 【哈,谢允对他同年可真是太好了!那外室曲婉儿就是他曾经一位同年的女儿,跟他同榜中举。 结果那人郁郁不得志,年纪轻轻就死了。唯一的女儿前来投奔他,他把同年的女儿照顾到了自己床上。 也不知道他那同年要是泉下有知,会不会对他感恩戴德。】 司徒渊:“……” 这里只有他能听见谢樱的心声,所以听出她的不悦后,他立刻故作好奇地询问旁边的丫鬟:“你们之前不是说,那谢允偷偷在外头养了一个外室,还让那外室为他生了三子一女吗?” 已经有些敬佩谢允的丫鬟,听到这话后瞬间呆滞。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茬? 虽然那话本里的负心汉未必就是谢允,可谢允偷养外室的事,可是板上钉钉! 那外室都带着三子一女找上了谢府,这事还能有假吗? 司徒渊假装没看出丫鬟的尴尬,再次好奇地问道:“我记得,那外室住的地方还让人放了火,险些将她活活烧死,所以她才会求助黑麒卫,带着三子一女敲开谢府的门。那放火的凶徒抓住了吗?可知道究竟是谁要害死她?” 丫鬟们更加尴尬。 究竟是谁要害死那外室? 除了谢允那位继夫人,还能有谁? 只有她的嫌疑最大! 可即便知道,谁又能够抓了她送去官府,对她刑讯逼问? 这位继夫人可是陈家庶女! 而陈家,乃是皇后娘娘的娘家! 陈皇后十分贤良,即便陛下独宠姜贵妃,她也从不争风吃醋,还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仅从不会苛待后妃和宫人,还颇为优容。 宫中几乎没人说她不好。 即便是受尽宠爱的姜贵妃,也不敢为难陈皇后。 有陈皇后在,除非陈芳罪证确凿,否则谁敢抓陈芳去问罪? 只是,这些话她们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哪里敢说出来? 小公子毕竟年纪太小,要是不小心说了出去,她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司徒渊见她们不说,便又故作好奇地再次问道:“那凶徒还没抓到吗?那外室的身份可查出来了?她怎会做了谢允的外室? 不是说,谢允一直跟他夫人感情甚笃,琴瑟和鸣,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模范夫妻吗? ” 丫鬟们不禁开始额头滴汗:“……” 小公子,您还这么小,怎么就关心起这些事情来了! 众人心中无奈,可是想到司徒渊刚刚的这一番话,她们又觉得讽刺。 她们也一直听说谢允跟他夫人的感情极好,身为男子,家中却只有一房侍妾。 而且这侍妾还是谢允酒后意外要了她的身子,为了负责,这才不得已给了她名分。 之后再未去过她的院子。 好在那侍妾运气不错,虽只承欢了一晚,却怀上了身孕,十个月后顺利产下一女。 谢允不去找她,她便安心将那庶女养大,从不敢生事。 这样和谐干净的后院,满京城的贵妇人们谁不羡慕? 就是宫里的皇后娘娘,恐怕也羡慕得很。 哪里知道,谢允竟然偷偷在外头养了外室,还跟那外室生下了三子一女! 这可实在是……叫人有些不齿。 他若实在喜欢那外室,将人纳进府里也就是了。 何必背着家里的夫人,偷偷养在外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那夫人若是和陈皇后一样贤德,谢允又何必偷养外室? 那位陈夫人怕不是个母大虫,就像《鸳鸯异梦》里写的那样,凶悍又歹毒! 不然哪里会派人去外室家里放火?想要将人活活烧死? 丫鬟们突然打了个哆嗦,对谢允彻底没了敬意。 谢樱没有理会,她在想正事:谢允最近好像越来越狂了,她是不是应该给他上点儿强度? 然而还没等她出手,几辆载着囚犯的囚车来到了京城。 第131章 徐茂春,身世揭秘! 随着囚车一起来到京城的,是有人勾结山匪刺杀谢修,害死两名良家女子,意图嫁祸给谢修的消息。 此事很快引起了百姓的热议。 谢修毕竟还只是个秀才,没有官身。 所以就算遭遇这等事情,朝中文武百官也并未对他重视,更多是在看谢允的热闹。 谢修毕竟是谢允长子,遇见这样的事情,着实是在打谢允的脸。 更打脸的事,幕后真凶很可能是他那位继夫人。 因为这事,不少大臣甚至特地前往谢府探病。 这个说:“谢学士,你那长子被人刺杀栽赃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这孩子当真是命途多舛,谢学士你该多关心关心他,可不能让孩子寒了心。” 那个说:“谢学士,老夫刚刚才知晓令郎的事情,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你说这世上怎会有这般恶毒的人,竟然勾结山匪谋杀令郎,还杀死两名良家女子,想要嫁祸给令郎! 若非令郎福大命大,恐怕早已经死在路上,哪里还能回京城跟你团聚? 谢学士,你可一定要为令郎做主啊!” 甚至有的直接问:“谢学士,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些凶犯? 要我说,这些人身为黑麒卫,却谋杀朝中官员家眷,简直罪大恶极!必须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不错,朝中大臣们虽然并不关心谢修这么个小秀才,可有人胆敢谋杀官员家眷,却是触碰了他们的逆鳞! 他们是当官的,又不是当和尚的! 谁人家里没有家眷?没有儿子? 更何况,谢修还是谢允嫡子! 若是不将那些凶徒处以极刑,以儆效尤,今后有人有样学样,也来谋杀他们的家眷怎么办? 所以消息传开之后,朝中大臣几乎都是义愤填膺! 只是很快,他们就听说了一个非常不妙的消息—— 那名为首的凶徒乃是陈家的家生子,曾经在陈家做下人。 后来陈家家主,也就是当朝承恩公仁德,放了他的奴籍,让他成了良民。 徐茂春这才进入了黑麒卫。 与此同时,坊间还流传着一则新的流言—— 徐茂春的生父,其实正是承恩公。 他的生母则是承恩公府的丫鬟,生得娇美,却被许配给了府里的马夫。 婚后她被承恩公侵犯,以至于怀上孽种。 因她有丈夫,承恩公并不清楚她肚子里怀的究竟是谁的种。 而且强占下人的媳妇,传出去也并不好听。 再加上承恩公很快便对她失了兴趣,也就没再理会。 直到孩子生下来,渐渐长大,跟承恩公越发有几分神似,承恩公才知道,他是自己的种。 可他堂堂承恩公,又不缺儿子,岂能认一个马夫的儿子? 所以他一直没有承认这个儿子,更没有让徐茂春改姓陈。 只是在他长大之后,放了他的奴籍,让他成了良民,不再做陈家的下人。 可怜徐茂春身上流着陈家血脉,却始终不被承认,只能以马夫之子的身份长大,还从小就被马夫殴打辱骂。 甚至就连他的生母,也以他这个儿子为耻。 明明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可陈家少爷们高高在上,锦衣玉食,他却只能当个卑贱的下人。 即便成了良民,他也得替人卖命,最终身陷囹圄。 这种桃色流言,自然是让满京城的百姓们看得津津有味,所以传播得也是飞快。 陈家甚至来不及阻止,流言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不过这些吃瓜百姓们不知道的是,徐茂春并不是承恩公的儿子,而是他孙子。 他真正的生父,其实是承恩公的儿子。 承恩公也并未看上徐茂春生母,真正侵犯她的,是承恩公的儿子,也就是徐茂春生父。 谢修从谢樱这里吃了瓜后,故意将徐茂春的生父替换成了承恩公,让人散播出去。 因为他的生父不过是个庶出的浪荡子,并不起眼。 哪有承恩公的身份来得劲爆吸睛? 果然,流言一散出去,立刻就以可怕的速度传遍全京城,承恩公府想拦都拦不住! 消息传开后,承恩公气得摔碎了一屋子的摆件,简直是生吃了不孝子的心都有! 要不是那蠢货胡来,搞出这么个流着下贱血脉的儿子,他又岂会受这种羞辱? “简直岂有此理!” 承恩公气得重重拍桌,“要是让老夫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胡说八道,老夫定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来人,将他孽障绑过来!” 不多久,一个肥头大耳,衣着富贵,一副肾虚模样的中年男人就被人绑了过来。 承恩公怒吼:“给我狠狠地打!打死这个孽障!” “父亲饶命啊!”男人惊慌惨叫,“这不关我的事啊! 当年的事情我谁也没说,肯定是徐茂春那小子怀恨在心,故意说出去的! 父亲,您就算要恨,也该恨徐茂春呀!他分明就是想毁了咱们承恩公府!” “你还有脸说!”承恩公气得随手抓起一个东西就朝男人脸上砸去! 男人赶紧躲了开,随后仔细一看,立刻吓得浑身冷汗。 那可是一方镇纸! 真要砸在他脸上,还不得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父亲真是老糊涂了,就算儿子多,也不能随便打死呀? 他可是为家族开枝散叶了! 是全族的功臣! 那些种猪种马的,哪个不是被人好好供着,生怕怠慢了。 怎么到他这里,他为家族开枝散叶,生了一堆儿女,全家却没一个人瞧得上他? 父亲居然为了一条流言,还想杀了他! 不就是坊间传闻吗?都没有影的事情,也值得父亲大动肝火? 他都不介意儿子变成兄弟,父亲只是多了一个儿子,有什么好生气的? 该不会是瞧他不顺眼,故意找借口收拾他吧? 第132章 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陈安虽然没敢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可承恩公还是被他那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气得够呛,连忙大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狠狠地打!” 很快,陈安肥胖的身子就被按在了板凳上打屁股,疼得他嗷嗷直叫。 陈家的家法可不像是谢家那种荆条,而是用的竹板。 他在陈家的地位也比不得谢信在谢家的地位,所以下人打得很重。反正只要控制着不将人打死,他们就敢把陈安往死里打。 陈安这人好色成性,只是被家里管束着,不敢在外头乱来。 他便盯上了府里的丫鬟跟仆妇,这些年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 只是他十分乖觉,知道哪些人能碰,哪些人绝对不行。 所以那些被他欺负过的丫鬟仆妇们,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默默忍受下来。 好些男仆被他祸害了媳妇,不敢找他算账,就收拾自家女人。 尤其是当陈安对这些女人失去兴趣以后,她们的下场往往都会很惨。 因为对她们的丈夫来说,那是一辈子也洗刷不了的耻辱。 所以只要想起这事,他们就会朝自己女人挥拳,将人打得遍体鳞伤。 徐茂春的生母就是受不住丈夫一次又一次的殴打和折磨,最终跳了井。 自那以后,徐茂春受到的殴打和辱骂就更多了。 他那养父几乎是将所有的屈辱和不满,全都发泄在了他身上。 然而徐茂春也狠,十岁那年就在养父酒里下了药,然后趁他失去力气的时候,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割了他的舌头,将他当做沙袋,开始一日日地报复。 这些事情,陈家很多人都清楚,只是不敢往外说。 下人们对于陈安这个罪魁祸首更是深恶痛绝,如今有了打他板子的机会,自然不会手软。 可陈安细皮嫩肉,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罪? 他疼得高声大叫,只是很快就被人堵住了嘴,只能浑身冒冷汗,不停抽搐。 下人们才打了三十板子,他竟生生疼晕了过去。 拿着板子的两人顿时有些害怕,连忙去看承恩公的反应。 却见他冷着脸,面上丝毫看不出对陈安这个儿子的担忧,还说道:“拿盐水泼醒他,继续打!” 于是,一瓢盐水泼在了陈安伤口上,很快就让他疼醒过来。 他疼得涕泪横流,想要求饶,嘴里却被塞得严严实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又打了二十板子后,陈安再次疼晕过去。 下人们连忙又看向承恩公。 承恩公还是那副冷脸:“继续。” 然而下人刚将陈安泼醒,举起板子想要打,就听见有人喊道—— “等等!” 两人浑身一激灵,立刻停了手。 他们都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对方可是承恩公府的世子,同时也是承恩公最为优秀的嫡子! 两人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板子,刚刚被人用盐水泼醒的陈安则激动地扬起头,眼里涌出热泪,求救地看向这位风光霁月地优秀弟弟。 陈绶却没有看他,而是径直走向承恩公,劝道:“兄长已经受了教训,父亲就饶过他这次吧。再打下去,要将人给打坏了。” 陈安疯狂点头:对对对!弟弟说得没错,爹你快饶了我! 承恩公嫌弃地看着这个废物儿子,摆摆手:“将他拖出去!让他在自己院子里好好反省,没有老夫允许,谁也不许放他出来!老夫不想再看见他!” 这是要将陈安关在院子里的意思。 陈安脸色大变,想要求饶,偏偏嘴里还塞着东西,什么也说不了。 只能眼睁睁被人拖了出去。 等人走后,陈绶和承恩公直接进了书房。 陈绶说道:“父亲,这次的流言着实有些蹊跷。很多细节都能对上,恐怕是有人知晓了当年的事情,却故意栽赃给父亲,所以才传出了这样的流言。” 他只三十出头的年纪,生得剑眉星目,肤色白皙,身材颀长。说话时声音清越,十分动听。 他看人的时候显得格外专注真诚,嘴角总是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承恩公对于这个儿子一向非常满意,一看见他,就觉得像是看见了书中那些赫赫有名的古代君子。 他问道:“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你觉得,徐茂春的身世究竟是谁透露出去的?会是他自己吗?” 陈绶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他,他一直将自己的出身视为耻辱,恐怕是宁死也不会透露出去半句。” “既然不是他,那就是府里出了内鬼。”承恩公冷冷一笑,“看来,这府里又有人不规矩了。” 陈绶肃然道:“府里的内鬼的确需要尽快找出来,不过徐茂春那里,也得让他乖乖听话。 四姐让他杀死谢修之事,绝不能透露出去。谢允这次很有希望升任丞相,不能让徐茂春毁了这一切。” 承恩公叹息一声:“我也是这个意思,安排人给他递话吧,他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陈绶连忙应下:“是。” …… 刑部大牢内,徐茂春面无表情地躺在干草上。 突然,栅栏门被人“咚咚”敲响。 他冷冷瞥了一眼,发现是狱卒,便只默默将其面容记下,随后收回目光,不做理会。 却听那狱卒问道:“外头都在传,说你亲爹不是承恩公府的马夫,而是承恩公。他强要了你娘,才让你娘怀上了,只是不确定你是他的种,所以不肯认你,是不是真……” 他的话还没说完,徐茂春突然像是野兽一般朝他猛扑过来,直接用手上的铁链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死死扣在了栅栏上。 徐茂春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问:“你刚刚说,外头都传?” 那狱卒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他疯狂挣扎,想要扯掉脖子上的铁链,却根本撼动不了。 还是徐茂春微微松开链子,他才能够开口:“你你你……你最好放开我,不……不然……” 刚说到这里,他再次被徐茂春死死勒住,直到已经喘不上气,徐茂春才又微微松开了链子:“告诉我,外头有多少人在传?” 狱卒猛地喘了好几口粗气,才满脸惊骇地说道:“大……大家都在传……你你你……你饶了我,我……我我……我可以告诉你外头的消息……” 徐茂春没有松手。 他的脸色极为阴沉,耳边仿佛又回响起当年承恩公对他说的那番话…… 第133章 当年之事,三司会审 徐茂春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生母跳井后,养父对他的辱骂殴打愈发频繁。 有人告诉他,要是不想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就得让养父再也打不了他。 于是他在养父的酒里下了药,趁他中毒虚弱的时候,亲手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那人生生痛醒了。 当时他还有些害怕,不过看着那人像条死狗一样只能缩在地上,他就知道自己赢了。 之后他就被人领到了承恩公面前。 当时那人刚刚被封为承恩公不久,所以看起来格外的春风得意。 他瘦弱的身子跪在那人面前,想要多看几眼,却被人用力按下了昂起的头颅。 然后他就听见承恩公说道:“你能有这样的勇气,看来是个可造之材。 可惜你现在年纪太小,又耽误了许多年,即便从现在开始习武,将来也未必能有太好的成就。你愿意从现在开始习武吗?会很辛苦。” 当时的他立刻说道:“我愿意!” 生怕承恩公不答应,他还“砰砰”给对方磕头,嘴里大声说:“我不怕辛苦,求老爷让我习武!” 突然,他听见承恩公说道:“把头抬起来。” 他有些紧张地抬起头,就看见对方笑吟吟地注视着他,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记住,我是你祖父。可惜你身上流着卑贱的血,不配进我陈氏族谱。 你若是觉得不甘心,就从现在开始用功习武,等将来做出一番成就,用你的的实力告诉我,你有资格记入陈氏族谱,成为陈家人!” 那些话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 承恩公为他找了师父,自那以后,他每日拼了命地习武,就为了将来能够做出一番成就,让陈家所有人知道,即便他身上流着卑贱的血,他也有记入陈氏族谱的资格! 他会比陈家任何男子都强! 长大后,他被放了奴籍,成了良民,进入黑麒卫。 只可惜,还没等他做出一番成就,他就因为陈芳的逼迫,不得不替她除掉谢修,最终技不如人,身陷囹圄。 可笑他一直死死瞒着自己的真正身世,即便是之前被人刑讯逼供的时候,他也不肯吐露半个字。 结果就在他被押送回京城没多久,关于他身世的流言就传得到处都是。 虽然他不是承恩公的儿子,而是他孙子。 可他生母当年的确是被陈安强迫。 究竟是谁传出的这些流言? 对方又是从何处知晓了他的身世? 徐茂春越想越恨,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就在他不知不觉,险些将那狱卒勒死的时候,突然又有狱卒冲了过来。 还一边跑,一边怒骂:“干什么呢?赶紧放手!难道你想在刑部大牢杀死狱卒?” 徐茂春这才猛地回过神,冷冷看了赶来的狱卒一眼后,他松开了手中铁链,直接退回牢房深处,重新躺在了地上铺着的干草上。 刚刚被勒住的狱卒软软地滑倒下去,被人拍了拍胸口,他这才猛地喘过气,捡回一条命来。 那人却骂道:“你不要命了?谁让你跟他胡说八道的?还不快走!” 刚刚死里逃生的狱卒苦着脸:“我……我没力气……” 那人只好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拖了出去。 只是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深深看了徐茂春一眼。 徐茂春瞬间警觉,他掀起眼皮,目光冰冷地和对方对视。 直到那人拖着人离开,他才收回目光,继续躺在地上发呆。 傍晚,那名狱卒前来送饭。 饭食很简单,一碗粥水,一个馒头,还有一点咸菜。 放下碗离开的时候,他再次深深看了徐茂春一眼。 徐茂春没有动。 等人走远后,他才猛地起身来到门口,端起地上的碗回到牢房深处,然后背对着外面的方向,小心掰开了馒头。 果然,馒头里塞着一个小小的纸卷。 他将纸卷打开,上头是密密麻麻的字。 徐茂春面无表情地看着,最后将纸卷吃进了肚子。 …… 很快,时间来到了三司会审的时候。 因为徐茂春乃是黑麒卫,又勾结山匪谋杀官员家眷,此案的性质极为恶劣。 不仅需要三司会审,黑麒卫的指挥使也亲自来了现场旁听。 而谢修、屠娇娇等人作为受害者兼证人,同样需要出席。 三司会审这天,长公主也带着司徒渊和谢樱前来旁听。 因为身份特殊,三人所在的位置用屏风隔出了一个小空间。 还在里头摆了一张精致的贵妃榻。 长公主带着司徒渊坐在贵妃榻上,让谢樱靠坐在司徒渊怀中。 谢樱已有三个多月,只是还无法自行坐立,不仅要靠着东西,还要有人扶着。 因司徒渊在她这些日子的修补下,身体已经在日益好转,所以长公主并不怕累着儿子,反而十分乐意谢樱这个小福星多跟司徒渊亲近。 要不是孩子太小,司徒渊又病弱,她都想给两个孩子定下娃娃亲,好让谢樱更旺自己儿子。 谢樱靠在司徒渊怀里,因为有人扶着,她并不用担心摔倒,便只一个劲地四处张望。 还努力竖起耳朵,正大光明地偷听。 等了一会儿,终于开始审理。 可惜过程有些无聊。 徐茂春等人一开始并不承认勾结山匪,谋杀谢修,也不承认杀死罗氏和孙青青,嫁祸给谢修。 后来经过了一番审问,加上一样样证据被摆出来,他才终于承认:“不错,是我做的。” 刑部尚书质问道:“你为何要杀谢修?他早在十一年前便流落到了屠家庄,一直住在那里,跟你应该是无冤无仇,你为何非要杀他? 还不惜从京城大老远赶过去,甚至勾结山匪,也要杀死他?甚至,你光是让山匪杀他还不够,还杀了两名良家女子,想要栽赃给谢修。 你为何要这样做?可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徐茂春跪在堂下,低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地说道:“并非有人指使,我特地从京城赶去泌阳县杀他,不过是因为那里远离京城,方便动手。” 大理寺卿皱眉问道:“既然无人指使,你为何非要杀他?” 第134章 徐茂春的绝地反击 只听徐茂春说道:“因为他当年受伤失忆,就是我动的手。我担心他回到京城之后,想起当年之事,报复于我,所以才想先下手为强,趁他找回记忆之前,先一步除掉他!” 左都御史瞥他一眼,淡淡说道:“你这说法可有些站不住脚,如果只是担心谢修找回记忆后报复你,你为何要挑他带着家眷进京的时候动手?还杀死两名女子,意图嫁祸? 直接找机会,杀死谢修一人,既能保住秘密,又不至于引起太大轰动,还更容易下手,岂不是更好? 而且十一年前,谢修十六,你才十四,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小小年纪就想杀了他” 徐茂春突然看向谢修,露出一抹扭曲狰狞的笑:“因为我恨他!当年我看中的一个粉头,居然瞧上了谢修! 我辛苦攒了银子去捧她的场,她却告诉我,如果能够跟谢修春风一度,就是给他银子,她也甘愿! 谢修什么都没有为那贱人做过,那贱人却始终对他念念不忘,我怎能不恨他? 当时我就想毁了谢修那张脸,再让那粉头亲眼瞧瞧他容颜尽毁的模样,看她还会不会喜欢谢修! 可惜我当时太过年轻,下手不够狠,不仅没能毁掉谢修的容貌,还让他看见了我的脸。 惊慌失措之下,我将他踹进了湍急的河水,让他被水冲了出去。之后我沿着那条河寻找,想要找到他的尸体。 虽然一直没能找到,但河水湍急,还有许多暗流,我以为他不可能活下来。 谁知道,他居然如此命大,不光活了下来,还在泌阳县娶妻生子,过得好不痛快! 我知道了这样的消息,又岂能让他继续好过? 我不光要他死,还要他亲眼看着山匪将他的家人凌虐而死。甚至在他死后,我也要他背负骂名,被世人唾弃!” 徐茂春越说越疯狂,像极了一个变态疯子。 屏风后的谢樱却是听得直翻白眼:【胡说八道!十一年前你还在陈家当下人,能为了一个粉头就去杀人? 真会瞎扯,为了替陈芳隐瞒,居然连十一年前的事情都扛了下来,也不怕被人过河拆桥,用过就丢。 你要是真的恨我爹的家人,怎么不把谢允给宰了?只要他一死,我爹就得丁忧,今年不能考科举,你咋不去宰了他?】 谢樱隔着屏风,不满地瞪着徐茂春的方向,随即心念一动,一根透明的细丝没入地下,然后聪哥地下一路蔓延到徐茂春的位置,偷偷给了他一下。 因为细丝刺入徐茂春小腿的时候,释放的毒液会让徐茂春的伤口麻痹,所以他并未有任何察觉。 谢樱期待地看着。 她没有发现,就在她利用香香射出细丝的时候,身后的司徒渊不着痕迹地替她做了遮掩。 就在她做完一切后,司徒渊突然问出了谢樱刚才吐槽的心里话:“既然你恨谢修,为何不杀了他父母,让他无法参加今年的科举?” 他年纪小,声音脆生生的,还透着一股孩童的天真懵懂。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就连负责审问的三位大臣,还有旁听的黑麒卫指挥使,都忍不住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这样歹毒的话,换成任何人来问都不合适。 偏偏,问出这话的是个五岁大的孩子。 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童言无忌嘛。 徐茂春看了眼屏风的方向,没有回答。 对方不过是个孩子,又不是负责审案的三位大臣,他无需回答对方的疑惑。 然而就在他沉默不语的时候,黑麒卫的指挥使也问道:“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何只想杀了谢修的岳父母,却没有想过杀死他的父母。” 虽然黑麒卫的指挥使也不负责审案,只是旁听。 可他开了口,徐茂春便不能不回应。 他心念急转,莫名有种想要说出实情的冲动,却又让他用理智死死压了下来。 他深吸口气,冷冷说道:“那些山匪截杀失败的时候,我的确想过,准备回京杀死谢修的父母。 只可惜,我当时受了箭伤,杀死孙青青后正准备离开泌阳县,就被人抓了个正着。 后续的计划,自然也就没办法继续实行。” 他话音一落,谢修立刻冷着脸说道:“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不仅想要杀了我,竟然还想杀死我父亲和继母!” 说罢,他朝刑部尚书拱手问道:“还请大人为学生解惑,不知像他这种,意图谋杀朝中命官,却尚未来得及下手,该如何判?” 刑部尚书有些为难地摸了摸胡子:“他虽意图谋杀,可毕竟尚未来得及刺杀谢学士,所以此事只能以谋杀未遂来判。 不过此人勾结山匪,谋杀官员家眷,又杀死两名两家女子,论罪当处以极刑,杀头弃市!” 谢修便又拱手一礼,满脸谦卑地说道:“原来如此,学生受教了。” 刑部尚书又看向徐茂春,冷冷问道:“徐茂春,你可还有什么话说?若是没有,你这罪行可只有死路一条!” 徐茂春当即说道:“回大人的话,罪臣有要事禀报,希望能够将功折罪!” 刑部尚书诧异地挑眉:“你有什么要事?以你的罪行,寻常功劳可无法免死,你最好是想好了再说。” “罪臣明白!”徐茂春迅速说道,“罪臣发现了一处敌国探子潜伏的窝点,而且对方似乎还隐隐牵扯到宫内。”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脸色齐齐大变! 坐着旁听的黑麒卫指挥使第一个反应过来,竟是直接冲上去按住徐茂春,对着其余人说道:“此人乃是要犯,须得严加审问!” 三位大臣齐齐点头,随即直接宣布今日的三司会审结束,命人清场。 就连长公主也被请了出去。 谢樱被长公主抱在怀里,心里是相当得不爽。 只能留下一粒种子充当窃听器,打算听听徐茂春接下来会如何说。 她当然猜到这人不会甘心赴死,却也没有想到,这人居然还藏着这样的秘密! 敌国的探子就不说了,居然还牵扯到宫内。 这可是绝对的大案! 跟这样的大案比起来,徐茂春勾结山匪想要弄死他们一家的事,简直微不足道。 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会不会牵连到小舅爷。 这种涉及到敌国和宫内的案子,可是很容易造成胡乱攀咬,冤死很多人的! 还有她给徐茂春下的毒,似乎没能控制住他,让他暴露出本心。 显然,这人的内心十分强大,又奸诈狠毒,诡计多端。 她必须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第135章 难道他俩有一腿? 谢樱屏息凝神,努力竖起了小耳朵。 眼睛却在到处乱瞄。 她被长公主抱在怀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周围不肯散去的百姓。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八卦和好奇,还有人已经在小声议论,显然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 谢樱不禁在心里偷笑。 然而很快,她就看见了一辆不同寻常的马车。 那马车虽然不似长公主的车驾那般奢华,却做得十分古朴大气,用料也是极好,一看就是出自大户人家。 谢樱立刻提起了心:这种时候出现在刑部衙门外头,马车里坐着的人是谁? 正想着,她就看见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挑开车帘,随即从车上走下来一名俊逸不凡的男子。 谢樱立刻打量起来。 这人没见过,不过模样生得极好,还长了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也不知道这种时候突然下车,是想做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了对方的目的。 因为这人竟然径直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谢樱立刻警惕起来:这人是冲着长公主来的? 她忍不住扭头看了眼长公主,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司徒渊。 司徒渊没有让人抱,只默默跟在了长公主身边。 然而就在那名男子走过来的时候,她清楚地看见,司徒渊跟她一样警惕了起来。 眼神还有些发冷。 谢樱赶紧又朝那名男子看去,只见他距离自己已经只剩下五步远。 然后越来越近。 他的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浴春风的笑容,一双桃花眼笑吟吟地看向谢樱,随即朝长公主拱手一礼:“陈绶见过长公主殿下,想必殿下抱着的,就是谢家那位福星小小姐吧?” 谢樱惊讶地看着陈绶:【你居然就是陈绶?种马男的亲爹?徐茂春的亲叔叔,陈芳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承恩公最优秀的子嗣?曾经差点尚了长公主的男人?】 司徒渊:“!!!” 站在不远处的屠娇娇和谢修:“!!!” 以及站在人群后的屠勇和柳知春:“!!!” 五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审视起了陈绶。 长公主却是神色淡淡,态度并不热络,只简单客套道:“樱樱的确是我的小福星。不过你怎么突然来了?” 她话音刚落,司徒渊突然童言无忌道:“我听说,那个徐茂春其实是承恩公的儿子。所以他是你亲弟弟吗?你是因为担心他,才特地赶过来的吗?” 陈绶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些僵硬,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低头看着司徒渊,语气温和地说道:“原来小公子也听说了外头的谣传,那些不过是有人造谣生事,无中生有罢了,当不得真。 徐茂春并非是我父亲的儿子,他自然也不是我弟弟,他的生父,是承恩公府的一名马夫。 只是不知道什么人在外头乱传,故意抹黑我父亲。小公子一向聪慧,想来必定有识人之明,绝不会听信谣传,对吗?” 谢樱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绶这话骗骗一般的小孩子还行,居然拿来骗司徒渊。 司徒渊可是脑域异能者,跟他玩脑子,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自讨苦吃吗? 果然,司徒渊很快说道:“可是你跟他长得很像。” 他的语气还带着孩童的天真,可这话说出来,却是让四周不愿散去的吃瓜百姓瞬间眼睛放光,一个个目光灼灼地盯着陈绶上下打量,恨不得拿着尺子对比他和徐茂春的相似程度。 其实两人的相似程度并不高,而且长得好看的人,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仔细找的话,也能找出一点相似之处。 如今司徒渊这童言无忌的话一出,众人先入为主,再看陈绶的时候,难免就觉得他和徐茂春的确有些相似。 谢樱甚至能够听见有人激动地小声说道—— “你们看,这位承恩公世子真的跟徐茂春长得很像啊!” “我早就发现了,他们的鼻子很像,眉毛也很像,就连脸型都很像!” “我觉得他们的嘴也有点像!” “我觉得还是耳朵最像!” “就是就是!他们长得这么像,要说不是亲兄弟,谁信哪!” “这么说的话,那徐茂春岂不是很可怜?明明是承恩公的儿子,却不被承认,只能当下人,现在还要被处以极刑!真是太惨了!” “这可未必,你们没听见吗?他之前说要将功折罪,还知道敌国探子的据点,说不定不用死。” “那他犯下那么大的罪,还害死了两条人命,难道就这么算了?” “肯定不能这么算了,就算可以免死,他也肯定是活罪难逃。” 这些人说得很小声,一旦察觉到陈绶看过去的视线,就立刻埋下头,生怕被他记住脸。 陈绶淡淡扫了这些人一眼,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依旧笑着对司徒渊说道:“小公子可知,这世上并不是长得像,就是血脉亲人。” 司徒渊一脸懵懂地眨了眨眼:“那你和承恩公长得像吗?” 陈绶脸上的笑容再次僵住了:“!!!” 这话让他怎么接! 不过他很快便恢复如常,依旧笑得让人如沐春风:“我是父亲嫡子,自然肖似父亲。” 在场的人自然不会怀疑他的身世,所以谁也没将司徒渊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小孩子不懂事,童言无忌。 谢樱却是脑洞大开:【陈绶是承恩公亲儿子这事应该不会有假,可陈皇后万一不是承恩公的亲生女儿呢?他俩不会有一腿吧?】 司徒渊:“!!!” 不远处的屠娇娇和谢修:“!!!” 谢樱自己胡乱开着脑洞,却是将屠娇娇等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司徒渊倒是没有惊出冷汗,但他深深看了陈绶一眼。 陈绶莫名有些警惕:他怎么觉得,这位小公子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他笑着试探:“小公子为何一直看着我?” 第136章 司徒渊的毒舌 司徒渊面无表情地看着陈绶:“你生了一双桃花眼。” 陈绶先是一愣,随即失笑:“所以,小公子是在看我的桃花眼吗?” 长公主突然觉得这个儿子有点丢人:这孩子看什么不好,居然盯着陈绶的眼睛看。 谁知司徒渊紧接着又说道:“我听说,桃花眼看狗都深情,原来就是你这样的。” 陈绶瞬间笑不出来了,这话说得,他什么时候看狗都深情了? 光是想想那画面,陈绶都觉得浑身恶寒。 偏偏就在这时,人群里传来一声喷笑。 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原来是这样!亏我刚刚差点儿以为他是看上我了!” 陈绶的表情瞬间凝固,有种仿佛生吞了苍蝇般的强烈不适感。 他努力忍着心头的怒火,才没有露出狰狞模样,扭头去看刚刚说话的男人。 长公主却在努力憋笑,她毕竟是女子,又身为长公主,不好直视陈绶的眼睛当众嘲笑,只能低头去看怀里的谢樱。 谢樱就没她那么多顾虑了,她还是个奶娃娃,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此时她就直勾勾地看着陈绶,见他笑容有些尴尬,就忍不住幸灾乐祸:【活该,让你装逼!不知道装逼容易被雷劈吗?居然还想哄骗小孩子,臭不要脸!】 可惜她不是雷电异能,不然高低得给他来个五雷轰顶大套餐! 让他成为帝花之秀! 没办法,就冲这人是种马男亲爹,谢樱就对他没有半点好感。 她可不会忘记,她穿越的这本书叫《弃子风流》。 为什么叫弃子? 那是因为种马男从一开始就被亲爹给抛弃了,得不到亲爹的承认! 而他养父,就是个绿帽舔狗。 他深深看着的女人,心里却装着别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就是陈绶! 即便定了亲,她也依旧放不下陈绶,甚至不惜委身于他,珠胎暗结。宁可退亲给陈绶做妾,也不愿嫁给未婚夫。 可陈绶却说,她那未婚夫爱她至深,她若是退亲,对方会活不下去。 他已经对不起那人,不能再害了他的性命,更不能委屈她,让她做妾。 于是劝那女人带着腹中野种嫁给未婚夫。 可她心里只装着陈绶,从新婚之夜开始,就以性命威胁,不许丈夫碰她。 后来丈夫发现她怀孕,大受打击,崩溃质问,她就威胁要上吊。 硬是逼着那男人认下了这个野种,还主动替她遮掩。 再后来,男人父亲犯事,全家流放边关。她与陈绶相隔千里,最终相思成疾,郁郁而终。 即便丈夫对她极尽爱护,可她直到死,都没让丈夫碰过。 甚至还在临死之前,逼着丈夫发誓,绝不会苛待她儿子,悉心将他养育成人。 那男人也是蠢,被妻子作践成这样,依旧乖乖发了誓,将野种当成亲儿子养。 还是种马男穿越之后,觉得同病相怜,不断给他洗脑,才让他改了舔狗的毛病。 还榜上了好几个富婆,坐享齐人之福。 想到原着里那些种马剧情,谢樱就嫌弃得直翻白眼。 不过楚江天虽然不是好东西,可这陈绶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表面瞧着光风霁月,背地里却不知道勾搭了多少女人,又给多少男人戴了绿帽。 本质上和楚江天、陈安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陈安明着坏,楚江天和陈绶则是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只能说,不愧是亲父子。 谢樱嫌弃地朝陈绶翻了个白眼。 陈绶有些绷不住:“???” 这么小的娃娃,居然在嫌弃他? 他的容貌生得好,从小就非常招人喜欢,还从来没有被这么小的娃娃嫌弃过! 谢家这个小娃娃,果然不同寻常。 陈绶看向谢樱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深意,谁知司徒渊突然问道:“你的脸色怎么怪怪的?是想拉屎吗?” 这句话的威力太大,饶是陈绶涵养极好,此时也彻底绷不住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长公主的这位小儿子,居然能够当众说出这样粗鄙的话来! 还是在问他…… 陈绶的脸都绿了! 司徒渊却继续暴击:“你都要拉肚子了,怎么还不赶紧回去?要是拉在裤子里多不好?这里是大街上,不可以随便拉屎的,好多人都在看你呢。” 陈绶这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能够感受到四周射来的灼灼目光,只觉芒刺在背。 偏偏对方还是个五岁大的小孩子。 他难道要在众目睽睽的大街上,跟一个五岁小童理论,说他不想拉屎? 这般粗鄙的话,他如何说得出口? 陈绶根本不敢回应司徒渊的话,就怕这孩子再说出什么粗鄙之语。 他直接看向长公主,表情无奈地说道:“看来殿下家的这位小公子果真是大好了,竟然都会调皮了。” 长公主笑容完美:“渊儿最近的确是恢复了不少,就是有些童言无忌,还望陈世子莫要放在心上。” 陈绶连忙客气道:“小孩子顽皮罢了,我岂会跟一个孩子计较?” “既然如此,本宫先回去了,陈世子请便。” “殿下请!” 长公主简单跟他客套了一句,就抱着谢樱上了马车。 紧接着周女官也将司徒渊抱了上去。 陈绶笑容和煦地看着,却见马车的窗口突然露出来一个脑袋,正是司徒渊。 他还冲着陈绶大喊:“你赶紧回去拉屎吧,别拉在大街上了,很丢脸的。” 陈绶气得暗暗咬牙:“!!!” 眼看着长公主的车驾逐渐远去,他藏在袖中的双手悄然握紧。 马车内,长公主无奈地看着司徒渊:“为何如此顽皮?你可还记得你的身份?” 她的脸都要被这小子丢尽了! 谁知司徒渊说道:“娘亲不必担心,那个陈世子更丢脸,而且我是小孩子,童言无忌。” 长公主额头的青筋开始狂跳:“所以你就故意说那种话?” 司徒渊瞬间转移话题:“娘亲,你不觉得他的眼神很可怕吗?就像要吃人一样。而且我的身体一直那么差,会不会是娘亲你被人下毒了?” 长公主当即面色大变! 谢樱看了一眼,继续竖起耳朵偷听。 她刚刚一直分神听着刑部衙门内的动静,现在终于听到了重点! 第137章 春风楼花魁,剑指洛铮 谢樱听着听着,很快皱起了眉头。 徐茂春提到了一家名为春风楼的花楼,说那里就是敌国探子的据点。 又说了几个宫人的名字。 可惜谢樱一个也不认识,只能默默将这些人的名字记下。 倒是那春风楼,她很有印象。 因为原书里,楚江天喜欢的一个青楼名妓,就是春风楼的清倌儿。 那女子据说色艺双绝,清冷孤傲,在全京城都赫赫有名,让许多权贵巨贾都想一亲芳泽。 然而她的眼光非常高,若是不喜欢的男人,对方就是捧着大笔金银财宝,她也不会施舍一个眼神。 可这样一个清高的绝色女子,却对楚江天的才华非常仰慕。楚江天甚至不用花钱,都能在她的房中过夜。 后来楚江天造反当上皇帝,她也进入后宫,成了一名妃子。 就是不知道,当时的春风楼是否还是敌国探子的据点? 谢樱默默看着刑部衙门的方向,忧心忡忡。 她虽然不认识徐茂春说的那几个宫人,心里却总是笼罩着一股不安。 徐茂春既然说了这几个人的名字,他们肯定会被抓起来审问。 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人熬不住酷刑,胡乱攀咬,污蔑小舅爷。 很快,种子里残留的木系异能被消耗殆尽,谢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在心底暗叹了口气,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她现在进不了宫,没办法知道宫里头的消息,不过有人可以。 只是,她要怎么才能让长公主进宫? 谢樱偷偷看了长公主一眼,随即又看向司徒渊。 她现在还不能开口,直接跟长公主说,肯定不行。 只能让这位老乡帮个忙了。 …… 长公主没在外头多待,径直坐车回了长公主府,只是让人留意外头的动静,及时禀报。 谢樱因为待在她身边,倒是占了个便宜,可以蹭长公主的情报网。 果然,长公主派出去的人很快带回了她想知道的消息—— 黑麒卫火速出动,包围了春风楼,正在抓人。 谢樱暗暗吸了口冷气,怀疑宫里这会儿也在抓人。 她得找个机会,跟司徒渊通个气,让这人帮她打探一下消息。 谁知她正想着,就听见司徒渊不解地问长公主:“娘亲,这个春风楼是什么地方?黑麒卫为什么要抓人?” 长公主立刻板起脸:“渊儿你记住,这春风楼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以后可不许再提!” 司徒渊:“……” 他继续装傻:“那黑麒卫抓人,是因为里面都是坏人吗?” 长公主立刻说道:“对!那种地方都是坏人,你以后不准进去,记住了吗?” 司徒渊:“……”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击到了,沉默了一阵才又问道:“娘亲,那个徐茂春之前说,他知道敌国探子在京中的据点。那些黑麒卫抓的其实是敌国探子,对吗?” 长公主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居然记得?” “我当然记得!他还说,那些敌国探子跟宫里的人有牵扯。娘亲,宫里也会抓人吗?” 长公主皱起眉头,好半晌才说道:“渊儿,宫里的事不是你该问的。” 司徒渊却说:“可是我害怕,那些人要是被抓住了,会说实话吗?万一他们说,娘亲也跟敌国探子有关系怎么办?” 长公主顿时有些无语:“你还知道这个?都是谁告诉你的?” 她想到自己被冤枉的可能,心头就是一阵凛然。不过想到宫里的太后跟泰和帝,又摇了摇头。 不会的,她是太后亲女,陛下的胞妹,那些人就算胡乱攀咬,也不敢往她身上泼脏水。 她说道:“行了,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好陪着妹妹玩耍,先把身体养好。这些大人的事情,用不着你一个小娃娃操心。” 司徒渊不满地板起小脸:“我已经马上就六岁了,已经不是小娃娃了!” 长公主被他逗笑了:“是是是,你是小郎君。再过十几年,你就能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 司徒渊:“……” 他气得果断不再理会长公主。 …… 当天夜里,皇宫密牢内。 徐茂春提到的那几名宫人全都关在了这里,此时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 几人被分开审讯,可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声还是在密牢中不断回响,愈发摧残着几人的内心防线。 终于,一名丫鬟熬不住酷刑,艰难地说道:“我……我说……” 负责审讯她的太监立刻抬起手,让人暂停用刑。 然后他来到那宫女面前:“说吧,你为何要勾结敌国探子?你可知,这是通敌叛国,灭族之罪!” 宫女惨白着脸,脸上全是疼出来的冷汗。 她似乎是太疼了,身体一直在不自觉地颤抖。 “奴……奴婢是被迫的……”她泪如泉涌,“是……是洛公公让奴婢这么做的……他以奴婢全家性命要挟……奴婢……奴婢不敢不从……” 这话一出,不管是那名负责审问的太监,还是行刑之人,都是脸色大变。 太监名叫王直,生了一张平平无奇的大众脸,放在人堆里格外不起眼,很容易就被忽视掉。 此时他死死瞪着那宫女,冷笑着说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洛公公乃是贵妃娘娘面前的红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奴……奴婢不知……”宫女哆嗦得愈发厉害,“奴婢只知道,洛公公似乎有个……有个非常厉害的仇人。 那人……那人乃是皇族,即便是贵妃娘娘,也不可能帮他报仇,所以……所以他应该是为了报仇,才……才会跟敌国探子勾结……” 王直死死看着宫女的脸,似乎在判断她是否说谎。 好半晌,他才再次冷冷说道:“你可知,你若是诬告,会是什么下场?” “奴……奴婢不敢……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还知道……” 宫女越说,声音越虚弱。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微弱到让人无法听清。 王直不得不让人给她灌了一口参汤,见她状况好了些,立刻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宫女虚弱地说道:“奴婢……奴婢听说,洛公公……他似乎和敌国探子做了一个交易……” 王直赶紧追问:“是什么交易?” 第138章 所谓交易,姜贵妃出手 华清宫内,姜贵妃斜倚在榻上,托着腮垂眸沉思。 她睡不着。 自从洛铮带着人离开,前去寻找那位民间神医,她便再也无法安睡,总是担心洛铮此行无法顺利。 有人羡慕她被帝王专宠,也有人私底下骂她魅惑君上,祸国殃民。 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她有多么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姜贵妃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手非常漂亮,虽然上了年纪,却保养得极好。 指甲也被修剪得极为漂亮,泛着淡淡的光泽。 可她已经数不清,这双手上究竟沾染过多少人的血。 那些人骂她狠毒,可这样的狠毒,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曾经的她从不主动害人,只求自保。 换来的却是她再也无法生育,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儿子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还那么小,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抓周,就在她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善良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既保护不了她自己,也保护不了她的孩子。 而帝王的宠爱虽好,却也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她若是不够强大,就只能任人宰割! 只是,光是这样还不够。 她需要一个儿子。 姜贵妃用力握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陷入了她柔嫩的掌心,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 直到外头传来太监拉长的声音—— “陛下驾到——” 姜贵妃脸色一变,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刚走到殿门口,就看见泰和帝下了轿辇,大步朝她而来。 她连忙迎上去,自然地挽住他的小臂,柔声问道:“陛下,今夜是十五,您怎么来了?” 因为陈皇后当年救驾有功,泰和帝也格外给她这个皇后脸面,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在陈皇后的寝宫过夜。 姜贵妃知道,泰和帝今夜早早地就去了陈皇后那里,还陪她用了晚膳。 她以为,泰和帝不会来她这里。 谁知他竟突然来了,而且瞧着脸色还有些不对劲。 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难道,是之前抓的那些宫人胡说了什么?攀咬了她? 姜贵妃心思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满脸关切地望着泰和帝。 泰和帝看着她这般模样,想到不久前王直的奏报,不禁对她越发疼惜。 “外头凉,先进去再说。” 姜贵妃娇媚一笑,挽着他的手臂走进内殿。 坐下后,她立刻拉过泰和帝的手臂,温柔地帮他捏了起来。 一边捏,一边自然地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话,想要说给臣妾听?” 泰和帝长叹了口气:“想来你也知道,今日三司会审谢家的案子,那犯人突然说要戴罪立功,还说了敌国探子在京中的一处据点,并且检举了几名宫人。” 姜贵妃在心中暗道了一声“果然如此”,随即问道:“难道是那些宫人说了什么?” “不错。”泰和帝说到这里,脸色陡然阴沉,“有个宫女招供了,她说……是洛铮用她家人的性命要挟,逼她做的。” “这绝不可能!”姜贵妃断然否认,“陛下,臣妾并非是在为洛铮开脱。 只是他在臣妾身边伺候多年,臣妾清楚他的为人,他绝不会做出叛国之事! 更不可能用那宫女家人的性命要挟,逼她做事。” 姜贵妃十分笃定,这般愚蠢粗陋,容易留下后患的法子,洛铮绝不会用。 不过,那宫女既然污蔑洛铮,那这次的局,多半是冲着她来的。 谁不知道,洛铮是她的人?而且还是她的左膀右臂? 对方拿洛铮开刀,分明是想除掉洛铮,斩断她的臂膀! 她岂能允许? 泰和帝再次叹气:“朕原本也不信,可那宫女说,洛铮这次跟敌国探子做了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姜贵妃皱起眉头,心中却蓦地涌起一股不安。 她怀疑,那所谓的交易跟她有关,否则泰和帝绝不会是这般态度。 果然,泰和帝很快说道:“那宫女说,洛铮答应对方,绝不会将那名神医带回宫中,对方则会帮他报仇。” 说到这里,泰和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他问姜贵妃:“他在你身边伺候多年,可曾同你提过,他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仇人?” 姜贵妃立刻想起洛铮离开京城之前,对她坦白仇人之事。 但她面上露出诧异模样,满脸震惊地说道:“他竟然有这样厉害的仇人?臣妾倒是从未听他提起过。” 泰和帝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既然他同你隐瞒,看来的确藏了私心。那宫女说,洛铮的仇人乃是皇族。” 姜贵妃闻言大惊失色:“皇族?怎么会?他怎会有这样的仇人?” “朕也很好奇。若非是你提拔,他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岂会同皇族之人结仇? 而且,这仇究竟是在他进宫之后结下的,还是在他进宫之前结下的? 倘若他是为了报仇,才选择进宫,那此人未免太过可怕!堂堂男子,为了报仇不惜净身入宫,这得是多大的仇恨?” 泰和帝说到这里,再次长叹一声,“他在你身边伺候多年,朕竟从未发现,他心中藏着如此大的仇恨!” 想到这样的人竟然在身边潜伏多年,泰和帝就感到毛骨悚然。 姜贵妃却说道:“他若当真如此,的确可怕。只是臣妾觉得,那宫女的供词未必就可信。” 她说着,突然自嘲一笑,“外头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骂臣妾祸国殃民,恨不得将臣妾杀之后快。 洛铮一直替臣妾做事,想来早已成为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被他们视为乱臣贼子。 只是臣妾毕竟是陛下的女人,他们不敢直接拿臣妾开刀,却未必不敢对着洛铮挥刀。” 姜贵妃说到这里,突然跪在泰和帝面前,“陛下,臣妾并非是想为洛铮开脱,臣妾只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 洛铮不是蠢货,他若当真有那样厉害的仇人,还为了报仇,不惜净身入宫。如此心机叵测之人,又岂会将如此重要的交易内容,告知一个宫女? 倘若那宫女当真受他胁迫,不得不为他做事,她心里又岂会不生怨恨? 所以臣妾以为,这宫女的话并不可信。要么她还有隐瞒,要么……她根本就是在污蔑!” 第139章 秽乱后宫,威胁! 泰和帝连忙扶起姜贵妃,拉着她坐下:“爱妃不必如此,朕自然信你。同样的话,王直也说过。 他负责审问那宫女,虽然那宫女口口声声说,洛铮绝不会带回神医,还会让那位神医成为死人。 但王直也觉得,她一个被洛铮胁迫的宫女,知道这么多着实可疑。” “的确可疑得很。”姜贵妃说着,突然问道,“陛下可否让臣妾瞧瞧那位宫女?臣妾想亲自问问。” 泰和帝没有拒绝:“那朕这就让人将她带过来。” 很快,那名宫女就被人拖进了偏殿。 内殿是姜贵妃的寝宫,未免那宫女弄脏了内殿,她跟泰和帝在偏殿见了她。 宫女被人带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可依旧遮掩不住她那惨白的脸色。 甚至在她靠近之后,姜贵妃还能闻到她身上隐隐的血腥味和药味。 她立刻猜到,这宫女不仅被人用了刑,还伤得不轻。或许是为了带她过来,也或许是她供出的东西太过重要,有人特地给她上了药。 姜贵妃勾起朱唇,她不关心究竟是谁给这宫女上的药,她现在只想知道,这女人背后究竟是谁? 她淡淡说道:“把头抬起来。” 宫女瞬间打了个哆嗦,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奴……奴婢不敢……” 姜贵妃突然冷笑:“本宫让你把头抬起来,你连本宫的话也敢不听?” 那宫女这才小心翼翼抬起头,却只飞快扫了姜贵妃跟泰和帝一眼,就不敢再看,一直低垂着眼眸。 姜贵妃冷冷看着,倒也不再逼她,只问道:“就是你说,洛铮用你家人的性命胁迫你为他做事?你还知道洛铮跟敌国探子的交易?” “是……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倘若娘娘不信,奴婢……奴婢可以发誓!若是奴婢有半句谎言,就……就叫奴婢不得好死!” “呵,你要是敢污蔑洛铮,便是欺君之罪。就算不发誓,你也会不得好死。” 姜贵妃嘲讽地看着那宫女,“本宫问你,你是如何知晓,洛铮有个厉害仇人,对方还是皇族?你又是如何知晓,洛铮跟敌国探子的交易?如此隐秘之事,他岂会告知于你?” 宫女浑身颤抖,突然泪如雨下:“奴婢……奴婢原本也不知晓,是……是他喝醉酒后说了出来,让奴婢听了个一清二楚。 洛……洛公公他……他不仅胁迫奴婢为他做事,他……他还强要了奴婢的身子,逼奴婢供他取乐。” 姜贵妃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甚至厉喝出声:“果真是个满口胡言的贱婢,就凭你的姿色,他还需要胁迫你?快说!究竟是谁让你如此污蔑洛铮?” 宫女立刻吓得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娘娘饶命!奴婢绝没有污蔑洛公公!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这时泰和帝也说道:“王直让人查看过,她的确被人破了身子。”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脸色异常难看。 宫中的宫女,严格说来都是他的女人。 洛铮做出这种事,往严重了说,就是秽乱后宫! 更何况,宫中除了宫女,还有妃子。 即便洛铮已经是个太监,不可能让宫中女子怀上孽种,可泰和帝仍旧觉得异常膈应,恨不得将洛铮碎尸万段。 姜贵妃脸色一沉,却仍旧坚持道:“纵使这贱婢当真让人破了身子,也不能证明,那人就是洛铮。 洛铮向来规矩,臣妾这华清宫里,貌美的宫女不少,他却从未有过任何越界。臣妾不信,他能强迫这贱婢。 更何况,还是在她面前喝醉,将自己最大的秘密说出来。 即便他当真得意忘形,不小心在这贱婢面前醉酒,又不小心说出了那些秘密,他在事后也一定会灭了这贱婢的口,岂能让她活到现在? 难不成,还是洛铮对她动了真情,不忍心杀死她?” 说到最后,姜贵妃嘲讽地摇了摇头。 泰和帝皱起眉头:“爱妃相信洛铮?” 姜贵妃无奈苦笑:“陛下,不是臣妾执意相信洛铮,着实是这贱婢满口胡言,让臣妾难以相信。 陛下向来英明,倘若有人污蔑陛下身边伺候多年的人,陛下难道会相信这种胡言? 臣妾也伺候了陛下多年,倘若有人说,臣妾对陛下不忠,还背着陛下养了面首,当着那面首喝醉酒,还说我要对陛下不利。 陛下可会相信?” 泰和帝额头青筋狂跳:“朕自然不会信!” 虽然姜贵妃这话很不好听,但他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倘若有人说出这种胡话,他不仅不会相信,还会将对方碎尸万段! 姜贵妃伺候他多年,他岂会不知她是怎样的人? 如此一想,泰和帝对洛铮倒是少了几分厌恶。只是空穴来风必有因,这宫女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有什么缘故。 要么她的确被洛铮逼到绝境,说的都是实情。 要么,她听命于人,故意污蔑洛铮。 不管是哪一种,都必须彻查清楚! 他不允许有人秽乱后宫,更不允许有人在背后算计,控制宫人,将他玩弄于股掌! 倘若真有这样的人,对方能够控制这个宫女,就能控制更多的宫人。 那若是有朝一日,对方想要他的性命,岂不是轻而易举? 泰和帝想到这里,一张脸阴沉得仿佛要下狂风暴雨。 姜贵妃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只等泰和帝自己想明白。 她若是说得太多,一直为洛铮辩白,反倒会适得其反,让泰和帝心底扎刺,越发对洛铮不满。 终于,泰和帝说道:“爱妃说得不错,朕也早就怀疑,这宫女并未说实话。” 他沉声下令:“来人,将她带回去,继续审问!” 姜贵妃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陛下且慢!依臣妾看,这宫女乃是关键证人,绝对不容有失。 不如先行将她关押,暂不用刑,等她的伤势恢复一些,再慢慢审问。否则她若是熬不住刑罚,死在牢里,如何能知道她背后之人?” 泰和帝顿时改了主意:“不错,她还不能死。” 姜贵妃又看向那名缩在地上的宫女:“现在,本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说出背后之人,本宫便给你一个痛快。 不然……等洛铮带着神医平安回京,证明你在说谎,本宫会让他亲手活扒了你的皮,以儆效尤!” 宫女吓得不停颤抖,连牙齿都在打颤。 第140章 洛铮和冯辛夷 “奴……奴婢绝……绝无半句谎言……” 宫女连声音都在颤抖,却始终不愿改口。 姜贵妃用力掐住了手心,冷眼看着趴在地上颤抖的宫女,最终嘲讽道:“也罢,既然你非要自寻死路,本宫又何必再救你?拖下去吧。” 最后这句,自然是对其他宫人说的。 谁知当两名宫人抓住那宫女的手臂,正要将她拖出去时,她却突然大喊:“陛下!贵妃娘娘!你们相信奴婢啊!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洛铮根本就不是去寻神医,他是去杀神医的! 他不想让贵妃娘娘生下皇子,因为只有这样,贵妃娘娘才会一直倚仗他! 他不会让神医活着进京的!贵妃娘娘,你一定要小心呜呜呜呜——” 在她疯狂挣扎大喊后,终于还是力竭被人死死堵住了嘴。 泰和帝勃然大怒:“还不快将这贱婢拖出去杖毙!” 宫女脸色惨白如纸,一直提着的心却是骤然一松: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慢着!” 姜贵妃突然开口,转而又对泰和帝说道,“求陛下暂且留着这贱婢性命。 臣妾想瞧瞧,究竟是臣妾识人不清,错将豺狼当做良犬。 还是有人藏在背后故意算计,利用这贱婢栽赃陷害,想要害死洛铮!” 她看着泰和帝的眼睛,“若是洛铮带着神医回京,臣妾希望能将这贱婢交给洛铮处置。” 泰和帝皱眉问道:“若他没能带神医回京,你打算如何处置?” 姜贵妃自嘲一笑:“他若是带不回神医,便说明他无能。即便查明他并无外心,臣妾也不会再重用。 可若是查出他跟敌国探子勾结,故意害死神医,想让臣妾绝后。 臣妾自然要扒下他的人皮,剖出他的心肝,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好,朕答应你,就依爱妃所言。” 泰和帝沉声说道,随即冷眼看向那名宫女下令,“拖下去,莫要让她死了。” 宫女顿时抖如筛糠,她想要再说些什么,嘴却被人死死堵住,只能绝望无助地被人拖了出去。 被人拖出去的时候,她忍不住看向泰和帝跟姜贵妃。 只见两人一身华服,男子俊美苍白,目光阴沉。女子娇媚艳丽,依偎在帝王怀中,唇角含笑,目光却比刀锋还要森寒。 两人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凌迟,吓得宫女浑身一抖,竟害怕得尿了出来。 等被人拖回密牢,绑住手脚,塞了口丢在牢房里,她更是彻底地后怕起来。 四周依旧有惨叫声传来,恐惧像是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宫女泪如雨下,脑海中那张笑得如沐春风的脸,还有那双深情的桃花眼,仿佛也在渐渐变得模糊。 …… 某处山林内,一行人正在艰难地穿梭。 其中一人时不时朝身后看去,时刻戒备。 走了不知道多久,一个矮小的身影突然绊倒,又迅速被身边的人拉起。 女人关切地问孩子:“怎么样?疼不疼?摔伤了吗?” 孩子眼里含着泪,却摇摇头:“娘别担心,我没事。” 这时走在最后面的人突然说道:“那些人没有追上来,应该是成功把他们甩掉了,咱们先歇会儿吧,不然孩子太小熬不住。” 其余人紧张地看了看身后,又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这里是茂密的山林,周围全是此起彼伏的虫鸣和蛙叫,并没有其他动静。 一行人这才放松戒备,找了地方坐下。 他们没敢生火,只拿出一个小小的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查看孩子的腿。 这一看女人就发现,孩子不光膝盖上有摔伤,白嫩的小腿上还擦出了许多小口子。 孩子却始终忍着没哭,只是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这让女人愈发心疼,她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这样的环境下,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只能快速给孩子处理了伤口,又拿出驱蚊防蛇虫的腰包,给孩子绑在腿上。 孩子软软的小手轻轻拉住她,小声安慰:“娘,我真的没事,一点都不疼。” 女人忍不住将孩子抱进怀里,感受着她瘦弱的小身子,泪如雨下。 当年孩子的父亲就格外怕疼,她还那么小,又怎么会不疼呢? 不过是怕她心疼,故意不说罢了。 女人偷偷抹掉了眼里的泪。 这时另一个孩子凑了过来,递给她一个竹筒:“娘,你喝点水。” 女人看着他关切的眼眸,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 只可惜,当年那个眉目如画,风度翩翩,犹如清风明月,怕疼却总喜欢跑山里摘野果的少年,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朝儿子笑了笑:“我不渴,你和妹妹喝吧。” 刚说完,一旁负责戒备的男人突然脸色大变,猛地将耳朵贴在地面上。 然后惊慌说道:“不好!有人来了!我们得马上走!” 他刚说完,一支利箭突然从林中射出,斜插在他身旁的草地上,箭羽还在微微晃动。 这显然是在警告他们,若是敢有异动,接下来的箭就会插在他们身上! 所有人脸色大变,全都戒备地看着箭矢射来的方向。 女子不满地说道:“阁下既是求医,如此行径,就不觉得可耻吗?” 她变了音,听着像是一个老妇人。 而她的脸上也做了伪装,易容成了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模样。 小少年紧张地想要挡在她前面,却被她拉到了身后,只能死死瞪着林中的方向,眼中尽是仇恨和不满。 突然,林中传来一声轻笑:“吾等也是迫于无奈,担心神医受奸人蒙蔽,并非是想冒犯神医,还请神医莫怪。 只要神医愿意随吾等前往京城,为吾主医治,吾等定然会以礼相待,为神医准备最好的衣食,车驾和药材。” 冯辛夷听着那道陌生又熟悉的嗓音,顿时心神大震!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死死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看着从林中缓缓走出的黑衣男子,她的双眼瞬间血红! 洛铮看着对面的几人,同样神色复杂,心中既紧张,又忍不住期待。 这位药婆婆,会是他的辛夷吗? 他忍不住朝对方走了过去,身后的人连忙跟上。 眼看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护卫在冯辛夷身旁的男子突然抬起手,朝着洛铮射出了一道袖箭! 第141章 诈死脱身 那道袖箭十分突然,加上距离太近,几乎是瞬间功夫,箭矢便射中了洛铮胸口。 “不要——”冯辛夷忍不住惊慌大喊,飞快朝着洛铮扑了过去。 黑麒卫们下意识想要阻拦,却被洛铮抬手制止,只好先将其他人团团包围。 尤其是刚刚射出袖箭的男子,更是被黑麒卫拧断胳膊,死死按在地上。 两个孩子惊讶地看着洛铮的脸,又担心冯辛夷。 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冯辛夷死死看着扎在洛铮胸口的袖箭,又看了看他的脸,见他满脸痛苦之色,手指不禁微微颤抖。 她低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用的依旧是她原本的声音,只是有些沙哑。 洛铮目光贪婪地看着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递给了她。 冯辛夷看着那块熟悉的木牌,突然伸出手,抓住洛铮的脸用力揉搓,又要去撕他的衣服。 吓得洛铮连咳了好几声:“玉兰,这里还有外人跟孩子,你别这样。” 冯辛夷:“!!!” 她死死瞪着洛铮,先是迅速涨红了脸,随即突然看着他胸口的袖箭问道:“你没受伤?” 洛铮微笑着拉开外袍,露出里面的护甲:“好在提前做了准备,否则刚才怕是真的危险了。” 冯辛夷冷冷看着那支插在他护甲上的袖箭,突然又问:“所以你现在是洛铮?姜贵妃面前的红人?” 洛铮突然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能垂眸说道:“是。贵妃娘娘并非恶人,我此次奉命来请药婆婆,没想到居然是你。” “是吗?”冯辛夷气得咬牙切齿,“所以,一直是你带着人在后面追击我们?” 洛铮一阵心虚:“我不知道药婆婆是你,而且我们只是想请神医进京,如果你们不跑,我们自然不会追。” 冯辛夷气得狠狠踩了他一脚,突然说道:“你跟我来!” 说罢直接走向了旁边的林子。 两个孩子紧张地看着,却没有跟进去。 他们都看见了冯辛夷刚刚偷偷朝他们做的手势,还有那个男人……他好像是…… 两人想到曾经看过的画像,小小的心脏不由紧紧地揪起。 唯独那名被黑麒卫死死按在地上的男人满心失望:洛铮竟然穿了护甲!好个狡诈的阉狗! 冯辛夷带着洛铮走进密林,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远,其他人应该是听不见了,她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死死看着洛铮:“把你衣服脱下来,我要检查!” 不想洛铮却说道:“那你呢?你脸上的伪装是不是也该卸下来,让我看看你的真容?” 冯辛夷心头一紧,随即一点点卸下了脸上的伪装。 洛铮看着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问道:“我送你的定情之物,你还戴着吗?” 冯辛夷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一枚玉兰吊坠:“雕得乱七八糟,你居然还有脸提。” 洛铮看着那枚吊坠,过往的记忆突然在他脑海中翻腾起来。 他当然记得这枚吊坠。 当年他喜欢上冯辛夷,却又拿不出一件像样的礼物,便用挣来的银子淘了一块玉石原料,亲自打磨后,雕刻了一朵玉兰花。 原本他还担心冯辛夷不会收,看见她收下的时候,他欢喜得一整夜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两人今后孩子的名字。 他想了好多名字,可惜他们成婚还不到三年,就被人害得家破人亡。 此时再见这枚玉兰吊坠,洛铮竟有种回到过去的错乱之感。 他多么希望,这些年的经历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他们仍旧是当年那对无忧无虑的小夫妻。 成婚后,他选择放下仇恨,遗忘过去。 现实却狠狠捅了他一刀,让他明白,身如蝼蚁,便只能任人宰割。 他们夫妻阔别多年,如今终于重逢,却已经物是人非。 洛铮在心中苦笑,随即问道:“你这些年过得如何?那两个孩子,他们都是我的孩子,对吗?” 冯辛夷突然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是?你究竟是谁?为何直到现在,你始终不肯解开衣衫,让我确认你的身份?” 洛铮无奈,只好一边解开衣衫,一边说起过去的事情。 多半都是只有两人才知道的那些小秘密。 冯辛夷死死盯着他胸口的抓痕,心头这才微微一松。 这抓痕,是当年她进山采药被狼袭击时,洛铮挡在她身前受的伤。 她记得每一个细节。 她将手贴在那些疤痕上,确定疤痕并非造假后,才彻底相信了洛铮的身份。 只是想到洛铮如今的身份,她就觉得心如刀割。 她声音哽咽:“为何要进宫?还改了名字?你究竟是叫洛铮,还是叫洛云生?” 洛铮垂下眼眸,说出了实情:“当年你和岳父出事后,我以为你们全都遭遇不测,便决定进宫报仇。对方乃是皇族,我若是不进宫,根本没有报仇的可能。 我是洛铮,也是洛云生。曾经我家遭逢巨变,是何伯护着我,我才侥幸活了下来。 只是我们当时势单力孤,别说报仇,连活命都艰难,只能躲在何伯过去的老家,隐姓埋名生活。” 冯辛夷一脸恍然:“所以你当时叫洛云生,还说是随的母姓。这个云,是因为何伯的名字里带了一个云字,对吗?他人现在……” 刚说到这里,她就看见洛铮脸上流露出的痛色,当即明白了什么,再也问不下去。 果然,洛铮低声说道:“你猜的不错,只可惜,何伯当年为了救我,死在了那群人手里。” 冯辛夷愤怒地握紧了拳头,突然问道:“我跟你回京!为姜贵妃诊治!以后我们一起报仇!” 不想洛铮却断然拒绝:“不行!” “为什么?”冯辛夷不解,“你是在担心姜贵妃?难道她不值得信任?你之前还说,她并非恶人!” 洛铮脸上闪过挣扎之色,却还是说道:“姜贵妃的确不是恶人,只是她的不孕症连太医也束手无策,你若是随我一起回京,今后会很危险!” 冯辛夷大怒:“所以你不想带我回去?那你要如何跟姜贵妃交代?你带了那么多人,你确定他们不会出卖你?” 洛铮脸色一沉:“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机会,让你诈死脱身。否则一旦去了京城,你和孩子们都会非常危险!” 第142章 陈绶险些被压成肉饼 京城,承恩公府。 虽然夜色已深,承恩公和世子陈绶却依旧坐在书房内商谈。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情,两人必须仔细合计,认真谋划接下来的每一步。 承恩公不赞同地说道:“你太冒险了,只让徐茂春认罪就是,何必节外生枝?” 陈绶淡淡一笑:“徐茂春一身反骨,当年小小年纪,他就敢给那马夫下毒,亲手挑断其手脚筋,之后极尽折磨。 他是一头狼,就算再如何驯化,也变不成一条忠心的狗。若是让他俯首认罪,乖乖去死,他定然不会答应。 若是惹恼了他,他怕是会反咬咱们一口。可要是让他死在牢里,彻底灭口,又容易落人口实。 那幕后之人实在狡诈,不仅知晓了他的身世,还故意宣扬出去,借机毁掉父亲清名,还不得不投鼠忌器。 不过,这次未必就不是一个机会。借徐茂春之口引出那些宫人,再借宫人之口除掉洛铮。 既能斩断姜贵妃的臂膀,又能得那位的人情,还能保下徐茂春一命,省去接下来的麻烦。 徐茂春的确有些本事,而且这人虽有反骨,却也是个聪明人。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敢反咬咱们。 这处保住他的性命,他便能够继续为我们所用。即便不能继续留在黑麒卫,也能安排他充军,成为咱们插入军中的一枚钉子。” 承恩公沉吟许久,才又问道:“对于这次的事情,你有多少把握?” 陈绶得意一笑:“至少八成!” “八成?你有这样大的把握?”承恩公觉得难以置信,“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 “倒也没什么,只是听说了那位药婆婆擅长妇科后,就安排了人在她身边。” 陈绶笑得从容,语气轻松随意,仿佛只在说一件寻常小事,“姜琳那女人为了怀上龙嗣,可谓是用尽了手段,还让黑麒卫到处寻访神医。 她要是听说了这个药婆婆,必然会派人去寻。所以只需让人散播消息,吹嘘这位药婆婆的医术,等姜琳上钩,剩下的就简单了。 只可惜,我安排了人半路刺杀,那洛铮却早有准备,故意安排了替身。 不过他就是再聪明,也不会想到,即便他找到那位药婆婆,他也不可能将人活着带回京城。 而京城里,早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死亡陷阱,就等他入套! 只要他没能将神医带回来,迎接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帝王的疑心病,可是这世上最锋利的刀。” 承恩公摸着胡子,越听越眼睛越亮。 “你做得很不错,如此一来,洛铮必死无疑,的确无需再担心!” 陈绶笑得嘲讽:“只怪姜琳太过执迷不悟,她已经三十有三,竟然还妄想怀上龙嗣,真是痴人说梦!” 承恩公不屑地冷笑:“她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一旦失去帝王宠爱,就只有死路一条,自然要费尽心思。 不过,她就算做得再多,也不可能再怀上龙嗣。等她彻底年老色衰,帝王的宠爱又能维持多久? 只是可惜了当年那个……” “父亲。”陈绶突然将他打断,“已经过去的事情,又何须再说?与其沉溺于过去,不如多想想以后。姜琳已经不再年轻,我们有的是机会。” 承恩公神色一凝:“你说得不错,那就继续接下来的计划,不过那个谢修,得想个法子将他除了。这人只要活着,就会是个威胁。之前那话本,说不得便是跟他有关。” 陈绶淡淡说道:“他现在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只是徐茂春杀他之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眼下不宜对他动手。 否则他若是出事,难免又要惹来无数猜测。等过了这个风口浪尖,外头的人淡忘了这事,再安排一场意外,除掉他便是。” 他的语气里透着高高在上的漠视,谢修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秀才,根本不配让他放在眼中。 至于他那个小女儿…… 呵,司徒渊若是突然暴毙,长公主还会将她视作小福星么? “这倒是不错。”承恩公满意地点点头,“行了,时间不早,你先回去休息,明日咱们再看看宫里的消息。” 眼下时间太晚,宫门早已经关闭,里头的消息根本传不出来,只能明日再看。 陈绶起身同承恩公告辞,转身走了出去。 两人谁也没发现,一根小绿藤正悄咪咪地躲在书房外的窗户下头。 就在陈绶走出书房的时候,一根透明的细丝瞬间蔓延出去,缠在了书房门口摆着的盆景上。 陈绶刚出书房,等候在门口的小厮立刻提着灯笼给他带路。 他还特地提醒道:“世子,您小心脚下。” 陈绶“唰”地打开折扇,轻轻摇了摇:“难道我在自己家里,还能平地摔了不成?” 然而就在他说出这话的同时,藏在盆景中的小绿藤再度射出一根细丝,缠住了对面的盆景。 于是就在陈绶正摇着扇子,笑容自得,脚步轻快地越过小厮,率先迈下台阶的时候,脚下突然一绊! “砰!” 提着灯笼跟在后面的小厮瞬间瞳孔地震:“!!!” 他满脸惊恐,慌忙提着灯笼冲了下去:“世子,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结果脚下狠狠一绊! “砰!” 小厮狠狠摔在了陈绶后背上。 陈绶险些被他压断气,然而更多的人喊着“世子”冲了下来。 “砰砰砰砰砰!” 陈绶险些被压成肉饼。 书房内的承恩公听到动静,连忙走了出来。 不仅如此,附近的下人也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这时,刚刚被绊倒的下人们也纷纷回过神,慌忙从地上爬起,又去扶陈绶。 眼看承恩公要下来查看,立刻有人喊道:“国公爷小心,这里有古怪!” 承恩公一听,立刻警惕地停下脚步,眯眼看着台阶下的空地。 他有些不解,那里看起来空无一物,只两边各摆了一个盆景,能有什么古怪? 陈绶突然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小厮,抢过他手中的灯笼,一瘸一拐,小心翼翼地来到刚刚被绊住的位置。 然而仔细一看,那里竟是空无一物,并没有任何绳索。 他不死心地伸手去摸,结果摸了一个空。又在左右摸了几下,还是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有人偷偷将东西藏了起来? 在场的这些人里,有内鬼? 陈绶狐疑地看向在场的下人,眼神冰冷:这些人里,究竟谁是内鬼?他和父亲的谈话,会不会已经被对方偷听? 想到那些话传出去的后果,陈绶突觉胸口传来一股剧痛,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噗!” 第143章 司徒渊的特殊本领 众人一看陈绶吐血,立刻慌了神。 承恩公更是面色大骇,惊慌失措地叫人去请府医。 陈绶却突然说道:“司墨,你去请府医,剩下的人站在原地,谁若是敢擅动,立刻拿下!” 承恩公一听,脸色瞬间阴沉。 陈绶只让自己小厮去请府医,却不许其他人擅动,说明这些人里头出了内鬼! 会是谁? 竟敢背叛他! 陈绶则小心翼翼迈上台阶,走到承恩公面前,低声说道:“父亲,刚刚我下去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应该是一根细绳。 司墨担心我,焦急冲下来查看,也被绊倒。之后又冲下来几名下人,结果无一例外全被绊倒。 可我刚才仔细查看,那里并没有发现任何细绳。这事着实诡异,我怀疑,是有人偷偷藏起了那根细绳。” 承恩公的脸色愈发阴沉:“你的怀疑很对,这些人必须仔细查查!这里是书房重地,绝不容许有任何内鬼!” 他和陈绶商议的那些事,可是要掉脑袋的! 一旦让内鬼传出去,整个陈家都将不复存在! 所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揪出来! 父子两人咬牙切齿,却不知,罪魁祸首早已偷溜进了旁边的花圃里。 不光如此,它还悄咪咪钻进地里,将自己的细丝从地下蔓延出去,不断吞噬承恩公府花木中的木系能量。 谢樱的木系异能,既能催生植物,同样也能抽取植物的生机。 先前谢府的花木就被她抽成了空壳,外面瞧着生机盎然,实则内里早已死亡。 只等表层的那点生机被消耗一空,整个植株就会迅速枯萎。 而香香作为变异植物,本就拥有极强的侵略性,会吞噬遇见的其他植物,最终独霸整片土地,肆意生长。 跟谢樱契约后,它本性中残暴的一面被压制,这才能够跟其他植物和平相处。 不过这次谢樱偷听到徐茂春检举敌国探子和宫人,担心牵连到洛铮,偏偏陈绶还出现得那样巧,让她想不怀疑都不可能。 所以入夜之后,她就让香香借着夜色遮掩,偷偷潜入了承恩公府,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一些隐秘。 结果正好听见了父子两人的密谋! 谢樱如何能忍?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原本只想先给陈绶一个小小的教训,谁知道这承恩公府的下人如此在意他这个世子,一看见他出事,就拼了命地往前冲。 让她有了意外之喜。 不过,他们的算计实在太过歹毒阴狠,必须尽快通知洛铮才行! 正好她如今需要能量,就先用陈家的好了! 一个时辰后,吞噬完承恩公府花木能量的香香悄咪咪出现在司徒渊的枕头边,还悄然释放出一股异香,让守夜的丫鬟睡得更熟。 正在沉睡中的司徒渊陡然睁开眼。 他是脑域异能者,这种针对神经的异香对他不仅无效,还会让他异常警醒。 “是她让你来的?可是想让我做什么?” 香香点点小嫩芽,抽出一根细丝,缠住了司徒渊的小手。 紧接着,司徒渊就听见了陈家父子交谈的声音。 他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轻轻问道:“所以,她让你过来,是希望我能帮忙,给洛铮送信?” 虽然香香并未带来谢樱的任何口信,他却猜了个十成十。 “你等等。” 他说着,小心走下床榻,取出笔墨写了一封密信,又卷成小小的纸卷,塞进小巧的竹管。 随后拿出一个哨子,轻轻吹了吹。 哨子发出的声音有些类似鸟叫,不多久,一只游隼便飞了进来。 它先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司徒渊,随后司徒渊口中突然发出一阵鸟叫。 香香:“!!!” 它整根藤都惊呆了! 这个小人居然会鸟叫! 司徒渊仿佛察觉出它的震惊,小脸一黑,将竹管绑在了游隼细细的小腿上。 然后对香香说道:“它飞得很快,但是没办法直接找到洛铮,所以你要跟它一起去,对吗?” 香香有些紧张地竖起了叶子:“……”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眼前的小人有点可怕。 于是它果断缠上游隼的脖子,仿佛在它的脖子上戴了一根绿色的项链。 游隼原本十分不满,还抬起爪子想要将它抓下去,然而当香香散发出一股好闻的香味后,它立刻不再挣扎,还得意地朝司徒渊扬起了脖子,仿佛在显摆自己的项链。 司徒渊:“……” 真是只好骗的傻鸟。 他又发出几声鸟叫,催促游隼赶紧出发。 洛铮去找神医的事,他早就知道。因为长公主当时还同他说过,若是那位神医有真本事,到时候就请到府里为他诊治。 所以,他知道洛铮如今的大概位置,已经让游隼飞去那里。 想来谢樱也在洛铮身上做了标记,只要它们去了那边,香香肯定能够感应出洛铮的方位,将信送到他手中。 想到这里,司徒渊不禁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若非谢樱穿过来的时间太不凑巧,如今还是个不能行动的奶娃娃,她又岂会找他求助? 他如今这具身体着实太过羸弱,若是没有谢樱相助,他甚至活不下去。 还是得想办法,尽快将东西取出来才行。 末世爆发,他觉醒脑域异能后,就在研究各种异能,甚至还研究了古代流传下来的诸多典籍,参考过那些玄幻、修仙、魔法、末世类的小说。 他对所谓的储物空间非常感兴趣,所以一直在研究。 后来尝试过无数次后,总算让他成功制作出了两枚储物戒指,里面各有六百个立方米的空间,让他存满了各种物资。 其中就包括他如今急需的晶核,以及补能食物。 那些补能食物全都是由变异动植物制作而成,也不知道如今有没有变质。 只可惜,穿越后他的身体太过虚弱,随之而来的脑域异能更是让他本就羸弱的身体愈发雪上加霜。 若非谢樱也穿了过来,他怕是等不到取出空间戒指,这具身体就要被他的脑域异能彻底熬干。 如今他虽然在谢樱的帮助下恢复了一些,可还是不够。 若是强行取出空间戒指,他怕是要直接暴毙。 必须让谢樱用异能帮他吊命。 今晚他帮了谢樱,明日正好可以让谢樱帮他。 司徒渊满意地闭上了眼。 第144章 司徒驸马,洛铮收信 京畿大营。 想妻儿想得夜不能寐的司徒驸马坐在窗前,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只见明月高悬,又圆又亮,像极了长公主给儿子装点心的白玉盘。 突然,一道黑影飞速划过夜空,穿过了天上的明月,朝着远处电射而去。 司徒驸马狐疑地皱起眉头:京中竟有这样快的飞禽,这速度竟是丝毫不下于他在长公主府养的那只游隼。 正想着,他突然听见一声熟悉的鸟鸣。 司徒驸马当即瞪圆了眼,脸色大变—— 那分明就是他养的游隼! 这么晚了,它是想去哪儿? 他几乎是立刻从窗口跳了出去,口中还吹了一个响亮的呼哨。 周围的亲卫瞬间被惊醒,然而等他们飞奔到屋外,只来得及看见司徒驸马飞奔而去的背影。 众人不敢大意,连忙追了出去。 司徒驸马一路狂奔,又吹了几声,却只隐约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天际。 他累得气喘吁吁,只能停下喘气,一双凤目不甘地瞪着那只游隼消失的方向。 很快亲卫们追了上来,全都担心地看着他。 有人大着胆子问道:“将军,不知出了何事?” 司徒驸马俊脸漆黑,咬牙切齿地说道::“刚刚有只鸟偷走了我的肉干,这个可恶的小贼!” 此乃军营重地,他总不能说自己看见了一只可疑的鸟! 万一有人看见那只游隼是从长公主府出来的,他岂不是给自己扣了屎盆子? 亲卫们瞬间无语:“……” 有人忍不住说道:“那您吹哨子做什么?” 司徒驸马臭着脸:“我一看见鸟就喜欢吹哨子不行吗?万一能把它骗到手呢?” 说完他摆摆手,“行了行了,都回去吧,大半夜的,赶紧回去睡觉!” 说完转身就走。 其他人无语地跟上,回去后倒床就睡。 司徒驸马也没了赏月的心思。 只是他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始终忘不掉那只游隼。 该死的,那只叛徒鸟到底是想去哪儿? 是嫌长公主府的肉干不够香,还是觉得一只游隼太孤单,所以非要跑出去浪? 远处,游隼在天上风驰电掣。 缠在它脖子上的香香不解地弯了弯小嫩芽:刚刚那个男人好像认识这只鸟,还叫了它好几声,它为什么不搭理呢? 游隼得意地昂起脑袋:它才不要搭理臭男人呢! 一鸟一藤不停赶路,游隼累了,就由香香为它注入“恢复剂”,很快就能恢复。 而游隼的速度极快,它在水平飞行时的速度达到一百四十公里每小时,俯冲时速度更是高达四百公里每小时。 当然,俯冲时的速度属于短暂的爆发速度,不可能长久维持。 普通游隼也不可能长时间飞行。 不过有香香的“恢复剂”,这只游隼只需要短暂的休息,就能“满血复活”,继续赶路。 快天亮的时候,它们终于找到了洛铮。 因为谢樱偷偷留在洛铮身上的种子,香香一靠近洛铮,立刻感应到了他的位置,给游隼指路。 洛铮一行人歇在驿站里。 香香不光带着游隼找到了他的房间,还用细丝打开窗户,让游隼进了房间。 于是,洛铮刚刚睡醒,就和站在床边的游隼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他心头一紧,连忙翻身朝着床内滚去,同时一把抽出怀里的刀。 刀刃寒光闪烁,洛铮正要挥刀,却见那只游隼嫌弃地朝他抬起了小细腿。 洛铮:“!!!” 他居然从一只鸟的脸上里看出了嫌弃! 这鸟成精了? 他先是一愣,随即便看见游隼腿上绑着的小竹管。 这样的小竹管,他再熟悉不过。 于是不再多想,连忙伸手取下那枚竹管,小心拔出塞子,倒出了里面的纸卷。 看清上面的内容,他的脸色当即大变,心底更是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惧! 若非有人送信,告诉他京中的算计,他按照昨夜的计划,让辛夷诈死脱身。 等他回到京城,便是九死一生! 还有潜伏在辛夷身边的人…… 想到昨夜那枚袖箭,洛铮的脸色骤然阴沉。 昨夜他就怀疑那人有鬼,只是怕辛夷生气,才暂时放了那人一马,吩咐人密切监视。 如今看来,昨夜那支袖箭并非是为了救辛夷,而是单纯想要取他性命! 呵,不仅想杀他,还算计了辛夷。 若非那些人故意造势,辛夷又怎会名声大噪,成为神医,被黑麒卫盯上? 不过,对方虽然没安好心,却也间接帮了他大忙,让他能够找到辛夷。 等他解决了辛夷身边的钉子,顺利回到京城,再跟那些人慢慢算账。 洛铮冷冷一笑,扭头看向那只游隼:“饿不饿?我让人给你送些吃的。” 游隼嫌弃地瞥他一眼:你说呢?还不赶紧的! 它其实只听懂了“吃的”。 洛铮连忙叫人送来鲜肉,喂给游隼吃。 只见它一顿狼吞虎咽,吃完后还不忘将那枚竹管推到他面前,像是在催促什么。 洛铮将竹管绑回它腿上,并没有要给对方写信的意思。 如今尚不清楚对方身份,更加不清楚这只游隼是如何找到了他,他岂会给对方留下手书,给对方送把柄? 洛铮只是笑着对游隼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这份大恩我洛铮记住了。他日若是有机会,洛铮定会报答!” 游隼嫌弃地抖了抖羽毛:这个男人说什么?听不懂!溜了溜了! 随后直接振翅飞走。 就在它飞出窗户的时候,躲在窗外的香香瞬间弹出细丝缠上它的脖子,“咻”的一下飞了上去。 洛铮只看见一道影子闪过,那只游隼已经带着香香化成小黑点,迅速消失在天际。 他摇头失笑:也罢,不管对方是谁,帮了他这样大的忙,今后不可能不主动现身,让他报答。 到时候,自然能够知道对方身份。 他拿起刀,起身去找冯辛夷。 京城。 长公主刚陪着司徒渊用完早膳,派人将谢樱接了过来,就被司徒渊催促着去宫中打探消息。 她无奈地坐着马车进宫,然而前脚刚走,司徒渊后脚就带着谢樱回屋“玩耍”,还不准任何人打扰。 因他经常这样做,下人们并未起疑,也不担心两个孩子能够玩耍出什么危险。 谁也不知道,司徒渊这次准备干一件大事! 第145章 取出空间戒指 屋内,谢樱不解地看着司徒渊。 她想不通,明明她昨夜已经让香香给司徒渊带了消息,司徒渊为何还要让长公主进宫打探? 难道是担心宫中出现什么变故? 也是,陈家算计得再多,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会按照他们的指令执行。 人毕竟不是机器,拥有感情,也会恐惧。 说不定就会有人坏事,甚至自作聪明,节外生枝。 她看着司徒渊,等他取出药材,然后继续为他修补。 就像往常那般。 谁知司徒渊突然抱着她来到一排大箱子面前,打开之后,里头全是药材。 谢樱惊呆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小子怕不是疯了?居然准备这么多药材!这要怎么跟人解释?】 司徒渊:“……” 他低声解释道:“我跟我娘说,我要学医炼药,特地让她给我准备的这些药材。” 谢樱更震惊了:【这哪里是亲娘?这是活菩萨呀!她还缺女儿吗?你看我怎么样?】 还眼巴巴地看着司徒渊。 心里想着:反正司徒渊又听不见她的心里话,不怕丢脸。 却不知,司徒渊正在努力憋笑。 他凑到谢樱耳朵边说道:“前世我研究过储物空间,制作了两枚空间戒指,只是它们如今在我的识海里,我这具身体太过虚弱,没办法取出来。” 谢樱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目光灼灼地瞪着他:【真的假的?你这小子可不能骗我!】 司徒渊继续说道:“只要你能帮我将它们取出来,其中一枚空间戒指可以送给你,我在里面存了许多种子,对你应该会非常有用。” 谢樱眼睛更亮,却也更不敢信了。 她狐疑地看着司徒渊:【我怎么觉得你这小子是在搞诈骗?末世里还有骗子说他是秦始皇转世,只要给他一万晶核,他就能召唤出十万阴兵出战,把打来的晶核分给对方一半。你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的,不会也是想骗我吧?】 司徒渊:“……” “你不相信?”他一脸无奈地看着谢樱,“以我如今的实力,你想杀我轻而易举?我怎么敢骗你?” 谢樱一想也是。 脑域异能者虽然智慧超群,自身战力却并不强大。 当然,他们可以制造出厉害武器,操作机器作战,甚至还能凭借智慧将人活活阴死。 谢樱仔细打量着司徒渊,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赌一把。 毕竟,司徒渊说的空间戒指和里头的种子,的确让她非常心动。 她用手指在对方手心写字:想要我怎么帮你? 司徒渊眼睛一亮,立刻说道:“我若是强行打开识海,这具身体会因承受不住识海中的能量而崩溃,所以需要你用木系异能不断为我修复身体,直到我将东西取出来。” 谢樱一听,不禁暗暗佩服对方的大胆。 这办法可是非常冒险,稍有不慎小命就得玩儿完。 关键是,他如今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他敢不要命,她却不敢真让他死。 否则长公主发起疯来,她可就麻烦了。 即便到时候将长公主偷偷弄死,她也成了货真价实的灾星。 难怪司徒渊会许诺送她一枚空间戒指作为报酬。 这货显然是想到了这些,怕她不愿意冒险,这才不得不许下重金。 不过,司徒渊要是真有空间戒指,还在里头藏了种子,那他肯定还藏了晶核。 如此一来,她还真是不得不冒这个风险。 谢樱仔细想了想,朝司徒渊比了个ok的手势。 写字太累了,能省事省事嘛。 两人说干就干。 为了尽量不留下痕迹,司徒渊故意脱掉衣服,只穿了一条小裤衩坐在地板上。 谢樱看着他那瘦巴巴的小身板儿,都忍不住有些同情他的遭遇——穿谁身上不好,穿到一个注定早夭的小病秧子身上。 随即她开始吸收药材中的木系精华。 司徒渊也开始尝试打开识海。 结果才开始尝试,谢樱就看见他身上冒出一颗颗的冷汗,整张小脸也迅速惨白,显然已经受了内伤。 她连忙使用木系异能,为司徒渊修复身体。 等到刚刚撕裂开的伤口都被修复,司徒渊才继续尝试。 两人就这样不断修复,尝试,极限拉扯。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渊终于打开识海,取出了那两枚空间戒指。 只是就在他打开识海,取出空间戒指的瞬间,他的双眼,鼻孔,耳朵,以及嘴角,骤然涌出大股的鲜血,场面十分骇人! 吓得谢樱疯狂使用木系异能为他修补损伤,同时还要不断抽取药材中的木系精华作为补充。 好在司徒渊已经取出戒指,停止了刺激识海,所以他的身体并未继续恶化下去。 随着谢樱一顿修修补补,他的出血很快就被止住,身上伤口也被尽数修复。 做完这一切,谢樱也累得彻底瘫在了地上,连手指都不想动。 只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司徒渊取出的两枚空间戒指,在心里气咻咻地说道:【累死本宝宝了!这小子最好是遵守诺言,把那枚装了种子的戒指送给我,不然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 司徒渊同样累得够呛,而且不光是累,他还疼得厉害。 因为是强行打开识海,他整个人仿佛被生生撕开,简直让他痛不欲生。 要不是理智还在,他早已痛得满地打滚,惨叫连连。 此时他浑身都是冷汗,还混杂着血水。 司徒渊却顾不得清理自己。 他察觉到谢樱那直勾勾的目光,只好将那枚绿宝石般的戒指递给了她。 自己则留下了那颗黑钻般的戒指。 谢樱见状大喜,想说句“这怎么好意思”,却发现自己还没办法说话,只好省略了这个步骤,一把抢过了戒指。 【小伙子做得不错,姐姐一看就知道你以后肯定有前途!】 她一边在心里夸赞,一边美滋滋地看着手里的戒指,犹豫着是不是要来个滴血认主。 不过她很谨慎,没有直接出手,而是悄咪咪观察着司徒渊,想看看他会怎么做。 察觉到她鬼鬼祟祟眼神的司徒渊:“……” 他默默将手中的黑钻戒指按在了身上的血水上。 于是谢樱就看见,司徒渊身上的血水正在不断被那枚戒指吸收。 她瞬间惊了:【这小子是懂节约的啊!小说里滴血认主这么高大上的事情,他居然来了个废血利用!】 但不得不说,司徒渊这办法是真的好! 随着他身上的血水不断被戒指吸收,连后续的清理血迹都不需要了! 她赶紧划破手指,也来了个滴血认主。 果然,她很快就感应到了戒指里面的空间! 细细感应了一番空间的大小,谢樱兴奋得直搓手指:嘿嘿嘿嘿,她突然有个大胆的计划! 第146章 谁是奸细? 谢樱很快想好了整个计划,可惜香香出去送信了,得等它回来之后,才能进行。 而另一边,驿站内。 洛铮问冯辛夷:“昨夜朝我射袖箭那人,你对他有几分信任?” 冯辛夷眉头一皱:“你在怀疑他?” 洛铮并不否认:“我收到消息,早在你展露出擅长妇科的医术后,就有人盯上了你。不仅安排了人潜伏到你身边,还故意宣扬你是神医,这才让姜贵妃盯上了你。” 冯辛夷瞬间阴沉了脸色:“我为了隐藏身份,行事一向低调。之前突然传扬出神医之名,我就隐隐察觉出不妙。 只是当时有十几位病人,其中不少人的病情都拖延不得,我只好留下继续为他们医治。 倘若当真有人在背后算计,恐怕那些病人也是对方有意为之,为的便是拖住我的脚步。” 洛铮闻言,不禁有些不赞同:“辛夷,我知道你是医者仁心,舍不得病患受苦。可这世道险恶,你若是太过心善,只会为你惹来源源不断的麻烦。” 冯辛夷忍不住反驳:“我也没那么心善,那些病患里有不少都是富户,出手十分大方。” 她才不会像父亲一样傻,医者仁心,最终却害死了自己。 洛铮只好继续之前的话题:“跟在你身边的那几人,你觉得谁有问题?” 冯辛夷毫不犹豫地说道:“长命和百岁已经跟随我多年,他们肯定没问题。倒是昨晚那人,他和他妻子应该就是潜伏在我身边的人。” 她叹息一声,“他们是在两个月前才来到我身边,男人说是叫张大,乃是村中猎户,女人是他妻子,名叫李大丫。 两人吃了山里采摘回家的蘑菇后中毒,眼看着快要不行了,被人用板车拉到了我那里,我给他们解了毒,把人救了回来。 只是两人中毒不轻,须得将养一段时日,暂时没法再打猎。 他们说家里拿不出钱,暂时又不能打猎,只能做工来抵。 我不想让人觉得我是个冤大头,就答应了,想着先看看两人做得如何,要是有歪心思,再撵走就是。 结果他们一直很老实,我就没有怀疑。之前你带人来追,他们跟着我一路逃亡,我还有些感动,觉得他们太过义气。 直到昨夜他突然朝你射出袖箭,我才觉得不对劲。他一个村里的猎户,居然敢直接杀你! 只是昨夜太晚,而且他除了射出那一箭,并没有其他不妥的地方,所以我虽然怀疑,却无法肯定他是心存歹意。 没想到,我一个小小的大夫居然也能被人盯上,还故意安排人潜伏在我身边。” 冯辛夷说到最后,嘲讽地扯出一抹冷笑,突然问洛铮,“你既然得了消息,想来也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算计?” 洛铮没有开口,只是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了一个“陈”字。 冯辛夷心念急转,很快猜到了什么,用手朝天指了指,轻声问道:“是那一家?” “不错。”洛铮的脸色变得凝重,“所以计划需要变一变,不能再让你假死脱身。” 冯辛夷不满地沉下脸色:“我原也没打算假死。” 她和洛铮早已是夫妻,还跟那人有血海深仇,如何能够脱身? 这些年,她并非没想过报仇,只是身边带着孩子,到底是多有不便。 她也放心不下两个孩子。 以那人的身份,她即便能够成功报仇,最后怕是也难逃一死。 可她若是死了,两个孩子怎么办? 现在遇见洛铮,他还成了姜贵妃身边的红人,她岂能假死脱身,让他独自回京,去承受姜贵妃的怒火? 那位姜贵妃据说心狠手辣,名声极为不好。 她一直想要生下皇子,为此让黑麒卫遍访天下名医。 可想而知,洛铮这次若是任务失败,回去后必然要面对姜贵妃的滔天怒火! 此时她还不知道,宫中已经有宫女污蔑洛铮秽乱后宫。 倘若洛铮没能将她带回京城,此行回去便是九死一生。 洛铮怕她生气,不敢跟她争论假死之事,于是问道:“那长命和百岁又是怎样的人?当真靠得住吗?” 冯辛夷点点头,轻声说出了两人的来历。 长命和百岁,都算是她的护卫。 长命乃是男子,只是脸上有着非常大的烫伤疤痕,几乎是容颜尽毁,所以看起来有些沧桑,像是四五十的模样。 冯辛夷也不清楚他的具体年岁,因他曾经受过非常严重的伤,不仅容貌尽毁,还坏了嗓子,失去了记忆。 他的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像是蜈蚣一样的疤痕。是被人用利刃割开喉咙后,又被救他的人用针线缝了起来。 他虽侥幸捡回一条命,却坏了嗓子,再也无法说话,只能发出一些沙哑难辨的声音。 百岁则是女子,年纪也不算大,只有十八岁。 但她生来面有黑斑,十分丑陋,被视为怪物。若非其母拼死相救,她早在出生之时,就被溺毙在了尿桶里。 她的生母因此被夫家休弃,只能带她回娘家。可娘家哥嫂也嫌百岁晦气,一直想要将百岁扔出去,让她重新嫁人。 百岁生母在娘家坐完月子,便不得不带着百岁离开娘家,到外面艰难求生。 好在百岁十分懂事,刚会走路,就开始帮生母做事,更是在六岁那年,主动将自己卖进了杂耍班子,将卖身钱留给了她母亲。 因她母亲遇到了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却担心百岁被嫌弃,根本不敢想改嫁之事。 百岁不愿母亲为了自己继续受苦,这才偷偷卖了自己,好让母亲能够安心改嫁,以后好好过日子。 她在那个杂耍班子里待了八年,虽然过得十分辛苦,还被人当成怪物观看,但她也学了不少本事,还攒了些钱。 杂耍班子天南地北地到处表演,眼看着就要去到她母亲在的地方。她便愈发拼了命的表演,只想多挣些赏钱,到时候能给母亲多留一些。 谁知还没等见到母亲,她便因为长相丑陋,吓得一位贵妇人见了红,被对方家人乱棍打成了重伤。 那位贵妇人乃是当地知府老爷的十八房小妾,得罪了知府老爷,杂耍班子哪里还敢留她? 于是直接将她遗弃在了医馆门口,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那座城。 第147章 所谓嫁接之术 医馆的人虽然觉得百岁可怜,却都听说她得罪了知府老爷,根本不敢为她医治。 还是冯辛夷正好去那里添置药材,见她可怜,年纪又小,将她从阎王手里救了回来。 当时百岁几乎只剩下一口气,若是冯辛夷没有出手,她便只剩下被人丢去乱葬岗,再被野狗啃食一个结局。 连具完整的尸骨都不可能留下来。 不过她也十分知恩图报,身体才刚恢复一些,勉强能够下地,她就帮着冯辛夷打下手,还主动提出要签卖身契。 冯辛夷不答应,她就自己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份,还按上了血手印。 冯辛夷没办法,只好收了卖身契,却没去官府登记。 所以只要撕掉卖身契,百岁就还是自由身。 当年她卖身给杂耍班子,虽然也签了卖身契,但杂耍班子同样没去官府登记。 因为像她这样的孩子,在杂耍班子里很难活得长久,稍有不慎就可能死掉。 若是去官府登记,人死后便不能随意处置。 班主自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他将百岁遗弃的时候,把她当年签下的卖身契也还给了她,说是从此两不相欠。 百岁一直记着这件事。 那班主虽将她的卖身契还给了她,却扣下了她辛苦积攒下来的钱,说她得罪知府老爷,害得杂耍班子损失巨大,那点钱根本不够弥补。 百岁当时没被打死,却是险些被班主这话活活气死! 那是她的卖命钱,而且她从未想过露脸表演,被人当成怪物。 是班主逼着她露脸,还说这样更能挣钱。 否则她要是用面具挡住了脸,又岂会吓到那位贵妇人,险些让人乱棍打死? 她不怪班主将她遗弃,可班主扣下她这些年辛苦攒下的卖命钱,她却不能容忍! 所以百岁这些年一直都在寻找当年的班主,想要将银子抢回来。 可惜一直没能遇见。 那位班主也不知是解散了杂耍班子,还是换了个名字,总之,百岁后来再也没有听过那个杂耍班子的名字。 因她一直留在冯辛夷身边伺候,冯辛夷对于她的事情十分清楚。 她将长命和百岁的来历全都告诉洛铮,也是希望他不要嫌弃两人面貌丑陋。 她皱眉说道:“我会跟你回京城,只是长命和百岁那般模样,我担心会吓到京中的贵人。那里权贵云集,若是有人不喜他们的长相,想要他们性命,我担心……” 洛铮冷笑:“这倒是无需担心,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那些人不敢做得太过分。不过他们两人面貌丑陋,去了京城之后,的确不宜随意露脸。” 冯辛夷不禁长叹了口气:“可惜我学医多年,却始终无法治好他们的脸。” 她研制的祛疤膏虽然有些作用,可长命脸上的烫伤非常严重,长出的疤痕几乎遍布整张脸,像是一条条扭曲的肉虫。 这样的疤痕,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洛铮安慰她:“你已经帮了他们许多,不必太过自责。他们脸上,一个是烫伤疤痕,一个是胎记,本就是不治之症。” 顿了顿,他又说道,“既然他们两人都可靠,倒是可以继续留在你身边。只是那对夫妻不能再留,得尽快解决掉他们。” 冯辛夷下意识看向他手边的刀:“你想现在就动手?” 洛铮却嘲讽地笑了笑:“这里虽是驿站,却未必安全,等会儿用了早膳,我们立刻出发,在路上找个没人的地方,直接动手!” 冯辛夷不由紧张起来,这一刻她才彻底意识到,洛铮这些年过的究竟是怎样的日子。 她这些年虽然也是带着孩子东躲西藏,经常变换身份。 可她只是帮人治病赚银子,其实并没有遇到多少麻烦。 哪像洛铮待在宫里,一旦踏错一步,就可能粉身碎骨。 冯辛夷想了想,突然说道:“我跟着一个怪人,学了一种嫁接之术,可以将一个人的手臂,嫁接到另一个人身上。 虽然还从未成功过,但我以后会继续钻研。或许有朝一日,可以帮你嫁接一条根。” 洛铮的脸色忽青忽白,好半晌才咬牙说道:“大可不必!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嫁接别人的上去? 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即便真成了,那东西究竟算谁的? 他一脸严肃:“此事今后休要再提!” 冯辛夷一脸的不情愿:“既然你不愿意,那便罢了。” 大不了她以后多练练,等成功了再说。 洛铮虽然看出她并未死心,可眼下也不是争论这种事情的时候。 他简单跟冯辛夷商量了接下来的对策,然后出去陪孩子用了早膳,就带着人离开驿站,出发上了路。 洛铮特地观察了那对夫妻,两人看着都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的确很像是普通村民。 但男人昨夜朝他胸口射来的袖箭,他可不会忘记! 那袖箭不光生了锈,上头还抹了毒。 要不是他早有防备,在里头穿了护甲,昨夜怕是已经中招! 即便不死,也要重伤。 洛铮透过镜子,嘲讽地看着跟在后面的马车,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后面马车上,名叫张大的男子默默和李大丫做着眼神交流。 百岁突然问道:“你们看来看去的,干什么呢?” 她脸上戴着一张特制的人脸面具,只在眼珠、鼻孔和嘴唇的位置开了小孔,方便视物和透气。 为了不吓到人,面具上还蒙了一块布,不过只蒙住了眼睛下面的位置。 可即便如此,张大和李大丫依旧觉得格外渗人。 尤其是,他们还跟百岁坐的同一个车厢。 张大尽量不去看百岁的脸,只幽幽问道:“咱们真要跟着那些人去京城吗?我听说,那位贵妃娘娘可不是什么好人。神医要是不能将她治好,让她怀上皇子,她怕是要怀恨在心,对神医不利!” 刚说完,他就感觉到百岁和长命身上骤然爆发出的猛烈杀气! 张大满脸担忧,心中却在狞笑:狠狠愤怒吧,你们越是愤怒,对我才会越有利! 与此同时,京城长公主府。 谢樱努力压下得到空间的喜悦,朝着司徒渊的右手臂看去。 那里有一块小小的烫伤疤痕,也不知道当初究竟是怎么受的伤。 真是奇怪,以长公主对司徒渊的重视,怎会让他被人烫伤? 第148章 那就太狗血了 司徒渊察觉到谢樱的目光,不禁也看向自己手臂上的烫伤,淡淡解释道:“这是母亲带我参加宫宴的时候,姜贵妃的宫人不小心打翻了烛火,正好落在了我身上。” 谢樱眉头一皱:长公主看到宝贝儿子被烫伤,岂不得气到发疯? 果然,司徒渊紧接着说道:“那工人说他只是不小心,并非是受姜贵妃指使。 不过母亲非常生气,认为是姜贵妃死了儿子后,也想害死她的儿子,执意要求舅舅处置姜贵妃。 舅舅让人杖毙了那名宫人,又把姜贵妃禁足了三个月,给了我许多赏赐,才勉强平息母亲的怒火。” 说到这里,他突然嘲讽一笑,“不过,我并不觉得那名宫人是姜贵妃指使。 她很聪明,并不是个疯子,没道理对我下手。 当真想要我的命,一点毒药就行,何必作出此等伤敌一百,自损一千的蠢事?” 谢樱也是这样想。 不过泰和帝也是真惨,年过三十,膝下却只有一个病弱皇子。 而原书里,姜贵妃汲汲营营一生,想尽了办法,却依旧没能再次怀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唯一的病弱皇子一日日长大,最终绝望而死。 她死后,泰和帝立了唯一的皇子为太子,没多久便随之而去。 这位新帝倒是难得宽仁,还重用谢修。 可惜,他的江山最终被楚江天给夺了去,后宫皇后和宠妃也被楚江天悉数笑纳。 而那位宠妃不是别人,正是她如今的亲姐姐楚柔。 谢樱眼神复杂地看着司徒渊:【也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见过宫里的小皇子,算了,还是问问吧。】 她举起小手,正要在司徒渊手心里写字,突然听见司徒渊小声说道:“宫里现在只有一个小皇子,你知道吗?” 谢樱眼睛一亮:【你小子够上道的啊!居然自己说了出来,省得我麻烦了。快说快说!】 她用眼神催促。 司徒渊便继续说道:“那位小皇子的生母乃是一个不起眼的宫女,她和姜妃是同一天生的皇子,可惜同人不同命。 姜妃刚测出怀孕,就封了妃,生下皇子后,更是直接升为贵妃。那宫女测出怀孕后,只封了才人,后来生下皇子,也只封了婕妤。 虽然很不起眼,她生育的皇子却平安活到了现在,只是有些病弱。 而姜贵妃当年生下皇子,封为贵妃,显赫一时,却成了昙花一现,小皇子未满周岁便夭折,她也因为生产时伤了身子,再也无法生育。 如今,那位李婕妤和二皇子在宫中依旧如同透明人一般,很不起眼。” 谢樱眨巴着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吃到了什么大瓜:【同一天出生的皇子,咦——不会那么狗血吧? 要是两个皇子其实被人调了包,那可就太狗血了!】 应该不至于吧?原书里可没说泰和帝的皇子被调过包,只说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 而且,姜贵妃因为死了儿子的缘故,一直将那位仅剩的皇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是对方毕竟是泰和帝唯一的儿子,她没敢下死手,最多刻薄一些。 倘若那人其实是她亲儿子…… 啧啧啧,简直是人间惨剧! 肯定是她想多了。 姜贵妃可是泰和帝最爱的女人,谁能在宫里调包她的儿子? 却听司徒渊说道:“当年姜妃生产,一直是陈皇后负责打理后宫。 不过,姜妃信不过外人,为她接生的稳婆,一个是宫里安排的,一个是姜家特地从宫外挑好了送进去的。 只是姜妃因生产伤了身子,产房内所有人都被审问,那两个稳婆也都死了。 一直有传闻说,姜妃因为伤了身子无法再生育,迁怒于产房内伺候的人,杖杀了她们。 后来这些人冤魂不散,怨气滔天,拉了她的儿子陪葬。” 谢樱嘲讽地勾起小嘴:冤魂不散?怨气滔天?她在末世里还从未见过。 比起所谓的冤魂作祟,她更愿意相信,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可惜不能进宫,否则倒是可以瞧瞧,那位小皇子究竟是谁的儿子。 说话间,司徒渊迅速清理了所有痕迹,然后故意将那些用掉的药材撒得到处都是,弄得混乱不堪。 药材原本收在箱子里,分门别类各不相干。如今被他故意弄得乱七八糟,好些还扔在了地上,自然无法再用。 其实这些药材早已经被谢樱抽干,已经失去了药性,只能当柴烧。 若是让大夫来检查,很容易就能看出这些药材的问题。 不过司徒渊这样一折腾,以长公主对儿子的爱护,肯定不可能让大夫重新整理这些药材,否则司徒渊顽劣不堪,糟蹋药材的恶名难免要传扬出去。 她只会让人偷偷将这些药材毁尸灭迹,处理干净。 这便省去了后续的麻烦。 谢樱不由深深看了司徒渊一眼:【这小子果然奸诈!我这种老实人可玩不过他的心眼子,以后看来得小心点。】 司徒渊脚下一个踉跄,见她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副老实乖巧的模样,不禁偷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一个专爱搞偷袭的绿魔老六,居然有脸说自己老实? 谢樱虽然看不到他的心思,可总觉得他那眼神不太对劲。 她想了想,自己眼下还不会说话,吵肯定吵不过,于是装作没看见,只默默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嗯,等她以后长大点,能流利说话了再找这小子算账! 打定主意,谢樱继续躺在地上装死,一边看司徒渊继续收拾,一边悄咪咪将那些没用完的药材全给抽干了。 司徒渊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不过并未阻拦。 这次十分凶险,谢樱但凡有异心,故意拖延救援,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司徒渊默默将谢樱再次抽干的药材全部打乱,然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将沾了血的小裤衩换下来,团成一团,找了隐秘地方藏起来。 当长公主进宫打探完消息,坐着马车回到长公主府的时候。 看见的就是坐在药材堆里玩药材的司徒渊。 长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司徒渊,你在做什么!!!” 谢樱默默抬手捂住脸,挡住了脸上的幸灾乐祸。 【司徒渊你熊了,看把你娘吓的。】 第149章 谢樱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看着满地的狼藉,长公主竟是破天荒地生出了揍儿子的冲动! 不过看着司徒渊那张紧绷的小脸,她又实在狠不下心。 这些日子,司徒渊的身体虽然有所好转,却还是瘦得厉害,小脸上都没多少肉。 她如何能够狠得下心? 无奈之下,长公主只能吩咐周女官:“你亲自带着人,偷偷将这些药材处理干净,千万别惊动三位太医!也别传出去!” 周女官心知她是不想让人觉得司徒渊顽劣不堪,糟蹋好药材,连忙应下。 长公主直接将司徒渊和谢樱带了出去,打算好好教教儿子规矩! 这孩子,身体才有一点好转,就变得如此顽劣! 若是再好一些,他岂不是要上房揭瓦? 她绝不允许! 司徒渊紧绷着小脸,沉默不语。 直到一行人来到长公主的房间,坐在榻上,他才突然开口:“娘亲刚刚进宫,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长公主柳眉一竖,睥睨地看着他:“你很想知道?” 司徒渊可怜巴巴:“娘亲,您就说嘛,樱樱也想知道。” 躺在旁边的谢樱:“!!!” 干什么? 就不能让她安安静静,正大光明偷听吗? 居然拿她当借口! 你小子果然不老实! 长公主下意识看向谢樱,见她睁着大眼睛,一脸的懵懂乖巧,不禁瞪了司徒渊一眼:“不许欺负妹妹!樱樱才这么小,哪里知道这些?” 司徒渊瞥了眼装乖的谢樱:“……” 呵,好你个绿魔老六,仗着年纪小,长得可爱,比我还能装! 他硬着头皮继续撒娇:“娘亲,您就说说嘛,我以后再也不顽皮了!” 反正东西已经取了出来,今后他可以偷偷使用晶核,不必担心身体继续恶化下去。 长公主终究是没能抵抗住宝贝儿子的撒娇,就将打探来的消息说了。 只是顾忌着孩子太小,她便隐瞒了宫女声称洛铮强要她的事情。 可惜司徒渊不是普通小孩子。 他立刻抓住了重点:“那宫女既然是被洛铮胁迫,洛铮为什么告诉她那么多秘密?” 长公主脸色一黑:“这我哪儿知道?反正她就是知道了!” “那她肯定是在说谎!” 司徒渊肯定地说。 长公主突然有些不服气:“她怎么就肯定是在说谎了?你以为那洛铮是什么好人吗? 他就是姜琳的鹰犬,不知道替姜琳干了多少坏事,压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以后要是见了他,一定要离他远远的,知不知道?” 司徒渊忍不住看向谢樱,果然看见她已经不满地撅起了小嘴。 于是连忙说道:“娘亲是因为讨厌姜贵妃,所以也不喜欢洛铮吗? 可他这次不是去找神医的吗?娘亲之前还说,等他把神医带回来,就让那神医帮我治病。 娘亲这样讨厌他,却又想让他带回来的神医救我的命,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长公主瞬间噎住:“!!!” 好吧,她的确是因为厌恶姜琳,所以也不喜洛铮。 不过…… 长公主不服气地说:“那宫女已经说了,洛铮这次绝不会将神医带回来,甚至还会杀死那位神医!他连神医都杀,不是丧心病狂是什么?” “可那宫女万一说了谎呢?” 司徒渊突然问,“连我都知道,平时藏了吃的肯定谁也不说。洛铮难道比我还不如,居然把这种事情告诉别人。” 长公主不爽地眯起眼睛:“你还藏了吃的?” 司徒渊连忙板起小脸:“娘亲,我是在跟你说洛铮和宫女的事,你不要转移话题。” 长公主郁闷地咬着牙:“……” 自从谢樱来了府里,这小子的身子日益好转,居然连话都越来越多了! 她没好气地冷哼一声:“那宫女有没有说谎我不知道,不过她说洛铮强要了她。 宫里的嬷嬷给她检查过,她的确已经……总之她已经是个妇人!” 说完她死死瞪着司徒渊,生怕他问什么是强要,什么又是妇人。 好在司徒渊没问,他在看谢樱。 长公主诧异地朝谢樱看去,发现她小胖脸红扑扑的,小表情还气鼓鼓的,看着像是气得不轻。 奇怪,谁惹她生气了? 长公主怀疑地看向司徒渊:“你是不是惹妹妹生气了?” 司徒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仿佛是在说:谁惹她生气,你心里没点数吗? 长公主不解地拧了拧眉:“你这副模样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能是她惹了谢樱生气? 她可什么都没做! 谢樱倒是没生长公主的气,不过她被陈绶恶心到了! 居然用这样龌龊的手段污蔑她小舅爷! 玩儿下三滥是吧! 看谁玩儿得过谁!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马车内。 张大说得嘴都干了,见百岁依旧没什么反应,心头的怒火不禁越烧越旺。 他不满地质问:“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神医?” “她是药婆婆,不是什么神医。所谓神医名号,那是外人喊出来的,她可从未承认过。” 百岁冷冷开口,面具后的双眼冷冽如刀,森然地注视着张大,“你既然是要报恩,就该一切都按她的意思,而不是一直叫她神医。” “我……”张大被她看得心虚不已,想到她不过是个面丑无颜的小娘子,心头登时腾起怒火,“我当然是要报恩!她的医术那样厉害,我尊称她为神医难道不应该?” 不想才刚说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张大眉头一皱:“马车怎么停了?长命,外头出什么事了?” 三人坐在马车里,负责赶车的正是长命。 张大问完,心头莫名生出一股不安,连忙掀开车窗处的帘子,探头看向车外。 这一看,他瞬间有种如坠冰窟之感! 外头是荒山野岭,马车突然停在这种地方,能是什么好事? 突然,他看见几名黑麒卫朝着马车包围而来,还缓缓拔出了腰刀! 张大脸色大变,突然扭过头,飞快拔出藏在袖中的短刀,凶狠地朝着坐在对面的百岁扑了过去! 谁知百岁动作更快,直接就是一记飞踹!特制的尖头鞋狠狠踹中了张大裤裆! “啊嗷——” 张大疼得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 然而就在他被百岁踹中的时候,坐在百岁身侧的李大丫也飞快拔刀,狠狠刺向她的侧腰! 第150章 去帮我做一件事情 李大丫此刻的眼神狠辣冰冷,和她往日里老实本分的模样大相径庭。 眼看她手中的短刀就要刺中百岁侧腰,谁知百岁像是侧面长了眼睛,竟猛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李大丫握刀的手臂瞬间弯折成一个诡异的形状。 百岁却并未停手,反而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手中的短刀刺入了她的小腹。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直到锋利的刀刃刺入腹中,李大丫才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 百岁眼神冰冷,直接将她往地上一扔,然后抬脚踹出车厢。 这时张大挣扎着想要偷袭,却被她再次踹中裤裆,然后迅速卸掉双臂,同样踹下了马车。 接着她也跳了下去。 只见张大和李大丫摔倒在地,满脸扭曲,疼得根本直不起身。 那些黑麒卫更是直接包围过来,抓起两人的手臂,将他们拖进了旁边的林子。 百岁冷眼看着,并未跟进去,只是大步走向停在前面的马车。 马车里,冯辛夷端坐着,旁边还坐着两个孩子。 洛铮已经不在车里,他提前进了林子,准备审问那两人。 看见百岁过来,冯辛夷连忙问道:“他们是不是对你出手了?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我没事。”百岁语气淡淡的,声音却十分动听,“那两人一直说,你去京城会很危险,怂恿我和长命动手。后来发现情况不妙,就想挟持我。不过我早有准备,没让他俩得手。” 冯辛夷这才放了心:“你没事就好,这次去京城的确很危险,所以你和长命没必要跟着一起。这些年咱们也挣了不少银子,你们拿了银子,可以找个山清水秀的乡下安心过日子。” 百岁却是想也不想便拒绝:“那不行,你救了我的命,我也卖身给了你,怎么能够弃你而去? 更何况,你当初说过,会想办法治好我和长命的脸,我们的脸都还没有治好,更不能离开你。” 冯辛夷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所以才会故意这么说,可听着这话,还是忍不住有些想笑。 百岁的性子向来执拗,认准的事情便不会更改,有时候说话也格外的直,一不小心就要得罪了人。 她只得说道:“那你和长命去京城可以,但你去了之后,不能随意开口,明白吗?” 百岁语气嘲讽:“我知道,京城里贵人多,得罪了他们容易没命。” 冯辛夷知道她是想起了当年那件事,连忙安慰她:“你放心,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帮你报仇。” 百岁却说:“不用你替我报仇,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会亲自报仇!” 说到最后,她突然拔出随身的小刀,对着刀刃轻轻吹了吹。 冯辛夷:“……” 她认得这把小刀,因为每天早晨,都能看见百岁在院子里磨这把刀。 所以,百岁这是什么意思? 她难道想刀了对方? 冯辛夷心头一跳,连忙告诫她:“百岁,你可不能乱来!” “我不会乱来。”百岁还是那副淡漠却有些执拗的语气,“我知道,直接刺杀他们,我也得死。所以我不会做傻事。 既然他们仗着身份欺负我,那我就成为比他们身份更高的人,然后再欺负回去!” 顿了顿,她突然看着冯辛夷的眼睛说道,“我想成为黑麒卫,你说他们会收女子吗?” 冯辛夷:“……”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她还真不知道,黑麒卫会不会收女子。 她努力挤出笑脸:“稍后我帮你问问,你先回去待着。” 百岁却没有离开:“我在这里守着你,等会儿那人回来,我再回去。” 她一边说,一边戒备地看着四周。 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总是让她觉得很不安全。 与此同时,林子里。 张大和李大丫正在被黑麒卫分开审讯。 洛铮担心吓到孩子,用刑的时候直接堵住了两人的嘴,等一顿用刑结束,才会让两人开口。 若是两人胆敢惨叫出声,还要加重刑罚。 如此一来,两人若是不抓住用刑后的审问时间赶紧回答,便要等下次受刑结束,才能再开口。 这样一通审讯下来,效果竟是出乎意料得好。 只可惜,两人虽然交代了一切,却并不清楚幕后之人的身份。 他们不过是两个亡命徒,收了钱后替人办事。 靠着那副老实巴交的外表,他们不知道坑死了多少人。 这次他们奉命潜伏在冯辛夷身边,虽然只是下人的身份,但冯辛夷为人并不苛刻,两人只需要做些简单的事情,等洛铮来找冯辛夷的时候,再带着冯辛夷逃跑。 洛铮来之前,两人一直觉得这个任务十分简单。 虽然昨夜朝洛铮放冷箭十分冒险,但是有冯辛夷这个“神医”在,两人并不是太担心。 果然,就算洛铮逃过一劫,最后还是看在神医的面子上,没敢对他们下杀手。 这让两人愈发有恃无恐。 昨夜歇在驿站,进屋之后没多久,他们就找到了一个小纸卷,上面要求他们在路上密切监视洛铮的动向,随时传递情报,准备动手。 只可惜,两人并不清楚幕后之人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洛铮听着两人的供述,并不是太过意外。 对方特地设计这一出,为的可不只是对付他这个小小的太监。 对方真正的目标,乃是贵妃娘娘和皇嗣! 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又岂会让两个小喽啰知晓? 想来,接下来的回京之路,绝对不会太平。 洛铮嘲讽地勾起唇,笑得像个夺命的阎罗:既然对方如此不客气,他自然得好好回敬,方不枉费了对方的这番心思。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遍体鳞伤,缩在地上,宛如死狗,还在不停求饶的两人,只说了三个字:“埋了吧。” 很快,两人就被埋进了土里。 埋好后,几名黑麒卫还特地将土踩得紧实,又从附近扯了一些杂草和落叶覆盖在上面,遮掩了所有痕迹。 当洛铮带着人走出林子,冯辛夷见那两人没有出来,心中立刻便有了猜测。 她什么也没问。 车队继续前行,百岁独自坐在车厢里,不仅没有任何失去同伴的伤感,反倒更加自在。 还掏出短刀和磨刀石,直接在车厢里磨了起来。 而另一边,香香正带着游隼赶回京城。 作为飞禽,游隼的速度极快,回京的路上也格外顺利。 快到傍晚的时候,香香便回到了谢樱身边,还软趴趴地瘫在她身上,展示自己这一路的辛苦。 谢樱今天得到了一枚装着大量种子的空间戒指,还从剩余的药材里抽取了大量木系精华,于是格外大方地喂给了香香不少木系能量。 香香幸福得整棵藤都支棱了,还变成粉色,给谢樱比了个心:啊啊啊,主人今天好大方!我要开朵花送给主人~ 谁知谢樱一把将它捏住:既然你已经恢复了,现在去帮我做一件事情。等你回来,我给你更多木系能量。 香香浑身一僵:哦,这该死的熟悉感!到底是谁?居然让主人如此生气! 第151章 谢樱的手段 夜深人静,一棵小绿藤熟门熟路地来到承恩公府,在黑暗中不断潜行。 承恩公府点着不少漂亮的灯笼,但依旧有不少灯光照耀不到的阴暗角落。 香香靠着根须的拉扯,犹如一棵植物版的迷你蜘蛛侠,趁着夜色的遮掩,一路潜行。 终于,它找到了陈绶的房间。 房间里,陈绶和妻子已经歇下。 因为昨晚跌倒,被下人压出了内伤,陈绶今夜不仅歇得早,还睡得格外老实。 房间里点了熏香,香味飘散在空气里,十分好闻。 香香忍不住抖了抖叶子,然后抽出一朵小花苞,悄然绽放。 很快,空气中便多了一股更加好闻的香味,让床上的两人陷入了更深的沉睡。 这时,香香才伸展开身体,拉出长长的细藤,一点点蔓延到床榻上,钻进被子,将一根尖刺狠狠扎进陈绶的手腕,注入毒液。 而后拔出尖刺,从透明的根须中挤出一滴清露,将刚刚刺出的伤口复原,悄无声息退出了房间。 然后继续在黑暗中潜行,寻找库房的位置。 承恩公府很大,库房也多。 香香最先找到的是存放药材的地方,直接抽取了所有药力,然后才开始收宝贝。 一直忙活到快要天亮,它才终于回去找谢樱。 这时陈绶刚刚睡醒。 谁知意识刚清醒,还没来得及睁眼,他就察觉有只手正不老实地在他身上点火。 他眉头微皱,一睁眼,就看见妻子刘氏正侧着身子,眉目含情地望着他。 她的右手握住了他的手,左手则在他身上不停地撩拨。 见他醒来,她有些羞涩地红了脸,却并未停手,反倒越发往下。 陈绶被她撩起一簇簇火苗,只得按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胡闹。 他前日受了内伤,尚未恢复,可不敢胡来。 只是刘氏一向以他为重,明明知道他受了伤,须得清心寡欲,忌房事,如今怎的如此胡闹? 陈绶心中有些不满,面上却笑得满脸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刘氏毕竟是他妻子,又出身世家大族,必须给她应有的体面。 所以陈绶压下了心中不满,还轻笑着捏了捏刘氏的手指,在她耳边说道:“别闹,等我的伤势恢复了,再好好陪夫人。” 刘氏一听这话,面颊顿时红得滴血,眼中也仿佛有了盈盈水光,愈发含情脉脉,春意浓浓。 她忍不住将脸埋进陈绶怀里,轻叹了一口气:“绶郎,你身上好香。” 陈绶不由失笑:“那你多闻闻?” 刘氏害羞地动了动:“不知道为了,总觉得今日绶郎身上的味道格外好闻,让人总是忍不住想要亲近。” 陈绶见她如此害羞,不禁轻笑出了声。 他只当刘氏动了春情,所以才露出这般小女儿的情态,并未多想。 然而当两人起了床,丫鬟伺候梳洗更衣的时候,陈绶明显感觉到,丫鬟们今日似乎要比以往更大胆了些,看向他的眼神里总是透着绵绵情意。 不过陈绶并未太过在意。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从小便生得好,又有一双格外好看的桃花眼,所以格外招女子喜欢。 别说是身边伺候的这些丫鬟,就连父亲后院的一些女人,也对他动了情。 只是他跟陈安不一样,不会见了女人就扑上去,更不会染指父亲后院的女人。 即便是身边伺候的丫鬟,他也不会乱碰。 不过,这些丫鬟的胆子着实太大了些,当着刘氏的面就敢这样看他,让刘氏如何想? 看来得让人敲打敲打才行。 陈绶心中不悦,面上却对刘氏越发温柔殷勤,以免她多心。 好在刘氏十分贤良淑德,仿佛并未发现那些丫鬟的眼神,还亲自伺候他用了早膳。 陈绶对此十分满意,所以用过早膳后,他便放心地出门会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刘氏笑着将他送出门后,刚一转身,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得一干二净,变得阴沉无比,仿佛酝酿着狂风骤雨。 她冷着脸走到椅子上坐下,随即便将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全都召集到了面前。 一边喝着茶,一边慢悠悠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你们年岁不小,是该配人了。都说说吧,你们喜欢什么样的?我也好替你们好生挑挑,让你们都能嫁个如意郎君,也不枉费这些年主仆一场。” 几个大些的丫鬟一听,当即吓得面色惨白,浑身抖如筛糠。 她们伺候陈绶多年,看着他温文尔雅,俊美风流,自然只想伺候他,哪里愿意去配小厮?甚至被撵出去,配外头的商贾之流? 于是一个个纷纷哭着下跪求饶,生怕被刘氏随意配了人。 然而她们越是哭着说自己不愿意,刘氏的脸色就越是阴沉。 另一边。 谢樱和往常一样,早上喝过奶后,就被长公主派人接了过去,陪司徒渊玩耍。 只是因为昨日司徒渊浪费药材的事,长公主不许他再单独跟谢樱玩耍,只能乖乖待在她身边。 司徒渊有心想问谢樱的报复计划,可惜被长公主拘得太紧,竟是一直没能找到询问的机会。 直到下午的时候,长公主有事要办,司徒渊才终于找到机会,和谢樱单独相处。 他小声问谢樱:“你是不是对陈家人做了什么?” 谢樱斜了他一眼,暗暗在心底腹诽:【难道我还能告诉你,我给陈绶下了药,刺激他的信息素分泌,让他成了媚妖不说,还抽干了他家库存的药材,把他家库房里的一部分宝贝换成了假货?这种手段,怎么可能让你知道?要不是手里没有龙袍,我肯定得在陈家藏一件!】 司徒渊努力板起小脸,生怕让谢樱发现端倪! 他的心肝一阵乱颤:不愧是绿魔,一出手就这么狠! 信息素他自然知道,不论是昆虫,动物,还是人类,都能够释放出信息素来吸引异性。若是在香水中添加人类信息素,还能够增加人类之间的亲密互动。 这东西的效果类似媚药,现在谢樱给陈绶下了药,刺激他的信息素分泌。 那就意味着,陈绶现在会变得非常吸引人! 他本就生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如今加上旺盛信息素的加持,那些本就对他有意的人,怕是更加无法抗拒他的魅力,会忍不住对他…… 司徒渊突然有些同情陈绶:京中多权贵,这些人大多男女不忌,陈绶若是遇见他们,那场面……嘶—— 第152章 陈绶觉得不对劲 司徒渊实在好奇陈绶接下来会如何,于是趁着谢樱被侍女带去方便的时候,他立刻让人叫来小厮来福,吩咐道:“你出去打听打听,看看外头有没有什么热闹,尤其是那位承恩公世子的热闹。” 来福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十分机灵。他听到司徒渊的话,当即眼珠一转,喜滋滋地问道:“小公子,您说的是那位长了一双桃花眼,看狗都深情的承恩公世子?” 司徒渊深深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小子果然机灵,才小小年纪,就知道溜须拍马,讨好他这个五岁大的小公子。 他淡淡说道:“不错,就是他,你出去打听打听。” 来福立刻点头哈腰,一脸讨好地说道:“那小的这就出去打听,要是打听到什么,立刻回来禀报给小公子!” 司徒渊又让丫鬟给了他五两银子作为经费,将他打发了出去。 来福拿着银子,笑得愈发真诚。 他一路小跑着出了长公主府,直接去了最近的茶馆。 听消息嘛,自然是这里最为方便。 陈绶对此一无所知,此时他正和几位友人一起,欣赏着歌舞。 他的这些友人不仅出身不凡,更是学识渊博。 只是不喜仕途,平日里更爱闲云野鹤,吟诗作画,无拘无束。 此时他们便在其中一位友人家中,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品评友人自酿的美酒。 友人为了款待,还特地将几位爱妾请了出来,为他们表演歌舞音乐。 这些人全都出自教坊,堪称色艺双绝。 此时她们有的抚琴,有的吹箫,有的一边弹奏琵琶,一边唱着小曲。 还有的踩在鼓面上翩翩起舞,身上的金铃铛响个不停,声音清脆悦耳,搭配着踩出的鼓点,十分动听。 四周还盛放着许多花朵,整个画面美不胜收,叫人不由自主便沉醉其中。 酒香,花香,还有人身上的熏香混在一起,愈发让人心醉神迷。 一人品着美酒,欣赏着歌舞,忍不住夸赞道:“长勃兄果真会享受,你这院子可是美如仙境啊。” 不想孙康竟是摇头冷笑:“我这院子算得了什么?长公主的府邸,那才是美轮美奂,奇花异草无数,宛若仙境呢。” 其他人见他神情不悦,纷纷出言安慰。 “那位毕竟是长公主,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自然与常人不同。” “要我说,长勃兄这院子也是非常不错,长勃兄实在不必妄自菲薄。” “长公主的府邸虽好,又哪里比得上长勃兄的院子,有这么多天仙似的美人?” “早就听闻长勃兄爱好美人美酒美景,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长勃兄可不光爱好美人,他画的美人图,更是一绝。” 陈绶捏着杯子,默默欣赏着歌舞,微笑不语。 长公主的府邸自然要比孙府美轮美奂,孙康这院子虽然修得不错,又如何比得上皇家气派? 不过,他这里的美人的确很不错。 陈绶听着众人的谈论,暗自觉得好笑,所以什么也没说。 却见孙康猛地将酒杯搁在案上,冷笑着说道:“诸位不必恭维我,我这院子莫说是跟长公主的府邸相比,便是跟长公主府隔壁那座宅子比起来,也是远远不如。” 众人一听,面色顿时变得古怪。 他们知道孙康说的是哪座宅子。 想起那座宅子,众人也是忍不住地在心底泛酸。 可陛下早已将那座宅子赐给了长公主的小公子,如今又被长公主赏给了一个奶娃娃,他们便是心里酸的得砸翻了醋缸,又能如何? 难不成还能将那座宅子抢过来? 别看那座宅子现在的主人只是个奶娃娃,那奶娃娃背后,可是长公主! 众人神色复杂,谁也不愿开口。 却听孙康继续抱怨道:“长公主当真是糊涂了,居然相信所谓的福星之说,将一个奶娃娃当成了福星,送给她一座大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果然是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堂堂长公主,竟然如此愚昧迷信,蠢笨无知,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众人脸色大变,见他竟是满肚子怨气,越说越是过分,更加不敢出言附和。 他们可都记得,那位梅清川梅翰林是因何获罪,以至于全家流放,连外室都无法幸免! 如今哪里敢胡乱出言? 长公主虽不像姜贵妃那般霸道,可她好不容易才得了小公子一个儿子,这位自从生下来,便体弱多病的小公子便是她的逆鳞! 他们若是敢胡言乱语,到时候小公子有个万一,长公主还不得撕了他们? 于是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是假装品鉴美酒,就是装作欣赏歌舞,谁也不肯接话。 孙康见他们这般没出息,愈发不悦:“诸位怎的都不说话?是不给孙某面子?” 众人眉头一皱,不禁对孙康多了几分不满。 这人喝多了耍酒疯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拉他们下水? 还是陈绶主动打了圆场:“长公主爱子心切,拳拳慈母之心,我等都是君子,又岂能在背后非议? 倒是长勃兄酿的这酒委实不错,我虽有伤在身,不能饮酒,但只闻着酒香,都有些醉了。 还有长勃兄这桃花露,当真是芳香馥郁,入口清甜,叫人口舌生津,唇齿留香。长勃兄不如也尝尝。” 他一边说,一边提起酒壶,走到孙康面前,亲自为他倒了一杯桃花露。 因有伤在身不能饮酒,他这酒壶里并未装酒,而是淡粉色的桃花露,倒在杯子里,颜色十分漂亮。 孙康抬眼望着他,十分给面子地饮下了这杯桃花露。 只是他的目光一直黏在陈绶身上,看得陈绶颇有几分不舒服。 他努力忽略掉这份不适,觉得自己应是想多了,又笑着说道:“长勃兄这院子里,既有美人,又有美景,何不画几幅美人图,让我等观摩观摩?” “哈哈哈哈——”孙康突然大笑起来,一把抓住了陈绶的手,“既然是子玉亲自提的要求,我又怎敢不应?来人,取笔墨纸砚!” 陈绶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被他抓住的手,心中越发觉得不舒服。 他眯起眼,狐疑地看着孙康:怎么回事?他怎么觉得,今日的孙康有些不对劲? 第153章 天啊,你们在干什么! 下人很快取来笔墨纸砚,还有作画用的长条桌案。 孙康直接拉着陈绶走到桌案前,陈绶想要拒绝,却又担心反应太过,反倒弄巧成拙,无端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努力忍下手上的不适,跟着孙康走到桌案前,随后故意拿起桌上的毛笔,递到孙康面前。 没事人一般轻笑着开口:“长勃兄,你今日的美人图,可要让我等大饱眼福才行。” “这是自然。” 孙康笑着接过毛笔,因为接下来要作画,只能放开陈绶,打蛇随棍上地对他说道:“既然子玉想要看我画的美人图,接下来可就劳烦子玉亲自为我磨墨了。” 陈绶眉头微皱,心中愈发不悦,却依旧是没事人一般笑道:“这有何难?” 说罢,他拿起桌上的墨锭和砚台,自然地退开两步,同孙康拉开距离,才开始倒水磨墨。 孙康的墨锭也是特制的,不仅造型精美,色泽艳丽,上面还有一幅幅的美人图,散发出阵阵香味。 陈绶故意跟他拉开距离,却不想孙康竟又厚颜无耻地贴了过来,还跟他挨得极近,半边身体几乎贴在了他身上。 陈绶心中大为不悦,正要发作,就听见孙康轻笑着在他耳边说道:“不愧是子玉,连墨也磨得这样好。今日有子玉亲手为我磨墨,我定能如虎添翼,画出前所未有的美人图。” 陈绶努力忍了忍,迅速磨好墨,将砚台推给孙康:“长勃兄,现在该你动笔了。” 说罢,他微笑着转过身,想要回到自己的座位。 谁知竟和一名端着托盘的侍女撞了个满怀! 侍女托盘中的酒水和糕点悉数撞在了他胸口,不仅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衫,还将糕点碎黏在了上面。 陈绶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脏污。 简直不敢相信,不过短短片刻功夫,自己便遭遇如此变故! “啊——” 侍女发出一声惊叫,连忙跪倒在地,不停磕头求饶:“奴婢不是有意的,求陈世子饶命!” 孙康眉头紧皱,不悦地呵斥:“你这人怎么做事的?怎能如此不小心!” 侍女不敢辩解,只能不停磕头,声音哽咽地求饶:“奴婢错了,求陈世子饶命!” 陈绶冷眼看着她,虽然心底十分不悦,可到底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只能大度说道:“罢了,不过是件小事,既然她也不是故意的,就莫要为难她了,让她退下吧。” 那侍女喜极而泣,抬起头激动地望着陈绶:“奴婢多谢陈世子!来生定然结草衔环,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孙康却大为不悦:“还不快退下!” 侍女连忙拾起地上散落的杂物,迅速退了下去,转眼消失了踪影。 孙康看着陈绶胸前的脏污,连忙歉疚道:“家中下人不懂事,让子玉你受累了。你随我去换身衣裳吧,这衣裳已经脏了。” 陈绶厌恶地看了眼胸前的脏污,只得随他去换衣裳。 不管是身为承恩公世子的身份,还是他本身爱洁的性子,都不允许他继续穿着这身脏污的衣裳。 只能赶紧换一身。 好在他出门时为防意外,特地准备了干净的衣物,倒是不用担心没有衣物可换。 陈绶被孙康带去了附近的房间。 房间里摆着一只漂亮的花觚,里头插着盛开的鲜花,其中一朵粉色的蔷薇尤为漂亮,还散发出阵阵幽香。 可惜此时无人欣赏。 孙康安慰他道:“子玉放心,我已经让人通知了你的小厮。你现在将这身脏了的衣服脱下,他应该很快就会将你的衣服取来。” 陈绶皱起眉头,直接赶人:“既然如此,这里我一个人就行,长勃兄还是赶紧回去招呼其他人吧,总不能为了我一个人,便怠慢了他们。” “这次终究是因为我家的下人,才害你受累,我身为主人,又岂能弃你不顾,去陪其他人?子玉不必多心,他们若是当我们是朋友,就不会在意。” 他说着,突然凑得更近,还一把拉住陈绶的衣袖,有些急切地说道,“我先帮你将衣服脱下来。” 陈绶听着他突然粗重的喘息,心中顿觉不妙,连忙用力将他推开,不悦地呵斥道:“孙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乃堂堂承恩公世子,皇后亲兄,你最好适可而止!” 不想孙康再次凑了上来,还满目深情地望着他,恬不知耻地说道:“子玉,你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是真心喜欢你,想要同你亲近,你既然同我交友,愿意带伤前来参加我的聚会,不也是喜欢我的吗?此时又何必如此抗拒? 我自然知道你的身份,也从未想过辱没了你。如今这里没有外人,咱们互相亲近,谁也不会知道,你又何必欲拒还迎?” 陈绶气得涨红了脸:“孙康,我不是在跟你欲拒还迎,也不想同你如此亲近,你若是再要胡闹,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孙康一听,突然将他推倒在地,直接压在了他身上:“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倒要听听,你想如何对我不客气。” 说罢直接撕扯起了陈绶的衣服。 陈绶拼命挣扎,不想牵动内伤,很快疼得没了力气。 只能气红了双眼,愤怒地瞪着孙康,咬牙威胁道:“孙康,你这是在找死!” 话音刚落,他便察觉到了孙康的不对劲! 这人浑身发烫,竟然还……像是用了什么虎狼之药! 陈绶连忙呵斥道:“孙康!你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谁知孙康得意一笑:“不错,我现在中了你的媚药,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陈绶险些被这个蠢货给气死! 他怀疑孙康是被人下了药,而且这还是故意针对他设下的局! 先前那名侍女,显然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才故意撞在他身上,让酒水和糕点脏了他的衣服! 该死!究竟是谁?竟敢如此算计他! 两人谁也没发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已经偷偷摸摸来到了房间外头,正躲在窗外偷窥。 花觚里的那朵蔷薇,也在两人拉扯时轻轻颤了颤,散发出的幽香愈发让人迷醉。 就在孙康撕扯开陈绶裤子,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陈绶突然抽出藏在袖中的小刀,狠狠刺进了孙康大腿。 孙康痛得下意识想要大叫,却又连忙捂住了嘴。 这里距离他们欣赏歌舞的地方并不远,一旦大叫,定然会将那边的人吸引过来。 孙康哪里敢让人知道? 伤口带来的剧痛让他迅速从刚刚的色胆包天中清醒过来,此时他再看拿刀的陈绶,哪里还敢有半点色心? 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陈绶见他软了身子,连忙呵斥道:“还不快滚开!” 孙康捂着伤口连滚带爬,陈绶刚要起身,谁知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诡异的大叫:“天啊,你们在干什么!快来人啊!” 第154章 居然是你! 那声音像是有人捏着嗓子在尖叫,听起来十分诡异。 陈绶和孙康吓得连忙扭头去看,却只看见一道一闪而逝的身影。 偏偏陈绶此时衣衫不整,孙康又被他刺中大腿,两人谁也没法去追,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消失。 想到参加聚会的人很可能已经听到刚刚的动静,陈绶哪里还顾得上那人? 他慌乱地提起裤子,拉好衣服,同时呵斥孙康赶紧找地方躲藏。 然而孙康大腿被刺伤,此时血流不止,挪动一下都觉得艰难,如何能躲? 就在两人慌乱间,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踹开。 先前孙康心怀不轨,趁陈绶不注意,偷偷推上了门栓。 原本两人还想着,有门栓挡着,外头的人轻易进不来。 谁知竟有人如此大胆,一来就踹开了房门! 两人连忙扭头去看,想知道究竟是谁踹的门。 这一看,陈绶当即气得目眦欲裂! “姜二!居然是你!” 陈绶一眼便认出姜二身上的衣服颜色,猜到他便是刚刚逃走的那人。 然而姜二哪里会认? 他笑得一脸得意,口中却说道:“哟,你们这是躲在屋里做什么呢?怎么还衣衫不整的?该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陈绶看着身上被撕破的衣衫,气得五内俱焚,却是百口莫辩! 因为是夏天,天气太热,他穿的是轻薄的丝绢,很容易撕破。 偏偏孙康又像是吃了什么虎狼之药,猴急得像是发疯一般,他身上的衣衫被孙康撕扯,便破得有些厉害。 倒是孙康狡辩道:“姜二,你可不能信口开河,往陈世子身上泼脏水!我和陈世子清清白白,哪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姜二摇着扇子冷笑:“你们鬼鬼祟祟躲在屋里,还反锁了房门,现在居然有脸说你们清清白白?孙康,你当我们这么多人全都瞎了眼睛,看不见你俩衣衫不整吗?” 孙康恼羞成怒:“姜二,这里是我家!我从未邀请过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二的确是不请自来,但他丝毫不慌,还摇着扇子,有恃无恐地说道:“这里是你家又如何?我怎就不能来了?谁让你把蝶衣姑娘纳进府里,让本少爷再也无法欣赏蝶衣姑娘的曼妙舞姿?” 说到这里,他又冷冷一笑,不屑地嘲讽道,“原本我只是听说你在家里设宴,想着蝶衣姑娘或许会献舞,就过来瞧瞧。 谁知来得这么不巧,我才刚进来,就听见这边有人大叫。我一看情况不对劲,又听说你带着陈世子来这边换衣服,担心你们出事,赶紧带着人赶了过来。 谁知道你们居然背着其他人,偷偷躲在屋里相亲相爱,你侬我侬,哎,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不堪入目啊!” 他说得不停摇头,一双眼睛却是目光灼灼地在陈绶和孙康身上乱瞄,还补充道:“真没想到,你们居然是这种关系!” 孙康如何受得了这样的羞辱? 他勃然大怒,指着姜二的鼻子就骂道:“姜二,你简直无耻!刚刚分明就是你躲在窗外搞鬼!你还给我下药!陷害我和陈世子!” 他越说越是悲愤,“姜二,莫要以为你姐姐是贵妃,你就能够只手遮天!我和陈世子现在便进宫,求陛下给个公道!” 他这话一说,姜二也是怒不可遏:“好你个孙康,明明就是你跟陈绶躲在这里乱搞,现在居然往老子头上泼脏水!老子刚刚才来,何时给你下的药? 你要进宫找陛下讨公道是吧?行啊,老子跟你一起去!谁要是敢不去,谁他娘的就是孬种!走!咱们现在就进宫!” 陈绶脸色冰冷:“我得先换身衣裳!” 姜二却不肯答应:“不行!你这身衣裳可是证据!” 陈绶便黑着脸说道:“那你们进宫吧,我有伤在身,就不去了。” 他如今衣衫不整,狼狈不堪,进宫去做什么?丢人现眼么? 他又冷冷看了孙康一眼,淡淡说道:“还有,刚才孙康带我过来,的确是想让我换衣服。 只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屋中竟然藏了一名小贼,这人不仅刺伤了孙康,还撕破我的衣服,抢走我的东西,故意发出叫声,引人前来。”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姜二,语气冰冷地继续说道,“若是让我抓住那名小贼,定然要将他碎尸万段!姜二少,你说这等小人,该不该死?” 姜二看着他冷笑:“反正这里只有你和孙康,你们究竟躲在屋里做了什么,只有你们自己清楚。这种事情,你又何必问我? 陈世子要是没胆子进宫面圣,你不去就是了。反正你是皇后亲兄长,只有你欺负我的份,难不成我还能绑了你进宫?” 陈绶气得险些咬碎了牙! “好,我便随你进宫!” 姜二将话说到这份上,他若是再不进宫,倒显得他在心虚。 而且没有泰和帝下令封口,姜二回去后定然要胡说八道! 孙康这次定然中了虎狼之药,否则绝不可能做出那等事情。 姜二来得这样巧,定然是算准了一切,特地前来落井下石。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跟这小人客气? 陈绶穿了一件斗篷,同姜二等人一起朝外走去,准备进宫。 就在他们离开后,安安静静插在花觚里的美丽蔷薇瞬间消失,一根小绿藤咻地一下钻进地里。 然后从地下追上姜二,偷偷将一粒种子藏在了他的鞋子上。 而长公主府内,司徒渊不解地看着谢樱:“你的表情怎么怪怪的?” 谢樱脸上的诡异表情瞬间消失,还无辜地看着司徒渊,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 承天殿内,泰和帝得知陈绶和姜二等人求见,诧异得当场皱起了眉:“他们怎么一起来了?让他们进来。” 王直连忙出去叫人。 姜二率先冲了进来,直接跪在地上诉说委屈:“姐夫,您要替我做主啊!我要被人冤枉死了!” 泰和帝嫌弃地移开眼,不想再看这个没出息的小舅子。 然后,他就看见了穿着斗篷的陈绶。 见他浑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泰和帝不禁诧异地挑了挑眉,沉声问道:“谁来说说?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陈绶开口,姜二便抢先指着陈绶说道:“姐夫,您知道他和孙康做了什么吗?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然躲在屋里乱搞!” “你说什么?”泰和帝怀疑自己听错了,还不满地呵斥姜二,“姜骋,不许胡说!” 姜二顿时满脸委屈:“姐夫,您一定要信我啊,我可没有胡说!他们当真躲在屋里乱搞!” 说到最后,他一把扯开陈绶的斗篷,露出他那衣衫不整的模样:“姐夫您自己看看,他这样子像话吗?他的衣裳都让孙康给撕坏了!” 泰和帝见状,脸上瞬间阴云密布! “陈卿,你来说!” 第155章 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陈绶直接脱下斗篷,露出满身狼藉,随后双膝跪地,不慌不忙地说道:“启禀陛下,此事乃是有人精心设计。 孙康被人下了虎狼之药,还有侍女故意端着托盘撞入微臣怀中,弄脏了微臣的衣裳。 孙康带微臣前去屋中更换衣物的时候,药效发作,整个人甚至混乱,不受控制。微臣为了让他恢复清醒,不得已刺伤了他的腿。 如今太医正在为他处理伤口,检查他究竟中了何种药物。 此外,微臣刺伤孙康的时候,有人躲在窗外偷看,还故意大叫出声,引来了附近之人。 可惜那人速度极快,微臣和孙康都未能看清那人模样,只隐约看见,他身上穿的是紫色衣服。” 此话一出,泰和帝立刻扭头看向姜骋,因为他身上穿的袍子刚好就是紫色! 想到姜骋平日的为人,泰和帝心中很快有了猜测。 他觉得一阵头大,忍不住狠狠瞪了姜骋一眼,觉得这个小舅子实在是混账,竟然给孙康下药,对付陈绶,闹出这样的丑事! 然而,就在他纠结着该如何将这事糊弄过去,保下姜骋这个小舅子的时候,王直又快步走了进来,轻声禀报道:“陛下,太医已经为孙康处理好伤势,仔细验看过了,说是并未发现孙康有中虎狼之药的迹象。” 泰和帝诧异地瞪大了眼,陈绶更是突然激动起来:“这不可能!孙康定然中了药,否则又岂会突然发狂?” 王直眼眸低垂,默然不语。 陈绶又突然问道:“孙府的那名侍女呢?她定然是受人指使!” 泰和帝看向王直,王直这才说道:“那名侍女亲口承认,是孙康命她想办法弄脏陈世子的衣物。” 陈绶当即惊愣在了当场:“这如何可能……” 姜骋却是瞬间得意起来:“姐夫您可都听见了,这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可不是我给孙康下药,更不是我让侍女弄脏陈绶的衣服! 分明是那孙康男女不忌,对陈绶图谋不轨,故意安排了这一出,想要对陈绶霸王硬上弓! 要不是我及时赶到,陈绶怕是早已经清白不保!可他不仅不领情,还觉得是我在害他!姐夫,我冤枉啊!” 他哭天抢地,嗓门更是出奇得大,生怕外头的人听不见陈绶的热闹。 陈绶气得说不出话来,想到孙康之前的故意亲近,还有他那猖狂的撕扯,以及贴在他身上的那处,更是恶心得当场吐了出来。 “呕——” 他这一吐,将泰和帝也恶心得够呛,连忙抬起袖子捂住脸,让人将陈绶扶出去看太医。 王直亲自去扶了陈绶出去,还不忘给小太监使眼色,让人赶紧清理地上的脏污。 小太监们效率很高,很快就将地上清理得干干净净。 不过泰和帝还是被恶心得够呛。 想到陈绶那副狼狈模样,他又忍不住同情,还教训姜骋:“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他毕竟是皇后兄长,你就不能对他尊敬些?” 姜骋连忙笑得一脸讨好,还给泰和帝捶胳膊:“姐夫,这也不能怪我呀,我哪儿知道,他是被迫的呀? 我去的时候,就看见他俩衣衫不整,这才以为他俩是躲在屋里乱搞。谁知道,孙康居然胆子这么大,连陈绶都敢霸王硬上弓……” “你还说!”泰和帝不悦地呵斥,“别以为真不知道,当时就是你躲在窗外偷看!”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问,“你当时为何会躲在窗外?他们聚会,应该不会邀请你吧?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去那里?” 他狐疑地看着姜骋,谁知这货突然变得义愤填膺:“姐夫,您是不知道啊!那孙康简直是个混账!他不光对陈绶霸王硬上弓,他还当众辱骂长公主!” “你说什么?”泰和帝的脸色再次变得异常难看,“他还敢辱骂长公主?而且是当众?” “是啊姐夫!我听说他们聚会,就猜到他们肯定又要在背后胡说八道!本来我是担心,他们在背后骂姐夫和姐姐,这才偷偷溜了进去,想要偷听。 谁知道……他们这次没敢骂您和姐姐,却辱骂长公主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愚昧迷信,蠢笨无知…… 埋怨长公主不该将府邸隔壁的宅子送给谢修那个小女儿! 姐夫您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他孙康堂堂男子,居然嫉妒一个奶娃娃,还在背后辱骂长公主!” 泰和帝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中杀意弥漫:“你说的不错,这孙康的确是狗胆包天!他算什么东西?朕的亲妹妹,也是他能骂的?” 姜骋连忙又说道:“还是姐夫厉害!一眼就看出孙康不是个东西!您说他连长公主都敢辱骂,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泰和帝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口中却淡淡说道:“此人胆大妄为,包藏祸心,的确应该好好查查。直接下狱吧,让黑麒卫好好审一审,看看他都做过哪些好事,莫要遗漏了。” 姜骋一听,连忙又是一顿彩虹屁。 正说着,陈皇后来了。 她是听说陈绶出事,特地赶了过来。 泰和帝得知她在偏殿见了陈绶,特地赶了过去。 姜骋也厚着脸皮跟了过去。 一进偏殿,泰和帝就看见陈皇后担心地望着陈绶,正在默默垂泪。 不过他一到,陈皇后便赶紧擦了眼泪,快步来到他面前,屈膝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泰和帝连忙将她扶住,不让她继续行礼。 还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以作安慰:“别担心,陈卿并没有大碍。那孙康太过混账,朕已经命人将他下了狱,仔细审问。他敢如此欺辱陈卿,朕绝不会轻饶!” 陈皇后听他说到“欺辱”,脸色就是一沉:“臣妾谢陛下隆恩,只是此事到底关系到兄长名誉,臣妾求陛下莫要宣扬出去。” 泰和帝连忙安慰:“梓童尽管放心,朕会下令知情人封口,定然不会让人在外面胡言乱语。” 说罢,还特地警告地看了姜骋一眼。 姜骋连忙保证:“姐夫您放心,我绝不会在外头乱说!您是知道我的,我这张嘴最是严实不过了!” 陈皇后眼眸低垂,遮住了眼底的冷意。 此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第156章 要小心陈家人 姜骋嬉皮笑脸,冲着陈皇后跟泰和帝就是一通赌咒发誓。 但陈皇后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泰和帝嫌他碍眼,便说道:“行了,你记在心里就好,要是敢出去胡说八道,让这事走漏出去,朕一定唯你是问!让人在宫门口狠狠打你板子!” 姜骋一听,吓得赶紧捂住了屁股。 打板子可是要脱裤子的,他可不想光着屁股在宫门口挨打!变成全京城的笑话! 他笑得一脸讨好:“姐夫,您是知道我的,我一向最听您话了,哪可能出去胡说八道?” 泰和帝冷哼一声:“少在朕面前装乖卖巧,没用!去见见你姐姐吧,省得她总是担心你在外头闯祸!” 姜骋连忙应下:“是是是,我都听姐夫的,这就去见姐姐!” 说罢,他又分别跟泰和帝,陈皇后行了礼,然后跟陈绶道了一声别,便麻溜地退了出去。 到了华清宫,姜贵妃早已在等候。 她已经知晓泰和帝那边的消息,所以并不着急。 见姜骋进来,她挥手让宫人退下,然后才皱眉问道:“你仔仔细细跟我说清楚,不许有任何隐瞒,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骋没敢隐瞒,乖乖说了所有实情。 姜贵妃听他说起陈绶被孙康压在身下,还扯掉了裤子,表情顿时变得格外诡异。 但她没有打断,直到听完之后,方才看着姜骋的眼睛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去孙家,当真只是为了偷听他们聚会时的议论?” 姜骋心虚地转了转眼珠,一阵干笑:“姐,我真就是去偷听的,只是……只是顺便偷看了一下孙康小妾的歌舞。” 怕姜贵妃生气,他连忙解释道,“姐你不知道,孙康那些小妾都是教坊司出来的,一个个色艺双绝……” 刚说到这里,他就听见姜贵妃冷哼:“你就这点出息?不就是教坊司的女人吗?家里难道没有?值得你偷偷跑去孙家? 你也不想想,你今日要是被人抓住,会是多大的丑闻?到时候满京城的人会如何说你?” “姐,那我也不光是为了看歌舞啊,我还有正事呢!我去看歌舞那就是顺便!顺便而已!” 姜骋不服气地狡辩,还偷偷离姜贵妃远了些,生怕她突然暴起抽人,“姐,今天我要不是去了孙家,能看到这样的热闹吗? 陈绶可是差点儿就让孙康给开苞了!姐你是没看见当时那场面!要不是陈绶给了孙康一刀……” 说到这里,他突然紧张起来,“姐,陈绶居然在身上藏了刀子! 你可得提醒姐夫,以后小心着点儿!不论是这个陈绶,还是陈皇后,说不定他们家的人都爱在身上藏刀子,随时准备捅人呢? 之前谢允那老头,不就在家里让人给捅了吗?说是家里丫鬟让人收买了干的,我看八成是陈芳或者谢信干的,那丫鬟就是个背锅的! 她一个丫鬟,哪里有胆子捅主子?更何况,谢信还有前科!他不光踹伤了幼弟,还把谢家那个老太爷都给气中风了! 说不定就是他气不过谢允养了外室,偷偷把谢允给捅了!陈芳为了给他遮掩,才推了丫鬟顶罪!” 姜贵妃眼眸一眯,不禁陷入了沉思。 姜骋见她听了进去,又忍不住说道:“不过我觉得陈也可疑,那本《鸳鸯异梦》你看了吧? 里头的继夫人为了报复丈夫,给他下药,把他毒瘫痪了! 那继夫人说不定就是照着陈芳写出来的,这女人太狠了!谢允原配难产而死,说不定就是她害的!” “行了!”姜贵妃不悦地将他打断,“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以后不许在外头胡说!让人听见了,又要参你造谣生事,污蔑朝廷重臣!” 姜骋缩了缩脖子,心里有些不服气。 他觉得自己肯定猜对了! 毕竟他那么聪明,难道还能猜错? 却听姜贵妃问道:“你今日偷偷跑去孙府,当真只是你自己想去的?可有人在旁怂恿?” 姜骋连忙摇头:“当然没有!姐,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又不傻,难道还能让外人给算计了?” 姜贵妃有些不放心:“当真没有?” 姜骋满脸委屈和不服气:“真没有!姐,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蠢吗?让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姜贵妃这才放心:“你没有自然是最好,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不放心其他人。 我独得圣宠,早已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没法进宫害我,自然会对姜家下手。 小弟,你该清楚,我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我不希望你识人不清,被人算计惹出大祸,最后连累整个姜家! 梅清川的下场,你已经看见了。可我要告诉你,若是我们行差踏错,下场只会比他更惨! 那些人绝不会让我们有机会活下来,他们下手会更狠,直接一击致命! 稍有不慎,我们所有人都会摔得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姜骋脸色一白,突然打了个哆嗦。 “姐,我以后一定小心谨慎,再也不胡闹了!” “你能明白就好。” 姜贵妃欣慰地看着他,继续叮嘱道,“一定要小心你身边的人,任何接近你的人,都可能心怀不轨,想要害你下地狱。 还有,以后别不许再明着针对陈家!看见陈家人最好是绕道走,别总是凑上去! 你这次撞见陈绶的事,即便只是一场意外,别人也只会以为你在精心设计,刻意针对! 所有人都说,我得了帝王独宠,陈皇后却备受冷落。 你还凑上去欺负陈家人,让别人如何想? 他们不会相信你是碰巧遇见,只会觉得我们姜家嚣张狂妄!仗着陛下宠爱,便肆意欺辱陈皇后娘家人,简直欺人太甚!” 姜骋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姜贵妃却捧起他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不,你接下来得多做一些蠢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过是个脑袋空空的蠢货!” 姜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你可是我亲姐! 第157章 告状,嫌弃 姜骋满眼控诉,姜贵妃却丝毫不管他心中的委屈,只继续叮嘱道:“你不是喜欢看歌舞吗?接下来多去去青楼楚馆,跟人争风吃醋也行。 只是不许碰那里的女人,入口的东西也要格外小心,酒水可以打翻在身上,不能真的喝下去。 还有,跟人争执可以,不许打人,更不能闹出人命!” 姜骋苦着脸:“姐,你这要求也太高了!” “谁让你非要闯祸?偷偷跑去孙家,还撞见了这样的丑事?” 姜贵妃厉声呵斥,说罢又叹息一声,安慰他道,“为今之计,只能这样做。 只有让别人觉得你是个蠢货,他们才能相信,这次的事情并非是你有意算计,而你只是去孙府看美人。 你去青楼跟人争风吃醋,父亲正好用这个由头,将你狠狠发作一通,拘在家中闭门思过,避开接下来的风波。记住了吗?” 姜骋心里发苦,却只能乖乖应下。 离开时,他回头看着身后雕栏画栋,红墙绿瓦的宫殿,突然觉得浑身都在发冷。 明明是那样美丽的地方,姐姐还是受宠的贵妃,却要活得这样小心翼翼。 凭什么,他们就得避开陈家? 就因为陈家出了皇后吗? 要是姐姐能够成为皇后…… 姜骋心绪翻腾,又很快让他强压了下去。 想到姜贵妃的叮嘱,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刚出皇宫,他就看见了姜家特地前来接他的车驾,还有两名人高马大的小厮。 “少爷,老爷特地派小的接您回去,您请上车!” 两名小厮满脸堆笑,语气讨好,态度却是不容置疑。 大有他要是不上车,就抓了他强行拖上去的架势。 姜骋臭着脸上了车,直接往靠垫上一躺,懒洋洋地说道:“先送我去长公主府。” 小厮立刻拒绝:“少爷,老爷的意思是,让您直接回去。” 姜骋不满地斜他一眼:“到底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本少爷去长公主府可是办正事!你敢坏本少爷的大事试试?” 两名小厮对视一眼,犹豫片刻后,还是让车夫先去了长公主府。 反正两家离得不算远。 长公主府。 得知姜骋在外求见,长公主当即满脸嫌恶地沉下了脸色:“让他滚,就说本宫不想见他。” 周女官却小声劝道:“殿下,要不您还是见见他吧?他说,事关殿下和小公子。” 长公主的脸色顿时变得格外阴沉:“让他滚进来!” 姜骋进来的时候,笑得满脸讨好,还老老实实地给长公主行了一礼:“姜二见过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不喜欢他,所以也没叫他起身,只淡淡问道:“你来见本宫,究竟想说什么?” 姜骋脸色变了变,还是继续躬着身子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我先前听说孙康在府里设宴款待陈世子,就偷偷混了进去,想要瞧瞧孙康新纳的那几位美人。 谁知居然听见他诋毁殿下!我想着,此时应该让殿下知晓,所以特地来跟殿下说一声。” 长公主神情不悦:“他诋毁本宫什么?” 姜骋立刻告状:“他指责殿下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愚昧迷信,蠢笨无知,不满殿下将宅子送给了一个奶娃娃!” 长公主用力捏紧了手里的帕子,面上却问:“你来见本宫,就是为了说这些?” “不错。”姜骋一脸的义愤填膺,“殿下乃是拳拳慈母之心,岂能被孙康这等小人诋毁? 我听见他这样诋毁殿下,就想起宫里的姐姐,还有我那可怜的小外甥,想来姐姐这些年的心情,同殿下是一样的……” 长公主不悦地打断他:“本宫已经知道了,你回去吧。” 她既不想面对姜二,更不想听见姜二提起宫里的姜贵妃,还有那位早逝的小皇子。 而且这姜二实在不会说话,她和姜贵妃的心情如何能一样? 姜贵妃的儿子早已经死了,她的儿子却还活着! 自从谢樱来了之后,她的儿子可是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比之前病恹恹的样子强多了。 孙康算什么东西? 一个喜好美色,仗着祖上功绩肆意妄为的蠢货,也配在背后骂她头发长见识短,妇人之见,愚昧迷信,蠢笨无知? 她若不是亲眼瞧见儿子明显好转,又岂会将谢樱当做福星,不惜送给她豪宅,只为了让她住在隔壁,日日陪伴在儿子身边? 长公主不客气地把姜骋撵了出去,随后立刻下令:“去打听打听,孙家今日可出了什么事情。” 看着周女官快步远去,她勾唇冷笑。 孙康敢在背后骂她,的确不是个东西。不过姜骋特地跑来告密,显然也没安什么好心。 想要借她的手除掉孙康? 还是想让她对陈绶生出不满? 不管姜骋想要算计什么,都不可能在她这里得逞! 长公主沉吟片刻后,又去见了儿子。 她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谢樱捏着司徒渊的手指,司徒渊则轻轻摇晃着拨浪鼓,像是在逗她玩。 她忍不住露出慈爱的笑,走过去想要抱起谢樱,却让司徒渊拦了下来:“娘亲,你累不累?” 长公主的心当即柔软得一塌糊涂,也忘了自己是想去抱谢樱,直接坐在了司徒渊身边:“我若是累了,你要如何?” 司徒渊可怜巴巴:“那……那我让人帮娘亲捏肩?” 长公主当即被他给逗乐了,于是故意逗他:“你就不能亲自替我捏肩吗?为什么要让别人来?” 司徒渊小脸一板,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现在太小,力气也小,要是累到了,娘亲又该心疼了。” 谢樱偷偷斜他一眼,有些嫌弃:【堂堂脑域异能者,居然在这儿装可爱!】 司徒渊也偷偷斜了她一眼:你装得少了?我都是跟你学的! 谢樱:…… 她索性懒得搭理司徒渊,开始细细琢磨不久前听到的那些对话。 与此同时,刚刚回到凤仪宫的陈皇后突然问身边女官:“你觉得,谢家那孩子当真是个福星吗?” 女官心尖一颤,面色如常地笑道:“娘娘若觉得她是,那她便是。娘娘若觉得她不是,那她自然就不是。” 陈皇后淡淡笑道:“听说,渊儿这些日子的确有了好转。那孩子能给渊儿带来这样的改变,应该是有些福气在身上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叹息一声,“只是不知道,她这福气还能旺渊儿多久?” 第158章 病倒,流言又起 女官听着陈皇后的叹息,低埋着头,更加不敢言语。 好在陈皇后并未继续往下问,叹息过后便说起了别的,仿佛刚刚只是随口提起,并没有什么深意。 而当日夜里,姜骋就因为在青楼里喝醉酒,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砸了青楼的场子。 最后还是姜驰亲自出面,带着姜家下人,将他抓了回去,赔偿了青楼的损失。 这事闹得挺大,天还没亮,就已经传进许多人的耳朵。 甚至,姜家附近的邻居还听见了姜骋杀猪般的惨叫声,都猜测他这回被收拾得不轻。 天亮之后,姜骋跟人争风吃醋,大闹青楼,被姜驰带回去狠狠收拾的消息,就在京城里流传开。 来福听到消息,立刻禀报给了司徒渊。 谢樱正好也在旁边,听了个一清二楚。 司徒渊等来福说完,就让他出去继续打听,然后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谢樱,小声说道:“昨日陈绶似乎在孙府出了事情,而且当时姜骋正好就在孙府。后来孙康被下狱,姜骋却在当天夜里大闹青楼,你说这是什么缘故?” 谢樱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还眨了眨大眼睛,依旧是那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懵懂样子。 司徒渊:“……” 他只得换了个问题:“你说,陈绶在孙府,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谢樱依旧满脸无辜,只是在心里偷偷腹诽:【我还是个宝宝,这种问题你问我?】 司徒渊:“……” 他索性不再多问,打算另外找人打听打听。 谁知紧接着就听见谢樱的心声:【嘻嘻,我难道能告诉你,陈绶昨天让孙康强人锁男,险些菊花不保吗?】 司徒渊瞳孔地震:“!!!” 他不敢让谢樱瞧出来,只能用极大的毅力绷紧小脸,同时低垂眼眸,藏起眼底的剧烈震撼。 虽然早已猜到陈绶会出事,可强人锁男,菊花不保什么的……谢樱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词! 简直……简直太挑战人类的表情控制了! 好在谢樱只嫌弃地瞥了司徒渊一眼,并没有一直盯着他不放。 不得不说,这小子现在依旧一副瘦巴巴的病弱模样,实在有碍观瞻。 谢樱除了帮他治疗的时候,都懒得多看他。 这会儿她就在心里细细回味昨日的刺激。 作为一个小奶娃,她现在实在无聊得很。既然给陈绶下了那样的药,她又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所以昨日一早,她就安排香香潜伏到了陈绶身边,准备暗中吃瓜。 谁知道才下了药,效果就这样好! 只能说,陈绶不愧是种马男亲爹,天生就勾人得很。刺激他身上的信息素分泌后,他就更勾人。 这不,只是去参加了一场聚会,就有人把持不住了。 只是昨日闹得太大,谢樱还真担心陈绶继续在外头晃悠,再有男人把持不住。 就趁着夜色,让香香再次溜进陈府,吸取了他部分生机。 让他身体虚弱,接下来正好卧病在床,乖乖待在家里,免得再出去勾人。 他身上的药效会持续一个月,所以谢樱打算先让他虚弱一个月再说。 反正陈绶本就受了内伤,昨日又被孙康那样惊吓,身体虚弱也属正常。 即便是让太医来看,也不可能查出别的缘故。 只是这样的办法虽好,却到底是骇人听闻了些,所以谢樱谁也不会透露。 可她不说,陈家却不会隐瞒陈绶受惊生病的消息。 不仅没隐瞒,陈家还故意宣扬了出来,惹得外头议论纷纷,都在猜测陈绶因何受惊,还有人直接怀疑到了姜骋和孙康头上。 毕竟孙康被下狱的事情并不是个秘密。 不过泰和帝封了口,没人敢将真相透露出来。 和姜骋一起撞见陈绶和孙康丑事的那些人更是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纷纷闭门谢客,对外说是生了病,根本不敢见人。 没人敢透露真相,所以众人只能猜测孙康和姜骋做了什么恶事,吓得陈绶和其他人纷纷病倒。 只是姜骋有姜贵妃护着,即便做了恶事也能幸免于难。 唯独孙康做了那替罪羊。 来福将打听来的消息一说,司徒渊立刻有了猜测。 他没敢去看谢樱,只是暗暗在心底思量。 陈绶那样的性子,绝不可能因为这种时候就突然病倒,他这病定然有蹊跷。 要么是故意装病卖惨,逼泰和帝狠狠处置姜骋和孙康。 要么就是谢樱做了手脚,故意让他病倒。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谢樱做了手脚,陈家则利用了这事,故意将陈绶病倒之事宣扬得人尽皆知,卖惨博取同情。 不过,陈绶这一病,泰和帝绝不可能置之不理,定然要派遣太医前去探望。 陈绶若是装病,太医不可能瞧不出来。 除非他被陈家人收买。 司徒渊思来想去,又看了看谢樱,见她睁着大眼睛,满脸无辜地同自己对视,心中顿时有了答案:不用再想,肯定是谢樱动的手脚。 否则她只会诧异陈绶突然病倒,而不是在这里跟他装无辜。 司徒渊又看了看谢樱那张奶呼呼的小脸,还有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心里暗暗觉得好笑:果然还是奶娃娃的马甲好用,谁能想到,幕后黑手会是面前这个可可爱爱,白白嫩嫩的奶娃娃? 再一抬眼,他就看见来福也在满脸慈爱地偷看谢樱。 司徒渊:“……” 他觉得来福那表情简直辣眼睛,于是果断又将人打发了出去:“继续打听,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消息。我想知道,外头的人都是怎么说的。” 来福一听又要出去,整个人瞬间萎靡,还有点小委屈。 他偷偷看了看司徒渊,眼神哀怨:小公子,小的才刚回来呢! 司徒渊板起小瘦脸:“你怎么还不去?” 来福浑身一激灵,赶紧领命出去了。 到了外面,他还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胳膊,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明明小公子才五岁,怎么一个眼神,就让他那么怕呢? 哎,还是谢家小小姐可爱。 奶呼呼的,眼睛又黑又亮,还特别乖巧! 他以后也要生一个这么漂亮的小闺女! 来福胸怀大志,精神抖擞地出了长公主府。 谁知刚出去没多久,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显然是有人在纵马疾驰! 他吓得连忙退到路边,然后才扭头去看。 只见一名黑麒卫骑在马上,由远及近,迅速朝着宫门而去。 来福呆滞了片刻,随即猛地回过神,一路狂奔回了长公主府。 黑麒卫在京中策马狂奔,定然是有什么要紧消息! 第159章 重伤,暴毙 司徒渊听到消息的时候,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他喃喃自语:“黑麒卫这个时候送来的,会是什么消息?” 这话是特地说给谢樱听的。 谢樱原本懒洋洋地靠坐着,听到来福带回来的消息,她的神色立刻有了变化。 司徒渊喃喃自语的时候,她也正在看司徒渊。 两人对视一眼后,司徒渊再次将来福打发了出去。 然后他凑近谢樱低声问道:“你觉得,会是什么消息?” 谢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那么多种可能,我哪能知道?】 某地受灾了,或者某地闹事了,什么都有可能,谢樱才懒得瞎猜。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司徒渊,一把抓过他的小手,在他手心写字:你要是想知道,不如让你娘进宫问问? 司徒渊觉得手心有些痒,忍不住看向了谢樱的小胖手。 她现在太小,手也小小的,写字其实很不方便。 可惜她还不能开口,他也不敢让谢樱知晓,他能听见你她的心声,暂时只能这样。 他直接说道:“那我让娘亲进宫问问。” 谢樱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还真不客气啊?】 司徒渊撇撇小嘴:那是他亲娘,他有什么好客气的? 他小声解释:“祖父和大伯父如今镇守边关,倘若是边关来的消息,或许跟他们有关。” 谢樱却是听得心头一动,忍不住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她不知道司徒渊有没有看过那本小说,但她记得,小说里司徒渊的祖父和大伯全都战死在了边关。 不过那是几年后的事情,现在两人都还活得好好的。 等她以后能够说话了,再问问司徒渊吧。 好歹是他亲祖父和亲大伯,而且那两人乃是为国战死,她既然知晓,总得想办法救一救。 司徒渊直接带着谢樱去找了长公主,说了来福看见黑麒卫的事,请她进宫打探消息。 长公主听后,果然脸色大变,迅速进了宫。 皇宫内,泰和帝的脸色异常难看。 因为就在刚刚,黑麒卫禀报,洛铮找到神医后遭遇刺杀,险些身死。 而且贼人提前潜伏在神医身边,显然早有预谋! 如今他正带着神医赶回京城,为防路上遭遇不测,还请了当地驻军一路护送。 泰和帝阴沉着脸,用力攥紧了手指。 因那宫女的供词,他曾怀疑洛铮包藏祸心,秽乱后宫,勾结敌国探子,想要杀死神医,阻挠他和姜贵妃生育皇子。 可黑麒卫传来的奏报,说的却是洛铮为保护神医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显然是那宫女撒了谎! 一个小小的贱婢,竟然也敢欺君罔上! 究竟是谁给她的胆子? 还有那徐茂春,若非是他,也不会抓出那宫女。 此人也必须严查! 泰和帝沉声开口:“王直,前些日子抓住的那几个宫人,你再去问问。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这次必须撬开他们的嘴,让他们说实话!尤其是上次那名宫女!” 王直脸色发白,连忙领命:“奴才遵命!” 他早已意识到不妥,心中更是恨透了那名胆大妄为,欺君罔上的宫女。 于是退出去后,他立刻来到密牢。 密牢内,那名宫女仍旧被绑在木架上,嘴里也塞了东西,防止她咬舌自尽。 这些日子,她每日只有少量的食水,让她饿不死罢了。 因为饥饿带来的虚弱,她现在即便是想自杀,也提不起半点力气。 看见王直,她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褪去了仅剩的血色,无神的双眼也瞬间瞪圆,显然恐惧到了极点。 王直一步步来到她面前,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微笑,目光冰冷地看着瑟瑟发抖的宫女:“你胆子不小,竟敢欺君罔上。你可知,这是多大的罪过?” 宫女一听,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身下更是涌出了一小股热流。 她被生生吓尿了。 王直惊得连连退后,嫌恶地捂住鼻子,看向她的目光愈发像是在看死人:“这次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若是再不说实话,可就只能生不如死了。” 说罢,他先让人清理了地上的水痕,接着又让人取来了一套特殊的刑具。 这些刑具瞧着并不大,只是造型各异,整齐地摆放在木质托盘里,底下还垫了一层白麻布,愈发瞧得人心惊胆战。 有人恭敬地搬来椅子,王直坐在椅子上,淡淡开口:“开始吧,先拔她两片指甲,她若是还不肯开口,就把剩下的也拔了。”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拿起一枚造型古怪的小钳子,一步步来到宫女面前,抓住了她的左手。 宫女吓得浑身战栗,然而还不等她反应,左手小指尖便传来猛烈的剧痛! “呜呜呜呜呜!” 她痛得想要惨叫,嘴里却塞着东西,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那人却毫不迟疑,很快又拔下了她左手无名指的指甲。 宫女痛得浑身颤抖,瞳孔猛地放大。她想起那双温柔又多情的眼眸,心中突然生出无尽的绝望和歉疚。 对不起,我要坚持不下去了。 真的太疼了。 宫女泪如泉涌,只觉心如刀割。 她不仅指尖疼,心口更是疼得厉害,让她甚至喘不过气。 感觉到呼吸变得越发困难,宫女突然察觉出不对劲。 她惊骇地瞪大双眼,张口想要呼吸,心口却猛地传来剧痛,让她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这时,行刑之人正准备取出她口中塞着的异物。 见她突然瞪大双眼,呆滞无神,当即察觉出不对劲,连忙伸手去探她的脉搏和鼻息。 王直见状,也察觉出不妥,连忙起身向前,厉声质问:“怎么回事?她这是怎么了?” 那人转过身,脸色惨白:“王……王公公……她……她没气了……” “怎么会这样?”王直不愿相信这样的结果,“她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没气了?” 那人吓得瑟瑟发抖:“奴……奴才不知道……她刚刚突然瞪圆了眼睛,然后就没气了……” 王直嫌恶地一把将他推开,仔细探了宫女的脉搏和鼻息,又不死心地摸了她的心口,发现她果真已死,当即气得一把掀翻了旁边的托盘。 无数造型各异的刑具砸落在石砖铺就的地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王直却听得格外烦躁和头大。 这贱人就这么死了,他要如何跟陛下交代? 第160章 中了蛊虫 尽管心中惶恐,王直还是逼着自己迅速镇定下来,命人看守好尸身,然后去向泰和帝禀报。 泰和帝得知宫女暴毙,果然大怒:“你是怎么办事的?连个人也看不好?朕不是说过,一定要撬开她的嘴吗?” 王直跪在地上,不敢为自己辩解,只说道:“启禀陛下,奴才怀疑那宫女早已中毒,此番是被幕后之人灭口! 奴才已经命人看守她的尸身,只等仵作仔细查验之后,或许就能知晓她的真正死因。” “那就立刻让仵作验尸!” 泰和帝异常愤怒,“朕倒要知道,对方是如何在深宫密牢,重重看守之下,将那贱婢灭了口!” 王直心知他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敢多待,连忙领命而去。 长公主前来求见的时候,泰和帝正是在气头上。 他忍了又忍,才召见了长公主。 长公主见他满脸不悦,心头就是一紧:“皇兄脸色如此难看,莫非是边关出了变故?” 泰和帝眉头一皱,心中愈发不悦:“你为何觉得,是边关出了变故?” 长公主见他竟然迁怒自己,一颗心更是高高悬起:“我听说黑麒卫策马疾驰进宫,担心边关出事,这才特地进宫求见皇兄。” 泰和帝这才神色微松:“并非是边关出事,而是洛铮跟神医那边出了意外。” 长公主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回去,她皱起眉头,好奇问道:“难道那洛铮竟敢包藏祸心?” 泰和帝叹息一声:“他找到神医后,被人偷袭,为了保护神医,身受重伤,险些一命呜呼。 这次的事,恐怕并非是他包藏祸心,而是有人藏在幕后,想要阻拦神医进京,并且借机除掉洛铮。” 长公主脸色大变,心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那这人当真该死!皇兄可知这人是谁?那宫女不是说她被洛铮胁迫吗?不如问问她!” 泰和帝一听这话,脸上再次阴云密布:“就在刚刚,王直正在审讯她的时候,她突然暴毙!朕已经让他找仵作查验,一定要找出那贱婢的死因!” 长公主的脸色同样变得异常难看:“这人究竟是谁?竟然能在禁宫之中杀人?” 对方有这样的本事,若是想要杀她,岂不是轻而易举? 泰和帝自然也是想到了这点,他勾唇冷笑:“朕也想知道!” 他周身的杀意仿佛化为了实质,看得长公主心惊胆颤。 她没有离开,直接留了下来,等待仵作验尸的结果。 一直等到快中午的时候,王直才回来禀报。 还不等他开口,泰和帝便问道:“说吧,都查出了什么?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王直跪在地上,脸色发白,浑身都是冷汗:“启禀陛下,仵作仔细验看后,说她……说她心窍中生了虫子,怀疑……怀疑是南疆蛊虫……” “心窍生虫?还是南疆蛊虫”泰和帝面色大骇,“你可看到了那虫子模样?当真是从她心窍中找出来的?” 王直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没敢去擦头上的冷汗,继续回禀道:“奴才全程看着,仵作的确是在剖开那宫女的心窍后,在里面发现了怪虫。那宫女的心窍,也有被怪虫啃食过的痕迹。” 此时他脑中全是那场面,简直让他心惊胆战,后怕不已! 那宫女竟然中了蛊虫! 他为了审问,还多次接触了那名宫女! 若是那蛊虫突然钻进他身体,啃食他的心窍,如今死不瞑目,躺在那儿被仵作切开的可就是他了! 不光王直觉得后怕,泰和帝同样感到后怕! 先前他和姜妃可还亲自见了那宫女,审问过她! 这人竟然中了南疆蛊虫,还神不知鬼不觉被人灭了口。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蛊虫? 是在被抓之前,还是在被抓之后? 泰和帝越想越觉得不安,这守卫森严的皇宫,竟然混入了南疆蛊虫! 宫中还有多少这样的蛊虫? 又有多少人中了蛊? 姜妃一直不能怀孕,后宫其余女子也始终不曾传来喜讯,会不会也是蛊虫的缘故? 泰和帝越想越是不安,连忙命人传召太医,为他仔仔细细诊脉。 太医院最厉害的几位太医全被叫了过来,得知有宫女中了南疆蛊虫,还在审讯时突然暴毙,几人全都惊骇不已。 他们猜到了泰和帝召见的目的,此时只觉得分外为难。 对于南疆蛊虫,他们也只是有所听闻,实则从未接触过,更不相信世上当真有所谓的蛊虫。 所以他们谁也不清楚蛊虫的习性,更不知道该如何判断是否中蛊。 现在泰和帝将他们传召过来,几人还能怎么办? 说泰和帝有可能中蛊? 这肯定万万不行! 他们这些太医可是要按时给帝后嫔妃诊脉,以前从未发现中蛊之事,现在说泰和帝有可能中蛊,岂不是承认他们太过无能,就是一群庸医? 于是几人仔仔细细给泰和帝诊了脉,又看了泰和帝的气色跟舌苔,听了泰和帝的声音。 确定他的龙体并无异样后,便都一口咬定—— “陛下并无中蛊迹象。” 这话自然是让泰和帝放心不少,不过他想到那名暴毙的宫女,仍旧觉得身上仿佛有虫子在爬。 于是又仔细问了几位太医蛊虫之事。 几位太医不敢说自己并不清楚,只能将往日里听闻来的蛊虫之说修修改改,简单给泰和帝做了个科普。 既然头皮绷紧,战战兢兢,一通绞尽脑汁的“科普”后,总算是将泰和帝应付了过去。 泰和帝又让他们给长公主看诊。 长公主的身体不算很好,不过最近司徒渊有所好转,她心中郁结纾解,气色也好了许多。 几位太医又简单说了长公主的症候,同时一口咬定她也没有中蛊。 两人的面色果然又好了不少。 接下来泰和帝还想让太医去为陈皇后和姜贵妃看诊,长公主就没在宫里多待,直接告退出了宫,匆匆回了长公主府。 府里,司徒渊正死死盯着谢樱,小声问她:“你都听见什么了?” 谢樱还想装傻,就听见他再次肯定地说道:“你偷偷在我娘身上放了种子,是不是?” 谢樱满脸无辜:我是这样的人吗?你不要乱说! 心里却在暗暗嘀咕:【那宫女居然中了蛊虫,还在这种时候暴毙,看来陈家不光藏了蛊师,还知道了黑麒卫这次送来的消息,所以及时灭了口。】 只是,那名蛊师究竟藏在何处? 若是能够将这人找出来,说不定就能提前扳倒陈家! 第161章 徐茂春完了,起杀心 谢樱暗暗打定主意,等到了夜晚,就让香香去陈家寻找那名蛊师。 随即她又想到了洛铮的伤势。 泰和帝说,洛铮为了救神医,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谢樱忍不住有些担心。 她明明已经让香香给洛铮送了信,洛铮怎么还会受重伤? 是敌人太强,还是洛铮用的苦肉计? 可惜她如今太小,没办法直接出去找人,派香香去也不合适。 万一洛铮是故意演的苦肉计,香香跑去治好了洛铮的伤势,洛铮岂不是成了欺君之罪? 只能等洛铮回来后,再看情况。 洛铮既然能够派人回来送信,又找了当地驻军护送,想来他的情况不算太坏。 而且陈家选择将那名宫女灭口,应该是知晓算计洛铮已经失败。 她便无需太过担心。 倒是那徐茂春,恐怕会彻底沦为弃子。 因为他的供词,才牵扯出宫女诬陷洛铮之事。泰和帝只要意识到自己被算计,就不会放过徐茂春。 不过,徐茂春应该不会暴毙。 否则泰和帝的怒火无处发泄,必然要查陈家。 毕竟,徐茂春不仅做过陈家的下人,还是陈安的亲生儿子,承恩公的亲孙! 京城里还有他是承恩公亲子的流言,他一旦暴毙,泰和帝不可能继续信任陈家。 谢樱嘲讽地勾了勾唇,随即又有些郁闷。 她要是年纪大些,能够下地行走多好! 陈家现在肯定很热闹,陈芳和白玉竹她们恐怕也要坐立难安。 多好的戏啊,偏偏她不能亲自去看。 谢樱气得用力捶床! 司徒渊一直偷偷打量着她的反应,见她满脸郁闷,还气得捶床,不禁暗暗觉得好笑。 于是小声问道:“你在生气什么?不如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 谢樱瞥他一眼,原本有些小嫌弃,突然想起他如今的身份和特殊本事。 于是心念一动,立刻朝他甜甜一笑,抬手在他手心里写字:你想去看戏吗? 司徒渊心念急转,飞快猜测着所有可能,然后问道:“你说的是陈家的戏,还是谢府的戏?” 谢樱立刻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赞许眼神,然后继续写字:徐茂春要完了,谢府肯定热闹! 白玉竹要是知道徐茂春要完,哪可能还坐得住? 她是肯定要闹的。 只可惜,这女人没胆子闹得人尽皆知,只会在陈芳面前闹。 想要看到两人狗咬狗的大戏,可不容易。 她这会儿又没住在谢府,大白天的,香香也不好偷溜过去。 不过有司徒渊帮忙的话,这事就不一样了。 谢樱连忙写字:你的鸟呢? 因为猎隼两个字写起来比较麻烦,谢樱就偷了个懒。 她是没有别的意思,可司徒渊难免浑身不自在。 他努力绷着小脸:“你说的是那只猎隼?” 谢樱连忙比了个ok。 司徒渊早已猜到她的意思,于是吹了吹哨子,将那只猎隼叫了过来。 谢樱也召唤出香香,让它搭顺风鸟去谢府偷窥。 猎隼上次被香香投喂过,这会儿一看到香香,就双眼放光,想让香香继续给它投喂。 香香无奈,只好挤出一滴“恢复剂”喂给它。 其实这是它凝聚出的木系精粹,有非常好的修复作用。 猎隼赶紧喝了下去,然后继续双眼放光地看着香香,恨不得将它吃下去。 香香一看情况不妙,瞬间冒出一根根尖刺,冲着对方一顿“张牙舞爪”。 猎隼察觉到危机,当即秒怂,果断躲到了司徒渊背后。 司徒渊无语地黑着脸,将它从背后抓了出来,又叫了几声,让它带香香去谢府,还允诺等它回来之后,就奖励它好吃的肉。 安抚了好一阵,猎隼又看见香香收起尖刺,这才乖乖让香香上了后背,带着它飞了出去。 谢府,白玉竹的确十分焦躁。 虽然她此时还不知晓黑麒卫进京送信,泰和帝震怒的事。 可徐茂春一直被关在牢里,不许任何人探视,她如何能不心焦? 即便陈芳多次向她保证,说徐茂春这次将功赎罪,不会判死刑,白玉竹还是无法安心。 加上这些日子总做噩梦,她的心更加无法安稳。 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找陈芳询问。 今日也是如此。 “姑母可有确切消息?茂春究竟何时能够放出来?” 陈芳的脸色很不好看。 这些日子,白玉竹总是缠着她询问徐茂春的事,着实是让她烦不胜烦。 她的佳儿还在外头下落不明,谢修生的那个小丫头又被长公主抬举成了福星,搞得外头不少都在嘲笑他们有眼无珠。 白玉竹还总是来问徐茂春,她如何不烦? 她又不是刑部或者大理寺的官,如何能够知晓,徐茂春何时能放出来?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事不能急!他检举那些人算是立功,但也要等宫里查清楚了,这功劳才能下来。到时候,他自然就能够平安出来。” 陈芳说到这里,打量着白玉竹的脸色,又补充道,“他的身份你也清楚,他身上流着陈家的血,陈家绝不可能放任不管。有陈家在,你怕什么?” 白玉竹却冷笑:“陈家若是当真心疼他,又岂会一直让他当个下人,不肯给他名分?甚至就连他的孩子,也只能顶着别人的姓氏?姑母,你和陈家当真在意过他吗?” 陈芳脸色大变:“你放肆!我和陈家如何做,也是你能置喙的?白玉竹,记住你的身份!你可要想清楚,没有我和陈家,你和白家哪来现在的好日子?” 白玉竹嘲讽地扯出一抹怪异的笑:“姑母觉得,我现在过的是好日子?” “难道不是?” 陈芳不屑地看着她,“当年若不是我让你嫁给谢攸,等你嫁给了徐茂春,你和你的孩子现在就是犯官家眷! 犯官家眷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别说你不知道!我也实话告诉你,徐茂春这次即便立了功,他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少不得要流放充军。 你若是他的家眷,到时候要么跟着他流放,要么留在京城受人欺辱,你当真想要那样的日子?” 白玉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自然不希望自己和孩子成为犯官家眷。 可是,她现在过的,难道又是什么好日子吗? 好半晌,白玉竹才压下心中的焦躁和怒火,对着陈芳冷冷说道:“姑母最好说到做到,否则徐茂春若是有个万一,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说完她转身就走,却不知陈芳看向她的眼神里已经染上杀意。 就在她走后没多久,一名婆子急匆匆前来报信。 第162章 病倒,回京 “夫人,外头出事了。”婆子轻声说着,来到陈芳身侧,将声音压得更低,“茂春少爷这次怕是保不住了。” 陈芳脸色大变,好半晌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了,这事谁也别说,尤其不能让白玉竹知道。” 婆子低埋着头:“奴婢明白。” 等她出去后,陈芳又叫来丫鬟,压低声音交代了一番。 当天中午,白玉竹用过午膳,丫鬟就端来了熬好的汤药。 她看着面前深褐色的药汤,有些嫌恶地皱起了眉头:“我不想喝。” 丫鬟柔声劝她:“少夫人还是将药喝了吧,您这些日子一直劳神,大夫也说是郁结于心,特地开了药,您现在不喝,身子如何好得了?小小姐和小少爷还得靠您呢。” 白玉竹想到年幼的儿女,还有关在牢里的徐茂春,心知自己的确不能倒下,只能硬着头皮喝完了汤药。 汤药很苦,味道并不好。 白玉竹强忍着恶心才咽下去。 好在丫鬟及时送来了蜜水漱口,她连漱了好几次,又含了一颗蜜饯在嘴里,才终于压下那股子苦味。 随后她又让人取来账本,打算好生瞧瞧。 却不想看了还没多久,她就开始头昏脑涨,像是染了风寒。 白玉竹用力揉了揉眉心,又用冷水洗了把脸,却发现毫无作用。 不光如此,她的头还越来越昏沉,甚至开始站立不稳。 就在她险些摔倒的时候,丫鬟一把将她扶住,满脸担心地望着她:“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我……” 白玉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眼前却突然一黑,很快软倒下去。 丫鬟脸色一变,连忙扶了她去床上躺着。 白玉竹就这样病倒了。 不光她病倒了,整个抱节院也被严格看管起来,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不过这些人可拦不住猎隼和香香。 香香看完了谢府的热闹,就带着猎隼回了长公主府。 而就在它们离开谢府后,一直躲着的八哥才大着胆子飞了出来。 它被猎隼吓得不轻,所以等猎隼走后,就开始满府乱窜,还扯着小嗓子不停叫嚷:“不好啦——不好啦——不好啦——” 陈芳听到它的吵嚷声,愈发心烦气躁,于是直接命令下人抓鸟。 这下八哥更加惊慌,一阵乱窜后,直接从谢府飞了出去。 还一边飞,一边扯着嗓子叫喊:“不好啦——老太爷不好啦——老太爷不好啦——” 周围邻居听到动静,纷纷惊讶地探出头:谢府老太爷不好了?不会是要死了吧? 于是,谢府老太爷要死了的消息很快流传了开,把谢老夫人和谢老太爷气得够呛。 长公主府,谢樱看到回来的香香和猎隼,得知白玉竹突然病倒,立刻有了猜测。 【看来陈芳已经知道了消息,担心白玉竹闹事,故意给她下了药。】 谢樱嘲讽地翘起小嘴,觉得让白玉竹病倒也好。 这女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却并不蠢笨。 她这次病倒,肯定很快就能猜出是陈芳在搞鬼。 现在她越是病得难受,对陈芳的恨意就会越深。 想到白玉竹在原书中做的那些事情,谢樱果断决定:等到了晚上,就让香香过去给她加点料,让她多难受几天。 于是到了晚上,谢樱立刻就让香香去给白玉竹加了料,然后再去陈府寻找那名蛊师。 可惜香香找了一晚上,几乎将整个陈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发现那名蛊师。 显然对方并不在陈府。 否则以香香的能耐,不可能找不出来。 要知道,香香作为变异植物,对于不同生物体的气息会格外敏感。 蛊师身上定然携带着各类蛊虫,气息和常人会有很大不同。 这人若是藏在陈府,对于香香来说,将会像是黑夜中的烛火一样明显。 所以香香在陈府找不到人,就说明对方肯定是藏在了其他地方。 仔细一想,这其实也不奇怪。 只要是人,就会对蛊师敬而远之。 承恩公即便任用蛊师,也要防范对方偷偷给陈家人下蛊。 将蛊师留在府里,显然会是个巨大隐患。 就是不知道,这蛊师究竟藏身在何处。 还是得想法子,尽快将对方找出来。 为了找出那名蛊师,谢樱接下来一直让香香偷偷盯着承恩公府。 可惜一连五日过去,承恩公府的花木都开始陆续枯萎,她依旧没能找出那名蛊师。 倒是陈家人十分谨慎。 花木刚出现枯萎,承恩公就自导自演了一出风水杀局,对外放出消息,说是有人故意破坏陈家风水,想要害死陈家所有人。 陈绶就是因为陈家坏了风水,才会突然病倒。 陈家也借着这个由头,将所有花木全都挖了出来,换上新的花木。只是如今天热,盆栽可以更换,那些大型的花木却没办法,种下去后很难成活,只能等天气凉了再说。 这下,原本郁郁葱葱的承恩公府,瞬间变得光秃秃的,只能先用盆栽顶上。 只是没了枝繁叶茂的树木遮荫,承恩公府的阳光都变得刺眼起来,让陈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很不适应。 许是怕丢人,陈家直接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即便偶尔有下人出府,也并非是去见那名蛊师。 谢樱全神贯注盯了五日,虽然看了一些好戏,可始终找不到那名蛊师,不禁让她有些郁闷。 好在,洛铮终于带着神医,被人护送回了京城。 他们是在第六日的时候回的京城,而且回来的不只是他们,居然还有谢佳和她的情夫! 谢樱听到消息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明明原书里谢佳和她的情夫是被谢修强行带回京城,怎么现在跟着洛铮回来了? 不仅是她很惊讶,谢修和屠娇娇同样非常惊讶。 可惜洛铮一回来就入了宫,他们没法去问洛铮,于是打着担心妹妹的旗号,直接去了趟谢府。 两人这次没有带上孩子,以免再有人拿孩子当借口,又说什么灾星。 谢樱有些郁闷自己不能亲自过去看戏,只能偷偷在两人身上放了种子,打算偷听。 谢府的门房一看到谢修和屠娇娇,就惊得变了脸色。 然后乖乖给两人开了门,没敢再将两人拒之门外。 屠娇娇见那门房如此乖觉,不禁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小声跟谢修嘀咕:“这门房怎的如此干脆?他就不怕老夫人怪罪?” 谢修轻笑:“老夫人怪罪,总好过步上李昆的后尘,丢了小命。” 屠娇娇想起那李昆,立刻明白了门房的顾虑。 于是再没有任何疑问,和谢修一起开开心心地进去了。 两人一走,始终提着心的门房才悄悄松了口气,然后郁闷地翻了个白眼,偷偷在心里腹诽:你俩就不能进去后再说这些吗?我都听见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对方分明是故意说给他听,给他下马威的! 他才不会跟李昆一样傻! 门房撇撇嘴,随即又想起刚刚回来的谢佳,赶紧躲回了旁边小屋里。 二小姐这一回来,府里怕是得更热闹,他就是个小小的门房,还是躲着吧。 另一边,谢修和屠娇娇一路往里走,还叫了下人询问。 得知谢佳如今就在陈芳的院子里,连忙赶了过去。 结果刚进杜衡院,就听见里头传来刁蛮的少女声音:“娘,我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吗?您哭什么?赶紧为我准备婚事才是要紧!” 两人不由对视一眼,心中愈发诧异:谢佳不是跟人私奔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还要准备婚事? 第163章 贴脸开大,成全她 就在谢修和屠娇娇走进杜衡院的时候,一只通体漆黑的八哥也带着香香来到了杜衡院,直接停在了屋顶上,光明正大地看热闹。 不过杜衡院的下人们都被谢修和屠娇娇吸引,全神戒备地防着两人,并未注意到那只八哥,还有它背上的小绿芽。 小绿芽还趁人不注意,直接从屋顶溜到了花坛,然后钻到地下,悄咪咪来到谢佳脚下的位置,扎了她的脚心后,又赶紧溜回屋顶,继续看热闹。 谢修和屠娇娇同样没有注意到。 两人听到谢佳的话,心中诧异,于是直接往里走。 下人们见状,立刻想要阻拦。 谁知她们刚拦在两人面前,就听见屠娇娇不满地呵斥:“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和夫君听说二妹妹回了家,特地赶过来探望,你们拦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母亲不愿意见我和夫君?” 她故意提高了嗓门儿,屋里正在说话的谢佳和陈芳一听,瞬间变了脸色。 谢佳不满地质旁边的丫鬟:“是谁在外头?声音听着怎么很陌生?” 丫鬟连忙朝陈芳看去,不知该如何回答。 谢佳见她不肯说,当即柳眉一竖,就要发火。 只是这火还没发出来,她就听见陈芳淡淡说道:“外头来的是你大哥大嫂,他们虽然刚从乡下回来,却不是什么好欺负的性子。你毕竟是妹妹,等会儿见了他们记得乖乖喊人,不许胡闹!” 谢佳哪里肯依? 她从小到大备受宠爱,肆意妄为惯了,从没将谢攸这个异母兄长放在眼里。 对于谢修这个异母大哥,就更是嫌弃得很。 谢修离开家里,从此杳无音讯的时候,她才四岁,对于这个异母大哥能有多少印象? 不过前些日子听说谢修这些年一直待在乡下,刚出生的小女儿还险些被人调包,流放边关。 她心里就对这位异母大哥多了几分鄙夷,觉得这人就是个废物,而且这么多年一直待在乡下,还娶了个乡下村姑,定然是满身乡土气。 谢佳回想起之前听说过的关于谢修的消息,心中愈发鄙夷。 她不屑地冷笑:“母亲未免也太抬举他们了,一个乡野村妇,也配当我的大嫂?” 因为没将谢修和屠娇娇放在眼中,她这话不仅没有压低声音,反而还拔高了一些,就是想让外头的两人听见,好自惭形秽,少在她面前摆大哥大嫂的架子。 反正这里是陈芳的院子,伺候的都是她们的人。 就算她对大哥大嫂不敬又能如何? 难道他们还敢说出去? 谢佳有恃无恐。 她这次出去,可是长了不少见识。 那些乡野村姑,一个个胆子小得很,在她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这个所谓的大嫂,想来跟那些村姑不会有什么区别。 谢佳说完,得意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她倒要瞧瞧,那两人还敢不敢进来。别是羞得无地自容,没脸见人,直接跑了吧? 因为太过得意忘形,她甚至没有注意到陈芳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 而与此同时,谢修和屠娇娇也大步走了进来。 两人一出现在门口,谢佳就看得愣住。 她对谢修这个异母大哥只有一个非常模糊的印象,可如今一看见站在门口的人,她立刻意识到对方就是谢修。 不是因为她早已知晓对方身份,而是一看见这人,她就想到了谢允。 谢修长得有些像谢允,却比谢允更加好看,也更加清新俊逸。 即便是比起谢仪,他也丝毫不落下风,甚至更显成熟稳重。 还有他身旁站着的那名女子,不仅生得修长挺拔,还英姿飒爽,眉眼凌厉,一点也不像是她在外头看见的那些村姑! 这女人当真是乡野村姑,不是哪个武将家的千金? 谢佳察觉到屠娇娇毫不客气的打量,心中愈发不满。 她故意抬起下巴,眼神挑衅且故作不屑地看着屠娇娇:“我听说,你不过是个乡野村姑,是真的吗?” 屠娇娇哪里会跟她客气? 她同样目光不屑地看着谢佳,不答反问:“我听说,你跟野男人私奔去了,是真的吗?” 谢佳瞬间涨红了脸,厉声呵斥:“你这女人好生无礼!谁跟你说我跟人私奔了?我是被拐子掳走,然后被裴荣救了出来。 我和他清清白白,他救了我后,就想方设法带我回家,好在路上遇见了黑麒卫,我才能够顺利回到京城,平安归家。” 谢佳虽然肆意妄为,却并不傻。她知道自己若是跟人私奔,名声就彻底坏了,所以故意想出了这样的理由。 如此一来,她和裴荣就不是私奔,而是落难被救,裴荣对她还有了救命之恩。 即便爹娘嫌弃裴荣门第不高,也只能答应他们的婚事。 更何况,她看过裴荣的文章。 他的字和文章都写得极好,将来定然能够高中。他还对她温柔体贴,极尽周到。 可比那些空有家世,满肚子草包还狂妄无礼的男人要强得多。 谢佳想起陈芳给她挑的那些男子,心里就是一万个嫌弃。 在她看来,裴荣比那些男人强了何止百倍千倍,只是缺一个家世罢了。 只要她嫁给裴荣,等裴荣高中,有爹爹扶持,将来定然能在官场顺风顺水,一路高升。 这难道不比嫁去那些大家族里受气来得强? 谢佳一想到裴荣,就没了继续应付谢修和屠娇娇的心思,只想赶紧将两人打发出去,好继续劝说陈芳为她筹备婚事。 然而谢修和屠娇娇又不是谢优那个庶女,哪里会由着谢佳欺辱? 屠娇娇直接冷笑道:“二妹妹才是好生无礼!我是你长嫂!都说长嫂如母,你平日里对待母亲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谢佳被她气得脑子一热,当即怒不可遏,脱口就说道:“什么长嫂如母?我娘还没死呢!哪里有你这个长嫂当母亲的份? 而且就你这种乡野村姑,也配当我嫂子?大哥,你最好是赶紧休了她,免得给家里蒙羞……” “啪!” 屠娇娇没等她刷完,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将谢佳扇倒在了地上。 “啊——” 谢佳痛得惨叫,正要大声控诉,谁知屠娇娇竟抢先大声控诉道:“二妹妹,我可是你长嫂,你怎么能动手打我?” 谢佳气得大吼,嗓子都破了音:“你胡说,明明是你打我!” 屠娇娇声音哽咽:“二妹妹,你打了我,居然还血口喷人!” 陈芳气得心口疼。 “够了!”她怒喝一声,目光冰冷地看向谢修和屠娇娇,“你们二妹妹好不容易平安回来,你们特地赶过来,就是为了当着我的面欺负她吗?” 屠娇娇当即满脸委屈:“即便夫君不是母亲肚子里出来的,母亲也不该如此偏心。二妹妹如此没有礼数,连我这个大嫂都敢打,母亲竟然还要包庇她!” 谢修也是满脸伤心失落,还拉着她说道:“罢了,既然母亲不想见到我们,我们离开便是。” 说完拉着屠娇娇就走。 “你们……” 谢佳气得想要追上去打人,却被陈芳拉住。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陈芳:“娘!他们太嚣张了,你就这样由着他们?” 陈芳满脸阴沉,还警告地瞪着她:“那屠娇娇一身蛮力,你是嫌她打得不够狠吗?” 谢佳愤恨地瞪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我那一巴掌就白受了?娘,您必须得帮我!谢修那死了的娘不是留下不少嫁妆吗?全都给我陪嫁吧!” 她故意说得大声,想让谢修和屠娇娇听见。 两人身形一僵,屠娇娇气得想要转身回来收拾她,却被谢修用力攥紧了手,还低声说道:“我们去见父亲。” 既然谢佳非要找死,他成全她! 第164章 猜到真相 谢允依旧在养伤。 他的伤口外层已经愈合,只是内里仍旧没长好,所以一碰就疼,也不能坐。 他当然知晓谢佳已经回来的事情,只是想着先让陈芳教训一顿,他再出面教导女儿,就故意躲着,没有立刻赶过去。 哪曾想,谢修竟带着屠娇娇上了门! 两人一进府,谢允就得了消息。 不过得知两人去了陈芳的院子,就就歇了去见两人的心思,只让人暗暗盯着。 谁知两人并没有在杜衡院待太久,出来后,又来了他这里! 谢允猜到两人没憋好屁,本能地不想见他们,哪知两人直接闯了进来! 谢允听到动静,立刻不满地瞪向了门口,却见谢修满脸地担心:“父亲,您没事吧? 我和娇娘担心父亲伤势,特地赶来探望,谁知这些刁奴竟敢拦着不让!他们是想做什么?难道想软禁父亲吗?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谢允当即气得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能说是自己不想见长子长媳,故意让下人拦着吗? 自然是不行,那就成了为父不慈。 于是他只能调转枪口,瞪向那几名下人,不满地呵斥:“大少爷和大少夫人过来,谁让你们拦着的?还不快退下!” 下人们满肚子委屈还不敢反驳,只能气得在心里问候谢允祖宗十八代,乖乖退下。 谢修和屠娇娇立刻来到谢允面前,对着他就是一通嘘寒问暖,做足了孝子孝媳的姿态。 谢允看着两人毫不走心的夸张表演,心头就是一阵厌烦。 可他还没法呵斥。 谢修失忆,又流落在外多年,对于他这个亲生父亲感到陌生,情有可原。 屠娇娇更是才来京城没多久,以前一直待在乡下,他难道能够挑剔她的礼数不够周到? 更何况,两人满嘴都是对他的关心,嗓门还大,生怕外头的人听不见。 他要是挑剔两人的表情不够真心,岂不是更成了吹毛求疵?故意发作? 谢允不断运气,直到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才说道:“我在家里一切都好,你们不必多心。 时间已经不早,你们赶紧回去吧,不然耽误太晚,等天色黑下来,你们回去遇见巡城的黑麒卫,还要被拦下审问。” 一副都是为了两人好的慈爱语气。 屠娇娇立刻说道:“公爹尽管放心,我和夫君算着时间,绝不会耽误。 我们这次过来,就是听说二妹妹在外头出了事,好在幸运被人救下,又在路上遇见黑麒卫,被护送回了家,所以特地赶了过来。” 谢允心头狠狠一跳,脸色瞬间大变:“你说什么?你在哪儿听说的?” 屠娇娇满脸诧异:“公爹还不知道吗?外头都已经传开了?说二妹妹遇见拐子,后来被一个叫裴荣的给救了。 我们刚刚去婆母那里见二妹妹,还听见二妹妹说起这事呢。 二妹妹还让婆母准备她的婚事,看来是想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嫁给那个裴荣。 这些公爹难道都不知道吗?不会是下头的人怕公爹生气,故意瞒着公爹吧?” 谢允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若非陈芳下令,下头的人哪里敢瞒着他?这蠢妇真是越来越糊涂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他! 还有谢佳那个死丫头,跟人私奔也就罢了,还故意跑回来,说什么遇到了拐子被人救下。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鬼话谁会相信? 现在好了,闹得人尽皆知,她除了嫁给那个裴荣,还能嫁给谁? 这个叫裴荣的当真是好算计,居然就这么骗了他谢允的嫡女! 谢修见他气得不轻,又接着说道:“父亲,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二妹妹失踪这么久,在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她会遇见拐子?被人救出后却没有直接回家,还遇见了黑麒卫,将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 谢允黑着脸:“此事我会让人去查,你们就不必多想了,赶紧回去吧。” 他看着谢修,“虽然你这些年耽误了,可也不能荒废了学业,既然进了国子监,就趁机多学学,即便不能考中进士,能够考中举人,你今后也能有个不错的前程。” 谁知谢修突然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希望父亲知晓。刚刚二妹妹同母亲说,她要我娘留下的嫁妆当做陪嫁。” “什么!”谢允惊得险些跳起来,结果扯到伤处,当即痛得龇牙咧嘴,面上还得安抚,“她简直是在胡闹!你们放心,这事我绝不会答应!” 谢修幽幽说道:“我就怕,二妹妹是被人给骗了。” 见谢允脸色难看,显然气得不轻,他这才见好就收。 假模假样地关心了谢允几句,和屠娇娇一起出去了。 屠娇娇一直忍着没有发作,直到坐上马车,她才怒道:“谢佳太嚣张了。” 谢修冷笑:“原以为还要忍耐许久,才能跟他们撕破脸,现在倒是不用了。” 屠娇娇的心狠狠一跳:“你想怎么做?” 谢修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回去再说。” 家里,谢樱同样冷冷勾起了唇:谢佳果然是跟书里写的一样贪心狂妄。 回到家后,谢修屏退了下人,然后才说道:“这个裴荣应该是故意的,他带谢佳私奔,看来是贪图她的身份。 他们这次跟随黑麒卫一起回来,应该也是有意为之。 谢允和陈芳不可能看不出他的算计,可事已至此,他们不想丢脸,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替那两人遮掩。” 说到最后,他的拳头越来越硬。 当初听见女儿的心声,他就一直想不通,自己离家多年,为何能够轻易认出跟人私奔的谢佳? 如今看来,很可能不是他认出了谢佳,强行将两人带回京城。 而是裴荣和谢佳知晓他的身份后,故意算计了他,利用他回京。 只是他虽带了两人回京,却也毁掉了两人原本的算计。 以至于两人的事情没能闹得人尽皆知,让陈芳有机会秘密除掉裴荣,还让谢佳有了嫁入高门的机会。 不过谢佳的亲事还是有些可疑,她私奔的事,普通人或许不知道,那些高门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也查不出来。 怎会娶她这种私奔过的女人? 谢佳也不是什么绝色。 陈芳容貌平平,谢佳即便继承到了谢允的好相貌,依旧算不得出色,甚至不如谢优出挑。 这样的她,究竟是凭借什么,在樱樱预言的那个未来里,嫁入了高门? 谢修一时想不明白,索性不再纠结此事。 反正这一次,谢佳不可能再嫁入高门,再仗着身份作恶。 而他,也绝不会让这些人好过! 第165章 洛铮重伤,帝王之心 就在谢修和屠娇娇商量报复计划的时候,已经回到宫内的洛铮也见到了泰和帝跟姜贵妃。 因洛铮受伤的缘故,他回宫后,泰和帝先让太医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势。 等太医仔细查看了洛铮的伤势和用药情况,回禀给泰和帝,说他伤在心口附近,只差一寸就能伤到心脏,且伤口很深,已经被人细致处理好,用了好药。 泰和帝这才打消对洛铮的怀疑,相信他的确找到了神医,且被人刺杀,情况凶险。 然后和姜贵妃一起,亲自召见了他。 洛铮被人搀扶着进了殿,泰和帝怜惜他伤势,特地免了他行礼,还给他赐了座,让他坐下回答。 洛铮苍白着脸谢了恩,虚弱地靠在椅背上,仔细讲述了此行经过。 泰和帝跟姜贵妃这才知晓,他在去找神医的路上就遇见过一次刺杀,只是因为谨慎,故意安排了替身,这才逃过一劫。 之后好不容易追到神医,又被埋伏在神医身边的歹人用袖箭偷袭。也是因为提前穿了软甲,再次逃过了一劫。 哪曾想,在他带着神医回京的路上,竟然再次遭遇刺杀,而且这次对方来势汹汹,他和随行的黑麒卫几乎是个个负伤。 泰和帝跟姜贵妃自然是震怒非常! 这次的杀局看似针对洛铮,实则针对的是姜贵妃和皇嗣! 幕后之人甚至早在发现神医的时候,就开始布局。 先是安排人潜伏到神医身边,接着故意传扬她的神医之名,说她尤擅妇科,引姜贵妃上钩。 接着又在姜贵妃派出洛铮后,一边安排人刺杀洛铮,一边安排宫人诬陷洛铮。 一旦洛铮失手,没能带回神医,等待他的便是百口莫辩,九死一生。 姜贵妃看着洛铮苍白的脸色,闻着他身上飘散的药味,心中愤怒到了极点! 幕后之人想要杀的,何止是洛铮? 若是坐实洛铮秽乱后宫的罪名,她身为洛铮的主子,与他朝夕相处,又岂能清白? 陛下一旦怀疑她的清白,对她的宠爱又能剩下几分? 失去陛下的宠爱,她这个无子的贵妃又能活到几时? 对方分明是想要她的命! 姜贵妃心底杀意翻腾,面上却依旧平静。 她柔声说道:“陛下,洛铮伤势不轻,不如给他个恩典,让他回去好好养伤。” 泰和帝点了点头:“也好,他这一路的确凶险,还几次死里逃生,是该好好养养,回去好好歇着,手头的事情暂且放一放,等养好了身子再说。” 说是让洛铮回去好好养着,实际却是暂时夺了他的权。 姜贵妃低垂眼眸,什么也没劝。 她知道,泰和帝这是仍旧疑心洛铮,所以才想趁此机会夺了洛铮的权,安排人彻查。 她偷偷打量着洛铮,见他面上并无慌乱之色,心中便安心了几分。 等洛铮谢了恩,被人搀扶着退出去,彻底瞧不见了,她才低声说道:“这次的事情不知是谁设计,臣妾就怕,对方针对皇嗣,所图甚大。” 泰和帝的脸色瞬间阴沉,好半晌都没有开口。 他如今只有一个皇子,还一直病弱,也不知道能否顺利长大成人。 倘若宫妃生不出别的皇子,这个唯一的皇子又夭折,等他百年之后,皇位该由谁来继承? 泰和帝越是想,心中的杀意就越是泛滥。 他沉默良久,突然问王直:“那徐茂春,可有招供出什么?” 王直苦着脸:“回禀陛下,那徐茂春嘴硬得很,这些日子,奴才亲自盯着审问,他身上已经没了一块好肉,却坚称他是偶然发现了那处敌国探子的据点,盯梢时又发现了那些宫人,并不知晓别的。” 泰和帝冷笑:“这么说,从他嘴里是问不出来了?” 王直心头打鼓,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他若是执意不说,怕是问不出别的。” 泰和帝当即怒不可遏:“真是好得很!朕倒要瞧瞧,他的骨头能有多硬!”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向王直,“你查了这么久,可有查出他的家人?” 王直浑身开始冒冷汗:“回禀陛下,奴才仔细查过,他并未娶妻,而且父母双亡,也无兄弟姐妹。虽然家中有伺候的女人,可这些女子并无名分,也未能生下一儿半女。” 泰和帝冷哼:“这么说,他在这世上并无亲人?” “这……”王直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说道,“坊间传闻,说徐茂春其实是承恩公之子。 只是奴才向承恩公求证,承恩公并未承认,还说那些传闻乃是有人故意抹黑,针对承恩公府,徐茂春乃是承恩公府马夫亲子。” 泰和帝听闻,又是良久的沉默。 他不开口,姜贵妃自然也不会贸然开口。 她知道,徐茂春定然是陈家人,只是这些话不能由她来说。 陈家是陈皇后母族,她说这种话,会有针对陈皇后的嫌疑。 而且她相信,泰和帝也能猜到徐茂春是陈家人。 可陈皇后无法生育,膝下也并未养育皇子,陈家着实没有针对皇嗣的必要。 即便徐茂春真是陈家人,也不能证明,陈家就是那幕后黑手。 所以泰和帝绝不会轻易动陈家。 如此一来,她就更加不能开这个口。 果然,泰和帝说道:“既然承恩公这么说,想来不会有假,那就想想别的法子,一定要撬开徐茂春的嘴!” 他得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算计他的皇嗣! 王直想到牢里的徐茂春,只觉心里苦得厉害。 因为那名宫女的暴毙,他如今审问犯人都会格外小心,生怕对方突然暴毙。 徐茂春本就受过箭伤,并未痊愈。 如今受了刑,更是伤得厉害。 要不是用了药小心养着,这人怕是早已死在牢里。 他已经尝试了各种法子,徐茂春也被折腾得遍体鳞伤,却始终咬死他自己是中了别人圈套,被人设计利用,并不知晓宫女受人指使,诬陷洛铮之事。 现在陛下让他一定要撬开徐茂春的嘴,他该如何是好? 王直一时想不出好法子,只能硬着头皮领命,回去继续审问徐茂春。 等他走后,姜贵妃才问泰和帝:“陛下打算如何安排那位神医?” 第166章 暗潮汹涌,再次被盯上 泰和帝淡淡说道:“她那神医之名既然是有心之人设计,便不可轻信。 虽然太医说,她将洛铮的伤口处理得极好,可这不能证明她就擅长妇科。 不如先让她在京中为人诊治,若是果真擅长妇科,再让她进宫为爱妃调理。” 姜贵妃悄悄捏紧了手指。 她已经不年轻,自然希望早日调理好身子,怀上身孕。 可泰和帝这样说,她也只能从命。 毕竟不久前才出了南疆蛊虫之事,这种时候还是小心为上。 姜贵妃笑了笑:“还是陛下想得周到。” 泰和帝又安抚了她几句,便起身离开了华清宫。 姜贵妃亲自将他送到宫门口,等人走远才转身回去,对着一名宫人吩咐道:“你去告诉洛铮,让他安心养伤,莫要多心。只要他没有异心,本宫就会一直护着他。” 宫人立刻领命而去。 洛铮此时正靠坐在床上养伤,手中还拿了一册话本在翻阅,正是《鸳鸯异梦》。 看着里头的故事,他嘲讽地勾起唇,对于谢修的做法颇为满意。 宫人进来后,立刻转达了姜贵妃的意思。 随即又低声说了之前那名宫女污蔑洛铮,前不久中蛊暴毙之事。 “南疆蛊虫?”洛铮警惕地拧了拧眉,想要问问冯辛夷,却猛地想起她如今在宫外,并不在宫中。 于是淡淡说道:“你回去告诉娘娘,就说洛铮铭感五内,必定誓死追随娘娘,绝不敢有异心。” 宫人便退了出去。 他走后,洛铮才缓缓握紧了拳头,笑得犹如阎罗。 真是好歹毒的算计! 竟然污蔑他强迫宫女,秽乱后宫! 呵! 他这次冒险重伤,果真是赌对了。 倘若他伤得不够严重,要如何打消陛下的疑心? 只是接下来,他当真得好生养伤,不能有多余的动作,以免引火烧身。 想到这次的凶险,洛铮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拿起话本继续翻看。 他不能着急,那么多年都熬了过来,如今正好看话本打磨时间。 至于那徐茂春……想来不需他出手,泰和帝也不会饶恕此人。 他只等着看这人的下场便是。 另一边。 泰和帝回到承天殿,直接召见了黑麒卫指挥使陆煊。 他直勾勾地看着陆煊,突然问道:“陆煊,朕能信你吗?” 陆煊心头一凛,连忙恭顺地俯身下去,斩钉截铁地说道:“微臣誓死效忠陛下!” 泰和帝这才说道:“那好,朕就相信你。你去查查,这个徐茂春究竟是谁的儿子,这次洛铮遇袭,可与承恩公府有关。” 陆煊心中大惊,面上却不敢有丝毫异色,只沉声说道:“微臣遵命!” 泰和帝却又叮嘱道:“查得隐秘些,莫要让人知晓,你在查承恩公府。” 陆煊愈发小心:“是!” 等他走后,泰和帝才沉下脸色,半眯着眼睛幽幽说道:“你们最好别让朕失望。” 次日一早,谢修如同往常一般,陪着家人用过早膳后,便乘车前往国子监。 到了之后,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走进了国子监外的一家书局。 这家书局是洛铮让人开的,既能监视国子监,又能赚钱,如今还方便了谢修。 珍宝阁那样的地方,以谢修的身份,经常进出显然容易让人生疑。 这国子监外开设的书局则不同。 谢修作为国子监的监生,进出书局再正常不过。 他也并非只进入这家书局,时常还会去附近其他书局看看。 而他今天来这里,就是想看看洛铮可有安排人给他递口信。 昨日洛铮进京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谢修也从国子监回了家。 若是来书局,难免有些可疑。 所以他今早才来。 果然,他刚刚走进书局,里头的伙计立刻迎了上来,张口就说道:“谢公子,您上次抄的那书出了些问题,还请您随我上楼,亲自瞧瞧。” 谢修一听,就知道对方果然是有话要对他说,于是跟着去了楼上雅间。 果然,伙计带着他进了雅间后,直接递给他一个小纸卷,让他看完之后立刻烧掉。 谢修打开一看,纸卷上正是洛铮的字迹。 不过洛铮没有多说,只简单说自己受了伤,如今恢复得不错,让他不必担心。 后面洛铮又写了他这次遇见谢佳的经过。 正如谢修昨日猜测的那般,谢佳和裴荣是故意出现在黑麒卫面前,声称谢佳先是被拐子带出京城,后来又被裴荣所救。 两人担心拐子追来,请求跟随黑麒卫一起回京。 洛铮知晓谢佳身份后,猜到两人算计,所以将计就计,将两人带回京城,还故意帮两人宣扬了一番。 不仅如此,裴荣还是一名举人,生得俊朗不凡,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 谢修看完,将纸卷烧毁,心中彻底明白了裴荣的算计。 此人身为举人,却拐带谢佳私奔,显然家世普通,却又野心勃勃,只是明年春闱并无把握高中。 否则他若是能够高中,凭借他的容貌,即便家世普通,也不难娶到贵女。 何须使用此等不光彩的手段,冒巨大风险,拐带谢佳私奔? 谢修想了想,决定找个机会亲自见见这裴荣,探探这人的底。 谁知他还没去找对方,对方便主动找上了他。 谢修刚从书局出来,就看见一名年轻俊朗的男子突然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大步朝他走了过来。 谢修眉梢一挑,几乎是立刻猜到了此人身份。 果然,只见这人大步来到他面前,先是拱手一礼,接着便满脸关切地问道:“阁下可是谢学士的大公子?” 谢修挑眉:“你怎知,我是谢学士的大公子?” 裴荣随和一笑:“我听闻,谢学士有三位公子在国子监,其中大公子尤其喜欢逛书局,年岁也与阁下相当。而且,阁下的相貌和谢二小姐有些相似。” 谢修一听这人竟然说他和谢佳容貌相似,心里就是一阵恶心。 不过他面上不显,只故作诧异地问道:“不知阁下是何人,找我又有何事?” 裴荣立刻关切地问道:“在下裴荣,昨日送二小姐回府,不知她在家中是否安好?” 谢修一听,不禁深深看了裴荣一眼,心底杀意弥漫:明明他故意避开了这两人,没再回京路上同他们相遇,可这人竟然还是盯上了他,想要拿他当跳板。 是觉得他乃原配所出,所以很好欺负么? 既然如此,他又岂能辜负了对方的这番“厚爱”?自然得好好回敬一番! 第167章 作秀,谢修的算计 谢修神色冷淡:“你既然打听过我,就该知晓,我如今并未住在谢府。二妹妹在谢府过得如何,你不该来问我,而是应该亲自登门探望。” 说罢,他不再理会裴荣,转身进了国子监。 裴荣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闪了闪后,故作失落地转身离去。 此时附近已经有不少来往行人,见他要走,有人好奇地将他拦下,目光兴奋地上下打量他:“你就是从拐子手里救了谢二小姐的裴荣?” 裴荣神色尴尬,皱眉说道:“此事毕竟关系谢二小姐名节,还望阁下莫要再问。” 那人被他说得神色讪讪,忍不住小声反驳:“消息已经传开,大家都知道是你裴荣从拐子手里救了谢二小姐。 即便她名节有损,那也是因为你和拐子,同我有什么干系?你若是担心她,直接去谢府提亲,娶了她便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问:“你不会已经有妻室了吧?” “自然没有!”裴荣连忙反驳,随即面色一红,有些失落地说道,“谢二小姐千金之躯,又岂能嫁给我?” 那人一听,立刻不悦道:“你救了谢二小姐,她怎就不能嫁给你了?我看你长得也是风流倜傥,听说还是个举人。既然你家中并无妻室,难道谢家还能嫌弃你?” 裴荣脸色更红,嘴上却说道:“阁下还是莫要再议论谢二小姐,她毕竟是闺阁千金,阁下如此当街议论,实在有些无礼。” 那人不悦地冷哼:“哼,不说便不说,我为了你好,你却不领情,真是好一个迂腐书生!” 说罢摇着扇子,转身就走。 裴荣皱起眉头,神色不悦,随即又朝着周围看戏的人拱手作揖,一一请求对方莫要再议论谢佳被拐之事。 众人看他态度如此虔诚,又生得一副好相貌,心中越发赞叹他是一位谦谦君子,还钟情谢二小姐。 于是等众人散开后,立刻将此事传扬了开,对裴荣的君子风度连连夸赞。 还有人特地在国子监里找到谢修和谢仪,同两人说了此事。 谢修心中冷笑,面上却感叹道:“听你这么说,他倒的确称得上君子。” 对方好奇地看着他:“你不是同他说过话吗?难道没发现他是一位君子?” 谢修微微皱眉,神色有些无奈:“他突然向我打听二妹妹,我身为兄长,岂能随意将家中妹妹的情况透露给外男?” “这倒也是,而且你现在并未住在谢府,恐怕也不清楚谢二小姐的情况。” 对方点点头,随即又好奇问道,“只是你那二妹妹遭遇歹人,毕竟不太光彩。既然她被裴荣所救,这裴荣又是一位端方君子,对谢二小姐有情有义。若是两人成婚,倒是能够成就一段佳话。” 谢修垂下眼眸,神色有些落寞:“若是能够成就一段佳话,自然是皆大欢喜。可我虽是她兄长,上头还有父母长辈,家中妹妹的婚事,我如何能够自作主张?” 顿了顿又说道,“此事还请莫要再传了,女儿家的声誉要紧。” 那人连忙答应:“是是是,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乱传!” 然而等他转身离开,立刻又将这事传给了国子监内的熟人。 这等话本中才能瞧见的才子佳人故事,主角还是翰林学士嫡女,谁能忍住不去八卦? 于是,这件事很快就在国子监内流传了开。 而另一边,谢仪听人说起此事,却是怒不可遏! 旁人夸赞裴荣是端方君子,有情有义。 他却直觉此人阴险下作,先是引诱谢佳私奔,后又编造出拐子和救人之事,摇身一变成了谢佳的救命恩人! 还故意将事情传扬得人尽皆知,逼得他和母亲投鼠忌器。 现在,这人竟然跑到国子监门口装腔作势,故意让所有人知道他对谢佳有情有义,不就是想逼他们低头认下这桩亲事? 还有谢修!要不是他在国子监门口同那裴荣说话,还让人看在了眼里,裴荣又岂会如此顺利? 他为什么要在国子监门口同裴荣说话? 为什么要搭理裴荣? 难道他看不出裴荣是故意的? 还是说,他其实知道,却故意配合裴荣,就为了算计谢府? 谢仪越想越气,偏偏裴荣并不在国子监,他也不好现在出去找那人算账。 只能去找谢修。 谢修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是想要兴师问罪。 于是不等谢仪靠近,直接起身就走。 谢仪立刻追了上去。 谁知他一追,谢修竟然走得更快,显然是不想被他追上! 谢仪看在眼里,愈发肯定谢修是在心虚。 于是加快速度继续追。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越走越快。 直到谢修突然停下。 他面前是一个莲花池,水有些深,还栽种了许多莲花。 放眼望去,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 因此处风景优美,不少人都喜欢来这边赏景。 谢修停下后,谢仪很快追了上来。 只是一路追赶,让他累得有些气喘吁吁。 谢仪努力站直了身子,没有露出不雅的姿态,还偷偷留意了四周,确定周围赏景的人离得不算近。 这才靠近谢修,压低声音质问道:“大哥今早见过那裴荣?” 谢修转身看着他,神色不悦:“你一路追我,就是为了问这个?我是见过他,那又如何?我去书局选书,结果刚从里面出来,他就迎了上来,你觉得我能如何? 我当时甚至不清楚他的身份,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难不成,我一看见他就该拔腿飞奔,冲进国子监?那样成何体统?” 谢仪知道他说的有理,可是想到国子监内的流言,他还是感到怒不可遏。 于是直勾勾看着谢修的脸,逼近他后冷笑着质问:“大哥当真不知他的身份?也没有猜到他的算计?” 谢修迎上他的目光,突然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目光不屑地看着他:“不错,我的确猜到了,也是故意的,你能奈我何?” “你——” 谢仪脸色大变,忍不住伸手朝他抓去。 谁知谢修突然朝后倒去,口中还大声惊呼:“三弟——” “扑通!” 谢修坠入身后的莲花池,溅起巨大的水花。 谢仪看着他脸上嘲讽的笑意,只觉如坠冰窟,突如其来的寒意,瞬间蔓延了他全身。 此刻他突然意识到—— 谢修是故意的! 他被谢修算计了! 眼看附近赏景之人已经朝着此处赶来,还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谢仪五内俱焚,只能大喊一声:“大哥,我马上来救你!” 说完果断跳了下去。 第168章 一家子戏精 谢修很快就被救了起来,只是不知何故,竟一直昏迷不醒。 国子监连忙派人,前去谢宅和谢府报信。 谢宅离得近,屠娇娇先收到消息。 她吓得脸色煞白,立刻就要赶去国子监。 因为动静闹得有些大,住在隔壁的长公主和司徒渊也听到了消息。 司徒渊下意识朝谢樱看去,见她丝毫不慌,反倒还有些兴奋,当即就有了猜测。 “娘亲,樱樱她爹出事了,我们去看看吧!” 长公主眉头一皱,本能地拒绝:“渊儿莫要胡闹,屠娘子已经赶了过去,我们过去不合适。” 谢修被谢仪推下水,这事说到底,是谢家的家事,而且兄弟不和,毕竟很不光彩。 她身为长公主,贸然介入臣子的家事,实在不合适。 司徒渊见她不肯答应,就故意问谢樱:“樱樱,你爹爹出事了,你想去看看他吗?” 长公主顿时觉得好笑,谢樱才多大,哪可能听懂这些? 却见谢樱突然小嘴一扁,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和司徒渊。 长公主心疼得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又埋怨司徒渊:“都怪你,没事跟樱樱说这些做什么?樱樱都被你弄哭了!” 司徒渊偷偷瞥了谢樱一眼,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人是专门练过吗?眼泪居然说来就来!就这演技,居然有脸说他装!哼! “娘亲,樱樱肯定是担心她爹爹,我们去国子监看看嘛。她爹爹都被人推下水了,多可怜啊。” 长公主被他闹得没办法,又看谢樱实在可怜,只能无奈答应。 “行行行,我亲自走一趟,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与此同时,谢府。 谢允正和陈芳商议谢佳的婚事,谁知突然有人来报,说谢仪在国子监中将谢修推下莲花池,谢修虽被救起,却始终昏迷不醒! 两人惊得面色大变! 陈芳几乎是下意识就反驳道:“不可能!仪儿最是守礼,敬重兄长,爱护弟妹,岂会推谢修下水?此事定有蹊跷!” 她看向谢允,“老爷,仪儿怕是中了别人的算计!” 她最先怀疑的就是谢修,偏偏谢修昏迷不醒,她若是这般说,反倒显得她这个继母刻薄。 谢允也在怀疑谢修,但他不会说出口。 只匆匆说道:“我这就去国子监,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芳当即说道:“那妾身和老爷一起去!仪儿被人算计,修儿又昏迷不醒,妾身实在放心不下。” 谢允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没有拒绝。 陈芳满脸病色,去了国子监效果反倒更好。 于是两人匆匆赶去国子监。 而另一边。 屠娇娇和屠勇率先赶到了国子监。 两人一进房间,就看见谢修人事不省地躺在榻上,旁边有大夫看诊。 谢仪在边上守着,浑身湿透,看起来分外狼狈。 屠娇娇眼睛一红,上去冲着他就是狠狠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 谢仪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脑中更是嗡嗡作响,让他根本无法思考。 还不等他为自己辩解,就听见屠娇娇悲愤地质问:“你为什么要害你大哥?他这些年一直待在乡下,也想不起过去的记忆,你为什么还是容不下他?” 谢仪只觉得一大盆污水当头浇下,气得连忙辩解:“大嫂这是何意?我何时容不下大哥?” 屠娇娇冷声质问:“你若是容得下他,为何故意推他下水?” 谢仪此时如何还顾得上家丑不可外扬? 宁可让外人知晓谢家兄弟不和,他也绝不能背上残害兄长的骂名! 于是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满脸悲愤地解释:“我从未想过推大哥下水,是大哥故意拿话激我,而后故意落入水中……” 然而他刚说到这里,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痛苦的咳嗽。 谢仪脸色大变,连忙转身去看,果然看见谢修缓缓睁开了眼眸。 他先是痛苦地咳了好几声,然后才目光迷离地看向四周。 屠娇娇激动地扑上前,眼泪簌簌落下,抓着谢修苍白的双手痛哭道:“夫君!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要是醒不过来,让我和孩子们怎么办?” 说完就趴在谢修胸口痛哭不止。 想到谢樱的预言的那些可怕未来,屠娇娇越哭越惊恐。 她那悲愤又绝望的恸哭,听得附近人伤怀不已,心中酸涩,对谢仪多了几分不齿。 有人甚至忍不住湿了眼眶,想到外头的传言,对谢修愈发同情。 却听谢修又痛苦地咳了几声,随后声音沙哑地安慰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说完他又看向谢仪,谢仪瞬间提起了心,双目戒备地看着他,下意识就要为自己辩解。 谁知谢修突然问道:“三弟,你怎么浑身都湿了?” 谢仪眸光一冷,想说我变成这样还不是被你害的,却又生生忍住。 哪想谢修突然又对屠娇娇说道:“娇娘,你别怪三弟,我这次落水跟三弟没关系,咳咳,是我自己没站稳……咳咳咳咳……”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看向谢仪的目光瞬间变得不屑。 分明是他将谢修推下水,当时附近赏景的人全都看见了! 可他却趁谢修昏迷不醒,无法为自己辩解之时,颠倒黑白,污蔑谢修这个大哥故意设计! 如今谢修刚醒,身体如此虚弱,却还急着为他这个弟弟辩解…… 谢仪简直丧心病狂,枉为读书人! 众人很快又想起谢信踹伤幼弟,气坏谢府老太爷之事。 当时他们就深觉谢信下手太狠。 即便那幼弟乃是外室子,可他年仅五岁,又无法选择自己出身,这样的身份如何能怪他? 谢信连这样小的弟弟都能狠心踹倒,可见心性如狼,狠绝暴戾! 本以为谢仪是个好的,不似谢信那等狠毒之人。 如今看来,他和谢信果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对于异母兄弟都是一样的狠辣无情! 谢仪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只觉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他竟然,成了众矢之的! 他僵硬地扭过头,去看谢修。 见他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贴在头皮上,显得整个人愈发羸弱可欺。 他当真是生了一副好相貌,即便年近三十,看着却格外年轻。 如今落水之后,更是有种羸弱的美感。 然而这样的美,却让谢仪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恐惧这个异母大哥。 可如今,谢修皮肤苍白地躺在那里,浑身都是水汽,在他眼中简直像极了志怪话本中的水鬼! 他当真还是活人吗? 还是早已变成水鬼,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找他们复仇? 尽管陈芳从不提过去的事,可谢仪不蠢,他早已从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当年真相。 只是事情早已发生,陈芳又是他生母,他只能故作不知。 如今,谢修是回来复仇了吗? 他怕是根本没有失忆,只是拿失忆当借口,一来掩盖他这些年音讯全无的不孝,二来降低他们的戒心。 当真是好算计! 那本《鸳鸯异梦》,还有曲氏家中被人放火,都是他的手笔吧? 现在又故意算计他推他下水,然后再来装好人,彻底毁掉他辛苦经营多年的好名声! 真是他的好大哥! 二哥要是能有如此心计,想来也不会被母亲算计多年。 不过,他既然已经猜到所有真相,谢修便休想再算计他! 这世上,可不是只有他谢修会演戏。 更何况,父亲和母亲都会站在他这边。 他还有许多好友,他们都会信他。 “大哥如此惺惺作态,不就是想用苦肉计,彻底坐实我谋害你这个兄长的恶名?” 谢仪突然嗤笑出声,“我知大哥一直未能恢复记忆,可大哥千不该万不该,凭借一册话本,还有那些莫须有的流言,就认定是我母亲害了你生母,不惜损伤身体,也要报复于我!” 话音刚落,外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让开!谢学士和他夫人来了!” 谢仪眸光一亮,顿时心中大定。 既然父亲和母亲来了,谢修更不可能得逞! 他嘲讽地看向谢修,想看对方慌乱的模样,谁知谢修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苍白的唇角微微勾起,竟像是在嘲讽。 谢仪心头突然一慌:他在嘲讽什么? 难不成,谢修还藏了什么杀手锏? 第169章 谢樱来了,神助攻 谢修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让谢仪心中十分不安。 只是还不等他多想,谢允和陈芳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两人一进屋,就看见了浑身湿透,显得狼狈不堪的谢仪。 陈芳当即眼圈一红,连忙快步上前,拉着他关切地询问:“仪儿,你怎的如此狼狈?你也落水了?为何还不换下这身湿衣服?受了寒怎么办?” 谢仪见她只顾着关心自己,连忙朝她使眼色,同时飞快说道:“母亲不必担心,我是为了救大哥,主动下的水。只是大哥始终昏迷不醒,我担心他的安危,这才忘了去换衣衫。”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失落,“只是大哥似乎听信了外头的流言,对家里有些误会。” 说到这里,他便不再多言,任由众人猜测。 这也是他没有拆穿谢修伪装失忆的缘故。 一旦拆穿,就等于坐实外头的流言,是他母亲做了不好的事,才会招来谢修的报复。 可谢修既然“失忆”,那他如今的报复就显得无根无凭,只因听信外界流言,就报复继母和异母弟弟,简直荒唐可笑! 只是谢仪算计得极好,却到底算漏了一点—— 谢修既然敢这么做,又岂会毫无把握?让他轻易翻盘?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谢修幽幽说道:“这次落水,倒是让我想起了许多过去的记忆。” 谢仪和谢允闻言大惊,连忙朝谢修看去。 陈芳却是目光幽冷,直勾勾看着谢修,脸上并没有丝毫诧异之色。 她本就不信谢修的失忆之说,可惜之前试了好些法子,也没能将他拆穿。 这会儿谢修说他想起了以前的记忆,她自然不会惊讶。 只是谢修利用这次落水来恢复记忆,着实让陈芳忍不住忌惮此人的心机! 她冷眼看着谢修,心底杀意翻腾。 这一次,她是彻底动了除掉谢修的心思! 当年她想除掉谢修,却让这人逃了过去。 前些日子,谢修的消息传到京城,她安排徐茂春前去解决,却又再次让谢修逃脱。 还导致徐茂春被抓,使她坐立难安。 而谢修刚来京城,她即便心有怀疑,也不好立刻将人弄死,惹来外人猜忌。 现在,谢修明显露出了獠牙,那她就不能再瞻前顾后,必须尽快解决此人! 陈芳心念急转,迅速做出了决定。 恰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天哪,长公主竟然来了!” 围观的众人脸色一变,纷纷好奇地朝着外头看去。 陈芳、谢允和谢仪的脸色却是变得十分难看! 他们虽然听说长公主将谢樱当成了小福星,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能够为了谢樱,来给谢修出头! 长公主难道忘了她的身份吗? 就算是喜欢小娃娃,也不该为了谢樱,做到这种地步! 谢樱何德何能! 三人目光复杂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果然看见围在外头的人突然让出一条路,长公主带着带着侍从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身华服,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两名女官,怀里分别抱着司徒渊和谢樱。 眼看到了门口,司徒渊突然挣扎起来,让女官放他下来。 随后牵起长公主的手,迈着小步子走进了房间。 抱着谢樱的女官紧随其后。 谢仪不敢直视长公主的脸,所以看过她的脸色后,就将目光转到了谢樱身上。 见她生得粉雕玉琢,眼泪汪汪地靠在女官怀里,一副招人疼的可怜模样,谢仪就忍不住在心底冷笑:谢修还真是生了个好女儿,才这么小,就已经学会了装可怜! 谢樱察觉到他眼神里的不善,当即泪如泉涌,害怕地缩在周女官怀里。 周女官不悦地看向谢仪,见他目光不善,心中越发对他不满。 只是顾及长公主的身份,这才强忍着怒火没有开口。 司徒渊却是毫无顾忌,直接问谢仪:“你为什么要凶樱樱?” 他年纪小,声音脆脆的,却是清晰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众人下意识朝谢仪看去,吓得他连忙收起眼底的冰冷,故作温和地说道:“小公子误会了,我并没有凶樱樱。” 谁知司徒渊大声反驳道:“我都看见了!你明明就凶了!樱樱都被你吓哭了!” 说到最后,他还伸手指向谢樱。 谢樱配合地可怜巴巴,精致的小模样,配合泪汪汪的泛红双眼,看得在场众人心疼不已。 就连默默救治谢修的老大夫都忍不住转过头,嫌弃地瞪了谢仪一眼。 谢仪被众人埋怨的眼神看得狂躁不已:“!!!” 他不过是看了那丫头一眼,什么都没有说,怎么就成了众矢之的? 谢仪心中不满,可司徒渊不光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还是个小病秧子,他哪里敢得罪? 只能语气温和地继续解释:“我真的没有凶樱樱,只是她现在太小,还很认生,所以看到这么多陌生人,才会害怕。” 谁知刚说完,就招来司徒渊嫌弃的白眼:“樱樱的胆子才不小,她也不认生,她只是害怕坏人。我听说你还把你大哥推下水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啊?” 谢仪瞬间憋了一肚子火,险些当场翻脸:“!!!” 第170章 撕下所有伪装 谢仪努力压下怒火,依旧语气温和地解释:“小公子有所不知,我并没有推我大哥下水,我只是伸手想要拉住他,谁知道他突然往后一倒,掉进了池子里。我怕他出事,还第一时间跳了下去救他。” 司徒渊惊讶地看着他:“那你把他救上来了吗?” 谢仪闻言一噎,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跳下水后,的确想要将谢修救上岸。谁知小腿突然抽筋,他不仅没能救到谢修,自己还沉了下去,灌了一肚子池水。 好在当时在场的人不少,这才将他和谢修救上了岸。 结果谢修一直昏迷不醒,害得他就算说出实情为自己辩解,都像是在趁人之危,颠倒黑白。 为了不让谢修奸计得逞,他甚至没敢回去宿舍换衣服,故意穿着湿衣服守在谢修身边,扮演好弟弟。 现在司徒渊突然这么问,让他如何回答? 还没等谢仪想好合适的说辞,陈芳便率先说道:“仪儿从小水性就好,自然能将他哥哥救上岸。” 她冲司徒渊笑得一脸温和,“小公子一片赤子之心,却不知这世上人心险恶,那些恶人惯会伪装成楚楚可怜的模样来害人。” 说到这里,她扭头看向谢修,直接拆穿道:“谢修,你其实从未失忆,对吗?你只是心里怨恨我和你爹,所以这些年故意音讯全无,在外头成亲生子也不通知家里,如今还想毁了你弟弟!” 她的声音哽咽,似乎悲愤到了极点。 谁知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谢仪水性那么好,怎么没能把谢修救上岸,还沉进了水里?不会是故意的吧?” 陈芳瞬间坚硬! 她僵硬地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谢仪。 她完全没有想到,谢仪会在这种事情上掉链子! 谢仪满脸尴尬:“我跳下水后,小腿突然抽筋,的确是自顾不暇,险些溺死在水里,并非是故意不救大哥。” 陈芳连忙补救道:“原来如此,你当时毫无准备,突然跳下去,会出意外也不奇怪。” 担心有人继续拿这事做文章,她又再次将枪口对准谢修,开始声泪俱下地控诉:“修儿,你弟弟从未得罪过你! 即便你对我这个继母不满,可我自认,从未苛待过你。你从小到大,家里给你的吃穿用度都是家里最好的! 你便是恨我,也不该迁怒你父亲和弟弟,甚至连你祖父祖母也一起迁怒。 你可知,这些年家里有多牵挂你?” 她说着,突然捂住了心口,仿佛是被谢修伤透了心。 众人见她一脸的悲痛欲绝,连声音都在哽咽颤抖,难免心中触动,忍不住怜惜起她这个继母的不容易。 其中不少人甚至暗暗埋怨起了谢修,觉得他恩将仇报,贪得无厌。 谁知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屠勇突然开口:“难怪修儿年纪轻轻,就被害得重伤失忆,原来是有你这样的好继母! 你还真是巧舌如簧,轻飘飘几句话,就颠倒了黑白!还贼喊捉贼! 你说你给了谢修最好的吃穿用度,你们这些年还一直牵挂谢修? 那我问你,谢修生母的嫁妆在何处?他生母虽是商贾之女,家资却颇为丰厚,给她的陪嫁也极多。 说是十里红妆,毫不夸张! 她那样多的嫁妆,难道还不能让两个儿子锦衣玉食? 倒是你,虽然出身陈家,可你只是陈家庶女,而且你出嫁的时候,你父亲还不是承恩公,给你的嫁妆自然不算丰厚! 而谢允乃是翰林学士,清贵倒是清贵,可他每年的俸禄并不多。 那我倒要问问,你们偌大的谢府,这些年的吃穿用度,花的都是谁的银子? 是你的嫁妆,还是谢学士挣来的银子? 难不成,是陈家心疼你这个庶女,随便表面给你的嫁妆并不丰厚,却偷偷给你塞了几十万的压箱银子?” 他中气十足,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简直让陈芳,谢允和谢仪冷汗直冒,满脸铁青,无地自容! 坐在谢修身边的屠娇娇低头抹泪,手里的帕子正好遮住了嘴角嘲讽的笑。 她特地将父亲带过来,可不是让他来当摆设的。 这些话,她作为儿媳不好说,父亲却是陈芳和谢允的亲家,由他来说,谁也挑不出刺。 至于谢府这些年究竟花的是谁的银子?陈家到底给了陈芳多少压箱银?谢允这些年又捞了多少? 他们敢说吗? 陈家可不是洛家那样的商户,而且家里人口又多。 陈芳若是敢说陈家给了她许多压箱银,旁人会如何想? 她一个庶女都能有如此多的压箱银,岂不是说陈家有着大笔财富? 可陈家这大笔的银子,又是从何而来? 他们敢说吗? 他们不敢说,就只能承认,谢府这些年花用的都是谢修生母的嫁妆,还有洛家留下的财产! 如此一来,陈芳口口声声说她对谢修极好,给他最好的吃穿用度,岂不显得可笑? 得了便宜还卖乖,堪称无耻之尤! 屠勇这话当真是戳到了陈芳三人的软肋上,不仅是陈芳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谢仪和谢允更是当场装死,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三人既不愿亲口承认自己花的是洛家的银子,又不敢矢口否认,于是一个个全成了锯嘴的葫芦。 屠勇却继续拆穿:“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是不敢承认吗?还是你们有其他来钱的路子,只是不敢说出来?” 他不屑地扫了三人一眼,又继续说陈芳,“你之前还说,你们牵挂谢修,呵!所谓的牵挂,就是在他失踪不到一年,就迫不及待让你两个亲生儿子搬进他的院子吗? 谢修当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是如何认定,他已经成了死人,不会再回去的? 后来谢修知道了自己身份,想要带着妻儿回京认亲。却有人勾结山匪,又是在路上截杀,又是杀人栽赃。 不光是不想让谢修活着回到京城,还要往他身上泼脏水,让他成为虐杀少女的采花贼,被世人唾骂! 那徐茂春说他是担心谢修恢复记忆,认出他是当年打伤他的凶徒,当真是这样吗? 而你们明知道他还活着,可他回到京城这么久,你们也没将他以前的院子腾出来。 还让他们去住先夫人那个衰败不堪,已经多年没有修缮过的老院子。又是什么居心? 可惜他们被孝道压着,不敢反抗,只能乖乖搬进去。可你们还不肯罢休,又让花匠在院子里种了一堆毒花毒草! 你就是这样给人当继母的?简直比豺狼还狠毒!” 屠勇这一番怒怼,几乎是将陈芳和谢府多年的伪装硬生生撕了下来,将他们最不堪的一面,彻底暴露在人前! 第171章 揭开洛笙惨死真相 在场众人当即面色大变,看向陈芳三人的眼神格外不齿。 想到谢仪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再看三人满身的绫罗绸缎,珠翠宝石,众人心中越发不屑。 即便并不认识屠勇,可他生得高大威武,满脸正气,说出来的话又是义正辞严,自然让人信服。 更何况,谢家三人始终不敢出言反驳,说明这人并未说错。 他们这些年花用的,的确是谢修生母的嫁妆银子! 既是他生母的嫁妆,给他最好的吃穿用度,岂不是应当应分? 如今却被陈芳说成她对谢修的好,简直无耻! 还有谢允,他自己娶的妻子,便是当时不知妻子有多少嫁妆。 可他难道不知自家有多少产业? 后来他妻子难产而死,他操持后事,难道从未清点过妻子的嫁妆? 他堂堂状元郎,翰林学士,又岂会不知自己这些年花用的到底是谁的银子? 可陈芳刚刚指责谢修,他却不加以阻止,不就是在纵容继室欺凌长子? 还有谢仪,他今年已经二十有一,还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 往日里装得一副君子模样,原来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 以前谢修流落在外,生死不知,他们当谢修死在了外头,占了他的院子也就罢了。 如今明知道谢修还活着,并且回了京城。 他身为弟弟,怎么还有脸继续霸占大哥的院子?让大哥大嫂去住破败院子? 简直枉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 不孝不悌! 众人的目光越是不齿,谢允、谢仪和陈芳就越是难受。 偏偏,拆穿他们的既不是谢修,也不是屠娇娇,而是屠勇! 他们能够指责谢修和屠娇娇不孝,忤逆污蔑长辈,却无法这样去指责屠勇! 眼看形势愈发对自己一方不利,陈芳捂着心口就想装晕:“你……你简直含血喷人……” 说完她刚要装晕,谁知屠勇抢先说道:“怎么,你知道铁证如山,无法靠狡辩来蒙骗世人,就想装晕不成?” 陈芳当即一口老血堵在心口,看向屠勇的眼神里满是杀意:“!!!” 她甚至忍不住在心中埋怨起了徐茂春。 若非徐茂春没用,失败被抓,这些人如何能够活着来到京城,站在这里给她添堵? 然而屠勇在战场拼杀多年,对杀意何其敏锐? 他察觉出陈芳眼中的杀意,立刻又说道:“怎么,你想杀我?之前我们被山匪截杀,难不成就是你指使徐茂春做的?” 陈芳这下哪里还顾得上装晕? 她连忙否认:“你莫要含血喷人!我只是生气你这般污蔑我们,哪里就是想要杀你?” 说完她双眼一湿,泪汪汪地看向谢允:“老爷,您还是休了我吧,这继母我是做不下去了。” 她含泪苦笑,“以前奶娘便同我说,继母不好当,容易受人埋怨。是我执拗,不肯信这个邪,觉得只要真心待人,旁人便挑不出我什么。 如今才知道,原来别人想要挑你刺的时候,总能想方设法地挑出来。是我错了,没能照顾好修儿,让他这些年一直流落在外,以至于对我怨恨至此……” 她不敢去反驳屠勇,也无法辩解自己这些年花用的银子来处,索性咬死了是谢修怨恨她这个继母。 如此一来,屠勇身为他的岳父,说出的话自然会有偏颇,不足采信。 可惜,谢修这次发难乃是早有准备,且筹谋多日,早已想好了所有对策。 又岂是她惊慌之下仓促想出的几句话,能够轻易推翻的? 她一提奶娘,谢修便幽幽说道:“继母的确有位好奶娘,她为了继母,当真是鞠躬尽瘁,甚至不惜害死我娘。” 这话犹如一声炸雷,惊得在场所有人脸色大变。 就连谢允也顾不得装哑巴,厉声呵斥道:“修儿,这人命关天之事,你可不能胡说!” “父亲放心,这么多人在场,我又怎敢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谢修虚弱地说着,还咳了好几声,然后才继续说道,“当年我虽年幼,却亲耳听见稳婆说娘亲难产,孩子太大生不下来,若是剖开肚子,孩子还有可能活下来,否则继续耽误下去,只会一尸两命……咳咳……” 他又痛苦地咳了好几声,然后接着说道,“我亲眼看见,那稳婆拿刀剖开了娘亲的肚子,从她的肚子里,将弟弟抱了出来…… 娘亲的血流得到处都是,她却神色冰冷,嘲讽地看着母亲,还说……说娘亲千不该万不该,挡了她家小姐的路…… 她还说,娘亲若是要恨,就该恨她自己有眼无珠,嫁错了人。父亲那样优秀的男子,不是她一个商户女配肖想的…… 可笑的是,她根本不是稳婆,而是继母那位好奶娘!可惜我当年看到娘亲惨死,便受了惊吓,醒来后忘掉了那段记忆。 直到这次落水,我才全都想了起来……” 说到最后,他看向谢允,虚弱地问道,“父亲,您说她说的对吗?是娘亲有眼无珠,嫁错人了吗? 她当年若是没有嫁给你,想来也不会碍了别人的眼,挡了别人的路,被人生生剖开肚皮,血尽而亡。 她为你付出那样多,最后却落得惨死结局。不过父亲也忘不了娘亲,对吗?否则,你也不会偷偷将曲姨娘养在外头。 她和娘亲有七分相似,生得美貌端庄,又性情柔婉。父亲看见她的时候,是不是也想到了当年惨死在产房里的娘亲?” 谢修这话简直是在诛谢允和陈芳的心! 第172章 他亲自来讨债了 谢修没有直接说,当年是陈芳指使奶娘害死洛笙。 也没说,当年谢老太爷和老夫人勾结外人,纵容了这一切。 可在场的人不是傻子,岂会想不到这些? 再听谢修说那外室同他生母有七分相似,还生得美貌端庄,性情柔婉。 众人又岂会听不出,他是在讥讽陈芳相貌平平,还心性狠毒? 谢允虽娶她过门,心中却始终惦记着美貌柔顺的原配,甚至不惜养了一个肖似原配的外室! 他为何要冒险偷偷将人养在外头? 自然是防备陈芳这个狠毒的继室,担心她知道之后,对那外室下毒手! 前不久不就有人闯入那外室房间,还放了一把火,想要将她活活烧死? 陈芳容不下这个外室,当年谢修生母的死,自然不可能是她奶娘自作主张,必然是受了她指使! 嘶—— 这女人当真是比豺狼还狠毒! 难怪会生出谢仪和谢信这两个狠毒的儿子! 就在众人震惊不已的时候,谢仪再也忍耐不住,大声辩驳道:“这不可能!大哥当年才多大,倘若当真看到这等骇人场景,为何没有吓得哭闹出声?如今还记得如此清楚?” 然而刚说完,他就看见谢修再次勾起了嘴角,看向他的眼神也仿佛在说:你问得好! 谢仪顿时懊悔不已:糟糕!他竟然又中计了! 谢仪一阵心慌,下意识就想阻拦谢修继续说下去。 偏偏情急之下,越发想不出好的借口,只能求助地看向谢允,希望他能阻止。 谢允叹息道:“你娘当年的确是难产,也是她为了保住你弟弟,要求稳婆剖腹取子。 只是当年的稳婆并非是你继母的奶娘,你定然是记错了!或者受了旁人的误导!你三弟说得不错,你当年还那样小,哪可能记得如此清楚?” 他还想再说,却被谢修的咳嗽声打断。 “咳咳咳……”谢修语气沉痛,“我也希望,我能忘记那些骇人的场景。 当年的我的确是忘记了,可这次落水,那些久远的记忆全都浮现了出来。 当年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的确非常害怕,还想冲出来阻止。 可母亲的丫鬟拦住了我,她将我死死抱在怀里,用手捂住了我的嘴,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后来我吓得病倒,醒来以后忘记了这一切,母亲身边的伺候的那些人也都不在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看向谢允,“父亲可还记得,那些人后来去了哪里?他们毕竟照顾我和母亲多年,我总该去看看她们如今过得如何……咳咳咳……” 谢允浑身都是冷汗! 那些伺候的人去了哪里? 自然是被秘密处理掉了。 他看着谢修,心底阵阵发寒。 他后悔了! 谢修竟然真的看见了那一切! 如今,他亲自来讨债了! 谢允浑身寒意直冒,不断思索着对策。 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必须想个法子,推翻谢修和屠勇的所有指控! 即便不能推翻,也得将他自己摘出去!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地位,绝不能毁于一旦! 谢允暗暗咬牙,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你说的不对,你的记忆出了问题! 定然是当年有人趁你年幼,故意在你耳边胡说一通,让你吓得做了噩梦,最后将梦里的事情当成了真实。 当年我就是发现那些人伺候得不周,还有人趁我借酒消愁的时候想要爬床,我才气得处置了他们,将她们发卖了出去。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背着我,跟你胡说八道!可惜如今多年过去,那些人究竟被卖去了何处,已经很难找寻。 否则我定要将他们抓回来,查出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故意离间我们的父子亲情,将你祸害至此!” 谢樱冷眼看着,心底不住地冷笑。 那些人怕是早已被秘密处死,成为冢中枯骨,谢允竟还说得满脸愤慨,义正辞严,毫不心虚。 不愧是个狠毒无情的老狐狸! 不过,他以为这样就行了吗? 他们可还没有亮出真正的杀手锏。 谢樱眼眸低垂,藏起了眼底的冷意。 晶莹的泪珠挂在她卷翘的睫毛上,让她看起来愈发楚楚可怜。 只是谢允的一番表演,还是让在场众人心中动摇,觉得谢修当年太小,的确很可能被刁奴误导。 陈芳一看谢允轻而易举便扳回了颓势,不禁趁势苦笑道:“罢了,老爷又何必为难他? 既然修儿认定是我害了他生母,老爷休了我便是。如此,您对修儿有了交代,想来修儿今后也不会再怨怪你。” “母亲!”谢仪急切地看着他,“您有什么错?分明是大哥被奸人蒙蔽,误会了您!” 虽然恨透了谢修,他此刻却不敢直接说谢修故意冤枉陈芳,只说他是被奸人蒙蔽。 他又继续说道,“母亲若是当真有那样可怕的心思,又岂会让大哥和二哥平安长大?还亲自为二哥操持婚事?让二哥娶得贤妻,还儿女双全?平日里什么都不需操心,只需安心在书院准备科举?” 谢樱听他竟然有脸提起谢攸,不禁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随即又觉得遗憾:可惜谢攸不在这里,不然他的脸色肯定非常精彩。 谢樱继续看戏,就见屠勇突然冷笑:“你不说这事,我还忘了,你这人怎么还有脸提起你二哥?你跟谢信都进了国子监,你二哥却只进了普通书院。 偏心得这样明显,是觉得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你们有多偏心吗? 你那二哥取名谢攸,家里的庶女也取名谢优。我倒要问问,这庶女的名字是谁给取的?怎就故意跟原配拼死生下的儿子叫了一个音? 难不成谢大人堂堂翰林学士,除了这个名儿,就想不出别的好字了?他那外室生的女儿,不就取了个好名字,叫谢俏吗? 那庶女比她大吧?当初怎么就没给她取名谢俏?是想不到吗?” 这话一出,人群中不禁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谢允身为翰林学士,能想不出个好名字? 这种事情,在场的人谁会相信? 给庶女取名谢优,不就是故意恶心原配生的老二么? 第173章 真正的杀手锏 至于谢家如此明显的偏心……他们当然不是傻子,难道还能看不出来? 好吧,以前的确没人在意这点,还有传闻说,谢攸的学识不如谢仪和谢信,所以才没能进入国子监。 如今看来,就是狗屁! 谢允真要是有心,以他的身份,让谢攸进国子监还不容易? 谢允听到人群中传来的嗤笑声,这下是彻底的无地自容! 他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谢仪不会说话,此时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应对。 先是看了眼高大威猛,明显不好惹的屠勇,他又将目光转向躺在榻上的谢修,故意问道:“看来你对我和你母亲怨怼颇深,既然如此,你不如亲口说说,你想要我如何做?” 谢允这一招不可谓不毒。 他看似将主动权交给了谢修,可谢修是他儿子,碍于孝道,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休了陈芳不成? 谢修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痛苦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他看起来非常痛苦,身体都咳得缩成了一团,愈发显得羸弱可怜。 谢允见他竟然选择苦肉计,心中立刻暗叫不妙。 “夫君!”屠娇娇凄厉地大叫一声,连忙给谢修顺气。 然后她突然扭过头,双目赤红地瞪着谢允:“公爹是想逼死夫君吗?他究竟有什么错,让你们这样三番五次地害他?给他下蛊还不算,如今又推他下水,想要逼死他!” 在场众人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下蛊?” 谁也没留意,有人转身跑了出去。 众人惊疑不定。 “真的假的?” “这世上真有蛊虫吗?” “他们居然给谢修下了蛊吗?这也太狠了!” 一声声的议论,让谢允和谢仪越发惊慌。 尽管心头打鼓,谢允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不可能!世上根本没有蛊虫,不过是话本子里胡编乱造罢了,你怎能当真?” 屠勇嘲讽地看着他:“都到了这种时候,你竟然还护着这毒妇!你难道就一点不怕,她也给你下了蛊?” 这下谢允心神大乱,忍不住狐疑地看向陈芳。 谢仪心里同样慌作一团。 他想起了当初陈芳让他转交给谢修的盒子,当时他虽猜到母亲在盒子里做了手脚,却也只以为母亲是在里面偷偷下了毒。 从未想过,那盒子里会藏着蛊虫! 而且,谢修和屠娇娇还发现了里面的蛊虫,故意挑在这个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喊了出来! 谢仪忍不不住朝陈芳看去,见她面色镇定,突然心念一动,也跟着镇定下来。 他的确不该惊慌,只是屠娇娇一面之词罢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谁会相信? 此时他还不知道,宫里的泰和帝已经因为蛊虫之事,大动肝火! 陈芳同样不知道。 她虽然不清楚屠娇娇为何会知道盒子里藏了蛊虫,此刻却丝毫不慌。 即便盒子里藏了蛊虫,谁又能够证明,那蛊虫是她放进去的?而不是谢修为了对付她,故意陷害? 更何况,蛊虫这种匪夷所思的东西,谁会相信? 所以她有恃无恐地看着屠娇娇,直接问道:“你说我用蛊虫害谢修,可有证据?” 众人纷纷看向屠娇娇:是啊,有证据吗?这种事情,可不能光凭一面之词。 然而还未等屠娇娇开口,一直沉默不语的长公主突然沉声问道:“屠娘子,你当真确定,谢夫人给你丈夫下了蛊?” 陈芳瞬间心慌不已。 她不怕谢修和屠娇娇的那些指控,反正当年的人早已经处理干净,谢修和屠娇娇说得再多,也拿不出证据。 可皇家最是忌惮巫蛊,一旦让长公主疑心到她头上,她可就危险了! 于是陈芳立刻说道:“长公主莫要误会,定是臣妇这大儿媳,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蛊虫之事,便疑心臣妇用蛊虫害了谢修。 臣妇实在是冤枉!这所谓的蛊虫,臣妇只听说过,还从未见过,如何用蛊虫害他们?” 说到最后,她又是声泪俱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屠娇娇立刻说道:“当初你让谢仪交给我夫君的盒子,如今就在我们家里收着,从未打开过!里面有没有蛊虫,打开了盒子自然就能知道!” 陈芳眸光一冷,立刻质问道:“你们既然一直没有打开盒子,又怎么知道里面藏着蛊虫?” 众人狐疑地看向屠娇娇。 虽然他们如今对陈芳不齿,可她这话并未说错。 既然没有打开盒子,谢修夫妻又是怎么知道,里面藏了蛊虫? 难不成是未卜先知?还是他们的眼睛能够透视? 屠娇娇却是早有准备,她说道:“我们虽然没有打开盒子,可收到那盒子的当天夜里,我就做了噩梦。 梦见我和谢修打开了盒子,结果里面飞出来一只可怕的虫子,一口吃掉了谢修的心脏!” 众人顿时都有些无语:他们还当屠娇娇有什么证据,结果居然是因为她做了个噩梦! 谢允和谢仪偷偷对视一眼,心头都是一喜:既然屠娇娇没有证据,只是做了一场噩梦,那他们就不必担心了。 这样想着,两人又偷偷朝长公主看去。 却见她的脸色十分冰冷。 两人一看,心中顿时又是一咯噔,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 长公主为何这副反应? 明明屠娇娇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难不成,她将谢樱当做福星,如今还想偏袒谢修和屠娇娇? 两人忍不住看向谢樱,对她愈发不喜。 这丫头果然天生就是来克他们的! 正想着,外头突然传来惊慌的呼喊—— “黑麒卫来了!” “陆指挥使亲自来了!” “大家快让开!” 众人飞快散开,躲得老远。 谢允和协议心头一咯噔,看着大步走来的陆煊,心头那股子不安愈发浓烈。 陆煊怎么来了? 他居然亲自出马,难道是因为长公主? 两人忍不住看向长公主,却见陆煊径直走向屠娇娇,寒声问道:“就是你说,谢夫人给你的盒子里,藏了蛊虫?” 谢允连忙硬着头皮辩解:“并没有什么蛊虫,是她做了噩梦,就以为盒子里藏了蛊虫。” 陆煊却看也不看他,只冷冷说道:“里面有没有蛊虫,待本官找人验看之后,自然能够知晓。” 他问屠娇娇,“那盒子如今在何处?” 第174章 是谢樱在帮忙 屠娇娇紧张地埋着头,小心翼翼说道:“民……民妇并不确定里面藏了蛊虫,是民妇做了噩梦,太过害怕,所以……所以始终没敢动那盒子……这次夫君落水,民妇太过生气,所以才会这般说……” 陆煊却说道:“无妨,你只需将那盒子交给本官,本官会找专人查验。即便盒子里并无蛊虫,本官也不会治你的罪。” 屠娇娇这才松了口气,朝着陆煊屈膝一礼,继续说道:“那盒子就在民妇家中,大人若是需要,民妇这就带夫君回家养病,取了那盒子交给大人。” 陆煊看向谢修,见他脸色苍白,头发还湿着,就问旁边守着的大夫:“本官听闻,他落水后一直昏迷不醒,可有什么缘故?” 这人是国子监里的大夫,他心中暗暗懊悔,早知道陆煊会来,他就不留在这儿看热闹了。 只怪谢家这事实在热闹,比戏文里都精彩。 加上在场这么多人都在看热闹,他一个大夫也不算显眼,也就乐得跟着看了。 谁曾想,谢家这事竟然惊动了黑麒卫,还把陆煊这煞神都给引来了! 大夫悄悄提起十二万分小心,然后才说道:“谢大公子应是落水后受了刺激,所以才会昏睡不醒。” 谢仪闻言,连忙问道:“周大夫当真确定,我大哥一直昏迷不醒?” 周大夫立刻横眉冷对,不悦地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怀疑老夫跟他串通,故意害你?” 谢仪没想到自己只是问了一个问题,这位周大夫竟是直接发难,连个面子也不给。 只能躬身一拜,满脸诚恳地道歉:“周大夫误会,我并非是在怀疑周大夫,只是觉得大哥醒来的时机太过巧合。” 周大夫却摸着胡子冷哼道:“他之前的确陷入了昏迷,应该是在接收过去的记忆。 之所以在那个时候苏醒,纯粹只是巧合,你就莫要多想了。 他若是假装昏迷,老夫一眼就能看出来,还能留在这里看他演戏?” 他语气不善,谢仪即便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多言。 这位周大夫本是太医,后来在国子监内开了个小小的医馆坐堂,被他医治过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可不少。 他哪里敢得罪? 于是连忙说道:“原来如此,看来大哥是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是巧合,而非刻意安排。” 他没敢再提周大夫,只将矛头对准谢修,话里话外都在说谢修故意设计了这一切。 周大夫不屑地冷哼一声,懒得同他继续争论。 他其实也觉得,谢修醒来的时机太过巧合。 可偏偏,谢修刚才的确陷入了昏迷。 若是装晕,以他的医术绝不可能看不出来。 所以,只能说是太过巧合,连上天都在帮他。 上天有没有帮谢修,谢樱不知道,反正她帮了。 昨夜她听到谢修跟屠娇娇商议,说洛铮既然回来,他也是时候恢复记忆,给徐茂春最后一击。 谢修还想好了恢复记忆的法子,就是利用国子监的莲花池。 他落水受刺激,因而恢复了记忆,合情合理。 谢樱听到后,便让香香潜伏在了莲花池里,一边吸取木系能量,一边等谢修落水。 当然她没让香香多吸。 所以今日谢修落水后,香香就缩成小芽,偷偷钻进了他裤腿里,还趁他被人救起时,故意扎了他一下,让他昏迷不醒。 等谢修被人放在榻上,香香又趁人不注意,藏在了榻板下头。 直到屠娇娇指责了谢仪,才又扎了谢修,让他悠悠转醒。 只可惜,长公主不太愿意趟这个浑水,她和司徒渊费了好大功夫,才说服长公主来国子监。 错过了前面的好戏。 好在她能够跟香香共感,即便不在场,也能通过香香看戏。 不然可就太遗憾了! 谢樱瞥了谢仪三人一眼,然后可怜巴巴地望着屠娇娇和谢修,不停朝两人伸手,嘴里还“啊啊”叫。 周女官见状,只好将她递给屠娇娇。 屠娇娇连忙将她护在怀里,还本能地后退一步,悄咪咪跟陆煊拉开距离。 注意到她小动作的陆煊:“……” 他又看向谢樱,见她生得白胖可爱,五官精致漂亮,眼睛里还带着晶莹的泪花,看起来可怜巴巴。 不禁就有些手痒。 心中暗想:谢修这小女儿果然生得不错,一看就很有福相,难怪会被长公主当成福星,不惜送她一座豪宅,天天接到府里养。 这么可爱的女娃娃,他也想带回家里养。 得亏那许氏调包失败,不然这丫头被当做梅清川的外室女流放边关,这会儿还不知道多受罪呢。 那许氏跟她女儿流放边关的路上可没少受罪,那丫头本就早产,好不容易养到满月,流放边关的路上有奶娘跟丫鬟精心照顾,竟还病了一场。 好在最后还是活着到了边关,与她那生父团圆。 只是许氏调包和下毒之事早已传扬得天下皆知,边关自然也有人大肆宣扬。 许氏脸上还刺了字。 梅清川因为她们名声尽毁,对于她们,怕是已经恨到了骨子里。 到了边关,那丫头没了奶娘和丫鬟继续照料,也没了大夫专门调养,只能跟许氏相依为命,活得可是艰难得很。 哪像面前这个胖娃娃,不光有家人疼宠,还得了长公主的青眼。 现在谢修跟谢家撕破了脸,若是那盒子里当真藏了蛊虫,陈芳可就在劫难逃了。 他的运气倒是不错,十多年前逃过了死劫,前不久又躲过了徐茂春布下的杀局。 如今还借着落水,揭开生母惨死真相,即将扳倒陈芳这个继母。 难不成,这胖丫头还真是个福星? 陆煊直勾勾地看着谢樱,突然有些心动:这丫头要真是个福星,他能不能蹭蹭福气? 家里的夫人和侍妾接连生了七丫头,至今没能给他生个儿子。 都说是他杀孽太重,遭了报应。 也不知道蹭蹭这丫头的福气,能不能让夫人生个儿子。 谢樱瞬间警惕,总觉得这货没安什么好心。 陆煊:“……” 呵,小丫头还挺警觉。 不对,她看见他,怎么没被吓哭? 家里那些丫头可是看见他就哭! 陆煊突然更手痒了:好想抱在怀里试试,看她会不会哭。 第175章 陈芳绝望,再无机会 屠娇娇紧张地抱着谢樱来到谢修身边,总觉得陆煊看谢樱的眼神不太对劲:这人该不是有什么怪癖吧? 谁知谢樱直接从她怀中拱了出来,落在榻上,趁机收回了香香。 香香化作精纯的木系能量钻进她的小手心,在场除了司徒渊,没人知道这个谢樱究竟做了什么。 即便是距离极近的屠娇娇和谢修,也没有丝毫察觉。 随后屠娇娇抱起谢樱,屠勇背起谢修,跟着陆煊出了国子监,坐马车回了谢宅。 谢允、陈芳和谢仪也趁机回了谢府。 等进了杜衡院,屏退下人,谢允立刻质问陈芳:“他们说的蛊虫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陈芳心中慌作一团,面上却仍旧嘴硬道:“还能是怎么回事?你那好儿子想干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看他压根就没有失忆,只是故意挑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觉得翅膀硬了,想要跟你撕破脸罢了! 他们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谢修可不止怨恨我这个继母,他连你这个亲爹也恨! 还故意在国子监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他们想要做什么?你那么聪明,难道想不出来? 他们故意设局,先是诬陷仪儿推他下水,接着又诬陷我给他们送蛊虫。你不赶紧想法子应对,反倒来质问我! 难不成,你还真信了他们的鬼话,觉得我给他们下了蛊?” 谢允目光冰冷地看着她:“现在的关键,不是我如何想,而是陆煊和陛下如何想! 屠氏说你给的盒子里藏了蛊虫,就引来了陆煊,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里头的缘故? 甚至就连长公主,听到蛊虫后也是脸色大变! 倘若陆煊和陛下当真认为你在盒子里藏了蛊虫,你以为,陈家会保你吗?” 谢允说到这里,就看见陈芳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眼里全是彻底藏不住的心慌。 他心下一沉,连忙逼问道,“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吗?告诉我,那盒子里究竟有没有蛊虫?你又是从何处得了那东西?” 陈芳脸色惨白,嘴唇颤抖,却始终不肯说出实情。 谢允死死抓住她的手臂想要继续逼问,却被谢仪拦了下来。 他劝谢允:“父亲,长公主和陆煊的反应的确蹊跷,宫中怕是出了什么变故,此事还需尽快查明,咱们才好有下一步的对策。 母亲现在已经十分为难,不如您先找人打听消息,让我来问母亲。 母亲并非有意瞒着你,只是她这段日子本就沉疴不退,如今又被那些人当中羞辱,心里难免不好受,还望父亲给母亲一些时间。” 谢允见他执意要维护陈芳,只能无奈地松开手:“罢了,你自己问吧!一定要让她说清楚,今天这事很不对劲!” 说罢,他转身匆匆走了出去,急着去找人打听消息。 等他走远,谢仪才变了脸色,看着陈芳问道:“母亲当初说,您在那盒子里放的东西无色无味,谢修定然不会发现,原来就是蛊虫么?您是从何处得来的蛊虫?” 陈芳脸色难看:“连你也不信我?” 谢仪表情冷漠:“父亲刚才的话说的很对,到了这种时候,母亲还不肯说实话吗?您也看见了长公主和陆煊的态度,倘若陆煊真在那盒子里找到了蛊虫,整个谢府恐怕都会有麻烦!” 陈芳眉头紧皱,不满地说道:“就算他找到了又如何?谁能证明,那蛊虫是我放心进去,不是谢修为了诬陷我,故意放进去的?” 谢仪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陈芳这意思,显然是承认了盒子里的确藏了蛊虫。 他沉声说道:“母亲难道看不出来,谢修这次乃是有备而来?他既然敢这么做,就会有绝对的把握!母亲始终不肯说出那蛊虫的来历,是因为那蛊虫来自陈家,对吗?” “你住口!”陈芳脸色大变,突然厉声呵斥,“这话也是你能胡说的?你要记住,陈家是你外祖家,也是你最大的靠山!你怀疑谁都可以,绝对不能怀疑陈家!” 谢仪突然扯开一抹嘲讽的笑:“母亲以为,陆煊若是找到蛊虫,陈家还会护着你吗?那徐茂春的下场,母亲难道没看见吗? 他也是陈家人,可陈家有谁承认他的身份吗?他没出事的时候,为陈家出生入死,不知道做了多少脏事。 如今出了事,就被陈家弃若敝履。不仅无人为他奔走,陈世子还公然在刑部衙门外,说他不是陈家人。 母亲难道就没有想过,徐茂春的今日,会是你的明日?一旦母亲出事,陈家怕是要立刻将母亲除族,落井下石! 现在,您却还在维护他们,不肯将真相告诉我,您究竟是我母亲,还是陈家人?” 陈芳心中大为触动。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谢仪,眼底闪过挣扎之色,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仪儿,你要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不会有事,陈家也不会将我除族,你别多想。” 谢仪只觉得浑身发冷:“都到了这时候,母亲还心存幻想吗?” 陈芳脸色一白,目光复杂地看了他许久,突然落下泪来:“仪儿,我真是为了你好。你要记住,只有陈家好了,你才能好! 我只得了你们三个孩子,你爹却不止你和信儿两个儿子。 我若真是出事,他未必会真心待你们,你们只能靠陈家! 只要陈家不倒,他即便有再多儿子,也不敢苛待了你们。 所以你别问了,那不是什么蛊虫,只是普通虫子,也跟陈家没有关系,是我意外得来的。” 陈芳说完,指甲用力掐入了掌心。 她当然知道,长公主和陆煊的态度很不对劲,可她根本没得选! 若是承认蛊虫来自陈家,她和陈家都会万劫不复! 到时候,以谢允的狠心凉薄,她的儿女哪里还能有好日子过? 谢修为了报复她,也不会放过她的儿女。 所以,她绝不能扯出陈家! 只有陈家屹立不倒,她的儿女才能有靠山,以后好好地活下去。 陈芳看着面前高大的儿子,突然体会到了当年洛笙在产房里的抉择。 她曾经一直不明白,洛笙为何能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甘愿生生被人剖开肚子。 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洛笙当时的绝望和选择。 原来做了母亲后,真的能够为了孩子付出一切。 只要能够让她的孩子好好活下去,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陈芳心中有了决定,于是再次说道:“仪儿,你回国子监吧,不必担心家里。” 谢仪却是苦笑:“闹出那样的事,我现在回国子监做什么?让人指指点点吗?母亲不必担心我,我会留在家中安心温书,准备明年的春闱。”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母亲若是担心我和弟弟妹妹,就该清楚,你若是不好,我们也不会好。” 陈芳是他们母亲,他们注定是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陈芳苍白着脸,嘴唇颤抖,心中已是悔恨不已。 她不该顾忌影响,让谢修苟活了这么多日。 谢修刚来京城的时候,她就应该将他除掉! 是她错了,总想尽善尽美,保全名声。 结果给了谢修反戈一击的机会! 她此时还不知道,在谢樱出生之后,她就再也没有除掉谢修的机会。 …… 另一边,谢修等人先一步回到了谢宅。 一起回来的,还有陆煊。 他跟着屠娇娇等人进入谢宅,看着满府的雕梁画栋,花团锦簇,不禁也有些泛酸:难怪那些人都在嫉妒谢家的小丫头,这座宅子的确修得十分不错。 他眼馋地看了谢樱好几眼,直到屠娇娇将她交给丫鬟,丫鬟抱着谢樱走远,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跟着屠娇娇去了库房。 屠娇娇一副害怕的样子,远远指着一个用布包起来的小箱子说道:“有件事情,民妇之前没敢说。 其实当时夫君收到盒子后,就怀疑里头被人动了手脚,所以我们没敢打开那盒子,直接装进了这口小箱子里,还用蜡油封住了所有缝隙。 担心被人发现箱子上的蜡油,民妇还特地找了一块包布,将箱子包了起来。 从谢府搬出来的当晚,民妇就做了那个噩梦。之后我们更不敢动那盒子,一直让它封在了这口小箱子里。 所以民妇也不确定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如果是蛊虫,又会不会饿死在里头。不过大人若是找人验看,还请千万小心! 民妇虽然从未见过蛊虫,可在梦里,夫君刚打开盒子,就有一只可怕的怪虫从里面飞了出来,撕开夫君的心口钻了进去!” 陆煊看着那口用布包裹的小箱子,挑了挑眉:“此事本官自然会小心。” 说罢一挥手,“把箱子带走!” 一名下属赶紧上前,硬着头皮抱起了那口小箱子。 因为里头只装了一个小盒子,整个箱子并不重,所以他抱得并不累。 只是想到里头很可能藏了一只蛊虫,他就感到头皮发麻。 第176章 异常,发现秘密 陆煊没在谢宅多留,拿了箱子后,立刻带着手下出了谢宅。 到了外面,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周围,见附近已经有黑麒卫乔装的贩夫走卒在盯梢,便放心地上了马车,带着箱子回了黑麒卫衙门。 这种疑似藏了蛊虫的箱子,自然不能带进宫里。 所以他派人去问了京中几位有名的大夫,询问如何查验蛊虫之事。 可惜没人知道。 无奈之下,他只好亲自前往太医院,询问里面的太医,想让他们帮忙查验。 太医们一听要让他们查验蛊虫,脸色瞬间变得异常精彩。 陆煊看出他们的不情愿,只好离开太医院,又去找了冯辛夷。 太医院的这些太医毕竟培养不易,不管伤了哪一个,他都没法跟陛下交代,只能问问这位新来的神医。 冯辛夷如今依旧是药婆婆的模样,她昨日来到京城后,并未被带进宫,而是被带到了黑麒卫衙门。 之后陆煊得了泰和帝的旨意,就让人给她安排了一处带后院的小铺子,让她先开医馆。 因冯辛夷是被洛铮带人强行请来京城,那处小铺子直接送给了她,算是给她的补偿。 冯辛夷对此还算满意。 陆煊带着人找来的时候,冯辛夷正带着人收拾药材。 这铺子因为地段好,铺面并不算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带着两个孩子,还有长命跟百岁住在这里,倒也完全住得开。 为了尽快开门做生意,冯辛夷没打算将铺面重新装修,只找木匠订做了药柜,又买了一些药材,打算等药柜做好,就挂牌开张。 见陆煊突然带着黑麒卫来了铺子,冯辛夷心念一动,很快猜到了他的来意。 回京的路上,洛铮简单跟她说了谢修之事。 所以今天一早,她就趁着外出买药材的时候,探听了京城里的八卦,尤其特别留意了关于谢修和谢府的八卦。 不得不说,京城里关于谢修和谢府的八卦还挺多,让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亲眼见见洛铮的这个大外甥。 还有谢修那个小女儿,先是刚生下来的时候险些被人调包,接着又被谢府老夫人当成煞星,直接赶出了谢府。 结果刚被赶出来,她就被长公主当成了小福星,还送了一座大豪宅。 这运气着实是不错。 只是刚刚有传言说,谢修在国子监里被他异母弟弟推下水,那位继母还给他下蛊,为此惊动了长公主和黑麒卫。 现在陆煊来找她,恐怕就是为了那所谓的蛊虫。 冯辛夷心念急转,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只继续整理药材。 直到陆煊走近之后,她才放下手中的药材,淡淡问道:“陆大人亲自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陆煊点点头,也不绕弯子,直接问起蛊虫之事:“冯大夫可有办法对付蛊虫?” 冯辛夷摇摇头:“这南疆蛊虫,我也只是听过,并未真正见过。” 陆煊正感到遗憾,就听她继续说道,“不过既然是虫子,陆大人或许可以试试驱虫的法子。我这里有一些驱虫的药粉,陆大人若是不嫌弃,可以拿去试试。” 陆煊眉头一皱,沉吟片刻后说道:“不知可否请冯大夫随我走一趟,我准备让人打开一个盒子,里面可能藏了蛊虫。若是那人被蛊虫所伤,恐怕需要冯大夫救他一命。” 冯辛夷没有拒绝:“可以,我准备一下,就跟你走。” 陆煊连忙客气地道了声谢,让她尽管准备。 他早就听闻这位药婆婆擅长妇科,今后或许还得靠她帮忙,为家中妻妾调理。 甚至宫里的姜贵妃,也在等她的调理。 他哪里敢不客气? 冯辛夷让他坐下稍等,然后转身回了后院,开始整理药箱。 正忙着,长命突然走了过来,还递给她一张纸条。 冯辛夷诧异地接过,发现是一张古怪的药方,不禁愈发诧异。 “这是什么方子?”她问长命,“我以前竟然从未见过!不过上头的几味药材,倒是都有驱虫的功效。” 长命又递给她一张纸条,冯辛夷看后,顿时更加诧异! 因为上面是长命的解释,他刚刚给的是一张对付蛊虫的方子! 用这方子调配出的药粉,会让蛊虫萎靡不振。只要将药粉带在身上,就能驱散大部分蛊虫,让它们不愿靠近。 冯辛夷心神俱震,难以置信地看着长命,想问你为何会知道这样的方子,又担心黑麒卫听见,只能点点头,迅速对长命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这方子对她而言,自然是价值极大。 可是现在,她却不能将这方子拿出来。 毕竟不久前,她才对陆煊说自己对蛊虫不了解,若是现在就拿出针对蛊虫的方子,陆煊定然起疑。 她不能害了长命! 于是她飞快朝长命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回房间,然后又继续收拾药箱。 长命回到房间里,却是愣愣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出神。 他忘记了非常重要的人,对方究竟是谁? …… 谢宅。 谢樱无聊地翘着脚丫子,看着窗外的风景。 丫鬟在旁边帮她打扇。 突然,一只黑色的鸟飞了过来,停在了窗沿上,黑豆眼好奇地看着谢樱。 谢樱忍不住笑起来:【这鸟看着,有点像是谢府那只名叫吉祥的八哥呀。】 她朝八哥伸出小胖手,一旁的丫鬟紧张地看着,生怕那只八哥伤了谢樱。 八哥看着谢樱,突然兴奋地叫嚷起来:“吉祥如意!吉祥如意!” 谢樱笑得更开心了,果然是那只八哥! 她悄咪咪将一丝木系异能凝聚在指尖,继续朝八哥伸手:【过来呀,以后我养你。】 八哥瞬间被她指尖的木系异能吸引,朝她飞了过来。 丫鬟想要阻拦,却见那只八哥乖巧地停在谢樱面前,让谢樱摸它的小脑袋。 谢樱用手指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趁机将凝聚在指尖的那丝木系异能送给它。 八哥只觉通体舒泰,就连小脑瓜子都变得更聪明了! 它兴奋地看着谢樱,小嘴里不停叫唤:“吉祥如意!吉祥如意!吉祥如意!” 谢樱却不再给它木系异能,只是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八哥也不飞走,它已经打定主意,以后都赖在这里不走了! 糟老头子变得臭烘烘的,都不喂它了,它要给自己换个香喷喷的小主人! 地下,香香美滋滋地舒展着根须,突然觉得不对劲——主人身边怎么多了个小妖精? 一根细丝迅速从地下钻出,想要缠住八哥,却被谢樱一巴掌拍了回去。 香香委屈地缩了缩身子,然后就开始打歪主意。 它迅速将谢宅上上下下探测了一遍,然后主动跟谢樱共感。 于是,谢樱就这么被迫“看”了一出现场直播—— 李半夏正在翻看医书,突然听见房门被人敲响。 抬眼一看,是宋星洲。 她连忙起身相迎:“你找我?” 宋星洲点点头,突然递给她一个酒坛。 李半夏不解地看着他递来的酒坛:“这是什么?” 宋星洲淡淡说道:“我做了一些驱虫的药粉,你做些驱虫的香包给屠叔他们。” 李半夏惊讶不已:“咦?你还会做这个?我瞧瞧。” 她小心打开罐子,发现里面全是碾得易碎的药粉,很难辨认出具体成分。 不过她仔细辨认了一番,又小心闻了闻味道,还是认出了里头的不少药材。 “好奇怪的驱虫粉,居然是我从未见过的方子。” 她诧异地看着宋星洲,“这是你平时带的那种吗?跟你身上的味道很像。” 宋星洲的俊脸微微一红:“这种驱虫粉的效果很好,只是配方不能外传。” “我懂。”李半夏忍不住想到了家里的李郎中,“我爹也总是跟我说,咱们李家祖上传下来的方子绝不能外传。等会儿我就把药包做出来,不过你怎么做了这么多?” “反正做了,不如顺便多做一些,让所有人都戴上。天热蚊虫多,正好防一防。” 李半夏直觉不对劲,这蚊虫一直很多,他们来京城的路上,蚊虫更多。 也没看见宋星洲拿出这驱虫粉。 偏偏挑在这种时候,他将驱虫粉拿了出来,还说让所有人都戴上。 真是为了防蚊虫吗? 想到自己最近一直翻看医书,查找蛊虫的线索,李半夏的心就是狠狠一跳。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问道:“今日黑麒卫指挥使亲自前来,还取走了一个小箱子,你听说了吗? 前不久谢郎君收到一个盒子,屠姐姐怀疑里头藏了蛊虫,一直不敢打开,还找我打听蛊虫。 可惜我也只是听说过,还从未见过。你说,这世上真有蛊虫吗?” 宋星洲垂下眼眸:“兴许有吧,都说空穴来风必有因,这蛊虫之说传得沸沸扬扬,总不可能都是杜撰。” 李半夏点点头:“我也觉得,世上肯定有蛊虫。好在那盒子已经让黑麒卫取走,即便里面真有蛊虫,也害不到咱们。” 她说完笑了笑,自然地转开话题,“对了,我听说京城里来了一位神医,还是个女子!你说,我要是求她教我,她会愿意吗?” 第177章 盒子里的东西 宋星洲也放松下来:“你如此聪慧,又在医道上拥有极高天赋。我若是她,肯定愿意收下你这个徒弟!” 李半夏有些害羞地红了脸:“那等我做了药包,就去见见她!试试看能不能拜师!” 她为何来京城? 不就是乡下太过闭塞,父亲又不敢让她出去行医,担心她被恶人盯上吗? 她若是能够拜神医为师,成为神医的徒弟,在这京城里难道还怕被人强抢了去? 父亲总说,低调才是他们最好的保护。 她却不这么想。 适时的高调,同样也是一种保护。 今日谢郎君在国子监内落水,还惹来了黑麒卫指挥使,这是何等的高调? 还有之前他们搬出谢府,住进屠宅,同样高调得很。 可谢府的人又能如何? 他们即便不满,难道还敢跑到屠宅闹事吗? 后来他们所有人搬进这座五进大豪宅,更是高调异常,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盯着。 可他们再嫉妒又能如何? 宅子是长公主送的,他们敢拦着不让搬吗? 尽管来到京城的日子并不久,李半夏却有了许多明悟。 她想拜神医为师,既是敬佩对方以女子之身成为神医,想要学到对方的本事,也是想借对方身份,帮助自己和谢修他们。 她这次进京,柳婶对她照顾颇多。 她也听见了外头的许多流言,所以想要帮帮谢修他们。 宋星洲看着她闪亮的双眸,笑着点了点头:“好,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随后两人干脆一起处理起了药粉,制作成药包。 “看”了直播的谢樱惊讶极了:【宋星洲居然还藏着这样的秘密?】 …… 而另一边,冯辛夷仔细收拾好药箱,就跟着陆煊上了马车。 这次她谁也没带,两个孩子太小,黑麒卫衙门那样的地方不适合他们。 百岁又被她派了出去探听消息,并不在铺子里。 长命要留下来看着铺子和两个孩子。 所以只能她一个人去。 路上两人相对无言,冯辛夷觉得无聊,就问陆煊:“陆大人打算让谁来打开盒子?” 陆煊没有隐瞒:“自然是牢房里的囚犯。” 冯辛夷眉头皱了皱,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用囚犯,总比用普通人要好。 两人又商量了具体章程,马车很快到了衙门。 陆煊也不耽误,直接带着冯辛夷来到一间干净的囚室。 囚室内,一名犯人紧张地坐在地上,腿上还包了一块不算干净的纱布,正是不久前才被下狱的孙康。 此时的他脸色苍白,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格外狼狈。 一看见陆煊,他便紧张地直往后缩,仿佛陆煊是什么洪水猛兽。 陆煊没有理会他的动作,只淡淡问道:“都跟他说清楚了吗?” 守在囚室门口的下属连忙说道:“回大人的话,属下已经同他说清楚,他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陆煊才看着孙康说道:“既然你已经清楚,就开始吧。 本官特地带来了神医,即便你被蛊虫咬伤,神医也能想法子救你性命。” 孙康偷偷看了眼陆煊身边的冯辛夷,见她不仅是个女子,还是个其貌不扬的老妇人,心里就忍不住问候陆煊的十八辈儿祖宗! 这样的老妇人,也能是神医? 可他只敢在心中腹诽,根本不敢表露在脸上。 之前他一时糊涂,冒犯了陈绶,结果落得如今下场。 若是再得罪了陆煊,这煞神不仅会让他生不如死,还会牵连他的家人! 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孙康干笑:“我自然相信陆大人。” 陆煊立刻下令:“把箱子给他。” 下属将准备好的箱子递给孙康,立刻锁了牢门,退出老远。 冯辛夷拿出准备好的药包丢给孙康:“这是驱虫粉,你先撒一些在双手上,然后撒在身上,再打开盒子。” 虽然只是普通驱虫粉,但冯辛夷觉得,用了总好过不用。 孙康听后,果然怕死地将箱子放在一边,拿起药包小心打开,就开始撒药粉。 等到他非常小心地将身上全撒了药粉,还将剩下的药粉抹在了脸上。 然后才打开包布,然后开锁,打开小木箱,取出里头的小盒子。 他全程十分小心,拿出盒子后,咬了咬牙才如临大敌地打了开。 打开盒子的瞬间,孙康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结果盒子里并没有飞出什么可怕的虫子,只有一张纸。 他这才大松了口气,抬眼看向陆煊:“陆……陆大人,里面……里面没有蛊虫。” 陆煊面无表情,心中有些失望,本以为找到了蛊虫的线索,结果大费周章下来,竟然毫无所获。 但他还是问道:“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孙康紧张地说:“是……是一张纸……瞧着像是银票……” 陆煊便说道:“那你仔细看看,那银票的面额是多少?” 孙康只得小心拿起银票,轻轻展开。 谁知他才看了一眼,就觉得指尖突然一疼!像是被虫子咬了一下! “啊——” 孙康吓得大叫,连忙丢开手里的盒子跟银票,举起指尖查看,果然看见一个红点! 不,那不光是个红点,还是一只很小的血色虫子! “啊——救命——快来救救我——虫子——有虫子——” 孙康像是一只受惊的鸭子,不住地仰头大叫,尖叫声划破天际。 他一边叫嚷,一边疯狂甩动手臂,却始终甩不掉那只虫子。 冯辛夷连忙上前,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透明小瓶和小镊子,将那小虫从孙康指尖拨入瓶中,迅速塞住瓶口。 也不知是这蛊虫特殊,还是受了驱虫粉影响,它在死死咬住孙康后就一动不动,这才让冯辛夷能够顺利将它收入瓶中。 收好后,她又看了看瓶子里的小虫,见它仍旧一动不动,这才转身将瓶子交给陆煊。 这时孙康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摆,涕泪横流地求她救命:“大夫,我被蛊虫咬了!那蛊虫会不会有毒?我会不会被它毒死?” 冯辛夷格外无语:“你就放心吧,那么小的虫子,即便有毒也毒不死你。” 孙康当即不满,这说的还是人话? 第178章 作死,泰和帝的怒火 因对方是个面生的老妇人,孙康难免有些轻视,所以直接质问道:“你不是大夫吗?怎能如此草菅人命! 之前你给我那药粉,还说可以驱虫,可我撒了那么多药粉在身上,一点用都没有! 我只是摸了一下盒子里的银票,那蛊虫就咬了我!我被你害成这样,你必须救我!” 冯辛夷嫌弃地后退一步,扯出自己的衣摆。 她虽然还不知道孙康犯的是什么事,可对方这副欺软怕硬的嘴脸,着实让她恶心! 这些年她带着两个孩子在外行医,不知遇到过多少刁难。 若是性子软和些,早让人欺负死了。 敢威胁她是吧? 那就给她等着! “若不是我给你的驱虫粉,那只蛊虫早已钻进你的身体,进入你的心脏!好在你提前用了驱虫粉,它才只是咬了你,没有进一步动作。” 冯辛夷说得很不客气,孙康看出她的不好惹,也没敢继续放肆。 冯辛夷却继续说道,“不过你被蛊虫咬伤,的确有可能中毒,我先给你号个脉,再给你开副祛毒的方子。” 孙康一听,顿时变得更加老实。 他是真怕死,想让对方救命,此时自然不敢再闹。 冯辛夷给他号了脉,然后冷淡地说道:“的确有些中毒,我给你开个方子,到时候会有人为你熬药。” 说罢,她提着药箱就走了出去。 孙康见她居然就这么走了,下意识就想去追,结果刚起身,就让旁边的黑麒卫一把推倒在地。 “干什么呢?你还想越狱不成?” 黑麒卫说完,不客气地冷哼一声,迅速锁上了牢门。 这孙康被蛊虫咬伤,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虫卵,接下来可得好好观察! 陆煊跟着冯辛夷来到外面,这才低声问道:“他当真中毒了吗?” 冯辛夷嘲讽地扯了扯唇角:“并未发现中毒迹象,只是骗他罢了,不过接下来最好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 或许他已经中毒,只是时间太短,症状还未来得及显现。也可能,那蛊虫已经在他的伤口里注入虫卵。 可惜我对蛊虫的研究不多,得回去多翻翻医书,看看能否找到对付蛊虫的法子。” 陆煊也是担心这两点,所以特地给孙康准备了单独的囚室。 他没有苛责冯辛夷,还客气地跟她道了谢,让人送她回铺子。 冯辛夷则留下了一张写着黄连的药方。 黄连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只是大苦大寒,不宜多用。 冯辛夷只留下药方,至于黑麒卫要不要给孙康用,就不关她的事了。 倒是陆煊拿着药方,觉得有些好笑。 他问下属:“孙康现在如何了?” 下属小心答道:“他没敢闹事,只是一直说他中了毒,求大人救他一命。” 陆煊便将冯辛夷留下的药方递给下属:“让人熬药吧,问问孙康,他愿意拿什么来换。这里是黑麒卫衙门,可不是善堂。” 属下秒懂,立刻接过药方,笑着说道:“小的一定让他将知道的全都吐出来!” 陆煊赞许地点点头,又看了看那只透明的瓶子。 瓶子里的蛊虫并不大,只有芝麻粒大小,若非通体血红,又装在这样一个精致小巧的透明瓶子里,很难让人注意到它。 陈芳一个后宅妇人,却用这样的手段对付继子,当真是歹毒至极。 陆煊不屑地勾起一抹冷笑,小心收起瓶子,直接进了宫,将谢修在国子监落水,恢复记忆,屠家人揭露陈芳,还有蛊虫之事,悉数禀报给了泰和帝。 泰和帝的脸色十分难看:“陈氏一个后宅妇人,竟然能用蛊虫害人……”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突然一转,“先前让你查的,徐茂春身世,可查清楚了?” 陆煊立刻说道:“回禀陛下,微臣已经查明,徐茂春确非承恩公亲子,而是承恩公庶子,陈安强迫马夫妻子后,生下的孩子……” 他将徐茂春的身世和幼年经历仔细说了一遍,随即又提起徐茂春进入黑麒卫后办过的案子,怀疑徐茂春在里头动了手脚。 只是案子有些多,所以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彻查清楚。 泰和帝听到徐茂春幼时对马夫养父的报复,脸色顿时变得愈发难看。 虽然徐茂春的身世和遭遇都很可怜,可那马夫毕竟养他一场,他那般狠辣地报复,可见此人小小年纪,便心性歹毒。 还有陈家,往日里一向低调老实,名声也极为不错,不想内里如此龌龊! 不仅纵容陈安作恶,还任由家中马夫磋磨妇孺,将自家血脉当做下人使唤,始终不愿承认…… 甚至,还养出了陈氏这样的毒妇! 这样的家族,当真会是老实本分吗? 泰和帝深吸口气,当即下令:“既然发现了蛊虫,就好好查查它的来历!若是有人胆敢阻挠,直接拿下审问!” “微臣遵命!” 陆煊领命而去,出了皇宫直接回衙门叫上一帮黑麒卫,气势汹汹前往谢府查案! …… 谢府,杜衡院。 陈芳正抱着奶娘痛哭流涕。 “奶娘,是我对不住你,你我这次怕是难逃一死。只恨谢修那小畜生太过奸诈,竟猜到盒子里的银票被动了手脚,始终不曾打开。 如今还故意设计仪儿推他下水,在国子监里演了好一出苦肉计,借他岳父之口,揭开洛笙那贱人惨死之事!” 她哭着说到这里,突然又问奶娘,“奶娘,你当年在产房里,可发现了谢修那小畜生?他说他当年就躲在产房里,还被丫鬟捂住了口!” 她的奶娘姓赵,早在多年前就出了谢府,在外头帮陈芳做事。 这次谢修落水,揭开了多年前洛笙惨死之事,陈芳才派人将奶娘请进了府里,同她哭诉。 赵嬷嬷皱着眉头:“当初在产房内,倒是没发现那小畜生。否则,也不能留他到现在。” 说到最后,她不安地问,“夫人,那小畜生当真说出了老奴当年假扮稳婆的事?” 陈芳泪眼朦胧,目光里透着绝望:“奶娘,这事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 那畜生既然说出这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只恨他太过狡诈,竟然利用了盒子里的蛊虫,反手设计了我! 这次你我怕是都在劫难逃。 不过你放心,我会让老爷帮忙求情,尽可能保住你的家人,让他们免受牵连……”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愈发哽咽,像是伤心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赵嬷嬷却只觉得身体仿佛坠入冰窟,此刻陈芳柔软的身体比数九寒天的坚冰还要森冷。 第179章 现在轮到她了 明明是她奶大的孩子,平日里唤她奶娘唤得那般亲切,如今却用哽咽无助的话语,逼她做出抉择! 让老爷帮忙求情? 尽可能保住她的家人? 老爷连发妻和亲子都能舍弃,又怎会为了她一个下人,坏了自己名声? 一旦坐实她害死洛氏,最想让她死的,恐怕就是老爷。 夫人同老爷成婚多年,岂会不知老爷的性子? 她不光知道,还清楚她也知道。 所以才故意这般说,逼她扛下所有罪孽。 可她便是清楚夫人的算计,又能如何呢? 她若主动扛下一切,保住夫人,夫人看在她多年忠心的份上,或许能够大发善心,尽可能保住她家人性命。 她若装傻充愣,不愿主动去扛,夫人轻易就能让他们全家下地狱。 她根本没得选。 赵嬷嬷看着怀中的陈芳,浑浊的双眼渐渐变得湿润。 “夫人……”她轻声开口,“当真能保住老奴那一家老小吗?” 陈芳知晓她已经松动,心下暗松了口气。 虽然此次的确凶险,可她有谢陈两家做靠山,未必就不能躲过这一劫。 若是能活着,她又怎会愿意死? “奶娘放心,此事毕竟是我连累了你。我定然会竭尽所能,尽可能保住你的家人!” 陈芳说得斩钉截铁,语气异常诚恳。 赵嬷嬷心知自己无法奢求更多,便没再继续问,只幽幽说道:“当年洛氏难产是真,她为保住腹中孩儿,才垦求我剖腹取子。 况且,此事过去多年,当初伺候她的那些人也都永远闭了嘴,任凭那小畜生说得天花乱坠,他也拿不出证据 至于那蛊虫,盒子既然到了那小畜生手里,里面为何有蛊虫,夫人又怎能知晓? 若是黑麒卫非要疑心夫人,夫人推给旁人便是。屋里这么多伺候的人,有人偷偷动了手脚,如何能怪夫人?” 陈芳眼神一闪,没有接话。 她自然想到了这些,只是这一次,长公主和陆煊的态度很不对劲,怕是不会轻易让她糊弄过去。 她沉默半晌,才幽幽说道:“如今,我这里也只有银朱合适。” 赵嬷嬷的心瞬间冰凉。 银朱,正是她亲自买下,调教好后,送到陈芳身边伺候的丫鬟。 陈芳也十分赏脸地提了她做一等丫鬟。 虽说她当初送银朱过来伺候,也有自己的私心。可陈芳这样无情,还是让她心底寒凉一片! 这是非要她来顶罪不可了。 她当真能够指望,陈芳会保下她的家人吗? 她的孙儿十分聪慧,本该有个好前程,如今却要受她牵连…… 陈芳用力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奶娘放心,即便是银朱做错了事,也同奶娘没有关系…… 只怪那小畜生行为放荡,举止轻薄,竟逼银朱给他做小,银朱才做了糊涂事……” “那小畜生的确是个祸害,”赵嬷嬷叹息一声,突然问道,“他只要活着一日,夫人就一日不得安宁。夫人该想个法子,彻底铲除后患才是。” 陈芳叹息:“此事谈何容易?若是能够证明,那蛊虫是他栽赃,或许能够借机除掉这个祸害。” 现在最关键的,便是黑麒卫和陛下的态度。 蛊虫之事,她和谢修都有嫌疑。 倘若陛下顾念皇后娘娘相救之恩,只让黑麒卫查谢修,她便能够躲过这一劫。 就怕……姜贵妃和长公主会从中作梗。 赵嬷嬷同样想到了陈皇后,她小心提议:“夫人何不回承恩公府,求一求世子和国公爷?” “此事万万不可!”陈芳坚定回绝,“绝不能牵扯到陈家!” 见赵嬷嬷神色难看,她又说道:“皇后娘娘若是知晓,定然会想法子。只是我不能去求她,让她难做。” 赵嬷嬷连忙说:“老奴明白。” 心中却想:看来夫人也和我一般,清楚谢允的品性,指望陈家护住她的儿女。 她想了想,又安慰道:“皇后娘娘救过陛下,陛下这些年也一直敬重皇后娘娘,想来定不会为难夫人。” 陈芳想到宫里的陈皇后,脸上便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谁知外头突然传来丫鬟惊慌地叫喊—— “夫人不好了!黑麒卫闯进来了!” 陈芳和赵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杜衡院的下人们更是慌乱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一间耳房内,丫鬟银朱紧张地攥着身上的衣服,将好好的料子揉搓得皱皱巴巴,她却无暇去在意,满脑子都是陈芳的威胁,还有翡翠和秋香的惨状。 翡翠是二少夫人的丫鬟,因李昆对大少爷不敬,最终被推出来做了替罪羊,还被李昆杀死。 秋香是杜衡院的小丫头,前不久才进夫人屋中伺候。可老爷被刺伤,她便成了替罪羊,被打了板子。 银朱偷偷去瞧了一眼,只看见她下半身都被打得肿胀不堪。 当时瞧着人还有气,可才过了一晚上,人就没了。死的时候眼睛还睁得大大的,显然是死不瞑目。 银朱当时怕得不行,还连着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如今,果然还是轮到她了。 她该怎么办? 她真的不想死。 陆煊带着黑麒卫一路势如破竹,直到突然被赶来的谢允和谢仪拦下。 而杜衡院内,无人能够看见的地下,无数细根疯狂蔓延,悄无声息刺入所有人的脚心。 香香偷袭完,又迅速找到谢允的位置,躲在花丛里,方便谢樱看戏。 谢允绷着脸,面色复杂地看着陆煊:“陆大人这是何意?” 谢仪站在他身后,同样浑身戒备。 陆煊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陛下特命我彻查蛊虫之事,谁若敢阻拦,都必须拿下审问! 谢学士和令郎是想违抗皇命,阻拦本官查案吗?” 父子二人当即脸色一白:他们哪里有这样的胆子? 第180章 强势打脸 谢允连忙解释:“陆大人误会,我并非是要阻拦陆大人办案,只是陆大人突然闯入家中,我身为一家之主,总得问问缘由。” 谢仪则问道:“陆大人突然带着这么多黑麒卫来谢府,难道是在盒子里发现了蛊虫? 可我将盒子转交给大哥已经过去多日,那盒子在大哥手里,未必就有没被人偷偷打开过。 陆大人既然严查,是否应该先问问大哥,还有他身边伺候的那些下人? 我听说,大哥回家的时候只带了一个丫鬟,后来觉得人手不够用,又从外头买了好些个下人。 那些人未必就不是有心人故意安插的奸细,趁机潜伏在大哥身边,暗中挑拨生事。 陆大人不如先查查他们。” 他说得诚恳,然而陆煊目光冰凉,态度并不客气:“谢三公子有心了,不过该如何查案,本官自有章程!两位若是继续阻拦,本官可就不得不怀疑两位用心了。” 这话像是两记耳光,狠狠打在谢仪脸上。 谢仪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更让他愤恨的是,陆煊身后的那些黑麒卫还都目光嘲讽地看着他! 实在可恶至极! 谢仪心中愤恨,却不敢反驳半句,还主动垂下眼眸,生怕陆煊看见他眼底的不满。 谢允一把将他拉到旁边,主动给陆煊让出了路,只是问道:“不知陆大人想要如何查?” 陆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既然那盒子是尊夫人给的,自然要查尊夫人。不过令郎刚才的话也有道理,府里这么多的下人,难保里头没有心怀不轨之人。 还请谢学士亲自带本官前去尊夫人的院子,等本官彻查之后,自然能够知晓尊夫人是否清白。” 说到最后,他目光一转,突然看向谢仪,“还有谢三公子,既然你也接触过那个盒子,还望配合黑麒卫办案。” 谢仪用力握紧了拳头,艰难说道:“既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谢某自然会全力配合。” 陆煊嘲讽地瞥他一眼,直接大步往里走。 谢允心中慌乱,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为他带路。 他毕竟是一家之主,这种时候若是临阵脱逃,传出去哪里还有脸面? 而且他若是在场,也能拦着陆煊胡作非为,尽可能保住陈芳。 于是一行人就这样匆匆到了杜衡院。 刚到门口,陆煊便沉声下令:“围起来,守住所有门,不许放任何人出去!” 他身后的黑麒卫一听,立刻犹如恶犬出笼,迅速堵住了前后门。 谢允和谢仪看在眼里,当即气得七窍生烟! 偏偏陆煊还特地朝他们两人看了过来,随即右手一抬:“两位,请吧。” 父子二人不得不绷着脸进了杜衡院。 随后陆煊也带着人鱼贯而入,直接在两人身后下令:“将这里所有下人全都看管起来,分开审问!” 黑麒卫们立刻蜂拥而出,右手还按在刀柄上,一副凶神恶煞,随时将要抽刀砍人的模样。 杜衡院的下人们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如今看到这帮凶神恶煞的黑麒卫,更是吓得惊叫连连。 “啊——不要抓我——” “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饶了奴婢吧——” 赵嬷嬷紧张地扶着陈芳出了房间,浑身几乎被冷汗浸透。 黑麒卫……竟然就这么闯了进来! 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夫人可是皇后娘娘的姐姐! 他们这是要打皇后娘娘的脸吗? 这些人怎么敢! 赵嬷嬷和陈芳恨得咬牙切齿,然而还不等两人开口,陆煊已经率先看向了赵嬷嬷:“你也是这里的下人?来人,将她也带下去审问!” 赵嬷嬷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抓紧了陈芳的手臂。 陈芳轻轻拍了拍她,随即厉喝道:“我看谁敢!陆煊,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歹是皇后娘娘的亲姐姐,朝廷册封的五品诰命,你敢这样对我?” 不想陆煊神色冰冷,不仅不给面子,还嘲讽地勾起一抹冷笑:“谢夫人这是想要违抗皇命,触犯国法?” 陈芳当即吓得面色一白,浑身瑟瑟发抖。 还不等她开口反驳,谢允连忙上前将她拉住,出言劝道:“夫人何必如此?陆大人不过是例行公事,并非有意针对夫人。夫人可莫要听信了谗言,做出糊涂事。” 他这话分明是在含沙射影,暗示陈芳会这样做,都是赵嬷嬷故意进了谗言。 赵嬷嬷不傻,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 她垂下眼眸,藏起眼底的讥诮,放开陈芳的手臂,淡淡说道:“清者自清,老奴什么都没有做过,不怕黑麒卫审问。” 说罢主动走了出去。 谁知黑麒卫十分不客气,竟然粗暴地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押去了隔壁厢房。 因陈芳身份特殊,谢允又是翰林学士。 陆煊并未想过将人带回黑麒卫审问。 那样太过兴师动众,若是最后问不出有用的消息,也无法跟泰和帝交代。 所以他这次故意多带了人,就是想要直接在谢府审问。 等问出了有用的消息,再将人带回衙门。 所以赵嬷嬷被押走后,他便淡淡说道:“审问需要时间,谢学士和夫人不如去堂屋里坐着等。免得审问还没出结果,夫人的身子先熬不住。” 谢允看着陈芳惨白的脸色,连忙应下,还请陆煊进堂屋。 谁知陆煊一进堂屋,就不客气地在主座上坐下,还反客为主地对他们说道:“你们也坐下吧,别光站着了,怪累的。” 谢允敢怒不敢言,只能扶了陈芳坐下,又朝谢仪使了眼色,让他莫要冲动。 谢仪正要坐下,谁知陆煊再次说道:“这里怎么也没个茶水?不知茶水房在何处?我让人送些茶水过来。” 谢允一听,连忙对谢仪说道:“仪儿,你去端些茶水来。” 杜衡院的下人全都已经被黑麒卫拿下审问,谢允只能让谢仪去泡茶。 否则真让黑麒卫彻底反客为主,他们这脸可就丢大了! 更何况,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在茶水里下药? 谢仪只好强忍下心中不满,亲自去泡茶。 谁知刚放好茶叶,往茶杯里倒热水的时候,就听见外头传来下人们凄厉的惨叫。 第181章 受伤,洛家,有人招供 外头传来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吓得谢仪手腕一抖,手中茶壶直接打翻了茶碗,倒出的滚烫热水还浇在了自己脚背上。 “啊——” 他痛得惊叫一声,手指一松,茶壶摔落在地,“砰”得一声四分五裂,里头的滚烫热水四处飞溅。 其中不少直接溅在了他的脚背和双腿上,痛得他连连跳跃躲闪。 谁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男子的轻笑:“谢三公子怎的如此不小心?” 谢仪忍痛回头,发现说话的是一名黑麒卫,心中愈发不满。 若非这些黑麒卫突然闯进谢府,还跑来母亲的院子,嚣张地审问母亲身边伺候的下人,把这里搞得跟黑麒卫牢房一般,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又怎会吓得失手打翻茶壶? 这时,听到动静的陈芳大步冲了进来,看见满地的狼藉,还有谢仪衣袍上的水痕,她吓得连忙冲到儿子面前,拉着他关切地询问:“仪儿?你出什么事了?有没有伤到哪里?快让娘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受伤!” 谢仪戒备地看了韩沉一眼,见对方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连忙拉住陈芳的手:“我没事,母亲不必担心。” 虽然茶壶里的水很烫,但他穿了衣服鞋袜,烫伤应该不会太严重。 谢仪不愿在黑麒卫面前丢脸,而且他年岁不小,也不想让陈芳拉开他的衣服,检查他的身体。 不想他话音刚落,韩沉便说道:“谢三公子还是让谢夫人瞧瞧,赶紧抹些治疗烫伤的药物为好。否则你这个时候受伤落下残疾,外头的人又该多想了。” 陈芳一听谢仪的烫伤可能落下残疾,哪里还顾得上维护儿子的脸面? 赶紧掀开他的衣袍,就要去扯他的裤子。 谢仪被她一通拉扯,瞬间涨红了脸。 好在谢允及时赶到,拉住了陈芳:“还是我给仪儿看看吧,你去找些烫伤膏来。” 陈芳一听,只好丢下这边的事情,让谢允帮谢仪查看伤势,急着跑回屋里找药。 谢允拉起谢仪的裤子,又让他脱下鞋袜,发现他被烫到的地方全都已经发红,连忙又去取来凉水,为谢仪清洗伤处。 因杜衡院的下人全都被押走审问,谢允和陈芳现在不得不亲力亲为。 谢允用凉水打湿帕子,不停给谢仪烫伤的地方冷敷,陈芳则在屋里翻箱倒柜,到处寻找烫伤膏。 她被人伺候惯了,哪里知晓烫伤膏究竟放在何处? 翻找了好一阵,找得屋里狼藉一片,才终于将丫鬟收起来的烫伤膏找了出来。 然后又急匆匆地跑回来,给谢仪上药。 谢仪感受着父母亲力亲为的关心,心中自然是十分感动。 只是外头不时传来的惨叫,又让他一颗心七上八下,总是无法安稳。 他悄悄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偷偷竖着耳朵,暗暗留意着外头的惨叫。 心中不断地猜测:黑麒卫这次抓了那么多下人审问,会不会有人胡说八道? 陈芳和谢允心里同样七上八下。 原本两人还以为,有陈皇后在,他们这次或许能够逃过一劫。 谁知陆煊竟然直接带着一群黑麒卫闯了进来! 还说是泰和帝的意思! 谢允心里清楚,陆煊绝不敢假传圣旨,他既然这样说,那就说明,泰和帝这次的确动了真火,竟是不顾陈皇后的脸面,也要彻查蛊虫一事! 可是为什么,泰和帝会对蛊虫如此在意? 难不成,宫中也出现了蛊虫? 想到这个可能,谢允顿时如坠冰窟,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迅速蔓延全身! 倘若真是如此,这次的事情绝不会善了! 等等!谢修为何会选在这种时候跟他撕破脸? 究竟是巧合,还是谢修也知晓宫中出现了蛊虫,所以故意借由此事对付他们? 可是不应该,他怎会知晓宫中之事? 难道……是姜贵妃? 难不成,这逆子为了报复他和陈芳,竟然跟姜贵妃勾结? 谢允越想越气,更恨自己心软,留下了谢修这个祸害! 谢修还故意设计谢仪在国子监内推他落水,当众揭开当年洛笙惨死真相,肆意践踏他和谢府的脸面! 如今外头恐怕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陆煊又挑在这个时候带着一群黑麒卫上门……外头怕是要传得更加难听! 他该怎么办? 难道他多年的辛苦,竟然要葬送在谢修这个逆子手里? 不,绝对不行! 他的前程绝不能断送在这里! 如今就看陈芳这次能否安然脱困,若是不行,那他就不得不放弃这个毒妇了。 谢允垂下眼眸,遮掩住了眼底的冷意。 时间仿佛变得极为漫长。 因谢仪打翻了热水,韩沉叫了一名黑麒卫,重新烧了一壶热水,然后亲自泡了一杯茶水,给陆煊端了过去。 当然,他用的是茶水房里的茶叶和茶碗。 陈芳这里的茶叶品质极好,闻起来清香扑鼻,瞧着竟是不比宫里的贡品差。 韩沉眼神闪了闪,将泡好的茶水端到陆煊面前,便又恭敬地退了下去,守在了堂屋门口,手按刀柄,充当起了门神。 陆煊闻着那股子茶香,淡淡扫了眼茶碗中已经舒展开的茶叶,嘲讽地勾了勾唇:这样品质的茶叶,可不是寻常能够得到的。 不过,听说洛家以前就是做茶叶起的家,还是当地有名的茶商。 当年洛家出事后,遗留下来的财产似乎大多落入了谢允这个女婿手中。 少部分则落入了洛氏族人手中。 倘若谢修所言不虚,谢允那位原配当真是在产房之中,被陈氏的奶娘生生剖腹取子,那谢允和陈芳两人,还真是狼心狗肺,死不足惜! 他们黑麒卫下手虽狠,却也只是对外人和敌人狠,可不会对发妻下这样的毒手。 想到家中妻子,陆煊不禁暗暗在心里摇了摇头。 夫人若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怕是又要让他看那本《鸳鸯异梦》了。 陆煊面无表情地品着茶,一副悠闲模样。 丝毫不顾谢允三人已经等得心急如焚,口干舌燥。 终于,就在陆煊慢悠悠喝完一碗茶的时候,负责审问的黑麒卫前来禀报—— “大人,有人招了!” 陆煊懒洋洋问道:“哦?是谁招了?都招了什么?” 谢允三人的心瞬间高高悬起,都不由自主地朝着这人看去,急切地等待他的答案。 陈芳偷偷捏着手指,心中乱作一团:会是银朱吗? 谢樱翘着脚丫子,一边喝奶,一边喜滋滋地欣赏谢府的这出好戏。不愧是黑麒卫,搞审讯就是专业,瞧把那些人吓的。 这下,陈芳、谢允和谢仪可有的受了。 第182章 轮番打脸 陈芳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她已经交代过银朱,银朱定然不敢胡说。 谢允和谢仪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还算镇定,一直紧绷着的心弦不禁微微一松,猜到陈芳早有安排。 这时,那名黑麒卫终于开口:“回禀大人,招供的那人名叫银朱,乃是谢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 陈芳听闻此言,却是暗暗松了口气:果然是银朱,就知道会是她。 谢允和谢仪看在眼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却听陆煊问道:“她都招供了什么?” 那名黑麒卫立刻说道:“银朱说,谢夫人对谢大公子十分不满,私底下一直骂做小畜生,还骂谢大公子的小女儿是小孽种……” 陈芳顿时气急败坏:“满口胡言!我何曾骂过这样的话?” 谢允铁青着脸,却还是替陈芳否认:“不错,夫人绝不是这样的人,定然是那丫鬟在胡言乱语!” 谢仪也义正辞严地说道:“还请陆大人明察秋毫,莫要污蔑了好人!” 谁知他话音刚落,那名黑麒卫就紧接着说道:“银朱还说,谢大人其实是被谢夫人刺伤,可谢三公子为了包庇谢夫人,故意污蔑丫鬟秋香,逼迫秋香顶罪,还让人将秋香活活打死。” 这话一出,谢允、陈芳和谢仪的脸色瞬间变成了五颜六色的调色盘。 陈芳捂住心口,满脸的痛苦和难以置信:“她简直是在血口喷人!” 谢允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芳和谢仪:“不,这不可能,夫人和仪儿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谢仪神情冰冷:“看来,银朱根本就是潜伏在母亲身边的内贼!” 那名黑麒卫偷偷欣赏完三人的表演,又继续说道:“银朱还说,谢大人当时只要转过头,就能看见身后之人是夫人,可谢大人故意没有回头。秋香一直喊冤,可惜无人理会,还被人堵住了嘴。” 此话一出,谢允急忙否认:“这人当真是在胡说!我当时突然受伤,剧痛不已,根本不敢随意动作,又哪里能回头?” 陈芳则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那蛊虫是银朱的手笔!” 谢仪配合地问道:“可她为何要这般处心积虑地污蔑母亲?究竟是谁让她潜伏在母亲身边,伺机作乱?而且大哥从未打开盒子,又怎会知晓盒中藏了蛊虫?” 这番话,简直就差直接说,银朱背后的人就是谢修! 不想那名黑麒卫又接着说:“银朱还说,谢夫人威胁她,让她顶罪,承认盒子里的蛊虫是她所放,目的是报复谢大公子。 谢夫人还让她污蔑谢大公子,指责谢大公子行为放荡,举止轻薄,欲要纳她做妾。而她不愿意,所以才偷偷在盒中放了蛊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杀死谢大公子。 银朱说她不想顶罪,更不想落得翡翠和秋香的下场,所以才会招供,只求大人能够保她一命。” 不等陆煊开口,谢仪便急切说道:“银朱心怀叵测,潜伏在我母亲身边,她的鬼话如何能信?” 谢允阴沉着脸,没有开口。 陈芳则满脸惨白,捂着心口虚弱地靠在椅背上,泪流满面:“我竟从来不知,身边居然养了一条恶狼!枉我平日里待她不薄,她竟这样害我……” 可惜她刚哭完,又有黑麒卫来报:“大人,有人招供了!一名丫鬟招供,说谢二小姐跟人私奔,谢夫人为此大动肝火,将谢二小姐屋里伺候的丫鬟全都灌了哑药,捆住手脚悄悄运出了府,说她们没能照顾好谢二小姐,今后要让她们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紧接着又是一名黑麒卫来报:“大人!有人招供,说谢夫人经常同二少夫人秘密交谈,不许人探听,只是近日里,两人时常争吵,还提到了徐茂春!” 然后,更多的黑麒卫前来禀报—— “大人!有人招供,说谢夫人对谢二公子只是假意关心,先前谢二小姐私奔,夫人立刻派人前去书院,请谢二公子回府帮忙,却故意瞒着谢三公子和谢四公子,担心影响两人科举。” “大人!有人招供,说谢夫人对待下人极为严苛,还经常磋磨庶女,甚至纵容谢二小姐欺辱庶姐,罚其跪地抄写经书,熬夜为谢夫人,谢二小姐,谢三公子和谢四公子制作衣衫鞋袜,香包绣帕,害得那位庶小姐经常熬红双眼。” “大人!有人招供,说谢二小姐归家之后,要求谢夫人为其准备婚事,还看上了先夫人留下的嫁妆,想要丰厚陪嫁。” “大人!有人招供,说谢夫人对外室曲姨娘恨之入骨,还同周嬷嬷合谋,想趁庶子受伤,让其病逝。” “大人!有人招供!说谢夫人痛恨谢大公子,因此指使谢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污蔑谢大公子的小女儿是煞星,还收买假道士上门,污蔑那位小小姐刑克六亲,想让那位假道士带走小小姐。” “大人!有人招供……” 陈芳、谢允和谢仪又惊又怒,简直目瞪口呆! 三人谁也没有想到,杜衡院竟然有这么多下人招供! 究竟是黑麒卫的审问手段太过凶残?还是这些下人早已对陈芳不满,借机落井下石? 谁也没发现,罪魁祸首此时就躲在花瓶里,正大光明地看戏。 陈芳三人的心不断下沉,最后彻底沉入了深渊。 招供的人太多,三人已经彻底听麻了。 唯一让他们感到安慰的是,陈芳的奶娘和周嬷嬷都没有招供。 看来,这两人都是忠仆,即便酷刑加身,依旧向着他们。 然而,他们刚刚这样安慰自己,就有黑麒卫来报—— “大人!谢夫人的奶娘招供了!” 陈芳三人瞬间瞳孔地震! 第183章 谢樱:要不要摸一把? 陆煊满意地看着三人僵硬的脸色,轻笑着对那黑麒卫说道:“仔细说说。” 那黑麒卫立刻说道:“当年谢学士考中状元,打马游街,谢夫人一眼将他相中!还同谢状元私相授受! 收买道士欺骗谢老夫人,污蔑洛夫人乃是狐狸精转世,一旦成了气候,便会夺取谢家满门气运,让谢状元走上歪路,惹来灭门之祸! 之后密谋将洛夫人害死在产房,并且伪造成难产!于是谢家故意将洛夫人腹中胎儿养得极大,致其难产,再由谢夫人奶娘伪装成稳婆,为洛夫人接生。 告诉洛夫人,若是不剖腹取子,她和腹中孩儿便要一尸两命,逼得洛夫人主动求她剖腹取子! 谢夫人还盯上洛家财产,让人扮做匪徒,杀死洛家人,再让谢大人以女婿身份,代管洛家财产。 这次谢夫人担心事情败露,还用奶娘家人性命威胁,让奶娘为她顶罪!她那奶娘担心她事后杀人灭口,所以选择了招供,只求大人能够保住她孙儿性命。” 陈芳崩溃大吼:“不——这不可能——” 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奶娘竟然会将她出卖! 对了,还有周嬷嬷! 周嬷嬷定然不会出卖她! “大人!周嬷嬷招供了!” 陈芳猛地喷出一大口血:“噗——” 躲在花瓶里的香香嫌弃地缩了缩叶子,好在它足够小,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远处的谢宅里,谢樱时不时地发笑,终于惹来屠娇娇的怀疑。 她不解地抱起谢樱:“樱樱今天好像很开心,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谢樱冲她甜甜一笑,一副可爱乖宝宝的模样。 内心却忍不住吐槽:【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杜衡院的下人,把陈芳他们干的坏事全招出来了,他们现在丢大脸了!】 屠娇娇笑得眯起眼:哦?原来是这样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 周嬷嬷供出了蛊虫的来历,陆煊立刻让韩沉带队前去抓人,接着又派了另一队人,前去奶娘赵嬷嬷家中。 只可惜,等韩沉赶到周嬷嬷供出的地点,那里早已经人去楼空。 韩沉带着人仔仔细细搜查了整座宅子,又问了附近居住的百姓,却都没能得到多少有用线索。 只知道,提供蛊虫的是个老女人。对方打扮得像是一个神婆,平日里神神秘秘,还会帮人算卦,除灾解噩。 所以平日里经常有人上门。 只是这些人上门后求了什么,邻居们并不知晓。 这对陆煊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倘若这些人求的都是蛊虫,那京城里究竟藏了多少只蛊虫? 陆煊丝毫不敢大意,不仅命令韩沉继续寻找那名神秘老妇人,还将杜衡院里伺候的下人悉数带走。 包括秋香的家人。 她的家人并不在杜衡院伺候,只是陆煊考虑到她已经惨死,担心陈芳处理掉她的家人,干脆一起带走。 至于接下来,就得看泰和帝的意思。 倘若泰和帝想要处置陈芳,那这些下人都是人证。 倘若泰和帝想要留着陈芳,他再将这些人放回来便是。 从谢府出来后,陆煊命手下将人押回黑麒卫衙门看管,便匆匆进了宫,将谢府下人的供词,悉数禀报给泰和帝。 泰和帝的脸色十分阴沉:“这么说,谢允原配和洛家人的死,都是谢允和陈氏的手笔?” 陆煊低埋着头,并没有去看泰和帝的脸色:“陈氏的奶娘的确是这样说的。” “生剖孕妇,杀人夺财……简直骇人听闻!” 泰和帝重重一拍御案,沉默了好半晌,突然问陆煊,“那谢修当真是被谢仪推下水,之后一直昏迷不醒吗?” “谢修落水时,附近正好有不少人在观景,他们都亲眼目睹,谢仪将谢修推下水。 不过谢仪辩解说,他当时是被谢修用言语刺激,才会气得推了他一下,并非是想推他下水。 而且谢修落水之后,谢仪很快跳下去救人,只是他下水后似乎抽了筋,未能将谢修救起。 还是附近赶去的人跳下水,将二人救上了案。 不过谢仪上岸后并无大恙,谢修却始终昏迷不醒。 有人请来周太医为他看诊,周太医发现谢修卖相有异,却未能让他苏醒。 后来谢修妻子和岳父赶到,指责谢仪,谢修才醒了过来,说他想起了过去的记忆……” 陆煊将当时场景仔细说了一遍,泰和帝听得叹息不已:“这谢修倒是命途多舛。” 陆煊没有接话。 他也觉得谢修十分倒霉,幼时生母被害死,同胞弟弟又被继母养得与他不亲。 好不容易长大,考了秀才,却又被人害得重伤失忆,只能躲在乡下避难。 眼看着生了一对龙凤胎,女儿还被逃犯调包,险些李代桃僵,流放边关受苦,而他还要养育仇人之女。 不过如今看来,谢修那小女儿或许还真是个福星。 虽然出生就被调包,可许氏调包失败,谢修还因此找回了身份。 如今那小娃娃成了长公主的座上宾,还得了一座豪宅。 多少人羡慕不来? 谢修这次怕是还能沾女儿的光。 就是不知道,泰和帝对陈家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他会处置陈芳吗? 陆煊正想着,就听泰和帝问道:“承恩公府最近如何?陈世子的病可有好转?” 陆煊想到承恩公府最近发生的事,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 他小心回禀道:“陈世子的病似乎一直没什么好转,只是……” “只是什么?”泰和帝觉得陆煊的态度有些古怪,忍不住有些好奇。 陆煊只得说道:“只是……陈世子的妻妾似乎有些不和,近日里没少为了陈世子争风吃醋,还……还打了起来。” 泰和帝惊得目瞪口呆:“你刚刚说什么?谁打了起来?” 陆煊一脸无奈,内心却有些幸灾乐祸:“是陈世子的妻子和妾室打了起来,而且打得还很凶,又是撕衣服又是扯头发,听说还想对陈世子霸王硬上弓……” “噗——” 泰和帝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妻妾争宠就罢了,竟然……竟然还撕衣服扯头发,对陈绶霸王硬上弓? 泰和帝想象了一下后宫妃嫔为了自己打作一团的画面,当即吓得浑身汗毛直竖! 那画面太美,他简直不敢看! 陈绶究竟是怎么管理后宅的? 怎么……怎么能让妻妾闹得这样难看? 这……这成何体统! 泰和帝不解地踱步,然而走来走去好一阵,他也想不通,陈绶的妻妾究竟哪里来的胆子,敢这样闹! 而且陈绶还在病中,她们怎么敢对他霸王硬上弓? 泰和帝再次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想要陈绶被一群女子按住,这样再那样,他赶紧甩了甩头。 “陆煊,你说那群女人为何如此疯狂?” 陆煊:“……” 问得很好,他也想知道! “回禀陛下,小公子曾经说过,陈世子生了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泰和帝:“噗——” 他忍不住喷笑了出来,然后又赶紧忍住。 可是不行,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陈绶那双桃花眼。 看狗都深情? 到底是谁教渊儿这么形容的? 对了,渊儿都能出来看热闹了吗? 难不成,谢修那个小女儿还真是个福星? 泰和帝突然有种将谢樱接进宫的冲动,不过想到亲妹妹,又果断压下了这个念头。 那丫头现在可是被妹妹当成了渊儿的救命稻草,他要是敢抢,妹妹怕是敢跟他拼命! 泰和帝又想了想,然后才对陆煊说道:“你让人去问问谢修,他究竟想要如何。” 陆煊连忙领命。 出宫后,他突然想亲自去见见谢修。 顺便瞧瞧那个胖娃娃。 谁知刚走出宫门不到十步远,下属就匆匆来报:“大人,谢修刚刚去了刑部衙门,还敲了登闻鼓,揭发徐茂春撒谎,替人顶罪,说当年追杀他的人并非徐茂春。” “呵。” 陆煊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他知道谢修的意思了。 不得不说,这人是真有意思,就是不知道能力如何。 或许,可以试着拉拢一番。 陆煊坐上马车:“去谢宅。” 他要去逗逗那个胖娃娃。 谢樱:“阿嚏!” 谁又在背后算计我? …… 虽然知晓谢修去了刑部衙门,陆煊还是故意去了谢宅。 他到的时候,谢修还没回来,只能由屠勇出面接待。 陆煊见他生得高大壮硕,不像是个乡下土财主,倒像是个武将,不禁问道:“老先生可是从过军?” 屠勇淡淡一笑:“我可算不得什么老先生,就是个糟老头子。以前穷得吃不起饭,只能从了军。可惜没能建立什么功绩,只是侥幸保住了一条命。 后来伤得厉害,就得上峰恩准,退伍回了老家,靠着拼杀挣来的一点银子,买了些地,勉强度日。” “原来如此。”陆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突然又问,“我想见见你家那位小福星,可否让她出来?让我好生瞧瞧?” 第184章 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屠勇眉头一皱,心中很不情愿:“这……樱樱还小,有些怕生……” 陆煊笑了笑:“可我听小公子说,她胆子挺大,并不怕生。” 屠勇无奈,只得让人去把谢樱抱出来。 因谢修落水,长公主没好意思继续带她回府里,所以谢樱这会儿就在自己家里。 没多久,她就被丫鬟抱了出来。 丫鬟看到陆煊,明显有些害怕,谢樱却丝毫不惧,仗着自己现在还是奶娃娃,她直接睁着大眼睛,一个劲地打量陆煊。 看得陆煊愈发心痒。 他家里七个女儿,可惜像谢樱这么大的时候,全都看见他就哭。他要是抱在怀里,她们哭得更是撕心裂肺,像是待宰的小猪仔。 搞得他都没法抱。 哪像谢家这个胖娃娃,居然敢直勾勾地看他,胆子真大。 陆煊忍不住走上前,直接朝丫鬟伸出手:“交给我吧。” 丫鬟吓得浑身一哆嗦,一不留神,怀里的孩子就让陆煊抢了过去。 她吓得小脸一白,连忙去看谢樱,却见她正跟陆煊大眼瞪小眼。 屠勇也是吓得够呛,下意识就想上前抢孩子。 谁知突然就听见—— 【这货长得还挺帅,身材也不错,穿上这身衣服就更好看了。皇帝眼光这么好,不会是有龙阳之好吧?要不要摸一把,看看手感?】 屠勇默默收回了准备迈出去的腿,拳头却硬了:谢修到底是怎么当爹的?居然把他的乖乖外孙女教成了这副样子! 正往家里赶的谢修:“阿嚏!” 他不解地抬头望天:奇怪,他怎么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 谢府。 陆煊将人带走后,杜衡院内就变得一片死寂。 陈芳,谢允和谢仪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谁也没有开口。 好半晌,谢允才幽幽说道:“看来,现在只有皇后娘娘能救你。” 他问陈芳,“你有办法传信给陈家吗?一旦那些人的供词传扬出去,不光你难逃一死,仪儿的名声也要毁于一旦。” 而他谢允恩将仇报,残害发妻,他的名声更是会变得臭不可闻! 不过谢允故意没有提起自己,那样会显得他太过自私。 所以他只提了谢仪。 陈芳只生了两子一女,谢仪是她最优秀的孩子,她绝不会让谢仪的名声毁掉。 果然,陈芳立刻说道:“我的确有法子。杜衡院的下人都被带走,派人去找刘牙子,让他挑选一些伺候的人送来吧。” 谢允惊讶地看着她:“这刘牙子,是陈家的人?” 陈芳却凉凉瞥他一眼:“老爷,你纵横官场多年,当知道,不该问的别问。” 谢允脸色沉了沉,才又问道:“那……你要给她带话吗?” 陈芳很快写了一张条子,谢允看了看,发现上头只是写了对下人的要求,并没有提到别的。 他立刻意识到,这必然是陈芳同对方约定好的暗语。 他看了看陈芳,见她完全没有要说的意思,只能压下心中不满,准备派人去找刘牙子。 临走前,他还安慰了陈芳跟谢仪几句:“你们都别担心,陆煊既然只是带走了下人,就说明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要事情没有传出去,陛下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未必不会网开一面。” 这种事情,传出去毕竟不好听。 谢允觉得,泰和帝未必会希望事情传出去。 毕竟陈芳是皇后娘娘的庶姐。 不过,得防着姜家人趁机作乱。 好在不久前陈绶才出了事情,姜骋还牵扯在内,姜家没有皇子,姜贵妃又不能生,难免底气不足,这时候未必敢做什么。 谁知谢仪突然说道:“父亲,我觉得此举不妥。陆煊故意带走那些下人,显然对我们怀着极大恶,想要利用那些人对付我们。 如此一来,他定然安排了人盯着谢府的一举一动。现在派人去找刘牙子,只会暴露对方。 倒不如我亲自去承恩公府,求外祖父救救母亲。反正都是求救,我正大光明过去,陆煊反而抓不住任何把柄。” 陈芳一听,连忙夺回谢允手中的条子,迅速捏成了一团。 随即对谢仪说道:“仪儿说得不错,你也该去见见你外祖父。不过眼下多事之秋,你带着信儿和佳儿一起过去吧,正好留在那边小住几日。” 谢仪有些为难,谢信气坏祖父的事情早已传了出去,谢佳又是刚刚从外头回来,就这样带去承恩公府小住,他担心承恩公府的人会不满。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劝说,谢佳和谢信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两人都在府里,自然听说了陆煊带着黑麒卫上门的消息,只是一直躲着没敢过来。 这会儿陆煊已经离开,他们才敢过来询问。 谢信毕竟是男子,走得要比谢佳更快。 他率先冲进院子,来到堂屋,一看见三人就急切地问:“爹,娘,三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陆煊怎么带着那么多黑麒卫闯到了家里,还带走了杜衡院的下人?” 他话音未落,谢佳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紧接着问道:“是啊,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煊怎么有胆子跑来谢府撒野?” 陈芳却没有解释,只是说道:“你们来了正好,赶紧跟仪儿一起,去承恩公府小住几日!” 她这样一说,谢信和谢佳顿时更加心慌。 要不是家里出了事情,陈芳怎么会让他们去承恩公府小住? 不过两人打量着陈芳等人难看的脸色,都没有多问。 倘若家里真要出事,他们躲在承恩公府,自然要安全得多。 而且,他们可以在路上问问谢仪,还能趁机找外祖父和舅舅告状! 陈芳又催谢仪:“仪儿,你们快去吧,别再耽搁了。” 谢仪无奈,只能带着谢信和谢佳坐上马车,前往承恩公府。 马车驶出谢府的时候,他特地掀开一角窗帘,偷偷打量窗外。 见谢府附近果然有一些可疑的人,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果然,陆煊这次是铁了心想要抓住他们的把柄。 还好他劝住了母亲,没有让人去找那个刘牙子,否则除了暴露此人,惹来陈家不满,并不会有多少好处。 谢信和谢佳看到他的动作,也凑到窗户边,小心掀开窗帘一角,朝外偷看。 两人现在就像是惊弓之鸟,看谁都觉得可疑。 所以只看了一眼,他们就吓得放下了帘子,然后急切地询问谢仪—— “哥,你快告诉我们,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啊哥,陆煊都带着黑麒卫闯到家里抓人,你可不能继续瞒着我们!” 谢仪无奈,只好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 谢信和谢佳一听是谢信在搞鬼,还牵扯出当年洛氏之死,杜衡院的下人又纷纷招供,当即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宰了谢修。 “原来是他!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谢信怒骂一声,又忍不住埋怨谢仪,“哥,你也太不小心了,居然没看出谢修的算计!就这样便宜了他!” 谢佳也有些埋怨:“是啊哥,你怎么一点防备都没有?” 谢仪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如今见他们还敢埋怨自己,当即怒斥道:“若非裴荣跑去国子监门口做戏,我又怎会气到失了理智,跑去找谢修算账?” 他指责谢佳,“我还想问问你,为何好好的闺阁千金不当,非要跟那裴荣私奔?他是什么东西,你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他?” 谢佳当即不满:“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的眼光吗?裴荣只是担心我,所以才会去找谢修询问,他有什么错? 他生得俊朗不凡,先前考中举人的时候,就有许多富商想要将女儿嫁给他,只是他瞧不上那些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女罢了。 等他高中进士,京中权贵肯定多的是人愿意招他为婿。我跟他在一起,究竟有什么不好?他连商贾之女都瞧不上,可比爹爹要强多了!” “你住口!”谢仪再也听不下去,连忙厉声呵斥,“这些话,等会儿到了承恩公府,你可莫要再说!” 他又瞪了谢信一眼,同样警告他不许在承恩公府胡说八道。 终于,马车到了承恩公府。 承恩公和陈绶得到消息,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 虽然心中不满,承恩公还是见了谢仪三人。 三人行完礼坐下后,谢信就迫不及待告起了状,谢佳则在旁边添油加醋。 谢仪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对两人多了几分不满和失望。 他在车上的时候,明明警告过两人不许胡说。 如今看来,他们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去。 承恩公听着两人添油加醋的告状,脸色愈发难看。 等两人终于说完,他又问谢仪:“仪儿,你可有什么要说?” 谢仪从容做了补充,并不像谢信和谢佳那般激动。 承恩公看在眼里,不禁对他这个外孙多了两分满意。 虽然陈芳只是一个庶女,但她生了一个好儿子,还将他教导得十分不错。 他摸了摸胡子,说道:“这事我会处理,去见见你们外祖母吧,她会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 谁知谢佳突然问道:“外祖父,我们能去探望世子舅舅吗?听说他前些日子出了点事,最近一直在家养病,我有些担心。” 她这话一出,承恩公的脸色瞬间阴沉。 兄妹三人看在眼里,心也开始发沉:承恩公这样的反应,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谢佳小心翼翼地问:“外祖父,舅舅病得很重吗?” 第185章 陈皇后出手,被打脸 承恩公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你们舅舅的确身体抱恙,不宜见人,否则容易过了病气。所以你们就先别去见他了,等他身子恢复了,自然会见你们。” 谢佳大惊失色:“世子舅舅怎会病得如此严重?还不能见人?难道是染了时疫?” “佳儿!不得胡说!”谢仪立刻出言呵斥,“你怎能在外祖父面前胡言乱语?舅舅只是身体抱恙,不宜见人罢了,同时疫有什么相干?还不快跟外祖父道歉!” 谢佳吓得心头一跳,连忙朝承恩公看去,见他脸色异常难看,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惧怕起来,连忙屈膝道歉,不敢再胡言乱语。 谢信同样吓得噤若寒蝉,乖乖闭紧了嘴。 承恩公这才淡淡说道:“你们都大了,不再是小孩子,的确应该谨言慎行,当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这话轻飘飘的,却像是重锤一般,狠狠砸在三人心头,让三人愈发不敢放肆。 承恩公摆摆手:“不必紧张,记住就好,去看看你们外祖母吧。” 三人乖乖行了礼,然后退了出去,被人领着去见承恩公夫人。 他们走后,承恩公直接去见了陈绶。 自从陈绶病倒,他心里就非常不是滋味。现在陈芳那边又闹出这样的事情,让他心里如何好受? 陈绶早已听说谢仪三人到来的消息,他靠躺在床上,一见到承恩公,立刻问道:“他们都跟父亲说了什么?” 承恩公脸色阴沉,先在床边坐下,然后将三人告状的事简单说了说。 陈绶闻言,不屑地嗤笑一声:“她给家里惹出这么多的祸事,如今倒还有脸让儿女前来投奔。” 承恩公叹息一声:“陆煊带走了她身边伺候的下人,又安排了人盯着谢府,显然是不想善罢甘休。 若是不管她,任由她做的那些丑事传扬出去,对陈家的名声也不利。 所以我觉得,还是得让娘娘帮忙,跟陛下求个情。” “不妥!宫中现在查得太严,咱们不能给娘娘递消息,更不能去找娘娘。” 陈绶提议,“父亲直接去求陛下网开一面,让陈芳病死吧。只要陛下还不想动陈家,他一定会答应。 否则公然彻查洛氏之死,娘娘也会面上无光。洛家只是一介商贾,又死了多年,陛下不会在意。 要不是陈芳动用了蛊虫,让谢修抓住了把柄,陛下也不会让陆煊去查。” 承恩公想到谢修在国子监落水,借机引出当年洛氏惨死真相,脸色瞬间变得格外阴沉。 “这事有些古怪,谢修若是没有打开盒子,怎会知晓里面藏了蛊虫?” 他说着,又看向陈绶,“还有你这病,来得也实在蹊跷。那日孙康还……” “父亲!”陈绶不想再提孙康之事,直接出言打断,“此事的确蹊跷,所以我怀疑,我被人下了蛊。” 承恩公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如何可能?蝶夫人特地为你看过,你身上并无蛊虫……” 陈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父亲想岔了,我的意思是,父亲进宫后可以告诉陛下,就说我中了蛊。 陈芳毕竟也是陈家人,还有徐茂春,陛下若是要查,不可能查不出徐茂春的真正身世。 他们二人接连出问题,陛下难免要疑心陈家。可我若是中了蛊,就能消除陛下的疑心。” 承恩公惊讶地看着他,半晌后突然问道:“你是为了消除陛下的疑心,才故意放任你那些妻妾胡闹?” 陈绶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 他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却继续说道:“父亲还是尽快进宫吧,此事宜早不宜迟。” 承恩公见他不愿多言,只能答应。 他迅速进了宫,亲自跪在泰和帝面前请罪,声泪俱下地求泰和帝让陈芳病死,保住承恩公府的颜面。 泰和帝眉头紧锁,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她毕竟是你亲女,你当真要她病死?” 承恩公心念急转,不断分析着泰和帝的真正用意,面上却说道:“她若是未曾铸下大错,老臣自然希望她能好好地活着! 可洛氏死得那样凄惨,谢修也出了变故,老臣岂能包庇女儿?她犯了错,虽未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她自然应该以死谢罪!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泰和帝淡淡说道:“此事还有疑点,你先回去吧,等彻查清楚后,朕自会给陈家一份体面。” 承恩公连忙谢了恩,随即又说道:“启禀陛下,老臣怀疑,犬子被人下了蛊,所以才会卧床多日也不见好。” 泰和帝脸色大变:“世上还有这样诡异的蛊虫?” 其实他早就有所猜疑,只是陈芳突然给谢修下蛊,又让他放弃了这个猜测。 难不成,陈绶当真中了蛊? 孙康和他的那些妻妾,都是受了蛊虫影响,才会对他霸王硬上弓? 可陈家若是跟蛊虫有关,陈绶又怎会中蛊? 是苦肉计,还是中了暗算? 难不成,这些蛊虫都是徐茂春在搞鬼?此人因为不被陈家承认,所以怀恨在心,故意给陈绶下了蛊? 泰和帝压下心中的猜疑,又安抚了承恩公一番,让他去找太医,查看陈绶体内是否有蛊虫。 等承恩公离开,他立刻命人前去审问徐茂春,关于蛊虫之事。 随后他便一边翻阅奏折,一边等待,想看陈皇后是否回来。 结果一直等到天黑,陈皇后也没有来,应该是还不知道外头的消息。 泰和帝满意一笑,特地命人摆驾凤仪宫。 凤仪宫里,陈皇后默默弹着琴,旁边的香炉内青烟袅袅,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好闻香味。 女官快步走了进来,小声说道:“娘娘,陛下来了。” 陈皇后满意地勾起唇:她就知道,泰和帝一定会过来。入宫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摸透泰和帝跟姜琳的心思。 泰和帝的龙辇刚到凤仪宫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的悠扬琴音。 他的心情一阵复杂。 陈欢并无过错,他却将所有宠爱全都给了姜妃。陈欢空有皇后之位,却无子无宠,不仅让出掌管后宫的权力,还要时刻表现得贤良大度。 这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泰和帝感念陈欢当年相救之恩,想到她因替自己挡刀,彻底失去孕育能力,便觉得心中有愧。 所以他特地将陈欢父亲封为一等承恩公,又赐了陈绶世子之位,这些年尽力维护陈欢的颜面。 只是这一次,陈芳和徐茂春做的事情,着实是太过分了些。 尤其是徐茂春! 他进入黑麒卫多年,究竟做了多少恶事? 这些必须彻查清楚! 泰和帝叹息一声,不想打断了里头的琴音,于是故意阻止了太监的通传,下了龙辇便直接走了进去。 凤仪宫的宫人们想要开口,也被泰和帝抬手打断,只能默默跪下行礼。 泰和帝一路走进主殿,就看见陈皇后背对着他,正在弹琴。 他下意识放轻脚步,轻轻走了进去。 陈皇后勾起唇,继续弹着琴,仿佛丝毫未曾察觉。 直到一曲弹完,她停下休息,身后突然传来掌声,她才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慌忙起身去看。 结果转身时太过着急,竟是带倒了身后的凳子,她也因此跌倒。 “啊——” 陈皇后吓得惊叫,柔弱的身躯瞬间歪斜。 好在泰和帝及时出手,先是拉住她伸出的手臂,接着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拉入怀中。 陈皇后靠在泰和帝怀里,因腰肢被他紧紧揽住,这才终于站稳。 她惊讶地抬起头,有些慌乱地看着泰和帝:“陛……陛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一边局促询问,一边挣扎着想要从泰和帝怀里退出去。 泰和帝感受到她的挣扎,当即便有几分不满。于是他下意识将她揽得更紧,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梓童这是做什么?难道是不愿与朕亲近?” 陈皇后面颊一红,连忙说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 说完便低下了头。 泰和帝想到自己只在每月的初一十五才来凤仪宫,其余大部分时候都陪着姜贵妃,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歉疚。 他忍不住打量陈皇后,她生得明艳大气,其实也是难得的美人。 只可惜,他更爱姜贵妃那样的妖媚长相,姜贵妃也总能让他销魂蚀骨。 不像陈皇后,美则美矣,却过分端庄守礼,总是让人提不起兴致。 泰和帝在心中暗叹了口气,还是放开了陈皇后,然后亲手扶了她坐下。 “梓童可听说了外头的消息?” 陈皇后不解地看着泰和帝:“难道京城里又出了什么事情?臣妾一直待在后宫,并未听闻什么消息。” 泰和帝只好将谢修落水,揭露当年洛氏惨死真相,还有陈芳给他下蛊的事说了出来。 陈皇后听得骇然色变:“姐姐怎能做出这样的事?这也太过残忍歹毒了!” 泰和帝不禁有些意外,他虽然知道陈皇后端庄守礼,从不为陈家谋取好处,却也没有想到,她在知道陈芳做的那些事情后,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没有要包庇陈芳的意思。 他忍不住说道:“她毕竟是你庶姐,倘若被带去衙门查问,将这些事摊开在天下人面前,难免要影响你和陈家的声誉。” 陈皇后脸色难看,瞧着十分生气:“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总不能因为她是我姐姐,就包庇于她。 既然谢修是在国子监落水,他的妻子和岳父又在国子监里说出了那些事,想来消息早已在京城里传开。 陛下若是不处置,让人如何看待陛下?总不能为了我那做错事情的姐姐,影响陛下的声望。” 泰和帝沉默了一阵才说道:“你父亲之前进了宫,希望让她病死谢罪。不过朕没有答应,朕想听听你的意思,她毕竟是你姐姐。” 陈皇后苦笑:“臣妾若是说,臣妾现在宁可没有这样的姐姐,陛下会不会觉得臣妾太过薄情?” 泰和帝连忙说道:“朕岂会这般想?她作恶太多,你不愿认她这个姐姐,又哪里是你的错?” 陈皇后再次苦笑,随后起身来到泰和帝面前,直接双膝下跪。 泰和帝想要拉她起来,她却说道:“陛下,请听臣妾一言!臣妾未能管好家中姐姐,让她犯下大错,臣妾犯了失察之罪! 如今大错已经铸成,而且消息既已传开,便不宜再秘密处置。臣妾肯定陛下,命令三司会审,彻查当年洛氏和洛家人之死,还他们一个公道,也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泰和帝心中本就有了决断,如今听见她说,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他心里立刻生出了逆反的心思。 他是天子,凭什么要给天下人交代? 天下人都是他的子民,理当服从他的一切指令,而不是反过来要求他这个天子!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岂能乱了纲常? 于是他沉下脸色,不悦地说道:“此事不可!一旦让三司会审,你和陈家必然要因她蒙羞!做错事情的是她,你在宫中,又不知晓她做的那些事情,何错之有?” 顿了顿,他又说道,“虽然她的确该死,可她毕竟是谢修的继母,一旦病死,谢修还得为她守孝,无法参加这次的科举。 这对他而言,实在有些不公。不如让谢允将她休弃,再送她去陈家家庙,从此长伴青灯古佛,每日抄写经文,念诵佛语,为洛家人念往生咒,为你祈福。” 陈皇后悄悄捏紧了拳头,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泰和帝的这个处置,看似留了陈芳性命,却分明堵住了陈家的后路。 陈芳一旦被谢允休弃,她和陈家如何还能保全颜面? 而且她若是被送进陈家家庙,陈家又岂能再将她除族? 果然,这次蛊虫的事还是让他疑心上了陈家,所以才会借由陈芳之事,给陈家警告。 不过,他没有答应三司会审,想来还是不希望她和陈家太过丢脸。 陈皇后垂下眼眸:“陛下愿意留姐姐性命,是陛下仁慈,臣妾只怕,谢修并不想要这样的处置。” 泰和帝不悦地冷哼:“他一个小小秀才,难道还想翻天?有本事,他就亲自去衙门状告陈氏跟谢允!” 陈皇后这次没有接话,她埋着头,微微勾起了唇:谢修自然是不敢去的,这可是大不孝! 谁知才过去一晚,两人就被狠狠打了脸! 谢修虽然没去衙门状告陈芳跟谢允,可洛氏族长去了! 第186章 帮她一把,倒霉蛋 洛氏族长跑到刑部衙门敲响登闻鼓,状告谢允和陈芳残害洛笙,勾结凶徒,杀死洛家上下八十多口,霸占洛家财产! 消息一出,很快吸引了各路吃瓜群众! 还有好事者特地跑来给谢修报信。 出了这样的事,谢修自然要去刑部衙门一趟。 他伸手理了理衣衫,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辛苦筹谋这么久,他总算等到了这一天。 屠娇娇兴奋不已:“我跟你一起去!” 她也想去瞧热闹! 谢修摇了摇头:“你毕竟是女子,还是别去了,让岳父陪我一起去吧。” 屠娇娇郁闷地拉长了脸,却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他们昨天在国子监里,可是将陈芳做的那些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过去这么久,消息肯定已经传开。 现在洛氏族长又冒了出来,跑到刑部衙门敲鼓,状告谢允和陈芳。 这会儿刑部衙门那里怕是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她一个妇人去那里的确不合适。 于是屠娇娇只能给谢修理了理衣裳,请屠勇护送他去刑部衙门。 谢樱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那副小可怜的模样,险些让屠勇心软,直接抱着她去刑部衙门看热闹! 他吓得赶紧溜了,生怕自己突然心软。 那边现在肯定围满了人,带着小娃娃过去太不安全了! 谢樱直勾勾看着屠勇和谢修那副落荒而逃的模样,气得小嘴撅得老高:【哼!!!】 不就是现场吃瓜吗? 真以为不带她过去,她就吃不到了? 谢樱懒洋洋地往榻上一躺,扭头欣赏谢棣努力翻身的狼狈样子。 因昨日谢修落水,她暂时不需要去长公主府,白日里可以待在家里。 昨天他们从国子监回来,谢棣一看见她就显得格外兴奋,嘴里一直嗯嗯啊啊的,白白胖胖的小身子还在不停扑腾,可爱死了。 正想着,谢棣成功翻身,一把抓住了她的小肉手,对着她就是一阵傻笑。 谢樱想要抽出小肉手,谁知这小子手劲特别大,她要是不用点手段,怕是别想抽出来。 于是她果断翻了个身,用另一只手去挠他的痒痒肉。 果然谢棣被挠得“咯咯”直笑,手指也松了开。 谢樱趁机抽出手,然后反手就去捏他的肉肉脸。 果然新皮肤的手感就是好! 嫩得都能掐出水! 谢樱看着自家可爱弟弟,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这要是在现代,就她弟弟这长相,都能去拍广告,给他自己挣奶粉钱了!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 看来,只能她多努力点,等弟弟长大一些,再教他搞钱。 “啊啊啊。” 谢棣冲着谢樱咧嘴傻笑,还流口水,抓起谢樱的小肉手就往嘴里塞。 谢樱气得挠他痒痒肉,总算是赶在他塞进嘴里之前,把自己的小肉手解救了出来。 随后她拍了拍榻板,提醒屠娇娇管管谢棣。 屠娇娇赶紧把谢棣抱到另一边,结果这小子一看见谢樱离他远了,就小嘴一扁,委屈得想要哇哇大哭。 谢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哎,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说话啊。】 这时,琴弦被拨动的声音突然响起,立刻吸引了谢棣和谢樱的注意力。 谢棣总算是不想哭了,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 谢樱也看了过去,发现是姥姥柳知春在教谢柔弹琴。 谢柔先是拨弄琴弦试音,然后便弹奏起来。 谢樱听得津津有味。 姥姥是个上了年纪的优雅美妇人,谢柔是个美人胚子,虽然只有十岁,却已经能够看出日后的美貌。 一大一小坐在一起,一个教一个弹,这画面真是怎么看怎么美。 幸亏他们从谢府搬了出来,不然让谢柔住在谢老夫人那里,鬼知道会不会被她教成晴儿。 谢樱可不想看到自家漂亮姐姐像个丫鬟一样,小心翼翼伺候那个满肚子坏水的老太婆。 不过谢老太爷已经瘫了,以那老太婆自私自利还恶毒的性子,这会儿肯定是格外嫌弃自家糟老头子。 现在洛氏族长跑去刑部衙门敲了登闻鼓,老太婆要是知道了,怕是要吓得六神无主,晚上说不定得做噩梦。 今晚就让香香去一趟,帮她一把。 还有白玉竹,这女人被陈芳下了毒,又被控制起来,估计还不知道外头出了什么事。 得想个法子,让她知道徐茂春的近况。 可惜谢府现在恐怕是被黑麒卫盯着,不然直接让人夜里潜进去,假扮成徐茂春的人,向白玉竹求救,效果还能更好。 而且她是木系异能,不是精神系,也没办法给白玉竹下精神暗示,罗织梦境。 谢樱转了转眼珠,突然有了主意。 而另一边。 谢修和屠勇赶到刑部衙门的时候,果然发现这里已经围得水泄不通,都是跑来看热闹的人。 两人根本挤不进去,谢修就故意问道:“你们在看什么呢?” 挡在他们前面的几位老哥一听,立刻兴奋地扭过头,对着两人一通八卦,看起来十分兴奋。 “你们听说过谢修吗?就是谢学士的原配长子,他女儿差点儿被罪妇调包的那个倒霉蛋!” “他因为受伤失忆,流落在乡下十多年,娶了个乡下村姑,听说老丈人还特别凶!都不准他纳妾!” “这谢修好不容易跟谢学士认了亲,能够回京城,结果有人勾结山匪,半路截杀他们,他差点儿就死在半路上!” “结果眼看着到了京城,回到了谢府,他那小女儿还被说成灾星,谢府的老夫人直接把他们撵了出来!” “听说他昨天还在国子监里,被继母生的弟弟推下了水!结果因祸得福恢复了记忆,还想起他的亲娘是被人给害死的!” “你们说说,这谢修是不是特别惨?” 谢修和屠勇:“……” “对了,看你俩长得挺面生,不是京城人士吧?是最近才来的?来京城做什么的?” 谢修皮笑肉不笑:“来认亲的。” 屠勇黑着脸:“来给女婿撑腰的。” 八卦的几人都是一愣:“……” 第187章 姜贵妃的手段 其中一人干笑道:“那还挺巧的哈……” 说到这里,他看着谢修和屠勇,突然脸色一变:“你们该不会,就是谢修跟他老丈人吧?” 谢修正要承认,谁知这人突然转过身,对着前面的人就是一通大吼:“大家快让让!谢修跟他老丈人来了!” 原本拥挤的人群瞬间涌动! 然后齐刷刷扭过头,让出一条通路,目光灼灼地看着谢修跟屠勇。 两人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正尴尬间,一个胖老头从里头跑了出来。 屠勇警惕地往前一步,将谢修挡在身后。 谁知那胖老头抱着他就是一顿哭:“修儿啊,叔公我终于见到你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呜呜呜——” 屠勇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他低声喝道:“你先看清楚我是谁!” 胖老头听着声音不对劲,连忙抬起头,待看清屠勇的脸,立刻吓得后退好几步:“你你你……你难道就是修儿的岳父?” 谢修连忙从屠勇背后走出来,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胖老头。 这人长得有些像他外祖父,但也只是有一些罢了。 他记忆里的外祖父要比这人长得好看,也年轻得多。 只可惜,外祖父和外祖母早已经不在了。 他们被人杀死后,尸身也被付之一炬。甚至因为洛家死的人太多,尸骨根本无法分辨。 而且他当时太过年幼,母亲又惨死在产房里,他除了小心保住自己性命,什么也做不了,更不可能亲自去辨认尸体,安葬外祖父和外祖母。 这些事情,都是谢允在操持。 谢修垂下眼眸,遮掩住了眼底的杀意。 每每回想起当年,他就忍不住后悔。 当初母亲惨死的时候,他就该一包毒药,送谢老太归西! 这老女人要是死了,谢允就得守孝三年。陈芳那毒妇难道还能等他三年? 即便她愿意等,他也可以在谢允三年守孝期满后,再送这老头归西,让谢允再次守孝。 就不信,陈芳还能再等他三年! 只可惜,他当时太小,居然没想到这样绝妙的主意! 不过也罢,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后悔也是无用。 不如尽快跟谢允断亲,再送陈芳上路! 然后,再收拾那两个老东西! 谢修心念急转,面上却很快红了眼眶,激动地看着洛氏族长:“您是叔公?” 胖老头洛宏旺同样激动看着谢修,一把拉住他的手:“不错,我就是你叔公!修儿你别怕,有叔公在,以后谁也别想欺负你! 叔公都听说了,你这些年受苦了!还有陈氏那毒妇,害死了你娘和你外祖一家还不够,如今竟然还想害死你! 修儿,你可愿意过继到洛家? 你娘被他们残害而死,叔公一定要为她讨个公道,求朝廷判她和谢允义绝,从此再也不做谢家妇! 你可愿跟随你娘回到洛家,以后做洛家人?为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延续洛家香火?” 这副叔公和侄孙相认的画面实在感人,看得在场不少人眼中酸涩。 然而谁能想到,两人其实前不久才见过面? 还没等谢修接话,他就听见谢允的怒吼远远传来:“绝不可能!你是在痴心妄想! 洛氏是我的发妻,谢修是我的儿子,别以为你是洛氏族长,就能抢走我的妻儿!” 洛宏旺冷眼朝谢允看去,竟是丝毫不惧,还不客气地冷笑:“谢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心思! 你不肯放人,不是因为你对我那可怜的侄女还有情,也不是因为你看重修儿。 你不过是贪图我那可怜侄女的嫁妆,还有我堂弟积攒多年的家财,想要继续霸着不放罢了! 我告诉你,这次我来京城告状,不光带了我侄女的嫁妆单子,还有我堂弟的家财清单! 我虽然只是一介商贾,比不得你谢允是个大官,还娶了高门庶女! 可我就算豁出去这条老命不要,去宫门告御状,我也要替我惨死的堂弟一家讨个公道!”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瞬间博得在场吃瓜群众的好感,惹来一阵叫好。 “说得好!就该这样!”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怕他个鸟!” “大不了就去告御状!” 吃瓜群众一阵起哄。 反正不是他们去告御状,板子也打不到他们身上,一个个巴不得这热闹越大越好。 衙役们听到这话,却是急得脸色大变,赶紧跑去禀报里头的大人们。 里头的人一听,也都急了。 这御状可不是随便告的! 之前告的那次御状,就让陛下十分恼火,要是他们处理不好这次的事端,当真让人跑去告了御状,陛下可不会轻饶了他们! 于是赶紧跑出来劝,还把谢修等人全都请了进去,又呵斥了外头那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不准他们瞎起哄。 而另一边,刑部尚书直接进了宫,请示泰和帝。 这事涉及谢允和陈芳,案情又骇人听闻,他可不敢随便去查。 泰和帝虽然在宫里,却早已从陆煊口中得知洛氏族长跑到刑部衙门告状的消息。 刑部尚书匆匆进宫的时候,他正阴沉着脸,陪姜贵妃说话。 他的语气不太好:“你说这洛氏族长,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现在突然跑出来告状,他是不是故意的?” 姜贵妃拿剪刀修剪着一棵盆景,随着一声声清脆的“咔嚓”声,枝叶簌簌落下。 只是很快,她就苦恼地拧起了秀眉:“陛下,您觉得这棵盆景该如何修剪?臣妾有些不敢下刀了,就怕剪坏了。” 泰和帝看了一眼,突然笑着接过她手里的剪子,“咔嚓咔嚓”修剪起来。 没一会儿,就修剪得十分漂亮。 姜贵妃见他剪完了,这才轻轻倚靠在他身上,妩媚地笑道:“果然还是陛下会剪,臣妾就不行了,看着陛下剪了这么多年,还是学不到精髓。” 泰和帝从容说道:“树大分枝,新长出的枝条总是不能尽如人意。想要盆景好看,就得时常修剪,该下手的时候,绝不能手软……”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微微一顿,突然有了决定。 “这陈氏作恶太过,继续留着她,难保她不会继续作恶,最终牵连到陈家。朕不该心软。” 刚说完,就有太监来报,说是刑部尚书求见。 他立刻辞别姜贵妃,起身走了出去。 姜贵妃亲自将他送出华清宫的宫门,见他坐着龙辇远去,这才回到殿内,看着剪下来的枝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洛铮既然对她忠心耿耿,她自然也得帮一把。 更何况,泰和帝能为了陈皇后,对陈芳那毒妇网开一面,她又岂能大意? 姜贵妃拿起剪子,将泰和帝刚刚剪下的一根粗壮枝条狠狠剪碎! 第188章 打谢允的脸 刑部衙门内。 谢允目光复杂地看着谢修,压低声音质问道:“你继母将你养大,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又何必将事情闹得这样难看?甚至连你弟弟也不放过? 你也有妻儿,你做那些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他们吗?搞坏了你继母和你弟弟的名声,你又能有什么好名声? 你以为外头那些人会心疼你的吗?他们只会在背后嘲笑你,骂你不孝,还自绝前程,蠢不可及!” 谢修嘲讽地勾起唇,同样低声问道:“所以父亲的意思是,我该眼睁睁看着害死我娘亲的仇人继续活在这世上?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她不光杀了我母亲,还害死我外祖一家,如今又安排山匪,想要杀死我全家老小。 这等深仇大恨,我若是不报,又有什么颜面苟活在这世上?父亲,您觉得,她这次还能逃过去吗?” 说到最后,谢修直勾勾地看向谢允的眼睛。 谢允被他看得一阵心慌,不过想到承恩公,还有宫里的陈皇后,他又迅速镇定下来,还凑近谢修,将声音压得更低:“修儿,你在乡下待得太久,也太天真了。 这世上,不是谁都有资格讨回公道的,一切都得看陛下的意思。陛下敬重皇后娘娘,他绝不会动你继母,让娘娘面上蒙羞。” 谢修嘲讽地说道:“看来父亲是做了太久的官,竟是忘了,公道自在人心!陈家权势再大,难道还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吗?” 谢允故意用泰和帝威胁他,他也故意提起陈家,压根不肯议论泰和帝,绝不给谢允抓住把柄的机会。 谢允见他如此谨慎,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谢修,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滋味异常酸爽。 虽然谢修在乡下耽误了多年,至今仍旧只是个秀才,也不知如今他的学识究竟如何。 可单凭他这份心性和机谋,谢修将来的成就绝不会差。 拥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谢允应该高兴才对。可是现在,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谢修将他的聪明全都用在了报仇上头,还把洛笙惨死的真相揭露了出来,让他丢尽了颜面! 他隐晦地看了眼不远处的洛宏旺,又压低声音质问谢修:“是你让他来的?” 谢修冷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是我又如何?” 他不能暴露洛铮的存在,只能认下这口突如其来的黑锅。 谢允心头烧起熊熊怒火,忍不住也冷笑出声:“呵,你果然从未失忆!” “父亲想错了,是叔公听说我活着的消息,特地来京城找我,我可是这次落水之后,才突然找回了丢失的记忆。” 谢修笑着否认,随即又问道,“倒是父亲,您难道就这样恨我吗?我好歹是您亲生儿子,您为何总喜欢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谢允见他油盐不进,还滑不溜丢,只能冷笑一声,丢下谢修,朝洛宏旺走去。 谢修明显是铁了心要跟他作对,与其在他身上白费力气,倒不如解决掉洛宏旺这个麻烦。 反正这次是洛宏旺敲的鼓,只要解决掉这人,让他撤了诉状,他倒要看看,谢修敢不敢亲自告他继母! 谢允冷冷看了洛宏旺几眼,心中十分不屑。 他跟这人打过交道,很清楚这人的性子。洛宏旺长得不如洛宏德,做生意的本事也远不如洛宏德。 而且,这人跟洛宏德只是远亲,交情也很一般。 当年洛家出事后,洛宏旺就想吃掉洛家的财产,只是他棋高一着,用计拿捏住了洛宏旺,这人才老实。 这些年,洛宏旺从不敢招惹他,始终老老实实地待在洛氏老家。 现在谢修回京,他竟然又跳了出来,给他找不痛快! 难不成,他以为有了谢修,就能拿到洛宏德的财产? 谢允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来到洛宏旺面前,压低声音说道:“洛宏旺,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谁知洛宏旺抬手就给了他一记响亮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惊得在场众人纷纷朝他们看了过来。 谢允当即恼羞成怒! 然而不等他开口,洛宏旺已经大声叱骂道:“好你个狼心狗肺的谢允! 当年你一个穷秀才,要不是我兄弟瞎了眼睛,看上你这么个豺狼,让女儿带着丰厚嫁妆嫁给你,你哪里来的银子继续念书,拜大儒为师,最后高中状元? 我侄女美貌端庄,温柔贤淑,出嫁后不仅孝顺公婆,还努力挣银子,供你读书科举,结交朋友。 可你一考上状元,就嫌她出身商贾,配不上你的状元身份,跟陈芳暗通款曲,还嫌我那侄女碍眼,占了正室的位子,残忍将她害死不说,连她生下的两个孩儿,你也不肯放过! 现在,你居然还有脸来威胁我!怎么,你是翰林学士了不起啊?老子告诉你,今天老子就算是去告御状,豁出这条命不要,老子也要替兄弟一家讨个公道!” 他说得异常大声,完了还用力踹了谢允一脚。 谢允被他踹了一个趔趄,气得瞬间红了眼睛,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咬牙切齿,这个洛宏旺,简直该死! 洛宏旺却觉得格外痛快! 当年洛宏德全家死绝,留下的财产理当归洛氏一族所有,可谢允仗着状元郎,还有翰林院编修的身份,愣是逼得他不得不妥协,眼睁睁看着他夺走洛宏德大部分遗产。 如今,他总算是有机会报仇了! 即便抢回来的财产只能分给他一成,也没关系。 只要能从谢允嘴里抢回那些财产,看到谢允倒霉,他就高兴! 谢允看到他那扭曲的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疯子! 他暗暗咬牙,飞快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第189章 谢允要完 还未等谢允想出法子,就听见屠勇不屑的冷笑。 谢允不悦地看向屠勇,只见他双手环抱在胸前,仗着身形高大,竟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亲家,你还是消停点儿吧,好歹也是翰林学士,可别让人看了笑话。” 谢允目光一冷,正想讥讽回去,突然听见有人喊—— “尚书大人回来了!” 他立刻意识到什么,连忙扭头看了过去。 刑部尚书必然是进宫请示泰和帝去了,现在回来,想必这桩闹剧很快就会了结。 泰和帝要顾及陈皇后的颜面,就不会让刑部彻查洛笙之死。 这样一想,谢允便得意起来,等着看洛宏旺倒霉。 很快,刑部尚书走了进来。 谢允期待地看过去,幸灾乐祸地等着看他训斥洛宏旺。 果然,刑部尚书走到了洛宏旺面前,然后板着脸问道:“你当真要状告谢学士和他夫人谋害原配?还买凶杀死洛宏德一家,夺取洛家财产?” 洛宏旺紧张地缩了缩脖子:“不……不错!” 刑部尚书又问:“那你可有证据?” 洛宏旺伸手一指谢修:“他……他都看见了!是陈芳的奶娘亲手杀死了我侄女!” 刑部尚书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升堂吧。” 谢允骇然变色: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为何泰和帝突然改了主意,要拿陈芳开刀? 他现在该怎么办? 刑部尚书注意到了谢允的脸色,却没有在意,陛下既然让他彻查,他自然不能姑息。 于是迅速吩咐下去,让人将案情相关之人全都带来刑部衙门,准备升堂。 屠娇娇也接到了通知,带着一家老小去了衙门。 谢樱被柳知春抱着,兴奋得眼睛都在放光:【啊啊啊啊,居然要跟陈芳对簿公堂了!好刺激!我喜欢!他们现在的脸色肯定很好看!】 …… 谢府。 谢老夫人一阵唉声叹气,想到昨日黑麒卫闯进家里,还带走了杜衡院的下人,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因为这事,她昨晚都没睡好,做了一宿的噩梦。 现在都还觉得浑身难受。 谢修这个混账,简直就是回来讨债的! 早知道他会闹出这些事,她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下这个祸害! 还有他生的那个小孽种,肯定是专门生来克她的! 谢老夫人越想越恨,谁知丫鬟满脸惊慌地闯了进来:“老……老夫人不……不好了……” 谢老夫人当即气得脸色一沉,抓起旁边的茶碗就朝丫鬟脸上砸去,嘴里还叱骂道:“浑说什么?谁不好了?我好得很!” “啊——” 丫鬟不敢躲,被茶碗砸了个正着,痛得一阵惊叫。 好在天热,茶碗中装的是放凉的蜜水,并不烫。她也就是脸上被砸得有些疼,还泼了一脸的蜜水。 这时一个婆子快步走了进来,见她模样狼狈,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嘴上故意呵斥道:“你会不会说话?杵在这儿干吗?还不快退下!” 丫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立刻退了下去。 婆子快步走到谢老夫人面前,见她依旧阴沉着脸,连忙说道:“老夫人,外头出事了,刑部衙门派了人过来,说是要升堂,请老夫人过去。” 谢老夫人吓得心肝乱颤,瞬间慌了神,一把抓住那婆子的手臂,焦急地询问:“刑部衙门升堂,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要让我过去?我不去!” 她本能地不想过去,想要躲过这场麻烦。 婆子只得说道:“洛氏族长来了,还敲了登闻鼓,状告老爷和老夫人勾结陈夫人,害死了洛家女儿。” 谢老夫人老脸煞白,更是慌了神:“他这是在诬告!我何时害了洛笙?分明就是她自己命不好,连个孩子都生不下来,自己非要让稳婆破腹取子,关我什么事?” 婆子眼眸低垂,继续劝道:“可洛氏族长告了状,衙门就得升堂。老夫人您没做过,更该去堂上说清楚,不能让洛氏族长随意污蔑了您。” 谢老夫人当然知道这个理,但她心慌不已,哪里敢去? 婆子见她不肯答应,只得又说道:“衙门的人已经来了,如今就在前院候着,您要是不去,怕是要让人觉得您心虚了。” 谢老夫人立刻急了:“谁心虚了?我……我只是不想搭理那些混账东西!” 她越说越气,“凭什么那洛氏族长告了状,衙门就得升堂?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商户,哪来这么大的脸面?” 她儿子可是翰林学士,接下来要当丞相的人,刑部衙门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 难不成,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毁了她儿子的前程? 是了,肯定是这样! 这些人真是坏良心! 尽管非常不情愿,谢老夫人还是不得不出面,前往刑部衙门。 她到的时候,毫不意外遭到了吃瓜群众的强势围观。 因为事关谢允这个翰林学士,还有承恩公府的女儿,陈皇后的庶姐,刑部尚书一说要升堂,那些堵在衙门口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立刻将消息传了出去,惹来了更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 谢老夫人坐着马车赶到衙门的时候,衙门口早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还是衙役帮忙开路,她才能够进去。 而她进去后才发现,里头竟然来了不少人! 不光是杜衡院的那些下人全被黑麒卫带了过来,就连长公主都来了! 长公主察觉到谢老夫人的目光,淡淡扫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 她其实也不想过来,是司徒渊非要来看热闹,她没法子,只好带他过来。 想到这里,她又偷偷瞥了眼坐在不远处的陆煊,严重怀疑这货也是来瞧热闹的! 不过不得不说,谢家这热闹确实有意思。 谢允这翻脸无情,恩将仇报,残害发妻,虐待嫡子,也当真是让人不齿。 他这样的伪君子,竟然做了多年翰林学士,如今还肖想当丞相? 真是痴心妄想! 今日升了堂,他这翰林学士也该做到头了。 第190章 谢仪获罪 长公主又朝谢樱看去,见她乖乖巧巧地坐在司徒渊身边,靠着椅背,乌溜溜的双眼兴奋地看来看去,就觉得心头一片柔软。 谢修出事后,谢樱就回了自己家。 这么久没有见到这个孩子,她还怪想念的。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不光长得漂亮,有福气,她还不哭不闹,总是冲人笑,真是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要不是天气太热,长公主都想把谢樱抱在怀里,多亲香亲香。 谢樱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甜甜一笑,又继续看热闹。 长公主来了后,立刻有人给安排了最佳的吃瓜位置,她就果断蹭了一个座,方便接下来看戏。 【啧,老太婆的脸色真臭,是害怕了吗?】 【咦?绿帽老二也来了?这下更热闹了。】 谢樱一边观察,一边吐槽,等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升堂了。 谢老夫人和陈芳都有诰命在身,所以不需下跪。 如今跪着的,只有洛氏族长,他是原告。 刑部尚书先让人将他的状纸念了一遍,然后敲响惊堂木,问陈芳、谢允和谢老夫人:“洛宏旺状告你等残害洛氏,你们可认罪?” 谢老夫人当即反驳道:“他是在含血喷人!洛氏乃是老身的儿媳,老身一直将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怎会残害她? 她是意外难产而死!老身为此伤心欲绝,还大病一场,险些跟她一起去了。不想竟有人如此丧心病狂,为了钱财,竟然污蔑老身一个半截土埋棺材的老妇人!” 说完伤心地开始抹泪。 陈芳和谢允同样矢口否认。 刑部尚书面无表情,直接让人将赵嬷嬷带了上来,然后问道:“赵氏,你曾招供,当年陈氏收买道士,在谢老夫人面前污蔑洛氏为狐狸精,后来你假扮稳婆,为洛氏接生,将她剖腹取子,你可认罪?” 赵嬷嬷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求青天大老爷替奴婢做主,奴婢都是被逼的啊!” 刑部尚书沉声质问:“那你仔细说说,是谁逼的你?” 谢樱就看见赵嬷嬷先是看了陈芳一眼,然后埋下头,将当年之事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声泪俱下地控诉陈芳的逼迫,谢老夫人的狠毒,还有谢允的虚伪无耻。 据她所言,谢允当年高中状元,打马游街,被陈芳看中,陈芳还摘下手边的一朵花,直接扔进谢允怀中,宣誓主权,以免有人跟她抢。 后来又派了丫鬟给谢允送信,约他见面,而谢允并未拒绝,直接付了约。 两人就这样开始了暗通款曲。 只是谢允已有正妻,且那位洛娘子嫁妆丰厚,家中做着茶叶生意,十分有钱。 谢允是靠着她的嫁妆,才能拜得名师,高中状元。 一旦休妻,定然要背负骂名。 于是两人合谋,让洛氏难产而死。 谢樱冷眼看着陈芳、谢允和谢老夫人的脸色,又看了看谢攸。 四个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而且陈芳很快就说道:“奶娘,究竟是谁在逼你,让你这样污蔑我?你照顾我多年,我知道你的为人。 要不是被人拿住了命脉,你绝不会这样害我!是不是有人用你的家人性命威胁,逼你说的这些? 奶娘,你若是有什么冤屈,一定要说出来,周尚书乃是青天大老爷,一定会为你做主!” 周尚书深深看了她一眼,沉声质问道:“陈氏,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被污蔑,可有证据?” 陈芳恨得暗暗咬牙,越发肯定周尚书是故意要让她难堪! 还未等她开口,周尚书又传了她当年的陪嫁丫鬟上堂。 多年过去,陈芳当年的陪嫁丫鬟也都嫁了人,做了谢府的管事嬷嬷。 她们知晓陈芳跟谢允暗通款曲的秘密,陈芳自然没胆子将她们放出去嫁人,所以都是嫁的谢府管事。 其中就包括门房李昆的父母。 之前李昆死后,他们表面上被陈芳撵出了谢府,实则却是安排他们在外头替她做事。 陆煊调查蛊虫来历的时候,就查到了这家人身上,直接抓了人审问。 陈芳原本并不知道这事,直到看见李家夫妻满身狼狈地被人带上堂,她才惊恐地发现,自己早已成了瓮中之鳖,根本无路可逃! 谢樱嘲讽地看着,陈芳的这些陪嫁丫鬟一被带上来,就吓得浑身发抖,哪里还敢替陈芳隐瞒? 周尚书一问,她们就竹筒倒豆子,把做过的恶事全都倒了个干净。 最后还不忘给自己喊冤,说她们都是被陈芳给逼的。 等他们招供完,周尚书让他们在供词上画了押,又让人把他们带了下去。 然后秋香的爹娘被带了上来,控诉女儿被冤杀。 这下,不光陈芳有罪,连谢仪也难辞其咎。 偏偏,谢仪如今躲在承恩公府。 周尚书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派人去承恩公府要人。 刑部衙门这边的动静闹得极大,承恩公府的人又岂会不知道? 周尚书派去的人都还没到承恩公府,谢仪三兄妹就被扫地出门,当真是好不狼狈。 三人无奈之下,只能回谢府。 谁知才走到半路,就让周尚书派去的人追上,要带谢仪去刑部衙门。 谢信和谢佳当即不满。 谢信怒气冲冲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我哥去刑部衙门?我哥究竟犯了什么错?他根本就没推谢修,是被冤枉的!而且谢修只是落水,又没死,你们抓我哥干什么?” 刑部的这些人全都听了谢府下人的供词,心中对谢仪这等草菅人命的伪君子十分不屑。 此时被谢信质问,自然十分不悦。 “既然他不服,那就一起带回去!” “之前就听说,谢学士的儿子踢伤了年幼的庶弟,将祖父气得中风,如今看来,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小姐既然遇到了拐子,不如跟我们一起回衙门,正好说说拐子的事!若是能够抓住那些拐子,谢小姐也是功德一件。” 于是,三人都被带回了刑部衙门。 谢信还想反抗,结果被人用刀鞘用力一捅,他便痛得缩成了虾米。之后被人反剪住双臂,像是死狗一般拖回了衙门。 刑部大堂内,自从周尚书派人去承恩公府请谢仪,陈芳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 倒是谢允和谢老夫人的脸色没多少变化。 谢樱看在眼里,都觉得陈芳真是可悲。这女人费尽心机害死洛笙和洛家人,抢了谢允这个俊美风流的状元郎。 可结果呢? 谢老太爷和谢老夫人根本不喜欢她这个出身高门的儿媳,谢允对她也只是表面爱重,私底下不仅养了外室,还搞出来四个外室子女。 如今事情败露,她不也步上洛笙后尘,被谢允和谢老夫人无情抛弃么? 谢樱正想着,突然感应到谢仪、谢信和谢佳正在靠近。 她心中诧异,面上却是不露声色,继续看戏。 果然,三人很快就被带上了堂。 因谢佳还是个尚未出嫁的小娘子,她戴了帷帽。 这帷帽倒不是衙门的人特地给她准备的,是她被承恩公府的人赶出来的时候,头上就戴着。 衙门的人虽然不屑她的做派,却也没敢对她一个小娘子太过放肆。 所以她被带上堂的时候,帷帽都还好好地戴着。 陈芳看到三个儿女都被带上堂,却是瞬间破了大防。 她怒不可遏地瞪着那些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即便仪儿被这些刁奴污蔑,需要上堂,可其他两个有什么错?你们为什么要将他们也带过来?” 不想对方早已想好了说辞,闻言便理直气壮地辩驳道:“谢信公然袭击官差!至于令千金,她一个小娘子,独自归家难免不安全。 而且她前不久不是被拐子给拐了吗?我等带她回来,是想问问那些拐子的情况,方便将人抓住,以免他们继续害人。”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谢夫人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请了那位裴举人,相信他很快就会被人带过来。” 这下,陈芳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用力拧着手指,不断思索着对策,生怕谢佳跟裴荣私奔的事情被人拆穿。 她不知道的是,衙役刚刚说的派人去请裴荣,不过是故意骗她的说辞。 而周尚书虽然早已猜到真相,却并不打算拆穿。 这私奔之事,毕竟关系女子名节。 除非是谢家人状告裴荣带谢家女儿私奔。 否则拆穿这种事情,万一这位谢小娘子含恨上吊,他岂不是无端惹得一身骚? 反正她多半是要嫁给裴荣,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所以他只是审问了谢仪栽赃丫鬟秋香,将人冤打致死的事情。 谢仪倒是想狡辩,可当时在场的下人全都被带上来作证,他如何还能狡辩? 周尚书将惊堂木重重一敲,做了判罚:“谢仪冤杀侍女秋香,杖六十,徒一年!” 陈芳一听,当即软倒在地:“不——你们不能这样——仪儿他是无辜的——” 第191章 谢樱:想死?安排! 陈芳双膝跪地,一路膝行着来到谢仪身边,声泪俱下地哀求道:“不是这样的!是我让人打死了那丫头,跟我儿子没关系! 尚书大人,我愿意认罪,求您明察秋毫,不要牵连我儿子!是我让人打死她的,不关我儿子的事!求大人明鉴!” 周尚书见她这般维护儿子,心中不由一片动容。 可是想到那名惨死的丫鬟,还有当年惨死在产房之中的洛笙,他又忍不住在心底摇头。 “陈氏,你的下人都已经招供,是谢仪命人将秋香拖下去,打了五十大板,生生将她打成重伤,当夜就咽了气……” 他刚说到这里,陈芳就狡辩道:“是,仪儿的确让人打了她,可当时并未将她打死。是我……是我夜里偷偷起来,亲自将她捂死! 所以不是仪儿让人打死了她,是我……是我亲手杀了她!也是我不许人请大夫,为她医治。周大人,您要罚就罚我吧,别牵连我儿子!” 周尚书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谢仪:“谢仪,是这样吗?” 谢仪心中天人交战。 他若是承认自己让人打死秋香,就要杖责六十,流放一年。 可他若是承认陈芳亲手杀了秋香,那就是当众陷母亲于不义,亲自推母亲为他顶罪。 到时候,世人会如何看他? 谢仪纠结不已,始终拿不定主意。 好在陈芳知道他的为难,抢先说道:“仪儿你快说啊,我知道你是太过孝顺,为了包庇我这个犯了罪的母亲,才不肯说出真相。 可我已经是罪无可恕,你还在犹豫什么?你快将真相说出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用你这个当儿子的为我顶罪!” 谢仪本就十分心动,听她这样说,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用力攥紧了拳头,低埋着头不敢去看在场众人的脸色,咬牙说道:“是,我当时只是想给秋香一个教训,并未想过打死她。后来我回了国子监,并不知晓她已经惨死。” 陈芳赶忙说道:“不错,我故意让人隐瞒了消息,不想让仪儿知道,怕他生出心结。” 她当时的确隐瞒了消息,所以并不怕周尚书查。 周尚书又问了几句,见陈芳始终坚称是她捂死了秋香,只得改判谢仪杖责五十,免去了流放,不过要赔偿秋香家人一百两银子,同时将她全家放籍。 陈芳没想到,自己揽下罪责,谢仪竟然还是要打板子,而且只是从六十板减到了五十板! 这五十板打下来,她的仪儿哪里还能有命在? 她当场不服:“尚书大人,我儿即便冤枉了她,让人打了她的板子,可她只是一个丫鬟,即便挨了板子,也不该让我儿一个举人,给她抵命吧?” 周尚书嘲讽地看着她:“她一个弱智女流,都能受五十板,谢仪堂堂男子,为何不行? 倘若你觉得,谢仪受了五十板子,将会必死无疑,那他让人打了秋香五十板子,难道不是想要活活将她打死吗?” 陈芳顿时张口结舌。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周尚书竟然会在这里等着她! 偏偏,她还没办法反驳。 要么让谢仪乖乖受了那五十大板,要么承认谢仪故意让人打死秋香? 一旦承认了后者,谢仪不仅要流放一年,还要多挨十下板子! 而且他之前撒了谎,说不定还要罪加一等! 陈芳目光复杂地看向谢仪,心痛到无以复加。 却见他苦笑了一下:“母亲不必再说了,此事既然是我有错在先,冤枉了秋香,那我受着便是。” 只听“啪”的一声,周尚书拿出一枚令签扔在地上。 衙役立刻走上前,伸手抓向谢仪。 谢仪突然说道:“不必抓着我,我自己会走。” 然而衙役根本不听,直接抓住他的双臂,将他押了出去。 陈芳瞬间心如刀割,哭着就要扑上去救人,却被衙役拦了下来。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谢仪被人拉出去,准备打板子。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和内心,让她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啊——” 不想下一秒,周尚书猛地拍响惊堂木:“不得喧哗!” 两旁的衙役也将手中的水火棍重重往地上一撞:“威——武——” 霎时间,扑面而来的气势如同一只无形的巨兽,仿佛要将陈芳活活撕碎。 她原本直挺挺地跪着,此时身子一软,直接成了跪坐。 周尚书知晓她是心疼儿子,倒也懒得跟她计较。 只是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打板子的声音。 “啪啪啪啪!” 声声入肉的闷响,重重敲击在陈芳的心头。 她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外头。 而紧接着,外头就传来谢仪忍耐不住的痛苦惨叫:“啊——” 陈芳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就要冲出去,结果直接撞上了衙役交叉竖着的水火棍,疼得她瞬间缩起了身子。 衙役又提起她的双臂,让她面对周尚书跪下,然后直接用手中水火棍叉住了她的脖子。 如此一来,陈芳再也无法起身,只能憋屈地跪着受审。 外头不停传来打板子的声音,还有谢仪痛苦的惨叫,让陈芳备受煎熬。 便是谢老夫人、谢信和谢佳也都被吓得不轻。 谢允脸上一片惨淡,周尚书对陈芳的态度,让他心中再也生不出任何侥幸。 若是没有泰和帝的示意,周尚书哪里敢这样对待陈芳? 泰和帝这是终于要拿他们开刀了! 谢允越想越是心慌,忍不住朝谢修和谢攸看了过去。 谢修目光冰冷地和他对视,谢攸却是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可他来了之后,从未替陈芳说过一句求情的话,谢允哪里还猜不出他的心思? 不过这也不奇怪,任谁知晓自己的生母死得那样凄惨,想来也无法原谅仇人。 谢允心中叹息,突然注意到谢樱。 见她坐在长公主身边,身上穿着漂亮的粉色小裙子,愈发显得粉雕玉琢,精致可爱。 就像是观音座下的小仙童,一副福气满满的样子,瞧着就很招人喜欢。 谢允心中愈发后悔:当初,他就不该由着陈芳污蔑这丫头是个灾星,还遂了母亲心意,将他们全都撵了出去。 想到这里,谢允忍不住埋怨起了谢老夫人。 当年若不是她执意说洛笙是狐狸精,会害了整个谢家。又说陈芳出身高贵,能在仕途上帮他,他又怎会犯了糊涂? 谢樱察觉到谢允的眼神,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老渣男那是什么眼神?该不会是在埋怨他老娘吧?真不要脸! 对了,这案子还要审多久?接下来是不是该问问陈芳派徐茂春截杀他们的事? 还有绿帽老二,他来都来了,不落井下石一下,对得起陈芳送给他的绿帽吗?】 谢樱就等着看谢攸落井下石。 她毫不怀疑这货会这么干。 不是因为谢攸心黑,而是他必须这么做。 要知道,养恩可比生恩大。 陈芳虽然是他杀母仇人,却也养育他多年。谢攸要想彻底断绝这养恩,唯一的办法,就是揭开陈芳对他的算计! 如此一来,他和陈芳之间才能只有仇,没有恩,杜绝今后被人拿来做文章。 更何况,这货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对于陈芳,白玉竹和徐茂春的痛恨绝对不比她少。 如今来都来了,哪可能忍得住不落井下石? 谢樱笑眯眯地看了看周围,听着外头传进来的板子声,还有谢仪的惨叫,不禁有些小遗憾。 【听说打板子都要扒掉裤子打屁股,真想看看装逼男光屁股挨打的样子。】 她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目光灼灼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有些蠢蠢欲动。 司徒渊一把抓住她的小肉手,眼神嫌弃:那种人的屁股也想看?不怕长针眼? 谢樱不解地看着他,眨了眨大眼睛,满脸无辜:【你小子抓我的手干嘛?不嫌热啊?】 司徒渊:“……” 长公主正巧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露出姨母笑:“渊儿做得不错,要照顾好妹妹。” 谢樱:【谁要他照顾了。】 司徒渊:这小魔头哪里用得着他照顾。 两人都是一阵无语,不过谢樱也歇了让香香去偷看谢仪光屁股挨打的心思。 她来的时候看过了,衙门前院光秃秃的,现在又是大白天,香香想要找个藏身的地方可不容易。 要是被人发现,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好,周尚书继续审理起了陈芳残害洛笙的案子,谢樱专心围观,更没心思去看谢仪光屁股挨打了。 许是陈芳已经彻底心死,她这次没再继续狡辩,老老实实认了罪,只是将谢老夫人和谢允摘了出去。 为了自己的三个儿女,她也算是费尽了心思。 周尚书又问谢老夫人和谢允,两人自然都是不认,推脱得一干二净。 谢老夫人捶胸顿足,痛哭流涕:“老身当年的确遇见了一位道长,信誓旦旦说我儿媳是只狐狸精,将来成了气候,就会害人。 老身一个乡下妇人,哪里知道人心竟然这样险恶? 竟然有人为了抢别人夫婿,能够丧尽天良到这等地步,收买道士胡说八道,造谣抹黑! 呜呜呜,我那可怜的儿媳妇啊! 当年老身听了那假道士的话,虽然心里害怕,可并未想过害死儿媳。 可老身万万没有想到,这毒妇为了害死我那可怜的儿媳,竟然让自己奶娘假扮成稳婆,在产房里害人! 呜呜呜呜,笙娘啊,你都看到了吗?你要是在天有灵,就来带走老身吧,老身对不住你啊!” 谢樱嘲讽地撇撇小嘴,果断将小肉手按在了椅子上:【想死是吧?这就安排!】 第192章 打脸谢老夫人 谢樱动了动手指。 一根细丝垂直往下,很快扎进地面,又从地下一路蔓延到谢老夫人脚底,狠狠扎进了她脚底血管。 一滴毒液悄无声息注入,沿着血管进入她的心脏。 谢老夫人正在捶胸顿足地哭嚎,让洛笙显灵将她带走。 谁知心口突然传来剧痛,让她喘不过气。 谢老夫人吓得连忙捂住心口:“啊啊呃啊……救……救命!快……快救我……我不想死啊……” 谢允吓得脸色大变,连忙将她扶住,口中凄厉地大喊:“娘——娘你怎么样了?来人——快传太医啊——娘你别吓我——娘——” 在场所有人:“……” 胖老头洛宏旺眼珠一转,突然也跟着捶胸顿足地大哭起来:“我那苦命的侄女啊,你终于显灵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恨这老虔婆害了你,所以想要将她带走?” “啊——”谢老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愈发惊恐,“我……我错了……笙娘你饶了我……我还不能死啊……笙娘……当年是陈芳这贱人害了你……你……你要报仇就找她……别……别带我走……” 陈芳嘲讽地勾起唇,恨得暗暗咬牙。 这老虔婆还真会撇清自己,她若不是为了三个儿女,又怎会将所有罪责全都揽到自己身上?便宜了这死老婆子? 嘲讽过后,陈芳心里又忍不住惴惴不安:老虔婆突然出事,难不成真是洛笙显灵?呵,洛笙真要能够显灵,又岂会让他们过了这么多年的舒服日子?怕是有人给老虔婆下了毒吧? 想到这里,陈芳立刻大叫起来:“她一定是中毒了,快让大夫给她看看!” 周尚书原本也不太相信所谓的冤魂索命,闻言立刻派人请来大夫,给谢老夫人看诊。 只是等大夫到的时候,谢老夫人早已恢复如常,大夫并未发现任何中毒迹象。 在场众人不得不相信,刚刚那一出是洛笙显灵,给谢老夫人的教训。 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闹剧,谢老夫人和谢允除了否认自己故意谋害洛笙之外,再没敢胡乱说话。 因两人将自己摘得干净,加上找不到更多证人来证明两人撒谎,洛笙之死,最终便落在了陈芳和她奶娘赵嬷嬷头上。 不过周尚书没有急着判刑,因为还有洛家人惨死的案子。 可惜,这个案子依旧没能抓住谢允的把柄。 陈芳坚称这事是她让人去做的,谢家其他人并不知情,谢允也是矢口否认。 所以洛家人被谋财害命的案子,也落在了陈芳头上。 等这个案子审完,则是谢修回京路上遭遇截杀的案子,陈芳这次没有否认,直接认了罪。 不过周尚书还是传了徐茂春上堂,让他亲自指认。 徐茂春这次没有狡辩,直接供认道:“不错,我的确是奉姑母之命,前往泌阳县除掉谢修。 为防他死后被人议论,有人怀疑到姑母身上,我又特地让人假借谢修名义,收买张家下人,让其毒死罗氏,以便嫁祸给谢修。 我还亲手勒死了罗氏之女孙青青,造成她被凌辱虐杀的假象,嫁祸谢修。 原本我计划,等谢修死后,再安排人,在谢家附近的山林中发现孙青青尸体。 这样所有人都会以为,谢修为了报复孙青青,将她囚禁凌辱,最后残忍杀死。那他被山匪截杀之事,也就会被视为他的报应。 到时候,也就不会再有人猜疑到姑母身上,怀疑她故意害死谢修这个继子。”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周尚书却问道:“你为何要替陈氏杀人?勾结山匪,妄图杀死数十人,又害死两名女子来栽赃嫁祸……陈氏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胆敢为她犯下如此大罪?” 徐茂春面无表情地说道:“她告诉我,她其实是我姑母,我的生父叫陈安,只是陈安嫌弃我生母是个仆妇,不想丢了脸色,所以才不肯认我。 只要我为她办事,她就会说服承恩公认下我这个孙子,将我记上族谱。所以,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陈芳听闻这话,眼神闪了闪,却没有反驳。 周尚书问她:“罪妇陈氏,对于徐茂春之言,你可承认?” 陈芳同样面无表情:“不错,罪妇的确跟他说过这些。其实罪妇骗了他,他的生父就是一个马夫,根本不是什么陈安。罪妇只是为了利用他,才故意撒谎骗他,好让他乖乖为我做事。” 她这话一出,徐茂春立刻有了反应。 他扭过头,满脸愤怒地瞪着陈芳:“你骗我?你居然骗我?你这贱人,你怎么敢骗我!” 他厉声咒骂,突然挣脱衙役的钳制,猛地扑向陈芳,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 陈芳很快就被他掐得翻了白眼,一副痛苦不已的模样。 而徐茂春满脸狰狞,像是发了狠,铁了心要将她活活掐死! 好在衙役很快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水火棍,狠狠往徐茂春身上招呼。 先是几棍子砸在他的后背上,接着又用棍子捅向他的胸口和小腹,很快就将他和陈芳分了开,把他死死按在了地上。 怕他再次暴起伤人,衙役找来绳索,将他双臂反剪在背后,用力捆住。 随后又用水火棍叉住了他的脖子。 “咳咳咳……” 陈芳痛苦地咳了好几声,才喘过了气。 她跪在地上,双眼赤红,眼神冰冷地看着徐茂春,不屑地说道:“是你自己蠢,竟然相信这种鬼话,如何怪得了我?” 两人狗咬狗,看得谢樱忍不住暗暗冷笑:【都当刑部大堂是戏台子呢,一个个都在这儿演戏。】 她又看向谢攸,好奇这个绿帽老二还要憋到什么时候。 正想着,她就看见谢攸突然走了出来:“求大人为学生做主!” 周尚书诧异地看着他:“你若是有冤情,大可以说出来,只要情况属实,本官自然会为你主持公道。” 谢樱连忙去看徐茂春和陈芳,果然谢攸一出来,这两人全都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再也顾不得狗咬狗。 第193章 绿帽老二的落井下石 谢樱甚至从徐茂春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 啧,这货看来是猜到了。 可惜,猜到也没用。 她既然坐在这里,就不会让他有机会阻止谢攸。 徐茂春缓缓弯下了腰,想要蓄力来个暴击。 却发现浑身发麻,四肢绵软,他竟提不起丝毫力气! 怎么会这样? 徐茂春心中一片骇然。 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了谢攸愤怒的控诉:“启禀大人,学生检举,徐茂春同学生的妻子通奸,还生下了两个孽种!” 徐茂春连忙反驳:“不——你胡说!我没有!” 谢攸转过身,目光不屑地看着他:“白玉竹若不是跟你通奸,那她是跟谁生下的孽种? 这贱妇好不知廉耻,带着肚子里的野种嫁给我不说,居然继续跟人通奸,又生下了第二个野种! 她怕我发现,还不肯让我留在家中,总是逼我回书院温书。” 说到最后,他又回过身,朝周尚书拱手一礼,又继续说道,“大人若是不信,可将那淫妇传上堂,亲自审问! 自从徐茂春出事,她就一直担心这人的安危,逼陈氏救人。而且,陈氏早就知晓她和徐茂春的丑事,只是故意瞒着我! 就在前不久,陈氏担心白玉竹闹事,还给她的药里下了毒,让她整日卧病在床。” 这话一出,周尚书忍不住多看了他和陈芳几眼,心中暗叹:这陈芳还真是个毒妇!竟然将继子算计至此! 他立刻让人去传白玉竹。 而就在所有人等待的时候,徐茂春早已目光怨毒地看向了陈芳。他没有想到,陈芳竟然会给白玉竹下毒! 这女人明明答应过他,会照顾好白玉竹和他的两个孩子! 她怎么敢! 陈芳察觉到了徐茂春愤恨的眼神,却没有去看他。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白玉竹敢怂恿她女儿私奔,还为了徐茂春闹个不休,她没有直接将人毒死,只是让白玉竹虚弱卧床,已经够手软了! 白玉竹很快被人带了来,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奶娘,以及身边伺候的丫鬟。 担心吓到孩子,她故意没将孩子带过来。 衙役见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大,也没有刻意为难。 白玉竹是被丫鬟搀扶着,才走进了刑部大堂。 周尚书淡淡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苍白发黄,的确是一脸病气,就收回了目光,让大夫帮忙查看。 不想白玉竹竟然特地准备了药渣。 大夫先给她把了脉,又仔细检查了药渣,在里头发现了马钱子。 周尚书突然觉得,这白玉竹挺有意思。 他问道:“你特地将药渣带来,可是怀疑有人给你下了毒?” 白玉竹低垂着眼眸:“小妇人近日吃过药后,总是精力不济,容易昏睡,于是怀疑药里被人下了毒。” 她没敢直接说陈芳,否则周尚书若是问她,陈芳为何给她下毒,她要如何回答? 不过周尚书还是问道:“那你可曾想过,谁会给你下毒?” 白玉竹装傻:“小妇人不知。” 周尚书嘲讽地笑了笑,懒得继续跟她废话,直接问道:“你丈夫检举你跟徐茂春通奸,你可认罪?” “什么?”白玉竹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向谢攸,眼神里透出浓浓恨意,“夫君这是什么意思?即便你对母亲有所不满,进而迁怒于我,也不该往我身上泼这样的脏水!” 不想谢攸直接反唇相讥道:“白玉竹,你当我还是以前那个任由你们糊弄的傻子吗? 我不光知道你和徐茂春通奸,还知道你为他生下了两个野种!而你为了报复陈氏,故意怂恿谢佳跟人私奔! 你还一直逼陈氏帮你救出徐茂春,所以陈氏才会给你下毒!” “你胡说!” 白玉竹心神大乱,瞪大的双眸中透出浓浓的惊恐,“谢攸,你不是人!就因为当年姑母让我嫁给你,你为了报复姑母,竟然不惜给自己戴上绿帽,也要污蔑我的清白! 你就这样恨我吗?我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逼我去死?你不就是不想要我这个妻子吗?好,我成全你!” 说到最后,她眼中涌出两行清泪,突然决绝地冲向一旁的柱子。 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却见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白玉竹前方,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啊——” 白玉竹惨叫着摔倒在地,见刚刚踹了她的人竟是屠娇娇,更是恨得目眦欲裂,“啊——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屠娇娇冷冷呵斥:“你鬼叫什么?吓到我孩子了。” 做了恶事就想一死了之,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屠娇娇不屑地看着白玉竹,她不光要白玉竹死,还要让这女人做过的事情人尽皆知,即便是死了,也要被千夫所指! 否则,如何对得起樱樱预言里,她爹娘的惨死? 虽然樱樱只预言了她爹娘会死,可屠家庄的其他人呢? 那些人又有多少能够活下来? 当年,洛家可是被凶匪灭了满门! 那么多条人命,都是因为这女人的歹毒算计,她若是不报这个仇,如何对得起爹娘,还有屠家庄的那些村民? 他们这次能够活下来,不是因为敌人手软,而是樱樱的预言,才让他们避开了这场灾祸。 所以,她可不会因为家人幸运活了下来,就心软放过仇人! 白玉竹既然敢做,现在就该好好受着! 白玉竹愤恨地瞪着屠娇娇,然而她中毒多日,身体本就虚弱不堪,刚刚破釜沉舟的那一撞,已经用掉了她所有的力气。 现在她浑身都疼,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狼狈地躺倒在地,感受屠娇娇居高临下的不屑眼神。 这个该死的贱人! 徐茂春为何没能杀了她,还让她活着到了京城? 周尚书冷眼看着这一幕,突然说道:“将白氏制住,堵了她的嘴,不许她再寻死觅活!” 衙役们一听,立刻有了动作。 他们一把将白玉竹扯起,让她跪在地上,双臂反绑在身后,又用布团堵了嘴,拿水火棍将她脖子叉住,以免她再寻死觅活。 周尚书又审问了白玉竹的奶娘和丫鬟。 奶娘自然是一通狡辩,并不承认白玉竹跟徐茂春苟且。 只是她刚说完,一个叫琉璃的丫鬟就说道:“青天大老爷饶命,奴婢全都交代!” 第194章 报应来得好快 琉璃高声说道:“奴婢不清楚少夫人是否跟人苟且,但她的确经常出门,只是从不叫奴婢跟着,只让刘嬷嬷和珍珠姐姐跟着。 倒是最近一个多月,少夫人几乎不怎么出门,还开始做起了噩梦,甚至……甚至不许二少爷靠近小少爷和小小姐…… 每次二少爷想要同小少爷和小小姐亲近,少夫人就会非常紧张,奴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少夫人还经常跟刘嬷嬷说悄悄话,不许任何人偷听,奴婢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府里二小姐出事后,夫人派人将二少爷从书院叫了回来。可少夫人夜夜噩梦后,就不让二少爷留在家里,还催促二少爷回书院,准备科举…… 奴婢知道的就只有这些,求青天大老爷明鉴!” 白玉竹的奶娘刘嬷嬷气得想要打她,却被衙役拦住,只能激动怒吼:“你这贱婢胡说什么?少夫人何曾不让二少爷跟小小姐和小少爷亲近……” 琉璃吓得缩了缩身子,突然激动地说道:“奴婢有没有胡说,刘嬷嬷你不是最清楚吗?奴婢只是不想步上翡翠和秋香的后尘罢了!” 她又看向其他丫鬟,“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在青天大老爷面前说清楚,你们难道想成为下一个翡翠跟秋香吗? 你们忘了,翡翠是怎么死的吗?当时明明就是二少夫人让李昆刁难大少爷,可李昆做了之后,刘嬷嬷竟然推了翡翠出来顶罪! 翡翠跟咱们一样,只是个奴婢。她为了家里人,不得不顶了这个罪,可结果呢?他们为了灭口,直接让李昆杀了她!然后李昆再畏罪自尽! 只因为少夫人想要为难大少爷,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还有夫人房里的秋香!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难道不清楚吗?她哪有胆子刺伤老爷?可她就那么给人顶了罪,活生生被人打死了! 你们难道也想变成翡翠和秋香吗?反正我不想!你们若是不想好好活着,就继续替少夫人隐瞒吧! 也不想想,等会儿你们受了刑,又能得什么好?翡翠乖乖顶了罪,最后是什么下场? 你们要是不想变成下一个翡翠,最好是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反正咱们都是奴婢,即便是被发卖出去,也比丢了命强!” 刘嬷嬷气得大骂:“你……你这贱婢……简直胡言乱语……” 琉璃却冷冷看着她:“刘嬷嬷,当初就是你将翡翠推了出来顶罪,你可得想清楚了,你现在要是不说实话,可就要成为下一个翡翠。” 说完,她便扭过头,不再理会刘嬷嬷,而是迎上白玉竹怨毒的眼神,掷地有声地说道:“少夫人,您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可不敢欺瞒青天大老爷。您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对青天大老爷说,何必为难我一个奴婢?” 是啊,她就是个奴婢。 可是凭什么,他们这些奴婢就活该替主子去死呢? 明明他们也是爹生娘养的,只是命苦投错了胎,生来就得伺候人。 伺候人她认了,可凭什么这些做主子的,就可以随便作践人?随心所欲取走他们的性命? 现在老天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当然得好好抓住! 白玉竹和刘嬷嬷害死翡翠的时候,可曾想过,她们也会有今日? 琉璃嘲讽地勾起唇。 其他丫鬟们人心惶惶,小心看了眼威风凛凛的周尚书,还有两旁手执水火棍的威武衙役,很快有人顶不住压力,将自己知道的全招了出来。 这人一招,剩下的丫鬟更是蠢蠢欲动。 很快,丫鬟们一个个招供,只有珍珠还在狡辩。 她是白玉竹的陪嫁丫鬟,知晓白玉竹很多秘密,也没少帮白玉竹和徐茂春私通。 如今哪里敢说实话? 周尚书又问刘嬷嬷,见她依旧狡辩,直接让人上了夹棍。 两人的手指一被夹住,很快就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没多久,珍珠便再也受不住折磨,招供了白玉竹早在成婚之前,就和徐茂春私通之事,只是将她自己摘了出来。 接着是刘嬷嬷。 她虽心疼白玉竹,将她当做女儿一样照顾,可白玉竹毕竟不是她亲生。 她还有亲生的儿女,如今又受了刑,哪里还顾得上白玉竹? 于是,白玉竹和徐茂春私通,怂恿谢佳私奔,还有指使李昆刁难谢修的事,全都被她供了出来。 白玉竹听着丫鬟们的供述,还有奶娘跟珍珠的惨叫,瘦弱的身躯早已僵硬得仿佛失了灵魂的木偶。 倒是徐茂春突然说道:“我同玉竹本就两情相悦。当年她还待字闺中的时候,我就想娶她过门。 可陈芳知晓了这事,不仅不让玉竹嫁给我,还逼她嫁给谢攸!只为了用她拿捏谢攸这个继子,再拿捏住玉竹,逼我为她做事! 玉竹一个弱女子,她既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又无法摆脱陈芳的控制,她何错之有?” 她刚说完,谢佳突然冲了出来,激动地冲他大吼:“她没错,难道我就有错吗?” 谢樱笑眯眯地看着好戏,深藏功与名。 嗯,不关她的事。 都怪那些人说她私奔,把她刺激坏了。 谢佳一冲出来,陈芳就急了,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于是连忙呵斥:“佳儿,不许胡闹!” 谢佳却激动地说道:“娘,我没有胡闹!我就是生气!明明就是白玉竹骗我出门,害我被拐子抓走,这些人却说我跟人私奔! 还有这个徐茂春,他跟白玉竹私通,两个奸夫淫妇,怎么有脸说白玉竹无辜? 她生了两个野种,哪来的脸说自己无辜?青楼里的妓子都没他们无耻!明明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 要我看,当初抓走我的拐子说不定就是徐茂春安排的,不然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谢佳本就被陈芳宠坏了,性格冲动易怒。这次被承恩公府扫地出门,她已经憋了满肚子的火,又被强行带来刑部衙门,更是怒不可遏。 谢樱看出她情绪不对劲,就偷偷让香香给她加了点儿料。 果然谢佳一听见这些人说她私奔,很快就失了理智。 第195章 白玉竹的下场 谢樱不动声色地看戏,心中暗暗思量。 谢佳到现在都还在说自己是被拐子抓走,极力否认私奔,说明她潜意识里仍旧留存着最后一丝理智。 虽然有,但是不多。 否则,她也不会蠢到胡乱攀咬徐茂春,说他跟拐子勾结。 勾结拐子,掳掠良家女子,这可是大罪。 谢佳这样一说,周尚书定然要严查徐茂春勾结拐子这事。如此一来,她跟裴荣私奔的事,哪里还瞒得住? 果然,周尚书立刻质问徐茂春:“谢家小娘子说你勾结拐子,将她拐走,你可认罪?” 徐茂春冷冷瞥了谢佳一眼,淡淡说道:“我从未做过。” 他不过是用了些手段,让谢佳遇见裴荣,被裴荣盯上罢了。 陈芳不许他娶白玉竹,还故意将白玉竹嫁给谢攸。他又岂会什么都不做,让她的儿女获得好姻缘?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谢佳真能蠢到这种地步。 被裴荣哄骗不说,居然还能为了嫁给他,跟他私奔。 现在,又故意跳出来攀咬他,生怕她跟裴荣私奔的事不闹个人尽皆知。 还有谢信,也是个蠢货。 偏偏他们这样的蠢货,只因托生到了陈芳的肚子里,就能从小到大锦衣玉食。 什么都不用操心,也不需要跟人拼命。 徐茂春压下心中的嫉妒,嘲讽地看着谢佳等人。即便知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可亲眼看着陈芳和谢仪落难,他就感到格外的畅快。 除了当年给那马夫下毒,加倍报复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畅快过了。 就算他这次必死无疑,可至少,他不会是一个人孤零零地上路。 只是可惜了那两个孩子。 谢攸这个蠢货,竟然知晓了他们的身世,还故意在堂上说了出来。 早知如此,他就该在锦荣出生之后,除掉这个祸害! 徐茂春懊悔不已。 周尚书又问了谢佳被拐的细节,谢佳直接将裴荣提前编好的故事背了出来,可两人当时编这个故事,只是为了应付普通人。 如今被周尚书一审问,谢佳一个脑袋空空的小丫头,哪里还能编得无懈可击? 很快她的话就变得前后矛盾,被周尚书厉声呵斥后,她更是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哽咽着说道:“我……我当时太害怕,记不清了……” 周尚书又派人去传裴荣。 他其实早就猜到谢佳和裴荣乃是私奔,也没想过要将两人的丑事揭露出来。 毕竟男女私奔这种事情,谢家要是不告到官府,官府也没必要去查。 可谢佳坚称自己是被拐子抓走,又说徐茂春跟拐子勾结,他若是不严查,岂不是失职? 裴荣很快就被带了过来。 他要比谢佳聪明得多,还提前想好了说辞。不仅编得滴水不漏,也并未往徐茂春身上攀扯。 甚至就连拐子的长相,他也仔细描述了出来。 加上谢家人都不承认两人是私奔,周尚书也就没再细究这事。只警告了裴荣几句,就让他出去了。 裴荣走后,陈芳和谢允才齐齐松了口气。 毕竟谢佳私奔的事要是被官府坐实,他们这脸就彻底丢尽了。 如今谢佳算是废了,可谢允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女儿。 如何能让谢佳名声尽毁? 白玉竹倒是不甘心,可谢佳私奔后,伺候她的人全都被暴怒的陈芳处理了干净,如今就是想要找人来问也做不到。 反倒是她和徐茂春的通奸罪被彻底坐实。 加上让翡翠顶罪,又让李昆杀死翡翠灭口,再畏罪自尽。 白玉竹直接被判了杖责一百,秋后问斩。 因她是女子,又被人下毒,身体病弱,这一百杖刑不会一次行完,而是分次进行,这次先打二十板子,以免直接将人打死。 徐茂春跟白玉竹通奸,又勾结山匪,截杀谢修一行,还害死两名女子,栽赃谢修。 论罪理当问斩,只是他身上还有别的案子,所以周尚书暂时只判了他二百杖刑。剩下的,还要等其他案子查清之后,才能再判。 不仅如此,协助两人通奸的刘嬷嬷和珍珠同样要受刑。 珍珠被判杖责六十,这还是念在她是下人,身不由己,才网开了一面。 刘嬷嬷则跟白玉竹一样,被判了杖责一百,秋后问斩。 周尚书还留了情,没让人剥去白玉竹全身衣物。 但她仍旧要光着屁股受刑。 白玉竹哪里愿意受这份屈辱? 她想自杀,可嘴里塞了布团,让她根本没办法咬舌自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衙役拖出去。 这些人跟谢仪一样,都是在仪门外受的刑。 仪门外就是一个空旷的院子,再往外就是衙门的大门。 因为衙门外围了太多人看热闹,周尚书担心太多人堵在一起会出事,不得不开放了这个院子,让百姓进去看热闹。 所以谢仪光着屁股挨打的时候,就遭到了这群吃瓜百姓的强势围观。 以至于气急攻心,刚受了二十板,人就气晕过去。 不过衙役还是打完了五十板,才通知谢府仆人,将谢仪接走。 现在轮到了白玉竹等人。 眼看着白玉竹和珍珠这样的年轻女子也要挨板子,围观的吃瓜百姓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呼。 白玉竹面如死灰,不断用眼神向徐茂春示意,求他杀死自己。 徐茂春倒是有心帮她了断,可他浑身发麻,根本提不起力气,如今什么也做不了。 衙役先是宣读了几人的罪行和判罚,随后才开始行刑。 很快,几人都被按在了条凳上,裤子被扯下,板子被人高高举起,然后重重落下。 “啊——” 白玉竹、刘嬷嬷和珍珠发出凄厉的惨叫。 声音传进大堂,长公主连忙捂住了谢樱的耳朵,又担心地看向司徒渊,生怕两个孩子被吓到。 谢樱睁着大眼睛,一副什么都不懂的呆萌模样。 心中却在暗暗期待:【接下来,就该轮到陈芳了吧?等她被判刑,就该是义绝、断亲,拿回祖母的嫁妆和洛家财产。死老太婆头上戴的,该不会是祖母的遗物吧?】 第196章 义绝,白家人 因为谢樱的心声,谢修和屠娇娇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谢老夫人头上。 谢老夫人今日戴的,是一套点翠头面,镶嵌了红蓝宝石,珍珠珊瑚,色彩十分绚丽,造型精致华美。 谢修记得,这是母亲最爱的首饰,平时都舍不得戴,一直小心地收着。 可如今,它就这么大喇喇地戴在了谢老夫人头上。 外头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却仍旧消减不了谢修心中翻腾的浓烈恨意。 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樱樱说得不错,接下来,要让母亲同谢允义绝,彻底和这些人斩断关系,拿回母亲的嫁妆,还有洛家被侵吞的财产! 谢修朝洛宏旺使了个眼色。 洛宏旺立刻说道:“大人,陈芳虽然承认,是她私自做主,买凶害死草民堂弟一家。 可草民堂弟不仅满门被害,家中财物还被洗劫一空。陈芳这毒妇并未交代那些财物的下落,草民怀疑,她故意将那些财物私藏了起来! 当年草民堂弟死后,谢允还仗着权势,强行夺走了草民堂弟的店铺,田产和茶园,声称是替修儿和攸儿保管。 草民求大人做主,让陈芳说出那些失踪财物的下落,并判谢允归还草民堂弟的财产。让草民那可怜的侄女同他义绝!” 他话音刚落,谢允便激动地反驳道:“洛宏旺,你和我岳父并不亲近,我岳父留下的东西,自然该归修儿和攸儿所有。 当年我不过是因为孩子还小,才替他们保管,不满你狮子大开口,意图霸占我岳父辛苦挣下的产业。 可你一直胡搅蛮缠,逼着我不得不将岳父留下的产业分了你一份。不想你竟贪婪至此,只因没能霸占我岳父的所有产业,就一直怀恨在心。 如今为了霸占那些东西,竟然还想让笙娘同我义绝!笙娘是我原配发妻,我们夫妻恩爱,你凭什么替她做主,让她同我义绝?” 洛宏旺嘲讽地瞪着谢允,眼神格外鄙夷:“谢允,你这么快就忘了,你们是如何害死笙娘的? 别以为陈芳替你顶了罪,将所有罪过全都揽到自己身上,你就能恬不知耻地继续装成清白无辜的大好人! 你问问在场的这些人,谁会觉得你清白?就凭笙娘因你而死,你就不配继续做她的丈夫,让她继续葬在你谢家祖坟里!” 说完这话,他又恭恭敬敬地周尚书行礼,接着说道:“求大人为草民那可怜侄女做主!判她和谢允义绝!草民也好为她迁坟,让她和生她养她的爹娘葬在一起。”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哽咽出声,让人动容不已。 周尚书淡淡扫了眼谢允,很快答应了洛宏旺的请求,判令洛笙和谢允义绝。 谢允自然是不愿意,他不满地拒绝:“周尚书,我和洛氏少年夫妻,还孕育两子,你判我和她义绝,不合适吧?” 周尚书冷冷看着他:“谢学士若是不服气,这案子可以慢慢查。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很多关键证人也都消失不见。可若是慢慢细查,未必就找不出一些关键线索,你说是不是?” 谢允心头一凛,当即垂下眼眸,不敢再反驳。 周尚书让人写了义绝书,用印之后,此事便算板上钉钉,再无更改。 他又让陈芳交代出洛家财物的下落。 陈芳面无表情地说:“那些财物都被凶手洗劫一空,他们拿了东西就自己分了赃,然后逃之夭夭。既没有交给罪妇,罪妇也不知那些人究竟去了何处,如何交代出那些东西的下落?” 周尚书又审问了她的奶娘赵嬷嬷,赵嬷嬷起初也说自己并不知道,不过给她上了夹棍后,她立刻供出了陈芳的外家,也就是白家。 周尚书立刻让人去抓白家人,又给陈芳上了夹棍,继续审问。 陈芳还是第一次上夹棍,十指仿佛要被夹碎般的剧痛,让养尊处优的她如何受得了? 于是很快交代了自己当年利用白家表兄,帮她解决洛家人的事。 谢樱没想到,这里头居然还能牵扯出白家人。 难怪她能让白玉竹嫁给谢攸,白家人跟她是这样的关系,自然不敢反抗。 很快,陈芳的表兄白光耀就被带了过来。 他其实早就听说了陈芳和白玉竹被带来刑部衙门的消息,所以正在家里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衙役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想逃跑,结果不仅没能逃脱,身上还挨了好几下。 可惜他被押过来的时候,白玉竹等人早已受完这次的杖刑,被关押进了牢狱。 徐茂春虽然要受二百杖刑,但周尚书不敢让人将他打死,所以他这次只受了三十板子,就被押了下去。 白光耀到的时候,只看到仪门外摆放的条凳,还有地上的森森血迹。 他吓得脸色一白,却听见周围有人小声议论—— “这人又是谁啊?怎么被带过来了?” “我知道他,他姓白,跟刚才那个白氏淫妇应该有关系!” “咦?难不成那淫妇是他女儿?” “啧,可惜他来晚了,没看见刚刚那淫妇光着屁股挨板子的样子。” 白光耀气得脸色铁青,愤怒地捏紧了拳头。 押着他的衙役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立刻给了他一下,警告他不许胡来。 白光耀就这么被押送到大堂,接着膝盖窝被衙役狠狠一踹,他便立刻跪了下去。 衙役警惕地用水火棍将他叉住,以免他突然暴起伤人。 周尚书冷冷问道:“陈氏供认说,当年是你帮她买凶,杀了洛宏德一家,你可认罪?” 白光耀浑身一哆嗦,下意识想要替自己狡辩。 谁知还不等他开口,周尚书直接让人先打他二十板子。 白光耀这些年过得养尊处优,可谓是锦衣玉食,华服美妾,早已将他自己养得身娇肉嫩,满肚子肥肠。 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罪? 才挨了一板子,他就痛苦地惨叫起来,迫不及待认了罪,还添油加醋地控诉:“大人,草民也知道这么做丧良心,可草民都是被逼的呀! 大人您不知道,草民这表妹就是一个可怕的毒妇!草民要是敢不听她的话,帮她除掉洛家人,她就要草民的命! 呜呜呜,草民真的不想的。自从当年帮她做了那件事,草民这些年一直噩梦不断,备受折磨,草民难受啊!” 可惜周尚书早已见惯了这样的戏码,哪里会信? “看来你还不肯老实,继续打!” 第197章 狗咬狗,凌迟 几板子下去,白光耀很快老实。虽然依旧声称自己是被陈芳逼迫,却交代出陈芳不少事情。 像是洛家当年被洗劫的财物,大部分都到了陈芳手里。 陈芳还把持洛笙的嫁妆,赶走了铺子里的管事,换成她自己人。 然后再做假账,将铺子掏空,骗谢家人说生意做不下去,再将铺子低价出租给她自己人经营。 如此一来,这些铺子赚得盆满钵满,却都成了她自己的私房。 他这一交代,立刻把谢老夫人和谢允气了个够呛! 谢允虽然猜到陈芳会中饱私囊,却没有想到她竟如此贪心! 谢老夫人更是目光怨毒地瞪着陈芳,冲上去抓着她的头发和衣衫用力撕扯:“都怪你这个毒妇!你好狠毒的心,不仅污蔑笙娘是狐狸精,还让奶娘将她害死!侵吞她的嫁妆! 你怎么你能够如此歹毒!早知道你是这样狠毒贪婪的性子,我当初就不该让允儿娶了你!” 她是真气狠了,加上谢樱的“帮忙”,此刻就如打了鸡血一般,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很快就将陈芳的发髻撕扯得凌乱不堪,还扯下一大把头发。 陈芳痛得龇牙咧嘴,却是怒极反笑,毫不客气地跟她撕打起来。 原本叉着她的衙役见状,都默契地退到旁边看戏,任由两个女人互相撕扯。 毕竟百姓家里的女人撕扯常见,这种贵妇人撕扯成一团的场面,却是极难见到。 他们可得瞧仔细了,万不能错过了这样的好戏! 以后还能拿出去跟人吹牛。 眼看两人竟是毫不顾忌形象地撕扯成一团,谢允急得连忙上前拉人。 谁知竟被陈芳偷袭,挠得满脸都是血痕。 谢老夫人一看见宝贝儿子被陈芳挠得满脸是血,更是爆发了老宇宙,冲上去对着陈芳的脸疯狂挠。 倒是谢允生怕自己被陈芳毁容,趁机撤退了出去,任由两个女人疯狂撕扯。 陈芳受了刑,还被谢樱偷袭,根本不是谢老夫人的对手,很快就再次被谢老夫人扯下了一大片头发,连耳坠都被硬生生撕了下来。 痛得她凄厉惨叫,更加不是谢老夫人的对手。 就在她抓住机会,伸长手臂想要去扯谢老夫人发髻的时候,突然被洛宏旺一屁股撞了开。 谢老夫人诧异地看向洛宏旺,不明白他为何要帮自己。 谢允更是勃然大怒:“洛宏旺,你这是做什么?妇人之间的争斗,你一个男人瞎掺和什么?” 洛宏旺不屑地瞪他一眼,重重朝他“呸”了一声:“你不在乎你老娘打你婆娘,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侄女的陪嫁被这两个疯女人给毁了!” 说到最后,他突然伸手一指谢老夫人头上的点翠头面,高声说道:“这套点翠头面,可是我堂弟和他娘子特地请王大匠打造的陪嫁! 我侄女死后,她的陪嫁出现在你老娘头上也就罢了,如今你这歹毒婆娘还想毁了它,当老子是死人吗?” 说完,他迅速掏出两本册子,高声对周尚书说道:“这是草民侄女的嫁妆单子,还有草民堂弟的家产名录,求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 周尚书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 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个洛宏旺竟准备得如此齐全,连洛氏的嫁妆单子和家产名录都有。 不过有了这些单子,事情自然会好办许多。 于是他立刻让人呈上了两份册子,简单扫了一眼后,不禁暗暗心惊谢允和陈芳的胃口。 难怪这两人要害死洛家满门,这洛家的家财,虽然称不上富可敌国,却也是富甲一方了。 还有洛氏这嫁妆,当真是丰厚! 谢允和陈芳还真是贪得无厌,狠毒无情。得了那么多的好处,还想要谢修性命,给谢攸戴绿帽。 洛氏当真要是能够显灵,怕是早已经将这些人拉进地狱。 周尚书暗暗在心里摇了摇头,很快注意到册子里记录了不少田产。 只可惜,上头的田产大多不在京郊,而在谢允老家那边,若是派人去查,来回需要不少时间。 所以他先派人查抄了京城里的几处铺面,将铺子里的人带来衙门审问。 这些人见陈芳跪着,哪里还敢替她隐瞒,很快就照实说了,还交出了账本。 接着是洛笙嫁妆里,位于京郊的一处田庄。 她的嫁妆里原本没有这处田庄,是谢允高中状元后,洛宏德耗费不少钱,又托了关系,才买了这处京郊田庄,添到了洛笙的嫁妆里。 这处田庄虽然是在京郊,可来回少说也要一个多时辰。 眼看着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周尚书干脆派人前去查抄赵嬷嬷等奴婢的住处,以及白家。 然后给陈芳和白光耀等人判了刑。 陈芳罪行累累,按律判了凌迟。只是此等重罪,须得复核之后才能执行。即便不出意外,行刑时间也要等到秋后。 白光耀帮她杀死洛家满门,同样也是凌迟。 而赵嬷嬷生剖孕妇,可谓是罪大恶极,所以她也判了凌迟。 接着是陈芳那些贴身丫鬟,只要背负了人命,都难逃一个死字。 等周尚书判完了这些人,谢修突然说道:“尚书大人想必听过,前些日子有人假扮道士,污蔑小女乃是煞星,将会刑克六亲,还说要带小女回道观。 娘子将其揭穿后,学生怀疑此人是个拐子,就将人送去了官府。可惜直到今日,这事依旧毫无进展。 学生请求大人提审那名假道士,此人假扮道士十分熟练,定然是名老手,曾经不知用这等手段,欺骗了多少人家。 大人若是能够查清此人底细,或许能救出不少被拐之人,功德无量!” 第198章 断亲,谢老夫人神助攻 周尚书的确听过这事,只是谢修当时将人送到了县衙,并非刑部衙门。 所以他并不清楚,这个案子目前查到了哪一步。 不过,这假道士很可能跟陈芳有关,的确应该查一查。 于是他立刻派人前去县衙,将那名假道士带来刑部衙门,顺便问问此案的调查进度。 假道士很快就被带了过来。 一起跟来的,还有县衙里负责调查此案的推官。 他一来,就将案件进展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当初谢修将人送到衙门后,他负责审查此案,一边审问那假道士,一边以假道士的度牒为线索,展开调查。 那度牒看起来和真品无异,他就派了人前去度牒上记载的玄元观调查。 只是这玄元观距离京城有些遥远,他派去的人尚未回归。那假道士又因为受伤的缘故,发了高热,无法继续审问。 虽然找大夫给他用了药,他也退了热,可他似乎受了极大惊吓,不仅十分虚弱,还总是一惊一乍,根本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这案子也就暂时没了进展。 周尚书看着躺在门板上被人抬进来的假道士,一时也有些犯难。 这人病成这样,案子要怎么审? 谁知那假道士“啊”地一声惨叫,猛地翻身而起,口中大叫道:“既然你们对我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大人,都是刘牙子让我做的!他是谢夫人的人,经常让我假扮成道士,去百姓家中骗取金银和妇孺!” 周尚书立刻询问了刘牙子的身份住址,派人前去抓捕。 可惜等他们赶到刘牙子住处的时候,刘牙子早已成了一具尸体,看样子还是畏罪自杀。 前去抓捕的衙役只能兵分两路,留下一部分人看守尸体和现场,剩下一部分赶回刑部复命。 周尚书听闻刘牙子已死,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他立刻安排推官和仵作前去现场勘察,随后又看向谢修等人。 刘牙子和假道士关系着拐卖人口的案子,跟谢修等人的关系已经不大,周尚书便决定结束这次的审理,将谢修等人打发回去。 谁知他才说出这个决定,洛宏旺就再次跳了出来,跪着冲他行了一个大礼:“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判令谢修和谢攸同谢允断亲,让他二人过继到洛家!” 周尚书皱起眉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看向谢允。 让人父子断亲,这可是有违天理的事,他怎可能帮这个忙? 倒不如让这些人自己去掰扯。 而且,谢允岂能愿意? 果然,谢允厉声叱骂道:“洛宏旺,你休想得寸进尺!谢修和谢攸都是我谢家人,如何能够过继到洛家?” 却不想他才刚说完,谢老夫人就激动地跳了出来:“好!断亲就断亲!我谢家要不起这样忤逆不孝的儿孙!立刻断亲!将他们除族!” 她这一闹,谢允直接傻了眼。 他赶紧拉住谢老夫人,低声劝道:“娘,您就别闹了!还嫌今天闹的笑话不够多吗?” 谁知谢老夫人打了鸡血,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愿意听劝? 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早已养大了她的胃口和脾气,她习惯了底下人的奉承,如今更是无法忍受谢允这个亲生儿子的忤逆。 尤其是,谢允娶的陈芳,还让她丢尽了脸色,洛笙又突然“显灵”,让她险些没了性命。 她现在只巴不得斩断跟洛笙的所有联系,哪里愿意谢修和谢攸继续留在谢家? 他们留在谢家,洛笙万一放心不下他们,天天夜里跑来看他们,甚至留在谢家,赖着不走怎么办? 绝对不行! 必须将这两个祸害撵出去! 谢老夫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于是厉声怒骂谢修:“你居然说我胡闹?现在连你也想忤逆不孝吗? 谢修和谢攸既然都是洛家的外孙,过继给洛家有什么不对?你又不缺这两个儿子,何必扣着人不放?想让人继续看笑话吗? 要不是陈芳那个毒妇,笙娘和她娘家人也不会死,你难道还想让洛家绝后?” 她这话一出,洛宏旺便趁机讥讽道:“是啊,谢允你不肯断亲,难不成是在觊觎洛家的财产?想让洛家彻底绝后?” 两人这么一唱一和,险些将谢允给活活气死! 他恼恨地瞪着洛宏旺,想到自己老娘的不靠谱,愈发感到时运不济。 若是谢老太爷没有中风,有他管束着谢老夫人,他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不过,自从谢修这次回京,他就诸事不顺。 难不成,他生的那个小丫头当真是来克他的? 以前这丫头没出生的时候,家里也没有这些乱子! 而且就算谢修有心报仇,他难道还能让谢老太爷中风? 谢允越想,心中就对谢樱这个孙女越是抵触。 他偷偷看了谢樱一眼,见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目光清凌凌地朝这边看过来,一点没有小孩子的哭闹和害怕。 他的心里就越发打鼓,甚至忍不住想起了洛笙那双死不瞑目的眼。 再想到洛笙之前的“突然显灵”,谢允心头狠狠一跳,终于不再反对,同意跟谢修和谢攸断亲。 周尚书都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他默默看着这场闹剧,见谢允阴沉着脸签下断亲书,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不禁暗暗在心底摇头:真是何必呢,有如此贤妻却不珍惜,非要娶个毒妇回去,最终闹得家宅不宁,名声尽毁。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谢允这翰林学士恐怕也做到头了。 他正想着,外头就有人来报,说有天使前来传旨! 周尚书脸色大变,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来的天使正是王直,他单手托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一看见谢允就说道:“谢学士,陛下有旨!” 谢允脸色一白,僵硬地双膝跪地。 王直立刻宣读圣旨。 谢樱好奇地竖起耳朵,幸灾乐祸地看着谢樱。 皇帝故意挑在这个时候,让太监来传旨,不就是啪啪打谢允的脸,还公然打给所有人看吗? 果然,圣旨内容不长,通篇就只有两个意思——罢免谢允,收回谢老夫人和陈芳的诰命。 第199章 过继,上门讨债 虽说洛笙和洛家人的死,谢允都没有亲自动手,可闹出这样的事,他的名声也算是彻底完了。 别说升官发财当丞相,他这个翰林学士的位子,也不可能继续让他坐。 否则让天下人如何看? 端看他这些年一直都是翰林学士,就知道泰和帝对他多不待见了。只是以前没有好的借口,又要顾及陈家脸面,这才让他一直做了下去。 现在有这样现成的把柄,又有蛊虫之事,彻底触怒泰和帝。 谢允和陈芳哪可能继续逍遥下去? 谢樱笑眯眯地弯起了眼睛。 谢允却是傻愣在了原地,好半晌都没个反应。 还是王直笑眯眯地催促道:“谢允,为何还不领旨?你是想抗旨不尊吗?” 谢允浑身一激灵,连忙伸手接过圣旨,颤抖着朝皇宫的方向深深一拜,声音哽咽:“草民……领旨……谢陛下隆恩……” 王直颁了旨,又恭恭敬敬地给长公主行了礼,然后笑眯眯地看了司徒渊和谢樱一眼,跟周尚书打了招呼,这才转身回宫。 他走后,谢修特地拜谢了周尚书,请洛宏旺回家做客。 谢攸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等到走进谢樱的豪宅,洛宏旺立刻朝谢修竖起大拇指,兴奋地夸耀起来:“修儿,你这宅子很不错啊?听说是长公主赏赐的,你这运道,可实在是让叔公我羡慕不已啊。” 谢攸偷偷打量着周围的花团锦簇,雕梁画栋,心里就像是打翻了醋缸,酸得他浑身难受。 他又忍不住打量起谢樱,怎么也想不明白:就算这丫头长得玉雪可爱,长公主也没必要为了她,送出这样一座豪宅吧?这样泼天的富贵,她一个小娃娃哪里受得住? 谢樱察觉到他的眼神,立刻不爽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琉璃勾搭到了一起!】 听到谢樱的心声,谢修和屠娇娇等人不约而同看了谢攸一眼。 谢攸什么也没听见,眼看众人突然朝他看了过来,不禁一阵心虚,连忙夸赞道:“大哥这宅子真是不错。” 谢修淡淡一笑:“这不是我的宅子,是长公主殿下送给樱樱的谢礼。时间不早,都饿了吧?先进去用了饭,咱们再好好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谢攸心头一跳,想到生母的嫁妆,还有洛家的那些财产,顿时有些魂不守舍。 厨房已经准备好饭菜,众人匆匆用了午饭,只是因为之前的好戏,大家都有些食不知味。 唯独谢樱和谢棣喝奶喝得格外香。 用过午饭后,谢修直接带着谢攸和洛宏旺去了一处花厅,坐下谈事情。 屠娇娇知道他们是要谈洛笙嫁妆,还有洛家财产的分配,所以并没有去打扰。 谢樱就不一样了。 她虽然人没去,却悄咪咪放了香香过去,然后使用“共感”看戏。 花厅里,洛宏旺率先问道:“你们可愿过继到洛家?” 谢攸下意识去看谢修,见他静静坐着,一脸淡然模样,丝毫看不出心中所想,不禁就有些发虚。 不过想到洛家的财产,他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让我过继吧,既然我是母亲用命换来的孩子,理当为她延续洛家血脉。” 说完他再次看向谢修,心中一片紧张,生怕谢修同他争抢。 谢修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说道:“既然二弟愿意过继,我自然不会跟二弟争抢。不过我觉得,现在并不是过继的好时候。 二弟毕竟是被陈芳那毒妇抚养长大,即便她算计了二弟婚姻,让二弟做了绿王八,可二弟若是立刻过继到洛家,难免惹来非议。 不如等这次科举高中之后,二弟再过继到外祖家。如此既能给洛家长脸,也不至于被外人非议。 岂不是两全其美?” 谢攸下意识就想反驳,觉得谢修就是在胡扯。 他现在过继到洛家,怎么就会惹来非议了?陈芳那样害他,难不成他还要回报对方养育之恩?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拒绝,洛宏旺就紧跟着说道:“这个办法不错!” 他笑嘻嘻地看向谢攸,“攸儿,你已经是举人,这次会试要是能够高中进士,然后再过继到洛家,可就给洛家狠狠长脸了!” 谢攸干笑:“叔公,进士可不是这么好中的。” 难道他中不了进士,就不能过继到洛家吗? 他要是中了进士,洛家剩下的那点东西又能算得了什么? “没事,别人中不了,你肯定行!叔公相信你!” 洛宏旺笑呵呵地看着他,“攸儿,可是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不会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吧?” 谢攸无言以对:“……” 他能说自己没信心吗? 那岂不是成了废物孬种? 倒是谢修笑了笑:“我也对二弟很有信心,相信二弟一定能行。我在乡下耽误多年,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今后还得仰仗二弟。想必二弟绝不会再让我失望,你说对吗?” 谢攸被他看得一阵心虚,偏偏谢修和洛宏旺全都看着他,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攸自然不会让大哥失望!” 谢修满意地笑起来:“既如此,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现在去谢家,清点母亲的嫁妆,还有洛家的财产。” 谢攸一听要去清点嫁妆和财产,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真心实意了许多:“好。” 于是,谢修又叫上屠娇娇和屠勇,一起去谢家清点东西。 谢允现在被罢了官,原本的谢府自然不能再叫谢府,只能称为谢宅。 谢修他们到的时候,发现之前的“谢府”牌匾已经被人摘了下来,如今上头空空如也,瞧着都让人觉得凄凉。 谢修让小厮敲了门,门房小心将门打开一条缝,偷偷朝外头张望。 一看见来的是谢修,他立刻吓得脸色大变,仿佛见到了瘟神。 “砰!” 门房下意识将门一关,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赶紧将门拉开,对着谢修一个劲地点头哈腰,态度恭敬无比:“大少爷,大少夫人,二少爷,原来是你们回来了,快……快请进!” 第200章 谢佳差点把自己作死 谢攸下意识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在谢家,还从未被下人这样诚惶诚恐地尊敬过。 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又变成了温和,还随和地对那门房说道:“你不必如此紧张,我们只是回来探望祖父祖母和父亲,并不会为难你。” 门房听完一阵干笑,私心里直接翻起了白眼:谁在乎你会不会为难?你一个窝窝囊囊的绿王八,在这儿充什么大爷? 他又偷偷看向谢修和屠勇,生怕这两人突然发难。 谢攸见那门房并不接话,还偷偷去看谢修,顿时觉得脸上一片火辣,仿佛被人狠狠扇了好几巴掌。 却听谢修淡淡说道:“我们已经同谢家老爷断了亲,今后再不是你的少爷,所以你的确不必如此。这次过来,只是想取走母亲和洛家的东西。” 门房连忙将门打得更开,弯着腰恭敬地给谢修等人让出路来:“那您请!” 谢修却让洛宏旺和屠勇走在前头,不是要让他们去打前锋,而是两人都是长辈,他走在前面不合适。 屠勇十分淡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洛宏旺却是激动不已,直接大步走在了最前头,一副来抄家的气势:“走吧,我们进去!” 屠勇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后,接着是谢修和屠娇娇。 谢攸只能和小厮一起走在最后头。 而另一边,谢允等人也都得知谢修到来的消息。 谢老夫人直接气得在屋内大吼:“他们又来做什么?还嫌闹得不够吗?” 丫鬟婆子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接话。 她们已经猜到谢修前来的目的,可哪里敢说? 要是把谢老夫人气出个好歹,她们即便不赔上一条命,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说起来,翡翠和秋香的死竟让二少夫人赔了命,想必府里的主子不敢再随意轻贱她们的性命。 她们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突然就被处死。 至于先夫人的嫁妆和洛家的财产,反正也不是她们的,大少爷想要拿走,拿走就是了。 轮不到她们去心疼。 这样一想,丫鬟婆子们更不会出声了。 唯独谢老夫人捂着心口难受个不停,偏偏还没个人出声安慰。 气得她心口都更疼了。 不对,她这心口怎么越来越疼了? 难不成,洛笙又显灵了? 谢老夫人瞬间慌了神! 谢信和谢佳得知谢修上了门,也是怒不可遏。 只是有了刑部衙门的教训,两人谁也没敢跑出来找谢修的麻烦,只在各自屋中无能狂怒。 谢佳还砸了不少东西,搞得满屋子狼藉。 丫鬟婆子们默默看着,没人敢拦。 之前谢佳私奔,陈芳就气得将她身边伺候的人全给收拾了。 如今的这些,都是谢佳回来后,临时调过来的。 她们虽然不知晓先前那些人究竟被送去了何处,却也能猜到那些人的下场定然不好。 而那些人的悲惨,都是因为谢佳的私奔。 正所谓物伤其类,都是做下人的,她们自然同情那些人的遭遇。 又哪里会对谢佳有好感? 而且陈芳和白玉竹被带走后,就再也没回来,外头还有她们被判斩刑和凌迟,谢允被罢官的消息。 丫鬟婆子们只觉得大厦将倾,如今都在担心自己将来的命运,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谢佳? 反正陈芳判了凌迟,不可能再回来作威作福,护着谢佳这个宝贝女儿。 她们就算懈怠些,谢佳又能如何? 丫鬟婆子们就这样理直气壮摸起了鱼,任由谢佳在屋里无能狂怒,哐哐砸东西。 谢佳眼看这些人跟木头桩子似地站着,半点没有当下人的觉悟,顿时怒火更甚。 “你们摆出那副鬼样子是给谁看?是觉得我娘出了事,就再也没人给我撑腰,我这个小姐可以任由你们这群贱婢欺负吗?” 她怒喝一声,突然抽出鞭子,狠狠朝着长相最为出众的那名丫鬟脸上抽去! 谁知那丫鬟直接躲了开,口中还大叫道:“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奴婢什么都没做,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 谢佳怒意狂涌! 换做是以前,这些贱婢哪里敢这样跟她说话? 她气得挥舞着鞭子就追了上去,却不想脚下突然踩中一块破碎的瓷片! 尖锐的断口扎进了她绣鞋的软底,背面的圆弧形状更是直接在地板上打了滑。 “啊——” 谢佳吓得凄厉尖叫,然而丫鬟婆子们全都躲得老远,根本没人救她! “砰!” 谢佳面朝下,猛地砸进了满地碎片里。 因天气太热,她在屋里穿得十分单薄。里头就只一件肚兜,外罩一件薄薄的纱衣。 底下则是同样轻薄的纱裤,以及一双软底绣鞋。 这样的穿着虽然大胆了些,可她只在自己屋里这样穿,倒也算不得伤风败俗。 只是如今摔倒,谢佳就变得格外凄惨。 轻薄的纱衣纱裤显然抵挡不住尖锐的碎片,不少碎片直接扎进了她的身体和脸颊。 其中一块碎片更是扎进了她的右眼! 场面异常血腥,吓得丫鬟婆子们尖叫连连,慌忙跑了出去。 没人敢继续留下,面对这样可怕的场景。于是全跑了出去,将浑身是伤的谢佳孤零零留了下来。 另一边,谢修等人刚和谢允见面。 此时的谢允已经没了先前的气势,整个人像是突然老了好几岁,瞧着萧索可怜。 谢修却不会被他此刻的表相所欺骗,甚至有丝毫心软。 他只是淡然地看着谢允,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谢攸同样在看谢允,表情十分复杂,心疼中,还带了几分孺慕。 倒是洛宏旺满脸得意,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得谢樱都觉得辣眼睛。 谢樱没有亲自来,不过她让八哥载了香香过来,利用“共感”看戏。 香香最近的实力又提升了一些,根须可以很快遍布整个谢宅,绝不错过每一场好戏。 不过谢樱也是没有想到,她都没对谢佳出手,谢佳也能把自己给作死。 虽然谢佳现在只是受伤,并没有死,但她这样的伤势,活着恐怕更加痛苦。 于是谢樱让香香帮了点小忙,确保谢佳能够活下来。 第201章 虚伪至极,初见 虽然是帮忙,谢樱却没舍得白送谢佳生机,于是就让香香从谢信那里“借”了一些。 反正谢佳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想必他不会吝啬。 可惜谢信不知道她的心思,否则定要气得跳脚咒骂。 亲兄妹也得明算账好嘛! 谁会愿意将自己的生机分出去?更何况还是分给一个私奔坏了名声,又毁了容貌,还脾气特别臭的废物妹妹? 好在谢信并不知晓,也就无需为损失了生机而提心吊胆,无能狂怒。 谢樱觉得自己真是太贴心了。 哎,都怪她太心软,见不得谢佳一个妙龄小姑娘,年纪轻轻就惨死。 就在谢樱一边看戏,一边吐槽洛宏旺太小人得志,像个反派的时候,谢佳的丫鬟婆子急匆匆跑来找谢允求救。 “老爷——老爷不好了——” 凄厉的尖叫声从外头传开,谢允气得老脸一黑,正想说“老子好得很”,一个婆子急冲冲闯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二小姐出事了——” 谢允猛地站起身,一只手用力握成了拳头:“她又胡闹了?” 不想婆子满脸惊慌地说道:“二小姐……二小姐她摔倒了!” 谢允不悦地皱起眉头:“摔倒而已,你这么慌慌张张做什么?” 婆子惊骇地瞪大了双眼:“可是……可是地上都是碎片,二小姐摔进碎片里了!” “什么!”谢允惊得身子一晃,险些站立不稳,还是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桌子,这才没有当着谢修等人的面狼狈摔倒。 “怎会……怎会如此?地上怎会有碎片……” 刚说到这里,他突然猜到了什么,连忙将这个话题打住,“赶紧让人去请太……请大夫!” 他下意识想说太医,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罢官,陈芳也被判了凌迟,根本没资格请太医。 只好及时改口,让人去请大夫。 等把那婆子打发出去,他又赶忙去看谢佳。 洛宏旺见状,立刻跟了上去,还招呼谢修,冠冕堂皇地说道:“修儿,咱们也去帮忙!” 谢允气得扭头狠狠瞪他一眼,哪里不知道他就是跟过去看热闹的? 他不悦地赶人:“那是小女的闺房,洛宏旺你一个糟老头子,跟过去不合适吧?” 洛宏旺自知理亏,也不跟他狡辩,就说:“行行行,我不过去,我就随便逛逛,行了吧?” 谢允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又对谢修说:“修儿,我知道你对陈氏有怨,可佳儿只是个孩子,当年那些事情跟她无关。 即便你不愿再认我这个父亲,也希望你不要迁怒到佳儿头上。” 谢修嘲讽地勾起唇:“看来父亲是忘了,佳儿妹妹刚从外头回来,就要拿我母亲的嫁妆当她的陪嫁。 也不知,那满地的碎片里头,有多少是我母亲的嫁妆? 父亲既然担心,还是赶紧过去吧,顺便还可以认一认地上的碎片,看看该怎么赔。” “你——”谢允气得险些吐血,偏偏无法反驳,只能瞪了谢修一眼,匆匆赶去救人。 洛宏旺看着他走远,立刻贼兮兮地小声说道:“我们远远跟上去!” 等谢允赶到谢佳的院子,率先看到的就是惊慌围在院门口的丫鬟婆子。 他不悦地呵斥:“都守在这里做什么?二小姐出了事,你们为何不进去救人?” 丫鬟婆子们都是一副惊恐不已的模样,被他一呵斥,就有年轻小丫鬟吓得哭了出来:“老……老爷……二……二小姐伤得太厉害了……奴……奴婢不敢碰她……” 谢允心头狠狠一跳,瞬间涌起强烈的不安。 而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谢佳凄厉至极的惨叫:“啊啊啊啊啊——” 那声音,就像是在承受可怕的酷刑。 谢允被那惨叫声吓得浑身一激灵,还是咬咬牙冲了进去。 然而等他来到谢佳的卧房,入眼的便是谢佳扭曲着身子,仰面躺在地上,露出满脸碎片和血肉模糊的可怕场景。 尤其,其中一块碎片还插在她右眼的位置。 此时那里已经血肉模糊得让人不忍目睹。 谢允虽然曾经让人处死下人,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可怕的场景。 即便是当年洛笙的尸体,也都被人收拾干净。他只看见了她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并未看见什么可怕伤口。 至于那些被处死的下人,更是有人替他处理干净,他不需要亲自过目。 不像现在。 扑面而来的浓烈血腥味,加上强烈的画面刺激,让谢允胃里一阵翻腾,险些当场吐出来!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敢继续留下,很快转身冲了出去。 身后传来谢佳凄厉的惨叫:“爹?是你对吗?你别走,快救救我!我好疼啊!爹你别走——” 听着谢允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谢佳哪里不知道他是丢下自己逃了出去? 她本就惨不忍睹的面容瞬间扭曲,声音也凄厉得如同恶鬼:“爹——爹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你要是不救我,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谢允原本心中羞愧,听到她这句如同诅咒般的恶毒话语,不禁浑身一僵,心底阵阵发凉! 他怎么会生出这样恶毒的女儿? 更是随了陈芳那个毒妇! 当年他就不该娶她! 他片刻不停,匆匆出了院子。谁知刚一出来,就看见洛宏旺和谢修等人。 这个又老又丑的死胖子还在探头探脑地张望! 谢允心头的怒火瞬间有了发泄口,他大步冲到洛宏旺面前,不悦地质问:“你不是说要到处逛逛吗?怎么逛到这里来了? 这处院子是小女的住所,你在这里贼眉鼠眼地张望,是想做什么?” 洛宏旺被他喷了一脸的口水,气得抬脚就朝他踹了过去。 谢允没想到他一个糟老头子,力气竟然不小,直接被踹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还四脚朝天,狼狈得像只老乌龟。 他气得涨红了脸,还是谢攸上前拉了他一把,才让他顺利站起身,没有变得更加狼狈。 谢攸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关切地询问:“父亲,您没事吧?可有摔伤?” 然而他光顾着讨好谢允,却是没有注意到洛宏旺微微眯起的眼,还有谢修嘴角勾起的嘲讽弧度。 洛宏旺幽幽说道:“攸儿,你同他已经断亲,可不能再叫父亲了。” 谢攸脸色一僵,连忙去看他的脸色,随后又看了看谢允。 一时松手也不是,不松手也不是。 还是谢修说道:“二弟毕竟在这里生活多年,又是刚刚才知道真相。 一时难以接受断亲,也是人之常情,叔公就莫要为难他了。” “那便算了。” 洛宏旺虽然语气不悦,可到底没再说出更难听的话。 谢攸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气闷。 明明他和谢修都是母亲所生,身上流着一半洛家人的血,可洛宏旺明显更亲近谢修,还总是刁难于他! 难道就因为他是在陈芳身边长大? 可他当年不过是个奶娃娃,又哪里能够选择养育自己之人? 洛宏旺之前从未出现过,现在又凭什么对他百般刁难? 他心中不忿,却听谢修问道:“刚刚好像听见有人惨叫,难道是谢二小姐?” 这话再次扎了谢允一刀! 他不悦地看向谢允:“你就这样恨我?不仅不愿意认我这个父亲,现在连二妹妹你都不愿意再叫?” 谢修冷冷和他对视,依旧是那句话:“看来父亲又忘了,她想要我母亲留下的嫁妆作为陪嫁。这样的二妹妹,我可要不起。” 见谢允气得脸色铁青,他又再次说道:“你既然担心她,又为何站在这里,不在里头守着她?她刚刚不是让你救她吗?” 这话简直是在啪啪打谢允的脸,气得他浑身气血狂涌,险些当场呕出一口老血! 好在管家很快带着大夫赶了过来,而且这大夫不是别人,正是冯辛夷。 毕竟谢佳是女子,身上的伤实在不好让男子来看。京中又刚好来了一位女神医,管家就将她请了过来。 也是管家运气不错,冯辛夷正好在附近给人看诊,一出来就遇见了这管家,让他急匆匆拉了过来。 此刻她看着谢修和屠娇娇,忍不住多打量了两人几眼。 然后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被谢允请进了院子。 屠娇娇趁机跟了上去。 谢允见了,脸色立刻有些不好,只是当着冯辛夷这个外人的面,他也不好直接呵斥。 屠娇娇毕竟是女子,又是谢佳的长嫂,她要进去,谢允还真没法挑刺。 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他们已经断亲,屠娇娇不能进去吧? 这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老脸? 倒是冯辛夷留意到屠娇娇的动作,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微微勾起了唇:这外甥媳妇还挺有意思。 一路到了谢佳卧房的位置,谢允就停了下来,不肯再进去,只冠冕堂皇地说道:“你们进去吧,小女就在里面。 她毕竟是女儿家,天热衣衫又单薄,我进去不合适。” 冯辛夷没有理会他,直接走了进去。 屠娇娇警惕地跟在最后,以免被人栽赃。 第202章 动胎气,吐血,退亲 屠娇娇很小心。 只是当她看见谢佳的惨状,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天呐!这也太惨了!” 谢佳早已听到外头的动静,此时听出屠娇娇的声音,她立刻激动起来:“大嫂是你对吗?你快救救我!” 屠娇娇冷冷抿了抿唇,眼神嘲弄:救她?怎么可能!她就是来看看,谢佳究竟有多惨! 屠娇娇并不打算上前,她很警惕,才不会给谢佳碰瓷的机会。 “你伤得不轻,能不能救,得大夫说了才算。我不是大夫,帮不了你。” 屠娇娇淡淡说道,又故意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放心,你爹就在外头守着,只是没有进来。” 谢佳一听谢允不肯进来,立刻想起先前谢允弃她而去的绝望,气得浑身伤口鲜血狂涌! 冯辛夷忍不住看了屠娇娇一眼。 屠娇娇还不知她的身份,见状立刻装乖,一副同我无关的无辜模样。 冯辛夷忍不住勾了勾唇:“百岁,处理一下地上的碎片。” 百岁立刻上前,用脚将碎片踢开,清理出一块空地。 冯辛夷这才带着女儿走过去,打开药箱,就地给谢佳把了个脉。 谢佳惊慌不已,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瞪着冯辛夷:“你一定要救我!我家很有钱,只要你治好我,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冯辛夷看着她那张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脸,直接取出一颗药丸让她吃下。 “想活下去就吃了它。” 谢佳乖乖照做,迫不及待吞下了药丸。 冯辛夷又取出银针,一针就将她扎得白眼一翻,昏睡过去。 站在一旁看戏的屠娇娇:“!!!” 不愧是神医,出手就是不一样! 谁知冯辛夷突然说道:“她怀孕了,现在动了胎气,你去问问谢允,要不要保胎? 她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要是这一胎保不住,今后很可能无法再孕。” 屠娇娇难以置信地瞪大眼,随即想起谢佳之前跟人私奔,立刻明白了什么。 “我这就出去问问他!” 她兴奋地走了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又迅速揉揉脸,换成一副焦急担心的模样,然后才大步来到谢允面前。 谢允不愿再看到谢佳血肉模糊的可怕场景,一直站在院子里不肯进屋。 见屠娇娇满脸焦急地出来,他立刻问道:“怎么样了?神医怎么说?佳儿还有救吗?” 屠娇娇深吸一口气,立刻大声说道:“神医说佳儿姑娘怀了身孕,现在动了胎气,问你要不要保胎? 她还说,佳儿姑娘伤得厉害,要是这胎保不住,今后都无法再孕。” 嗯,她只是去掉了“很可能”三个字,应该没关系吧? 谢允气得眼珠一瞪,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好在屠娇娇早有准备,本就离得不近,一看他情况不对,立刻一个箭步躲开老远。 这才没受池鱼之殃。 她嫌弃地撇撇嘴,随后催促道:“你还是赶紧拿个主意吧,毕竟佳儿姑娘伤得不轻,耽误久了,说不定一尸两命。” 她这“一尸两命”,再次给了谢允一个暴击。 他气得跺脚:“孽障!这个该死的孽障!她还回来做什么?怎么不干脆死在外头!” 谁知话音刚落,他就被洛宏旺义正辞严地狠狠训斥道:“谢允,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 谢佳好歹是你亲生女儿?你怎能如此绝情?她被拐子捉了去,变成这样也不是她愿意的。 你这个当爹的,这种时候不心疼女儿,反而怪她没有死在外头,你也太狼心狗肺了!” 洛宏旺得意地看着谢允,现在谢允没了官身,跟他一样都是平头百姓,他可不怕这个王八蛋。 他故意拉高了嗓门,让屋里的谢佳还有附近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谢允气得想要反驳,偏偏刚刚吐了血,他这会儿浑身难受。 不仅心口疼,连肚腹也在疼。 以至于此刻想要反驳,都疼得说不出话来。 洛宏旺却趁机落井下石,继续高声质问道:“谢允,你该不会是觉得陈芳必死无疑,再也没有翻身之日,就厌弃了她的儿女,所以想要趁机除掉谢佳这个名声尽毁的女儿吧?” 他这话,正好让赶来的谢仪和谢信听了个一清二楚。 两人原本不想出来面对谢修,可谢修听说谢佳出了事,就故意让下人给他俩报信。 当时两人还不知道谢佳怀孕,又摔伤毁容的事,所以听到消息后,立刻赶了过来。 谢仪挨了板子,去了大半条命,甚至无法下地行走,还是让下人用门板给抬过来的。 他趴在门板上,听到洛宏旺对谢允的控诉,心中立刻翻江倒海。 而谢信性格冲动,闻言直接冲进院子,瞪着谢允悲愤地质问:“父亲,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因为母亲被判了罪,你就厌弃我们兄妹,嫌妹妹给你丢脸,所以要她去死?” 谢允哪里敢承认? 他顾不得身上的难受,立刻驳斥道:“你胡说什么? 这人对我早有不满,如今故意落井下石,胡说八道,你竟信了他的鬼话?” 谢信却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他再次质问:“那你刚刚说,妹妹为什么不死在外头?” 谢允气得再次跺脚:“我还不是听说她怀了身孕,气得狠了?” 说罢他又急忙对屠娇娇说:“你进去告诉神医,请她务必治好佳儿!” 屠娇娇故意问:“那要保胎吗?这胎要是没了,她以后可怀不上了。” 谢允想到谢佳那张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脸,只得说道:“让神医务必保住这个孩子!” 谢佳变成这样,哪可能再嫁别人?只能让裴荣娶了她! 她这胎要是没了,以后还不能再生,裴荣又哪里会甘心就范? 屠娇娇立刻回了房间。 谢信则说道:“我去找裴荣!” 谢仪急忙阻拦:“四弟万万不可!这事得父亲出面。” 他哪里放心让谢信去? 那裴荣阴险狡猾,谢信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万一裴荣不肯认下这个孩子,还说谢佳是在拐子手里失了清白,他们这脸可就彻底丢尽了! 谢允也觉得裴荣不好对付,加上他正好不想留在这里,于是立刻说道:“我亲自去找他!他要是敢不负责,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等他一走,谢修来到了谢仪面前。 谢仪侧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现在满意了?” 谢信立刻冲了过来,目光怨恨地瞪着谢修:“谢修,你还想怎样?” 谢修凉凉看着他:“你皮子又痒了?还是想我把你扒光了丢出去?” 谢信吓得连忙抱住胸口,飞快躲到谢仪身后:“你……你敢!” 谢仪:“……” 谢修又看向趴着的谢仪:“你们变成这样,纯粹是咎由自取,我有什么好满意的? 是我让你冤杀丫鬟,让谢佳私奔的吗?你就算要怪,也该怪你母亲。 如果不是她刺伤谢允,你又何必冤杀丫鬟? 如果不是她逼白玉竹嫁给谢攸,白玉竹又怎会怂恿谢佳跟人私奔? 还有那个裴荣,他一个小举人,为何能够认识谢佳?你不会没有想过吧?” 谢仪阴沉着脸,沉默不言。 他怎会没有想过?又岂会不知罪魁祸首? 可他还能怨恨自己母亲吗? 说到底,要是谢修没有回京,母亲也不会用蛊虫对付他,招来这场杀身之祸! 谢仪冷笑:“谢修,你别以为,你就能够全身而退。父子断亲,天理不容!你以为,天下人会如何看你?” “你与其关心我,不如好好想想你将来的出路。有那样一个母亲,你和谢信再也无法科举。也不知,你那未婚妻可还会嫁给你?” 谢修刚说完,管家就急匆匆来禀,说是谢仪和谢信的未婚妻家里派人前来退亲! 谢修同情地看着谢仪:“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巧,两位节哀顺变。” 就连谢攸都忍不住勾起了唇,在旁边偷偷幸灾乐祸。 陈芳故意让白玉竹那个不知廉耻的淫妇嫁给他,给他戴绿帽让他做了绿王八。 却给谢仪和谢信挑选了好亲事,只等春闱过后,两人就会成亲。 先前谢信踹伤谢保,气得谢老太爷中风,女方家里也没舍得前来退亲。 如今陈芳刚出事,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真是可笑。 谢攸特地欣赏了谢仪和谢信的脸色。 两人的脸色自然是非常难看。 谢信铁青着脸,怒气冲冲:“我这就去将人都赶出去!亲事早已经定下,他们现在想退亲?简直是在痴心妄想!” “站住!你还想胡闹到什么时候?”谢仪并不想在谢修面前丢脸,此时却不得不怒斥谢信,“事已至此,继续纠缠下去,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 他又对管家说道:“你去告诉他们,就说谢家愿意退亲,只是今日家中太乱,此事过几日再议。到时候,我会亲自登门赔礼。” 管家连忙跑去前院交涉。 两家人虽然不太放心,却也更怕将人逼得太急,到时候谢家狗急跳墙,闹得太过难看,坏了他们两家的名声。 所以只好答应过几日再议,匆匆告辞而去。 第203章 退亲,吓吐了 管家很快来找谢仪复命。 谢仪虽然脸色不好看,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谢佳卧房的房间,没再去招惹谢修。 谢信虽然不满谢修,可想到谢修刚刚的警告,他也不敢再乱来,只偷偷瞪着谢攸,目光怨毒。 在他看来,陈芳即便有错,却也留了谢攸一命,还亲自将他抚养长大,对他恩同再造。 可谢攸竟然翻脸无情,在刑部衙门落井下石,还同意断亲,简直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谢攸察觉到他那怨毒的目光,心里也不满得很:谢信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有什么错? 要是没有陈芳,他的生母会将他照顾得更好,而不是对他从头到尾都是利用,还故意把白玉竹那淫妇嫁给他,给他戴绿帽子! 要不是那天他听见两人的争执,恐怕还要继续被人蒙在鼓里,傻乎乎地给陈芳当狗,养徐茂春的野种! 想到那两个野种,谢攸心里就是一阵犯恶心。 他这次回来,可不光是为了生母的嫁妆和洛家的财产,还有那两个野种。 白玉竹不是生怕他对那两个野种下手吗? 他当然得好好成全她! 反正,白家人现在自顾不暇,想来没人愿意养那两个野种。 谢攸满心笃定,甚至已经想好了将来折磨那两个孩子的手段。 却不知,就在他用午饭的时候,白家早已派人过来,接走了白玉竹的两个孩子。 虽然白家人现在恨死了白玉竹和陈芳,的确不想理会那两个孩子的死活。 可是没办法,有人让他们这么做,他们只能照办。 谢攸对此毫无所知,此时还在傻乐。 所有人都不再开口,四周安静得有些压抑。时间都仿佛变慢了许多,让人有种度日如年之感。 卧房里,冯辛夷迅速给谢佳清洗伤口,然后缝合,上药包扎。 屠娇娇坐在一旁,见她用针线缝合谢佳的皮肉,只觉得画面格外渗人。 直到看见缝合好的伤口,她才惊讶地拧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因为看得太过入神,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因谢仪说要保胎,冯辛夷就开了方子,让屠娇娇帮忙转交给外头的人。 谢仪安排了人去买药,等药材买回来,冯辛夷先让女儿仔细查看了药材,确定没有问题,这才让百岁熬了药。 然后继续处理谢佳的伤口。 屠娇娇越看越是入迷,却不想冯欣怡动作太快。等安胎药熬好的时候,她已经处理了谢佳身上的大片伤口。 刚熬好的药非常烫,等药汁能够入口,冯辛夷已经处理了剩下的小伤口,只余下谢佳的眼睛没有处理。 她早已查看过谢佳右眼的伤,瓷器碎片刺进了她的眼珠,根本不可能保住,只能摘除。 只是这样一来,谢佳就只剩下一只眼睛。 冯辛夷也不会傻得自己拿主意,最后招来谢允等人的怨恨,所以她故意将谢佳的眼睛留到最后再处理。 眼看药汁已经放凉,她捏开谢佳的嘴给她灌了进去,同时对屠娇娇说道:“出去告诉他们,就说谢佳的右眼保不住,要想活命就得摘了这只眼睛,让他们进来仔细瞧瞧,然后再决定。” 屠娇娇立刻出去传话。 谢仪和谢信正在外头焦急等待,闻言脸色大变。 偏偏陈芳进了大牢,谢允又不在,两人只能自己拿主意。 谢仪很快说道:“四弟,你进去看看,我身上有伤,就不进去了。” 谢信先是一愣,然后跟着屠娇娇走了进去。 看到谢佳的惨状,他立刻吓得捂住嘴,屁滚尿流地冲了出去。 “呕——” 谢信吐了。 还吐得特别厉害。 把谢仪都给吓了一跳。 等他终于吐完,谢仪才惊骇地问道:“你吐什么?妹妹伤得很严重吗?” 他这话一出,谢信立刻回想起谢佳那只血肉模糊的眼睛。 “呕——” 他再次吐了个天昏地暗。 屠娇娇见状,就对谢仪说:“要不你还是亲自进去瞧瞧吧,不然没有你们点头,神医可不敢摘了谢佳的眼睛。” 谢仪本能地不想进去,谢信的反应那样大,而且屠娇娇都说了要摘掉一只眼睛,可想而知谢佳的伤势有多严重。 他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我就不进去了,你直接让神医救人吧。只要能够保住佳儿性命,该摘便摘吧。” 屠娇娇却说:“这不行,你得亲自看过之后才能决定。现在谢佳用了药,还在昏睡,要是就这么摘了她的眼睛,等她醒来之后无法接受,怨恨神医怎么办?你还是赶紧让人扶你进去吧,她的伤可耽误不得。” 就这样,谢仪只得让人搀扶进房间,亲眼目睹了谢佳的伤势。 看到那可怕的场景,他也是吓得一阵反胃,只是没有当场吐出来。 冯辛夷见他来了,就将写好的契书递给他:“你仔细看看,若是不反对,就在上面签字画押,然后我好救人。” 谢仪看着契书上的内容,又是心惊了好一阵,才无奈签字画押。 冯辛夷又让谢信画了押,这才处理谢佳受伤的右眼。 这一幕实在太过惨不忍睹,看得屠娇娇害怕不已,却又不愿出去。 她想仔细瞧瞧,这位神医究竟是如何救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冯辛夷终于处理好谢佳的眼睛,为她上药包扎好。 好在谢佳仍旧昏迷不醒,否则一旦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定然要发疯。 冯辛夷处理完后,又给谢佳把了脉,重新写了一份药方。 然后走出房间,淡淡嘱咐谢仪和谢信:“我给她用了药,她现在感觉不到痛,陷入了晨晨昏睡。不过等药效过去,她就会被疼醒。你们得安排人小心照看,以免她太过疼痛,撕扯开伤口。” 谢仪连忙应下,又问了冯辛夷诊金,让管家给了银子。 冯辛夷说的是二十两,不过谢仪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特地让管家多给了十两银子,又态度客气地请求冯辛夷帮忙保密,莫要将谢佳的伤势说出去。 冯辛夷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收了那多出来的十两,淡淡说道:“你尽管放心,我没那么多嘴。只是别人的嘴有没有那么严实,就不知道了。” 说罢,她直接带着女儿和百岁告辞而去。 第204章 清点嫁妆 冯辛夷走后,谢允才终于从外头回来。 他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找到裴荣,又用了一些手段,让裴荣答应娶谢佳。 担心裴荣看到谢佳的伤势后反悔,他故意没带裴荣回来,只叮嘱裴荣近日上门提亲。 却不想刚回到家,他就从门房口中听说了谢仪和谢信未婚妻家里前来退亲的消息。 谢允气得老脸一黑,连忙让人叫来管家,询问当时经过。 管家小心说了,又补充道:“三少爷让老奴答应他们,说是可以退亲,只是须得过上几日。还说到时候,他会亲自登门道歉。” 谢允想到谢仪挨的那些板子,心头顿时有些不忍。 谁知管家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那位药神医说,二小姐的右眼伤得太过严重,想要保命,就得摘了那只眼睛。三少爷同意了,还签了契书。” 谢允下意识想起谢佳那只血肉模糊的眼睛,先是一阵反胃,接着又问道:“那佳儿现在如何了?” 管家连忙说道:“那位药神医摘了二小姐受伤的右眼,包扎好后就离开了,不过留了方子。 她还说,二小姐现在用了药,所以感觉不到疼,只是等药效过去,二小姐就会疼醒,到时候要小心撕扯开伤口。” 谢允想到谢佳今后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后又恨铁不成钢地叱骂道:“佳儿太胡闹了!” 他又问管家:“你可问过那些丫鬟婆子,佳儿究竟是怎么受的伤?” 管家自然问过,只是这会儿不知该讲不该讲。 谢允见他迟疑,立刻呵斥道:“又是佳儿自己惹出来的祸,是不是?你直接告诉我,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许有任何隐瞒!” 管家只好将事情说了。 谢允得知谢佳是因为气得砸了东西,又拿鞭子追着抽打丫鬟,踩中碎瓷片才会摔倒受伤,心头就是腾腾烧起的怒火! “砰!” 他气得重重拍桌,又忍不住咬牙切齿:“这个孽障!” 谁知刚说完,洛宏旺就带着谢修等人闯了进来。 谢允一看见他们就来气,然而还不等他出言呵斥,洛宏旺已经抢先说道:“谢允,既然你已经回来,是不是该清点东西了?你可别想继续拖延,否则我直接去刑部衙门告状!” 谢允一听这话,当即又是气得一阵心口疼,肚腹也开始隐隐作痛。 他只得说道:“既然你这么着急,那就现在开始清点吧。” 既然事已至此,那不如趁早断个干净! 免得洛宏旺跑出去胡说八道,让人觉得他谢允觊觎原配发妻和洛家的那些东西,一直不肯交出来! 洛宏旺见他干脆,也就不再阴阳怪气,直接拿出册子,要求打开库房清点。 谢允自然没意见。 谁知这一清点就发现了问题! 库房里存着的洛笙嫁妆,不是缺了东西,就是不知被谁替换成了赝品。 而且嫁妆清单上的东西,很多都已经找寻不到。 像是一些布料皮子燕窝鱼翅,还有几种珍贵药材,已经吃用了也就罢了。 偏偏很多瓷器摆件,珠宝首饰,都没了踪影。 气得洛宏旺指着谢允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让他必须将东西补上! 谢允也觉得丢了大脸,心中对陈芳的埋怨更多了几分。 洛宏旺又亲自跑去找了谢老夫人,让她归还洛笙的嫁妆。 谢老夫人哪里甘心? 她还想胡搅蛮缠,谁知心口传来剧痛,让她喘不过气,症状就和之前她在衙门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谢老夫人怀疑是洛笙显灵,吓得面如金纸,哪里还敢继续霸占? 连忙让人清点了东西,全都还了回去。 就连洛笙曾经送她的好料子和好皮子,她也一样没敢留,全拿了出来。 只是这一还,松鹤院立刻像是被洗劫过一般,变得“家徒四壁”起来。 洛宏旺让谢修清点了东西,才又对谢允说:“好些东西可还没找到呢,怕是不知道被陈芳那毒妇搬去了何处。 那位周尚书不是派了人去抄家吗?你跟我一起去趟刑部衙门,看看他们都抄出来什么东西!” 谢允虽然不满,却没有反驳。 他也想瞧瞧,陈芳到底背着他,偷了家里多少东西! 不过他们要去刑部衙门,屠勇和屠娇娇没再继续跟着,先将清点出的东西运了回去。 唯独香香偷偷躲在八哥背上,跟在了这些人身后。 而另一边,谢樱翘着小胖脚,笑得见牙不见眼:【去吧去吧,能把东西都找出来算我输!】 守在一旁的谢柔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中不解:找什么东西? 而谢修等人到刑部衙门一问,才得知查抄还未结束,只能明日再来。 谢允不得不先行回家,谢攸因为要从谢家搬出来,干脆跟他一起回了谢家。 上了马车,谢攸见谢允脸色不好,还不肯理会他,不禁很不是滋味。 “父亲……”他主动开口,“您是在怨我吗?” 谢允这才目光复杂地朝他看来,沉默半晌后叹息道:“你不必如此紧张,我知道,你也是迫于无奈。 陈氏害死你生母,又算计于你,的确歹毒可恨。 只怪我以前忙于政务,疏忽了家里,竟然没能发觉她的那些算计,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你心中怨恨,对我不满也是情理之中,我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 谢攸连忙说道:“孩儿并非是对父亲不满,只是……母亲那样惨死,大哥又毅然决然同父亲断亲。我若是不同他一起,世人会如何看我?” 他一脸落寞,“虽然陈氏恶毒,可在我心中,父亲永远都是父亲!” 他虽中了举人,可对于考中进士,依旧没有太大把握。 若是没有父亲的教导提拔,他即便参加这次春闱,也会大概率名落孙山。 更何况,父亲虽然被罢了官,可他这些年积攒下的人脉还在。 有这些人脉,等他考中进士,进入官场,自然能够一路顺遂。 谢修以为父亲被罢了官,就成了普通平民?简直大错特错! 不过这样也好,谢修跟父亲彻底撕破了脸,谢仪和谢信又被陈芳连累,不可能再考科举。 曲氏生的那三个年纪又小,不可能现在下场。 正好便宜了他! 谢允意味深长地看着谢攸,半晌后,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次春闱,你有多大把握?” 第205章 各怀鬼胎 谢允心里清楚,他如今被罢了官,谢仪谢信又无法再科举。既然谢攸如此聪慧,倒是可以先培养他和裴荣。 只要两人能中进士,凭借他这些年积攒的人脉,可以轻而易举为他们谋个好位置。 即便这次考不中,再等三年也行。 各怀鬼胎的父子两人就这样聊起了春闱之事。 另一边,洛宏旺上了马车后,却对谢修说道:“我看谢攸那小子心思大得很,真不愧是谢允的种!一点也没有继承到我们洛家人的纯良正直!” 谢修暗暗觉得好笑:洛家人纯良正直?这老头是不是忘了他在谢允面前是如何落井下石? 他不屑地说道:“他敢有歪心思,分家就是。” 洛宏旺点点头:“这倒也是!分家的确是个好法子!不过白氏做出那样的事,你现在跟他分家,倒是有些不合适。 不如这样,等会儿我问问他,让他尽快娶个妻子。等他成了亲,你们再分家,合情合理。” 谢修却笑道:“他今日不会再回来,叔公不必等他。” 洛宏旺先是一愣,随即回过味来:“你是说,他会留在那边,讨好谢允?” 谢修嘲讽地勾唇:“他想留便留吧,反正碍的不是我的眼。” 正如他所料,谢攸跟着谢允回了谢家后,立刻碍了谢信的眼。 谢信如今怕了谢修,可不怕他谢攸。 得知谢攸跟着谢允回来,两人还去了书房,谢信就是一肚子火,恨不得立刻跑去找谢攸算账。 还是谢仪将他拦下,他才没有跑去谢允面前胡闹。 不过等用过晚膳,谢攸从谢允书房里出来,回抱竹院休息的时候,直接就被埋伏好的谢信一顿胖揍! 谢信还拿了棍子,朝他身上不停招呼,只是避开了他的脸,也没敢下重手打断他的手脚。 饶是如此,谢攸也被打得不轻,惨叫声传出老远。 有下人听到动静,远远看了一眼,赶紧跑去找谢允禀报。 然而等谢允怒气冲冲地赶来,原地只剩下哀嚎不已的谢攸,还有一根木棍。 谢信早已经逃之夭夭。 他甚至还在动手的时候故意蒙了脸。 不过谢攸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跟谢允告了状。 谢允安抚了他几句,让人拿跌打药膏为他涂抹,随后就去找谢信算账。 谢信自然不认,还拉了谢仪当人证,说他一直陪着谢仪,哪儿也没去。 谢允不满地看着他:“你自己大了,别总是这样胡闹!” 随即又对谢仪说道:“仪儿,你该知道事情轻重,好好同他说说,免得他总是这样闯祸! 你该知道,咱们家现在不像以前,蛊虫之事碰触了陛下逆鳞,今后陈家也不会再明着维护你们。 信儿要是再像以前那样胡闹,说不定哪天就要将小命搭进去。” 谢仪用力捏紧了手指:“父亲教训的是,我会同四弟说清楚。不知二哥的伤势如何?可有伤到筋骨?” “应该是没有,不过不可以再有下次!” 谢允警告地瞪了谢信一眼,又接着说道,“你们暂时不能考科举,所以我打算好好培养谢攸和裴荣。 明年春闱,他们若是能够高中进士,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就得再等三年。” “我明白。”谢仪将手指捏得更紧,“父亲费心了。” 等谢允离开,他才迅速阴沉了脸色。 指望谢攸和裴荣高中进士? 不行还得再等三年? 呵,他可不会蠢到养虎为患,仰仗自己的仇人! 夜色里,香香尽情舒展根须,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不断吸收着木系精华。 可突然间,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 “啊——” 谢佳痛醒了。 突如其来的凄厉尖叫,将共感中的谢樱吓了一大跳! 【吓死我了!谢佳这得多痛啊?陈芳要是知道宝贝女儿变成这样,还不得心疼死?】 屠娇娇和谢修:“……” 两人默默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行。 谢佳此刻的确感到痛不欲生。 她毕竟是被陈芳从小娇惯着长大,从未吃过苦,如今浑身伤口,还被摘掉了右眼。 当药效过去,她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剧痛? 可惜,唯一会心疼她的陈芳已经下了大牢。 任凭她此刻痛得撕心裂肺,叫破了喉咙,也没人会心疼她。 谢仪虽然安排了丫鬟守着她,可丫鬟哪里敢靠近? 她一看见谢佳苏醒,还扭动身体,凄厉惨叫个不停,立刻吓得跑出去叫人。 根本没胆子继续留下,守着谢佳。 谢允等人得到消息,全都不约而同想起谢佳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然后下意识地反胃,险些将晚饭都吐出来。 倒是谢攸运气不错,因为他一直待在院子外头,没有进屋看过谢佳,所以并没有任何阴影。 听到消息后,反倒十分幸灾乐祸。 不过,谢仪和谢允虽然不情愿,还是去见了谢佳。 只是等两人到的时候,谢佳已经因为剧痛,下意识地扭动身体,让原本合上的伤口又有些渗血。 父子二人看着绷带上渗出的点点血痕,心头越发不是滋味。 可是想到这一切都是谢佳咎由自取,两人又忍不住来气。 要不是她胡闹,故意砸坏东西,还要追打丫鬟,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想到那满地碎片,谢允更加来气! 洛宏旺特地让屠娇娇盯着丫鬟收拾了碎片,然后他一个个检查,非说谢佳杂碎的都是洛笙的陪嫁,而且还都是古董,让他必须赔钱! 他这辈子攒下来的脸,都在这几天让陈芳和谢佳他们丢尽了! “佳儿!”谢允沉声开口,“你好生养伤,别多想,裴荣已经答应我,会来家里提亲。你好生养伤,保住肚子里这个孩子,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 “什么孩子?”谢佳当即愣住,只是很快又痛苦地惨叫起来,“啊——爹你救救我,我好疼啊——还有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样了?” 谢允不敢直接说她的右眼已经被摘掉,就怕刺激到她,再动了胎气。 那位药神医可是说了,谢佳这一胎要是保不住,今后都不会再有孩子! 真要是那样,裴荣哪可能娶她当正妻? 第206章 谢樱:还想报仇? 谢允决定先哄着谢佳,他柔声安慰:“药神医已经为你处理过了,等你的伤口愈合就没事了。” 谢佳连忙说道:“那你快去找她,让她立刻过来给我止疼!爹,我好疼啊!” 谢允当即不悦,谢佳真是让陈芳给惯坏了,竟然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跟他说话! 这时谢允劝道:“父亲,妹妹说的有理,不如派人去请那位药神医?她既然是神医,或许真能有法子。” 谢允想了想,让管家亲自去请人。 然而管家去了小半个时辰,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谢允不悦:“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药神医怎么没来?” 管家哭着脸:“药神医说天色太晚,除非人命关天,否则她不出诊。还说她手里虽然有些止疼的药物,可二小姐怀着身孕,那些药物对胎儿有害,所以不能给二小姐用。要想保住这个孩子,二小姐就得硬生生忍过去。” 他这话一出,谢佳立刻叫嚷道:“那我不要这个孩子了!你快去找她,让她赶紧给我止疼药,我才不要忍!” 管家可是知道,谢佳这个孩子要是保不住,以后就不能再怀上。 这会儿哪里敢答应? 所以他默不作声地站着,等谢允的命令。 谢允和谢仪的脸色都很难看。 谢仪说道:“佳儿,不许胡闹!你可知道,你这次伤得有多重?神医已经说了,你这一胎要是保不住,今后再不能有孩子。这样,你还要放弃这个孩子吗?” 谢佳愣住了,她不愿相信:“怎么会这样?” 她只是跟以前一样,生气了砸个东西,拿鞭子抽个丫鬟,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愤怒地尖叫:“爹,三哥,你们千万不能放过那些贱婢,都是她们把我害成这样的!要不是她们没有及时清理掉地上的碎片,那故意逃跑,我又怎么会受伤?” 有丫鬟婆子躲在外头,偷听着里头的动静。 原本她们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 可谢佳如今在气头上,声音又大又尖锐,让这些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们听见谢佳怪罪,还想让谢允和谢仪处置她们,一个个都恨得牙痒! 难道她们是下人,就该由着主子打骂诛杀吗? 凭什么! 众人竖起耳朵,都想听听谢允和谢仪会怎么说。 父子二人自然也对这些丫鬟婆子们不满,可刑部衙门才审理了翡翠和秋香之死的案子,他们现在哪里敢随意处置下人? 谢允不悦地呵斥:“你变成这样全都是你咎由自取,跟那些下人有什么关系?还有,你别想弄掉这个孩子。没了这个孩子,你以为裴荣还会娶你吗? 你要是想嫁给他,就好好养伤,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别指望吃那什么止疼药。只是一些小伤口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当初我被刺伤,那伤口可比你的深得多,我不还是忍过来了?你是我女儿,难道连这点疼都受不住?” 谢佳要不是太疼,又经历过被谢允抛弃的事,怕是已经气得反驳了回去。 她觉得格外委屈,要是陈芳在这里,肯定会护着她! 可是陈芳不在,她被抓进了牢里,还判了凌迟! 谢仪和谢信又不像陈芳那样维护她。 她要是再闹下去,被谢允彻底厌弃,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谢佳用力抓紧了被子:“父亲,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我的气,我一定好好养伤,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谢允这才满意,随后又夸了她几句,见谢仪似乎有话要对她说,就主动离开了。 等他走远,谢仪才幽幽问道:“妹妹,你想报仇吗?” 谢佳惊讶地看着他。 谢仪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痛,其实我也痛得很,可惜没人能帮我们,我们只能自己熬过去,然后活着报仇! 你仔细想想,被人害成这副模样,你甘心吗?倘若不是谢修那一家子,还有那个洛宏旺,母亲又怎么会出事?她不出事,那些丫鬟婆子又怎么敢欺负你?” 谢佳气得咬牙切齿,心底的恨意不断翻腾,像是一头扭曲的巨兽。 谢仪见她听了几句,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这才让人扶着出去。 他不想丢脸,所以不愿再被人用门板抬着,只让下人搀扶着,忍着剧痛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回了自己院子。 看着院子上挂着的牌匾,想到这里曾经是谢修的院子,他就膈应不已。 院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等他艰难地走回房间,身上的冷汗已经将衣衫浸透。 下人帮他解下汗湿的衣衫,又用清水擦拭干净身上的冷汗,扶着他趴在了床上。 谢仪实在太累,很快便沉沉睡去。 下人吹灭蜡烛,只留了一盏灯,坐在旁边守夜,没多久就打起了瞌睡。 两根细丝从床下探出,悄无声息刺入两人脚心,让两人睡得更死,不知不觉就被吞噬了生机。 谢樱嘲讽地勾起唇:还想报仇? 谢仪睡到半夜就发了高热,因守着他的下人陷入了沉睡,等到早晨其他下人前来伺候的时候,谢仪已经烧得奄奄一息。 下人惊慌不已,连忙跑去找谢允报信,谢允又慌忙让人去请大夫,同时让人用凉水和烈酒帮谢仪退热。 大夫来了后,又是给谢仪针灸,又是给他开药。 一直折腾到中午,谢仪的高热才终于退下去。 然而到了夜里,谢仪又发起了热。幸运的是,这次有好几个下人守着,他一发热,下人们立刻拿凉水帮他降温。 相比起来,谢佳的情况倒要比他好上许多,虽然也有些发热,却不像谢仪这样厉害。 所以再次天亮后,谢允让人请了冯辛夷来给谢仪治病。 冯辛夷一给谢仪把脉,就发现他的身体损失了大量元气,导致身体虚弱不堪。 她又看了前面那位大夫开的药方,没发现什么问题,就说道:“继续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就行,他现在的身体太过虚弱,只能慢慢调养,药效强了,他反而受不住。” 谢允有些不满意,他觉得原来的方子效果太差,担心谢仪总是发热,总是这样下去,会烧坏了脑子。 第207章 谢仪痛不欲生 谢允皱眉说道:“可他用了这方子,夜里还是会发热。” “他伤成这样,身子又太虚,自然会发热,等他慢慢养上几日,身体强健一些,身上的伤也好了,也就不会再发热。” 冯辛夷态度冷淡,“你若是嫌药效太差,可以找别的大夫。我只救人,不会害人。他只要好好养着,总能活下去,要是用了虎狼之药,可就未必能活了。” 说完她提着药箱扭头就走,百岁朝谢允伸出手:“出诊费五两银子,麻烦结一下。” 谢允:“……” 他郁闷地让管家给了十两银子,见冯辛夷就这么走了,又让管家去请了其他大夫。 这次的大夫总算是新开了方子,谢允让人照着新方子抓药,见谢允很快退了热,这才松了口气,觉得所谓的药神医就是浪得虚名。 不过他没敢让这人给谢佳治疗。 谢佳珠胎暗结这事,毕竟是家丑,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谢仪退热后,很快就醒了过来。 只是他这一醒,很快就被下本身的钝痛折磨得痛不欲生。 他挨了五十板子,全打在了屁股和大腿上。 第一天的时候虽然痛,可他觉得勉强还能忍受。 不想竟然越来越痛。 之前他发了高热,昏睡不醒,自然也感觉不到那痛。 可现在他的意识清醒,只觉得屁股和大腿被打过的位置就像是躺在了烧红的烙铁上! 谢仪很快忍耐不住,让他将他翻了个身,面朝下趴着。 可他依旧觉得痛。 实在太疼了。 那不断折磨着人的疼痛,让他很快想到了谢佳。 谢佳也跟他一样疼吗? 还是比他更疼? 谢仪突然发现,他不是谢佳,也无法体会谢佳纠结有多痛。 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需要止疼药! 否则一直这样疼下去,他担心自己会发疯! 没让人通知谢允,谢仪直接派了小厮去找冯辛夷买止疼药。 冯辛夷却没卖给他,只说道:“他现在身体太虚弱,疼痛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我手中虽然有止疼的药物,可那不是什么好东西,用多了对人会有极大害处,所以你回去吧,我不能害了你家少爷。” 小厮回来禀报给谢仪,可谢仪哪里肯信对方是为了他好? 定然是听见了外头的流言,对他心生不满,才故意不肯卖给他! 他问小厮:“外头是不是有很多流言?” 小厮没敢接话。 那日刑部衙门审案,那么多人看热闹,回去之后自然是要到处跟人吹嘘的。 有了这些人多嘴多舌,外头哪可能没有流言? 甚至现在的流言已经越传越离谱,好些人都在说先夫人显灵的事! 小厮回想着自己听到的流言,又想起谢佳的突然摔伤,还有谢仪的突然高热,突然觉得遍体生寒! 他在心里暗暗琢磨:二小姐这次摔伤,实在太过诡异凄惨,该不是,先夫人当真显灵,回来报仇了吧? 他越想越是不安,甚至不敢继续留在谢仪身边。 万一先夫人把他也当成仇人怎么办? 他可没有害过先夫人! 谢仪见小厮脸色难看,立刻猜到外头定然已经流言纷纷。 他突然歇了继续打听的心思,转而说道:“你去外头的药铺问问,有没有什么不伤身的止疼药。只要是有的,都买回来!如果银子不够,就去账房支取。” 小厮正怕呢,闻言赶紧走了。打算多在外头待一会儿,晚点再回来。 就在他走后不久,谢仪和谢信的岳家人就再次登门,要求退亲。 他们听说了谢仪病倒的事,哪里还敢多等? 万一谢仪突然病死,家里定了亲的姑娘怎么办?岂不是要无端背上克夫之名? 谢允自然是不愿意,可女方的父亲都在朝中做官,他却已经被罢免,哪里还敢死咬着不放? 只能不甘愿地退了亲。 谢信偷偷躲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曾经的未来岳父扬长而去,气得将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等人走远,他立刻出了家门,偷偷去了承恩公府。 这次他没敢走大门,去的是承恩公府的后门。 门房看见他,没有直接让他进去,说是要先禀报,然后直接关了门。 谢信看着紧闭的木门,拳头握得更紧,突然明白了丧家之犬的含义。 而他不知道的是,一只八哥正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上,一片小绿叶随风飘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谢信焦急地等了有一阵,面前紧闭的大门终于再次打开。 门房恭恭敬敬地请他进去:“信少爷,您请进。” 谢信暗松了口气,对方这样的态度,说明外公依旧愿意认他这个外孙。 他迅速走了进去。 门房警惕地看了看外头,迅速关上了门。 看到这一幕,八哥身上的叶片动了动,催促它跟上去。 谁知八哥刚飞进承恩公府,一颗石头就朝它飞射而来! 要不是香香警觉,迅速扯了八哥一下,让它躲开了那粒石头,恐怕它已经被石头击中,变成一只死鸟。 八哥吓得疯狂扑闪翅膀,飞出了承恩公府领空。 鸟嘴里气得大骂:“杀人啦杀人啦杀人啦——” 附近的人立刻被它的叫声吸引,纷纷跑了出来。 “哪里杀人了?” “谁被杀了?” 眼看居然是一只八哥在叫,周围也没有尸体,顿时满脸失望。 八哥停在了承恩公府外头的一棵树上,见众人抬头看着它,立刻又说道:“吉祥如意——吉祥如意——” 众人听着这样的吉祥话,自然兴奋不已。 因为八哥站在高高的树枝上,枝叶又茂密,众人并没有发现,它身上有片奇怪的蔷薇叶子,又迅速消失不见。 八哥还在继续说:“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好!”有人忍不住喝彩,“多说几句!” 其他人一听,也跟着起哄—— “对对对,会说你就多说几句!” 八哥得意地朝众人抛了个媚眼,又继续说:“绿帽——绿帽——”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 “糟老头子——糟老头子——” “哈哈哈哈——”众人笑得更加大声。 “糟老头子——绿帽——糟老头子——绿帽——” “私奔啦——私奔啦——” “养外室——养外室——” “老太爷不好啦——” “还钱——还钱——” 众人被逗得乐个不停。 第208章 谢樱:这个问题问得好! “这是谁家养的八哥?真是太有意思了。” “这八哥可真会说话。” 突然,有人站了出来:“这是我家老爷养的八哥,没想到只是一不小心没有关好笼子,它就跑了出来!” 说着还拿出一把香喷喷的鸟食,引诱八哥。 周围人认出他是承恩公府的门房,都没有怀疑。 却不想,树上的八哥竟是不为所动,依旧站在高高的树枝上,嘴里还愤怒地叫嚷道:“骗子——骗子——坏蛋——坏蛋——杀人啦——杀人啦——” 众人都是一愣。 骗子? 坏蛋? 杀人了? 说的是谁? 难不成,承恩公杀人了? 不至于吧,难道是处死了家里的下人? 可是为什么啊? 众人暗暗在心里嘀咕,突然觉得印象里和善可亲的承恩公,突然蒙上了一层阴云。 承恩公府的门房目光不善地瞪着那只八哥,突然趁人不注意,偷偷掏出了弹弓。 八哥见状,吓得赶紧飞走,躲到了树枝后面,嘴里气得大叫:“坏蛋杀人啦——坏蛋杀人啦——” 不少人正觉得奇怪,突然有人发现了门房手里的弹弓,立刻质问道:“你拿弹弓做什么?这不是承恩公养的鸟吗?难道你想杀了这鸟?” 八哥气得立刻叫嚷起来:“承恩公杀人啦——承恩公杀人啦——” 众人惊得脸色大变!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虽说刚才就已经有所怀疑,可谁会傻得直接说出来呢? 反正这鸟又没说是承恩公,他们可以装傻。 现在它直接说承恩公杀了人,承恩公府的门房还想用弹弓杀鸟灭口……这这这……这事简直让人细思极恐啊! 门房则急了:“你们别听这鸟胡说,我家老爷最是和善不过,怎么会杀人?这鸟就是在胡说八道! 肯定是有人不满我家老爷,所以故意训练了这鸟来栽赃陷害!真真是歹毒至极!” 在场众人干笑。 “我们自然是相信承恩公。” “是啊,承恩公一向和善,哪里会杀人?” “这鸟毕竟是个畜生,它能懂什么?” 八哥立刻不服气了,现在的它可比以前聪明多了! 于是它又喊:“陈芳杀人啦——陈芳杀人啦——” 在场众人:“……” 突然觉得有点打脸是怎么回事? 错觉吧。 只是一只鸟而已,怎么可能聪明到打他们的脸? 不过,陈芳杀人的事他们可都听说了! 说起来,不管是陈芳,还是那个徐茂春,可都是从承恩公府出来的。 嘶—— 那位看起来和善可亲的承恩公,当真和善吗? 众人心中嘀咕,却没人敢出口质疑承恩公,于是纷纷找了借口告辞,不敢再掺和这场热闹。 门房看着众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得意地勾起嘴角,目光不屑地看向躲在树上的八哥。 就凭你一只鸟,也想拉我家老爷下马? 呵!也不看看我家老爷是什么身份! 他迅速拉开了弹弓,对准树上的八哥。 八哥吓得一阵腿软,连忙又换了根树枝躲。 门房冷笑着再次对准它,眯眼瞄准,正准备开石子儿,谁知左臂猛地一疼!让他本能地松开了左手。 “啪!” 弹弓的弓身猛地弹向他的脸,狠狠撞在他的眼睛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眼泪瞬间狂涌而出,好半晌都无法睁眼。 他哪里还顾得上躲在树上的八哥? 赶紧跑回后门,找人帮他看眼睛去了。 八哥见他跑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脑袋,一个振翅飞到了隔壁的屋顶,躲在了上头。 与此同时,承恩公府内。 谢信一见到承恩公,就委屈得双眼一红,“砰”地一声双膝跪地,快速膝行着来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了承恩公的腿:“外祖父!呜呜呜呜——” 想到家中变故,谢信便委屈得泣不成声。 承恩公无奈地叹息一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语气极为无奈地说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只是你母亲犯下的事情太过严重,已经触碰了陛下的逆鳞,便是皇后娘娘也救不了她。” 顿了顿,他又说道:“原本我已经进宫为她求情,皇后娘娘也求了陛下,你母亲虽然有错,可凭借她的身份,能保她性命无虞。 可那日洛宏旺去刑部衙门告状,刑部尚书进宫请示陛下,陛下从姜贵妃那里出来,就让他严惩你母亲。 想来是那位姜贵妃说了什么,让陛下改了主意。如今陛下心意已决,你母亲的事已经无法转圜,你和你哥哥也不能再参加这次的科举,实在可惜了。” 谢信当即恨得咬牙切齿:“原来是那个妖妇丛总作梗!好个歹毒的贱人!” 他实在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于是又哭着问道:“外祖父……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我的确没办法救你母亲,不过你和你哥哥都是好孩子,的确不该就这么耽误了前程。” 承恩公慈爱地摸着他的头,面容愈发和善可亲,“我虽然不能让你和你哥参加这次科举,但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你想去吗?” 谢信惊讶地看着他:“不知……是什么好去处?” 远处偷看的谢樱: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也想知道! “具体是什么地方,现在不能告诉你,等你去了就能知道。” 承恩公慈爱地说着,突然将桌上的信封交给他,“你将这封信带回去,亲自交给你哥。 他是个聪明的,看过之后就会告诉你该如何做。 信儿,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 你母亲现在被人害了,再也不能保护你,但你身为她的儿子,理当替她报仇,明白吗?” “我明白!”谢信咬牙说道,“谢修那畜生将我母亲残害至此,我一定要血债血偿,绝不会让他好过!” 承恩公笑了笑:“既然你也想为你母亲报仇,那你现在就回去,将这封信交给你哥哥,乖乖听他的吩咐,然后尽快出城。 到了城外,会有人接应你,护送你去我说的那个好地方。到了那里,你就能有报仇的机会。” 第209章 谢樱突然心虚 “外祖父,信儿明白了!信儿这就回去!” 谢信伸手抹了抹泪,小心将信收进怀里,又恭恭敬敬给承恩公磕了三个头,这才出去。 他走后,承恩公脸上的慈爱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阴沉和嫌恶。 “真是可惜了。” 他淡淡叹息一声,不再多说。 谁知突然有下人来报:“老爷,刚刚外头飞来一只八哥,想要跟着信少爷进府,被门房用弹弓赶了出去。 可它竟然没有飞走,还在府外胡言乱语,说您杀人了!门房想用弹弓射杀它,谁知竟被人偷袭,还伤了眼睛!” 承恩公脸色一变:“什么?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可知道那只八哥是从哪里来的?” 下人小心说道:“应该是跟着信少爷来的。” “跟着信儿?”承恩公眯了眯眼,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好个陆煊!竟然让人监视承恩公府,还故意训练八哥来造谣污蔑!” “阿嚏!” 黑麒卫衙门里,陆煊突然觉得鼻子发痒,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不解地揉了揉鼻子,又摸了摸额头:怎么回事?难道最近太累,染了风寒?不然怎会突然打喷嚏? 谢宅,谢樱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小嘴:陆煊……好像给她背锅了呀,这可不是她故意的,陈家糟老头非要这么想,可不关她的事。 不过,承恩公想要安排谢信去什么好地方? 会是陈家暗中的据点吗? 那只要盯着谢信,岂不是就能找到那处据点? 谢樱想了想,决定让香香去跟踪谢信。 只是陈家人如此警惕,安排接应谢信的人定然不是善茬。要是有鸟跟着,他们肯定会警惕。 香香这次不能搭顺风鸟,还是偷偷藏在谢信身上比较妥当。 谢樱果断给香香下令,让它去盯谢信。 香香从陈家出来,先找了躲在屋顶的八哥,搭顺风鸟找到谢信,偷偷藏在他衣服下摆内侧,跟着他回了谢家。 谢信不知为何,莫名有种脊背发凉之感,吓得赶紧摸了摸怀中书信,确定东西还在,赶忙回家去找谢仪。 谢仪此时正觉疼痛难忍,不过得知谢信去见了承恩公,还带了信回来,他立刻忍着疼,亲自拆开信封,仔细查看起来。 谢信凑过去想看:“哥,上头究竟写了什么?” 谢仪将信交给他:“你自己看吧。” 谢信接过后仔细一看,发现信里先是安慰,接着就是让谢仪不要轻举妄动,好生养伤,等养好了伤势,会给他安排一个好去处。 然后就是让谢仪劝谢信,不可莽撞行事。 谢信刚看完,就听谢仪问道:“你仔细说说,外祖父都对你说了什么?” 谢信努力回想,将承恩公的话说了一遍。 谢仪听完,眼神闪了闪,对他说道:“既然外祖父给你安排了去处,你等会儿就去收拾东西,尽快离开。” 说罢,他又问谢信:“你想报仇吗?” 谢信立刻咬牙切齿,拳头握得死紧:“当然想!” 要不是谢修,父亲和母亲都会好好的,他和哥哥也不会名声尽毁,甚至不能再考科举! “我一定要将谢修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既然你想报仇,就好好听我说!” 谢仪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对他仔细叮嘱。 他说得很细,时不时还要停下来,询问谢信是否记住,让谢信重复他的话。 直到确定谢信记住了,才会继续往下说。 谢信默默听着,如果是以前,他定然没耐心听谢仪这样千叮咛万嘱咐,只会觉得厌烦。 可如今为了报仇,他听得格外仔细。 谢仪又说了很多,才终于说完。 接着他又考了谢信,确定他是真的听了进去,这才让他离开。 谢信不舍地看着他:“哥,你好生养伤,不用担心我。我不是小孩子,知道该怎么做。 外祖父不是说了吗?等你的伤势恢复,他会安排你离开,到时候我们就能见面了。”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有些欢喜和期待。 谢仪却知道,承恩公给他安排的去处,绝不会跟谢信一样。 但他没有告诉谢信,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催促谢信赶紧去收拾,然后上路。 谢信这才走了。 等他一走,谢仪再也忍不住疼,整张脸瞬间扭曲起来。 而谢信快步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个行囊,就背着走了出去。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去拜别老太爷和老夫人,也没去见谢允和谢佳,直接去马房牵了匹马,从后门走了。 谢佳如今的样子太过可怕,他只要看见她,就会不由自主想起她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不如不见。 而就在他骑马出城后没多久,一行人找到了他。 谢信看了对方拿出的信物,确定他们是承恩公安排的人后,就跟着他们离开了京城,踏上未知的前路。 香香尽可能将自己缩小,贴在谢信的衣摆内侧,悄咪咪吸收着谢信的生机。 因为香香的偷袭,谢信骑了没一会儿,就感觉浑身酸软无力,想要下马休息。 “等等,我不行了,停下来歇会儿!” 同行的几人纷纷朝他看了过来,见他气喘吁吁,一副累坏的废物公子哥模样,心中都有些嫌弃。 只是碍于他的身份,还是不得不停了下来休息。 香香没敢再继续作妖。 谢樱说了,要它跟着谢信,看这些人会去哪里,它可不敢半路上把谢信给吸死了,导致任务失败。 谢信休息了一阵,就被催促着上路,他虽然仍旧觉得浑身有些酸软,可看对方不像是善茬,只能乖乖上了路。 只是坚持着骑了没多久,他就再次累得受不了,要求再次休息。 这次倒不是香香作妖,而是他本就没有休息好,跑起来自然坚持不了多久。 而且他虽然会骑马,可毕竟只是文弱书生,体能远远不及这些练家子。 就这样,一行人走走停停,不光谢信被折腾得难受,护送他的这行人更是被折腾出了一肚子怒火——他们就没护送过这么废物的公子哥! 因为谢信表现得太废物,这行人甚至对承恩公都有了两分不满——让他们护送谁不好?竟然让他们护送这样一个废物点心! 就这种绣花枕头,能有什么用? 只因为有个好出身,他们就得小心护着,真是世道不公! 第210章 药效惊人,帮她一把 谢仪在疼痛许久之后,派出去的小厮终于回来了。 他激动地小跑进屋,快步来到谢仪面前,献宝似地掏出一个造型精美的盒子:“公子您看,小的幸不辱命,总算是买到您想要的止疼药了!” 谢仪一听,忍不住也有些激动。 他死死盯着那盒子,见它造型精美,瞧着价值不菲的样子,不禁对里头的东西更有了几分信心。 他急忙问道:“这是哪家的药?止疼效果如何?” 小厮小心说道:“这药是从一个外地来的药材商人手里买的,小的亲自试过了,效果极好。用了之后,很快就能止疼。” 顿了顿,他又小心补充道,“就是太贵了些,一钱就要一两金子。小的没敢多买,只买了十两金子的药量。 想着公子您先试试,要是觉得好用,就再买。反正那位药材商人最近都会留在京城,不必一次买太多。” 谢仪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五颗制好的丸药,色泽漆黑,散发出浓烈的香味。 他细细闻了闻,总觉得这丸药的香味过于浓烈,像是有意在遮盖什么。 于是捏起一颗药丸放到鼻子前,更加细致地闻了闻。 这一闻,他终于闻到了一丝别的味道。 等分辨出那究竟是什么味,谢仪的脸色瞬间黑了。 他用力将药丸丢回盒子里,拿出帕子疯狂擦拭,眼神冰冷地看着小厮:“这就是你花十两金子买回来的好药?” 小厮吓得双腿一软,赶紧跪了下去,可怜巴巴地说道:“公子,这药的味道虽然不太好闻,但它真是好东西。而且点燃之后,它的味道特别好闻!您要是不信,我现在就给您点一颗!” 谢仪死死瞪着他,冷冷问道:“这药,你可找大夫看过?” 小厮惊讶地看着他:“公子担心这药有问题?可这药是回春堂的大夫推荐的。他说这药的效果极好,只是价格太高,回春堂和那药商一直没谈拢。” 谢仪仍旧觉得不放心,可他实在太疼,所以犹豫许久后,还是让小厮点了一颗。 只见小厮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香炉,又用火折子点燃一颗丸药,放进香炉里。 等到青烟袅袅升起,他深吸了一口,确定味道没错后,这才用手捧着那小香炉递到谢仪面前:“公子,您深吸一口,看看味道如何。” 谢仪半信半疑地吸了一点,只觉异香扑鼻,丝毫没有先前那股子难闻的尿骚味,不禁诧异地看了眼面前的小香炉。 小香炉做得十分精致,拿在手心里更显小巧可爱。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深吸了一口。 很快,他就感到了一股奇异的舒适和畅快,那些折磨人的痛苦竟是当真被压制了下去。 谢仪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口,发现效果更为明显。 小厮偷偷打量着他的反应,见他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这才小心翼翼问道:“公子,您觉得效果如何?现在还疼吗?” 谢仪畅快地笑起来:“效果很不错,没之前那么疼了。” 说话间,他再次深吸了一口。 就这样一口接着一口,他终于再也感觉不到身上的疼。 谢仪愈发满意,甚至还试探着翻了个身,从趴着变成侧躺。 虽然微微会有些疼,但是比起先前那种灼烧般的痛,这点疼已经不算什么。 谢仪感受着难得的舒适,心中却有些不安。 这药的效果如此立竿见影,当真对身体无害吗?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等明日大夫上门换药的时候,让大夫帮忙查看这药。 而另一边,谢允和谢老夫人同样在疼。 他们的疼还跟谢仪不一样。 谢仪是因为挨了板子,所以下半身疼得厉害。 两人则是莫名感到钻心的疼,还有肚腹也疼得厉害,像是吃坏了肚子。 偏偏找大夫看过后,大夫只说是两人得了心疾,还吃坏了肚子,给开了药。 可惜两人吃过药后,并没有多少效果,心口和肚腹仍旧疼得厉害。 谢老夫人毕竟心里有鬼,又在刑部衙门里“撞过邪”。 这一疼起来,她就怀疑是洛笙显灵,想要将她带走。 所以一边让人给洛笙烧纸,哭求洛笙放过,一边却又偷偷派人前去寺庙和道观请人,想要除了洛笙作祟的冤魂。 她还派人将谢允叫去,指着他的鼻子将他臭骂了一句。 “都怪你,本来好好的家,你非要娶陈芳那毒妇,害死笙娘!现在笙娘回来报仇了,你说怎么办?我怎就这么命苦,老了老了,还要遭这样的罪!呜呜呜——” 谢允跪在地上,被她骂得心烦不已,还憋了一肚子火气。 他不满地反驳:“母亲当年不也信了那道士的鬼话,觉得笙娘是狐狸精,想要除了她吗?如今又何必来怪我? 更何况,鬼神之说本就不可信,笙娘若是当真阴魂不散,又岂会等了这么多年,才来报仇?” 可惜谢老夫人自有她的逻辑:“鬼神之说怎就不可信了?笙娘刚死,即便怨气颇重,可毕竟没什么道行,自然是花些时间积攒实力。你刚考上状元的时候,难道有你现在的实力?” 这话该死的太有道理,说得谢允简直哑口无言! “总之你想点法子,赶紧把洛家的东西全都还回去,再请得道高人做个法,让笙娘安心去投胎。她要实在舍不得修儿跟攸儿,咱们也可以帮她一把。” 最后一句,谢老夫人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 刑部大牢。 承恩公站在牢门前,目光复杂地看着满脸憔悴的陈芳。 如今的她身穿囚衣,双膝跪地,发髻散乱。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其中夹杂了不少白发。 不过短短数日,她已经沧桑得不成样子,仿佛老了十岁。 “爹,女儿不孝,给您蒙羞了!” 她哽咽着道歉,恭恭敬敬给承恩公磕了三个响头。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真没有想到,你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不必再求我,我已经将你的名字从族谱划去,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陈家女儿!” “爹——”陈芳绝望地痛哭流涕。 第211章 除族,休书,撞见 承恩公却在她面前蹲下,压低声音说道:“别怪为父,为父也是迫不得已。 不过你放心,为父会替你照顾好仪儿他们。信儿已经被人护送出京,等仪儿伤势恢复,他也会离开。 那谢修害你至此,为父定会为你报仇!” 陈芳失声痛哭,她等的就是承恩公的这一句! 她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所以不求承恩公救她,只希望三个孩子都能好好的。 只可惜,她终究是连累了孩子们。 仪儿和信儿受她牵连,不能继续考科举。 徐茂春和白玉竹为了报复她,设计佳儿私奔。 还有那个裴荣! 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惜佳儿毁了名声,如今只能嫁他。 想到谢佳,陈芳就忍不住担心。 她小声哀求:“是我行事不缜密,害父亲脸上蒙羞。 我知道这次死罪难逃,不敢为难父亲,只求父亲帮忙照看佳儿。 佳儿被我惯坏了,她年纪小不懂事,一时糊涂中了奸人的算计。如今名声尽毁,只能嫁那裴荣。 求父亲帮我看着那裴荣,莫要让他欺负了佳儿。” 虽说裴荣不是什么好人,可陈芳已是无可奈何。 她相信,只要陈家屹立不倒,愿意护着谢佳,裴荣定然不敢动歪心思。 承恩公想到谢佳受伤之事,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告诉陈芳。 陈芳的时日已经不多,与其让她知道真相后痛苦,不如什么都不说,让她以为谢佳一切都好好的。 承恩公淡淡说道:“我会让谢允盯着裴荣。” 陈芳当即松了口气,她知道承恩公这样说,就是愿意保护谢佳的意思。 毕竟她已经被除族,承恩公自然不好亲自出面,护着谢佳。 让谢允出面合情合理。 反正谢允如今被罢了官,只会更加讨好父亲,绝不敢有丝毫忤逆。 承恩公站起身,语气漠然:“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直接转身出了牢房。 陈芳立刻痛哭流涕,抓着牢门大喊:“爹——女儿真的知道错了——您别不要女儿——爹——” 她语气绝望,喊得声嘶力竭,直到狱卒赶来,警告地敲了敲牢门,她这才老实地闭了嘴,迅速退回牢房深处,躲在阴影里不再叫喊。 承恩公将陈芳除族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里传了开。 谢允得到消息后,立刻写了休书,亲自去刑部大牢探望陈芳。 两人低声交谈了一阵后,突然争吵起来,惹得狱卒跑来警告。 “你们两个说话小声点儿,不然就出去!” 因陈芳已经被除族,谢允又被罢了官,狱卒趾高气扬,态度十分不好。 谢允赶紧将准备好的休书丢给陈芳:“陈氏,你被休了!” 陈芳怒不可遏:“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怎么敢休了我!” “简直冥顽不灵!” 谢允摇头叹了口气,直接转身就走,再也不理会陈芳。 陈芳气得大叫:“谢允你什么意思?你回来!给我说清楚!” 狱卒气得连忙警告:“干什么呢?不是让你不许大声吗?你是聋了吗?怎么就是不听!” 陈芳默默捡起丢在地上的休书,突然泪如泉涌,走进牢房深处再也不出声。 狱卒不屑地撇撇嘴,很快转身走开了。 陈芳听着脚步声远去,这才冷冷勾起唇:这样的腌臜东西,也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要不是她被谢修算计,这种杂碎她轻而易举就能捏死! 该死的谢修! 还有白玉竹和徐茂春那两个畜生! 她对他们那样好,他们居然敢害她女儿! 可惜不能出去,不然她定要让那两个畜生也尝尝亲生孩子被人算计的滋味! 不过,他们这次也是必死无疑。等他们一死,那两个小畜生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陈家可不会养无用之人。 陈芳冷冷勾起唇,用力将手中休书捏成了一团。 虽然谢允说他是为了做戏,可她还是好恨!当年她是看上了谢允,可谢允要是不肯上钩,她难道还能强了他不成? 明明是他看上了陈家地位,嫌弃洛笙只是商户女,无法给他更多帮助,却占了正妻之位,跟她联手做的孽。 他却背着她养了外室,那贱人还跟洛笙有七分相似! 真是虚伪又让人恶心! 要不是为了孩子们,要不是她如今身陷囹圄。 她又岂会让谢允好过? 不过她就算死了也没关系,只要陈家还在,就不会让谢允好过。 谢允以为,陈家的东风是那么好借的吗? 借了陈家的,必须得千百倍还回来! 陈芳不屑地讥讽谢允,却是忘了,她这个陈家女儿,同样借了陈家的东风。 陈家的东风借了得还,如今她成了废子,时日无多。 这欠下的债,自然就该由她的孩子来还! 另一边,谢允从刑部大牢出来,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他回到家,先是问了门房裴荣可曾来过,得知并未来过后,只好写了封信,让人给裴荣送去,提醒他尽快上门提亲。 裴荣收到信,打开后却发现里面只有几个字,正是他乡试时的一道题。 他心头一凛,想到谢允的警告,还有近日的流言,只能压下心中烦闷,匆匆赶去谢家拜见谢允。 这次,两人在书房谈了许久,终于谈妥一切,也定下了裴荣上门提亲的日子。 裴荣还想见见谢佳,却被谢允一口回绝。不过谢允给他出了考题,还允诺会亲自指点他文章,帮他考中进士。 裴荣心下满意,立刻将谢佳抛到九霄云外,带着谢允给他出的题,告辞而去。 谁知刚从谢家出来,他就遇见了谢修一行。 看见谢修,裴荣的眼神闪了闪,想到不久前的那次见面,心中一片复杂。 明明相隔不过数日,他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这谢修,当真是个狠角色! 正想着,他突然发现谢修朝他看了过来。 裴荣心头一紧,想到自己曾经的算计,当即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可他正想装作没看见谢修,直接离开,就见谢修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谢修笑得从容:“裴举人,我们又见面了。你来这里,难道是一直放心不下谢二小姐?” 第212章 三日期限,你也不想……吧? 裴荣听谢修说“谢二小姐”,眼神再次闪了闪。 他已经听说谢修同谢允断亲的消息,只是没想到,谢修竟连妹妹也不肯再叫。 这人还真是够绝情。 即便陈氏害死他生母,又同谢佳有什么相干?她当时甚至都没出生。 裴荣心中不满,面上却说道:“我是来拜访谢先生,还请谢秀才莫要误会。” “原来如此,看来裴举人已经达成所愿。” 谢修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轻笑着说道,“谢某还有要事,失陪了。” 裴荣心里一突,总觉得他那笑容别有深意。 不过眼看着谢修等人被门房诚惶诚恐地迎进去,他也不好追上去争辩,只是沉下脸色,转过身匆匆走了。 而谢家内部,谢允一听谢修等人又来了,顿时气得牙疼。 原本他只是心口和肚腹疼,可看了大夫也不见好,难免就有些着急上火。 这火气一大,牙也跟着疼了。 当谢修,屠勇和洛宏旺来到谢允面前,谢允的脸色已是黑沉一片。 他不客气地问:“你们又来做什么?” 洛宏旺直接找了椅子,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理直气壮地说道:“你自己欠下的债,你忘了?等洛家的东西都收回来,我们自然不会再来找你。” 谢允瞬间哽住,心头火气更旺。 官府已经查抄了陈芳那些手下人的家当,包括白家。 查抄出来的东西也都清点结束,里头有不少都是洛笙的嫁妆。 谢允哪可能不生气? 陈芳这是背着他在偷他的家! 更让他生气的是,洛笙嫁妆单子上的很多东西依旧下落不明。 洛家的财产亏空的就更多。 当年洛家出事,整个洛家大宅被付之一炬,里头的东西下落不明。 洛家的田产店铺,也大半被低价转让了出去,让不少人得了好处。 而洛家财产真正的去处,其实是陈家。 可这事绝不能让人知晓,更不能细查。 否则纸包不住火,这把火一旦烧到陈家身上,他也将万劫不复! 谢允只得说道:“这样吧,你们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得问问陈氏,才能知晓她究竟将剩下的东西藏在了何处。” 洛宏旺倒是不逼他,来之前他就跟谢修商议过,都觉得不能将谢允逼得太急。 “我总不能一直待在京城,所以最多给你三日时间。还有,修儿跟攸儿既然跟你断了亲,他们两人的名字也该从你谢氏族谱上划去。” 谢允皱眉:“三日时间着实有些短,可否多通融几日?” 洛宏旺不客气地白他一眼:“我通融你,谁来通融我和修儿,只有三日时间! 你要是做不到,我就继续去告状!想必,你也不希望天下人都知道你欠债不还的丑事吧?” “你——”谢允气得用力握紧了拳头,目光朝谢修看去,见他始终低垂着眼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沉下脸色:“好,三日后,你们再过来。到时候,我会将欠下的那些一并补上!” 洛宏旺这才满意地笑起来,还阴阳怪气地恭维道:“不愧是做过官的,说话就是干脆!那就说定了,我们三日后再来。” 刚说完,听到消息的谢攸赶了过来。 他原本计划从谢家搬出去,趁机住进谢樱的豪宅。 然而谢修知晓他心里有鬼,又岂会让他如愿? 于是就让洛宏旺出面,让他暂时住在谢家,盯着谢允,以免谢允搞鬼。 谢攸虽有些不情愿,但他正好想让谢允指点他文章,这才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这些日子,他只要一有空,就会讨好谢允,找谢允请教,让谢允指点文章。 谢允当年能够考中状元,又做了多年翰林学士,如今不仅学识渊博,对于科举文章更是信手拈来。 谢攸得了他的指点,有如醍醐灌顶,不过短短几日,文章就有了不小的进步。 他相信,若是能够一直这样下去,自己这次定然能够考中进士! 于是越发刻苦起来,每日除了让人留意外头的消息,就是在努力准备科举。 今日他正好看书看得有些入迷,下人不敢打扰,所以直到他放下手中书卷,才敢将谢修等人上门的消息告诉他。 谢攸听后,立刻赶了过来。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洛宏旺的阴阳怪气。 谢攸当即就有些不满洛宏旺对谢允的态度。 但他没敢表露在脸上,先笑着跟洛宏旺等人打了招呼:“叔公,屠伯父,大哥,你们怎么来了?叔公刚刚说什么三日后再来?” 洛宏旺没好气地说道:“这事正好也跟你有关,既然你来了,就好好听着。洛家的东西,还有你娘的嫁妆,还有好些尚未找到。 刚刚我同谢允约定,三日后再来,到时候他会将东西都补上。正好你最近住在这里,接下来的三天里,你一定要替我盯好了,免得有人赖账跑路!” 谢攸面色一僵,心中愈发不悦。 “叔公,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改口,“父亲不是这样的人。” “你倒是相信他!”洛宏旺冷笑一声,突然站起身,“反正我们三日后再来,今日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一挥袖,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屠勇和谢修连忙跟上,都没有理会谢允和谢攸。 不过从谢攸身边走过的时候,谢修闻到了他身上沾染的墨香。 他意味深长地勾起一抹笑,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外走。 谁知谢攸一把将他拉住:“大哥,你难道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谢修嘲讽地看着他:“你觉得我该说些什么?那些可都是外祖父辛苦挣下来的家业。你可以不在乎,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外祖父的心血被仇人占据。” 说完,他用力捏住谢攸的手腕,将其扯了开。 谢攸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浑身发冷,竟是忍不住后退一步,一个字也没敢说,只能眼睁睁看着谢修三人离开。 等人走远,他才羞愧地看向谢允:“父亲,我……” 谢允意兴阑珊:“罢了,不关你的事,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谢攸见他脸色难看,莫名有种拍马屁却拍到马腿之感。 “那我先出去了,父亲保重。” 说罢乖乖退了出去,快步回了抱节院。 关上门后,他一直紧绷的面容瞬间扭曲,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果然,父亲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如今愿意教他,不过是因为谢仪和谢信不能再考科举,那三个外室子又太小罢了! 不过没关系,他会向谢允证明,他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至于谢修……呵,他在乡下耽误多年,又没有谢允亲自教导,这辈子能够考中举人,恐怕也就到头了。 他又何必在意? 难不成,谢修还能靠着那个所谓的小福星飞黄腾达么? 谢樱:“阿嚏!” 她气得捏起了小拳头:【又是谁在背后说我?】 第213章 谢允和陈绶 谢允不知道谢攸的心思,也懒得去理会。 三日时间并不长,他必须尽快找到陈家人,想办法将窟窿补上。 否则真让洛宏旺和谢修闹下去,要求彻查当年洛家产业被低价转让之事,可就要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不少人!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一间书局。 这间书局真正的东家正是陈绶,谢允去了后,直接跟掌柜说了暗语,要求见承恩公。 不想掌柜直接告诉了他一处地址。 他匆匆赶过去,发现是一座雅致的别院。不过进去之后,他并未见到承恩公,反而见到了坐在水榭里煮茶的陈绶。 谢允连忙走过去。 不想刚一靠近,他就被面前坐着的陈绶晃了眼,莫名觉得这人芝兰玉树,丰神俊逸,犹如谪仙下凡。 他被心底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压了下去,也不敢再去看陈绶。 只垂下眼眸,拱手一礼:“陈世子。” 陈绶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心底顿时升起浓浓的厌烦。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变得非常吸引狂蜂浪蝶。 先是孙康这样的男子,然后是他的妻妾。 如今居然连谢允这老东西也…… 陈绶努力压下心中厌恶,故作平静地问道:“姐夫最近可是为了洛家之事心烦?” 谢允无奈苦笑:“让世子看笑话了。” 陈绶淡淡一笑:“姐夫坐下吧,尝尝这茶的味道如何。” 他的姿态十分优雅,修长的手指也十分好看。谢允不知道为何,莫名就觉得陈绶的手有着诡异的魔力,竟让他舍不得移开眼。 陈绶很快察觉到了不妥。 他的脸色微微一僵,随即放下茶杯,果断缩回了手。 谢允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愈发不敢去看承受,甚至连面前的茶水也不敢碰。 他坐下后,直接苦着脸说道:“不怕世子笑话,我现在当真是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是好。 洛宏旺手中竟然有洛家财物的清单,他如今拿着那单子,逼我三日内补齐所有亏空。我若是拿不出来,他就要去衙门告状。 当年洛家出事,家中财物都被匪徒洗劫一空,剩下的田产店铺,我实在无心经营,所以大多托人转手了出去。 洛宏旺若是当真去官府告状,官府彻查起这事,可就麻烦了。” 谢允没敢直接说,当年是陈家得了好处,只说洛宏旺会去官府告状,暗暗威胁。 他知道,陈绶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陈绶不光能听懂,还气得握紧了手中茶杯。 他不悦地沉下脸色:“你这是在威胁我?” 谢允连忙说道:“世子误会了,我怎敢威胁世子?我只是在发愁罢了。” 陈绶却是冷笑:“若非你太过心慈手软,留下了谢修这个祸害,如今又岂会落得如今局面?” 他这话说得很不客气,所以谢允也是忍无可忍地阴沉了脸色,不悦地冷哼道:“世子这话就说得过了,当年要不是陈芳,可不会有今日这些事!” 要不是陈家太过贪心,拿走了洛家大半的财产,他又怎会填补不上这个窟窿,不得不来找陈家? 他一直为陈家保守着这个秘密,陈绶居然还有脸指责他,当真是无耻至极! 陈绶冷冷看着谢允,谢允却是毫不示弱地跟他对视。 两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肯开口服软。 好半晌,陈绶才问道:“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帮你填补上这个窟窿,问题是,你打算拿什么来换?” 谢允心下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仍旧是那副不肯服输的模样:“这窟窿是怎么来的,世子想必很清楚。 我今天会来这里,而不是去刑部衙门,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世子就该知道,我始终向着陈家。 如今,世子又何必拿这样的话来试探我?” 陈绶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爽快地笑起来:“姐夫果然是聪明人,一直都知道该怎么做。” 说罢,他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盒子,直接推到谢允面前:“这里面的金票,应该能够补上那些亏空,姐夫拿去吧。” 谢允再次暗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用手按住盒子:“多谢世子体谅!日后世子若是有需要谢某的地方,谢某任凭差遣!” 两人又互相客套了一番,陈绶这才端茶送客。 待谢允告辞而去,身影彻底消失,一名妇人打扮的女子才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柔婉地依偎进陈绶怀里,有些不悦地说道:“这谢允已经罢了官,名声尽毁,竟然还敢对世子如此不客气。世子竟还要替他填补亏空,便宜他了!” “怎么,心疼那些金子了?”陈绶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放心吧,只是暂时让洛家人保管罢了,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们吐出来!” 女子心疼地看着他:“妾身自然相信您的本事,只是舍不得您受半点委屈。那谢允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对您?” “哈哈哈哈——” 陈绶十分满意她的态度,笑得畅快不已。 等笑完之后,他才解释道:“你别看谢允已经被罢官,他这翰林学士可不是白做的。” 女子娇媚一笑:“既然他对您有用,那妾身就不说他了。” 说罢,她的手便不老实地在陈绶胸口点起了火。 陈绶脸色一沉,一把按住了她那不老实的手:“我近日身子不适,太医说了不宜操劳,你陪我说说话吧。你那些生意可还顺利?可有人寻你的麻烦?” 女子只好失望地收回手,跟他抱怨起了生意上的事。 两人依偎在一起,容貌都极为不错,远远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神仙眷侣。 第214章 收债,打脸谢攸 三日之期一到,洛宏旺再次带着谢修和屠勇到了谢家。 再次见到他们,谢允的脸色依旧很不好看。 只是这一次,谢攸也在场。 “都坐下吧。” 谢允淡淡说道,拿出装着钱票的盒子,“当年洛家出事时,整个洛家大宅都被付之一炬,里头的财物早已无法再找寻。 还有洛家那些转让出去的田产店铺,如今年也无法再收回。 不过我找到了陈芳私藏起来的金票,应该能够弥补洛家的损失。 你们清点一下,要是确定没问题了,就签了这份契书,从今以后,我们各不相欠。” 洛宏旺一听,立刻抢过盒子,飞快清点起来。 谢修和屠勇都没动,倒是谢攸沉不住气,不由自主看向了洛宏旺手里的金票。 洛宏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每一张金票,又拿出随身带着的小算盘,“啪啪啪”地算了一遍。 盒子里除了金票,还有银票,以及一些房契地契。 这些房契地契,都是谢允和陈芳后来置办的。 属于洛家和洛笙嫁妆的那部分,早在前几日就已经交给了谢修和洛宏旺。 还有之前从陈芳手下人家里,以及白家抄出来的东西,清点之后,其中大部分也都归了谢修和洛宏旺。 洛宏旺早已估算好价值,如今加上谢允拿出来的这些,的确能够填补上之前的亏空。 他心中满意,却还是忍不住刺谢允两句:“真是看不出来,你居然还藏了这么多金票。 都说翰林院是个清水衙门,清贵得很,如今看来,怕是大家全都看错了。 翰林院真要是这么清贵,你怎么只花了三天时间,就凑齐了这么多的金银?” 谢允不悦地瞪着他:“洛宏旺,你可知你这话要是传出去,会是什么后果?” 结果洛宏旺压根不怕,还十分滚刀肉地问:“哦,那你说说,谁会把这话传出去?” 谢允瞬间噎住,哑口无言。 他还能怎么说? 难道说自己会传出去? 于是他转开话题,不悦地质问:“你清点了这么久,还没清点好吗?” “你急什么?这钱财之事,自然要确认清楚。” 洛宏旺说着,又朝谢修和谢攸招手,“你们两个都过来,好生清点清点!都擦亮眼睛,小心让人用假票给骗了!” 谢攸当即说道:“叔公不必如此担心,父亲不会做出这种事。” “你已经同他断亲,叫什么父亲?” 洛宏旺不悦地呵斥,见谢攸的脸色瞬间难看,又接着说道,“你要是不愿跟他断亲,我也不会逼你。只是洛家的东西,也不能再分给你。 你外祖父他们,还有你娘,全都是因为谢允而死。他们的东西,绝不能交给仇人的儿子!” 他说到这里,深深看着谢攸,“你可要想清楚了,究竟是要留在谢家,继续当谢允的好儿子,还是彻底跟他断亲,从这里搬出去?” 谢攸没想到他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僵硬在了原地。 虽然那日在公堂上,洛宏旺提出断亲的时候,他并未出言反驳,也乖乖签下了断亲书。 可私心里,他并未想过跟谢允彻底斩断联系。 洛宏旺毕竟只是个商人,谢修又在乡下耽误多年,至今还是个秀才。 这样的亲人,又能帮到他多少? 即便谢允被罢了官,他们也比不上谢允的人脉和学识。 谢修不肯再认谢允这个父亲,正好便宜了他。 有谢修作为对比,父亲才更能知晓他的孝顺! 可洛宏旺居然逼他选择! “叔公!”谢攸不悦地沉下脸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谁知洛宏旺不屑地看着他:“你堂堂一个举人,连我话里的意思都听不明白吗?你这举人究竟是怎么考上的?” “叔公!”谢攸突然抬高了声音,“我知你迁怒父亲,对他心有不满。 可我从小在谢家长大,身上也流着父亲的血。父亲将我养育成人,我若是在这种时候弃他而去,落井下石,我怎堪为人子? 难不成,叔公想要的,是一个冷血无情,连生父都能抛弃的不孝之人?” “哼!你生母和你外祖父他们全都是因为谢允而死!你要继续认谢允这个父亲,就是对他们不孝!” 洛宏旺丝毫不给他脸面,“总之你今天必须做出选择,要么是留在谢家,继续当你的谢二少爷,要么彻底跟谢允了断,再也不认他这个父亲!” “你——”谢攸不想选,他扭头看向谢修,“大哥就不劝劝吗?” “你想让我劝什么?”谢修冷冷看着他,“你刚刚不是说我冷血无情,连生父都能抛弃吗? 既然我连生父都能抛弃,又何况是你这个……被仇人养大的弟弟? 你若是想留在谢家,我便当亲弟弟早已死在了那个血腥的产房里,而你不过是占了他尸身,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 “你——”谢攸瞬间瞪大了眼眸,他没有想到,谢修竟然冷血无情到了这种地步,连他这个亲弟弟都能不认! “我让你选,你让你大哥说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让你大哥替你求情?” 洛宏旺不悦地大声呵斥,“现在你选好了吗?你要是不知道该怎么选,我可以找人帮你,让京城的百姓替你选。” “不必了!”谢攸断然拒绝,他丢不起那样大的脸,“我绝不会抛下父亲!” “好!好得很!”洛宏旺怒极反笑,突然对谢允说道,“谢允你看到了吗?你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说完,他“啪”地一声将盒子盖上。 接着说道,“既然你选谢允,那洛家的这些东西,就不能再给你。 不过你也不必觉得不公平,谢允当了那么多年的官,肯定捞了不少油水,积攒了许多人脉。 以后,这些可都是你的,跟你大哥可没关系。这样看起来,也算得上公平。 只是你既然选了谢允,那么从今往后,你与我洛氏一族,与你大哥便再无干系!” 说罢,他拿出一个信封,直接丢给了谢攸。 谢攸打开一看,当即怒不可遏:“你……你们竟然早已经准备好断亲书!” 第215章 再次断亲,改名 “呵,难不成,你以为我们都是瞎子傻子,看不出你那些心思?” 洛宏旺不屑地瞥了谢攸一眼,又对谢允说:“从今以后,谢攸归你了。你把族谱拿出来,将谢修的名字划掉吧。” 谢允什么也没说,直接取出准备好的族谱,划去了谢修的名字。 因屠娇娇等人的名字并未来得及写上去,此时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漆黑的笔墨像是无情的刀锋,从谢修的名字上重重划过,留下一道力透纸背的墨痕。 随即,谢允目光复杂地看向谢修,叹息着说道:“虽然你怨我害你母亲和外祖一家,不愿再认我这个父亲,但我还是希望,你能金榜题名,高中进士,从今往后平步青云。” 谢修笑着拱了拱手:“多谢阁下吉言,也希望阁下能够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虚伪地客套过后,洛宏旺让谢攸在断亲书上签下大名,又摁了手印。 随后谢修三人直接告辞而去,留下谢攸继续僵硬在原地。 他死死瞪着三人离开的方向,看着谢修长身玉立的背影,心中竟莫名有种怅然若失之感,仿佛错失了非常珍贵的东西。 谢攸皱起眉头,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谢允拍了拍他的肩,慈爱地说道:“不必看了,他既然选了这条路,以后个中滋味,都该由他自己去体会。” 谢攸连忙扶住他,关切地问道:“父亲,您还好吗?” “我还撑得住。”谢修满意地看着他,“你很聪明,没让为父失望。以后你就安心在家里住着,为父亲自指点你文章。明年春闱,你定能金榜题名!” 谢攸心中大喜,连忙拜谢:“孩儿一定竭尽全力!定不让父亲失望!” 谢允亲自扶他起身,又继续说道:“你不必在意洛家的那些东西,正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只要你能高中进士,定能娶到如花美眷,以后也不会缺了银子。” 谢攸想想也是,于是心情一松,笑得愈发真情实意:“孩儿明白!” 心中则是想到:洛家财产再多,可要是没有权势来震慑宵小,那些东西不仅不能带来好处,还会成为催命符! 他嘲讽地勾了勾唇:谢修果真还是在乡下待得太久,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想不明白。不过这样也好,正好成为他的踏脚石。 然而他没发现的是,他的小动作全让谢允看在了眼里。 谢允眼神微微一闪,问了谢攸一些学业上的问题,又指点了他一番,这才打发他回去。 等谢攸走后,他直接去了松鹤院。 松鹤院里,谢老夫人躺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支烟杆,神情迷醉地吞云吐雾。 谢优守在旁边,轻轻帮她扇风。 谢允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他皱起眉头,忍不住劝道:“母亲,这药的效果虽好,却不可多用。” 谢老夫人不满地瞥他一眼:“你以为老身愿意用它吗?要不是那所谓的神医太过没用,老身又何必一直用这东西?” 自打从刑部衙门回来,她的心口和肚腹就疼得厉害。 她实在受不住那疼,偏偏请了不少大夫,吃了一碗又一碗的苦药汤子,她身上还是疼。 后来总算是找到了这样一种神药,让她止住了疼。 谢老夫人养尊处优地享受了多年,如今即便遭逢巨变,她也不愿委屈了自己。 就一直用了这药止疼。 不想谢允一来,就说她不爱听的话! 谢老夫人越想越气,连忙又深吸了一口,随后才问道:“事情解决了吗?你真把东西给他们了?” 谢允满脸无奈:“如今这事早已传得人尽皆知,不将东西还给他们,再让洛宏旺去闹,我哪里还有丝毫脸面?” 与其到时候丢尽脸面,被人逼着还钱,倒不如他直接把钱还回去,保住最后的颜面。 谢老夫人气得捶床:“这些孽障!” 谢允垂下眼眸,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谢老夫人就是欺软怕硬的性子。 以前她还能仗着辈分欺负谢修,可洛宏旺跟她一个辈分,那屠勇又生得人高马大,极有气势。 偏巧他还被罢了官,谢老夫人的诰命也没了,如今哪里还敢在洛宏旺和屠勇面前放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来这里,既是不放心母亲,也是想同优儿说两句。” 谢优原本埋着头,默不作声地充当花瓶,闻言这才抬起头,诧异地看向谢允。 刚刚谢允进来的时候,她起身行了礼就又坐下了,继续当花瓶。 却是不想,谢允竟是特地来找她的。 他想找她做什么? 谢优有些紧张地捏着扇柄,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 好在谢允没有卖关子,他直接便说道:“优儿,你这名字和你二哥哥同音,的确有些不合适。以后你还是叫谢伊吧,伊人的伊,也是个好名字。” 谢优,不对,现在应该叫谢伊。 她连忙起身行礼,含着笑恭顺地说道:“的确是个好名字,伊儿都听父亲的。” 只是坐下时,她将手中的扇柄捏得更紧了。 当初陈芳为了膈应谢攸,故意给她取名谢优。而她生母只是一个姨娘,即便觉得不妥,也不敢阻拦。 如今她已长大成人,可父亲从未问过她的意思,便给她改了名字。 根本无人在意她心中所想。 从始至终,她都不过是个工具罢了。 谢伊心中冷笑,面上却笑得愈发恬静柔和,她安安静静地坐着,姿态优美,犹如画中侍女。 谢允看得极为满意,于是又说道:“你二妹妹出了些意外,已经定下亲事,很快会有人上门提亲。 不过你毕竟是她姐姐,她若是在你前头嫁出去,有些不像样子。 所以我也给你挑选了一门好亲事,是我一位同年的学生。 他那学生十分优秀,不仅人品端方,还年轻俊朗,写得一手好文章,这次定能中举。 而且他家中是当地富户,你嫁过去后,也能锦衣玉食,不会比在自己家里差。” 谢伊面颊一红,害羞地低下头:“女儿都听父亲的。” 谢老夫人高兴不已:“你快仔细说说,那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家里是做什么的?” 第216章 亲事,话本,发现 泌阳县。 孙夫子拿着信纸,兴奋地看着朱秀才。 “你看看这个,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他同意了!” 朱秀才接过信纸,仔细看了看。 孙夫子继续说道:“虽说是个庶女,但谢学士膝下只三个女儿,已经长成的庶女只她一个。以你的才学,若是娶了她,谢学士定会对你倾囊相授,让你早日高中。” 朱秀才一听就知道,孙夫子还不知晓京中的变故。 他放下手中已经看完的信纸,淡淡叹息道:“看来先生还不知晓,谢学士已经被罢官,他的夫人还被判了凌迟。” “什么!”孙夫子惊得面色大变,猛地打翻了手边茶盏。 茶盏滚落在地,“砰”的一声炸裂,他却顾不得满地狼藉,看着朱秀才满脸惊慌地问道:“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谢学士的夫人乃是皇后娘娘的姐姐,怎会被判凌迟?” 朱秀才便将陈芳害死谢允原配,买凶杀死原配家人,又勾结山匪截杀谢修,最后被洛氏族长击鼓鸣冤之事说了出来。 孙夫子听得脸色不断变换,最终一脸颓然地说道:“万万没想到,事情竟是如此!还好你得了消息,否则若是答应下来,我可就将你害苦了!” 谁知朱秀才说道:“先生不必觉得愧疚,学生愿意娶那位谢娘子。” “这……”孙夫子眉头一皱,惊讶地看着他,“谢家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位嫡出的娘子还曾流落在外,你竟然还愿意娶谢家庶女?” 朱秀才却说:“谢家嫡出的娘子流落在外,同那位庶出的娘子又有什么相干?嫡母犯下的错,更不该怪到她身上。” 孙夫子想了想,随后说道:“谢允的夫人犯下大罪,她的两位公子必然受到牵连,无法继续科举。 你若是这时候娶了谢家庶女,谢允必然会对你另眼相看。倘若放出消息,说你们早有婚约,那你在谢家出事之后,依旧愿意完婚,倒是能够传为一段佳话。” 朱秀才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勾起了唇。 谢允的夫人被判凌迟,他自己却只是被罢官,已经算得上是全身而退。 显然此人城府极深,且泰和帝并未对他动杀心。 如此一来,这门婚事于他而言不仅没有任何妨碍,还能得到谢允的助力。 泌阳县终究是太小,而他这次科举,虽然有把握拿下举人,高中进士的可能却不大。 以他的家世,找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并不难。可要迎娶一位官宦千金,却不是那般容易。 谢允的庶女,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 娶了她,再有谢允全力栽培,三年之后的春闱,他必然能够金榜题名! 朱秀才站起身,朝孙夫子深深一拜:“还请先生为学生写一封举荐信,学生即刻赶去京城提亲!” 孙夫子仔细想了想,也觉得谢允的庶女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答应下来:“好,我立刻书信一封,快去快回!” 朱秀才亲自为他磨墨。 孙夫子很快写好了一封举荐信,在信里对朱秀才极尽夸赞。 朱秀才拿到信后,直接告辞回家,与家人商议后,就和叔叔一起,带着护卫急匆匆赶往京城。 此时距离乡试只剩下不到两月,朱秀才不敢在路上耽误太久,所以一路轻车简行,快马加鞭,只用了五日就赶到了京城。 他们到的时候是白天,朱秀才和叔叔顾不上休息,沐浴更衣后,就拿了拜帖和孙夫子的举荐信,带着护卫去了谢家。 谢允得知他们亲自登门,立刻让管家将人请到前厅,亲自见了两人。 见朱秀才生得俊秀斯文,仪态大方,眼神干净,当下便有了好感。 一番交谈下来,谢允更是起了惜才之心,对朱秀才愈发满意。 于是三人很快谈妥了婚事,并且定下了婚期。 谢允考虑到谢佳已经怀孕,必须早日完婚,谢伊作为姐姐,得更早嫁出去。 可婚事太过仓促,传出去难免让人鄙夷。于是双方约定,对外就说是两人早已定下婚约,而今朱家长辈梦到仙官赐福,让二人提前成婚。 双方约定妥当后,朱家立刻开始准备聘礼,请媒人上门提亲。 随后,裴荣也按照约定,请了媒人上谢家提亲。 因两人的先后提亲,又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谢修便趁着这个势头,让人发售了《鸳鸯异梦》的下册。 之前的《鸳鸯异梦》只有上册,故事在外室被钉入棺材,惨死尸变时戛然而止。 这次发售的下册,就是外室尸变后报仇雪恨的故事。 故事里,外室尸变后,继续被困在棺木之中,只能暗暗积蓄力量,等待复仇。 而另一边,负心渣男被继夫人下毒报复,还挑断了手筋脚筋,让他沦为废人,只能瘫痪在床,眼睁睁看着继夫人当着他的面跟人厮混。 可惜继夫人并未得意太久,钉在棺木中的外室便在月圆之夜破棺而出,闯进渣男府中,当着渣男的面,抓住了跟人厮混的继夫人,生生将其开膛破肚,剥下人皮,将渣男和继夫人的奸夫生生吓死。 他们死后,外室又不甘心,又杀死渣男和继夫人的儿女,将府中上下尽数杀死,鸡犬不留。 唯独继夫人的女儿私奔在外,躲过一劫。 外室报完仇后消失不见,继夫人的女儿得知噩耗,和情郎回到家中,收殓了家人尸体,继承了所有家产,同情郎成婚。 新婚之夜,两人相视而笑,诡异阴森。 故事便在这里戛然而止,让人浮想联翩。 因为上册的火爆和谢家的热闹,下册发售后很快大卖,再次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谢樱此时却没心思去关注这些流言。 她坐在司徒渊面前,两人中间放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里头摆放着一罐药丸,还有一根烟枪。 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司徒渊绷着小脸,用力捏紧了拳头,浑身杀气腾腾:“真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见这样的东西。” 谢樱还不能开口,所以她抿着小嘴什么也没说,只是身上的杀气越发凛冽。 第217章 谢樱的猜测,联手搞事 司徒渊感受到谢樱身上的杀气,就知道她和自己想的一样,于是小声说道:“这事必须彻查清楚,看看究竟是谁在搞鬼。” 谢樱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于是用手指蘸了水,在木板上写了一个陈字。 她早就想过,原书里,种马男主最终能够造反成功,未必是靠他自己努力,很可能是陈家在背后使力。 否则世人又不傻子,怎会看不出他就是个文抄公,还让他轻而易举造反成功? 倘若一切都是陈家在背后使力,帮他立人设,帮他造反夺位,那一切都能解释得通。 甚至种马男的那些后宫,未必都是真心喜欢他,而是陈家一直准备的暗手。 她们看似被种马男吸引,助他夺位,可实际上,种马男很可能只是被人操控的傀儡棋子。 这次洛宏旺逼谢允还钱,谢允轻而易举就拿出金票,补上了亏空。 可她早已通过香香,仔细探查过谢家大小库房和犄角旮旯,岂会不知谢允和陈芳手中究竟藏了多少私房? 两人手里根本没有那么多金票,那些金票很可能是陈家给的! 可陈家明面上并无太多铺面田产,承恩公府的金银也都有数,这些金票并不在其中,显然是来自外头。 有人在暗地里为陈家做事,赚取金银。 而眼前这“止痛药”的生意,正好就是个暴利的买卖! 陈家既然有蛊师,再暗地里养个毒师,并不奇怪。 不过,承恩公恐怕还不知晓,他用来赚取金银的暴利买卖,已经祸害到了他的亲外孙。 谢樱笑得嘲讽。 司徒渊看着木板上的字,并不意外。 他也怀疑陈家。 此刻摆在他和谢樱面前的药丸和烟枪,就是他在得知谢家人使用“止痛药”的事后,偷偷让小厮买来的。 对方卖得很隐秘,他特地让小厮挑了个面生又机灵的小子去买,那小子跑了好几个药铺,才终于有人帮忙引荐,让他买到了药。 对方如此小心,显然是知晓这药的弊端,不敢公然大肆售卖。 只是对方既然已经出现在京城,就不可能一直这样偷偷摸摸地小打小闹,定然会想方设法拿下泰和帝。 只要让泰和帝觉得这是好东西,他们自然就能公然卖药,荼毒京中权贵! 他必须阻止这一切! 否则泰和帝一倒,他和长公主肯定要跟着遭殃。 司徒渊小声说道:“我会提醒母亲,让她进宫告诉泰和帝。” 谢樱又写了两个字:神医。 司徒渊秒懂:“你的意思是,让神医查看这些药丸?你觉得这人可信?” 谢樱轻哼了一声,在心里嘀咕:【她可是我小舅爷带回来的人,自然可信。】 虽然洛铮回来后就待在宫里,她始终没能探查他的伤势,但想也知道,洛铮先前被人栽赃,泰和帝必然心存怀疑。 他既然说自己受了重伤,回来后还能好好地待在宫里,就说明他的伤势并未造假,所以才能取信泰和帝。 倘若那位神医不可信,他又怎敢让自己受那样重的伤势,还将人带回京城? 谢樱笑眯眯地翘起了嘴角,她怀疑,那位神医就是小舅姥姥。 司徒渊听到她的心声,立刻说道:“那我让母亲请她进府,查验这些药丸。” 于是,当长公主忙完手里的事情,不放心地跑来查看司徒渊和谢樱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小娃娃正盯着木盒里的药丸瞧。 她瞬间警惕,快步来到两人面前,看着木盒里的药丸问道:“渊儿,这是何物?谁送来的?” 司徒渊一脸无辜:“娘亲,我有些疼,就让来福买了些止疼药。” 长公主脸色大变,连忙问道:“什么?你身上又疼了?哪里疼?” 司徒渊小声说道:“本来有些疼,不过见到樱樱后,我又不疼了。” 长公主仔细打量他的脸色,见他的确不像是还在疼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她又看向谢樱,越发觉得这孩子就是她和司徒渊的福星。 司徒渊见她并未在意那些药丸,只得又说道:“娘亲,来福说这些药丸止疼很厉害的,你不要拿走好不好?我下次如果疼了,就用它们。” 长公主这才再次看向那些眼生的药丸,让人将来福叫来,询问道:“这些药是你给小公子买的?” 来福偷偷看了司徒渊一眼,小心翼翼说道:“小公子说他有些疼,怕殿下知道了担心,就让小的找个面生的小子,偷偷去药铺里问问,有没有止疼的药物。 小的找人问了好几个药铺,才有人帮忙引荐了一位药材商人,从他那里买了这秘药,听说用了好些珍贵药材,又经大师炼制了九九八十一天,才得了七七四十九颗药丸。 因这些药丸炼制不易,效果又极好,所以卖价颇贵,一丸药就得二两金子。小的让人买了十丸药,对方还送了一杆烟枪。 不过小的没敢让小公子用药,还提醒小公子先让太医瞧瞧,只是小公子担心殿下知道,一直不让小的去请太医。” 说到这里,他就不说了。 而长公主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她表情严厉:“渊儿,你可知道错了?” 司徒渊仰起小脸,可怜巴巴:“娘亲,我已经知道错了。京城不是来了一位女神医吗?你让她帮我瞧瞧这些药丸好不好?” 长公主眉头一皱。 她自然知晓那位女神医,原本她还打算,等对方进京,就让那人给司徒渊治病。 后来有宫女招供洛铮跟敌国探子勾结,她担心洛铮带回来的神医有鬼,加上司徒渊有了谢樱后,身体好了不少,她就歇了让神医帮儿子治病的心思。 现在司徒渊想让那位女神医帮忙查看这些药丸…… 长公主仔细想了想,不解地问:“你为何想让那位女神医来看?” 司徒渊理所当然地说道:“她不是女神医吗?应该很厉害吧?如果这些药丸有问题,她应该能看出来。” 长公主一想也是,就让人去请冯辛夷。 冯辛夷来得很快,她早就听说长公主将谢樱当做福星,还送她豪宅的事情,所以一直想要见见这位大手笔的长公主,还有她那病弱的儿子。 不想来了之后,她竟然看见了谢樱! 冯辛夷眼眸一亮,忍不住走上前,仔细打量谢樱。 谢樱也在看她,还朝她甜甜一笑。 她现在愈发肯定,这位女神医就是小舅姥姥! 第218章 身中奇毒 谢樱生得白白胖胖,玉雪可爱,本就十分招人稀罕。 如今冲着冯辛夷甜甜一笑,立刻笑进了冯辛夷的心坎里,让她铁石般的心肠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 倘若这里不是长公主府,她也没有伪装身份,她定要将谢樱抱进怀里,好好地亲香亲香。 可惜,地点不对。 冯辛夷在心底暗叹了口气,很快收起所有心思,朝谢樱淡淡一笑,随后面色一肃,不卑不亢给长公主行了礼。 长公主对她的医术十分期待,所以并未端架子,态度客气地说道:“药神医请坐,本宫此次请你前来,是希望你能帮我看看渊儿的身体,顺便再看看这些药丸。” “殿下有请,敢不从命,请容我先为小公子诊脉。” 冯辛夷说着,来到司徒渊面前,拿出脉枕,一边给他诊脉,一边仔细打量他的面色。 当号完一只手后,她眉头一皱,又让司徒渊换了一只手,继续诊脉。 长公主看在眼里,不由提起了心。 她有心想问,又怕惊扰了冯辛夷,影响她的诊断,只能努力憋着。 终于,冯辛夷为司徒渊诊完了脉。 长公主见她收回手,急忙问道:“药神医可是看出了什么?可是渊儿的身体有什么不妥当?” 谁知冯辛夷说道:“的确发现了一些东西,只是有些不确定。可否让我为殿下诊脉?” 长公主闻言一愣,心中不解,又有一些惶恐。 明明是为渊儿诊断,为何要为她诊脉? 难不成,渊儿的病同她有关? 是了,渊儿的病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说来的确同她有关。 长公主伸出了手,对方是女子,她自然不必顾忌男女之防。 想到这里,长公主突然觉得,世上就该多些药神医这样的女大夫。 冯辛夷十分仔细地给长公主诊了脉,又仔细端详了她的气色和舌苔,便将她的病症说了出来。 长公主闻言大惊,忍不住感慨道:“您果真是位神医。” 她身上除了有些老毛病,就是最近才有的一点小症候,因为并不严重,她也就没有请太医调理,甚至没有告诉身边人。 所以除了她自己,即便是贴身伺候的丫头也无法知道全部。 自然也就不可能将她的情况透露给外人。 这位药神医只是给她诊了脉,又看了她的气色跟舌苔,竟然就将她的症候全都说了出来,长公主如何还能不服气? 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疑心病太重,直到现在才请药神医进府。 冯辛夷淡淡一笑:“只是遇到的病人多了,所以熟能生巧罢了。” 长公主连忙问出心中疑惑:“药神医为何突然为本宫诊脉?难不成,渊儿的病弱同本宫有关?” 冯辛夷说道:“小公子这病是从胎里带出来的,他生来如此,要么是胎里没能养好,要么便是父母有病在身,传给了他。 可惜驸马不在这里,否则我还会为驸马诊脉,以便进一步确定小公子病弱的真正缘故。” “原来如此。”长公主神色复杂,想了想还是问道,“药神医可看出了什么?渊儿生来病弱,可是本宫的缘故?” 冯辛夷叹息道:“我来京城后,就听到了关于殿下的一些传闻。 传闻说,殿下成婚多年才怀上身孕,生下小公子。 可惜小公子生来病弱,让殿下操碎了心。 刚刚我为殿下诊脉,殿下的体质的确不利子嗣,而且殿下为了怀上身孕,应该没少用药吧? 正所谓是药三分毒,殿下用药太多太杂,难免积攒了一些毒素在身上,对于胎儿不利。” 长公主本就心中不安,闻言顿时心碎不已。她瞬间红了眼眶,哽咽着说道:“是,本宫婚后总是无法怀上身孕,用了不少药调理,不想竟是害苦了渊儿。” 冯辛夷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冷意。 她怀疑长公主和司徒渊中了一种奇毒,只是一来这事还无法肯定,二来水太深,容易要命。 所以她才没有说出口。 长公主身份尊贵,胆敢给她下毒的人,定然不一般。 她若是将这事捅出来,很容易惹来杀身之祸。 长公主不知她的心思,却也很快问道:“药神医可有法子为渊儿调理?让他康健起来?” 冯辛夷没有打包票,而是问道:“可否让我瞧瞧小公子这些年的医案,还有今日喝的汤药?” “自然可以。” 长公主立刻让人去取医案和药渣。 她为人谨慎,太医每次的诊断都会让女官仔细记录,用过的药渣也会仔细查验,以防有人作乱。 下人很快送来了医案和药渣。 冯辛夷先是仔细查看了药渣,发现还算对症,为司徒渊调理的太医很有本事。 可司徒渊这些年越发病弱,太医们只能勉强为他续命,并不能治好他的病,其中定然有缘故。 若是如她猜测那般,司徒渊身中奇毒,在娘胎里便损伤了根基,太医们的调理自然是治标不治本。 她又仔细研究起司徒渊的医案,只是司徒渊自打生下来就一直病弱,他的医案着实有些多,一时半会儿根本看不完。 冯辛夷便问道:“医案有些多,不知可有备份?我需要仔细研究一些时日。” 长公主立刻说道:“这些医案就是备份,不过不能带出府。本宫这就让人为神医准备单独的房间,神医可以慢慢研究。” 司徒渊眼看着话题越扯越远,忍不住提醒道:“娘亲,还有这些药丸。” 长公主这才想起药丸的事,连忙让冯辛夷帮忙查验。 冯辛夷于是放下手中医案,小心取了一颗药丸,用银质小刀切开,闻了闻味道。 当闻到那股熟悉的尿骚味,她脸色大变,连忙又将切开的药丸放在眼前仔细查看,随即看向那杆烟枪,问道:“殿下可知,这药丸如何使用?” 长公主已经问过来福,闻言立刻说道:“说是直接点燃,用口鼻吸入它的烟气,就能止疼。” 她敏锐地察觉到冯辛夷态度不对劲,连忙问道:“药神医可是知道这药丸?难道它对人有什么妨害?” 谢樱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恭喜你,猜对了!等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千万要挺住!】 她又斜了司徒渊一眼,觉得这小子真是大孝子,坑自己老娘。 司徒渊:“……” 到底是谁把消息告诉他的? 第219章 米囊花,好你个老六 冯辛夷隐晦地看了看伺候的下人。 长公主看出她的顾忌,连忙说道:“药神医有话直说便是,这些人绝对信得过。” 冯辛夷这才问道:“殿下可知米囊花?” 长公主眉头一皱:“此花生得妖异,且花品低下,本宫并不喜欢。” 她总觉得,姜琳就像那米囊花,生得妖媚邪异,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明明陈皇后端庄温柔,贤良大度,还善解人意。 偏偏皇兄就是不喜欢,非要喜欢那个妖媚阴邪的姜琳! 冯辛夷见她脸色难看,接着说道:“米囊花的果实成熟后,用刀将其划伤,就会流出汁液。 这种汁液经过炼制后,的确有不错的止疼功效,只是却不能多用,否则容易上瘾,让人欲罢不能。 一旦停药,就会生不如死,状若癫狂。可若是久用,又会让人形同枯槁,彻底沦为废人。” 长公主面色大骇:“米囊花竟有这般危害?” 说罢,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那些药丸。 冯辛夷紧接着说道:“看来殿下已经猜到了,这些药丸,便是米囊花果实的汁液,混合一些药材和香料之后,炼制而成。 所以绝不可让幼童吸食,尤其是小公子这般生来体弱的幼童。此药一旦吸食过量,很容易让人猝死。” 她这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扎进长公主心里。 长公主脸色大变,状若癫狂,立刻让人叫来小厮来福,目光死死地瞪着他:“你先前说的那个售卖药丸的药材商人在何处?” 来福吓得连忙下跪,说出了那名药材商人的住址。 长公主突然看向冯辛夷:“此事还需保密,可否请药神医留在府中数日?” 冯辛夷没有拒绝,十分干脆地说道:“但凭殿下安排,只是可否让我手书一封,以免家人担心?” 长公主有些诧异:“药神医竟然还有家人?” 冯辛夷叹息道:“虽然他们只是护卫和药童,可陪伴我多年,我早已将他们当做家人。” 长公主连忙说道:“原来如此,药神医尽管写信,本宫会安排人送到他们手中。” 冯辛夷很快写好了信,大大方方地放在桌上,让墨汁晾干,然后才折好收入信封。 但她没有封口,以便长公主的人能够查看。 长公主装作没看出她的小心思,也没让人当面查看,只让人立刻去药铺送信。 等人走后,她又让人给冯辛夷安排了一处单独的院子,让她暂时住下,正好研究司徒渊的医案。 冯辛夷心知自己不宜继续留下去,就主动提出告辞,跟着女官出去了。 她走后,长公主才后怕地抱住司徒渊:“幸亏渊儿没有吸食那药!” 说罢,她又死死盯着司徒渊的眼睛,不放心地叮嘱道:“渊儿,刚刚药神医说的那些,你可都记住了? 这米囊花可是害人的东西,还有外头的药丸,更是害人不浅!你以后要是身子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娘亲,绝不能胡乱用药,知道吗?” 司徒渊可怜巴巴:“娘亲,我记住了。” 长公主却不敢放心,又拉着他耳提面命好一阵,直到司徒渊提醒她进宫,她才意犹未尽地停下说教,让周女官看着司徒渊,然后带着药丸和烟枪进了宫。 周女官担心司徒渊多想,还柔声安慰他:“殿下这次是被吓坏了,才会千叮咛万嘱咐,让小公子千万谨慎,小公子可莫要生殿下的气,她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娘亲是担心我,又怎么会生气?” 司徒渊乖巧地说道,眼睛却看向了坐在一旁看戏的谢樱,有些小郁闷。 明明是谢樱发现了谢家人用止痛药的事,偷偷告诉了他,他才派人买了药。 结果就因为她还小,他都没法说出真相,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坐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他被母亲说教! 这丫头还不肯帮他! 哼,没义气! 谢樱原本不想笑的,一看他那气鼓鼓的小眼神,立刻忍不住笑了出:“哈哈哈哈——” 司徒渊更气了:“你笑什么?” 谢樱笑得有些停不下来:【哈哈哈哈,谁让你那么好笑的。我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 司徒渊凶巴巴:“你再笑我生气了!” 谁知周女官突然将谢樱抱起来,还对司徒渊说道:“小公子,樱樱还小,你这样跟她说话,会被她吓到的。” 司徒渊看着周女官怀里笑得像个乖宝宝的谢樱,突然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偏偏谢樱还在心里唱:【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司徒渊:“!!!” 不愧是你啊,绿魔老六! 他记住了! 谢樱可不知道自己的心声被司徒渊给听了去,见他臭着小脸,连忙收起笑脸,睁着大眼睛,特别无辜地看着他。 仿佛在说:你看,我没笑了。 【我就在心里笑笑,绝对不让你看出来!】 司徒渊:“……” 呵! …… 另一边,长公主黑着脸进了宫,得知泰和帝在陪姜贵妃,她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瞬间黑了好几个度,吓得宫人们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喘。 长公主冷冷说道:“去禀报陛下,就说本宫有要事,必须尽快见到陛下!” 她原本想直接去华清宫找人,又担心事情跟姜贵妃有关,于是改了主意,让宫人前去叫人。 泰和帝听到消息,当即便有些诧异。 长公主究竟出了何事,竟然满脸怒火? 他心中实在好奇,于是立刻辞别了姜贵妃,匆匆乘坐龙辇,来见长公主。 姜贵妃将他送出宫门,见龙辇远去,她立刻皱起眉头,心中十分在意:长公主突然进宫,究竟所为何事? 泰和帝同样很在意,所以当他见到满脸阴沉的长公主,便好奇地问道:“怎么这副脸色?谁惹你生气了?” 长公主下意识就想打开盒子,却又突然看向四周伺候的宫人,于是说道:“请陛下屏退左右!” 泰和帝犹豫片刻,才让宫人尽数退了出去。 等殿内只剩下兄妹二人,他才沉声问道:“你那盒子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让你如此兴师动众?” 谁知长公主突然说道:“我记得,姜贵妃很喜欢米囊花,每年宫中都会种上许多。皇兄可知,这米囊花的果实有个了不得的用处。” 泰和帝心头狠狠一跳:“什么用处?” 第220章 告知,彻查,小绿藤 长公主将冯辛夷的话,又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泰和帝听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她当真是这样说的?这药竟能让人形同枯槁?” 长公主不悦:“你是我皇兄,我难道还能拿这事骗你? 我听她这样说,立刻察觉事情不妙,连忙进宫禀报。 现在我一想到每年宫里都会种大量米囊花,民间也有许多人种这个,我就觉得心惊胆颤。 皇兄可知,往年宫里的那些米囊花开过之后,都是怎么处理的? 可有人偷偷取了汁液炼药?还有民间的米囊花,每年究竟种了多少? 其中又有多少被人偷偷炼成了药丸,用来害人? 这些人都敢在京城卖药,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人在卖药? 我光是想想,都觉得胆寒。 皇兄觉得,谁会有这样大的胆子,竟敢在你眼皮子底下炼制这样害人的药?” 长公主总觉得这事跟姜贵妃脱不开关系,只是没敢直接将矛头对准姜贵妃。 泰和帝对姜贵妃宠爱非常,她要是敢直接说姜贵妃在背后搞鬼,泰和帝必然大怒。 她说完看向泰和帝,只见他面沉如水,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你先回去,这事朕会找人彻查,等事情查清楚,一定给你记个首功!” 顿了顿,他又突然问道,“那位药神医,如今身在何处?” 长公主连忙说道:“我留了她在府里,给她安排了一处单独的院子,让她研究渊儿的医案。” 泰和帝有些诧异:“你想让她为渊儿调理?” 长公主感慨地说道:“她的医术十分不错,只是给我号了脉,看了面色跟舌苔,就将我的病症全说了出来。 我觉得,让她研究一下也不错,说不定,她真能有法子治好渊儿。” 想了想,她又接着说道:“她说,渊儿的弱症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因为我当年吃了太多药调理,体内积累了毒素。 所以她先给渊儿号了脉后,又特地为我号了脉。我看她医术确实不错,又是女子,说不定真能治好渊儿。” 泰和帝点了点头:“她是女子,的确方便许多。” 毕竟太医是男子,为了男女大防,为长公主和宫中嫔妃诊治时,都得放下帘子,手腕上也要覆盖一层帕子。 根本看不到病人的脸。 只能通过医女或者宫人查看后,进行转述。 这位药神医是女子,自然不必如此麻烦,她的诊断自然也更为精准。 泰和帝说道:“既然你觉得她的医术不错,就让她试试吧。 不过她毕竟才来京城不久,水土不同,她开的药未必就适用。 还是先让其他太医瞧瞧,稳妥之后再用。” 长公主笑了笑:“我知道,会请她先为府中的下人调理,反正府里下人多。” 她只司徒渊一个孩子,哪里敢让他随意用药? 泰和帝见她谨慎,也就放了心,让她去看太后。 等长公主一走,他立刻召见了陆煊。 陆煊急匆匆赶到宫里,见泰和帝脸色难看,他心头顿时一个激灵,恭恭敬敬跪下给泰和帝行礼。 谁知泰和帝直接打断了他:“京中来了一个药材商人,还在售卖一种神秘的止疼药丸,此事你可知晓?” 陆煊心头再次一个激灵! 身为黑麒卫指挥使,此事他不仅知晓,下头的人还送了他一大罐。 只是他最近并未受伤,所以药丸都在家里放着,还没用过。 陆煊迅速斟酌着说道:“回禀陛下,微臣的确知晓此事,那药丸卖价颇高,不过效果的确不错。” 泰和帝狐疑地眯起眼:“你怎知效果不错?你用过了?” 陆煊心头一寒,连忙说道:“微臣并未用过,不过谢允及其家人都在用这药丸止疼。” “谢允……”泰和帝顿时想起了那个案子,他皱眉问道,“朕记得,只有谢仪挨了板子,谢家其他人怎么也在用止疼药?” 陆煊只好将谢家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泰和帝听闻谢佳摔倒受伤,还动了胎气,毁了容貌,脸色瞬间变得格外难看。 他虽猜到谢佳跟裴荣私奔,却没有想到两人的胆子如此大,竟然珠胎暗结!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谢佳身为谢允和陈芳嫡女,竟被教养得毫无礼数! 一个小娘子,又是砸东西,又是鞭挞下人,还因此摔伤毁容! 他气得当即就想下旨,剥夺裴荣功名,不许他再参加科举。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裴荣这等无耻小人,根本不配让他亲自下旨。 于是他问道:“这谢佳动了胎气,谢允可有什么表示?” 陆煊便将谢允逼裴荣求亲之事说了出来。 泰和帝听后,彻底打消了下旨的念头,觉得裴荣这等小人,娶了谢佳也是不错。 随即他又想到谢允和谢老太太的古怪病症。 两人都是心口和肚腹疼痛,实在有些古怪。 难不成,当真是洛氏的冤魂在复仇? 泰和帝摇了摇头,不管是不是,这两人都是活该。 随后他便将米囊花的事说了出来,让陆煊暗中彻查。 他冷声说道:“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找出幕后黑手!” 陆煊只觉浑身冰凉:“微臣遵命!” 那药竟然该死的有毒! 幸亏他最近并未受伤,所以没用那药,否则上了瘾,他这黑麒卫指挥使怕是做到头了! 陆煊越想越气,出宫的时候,浑身都是杀气腾腾。 等他浑身杀气回到黑麒卫衙门,所有人都被吓得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喘。 陆煊冷森森地扫视了众人一眼,随后直接召集心腹下属,开了个小会。 几人一听那神秘止疼药竟是米囊花的汁液炼制,还有严重副作用,一个个面色大变。 要知道,他们每人都收藏了不少止疼药,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现在告诉他们,这玩意儿有毒! 于是几人也变得杀气腾腾,恨不得立刻冲去那药材商人的住所,将人抽筋扒皮! 却听陆煊说道:“陛下说了,此事必须暗中彻查,揪出幕后黑手!所以你们一个个的都给老子记好了,谁敢打草惊蛇,将消息透露出去,老子活扒了他的皮!” 几人浑身一寒,连忙跪下领命。 陆煊又做了安排,这才带着人出去。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桌上绿油油的盆景突然掉下一根小绿藤,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之后没多久,一只胖乎乎的麻雀从黑麒卫衙门外的树枝上起飞,一路飞进长公主府。 司徒渊抬起手指,让麻雀落在了他的小手上。 紧接着,一根细细的小绿藤缠上了谢樱的手指。 第221章 谢信下落,谢仪死到临头 “如何?” 司徒渊轻声询问。 黑麒卫衙门戒备森严,他不敢让麻雀直接飞进去,而且普通的麻雀智力有限,也无法为他转述消息。 不像谢樱的香香,作为变异植物,它的智力堪比幼童,可比普通麻雀好用得多。 谢樱倒是听到不少,但她懒得写太多字,就只写了两个:秘查。 司徒渊:“……”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敢说自己能够听到谢樱的心声。 于是小声说道:“以陆煊的本事,应该能查到不少。即便查不出来,咱们也可以帮忙。” 他和谢樱都知道那段屈辱史,绝不会容忍有人用米囊花作乱。 更何况,以他如今的身份,更不能容忍有人暗中搞鬼。 可惜谢樱现在太小,还不能开口说话,否则他们商量起来,会比现在方便许多。 司徒渊又问谢樱:“对于陈家,你可有什么计划?” 谢樱嘲讽地勾起嘴角,难得不再偷懒,在木板上写下了一句话:告诉你一个秘密,陈家老头将谢信打包送了出去。 司徒渊瞬间瞪大了眼眸:“送出去?送给了谁?” 谢樱又写了四个字:一个蛊女。 司徒渊直接变了脸色:“谢信可是他外孙,他居然这么狠。” 谢樱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外孙怎么了?徐茂春可是他亲孙子!】 司徒渊:“……” 好有道理! 陈家老头连徐茂春这个亲孙子都能下狠手,何况谢信这个外孙? 他想了想说道:“谢仪和谢信都不能继续考科举,陈家老头既然对谢信有安排,想必对谢仪也会有安排。不过谢仪要比谢信聪明得多,也不知他对谢仪又是什么安排。” 谢樱冷冷一笑:【他再怎么安排都没用,谢仪必须死!】 正因为谢仪比谢信聪明,又一心想要报仇,所以这人才必须死。 还有谢佳! 不过谢佳现在还不能死,她跟裴荣还没成亲呢。 等两人成了亲,就是谢佳的死期。 到时候,陈芳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女都没了,她还会心甘情愿扛下一切罪责,让谢允和陈家继续逍遥法外吗? 先前他们刚来京城的时候,京中虽然有些流言,可并未真正伤到谢允和陈芳的根基。 所以他们只能选择示敌以弱,在暗地里使些小手段。 当时谢修和谢允还无法断亲,她即便能让这些人死得悄无声息,也不能那样做。 毕竟其他人不是傻子,谢仪等人突然死了,别人就算没有证据,也会怀疑到谢修头上。 谢允和陈芳,还有谢家二老要是死了,谢修更是得守孝,不能参加这次科举。 不过现在不一样。 谢仪挨了五十板子,伤重而死合情合理,没人会怀疑。 谢佳重伤毁容,婚后流产而死,更不会有人怀疑。 至于陈家…… 泰和帝对陈芳下手,显然已经对陈家生疑,只要再接再厉,揭开陈家私底下的事情,不怕泰和帝不动杀心。 这次的米囊花药丸事件,倒是正好可以用谢仪的死,敲响陈家的丧钟。 谢樱心念急转,很快有了主意。 她看向司徒渊,在木板上写字:你手里有那种药吧? 司徒渊先是一愣,不过很快猜到了她的意思:“你想用在谢家人身上?” 谢樱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有些酸溜溜:【真不愧是脑域异能者,这脑瓜子就是好使,一说那种药,就能猜到这么多。啧,这小子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子吧?以后得更小心点。】 司徒渊觉得自己有点冤:“……” 他只是听见谢樱说要谢仪死,所以猜到她是想给谢家人用那种药而已,怎么就浑身心眼子了? 明明这丫头的心眼子比他更多! 司徒渊在心底疯狂吐槽,却还是拿出了一个药瓶。 他小声提醒:“这是末世后研发的强效止疼药,针对痛感异常灵敏的异能者,普通人用后会有非常强烈的副作用,绝不可滥用。” 谢樱嫌弃地白他一眼:【我要是想杀人,还需要用这个?】 要不是为了给泰和帝敲响警钟,她能用这玩意儿吗? 说起来,泰和帝现在可是司徒渊的亲舅舅,她这么做,还是在帮司徒渊。 想到这里,谢樱更气了。 于是她朝司徒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在木板上写字:你jiu。 嗯,舅字笔画太多,她直接用拼音代替了,反正司徒渊脑瓜子好使,肯定能猜出来。 司徒渊:“……” 谢樱一把收起药瓶,到了晚上,就让香香去给谢仪等人加料。 于是从这天晚上开始,谢仪等人每晚都会做美梦。他们在梦里飘飘欲仙,浑身舒泰,可醒来之后,总是异常疲惫,很难提起精神。 几人也曾怀疑是药丸的问题,可一旦不用药丸,他们就会感到剧痛难忍,只能继续用药。 时间内很快来到谢伊成婚的日子。 因为要根据八字挑选吉日,她的婚期在谢佳之前,也没有多少时间准备。 更糟心的是,谢允交出洛笙嫁妆和洛家财产后,整个谢家几乎被掏空。 要不是朱秀才提亲时给了不少聘礼,谢家甚至拿不出多少像样的陪嫁。 可朱秀才给的聘礼虽多,谢家却不止谢伊一个女儿。 谢伊之后,谢佳也要出嫁。 偏偏裴荣家里早已经家道中落,根本拿不出多少聘礼。 即便谢允将他的聘礼全部作为谢佳的陪嫁,也远远不及谢伊的那一份。 可谢伊只是个庶女,嫁妆肯定不能越过谢佳这个嫡女。 所以谢允不得不将朱秀才给的聘礼挑挑拣拣分成两份,一份作为谢伊的嫁妆,另一份再加上裴荣的聘礼,作为谢佳的嫁妆。 担心朱秀才不满,谢允又拿出自己的字画,以及亲自注解的四书五经,给谢伊当陪嫁。 他给谢佳也准备了一份,不过这种事情,自然不必让朱秀才知晓。 定下婚期后,朱秀才的叔叔就带着小厮准备各项事宜,丝毫不让朱秀才插手,就怕耽误了他科举。 朱秀才便每日看书,答题,寻谢允请教。 十分认真。 直到谢伊出门前夜,他依旧和往日一样,安静坐在灯下看书。 小厮看得暗暗称奇,见他放下书准备休息,忍不住小声问道:“少爷,您明日就要迎亲,都不紧张吗?” 要是换成他,肯定紧张得整夜睡不着觉! 却听朱秀才淡淡说道:“没什么好紧张的,娶妻而已。” 他的态度过于平静,仿佛成婚不是什么人生大事,只是一件寻常小事。 小厮忍不住又问道:“那……您就不好奇那位谢娘子的长相性情吗?” 朱秀才的反应依旧很平淡:“她是谢家的姑娘,不会差的。时间不早,该歇息了,明日还要早起。” 小厮无奈,只好默默闭上嘴,乖乖伺候他歇息。 而另一边,谢伊的心情并不平静。 第222章 谢伊出嫁,谢仪出事 谢修在国子监落水,谢伊的心情就再也无法平静。 再后来,黑麒卫上门,陈芳下人被带走,洛氏族长击鼓鸣冤,陈芳和白玉竹下狱,谢允被罢官…… 仿佛又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原本鲜花着锦的谢府一点点推入深渊。 谢伊躺在床上,手掌贴在心口,清晰地感受到胸腔内慌乱的心跳。 她很慌。 自从谢修在国子监落水,揭穿陈芳的真面目,她就开始心慌。 原本她还想着,这位大哥必然跟陈芳不对付,等他回到家里,他们或许可以联手。 不想一切变得太快,还未等她顺利博取谢修的好感,谢修的小女儿就被污蔑成了灾星,然后全家人都被撵了出去。 她以为,他们被撵出去后的日子不会好过,还曾想过暗中施以援手,博得对方好感。 谁知谢修一家并未搬去别院,反倒搬去了屠家二老租住的宅子。 之后没多久,谢修那个被人污蔑成灾星的小女儿更是成了长公主府的小福星,还被长公主赏赐了一座豪宅! 听说那宅子建得十分奢华,而且地段极好,比谢府的宅子都要强出许多。 可长公主就那么随随便便赏赐给了一个奶娃娃。 谢伊当时不光羡慕,甚至忍不住有些嫉妒。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谢修才得了宅子没多久,就露出了他的獠牙,还顺利扳倒了陈芳这个恶毒继母! 谢伊直到现在,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她忍不住看向了床边的话本,那是前不久才出来的《鸳鸯异梦》下册,讲述了外室惨死后尸变报仇,残忍杀死渣男和继夫人,还血洗了仇人满门,只剩下继夫人女儿继承家业,同情郎成婚的故事。 虽然故事在两人洞房花烛的时候戛然而止,可两人的笑容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还有报仇后失去踪影的外室,也让人很难不多想。 谢伊偷偷看过《鸳鸯异梦》的上册,当时她也怀疑书里的渣男和继夫人是在影射谢允和陈芳。 只是她没有想到,谢允竟然真养了外室,还以为写书之人故意抹黑。 如今,下册又是这样的故事。 自从看了这下册,谢伊就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不管见了府里的谁,都要担心对方会不会很快身首异处。 现在能够尽快嫁出去,于她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曾经花团锦簇的谢宅,似乎自从那次花木枯败之后,就彻底凋零下来。 而她也不知是不是看了话本的缘故,总觉得空气里仿佛飘荡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和腐烂气味。 让她作呕,又满心惶恐。 只希望明日之后,一切都能好起来。 只是,她跟那位朱秀才成婚之后,当真能过上舒心日子吗? 那位朱秀才多半是为了谢允的人脉才会娶她,倘若谢家日后再出变故,他还能待她如初吗? 谢伊忍不住苦笑,有些害怕地抱住了身旁的翠儿。 翠儿并未入睡,她比谢伊更加紧张。 感觉到谢伊的拥抱,她连忙问道:“小姐,你是在担心吗?老爷把姑爷送来的聘礼分成了两份,只给您陪嫁一份,剩下的要给二小姐陪嫁。 姑爷明日知道了,该多生气啊?他要是迁怒小姐怎么办?老爷也太偏心了,二小姐做出那样的丑事,如今还毁了容貌,老爷居然还想让她风光出嫁,甚至将小姐的嫁妆也分给她……” “翠儿,别说了。”谢伊有些疲惫地说道,她不想听这些,“我毕竟只是庶女,嫁妆上总不能越过二妹妹这个嫡女。 不过无妨,朱秀才既然愿意娶我,想必不会在意这些。比起老爷分出去的那些东西,他添进来的字画和书本才是最珍贵的。” 朱家乃是泌阳县首富,生意做得不小,又怎会在意那点俗物? 他们真正想要的,是谢允的提拔和人脉。 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仓促娶她这个庶女。 只要谢允接下来能够好好地活着,她在朱家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就怕谢修不甘心,要将谢允也推进地狱。 一旦谢允出事,她对朱家而言也就没了用处。 朱家若是仁善,或许愿意留她一命,让她在家庙里终老。 若是朱家嫌她是个污点,那她的下场恐怕会跟当年的洛夫人一样。 甚至,她可能连孩子也留不下。 谢伊苦笑着流下两行清泪,却不敢去埋怨谢修。 一来她没有这个资格,二来她也清楚自己的斤两。 谢修连陈芳都能扳倒,若是想捏死她,绝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她若是想要活命,恐怕还得想个法子,讨好谢修。 若是谢修愿意给她几分怜惜,那么以后谢允即便出事,她有谢修这个大哥,朱家便不敢随意取她性命。 想到这里,谢伊很快安定了心神,悄悄抹去眼泪,小声对翠儿说道:“睡吧,明日我就要出嫁,这些话莫要再提了。不管是老爷还是姑爷听见,都不会有你的好。” 翠儿想到惨死的翡翠和秋香,当即吓得浑身一激灵,再不敢胡说。 次日,谢伊一早就被人叫醒洗漱,用过饭后,很快有人为她梳妆打扮。 她的生母要比陈芳好看许多,而她的长相随了谢允,不仅比谢佳更为美貌,也让陈芳投鼠忌器,不敢使手段让她夭折。 此时打扮下来,她愈发显得明媚夺目。 即便是谢伊瞧着镜子,都有些不敢认。 翠儿更是惊叹道:“小姐,你今天好美!姑爷见了肯定喜欢!” 谢伊连忙警告地瞪了她一眼,不许她胡说八道,让人瞧了笑话。 就在她装扮好没多久,就听见外头传来丫鬟们的小声欢呼,那位朱秀才来迎亲了。 谢伊哭着拜别了生母,又去给谢家二老磕头,最后拜别了谢允,顶着盖头,被谢攸背了出去。 虽然早已做好准备,可是当她从盖头下影影绰绰看到朱秀才的身影,还是忍不住紧张。 直到被人送入花轿,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花轿摇摇晃晃,带着谢伊出了京城。 他们要回到泌阳县后,才能举行婚礼。 为表示谢家的看重,谢允特地安排了谢攸送亲,等谢伊在泌阳县举行完婚礼,他再启程回京。 谢伊出嫁后,接下来就是谢佳。 谢允和谢仪都以为,有那些药丸撑着,谢仪能够顺利送谢佳出嫁。 却不想,谢伊离开才两天,谢仪的伤势竟迅速恶化! 第223章 无药可救 谢仪先前受了五十大板,养了半个多月,按理早该有所好转。 谁知谢伊出嫁后,他的伤势竟突然恶化,双腿都开始溃烂流脓,模样十分渗人。 而且不光是他,连谢老太太也开始说胡话。 谢允找了大夫治疗,可好几天过去,谢仪溃烂的双腿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倒愈发严重。 人也再次发起了高热。 他只能换其他大夫,还偷偷联系了陈家人,希望他们能够帮忙。 承恩公和陈绶得知这事的时候,都是十分意外。 因为已经将陈芳除族,两人明面上并未再跟谢家来往,所以谁也没有想到,谢仪的伤势会突然恶化。 父子两人商量过后,还是偷偷安排了一位孔大夫过去。 这人是京城里有名的大夫,只是私底下在为陈家做事。 陈家父子让他去给谢仪看诊,除了想让他救治谢仪,也是想通过他来了解谢仪的伤情。 父子两人对谢仪颇为欣赏,都觉得他机智过人,堪当大用。 即便受了陈芳连累,无法再考科举,以他的机智和才华,今后同样能为陈家所用。 可惜,当孔大夫看到谢仪溃烂肿胀的双腿,直接吓得脸色大变! 不过,他还是忍着恶心,仔细检查了谢仪双腿,为他诊了脉,留下两副药方才离开。 从谢家出来后,他立刻去见了陈绶,苦着脸说道:“世子,谢公子那腿,小人怕是无能为力。” 陈绶惊讶不已:“他受伤已经过去半月,怎会突然变得如此严重?” 孔大夫脸色更苦:“这……小人也觉得奇怪,小人看过谢公子之前用的药,并未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谢公子的吃食也清淡,按理不该如此。 可他的双腿突然溃烂,如今已经十分严重,小人实在无能为力。” 陈绶沉吟片刻,突然问道:“你觉得,那位药神医能救吗?” 孔大夫皱起眉头:“小人虽然见过那位药神医,也同她探讨过医术,可接触得并不多。 她的医术的确有过人之处,只是能否治疗谢公子这样严重的伤势,小人无法确定。” 那位药神医来到京城后,孔大夫就奉命前去试探她的深浅。 只是京中想要试探她深浅的人不少,孔大夫又担心去得多了,会让人起疑。 所以只去了一次。 这事陈绶也知晓,所以听孔大夫这样说,并没有为难他。 他只是淡淡说道:“让谢允去找她,让她试试。” 孔大夫点点头,次日便再次去了谢家,说是要查看谢仪的用药情况。 谢仪已经用了他给的方子,不过孔大夫一看就知道,谢仪的伤势不仅没有丝毫好转,还恶化得更为严重。 他果断对谢允说道:“看来这两副方子效果不大,还是请那位药神医来看看吧。否则继续拖延下去,令公子恐怕时日无多。” 谢允虽然早已猜到谢仪会有性命之危,可当真听到他这样说,还是吓得脸色大变。 他急忙说道:“我立刻让人去请药神医!” 孔大夫却说:“药神医如今在长公主府,你怕是要亲自去请,否则长公主未必肯放人。” 谢允再次变了脸色,却不得不亲自赶往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门房听了谢允的请求,直接将大门一关,丝毫没跟他客气。 不过他没敢知情不报,很快将事情报了上去。 长公主一听谢允登门求医,当即嫌恶地拧起了眉头,本能地想要拒绝。 不过她很快便冷静下来,让人去请冯辛夷。 冯辛夷来得很快。 她在长公主府已经住了些日子,不仅研究了司徒渊的医案,还看了长公主这些年的医案,心中愈发肯定,两人中了某种奇毒。 听闻长公主召见,她立刻赶了过来。 长公主对她十分客气,不仅免了她行礼,还直接赐了座,将谢允求医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冯辛夷闻言有些惊讶:“那位谢公子的伤势怎会突然恶化?” 长公主摇了摇头:“这就不清楚了,不过谢允既然来求了,你就去一趟,看看那谢仪的伤势为何突然恶化。” 她虽然瞧不上谢允,也不在意谢仪的死活。 可谢允求上了门,她要是不让药神医走一趟,万一谢仪死了,她少不得要背上见死不救的骂名。 倒不如让药神医去瞧瞧,正好看看那谢仪是怎么回事。 冯辛夷也想知道谢仪的伤势为何突然恶化,于是直接答应下来,回去收拾了药箱,就出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不放心她一个人,还特地派了两名护卫,又安排了车驾。 谢允看在眼里,没敢多说什么,客客气气地跟冯辛夷打了招呼。 谁知冯辛夷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谢允心中不满,却不敢表露在脸上,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快步上了自己的马车。 而冯辛夷坐在长公主府的豪华车驾里,不屑地勾起一抹冷笑。 她已经知晓洛笙和洛家满门的死都跟谢允有关,对此人恨之入骨,又哪里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先前就给谢佳治伤,不过是因为对方正好找上了她,她也想瞧瞧谢家人的情况罢了。 她虽然帮谢佳缝合了伤口,用的却是最简单的缝合手法。 对方既然是她的仇人,就不配让她用心去救。 她没在对方的药里动手脚,故意将伤口缝得歪曲,已经是身为医者的底线。 至于旁的,想都别想。 不过,谢仪的伤势突然恶化,这事着实有些古怪。 究竟是谢仪用药出了问题,还是有其他人动了手脚? 她故意没给谢仪用止疼药,还故意将话说得难听,就是不想给谢家人治疗。 谢家不得不请别的大夫给谢仪治伤,难道是那些大夫的药有问题? 冯辛夷带着满肚子疑惑来到谢家,待看到谢仪如今的模样,她的脸色当即大变。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直接给谢仪诊了脉。 然后起身就走。 谢允眼看情况不对劲,连忙将她拦住:“药神医,您这是什么意思?” 冯辛夷冷冷看着他:“人已经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什么?这不可能!”谢允不愿接受,“允儿前些日子一直好好的,怎会突然伤势恶化?到了药石无救的地步?” 他狐疑地看着冯辛夷,“究竟是允儿已经无可救药,还是药神医嫌谢家落魄,不肯施以援手?” 早已守候在一旁的孔大夫也说道:“药神医,身为医者,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冯辛夷可不会惯着他们,她冷冷看向孔大夫:“你也是医者,为何见死不救?” 随即又看向谢允:“这屋子里的气味,真是让人作呕!你们给他用了什么药,你自己不会忘了吧?” 谢允脸色大变! 第224章 谢允慌了 孔大夫狐疑地看着谢允和冯辛夷,有些不解地问:“不知药神医说的是什么药?” 冯辛夷淡淡瞥他一眼,突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谢公子的伤势突然恶化,原因恐怕就出在这药上。谢先生若是愿意,不如将那药取出来,让我仔细瞧瞧。我怀疑,药里被人动了手脚。” 谢允刚刚听她提到那药,心中就已经惊骇不已,生怕自己也步上谢仪后尘,落得全身溃烂,药石无救的结局。 于是此刻听到冯辛夷这话,他毫不犹豫,直接让人取出了药丸。 冯辛夷看着那熟悉的药丸,照旧是用银质小刀切成两半,仔细闻了闻味道,又尝了尝。 孔大夫见状,也好奇地拿起药丸检查。 他虽然暗中替陈家做事,却并不清楚这些药丸之事,所以看到这种眼生的药丸,十分惊讶。 药丸散发出古怪的味道,香味里夹杂着隐隐尿骚味。 孔大夫学着冯辛夷的样子切开一颗,仔细查看。然而他虽然能够分辨出里头的一些香料和药材,对于主药却是十分陌生,从未见过。 不由越发心惊。 他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药。可这位药神医不过是个民间神医,又是女子,竟然知道这药。 这人的本事果真不凡! 若是能为陈家做事…… 孔大夫心念急转,又很快压了下去,好奇地问冯辛夷:“药神医可知这主药是什么?我瞧着十分陌生,竟是从未见过。” 冯辛夷淡淡说道:“这味主药有不错的镇痛作用,可要是处理不当,就会有剧毒。” 她并不希望米囊花的事传播出去,让人滥用。 所以故意没有提起米囊花,还说处理不当会有剧毒。 仔细确认了面前的药丸同长公主府的那些药丸并无不同后,冯辛夷这才用药水漱了口,然后收起银质小刀,对谢允说道:“谢公子的伤势突然恶化,都是因为这些药丸的缘故。 先前之所以没有发作出来,不过是因为毒素还在累积。如今他的毒已经深入骨髓,我是束手无策。 你若是不肯死心,可以请太医来试试,我就先告辞了。” 她说完就要走,谢允却连忙将人拦住:“药神医,我也用了这药,如今尚未发作,还请药神医为我解毒!” 他苦苦哀求,冯辛夷只好为他把了脉,然后摇头说道:“我可以给你开个排毒的方子,只是效果未必就好,你若是想要自救,最好还是另请高明。” 她可不会救自己的仇人。 谢允听完十分失望,却还是让她开了方子。 冯辛夷十分干脆地开了一张排毒的药方,随即说道:“总共十五两银子。” 谢允立刻让管家给了十五两。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若是以往,他还会给二十两,凑个整。 可如今谢家遭逢巨变,不光赔了大笔的金银,光是买这止疼药,就耗费不小。 谢允哪里还敢充大款? 冯辛夷看出他的抠搜,心情反倒十分愉悦。 谢允越是抠,就越是说明谢家现在的日子不好过。 她自然高兴。 淡淡瞥了眼孔大夫,她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提着药箱就走。 谢允这次没有阻拦。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谢家已经落魄,这位药神医却是长公主的座上宾。 而且长公主的护卫就在外头候着。 他要是胆敢逼迫对方救人,那两个护卫就敢直接动手! 孔大夫看着冯辛夷离去的背影,还有谢允满脸的颓丧,心中不由一阵复杂。 谁能想到,才不过一月功夫,谢家就成了这副光景? 当真是世事无常! 他安慰谢允:“不如试试这药方。药神医既然清楚这药,想必开出的药方多少能有一些效果。” 谢允沉沉叹息一声,突然朝他深深一拜:“请孔大夫救我!” 孔大夫脸色大变,顿觉压力山大。 这让他如何救? 谢允分明就是在给他出难题,逼他去求陈世子! 可陈芳做出那样歹毒的事,陈家已经将她除族,如今哪可能再跟谢家有所牵扯? 孔大夫不敢回去让陈家出面,于是急忙将谢允扶起,满脸无奈地说道:“我先为你诊个脉。” 谢允自然是感激涕零地答应下来,然后飞快伸出手,请他诊脉。 孔大夫仔细为他诊了脉,却只发现了一些小毛病。 谢允的脉象看起来颇为康健,并无毒入肺腑的迹象。 孔大夫不禁有些心慌。 他完全看不出谢允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究竟是他医术不精,还是那位药神医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谢允一直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神色不对,连忙问道:“孔大夫可是看出了什么?” 孔大夫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你这脉象颇为古怪,我得回去找人研究研究。” 说罢,他又拿起冯辛夷刚刚开的药方,仔细查看。 见上头的确是一张排毒的方子,而且药性温和,他便说道:“这方子可以先吃着试试,若是没有效果,再想别的法子。” 谢允一听就知道他也没法子,只能偃旗息鼓,默默将希望寄托在了冯辛夷的方子上头。 犹豫片刻后,他又请孔大夫给谢老太太看诊。 想着老太太毕竟上了年纪,倘若那药丸当真有毒,老太太中毒应该比他更深,孔大夫或许能够看出来。 谁知他带孔大夫去看谢老太太,才刚走到门口,就有东西朝着两人砸了过来。 谢允本能地一个下蹲,就顺利躲了过去。 孔大夫却是毫无准备,直接被那东西砸在了脸上,只听“砰”的一声,他当场就被砸得头破血流。 感受着头上涌出的热流,他抬起手,难以置信地伸手一摸。 看着手上滚烫的热血,孔大夫脸色大变,看向谢允和谢老太太的脸色无比难看:“你……你们……” 谢允一看不好,连忙想要道歉,孔大夫却不肯听,直接转身就走。 他想要追上去解释,却听见谢老太太怪叫道:“洛笙你这个贱人!还不快滚出去!你既然都死了,还回来干什么?当年又不是我害了你,你想报仇,就去找陈芳,别来缠着我!” 谢允吓得连忙跑去捂住她的嘴。 却没有发现,花瓶里的蔷薇正在悄然绽放,散发出缕缕幽香。 第225章 死得其所,谢佳出嫁 孔大夫出了谢家后,直接去见了陈绶。 他没有发现,衣摆上粘着一粒细小的种子。 陈绶看见他额头上的伤,有些惊讶:“你怎么受伤了?” 孔大夫想起先前的受伤经过,脸色就有些难看。 他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又拿出了一颗药丸。 这是他趁谢允不注意,偷偷藏进袖中带出来的。 然而他没有发现的是,就在他拿出这药丸的时候,陈绶的眼瞳猛地放大!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如常,还故作不解地问孔大夫:“这是何物?” 孔大夫连忙说道:“听说是一种止疼药物,效果十分不错,只是那位药神医说,这药若是炼制不妥当,就会有剧毒。” 顿了顿,他又说道,“那位药神医还说,谢仪少爷的伤势突然恶化,就是因为这药的缘故。” “这不可能!”陈绶断然否认,随即觉得不妥,又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位药神医知道这药?” 孔大夫肯定地说道:“她应该是知晓,只是我询问她主药,她却不肯细说。” 陈绶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问道:“你说,谢仪用了这药?” “不仅是他,谢允和那位谢老太太应该都用了这药。不过谢允的脉象并无不妥,那位谢老太太倒是说起了胡话。 只是小人刚过去,她就拿东西砸人,小人并未给她诊脉,不知她如今脉象如何,是否中了毒。” 陈绶的眼神闪了闪:“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若是谢允派人找你求你,你再去看看。” 孔大夫看向那药:“这药……” 陈绶淡淡说道:“这药我会派人去查,你不必再管。我怀疑这事的水有些深,京城里怕是还藏着别的势力,在暗中搞鬼。” 孔大夫心头一凛,顿时不敢再问药的事。 陈绶将他打发走后,又匆匆离开,去了一间售卖古玩玉器的珍宝阁。 见到掌柜后,他立刻说道:“通知下去,那药暂时停一停,所有人都隐到暗处,莫要轻举妄动!” 掌柜脸色大变:“主子,这可是日进斗金的买卖,为何突然停下?难不成,有人发现了不妥?” 陈绶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厉声呵斥:“总之先停下来!那个药神医居然知道这药,她现在又在长公主府,要是把这事告知长公主,那女人再进宫告诉皇帝,所有人都得遭殃!” 掌柜吓得脸色大变:“是!小的立刻通知下去!” 陈绶深深看了他一眼,确定他已经听了进去,这才带着一件古玩出了珍宝阁,坐车回了承恩公府。 而另一边,长公主府内。 谢樱坐在罗汉床上,嘲讽地勾起了唇。 她果然猜得没错,是陈家在背后搞鬼! 不过,陈绶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吗? 那位药材商人可是早就已经被黑麒卫给盯上了。 之所以一直没抓他,不过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抓出幕后黑手罢了。 谢仪现在病得越重,想必泰和帝跟陆煊就会越重视这米囊花。 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于是,谢仪的伤势愈发恶化了下去,甚至持续高热,人也昏睡不醒,只能勉强喂些米粥和参汤吊命。 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已经时日无多。 倒是谢允提心吊胆了好几日,每日都喝冯辛夷开的排毒汤药,也不敢再用那止疼药丸。 发现身体并无恶化后,他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谢仪已经无可救药,但他毕竟还有其他儿子,所以发现自己并未毒发后,谢允并没有太过伤感,反倒忙着将谢佳嫁出去。 他怕时间拖得久了,谢佳腹中的胎儿再也瞒不住,所以早早地定下了婚期,就在谢伊出嫁后的第十天。 只是谢攸前去送嫁,还没有回来。 谢仪现在又病入膏肓,不可能背谢佳出门。 所以谢佳出嫁这天,谢允只能找了一个粗壮的婆子,背谢佳出门。 谢佳虽然心中不满,可她如今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生怕裴荣不肯要她,哪里还敢任性胡闹? 于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她也并不知晓,谢仪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还当谢仪只是伤势未愈,所以才没出来。 大婚这天,谢允也是紧张不已,生怕裴荣听说了谢佳毁容的消息,突然反悔。 好在他担心的这些并未发生。 谢佳很顺利地出了门,坐上了花轿。 谢允身为父亲,不能亲自跟着她去裴家拜堂,只能满脸喜气地站在谢家大门口,看着花轿远去。 他给谢佳凑了三十六抬的嫁妆,不过也就表面瞧着风光罢了。 其实东西并不算多。 这还是多亏了朱家提亲时准备了不少聘礼,否则谢佳的嫁妆还得更寒酸。 谢佳坐在轿子里,脸色扭曲得吓人。 她已经看过嫁妆单子,上头好些都是拿来充数的,实际价值并不高。 跟她早先预想的十里红妆,风光出嫁,差得何止一星半点! 可她不敢闹。 谢家几乎被谢修那畜生掏空,的确没办法为她准备更多的嫁妆。 母亲又被下狱,还被陈家除族,她要是再敢闹,没人会护着她。 更何况,她现在还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谢佳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触摸自己的脸颊。然而当她摸到脸上凹凸不平的丑陋疤痕,她立刻吓得缩回了手。 她只是想发泄心中愤懑,教训一个丫头罢了,谁知竟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裴荣要是看到她如今的模样,他还会愿意娶她吗? 谢佳很快湿了眼眶。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想到里面已经有她和裴荣的孩子,她才稍稍松了口气,暗暗在心中安慰自己:裴郎不是那等负心薄幸之人,他定然不会负她,她不能胡思乱想。 终于,花轿停了下来。 轿门被人掀开,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朝她伸了过来,邀请她下轿。 谢佳看着那只好看的手,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欢喜雀跃。 她兴奋地勾起唇,抬手想要握住对方,谁知那只手却缩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红绸的一头。 谢佳脸色一冷,却不得不压下怒火,抓住那红绸,缓缓下了轿。 终于,她和裴郎要成婚了。 第226章 裴荣掀开了盖头 谢佳压下激动和紧张的心情,抓着红绸,跟着前面的裴荣,一步步走向前方的宅门。 京城的房价并不便宜,即便是一栋地段不好的小宅子,也要上千两银子。 裴荣这栋宅子就花了两千两银子,这还是他考上举人后,家乡不少富户送来钱财,加上他帮人指点功课,抄写经文,才积攒下来的银子。 他在老家还有四百亩田产,同样是他考中举人后,族人为了免赋税托庇来的。这些田产虽然挂在他名下,平时仍旧是族人在打理。 而他帮人免除赋税,对方自然也要给他孝敬。 所以严格来说,如今的裴荣并非是一穷二白的穷举人。只是比起出事前的谢家,如今的他当然只能算得上是小虾米。 抓着红绸一头,感受着身后的谢佳,裴荣此时的心情也颇为复杂。 他主动招惹谢佳,原本是想娶个嫁妆丰厚,能够帮他在仕途上平步青云的官宦千金。 却不想,就在他算计成功,眼看着就要跟谢佳定下亲事的时候,她家里却出了大事! 如今两人虽然成婚,谢佳的嫁妆却比他原本的预计缩水了九成九! 谢允还被罢官,虽然依旧有人脉能帮他,可到底不比从前。 要不是他和谢佳的事早已传出风声,那话本子里又影射他和谢佳成婚,加上不敢得罪谢允,他岂会娶这个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 裴荣心中十分不快,不过面上始终维持着和煦的笑容,以免被人瞧出端倪。 他拉着谢佳跨过火盆,又在司仪的主持下拜了天地和父母。 夫妻对拜后,他带着谢佳去了布置好的洞房。 一只黑色的八哥站在树枝上,黑豆眼目光灼灼地看着身穿喜服的两人。 裴荣这栋宅子并不大,总共才两进。他将正房让给了寡母居住,东厢房作为自己和谢佳的新房。 将谢佳送入新房后,他柔声叮嘱了几句,便出去招待客人。 谢佳让陪嫁丫鬟关了房门,然后几人齐齐松了口气。 她们根本不敢去想,当裴荣揭开盖头,看到谢佳如今的模样,会是什么反应。 就怕他当场闹着退婚,让这场婚礼彻底沦为闹剧。 如今裴荣出去招待客人,对于谢佳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只要将宾客送走,裴荣再想取消婚礼,可就没那么容易。 不过谢佳觉得,最好的法子,还是给裴荣下药,先将今夜应付过去。 她掀开盖头,先是打量了整个房间一眼,然后小声问丫鬟:“交代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丫鬟低垂着眼眸,不敢去看她那张可怕的脸,却还是忍不住脸色发白:“小姐放心,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姑爷肯定会醉得人事不省!” 谢佳这才微松了口气。 不过她还是提醒丫鬟:“这事可不能出半点岔子。” 丫鬟脸色更白,却只能小心翼翼回话:“奴婢明白,绝不敢有半点岔子。” 谢佳这才满意:“谅你也不敢!” 她冷哼一声,很快又说道:“我快饿死了,快让人送些吃的来。” 丫鬟连忙出去吩咐。 她有四个陪嫁丫鬟,此时一人守在门外,一人守在门内,一人守着连通里外间的月亮门,还有一人守在谢佳身边。 谢佳一说肚子饿了,守在门外的丫鬟就去厨房拿吃的。 只是裴荣这宅子不大,家里的下人也不多。 今日为了招待宾客,裴荣直接让人去附近的酒楼包了席面,让酒楼的厨子做好了直接送来。 所以裴家的厨房基本没怎么开火。 好在裴荣为防万一,多订了一桌席面备用,可以匀出一些吃的给谢佳。 丫鬟去了没多久,就提了食盒回来。 都是比较清淡的饮食,谢佳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吃不了重口味的东西。 可惜谢佳看着丫鬟端来的饭食就觉得没胃口。 倒不是酒楼的饭食做得不好,而是她吃了快一个月的清淡饮食,早厌烦了,如今哪里能有好胃口? 不过肚子实在饿得厉害,她还是忍着厌恶勉强吃了些,剩下的全赏给了四个丫鬟。 她现在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娘家也出了大变故。 今后在裴家的日子,少不得要靠这四个丫鬟。 谢佳哪里还敢像以前一样任性? 丫鬟们迅速吃完后,又迅速为她守门。 她们可不想谢佳被退货回去。 留在裴家,她们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姨娘。 可要是谢佳被退货,她们也得跟着回去。到时候谢佳发起疯来,她们哪里能有好日子过? 周围很安静,不过所有人都很紧张。 生怕裴荣突然跑来揭开谢佳的盖头,气得当场退货。 时间就在这样紧张的气氛里,不知不觉过去。 而前院里,等裴荣招待完宾客,将人陆续送走,时间也到了未时末,也就是下午两点多快要三点的时候。 这时只剩下三个宾客没走,都是裴荣的好友。 三人纷纷打趣裴荣,给他灌了不少酒。 裴荣心中本就不快,如今送走了其余宾客,只剩下相熟的好友,他便也放开不少,趁机借酒消愁。 不过他是不肯吃亏的性子,自己喝的同时,也逼着三位好友喝了不少酒。 四人推杯换盏,口若悬河,诉说着各自的雄心壮志,不知不觉间,日头已经西斜。 裴母眼看着时间不早,听说裴荣几人还在喝酒,担心他们喝伤了身子,又连忙让厨房做了一桌吃食,给四人送去。 四人喝到现在,正好肚子也饿了。 于是去放了水后,又吃了些饭菜。 这时天色也暗了下来,便有人借着酒劲,说要闹洞房,怂恿裴荣去揭新娘子的盖头。 裴荣酒意上头,也就没有拒绝,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要带三位友人去闹洞房。 友人怕他中途摔倒,还一路搀扶了他。 于是,四个醉汉浑身酒气地来到后院新房。 裴母听说后,心中有些不悦,又怕他们闹得出格,连忙让人偷偷盯着。 当四名醉汉酒气熏天地来到新房门口,守在门口的丫鬟瞬间慌了神。 她下意识想要阻拦,却被一名醉汉直接推开,还趁机揩了油。 房门被人从里面拴住,却也拦不住四个醉汉。 他们直接踹开门闯了进去,将里头守着的丫鬟吓得惊恐大叫,却僵硬在原地不敢阻拦。 很快,四名醉汉就闯进里间,来到谢佳面前。 守在谢佳身旁的丫鬟想要阻拦,却被一名醉汉直接拉了开,借着酒意对她上下其手。 谢佳气得想要呵斥,却被裴荣一把掀开了盖头。 四名醉汉满怀期待,目光灼灼地看向她的脸。 下一秒,新房中突然传出鬼哭狼嚎的尖叫—— “啊——鬼啊——” 第227章 渣男露出真面目 原本蠢蠢欲动,想要闹洞房的四名醉汉,在看清谢佳如今的模样后,全都吓得发出凄厉至极的尖叫,然后疯狂转身想要往外冲。 然而他们高估了自己醉酒后的身体。 惊慌之下,四人很快便陆续绊倒,狠狠摔在了地上。 好在谢佳这次没敢摔东西,地上也没有碎片,四人虽然摔得有些疼,但都是些皮外伤。 很快,他们就连滚带爬,踉跄着冲了出去。 坐在正房里默默关注的裴母听到四人的尖叫声,忍不住走了出来。 此时的她还不知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荣儿,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闹起来了?” 四人原本被谢佳的容貌吓得不轻,出来后被凉风一吹,酒意倒是消退许多,让四人的脑子恢复了几分清醒。 回想起刚刚见到的谢佳,裴荣俊美的面容很快变得扭曲。 他猛地扭过头,愤怒地瞪向新房的方向,嘴唇颤动,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要如何对母亲说,自己费尽心机娶来的谢家嫡女变成了母夜叉? 其余三人则是目光同情地看着裴荣,他们也没有想到,好好的谢家嫡女,竟然会变成那副模样! 不对,那样丑陋的女子,当真会是谢家嫡女吗? 她先前在刑部大堂上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因为裴荣的关系,那日三人也去瞧了谢家的热闹。 不过三人很快便回想起来,谢佳当日戴了帷帽,根本看不见脸。 于是三人想了想,很快有人问道:“光耀兄,新房中那名身穿嫁衣的女子,当真是谢家嫡女吗?” “是啊,我们并未见过谢家嫡女,不过你是见过的。你刚刚可看清她的脸?她会不会是别的人?” “谢佳嫡女,总不至于变成那般模样。” 裴荣紧抿着唇,什么也不想说。 他当然看清了那张脸,也非常肯定,那人就是谢佳! 毕竟他们曾经耳鬓厮磨,你侬我侬,他又怎会认不出谢佳的脸? 只是他也想不明白,谢佳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明明当初他将谢佳送回谢府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 还有那日在刑部大堂上,谢佳的脸也是好好的。 这还不到一月,她怎就换了副模样? 裴荣还在苦思不解,裴母却急了。她不安地询问:“你们在说什么?谢小姐的脸怎么了?” 她看向裴荣,见他阴沉着脸不肯开口,便又看向他那三位友人:“你们若是也不肯说,那我亲自去瞧瞧!” 裴荣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他一把拉住母亲,生怕谢佳如今的鬼样子将她气出个好歹。 “母亲莫要多想,娘子只是受了些小伤,并没有什么大碍。时间不早,孩儿扶母亲回屋歇息。” 他不敢让母亲看到谢佳此时的模样,于是急忙将她扶回了卧房。 裴母虽然忧心,可顾念着今日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她也就没有坚持,只等裴荣出去后,才悄声吩咐下人偷偷留意新房那边的情况,看看谢佳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裴荣出去后,立刻请三位友人帮忙保密。 三人自然连连答应。 只是此时天色已晚,京城又有宵禁,三人只能去前院客房歇息。 此时的他们满脑子都是谢佳那张可怕的脸,哪里还有闹洞房的心思? 等他们一走,裴荣这才收拾好心情,深吸口气,重新走进新房。 新房里,四个丫鬟已经慌作一团,谢佳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倒是还算镇定。 她相信裴荣对她的情义,他们曾经海誓山盟,花前月下,裴荣不可能负她。 如今她怀着裴荣的骨肉,裴荣更不可能负她。 而且她父亲虽然被罢官,可人脉还在,裴荣除非能够攀上更高的高枝儿,否则必不敢负她! 这样一想,她心中愈发镇定。 所以当裴荣阴沉着脸走进新房,就看见谢佳抬起头,用那只仅剩的眼睛,直勾勾地朝他看了过来。 这一幕实在渗人得很,裴荣忍不住心脏狂跳,险些想要再次夺门而出。 但他努力忍了下来。 他上前几步,最后还是在距离谢佳五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再也迈不动腿。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包着?” 谢佳心念一动,突然有了主意。 她的右眼虽然没了眼珠,可上头包了纱布,只要她和丫鬟们不说,裴荣就不会知道。 如此一来,就能再拖延一些时日。 等裴荣彻底接受了她毁容的事实,她再将纱布取下。 到时候,即便他知晓真相,想必也不会太过抵触。 于是她伤心地说道:“我被人暗算,碰伤了眼睛,大夫说,需要纱布蒙住眼睛,待眼睛恢复后再摘下。” 四个丫鬟听闻这话,心中都是一惊。 不过她们很快反应过来,猜到了谢佳的打算。 于是一个个埋下头,什么也不敢说,更怕裴荣从她们脸上看出端倪。 裴荣却是一直暗暗留意着几人的反应,并未错过丫鬟脸上的惊愕。 他看着谢佳敷着厚厚妆粉,还用纱布蒙着右眼的脸,心中愈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立刻露出担忧和关切之色,心疼地说道:“那你将纱布取下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你伤成这样,我很心疼。” 谢佳想到自己右眼的可怕样子,心头狠狠一跳,果断伸手摸上了自己小腹:“裴郎,我怀孕了。” 裴荣一直悬着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早已从谢允口中知晓谢佳怀孕的消息,否则也不会上门提亲,急着将她娶进门。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谢佳竟然毁了容貌!还伤了右眼! 谢允那老匹夫将他骗得好苦! 谢佳绝不会是最近受的伤,很可能早在他提亲之前,她就已经受伤。 否则谢允又怎会那样急切?还故意找借口,不让他见谢佳? 只恨他太蠢,想了无数种可能,竟从未想过谢佳会毁容! 他已经是举人,今后更会成为进士,入朝为官! 谢佳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如何能做他的正妻? 裴荣越想越气,他再也无法面对谢佳这张他作呕的脸,于是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谢佳目瞪口呆! 裴荣这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她怀了身孕,居然一个字也没有,就这么扔下她走了! 谢佳猛地站起身,气得想要追出去,谁知腹中猛地一疼! “啊——”她疼得缩起身子,忍不住朝裴荣伸出手,“裴郎,我肚子好疼……” 裴荣身形微微一顿,然后脚步更快地冲了出去。 谢佳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他居然……怎么会这样…… 她痛苦地捂住了肚子。 夜色中,那只黑色的八哥站在树枝上,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第228章 龌龊场景,谢佳捅刀 谢佳疼得缩起身子,眼睛却死死盯着冲出去的裴荣。 直到裴荣的身影彻底消失,她眼底才瞬间涌出热泪,冲开了过于厚重的妆粉。 这些妆粉,是她担心裴荣看到脸上的伤疤,用过饭后敷上去的。 敷了厚厚一层,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面白似鬼,加上蒙着纱布的右眼,愈发让人毛骨悚然。 此时谢佳眼中涌出热泪,脸上的泪痕也分外明显。 她却已经顾不得这许多,腹中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十分不安。 如今她唯一的指望就剩下这个孩子,倘若孩子出事,她今后再也不能生,裴荣定然会对她更加嫌弃。 想到这些,谢佳就忍不住想起裴荣刚才决绝的背影。 那背影当真是无情! 将她弃若敝履! 谢佳后悔极了。 她当初为何要任性?跟裴荣私奔?要是她没有私奔,乖乖同母亲挑选的人定亲,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忘了,谢仪和谢信都定了亲,可谢家出了事,两人的岳家就上门退了亲。 她若是没有跟裴荣私奔,跟人定下亲事,如今也免不了被人退亲的结局。 而且她自己伤了脸面,又有谁会娶她? 若是没有私奔,她现在只能留在家中养伤,凄凄惨惨戚戚。 谢佳泪如雨下,让丫鬟扶了自己回床上歇着。 丫鬟担心地拦着她:“小姐,您还疼吗?可要请大夫?” “不……不用……”谢佳死死咬着牙,不敢让自己惨叫出声,“不能请大夫!我怀孕的事,绝不能传出去!” 丫鬟也知道这事传出去就是巨大丑闻,于是不再多嘴。 谢佳顾不得脱衣服,直接缩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可腹中的疼痛还是让她感到浑身冰凉,让她冷汗连连。 而另一边,正房内。 裴母听到下人的禀报,脸色十分难看。 虽然下人未能进屋查看谢佳的情况,只隐约听到了说话声,并不真切。 可裴荣冲出新房时的难看脸色,足以让裴母猜出大概。 她阴沉着脸,僵硬地坐着,始终不发一言。 下人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少夫人似乎肚子疼,可要请大夫?” 裴母捻着手中佛珠,轻叹了口气:“不必,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请大夫上门不吉利,传出去也不好听。 她一个新过门的媳妇,又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把门关了吧,时间不早,该歇息了。” 她已经猜到谢佳动了胎气,自然不想这个丑闻传出去。 即便谢佳肚子里怀的是裴荣的孩子,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 裴母很快睡下,并不理会谢佳,也不担心裴荣。 她已经得了消息,裴荣在前院歇息。 既然是在自己家里,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裴母不知道的是,此时裴荣正在前院借酒消愁。 他先前就喝了不少,被谢佳的模样惊吓后,才清醒了几分。 猜到自己被谢允欺骗,他心中愤懑不已,于是再次借酒浇愁。 三位友人自然陪着他。 只是喝着喝着,情况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等到谢佳从睡梦中惊醒,发现外头的天色已经黑沉得犹如浓墨。 她摸了摸肚子,发现那里已经不再疼痛,不禁暗松了口气。 再看四个丫鬟,竟是各自靠着东西睡了过去。 四周安静得吓人。 谢佳皱起眉头,打量着眼前的新房,突然想起刚刚的噩梦。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还做了个奇怪的噩梦。 噩梦里,她没有嫁给裴荣,反倒成了王妃。 她的脸也没有毁容,反倒被保养得格外娇美。 她还有一个聪明伶俐的漂亮儿子。 她还以为这是一场美梦,可惜高兴了还没多久,谢修就带着厂卫闯进王府,说王爷意图谋反,论罪当诛,当着她的面杀死了她的儿子! 好好的美梦瞬间变成了噩梦! 谢佳想到刚刚的噩梦就忍不住心慌,于是迫切地想要见到裴荣。 突然,她闻到一股奇异的幽香。 那味道十分好闻,让她通体舒泰,仿佛整个身体都轻松下来。 谢佳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想要找到那股香味的源头。 她犹豫片刻,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短刀,很快寻了出去。 外面安静得可怕,听不见任何虫鸣和鸟叫。 只有那股奇异的香味,愈发地勾人心魂。 谢佳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前院。 通往前院的门上了锁,因为裴家下人不多,所以并没有安排人守门,只是从里面用木栓栓住。 如此一来,前院的人打不开,后院的人想出去却很方便。 谢佳来到前院后,依旧没看到守夜的人。 不过很快,她就听见黑暗中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 谢佳一听见那声音,瞬间脸色大变! 她已经通了人事,哪里不知晓那是什么声音? 究竟是谁?竟然在前院做出这种龌龊事? 会是裴荣吗?他不肯留在新房里陪她,难道是拉了丫鬟在前院鬼混? 谢佳气得抽出袖中短刀,大步走了过去。 夜色很暗,除了灯笼的光亮,就只有客房内透出的烛光。 谢佳阴沉着脸来到客房外,里面的声音愈发明显。 她气得用力踹开门,却在下一秒,被屋内的龌龊景象惊吓得呆愣在原地! 屋里并没有她以为的丫鬟。 只有四个男人! 谢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却见裴荣扭过头,朝她看了过来。 他容颜俊美,此时的目光却极为迷离。 让谢佳感到异常陌生。 突然,她感到一股异常强烈的视线。仔细一看,竟是裴荣身上的男人。 他此时看起来邪气极了,看向她的目光嘲讽又鄙夷,仿佛在说:哪里来的恶心东西? 谢佳心头猛地涌出熊熊怒火。 她一步步走进屋内,里面的男人却没有任何收敛,简直肆无忌惮,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 就在她距离对方还在跑不远的时候,她终于听见了一个字—— “滚!” 谢佳嘲讽地扯出一抹笑,突然冲上前,将袖中藏着的短刀狠狠刺进对方侧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我滚?” 她早已将刀握在手中,只是喜服的衣袖宽大,加上她有意隐藏,所以这些人并未发现。 直到她狠狠刺出这一刀,刚才的嚣张男人才猛地变了脸色! 第229章 一起下地狱 男人痛得表情扭曲。 谢佳却比他更扭曲。 “啊——”她悲愤地怒吼出声,用力转动刀柄,然后猛地拔出,朝着其他人刺去。 鲜血飞溅在人身上,滚烫得仿佛要灼伤皮肤。 其余三人都察觉到不对劲,可他们喝了太多酒,借着酒劲一通胡来,如今本就有些体力不支。 加上身体混乱地纠缠着,情急之下,竟像是被死死锁住,根本无法分开! 三人惊慌之下,只能极力扭动身体来躲闪。 “噗噗噗!” 谢佳杀红了眼,紧握着刀柄一通乱刺。 还用力朝着裴荣的脸挥出一刀! 裴荣想要躲闪,却根本无法躲开。 锋利的刀刃从他的额头划向右脸,直到下颌骨。 不仅划破他俊美的脸皮,连他的右眼也没能幸免。 “啊——” 裴荣发出异常凄厉的惨叫,其余三人看到他脸上可怕的伤痕,更是吓得尖叫不已。 终于,有人挣脱开束缚,用力将发疯的谢佳推倒在地。 “砰!” “啊——” 谢佳重重坐倒在地,尾椎骨瞬间传来剧痛。 她恨得眼眸赤红,眼底不知何时布满了大片血丝,十分渗人。 然而,就在她死死咬住牙,想要爬起来继续乱杀的时候,原本已经消停的小腹突然传来猛烈的剧痛。 “啊——” 她痛得蜷缩起身子,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刀,想要自保。 她以为,只要歇息一会儿,小腹的剧痛就会过去,就像先前一样。 可是很快,她就感觉到一股热流涌了出来,可她的身体却越来越冷。 虽然是第一次,谢佳却立刻就猜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流产了。 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颤抖着伸出手,摸向腿间的热流。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滑腻触感,她抬起手,只见上面一片血红。 “哈哈哈哈哈——” 她疯狂地大笑,眼睛赤红地看向裴荣,“裴郎,我们的孩子没有了。今天明明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却将我扔在新房里,背着我跟这些野男人鬼混!还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对得起我吗?” 她字字如泣,状若厉鬼,竟是吓得四人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三个野男人都不敢直视谢佳,唯独裴荣恨毒了她。 他原本也怕,可是感受着脸上传来的剧痛,他心底的恐惧和歉疚,很快就被强烈的愤怒和怨恨取代。 “倘若不是你爹骗我,还逼我娶你,你以为我会跟你成亲吗?谢佳,你受伤后都没照过镜子吗?你成了这副模样,怎么还有脸让我娶你?” 他越说越气,声音也是凄厉至极。 而他这话瞬间激怒了谢佳,竟让她忽略掉小腹的剧痛,猛地站起了身! “我成了什么模样?”谢佳嘲讽一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的脸上原本残留着许多脂粉,因为先前哭过一场,又睡了一觉的缘故,原本均匀厚实的脂粉早已残缺不全,变得凹凸不平,露出了底下缝合的疤痕。 这些残留的脂粉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惨白一片,加上那露出的蜈蚣状疤痕,更显得鬼魅阴森。 而她的手指上沾满了污血,此时一摸脸颊,她那张惨白的面颊上立刻沾染了猩红的污血,让她的脸可怕到了极点。 谢佳却是毫不在意。 她一手握刀,一手摸脸,狞笑着来到裴荣面前,随后猛地伸手,抓住他被划开的脸皮,用力一撕! “啊嗷——” 裴荣口中立刻传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吓得其余三人缩着身子疯狂后退,根本不敢靠近谢佳这个疯子! 谢佳看着裴荣那张痛苦扭曲,还血肉模糊的脸,不仅没有停手,还笑得愈发狰狞:“裴郎,你既然欠了我的,就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刀用力刺向裴荣胯间。 手起刀落,鸡飞蛋打。 “嗷——” 裴荣叫得愈发凄厉。 就在他痛苦惨叫的同时,门外也响起惊骇至极的惨叫:“啊——杀人啦——” 惨叫声划破了漆黑的夜空,很快引来了外头巡城的黑麒卫。 当黑麒卫循声而来,用力踹开裴宅的大门,来到这间屋子。饶是平日里见惯了血腥的他们,也被屋内的可怕场景吓得连连作呕。 而后院正房里,原本已经睡下的裴母也被惨叫声惊醒,慌忙寻了出来。 当她被丫鬟搀扶着来到前院,看见屋中已经没了人形的裴荣,当即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戴在她手腕上的佛珠“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然而没人在意。 黑麒卫简单审问过后,直接将谢佳押了出去。 混乱中,裴母掉落的佛珠被人不断踩踏,很快便散落了一地。 等黑麒卫走后,裴家下人慌忙跑去寻大夫。 所有人脸上都是如丧考妣。 没人注意到,浓墨般的夜色中,一只八哥悄然离去。 它扇着翅膀,一路飞到了昔日谢府,最后来到了谢仪的院子。 房间里,谢仪依旧昏睡不醒。 他的双腿露在外头,已经溃烂得愈发严重。 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难闻的腐臭味道。 八哥嫌弃地用翅膀捂住鼻子,站在窗户外不肯进屋。 香香只得从它身上下来,悄咪咪来到谢仪床前。 看着床上形销骨立,早已看不出往日俊美模样的谢仪,它嫌弃地歪了歪叶子,然后抽出一条细丝,给谢仪输入了一些生命精华。 这是它以前偷偷从谢仪身上抽来的,现在还给他一点。 送完“礼”后,香香又催发了谢仪双腿中埋藏的种子,然后躲起来看戏。 只见原本昏睡不醒,已经只剩一口气的谢仪,突然惨叫着睁开了双眼。 他惊骇地看着自己严重溃烂的双腿,口中不停发出凄厉惨叫,随后竟从枕边木盒中取出烟枪和药丸,拼命吸食起来。 守在隔壁屋的下人听到了动静,却没人愿意过来查看。 谢允已经放弃这个儿子,他们自然没必要再给自己招惹麻烦。 反正谢仪已经病入膏肓,只要等他咽气就行。 房间内,谢仪疯狂吸食,却发现药丸的烟气再也无法帮他止疼。 于是剧痛难忍下,他竟直接掏出还在燃烧的药丸,直接塞进了嘴里! 很快他发现,这样有些作用,于是果断将盒中剩下的药丸也吞咽了下去。 却不想,这样不仅没能让他止疼,还让他腹中传来剧烈的绞痛! “啊啊啊啊啊——” 谢仪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竟是生生疼死了。 就在他咽气的同时,关在牢中的陈芳也被噩梦惊醒。 “不要——” 第230章 戳心窝子 陈芳缩着身子,心跳如鼓。 她刚刚做了个噩梦,梦到女儿浑身是血,儿子凄厉哀嚎。 不过应该不是真的。 仪儿虽然挨了板子,可他那样优秀,不管是谢允还是父亲,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伤重而死。 佳儿一个小娘子,更不可能浑身是血。 定然是她太过担心孩子,才会做这样的噩梦。 当初佳儿跟人私奔在外,杳无音讯,她也做了许多噩梦。 可事后证明,佳儿一点事情也没有。只怪她总是胡思乱想,才会做那些乱七八糟的噩梦。 这次肯定也一样。 她的孩子绝不会有事。 陈芳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却听见外头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 她瞬间警惕,皱起眉头不悦地看了过去。 突然,她看见了一抹红。 陈芳心头狂跳,几乎是被那抹红色刺痛了眼睛。 她莫名心慌,本能地来到牢房门口,抓着木栅栏,警惕地看了过去。 那抹红色越来越近,仔细一看,竟是两名女囚拖着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 可惜那女子发髻散乱,挡住了脸,让人无法看清她的模样。 眼看着那人越来越近,陈芳的心也越来越慌。 她死死瞪着双眼,眨也不敢眨,只盯着那嫁衣女子。 很快,女子来到她牢房门口。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缓缓抬起头,和陈芳三目相对。 陈芳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怔愣了好半晌,突然张开口,发出崩溃的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 粗壮的女狱卒被她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险些魂不附体,当即气得抽出鞭子朝她脸上狠狠一甩! “啪!” “鬼叫什么!不准乱叫!” 陈芳惨白的脸上瞬间多了一道猩红的鞭痕,带来火辣辣的疼。 她的叫声戛然而止,双眼却死死盯着谢佳,见她像是破布娃娃一般,被人丢进隔壁牢房,她连忙质问道:“她还是个孩子,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犯了什么错?你们要这样欺负她?” “欺负?” 女狱卒锁好牢门,眼神嘲讽地看着她。 一人说道:“你可知,你女儿犯了什么事?她居然在新婚之夜,刺伤了四个男人,还阉了丈夫。他们四个可都是举人,结果被她祸害成这样。” 另一人紧接着道:“不愧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当娘的是个毒妇,生出来的女儿更是狠毒。 小小年纪,居然刚成婚就敢刺伤男人,阉割丈夫。听说她还划破了丈夫的脸,撕开了他的脸皮,真是好歹毒的手段。” “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佳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她一定是被人冤枉的!” 陈芳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女儿怎么会这样? 她虽然娇纵了一些,可以前也就只敢拿鞭子抽一抽下人,都不敢把人打死,她怎么会在新婚夜刺伤男人? 还阉割丈夫? 却听女狱卒继续嘲讽道:“还是这些贵女玩得花啊,还没出阁就喜欢偷男人。 白玉竹婚前偷人,给她丈夫戴绿帽,生了两个野种。 这个谢佳新婚夜就小产,也不知道肚子里怀的到底是哪个野男人的种。” “这种事情谁能知道?她以前不是被拐子抓了去吗?说不定就是被拐子给糟蹋了。” “这可说不好,万一是那位裴举人的呢?” “那裴举人可就太惨了,他现在鸡飞蛋打,还毁了容貌,以后就算活下来也不能生了。” 两名女狱卒说笑着便出去了,竟是将谢佳当成了笑话,气得陈芳险些咬碎了牙。 而她隔壁紧挨着的牢房内,白玉竹同样气得七窍生烟。 她受了杖刑,如今身子还未养好,所以睡得并不安稳。 陈芳被噩梦惊醒,惊慌大叫的时候,她也被叫声惊醒了过来。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谢佳竟然也被抓了进来,罪名还是在新婚夜刺伤男人,阉割丈夫! 她竟然阉割了裴荣! 还划伤了裴荣的脸! 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蠢货发现了裴荣的真面目? 白玉竹心中惊愕,却又忍不住幸灾乐祸。 她刚刚已经看到了,谢佳的右眼蒙了纱布,脸颊上还有些古怪,像是爬着一条条蜈蚣。 这蠢货怎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不过不管是什么缘故,她变成这样,陈芳应该很心痛吧? 这可是她的亲闺女! 哈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陈芳终于遭报应了!还是报应在了她亲生女儿身上! 白玉竹虽然生气女狱卒提起她和徐茂春的事,可只要想到陈芳此刻定然痛不欲生,她又觉得异常痛快。 “姑母。”她笑着开口,“佳儿妹妹也来陪你了,你今后再也不用寂寞,也不用再牵肠挂肚了。” 陈芳没想到这种时候,白玉竹还在这里落井下石,当即气得咬牙怒吼:“闭嘴!你这个贱人!” “是啊,我是个贱人,可佳儿妹妹好像比我更贱啊。” 白玉竹咯咯直笑,“姑母还不知道吧,那位裴举人……可是个风流才子,平日里没少跟男人鬼混呢。 佳儿妹妹的眼光当真是好,一眼就瞧中了个兔儿爷,侄女可是远远不如啊。” “你知道……”陈芳听到她这么说,哪里还不明白,她咬牙切齿地瞪着白玉竹,恨不得剥她的皮,喝她的血,吃她的肉,“你们故意的!” 而陈芳另一边的牢房内,已经心若死灰躺在地上的谢佳也听到了这话。 她的眼皮颤了颤,突然挣扎着爬到中间隔着的栅栏前,死死看向白玉竹:“原来是你们……你们故意他来算计我!” 白玉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我们是故意的又如何?要不是你自己眼瞎还犯贱,谁又能算计了你? 跟一个兔儿爷私奔,还无媒苟合,被他搞大了肚子,你是不是觉得很刺激? 不过,你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今晚还是你的新婚夜? 该不会,裴荣就是看到你这副样子后,吓得不肯跟你洞房,又找了野男人鬼混吧? 刚才那两人说,你刺伤了四个男人,难不成,裴荣一次找了三个野男人? 啧,他那身板儿吃得消吗?你也是蠢,怎么光阉了他?也不知道废了他的后头?” 谢佳和陈芳哪里还听得下去? 两人气得疯狂尖叫,想要活撕了白玉竹。 可隔着栅栏,除非白玉竹自己作死送上门,她们连白玉竹的衣角都碰不到,只有无能狂怒。 白玉竹也知道这点,于是不停拿话戳两人的心窝子。 直到将两人活活气晕过去,她才翻了个白眼,躺下睡觉。 一只八哥现在牢房小小的窗口上看戏,见三人全都躺下,这才悄咪咪飞走。 于是谢樱一早醒来,就从香香这里吃到了又香又甜的大瓜。 她美滋滋地舔舔小嘴,觉得今天的奶都更香了。 很好,谢仪已经领盒饭,接下来就该是谢佳了。 第231章 愁云惨雾,互相揭短 谢樱知道,谢佳活不长了。 因为昨夜谢佳下手太狠,包括裴荣在内的四个男人伤得可不轻。 其中伤势最严重的,就是裴荣跟那个嚣张男人。 那男人被谢佳一刀子捅在了侧腰,正好戳进了腰子。 谢佳还故意转动刀柄,扩大了伤口。 虽说她只是个小娘子,力气不算大,可谁让她那一刀捅得太准呢? 要是没捅在要害的位置,即便她转动刀柄扩大了伤口,那人如果运气好,依旧有活下来的可能。 可谢佳偏偏刺中了对方的腰子。 那人甚至都没熬到天亮,就因为血流不止,直接一命呜呼。 裴荣虽然没死,却很不好过。 谢佳将他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不仅划伤了他的右眼,还用手撕开了他的脸皮。 虽说并未撕开太多,可毕竟创口太大,处理起来十分麻烦。 裴荣的右眼也没能保住。 更别说,谢佳还手起刀落,让他鸡飞蛋打,直接成了“公公”。 当谢樱吃饱喝足,让香香去查看裴荣情况的时候,就发现裴家已是一片愁云惨雾。 昨日挂上去的喜庆红绸全让人拆了下来,而裴荣重伤卧床,裴母也气得病倒,两人的生机都很暗淡。 谢樱也就没有继续做手脚,只等着看谢佳的好戏。 谢佳刺伤四人,如今一人已死,裴荣重伤,剩下两个伤得也不算轻。 天子脚下发生这等恶劣的伤人案件,这事哪里能够善了? 不管裴荣死不死,谢佳身为妻子,胆敢刺伤丈夫,按照这时候的法律,就要罪加一等。 更何况,同裴荣鬼混的三个男人都不是普通出身。 三人都出身官宦人家,其中两人还是京城人士,剩下一人虽说家在外地,却也出身大户人家。 虽说他们家里的官职不算高,可家里孩子出了这样大的事,他们又岂会善罢甘休? 因谢佳已经下狱,又落了胎,本就没剩几口气,死者和伤者家属便将怒火发作到了裴荣和谢允身上。 只是裴荣和裴母的情况都不太好,他们担心把人折腾死了,自己无端背锅,这才没敢对两人下手。 于是,所有的怒火全都集中到了谢允头上。 八哥兴奋地带着香香跑去瞧了热闹。 裴家如今是愁云惨雾,谢家更是挂起了白布。 死者和伤者的家属怒气冲冲地跑到谢家想要讨说法,却得知谢仪昨夜病死,谢家二老和谢允都因为此事病倒,哪里还敢再闹? 只能跑去衙门击鼓鸣冤,要求官府严惩谢佳这个毒妇。 这事很快传进了泰和帝的耳朵。 泰和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即便早已听闻谢佳和裴荣私奔之事,对两人十分厌恶。 可他还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人还能给他带来这样的“大惊喜”! 新婚夜,裴荣丢下妻子,跟三个男人鬼混。 谢佳撞破之后,直接挥刀捅人,不仅以一敌四,还捅死一人,捅伤两人,将裴荣毁容,剥皮,伤眼,阉割。 这丫头小小年纪,瞎了一只眼睛,还怀了身孕,下手居然如此狠毒! 有这本事,怎么不干脆去战场杀敌? 泰和帝愤怒过后,很快传令下去,要求严惩不贷。 于是谢佳很快被押上了公堂。 裴荣和裴母也被抬了过来。 审案的这天,谢樱偷偷让香香潜入进去,看了这场热闹。 没办法,这案子太脏,长公主可不想去看热闹,更不可能让司徒渊和谢樱去。 谢樱想要看戏,就只能自己想法子。 此时距离谢佳和裴荣大婚,才过去三天,裴荣和裴母的生机却愈发微弱。 尤其是裴荣,他伤得太重,显然是活不成了。 裴母看着原本优秀的儿子变成这副鬼样子,估计也是不想活了。 她本就是个寡妇,丈夫死后,辛苦拉扯儿子。 谁知儿子出落得玉树临风,还中了举人,眼看着前途一片光明,如今却因为招惹了谢佳,转瞬就成了毁容的“公公”。 别说裴荣伤势太重,根本活不成。 即便他能活下来,以他如今毁了容的废人身份,今后又能有什么好前程? 裴母就指望着儿子能够出息,如今眼看着出息的儿子变得不人不鬼,她哪里还活得下去? 不过谢樱并不同情两人。 裴荣不是个好东西,他这母亲也不是个好的。 明知道谢佳肚子疼,裴荣弃她而去,裴母却毫不理会,既不请大夫,也不愿意去看谢佳,更不管裴荣这个儿子。 显然是猜到了真相,想让谢佳去死。 所以她落得如今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 谢佳要不是恨裴荣将她抛下,又看到裴荣跟男人鬼混,也不会发疯到直接杀人。 谢樱坐在罗汉床上,听着来福绘声绘色地讲述公堂上的热闹,忍不住看了司徒渊好几眼。 【真没想到,这小子平日里看着浓眉大眼,正儿八经的,居然也是个吃瓜乐子人。 知道长公主不会带他们过去看热闹,就早早地派了来福去打听。 还有这个来福,每次吃瓜都积极得很,说起来的时候还眉飞色舞的,一看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谢樱在心里不停腹诽,可惜来福听不见,他眉飞色舞地说道:“那位谢小姐还真不是一般小娘子,听说她才落了胎,脸色惨白蜡黄,跟草纸似的。 结果到了公堂上,她突然就来了精神!不仅控诉裴荣诱骗她,拐带她私奔,还说这一切都是白玉竹跟徐茂春的阴谋! 那两人为了报复陈芳,故意找来裴荣这个兔儿爷,骗得她一颗真心错付,白玉竹还怂恿她私奔。 裴荣更是阴险无耻,算计她的家世和丰厚嫁妆,所以故意骗她私奔,又对外说是从拐子手里救了她,好逼谢允和陈芳同意他们的婚事。 结果陈芳出了事,她没了丰厚嫁妆,裴荣就对她弃如敝履,在新婚夜将她丢下,跟野男人鬼混,还纵容奸夫将她推倒,害她小产! 裴荣起先还不肯承认,可谢佳说了许多细节,裴荣根本无从否认,就说是谢佳不满陈芳和谢允的训斥,非要跟他私奔,好让两人着急,以后再也不敢管束她。 两人直接在公堂上吵了起来,揭对方的短,还说他们是故意找上黑麒卫,好坐实裴荣救人的事,让消息流传开,免得谢允和陈芳不肯认账。 啧啧啧,今日公堂上可真是太热闹了!不过依小的看,不管是谢佳还是裴荣,应该都活不长了。” 司徒渊看了谢樱一眼,又问来福:“后来呢?” 第232章 谢樱进宫 来福没敢卖关子,很快将后头的事情说了出来—— “因为谢佳说白玉竹怂恿她私奔,裴荣也是徐茂春找来的,就提审了两人。 那两人早就判了死罪,眼看事情败露,也就没有隐瞒,都没上刑就招供了。 白玉竹还说谢佳愚蠢恶毒,经常拿鞭子打骂下人,甚至鞭挞庶姐。 她还说,当初谢佳跟人私奔后,她院子里伺候的人全让陈芳秘密处置了,不是处死,就是毒哑了卖去脏地方。 这女人真是太恶毒了!” 谢樱看了他一眼,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她也觉得,陈芳实在恶毒。 不过陈芳处置谢佳下人的事,其实官府早就查了出来,只是并未公开。 因为陈芳害死谢允原配,剖腹取子已经太过骇人听闻。 那段日子,京城百姓都在议论这事。 官府若是再公开陈芳处置下人的恶行,无异于火上浇油。 如今让白玉竹说了出来,估计这事又得成为京城头条。 不对,谢佳毁容,好男人裴荣在新婚夜跟三个野男人鬼混,还被谢佳阉割。 这事可比陈芳处置下人劲爆多了。 怕是再过一个月,京城的百姓也忘不了这个重口味大瓜。 就是不知道,陈家人还有宫里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她笑眯眯地看向司徒渊,白白嫩嫩的小胖脸上满是幸灾乐祸:【这小子的舅舅听到消息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出心理阴影。】 司徒渊眼神一亮:“……” 这个嘛,他也有点想知道! 于是当长公主过来看儿子的时候,司徒渊就撒了个娇:“娘亲,我可以带樱樱进宫见舅舅吗?” 长公主和谢樱一起惊呆了! 司徒渊居然想带她进宫! 谢樱很快双眸发亮,开始蠢蠢欲动。 她早就怀疑宫里的陈皇后有问题了,可惜不能进宫。 还有那个病弱小皇子,到底是不是姜贵妃生的? 司徒渊这小子很上道嘛。 谢樱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干得漂亮,姐姐看好你哟~】 司徒渊斜了她一眼:“……” 呵,就你这样的,还想当姐姐? 谢樱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哪里得罪你了?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你撒娇的,我就看个戏而已!】 司徒渊:“……” 哦,这丫头不说他差点忘了,这货还在看他的好戏! 他都是为了谁? 真是个没良心的混蛋! 长公主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顿时动起了心思。 她已经很久没有带司徒渊进宫了,毕竟以前司徒渊身体太弱,进宫一趟实在太折腾,孩子身体受不住。 不过谢樱来了后,司徒渊的身子竟是一日日地好转起来,如今脸上都长了肉,奶呼呼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还有谢樱,如今已经快六个月了,长得愈发玉雪可爱,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而且她的小身子还十分壮实,虽然未满六个月,却已经坐得稳稳当当,而且从来不哭不闹,非常招人喜欢。 先前谢修跟谢允断亲,听说惹来了不少非议,甚至有人大骂谢修不孝,认为朝廷应该革除他的功名,不许他参加科举,并且永不录用。 也不知道,皇兄是个什么心思。 万一真给谢修定了不孝之罪,那她这个长公主成什么了? 谢樱可是她的小福星,谢樱的父亲,又怎能是不孝之人? 长公主仔细端详了谢樱好一会儿,见她乖乖巧巧,漂亮可爱得让人的心都要化了,果断决定带她和司徒渊进宫。 这么漂亮白胖的孩子,宫里的女人肯定喜欢。 皇兄和母后肯定也会喜欢。 还有渊儿,他如今恢复得十分不错,也该进宫让皇兄和母后瞧瞧。 于是长公主果断让人取来一套漂亮华丽的小裙子,给谢樱换上。 自从接了谢樱进府,她就让府里的绣娘给谢樱做衣服,目前已经做了很多套。 谢樱现在越来越大,穿上小裙子也愈发好看了。 眼看着侍女给谢樱换上华丽小裙子,长公主再也忍不住,直接将她抱在怀里亲了好几口,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回去换衣服准备进宫。 谢樱无语地坐在罗汉床上,小胖脸上全是生无可恋。 【哎,长得好看就这点不好,太容易招流氓了。】 司徒渊一阵无语,他娘怎么就成流氓了?她只是喜欢小娃娃而已。 不过回想起长公主那副痴汉模样,他又有点心虚:好吧,母亲是有点太孟浪了。 长公主换好衣服后,亲自牵着司徒渊上了马车。 谢樱被周女官抱着,不过上了马车后,长公主就忍不住将她接了过去,爱不释手地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腿上。 谢樱乖乖巧巧,全程扮演乖宝宝。 马车很快进了宫。 长公主先带两个孩子去仁寿宫见太后。 谢樱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太后,心里就是一阵期待。 巧的是,他们到的时候,那位李婕妤和小皇子正好就在太后这里。 太后姓赵,不过具体叫什么,谢樱就不清楚了。 她是泰和帝生母,所以对于泰和帝的子嗣十分看重。当年查出李氏怀孕后,她便将人接到仁寿宫仔细保护起来,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事。 可惜李氏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赵太后突然病倒,而且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赵太后养了许久才好。 她病倒后,宫中就有传言,说李氏肚子里的孩子同她相克。 于是,陈皇后亲自将李氏接去了凤仪宫。 直到李氏生下二皇子,姜贵妃的皇子突然夭折,让二皇子成了独苗苗。 赵太后担心这棵独苗再夭折,才又将母子两人接到仁寿宫,严加防护。 从此以后,母子两人便一直待在仁寿宫里。除了每日给赵太后请安,没事绝不出门。 这些都是谢樱从司徒渊口中知道的。 她还知道,李婕妤母子每次请安,都不会在赵太后这里待太久。 毕竟赵太后曾经大病一场,宫里因此有了相克的流言。 李婕妤只要不傻,就不可能带着儿子一天到晚地在赵太后面前蹦跶。否则赵太后要是再次病倒,岂不是他们的罪过? 所以问题来了,李婕妤今天怎么待了这么久? 第233章 目标是谢樱 谢樱不动声色地看了长公主一眼。 她不觉得长公主会挑李婕妤在的时候过来,毕竟李婕妤养着宫里唯一的小皇子,而且这小皇子还体弱多病。 以前司徒渊的身体比小皇子还要糟糕,可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很多,瞧着和正常孩子区别不大。 这要是让李婕妤瞧见,岂不是非常碍眼? 长公主不可能这么蠢。 那就只可能是李婕妤今天待得太久,才让长公主错估了时间,一来就跟她撞见。 偏偏他们已经到了门口,总不好转身走人。 赵太后也在里面,长公主要是不进去给她请安,就这么转身走人,可是非常不孝。 果然,长公主眉头一皱,又很快松开,仿佛跟没事人一般。 宫人通禀后,很快又走了出来,满脸殷勤地请他们进去。 于是长公主牵着司徒渊,周女官抱着谢樱,很快走了进去。 谢樱仗着年纪小,一路都睁着大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 不得不说,这皇宫修的是真漂亮。 雕栏画栋,华丽非常。 虽说长公主送她的豪宅也是雕栏画栋,可毕竟住的人不一样,规格上自然也就差了许多。 古代阶级分明,身份不够高,就连吃穿用度都有严格限制,不能僭越。 这里又是仁寿宫,太后住的地方,自然所有东西都是最最好的。 她那豪宅跟这宫殿一比,简直就是个粗鄙的暴发户。 不过没关系,暴发户总比破落户强。 说起来,谢允现在倒是越来越像个破落户。 谢仪死了,谢佳阉了裴荣,下了大狱。 留给谢允的日子可不多了。 谢樱幸灾乐祸地咧开小嘴,笑得分外可爱。 不远处,李婕妤带着儿子坐在赵太后身边,眼睛却好奇地打量着谢樱和司徒渊。 看到司徒渊如今的模样,她震惊得连忙捂住了嘴,还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她旁边的孩子同样睁大了双眼,好奇地看着司徒渊和谢樱。 谢樱光明正大地打量两人,悄咪咪运转异能。 她的木系异能颇为特殊,对于生命气息分外敏感。 所以她不仅能够凭借异能判断两个人有没有睡过,还能判断双方有没有血缘。 不过父子,母子,亲兄弟姐妹这样的血亲比较好判断,如果远一些,就需要两人的血液才能判断出来。 谢樱早就好奇这位小皇子的身世,如今终于能够进宫,还见到了人,她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悄咪咪运转异能,仔细感受李婕妤跟小皇子身上的气息。 除了司徒渊,没人发现谢樱的小动作。 而司徒渊同样光明正大地打量那对母子,不动声色地等待谢樱的“检测”结果。 他也想知道,这位病弱小皇子究竟是谁的儿子。 杨韬好奇地打量两人,见他们全都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害羞。有心想要过去同司徒渊说话,却又不敢动,只能可怜巴巴地坐着。 司徒渊见他可怜,就朝他走了过去。 坐在宝座上的赵太后看见他,惊得瞪大双眼,连连朝他招手:“你是渊儿?快过来让哀家好生瞧瞧。” 司徒渊便走过去,规规矩矩朝着赵太后行礼:“渊儿见过外祖母。” 他这奶声奶气的话一出,喜得赵太后连忙将他抱进怀里,捏着他的小胳膊,眼睛不住朝他脸上打量。 “渊儿胖了,气色也好多了。”赵太后越看越满意,“真是太好了,祖宗保佑,总算是让渊儿好起来了。” 司徒渊暗暗在心里撇嘴:真要有祖宗保佑,他也不会穿过来了。他能活下来,可是多亏了谢樱。 李婕妤打量着明显康健起来的司徒渊,又忍不住朝周女官怀中的谢樱看去,见她生得白白嫩嫩,玉雪可爱,漂亮乖巧,不禁说道:“这位就是谢家那位小福星吧?果然生得很有福相,可否让我抱一抱?” 周女官连忙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笑吟吟地将谢樱接过去:“樱樱胆子小,还有些认生。” 说话间,她抱着谢樱来到了赵太后面前,屈膝行礼:“她华阳见过母后,愿母后凤体金安。” 赵太后满意地连连点头:“快快快,快过来。” 说着,她看向谢樱,越看越觉得喜欢:“这就是谢家那孩子?长得可真好。” 她的孙儿要是也能这样壮实,该有多好? 谢樱朝她甜甜一笑:【这位可是宫里最大的女人,还是勉为其难讨好一下吧。】 赵太后被她这么一笑,立刻忘了宝贝孙子:“哎呀,这孩子笑起来更好看了,快给哀家抱抱。” 长公主这次没有拒绝,小心将谢樱放到她怀中,还在旁边护着,生怕赵太后不小心摔了。 谢樱很快发现,赵太后抱她的姿势有些生疏,明显不是经常抱孩子。 她被抱得不太舒服,却也不敢乱动,这位赵太后可不能得罪了。 如今已经有人盯上了她爹,想给他扣上不孝的帽子,不让他参加科举。 要是把赵太后得罪了,再有人煽风点火说她爹不孝,这女人跟泰和帝抱怨几句,革除了她爹的功名怎么办? 对了,还有那位小皇子。 谢樱扭头看向杨韬,朝他也笑了一下。见对方瞬间羞红了脸,不禁暗觉好笑。 【果然还是小娃娃比较可爱。】 司徒渊:“……” 他凉凉扫了杨韬一眼,决定不跟这个小可怜计较。 杨韬有些紧张地缩了缩小身子:“???” 怎么回事? 他怎么觉得表弟的眼神有点冷? 错觉吧? 表弟还那么小,怎么会有冷飕飕的眼神? 李婕妤眼看着自己被无视,忍不住再次开口:“我瞧着,渊儿比起从前可是大变样了。当真是这位小福星的功劳吗?” 长公主警惕地眯起眼,审视地看着她,口中淡淡说道:“自然不全是樱樱的功劳,三位太医,还有药神医都在为渊儿精心调理。” 李婕妤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当她不知道这位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要不是谢家这个小福星当真旺了司徒渊,她能送那样一座豪宅?天天把人接过去养在身边? “母后……”李婕妤可怜巴巴地看向赵太后,“可否让谢家这个孩子在宫里住段时间?她若是多陪陪韬儿,或许韬儿也能好起来。” 长公主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这女人居然想抢她儿子的小福星! 第234章 姜贵妃出现 “这不行!” 长公主断然拒绝,“她还这样小,养在宫里实在不便。要是有个万一,本宫也不好同她父母交代。” 赵太后却有些心动。 她看了看司徒渊,又看了看谢樱和杨韬,忍不住说道:“不如让渊儿还有这孩子都留在宫里,这孩子叫谢樱是吧?她要是能让韬儿也好起来,哀家就封她为安康县主。” 谢樱抿抿小嘴,觉得这大饼一点不香。 虽然她的确能让杨韬好起来,可是凭什么把她留在宫里,让她跟家人分开? 她现在去隔壁长公主府,家里人都要牵肠挂肚,要是留在宫里,他们还不得提心吊胆,夜夜噩梦? 长公主也急了。 她可不放心让儿子待在宫里,这宫里危机四伏,哪里有她的长公主府安全? 更何况,还有姜琳那个疯子。 那女人本就歹毒,发现不能再生,又死了唯一的儿子后,更是直接疯魔。 渊儿留在宫里,让姜琳那疯子害了怎么办? 长公主果断说道:“母后,我舍不得跟渊儿分开,渊儿也不能没有樱樱。” 赵太后有些不悦地沉下脸色,又看了看杨韬,随后说道:“那你也搬回宫里住几天,就当是陪哀家。” 长公主只觉得赵太后也疯魔了:“母后,我已经出嫁,搬回宫里住,让人如何想?” 这时司徒渊说道:“外祖母知道药神医吗?她很厉害的!我吃了她的药后,明显好多了。 不如让药神医给表哥瞧瞧,说不定表哥也能好起来。” 赵太后一听,顿时有些心动。 李婕妤却说道:“可她毕竟只是个民间大夫,直接让她进宫,怕是有些不妥。 前不久不是才闹出了蛊虫的事情吗?这个药神医刚好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实在有些太过巧合。 万一她心怀不轨,让她进了宫,岂不是成了引狼入室?” 赵太后听她这么说,又立刻歇了心思,觉得还是让司徒渊和谢樱留在宫里,更为稳妥。 还有那个药神医,也的确让人放心不下。 她看向长公主:“那位药神医当真有过人医术?她出现的时间,的确是太巧了些。” 长公主哪里会不知道药神医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 她以前也的确并不放心这位药神医,可谁让对方医术过人呢? 药神医没来的时候,府里的三位太医给司徒渊调养了那么久,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日渐虚弱。 还是谢樱来了之后,司徒渊的身体才有了好转。 那位药神医给渊儿治疗后,渊儿就恢复得更快了。 她哪里还能不信药神医的医术? 长公主心中这样想,却并未反驳,只是说道:“母后放心,我一直很警惕。” 她其实并未对药神医完全放心,对方提议的治疗手段,她也会让三位太医看过之后再同意。 而且,现在就让药神医进宫为杨韬看诊,的确很不合适。 李婕妤虽然出身不高,也不受宠。 可杨韬毕竟是宫里唯一的小皇子,不能出任何岔子。 想到这里,长公主就忍不住后悔:她就不该由着司徒渊胡闹,带他和谢樱进宫。这才刚来,就让李婕妤给盯上了。 不对,这女人今天怎会在母后这里待这么久? 难不成,她早就盯上了谢樱,这次故意留在母后这里,就是为了说服母后,让谢樱进宫? 还是说,她有别的目的? 长公主心中狐疑,对李婕妤愈发警惕。 这时赵太后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那位药神医还是先让人盯着。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她的医术当真不错,也万万不能疏忽大意。” “我明白。”长公主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药神医的确不宜现在进宫,只是渊儿还需要她治疗,进了宫实在不方便。 还有樱樱,她现在毕竟太小,又有同胞弟弟,就这么跟家人分开,也不妥当。不如将她的头发剪下一缕,装在福袋里,让韬儿贴身带着。 樱樱要是真有福气,韬儿戴着她的头发肯定也能有用,没必要强留她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在宫里。” 赵太后又看了看司徒渊和杨韬,还有怀里的谢樱,只得答应下来:“那就这样吧。” 她的语气有些意兴阑珊,说完后还将谢樱还给了长公主。 谢樱悄咪咪松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这位赵太后真是太不会抱孩子了,她的小身子都要僵硬了。 偏偏身份太高还不能得罪,真是麻烦。 她又看向李婕妤和杨韬,在心里偷偷嘀咕:【这李婕妤还真会贼喊捉贼,自己身上就带着蛊虫,还有脸说药神医跟蛊虫有关系。】 司徒渊微微一惊,忍不住看了李婕妤一眼。 李婕妤见他突然看过来,还笑着逗他:“渊儿为何总是看我?” 司徒渊抿着小嘴,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时突然有宫人来报:“启禀太后,姜贵妃来了。” 赵太后眉头一皱:“她怎么来了?” 说着,她看了看司徒渊和谢樱,还是说道:“让她进来吧。” 谢樱看得出来,这位赵太后并不喜欢姜贵妃。 可她还是不敢为难对方,估计是顾忌儿子,不想为了姜贵妃,跟儿子闹得太僵。 姜贵妃很快走了进来。 谢樱立刻看了过去,只见她穿着石榴裙,行走间裙摆翻飞,像是层层叠叠的花瓣,摇曳生姿。 再看对方的身材和脸,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果然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难怪这么多年盛宠不衰。这身材这气质这美貌,就问哪个男人顶得住?】 司徒渊忍不住多看了姜贵妃几眼,觉得对方的确是个千娇百媚的尤物,不怪泰和帝独宠她一人。 姜贵妃也注意到了谢樱和司徒渊,她先是被谢樱吸引,然后才打量起司徒渊,见他果真和以往病弱的样子大为不同,不禁又看了谢樱好几眼。 谢樱生得白胖可爱,小小的人儿,总是让她忍不住想起当年早夭的儿子。 她的儿子早夭的时候,已经接近周岁,比现在的谢樱还要大不少。 不过在场的三个孩子里,还是谢樱的体型跟那孩子最为接近。 姜贵妃又目光复杂地看向杨韬,这孩子的脸跟她的儿子颇为相似,让她每每看到他,就会忍不住想到自己那可怜的儿子,所以愈发地不愿看见他。 她的儿子永远停留在了周岁之前,冷冰冰地躺进了棺材里。 这个孩子却越长越大,模样不断变化。 让她如何甘心? 姜贵妃死死盯着杨韬不放,吓得李婕妤连忙将儿子护在怀里,生怕姜贵妃突然发疯,对杨韬不利。 气氛霎时间紧张起来。 第235章 泰和帝的嫌弃 李婕妤突然起身跪倒在地,可怜巴巴地哀求姜贵妃:“贵妃娘娘,求您高抬贵手,莫要跟韬儿计较。他还小,若是有哪里得罪了娘娘,还请娘娘宽恕!” 说罢,她又连忙对杨韬说:“韬儿,快跟贵妃娘娘赔个不是。” 杨韬本就瘦弱,显得眼睛格外大,此时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更是显得瘦弱可怜。 他熟练地跪在姜贵妃面前,脆生生地哀求:“求贵妃娘娘饶了韬儿,莫要为难母妃。” 姜贵妃用力掐紧了手心,脸色愈发冰冷。 她的确不喜欢这个孩子,可她还什么都没做,他们就做出这副姿态,像是被她欺负了一般,当真可恶! “够了!”赵太后不悦地开口,“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她呵斥李婕妤,“你是韬儿的亲娘,怎能如此不知轻重?动不动就下跪,吓到了韬儿怎么办?还不快扶韬儿起来!” 说罢,她又不悦地呵斥姜贵妃:“你也是,盯着他一个孩子做什么?他才多大?把他吓出病来怎么办?” 姜贵妃一听,连忙跪在赵太后面前,楚楚可怜地说道:“母后,您可都瞧见了,臣妾什么都没做,李婕妤就跪了下去,还让韬儿也下跪,到底是谁在吓唬韬儿?” 赵太后没好气地说道:“行了,她胆子向来小,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跟她计较什么?赶紧起来吧。” 姜琳只得站起身,暗暗给李婕妤记了一笔:这贱人如此坑她,以后有了机会,她定要这贱人好看! 想罢,她又再次看向谢樱。 她现在不想看到杨韬那张脸,司徒渊又是长公主的儿子,她要是多看几眼,这女人说不定也要跟她急。 不如多看看谢家这个小娃娃。 这丫头长得还真是好,模样精致,白胖可爱,双目有神,一看就知道身体康健,平日里养得很好,是个受宠的。 谢樱也在看她。 她看过李婕妤和杨韬后,就想见见这位姜贵妃。本以为这次不会见到,谁知道对方直接不请自来了。 不愧是宫里受宠的姜贵妃,果然特立独行得很。 即便知道李婕妤和杨韬都在这里,长公主和赵太后还不喜欢她,她也要来凑这个热闹。 就是不知道,宫里那位陈皇后跟泰和帝会不会过来。 要是那两人也赶过来,这地方就更热闹了。 谢樱吃瓜不怕事大,仗着年纪小,只恨不得来的人越多越好,一次就把这口大瓜啃下去。 可惜陈皇后始终没来,倒是泰和帝很快赶了过来。 谢樱怀疑,这货是得知姜贵妃来了仁寿宫,担心闹出事情,这才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她坐在长公主怀里,看着突然赶来的泰和帝,笑得愈发像个福娃娃。 泰和帝大步走进来,率先看向姜贵妃,大概是见她无碍,这才打量起殿内的其他人。 许是谢樱一直盯着他瞧的缘故,他的注意力很快落在了谢樱身上:“这就是谢家那个小福星?” 不等长公主开口,司徒渊便率先说道:“不错,樱樱是福星。” 泰和帝又看向司徒渊,见他竟然胖了不少,脸上也没了病弱之气,不禁大为震惊,三两步来到他面前,伸手叉住他的咯吱窝,将他抱起掂了掂。 “果然是胖了!”他笑着开口,见司徒渊面无表情地板着小脸,不禁笑道,“渊儿这是做什么?谁惹你生气了?告诉舅舅,舅舅帮你出气!” 司徒渊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又瞥了瞥他的双手:你说呢? 泰和帝突然有些心虚。 他默默将司徒渊放下,又看向杨韬。 见他畏畏缩缩地坐在李婕妤身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禁很不是滋味。 于是他朝杨韬招招手:“过来。” 杨韬却紧张地往李婕妤身边缩了缩,有些不敢过来。 泰和帝看着他这副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模样就来气,于是沉下脸色,语气也重了些:“过来!” 看到这一幕的谢樱和司徒渊:突然有点同情这小可怜。 杨韬明显是被吓到了,他缩着脖子,又被李婕妤推了一把,才紧张兮兮地来到泰和帝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道:“韬……韬儿见……见过父皇……” 说话间,他双膝跪地,给泰和帝磕了个头。 泰和帝不悦地眯起眼,心中愈发嫌弃:这是他儿子?李婕妤究竟是怎么养的?怎么把孩子养成了这副模样! 虽然心中不满,他还是伸手将杨韬拉了起来,又指着司徒渊问他:“知道他是谁吗?” 杨韬紧张地点点头:“知道,他是表弟。” 泰和帝沉声说道:“不错,渊儿是你表弟,你是当哥哥的,要保护弟弟妹妹,知道吗?” 杨韬再次点点头,还不由自主挺起了自己瘦巴巴的小胸膛:“嗯,我会保护好弟弟妹妹。” 说到妹妹的时候,他还看向了谢樱。 谢樱同情地继续看戏:【真是个可怜孩子,本该是天潢贵胄,却跟了一个小家子气的妈,被养成了小鸡崽子。】 司徒渊有些不满地斜了她一眼:你说谁是小鸡崽子? 谢樱没有搭理他,目光在泰和帝、姜贵妃、李婕妤和杨韬脸上一个个扫了过去。 越看越觉得有意思:【这李婕妤居然跟姜贵妃长得挺像,就是打扮得太素淡,跟姜贵妃不是一个风格。】 司徒渊忍不住又看向两人的脸。 其实他早就发现,李婕妤跟姜贵妃长得挺像,不仅如此,杨韬跟两人也有一些像。 不过他长得更像泰和帝。 如果这人当真是姜贵妃之子,那这些人还真是可怜。 而设计这一切的人,简直可恨到罪该万死! 与此同时,凤仪宫内。 陈皇后正在埋头调香。 听闻姜贵妃去了仁寿宫,泰和帝匆匆赶了过去,她嘲讽地勾起唇,看着面前的香粉,笑容愈发邪异:“别怪我,毕竟,这都是你们欠我的。” 第236章 陈皇后坐不住了 仁寿宫内。 李婕妤看着站在泰和帝面前的杨韬,又看了看谢樱和司徒渊,突然跪下哀求道:“求陛下恩准,让臣妾将谢樱养在身边!” 她这突如其来的哀求,惊得泰和帝直接朝她看了过去。 李婕妤继续说道:“长公主说谢樱是个小福星,她到了渊儿身边后,渊儿的身体就日渐康健起来。 可渊儿已经好转,韬儿却还是老样子! 所以臣妾求陛下恩准,让谢樱能够留在宫内,多陪陪韬儿,让韬儿也能康健起来。” 谢樱听得直想翻白眼:【想屁吃吧,小鸡崽又中毒又中蛊,能不病歪歪吗? 不让神医给他看病,光想着让我的福气旺他,我看你是有大病!】 司徒渊:“……” 他冷冷瞥了李婕妤一眼,直接抛出晴天霹雳:“舅舅,药神医说我和娘亲中了毒,表哥也中了毒吗?” 泰和帝脸色大变:“你说什么?药神医说你和你娘中了毒?” 长公主连忙解释:“皇兄不必紧张,渊儿说的其实不对。他年纪小不懂事,听话只听了一半。 药神医当时说的是,我以前为了要孩子,吃了太多药,体内积累了太多毒素,后来怀上渊儿,这些毒素又到了渊儿身上。” 然而泰和帝一听这话,立刻想到了姜贵妃。 他担心地看向姜贵妃,发现她也是满脸忧色。 要知道,姜贵妃为了再次怀上孩子,吃的药比长公主更多! 而且长公主吃过的那些药,她很多都吃过! 既然那些药有毒,姜贵妃体内岂不是积累了更多毒素? 泰和帝突然问道:“药神医一直住在你府里,她这些日子是不是在为渊儿调理?渊儿能恢复成这样,是不是多亏了她?” 长公主正要回答,司徒渊却抢先说道:“舅舅,我能好起来,是多亏了樱樱。” 泰和帝下意识看了谢樱一眼,见她眼巴巴地看着,满脸的懵懂,哪里会信司徒渊这话? 即便谢樱真有所谓的福气,不也得全靠大夫的调理? 他就从未听过,有人中了毒不靠大夫,全靠所谓的福气就能恢复。 于是他果断说道:“那就宣药神医进宫!” 谁知李婕妤突然说道:“可是陛下,那位药神医来自民间,当真可信吗? 连太医都治不好的病,她一个民间大夫,怎会如此神异? 莫不是她早已知晓渊儿中了毒,所以才会故意这般说,取信长公主?好借机进宫?” 长公主眼神一冷,不悦地瞪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说本宫引狼入室,祸害宫中?” 李婕妤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说道:“求长公主殿下饶命,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就是给臣妾一万个胆子,臣妾也不敢冒犯殿下呀!” “是吗?我看你胆子挺大!” 长公主不悦地冷哼一声,“我说你往日里请了安就走,今日怎么待了这么久,原来是为了抢别人孩子! 樱樱还这么小,又有父母兄姐和幼弟,你非要将她留在宫中,逼迫他们骨肉分离,不觉得太过霸道残忍了吗?” 李婕妤很不服气,面上却是楚楚可怜地控诉:“可是……殿下您不也日日接了樱樱去长公主府,逼迫他们骨肉分离吗?” 长公主不悦:“所以我将隔壁宅子送给了他们,这样方便来往。 樱樱也只是白日里才会被我接到长公主府,傍晚后就会送回她自己家里,让她跟家人团聚。 可你把她留在宫里,不是让她跟家人骨肉分离是什么? 她还这么小,难道你还想日日派人接她进宫,傍晚再送她回去吗? 她这个年岁,哪里经得住你这样折腾? 她真要是个有福气的,你这样折腾她,就不怕遭报应吗?” 李婕妤吓得缩起身子,不敢跟她争论,只可怜巴巴望着泰和帝:“陛下,臣妾只是担心韬儿。 韬儿自打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喝过的药比吃过的饭还多,稍有不慎就会生病。臣妾实在心疼啊! 求陛下怜惜!韬儿毕竟是您唯一的皇子,他长到这么大不容易,求陛下心疼心疼他! 臣妾只是想将谢樱这孩子留在宫中一段时日,让她也旺一旺韬儿,并非是想让她和家人骨肉分离。 求陛下恩准!” 说完,她直接给泰和帝行了个大礼,将额头贴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 长公主气得浑身发颤:她就知道,这女人果真是故意的!想要抢她的小福星! 她看向泰和帝,见他已经心动,又连忙看向姜贵妃,期望她能说点什么,打消皇帝的念头。 姜贵妃垂眸打量着司徒渊和杨韬,突然说道:“这人生病了,该吃药还是得吃药,光靠一个小娃娃的福气可不行。 这福气总有用完的时候,她已经旺了渊儿,即便身上有福气,恐怕也是所剩无几。 于是直接将她留在宫中,倒不如请药神医进宫。 不然这孩子的福气要是用完了,今后岂不是要走霉运? 李婕妤即便心疼自己孩子,也不该不顾别人孩子死活。” 她说到“别人孩子”的时候,语气明显有些咬牙切齿。 只要不傻,就该知道她说的是谁。 泰和帝再也坐不住,重重哼了一声:“都别争了,宣药神医!” 谢樱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在心里给他点赞:【对对对,就该这样!生病了找大夫,别光想着薅我的福气!】 她都穿越成了书里的大冤种,还能有多少福气? 她还想薅别人的福气呢! 可惜她只有木系异能,没有长出什么气运之眼,也看不到别人身上的气运。 不然高低得给自己准备点气运包! 司徒渊中毒,泰和帝宣药神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凤仪宫。 “啪”的一声,陈皇后手里的小瓷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旁伺候的宫人吓得连忙趴在地上捡,生怕伤到陈皇后一星半点。 陈皇后默默看着地上的碎片,眼底的光芒忽明忽暗。 片刻后,她突然站起身:“摆驾仁寿宫。” 泰和帝居然宣了那位药神医进宫,她必须亲自去瞧瞧。 第237章 谢樱出手就是暴击 陈皇后到仁寿宫的时候,冯辛夷人还没到。 她毕竟在宫外,来回需要不少时间。 谢樱趁机打量起了这位陈皇后,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厉害啊,这姐妹儿浑身的毒和虫子,都已经腌入味儿了啊,难怪生不出孩子。】 【我说怎么一直找不到陈家的蛊师,原来躲在宫里。】 【皇帝居然敢每个月跟她睡觉,也不怕被虫子咬死。】 【啧啧啧,这以后他要是知道真相,小兄弟不会被吓出毛病吧?】 谢樱疯狂吐槽,听得司徒渊浑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多看了陈皇后好几眼。 陈皇后看起来端庄清丽,是和姜贵妃完全不同风格的美人。 司徒渊打量她的时候,再次听到了谢樱的吐槽:【你看这俩人,一个像是电视剧里的白莲花女主,一个像是妖艳贱货女配。 还是当皇帝好啊,后宫里什么样的美人都有,看得我都嫉妒了。】 司徒渊突然有些小警惕,他偷偷打量谢樱:这货不会是想造反当皇帝,养一堆美男吧? 谢樱嫌弃地瞥他一眼:【你不看白莲花毒虫,看我干什么?】 司徒渊:“……” 恰在这时,陈皇后笑吟吟地看向两人:“渊儿果真是大好了,难怪都说谢家这个孩子是福星,能让我抱抱她吗?” 她微笑着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一看见她来,就满脸堆笑,仿佛看见了好闺蜜。 所以听闻陈皇后这样说,她毫不犹豫便将谢樱递了过去。 陈皇后小心将谢樱接过去,姿势竟然十分熟练,让谢樱没有半点的不舒服。 她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味,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 谢樱眼巴巴地看着她,就在陈皇后笑得满脸温柔,拿话逗弄她的时候,谢樱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哇——” 还在陈皇后怀中手脚并用地剧烈挣扎起来。 陈皇后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她的魅力怎么不顶用了? 长公主也是瞬间傻眼:她就从未见过谢樱这样哭过! 突然一道红影闪过,姜贵妃一把将谢樱抢了过去,抱在怀里柔声哄:“樱樱乖啊,不哭了……” 谢樱不哭了,眼泪汪汪地和她对视,看起来委屈极了。 姜贵妃对上她那乌溜溜的眸子,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她虽然得皇帝独宠,可宫里的人总是更喜欢陈皇后,觉得这女人比她好,是个女菩萨。 她原本也觉得,陈皇后的性子的确很不错,是个可怜的好女人。 可当她知道谢修生母被人剖腹取子,血尽惨死后,她突然觉得陈皇后实在可怕。 连她这样的歹毒女人,听了洛氏的死法后,都觉得义愤填膺。 这女人这要是个好性子的活菩萨,又怎会默认陛下的处置,留陈芳性命? 还像个没事人一般,继续当她的贤惠皇后? 刚刚看到谢樱凄厉哭嚎,她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自己那可怜的孩儿,所以本能地将孩子抢了过来。 如今…… 姜贵妃怜爱地看向怀里的孩子,随即脸色大变! 只见谢樱的皮肤迅速发红,像只煮熟的胖虾子。 姜贵妃只觉不对劲。 她伸手摸了摸谢樱的额头,总觉得她的额头有些发烫,于是连忙说道:“陛下!樱樱有些不对劲!得立刻传太医!” 泰和帝原本被谢樱突如其来的大哭吵得有些头疼,见她不哭了才觉得好受了些,此时听见姜贵妃的话,他瞬间变了脸色,看了谢樱一眼后说道:“传太医!” 太医几乎是跟冯辛夷前后脚赶来的。 太医在御药房,来得快些。 他到的时候,谢樱依旧皮肤发红,任谁见了,都知道很不正常。 泰和帝都没敢让姜贵妃继续抱,让她将谢樱交给周女官。 姜贵妃看着谢樱泪汪汪的双眼,虽然舍不得放手,可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将她交给了周女官。 结果谢樱到了周女官怀中,皮肤依旧发红,根本没有好转的迹象。 好在太医很快赶了过来。 他检查了谢樱后,说了一大堆,意思大概就是谢樱得了风疹,情况不算严重,喝了药就能好起来。 他正开药的时候,冯辛夷到了。 她一眼就看见谢樱通红的皮肤,当即眸光一冷,顾不得行礼,直接走过去检查起谢樱。 长公主看着她在意谢樱的模样,莫名有些心虚,于是解释到:“刚刚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是风疹,吃些药就没事了。” 冯辛夷抱着谢樱嗅了嗅,又闻了闻周女官身上的气味,突然问道:“刚刚有谁抱过樱樱?” 众人一听,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的陈皇后和姜贵妃。 陈皇后神色淡然,一副事不关己的从容模样,姜贵妃却皱起了眉头。 不等两人开口,李婕妤突然说道:“是姜贵妃!她刚才抱过那孩子!” 冯辛夷看向姜贵妃,突然问道:“可否让我为姜贵妃请个脉?” 姜贵妃对上她的目光,点了点头:“有劳药神医。” 冯辛夷立刻将谢樱还给周女官,走过去为姜贵妃诊脉。 姜贵妃面无表情地坐着,直到冯辛夷号完了脉,她才幽幽问道:“药神医可看出什么?” “贵妃娘娘吃了太多药,体内积攒的毒素不少。” 冯辛夷淡淡说着,突然又看向陈皇后,“不知能否为皇后娘娘请脉?” 陈皇后目光淡然地朝她看过来,四目相对了片刻,她伸出手:“有请药神医。” 冯辛夷走过去为她请脉,结束后,陈皇后同样问道:“药神医可看出什么?” 谁知冯辛夷一开口就是王炸:“不知娘娘身上用的香是谁调的?这香的味道虽然很好闻,却带了毒,闻得多了容易出事。 尤其是像樱樱这种未满周岁的孩子,她人小,身体羸弱,又格外受不得这香,所以只要吸入一点,都能让她生病。” “什么!” 所有人脸色大变! 长公主和李婕妤更是本能地拉过孩子,小心护在怀中,同陈皇后拉开距离。 陈皇后坐着没动。 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从容的模样,只是微微瞪大了双眼。 片刻后,她惊愕地问道:“这香有毒?” 谢樱看着牢牢护着儿子的李婕妤,偷偷勾起嘴角。 【这瓜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238章 毒誓,揭穿 冯辛夷意味深长地看着陈皇后,不答反问道:“皇后娘娘可是喜欢调香?我在你身上闻到了许多香料的味道。” 陈皇后猛地掐住了手心,不过语气仍旧淡然:“本宫的确喜欢调香,只是不知道这香粉竟然有毒。” “很多香料本身就有或轻或重的毒,一旦使用不慎,就容易毒素入体,神仙难救。” 冯辛夷这话一出,吓得赵太后赶紧摘下了手上的香串。 陈皇后看在眼里,瞳孔微微一缩:那是她送给赵太后的香串。 长公主也想丢掉身上的香包,但她努力忍了下来,没敢当着陈皇后的面丢。 谁知姜贵妃突然说道:“我记得,陈妹妹刚入宫的时候,就很喜欢调香。我的皇儿不到周岁便夭折,不知可有陈妹妹的手笔?” 陈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看向姜贵妃的目光锐利如刀:“不是本宫!你若不信,本宫可以对天发毒誓!” 姜贵妃冷笑:“是吗?那就劳烦陈妹妹发个毒誓,否则我实在无法信任陈妹妹。” 陈皇后一听这话,还真竖起手指,指天发誓:“苍天在上,后土在下!本宫陈欢,在此立誓! 我陈欢若是曾经害死姜琳亲子,便让我雷劫加身,死后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姜贵妃见她竟然立下如此毒誓,绷紧的身体不由一松,笑得满脸苦涩。 果真是她想错了吗? 谢樱同情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满脸阴沉的陈皇后,以及在场的其他人。 陈皇后立下那样的毒誓后,泰和帝,赵太后,长公主和李婕妤看向她的目光明显变得不同。 【真可怜,被人骗了还不知道。难怪陈皇后的名声这么好,在场这么多人都被她耍得团团转,这心机,啧啧啧。】 【她又不是真正的陈欢,曾经也没有杀死姜琳亲子,当然敢发这种毒誓。】 【毕竟,姜贵妃的儿子还活着啊!现在就被李婕妤抱着呢!】 【李婕妤也是可怜,儿子被人调包了都不知道,还在替别人养儿子。】 【既然姜贵妃的儿子还活着,当年死的那一个,多半就是李婕妤的儿子。】 【这女人要是知道了真相,也不知道会不会气疯,找陈皇后报仇?】 【不过她找了估计也没用,她心口上还藏着一只虫子呢。怕是刚要跟陈皇后拼命,就得瞬间暴毙。】 司徒渊:“……” 这瓜是又急又猛,丝毫不顾他死活是吧? 他看了看满脸苦涩的姜贵妃,又看了看李婕妤怀里的杨韬,突然说道:“舅舅,可以让药神医给表哥看看吗?药神医这么厉害,说不定能治好表哥。” 泰和帝这才回过神,连忙让冯辛夷给杨韬瞧瞧。 冯辛夷也不推辞,径直朝杨韬走去,看着他惊惧的双眼,温和地说道:“可否让我为小殿下请个脉?” 杨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样温和的语气叫他小殿下。 既不谄媚,也不鄙夷,像个和善慈爱的老奶奶。 甚至比皇祖母还要慈爱温柔。 他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有些害羞和小傲娇地抬了抬下巴:“你看吧,治不好也没关系。” 反正经常有人给他请平安脉,却又治不好他的病弱。 “我会竭尽全力。” 冯辛夷温和地说道,开始为杨韬诊脉。 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包括那位淡如白莲的陈皇后。 冯辛夷号脉十分仔细,还让杨韬换了一只手。 终于,她收回手,却没有说结果,而是对李婕妤说道:“这位娘娘可否让我请脉?” 李婕妤有些紧张地皱起眉头:“怎么还要给我看?我又没病。” 长公主不悦道:“你要是没病,就当是请个平安脉。药神医可是有真本事的神医,她想为你请脉,自然有她的理由,你推脱什么?” 李婕妤可怜巴巴地看向泰和帝:“臣妾并未推脱,只是觉得奇怪。” 说完,她迅速伸出手,生怕惹人怀疑。 冯辛夷为她号了脉,依旧十分仔细。 许久后,她收回手,突然又说道:“我要检查小殿下的筋骨,娘娘可否放开小殿下?” 李婕妤眉头皱得更紧:“你这所谓的神医究竟是什么毛病?怎么又要检查筋骨?我还从未听说这样的检查!” 冯辛夷毫不退缩:“娘娘若是当真从未听说,那就说明京城的诸位太医有些失职。 孩子若是先天不足,生来病弱,难免会影响到筋骨的生长。 若是不查看小殿下的筋骨,又如何能够知道小殿下究竟是否康健?” 李婕妤哪里知晓这些诊病之事? 她说不过冯辛夷,又觉得她说的颇有道理,只好放开怀里的杨韬。 不过嘴上很是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可要小心些!若是伤到小殿下,陛下和太后娘娘可不会饶了你!” 冯辛夷毫不理会。 她先拖住杨韬腋下,将他抱起掂了掂,又小心捏了捏他的手臂和双腿。 随后突然抛出炸雷:“小殿下的腿脚并无问题,只是有些奇怪。 婕妤娘娘有狐臭,却没有传给小殿下。倒是贵妃娘娘体内的毒素,小殿下居然也有。 而婕妤娘娘体内并无多少毒素,实在古怪。” 说罢,她将杨韬放到了泰和帝面前,淡淡说道:“我可以为小殿下和贵妃娘娘调理,只是小殿下年纪尚幼,用不得猛药,须得慢慢调理。”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她,觉得她刚刚好像说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赵太后嫌恶地皱起眉头:“你说她有狐臭?哀家可从未闻见过。” 冯辛夷肯定地说道:“婕妤娘娘应是毎日涂抹香膏,掩盖了狐臭的味道,所以寻常人只要距离不是太近,根本闻不见。” 姜贵妃突然幽幽开口:“你说韬儿身上有我体内的毒素,是什么意思?” 没等冯辛夷开口,司徒渊直接说道:“你真笨,他跟你中了一样的毒,说明他是你生的啊。” 姜贵妃浑身战栗,仿佛被一道雷狠狠劈中! 杨韬是她生的? 不可能! 她的孩儿明明死了,当年她亲手将他放进了棺材里! 泰和帝也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李婕妤更是发了疯:“你胡说!韬儿明明就是我的儿子!” 她想冲过来抱住杨韬,谁知姜贵妃比她动作更快! 姜贵妃狠狠将李婕妤撞飞出去,然后扑到泰和帝面前,难以置信地看着杨韬。 杨韬人都傻了,紧张兮兮地看着面前的姜贵妃。 “不……不是的……肯定搞错了……” 他怎么会是姜贵妃的儿子?肯定搞错了! 司徒渊嫌弃地瞥他一眼,再次开口:“你们真是笨死了,明明皇后娘娘刚刚都说了,她曾经没有害死姜贵妃亲子。这不就是说,姜贵妃的亲儿子还活着吗?” 所有人:“!!!” 第239章 姜贵妃爆发 陈皇后人都傻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她来探查药神医虚实,顺便亲眼瞧瞧司徒渊和谢樱的情况。 怎得她一抱谢樱,这丫头就嚎啕大哭。 药神医来后,更是一语道破她身上带了毒? 这所谓的药神医居然还能看出姜琳和杨韬中了一样的毒? 谢家这丫头难不成是来克她的? 不,她不信! 定然是姜琳不知从何处知晓了真相,故意演了这一出! 还有司徒渊。 这小子才多大?他哪可能知道这些? 肯定是有人在教他! 所以,连杨雪晴也知道了真相吗?还故意跟姜琳勾结,演了这出大戏? 陈皇后目光复杂地看向长公主。 然而长公主比谁都惊讶! “韬儿是姜贵妃亲子?那当年死的那个……难道是李婕妤的孩子?” 长公主不敢相信,“可她们都不在一个产房,孩子怎么会抱错?” 谢樱忍不住看了长公主一眼,默默给她点了个赞。 【这个问题问得好!都不在一个产房,怎么可能抱错?当然是有人狸猫换太子啦。】 姜贵妃也在这时想通了其中关节。 她死死打量着杨韬的脸,越看越觉得这孩子脸上有姜家人的影子! 以前她一看到这孩子,就想到早夭的儿子,都不敢多看他的脸,怕自己会发疯。 以至于,她竟然从未发觉,这孩子比起李婕妤,其实更像姜家人! 只是李婕妤同她有几分相似,旁人即便看出这孩子像她,恐怕也不会多心。 甚至连她自己,都从未想过对方其实是她的儿子! 听到长公主的疑问,姜贵妃瞬间赤红了双眼。 随即猛地冲到陈皇后面前,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贱人!当年是你从中作梗,故意调包了我的儿子是不是? 你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好可怕的手段!竟敢混淆皇家血脉!” 眼看陈皇后被打,赵太后和长公主皱起眉头,却谁也没有开口。 此事若是为真,陈皇后的确是混淆血脉的大罪! 当年两人生产,她却突然病倒,后宫全是陈皇后在操持。 李氏更是被接到凤仪宫养胎和生产。 孩子若是被调包,她这个皇后定然是罪魁祸首!没有她参与,当时还只是宫女的李氏哪可能做到这一切? 更何况,李氏生的也是皇子,她自己根本没必要调包孩子! 陈皇后被打倒在地,嘴角都破了口子。 她抬起头,一缕血丝自她嘴角流下,衬着她此刻惨白的脸色,显得异常凄美。 “我是皇后,又不能生,何必冒如此大的风险,非要调包你的孩子?” 她捂着脸,语气不疾不徐,“我知道,你一直很想要个儿子,可我从未调包过你的孩子。 你也知道,混淆皇室血脉乃是大罪,又为何仅凭这医婆一人之言,就敢认定韬儿是你儿子?” 说到最后,她突然苦笑一声,“我倒是忘了,这医婆本就是洛铮带回来的,是你的人。” 泰和帝,赵太后和长公主一听,又狐疑起来。 谢樱看得又想翻白眼:【喂喂喂,你们该不会又信了她的鬼话吧? 也不想想,当年太后怎么那么巧,突然就生了大病。 宫里怎么就突然有了流言,说李氏肚子里的孩子跟太后相克。 要不是姜贵妃的假儿子突然死了,那孩子早就成太子了吧? 李氏的儿子克太后,要是有其他皇子,他哪有资格封太子?】 司徒渊也想到了这些。 眼看泰和帝等人还真被陈皇后带进沟里,他好奇地问道:“我听说,李婕妤的皇子跟外祖母相克?是真的吗?” 这话立刻提醒了所有人。 姜贵妃率先反应过来:“是啊,当年李氏怀着孩子,母后突然病倒,接着就有了流言,说这孩子克母后。 可李氏这些年带着韬儿住在仁寿宫里,母后哪有大病过? 要么是李氏的孩子并非克母后,母后当年病倒乃是被人下毒。 要么,李氏怀的那个孩子并非是韬儿! 可问题又来了,母后若是被人下毒,那下毒之人为何要这么做? 当年母后病倒,李氏就去了凤仪宫里待产。直到那个孩子突然夭折,母后才又将李氏跟韬儿接回了仁寿宫……” 说到这里,姜贵妃再次给了陈皇后一巴掌,“果然是你这个贱人在搞鬼! 当年母后就是被你下了毒!长公主多年不孕,渊儿生来体弱,也是你在背后搞鬼吧?” 长公主听到这话,当即扯掉身上的香包,还狠狠踢了一脚! 她气得咬牙切齿,目眦欲裂:“原来是你在搞鬼!” 赵太后同样阴沉了脸色,看向陈皇后的目光冰冷至极:“当年是你给哀家下了毒?” 陈皇后满脸委屈:“母后,儿臣冤枉!!!!” 她又看向泰和帝,泪流满面,声音悲泣:“陛下——” 不想话音刚落,李婕妤突然爆发:“当年是你让人传的流言?不——不可能——我不相信——我的皇儿明明就是韬儿,怎么可能被人调包?这不是真的——啊——” 她猛地扑向杨韬:“把韬儿还给我——” 泰和帝猛地护住儿子,一脚将她踹飞出去。 “啊——”李婕妤惨叫着倒地。 杨韬吓得不知所措:“母妃——” “别怕,她不是你的母妃。” 虽然还未查证,可泰和帝已经信了调包之事。 毕竟这事的确太过蹊跷。 若是没有调包,当年太后一直好好的,为何突然病倒? 李氏的孩子说是克了太后,可他这些年待在仁寿宫里,太后一直好好的。 泰和帝比谁都清楚,当年他和姜琳有多宠爱那个孩子。 他们甚至说好,等那孩子满了周岁,就封为太子。 对于李氏的孩子,他却做不到如此。 所以调包之说十分合理。 倘若是当年陈欢利用管理后宫之便,故意调包了孩子。 那她图谋的,何止是让姜琳失去孩子? 分明是整个天下! 姜琳的皇子本就受尽宠爱,李氏的孩儿又克了太后,这太子之位,自然轮不到杨韬。 只是,陈欢既然算计了一切,那个孩子为何会突然夭折? 当年那孩子的死,难道还有内情? 第240章 司徒渊神助攻 泰和帝眼神冰冷地看着陈皇后,直接想到了之前的许氏调包案。 他记得,许氏为了顺利调包,就给谢修岳母下了毒,让她旧疾复发。 赵太后当年虽不是旧疾复发,却是突然病倒,情况十分危急。 倘若真是陈欢下了毒,这贱人简直比那许氏还要歹毒!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皇后,阴沉着脸质问:“朕问你,当年母后突然病倒,是不是你给母后下了毒?” 陈皇后满脸委屈,泪如泉涌,一副受了莫大冤屈,却又固执地不肯为自己辩解的白莲花模样:“在陛下心中,臣妾就是这样的人吗?” 泰和帝自然不愿相信她是这样的毒妇,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让他如何相信? 更何况,陈欢身上还带了毒! 她调香多年,当真不知道那些香料有毒吗? 泰和帝光是想到自己在凤仪宫闻过的那些香味,此时就感到毛骨悚然。 他闻了那么久的香,是不是早已经毒入肺腑? 泰和帝越想越觉得不安,只恨不得立刻让冯辛夷为他号脉。 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认罪?” 陈皇后苦笑,表情里透出浓浓的破碎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从未做过的事情,陛下让臣妾如何认罪?” 谢樱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还偷偷朝司徒渊使眼色:【啧啧啧,你看她这演技,真是绝了!难怪能骗这么多年!这姐简直天选白莲花啊!】 司徒渊有些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货还当自己是在看影视剧呢,居然在这儿点评上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位陈皇后的演技的确厉害。 可惜古代没有dna亲子鉴定,光靠目前的这些佐证,根本没办法锤死陈皇后。 还得想想其他法子。 司徒渊突然看向了李婕妤,见这女人紧张兮兮地缩在一边,表情还有些神经质,心里就有了主意。 这时谢樱也注意到了李婕妤,她现在看热闹不嫌事大,仗着没人能听见,就在心里叨叨个不停:【这李婕妤跟陈皇后什么关系?陈皇后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力气,冒着杀头的风险调包孩子? 这李婕妤看着也不像是陈皇后的亲生女儿啊,两人的年纪差没那么大吧?陈皇后凭什么那样帮她? 难不成,李婕妤的孩子压根就不是什么皇子,而是陈家的种?啧啧啧,这娃当初要是没死,陈家可就有太子了。 这一出鸠占鹊巢,玩得可太溜了。跟他们比起来,许依依跟假千金算个屁啊。】 司徒渊无语地瞥她一眼,突然脆生生地问长公主:“娘亲,他们怎么连孩子都能认错啊?” 长公主一看众人看了过来,只能无奈地干笑,伸手想要捂住司徒渊的嘴:“渊儿,别胡闹!” 司徒渊直接躲了过去,然后不服气地说道:“我哪里胡闹了?我又没说错,明明就很奇怪嘛,他们居然连表哥是谁生的都搞不清楚。娘亲,我当年出生的时候,该不会也被抱错了吧?” 长公主无奈地瞪他,下意识说道:“你这孩子胡思乱想什么呢!你跟你爹长得那么像,怎么可能抱错?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着你的!” 她这话一出,立刻让姜贵妃和李婕妤想起了当年的生产细节。 姜贵妃当年生孩子生得十分艰难,等孩子好不容易生出来,她也被折腾得险些没了命。 所以当时她虽然看了孩子一眼,却因为太过虚弱的缘故,眼前一片模糊,所以瞧得并不是很清楚。 等她昏迷过去再次醒来,瞧见的就是那个后来夭折的孩子。 当时她并未多想,因为两个稳婆一个是宫里安排的,一个是姜家安排的,她从未想过,自己生下的皇子还能被人调包。 可如今细想起来,当年她的难产和虚弱,以及视线模糊,很可能是被人下了毒! 想到这里,姜贵妃立刻看向了李婕妤,冷声质问她:“李氏,你可还记得当年生产时的细节?你当年生下孩子的时候,可看清楚孩子的长相?” 李氏紧张地缩了缩身子,嘴里却说道:“我当然看清楚了,韬儿就是我的孩子,绝不可能有错!” 说到最后,她怨毒地瞪着姜贵妃,悲愤地叱骂道,“姜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生不出儿子,所以想要抢我的韬儿吗? 为了抢走韬儿,你居然还弄了这么个神医,让她跑来宫里胡说八道!你真是恶毒了!难怪生不出儿子!姜琳,这都是你的报应!” 这番话对姜贵妃的打击显然非常大,姜贵妃几乎是瞬间便惨白了面色,一双眼睛里瞬间布满了红血丝。 她厉声呵斥:“李氏,别以为你能胡搅蛮缠!混淆皇室血脉乃是大罪,你要是还不肯说实话,陛下和太后都饶不了你!” 李婕妤虽然十分紧张,却依旧不愿说出实情。 她当然记得当年的细节。 可她凭什么告诉姜琳? 倘若杨韬不是她的儿子,那她的儿子就是被姜琳给害死了! 这贱人害死了她的儿子,她凭什么说出实情,便宜了仇人?让他们母子团聚? 反正陛下只有韬儿一个皇子,只要她咬死不认,韬儿就只能是她的儿子! 她就不信,陛下还能为了姜琳这个下不出蛋的老女人,不顾韬儿的想法,对她刑讯逼供! 想到这里,她立刻冲着杨韬哭求:“韬儿!我才是你娘啊!你快救救娘!” 杨韬今年才七岁,又一直养在李婕妤身边,自然对她最为亲近。 此时听到李婕妤的话,他就忍不住想要跪下为她求情。 司徒渊可不想他再来捣乱,于是一看他要下跪,赶紧跑过去将他拉住,随后故作不解地问长公主:“娘亲,混淆皇室血脉是什么意思?难道夭折的小皇子不是舅舅的儿子吗?” 长公主吓得脸色都变了! 她这是生了个什么儿子?怎么什么要命的话都敢乱说! 她下意识就要呵斥司徒渊,目光却不由自主朝李婕妤看去,结果正好看见了她满脸的惊慌。 长公主:“???!!!” 第241章 不愧是你啊,专业老六 长公主越看越觉得李婕妤的反应很不对劲。 这人心虚个什么劲? 难不成真给她哥戴绿帽了? 谢樱却是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司徒渊:【没想到啊,你个眉清目秀的家伙,居然也喜欢吃这种劲爆的绿帽瓜!居然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司徒渊:“……”呵呵。 这时姜贵妃率先反应过来,义愤填膺地说道:“原来是这样!我说陈欢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调包孩子,原来你生下来的根本就是陈家的野种! 那孩子其实是陈绶的吧?我听说他生了一双桃花眼,看狗都深情。 先前还有人污蔑我手底下的洛铮秽乱宫廷,原来是贼喊捉贼,他陈绶才是秽乱宫廷的人!” 李婕妤慌忙否认:“不——不是这样的——你胡说——” “我胡说什么了?如果这些不是真的,你慌什么?”姜贵妃咄咄逼人,“陈绶还真是费尽心机,居然故意挑选了你来生下野种。 你这脸跟我有几分像,生下的野种只要调包给我,即便他长的不像陛下,以陛下对我的信任,也断然不会怀疑。 若是那孩子越长越像陈绶,惹来陛下猜疑,你们是不是还能将计就计,污蔑我对陛下不忠? 这样看起来,调包还真是一出绝妙的好计策!成功了,那野种就能成为太子,顺理成章继承皇位,来个偷天换日。 即便失败了,也能除掉我这个宠妃,以后再故技重施,搞出新的野种,继续偷天换日!” 说到最后,她不屑地冷笑,鄙夷地看着李婕妤:“陈绶还真是一点不挑,居然连你这种贱人也能看上,还搞出了一个野种。 先前那名污蔑洛铮的宫女,该不会也是他的女人吧?他究竟睡了多少女人?我倒是差点忘了,前些日子,他还差点被一个男人给睡了…… 原来他这堂堂的承恩公世子,居然也要出卖色相,还男女不忌,比青楼里的妓子还下贱吗?” 她故意越说越过分,果然李婕妤再也忍耐不住,很快就被刺激得发了疯。 “啊——你这个贱人,我不准你这样说他——” 她疯狂尖叫着扑向姜贵妃,然而姜贵妃早有预料,不仅灵巧地避开她的冲撞,还绕到她身后,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她的后腰上! 姜贵妃练舞多年,虽然看似娇媚,力气却并不小。 这一踹,直接踹得李婕妤惨叫着扑倒在地。 “啊——” 她的叫声突然变得格外凄厉,吓得杨韬也跟着惊慌大喊:“娘——” 李婕妤却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泰和帝察觉到不妥,连忙叫人:“来人!” 冯辛夷却快步走了过去,飞快将李婕妤翻了个身,查看她的情况。 她这一动,所有人都看见了李婕妤此刻的模样。 只见她五官扭曲,表情痛苦至极,明显很不对劲。 姜贵妃心头大惊,担心背上黑锅,她连忙问道:“她难道是中蛊暴毙?” 谁知冯辛夷检查了李婕妤的鼻息和脉搏后,竟然摇了摇头:“人还活着。” 这话一出,众人再次大惊。 他们以为李婕妤已经暴毙,谁知道人竟然还活着! 唯有司徒渊不动声色地看了谢樱一眼,刚刚谢樱出了手,他察觉到了。 谢樱朝他做了个鬼脸。 刚刚李婕妤扑倒在地的时候,她的确趁机出手,弄死了这女人心口处作妖的蛊虫。 有人想要灭这女人的口,她偏要这人活下来,说出当年实情。 否则少了她的供词,杨韬的身份将会一直含糊不清。 这小可怜在原书里,好歹做了她的姐夫。 不管这次他还能不能成为未来姐夫,谢樱也想帮他一把。 否则他的身份不能彻底弄清楚,必然要成为巨大隐患。 不仅是泰和帝跟姜贵妃不敢对他完全放心,今后还可能闹出新的夺嫡之争。 他自己也可能被有心人利用,依旧将李婕妤当成亲娘,将来为她报仇。 谢樱又看了陈皇后一眼,刚刚就是这女人在搞鬼,她果然是个蛊师! 就是不知道,陈家究竟养了多少蛊师。 之前谢信跟着陈家人离开后,就被那些人送给了一个女蛊师当种马。 不过香香抽取了他不少生命力,这货多半是要绝种。 也不知道,当那名女蛊师发现他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根本不能让女人怀孕,会是个什么表情。 好在这事不急,反正女人怀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看出来,等解决了陈家,她再看谢信的好戏不迟。 谢樱又看向杨韬,见他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索性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李婕妤身上,悄咪咪弄死了他体内的蛊虫。 以免陈皇后突然发疯,利用蛊虫弄死这个小可怜。 “啊——” 杨韬突然惨叫出声,吓得姜贵妃跟泰和帝脸色大变。 姜贵妃快得只能看见残影,仿佛一个闪现就来到杨韬面前,抱着他心疼地问道:“韬儿,你怎么样了?你哪里难受?快跟娘说说!” 杨韬惨白着小脸,小手摸着自己的心口:“这里……好疼……” 他说着,目光复杂地看着姜贵妃,小小的脑瓜子仍旧想不明白,为什么姜贵妃突然就成了他的生母? 他的生母不是李婕妤吗? 母妃还经常告诉他,说姜贵妃是个坏人,陈皇后才是好人,让他千万不能靠近姜贵妃,更不能吃她给的东西。 到底谁才是他真正的娘亲? 姜贵妃一看见杨韬痛苦地皱着小脸,指着心口说疼吗,当即觉得一颗心疼得仿佛生生被人撕碎。 她慌忙扭过头,朝冯辛夷求救:“药神医!求你救救韬儿!韬儿说他心口疼!” 冯辛夷连忙赶过来,一边给杨韬号脉,一边解开他的衣襟,查看他心口的位置。 轻轻将手指按压上去,柔声问他:“是这里疼吗?” 杨韬皱起小眉头,表情有些不解:“现在好像不疼了。” 姜贵妃和泰和帝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都没有发觉,不远处的陈皇后突然惨白了脸色,脸上还渗出了冷汗。 唯独一直暗中关注她的谢樱和司徒渊注意到了这点。 司徒渊什么也没说,心中却有些暗暗佩服谢樱的手段:不愧是你啊,专业老六。 第242章 封县主,欺负小孩 司徒渊猜得不错,谢樱是故意的。 她能让杨韬无知无觉,却还是故意让他的心口剧烈地疼了一下。 这样的疼痛既不会要了他的小命,也不会留下后遗症,却会激起泰和帝跟姜贵妃的满腔怒火,让两人对幕后黑手愈发痛恨。 即便两人还不知道陈皇后是名蛊师,此时依旧狠狠迁怒了陈皇后跟李婕妤。 确定杨韬没有大碍后,泰和帝立即沉声下令:“来人!将这两个毒妇押下去,严加审问!” 很快陈皇后和李婕妤就被押了下去,伺候的人也被抓捕。 长公主一看情况不妙,果断提出告辞,不想趟这个浑水。 泰和帝想要答应,却听姜贵妃说道:“陛下,韬儿这次受惊不小,不如让渊儿和樱樱在宫里陪陪他,等过上几日,韬儿心情好些了,再送他们出宫?” 泰和帝仔细一看,见杨韬眼巴巴地看着李婕妤被带走的方向,只好答应。 长公主无奈,只得跟着留在宫中,又提出要派人去跟谢樱父母报个平安,以免两人担心。 泰和帝干脆答应下来,见谢樱的皮肤还在发红,又想起她那突如其来的大哭。 想到正是因为她的大哭,才揭开陈皇后的真面目,还替姜贵妃找到了亲子。 泰和帝看着胖乎乎的谢樱,忍不住怀疑这胖丫头也是他和姜贵妃的福星。 于是果断说道:“这孩子的确是个有福气的,封为福安县主吧。” 于是,当屠娇娇看到周女官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让她惊讶不已的消息—— “殿下带了小公子和樱樱进宫,太后娘娘,陛下和姜贵妃都很喜欢樱樱,决定留她在宫中小住几日,还封樱樱为福安县主!” 屠娇娇心跳如鼓,既为女儿高兴,又担心女儿在宫中的处境。 她不安地询问:“周姐姐,不知樱樱要在宫中住上多久?她毕竟太小,还不懂事,我怕她惊扰了贵人。” “你放心,殿下也留在了宫里,不会让樱樱有事的。而且樱樱十分惹人喜爱,陛下和太后娘娘又都和善,不会为难樱樱一个娃娃。” 屠娇娇哪里能够放心? 可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多说无用,只能拉着周女官的手,可怜巴巴地哀求她照顾好谢樱。 周女官十分客气,谢樱现在封了小朱,显然泰和帝对她十分满意,她自然愿意多跟屠娇娇交好。 她还小声叮嘱道:“最近有人诋毁谢郎君不孝,还提议革除他的功名,应当是有人从中作梗。 不过你和谢郎君不必担心,陛下和姜贵妃都很喜欢樱樱,定然不会耽误谢郎君科举。 你只管劝谢郎君用心筹备,争取高中,旁的都不必担心。” 屠娇娇连连答应,又说了不少好话,感激周女官。 等周女官走后,她立刻找到谢修,悄悄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谢修听完,很快分析道:“今日宫中怕是出了什么变故,否则陛下绝不会轻易封樱樱为县主,周女官也不会如此客气。 你不必担心,樱樱在宫中应该不会有危险,等她回来便是。” 屠娇娇点点头,心中却有些好奇:宫中究竟出了什么变故? 她没敢问谢修,宫里的事情,不是他们能过问的。 不如等樱樱回来,看看能不能听到宫里的消息。 谢樱就这样留在了宫里。 她和司徒渊暂时待在仁寿宫,陪着傻呆呆的杨韬。 这可怜孩子显然被刺激得不轻,也不知道会不会从此傻掉。 谢樱正想着,就看见杨韬朝她看了过来。 没办法,她一直看着杨韬,这可怜孩子哪里忍得住?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谢樱,见对方还是个奶娃娃,表情又正常了许多。 还主动跟司徒渊说话:“她长得真胖,难怪是小福星。” 司徒渊像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赶紧往旁边挪了挪屁股,跟他拉开距离。 嘴里还非常有求生欲地强调:“樱樱不胖。” 老实孩子杨韬:“???” 他看了看谢樱,又看了看司徒渊,最后忍不住说道:“她明明比你胖了这么多!你居然说她不胖!你看,她脸上胳膊上都是肉!” 谢樱不爽地瞪圆了眼睛:【小子!我忍你很久了!】 司徒渊生怕她怒极攻心,突然给杨韬来个狠的,于是赶紧说道:“樱樱不喜欢别人说她胖,而且她真的不胖。” 顿了顿,又给杨韬补刀:“是你太瘦了。” 杨韬眯起眼,突然有点不爽:“你到底是谁的弟弟?” 明明他才是表哥好吧! 谁知,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咯咯……” 杨韬难以置信地扭过头,就看见谢樱眼巴巴地看着他:“咯咯……” 杨韬激动地瞬间红了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司徒渊:“你听到了吗?她叫我哥哥!” 司徒渊:“!!!” 突然好嫉妒是怎么回事? 这老六明明就是又在阴人,傻小子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 然而杨韬已经高兴坏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叫他哥哥! 于是连刚才的伤心和不安都忘记了,对着谢樱一个劲地哄:“来,再叫一遍。” 谢樱睁着大眼睛装傻。 于是杨韬继续哄:“樱樱乖,叫哥哥,哥——哥——” 谢樱继续装傻。 杨韬不厌其烦地继续哄,对着她喊了不知道多少声哥哥。 守在一旁的长公主:“???” 她怎么觉得,樱樱是在占韬儿便宜呢? 错觉吧? 樱樱她才多大?哪里懂这些? 肯定是她想多了! 司徒渊:“……” 他觉得自己没眼看。 这货真是太无耻了,连七岁大的小孩子都欺负! 终于,就在杨韬喊得累了,想要放弃的时候,谢樱再次喊了一声:“咯咯……” 还朝杨韬甜甜一笑。 杨韬瞬间满血复活,整个人仿佛被彩虹泡泡给包围了,笑得跟个小傻子似的。 于是,当泰和帝跟姜贵妃让人围了凤仪宫,又清理了华清宫,给杨韬布置好房间,携手一起来接他过去的时候,刚到外面就听见杨韬“咯咯咯”的笑声。 两人对视一眼,都惊讶极了:他们先前离开的时候,儿子还惊惶不安得很,现在怎么笑得如此开心? 第243章 谢樱轻松拿捏 杨韬开心得像个小傻子。 只是当他看见走进来的泰和帝跟姜贵妃,就不由自主想起了被押走的李婕妤,瞬间笑不出来了。 谢樱见他再次变得可怜巴巴的,也不再开口。 她又不是专门哄孩子的,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泰和帝跟姜贵妃好了。 谁让他们是杨韬的亲爹亲娘? 谢樱默默坐在一边看戏。 泰和帝和姜贵妃来到杨韬面前,好奇地问他:“韬儿刚刚在笑什么?” 为了不吓到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泰和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 杨韬却依旧很紧张。 以前他是李婕妤的儿子,虽然住在仁寿宫,也知道泰和帝是他父亲,可两人见面的次数非常少。 每次见面,泰和帝的态度也十分冷淡。 杨韬很不适应泰和帝跟姜贵妃突如其来的亲近。 他紧张地揪着衣摆,小声说道:“樱樱会喊哥哥了。” 泰和帝跟姜贵妃诧异地看向谢樱,这孩子才五个多月吧?居然已经会喊人了吗? 司徒渊一看谢樱又在装傻,只得开口:“樱樱,快喊哥哥。” 谢樱这才轻轻喊了一声“咯咯”,然后冲着泰和帝跟姜贵妃甜甜一笑。 她现在是奶娃娃,可不能表现得太过聪明,让这两人生了疑心。 因为她的眼睛圆乎乎的,眼瞳又大,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看人的时候,就显得格外呆萌可爱。 泰和帝跟姜贵妃果然没有多想,还笑着夸了谢樱几句,然后就再次关注起了杨韬,说要给他换一个住处。 杨韬更紧张了,却又可怜巴巴地不敢拒绝,只能乖乖点了点头。 谢樱看在眼里,再次觉得这小子实在可怜。明明是姜贵妃的儿子,却被调包给了李婕妤。 往日里不受泰和帝跟姜贵妃待见也就罢了,怕是还被李婕妤灌输了不少不好的东西。 姜贵妃好好的亲娘,在他眼里估计跟吃人的老妖婆没多少区别。 啧,这一家子还真是大冤种。 原书里,这人的身世之谜好像一直没揭穿,还把亲爹亲娘当成了仇人。 姜贵妃死的时候,他还抱着谢柔躲在被子里,笑得超级开心。 谢樱又忍不住看向司徒渊,偷偷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差点忘了,这小子也是一家子冤种。】 司徒渊:“!!!” 一家子冤种?说的是他? 他怎么觉得,这丫头好像拿到了剧本? 看来得找个时间仔细问问! 明明知道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一直瞒着不肯告诉他,真是好你个老六! 泰和帝跟姜贵妃直接带着杨韬去了华清宫,怕他不习惯,还把谢樱跟司徒渊也带了过去。 谢樱一点不认生,一路看个不停,比逛公园还自在。 因为她现在年纪小,全程都被人抱着,都不用自己用脚走,那叫一个享受。 姜贵妃给杨韬安排的住处就在自己偏殿,已经让人布置妥当。 接下来,谢樱和司徒渊也会暂时住在这里,跟杨韬这个小可怜作伴。 谢樱挺兴奋。 她正想知道泰和帝跟姜贵妃接下来会如何处置陈皇后,巴不得留下来看热闹。 而且陈皇后那一身的毒和虫子,她也很有兴趣。 要是能喂给香香,香香的实力肯定能够提升不少。 不过这事还得慢慢来,看准了机会再下手,可不能让人察觉到香香的存在。 安置好后,泰和帝待了没一会儿就走了,他是皇帝,还得去批折子,处理政务。 姜贵妃留了下来,想要多陪陪杨韬。 长公主不放心,怕她对司徒渊跟谢樱不利,所以也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不过两人没怎么说话。 姜贵妃一个劲地拉着杨韬说话,像是将长公主当成了空气。 长公主也不搭理她,自顾自拿了一本书在看。 谢樱坐在杨韬跟司徒渊旁边,美滋滋地欣赏美人。 姜贵妃一开始还努力地没话找话,想要跟杨韬拉近关系,可她越是这样,杨韬就越是紧张。 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简直恨不得将陈皇后跟李婕妤碎尸万段。 偏偏还要努力装出温柔的样子,生怕吓到杨韬。 于是没多久,她就注意到了旁边的谢樱。 见她乖乖地坐着,不哭不闹,就那么看着她,不禁笑着将谢樱抱到怀里,捏着她胖乎乎的小手问:“樱樱怎么一直看着我?你也喜欢我吗?” 谢樱飞快扫了眼杨韬的反应,见他满脸紧张,不禁“嗯”了一声。 姜贵妃顿时被她逗乐了,越看谢樱越喜欢。杨韬的态度实在让她有些泄气,不像这个胖丫头,一点也不怕她。 姜贵妃忍不住笑道:“不愧是我的小福星,眼光真好!” 一旁的杨韬偷偷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抿了抿小嘴。 他觉得不是谢樱眼光好,是她太小了,还什么都不懂,根本不知道姜贵妃的可怕! 谢樱察觉到他的眼神,扭头看着他,很给面子地朝他笑了笑:“咯咯……” 杨韬瞬间欢喜,脸上很快布满了红晕,连紧张和害怕都忘了。 这下谢樱笑得更开心了:【漂亮小哥哥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司徒渊忍不住嫌弃:喂喂喂,你都多大了?还漂亮小哥哥!能不能别欺负人家老实孩子?这小子已经够可怜了。 谢樱才不搭理他。 她这是在欺负人吗? 她明明就是在舍己为人,拉近人家母子关系! 谁让姜贵妃受宠,还是小舅爷的上司,陈家又是她的敌人? 她当然得借着这个机会,帮姜贵妃哄好儿子。 只要把姜贵妃哄高兴了,顺便拉拢了杨韬这个未来小太子,她还用担心自家爹爹仕途不顺,被人故意下绊子么? 这样一想,谢樱笑得更甜了,还再次对着杨韬喊了一声:“咯咯……” 杨韬这个紧张兮兮的小可怜,很快就在她那一声又一声的“咯咯”里迷失了自我,当着谢樱的面,摆弄起了姜贵妃送给他的小玩具。 默默坐在一边的司徒渊就很嫌弃:这便宜小表哥真是傻得让人没眼看了,连个小奶娃都能哄得他找不着北。 姜贵妃却很满意,看向谢樱的眼神都在放光:这小娃娃果然是福星啊,难怪杨雪晴出手那么大方。看来,她也不能吝啬了。 第244章 弹劾,包围,准备搞事 就在姜贵妃琢磨着该给谢樱什么赏赐的时候,另一边正在批阅奏折的泰和帝却是阴沉了脸色。 他已经看到好几本弹劾谢修的折子,认为他身为儿子,跟谢允这个生父断亲简直大不孝,应该革除功名,永不录用。 泰和帝早已知晓谢修同谢允断亲之事,虽说谢修此举的确无情了些,却也算得上是情有可原。 所以他看到第一本弹劾的时候,心中就有一些不满。 却不想,这次弹劾谢修的人竟然不止一个! 这些人是想做什么? 当时不弹劾,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们怎就全都想起来弹劾了? 不就是瞧着乡试越来越近,不想让谢修继续科举吗? 简直是一群混账! 一个个的,都当他这个天子不明是非,很难好糊弄吗? 泰和帝气得翻到最后,将上头的署名记下,拿起朱笔狠狠画了一个叉。 然后直接宣召陆煊,让他带人围了承恩公府跟谢允家! 这些人不是要弹劾谢修,不想让谢修参加科举吗? 他倒要瞧瞧,等黑麒卫围了陈家跟谢家,会有多少人上折子给他们求情! 泰和帝这突如其来的出手,很快就惹来了朝野震动! 谢允也就罢了,前些日子曝出那样的事情,只要不傻,都能猜到谢允绝不无辜。 所以谢家就算是被黑麒卫包围,也不奇怪。 可承恩公府是怎么回事? 承恩公府犯了什么事情?怎么也被黑麒卫给围了? 就算陈芳害死了人,承恩公身为她的父亲,有教女无方之嫌,可也不能直接让黑麒卫把承恩公府给围了吧? 承恩公府可是陈皇后的娘家! 陛下糊涂啊! 与陈家关系亲近的臣子直接慌了神,却又不敢直接进宫去问泰和帝,只能私底下到处找人打探消息。 几乎就在承恩公府被围的同时,那名售卖药丸的药材商人也被抓了起来。 还有几个药铺里帮忙牵线的人,也都被黑麒卫抓捕。 黑麒卫冲进药铺抓人的一幕,让不少百姓看在了眼里,愈发搞得人心惶惶。 屠娇娇听说后,也是满心不安,连忙找到谢修询问:“我听说,黑麒卫跑到药铺里抓人,还把承恩公府和谢家给围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承恩公府和谢家,该不是犯了什么大罪吧?他们要是被抓,会不会牵连到你身上?虽说已经断了亲,你的名字也从族谱上划了去,可你毕竟还姓谢……” 屠娇娇一边说,一边慌乱地捏着手指,生怕家里受到牵连。 谢修先是皱起眉头,随即笑了笑:“我们若是被牵连,现在早已被黑麒卫包围。可是你看,咱们现在不是没事吗? 不必担心,陛下这么做,恐怕是查到了什么,这种事情,我们现在还不能掺和,等消息便是。 黑麒卫既然包围了承恩公府,不可能一直没个解释,让人一直人心惶惶下去。应该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知道原因。” “这就好。”屠娇娇松了口气,又担心起谢樱,“也不知道樱樱在宫里是个什么情况,会不会被人欺负。” 谢修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那丫头还能被人欺负?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虽然这样想,他还是安慰屠娇娇:“别怕,樱樱不会有事。” 屠娇娇想起谢樱的那些心声,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继续抓紧练武。 女儿还那么小,就在宫里水深火热,她身为母亲,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于是屠娇娇咬咬牙,又问谢修:“你这次科举有把握吗?” 谢修一阵无奈。 这话屠娇娇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 他笃定地说道:“放心,我这次肯定能高中。” 谁知屠娇娇直勾勾地看着他:“就算你对自己有信心,也得多加把劲才行,高中之前,都不能有任何松懈!樱樱现在可是成了小福星,要是你这次不能高中,樱樱岂不是要被人嘲笑?” 谢修:“……” 他有些无语。 樱樱才多大?谁会嘲讽一个奶娃娃? 也就是屠娇娇关心则乱,才会这样想。 不过这话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敢当着屠娇娇的面说出来。 还柔声安抚道:“好好好,我一定竭尽全力,保证高中,行了吧?” 屠娇娇这才满意,转身练武去了。 谢修见她走了,立刻长松了口气,然后仔细琢磨了这次的事情,得出了一些猜测,才又继续拿起书翻看。 与此同时,华清宫里。 被屠娇娇记挂着的谢樱,正在享受小宫女的喂奶服务。 一旁的杨韬看得肚子都饿了,忍不住吃下去了一整盘的点心。 点心是姜贵妃亲手做的,他原本不太敢吃,结果硬生生让谢樱给馋坏了。 大概是一直缺少玩伴的缘故,有了谢樱和司徒渊的陪伴后,杨韬明显放松了很多。 姜贵妃趁机守在旁边,陪他玩玩具,偶尔说说话。 等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杨韬对姜贵妃也没那么抵触和害怕了。 所以用过晚膳后,他就壮着胆子问起了李婕妤的事情。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姜贵妃:“母……李娘娘会死吗?” 姜贵妃身子一僵,随后又努力放松下来,温柔地对他说道:“为什么这么问?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杨韬立刻紧张起来:“没人跟我说,我……我就是有些害怕。李……李娘娘对我很好,你……你能不能不杀她?” 姜贵妃笑得愈发温柔:“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她都是怎么对你好的?” 杨韬毕竟太小,听她这么问,就立刻说起了李婕妤往日里对他的好,连话题被姜贵妃转移了都没发现。 谢樱侧躺在旁边看戏,还偷偷朝司徒渊使眼色:【你看这老实孩子,随随便便就被忽悠了,真可怜。】 司徒渊无语地斜了她一眼:那你还幸灾乐祸? 谢樱看懂他的眼神,顿时不乐意来了:【我哪有幸灾乐祸?我明明就是在做正事!才不是在看戏!】 司徒渊懒得跟她争辩。 很快,谢樱和司徒渊就被宫女带去了隔壁房间。 看样子,姜贵妃是想留在这里陪儿子睡觉。 谢樱对此并不意外,姜贵妃突然有了儿子,难免会患得患失,担心这是一场梦,说不定今晚都睡不着。 她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的专属摇篮里,悠哉地晃了晃脚丫子,很快睡了过去。 直到周围人都睡了过去,连守夜的宫女都打起了瞌睡,谢樱才悄然睁开双眼,准备搞事。 第245章 话说当年真相 承恩公府。 虽然夜色已深,府里却并不平静。 自从黑麒卫围了承恩公府,府里上下就慌了神,变得惶惶不可终日。 早已被调教得异常乖顺的下人们也都没了心思做事。 最后还是承恩公亲自训了话,又搬出宫里的皇后娘娘,才让府中众人稍稍安心。 此时大部分人都已入睡,承恩公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看着老妻,眉头皱得死紧,低声说道:“今天这事实在蹊跷,我担心宫里出了变故。” “宫里能出什么变故?”承恩公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你们男人啊,就是容易想太多。宫里有欢儿,以她的本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承恩公想到陈欢的本事,也觉得自己多心。 可他翻来覆去,还是无法安心:“我还是觉得不对劲,绶儿突然就有了那样的毛病,偏偏没人能够看出问题,就连欢儿也束手无策。 你说绶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就怕,咱们家早已经被人盯上了,对方的实力还很强,是个厉害的蛊师,本领在欢儿之上。” 说到这里,他沉沉叹气,“今日黑麒卫敢围了承恩公府,定然是皇帝的意思。没有他发话,陆煊绝对没这个胆子! 偏偏绶儿还突然病倒,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到了这种时候,想找他拿个主意都不行。” 承恩公夫人连忙帮他顺了顺气:“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事情哪有那样严重?欢儿对陛下可是有救命之恩,陛下怎能如此无情?” 承恩公幽幽叹气:“那是你不懂!也不清楚他的为人!他要是知晓了真相,绝不会善罢甘休!” “当真如此严重吗?”承恩公夫人也跟着叹气,“要是当年那个孩子没出事就好了。” 承恩公想到那个孩子,也感到异常惋惜。 他们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算计来了那个孩子,成功调包给了姜琳。 哪里想到,那孩子还未满周岁,就被后宫里嫉妒姜琳的女人害死! 那女人当真是疯了! 自己得不到皇帝的宠爱,就害死了姜琳的儿子! 姜琳也是无能,身为宠妃,竟然护不住一个孩子! 承恩公每每想到那个孩子,就气得心口疼。 当初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让姜琳伤了身子,无法再生育,只能全心全意照看好这个孩子。 以泰和帝对姜琳的宠爱,只要这个孩子活着,就是铁定的太子! 可是偏偏,他还未满周岁,竟就那样死了! 更气人的是,泰和帝的身体似乎也出了问题,宫中始终没有宫妃怀孕。 他们即便是想故技重施,再弄些“皇子”出来,让姜琳收养,一时也无计可施。 最近总算是有了新法子,可惜还未来得及将那药丸送入宫中,就被那位药神医坏了大计! 承恩公后悔不迭。 若是早知道那女人有这般本事,当初就不该帮她扬名,应该直接将人抓走,另外安排一个“神医”。 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眼下承恩公府被围,也不知道能否逃过这一劫,宫中又是个什么情况。 承恩公忧心忡忡,脑子里不断分析着这次的变故,始终无法安睡。 他太过忧心,甚至都没发现,一旁的夫人眸光冰冷,藏在阴影中的脸犹如鬼魅。 …… 皇宫。 泰和帝看着李婕妤的供词,表情扭曲至极! 李婕妤经历了一出死里逃生,本就怕得要死,王直让人给她用了刑后,她很快疼得生不如死,竹筒倒豆子地全都说了出来。 泰和帝这才知道,原来姜贵妃并未胡说,李婕妤心里一直藏着陈绶,他跟谢家那个谢攸一样,早已成了绿帽王八! 据李婕妤所言,她当年偶遇陈绶,还被其所救,于是对其一见倾心。 可惜就在不久后,她被挑中选入后宫,做了一名普通宫女。 宫里的日子很不好过,而她因为长得跟姜贵妃有几分相似,入宫后经常被人欺负。 就在她最为艰难绝望的时候,她再次遇见了陈绶,被对方救了性命。 于是从此以后,她便对陈绶情根深种,言听计从。 后来两人有了鱼水之欢,她还怀了身孕,心里怕得要死。 当时她求陈绶带她出宫,陈绶也答应会帮她安排。只是没过多久,她就意外侍了寝,再也无法出宫。 后来所有人都以为她怀的是皇子,她也被赵太后接去了仁寿宫,只能将计就计,安心在仁寿宫里养胎。 当年生下孩子的时候,她也因为虚弱昏睡了过去,并未看看刚刚出生的孩子。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杨韬。 当时她没有怀疑,只是后来杨韬越长越像泰和帝,她才起了疑心,私底下找陈皇后询问。 陈皇后告诉她,陈绶担心孩子长得像他,被人认出来,给他们母子带来杀身之祸,所以特地从宫外挑选了一个孩子,将她生下来的孩子换了出去。 她若是不想死,就绝不能让人发现此事。 李婕妤便信了,还一直对自己说,杨韬就是她的亲子。时间一长,连她自己都信了。 所以今日被人拆穿的时候,她才会一直否认,坚称杨韬是她亲子。 王直质问她,杨韬长得像泰和帝跟姜贵妃,她难道从未怀疑? 李婕妤受不住刑,便承认她的确怀疑过杨韬是姜贵妃亲子,只是觉得姜贵妃那样受宠,陈皇后不可能调包她的皇子,所以觉得是她自己想太多。 她还担心姜贵妃对杨韬不利,一直带着杨韬躲在仁寿宫里,几乎从不出去,还让杨韬远离姜贵妃。 直到近日被人拆穿,她才知道,杨韬居然是姜贵妃亲子! 泰和帝越看越气,整个人都变得杀气腾腾。 他不傻,岂会看不出,李婕妤跟陈绶的偶遇,分明都是算计? 甚至就连他当年临幸这女人,恐怕也是陈家人的算计! 就像是姜贵妃所言,李婕妤之所以被选中,就是因为她和姜贵妃有几分相似,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会有相似之处。 如此一来,才能方便他们狸猫换太子! 真是好深的心机,好歹毒的算计! 还有陈欢那贱人! 不仅帮着陈绶给他戴绿帽,她居然还给长公主和姜贵妃下毒! 甚至连韬儿和渊儿两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还有谢家那个胖丫头。 李氏这次之所以盯上那丫头,就是因为陈欢告诉她,渊儿有了那丫头后,身体就开始迅速好转。如果将她接到宫里陪着韬儿,或许韬儿的身体也能好起来。 所以李氏今日特地带着杨韬求到太后面前,想接谢樱进宫小住。 谁知道就那么巧,太后还没答应,长公主就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宫。 而且谢家那丫头一见到陈欢,就嚎啕大哭。 要不是那个胖丫头突如其来的哭嚎,他还要继续被陈欢那贱人蒙在鼓里! 泰和帝猛地站起身,他要亲自去问问陈欢! 第246章 图穷匕见 泰和帝直接来到了密牢。 此时夜色已经越来越深,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让他根本无心睡眠,只想尽快弄清楚一切! 他步履匆匆,不多久便来到关押陈芳的牢房。 只见她侧躺在地上,背对着牢门的方向,身上穿着的依旧是白日里那身华服。 泰和帝看着这道熟悉的身影,心情瞬间变得格外复杂。 他自认并未对不起陈欢,即便不喜欢对方,他依旧保留了她的皇后之位,并未因为她不能生育,就将她废掉。 还将她的父亲封为承恩公,兄长封为世子。 可她是如何回报他的? 给他戴绿帽,调包他的皇子,还给他的母后、爱妃、亲妹妹、唯一的儿子以及外甥下毒! 甚至就连他自己,也被这贱人下了毒! 抓了陈欢和李婕妤后,泰和帝就秘密让药神医为他号了脉,果然他也中了毒,所以这些年才子嗣不丰。 这贱人好歹毒的心思! 泰和帝想起药神医给出的诊断,心中的杀意就开始剧烈翻腾:“来人,将这贱人吊起来!”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看见里面侧躺着的陈皇后突然爬了起来。 她转身看向泰和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陛下不就是想从我嘴里知道真相吗何必如此麻烦?你我好歹夫妻一场,当年我还拼死为你挡了一刀,你当真要对我如此残忍吗?” 这话让泰和帝更加震怒! 他怒斥:“你还有脸说!朕已经问过药神医,她说,你并非是因为受伤才无法生育,而是毒素早已深入骨髓! 你分明是因为中了毒才不能生育,却故意自导自演了那出救驾戏码,就为了让朕对你心怀愧疚,好让你继续当这个皇后,为陈家牟取好处!” 说完,泰和帝死死瞪着陈皇后的脸,想听她会如何狡辩。 谁知她竟直接笑着承认:“原来陛下已经猜到了,看来陛下并不蠢,只是喜欢装傻罢了。” 泰和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陈欢,当即勃然大怒:“陈欢,你放肆!难道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陈欢笑得疯狂:“我当然知道,陛下敢杀我,只是,陛下难道就不想,这一切所有的真相吗?陛下可知,当年那孽种为何会死?” 泰和帝听闻这话,很快察觉出不对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年那……孽种的死,还跟你有关系?” 这简直匪夷所思,让他如何敢信? 陈欢费尽心思才成功调包了孩子,事后还杀了稳婆灭口,为何又要杀了那孩子? 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她就是个疯子? “陛下可是不愿相信?”陈欢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当年,其实也不敢相信。” 她抬起自己的双手,细细打量着自己的手指。 面上笑得讽刺,却又像是在哭,“陛下可知,我并非陈家女? 当年他们告诉我,说我出身贫寒,却生了副美人胚子,于是年幼时被父母卖进窑子里换钱。 陈家夫人仁善,看不得小孩子受苦,所以特地从窑子里挑选我这样漂亮又聪慧的可怜孩子,当做亲女儿一般精心教养。 我以前竟然信了他们的鬼话,将他们视为救赎,觉得他们对我恩同再造。 所以不管他们让我学什么,我都拼了命去学,争取做到最好,不让他们失望。 后来我才知道,我并非是什么贫家女儿,爹娘也从未将我卖进窑子。 我爹爹是个商人,经营有道,是当地很有名望的富商。我外祖父是个大夫,医术高明,还传授了我娘医术。 原本我可以跟着他们过上富足的日子,可他们却被人灭了门,家中钱财尽数落入歹人之手,只有我因为太小,记不住事,又生得实在漂亮,是个很好的工具,这才活了下来。” 陈皇后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即嘲讽地问道:“陛下还记得洛家的案子吧?洛家当年被人一夜灭门,家财说是落入谢允手中,实则大头都到了陈家手里。 我家当年也是一样。陈家需要大笔的钱财,却又不敢闹出大的动静,惹来朝廷警觉。 所以专挑这种背景不算雄厚的地方富商下手,先设计他们被灭门,然后再悄无声息拿走他们的财产,得到他们手中的秘方。 可惜,我以前一直被人蒙在鼓里,还认贼作父,错将仇敌当成了恩人,为了他们,我努力学习毒术,拼了命为陛下挡刀,甚至冒死调包皇子。 即便好几次死里逃生,一直活得提心吊胆,我也在所不惜。 直到那孽种快满周岁的时候,我才知道,陈家是我的仇人!” 说到这里,陈皇后再次癫狂地笑起来,还直勾勾地看着泰和帝问:“陛下,你说我不该报仇吗?” 泰和帝冷眼看着她:“你既然知道陈家是仇人,又想报仇,这些年为何一直不说?还故意瞒着朕,给朕下毒?” 他冷笑,“你说得自己好像很可怜,可朕瞧着,你好像很乐在其中。你先前什么都不说,是将朕和姜琳也当成了仇人,是也不是? 李婕妤空有美貌,却实在愚蠢,一直被你和陈绶玩弄于鼓掌。她应该从未害过你,可你为何连她也不肯放过? 你刚才说,你并非陈家女,所以你也跟陈绶有一腿是不是?他还真是生了一双好眼睛,让你们这些女人前仆后继地想要跟他在一起。 既然你们都这么喜欢他的眼睛,朕明日就让陆煊将他抓进天牢,挖了那双眼睛送给你们!” 他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却听见陈皇后在他背后幽幽问道:“陛下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跟你说这些吗?” 泰和帝忍不住转过身:“为何?你说这些,不就是想告诉朕,你也是个苦命人,想让朕放了你吗?” “陛下觉得,我会这样蠢吗?我都给您下了毒,又怎会觉得,有个可怜的身世,您就会大发慈悲放了我?” 陈皇后诡异地笑起来,“我跟陛下说这些,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罢了。陛下不如摸一摸心口,看看是个什么感受?” “你——”泰和帝惊骇地瞪大双眼,目光愤怒,又透出深深的惶恐,“你对朕做了什么?” 谁也没发现,一根细丝从地下射出,飞快钻进了泰和帝脚心。 第247章 螳螂捕蝉,香香在后 泰和帝痛苦地捂住心口,目光仿佛刀子一般,恨不能将陈皇后一片片凌迟:“你这歹毒的贱人!朕早该想到的!陈家能够养出陈芳那样的毒妇,精心教养出来的你只会更加歹毒!” 陈皇后当即冷笑:“陛下说对了,我的确是个歹毒的贱人,比陈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你太蠢,明明已经知晓陈芳做出的那些事情,竟然还在自欺欺人,相信我是个泥塑的活菩萨!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陛下又怎会觉得,你和姜琳这样对我,我还会对你们报以琼浆? 你是让我做了皇后,可那又如何?当年若不是太后压着,姜琳的出身又太差,你早已废了我这个皇后,抬举姜琳这个贱婢! 后来要不是我拼死替你挡了刀,姜琳又死了儿子,无法再生育,你岂会继续让我做这个皇后? 姜琳生下那个孽种后,你不就想要扶她上位,逼我这个皇后给她让位子吗?她也配? 既然那孽种成了她最大的筹码,那我就灭了那孽种,让她再也不能生,看她还能拿什么跟我斗! 没了儿子,她一个贱婢还有什么资格成为皇后?” “你……你简直是个疯子!”泰和帝看着陈皇后扭曲的面容,心中突然生出浓浓的恐惧,“是你给朕下了药,让后宫的女人再也无法受孕,是也不是?” “是我又如何?反正你已经有一个皇子,要那么多的儿子做什么?” 陈皇后笑得满脸不屑,“我这个皇后都不能生了,你这个皇帝凭什么生一堆孽种?” 说到最后,她又诡异地笑起来,“你不必拿这样的眼神看我,说起来,我还帮了你。 要是你还能生,这宫里女人生出来的,恐怕全都是陈绶的孽种。 想来,你也不希望自己头上绿油油,全是陈绶给你戴的绿帽子吧?我可还留了杨韬一命,算是给你留了一条根,你难道不该好好谢谢我吗?” 泰和帝恨得咬牙切齿,简直想一剑劈了这个疯女人! 陈皇后看着他那愤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笑得愈发得意,“陛下若是不想死,还是别惹我生气得好。 你和杨韬身上都被我中了蛊,我若是死了,你们也必死无疑。现在,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也该放我出去了。 姜琳不是很想要儿子吗?陛下觉得,她会愿意为了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去死吗?洛氏为了救儿子,甘愿生生被人剖开肚子,血尽而亡。 你说,我若是让她亲手剥下自己的脸皮,剖开肚子,她会为了韬儿,心甘情愿去死吗?” 泰和帝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毒妇!你怎么敢!她从未害过你,你居然要这样对她!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哈哈哈哈——”陈欢疯狂大笑,“如今年的我,就是你们的报应!你说她从未害过我? 她一个贱婢,竟敢抢走帝王宠爱,让我这个皇后活成了笑话! 单凭这一条,她就罪该万死! 所以陛下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们太蠢!没有提前杀了我!” 陈欢说着,笑得有恃无恐,“原本,我也不想将事情做得这样难看,可谁让你们居然知道了杨韬的身份,还想对我下手?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并未想过现在就杀了你们,走到这一步,都是你们逼我的。所以,怪不得我。” 泰和帝原本愤怒地目眦欲裂,想要发狂,可他突然惊讶地发现,心口似乎没那么疼了。 他眉头一皱,立刻警惕地朝陈欢看去,怀疑又是她在搞鬼。 却见刚刚还得意的陈欢竟也皱起了眉头,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 泰和帝暗暗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奇怪,哪里来的香味? 他警惕得连忙捂住鼻子,还后退了好几步,跟陈皇后拉开距离。 却见陈皇后猛地瞪大双眼,一副惊骇至极的模样。 他愈发惊疑不定,于是试探着问道:“你怎么回事?来人!” 王直连忙跑了过来。 他原本守在泰和帝身边,后来陈皇后说起当年之事,泰和帝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便带人撤退了一大段距离,以免听见不该听的。 反正陈皇后被关在牢里,泰和帝身上又佩戴了药神医给的驱虫香包,应该不会有事。 王直万万没有想到,陈皇后被关在牢里,竟然还能搞鬼! 他一靠近,就闻到泰和帝身上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那味道他无法形容,总之很香,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腻味,反倒十分好闻。 “陛下!”王直惊骇地看着泰和帝,“您可有哪里不适?” 泰和帝皱起眉头,又不放心地摸了摸心口。 先前他心口很疼,像是被生生撕裂。 可是很快,那股剧痛便突然消失,如今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不适,仿佛先前的剧痛只是他的错觉。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他中了毒,所以感觉不到疼痛? 泰和帝不放心地偷偷掐了自己一把,他掐得有些狠,结果瞬间疼得龇牙咧嘴。 看到这一幕的王直果断转开视线:“!!!” 他刚刚什么都没看见! 泰和帝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不放心地命令道:“王直,你没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快找找那股香味的源头在哪儿!” 王直瞬间僵住:“……” 他看了看泰和帝,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泰和帝不满地呵斥:“朕让你找出那股香味的源头,你看着朕做什么?” 第248章 红颜转瞬成枯骨 王直只得无奈说道:“陛下,那股香味的源头……似乎就在您身上。” “你说在朕身上?”泰和帝瞬间黑脸,“这怎么可能!朕看你是糊涂了!” 他一边说,一边不满地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正想继续呵斥,突然觉得不对劲。 为何他身上的香味这么重? 难不成……那股奇怪香味的源头当真在他身上? 可是这怎么可能! 他正觉得不可能,突然听见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 泰和帝吓得赶忙朝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正是陈皇后。 只见她双手死死抓着牢门,一张脸惨白到极点,脸上全是冷汗,身体也在不停扭动,像是承受着某种可怕的痛苦。 泰和帝正觉不解,突然看见陈皇后的衣服里爬出密密麻麻的虫子! 更可怕的是,那些虫子竟然密密麻麻地朝他爬了过来! 泰和帝吓得转身就跑,王直同样没敢停留,跟在泰和帝身后跑了出去。 两人没有发现,那些虫子爬到泰和帝刚刚站立的位置后,直接钻进了地缝里。 密牢的地面铺了青砖,还用糯米灰浆填了缝隙,往日里连刀刃都无法轻易刺入,如今却莫名多了一道缝隙。 那些虫子很快钻进了缝隙里,消失不见。 等到逃跑出去的泰和帝发现虫子并未追出来,勒令王直进去查找那些虫子的下落,王直哪里还能找到那些虫子? 他只找到了那一道缝隙。 这突如其来的缝隙,让他直觉不对劲,于是连忙拔刀,试探着刺了进去。 刀刃轻而易举便刺入了青砖下面的泥土,不过并不深。 王直狐疑地拔出刀,却没有看见任何虫子的尸体。 无奈之下,他只能警惕地朝陈皇后看去,想要问她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这一看,他的脸色就是大变! 倒在牢门前的人虽然穿着陈皇后的衣服,却是一头干枯的白发! 分明是换了个人! 王直心头一慌,连忙叫来手下,命令道:“你去抬起她的脸,看看这人是谁!” 手下看着陈皇后身上的衣服,心中十分不解:这人不就是陈皇后吗?还能是谁?不对,这人的头发怎么白了?难道说…… 想到刚刚听见的动静,他心中一阵发憷,犹豫着不敢上前。 王直不悦地催促:“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去瞧瞧!” 手下无奈,只能小心走上前,警惕地用刀鞘抬起牢中人的脸。 然后他便惊骇地发现,这张脸十分眼熟! 仔细一看,分明就是陈皇后衰老后的模样! 王直也看见了这张脸,他吓得瞬间色变!险些惊叫出声! 这人究竟是谁? 难不成短短功夫,原本青春美貌的陈皇后就迅速衰老了三十岁,成了一名行将就木的老妪? 这事简直匪夷所思! 王直沉吟许久,又让人检查了她的脸皮,确定是活生生的人皮,并非是用面具伪装,他这才彻底死了心。 连忙跑去找泰和帝禀报这里的异状。 泰和帝听话,同样惊骇不已,觉得匪夷所思。 只是想到那些虫子从陈皇后身上爬出的可怕场景,他便没胆子进去查看陈皇后此时的样子。 他想了想,随即下令:“让近身伺候过皇后的宫女去检查她的身体,确认那人的身份!”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还有,仔细查看整个密牢,一定要找出那些虫子的下落!” 说罢,他垂眸看向腰间挂着的驱虫香包,决定见见那位药神医。 他明明戴了驱虫香包,今天却还是中了招。也不知,陈欢那贱人究竟是何时动的手脚。 她还真是歹毒狂妄,不仅对他和韬儿下手,竟然还想逼死姜琳! 陈家到底是怎么教的女儿?难不成是专门将女儿培养成毒妇吗? 陈芳是这样,陈欢也是这样。 就连陈芳养出来的那个女儿,也是歹毒至极! 如今看来,这陈家简直就没个好东西! 还有那陈绶,竟敢背着他秽乱宫廷! 调包皇子,混淆皇室血脉! 还设计栽赃洛铮,想让他误会姜琳。 真是好个陈家人,都这么喜欢栽赃陷害! 先前陈芳为了除掉谢修这个继子,派出徐茂春,这徐茂春就杀了两名女子,想要栽赃给谢修。 这一家子还真是一丘之貉, 泰和帝越想越恨,又叮嘱王直:“检查得仔细些,绝不能让那些虫子跑出去害人!否则,朕唯你是问!” 王直连忙跪地领命:“奴才遵命!” 他其实心里也瘆得慌,可泰和帝下了死命,他不敢不听。 好在,当他命人挖开那出缝隙后,成功在下面的泥土中找到了一堆虫尸。 虽说无法确定所有的虫子都在这里,可是有了这些虫尸,他总算能够跟泰和帝交代。 不仅如此,那些近身伺候陈皇后的宫女,也在仔细检查那个老妪的身体后,确认她就是陈皇后本人。 虽然此事太过匪夷所思,王直还是向泰和帝复了命。 泰和帝听后,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王直找到了虫尸,总算是让他松了口气。 可陈皇后突然变成老妪,又让他毛骨悚然。 他紧张地问道:“确定是她?不过短短功夫,她怎会突然老了几十岁?难道是因为那些虫子?蛊虫竟然如此可怕?” 他越想越觉得不安,还是决定让药神医仔细检查陈皇后的身体。 倘若那些细小的虫子当真有如此威力,他今后如何能安心? 王直领命而去,找到冯辛夷,让她检查陈皇后。 好在冯辛夷是女子,检查时倒是不用避嫌。 陈皇后此时并未身死,只是昏迷不醒。 冯辛夷直接解开了她的衣物查看,很快在她身上发现了一些细小的伤口。这些伤口微微凸起,瞧着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强行钻了出来。 这样的猜测,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冯辛夷又给陈皇后号了脉,发现她已是油尽灯枯,时日无多。 不禁暗暗心惊这些蛊虫的厉害。 检查完后,她为陈皇后穿好衣服,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王直。 王直听后,直接带她去向泰和帝复命。 泰和帝一听冯辛夷提起那些小伤口,就不由自主想起那些虫子爬出来的场景,胃里一阵翻腾,直接吐了出来—— “呕——” 第249章 承恩公府大变 泰和帝吐过之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王直见状,连忙让人取来清水让他漱口,并且清理了泰和帝刚刚吐出的脏污。 泰和帝漱完口后,又过了好一阵才缓和过来。 他不放心地问冯辛夷:“朕戴了驱虫香包,可还是中了那毒妇的暗算,那毒妇身上跑出来的虫子还追着朕跑。药神医可知,这些是什么缘故?” 冯辛夷早已猜到他会询问,所以提前想好了说辞。 闻言她便说道:“回禀陛下,民妇以为,陈皇后突然模样大变,乃是被毒蛊反噬的缘故。 她因为接触毒物太多,身上的毒素早已深入骨髓,也因为这些毒素的缘故,无法再生育。 这些毒素在她身上日积月累,按理早该让她体弱多病才对,只是她养了蛊虫,这些蛊虫以毒素为食,在她身上形成了微妙平衡,让她看起来如同常人一般康健。 而这种微妙平衡并非一劳永逸,一旦受到破坏,就会引起强烈反噬。 所以民妇怀疑,李婕妤这次能够死里逃生,便是因为陈皇后体内的蛊虫已经出现反噬,而陛下、贵妃娘娘、太后和支行公主身上的香包,又刺激了蛊虫的反噬。 这些蛊虫为了活命,很可能抽取了陈皇后体内生机,所以她才会突然衰老,从壮年妇人,转瞬变成油尽灯枯的老妪。”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不过这些只是民妇的猜测,民妇并非蛊师,并不清楚蛊虫反噬能否让人转瞬衰老,只能根据书上的记载,做出这些猜测。 陛下不如等陈皇后苏醒,再问她缘由。她既是蛊师,想必对于个中缘由,应该十分清楚。” 泰和帝觉得她的猜测很有道理,只是想到那股突如其来,又离奇消失的诡异香味,仍旧耿耿于怀,十分不安。 那香味为何会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难道是陈欢给他下蛊的缘故? 还是说,他其实中了陈欢的奇毒? 他怎么也无法安心,于是直接将这些说了出来,让冯辛夷为他诊治。 冯辛夷听闻泰和帝身上曾经散发出一股异香,还吸引出了陈皇后身上的虫子,心里就感到格外匪夷所思。 她曾经偷偷问过长命关于蛊虫的信息,可惜长命失去了记忆,知道的并不多。 此时听闻泰和帝说的异香,她总觉得像是长命曾经提到过的“引虫香”。 可惜长命只能想起这个名字,具体配方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冯辛夷忍不住怀疑,这次的事情,还有另一名蛊师在暗中出手。 只是,对方究竟是谁? 又是如何在泰和帝身上做了手脚?最后引得陈皇后体内蛊虫爆发? 冯辛夷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哪里知道,躲在暗处的并非是蛊师,而是谢樱和香香。 香香作为末世里的变异蔷薇,能够散发出独特的香味来吸引猎物上钩。 先前在密牢里的时候,便是香香将身体缩小后,偷偷藏在了泰和帝的衣服里,趁陈皇后对泰和帝出手的时候,杀死他体内蛊虫,然后散发出香味,引诱陈皇后体内的虫子。 这种香味连末世里的变异虫子和动物都能引上钩,何况是陈皇后养的那些蛊虫? 它们闻到那香味,就像是飞蛾看到了火星子,饿狼看见了鲜肉,自然是疯狂地往外涌,直扑泰和帝这个大冤种? 而泰和帝仓皇逃命的时候,香香直接钻进了那条裂缝,将所有蛊虫全都吸引了进去。 然后一网打尽。 至于陈皇后? 她早在香香杀死泰和帝体内蛊虫的时候就遭到反噬,后来蛊虫疯狂朝外涌,她更是重伤昏迷了过去。 然后就被香香悄咪咪吸成了老妪。 有蛊虫这个背锅侠,香香这回吸得格外狠,丝毫不担心陈皇后模样大变,会惹来泰和帝的猜疑。 于是,原本青春貌美的陈皇后,转眼就成了油尽灯枯的老妪,生机所剩无几。 还吓得众人惊疑不定。 不过,冯辛夷虽然怀疑有另一个蛊师藏在暗处,却不打算告诉泰和帝。 她担心自己说出这个猜测,会吓得泰和帝疯狂彻查,牵连到洛铮和谢修。 洛铮入宫多年,定然培植了自己的势力。 泰和帝若是疯狂彻查,难免不会查出洛铮培植的人手,甚至让宫中人人自危,最后胡乱攀咬。 而谢修之前能够扳倒陈芳,就是因为陈芳给他下蛊。 那装了蛊虫的盒子,还在谢修手中藏了许久。 泰和帝要是知道还有蛊师藏在暗处,难免要怀疑到谢修头上,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将谢修和屠娇娇抓起来严刑拷打。 冯辛夷可不想害了自己人,所以她说道:“陛下身上的奇怪香味,恐怕是陛下身上的毒和蛊虫的缘故,具体原因,恐怕只能等陈皇后醒来才能清楚。” 泰和帝也是这般想,于是他问:“那毒妇何时能够苏醒?” 冯辛夷小心说道:“陈皇后突遭反噬,此时的身体极为羸弱。若是强行将她唤醒,陈皇后未必能够坚持到说出所有真相。” 泰和帝突然觉得头疼。 此时已经很晚,他坚持到现在,又经历了那样可怕的遭遇,龙体实在疲惫不堪。 即便强行让药神医唤醒陈欢,恐怕他也没精力听她说出真相。 于是他说道:“那就等明日再看。” 刚说完,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冯辛夷低下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泰和帝更想休息了,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问冯辛夷要了好几包驱虫药粉,然后才让人带她去休息。 随后他回到寝宫,将驱虫药包全都挂在了龙床上,这才躺下休息。 入睡前,他还特地交代王直,取消明日的早朝。 今夜熬得太晚,他可不想明天一大早就爬起来上朝,打算好好睡一觉。 谁知等他一觉睡到天亮,才刚睁眼没多久,王直就带来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昨夜承恩公府多处失火,还有火药爆炸,以至于没人敢进去救火,承恩公府好些地方直接烧成了废墟! 其中包括世子陈绶的院子。 泰和帝坐在龙床上怔愣了许久,才铁青着脸问道:“承恩公府……可还有活口?” 第250章 谢樱干的好事 谢樱刚睡醒,就看见司徒渊直勾勾地看着她。 那眼神一看就知道,这货肯定是猜到了她昨晚干的好事。 不过谢樱一点没心虚,还朝他翻了个白眼。 司徒渊:“……” 他有些无语,偏偏这里是华清宫,不是自己家,周围还有伺候的宫人守着,很多话他根本没法说出口,只能憋在心里。 这时杨韬凑了过来:“樱樱你终于醒啦,天都已经大亮了!” 他和司徒渊还陪着姜贵妃用了早膳。 结果谢樱睡到现在才醒。 她可真能睡啊。 杨韬暗暗在心里吐槽,不过看着谢樱白白胖胖,可可爱爱的模样,他又突然觉得:樱樱这么乖,其实睡久一点也没关系啦。 司徒渊让人给谢樱喂了奶,然后两人继续陪杨韬玩耍。 当然主要是司徒渊引导着杨韬玩耍,陪他说话,谢樱坐在旁边发愣。 她今天可没功夫看孩子,得时刻关注泰和帝跟姜贵妃那边的情况。 昨夜陈皇后暗算泰和帝,承恩公府也出了大事,今日不光泰和帝忙碌个不停,姜贵妃和长公主也有许多事情要忙。 两人要管理后宫,彻查陈皇后的爪牙。 原本泰和帝将这事交给了姜贵妃,不过她出于谨慎,故意拉了长公主下水,要求长公主跟她一起彻查后宫。 长公主虽有些不情愿,却也担心姜贵妃做手脚,只能答应下来。 她们这一忙,自然也就没工夫陪着三个孩子,只能让心腹手下小心看着。 好在司徒渊跟谢樱都不是寻常小娃娃,不仅不会哭闹打架,司徒渊还套了杨韬许多话,忽悠得这小子一心扑在玩具里,都没心思再去记挂李婕妤。 而谢樱偷偷派了香香去盯泰和帝,通过共感,很快知晓了泰和帝那边的情况。 泰和帝昨夜睡得太晚,就取消了今日的早产,想要睡个懒觉。 可惜昨晚承恩公府起火,还有炸药的轰鸣,消息哪里瞒得住? 附近的邻居当时就被惊醒,知道了这件事情。 住得远些的,即便当时不清楚状况,后来也都知道了。 更何况,臣子们早朝进宫,大多都要从承恩公府经过。 虽说泰和帝取消了早朝,可这个消息总不可能挨家挨户跑去通知。只能是等臣子们进宫的时候,再告诉他们取消了今日早朝。 所以臣子们依旧按照往常的时间,早早地爬起来,进宫准备上朝。 然后当他们乘坐着自家的马车靠近承恩公府,远远就闻见了空气里的焦糊味。 再然后,这些人就知晓了承恩公府昨夜起火的消息。 这事很快引起了众怒。 很多人并不清楚陈家人做下的恶事,听闻承恩公府起火,便以为是黑麒卫故意纵火,想要杀人灭口。 于是当他们来到宫门口,摩拳擦掌准备在早朝时狠狠弹劾,却得知泰和帝取消了今日早朝后,更是疑心到泰和帝身上,怀疑他为了姜贵妃,让黑麒卫放火杀人。 等泰和帝终于睡醒的时候,不仅从王直嘴里听到了承恩公府昨夜大火的消息,还得知了许多臣子赖在宫里不走,想要面圣的消息。 泰和帝:“!!!”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得重新倒头大睡! 更让他糟心的是,承恩公府昨夜大火,竟然还有火药爆炸的动静! 这让泰和帝如何能够安心? 好在承恩公府还有不少活口,可以想办法从这些人口中审问火药的来历,否则他更加无法安心! 要知道,火药这东西威力不小,朝廷一直管控得极为严格。 所以承恩公府究竟是哪里来的火药? 还有昨夜的大火,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泰和帝非常想知道。 为了万无一失,他甚至命令洛铮出宫,和陆煊一起彻查此事。 王直则留在宫中,协助姜贵妃和长公主彻查后宫。 泰和帝十分谨慎,陈家这次的事情太大,他不放心让陆煊独自调查,同时也不放心让姜贵妃和洛铮彻查后宫。 所以故意将洛铮派了出去,让他和陆煊互相制衡,同时安排王直协助姜贵妃和长公主。 如此一来,他才能够安心。 用过早膳后,泰和帝还是开了个小朝会。 没办法,好些臣子赖在宫中不肯走,为了承恩公府的大火非要面圣,他总不能继续将人晾着,让这些人觉得他这个皇帝丧心病狂,为了姜贵妃草菅人命? 果然,小朝会一开,这些臣子就询问起承恩公府昨夜大火的事情。 泰和帝不想背黑锅,于是直接宣召了陆煊和洛铮进宫回禀。 两人匆匆赶进宫的时候,浑身散发出一股焦糊味道,脸颊和衣服上甚至粘了黑灰,看得朝臣们震惊不已。 他们来得匆忙,加上当时太早,天都没亮,他们并未看清承恩公府被大火焚烧后的模样,只闻到了空气里飘来的浓浓焦糊味道。 此时看着洛铮和陆煊身上的焦黑痕迹,朝臣们只觉触目惊心。 “说吧,承恩公府现在如何?昨夜的大火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洛铮和陆煊对视一眼,随后陆煊率先开口。 “回禀陛下,昨夜承恩公府多处起火,守在外面的黑麒卫发现起火后,立刻闯进承恩公府想要救火,谁知大火中突然传来火药轰鸣! 因无法确定里面究竟藏了多少火药,黑麒卫没敢贸然冲入火场,只能先找水灭火。后来火兵赶来,黑麒卫和火兵一起忙碌到天亮,总算将火彻底扑灭。 只是承恩公府内不少房屋倒塌,一时无法清点出所有伤亡人数。微臣命人清点了承恩公府的幸存人数,发现共有二十七人下落不明。 此外,因为承恩公府昨夜混乱,造成三十二人受伤,还有五人因为踩踏而死。 黑麒卫和火兵为了救火,有二十九人受伤,其中三人伤势较为严重,已经送到医馆治疗。” 洛铮紧接着禀报道:“回禀陛下,奴才今早赶到承恩公府后,发现承恩公府库房不仅全被大火焚烧,还垮塌得厉害。 此外,昨日承恩公府被黑麒卫包围后,世子陈绶突然病倒。而昨夜承恩公府大火,除库房外,就数陈绶居住的院落火势最为严重。 奴才怀疑,陈家早有预谋,想借昨夜大火,让陈绶诈死脱身!还搬空了家中库房!” 这话彻底点燃了泰和帝心中怒火! 他气得拍案而起:“好个陈家!给朕狠狠地追查!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给朕抓回来!” 第251章 洛铮狠狠打脸 朝臣们一个个呆若木鸡,全都意识到陈家这事很不对劲。 即便是泰和帝突然发疯,为了姜贵妃想要烧死陈家人,也没必要动用火药! 更何况,炸的还是库房! 而且,真要是黑麒卫放的火,也不可能留下这么多活口。 难不成,还真是陈家故意放火,想让陈绶诈死脱身? 那他们哪里来的火药? 众人越想越觉得遍体生寒,原本憋了满肚子的控诉,瞬间偃旗息鼓,谁也不敢再为陈家讨公道。 泰和帝一看这些人老实了,这才摆摆手,让陆煊和洛铮继续去查。 等两人恭恭敬敬地退出去,他冷眼看向在场的一众臣子,不悦地冷哼道:“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不是觉得陈家很无辜,想要为陈家讨公道吗?” 臣子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埋着头什么也不敢说。 泰和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人如此老实,见状不禁冷笑连连:“你们可知,朕为何让黑麒卫包围了承恩公府?” 原本埋头装死的臣子们好奇地抬起头。 泰和帝继续冷笑:“陈皇后给朕下毒,意图行刺!你们还有谁想为陈家求情的,现在可以站出来了。” 臣子们脸色大变,瞬间缩成了鹌鹑。 求情? 这种时候,谁还敢为陈家求情? 他们又不是活腻了! 泰和帝嘲讽地看着诸位臣子瑟缩的模样,好半晌,才满意地起身退朝。 离开后,他立刻给王直下令:“派人盯着那些人,看看他们都做了什么。” 王直领命,很快吩咐下去。 那些人既然敢跑来为陈家鸣不平,泰和帝哪里敢放心? 他现在看谁都像是乱臣贼子。 所以思来想去后,他还是召见了冯辛夷,询问她何时能够唤醒陈皇后。 冯辛夷先去检查了陈皇后的身体,说她现在十分虚弱,建议先用参汤和针灸为其续命。 泰和帝沉吟片刻后,还是答应下来。 正好陆煊和洛铮还没将承恩公府彻查清楚,不如等两人清点完承恩公府的情况,确定了陈绶的下落,再审问陈欢。 陈欢现在明显是一副油尽灯枯,行将就木的模样,当真将人强行唤醒,到时候陈欢说不了两句话就咽了气,他要如何弄清楚所有真相?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冯辛夷开始为陈欢调理。 而另一边,承恩公府内,洛铮正冷眼看着承恩公夫妇。 昨夜承恩公府大火,两人居住的主院也未能幸免。 不过火势最严重的地方乃是主院库房,两人被下人护着逃了出来,并未被烧死,只是慌乱中,承恩公扭伤了脚。 此时两人冷着脸,虽然面色十分难看,态度却仍旧嚣张,并不将洛铮和陆煊放在眼中。 承恩公不悦地怒斥道:“昨夜定是有奸人纵火,想要烧死承恩公府满门!你们不去查那纵火之人,一个劲地在这儿审问我们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昨夜是老夫故意让人放的火?” 承恩公夫人同样满脸怒色:“承恩公府从来没有什么火药,昨夜的火药定然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你们一定要将那人查出来,还承恩公府一个公道!” 洛铮嘲讽地看着两人:“两位这贼喊捉贼的戏码,还真是唱得不错。只可惜,陛下明察秋毫,早已看穿你们的丑恶嘴脸。” “你什么意思?”承恩公勃然大怒,“承恩公府被人祸害成这样,你竟然还敢说这种话?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姜氏养的一条狗,也敢在老夫面前如此嚣……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洛铮泼了一脸的茶水,忍不住惊叫出声。 随即猛地站起身,指着洛铮的鼻子怒斥道:“好一条阉狗!老夫好歹是陛下亲封的承恩公,你竟敢对老夫如此不敬!” 说到这里,他猛地扭头看向一旁的陆煊,不悦地控诉道:“陆指挥,你就眼睁睁看着这条阉狗嚣张跋扈,欺辱老夫?这里可是承恩公府!” 谁知陆煊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嚣张跋扈?欺辱?承恩公怕是老糊涂了吧?本指挥使一直坐在这里,可是从未看见洛公公嚣张跋扈,欺辱于你啊。” “你——”承恩公当即气结,随即难以置信地看着陆煊,“你竟然和这阉狗沆瀣一气……” 还未等他说完,一名黑麒卫匆匆走了进来,飞快禀报道:“启禀大人,我等在陈世子卧房内发现了三具烧焦的尸体!” 此话一出,承恩公夫妇当即面色大变,一副难以置信,悲痛欲绝的模样。 “绶儿——”承恩公夫人凄厉地嚎叫一声,捂着心口便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呜呜呜——我的绶儿——到底是谁害了你——” 承恩公则指着洛铮怒斥道:“是你对不对?是你故意放火,还弄来了火药,害死我的绶儿!啊啊啊啊——老夫跟你拼了!” 说罢他突然冲过去,想要去拔黑麒卫腰上的佩刀,却被那人警惕地躲了开。 而洛铮直接上前一脚,毫不客气地将他踹倒在地! 承恩公毕竟上了年纪,猛地被他踹倒,尾椎骨瞬间传来“咔嚓”的骨裂声,疼得整张老脸皱成了一团。 他那夫人见状,当场便尖叫出声:“陆指挥,你可都看见了,这阉狗不仅害死我儿,如今又想当着你的面害死当朝承恩公! 你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他祸害忠良吗?承恩公要是出了事,你要怎么跟陛下交代?” 洛铮不屑地冷笑:“承恩公?韩氏,陆指挥不过是看你们夫妻老迈,这才给了你们几分薄面,你非要蹬鼻子上脸,可怪不得陆指挥。 陈皇后给陛下下毒,行刺陛下,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以为,陛下还会饶过你们吗?” 夫妻俩脸色大变,眼底有了藏不住的慌乱。 “你胡说!”承恩公夫人不愿相信,“皇后娘娘向来贤良淑德,端庄大度,温婉柔顺,怎会做出这种事!” 承恩公目光冰冷地看着洛铮,紧跟着说道:“是你们对不对?你和姜氏故意栽赃,诬陷皇后娘娘!你们好大的胆子!” “啪!”洛铮狠狠甩了承恩公一巴掌,“好个老奸巨猾的逆贼!死到临头,还敢攀咬贵妃娘娘!” 说罢,他又看向那名黑麒卫:“你们还发现了什么?” 那人连忙说道:“小的们还发现了一条地道!陈世子定然是从地道逃了出去!” 这话一出,承恩公夫人的脸色瞬间灰败了下去! “不——你胡说——这不可能——” 那条地道明明已经毁了,这些人怎么会发现? 第252章 谢樱:还好我早有准备 承恩公夫人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先是陈欢突然出事,现在连陈绶诈死逃亡也被拆穿。 还有那些火药和起火的库房,究竟是谁在搞鬼? 尽管心中慌乱不已,她还是决定死鸭子嘴硬:“不可能——绶儿院子里怎么会有地道?定是你们故意栽赃!” 可惜不管是洛铮,还是陆煊,都不打算听她的这些狡辩。 两人直接让手下将夫妻俩看管起来,而后快步去了陈绶的院子,查看那处地道。 此时,陈绶原本倒塌的卧房已经被黑麒卫清理了出来。 洛铮和陆煊一到,就看见屋内躺着三具焦黑尸体。 其中两具尸体倒在床榻附近,头朝着门外的方向,看样子是想逃生。 第三具尸体则趴在地道口附近。 此时地道口已经被人挖开,可以看见一个竖直向下的洞。 陆煊惊讶地看了一眼,有些诧异地问:“你们是怎么发现这地道的?”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黑麒卫禀报道:“这具尸体其实趴在地道这里,仵作检查了尸体,将它挪开后,发现地上有缝隙,觉得不对劲。 小的们将这里挖开后,就发现了这个地道。里头原本填了土,应该是不想被人发现,只是填得太过仓促,土没有夯实,让小的们看出了端倪。 小的们将里头的填土挖开后,果然发现了一个小门,打开之后,里头是一条通往外头的地道。 已经有人沿着地道寻了出去,只是他们还没回来,所以目前还不清楚这地道究竟通向何处。” 陆煊点点头:“原来如此。既然这里藏了地道,还有人往里填土,住在这里的人不可能没有任何察觉。 将承恩公府剩下的人带回去仔细审问,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撬开他们的嘴!” “是!” 很快,承恩公府不论男女老幼,身份贵贱,全被押回了黑麒卫大牢。 所有人如丧考妣,不少女眷和孩童甚至害怕得哭了出来,狼狈至极。 洛铮和陆煊留在承恩公府继续搜查了一阵,愈发肯定有人提前搬空了库房。 而陈绶卧房里的那条地道,出口的位置同样被人填了土。 等黑麒卫的人将出口挖通,发现外头是栋普普通通的小宅院,早已经人去楼空。 那宅子和承恩公府隔了两条街,虽说不算远,可要想挖出这样一条地道,绝不会是一日之功。 很显然,承恩公府早就偷偷挖了这条地道,方便事情败露后逃走。 为了不让人发现那栋小宅院里藏着的地道,承恩公府还故意安排了人住在里头。 据说那是一个屡试不第的考生,模样普通,为人十分阴沉,性格也很不讨人喜欢。 所以周围人都不愿同他来往。 就连顽皮的孩童也不敢闯进他的院子。 洛铮和陆煊听闻之后,亲自去了那栋宅院查看,果然只是一座很普通的小宅子,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宅子旁边挨着一条僻静的小巷子,从小巷子出去不远,就是热闹的街市。 即便有人从里头出来,也能迅速消失在人群里。 洛铮和陆煊都怀疑,陈绶早在昨日天黑之前,就已经改头换面逃出京城。 天下之大,陈家又早有准备,想要从茫茫人海中将人找出来,恐怕是难如登天! 想到这点,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但他们没敢怠慢,还是命人赶去城门口询问,看看能否找出蛛丝马迹。 随后直接进宫禀报。 泰和帝听闻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昨日承恩公府才被黑麒卫围困,陈绶即便从地道逃跑,也不可能这么快搬空陈家库房。 不管是陈家库房被搬空,还是那条地道,都说明陈家早有准备! 恐怕早在陈芳被抓,甚至更早以前,徐茂春被抓的时候,陈家就有了防备! 真是好个陈家! 他真是瞎了眼,竟然相信他们是好人! 泰和帝震怒之下,直接叫来王直,沉声问道:“那贱人醒了吗?” 王直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陈欢,于是连忙说道:“回禀陛下,那位许是伤得太重,如今仍旧还在昏睡,并未苏醒。” 泰和帝忍了又忍,才压下立刻将陈欢强行唤醒的心思,铁青着脸说道:“哼,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倒是好得很! 昭告天下,就说陈家欺君犯上,刺驾谋逆,陈绶潜逃在外,若是有人胆敢包庇窝藏,便与陈绶同罪!” 顿了顿,他又杀气腾腾地勒令洛铮和陆煊彻查陈家同党。 两人都明白,泰和帝这是彻底动了杀心,不杀个人头滚滚,怕是不会罢休。 于是连忙恭敬领命。 等他们离开,泰和帝才去见了姜贵妃。 姜贵妃见他脸色难看,连忙迎上前,关切地劝道:“陛下小心气坏了身子。” 泰和帝铁青着脸,想到陈家的地道,就有些压不住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将承恩公府的事告诉姜贵妃,随即烦躁地抱怨道:“朕也不想为了那帮包藏祸心的小人气坏了身子,可这些人实在可恨! 朕感念陈欢拼死救驾,怜惜她因此伤了身子,不惜格外给陈家恩典,封陈恺为承恩公,陈绶为世子。 可他们竟然一直在算计朕!不仅调包朕的皇子,想让那野种成为太子,竟然还早早挖好了地道! 朕只恨自己瞎了眼,以前竟然从未看清他们的真面目,没能提前杀了他们!” 他这一说,立刻勾起了姜贵妃心底的杀意。 她冷笑:“臣妾又何尝不后悔?这些年,臣妾还一直觉得自己抢走了陛下宠爱,对不起陈欢。 所以始终敬她是皇后,从不与她争锋,也不许家里人胡作非为,恃宠而骄。 谁知她竟然给陛下下毒,让臣妾坏了身子,甚至连韬儿也不放过!” 姜贵妃说着便开始抹泪。 泰和帝想到她这些年对陈欢的敬重,心中也是愈发对她怜惜,也对陈家人杀意更甚。 他轻声安慰:“韬儿好好的孩子,却被那两个毒妇祸害至此,朕绝不会放过她们!” 姜贵妃想到杨韬如今的性子,不禁忧心忡忡:“陛下,韬儿毕竟是被李氏养大,他年纪又小,如今恐怕还将李氏当做生母。 若是直接处死李氏,这事恐怕会成为扎在韬儿心里的刺,所以臣妾有个主意……” 她柔声在泰和帝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泰和帝听后,很快答应下来:“那就这么办。” 一个时辰后,泰和帝来到杨韬面前,见他跟司徒渊和谢樱原本玩得很开心,却在看见他后瞬间紧张起来,心中对陈欢和李氏的杀意瞬间翻倍。 但他面上仍旧笑得温和,还慈爱地摸了摸杨韬的头:“你不是担心李婕妤吗?朕这就带你去见她。” 杨韬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紧张:“真的可以吗?” “朕是你父亲,难道还会骗你?” 泰和帝温和地笑了笑,又看向司徒渊和谢樱。 谢樱眼巴巴地望着他,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在说:宝宝也要去宝宝也要去! 泰和帝:“……” 他觉得自己肯定看错了,这么小的娃娃,哪里懂那些? 他温和地叮嘱司徒渊:“朕带韬儿去个地方,你陪樱樱玩一会儿,韬儿很快就回来。” 眼睁睁看着泰和帝牵走杨韬的谢樱:“!!!” 她气鼓鼓地撅起小嘴:【呵呵,我就知道!还好我早有准备!】 第253章 好一出大戏 谢樱让香香藏在了杨韬的衣摆内侧。 这个位置既不会被人发现,还方便香香及时遁地开溜。 泰和帝把杨韬牵走后,她立刻跟香香共感,开始吃瓜。 泰和帝路上跟杨韬说了不少话,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杨韬虽然有些紧张,却一直在回答泰和帝的话,比他面对姜贵妃时候的状态要好上不少。 很显然,这个可怜小子对于姜贵妃这个生母并没有完全接受。 恐怕在他心里,泰和帝是亲生父亲,姜贵妃却未必是亲生母亲。 他还是更加相信李婕妤。 泰和帝带他去见李婕妤,显然是想让他亲耳听见李婕妤说出真相,以便他能接受姜贵妃这个生母。 只是这小子如今也才七岁,真要听见真相,他那颗小心脏怕是要受到不小的打击。 姜贵妃还挺狠。 啧啧啧,杨韬这小子肯定玩不过她,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得心疼姜贵妃这个生母了。 果然,杨韬被泰和帝带进了密牢中一个特殊的房间。 而后,李婕妤被带到了隔壁牢房。 她没有看见杨韬,杨韬也没有看见她。 但是很快,姜贵妃冲进牢房,声音凄厉地质问李婕妤,让杨韬听见了两人的声音。 在此之前,姜贵妃故意让人告诉了李婕妤承恩公府出事的消息,还告诉她,当年死掉的那个孩子正是李婕妤亲子! 并且骗她说陈绶已经被活活烧死,姜贵妃要将他的尸体剁碎了喂狗,还要挖出当年那孩子的尸骨,挫骨扬灰。 以至于,李婕妤如今不仅心如死灰,还对姜贵妃恨之入骨。 姜贵妃跑来凄厉质问后,她便激动地发了疯。 不仅说她这些年故意虐待杨韬,给他灌输姜贵妃的坏话,让他惧怕姜贵妃,还诅咒杨韬被疯狗咬死,用藏在身上的簪子刺杀姜贵妃。 当然,这簪子其实也是姜贵妃让人给的。 所以当李婕妤狠狠刺过来的时候,她其实早有准备,只被划伤了手心。 当泰和帝故作惊慌地带着杨韬来到隔壁,他看见的便是惨叫着跌倒的姜贵妃,以及满脸疯狂的李婕妤。 两人四目相对,李婕妤眼底一片血红,全是疯狂的恨意和杀意。 即便看见杨韬,她眼底的疯狂也没有丝毫消退,反倒恶毒地叫嚷道:“你该死!你该死啊啊啊啊啊!当初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啊!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你敢!” 姜贵妃猛地从地上爬起,将李婕妤撞倒在地。 随后她心疼地抱住杨韬,用并未受伤的那只手捂住他的耳朵:“韬儿别听!她胡说的! 你能活下来,就说明你是吉人自有天相,没人能害了你! 以后父皇和母妃护着你,你会好好地长大,不会有事的!” 杨韬浑身僵硬,一动也不动。 李婕妤的疯狂诅咒给他的刺激太大,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还能信谁。 他以为相依为命的母妃,其实并非他的生母,还一直在虐待他,恶毒地诅咒他去死。 而他以为是恶人的姜贵妃,不仅是他的生母,还为了替他讨公道,险些被李婕妤活活刺死。 杨韬目光复杂地看向姜贵妃,却见她脸色惨白,突然闭上眼睛晕倒过去。 “爱妃!” 泰和帝惊呼,连忙扶住姜贵妃,没让她摔倒在地。 这时有人拿起那根带血的簪子,突然说道:“不好!簪子上有毒!贵妃娘娘中毒了!” 杨韬下意识看向那根簪子,只觉得上面的血异常刺眼。 他又紧张地看向脸色苍白地姜贵妃,嘴唇颤抖,终于惊慌地吐出那两个字—— “母妃!” 假装中毒昏迷的姜贵妃:儿子终于肯叫我了!这招果然有用! 假装担心的泰和帝:果然还是爱妃有办法!以后这小子肯定不会再向着李氏和陈欢那两个贱人! 被人用力压在地上的李婕妤丝毫不知自己中计,以为姜贵妃当真中毒,竟是得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姜琳你果然该死,连上天都容不得你——上头可是抹了见血封喉的剧毒,你这次死定了,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哈哈哈哈——姜琳你也有今天——” 假装昏迷的姜贵妃:果然是个蠢货! 假装伤心的泰和帝:该死的贱人! 惊慌失措的杨韬:“!!!” 小小年纪的他第一次品尝到痛恨的滋味,猛地扭过头,如同小兽一般,仇恨地瞪着李婕妤。 李婕妤对上他那仇恨的目光,整个人愣了愣,随即又骂道:“你看我做什么?你早就该死了! 你们都该死!当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你该死唔唔唔唔——” 她还想继续诅咒,却被人用力将脸按进地里,再也无法出声。 很快,泰和帝抱着姜贵妃冲了出去,杨韬紧张地跟在两人身后。 等他们彻底出了密牢,李婕妤也被带回了她原来的牢房,被人堵住嘴,受了一番酷刑。 等到泰和帝把“中毒昏迷”的姜贵妃送回华清宫,让冯辛夷给她“解了毒”。 谢樱“看着”默默守在姜贵妃床边垂泪的小可怜杨韬,不禁狠狠同情了。 【真是个可怜孩子,不仅被养母狠狠背刺,还被亲生父母算计,啧啧啧。连这么小的孩子都骗,真是太坏了!】 司徒渊无语地瞥她一眼:再坏还能坏过你?搬空陈家库房,还点火放火药,你个老六居然有脸说别人? 第254章 从天而降的功劳 司徒渊在心里一顿吐槽,可惜谢樱听不见。 否则她定要送他一对白眼,再为自己辩解。 她点火放火药怎么了? 那些火药可都是司徒渊亲手做的。 而且她烧的是库房,又没烧活人,还救了不少人。 承恩公府起火的时候,好些人都中了药,要不是她让香香将人叫醒,这些人哪可能逃出生天,只是受些伤? 多半是要被困在火场里活活烧死! 谢樱不知道司徒渊的心思,所以她这会儿还在美滋滋地看着皇帝一家的热闹。 谁知杨韬哭了一会儿,突然跑来了隔壁,抱起她就往外冲! 谢樱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揪住他的衣服,生怕这小子突然手软,把她摔地上。 司徒渊同样吃惊不小,眼看杨韬泪汪汪地抱着谢樱往外冲,他连忙追了上去,小心护在一边。 伺候的宫人也急急忙忙地追上去。 杨韬抱着谢樱来到隔壁姜贵妃的寝殿,把泰和帝也吓了一跳。 见他突然抱来了谢樱,泰和帝惊讶地问:“韬儿,你怎么把樱樱抱来了?小心摔了!” 杨韬眼泪汪汪地抱着谢樱来到姜贵妃床前,将她放在床上,这才说道:“樱樱是小福星,有她在这里,母妃肯定能够醒过来。” 谢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所以我这是人在屋中坐,功从天上来?你小子有前途啊!】 她看了看泪汪汪的杨韬,又看了看泰和帝,心中一阵暗喜。 杨韬这神来一笔,分明就是送了她一份功劳! 因为药神医给姜贵妃“解毒”之后,特地留下了一句话,说姜贵妃要是天黑之前苏醒不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现在杨韬把她抱过来,等姜贵妃“苏醒”,不就成了她这“小福星”的功劳了吗? 毕竟,姜贵妃跟泰和帝故意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来俘获杨韬的心,姜贵妃这次“中毒”就必须异常凶险。 最后多亏了药神医和她这个“小福星”,才能让她苏醒过来,险死还生。 这不是白送的功劳是什么? 等姜贵妃醒过来,她可就成了小功臣,泰和帝肯定会对她重赏,把这场戏给做全。 谢樱能不兴奋吗? 她高兴得嘴角都压不住,笑得那叫一个欢快。 果然泰和帝一看见她的笑,就安慰杨韬:“韬儿说得不错,樱樱是小福星,有她在,肯定能让你母妃好起来,你看她笑得多开心。” 谢樱一听这话,笑得更开心了。 跟过来的司徒渊:“……” 不过谢樱可不是光顾着傻乐,她趁着紧挨着姜贵妃的时候,悄咪咪检查了姜贵妃的身体。 先前她感应姜贵妃和杨韬气息的时候,就发现她的身体有些问题,只是当时光顾着确认两人的母子关系,没能顾得上查看别的。 此时她仔细一查探,就发现了姜贵妃身上的问题。 姜贵妃不光是中毒,当年生产的时候还伤了身子。若是身体上的损伤不能修复,即便药神医为她解了毒,她也不可能再次怀孕生子。 不过,光是她一个人恢复了也没用,泰和帝同样不能生。 这应该是陈皇后的算计,这女人估计早在知晓自己真正身世的时候就已经疯了,所以痛恨所有人。 当年姜贵妃生下皇子后,泰和帝龙颜大悦,趁机将她晋为贵妃。 倘若那孩子没死,还被封为太子,姜贵妃母凭子贵,陈皇后未必能够坐稳这皇后之位。 正好她对陈家也是满腔恨意,所以除掉了那个孩子,又给泰和帝下毒,让他失去生育能力。 如此一来,陈家就算有再多算计,也不敢故技重施,搞出新的野种。 杨韬成了宫中唯一的皇子,却又从小背负克亲之名,不得赵太后,泰和帝和姜贵妃所喜。 等到泰和帝跟姜贵妃身死,杨韬继位,陈皇后升为皇太后。 她便是这场算计唯一的赢家。 原书中,杨韬的皇位虽然被抢,穿越来的种马男成了新的皇帝,但他依旧敬重当时的陈太后,这女人的地位也依旧尊崇。 倒是李婕妤这个工具人早早便被姜贵妃害死,成为深深扎在杨韬心底的刺,让他对姜贵妃和泰和帝恨之入骨。 原书里对于李婕妤的笔墨不多,谢樱看书的时候,只觉得这就是个后宫里不受宠的可怜女人。 如今再看,李婕妤在书中的死,恐怕是陈皇后的手笔。 眼下杨韬还小,陈皇后为了不引起姜贵妃的注意,自然不能除掉李婕妤。 否则李婕妤一死,杨韬作为宫中唯一的小皇子,势必要为他寻个养母。 这后宫里,也就只有陈皇后跟姜贵妃有资格养育他。 陈皇后想要继续维持人设,就不能跟姜贵妃争抢杨韬的抚养权,可真要让姜贵妃收养了杨韬,等时间一长,杨韬难免不被姜贵妃笼络过去,对于陈皇后不利。 所以李婕妤必须活着,养育杨韬,在他面前不断说陈皇后的好话,让他向着陈皇后。 等杨韬长到足够大,再将李婕妤除掉,栽赃给姜贵妃,彻底榨干她最后的利用价值。 如此一来,陈皇后不用亲自养孩子,却能一直坐稳皇后宝座,晋升太后,成为最大的赢家。 她表面不争不抢,贤惠大度,甚至还被姜贵妃抢走了所有宠爱和风光,惹得无数人为她不平。 实则算计了一切,还笑吟吟地坐在皇后宝座上,冷眼看着姜贵妃和杨韬母子成仇。 谢樱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瞥了司徒渊一眼,在心中腹诽:【你还说我是老六,陈皇后比我歹毒多了!跟她的那些手段比起来,我简直就是纯良正直的小可爱!】 司徒渊暗自无语:陈皇后歹毒,跟你是老六有什么关系? 不过想到陈皇后的那些手段,他又嫌弃地皱起眉头:那女人的确是太过狠毒了些。不过她现在事情败露,应该不会有好下场。 司徒渊不同情陈皇后,不管那女人有再多的不甘和怨恨,她都不该伤及无辜。 杨韬和当年那个孩子才是最无辜的。 他默默看了杨韬一眼,见对方满脸担心地看着“昏睡”中的姜贵妃,突然觉得这孩子更可怜了。 好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姜贵妃总算是醒了过来。 第255章 最后的疯狂 姜贵妃为了演好这出苦肉计,也是拼了,故意让冯辛夷将她扎睡了过去。 以免自己忍不住,中途醒过来,或是被杨韬看出端倪,弄巧成拙。 好在一切顺利。 就是可怜了杨韬,一直眼巴巴地看着时间,见她一直不醒,还急哭了好几次。 不过这苦肉计的确很有用,姜贵妃这一睡,直接打破了她和杨韬的七年隔阂。 曾经李婕妤在杨韬面前努力塑造的姜贵妃的恶毒形象,也瞬间土崩瓦解。 杨韬毕竟还小,他那颗幼小的内心里还承载不了太多仇恨。 如今听到李婕妤那些恶毒的诅咒,又看见姜贵妃被李婕妤刺伤,身中剧毒险些一睡不醒。 姜贵妃中毒昏睡的模样便深深烙印在他心底,即便多年以后,也难以忘怀。 姜贵妃刚睁开眼,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然后眼泪夺眶而出:“母妃,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姜贵妃看着哭得可怜巴巴的儿子,突然就很心虚。 于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小脸,替他擦去脸上的泪痕,虚弱地笑着安慰:“别怕,母妃没事。” 谢樱默默坐在旁边看戏,突然觉得杨韬更可怜了:【哎,傻小子都不知道自己被亲爹亲妈给骗了。】 杨韬感受着姜贵妃指腹温柔的擦拭,突然有些害羞地红了脸,于是赶紧说道:“母妃,你看樱樱!你这次能够醒过来多亏了她,樱樱果然是小福星!” 姜贵妃:“……” 虽然很清楚自己这次“中毒昏睡”究竟是怎么回事,姜贵妃还是非常配合地说道:“的确是多亏了樱樱这个小福星。” 说罢,她突然话锋一转,又笑吟吟地看着杨韬说道:“虽然樱樱是小福星,但我这次能够醒过来,还多亏了韬儿。 我昏睡的时候,只觉得周围黑漆漆的,还有一个声音说我已经死了,让我赶紧走去阴曹地府。 我本来要走,却听见有个孩子哭着喊‘母妃’,一直喊一直喊,喊得我心都碎了,只想找到那孩子。 结果我找着找着,突然就醒了过来。韬儿,我昏睡的时候,是不是你在哭着喊我?” 杨韬瞬间涨红了脸:“我……我才没有哭……” 说完还偷偷看了司徒渊和谢樱一眼,生怕两人听见。 司徒渊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谢樱睁着大眼睛,一副“我什么都听不懂”的呆萌模样。 杨韬突然觉得,谢樱比司徒渊可爱多了。 她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不像表弟,一看就不好糊弄。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不能让表弟觉得他在哭。 杨韬很快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是眼睛进虫子了……真的没有哭!” 他不知道,泰和帝跟姜贵妃现在对虫子格外敏感。 所以他这话一出,两人立刻就被吓了个不轻,连忙捧起他的脸检查他的眼睛。 杨韬的眼睛里当然没有虫子,只是因为哭了好几次的缘故,他的眼睛有些发红。 姜贵妃跟泰和帝检查了他的眼睛后,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叫来了冯辛夷,让她查看杨韬的眼睛。 冯辛夷看着他水润润的双眼,觉得不像是中了蛊,于是又给他把了脉,检测了视力,最后愈发肯定他的眼睛没问题。 姜贵妃跟泰和帝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姜贵妃睡了大半天也有些饿了。 泰和帝就让人传了膳,还叫了司徒渊一起吃。 谢樱最惨,她还太小,目前还在喝奶,连辅食都没开始吃。 用过晚膳后,泰和帝继续批折子,姜贵妃则继续“养伤”,一家三口可谓是其乐融融。 只是多了谢樱和司徒渊两个吉祥物。 等到外头的天色黑下来,谢樱和司徒渊就被带去了隔壁房间休息。 谢樱为此暗松了口气,她可不想陪一家三口睡觉。 等她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睛的时候,再次看见了杨韬。 谢樱看着他那张喜滋滋的小脸,不禁在心里感叹:【果然是小孩子,这么快就被哄好了。】 不过,这小子这么好哄,对她来说倒是件好事。 谢樱朝他甜甜一笑。 杨韬忍不住也笑起来,还扭头朝司徒渊炫耀:“表弟你看,樱樱对我笑了!” 司徒渊一阵无奈:这傻孩子,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谢樱喝过奶后,就悄咪咪让香香去看了陈皇后。 陈皇后被安置在了一间单独的牢房里,只是还在昏睡。 谢樱可不想一直这么待在宫里,于是她让香香给陈皇后输入了一点木系能量,又护住了她的心脉,让她不至于突然暴毙。 有了她的“帮忙”,陈皇后很快就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她先是眼皮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谢樱和香香共感,默默躲在旁边的墙缝里看戏。 许是太过虚弱的缘故,陈皇后睁开眼后,呆滞了许久才回过神。 然后她猛地瞪大眼,艰难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 当看到那双枯瘦如柴的双手,陈皇后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惊恐。她显然无法接受自己看到的一切,当场目眦欲裂,连忙去摸自己的脸。 这一摸,就摸到了满脸的皱纹。 以及散落下来的干枯白发。 看着那些白发,陈皇后再也压抑不住,崩溃地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啊——” 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 “这不是真的——啊——这不是我——我不可能变成这样——杨钧——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看守的人脸色大变,连忙跑去找人禀报。 很快,泰和帝就从王直口中得知陈皇后苏醒的消息。 他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决定去见陈皇后。 他还有很多疑问,需要陈皇后为他解惑。 不过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泰和帝格外谨慎。 不光身上挂了好几个驱虫药包,还让人在牢房门口洒了厚厚一层驱虫药粉,作为防线。 陈皇后闻着药粉的气味,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变得格外阴郁。 于是当泰和帝终于出现的时候,她张口就是冷笑:“原来陛下找到了一个厉害的蛊师!” 泰和帝瞬间变了脸色:蛊师?这贱人说的是药神医? 第256章 她是当蛊女的好苗子 泰和帝目光警惕地看着陈皇后:“你是蛊师?” 陈皇后嘲讽嗤笑:“陛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特地找了蛊师对付我,让我被蛊虫反噬。如今,又何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泰和帝不答反问:“所以,你是因为被蛊虫反噬,才会变成如今模样?” 陈皇后笑得更冷:“陛下是在说笑吗?若是单纯的蛊虫反噬,我又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我分明是被长命蛊吞噬了生机,才会瞬间苍老数十岁! 陛下为了对付我,竟然同南疆圣女合作,岂不知此举乃是与虎谋皮! 南疆圣女的蛊术出神入化,远远在我之上。陛下同她合作,怕是早已经被她种下毒蛊,还傻乎乎被她蒙在鼓里!” 泰和帝心神大震,面上却努力不动声色:“你还知道南疆圣女?长命蛊又是什么东西?” 陈皇后仔细打量着泰和帝的面色,可惜她如今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泰和帝的脸,只能通过他的衣服和身形来确认身份。 “陛下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她试探着询问,“长命蛊可是南疆圣物,只有历代南疆圣女才能养出来。 此蛊不仅需要南疆圣女用精血喂养,还需要吞噬活人生机,才有可能培养成功。 不过它的功效也是相当显着,不仅能够为人疗伤,还能为人续命。 如此珍贵的蛊虫,也只有历代南疆帝王才能享用。” 陈皇后说到这里,突然诡异地笑起来,“陛下若是能够俘获南疆圣女的心,倒也未必不能享用这长命蛊。 不过南疆圣女可比中原女子霸道得多,她们看中的男人,必须对她们一心一意,否则便要被蛊虫吞噬。 陛下若是想要南疆圣女手中的长命蛊,可要小心了。” 泰和帝阴沉着脸没有开口。 他怀疑陈欢是故意告诉他长命蛊的存在,想让他去抢南疆人手中的长命蛊。 世间倘若当真有如此神奇的蛊虫,他自然很难不心动。 可那些南疆人也不是好对付的。 即便真有长命蛊存在,想要从南疆帝王和圣女手中抢夺长命蛊,也绝非易事。 陈欢让他去抢长命蛊,是想两国开战,生灵涂炭不成? 这女人果真是疯了! “朕不相信,这世上当真有长命蛊。而且,朕也不认识什么南疆圣女。 你的时间已经不多,又何必在这里胡思乱想,蛊惑人心? 朕来这里见你,只是想告诉你,前日承恩公府大火,陈绶诈死逃脱。 你可知,他会逃往何处? 你不是说,陈家杀你满门,还让你学习毒蛊,害你无法生育? 你既然这么痛恨陈家,不如将你知道的,关于陈家的所有消息全都告诉朕。 作为交换,朕可以为你报仇。你想让陈恺和韩氏怎么死?” “你说陈绶诈死逃脱?”陈皇后先是一惊,随即突然笑起来,“这的确是他会做的事。” 她说着,看向泰和帝,笑容诡异地幽幽问道,“陛下可知,陈家不仅狡兔三窟,还喜欢鸠占鹊巢? 陈绶生了一副好相貌,又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很难有女人能够抵挡住他的魅力。 他可是凭借那双眼睛勾搭了不少女人,给许多人带了绿帽子,让他们傻乎乎养了野种……就像陛下以前那样,把个野种当成了宝贝,还想立为太子。” 泰和帝觉得这话格外刺耳,陈欢绝对是故意的!这女人就是在故意气他! 忍了又忍,他才忍住心中杀意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这种事情,我如何能够知道?陛下可知,陈家一早就提防着我,从未将我当成家人。 他们骗我制毒养蛊,还说等我进宫做了皇后,跟陈绶生下儿子,这孩子就会成为太子! 结果我忍着恶心喂养那些虫子,调制毒粉,最后却失去了生育能力,永远都不可能生下属于我的孩子! 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让我生下孩子,只是将我当做利用工具罢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陈皇后的声音变得格外凄厉,字字如泣。 她笑得疯狂,心中却一片悲凉。 其实早在得知身世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一切。 既然她不是陈家女,还跟陈家有着血海深仇。 陈家自然不可能让她生下自己的血脉。 更何况,她进宫做了皇后,若是能够生育,怀上泰和帝的孩子,难保不会变心。 只有她不能生,才会乖乖替陈家做事。 可惜她即便知道,却还是无法对陈绶忘情。 那人当真是个男狐狸精,只要落入他的手心,就再也别想逃脱。 即便明知道陈家同她有深仇大恨,可当她得知陈绶被人欺负,她还是忍不住心中愤恨,想要为他报仇。 她甚至信了陈绶那些甜言蜜语,以为不管他有多少女人,在他心里,她依旧会是最重要,也最特殊的一个。 如今想来,过往的那些迷恋和痴情,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罢了。 她已经无法生育,又失去了所有家人。 若是再失去陈绶的爱,她就当真什么也没有了。 可惜,假的终归是假的。 不管陈绶以前说得多好听,都不过是哄骗她乖乖听话罢了。 她和陈家才出了事,陈绶便毫不留情逃之夭夭,弃她而去。 既然他如此无情,她也不必再对他客气。 陈皇后幽幽开口:“我虽不知陈绶下落,但我知道一个秘密,陈绶其实并非陈恺亲子!他也不过是个野种!” 泰和帝震惊不已:“这如何可能?” “如何不可能?陛下的皇子都能被人调包成野种,何况是陈恺的儿子? 陛下难道从未怀疑过吗?陈恺生得平平无奇,如何能够生出我和陈绶这样好看的人? 我不是陈家女,陈绶自然也不是陈家子,他不过是韩氏跟人偷情生下的野种! 可惜,我并不知韩氏的奸夫是谁,不过想也知道,那人应该生了一副好容貌。 可笑的是,陈恺因为陈绶容貌出色,对他格外宠爱。对于那些长得像他,却容貌平平的庶子却格外嫌弃。 陛下若是想要将他找出来,不如问问韩氏。那个徐茂春,应该也知道不少关于陈家的消息。” 泰和帝心中惊骇不已,语气却故作平淡:“朕自然会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皇后看了他许久,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可知,那个叫谢樱的胖丫头,乃是当蛊女的好苗子?” 第257章 来的人是谁? 泰和帝难以置信地看着陈皇后:“你连一个奶娃娃都不肯放过吗?” 陈皇后冷笑:“陛下莫非以为我在说谎?我说的可都是实话,那丫头一看就是当蛊女的料子。 若是在南疆,她说不定还会被选为南疆圣女的继承人,培养长命蛊。 陛下若是喜欢那丫头,可得将她看紧了。 否则她要是被人带去南疆,成为下任南疆圣女,到时候说不定会对我大夏不利。 毕竟她还这么小,根本记不住事,又哪里会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 “哼,你果然是个疯子!到了这种时候,你竟还妖言惑众,针对一个小女娃!” 泰和帝重重冷哼,“倘若你想说的只有这些,那就不必再说了。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朕再来见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理会陈皇后瞬间阴沉的面色。 陈皇后目光冰冷,阴恻恻地看着他走远,最后不屑地勾起唇。 低声呢喃道:“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当真不会动心吗?长命蛊那样的好东西,谁会不想拥有?我就不信,你能抵挡住诱惑。” 她的确是故意的。 那丫头一出生,他们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变得不顺。 她更是从高高在上的皇后,沦落成了垂垂老矣的阶下囚。 让她如何不恨? 要不是那丫头突然大哭,还起了红疹,泰和帝怎会叫来药神医,将她打落尘埃? 虽然最为可疑的是那药神医,可正是那丫头的哭闹和红疹,才让泰和帝对她起了疑心。 如今她变成了这副鬼样子,那丫头凭什么继续过她的好日子? 她不是小福星吗? 那她倒要瞧瞧,要是泰和帝动了心思,最后到底是谁输谁赢! 陈皇后笑得扭曲,没发现墙缝里有根土黄色的东西,它轻轻动了动,很消失不见。 不久后,刑部大牢。 陈芳小心翼翼抱着女儿,正疲惫地打着瞌睡,谁知怀中的女儿突然打起了哆嗦! 她立刻被惊醒。 睁开一看,果然发女儿正在不停抽搐。 陈芳脸色大变,连忙轻声问她:“佳儿,你这是怎么了?身上很难受吗?” 谢佳抽搐着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着陈芳,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娘,我……我好难受……我好冷……好痛啊啊啊啊啊啊——给我……快给我药……” “什么药?”陈芳不解地看着她,心中焦急不已,“佳儿,你告诉娘,到底是哪里难受?” 谁知谢佳突然挣脱她的怀抱,痛苦地在地上不停翻滚,口中惨叫个不停。 “啊啊啊啊啊——药——快给我药——娘快救救我——我好疼啊——” 陈芳扑上去想要抱住她安慰,却发现谢佳挣扎得厉害,还不停翻滚着,痛苦惨叫。 这一幕看得陈芳心痛不已,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牢门前,大声叫嚷道:“来人——快来人啊——我女儿病了,你们给她找个大夫——” 然而不仅没有狱卒理会,还有犯人不满地叫嚷:“喊什么喊?吵死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陈芳冷冷看了一眼那名犯人,并不理会,又继续冲着狱卒守夜的方向叫嚷:“帮我女儿请个大夫!她父亲和哥哥都在外面,你们可以去谢家问他们要钱——” 她被关进来后,狱卒们知道她是死囚,根本不可能再翻身,将她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洗劫了一空。 别说是首饰,就连身上穿的衣裳鞋袜都被狱卒剥了去,换成了粗麻布制成的囚服。 此时的她身无长物,没办法拿出值钱的首饰收买狱卒,只能赌她们够贪心,愿意挣这份银子。 好在,她赌对了。 就在她喊到第五遍的时候,终于有狱卒走了过来。 只是她们看过谢佳的情况后,直接摇了头。 “她这不是还没死吗?你叫什么叫?” “外头天都黑了,我们上哪儿去给你请大夫?让她忍一忍,等明天天亮了再说!” 陈芳正想再求,突然听见谢佳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啊啊啊啊啊——娘——我肚子好疼啊——娘——娘你救救我——我好疼啊——快给我逍遥丹——” “什么逍遥丹?”陈芳还是第一次听见这药的名字,她这些日子一直被关在牢里,对于外头的情况并不是很清楚。 也就是偶尔狱卒们聊天的时候,她才能够听到一些外头的消息。 逍遥丹乃是前些日子秘密售卖的止疼药,京城很多人都没听过,更何况是这种底层的狱卒? 所以陈芳对此毫不知情。 她想继续问谢佳,可谢佳说出刚刚那一句后,就捂着肚子不停翻滚着凄厉惨叫,什么也说不出来。 陈芳听得心如刀割,竟是直接跪在了狱卒面前,不停给她们磕头,求她们帮忙请大夫。 “求求你们,体谅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情,救救我女儿……” 两名女狱卒自己也做了母亲,被她这样苦苦哀求,难免有些不忍心。 于是其中一人说道:“我们正当值,可不能擅离职守,只能找人帮你问问,看看能不能帮你女儿找个大夫。” 另一人则说道:“夜里宵禁,她又是死囚,那些黑麒卫可未必能够法外开恩。要是现在请不来大夫,你可不能怪我们。” 陈芳连忙答应。 自从被关进大牢,她就彻底被打落尘埃,如今哪里还敢嚣张? 更何况,谢佳现在这样,她想要救女儿,还得靠这些狱卒。 两名狱卒很快出去了,不久后,其中一人回来通知陈芳,说是已经找人去说了,让她等消息。 陈芳只能紧张地等着。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多久,只知道女儿的痛苦哀嚎就像是一把生锈的刀子,一声又一声地刺在她的心口上,让她痛苦不堪。 她度日如年,心中焦急不已,却又不得不苦苦等待。 终于,她看见远处有人来了。 只是牢里光线太昏暗,她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只能看见数道高大的黑影。 陈芳突然觉得不对劲,她立刻警惕起来:来的人绝对不是大夫,他们是谁? 第258章 逍遥丹,洛铮的复仇 陈芳警惕地看着来人。 很快,那些黑影越来越近,最后来到她的牢门前。 这时,陈芳终于看清了这些人的模样! 他们是黑麒卫! 还有为首这人,分明是姜贵妃身边得宠的太监洛铮! 他来这里做什么? 陈芳不安极了,她疯狂后退,想要跟对方拉开距离。 却听洛铮突然下令:“打开牢门。” 先前还在陈芳面前趾高气扬的女狱卒,此时战战兢兢地缩着身子,闻言连忙打开了牢门上挂着的锁。 然后又飞快地退回角落,继续缩着身子,埋着脑袋,一副不敢看也不敢听的畏缩模样。 可惜陈芳此时根本无心去鄙视那名女狱卒的态度,她紧张地退到了女儿身边,将女儿护在了身后。 谢佳还在痛哭哀嚎,瘦弱的身子因为疼痛变得扭曲至极。 她原本关在隔壁牢房,因为小产后身子太弱,狱卒便将她转移到了陈芳的牢房,方便陈芳照顾她。 “药……快给我药……” 谢佳痛苦呢喃。 陈芳正想为女儿求情,突然听见洛铮问道:“你想要逍遥丹?” 她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向洛铮:“你知道逍遥丹?这是什么药?能不能给我女儿一份?药钱可以让谢允出!” 洛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冷漠又嘲讽,像是在看一条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 “逍遥丹,乃是前不久才出现在京城,秘密售卖的止疼药丸。不仅你女儿用过,你儿子也用过。”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才接着问道,“你可知,谢仪用了这药以后,如何了?” 陈芳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她惊骇地瞪大眼:“你的意思是,这药有问题?仪儿他怎么了?” 洛铮嘲讽地轻笑:“谢仪已经死了,难道没人告诉你吗?”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我不相信!仪儿怎么会死?不会的,你在骗我,我不相信!” 陈芳激动地大叫,不停摇头否认,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想起前不久的那个梦。 谢佳被关进牢里的那个夜里,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谢仪死了。 后来看到谢佳浑身是血,还瞎了一只眼睛被关进来,她便将那场噩梦埋进了心里,以为只是一场梦。 现在洛铮居然告诉她,她的仪儿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 她的仪儿那样优秀,她都没能看见他高中状元,娶妻生子,他怎么会死? 他明明还那么年轻…… 陈芳回想起谢仪年轻俊逸的模样,泪水突然决堤而出。 耳边仿佛又回荡起了谢仪受杖刑时的痛苦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 陈芳崩溃地大叫出声,嘴里还在疯狂否认,“不可能的,你在骗我,仪儿不可能会死!假的!都是假的!我的仪儿啊啊啊啊啊啊——” 她叫得凄厉极了,像是看见幼崽死亡后崩溃的母兽,甚至顾不得身后仍旧在痛苦哀嚎的谢佳。 洛铮冷眼看着,见她如此痛苦,便又继续说道:“谢仪会死,便是因为他受了杖刑后,无法忍受伤处带来的疼痛,于是偷偷用了这逍遥丹。 这逍遥丹说是能够止疼,实则却是一味毒,用的多了,人便会上瘾,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若是用的多了,甚至会直接暴毙。 谢仪死后,仵作将他开膛破肚,从他胃里发现了嚼碎的逍遥丹。他一连将十几颗逍遥丹嚼碎吞了下去,因此葬送了性命。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毕竟他在死前,早已双腿溃烂多日。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他受了杖刑的伤处始终无法恢复,反倒一日日溃烂得厉害,最终药石无医。 即便不吃那些逍遥丹,他也撑不了几日。而且吃下那些逍遥丹之前,他其实已经昏迷多日,不过是等死罢了。 谢允为他请了大夫,不过得知他已经药石无医,也就没再理会。甚至就连伺候的下人都敷衍得很,都不肯为他擦身。 仵作验尸的时候,发现他身上已经脏污不堪,还粘了许多屎尿。 昔日国子监里的谦谦君子,竟然这般凄惨死去,当真是可怜。” 洛铮嘴里说着可怜,嘴角却挂着冷笑,语气也充满了讽刺之意。 不像是在怜悯,倒像是在幸灾乐祸。 可惜陈芳已经顾不得这些,洛铮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生锈的刀子,狠狠捅在她的身上。 她被捅得遍体鳞伤,一颗心更是破碎不堪,已经痛得无法呼吸。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会死,而且还是这样悲惨的死法! 死后还要被人开膛破肚! “谢允……好个谢允……哈哈哈哈……是我错了……我不该信他的……” 她时而大笑,时而咬牙切齿,整个人状若疯癫,看的人心底发寒。 住在隔壁牢房的白玉竹忍不住缩起了身子。 她恨陈芳,也巴不得陈芳跟她的儿女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听见谢仪这样惨死,她还是感到浑身发冷,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她的一双儿女,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结局? 不,她不要! 她不是好人,她可以去死,但是绝不能报应在她孩子身上! 必须得尽快想个法子! 白玉竹疯狂思索起了对策。 这时洛铮幽幽问道:“你可知,逍遥丹是何人售卖?” 这话立刻吸引了陈芳的心神。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洛铮,咬牙切齿地问:“是谁?” “逍遥丹背后的东家,正是陈绶。”洛铮嘲讽地看着她,“他靠着卖逍遥丹,赚了大笔金银。谢允为了补上洛家财产的亏空,找陈绶要钱,陈绶给了他一大笔。” 说到最后,他突然弯腰,凑近陈芳耳边轻声说道,“你们当年为了钱,害死洛家满门。当年作下的恶,如今终究是报应在了你的儿女身上。 谢仪死了,谢佳如今也快死了,还剩下一个谢信?你猜他去了哪里?他可是被你那好父亲送了人,给人做了男宠。” 这话一出,陈芳果然再次发疯:“啊啊啊啊啊——” 不过洛铮早有准备,提前跟陈芳拉开了距离。 直到陈芳发疯了好一阵,叫得声嘶力竭,最终瘫倒在地,他才幽幽问道:“现在,你还打算继续包庇他们吗?你生的三个孩子都废了,你真的不想报仇吗?” 陈芳原本黯淡的双眼,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我说!” 第259章 谢佳的结局 陈芳刚吐出两个字,身后突然传来谢佳高亢的尖叫。 一只手从背后死死抓住了她。 “娘……我好疼……救救我……” 陈芳猛地转过身,将谢佳抱在了怀里。看着女儿惨白的脸色,她突然扭头看向洛铮:“你不是请来了神医吗?你让神医救救她!只要你救了她,我就将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洛铮嘲讽地看着她,觉得这女人实在有些可笑。到了这种时候,她为何还觉得,自己有资格跟他谈条件? 他冷冷勾起唇,正要出言打破陈芳的痴心妄想,却见谢佳剧烈抽搐,接着是浓重的血腥味。 洛铮惊讶地看向谢佳,只见她身下突然涌出大量的污血。 随着她身体的不断抽搐,涌出来的血越来越多。 “娘……我……我好疼……” 谢佳痛苦地缩在陈芳怀里,“我好……好冷……娘……救我……娘……女儿错了……” 一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 她用手死死抓着陈芳,声音却愈发虚弱,眼神也逐渐涣散。 很快,那只手便无力地坠落下去,落入身下的血泊。 陈芳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谢佳身下的那摊血,再次崩溃地大叫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因为之前的崩溃大叫已经让她伤了喉咙,此时她的声音沙哑至极,喉咙里仿佛被人塞进了一块刀片,传来剧烈的疼。 陈芳却是再也顾不上自己,她感受着喉咙处的疼痛,自虐般地疯狂叫喊,眼泪汹涌而出。 这样叫了许久,她才爱怜地将女儿紧紧地抱进怀里,崩溃大叫:“佳儿——” 洛铮冷眼看着,心中并不同情。 当年他姐姐从未害过任何人,却觉得被人剖腹取子,血尽而亡的惨死结局。 而陈芳和谢佳落得如此下场,全是她们咎由自取。 陈芳不算计白玉竹跟徐茂春,那两人也就不会设计谢佳跟裴荣私奔。 谢佳若是不任性私奔,不砸碎东西,嚣张追打下人,她也不会毁容瞎眼,仓促嫁给裴荣。 倘若她没有发疯杀人,更不会被关进大牢,成为死囚,最终血崩而死。 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同情。 不过,谢佳血崩,惨死在陈芳怀里,倒是对于陈芳最好的报复。 陈芳当年害死他姐姐和爹娘,如今也该亲自尝尝,亲人惨死在面前的滋味! 眼看陈芳紧抱着死去的女儿,目光逐渐呆滞,洛铮有些不耐烦地开口:“你想报仇吗?” 陈芳僵硬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洛铮。 洛铮看着她眼底逐渐汹涌的恨意,毫不退缩地跟她对视。 终于,陈芳沙哑地开口:“你也想对付陈家?好,我全都告诉你!” 强烈的恨意支撑着陈芳,让她将自己知道的,关于陈家和谢允做过的那些脏事全都说了出来。 包括之前告御状的那桩贪腐案。 她此刻恨极了陈家和谢允,哪里还愿意为那些人隐瞒? 她只想拖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为了方便陈芳诉说,洛铮特地让人为她准备了蜜水。 陈芳始终抱着女儿的尸体,直到交代完所有,她才幽幽问道:“洛公公,看在我说了这么多的份上,可否将我女儿安葬? 还有仪儿,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仵作既然验了尸,可否让他入土为安?” 洛铮淡淡说道:“他的尸体已经送回谢家,只是最近出了些事情,谢家已经被围,所以他的尸体还在停灵,未能安葬。 不过有你的供词,谢允很快就会下狱。到时候,我会让人将他和谢佳一起安葬。” “那就好。”陈芳嘲讽地勾了勾唇,又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儿,“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公公能否让人准备一套寿衣,我想亲自为佳儿穿上。” 洛铮转身往外走:“稍后会有人送来寿衣,等仵作验看了尸体,就会有人将她的尸体带出去安葬。” 谢佳毕竟是死囚,不可能随意离开大牢。即便如今身死,也得仵作亲自确认后,才能将她的尸体运出去。 洛铮走出牢房正要离开,隔壁的白玉竹突然说道:“洛公公!求您让我见见徐茂春! 他是陈家人,为陈家做了不少事情,肯定知道不少隐秘!您要是能让我见到他,我一定让他全都说出来!” 洛铮凉凉扫她一眼:“可以!” 随即让人打开牢门,要将白玉竹带走。 徐茂春作为特殊罪犯,被关押在了黑麒卫衙门,洛铮得将白玉竹带过去,才能见到徐茂春。 女狱卒不敢有丝毫怠慢,很快打开白玉竹的牢门,眼睁睁看着洛铮将白玉竹带走。 走到外面,洛铮轻声吩咐了一句,让一名手下去准备一套女子的寿衣。 那人惊讶地询问:“大人当真要将她安葬?” 洛铮嘲讽地勾起唇:“京城寸土寸金,哪有地方安葬她? 等陈芳给她穿好寿衣,就把尸体送去谢佳,让谢允好生安置。 等谢家被抄,再将她和谢仪的尸体一起焚烧,以免生出疫病,然后将骨灰埋去乱葬岗。” 那手下秒懂:“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他就说嘛,大人向来不喜欢陈芳,怎么可能好好安葬她的儿女? 不过大人也不算食言,将尸体烧成骨灰掩埋,总比直接丢去乱葬岗,让野狗吃了的强。 洛铮安排好后,就带着白玉竹去了黑麒卫衙门。 虽然两人前不久才见过,可当时在公堂上,两人没办法私下交流,交代完他们设计谢佳私奔之事后,又很快分了开。 这次不同。 为了让徐茂春供出一切,陆煊同意让白玉竹跟他见面,只是中间必须隔着牢门。 徐茂春脚腕上戴了镣铐,铁链一头连在墙上,因为长度有限,他无法靠近牢门,只能走到距离牢门两步远的位置。 白玉竹站在牢门外,两人即便拼命伸长了手臂,也无法碰触到对方。 徐茂春原本在闭目浅睡,听到动静,他立刻警惕地睁开眼。 白玉竹扑到牢门前,激动地叫他名字:“茂春!” 徐茂春猛地翻身而起,大步来到牢门前,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是他们带你来的?你想当说客?” 第260章 徐茂春说出的真相 “没错,我就是来当说客的。” 白玉竹目光复杂地看着徐茂春,“谢佳死了,你知道吗?” 徐茂春闻言一愣:“她死了?怎么死的?” 白玉竹目光幽幽:“就在我来这里之前,她死在了陈芳怀里,身下全是血。 你之前也见过她,她毁了容貌,又刺死了人,自己也摔倒流产,伤了身子。 牢里那样的条件,根本不可能让她好好养身子,她这些日子一直很虚弱,跟陈芳关在了一起。 就在今晚,她突然喊疼,浑身抽搐翻滚,最后就那么死在了陈芳怀里,还流了很多血。” 白玉竹说到这里,眼泪就涌了出来,“虽然我恨陈芳,也讨厌谢佳,可是看着她那样凄惨地死掉,我真的很不好受。 茂春,你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陈芳已经说了,你也别再执迷不悟了。我不希望,我们做的那些事情,最终报应到孩子身上! 你知道吗?谢仪不久前也死了,还双腿溃烂,药石无医,最后嚼碎了十多颗逍遥丹吞下去。 你看看,陈芳做的那些事情,全都报应在了她自己和她儿女身上,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锦瑟和锦荣还那么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害过人,不该受我们牵连。 你真的忍心,让他们也跟谢仪谢佳一样吗?” 白玉竹越说越激动,声泪俱下,心中懊悔不已。 她恨自己当年太过懦弱和贪心,没让徐茂春带她私奔,最终落得这样的结局。 眼看徐茂春始终没有点头,她激动地说道:“茂春,你难道就不想扳倒陈家,为你娘和你自己报仇吗?锦瑟和锦荣还你那么小,你要让他们给我们陪葬吗?” 徐茂春闭了闭眼:“你不用再说了,我会将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他说着,看向一旁的陆煊和洛铮:“让我说可以,但是你们必须答应我,保护好我的一双儿女,给他们找个好人家收养,让他们远离京城的这些纷争。” 陆煊和洛铮对视一眼,陆煊淡淡说道:“能不能保住他们的性命,得看你说出的东西究竟有多少价值。” 徐茂春嘲讽地扯出一抹笑:“你尽管放心,我说出的东西肯定有这个价值。 他们如今年纪还小,只要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没人告诉他们这些事情,他们长大后不会记得自己如今的身份,更不可能报仇。” “我只能向你保证,只要你将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我会求陛下网开一面,将那两个孩子送出京城,找家境殷实的人家收养。 只是陛下会不会答应,他们姐弟又能不能在一起,都得看陛下的意思。” 徐茂春紧抿着唇没有开口,显然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这时洛铮淡淡开口:“陈皇后行刺陛下,陈家这次绝无可能逃脱,所有姻亲也会跟着受牵连。你现在若是不说,可就再也救不了你那一双儿女。” 徐茂春惊讶地睁大眼:“陈皇后行刺陛下?这怎么可能!” 他狐疑地看着洛铮和陆煊,怀疑洛铮是在撒谎。 却见陆煊面上毫无惊讶之色,洛铮也是一脸的镇定,丝毫不惧他审视的目光。 洛铮冷笑:“为何不可能?她调包皇子的事情已经败露,若是再不兵行险着,她便只有死路一条,陛下不会饶恕她。” 徐茂春瞬间恍然:“竟然是这样……这件事竟然已经暴露……” 说着,他好奇地询问洛铮,“可否告诉我,这件事究竟是怎么暴露的?” 洛铮下意识想到谢樱,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嘴上却冷淡地说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现在将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是你仅剩的机会。否则,没人能救你那一双儿女。” 徐茂春自嘲地笑起来:“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们能够继续瞒下去,谁知道这么快就露了馅儿,还连累了我。也罢,你们不是想知道吗?我说就是。” 说到最后,他深深看向了白玉竹。 白玉竹目光复杂地和他对视。 只是很快,她就被人带了出去。 离开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去看徐茂春,眼泪决堤而出。 白玉竹知道,她和徐茂春剩下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这次分别,下次再见恐怕就是在刑场上。 真是让人不甘心啊,她还这样年轻,生命却要走到尽头。 倘若当初他们能够不那么贪心,直接私奔离开,远离京城的这些利益纷争,放弃报仇。 或许他们能够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安稳生活。 可惜,事已至此,一切都不可能了。 只希望下辈子,她能聪明些,莫要再做别人手里的棋子。不仅自己活得不痛快,还要连累儿女。 白玉竹苦笑不已。 她被黑麒卫送回了刑部大牢。 徐茂春则将他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不仅为陈家和陈芳做事,还在秘密为陈皇后做事。 事实上,早在七年前,他就秘密巴结上了陈皇后,还偷偷查出了陈皇后的真正身世,将真相告诉了她。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陈皇后为了报复陈家,设计害死了陈家算计来的“未来太子”,还暗中挑选了一些年轻女子培养,让她们接近朝中官员,成为对方的妾室或者外室。 借此来掌握这些人的情报。 梅清川的外室许依依,就是徐茂春替陈皇后挑选的人。她手里的那些药,也都是来自陈皇后。 当初梅清川酒后辱骂姜贵妃,就是许依依告的密。 只是许依依绝不会想到,梅清川会被流放,她这个外室也因此受了牵连。 不过,许依依能够提前逃走,也是徐茂春暗中帮忙的缘故。 徐茂春还特地给她指了个去处,谁知这女人十分聪明,并没有前去投奔,反而带着桃儿逃去了别的地方,最后还遇见了谢修,调包了谢修女儿。 若非许依依调包失败,被谢修送去官府,她也不会落入黑麒卫之手,最后被刺字流放。 洛铮听见徐茂春说起许依依,手指便不由自主握紧。 却听他继续说道:“我怀疑,谢允的外室也是陈皇后的人。你们抓谢允的时候,不如查一查这个女人。” 第261章 谢家人的下场 徐茂春将自己知道的全都交代了出来,供词足足写了十多页纸。 此外,还有好几页密密麻麻的人员名单。 只是天色已晚,此事也不算紧急,陆煊和洛铮就没敢进宫去打搅泰和帝的睡眠。 等到次日一早,两人才赶在早朝之前进了宫,将陈芳和徐茂春的供词呈给了泰和帝。 泰和帝看得心惊不已。 “那许氏和谢允的外室竟然都是陈欢的人?这贱人究竟还安排了多少人?” 满朝文武的数量可不少,倘若全都被陈皇后安插了女人在身边,这女人岂不是早已暗中掌控朝廷动向? 泰和帝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名单,更是觉得毛骨悚然! 这十多年来,他身边竟然藏着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 “立刻去查!既然有了陈氏和徐茂春的供词,先将谢允等人抓起来审问!” 陆煊和洛铮立刻领命。 出宫后,两人直接带了人,前去谢家抓人。 他们到的时候,谢允和曲婉儿正在为谢仪和谢佳的尸体发愁。 先前谢佳流产,又被判了秋后问斩,两人就知道她的时间已经不多。 只是没有想到,谢佳还没等到杀头,就先死在了牢里。 如今尸体还被人送来了谢家,让他们自行安置! 更过分的是,送尸体来的人还问他们讨要了寿衣和棺材的银子,以及跑路费! 对方是黑麒卫,谢允不敢赖账,只能郁闷地给了银子,然后趁机跟对方打探消息。 谁知那人收了他额外给的孝敬银子,却一个字也不肯透露,只让他等消息。 谢允气得一整夜都没睡好,想到外头守着的黑麒卫就感到万分不安。 只能暗暗祈祷这一切赶紧过去,谢家能够转危为安,逃过这一劫。 谁知天还没亮,家里就来了两尊杀神! 谢允被黑麒卫抓住的时候,都还有些回不过神。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不满地询问,却被人用力按住了后脖子,双臂反剪在背后,让他只能弯着腰一百二十度鞠躬,无法站直身子。 更没办法直视陆煊和洛铮。 只能以极低的姿态仰望。 两人此时冷着脸,更是像极了话本子里的冷面杀神。 “带走!” 陆煊一声令下,谢允、曲婉儿、谢老太爷和谢老太太一起被黑麒卫抓走。 谢攸没犯事,所以他和曲婉儿的四个孩子暂时都没事。 只是陆煊将谢允等人带走后,依旧让黑麒卫封锁了谢家各个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谢攸即便不被抓走,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他颓丧地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的文章,有些暴躁地抓了抓头发。 自从谢家被围,他就再也没了温书的心思,谢允也明显没心思再教他。 即便他努力逼着自己温书,答题,写文章,效果仍旧十分糟糕,写出来的文章更是乱七八糟,不堪入眼! 现在谢允等人被抓走,谢攸更是再也看不下去。 他愤怒地撕掉了面前的文章,口中发出一声声压抑的嘶吼,像是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 “呃呃哦哦啊啊啊啊啊——” 谢攸疯狂发泄,将书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掀了下去。 然后一脚踹翻了桌子。 看着满地狼藉,他颓然地双腿一软,“砰”的一声坐了下来,正好瘫坐在身后的官帽椅上。 瘫坐了许久,他才抬手捂住脸,崩溃地泪流满面。 先前陆煊来抓人的时候,他没敢出去,一直战战兢兢地躲在自己院子里。 直到管家前来报信,他才得知谢允等人全被带走。 如今,他竟成了谢家最大的主子。 谢攸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笑得心里发苦。 曾经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谢家的话事人,连谢允这个父亲也对他言听计从,不会有任何反对? 可是如今他终于成了谢家最大的主子,他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是为了谢允的提拔,才会跟谢修和洛家断亲,选择给谢允当孝子。 如今谢允被抓走,他的那些算计自然也随之落空。 本以为能够借助谢允的帮扶,在明年春闱时高中,再选一门贤妻,进入翰林院,或是外放到一处富庶之地做个县令,从此逍遥自在。 可是现在,他彻底活成了笑话。 谢允被黑麒卫抓走,今后不仅帮不了他,他还很可能被谢允连累。 为什么会这样? 他怎就沦落到了这一步? 谢攸满心绝望,又异常不甘。 他想去找谢修帮忙,可外头都是黑麒卫的人,要是有人敢跑出去,就会当场格杀! 别说他不敢翻墙出去,就是家里的下人,也没人敢冒这个杀头的风险。 他只能无助地守在家里等消息。 谢攸后悔极了。 若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绝不会选择继续认谢允这个父亲! 而另一边,谢允等人全被带进黑麒卫大牢,然后分开审问。 面对气势汹汹的黑麒卫,谢老太太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霸道。 挨了一顿鞭子后,她便惨叫着承认了自己当年故意害死洛笙之事。 谢老太爷同样抖若筛糠,只是他早已中风瘫痪,说话也很不方便,想让他招供显然还很不容易。 于是黑麒卫直接将他丢进大牢,便不再理会。 等到审问完谢允,又将谢允跟谢老太爷关在了一起,勒令他自己照顾谢老太爷。 谢允被关进来的时候,不仅被打得遍体鳞伤,十指还被夹得血肉模糊,疼得他浑身都是冷汗。 他一开始还想撒谎,却不想陆煊和洛铮都很不好糊弄。 只要他说了谎,对方就会给他用刑。 逼得他不得不说了实话,将自己知道的尽数招供了出来。 黑麒卫衙门跟刑部大堂可不一样,进了这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上次刑部审案,谢允还有官身,陈芳又扛下了所有,刑部尚书顾忌影响,自然不好当堂对他用刑,让人觉得刑部喜欢屈打成招。 而被抓进黑麒卫衙门的人,几乎都是泰和帝的眼中钉,负责刑讯的黑麒卫自然不会再跟谢允客气。 谢允一进牢房,谢老太爷就“啊啊”叫着朝他爬了过来。 等爬到谢允面前,看到他那血肉模糊的双手,谢老太爷瞬间老泪纵横,一边“啊啊呜呜”地乱叫,一边拿手拍打谢允,恨他选了陈芳那个毒妇,害得自己受罪。 牢房外不远处,洛铮静静地站着,冷眼看着这一切,勾起的唇角无情又残忍。 角落里,一根土黄色的东西悄咪咪地趴着,又很快消失不见。 第262章 陈皇后之死 华清宫。 谢樱满意地翘起了小嘴。 陈家罪行暴露,谢佳身死,谢允他们也该上路了。 不过,许依依居然跟徐茂春和陈皇后有关系,看来她对那女人的报复,还真是半点没有冤枉了她! 还有曲婉儿,这女人成为谢允的外室,居然也是有心人的刻意安排。 就是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陈皇后。 曲婉儿虽然招供,但她只知道有人让她投奔谢允,成为他的外室。 并不清楚对方身份。 只能等泰和帝再去问陈皇后的时候,才能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樱缓缓眯起眼,谁知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拨浪鼓。 她有些无语地看过去,果然又是杨韬。 这小子最近好像是越来越活泼了。 “咚咚咚——” 杨韬轻轻摇晃起拨浪鼓,木珠砸在鼓面上,立刻发出“咚咚”脆响,声音还挺好听。 于是谢樱给面子地冲着杨韬笑了一下,乐得这个傻小子更加卖力地摇晃起了拨浪鼓。 谢樱不禁心说:【果然是小孩子,真好骗啊。】 司徒渊一阵无语:你怎么老是欺负这个傻小子? 谢樱嫌弃地瞥他一眼,然后伸出小胖手,一把抢过司徒渊手里的九连环,一通胡乱折腾后,又丢给司徒渊,然后得意地朝他一笑。 【我现在还是个宝宝,就问你气不气?】 司徒渊:“……” 他突然有点怀疑谢樱出生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带脑子。 怎么最近越来越幼稚了? 谢樱才不管他怎么想,她现在报了仇,就是开心! 而且马上就是乡试,她爹到时候肯定能够考上举人,她光是想想就开心! 她倒是高兴了,别人却高兴不起来。 黑麒卫牢房里,曲婉儿浑身是伤地躺在地上,笑得满脸自嘲。 她果然还是逃不过。 当年她爹娘相继病逝,她扶灵回乡,将爹娘安葬后,原本要投奔亲戚,却不知道被什么人打晕卖进青楼,在那里度过了一段地狱般的日子。 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她却过得生不如死。 即便多年之后,那一个月的经历仍旧不断在她的噩梦里重复,疯狂折磨着她。 当年身陷青楼的时候,她也想过寻死,然而不仅没能成功,她还遭到了更加残酷的对待,让她再也不敢寻死。 直到有人出现在她面前,说可以为她赎身,救她出去,只要她乖乖听话。 她哪里敢不听呢? 即便对方让她投奔谢允,主动勾引这个和她父亲一般大的男人,她也不敢不从。 她曾经怀疑过,救她的人便是当初卖她之人,可她又能如何? 她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难道还痴心妄想以卵击石去报仇吗? 身陷青楼的那一个月,就是她最大的把柄。 一旦对方将这事说出去,她就会变得脏污不堪,不仅谢允会厌弃她,连她的儿女也要受到牵连。 直到今日被抓,她才知晓,原来幕后设计她之人,很可能是当朝皇后。 多可笑啊,她不过是个小小举人的女儿,竟然被当朝皇后选中,成为了对方手里的一枚棋子。 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们这些苟且偷生的蝼蚁呢? 曲婉儿无声落泪,身上的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疼,她却默默忍受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明明人还活着,却一动不动,仿佛一具毫无知觉的尸体。 她和谢允的供词很快被呈到泰和帝面前。 泰和帝看得脸色铁青,先是下令陆煊派人前去边关审问许依依,继续审问陈家人,而后站起身,再次去见了陈皇后。 这次见面,泰和帝同样异常谨慎。 他也看得出,陈皇后比上次更加虚弱了,显然她剩下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 “许依依和曲婉儿是你的人吗?”他直接问道,“曲婉儿被人卖进青楼,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陈皇后讥讽地笑起来:“陛下居然连这些都知道了,是徐茂春说的吧?” 她的声音虚弱,说话时还不停发出粗重的喘气声,显然这样的对话,对她来说已经是个不小的负担。 但她仍旧嘲讽地勾起了嘴角,继续说道,“我早就知道,徐茂春就是一头狼,他看似给陈家,陈芳,黑麒卫和我做事,实际上他谁也没效忠,只有强烈的仇恨和勃勃野心。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他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个好用的工具罢了。只要他能为我所用,我又何必在意他心中所想? 反正工具而已,要是哪天不好用了,废掉便是。他有再多野心,也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你这样害人,跟陈家又有什么分别?”泰和帝满脸厌恶,“那曲婉儿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了利用她,让她乖乖听话,就让人将她卖入青楼!如此丧心病狂,与畜生何异?” “丧心病狂?畜生?陛下是在说笑吗?” 陈皇后不屑地扯出一抹夸张的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能为我做事,那是她的福气! 要不是她长了那样一张脸,是对付谢允和陈芳的绝佳棋子,我的人又怎会将她选中? 要怪就怪她爹娘没本事,身份卑微,又死得太早,护不住她这个女儿。如何能怪我? 我既然做了高高在上的皇后,难道还要活得战战兢兢,像条狗一样冲人摇尾乞怜吗? 倘若我有错,那陛下更是大错特错。你要是不让我做这个皇后,早早地废了我,我也没本事去害人。 陛下,你才是那个助纣为虐的罪魁祸首!” 泰和帝直接被陈皇后的歪理气笑了。 “你果然是冥顽不灵,早已没了人性!” 他说完转身就走,谁知身后突然传来陈皇后沙哑的声音:“陛下说得如此好听,难道你就没有害过人吗? 那长命蛊可是好东西,陛下当真没有心动吗?谢家那个胖丫头,可是供养长命蛊的极好工具。 而且你可要小心了,盯上你那皇位的,可不止陈家一个…… 哈哈哈哈—— 陛下,我会在地狱里看着你们……我会亲眼看着,你们会是个什么下场!” 泰和帝愤怒地转过身,就看见陈皇后冷笑着倒了下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他才让人进去查看,果然陈皇后已经咽气。 她死的时候甚至睁着双眼,嘴角还挂着嘲讽的冷笑,让人毛骨悚然。 第263章 谢樱:我不要面子的吗? 陈皇后死了没多久,泰和帝就病了。 虽然病得不严重,可还是让姜贵妃和杨韬忧心忡忡。 为了让泰和帝尽快好起来,姜贵妃提议下旨给谢樱册封。 先前泰和帝虽然说了封谢樱为福安县主,可是被陈家和陈皇后的事情一耽搁,就一直没有正式下旨。 这次泰和帝一病,姜贵妃就想起了这事,再也不愿耽搁下去,直接求泰和帝下旨。 泰和帝因为陈皇后的话,心里对于谢樱多了几分在意。 他不觉得自己会为了一己私欲,对一个小娃娃下手,用她来养所谓的长命蛊。 所以姜贵妃一提,他就非常干脆地让人拟旨。 不仅封谢樱为福安县主,还赏赐了许多绫罗,皮毛和珠玉宝石,以及位于京郊的千亩良田。 正好最近陈家被抄家,其中的许多良田,还是泰和帝曾经赐下的,现在全都收了回来。 赏赐给谢樱的千亩良田,不过是九牛一毛。 泰和帝给的毫不心疼。 不光是他,姜贵妃和萧太后同样给了许多赏赐。 因为谢樱年纪太小,戴不了首饰,两人赏赐的多是上好的布料,皮毛和珠玉宝石。 姜贵妃的赏赐没敢越过赵太后,但她格外赏赐了一个京郊的温泉庄子。 庄子里还建了别院,适合冬日里游玩。 把谢樱兴奋得小胖脸都笑僵了,还投桃报李,在当天夜里,趁泰和帝熟睡的时候,让香香给了他十滴“恢复剂”,顺便释放出安神香,让他做了个好梦。 于是等泰和帝次日睡醒,直接满血复活,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陈家的案子太大,光是彻查就需要不少时日。 正好乡试在即,泰和帝就没有急着昭告陈家罪过和废除皇后,打算等乡试后再说。 乡试前三天,长公主亲自将谢樱送回了谢宅,希望她能给谢修带来好运气,让他这次乡试考出好成绩。 虽然谢修早已和谢允断亲,可他毕竟是谢允亲子。这次谢允被抓,谢修的身份难免惹人诟病。 还是泰和帝特地开恩,才让谢修不必受谢允牵连。 可谢修若是落榜,难免会让泰和帝面上无光。 所以长公主希望他能考出好成绩,还特地将谢樱这个小福星还了回来。 谢修等人已经多日没能见到谢樱,难免担心牵挂。所以谢樱一回来,就感受到了全家人的热情。 屠娇娇抱住她就不肯撒手,一个劲地盯着她打量,还拉开她的袖子和裤腿,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痕。 谢柔也眼巴巴地守在旁边,丝毫没有了往日的矜持。 谢樱好些天没能见到他们,心里也是十分想念,于是她非常给面子地朝着谢柔甜甜一笑:【几天不见,姐姐更漂亮了!】 谢柔俏脸一红,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樱樱还记得姐姐吗?” 谢樱看着她那粉扑扑的漂亮小脸蛋,忍不住伸出小胖手,轻轻在她脸上摸了摸:【哇!这手感真是绝了!不愧是我姐,皮肤真好!】 谢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羞恼地瞪着谢樱,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得谢樱更喜欢了。 【哇——姐姐哭起来更好看了!】 谢柔:“!!!” 她不满地撅起嘴,气得直接掐了把谢樱嫩呼呼的小肉脸。 谢樱瞬间愣住:【干什么干什么?就算你是姐姐,也不可以掐我的脸!】 谢柔忍不住又掐了一把,还故意说:“娘你看,妹妹的脸好嫩啊。” 谢樱气鼓鼓地瞪着她:【喂,再掐我生气啦!】 谢柔果断又掐了一把。 谢樱:【我真的生气啦!!!】 谢柔直接被她的反应给逗笑了,就在她还想再掐的时候,谢樱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指,不准她再掐。 谢柔看着她那小肉手,也不坚持,直接玩起了她的手。 吓得谢樱赶紧朝谢修伸手要抱抱。 姐姐太可怕了,她要爹爹! 谢修好笑地将她接过去,就在谢樱松口气,以为自己没事了的时候,谁知谢修也掐了掐她的小肉脸,然后掂了掂她的重量,说道:“樱樱好像胖了一些。” 谢樱瞬间气炸了! 【谁胖了?有你这么当爹的吗?居然连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奶娃都要欺负,太过分了!】 谢修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同时心中也暗松了口气:樱樱这么精神,看起来在宫里过得不错。 谢樱进宫的这些日子,他虽然相信长公主会保护好这个小福星,却还是忍不住牵肠挂肚,生怕谢樱在宫里有个万一。 可惜他和娇娇的身份都还太低,还没有进宫的资格,即便担心谢樱在宫里过得不好,也只能守在家里等她回来。 现在樱樱总算是平安回来了,还成了福安县主。 谢修小心将女儿抱在怀里,用衣袖挡住突然吹来的凉风:“起风了,我们快进去吧,别让樱樱着了凉。” 进到屋里,谢樱很快见到了谢棣。 这小子被屠勇抱在怀里,不停地挣扎,嘴里急得“啊啊”叫。 看到谢樱被谢修抱进来,他叫得更急了,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过来的模样。 谢修连忙将谢樱抱了过去,结果刚一靠近,谢棣就朝谢樱的脸抓了过来。 谢樱连忙挡住他的咸猪手,这小子现在什么都不懂,下手可没个轻重,她可不想被他抓破脸。 谁知谢棣抓住她的手就要往嘴里塞,还不停地流口水,吓得谢樱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免得沾上他的口水。 结果谢棣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口水流个不停,仿佛她是香喷喷的猪蹄。 这礼貌吗? 谢樱不爽地朝他做了个鬼脸,谁知这小子不仅不害怕,还“咯咯”笑起来。 谢樱:“……” 结果这还不是最让她无语的。 因为很快,她就被屠娇娇和柳知春带去内室,然后衣服直接被剥了干净! 谢樱吓得赶紧缩起小身子,还拿手去挡。 结果屠娇娇和柳知春一起出手,将她翻来覆去,全身上下检查了一个遍,连头皮都没放过。 确定她身上没有丝毫伤痕,这才彻底放心。 屠娇娇松口气:“看来樱樱在宫里确实过得还不错。” 柳知春笑了笑,说出的话意味深长:“樱樱可是小福星,没人能伤她。” 谢樱眼神幽怨:【那你们还把我脱光检查!我不要面子的吗?】 她堂堂绿魔,居然被人这么检查,要是让司徒渊那小子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她? 第264章 又一个狠人 边关。 一间茅草屋内。 “啪!” 许依依被梅清川狠狠扇倒在地。 她狼狈地捂着脸,抬头看着梅清川,目光怨毒又嘲讽:“梅清川,你如今所有的本事,就只剩下欺负你的女人了吗?” 梅清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许依依这一抬头,他正好看见她脸上的丑陋刺字——罪妇许氏! 四个字整整齐齐,色泽浓黑,就那样深深刻在许依依脸上。 梅清川每次看见那四个字,都觉得那是对他的嘲讽。 许依依察觉到他的目光,突然嘲讽地笑起来:“怎么,就这四个字,你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够呢? 你要是喜欢看,多照照镜子不就行了?就算没镜子,你不是还可以用水照照吗?再不济,你撒泡尿也行啊……” 她刚说到这里,就被梅清川恼羞成怒地狠踹了一脚。 这一脚正好踹在她胸口上,不仅将她踹翻在地,还让她疼得很久都没能起身。 她倒在地上,眼神冰冷地射向梅清川:“怎么,你想杀了我?梅清川,你可别忘了,你得罪的人是谁。 就算我是个罪妇,你要是杀了我,也别想好过!你猜,你要是杀了人,那位贵妃娘娘会饶过你吗? 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当初要不是你口无遮拦,灌了二两黄汤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辱骂姜贵妃,你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我可是受了你的连累!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来这里!”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异常悲愤。 梅清川却气笑了,他不屑地看着许依依:“你说是我害了你?许依依,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是我让你给人下毒,还是我让你去调包别人的孩子?你调包谁不好,偏偏盯上了谢允的亲孙女!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吗?传闻说,谢修和谢允长得十分相似,我不信,你当时没有认出来!” 许依依心头一紧! 她当初看见谢修的时候,的确怀疑过他的身份。只是谢修失踪多年,京中早已没有关于谢修的传闻。 所以她并不知晓,谢允其实还有一个失踪多年的嫡长子,名叫谢修。 之所以调包谢修的女儿,完全是因为她当时已经别无选择。 她疲于逃命,根本没办法好好养胎,肚子里的孩子注定会早产。 以她当时的身份,想要调包一个殷食人家的孩子简直难如登天! 要不是突然遇见孙青青,这人还包藏祸心,想要让她调包屠娇娇的女儿,她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她不后悔自己调包,只恨自己身体太弱,竟在生产后很快晕倒过去,不仅没能让调包成功,还被谢修送到了官府! 倘若她当时没有晕倒,跟桃儿一起带着那丫头离开谢家,事情绝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丫头还真是幸运,她想调包,结果失败,谢修还因此被人发现了身份,一飞冲天! 就连京城里那位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长公主,都将那丫头当成了福星,主动送了豪宅。 她的安安怎就没有这样的运气? 不仅胎里没能养好身子,调包还失败,没能成为谢修的女儿,长公主的座上宾,还成了被人唾弃的外室和罪妇之女。 就连她的亲生父亲,都对她满心厌恶,从不肯抱她,还恨她为何没有早点死。 许依依满心嫉妒和酸涩,看向梅清川时,变成了无尽的嘲讽:“梅清川,你是怎么有脸,怪我没能发现谢修的身份? 当初要不是你口无遮拦,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一步?明明你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如今倒来怪我。 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无耻到将所有罪过全都推到我一个弱女子头上吗? 当初你睡我的时候,说你会一辈子对我好,还说我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子,才是你想娶的妻子。 可惜你被迫娶了一个妒妇,那女人仗着有娘家人撑腰,从不将你放在眼里,还不准你纳妾。 你迫于无奈,只能将我养在外头。否则我要是跟你回去,必然会被那毒妇害死! 我听得实在心疼,才帮你毒倒了那妒妇,让她缠绵病榻。可你不仅不感激,还怪我给人下毒。 梅清川,你莫非是很久没照镜子,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瞧瞧你现在的嘴脸,多让人恶心!” “你——”梅清川被她这番嘲讽气得脸色铁青,冲上前想要给她几脚,却又担心一不小心将她踹死,当真背上人命官司。 所以他只能逼着自己停下脚步,捏紧拳头,铁青着脸说道:“许依依,当初是我瞎了眼才看错了你,你今后好自为之!” 他说完转身要走,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许依依幽幽说道:“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当年是我瞎了眼,才会选了你这种废物又无耻的男人。” 梅清川气得姜妃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却强忍住了没有转身,而是继续往外走。 谁知许依依突然大声说道:“梅清川,你这个废物!你脸上的刺字可比我的丑多了!承认吧,你就是个虚伪无耻,懦弱无能,敢做不敢认的伪君子!” 梅清川气得咬牙切齿,直接动了杀心。 然而举目一扫,不远处全是看热闹的人。 他哪里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冲回去杀了许依依那毒妇? 于是直接低下头,急匆匆地掩面走了。 周围人看着他这副无能模样,当即嗤笑出声,羞得梅清川满脸涨红,越走越快。 茅屋内,许依依揉着胸口从地上爬起,嘲讽地扯出一抹笑,看着梅清川离开的方向,目光怨毒至极。 当天夜里,所有人都睡下后,一道瘦削娇小的身影很快来到梅清川的卧房外,小心打开门走了进去。 狭窄的房间内只躺着梅清川一个人。 娇小身影来到床边,冷冷一笑,掀开被子,掏出刀狠狠划开了梅清川脚腕! 等到将他两个脚腕都划开后,她又划开了梅清川的双手手腕。 然后擦干刀刃上的血,利落地转身而去。 躺在床上的梅清川虽然还在喘气,却仿佛死去一般,毫无知觉。 唯独天上高悬的明月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娇小身影回到房间后,很快将床上的孩子捆在胸前,然后再次悄无声息走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第265章 乡试,谢樱急得都说话了 梅清川没死,却去了大半条命,身体变得十分虚弱。 即便伤口愈合,他的手脚也无法再像正常人一般灵活使用,成了彻彻底底的废人。 这事给了梅清川巨大打击,但他还是强撑着活了下来。 许依依则带着孩子消失不见,官兵四处搜捕,依旧没能找到她的踪迹。 当泰和帝派出去的人快马加鞭赶到边关,想要审问许依依的时候,得到的就是这样的噩耗。 他不敢耽搁,严令边关的官兵继续搜捕后,又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将此事禀报给泰和帝。 “她竟然逃了?还带了一个孩子?而且逃跑之前,还废掉了梅清川?” 泰和帝震惊不已。 他想不明白,这些女人究竟是怎么了,怎的一个比一个彪悍? 陈欢浑身都是毒,还在身体里养了蛊虫。 陈芳让奶娘将谢允原配剖腹取子,杀了洛家满门,还刺伤了谢允。 谢佳跟人私奔,追打下人导致自己毁容瞎眼,还在新婚夜刺死了丈夫的相好。 这个许依依不仅给人下毒,刚刚生产就调包别人孩子,如今被刺配流放到边关仍旧不肯消停,竟然割开了丈夫手腕脚腕,还带着才几个月大的女儿逃之夭夭! 这些彪悍的女人要是都去战场杀敌,他何愁敌国屡屡犯边? 沉吟片刻后,他黑着脸下令:“去问问那徐茂春,他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许依依?这女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王直见他神色不虞,连忙领命而去。 谁知徐茂春得知这一切的时候,竟然表情古怪地抽了抽嘴角:“我也没有想到,她居然如此彪悍。” 他忍不住有些后悔。 当初若是知道许依依如此彪悍,他定然直接收为手下,将其培养为心腹。 哪里会让她去做梅清川的外室? 当真是浪费了! 徐茂春后悔了一阵,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又忍不住苦笑。 他都快死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 时间很快来到了乡试这天。 因为谢樱曾经“预言”谢修被人诬陷科举舞弊,对于这次乡试,谢修和屠娇娇都格外谨慎。 不管是谢修的考篮还是周身衣物,他们全都检查了好几遍。 临到出发前,两人仍旧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 之后谢修亲自提着考篮,绝不假手于人。 屠娇娇远远地看着,见他被人搜身,顺利进入考场,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身回了家。 乡试分为三场,每场要考三日,所以进场之后,只要没有意外,就得在三日后才能出来。 屠娇娇现在守在外头也没用,三日后再来接人就行。 她相信以谢修的本事,不可能中途弃考。 饶是如此,自从谢修进场以后,屠娇娇在家里仍旧放心不下。 谢樱看着都觉得累。 偏偏她又没办法告诉屠娇娇,她已经让香香潜入考场,暗中护着谢修。 香香现在实力提升后,可以像变色龙一样,将自己完美地伪装成环境色来隐藏自己。 所以即便是在光秃秃的墙壁上,它也能将自己完美隐藏。 不用再像以前那般,藏身在花丛里,或是伪装成花枝插在花瓶里。 谢修在号房里足足待了三日,香香便躲在墙壁上盯了他三日。 等谢修交了考卷,它又兢兢业业盯着收卷之人,以防有人从中作梗,故意损毁谢修考卷。 许是陈家众人和谢允都被关进大牢的缘故,他们的党羽如今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自然没胆子再针对小小的谢修,主动将自己给搭进去。 所以三场考试都十分顺利。 最后一场考完后,家里除了懵懂无知的小奶娃谢棣,所有人都狠狠松了口气。 就连香香都悄咪咪朝着谢樱狠狠撒娇,哭诉自己这段日子的不容易。 谢樱奖励了好些木系异能给它,才终于把它给哄好。 乡试结束后,大约还要半个月才会放榜。 所以从考场出来后,谢修先在家里狠狠休息了三日,然后便带着全家人去了郊外的温泉庄子游玩。 因为号房里的条件并不好,考生吃饭喝水考试睡觉全都得在里头。 虽说中途能上茅房,可一旦去了,考卷上就会被人做上标记,而这些标记又往往会惹来考官不满。 所以考生们只能尽量憋着,少吃少喝,尽量不去茅房。 这对考生而言,显然是个不小的折磨。 考生的身体若是太弱,往往坚持不到最后就会被人抬出来。 不过谢修很幸运,每每到了夜里,香香就会悄咪咪给他注入“恢复剂”,让他的身体保持最佳状态。 所以谢修每天都精神抖擞,即便吃得不多,也不会有饥饿之感。 他敏锐地察觉出了异常,所以每次走出考场的时候,都会学着其他考生的模样,装得虚弱不堪,以免让人瞧出端倪。 甚至特地在家里歇了三日,才出发去别院。 别院里种了许多花木,因为有温泉的缘故,这里的温度要比其他地方高些,很多花朵都在盛放,简直美不胜收。 可惜谢樱太太小,谢修和屠娇娇都不敢直接让她下温泉,只在木盆里装了温热的水,让谢樱和谢棣分别泡着玩。 谢樱就很郁闷。 她又不是普通小奶娃,才不怕温泉水! 泡在普通小木盆有什么意思? 直接在温泉池子里游泳才好玩呢! 【啊啊啊啊我要泡温泉!才不要小木盆!】 谢樱气得不停拍木盆。 柳知春,屠娇娇和谢柔却只当听不见她的心声,谢柔还坏心眼地说道:“娘你看,樱樱很喜欢这个盆子!” 谢樱气得鼓起了包子脸:【谁喜欢了!你怎么可以乱说!】 因为不知道全家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心声,谢樱急得直接吐字:“不——” 说完又指着温泉池,“泡——泡泡——” 这让三人惊喜不已。 谢柔当场激动起来:“外祖母,娘,你们快看,樱樱都会说话了!” 屠娇娇正想说些什么,柳知春却说道:“这事别传出去,我们自己知道就好。樱樱出的风头已经够多了,别再招人的眼。” 谢柔和屠娇娇心神一凛,连忙点了点头。 谢樱:“……” 他们在温泉庄子玩耍的第二天,姜二突然找了过来。 第266章 她怎么好意思呢 姜二也参加了这次乡试,考完后他在家里狠狠歇了四天,才觉得自己总算活了过来。 之后他就有些待不住。 于是一听说谢修带着家人搬到了城外温泉庄子,他就迫不及待找了过来,想要瞧瞧谢樱。 因为泰和帝封锁了消息,此时他还不知道杨韬的事,只是听说谢樱封了县主,所以有些在意。 姜二找过来的时候,谢修一家正在别院里烤肉吃。 柳知春亲自腌的肉,调的烧烤酱,香味飘出老远。 姜二远远闻见后,立刻被馋得直吞口水。 他惊讶地看向谢修:“你们这是在烤肉?这也太香了!谁烤的啊?你家这厨子不错啊,能借给我吗?” 谢修凉凉扫他一眼:“那是我岳母。” 姜二当即干笑:“咳咳,那什么,刚刚那话,你当我没说过。” 说完他又很快问起谢樱:“对了,你那个小女儿呢?我今天可得好好瞧瞧!陛下居然封了她做福安县主,你家这丫头果然很有福气啊!” 谢修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八哥的声音—— “白痴!白痴!” 姜二惊讶地抬起头,见一只八哥站在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禁笑道:“克己兄,这是你养的鸟吗?养得很不错啊?这话是你教的?” 谢修满头黑线,可惜还不等他解释,八哥突然贱兮兮地在树枝上跳了跳,小嘴里再次喊:“蠢货!蠢货!” 姜二突然有些并不爽,他怀疑地看着谢修:“你家这鸟怎么老是骂人啊?” 谢修只得无奈叹息:“它经常飞出去,也不知道从哪里学了这些话,实在顽皮得很。” 他话音刚落,那八哥就再次张开小嘴:“死相!你弄疼人家了~~~” 姜二:“……” 他怀疑这只鸟跑去听人家夫妻墙角去了! 他还好心提醒谢修:“克己兄,你养的这是一只色鸟啊。可别让人知道,这鸟是你养的,否则那群卫道士又该在背后胡说八道了。” 谢修淡然一笑:“无妨,反正这世上的八哥都长得差不多。” 姜二想想也是,随即又忍不住抬起头,朝那只八哥看去。 却见那只八哥突然振翅飞走,很快没了踪影。 他也没往心里去,继续跟着谢修往里走。 这里是姜贵妃的温泉庄子,所以他平日里没少来,早已对这里的一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如今这里换了主人,他反倒成了客人,心情难免有些不同。 走了没多久,他就看见了正在烤肉的屠勇和柳知春。 还有带着孩子们坐在旁边的屠娇娇。 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姜二突然有些羡慕,有种想要成婚生娃的冲动。 他酸溜溜地看着谢修:“克己兄有福气啊,家中不仅有贤妻,还有四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真是让人嫉妒啊。 谢修淡淡瞥他一眼,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说道:“你羡慕的话,早日成婚不就什么都有了?” 姜二想到家中大嫂,突然摇了摇头:“那可未必!你啊,还是见识得太少,根本就不知道这世上有的女人能有多可怕!” 谢修有些嫌弃:“再可怕,还能有许氏、陈氏还有那位谢二娘子可怕?” 姜二闻言一愣,一时没想起许氏是谁:“你说的是哪个许氏?” 谢修更加嫌弃:“那位梅翰林的外室,你忘了不成?” 他一说梅翰林,姜二立刻想了起来。 当初得知梅翰林竟敢在酒后辱骂姜贵妃,他可是气得跑去将那小人暴揍了一顿,为此还被罚了禁足抄书。 哪里能忘了? 想到许依依做的那些事情,他满脸同情地看着谢修:“说起来,你也是实在不容易。能有今天,真是多亏了上天眷顾。” 谢修想到谢樱,不禁笑了笑:“的确是上天眷顾。” 倘若不是上天看他可怜,特地送来了樱樱这个小仙女,他怕是早已落入仇人陷阱,哪里还能顺利完成乡试? 如果不是樱樱这个小福星,陛下也未必会对他格外开恩,没让谢家之事牵连到他,还准许他参加科举。 想到泰和帝,谢修对姜二的态度都温和了几分:“你不是想见樱樱吧?我们过去吧。” 他们一过去,屠娇娇连忙站起身,在谢修的介绍下,大大方方给姜二见了一礼。 姜二也客客气气地拱手作揖,眼神淡淡扫了一眼就迅速收了回来,没往屠娇娇身上多看,俨然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 谢修又让谢柔和谢棠给姜二见了礼。 姜二看着模样漂亮的谢柔,还有聪明伶俐的谢棠,连忙取了四个羊脂白玉的平安扣出来,作为给四个孩子的见面礼。 不过谢柔和谢棠没敢收,都看向谢修。 谢修推辞了一番,这才代替孩子们收了起来,让屠娇娇拿去屋里妥善收好。 姜二没有在意这点小细节,直接看向了谢樱和谢棣。 见谢樱睁着大眼睛看着他,谢棣则扭过头,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不远处烤着的肉,馋得口水直流,不住挣扎着想要过去,就觉得格外好笑。 “克己兄,你这小儿子真有意思,你看他馋得口水都出来了,也不怕把他给馋坏了。” 说着,姜二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突然激动地说道,“咦?我发现你这小女儿养得比小儿子还胖啊?” 谢樱不爽地眯起眼,这话她可就不爱听了! 【喂喂喂,你礼貌吗?会不会说话呢?什么叫我比弟弟还胖?明明就是弟弟太瘦了!关我什么事?】 【瞧瞧这傻小子,光盯着烤肉流口水,一看就知道很挑食!不像我,什么都不挑!】 谢樱心里疯狂吐槽,可是闻着那香喷喷的肉香味,她也忍不住吞起了口水。 【这烤肉真香啊!外婆厨艺真好!】 屠勇、柳知春、谢修、谢柔和谢棠:“……” 几人都有些无语,谢樱自己都馋,怎么好意思说谢棣呢? 很快屠勇烤好了一大把肉串,端了过来邀请姜二品尝。 姜二也被馋坏了,闻言便要伸手去接,却听见谢棣急得“啊啊”乱叫。 扭头一看,好家伙,这孩子一个劲地舞动四肢,口水淌得跟瀑布似的! 这得多馋啊! 关键他还这么小,也不能吃啊! 姜二又好奇地去看谢樱,只见她也直勾勾地看着那些烤肉,一副很想尝尝看的模样。 谢樱蠢蠢欲动:【其实我都已经长牙了,吃一点应该没关系吧?】 第267章 他简直不要太凄惨 谢樱越看越馋,为了不在众人面前丢脸,只好移开目光,尽量不去看烤肉,转而盯着谢棣。 谢棣还在淌着口水疯狂蹦跶,嘴里“啊啊啊”地叫个不停,急得口水都从眼角流出来了。 【哦,真是个可怜弟弟。】 谢樱在心里暗暗嘀咕,恨不得拿个手机将这一幕拍下来。 终于,谢棣委屈地哭了:“哇——” 这时屠娇娇走了出来,见状赶紧抱起谢棣往屋里走,不想让他再看那些烤肉。 谢修低头看向谢樱,只见她睁着大眼睛满脸的无辜,还用小胖手捂住了两个耳朵。 他正觉得谢樱这模样实在好笑,就听见姜二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克己兄,你家这俩孩子真是太好玩儿了!你说他们还这么小,又不能吃烤肉,你们馋他们干什么?这不是欺负小娃娃吗?” 他没好意思说的是,当年他就是看小侄儿太馋,就偷偷给他喂了肉吃,结果小侄儿直接闹了肚子,搞得上吐下泻,直接去了半条命。 气得他大嫂哭闹着要跟他拼命,大哥直接将他暴揍得下不来床。 结果小侄儿都恢复了,他还瘫在床上下不来。 大哥还抱着小侄儿来看他,结果那个臭小子也不知道是故意报复,还是凑巧,居然尿了他一身! 偏偏他还瘫着动不了,想躲都没法躲。 他跟爹娘和姐姐告状,结果不仅没人帮他,还都臭骂了他一顿! 他简直不要太凄惨! 也是因为这事,姜二深深记住了小娃娃不能乱吃东西。 这会儿看着谢棣馋得口水直流却没得吃,就觉得十分好笑。 谢修有些心虚,他其实没想到孩子会馋成这样。 不过看着姜二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他又忍不住来气,于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他:“你这次乡试考得如何?有把握中举吗?” 姜二瞬间笑不出来了。 他哀怨地瞪着谢修:“吃烤肉呢,你能不能别提这么扫兴的事?” 谢修有些惊讶:“你难道没把握?” 姜二郁闷地翻了个白眼:“我能有什么把握?我压根就不是考科举的料!那些之乎者也四书五经,我一看就头疼,看了也记不住。” 他越说越郁闷,忍不住抱怨,“你说那些写书的都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把好好的文字写得那么晦涩难懂呢?显摆他们有学识是吧? 他们要是把书写得跟话本子一样通俗易懂,简单好记,我也不至于学得这么痛苦啊!” 谢修一阵无语:“……” 姜二却继续抱怨道:“哎,我就不喜欢舞文弄墨,哪有舞刀弄枪有意思? 可惜家里不肯让我从军,非得逼着我考科举,让我好好给我大姐长脸,免得别人都说她有一个草包废物弟弟。” 他苦着脸,“我倒是想给大姐长脸,可谁让我不是这块料呢,这次估计又要让大姐丢脸了,哎。”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表情苦涩极了。 谢修默默看在眼里,想说他想多了,姜贵妃如今有了儿子,哪里还会在意亲弟弟能不能考中举人? 姜二不能考中举人又如何? 只要他不到处欺男霸女,闯出祸事,就算得上是姜贵妃的好弟弟了。 不过谢修还是忍住了。 宫里封锁了消息,连姜二都不知道,他更不该知道这些隐秘。 否则让人察觉到樱樱的异常,他们可就危险了。 谢修好奇地问姜二:“你这次若是不能中举,今后有什么打算?” 姜二又吃了串烤肉,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倒是想去海上杀海盗,可我大姐和姐夫又不同意,还能怎么办?继续混着呗。反正我还年轻,可以继续混日子。” 谢修无语地瞥他一眼:“你这志向还真是……让人羡慕。” “你真羡慕我?” 姜二惊讶地看着他,随即兴奋地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说,“克己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实诚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 不像那些伪君子,明明嫉妒我有个好大姐和厉害姐夫,却还藏着掖着不肯承认,装得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天天就知道在背后诋毁我跟我大姐! 呸!我姜二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说完还重重一拍石桌。 谢修忍不住想到谢仪、谢信和裴荣,随即嘲讽地勾起了唇。 谢仪已死,谢信出了京城,听说是被陈家送给蛊女当了男宠。 至于裴荣……那人伤势太重,听说已经不治身亡。 他一死,他那寡母的病情立刻加重,如今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时日怕是无多。 谢修对此很满意。 他对裴母并不在意,对方死与不死,都同他没有关系。 可裴荣是他的仇人,所以这人必须死! 好在他的运气很不错,才回到京城不过数月,仇人就一个接一个地死。 就连往日里名声极好的陈家,如今也已风光不再,很快就会走上死路。 陈家胆敢用野种调包皇子,算计太子之位。 不管是泰和帝还是那位贵妃娘娘,都不会饶过他们! 谢允曾经拥抱的大树,如今一夕倾覆,也不知他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谢修又想到了谢攸,然后眸光一冷,便将这个弟弟抛在了脑后。 谢攸被陈芳教养长大,从小就知道欺负他来讨好陈芳,注定跟他不是一路人。 他只当亲弟弟已经随着母亲一起死在了二十多年前,如今活着的这个,不过是个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罢了。 吃过烤肉后,姜二突然提议道:“附近有一片果林,里头的苹婆果正好熟了,不如我们去摘点儿?” 没等谢修答应,谢樱已经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爹爹快答应呀!我要去摘果子!】 谢修无奈,只好答应。 于是一家人跟着姜二,去了附近的果林游玩。 说是附近,其实隔了好几里地。 果林种在了山上,整座山坡都种了果子。 如今苹婆果正好成熟,走近之后,就能看见枝头上挂着一个个沉甸甸的红果子。 谢樱有些惊讶:【这不就是苹果吗?】 果子太多,空气里都弥漫着甜甜的果香味道,馋得谢樱忍不住又想吞口水。 她连忙朝谢棣看去,果然看见这小子已经在流口水,眼珠子还直勾勾地看着树上红彤彤的苹果,不停伸长了小爪子想要去抓。 因为小胳膊太短,根本够不着,他急得都要哭了。 谢樱忍不住叹气:【完了完了,这小子这么贪吃,以后该不会是个吃货吧?】 谢修默默看了眼她那肉乎乎的小脸蛋,有些无语:这丫头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怎么长这么胖的? 好在谢樱没听见他心里的吐槽,否则非得气得跟他吵起来不可。 她看过了谢棣的馋样,就放心地看起了那些红苹果,暗暗琢磨着,以后要多种些水果。 谁知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咦?姜二你怎么来了?哟,你旁边这是谁呢? 这不就是那个出了名的不孝子谢修吗?他怀里这个胖丫头,该不会就是前不久陛下封的福安县主吧?” 谢樱立刻不爽地看了过去:【让我看看是哪里来的公鸭嗓,说话居然这么难听?】 第268章 突如其来的袭击 谢樱一看来人,就觉得这事微妙了。 来人长得有些眼熟,像是她在宫里见过的一个人。 再看姜二,已是怒不可遏地拉长了脸:“李小三,你在那儿瞎叫唤什么?谢修有没有不孝,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看清楚。连陛下都没觉得他不孝用得着你来置喙?” 那李小三立刻气歪了脸,抬起下巴一副小人得志的嚣张模样:“姜二,你再敢叫我李小三试试?别以为你大姐是贵妃,我就怕了你!别忘了,我外甥可是皇子!你敢动我试试?” 姜二的脸色瞬间铁青,姜贵妃的皇子夭折之事,一直都是他心里的痛,这李小三竟然还敢在他面前炫耀李婕妤的皇子! “老子今天就动你了!” 姜二怒喝一声,冲过去对着李小三的小腹就是狠狠一脚! 李小三显然不是他的对手,躲闪不及,直接被他踹倒在地,然后姜二直接骑在他身上,对着李小三的脸就是一顿爆锤! “啊——姜二你敢打我——嗷——你不准再打了——爹——娘——二姐——快来人啊——” 这人也是好笑,刚开始的时候还很嚣张,结果姜二几拳头下去,他就被打得哭爹喊娘,像个没断奶的娃娃。 谢樱嫌弃地撇撇嘴,眼睛却看得津津有味。 却不想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 谢樱好奇地看过去,却见一头巨大的黑犬风驰电掣地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几个跳跃就来到她和谢修面前,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她凶残地咬了过来。 “不要——” 屠娇娇吓得脸色煞白,几乎疯了一般飞扑过来,从侧面将那头黑犬撞飞出去。 然而黑犬皮糙肉厚,落地后一个翻滚,就再度凶残地扑咬了过来。 这时屠娇娇也抽出了腰间的短棍,赤红着双眼,狠狠砸向黑犬的头顶。 谢修脸色铁青,却不得不抱着谢樱后退,以免影响屠娇娇的发挥,让那恶犬伤到谢樱。 然而他一动,那头恶犬就立刻抬起头,凶残嗜血的眼神直勾勾地朝着他怀里的谢樱看了过来。 这一瞬间,父女俩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念头:这头黑犬是冲着嘤嘤\/我来的! 突然屠勇冲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两根刚刚折断的树枝。 因为太过仓促,树枝上挂着的苹果都还没来得及摘下。 屠勇顾不得这些,情况情急,他手里又没有武器,只能匆匆折下旁边的树枝,冲过来帮忙。 “娇娇,接着!” 他大喝一声,将左手的树枝丢给屠娇娇,同时抓着剩下的树枝,用力朝着那头黑犬身上砸去。 屠娇娇见状,直接丢下手中短棍,接过屠勇扔来的树枝,砸向那条黑犬。 黑犬体型硕大,皮糙肉厚。 不过仍旧被两人砸得怒吼连连。 它嘴里发出的咆哮声犹如一头凶兽,听得人浑身哆嗦。 谢樱冷眼看着这一切,眼底满是杀意。 那头黑犬很不对劲! 看它这副发狂的模样,不是生了狂犬病,就是被人下了药,可以训练成了这副模样。 倘若是狂犬病,这头黑犬只会见人就咬,可它现在目标明确,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幕后设计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谁? 她只是一个奶娃娃,谁会这样针对她? 是陈家的同党,还是陈家余孽? 想要她死的办法多得是,为何非要训练这头黑犬来咬她? 谢樱正疑惑,就听见姜二怒吼:“黑豹,不准咬人!快过来!” 她惊讶地看向姜二,难道这是他养的狗? 她又看向那头黑犬,却见它扭头看了姜二一眼,可很快又继续扑咬了过来。 姜二气得脸色铁青,大步便要冲过来,嘴里还在继续怒吼:“黑豹!不准咬人!” 眼看他距离那头黑犬越来越近,谢修连忙喝止:“姜二,别过来!这头黑犬可能有病!” 他话音刚落,那头黑犬就被屠娇娇狠狠击中,接着又被屠勇用力一砸,哀嚎着摔倒在地。 父女俩用力攥着手中树枝,正想趁现在上去补刀,却见姜二飞快冲了过去,用力抱住黑犬硕大的头颅,将身子压在了它身上。 同时口中大喊:“先别杀它,我试试能不能控制住它!” 黑犬挣扎了好几下,却都没能挣脱姜二。 谢樱早已让香香藏入地底,趁乱偷袭,给这头黑犬用了“麻醉剂”。 当然,并非是医院里使用的那种,而是香香分泌出的一种毒液,能够让生命体浑身麻痹。 香香在末世里吞噬过许多毒物,所以能够分泌出不同效果的毒液。 谢樱一开始并不知道黑犬的主人是姜二,不过出于谨慎,她还是没让香香直接毒死这头黑犬,只让它浑身麻痹。 不过这头黑犬太大,香香给它注入“麻醉剂”后,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发挥效用,所以这头黑犬又折腾了一阵,才彻底被拿下。 它现在浑身麻痹,姜二又用身体死死将它压住,它自然是挣脱不得。 屠娇娇和屠勇警惕地瞪着那头黑犬,浑身都是杀气腾腾,不过顾忌着姜二的身份,两人还是给了他一份薄面,没有继续上前弄死那头黑犬,只是戒备地看着,以防这头黑犬挣脱姜二后,继续攻击谢樱。 谢樱却没有继续去看那头黑犬,她在感应周围。 她不信,幕后之人放出黑犬后,会立刻离开。 对方肯定躲在远处,偷偷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果然,她很快就发现了可疑之人! 谢樱立刻让香香寻了过去,然后使用共感。 很快,她就通过香香,看见了一个鬼祟小人。 这人偷偷观察着他们这边的动静,眼看黑犬被姜二控制住,竟然挣脱不开,脸上顿时露出浓浓失望和惊慌之情,然后转身就要跑! 谢樱目光一冷,立刻让香香伪装成毒蛇,飞快缠住他脚踝,狠狠扎了他一下,往伤口里注入毒液。 当那人察觉到脚踝猛地一紧,低头去看时,就只看见一道绿影一闪而逝,飞快消失在满地枯叶里。 与此同时,他察觉脚踝传来让他难以忍受的剧痛。 “啊——” 男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这叫声立刻引起谢修等人的注意。 屠勇警惕地说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第269章 谢樱: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外祖父 屠勇大步离开后,姜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刚才的惨叫声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究竟是谁。 很快,远处又传来两声惨叫。 紧接着没过多久,屠勇便拖着那名鬼祟男子走了回来。 姜二好奇地看过去,只见地上的男子突然抬起头,冲着他声泪俱下地控诉:“二少爷,小人在附近听到动静,想跑去找人求救,结果被毒蛇咬了! 这老头还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卸了小人胳膊! 二少爷,您要替小人作证啊!小人向来忠心耿耿,可没有半点坏心啊!” 谢樱嘲讽地勾着唇,并不担心姜二会信。 幕后之人设计这次袭击,真正的目标显然是姜家和宫里的姜贵妃,她不过是倒霉被人选中的炮灰。 她现在好歹是泰和帝亲封的福安县主,姜二养的黑犬要是将她咬死,那是明晃晃在打泰和帝跟长公主的脸! 即便泰和帝宠爱姜贵妃,此事一出,姜家也会因为纵容恶犬行凶,咬死福安县主,背上骂名。 如此一来,即便姜贵妃有了皇子,泰和帝近几年内都不好立她为后。 姜二即便还不知晓宫中之事,但他只要不蠢,就能想到此事针对姜家。 如今他怕是正愁不知该如何交代,又岂会放过这个主动送上门的“替罪羊”? 然而还不等姜二开口,一旁看热闹的李小三突然激动地叫嚷起来:“我想起来了!这人名叫刘喜,是你的小厮,专门替你养狗!” 他指着姜二怒斥,“好你个姜二,居然纵狗行凶,故意养恶犬伤人! 你这黑狗真是可怕,一来就冲着谢家那个胖丫头咬,该不是你们平日里都拿小娃娃喂狗吧? 你们简直丧心病狂,天理不容!” 谢樱惊讶地看向李小三:【这货是个人才啊,居然比我还会扣帽子!难道说他就是那个幕后黑手?可他怎么看起来蠢兮兮的?】 李小三因为被姜二胖揍了一顿的缘故,此时鼻青脸肿,一副猪头模样,瞧着实在不怎么聪明。 而姜二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七窍生烟! 他先是指着李小三怒骂:“李小三,你少含血喷人!老子去哪儿找小娃娃来喂狗?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丧心病狂?” 说完他又杀气腾腾地瞪着刘喜:“你来说,黑豹为何会突然跑出来? 我记得跟你说过,让你看好黑豹,不许放它出来乱跑,以免伤人! 还有!你既然看见了这边的情况,为什么不过来帮忙? 你是想去找人,还是发现事情失败,想要趁机逃脱?” 姜二话音刚落,屠勇便一脚踹向那人的右小腿。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猛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谢樱看得双眼发亮:【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外祖父,好腹黑啊!居然在摸准姜二态度后直接下脚,断他的腿!】 姜二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屠勇下脚居然这么狠,一脚就踹断了那人的腿! 这要是换成他的腿…… 姜二突然觉得右小腿有些疼。 李小三同样骇然地缩了缩脖子,不由自主躲在了小厮身后。 小厮:“……” 这时姜二又对谢修说道:“克己兄,我这就带他回去仔细审问,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我信你,”谢修虽然脸色难看,但对他的态度还算客气,只是说道,“还是让黑麒卫来查吧,这事恐怕不简单。还有这位李公子,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些。” 他目光凉凉地看向李小三,这人之前说的那些话,他可全都记得。 更何况,李婕妤给泰和帝戴了绿帽,必死无疑,李家也不可能善终。 他没必要忌讳这个李小三。 李小三愤怒地瞪大眼:“谢修,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往我身上泼脏水?” 然而他刚说完,就被姜二怒斥:“李小三!原来是你!我就知道你没憋好屁!” “姜二!”李小三气得想要反唇相讥,只是被姜二赤红的双眼一瞪,他立刻吓得缩起了脖子。 这时,远处突然来了浩浩荡荡一群人,其中就有黑麒卫。 谢樱一眼就看见了被人抱在怀中的司徒渊,以及被人护卫着长公主。 来人刚一走近,长公主就问道:“怎么回事?我听说这边有恶犬伤人,就是这头黑犬吗?” 姜二闻言大为着急,连忙解释:“殿下,这是我养的狗,名叫黑豹,它本该锁在别院里,不知道为何跑了出来,还险些咬伤樱樱。 刚刚屠老爷子帮忙抓住了我家下人,我怀疑这人早已被人收买,故意给黑豹喂了药,放它出来咬人,想要陷我于不义!” 长公主一听谢樱险些被咬,当即变了脸色,紧张地盯着谢樱打量了好几眼。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随即说道:“既然这事有蹊跷,就让黑麒卫带回去查查吧。” 姜二趁机告状:“殿下,李小三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恶言诋毁谢修不孝,我怀疑此事与他有关!” 李小三急得脸色大变:“姜二你别胡说!这事跟我可没关系!”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长公主,“长公主殿下,您可不能相信姜二的胡说八道,我只是恰巧路过,跟这事可没关系!” 他知道长公主一向不喜姜贵妃,也厌恶姜二。 而他的姐姐李婕妤养育着宫中唯一的小皇子,又住在赵太后的仁寿宫,以为长公主定然会给他几分颜面。 却不想,长公主竟是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直接摆手:“既然他也可疑,那就一起带走!” 很快,姜二和他的狗,还有小厮刘喜,以及李小三跟他的小厮,全都被带走。 谢修没有跟过去,他跟长公主道了谢,就要带着家人回别院。 不想长公主直接说道:“本宫送你们回去,既然有人盯上了樱樱,这次不成,对方未必不会继续动手。” 她其实更想直接将谢樱带在身边保护,只是看着谢修等人紧张的模样,到底没有开这个口。 毕竟谢樱来到京城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公主府,前些日子又在宫里待了好些时日,跟家人相处的时间简直少得可怜。 如今谢樱刚刚出事,她家里人定然舍不得跟她分开。 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 一行人直接去了谢樱的别院。 长公主进去做了客,见谢修生得一表人才,便忍不住问他:“你觉得,这次的事情会是谁在背后设计?” 第270章 愤怒,弃子 长公主很喜欢谢樱,只是谢樱虽然封了县主,可她的父亲若是身份太低,难免要拖累了她。 所以她决定试试谢修的深浅,这人要是一个可造之材,她就跟皇兄说说,给这人安排一个职位。 谢修听出长公主的试探之意,无奈苦笑道:“此时明显是有人算计姜家和宫中那位贵妃娘娘,只可怜我的樱樱小小年纪,因为被封为县主,就成了幕后之人牺牲的棋子。” 他如今还不该知道小皇子的事,自然不能提。 长公主见他明白,又问道:“本宫记得,你参加了这次乡试,可有把握中举?” 谢修这才放松地笑起来:“如无意外,应该能中举。草民已经蹉跎了多年,实在不想再继续蹉跎下去,让娇娘和孩子们跟着我受苦。” 长公主满意地笑起来:“你父……” 她想说“你父亲”,想到谢修和谢允跟陈芳的仇怨,又连忙改了口,“你能有这份心性十分不错,若是这次中举,明年可要参加春闱?” 谢修点了点头:“草民的确有这个打算。” 长公主见他不卑不亢,态度从容,对他更多了几分满意:“既然如此,本宫便预祝你明年春闱金榜题名!” 说罢,她又意味深长地说道:“京城最近不太平,这城郊别院还是暂时别住了,等过些日子再来吧。” 谢修脸色一变,连忙郑重朝她一礼:“草民多谢殿下提点,这就让人收拾东西,即刻回城!” 长公主对他的听劝十分满意,于是直接表示:“你去收拾吧,让樱樱留在这里陪着本宫就行。等你们收拾妥当,正好跟本宫一起回城。” 谢修没有拒绝,再次道谢后,跟屠娇娇一起出去了。 他们走后,长公主才心疼地将谢樱抱在怀里:“真是吓死本宫了,还好樱樱没事。” 谢樱眨了眨大眼睛,很给面子地朝她甜甜一笑:“一一。” 长公主眼眸一亮:“樱樱,你是在叫本宫姨姨吗?哎呀,樱樱都会叫人了!不愧是本宫的小福星!来,再叫一声!” 谢樱:“一一。” “哎呀!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招人疼了!” 说罢,她想到谢樱这次险些就被姜二的黑犬咬死,就恨得牙痒。 “那姜二真是个混账!养什么不好,非要养条那么大的狗!还好樱樱没事,不然本宫扒了他的皮!” 谢樱无辜地睁着大眼睛,一副没听懂的呆萌模样,脑子里却已经磨刀霍霍,就等着朝人开刀! 【居然放狗咬我,都当我好欺负是吧!】 很快,谢修等人就收拾好东西,跟着长公主一起回了城。 这次长公主没有跟着进去,也没要求将谢樱带去长公主府,把谢修等人送到家门口,就调转方向进了皇宫。 屠娇娇心疼地将谢樱抱在怀里,虽然知道女儿没事,可她脑子里仍旧忘不了先前黑犬扑向谢樱和谢修时的可怕场景! 谢修见她脸色难看,将她和谢樱一起抱在了怀里:“别怕,我和樱樱都没事。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我没怪你。”屠娇娇声音哽咽,“我就是恨那幕后之人,他们要争权夺利,就自己争去,关樱樱什么事?凭什么要让樱樱当牺牲品?” 谢修脸色更冷,却什么也没说。 真相无非是那些人高高在上惯了,所以从未将他们这些小人物的命放在眼里。 樱樱虽然封了县主,可是在外人眼里,她不过是个出身寒微的幸运小娃娃罢了。 自然可以随意牺牲。 谢修只能说道:“我会努力爬上高位,让那些人再也不敢欺负你和孩子们!” 现在的他还不足以跟那些人抗衡,只能先跟小舅舅联手,将那些人一个个揪出来! 另一边,皇宫内。 “砰!” 姜贵妃气得狠狠拍桌:“那些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算计姜家,还对一个奶娃娃下这样的毒手!简直畜生不如!” 让一头巨大黑犬攻击一个奶娃娃,何其歹毒? 泰和帝同样脸色铁青,他才封谢樱为福安县主,就有人想要让她被恶犬咬死,不光歹毒,还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他直接让人给陆煊传令,要求陆煊尽快查出幕后黑手。 姜贵妃同样让洛铮彻查。 洛铮冷冷一笑,直接带着人搜查了姜二的别院,很快搜出了被刘喜藏起来的逍遥丹。 冯辛夷检查了那条黑犬后,也发现它的症状非常像是逍遥丹上瘾。 陆煊让人审问了刘喜,这人扛不住刑罚,很快招供。 他前些日子赌输了一大笔钱,又不敢告诉姜二,担心姜二把他赶走。 所以当有人给他一笔银子,让他给黑豹喂药的时候,他便答应了。 他先是将逍遥丹混在生肉里,先拿谢樱穿过的小衣服给黑豹闻,让它记住气味,然后再把混入了逍遥丹的生肉喂给它吃。 黑豹吃过一次后,就特别喜欢加了逍遥丹的生肉,对于普通的生肉兴致缺缺。 刘喜就故意饿它,等它饿得发狂之后,再将喂过逍遥丹的小狗喂给它。 小狗身上还绑着谢樱的衣服碎片。 如此训练了几天后,黑豹只要饿了就会发狂,而且一闻见谢樱衣服的气味就会疯狂扑咬。 而且只要超过一天不喂逍遥丹,黑豹就会发狂得特别厉害。 刘喜每次看见黑豹发狂的模样,都会特别害怕,根本不敢靠近。 可是想到欠下的银子,他还是乖乖听从了对方的命令。 昨日谢修带着家人到了温泉庄子后,那人就找到他,让他今日动手。 还给了他许多银子,够他还一半赌债。 所以他收到命令后,就开始让黑豹饿肚子,一直饿到了今日。 听说谢修等人去了果林,他立刻把黑豹放了出来。 只是眼看着黑豹疯了一般冲出去,他又实在害怕,就偷偷跟在了后头。 他以为,以黑豹的速度,绝不会被人抓住。 即便被抓,只要他推说是有人故意给黑豹喂了药,让黑豹去害人,他就能够将自己摘出来。 反正贵妃娘娘疼爱弟弟,绝不会让姜二背上纵狗行凶的恶名。 哪里想到,姜二直接将他推出去做了那枚弃子! 第271章 姜家长子 随着黑麒卫风风火火地到处抓人,谢樱被姜二养的黑犬袭击的事也很快在京中传开,惹得百姓们议论纷纷。 为免舆论对姜家不利,姜二从宫里出来后,先回家将这事告诉了父亲,然后父子俩迅速从库房里挑选了一车礼物,亲自跑去谢宅赔礼。 刘喜招供后,陆煊立刻进宫禀报给泰和帝,随后泰和帝直接下旨,将逍遥丹一事糟糕天下,要求各地官府彻查,一旦发现有人售卖和制作逍遥丹,立刻将人抓捕! 官府还紧急张贴出告示,不仅通报了刘喜被人收买,故意害人的事,还通报了逍遥丹的危害,要求用过的百姓立刻到官府登记,以便及时救治。 百姓们看得震惊不已。 因为逍遥丹一直是秘密售卖,很多百姓并未听过。 “这逍遥丹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狗发狂!” “真是太可怕了!居然有人故意训练狗去咬一个奶娃娃!” “那福安县主还真是个小福星,被一条疯狗攻击,她居然毫发无损!” “听说是多亏了她母亲和外祖父,他们打伤了那条疯狗!” “咦?福安县主的外祖父和母亲这么厉害?不是说他们来自乡下吗?” “就是因为他们来自乡下,才厉害啊?你想想,那些娇滴滴的贵女,哪里打得了一条疯狗?” “这倒是!也不知道福安县主的母亲长什么模样,该不会生得五大三粗吧?” “这就不清楚了,不管她长什么模样,谢修总不能休了她。” “那肯定不行,当年谢修被人追杀,重伤失忆,她不仅是谢修的救命恩人,还收留了他。谢修要是休了她,岂不是畜生不如?” 百姓们聊着聊着,话题就歪了。 姜家,同样也有不少人在议论此事。 姜老爷从谢宅回来后,就把姜二臭骂了一顿,罚他跪在祠堂里反省,不准他再养大狗。 那头黑犬实在体型硕大,即便这次侥幸没有咬伤谢樱,下次却未必不会咬到别的人。 与其时刻提防着被小人算计,不如以后都别养大狗。 姜二也知道这次实在凶险,他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哪里敢反驳? 于是老老实实跑去祠堂里跪着。 姜驰听到消息急匆匆赶回家里的时候,听说姜二在祠堂里跪着,就去看了他一眼。 他是姜家长子,为人稳重,如今是驸马司徒竟的副手,为人要比姜二稳重得多。 原本他在军中值守,听闻这样骇人的消息,哪里还坐得住? 于是赶紧找司徒竟请了假,回来处理家事。 谁知司徒竟十分不客气,虽然给了假,却将他胖揍了一顿!好在没打在他脸上,不然他这脸可丢大了。 姜二正跪着,听见开门声,连忙抬起头。 一看是大哥姜驰,他立刻委屈地红了眼睛,声音里也带着哽咽:“大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弟弟我差点就被人给害死了!” 姜驰看着他那副眼泪哗哗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嫌弃。 “谁让你非要养那条狗?我早提醒过你,那狗太大,性子又烈,要是跑出去咬死了人,你不好交代! 结果你怎么说的?你说会管好那条狗,绝不会放它出去咬人,结果呢?你要是早早地把它送走,今天也不会被人算计。” 姜二满脸委屈:“我是让人关着它啊,谁知道刘喜那畜生居然跑去赌钱,还输了一大笔,最后被人收买,故意训练黑豹去咬人。” 说话间,他又忍不住想起那可怕的一幕,心中后怕不已。 谢家那个胖丫头才多大点啊?真要被黑豹咬上一口,还不得必死无疑? 而且谢修当时还抱着她,黑豹扑咬的时候,他拿手护住了女儿,要不是屠娘子机智,从侧面将黑豹撞飞出去,谢修的手怕是废了! 这事就不能想,否则越想越让人害怕。 姜二后悔得要死:“哥,我以后再也不养狗了!” 姜驰见他被吓成这样,愈发觉得心疼。 他抬手揉了揉姜二的脑袋,有些无奈地叹息道:“你喜欢狗,以后养条小的吧,小狗容易管,也不容易咬伤人。” 姜二却疯狂摇头:“不行不行,我再也不养了,小狗要是被人下了药,也能发疯咬人,我可不敢赌!” 姜驰见他坚持,也就不再多劝,而是问道:“你认识谢修,觉得他那人如何?” 姜二有些诧异:“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姜驰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没好气地瞪了姜二一眼,愤然说道:“你养的狗险些咬死他女儿,你说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你看他会记恨吗?” 姜二连忙摇头,有些惊恐地说道:“大哥,你不会是想先下手为强,直接弄死他吧?不行!这事绝对不行!我跟他可是好兄弟! 而且这事本就因我而起,要不是我请他去果林里摘果子,他也不会带着孩子过去,结果差点被狗咬。 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你要是因为这样就弄死他,那也太过分了!” 姜驰瞬间黑了脸:“你想到哪里去了?什么弄死不弄死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他只是担心谢修记恨,想要压一压那人罢了,可没想过直接弄死对方。 姜驰看着姜二,有些不放心地问:“你确定,他不会记恨?我可听说,他因为母亲的死,跟谢允断了亲。连亲生父亲都能说不认就不认,这人可是个狠角色。” 姜二肯定地摇头:“谢修是聪明人,他知道罪魁祸首是那躲在背后算计的人,哪里会记恨咱们? 再说了,他跟谢允断亲,那也是因为谢允太不是东西!谢修生母都被谢允和陈芳那毒妇给害死了,他要是继续认谢允这个父亲,如何对得起他那惨死的生母?”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信你一回。你继续跪着反省吧,我去见见父亲。” 说完他看向姜二,见姜二朝他摆了摆手,还催促他快去,完全没有让他帮忙求情的意思,不禁心绪复杂。 他这总是闯祸的弟弟,好像突然长大了呀? 第272章 凭什么谢樱能封县主? 姜驰很快去见了父亲姜翰。 得知姜翰早已带姜骋去谢宅赔罪,他便问道:“父亲觉得,那谢修是个怎样的人?” 姜翰摸了摸胡子:“我看他是个聪明人,可以结交。正好你弟弟跟他关系还不错,可以让你弟弟继续他当朋友。 他那人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个读书的料子。说不定受了他的影响,你弟弟也能好好念书,给我考个举人回来。” 姜驰想象了一下谢修的样子,眉头微微皱起:“可我听说,他跟谢允断了亲?” “嗨,这事其实也不能怪他,都怪谢允那人太不是东西了! 那洛氏美貌温柔,不嫌他家贫,带着丰厚嫁妆嫁给他,让他有了银子跟人结交,拜得名师。 洛氏还替他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帮他奉养父母,让他安心读书科举。 他倒好,刚中了状元,就跟陈家那毒妇勾搭成奸,还把原配发妻都给害死了,忒不是东西! 谢修要是还认这种畜生不如的爹,我才看不起他!” “既然父亲这么说,想来那谢修定然是个不错的人,如此我就放心了。” 姜驰恭维道,又好奇地问,“对了,父亲可见过他那小女儿?那孩子没被吓坏吧?” 姜翰想起之前见过的胖娃娃,表情就变得古怪:“那丫头瞧着似乎没被吓到,可能是太小了,有点傻呆呆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差点遭遇什么。” “她看起来很呆傻吗?”姜驰惊讶不已,“会不会是被吓坏了?” 姜翰摇摇头:“绝对没有!她一被人抱出来,就好奇地盯着我看,瞧着胆子挺大的。 不像咱们家雪儿,从小就娇气,总喜欢躲在她娘怀里,看到生人都能被吓哭。 不过还是咱家雪儿这样的好,谢家那丫头估计就是个傻大胆,都不知道害怕,太不让人放心了。”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 姜驰:“……” 说得他都想见见那丫头了。 父子俩又说了会儿话,对于这次的幕后黑手恨之入骨,商量着该怎么报复回去。 谈完之后,姜翰拍了拍姜驰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行了,去看看耀儿和雪儿吧,你驻守在外,可不能让孩子们跟你生分了。” “父亲教训的是,我这就去回去。” 姜驰回到自己院子,妻子贾氏并没有在门口迎接他。 他问了下人才知道,贾氏在书房里作画。 走过去一看,贾氏果真是在伏案作画。 他忍不住走过去,看她画了什么。 纸上是一树寒梅,一只孤零零的鸟儿站在枝头。 旁边还题了一首诗,读起来怪怪的。 眼看贾氏放下了笔,姜驰忍不住问:“怎么不画了?” 贾氏表情淡淡的:“都已经画完了,还画什么?” 姜驰更加惊讶:“这就画完了?怎么只画了一只鸟?不觉得它太孤单了吗?” “它孤单就对了,别的鸟又不懂它,它能不孤单吗?” 姜驰脸色一沉:“你是在怪我不懂你?” “我没这么想,是你想多了。我说的是话里的鸟,又不是我自己,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胡思乱想?” 贾氏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要是不喜欢这画,撕了烧了都行,就是别胡乱往我头上扣帽子。” 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姜驰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脸拉这么长,谁惹你生气了?” 贾氏臭着脸:“你想多了,我没生气。” 姜驰不满:“你有什么不如意可以跟我说,我是你丈夫!你总是这样什么都憋在心里,我怎么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你当真想听?”贾氏突然冷笑起来,“这是你非要我说的,别等我说了之后,你又来怪我不懂事,让你为难。” 姜驰一听这话,不禁在心里暗道了一声果然。 他就知道,贾氏又在生气。 “那你就说说,你究竟在生气什么?” “我生气什么?陛下封了谢家丫头当福安县主,赏赐了她一堆好东西。 你姐姐也大方得很,连城郊的温泉庄子都赏给了她! 我的雪儿是她亲侄女,她也没说送雪儿一个温泉庄子,倒是给了一个外人。 你说我生什么气?我就是为我自己和雪儿不值!雪儿那么喜欢她这个姑姑,我还辛辛苦苦为她画送子观音当贺礼。 可她宁愿对一个外人那么好,也不愿意关照自己的亲侄女!你知道我有多寒心吗?” 姜驰只觉得她简直莫名其妙:“封谢家丫头为福安县主是陛下的意思,跟大姐有什么关系? 那丫头早就被长公主当成了小福星,也是长公主亲自送她进宫。 她被封为福安县主,多半是长公主跟陛下求来的,你怎能埋怨大姐? 陛下和太后娘娘都给了赏赐,难道大姐还能没个表示吗?” 贾氏却仍旧不满:“既然长公主都能为谢家那丫头求一个县主,大姐为什么不为雪儿求一个县主? 雪儿是她亲侄女,难道不比谢家那丫头矜贵? 而且她就算要表示,也没必要送一个温泉庄子! 雪儿向来喜欢那个庄子,我原本想着雪儿还小,等她长大以后,就求大姐将那庄子送给雪儿当陪嫁。 谁知道大姐宁可将那庄子送给一个更小的奶娃娃,也不肯送给雪儿。 你告诉我,雪儿到底哪里比谢家那丫头差了?既然谢家那丫头都能被封为福安县主,我的雪儿为何不行?” 姜驰原本还想哄哄她,眼看她越说越过分,他也动了真火。 他冷冷说道:“你想知道,我现在就带你进宫,你亲自问陛下和大姐!” 说完还抓住贾氏手臂,要拉她出去。 贾氏瞬间慌了神:“啊——姜驰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疯了——我不进宫——” 她敢质问姜驰,可哪里敢进宫质问陛下和姜琳? 姜驰是她丈夫,大部分时间都驻守在城外军营,两人聚少离多,她还为姜驰生了一对聪明伶俐的儿女。 所以她知道,姜驰对她多有亏欠,只要她做的不是太过分,他都会忍下来。 可陛下跟姜琳不一样。 陛下是天子,说一不二,不容置疑。 姜琳更是狠毒又狡猾,她要是敢质问姜琳,姜琳就敢让姜驰休了她! 或者赐下几个貌美的宫女,给姜驰做小。 贾氏越想越怕,却又挣不开姜驰的手掌,很快急得哭了出来:“姜驰,你非要这样欺负我吗?” 第273章 又有人出事了 姜驰见贾氏哭了,便准备松开手。 谁知一个小胖墩突然冲了进来,不满地瞪着他:“坏爹爹,你为什么要欺负娘亲?” 姜驰满脸无语:“我没欺负你娘!” “你撒谎!娘亲明明都被你欺负哭了!你太过分了!你是坏人!” 小胖墩一边说,一边拿小拳头捶姜驰,力气还挺大。 姜驰无奈地放开贾氏,一把揪住小胖墩的后衣领子,将人提了起来:“不许胡闹!” 小胖墩就像是被人揪住了后颈的小胖猫,饶是四肢不停蹦跶,也挣不脱姜驰的手。 于是他“哇”的一声就哭了,瞪着姜驰控诉:“你欺负我!” 姜驰觉得自己挺冤,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分明就是这个臭小子在欺负他! 贾氏心疼地抱住儿子,还瞪姜驰:“你干什么?耀儿的脖子会被你弄伤的!快松手!” 姜驰看了看小胖墩的脖子,见他脖子白嫩嫩的,被衣领勒住,已经有些发红,只好心虚地松开了手。 还解释道:“我没想弄伤他,而且封谁当县主是陛下的意思,雪儿现在还小,她的嫁妆有我这个当老子的给她挣,你就别盯着大姐的东西了。大姐在宫里也不容易,她的东西想送给谁都行。” 贾氏很不服气:“她在宫里怎么就不容易了?她是贵妃,被陛下独宠,除了没儿子,她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现在连陈家都栽了,宫里那位皇后谁知道现在是死是活?大姐在宫里一人独大,还有谁能让她不如意? 你就是太窝囊了,整日觉得你大姐在宫里不如意,却不想想我和孩子们,我们在家里难道就很如意吗?” 姜驰觉得她就是在无理取闹,他皱起眉头,神色不虞:“你们在家里怎么就不如意了? 我连个侍妾都没有,爹娘也都是好说话的人,二弟又没娶妻,家里还有谁能让你不如意?” “反正我就是不如意!凭什么谢家那丫头能够封为县主,我的雪儿什么也没有?大姐没有孩子,公爹又只领了个闲职,二弟还整日胡闹,没什么出息。 大姐在宫里的风光,不都是靠着你这个弟弟?她不多为家里想想,提拔你这个有出息的弟弟,给雪儿求封赏,却给谢家那丫头大肆送礼,我就是看不惯! 大姐她怎么能这样?没有你在军营里日夜操劳,大姐她能有现在的风光吗?我们为了她夫妻分离,难得聚在一起,她怎么就不能多为我们想想?” “够了!”姜驰暴怒地厉喝出声,目光冰寒地看着贾氏,“贾萱你记住,姜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靠的是大姐!不是大姐在倚靠我们,是我们在倚靠大姐!刚才的那些胡话,是谁告诉你的?” 贾萱脸上闪过几分惊慌之色,随即冷冷说道:“没人告诉我,都是我自己想的,你说不是便不是吧,反正你一直都是这样! 只要我说你大姐,你就生气!明明我才是你结发的妻子,还为你生了一儿一女,可你心里只向着你大姐!从来不会向着我跟孩子们!” 说到最后,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既然你不在意,我这就带他们回娘家,免得碍你的眼!” 她说完,拉着小胖墩转身就要走,却被姜驰再次拉住。 贾萱得意地勾起唇:她就知道,姜驰不可能让他们回去。 她故意梗着脖子不肯回头,打定主意,姜驰要是不好好跟她道歉,保证让姜琳封她女儿为县主,她绝不松口! 谁知姜驰冷冷说道:“你想回去可以,耀儿和雪儿是我姜家的人,你不能带他们走!” 贾萱气得猛地转过身:“姜驰!你疯了!” “我疯了?”姜驰冷笑,显然愤怒到了极点,“你可知我今天为何会匆匆赶回来?谢家那丫头险些被二弟养的狗活活咬死!” 贾萱惊骇地白了脸,却依旧嘴硬道:“那又如何?她后来不是没事吗?” “是啊,你该庆幸她后来没事,不然你以为姜家还能这样平静吗?这次的事情就是冲着姜家来的姜家早已经被人盯上! 这个时候,你居然想带孩子们回娘家!就算你不怕给你娘家人带去祸患,也该心疼心疼耀儿和雪儿!他们可是你亲生的孩子!” 贾萱脸色更白:“你……你的意思是,会有人对耀儿和雪儿下手?我要是带他们回娘家,我娘家也会出事?” “不然呢?你以为现在很太平吗?陈家都能出那么大的事,姜家难道还能置身事外?” 姜驰不屑地嗤笑一声,又继续警告道,“你要是不想你娘家出事,就该好好待在家里,别在这种时候胡闹!” 说完他直接抱起小胖墩,转身就走。 小胖墩还想挣扎哭闹,被他一个眼神直接吓了回去。 贾萱眼睁睁看着姜驰把姜耀抱走,惨白着脸好半晌都没敢再闹。 等姜驰身影消失,她才猛地想起什么,连忙写了封信,让贴身丫鬟碧波送回娘家。 她不希望娘家人出事,所以特地写了信提醒。 却不想,碧波去了后,又满脸惨白,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 “小姐不好了,大少爷出事了!” 贾萱猛地站起身:“什么?你说我哥出事了?这怎么可能!我哥他怎么可能出事!” “是真的!”碧波喘着粗气,“大少……大少爷他跟人争抢一个歌女,结……结果失手将人给打死了!” 贾萱顿觉如遭雷击! “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肯定是哪里有问题!对了,姜驰说过,姜家被人盯上了,所以我娘家也会出事!肯定是那些人干的!不行,我得去找他!我哥哥是被姜家连累的,必须让姜琳救人!” 贾萱连忙跑去找姜驰。 她一路跌跌撞撞,路上因为太过着急,还摔了好几个跟头。 等她来到姜驰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满身狼狈不堪,头上的发髻也歪了,连耳坠都跑丢了一只,头上插着的白玉兰花簪子更是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她用力抓住姜驰手臂,声音哽咽:“姜驰!我大哥出事了!他是被姜家连累的,你快进宫,让大姐救救我哥!大姐是宠妃,只要她跟陛下求求情,陛下肯定会答应的!” 姜驰表情凝重:“你大哥出了什么事?” 第274章 准备动手,谢樱吃瓜 贾萱连忙将事情说了:“先前你说有人盯上了姜家,甚至我娘家也有可能出事,我……我担心家里,就写了封信,让碧波送回去,提醒家里人最近小心。 哪里知道……哪里知道碧波回来告诉我,说我大哥出事了!他在外头不小心打死了人! 姜驰,你是知道我哥的,他连鸡都不敢杀,哪里有胆子杀人?定然是那些盯上姜家的人在栽赃陷害! 你快进宫找大姐,让大姐求求陛下,一定要救救我大哥!我大哥不可能杀人的!” 姜驰的脸色十分难看:“我这就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是真有人栽赃陷害,定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贾萱很不放心:“你不进宫吗?天色已经不早了,你现在不进宫,可就来不及了!” 姜驰眉头紧皱,表情有些不耐:“我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你让我进宫跟大姐说什么? 即便你哥当真打死了人,查案子也要时间,难道一晚上的功夫,他还能让人给害死?” 贾萱却只想让他立刻进宫找姜贵妃求情,她激动地说道:“怎么就不可能?你现在不进宫,我哥肯定会被人抓进牢里,到时候他还能有命出来吗? 他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而且你自己也说了,有人盯上了姜家,万一那些人再次下手,让我哥死在牢里,来个死无对证怎么办? 我可只有这一个嫡亲哥哥!你就不能为了我,立刻进宫求求大姐吗?” “你要是担心你大哥出事,我今夜可以陪他一起待在牢里,贴身护着他。但是在弄清楚整件事情之前,我不可能进宫给大姐添麻烦。你回去收拾一下,安心待在家里等我的消息。” 姜驰说完,用力拉开贾萱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贾萱气得痛哭出声。 姜驰听着身后传来的痛哭声,只觉身心疲惫。 他想不明白,自己的妻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以前他看着司徒竟时常皱眉,表情凝重,心知他是在为家里唯一的儿子忧心,怕那孩子身体太弱,随时可能夭折。 他想到自己那两个健康活泼的孩子,还经常同情司徒竟。 结果长公主将谢家的孩子接到府里后,原本随时可能夭折的司徒渊竟是一日日康健起来。 司徒竟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倒是他家里出了问题。 姜驰用力皱了皱眉,走得更快了。 他必须尽快弄清楚大舅子打死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 另一边,谢宅。 谢修虽然待在家里没有出门,却安排了小厮出去打探消息。 贾晟在酒楼里跟人争抢歌女,结果打死人的消息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所以谢修也知道了。 他摇了摇头,表情凝重地对屠娇娇说道:“贾晟这事有些蹊跷,有可能是意外,也有可能是有心人的算计。 不管怎样,咱们最近还是别出去了,安心待在家里等消息吧。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陛下不可能一直瞒着,应该很快就会传出来。 到时候,京城里怕是要乱上一阵。稍有不慎,就可能陷进去。” 屠娇娇先是咬牙切齿,随即忧心忡忡:“咱们不出去,那些人就不会盯上咱们了吗?” 谢修嘲讽地笑了笑:“咱们毕竟还只是小人物,那些人即便要算计,也不可能光盯着咱们祸害,姜家才是他们的目标。 要不是陛下封了樱樱做县主,想必那些人也不会费尽心思对付她一个小娃娃。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既是在打陛下的脸,也是在打长公主和姜贵妃的脸。 他们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 咱们只要待在家里,别让樱樱出去,就不会有事。” 屠娇娇还是有些不放心:“那长公主万一要接樱樱过去呢?” “不会。”谢修说得很笃定,“樱樱才出了事情,长公主不会在这种时候接人。那狗会袭击樱樱,定然是有人用樱樱的贴身衣物训练过。 你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樱樱的贴身衣物都在,所以东西不是从咱们这里流出去的,多半是长公主府那边出了问题。 长公主不是蠢人,她肯定也能想到这点,如今应该在彻查府里的下人。 又怎么可能挑在这种时候,将樱樱接过去?要是樱樱在她府里出事,她哪里还有脸?” 屠娇娇这才安心:“那就好,今天真是吓死我了,那些人真是丧心病狂,竟然连一个小娃娃都不放过!” “皇权争斗向来血腥,一旦陷入进去,就可能尸骨无存。咱们现在还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那些大人物争权夺利,不会纡尊降贵,长时间将目光放在咱们身上。” 屠娇娇点点头,觉得更安心了,然后迫不及待跑去看了谢樱和谢棣。 两个孩子都在屋里待着,柳知春亲自看着他们,谢柔和谢棠守在了旁边。 今天他俩也被吓坏了。 谢樱有些郁闷,就因为幕后之人的算计,她的游玩直接泡汤了!回来后还要帮忙哄弟弟。 那条黑犬虽然没能将她吓到,却把谢棣吓出了心理阴影,要是不把人哄好了,很容易吓出病来。 都怪那帮该死的东西! 一群阴沟里的老鼠就该躲起来阴暗爬行,非要跳出来欺负她一个小娃娃。 欺负她人小,出身低是吧? 她要是不把这些人揪出来狠狠收拾了,怎么对得起今天受的这份罪? 想到之前偷听到的那些东西,谢樱决定今晚就动手! 不过在动手之前,她还顺便吃了一个瓜。 事情是这样的。 谢樱让香香盯梢贾晟的时候,发现姜驰为了保护贾晟安危,特地将他送去了黑麒卫衙门。 于是贾晟就这么被关进了黑麒卫大牢。 姜驰还特地请陆煊帮忙,让人严加看管,以防贾晟被人害死。 然后他放心地回了家。 紧接着,谢樱就看见了他和贾萱的夫妻大战。 第275章 种马男的又一个后宫 谢樱觉得自己仿佛看了一出八点档的狗血家庭伦理剧。 不过她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毕竟姜驰和贾氏的颜值都很不错,又是本色出演,比她在末世里淘到的那些演技浮夸的狗血剧强多了。 贾氏一看见姜驰回来,就迫不及待问他贾晟的情况。 得知姜驰把贾晟送去了黑麒卫大牢,贾氏当场目眦欲裂,气得跟僵持大吵。 “姜驰,那是我嫡亲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你还有没有心?” 姜驰努力解释:“你不是担心你哥被人灭口吗?黑麒卫大牢难道不比县衙大牢安全得多? 我送他去那里,只是想要护住他的安全,你能不能不要多想?他只是先在里面待一晚,黑麒卫不会给他用刑,你根本不需要担惊受怕。” 可惜贾氏听不进去,她甚至气笑了:“你把我大哥关进黑麒卫大牢,还让我不要多想?姜驰,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无耻吗? 你之前还说,你会陪他一起待在牢里,保护他的安全,你就是这样保护他的?把他送去更加凶险的黑麒卫大牢?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你分明就是故意折磨他,也在折磨我! 就因为我说了你大姐,你就对我大哥下这样的重手,故意报复我是不是? 可我难道说错了吗?雪儿也是你的女儿,你难道就不希望雪儿被封为县主吗?明明谢家丫头都可以,凭什么雪儿不可以?” 姜驰见她又说起了谢家丫头,心中也是越发不满,所以彻底没了哄她的心思,反而不客气地说道:“你总是提谢家丫头做什么?那丫头是小福星,咱们雪儿是吗?” “不过是长公主糊涂,迷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非要相信一个奶娃娃是小福星罢了!” 贾氏不屑,“这种骗人的鬼话,只要你愿意,难道还不能把雪儿说成是小福星?不过是你不愿意罢了! 在你心里,只有你大姐才是最重要的,耀儿和雪儿算什么?我又算什么?姜驰,你太让我失望了!” 贾氏说完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姜驰站在原地,脸色铁青至极,却没有去追。 贾晟这次的事的确有些蹊跷,他担心大舅子出事,特地将人送到黑麒卫衙门,请求陆煊帮忙保护。 之后赶回来,是想跟贾氏说清楚这些,免得她继续提心吊胆。 哪里知道,她根本听不进去,也不愿意好好跟他说话。反倒认定了他是在故意报复,非要跟他赌气。 可他现在哪里有功夫去哄她? 有人盯上了姜家,他必须小心应对,否则稍有不慎,整个姜家都可能一朝倾覆,就像陈家。 姜驰黑着脸咬了咬牙,去找父亲商量事情。 父子俩商量了许久,脸色都很是不好。 只是谁也没发现,一条细细的藤蔓攀在了窗框上,小叶子还在迎风摇曳。 另一边,谢樱听完父子俩商量的内容,满意地收回了香香。 然后默默开始等待。 现在时间还有些早,不是下手的好时机。 要等到半夜再说。 不过这姜家还真是“运气”,居然让姜驰娶了贾氏这么个搅家精。 就这眼光,难怪当初给姜贵妃挑选稳婆,都能精准挑中陈家准备的人。 那贾氏也不知道什么毛病,非要盯着她一个小娃娃。 她想让自己女儿成为县主,关她什么事? 朝廷又不是只能有一个县主,她又没占了姜雪的那一份。 对了,她想起来了! 这姜雪也是原书里种马男的后宫之一啊! 原书里,杨韬的身世并没有曝光,姜贵妃也就一直不知道杨韬是她儿子。 因为她用了无数法子仍旧不能生,就把姜雪接到宫里,养在了身边。 后来还给姜雪封了公主。 然后姜雪一看见种马男主,就被他身上卓尔不群的王八之气所吸引,觉得他跟那些上赶着讨好她的妖艳贱货都不一样。 于是开始追着种马男跑。 就像《鹿鼎记》里的建宁公主,刁蛮任性,却在男主面前伏低做小。 谢樱努力回想起书中剧情,忍不住对这个姜雪有了几分兴趣。 不过想到对方现在就是个两三岁大的小娃娃,她再联想到原书剧情,就觉得格外好笑。 嗯,以后她一定要找机会试试,看看能不能把这颗小白菜给养歪了! 种马男有什么好的?还对他伏低做小,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谢樱想了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时间还早,她得先睡一觉。 半夜的时候,香香把谢樱叫醒了。 她偷偷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多,刚刚好! 这会儿除了值守的人,基本全都睡下了,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于是谢樱直接和香香共感,控制香香到了黑麒卫大牢,找到被关押的贾晟。 看到贾晟的牢房,谢樱就忍不住笑了。 这货不愧是姜驰特地拜托过的,这牢房待遇可比其他人强多了,一看就知道是关系户。 此时他正躺在通铺上呼呼大睡,旁边还躺了一个人,看着像是已经睡了。 不过谢樱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就知道,这人其实在打瞌睡。 这不奇怪,现在是半夜,牢房里光线昏暗,又静悄悄的,正常人很难熬得住不打瞌睡。 香香化作土黄色的一小节,悄咪咪溜了进去。 乍一看,就像是一条土黄色的虫子。 它迅速来到贾晟脚下的位置,射出一根细丝,悄无声息刺入他的胃袋,送了他一滴毒液。 然后又悄然收回细丝,躲到角落里看戏。 牢房里很安静,可以清楚地听见贾晟打呼的声音。 贾晟打着呼,渐渐地突然觉得不对劲。 他难受地皱眉头,然后便被胃里传来的剧痛给惊醒。 “啊——” 贾晟惨叫着睁开眼,然后痛苦地捂住肚子,直接吐了出来。 躲在角落里的香香嫌弃地扭了扭身子。 躺在贾晟旁边的人第一时间清醒了过来,见贾晟情况不妙,他立刻慌了神:“你怎么回事?来人!快来人!贾晟出事了!” 这人是一名黑麒卫,只是为了保护贾晟,故意伪装成犯人的模样,跟贾晟关在了一起。 此时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充满了疑问:他一直守在旁边,贾晟怎么会突然出事?到底是谁这么神通广大,居然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贾晟出手? 第276章 险些掉进茅坑 贾晟这一出事,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还惊动了陆煊。 正好最近太忙,他都顾不上回家睡觉,直接歇在了衙门里。 所以贾晟出事后,很快有人禀报给了陆煊。 陆煊睡到一半被人吵醒,脸色黑得吓人。他匆匆披衣而起,听说贾晟上吐下泻,脸色又黑了几分。 好在衙门里就有专职的大夫,给贾晟看过后,说他是中毒。 大夫很快开了药,给贾晟熬了一大碗解毒的汤药,让贾晟喝了下去。 贾晟嫌药太苦,险些一口吐出来,结果被大夫眼疾手快的托起了下巴,又在他身上一按,直接迫使他喝了下去。 然后把剩下的汤药也给他灌了下去。 结果贾晟喝了这药,吐得更厉害了,还拉得双腿发软,险些掉进茅坑里。 几乎去了半条命。 等姜驰接到消息,赶来黑麒卫衙门看见贾晟,就见他脸色发青地瘫在床上,一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可怜模样。 他吓了一跳,连忙问陆煊:“陆指挥,他这是……” 陆煊有些心虚,面上却看不出丝毫异样:“他中了剧毒,险些命丧黄泉。好在衙门里的大夫及时给他解了毒,才保住了他这条命。” 姜驰眉头一皱:“他怎会突然中毒?” 陆煊突然冷冷一笑:“我也想知道,他为何会突然中毒!不管是谁,胆敢在黑麒卫衙门里兴风作浪,我都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姜驰见他明显动了真火,也就默默闭上了嘴,以免惹恼了陆煊。 陆煊则继续说道:“此事我定会彻查清楚!” 姜驰连忙恭维道:“我自然是相信陆指挥!毕竟这天下就没有你查不清楚的案子。” 顿了顿,他又好奇问道:“不知仵作可查清了昨日那名死者的真正死因?” 陆煊点点头:“那人也中了毒,肠穿肚烂,即便贾晟没有打人,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姜驰松了口气:“这么说,他并非是被贾晟打死,而是中毒而死?” 陆煊却说道:“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也可能是贾晟下手太重,他的毒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已经被贾晟打死,这事还得再查查。” 姜驰有些不悦:“陆指挥的意思是,贾晟暂时还不能回去?” 陆煊勾唇:“不错!” 贾晟昨日来黑麒卫衙门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好好的,结果才待了一晚上,就变得半死不活。 要是让他就这么回去,外人会怎么看他这个黑麒卫衙门? 而且,他怀疑贾晟早已中毒,只是昨晚半夜在突然发作。 这事必须得仔细查查! 姜驰见陆煊执意不肯放人,又不敢强抢,只能暂时离开。 陆煊担心黑麒卫内部被人收买,偷偷给贾晟下了毒,仔细彻查了一番,还真找出不少有问题的人。 随后顺藤摸瓜,又揪出了不少人。 所以接下来的好几日,整个京城都是风声鹤唳,仿佛到处都能看见黑麒卫在抓人。 谢樱却丝毫没受影响。 她天天待在家里,通过香香到处看戏,吃了一堆各种各样的瓜。 只可惜,陆煊和洛铮查了好几日,也没能找到那名算计谢樱的幕后黑手。 虽然他们让画师根据刘喜的供词,画出了跟他接头之人的画像,可那人明显伪装了容貌,始终将脸藏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也看不出明显的特征。 想要将人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洛铮将这个结果告诉谢修的时候,谢修气得青筋直冒,浑身杀气腾腾。 好半晌,他才压下身上仿佛实质般翻涌的杀气,冷静说道:“对方看来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让人轻易将他找出来。 这样的人,绝不会是碌碌无为之辈。他敢躲在背后算计姜家,绝不会轻易偃旗息鼓。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只要他继续出手,就不可能一直躲藏下去!” 洛铮安慰他:“你能这样想就好,如今你的当务之急,还是考科举。你现在的身份还是太低,只有高中进士,有了官身,你才能够彻底翻身。” “我明白。”谢修点点头,又问他,“不知陈家的事情查得如何了?我听说陈家藏了火药。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难道心怀不轨?” 洛铮想到陈家的事,眉头迅速皱紧:“这事有些麻烦。陈家野心太大,又暗中发展了许多年,不知道藏了多少暗手。 虽然现在陈家人已经被抓,但陈绶早已逃了出去,下落不明。陈家这次会倒,跟樱樱也有一些关系,你以后最好还是小心些。 他们能算计贾晟,有朝一日就可能算计你。” 谢修十分惊讶:“陈家的事,怎么会跟樱樱有关?她还是个孩子!” 他虽然知道谢樱来历不凡,也从谢樱的心声里知晓了宫里小皇子的事,可具体经过,他并不清楚。 自然也就没有想到,这事居然会跟谢樱有关。 洛铮眼神复杂地看着谢修,想到谢樱的小福星之名,简直都有些嫉妒谢修的好运气。 “你可知,宫里出了多大的事?那日长公主带樱樱进宫,拜见太后 结果李婕妤正好带着小皇子陪在太后身边,想让太后答应,让樱樱这个小福星进宫,陪伴小皇子。 长公主不肯答应,姜贵妃跟陈皇后闻讯赶了过去,陈皇后刚抱起樱樱,她就哇哇大哭,让药神医发现了陈皇后身上藏着的毒。 要不是樱樱突然大哭,他们也不会想到让药神医去看,进而发现陈皇后身上的毒。 之后陈皇后和李婕妤都出了事,陈家也被黑麒卫包围,当夜突发大火,还有火药爆炸。 你说,你要是陈绶,你会不会记恨樱樱?” 谢修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女儿的大哭,居然会引来这样大的变故!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洛铮,语气有些诡异:“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花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扳倒的陈家和陈皇后,被樱樱一个大哭给扳倒了?” 洛铮危险地眯起眼,眼神冰冷地看着谢修,怀疑这小子皮痒了。 他抬起下巴,表情有些得意:“最大的功臣,自然是药神医。” 当然,还有长公主的那位小公子。 那小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想到司徒渊当时的那些话,洛铮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 第277章 劲爆消息 见过洛铮后,谢修回到家里,告诉了屠娇娇这个消息。 屠娇娇听完果然十分失望:“黑麒卫最近不是抓了很多人吗?怎么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 “那人早有准备,一直躲在暗处,从未暴露自己,的确不好抓。我知道你很生气,不过宫里那位贵妃娘娘只会比我们更生气。 毕竟那人真正的目标是姜家,咱们樱樱不过是恰好被选中的牺牲品。他一直躲在暗处,以后肯定还会对姜家出手。 不管是姜家还是姜贵妃,都比咱们更想抓住那个人,还有那位陆指挥。 贾晟在他的黑麒卫衙门里中了毒,就是在打他的脸,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想方设法将那人找出来。” 谢修的这番安慰,很快让屠娇娇稍稍放了心。 她皱眉说道:“这样就好,只是那人一直躲在暗处,始终不是个办法。我就怕,他哪天再对樱樱下手。之前的事情,我不想再遇见第二次。” 谢修连忙安慰她:“不会的,对方之前的算计已经失败,不可能再来第二次。” 他知道,自从那天谢樱险些被咬,屠娇娇就一直提心吊胆,所以没敢告诉她,陈家这次倒台,还有谢樱的缘故,就怕她一直担惊受怕,把自己吓出病来。 反正他即便不说,屠娇娇也会小心看好孩子们,不可能疏忽大意。 屠娇娇咬了咬牙,突然问道:“你说我们能不能养一条狗,等以后抓住了那个人,就放狗咬他?” 谢修满脸无奈:“你确定你想养狗吗?” 屠娇娇想到之前那可怕的一幕,连忙摇了摇头:“还是别了,樱樱和阿棣都太小,别伤到孩子。” 谢修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也不再多劝。 日子就这样继续过了下去,很快到了放榜的日子。 谢修中了头名解元,姜二则堪堪上榜,得了倒数第一。 即便如此,他依旧喜不自胜,还特地准备了一份贺礼,主动跑到谢宅贺礼,请谢修出去吃饭。 屠娇娇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他有些芥蒂,听说他来找谢修,脸色就十分难看。 不过她知道对方身份不一般,得罪不起,所以始终待在后院里,没有跑去前院赶人。 很快就有人下人跑来报信,谢修答应了姜二的邀请,跟姜二出去了,让她不用等他回来用午饭。 屠娇娇气得脸都黑了。 她知道谢修不好拒绝,毕竟前些日子闹了那么一出,姜二这次上门道贺,也有主动交好的意思。 谢修要是拒绝对方的邀请,就是拒绝了姜二的交好,对他今后的发展不利。 姜二的姐姐不光是贵妃,如今又有了皇子,今后必定贵不可言。 谢修这时候拒绝姜二,无异于自断前程。 可她还是忍不住生气。 她气的不是谢修继续跟姜二交好,她是生气谢修冒险。 之前那个算计姜家的人还没抓住,对方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随时可能继续出手。 谢修现在跟姜二出去吃饭,万一被人暗算怎么办? 那个贾晟不就是喝酒的时候中了暗算,失手把人给打死了吗?后来朝廷贴出告示,说那人当时已经中毒,乃是被毒死,而非被贾晟打死。 可贾晟照样坏了名声。 外头很多人都在说,贾晟是为了跟那人争抢一个歌姬,才动手打人。 屠娇娇可不希望谢修也遇见这种事。 她不知道的是,谢樱一听见姜二来找谢修,就悄咪咪把香香派了过去。 这会儿香香就躲在谢修的衣摆内侧,当起了小保镖。 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真要是敢算计谢修,香香正好将人揪出来。 可惜,这次的酒宴十分顺利,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的小插曲。 姜二十分上道地给谢修介绍了不少朋友,这些人都是他精挑细选,没有一个是李小三那种口无遮拦的货色。 他们已经知道谢修得了解元,言语之间颇为夸赞,谁也没有扫兴子地去提谢允等人。 所以这一顿酒,吃得所有人都很高兴。 吃完酒后,姜二又带了谢修游玩,最后亲自将人送了回来,在谢宅小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屠娇娇听说姜二亲自把人送回来,特地出去跟他道了谢,态度十分热情。 直到姜二离开,她才刷地沉下脸,有些不悦地询问谢修:“你不是说那人还没抓到吗?怎么还敢跟姜二去喝酒?你就不怕那人躲在背后算计?” 谢修却笃定地笑了笑:“我敢去,自然是因为那人不敢在这时候出手。黑麒卫查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抓到人,正是气头上的时候。 他好不容易躲起来,没让人抓住把柄,要是这时候跳出来,岂不是自投罗网?你也知道那人躲在暗处,随时可能出手,难道姜家会不知道吗? 你有没有想过,姜二为什么会在这时候请我赴宴?他虽然浪荡了些,可不是个蠢货。” 屠娇娇惊讶地睁大眼:“所以你的意思是,姜二是故意的?他请你去赴宴,是想将那幕后之人钓出来?” “他的确是真心为我庆贺,也是真心想要将那人钓出来,一石二鸟罢了。不过那人很狡猾,一直躲在暗处没有出手。 我猜,他会继续隐匿一段时间,等到风波过去,姜家放松了警惕,再出其不意地继续出手!” 说完他笑了笑,又补充道,“当然,也有可能他不会再出手,毕竟宫里应该很快就会放出消息。” 谢修猜得不错,乡试放榜没多久,宫中就放出了小皇子的消息。 消息一出,朝野震动! 谁也没有想到,一直艰难求子却不得的姜贵妃,竟然又有了皇子! 而且当年夭折的小皇子竟然不是姜贵妃亲子,这些年一直活得像个小透明的杨韬,才是姜贵妃的亲儿子! 很多人根本不愿意相信,甚至暗暗怀疑姜贵妃是因为实在生不出来,所以想出了抢儿子的主意,泰和帝为了包庇她,才故意污蔑陈皇后调包了小皇子。 不过他们也敢在心里想想,根本不敢光明正大跟人议论。 不少人还心疼起了宫里的陈皇后,觉得她是最大的冤种。 即便泰和帝昭告天下,说陈皇后多年来一直给他和姜贵妃,还有杨韬下毒,很多人也不愿意相信,都觉得陈皇后背了黑锅。 直到泰和帝放出陈皇后给朝中官员送外室,陈绶勾引有夫之妇,给人送野种的劲爆消息,才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 这些消息一出,朝野上下彻底炸开了锅! 第278章 刺字流放,全被砍头 泰和帝放出的劲爆消息,可是把京城一众人给刺激坏了。 这种带了桃色的新闻,自然要比先前陈皇后刺杀泰和帝,调包小皇子的消息更加容易让人在意。 不光百姓们议论纷纷,一众朝臣家里更是乱了套。 不是担心自己收用的女人是陈皇后安插的探子,就是担心自己被陈绶偷了家,做了那绿头王八。 于是一个个的,全都审查起了身边女人。 那些偷偷养了外室的,更是惶惶不安,想要悄摸着把外室给打发掉。 谁知他们刚有动作,黑麒卫就找了上来。 他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早已经被黑麒卫盯上,成了黑麒卫瓮里的王八! 于是一个个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简直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过去将那些外室全给拒之门外! 当真是丑态百出,让谢樱看足了热闹。 也是因为泰和帝故意曝出的这些猛料,搞得朝臣们自顾不暇,等他昭告天下,说陈皇后已经伏诛,并且废除后位的时候,并没有惊起多少水花。 百姓们看足了黑麒卫抓捕官员外室和小妾的热闹,对于陈皇后已经不再同情,她的死自然惹不出多少波澜。 比起陈皇后的死,百姓们现在最关心的是,陈绶究竟偷了多少有夫之妇?又给朝中哪些大臣戴了绿帽子? 可惜,这样大的丑事,那些人即便知晓自己做了绿王八,也不会傻到将家丑外扬,闹得人尽皆知,让天下人都来看自己的笑话。 百姓们根本看不到这样的热闹。 也就是谢樱偷偷让香香潜入各家府邸,才吃到了这些瓜。 泰和帝放出的劲爆消息,惹得各家自查。结果不查不要紧,仔细一查下来,还真发现了不少奸情。 只是其中大部分都跟陈绶没关系,奸夫另有其人。 谢樱围观了小半月,吃了一肚子狗血奸情瓜,不过其中跟陈绶睡过的女人,也就才三个。 三人要么生得很不错,要么家世不凡,要么夫家身居要职。 不得不说,陈绶还挺会挑。 谢樱原本还怀疑过贾氏,毕竟这女人对姜驰的态度实在不怎么好。 只是偷偷取了姜耀,姜雪和姜驰的血查验之后,她发现自己想多了。 姜耀和姜雪的确都是姜驰的骨肉。 贾氏虽说性子差了些,却没像白玉竹对待谢攸那般,给姜驰戴绿帽,生下一对野种。 对于姜驰来说,大概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 …… 就在各家的闹剧逐渐平息后,先前泰和帝派去彻查的贪污案也终于有了结果。 当地官员的确贪污严重,还勾结粮商,偷偷将粮仓里的粮食倒卖,用麻袋装了沙石放在粮仓里充数。 这事他们秘密做了多年,被人发现后,就来了个杀人灭口。 只是他们杀人的时间,距离谢允上书检举,中间隔了大半年。 那名告御状的下人其实早在三个月前就秘密来到京城,当时他受了伤,还被人追杀,被谢允救下,偷偷藏了起来。 谢允从他口中知晓前因后果,就找了人给他治伤。 因为当时并不是揭露此事的最好时机,谢允为了不让那人坏事,就故意拖延了治伤进度,让他养了两个多月,才终于将伤养好。 若非那本《鸳鸯异梦》,加上曲婉儿突然出事,不得已带着孩子到了谢府,导致谢允豢养外室的丑闻曝光,他也不会选在那个时候,着急忙慌地上奏折,检举那桩贪腐案。 原本按照他和陈家的计划,是要利用这桩贪腐案,解决掉那些涉案之人,这样空出来的位置,他们正好可以运作,安排自己的人过去。 谢允也能通过检举立下大功,获得更高声望,方便将来成功坐上丞相之位。 可惜后来的一系列变故,彻底打破了谢允和陈家的计划。 泰和帝看到谢允和陈家的算计,不禁气得冷笑连连。 震怒之下,他不光将此事昭告天下,还判了谢允全家流放边关,让人在谢允脸上刺了“罪民谢允”四个字。 谢允自从脸上刺了字,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浑身骨头,总是佝偻着脊背,再也无法挺直。 谢攸缩在牢房一角,自从看过他脸上被刺字的模样,就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仿佛只要多看一眼,那丑陋的刺字就会从谢允脸上转移到他的脸上。 谢老太爷瘫在地上动弹不得,浑身都散发着恶臭。 他瘫痪后,本就有些控制不住拉撒,时不时地,会拉在裤子里。 自从谢家被黑麒卫包围,他受了惊吓,身体就愈发控制不住。 被抓进黑麒卫大牢后,他更是经常性地拉在裤子里,只要一受惊吓,就会控制不住地尿出来,或者拉出来。 可惜他们现在关在了牢里,根本不可能经常给他换洗。 谢家所有主子都被抓了进来,身上值钱的东西也全被搜刮了干净,他们现在根本没钱贿赂狱卒,只能简单处理。 谢老太太嫌脏,根本不愿意伺候丈夫。 谢允又受了刑,没办法伺候他老子。 最后只能是谢攸伺候。 他虽然不情愿,却不敢不听,否则就要背上不孝的骂名。 一家人战战兢兢地关在牢房里,每日都活得像是惊弓之鸟,生怕哪天突然就被拉出去上刑,或者被拉到刑场杀头。 期间他们还听说了谢樱被封为县主,谢修中解元的消息,气得瘫痪的谢老太爷拖着双腿爬到谢老太太面前,将她暴打了两顿。 谢老太太被他扯掉一大把头发,很快气得跟老头扭打在了一起。 不过谢老太爷虽然瘫痪,力气却仍旧比她要大。谢老太太打不过,被老头打得嗷嗷惨叫。 让附近的人看足了笑话。 随着谢樱被封为福安县主的消息传进牢里,谢家人的气氛就变得十分古怪。 等谢修中解元的消息传进来,谢家人之间的气氛就更古怪了。 不光老两口成了仇人,时不时上演全武行。他们还一起埋怨起了谢允,怪他有眼无珠,为了陈芳那个毒妇,将谢修推了出去。 谢攸则是懊恼不已,后悔当初选了谢允这个父亲。 只是很快,他们就再次成了惊弓之鸟,再也没心思多想。 陈家人被判谋逆大罪,一大家子全都要被拉出去砍头。 第279章 陈芳之死 泰和帝杀了一个人头滚滚。 不仅陈家许多人被砍了头,陈恺和他夫人,以及好些个为陈家作恶之人,还被当众凌迟。 陈芳原本判了凌迟,不过她招供出了陈家和谢允的不少罪状,最后换了一个要求。 泰和帝答应了。 于是就在她即将上刑场的前天夜里,她被人带到了关押谢家人的牢房。 不过这里只关着谢家二老,谢允和谢攸。曲婉儿和她的四个孩子,以及侍妾柳姨娘,被关押在了另一间牢房。 陈芳出现的时候,谢允等人仿佛见鬼一般,全被吓得不轻。 只是很快,谢老太太就激动起来,她瞪着陈芳怒骂:“你这毒妇跑来这里做什么?你还嫌自己害得我们不够多吗?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一步?” 她刚说完,就惊骇地看见,狱卒为陈芳打开了牢房。 然后,陈芳直接拉开牢门,走了进来。 谢老太太先是大惊,接着直接朝陈芳扑了过去:“你这贱人竟然还敢进来!看老娘不撕了你!” 谢老太爷激动地抖动着双手,他也想上去撕了陈芳,可他的身体因为脏污而溃烂,已经病得没办法动弹,此时只能眼睁睁看着。 只见谢老太太刚扑到陈芳面前,伸手想要去撕扯陈芳的头发,谁知陈芳猛地一挥手,谢老太太的手就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躲在角落里偷看的谢攸察觉出不对劲,连忙看向陈芳的手,果然看见她手里拿了一把小刀! 他吓得脸色大变,连忙去看谢老太太,果然看见她举着双手,鲜血很快涌了出来。 那血一冒出来,谢老太太就凄厉地尖叫起来:“啊——” 她一边尖叫,还一边吓得疯狂后退,一张老脸惊骇万分地瞪着陈芳,像是在看一个杀人魔。 一直退到谢允身边,躲在了谢允身后,谢老太太才激动地叫骂道:“你这毒妇想做什么?你难道还想杀了我们吗?” 陈芳笑得疯狂,拿着刀一步步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谢老太太吓得连忙又往谢允身后躲了躲,嘴里还放软了话语说道:“陈芳,你变成这样,可不是我们害的。我们现在也不好受,你又何必跑来这里为难我们?” 谁知陈芳却讥讽:“你们不好受,不是因为你们活该吗?” 她一步步走到谢允面前,见他呆愣愣地埋头坐在地上,也不躲闪,不禁伸出左手食指,勾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了头。 只见谢允眼神呆滞,仿佛成了一具没了灵魂的空壳。 陈芳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嘲讽地笑起来:“谢允啊谢允,你现在的样子还真是狼狈。当年你要是也这么丑,我肯定不会看中你。” 这话似乎给了谢允不小的刺激,他突然动了动眼珠,看向了陈芳。 陈芳继续嘲讽:“你听说了吧,谢修中了乡试头名,是解元呢。他那小女儿,还被封了福安县主。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悔不当初?要是当年你没有跟我勾搭成奸,默认我解决掉洛笙那个蠢女人,你也不会失去这个最优秀的大儿子。” 谢允突然扯了扯嘴角,笑容冰冷又嘲讽:“我当年难道有别的选择吗? 以你这歹毒的心性,我当年拒绝了你,笙娘怕是会死得更惨,我也早已被你打落尘埃,就像洛家一样,被你灭了满门,不是吗?” 陈芳的表情僵了僵,随即又接着嘲讽道:“是,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 可当初你选我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我的本性,不是吗?你当时不过是单纯地想要攀上陈家的高枝罢了,如今又何必为你当时的无耻找借口? 谢允,承认吧,你就是个负心薄幸,忘恩负义,还虚伪无耻的伪君子!” 她说着,突然将手指用力按在了谢允被刺字的伤口上,咬牙切齿地笑道:“以前总觉得你这张脸上少了什么,原来是少了这刺字。 现在有了这四个字,果然看起来顺眼多了。谢允,你就带着这些字,继续痛苦地过完你的余生吧。 我会在地狱里看着你的,等你哪天痛苦绝望地死去之后,再来地狱里陪我。” 谢允气得一把抓住她细瘦的手腕,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眸里满是翻腾的怒火:“陈芳,你究竟想怎样?你特地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 “当然不是。” 陈芳说着,突然诡异地笑起来,然后猛地刺伤他的手腕,在他疼得下意识松开手指的时候,又将手中的小刀调转方向,把刀柄塞进了他的手里。 然后用双手用力包裹住,拉着他手里的刀,狠狠刺向了自己的小腹,又用力划了下去。 谢允惊得瞪大了双眸,脸色大变:“陈芳!你在干什么?你疯了!” “是啊,我疯了。”陈芳一张口,血水就从口中汹涌而出,她咧嘴大笑,“我其实早就疯了,否则当年……也不会为了你……做出那样疯狂的事情……” 她的声音渐渐虚弱,“仪儿死了……佳儿……也死了……谢允……我后悔了……我不该……抢你……也不该……害死洛笙…… 现在……我……我把欠她的还给她……下辈子……我就……就不欠她了……而你……你就带着这些血债……继续……继续苟且……偷生……吧……” 说到最后,她笑得愈发疯狂,看向谢允的目光里满是还债后的释然,以及报仇后的得意。 她怎么会让谢家这些人好过呢? 她要让这些人亲眼看见她惨死的样子,永远活在这场噩梦里。 当年,他们用洛笙的血,换取富贵荣华。 如今,她用自己的血,换他们永堕噩梦。 她不欠洛笙了。 如果有下辈子,她绝不会再如此糊涂。 看着谢允满脸的惊恐和愤怒,陈芳满足地咧开笑容,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谢允。 谢允瞬间被浓重的血腥味包裹。 他吓得疯狂挣扎,口中不停大叫,一番折腾后,总算挣脱开陈芳的死亡拥抱。 陈芳仰面倒在地上,头发凌乱地铺开在地上,黑发中竟然夹杂了许多白丝。 她身上的白色囚服晕染开大片血色,小腹处还插着刀柄。 这可怕的一幕深深烙印在谢允几人心头,成了他们永远也忘不掉的噩梦。 第280章 休书,谢攸受罪 陈家人被杀头后,谢家和白家,还有不少跟陈家有所牵连之人,因罪不至死,被判流放。 菜市口的血腥味还未散去,这些流放犯人就被押解出京,不得不踏上流放之路。 他们要去的地方各不相同,如此也能避免这些人再度勾结在一起,阴谋作乱。 此时天气已经越来越冷,谢允等人身上却依旧穿着单薄的囚衣。 好在他们出京的时候,朱家管事送来了一些行李,里头有御寒的衣服鞋袜,还有一些干粮和银两。 朱家虽然恨透了谢允,可朝廷并未因此追究朱家,也没有追究谢伊这个嫁出去的庶女。 朱家自然也不好直接翻脸,丝毫不管谢家人死活。 总要表示一番,不能让人挑出错来,指责朱家无情无义。 谢允几人如丧考妣,即便有了朱家管事送来的这些东西,他们的心情也没能好多少。 谢允始终埋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的右手被陈芳刺了一刀,后来有人给他上药包扎,缠了纱布。 说他这只手要小心养着,要是养不好,很可能会废掉,影响吃饭和写字。 谢允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总觉得上头还残留着鲜血粘稠滑腻的触感。 那是陈芳的血。 她好狠,居然将刀子塞到他手里,逼着他剖开了她的肚子,还喷了他满手的血。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那种滚烫滑腻的触感。 她怎么下得了这样的手? 难道她一点都不觉得疼吗? 谢允又想到了曲婉儿。 他招供的时候,特地提了一个要求,希望泰和帝能够放过这些人。 因为他供出了不少重要情报,泰和帝恩准他给曲婉儿和柳姨娘写了休书,没让她们跟着流放。 至于那四孩子,也都随了曲婉儿。 他们年纪太小,加上谢允并不知晓陈家调包皇子,给泰和帝下毒之事,曲婉儿又对谢允并无感情,柳姨娘更是一个可怜人,泰和帝这才愿意网开一面,放过他们几人。 谢允想到他们,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谢家二老和谢攸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虽说有了朱家管事送的这些行李,他们接下来的流放之路能够好过一些。 可他们被流放去边关,还不知道要在那边过怎样的苦日子,更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有一堆佣人伺候。 曲婉儿和柳姨娘要是跟着流放,谢老太太还能让她们伺候,四个孩子也能帮着干活。 而且四个孩子长得都不错,以后长大了,不管是嫁出去还是入赘出去,都能帮衬到家里。 现在这些人全都不用跟着流放,那他们怎么办? 谢老太太越想越不满,难不成她一个老太太,还要自己下地干活吗? 谢攸同样很不满,凭什么都是谢允的孩子,只有他被流放,其他人却不用? 谢仪和谢佳已经死了倒也罢了,谢修提前断了亲,生的女儿还特别会讨长公主和皇帝欢心,居然被封为了县主,让谢修顺利躲过了牵连。 可谢传他们凭什么不用跟着流放? 谢信也提前跑了,只有他被牵连,不仅不能科举,还要受流放之苦。 谢攸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泡进了黄连水的池子,简直苦不堪言! 若是早知如此,他当初定然不会贪图谢允的那点提拔,放弃洛家的偌大家财,选择谢允这个父亲! 他不断地回头看向京城的方向,然而直到被人催促着离开,他依旧没能看到谢修的身影。 谢攸心里愈发苦涩,还生出强烈的不满:“朱家都送来了东西,大哥却连个面也不肯露,真是让人寒心!” 谢允三人听闻这话,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附近同样要被流放的其他人却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他们此时也是满肚子怨气,却又不敢对官差抱怨,更不敢抱怨朝廷。 谢攸这话一出,可算是让他们找到了发泄怒火的机会。 一名男子直接不屑道:“你怎么还有脸提你大哥?你大哥忍辱负重多年,终于为母申冤,甚至拼着前程不要,都要跟谢允断亲。 你倒好,不顾亲娘惨死,为了利益继续认贼作父,如今被你那好父亲牵连流放,又来埋怨你大哥无情。真是好无耻的嘴脸!” 其余人一看官差并未指责,也纷纷指责起谢攸来,还有人指责起了谢允和谢家二老。 他们人多势众,谢允等人即便心有不满,也根本吵不过,只能生闷气。 直到谢老太爷气得厥了过去,附近看戏的官差这才说了几句,阻止了这场争端。 随后官差便催促着众人赶路。 犯人们不敢闹事,乖乖赶路。 不少人都回过头,恋恋不舍地看向京城的方向。 看着那座巍峨繁华的城池,很多人更是直接痛哭出声,声音里满是被迫流放的委屈和不安。 随着身后的京城越来越远,众人的哭声也越来越低。 大概是明白了流放已经无可更改,所以选择接受现实。 谢攸比较倒霉,他不光要赶路,还得背着谢老太爷走。 因为谢老太爷瘫痪,双腿根本走不了。 谢允又被陈芳刺伤右手,暂时是个废人。 谢老太太更是一介女流。 所以只能是他背着谢老太爷走。 谢攸感受着背上压着的沉重身躯,还有那挥之不去的腐臭味,心中的不满也越来越强烈。 他以为谢老太爷会死在黑麒卫大牢里,当他身上溃烂的时候,谢攸愈发肯定了这个猜测。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谢老太爷的生命竟然如此顽强! 明明身上溃烂的面积越来越大,溃烂也愈发严重,可他依旧顽强地活着。 简直像是路边的野草,不管被人如何碾压,依旧能够活下去。 可谢老太爷这样活着,却给全家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京城距离他们要去的边关,足有一千多里,祖父若是一直这样活着,他岂不是要一直背着? 谢攸光是想想,都觉得眼前一黑,只恨不得谢老太爷立刻暴毙。 他却不知,谢樱偷偷让香香给谢老太爷下了毒,这毒能够激发一个人的生命力,代价则是缩短寿命。 除非老头被人杀死,否则定然能够活着到达边关。 至于谢允,他此刻还在惦记着曲婉儿和他们的四个孩子。 想着等曲婉儿和柳姨娘带着孩子安顿下来,或许就会想法子接济他。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京城的第二天,曲婉儿和柳姨娘就分道扬镳。 曲婉儿打算带着孩子回原籍,还给孩子们改了姓。 柳姨娘则去了泌阳县投奔女儿。 至于流放边关的谢允等人,大概就只有谢樱、谢修,屠娇娇和洛铮会在意了。 不过谢樱也就在意了没几天,很快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第281章 怀疑谢修有病 谢樱看中了一片山林。 这里原本属于陈家,种了许多松柏,杨柳和榆树。 后来随着木材不断被砍伐,这片林地的价值也就变得越来越低。 即便补种了新的树苗,可等它们长成能用的木材,少说也要十多年时间。 一般人哪里等得起? 所以这片山林也就成了鸡肋般的存在。 不管是拿到这片山林,都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暂时砸在手里,等树苗长成木材,留给子孙后代。 要么改种果树,这样过上两三年,就能收获一堆果子。 可京城的果林并不少,即便将这里改种果树,等到果子收获了,也卖不出好价钱。 所以这片山林还真没人看得上。 除了谢樱。 处置了陈家人后,泰和帝就想把抄来的产业换成银子,所以特地让户部安排了下去,将这些产业挂牌出售。 像是京城的店铺,田产,宅院,都是非常紧俏的商品,还没挂牌,就已经有许多人在打听,生怕自己捡不到便宜。 唯独谢樱看中的这片山林,一直无人问津。 因为陈家的这片山林占地足有千顷,也就是十万亩。即便每亩单价偏低,整片山林依旧价值不菲。 倘若是其他地方,这样一片没长成的林子,价格自然高不到哪儿去。 可它地处京郊,地价自然是不一样。 这样大的一片山林,没有十万两银子别想拿下来。 要不是那地方周围都是山林,实在不适合盖房子。这么大块地方,光是修度假别院,也是稳赚不赔。 偏偏周遭的环境实在太差,也没有好看的风景,所以始终被人嫌弃。 很少有人愿意拿出十万两银子,就为了买下这样一片林子。 除了那些不差钱,又上赶着巴结人的豪商。 谢樱靠着香香听到了不少消息,发现已经有人在商量拿下那块地,就急得抓耳挠腮,琢磨着该怎么让家里人拿钱买地。 先前他们从谢允那里拿回了洛家财产,十万两银子倒是拿得出来。 只是洛家财产,按理应该属于洛铮。 谢修若是拿来买地,其实很不合适。 不过谢樱琢磨着,反正那块地以后会值钱,到时候可以给洛铮分红,保证让他稳赚不赔。 问题是,她要怎么才能让谢修买地呢? 虽说她现在勉强可以说话,可她才七个多月,直接说出让谢修买下山林的话,会不会太过惊悚? 把家里人吓到怎么办? 谢修见她急得抓耳挠腮,愁眉苦脸,就觉得分外好笑。 他故意逗谢樱:“樱樱怎么了?是在为什么事情发愁吗?” 谢樱郁闷地扁扁嘴,不爽地看着他:【我都急死了,你还笑!再不把那块地买下来,这个大便宜就要被别人抢走了你知不知道!】 谢修闻言暗暗心惊:樱樱这是想买哪块地?难道是陈家那一块?那里难道还藏了什么宝贝? 他故作不解地看向谢樱:“樱樱想要什么?告诉爹爹?想要天上的星星吗?爹爹替你摘下来好不好?” 谢樱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整天就知道哄骗小孩,欺负我年纪小不懂!天上的星星你能摘下来吗?我想要陈家那片山林,你倒是给我买呀。】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拼了! 反正她小,可以装傻! “山……山林……买……” 【嘿嘿,不管了,先让爹爹买了再说!等以后长大了,就说我不记得了!】 谢修差点笑出来:“……” 这丫头还挺有心机。 可惜他全都听到了。 谢修配合地开口:“好好好,爹爹给樱樱买山林。” 谢樱立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副“你赶紧去买,不然哭给你看”的架势。 于是谢修也不耽搁,直接抱着谢樱去找了屠娇娇,说是打算买下陈家那片山林,觉得那地方不错。 屠娇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突然想要买下那地方?我听说那片林子占地挺大,卖得可不便宜。” 谢修故作无奈:“樱樱刚刚说要买山林,我觉得买下来也不错。听说那里生长的松树很不错,不管是从来制作松烟墨,还是烧炭,品质都很好。” 屠娇娇惊讶地看着谢樱:“樱樱说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却见谢樱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跟她对视,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呆萌模样。 偏偏那道小奶音得意极了:【不要看我呀,我还是个宝宝,什么都不懂。快让爹爹去买地,别被人抢先了!】 屠娇娇:“……” 她暗暗有些无语,却又忍不住好奇那片林子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于是果断答应下来,还催促谢修:“既然你觉得那块地不错,就去买下来吧,别往樱樱身上推。 她还这么小,能知道什么?倒是小舅舅那里,你要怎么解释?那毕竟是他的银子。” “就当是借的,反正小舅舅现在也不急着用钱。他有的是来钱的门路,可比咱们阔绰多了。” 谢修理直气壮地说完,然后就迫不及待跑了出去。 原本他对于陈家那片山林并不在意,可是听了女儿的心声,他还真有些担心便宜被人抢了去。 毕竟樱樱可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她既然想要那块地,那里肯定是有好东西! 也是谢修运气不错,那些想要买下来的人都还在观望,想要再等等。 到时候朝廷急了,他们还能砍个价。 毕竟那片林子价值不大,花大笔银子买下来,纯粹就是为了讨好某些大人,自然不能太上赶着,得讲究一个雪中送炭。 等对方实在卖不出去,不得不便宜卖的时候,他们再出手。 既能省下一笔银子,又能在那些大人面前卖一个好。 岂不是两全其美? 哪里想到,就在他们暗中观望的时候,居然跑出来一个棒槌,直接二话不说,就把那片林子买了下来! 这人谁啊? 踏马的有病吧! 等等,这棒槌居然是前不久的乡试解元,那个敢冒天下大不韪,跟亲生父亲断亲的谢修? 他买那片林子干什么? 银子多得没处花吗? 就算之前从谢允手里拿回了洛家财产,也不能这么败吧? 这洛家虽说有点钱,可当年那些铺子茶园都没了,折算成现银落到谢修手里的,应该也就十多万两。 他买个山林就花了十万两,手里还能剩下多少现银? 就算是为了讨好那些大人,也太拼了吧? 第282章 贾氏被收拾 谢修买下陈家山林的事,很快引起了不少人的热议。 就连姜二听到消息,都忍不住跑到谢宅问他:“克己兄,你怎么把那片山林买下来了?” 他看向谢修的目光十分纠结,像是不解眼前的人怎么突然就成了冤大头。 谢修被他看得格外无语。 但他面上苦笑道:“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虽然拿回了洛家的财产,可我一心科举,并不擅长经营。 那些银子留在我手里,对我而言是祸非福。与其被人惦记,不如花出去。 那片山林现在还未成材,所以很多人都瞧不上眼,于我而言不是正好吗? 别人瞧不上,才不会为了它们来打我的主意。 更何况,蒙陛下开恩,我才能够继续科举,不必受生父连累。 自然应当感恩戴德,鞠躬尽瘁为陛下分忧。” 姜二听完,忍不住有些生气:“你既然担心有人惦记洛家财产,为何从来没有告诉我?让我帮你?难道你从未将我当做朋友?” 谢修连忙说道:“我要是不拿你当朋友,又何必跟你说这些? 只是我毕竟是男子,又年长你许多,总不能欺你为人仗义,就事事寻你帮忙。 我总要先自己解决,等自己无能为力之时,再让你帮我。” 姜二觉得这话格外顺耳,还得意地挺起了胸膛,伸手拍着自己胸口说道:“你说的不错,我这人向来仗义! 朋友要是有了难处,我肯定能帮就帮,绝对不会推辞!” 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十万两可不是小数,你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今后怎么办? 不如这样,我……我也凑点钱出来,再找几个朋友,让他们也凑点,就……就当是从你手里买! 咱们既然是好兄弟,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能够让你一个人为难?” 谢修连忙拒绝:“这就不必了,我花钱买下那片林子就是图个心安,又怎能让你们这些朋友为难?” 接下来不管姜二怎么劝,谢修都不肯答应,还把话说得格外漂亮,让姜二不仅不觉得生气,还觉得谢修处处都在为他着想,当真是个好哥哥! 要不是害怕回去了挨揍,他都想拉着谢修结为异姓兄弟,认谢修当哥! 从谢宅出来后,姜二更是直接进了宫,在姜贵妃面前狠狠夸了谢修一番。 “姐,这谢修真是个妙人!不仅说话好听,还特别会办事!真是太实在了!我都说了要帮他,他还坚决不肯让我破费,就怕我难做。” 姜贵妃忍不住想起谢樱,于是笑了笑:“这人的确不错,不仅是个大孝子,行事也很有分寸,你可以多跟他交好。” 她是女子,又刚刚认回儿子,自然更喜欢孝顺母亲的孩子。 而且谢修还中了解元,姜二要是能够受其影响,近朱者赤,她哪里还需要为这个弟弟操心? 姜贵妃觉得,她这个弟弟其实很聪明,只是不肯用在正道上。 否则他这次也不可能考中举人。 虽说排在了最末,可到底是上了榜,而且他还十分年轻。 姜贵妃看着眉飞色舞的弟弟,突然又问道:“你可有喜欢的女子?以你的年纪,也该成婚了。 我不指望你这次春闱能够考中进士,可你总得娶妻生子吧?” 姜二一听这个就觉得头大,赶紧找借口溜了。 娶妻生子? 他还这么年轻,才不要娶个女人回来管着自己。还打不得骂不得,只会折他的寿! 看看大哥现在多惨? 他才不要步上大哥后尘! 姜贵妃见他跑了,气得柳眉一竖,突然问旁边伺候的宫女:“说吧,那人是不是又闹腾了?” 宫女知道她说的是贾氏,轻声说道:“最近倒是没闹什么,只是前些日子因为贾晟被送进黑麒卫大牢,又在里头中毒的事情,跟大公子闹得很不愉快,直到现在也没服软。” “呵!”姜贵妃气得冷笑,“她倒是好大的脸,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仗着生了一儿一女,就敢在家里作威作福,欺负我弟弟!” 顿了顿,她又说道,“她不是担心她哥哥吗?将我那本《地藏经》送去,让她毎日沐浴焚香,好好抄写,为她哥哥祈福。 她要是有心,就毎日好好抄写,别光想着拿这事当借口,整日地在家里闹腾! 本宫倒要瞧瞧,她对贾晟这个哥哥究竟有几分真心!” “奴婢遵命。” 宫女很快领命而去。 姜家。 贾氏看着面前的宫女,心中怒不可遏。 她用力掐紧了手心,却始终不敢发作。直到对方留下经书离开,她才气得抱着自己奶娘哭了出来:“她分明就是在羞辱我!” 她的奶娘只能一边为她顺气,一边小声安慰:“她如今毕竟有了皇子,今非昔比。 小姐还是莫要再犟了,胳膊肘毕竟拧不过大腿,真得罪了那一位,吃苦受罪的还是小姐。” 贾氏却冷笑:“那位小皇子生来就病弱,谁知道能活多久?” 她这话一出,吓得奶娘脸色大变,连忙捂住她的嘴,又赶紧扭头看向周围,生怕让人听了去。 好在贾氏不愿在丫头面前丢人,哭之前已经打发了丫头,如今屋里就剩下她们两人。 奶娘这才松了口气,不赞同地看着贾氏:“我的小姐,这可是要命的话,您千万别再说了!要是传到那位耳朵里,如何还能容你?” 贾氏不悦地皱起眉头,却也知晓自己刚才的话有多要命,所以还是答应了:“我知道了,只是一时气不过,才跟奶娘说说。 她怎么可以如此欺负人?分明是她连累我大哥,害我大哥受罪,险些没了性命。 如今她还故意让人送来《地藏经》,逼我抄写!难道我就只能任由她欺辱吗?” 第283章 山林里的宝贝 奶娘叹息一声,知道她在气头上,性子又执拗,没敢继续劝。 其实在她看来,没有姜贵妃,姜贾两家又哪里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既然同享了富贵,自然应当共担风险。 没有只拿好处,不受牵连的道理。 可惜贾氏根本听不进这些,在她眼里,好处是应得的,那些风险却是姜贵妃强加来的,所以总是气不过。 这样的性子,哪里能够长远? 可她虽是贾氏奶娘,却不是对方生母,只能温言相劝,却没办法要求贾氏听她的话。 “小姐还是想开些吧,您想想耀少爷和雪儿小姐,他们今后还得靠您呢!您要是气坏了身子,以后可如何是好?” 这话总算是有了作用。 贾氏可不想气死了自己,最后便宜了外人。 于是说道:“你说的没错,我还有耀儿和雪儿!就算是为了他们,我也要撑下去!” 她咬咬牙,一脸的不情愿,“我这就沐浴焚香,抄写经书。” 说到最后,她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看得奶娘心疼不已,却不敢劝她别抄。 贾氏好不容易松了口,她哪里能让她继续闹下去? 她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乖乖顺从。 很快,贾氏沐浴焚香,规规矩矩抄写经文的消息就传进了宫里。 姜贵妃不屑地嗤笑一声,便不再理会这个糊涂弟媳。 而另一边,洛铮得知谢修买下陈家山林的消息,忍不住寻了个借口,亲自去了谢宅。 到了里面,他先去给屠勇和柳知春见了礼,然后又去见谢樱和谢棣。 现在天气冷,两个孩子几乎一直待在屋里,以免吹了寒风受凉。 好在窗户用的是明瓦,虽然不如玻璃透亮,却也能够透光。 明瓦是用贝壳或者透明的云母片黏在一起,做出来的挡板,镶嵌在门窗或者屋顶上,可以透光。 没有玻璃的时候,富贵人家只能用它来替代。 每当阳光透过明瓦照进屋内的时候,都会照出那些明瓦的纹理,显得别有风趣。 只是如此一来,也格外考验工匠的手艺。 若是手艺不好,阳光照上去的时候,瑕疵也会格外明显。 谢樱这座宅子,曾经住的是个大贪官,所以修建得极好。 反正谢樱看到现在,始终没发现什么瑕疵。 无聊的时候,她就会盯着那些明瓦看,琢磨着等明年大些了,就让司徒渊把玻璃烧出来。 这小子好歹是脑域异能者,这事肯定难不倒他! 明瓦虽然好看,可透光性到底不如透明玻璃。 光线刺眼的夏日还好,明瓦正好能够遮光。 可是到了天光昏暗的时候,这些明瓦窗户就变得很不友好。 尤其是天气冷,她又不能出去的时候。 室内光线暗,总是让人昏昏欲睡。 谢樱正要打瞌睡,突然发现洛铮来了。 她立刻打起了精神! 【睡什么睡?起来嗨!不对!起来看美男!】 谢樱小手一搓,目光灼灼! 在场的谢修,屠娇娇和谢柔:“……” 依旧懵懂无知的谢棣:“???” 他扭过头,睁着大眼睛不解地看着谢樱:“啊呀呀?” 呆萌可爱的样子看得谢樱蠢蠢欲动,于是她果断伸出小手,掐了掐弟弟的脸。 【哇~手感不错,比姐姐的脸还嫩!】 谢柔有些不爽地眯起眼,忍不住搓了搓手指:“……” 怎么办?她突然也觉得手痒了!好想掐妹妹的脸。 正在欺负弟弟的谢樱突然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 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奇怪,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提前收回目光的谢柔心头一跳,见谢樱没有发现,这才悄咪咪松了口气。 谢樱不放心地又看了看,还想继续找找,洛铮已经走了进来。 这里是谢修的书房,他平日里还会教导谢柔和谢棠功课,所以屠娇娇也会带着谢樱和谢棣在这边玩耍。 得知洛铮上门,谢修直接让人将他请到了书房。 洛铮一进屋,就对上了谢樱那双亮闪闪的眼睛。 他看着谢樱那模样就觉得好笑,于是直接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抱起,还掂了掂重量,故意逗她道:“樱樱这是又胖了吗?” 谢樱果然瞬间拉下了脸:“不……胖!” “哈哈哈哈——”洛铮忍不住大笑出声,“好好好,樱樱一点都不胖。” 心里却在暗暗吐槽:明明就胖了嘛,还不让人说,真是个霸道的小丫头。 笑过之后,他想起这次来的目的,抬眼看向谢修:“你怎么买了陈家那片山林? 那块地价值不大,价格却不便宜,就这么买下来可是要砸在手里了。” 即便有富商愿意掏钱买下那片林子,也是为了讨好户部官员和泰和帝。 谢修却还只是个举人,可没人会愿意花那么多银子来讨好他。 谢修走过来,跟洛铮解释道:“这事的确应该先和舅舅商议,只是我担心让人抢了先,就先把那块地买了下来。” 洛铮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就那么一块破林子,你居然还怕被人抢了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谢修看向谢樱:“樱樱喜欢。” 谢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卖了,她有些紧张地看向洛铮,见洛铮也在看她,立刻睁着大眼睛,摆出满脸无辜:“啊啊。” 洛铮有些无语地看着怀里的胖娃娃:“既然樱樱喜欢,那片林子就当是我送给她了。” 这下谢修,屠娇娇和谢柔全都惊讶地瞪大了眼! 那可是十万两银子,说送就送了? 谢修觉得过意不去,连忙说道:“这样不妥,那片林子价值不菲,怎么直接送给樱樱?” 洛铮凉凉地瞥他一眼:“我的银子,想送给谁就送给谁,你有意见? 你要是缺银子就自己去挣,别打樱樱的主意。” 谢修有些无语:“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觉得这份礼太重。 谢樱也觉得这份礼有点太重了,她睁着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洛铮,还有点纠结皱起了小眉头:【这样不太好吧?舅姥爷以后要是知道那片山林底下都是煤矿,岂不是要后悔死?】 洛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那片山林底下都是煤矿? 第284章 谢樱:过分了啊 谢修和屠娇娇也被惊到了! 什么?那片林子底下是煤矿? 两人悄咪咪对视一眼:这要是真的,那片山林的价值可就太大了! 谢修连忙说道:“我知道舅舅是喜欢樱樱,所以想要送她礼物。可那片山林毕竟价值太大,都给樱樱,实在有些不妥。” 洛铮这次也不再坚持,而是改口道:“的确有些不妥,洛家的财产是你出面收回来的,理当有你的一份。 既然你已经买下那片山林,那你我各占一半。我的那一半里,再划出三分之一,送给樱樱。” 在洛铮看来,他能够和妻儿团聚,谢樱是最大的功臣,所以洛家属于他的那些财产,全都送给谢樱也不过分。 不过那片山林底下要是真有煤矿,全给谢樱就有些不合适。 利益太大,就不能让谢樱一个人独占,不仅要分给谢修一份方便他今后分给几个孩子。 他也不能不拿,否则谢修一家肯定没办法安心。 果然,他这么一说,谢修便不再推辞,谢樱的小表情也轻松多了。 【这是什么神仙舅姥爷呀?真是太太太大方了!】 洛铮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觉得这丫头越来越有意思。明知道底下有煤矿,居然一点也不贪心。 他哪里知道,谢樱拥有木系异能,契约的香香更是可以扎根到地下,用来找矿。 谢樱能够通过香香发现那座煤矿,自然也能发现金矿银矿铜矿,玉石矿和各类宝石矿。 又怎么会为了一座煤矿,跟家里兄弟姐妹生出矛盾? 谢修买下那座山林,用的是洛家的银子。 洛铮全都送给谢樱,谢樱自然拿着烫手。 等她长大,有的是赚钱法子。 以后她自己赚来的钱,即便不分出去,她也不会觉得亏心。 可是这一次不行,毕竟花的不是她自己的银子。 想到那座巨大的煤矿,谢樱就笑得情难自禁。只是一想到那么大一座煤矿,自家却因为太穷,只能买下其中一小块,谢樱又忍不住觉得可惜。 【哎,要是能把周围那一片全都买下来就好了,那么大一座矿呢。】 洛铮和谢修等人:“???!!!” 周围还有? 那么大一座矿? 到底是多大? 几人不由自主竖起了耳朵,悄咪咪看向谢樱,希望她能继续说下去。 谢樱却不再说了。 毕竟只要想到还没买下来的那一大片地,她就忍不住伤心。 洛铮见她不肯再说,倒也没觉得失望。既然是座大矿,他只要想个法子,把附近的地买下来就行。 而且这座煤矿越大,对他们而言越是有利。 倘若这便宜全让他们占了,别人难免眼红。 可要是多些人进来分润,他们自然就安全多了。 洛铮立刻决定去找冯辛夷商量,正好冯辛夷才跟他提过种药材的事。她听说谢修买下陈家那片山林,担心他砸在手里,便找到他,提议在山林里种药材。 如今倒是正好拿这事当借口。 他又看了看谢樱,见她皱着小眉头,一脸肉疼的模样,暗暗觉得好笑。 随即他故意对谢修说道:“你可想好,要拿那片林子做什么?我听说,可以在山林里栽种药材,不如你试试。你跟姜二不是相处得还不错吗?不如跟他也提一提,让他也买块山林种药材。” 谢修瞬间明白了洛铮的意思。 一旦陈家那片山林里挖出煤矿,他这次突然买下那片山林的举动,就会惹来外人的眼红和猜忌。 所以必须想一个由头。 买来种药材,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借口。 药材价值颇高,真要能够大面积种出来,收益绝对不菲。 如此一来,他这次花十万两银子买下大片山林的事,也就变得合情合理。 而且拉上姜二一起发财,也能借机向姜贵妃卖一个好。接下来挖出煤矿,有姜贵妃这尊大佛镇着,别人即便再眼红,也不敢动他。 谢修立刻笑道:“姜二刚刚还来找过我,想要帮我分担一些,我原本想着,那块地价值不大,不能给他添麻烦。 既然舅舅说可以种药材,倒是可以跟他提一提,让他也买一块地试试。既然他拿我当朋友,我自然不能亏待了他。” 谢樱也觉得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她笑眯眯地咧开嘴,笑得像个偷吃了鸡腿的胖狐狸:【种药材的时候挖出煤矿,很合理吧?】 谢柔听着她的小奶音,实在没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惊得谢樱转过头,不解地看着她:【奇怪,姐姐笑什么呢?我刚刚是错过了什么吗?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好笑?难道是弟弟又做什么傻事了?】 她还睁大眼,好奇地朝着谢棣看去,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吃瓜的模样。 谢棣不解地睁着大眼睛,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突然都看着自己。 不过被这么多人看着,他有点受宠若惊,于是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 谢樱眯起眼:【看来就是他了!真是个可怜孩子,都不知道自己被姐姐嘲笑了。】 洛铮、谢修、屠娇娇和谢柔:“……” 突然不知道是该同情谢樱,还是应该同情谢棣。 “咳!”洛铮突然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他对谢修说道:“你能这样想很不错。另外,我的身份最好不要暴露。 所以我的那一份还是由你们代为管理,等以后赚了银子,再给我就行。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不多留了。” 说罢他将谢樱递给谢修,便准备转身离开。 却见谢樱满脸不舍:【哎,舅姥爷才刚来就要走呀,我都还没看够呢。】 洛铮有些无语地掐了把谢樱的包子脸:我有什么好看的?姑娘家家的,可不能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谢樱瞬间郁闷了,可怜巴巴地瞪着洛铮:“坏!” 【过分了啊!居然欺负小孩子!】 洛铮得意地朝她笑了笑,随即大步而去。 谢樱不爽地瞪大眼,简直有种哭给他看的冲动!不过仔细想想还是算了。 主要是哭起来太累,还费嗓子。 为了这点小事累着自己,实在太不划算。 谢柔偷偷打量着谢樱的反应,见她纠结了一小会儿后,又舒展开眉头,不禁暗暗觉得好笑:妹妹真是太有意思了! 随即她又看向谢棣。 只见他好奇地左顾右盼,一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呆萌模样。 许是察觉到谢柔的目光,谢棣突然冲着她甜甜一笑,笑得谢柔瞬间心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抱住这个弟弟狠狠亲一口。 哎呀,她的弟弟妹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而另一边,洛铮从谢宅出来后,就去多宝阁见了那里的掌柜,让对方想法子买下陈家山林附近的地,越大越好。 掌柜虽然惊讶,却没敢多问,很快就去操办起来。 他琢磨着,买下那里的地应该不难。不想一找人打听,他就听说长公主府也在买那里的地! 掌柜惊讶不已,连忙将这事禀报给了洛铮。 洛铮听说后,也是惊讶不已:长公主怎么也盯上了那块地? 第285章 主动找上门 谢樱还不知道长公主府也买地的消息。 不过她准备见一见司徒渊。 她的异能找矿可以,可要想挖矿,还得靠司徒渊才行。 这货可是脑子开挂,肯定能够搞出挖矿需要的工具,省时省力。 正好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全京城的百姓都需要燃料。 这可是巨大的市场! 挖了煤出来,他们肯定能够大赚! 谢樱想象着自己成为煤老板的美好未来,笑得眼睛都在放光。 谁知她还没去找司徒渊,司徒渊倒是先寻了过来。 他现在要比以前康健了许多,所以长公主对于他来隔壁找谢樱,并不担心。 前些日子因为那条大黑犬的事,长公主狠狠彻查了府中上下,拔除了不少安插的钉子,还特地将人捆了,邀请谢修和屠娇娇过去处置。 两人去了,不过并没有越俎代庖,只让长公主自行处置。 长公主直接将人送去了黑麒卫衙门。 她还想给儿子积阴德,不愿手染鲜血,所以直接交给了黑麒卫处理。 这事还牵扯到姜家,让姜贵妃十分震怒。 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到了黑麒卫手里,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人虽然处理了,长公主却一直没好意思再接谢樱过府。 这次司徒渊想见谢樱,也没让人去接过来,而是亲自带着人到了谢宅做客。 他是第一次过来做客,所以屠娇娇听到消息后,十分郑重。 她亲自迎了出去,就怕司徒渊出了岔子。 毕竟这小子可是长公主的心尖尖,可不能有半点意外。 如此郑重其事,倒是让司徒渊有些过意不去。 他是想和谢樱家人拉近关系,不希望他们觉得他高高在上,想见谢樱就让人把谢樱接过去,这才亲自过来。 哪里想到屠娇娇居然如此小心翼翼。 司徒渊努力挤出笑容,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平易近人,嘴里还脆生生地说道:“屠姨不必紧张,我就是过来看看樱樱,您将我当做邻居晚辈,随意招待就好,不必这么郑重。” 屠娇娇满脸堆笑:“我没紧张,这就带你去见樱樱。” 心里却暗暗撇嘴:你可是长公主的宝贝疙瘩,我能不郑重吗?万一你不小心磕了碰了,或者突然有人要你小命,长公主还不得跟我拼命? 她把司徒渊领到一个房间,里面只有谢樱和两个小丫环,谢柔和谢棣都不在这里。 谢柔毕竟已经十岁,司徒渊又是来找谢樱玩耍。让谢柔陪在旁边,难免让人多想。 屠娇娇可不希望长公主误会什么。 司徒渊一进屋,就看见谢樱懒洋洋地摇晃着脚丫子,旁边的小丫环还在给她唱小曲儿。 他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暗暗有些无语:这人都变成小娃娃了,居然也没忘记享受。末世里让歌星给她唱,到了这里让小丫环唱。等她再大点,是不是还要养个戏班子? 小丫环看到走进来的司徒渊,有些紧张地闭上了嘴,眼巴巴地看着屠娇娇,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樱老神在在地瞥了司徒渊一眼,有点不爽听曲儿被打断,不过想到司徒渊找过来应该有正事,她还是忍了下来。 这时屠娇娇对两个小丫环说道:“你们下去吧。” 她不希望司徒渊在这里出事,所以干脆把自家下人都打发出去。 之前让她们留在这里,是为了守着谢樱。 现在她在这里,自然不需要她们看着。 两个小丫环屈膝一礼,乖乖退去了隔壁房间待命。 现在天冷,两个小丫环又只有十二岁,屠娇娇怕她们吹了冷风着凉,平日里都是让她们待在屋里。 把人打发走后,她注意到司徒渊带来的人全都守在了外头,就找了借口进了里间,把外间留给了谢樱和司徒渊玩耍。 反正里外间连通,外头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她立刻就能出来。 司徒渊见她如此体贴,忍不住小声跟谢樱感慨:“樱樱,你娘人真好。” 谢樱嫌弃地瞥他一眼:【废话,那可是我娘,能不好吗?】 司徒渊:“……” 他悄悄拿出提前写好的纸,在谢樱面前展开。 谢樱看着上头的字,有些惊讶,这小子居然听说她家买了陈家的山林,就让人买了附近的地! 真是太鸡贼了! 现在居然还特地跑来告诉她! 干嘛?难不成是想跟她炫耀吗? 司徒渊见她脸色有些臭,连忙把纸翻到第二页。 上面写的是:告诉我地下有什么?我们合作,赚了钱五五分。 谢樱想了想,司徒渊的脑子可以搞出各种工具,跟他合作绝对稳赚不赔。 于是点点头,在他手心里写:mei。 又点了点纸上黑漆漆的字。 司徒渊眼睛一亮,凑到谢樱耳朵边小声问:“煤?” 谢樱轻哼了一声,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想了想,又在他手心里写:wa k 工j。 司徒渊嘴角微微一抽:就挖矿工具四个字,你有必要简略成这样吗? 不过想到地底下埋着的煤,他决定不跟谢樱计较这点小事了。 转而问道:“多大?” 说完拿出一张纸,还有自制的小巧炭笔,摆在谢樱面前。 谢樱惊讶地睁大眼,试着将炭笔拿在手里,发现挺适合她现在的小手,不禁深深看了司徒渊一眼。 然后在纸上勉强画了一个简易地图,大致画出了煤矿的范围,并且标出了陈家那片山林的位置。 如此一来,整个矿区范围就显得十分直观。 不过谢樱又在他手心里补充写道:大gai。 她发现那个煤矿后,只是让香香在附近找了找,大概找出了矿区边缘,并不精确,也不清楚那座煤矿究竟有多深。 反正香香用根探过,挺深的。 以古代的效率,等她和司徒渊寿终正寝都挖不完。 她要是咸鱼一点,光是靠着这煤矿,以后余生也能混吃等死了。 陈家真是好人啊。 人都死了,还留给她这么大的一块宝贝。 等煤矿挖出来,也不知道陈绶会不会活活气死。 谢樱光是想想那画面,就忍不住“咯咯”笑。 司徒渊:“???……” 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他怎么觉得,又有人要倒霉了? 第286章 进宫,互相伤害 司徒渊拿出小铃铛和拨浪鼓,时不时摇晃几下,假装在逗谢樱玩耍,实则却在小声跟谢樱商量接下来的合作。 等到商量得差不多,谢樱立刻给了他一脚,催促他赶紧回去研究挖矿工具。 司徒渊有点不爽她的用过就丢,不过想到天气越来越冷,京城数十万百姓都需要煤来取暖,他就瞬间打起精神,迫不及待地回去了。 屠娇娇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口,见他进了长公主府,这才转身回去。 长公主得知司徒渊这么快回来,感到十分意外,还特地出来接他,不解地问道:“你不是去找樱樱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司徒渊早已经想好了说辞,闻言故作失落地说道:“樱樱只玩了一会儿拨浪鼓和小铃铛就没兴趣了,我想给她做点新玩具。” 长公主更惊讶了:“你要亲自给樱樱做玩具?” 司徒渊傲娇地点点头:“我肯定能做出来!” 长公主:“……” 她无语地看了儿子好一会儿,见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到底不忍心打击他,就只说道:“你想做什么跟来福说,别什么都亲自来,小心伤了手。” 说完她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又对来福说道:“来福,好生看着小公子,别让他伤到自己。” 来福连忙应下。 司徒渊不服气地皱起小眉头:“娘亲你也太小心了,我才没那么笨。” 长公主一听他这话,就忍不住想起前些日子在宫里,司徒渊就这么轻飘飘地揭穿了陈欢的毒誓,揭开了杨韬的身世真相。 她只好说道:“是是是,咱们渊儿最聪明!” 司徒渊这才满意地轻哼一声,朝长公主摆摆手:“娘亲,我要回去给樱樱做玩具了,你也去忙吧。” 长公主见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走了,不禁气得跺了跺脚,小声嘀咕道:“这个臭小子!” 一旁的周女官和刘女官都忍耐不住偷笑。 司徒渊回到自己的书房,却没有急着做什么玩具,而是让来福给自己找书。 他之前身体太弱,为了减少大脑的消耗,都不敢看书。 谢樱帮他修补了身体损伤后,他的身体眼看着好了起来,这才有了功夫看书,不过依旧看得不多。 如今要想做出更好用的挖矿工具,他得先弄清楚这个世界现有的工具,才能知道现在的技术水平。 可惜长公主府的藏书并不多,而来福走遍了外头的书店,也没找到司徒渊想要的工具类书籍。 他只能苦着脸对司徒渊说:“小公子,您想要的那些书,怕是只有宫里才有。” 司徒渊无奈,只好找到长公主,提出想要进宫找书看。 长公主再次惊讶不已:“你想去宫里找什么书?之前你不是还说想要给樱樱做玩具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我不知道该做个什么样的玩具,让来福去买书,可他跑遍了全京城的书店也没买到,所以我想进宫找找。” 长公主:“……” 虽然感到十分无奈,她还是亲自带着司徒渊去宫里找书。 宫里的藏书很多,而且分门别类,收藏得很好。 长公主亲自出面,进宫没多久,就找到了司徒渊想要的书。 只是宫里的书不能随意带出去,司徒渊想要拿回去看,得先誊抄下来,以免书籍带出宫后,意外损毁。 司徒渊小小年纪,自然不可能亲自抄书。 所以只能让翰林院的人帮忙誊抄。 抄书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儿根本完不成,司徒渊就留在了宫里,一边看书,一边等待。 不过他才看了没一会儿,听到消息的杨韬就找了过来。 看到司徒渊后,他显得十分兴奋:“渊儿表弟,你果然进宫了!” 说完他到处看了看,突然有点失望:“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樱樱没跟你一起吗?” 司徒渊有点无语:“我来宫里是想找几本书看看,樱樱还那么小,哪能随意进宫?” 杨韬失望地叹了口气:“哎,樱樱要是大点就好了,我可以带着她到处玩!” 司徒渊瞥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打击道:“你现在还没开始上课吗?每天的课业是不是太少了?” 杨韬一听到上课就头大,苦着脸跟司徒渊倒苦水:“父皇找了夫子,每天给我安排了好多课业。 还好母妃说我身子弱,需要先养好身子,砍掉了一半课业,不然我就出不来了。” 说到最后,他看向司徒渊,“表弟,你是不是也该上学了?” 司徒渊翘起嘴角:“我身子太弱,需要先养好身子。” 杨韬狐疑地看着他:“可我看着,你的气色比我还好啊。” 司徒渊小脸一板:“那是你看错了。” 杨韬不服气:“怎么可能?你的气色明明就比我的好!” 说完他还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司徒渊好一阵,越看越觉得司徒渊在胡说八道! 于是他朝司徒渊挤了挤眼睛,凑近他问道:“表弟,你是不是也不想上学,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第287章 司徒渊:不能我一人受罪 司徒渊义正辞严:“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是这种人!” 杨韬见他一脸严肃,不像是在说谎,不禁有点羞愧:他怎么可以这样想表弟呢?真是太不应该了。 随即他又看向司徒渊面前的书,好奇地凑过去看:“表弟,你看的这是什么书啊?” 因为年纪还小,他看着书上的字,总觉得晦涩难懂,完全不知道是在讲什么。 于是他惊讶地看着司徒渊:“表弟,你看得懂吗?” 司徒渊自然看得懂,但他不能这么说,毕竟他比杨韬还小了两岁。 所以他撒了个谎:“我就是随便看看。” 杨韬没有怀疑,他又看了看书上的内容,发现实在看不懂,只好问道:“那你看这个做什么?” 司徒渊再次祭出先前的借口:“我想给樱樱做个玩具。” 杨韬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你还会做玩具?” 司徒渊随口说道:“现在还不会,不过等我看完了这些书,我就会了。” 杨韬瞬间被激起了胜负欲:“那我也要学!我也要给樱樱做玩具!” 他可是表哥啊,怎么能被表弟给比下去呢? 司徒渊却是一点也不担心被他比下去,直接递给他一本书:“那你学吧。” 杨韬好奇地翻开书,随即直接傻眼——他……他看不懂啊!怎么办? 他偷偷看向司徒渊,却见他正在默默看书,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纠结了好半晌,他凑过去小声问司徒渊:“表弟,你其实也看不懂吧?” 他都看不懂,表弟怎么可能看得懂? 肯定是装的! 表弟真是太聪明了,明明比他小了两岁,居然装得这么像! 司徒渊:“……” 他忍了忍,决定不跟杨韬这个傻小子计较。 其实他可以将书里的内容全部记下,根本不需要让人抄书。 只是如此一来,他过目不忘的能力就会暴露。 而且他现在太小,不应该看得懂书上的内容,所以只能等人抄书。 谁知道杨韬居然找了过来。 这小子可是宫里唯一的小皇子,难道不应该好好上课,抓紧学习吗? 姜贵妃真是太宠孩子了,居然减轻傻小子的课业,让这小子到处乱跑。 司徒渊在心里一阵腹诽。 他想了想,故意对杨韬说道:“我虽然看不懂,但是可以背下来,表哥你行吗?” 说完还故作期待地看着杨韬。 杨韬觉得自己肯定不行,但是被司徒渊期待的眼神一看,他就说不出“不行”两个字。 于是硬着头皮:“你都可以,我当然也能背下来!” 说完就认真看起了面前的书,想要尝试着背下来。 可惜看了还没一会儿,他原本苍白的小脸就涨得通红——书上的好多字他都不认识!怎么办? 杨韬再次看向司徒渊,只是看着司徒渊埋头认真看书的模样,他这次没好意思再打扰。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看面前的书。 结果越看越难受,很快他就开始坐立难安。 就在他小表情越来越苦,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泰和帝找了过来。 他听说长公主带着司徒渊来宫里找书,杨韬找了过来,就想过来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 结果他一来,就看见杨韬难受地扭着小身子,旁边的司徒渊却在埋头看书。 泰和帝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黑,觉得杨韬比起司徒渊,实在有些丢人。 于是他走到两人旁边,好奇地看向两人面前的书:“看什么呢?” 杨韬一看见他,当即眼睛一亮,像是溺水的人突然看见了救星,咻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父皇!” 泰和帝还从未被他这样瞧过,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他故作镇定,面不改色地拿起杨韬手里的书,随即诧异:“你看这个做什么?” 杨韬瞬间心虚,他想背书来着,可惜根本看不懂,也背不下来,甚至连书上的好些字都不认识。 现在哪里好意思说出来? 他忍不住看向司徒渊,心里充满了不解:明明表弟看得很认真啊,为什么他就看不进去呢?表弟到底是怎么装出来的? 他要是说出实情,父皇会不会嫌他太笨? 想到会被泰和帝嫌弃,杨韬就忍不住紧张。 他住进华清宫后,性子已经改了许多。不过常年养成的习惯和性格,显然没那么容易完全改过来。 好在司徒渊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紧张,帮忙打起了圆场:“舅舅,是我想给樱樱做玩具,可是又不会,就想进宫找点书看。 表哥见我在看书,就跟着我一起看了。他还说要把书上的内容都背下来,真是太厉害了。我看了这么久,一个字都记不住。” 这话让杨韬瞬间放松下来。 他惊讶地转过头:“表弟你也记不住吗?那你怎么还看得那么认真?” 司徒渊理直气壮:“总要装装样子了,不然让人看出来,偷偷在背后说我不学无术怎么办?” 杨韬睁大了眼:“你装得也太像了!到底是怎么装的啊?能不能教教我?” 泰和帝本来还觉得好笑,听到他这话,瞬间黑了脸。 “咳咳!” 他故意咳了两声,提醒杨韬和司徒渊注意,然后仔细打量了两人好几眼。 最后说道:“渊儿也大了,该开蒙了。既然你身子已经没了大碍,以后就进宫,跟你表哥一起上课吧。” 杨韬一听这话,顿时兴奋得一把抱住司徒渊:“啊啊啊太好了!表弟你听见了吗?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课了!” 司徒渊简直生无可恋:他到底为什么要进宫! 不对,都怪杨韬这个傻小子! 要不是这小傻突然跑过来找他,也不会把泰和帝引过来,然后安排他上课! 司徒渊一点也不想上课。 只是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又没办法拒绝。 他现在太小,不能直接暴露出自己的学识,就得重新学。 罢了,上课就上课吧。 不过,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受罪。 司徒渊很快有了主意:“舅舅,我可以有伴读吗?” “自然可以。”泰和帝好心情地笑起来,“你想让谁当你的伴读?” 司徒渊立刻推荐了一个人:“樱樱有个哥哥,今年八岁,我想让他当我的伴读。” 第288章 谢棠裂开了 杨韬一听司徒渊要让谢樱的哥哥当伴读,顿时眼馋得很。 “樱樱还有哥哥吗?居然比我还大!” 他先是惊讶地感慨了一句,然后就眼巴巴地看向泰和帝,“父皇,我也想要伴读。” 泰和帝其实已经准备为他挑选伴读,只是还不知道选谁合适。 这会儿听到杨韬主动要求,他立刻龙颜大悦:“好好好,朕一定为你选个好伴读。” 司徒渊却提议道:“我听说姜家有个小霸王,名叫姜耀,不如让他给表哥当伴读吧。” 泰和帝其实也想到了这个人,他本就有意抬举姜贵妃的家人,如今杨韬成了姜贵妃的儿子,他自然更加愿意抬举姜家人,让姜耀成为杨韬将来的班底。 所以司徒渊一提,他就干脆地答应下来:“那就他吧。” 反正伴读可以多选几个,就算姜耀天赋差了些,还可以再挑几个聪明伶俐的。 杨韬一听要选姜耀做他的伴读,就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姜耀。 他好奇地问:“姜耀多大了?他长得好看吗?” 泰和帝再次黑了脸:“他比你小一岁,今年六岁,长相自然不差。不过你是皇子,可不能随意询问别人的样貌,这样很不庄重。” 这小子怎么回事?搞得跟个花花公子似的! 肯定是让李氏给教坏了! 杨韬紧张地缩了缩脖子,眼巴巴地看着泰和帝:“父皇,什么是庄重?” 泰和帝额头上的青筋猛跳,嘴里却说道:“你想知道,就去问你的夫子。” 说完赶紧找借口溜了,生怕杨韬继续问下去。 不过溜之前,他还特地叮嘱司徒渊:“明日开始,你带谢家那小子一起进宫上课!” 司徒渊刚应下,他就大步走了出去。 动作十分潇洒,背影却莫名有种落荒而逃的架势。 司徒渊正在心里腹诽,就听见杨韬问:“表弟,你知道什么是庄重吗?” 他心头一紧,连忙板起小脸:“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可以现在去问夫子。” 杨韬没办法,只好去问夫子。 他一走,司徒渊立刻不看书了,让人把剩下的书也抄录一份后,他赶紧带着人去了御花园,打算挑些漂亮的花带回去,送给谢樱。 他刚刚可是选了谢棠当伴读,要是不给谢樱带点礼物,谁知道那丫头会怎么收拾他! 谢宅。 “阿嚏!” 谢樱郁闷地揉了揉鼻子,狐疑地看了看四周。 【怎么回事?鼻子突然有点发痒,该不会又有人在背后算计我吧?】 守在旁边的谢柔听见她这话,惊得心头狠狠一跳,连忙跑去找屠娇娇报信,生怕又有坏人要害谢樱。 屠娇娇听了她的小报告,整个人也紧张起来,跑去跟谢修说了。 于是谢修没心思看书了,开始琢磨这次会是谁想害谢樱。 一家人紧张了好半天,直到司徒渊带着礼物再次登门做客,他们都还在琢磨这件事。 谢樱看到司徒渊后有些意外:【这小子怎么又来了?】 司徒渊连忙说道:“我刚刚进了趟宫,挑了一些漂亮的花,觉得樱樱肯定会喜欢,就给她带回来了。” 谢樱眯起眼,狐疑地看着他:【不对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小子突然跑来送花,该不会就是他在背后算计吧?】 司徒渊顿时有些心虚。 他就知道,这丫头肯定会这么想! 他一脸真诚地看着谢樱,丝毫看不出心虚的样子,还接着说道:“对了,舅舅让我明日开始进宫上课,我选了棠哥哥当伴读,他要跟我一起去上课。” 谢樱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我说你小子怎么突然给我送花,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不爽地瞪着司徒渊,却没有拒绝。 既然皇帝已经答应,除非谢棠装病,否则他便非去不可。 装病显然不是好主意,而且给司徒渊当伴读,也是一个好差事。 反正杨韬性子不错,又有司徒渊护着,谢樱丝毫不担心自家哥哥被欺负。 真要有人不长眼,胆敢欺负她哥,她也能悄悄欺负回去! 谢樱又看向谢修和屠娇娇,两人明显有些意外,不过谢修很快答应下来,又问了司徒渊进宫需要注意的事情。 司徒渊直接让周女官来讲,等说得差不多,他赶紧提出告辞,免得谢樱继续瞪他。 等他们走后,一直提着心的屠娇娇才问谢修:“真的要让棠儿进宫,给司徒渊做伴读吗?会不会很危险?” 谢修笑着安慰她:“陈皇后已死,如今后宫里除了太后,就是姜贵妃一人独大。 棠儿只是给司徒渊做伴读,又不是给宫里唯一的小皇子做伴读,即便有人想要争权夺利,也跟棠儿关系不大。 那位小皇子比棠儿还要小一岁,他的伴读也是一群孩子,没什么好担心的。” 屠娇娇一想也是,且不说司徒渊,宫里还有舅舅在暗中帮衬,肯定不会让棠儿有事。 于是她不再担心,还准备给儿子准备几身好衣裳,免得他以后进了宫,显得太过寒酸。 正好前些日子谢樱封了县主,宫里赏赐了好些好料子。 她已经让家里的绣娘给儿子做了一身好衣裳,只是料子太好,就没让儿子穿去学堂。 如今要进宫,还得多做几身才行。 她跟谢修说了一声,就风风火火地跑去准备。 还特地跟柳知春说了这事。 柳知春听后笑了笑:“这是好事,不过你想的不错,是该给棠儿多准备几身好行头。正好我有空,也来帮忙吧。” 屠娇娇没有拒绝,直接带着她去挑选料子,然后叫上绣娘和丫鬟一起赶工,给谢棠准备行头。 谢修亲自去接了谢棠放学。 谢棠看到他十分高兴:“爹?您今天怎么亲自来了?” 说完他突然想到什么,有些紧张地压低声音问:“咱家该不会又要搬家吧?” 谢修淡淡一笑:“放心吧,咱家这次不搬家。” 谢棠立刻松了口气:“那就好!” 谁知谢修紧接着又说道:“只是从明日开始,你不能再来这家学堂了。司徒渊选了你当伴读,你从明日开始,要跟着他进宫上课。” 谢棠瞬间石化,然后“咔嚓”一声裂开了。 第289章 谢樱:果然还得靠我 谢棠僵硬了好一阵,才崩溃地抓着谢修问:“爹,你其实是骗我的吧?司徒渊怎么会选我当伴读呢?” 谢修看着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只觉得想笑:“没骗你,是真的,所以等会儿回去了,你就得准备起来。” “啊啊啊啊我不要啊!”谢棠一把抱住他的腰,“爹,我听说宫里很危险的!我要是进去了,说不定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你赶紧想办法救救儿子啊!” 虽然内心崩溃,他还是小心压低了声音,生怕外头的人听见。 此时他们坐在马车里,所以谢棠抱着谢修的腰撒娇,也不怕被外头的同窗看见。 谢修嫌弃地看着他:“你怕什么,宫里只有一位小皇子,又有司徒渊在,没人会欺负你。” 谢棠有些不信:“他们真的不会欺负我?” “他们可没你大,身体也没你壮实,你进了宫,多看多学,少说话。想做什么,可以先问问司徒渊。” 顿了顿,谢修又补充道,“宫里还有很多藏书,你有机会可以多看看。 不过司徒渊和小皇子年纪还小,又因为身体的缘故,开蒙有些晚,所以现在学的东西没你多,你进了宫得谨慎些,别总想着出头。” 谢棠正色起来,小声问他:“爹,你的意思是让我藏锋敛锷,韬光养晦吗?” 谢修点点头:“他们的身份比你高,想来还会有其他出身很好的伴读,你爹我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举人,所以你不能太露锋芒,但也不能太过窝囊,明白吗?” 谢棠仔细想了想,然后懂事地说道:“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会给家里惹祸的。” 谢修看着他懂事的样子,不禁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爹会尽快考中进士,不会让你被人欺负。宫里要是有人欺负了你,你也别瞒着,回来告诉爹。” “嗯,我知道。”谢棠眼睛一亮,突然笑起来,“爹你别多想,其实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妹妹可是福星小仙女!我才不怕他们!” 谢修无奈地笑了笑,想到谢樱提到的那座煤矿,又忍不住心生欢喜。 棠儿说得没错,他们家的确有个福星小仙女。 不过他这个当爹的可不能全靠女儿,他得努力往上爬,让自己成为儿女的靠山才行。 至于煤矿的事,还是先别告诉棠儿了。 谢修打算先瞒着,谁知谢棠突然问道:“爹,我听说你花十万两银子,买下了陈家那片山林,你怎么想的?这不是拿钱打水漂吗?” 谢修有些惊讶:“你听说了?” 谢棠点点头:“学堂里好多人都在说。” 谢修暗暗无语,这帮小子才多大?一个个不好好念书,反倒一天到晚关心这些东西。 他淡淡说道:“是买了陈家那片林子,不过用的是洛家的钱,你明白吗?” 谢棠睁着大眼睛,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爹的意思是,那不是咱们家的钱?” “不错,总之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别人想说,就让他们去说好了。我打算在林子里种药材,不会亏钱的。” 谢修简单敷衍过去,就问起了谢棠的课业,成功转开了话题。 等回到家里,谢棠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司徒渊的伴读,明天开始还要进宫上课,不禁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因为这事来得太过突然,他晚上都有些睡不好。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根本睡不着。 直到一阵幽香袭来,他才沉沉睡了过去。 另一边,谢樱打着哈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就知道,哥哥夜里会失眠,果然啊! 还得靠她! 不然明天哥哥进宫上课,在课堂上打起了哈欠,可就丢人丢大了。 …… 因为要进宫,谢棠次日起了个早。 好在有香香释放出的安神香,让谢棠睡得格外好,醒来的时候精神抖擞的,简直像是打了鸡血。 屠娇娇提前给他准备好了今天进宫的行头,不过还是不放心,所以早早地就爬起来,拉着谢修一起检查谢棠装束,又看着他吃了早餐,然后带着他去了隔壁长公主府,给长公主和司徒渊见礼。 长公主态度十分热情,还送了谢棠一块玉佩当见面礼,让他挂在腰上。 那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所以屠娇娇立刻意识到,长公主这是特地给谢棠长脸,免得他进宫以后被人欺负。 她感激地道了谢,直到看着长公主亲自带着两个孩子坐上马车,前往皇宫,这才跟谢修一起回了家。 回到家里,她忍不住感慨:“长公主有心了。” 她看到长公主这样的态度,才算是彻底放下了悬着的心。 只要长公主愿意护着谢棠,她便不用担心儿子在宫里被人欺负。 谢修安慰她:“长公主是个聪明人,司徒渊也被教得很好,否则我又怎会让棠儿做他的伴读?” 他又交代了屠娇娇几句,便出发去了国子监。 果然,刚进去没多久,就有人跟他打听买下陈家山林的事。 还有人跟他打探昨日洛铮为何找他。 谢修只敷衍说,洛铮找他是为了询问那日黑犬袭击之事的细节,买下山林则是想种药材。 应付了没一会儿,姜二就来了。 他霸道地将人赶走,凑到谢修面前好奇地问他:“你真想种药材?那玩意儿不好种吧?” 谢修笑了笑:“是有这个打算,毕竟那么大一片林子,总不能浪费了。” 姜二不由问道:“你能种出来?” “能不能种出来,总得试试,我打算先找些书来研究,再找一些大夫和老农问问。药材的价格可不低,真要是能够种出来,可是不小的进项。” 谢修说到这里,故意问姜二,“不知姜二少可有兴趣?” “你问我?”姜二惊讶地指着自己,“你想让我跟你一起种?” 谢修故作无奈地一摊手,压低声音说道:“刚刚你也看见了,大家都在问我买林子的事。我突然觉得,买下那片林子的确有些冲动了。 若是姜二少愿意买下旁边的林子,陪我一起种药材,或许那些人就不会再盯着我了。姜二少觉得如何?” 第290章 姜二买地,翻脸 姜二觉得有点坑。 不过想到之前的黑犬事件,他还是咬咬牙,决定跟了! 他拍拍谢修的肩:“好主意!我这就让人去问问!” 姜二的行动力很强,直接当着谢修的面叫来小厮,吩咐小厮赶紧去打听,他要买地。 谢修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倒是对他多了两分好感。 姜二虽然看起来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人却很讲义气,是个挺不错的人。 这次让他跟着捡便宜,也不算亏。 毕竟姜二头上还有一个贵妃姐姐,那一位才是大佛。 接下来他也不再敷衍,反而做戏做全套,当真带着姜二去了国子监的藏书阁,寻找农耕和药材方面的书来看。 姜二决定买地后,也是十分上心,不仅拿了书翻,还说宫里的藏书更多,他要去宫里再找找,保证将药材种出来。 他还越说越兴奋,叉着腰一脸得意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群王八蛋全都在背后说我不学无术!等我种出药材,发了大财,看他们还怎么胡说八道!” 谢修看着他那副信心十足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嗯,我相信二少肯定能够发大财。” 只要姜二愿意多买地,等下头的煤矿挖出来,自然能够发大财。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想进步,姜二这次还真上了心。 还没等小厮打听完消息回来,他已经跑去找朋友们筹措起了银子。 小厮回来后,他更是直接请了病假翘课,又是跟家里撒泼打滚要钱,又是叫上纨绔们一起吃饭,想方设法借银子。 甚至还将自己手里值钱的东西全都抵押了出去,最后总共筹措到了三万两银子,买下了旁边的一片林子。 贾氏原本还挺高兴自己儿子成了皇子伴读,得知姜二竟然从公中支了五千两银子,拿去买了一片用处不大的山林,气得直接翻了脸,拉着女儿跑到婆母面前一顿哭诉。 姜雪才三岁,就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娃娃,见贾氏哭得伤心,她也跟着哇哇大哭,吵得卢夫人头疼不已。 姜翰原本只是个穷秀才,妻子卢氏的出身也不高,娘家只是个小商户。 两人成婚后,姜翰很勉强才考中举人。他不是做官的料子,更怕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就开了家小私塾,勉强赚些银子。 姜琳生得貌美,小小年纪就有大志向,进宫做了宫女。后来她得到宠爱,姜家才渐渐发迹起来。 姜琳做了贵妃后,姜翰才被封了礼部左侍郎,平日里清闲得很,在礼部几乎就是个摆设。 姜家发迹后,卢夫人的应酬也越来越多。 只是她出身不高,即便有宫里嬷嬷教导,也总怕自己出错。应付普通人家的女眷还行,遇到那些高门大户,她就头皮发紧。 所以特地给大儿子娶了一位落魄贵族家的小姐,也就是贾氏。 贾家曾经也是世家大族,虽然早已落魄,却仍旧秉持着世家大族的傲气。 若非贾氏这一房只是旁支,以姜家当时的地位,根本不可能娶到贾氏。 贾氏进门的时候,姜贵妃还未生下皇子,只是被泰和帝宠爱的普通妃子。 所以卢夫人对于贾氏这个儿媳妇,也多了几分看重。 即便前些日子贾氏跟姜驰吵闹,她也没有苛责,觉得姜驰驻守在外,贾氏的确很不容易。 谁知这事才过去没多久,贾氏就再次闹了起来。 而且这一次还是因为姜二。 姜二是卢夫人的小儿子,卢夫人对他难免要更宠爱些。而且姜二既没有正经的差事,又没有娶妻生子,卢夫人难免要操心他的前程跟亲事。 因为姜二浪荡不羁的名声在外,卢夫人想要给他寻个好亲事都不容易。 如今姜二好不容易有了上进的心思,想要买块山林种药材,卢夫人哪里忍心拒绝? 她巴不得小儿子赶紧上进,好给他求个好亲事。 偏偏贾氏这个做大嫂的不肯体谅小叔子,竟然为了五千两银子,带着孩子跑来哭闹。 卢夫人心里难得有了怒火。 她皱起眉头,脸色不悦:“萱儿,我一直当你守规矩,知道轻重,即便偶尔发泄怨气,我也由着你。可这次的事情,你实在让我非常失望。 这个家里还没有分,骋儿是家里的男丁,他花用一些银子怎么了?那五千两银子,他是拿去买地,可不是拿去花天酒地,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越说,脸色越是难看,说出的话也越发严厉:“难不成在你眼里,骋儿不配花用家里的银子?” 贾氏拿帕子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抬头看向卢夫人:“母亲这是冤枉我了,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二弟要拿银子办正事,我作为大嫂自然支持。 可他拿着家里那么多银子,去买一片价值不大的林地,分明就是在胡闹! 那里就是一片荒林,有点价值的树早已被砍伐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没甚价值的小树和野草。 二弟竟然花了足足三万两银子买下来,还说什么要种药材,他哪里懂什么种药材?不过是跟着那个不孝子谢修胡闹,被人算计罢了!” 姜二听说贾氏跑到卢夫人这里哭闹,气得着急忙慌赶过来。 谁知刚到门口,就听见贾氏的这番话。 他气得一把掀开门上用来挡风的厚帘子,大步冲进屋内,不悦地瞪着贾氏:“大嫂不在自个儿屋里写诗作画,倒是跑到母亲这里搬弄起是非来了! 谢修为了生母,不愿继续认贼作父。宁可背上不孝的骂名,断绝前程,也要跟谢允断亲。 如此至纯至孝之人,在大嫂眼中竟然成了不孝子。难道大嫂觉得,儿女漠视生母惨死,为了利益认贼作父,才是应该的么? 莫非这就是贾家的家教?” 贾氏当即面色大变:“我何曾有过这样的意思?我只是不满二弟胡闹罢了!” 姜二冷笑:“不错,我的确花了三万两银子,买下一块林地。可那又如何?这三万两银子,我只从公中支取了五千两,剩下的二万五千两,都是我自己想法子筹措,跟公中可没关系。 大嫂若是不满我从公中拿钱,这五千两银子,就当是我借的,我会尽快还上! 只是从今以后,那块林地便归我一人所有,不算公中财产。不管是赔是赚,都由我一人承担!”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贾氏立刻说道,“你胡闹可以,但也有个限度,总不能随意挥霍家里的银子。你在外头借的债,也不该让家里替你还。” 卢夫人一听这话就急了,张口想要阻止,谁知姜二的嘴更快:“可以!” 第291章 姜二的骚操作 “你……”卢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自家儿子,“骋儿,不许胡闹!你大嫂不过是在说气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她想将这事糊弄过去,毕竟姜二向来是个混子,哪里去挣那么多银子? 总不能直接伸手跟琳儿要吧?她在宫里也不容易。 可惜贾氏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姜家虽然有个贵妃娘娘,可姜翰为人老实,又在礼部那种清水衙门,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根本不敢大肆捞钱。 姜驰更是个固执性子,而且他驻守在军营,捞钱的机会更少。 姜家看似风光,实则现银并不多。宫里倒是给了很多赏赐,可那些御赐之物,也不可能拿出去换钱。 所以贾氏一听说姜二拿了三万两银子买地,她就急了。 光是公中就支取了五千两,姜翰和卢夫人肯定还贴补了不少私房,姜二还在外头欠了债。 她要是不站出来,按住姜二这胡闹的势头,以后他变本加厉,家里的日子还怎么过? 而且姜二总是在外头胡闹,不光搞得他自己声名狼藉,也会连累了她的耀儿。 所以即便跟婆母撕破脸,贾氏也铁了心要站出来,当这个恶人。 好在姜二还算要脸,直接答应了换银子,没让她多费口舌。 她都已经豁出了脸,又怎么可能让卢夫人毁了这来之不易的成果? 所以贾氏直接说道:“母亲,我并没有说气话,家里的确应该立一立规矩,这公中的银子,哪里能够随意支取? 而且二弟年纪不小,也该收收心,好好做些正事,别总是在外头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胡闹。” 姜二听到她说“不三不四的人”,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他冷冷看着贾氏:“大嫂这话就说得过了!那些人不光是我的朋友,也是有名有姓,有出身的人。大嫂说他们不三不四,那出身贾家的你又算什么?” 说到最后,他不屑一笑,又飞快说道,“我这就进宫找大姐借银子,将那五千两银子还上!至于跟人借的那些银子,也用不着大嫂操心! 大嫂刚刚的话的确有道理,这家里是该有个规矩,可不能让人随意支取公中的银子。 等会儿从宫里回来,我就好好翻翻家里这些年的账本,看看自己到底花用了家里多少银子!” 说完他也不管贾氏瞬间铁青的脸色,冷哼一声,直接甩袖走人。 贾氏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险些气得咬碎了满口的银牙。 她没想到,姜二当着卢夫人的面,都敢对她这个大嫂如此不敬! 她不满地看向卢夫人,张口告状:“母亲,二弟他未免太过放肆了!” “你也知道放肆?”卢夫人气得狠狠一拍桌子,“我还以为,你早已经忘了什么是规矩! 贾氏,你若是不想留在这个家里,直接说一声便是,我立刻让驰儿同你和离,免得辱没了你这个世家贵女!” “母亲!”贾氏吓得脸色大变,“我只是不希望二弟继续胡闹,您就对我如此不满,想要逼我去死吗?” 这话成功将卢夫人气得心口疼。 她捂着心口,难以置信地看着贾氏,突然指着门口说道:“滚!” 贾氏脸色一白,随即迅速涨红了脸,泪如泉涌。 她像是受到莫大的屈辱,用含泪的双眼悲愤地瞪了卢夫人一眼,而后拉起女儿,掩面跑了出去。 卢夫人见她就这么跑了,当即气得身子歪倒下去,捂着心口后悔不迭。 她当初怎就瞎了眼,给大儿子挑了个这样的媳妇! 这哪里是儿媳?分明就是来家里讨债的豺狼! 她和姜翰还没死呢,贾氏就已经惦记起家产,想要做家里的主,将她的小儿子撵出去了! 简直混账! 伺候的丫鬟婆子看见她这副模样,吓得连忙要去请太医,却被卢夫人拦了下来。 “别去,我没事,就是刚刚有些气不顺。都别说出去,不然骋儿又要闹了。” 卢夫人无奈地说道。 她最怕的,是姜骋闹进宫里,到时候姜琳气得休了贾氏,贾氏直接上吊。 这事还怎么收场? 她不过说了句,让驰儿跟她和离,想要吓唬贾氏,贾氏就说她是要逼她去死。 那女人绝对做得出上吊自尽,让姜家丢尽颜面的事! 到时候,她要怎么跟驰儿交代? 驰儿又会怎么看琳儿跟骋儿? 耀儿和雪儿又会怎么想? 他们会不会觉得,是她这个做祖母的,还有姑姑跟二叔,故意逼死了他们母亲? 卢夫人光是想着那场景,都觉得心里发苦。 而另一边,姜二气得从家里出去后,就直接进了宫。 不过他没去找姜贵妃,而是找上了泰和帝。 泰和帝听他说出来意,简直满脸震惊:“你居然让朕借你五千两银子?” 姜二苦着脸:“姐夫,难道连您也不愿意帮我吗?等我种出草药,挣了银子,我一定连本带利把钱还给姐夫!” 泰和帝不悦地冷哼:“你以前都没种过,居然妄想能够种出草药?也不怕种出来的药材毒死人?” 姜二有些尴尬:“姐夫,瞧您说的,我虽然以前没种过,但我以后可以种啊。 而且这药材种出来,不都得大夫们看过之后,才能给人用吗?真要是吃死了人,那也是大夫的问题,怎么能怪我呢? 我要是把药材种出来,这京城里的药材价格也能便宜点,这不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嘛?姐夫您是天子,更该支持我才对啊。” “哼,你还挺会胡说八道!” 泰和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又质问道,“朕听说,你拿了御赐之物跟人换银子,足足花了三万两银子买地?你就算想要种药材,也没必要买下那么大一块地。” 姜二更紧张了:“姐夫,您肯定是误会了,我哪里敢拿御赐之物换银子?不过是借给人供奉一段时日,然后借了些银子。” 他越说越小声,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再说了,谢修都拿出了十万两银子,我要是拿得太少,不是显得我太小家子气嘛?姐夫,您也不想自己有个抠抠搜搜的丢人小舅子吧?” 泰和帝瞬间黑脸:他是不想有个抠搜小舅子,但他更不想要个冤大头小舅子! 第292章 超级败家子 泰和帝虽然在心里疯狂吐槽,但还是从自己私库里拿了五千两银子借给姜二。 只是故意让他写了一张欠条,还约定九出十三归,利息高得吓人。 姜二想到那利息就头大,于是他想了个主意:“要不这样,就当是姐夫入了六千两的份子,等以后赚了银子,我给姐夫三成的红利!” 他就借了五千,按理只占六分之一,给三成红利,他可是亏大了! 然而泰和帝凉凉地瞥他一眼,还冷哼一声:“休要痴心妄想!朕可不信,你真能将药材种出来。” 说完还故意将欠条收入怀中,挥手撵人:“去去去,别打扰朕批奏折,去看看你姐姐。” 姜二只能委屈巴巴地告退,去给姜贵妃请安,顺便告状。 姜贵妃见他苦着一张脸,不禁笑道:“怎么这副表情?谁欺负你了?” 姜二立刻吐起了苦水,却没提贾氏跑去卢夫人面前哭闹,指责他乱花钱的事,怕大姐和大哥难做。 只说他去找泰和帝借钱,泰和帝放他高利贷。 姜贵妃听得哈哈大笑,还戳了戳他的脑门:“你啊,陛下愿意借你银子,你就偷着乐吧,居然还想不给利息! 你当陛下的银子是那么好借的吗?你也不看看,这宫里都多久没修缮了,陛下攒点银子可不容易。” 姜二郁闷地撇撇嘴:“那我说了要给姐夫三成红利,姐夫还不答应。” 姜贵妃嫌弃地白他一眼:“就你还想种药材卖银子?我看你还是省省心吧。 雇人种药材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你别到时候没挣银子,还又搭进去不少。” “大姐你这就不懂了,谢修的女儿可是小福星,哪可能让他亏银子? 而且我都打听过了,长公主也买了好大一块地!” 姜贵妃听到前面的时候还是懒洋洋的,听到后面,她立刻直起了身子:“你确定长公主买了那边的地?” 姜二狂点头:“这是当然!要不是听说长公主买了好大一块地,我哪可能拿出三万两银子买地?我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姜贵妃不解地皱起眉头:“真是奇怪,长公主买那么多地做什么?难道她也想种药材?那块地很适合种药材吗?” 姜贵妃虽然想不明白,却赞许地看向姜二:“看来你是真出息了,都知道打听这些消息,以后说不定真能挣到银子。” 姜二连忙说:“大姐你就放心吧,我肯定能挣银子!这块地我给你两成干股,你可千万别说出去!等药材种出来卖了银子,我亲自给你送银子!” 姜贵妃好笑地摇了摇头:“等你种出药材再说吧!” 她可不信,自家弟弟能够轻易种出药材。 不过姜二难得愿意做件正经事,她这个当姐姐的,自然全力支持弟弟。 只要他不胡闹,即便赔了银子也没关系。 姜二吃了些糕点,又给姜贵妃宣传了一番种植药材的美好前景,这才离开。 等他走后,姜贵妃立刻沉下脸色,叫来心腹女官:“去问问,那人是不是又闹腾了。” 女官心头一惊,连忙领命而去。 回来的时候,她的脸色微微有些凝重。 姜贵妃一看就知道,贾氏这回肯定闹得不小。 她的脸色瞬间阴沉,眼中杀气腾腾:“说吧,她又闹了什么?” 女官连忙将贾氏带着姜雪跑到陆夫人面前哭闹,指责姜二胡乱花钱,威胁要去死,还带着姜雪跑回娘家的事情说了。 其实贾氏是在姜二出门后才走的,她被卢夫人训斥后,心中羞愤难当,又怕姜驰回来指责她,姜贵妃再罚她抄书,就带着女儿躲回了娘家。 她也没想在娘家待太久,只想躲过这一阵。 这样姜驰就算生气,总不能跑到她娘家来闹吧? 姜贵妃要是派人来她娘家责罚她,也太过霸道了些。 所以贾氏觉得自己应该能够躲过去。 姜贵妃得知这事的时候,贾氏正跟贾晟抱怨姜二的胡闹,又埋怨卢夫人太过纵容小儿子。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私底下抱怨婆母很是无礼,所以只抱怨了几句后,她就是迅速转开话题,埋怨起了谢修。 “说到底,都怪那谢修。要不是他突然拿出大笔银子,买下陈家那块林地,姜二也不会跟着胡闹。” “的确应该怪他。”贾晟嘲讽地扯出一抹笑,“我看他是穷人乍富,失了分寸。有十万两银子多什么不好,居然买一块破林子。” 贾氏蹙起眉头,突然问道:“哥,你说陈家会不会在林子里埋了宝藏?” 贾晟不屑地嗤笑,十分笃定地说道:“绝不可能!陈家就算真有很多钱,也早该运出去了,埋在那里做什么?等银子生崽吗?更何况那种地方,搬运也不方便。” 贾氏狐疑地说道:“那可能是我想多了,我就是觉得,谢修突然拿出这么多银子买地,很不正常。” 贾晟嗤笑:“这事的确很不正常,不过你别忘了谢修的身份。 谢允已经被刺字流放,他谢修就是一个小举人,哪里受得住洛家的那些钱? 现在大张旗鼓地把钱花出去,他才能够自保。 只是他也太蠢了些,有十万两银子不拿去巴结一个靠山,居然买了个破林子。 那种地方,除了他和姜二那种傻子会买,还有谁会稀罕? 姜二好歹有个贵妃姐姐,多的是人想要巴结他。 只要他愿意,随时能将手里的地卖出去。 姜二可不希望,他没有姜二的身份,那块地注定是要砸在手里。” 贾氏点点头,语气愈发不屑:“如此看来,这谢修的确蠢不可及。他不会以为,自己女儿当真是个福星,能够保佑他发财吧?”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直接嗤笑了出来。 贾晟也被她给逗笑了。 兄妹俩嗤笑不已,宫里的姜贵妃却是直接写了一封信,让人给姜驰送去。 姜驰看到信,一张俊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他狠狠咬了咬牙,随即便大步跑去找司徒竟请假。 谁知司徒竟凉凉瞥他一眼:“你又要请假?” 姜驰语气艰难:“家中出了一些变故,所以……” 司徒竟直勾勾看着他:“出事?你家里的狗又咬人了?” 姜驰郁闷地咬紧了牙:“没有,那条狗已经送来军营,不会再跑出去咬人。” “哦,那就憋着,明天再回去。” 司徒竟说完,推开姜驰就走。 姜驰看着他利落地翻身上马,策马而去的潇洒背影,气得脸更黑了。 这个混蛋! 司徒竟却是直接回了长公主府,一看见长公主就问:“殿下最近买了很多荒林?” 长公主虽然有些意外他竟突然回来,却还是笑着回了一句:“是渊儿买的。” 司徒竟瞬间黑了脸:“这小子才多大?居然敢花那么多银子!” 他这是生了个超级败家子吗? 第293章 死抠门的礼物 司徒竟想到最近听到的消息,突然觉得手痒,有种想揍糟心儿子的冲动。 于是问长公主:“那小子人呢?” “什么那小子?”长公主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你可别想欺负渊儿!渊儿身子骨弱,哪里经得住你折腾?而且他进宫上课去了。” 司徒竟想到曾经病弱,险些夭折的儿子,顿时有些心虚。 他伸手摸了摸鼻子,突然又想到什么,于是问道:“谢家那丫头是不是更胖了?我听说谢修拿了十万两银子买地,他还真舍得。” “他毕竟不容易。” 长公主叹息一声,觉得谢修定然是担心钱财招来祸患,这才狠心花了出去,买下了那么一块价值不大的山林。 “还有,你可不能说樱樱胖,她听到了会不高兴。” 她提醒司徒竟。 司徒竟有些惊讶地瞪大眼:“她一个小娃娃,都没满周岁,还能听懂别人说她胖?” 长公主想到谢樱,忍不住笑起来,与有荣焉地说道:“樱樱可是个聪明孩子,你少瞧不起她。”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想见见她了。” 司徒竟说着,突然站起身,“正好这次回来给她带了礼物,我这就去隔壁一趟。” 长公主听他这么说,瞬间惊讶了:“你还给她带了礼物?什么礼物?” 她突然警惕起来,狐疑地看着司徒竟。 没办法,她这驸马别的还好说,就是有一点,实在让她头疼。 司徒竟太抠门了! 好在这人还有点底线,知道对她和孩子不能抠,否则她早休夫了! 这样一个出了名的死抠门,居然说给樱樱带了礼物。 她如何能不紧张? 要是司徒竟随意弄了几根草糊弄,她这脸可就丢大了! 司徒竟一看到长公主紧张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连忙让人将东西拿进来。 长公主仔细一看,发现对方拿的是一个鸟笼子,里头还关了两只黑白色的可爱小鸟。 她有些喜欢地盯着那两只鸟看了一阵,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看向司徒竟:“这是你抓的?” 顿了顿又问,“笼子是在村民手里买的吧?花了几文钱?” 这笼子造型简朴,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大家之手。 更何况,她还能不知道司徒竟吗? 这个死抠门一直都是能省则省,哪里舍得花大价钱买个没甚大用的鸟笼子? 用他的话来说,与其花那冤枉银子,不如拿去买战马。 长公主原本十分看不惯他的死抠门,可听了他这话,却又突然觉得十分有理。 战马可比鸟笼子有用多了。 这样一想,她再想到自己最近纵容儿子,花五万两买了一大块荒地,就忍不住有些心虚。 她是不是太纵容渊儿胡闹了? 罢了罢了,等渊儿的兴致过去,再想法子把那块地卖了就是。 长公主不知道的是,司徒渊不光从家里拿了五万两银子买地,还又从谢樱那里拿了三万两,另外买了一大块地。 这地是帮谢樱买的,银子则是谢樱之前从陈家拿的。 陈家倒得太快,陈绶虽然从地道逃脱,却搬不走那些沉重的现银,所以全都便宜了谢樱。 可惜陈家库房里的现银并不多,否则谢樱还能多赚一些。 库房里倒是放了许多御赐之物,只是这些东西太容易辨认,绝不能在京城出手,只能先放着。 她没敢直接把这些现银拿给谢修,而且谢修前不久才花了十万两银子买地,已经太过惹眼,现在不宜再出面。 谢樱就找了司徒渊这个合伙人。 好在司徒渊办事牢靠,没让她失望。 这事是瞒着长公主做的,司徒渊又让人隐藏了身份,所以长公主和司徒竟都还不知道。 因为心虚,长公主就没再计较司徒竟抠门的事。 她又看了看那两只小鸟,见它们长得小巧玲珑,浑身毛茸茸的,雪白的羽毛搭配圆滚滚的小身子,还有两颗圆溜溜的眼珠,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 樱樱应该会喜欢这份礼物吧? 司徒竟不知道她的心思,有些得意地抬起下巴:“这两只鸟是我亲自抓的,鸟笼子只花了五文钱!是不是很划算?这小鸟长得怪有意思的,小娃娃肯定喜欢!” 长公主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真不愧是你啊,司徒竟!抠门成这样,你怎么不直接穿树皮喝露水呢? 她在心里暗暗琢磨,不过瞧着那两只毛茸茸的鸟,也说不出谢樱肯定不会喜欢的话来。 这鸟的确长得很招人喜欢。 于是她对司徒竟说道:“我同你一起去。” 说起来,她也好些日子没见到谢樱了,如今还真有些想念。 于是夫妻俩一起去了隔壁做客。 此时谢修不在家里,还在国子监。听到消息的屠娇娇只好亲自迎了出来,接待两人。 司徒竟此前已经登门过一次,还送了一份厚礼,所以他这回再次登门,虽然只送了两只鸟,却也并不显得失礼。 屠娇娇看了那两只鸟好几眼,觉得女儿应该会喜欢,就将两人领到了后院。 如今天冷,谢樱又太小,不好直接抱出来见客,免得受了寒。 所以屠娇娇只能带着两人去见谢樱。 谢樱知道他们来了,还给她带了礼物,所以没听小曲儿,而是乖乖巧巧地坐着。 旁边还有谢棣。 谢棣就没她那么乖巧了,他睁着大眼睛到处看,小嘴还在流口水,显然是又馋了。 小丫鬟替他擦了口水,但是没过多久,他就会再次流口水。 看得谢樱有点嫌弃。 她这弟弟一看就是个吃货,等以后长大了,估计人家随便给他一颗糖,他就乖乖跟着人走了。 以后得好好教教才行。 她的亲弟弟可不能这么没出息。 得亏现在天气冷了,不然这小子说不定直接抱着他自己的脚丫子,当成香喷喷的小猪蹄啃。 谢樱嫌弃地摇摇头。 终于,屠娇娇带着长公主和司徒竟进来了。 她立刻看了过去。 却见谢棣也跟着转过头,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来人。 两人对于谢棣来说有些陌生,所以他看了一会儿,就有些害怕地往谢樱旁边缩了缩,还用小手指着,“啊啊啊”地叫唤,像是在提醒谢樱小心。 谢樱伸手拍拍他的小肩膀以作安慰,然后就盯上了司徒竟手里提着的鸟笼子。 看着里头的两只小肥啾,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这不是出了名的北长尾山雀吗?死抠门居然带了它们当礼物!】 第294章 心机猫,又有人来送礼 谢樱真是服了司徒竟这个死抠门! 简直太鸡贼了! 居然挑了两只不要钱的小肥啾当礼物! 那只鸟笼子肯定也没花几个子儿。 【抠门成这样,就算是葛朗台来了,也得甘拜下风吧?】 谢樱暗暗在心里嘀咕,不过她自己也不确定。 或许葛朗台更抠门一点? 反正这种小细节就没必要再去计较了。 至少,司徒竟上次来的时候,还知道送上一份厚礼嘛。就他这德行,怕是没几个人能够有这个荣幸,让他送厚礼。 屠娇娇听到女儿的心声,险些“扑哧”一声当场笑出来。 她努力埋头憋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破了功,让长公主和司徒竟觉得冒犯。 谢樱却是仗着年纪小,肆无忌惮地打量起了两人。 司徒竟和长公主的容貌都很不错,站在一起十分登对。 就是司徒竟身上的衣服有些旧了,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一些细小的口子跟针脚痕迹,瞧着就有那么几分落魄的意思。 长公主就不一样了,她一身华丽宫装,还戴了宝石首饰,主打一个雍容华贵。 所以仔细一看站在一起的两人,简直就像是富贵公主和她的落魄护卫。 越看越让人觉得好笑。 于是谢樱忍不住笑了出来,一双眼睛还亮闪闪的,像个狡猾的胖狐狸。 把司徒竟看得手痒不已。 要不是当着屠娇娇的面,他都忍不住想要提起谢樱仔细打量,掂掂她的分量。 他上次见到谢樱的时候,还是长公主将谢樱接到府里不久。 当时他接到消息,得知司徒渊的病情有了好转,立刻赶回家仔细查看儿子。 然后准备了一份厚礼,正式登门道谢。 那时候的谢樱要比现在小上不少,瞧着也不如现在圆润。 如今再看,谢樱长大了许多,瞧着也更漂亮了。 看得他都想生个女儿了。 司徒竟忍不住扭过头,看了眼长公主的肚子。 长公主察觉到他的眼神,当即俏脸一红,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谢樱默默看戏:【啧啧啧,旁边还有人呢,你俩就在这儿眉目传情上了,我可都看见来了啊。】 屠娇娇脸色一变,简直急得想要伸手捂住谢樱的眼睛! 小娃娃不准乱看! 她又急急忙忙看向司徒竟和长公主,然后发现自己简直是关心则乱。司徒竟和长公主之间哪有什么? 都怪樱樱胡说八道,害得她都想歪了。 屠娇娇无奈地瞪了谢樱一眼。 谢樱却没看她,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司徒竟和长公主,还想继续看戏。 谁知长公主被她看得有些难为情,都没敢多留,直接拉着司徒竟告辞了。 只留下那两只小肥啾,跟谢樱小眼瞪大眼。 谢樱郁闷地翻了个白眼:【搞什么嘛,进来看一眼就走,当我是动物园里的猴子吗?】 屠娇娇无奈地捏捏她的小胖脸:“你啊。” 谢樱无辜地看着她:【我怎么啦?干嘛捏我脸?】 屠娇娇无奈地摇摇头,让人将鸟笼提了出去,挂在屋檐下头养着。 那两只鸟虽然长得挺招人喜欢,但两个孩子都太小,一不小心就可能害了病,她可不敢随意让孩子接触。 结果鸟笼才挂上去没多久,就将一只漂亮的三花猫招了过来。 它围着鸟笼不停打转,吓得笼子里的两只小肥啾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一个小丫鬟见状,顿时急了:“如意,它们是驸马爷送给小小姐的鸟,你别吓唬它们了!” 如意闻言,嫌弃地甩甩毛茸茸的尾巴,钻进了房间。 它正是谢老太太养的那只三花猫。 谢家出事后,谢老太太没了心思养猫,下人们也惶惶不可终日,哪里还有心思对它精心照料? 如意没了好日子,又看到跑去看戏的八哥,就追着八哥来到了谢宅,还赖上了谢柔。 谢柔曾经在谢老太太的院子住过一段时间,也是那时候跟如意熟悉起来。 虽然后来搬了出来,但如意仍旧记得她这个小主子。 所以跑到谢宅遇见谢柔,被谢柔投喂了小鱼干后,它就心机地赖着不走了。 偶尔还会跟八哥打闹,不过被谢柔教训过几次后,它和八哥也不敢像以前那样闹腾了。 此时它走进房间,很快就一溜烟跑到谢樱面前,轻盈地跳上了罗汉床。 天气冷了后,屠娇娇让人在罗汉床上铺了褥子,还有一大块兔毛毯子。 兔毛十分柔软,对于小孩子娇嫩的皮肤来说更为合适。 如意跳上罗汉床后,立刻躺在了谢樱面前,朝她露出了白花花的肚皮。 谢樱伸手摸了一把,觉得手感不错,于是更满意了。 这时谢棣看得眼热,也赶紧凑了过来,“啊啊”叫着,伸手去摸如意身上的毛。 谢柔进屋的时候,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无语。 她是怎么也想不通,如意怎么就在妹妹面前如此狗腿! 明明它在谢府的时候还挺有脾气的,只肯让谢老太太摸。 怎么遇见谢樱后,就变得越来越“狗”了呢? 不仅让谢樱随便摸,甚至都不敢伸爪子挠人,弄坏家里的东西。 简直就跟成精了一样! 她原本是抱着如意过来的,谁知刚走到半路,如意就跟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从她怀里跳了出去,一溜烟跑得没了影。 等她追到这里,就看见如意乖乖瘫在谢樱面前,露出肚皮任摸。 这猫绝对是成精了吧? 谢柔一边想着,一边问屠娇娇:“娘,外头那两只鸟是哪里来的?” 屠娇娇笑了笑:“是司徒驸马送的。” “原来是这样。”谢柔想到那简朴的鸟笼,又想到平日里听到的传言,不禁莞尔一笑,“这位驸马还真会挑礼物。” 屠娇娇忍俊不禁。 可不是会挑礼物吗? 那两只鸟一看就是从野外抓的,鸟笼想来是跟村民买的,主打一个节省。 难怪樱樱说他是死抠门。 还好司徒驸马和长公主听不到樱樱的心里话,不然他们可就把人给狠狠得罪了。 屠娇娇正想着,谁知外头又有人来报,说是朱家送礼来了。 她愣了片刻,才想起对方是谁,连忙对谢柔说道:“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出去瞧瞧。” 谢柔刚点头,就看见谢樱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 然后是那道兴奋的小奶音:【朱家送的什么礼物?】 第295章 谢伊求生,两房姨娘 谢柔有些无奈。 她这妹妹哟,明明都已经是超级小富婆了,居然还惦记朱家送的那点东西。 不过想到朱家,她就忍不住想到了谢伊。 谢伊出嫁前,托人给她送了信,还有亲手缝制的一件斗篷。 那斗篷上绣了大片的缠枝莲纹,不仅绣工极好,颜色也极为典雅,让谢柔一眼便喜欢上了。 她知道,这样大片的绣花,谢伊定然绣了很久。 对方如此用心,信里更是言辞恳切,她哪里好拒绝? 这斗篷正适合她穿,若是还回去,谢伊自己是穿不上的。 所以她问过爹娘的意思后,就留下了斗篷,给谢伊回了一封信,又送了一匣子礼物,算是给谢伊的添妆。 现在朱家又送了礼物来…… 谢柔想到已经流放的谢允,不禁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她从小被外祖母教导,父亲也教了她许多,自然明白,谢允这一流放,谢伊在夫家的日子定然很不好过。 她想要在朱家站稳脚跟,除了肚子争气外,也得依赖外援。 这次朱家送礼过来,很可能是一次试探。 只是不知道,爹娘会不会收下。 谢柔这样一想,心情就复杂起来。 当初她住在谢老太太那里的时候,跟谢伊相处得其实还不错。 只是她初来乍到,又在路上经历过山匪截杀,心知谢府于他们而言乃是龙潭虎穴,自然心存防备,片刻不敢放松。 即便看出谢伊有交好的意思,她也不敢有丝毫信任,放松心中警惕。 所以她们当时虽然面上瞧着相处得不错,实则并未交心。 后来她住了没多久,就从谢府搬了出去,跟谢伊便没了来往。 若非谢伊出嫁之前,突然托人给她送了信和礼物,她也不会主动去关心此人,以免给家里惹来麻烦。 谁曾想…… 说起来,那谢伊也是个苦命人。 可她爹爹的命也苦,如今又只是个小小的举人。她虽同情谢伊,却不能将自己一家搭进去。 谢柔在心里叹息一声,又狠下了心。 那副纠结的小模样,看得谢樱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姐姐也真是的,小小年纪就这么多愁善感,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好。哎,姐姐不会年纪轻轻就长抬头纹吧?】 谢柔原本蹙起的眉头,听到这话立刻吓得舒展了开。 她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生怕自己当真年纪轻轻,就长出抬头纹来。 谢樱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姐姐摸自己额头干什么?难道是突然脑子发热,怀疑她自己发烧了?】 谢柔动作一僵,有些郁闷地咬了咬唇,眼神幽怨地看了谢樱一眼。 不过她怕被谢樱瞧出端倪,于是故意问道:“樱樱,你喜欢什么礼物?” 谢樱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到了朱家送来的礼物上头。 她也挺好奇:【朱家这次会送什么礼物呢?天气越来越冷,送的该不会是皮子跟绣品吧?】 上次谢修中了乡试头名解元,朱家管事就送了礼物过来。 只是对方乖觉,当时用的是同乡的名义,礼物送得也不出格,谢修就收下了。 这一次嘛,谢樱猜测,对方应该是用的谢伊的名义。 朱家是聪明人,当初能够选择谢允,如今自然能够选择谢修。 谢修能中解元,就说明只要不出意外,他肯定能中进士。 朱家只要不傻,就不可能放过这个提前投资的机会。 更何况,朱秀才娶了谢伊。 谢伊是谢修血缘上的庶妹,虽说谢修已经跟谢允断亲,可谢伊只是庶女,又跟谢修没有仇怨。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朱家总得试探一番。 倘若谢修愿意认下谢伊这个庶妹,两家就成了姻亲,谢修也能成为朱家的助力。 可若是谢修不肯认,那占据着朱秀才正妻之位的谢伊,身份可就尴尬了。 对了,不能再叫朱秀才,这人已经中举,成了朱举人。 谢樱猜测,朱家这次准备的礼物应该会十分用心。 事实也正如她猜测这般,朱家这次不仅送了十车上好的银霜炭,还有两车上好的皮子,两箱谢伊亲手缝制的衣衫鞋袜,四箱珍贵药材,以及四车泌阳县当地的土产。 光是那十车银霜炭和皮子,价值就不下二千两。 那四箱药材也是价值不菲。 更何况,还有谢伊亲手缝制的衣衫鞋袜。 屠娇娇觉得这些礼物太过贵重,私心里不太想收,只是想到谢伊如今的处境,她又有些担心。 她和谢伊拢共也没见过几次,自然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 只是谢伊现在处境艰难,她担心自己若是不收下这些礼物,谢伊就会步上当年洛笙的后尘。 谢伊做了这些衣衫鞋袜送来,显然是想求生。 她若是断了谢伊生路,难保对方不会心生怨恨,蓄意报复。 所以屠娇娇犹豫之后,还是暂时留下了东西,将朱家管事客客气气地送了出去。 然后急忙跑去找了柳知春,将事情说了出来,然后忧心忡忡地问道:“娘,您说这事该怎么办?” “你的顾虑没错,谢伊和她生母能在陈芳眼皮子底下活了那么多年,就不是简单人物。” 柳知春幽幽说道,“当初她被仓促许给朱桓,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能给柔送来那样一份礼物。 如今她的处境更难,她想要活命,只会比之前更加豁得出去。 这礼物你们若是不收,就是断她生路,彻底跟她结仇。虽说她只是小小庶女出身,却也不能疏忽大意。 既然她愿意交好,又特地让人送来了东西,咱们就先仔细瞧瞧,她都送了什么。 只要东西没问题,那就收下,再回一份礼便是。” 屠娇娇点点头,她就是担心被对方记恨,这才感到头疼。 谨慎起见,母女两人一起检查了朱家送来的所有礼物,还让懂药材的丫鬟仔细检查了一遍。 礼物倒是没问题,都是好东西。 尤其是那些衣服鞋袜,做得十分精细,一看就知道花了许多心思。 屠娇娇看着那些细密的针脚,忍不住感叹:“她倒是费心了。” 柳知春也忍不住叹息:“她想要活下去,自然得多费心思。” 谢伊还写了两封信,一封给谢修,一封给谢柔。 屠娇娇拆了谢柔那封信,确定里头的内容没问题,这才将信给了女儿。 谢伊很有分寸,并未在信中吐露自己的不易,恳求谢柔救她,只说了生活中的一些趣事,询问谢柔过得如何。 所以屠娇娇对她并不厌恶。 至于谢伊写给谢修的那封信,她没有拆。直到谢修回来,她才将信原封不动地交给他。 谢修拆开信看了看,然后毫不避讳地递给了屠娇娇。 屠娇娇看过之后,愈发明白了谢伊如今的艰难处境。 谢伊怀了身孕。 然后她主动给丈夫抬了两房姨娘。 一房是贴身伺候朱桓多年的丫鬟,一房是朱桓的表妹。 两人都同朱桓有着深厚情谊,生得也十分貌美。 第296章 谢修的态度,流言 谢伊并未在信中大倒苦水,然而谢修和屠娇娇都不是蠢人。 只看她说自己怀孕后主动给朱桓抬了两房姨娘,而且两人一个是伺候朱桓多年的贴身丫鬟,一个是朱桓的表妹,都跟朱桓情谊深厚。 就能猜到谢伊在朱家的日子有多艰难。 朱家但凡在意她,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迫不及待让朱桓抬了两房姨娘。 不过以谢伊如今的身份,也不能怪朱家薄情。 两人本就是利益结合,朱桓娶她,不过是为了谢允的人脉和扶持。如今谢允获罪流放,谢伊对朱家而言,自然也就没了价值。 若非还有谢修这个血缘上的哥哥,以及谢樱这个封了县主的侄女,谢伊在朱家的日子只会更难。 她没了价值,又占着朱桓的正妻之位,自然碍眼得很。 不过她现在有了身孕,算是稍稍给自己增加了一些砝码。只要能够维系住谢修这层关系,现在的朱家自然不会动她。 屠娇娇问谢修:“你怎么看?要帮她吗?” “我没有妹妹。”谢修嘲讽地笑了笑,“不过她要是懂分寸,可以当作同乡来往。” 当年他离开谢府的时候,谢伊还是个小娃娃,因为是庶女,又养在柳姨娘身边,她在府里很不起眼。 他对这个庶妹自然也没多少印象。 当时的他不仅要努力进学,还要时刻地方陈芳这个继母,又哪里会去亲近庶妹,主动招惹继母不快? 再次回到谢府,谢伊已经长成大姑娘。不仅不可能主动跟他亲近,他也不得不提防这个庶妹,担心对方拿他向陈芳邀功。 想来谢伊心里也在防备他。 若非实在走投无路,她恐怕也不会厚着脸皮写信来求援。 既然双方并非一母同胞,又没有兄妹之情。 如今他已经同谢允断亲,自然不可能再认这个庶妹。 不过对方有意交好,他也不宜做得太绝,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仇人和麻烦。 屠娇娇又问:“那你看,我们应该送点什么回礼?朱家这次送来的礼物可是价值不菲。” 她说着,直接将礼物清单拿了出来,让谢修过目。 谢修淡淡扫了一眼,随即意味深长地说道:“她想要的,不过是一门愿意护她性命的亲戚。朱家求的,也是值钱的回礼。 我从国子监藏书阁里找几本适合朱桓的书,抄录一份交给朱家人就行。” 朱家虽然富庶,可毕竟是商户,影响力只在当地。 以朱桓如今的身份,还进不了国子监,自然也接触不到那些珍贵藏书。 抄两本送给他,朱家就会非常满意。他们知晓了他的态度,自然也不敢太过怠慢谢伊。 只要她不蠢,或是运气太差,死在生产上,就能好好活着,继续做她的正房夫人。 屠娇娇听谢修这么说,觉得挺有道理,就问他:“她还给柔儿写了信,不过我看过了,信的内容没问题,里头并未提及她如今过得艰难,让柔儿帮她,只写了一些生活趣事。你看,要让柔儿给她回信吗?” 谢修沉思片刻,突然问道:“你说她亲手做了衣衫鞋袜?” 屠娇娇有些无奈地点点头:“说是她亲手做的,我看过了,跟她以前送给柔儿的那件斗篷针脚很像,应该的确是她做的。 听说她女工学得不错,以前在谢府的时候,就没给陈芳和谢仪他们做衣服鞋袜。我想,她这次送来的那些,应该是她亲手做的。 她现在处境艰难,想要求救,自然要多费些心思,让人无法狠心拒绝。” 谢修便说道:“她既然给柔儿写了信,就让柔儿给她回一封吧。你仔细看着些,既然她现在处境艰难,就别在心里扎她的心了。我也会给她回一封信,想来她若是聪明,以后就知道该怎么做。” 谢伊要是聪明,就不会继续给谢柔写信,惹他们不快。 “哎。” 屠娇娇沉沉叹了口气。 她对谢伊自然没什么感情,所以既觉得对方可怜,又不希望对方死死攀住他们这根救命稻草,给他们惹来麻烦。 而且谢伊给谢柔写信送礼,也让她有几分不快。 对方这样的做法,分明就是樱樱口中的道德绑架! 不仅绑架了谢柔,也绑架了他们的爱女之心! 只是对方这样做的时候,又极有分寸,让他们不至于太过厌恶,直接狠心不管。 “希望她今后能好好的吧。” 屠娇娇可不希望对方一直这么巴着不放。 另一边,朱家管事送完东西回去后,心中也是十分忐忑。 他坐在屋里叹息:“哎,也不知道谢修对少夫人到底能有几分兄妹情谊。” 一旁的掌柜说道:“听说谢修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下了陈家的一片山林,真是大手笔啊,这么多银子,说买就买了!” 管事眉头一皱:“他这样大手笔,恐怕也是担心自己得了洛家财产,招人眼热。” 说到最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谢修要是因为这个顾虑,直接将十万两银子砸了出去,岂不是说明,谢修的处境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样好? 那他们给谢修送上厚礼,岂不是押错了宝? 掌柜看出他的担心,连忙又说道:“听说谢修跟姜家二公子的关系十分不错,谢修买了地后,姜家二公子也紧跟着花了三万两银子买地!” 管事不解:“竟然还有这种事?他们买这么多地做什么?那些山林的价值可不大。” 他是这次负责押送礼物的管事,刚从泌阳县来到京城,还不清楚这边的情况。 好在京城这边的人早已打探好了消息。 所以掌柜接着说道:“我已经让人打听过过了,那边的地最近挺紧俏。 自从谢修买了陈家那块地,很快周围的地就让人买了下来,长公主和姜二公子,都买了那边的地。 听说谢修和姜二公子是想买来种药材,就是不知道长公主是买来做什么。 可惜朱家在京城根基不深,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买地。现在那边的荒地全让人买了下来,剩下的农田可没人肯卖。” 说完十分遗憾地摇了摇头。 管事听得惊讶不已:“居然有这种事?” 他怎么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呢? 管事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在京中停留些日子,看看谢修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想才到傍晚,他就听到了一条匪夷所思的流言,说谢修之所以花重金买下陈家那块地,是因为陈家在里头埋了宝藏! 因为这条突如其来的流言,当天夜里就有人偷偷跑进去挖宝! 第297章 腹黑谢修,挖出东西 夜里有人跑到林子里挖宝的事,姜二和谢修都是天亮之后才知道。 姜二听到消息后,立刻跑去找到谢修,义愤填膺地说道:“那些人简直混账!听了个莫名其妙的流言,居然还信了,还跑去挖宝!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混账东西传的流言,居然说陈家在那里埋了东西!真是可笑,那地方就是一片破林子,路还不好走。 陈家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在里头埋宝藏?也就那些无知蠢货才会相信这种鬼话!” 说完他看向谢修,非常义气地说道:“你放心,这次我肯定帮你!咱们直接叫上一帮人,把那些混账东西撵走! 那里可是你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下来的地,哪能任由那群混账乱挖?” 他说着,拉起谢修就要走,一副着急忙慌要去赶人的架势。 谢修却拉住了他,摇头说道:“此事堵不如疏,既然已经传出流言,不如让他们去挖。否则越是将人赶走,他们越会怀疑里头藏了宝贝。” 说到这里,他嘲讽地笑了笑,“反正我是不信陈家真在那里埋了宝藏,既然如此,你我又何必担心? 他们想要挖宝,就让他们挖便是。等他们挖够了,确定那里没有宝藏,就会不攻自破,将来也不会再有人跑去乱挖。 否则现在将人赶走,他们不肯死心,以后还是会偷偷跑去挖。咱们要在里头种药材,哪能由着这些人乱挖? 与其让他们贼心不死,将来偷跑进去,不如现在让他们挖个尽兴。” 正好,还省了他雇人挖地的钱。 原本他想着,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可以雇人去清理野草,翻地,就以种药材当借口。 只是陈家人多年来都没能发现那里的煤矿,想来埋得不会太浅。普通翻地的话,未必能够将下头的煤挖出来。 所以他已经计划,要是翻了地还挖不出煤,就让人将树根挖出来。 谁曾想,一条突如其来的流言,直接帮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他自己雇人去挖树根,着实有些刻意了。 现在一群人跑去挖宝,倒是正好。 不仅省去了他雇人的银子,也不会让人怀疑到他头上。 不管这次是谁传的流言,谢修都想感谢对方八辈儿祖宗。 得亏他从小就学会了伪装,此时才能忍住心中畅快,没在姜二面前笑出来。 他还安慰姜二:“你也不必为此事着急,想来等他们挖上几日,流言很快就会过去。咱们还是继续研究这药材种植之事,可不能为了这些可笑之人,耽误了正事。” 姜二见他不慌不忙,竟是毫不在意那些人的胡作非为,不禁大为敬佩。 “克己兄,你这心胸,实在让小弟佩服!” 他这话说得诚心诚意,还朝谢修拱手作了一揖。 谢修淡定地受了,唇角微微勾起,笑得一脸从容,让人如沐春风。 姜二受他感染,还真就跟他一起翻起了书,研究药材种植之事。 国子监里的许多人都在暗暗关注两人,见他俩竟然毫不着急外头的流言,反倒泡在藏书阁里,研究药材种植。 不禁越发肯定外头的流言就是在胡扯,谢修买地只是为了种药材。 否则谢修哪可能还坐得住? 然而,外头的人并不会像国子监里的监生这般理智。 流言不仅越传越广,还传得越发邪乎。 竟然说陈家那块地里埋的是前朝宝藏! 这事甚至传进了宫里,惊动了泰和帝跟姜贵妃。 泰和帝虽然觉得这条流言太过离谱,可毕竟牵扯到前朝宝藏,他难免有些在意。 于是特地问了陆煊:“谢修最近在做什么?” 陆煊有些无奈:“回禀陛下,谢修最近一直在研究药草种植,看样子是铁了心要种药材。” 泰和帝:“……” 他实在有些无法理解,谢修一个好好的举人,怎就突然铁了心跑去研究药草种植。 难道是某种特殊爱好么? 可谢家和洛家以前都不是种药材的啊? 谢修这是哪里来的爱好? 不过罢了,他想种就种吧,反正也不是坏事。 泰和帝于是又问道:“最近京城流言纷纷,可查出源头在哪儿?究竟是谁在造谣,说陈家那块地里埋了宝藏?甚至还埋了前朝宝藏?” 陆煊更加无奈:“那些流言传着传着,就变得越发离谱。因为传的人太多,实在无法查出源头,微臣无能!” 说罢,他跪了下去。 泰和帝烦躁地摆摆手:“朕没有怪你,平身吧。不过此事还得继续查下去。先前躲在背后算计的那人,始终没有抓住。 朕怀疑,这次也是他的手笔。上次他算计失败,说不定怀恨在心,所以这次故意散播流言,想要报复谢修。” 陆煊顺从地站起身,附和着说道:“陛下英明!臣也怀疑这次是有人搞鬼,所以一直安排了人留意。 好在谢修很聪明,知道堵不如疏,并未阻拦那些挖宝之人。想来只要过上几日,那些人便会没了兴致,让这些流言不攻自破。” 泰和帝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谢修的确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倘若明年春闱谢修能够考中进士,他定然要好好用这人。 想了想,他又问陆煊:“你可查出,最近都有哪些人买了那边的地?” 陆煊心头一紧,还是将名单递了上去。 泰和帝翻开一看,很快有些无语:“你家也买了那边的地?” 陆煊表情一苦:“内子听闻谢修和长公主都在那边买了地,就跟着买了一块。” “呵。”泰和帝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道,“你倒是娶了一位好夫人。” 陆煊:“……” 他心里苦,却不敢反驳。 原本他还想着,谢家那胖丫头真要是个小福星,说不定能沾沾福气。 谁知道家里的夫人和姨娘比他还迷信,全把谢樱当成了小福星! 这次的地,就是几人一起凑钱买的,足足花了一万两银子,都没问过他的意思! 也不知道那么一块破地方,到底有什么好。 都怪谢修,拿十万两银子干什么不好,非要买块破地! 陆煊回到衙门的时候,都还觉得一肚子火。 于是坐下后,赶紧让人泡了一大壶败火的茶。 谁知刚喝了一口,就有人急急忙忙跑进来报:“大人!陈家那块地挖出东西了!” “噗!” 陆煊嘴里的茶水瞬间喷了出来。 第298章 发了发了,喷血 陆煊死死瞪着来人,掏出帕子将嘴一抹,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挖出什么东西了?难道陈家还真在那里埋了宝贝?” 此刻他的心情复杂至极,先是忍不住嫉妒谢修的好运气,随即又想到,那地方真要挖出陈家宝藏,以谢修的身份也留不下。 必然要被朝廷查抄充公。 这般一想,他又忍不住生出几分同情,觉得谢修这运气实在不怎么样。 却见来人表情古怪:“大人,挖出来的不是宝贝,是煤矿。” “你说什么!”陆煊猛地站起身,“你说有人挖出了煤矿?” 来人点点头,语气酸得厉害:“是啊大人,您说谢修这是什么运气?这样天大的好事儿,怎么就让他遇见了?” 陆煊没说话。 他此时心跳得飞快! 想到家里夫人买下的那块地,他就忍不住双眼放光! 既然地下是煤矿,总不可能只有谢修买的那块地里有吧? 他家的地就在附近不远,应该也有! 陆煊狠狠吞了吞口水,此时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发了! 正想着,他就听见下属说道:“大人,属下记得您家里好像也买了那边的地,您这回可是发了啊!” 陆煊一听这话,终于忍不住翘起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 嘴里却谦虚道:“现在想这些还太早,只是挖出了一点煤而已,未必就能有多大的矿。 而且我家买的地也不大,又离得远,下头未必就有矿。” 他笑着摆了摆手,心中却在疯狂呐喊:有矿!有矿!一定要有矿! “既然发现了煤矿,你立刻随我去一趟,以防有人胡来!” 陆煊板起脸,猛地站起身,左手按住腰刀,大步往外走。 属下连忙跟上。 而另一边,山林里挖出煤矿的消息也迅速传了开。 因为谢修没有阻止那些人挖宝,以至于跑进去挖宝的人越来越多。 除了附近村民,甚至连城里的乞丐都跑了去碰运气。 可惜大家挖得浑身臭汗,始终没挖到所谓的宝藏。 直到今日,突然有人挖到了煤! 因为太过激动,这人惊喜地叫出了声,于是很快惊动了附近的挖宝人。 随后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传进了京城。 陆煊得到消息比较早,因为黑麒卫也担心那边埋了东西,所以安排了探子过去盯梢。 探子得到消息后,立刻一路飞奔回了衙门禀报。 等陆煊赶到挖出煤矿的地方,姜二和谢修才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赶过去。 当然,谢修其实一点不急,他早已知道那里有煤矿。 所以听到消息的时候,他只是在心里暗道了一声果然。 然后故意露出了震惊模样。 在场没人怀疑。 因为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全都太过震惊。 压根没心思去分辨谢修的表情。 姜二更是在震惊过后,傻乎乎地问谢修:“你的地里有矿,那我的地里会有吗?” 谢修沉吟了片刻,才点点头:“应该会有。” 之后姜二就兴奋得像是脱缰的野马,拉着谢修一路狂奔。 他们赶过去的时候,不少听到消息的人也在往那边赶。 比如长公主府的人。 还有朱家管事。 长公主没去,她的身份尊贵,又是女子,不可能去凑这种热闹。 只是派了人去找矿。 朱家管事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在京城里多留了几日,想要打探清楚谢修的处境。 居然遇见了这等奇事! 谢修花十万两银子买下来的山林,居然藏着煤矿! 这运气简直……简直是想让人嫉妒死! 这种天大的好事,怎么就让谢修给遇上了! 他们朱家怎就没有这样的运气? 不错,管事也是朱家人。不过他是庶子,也没有读书天分,只能做个管事,帮忙打理家族生意。 管事看着远处的山林,心中突然想到:这么大的财富,谢修真能守住吗? 他想了一路,各种念头都在脑子里转了一遍,然而当他终于赶到地方,远远看着站在谢修身旁的陆煊和姜二,管事突然发现自己想得有些多。 他这几日在京城,不光听说谢修同姜二关系极好,还听说了另一件事——谢修之子做了司徒小公子的伴读。 谢修如今不过是个举人,即便考中解元,他的儿子也不该有资格成为司徒小公子的伴读。 可这事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显然是长公主有意抬举。 而长公主之所以愿意抬举,显然是因为那位福安县主! 否则谢修之子有什么资格被长公主看中? 谢修这是什么运气? 只是生了个小女儿,居然就得了长公主的亲眼! 他怎就没有这样的运气? 得亏当初许氏调包失败,否则谢修没了福星女儿,还要将仇人之女养在身边,哪里能有如今的好日子? 那许氏也是眼毒,调包谁家孩子不好,居然调包到了福星头上。 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嘛! 难怪后来调包失败,逃犯身份也暴露,只能跟她那个没福气的女儿一起流放边关。 脸上还刺了字。 想到许氏,管事忍不住摇了摇头。 许氏流放那日,他也偷偷去瞧了热闹。 可惜许氏一直埋着头,还披头散发遮住了脸,让人没法瞧见她脸上的刺字。 就在管事不停腹诽的时候,姜二正埋头看着坑里露出的煤矿,激动地满脸傻笑:“谢修你看,下头真有煤矿,你发了!” 说完这话,他立刻变得迫不及待:“不行我得亲自去瞧瞧,我那块地里有没有矿!谢修,你在这边守着,我先过去了!” 谢修却没有留下,反而说道:“我同你一起,这边的人太多了。” 他可不想留在这里被人当成猴子观摩。 姜二没有拒绝,反而满脸高兴地带着他走了。 陆煊见状,让人守在这边,以防现场人太多,有人生事。 他自己则带了几名手下,去追姜二。 姜二乃是姜贵妃亲弟弟,皇子的亲舅舅可不能出事。 与此同时,贾家。 听到消息的贾氏浑身僵硬,清丽的小脸瞬间惨白如纸! 她惊惶地跑去找哥哥贾晟,却见贾晟的反应比她更大! “不……不会的……消息肯定错了……那地方怎么会有煤矿!” 说到最后,他竟是猛地喷出一大口血! 第299章 有喜?都想赖上谢樱 “大哥!” 贾氏看着哥哥突然喷血,当即尖叫着扑了过去,一把将他扶住。 “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会突然吐血?是不是中毒了?你别吓我!” 贾晟却是反手抓住她细瘦的手腕,双眼死死瞪着她,张开血红的嘴,沉声问道:“姜二花了三万两银子,买下了那边的地对不对?” 贾氏愣愣地点了点头,看着哥哥血红的牙齿,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担心地问:“哥,你为何突然吐血?” 贾晟却笑起来:“姜家并未分家,既然姜二买了地,姜驰和你自然也有一份。 他那块地距离谢修的地没多远,既然谢修的地里有矿,姜二的地里肯定也有。” 他兴奋地看着贾氏,嘴里的血越发瘆人,“妹妹,你发了!” 然而贾氏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的脸色更加惨白,连声音都在哆嗦:“可是哥哥……姜二已经说了,那块地归他一人所有。” 贾晟不满地沉下脸色:“他说了又如何?姜家并未分家,姜二就不能有私产!那块地自然该有你一份! 更何况,姜驰才是长子,理当继承家中七成家业。你是姜驰的妻子,那块地自然该有七成属于你们。” 贾氏张了张口,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有预感,这次即便她闹,姜驰和公婆也不可能再纵容她,让她去抢姜二的东西。 毕竟那日她跟姜二撕破脸,就已经伤了婆婆和姜二。 而且她亲口拒绝了那块地,逼着姜二出去借了钱,他们更不会再让她有机会染指。 可她什么也不敢说。 贾晟此时的模样太过可怕,她实在不敢继续惹他生气。 贾晟以为她听了进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继续说道:“妹妹,你该回去了。 记住,咱们要想过得好,就得努力去争。脸面虽然重要,却重不过实打实的利益! 不要整日想着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好好为你自己,为耀儿和雪儿想想。” “哥……”贾氏有些害怕地看着贾晟,“你究竟想说什么?” 贾晟抓住了她瘦削的肩,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萱儿,你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现在立刻回去,好好跟你婆母道个歉!只要将她哄好了,你又何须担心姜驰和姜二? 姜驰是你丈夫,你们夫妻一体,你还为他生育了一儿一女! 只要你哄好了他母亲,难道他会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弟弟,跟你这个妻子离心吗? 姜二就算再混账,难道他还敢违逆自己的亲娘? 萱儿,你还有耀儿跟雪儿。你现在将雪儿带回去,有她在,你婆母难道还能继续生你的气吗?” 说完他又轻轻拍了拍贾氏的肩,温柔地鼓励道:“快回去吧,好好跟你婆母道个歉,别让我和爹娘失望。” 贾氏看着他那张血红的嘴,实在有些害怕。 所以她没敢多留,乖乖回了自己房间,准备收拾收拾,带着女儿回婆家。 可就在她准备收拾的时候,一名丫鬟突然惊呼起来:“小姐,你的衣服上怎么有血?” 贾氏连忙去看,发现衣服上的确有一个血点,应该是贾晟抓住她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那血点有些刺眼,她闭了闭眼睛,脑海中猛地浮现出贾晟满嘴鲜血的模样,突然就有些反胃。 “呕——” “小姐,您怎么了?” 有丫鬟担心地问。 也有丫鬟眼睛一亮,兴奋地问道:“小姐,您这个月的小日子还没来,会不会是有喜了?” 贾氏一听,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小腹,心中有些期待。 会是有了吗? 若是有了孩子,那就太好了。 婆母和丈夫定然不会再忍心责怪她。 大哥说得不错,只要婆母和丈夫向着她,姜二自然翻不出什么风浪。 那人虽然混账,却是一个孝子。 即便是宫里的姜贵妃,也不能再欺负她。 如此一想,贾氏心中越发期待。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心中暗暗祈祷:孩子,你可一定要来,千万别让娘亲失望。 …… 山林里,姜二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 他挑了一个顺眼的地方,就让手下开挖,全程死死盯着,连眼睛也不敢眨,恨不得立刻挖出煤矿来。 嘴里还不停地小声念叨:“煤煤煤,一定要有煤!” 谢修听得一阵无语,却又不好扰了他的兴致,就默默站在了旁边等待,不动声色地留意着旁边的陆煊。 他记得舅舅同他说过,陆家也拿出了一万两银子买地。 他猜陆煊这会儿已经在心里笑开了花,见他板着一张冷酷脸,不禁暗暗在心中腹诽:不愧是做黑麒卫指挥使的人,还挺会装。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陆煊其实也在悄咪咪观察他。 见他神色淡然,完全没有一夜暴富的狂喜,心中也是暗暗腹诽:这谢修还真是个狐狸,得了这么大的便宜,面上居然一副云淡风轻,超然物外的模样,真是会装! 两人突然对视一眼,随即不动声色转开目光,心中都有些嫌弃。 呸!装模作样! 一直等待难免无聊,陆煊便主动开口,试探谢修:“听闻谢举人想种药材?” 谢修叹息一声:“的确是有这个打算,只是没想到,底下竟然挖出了煤,看来只能另外寻个地方种药材。” 陆煊听着他那遗憾的叹息声,顿时疯狂有种翻白眼的冲动! 捡了那么大的便宜,还在这儿跟他装是吧? 哼!真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混账东西! 谢修看出他的不悦,心中也是一阵嫌弃。 陆家可是跟着他捡了便宜,现在倒是嫌弃起他来了? 这位陆指挥真不愧是黑麒卫的人,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陆煊却是突然想到了谢樱。 他努力挤出一抹笑:“我夫人特别喜欢谢举人的小女儿,想要成为她的干娘,还望谢举人能够成全!” 谢修气得简直想给他两巴掌,再一脚将他踹进坑里! 好个狡猾的陆煊,居然想抢他女儿! 他立刻就要拒绝,谁知却让姜二抢了先:“这可不行,樱樱的干爹必须得是我!” 陆煊气得暗暗咬牙:“……” 罢了,这货抢不过! 他忍! 等以后见了樱樱,就哄那丫头叫他干爹!看姜二还怎么跟他抢! 第300章 献宝,贾氏不能再留 有了姜二这么打岔,陆煊总算是消停了。 谢修感激地看了姜二一眼,谢他刚刚帮忙解围。 谁知姜二嘻嘻一笑,直接过来勾肩搭背:“克己兄,你看让我做樱樱的干爹怎么样? 你看我多好,一个女儿都没有,肯定把樱樱当亲女儿疼! 不像某些人,家里养了好几个女儿,居然还嫌不够。” 某些人陆煊:“……” 他不爽地瞥了姜二一眼,假装自己没听见。 谢修淡淡一笑:“这得看樱樱的意思。” 心里却是嫌弃得直翻白眼:我家樱樱的干爹是那么好当的吗?都别来沾边! 姜二带来的手下辛苦挖着地,听到姜二的话,忍不住偷偷撇嘴。 他们在这儿苦哈哈地挖地,少爷倒好,在上头跟人嘻嘻哈哈。 几人一边腹诽,一边继续干活,谁也不敢停。 因为姜二说了,只要挖出煤矿,就赏他们银子! 最先挖出来的,可以得十两赏银! 他们每个月才一两银子的月例,十两银子可是他们十个月的月例! 谁敢不赶紧挖? 挖了足足两米多深,终于有人挖到了煤。 他仔细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挖错,立刻兴奋地叫嚷起来:“二少爷!我挖到了!是煤!真的有煤!二少爷发财了!地下都是煤!” 姜二赶紧凑了过去,满脸兴奋地催促:“真的挖到了?快给我瞧瞧!” 那人连忙将挖出来的煤块高高举起,递给姜二。 姜二神长了手臂,才终于够到那块煤,将其拿到面前仔细看了看。 然后插叉着腰兴奋大笑:“哈哈哈哈——本少爷挖到煤啦!本少爷发财啦! 以后谁敢再说本少爷不学无术,没有出息,看本少爷不拿煤砸死那个混球!” 大笑了好一阵,他才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拿着手里的煤块,走过去小声问谢修:“谢修你看,这是煤吧?我瞧着跟你那地里挖出来的挺像。” 谢修点点头:“的确是煤。看来咱们今后不用种药材赚钱,可以挖煤赚钱了。” 姜二一听,再次兴奋得叉腰狂笑:“哈哈哈哈——本少爷就知道,本少爷肯定会发财!你瞧瞧现在不就发了吗?” 他看了看手里的煤块很快又说道:“本少爷要立刻进宫,跟陛下报喜! 这可是本少爷亲手挖出来的第一块煤,必须进贡给陛下,让陛下好生保存!” 说完他突然将手上的煤灰往脸上和衣服上蹭了蹭,又跑去抓了把挖出来的土,蹭在衣服上。 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把他自己搞得脏兮兮的。 旁边围观了全程的谢修和陆煊:“……” 两人看得无语至极,可姜二已经将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他们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谢修现在还没资格进宫,见姜二要走,就告辞回了自己那块地,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因为挖出了煤矿,好些人跑来这边看热闹。 不少挖宝人也挖不下去了,他们想挖的是金银珠宝,可不是煤! 煤矿虽然值钱,可煤块才值几个钱? 更何况,这块地可不属于他们,他们要是敢盗挖下头的煤,谢修可以报官抓人! 于是不少人都失望得很。 他们原本还指望能够挖出宝藏,到时候即便不能独吞,随便昧下一些,也能大赚一笔。 哪像煤块? 量少了根本不值钱,量多了容易被抓,挖煤还辛苦得很。 不过,也有人盯上了挖煤的活计。 还有一些聪明的,想要直接跟谢修合作,成为煤老板。 所以谢修一过来,就被人团团围住,询问他接下来的挖煤打算。 谢修自然想要找人挖煤,可具体该如何做,还得找人合计合计。 他自己找人挖肯定不行,没有强硬的后台,今后的麻烦可不少。 所以他打算跟姜二还有洛铮合作。 洛铮已经在京城经营多年,手底下能用的人不少,而且这块地本就有洛铮的一份,用他的人,谢修很放心。 不过在场的这些人也不是毫不理会,所以谢修简单应付了一番,就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了洛铮派来的管事,直接回了城。 而另一边,姜二和陆煊一路策马狂奔,很快来到了宫门口。 进了宫门,自然不能继续纵马,所以姜二迅速跳下马背,将马匹丢给宫门口的守卫处理,自己一路飞奔了进去。 皇宫内,泰和帝跟姜贵妃已经听说有人挖出煤矿的消息,心中都是震惊不已。 得知姜二捧着煤块狂奔进宫,两人又是一惊。 很快,姜二就狂奔到了华清宫。 泰和帝和姜贵妃见他满身脏污,手里捧着一块煤,还满脸的傻笑,不禁愣在原地,睁大了眼睛有些回不过神。 还是姜二主动开的口。 他献宝似地捧着那块煤,目光灼灼地看向坐在一起的泰和帝跟姜贵妃:“姐夫请看,这是我从地里挖出来的第一块煤!我的地里也有矿,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后面,他再也忍耐不住,叉着腰狂笑出声。 泰和帝看着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突然就有点酸:这小子有什么好得意的?他可是天子!全天下都是他的,他得意了吗? 姜贵妃则是大喜过望,一双美眸亮得惊人:“你买下的那块地里当真有煤矿?”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哪儿来的煤?难不成还能是从店铺里买来冒充的吗?” 姜二激动地狂点头,然后继续大笑,“姐,我这回发了哈哈哈哈——” 他越想越兴奋,忍不住就将贾氏的事情说了出来,“之前我从公中支取了五千两银子,本来想着买了地,等我以后种药材赚了银子,家里也能有个进项。 结果大嫂非说我在胡闹,花了公中太过银子。哼,我把银子全都还了回去,现在那块地全是我的,大嫂别想占我的便宜!” 姜贵妃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黑沉了下来。 她其实早已知晓那天的事情,只是贾氏跑回了娘家,她虽然生气,却不好直接派人去贾氏娘家训斥,也就暂时没有管她。 不过如今听到姜二说出来,她还是忍不住生气:这个贾氏不能再留了!她既然喜欢回娘家,那就一辈子待在娘家好了! 第301章 你怎么不笑呢? 姜贵妃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放心,这次没人能占你的便宜。” 她倒要瞧瞧,谁敢伸这个手! 姜二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泰和帝正觉得没眼看,就听姜二说道:“姐夫,等我找人把煤挖出来,就孝敬您银子!” 泰和帝听得龙颜大悦,很快便情难自禁地翘起了嘴角。 想到之前逼着姜二写下的欠条,他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突然拿出欠条还给了姜二:“既然你如此有孝心,这欠条上的银子便不必还了。” 姜二心念一动,赶紧接过欠条,非常上道地笑道:“还是姐夫对我好!姐夫您放心,之前说好了分您三成,肯定一个子儿也不会少!” 泰和帝更满意了,看向姜二的眼神简直前所未有的慈祥。 就连浑身脏兮兮的姜二在他眼里,都像是在浑身冒金光。 虽然恨不得立刻见到银子,泰和帝还是耐着性子劝诫道:“这事不急,挖煤可得慎之又慎,千万不能有事。” 姜二连忙应下,还拍着胸口跟泰和帝保证:“姐夫你放心,我肯定谨慎!” 顿了顿,他又说道:“那个,姐夫我还要去找谢修商量挖煤的事,就先告退了啊。” 泰和帝毫不意外地摆摆手:“你赶紧去吧。这天越来越冷,可得尽快把煤挖出来。” “是是是,小的一定尽快把煤挖出来,小的告退!大姐,我先走了啊。” 姜二挤眉弄眼一阵耍宝,说完飞快退了出去。 泰和帝看着他那副急不可待的猴急模样,不禁朝姜贵妃摇了摇头:“这小子都是举人了,还是这么不稳重!看来还是该给他找个媳妇,好好管管他!” 姜贵妃却笑着说道:“臣妾也希望他能尽快娶妻生子,可这事毕竟急不得。当年母亲为大哥娶了贾氏过门,原以为她出身世家,是个好的,可谁知道……” 说到这里,她无奈地叹息一声,才又接着说道,“所以臣妾想着,二弟的正妻还是得慢慢挑。最好是挑个品性不错,他也喜欢的,也免得二弟将来不痛快。 反正二弟还年轻,不必太急着娶妻。” 泰和帝想到曾经被迫娶了陈欢,结果这女人表面装得一副菩萨模样,内里却是歹毒阴狠,不仅给他戴绿帽,送野种,还给他和姜贵妃下毒,险些害死他唯一的皇子。 顿时歇下了帮姜二挑媳妇儿的心思。 只是说道:“那就依他的意思,等他什么时候有了看中的人,朕亲自为他赐婚!” 姜贵妃美眸一亮,立刻妩媚地笑起来,站起身朝着泰和帝柔柔一拜:“臣妾谢陛下隆恩!” 虽说姜二又分了泰和帝三成红利,他自己只剩下五成。 姜贵妃却觉得他这样很聪明。 三成红利虽然多,可如何比得上泰和帝的盛宠? 只要泰和帝愿意宠着姜二,她难道还用担心自家弟弟以后会缺了银子花吗? 想到姜二,姜贵妃忍不住又说道:“二弟虽然有些小聪明,可毕竟不懂挖煤,如今突然得了这煤矿,总不能由着他胡来。 而且,臣妾也怕他被外头那些利欲熏心的商贾给骗了去,挖煤的时候再出什么事故。” 她说得忧心忡忡,还为难地皱起了眉头,“陛下可否让他在工部领个小差事,正好让他在里头多学学,也免得将来被人蒙骗。” 她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以姜二的身份,在工部做个小官并不犯忌讳。 所以泰和帝并未拒绝,略一思索后,就直接答应下来:“那就先让他在工部做个主事吧,要是他做得不错,以后再升一升。” 姜贵妃连忙笑着谢恩。 工部主事虽然只是个六品小官,可到底是进了官场。 而且姜二进了工部,接下来他要想找人挖煤,也能便利许多。 另一边,已经跑出宫的姜二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不解地揉了揉鼻子,又伸手摸了摸额头:怎么回事?没发热啊?不会是有人嫉妒我发了财吧? 想到消息传开后,其他人的反应,姜二立刻笑成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他也没心思去管刚才的喷嚏,直接骑马去找谢修。 …… 城外军营。 司徒竟死死瞪着面前的亲随,一双虎目亮得吓人:“真挖出煤了?” 亲随点点头,脸上也是喜不自胜:“当真挖出来了!属下看得真真的!” 说完还特地将一个小竹篓举到司徒竟面前:“驸马您看,这就是您家地里挖出的煤!” 司徒竟仔细看了看,随即爽朗大笑:“老子就知道!老子生出来的儿子,怎么会是一个败家子?原来是个钱篓子!哈哈哈哈——不愧是老子的种,果然随老子!” 亲随:“……” 从外边路过的姜驰:“……” 他嫌弃地撇撇嘴,正想装作没听见,直接离开。 司徒竟却眼尖地瞧见了他,于是直接将他叫住:“姜驰!你这是又要去哪儿?该不会又想请假回家吧?” 姜驰的确有点想回家,只是被司徒竟这么一说,他突然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司徒竟说道:“姜驰,我听说你弟弟也买了一块地,今天还从地里挖出了煤,你应该也听到消息了吧?现在是不是高兴坏了?” 说到最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突然惊讶地问道,“姜驰,你怎么不笑呢?不会是高兴傻了吧?” 姜驰郁闷地拉下脸:“驸马想岔了,末将并未高兴傻,只是担心家中母亲和弟弟。”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天生不喜欢笑呢。” 司徒竟说着,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不然你捡了这么大的便宜,怎么会笑不出来呢?总不会是……有人自己把送上门的大便宜给推拒了吧?” 姜驰一听这话,俊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他冷冷看向司徒竟,心中暗暗警惕:这人怎么会知道贾氏跟二弟的争执?这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姜驰越想越不安,竟是再也待不下去。 于是他直接跟司徒竟请了假。 司徒竟心情极好,所以没有为难他,非常爽快地批了假。 眼看着姜驰转身离去,他摇了摇头,有些幸灾乐祸:娶妻不贤祸三代,还是他的眼光好!长公主可比那贾氏强多了!还给他生了个宝贝儿子! 想到自家财神爷儿子,司徒竟就忍不住傻笑:“果然还是老子会生!” 亲随:“……” 第302章 姜驰休妻 姜驰赶回家的时候,贾氏已经先一步回了姜家。 她听了贾晟的话,一回到姜家,就带着女儿去见婆母卢夫人,还从娘家带了一些茶叶和精致点心,亲自给卢夫人泡茶。 卢夫人默默靠坐在罗汉床上,面上淡淡笑着,瞧着十分和气,仿佛早已忘记先前的不愉快。 贾氏见她并未甩脸色,只当她还跟以前一样好说话,于是偷偷放下了悬着的心。 姜驰赶回家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贾氏伺候卢夫人喝茶,旁边姜雪小小人拿着糕点吃的温馨场景。 他先是心头一松,随即想到贾氏上次犯了错,直接带着孩子躲回了娘家,心里又忍不住生气。 只是当着母亲和女儿的面,他到底维持了体面,没有将心里的不满显露在脸上。 卢夫人却笑起来:“既然驰儿回来了,你们夫妻回去好好说说吧,让雪儿留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婆子就行。” 贾氏面颊一红,眼含期待地看向姜驰。 姜驰正好也有话想要同她说,于是点点头,又跟女儿打了招呼,就带着贾氏告退而去。 贾氏想到自己先前带着孩子偷跑回娘家,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只是很快她又想起姜驰这些一直始终没去找她,心里又有些生气。 这气性一上来,她倒是没了紧张,反倒理直气壮埋怨起了姜驰。 于是一回到两人住的院子,贾氏就率先发难:“你为何一直没去接我和雪儿?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在你心里,也觉得我错了?” 姜驰本就一直压抑着心中怒火,此时见她还敢恶人先告状,当即怒不可遏地沉下脸色:“什么叫我觉得你错了?难道你觉得自己没错吗?” 贾氏不满:“我哪里错了?你弟弟乱花家里银子,难道我身为大嫂,连说他一句都不行吗?” 姜驰不禁冷笑:“你也说了,那是我弟弟!他花的是姜家的银子,又不是你贾家的银子。 别说他没有乱花,即便乱花了银子,也有爹娘去说,爹娘要是不管,我身为兄长自然会管,哪里需要你来操心? 你究竟是担心他乱花银子,还是不希望他花家里的银子?贾萱,那是我亲弟弟!当初你哥哥出事,你也知道心如刀割。 怎的到了我弟弟这里,你就将他当做了外人?你在意你哥哥,我也在意我弟弟。你自己扪心自问,我可越界管束过你哥哥?” 贾氏被他说得面颊通红,心中愈发不满。 她愤怒地反驳:“这如何能一样?我嫁到了姜家,就是姜家人!难道我身为大嫂,还不能管教弟弟?” “我说过了,二弟有爹娘管,用不着你操心。你有功夫操心二弟胡闹,不如多管管你那好哥哥。 他上次为了争抢歌姬将人打死,虽说说被人算计,可他若是不去争,别人又如何能够算计了他?” 姜驰不屑地扯出一抹冷笑,又接着说道,“更何况,你这次是为了什么回来,你我心里都很清楚。 你说二弟胡闹,可二弟买下的那块地里挖出了煤矿。不过多亏了你,二弟没用公中的银子,他买下的那块地自然也和咱们没关系。 他有了这么一块宝地,今后再也用不着花用公中的银子,你也可以彻底安心了。” 贾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虽然姜驰并没有打她,可他说的那些话,简直就是一个个嘲讽的巴掌,重重扇在她的脸上! 明明她还什么都没说,姜驰就看出了她的心思,还丝毫不客气地说了出来! 他怎么可以这样过分? 她说他的发妻,他居然一点情面也不留!甚至还用这样的话,警告她不许再觊觎姜二的地! 她眼底瞬间溢满了泪水,悲愤地瞪着姜驰质问:“姜驰,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贪得无厌的女人吗?” “你难道不是吗?”姜驰笑得讥讽,看向贾氏的目光不再像往日那般温和包容,“贾萱,不要觉得这世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也别觉得,别人都是蠢货。 你究竟在想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我和二弟也看得清楚。继续狡辩,不过是在自取其辱。 你给我生了一儿一女,只要你以后乖乖的,咱们的日子就继续过。要是你不愿意,还想再闹腾,那这日子就别过了,咱们直接和离!” “姜驰!你欺人太甚!” 贾氏气得怒骂,抬手就朝姜驰脸上扇去。 “啪”的一声脆响,姜驰不客气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看向她的目光也越发冰:“你还想打我?贾萱,这就是你贾家的规矩? 好好好,真是好得很!既然你如此恨我,咱们这夫妻也不必再做了!你收拾一下,我稍后便让人送你回贾家!” 说完他用力甩开贾氏的手,转身直接去了书房。 既然贾氏非要闹得如此难看,他也不必再同她和离,这就送她一份休书! 贾氏被他甩开,很快站立不稳跌坐在地,还扭伤了脚踝。 她痛得皱起眉头,见姜驰竟是看也不看她,直接转身就走,丝毫不顾她的伤势。 不禁悲从心来,凄厉大叫道:“姜驰!你弄伤我了!” 然而姜驰没有丝毫迟疑,继续大步往书房而去。 贾氏顿时泪如雨下。 她坐在地上,看着姜驰逐渐远去的高大背影,心中突然生出强烈的恐慌。 姜驰要去做什么? 他去的,好像是书房的方向! 难不成,他还真铁了心要跟她和离? 可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不希望姜二胡乱败家罢了! 她哪里知道,地底下居然埋着煤矿? 而且她回来后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姜驰凭什么将罪名扣到她头上? 她觊觎那块地怎么了? 姜家没有分家,姜二本来就不该有私产。他买下的那块地,本就应该属于姜家。 更何况,就算没了公中的五千两,姜二也从公爹和婆母手里拿了不少银子。 凭什么那块地要让姜二独吞? 公婆分明就是偏心! 还有姜驰,她是他的发妻,为他生儿育女,孝顺爹娘,他怎么可以对她这样无情? 贾氏痛哭出声,丫鬟和奶娘连忙安慰,将她扶去屋中坐下,以免她坐在地上受了凉。 然而她们才将贾氏安顿好,姜驰就来了,手中还拿了一张纸。 “贾萱,你我从今以后,再也不是夫妻!” 第303章 打落牙齿 姜驰说着,将手中的纸丢给了贾氏。 贾氏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抓起落在怀中的纸。见上面竟然写着“休书”二字她当即面色一白,随后激动地将其撕扯成碎片! “姜驰,你竟然想休了我!你不是人!” 说话间,她激动地扑向姜驰,又想打他的脸。 然而姜驰只是随手一推,就将她推得仰面摔倒,撞在了奶娘和丫鬟身上。 三人吓得惊叫不已。 奶娘小心扶助贾萱,又苦口婆心劝姜驰:“姑爷,您就饶了小姐这回吧。您也知道,小姐虽然性子有些执拗,但她说没有坏心的,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而且小姐为您生了一儿一女,这些年也一直守在家里,从没有过异心,您就算看在小少爷和小小姐的份上,饶了小姐吧。 小少爷和小小姐还那么小,要是没了亲娘,他们以后怎么办?继母哪里比得上亲娘?您看谢家那位继夫人,心肠何其歹毒? 若非谢修运气不错,怕是早在当年洛氏惨死的时候,他就已经夭折。 姑爷,您难道想让小少爷和小小姐步上谢修的后尘,经历他受过的那些苦吗?” 奶娘原本想劝姜驰,让他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饶过贾萱这回,跟她好好过下去。 却不想,她的这番话让姜驰更为愤怒!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姜驰就抬脚踹在了她心口,将她踹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疼得哀叫连连。 贾萱见状大怒:“姜驰,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踹我奶娘?她说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 姜驰眼神冰冷:“你觉得她没说错?” 贾萱努力回想奶娘刚刚的话,仍旧没觉得她有说错什么,于是更为愤怒:“姜驰,亏我还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原来,你也不过是个卑鄙小人! 你明明知道她是我奶娘,如今上了年纪,你居然拿脚踹她,你简直跟你姐姐一样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啪!” “啊——” 贾萱刚说完,姜驰便忍无可忍地抬起手,重重给了她一巴掌。 她不过一个娇弱女子,哪里受得住姜驰盛怒之下的一巴掌? 贾萱不光被打得重重跌倒在地,嘴角还破了口子,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很快,她挨了打的半张脸就高高肿起,嘴里还吐出一大口血水,混杂着三颗牙齿。 “啊——”丫鬟吓得惊叫,“小姐——” 只是刚叫出声,她就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抬起眼,满脸惊骇地看着姜驰。 那模样,就像是看到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姜驰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的眼神冰冷得像刀,浑身杀气腾腾,的确像极了杀人魔头。 不过他并没有继续对贾萱动手,刚刚那一巴掌,是因为贾萱骂姜琳丧心病狂,毫无人性,将他气得太狠。 “既然你非要闹,我这就让人去将你爹娘和哥哥都请过来,让他们好好瞧瞧你这个好女儿好妹妹!” 贾萱惊骇地瞪大了眼,想要出言阻止,却见姜驰转身就走! “不——你不能这样做——”贾萱彻底急了,“姜驰,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的声音悲愤至极,因为刚刚被打落牙齿打缘故,吐字变得颇为古怪,有些含糊不清。 姜驰懒得去听。 他已经彻底对贾萱失望,不管贾萱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休妻的决定。 还有贾萱那奶娘,真真是可恨! 竟然拿他跟谢允那种负心薄幸,忘恩负义的畜生相比! 他不是谢允,他的爹娘也不是谢家那两个老畜生。 即便他将来娶了继室,也不可能纵容对方残害自己的儿女! 讽刺的是,贾萱竟然不觉得哪里有错。 原来在她眼里,他不光是个卑鄙小人,还跟大姐一样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贾萱骂他什么都行,可她竟敢如此诋毁大姐! 他如何还能容她? 姜驰走得飞快,一张脸更是冷得吓人。 他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让人去将贾萱父母和哥哥贾晟请来,自己则去找了母亲卢夫人说明情况。 等他再次来到卢夫人这里,就看见卢夫人正抱着姜雪,教她玩九连环。 见他进来,姜雪惊讶地睁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突然露出大大的笑容,朝他伸出来双手:“爹爹抱!” 姜驰走过去将女儿抱在怀里,轻轻掂了掂后问她:“雪儿在外祖家里住得如何?喜欢吗?” 姜雪摇摇头:“不喜欢,都看不到哥哥和祖父祖母,表哥表姐还总是欺负我。” 姜驰眸光一冷:“他们经常欺负你?怎么欺负你的?” 姜雪气咻咻地告状:“表哥喜欢扯我的头发,表姐还总是说我笨,抢我吃的,我才不要喜欢他们!” 姜驰冷冷一笑,随即说道:“好,雪儿不喜欢他们,那爹爹也不喜欢他们,以后咱们不去了,好不好?” 姜雪兴奋地连连点头:“嗯嗯!我才不要去!” 其实她年纪还小,根本不懂这话的意思,不过是一时性子上来了,所以这么说罢了。 姜驰倒是认了真,他既然要休了贾萱,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儿女继续跟贾家人接触。 贾家让真要明事理,有家教,就该做贾萱带着雪儿跑回娘家的时候,立刻教她规矩,带她回姜家道歉。 可他们没那么做,反倒装作没事人一般,任由贾萱一直住在贾家。 他们是想做什么? 不就是想等姜家服软,好继续骑在姜家人头上作威作福? 以前没闹出这些事情,他还以为贾萱虽然有些小性子,可到底不严重。她毕竟是女子,他又大部分时间都在营中,两人夫妻分离,贾萱有些情绪也是情有可原。 也不知是她本性始终如此,还是这些年的包容养大了她的野心,让她变成了如今模样。 不管如何,贾萱闹成这样,他就不能继续留她这个妻子,伤了爹娘,大姐和二弟的心。 卢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姜驰哄女儿,见姜雪被哄得“咯咯”笑,她也笑得愈发慈爱,然后让人把姜雪带了下去。 等姜雪走后,她才收起脸上笑容,忧心忡忡地看向姜驰:“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又跟她吵了?” 姜驰直接说道:“我给了她休书,她不肯接,还说了好些难听的话。所以我已经派人去请她爹娘和大哥,打算让他们将她接回去。” 卢夫人惊讶地睁大眼:“你……你可想好了?” 第304章 姜二神补刀 卢夫人虽然因为上次贾萱指责姜二,又带着姜雪躲回娘家的事,已经有些不喜这个儿媳,却也没有想过,让姜驰休了她。 她连自己气得心口疼的事都瞒了下来,就是担心闹得太过难看,最后不好收场。 哪里想到,贾萱好不容易带着姜雪回来了,姜驰却要休了她! 卢夫人眸光颤了颤,最后只问了三个字:“为什么?” 姜驰没有隐瞒:“她想要打我的脸,还说我跟大姐一样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什么!”卢夫人勃然大怒,气得咬牙切齿,“她怎么敢?她居然……” 她立刻被气狠了,浑身都在颤抖,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做得不错,这样的世家贵女,我们姜家的确要不起!” 她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大女儿姜琳。 贾萱欺负了姜二还不够,竟然还敢辱骂她的儿女! 卢夫人如何能忍? 她直勾勾看向姜驰:“你当真决定好了,要休了她?不后悔?” 姜驰阴沉着脸,直视她的双眼:“她欺负二弟,又对大姐不敬,还气坏了母亲,对我这个丈夫动手,我自然不能再留她。” 卢夫人这才放松下来,目光愧疚地看着他:“当年是我瞎了眼,竟然给你选了个这样的媳妇。你能这样想很好,终归是母亲对不住你。记住,你是因为贾萱将我气病,才想要休了她,没有别的缘故。” 她不想再牵连到宫里的大女儿,还有前不久才受了委屈的小儿子。 更不希望姜驰被人非议负心薄情。 所以这一切,都由她这个做母亲的来担着。 反正贾萱的确将她气得不轻,上次她就气得心口疼。当时她还想要瞒着,结果女儿还是知道了消息,特地派了药神医为她诊治。 药神医给她用了针,又开了些药,她才没那么难受了。 所以,也不算是冤枉了贾萱。 只是等会儿贾家人来了,她少不得要病上一场,把这出戏做全。 卢夫人立刻让下人去熬药,而且就在这间屋子里熬。 接着又让人去请姜翰。 所以等贾家人赶来的时候,远远就闻到一股子浓郁的药味。 一行人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等到贾父贾母和贾晟被人领进来,药味更浓了。 只见卢夫人病歪歪地靠坐在主位上,戴了抹额,手边还放了一个药碗。 姜翰坐在她旁边,满脸的忧色。 而他们刚进堂屋,姜驰就猛地转过头,目光像是利剑一般朝着他们射了过来。 三人心中登时有些不满,只是闻着那股子苦药味,他们心中的不安更甚。 贾母皱起眉头,率先开口:“这是怎么了?亲家母,你这是病了?” 卢夫人皮笑肉不笑地扯出一抹敷衍的笑,毫不客气地说道:“都是多亏了你们养出来的好女儿。” 她这话显然是没打算给贾家人留脸面,于是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贾父直接不悦道:“亲家母这是何意?萱儿才刚回来,怎就能够让亲家母病倒?” 卢夫人冷笑:“原来你也知道,你女儿才刚回来。她一个出嫁女,不好好待在夫家,一言不合就带着我孙女跑回娘家,住着不肯回来。 今日我那小儿子买下来的林地里挖出了煤,她倒是巴巴地跑了回来。而且一回来,就想打驰儿的脸。 我倒想问问,你们贾家究竟是怎么管教的女儿?怎么把她教得如此无法无天? 当初我瞎了眼,当自己挑了个贤惠的好儿媳,谁知道居然是个吃人的母夜叉。 如今这儿媳妇,我们姜家是要不起了,你们今日就把人接回去吧。大家好聚好散,一别两宽,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也算是一段佳话。” 她说得干脆,丝毫不肯拖泥带水。 然而贾家人哪里肯答应? 以往姜贵妃没有皇子,还伤了身子不能再生,他们尚且没让贾萱跟姜驰和离。 如今姜贵妃有了皇子,将来必然会被封为皇后,他们自然更加不会让贾萱跟姜驰和离。 “绝不可能!”贾母直接翻脸,“亲家母休要欺人太甚!贾家可不是洛家,姜驰也休想学谢允负心薄幸,戕害原配发妻!” “欺人太甚?究竟是谁在欺人太甚?她竟敢对我儿子动手,辱骂我儿子跟他姐姐一样丧心病狂,毫无人性!我倒要问问,是谁教她的这些?咳咳咳……” 说到最后,卢夫人突然捂着心口咳嗽起来,表情十分痛苦,似乎被气得不轻。 贾家三人则是脸色大变,明显有些惊慌失措。 这时姜翰开了口,他冷冷看向贾家三人:“老夫也想知道,究竟是谁教她的这些,让她竟敢如此放肆?” 他冰冷的目光自三人脸上一个个扫过去:“是亲家公,还是亲家母,亦或是你们的好儿子?” 说到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贾晟脸上。 贾父贾母都看出他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对贾家发难,脸色愈发难看,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起了贾萱。 他们并没有怀疑卢夫人的话,自家女儿的性子,他们哪里会不清楚? 之前贾萱带着女儿跑回娘家,姜家人都没发难。 偏偏挑在了这个时候! 定然是贾萱回来后,又做了过分的事情,以至于彻底惹恼了姜家人! 这个孽障!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贾晟心里也对贾萱十分不满。 他明明提点过妹妹,让她好好为她自己和两个孩子着想。哪里想到,贾萱才刚回姜家,就把姜家人气得想要和离! 此时贾晟还不知道,姜家这回是铁了心要休妻。 正不满间,贾萱被人领了进来。 只见她双目通红,半张脸高高肿起,嘴角还破了个口子,明显是挨了打。 贾晟顿觉抓住了姜家人的把柄,立刻惊叫出声:“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打了你?” 他嘴里在问,目光却已经瞪向了姜驰。 贾萱则是目光幽幽,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对姜驰说道:“姜驰,我怀孕了,你确定要休了我吗?” 说完她得意地勾起唇,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姜家三人脸色大变。 不想门口突然传来姜二的声音:“你真怀孕了?确定是我哥的吗?” 贾家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第305章 众人脸色渐渐古怪 贾晟率先暴怒:“姜二!你敢污蔑我妹妹!” 姜二满脸不屑,丝毫不将他放在眼中:“是不是污蔑,你们心里很清楚不是吗?你要是觉得我在污蔑,现在就可以去告御状,我绝不拦着。” 贾晟瞬间噎住,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他怎么可能去告御状? 且不说姜二的姐姐是贵妃,泰和帝必然会向着姜家,即便是敲响登闻鼓后要挨的板子,就能直接让他打死! 好个狡猾又狠毒的姜二! 贾萱一看自家哥哥被姜二堵得哑口无言,当即悲愤道:“二弟,你就这样恨我,非要逼死我,你才肯罢休吗?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背叛你哥哥,怀的也是你哥哥的骨肉,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不想姜二并未像以前那般退让,反而不屑地冷笑道:“以前我当你是嫂子,才处处忍让你,现在我哥都不要你了,你还想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你说你肚子里怀的是我哥的孩子,那就让大夫来看看,你究竟怀了多久身孕,这日子到底能不能对得上! 要是能对上也就罢了,要是对不上……你知道后果!” “那就请大夫!”贾萱果断说道,她直觉并未对不起姜驰,所以并不担心怀孕的日子对不上。 只是想到姜二的污蔑和姜驰那一巴掌,她便压不住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所以她很快又说道,“倘若证明我怀的是你哥的骨肉,你必须跪下跟我道歉!” 姜二不答反问:“那要不是呢?” 贾萱立刻说道:“倘若不是,我愿意自请下堂,绝不纠缠!” 她其实有恃无恐。 早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找大夫看过,确定自己怀了身孕。 否则,她又哪里敢对姜驰动手,骂他和姜琳一样丧心病狂? 贾萱冷冷看向姜二,然后目光一转,又看向了姜驰,姜翰和卢夫人。 等会儿大夫确认她怀孕,她倒要瞧瞧,姜家人又会是什么嘴脸! 她为姜驰生了一儿一女,过着守寡一般的日子,姜驰居然为了一点小事,就要将她休弃,扫地出门! 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么? 她可不是洛氏,贾家也不是洛家那种商户! 卢夫人立刻派人去请大夫,不想贾萱直接说道:“不必如此麻烦,我已经派了人去请保林堂的刘大夫,想必他很快就能赶过来。” 姜家人一听,脸色不禁变了变。 保林堂乃是京城里极有名望的医馆,这位刘大夫更是妇科圣手。 贾萱故意派人将他请来,显然是想借刘大夫的声望,逼姜家妥协。 姜驰和姜二眯了眯眼,眸光里俱是对贾萱的不满。 只是两人什么也没说。 刘大夫果然来得很快。 领他进来的是贾萱的贴身丫鬟,刚进屋,她就可怜巴巴地催促道:“刘大夫,您快给我家小姐瞧瞧吧,她回来后跌了一跤,肚子就开始疼。” 她话音刚落,贾萱就皱起了眉头,一副强忍痛苦的模样。 刘大夫看着她高高肿起的脸颊,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他又淡淡扫了姜驰一眼,对其有些不喜,不过并未露在脸上,还客客气气地跟姜翰等人见了礼。 卢夫人连忙说道:“刘大夫不必多礼,还请为我这儿媳瞧瞧,她这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大夫点点头,先请了贾萱坐下,然后坐在旁边,拿出脉枕,准备为她诊脉。 丫鬟及时地拿出一张绣着红梅的帕子,盖在了贾萱的手腕子上。 刘大夫仔细为贾萱诊了脉,眉头微微一皱。 贾萱淡定地坐在一旁,等他给出有喜的诊断。 贾家三人见她镇定,也都老神在在地坐着,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不想等了一阵后,刘大夫竟是说道:“姜少夫人郁结于心,乃至气血不调,脾胃虚弱……” 他说了一长串,却都没提到贾萱有喜。 众人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古怪。 姜二直接问道:“刘大夫没看出我这嫂子怀了身孕吗?” 刘大夫猛地变了脸色:“二少怕是有什么误会,姜少夫人并无喜脉。” “这不可能!”贾萱立刻坐不住了,她不满地看向刘大夫,眼神里全是对他医术的怀疑,“一个时辰前,我才找大夫看过,确定我怀了身孕!刘大夫怎会看不出来?” 刘大夫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老夫不知看过多少妇人,岂会连喜脉也看不出来?少夫人的确并未怀孕,想来是遇见了骗子,让人诓骗了。” “这不可能!”贾萱哪里肯信? “我找的是医馆里坐堂的正经大夫,怎么可能看错?肯定是你看错了!” 说到最后,她像是猜到了什么,突然怒斥道,“没想到,堂堂保林堂的刘大夫,竟然也会为了讨好姜家,污蔑我并未怀孕!” 刘大夫被她这话气得瞬间黑脸,直接起身就走:“老夫句句属实,既然少夫人不信老夫的诊断,老夫这便告辞!” 说罢他又朝姜家人拱了拱手,然后提起药箱就走。 姜二见状,连忙大步上前,当着贾家几人的面,掏出一颗金豆子塞刘大夫:“刘大夫慢走,我这嫂子糊涂了,喜欢说胡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刘大夫虽然心中不满,也知晓姜二是故意给他金子,气那贾萱。 但他还是收下了那颗金豆子。 这金豆子虽然不大,约莫也就半两,可造型精致,很可能来自宫里。 而且他辛苦跑一趟,总不能为了跟贾氏置气,连辛苦费都拒绝。 不过这姜二倒是挺会做人,听说他花三万两银子买下的那块林地里,居然挖出了煤。 这人发了大财,难怪出手都这么阔绰。 刘大夫收下金豆子,脸上也有了笑容。 姜二让下人送他出去的时候,他也没再继续黑脸。 等他一走,姜二又嘲讽地看向贾萱,阴阳怪气地说道:“大嫂是在哪家医馆看的大夫? 不如报个名字,我这就让人把他请过来,再多请几家医馆的大夫。 倘若是这人故意哄骗大嫂怀孕,那这庸医绝对不能姑息!必须抓去黑麒卫衙门里好好地审一审,看他究竟害了多少人!” “不必了!”贾萱嘲讽地冷笑起来,“只要你们姜家发了话,京城还有哪个大夫敢说我怀了身孕?我这就自请下堂,从今以后与你们姜家人恩断义绝!” 第306章 贾萱的算计 贾萱坚信是姜家人为了逼她下堂,故意威逼利诱了刘大夫,所以刘大夫才坚称她没有喜脉。 她特地让人去请刘大夫,本是以为对方在京城极有声望,必然不会向姜家人屈服。 如今看来,是她错了。 既然姜家人连刘大夫都能收买,自然也能收买京城其他大夫。 所以继续去请大夫,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此刻她恨透了姜家人,也不愿再同姜驰做夫妻,于是直接自请下堂,打算等回到娘家生出孩子,再狠狠打姜家人的脸! 姜驰也懒得再跟她纠缠,于是直接取出准备好的休书:“这是休书,你签了字,稍后我就去衙门。” 贾萱一把接过那封休书,冷冷一笑:“姜驰,今日你给我的耻辱,我永远也不会忘!以后即便你后悔,我也不会回头!” 姜驰目光深沉冷漠,再也没了往日的温情:“我不会后悔,你回去好生收拾吧。” 贾萱签了字,将那封休书丢给他,转身就走。 贾家三人见状,连忙追了出去。 见贾萱冷着脸走在最前头,步履匆匆,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一直走到贾萱住的院子,几人走进房间,打发了下人,贾父才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为何要自请下堂?姜家欺人太甚,但咱们贾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是吗?”贾萱冷笑,“姜家人的态度你们已经看见了,我要是再不自请下堂,他们就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她不满地看着自家父亲,“父亲既然不想让我被休,方才为何一言不发?是怕了姜家人吗?” “你……你这个逆女!”贾父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就是这么跟老子说话的?我说姜驰怎么非要休了你,原来你平日里就是这副模样!你你你……你简直混账!” 他说着,气得转身就走,再也不想理会这个胡闹的女儿。 贾母有些着急地看了眼他离开的方向,随即又不放心地看向贾萱:“萱儿,你告诉我,你当真怀了身孕?这孩子真是姜驰的吗?” 贾萱瞬间涨红了脸,仿佛受到极大的羞辱:“自然是他的孩子!母亲这么问,难道是怀疑我红杏出墙,不守妇道吗?难道在母亲眼里,我竟是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 说到最后,她恨得心口都疼了起来。 虽然她不喜姜驰和姜家人,可她从未逾越雷池一步,将所有的情思都藏在了心底。 哪里想到,姜二污蔑她便罢了,竟然连母亲都在怀疑她! 贾萱悲愤至极,心中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化作泪水夺眶而出。 “当年我听从父亲母亲的意思,嫁给了姜驰,如今是姜驰不肯再要我,母亲可不能怪我。” 贾萱泪流不止,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虽然姜驰的休弃让她感到莫大的屈辱,可她总算是自由了。 很快,她就能够逃离姜家这座牢笼,自由地做她自己。 想到这里,她又摸了摸肚子,对着贾母说道:“母亲若是忌惮姜家,那就莫要忘了,我这肚子里还怀着姜驰的孩子。 这孩子若是出了事,只会坐实姜二泼在我身上的脏水。只有将他生下来,证明他是姜驰的孩子,才能狠狠打他们的脸,彻底扳回这一局。” 她笑得愈发畅快,“所以,母亲最好莫要惹我生气,否则孩子出了事,不管我是死是活,贾家都要背上污名。” 贾母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儿,只觉得这个女儿陌生极了。 她惊骇地后退一步,颤抖着声音问:“萱儿……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大概是被你们逼的吧?” 贾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嘲讽地说道。 说完她也不顾贾母那伤心的模样,直接说道:“接下来我要好生养胎,清点嫁妆的事,就劳烦父亲和母亲了。想来,姜家人还要脸,不敢扣下我的嫁妆。” 说完她便转过身,朝着书房的位置走去。 她的那些诗词字画,必须仔细清点,绝不能有任何遗漏! 贾萱就这么走了。 贾母难受地看向儿子:“晟儿,你妹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贾晟连忙安慰:“母亲不必忧心,妹妹必定是被姜家人伤得狠了,这才左了性子,说了气话。 不过她有句话说得没错,她肚子里的孩子必须保住。只要让妹妹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姜家人自然会来求咱们。” 贾母一想也是,于是点点头:“希望你妹妹这一胎是个儿子,要是龙凤双胎,就更好了。” 贾晟眼神闪了闪,很快说道:“我去看看妹妹,母亲和父亲去清点嫁妆吧。” 贾母连忙说道:“那你好好劝劝她,可不能让她一直这么下去。” 她可不希望,自己女儿最后变成谢佳或是陈芳那样的疯子。 贾晟点点头,连忙去找贾萱。 走进书房,他见丫鬟们正在帮贾萱收拾东西,他立刻说道:“你们先出去。” 等丫鬟们全都退出去,他才来到贾萱面前,小声问道:“萱儿,你当真确定怀了身孕?” 贾萱不满地瞪着他:“大哥,难道连你也不信我?这样大的事,我岂会儿戏?回姜家的路上,我特地去了趟医馆,让大夫仔细看过,绝不会有错!” 贾晟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这么说,姜家这次为了将你扫地出门,不惜收买了刘大夫?” 贾萱咬牙道:“定然是姜琳的主意!她是贵妃,姜家谁敢不听她的?就算是姜驰,他心里也只有他那好大姐! 他们为了将我休弃,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肯认!既然如此,我偏要将孩子生下来,看看最后究竟丢的是谁的脸!” 贾晟叹息一声:“如此也好,姜琳现在有了皇子,跟他们硬碰硬,最后吃亏的只能是咱们,不如先退一步,等孩子生下来。” 他没想到,贾萱这次回来,居然会让事情变成这样。 虽然姜家人做得绝情,可要不是贾萱太过胡闹,姜家人也不会彻底翻脸。 他心中十分不满,可如今转机就在贾萱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他只能先把人哄着。 不过谨慎起见,回去还得找信任的大夫再瞧瞧。 兄妹俩各怀心思,谁也没发现,书房里的墨菊盆栽里,多了一根细细的小绿藤。 第307章 谢樱又坑人 收拾完东西后,贾萱非常干脆地离开了姜家,甚至没有去看女儿。 她并不急。 儿女都还小,根本离不开她这个母亲。 都不需要等到天黑,女儿就会哭着找她。 她等着姜驰亲自来求她! 回到贾家后,贾晟立刻让人请来了信任的大夫,让他给贾萱诊脉。 贾萱见他竟然找来了大夫,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大哥,连你也不信我?” 贾晟却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担心你被人算计。让于大夫瞧瞧吧,咱们也能放心。” 贾萱只得让于大夫诊脉。 于大夫细细摸了脉,随即肯定地说道:“的确是喜脉。” 贾萱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展颜一笑:“大哥,你听见了吧?我怎么可能会弄错?” 贾晟也是狠狠松了口气:“是喜脉就好,看来姜家果然是故意的!接下来你好好养胎,外头的事情不用去管。” 贾萱笑着点点头,眸光闪亮,仿佛已经看见姜驰跪下来求她的模样。 谁知贾晟才让人将于大夫送出去,就有丫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奴婢刚刚听到消息,姜贵妃……姜贵妃赐了四名美貌宫女给姑爷!” “你说什么!”贾萱闻言大怒,猛地站起身,“她怎么敢……” 她下意识就要回姜家撵人,走到房门口才猛地想起,姜驰已经将她休弃! 从今往后,他们一别两宽,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她不再是姜驰的妻子,不管姜贵妃送给姜驰多少宫女,她都没资格过问! 贾萱浑身僵硬地站在门口,看着外头熟悉的景色,还有碧蓝如洗的天空,突然陷入了茫然。 她和姜驰不再是夫妻,今后再也不用委屈自己跟他在一起。 可是她接下来要怎么做? 还有姜琳,那女人当真是歹毒,逼着姜驰休了她,居然还不肯罢休,又送了姜驰四个美貌宫女,硬生生打她的脸! 贾萱面容扭曲,脸皮不停抖动,仿佛痉挛一般。 好半晌,她才压下心中怒火,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她等着姜驰来求她! 谁知一直等到天黑,姜驰也没来。 贾萱气得胃里翻腾,根本吃不下东西。 面对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她泪如雨下:“姜家人好狠的心!竟然宁可让雪儿哭闹,也不肯带雪儿来找我!娘,我好担心雪儿,她现在肯定哭得很伤心!” 而与此同时,姜家。 姜雪不仅没哭,还在呼呼大睡。 贾萱忘了,她平日里写诗作画,亲自陪伴孩子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两个孩子主要是奶娘和丫鬟在带。 他们虽然亲近姜雪,却还不至于一段时间没看见她,就大哭着找母亲。 而且姜贵妃早有准备。 当初让姜耀给杨韬做伴读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拉拢姜耀的打算。 所以特地精挑细选了四个办事牢靠,又能信任的宫女。 姜耀一进宫,就安排她们照顾姜耀,跟他亲近。 不过短短数日功夫,姜耀小胖墩就被哄得跟她们颇为亲近。 加上有杨韬,司徒渊和谢棠一起玩耍,他更是乐不思蜀,早把贾萱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忘到了脑后。 贾萱带着姜雪回娘家住的时候,硬是狠下了心,一直没回姜家,想逼姜驰先低头。 她不回来,姜耀自然瞧不见她。 不过他被夫子布置了不少课业,回来后就忙着完成课业,根本没心思去找贾萱。 时间一长,他就习惯了贾萱不在的日子。 今天的他依旧有一堆课业要完成,所以当他回到家里,看见正在玩耍的妹妹后,他立刻有了坏主意,给三岁大的亲妹妹布置了课业。 然后姜雪就累得呼呼大睡。 压根忘了贾萱这个亲娘。 第二天,姜耀早早地进宫上课,依旧没去想贾萱。 所以当贾萱气得一整晚睡不着,熬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姜耀正在进宫上课的路上。 姜雪则在呼呼大睡。 等贾萱睡醒,时间早已是下午。 她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还饿得胃里难受,仿佛去了大半条命。 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姜耀和姜雪? 等她洗漱完,勉强吃了些燕窝粥填饱肚子,她才终于又想起留在姜家的那对儿女。 于是她叫来丫鬟:“你去打听打听,耀儿和雪儿现在如何了,昨晚有没有哭着寻我。” 丫鬟点点头,很快出去找人打听。 她毕竟跟着贾萱嫁到姜家好些年,跟姜家的好些下人早已经混熟,偷偷找其中一些人打探两位小主子的消息,应该不难。 丫鬟信心满满地去了,最后却是灰头土脸地被姜家下人送了回来。 对方还不客气地冷嘲热讽了一番,将人直接丢在贾家门口就走。 贾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贾父贾母听到消息后,气得脸都绿了,连忙抓了那丫鬟审问。 得知贾萱派她去找姜家下人打探姜耀和姜雪的消息,结果她去了后,不仅没能打探到想要的消息,还被对方套了话,抓住了把柄! 姜家下人竟是早已得了吩咐,就等着她自己送上门呢! 贾父贾母听完,两张老脸不禁更绿,对贾萱也多了几分不满。 贾萱要是不想跟姜驰分开,昨日别答应就行了。 她好歹给姜驰生了一儿一女,真要是好好跟姜驰服个软,认个错,难道姜驰真能狠心不要她? 可她是怎么做的?自请下堂,走的时候还放了狠话,说她绝不会后悔。 结果才过去一个晚上,就迫不及待地派了人去打听消息。 也不想想,姜家的消息哪里是能够随便打听的? 以前她是姜家大少夫人,姜家下人自然给她脸面。 如今她成了姜家弃妇,那些人最是懂得看人下菜碟,捧高踩低,又哪里还会帮她? 两人却不知道,贾萱在姜家一向都是清高孤傲,目下无尘,根本不将姜家下人放在眼中。 那些人心中早已对她不满,如今知晓她得罪了姜贵妃,已经彻底被姜家厌弃,自然对她十分不屑。 贾萱派丫鬟过去打探消息,简直就是主动给这些人送菜,刚好撞在了他们的枪口上? 他们趁机回踩,不光发泄了心中积压许久的不满,还能向姜家表忠心。 傻子才不干! 贾父气得狠狠拍桌:“去!将那逆女给我叫来!” 一根小绿藤躲在花瓶里,尽职尽责地给谢樱进行着现场直播。 而另一边,谢樱美滋滋地躺在司徒渊让人送来的吊椅里,一边悠哉地荡秋千,一边吃瓜看戏。 胖胖的手指摸着肉乎乎的下巴,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什么时候让贾萱知道,她压根没怀孕呢? 第308章 生活不易,樱樱叹气 谢樱摇晃着脚丫子,对现在的生活格外满意。 每天撸撸猫,逗逗鸟,听听八卦,欺负一下弟弟,偶尔再给敌人挖个坑,简直美滋滋。 尤其是想到司徒渊每天都要去宫里上课,自己却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谢樱就更美了。 唯一让她有点不爽的,大概就是现在年纪太小,每天只能吃奶跟糊糊了。 想到那些糊糊,谢樱就嫌弃地撇了撇嘴。 她才不是笨弟弟,出生到现在都没吃过好东西,一点糊糊都能当成美味,天天吃得跟小猪似的。 哎,真想快点长大啊。 谢樱撸了撸猫,有点郁闷地叹了口气。 不远处,谢柔不解地抬起头,看了眼突然叹气的妹妹。 心里有些不解:妹妹刚刚还笑得挺开心,怎么突然叹起气来了? 犹豫片刻,她还是走到谢樱面前,温柔地问她:“樱樱想什么呢?” 谢樱眨了眨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装傻,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心里却在嗷嗷叫:【啊啊啊啊,好想吃火锅烤串蟹全席,奶茶可乐冰激凌,快让我长大吧!】 谢柔听得满脑袋问号:“???” 烤串她知道,可火锅、蟹全席、奶茶可乐冰激凌,都是什么? 她居然从未听过! 难道是天上神仙享用的美食? 谢樱继续在心里抱怨:【哎,越想越饿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吃到香辣小龙虾和干过辣子鸡啊。这地方也不靠海,想吃顿海鲜都困难,还要装傻卖乖,哎,我真是太难了!】 生活不易,樱樱叹气。 谢柔:“……” 香辣小龙虾和干锅辣子鸡又是什么? 还有,听到妹妹这么说,她怎么觉得手痒呢? 谢柔有些无语地看着谢樱,然后猛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胖脸。 谢樱睁大眼,整个人都呆住了,愣愣地看着谢柔。 “啊呀——不——不可——” 谢樱艰难地开口,一边说,还一边拿手去推谢柔的手,不让谢柔继续揉她的脸。 谢柔见她急了,这才心情不错地笑起来:“樱樱长得好快啊,一转眼就这么大了。等爹爹春闱之后,樱樱就满周岁了。” 谢樱一听满周岁,眼睛顿时一亮:【等我满了周岁,是不是就可以吃肉了?】 谢柔暗暗觉得好笑,不过想到谢樱和谢棣馋肉的样子,她又觉得格外心疼。 于是决定去问问外祖母,看看弟弟妹妹什么时候可以吃肉。 她刚走了没多久,吉祥就带着香香飞了回来。 香香也不知道是什么臭毛病,故意待在了吉祥的脑袋上,还化作了一枚绿油油的大叶子。 于是乍一看,就像是吉祥戴了一顶别致的绿帽子。 好在吉祥只是一只八哥,即便比以前聪明了些,依旧不懂人类的很多弯弯绕,更不知晓绿帽子的特殊含义。 所以它不仅没生气,反而十分喜欢香香这顶绿帽子,一路都在跟人显摆,看得人简直忍俊不禁。 不过一看到谢樱,它就立刻狗腿地来到谢樱面前,不再显摆那顶绿帽子,反倒巴结起了谢樱。 一双黑豆眼满怀期待地朝着谢樱看过来,小嘴里还讨好地叫着:“吉祥如意,恭喜发财!” 谢樱听得心花怒放,果断喂了一丝木系能量给它。 吉祥感受到舒服的气息,顿时叫得更欢快了。 屠娇娇进来的时候,就听见吉祥不停地叫着“吉祥如意,恭喜发财”。 她好笑地摇摇头,想不明白女儿怎么会如此财迷。 这才买下了一座矿山,捡了大便宜,居然还想发财。 谢柔去问了柳知春,回来看见屠娇娇,当即眼眸一亮,好奇地问道:“娘,那些人都打发走了吗?” 屠娇娇点点头,想起那些人就忍不住翻白眼。 当初谢修跟谢允断了亲,他的名字也从谢氏族谱上划了去。 因为这算谢允家的丑事,所以谢氏一族的族长和族老都没有在场,谢允取出族谱,亲自划去了谢修的名字,这事就算过去了。 反正她和孩子们的名字都还没上族谱,都不用多划几笔。 当时这事过去后,谢氏一族的人也并未来找谢修。 仿佛谢氏一族就没有谢修这个人。 屠娇娇本来乐得清静,觉得这样也不错。 哪里知道,谢修刚考上解元,就有谢氏一族的人找了过来,非说当初将谢修除族,是谢允一人的决定,族长和族老们并未同意。 是谢允从族长那里骗了族谱,私自划去了谢修的名字。 这话鬼都不信,屠娇娇和谢修自然更不会信。 更恶心的是,那些人还想将谢修重新记上谢氏族谱,还说只要谢修和屠娇娇答应,他们可以将谢樱也记上族谱。 说什么谢氏从未有过女孩儿上族谱的先例,不过他们可以为了谢樱破例。 屠娇娇当时就气得想要赶人。 好在洛氏一族也来了人,正是当初敲鼓状告谢允的洛氏族长洛宏旺。 他在拿回洛家财产后,就回了家。 直到听说谢樱被封为福安县主,才又急急忙忙赶来京城。 他赶到的时候,谢修刚刚考完乡试不久,成绩还没出来。 不过洛宏旺当时就有了将谢修和谢樱记上洛氏族谱的意思,还特地将洛氏的族谱带了过来。 他比谢氏的族长聪明,来的时候,早已将谢修的生母洛笙记上了族谱。 如此一来,谢修作为洛笙亲子,记上洛氏族谱也勉强说得过去。 而且他不光说要将谢樱记上族谱,还要将谢柔也记上去,比谢氏族长有诚意得多。 不过谢修仍旧没答应。 他对洛氏族人的好感其实并不多,只是比谢氏族人略强些罢了。 当初他外祖家出事,洛氏的这些族人并没有想过替他外祖父讨公道,只想着瓜分他外祖家的财产。 只是他们作为商户,根本争不过谢允这个京官。谢允背后有陈家撑腰,又对着洛氏族人一顿威逼恐吓,很顺利就拿到了大头,洛氏族人只能喝点剩汤。 先前洛宏旺之所以敢站出来状告谢允,也是因为他被谢修拿住了把柄,不得不从。 拿回洛家财产后,谢修也按照约定分了他好处,所以并不觉得亏欠什么。 现在洛氏一族想要将他记上族谱,谢修又岂会轻易答应? 第309章 都想分一杯羹 屠娇娇想到最近纠缠不休的谢氏族人和洛氏族人,脸色就有些不好。 之前洛宏旺提出要将谢修记上族谱,谢修就婉拒了。 因为洛宏旺之前帮了大忙,谢修对他的态度要比对待谢家好了许多,只是仍旧没有答应洛宏旺的提议。 屠娇娇当时还以为,谢修已经拒绝,这事便不会再有。 然而就在谢修考中解元后,两族的人就再次找了上来,想要将谢修和谢樱记上族谱,而且态度明显要比上次坚决了许多。 虽然谢修依旧拒绝了,可屠娇娇已经看明白,洛氏一族和谢氏一族绝对不会轻易罢休。 果然,地里挖出煤矿后,两族就再次找上了门。 屠娇娇简直不胜其烦。 更让她无语的是,这次双方竟然学聪明了,直接将他们一家记上了族谱。 不过洛氏一族那边还好说,谢修毕竟还认洛笙这个母亲。 谢氏一族就有些麻烦。 谢修已经跟谢允断亲,若是再将他记在谢允名下,显然很不合适。 因着这个缘故,屠娇娇原以为,只要谢修不点头,这事就只能拖着。 哪里想到,谢氏一族竟然直接搞出了骚操作,在族谱里单独开出一页,把他们记了上去。 只是具体怎么写的,她便不太清楚,因为对方并未让她看族谱,只说了单开一页,还将谢柔和谢樱也写了上去。 屠娇娇简直服了这些人的厚颜无耻。 更无耻的是,他们居然还拿这事跟她邀功,想要插手煤矿生意。 好在他们还知道不能太过分,所以都说了要给银子,只是需要等银子送过来。 他们这次来京城,主要是为了将谢修记入族谱,身上并没有携带太多银两。 谁也没想到,谢修突然就有了一座煤矿。 消息出来后,他们就紧急派人回去传信,让族人凑银子。 只是来回需要时间,所以银子暂时还没送来京城,得等上几天。 屠娇娇实在不想搭理这些人,又担心自己拒绝得太过无情,惹恼了两族之人,到时候再传出谢修无情无义的话来。 所以只能先拖着,等谢修从国子监回来,让他来决定。 想到婆母去世后,谢修不得不小小年纪就藏起仇恨,在陈芳那个恶毒继母手底下艰难求生,两族谁也不曾帮他。 如今谢修翻了身,他们又死皮赖脸缠了上来。 屠娇娇心里就很是不痛快。 所以当谢修从国子监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屠娇娇欲言又止的脸。 他先是诧异,随即眉头一皱:“那些人又来烦你了?” “你猜到了?”屠娇娇有些惊讶地睁大眼,“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你。那些人不仅来了,还直接将咱们写在了族谱上,现在说是想出银子,帮咱们挖煤。” 谢修嘲讽地笑起来:“他们是不是说,我要科举,不方便出面经营煤矿生意,不如交给他们代劳?他们会全权替我处理好?” 屠娇娇更惊讶了:“你居然全都猜到了?难道他们还去找过你?” “他们倒是没去找我,不过有别的人找我,意思都大差不差。” 谢修说到最后,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朱家管事也找过我。” 屠娇娇想到前不久朱家管事送来的厚礼,不禁皱了皱鼻子:“他们还真不愧是做生意的,动作就是快。” 关键是,脸皮也挺厚。 谢修已经给了回礼,还给谢伊回了信。 他已经表明了态度,朱家管事还是找了上来,可见脸皮有多厚。 屠娇娇不是正经生意人,所以她不知道,但凡能将生意做下去的,脸皮肯定要比平常人厚实。脸皮薄的,早被同行给卷死了。 像朱家这种将生意做得很大的,脸皮就更厚了。 谢修买下了那么大一块地,如今下头挖出了煤矿,谁不眼馋这么大块肥肉?想要分一杯羹? 朱家得有多蠢,才能为了那点脸皮,舍弃这巨大利益? 更何况,谢修还跟长公主府和姜二关系不错。 而且那两家也都买了地。 一旦插手进谢修的生意,朱家就有机会借着谢修这块跳板,巴结上姜家和长公主府。 此事一旦成功,朱家能够得到的好处,可比挖煤更多! 朱家管事要是直接放弃,那他这管事也做到头了。 屠娇娇不懂这些,但她知道,自家的煤矿肯定不能随意让人插手。 所以她问谢修:“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管是洛氏,谢氏还是朱氏,只要他们愿意投钱,可以让他们在里头参一股。 虽说咱们已经有了矿,可要将地下的煤挖出来,还得投入不少银子。 而且这煤挖出来,也需要找人卖出去,光靠咱们肯定不行。 这块肥肉太大,盯上的人肯定不少,还是得多拉些人进来,否则容易招人嫉恨。 不过这些人也别想光捞好处。我已经同姜二,还有长公主商议过,我们几家成立一个公司,合伙挖煤。 有商户想要入股,只要他们愿意投银子,可以让他们加入进来。反正有长公主这尊大佛,他们也不敢翻天。” 屠娇娇听得一阵愕然:“公司是什么?” “这是长公主提出来的。《大同·列词传》中有记载,公者,数人之财;司者,运转之意。取公司二字,倒是正正合适。?” 屠娇娇可没读过什么《大同·列词传》,不过听谢修这么说,她也觉得这个词十分合适。 她又问:“那就叫公司吗?” 谢修摇了摇头:“具体的名字还没定,姜二倒是想叫宝山煤矿公司,不过我觉得不太合适。这名字一省略,就容易变成宝煤公司,听着像是给人保媒的。” 屠娇娇一听他这么说,立刻嫌弃起来:“这名字确实不好,还是换一个吧。不过这取名的事,不如交给长公主去操心。你现在毕竟还只是一个小举人,由你来取名,怕是不太合适。” 谢修丝毫没觉得难受,很是赞同地笑了笑:“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姜二也在想名字。他说要多想几个好名字出来,到时候慢慢挑,一定要挑个兆头好的。” 屠娇娇撇撇嘴:“他既然愿意想,那就让他去想好了。” 于是,当姜二还在冥思苦想,为公司名字发愁的时候,谢修已经毫无压力地逗起了儿子。 至于谢樱? 她乐得坐在旁边欣赏美人爹爹逗漂亮弟弟,才不要当美人爹爹的玩具。 第310章 给两族的警告 谢樱舒服地伸展开双腿,自娱自乐地摇晃着脚丫子。 小娃娃能做的事情太少,她又不敢表现得太过出格,所以连下棋打发时间都不行。 无聊的时候,就只能自娱自乐,偷偷听听八卦。 洛氏和谢氏两族前来纠缠的事情她知道,不光如此,她还偷偷让香香在他们身上留了种子,然后跟踪过去,听到了这些人的算计。 洛氏的族长就是洛宏旺,因为之前打过交道,又分了好处,他对谢修没什么恶意。 就是得知她封了县主,谢修考中解元,觉得谢修是个可造之材,洛氏一族必须将他拉拢过去,不能让谢修跟他们疏远。 最近听说煤矿的事后,他又想在插手煤矿生意。反正谢修要考科举,煤矿的生意肯定要找人打理。 洛宏旺就成为这个代理人,替谢修打理这煤矿生意。 不过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知晓这些年洛氏并未帮过谢修,谢修跟洛氏不亲近,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他带来的人里,也有那恬不知耻的贪心鬼,臭不要脸地认为,谢修已经跟谢允断亲,如今就该亲近洛氏,否则就是不孝顺亡母。 谢樱实在恶心这人的嘴脸,就让香香给他下了点料,帮他清了清肠胃。 于是这人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放了个响亮的臭屁,然后一泄千里,拉了满满一裤裆,直接社死! 之后他一直羞于见人,躲在自己屋里,直到现在也没敢出门。 洛宏旺对谢修没什么恶意,这人却未必。 所以谢樱下手也不客气。 虽然没要他的命,却让他出了大丑。 接下来他要是老老实实地过他的日子也就罢了,要是继续心怀不轨,想对谢修不利,她可不会再留他小命! 谢修现在是她爹,真要被人扣上不孝的大帽子,她身为女儿必然受到牵连! 敢让她过得不好,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更何况,谢修手里这座煤矿的确是块大肥肉,现在有长公主和姜二镇着,那些眼红的人未必敢对谢修下手。 可要是洛氏有人站出来骂谢修不孝,肯定会有人落井下石,趁机抢夺谢修手里的这块肥肉! 所以她绝对不能手软! 谁敢伸手,就得直接给他剁了! 这样才能震慑住其他宵小! 洛氏未必没有别的人这样想,只是聪明地藏在了心里,没像那人一样说出来。 不过看到了那人的下场,想必这些人也能消停些。 毕竟,她现在可是所谓的小福星。 洛氏既然有机会跟谢修合作,从中分一杯羹。谁会头铁,非要放着康庄大道不走,选择跟福星作对呢? 谢樱嘲讽地翘起了小嘴。 至于谢氏一族…… 他们跟洛氏不一样,对谢修的恶意可不小。 毕竟,谢修扳倒了谢允和陈芳,可谓是毁掉了谢氏一族的大靠山。 他们能不恨得牙痒吗? 不过这些人就是一群怂狗。 谢允出事的时候,他们虽然恨死了谢修,却担心被谢允连累,一个个恨不得躲在老家再也不出来,生怕被朝廷当成谢修同党,一起流放边关。 后来她成了县主,这些人便又打起她的主意,想要借着亲戚关系,攀上长公主和姜贵妃这两条大金腿。 所以强忍着对谢修的不满,想要将他们记上族谱。 不得不说,这帮人想得还挺美。 现在,他们又盯上了谢修手里的煤矿。 要不是忌惮长公主和姜二,这帮人怕是早已经仗着身份,朝着谢修扑咬了过来。 谢樱偷听了这些人的谈话,算是彻底感受到了古代宗族的贪婪狂妄。 族人算什么? 为了侵吞财产,这些人吃起自己人来,可比外人还狠。 可惜,他们这次惹错了人。 她谢樱的东西是那么好抢的吗? 而且,谢修可不是柔弱可欺的小白兔。 洛氏一族好歹还有几分情面,谢氏一族算什么东西? 以为把他们的名字写在族谱上就行了? 真是可笑。 一本破册子,烧了便是! 谢樱打算把两族的族谱找出来,一把火烧个干净。 谁知还没等她出手,洛铮就把这事给解决了。 他让人撕下了洛氏族谱上关于谢修一家的内容,谢氏的族谱则被偷了出来,作为礼物送给了谢修。 听到消息的谢樱:“!!!” 【不愧是我的小舅姥爷,这办事风格,真是太让人喜欢辣!】 一旁的谢棣懵懂地睁着大眼睛:“啊呀?” 小姐姐又在说什么呀? 谢樱赶紧关注了一下两族人的反应。 果然,族谱的事很快传到了京城,引起了两族人的愤怒和恐慌。 洛氏不少人都很不满,怀疑谢修故意派人潜入洛氏祖宅,损毁族谱,还叫嚣着要找谢修讨公道。 上次出了大丑的那人却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倒是洛宏旺叹了口气,冷冷扫视了众人一眼,尤其是那几个叫嚣的人:“你们想要找死,我不拦着,只是你们要敢踏出这个门,去找谢修闹事,从今往后就不再是我洛家人!” 他重重一拍桌子,“谢修的意思你们还看不明白吗?他这是在警告!谁要是再敢胡闹,下次损毁的,可就不再是族谱上的一页纸! 你们也不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身份!真当他只是个小举人,岳家只是乡下小地主,就觉得他好欺负不成? 都别忘了,他的小女儿封了福安县主,大儿子做了小公子的伴读,毎日进宫陪唯一的皇子念书! 你们要是做得过分,那孩子找小公子和小皇子告状,到时候你们还想有好? 谢修已经说了,他只是个小举人,不敢私自开矿,这煤矿之事,将由长公主定夺。 洛氏想要入股,他很欢迎,但是能不能进去,还得看长公主的意思。”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再次扫视众人,“自他外祖出事,母亲惨死,洛氏从未关照过他,还分了他外祖家的财产。 如今,你们又是哪里来的脸,要求他将你们视做亲人,甚至连煤矿也要由你们来做主? 一个个要是家里没镜子,就撒泡尿好好照一照!看看你们到底是有多大的脸!” 他这一番话,说得众人难堪地埋下头,一张张脸全都涨成了猪肝色。 心中还有些后怕:谢修居然有本事毁掉洛氏族谱,那他是不是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他们?他一个小小举人,怎会有如此大的能耐? 第311章 好个老毕登 不仅洛氏族人想不明白,谢氏族人同样想不明白。 而且谢氏比洛氏更惨。 洛氏只是被人撕掉了族谱上关于谢修的那一页,谢氏可是整个族谱都不见了! 谢氏族长怀疑是谢修所为,却又想不明白,谢修怎会有这样的能耐? 他不信谢修能够培养出这样厉害的人手,于是思来想去后,只能怀疑谢修找了姜二帮忙,姜二又指使了黑麒卫办事。 毕竟姜贵妃现在有了皇子,陈皇后又已经畏罪自尽,姜贵妃早晚会成为皇后,姜二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黑麒卫里肯定有不少人上赶着巴结。 谢氏族长越是猜想,脸色就越是难看。 想到族人对谢修的态度,他再也坐不住,急急忙忙赶来了京城。 此前他对谢修心有不满,又自恃身份,所以并未赶来京城。 直到这次族谱被盗,他才彻底坐不住了。 来到京城后,他先找了驻留在这边的谢氏族人商议。 谢氏族人几乎都对谢修十分不满,所以得知族谱被盗后,一个个都是气得义愤填膺,叫嚣着要找去找谢修算账。 好在谢氏族长还长了脑子,直接搬出了长公主,姜家和黑麒卫,吓住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族人,没让他们跑去找谢修闹事。 随后他才带着礼物,亲自来到了谢宅。 谢樱不仅暗中监视着他的动作,还在谢氏族人居住的宅子里留了种子当窃听器,偷听这些谢氏族人的动静。 果然,这些人并不甘心。 谢氏族长出发后,他们其中一些人就在屋里开了个小会,商量着要怎么让谢修乖乖听话。 因为谢允才流放没多久,这些人还都有些后怕,所以并不敢搞出什么大动作,就怕引来朝廷的注意。 可他们又不甘心白白放过谢修手里的煤矿。 而且谢修考中解元,将来必然会考中进士,入朝为官。 他们还想控制住谢修,让谢修为谢氏一族效力。 更让谢樱不满和无语的是,这帮人商量了好半天,最后商量出来的法子,居然是给谢修送小妾,然后吹枕头风! 还理所当然地认为,屠娇娇上了年纪,又连续生了四个孩子,必然已经年老色衰,无法再讨谢修欢心。 而且她只是个乡下小财主的女儿,又生得过于高大壮实,谢修定然不会真心喜欢。 只是屠家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愿坏了自己名声,才装出一副从一而终,矢志不渝,鹣鲽情深的模样。 就像当初的谢允,表面对陈芳敬重有加,只纳了一房侍妾,还是意外的缘故,而且多年来从不去那侍妾房里,成功骗过了所有人。 私底下却偷偷在外头养了个外室,还跟外室生了三子一女。 谢修既然是谢允亲子,肯定也不会是什么情深之人,只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约束自己,只守着屠娇娇一人。 倘若谢氏一族送他温柔似水,又通文墨的可心美人,便能解了谢修困境,让他心怀感激。 听完了这些人算计的谢樱:“……”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突然有点同情谢允。 养着这样一群蠢货族人,还要对他们礼遇有加,谢允这冤大头当得还真是憋屈。 这群蠢货吸了谢允的血,现在谢允倒了,他们居然又想吸谢修的血。 还真是把自己当盘菜了。 洛宏旺那句话真该对着他们也说说。 这群人开完小会的时候,谢氏族长也差不多到了谢宅。 于是谢樱不再理会这群蠢货,又偷偷关注起了这个谢氏族长。 事实证明,谢氏族长要比他的那些族人有脑子。 这次上门,他的态度十分客气,丝毫看不出先前躲在谢氏老宅,不肯亲自上京城的傲然模样。 而谢修收到谢氏族谱的时候,就猜到谢氏一族的人会来。 所以找了人盯着他们。 谢氏族长一来京城,他就得到了消息。 对方愿意亲自出面,虽然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但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不管来的人是谁,他对待谢氏一族的态度都不会改变。 谢氏族长送的礼物是一盒雕刻着梅兰竹菊的古墨,以及一块端砚。 都是好东西,价值也颇为不菲。送给谢修这样的举子,算得上是非常拿得出手的礼品。 谢修却没有接,而是故作不解地问道:“谢族长这是何意?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您这礼物,我可不敢收。” 谢氏族长见状,心便沉了沉。 谢修已经同谢允断亲,也没有要认他们这些族人的意思。 他不过是偷偷将谢修重新记上族谱,这人便找人偷了他们谢氏的族谱,警告之意十分明显。 如今他若是以族长身份,说什么“长者赐不可辞”的场面话,要求谢修收下礼物,对方怕是会直接跟他翻脸,让人将他撵出去! 所以谢氏族长只得苦笑着说道:“你不必多心,我来这里并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觉得,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你身上毕竟流着谢氏一族的血,咱们算是一家人,正该同气连枝。 即便因为你父亲的缘故,你心中有怨,也没必要为了赌气,非要跟家族斩断联系,自立门户。 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有人帮衬,总比一个人孤立无援来得强。你能考中解元,将来应该也能考中进士,入朝为官。 在官场里,若是没人帮衬,难免举步维艰,甚至很可能受人排挤,被派去某个穷乡僻壤,当个小小县令。 运气好些,还能蹉跎一生,勉强得个善终。若是运气不好,被派去那穷山恶水之处,很可能连性命也无法自保。” 说到这里,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我并非是在威胁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为官不易。男人做官,和女子嫁人其实并无多少分别。 没有家族庇佑,男人即便进了官场,也得不到好去处。女子若是没有厉害的娘家,不仅找不到好的夫婿,嫁到夫家也会受尽欺凌。 这一点,你应该感同身受,十分清楚。你身上毕竟流着谢氏一族的血,又经历了许多磨难,我实在不忍心看见你将来进入官场后,再受人欺负。” 说到最后,谢氏族长竟然抹了抹泪,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 谢樱简直都被他的演技给惊呆了! 老毕登不愧是能当族长的人,这演技也太六了! 第312章 谢修露出的尖刺 谢氏族长不光演技好,说出来的话也十分能够蛊惑人心。 换做是一般人,听了他这话,还真容易受了他的蛊惑。 可谢修不是一般人。 他一听就发现了谢氏族长话语中的漏洞和歪理。 所以直接笑道:“原来在谢族长眼里,长公主殿下和姜家二少都不如谢氏一族的能耐大。他们帮不了我,只有谢氏一族才能帮我。” 谢氏族长当即老脸一黑! 他不再伪装,看向谢修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不满和阴:“长公主和姜家的确有大能耐,可你当真觉得,他们会一直帮你吗?” 谢修依旧笑得温和,只是看向谢氏族长的眼神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冷意和锋芒:“他们自然不会一直帮我,可谢氏一族,难道就会一直帮我?” 他虽然低调,可该露出锋芒的时候,就不能继续收敛。 否则只会被人当成软弱可欺的肥肉,尽情分食。 谢氏族长这次上门,分明是看中了他手里的煤矿,所以谢修适时地露出了自己的尖刺。 谢氏族长脸色一沉:“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谢氏跟你才是自己人。” 谢修不禁嗤笑起来:“谢允一家才流放没多久,如今也不知道是否到了边关。他们身上也和谢氏流着一样的血,是你们自己人,怎么也没见你们救上一救?” 明知道他和谢允的纠葛,这人居然还拿他身上流着的血来忽悠他,简直可笑。 谢修此时还不知晓谢氏族人的算计,否则他就会知道,这些人的可笑根本就是一脉相承! 而他这话,也让谢氏族长的脸色更加难看。 是他不想救谢允吗? 分明是他没有那个本事! 谢修这话,简直是在狠狠打他的脸,对他无情嘲讽! “他娶了陈芳,犯了陛下的忌讳,谁能救他?即便是长公主和姜家,也没这个能耐……” 谢氏族长还想为自己找补,可惜话音未落,就被谢修无情打断:“谢族长这就错了,谢允虽然娶了陈芳,可他早已将陈芳休弃,也未曾犯下谋逆大罪。 长公主和姜家若是愿意救他,陛下定然会给他们这个面子,让谢允免受流放之苦。 他们有这个能耐,只是不愿救谢允罢了。就是不知道,谢氏一族是没有能耐救他,还是不愿意救他?” 这话更加诛心,气得谢族长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他不满地瞪着谢修,好半晌才缓和了心中郁气,有些难堪地说道:“你就这样恨你父亲,甚至绝情到,不愿和谢氏一族有任何牵扯吗?” 谢修已经懒得回答他这愚蠢可笑的质问,只是冷笑着反问道:“谢允这些年没少帮扶谢氏一族,如今他落了难,你们又在做什么? 真要是论绝情,我又哪里比得上你们?我之前就同谢氏一族的人说过,谢氏想要参股煤矿生意可以,只要拿出足够多的诚意,交给长公主定夺便是。 可你们若是非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妄想凭借所谓的血缘来辖制我,谋夺我手里的东西,那就休要怪我不顾情面!” 谢氏族长阴沉着脸,好半晌都没有开口。 他其实早已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到底不甘心,这才想要试着说服谢修。 如今眼看着谢修不可能答应,他只能死心。 再次压下心中的怒火后,他转而说道:“谢氏并未有过非分之想,是你对谢氏一族误解太深! 到底是你父亲对不住你,你会这样想,也不奇怪,我不怪你。只是谢氏一族族谱至关重要,希望你能将它还给我。” 谢修嘲讽地勾起唇,却没有否认,直接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族谱,将其放在了桌上,往谢氏族长所在的方向推了推。 “前不久的确有人送了我一本谢氏族谱,只是不知道,这族谱同谢族长有没有关系。谢族长若是想要,可以拿一份等价的东西来换。” 谢氏族长脸色变了变,还是拿起一开始准备好的礼物:“你觉得,这些东西如何?” 谢修这次十分干脆地答应了:“谢族长若是想用它们来换,看在你已经年迈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谢氏族长当即脸一黑,拿着礼物,起身送到谢修面前,然后伸手去拿桌上的族谱。 谁知谢修突然一伸手,按住了那本族谱。 谢氏族长立刻不悦地看了过去:“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是在戏耍老夫?” 盛怒之下,他说话也愈发不客气。 谢修却幽幽笑道:“谢族长多虑了,我只是想提醒你,凡是三思而后行,某要贪心太过,为自己招来祸患。 谢允当初便是太过贪心,这才铸下大错,以至于最后满盘皆输,失去了所有。 谢族长一看就是聪明人,想必不会愿意重蹈覆辙,自寻死路。” 谢氏族长僵硬地挤出一抹笑:“谢举人多虑了,我跟谢允可不一样!” 谢修笑容温和,一副没脾气的模样:“谢族长说得不错,你的确跟他不一样,他考了状元,娶了陈家女,又做了多年翰林学士,跟谢族长如何能一样?” 说到最后,他收回按在族谱上的手,“谢族长既然喜欢这族谱,现在可以拿回去了。” 谢氏族长险些气了个半死,可谢修好不容易松手,他实在不敢反驳什么,就怕谢修突然翻脸。 所以他几乎是立刻拿起桌上的族谱,然后警惕地退后了好几步,跟谢修拉开距离,确保他无法将族谱抢回去后,这才迅速翻开族谱检查。 他猜谢修定然会毁掉关于他的那一页,不想这一翻,他就翻到了族谱里夹着的一张纸。 谢氏族长先是一惊,等到看清纸上的内容,他顿时脸色大变! 那张纸上,竟然记载了谢氏一族的罪状! 这些年,谢氏一族仗着谢允的势,没少给人放印子钱,一旦对方无法还债,就会没收对方田地屋宅,店铺祖产。 靠着种种手段,谢氏一族日渐壮大,得到了大片土地和产业。 先前谢允倒台的时候,谢氏族长就一直担心这些事情败露,他们全得遭殃。 结果提心吊胆等了这么多天,什么事情也没有。 他们这才安心,然后又打上了谢修的主意。 谁知道……谢修不仅让人偷了谢氏一族的族谱,竟然还知道他们做过的事情! 谢氏族长浑身发冷,眼神惊恐地瞪着谢修:“你究竟想做什么?” 第313章 收拾谢氏一族 “不是我想做什么,是谢氏想要做什么?” 谢修笑着纠正谢氏族长,“我回来京城,只是想为惨死的母亲讨一个公道,从未想过对谢氏一族做什么。是你们太过贪心,非要觊觎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我只是希望谢族长记住,管好你的那些族人,莫要再来招惹我。只要你们恪守好本分,这些事情,我可以当做不知道,否则……” 他刚说到这里,就看见谢氏族长猛地将那张纸揉成一团,塞进了嘴里,还努力嚼碎吞了下去。 谢修看着他那扭曲痛苦的表情,眼神逐渐变得嘲讽。 等到谢氏族长彻底将那张纸吞下去,不由自主露出放松之色,他才表情古怪地问道:“谢族长这是什么特殊爱好?您难道就不怕,我在纸上抹了毒吗?” 谢氏族长一听,当即吓得脸色大变,连忙拿手去抠喉咙。 谢修可不想他吐在这里,于是连忙又说道:“开个玩笑而已,谢族长何必如此紧张?” 刚刚拿手抠了喉咙,恶心得阵阵干呕的谢氏族长:“……” 他干呕了好一阵,然而什么也没能吐出来,又不想继续在谢修面前出丑,于是不再去抠喉咙,而是黑着脸质问:“你究竟想要如何?” 谢修冷笑:“我说了,只要你们别再来招惹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谢族长莫非听不明白?” 谢氏族长怀疑地看着谢修,有些不信他知道了谢氏的罪状,还会偃旗息鼓,高抬贵手。 谢修看出他不信,便又说道:“谢族长觉得,收拾了你们,我能有什么好处?” 谢氏族长仔细一想,顿时有些恍然:是啊,谢修已经跟谢允断亲,若是再大义灭亲,检举谢氏一族,只会让人觉得他太过刻薄孤寡,谁还敢同他结交? 于是他很快放松下来:“我会约束好族人,绝不会让他们再来招惹你!” 说罢,他又迅速翻到记载谢修的那一页,见那一页果然已经被人撕去,只留下参差不齐的狰狞撕痕,不禁心头一紧,看向谢修的目光越发忌惮。 他叹息一声,目光复杂地看着谢修:“从今往后,谢氏的族谱上不会再有你的名字。”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说道,“只是你做事如此决绝,连族人都要舍弃,就不怕有朝一日,长公主和姜家二少也舍弃你吗?” 谢修微微一笑,完美得就像是戴了一层面具:“这就不劳谢族长操心了。谢族长以前从未操心过我,今后也不需要,大家还像以前那样,井水不犯河水,当对方不存在就好。” 谢氏族长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莫名就觉得毛骨悚然。 他知道这是谢修的警告。 想到谢允的下场,谢氏族长有些害怕地吞了吞口水,连忙说道:“好,我答应你,从今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会约束好族人,绝不让他们乱来,希望你也能够说到做到!” 说完这话,他再也不愿留下来继续面对谢修,于是抬手一礼后,直接告辞而去。 谢修没有起身相送,只是端起一旁的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看着谢氏族长大步远去的背影,他勾起唇,笑容冰冷又残酷。 他既然送了谢允去流放,又岂会留下谢氏一族这个祸患,放任他们给自己带来源源不尽的麻烦? 之前没有对付他们,不过是时机未到。 毕竟谢允才出了事,被判刺字流放。 他若是立刻对谢氏一族出手,亲自检举,难免会让人觉得他太过冷血无情,刻薄寡恩。 结果这帮人不好生在老家待着,竟然又盯上了他和樱樱,还想对他指手画脚,插手煤矿生意。 他们自己非要找死,特地送来把柄,他又岂有拒绝之理? 他只说了自己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从未说过,别人不会去官府状告谢氏一族。 之前泰和帝忙着收拾陈家,这才遗漏了谢氏这些小杂鱼。 如今陈家人已经砍头,能够抓到的党羽也都铲除干净。 正好可以空出手,收拾谢氏。 谢修冷冷瞥了眼桌上的盒子,起身拿着它回了书房。 而另一边,谢氏族长出了谢宅后,立刻回了谢氏一族在京城的别院。 别院里,不少谢氏族人都在焦急等待。 见他回来,众人立刻将人团团围住,询问他事情进展。 “怎么样?族谱拿回来了吗?谢修有没有说,他是让谁偷走了族谱?” “他到底是收买了族里的下人,还是早就在族里安插了眼线?” “他有没有答应,让我们帮他管理煤矿?” “……” 这些人七嘴八舌,很快就问得谢氏族长火冒三丈! 他想起谢修的警告,心中怒火更甚:“够了!都给老子闭嘴!一个个的胡闹什么?现在立刻回屋收拾东西,跟我一起回老家!” 众人一听这话,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现在哪里愿意回去? 除了谢修手里的煤矿,他们还想搭上长公主和姜贵妃的线,回去了哪里还能有这样好的机会? 于是一个个都沉下了脸色,满脸不悦地看着谢氏族长。 谢氏族长瞬间黑脸:“你们那是什么反应?难道还想造反不成?你们知道谢修说了什么吗?那小子连我们这些年做的事情都知道! 你们想死吗?招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他!没看见他为了给他娘报仇,连谢允这个亲爹都不要了吗? 你们要是想找死,我现在就把你们除族,到时候你们想在京城里待多久都行,老子不管了!” 他怒吼完,转身就要走,懒得再理会这帮满脑子只有利益的蠢货。 谢氏族人见他要走,一个个顿时急了。 “族长,你什么意思?谢修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些年做的事情?” “那小子肯定是故意的!他是故意报复咱们!他连谢允这个亲爹都收拾了,难道还会放过咱们?” “不行,不能让他这样下去,必须想办法除掉他!” “没错,谢修既然全都知道了,就不能再让他活着!” “是啊族长,你可不能相信谢修的鬼话,他肯定会报复咱们!” 谢氏族长没有开口,他其实也担心。 只是这里毕竟是京城,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谢修,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正想着对策,谁知一群黑麒卫突然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 第314章 这些蠢货真是好人啊 突如其来的黑麒卫,让谢氏族人惊惧不已。 “你们干什么?” “我们跟谢允没关系!” “我们什么都没做过!” “谢允做的那些事情,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是无辜的!” 都没等黑麒卫,这些惊魂不定的谢氏族人就迫不及待张口为自己辩解,极力撇清自己同谢允的关系。 不想带头的黑麒卫冷冷一笑,直接下令抓人。 “所有人立刻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若敢反抗,就地处死!” 简简单单两句话,吓得谢氏众人瞬间脸色煞白,僵硬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不知道的是,后面那一句其实是在吓唬他们。 此时他们已经被突然闯入的黑麒卫吓破了胆,哪里有心思去细想? 更不敢拿命去赌! 很快,所有人都被押解了出去。 周围邻居和路人听到动静,纷纷打开门缝,或是站在路边瞧热闹。 因为忌惮黑麒卫,这些人没敢凑近,如此一来,反倒是让他们将这场热闹瞧了个彻底。 因为没人凑上去围成一圈,自然也就不会挡住其他人看热闹。 谢氏众人被押解出来的时候十分狼狈,眼看竟有不少人在看热闹,突然有人涨红了脸,激动地喊道:“谢修,你绝情绝义,刻薄寡恩,诬告我们谢氏一族,今后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这人一喊,谢氏族人里又有人跟着喊了起来。 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声嘶力竭,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看得周围的人震惊不已。 谢修诬告了他们? 他们难道是谢允的族人? 谢修竟然这么绝情?跟生父断亲还不够,连族人也容不下? 真的假的? 当着黑麒卫的面,围观的众人没敢直接议论,只是在心中暗暗嘀咕,惊疑不定。 谢氏族人正想继续大喊,谁知很快就被押着他们的黑麒卫重重一捶,痛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领头的黑麒卫突然冷笑出声:“你们还真不愧是谢允的族人,这份厚颜无耻,倒打一耙,贼喊捉贼的能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真以为谢允犯事之后,你们能够躲过一劫?呵,早盯上你们了!只是前些日子忙着抓那些大鱼,这才没能顾得上你们这群小虾米。 结果你们倒好,不老老实实地在谢氏老家窝着,居然又跑到京城来闹事,还想借着族人身份,抢夺谢修手里的那座煤矿,图谋不轨。 你们以为谢修只是个小举人,奈何不了你们,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曾经被你们残害过的苦主亲自找到黑麒卫,状告你们谢氏一族仗势欺人,侵占民田和山林,抢夺店铺祖产,欺男霸女,放印子钱。 黑麒卫已经确认你们的罪状,现在奉命抓捕,你们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污蔑谢举人诬告,罪加一等!带走!” 这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负责追捕许依依,在泌阳县认出谢修身份,同谢修有过短暂接触的韩沉。 当初他确认谢修身份后,立刻将此事上报,后来又亲自押送罪妇许氏和她那早产的女儿流放边关。 在边关交接之后,他便回了京城复命。因为办事有功,得了不小的奖赏。 只是后来又被指派了新的任务,前去调查谢允检举的贪污大案。 等他再次回到京城的时候,谢修不仅和谢允决裂,他那险些被许氏调包的小女儿还成了长公主府的座上宾,被称为小福星。 韩沉简直大喜过望! 当初可是他认出的谢修,又亲自将许氏押送去边关流放。 跟谢修也算是有些面子情。 谢修的小女儿成了福星,他自然也能跟着沾光。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谢修的小女儿居然还得了陛下和姜贵妃的喜欢,被封为了福安县主! 他也跟着升了官儿,得到了陆指挥使看重。 这次抓捕谢氏一族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这任务轻松得很,办好了不仅能够得一份功劳,也能在谢修那里卖一个好,他自然欢喜。 谁知道这些人居然喜欢找死,故意当着围观众人的面,污蔑谢修诬告。 简直就是上赶着给他送功劳! 他刚刚说的这一番话,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谢修、姜二公子和陆指挥使耳朵里。 谢修现在虽然还只是个小小举人,可他买下的地里挖出了煤矿,又跟姜二公子交好,还考中了解元。 等来年春闱,说不定就能考中进士,入朝为官。 这可是一头卧龙,而且说不定很快就能一飞冲天! 现在卖对方一个好,以后可是好处多多。 谢氏这些蠢货真是好人啊! 他们如此帮忙,稍后审问的时候,他可得好生招待,绝不能怠慢了这帮“贵客”! 韩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带着人回了黑麒卫衙门。 他猜测得不错,谢修和姜二等人很快就得了消息。 谢修现在毕竟今非昔比,自从挖出了那座煤矿,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想要巴结他。 所以这事一出,很快就有消息灵通之人,跑去给谢修报信。 谢修听到消息,笑容都更开怀了。 虽然早已经得到谢氏一族要被抓的消息,不过真正听到那些人被黑麒卫抓住,他还是觉得十分开心。 谢氏一族跟洛氏毕竟不一样。 这一族没少从谢允身上得到好处,跟谢允的利益牵扯太深,他扳倒谢允,这些人必然对他深恶痛绝。 即便看到了他身上的巨大利益和潜力,他们也只会毫不留情地扒在他身上吸血,绝不会像对待谢允那般,双方互惠互利。 而洛氏当年被谢允仗势欺压,只分得了一丁点好处,自然对谢允极为不满。 双方即便没有感情,却也并无多少仇怨,所以还有合作共赢的可能。 现在谢氏一族被抓,洛氏的那些人得了消息,想必会老实许多。 还有朱家人,他们比起洛氏,想必更加懂得趋利避害。 他没有认下谢伊这个庶妹,朱家跟他自然攀不上亲戚。 没了亲戚关系,对方即便想要好处,也不敢蹬鼻子上脸,做得太过分。 谢修在脑子里将最近的事情仔仔细细盘算了一遍,确定并无遗漏后,又想到了挖矿之事。 想了一会儿后,他决定去找樱樱。 樱樱向来聪明,又异于常人,说不定已经有了计划。 他得去试探一下。 第315章 司徒渊暴露 决定了要偷听小女儿的心声,谢修立刻去找谢樱。 等他走进房间的时候,已是一副愁眉紧锁的模样。 屠娇娇正守着两个小儿女,见谢修愁容满面,她当即心惊不已,连忙问道:“可是遇见了什么为难之事?” 谢樱立刻好奇地睁大了眼,满脸关切地看着谢修。 旁边的谢棣懵懂地眨了眨眼,随即也睁大眼睛看了过来:“啊啊!” 他虽然还小,很多事情都还不懂,却能够敏锐地感觉出周围人的情绪。 见屠娇娇和谢修的脸色不太好,他立刻就急了,本能地想要安慰他们。 谢修看在眼里,心中一阵熨帖,对于这双小儿女愈发满意。 他走过来坐在罗汉床上,正想安抚谢棣,免得他干着急,谁知谢棣立刻爬到了他身上,还伸手去摸他的脸。 “啊啊……大大……” 他还没办法清楚地喊出“爹爹”,只能喊“大大”。 谢修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味,听着他那奶声奶气的“大大”,一颗心瞬间融化,抱着谢棣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才罢休。 谢棣被他亲得“咯咯”直笑,还主动凑上去亲谢修的脸,一边亲一边喊“大大”,糊了谢修一脸的口水。 谢樱坐在旁边,看着谢修那满脸无奈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哈哈哈,爹爹现在肯定是在怀疑人生!】 谢修听得一阵黑线:“……” 他现在不光怀疑人生,他还想教训这个幸灾乐祸的小丫头! 谢修无奈地掏出手帕,擦掉小儿子糊在他脸上的口水,然后让谢棣坐在他腿上,拿起旁边的九连环,给谢棣演示起玩法。 谢棣毕竟是小娃娃,见谢修在他面前拨弄九连环,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看得津津有味。 谢修演示了一会儿,谢棣就急得伸出了小爪爪,想要亲自上手。 谢修故意得远了些,引导谢棣去抢。 否则直接给他,谢棣玩一会儿就没了兴趣。 果然,他一拿远,谢棣就更想要了,不停地伸手去抢。 谢修故意逗了他一会儿,让他抢了好几回才终于抢到手。 这样好不容易抢到手的九连环显然让谢棣更加珍惜,他不仅死死抓在手里,还拿胳膊护在怀里,从谢修腿上爬了下去,生怕谢修抢他的九连环。 谢修见他居然躲到了最远的角落,心中顿时笑得乐不可支。 面上却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抱起谢樱放在了腿上。 谢樱可不像谢棣那么傻,她看着谢修故意逗谢棣,心里就忍不住腹诽:【爹爹真是太奸诈了!哎,我可怜的欧豆豆!】 谢修听着她的腹诽,顿时又是一阵黑线。 他这明明就是光明正大,愿者上钩的阳谋,怎么能说是奸诈? 嘴上却说道:“我刚刚得到消息,谢氏在京城的那些人被黑麒卫给抓了。” 屠娇娇不解地看着他:“你刚刚愁眉苦脸,是因为这件事?这事难道会牵连到你?” 谢修摇摇头,脸色再次变得难看:“并非如此,只是那些人被黑麒卫抓住的时候,以为是我检举了他们,故意说我诬告,还骂我绝情绝义,刻薄寡恩,很多人都听见了。” 屠娇娇一听,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这些混账东西!他们做了恶事,如今才会遭报应,关你什么事?就算你真检举了他们,又哪里算得上诬告?” “他们向来如此,否则又怎会做下那些事情?” 谢修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又迅速说起正事,“我只是担心,咱们手里的这座煤矿。” 屠娇娇不解:“咱们手里的这座煤矿有什么问题?” 谢修叹息道:“我现在毕竟还只是个小小举人,握着这么大一座煤矿,难免遭人觊觎。 虽说有长公主和姜二,可我总不能全都指望他们。即便是合伙做生意,我也该有所表示,证明我的实力。 否则凭借长公主和姜二背后的贵妃娘娘,将来公司里哪有我说话的份?” 屠娇娇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只是她冥思苦想,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你想怎么做?要如何证明实力?你还要考科举,总不能把精力放在经商上头,我也不是做生意的料。” 说到最后,她也跟着苦恼起来。 谢樱睁着大眼睛,看看谢修,又看看屠娇娇,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不就是把煤挖出来再卖出去吗?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不仅挖出来的煤根本不愁卖,甚至都不用愁没人挖煤。 不管是村里的农户,还是城里的乞丐,都可以让他们去挖煤啊。修个食堂跟宿舍,包吃包住,一天给一百文工钱,肯定多的是人愿意干。 挖出来的煤既能炼成焦煤,拿去炼铁炼钢,又能烧砖烧水泥烧玻璃烧瓷器,稀碎的煤渣还能做成蜂窝煤卖给百姓烧炉子。 啧啧啧,要是把钢铁和玻璃水泥烧出来,以后说不定能日进斗金。炼出来的钢铁还能打造成铁锅用来炒菜,等铁锅推广开,肯定会有各种炒菜被发明出来。 那时候我应该能走路了,正好天天下馆子,一天吃五顿,顿顿不重样,哈哈哈哈哈——】 谢樱在心里越说越开心,把自己都给说笑了。 偷听的谢修和屠娇娇:“???” 两人惊讶地看着对方,眼神里满是震惊和不解。 谁来告诉他们,焦煤是什么?玻璃又是什么?还有水泥和蜂窝煤,都是什么东西? 两人正惊讶间,谢樱又在心里嘀咕起来:【不行,得找司徒渊说说,挖了煤以后,要把玻璃作坊和水泥作坊给建起来,这么赚钱的买卖,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还可以在城里开几个澡堂子和桑拿房,反正有的是煤,烧水又不费事。对了,还可以推广一下火墙和地暖。 京城里那么多皇亲国戚,可都是一个个大肥羊,不宰白不宰!这帮人又不缺银子,肯定愿意花钱买享受。】 谢樱说着说着,一双眼睛越来越亮,仿佛要看到了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谢修和屠娇娇却眯起了眼睛:樱樱居然能跟司徒渊交流?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小子难道也能听见樱樱的心声? 第316章 谢樱发现心声被偷听 想到司徒渊很可能听见了谢樱的心声,谢修和屠娇娇心中立刻生出浓浓警惕和后怕! 司徒渊若是能够听见,那他可曾告诉长公主,或者别的什么人? 两人越想越是后怕,甚至没心思再去管那座煤矿,还有谢樱心声里提到的玻璃水泥。 这时谢樱注意到了两人的不对劲。 她狐疑地看着两人,心中暗暗嘀咕:【爹娘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越来越难看了?不就是挖煤吗?这事有那么麻烦吗?】 谢樱有些想不通,还觉得有点不对劲。 所以当两人找借口跑去里间偷偷商量的时候,谢樱直接派了香香去偷窥。 只见屠娇娇一进里间,就急切地问道:“樱樱刚刚说到司徒渊,你说司徒渊是不是也能听见樱樱的心声?” 谢修表情凝重地点点头:“我也怀疑他能听见!那小子还真是狡猾,小小年纪,竟然装得滴水不漏!简直多智如妖!” 谢樱整个人都傻了! 啥玩意儿? 爹娘居然能够听见她的心声? 她穿的不是穿越种马文吗?怎么变成读心文了?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而且不仅爹娘能够听见,连司徒渊也能听? 那她偷偷在心里嘀咕的那些话,岂不是全让他们听见了? 谢樱越想,一张小胖脸就涨得越红,最后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红温了! 真是太过分了! 这些人明明听到了她的心声,居然在她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故意看她的笑话! 她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天哪,她以后没脸见人了! 谢樱越想越气!还飞快在脑子里思索着要怎么报复。 她可不是娇滴滴的蠢弟弟,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这些人骗了她那么久,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哼! 谢樱气鼓鼓的时候,谢修和屠娇娇也在继续商量。 两人怕谢樱听见,还特地压低了声音呢。 可惜他们不知道,有句话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谢樱全都听到了! 她还气坏了,哄不好的那种。 屠娇娇小声问谢修:“那现在要怎么办?” 谢修小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觉得,可以试着跟樱樱摊牌。樱樱不是普通孩子,她既然能够跟司徒渊沟通,自然也能跟咱们沟通。 司徒渊到底是个外人,咱们是她爹娘,可比司徒渊这个外人靠谱得多。总不能继续让那小子欺骗樱樱。” 屠娇娇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却又忍不住担心:“可万一……司徒渊其实听不见呢?” 谢修却说:“你觉得可能吗?樱樱这么小,说话都还不利索。司徒渊要是没听见樱樱的心声,他们如何能够交流?” 谢樱:“……”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其实我会写字? 不过她仔细一想,也怀疑司徒渊能够听见。这小子可是脑域异能者,鬼精鬼精的,就算听见了她的心声,肯定也会装作不知道,继续偷听! 哼,她就知道,这小子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其实就是个老六! 跟对方比起来,她简直就是个傻白甜! 真是太过分了! 全都在看她的笑话! 谢修继续说道:“不仅要告诉樱樱,还要见见司徒渊,问问他,有没有告诉过别人。” 谢樱听到他这话,倒是并不担心。 她和司徒渊都是从末世穿越过来的人,司徒渊就算听见她的心声,也不可能将这事说出去。 不过以后还是得小心点儿,尽量别在心里嘀咕,免得让人听了去。 谢樱警惕地鼓起包子脸。 而谢修跟屠娇娇小声商量了一阵,就走了出来。 谁知刚走出来,就听见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 【爹娘怎么进去那么久?不会是在里面做羞羞的事情吧?天还没黑呢。】 谢修和屠娇娇只觉脑子里仿佛“轰”的一声,随即脸色瞬间涨红,像是两只大号的煮熟虾子。 然后,两人的眼睛就齐刷刷地朝谢樱瞪了过来。 谢樱睁着大眼睛,满脸无辜,一副“都看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的单纯模样。 谢修和屠娇娇:“……” 两人无语地在心里呵呵。 随即又忍不住暗想:这丫头都是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该不会是司徒渊吧?哼,肯定是那个臭小子! 想到这里,两人愈发肯定了要跟谢樱摊牌。 至少得让小女儿知道,他们能够听见她的心声,免得她继续在心里胡说八道。 两人先是左右看了看,屋里并没有别的人。 之前谢修进来的时候,就把伺候的小丫鬟打发了出去,免得对方听到什么。 于是两人暗暗松了口气,随后屠娇娇走到罗汉床边坐下,装作是在看谢棣玩九连环。 谢修则抱起谢樱,带着她去里间说话。 谢樱已经听到两人的商量,知道他是要摊牌,不禁在心里暗暗可惜。 她才刚知道呢,都没多说几句,等谢修摊牌了,以后再想胡说八道可就不行了! 于是她抓住这最后的机会,赶紧又在心里嘀咕:【哇,爹爹真是越看越帅了!幸亏没让陈芳奸计得逞!不然爹爹进宫做了太监,多可惜啊。 听说有的太监心理变态,就喜欢欺负好看的新人。爹爹这么好看,进了宫肯定要被那些死变态欺负,呜呜呜。】 嘀咕到最后,她还装模作样地哭了几声。 然后就发现,谢修的身体越来越僵硬了。 谢樱悄咪咪打量他的脸色,见他紧绷着脸,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不禁暗暗在心里偷笑。 哼,让你们故意瞒着我! 【不过娘亲那么厉害,也不知道爹爹怕不怕。当初爹爹遇到娘亲的时候,该不会是被娘亲强抢民男了吧?】 谢修俊脸一红,忍不住想起当年:“……” 还真是让女儿说对了,当年他的确算是被屠娇娇给抢回去的。 一开始他还有些慌张和羞耻,不过知道屠娇娇的打算后,他很快就适应了。 只是这些事情,就没必要让樱樱知道了。 这么小的娃娃,每天就该多想想正经事,别老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 谢修板起脸,果断加快了步子。 眼看已经进入里间,谢樱赶紧说了最后一句:【当年爹爹和娘亲在一起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娘亲霸王硬上弓,强取豪夺,辣手摧花……】 谢修彻底忍不住了,他看着谢樱的眼睛:“樱樱,你快别说了,我都听见了!” 谢樱:“……” 哦豁,完犊子了。 第317章 摊牌了,不装了 虽然谢修忍无可忍地选择了坦白,谢樱还是决定再挣扎一下。 她无辜地睁着大眼睛,故作不解地看着谢修,还学起了蠢弟弟:“啊呀?” 同时心里故意吐槽:【爹爹脸好红啊,不会是害羞了吧?】 谢修无语地看着面前的胖娃娃,严重怀疑她是故意的! 他把谢樱举到面前,直视着她的双眼:“樱樱,爹爹能听见你的心声,你不是普通孩子对不对?” 谢樱继续睁着大眼睛装傻:“啊啊?” 【爹爹刚刚说了什么吗?我怎么什么都听不见?】 谢修狐疑地眯起眼:“樱樱?你没听见爹爹刚才的话?” 他怎么有点不信呢? 于是他决定试探一下:“樱樱喜欢赚银子吗?你用心声告诉爹爹,该怎么赚银子,爹爹以后赚来的银子,都给樱樱好不好?” 谢樱的眼神咻地一下就亮了!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谢修,虽然内心还想再装一下,可身体压根不听使唤! 【爹爹你自己说的啊,不能反悔!】 谢修:“……” 呵,他就知道! 这丫头难道是财神身边的小仙童吗?怎么小小年纪,就这么财迷? 家里没饿着她吧? 谢修暗暗在心里腹诽,随即意味深长地笑起来:“看来樱樱都听见了。” 谢樱满脸无辜,一双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谢修:【算了,摊牌了,不装了!爹爹你一定要多赚银子呀,女儿以后能不能过上躺着数钱的日子,就看爹爹了!】 她的眼神里满是期盼和渴望,看得谢修莫名觉得压力山大。 “我觉得……你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谢修艰难地开口,“赚银子这事,你比我专业。爹爹只会写书作画考科举,不知道要怎么赚银子。 还有你之前说的玻璃水泥和焦煤,都是什么东西?有了它们,就能赚很多银子吗?” 谢樱:“……” 她纠结了一小会儿,突然觉得摊牌了也好。 司徒渊毕竟是外人,赚钱的事情,还是自己人出面更靠谱些。 于是她试着在心里说道:【玻璃就是透明的琉璃,既可以做成花瓶摆件,又能用来镶嵌窗户,要是能够烧出高度透明的玻璃,还可以打磨成镜片,做成眼睛和望远镜。 爹爹经常看书,也不知道视力有没有问题。要是成了近视眼,只能想办法把近视眼镜做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谢修,说到最后的时候,还特地盯着谢修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谢樱没说的是,她的木系异能其实也可以治疗近视眼。 这种神异之事,除非被谢修发现,否则她才不要主动暴露。 见谢修表情惊讶,她就知道,谢修果然听见了她刚刚的心声。 谢樱心里顿时有些不自在:【爹爹还真能听见我在心里说的话啊?可是为什么呢?】 谢修:“……”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可惜女儿自己都不清楚,他即便问了也没用。 或许是天意吧。 想到女儿刚刚的话,他的心情一阵起伏。 他知道琉璃,只是没有想到,女儿居然还知道玻璃,而且还想用玻璃制作成窗户和镜片! 近视眼,这叫法虽是从未听过,却是十分生动形象,让人一听就能明白它的意思。 只是,用玻璃制作成近视眼镜,就能让近视之人看得清吗? 倘若真是如此,这玻璃可就厉害了。 还有望远镜,难道是让人能够望远的眼镜? 谢修想到这个可能,一颗心顿时跳得飞快! 他甚至连片刻也不愿等待,直接问谢樱:“樱樱,你可知这望远镜能看多远?” 谢樱仔细想了想,艰难地解释道:【望远镜的作用,是把远处的物体放大拉近,让人能够看清远处的东西。 只是具体能看多远,得看望远镜的放大倍数。视力好的人,用了望远镜后,肯定能够看得更远。】 谢樱自己对于这些原理也不是很清楚,而且她也不会制作望远镜。 不过她相信,司徒渊肯定能做出来。 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小子还当什么脑域异能者? 再说了,司徒渊的老子就是武将,他的祖父跟伯父还在守卫边关。 想必就算她不说,司徒渊也会想办法将望远镜给搞出来。 说不定,他现在就已经在偷偷做了。 反正就算没有光学玻璃,还可以用透明度高的无色水晶来打磨镜片。 以他如今的身份,让人找些无色水晶肯定不难。 等见到那小子,她一定要问问!要是那小子当真做出望远镜,就问他要一副。 大不了催生点水果出来跟他换。 就是不知道,那小子喜欢吃什么水果。 谢樱想着想着,思绪就飘到了吃的上头。 谢修却在想望远镜,那东西要是真能做出来,绝对是作战利器! 于是他又问谢樱:“樱樱,你会制作望远镜吗?” 谢樱果断摇头:【我不会啊,不过司徒渊肯定会!他是专业的!】 她才不要承认司徒渊比她聪明! 他只是更擅长制作这些东西罢了。 谢修:“……” 很好,看来他必须要跟司徒渊好好谈谈了。 于是他又问起别的:“那水泥又是什么?” 这话他是随口问的,因为水泥这词着实有些古怪,他根本想象不出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处。 又是水又是泥的,难道是用来种荷花的? 【水泥可以用来盖房子,修桥铺路啊。没加水的时候看起来像泥灰,加水混合,凝固干燥后就会硬得像石头。 把水泥烧出来,就可以盖员工宿舍,盖厂房,再修一条水泥路,方便运货。嗯,完美!】 谢修一听她说水泥凝固干燥后硬得像石头,一颗心又开始疯狂跳动。 这样的好东西,用来盖什么员工宿舍?当然是用来加固城墙啊! 谢修很快又想到了谢樱之前提到的焦煤。 既然水泥都这么有用,焦煤呢?这东西可以用来炼铁炼钢? 他分明记得书上写过,用煤炼出来的铁品质很差。 这焦煤难道跟普通煤不一样?是把煤烧焦吗? 谢修连忙问出了心中疑惑:“焦煤又是什么?” 谢樱直接被问住了,她又不是学煤化工的,哪里知道焦煤是什么?就是知道有这个东西而已。 可要是再说不知道,她又觉得丢脸。 于是谢樱故意打了个哈欠,装出一副很困的样子:【好困啊,我先睡一觉,累死了。】 说完闭眼就睡。 谢修:“……” 他怎么觉得,樱樱自己也不清楚呢? 第318章 他超好哄 谢修觉得谢樱是故意的。 不过他没有拆穿。 刚刚谢樱说出来的东西都太过惊人,他得缓一缓。 而且这丫头脾气还挺大,要是拆穿她装睡,她又胡说八道怎么办? 谢修想起谢樱之前故意说的那些话,俊脸就忍不住泛红。 他想了想,把谢樱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然后出来找屠娇娇。 屠娇娇一直守在外头,看着门口的方向,以防有人偷听。 她也试着竖起耳朵,想要听听里间的动静,可惜谢修刻意压低了声音,她也听不见谢樱的心声,最后耳朵竖了个寂寞。 此时见谢修出来,她立刻走上前小声询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樱樱呢?” “她说好困,然后就突然睡了。” 谢修有些无奈地说道,随即压低声音在屠娇娇耳朵边说道,“樱樱说了不少有用的东西,不过她也是一知半解,似乎司徒渊知道,这小子的来历恐怕也不一般。” 屠娇娇闻言一惊:“难道他也是下来历劫?难怪之前一直体弱多病。” 谢修想到曾经打听来的消息,也觉得司徒渊之前的病弱可能是在历劫。 他说道:“不管如何,我想跟他谈谈。” 屠娇娇自然没意见,她也担心司徒渊把谢樱的事情说出去。 于是接下来,夫妻俩便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边等司徒渊从宫里出来。 而谢樱原本是想装睡,谁知睡着睡着,她就真的睡了过去。 她还做了个梦,梦见了各种美食,看得她胃口大开,恨不得大吃一顿。 可惜根本吃不到,反而越看越饿。 然后谢樱就被饿醒了。 醒来后她郁闷地发现,自己是真饿了。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今天吃食居然不光是米糊,还有肉泥。 就是量太少了些,谢樱才吃了两勺,屠娇娇就不让她吃了,气得她差点把碗给抢过来! 可惜屠娇娇警惕得很,像是一直防着她,谢樱又不敢直接放出香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屠娇娇拿走了剩下的肉泥。 她决定偷偷给自己加餐! 反正她有木系异能,不怕消化不良。 就是怎么弄到吃的是个问题。 她现在还不能走路,也没法自己做啊。 要不让司徒渊帮忙?每天去长公主府加餐? 谢樱眼珠一转,飞快打起了小算盘。 皇宫里。 “阿嚏!” 司徒渊突然再次打了个喷嚏。 坐在旁边的谢棠担心地看着他,就连隔壁桌的杨韬和姜耀都扭过头,惊讶地朝他看了过来。 没办法,司徒渊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谢棠担心地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还想伸手去摸司徒渊的额头,却让司徒渊躲了过去。 司徒渊有洁癖,不喜欢跟人亲密接触。 虽然跟谢棠相处得还算不错,他依旧不想让谢棠他额头。 他小声安慰:“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谢棠却没办法不担心,他记得司徒渊以前身体很差,就是个小病秧子。还是认识他妹妹后,才慢慢好起来。 今天司徒渊打了好几次喷嚏,该不会是又病了吧? 难道他只要离了樱樱,就会生病? 这怎么可以! 樱樱是他妹妹,天天陪着司徒渊算个什么事? 现在樱樱还小就罢了,总不能等她大了以后,还得一直陪着司徒渊吧? 他妹妹又不是司徒渊的童养媳! 司徒渊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肯定又想歪了。 他暗暗有些无语:“我真的没生病。” 只是多半被某个小胖丫头给念叨了。 谢棠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你真的没事吗?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司徒渊只得再次说道:“你放心,我很爱惜自己的命,真要是不舒服,不会不说的。” 谢棠打量着他的脸色,见他不像是难受的样子,只好吞下了后面的话,没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仍旧有点不放心。 所以接下来直到放学,他一直留意着司徒渊,生怕他突然倒下。 结果等到他们坐车出了宫,司徒渊都还好好的。 谢棠这才相信司徒渊真的没事,是他自己想多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当司徒渊送他回家的时候,他竟然远远就看见等在门口的谢修。 谢棠惊讶地睁大眼,连忙趴在窗口看。 居然真是他爹! 奇怪,爹爹等在家门口干什么?是特地等他放学吗?这都到家门口了,用不着爹爹亲自站在门口等吧?也太看重他了。 等马车停在谢宅门口,谢棠立刻兴奋地跳了下去,仰起小脸兴奋地看着谢修:“爹爹,今天怎么特地在这里等我?” 谁知司徒渊的声音居然在他身后响了起来:“你爹等的应该是我。” 谢棠惊讶地扭头看着他,正想说“怎么可能”,就见谢修给司徒渊见了个礼:“小公子,谢某有一些话想同你谈谈,里面请。” 司徒渊小大人般点了点头,回了他一个礼,跟着谢修进去了。 剩下谢棠僵硬地石化在原地。 直到谢修和司徒渊突然扭头回来看他,让他快跟上,谢棠才猛地回过神,赶紧跟了上去,然后心机地抓住了谢修的手。 “爹爹。” 他轻轻喊了一声,提醒谢修:你看清楚了,我才是你儿子! 谢修无奈地看他一眼,大手回握住他的小手。 谢棠立刻满意地笑了。 一旁的司徒渊暗暗撇嘴:幼稚! 不过,很快谢棠就笑不出来了。 谢修在简单问过他的课业后,就打发他回去做功课,然后带着司徒渊前去书房密谈。 谢棠眼睁睁看着谢修将司徒渊带走,顿时就有些不爽:司徒渊才那么小,爹爹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他气得根本没心思写功课,跑去找屠娇娇告状。 屠娇娇正好守着谢樱和谢棣。 谢棣的九连环还没解开,但他一点不气馁,仍旧皱着小眉头,坐在那里跟九连环较劲。 谢棠看了一眼,没有在意,先跟屠娇娇告状:“娘,爹爹今天怎么回事?突然带着司徒渊去了书房,还说什么有话要跟他说。” 他不满地撅起嘴,“司徒渊都没我大呢,他比我小了那么多,知道什么啊。” 屠娇娇当然知道谢修为什么找司徒渊,只是那事还不能告诉谢棠,谢棠毕竟还太小了。 谢樱看着他那副酸溜溜的小模样,觉得不能让他胡思乱想,于是故意在心里说:【爹爹肯定是担心哥哥在宫里被人欺负,才偷偷让司徒渊关照哥哥。】 果然谢棠一听,整个人顿时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屠娇娇惊讶地睁大眼:原来还可以这样哄儿子? 不是,她儿子居然这么好哄的吗? 第319章 真正的点石成金 另一边,谢修的书房内,一大一小两个人四目相对,颇有几分针锋相对的意味。 谢修没有开口,司徒渊也不问,两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开始较劲。 如此看了好一会儿后,司徒渊终于率先开口:“谢叔叔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他倒不是坚持不下去,只是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谢修目光深沉,却没有开口,而是直接在纸上写字,然后递给了司徒渊。 司徒渊接过一看,随即脸色就是一变。 他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谢樱竟然知道了读心的事,以那丫头的脾气,肯定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谢修始终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突然紧张,不禁暗暗心惊:这小子来历不凡,居然为了这些事情如此紧张?他在紧张什么?难道是担心身份被拆穿? 想到这里,谢修又觉得好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否则哪里需要担心他会拆穿?拆穿司徒渊的身份,对他并没有任何好处,他又怎会做这种蠢事? 他却不知,司徒渊担心的压根就不是这个! 司徒渊知道谢修是个聪明人,绝不会拆穿他的身份。 所以他只担心谢樱恼羞成怒后的报复。 至于谢修在纸上写的其他那些…… 司徒渊直接从包里掏出小本本和炭笔,开始写字。 写好后,他递给谢修。 谢修早在他拿出炭笔写字的时候,就被他手里的炭笔吸引了注意力。 此时看到纸上的字迹,他心中暗暗一惊,随后才仔细阅读起上面的东西。 谢修之前在纸上写了三句话,分别是: 我知道你能听见樱樱的心声,此事你可告诉别人? 你来历不凡的事,我会保密。 你可会制作焦煤、玻璃、水泥和望远镜? 司徒渊则一一做了回复: 从未,连我爹娘也不知。 我信你。 能做出来。 他的回复十分言简意赅,却让谢修心惊不已。 谢修仔细观察着面前的漂亮孩子,有些好奇他究竟知道多少东西,最后却化作了一声叹息:“有你,是大夏之福。” 司徒渊微微一笑,毫不谦虚地接受了这个称赞:“的确。” 谢修:“……” 这小子果然还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他指着纸上的焦煤、玻璃、水泥和望远镜,小声求教:“可否仔细同我说说?” 司徒渊淡淡说道:“焦煤只是煤的一种,可以炼成焦炭,用来炼铁炼钢。不过焦煤产量不大,这座煤矿里能够产出多少焦煤,目前还不好说。” 谢修一听,心里不禁有些失望。他有些不解:“可我听樱樱说,可以将煤变成焦煤……” 司徒渊不禁笑起来:“那是她弄错了,她虽然本事不小,却并不擅长这些。普通的煤的确可以用来提炼东西,但不是变成焦煤。 我看过最近挖出来的煤块,褐煤比较多,可以将其低温干馏,提炼出煤焦油、煤气和蜡。” “蜡?”谢修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是他理解错了,应该不是他想的那个蜡。 他还从未听说,煤里能够提炼出蜡。 司徒渊却说道:“就是你想的那种,可以制作成蜡烛。我问过,蜡烛制作不易,而且产量少,一支作价两三百文,品质好的蜡烛,一支甚至能卖到四五百文。若是龙凤烛,价格还要更高。 煤价却被朝廷管控,为了百姓能够用得起煤,朝廷限制了煤价,使其价格低廉,收税也低。 可若是将煤分选提炼,变成焦炭、蜡烛和煤焦油,就能让原煤的价值大大提升。煤焦油里提炼出的沥青,还能用来铺路。” 谢修听得惊愕不已,突然明白谢樱为何说司徒渊是专业的。 看这小子侃侃而谈的从容模样,就不像是个水货! 倘若这人当真能把价格低廉的原煤变成焦炭和蜡烛,那价值可就太高了! 朝廷控制了煤价,却没有控制蜡烛的价格。 蜡烛价高,别说普通人家负担不起,即便是读书人,很多也舍不得点蜡烛,都是点灯油。 就是不知道,得用多少煤才能提炼出蜡烛,这样的提炼,成本又是几何? 谢修心中的疑问太多,连忙虚心向司徒渊请教。 司徒渊并不喜欢被人追着询问,不过看在谢樱的面子上,还是为他解了惑,给他科普了不少煤化工的知识。 谢修简直如听天书! 他以前还从不知道,那些黑漆漆的煤块,居然能够提炼出那么多有用的东西! 只可惜,听司徒渊的意思,受限于如今条件不足,根本做不到精细提炼,只能粗粗提取一些能用的东西。 谢修听得失望不已,不过在他仔细询问过司徒渊现在能够提炼出的东西后,他就彻底无语了。 这小子是要闹哪样? 凡间哪里能比天上? 能够提炼出这些,已经是点石成金了! 将价格低廉的煤变成焦炭和蜡烛,还能当做燃料,用来烧玻璃和瓷器,不是点石成金是什么? 听司徒渊的意思,他还能烧出色彩绚烂的琉璃,价格更高。 谢修听他这么说,突然就明白谢樱为何能跟他混到一起。 这小子原来也是个财迷! 他却不知,司徒渊其实一点也不财迷,之所以跟他这么说,不过是因为谢樱太过财迷,司徒渊想拿这些讨好谢樱罢了。 谢樱的木系异能对他极为有用,即便他是脑域异能者,可以想办法制作出一些药物。 可那些药物哪里有谢樱的木系异能好用? 所以这丫头可万万得罪不得! 眼看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暗,司徒渊果断结束了这次的谈话,还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去看看樱樱,然后就回去。” 谢修虽说有点不想让司徒渊跟谢樱接触,可是想到司徒渊之前说出来的那些东西,他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亲自带着司徒渊去见谢樱。 他已经决定了,等会儿亲自在旁边看着,就不信这小子还能当着他的面诱拐他女儿! 司徒渊猜到他的心思,有些无语地压了压唇角:“……” 既然谢修非要看,那他就只能给他一点樱樱震撼了。 第320章 给谢修一点樱樱震撼 谢修带着司徒渊去见了谢樱。 两人到的时候,谢棠正带着弟弟玩九连环,谢樱满脸嫌弃地坐在一边看热闹,谢柔自在地弹着琵琶。 屠娇娇则守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四个孩子。 司徒渊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心说这一家子还挺热闹,就把目光投在了谢樱身上。 谢樱正觉得无聊,见他朝自己看过来,立刻朝他做了个鬼脸,还用小手比划了一个杀头的手势,示意:你死定了! 司徒渊看着她如今那副白白胖胖的糯米团子样,就觉得好笑。 虽然知晓谢樱的实力,可谢樱如今的模样简直就是在犯规,让人根本看不出半点威胁。 “你们继续,我带樱樱去隔壁说点话。” 谢修说着,直接抱起谢樱,往隔壁走。 司徒渊默默跟了上去。 谢棠好奇地伸长了脖子,也没心思看弟弟玩九连环了。 他现在更想知道,爹爹带妹妹去隔壁干什么。 妹妹还那么小,到底有什么好说的? 谢棠越想越好奇,于是屁股一抬,就想跑去偷听。 谁知他刚起到一半,就让屠娇娇按了回去。 “别去打扰你爹办正事。”屠娇娇表情严肃地警告谢棠,怕他贼心不死,又紧接着说道,“好好教你弟弟玩。” 谢棠一听后面那句就崩溃。 他郁闷地抓了抓头发:“娘,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不教弟弟玩,是弟弟他根本不听我的,非要自己瞎折腾!” 他之前看弟弟玩了很久也没把九连环解开,实在看得难受,就抢过了弟弟手里的九连环,想要帮他解开。 谁知道这小子居直接扯着大嗓门儿嚎了起来,吵得他耳朵都要炸了,只好赶紧把手里的九连环还给他。 结果这小子一把抢过去,还不满地瞪着他,继续扯着大嗓门儿干嚎! 那双眼睛看着湿漉漉的,两滴泪珠挂在长长的眼睫毛上,嚎了半天也没掉下来。 谢棠被他嚎得崩溃不已,道歉也没用,最后还是求了妹妹帮忙,才终于让这小子停下来! 想到这个,谢棠就很不爽。 明明他是哥哥,结果弟弟不肯听他的,只听妹妹的。 他求了半天,弟弟都不肯放过他。妹妹只说了一句“不准哭”,这小子立刻就老实了! 真是一点也不乖! 身为弟弟,难道不该乖乖听他这个大哥的话吗? 谢棠撇撇嘴,又好奇地问屠娇娇:“娘,爹爹找妹妹有什么正事啊?凭什么司徒渊可以跟过去,我不可以?他比我还小三岁呢!” 他还特地用手比了一个三来强调。 屠娇娇却不肯细说,只说道:“你想知道,等你爹谈完了,你去问他不就行了?” 谢棠瞬间蔫吧了:“……” 爹要是那么好说话,他还问娘做什么? 而另一边,谢修抱着谢樱到了隔壁,确定附近没人后,他把谢樱放在腿上,抱着她看向司徒渊:“你有什么想跟樱樱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司徒渊看了看谢樱,见她一点不尴尬,还非常自然地在谢修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不禁更加无语。 这丫头适应得还挺好。 要不要这么会享受? 谁知正想着,他就听见谢樱奶声奶气的吐槽:【看我干嘛?你以前不也被长公主抱着?】 司徒渊想到长公主想想软软的怀抱,突然有些脸红。 怕谢樱继续翻他旧账,让他在谢修面前丢脸,他赶紧说起正事:“关于接下来开采煤矿的生意,你有什么想法?” 说着,他迅速拿出小本本和炭笔,递给谢樱。 谁知谢樱压根没接,还嫌弃地看着他:【逗我玩儿呢?明明能够听见我的心声,还装模作样,让我用手写,故意看我笑话是吧?】 司徒渊小脸一僵,连忙去看谢修。 果然见他勾起了唇,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模样。 司徒渊突然就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他还想给谢修一点樱樱震撼,结果这丫头居然当着谢修的面,毫不客气地对他一顿吐槽! 能不能有点同乡爱了? 他们好歹都是从末世穿过来的,就不能给他留点脸吗? 他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司徒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直接祭出杀手锏。 于是他伸手往包里一掏,拿了一个精致小巧的金算盘出来。 这算盘也就司徒渊的巴掌大小,不仅金光璀璨,上头还镶嵌了米粒大小的绿松石、红玛瑙和珍珠。 看起来十分漂亮。 谢樱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直勾勾地看着他手里的金算盘。 司徒渊连忙把金算盘递到她面前:“这个送你当赔礼,总行了吧?” 谢樱毫不客气地伸出小手,一把将那金算盘抓在手里。 发现算盘挺沉,她立刻满意地笑起来:【算你实在!】 没拿空心的样子货应付她! 她是那么好应付的吗? 谢修眼看着两个小娃娃居然当着他的面,就玩起了金钱交易,当即重重咳了一声。 谢樱故作不解地朝他看过来:【爹爹也没感冒啊,怎么突然咳起来了?】 谢修突然就有点后悔跟女儿坦白,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迟早得被这丫头给气死:“……” 为了不被活活气死,他连忙开口:“樱樱,这金……金饰价值不菲,你直接收下会不会不太好?” 谢修从未见过算盘,所以并未瞧出这东西的作用,还以为就是一件造型别致的饰品。 谢樱见他不认识,突然想起原书里的设定:种马男穿越后,发现这个世界还没发明算盘,用的还是算筹,于是发明出算盘,震惊了许多人。 她于是抓起手里的算盘,“哗啦哗啦”摇晃了几下,然后当着谢修的面,就“啪啪啪”地拨弄起了算珠。 可惜她早已忘了算盘的用法,如今仔细回想,也只能勉强回想起来一丁点儿,做了个十二加二十五的简单演算。 还一边拨弄算珠,一边在心里默念数字。 谢修十分聪明,听见谢樱默念的数字,再看她拨弄的算珠后,立刻看出了算盘的作用。 他惊讶地睁大眼:“这东西可以用来计算?” 第321章 全都安排上 司徒渊解释道:“这是算盘,不过送给樱樱的这个是装饰品,为了美观好看,做得没那么长。真正的算盘可以做得更长,方便计算长串的数字。” 谢修仔细看了看谢樱手里的算盘,很快明白了司徒渊的意思。 “这东西倒是比算筹更为方便。”他说着,突然起身将谢樱放到椅子上,朝司徒渊一拜,“还请小公子教我算盘的用法。” 司徒渊却是直接避了开,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谢修:“用法都写在了上面,你应该能自学。” 他懒得教。 而且他可不敢当着谢樱的面,受谢修这一拜。 这丫头心眼小得很,之前的事情好不容易用金算盘糊弄过去,要是受了谢修这一拜,这丫头还不得给他狠狠记上一笔? 想到这里,司徒渊看向谢修的眼神就多了几分不满和警惕,总觉得谢修是在故意坑他。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这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女儿有多可怕? 谢修却已被司徒渊送来的小册子吸引了全部心神,压根没有注意到司徒渊充满怨念的眼神。 他越看越喜欢,还直接拿着金算盘尝试起来。 可惜这算盘对于谢樱的小手来说,都稍显小巧,对于谢修的大手而言,就更为秀珍。 谢修只能用指尖小心地拨动那一粒粒黄金算珠。 刚开始的时候,他手指的动作还有些笨拙,可尝试几次后,他的动作就越来越快,看得谢樱和司徒渊都有些心惊。 谢修这学习能力也太强了! 简直就是古代版学神! 谢樱的双眼开始放光,还不忘给谢修吹彩虹屁:【哇,爹爹好厉害!不愧是我爹爹!】 谢修:“……” 司徒渊:“……” 被谢樱这么一夸,谢修倒是迅速冷静下来。 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有些爱不释手地将金算盘还给谢樱,随后对司徒渊说道:“天色不早,谢某送小公子回府。” 司徒渊没有拒绝,时间的确有些晚了,虽说公主娘亲应该已经知道他在谢宅,可他一直不回去,娘亲难免会忧心。 他当着谢樱的面,客气地对谢修说道:“我已经让人制作了真正的算盘,稍后会让人送一些过来。” 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谢樱的反应,见她满意地翘起了嘴角,不由心中一喜,觉得读心的事情应该是过去了。 于是笑着跟谢樱道别:“樱樱,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谢樱虽然还是有点不爽,不过看在金算盘的面子上,还是朝他挥了挥小胖手。 谢修看在眼里,微微动了动唇,可到底什么也没说。 司徒渊显然跟谢樱一样,来历不凡。 而且他还有着非常厉害的学识,知道许多东西。 这样博学多才之人,可万万不能得罪。 与其将人远远推开,倒不如趁机多跟他学些东西。 谢修心中有了主意,就把谢樱抱回隔壁,交给屠娇娇看顾,然后亲自送司徒渊回长公主府。 虽然长公主府就在隔壁,但他半点不敢大意。 而另一边,谢樱回到屠娇娇那里的时候,手里还抓着那个金算盘。 这金算盘其实有些重了,不过谢樱一点也不嫌弃。 她抓在手里,即便是随意晃动算盘,听着金珠的撞击声,也觉得十分悦耳。 谢棠眼尖地看见她手里的金算盘,立刻问道:“樱樱,这是什么东西?不会是司徒渊送你的玩具吧?他居然拿金子做玩具!” 谢樱看着他那副难以置信的崩溃表情,就觉得好笑:【是不是觉得壕无人性?简直丧心病狂?】 谢棠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觉得不对劲。 他猛地瞪大眼,有些惊慌地看着谢樱:“你你你……” 谢樱哼了一声,抬起肉乎乎的下巴:【我都知道了!你们都能听见,还故意瞒着我!】 谢棠立刻有些慌,于是果断出卖了谢修:“是爹爹不准我们告诉你的!” 说完还让谢柔作证:“是吧大姐?” 谢柔尴尬地僵坐在原地,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谢棠,怀疑这个弟弟是不是出生的时候没带脑子。 这种话是能说的吗? 让爹爹知道了,肯定又得罚他。 就算谢棠敢说,她也不敢认呀。 谢柔聪明地转开话题,笑着问谢樱:“樱樱,你能告诉我们,这个玩具要怎么玩吗?” 【它叫金算盘,才不是玩具。】谢樱轻哼一声,然后就演示起了简单的加法运算。 她还没看过司徒渊的那个小册子,所以暂时只会这点,至于复杂点的运算,她就完全抓瞎了。 哎,都怪后世计算器太普遍了,她除了小学的时候学过几天,之后就再也没碰过算盘,早忘干净了。 哪里像司徒渊那种变态,觉醒了脑域异能,那脑子就计算机一样,不光能够存储大量内容,还能快速进行复杂的分析和运算。 嗯,说他是计算机不太合适,司徒渊更像是小说里的人工智能,只是多了一个人类肉身。 谢樱酸了一会儿,想到自己的木系异能和香香,心情才又重新好起来。 她打算给香香加个姓,就叫金香香。 还有吉祥和如意,以后也都姓金,就叫金吉祥和金如意! 要是以后养只狗,就叫金多多。 嗯,以后可以多养一点,反正她有钱! 金元宝,金豆豆,金盼盼,金欢喜…… 那么多的好名字呢,以后全都得安排上! 对了,差点儿忘了,死抠门还送了她两只小肥啾。 得把名字安排上! 就叫金团团和金圆圆吧。 谢樱小胖手一挥,就给两只小肥啾取好了名字。 屋外树枝上,两只小肥啾亲昵地靠在一起,莫名觉得有些冷。 两只不解地用黑豆眼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危险,只好将小身子贴得更近了。 它们刚来的时候,还被关在鸟笼子里,心里十分害怕。 可是自从谢樱让香香给它们投喂之后,两只小肥啾就喜欢上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即便打开鸟笼子,它们也不会跑,反倒会主动飞到谢樱面前求投喂。 谢樱投喂几次后,它们已经聪明到会自己开关鸟笼子了。 此时眼看天色越来越暗,两只小肥啾贴了一会儿后,干脆飞回鸟笼子里,然后伸出小爪爪,“啪”地一下关上笼子,开始享用鸟食。 一切温馨又美好。 天色越来越暗,夜色中,一只信鸽悄无声息地飞进了某座深山,最后停在了一只手上。 手的主人飞快取下信鸽腿上的金属小管,从里头倒出一个小纸卷。 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当即脸色大变! 第322章 陈绶被刺激坏了 一间简陋的屋舍内,陈绶脸色苍白地靠坐在床头,有些虚弱地咳了几声。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药味,让陈绶的脸色愈发不好。 他虽然十分顺利地从京城逃了出来,可刚逃出不久,就听说陈家大火,还有火药爆炸,就连库房也被搬空。 陈绶当时便气得吐出了一口血! 他逃走得十分匆忙,哪里来得及搬空库房里的东西? 当时他和随从只带了一些重要东西,金票银票,以及一些黄金。 可惜为了方便逃跑,他们连黄金也不敢多拿。 这东西虽然不占地方,可实在太沉,带得多了,只会影响他们逃跑的速度。 舍弃掉妻儿和家当,像是丧家之犬一般仓皇逃跑,陈绶本就觉得心如刀割。 偏偏还听到这种诛心之言! 是他看错了泰和帝,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阴险!让人搬空了他陈家库房,还故意放火,使用火药,再将所有的脏水全都泼在他身上! 说他早有预谋,故意提前搬空了库房,还私藏火药,意图谋反! 陈绶还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冤屈! 虽然他的确想要谋反,也的确私藏了火药。 可那些火药并未藏在陈家库房,泰和帝分明就是在栽赃抹黑! “咳咳咳——” 陈绶又咳了几声,越想越气。 他才逃出京城不久,泰和帝就派人到处抓捕。他无奈之下,只能逃到这处藏在深山之中的秘密据点。 早在逃跑前,他就得了怪病,身体一直虚弱。 这一番仓促逃亡,几次险死还生,更是加重了他的病情。他刚躲到这里,整个人就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大病一场。 如今虽然好了些,整个人却总是虚弱无力,而且精力不济。 以至于,很多事情都没办法进行下去。 陈绶阴沉着脸,见一名女子快步走了进来,当即问道:“可是有外头的消息?外头现在如何了?京城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女子欲言又止。 她正是当初在京城里,谢允找陈绶要银子时,陪在陈绶身边的女子。 原本她负责逍遥丹的生意,靠着逍遥丹赚了不少金银。 那次陈绶交给谢允的银票,就是出自她的手。 若是计划顺利,将会有人将逍遥丹进献给泰和帝跟姜贵妃。只要拿捏住那两人,逍遥丹就能彻底在京城大卖,为他们赚取大量金银。 只可惜,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药神医毁掉了这一切! 黑麒卫到处抓人,陈皇后又突然出事,最后竟连陈家也无法幸免。偌大家族,一夕倾覆。 曾经惊艳了整个京城的陈世子,如今却不得不拖着病体躲在这个深山老林,苟且偷生。 女子担忧地看着陈绶,欲言又止。 陈绶看出她的犹豫,当即脸色一沉:“青鸾,连你也不肯对我说实话了吗?” 乌青鸾当即面色一慌,连忙解释:“公子莫要多想,妾身并非是不想告诉公子实话,只是担心公子的身体。” 陈绶直视着她的双眼,咬牙催促:“我的身体还撑得住,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了外头的消息?外头到底如何了?” 乌青鸾无奈,只能说出刚刚得到的消息:“谢修买下的那块地里,挖出了煤矿。” “你——说——什——么?” 陈绶一字一顿,双目赤红,几乎要咬碎了牙,“你的意思是,我陈家的那片山林里,埋藏着一座煤矿?谢修只花了十万两银子,就买下了一座煤矿?” 他此时的脸色太过难看,让乌青鸾忍不住低下了头,不忍再多看。 曾经的陈绶身份尊贵,风流多情,温润如玉,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浊世佳公子。 如今的他缠绵病榻多日,脸色苍白,眼睛里全是血丝,看起来憔悴又羸弱。 还有种落魄的沧桑。 姿容大不如前。 乌青鸾看在眼里,心中忍不住有些失望。 她还是更喜欢以前的陈绶。 尤其是,此刻陈绶面目狰狞,俊脸扭曲,瞧着实在有些渗人。 乌青鸾心中嫌弃,还是安慰道:“如今只是发现了煤矿,尚未开采挖掘。煤矿的开采并不容易,不仅需要许多矿工,还很容易死人。 若是其他地方也就罢了,矿里便是死了人,也能够敷衍过去。可那里是京城,谢修又没有厉害靠山。 想来他即便有了矿,也不可能随意开采,只能寻人合作。 公子若是恨他,等那煤矿开挖后,只要收买一些矿工,偷偷在矿里做些手脚,就能让矿洞坍塌,甚至爆炸! 只要动静一大,多死几个人,此事必然引得朝野震动!谢修同谢允断绝父子之情,早已惹得不少人对他深恶痛绝。 一旦煤矿出事,那些人必然会落井下石,趁机置他于死地! 所以公子实在不必有心,只等煤矿开挖。到时候,就是谢修的死期!” 陈绶听闻此言,脸色这才好了些。 他有些惊讶:“这煤矿开采当真能如此凶险?” “自然是凶险,矿里可是经常死人。” 乌青鸾嘲讽地笑了笑,又继续说道,“谢修这会儿怕是已经高兴傻了,不过他肯定不会知道,这座煤矿只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他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一个小小的举人,却有了一座煤矿,谁人不会眼红?想要他命的人多了,他的死期自然也就到了。” 陈绶想起谢修,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谢修买下那块地的十万两银子,还是他给的! 结果谢修用他给的银子,买下了他陈家的山林,最后还好运气地挖出了煤矿! 这人还真是走运! 不过青鸾说得不错,谢修的身份太低,这座煤矿只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运气好又如何?也得看谢修能不能承受得起! 他一个小小举人,哪里受得住这泼天富贵? 只是想到运气,陈绶就忍不住想起谢修的小女儿。 想到那个玉雪可爱的胖娃娃,他的脸色愈发阴沉。 他看向乌青鸾:“青鸾,你说谢修的那个小女儿,当真是什么福星吗?” 乌青鸾脸色变了变,眼中满是贪婪和觊觎:“不管她是不是,都要将这个丫头弄到手!” 第323章 到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陈绶看出乌青鸾的觊觎之意,心中有些不悦。 他可不信什么鬼神和福运之说,倘若真有福运,那他落得这般境地,岂不是说,他乃是无福之人,没有成为天下共主的运道? 陈绶如何愿意接受? 他不悦地眯起眼,问乌青鸾:“你当真相信,那个小娃娃会是什么福星?” 乌青鸾见他神色不悦,便笑道:“公子何必生气?不过是个小娃娃罢了。不管她是不是福星,都不要紧。 要紧的是,不能让别人相信她是福星,更不能让她继续留在京城,替那狗皇帝笼络人心。 反正她还小,都还没记事,现在将她抓过来,完全不用担心养不熟。 她要真有福气,那就养在身边,若是没有,到时候不管是直接杀了,还是将她培养成棋子,都是不错的选择不是吗?” 这话让陈绶十分受用。 他赞许地看着乌青鸾:“你说得不错,是该将那丫头抓过来。只是上次的事情失败后,那丫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谢宅,想要从谢宅里将她偷出来,恐怕不会容易。” 乌青鸾自信一笑:“这倒是无妨,反正她还小,离记事还早得很,有的是时间慢慢谋划。” 陈绶点点头:“此事的确不急,须得谨慎谋划,否则人没抓住,还暴露了京城里潜伏的钉子,下次再想动手就难了。” 乌青鸾心里也是这样想,此时却笑吟吟地吹起了彩虹屁:“公子所言极是。” 陈绶愈发觉得受用,只是想到谢修手里的那座煤矿,他又十分膈应。 于是他问乌青鸾:“依你看,那座煤矿什么时候能动手?若是选在年节之前动手,会如何?” 乌青鸾细细想了想,随即说道:“煤矿开采不易,想来只要谢修不是太过无能,应该能在年节之前开出足够的矿洞。 只要到时候买通旷工,趁着人多的时候将矿洞炸毁,伤亡定然不小。而且年节之前发生这样的事,狗皇帝必定会震怒非常!说不定还会将谢修处以极刑!” 陈绶想象着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又问道:“那你觉得,从煤矿开挖,到年节之前,谢修能赚多少银子?” 乌青鸾肯定地说道:“时间太短,赚取的那点银两定然远远不及十万两。煤虽然能够用来燃烧,气味却并不好闻。 除了那无烟之煤,剩下的煤根本卖不出好价。也就是冬日里天气寒冷,百姓为了取暖,才不得不多买一些煤。等到冬日过去,煤的销量就会大幅跌落。 谢修光是买地就花了十万两银子,接下来开采煤矿,又得投入不少银子。即便他可以找商户合伙,也得将卖煤的利润分出去。” 乌青鸾嘲讽地摇了摇头:“没有十年时间,他根本不可能赚回本钱。等到十年之后,他才是真正开始赚钱。可公子会给他十年时间吗?” 陈绶听她这般分析,心中愈发畅快,不禁哈哈大笑:“你说的不错,我可不会给他十年时间。年节之前,他的煤矿就得出事!等到过了年,就是他的死期!” 乌青鸾笑着递给他一杯温水:“谢修必死无疑,公子不必再为他烦心。” 陈绶笑了笑:“他不过是个小小举人,的确还不配让我烦心。” 知道谢修必死无疑,他现在的心情好了许多,也不再惦记那座煤矿。 乌青鸾说得不错,煤矿开采可需要不小的投入,不仅风险极大,收益却不算多,实在不值得他去惦记。 他且等着看谢修的下场便是! 他又命令道:“让人继续盯着那座煤矿,有任何消息,立刻传信回来!” 乌青鸾乖巧应下,心里却在惦记谢樱。 比起那座煤矿,她更想得到那个小福星。 毕竟煤矿在京城,又搬不走,一时半会儿也开采不完。 那个小福星就不一样了。 她若是真有福气,能让谢修买下一座煤矿,自然也能让她财源广进! 既然陈绶不信福运之说,对那孩子也没什么兴趣,那她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乌青鸾服侍着陈绶喝了水,又帮他按摩了一小会儿,这才微笑着转身出去。 而此时的京城里,谢樱正睡得四仰八叉,丝毫不知道有人在打她的主意。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还做了不少美梦。 以至于睡醒之后,都还忍不住回味梦里的美食。 所以这天下午,司徒渊再次来找她的时候,谢樱就忍无可忍地让司徒渊带她去隔壁加餐。 司徒渊就怕她还记恨读心的事,于是立刻答应下来,带着她去了隔壁,又让下人送来好几样吃的,把人打发了出去。 因为知道谢樱有木系异能,不用担心小孩子肠胃太弱,消化不良。 而且长公主担心他身子弱,只让他吃一些好消化的吃食,别的还不肯让他碰,下人也不敢给他送。 所以司徒渊丝毫不用担心,直接把一盘造型精致的糕点推到谢樱面前:“吃吧。” 谢樱却没管那盘糕点,直接看向了远处放着的一碗肉羹。 司徒渊无奈,只好将那碗肉羹端给她,又怕她控制不好勺子,就亲自拿勺子喂到了她嘴边。 谢樱不客气地张开嘴,迅速吃了进去。 随即眼睛一亮,美滋滋地吃起来。 她已经长了八颗牙,虽然不算多,但是吃一些普通食物已经够用了。 于是吃完肉羹后,她又把其他吃食,每样都尝了一点。 直到吃得饱饱的,她才意犹未尽地抹了抹油乎乎的小嘴,满意地看向坐在一旁的司徒渊:【看在你这么够意思的份上,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我说!】 司徒渊看她一个糯米团子,还抬起下巴做出一副大姐大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好。” 他笑着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暗暗琢磨,看来之前偷听谢樱心声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以后总不能再拿这事找他的麻烦吧? 这样想着,他却并未提出什么要求。 谢樱看在眼里,顿时更满意他的上道了。她默默回味了一下,觉得长公主府的厨子果然不错,以后可以天天过来加餐。 至于加餐的报酬…… 谢樱默默取出了几粒草莓种子。 第324章 姜二太想进步了 谢樱把种子递给司徒渊:【这个你让人种在花盆里,明天我过来的时候,帮你催生。】 司徒渊瞬间无语:“……” 刚刚看见谢樱拿出种子,他就猜到她是想要催生种子来当报酬。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丫头居然不是要现在催生,而是明天! 不仅让他找人来种,还给他画了个饼! 说什么明天过来的时候帮他催生,其实就是要等明天吃饱之后,再帮他催生吧? 要是明天吃得不满意,她是不是还要临时变卦? 真不愧是你啊,绿魔老六! 谢樱却不管他心里如何想,直接问起了正事:【挖矿工具准备得怎么样了?是不是还要准备一些安全帽?用竹子编成安全帽可以吗?】 司徒渊只好点点头,又从柜子里拿出两顶安全帽。 谢樱看了看,发现这两顶帽子,一定是用竹子编的,还有一顶是用藤编的。而且全都刷上了桐油,瞧着挺结实。 她伸手拍了拍,又把帽子翻了个身,发现里头用布做内衬,方便戴在头上,而且不容易磨伤头皮。 帽子底下还装了两根绳子,方便系在下巴上。 她拿起帽子,试着戴在头上。 随即就有些发现,这帽子居然还挺适合她的尺寸,她戴着刚刚好,就是帽子对她来说有些重了。 谢樱整个人都惊呆了,她还是个小宝宝啊,脑袋有这么大吗? 很快她反应过来,扭头看向司徒渊:【你是根据我的尺寸做的?】 司徒渊点点头:“我让人做了这种帽子,觉得挺有意思,就让人用你的尺寸做了两顶。你戴上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合适?” 谢樱嫌弃地摘下帽子:【太重了!】 她又试了那顶藤编的帽子,依旧觉得重。 司徒渊笑道:【你像现在太小,会嫌重也不奇怪。】 谢樱嫌弃地白他一眼:【那你还让人做!】 “反正也不费多少工夫。”司徒渊不在意地说道,“我已经让人赶工出一批安全帽,到时候让那些工人都戴上。” 谢樱对此没什么意见,她和司徒渊毕竟来自后世,对人命还是十分看重的。 【你的望远镜做得怎么样了?】 司徒渊有些无奈:“镜片还没打磨好,这东西得慢慢磨,所以会有一些费功夫。” 谢樱虽然嫌他太慢,不过想到古代的落后生产力,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你做好了记得送给我!】 提醒了这一句后,她看看外头的天色,决定回去了。 而另一边,谢修也在跟长公主和姜二商议招工的事。 谢修提议了食堂和员工宿舍的事,最后又说道:“招工的时候,那些退伍回来的兵卒可以优先录用,即便有些伤残,只要不影响做工,那就没关系。” 长公主一听,眸光顿时一亮:“你这些提议不错,咱们虽然招人开采煤矿,却不能学那些吝啬刻薄的奸商,光想着多赚银子,却不顾工人的死活。 必须先让工人们吃饱,这样他们才有力气干活。听说挖矿十分辛苦,绝不能让工人活活累死! 还有那些身有伤残的退伍兵卒,他们回到家里后,想要找份活计养家糊口并不容易,若是真能招他们做工,倒是一件善举。” 姜二却有些迟疑:“让工人吃饱我没意见,可那些伤残之人,他们能够做什么?他们要是手脚不方便,让他们去挖矿也不合适吧?” 谢修凉凉瞥他一眼:“手脚不方便,也能让他们做些巡逻警戒,管理矿工的活。那么大一个矿场,总得需要人看守。 这些人即便身有伤残,可他们都受过严格训练,负责巡逻和警戒肯定没问题。 而且他们日子过得艰难,想要找一份养家糊口的活计并不容易。 咱们给了他们这个机会,让他们能够体体面面地活下去,他们自然会感激涕零,忠心耿耿。 即便有那奸猾之人,想来数量也不会太多,更多的人还是会心怀感激,认真做事来报答这份活命之恩。 更何况,他们为国而伤,乃是义士,咱们自然更不能亏待了他们。” 姜二听他这么说,心中顿时有些羞愧。 他连忙说道:“是我想岔了,你说的不错,咱们是不能亏待了他们。” 且不说他的兄长就做了武将,光是为了宫里的姐姐,他也不能亏待了那些退伍兵卒啊! 这事一旦传开,谁不得夸他们仁义? 那些兵卒还不得对他们感恩戴德? 以后看谁还敢说他姐姐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长公主同样十分满意。 她贵为长公主,又是泰和帝的同胞妹妹,并不缺少吃穿用度。 赚银子对她而言,并不是太重要的事情。 比起赚银子,民心对她来说更加重要。 她这个长公主就是皇室的脸面,她做事仁义,皇室自然也能获得好名声。 更何况,这次还惠及了那些伤残退伍的兵卒。 一旦消息传开,不仅那些退伍的兵卒会感激,那些武将,还有军营里的兵卒同样会高兴。 而且她的公公和丈夫都是武将,他们也会面上有光。 长公主越想越满意,看谢修的眼神都是浓浓的赞许之意:这谢修果然是个妙人,只要他明年春闱能够考中进士,她一定让皇兄重用此人! 不,明日她就进宫,将此事告诉皇兄! 长公主想到这里,又问谢修:“你觉得,咱们这公司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刚开始说到“公司”两个字的时候,她还有些不习惯。 如今倒是越说越习惯。 她甚至在心中暗喜:渊儿果然聪明,以前从未有人用“公司”这样的名字,他们现在用了,这新颖的名字必然会惹来许多人的注意! 谢修看着桌上的一堆名字,笑了笑说道:“我觉得这些名字都很不错,不如殿下亲自选一个。” 姜二立刻紧张起来,他可是绞尽脑汁贡献了许多名字,现在就看长公主愿意选哪一个了! 长公主看着桌上的一堆名字,最后伸手一点:“那就叫太平煤矿公司吧。” 姜二下意识看向谢修,因为这名字正是谢修取的。 谢修只取了这一个名字,居然还被长公主给选中了,这是什么运气? 姜二越想越酸,忍不住说道:“谢修,让樱樱做我干女儿吧!算兄弟求你了!” 他真的太想交好运了! 第325章 谢樱甩锅 谢修嫌弃地看着姜二:就你这样的,还想当樱樱干爹? 只是还未等他敷衍过去,长公主便不悦地呵斥道:“姜二!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樱樱就算要认干爹,那也轮不到你!时间不早,你赶紧回去吧,别欺负谢修!” 姜二郁闷地撅起嘴:“……” 他就知道,想跟他竞争的人肯定不少! 没想到连长公主都跳出来了! 最后他还是委屈巴巴地走了,只是一走出长公主府,他就得意地叉起了腰。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谢修不答应,他就从樱樱那里想办法! 只要他讨好了樱樱,让那丫头叫他干爹,就不信长公主还能阻挠! 哈哈哈哈,他果然是大聪明! 那么小的娃娃,应该很好讨好吧? 他家里那个小侄女好像就很好哄,随便给点吃的就哄好了。 姜二这样一想,信心满满地走了。一路昂首阔步,走路都带风。 谢修则接了女儿回家。 只是将谢樱抱在怀里,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谢修狐疑地看向女儿,谢樱睁着大眼睛,满脸无辜地跟他对视。 谢修又闻了闻谢樱衣服上的味道,缓缓眯起眼:“樱樱,你是不是吃东西了?” 谢樱不满地撅起小嘴,直接甩锅:【我才没吃,是司徒渊吃的,他还不肯分给我,真是太过分了!】 谢修:“……” 他怀疑小女儿在撒谎,但他没证据! 想了想,他又伸手摸了摸谢樱的小肚子。 谢樱努力往里收了收。 她都已经用木系异能帮助消化了,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谢修察觉到她做贼心虚的小动作,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傻丫头,知道什么叫不打自招吗? 不过他没有拆穿谢樱,只是暗暗打定主意,接下来留意谢樱的情况,看她能不能消化。 要是消化不良,以后就不让她乱吃了。 谢樱见他没好像发现,暗暗松了口气。 之后谢修就一直关注着谢樱,结果直到晚上入睡,谢樱也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不舒服。 谢修不知道她究竟吃了些什么,却也猜到,谢樱的身体应该也有些不凡,和普通孩子不同。 他把这事偷偷藏在了心底,打算谁也不告诉,免得消息走漏,又给谢樱带来灾祸。 至于谢樱在司徒渊那里偷偷加餐的事,他就当做不知道了。 孩子在家里加餐,很难瞒得住下人。 司徒渊那边不一样,长公主府的规矩要森严得多,而且可以让司徒渊背锅。 一觉睡醒后,谢修又去看了女儿,见谢樱睡得跟小猪似的,并没有任何的不舒服,这才彻底放了心。 用过早饭后,他和往常一样去了国子监。 长公主则亲自送了司徒渊和谢棠进宫,顺便去看泰和帝,把谢修的提议说了出来。 泰和帝听完,果然龙颜大悦:“听你这么说,这谢修的确是个可用之人。” 因为谢修跟谢允断了亲,朝野上下不少人都对其很有意见。 泰和帝心里也是有些膈应。 不过谢修考中解元,之前又拿了十万两银子出来买地。 虽说地里挖出煤矿,让他捡了大便宜。 可谢修想要种药材,还愿意让姜二跟他一起种,倒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 说到底,是谢允这个做父亲的狠毒在先,谢修为了惨死的生母,不愿继续认贼作父,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泰和帝说道:“如此安排,倒是十分仁义,就这么着吧。 那些退伍的兵卒若是愿意前来做工,身有伤残的,就别让他们下矿了,让他们巡逻警戒就好。” 长公主笑着答应了,又说道:“我们商议过了,下矿的工人,会比不下矿的,工钱高上一些。 若是在矿里出了意外,公司也会给抚恤银,安排他们家人做工,不会让他们家里断了生计。” 泰和帝一听,心中更加高兴。 他知道,这些消息一旦传出去,必然要受世人赞誉。 长公主这是在给他长脸啊! 果然,亲妹妹就是跟外人不一样。当初他对陈家也算是荣宠有加,可那些人是怎么对他的? 那陈绶诈死出逃也就罢了,居然还放火烧屋! 要不是救援及时,还不知道要烧死多少人! 简直畜生不如! 可惜陈绶逃了出去,如今下落不明,否则他定要将那人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长公主见他脸色难看,就默默站在一边,也不打扰。等他生完了气,这才拿出昨日挑选出来的名字,请泰和帝赐字。 泰和帝心头一喜,十分干脆地写了一幅字,作为太平煤矿公司今后的招牌。 不光如此,他还大手一挥:“牌匾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朕让人做好了给你送过去。” 这下长公主更加高兴,她又让泰和帝另外写了一幅竖着的“太平”二字,谢过恩后,就迫不及待地告退出宫,准备找未来股东们开会。 自从地里挖出了煤,就有不少皇亲国戚,官宣女眷前来拜见,想要入股。 她虽没有直接答应,却也没有直接拒绝,只说了最低的入股银两,让她们自行考虑后,就将人打发了回去。 如今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她也该见见这些人,看看她们有多少愿意给银子了。 为了赶时间,长公主直接派人, 通知了之前找过她的那些女眷。 让她们想入股的,直接来长公主府商谈,若是改了主意,便不用过来。 结果所有人都来了。 这些人敢直接找上长公主,身份自然都不低。 长公主之前跟他们说的是每股一千两,数额虽然不算小,但这些人都能拿出来。 所有人都到了后,长公主就把招工要求,员工待遇,包括食堂跟宿舍的事情说了出来,让这些人自行考虑是否还要入股。 她提醒道:“本宫开这公司,并非是为了赚银子,只是想要惠及百姓,所以纯利很可能不高。 所以你们可得想清楚,别现在投了银子,将来又嫌进项太少,甚至赔了银子。 矿工若是出事,公司一定会给抚恤,毎日也会让他们吃饱。 诸位若是舍不得这些银子,还是及时收手为好,免得将来后悔。” 众人一听,顿时面色各异。 不过还是选择了交银子入股。 长公主看着她们拿出来的银子,心里就有了计较:果然,大部分人还是不肯多投呢。不过这样也好,投的多了,岂不是白白让她们捡了便宜? 第326章 招工?傻子才去! 长公主找人开会的时候,谢修和姜二也没有闲着。 谢修在国子监里,同样找了监生开会。 先前煤矿被挖出来,就有一些监生找上他,想要入股。 还有不少人找上了姜二,只是姜二后来得了工部的差事,就没再来国子监,这些人只好来找谢修。 谢修这次找他们开会,同样也是为了入股之事。 他和长公主一样,早在之前就公布了每股一千两的数额,以便这些监生们有时间自行考虑。 有那拿不出的,看是直接放弃,还是同窗朋友们一起凑钱。 如此一来,也算是给这些人留了脸面,免得当场尴尬。 这次谢修也没挨个去通知人开会,只让人把消息放出去,至于接下来还要不要找他入股,就让这些人自己选。 结果还是有不少人找了过来。 他们有的是从家里拿钱,有的是几个人凑钱,都选择了入一股。 只是这些合伙入股之人,就只能选择其中一人成为股东,参加以后的股东会议。 其余人则不能算作太平煤矿公司的股东,只能参与他们小团体内部的分润。 谢修把人都记下后,立刻跟这些新鲜出炉的股东开了个小会。 另一边,姜二先去工部点了卯,然后也跟朋友们开了会。 之前他为了买地,找了不少朋友借钱。如今挖出了煤,自然不能没有表示。 他也豪爽,没说直接还钱,而是表示,那些借来的银子,就当做朋友们入的股。 将来可以分润。 只是这股算他的,跟公司没关系,将来分润,也是从他的红利里分。 若是这些人想入公司的股,可以另外花银子,只是每股一千两银子的规矩不能打破。 如果大家手里的银子不够,也可以凑钱。 他的这些朋友早就从他这里得了消息,也凑好了银子。 如今自然是利落地交了银子。 不光成了公司股东,将来姜二拿到红利他们还能再分一笔。 简直美滋滋。 大家谈完之后,直接跑去酒楼大吃了一顿,一个个喝得烂醉如泥,开心得手舞足蹈,还扯着嗓子唱起了小曲儿。 结果太过得意忘形,因为噪音太大,险些被周围食客群殴。 …… 随着股东们陆续入股,有了足够多的银子,招工和宣传也正式开始了。 当然,招工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谢修、长公主和姜二亲自负责,直接交给管事就行。 管事们一边让人张贴招工告示,一边招揽了街头巷尾的乞丐和街溜子,让他们走街串巷,前去周边村子宣传。 只要能够招人过来做工,每招一个人,他们就能得到二十文钱的介绍费。 这帮人一听有银子赚,一个个跑得比狗还快。 而招工告示贴出来后,很快引起了百姓们的议论。 一群人围在告示前,好奇地看着上头的字。 有人不认识字,便焦急地询问其他人:“谁来说说,上头都写了啥?” “说是招人挖煤。” “挖煤啊?那也太辛苦了!听说还容易死人,傻子才去呢!” “上头还说了,下矿挖煤的工人,没人每天能有一百文钱,还可以包吃住。” “每天一百文钱?那倒是还行。” “行什么啊?你知道挖煤多辛苦吗?一不小心就会死在矿里。说什么包吃住,谁知道让你吃的是什么?住的又是什么?” “可那不是长公主的煤矿吗?长公主总不能这样坑人吧?” “反正我是不信,要不是活不下去了,谁会去挖煤?到时候累死在里头,说不定都没人收尸。”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深感赞同地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不错。 谁知突然有人说道:“嘿,这上头居然说,退伍回家的兵卒优先,就算身有残疾,也可以去干巡逻的活。” 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有残疾也行?真的假的?” “这要是真的,倒是可以让人去试试。” “我有个邻居以前就当过兵,后来伤了手,只能回来吃自己,现在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我这就回去跟他说说,让他去试试!” “我村里有个同族的哥哥,以前当兵的时候伤了腿,也不知道能不能行。我去找他们问问,要是能行,我就回去告诉他,让他也去试试!” 众人议论纷纷,又找识字的人询问了招工地点,然后便急匆匆地跑了。 招工地点就煤山那边。 想要做工的,只要挖几锄头,证明自己能干活,就能进入试用期。 试用期一个月,每天依旧是一百文的工钱,包吃住。 还有热水可以洗澡。 不过成为正式工后,就能有晋升机会,以后的待遇也会更好。 谢樱和司徒渊有的是赚钱的法子,所以并不打算压榨这些工人。 除了普通的员工宿舍,将来还会盖家属楼。 厂里还会有杂货铺、医馆和学堂。 将来员工的孩子还可以免费入学。 某间低矮的房子内,一名脸色蜡黄的女子躺在简陋的木床上,嘴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咳嗽。 她努力用手捂住了苍白干裂的唇,却还是压抑不住喉间的痒意。 她的手并不好看,皮肤因为常年接触冷水,年纪轻轻就已经粗糙不堪,薄得仿佛一层纸包裹在骨头上。 上面还有着各式各样的疤痕。 而她的指骨也因为常年劳作,早已经扭曲变形。 一名干瘦的男子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脊背佝偻得仿佛变了形,已经支撑不起头颅的重量。 “我再去想办法借些银子……”他艰难地开口,“一定帮你把病治好。” “不用……我没事,只是有些风寒,躺几天就能好起来,你别……咳咳咳咳……” 女人拉住他,艰难地劝说,然而话还没说完,她就痛苦地咳嗽起来。 男人听着她那痛苦却又努力压抑的声音,眼底突然闪过决绝之色,猛地起身想要出门。 “你要去干什么?” 女人吓得连忙起身将他拉住,结果动作太急,直接从床上栽倒下来。 男人赶紧转身扶住她,口中安慰:“我就是出去找人借点银子,你别紧张。” 女人死死看着他的双眼,抓着他的手腕不肯松手:“你是不是想去挣那种卖命钱?” 男人正想否认,谁知外头突然有人拍门:“王大哥在家吗?快开开门!煤山那边招工,说是退伍的兵卒优先,身有残疾也行!你可以去试试,一天给一百文工钱呢!” 夫妻二人的脸色当即一变。 第327章 另类的招工现场 男人眼睛一亮,连忙说道:“我去开门!”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 她其实知道自己这次病得不轻,喝了好几服药都不见好,她心里其实也怕。 可家里已经欠了不少外债,亲戚全都借了个遍,如今已经没人愿意再借钱给他们,就怕他们还不上。 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这病,增加家里的负累。 谁知道,竟然就在他们最难的时候,听到了招工的消息。 那座煤山的事情她也听过,当时丈夫就说,肯定会找人挖煤。 可惜他伤了手,不仅没办法干重活,手也不是很灵活。 人家就算找人挖煤,也不会用他这样的人。 所以他们只把这事当成趣闻来听,除了羡慕那位谢郎君的好运气外,并不敢想别的。 哪里想到,煤山那边竟然连残缺之人也肯招。 男人出去开了门,将外头跑来报信的邻居请了进去。 他这宅子本就狭小,院子里还种了菜,落脚的地方就更少。 男人有些窘迫地将人请进堂屋,想要给他倒水,却发现水壶里已经没有水。 他尴尬地看向邻居:“最近家里的事情有些多,我忘了烧水。” 邻居知道他家里困难,连忙说道:“没事,我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煤山那边招工,说是退伍的兵卒优先,即便身有残缺,也可以过去试试。 我看到后,就赶紧过来通知你,像你这样的,可以去做巡逻的活,每天应该也能有不少工钱。 那边说是还包吃住,所以我想着,他们肯定需要有人做饭和打扫,这样嫂子说不定也能在你那边找到一份活。 到时候你俩都住在那边,这房子还可以收拾收拾租出去,这样又能有一份进项。” 男人听得心动不已,只是想到自己的手,他又有些迟疑:“真是这么说的吗?不光收我这种人,还愿意包吃住?不会是想把人骗过去,然后赶进矿里吧?” 邻居连忙说道:“应该不至于吧?听说长公主,谢郎君,还有姜家那位二公子一起合伙呢,长公主总不能做这种事吧?驸马爷好歹是武将,他们骗谁不好,非要骗你这样伤残的退伍兵卒?” 男人一想也是,于是连忙说道:“那我去问问,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预支工钱。我婆娘现在害了病,得找大夫看病吃药。” 邻居知道他家的情况,就说道:“那我陪你一起去看看,要是不对劲,咱们还能有个照应!不过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他们应该不敢做得太过分。” 男人感激地点点头,又去跟女人交代了几句,便迫不及待跟着邻居前往煤山。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煤山这边已经排起了长队。 两人见状惊讶不已,连忙走过去问。 “你们这是做什么?该不会都是来做工的吧?我听说挖矿很辛苦的,运气不好还可能丢命!” 邻居小声问道。 排在最后的男子嫌弃地白了两人一眼:“既然你那么害怕,还来这里做什么?” 邻居正想说些什么,突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 他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突然发现前面架起了两口大锅,里头不知道煮了什么,正在冒热气。 他惊讶地睁大眼:“前头怎么还架起了锅?” 排在最后的男子狠狠吸了吸气,吞咽着口水说道:“听说是东家仁义,所有来这里想做工的人,不管能不能通过,都能分到一碗豆腐菜肉汤。” 说到最后,他再次忍不住吸了吸气,语气复杂地感慨道:“这味道真是太香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这么仁义的!” 邻居和干瘦男人面面相觑。 邻居吞了吞口水,他原本只是陪男人过来,如今却突然想要试一试。 试了就能分一碗肉汤呢! 大不了考核的时候,他故意放水,让自己不能通过嘛。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下矿的! 除非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不然他死也不下! 这时男人眼尖地发现又有人过来,连忙拉了拉邻居,让他赶紧排好队。 果然两人排好后,很快又有人跑了过来,还问他们:“你们怎么都排在这儿?” 这人说完,还狠狠吸了吸气:“这是什么味道?他们在煮吃的?” 他刚说完,就看见一人领了一碗吃的,走到旁边一边吹气,一边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他立刻吞了吞口水,有些惊讶地问:“这里招工还给人发吃的呢?东家这是大善人啊!” 这话说得其他人也跟着吞口水。 本来他们就饿,那汤又香得很,散发着一股子肉味儿,馋得人直流口水。 现在看着其他人已经开吃,他们就更饿了。 偏偏前头还排着长长的队伍,他们只能站在这里干看着。 就在几人郁闷不已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竖起了一块牌子,还有人大声招呼,说是可以过去排队。 于是几人连忙冲了过去。 虽然还是没能抢到最前头,可这次队伍短了不少,很快就能轮到他们。 当终于轮到干瘦男人的时候,他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张口结舌地说道:“我……我听说你们这里招工,退……退伍的兵……兵卒优先,我……我就过来试……试试……你……你们真的招……招我这样的吗?我……我……” 他越说越结巴,听得对面的年轻男子好奇问道:“你是结巴?” “不……我……我不是……”干瘦男人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举起自己的右手,露出上头长长的刀疤:“我……我这里受过伤,后来……后来就不能干重活,手指也是很灵活……” 他说着,还活动了一下笨拙的手指,展示给对方看。 年轻男子看着他手臂上的刀疤,顿时有些肃然起敬:“你是退伍兵卒?叫什么名字?以前在哪里当的兵?上峰是谁?” “我叫王阿大……”干瘦男人紧张地把自己的信息说了出来,见那年轻男人面上并没有露出任何嫌弃之色,心中莫名好受了许多。 男人将他的信息记下,随即说道:“会有人去核实你的身份,你可要照实说,若是撒谎,会被立刻开除,永不再录用,明白吗?” 干瘦男人惊讶地睁大眼,他原本还担心对方是想骗他们进矿,现在听着,怎么有点不像? 第328章 这是来当活菩萨的吧! 虽然心里觉得奇怪,干瘦男人王阿大还是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绝对没撒谎!” 顿了顿,他又紧张地问,“我听说,我这样的不用下矿,可以做巡逻的活?是真的吗?” “你伤了右手,下矿本就不合适,不过巡逻没有下矿挣得多。 试用期和正式的初级矿工,每天的工钱是一百文,干六天可以歇一天,工钱按天来算。 巡逻的话,分为日夜两班,日班每天的基础工钱是六十文,夜班是八十文。 如果抓到可疑之人,只要查证属实,会有额外奖金。如果有其他立功表现,也可以拿到奖金。 我们东家可跟那些黑心奸商不一样,不仅不会逼人下矿,草菅人命,还会让工人吃饱饭。 若是在矿场干活的时候意外受伤,还会负责治伤,而且养伤期间的工钱照发。” 王阿大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他还从未听过这样好的待遇! 跟在他身后的邻居也惊呆了,忍不住问道:“真有这样好?还负责治伤?” 年轻男子轻哼一声:“你们也不看看咱们矿场的东家是谁?还能吝啬你们那点伤药费和工钱吗?” 他说完又看向王阿大:“你如果想留下,可以先试着做几天。我们这里有一个月的试用期,如果期间有立功表现,就可以立刻转正。 即便没有,只要干满一个月,也能转正。如果你中途不想干了,也可以随时走人。” “我愿意留下!”王阿大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说完他又紧张起来,“那个……可以预支一些工钱吗?我……我婆娘害了病,需要看大夫吃药。” 年轻男子眉头一皱,犹豫片刻后才说道:“你才刚来,最多预支给你三十天的工钱,也就是一千八百文。 而且你得写份借据,不收你利息,但是你需要做工来还。如果你后面不肯继续做工,又没钱还债,就得拿家里的东西来抵,能接受吗?” 王阿大连忙点头:“我会帮你们干活,绝对不会跑!” 对方不仅愿意预支给他三十天的工钱,还不收他的利息,这样的好事去哪儿找? 他除非是傻了才跑! 虽说巡逻不如下矿挣得多,可对方也说了,要是抓到可疑之人,就能拿到奖金!即便受了伤,矿场也会负责治伤。 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东家! 年轻男子笑了笑,很快写了一张借据。担心王阿大不识字,先念了一遍给他听,然后让他按手印。 王阿大看着借据上的字,有些迟疑,他不认字。 好在邻居认识一些,帮他看了借据后,点了点头:“应该没问题,你按吧,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呢,刚刚他说的时候,我们都听见了!要是以后出了问题,我们可以帮你作证!” 王阿大一想也是,就按了手印。 年轻男子见状笑道:“矿场以后会安排扫盲班,免费教你们识字,你不用担心。矿场还不至于为了一千八百文钱,故意讹你。” 王阿大听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想到对方说的扫盲班和免费教认字,又忍不住问:“真的会免费教我们认字?” “只是教你们认字和算术,你们学好了,将来也能更好地为矿场干活。说了免费,就不会收你们的束修。 此外,今后矿场还会花钱办学堂,只要是在矿场干活的,家里的孩子都能免费入学,每天还能免费吃一顿饭。” 这下王阿大和他身后的邻居再次惊呆了。 矿场不光免费教他们认字跟算术,连他们的孩子也能免费上学? 甚至每天还能免费吃一顿饭? 东家这哪里是招人挖矿,这是来当活菩萨的吧! 王阿大心里十分不解,他想不明白,长公主和姜二这么做就罢了,那位谢郎君又是为了什么? 他也听说过那些谢郎君的事情,即便谢郎君拿到了外祖家的财产,如今拿出十万两银子买地后,应该也不剩多少了。 矿场招工,给的工钱已经不低,还要包吃包住,这些可都是不小的花销。 以后刨除掉这些花销,矿场还能剩下多少银子? 煤价可不算高啊。 王阿大实在想不通,但他现在太需要银子给家里的婆娘治病,只能不再多想,直接问那名年轻男子:“请问……我要去哪里领钱?” 年轻男子直接跟他说了一个地址:“你拿着这张借据,去找那里的掌柜领钱就行。” 王阿大小心收起那张借据,满心忐忑地准备离开。年轻男子见他要走,又提醒他去领豆腐汤。 结果刚说完,王阿大的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计。 他有些尴尬地捂了捂肚子,连忙跑去领汤。 因为他伤了手臂,只能做些零工挣钱。可这些零工并不是每天都有,运气好能遇上,运气不好,就只能吃自己。 他家里爹娘都没了,婆娘每天替人浆洗挣钱,十根手指都洗得变了形,还因为太过劳累,接连流掉了两个孩子。 如今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吃过饱饭了。 这会儿闻着那股子肉香味,心里就馋得厉害。 王阿大很快领到了一大碗汤。 里头是豆腐和切碎的蔬菜,还有一片肥肉。 他越看越饿,连忙喝了一口。 好在这汤是提前盛到碗里的,现在吃着只是微微有些烫嘴。 王阿大一边吹气一边喝汤,很快就将满满一大碗豆腐汤喝了下去。 这下胃里总算不再烧心挠肝得难受,反而整个人都热乎起来。 他走过去将碗放好,想到今后每天都能有吃的,原本佝偻的脊背都立刻挺得笔直。 原本他已经打算去挣那种卖命钱,给家里的婆娘看病。 她是因为嫁给了他这个没用的废物,才会把自己累得病倒。 他不能忘恩负义。 不过现在看来,他不用去拼命了。 王阿大正想着,就看见邻居领了一碗汤,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他跟着笑了笑,想等邻居把汤喝完然后一起走。 却听邻居小声说道:“我也预支了三十天的工钱,等会儿领了钱就借给你,你拿去给嫂子治病,我不收你的利息。” 王阿大惊讶地看着他:“你……你不用这样!” 邻居却笑着说道:“只是三十天而已,很快就过去了。而且我胆子小,没敢当矿工,跟你一样巡逻。所以只预支到了一千八百文,你可别嫌少。” 王阿大迅速红了眼眶:“大恩不言谢,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 邻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别这么说,你以前也帮过我。而且我相信,以你的本事说不定能立功,到时候可就能拿到奖金了!” 王阿大想到之前那名年轻男子说的奖金,心中不禁充满了向往:虽然不知道奖金有多少,但他一定会努力争取! 不过,比起王阿大的兴奋和向往,某些人的心情就有些过分糟糕了。 第329章 这是要他的老命 很多人来到了招工现场。 然而这些人并非都是真心前来应聘,其中就混杂着一些心怀叵测之人。 他们得知矿场不仅招人巡逻,还分了日夜两班,心情就变得十分糟糕。 矿场如此谨慎,他们要想混进去做什么手脚,怕是不会容易。 王阿大此时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他和邻居急着去领钱,所以很快离开了煤山。 去领钱的路上,王阿大的心总是七上八下,生怕领不到钱。 直到他们找到地方,用借据换来了铜钱,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路上邻居还请了人帮忙查看借据,以防有诈。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就是多余的,对方不仅没有使诈,就连说好的一千八百文也没有任何克扣,一个铜板也没少。 王阿大揣着沉甸甸的铜钱,带着徐大夫回到家里的时候,都还有种非常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一个废人,如今不仅找到了稳定的活计,对方还预支了他三十天的工钱。 他还喝到了一碗非常美味的豆腐肉汤! 虽说碗里只有一片肉,可那也是肉呀!还是白花花的大肥肉! 可惜每人只能领一碗,而且不能带走。 不然他一定要带回来,让婆娘也尝尝。 回味了一下那碗肉汤的味道,王阿大领着大夫去了卧房。 这徐大夫与他相熟,为人十分不错,王阿大还欠着他不少药钱没能结清。 即便是这次预支了工钱,他也无法还清欠债。 不过有了矿场的活,他这日子也算是有了奔头。 即便还欠着不少外债,王阿大也不用再担心自己无力偿还。 因为邻居借了一千八百文,他这次原打算先还大夫两千文。 不想对方得知他在煤山找到了巡逻的活,只收了他一百文,让他先拿钱给婆娘补补身子,剩下的等以后再慢慢还。 王阿大感激不已,默默将这事记在了心里,发誓将来一定报答对方的恩情。 进到卧房,他的妻子李氏看到他们,立刻挣扎着想要起身。 王阿大连忙冲过去将她按住,让徐大夫把脉开药。 徐大夫看着这一家子拮据的境况,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仔细为李氏把了脉,随后松了口气。 “情况不算严重,我先开服药,你拿了方子立刻去抓药,我替她针灸退热。” 王阿大连忙点了点头,等徐大夫开了方子,立刻跑去抓药。 回来的时候,就见李氏身上扎着针,气色瞧着好了一些,应该是没那么难受了。 等他急匆匆熬好了药,徐大夫也收了针准备离开。 “这次一共是一百文,给你记在账上,等你什么时候宽裕了再给。” 王阿大听完,当即感动地就要给他跪下。 徐大夫却拦住了他,随后说道:“好生照料你妻子吧,她这些年太过操劳,熬坏了身子,所以即便是一场小病,也能险些要了她的命。 你既然找到了活计,就让她吃些好的补补身子,别再像以前那样辛苦了。” “我知道,她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我肯定不能亏待了她! 等她好起来,我就问问矿场那边招不招人。 矿场总需要人做饭打扫,要是能给她找份轻省的活,就算挣得少些也没关系。 矿场那边还会包住宿,如果我们都能在里面做活,就能一起住在那边,把这里的房子租出去。” 徐大夫听他这般说,不禁有些诧异:“那矿场当真如此大方?” 王阿大点了点头:“说是东家仁善。那里的东家是长公主,所以很大方。 今日招工,还给所有去的人,每人一大碗豆腐肉汤,每人都能分到一片大肥肉!” 徐大夫笑了笑:“听着倒是不错,既然是长公主的产业,想来不会有太大问题,看来你是交好运了。” 王阿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把徐大夫送走后,他给李氏喂药。李氏不放心地问了他矿场招工的事,皱着眉头有些不安:“矿场这么大方,能挣到钱吗?不会亏本吧?” 她越想越不安,“要是亏了本,他们不肯再这么大方怎么办?” 王阿大被她这么一说,也担心起来。 不过仔细一想后,他又想开了:“那位毕竟是长公主,就算一言没有九鼎,也该有六鼎,总不能随便反悔吧?” “哎,真希望长公主殿下多挣些银子,将这矿场长长久久地经营下去。” 说完她还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 类似的场景在其他家里也有发生。 不少人一边高兴矿场东家大方,一边又担心矿场赔钱,这样的好事无法持续下去。 不仅他们担心,其他人也在担心。 洛宏旺听到消息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年轻气盛,身不由己啊。” 他觉得谢修实在糊涂,不知晓赚钱的艰难。 又觉得谢修未必不知道,只是人微言轻,不敢违逆长公主的意思,只能低头。 不管怎样,他都忍不住为谢修捏了把汗。 这么搞下去,矿场简直成了善堂,还怎么赚银子?不赔钱就不错了! 叹完气,他又忍不住庆幸。 先前谢氏一族被抓后,洛氏族人担心屠刀落在自己身上,压根不敢在京城多留。 也是亏了他们不在,否则听到这样的消息,怕是又要闹腾。 想到那些不成器的族人,洛宏旺更愁了。 另一边,朱家管事和掌柜也在摇头。 “这也太大方了,就没有这样做生意的。” “长公主毕竟身份高贵,金枝玉叶,哪里明白做生意的艰辛? 那位谢举人又在乡下多年,想来并不擅长经营。 他们最近应该收了不少入股的银子,花起钱来难免大手大脚。 等煤矿开采出来卖出去,他们就该知道这样做不行了。 太过大方,只会入不敷出,还把那些工人给惯坏了。” 掌柜叹息一声,心里却忍不住发酸。 谢修虽然不善经营,可他这运气谁不羡慕? 能够讨好长公主和姜贵妃,即便赔些银子,那也是谢修赚大了! 哎!可惜这人实在冷酷无情,并不打算认下少夫人这个妹妹,不然…… 虽说对方仍旧愿意认少爷这个同乡,可同乡毕竟跟妹夫不一样………… 还有那位福安县主,对方可是长公主亲口承认的小福星。 要是跟他们朱家成了亲戚,说不定他们朱家也能蹭到小县主的福气。 不像现在…… 掌柜心疼地捂住心口,只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满屋子的宝藏,偏偏门上挂了一把大锁,怎么也进不去,只能干看着。 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嘛! 第330章 谢樱:开门,自由贸易! 陆府。 侍女柔声将外头的消息说给当家夫人卢氏听,随即有些担忧地问:“夫人觉得,矿场这样大方,将来会赔钱吗?” 卢氏混不在意地笑了笑:“那么多的股东,就算真赔了钱,分摊下来又能赔多少? 才那么点银子,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我每年给寺庙捐的香油钱都不止这点,如今想来,与其把钱捐给寺庙,倒不如拿出来做些善事。 那些工人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还能念我的好。” 她也去参加了长公主的小会,觉得长公主这话说得实在不错。 往年里,长公主也没少给寺庙捐香油钱,可小公子照样病弱不堪。 还不如谢家的小福星有用。 如今小公子的身体有了好转,还想积德行善长公主哪有不依的道理? 更何况,那么大一座煤矿,即便让工人得些实惠,又能赔多少? 她又不是那些精于算计的商贾,难道还要计较这点小钱? 这些年她一直生不出儿子,说不定就是陆煊造孽太多。 她花些银子积德行善,说不定哪日就能怀上儿子。 银子再好,哪有儿子重要? 她可不想过继族里别人的儿子,养不熟不说,还要给别人做嫁衣。 可惜谢家那娃娃还太小,之前还出了那样可怕的事,最近一直藏在家里,都不敢带出来。 那位屠娘子也不怎么出门,她就是想要结交,都没什么好机会。 她又比不上长公主的身份高贵,总不好接了那娃娃养在身边。 只能期盼她快些满周岁,到时候她也好有理由登门庆贺,好好跟那娃娃亲近亲近。 …… 矿场的待遇好得太过惊人,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京城,惹得百姓们议论纷纷。 泰和帝让人留意着外头百姓们的议论,听到有人说长公主是活菩萨,开的不是矿场而是善堂,他就忍不住挺起胸膛,与有荣焉! 那矿场可是有他股份的! 长公主还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绝对的自家人! 至于这样做会不会赔银子…… 泰和帝决定先看看情况。 要是到时候赔了银子,他就罚牢里的犯人去挖矿! 这些犯人不用给工钱,每天给点吃的就行。 就当是为他们自己赎罪了。 谢宅,谢樱也在留意外头的消息。听到百姓们议论纷纷,担心矿场赔钱,她就笑得见牙不见眼。 赔钱? 有司徒渊的脑子在,哪里可能会赔钱? 而且现在还只是开始。 等以后升级了纺织机,搞出大船,进行海上贸易,那才是大赚呢。 不过普通船只动力不足,航行时间太久,还是得把蒸汽机搞出来才行。 有了蒸汽机,就能有轮船和火车。到时候,还有谁能与大夏争锋? 谢樱越想越开心。 幸亏司徒渊穿了过来,不然她可搞不出蒸汽机。 虽说凭借异能,她也能让自己活得很舒服,可哪有成为工业克苏鲁来得爽快? 开门,自由贸易! 这才刺激嘛。 尤其这个世界的地理设定还跟她前世的世界差不多,隔壁不光有小日子,还有小棒子。 原书里,男主就很眼馋小日子的银矿。 嗯,她也眼馋。 还有海盗们藏起来的宝藏,谢樱光是想想,就忍不住眼冒金星。 等她长大了,一定要驾着船到处溜达,把那些海盗的宝藏全都找出来!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忍不住双手叉腰,特别神气地抬起了肉乎乎的小下巴。 …… 有了百姓们自发地宣传,矿场招工十分顺利,很快就热火朝天地开了工。 一边挖煤,一边盖起了员工宿舍,食堂,公共厕所和澡堂子。 依目前的条件,澡堂子自然不能像后世那样淋浴。 所以只是一个专门洗澡和泡澡的地方。 工人可以先打热水洗干净身体,然后再去池子里泡澡,缓解浑身疲惫。 尤其现在天气越来越冷,泡一个热水澡绝对能够让人身心舒泰。 不过这些还是暂时的,等以后有了条件,就会烧出自来水管,装在澡堂里,让工人淋浴。 因为员工宿舍没有建好,工人暂时还不能住宿,只能每天往返自己家和矿场,所以矿场每天还会给这些工人每人发放十文钱的补贴。 等到员工宿舍建好,工人住进去后,这些补贴才会取消。 不过要是有人不肯住进员工宿舍,坚持每天回家,也可以继续领取补贴。 可他们要是因此迟到,就会扣钱。 如果一直不迟到或者请假,每个月则有额外两百文钱的全勤奖励。 这些福利全都张贴在了告示栏里,可惜工人们基本都不识字,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只能请那些识字的人帮忙念给他们听。 矿场的福利让这些工人充满了干劲,即便大家都不习惯戴安全帽,也都老老实实地将帽子戴在了头上。 因为这帽子既不要他们出钱,不戴还要罚款。一旦被抓住三次,还会立刻被开除。 这些工人好不容易遇见这样大方的东家,谁也不想丢了这份活。 所以全都老老实实地戴着安全帽。 王阿大虽然负责巡逻,却也需要戴着安全帽。 他戴得格外板正,每天都非常爱惜自己的安全帽。仿佛那不是一顶普普通通的帽子,而是他的宝贝。 因为工人们暂时不用住在宿舍,每天傍晚下班后还可以领了食物带回家。 不过因为可以带走,食物的分量是定好的,不可以多拿。 即便如此,工人们还是很高兴。 因为矿场的伙食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好了! 他们在家里可吃不到这样好的食物。 原本他们还因为惦记家里的亲人,吃得很不自在。 得知傍晚下班后可以领了食物带回家后,他们简直恨不得在家里供奉长公主的长生牌位! 矿场的伙食要比他们家里的食物好得多,他们带回家里后,就能让家里人吃得好一些。 这些人在矿场干了没几天后,每个人的精气神都明显好了不少。 不过变化最大的,还是王阿大这种身有残缺之人。 自从成了废人后,他能做的事情有钱,每天挣得也不多。即便累死累活地干,也只能勉强糊口,让自己活下去罢了。 尤其是李氏先后流了两个孩子,身体变得越来越差后,两个人每天都想死泡在苦水里,看不到半点希望。 可来了矿场后,他不仅有了体面又正经的活计,甚至还在这里看到了许多跟他一样的残缺之人,立刻就有了共鸣。 几天下来,他们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麻木的眼睛里不仅有了光亮,还犀利如鹰,每天在矿场里到处巡逻,连只耗子都不肯放过。 让那些偷偷混进来的人格外郁闷。 第331章 谢樱:我的良心好痛 王阿大还有跟他一样身有残缺的那些人,都非常感激矿场的仁义,所以干起活来格外积极。 巡逻时一点也不嫌累。 宁愿多跑几趟,也不肯闲下来偷偷摸鱼。 当然,他们之所以这样积极,也有想要立功挣奖金的缘故。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里日子大多过得艰难,即便是家里条件稍好些的人,因为自己身有残缺,很难挣到钱,他们在家中也没什么地位,一直活得十分羞愧。 如今有了挣钱的途径,自然没人愿意错过。 所以一个个简直像是打了鸡血。 用王阿大的话来说就是:东家如此仁义,不嫌弃他们这些废人,他们要是再不好好干活,那还是人吗?既然东家没有嫌弃他们,他们更该证明自己不是废人! 于是几天下来,不光那些不轨之徒被盯得格外郁闷,就连普通工人们也被盯得毛骨悚然。 王阿大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刀子,看在人身上的时候都像是要把人凌迟。 搞得不少工人甚至暗暗怀疑,王阿大他们以前干过黑麒卫! 不过他们只敢在心里想,压根没胆子问出来。 毕竟大家还不熟,谁也不敢得罪了巡逻队的那些“鹰犬”。 随着原煤不断被挖出,挑拣,一直不断支出的矿场,总算能够开始赚钱。 挖出的原煤按照不同的品质分类,能够用来炼焦的焦煤被单独挑选了出来。 剩下的煤,大块的直接贩卖,碎渣则被碾碎,做成蜂窝煤后售卖。 煤炉子也做了出来,直接放到矿场开设的专卖店门口,上头架起大铁锅,熬起了香喷喷的肉汤。 肉汤的香味很快吸引来了附近的行人。 待看见那造型奇怪的炉子,以及旁边堆放的蜂窝煤后,众人都是一愣。 “这是煤?怎么做成了这副模样?” “就是,这煤长得也太奇怪了,居然还有孔,跟切开的藕似的。” 守在旁边的伙计立刻给众人介绍:“这是太平矿场新出的蜂窝煤和煤炉,不仅价格实惠,还十分耐烧。 而且这煤炉使用起来也方便,只要把这里的盖子盖上,只留个小孔,就能让它小火烧。 你们看,这孔的大小还能控制,这样一转,就能把这个孔给完全封住。 再转过来,又能把这个孔露出来,还可以只留一个小口,让煤炉子晚上不熄火……” 伙计一边介绍,一边用旁边没烧火的新炉子,给众人演示。 众人瞧得稀奇,有人忍不住问:“可你这……这什么蜂窝煤……开了那么多的孔,那煤的用量不就小了吗?” “用量是小了啊,所以咱的蜂窝煤可比普通的煤块更实惠,又好烧又能省钱,它烧起来的烟还小。 大家看,咱的蜂窝煤,直接用铁钳夹住了往这炉子里一放,正正好!咱们平日里用起来也方便。 要是天冷,还可以在夜里睡觉前,把新的煤球放进去,然后把这里的小孔留个小缝,它就能一直烧到第二天早上。 炉子上还能放上一壶水,这样中途起夜,咱还能喝上热水。” 他特别能说,很快就说得众人心动不已,询问起了价格。 “咱这煤炉可一点不贵,像是这种最小号的,只要一百文钱。要是买的煤够多,咱们不仅可以免费送货上门,还能白送一只煤炉!” 众人一听可以免费送货上门,还能送炉子,顿时更想要了。 很快有人问道:“那你这蜂窝煤怎么卖的?既然你说实惠,它总不能比普通的煤还贵吧?” “那肯定不能。”伙计笑着说道,“普通的煤,一斤就要十文钱,两斤就是二十文钱。可咱这蜂窝煤,一块差不多就是两斤,却只要十五文钱! 你们看,咱们那把煤块做成这种蜂窝煤,还得多出好几道工序,价格却比普通煤块便宜,它又耐烧,烟又少,这不是实惠是什么? 而且只要一次购买一百块蜂窝煤,城区内都能免费送货上门!一次购买两百块蜂窝煤,不仅免费送货上门,还能赠送一只小号煤炉。 要是住在村里,最好是直接去太平矿场那边,毕竟村里道路难走,运输十分不便。” 众人理解地点点头,都觉得没毛病。 就村里那破路,让人免费送货上门是有些太为难人了。 这蜂窝煤听起来确实挺实惠,就是要另外买炉子。要是想要免费的炉子,就得一次买两百块,那就得三千文钱,可不是小数目。 伙计见众人犹豫不决,又说道:“大家要是觉得一百块两百只太多,可以叫上邻居一起买。 大家想想,一块蜂窝煤就能节省五文钱,一百只就能节省下来五百文钱,这可不是小数了。” 众人一想,突然觉得好有道理! 于是很快有人问道:“那我要是买回去,发现这东西不好烧,怎么办?” 伙计立刻说道:“要是买回去不喜欢,可以退货,只要没损坏,都能退回来,只是得麻烦你们自己运回来。 只是得算折旧费,毕竟一路运过来难免会有磕碰,咱也不能再当新货来卖,只能降价处理。” 众人一听,觉得没什么毛病,于是很快有人下了单,一买就是两百块蜂窝煤。 伙计立刻殷勤地让人进去开票。 他们这里只负责卖货,蜂窝煤作坊并不在这里。 所以需要先开票,然后再安排人送货过去。 长公主府。 谢樱一边美滋滋地享受加餐,一边听着帘子外头的来福禀报蜂窝煤的售卖情况。 因为价格实惠,还能送货上门,蜂窝煤一经推出,就有不少百姓下单订购。 只要是家境殷实些的,都会一次购买两百块蜂窝煤,以便得到免费的煤炉。 谢樱听完之后,忍不住双手捧心:【呜呜,我的良心好痛!】 司徒渊看着她那亮闪闪的双眼,还有高高翘起的嘴角,暗暗有些无语:你确定? 第332章 你的良心就是这么痛的? 谢樱是真觉得良心有点痛。 别看免费送货上门,似乎是个挺大的实惠,可实际上,矿场在城中好几处都开了蜂窝煤和煤炉作坊。 所以有人下单之后,只要根据地址,选择最近的作坊安排送货就行。 如此一来,不仅减少了运输的麻烦,还能省下一大笔运输费用。 毕竟运送碎煤渣和运送蜂窝煤,难度可不一样。 做好的蜂窝煤不能用力磕碰,不然容易磕碰坏了,那些碎煤渣可不用管,反正都要碾碎了再用。 别看蜂窝煤的价格要比普通煤块便宜,就以为亏了钱。 实际上,用来制作蜂窝煤的都是卖不上价的碎煤渣,里头还要加入木炭粉和碳化的锯木屑,还有黄泥。 碎煤渣的用量差不多只占一半。 木炭粉也不会用到好的木炭,直接用秸秆燃烧碳化后的粉末都行。 所以这东西的成本是真不高,卖价十五文,简直称得上黑心! 不过加入木炭粉和碳化的锯木屑可不是因为黑心,而是为了增加蜂窝煤的燃烧效率,减少有害气体的排放。 售价十五文,也是考虑到市价。 没办法,煤价如此,他们要是把价格定太低,只会扰乱了市场。 不仅那些煤商会对他们恨之入骨,其他地方百姓也容易心存怨恨。 到时候再被有心之人挑拨一番,就容易生出乱子。 所以蜂窝煤的价格绝对不能太低,如今的售价已经有些冒险。 所以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谢樱只好提议免费送货上门,以及赠送煤炉。 煤块属于日用消耗品,尤其现在天气越来越冷,根本不用担心蜂窝煤的销量。 京城有数十万人口,若是按平均一户五口人来算,就是十多万户。 按平均每户每月用煤两百块来算,京城一个月就要用掉两千多万块煤。 一块蜂窝煤卖价十五文,一个月就是三十万贯的花费。 即便太平煤矿只占领三分之一的市场,那也是十万贯的营业额。 扣除税费和各项成本,净利润能有六七万贯。 当然,这是因为煤山属于他们自己,而且有长公主和姜贵妃两尊大佛,大小官员根本不敢盘剥。 这还只是卖蜂窝煤的利润。 那些挑选出来,品质更好的煤块,卖出去又是一笔收入。 等炼焦炉建好后,他们还能用煤炼焦。 炼制出的焦炭可以用来炼制钢铁,炼焦的副产品还能提取出蜡油,制作成蜡烛。 而那些焦炭不管是卖出去,还是跟泰和帝申请开设一个炼钢厂,都能大赚。 谢樱捂着心口,觉得良心更痛了。 【以后还是逐步降低蜂窝煤的价格吧,不然我的良心好痛。】 司徒渊无语地看着她不停上翘的嘴角:“……” 你的良心就是这么痛的? …… 矿场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邻居找到王阿大,小声问他:“你听说了没?矿场又发福利了! 咱们晚上买煤,可以享受内部价,每块蜂窝煤要比市价便宜两文钱,你买不买? 我觉得可以买,然后转卖出去。咱们每个人,每月限购两百块蜂窝煤,而且一次买够两百块,同样能免费领一只煤炉。 这样咱们从矿场买两百块煤,就能便宜四百文钱!到时候转卖出去,咱们还能赚个差价。” 王阿大有些犹豫:“我是想买煤,不过我家里也要烧煤,一个月两百块煤,怕是省不下多少。” 邻居就问:“嫂子最近怎么样了?病情有好转吗?要我看,等消息传出去,以后想来做工的人肯定更多! 嫂子要是赶不上,以后再想进来可就难了。她要是也能进来做活,你俩以后都住宿舍,每个月不光能用内部价买四百块煤,还能全部转卖出去,赚个几百文的差价。” 王阿大自然也知道,可惜妻子以前劳累太过,身体还需要养,现在来矿场做工肯定不合适。 且不说她现在病还没好,万一过了人,就是他们的罪过。 光是矿场对他这么好,他也不能忘恩负义,让家里还在生病的婆娘来占这个便宜。 邻居看出他的为难,就安慰:“你也别急,我听说附近还要建别的厂,也是东家的产业,到时候招人,再让嫂子去试试。” “嗯。” 王阿大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按理说,一般人不会愿意当矿工因为实在辛苦。 可太平煤矿不一样,这里给的待遇太好,现在想来这里做工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最近甚至有以前的同袍找他打听,也想过来干活。 不过才短短几天时间而已,大家的想法就变了。 只是不知道,东家会不会一直这样大方下去。 这里光是每天的伙食,就已经让许多人眼馋不已了。 反正他从小到大,就从来没见过这样大方的东家。 那些人大概都是活菩萨吧。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某个小活菩萨正在因为赚了太多,觉得良心有点痛。 所以打算等以后炼焦炉开工后,再给他们改善一下每天的伙食。 顺便把医馆办起来。 如今条件简陋,矿工下矿还是容易受伤。 所以医馆必须得安排上。 否则这矿场在郊外,交通也不是很便利,万一有人运气不好受了重伤,等到送去城里医馆,怕是早就断气了。 除了医馆,交通和运输也得安排上。 也就是道路和车马。 如今还只是挖了土路,方便运煤。因为水泥和沥青都还没有弄出来,所以暂时没法修路,只能用现挖的简陋土路来运。 不仅耽误事,也十分累人。 可惜这事急不得,炼焦也得先把炉子搞出来。 只能一步步来。 好在之前收了不少入股费,加上卖煤的收入,玻璃厂,水泥厂和炼焦炉都可以建起来。 等后面炼出焦炭,就可以想办法炼钢炼铁,在矿洞和矿场里铺设钢轨,方便运输。 现在没有钢轨,开采出来的原煤和渣土只能靠人力搬运,费时费力,对于这些搬运工也是不小的折磨。 长此以往,再好的身体也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压。 所以轨道运输车必须搞起来! 即便现在没有蒸汽机,铺设轨道后,人推着走也能省力许多。 不过铺设钢轨肯定要投入不少钱,这些都是必须的成本,绝对不能节省。 谢樱掐着手指头不断盘算,认真的小模样愈发显得软萌可爱。 第333章 这不是欺负人嘛 谢樱压根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软萌。 她还在努力盘算。 等以后修了路,改良了运输车,再把轨道铺设好,升级挖矿工具。 矿场的挖矿效率和运输效率都将大大提升,进一步缩小他们的成本。 虽说前期投入不小,可以后赚得也能更多,哪里是现在这点利润能比? 对了,等钢铁炼出来,还可以顺便打造新式马车。 城里的有钱人肯定会喜欢! 说不定,以后他们的马车还会成为最流行的婚车。 谢樱光是想想那画面就忍不住笑,于是她问司徒渊:【你说咱们以后合伙开家车马行和婚庆公司怎么样?】 司徒渊不解地眨眨眼:“你是怎么从良心痛了,想到开车马行和婚庆公司的?” 难道是因为良心太痛,所以决定不要了吗? 谢樱:“……” 她总觉得司徒渊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肯定是在心里蛐蛐她! 于是她又说:【你是怪我遗漏了殡葬业吗?那把殡葬业也加上!这可是暴利行业,不能漏了!】 司徒渊:“……” 所以你果然是彻底不要良心了吗? …… 蜂窝煤刚推出的时候,销量还不是很大。毕竟是新东西,百姓们以前从未用过,难免有些担心。 不过随着矿场给了员工内部价的福利后,很多员工就自发地推销起了蜂窝煤。 不光是买了蜂窝煤和煤炉子回家试用,还请周围邻居来看。 邻居们看过之后,难免就会有人心动。 加上蜂窝煤的价格要比他们往常用的煤块便宜些,于是不少人选择了购买。 甚至还有一些富户,感叹矿场东家太过仁义,担心矿场生意不好,主动买煤支持。 于是几天下来,蜂窝煤的销量越来越高。 不少百姓为了免费送货上门和免费的煤炉子,甚至学会了凑单。 眼看着蜂窝煤卖得越来越好,其他煤商和炭商难免有些坐不住。 木炭价格要比煤价高上不少,尤其是随着这些年周围树木不断被砍伐烧炭,剩下的树越来越少,木炭的价格也是节节攀升。 大部分百姓已经舍不得烧炭,只能烧柴火和煤。 原本炭商赚的也不是这些穷苦百姓的钱,可随着不少富户也跟风买了煤,自然影响到了他们这些炭商的生意。 不过受到影响最大的,还是那些煤商。 眼看着蜂窝煤卖得越来越好,他们很快坐不住了。 顾忌着长公主的身份,这些人没敢直接闹事,先让人买了蜂窝煤和煤炉子回来试验。 很快他们就发现,煤炉子其实设计很简单,模仿起来并不难。 就是那蜂窝煤,实在有些古怪。 它确实要比普通煤块好烧,关键还没什么烟。 光是这点,就堪比价格更高的无烟煤。 可它的卖价别说跟无烟煤比,居然比普通煤块都要低廉! 多买还能免费送货上门,甚至赠送煤炉子! 矿场这么搞,还怎么挣钱? 难不成真是开善堂来了? 长公主有病吧! 就算想开善堂,也没必要抢他们这些煤商的生意呀! 这不是欺负人嘛! 煤商们又气又恼,可惜对方背景太大,根本惹不起。 只能先试着仿制蜂窝煤。 他们也不傻,用了最廉价的碎煤渣来仿造。只是这些碎煤渣要怎么捏成一团,他们一时半会儿却没什么头绪。 试验了许多次后,才有人突发奇想,用了黄泥,勉强做出了蜂窝煤的样子。 只是一点火他们就发现,他们做出来的这种蜂窝煤,并不像太平煤矿的那么好烧。 即便如此,还是有奸商做起了假冒伪劣的黑心生意。 用碎煤渣和黄泥仿制蜂窝煤,冒充太平煤矿的蜂窝煤低价卖。 还说是内部货。 他们做得隐秘矿场起先还不知道。 直到有百姓买了劣质煤,跑到矿场的专卖店退货,矿场这才知道有人假冒伪劣,直接告去了官府。 之后还立刻开始在内部彻查,以防有工人被奸商收买,替那些奸商做假证。 不光如此,还在整个矿场内发了通告一旦有人跟外头的奸商勾结,弄虚作假,帮着奸商用假货冒充太平煤矿的货,将会立刻开除,全场通报,并且永不录用! 这让某些蠢蠢欲动的工人心慌不已,赶紧丢掉了那些歪心思,再不敢乱来。 就连那些想要卖煤赚差价的工人,都吓得打消了心思,生怕丢了矿场的工作。 随着这些假冒伪劣的奸商被抓,其余煤商不敢再搞假冒伪劣的小动作,即便仍旧制作蜂窝煤售卖,也不敢再打太平煤矿的旗号。 但他们也不敢就此死心,眼睁睁看着生意被抢走。 于是暗戳戳找人散布消息,说太平煤矿的蜂窝煤乃是用廉价煤渣和黄泥做成,卖十五文简直黑心! 想要以此打击太平煤矿的生意。 太平煤矿果断放出消息,蜂窝煤只加入了少量黄泥用做粘合剂,除此之外还加入了其他成分,提升蜂窝煤的品质,促进燃烧,减少烟雾和毒气。 顺便科普了一番毒气的危害和预防方式,以及中毒后的急救措施。 这下生意不仅没受影响,买的人还更多,狠狠打击了那些煤商的生意。 有煤商不得已,干脆选择了降价促销。反正碎煤渣价格便宜,即便降价,他们也不至于亏本。 为了顺利把煤卖出去,这些人还搞起了挂羊头卖狗肉的黑心操作,故意拿太平煤矿的蜂窝煤当样品,哄骗百姓。 不少百姓贪图便宜,就买了他们的煤,回去一烧,发现根本不好烧,烟雾还大,又想去退货,结果根本退不了。 于是有人故意跑去太平煤矿的专卖店退货,想要借太平煤矿的手,对付那些奸商。 可这些奸商并未打太平煤矿的旗号,太平煤矿自然不好出面告官。 后来这事传到谢樱耳朵里,谢樱就出了个主意,直接让底下人花钱请讼师,免费帮这些受骗的百姓告官。 讼师就是古代的律师,嘴皮子十分利落。 这下,受骗的百姓奔走相告,纷纷找上了那名讼师。 虽然单个百姓被骗的钱财不多,可人数一多,数额自然就大了。 讼师告到官府,奸商们不得不给受骗百姓退货,还被官府罚了一笔银子,以儆效尤。 从此之后,京城的奸商们再不敢拿太平煤矿的蜂窝煤骗人。 不过很多穷苦百姓依旧用不起十五文一块的煤,只能花钱买那些小作坊生产的廉价蜂窝煤。 谢樱为此有些不舒服。 然而更让她不舒服的是,太平煤矿居然被人给弹劾了! 第334章 弹劾,针对 早朝上,有御史弹劾太平煤矿和长公主,认为与民争利。 这让原本有些兴致缺缺的泰和帝,瞬间沉下了脸色。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质问,就有一名武将愤怒地跳了出来,指着那名御史质问:“你说的与民争利,争的是哪个民的利?” 那御史脸色一变,反唇相讥道:“我听说长公主的太平煤矿公司,一股就要一千两银子。 可即便如此,仍旧有许多人入股。你现在急着跳出来,该不会是在里头入了股,所以贪图煤矿利润吧? 你可知那些普通商户有多艰难?他们本就经营不易,只能勉强糊口,长公主还要贪得无厌地与民争利,抢走他们的生意。 而你为了那煤矿之利,不仅不加以劝阻,还助纣为虐,与长公主沆瀣一气!简直无耻之尤,让人羞与为伍!” “你还有脸说老子无耻?谁不知道你家里养了八房小妾,最小的才十六岁,都能做你孙女! 还用你说的那些普通商户都是谁?老子最近听说,有不少奸商生产劣质蜂窝煤,假冒太平煤矿的煤,还以次充好,坑害了不少百姓,最后被苦主告到了官府。 你说的普通商户,该不会就是这群奸商吧?你堂堂御史,居然给这帮黑了心的奸商说话,还颠倒黑白,污蔑长公主! 老子倒要问问,你何光正到底收了奸商多少银子?才敢发了疯地跑到朝堂上胡言乱语,往长公主身上泼脏水?” 何光正当即气得涨红了脸:“你简直血口喷人,老夫何曾收过那些奸商的银子?” 武将冷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要不是收了那些煤商的好处,你何光正敢在朝堂上污蔑长公主?” “你你你——”何光正气得张口结舌,突然捂住心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喊冤:“陛下,臣冤枉啊! 臣身为御史,检查百官和宗室乃是职责所在。臣今日弹劾长公主,并非是刻意针对长公主,只是希望长公主莫要再与民争利。 长公主身份贵重,本就已经享有万民供奉,若是再与民争利,断了百姓生计,必然要被天下人诟病和唾骂啊! 还望陛下三思,莫要再纵容长公主胡作非为!” 泰和帝直接气得黑了脸! 他猛地拍桌,指着那名御史的鼻子怒骂:“朕看你才是老糊涂了!来人!将他拖下去好生审问!朕倒要瞧瞧,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指使当朝御史胡言乱语!” 何光正一听,当即脸色煞白,嘴里不停大喊冤枉。 在他被拖走后,整个大殿内的气氛都变得格外凝重。 泰和帝冷眼看着底下的文武百官,幽幽问道:“诸位卿家可是有不同意见?”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有人选择默默装死。 那名跳出来质问何光正的武将却是激动说道:“陛下圣明啊!那何光正分明是收了奸商的银子,心怀不轨,想对长公主不利! 还好陛下明察秋毫,一眼便看穿了何光正的虚伪无耻,并未信他的鬼话,让长公主蒙受冤屈! 我大夏有陛下这样的当世明君,必定能够海晏河清,百姓安康,天下太平!” 这话一出,夸得泰和帝都有些不好意思。 却有不少人跟着站了出来,拍起了他的马屁。 泰和帝看着这些马屁精,心里着实有些无语。 他其实知道,这些人全都是太平煤矿公司的股东! 不过想到这次本就不是长公主的错,他也就并未出言呵斥,只是忍不住轻咳一声,打断了这些人的马屁。 泰和帝板着脸说道:“既然诸位卿家并无异议,那这事就先揭过吧,诸位卿家可还有其他事情要启奏?” 马屁精们立刻缩起了脖子,不敢再冒头。 谁知又有一名御史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太平煤矿的蜂窝煤使用廉价的碎煤渣和黄泥为原料,卖价却高达十五文,实在过于昂贵,不利百姓。 长公主若是不想与民争利,就该主动降低蜂窝煤售价,真正惠及百姓,利国利民。” 泰和帝再次皱起了眉头。 太平煤矿公司可是有他一份,他自然希望能够多赚银子。 只是身为皇帝,治下百姓真要是烧不起煤,在冬日里冻饿而死,也会让他面上蒙羞。 所以泰和帝神色不悦,却并未像先前那般呵斥。 他想了想,最后说道:“这事朕知道了,会找长公主商议,你可还有话说?” 这名御史立刻低下了头:“长公主若是愿意将蜂窝煤售价降到十文以下,臣便再无异议。” 这话一出,泰和帝的脸色再次黑了。 他可是知道,一块蜂窝煤重约达两斤!若是真将价格降到十文以下,岂不是说一斤蜂窝煤只要五文钱? 虽说蜂窝煤用的乃是碎煤渣,里头还加入了黄泥,可他问过长公主,加入的黄泥很少,而且里头还加了木炭粉来促进燃烧。 制作蜂窝煤还要好几道工序,太平煤矿公司又承诺了免费送货上门。 真要是将蜂窝煤的价格削减到十文以下,哪里还能赚钱? 这孙岳还真是个混账东西! 泰和帝越想越气,偏偏孙岳跟何光正不同,这人向来刚正不阿,以身作则。 即便泰和帝嫌弃他又臭又硬,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为人。 而且这人在民间声望极好,跟谢允那种伪君子还不一样。 泰和帝知道他这么说,绝不是被煤商收买,只是单纯想要降低煤价,所以觉得有些难办。 他不能让人把孙岳抓下去审问,可真要让长公主将煤价降到十文以下,显然也不合适。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孙岳再次开口:“陛下若是觉得事情难办,何不召长公主进殿,亲自询问长公主的意思?或许长公主忧国忧民,愿意主动降低煤价呢?” 泰和帝的脸色更黑了几分,这个混账东西! 孙岳都这么说了,他要是不召长公主进殿,岂不是显得他在故意包庇? 虽然心中不满,泰和帝还是派人传召长公主进殿。 等了约莫两刻钟后,身穿朝服的长公主冷着脸走进了大殿。 她一来就看向孙岳:“是你要求本宫降低蜂窝煤的售价?” 孙岳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毫不退缩地说道:“正是下官。” 长公主冷冷一笑:“本宫可以降价,只是有个条件。” 第335章 长公主的条件 孙岳立刻说道:“只要殿下愿意将煤价降到十文以下,便是取走下官这条命,下官也毫无怨言!” 长公主不屑地嗤笑一声:“本宫取你性命做什么?你这条命难道还能价值黄金万两? 若是按照你的要求,将蜂窝煤的售价降到十文以下,本宫一月便要损失上万两黄金。 这些黄金,你拿什么来赔?就是把你称斤卖了,你也赔不起。” 说到最后,长公主摇摇头,轻笑着说道:“所以本宫不会要你的小命,只是想问问,本宫若是降了价,那些煤商又该如何自处? 京城以外的百姓,又该如何?他们要去哪里买到低价煤? 本宫可以赔本卖煤,惠及京城百姓。可天下还有无数煤商,他们难道也要被迫赔本吗? 还是你只敢要求本宫这个一国长公主,却不敢要求那些煤商? 他们若是赔本,就有可能倾家荡产。可若是不赔本,京城外头的百姓就要继续买高价煤。 孙御史既然如此忧国忧民,不知可有应对之策? 总不至于,是要本宫这个一国长公主,负责全大夏的煤矿销售,与天下所有煤商争利吧?” 孙岳眉头紧皱,被问得哑口无言。 长公主也不催促,她大大方方地给泰和帝行了礼,随后就被泰和帝赐了座,老神在在地坐着等。 司徒渊早就同她商讨过价格问题,也猜到蜂窝煤配方泄露后,现在的售价必然会招来质疑。 所以价格可以降,却不能随意降。 否则以后成天有人嫌贵,要求降价,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长公主也知道,穷苦百姓日子艰难。 她愿意惠及百姓,可凭什么只让太平煤矿降价? 她是长公主,就活该被人欺负,做生意也必须赔本赚吆喝吗? 凭什么? 孙岳犹豫片刻后,艰难开口:“长公主若是愿意公开蜂窝煤配方,想来煤商们定会争相效仿,降低煤价。” “凭什么?”长公主轻启朱唇,“你这人还真是可笑,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本宫交出配方。 到时候你青史留名,本宫却要亏得底掉,真是好一个刚正不阿的好御史!” 她不屑地嗤笑一声,又继续说道:“既然孙御史如此大义,本宫若是不答应,倒显得本宫不识大体。 本宫便给孙御史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你若是能够说服大夏境内的所有煤商,让他们答应,将来售卖蜂窝煤,并且只卖十文一块,本宫便公开蜂窝煤的配方。” 说到最后,她嘲讽地看着孙岳:“孙御史,如今大夏百姓能否用到廉价好用的蜂窝煤,可全系于你一身。 你如此心系百姓,想来定会努力奔走,说服天下煤商,绝不会让本宫失望,你说是不是?” 她这话一出,大殿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几乎全都看向了孙岳。 孙岳不禁苦笑,朝着长公主深深一拜:“请恕下官无能。” “孙御史做不到吗?”长公主不屑冷笑,“本宫还当孙御史心系百姓,原来也不过是和谢允一样的沽名钓誉之徒! 你什么都不肯为百姓付出,不过轻飘飘说两句话,就要逼本宫割肉放血,付出真金白银,何其可笑?” 她说完顿了顿,见孙岳脸色难看,连忙又问道,“孙御史不会恼羞成怒,学妇人一般寻短见,陷本宫和陛下于不义吧?” 孙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殿下放心,下官并非妇人,会留有用之身……” 长公主突然接话:“继续沽名钓誉?” 孙岳:“……” 他怎么不知道,长公主何时变得如此难缠了? 长公主却继续说道:“本宫将来会修建善堂,接济贫苦百姓。 所有煤商想要蜂窝煤的配方,也可到太平煤矿公司购买和学习。 本宫并非不近人情,利欲熏心,也希望大夏百姓能够幸福安康,吃饱穿暖。 可若是有人觉得本宫好欺负,逼着本宫割肉放血,那就莫要怪本宫不客气! 毕竟本宫长了嘴,还是个活人,不是庙里的泥塑菩萨,做不到唾面自干!任人欺辱! 孙御史既然心怀大义,看不得百姓受苦,可以拿出俸禄,购买蜂窝煤赠予那些贫苦百姓。 或是说服城中富户捐赠,想来凭借孙御史三寸不烂之舌,必然能够说服那些富户,真正为那些贫苦百姓谋福祉。” 孙岳再次深深一拜:“多谢殿下指点,下官受教了。今后必定铭记于心,时刻谨记。” “只要你不是记恨本宫就好。” 长公主笑了笑,半点不肯吃亏。 泰和帝一看已经差不多,就让长公主去看太后,然后又敲打了臣子一番,宣布退朝。 退朝后,他心情愉悦地跑去见了姜贵妃。 一边吃着喜欢的点心,一边和姜贵妃诉说着刚才的事情。 “可惜爱妃没看见,那孙岳当时的脸色!他竟被皇妹说得哑口无言,张口结舌,简直都不像他! 朕登基多年,这人向来又臭又硬,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朕还从未见过他那般模样。 那谢家胖丫头果然是个福星,不光让京城挖出煤矿,如今连皇妹都越发神气了!” 姜贵妃妩媚一笑:“那孩子的确是个福星,可惜太小了些,不然臣妾真想经常接她入宫小住。” 泰和帝立刻说道:“她现在也不小了,爱妃若是喜欢,派人将她接来宫里便是。” 姜贵妃却摇了摇头:“还是不了,臣妾经历过失去孩子的痛苦,如今又如何能够强加于人? 更何况,谢修乡试能够考中解元,来年春闱应该有望成为进士。 如今距离春闱只剩下数月,那孩子既然是个有福气的,不如让她留在家里,多旺一旺谢修。 若是谢修能够接连考中会元和状元,便是三元及第的大好事。 陛下励精图治,手底下有了这样的人才,定然能够成为一桩美谈,名垂青史。” 这话立刻取悦了泰和帝。 身为皇帝,他自然希望自己能在史书上留下不少美谈。 于是也不再提接谢樱进宫之事,反倒期待她真能让谢修三元及第。 姜贵妃看出他的心思,笑得愈发妩媚勾魂。 谢修能够想到她二弟,拉着她二弟一起发财,她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不过谢家那丫头她是真心喜欢,等明年春闱之后,她再接那丫头进宫小住。 第336章 简直太让人眼红了! 虽然何光正被抓,孙岳也被长公主说得哑口无言,可坊间还是有了蜂窝煤太贵,长公主手握配方不肯公开的怨怼之言。 谢樱一听就知道,定然是那些煤商在搞鬼。 不过这点小事都用不着她亲自出手,那些公司股东就先急了。 身为公司股东,能够参与利润分红。 蜂窝煤售价多少,可是关系到他们将来的利润高低,这些人哪里能够不急? 都不用谢樱做什么,陆煊就亲自撬开了何光正的嘴。 这老东西果然收了煤商的好处,对方不仅送了他一房美妾,还送了名人字画。 不过字画是仿品,并非真货。 这也是对方故意的。 虽然东西是假货,可何光正只要拿去指定店铺,就能卖出真货的高价。 而对方赠送假货,即便被人发现,假货价值不高,何光正这受贿金额自然也就不多。 可惜何光正不是孙岳那种死硬分子,就是个怂货。 一用刑,他就将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都招了出来。 陆煊又抓了行贿的煤商,严刑审问,得到口供后,将这事公之于众。 而京城里关于蜂窝煤价格是否昂贵的议论,很快也随着另一件事的发生,变得不再引人关注。 新盖的玻璃厂内,成功烧出了色彩绚丽的琉璃! 不光如此,玻璃厂还用琉璃烧出了天下太平四个字,镶嵌在牌匾上,挂在了太平煤矿公司的总部。 公司总部设在了京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上,曾经是个卖茶水点心的铺子,占地不小。 如今临时改成了太平煤矿公司的总部。 等以后公司赚得更多,会另外找地方建成高楼,正式作为公司总部。 这里地段繁华,来往行人也多。 琉璃镶嵌的牌匾一出现,立刻引来周围百姓的围观和强烈震撼。 有百姓不认识琉璃,还好奇询问:“那牌匾上是什么?颜色好生漂亮!” 而有那认识琉璃的人,此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那好像是琉璃,不过应该不是吧……这也太大了! 这要是琉璃,得值多少银子?太平煤矿公司怎么可能如此奢侈!” “像琉璃?琉璃原来长这样?这也太漂亮了!难怪值钱!” “应该不是琉璃,牌匾上的字那么大,要是琉璃可就太值钱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还到处奔走相告,引得越来越多的人跑来看热闹。 “那是琉璃吗?” “应该不是吧?虽然看起来有点像。” “就算不是琉璃,这东西应该也价值不菲,也不知道太平煤矿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人群里,还有不少煤商看得牙酸不已。 本来看着太平煤矿卖蜂窝煤,就让他们眼馋得要死,现在又弄出这样的牌匾,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算不缺银子,也不能如此奢靡吧? 简直太让人眼红了! 而另一边,长公主还带了一箱琉璃进了宫。 里头有一柄色彩绚丽的琉璃如意,一条琉璃腰带,一只琉璃瓶,以及一枚琉璃平安扣。 这些都是她特地带给太后,泰和帝,姜贵妃和小侄儿的礼物。 长公主进宫的时候,泰和帝已经知晓琉璃牌匾之事,心中十分在意,恨不能亲眼瞧上一瞧。 可惜他身为天子,不好随意出宫,只能听着底下人的形容,偷偷想象那块牌匾的模样。 一听长公主带了箱子进宫,他立刻就来了精神。 得知长公主直接去了太后的仁寿宫,他甚至不愿再等,直接找了过去。 等他坐着龙辇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长公主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泰和帝眼睛一亮,立刻大步走上前,好奇地看向长公主手里的盒子。 嘴上还装模作样地问:“皇妹这是给母后带了什么礼物?” 赵太后也有些期待地看了过来。 长公主微笑着说道:“渊儿虽然还小,却很喜欢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之前突发奇想,开了一个什么玻璃厂。 我以为他就是小孩子胡闹,谁知道还真让他折腾出了好东西,所以特地带进宫里,让母后瞧瞧。” 长公主说得十分谦虚,然后缓缓打开了盒子。 只见盒子里放着一柄色彩绚丽的琉璃如意,底下还垫了一块黑绸,衬得它愈发清透如水,绚丽多彩。 “这……这是琉璃?” 赵太后难以置信地伸手去摸,怎么也不敢相信,司徒渊竟然能将琉璃做得如此绚丽夺目! 还有上头这些精细纹路,简直巧夺天工! 赵太后实在不敢相信:“这真是渊儿做出来的?” 长公主笑着解释:“渊儿也就是口头说说,真正动手的还是那些工匠。 不过渊儿总有一些奇思妙想,那些工匠的手艺也十分好,加上听话,这才成功将东西做了出来。” 泰和帝目光灼灼地看着那柄琉璃如意,十分眼馋。 可他既是皇帝又是儿子,总不好直接跟太后讨要。 只能暗暗琢磨着,抽空让司徒渊再做一个。 同时他又忍不住期待,长公主给太后送了礼,没道理忘了他的。 他的礼物又是什么? 难道也是如意摆件? 他期待地看向长公主,忍不住用眼神示意她:朕还在这儿站着呢! 赵太后哪里还能看不出儿子的心思? 于是连忙笑道:“这如意我很喜欢,你可给你哥哥带了礼物?快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长公主只好让人拿进来另一只盒子,打开之后,里头是一条琉璃腰带。 整条腰带由十八块琉璃带板组成,每块琉璃不仅造型精致,色泽也十分绚丽。 若是围在腰上,必然让人移不开眼。 长公主偷偷留意着泰和帝的神情,见他直勾勾地看着那条腰带,双眼都在放光,就知道他十分喜欢。 赵太后也看出了泰和帝的喜欢,于是笑着提议:“你快试试,让我瞧瞧好不好看。” 泰和帝本就想试试,只是想到自己身为天子,不可失了稳重,这才强忍下来。 如今有了赵太后给的台阶,他立刻点了头,张开双臂,由着贴身太监替他更换腰带。 他用的是白玉腰带,不仅做工精致,价值也十分不菲。 只是用得久了,自然不如这新得的琉璃腰带叫人喜爱。 很快腰带换好,泰和帝低头瞧了瞧,越看越喜欢。 “渊儿很不错。” 不光折腾出了如此漂亮的琉璃,还知道给他这个舅舅送礼。 是个好孩子。 泰和帝满意地想着,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他连忙问长公主:“这玻璃厂的股份怎么算?” 第337章 股份问题,封为郡王 泰和帝想到琉璃的价值,就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 他现在就想知道,司徒渊的玻璃厂究竟算他自己的,还是算煤矿公司的? 长公主笑了笑,像是早有准备,闻言直接说道:“这玻璃厂是渊儿自己想开的,跟煤矿公司其实关系不大。 不过烧制琉璃需要不少煤炭,煤矿公司又有不少人拿钱入股,总不好抛开他们单干。 所以渊儿愿意让煤矿公司以煤炭入股,分给公司一成股份。 至于剩下的,九成股份,渊儿说是要给母后和皇兄各一点五成,再给我和驸马每人一成,这样就只剩下四成股份。 渊儿自己占三成,分给韬儿和樱樱每人半成。 渊儿说,韬儿是他表哥樱樱又是他救命恩人,所以非要分给他们。” 说到最后,长公主无奈一笑,拿儿子很没办法的样子。 泰和帝和赵太后一听还有他们的份,顿时又是激动,又是怜爱。 赵太后直接推拒:“渊儿才小小年纪,折腾出点东西不容易?我这个当外祖母的,哪里好白要他的股份? 你告诉渊儿,我的那份全都给他,就不用特地给我了。他那个玻璃厂以后有了什么新奇的玩意,给我带些过来就是。” 泰和帝一听赵太后推拒,自己总不能毫无表示,只能忍着心痛推拒道:“母后说的不错,渊儿还是个孩子,朕这个当舅舅的哪能白要他的股份?” 长公主连忙说:“这毕竟是渊儿的一番心意,皇兄和母后若是觉得过意不去,给渊儿一些赏赐也就是了。” 泰和帝立刻开始琢磨,该给外甥什么赏赐才合适。 这时赵太后突然笑着开口:“不如给渊儿一个名义上的郡王爵位?这爵位不能世袭,也无封地,不过是名头好听些,想来朝中文武不会反对。” 泰和帝眼睛一亮。 这种名义上的爵位,的确是个不错的赏赐。 只是一个名头,既不能世袭,又没有封地。即便是孙岳那种又臭又硬的顽固派,怕是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于是泰和帝爽快地说道:“那就依母后的意思,封渊儿为永康郡王,希望渊儿能够永远安康,长命百岁!” 长公主连忙跪下谢恩。 泰和帝亲自扶她起了身,随后没有久留,跟赵太后和长公主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匆匆跑去拟旨。 长公主又跟赵太后道了谢,随后亲自去给姜贵妃送礼。 姜贵妃自然也很喜欢长公主送来的琉璃瓶。 不过比起琉璃瓶,她更喜欢的还是司徒渊送给杨韬的半成股份。 虽说司徒渊并未送她股份,可对方送给了她儿子,那是比直接送给她,更加让她开心。 因为这半成股份,姜贵妃即便在听说泰和帝封了司徒渊永康郡王时,也并未想过反对。 朝中倒是有一些臣子想要反对,不过在得知司徒渊这个郡王爵位不会世袭,也没有封地后,反对的心思也就不那么坚决了。 谢棠从宫里下学回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他才给司徒渊当伴读没多久,司徒渊居然封郡王了! 虽说就是个名头,可那也是郡王啊! 他居然摇身一变,成了郡王伴读! 谢棠傻呆呆地走进家门,等大门一关,他立刻放飞自我,风一样朝着里头冲了进去,想要告诉家人这个大喜讯! 然而他忘了一件事,司徒渊每天都会跟他一起走进谢宅,然后去找谢樱,带她去长公主府玩。 其实是过去加餐,只是谢樱一直瞒着家里人。 所以谢棠放飞自我,欢呼着冲出去的时候,司徒渊就在他身后看着。 然后,谢棠就突然后知后觉想了起来。 他僵硬的扭过头,看到司徒渊的身影,瞬间冲得更快了。 司徒渊:“……” 他有些同情地看着谢棠落荒而逃的背影,觉得这小子有点傻。 谢棠一路飞奔,找到屠娇娇和谢樱后,立刻兴奋地把消息告诉给两人:“娘!妹妹!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陛下封司徒渊为永康郡王!我现在是郡王伴读了!” 屠娇娇惊讶不已:“怎会突然封了郡王?这样合适吗?” 谢棠连忙解释:“他这郡王就是一个名头,没有封地,还不能世袭。” 屠娇娇这才恍然:“哦~~~” 她就说嘛,陛下怎么会随随便便封郡王,原来就是封了个名头。 不过,这种名头应该也不能随便封吧?司徒渊最近立了什么功吗? 谢樱笑眯眯地坐在一旁,什么也不说。 她已经发现了,自己在心里说的话,会被家人听见。可她如果不说,只是想想的话,家人就听不见了。 司徒渊也不行。 所以她决定了,从今以后,她要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女。 却听屠娇娇突然说道:“那咱们以后见了司徒渊,是不是要称呼他郡王?还要行大礼?” 原本还立志做个安静美少女的谢樱立刻忍不住了:【行大礼就不用了,他还那么小,身体又弱,万一折了他的寿怎么办?】 让她眼睁睁看着家人给司徒渊行大礼? 就算她忍心,那小子敢接受吗? 刚刚进门的司徒渊:“……” 他有些无语地看了谢樱一眼,随即直接给屠娇娇行了个晚辈礼,吓得屠娇娇一阵手足无措,赶紧躲了开。 虽说她以前也受过司徒渊的晚辈礼,可对方现在的身份毕竟不一样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受这个礼,干脆直接躲开。 司徒渊看出她的不自在,连忙解释:“屠姨不必紧张,我其实还跟以前一样,只是多了一个郡王的名头罢了。 这是您自己家,您不必如此拘束,我也依旧是您的晚辈。” 屠娇娇:“……” 她干笑了一下,赶紧招呼司徒渊。 司徒渊见她依旧不自在,所以只待了一会儿,就带着谢樱回隔壁长公主府加餐去了。 回到自己地盘,喂谢樱吃东西的时候,他还小声解释:“我对外说的是,只给了你半成玻璃厂的股份,你别说漏了。” 谢樱立刻挥挥小手:【我有那么傻吗?】 玻璃厂的股份,其实她占了三成,煤矿公司占一成,剩下六成归司徒渊。 不过司徒渊把股份送了出去,他自己就只剩下半成。 虽说谢樱不会烧玻璃,可她能用异能帮司徒渊调理。 司徒渊最近的消耗可不小,全靠她帮忙调理,不然就他这副弱鸡小身板儿,早歇菜了。 而且除此之外,她的香香还能帮忙找矿,贡献也是很大的。 她这贡献,只拿三成股份,已经很给司徒渊面子了。 不过没关系,这次股份少不要紧,她还可以黑吃黑。 谢樱突然笑得有点奸诈。 司徒渊心头狠狠一跳:“你又想做什么?” 第338章 釜底抽薪,要不咱投了吧? 谢樱一脸无辜:【我没想做什么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我是那种很坏的人吗?真是让我伤心。】 说完她还拿手捂住了心口。 只是她如今一个白白胖胖的可爱娃娃,那副捧着心口的小模样,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娇弱可怜,还有种矫揉造作的搞怪和耍宝,看着就十分好笑。 好在她刚刚那翻话的威力有点大,司徒渊愣是笑不出来。 他有些无语地看着谢樱的小胖手,偷偷在心里腹诽:你不像坏人,但你就是一个老六! 他敢肯定,谢樱肯定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不过她不肯说,他也不好多问。否则问得这人恼羞成怒,还不知道她又要想出什么手段来打击报复。 司徒渊可不希望自己某天突然变得香气喷喷,惹来一堆狂蜂浪蝶,或者变成陈绶第二。 嗯,他说的是蜜蜂马蜂和蝴蝶蛾子,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反正谢樱虽然老六,做事却有分寸。即便真打歪主意,也不会伤害那些无辜人。 多半就是收拾那些贪官污吏和黑心奸商,来个黑吃黑。 这样一想,司徒渊也就彻底不管了。 等谢樱美滋滋地加完了餐,又趁着天还没黑,亲自将她送了回去。 谢樱一回到家,就被自家哥哥和弟弟缠上了。 谢棣爬到她面前,围着她一个劲地问,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啊啊?” 姐姐身上怎么香香的? 好想吃。 谢棣口水直流。 谢樱赶紧躲开,生怕这小子把口水蹭她身上,还催促哥哥:【快把他的口水擦一擦!】 谢棠无奈地抱住弟弟,一边替他擦口水,一边把他搂在怀里,不让他乱跑。 可谢棣还是一个劲地盯着谢樱瞧,总觉得谢樱背着他偷吃东西了。 谢棠其实也有这个怀疑,只是谢樱一直没闹肚子,他只能假装不知道。 只是看谢樱的眼神,也跟谢棣如出一辙,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六个字:你肯定偷吃了! 谢樱果断甩锅:【司徒渊太过分了,故意当着我的面吃了好多东西,都不肯分给我!哼!】 谢棠:“……” 你猜我信不信? 他每天搭司徒渊的马车上下学,司徒渊都是让他随便吃,从来不吝啬。 他能欺负一个奶娃娃? 更何况,他真要那么做,谢樱还能天天跟着他去长公主府? 别以为他不知道自家妹妹的脾气。 真是个小坏蛋,吃了人家的,居然还撒谎甩锅,让司徒渊给她背锅。 这要不是他妹妹,他肯定嫌弃死了。 真不知道司徒渊怎么想的,天天给他妹妹背锅,还乐此不疲地对她好。 那小子也不像是有受虐症啊? 谢棠总觉得这两人怪怪的。 他问谢樱:“樱樱你知道吗?司徒渊那个玻璃厂可厉害了,弄出来的琉璃特别漂亮,他还送了我一个小坠子,给了你和小皇子半成股份。你都还没满周岁,身家倒是越来越丰厚了。” 谢棠献宝似地拿出一个琉璃小坠子给谢樱显摆,又忍不住酸溜溜。 司徒渊真是大方啊,半成股份说送就送了。 谢樱暗暗无语,才半成股份就这样,要是让他知道,她其实占了三成股,她这没出息的大哥还不得酸到怀疑人生? 她都还没找金矿呢。 不过金矿跟煤矿不一样,严禁私人开采。就算真找到了,她也别想独吞。 没意思得很。 她还不如黑吃黑,顺便跟司徒渊一起搞钱。 玻璃厂还只是个开始而已,等以后各种玻璃制品上市,那些人才会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多赚钱! 谢樱越发期待快点长大了。 …… 司徒渊封为永康郡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京城。 随着这个消息一起传开的,还有太平煤矿推出特价蜂窝煤的消息。 长公主为了庆祝儿子封为郡王,直接决定,售卖特价蜂窝煤作为庆祝,让百姓也跟着沾沾喜气。 以往大户人家要是出了大喜事,会办三天流水席,让人免费去吃。 长公主以前也办过。 不过现在开了煤矿公司,她不打算再办流水席了,改成了卖特价煤。 时间一共是三天,三天内,所有百姓都能以十文一块的价格购买蜂窝煤。 不过每人限购一百块。 三天以后则恢复原价。 而且这次卖出的特价煤,长公主会自掏腰包补足差价,不会让公司其他股东的利益受损。 消息传开后,百姓们兴奋不已,很多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冲进了最近的专卖店,生怕去晚了就抢不到。 于是没多久,一个个专卖店前面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因为每人限购一百块蜂窝煤,一些人甚至拖家带口,把家里的老人,女人和孩子都带了过来。 把专卖店门口的街道都给堵得水泄不通。 周围店铺的伙计们有那机灵的,趁机把人请到店里坐着等,推销自己店铺的产品。 虽说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买,可人数一多,总能遇到那种愿意掏钱的。 于是这些店铺里的伙计和掌柜也很高兴。 唯独煤商们很不开心。 长公主这一招简直是釜底抽薪! 太平煤矿卖的蜂窝煤更好烧,价格比起以往的煤块,也更加实惠。 所以不少百姓都愿意买。 也就是那些贫苦百姓舍不得钱,还没买过。 直到陆续出现了劣质蜂窝煤,价格更便宜,天气又越来越冷,这些贫苦百姓没法子,只能咬牙买那些劣质蜂窝煤。 原本,煤商们还能赚这些贫苦百姓的钱。 虽然赚得少些,可到底还有得赚。 现在倒好,长公主这特价煤的价格跟劣质煤差不多,那些贫苦百姓肯定不会愿意放过这个占便宜的机会。 等他们用过了太平煤矿的优质蜂窝煤,自然能够知道好赖。 要是有人趁着这三天疯狂抢购,他们这些煤商还怎么赚钱? 怕是要不了多久,整个京城的市场都要被太平煤矿给占领,他们这些煤商连喝口汤的机会都不会有! 更糟心的是,随着蜂窝煤的出现,原本没人要的廉价碎煤渣,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使得制作蜂窝煤的成本也提高了不少,售卖十文钱一块已经是底线,再低就得赔本。 煤商们看着太平煤矿生意越来越好,心里也是越发着急上火。 赶紧聚集起来开了个小会,商量对策。 大家坐在一起商量了许久,最后的结果就是—— “要不……咱还是投了吧?” 第339章 卖配方,谢樱的新点子 其实不仅京城里的煤商们着急,其他地方的煤商也在着急上火。 京城里各方人马云集,蜂窝煤出来后,就有人将消息传了出去。 后来仿制的蜂窝煤出现,消息更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外传。 所以京城外面,其实已经有地方跟风出现了蜂窝煤。 只是没有太平煤矿的配方,这些仿制的蜂窝煤品质不一,而且都不如太平煤矿的蜂窝煤好烧。 所以在长公主放出消息,愿意出售蜂窝煤配方后,这条消息再次长了翅膀,飞快传往各地。 收到消息的煤商也不敢耽搁,立刻安排人出发进京,想要购买太平煤矿公司的配方。 京城里的这些煤商本就已经猜到会有人买,只是心里一直犹豫不定,担心太平煤矿公司狮子大开口,所以一直没敢去问。 这次看到长公主推出的特价煤,他们是彻底坐不住了。 所有人坐在一起商量后,决定立刻去找太平煤矿公司购买蜂窝煤的配方,抢在那些外地煤商的前头! 然而当他们跑到太平煤矿公司一问,瞬间傻了眼! 蜂窝煤配方的价格倒是不贵,只要花一百两银子就能买下来。 问题是,他们买下配方后不能对外出售,也不能泄密,否则便要承担泄密给太平煤矿公司造成的所有损失。 而且太平煤矿公司不接受多人合买一份配方,只能由单人出面买下,并且严禁泄密,否则将来造成的损失,都将由此人承担。 如此一来,大些的煤商倒是不在意,可那些小煤商就有些捉襟见肘。 他们挣得并不多,一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巨款。 谁知就在他们因为配方价格望而却步的时候,太平煤矿公司竟然给他们指了另一条路——充当货郎,从太平煤矿公司购买蜂窝煤,再卖给百姓。 如此一来,他们不需要花大价钱购买配方,也不用担心配方泄漏后,自己需要赔钱。 甚至都不用自己制作蜂窝煤。 只需要找一些人手,从太平煤矿公司买了蜂窝煤,再卖出去。 这些小煤商犹豫了没多久就答应了。 靠着大树好乘凉,反正都是卖煤,直接倒卖可比自己生产了再卖轻松多了。 而等外地大煤商收到消息,陆续赶到京城的时候,京城里已经售卖起了玻璃和琉璃制品。 司徒渊不仅开设了专卖店,还会将这些玻璃和琉璃制品批发给一些商户。 只是专卖店里卖的都是精品,批发出去的则大多是普通货色。 商户们要是想拿到精品货,只能去专卖店里买。 一些极品货,更是会直接拍卖,钱少了根本拿不下来。 不过商户们也不傻,他们从专卖店买了精品货后,会直接带去外地,然后高价转卖,赚取差价。 洛宏旺和朱家管事就做起了倒卖的生意。 洛氏和朱家的根基都不在京城,家里也不做煤矿生意,所以并没有去买蜂窝煤的配方。 只是给认识的煤矿商人去了信,赚个人情。 可玻璃厂开了专卖店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店里不光售卖的玻璃和琉璃大多是小件,这些东西不占地方,却很值钱。 买一箱子带回去,绝对能够卖出高价! 甚至早在太平煤矿公司总部挂上那块琉璃牌匾,京城里的精明商人就看中了玻璃和琉璃的巨大利润。 有人当天就跑去玻璃厂询问价格,想要购买。 玻璃厂当时就收到了许多订单,只是货品还不多,只能慢慢生产,然后陆续交货。 好在玻璃厂刚开出来,烧制出来的玻璃器和琉璃器,即便只是普通货色,价格也颇为不菲,商户们没办法多买。 否则以玻璃厂现在的生产效率,就是累死也干不完。 不仅商户们看中了玻璃厂生产出来的玻璃和琉璃,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和富户也都十分眼馋,纷纷派了家中下人去问。 玻璃厂不得不招收更多工人,扩建厂房和窑炉,不然根本搞不定。 为了不让这些人太过疯狂,玻璃厂甚至都不敢推出太多新品,以免订单太多,生产不过来。 当各地煤商们陆续赶到京城,亲自前往太平煤矿公司总部购买蜂窝煤配方的时候,立刻就被大门上方挂着的琉璃牌匾给震惊得傻在了当场,连忙找人打探情况。 得知牌匾来自玻璃厂后,他们一买下蜂窝煤配方,就火速赶到玻璃厂专卖店,然后再次被店铺上挂着的牌匾狠狠秀了一把。 等他们走进专卖店,看到玻璃展柜里摆放的精美样品,一个个更是双眼火热,疯狂下单! 买买买! 必须买下来,带回去狠狠显摆! 然后高价卖出去! 这些大煤商们瞪圆了大眼,眼睛里都像是冒出了阵阵金光。仿佛看到的不是琉璃,而是一尊尊金光闪闪的大宝贝! 谢樱和司徒渊并没有辜负他们的热情,特地为他们举办了好几场拍卖会。 第一次拍卖的时候,泰和帝和司徒驸马看到清单上的成交价,简直瞳孔地震,心脏不停哆嗦! 后来看得多了,两人就麻了。 只是脸上总是莫名其妙露出诡异的笑容,看得人心里发毛。 司徒渊还非常贴心地给长公主、司徒驸马、赵太后、泰和帝、姜贵妃、小皇子,以及祖母那里送了琉璃挂件、摆件,以及琉璃珠串。 方便他们换着戴。 于是文武百官们每日上朝,都能看见泰和帝手戴琉璃戒指,腰围琉璃腰带,腰带上还挂着琉璃佩,生怕他们瞧不见。 不仅百官们越看越眼馋,就连伺候的宫人和侍卫们都看得十分眼热。 于是玻璃厂的专卖店一开,这些人就想方设法地想要买琉璃来显摆。 以至于全京城都掀起了琉璃狂热。 专卖店开了不过短短半月,营业额就足以让许多富商巨贾汗颜。 谢樱翻看着账本,脸上简直笑开了花,还臭不要脸地跟司徒渊说:【看到没有,这就是偶像的力量!】 就连她爹谢修,都变成书生们的偶像了呢。每天戴着司徒渊送的琉璃佩到处走,不知道给他们拉了多少生意。 突然,谢樱又想到了一个主意:【对了,琉璃毛笔也可以搞起来!让我爹天天在国子监里用,肯定又能大卖!】 司徒渊:“……” 突然有点同情谢修。 第340章 再次吐血,悔青肠子 谢樱想得一点没错,谢修的带货能力简直没得说! 随着他开始用琉璃毛笔,琉璃镇纸和琉璃笔架,这些东西就迅速火爆。不仅国子监的监生喜欢买,就连那些夫子和文官也是爱不释手。 只可惜玻璃厂现在的生产能力依旧十分有限,很多订单只能慢慢排期,根本来不及生产。 这也算得上迫不得已的饥饿营销了。 结果就是让琉璃制品变得更加火爆,身价也节节攀升。 就像后世有黄牛,古代自然也有。 琉璃的火爆和缺货,导致不少人纷纷当起了黄牛。 好在谢樱还有一丢丢底线,没有故意搞出饥饿营销,然后自己偷偷当黄牛。 不然京城里的冤大头们只会被宰得更惨。 只是随着琉璃制品变得越发火爆,有的人也彻底坐不住了。 “噗——” 陈绶气得吐出一大口血。 乌青鸾守在一旁,脸色也是十分地难看。 原本陈绶觉得谢修死期将近,心情已经好了许多,身体也终于有了好转。 谁知接下来的事情,每一件都在超出他们的预料,还不断往他们心口上扎刀子。 太平煤矿给工人的待遇太好,他们当时还嘲笑长公主不会做生意,而谢修人微言轻,身不由己,只能跟着赔本。 谁曾想,太平煤矿居然用廉价的碎煤渣制作出蜂窝煤,一块卖十五文,都还能够赚上不少。 而且生意越来越火爆! 如今的太平煤矿几乎占领了京城八成市场,实在让人眼红。 乌青鸾尤其眼红。 当年她死了丈夫,以女子身份经营夫家生意,不仅许多族人反对,她为了抢占市场,更是用尽了手段。 历经千辛万苦,她才将生意做大。 可太平煤矿呢? 才用了多少时间? 都不到一个月,甚至只用了三天时间,搞了个特价煤,就让煤商们纷纷缴械投降。 即便里头有长公主身份的缘故,可不管是对方的经营手段,还有那蜂窝煤,都让人不得不佩服。 用碎煤渣,木炭粉和黄泥,就能制作出蜂窝煤,既好烧,烟还少,价格还能实惠。 太平煤矿这生意未免也太好做了! 更过分的是,他们居然还能烧出颜色绚丽的琉璃! 这可比蜂窝煤值钱太多了! 那么赚钱的买卖,长公主居然还送了谢樱半成股份! 那丫头的运气还真是好得让人嫉妒。 那可是玻璃厂的半成股份,一个月得多少银子? 乌青鸾只觉得肚子里全是酸水,就连心脏都泡进了老陈醋里。 所以她并不意外陈绶会吐血。 自从京城里不断传来这些消息,陈绶的身体就再次每况愈下,偶尔还会吐血。 如今的他哪里还有昔日翩翩公子的模样?阴郁扭曲得简直像是一个躲在坟墓里的阴邪小人。 乌青鸾小心为陈绶擦了嘴边的血,柔声劝道:“公子千万想开些,身子骨要紧。” 陈绶当然知道身体要紧,他比谁都爱惜自己的身体。 可是听到琉璃大卖的消息,他就压抑不住心中疯狂翻腾的怒火和不甘。 陈家当年要是拥有蜂窝煤配方,能够烧出那样漂亮的琉璃,又怎会用那些丧尽天良的手段去抢钱? 他绝不相信司徒渊一个小娃娃能够烧出琉璃,定然是长公主得到了一些厉害工匠。 要是他当年娶了长公主,那这一切都将是他的! 陈绶想到当年的遗憾,就更加压不住心中愤恨! 他想娶长公主,对方却对他不假辞色,还嫁给了司徒竟那个吝啬的莽夫! 那人究竟哪里比他强? “噗——” 陈绶越想越恨,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 乌青鸾看得皱紧了眉头,她虽然不喜欢陈绶现在的模样,却并不希望对方出事。 没有陈绶的势力,她就只是一个商户妇人,甚至连族里那些人也未必会服她。 所以陈绶现在还不能有事。 即便对方要死,也得等她得到暗中势力,甚至搭上那位贵人才行。 乌青鸾赶紧给陈绶顺气,继续柔声安慰。 最后试探着说道:“琉璃价值不菲,定然会被许多人盯上。 若是能够拿到琉璃配方,那些人自然不能继续得意下去。” 陈绶微微眯起了眼,他自然也想拿到琉璃配方。 只是那琉璃厂的防守极为严密,想要拿到配方可不容易。 乌青鸾见他陷入了沉思,于是再次开口:“公子何不试试驱虎吞狼? 以长公主的身份,别的人即便想要琉璃配方,也不敢轻易造次。 唯有让那身份同样尊贵之人出手,恐怕才有得手的可能。 而且一旦有人出手,将水搅浑,我们就能浑水摸鱼。” 陈绶突然笑了:“的确是个好法子,果然还是你冰雪聪明,居然能够想出这样绝妙的法子。” 乌青鸾妩媚一笑,连忙自谦道:“那也是公子教导有方。” 陈绶好心情地笑起来,心里却已经飞快琢磨起对策。 而与此同时,远在京城里的贾家人早已经悔青了肠子。 蜂窝煤大卖的时候,贾父贾母和贾晟就想让贾萱回姜家。 只是贾萱始终不肯松口答应。 她倔强地高昂着她的头颅,想要等孩子生下来后,让姜家人后悔,亲自接她回归姜家。 哪里愿意就这样灰溜溜回去? 当初她那样决绝地选择离开,若是就这么灰溜溜回去,姜家上下会如何看她? 所以她不惜以死相逼,反抗父母和兄长的安排。 只是当琉璃出现,贾萱彻底动摇了。 那样漂亮的东西,她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去喜欢。 她要是没有离开姜家,姜驰和婆母定会将那些漂亮琉璃摆到她面前,任她挑选。 可是现在,他们仿佛已经忘了她这个人。 而以贾家如今的财力,琉璃这样奢侈的东西,根本不会让她随意购买。 她哥哥就买了一块琉璃佩充当门面,她看到后也十分喜欢,让哥哥给她也买一块,哥哥却说家中日子艰难,她如今被姜家休弃,不好出门做客,没必要浪费这个银子。 还说她若是回了姜家,多的是琉璃任她挑选,劝她回去。 贾萱只觉心如刀割。 她不过是喜欢琉璃,想要买一块小挂件罢了,哥哥竟然连这样小要求也不肯答应! 难道她被姜家休弃,就不再是他的亲妹妹了吗? 既然如此,她回去就是了! 贾萱想要回姜家,可她万万没想想到,还不等她动身,外头就传来姜驰跟人定亲的消息! 第341章 贾萱的昏招 贾萱整个人如遭雷击! 姜驰休弃她才将将过去两个月,竟然就跟人定了亲! 他真是好狠的心! 那她贾萱算什么? 一段过眼云烟吗? 贾萱突然很想当面质问姜驰,问他为何如此无情。 正好贾家人也坐不住了,于是一家四口坐上马车,急不可待地直接赶去姜家兴师问罪。 谢樱趁机吃了这个瓜,靠着香香和八哥吉祥,美滋滋地看完了整场热闹。 贾家人跑去姜家兴师问罪,可惜姜家早已不再是过去的姜家。 且不说有了小皇子后,姜家的腰杆子比谁都硬。 光是贾萱之前闹的那一场,就让姜家人对她彻底厌弃。 如今姜驰已经跟人订婚,贾萱还想回姜家风风光光地当她的大少夫人? 别说没门,就连窗户都别想有! 一家四口连姜家大门都没能进去,更别说看到贾萱生的两个孩子。 他们不敢在姜家门口大闹,却也不肯就此死心。 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姜耀身上,指望着等他从宫里出来,就让贾萱跟他哭诉。 然而姜家人早有准备。 姜驰订婚前,姜贵妃就让他的一对儿女暂时住在宫里,以免贾家人闹事纠缠。 这事做得隐秘,贾家人没有宫里的消息,自然不清楚。 贾萱不死心地坐在马车里,在姜家附近守到天黑,也没能等来姜耀,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回了贾家。 她不死心,可也不敢跑去城外军营找姜驰,只好写了一封信,让人偷偷给姜驰的未婚妻送去,希望对方主动跟姜驰退婚。 她在信里写了不少姜驰和姜家人的缺点,说姜驰负心薄幸,冷血无情,以过来人身份,苦口婆心劝说对方莫要跳入火坑。 然而姜驰这位未婚妻名叫戚雅,既是将门虎女,又是家中长姐,跟贾萱完全不是一路人。 她不喜风花雪月,写诗作画,更爱舞刀弄枪,操持家业。 所以看着贾萱满篇的怨怼之言,戚雅不仅全程皱眉,还十分厌烦。 丢开信纸,她对婢女抱怨:“我原本还想着,她为姜驰生了一对儿女,却被姜驰无情休弃,是个可怜人。谁知道,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说完,还嫌弃地摇了摇头。 虽然跟姜驰定了亲,可她心里并非完全满意,只是想得开,不愿为难自己罢了。 她原本想着,姜驰休弃生儿育女的发妻,是个薄情之人。 不过对方长得不错,年纪也不算大,还是姜贵妃的亲弟弟,未来小太子的亲舅舅。 即便放在京城里,也算得上是顶顶好的夫婿人选。 反正她嫁给谁不是嫁,与其嫁给那些歪瓜裂枣,不如嫁个模样好看,家世也好的。 只要对方不打人,不流连花楼,她忍忍也就过去了。 更何况,姜驰大部分时间待在军营,更是再好不过。 即便对方有什么让她厌恶之处,她也不用整天面对。 可贾萱送来的这封信,却是让她对姜驰少了几分不喜。 对方在信里将姜驰写得劣迹斑斑,当真是半点不客气。 而且对方让人给她送来这样的信,显然对她也没安什么好心。 以姜驰如今身份,她若是主动退亲,只会连累全家跟着受罪,她自己也别想再寻到好亲事。 若是不退亲,她信了对方的话,认为姜驰劣迹斑斑,觉得姜家就是一个巨大火坑,又哪里能够好受? 对方不管是出于何种心理,给她送来这样一封信,都绝非善类。 戚雅嘲讽地笑了笑,将信纸收入信封,随即直接去找了母亲邱氏。 母女二人商议后,邱氏亲自带着那封信去了姜家,拜访姜家主母卢氏。 两人见面后,她也不废话,直接说明情况,将信交给卢氏,又说戚家绝不相信对方所言,请卢氏放心。 卢氏看了信,立刻气得黑了脸。 只是顾忌着邱氏还在,她不好直接发作,只能强忍下怒气,然后哀叹着说道:“因着是家丑,我原不想细说,不想她竟是越发放肆! 实不相瞒,之前我家骋儿买了一块地,想要和谢解元一起种植草药,赚些银两。 那块地花了三万两银子,大多是他自己想办法东拼西凑,只从公中支取了五千两银子。 贾氏知道这事后,觉得骋儿胡闹,还拉着雪儿跑到我面前哭,当时把我给气的…… 骋儿也是硬脾气,被她闹了一通后,就说要归还公中的五千两银子,只是从今以后,那块地就归他一人所有。 之后还真跑去宫里,跟陛下借了五千两银子,平了账。谁知道贾氏直接带着雪儿回了她娘家,直到地里挖出了煤,她才带着雪儿回来。 结果才刚回来,就跟驰儿大吵一架,不仅辱骂驰儿和他姐姐,竟然还伸手想要打驰儿的脸。 驰儿实在气狠了,这才说要休了贾氏,可贾氏说她怀了身孕,还直接派人请来了妇科圣手刘大夫。 谁知道刘大夫给她看过后,说她并无喜脉,她便哭闹着说是我们为了赶她走,故意收买了刘大夫,把刘大夫都给气走了。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我是真不知道,她那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驰儿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她真要怀了孩子,我们又怎会不要这个孩子,还故意买通刘大夫? 即便驰儿给了她休书,可我们家并未扣下她的嫁妆,还有她嫁过来这些年添置的东西,都让她带回去了。 她走的时候,还说要让驰儿后悔,让我很是担心了一场。好在后来并未闹出什么丑事,我还以为她就是嘴上说说,事情早已经过去了。 谁知道……如今驰儿定了亲,她就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竟然给雅儿写信,败坏驰儿的名声……” 卢夫人说到最后,忍不住拿帕子抹了抹泪,十分伤感的模样。 邱氏跟着叹息一声,劝慰道:“我不是什么世家出身,就是一个粗鄙妇人,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 只听说,一样米养百样人。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这舌头都有跟牙齿打架的时候,何况是夫妻?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我们戚家虽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没多少底蕴,可家里儿女也是严格教养过的。 要是雅儿以后敢这样胡闹,不用你出手,我亲自收拾她!定不会让你们为难。” 卢夫人这才笑了笑,然后两人就商业互吹起来。 第342章 送礼,上门打脸 卢夫人当然知道,邱氏说的就是场面话,听听就行了,可不能往心里去。 戚雅真要觉得在他们姜家受了委屈,邱氏这个当亲娘的哪可能不护着呢? 不过结亲之前,他们已经说清楚了,姜驰身在军中,没办法经常回家,戚雅不能因为这个缘故心生怨怼。 若是无法接受,两家就各自安好,没必要再结仇。 戚家当时并无异议。 而且,戚家愿意亲自登门送信,不管是当真不信贾氏所言,还是存心讨好,都表明了戚家的态度。 所以卢氏心里颇为满意,她就喜欢这种识大体的人。尤其是经历过贾氏的小性子后,她是越发喜欢戚雅这种懂事的儿媳妇。 邱氏脸上带笑,心中却也明白,卢夫人特地点名那块地的事,是在提醒他们,莫要打那块地和煤矿公司的主意,那是姜骋的私产。 而且,这事贾氏已经闹过了,还因此被姜驰休弃,这便是姜家的态度。 不过邱氏并不生气,姜骋有本事,又跟陛下亲近,她只会高兴。 虽说那是姜骋的私产,可姜家并未分家,姜骋要是得了银子,哪有不往家里送的? 她女儿将来嫁到姜家,成了姜骋大嫂,不可能不沾光。 那贾氏为何突然写信来劝? 不就是后悔离开姜家,想要坏了她女儿的亲事,她自己好回姜家继续享福吗? 真是做她的春秋大梦! 邱氏可不觉得对不住贾萱,是她自己非要折腾,才被姜家扫地出门,然后姜驰跟她女儿定了亲。 在此之前,她女儿跟姜驰可没有半点关系。 如今她女儿已经跟姜驰定亲,就算贾萱后悔,那也是她自己活该! 凭什么让她女儿退亲,把姜驰让给她? 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即便她女儿真退了亲又如何?姜驰难道还能吃回头草不成? 也不看看姜家如今的身份,哪里由得她贾萱挑挑拣拣? 要不是姜家当年还未发达,也不会娶她贾萱。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番后,邱氏就主动提出了告辞。 卢夫人礼貌地挽留了一下,然后亲自将她送了出去。 等邱氏乘着马车出了姜家大门,卢夫人立刻去库房挑选礼物,先是选了宫里赐下来的布匹,皮毛和头面首饰,接着又选了一柄姜二送的琉璃如意,让心腹许嬷嬷亲自给戚雅送去。 之所以没让邱氏直接带回去,是因为那样不好看。 她派许嬷嬷亲自去送,也能表示姜家的诚意。 所以邱氏刚回到家里,跟戚雅说起卢夫人的态度,才刚说完,就听说姜家派了许嬷嬷前来送礼。 她当即满意一笑,立刻让心腹嬷嬷亲自将人请进来。 许嬷嬷看到戚雅,自然又是一通的夸赞,好话不要钱地砸在她身上。 戚雅笑得落落大方,并没有丝毫的羞怯和窘迫。 许嬷嬷看在眼里,不禁暗暗在心中满意,这位戚娘子一点也不小家子气,一看就跟贾萱不是一路人。 对方是姜驰的未婚妻,也是姜家的未来主母。 若是知书达理,宽和大度,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能好过一些。 想到贾萱之前气得卢夫人伤了身子,许嬷嬷就对贾萱格外反感。 她送完礼后也不多留,表明姜家的态度后,就提出告辞。 戚雅笑着让丫鬟送了她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邱氏又让嬷嬷亲自将她送出去。 等许嬷嬷走远,邱氏才笑着说道:“你看,我就说了,姜家是不错的,你那未来婆婆也是个大方的,等你以后嫁过去,日子不会难过。” 戚雅看着那柄琉璃如意,心中也是十分欢喜。 这如意不仅好看,也表明了卢夫人对她的满意。 以后她嫁到姜家,只要不行差踏错,像贾氏那样胡作非为,日子自然不会差。 不过她不会苛待继子继女,却也得生下自己的孩子才行。那两个孩子毕竟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未必会对她真心。 戚雅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忍不住有些期待将来的孩子。 她和姜驰的婚期定在了春闱之后,时间上倒也算不得太过仓促。 她因为替祖母守孝三年,今年已经十七,明年就是十八,已经不能再耽误下去。 姜家那边想来也是担心姜驰一直不娶,贾萱会继续纠缠,所以才急着想要为他娶亲。 戚雅摸着那柄玉如意,觉得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 倘若不是贾萱惹恼了姜家人,被姜驰休弃,她也不会遇见这样好的亲事。 而另一边,许嬷嬷回到马车上后,打开荷包看了看。见里头是一粒金福豆,不禁笑得愈发满意。 等她回到姜家,卢夫人又交给她一个任务,让她去贾家警告贾萱。 许嬷嬷很快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卢夫人还另外派人,将贾萱的信送去城外军营,亲自交到姜驰手里。 许嬷嬷到贾家的时候,贾家人正好都在。 一听姜家派了人来,贾父贾母都十分激动,还以为事情会有转圜。 于是贾父立刻让人将许嬷嬷请进来,他自己则躲在了屏风后偷听。 贾母以为姜家派人过来,是想求和,所以还想端端架子。 许嬷嬷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正襟危坐在主位上,一副目下无尘的冷傲模样。 贾母开口就是冷嘲热讽:“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卢夫人怎么派你过来了?莫不是她终于想起了我那苦命女儿,想要接她回去?” 许嬷嬷目光诡异地看着她,险些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到了这种时候,还敢这样跟她说话? 莫非以为世上的年轻女子全都死光了,只剩下贾萱一个?他们大公子要是不想孤身一人,就只能求娶她贾萱? 真是滑稽! 对方如此可笑,许嬷嬷自然也不客气。 她直接冷笑着说道:“贾太太说笑了,我家夫人可要不起您家娘子这样的儿媳。夫人派我过来,只是想请您管教好女儿。 既然当初说好了从此一别两宽,嫁娶各不相干,就莫要再无端纠缠,惹人厌烦……” 她刚说到这里,就被贾母勃然大怒地打断:“好你个贱婢,竟敢在贾家如此放肆!” 许嬷嬷却是半点不怕她,还继续冷笑:“贾太太看来是气糊涂了,我是姜家的下人,可不是你们贾家的下人。 您若是对姜家不满,大可找我们家夫人说去,不必在这里指桑骂槐,欺负我一个下人。 不过看您的样子,想必还不知道您那好女儿做了什么好事吧?” 贾母脸色大变:“她又做了什么?” 第343章 被打小产?假的 许嬷嬷见贾母脸色难看,神色还有一些慌乱和不安,就知道对方十分清楚贾萱的性子。 她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贾萱那样的性子,不管是谁家娶了她,都得倒霉。 以前她在姜家胡闹,没少惹夫人生气。 如今她被姜家休弃,回到自己家里,可不就是只能祸害自己家人了吗? 不过对方养出这样的女儿,显然难辞其咎,如今受苦也是活该。 她笑了笑:“看来贾太太是真不知道,您那女儿可是厉害得很。 我们家大公子刚刚跟戚娘子定亲,您女儿就给戚娘子写信,言语刻薄,造谣抹黑,将我们家大公子贬低得一文不值。 好在戚娘子和戚家太太都深明大义,不是那等人云亦云的小人,并未相信那些污言秽语。 戚家太太还亲自带了信上门,交给了我们家夫人。我们夫人为了安抚戚家娘子,还特地派我送去了一车礼物,其中还有一柄琉璃如意。 这次夫人派我过来,就是希望贾家能够管好贾娘子,莫要再让她胡作非为下去。 这种事情毕竟是太不光彩,若是传扬出去,贾娘子和贾家的名声可就彻底完了。” 最后这一句,简直就是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地威胁! 贾母自然听出来了。 她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却见对方说完朝她屈膝一礼,直接告辞而去。 她张了张口,想要让人将其拦下,可是想到姜家,又只能自嘲地扯出一抹苦笑,什么也没说。 只眼睁睁看着对方走远。 这时,贾父才铁青着脸,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他死死咬着牙,突然暴喝出声:“来人,去将那孽障带过来!” 贾母见他明显是气狠了,想要教训贾萱,连忙开口劝阻:“老爷,你怎能相信那婆子的一面之词……或许是污蔑……” “污蔑?”贾父不满地瞪着她,突然嗤笑一声,“就算是污蔑,那又如何?你还看不清如今的局势吗?姜家现在是什么身份?贾家现在又是什么身份? 更何况,他们是不是故意污蔑,等那孽障来了,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你在怕什么?你以为我会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教训那孽障吗?” 贾母顿时不敢再劝。 不多久,贾萱就被人带了过来。 她不解地走进堂屋,见两人脸色难看,还诧异地问:“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 贾母见她不解,还以为她真是被人冤枉,于是连忙说道:“刚刚卢氏派了许嬷嬷过来,说你给戚家那位娘子送了信……” 她刚说到这里,就看见贾萱突然沉下了脸色,顿时猜到什么,颤抖着声音问,“你……你真送了?” 贾萱的脸色十分难看:“我是给戚家娘子送了信,希望她能主动退婚,可姜家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难道他们还在戚家安插了人手,监视戚娘子?” “姜家还用得着安插人手?” 贾父突然暴怒,猛地冲到贾萱面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老夫怎会生出你这样的蠢货? 那位戚娘子收到信后,直接交给了她母亲,她母亲就亲自跑去姜家,把信给了卢夫人。 卢夫人为了安抚戚家娘子,还特地让人送去了一车礼物,包括一柄琉璃如意。你不是喜欢琉璃吗?要是你没被休,现在那柄琉璃如意就该是你的! 可你倒好,好好的亲事都让你给折腾没了,如今你还蠢到给那位戚娘子送信!你当别人也跟你一样傻吗? 你居然还在信里诋毁姜驰!亲自将罪证送到敌人手上!姜家人看到这信,哪里还会让你回去? 有了这信,你再也不可能回到姜家!不管咱们说什么,姜家人有了那信,咱们就彻底没了理! 你真是个蠢货!读了那么多诗词歌赋,你就学成了这么个东西!” 贾父越说越气,还想抬脚去踹贾萱,好在让贾母死死拉住了。 贾萱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整个人都是懵的。 突然,她觉得身下涌出了一股热流。 她这才猛地回过神,吓得捂住肚子惊慌大喊:“啊——我的孩子——” 贾母和贾父一听,顿时脸色大变,也后知后觉地想起,贾萱还怀着孩子。 于是赶紧派人去请大夫,生怕这孩子出事。 他们将来还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个孩子了。 谁知等大夫急匆匆赶来,给贾萱号了脉,竟是面色古怪,仿佛难以启齿地说道:“令千金并非小产,而是来了癸水……” 贾萱第一个不愿相信,她瞬间激动起来:“你胡说,这不可能!我分明怀了身孕!” 大夫无奈:“既然令千金不信,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罢起身拱拱手,转身就走。 反正看贾萱的脉象,只是来了癸水,并非什么生死攸关之事。 所以他走得十分干脆。 贾父贾母全都愣在了原地,倒也没人阻拦。 直到眼看着大夫越走越远,贾母才有些害怕地问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萱儿不是怀了身子吗?怎么就没了?” 贾父的脸色越来越黑:“还能是为什么?只能是她脑子有病!明明没有怀上,却非说自己有了身子,还闹出这样多的笑话!” 贾萱一听这话,再次激动起来:“我没病!我就是怀了身子,刚刚那人定是被人收买,想害我彻底小产,才故意说我是来了癸水!” 说罢,她又哀求贾母,赶紧请别的大夫,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 贾母本就不肯死心,闻言立刻让人请来好几个大夫。 想着大夫多了,对方若是还要颜面,或许就不敢再胡说。 谁知,所有大夫都说贾萱是来了癸水。 因为贾萱一直不肯承认,非说自己怀了身孕,甚至有大夫怀疑她受了太大刺激,不愿接受现实,给她开了一些平心静气,以及调理癸水的药。 等人离开后,贾父突然冷冷一笑:“这下你们满意了?” 贾萱靠在贾母怀里,突然痛哭出声。 虽然不愿相信,可时间过去这么久,她其实已经明白,自己的确是来了癸水,而非小产。 如此一来,她将彻底回不去姜家。 第344章 猜到谢修身上 突如其来的残酷真相,让贾萱郁郁寡欢。 贾家从上到下,几乎没个笑模样。 即便年节临近,下人们也不敢发笑,就怕惹恼了主子,被人寻了错处。 京城的其他人却并不受影响。 尤其是矿场内新出的一则公告,更是让所有工人们高兴得欢心雀跃。 因为这则公告说的是,东家为了感谢大家的辛苦,决定在年节之前,为每个员工发放年礼! 刚刚操劳了一整天,带着浑身疲惫从矿洞里出来的工人们,一听到这个好消息,瞬间高兴得嗷嗷大喊—— “嗷——东家仁义——” “天呐!这是真的吗?东家要给我们送年礼?啊啊啊啊啊——” “知道年礼都有什么吗?什么?居然有米面粮油?还有肉和布料?真有这些好东西吗?” “东家居然要送这些年礼?我还以为是送蜂窝煤和煤炉子。天呐,东家真是大好人啊!” 矿工们的呼喊声传出老远,巡逻队的人听见后,却并没有过去呵斥,反倒纷纷露出笑容。 他们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这副傻样。 不能怪大家太高兴,实在是东家太仁义了! 他们就没见过这样好的东家。 听说还有御史弹劾长公主与民争利,呸!什么狗屁东西! 长公主这样好的东家去哪儿找?那些个御史不去弹劾贪官污吏,居然黑了心肝地弹劾长公主。 大家都说,那个狗御史肯定是收了那些煤商的好处,想要毁了他们矿场! 要不是那人已经下狱,兄弟们都想好好招呼招呼这个狗官。 王阿大和邻居先去澡堂洗了澡,然后一起回家。 因为天冷,他们没敢连头发一起洗,只把身子洗了干净。 不然就算澡堂里有专门的烘干室,可以烘干头发,回去的路上还是容易着凉。 天冷,头发要想完全烘干,就得需要更长时间。 他们都想早点回去,实在没工夫慢慢折腾,所以头发就不洗了,回家再洗。 现在家里有了煤炉子,烧水也方便。 两人干了一天的活,原本已经又累又饿,不过想到家里等着的亲人,就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步履如飞。 邻居叫刘东,他满脑子都是矿场的公告,忍不住小声跟王阿大讨论:“王大哥,公告还说会选出十个优秀员工,给奖赏,你说谁会被选上?” 王阿大笑了笑:“这事应该跟咱们关系不大,还是别想了,不如想想那些年礼。” 刘东撇撇嘴:“这倒也是,这种好事,就算不是选那些管事的,肯定也是给那些关系户,跟咱们能有啥关系?” 想到年礼,他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东家是真大方啊,居然还给咱们送年礼。” 王阿大感慨地说:“东家向来大方,能给东家干活,是咱们的福气。” 刘东跟着笑了出来:“这倒是,我就是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东家。 听说长公主以前也没这么大方,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了。” 他突然压低声音:“你说会不会是长公主求了神佛保佑小郡王,所以小郡王恢复后,长公主决定还愿?” 王阿大眯了眯眼:“我倒觉得,问题出在那位谢解元身上。 姜家那位二公子,以前就是个浪荡子,可你看他现在?都做起正事来了。 他就是跟那位谢解元成了朋友后,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吧。” 刘东一听,赶紧又说道:“我想起来了!听说姜二会买那块地,也是因为谢解元!他想跟谢解元一起种药材!” 他说完想了想,突然惊讶道:“难道你怀疑,真正仁义的是那位谢解元? 可长公主和姜二那样的身份,怎么会听从谢解元的意思?” 王阿大连忙说:“当然不是听从,我只是觉得,谢解元或许提了出来,然后说服了那两位。 那些文官心眼子多得很,谢修能够考中解元,肯定是个厉害人物。 就像那些故事里的谋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刘东立刻佩服起来:“那他可真厉害!他还生了一个小福星闺女,这运气真是好得让人嫉妒! 你说那块地在陈家手里,那么多年也没发现地下有煤,谢解元买下来都没几天,地里就挖出了煤。 这运气谁不嫉妒?得亏陈家人死了,不然要是知道这个消息,怕是都能活活气死!” 王阿大连忙警告:“这些就别说了,小心让人听见。” 刘东连忙捂住了嘴,不敢再提。 王阿大也没再多言。 两人走得飞快,只是王阿大突然想起了那位逃亡在外的陈世子。 那人失去了一切,犹如丧家之犬,要是知道煤矿的事,他会甘心吗? 可别生出什么歪心思,在矿场里闹出事来。 王阿大越想越是不安,不禁暗暗打定主意,明天到了矿场,要跟兄弟们好好说说,临近年节,一定要更警醒些,以防有宵小闹事。 于是第二天到了矿场,他立刻跟巡逻队的其他人说了这事。 众人听后,都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直接加大了巡逻力度,看人的眼神也更犀利了。 他们也很期待年货,并且十分感激矿场东家,比任何人都不希望矿场出事。 否则没了这份活计,他们今后又得朝不保夕。 就在巡逻队加紧提防的时候,司徒渊又去找了谢樱。 自从玻璃厂忙碌起来,他就跟泰和帝请了假,说要忙玻璃厂的事。 泰和帝答应得十分干脆。 不过司徒渊虽然不用进宫上课,谢棠这个伴读却得继续去上,而且他坐的依旧是长公主府的马车。 因为这事,谢棠、杨韬和姜耀没少发牢骚,都十分不满司徒渊的逃课行为,觉得他特别不讲义气 还是司徒渊说,他这次请假是为了给三人准备礼物,三人才消停,转而期待起司徒渊的礼物。 请假后,司徒渊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玻璃厂,就为了尽快做出想要的东西。 这天,他要的东西终于做了出来,于是立刻带着样品去找谢樱。 他敢肯定,谢樱要是看到东西,肯定会非常高兴。 那人可是个超级财迷! 第345章 谢樱:你好奸诈 谢樱现在又长大了不少,说话也要比以前利索了一些,甚至已经能够站立。 只是走路依旧有些困难,扶着东西才能勉强走上一会儿。 她倒也不着急,反正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又没搞定地暖,她一点也不想下地行走。 司徒渊来的时候,她正懒洋洋地坐在吊篮里,双手还抱着一个小巧的汤婆子。 屠娇娇已经习惯了两人待在一起谈事情,所以每次司徒渊一来,她就会将其他人支开,把空间留给他们。 谢樱看着司徒渊手里捧着的孩子,眼睛就忍不住发亮:“这是什么?” 为了练习发音和吐字,她现在想说什么,都是尽量开口。 除非想要说的内容太多,才会在心里说。 司徒渊笑着逗她:“你猜?” 谢樱直接斜了他一眼,压根不肯猜。 她才不要白费力气。 司徒渊见她不肯配合,只好继续说道:“这次的东西可是能赚大笔银子。” 谢樱狐疑地瞥他一眼,还是不肯猜。 司徒渊只能败下阵来,伸手打开盒子,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直接怼着谢樱的脸。 谢樱惊讶地看着面前那张胖乎乎的脸,随即瞪大双眼,整张脸迅速涨红! “镜子!” 司徒渊居然做出了镜子,还故意怼她的脸! 还有,这镜子有问题吧?她的脸能有那么圆? 她狐疑地看着司徒渊,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哈哈镜?” 司徒渊却正色着说:“只是普通镜子,是你的脸肉乎乎的,跟镜子可没关系。” 谢樱不爽地瞪他一眼,继续打量面前的镜子。 很快她就发现了问题,皱眉嫌弃道:“不高清。” 司徒渊笑得十分灿烂:“确实不够,因为这是用锡做的出来的锡镜,既不是铝镜也不是银镜。” 谢樱惊讶地睁大眼,她只知道银镜,锡镜和铝镜是什么?锡和铝也能做镜子? 司徒渊笑着给她解释:“我们照的镜子,都是在玻璃背面覆盖一层亮银色的金属,再涂抹一层不透光的漆,用来封层。 不管是锡,还是铝和银,都是银白色的金属,自然都能用来制作镜子。只是锡的反射能力不如铝和银,所以做出来的镜子,清晰度会差一些。 可它也不是没有好处,比起银,锡的价格堪称低廉。如今无法炼制出金属铝,只能制作锡镜和银镜。” 谢樱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明白了。 她的眼睛越来越亮,看向司徒渊的目光还充满了调侃:【你好奸诈啊!现在把锡镜做出来,是不是想先推出锡镜,高价割一波韭菜,然后再推出品质更好的银镜,一边卖高价,一边把锡镜的价格打下去?】 这个世界的人用的还是铜镜,可铜也属于贵金属,做出来的铜镜自然不会太便宜。 镜子又跟煤不一样,不照镜子,人也不会死。 所以贫困家庭根本不会舍得买铜镜,都是拿水照一照。 而且铜镜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它的镜面容易氧化。一旦镜面氧化,照镜子的时候就会变得模糊不清,须得找专门的磨镜匠人来打磨。 每次找人打磨都得花钱,那些不算宽裕的人家,自然不舍得经常找人打磨铜镜,会等到镜子实在无法照人的时候,才会打磨。 所以铜镜总体来说,清晰度根本比不上玻璃镜。 谢樱家里就有铜镜,她自己也照过。因为清晰度不够,照出来的人脸就像是打了一层柔光和模糊滤镜,瞧着倒是挺有意思。 只是习惯了后世的高清镜子,这种无法照清楚脸部细节的铜镜,就让她不是很喜欢。 当滤镜来玩玩倒是不错,可要想看得清楚,这镜子就做不到了。 谢樱拿起司徒渊带来的锡镜,仔细照了照,越看越觉得满意。 虽然不如银镜那么高清,却已经秒杀了铜镜的清晰度。 关键是买了以后不用担心氧化模糊,也不用请人打磨,这点可太省钱了。 谢樱又看了看镜框。 镜框是木头做的,有个手柄,背面还雕刻了花纹,十分精美。 拿在手里十分轻便,不像铜镜那样沉重压手。 她看着那手柄,眼睛又开始放光:【可以多在镜框上头下功夫,木头,金银铜锡,玉石象牙,还可以镶嵌宝石玛瑙,珍珠翡翠,设计不同的花纹,做成奢侈品。 分为高端市场和中端市场,趁着年节之前,先宰一波狗大户,等宰得差不多了,再推出银镜,继续宰。 然后推出一些廉价锡镜,用竹子和便宜木料做框,打开低端市场。】 司徒渊:“……” 他要怎么告诉谢樱,自己只是先做出了锡镜,并不是故意割韭菜? 犹豫片刻后,他决定还是不说了,怕谢樱恼羞成怒。 于是说道:“我已经提前让人制作了不同的镜框。” 谢樱一听,顿时笑得一脸奸诈,还用“你好奸诈”的眼神看着司徒渊:【我就知道,你绝对是个天生的奸商!】 司徒渊:“……” 只是很快,她就想起玻璃窗的事,于是连忙问:“窗子呢?” 司徒渊又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里头是一块切割好的平板玻璃。 因为是样品,它只有司徒渊巴掌大,边缘切口也做了处理,不会割伤人的手。 谢樱拿在手里看了看,这块玻璃的厚度大约是三毫米,不算很厚,不过做得很平整,也没有气泡。 就是微微有些泛绿。 不过不仔细看的话,倒也不算明显。 她有些不放心地问司徒渊:【这厚度,能做窗户吗?】 她在末世里见过的玻璃窗,都要比这个厚。 司徒渊却点了点头:“这个厚度没问题,可以做成窗户。玻璃的分量可不轻,太厚的话,木头窗框和连接的地方将会无法承重。” 谢樱一想也是,后世用的材料可比普通木头的强度高得多,承重能力和寿命也更强,自然不用担心玻璃太重。 这古代可不一样。 她又问司徒渊:【产量怎么样?能给我家全换上吗?】 司徒渊摇了摇头:“这样品质的平板玻璃,现在的产量还不高,只能先给你家换几间屋子,剩下的还得给宫里送去。” 谢樱虽然有些失望,却也知道只能这样。 宫里的皇帝和太后要是都没玻璃窗,她家却全换上了,让别人怎么想? 第346章 谢修又又又带货 趁着年节将近,司徒渊果断上架了锡镜和玻璃窗。 于是,京城百姓们惊讶地发现,琉璃坊二楼的窗户换成了透明的玻璃。 琉璃坊,就是玻璃厂开设的专卖店。 先前随着琉璃的大火,不少百姓都很好奇,司徒渊的厂子为何要叫玻璃厂,而非琉璃厂,玻璃又是什么东西? 当时琉璃坊的伙计就给百姓们做了解释,说玻璃更加透明,可以用来做窗户。 这事传开之后,京城百姓们几乎都知道了玻璃窗。 所以琉璃坊二楼换上玻璃窗后,立刻引来百姓们的围观。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被吸引过来围观二楼的玻璃窗,掌柜立刻吩咐伙计:“之前交代你们的,都记得吧?现在可以了。” 伙计眼睛一亮:“您是说,现在可以将玻璃镜摆出去了?” 掌柜点点头,又看了看外头的围观百姓,笑着说道:“差不多了,外头看热闹的百姓更多了,得趁着现在把玻璃镜摆出去,不然这些人一走,效果可就没那么好了。” 伙计点点头,连忙出去准备。 因为玻璃窗在二楼,百姓们想要看清楚,就不能离店铺太近。最好是站在街道对面,这样才方便观看二楼的玻璃窗。 如此一来,正好方便了琉璃坊的伙计们。 他们就在店门旁边的空地上,用围栏围了一块地,在中间放了一面圆形的镜子。 这面镜子直径一尺,放在了木头架子上,高度正好能够让人用来照脸。 之所以放置围栏,是担心百姓太激动,弄坏了镜子。 为了尽量避免百姓们冲撞,伙计还在镜子旁边放了一个小小的广告牌,写着“玻璃镜,价值一百两银,免费观赏,损坏须赔”的字样。 同时还有四名孔武有力的壮汉守在四周,进行安保。 安排好这些后,一名伙计还特地站在镜子前照了照,调整了一下帽子,然后笑眯眯地站在了旁边。 这下,周围观看玻璃窗的百姓们全都惊呆了。 “那东西居然是镜子!” “天,它照得好清楚!” 大家远远瞧着,能够勉强看见镜子里照出的街道和围观群众。 可这样远远地看,哪里过瘾? 于是很快就有胆子大的人,大步走了过去。 他没敢凑太近,距离围栏还有一步远就停了下来,一边好奇地打量那镜子,一边问伙计:“这是镜子?它照得可真清楚!” 伙计笑得十分灿烂:“这是本店新推出的玻璃镜,用玻璃做的,你们也看到了,二楼换了窗户,那东西就是玻璃,能让人看得十分清楚,就像上等的水玉一样。 现在这玻璃镜,就是用上等玻璃打造,不仅将人照得十分清楚,还不用担心镜面变得模糊,也不用找人打磨。” 他知道周围的百姓肯定竖起耳朵在听,所以故意抬高了声量,方便周围的人都能听清楚,免得等会儿又有人来问,他还要一个个解释。 而那问话之人,此时已经走到镜子前,惊讶地照起了镜子,而且越照越是上瘾。 毕竟铜镜可没这么大,而且照得也没这镜子清楚。 能够清晰看到自己的模样,让如何不上瘾? 他忍不住问:“你们这玻璃镜怎么卖?” 周围百姓也很好奇,于是全都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伙计。 他们中已经陆续有人走了过去。 没办法,看着别人照镜子,实在让人忍不住眼馋。 他们也想照一照。 伙计不动声色地扫视众人,知道他们都想知道,就扬声说道:“这镜子尺寸大,所以制作起来十分不易,这面镜子需要一百两银,连带这副紫檀木的支架一起。 不过店里还有尺寸小些的妆台镜和小手镜,妆台镜可以放在梳妆台上,小手镜可以拿在手里,不仅照得十分清楚,使用起来也十分方便。 只是玻璃易碎,所以这玻璃做出来的镜子,不像铜镜那样摔不碎,这东西怕摔,所以使用的时候得小心些,莫要摔坏了。 当然,咱们平时使用,难免会有不小心的时候。所以只要在本店买了玻璃镜,一年内若是不小心摔坏,都可以到店里免费更换一次镜面。 若是更换之后再次摔坏,就得出一些银子,才能再次更换。 当然,如果一直没摔坏,这镜子就能一直用下去,用上几十年也没问题。 所以诸位若是想买玻璃镜,可得先想清楚,毕竟这镜子制作不易,所以卖价不低,可它偏偏又怕摔,而且一摔就碎。” 说完伙计还叹了口气,十分遗憾的样子。 他是真觉得遗憾,这玻璃镜要是不怕摔,那就太好了。 反正自从照过这玻璃镜,他就喜欢上了,可惜买不起,只能在店里多照照。 如今店里最便宜的小手镜,也要卖五两银子。 他就算咬牙买下来,还得担心以后用的时候不小心给摔碎了,五两银子直接打水漂。 所以干脆不买。 不过他们在琉璃坊干活,平时也得时刻小心。店里的东西全都不便宜,随便摔坏一件,都能让他赔掉好几个月的工钱。 这时,更多的百姓走了过来,开始照镜子。 他们现在知道玻璃镜珍贵,所以照的时候,都不敢挨着围栏,彼此之间更是不敢推搡,就怕撞坏了镜子,赔得倾家荡产。 只是照过这玻璃镜后,他们立刻就喜欢上了这镜子。 “这镜子照得还真是清楚,可惜太贵了。” “是啊,真是好镜子,可惜不仅贵,还怕摔,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也就只能看看,可不敢买回去。” 渐渐的,周围的人全都陆续跑过来照镜子。 一些人照过之后就走了,跑去找人显摆。 还有一些却是舍不得走,看着那面玻璃镜目光十分眼馋。 有人还对着镜子做起了各种鬼脸,然后欣赏自己搞怪的样子。 很快,琉璃坊推出玻璃镜的消息就在京城里迅速传开。 而与此同时,谢修也在国子监里拿出了一面小圆镜。 小圆镜做成了折叠翻盖款,打开使用十分方便,用完折叠起来,将镜面盖住,则不必担心镜面脏污。 因为造型小巧,平时可以放在袖袋、荷包或是书袋之中,十分方便。 谢修这镜子一拿出来,立刻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第347章 泰和帝壕气冲天 很快有人凑了过来。 谢修进入国子监已经过去数月,和国子监内的许多人都已经混熟。 而且他乡试考中解元,在国子监内早已出名。毫不夸张地说,如今的国子监内,无人不知他谢修。 尤其是,琉璃坊还未开张,谢修身上就挂上了琉璃佩,更是让他在国子监内声名鼎赫。 所以现在见他拿出小镜子,立刻有人怀疑是琉璃坊出的新品,于是纷纷凑了过来,好奇打量。 离得近的,一眼就看见镜中照映出的清晰人脸,于是忍不住惊呼起来:“咦?这是镜子?竟照得如此清晰?” 很快有人跟着惊呼:“这瞧着不像是铜镜,难道是琉璃坊新出的镜子?” 谢修拿出小镜子就是为了带货,自然不会隐瞒。 他笑着介绍:“的确是琉璃坊新出的玻璃镜,因我小女儿拥有玻璃厂的半成股份,每次有新品出来,小郡王都会让人送些样品过来。”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酸溜溜。 他们怎么就没这个运气,生出一个小福星女儿呢? 瞧谢修得意的。 不过小郡王真是大方啊,竟然送了玻璃厂半成股份! 别看只是半成股,可那是日进斗金的玻璃厂啊! 听说玻璃厂的订单都排到明年去了,真是让人眼红啊。 他们怎么就不会烧琉璃呢? 众人一边在心里泛酸,一边打量谢修手里的镜子。 谢修便又说道:“这玻璃镜照得十分清楚,就是怕摔,落在地上就会摔碎,所以用的时候要小心些,你们好奇的话,可以拿去照一照。” 说完他直接把镜子放在桌上,让这些人自己拿。 很快有人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拿起镜子照了照。 看到镜子里清晰的大脸,这人立刻被吓了一跳:“这这这……这也太清楚了!” 其他人好奇地凑过去看,只是镜子太小,只装得下一张人脸,于是只能张口催促:“快让我也照照。” 拿着镜子的人有些舍不得,看了好几眼才递给下一个。 于是这些监生们就围在谢修身边,轮流照起了镜子。 一名夫子经过,见他们围在一起,手里还拿着一个小东西照来照去,立刻不悦地走了过来。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呢?成何体统!” 他板着脸呵斥,又朝拿着镜子的监生伸出手,“手里拿的什么?给老夫看看。” 那人连忙解释:“王夫子,这是谢兄的玻璃镜。” “玻璃镜?”王夫子不解,“玻璃也能做镜子?” 这时谢修直接拿过镜子,递给王夫子:“王夫子请看。” 旁边的人还忍不住提醒:“王夫子你小心些,这玻璃镜可不能摔!” 王夫子不悦地看了那人一眼:他有那么笨手笨脚?不就是一个玻璃小镜子吗?有什么稀奇? 正想着,他就看见了镜中的老脸,吓得瞬间瞪圆了眼睛! 这这这……这玻璃镜照得也太清晰了吧! 虽然瞳孔地震,心惊不已,王夫子却很快调整了面色,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镇定模样:“不过是面小镜子而已,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 说罢他不悦地冷哼一声,将镜子交给谢修,转身走了出去。 监生们面面相觑,心里却都在想买镜子的事。 这玻璃镜照得十分清楚,又稀罕得很,也不知道玻璃厂究竟做出了多少。 他们可得尽快让人去买,晚了说不定就要等年后了! 众人越想越急,于是跟谢修打了招呼后,纷纷跑去找人买镜子。 而另一边,王夫子大步离开后,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的小厮,神神秘秘地小声吩咐:“你现在立刻去琉璃坊,问问他们是不是有种玻璃镜,给我买张最便宜的!” 小厮惊讶地看着他,有些不解地问:“老爷,什么是玻璃镜?” “就是玻璃做出来的镜子,总之你去琉璃坊问了就能知道,别磨蹭了,赶紧去买!” 说完还塞给他一锭银子。 小厮见他催得急,赶紧去了。 然而等他赶到琉璃坊,却见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队,周围还围了不少人看热闹。 他实在挤不进去,只能找人询问:“这里怎会这么多人?” 被他问话的那人是附近店铺的伙计,闻言酸溜溜地说道:“琉璃坊换了玻璃窗,还推出了玻璃镜,价格死贵,结果一堆人买!喏,那些排队的,全是冲玻璃窗和玻璃镜来的。” 小厮一听,瞬间惊愕地瞪大了眼:“这么多人排队,居然全都是冲玻璃窗和玻璃镜来的?” 乖乖,他说自家老爷怎么催得如此急,原来老爷是猜到了这边的情况啊! 不过这人也太多了,他得排到什么时候? 小厮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报信,见又有人跑来排队,他吓得赶紧排了过去,生怕自己再犹豫下去,又有人过来。 结果刚排好队,就有人排到了他后面。 小厮好奇地跟对方打听,果然对方也是来给主子买镜子的。 他忍不住在心里好奇:这玻璃镜到底是什么好宝贝,怎么如此多的人排队想买? 他不知道的是,司徒渊还给宫里送了镜子然后让泰和帝搞了个骚操作。 就是在上早朝的大殿外头,摆放一面玻璃镜,方便官员们照镜子。 于是文武百官们一来上朝,就看见了这面镜子。 一个个照过之后,瞬间真香。 所以一下朝,就派人来琉璃坊买镜子。 不仅如此,姜二也在身上带了个小镜子。 他比谢修骚包多了,直接当着工部同僚的面,对着镜子照来照去,搔首弄姿,看得同僚们又是无语又是眼馋。 于是也偷偷派人来买镜子。 有了这三位的带货,加上琉璃坊门口摆着的镜子,玻璃镜很快火爆了全京城。 各路客商听说之后,更是跑得飞快,都想拿货回去高价卖。 可惜镜子的数量实在不多,不是司徒渊故意搞饥饿营销,而是现在的产量跟不上,玻璃厂又要生产玻璃窗,镜子自然只能慢慢来。 看上玻璃窗的人也不少,不过这东西又大又沉,不方便运往外地,所以客商们都没有考虑。 他们还是更想买玻璃镜和琉璃器。 可惜玻璃厂如今加紧赶工玻璃窗,实在腾不出手生产普通琉璃器,所以这些客商注定只能失望而归。 就在京城百姓们热烈讨论玻璃窗和玻璃镜,纷纷跑到琉璃坊门口好奇围观的时候,泰和帝突然昭告天下,他要自掏腰包,为国子监更换玻璃窗! 这下全京城的人都震惊坏了,国子监上下更是炸开了锅! 第348章 陈绶再次被暴击 圣旨一出,国子监上下一片沸腾,全都在议论泰和帝要自掏腰包,给国子监换玻璃窗的事。 “你们说,陛下怎么突然如此大方?” “还能是为什么?定然是琉璃坊太赚钱了!” “真是太难得了,陛下赚了银子,竟然能想到国子监。” “你们去看过琉璃坊的玻璃窗吗?听说那窗户是透明的,站在屋子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外头?” “确实是这样,我亲自去琉璃坊的二楼瞧过,那玻璃窗关着,也能清楚地瞧见外头。 有了这玻璃窗,冬日里坐在屋子里也能隔着窗户欣赏外头的风景,不必担心受了寒风。” “这么说,玻璃窗还真是好东西啊!” “可是这玻璃窗应该很贵吧?真要把国子监全都换成玻璃窗,耗费可不小。” “陛下既然说了要换,自然耗费得起。” 监生们小声议论着,心中都充满了向往,恨不得国子监立刻换成玻璃窗。 夫子们要更加激动。 毕竟学生们未必会在国子监内待太久,他们却要一直待下去。 而且泰和帝愿意自掏腰包,替他们国子监更换玻璃窗,不正说明泰和帝记得他们国子监,天恩浩荡吗? 一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夫子甚至激动地涕泪横流:“陛下圣明啊——” 旨意下来后,琉璃坊很快派了人过来测量窗户尺寸。 因为产量暂时不多,所以国子监的窗户没办法在年节之前一次性更换完,只能先将祭酒的房间换成玻璃窗,剩下的等年节之后再换。 国子监众人自然不敢有意见。 毕竟这事又不用他们自己掏银子,是泰和帝自掏腰包,天恩浩荡! 即便需要等上一些时候,也是他们占便宜。 来人测量好尺寸后,回去就找木匠定做窗户。 现在的窗户不太方便直接装上玻璃,所以需要重新定做。 司徒渊还让人设计了不同的窗棂款式。 窗棂就是窗户上的木头小格子,有多种样式。既有分隔功能,又能通光透风。格子若是做得密集,就能很好地阻隔视线,拥有一定的私密性。 除非凑近了看,否则根本看不清屋中情景。 所以司徒渊让人设计玻璃窗样式的时候,就将窗户大致分了两类,一类是用来观景的窗户,不管窗棂做成什么样式,中间都会有大大的观景窗。 就像古人为了观景,特地在墙上留一个小洞,还会做成不同的形状。 比如圆形,长方形,正方形,十字形,祥云形,多边形,葫芦形,扇面形等等。 这样透过这些不同形状的窗口来观景,看到的风景就像是被特地框了出来,显得格外优美。 所以司徒渊和谢樱商量后,觉得可以将这些形状放在窗户上。 毕竟要做达官显贵的生意,做出来的窗户自然也得高端大气上档次,才能卖出高价。 像现代那种光秃秃的窗户,古人怕是很难接受。 祭酒房间的窗户,就做了观景窗和常规窗两种,窗棂则选了一样的花纹,只是窗棂中间的位置设计了一个大大的书页形窗口,仿佛一本打开的书。 因为司徒渊早已安排了木匠制作出零件,如此一来,只要确定了窗户尺寸,就能快速拼接出来。 所以国子监祭酒的玻璃窗做得很快,只用了两天时间,所有窗户就全部做好,然后又花了一天时间,为祭酒更换了窗户。 更换窗户的时候,不少人都好奇地凑过来围观。 等到窗户更换完毕,琉璃坊的工匠离开,这些人立刻凑到窗户前,体验玻璃窗的效果。 一边体验,还一边小声议论。 “这玻璃还真是透亮,换了之后,这屋子都变得更亮堂了。” “是啊,之前的窗户可没这么透亮。” “你们看这边的观景窗,关着窗户也能欣赏外头的风景,而且更加亮堂。” “这窗子做得可真漂亮,用的也是好料子,陛下圣明啊。” 被挤到角落里的李祭酒:“……” 眼看着这帮人一直赖着不走,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喝出声:“都挤在这里做什么?你们不用做事了?还不快出去!” 众人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喝声吓了一跳,只能讪讪地离开。 出去的时候,一双双眼睛都还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些观景窗。 李祭酒轻哼一声,等这些人全都离开后,他才快步来到观景窗前,美滋滋地欣赏着外头的风景。 一边看来看去,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这玻璃窗果然比以前的窗子漂亮多了,关键是还不用他自己或是户部掏钱!陛下总算是有个明君样了! 看着外头的风景,李祭酒突然有种冲动,想把家里也都换成玻璃窗。 只是想到玻璃窗的价格,还有自己那微薄的俸禄,他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罢了罢了,还是等以后再看吧。 要是以后玻璃窗的价格能降下来,或许还能试试。 哎,这东西可真是贵啊。 李祭酒摇头叹气,不过看着面前透亮的玻璃窗,他又忍不住嘴角上翘:真好,国子监的玻璃厂不用他出银子。 只是很快,他的脸色就再次黑了。 总有监生找了借口来寻他,然后偷瞄他这里的玻璃窗! 李祭酒暗暗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没有赶人,还放出消息,谁要是想瞧瞧玻璃窗,可以直接过来,不必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 消息一出,他这里很快挤满了人,全是跑来看玻璃窗的学生。 李祭酒瞧着他们那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心里就是一阵无语,觉得这帮监生真是给他丢脸。 不就是玻璃窗吗?有什么好瞧的? 也值得这帮人巴巴地跑过来? 他绝不承认,不久前的自己也是这副土包子模样。 等到几乎所有监生都来瞧了玻璃窗,李祭酒这里才终于冷清下来。 而与此同时,琉璃坊外再次排起了长龙,变得更热闹了。 京城里的百姓们议论纷纷,那些书生文士们更是直接夸赞起了泰和帝。 泰和帝有了银子,却不为自己修宫殿,耽于奢靡享受。 反倒自掏腰包,为国子监更换玻璃窗。 这是明君气象啊! 当这些消息传到陈绶面前,本就气不顺的陈绶再次气吐了血! 他们花了那么久的时间,辛辛苦苦败坏泰和帝的名声。 现在泰和帝居然只用了一招,就毁掉了他们多年的辛苦布置! “砰!” 陈绶用力将面前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口中发出困兽般的愤怒嘶吼:“啊啊啊啊啊啊啊——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啊!” 那些蠢货是忘了泰和帝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吗? 他不过是给国子监换了几扇窗户,算个什么明君? 然而很快,京中又有新的消息传来—— 泰和帝居然再次自掏腰包,给京中贫苦百姓发放蜂窝煤和煤炉! 陈绶猛地喷出一口血,直接气晕过去。 第349章 年礼,大餐和抽奖 泰和帝带头做起了慈善,给京中贫困户送蜂窝煤当年礼。 太平煤矿公司立刻跟进。 不过泰和帝是直接给每个贫困户送一百块蜂窝煤,太平煤矿则是直接推出特价煤,十天内,每块煤只卖十二文。 特价煤一出,立刻引得京中百姓纷纷抢购。 尤其是京中富户和达官显贵。 虽说贵人主子们并不用蜂窝煤,可家中下人和牲口总得使用。 而且泰和帝带头送煤,他们又岂能作壁上观,没有任何表示? 尤其是,当长公主给贫困户们送粮食后,他们就更不敢吝啬。 当然,送煤的数量不能越过了泰和帝。 于是京城里便出现了一个奇景。 往日里一贫如洗,生活困顿的贫困户们,最近却是经常能够收到年礼。 不是这家送的,就是那家送的。 总之都是他们平时接触不到的大人物。 送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有蜂窝煤,粮食,盐,甚至是腌菜…… 一家送的或许不多,可所有的东西加起来,却能让他们过个好年! 这让他们高兴不已,每天都像是在过年。 看得周围邻居都忍不住发酸。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羡慕这些穷苦邻居了。 因为太平煤矿公司给员工发了年节礼包! 而且发的还是肉和糖! 每个礼包里,都有两条腊鱼,两斤腊肉和两斤腊肠,以及一包麻糖和一包盐。 这还只是基础礼包。 小头领的礼包,则要多一只腊鸡。 为了方便管理,不管是矿工还是巡逻队,都分了组。 十人一个小组,其中一人是小组长。 十小组则是一个大组,大组长由上头指派,平时不用挖矿,主要负责在矿洞内巡逻,清除安全隐患,避免发生危险。 大组长上头,则有管事。 所以大组长的礼包要比小组长多一只腊鸭,上头的管事则会再多一只腊兔。 除了这些年礼外,公司还安排了红封,大餐和抽奖。 普通员工的红封是二两银子,小组长是三两,大组长是五两,上头的管事,最低也有十两。 大餐则比平日的伙食丰盛许多,不仅有大鱼大肉,每桌十个人,还能分一只烤乳猪。 管事们则是烤全羊。 不过管事们也很会做人,会跟员工们分享烤全羊。反正他们赚得多,不缺这口吃的,下头的员工们却不一样。 所以这一顿大餐,所有人都吃得很开心。 抽奖的奖品更是五花八门,鸡鸭鱼兔猪狗羊,柴米油盐酱醋茶,锅碗瓢盆衣鞋帽,全都有可能抽到。 最差也是十文钱。 王阿大的运气十分不错,居然抽中了一头大肥猪! 他的邻居刘东则是抽中了五斤腊肠。 知道奖品的时候,王阿大激动得满脸通红,胸口不停起伏。 他努力握紧拳头,平复了好一阵,才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 谁知道今天的惊喜还在后头! 抽完奖后,公司总管又亲自宣布,接下来给他们放十天年假,不过年节期间矿场不能没人,所以需要有人做工,可以自愿报名,每天给双倍工钱。 这话一出,现场瞬间响起一阵激动地欢呼。 大家嚎了一阵后,总管才打了个手势,示意安静。 然后宣布了十名优秀员工名单,说要给他们每人奖励十两银子。 被点到名字的十人全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甚至有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自己居然成了优秀员工? 还有十两银子的奖励? 十人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总管让人上去拿银子,他们又被人推了一把,才大步走了上去。 其中就有王阿大! 总管给的银子是一枚银元宝,正好十两。 银元宝拿在手里很有分量,王阿大拿到手后,就本能地捏在了手心里,生怕让人抢了去。 他死死捏着银子,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仍旧有种非常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真不是在做梦吗? 他才干了没多久,公司居然给了他这么多! 还是邻居拍了拍他的肩,才终于让他清醒过来。 邻居问他:“王大哥,你那头大肥猪要怎么弄?我问过了,猪是活的,不过厨房那边可以帮忙宰杀,也可以带活猪回去。” 王阿大连忙说道:“那就宰杀了再带回去!” 厨房的人知道王阿大评了优秀,对他十分客气,不仅免费帮他杀了猪,还处理得十分干净,并且借了他一个大木盆和两个木桶。 一个木桶用来装猪血,一个木桶装下水。 大木盆里则是分割好的猪肉跟骨头。 肉和骨头也都帮忙分割好。 王阿大送了他们一些肉和骨头作为工费,又跟厨房借了一辆木板车,满载而归。 因他的手受过伤,邻居还帮他拉了车,他负责在后面推。 两人只要想到车上的肉,就一点不觉得辛苦,走得还越来越快。 不过想到怀里的十二两银子,王阿大又忍不住担心,生怕有人来抢。 所以时刻警惕着四周,整个人异常戒备。 刘东拉着车,偶尔回头看他,跟他说些家常,免得路上寂寞。 见他神情戒备,刘东立刻紧张起来:“王大哥,有情况?” 王阿大再次警惕地看了看身后,随即摇了摇头:“应该是我想多了,不过谨慎些没错。” 刘东想到他新得的十二两银子,忙不迭点头。 十二两银子可不是小数,而且矿场那么多人,保准就有人坏了良心,故意放消息出去,让别人来抢王哥的银子。 他用力抓紧扶手,走得更快了:“那咱们赶紧回去。” 两人推着板车走远后,距离原地六米远的巷子里,突然探出了一颗脑袋,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第350章 宫宴也变得不正经 巷子里此时一共有两个人。 第一个人探出脑袋后,第二个人也探出脑袋看了看。 担心被人发现,两人很快又缩回了巷子里。 其中一人小声问:“怎么样?要动手吗?” 最先探出脑袋的人摇摇头:“这人非常警惕,最好是换一个。” “可他家里穷得叮当响,婆娘又伤了身子,最是需要钱。” 那人还是摇头:“他太警惕了,不会轻易动心的,还可能出卖咱们,不如找那些贪财好色,脑子也不灵光的,这种人最容易利用。” “好。” 两人说完,很快离开了巷子。 另一边。 刘东拉着木板车,一路走到了王家。 王阿大感激地跟他道了谢,还特地送了他五斤大肥肉,以及一些猪血作为谢礼。 他妻子听到动静出来开门,看到车上的猪肉和猪血,当即震惊地瞪大了眼:“这……这是……你怎么还买了猪?” 王阿大兴奋地咧嘴大笑:“不是我买的,我抽奖抽到的! 矿场今天请我们吃饭,还发了年礼,又让我们抽奖,我就抽中了一头大肥猪。 让厨房帮忙收拾好才带回来。 你快去拿盆子和木桶,我得把板车和木盆木桶还回去。” 李氏一听,连忙跑回去拿来盆子和桶,帮忙搬肉。 她的病已经没事了,就是身体还有些虚。 王阿大就不让她继续给人洗衣服,让她好生在家里养着,把身体养好了,说不定能在矿场找份活。 李氏也想进矿场,这样他们夫妻就能一起住进员工宿舍。 不仅能够省下大笔开支,还能把家里的房子租出去。 别看他们这房子又破又小,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京城! 只要把房子收拾一下,就不怕租不出去。 等到将东西全都搬回家,王阿大又警惕地关上门,偷偷摸摸将怀里的银子塞给李氏。 怕她惊呼出声,还提前捂住了她的嘴。 李氏眼睛瞪得溜圆! 很想问丈夫——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王阿大猜到她好奇,就凑到她耳朵边低声解释了红封和评优秀的事。 李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矿场的东家,果真是为了做善事吧?这出手未免也太大方了! 有了这十二两银子,他们之前欠下的外债都能还上大半了! 她推开王阿大的手:“你赶紧去还车,等你回来,咱们就挨家挨户去还债,再带点肉。” 王阿大点点头,又叮嘱她在家里小心,这才离开。 他走后,李氏把门关好,又将银子小心藏起来,开始处理那些下水。 王阿大不放心家里,路上走得飞快。 还了车后,他更是一路飞奔着往家里赶。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天还大亮着,这会儿是下午。 李氏给他打开门,两人齐齐松了口气,接着又迫不及待跑去还钱。 王阿大得了十二两银子奖金的事,矿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所以夫妻俩根本不敢留下这些银子,就怕招来贼人惦记。 很快,其中十两银子就被他们还了外债,只留下二两银子应急,还送出去不少猪肉。 尤其是徐大夫那里,两人特地多送了一些,足足十斤猪肉。 徐大夫却不肯收下这么多,只要两斤,剩下的八斤按照市价算了钱,给两人抵了债。 夫妻俩感激不已,知道劝说无用,便暗暗打定主意,等以后做了腊肉腊肠,再给徐大夫送些过来。 王阿大得了一整头大肥猪,即便送出去不少肉,但剩下的更多,可以做很多腊肉腊肠。 回到家后,两人只觉得浑身一松。 李氏还有些心疼银子,但她不敢说出来,就怕王阿大心里难受。 谁知王阿大突然说道:“秀儿,我一定努力挣银子!以后让你过上好日子!” 李氏忍不住笑了出来:“咱们一起挣。只要咱们都好好的,就算银子没了,以后也还能挣回来。” 谁知刚说完,就有邻居敲门询问,想要买他们的猪肉。 不过王阿大婉拒了,剩下的这些肉,他打算全都留下来,给自己和婆娘好好补补身子。 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多肉。 而且十天年节,矿场给开双倍工钱,王阿大打算趁着这十天多挣点。 公司给他评了优秀,还奖励了他十两银子,他总不能让公司的银子白花。 年节的这十天,他一定要帮公司看好矿场! 送走失望的邻居后,王阿大就处理起了那些猪肉。 他们回来的路上特地买了不少盐,就为了腌制腊肉和腊肠。 夫妻俩一个腌肉,一个切肉调味,灌腊肠。虽然很累,但两人都很开心。 等到将灌好的腊肠挂在竹竿儿上风干,两人才找了凳子坐下,看着自家新鲜出炉的腊肠傻笑。 他们第一次有了这么多肉,可以吃很久了。 真好啊。 …… 与此同时,皇宫里正举行着宫宴。 只是今日的宫宴有些不同。 泰和帝让人准备的宫宴是火锅。 于是官员们每人面前摆了一个个小火锅,还有一份份切好的食材。 泰和帝还特地叮嘱众臣不能浪费,烫了多少必须吃完,否则就要罚钱,用来赈济贫民。 于是,臣子们只能计算着自己的食量,每次只烫一点。 他们倒是不怕罚钱,可他们怕丢脸,更怕因为这点小事,坏了自己名声。 不过不得不说,宫宴烫火锅吃,可比往年那种冷冰冰的御膳好吃多了。 虽说御厨的手艺都很不错,可再好吃的热菜,凉掉之后也会变得难以入口。 不像这火锅,又新鲜又滚烫,吃得让人浑身舒爽。 文官们还比较克制,吃得慢条斯理。 武将们却是直接甩开了膀子,吃得那叫一个自在。 吃得热了,还会悄咪咪松开腰带。 司徒竟作为驸马,姜驰作为姜贵妃的亲弟弟,也参加了这次宫宴。 不过两人的风格简直大相径庭。 司徒竟吃得格外欢快,大有一副后世人吃自助,必须吃够本的架势。 姜驰却吃得十分斯文,还不如坐在旁边的弟弟姜骋。 姜骋看着他那副斯斯文文的吃相就难受,于是悄咪咪凑到他耳朵边问:“哥你怎么吃得那么慢?不合胃口?” 姜驰有些矜持:“这毕竟是宫宴……” 姜骋摇摇头:“宫宴怎么了?你看司徒竟那个死抠门,他都不觉得丢人,你有什么好怕的? 你就放心吧,今天有他在,没人会注意你的,反正你肯定没他吃得多。” 姜驰默默看了眼司徒竟飞快挥舞的筷子,突然觉得好有道理:“……” 第351章 谢樱:这个广告不错吧? 正在捞肉片的司徒竟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立刻不爽地朝着姜驰瞪了过来:看什么看?吃你自己的! 姜驰只好默默低头吃菜,不过夹菜的动作明显快了不少。 御座上,泰和帝看了看司徒竟,又看了看姜驰和姜骋,突然觉得有些丢脸:这些人是饿了几辈子吗?能不能矜持点儿! 可惜司徒竟矜持不了一点,他只要想到儿子送出去的玻璃厂股份,就觉得血亏。 所以必须在宫宴上多吃点儿,把失去的赚回来! 反正能赚一点是一点! 司徒竟狠狠咽下嘴里的肉片,眼睛都像是在冒出凶光。 与此同时,谢宅。 谢樱看着吃饱喝足,已经自己玩的蠢弟弟,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 以她县主的身份,其实有资格参加宫宴。 只是她太小,明面上不能受寒,也不能吃火锅。所以长公主带着她进宫看了一会儿歌舞,就将她送了回来。 更糟心的是,她和弟弟连家宴都不能参加,只是走了个过场,就被送到了后院。 主要是蠢弟弟太馋,家里人不敢让他瞧见他们的饭菜,不然这小子绝对疯狂大哭,哄都不哄好的那种! 所以他们上桌的时候,桌上就只摆了她和弟弟的食物。等他们吃完被抱到后院,其他人才上菜开吃。 你说气不气? 更更气人的是,她和蠢弟弟还被放在了一起,旁边还有丫鬟看着。 她就算想偷吃都不行。 “哎。” 谢樱忍不住叹了口气。 丫鬟柳芽立刻被她逗笑了:“樱姐儿叹什么气呢?” 谢樱默默看她一眼,肉乎乎的包子脸上满是无奈:“饿。” 她想说肉,又怕蠢弟弟听到了会馋。这小子早就能听懂肉字了,平时喊的最多的就是“肉肉”,比爹娘还多! 真是不孝子。 谁知她只是说了个“饿”字,正在玩耍金算盘的蠢弟弟立刻抬起小圆脸,睁着大眼睛惊讶地朝她看了过来。 还皱着小眉头说:“吃多,不……饿……” 谢樱那个气啊,肉包子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哪里吃得多了? 不就是比弟弟多吃了一点吗? 她是姐姐,比弟弟大,吃得多点不是很正常? 柳芽见她气坏了,连忙笑着打圆场:“棣哥儿说的不对,樱姐儿吃得一点都不多。” 谢樱轻哼一声,还朝弟弟挥了挥小拳头。 谢棣郁闷地皱着小眉头:“……” 他明明没有说错! 姐姐就是吃得比他多! 终于,急匆匆吃完年夜饭的屠娇娇赶了过来。 她不放心两个孩子,所以吃得很快,吃完就赶紧过来了。 见两个孩子都好好的,她才松了口气。 谁知谢棣突然朝她伸出小手,要她抱抱。 屠娇娇笑着把儿子抱在怀里,却见他一直盯着谢樱看,表情还有些古怪,就像是在炫耀。 屠娇娇连忙又朝谢樱看过去,怕她生气,却见她嫌弃地朝谢棣翻了个白眼。 然后谢棣像是被打击到了,突然扭头亲在她脸上,嘴里还不停地喊“亲亲”。 屠娇娇:“……” 她知道,小儿子是催促她赶紧亲他,于是无奈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再看谢棣,果然欢喜得眉开眼笑,还再次朝谢樱投去炫耀的眼神。 屠娇娇不想小女儿吃醋,也不想让谢棣觉得她这个当娘的偏心,就想去亲谢樱。 谁知谢樱突然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着她和谢棣走了过来,然后张嘴咬在了谢棣嫩乎乎的小脸上。 然后松开嘴,朝着谢棣得意大笑。 谢棣傻愣愣地睁大眼,“哇”地一下就想哭,谁知他刚哭出声,谢樱就伸出小手,在他张开的小嘴上拍了拍。 于是,谢棣伤心的嚎哭声,变成了“哇啦哇啦哇啦”。 他很快就哭不出来了,只能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控诉地瞪着谢樱这个坏姐姐。 谢樱朝他做了个鬼脸。 然后伸伸小胳膊,亮亮小拳头,还扶着屠娇娇,抬起了脚丫子。 满脸挑衅地看着谢棣。 仿佛在说:你会吗? 谢棣:“……” 他哪里受得住这刺激? 于是气鼓鼓地鼓起包子脸,在屠娇娇怀里挣扎着想要下去。 屠娇娇刚松手,他就啪叽一下摔了下去,头朝下磕在了床铺上。 好在现在是冬日,床上铺了厚厚的褥子,还有一整块熊皮做成的毛毯。 而且谢棣还戴了一顶兔毛和狐狸毛做成的帽子。 兔毛在帽子里面,因为非常柔软,皮肤娇嫩的小娃娃也能戴。 狐狸毛则做成了镶边,让帽子看起来毛茸茸的,小孩子戴着显得格外可爱。 谢樱也戴了一顶这样的帽子,只是布料颜色略有不同。 所以谢棣没有磕伤脑袋,只是双腿一弯,膝盖也跟着磕了下去。 正好给谢樱磕了一个。 谢樱趁机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根红绳,在他帽子上扎了个蝴蝶结。 又掏出小镜子给他看。 谢棣跪在床上,呆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帽子上鲜艳的蝴蝶结,他突然有些害羞地捂住了脸。 这下换谢樱傻眼:“???!!!” 【不是吧?我弟弟还这么小,就学会臭美了?天啊,他以后不会喜欢穿女装吧?】 穿女装? 屠娇娇突然看向谢棣,然后摸了摸下巴:天天穿肯定不行,不过偶尔穿穿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轰”的一声。 谢樱立刻听出是烟花的声音,于是连忙在心里催促:【快快快,宫里开始放烟花了,快带我出去看看!】 屠娇娇下意识抱住谢樱,又不放心地看向小儿子。 谢棣当然不知道什么是烟花,他听到外面的轰响,立刻吓得缩起了脖子。 屠娇娇心疼不已,又怕放开谢樱的话,女儿会多想。 谢樱见状,就朝柳芽伸出手:【娘亲去抱弟弟吧。】 谢棣毕竟太小,吓坏了容易得失魂症,这时候母亲的怀抱对他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于是屠娇娇把谢樱递给柳芽,自己抱起小儿子安慰。 果然谢棣到了她怀里,很快就不怕了,还好奇地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谢樱再次催促,屠娇娇这才叫上柳芽,抱着孩子去了外面。 这时谢修等人全来了,陪着谢樱他们一起抬头看烟花。 他们朝皇宫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漆黑的天幕上炸开一朵朵璀璨的烟花。 不过这时候炸开的还只是普通烟花,模样很一般,所以谢樱并不觉得遗憾。 她还知道,后面会放更漂亮的烟花于是期待地看着远处的天空。 果然,随着爆炸声不断响起,炸开的烟花也越来越漂亮。 直到,四个特殊的烟花突然炸开,漆黑的天幕上出现四个闪耀的大字——天下太平! 谢樱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这个广告不错吧? 第352章 有人盯上谢修手中的股份 并非只有宫里在燃放烟花,泰和帝还特地下令,让人在京城十多处地方,包括城门楼上燃放烟花。 让全京城百姓都能看到这个盛景。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漆黑天幕上闪耀的“天下太平”四个字,心中激动不已。 “天,居然有字!” “这烟花真好看!” “听说这是陛下特地为我们点燃的烟花,陛下真是圣明啊!” 百姓们站在自家院子里,指着天上的烟花议论纷纷。 而王家破烂狭小的院子里,吃完年夜饭的王阿大和妻子李秀儿也在看天上的烟花。 李秀儿看得泪如雨下,紧紧抓着王阿大的手:“王哥,你说我们是在做梦吗?” 王阿大深深吸了吸气,闻着空气里飘荡的肉香,肯定地说道:“不是做梦,咱们家有肉了。” 李秀儿一听,忍不住也跟着闻了闻。 是啊,他们家现在有肉了,到处都飘着肉香味。 “王哥,咱们家现在的日子真好。” 他们现在有肉吃,冬日里也不怕受冻,有蜂窝煤可以取暖。 太平真好啊。 要是天下都能太平,那就太好了。 王阿大今晚吃得格外饱,眼看着天上的烟花全部消失,再也没有新的烟花出现,他便忍不住想到了别的。 “秀娘,咱们进屋吧,外头太冷了,你小心着凉。” 他拉着妻子进屋,小心把门关好,然后扛起妻子就去了内室。 “咱们现在日子好了,也该生儿子了。” 李秀儿瞬间羞红了脸,却没有反抗,只是有些担心自己怀不上孩子。 她之前流过两次,伤了身子,轻易怕是怀不上。 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再多想了。 而与此同时,京城里的煤商们却是气得咬牙切齿。 太奸诈了! 太过分了! 那四个字绝对跟太平煤矿公司有关系!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欺负他们弄不出有字的烟花是吧? 明天他们就找人研究! 太平煤矿公司的股东们却是一个个喜不自胜,眉开眼笑! 他们已经拿到今年的分红,明年开始还能拿更多。 这入股真是入得太值了! 想到那丰厚的利润,不少人甚至有了增加占股的心思。 可惜每个股东持有的股份已经定好,想要再像之前那般,投入一千两银子就能占一股,根本不可能。 股东们想要得到更多股份,就只能花钱从其他股东手中购买。 可太平煤矿如今就是下金蛋的母鸡谁会愿意卖出手中的股份? 更何况,太平煤矿的股东大多非富即贵,并不好惹。 有人就打起了谢修的主意。 谢修明面上占有大量股份,身份却只是个举人,还跟生父断了亲。 简直就是一头非常好宰的大肥羊。 他一个人就占了那么多股,就算卖点出来,对他来说损失也不大。 谢修总不能如此绝情,为了那点股份跟他们翻脸吧? 只是这样的念头才跟家人一提,就被家人狠狠掐灭。 “不行!谢修绝对不行!咱们宁可不买股份,也不能威逼谢修! 你忘了谢允和陈芳的下场吗?陈芳惨死在监牢里,谢允刺字流放。 就连谢修一母同胞,跟他撇清关系的亲弟弟都跟着受了难! 你是有几条命,要去得罪谢修?忘了他小女儿是福星吗? 他大儿子还是小郡王的伴读,天天进宫,跟小皇子一起念书。 你就不怕他跟小郡王和小皇子告状?” 于是,这些盯上谢修的人不得不改变主意,从一开始的威逼,变成怀柔。 不能逼谢修卖股份,拿好处诱惑他总行吧? 于是年节第二天,他们就让家中年轻一辈去和谢修接触,劝他卖些股份。 谢修见到这些人的时候,态度倒是客气。 然而他们一问起卖股份的事,谢修就只有一句话:“抱歉,目前并没有这个打算。” 就在他们想要换种法子,继续劝说的时候,直接收到了长公主和姜二的警告。 威胁他们若敢再动歪心思,就要以原价收回股份。 这是当初他们当初入股时签下的契约。 任何股东都不得逼迫矿主出售股份,否则公司有权用原价收回股份。 虽然这些人并不觉得自己自己是在逼迫,可长公主和姜二都发了话,他们哪里还敢继续找谢修? 只能先让家中女眷去找长公主和姜贵妃求情。 不把这两尊大佛安抚好,他们接下来哪里还敢打谢修的主意? 长公主府内。 长公主把玩着手中的琉璃如意,看也不看在座的女眷们,只是似笑非笑地说道:“书里说,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你们已经赚了不少,又何必贪得无厌,想要更多? 本宫手里也有不少股份,你们是不是也想拿过去? 若非谢修当初买下陈家那块地,想要种草药,结果被人恶意散布流言,惹得不少人跑去挖宝。 那些煤只会一直埋在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 做人不能忘本,更不能贪心不足,你们说是不是? 本宫也是看你们人都不错,想着大家一起发财,所以给了你们入股的机会。 你们现在却盯上了谢修手里的股份,还跑到本宫这里诉苦。 你们想干什么?难道是想逼着本宫忘恩负义,帮着你们欺负谢修这个亲娘惨死的至孝之人?” 一众女眷们哪里还坐得住? 第353章 一场阴谋正在酝酿 女眷们慌得险些就要给长公主跪下了! 长公主说谢修是至孝之人,她们要是敢欺负谢修,传出去,可是要臭名远扬,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甚至是宫中的太后和姜贵妃,都得厌恶她们。 毕竟都是有儿子的人,谁不喜欢体恤亲娘的大孝子? 女眷们吓得赶紧说自己绝无此意,还说谁敢欺负谢修,逼他卖股份,就是她们的敌人! 长公主这才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嘛,本宫相信,你们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见利忘义的贪婪小人。 别光盯着煤矿的那点红利,这才哪儿到哪儿?将来有的是发财的机会,就看你们到时候能不能抓得住了。 渊儿的玻璃厂,你们也都瞧见了,这样的厂,以后不仅会有新的,还会有更多赚钱的买卖。 你们自己也能回去让家里管事想想法子,看看还有什么赚钱的门路,别光盯着别人手里的那点东西,最后落得跟陈家一样。 看看陈家,为了钱到处杀人夺财,最后如何了? 这家族要想长远,还是得本分知足,积德行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女眷们被敲打得浑身冷汗,如坐针毡。 如今哪里还敢反驳? 只能疯狂点头,变着花样地夸长公主说得对! 长公主见她们听进去了,这才笑着端茶送客,把人打发了出去。 这些女眷浑身都是冷汗,走到外面被冷风一吹,更是觉得冰寒刺骨。 长公主故意提起陈家,分明就是在警告他们,谁敢胡来,就是陈家的下场! 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想到长公主说的那些发财门路,他们又忍不住动起了心思。 长公主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他们乖乖听话,以后还会带着他们继续发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多话,简单客套两句,就坐上各自马车,急匆匆赶回家里找人商量。 而另一边,跑进宫里找姜贵妃诉苦的这帮女眷,同样也被姜贵妃敲打了一番。 有了两尊大佛的警告和画饼,这些人才彻底歇下了算计谢修股份心思。 只是他们老实了,别的人却动起了心思。 那些不够资格见到长公主和姜贵妃的人,他们没本事威逼谢修卖股份,就打起了给谢修送女人的主意。 想把家里女儿送给谢修做小。 就连朱家和洛氏族人,也有这样的心思,只是被朱举人和洛宏旺暂时压了下来。 两人都不想得罪谢修,更不想做那出头鸟。 他们打算观而后动。 要是谢修收下了其他家族送的女人,他们再效仿不迟。 果然,很快就有人做了那出头鸟。 对方打着上门求教的名义,然而见到谢修,请教了准备好的问题后,就故意说起了家中妹妹喜爱诗文字画的趣事。 最后说道:“小妹若是能找到谢郎君这样的夫君,必定十分欢喜。” 谢修皮笑肉不笑:“像我这样,生母惨死,继母恶毒,生父刺字流放的夫君,怕是世间难寻。 不如换一个,免得耽误了女儿家的花期。 至于能够写诗作画的夫君,那这世间就太多了,随便寻家书院,就能随便挑。” 谢修这话的拒绝之意十分明显,也给对方留了颜面。 懂事的,就该见好就收,保全颜面。 可惜,这人显然不打算要脸。 他直白说道:“小妹十分仰慕谢郎君的才华,还说非谢郎君不嫁。” 谢修脸色一沉:“我曾发誓,此生只有娘子一人,你这是要让我违背誓言,背信弃义不成?” 这话就说得重了。 要知道,世人对名声和信义看得极重,对于一些人而言,信义更是比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 让人背信弃义,对于那注重信义之人,就等于结下死仇,不死不休! 这人彻底变了脸色,见谢修面色铁青显然动了真火,哪里还敢继续纠缠? 于是连忙作揖道歉,让谢修莫要放在心上,灰溜溜告辞而去。 谁知刚走出去没多久,就遇见了手握狼牙棒的屠娇娇。 他先是一愣,随即就看见屠娇娇朝他走了过来,一边将手中狼牙棒挥得虎虎生风,一边笑着对他说道:“听说你家中有个妹妹,也喜欢舞蹈弄棒,以后可以带她上门做客,让我跟她切磋切磋。” 这人吓得脸都绿了,只能干笑:“嫂夫人想必是听错了,小妹只喜欢舞文弄墨,不爱舞刀弄棒。 而且家中已经为她议亲,不久后她就会嫁出去,将来也不知是否有机会来京城。” 屠娇娇立刻笑开了花,嘴里却失望地说道:“是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男人:“……” 他干笑一声,赶紧提出告辞,然后脚底抹油地落荒而逃,仿佛背后有鬼在追。 屠娇娇嫌弃地撇撇嘴:“就这点胆子,也敢跑来算计老娘?是觉得老娘太好说话,还是以为老娘挥不动刀了?” 这人回去后不久,谢修家里有只胭脂虎的消息就迅速流传开。 其他想给谢修送女人的人家,瞬间怂了一大半。 谁家娇滴滴的小娘子经得住狼牙棒啊! 但也总有那丧心病狂的人家,并不在意家中女孩儿性命,只,攀上谢修这个有钱女婿。 谢樱可不惯着他们,谁敢上门提亲或是送女人,就让他天天噩梦缠身。 再挖些黑料散出去。 于是,这些人刚从恶梦里惊醒,就得知家中丑事传了出去。 不仅闹得全家鸡飞狗跳,甚至还有官差上门! 这下,所有人全都老实了。 然而,另一场更加可怕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时间很快来到了元宵节的前一天。 这天矿场放出消息,明日元宵节,员工可以选择放假,也可以选择上工。 放假没有工钱,上工则能拿到双倍工钱。 于是没人愿意放假,员工们都想挣双倍工钱,并且希望自己以后也能评为优秀,拿到十两银子的奖金。 时间很快来到夜晚。 因为没有电线和电灯,矿工们夜里不用上工,只有巡逻队需要在矿场里巡逻警戒。 他们手里提着的是玻璃厂出品的油灯,造型有些类似后世的手提煤油灯,只是现在还没有煤油,所以用的还是普通灯油。 这灯的好处是,有玻璃罩着,火焰不会被风吹灭,也不怕火星子乱飞。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巡逻队的人难免有些倦怠。 有人便趁着这个时候,悄无声息溜了矿洞。 只是谁也没发现,漆黑的矿洞里早已潜伏了一株黑漆漆的藤蔓。 第354章 黑麒卫抓人 夜色里,几人偷偷进入了矿洞,一番操作后,又悄然而去。 黑色藤蔓静悄悄地潜伏在黑暗中,将一些细如微尘的种子挥撒在几人身上。 种子很快发芽,变成一根根黑色细藤,藏在几人的头发和衣服里。 等到这些人离开,矿洞内重新安静下来,它才无声来到那些人动过手脚的位置,将他们偷偷藏起来的东西收进空间。 继续安静潜伏。 而矿洞外,就在那些人离开后,两名巡逻队的人突然来到附近巡逻。 矿场内依旧一片静谧。 京城内更是一片祥和,提前布置的彩灯,更是为京城增添了几分节日的繁华和喜庆。 百姓们在梦乡中沉睡,除极少数人外,根本无人知晓这场悄然酝酿的可怕阴谋。 直到夜色不知不觉褪去,天光逐渐亮起。 京城百姓陆续起了床,开始今天的节日生活。 用早餐,梳妆打扮,出门游玩。 还有匠人忙碌着检查今日的花灯。 百姓们逛街游玩,街上十分热闹,几乎随处可见支起来的小摊子。 显然,很多商贩们看到了商机,都想趁着今日大赚一笔。 某间茶楼内,有人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正看着城外矿场的方向。 虽说这里距离太远,根本不可能看到矿场,但他还是想要看着那个方向。 渐渐的,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 男人坐在窗边,焦急等待。 修长的手指不断轻点着桌面,诉说着男人心中的烦躁和不安。 与此同时,矿洞内。 几名矿工正在神色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明明昨晚藏好了的,为什么会没有? 难道是…… 想到某种可能,几人的脸色越来越差,苍白得像是见了恶鬼。 突然,他们听见有人问道:“你在找什么?” 几人是各自分散着找的,此刻却不约而同听见了有人询问。 他们狠狠吓了一跳,随即警惕地扭头去看。 只见对方手里拿着一个熟悉的东西,嘴里还问道:“是在找这个吗?” 有人心下一慌,根本顾不得多想,直接凶狠地朝着对方扑了过去。 谁知那人猛地抬手一撒! 白色粉末瞬间拂面而来,落入袭击者双眼。 “啊——” 这人立刻痛得双目紧闭,嘴里还发出凄厉叫喊。 然后就被人重重一脚踹在裤裆,惨叫着摔倒在地。 这时周围几人突然冲上前,用力将人按住,捆上绳索。 而这人同伙的反应各异。 他们有人选择拼死一搏,也有人转身就跑,想要逃脱。 还有人装作不解地看着问话之人,想要蒙混过关。 可惜没用。 他们早已经被人盯上,此时不管做什么,都只有被抓一个结局。 还有人想要自尽,可惜直接被人敲了闷棍。 很快,这些人就被押了出去。 其他矿工注意到这一幕,心中十分不解。他们没敢阻拦,却有人大着胆子问道:“他们犯什么事了?为什么抓他们?” “这些人昨夜偷偷潜入矿洞,在矿洞里藏了火药。刚刚他们就是想把那些火药找出来,烧了煤矿,把咱们所有人活活烧死在这里!” 矿工们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他们疯了?” “他们图什么?真把煤矿点燃了,他们也得死在这里啊!” “他们都是陈家余孽,本来就是一群疯子!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给陈家卖命!” “什么?他们居然是陈家余孽?” 矿工们再次炸开了锅。 原本跟那些人认识,觉得他们不像坏人担心他们被冤枉,想要给他们说情的矿工瞬间闭上了嘴,生怕被当成陈家余孽! 去年菜市口杀得血流成河,他们可都还记得! 谁敢跟陈家余孽沾边? 而且这事要是真的,他们可是差点就被活活烧死在这里了! 矿工们心中惶惶不安,都没心情继续干活,生怕这个煤矿突然烧起来,把他们全都烧死在这里。 刚刚说话的管事看出他们的心思,直接说道:“今天出了意外,给你们放一天假,你们现在可以回家好好歇着,双倍工钱照付!就当是给大家的安惊费!” 正在惶惶不安的矿工们,立刻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喜笑颜开。 不用干活还能拿双倍工钱?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很快有人高兴地欢呼起来,惹得其他人也嗷嗷欢呼。 “嗷嗷嗷——东家仁义——” “多谢蔡管事——” 蔡管事笑了笑:“行了,赶紧回去吧。” 等矿工们都出去后,他才亲自带着人,将整个矿洞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以防还有漏网之鱼。 与此同时,矿场外面不远处的茶水摊上,一名书生打扮的男人翻看着手中话本,时不时喝口热茶,眼睛却时不时看向矿场的方向。 正看着,突然有人走了过来。 男人瞬间警惕,装作认真看话本的模样。 却没发现,茶水摊老板偷偷朝来人使了个眼色,还悄悄拿手指了指他。 他还特地用托盘挡住了手,没让男人察觉出端倪。 于是,就在男人假装看话本,实则暗暗警惕的时候,来人突然朝他走了过来。 他先是一慌,随即又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谁知对方竟然猛地出手一把抓住他手腕,用力往后一拧! “啊——” 男人痛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你……你是什么人?我……我只是在这里歇个脚,什么都没做……”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到了黑麒卫衙门再说吧!” 来人冷冷一笑,将男人捆住双臂后,直接押走。 茶摊老板看着只是个干瘦老头,却是黑麒卫的厉害探子,那双招子比鹰还厉害。 这处矿场的煤,不仅关系着陆煊今后的分红,还关系到京城百姓的生计。 黑麒卫怎可能不重视? 故意在此处设置茶摊,就是为了盯梢,以防有人想对矿场不利。 这人以为矢口否认就能糊弄过去? 真是天真! 而同一时间,京城里好几处地方也在抓人。 茶馆二楼的男人还在焦急等待,谁知雅间突然被黑麒卫闯入! 他吓得翻窗想跑,谁知—— “啊——” 窗户下头正对着的位置竟然被人放了钉板,男人刚跳下去,双脚就踩在了钉板上。 长长的钉子直接刺穿他脚掌,痛得他凄厉惨叫。 而另一边,谢宅附近不远处。 一对夫妻正在摆摊卖着小玩意。 突然,一个小丫鬟提着个大大的食盒,快步小跑了过来。 食盒似乎挺沉,她提得有些费力。 夫妻俩见状,眼中先是闪过惊讶之色,随即冒出灼热的精光。 事情成了! 第355章 太丧心病狂了 小丫鬟快步来到摊子前,有些激动地说:“爹,娘,你们让我做的事,我……我做到了!” 她似乎还有些紧张,说话时满眼期待地望着两人,似乎在等待两人的夸赞和肯定。 两人喜不自胜,男人伸手就要去接小丫鬟手里的食盒,嘴里还催促:“快给我,我来提着,这东西怪沉的!” 谁知小丫鬟突然后退一步,紧张地抓着手里的食盒提手:“你……你们真是我爹娘,没有骗我,对吧?” 夫妻俩眼中飞快闪过不悦之色,面上却故意摆出一脸的和善。 男人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们当然是你爹娘,不然还能是谁?难道你还在怀疑我们?” 女人更是直接抹起了泪:“是啊,我们可是千辛万苦才找到你。你都不知道,我们这些年为了找你,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每天吃不饱穿不暖,为了多挣些钱,你爹给人扛大包,我大冷天也在帮人洗衣服。还有你弟弟,小小年纪就到处捡狗屎。” 女人说得十分心酸,脸上更是泪如雨下,十分伤心的模样。 小丫鬟这才紧张地说道:“我……我当然相信你们,我……我就是太高兴了,一切就跟做梦一样。” 她说着,看向手里的食盒,突然小声问道:“我樱姐儿不会有事吧?她就是一个小娃娃……而且谢家人对我很好,我……我不能对不起他们……” 她越说,声音越小,十分紧张和愧疚的模样。 女人连忙说道:“你放心,肯定不会有事的,咱们哪能是那样的人?不过你怎么提前出来了?不是让你看到信号再动手吗?” 小丫鬟紧张地说:“我本来一直在等信号,可一直没等到,又刚巧有了机会,错过了实在可惜,我……我就赶紧出来了。” 夫妻俩一听,没再怀疑,男人再次朝小丫鬟伸出手。 小丫鬟依旧畏畏缩缩,只是这次缩得没有刚才快,所以让男人抓住了食盒提手,将食盒抢了过去。 小丫鬟还抓着提手不肯松手,犹豫了几下才放开。 男人抢过食盒后,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安定了几分。 他又看向小丫鬟,见她生得眉目秀丽,就忍不住在心里想:这丫头倒是个好货色,出了京城找个花楼卖掉,应该能卖不少银子。 想到最后,他又看向手里的食盒,觉得谨慎起见,还是要检查一下。 于是他将手放在食盒盖子上,小心打开一条缝,然后小心翼翼往里看。 谁知盒子里突然射出什么东西,紧接着他的眼睛就是一痛! “啊——” 男人惨叫着松开手,谁知那小丫鬟突然抬脚一踢,正中食盒! 食盒沉沉坠落,直接被踢得砸在了男人脚背上,痛得男人“嗷”的一声惨叫了出来,连忙将食盒踢翻在地。 食盒打翻后,一块大石头就从里头滚落了出来。 他旁边的女人惊骇地看了男人一眼,见他右边眼睛上扎着一根纳鞋底的粗针,吓得转身就跑! 她全都明白了,那小丫鬟并没有上当,是他们被那小丫鬟给骗了! 然而她刚想夺路而逃,先前突然出现一人,一棍子将她戳翻在地。 女人被棍子重重戳在小腹上,痛得瞬间直不起身子,只能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这时一队黑麒卫大步走了过来,将两人抓了起来。 男人尖叫着狡辩:“官爷饶命啊,我们是被冤枉的!” 女人也跟着哀嚎:“官爷,你们抓错人了,我们就是摆个摊子做生意,什么坏事也没干啊。” 谁知小丫鬟突然叉着腰大声拆穿道:“你们分明就是拐子,还骗我说,你们是我爹娘,还说我弟弟让坏人抓了去,让我将小县主偷出来,救我弟弟! 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拐子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现在居然还有脸喊冤!我家小县主也是你们能肖想的吗?” 周围的人原本还看得眉头直皱,觉得小丫鬟下手有点狠,居然直接废了男人一只眼睛。 此时一听两人是拐子,围观众人瞬间义愤填膺。 “什么?居然是拐子!” “呸!畜生不如的东西!” “打死他们!” 眼看这些人围上来想要打人,抓人的黑麒卫果断丢开两个犯人,退开好几步,让众人发挥。 嘴里还装模作样地喊——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别挤啊!” “你们怎么还抢人?” “小心点儿,他们是要犯,别把人给打死了,我们还要把人带回去审问,看看他们拐卖了多少人,到时候才好将人救出来!” 两人很快就被打得浑身青紫,没了人形。 黑麒卫们则目光犀利地看着动手的众人,以防有同伙混在人群之中下黑手,想要杀人灭口。 可惜看到最后,他们也没看见有人灭口。 要么对方没有同伙,要么同伙在看见情况不对劲后,已经火速逃离。 不管怎样,两人已经受伤不轻,不能真让人把他们活活打死。 于是黑麒卫出手,将两人从愤怒的人群中抢救了出来。 此时的两人已经鼻青脸肿,认不出原来的模样。 男人被打落了好几颗牙,此时满嘴是血,还在不满地控诉:“他们……他们打银……” 一名黑麒卫不悦地冷哼一声:“你们谁看见了?” 众人齐刷刷退开三步远,不约而同将双手背在身后:“我们都没看见!” 黑麒卫有些不满意地问:“当真没人看见?” 小丫鬟突然举起手:“我看见了!没人打他们,是他俩刚刚起了内讧,互殴!” 其他人一听,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居然还可以这样说? 于是纷纷点头附和: “没错,是他俩在互殴 !” “对对对,我们全都看见了!” “这两个拐子真是太过分了!这种时候还起内讧,而且下手居然那样重!” “那女人最可怕,她居然拿身上藏着的缝衣针插进了男人眼珠子!” “就是就是,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被打的两人:“!!!” 到底是谁丧心病狂啊! 他们被打成这样,居然还要往他们身上泼脏水! 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第356章 何事让他如此害怕? 两人气得吐出两大口血,然后就被黑麒卫拖走了。 他们走后,小丫鬟提着食盒,跟着之前动手的小厮回到谢宅,突然失落地低下了头。 小厮手里拿着一根扫帚,他之前就是拿扫帚的棍子戳了那女人。 见小丫鬟失落,他关心问道:“你怎么了?” 小丫鬟失望地叹口气:“哎,那两人果然不是我爹娘。” 小厮想了想问道:“你很想找到他们吗?万一你家里真有一个弟弟要你养呢?” 小丫鬟瞬间不失落了:“那还是别找了。” 她辛辛苦苦赚的银子,才不要给突如其来的弟弟花。 既然当年卖了她,那他们以后也没关系了。 于是她昂起小脑袋:“行了,我不想他们了,咱们走吧。” 主子可是说了,只要她这次立了功,就赏她十两银子! 她马上就能有十两银子入账了! 还好她聪明。 那两个拐子居然冒充她爹娘,想要骗她,她是那么好骗的么?哼! 很快,两人都拿到了赏钱。 小丫鬟因为是主要参与者,不仅告密了两个拐子的计划,还跟那两个拐子周旋了好几天,今天又演了一出戏,所以得到了十两银子的赏金。 小厮负责拿着扫帚假装在附近扫地,给小丫鬟提供支援,还一棍子将那女拐子放倒,所以得了五两银子的赏金。 两人不仅拿到了银子,还被主子狠狠表扬了一番,脸上直接笑开了花,看得其他下人羡慕不已,期待自己哪天也能立功。 可惜一连好几天过去,都没人偷偷找上他们,给他们立功的机会。 倒是黑麒卫从抓到的人嘴里撬出了不少消息。 矿场那几个被抓的矿工,他们的确都是陈家余孽,一直秘密为陈家做事。 陈家出事后,他们就潜伏了下来,谁也不敢暴露身份。 直到矿场招工,他们收到上头的命令,跑去参加了招工,成为了矿工。 前不久,他们再次收到命令,要求他们在矿洞内藏匿火药,然后在元宵节这天点燃,造成矿场大火死人。 因为矿场内检查得严格,他们只能趁着前一天晚上,矿洞里没人的时候,将火药藏进去。 等白天进去挖矿的时候,再找出火药点燃。 谁知他们没能找到昨晚藏匿的火药,还被人抓了个正着。 而他们之所以能够在夜里顺利混进矿场,是因为巡逻队里也有他们的人。 当然,之前矿场抓人的时候并没有遗漏掉他们,巡逻队那两个帮凶也被抓了起来。 这两人却不是陈家余孽,而是需要钱,所以选择了助纣为孽。 他们一个是家里兄弟赌输了钱,欠下一屁股债,需要银子还债。 一个是家里儿子重病,需要很多钱救命。 于是为了钱,成了陈家余孽的同伙。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事,家里的兄弟是中了别人的算计,儿子也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毒。 陈家余孽为了将这两人拉下水,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知道真相的时候,两人后悔得痛哭流涕。 可惜如今再后悔也晚了,虽然阴谋败露,并未铸成大错,可做了就是做了。 他们助纣为孽,险些点燃煤矿,害死无数人性命。 就得承担犯事的后果。 最终,陈家余孽被判杀头,这两人则刺配充军。 这辈子怕是没机会再回来。 因为这场阴谋,黑麒卫又抓出了不少人,搞得京城里风声鹤唳。 好在百姓们知晓这件事的时候,元宵佳节已经过去,并没有影响到他们过节。 唯独知晓此事的少数人愤怒异常,彻底没了过节的心情。 比如泰和帝,以及太平煤矿的股东们。 于是,不仅京城里到处抓捕陈家余孽,派出去搜捕陈绶的黑麒卫也更多了。 这让陈绶的日子愈发难过。 虽然他躲在了山里,暂时不会被人发现。 可东西总有吃完的时候,所以需要时不时出门采买。 年节之前,对他的搜捕才好不容易松动了一些,眼下却又再次被收紧。 不光城里到处都在留意面生之人,就连村庄里也戒备起来。 再这样下去,出去采买物资的人将会很容易被人盯上。 他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去往更安全的地方。 这座山并非陈绶真正的大本营,只是一个秘密的落脚之处罢了。 之前陈绶病得厉害,外头又搜捕得太紧,他们才不得不暂时躲在这里。 只是现在也不能立刻离开,外头风声太紧,他们出去后很容易被人盯上。 得再等等。 “咳咳……”陈绶难受地吐出一口血,脸色苍白,曾经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如今已经失去了神采,还布满了血丝。 他虚弱地说道:“等熬过这段日子,外头风声没那么紧了,我们就赶紧离开。” 乌青鸾点了点头,心中却愈发觉得谢樱是个福星,否则他们精心算计了这么久,怎就让人轻而易举破了局? 真想得到那丫头啊。 可惜那些人居然失败了。 真是一群废物。 乌青鸾垂下眼眸,遮掩住了眼底的嫌弃。 与此同时,京城贾家。 贾晟同样难受地躺在了病床上。 自从元宵节后,他就突然病倒了,被吓的。 他没敢请大夫,自己硬熬了两天,实在熬不住了,这才故意吹冷风让自己受了凉,然后让人请来了大夫。 大夫看过之后十分惊讶,贾晟不仅受了寒,竟然还受了惊吓! 究竟是何事让他如此害怕? 大夫摸着胡子问道:“贾公子近日可是受了什么惊吓?” 贾晟心中一慌,随即虚弱地说道:“的确是受了些惊吓,我……我平日里喜爱看些话本子,前些日子看了一本志怪故事,谁知夜里就做起了噩梦。” 说完,还让小厮拿出了话本子。 小厮翻到其中一页,给大夫看。 大夫看过之后,顿时有些无语。 这故事讲的是一名周姓男子,家中颇有些财产,唯一的妹妹看上一名俊美书生,周父舍不得宝贝女儿远嫁,就将那书生招为女婿。 谁知对方住进周家后,周家就发生了许多怪事。 先是周小姐养的小狗突然惨死,还被剥了皮。 接着周少爷养的猫突然失踪。 之后周少爷突然得了重病,还总是听见猫儿的凄厉惨叫。 他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直到家中突然来了一名道士,说周家招赘的女婿乃是妖物化成的厉鬼,来周家是为了复仇。 书里非常详细地描写了许多可怕场景,看得人毛骨悚然。 大夫就看得后背一阵发凉,又有些无语贾晟居然喜欢看这样的话本子。 “贾公子受不住惊吓,日后还是莫要再看这种话本子了。” 他摇摇头,又给贾晟开了药,这才告辞离开。 贾晟感激地让小厮送他出去,等人离开后,他的脸色才瞬间阴沉下来,用力揪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第357章 又在憋坏水 贾晟的脸色苍白如鬼。 他的确做了噩梦,却不是因为那话本里的惊悚故事。 他梦到自己被黑麒卫抓进大牢,严刑拷打,剥皮抽筋。 所有听说过的酷刑,他全在梦里体验了一遍。 更可怕的是,梦境太过真实,他仿佛切身感受到了那种剧痛,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这让贾晟愈发恐惧。 他就怕有朝一日,梦里的一切会变成现实。 那样的酷刑太可怕了,简直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必须得想办法,绝不能被黑麒卫抓进牢里! 贾晟眼神闪了闪,很快让人去请贾萱。 自从发现自己并非怀孕贾萱就受了莫大刺激,整日将自己关在院子里,不肯出门。 即便是元宵佳节,她也没有出去赏灯。 贾晟病倒后,她同样没有来看贾晟。 两人仿佛从关系亲密的兄妹,变成了冷漠的陌生人。 贾晟只能让人去请。 贾萱起先还不肯过来,直到丫鬟提起护国寺后山的梅林,她才猛地变了脸色,答应来看贾晟。 贾晟见她脸色难看,丝毫不觉得意外,直接打发走了丫鬟。 贾萱始终冷着脸,直到房间里只剩下兄妹二人,她才语气冰冷地开口:“大哥是想逼死我吗?” “你怎会这样想?”贾晟一副伤心模样,“你是我嫡亲妹妹,我难道还能害了你? 若不是你太狠心,连我病了,也不肯过来见我一面,我又怎会出此下策? 不过你放心,你是我妹妹,就算有再多的不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会拼尽全力帮你。 我这次让人请你过来,就是想帮你回到姜家。” 贾萱笑得嘲讽:“大哥觉得我还能回姜家?” “只要你想,大哥就能让你回去。现在你告诉我,你想回去吗? 你是想一直就在家里,整日里浑浑噩噩,眼睁睁看着姜驰迎娶新妇…… 还是想回到姜家,继续风风光光地做你的姜大奶奶?” 贾萱听到他这话,暗淡的双眸终于有了波动:“大哥当真有法子?” 贾晟直勾勾看着她的双眼:“你得先告诉我,你愿意回去吗? 可别我现在帮了你,将来你又怪我是在害你,让你回到姜家那个牢笼。” 贾萱被说得表情僵硬,脸色很不自在。 她当然想回去做她的姜大奶奶,可大哥为何非要逼她承认? 是怪她没来探望,所以故意让她难堪吗? 贾萱垂下眼眸:“就算我不想回去又如何?耀儿和雪儿还在姜家。 他们是我怀胎十月,拼命生下来的孩子,就是我身上掉下的肉。 多日不见,大哥让我如何不想念?我每每想到他们,就觉得心如刀割。” 说到最后,她还伤心地落下泪来。 贾晟却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萱儿,你总是这样,明明想要什么,却总是顾忌着名声和脸面,不愿承认。 以前你喜欢堂姐的发簪,堂姐看出来了,特地摘下来送给你,可你收到后并不高兴。 回到家后,就将那发簪收了起来,再也不愿看见它。 你喜欢它,却又觉得它让你丢尽了脸面,觉得堂姐是故意羞辱你。 当年你偶遇陈绶,对他芳心暗许,却又因为他已娶妻,你不愿嫁他为妾,只能以泪洗脸。 后来姜家请媒人上门提亲,爹娘询问你的意思,你也没有拒绝。” 贾晟目光深邃,仿佛能够看到贾萱内心深处。 他语气幽幽:“萱儿,大哥其实知道你的心思,你也不必在大哥面前否认。 咱们是亲兄妹,我是真心希望你能过得好。” “是吗?”贾萱终于开口,“大哥确定自己是真心为了我好,而不是想要利用我?” 贾晟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看向贾萱的目光也变得犀利如刀,不断剜着贾萱的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厉声询问,眼神可怕至极,像是要杀人灭口,“你知道什么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大哥既然想帮我,可得动作快些。 否则戚家那女人嫁给了姜驰,我再想回去可就难了。” 贾萱说完,突然站起身,扭头就走。 她不在乎贾晟想用什么法子,反正贾晟想要她回姜家,就得多出些力气,莫要让她失望才好。 贾萱冷着脸快步走出房间,脸上被冷风一吹,她狠狠吸了口气。 然后快步离去。 虽然已经过了元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天更冷了。 回想起贾晟的异常,还有他刚才的那番话,她更觉冰寒刺骨。 贾萱大步走着,寒风吹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等回到自己房间,她屏退所有伺候的人,有些害怕地抱住了自己身子,瑟瑟发抖。 她不知道贾晟做了什么,但他肯定是做了什么要命的事情。 否则不会如此恐惧。 如今她若是不能回姜家,将来必定要被贾晟连累。 所以姜家她必须回去! 只是不知道,贾晟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 贾萱紧张地咬着唇,心中对贾晟的计划十分好奇,却又不敢去问。 只要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管贾晟的计谋能否成功,她也能将自己摘出来。 可要是问了,情况就会不同。 贾萱没发现,她再次犯了一厢情愿的毛病。以为只要自己不问,就能置身事外。 她也不想想,姜家和戚家可否会相信她的狡辩? 因为心中不安,她很快又开始走神,没发现桌上摆放的兰草有些不同寻常。 兰草根部的绿色苔藓里,多了一根细细的小藤。 见贾萱走神,它微微抬起脑袋,还轻轻晃了晃小叶子。 只是太过细小,加上兰草的位置距离贾萱颇远,贾萱并未发现。 谢宅。 谢樱突然睁开眼睛,嘲讽地勾起唇。 这家人还真是喜欢作死,不过,贾晟会怎么做呢? 要想阻止戚娘子嫁给姜驰,最好的法子,恐怕就只有毁掉戚娘子的名节。 直接杀人,不仅太过冒险,会跟戚姜姜家结成死仇,外人也会怀疑到贾家头上。 只是,贾晟要怎么做,才能毁掉戚娘子的名节? 戚娘子的父亲毕竟是武将,那位戚娘子又在家中备嫁,连元宵节都没有出门。 贾晟难道还能在贾家动手? 还是直接找人散布流言? 第358章 想和谢樱作伴 谢樱好奇极了。 不过她相信,戚家只要不傻,就会保护好戚娘子。 不过谨慎起见,她还是打算安排一棵小苗去戚家守着。 这些小苗是香香晋级后,用新结出的种子催生而成,拥有香香的部分能力,只是寿命不长,智商也不高。 好处是,有了它们后,香香不仅不用再分身乏术,可以同时盯梢好些人。 还能利用这些小苗修炼。 这些小苗就像是勤劳的工蜂,会本能地吸取木系能量,供养香香这个母体。 谢樱安排了一棵小苗去戚家盯着后,就开始等。 戚娘子是个不错的人,谢樱可不希望她被贾晟和贾萱那种小人算计。 谢家和姜家以后的关系只会更深,姜驰娶的妻子若是个难缠的,将来难免闹出矛盾,影响两家的关系。 这位戚娘子也喜欢舞刀弄棒,跟她娘应该会相处得不错。 所以不管是为了那位无辜的戚娘子,还是姜谢两家以后的关系,谢樱都得毁掉贾晟和贾萱的算计! 然而转眼半个月过去,她也没能等来贾家兄妹的骚操作,反倒是把谢伊给等来了。 谢伊和朱桓来了京城,朱桓还进了国子监。 刚刚在京城安顿好,朱桓就递了拜帖,带着谢伊登门做客。 谢樱好奇地打量了她好几眼,发现她比当初在谢府的时候胖了不止两圈,整个人都显得珠圆玉润。 因为天冷衣服穿得厚实,瞧着就更圆润了。 她的肚子其实并不是很明显,不过她和朱桓显然都很在意这个孩子。 朱桓不仅一直扶着她,还时不时叮嘱她注意脚下。 她脸上则一直带着笑,右手还小心护着肚子。 两人站在一起,瞧着倒是十分恩爱的样子。 谢樱要不是偷偷在他俩家里放了一棵小苗,见过他俩私底下的样子,差点就信了! 两人私底下相敬如宾得很,朱桓一来京城就忙着温书和去国子监报道。 谢伊则在屋里养胎,十分安分守己,从来不去烦朱桓。 倒是两人这次来京城,朱桓并没有带上那两房姨娘,只带了丫鬟贴身伺候。 谢樱还听见下人私底下议论,说那两房姨娘也怀了身子,如今都在老家养胎。 这造人效率,谢樱简直太服气了! 朱桓明显是个行动派,哪像贾家兄妹,算计个人还拖拖拉拉,就是两个铁废物。 这次朱桓和谢伊上门,倒是都很乖觉,只带了泌阳县的特产当礼物,而且吃了饭就走,也不多话。 仿佛就只是普通同乡。 谢樱简直佩服得很,这两人既聪明,又知进退,只要不出意外,将来肯定能够混得很不错。 她怀疑谢伊是要把温柔贤惠的人设立到底,毕竟她没有娘家撑腰,要是再不懂事些,朱家很难容得下她。 相反,她要是一直愿意当个贤惠妻子,多帮朱桓生儿育女,开枝散叶,操持好家里。 有谢修这层关系在,朱桓多半不会有换妻的打算。 只是,每天看着朱桓左拥右抱,甚至还要替他照顾小妾跟庶子庶女,谢伊心里真会好受吗? 谢樱摇摇头,对方心里好不好受,她才懒得管。 只要安分守己,别来算计他们就行。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看看两人回去后有没有说些什么。 另一边,朱桓和谢伊坐着马车回到京城的住处。 这座宅院并不大,只有两进不说,屋子还盖得十分紧凑。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小花园,整座宅院也被布置得十分雅致。 谢樱一看就知道,这院子绝对符合读书人的喜好。 朱桓的同窗和朋友要是登门做客,这里也不会显得寒酸。 他对谢伊也没有用过就丢,不仅亲自扶着她下马车,还一路把她扶回了房间。 下人端来热饮就退了出去,把房间留给两人。 谢伊捏着杯子,低眉顺目地哀叹:“大哥看来对父亲怨念极重,连带着也不喜欢妾身这个庶妹。 都怪妾身无用,不能帮上夫君,还望夫君莫要责怪。” 谢樱听得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谢伊声音娇柔,语气里充满了柔顺恭敬,不像是在跟丈夫说话,更像是在向主人求情。 她不知道古代的很多夫妻是不是都这样相处,反正她是受不了。 跟丈夫说话都要如此恭敬和小心翼翼,跟婆母说话岂不是得跪着? 这哪里是妻子,简直就是奴隶! 却见朱桓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温言细语地安慰:“你不必如此,你家的事情我早有耳闻,那些不是你的错。 只是这也不能怪谢修,换我是他,怕是做不到像他这般决绝。 所以我很佩服他。 他能隐忍多年为母报仇,这份心性实在让人佩服。 想要打动他,就不能太急,只能徐徐图之,动之以情。 你同他毕竟相处时日不长,他因谢允之故不愿同你亲近,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咱们以后的时间还很长,又都在京城里,以后接触得多了,自然能够打动他。 他这次春闱,很可能高中进士,到时候我们再登门庆贺。 还有他那对小儿女,再过不久便是周岁,到时候应该也会办一场。”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笑,看向谢伊的肚子,“那两个孩子生得实在可爱,真希望娘子也能为我生下那样可爱的孩子。” 谢伊羞涩一笑,面颊染上薄红:“妾……妾身尽力……” 朱桓又接着说道:“那两个孩子年岁不大,咱们的孩儿生下来,同他们也就只差一岁多些。 而且他们是龙凤双胎,不管咱们的孩子是男是女,都能跟他们作伴。 若是孩子们能够玩到一起,谢修的态度自然也会松动。 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谢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得格外温柔:“妾身明白了。” 她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跟谢家的孩子玩到一起,尤其是那位福星小县主。 她没有娘家依靠,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就必须多为自己寻些助力。 第359章 口无遮拦的下场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朱桓就去了书房,留下谢伊安静地待在屋子里。 她笑容恬淡,整个人身上仿佛都笼罩着母性的柔和光辉。 这时翠儿走了进来,一边给她揉捏小腿,一边小声抱怨道:“小姐,大公子未免太无情了些! 还有那位柔儿小姐,您对她那么好,今日她却那样冷淡……” “闭嘴!”谢伊突然厉声低喝,看向翠儿的眸光变得极为冷冽,“翠儿,我是念在你服侍我多年,与我主仆一场,所以才将你就在身边。 你若是再敢口无遮拦,我可不敢再留你了。朱家下人不少,你若是有看中的小厮,大可以提出来,我一定为你安排妥当。 你也别想去爬少爷的床,他是什么性子,你想必也看出来了。 少爷身边容不得不忠不义之人,你若是背叛我这个主子,他必不会碰你,只会将你远远打发到哪个庄子上,随便配个下人。” 翠儿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跪地求饶:“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求您别赶奴婢走!奴婢不想嫁人!” 谢伊看着她惨白的小脸,不禁在心底暗暗叹息一声。 她念着对方伺候她多年,原本还想给翠儿安排一个好出路。 她如今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今后能活多久都难说。倘若有人瞧中了朱桓,想要做他妻子,她恐怕就要步上洛氏的后尘。 到时候,跟在她身边伺候的翠儿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定然是要被处理干净的。 只有现在让翠儿嫁出去,让她远离这些是非,才有可能保住翠儿性命。 只可惜,翠儿看不透这些。 她到底是被朱家的富贵迷花了眼,想要一直留在朱家这个富贵窝里,不想出去过苦日子。 如此一来,这人就不能再留了。 谢伊如今活得如履薄冰,就指望着平安生下孩子后,让这孩子跟谢樱或者谢棣亲近。 如今又怎会再将翠儿这个隐患留在身边? 但她并没有继续斥责翠儿,反倒微微一笑,十分温和地说道:“你跪下做什么?既然你不想嫁人,我又怎会逼你?快些起来,别跪着了。” 翠儿小心翼翼打量她脸色,见她不再生气,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起身继续为她捏腿。 她捏得很小心,低垂的双眸却遮掩住了眼底的野心。 她不想配小厮,更不想离开朱家,嫁给外头小门小户的平民,将来过那辛苦日子。 反正都是要伺候男人,她为什么不能伺候姑爷? 姑爷生得俊美,学问又好,如今年纪轻轻就成了举人,将来肯定能够高中进士。 她若是做了姨娘,以后在朱家就是半个主子,不仅自己有人伺候,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少爷小姐。 难道不比嫁给外头的平头百姓强? 只是小姐也太糊涂了些,她现在怀了身子,不能伺候姑爷,正是应该用身边丫头固宠的时候。 可她居然什么都不做,整日跟个菩萨似的,眼睁睁看着那些个狐狸精爬上姑爷的床,还能笑得出来。 翠儿心中不满,却不敢露在脸上。 她知道谢伊说得不错,朱桓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她要是敢直接爬床,绝不会有好下场。 只有谢伊主动让她伺候朱桓,朱桓才有可能将她收房。 可谢伊现在显然没有这个心思,她只能再等等。 好在她现在还年轻,等得起。 翠儿偷偷瞥谢伊一眼,见她并未留意自己,不禁又开始走神,开始想象自己将来被人伺候的日子。 她却没有发现,谢伊面上笑得柔和,低垂的眼眸里却满是冷意。 当天傍晚,朱桓陪谢伊用过晚膳后,又扶着她走了一小会儿。 两人散完步回到屋里,谢伊屏退了伺候的下人,然后小声恳求道:“夫君可否让人送翠儿回去,让家里的嬷嬷教教她规矩。 她以前一直陪着妾身,被妾身惯坏了,有些天真不谙世事,还有点口无遮拦。 京城毕竟不是县城,妾身也不再是当初的闺阁小娘子,被嫡母束缚在后院,不怎么见客。 妾身怕翠儿一直这样口无遮拦下去,闯出祸来。到时候不仅给夫君丢脸,也害了她自己。” 朱桓眼神一闪,立刻答应了谢伊的要求:“这事我会让人安排,明日就将她送走,一定让人好好教她规矩。” 谢伊满眼感激地看着他:“妾身多谢夫君。” 朱桓又安慰了她几句,瞧着天色不早,便让她好生休息,然后走了出去。 他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翠儿守在门口,目光含羞带怯地朝他看过来。 他淡淡一笑:“去伺候你主子休息吧,注意检查好门窗,别让她吹了冷风。” 翠儿像是受了鼓励,俏脸顿时红得滴血,一双眼睛激动得像是在放光:“奴婢知道。” 朱桓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走了。 翠儿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有些羞涩地在心里想:姑爷长得可真好看,脾气也那样好。若是能够早日成为姑爷的女人,该有多好? 这时一阵冷风突然吹了过来,让翠儿浑身一激灵,连忙从刚刚的痴想中回过神,进屋伺候谢伊去了。 等服侍谢伊睡下,她也抱了杯子,睡在了脚踏上,以防谢伊中途起夜,需要有人伺候。 不过谢伊很少起夜,所以翠儿大部分时间都能一觉睡到天明。 这次也是一样。 她睡醒一睁眼,果然外头的天色已经蒙蒙亮。 于是赶紧起身穿衣服,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匆匆出去打水洗漱,准备伺候谢伊起床。 谢伊也和往日一样,等她洗漱完,打了水回去,谢伊也醒了。 她连忙伺候谢伊穿衣洗漱,然后朱桓走了过来,陪谢伊用早膳。 两人用早膳的时候不喜欢有太多人陪着,所以只留了两个丫鬟伺候,翠儿则先去吃饭。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而且朱家有钱,即便是给下人的饭食也十分不错。 因为她是谢伊的贴身丫鬟,每日的饭食比起普通丫鬟还要更好些。 翠儿吃得颇为满意,只是想到谢伊和朱桓吃的那些,她又忍不住羡慕。 其实伺候主子用膳也是个不错的差事,因为主子一般吃不完,剩下的就会赏给她们这些伺候的人。 翠儿回想起那些滋味,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再看面前的饭菜也不觉得香了。 于是她只匆匆吃了一些,就准备回去守在门口。 谁知刚走了两步,她就眼前一黑,瞬间软倒在地。 这时管家走了过来:“绑起来,堵住嘴,立刻送走!” 翠儿是谢伊的贴身丫鬟,知道不少事情,直接发卖出去不合适,只能送回泌阳县老家,安排在庄子里,找个人嫁了。 第360章 阴毒算计 等谢伊和朱桓用完早膳,翠儿早已躺在马车里,被人送了出去。 谢伊什么也没问,仿佛家里从来没有翠儿这个人。 不过朱桓出发去国子监后,她还是召集了身边伺候的下人,柔声细语地解释了翠儿为何被送走的事情。 用的自然还是口无遮拦,担心她闯祸的那套说辞。 谢伊并不希望身边伺候的这些人觉得她是个刻薄寡恩的主子,这才特地同她们解释。 这事她也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翠儿的性子的确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 以前她是谢府庶女,平日里几乎没什么出门见客的机会,加上翠儿也怕陈芳,所以并不敢乱来。 如今却不同。 随着她嫁入朱家,翠儿的心也被养大了。 尤其是陈芳惨死后,她的胆子都大了不少,甚至还打起了朱桓的主意。 要不是她时不时敲打,加上朱桓有时候不怒自威,她都担心翠儿会做出偷偷爬床的丑事。 现在他们来了京城,朱桓进了国子监,以后难免会有朋友上门做客。 继续将翠儿留在这里,万一这人当着外人的面做出什么丑事,她这张脸也要丢尽了。 到时候不仅翠儿只有死路一条,她这正头娘子的位置也会变得更加摇摇欲坠。 她实在赌不起。 所以,只能委屈翠儿了。 她已经给了翠儿机会,是翠儿自己不肯抓住,非要选这条路。 谢伊叹息一声,随即又让丫鬟取来针线,教对方刺绣。 她现在要安心养胎,而且刺绣本就伤眼睛,她不能再经常做。 只能把身边丫鬟调教出来。 好在她在女红上头有些天赋,即便没有厉害的师父指点,只跟着生母学了一些基本技巧,她也根据那些漂亮的绣纹,自己琢磨出了一些绣技,算得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做绣娘实在太苦,又十分伤眼睛。 她可不想自己年纪轻轻,就因为眼睛不中用,被朱桓嫌弃。 另一边。 谢樱看完了朱家的戏,倒是越发佩服起了朱桓和谢伊。 这两人还真是行动派,谢伊察觉出翠儿的心思,当天夜里就让朱桓将她送走。朱桓更是十分干脆,第二天一大早,就让人把翠儿送了出去。 两人不仅聪明,出手还干脆,以后肯定能够混得不错。 这样的人,宁可不远不近地处着,也不能结仇。 否则就得迅速拍死,以免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谢樱又偷偷观察了两人几天,见两人只是过着自己的日子,并没有再算计他们什么,也就把心思重新放回了贾家兄妹身上。 结果又过去了好几天,贾晟这个铁废物才终于有了动作。 只是他这一动,谢樱的小胖脸就黑了。 她现在超级想刀人! 贾晟这个畜生玩意儿,不仅想要毁掉戚娘子的名节,居然还要拉她爹下水! 他算计的事情并不复杂,却足够恶毒。 居然让人偷出戚娘子的肚兜,想要藏在谢修的书袋里,再让人偷了国子监内某些俊秀书生的贴身之物,一起藏在谢修的书袋里。 再以搜查的名义,将这些东西从谢修的书袋里搜出来,当众坐实谢修男女通吃,还喜爱偷藏别人贴身之物的变态嗜好! 谢樱小拳头都气硬了! 她早就怀疑贾晟有鬼,只是想留着这人钓鱼。 如今看这人的行事风格,她已经可以确定,之前想让大黑狗咬死她的幕后真凶,就是贾晟这个铁废物! 不得不说,这人虽然动作慢吞吞,想出来的计谋却实在够阴毒。 上次故意收买姜二的小厮,训练大黑狗,想让那条大黑狗将她活活咬死,引发民怨沸腾,斩断姜贵妃的皇后之路。 如今又想出如此毒计,不仅毁了戚娘子,还想毁掉她爹! 一旦让他算计成功,即便姜家人知晓她爹无辜,心中难免也要膈应死。 还有那位戚娘子,她的肚兜被那么多人瞧见,又哪里还能嫁入姜家? 更何况,贾晟很可能准备了后手。 一旦这事成功,就害死戚娘子,伪装成羞愤自尽。 如此一来,戚娘子的死又能算到她爹头上。 到时候不仅是姜家人,就连戚家人也会对谢修不满。 即便愿意相信他是被人算计,难免也要迁怒。 这是人之常情,所以谢樱毫不怀疑。 可想而知,贾晟的算计有多歹毒。 谢樱甚至怀疑,这货自己是个铁废物,就嫉妒她爹! 否则怎就盯着她爹不放,非要这样算计他? 还好她早有准备! 这次贾晟不是想算计她爹吗?那她就让这个铁废物亲自尝尝作茧自缚,自作自受的滋味! 谢樱果断让香香给司徒渊送了封信,请他准备一些东西。 然后等贾晟的人将东西藏进谢修书袋里的时候,她也让香香出了手。 贾晟安排动手的人,同样是国子监里的监生,名叫张善。 这人来自一个小县城,因为成绩不错,被当地官员举荐到了国子监。 只是进入国子监后,他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 尤其是谢修来了之后,他被打击得愈发厉害,于是便恨上了谢修。 这些是谢樱让小苗盯梢了好几天后,才得出的结论。 对于张善这种因为嫉妒贤能,就用阴险手段,想要毁掉对方的阴险小人,她自然不会客气。 这种小人要是做了官,以后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贤能之人。 不如趁着这次,让他恶有恶报! 早在张善动手之前,谢樱就让香香偷了不少裤衩子。 有的是男人穿过之后还没来得及清洗的,还有的则是清洗后挂起来晾晒的。 反正就很老六。 这些裤衩子的主人,则是住在国子监里的学生和夫子。 其中一条破了洞的裤衩子,甚至是李祭酒的。 而张善来自小县城,家里只是当地小地主。来到京城后,根本没银子在外头租房子。 只能住在学生宿舍。 谢樱严重怀疑,这也是张善嫉妒谢修的原因之一。 这次张善一动手,她立刻让香香藏起了戚娘子的肚兜,然后又将一条裤衩子藏进了张善的书袋。 剩下东西,连带着她让司徒渊准备的“道具”,则全都藏在了张善的宿舍里。 几乎就在香香藏好东西没多久,那边张善就故作惊慌地喊道:“我的玻璃镜不见了!你们快看看自己的书袋,可有丢东西?” 众人一听,果然立刻惊慌起来,纷纷检查起自己的书袋,生怕丢了东西。 张善看向谢修,见他没动,立刻大声问道:“克己兄,你不看看自己的书袋吗?万一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可如何是好?” 第361章 被红裤衩暴击的张善 谢修深深看了张善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你很在意我有没有丢东西?” 张善心底惊慌不已,却强装镇定地说道:“毕竟你可是咱们国子监里的名人,那贼人连我的镜子都偷,定然不会放过克己兄。 克己兄还是赶紧看看吧,真要是丢了什么要紧东西,可就糟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跟着劝说。 谢修不动声色地扫了这些人一眼,随即淡淡说道:“你们说的倒也没错,虽然我这书袋里并无什么要紧东西,但也不能大意。” 说罢,他才打开自己书袋看了看。 这时其他人也查看起来。 然后就接二连三地惊叫出声—— “我的镜子也不见了!” “我不仅丢了镜子,还丢了一块玉坠!” “我丢了一份草稿!” “国子监里难道混入了蟊贼?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国子监里偷东西?” 丢了东西的几人义愤填膺。 其余人虽然没丢东西,可光是想到国子监里混进了蟊贼,也都十分不安。 他们这次运气好没丢东西,下次可未必! 必须尽快将贼人找出来! 于是有人愤怒叫嚣:“报官!必须抓住那蟊贼!” 张善心中一喜,他等的就是这个,于是提议道:“的确应该报官,不过我提议,报官之前,咱们先将书袋中的东西倒出来,自证清白。 我相信,咱们之中定然不会有人偷拿东西,就怕是有人栽赃陷害,直接报了官,反倒容易造成冤案。 所以我提议,大家依次将书袋里的东西倒出来。 我想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反正咱们肯定问心无愧,不怕书袋里的东西被人查看。”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向谢修,笑着问道:“不知克己兄可愿带这个头?你在我们之中最为年长,带这个头最为合适。” 这话一出,那几个丢了东西的人都不由自主看向谢修,随后大概觉得这样不太好,怕谢修误会,连忙解释:“克己兄,我们并非是怀疑你!” 说完,这人先将自己书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不如我先来吧,我丢的是一块福牌。 我娘特地去庙里为我求的,因我不喜这些神鬼之说,所以装在了书袋里,现在它不见了。” 其他丢了东西的人一听,也纷纷倒出自己书袋中的东西,率先证明自己。 张善眼睛一亮,看向谢修,迫不及待想要催促谢修倒出书袋里的东西,又怕这样太过明显,于是决定自己先来。 只要他先倒出来,再让谢修自证清白,自然不会让人起疑。谁知他刚拿起书袋要倒,就看见“哗啦”一声,谢修竟然率先倒出了自己书袋中的东西,而且…… 张善死死瞪着谢修倒出来的那些东西,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甚至忍不住破口而出:“这不可能!” “什么这不可能?”谢修狐疑地看着他,“难不成,你觉得我的书袋里应该有别的东西?” 张善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连忙找补:“不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他死死盯着那堆东西,突然福至心灵,连忙说道:“我只是太过惊讶,克己兄那只琉璃毛笔似乎不见了。” “的确不见了,想来是让蟊贼偷了去。” 谢修皱起眉头,又对张善说道,“还好你主动提出这个让人自证清白的法子,这样大家也能免了猜忌。” 他说着感激的话,双眼却死死盯着张善,还淡笑着提醒道,“你也赶紧证明一下吧,等大家都自证过了,也好报官。” 张善心中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东西怎会不在谢修那里?难不成…… 他偷偷掂了掂自己书袋的分量,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想来是他想多了,谢修并没有将东西放在他这里。 是他草木皆兵,太过小心了,对方不可能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 于是张善放心地笑道:“是该这样。” 然后非常干脆地倒出了书袋里的东西。 眼看倒出来的果然都是自己的东西,他先是松了口气,然后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 只见,就在他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后,一片红绸突然掉落了出来。 轻飘飘罩在所有的东西上。 此时众人惊愕地发现,那竟然是一条裤衩子!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善。 张善先是傻愣愣地瞪大了眼,随即猛地反应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迅速伸手抓起那条红裤衩想往书袋里塞。 嘴里还尴尬地解释:“这……这是我不小心放进去的,还请诸位莫要在意………” 其实那条红裤衩让他觉得十分眼生,并不是他的东西。 可他此时太过惊慌,只想赶紧将这事糊弄过去,所以脑子还没来得及多想,身体就已经本能地做出反应。 谁知他刚把那条红裤衩塞进书袋,突然有人大叫着冲了过来,一把扯开他的手,将那条红裤衩掏了出来。 张善气得整要质问,混沌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整张脸瞬间煞白如纸! 果然,那人很快就从红裤衩内侧找到了绣着的字,指着张善愤怒质问:“张善,你刚刚说这是你不小心放进去的? 我的裤衩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就是那个偷裤衩的狂魔? 我前日沐浴时换下了这条裤衩,沐浴完后,它却没了踪影,不想居然在你这里! 你这人什么毛病?偷什么不好。居然偷男人的裤衩子!这条裤衩我换下来都没来得及洗,你你你……你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他这话一出,讲堂里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看向张善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一个死变态! 他们身边居然有这样可怕的男人,天呐! 第362章 张善再次被暴击 张善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不……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 他疯狂摇头,突然看见谢修,连忙指着他说道,“是你!是你对不对?你故意陷害我!” 谢修瞬间沉下脸色:“我与你无冤无仇,有什么理由陷害你?” 其余人纷纷附和。 比起张善无辜,他们更愿意相信谢修。 谢修去年乡试中了解元,今年春闱很可能高中进士,又得了一座煤矿,拥有太平煤矿公司和玻璃厂的股份。 他有什么理由想不开,非要陷害张善? 张善张口结舌,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不敢说出来自己做的事,偏偏谢修还太过优秀和幸运,让他根本想不出谢修栽赃他的理由。 可众人的目光实在让他芒刺在背。 所以纠结许久后,他还是艰难说出了一个理由:“或许,你只是想要随意找个人栽赃,又觉得我最好欺负,所以做出了这种事。” 这理由实在站不住脚,只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强行往谢修身上泼脏水。 可他没办法,他不能背上这口黑锅,只能还给谢修。 张善目光愤恨地瞪着谢修,却见对方似笑非笑,满脸嘲讽。 突然,谢修嗤笑着说道:“你之前大叫着说你丢了镜子,难道你当时并未仔仔细细检查书袋? 这就有意思了,谁发现自己丢了东西后,不是先将自己身上仔细检查一遍,然后才能确认丢了东西? 可你若是检查过,又为何没能发现这条裤衩?你先前还说,这是你不小心放进去的……” 他刚说到这里,张善便急忙辩解:“我也有一条这样的裤衩,我以为是那条,没想到竟然是有人栽赃陷害!” 谢修知道这事争论不出结果,因为张善这次的理由的确说得过去。 于是他说道:“我听说,最近国子监里不少人都丢了贴身之物。 如今这条裤衩既然出现在你的书袋里,那就是一个重要线索。 不如让大家去你的住处瞧瞧,或许大家丢失的东西就在那里。” 张善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他也猜想到这种可能,所以为了不让自己背上这口黑锅,他立刻愤然质问:“谢修,你还说你不是在栽赃陷害? 如果你没做,又怎会觉得东西在我那里?是不是你故意让人偷了东西,然后藏在我那里,嫁祸于我?” 他越说越激动,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眼珠子更是瞪得滚圆,仿佛随时都会从他眼眶里爆射出来。 谢修却十分平静,丝毫没有被栽赃和质问的紧张和惶恐,反而笑得嘲讽:“只要不傻,就能轻而易举分析出这样的结论,难道你分析不出来吗? 东西出现在你的书袋里,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就是那蟊贼,要么你是被人栽赃。 如果你是蟊贼,丢失的东西自然藏在你的住处。 毕竟都是些贴身之物,偷窃之人必然是有特殊癖好,不可能将这些东西藏在某处不管。 倘若你是被人栽赃,对方自然更会将剩下的东西藏在你住处。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总不可能想不明白。所以,你如此惊慌失措做什么? 先前你发现大家丢了东西,还主动提议,让大家把书袋里的东西倒出来,自证清白。 如今既然猜到大家丢失的东西就藏在你的住处,为何不让大家去找? 倘若你真是被人栽赃陷害,找到东西后,自然会有官差查明真相,还你清白。 所以你在怕什么?总不能是在做贼心虚吧?” “我……我没有……”张善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就连脸上也冒出细密的冷汗。 他不敢去擦,生怕自己的一个动作,又成了谢修指责他做贼心虚的证据。 他急切地为自己辩解,“我第一次遇见这样匪夷所思之事,难免有些惶恐。 你说的不错,我其实不用害怕,官差一定能查明真相,还我清白。” 谢修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带路吧。不管是不是你偷的东西,只要能将东西找到,就是一件好事。” 张善扫视一圈,明显发现已经有不少人表现出不耐烦。 果然,还不等他开口,那些人就催促起来。 “张善,事情真要不是你做的,你就动作快些这样磨磨蹭蹭的像个什么样子?” “我们都愿意相信你的清白,可你再这样下去,可就要让我们不得不怀疑你了。” 这些人或是嫌弃,或是威胁,逼得张善骑虎难下,只能带他们去自己的住处,也叫士舍。 路上他们遇到李祭酒和几位夫子,见他们浩浩荡荡一大群人,李祭酒当即皱眉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一名丢了裤衩的监生立刻激动说道:“国子监里出现了一个丧心病狂的蟊贼,他偷走的赃物很可能就藏在张善的士舍里,所以我们要去将赃物找出来!” 李祭酒立刻想起了自己那条失踪的破洞裤衩,于是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口中还义正词严地说道:“国子监出了这样的大事,老夫身为祭酒,责无旁贷!这就同你们一起去瞧瞧!” 其他夫子们也是表情严肃地点点头,表示他们也要一起。 于是,一群人继续浩浩荡荡地前往张善的士舍。 他被人围在中间,宛如是被押解的犯人,被众人一路“簇拥”着走向士舍,一颗心简直比生啃了十斤黄连还苦! 张善只能不断在心中暗暗祈祷,东西千万别在他的士舍里! 很快他们就到了地方。 张善被人催促着打开门锁,随后不等他反应,那些个丢了裤衩的监生就动作生猛地将他推到一边,然后迫不及待冲进去一顿翻找。 其他人虽然觉得有些不合适,可是想到张善书袋里掉落出来的红色裤衩,又觉得情有可原。 若是他们也丢了裤衩,还被一个臭男人偷偷把玩,这会儿他们肯定比谁都急! 而张善被人粗暴地推开后,又赶紧跟了进去。 他担心自己被人栽赃,必须跟进去时刻盯着! 其他人犹豫片刻后,纷纷跟了进去。 然后,他们就看见有人从张善的床铺里找出来一条艳红色的透明肚兜。 第363章 贾晟比张善还惨 肚兜上不仅绣着鸳鸯戏水,竟然还绣了一首诗! 脉脉双含绛小桃,一团莹软酿琼缪。 等闲不许春风见,玉扣红绡束自牢。 温比玉,腻如膏,醉来入手兴偏豪。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那肚兜尺码极大,明显是男子所穿! 所有人都看得涨红了脸,唯独张善和谢修! 张善的脸先是涨成了猪肝色,随后又迅速变得铁青,最后煞白! 他激动大喊:“这不是我的东西!是有人栽赃陷害!” 说完,他下意识看向了人群中的谢修。 其他人见状,不由跟着看向谢修。 却见谢修面不改色地盯着那肚兜,突然说道:“上面的字的确是你的风格。” 张善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不过是故意模仿我的笔迹!” 说到这里,他迅速想到什么,连忙继续说道:“一般人可没有这种模仿笔迹的本事!不过克己兄能够考中解元,想来模仿笔迹对你而言并不难。” 谢修并没有否认:“的确不难,只是我写不出这样有辱斯文的东西。” 他说得正气凛然,倒是比明显恼羞成怒的张善更为可信。 这时,其他人又找出许多裤衩子,还有之前丢失的玻璃镜、玉坠和福牌等物。 张善不得不再次为自己辩解:“你们要相信我,这是有人栽赃陷害,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众人表情复杂地看着他,谁也没有接话。 只有一人大声提醒道:“大家都来看看,将自己的东西领回去。这里还有一条破了洞的裤衩是谁的?” 李祭酒整张老脸都绿了,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丢失的那条裤衩,只是顾忌着人多,没敢过去认领。 谁知居然有人不长眼地喊了出来! 怕对方继续喊,他只能黑着脸走过去,一把抓起自己丢失的裤衩,随手塞进了袖袋里。 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祭酒,见他黑着脸警告地看过来,又吓得纷纷低头,不敢再看。 这时,又有人找出了新的东西。 是一把价值不菲的扇子,扇子上还挂着一块极品羊脂玉雕刻的扇坠。 这扇子一看就不是张善能够拥有的东西,于是有人好奇地打开了扇子。 然后脸色瞬间爆红! 旁边的人觉得不对劲,好奇地凑过去看,只见雪白的扇面上竟然画着两名衣衫半裸的男子! 两人不仅姿态亲密,其中一人穿的还是女装,敞开的衣襟里露出欲落不落的艳红色肚兜,正是先前找出来的那一条。 最关键的是,这幅画不仅画出了两人的男性特征,还将两人的容貌和表情画得颇为传神。 画中的两人竟然是张善和贾晟,而且贾晟还穿着肚兜! 看到这幅画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显然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当然,最受震撼的还是张善,他异常激动地大声反驳:“这不是我的东西!是有人栽赃!我从未做过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被人狠狠打脸。 有人找出了张善藏起来的春宫图画稿! 原来他为了挣钱,一直偷偷帮书坊画图和抄书。 只是他画工一般,普通的画作很难竞争过别人,于是偷偷画起了春宫图。 这种事情倒也并不犯法,只是对于读书人而言,难免有辱斯文,偷偷做还没什么,一旦曝光出来,就显得格外丢脸。 尤其是,张善刚刚才大声辩驳自己从未做过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就显得更加打脸。 张善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干净,他惨白着脸,颤抖着嘴唇,突然跪倒在李祭酒面前:“祭酒大人,学生的确画了春宫图,可其他事情不是学生做的,学生是被人栽赃陷害了!求祭酒大人相信学生!” 李祭酒想到自己的破洞裤衩,一张老脸就黑如锅底。 他冷冷说道:“此事既然牵扯到贾晟,还是请他前来对质吧。” 因为国子监内不少人都丢了裤衩,这也算是国子监的巨大丑闻,所以李祭酒并不打算报官,只想私底下处理。 否则他丢了破洞裤衩的事情传扬出去,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可他不知道的是,张善这事不仅牵扯到谢修,还牵扯到了戚家和姜家。 早在张善动手之前,谢樱就偷偷给戚娘子送了信,提醒她被家贼偷了肚兜,贾晟还想毁她名节,阻止她嫁入姜家。 只是没说贾晟还想陷害谢修。 戚娘子收到信后十分惊骇,立刻控制了家中伺候的下人,又仔细检查了随身之物。 果然发现少了一条肚兜。 她气得当时就起了杀心,恨不得提着剑冲进贾家,将贾晟大卸八块! 可理性告诉她,她不能这样冲动。 之后她一直暗中派人盯着贾家那边,尤其是贾晟和贾萱。 戚雅心里清楚,贾晟想要毁她名节,阻止她嫁入姜家,都是为了让贾萱回到姜家。 所以她也迁怒上了贾萱。 李祭酒派人去贾家找贾晟,立刻就引起了盯梢人的注意。 而此时的贾家,贾晟和贾萱都很不痛快。 贾萱一直等着戚雅出事,偏偏左等右等,一直没能等来戚雅出事的消息,她心中不禁对贾晟的办事效率十分不满。 只是她又不敢直接去问贾晟,担心将自己牵扯进去,所以只能难受地憋在心里。 结果这一憋,她就憋得着急上火,还憋出了心病。 不仅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原本清丽的面容还变得十分憔悴,甚至长了红疙瘩! 她对自己的容貌本就十分在意,如今长了疙瘩,更是着急上火,连镜子也不敢照。 只能勉强自己喝那些降火的苦汤药。 同时暗暗让人盯着贾晟。 谁知贾晟的情况比她更为严重! 明明前几天,贾晟还十分高兴,可最近几天,他竟不知出了什么毛病,连房门也不肯出,每天都将自己关在屋里。 贾萱觉得不对劲,特地让人去打听,却只打听出贾晟最近不知为何十分生气,而且严禁下人将他的事情外传。 贾萱愈发觉得贾晟出了大问题,只是一直犹犹豫豫,不敢直接去问。 直到今天,她再也按捺不住,戴着面纱去找贾晟。 谁知贾晟竟然不肯见她! 贾萱的火气瞬间上来了,她死死瞪着紧闭的房门,对里面的贾晟说道:“哥,你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肯见我?” 房间内,贾晟缩在床上,双眼死死瞪着自己的胸口,听到贾萱这话后,瞬间火冒三丈:“滚——” 第364章 找来贾晟对质 贾晟感到羞耻极了,还有种深深的惶恐! 他怀疑自己中了某种奇毒,否则他好端端的身体,怎会变得如此古怪? 那地方竟如女子一般鼓胀起来,害得他现在甚至不敢让人伺候! 不仅要亲自沐浴更衣,还不敢让人近身。 他有想过找大夫检查,又担心对方投来怪异的眼神,甚至将这事传扬出去。 所以这些日子,他只能躲在自个儿屋中,不敢见人。 谁知贾萱这蠢货竟然在这种时候找过来。 贾晟知道她是想问什么,他也已经让人去做了,今天就能出结果。 只是,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烦躁,一点也不想让贾萱这个蠢货再来火上浇油。 门外,贾萱怀疑自己听错了。 贾晟竟然让她滚! 他们可是亲兄妹! 而且,明明是贾晟说了要帮她,如今她亲自来了,又为什么让她滚? 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她这个妹妹? 贾萱羞愤不已,可执拗性子一上来,反而愈发不肯走。 她关切地说道:“大哥,我是担心你!你究竟怎么了?让我进去看看你吧,我只想确定你平安,跟你说几句话就走,绝不打扰。” 可惜贾晟一点也不感动。 若不是贾萱闹腾得姜驰对她忍无可忍,将她休弃,他哪里用得着提心吊胆,苦心算计? 他冷冷说道:“我没事,你用不着担心。至于你想知道的那件事,很快就能有消息。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贾萱心念一动想起贾晟前些日子的突然开心,便猜到他已经安排人去做,而且事情很快就能成。 她暗暗松了口气,也不再坚持进去,只是关心了贾晟几句,便想回去。 谁知贾父突然脸色难看地寻了过来。 贾萱见他气势汹汹,心头顿时一个激灵,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连忙问道:“父亲,您可是来找大哥?谁惹你如此生气?” 贾父铁青着脸,对着紧闭的房门怒吼:“逆子,还不快给老子滚出来! 你最近是不是又在外头闯了祸?国子监的李祭酒刚刚派了人过来,说是有点事情请你过去,而且这事还关系到你的声誉! 你究竟是做了什么?怎么招惹到了国子监的人?” 贾晟正觉羞恼不已,听闻这话,瞬间吓得面无人色,肝胆俱裂! 国子监……那边出事了? 难道是…… 他紧张地揪住了被子,突然又觉得不对劲,他让人收买张善,那张善应该并不清楚他的身份。 即便事情失败被人抓住,也不可能将他招供出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 贾晟还想仔细琢磨,贾父已经气得用力拍门,催他出去。 “砰砰砰”的拍门声十分吵闹,让贾晟心中愈发厌烦。 他根本没办法再静心细想,只能回了一句“父亲稍等”,然后抓起布条,用力缠住了胸口。 等布条终于缠好,他也险些被勒得喘不过气,却只能强装无事地穿上外衣。 照镜子确定看不出什么后,这才走过去打开门。 贾父就站在门口,眼睛瞪得宛如一对铜铃。 “你到底在里面做什么?怎会磨蹭了那么久?” 他先是怒吼着质问贾晟,喷了贾晟一脸的口水,然后不等贾晟回答,再次质问道,“国子监那边,你可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贾晟一脸无辜地摇头:“我之前大病了一场,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家里养病,并不知晓外头的情况,也没有闲暇去做什么事情,不知道李祭酒为何会派人请我过去。” 贾父怀疑地看着他:“你当真没有做什么?” 贾晟理直气壮地对上他探究的眼眸:“的确没做什么。” 贾父见他不像是说谎,这才放心地冷哼一声:“那就好,老夫随你一起过去!” 一旁的贾萱听着,却是担心不已。 她记得贾晟之前还说过,她想问的那件事,很快就会有结果。 所以贾晟这些日子绝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 她担心地看着贾晟,知道他说了谎,却不敢拆穿,就怕他说出那件事,将她牵扯出来。 见贾晟面无表情,还要去国子监,贾萱又暗暗放下了心,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他要是真在国子监里搞鬼,做的还是那种事情,如今不可能丝毫不慌,还敢去国子监。 所以肯定是她杞人忧天了。 贾家父子俩跟着李祭酒的人去了国子监。 这一幕被贾家外头盯梢的人瞧见,就偷偷跟在了后头,到了国子监。 国子监占地三十亩,差不多是两万平方米,有好几个门,不过都有人看守。 好在盯梢的人练过武艺,直接找了个僻静地方,然后偷偷翻墙溜了进去。 进去后不久,他就听说了张善的丑事。 那种事情毕竟太过劲爆,很快就在国子监里传了开。 盯梢的人听得脑子都快炸开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贾晟居然能跟国子监里的监生做出这种事情! 犹豫片刻后,他决定继续听热闹。 贾父和贾晟已经来了国子监,这会儿那边肯定热闹! 于是他直接溜了过去。 而另一边,贾父和贾晟直接被人领到了张善的士舍。 李祭酒嫌这事太脏,压根不想脏了其他地方,所以打算直接在张善这里把事情说清楚。 而且这事要是私底下解决不了,就只能报官,请官府来查。 他们都守在这里,还能防止贼人销毁线索。 贾父来的时候,特地在车里仔细询问了贾晟,见他始终不肯承认自己闯祸,便以为没什么大事。 谁知道李祭酒的人直接将他们带到一间士舍,然后所有人齐刷刷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那眼神,十分地耐人寻味。 贾父莫名就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本能地想要夺路而逃。 可他们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贾父只得硬着头皮问:“李祭酒,不知您派人邀请犬子前来,所为何事?” 李祭酒看向贾晟,突然指着张善问他:“不知贾公子可认得此人?” 贾晟眉头一皱:“曾经见过,只是并不熟。” 李祭酒眉梢一挑,突然打开一个盒子:“那贾公子可认得此物?” 贾晟一看到那把扇子,眼瞳就是狠狠一缩! 他的扇子怎会出现在这里? 第365章 姜二又来神助攻 贾晟双眼死死盯着那把扇子,短短片刻功夫,心中已经猜测了许多可能。 李祭酒寻他过来,肯定是因为这把扇子。 这是他最喜欢的扇子,往日里没少拿在手里把玩,出门时也会带在身上,所以很多人都见过这把扇子。 此时他要是不承认,事后很容易被人拆穿。 而且,这扇子和上面挂着的扇坠都价值不菲,他可不能白白送出去。 于是贾晟很快露出震惊模样,仿佛难以启齿地说道:“这是我的扇子,只是天冷之后就让人收了起来,没想到它竟会出现在这里。 想来是家中有人手脚不干净,知晓现在天气还冷,我不会用扇子,就故意将它偷了出来。” 贾父紧跟着说道:“犬子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他的扇子,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说到最后,他看向李祭酒,眼神里的意思十分明显,希望李祭酒能够给出解释。 李祭酒皱起眉头,见贾晟脸上并无慌张之色,不禁暗暗怀疑,扇子上的画乃是张善私下所为,贾晟并不清楚。 他叹息一声:“扇子上有一幅画,你们自己看吧。” 说罢轻轻将盒子往前一推,身子还往后一仰,十分嫌弃的样子。 贾晟和贾父见状,心中愈发感到不安。 贾父大步走过去,拿起扇子迅速打开,然后就遭受到了平生最强暴击! 只见他猛地瞪圆双眼,瞳孔地震,一张老脸迅速涨成了猪肝色。 贾晟慢了他一步,只能微微伸长脖子看向展开的扇面,然后他也遭受到了强力暴击! “这不可能!” 贾晟瞬间气急败坏,激动大喊,一对眼珠子险些蹦出来。 贾父死死捏着手里的扇子,双手不停颤抖,像是得了帕金森。 谁知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扇子。 贾父脸色大变,连忙转身想要去抢。 然而当他看清对方模样,老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得一干二净! 贾晟比他更加激动,不仅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对方,还咬牙切齿地质问道:“姜二,你不是去了工部办差吗?怎么会在这里?” 姜二笑嘻嘻地看着扇子上的秘戏图,还抬起头打量了贾晟好几眼,像是在对比他和画里的人有多像。 “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你是什么东西,我去哪儿还要你来管?” 姜二不客气地呸了贾晟一句,又接着嘲讽道,“真是没想到啊,你平日里正儿八经,浓眉大眼的,私底下居然还有这种爱好。啧啧啧,不仅爱穿女装,居然还喜欢跟男人……” 贾晟实在听不下去这种污言秽语,忍无可忍地暴喝出声:“姜二你休要胡言!这画分明是有人故意搞鬼,往我身上泼脏水!” “是吗?谁会往你这种人身上泼脏水?你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姜二嫌弃地撇撇嘴,“别以为你随便叫唤几声,就能轻而易举把这事糊弄过去。” 说到这里,他突然扭头看向李祭酒,“我听说,你这里还有一条贾晟穿过的肚兜,那东西呢?” 李祭酒不爽地黑着脸:“东西可不在老夫这里,这里是张善的士舍,老夫只是身为国子监祭酒,不好推脱,这才留在了这里。” 他说完,又嫌弃地指了指床铺的位置:“东西就在那里,因为太过不堪入目,被人用被子盖住了。” 姜二闻言,立刻冲过去掀开被子,果然看见了一条艳红色的肚兜,跟画里的那条特别像。 画里其实也能看出肚兜上绣了花,还有字。 只是画里的字太小,根本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此时姜二掀开被子,近距离看着这条肚兜,才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 他看得眼睛一亮,一把抓起肚兜,展开在贾家父子面前,还故意问:“你们看,这肚兜是不是很眼熟?跟画里的一模一样!” 贾父看着那条透明的肚兜,还有上面绣着的字,当即浑身血液直冲脑门,险些当场气得暴毙。 贾晟更是激动地怒吼:“姜二你少含血喷人,这不是我的肚兜,我从来没有这种见不得人的癖好!” 姜二却贱兮兮地朝他挤眉弄眼,还笑着说:“是吗?这可不一定。除非你现在就穿上它试试,要是不合身,就说明这条肚兜不是你的。” 贾晟气得怒火攻心:“姜二,你欺人太甚!” 谁知刚说完,他就心口一痛,嘴里猛地喷出一大口血! 贾晟自己都懵了,他有这么生气的吗? 可惜不等他细想,他便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这一倒,吓得贾父再也顾不得生气,赶紧伸手将他扶住。 好在他搀扶得及时,这才没让贾晟直挺挺摔在地上,再把脑袋给摔伤。 不过贾父毕竟上了年纪,贾晟块头又大,虽然人是勉强扶住了,可贾父也被带得摔倒在地,膝盖狠狠磕在了地面上,还扭伤了脚腕。 霎时间,膝盖和脚腕处就传来钻心的疼,贾父却顾不得自己,反而惊慌地看着贾晟,颤抖着伸手去摸他的呼吸,生怕这个宝贝儿子直接气死。 贾晟当然没死,所以贾父这一摸,就发现他还有气。 贾父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愤怒地瞪向姜二:“姜二公子,你如此咄咄逼人,将我儿子气得吐血,就不觉得欺人太甚吗?” 姜二直接翻了个白眼:“你还有脸说我欺人太甚?你儿子做了丑事不愿意承认,我不过是问了一句,就欺人太甚了?到底是谁在含血喷人?别以为你年纪大,就可以倚老卖老,欺负我这个老实人!” “你——”贾父被他骂得气怒不已,却又顾忌着姜贵妃,不敢说出太过分的话,只能强行为自己挽尊,“你别忘了,老夫好歹是耀儿和雪儿的外祖父!” 姜二却是毫不客气地冷笑:“呵,我家耀儿和雪儿可不敢要这种道德败坏,伤风败俗的舅舅。” 说罢,他又扭头看向张善,十分嫌弃地挑剔道,“也不知道贾晟是什么眼光,居然看上这样一个废物男人。 这肚兜上的诗句是你写的?你进了国子监,整天不好好做学问,居然搞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丢人现眼!” 张善原本已经被打击得浑浑噩噩,此时听到他这话,立刻激动起来! 第366章 贾晟出丑,张善背锅 张善激动大喊:“不,不是我,我是被人冤枉的!那诗句分明是在写女子,贾公子堂堂男子,根本就对不上!” 他这话提醒了贾父,贾父也跟着激动起来,为儿子辩解道:“不错,我儿乃是堂堂男子,怎会……怎会像那诗里写的那般?那分明是在写女子!” “是不是,直接看看不就知道了。” 姜二不屑地冷哼一声,突然走过去,一把扯开了贾晟的衣襟! 他动作太快,贾父根本反应不过来,更来不及阻拦。 只能愤怒地瞪着姜二,大声斥责:“你干什么!”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见姜二“哇”地怪叫一声。 贾父觉得不对劲,连忙低头去看儿子,见贾晟竟然用布条死死缠住了胸口,当即感到情况不妙! 他下意识抬手去挡,嘴里还为儿子狡辩:“我儿只是不小心受了伤,所以缠了绷带,你们别多想!” 谁知姜二这混球居然丝毫不顾脸面,伸手就在贾晟胸口摸了一把,还嫌弃地说道:“缠绷带用得着缠这么紧?难怪他会突然晕倒,原来是缠得太紧,喘不上气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奸诈一笑,飞快摸出一把小剪刀:“我这就帮他解开束缚!” 说完,他立刻剪开了贾晟胸口缠着的布条! 贾父想要阻拦,却被他的小厮拉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姜二当着所有人的面剪开布条,露出贾晟明显鼓胀的胸口。 这一幕将贾父刺激得不轻,他立刻发出痛苦的嚎叫:“啊啊啊啊啊——” 姜二嫌弃地撇撇嘴,赶紧退开了,像是在躲避可怕的瘟疫。 “我说张善怎么写出了那种诗,原来是有感而发啊。真没想到,贾晟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长了女子的……” 说到后面,他讪讪地没再继续往下说。 这时张善也被刺激得不轻,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贾晟敞开的胸怀,怀疑自己是在做一场噩梦。 “不……这不可能……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 他不停摇头,希望自己能从这场噩梦里醒过来。 然而他没醒,贾晟却突然醒了。 他一恢复意识,就觉得胸口凉飕飕的,而且少了某种强烈的束缚感。 贾晟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猛地睁开眼,往胸口一看,见自己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敞开胸怀,露出自己一直努力遮掩的丑态,当即气得再次喷出一口血。 悲愤地大吼出声:“不——” 然后眼前一黑,再次晕倒过去。 在场的人全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贾晟敞开的胸怀,觉得自己遭受到了突如其来的视觉暴击。 天啊,贾晟不是男人吗? 怎么会长成这样! 再看那条艳红色的透明肚兜,还有上面绣着的诗,众人此时再没有任何怀疑——这条肚兜绝对是贾晟的,肯定不会有错! 倘若真是有人栽赃陷害,对方不仅要知道贾晟的隐秘,还要模仿张善的画工和笔迹。 甚至还得神不知鬼不觉,将贾晟的扇子偷出来,再偷了国子监里这么多人的裤衩。 对方真要有这么厉害,又何必栽赃陷害张善和贾晟? 这两人又不是什么关键人物。 张善不过是个小县城出来的穷举人,贾家则早已败落。 虽然贾晟曾经是姜驰的大舅子,可姜驰已经将贾氏休弃,两家如今的关系也并不好。 对方真要是如此神通广大,栽赃陷害哪个朝廷要员不好吗? 干嘛要用如此厉害的手段,对付两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所以肯定不是什么栽赃陷害! 分明是这两人自己太龌龊,如今丑事被人揭穿,却又不敢也不愿承认,这才死鸭子嘴硬,说自己被人栽赃陷害。 呸!真是下贱! 当他们都是傻子,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会被他们随便两句话就给糊弄住吗? 哼,他们全都已经看穿了! 这时姜二突然走到张善面前,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我听说,你还偷了好些裤衩,其中有的还没洗过,你还藏在自己书袋里……” 他刚说到这里,张善就双腿打颤地软倒下去,嘴里哆嗦着辩解:“不……不是我……我是被人冤枉的……我没做过……” 他说着,眼神突然看向谢修,只是还没等他开口污蔑谢修,姜二便抢先说道:“你看谢兄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栽赃给他? 他都不住在国子监里,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那些裤衩,然后栽赃给你?这么低劣的贼喊捉贼把戏,你还要唱到什么时候? 别忘了,诬告可是要加罪反坐的。” 姜二说到这里,又冷冷一笑,“而且,谢修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栽赃陷害你?你又为何觉得,是他栽赃陷害你?证据是什么?理由又是什么?” 张善颤抖着嘴唇,一张脸变得煞白,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怎么说? 难道当着姜二的面,说他被人收买,想用女子肚兜陷害谢修? 那肚兜上还绣了一个“雅”字,虽然他并不知道那女子身份,却也能猜出,对方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因为收买他的人说了,这事一旦成了,谢修就会名声尽毁! 所以他猜测,那女子很可能是某位官员家眷,而且还是有夫之妇! 对方拥有这样的身份,他如今哪里敢说出实情? 一旦说出来,不仅那位女子的家人绝不会放过他,他的名声也彻底毁了。 倒不如认下现在的罪责,即便他和贾晟传出绯闻,可到底只是些风流韵事。 唯一严重的,反倒是偷窃裤衩和那些贴身之物。 可失主全是男子,而且东西已经还了回去,他即便被国子监撵出去,总归能够保住性命。 所以张善死死抿住了唇,不再为自己辩解。 姜二嘲讽地看着他,突然再次开口:“祭酒大人,张善此人道德败坏,行事下作,岂能继续留在国子监,污了国子监的清名?” 李祭酒一直留意着张善的反应,见他突然不再辩解,眼中还有心虚和惶恐之色,就猜到他即便没偷裤衩,也有更大的把柄。 所以叹息一声:“张善犯下大错,的确不能继续留在国子监,从今日起,张善被国子监革退。在场诸位若是有人想要报官,本祭酒也绝不阻拦。” 监生们连连摇头,都表示不想报官。 笑话,他们丢的不是裤衩,就是贴身之物,报官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姜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这张善我就带走了。他还犯了一些事情,因为事关姜家,所以我特地请来了黑麒卫,须得带他回去仔细审问。” 这话一出,张善瞬间吓晕了过去。 第367章 供出陈绶真正身世 姜二不仅让黑麒卫带走了张善,连着贾晟和贾父也被一起带回去审问。 等他们走后,李祭酒立刻命令众人不许将事情外传,然后封锁了张善的士舍。 只是他和夫子们离开后,监生们还是议论起来。 今日这事着实太过劲爆,监生们吃了这么大的瓜,偏偏还不能畅所欲言,早已憋得十分难受。 所以现在迫不及待想要找人分享。 至于李祭酒要求的不能外传? 谁听见了? 反正他们谁都没有听见! 还有人询问起了谢修,不过谢修并没有多说什么。 众人见他不愿多说,也不敢再多问,谢修现在的身份非同寻常,他们可不敢轻易得罪。 而另一边,张善和贾晟三人被黑麒卫带回去后,立刻就被人用冷水泼醒,严加审问。 张善一开始还不敢说出实情,可在挨了一顿鞭子,又看到夹桚后,他立刻吓得魂飞魄散。 夹桚是一种夹手指的刑具,由五根小木棍和绳子组成,夹住手指后一旦抽紧绳子,木棍就会死死夹住手指。 若是用刑之人力气大些,手指都能生生夹断! 张善是个文弱书生,除了读书写字作画不会别的,一旦手指废掉,他就彻底成了废人。 所以他立刻说出了实情,还不忘替自己辩解:“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并不知肚兜主人身份,以为……以为是哪个青楼女子,这次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求大人饶命!” 另外两个审讯室内,贾晟和贾父也正在被人审问。 贾晟一被冷水泼醒,就看到自己敞开的胸怀。 他瞬间破防,激动地大声叫嚷:“啊啊啊啊啊!快把我衣服拉上!快拉上!姜二,算我求你!” 姜二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碗轻轻吹了吹:“只要你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我就让你穿好衣服,如何?” “你……你别欺人太甚!”贾晟气得咬牙切齿,“姜二!你这样欺辱我,你大哥知道吗?” 姜二瞬间阴沉了脸,走上前抢过鞭子,就狠狠给了他一鞭。 贾晟本就敞开了胸怀,这一鞭子结结实实落在他胸膛的皮肤上,疼得他瞬间龇牙咧嘴,惨叫不已! “啊——” 贾晟痛得全身都在抽搐,姜二却冷冷说道:“贾晟,你只是我哥的前大舅子,别说的好像你跟我哥有一腿似的,败坏我哥的名誉! 我哥只喜欢女人,可不喜欢你这种不男不女的人妖!” 姜驰收到消息刚刚赶过来,就听见姜二这愤怒的一句。 他惊得当即脚步一顿,然后更加大步的走进了审讯室。 不想刚一进来,他就看见了被挂起来的贾晟,以及他那敞开的胸怀。 姜驰瞬间受到暴击,不由自主瞪大了双眼。 这时贾晟注意到他,连忙向他求饶:“姜驰,我错了!你快帮帮我!就当是为了耀儿和雪儿,你放了我吧!” 姜驰脸色铁青,刻意不去看贾晟那敞开的胸怀:“你还有脸提他们?” 贾晟心头一紧,突然猜到了什么。 但他还是故作不解:“姜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连你也信了那些鬼话,以为我做过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张善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县城出来的落魄举人,满脸的穷酸相。 别说我不喜欢男人,即便我真好那口,也不可能跟他做那种事! 更何况还是我穿女装! 姜驰,你我相识多年,你相信我是那样的人吗?” 姜驰冷冷看着他的脸:“你的确不是那样的人,可你比那样的人更加可恶和歹毒! 之前福安县主被我弟弟的黑狗袭击,是你躲在背后精心策划。 陈家那块地藏了宝藏的流言,也是你故意编造,派人传播。 就连前不久太平煤矿险些被烧,也有你的手笔。 这一次,你更是想要毁掉戚娘子名节,并且一石二鸟毁掉谢修。 贾晟,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我姜家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三番两次的害我们? 福安县主出事的时候,你妹妹还是我妻子。你可为她想过?你可想过耀儿和雪儿? 倘若福安县主出事,世人会如何看我二弟?又会如何看我姜家?还有我大姐?” 说到最后,他愤怒地单手握住了贾晟的脖子,手指逐渐收紧。 贾晟明显感受到呼吸逐渐变得艰难,他惊恐地瞪大眼,大脑因为充血,整张脸胀得通红。 他目光哀求地望着姜驰,艰难开口:“别……别杀我……我……我也是被……被逼无奈……” 姜驰微微松开手:“谁逼了你?为何以前不说?” “我……我不敢……” 贾晟像是想到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表情惊骇至极。 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姜驰,再次求饶:“姜驰,我真是被逼无奈,我也不想的! 你知道我这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自从知道那个秘密,我就一直担惊受怕,夜不能寐! 我太害怕了!每晚入睡之前,我都要担心自己在睡梦里被人杀死,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姜驰见他不像是在说谎,不禁皱起眉头,十分不解:“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我……”贾晟张口好几次,最后突然说了一句,“贾氏嫡支的族长,也生了一对桃花眼。” 姜驰一时没听明白,贾氏嫡支族长生了一对桃花眼,这有什么问题? 姜二这个吃瓜乐子人却是立刻听懂了贾晟的意思,连忙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贾氏嫡支族长才是陈绶的老子? 他跟陈恺的妻子偷情,给陈恺戴了绿帽子,还生下了陈绶这个野种?” 贾晟忍不住看向姜二,有些咬牙切齿:这个浪荡货居然一猜就中! 姜驰听姜二这么一说,又看到贾晟那副反应,哪里还不明白? 他不像姜二那么爱凑热闹,听八卦,所以对于陈绶那双桃花眼的印象并不深,这才没有立刻想到陈绶身上。 现在,他终于明白贾晟到底在担心什么。 他探究地打量着贾晟,突然嘲讽地笑起来:“贾氏嫡支族长倘若只是跟人偷情,生下陈绶,你不可能如此害怕。 你害怕的真正原因,是贾氏所图太大,私底下还做了不少要命的事情吧?” 贾晟的脸色瞬间煞白! 第368章 从幕后真凶变成受害人 姜驰看着贾晟瞬间煞白的脸色,顿时肯定了心中猜测:“看来我说对了,你害怕,是因为你知道贾氏一族乃是乱臣贼子!” 说到这里,他再度掐住了贾晟的手,咬牙切齿地说道,“看来,当年我与你妹妹的亲事,还有当年我家为大姐寻找的稳婆,都有你们的算计! 你们还真是好算计,居然早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布局,将我姜家坑害至此!” 若不是大姐发现了陈皇后有问题,神医查出杨韬乃是大姐亲子,他们姜家恐怕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甚至到死都在为仇人做嫁衣! 等这些人算计成功,韬儿更不可能有好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真是好个贾氏一族! 姜驰用力捏着贾晟的脖子,恨不得立刻捏断了它。 但他还是强忍住了心中杀意。 此事干系甚大,必须立刻禀报陛下,等陛下亲自定夺! 姜驰想到这里,这才松开手,看向姜二:“你在这里看着,绝不能让他死了!我进宫一趟,很快回来!” 姜二脸色凝重地点头。 姜驰出去后,又找到陆煊,将此事说明。 他担心黑麒卫衙门里有贾家的人,偷偷将贾晟灭口。 陆煊听说贾氏嫡支族长才是陈绶生父,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 睁大眼睛呆愣了片刻,他才郑重承诺:“我亲自去盯着,绝不会让贾家父子出事!” 他没有想到,陈绶路上是贾氏嫡支族长的儿子,更没有想到,上次福安县主出事,竟然是贾晟在背后算计! 他记得,当时贾晟跟人抢夺一名歌姬,结果失手将人打死,姜驰还特地将贾晟送来黑麒卫衙门,托他关照。 结果贾晟在牢里中毒,险些被毒死。而且事后查明,贾晟失手打死的那人其实早已中毒,他是中毒而死。 当时他们还还了贾晟清白,只是幕后真凶始终没有找到。 谁曾想,贾晟就是幕后真凶! 想来,之后的失手打死人,正是贾晟故意为之,好为他自己脱罪。 酒醉后为了抢夺歌姬,失手将人打死。 这是典型的蠢货。 而死者的真正死因是中毒,这事就变成了针对姜家的阴谋。 正好当时福安县主出事,也是在针对姜家。 所以当时所有的人,都理所当然以为贾晟醉酒打死人,也是幕后真凶在针对姜家。 而他在牢里中毒,更是凶手想要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 如今看来,这些不过是贾晟的苦肉计。他故意设计了这一出,假装醉酒后打死人,让自己被抓,然后把他自己变成受害者。 当时贾晟中了剧毒,险些身死,还有谁会相信他就是幕后真凶? 还有这次,他为了让妹妹回到姜家,竟然想到毁掉戚娘子的名节,还顺便针对了谢修! 这挑拨离间的手段,还真是跟福安县主出事那次一样,阴险歹毒! 好在这次没让他算计成功,否则戚娘子名节尽毁,谢修恐怕也无缘继续科举。 听说那贾晟还长了女子一般的胸怀,他这就去亲眼瞧瞧,这贾晟究竟生得有多怪异! 陆煊去看了贾晟,姜驰则急匆匆进宫禀报。 泰和帝看到他时,原本还很高兴。然而等他听见姜驰的禀报,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像是要下暴风雨。 泰和帝气得重重拍桌:“好个贾氏!好个陈绶!” 这些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如此算计! 泰和帝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 沉吟许久后,他让人叫来洛铮,让他即刻带人出发,抓捕贾氏族人! 洛铮先是一惊,随后立刻领命而去。 泰和帝又带着姜驰去见了姜贵妃,告诉她真相。 姜贵妃怔愣许久,最后幽幽说道:“如此一来,耀儿和雪儿就不能继续留在宫里了。” 说完她看向泰和帝:“他们毕竟只是两个不谙世事的幼童,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泰和帝点点头:“他们是姜家人,出生在姜家,也在姜家长大,朕不会怪罪他们。” 只是姜耀肯定不能再做韬儿的伴读,他和姜雪也不能再进宫,跟韬儿生出感情。 好在姜耀那小子笨得很,根本不是读书的料,韬儿对他也不是很喜欢,反倒更喜欢渊儿和谢棠那小子。 谢棠也十分不错,小小年纪已经文采出众,字也写得非常好,是个可造之材。 嗯,以后就让他做韬儿的伴读吧。 既然他妹妹是个福星,说不定他也有点福气在身上,可以让韬儿多跟他相处。 于是,谢棠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杨韬的伴读。 听到消息的时候,谢棠整个人都懵了! 他不是司徒渊的伴读吗? 怎么又变成杨韬的伴读了? 这也能是随便换的? 对此杨韬就开心多了:“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伴读,我再也不用担心表哥太笨,总是被你比下去了!” 谢棠:“……” 他偷偷看了看周围,想到不久前突然被人带走的姜耀,心说幸亏姜耀不在,不然听到这话,又该跟他闹了。 此时两人还不知道外头出的大事,还以为姜耀被人带走,只是因为姜雪哭着要找他——带走姜耀的人就是这么说的。 实际却是姜雪并没有哭,两个孩子都被姜驰带了回去。 今后他们会一直养在姜家,不能进宫,也不能随意出门。 或许等到贾氏一族和陈家暗中的势力彻底被铲除后,这两个孩子才能活得自在一些。 ……… 洛铮出发的时候,谢樱偷偷让香香跟了过去。 一来是担心贾氏一族收到消息,提前准备,埋伏洛铮。 二是想要趁机黑吃黑。 贾氏一族虽然表面已经落魄,可他们既然所图甚大,不可能毫无准备。 谢樱不贪心,没想过搬空贾氏一族所有库房。 她只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趁机捡个漏,捞点值钱东西。 等洛铮赶到贾氏嫡支所在的族地,贾氏族长果然提前得到消息,已经提前跑路。 只留下一堆老弱妇孺和不知情的男丁,面对洛铮和黑麒卫的屠刀。 洛铮自然没有让黑麒卫胡乱杀人,只是将人全都抓了起来。 不过接下来他也不能立刻回京复命,因为还要彻查贾氏一族的关系网,以及这些年来是否犯罪。 这事查了许久,直到春闱来临,洛铮也没能回京。 谢樱只好先将心思放在谢修的春闱上头。 第369章 谢修中会元 谢樱担心京城还有贾氏一族和陈绶的同伙,对方会再次对谢修出手,诬陷他科举舞弊,或是毁掉他的答卷。 要知道,毁掉答卷的办法可多的是,只要偷偷将答卷弄得脏污,就会招来阅卷老师的不满,直接黜落! 所以谢修参加会试的时候,谢樱几乎是利用小苗随时盯着。 不光盯着谢修,还盯着那些考官和收卷人。 就怕有人偷偷搞鬼。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 或许是谢修如今的身份还不被那些人放在眼里,也或许是泰和帝最近一直低气压,还让黑麒卫盯着这次春闱,搞得对方十分紧张,不敢起歪心思。 所以谢修这次并没有被人刻意针对,别说在他的试卷和答卷上做手脚,甚至都没敢使手段,让他抽中臭号。 所谓臭号,就是厕所旁边的号舍。 考生考试时,在一个个小隔间里,这些小隔间称为号舍。 考生若是运气不好,抽中厕所旁边的号舍,就得一直被厕所的气味包围,全程苦不堪言。 古代可没有抽水马桶,厕所里的味道可想而知。 即便谢修心理强大,强忍着不适考中头名,将来成为状元,也得被人称为“臭号状元”,将来“遗臭万年”。 若是泰和帝不想选出一个“臭号状元”,害他这个当朝天子跟着丢人,说不定就会压低谢修的殿试成绩,让他无法进入前三甲。 所以谢樱一直盯着,也是担心谢修运气太差,选中臭号。 如果真是那样,她就算作弊,也要让谢修重新选一个。 还好谢修运气不错,也没有被人针对。 顺顺利利考完了整个会试。 走出号舍的时候,谢修依旧装得十分疲惫,直到被柳叶搀扶着上了自家马车,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放松地无声大笑起来。 半个月后,会试放榜。 这天看榜的人特别多,张贴榜单的地方挤满了人。 谢修没去看,只柳叶跑了过去。 谢樱笑眯眯地坐着,她早已通过小苗知道了结果,现在一点也不急。 果然等了一阵子后,柳叶便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却挂着大大的笑容:“中了中了!老爷……老爷中了会元!” 他刚说完,柳芽赶紧递给他茶水。 柳叶一口喝干,柳芽又给他倒了一杯。 接连喝了三杯,柳叶才终于喘匀了气。 这时外头有人来报,说是姜二来了。 谢修知道姜二肯定是听说了消息,特地前来向他报喜,于是跟屠娇娇说了一声,就去了前院待客。 屠娇娇没去凑热闹,她猜测除了姜二,谢修在国子监的那些同窗也会前来道贺,都是男人,她自然不好去凑热闹。 只是看着面前的儿女,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谢修现在中了会元,就算接下来的殿试不能中状元,肯定也能中进士。 以后就能正式做官。 有了官身,他们家的日子才算是真正好过起来,不然只是举人,别人只会觉得他们好欺负。 之前不就是么? 眼红他们捏着大把股份,觉得谢修只是一个小小举人,那些人就想强买强卖。 被长公主和姜贵妃警告之后还不死心,又想给谢修塞女人! 全都当她是个乡下婆娘,觉得她好欺负! 只可惜女子不能参加科举,也不能去考武状元。 不然她真想让那帮混账瞧瞧她的厉害! 另一边,朱家。 朱桓平静地看着出去看榜的小厮,淡淡问道:“没中,是吗?” 小厮连忙安慰:“您这次考得太急,没时间好好准备,等三年之后,肯定能够高中!” 朱桓微微一笑:“不错,我还年轻,的确不急。谢修考得如何?” 小厮的脸色微微一变,迟疑了片刻才说道:“谢郎君中了头名。” “头名吗……”朱桓叹息一声,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看来他这些年一直都在韬光养晦,所有人都看错了他。岳父若是知道这样的结果,肯定非常后悔。” 小厮没敢接话。 朱桓又去见了谢伊。 谢伊如今的肚子已经七个多月,变得十分明显。 她也格外小心,不仅非常注意每天的吃食,不敢将胎儿养得太大,也不敢随意走动和起身。 朱桓见到她的时候,她正扶着肚子坐在桌前,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边作画。 因为画得并不精细,只是练手之作,所以也不怕伤了眼睛,还能打发一下时间。 见朱桓进来,她连忙放下手中毛笔,扶着桌子慢慢起身。 朱桓连忙阻止:“你不必起来,坐着吧,小心伤到孩子。 我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我这次没能考中,不过谢修中了头名,我过去庆贺庆贺。” 谢伊一听,心中不禁暗自欢喜。 她自然希望朱桓能够高中,却又不想他现在高中。 朱桓现在还年轻,又长得斯文俊秀,她实在担心他一旦高中,就会成为下一个谢允。 可朱桓只要这次没中,下次科举就要等到三年以后。 她将有三年的时间,跟他拉近感情,养育孩子。 而且三年时间,说不定能让谢修往上升一升。 如此一来,即便三年后朱桓考中,她也不必太过担心。 谢修毕竟是她血缘上的哥哥,同她虽不亲近但也并无仇怨。 只要她不将对方得罪,小心讨好,等三年以后谢修升迁,朱桓总要多顾虑一些。 而且朱桓如今还年轻,等上三年,也不会耽误了他的前程。 最重要的是,她什么也没做,这一切都是老天保佑。 谢伊暗自欢喜,却不敢让朱桓瞧出端倪,于是连忙出言安慰。 朱桓其实瞧出了她的心思,只是并未拆穿。 他不介意妻子有一些小心思,只要她不做出损害他利益的事情就行。 妻子足够聪明,才能成为他的助力。 他不需要一个空有美貌,或是空有家世的蠢货,他需要的是一个美貌聪慧,能够同他共进退的贤内助。 谢伊的出身虽然差了些,但她生得美貌,为人聪慧,知道进退,还有谢修这个哥哥,完全能够弥补出身上的不足。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和谢修的关系并不亲近。 不过这也不算大毛病,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只要相处久了,以谢伊的聪慧,肯定能够拉近他们同谢修的关系。 第370章 连中三元,少女拦路 朱桓很快出发去了谢宅。 他到的时候,谢宅已经客似云来,高朋满座,全是给谢修道贺之人。 谢修不想太过高调,将所有人都应付走后,立刻闭门谢客,等待殿试。 毕竟殿试还未进行,最后的结果也还没有出来。 他现在太过高调,难免会有人觉得他是小人得志,得意忘形,不知道天高地厚。 如此低调了好几日,终于等来殿试。 因为香香还未回归,谢樱依旧不放心地安排了小苗出马,给谢修保驾护航。 殿试是当着泰和帝的面考试,所以最为关键的就是绝对不能御前失仪。 屠娇娇为此格外小心,提前好几日就亲自为谢修准备一日三餐,食材也是亲自挑选,绝不假手于人。 殿试只考一天谢修举止从容,应对得十分轻松,看得泰和帝十分满意。 即便谢修的长相同谢允十分相似,他也觉得谢修看起来更为正派,堪称芝兰玉树,不似谢允那等伪君子。 考完交卷后,谢修跟着其他人一起出了宫。 殿试会在第二天开始阅卷,成绩则在第四天出来,第五天传胪,第六天举行宴会。 而且殿试一般不会黜落考生,所有人都能上榜,只是排名不同。 榜单分为三甲,一甲只有三人,就是状元,榜眼,探花。 二甲人数不固定,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人数同样不固定,只看当年考生人数和最后成绩。 不过考生虽不用担心自己落榜,却要担心自己成为三甲同进士。 正所谓,同进士,如夫人。 多了一个字,地位和待遇就大为不同。 不管其他考生如何想,反正谢修很安心。考完之后,他直接回家写起了话本。 倒是谢樱小心眼,偷偷让小苗盯着宫里那些人批阅答卷。 谢修是谢允的儿子,却因为生母惨死的缘故,不愿承认谢允这个亲爹,执意跟谢允断了亲。 这事可是惹得很多人非常不满。 乡试之前,就有人上书弹劾,想要革除谢修功名,而且永远不许他参加科举。 谢樱自然得盯着。 她怕这些阅卷官里就有人看谢修不顺眼,不肯给他好名次。 果然,等到前十名的答卷被挑选出来,撤去糊名,看到了每个人的名字。 就有人不想让谢修排在第一。 还扯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说谢修长得好看,更适合做探花郎。 好在长公主跟姜贵妃给力。 提前就给泰和帝打了预防针,说三元及第是好兆头,而且传出去也好听。 所以泰和帝没听那些谗言,坚持点了谢修当状元。 谢樱等到名次彻底定下,这才悄咪咪松了口气。 第四天放榜,谢修依旧没去看。 他已经从谢樱这里知道结果,担心出去之后被人团团围住,所以直接躲在了家里,等官差上门报喜。 姜二倒是提前知道了结果,还没等官差上门报喜,他就迫不及待赶了过来。 但他见了谢修后,却故意没说结果,只是朝着谢修好一顿挤眉弄眼,看得谢修暗自无语。 过了没多久,就有官差飞奔着前来报喜。 柳叶赶紧给了对方大大的红封,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鞭炮,在门口点燃。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让气氛变得格外热闹。 长公主府立刻派了人前来道贺,接着周围的邻居也都派了人过来道贺。 朱家,朱秀才得知谢修中了状元,立刻赶到谢宅道贺。 谢宅再次变得宾客盈门。 紧接着,太平煤矿也再次推出了特价煤。 先前谢修中了会元,太平煤矿就推出了一天特价煤。 这次直接推出三天! 消息一出,百姓们兴奋不已,连忙跑去抢购。 其实现在天气逐渐回暖,很多百姓已经不需要再烧煤取暖。 不过自从有了特价煤,不少百姓就爱上了囤货。 特价煤要比平时的价格便宜五文钱,一百块煤就能便宜五百文! 很多百姓都不想白白错过这个占便宜的机会。 放榜第二天就是传胪,谢修早早地进了宫。 作为状元,他按照以往惯例,被点为翰林院修撰。 虽然只是从六品的小官,但也算是仕途正式起步。 谢修并不嫌弃。 从宫里出来后,就是打马游街。 谢修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状元袍,显得异常俊美。 无数小娘子们看得双眼发亮,只是想起谢修家里的胭脂虎,只能默默歇了心思。 此时一间靠窗的雅室内,一名少女正坐在窗前,一边品着热茶,一边居高临下地静静注视着远处的队伍。 看着打头那个骑在骏马上的绯红身影,她满意地勾起红唇:“这个谢修生得倒是不错。 听说他生父曾经也中了状元,还因此被陈芳一眼瞧中,于是选择谋害商户出身的发妻,做了陈家的东床快婿。” 说到这里,她笑着看向坐在旁边的英俊青年,倚靠在他怀中娇声问道:“刘钰,你说我要是让谢修娶我,他是会像谢允一样,选择我这个高贵的郡主呢,还是会选他家里那个乡野村妇?” 刘钰小心护着怀中的少女,让她靠得更加舒适,口中嘲讽地说道:“郡主乃是天潢贵胄,岂是那等乡野村妇能比?谢修只要不蠢,就会选郡主。” 少女闻言,笑容愈发灿烂:“我也是这么想。” 说完她站起身,“他们快到了,咱们现在就去会会那位新科状元,看他究竟会怎么选。”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朝外走去。 刘钰和两名侍女连忙跟上。 雅室外还守着四名护卫,见少女出来,也都纷纷跟了上去。 于是,当谢修带着新鲜出炉的榜眼和探花骑着马过来的时候,旁边茶馆中突然一名护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因为街上人多,三人骑得并不快,几乎是骑着马儿在走。 所以轻而易举就让那护卫拦了下来。 谢修担心马儿踢伤对方,及时勒住缰绳,不动声色地看向对方,心中暗暗警惕:“不知阁下为何突然拦路?” 那护卫生得颇为英俊,此时仰起脸,表情傲然地看着谢修,语气更是嚣张:“我家主人有话想问谢状元。”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少女走了出来,于是立刻说道:“这位就是我家主人。” 这时,那少女也朝着谢修看了过来,红唇勾起,笑得娇艳夺目:“谢状元,久仰大名。” 第371章 谢樱开口就是暴击 谢修虽然不认得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女,却也明白对方必定身份非凡。 他飞快在心中猜测对方身份,面上则露出不解之色:“不知阁下是?” 少女巧笑嫣然,她身旁的刘钰却怒斥道:“我家主人乃是安乐郡主,谢状元还不快快下马,向郡主行礼?” 谢修心中一惊,连忙翻身下马,不卑不亢地问道:“可有信物为证?谢某并未听闻安乐郡主进京的消息,如若冒犯,还请恕罪。” “怎么?你觉得本郡主是假的?” 安乐郡主嗤笑一声,突然掏出一物丢给谢修,“本郡主来从未听闻,这世上有人胆敢冒充本郡主。” 谁知谢修不仅没接,还退后一步,躲开了她丢过去的东西。 只听“啪”的一声,一块玉牌应声而裂。 在场众人齐齐愣住。 谁都没有想到,安乐郡主会突然朝谢修丢东西。 更没有想到,谢修不仅不接,还牵着马躲了开。 刘钰当即怒斥出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损毁郡主的玉牌!” 说完“唰”地一下拔出了佩刀。 “住手!你干什么!” 姜二大喊着冲了过来,他是特地来看谢修游街的,没想到谢修居然会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拦路,对方的护卫居然还要拔刀! “谢修可是陛下钦点的新科状元,你还想伤人不成?” 姜二愤怒地瞪着刘钰,“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当街对新科状元拔刀?” 刘钰冷冷看着姜二,竟是毫不畏惧:“我家郡主的玉牌乃是御赐之物,他敢损毁御赐之物,论罪该杀!” 姜二立刻冷笑起来:“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颠倒黑白? 刚刚我虽然离得远,但也瞧见了,分明是你家郡主自己乱丢东西,关谢修什么事? 难不成她拿东西砸谢修,谢修还不能躲?只能乖乖接着? 凭什么?谢修又不认识她!谁知道她是真郡主还是假郡主?” 他一边说,一边挡在谢修身前,又指着安乐郡主骂道:“别说她有可能是个假货,就算她真是安乐郡主,地上这玉牌也真是御赐之物,那也是她对御赐之物不敬,故意拿御赐之物砸人!真要论罪,也是她该杀!” “你敢!” 刘钰怒喝一声,彻底抽出了刀,伸手想要架在姜二脖子上。 谁知就在这时,突然有什么东西打了过来,重重砸在了刀身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刀身被砸得一歪,刘钰只觉虎口一麻,心头瞬间凛然。 他仔细一看,只见一枚铜钱掉落在地。 刚刚砸中他刀身的,竟然只是一枚铜钱! 他又朝着铜钱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高大女子正朝着这边大步走来,怀中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 那女娃看着也就刚满周岁的模样,眼睛又黑又亮,鼻子和嘴巴小小的,脸颊却有些圆,带着婴儿肥,十分精致漂亮。 刘钰立刻想起曾经听过的那些传言,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那名高大女子,显然就是传闻中谢修在乡下娶的村姑,据说有些功夫,是头胭脂虎。 而她怀里抱着的小娃娃,明显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小福星,福安县主。 刘钰深深看了谢樱一眼,随即眼神一闪,重新握紧了手里的刀。 屠娇娇见他居然盯着谢樱不停打量,心中顿时愈发不满。 “你是什么人?刚刚是想当街砍人?” 她大声质问刘钰,又看向安乐郡主,以及地上摔碎的玉牌。 见上面的确刻着“安乐郡主”四个字,她的心头就是一凛:这女人突然冒出来,还将玉牌丢给谢修,绝对没安好心! 谢樱也觉得对方没安好心,于是偷偷在心里提醒:【娘,那个郡主想抢你男人!】 屠娇娇瞬间杀气腾腾:“!!!” 被姜二挡在身后的谢修:“……” 他有些郁闷地看了谢樱一眼,随即不卑不亢地对安乐郡主说道:“虽然是阁下亲手扔了御赐之物,但谢某未能认出那件御赐之物,的确是谢某之过,谢某会亲自去向陛下请罪。” 安乐郡主瞪着挡在谢修身前的姜二,有些郁闷地咬了咬牙,突然说道:“曾经有位大师替本郡主算过命,说这玉牌乃是本郡主的姻缘牌。 玉牌一旦碎裂,就说明本郡主的命定之人已经出现。本郡主若是不能嫁给那人,就只能孤苦一生。 既然是你弄碎了我的姻缘牌,就说明你是本郡主的命定之人。 只要你休了家里的母夜叉,娶本郡主为妻,本郡主便既往不咎。”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全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安乐郡主。 谁也没想到,她堂堂郡主之尊,竟然能够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当街逼人休妻,抢人夫婿! 想到昔日的谢允和陈芳,还有曾经惨死的洛笙,众人不由自主看向谢修和屠娇娇,有些好奇两人的反应。 谁知还不等两人开口,他们就看见谢樱指着安乐郡主说道:“弟弟。” 众人都是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谢樱再次开口:“肚肚……弟弟……” 一边说,一边伸手指着安乐郡主。 姜二突然反应过来,大声叫嚷道:“樱樱,你是说她肚子里有个弟弟?” 众人如遭雷劈,全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安乐郡主的肚子! 那里有个弟弟? 意思是这位安乐郡主已经珠胎暗结? 天呐! 真的假的? 这要是真的,那这安乐郡主也太无耻了吧? 自己被奸夫搞大了肚子,现在居然逼着谢修休妻娶她?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安乐郡主同样震惊不已,她不满地瞪着谢樱,厉喝出声:“你胡说!我肚子里怎会有弟弟?” 她明明让那些人喝了避子汤,根本不可能怀孕! “就有!”谢樱伸手一指刘钰,“他的!” 又伸手指向其他护卫,“他!他!他!他!” 指完之后,她纠结地皱起小眉头,“好多。” 众人已经傻愣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安乐郡主跟这些人全都有一腿? 咦?仔细看这些人的长相身材,好像都很不错啊,盘靓条顺。 不过应该不是真的吧?堂堂郡主,哪可能如此乱来? 第372章 又曝猛料 安乐郡主气得整张俏脸都扭曲起来,看向谢樱的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你可知污蔑郡主是何罪?来人!” 护卫们“唰”的一声,齐齐拔出了佩刀。 谁知突然有人扬声说道:“是不是污蔑,号个脉不就知道了?” 冯辛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目光淡然地看向安乐郡主,“郡主敢让老身号脉吗?” 安乐郡主脸色一黑:“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本郡主?” 她没有想到,一次简单的算计,居然能够横生出如此多的波折。 原本她的计划,是设计谢修接住玉牌,然后假装摔倒,扑入他怀中,逼他不得不娶。 大庭广众之下,她堂堂郡主被谢修给抱了,难道他还敢不娶? 谁知这人竟然不接她的玉牌! 还跑出来一个姜二,故意坏她的好事! 最气人的还是那个死丫头,居然说她肚子里有弟弟! 她怎么可能怀孕? 等等,万一是有人故意没喝避子汤…… 安乐郡主想到这种可能,突然就有些不安。 所以看着迎面走来的冯辛夷,她便愈发抵触,根本不肯让对方号脉。 万一当众号出她有喜脉…… 安乐郡主光是想想在场众人看她的眼神,都有种杀光在场所有人的冲动! 然而她质问冯辛夷的话,却是立刻引起了众怒! 尤其是在场的女眷们,几乎全都对她怒目而视! 药神医可是她们的救星,这安乐郡主居然敢当众鄙夷药神医! 这时姜二故意大声说道:“药神医的医术可是天下闻名!你不敢让药神医号脉,是做贼心虚了吧?” 若是以往,他绝对没胆子这样跟安乐郡主说话。 毕竟姜家以前没有皇子,姜贵妃再是受宠,地位也不稳固。 得罪了安乐郡主,只会给姜家还有姜贵妃招祸。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有了小皇子。 安乐郡主又如何?再大还能大得过皇帝和未来皇帝? 还有,这女人突然跑出来让谢修娶她,不会是惦记上了谢修手里的股份吧? 那可不行! 谢修手里的股份绝对不能落入这个女人,还有她背后之人的手里! 安乐郡主的确心虚,但她不能承认,于是她冷笑:“谁做贼心虚?谁知道这个药神医是不是跟你们一伙?”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厉喝:“谁在这里闹事?” 众人扭头一看,发现是陆煊带着黑麒卫到了。 姜二看见陆煊,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跑过去一把拉住陆煊告状:“陆指挥,你终于来了! 这个安乐郡主简直厚颜无耻,无法无天!她跟人搞大了肚子,居然逼着谢修休妻娶她! 还故意趁谢修不注意,拿了一块玉牌砸向谢修,结果谢修本能躲了开,她的玉牌摔坏了,居然倒打一耙,说是谢修砸坏御赐之物! 他们,陆指挥你看看他们,居然当众拔刀,先前差点砍死我! 陆指挥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差点就身首异处,成为刀下亡魂了!” 刘钰气得七窍生烟:“我没想砍你,只是做个样子,吓唬吓唬你!” 姜二不满地冷哼:“要不是嫂子及时出手,打歪了你的刀,你早就砍了!” 他当然相信对方没想真砍他,可对方当时明显朝他伸了刀! 刘钰还想狡辩,陆煊眼神冰冷地朝他看了过来,吓得刘钰当即垂下眼眸,不敢和陆煊对视。 陆煊淡淡说道:“既然关系到御赐之物,还请诸位随我一起进宫,亲自向陛下请罪。” 于是,谢修等人全都进了宫。 他榜眼和探花也不得不去当证人。 泰和帝听完前因后果,看着底下站着的一堆人,只觉得头大。 他是知道安乐郡主偷偷来了京城,却没想到她一来就搞得这么大! 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拦着谢修,逼谢修休妻娶她! 还有那块玉牌……她自己将玉牌摔出去,是怎么有脸指控谢修弄坏御赐之物的? 还有她的肚子…… 等等!她肚子里不会真有孩子吧? 泰和帝犹豫片刻,还是让冯辛夷给安乐郡主号脉。 安乐郡主不愿意,结果直接被两名宫人拉住了手臂。 此时她的护卫并不在这里,他们和侍女一起被拦在了外头,根本没资格进殿。 冯辛夷号了脉,也不隐瞒,直接说道:“的确是喜脉。” “你胡说!这不可能!”安乐郡主立刻尖叫出声,“你敢污蔑本郡主,损坏本郡主清誉?” 冯辛夷却是毫不畏惧地和她对视:“郡主何必恼羞成怒?喜脉并不难辨认,太医们都能看出来。 更何况,这里是皇宫,有专门的嬷嬷,能够检查出郡主是否完璧之身。 郡主若是觉得我在污蔑,可让嬷嬷来验。倘若郡主还是完璧之身,老身愿意以死谢罪!” “你敢!”安乐郡主顿时恼羞成怒,她哪里敢让嬷嬷验身? 泰和帝看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安乐郡主已经破身? 他气得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住口!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说罢,他又看向谢修等人,挥挥手,让他们先出去。 谢修等人自然不愿多听皇家丑事,于是连忙起身告退。 就连姜二也没闹腾,乖乖退了出去。 到了外面,他还忍不住拍了拍胸口:“真是吓死我了!” 说完他又同情地看向谢修,拍拍他的肩,小声说道,“真是委屈你了!幸亏她没看上我!” 一旁的谢樱听到他这话,不禁撇撇嘴:【要不是我爹成了状元,她就嫁给你了!】 屠娇娇和谢修:“……”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姜二,表情复杂极了。 原本两人还挺感激姜二今日的义气,谁知道他们居然是替姜二挡了灾! 姜二渐渐感觉到不对劲,他有些不安地后退一步:“那个……谢兄,嫂子,我怎么觉得你们看我的眼神里有杀气?” 谢修和屠娇娇皮笑肉不笑,异口同声:“没有,你看错了。” 姜二:“……” 他觉得自己没看错,但他不敢说! 算了,谢修和嫂子肯定是被那个疯女人给刺激坏了,他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谢修和屠娇娇却在惦记谢樱刚刚说的那件事。 于是出宫回到家后,夫妻俩立刻关上门,小声询问谢樱缘故。 “樱樱,你之前说,姜二会娶安乐郡主?” 第373章 又一个仇人 谢樱眼神复杂地看着夫妻俩,不再隐瞒:【杨韬的身世如果没有曝光,安乐郡主会被赐婚给姜二。】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安乐郡主的兄长,原本会娶谢佳当继室。 谢佳就是因为嫁给了周王世子,才能耀武扬威,当街对娘下杀手。】 谢修和屠娇娇听到前一句的时候,还有些同情姜二。 听到后面这句,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居然是他!” 谢修咬牙切齿! 他早就想知道,在谢樱预言的那个未来里,谢佳究竟嫁给了谁。 只是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太过震惊和愤怒,又不敢让谢樱知道他们能够听见,就没敢直接问。 后来谢樱知晓了心声之事,又因谢佳已死,加上他要潜心准备科举,就将这事压了下来,打算等科举之后再问。 谁知道,那位安乐郡主竟然会突然冒出来,逼他休妻娶她。 如今看来,周王府很可能跟陈谢两家有所勾结,所以谢佳才能嫁给那位周王世子。 谢修回想了一下世人对那位周王世子的评价,随即说道:“我听说,那位周王世子为人温和,甚至有些过于良善?” 谢樱直接嗤笑出声:【一头披着羊皮,伪装成小绵羊的暴虐豺狼罢了。 他的原配妻子发现了他的真面目,就被他凌虐致死。 否则以谢佳的身份和心性,又哪里有资格嫁给他?】 以前她还想不明白,原书里谢佳跟人私奔在前,为何还能够嫁给周王世子。 后来知晓了陈家背地里的算计,她便彻底想明白了。 陈家算计极大,这些年肯定积攒了许多力量。只是为了降低泰和帝的戒心,始终没敢暴露,装得十分低调。 如此一来,陈家要跟周王合作,就不能直接将自己女儿嫁过去,否则太过明显。 这才有了谢佳和周王世子的婚事。 周王世子表面是个小绵羊,若是不小心跟谢佳有了肌肤之亲,自然要给她一个名分。 他死了妻子,谢佳跟人私奔的事情也被隐瞒得很好,世人并不知晓。 那么周王世子娶谢佳为正妻,世人也只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好人。 只是他娶了谢佳,谢允想要升官就更难了。所以原书里才被明升暗降,安排去了一个清闲衙门。 可惜她的穿越改变了许多事情,陈芳安排徐茂春截杀失败,她又因为长公主的缘故,成了小福星,让谢允一家丢尽颜面。 而陈绶利用宫女和药神医算计姜贵妃和洛铮,被她破坏,还导致蛊虫之事暴露,陈芳的恶毒面目被揭穿。 陈家因此元气大伤,周王即便觊觎陈家这些年积攒的那些力量,也不可能再跟陈家联姻,只会待价而沽,等陈家主动求他。 到时候,就不再是双方合作,而是陈家乖乖给周王当狗。 之后小皇子身世被揭穿,陈家阴谋败露,被抄家砍头。 逃跑出去的陈绶彻底沦为丧家之犬,更加失去了同周王谈判的资格。 难怪这人宁可躲在深山里,也不敢跑去投奔周王。 他一旦去了,就是彻底羊入虎口,只有被周王吞掉的份。 唯有躲在外头,寻找机会回到大本营,暗中积蓄力量,挑动局势,他才有资格跟周王虚与委蛇,与虎谋皮。 原书里,小皇子的身世并未被揭穿,姜家没有小皇子这个依仗,就是空中楼阁,无根浮萍。 泰和帝将安乐郡主赐婚给姜二,显然是想借此保住姜家。 可惜他并不知晓周王的狼子野心,更不清楚安乐郡主的真面目。 泰和帝跟姜贵妃活着的时候,她就敢给姜二戴绿帽,等两人一死,姜家人更是下场凄惨。 除了嫁给楚江天的姜雪,以及姜雪那个矫情做作的生母贾萱,姜家其他人悉数惨死。 不过周王府也没能落得好下场。 周王一直觊觎皇帝宝座,自然不满楚江天造反夺位。 所以楚江天夺位后,他立刻揭竿而起,自立为帝,然后被楚江天的大军包围,四面楚歌,不得不绝望自尽。 而他造反的时候,安乐郡主和周王世子都在京城。 楚江天揭发两人真面目,直接将他们斩杀祭旗,剥皮充草,做成了两只迎风飞舞的人形风筝,随着大军开拔,铲除周王这个叛逆。 原书里,两人做成的人形风筝可是给了周王大军和治下百姓不小的刺激。 周王和两人做下的恶事也被大肆传扬,搞得民怨沸腾。 现在姜家有了小皇子,泰和帝自然不可能再像原书那般,将安乐郡主赐婚给姜二。 所以安乐郡主直接盯上了谢修。 谢樱摸着肉乎乎的下巴,突然怀疑安乐郡主盯上的不只是谢修手里的矿,还有她这个小福星。 她立刻提醒谢修和屠娇娇:【这个安乐郡主肯定在打我的主意!】 巧了,两人也是这么想。 屠娇娇可不相信安乐郡主是看上了谢修这个人,为此不惜当众做出逼婚的丑事。 谢修虽然长相不错,还中了状元。 可安乐郡主身份高贵,又岂会为了一个状元,不惜当众出丑? 要知道,科举三年一届,每届都有一个状元。 即便谢修三元及第,要比普通状元更风光些,那也只是一个状元。 要是没有那些股份和樱樱这个福星,安乐郡主即便看上谢修,也不至于当众逼婚。 不过今天真是多亏了樱樱,不然谁能想到,这位安乐郡主竟然已经珠胎暗结! 想到这里,屠娇娇突然凉凉斜了谢修一眼:“你今天差点就做了便宜老子,多出一个便宜儿子,开不开心?” 谢修有些无语地扯出一抹冷笑:“我现在开心得想送他们全家归西。” 顿了顿,他又正色道:“这个安乐郡主来者不善,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咱们接下来要小心。” 屠娇娇一听,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她眉头紧皱:“陛下应该不会由着她胡来吧?” “这女人胆大妄为,还能不要脸面,要是……” 谢修的话还没说完,谢樱突然提醒道:【娘,接下来你一定要保护好爹的贞操!】 屠娇娇立刻变得杀气腾腾:“她敢!” 谢修有些无奈地瞪了谢樱一眼,随即分析道:“她做出这样的丑事,陛下应该会安排她回去。 不过,这女人若是冲着煤矿和樱樱而来,定然会想方设法留下来,咱们先静观其变,若是她留下,咱们就要更加小心。” 他的猜测很快得到了应验。 第374章 满周岁,认出柳知春 快到傍晚的时候,姜二特地来找谢修,告诉了他宫里的消息。 之前他们走后,泰和帝就质问了安乐郡主,还威胁要让嬷嬷为她验明正身。 安乐郡主不得已,只能承认自己并非完璧,但她并非不守妇道,而是被人强迫。 说完之后,她还当场撞柱,说要以死证明清白。 虽然被宫人及时抱住,可头上也受了伤。 泰和帝只能先留她在宫中养伤,说是静养,实际上就是给她禁了足。 之后又让太医给她把脉,确定她怀了身孕后,便派人给周王送去密信,询问周王的意思。 所以等周王的回信到来之前,安乐郡主都将被禁足在宫中。 不过,这事姜二就算不说,谢樱也知道。 她偷偷在宫里留了小苗,盯着那位安乐郡主。 安乐郡主现在不仅被禁足,她的那些男护卫还不能留在宫中,只能待在京中的周王府。 不仅如此,泰和帝对这些人还很不放心,特地安排了黑麒卫暗中监视。 这自然不奇怪,泰和帝现在有了宝贝儿子,对于周王自然会有基本的提防。 原书里,因为周王世子娶了谢佳,乖乖留在京城做了人质,安乐郡主嫁给姜二,也留在了京城。 泰和帝这才对周王府放心许多。 现在可完全不同。 随着陈谢两家出事,周王没敢轻举妄动,让儿子来京城当人质。 如今派了安乐郡主过来,对方却又当街逼婚,被她当众揭穿,丢尽脸面。 泰和帝这会儿还不知道多恶心安乐郡主,连带着对周王府恐怕也要厌屋及乌。 又怎么可能放心那些护卫? 更何况,安乐郡主敢做出婚前失贞,珠胎暗结,当街逼婚状元的丑事,谁知道她到底有多大的胆子,会不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 现在她被禁足在宫里,她带来的那些人自然就会成为黑麒卫的重点提防对象。 至于这些人接下来会不会做些什么…… 谢樱搓了搓手指,手中立刻出现了几根细细的小苗。 她随手一丢,那些小苗立刻没入地面消失不见,去了周王府。 这些人要是还敢继续算计,她一定会送给他们一份特殊的大礼。 …… 时间很快来到了谢樱的周岁生辰。 在她终于满周岁的前两天,前去抓捕贾氏嫡支的洛铮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他一直算着日子,就为了特地赶回来参加谢樱的周岁生辰。 为了赶时间,路上都不敢随意停歇。 好在是赶上了。 为了不让人怀疑到谢樱身上,他还特地提前了两日。 谢樱周岁生辰这日,谢宅比谢修中状元那日还要热闹。 毕竟谢修中状元虽然风光,可大家也就只能沾沾喜气。 谢樱就不一样了,这位福安县主可是小福星,来参加她的周岁生辰,说不定能沾到福气! 于是这日,太平煤矿的股东们几乎全来了。 除了泰和帝跟姜贵妃。 就连陆煊也亲自带着夫人和七个女儿前来庆贺。 洛铮也作为泰和帝,姜贵妃和小皇子的代表前来,还送上了四份礼物。 就连仁寿宫里的赵太后,也派了身边的冯嬷嬷来送礼。 只是冯嬷嬷一看到柳知春就傻了眼,竟然脱口喊出了柳知春曾经的名字! “如意!你……”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你居然是……” 柳知春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反倒淡淡一笑,请了冯嬷嬷进去说话。 冯嬷嬷眉头紧皱,犹豫片刻后,还是跟着她进了房间。 这里没了外人,她终于问道:“你是如意姐姐?这些年你一直用的是知春的身份?” 柳知春笑着叹息一声:“是啊,没想到一转眼,竟然过去了那么多年。 当年知春因我而死,她一直惦记着家中的父母亲人,兄弟姊妹。 我欠她一条命,自然应该为她照顾好家里人。” 其实柳家人对这个女儿并不好,以前家里困难,他们为了活下去,卖掉了这个女儿,从此便当她死在了外头。 直到她以柳知春的身份回到柳家,那些人得知她从京城回来,主家是大户人家,又惦记上了她,还有她手里的东西。 不仅想要霸占,还想将她嫁出去,换一笔高昂彩礼。 只是这些人虽然贪心,又哪里比得过宫里那些豺狼虎豹? 她轻而易举就拿捏住了柳家人,又跟屠勇成了亲。 柳家人得她指点,做起了小买卖,日子渐渐好过起来,不仅不来纠缠她,还生怕她回娘家打秋风。 可惜她在乡下安稳久了,到底是有些懈怠,又因为早年落下的暗疾,时不时被病痛折磨,也就没在孙青青的教养上浪费太多心思,只专心教养外孙女。 以至于她竟没能发现孙青青乖巧面皮下隐藏的满腔不甘,将她当成了没牙的小兔子。 最终险些害了女儿和樱樱。 柳知春脑海中飞快掠过这些年的过往,最后看向了冯嬷嬷,见对方瞧着竟比自己还要苍老些,不禁又有些感慨。 冯嬷嬷同样心情复杂,她比如意小了三岁,又一直在宫中养尊处优,对方竟然瞧着比她气色还好。 当年主子十分看中如意,又担心如意太过亮眼,会被先帝看中,就想让如意嫁到赵家,给娘家哥哥做小。 如意却说她欠了知春一条命,答应过知春,要帮她照顾好家里人,执意出了宫,去了知春老家。 主子当年因为这事还难过了许久,她也觉得如意实在糊涂。 以她的身份,嫁到赵家就是贵妾,一辈子穿金戴银,锦衣玉食,还有下人伺候。 难道不比去乡下好吗? 过去这么多年,她和主子早已忘了如意,谁知对方竟然早已来了京城。 还是谢状元在乡下的丈母娘! 如意虽然只生了一个女儿,可她的女婿成了三元及第的状元,外孙女是个小福星,还封了福安县主。 这日子过得,还真是比在赵家做贵妾还要风光! 冯嬷嬷看着柳知春满头珠翠,容光焕发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有些发酸。 她忍不住埋怨:“你既然来了京城,为何一直都没进宫拜见主子?” 第375章 泰和帝准备的特殊礼物 柳知春无奈一笑:“我们刚来京城的时候是什么光景,你在宫里想必也有听闻。 我出了宫,又在乡下嫁了人,本就只是一个乡野村妇,哪里还有资格随意进宫? 刚来京城的时候,陈家还风光得很,我若是进了宫,让太后娘娘知晓了我的难处,岂不是让太后娘娘为难? 那时候哪里能想到,陈家竟然在背地里做了那样多的事。” 说完她又叹息一声,十分后怕的样子。 冯嬷嬷却继续埋怨:“那陈家出事后,你为何还不肯进宫?” 柳知春笑得更加无奈:“陈家出事后,朝中有人不满谢修与那谢允断亲,还曾上书弹劾,若是这时候传出我与太后娘娘有旧,世人如何看待娘娘? 所以我始终没敢进宫,只敢偷偷给娘娘立了一块长生牌位,日日烧香供奉。” 冯嬷嬷惊讶地看着她:“你给娘娘立了长生牌位?” 柳知春直接带她去了后院小佛堂,里面果然供奉着赵太后的长生牌位。 而且那牌位已经包了浆,一看就知供奉了许多年。 冯嬷嬷这才满意地看向柳知春:“你有心了。” 柳知春微微一笑:“这是应该的。” 她当然知道自己一旦来了京城,身份就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所以特地带上了这块长生牌位。 原本她还想,若是对付不了陈芳,就进宫去见赵太后。 谁知事情十分顺利,她也就歇了这份心思,安心在家中教养外孙女,调教下人。 自从樱樱被封为福安县主,她就猜到会有今日。 不过对方认出她也无妨,有这块长生牌位,赵太后肯定会满意。 柳知春笑道:“时间不早,樱樱和她弟弟应该要抓周了,我们出去吧。” 冯嬷嬷没有反对,笑吟吟地跟她一起出去了。 外面早已布置好了台子,她们到了没多久,谢樱和谢棣就被抱到了台子上,让他们抓周。 谢樱坐着没动,谢棣好奇地左看右看。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了惊奇的一幕。 只见谢棣拿起一个漂亮的脂粉盒子,众人正惊讶,不知该怎么夸,就看见他拿着脂粉盒子飞快爬到谢樱面前,塞给了她。 谢樱笑眯眯地摸摸他的脑袋,他就眼睛一亮,继续跑去捡东西,然后一样样地摆在谢樱面前。 观礼的众人直接看傻了眼:“???” 还有这样抓周的? 谢家这俩孩子才多大,就这么狡猾了? 众人突然就觉得自家孩子好像被比下去了,有些酸溜溜的。 然而更让他们酸的还在后面。 谢棣跑了好几趟,大概是觉得累了,终于不再跑了,开始坐在原地不肯动弹。 众人顿时满意了,心说这才对嘛。 谁知谢棣紧接着就爬到台子一角,然后一把抓起了铺着的红毯。 众人:“!!!” 他居然直接打包了! 再看谢樱,只见她笑眯眯地看了弟弟一眼,也开始了打包。 众人想到自家孩子,突然有种跑回去揍娃的冲动! 呸!自己怎么就生了那么个没出息的玩意儿! 抓周礼结束,众人吃了席,就各自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们都还忍不住在心里泛酸,决定好好管教自家孩子! 于是这一天,不少熊孩子都被家长揍了屁股,哭得哇哇大叫,纷纷委屈巴巴地在心里给谢樱狠狠记了一笔! 可惜谢樱没能知道这个小插曲。 她和谢修被洛铮带进了宫。 这是泰和帝的意思。 泰和帝和姜贵妃毕竟身份贵重,不好出宫参加她的抓周礼,于是就让洛铮回宫的时候带上谢樱,好让他们见见人。 自从上次谢樱在宫里小住了几日,两人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她,还挺想念。 尤其是,谢樱前不久当街说出安乐郡主肚子里有弟弟,让两人对她愈发好奇。 正好谢修现在是翰林院编撰,平日里可以进出皇宫,就让洛铮带了父女俩一起。 谢樱毕竟才满周岁,只带她一个人进宫,有些不太合适。 见到泰和帝,谢修恭恭敬敬行了礼。 谢樱就敷衍多了,她仗着自己现在年纪小,直接抬头直视泰和帝,还睁着大眼睛装出一副好奇模样。 泰和帝看着她那张粉雕玉琢的小圆脸,被她萌得不行,丝毫不觉得她直视天颜是在冒犯,还笑呵呵地问道:“樱樱还记得朕吗?” 谢樱配合地笑起来:“皇皇!” 泰和帝顿时龙颜大悦,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好好好,果真是个聪明的丫头,来人!将朕给福安县主的礼物端上来。” 谢修一听,暗暗有些惊讶:泰和帝不是已经让舅舅送了礼物吗?怎么又要给樱樱送礼?会不会太大方了点? 王直很快端来一个大大的托盘,一路来到谢樱面前。 因为谢樱太矮,他只好跪坐在谢樱面前,笑眯眯地说道:“这些地契是陛下特地为福安县主准备的礼物,县主可以从中挑选一份,作为礼物。” 谢樱睁着大眼睛看他,突然有点怀疑面前这人跟泰和帝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她现在才满周岁,跟她说这些,她能听懂吗? 哎,不过算了,谁让对方是皇帝呢。 她扭头看向谢修,谢修配合地解释:“樱樱可以从里面挑一个。” 谢樱这才乖乖巧巧地伸出小手,拿着地契装作胡乱地翻了翻。 然后挑出一块面积最大的。 王直刚露出笑容,就见她又抓起第二张地契。 他的笑容瞬间僵硬,赶紧将手里的托盘往旁边一放,然后笑眯眯地劝谢樱:“福安县主,您只能挑一份地契。” 谢修也赶紧说:“樱樱,只能拿一张,把另一张给爹爹。” 谢樱立刻委屈巴巴,一副要哭的样子,还泪汪汪地看向泰和帝。 泰和帝生怕她突然哭出来,只能无奈摆手:“罢了,既然樱樱喜欢,给她就是。” 反正都是些荒地。 王直也不敢弄哭谢樱,于是有了泰和帝这话,他立刻拿起一旁的托盘,飞快起身退到了一边。 泰和帝又让洛铮带谢樱去见太后和姜贵妃,留了谢修说话。 洛铮带着谢樱来到仁寿宫的时候,赵太后已经从冯嬷嬷口中得知柳知春的事情心中十分惊讶。 所以见到谢樱的时候,她的眼神颇为复杂:这孩子竟然是如意的外孙女。 赵太后心里忍不住有些膈应和轻视。 第376章 安乐郡主的算计 许是觉得谢樱只是个小娃娃,赵太后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眼神。 谢樱敏锐地察觉出她的轻视,不禁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赵家也不过是普通人家,当年赵太后在宫里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妃子,靠着生下皇子才登上高位,如今倒是嫌弃起她来了。 对方不喜欢她,她自然也懒得拿热脸去贴对方的冷屁股,所以装作傻愣愣地看着对方没动。 赵太后被她看得很不自在,偏偏她又是个刚满周岁的小娃娃,总不能指责她不懂礼数,于是让人赏了一块小的玉如意,就让洛铮带她出去了。 洛铮也看出了赵太后的不喜,只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恭敬行礼后,抱了谢樱出去。 谢樱一直面无表情地靠在他怀里,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直到出了仁寿宫,才冲洛铮甜甜一笑:【还是小舅爷长得好看。】 洛铮还不知道谢樱已经知道心声的事,只当她是无意识地在心里感慨。 不过听到夸赞,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到了姜贵妃宫里,姜贵妃就热情多了,不仅直接将谢樱抱进了怀里,还在她脸上亲了两口。 “樱樱终于来了,真是想死本宫了。” 谢樱被她亲得怪不自在,整张脸都变得红扑扑的,还惊骇地睁大了双眼,看姜贵妃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登徒子。 姜贵妃被她这副反应逗得哈哈大笑,倒是没有继续逗她,只是笑着说道:“听说樱樱多拿了一块地,真是聪明!” 谢樱假装听不懂,她是才满周岁,哪里听得懂这些? 什么一块两块的,她不知道呀。 姜贵妃却继续笑道:“也不知道这两块地里能不能挖出矿来,陛下可是很期待呢。” 谢樱:“!!!” 她就说,泰和帝怎么突然送她地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不过他未免想得也太美了,她只是偷偷用金手指开了挂,又不是真的福星,哪可能随便挑块地就能有矿? 而且她刚才挑的时候,可是故意挑了一块面积最大的,然后随便拿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当添头。 以免有人起疑。 要是这样都能挖出矿来,那她非得怀疑自己是天道亲闺女不可! 姜贵妃抱着谢樱坐了一会儿,得到消息的杨韬就赶了过来。 今日谢樱周岁生辰,谢棠特地请了假,司徒渊也请了假。 杨韬也想请假,出宫参加谢樱的抓周礼,可惜泰和帝跟姜贵妃都不答应。 他如今可是宫里唯一的独苗苗,两人哪敢放心让他出宫? 有个万一怎么办? 所以他们让洛铮接谢樱入宫,也有让杨韬见见她的意思。 杨韬已经几个月没见谢樱,此时看见她,立刻就被吓了一跳:“樱樱,你怎么变化这么大?比以前更胖了!” 谢樱原本还想给面子地朝他笑一笑,听到他这句煞风景的话,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姜贵妃见状,连忙说道:“别胡说,樱樱只是长大了,哪有胖?” 只是她嘴上这样说,眼睛却忍不住往谢樱身上打量,心说好像是有点胖,谢家人养得可真好。 谢樱只能假装没看出她眼神里的意思,气鼓鼓地瞪着杨韬。 杨韬却笑嘻嘻地拿出了自己的一堆玩具,显摆似地摆在她面前:“樱樱你会玩九连环吗?要不要我教你?要不我教你下棋怎么样?” 姜贵妃无奈地扶额:“韬儿,樱樱还小呢,还不会玩这些,而且天色不早,樱樱该出宫了。” 杨韬顿时满脸失望:“我好不容易才见到樱樱,她怎么又要出宫了?就不能留在宫里吗?” 姜贵妃无奈地跟他解释:“当然不能,樱樱要跟她爹娘一起住呢,不然他们会想她的。 你也别觉得可惜,樱樱以后可以经常进宫玩儿。等她大些了,还可以来宫里上课。” “真的吗?”杨韬眼睛一亮,“那让樱樱现在就跟我们一起上课吧!” 谢樱立刻凶巴巴地瞪着他:【你还是人吗?我还这么小,你就想让我上课!你也太丧心病狂了!】 杨韬自然是听不见,他惊讶地看着谢樱气鼓鼓的脸,还有些不解:“母妃你看,樱樱凶巴巴的样子好可爱啊!” 谢樱:“……” 呵呵,可爱是吧? 等这小子真正看到她凶起来的样子,吓不死他! 谢樱在姜贵妃宫里待了一会儿,得了一匣子珍珠,就被洛铮送了回去。 有的时候,杨韬还眼巴巴的十分不舍。 谢樱虽然有点不爽这货的“丧心病狂”,不过姜贵妃的礼物她很喜欢。 要是每次进宫都能收到礼物,多来几次也不是不行。 不过天天来就算了,次数多了,就不可能每次都给赏赐。 毕竟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嘛。 所以偶尔来一回就行了。 又能拿赏赐,又不用行礼。 哎,等她以后长大了,再想装傻躲过行礼就不行了。 还是趁着年纪小多努力努力,看看能不能让泰和帝免了她的跪礼吧。 要是泰和帝不愿意,她以后就不进宫找虐了。 谢樱美滋滋地回去了。 而另一边,正在被禁足的安乐郡主得知谢樱今日抓周,还被泰和帝特地请进了宫,原本娇艳的小脸上瞬间罩上了阴云。 “那丫头倒是好命,一个下贱坯子,居然也能成为所谓的小福星。 她要是福星,那本郡主这个金枝玉叶,天潢贵胄又算什么? 难道她一个下贱坯子,福气还能比本郡主大?” 安乐郡主冷笑连连,侍女和伺候的宫人却是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更不敢出言反驳。 安乐郡主阴沉着脸,心中十分不满。 父王听信谗言,让她来京城,想方设法嫁给谢修。 她本就不满这个安排,谁知好好的计划还被谢修和那个死丫头给毁掉,害得她当众出丑。 她岂能甘心? 她才不信,那丫头真是什么福星。等那丫头落在她手里,看她怎么收拾那个死丫头! 因为被泰和帝禁足在宫中,安乐郡主并不敢肆意妄为。 只是被禁足多日,每夜都只能让侍女陪伴,无法让自己的护卫侍寝,这让安乐郡主十分烦闷。 她实在恨透了现在这种无趣的日子,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坏了父王大计,只能等父王派人过来。 到时候,她就能够离开这座牢笼,趁着回去的时候,偷偷将那死丫头带走折磨! 安乐郡主不断在心里想着折磨的手段,娇艳的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残忍的笑容。 她却不知,这一幕全让角落里的小苗看在了“眼”里。 于是当天夜里,谢樱就回了她一份大礼! 第377章 深夜大礼包 当夜色越来越沉,整个皇宫都陷入沉睡,只有侍卫们尽忠职守巡逻的时候。 黑暗中,一条外出觅食的蛇突然闻到一股异常奇异的诱蛇香味。 那味道实在太过让蛇着迷,让它不由自主便追着味道寻了过去。 一路在阴暗中游走,最后来到了一间散发着香味的房间。 虽然房间里还有别的味道,但那股异香愈发地明显起来。 这条蛇立刻循着味道游了过去,直到钻进了一处奇怪地方。 安乐郡主此时正做着美梦,她在梦中同一个美男颠鸾倒凤,正觉畅快无比,突然感到了些许不对劲。 今日的美梦,似乎太过真实了些? 而且,她怎么感觉有些冷? 她下意识搂紧了梦中美男,谁知身上猛地一疼! 然后更多的疼痛袭来。 密密麻麻,遍布全身,痛得她猛然从梦中苏醒。 这一醒,她就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啊——” 安乐郡主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寂静的黑夜。 附近的侍卫和宫人都被这叫声吓得惊惧不已,连忙破门而入。 然后,所有人都被屋中混乱的场景吓得愣在原地。 屋内点着昏黄的烛火,宫人和侍卫提了灯笼,勉强照亮了屋中一切。 只见锦被乱糟糟地落在地上,安乐郡主和她的两名侍女衣不蔽体地抱在一起尖叫。 安乐郡主浑身都是密密麻麻的血点,还有一条蛇扭动着爬了出来,吐着信子想要逃跑。 “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这可怕的一幕,尖叫声再次划破了长夜。 因为安乐郡主被禁足的地方正是赵太后的仁寿宫,睡梦中的赵太后很快就被尖叫声惊醒。 她不悦地询问守夜的宫人:“外头是什么声音?谁在尖叫?” 宫人连忙跑去询问,然后煞白着脸回来禀报:“太……太后娘娘,安……安乐郡主出事了!” 赵太后神色一凝:“她出了什么事?难道有人行刺?” 宫人欲言又止。 赵太后愈发不满,厉声喝问:“还不快说!宫中出了如此大事,你吞吞吐吐做什么?” 宫人只得凑到赵太后耳边,小声说出了刚刚听来的消息。 赵太后听闻安乐郡主与侍女厮混,还用蛇行乐,结果弄得浑身是伤,当即惊骇得瞪大了眼。 “胡闹!简直胡闹!她怎能如此……怎能如此肆意妄为!简直……简直……” 赵太后说着,突然白眼一翻,生生气晕过去。 宫人吓得脸色大变,一边尖叫着让人传太医,一边又让人去禀报泰和帝。 泰和帝此时正搂着姜贵妃睡得正香。 宫人急匆匆前来报信,因事关安乐郡主和太后,守夜的宫人不敢隐瞒,只能叫醒睡梦中的两人。 泰和帝睡梦正酣,被人强行叫醒,脸色十分难看:“出了何事?” 守夜宫人连忙将事情说了一遍。 因为事情太过骇人听闻,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泰和帝和姜贵妃一听,脸色猛地一变。 两人顾不得疲惫,只能强打起精神,匆匆穿上衣服赶去仁寿宫。 他们到的时候,赵太后已经被太医救醒,只是脸色十分难看。 泰和帝又询问安乐郡主的情况,得知那是一条毒蛇,受惊后咬中了安乐郡主。 虽然被侍卫及时斩杀,可安乐郡主也中了毒,而且还伤在了私处,只能请药神医来处理。 如今药神医正在为安乐郡主治伤,至于安乐郡主究竟伤得如何,要问过药神医才能知晓。 泰和帝就给姜贵妃使了个眼色,于是姜贵妃亲自去了一趟,查看安乐郡主的情况。 她到的时候,药神医正在给安乐郡主处理伤势,而安乐郡主双眼紧闭,瞧着竟是已经昏迷。 姜贵妃连忙询问:“药神医,安乐郡主伤得如何?本宫听闻她被毒蛇咬伤,那她身上这些血点又是怎么回事?” 药神医一边给安乐郡主处理,一边淡然回话:“安乐郡主不仅被毒蛇咬伤了私处,还被马蜂蛰伤。 许是安乐郡主屋中点的欢情香引来了马蜂,此香的成分有些特殊,用过之后香味会长时间停留在身上。 虽然十分好闻,却也容易惹来一些狂蜂浪蝶。 如今进入三月,天气回暖,马蜂也有了活动的迹象,宫中需要格外留意。” 姜贵妃连忙说道:“等天亮之后,本宫立刻下令宫中上下彻查,清理所有蛇虫鼠蚁和马蜂窝的痕迹!” 顿了顿,她又问道:“安乐郡主中毒可严重?是否会有性命之忧?” 药神医说道:“安乐郡主中了蜂毒,又中了蛇毒,解毒需得格外小心。而且她被马蜂蛰伤,也要仔细上药,否则容易留疤。” 姜贵妃下意识看了眼安乐郡主满是血点的肿胀脸庞,心中惊骇不已。 安乐郡主脸上可被蛰得不轻,要是留了疤,她那张脸岂不是要变成麻子? 她不敢多看那张肿胀不堪的脸,让药神医千万治好安乐郡主后,立刻去给泰和帝禀明这边的情况。 与此同时,泰和帝也让人审问了安乐郡主的两名侍女。 两人原本不愿承认自己同安乐郡主胡混,被王直用了刑,又得知安乐郡主中毒太深,性命难保,两人许是觉得自己也要陪葬,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可惜两人并非安乐郡主心腹,只是两名供其玩乐的美貌侍女,并不知晓周王的谋划,以及安乐郡主的那些算计。 她们只知道安乐郡主私下同护卫和侍女胡混的丑事。 当王直将两人的供词呈给泰和帝,泰和帝只觉得三观尽碎! 他忍不住跟姜贵妃抱怨:“周王叔究竟在做什么?怎会养出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儿?” 姜贵妃伸手为他顺气,却没有接这话,只是在心中暗暗嘲讽:周王风流成性,养出这样的女儿自然不奇怪。不过,对方未免太过胡闹了些,被禁足在宫里,居然也敢如此胡来。究竟是她疯了,还是有什么依仗? 想到第二种可能,姜贵妃突然就对周王警惕起来。 以往她没有儿子,对于这个周王自然不是很在意。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有了韬儿,决不会允许任何人抢她儿子的东西! 这个周王,得好好查一查了。 姜贵妃低垂下眼眸,藏起了眼底的冰冷杀意。 第378章 突然成为鱼饵 谢樱睡醒的时候,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光是想到昨夜宫里的热闹,她就觉得心情美滋滋。 不过那位赵太后有些太不经吓了,才这点事情,就把她给吓晕过去了。 她可绝对不是故意的! 都怪泰和帝,把安乐郡主禁足在哪里不好,非要禁足在赵太后的仁寿宫,这不是给赵太后惹麻烦吗? 明知道那位安乐郡主行为放荡,居然还将她禁足在赵太后宫里,看来是之前受到的教训还不够,这人压根就没相信她说的话,只把安乐郡主当成了普通女子。 谢樱嫌弃地撇撇嘴,又想到昨夜泰和帝受到的惊吓,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有了昨夜的教训,泰和帝想必不会再天真了。 她猜得不错,泰和帝此时的确不敢再天真。 他甚至没敢继续留安乐郡主在宫里,天一亮,就让人将她送回了京城周王府。 这个突如其来的骚操作,倒是让谢樱都忍不住佩服了。 尤其是,当她通过小苗,知晓昨夜宫里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对姜贵妃更加佩服了! 因为泰和帝原本没想过将安乐公主送出宫,还想另外找个僻静的宫殿安置她。 是姜贵妃说服了泰和帝,他这才改了主意,让安乐公主回周王府养伤。 谢樱怀疑,姜贵妃是在钓鱼。 这座周王府虽然地处京城,可王府里多的是周王的人。 尤其是安乐郡主带来的那些护卫,还有剩下的侍女,全都留在了周王府。 现在让她回到周王府养伤,无异于放虎归山。 只是,京城周王府这座山显然不够深,根本藏不住一头猛虎。 安乐郡主回到周王府后,若是恼羞成怒想要做些什么,可就是正中了姜贵妃下怀,上赶着给对方送把柄。 先前安乐郡主被禁足在宫中,她的护卫回了周王府,周王府就已经被黑麒卫盯上。 现在,盯着周王府的黑麒卫怕是会更多。 谢樱摇摇头,先让香香秘密潜过去,查探周王府周围的情况。 确定那地方的确藏着许多暗哨后,她又嘲讽地笑起来。 昨日她仗着年纪小,多拿了一块地当添头,还有些怪不好意思。 现在看来,她就不该跟皇家的人客气。 瞧瞧,这才过去多久,他们就被人当成了鱼饵。 安乐郡主一来京城,就当街拦着她爹逼婚,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现在安乐郡主在宫里吃了大亏,还丢了那么大的脸,她回到周王府,有了自己的人手,又岂会什么都不做? 安乐郡主若是要发泄心中不满,最有可能的报复对象就是他们谢家。 姜贵妃正是想到了这点,才故意将人放了出来。 谢樱笑容凉薄,果然,不能将别人当成傻子。尤其是这些玩儿政治的,一个比一个心脏。 前一秒还对你笑得亲亲热热,下一秒就可能拿你当鱼饵。 如此一来,她也没必要再跟对方客气,大家各凭本事。 姜贵妃有黑麒卫替她盯着安乐郡主,她有香香和小苗,比黑麒卫更加好用。 谢樱直接通过小苗,监视起了安乐郡主的一举一动。 安乐郡主被送回周王府后,没多久便醒了过来。 她先是怔愣了片刻,随即突然想起昨夜的事情,连忙高声尖叫:“镜子!快拿镜子来!” 一名侍女小心翼翼地送来镜子,而且故意拿的是铜镜。 不想安乐郡主一照铜镜,脸色就是大变:“你拿这个做什么?故意敷衍本郡主吗?还不快去拿玻璃镜来!” 说到最后,她猛地抓过铜镜,狠狠砸在了那名侍女身上。 侍女不敢躲,被她砸中了肩膀,才疼得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然后快速捡起摔在地上的铜镜,跑去拿来玻璃镜。 安乐郡主的玻璃镜十分奢华,镜框是金子打造,还镶嵌了珍珠和宝石,造型精致又华美。 只是当她一把抢过镜子,看到自己肿胀变形的脸,就气得再次砸了镜子。 玻璃镜可不如铜镜耐摔,这一摔下去,立刻发出脆响,原本透亮的镜片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侍女吓得脸色大变:“郡……郡主……镜……镜子……” “闭嘴!”安乐郡主自然看见了这一幕,她死死瞪着那些裂纹,心中愈发暴躁,嘴上却说,“不过是一片镜子罢了,摔了就摔了,有什么要紧?难道本郡主还摔不得一块镜子?” 说罢,她又想起自己肿胀不堪的脸,连忙问道:“这里是王府?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宫里的人可有说什么?” 侍女不敢去看她的脸,生怕惹恼了她,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她小心翼翼地回话:“宫里送郡主回来的人说,郡主用的香招惹来了毒蛇和马蜂,还咬伤了郡主。 所以为了郡主接下来能够好生养伤,特地送郡主回王府静养,翠微和翠烟也送了回来。” 安乐郡主闻言一惊:“翠微和翠烟也回来了?她们人呢?” 侍女连忙说道:“她们也被马蜂蜇伤,如今正在屋中休养。” 安乐郡主气得冷笑连连:“休养?本郡主受了伤,她们两个贱婢不好生伺候好本郡主,居然光顾着自己休养?立刻让她们滚过来,就说本郡主要见她们!” 侍女不敢反驳,连忙跑去叫人。 不多久,翠微和翠烟就被带了过来。 两人同样被马蜂蜇伤,只是明显伤得不如安乐郡主严重,脸上只是有些微红肿。 安乐郡主心中本就充满了火气,此时见她们伤势轻微,心头的怒火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她冷笑:“你们倒是幸运,居然只受了一点轻伤。” 两人吓得连忙跪倒在地:“求郡主饶命!” “饶命?”安乐郡主嗤笑着轻哼一声,突然厉声怒斥,“你们这是在胡说什么?想陷本郡主于不义吗?难道在你们眼里,本郡主竟是那种草菅人命,随意打杀奴婢之人?” 两人愈发惊恐,浑身都在哆嗦:“奴婢不敢!郡主一向心善,怎会是这样的人?” 安乐郡主这才满意地笑起来:“这话说的不错,本郡主可是向来心善。看见地上的镜子了吗?你们把碎片吃下去,本郡主就既往不咎,如何?” 第379章 绝望自尽,百岁居然是她 两人看着那蛛网般的碎片,瞬间吓得面无人色,险些软倒在地。 谢樱实在看不下去,于是直接引动安乐郡主身上的毒,让她疼晕过去。 她亲自出手,安乐郡主身上又岂会只有蛇毒和蜂毒? 不过,这人现在还没到该死的时候。 比起隐忍多年的周王和周王世子,这位安乐郡主的城府显然要浅得多。 这么好的棋子,还主动送上了门,不用白不用。 真要算起来,原书剧情早已被她改变,屠娇娇也并未死在周王府护卫的手中。即便对方这次盯上了她和谢修,却也算计失败。 所以严格说起来,她和对方的仇怨其实不算深。 反倒是小舅爷和小舅姥姥,跟周王府早已结下深仇大恨。 毕竟,当年杀死冯郎中,害他们家破人亡之人,正是那位周王! 他们肯定更想报仇。 现在,就看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了。 安乐郡主疼晕后,翠微和翠烟先是悄悄松了口气,随即又忍不住惊恐,生怕安乐郡主突然一命呜呼,她们要承受周王的怒火。 还是先前那名侍女小心查看了安乐郡主的脉息,确定她还活着后,这才走过去小声对两人说道:“郡主晕过去了,你们将碎片带回去,小心处理干净,莫要再碍郡主的眼。” 两人含着泪,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小心拆下碎片,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只是回到住处后,两人便觉得未来无望。 安乐郡主明显是要拿她们撒气,等郡主苏醒,等待她们的就会是可怕的折磨。 两人小声商议后,都觉得与其饱受折磨而死,不如立刻自尽,死个干净。 于是偷偷将镜子碎片藏好后,两人立刻换上自己最好的衣裳,又梳妆打扮一番,便决定上吊。 只是没等两人上吊,两根细丝便悄无声息刺入了两人身体。 两人只觉心口猛地传来剧痛,莫名便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濒死之感,于是乖乖躺上床,闭上了双眼。 很快,她们嘴脸便涌出鲜血,气息全无。 当安乐郡主再次苏醒,听到的便是翠微和翠烟吞下镜子碎片,已经惨死的消息。 她不满地瞪大眼:“她们死了?” 侍女点点头:“已经死去一个多时辰,尸体不好一直留在府中,所以奴婢想着,不如在郊外寻一处地方,给她们买两副薄棺安葬了事,也免得外人议论周王府凉薄。” 安乐郡主的脸色十分难看,她咬牙切齿:“本郡主还没让她们死,她们怎么敢去死!这两个贱婢还想入土为安?想都不要想,给本郡主将尸体剁碎了,拿去喂狗!” 侍女等她发泄完,才小声提醒:“郡主,这里是京城。” 安乐郡主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里是京城,不是周王封地,她这个周王府的郡主自然不能为所欲为。 她气得用力绞着手指,结果牵扯到手上的伤,当即又疼又痒,连忙愤怒地叫嚣起来:“啊——你给我用的是哪里的药?为什么我又疼又痒?” 侍女连忙解释:“是那位药神医给的药,听说效果极好。” “那本郡主现在是怎么回事?你立刻派人去将那个死老太婆叫过来!本郡主要亲自问问她,她给本郡主用的究竟是什么药!” 侍女连忙应下,却又小心问道:“那翠微她们的尸体……” “赶紧拉出去!别脏了周王府的地!既然你想为她们准备薄棺,就自己出银子,随便找个乱葬岗埋了!” 安乐郡主烦躁地说道,“对外就说她们是被毒蛇咬死的!” “奴婢遵命。” 侍女正要离开,突然又听见安乐郡主幽幽说道:“紫衣,你可别让本郡主失望!” 侍女连忙屈膝行礼:“郡主放心,紫衣明白。紫衣这条命是郡主给本郡主,只会为郡主而活。” 安乐郡主冷冷一笑:“你明白就好!立刻派人去把那个死老太婆叫过来!还有那两具尸体,赶紧处理干净!” 紫衣再次行了一礼,这才快步走了出去。 先安排人去请药神医,随后又让人去买棺材。 交代完后,她来到翠微和翠烟的房间,目光复杂地看着床上的两具尸体。 …… 周王府的人很快找到了药神医,不过药神医并没有独自前往周王府,她的身边还跟着二十名黑麒卫。 这是姜贵妃担心她出事,特地安排给她的随行护卫。 所以周王府派人前来求医,她便带着护卫浩浩荡荡去了周王府。 安乐郡主听到消息后,脸色瞬间变得格外扭曲。 她堂堂郡主,外出时也才带了五六个护卫,对方不过是个医婆,居然带了二十名黑麒卫来周王府看诊! 这分明是故意打她的脸! 安乐郡主用力攥紧了手下的被子,等到冯辛夷带着百岁进来的时候,她立刻盯上了百岁脸上的面具,不悦地质问道:“这人是谁?脸上为何戴着面具?” 冯辛夷淡淡开口:“她是我的女护卫,因面上生了大片胎记,容易让人心生恐惧,所以才戴着面具。” 安乐郡主不屑地冷笑:“胎记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让她将面具摘下来!” 百岁下意识按住了脸上的面具。 对方这样的态度,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当年的遭遇。 当年,那位知府的宠妾也是这样趾高气扬地看着她,要求她摘下面具,说想看看她的脸。 只是当她迫不得已将面具摘下,对方便吓得高声尖叫,接着突然小产。 现在,这个安乐郡主又想逼她摘下面具,而且嘴脸比那位知府宠妾还要嚣张跋扈。 等她摘下面具,对方是不是又想借机发作? 百岁嘲讽地勾起冷笑,正准备摘下面具,却听见冯辛夷说道:“我这女护卫一直都戴着面具,郡主若是不喜欢,可以另请高明。”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气得安乐郡主连忙大叫:“站住!你这医婆好大的胆子,连本郡主都敢不放在眼里!” 百岁听到这里,按住面具的手指猛地一紧,然后摘下了面具。 那张布满了黑色胎记的脸,瞬间呈现在安乐郡主眼前。 安乐郡主吓得瞬间瞪大了双眼,然后便不受控制地发出刺耳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谢樱也惊呆了! 百岁居然是她! 第380章 种马男手中最锋利的刀 谢樱惊讶极了! 她没有想到,百岁居然是原书里大名鼎鼎的女罗刹! 原书里的楚江天之所以能够造反成功,可不光是因为他会文抄公。 他还通过现代知识赚了大量金银,并且养了一支强军。 他手下还有四个非常厉害的武将,其中一人就是女罗刹。 这人虽是女子,却因脸上覆盖大片黑色胎记的缘故,犹如恶鬼一般,被许多人嫌弃。 唯独楚江天不嫌弃她,说她并非是被上天诅咒,只是黑色素沉淀在了脸上,属于正常现象,还认她做了干娘。 女罗刹因此十分感动,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为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但也因为常年征战,她的身上留下了许多暗伤和隐疾,注定寿命不长。 因为书里的女罗刹经常戴着一张狰狞的恶鬼面具,谢樱此前并没有想到,冯辛夷身边的百岁会是她。 百岁虽然也戴了面具,可她的面具看起来并不吓人。 而且,她一直以为女罗刹在边关! 谁知她一直待在冯辛夷身边! 如此看来,书里她没能和洛铮团聚,被陈绶的人带去了边关,不仅成了陈绶手中的好用棋子,还治好了楚江天的身体。 百岁也因此被楚江天拉拢,做了他的刀。 不过,书里似乎没提到长命,难道他死在了边关? 谢樱仔细回想,还是没能想起关于长命的内容,最后只能无奈放弃,继续看戏。 安乐郡主被百岁的模样吓得尖叫不止,守在外头的刘钰立刻冲入房间,“唰”的一声抽出佩刀,护卫在安乐郡主的床前。 他戒备地看着冯辛夷和百岁,待看清百岁的模样后,当即吓得面色大变,厉声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故意摘下面具,惊吓郡主?” 说话间,他直接举起手中锋利的佩刀,毫不客气地指向百岁。 百岁冷冷一笑,戴上了面具:“郡主非要我摘下面具,我又怎敢不从?只是没想到郡主的胆子如此小,只是看到我脸上的胎记,就被吓成这般模样。”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诋毁郡主!” 刘钰怒喝出声,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挥刀劈向百岁的脸。 谁知百岁的动作比他更快,不仅灵活闪身,躲开了他这一刀,还抽出腰间长剑,角度刁钻地刺中他握刀的手腕。 “啊!” 刘钰惨叫一声,手指本能地一松,沉重的佩刀瞬间坠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捂住手腕,难以置信地瞪向百岁,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惊骇和痛恨。 百岁不屑地和他对视,还抬起了手中长剑。 她是女子,即便多年艰苦训练,力气仍旧不如男子。 所以她只能取长补短,以灵活取胜,而不和敌人比拼力气。 她手中的长剑便是一柄细剑,剑身锋利轻巧,出击之时犹如毒蛇吐信,快如闪电。 刘钰被她一剑刺中手腕,挑断了手筋,这条手臂算是彻底废了。 不过,此时的刘钰还不清楚自己的确切伤势。 他恨的是对方竟然敢刺伤他! 要知道,自从做了安乐郡主的护卫,得她宠爱,他在周王封地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除了周王府的主子,还有那些备受器重的臣属,根本没人敢如此对他! 这贱人凭什么! 百岁看着刘钰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不客气地说道:“你看我做什么?别忘了,是你先动的手。” 这时,震惊中的安乐郡主才猛地回过神:“啊——” 她先是尖叫一声,随即就是愤怒的咆哮,“来人!给本郡主杀了这贱人!快将这贱人乱刀砍死!” 她的护卫却没能闯进来,他们都被黑麒卫拦在了外头。 安乐郡主这次进京,本就只带了二十名护卫,而京城周王府因为没有主子的缘故,护卫的数量也十分有限。 这次冯辛夷带着二十名黑麒卫上门,刘钰听到消息后,虽然立刻率领护卫前来支援,却也只能调动他们从封地带来的那些护卫。 周王府的护卫还需要守卫在王府各处,根本不听他的号令。 先前安乐郡主大叫,刘钰虽然率先冲了进去,可剩下的护卫却被黑麒卫拦住,只能留在外头。 双方当时就开始了对峙。 此时听到安乐郡主的命令,她的护卫们自然更加想要冲进去,可黑麒卫不肯退让,他们又不敢和对方硬拼。 这里毕竟是京城,不是周王封地。 他们真要跟黑麒卫动手,那就和造反没有区别。 而且京中还有大量黑麒卫,真要动起手来,他们这些人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这些人只能继续跟黑麒卫对峙。 黑麒卫见他们没有主动攻击,同样没有率先动手。 只是一个个握紧了手中刀柄,双眼放光地看着这些王府护卫,仿佛看见了金光闪闪的战功。 王府护卫被他们的目光看得脖颈发凉,于是愈发不敢动手。 任由安乐郡主怒吼了好几遍,外头的双方依旧在对峙。 安乐郡主几乎喊破了喉咙,却发现毫无作用,顿时气得无能狂怒,嘴里不断发出困兽般的嚎叫:“啊啊啊啊啊——滚滚滚——全都给本郡主滚出去——” 冯辛夷也不停留,提着药箱转身就走。 百岁跟在她身后,手中依旧紧握长剑,一边戒备着刘钰等人,一边倒退着往外走。 谁知安乐郡主一看冯辛夷要走,顿时急了:“站住!” 冯辛夷不悦地转过头:“郡主还有什么吩咐?” 安乐郡主怒斥道:“你的人伤了本郡主的护卫,居然想一走了之?本郡主命令你,不管用什么法子,必须治好本郡主的伤,还有本郡主的护卫! 另外,你必须将这贱婢交给本郡主处置!否则本郡主立刻进宫,向陛下告状,说你的人想要刺杀本郡主!” 说完,她得意地看着冯辛夷,一副有恃无恐的挑衅模样。 谁知冯辛夷直接说道:“郡主请便。” 说完继续往外走。 “你站住!” 安乐郡主再次怒吼。 冯辛夷却脚步不停,直接走了出去。 两人走出房间,见双方护卫剑拔弩张,依旧丝毫不慌。 冯辛夷甚至淡淡吩咐道:“我们走。” 这时,屋内再次传来安乐郡主的怒吼:“给本郡主拦住他们!” 王府护卫们面面相觑,又看了看那些黑麒卫,最后乖乖让出了一条路。 第381章 要命的雄竞 百岁嘲讽地甩了甩手中长剑,将剑刃上残留的鲜血甩落在地,然后一边走,一边拿软布擦拭,最后插回鞘中,跟着冯辛夷扬长而去。 王府护卫一直冷眼看着这些人远去,直到他们走远,才有人愤愤然开口:“他们太嚣张了!” 为首的护卫冷冷瞥他一眼:“既然你看不惯,刚才为何不出手阻拦?” 那人顿时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但他很快就反唇相讥道:“王奎,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刚才连个屁也不敢放?王爷让你保护郡主,你就是这样保护的?” 王奎的脸色瞬间铁青! 他是所有王府护卫里实力最强的一个,却因为身材魁梧,长相普通,并不得安乐郡主喜欢。 不仅要忍受刘钰这个卖屁股的男宠骑在头上,如今就连方烁这种花拳绣腿的小白脸也敢肆意羞辱他! 他愤怒地瞪着方烁,却见对方十分嚣张地和他对视,丝毫不惧他愤怒的眼神。 王奎用力握住了手中刀柄,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可到最后,他也没敢拔刀砍了方烁这个小白脸。 安乐郡主明显正在气头上,他要是敢这么做,安乐郡主盛怒之下,怕是会直接下令将他处死! 王奎还不想死。 所以他只能忍下来,缓缓松开了手中刀柄。 谁知方烁看出他的退让,竟是直接嗤笑出声:“王奎,我还当你有多大的胆子,原来你就是个孬种!就你这点胆子,长那么大的块头又有什么用?用来吃白饭的吗?” 王奎当即气得虎目一瞪,再次握紧了手中刀柄。 看向方烁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方烁却继续嘲讽道:“都说主辱臣死,王奎你在干什么?你没看见郡主被人欺负了吗?你怎么还敢站着不动,放任那些人继续欺辱郡主的?你对得起郡主和王爷吗?” 他越说,声音越大,明显是故意说给房间里的安乐郡主听。 王奎却被他彻底激怒! 他忍无可忍,却放开了刀柄,想要狠狠给方烁一拳,结果被人用力抱住。 “王哥,你冷静点!” “王哥,你不能跟他动手啊!” “王哥,别冲动!郡主会生气的!” “王哥,别忘了我们来京城的任务!” “是啊王哥,我们的任务是保护郡主,你跟他较什么劲?” 这时,方烁也被王奎那副想要杀人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随后猛地冲进了安乐郡主房间。 有人脸色大变:“糟糕,他肯定是去找郡主告状去了!” 还有人劝王奎:“王哥,你快去给郡主请罪吧,说不定还来得及!” 王奎的脸色十分难看,迟疑片刻后,他还是走了进去。 这次临行前,王爷特地命令他保护好郡主安危。刚刚郡主叫得那样大声,显然被人气得不轻,他必须进去看看郡主的情况。 等他走进去的时候,果然听见方烁正在添油加醋地跟安乐郡主告状。 但他没有在意。 他在看过安乐郡主,确定她并未增添新的伤势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刘钰身上。 确切地说,是刘钰受伤的手腕上。 刘钰的袖子上有大片血迹,显然伤得并不轻。 而且,他受伤的位置也十分刁钻,动手的人显然十分擅长此道。 王奎忍不住皱起眉头,想起了百岁手中的那柄细剑。 那人是个女子,伤了他们周王府的人,居然还敢当着他们这些王府护卫的面,甩掉剑刃上残留的鲜血。 着实嚣张至极! 不过,对方能够轻而易举刺伤刘钰,显然是个高手。 刘钰的实力虽然不是顶尖,却也不是方烁那样的花拳绣腿。 否则他就算生了一副好相貌,郡主也不会对他格外宠爱。 那女子能够毫发无损地将他刺伤,可见实力很强。 王奎正想着,刘钰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许是猜到他的心思,刘钰不满地说道:“那贱人的身手十分灵活,而且出手又快又狠!我没想到她敢当着郡主的面对我出手,所以才会让她得手。” “那女人的确嚣张。”王奎淡淡说道,又提醒刘钰,“你这伤势不能大意,得立刻让人处理,手臂还能动吗?你现在试试活动手指,看看手筋有没有事。” 结果刘钰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他刚才已经尝试过,手指变得很不灵活,很可能是伤到了手筋! 那个该死的贱人! 真是好歹毒的手段! 王奎见状,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她挑断了你的手筋?” 刘钰并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他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也可能是她在剑上抹了药。那个药神医听说十分厉害,她身边的人肯定会用毒!” “要是剑上淬了毒,那就更麻烦了。” 王奎说着,看向紫衣,“紫衣,你怎么看?” 紫衣淡淡说道:“我查看过刘护卫的伤口,也给刘护卫把了脉,那柄剑应该没有淬毒。只是刘护卫很可能伤到了手筋,即便伤口愈合,将来恐怕也无法再拿刀。” 她这话一出,刘钰,王奎和安乐郡主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方烁虽然脸色难看,心中却在暗喜。 刘钰仗着身手不错,一直压在他们这些人头上,让郡主最为宠爱。 他早就看这人不爽了。 现在刘钰被人挑断手筋,成了废人。 他就不信,郡主以后还会再像以往那般宠爱这个废物! 不过,这王奎究竟是真的关心刘钰的伤势,还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提醒郡主? 这人看着五大三粗,没想到还有如此心机! 看来以后必须小心此人! 要是能让郡主除掉此人,那就再好不过。 刚才他已经彻底得罪此人,若是不能将这人弄死,等他们回去后,这人肯定会跟王爷告状,让王爷将他处死! 他可不想死,那就只能让王奎去死了! 方烁在心底冷冷一笑,随即可怜巴巴地看向安乐郡主:“郡主,您要为我做主啊!我不过是不满那医婆太过嚣张,王奎就想杀了我!” 安乐郡主心底的怒火瞬间就被他这话点燃! 她抬起眼眸,愤怒地看向王奎:“是这样吗?” 第382章 自寻死路 王奎早已猜到方烁会添油加醋告状,也猜到安乐郡主定然会偏心方烁这个小白脸。 可当真听见安乐郡主的质问,他心里还是生出了强烈的愤懑和委屈。 明明他的实力最强,王爷对他也最是看重。 可刘钰和方烁这样的小人,却因为爬上了郡主的床,就能踩在他头上,对他吆五喝六! 郡主更是沉迷男色无法自拔,不仅毁掉了这次的任务,还搞得自己声名狼藉,害得整个周王府都丢尽颜面。 可她不仅不知反思,还要偏心方烁这种毫无用处的绣花枕头! 王奎心中愤懑不已,却不敢忤逆安乐郡主。 他低垂下眼眸,膝盖一弯,重重跪了下去:“请郡主恕罪!临行之前,王爷特地交代,即便这次任务失败,也决不可在京城闯祸。 那位药神医带着黑麒卫,若是不放他们离开,王府护卫就只能和黑麒卫动手。 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王府外必定布满了黑麒卫的眼线。 一但属下跟那些黑麒卫动手,早已等候在王府外的黑麒卫就有借口闯入王府,将包括属下和方烁在内的所有王府护卫就地正法! 所以属下不得已,只能让那些人离开……” 他刚说到这里,就被安乐郡主无情打断:“王奎,本郡主不想听你的这些狡辩!你也休想用父王来压我! 父王经常说,不要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现在,本郡主将这句话送给你,你要永远记得。 别以为本郡主是个小娘子,就觉得本郡主很好糊弄!你们的那点心思,本郡主全都清楚! 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很厉害吗?如今怎么连一个女人也对付不了?还让她跑到本郡主面前,肆意羞辱本郡主? 难不成,你王奎就只有这点本事?” 王奎瞬间红了眼眶! 他愤怒地看着安乐郡主:“郡主若是觉得王奎有罪,王奎愿意受罚! 可郡主也莫要忘了王爷的叮嘱,更不可毁了王爷的所有努力!” 安乐郡主想到周王的那些吩咐,终于后怕地打起了哆嗦。 但她不愿让人看到自己懦弱的一面,更是恨透了敢用周王来压她的王奎。 于是她冷冷一笑:“既然你已经认罪,也愿意受罚,本郡主就成全你! 不过你放心,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本郡主绝不为难你。 所以这次只罚你一百鞭子,由方烁亲自行刑。 等你受完了这一百鞭子,本郡主便既往不咎,如何?” 王奎难以置信地看着安乐郡主,半晌后,又扭头去看方烁,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 安乐郡主罚他一百鞭子,他可以接受,可安乐郡主居然让方烁来行刑! 这分明是故意羞辱他! 方烁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汗毛直竖,连忙跟安乐郡主告状:“郡主!要不您还是饶了王护卫吧? 他的眼神太吓人了,属下担心他要是受了那一百鞭子,会对郡主心怀不满,故意报复!” 安乐郡主立刻瞪向王奎:“怎么,你敢违抗本郡主的命令?” 王奎僵硬地低下头:“属下不敢!” 安乐郡主不想再看见他:“既然不敢,现在就出去受刑!” 这王奎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实在丑陋得不堪入目。 多看一眼,都是对她眼睛和心灵的巨大伤害。 她实在不喜欢这个王奎,偏偏父王说王奎实力强,能够保护好她,不仅不顾她的反对,还让她不得任性妄为,更不许她对王奎无礼。 所以来京城的一路上,她不得不忍受王奎那张丑脸,还时常被他管束。 如今她被人害成这样,连一个医婆身边的贱婢都敢打她的脸,当着她的面刺伤她的爱宠。 王奎不仅不顾她的命令,竟然还眼睁睁看着那贱婢潇洒离去! 把她周王府的脸面往哪里放? 当周王府是泥捏的吗? 她就知道,父王偏安一隅太久,整天装得窝窝囊囊,搞得底下的这些护卫也都成了窝囊废! 今日她要是不给王奎一个教训,这满府的下人,还有谁会把她放在眼里? 安乐郡主扯起嘴角,笑容冰冷而残酷:“方烁,你给本郡主记好了,一百鞭子,一鞭也不能少! 给本郡主好好地打,让王护卫长长记性!即便这里是京城,本郡主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辱的!” 方烁脸上立刻露出狂喜之色:“郡主放心,烁绝不敢辜负郡主所托!” 说完,他小人得志地看向跪着的王奎,阴阳怪气地笑道:“王护卫,请吧。” 王奎深深看了安乐郡主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房间外面的护卫们好奇地看着,见两人走出来,有人立刻上前询问王奎:“王哥,郡主怎么样?可有受伤?” 不等王奎回答,方烁便得意地说道:“郡主有令,罚王奎一百鞭子,由我亲自行刑!诸位可都听好了,莫要和王奎一样犯了糊涂,惹郡主生气!” “什么?郡主怎会如此?” “我不信!” “郡主为何要罚王哥?” 向着王奎的护卫们全都义愤填膺,甚至有人想亲自去问安乐郡主。 谁知王奎突然开口:“都闭嘴!这的确是郡主的意思,你们看着就好,一百鞭子而已,我受得住! 郡主如今正在气头上,别为了我一个人,再惹郡主生气!” 说完,他直接解开上衣,露出光膀子,然后朝着安乐郡主房间的方向直挺挺跪下,面无表情地对方烁说道:“动手吧。” 方烁得意一笑,冲着他说道:“王护卫,你可要忍住了!” 话音未落,他手中鞭子一甩,重重落在王奎身上。 王奎瞬间疼得绷紧了身体,却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啪啪啪啪!” 方烁手里的鞭子不断抽打在王奎身上,带来一道道刺目的红痕。 不少护卫们都看得义愤填膺,咬牙切齿。 只是没人敢阻拦。 这里是京城,不是周王封地,如今这座周王府里,安乐郡主就是最大的主子。 他们之前就已经违抗了郡主要求留下药神医女护卫的命令,这次郡主要求处罚王奎,他们不敢再抗命。 毕竟第一条命令是让他们找死,周王知道后绝不会怪罪他们。 这次却只是惩戒府中护卫,他们再敢抗命,就是对主不忠,周王绝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护卫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默默在心里给方烁狠狠记了一笔! 今后只要有机会,他们一定要让这个小人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王奎受罚的时候,周王府一处不起眼的角门,两具薄棺被一辆木板车拉了出去。 第383章 郡主变县主 两具薄棺被送到了乱葬岗安葬。 只是埋下去没多久,就被黑麒卫偷偷挖了开,简单查看过尸体后,才又埋了回去。 很快,泰和帝跟姜贵妃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两人对此并不意外。 发生那样的事情,安乐郡主不可能让她们活着。 泰和帝只淡淡问了句:“人是怎么死的?” 王直小声禀报:“身上没发现新伤,倒是嘴里有残留的血迹,而且还梳妆打扮过,应该是自尽。” 泰和帝脸上看不出喜怒:“她们倒是干脆。” 王直又小声说道:“安乐郡主似乎气得不轻,对外说的是两人被毒蛇咬死。 听说药神医的女护卫刺伤了安乐郡主的一名护卫,安乐郡主气得命令王府护卫将人拿下,那些人没敢动手。 安乐郡主盛怒之下,处罚了一个名叫王奎的护卫,让人打了他一百鞭子。” 泰和帝不满地沉下脸色:“这个安乐实在太胡闹了!来人!” 他回想起昨夜的事情,不禁对安乐郡主越发嫌弃。 于是直接让人拟旨,将安乐郡主降为县主,就连封号也改成了安宁! 泰和帝还特地安排了王直去传旨。 安乐郡主虽然受了伤,可如今要接圣旨,她依旧得盛装打扮,跪下听天使宣旨。 等到王直宣读完旨意,她已是疼得脸色惨白,浑身冷汗。 王直却只当什么也没看见,还笑眯眯地说道:“安宁县主,还不快接旨,谢主隆恩?” 安宁县主用力掐住了手心,连指甲都掐断了,她也丝毫未觉。 她正在极力压制心中剧烈翻腾的恨意! 泰和帝居然将她降为了县主,还故意改了她的封号!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安宁县主! 哈! 这个封号分明就是在敲打她! 谢家那个死丫头都封了福安县主,她堂堂金枝玉叶,居然成了安宁县主! 真是荒唐! 父王为何还不起兵造反,夺了这狗皇帝的皇位? 到时候,她一定要让这人跪在她面前,给她当狗! 安宁县主强压下心中恨意,举起双手接下圣旨,老老实实朝着皇宫的方向磕了头。 直到王直带着随从离开周王府,她才重重将圣旨摔在地上,本就肿胀的脸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只是这次,她没敢放任自己的尖叫。 突然,刘钰站起身,走到安宁县主身旁,将她从地上扶起。 他满脸心疼地安慰:“郡主莫要往心里去,等回到封地,您依旧是金尊玉贵的郡主娘娘。” 谁知安宁县主突然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啪!” 刘钰惊愕地捂住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安宁县主。 安宁县主眼神冰冷地看着她:“陛下已经下旨,将我降为安宁县主,你是想抗旨不尊吗? 从今往后,我就是安宁县主!都给本……县主记好了,谁要是再敢叫错,就莫要怪我不顾情面!” 她的目光冷冷扫过众人,见众人都已经记下,这才让方烁将她抱回房间。 离开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多看刘钰一眼。 刘钰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由自主握紧了左拳,然后垂下眼眸,看向自己已经包扎好的右手腕。 大夫已经看过,他的手筋被挑断,这条手臂彻底废了。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自那以后,郡主对他的态度就彻底变了。 刘钰自嘲地扯起嘴角,他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在郡主……不对,是安宁县主心中的地位。 原来所谓的宠爱,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女人无情起来,也和男人一样。 是他太过天真,居然为了一点宠爱就沾沾自喜,变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还为了这么个翻脸无情的女人,变成了废人。 刘钰扯了扯嘴角,又瞥了其余护卫一眼。 这些人看他的眼神里大多藏着幸灾乐祸,刘钰并不意外。 以往这些人嫉妒他的时候,他会忍不住沾沾自喜。 如今却只觉得没甚意思。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就走。 而另一边,方烁将安宁县主放回床上后,又体贴地为她盖好被子,想要留下来陪她。 谁知安宁县主直接赶人:“你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方烁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当目光瞟过安宁县主那张肿胀扭曲的脸,他突然又觉得离开也好。 否则他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嫌弃之色,招来县主的厌弃。 于是他体贴地安慰了几句,这才乖乖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安宁县主立刻露出了满脸的嫌弃:“废物!” 也不知道是在说方烁,还是在说刘钰。 紫衣恭敬守在一边,没有说话。 安宁县主突然问道:“紫衣,你说我哥还有多久能到?” 紫衣淡淡说道:“世子若是知晓县主出事,定然会尽快赶来京城。算算日子,最迟不会超过后日。” 安宁县主这才满意地笑起来:“你说的不错,我哥肯定会尽快赶过来。 他身边那个林萧才是真正的高手,而且长得十分不错,我身边正缺这样的人!” 紫衣没有接话。 林萧乃是世子身边的得力干将,因为实力太强,连世子都不敢染指,又怎会将他送给县主? 不过,这些话不是她一个奴婢可以说的。 县主也不需要她的提醒。 她又何必说这些难听的话,平白惹县主生气? 且等世子到了,自会处理好这些。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夜晚。 几道黑影悄然来到乱葬岗,挖出了白日里埋下去的两具尸体。 深夜,一间普普通通的房间内,翠微的眼皮突然开始剧烈颤动,然后猛地睁开了双眸! “哈——”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向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 她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还能醒过来? “你醒了?” 突然,黑暗中有人开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翠微立刻紧张起来,她努力查看四周,终于看到了一个黑影。 对方穿着斗篷,站在黑暗的角落,根本看不清容貌和具体的身形。 翠微只能试探着询问:“你……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淡淡说道:“我将你从乱葬岗挖了出来,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我将你埋回去,要么你为我做事。” 翠微心头一紧,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问道:“你……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我……我只是一个奴婢,什么也不会……” “以后会有人教你该怎么做,你只需要乖乖听话,就能好好活下去。” 另一边,有人对翠烟说出了同一句话。 第384章 可怕的周王世子 若是能够好好活着,又有几人愿意去死呢? 翠微和翠烟虽然不在一处,却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即便不清楚对方身份,她们依旧想要赌一把。 即便事后证明这是一条死路,她们也不过是再死一次罢了。 在两人做出选择后,天刚蒙蒙亮,两人就分别坐着驴车离开了京城。 她们的离开并未惊动任何人。 而满京城的百姓们,最近都在偷偷议论着安乐郡主被降为安宁县主的事情。 因为安乐郡主当街拦下谢修,又是拿玉牌砸人,诬陷谢修故意损毁御赐之物,又是逼谢修休妻,娶她过门,加上谢樱那句肚子里有弟弟。 安乐郡主最近一直是京城百姓议论的热门话题。 她的张扬跋扈,让不少百姓都对她极为不满。 不仅女子们厌恶她的强势逼婚,就连男子们,也极为厌恶她的不守妇道。 等到两日后,周王世子杨秀终于赶来京城的时候,街头巷尾已经流传起了安宁县主的风流韵事。 说书人自然不敢直接说是安宁县主,只说是前朝某位郡主。 故事还都编得有模有样,听得人大饱耳福,仿佛在现场亲自观摩。 杨秀听得脸色漆黑,险些没能控制住心中杀意。 等他的车驾到达京城周王府,得到消息的安宁县主已经苍白着小脸,亲自站在影壁前相迎。 杨秀是被林萧搀扶着下的马车,他的脸色带着一股病弱的苍白,看得安宁县主十分诧异。 她原本已经准备好一肚子说辞,就等着向杨秀告状,此时看到对方苍白的脸色,她连忙咽下满肚子的委屈,关切地问道:“哥,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是赶路太累了吗?” “咳咳。”杨秀虚弱地咳了几声,还用帕子捂住了嘴,一副病弱的模样,“别站在这里说话,你有伤在身,小心着凉,咳咳,进去再说。” 安宁县主吓了一跳,连忙要去扶他,却被杨秀不着痕迹地躲了开去。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林萧扶着杨秀走在前头,小心跟在两人身后。 其实她的伤口尚未愈合,每走一步都会牵动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但她不敢在杨秀面前放肆,让护卫抱她进去。 别人不清楚杨秀的可怕,她身为对方的亲妹妹,却是十分清楚! 早在很多年以前,她就亲眼看见杨秀笑容温和地将她养的波斯猫活生生剪下爪子,剥皮挖心。 那猫生了一双鸳鸯眼,她十分喜欢。 只是因为杨秀抱着它的时候,被它挠了一爪子,它就落得如此下场。 她当时被迫看完了全程,连着做了好几日的噩梦,之后就对杨秀十分畏惧。 对方虽然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可在她心中,却比地狱中的恶鬼还要狰狞可怖! 安宁县主强忍着伤口的剧痛,一步步跟着杨秀来到了王府正堂。 林萧扶着杨秀坐在了左侧第一个位置,安宁县主见状,连忙走上前关切询问:“哥哥,你的脸色……” 她刚说到这里,杨秀突然抬起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啪!” 安宁县主当场被打得歪过脸去,加上伤口的疼痛,她很快身子一歪,跌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默默地看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搀扶。 安宁县主姿势扭曲地摔倒在地上,她不敢起身,只是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杨秀:“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此时的她像极了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哪里还有先前的半点嚣张模样? 杨秀用雪白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右手。 他垂眸看着安宁县主,嘴角笑意温和,就连那双眼睛都仿佛温柔得能够滴出水来。 “你说你知道错了?”他柔声问道,“哪里错了?” 安宁县主痛哭流涕:“哥哥,我错了!我不该轻视那谢修,更不该在宫中乱来,可我……可我并没有拿毒蛇取乐,我也不知道,那条毒蛇为什么会出现,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杨秀笑得更为温和:“那你觉得,谁有这个本事,在宫里栽赃陷害你?” 安宁县主突然打了个哆嗦,她害怕地问:“哥,你说狗皇帝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 杨秀突然朝她招了招手:“爬过来。” 安宁县主再次打了个哆嗦,然后乖乖爬到了杨秀先前。 杨秀抬起脚,用力踩在她的脸上,鞋底死死碾压着她嘴唇的位置,疼得安宁县主瞬间扭曲了面容。 但她不敢躲,更不敢哭叫和求饶,只能默默忍受。 否则惹怒了杨秀,等待她的只会是更加可怕的折磨。 “看来我和父王交代你的那些话,你是一个字也没记住。” 杨秀轻轻叹息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杨姝,你说我怎会有你这样愚蠢的妹妹?当年母妃生产的时候,莫不是让人给调了包吧? 你蠢得如此无可救药,整日只会跟那些男宠厮混,哪里像是我的亲妹妹? 父王竟还觉得你有他的风范,对你颇为宠爱,这次还交给你如此重要的任务。 可是你自己看看,你是怎么做的?你一来京城,就毁掉了父王的所有计划。” 他一边说,一边用鞋底重重碾压着杨姝的脸,然后继续说道,“谢家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娃娃,居然只用了一句不完整的话,让你变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你说你多没用?居然连个小奶娃都不如!你跟那些男宠厮混就罢了,怎么还敢让自己怀上孽种? 他们是什么东西?也配让你怀孕?你就这么自甘下贱吗?” 杨姝泪如雨下,哭得满脸泪痕,嘴里还发出压抑的呜呜声,看起来委屈极了。 杨秀微微挪开了脚,她才立刻解释道:“哥哥,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让那些人喝了药,不可能怀孕的!定然是那个死丫头在胡说八道!还有那个药神医,她肯定是故意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奶娃,冤枉了你这个郡主?” 杨秀说到最后,看向杨姝的眼神越发危险,“杨姝,你来了京城一趟,真是长出息了。 我真没有想到,我的妹妹还能蠢得更加无可救药!看来,我不罚你是不行了。” 说到最后,他突然朝旁边伸出手。 很快,他的手上就多了一条鞭子。 杨姝一看见那条鞭子,脸上瞬间浮现出极度的恐惧之色! 第385章 全是演技咖 等杨姝昏迷着被人送回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 她的脸色惨白到了极点,乌黑的秀发几乎被冷汗湿透,一缕缕地贴在惨白的小脸上。 曾经红润的唇瓣,此时彻底没了血色,只剩下牙齿咬出来的破碎伤口。 这是她痛到极点时,自己不小心咬出来的。 当她被人送回房间后,杨秀又亲自去见了王奎。 王奎被罚了一百鞭子,虽然靠着强壮的身体硬撑了下来,却也伤得不轻,还发起了高热。 杨姝没敢放任不管,怕他死在京城,自己回去以后无法跟周王交代。 所以她让人给王奎用了药。 杨秀亲自去见王奎的时候,王奎已经退热,人也十分清醒,只是身上疼得厉害。 他在得知杨秀已经赶到京城周王府的时候,就想起身下床,亲自去拜见杨秀。 可惜伤势太重,他起身时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 还是杨秀特地安排了手下去见他,见他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之后又让他躺回床上,安心等待。 王奎以为自己是要等待杨秀召见,谁知杨秀竟然亲自前来探望他一个护卫,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眶,直接挣扎着起了身,又想下床,给杨秀下跪。 杨秀直接拦住了他:“你有伤在身,不必如此。本就是姝儿任性胡闹,不是你的错。” 王奎虽然被他拦住,还是跪在床上,“咚咚咚”给他磕了好几个响头,感激杨秀的这份看重。 杨秀又接着说道:“我已经惩戒了姝儿,接下来你安心养伤,其余的不必多想。” 王奎犹豫片刻,还是问道:“郡主如今名声尽毁,恐怕无法继续留在京城,同谢修成婚。” 杨秀淡淡一笑:“我知道,所以接下来我会在京城停留一段时间。等她伤势恢复,就带她回去。” 王奎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虽然有些功夫,却并不擅长谋略之事,所以并不敢胡乱开口。 杨秀也不在意,还温和地安抚了他几句,交代他安心养伤,等待新的任务,然后才起身离开。 走出王奎的房间后,他才掏出帕子,轻轻掩住了口鼻。 帕子散发着好闻的香味,很快驱散了王奎房中的味道。 杨秀先去了住处沐浴更衣,随后用香炉烘干头发,换上了一身世子朝服。 等他彻底穿戴好后,有人端来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杨秀嫌弃地皱起眉头,却还是伸手接了过去,一口喝干,迅速咽下了那些苦涩药汁。 然后漱了口,被人搀扶着出发进宫。 所以当泰和帝看见他的时候,就见他脸色苍白,身形单薄,厚重的世子朝服仿佛沉甸甸地压在他身上,随时都会将他压垮。 杨秀正要行礼,突然痛苦地咳嗽出声。 他猛地拿帕子捂住了唇,却很快咳得直不起腰来,整个人仿佛要蜷缩成一团。 泰和帝看得惊骇不已,连忙让人上前搀扶,又免了他的行礼,给他赐了座。 等杨秀虚弱地坐下,他才皱眉问道:“朕听说,你被人下了毒,而且这毒还有些难缠?连周王府的良医都束手无策,只能勉强压制毒性?” 杨秀满脸羞愧:“是府上太过疏忽,竟然混入了刺客,让陛下见笑了。” “你出了这样的事,朕如何笑得出来?”泰和帝不悦地说道,“朕听说,这毒若是不能解决,将会毁掉你的根基,不仅影响寿数,还有碍子嗣?” 杨秀虚弱地说道:“良医的确是这般说的,所以微臣此次来京城,除了想要管教好妹妹,也是希望京城的太医能够找到解毒的法子。 微臣听闻,京城还有一位药神医,虽是女子,医术却极为不错,只是不知,她能否有法子帮微臣解毒……咳咳咳……” 说到最后,杨秀再次痛苦地咳嗽起来。 泰和帝连忙让人去请药神医,接着又说道:“药神医的医术的确不错,只是她对毒蛊并不是很擅长,未必就能有好法子。” 顿了顿,他又迅速补充道,“不过你放心,天下名医众多,总能想到法子。就算药神医不能解毒,朕也会广招天下名医,一定将你治好。” 杨秀立刻想要起身,却因为虚弱,很快又跌坐了回去,只能苦笑着开口:“微臣多谢陛下体恤。” 泰和帝被他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吓得不轻,连忙又派人去请太医。 因为药神医在宫外,倒是御药房的几位太医先赶了过来。 他们一看杨秀苍白的脸色,心中就暗叫不好,仔细为他把过脉后,心情更是沉重。 泰和帝细心留意着太医们的脸色,见他们一个个神色凝重,心中这才彻底确信——杨秀是真中了毒,而且这毒还很麻烦。 不过他还是满脸关切地问道:“如何?你们可有办法治好周王世子?” 太医们面面相觑,一阵压抑的沉默后,最为年长的那人才不得不开口:“世子这毒着实有些麻烦,不过药神医或许能有办法。” 他话音刚落,药神医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泰和帝一听她到了,连忙传召,催促药神医赶紧为杨秀诊治。 冯辛夷快步来到杨秀面前,先是不动声色地闻了闻杨秀身上的味道,随后仔细为他把脉,接着又细细端详他的气色,查看他的舌苔…… 一番检查下来,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敢问世子殿下是如何中的毒?” 杨秀温和地开口:“用过晚膳后,我和往常一般,先是看了会儿书,然后歇下。谁知半夜时突然腹痛难忍,让我生生痛醒了过来。 守夜的侍从吓得连忙跑去请来王府良医,良医紧急为我催了吐,之后又熬了汤药,辅以针灸之术,为我排毒。 可惜折腾许久,依旧无法彻底根除我体内的毒。 父王为此忧心不已,母妃更是惊惧病倒,偏巧我妹妹又在京中犯下大错。 父王便命我赶来京城,一来管教好妹妹,二来也是为了请京中名医为我解毒……咳咳咳……不知药神医可有法子?” 冯辛夷垂下眼眸,沉重地叹息一声:“老身无能,世子这毒十分麻烦,老身只能暂且一试,不一定能让世子痊愈。” 杨秀笑得像是春日里和煦的暖阳:“药神医尽管尝试,若是最后依旧不能解毒,那便是我命该如此,不怪药神医。” 第386章 有人要搞事 几位太医全都惊讶地看向冯辛夷。 “药神医当真有办法?” “不知药神医打算如何治?” “还请药神医赐教!” 几人连忙虚心请教,态度倒是十分客气。 冯辛夷直接开了一张方子,然后说道:“老身打算先用这个方子,再辅以针灸试试。” 几位太医见状,立刻接过药方,仔细研究起来。 细细琢磨了一阵后,几人不禁拍案叫绝。 “原来还可以这样!” “这方子真是开得精妙!” “药神医果真不愧神医之名!” “我等实在羞愧啊!” 冯辛夷却是十分诚恳地说道:“既然几位也觉得这方子没问题,那老身就放心了。 世子这毒有些麻烦,光凭老身一人,未必能让世子痊愈,接下来还需我等通力合作,恐怕才能治好世子。” 这话说得几位太医心中十分熨帖,于是愈发敬佩起冯辛夷来,觉得对方虽是女子,却有如此精妙和医术和心胸,实在难得。 泰和帝跟杨秀看到这一幕,也是忍不住暗暗心惊,没想到冯辛夷的医术竟然如此厉害。 虽然心情复杂,泰和帝还是很快说道:“药神医说得不错,你等一定要通力合作,治好周王世子!” 冯辛夷和几位太医连忙躬身领命。 随后,一名太医亲自拿了方子去抓药,冯辛夷则开始给杨秀针灸。 等到汤药熬好端上来,杨秀面不改色地喝了药,起身朝着药神医就是一拜:“多谢药神医救我。您的医术实在精妙,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冯辛夷淡淡一笑:“世子客气了。” 接下来的几日,她和几位太医一直都在为杨秀排毒和调养,让杨秀原本苍白的脸色明显有了好转。 只是等到第七日的时候,杨秀的病情突然又有了反复,之前的方子已经无法再用。 冯辛夷又重新开了一张方子,还和几位太医尝试了好几种解毒的法子,虽然有些效果,但并不是很理想。 冯辛夷便开出了一张特殊的方子。 这张方子十分偏门,上头的很多药材,御药房根本没有,就连民间的药铺也很难找到。 有太医不赞同道:“这方子上的许多药材,我等竟是闻所未闻,当真能有效吗?” 冯辛夷淡淡说道:“究竟有没有效果,得凑齐了药材才能知晓。” 第二位太医也质疑道:“这上头的一些药材,我等从未听闻,要如何凑齐?” 冯辛夷立刻说道:“所以我决定亲自进山一趟,寻找药材。除了这张偏门的方子,我已经想不出别的法子。所以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这话让几位太医震惊不已。 “你要亲自进山采药?进哪个山?若是距离太远,会不会太耽误了?” “你这一走,一来一回可是需要不少时间。” “山里野兽众多,可不安全。” “不如咱们再好好想想,这种偏门的方子,还是太冒险了些。况且我们并不熟悉这些药材的药性,若是害了周王世子,我等可是难辞其咎!” 太医们纷纷劝说,冯辛夷却十分坚决:“虽然耽误时间,可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留下来也是无用。 所以我觉得,不如进山闯一闯。山里生长着各种各样的药材,说不定就能遇到一些难得一见的宝药。 即便山里野兽众多,到时候多带一些护卫,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 我打算先在附近的山里找找,若是找寻不到,再试试别的地方。不管怎样,总要试上一试。 身为医者,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世子的病情继续恶化下去,否则我于心难安。 只是我这一走,接下来就要有劳几位多费心了。” 说到最后,冯辛夷还郑重朝着几人深深一拜,态度格外郑重。 几位太医见她如此坚持,便没有再劝。 泰和帝得知冯辛夷要亲自进山采药,更是直接派了五十名黑麒卫随行保护,生怕冯辛夷遭遇不测。 一行人很快出发,前往山中采药。 谢樱偷偷派了一棵小苗过去盯梢,又继续盯着杨秀和杨姝。 那日杨秀鞭打杨姝的场面,可是把她震惊得不轻。 她虽然看过小说,知道杨秀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恶狼,却也没想到,对方对待自己亲妹妹也如此狠辣。 不过杨秀下手越狠,也越是说明此人的危险。 谢樱可不相信,他这次来京城真是为了解毒。 肯定是想搞事情! 所以这些日子她一直盯着周王府,尤其密切关注着杨秀和杨姝这对兄妹的小动作。 谁知一连好几日下来,杨秀除了配合治疗外,就是每日探望杨姝,关心她的伤势,然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休养。 瞧着倒真像是来治病的。 杨姝就更加老实,被杨秀抽了一顿鞭子后,就一直乖乖待在自己屋里养伤,平日里连房门也不出,更没有找人厮混。 她一老实,那些男宠们自然更不敢胡乱蹦跶,一个个全都缩起了脖子。 倒是王奎最近的日子过得十分不错。 杨秀来到京城周王府的第一天,就亲自探望了他的伤势,还给王奎用了好药,安排了两名美貌侍女贴身服侍。 他对王奎的格外优待,让方烁十分不安,还特地准备了礼物,亲自跑去找王奎道歉。 王奎虽然嘴上说了不会跟方烁计较,可等方烁一走,他就收起了脸上的笑,眼神里满是杀意。 谢樱一连看了好几天,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杨秀对王奎未免太过优待了些,明显是有什么算计! 果然,就在她快要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杨秀那边终于有了动作! 这天清晨,他和往日一样,由林萧搀扶着,前去探望杨姝。 只是询问过杨姝的恢复情况后,他没有和往常一样告辞离开,而是突然笑起来:“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又可以胡闹了。” 杨姝立刻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跪在他面前,可怜巴巴地说道:“哥,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胡闹,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谁知杨秀突然伸出手,用力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不,你这次必须胡闹。” 他的表情十分认真,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杨姝却只觉得遍体生寒,仿佛突然坠入了极寒冰窟。 她的眼眸颤了颤,小心翼翼地问道:“哥哥想让我做什么?” 第387章 杨秀的算计 见杨姝满脸紧张,杨秀微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微笑着说道:“妹妹不必紧张,只是一个任务而已。 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等会儿我会寻个由头处罚方烁,你因为他的缘故,跑去同我大闹一场,然后直接带着人出发,离开京城。 回去的路上,你要表现得嚣张一些,最好是闹得人尽皆知,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 杨姝莫名有些不安,她紧张地问:“可是哥哥,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杨秀的笑容突然变得危险:“好处就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你身上,明白了吗?” 杨姝脸色一白:“哥哥的意思是,要我做那明面上的靶子?哥哥难道还有别的计划?” “你猜得不错。”杨秀没有否认,还夸赞道,“看来之前的教训果然是让你学聪明了,知道动脑子。” 他放开杨姝的脸,掏出手帕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拭,一边解释,“父王原本想让你嫁给谢修,可惜你太蠢,不仅毁掉了父王的计划,还搞得自己声名狼藉。 不过,你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现在,我就把这个机会送给你。 只要你能吸引到足够多的注意力,我就能够让人将谢家那丫头秘密带回姑苏!” 杨姝心头一跳,忍不住有些嫉妒:“哥哥也觉得,那丫头是个福星?” 杨秀嘲讽地勾起唇:“我的感觉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如何想。 前不久那丫头满了周岁,泰和帝直接给了她几份地契,让她挑选一块,作为她的生辰礼。 结果她挑了一份地契后,又拿了一份,逼得泰和帝多送了她一块地。” 他说到这里,似笑非笑地看向杨姝,“你可知,那丫头还没走出皇宫,泰和帝就派了黑麒卫前往那两块地挖掘勘探,想要找矿。 虽然黑麒卫并没有什么发现,但这件事足以说明,泰和帝觉得那丫头是个福星。 所以,绝不能让她继续留在京城!必须趁她现在还小,尽快将她带回姑苏,让泰和帝失去福星! 现在,你明白了吗?” 杨姝点了点头。 那丫头如果真是个福星,他们把人带回封地,就能利用她的好运气获利。 这对泰和帝而言,将是巨大的损失。 即便她是假福星,并没有什么好运气,他们将人带走,同样能让泰和帝失去“福星”。 甚至,即便她是真福星,他们依旧可以放出流言,说她这个福星不过是泰和帝和长公主用来欺骗世人的假货! 让泰和帝丢尽颜面,沦为世人笑柄,遗臭万年。 所以不管那丫头是不是福星,将她带走,对于周王府而言都有莫大好处。 只是那丫头一旦消失,泰和帝必然会让黑麒卫全力搜寻。 这时候她越是高调,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行踪,才越能洗清他们周王府的嫌疑。 杨姝想到这里,不禁深深看了杨秀一眼,暗暗佩服他的心计。 她这哥哥果然可怕,明明已经中毒病弱,还能想出这样的计谋。 跟哥哥比起来,她的确是太废物了些,难怪哥哥总嫌弃她是个蠢货。 杨姝想到杨秀的嫌弃,又忍不住有些难堪。 但她没敢表露出来,只是谨慎地问道:“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杨秀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嗤笑道:“怎么,你担心我会让你做那替罪羊?真是个傻丫头。你是我亲妹妹,若是让你做了那替罪羊,我要如何将整个周王府摘出来? 等会儿你闹过之后,直接出发,离开京城后,就在最近的镇子,寻个由头跟人起个冲突,然后再继续赶路。 我的人会在入夜以后再动手,然后带着那丫头趁夜赶路,跟你走相反的方向。 即便泰和帝怀疑到你头上,让黑麒卫去查你,对方也不可能查出什么。毕竟,那丫头根本不在你手里。” 杨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她的确担心杨秀会让她做那替罪羊,不过杨秀说得很有道理,对方即便再嫌弃她,也无法改变她的出身。 若是让她做了替罪羊,周王府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 是她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了。 杨姝自嘲一笑,随即乖巧地对杨秀说道:“我都听哥哥的,哥哥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杨秀满意地笑起来,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温柔:“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只要你做好这件事,哥哥不会亏待你的。” 他温和地摸了摸杨姝的头,随即站起身:“准备一下,等我罚了方烁,你就来找我闹,记住了。” 杨姝点点头:“我记住了。” 杨秀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杨姝紧张地看着,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叫来紫衣:“你去收拾一下,我们等会儿就出发。” 紫衣连忙恭敬应下,只是转身出去准备的时候,她的眼神微微闪了闪。 另一边,杨秀从杨姝这里出去后,又去见了王奎。 王奎养伤到现在,伤势其实已经好了大半。他早就不想再躺下去,却被杨秀勒令卧床养伤,而且必须装出伤势严重,一直未能恢复的样子。 所以这会儿只能烦闷地躺在床上。 谁知杨秀竟会突然过来看他! 见杨秀苍白着脸被人搀扶着走进来,他惊得脸色大变,连忙翻身下床,“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给杨秀重重磕了三个头:“卑职多谢世子殿下体恤! 世子殿下待卑职恩重如山,卑职没齿难忘!还望殿下千万保重身体,莫要忘了王爷教诲,因小失大!” 杨秀虚弱地笑了笑:“我自然会保重,只是现在,有一件非常紧要的任务交给你。”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向王奎的双眼,幽幽问道,“王奎,我可以信你吗?” 王奎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惊讶了片刻后,他立刻抱拳,郑重说道:“殿下尽管吩咐,卑职为殿下效死,绝不敢辜负殿下信任!” “那就好,接下来,你要为我做件事。这件事极为重要,关系到整个周王府,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姝儿这次犯下大错,名声尽毁,为了不连累整个周王府,她必须死…… 到了那里后,会有人接应,你需要配合那些人,杀光队伍里的所有人,确保不留下任何活口……” 第388章 戏精都没他能演 杨秀凑近王奎,越说,声音越低:“放心,你的家人,我会让人妥善照料。” 王奎眼圈一红:“卑职遵命!” 他心里清楚,杨秀说的不留下任何活口,也包括他王奎。 要想这场戏足够逼真,他自然也要跟着死。 只有他们明面上的人全都死了,才能取信于人。 世子如此厚待于他,他如今也只能以死相报。 不过,死前能够杀了方烁那小人,他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王奎压下心中眷恋,再次给杨秀磕了三个响头,行了个大礼。 杨秀亲自将他扶起,已是眼圈发红,热泪盈眶。他哽咽道:“若非姝儿任性胡闹,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葬送掉像你这样的忠义之士。” 王奎连忙说:“殿下莫要如此,这不是您的错!卑职不过是个粗人,能为殿下效死,是卑职的荣幸!” 杨秀感动不已:“来人,拿酒来!我要亲自为王义士饯行!” 侍女很快端来了美酒。 杨秀亲自倒了两杯,一杯递给王奎,自己拿了另一杯,直接给王奎敬了酒。 王奎大为感动,他一口喝干了杯中美酒,随后再次朝杨秀抱拳,单膝下跪道:“卑职定不辜负殿下信任,还望殿下千万保重!” 杨秀再次将他扶起,然后说道:“稍后我便会惩治方烁,只是不会将他处死,他这条狗命,由你亲自来收!” “多谢殿下!” 王奎激动得又要下跪,却被杨秀拦住。 杨秀意味深长地说道:“距离出发还有一些时间,你……莫要浪费。若是她们能够怀上你的孩儿,将来长大之后,定然又是两员悍勇的猛将!” 王奎脸色一红,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也不推辞,只是再次道了谢。 杨秀笑了笑,随即叫来那两名美貌侍女,叮嘱两人好生伺候王奎后,这才转身离去。 很快,屋中便响起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另一边,杨秀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寻了个借口,让人打了方烁三十鞭子。 方烁只是个绣花枕头,身体不如王奎健硕,三十鞭子下去,他整个人都瘫软成了一滩烂泥。 这还是杨秀故意让人别下重手的缘故。 否则三十鞭子就能将他生生打死。 行刑的时候,杨秀特地让人堵住了他的嘴,让他无法惨叫出声,只能发出一声声痛苦的闷哼和压抑的呜咽。 方烁刚受刑,杨姝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但她没敢立刻赶过去闹事,一直等到三十鞭子打完,她才按照杨秀要求的那样,匆匆跑去找杨秀大闹。 只是一看见杨秀,她就没了大闹的勇气,站在那里哆嗦着不敢开口。 直到被杨秀冰冷的眼神穿透,她才强逼着自己鼓起勇气,像个泼妇一般大哭大叫,大声斥责杨秀。 不想杨秀仍旧不满意:“别光说这些,多咒骂几句。” 杨姝吓得打了个哆嗦,然后才伸手指着没人的方向,大声咒骂起来:“我是你亲妹妹啊,你居然为了一个奴才,这样对我! 难怪你会中毒,这就是上天给你的报应!你这种滥好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 我明明是被人栽赃陷害,我有什么错!你是我亲哥,却不知道心疼我,现在还来怪我! 我恨你!” 说到这里,杨姝觉得应该差不多了,这才转过头,战战兢兢地看向杨秀,生怕他会心生不满,狠狠报复自己。 杨秀的确很不满。 虽然只是做戏,也是他主动让杨姝咒骂他,可真正听见她说出这些话,他还是很不高兴。 他好想撕烂那张讨厌的小嘴。 可惜杨姝马上就要出发,他现在不能动她。 杨秀有些遗憾地在心中叹了口气,然后淡淡说道:“你可以走了,尽快出发吧。” 杨姝一听这话,顿时如蒙大赦。 她恭恭敬敬朝杨秀行了一礼,然后乖乖巧巧地说道:“哥,那我先走了,你……你千万保重!” 杨秀面无表情:“去吧。” 杨姝见他神色不悦,赶紧退了出去。 然后装出一副愤怒模样,大步往外冲。 不想才刚走出没几步,她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殿下——殿下您怎么了——快来人啊——殿下吐血晕倒了——” 杨姝吓得脸色一白,猛地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杨秀房间的方向,犹豫着想要回去看看。 却见杨秀的侍快步冲了出来,路过她身边时,还小声催促:“殿下让县主立刻出发,不得耽误!” 她瞬间明白了一切——杨秀并未吐血昏迷,不过是在做戏。 于是赶紧往外走。 她走得飞快,心中却莫名觉得委屈:明明是杨秀让她演这出戏,可她按照对方的意思做了,现在却要背上将亲哥气得吐血晕倒的骂名。 杨姝眼眶一热,忍不住涌出两行清泪。 她飞快回头看了一眼,想到刚刚那名侍从的话,又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罢了,到底是她先犯下了大错,毁掉了父王原本的计划。 反正她已经声名狼藉,再添一向气晕亲哥的罪名又有何妨? 就当是弥补之前的过错吧。 只要她乖乖完成了哥哥交代的这个任务,哥哥应该不会再生她的气了吧? 杨姝很快出发了。 她前脚刚刚带着人匆匆上路,几个太医后脚就急急忙忙感到了周王府。 他们感到的时候,正好还能看见杨姝已经远去的队伍屁股。 几名太医飞快扫了一眼,暗暗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赶紧收回目光不再多看,也聪明地没有多问。 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直到进到里面,看见脸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的杨秀,他们才仔细询问起了杨秀的病情。 杨秀担心被太医看穿,所以并没有在这些太医面前装晕。 他装作刚刚苏醒的样子,虚弱地说道:“抱歉,都怪我这身子太过无用,劳烦几位太医匆匆赶过来……咳咳咳……” 这绝佳的演技,简直让偷偷看戏的谢樱目瞪口呆:好家伙!真是好家伙!这货绝对是在戏院里进修过吧!戏精都没他能演! 不过……今晚就来抓她是吧? 那就别怪她将计就计,直接改剧本了。 第389章 谢樱:她等的猎物终于来了 太医们自然不知道杨秀的算计。 他们一听见杨秀这话,立刻吓得变了脸色。 对方是周王世子,他们哪里敢说对方是在麻烦自己?于是连忙出言安慰—— “殿下莫要这般想,为殿下诊治,本就是我等的职责。” “殿下中毒之后,身体本就虚弱,需安心静养,切不可太过忧虑。” “殿下还请宽心……” 太医们一通安慰后,又给杨秀把了脉,然后开了一些温补调理的药物,为其针灸了一番。 针灸完,杨秀虚弱地道了谢:“多谢几位太医,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只是不知,药神医能否找到那些药材?何时能够回来?” 说到最后,他十分遗憾地叹息了一声,听得几位太医心中微微有些烦闷。 他们也没少为周王世子的病情操心,可对方却只惦记药神医,显然是嫌弃他们的医术。 几人不满埋怨杨秀,便对冯辛夷多了几分不满。 若不是她执意进山采药,周王世子也不会虚弱到轻易被人气吐血。 这种时候突然跑去采药,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躲开周王世子这个麻烦? 杨秀成功挑起了太医们对药神医的不满,这才安安静静地装起了病弱美男。 等到太医们看完诊离开,他才直起身子,靠坐在床头,拿出一面造型精美的镜子,仔细端详起了自己此时的脸。 镜面是玻璃镜,照得十分清晰,杨秀十分细致地打量着自己在镜中的脸,半晌后突然幽幽问道:“玻璃厂那边的人怎么说?这玻璃和镜子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侍从小声说道:“玻璃是烧出来的,而且用的原料十分普通,只是具体的配比和炉温还不清楚。 玻璃厂那边的管理非常严格,分了不同的车间,每个人只负责自己的事情,还不准胡乱打听。 泰和帝对玻璃厂十分重视,安排了不少黑麒卫进去,严禁泄密。 玻璃镜的生产就更是保密,所有工人都会严格审查,若是有人打听,会直接抓去审问,安插进去的人根本不敢找人打探,只能等待时机。” 杨秀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打探出有用的消息?能秘密抓了工匠审问吗?” 侍从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些关键的工匠都被严密保护了起来,玻璃厂内直接盖了员工宿舍,那些工匠只能住在员工宿舍里,回家的次数都少。 听说那边还要盖什么家属楼,到时候工匠全家都能住进去,让人更难下手。” 杨秀又问:“那玻璃究竟是什么人烧出来的?还有那些色彩绚丽的琉璃……长公主究竟是从哪里找出来的厉害匠人?竟然能够做出这么多的好东西。” 侍从面色为难:“传言都说,那些东西是长公主府的小郡王想出来的。” “呵。”杨秀不屑地嗤笑,“你觉得可能吗?那小子才多大?怕是连大字都认不得几个,怎么可能想出那么多的好东西?” 杨秀越说越是不屑,“那位长公主还真是厚颜无耻,把全天下的人都当成傻子!为了给她生的小病秧子造势,什么离谱的事情都敢往外传。 泰和帝也跟她沆瀣一气,还拿着这事当由头,将那小病秧子封为郡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侍从听出他语气里的浓浓酸意,埋着头没敢接话。 杨秀的确酸得厉害,他虽然是周王世子,等到继位就是亲王,要比司徒渊那种没有封地,也无法袭爵的名义郡王要尊贵得多。 可他毕竟还只是世子,距离继位还早得很。 司徒渊一个小病秧子,却小小年纪就成了郡王,让他如何不酸? 那玻璃厂更是日进斗金,叫人眼红得很。 侍从等了片刻,才小心翼翼说道:“殿下若是想要尽快弄清楚玻璃的配方和玻璃镜的制作方法,怕是只能兵行险招,抓几个重要工匠,挖出他们知道的东西。 只是如此一来,王爷在京中安插的不少钉子都会暴露出来,惹来泰和帝的警觉和猜忌……” 杨秀深吸口气:“绝不能冒险!” 他们积蓄的力量还不够,而且时机也还没到。 现在暴露出来,整个周王府只会被朝廷的大军轻而易举碾碎! “这件事慢慢来,我就不信,他们能够一直守住玻璃的秘密!” 说到这里,杨秀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侍从恭敬行了一礼,乖乖退了出去。 杨秀又看了看那面镜子,然后随手丢在一边,开始在脑海中复盘这次的整个计划。 杨姝虽然愚蠢了些,却很听他的话。 加上王奎这步暗棋,还有林萧的身手,这次的事情定然能够顺利。 他没必要着急,只需要静静蛰伏,等待事情成功。 希望谢家那丫头真是个小福星,将来能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想到谢修买下的那块煤矿,还有泰和帝偷偷让黑麒卫挖出的那些大坑,杨秀忍不住期待起了将来。 周王有一块不小的封地,若是能挖出几个矿,那他们将来招兵买马,积攒实力,就会更加容易! 他越想越是眼馋,于是渐渐就有些迫不及待,希望夜幕赶紧降临,好趁着夜色,将谢樱偷走。 就在他心中一阵煎熬后,时间终于来到了晚上。 只是刚刚入夜,很多人并未睡下,杨秀没敢让林萧立刻动手。 他努力熬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才对林萧说道:“时候差不多了,你去吧。把人带出京城后,不要有任何耽误,动作快些,城外已经准备好了马匹,你一路疾驰,到了地方会有人接应,把人交给他们后,再立刻赶回来。” 林萧早已换上一身黑衣,他点点头,拉起黑布将脸蒙住,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夜色里,他犹如一道幽魂,身影快速地穿梭在黑暗之中。 周王府距离谢宅不算远,所以林萧很快便来到谢宅,寻了处僻静角落,轻巧地翻墙进去,直奔正院。 谢宅内十分安静,林萧甚至没看见巡逻的护卫。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进入谢宅的瞬间,躺在床上的谢樱突然睁开双眼,兴奋地勾起了小嘴:她等的猎物终于来了。 第390章 他究竟偷了一个什么怪物! 当林萧悄然潜入主院,找到谢樱的时候,她已经闭上双眼,呼呼大睡。 房间里除了谢樱之外,就只有一个歪着身子沉睡过去的守夜小丫鬟。 林萧眸光一动,仔细确认了谢樱身份后,立刻将她抱起,悄无声息离开了谢宅。 他潜行在黑夜里,一路小心避开了所有巡夜的官兵,最后来到一处极为普通的小宅院。 进去后,院中立刻有人接应,显然早已等待多时。 林萧抱着谢樱,很快钻进了一条地道。 这座小宅院靠近城墙,里头藏了一条通往城外的地道。 林萧提了一盏油灯,可地道内的光线依旧十分昏暗。 所以他没有发现,就在他抱着谢樱穿梭在地道中时,一棵小苗悄无声息落入了地道之中,迅速生根。 当他抱着谢樱钻出地道后,那棵小苗立刻在地道之中生长蔓延,开出无数碗口大的花朵,散发出奇异的幽香。 很快,香味就吸引来了附近的老鼠。 黑暗中,一只只老鼠犹如朝圣一般,不断钻进这条隐秘的地道。 渐渐的,地道里的老鼠越聚越多。 而另一边,林萧带着谢樱钻出地道后,同样有人接应。 他将谢樱绑在胸前,骑上对方准备好的骏马,很快扬鞭而去,策马飞奔。 谢樱被晃悠得十分难受。 于是悄悄动了动手指。 透明的细丝无声刺入了林萧身体,因为细丝上包裹着能够麻痹神经的毒液,林萧不会有任何痛觉。 但他还是敏锐地皱起眉头,莫名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于是猛地勒住缰绳,戒备地看向了怀里的孩子。 谢樱没动,依旧是一副呼呼大睡的模样。 胖乎乎的小娃娃,看起来没有丝毫威胁。 林萧犹豫片刻,狐疑地捏起谢樱的小脸,仔细打量。 滑嫩嫩的皮肤手感极好,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奶娃娃。 所以,他为什么会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难道这么小的娃娃还能伤到他? 林萧不解地皱紧了眉头,随后不放心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心中暗想:这丫头会突然醒过来,然后哇哇大哭吗? 谢樱被他捏得脸颊生疼,果断睁开了眼眸。 两人四目相对,林萧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这丫头为什么没哭? 难道是吓傻了? 可他怎么觉得,她的眼神如此怪异? 谢樱看着林萧戒备的双眸,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林萧:“!!!” 他几乎是立刻便吓得将谢樱扔了出去! 只是当他看见谢樱飞出去的小身子,心中又疯狂涌起强烈的悔意! 那是周王和世子都想要的小福星,若是摔死在这里,他根本难辞其咎! 林萧死死盯着谢樱的身影,以为她会重重摔落在地,却不想,她竟没有坠落,反而停在了半空之中! 林萧再次瞪大了双眸:“!!!” 他究竟偷了一个什么怪物! 怎么会有奶娃娃直接停在半空之中?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谢樱不爽地瞪着林萧,这人的反应还真是快,居然敢扔她! 还好她及时利用香香挂住了树枝,不然刚刚要是摔在地上,岂不是非死即残? 不愧是杨秀身边的第一打手,下手真特么狠!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跟对方客气。 谢樱郁闷地咬了咬牙,对林萧勾勾手指:“过来。” 林萧听着她的小奶音,心中愈发有种不真实的荒诞和怪异感。 这丫头果然是个小怪物! 谁家一岁小奶娃能这么跟人说话的? 他又忍不住冷笑,一个小怪物,居然还敢命令他! 还朝他勾手指! 当他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哈巴狗吗? 林萧下意识摸向了腰上插着的飞刀。 他就不信,这个小怪物还能刀枪不入! 谢樱看见他的动作,当即冷冷一笑:就凭你,还想刀我? 林萧刚拔出飞刀,心口便陡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细细的丝线缠住一般。 他甚至莫名有种古怪的预感,要是那细丝缠得更紧些,他的心脏会在瞬间被切成碎片! 该死的,他怎么会有这可怕的错觉! 林萧用力捏紧了手中的飞刀,想要朝谢樱射过去。然而他刚抬起手臂,就发现身体里仿佛有着什么东西正在不断蔓延,让他浑身发麻,身体也逐渐酸软无力。 他惊骇地瞪大了眼,不由自主趴在了马背上。 这时,他再次听见了谢樱的小奶音:“过来。” 林萧:“……” 只是犹豫了片刻,身上便突然传来凌迟般的剧痛,像是魔鬼的催促。 他只能骑着马缓缓走过去,双眼死死盯着那个小怪物。 却见那小怪物缓缓上升,直接坐在了一根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而他只能努力仰着脖子,才能和那小怪物对视。 林萧:“!!!” 他敢发誓,小怪物绝对是故意的! 谢樱见他看过来,故意咧开嘴,朝他露出恶魔一般的笑容:“你……身上有……蛊虫……” 林萧顿时脸色大变:这小怪物怎么会知道? 不对,对方既然是个小怪物,知道这事有什么奇怪? 谢樱再次开口:“你……想死……吗?” 林萧黑着脸不想说话:“……” 他要是想死,早就拿刀抹了脖子,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谢樱见他不说话,于是再次说道:“听话,让你……活,不……听话,死!你……懂?” 林萧:“……” 他想再次沉默,可四肢百骸瞬间传来可怕的剧痛,都在提醒他对方是个多么心狠手辣的小怪物。 他只能开口:“周王让人在我身上中了蛊虫,可以轻而易举取我性命。” 谢樱:“……” 这货到底是脑子不好使,还是故意拿这话来敷衍她? 她提醒:“我也……可以……” 说完再次催动了寄生在林萧身上的小苗。 林萧瞬间感受到了凌迟般的剧痛! “啊——” 他忍不住闷哼出声,目光惊骇地看着坐在树枝上的谢樱:“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谢樱得意一笑:“天山……童姥……你……听过……吗?” 林萧皱起眉头,努力回想,却是毫无印象。 “从未听闻。”他警惕地问,“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谢樱心说,你没听说过就对了,要是听说过还得了? “带我去……一个……地方……” 第391章 谢樱又搞事 谢樱说完,直接跳下了树枝。 林萧眼神一闪,眼看谢樱距离他越来越近,下意识就想来个偷袭。 然而身体突如其来的剧痛,却是让他立刻软倒在马背上,接着还被谢樱一屁股坐在了后背上。 林萧直接被压得吐出一大口血! 他又气又怒,又惊又怕:“你想杀了我吗!” 谢樱一脚踩在他后脑勺上:“再叫……杀了你!快走!皇帝……送了我……一块地……带我……过去……” 林萧:“!!!” 一个多时辰后,两人终于到了地方。 这是一片十分原始的山林,不仅土地贫瘠,路还难走,并不适合种植和开发。 谢樱却是看得眼睛一阵阵发亮,她对这个地方非常满意! 位置偏僻,山路难走,还人迹罕至…… 简直就是她用来搞事情的天选之地! 像是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生长着一些从未见过的东西,很正常吧? 谢樱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觉得满意。 一旁的林萧却是越看越心慌! 这小怪物带他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毁尸灭迹? 他看这里简直就是个毁尸灭迹的绝佳地方! 不远处甚至还有别人挖好的大坑! 他越是看着那个大坑,就越是有种将小怪物一脚踹进去,然后填土的冲动。 然而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踹的时候,身上就再度传来了熟悉的剧痛! “啊——” 林萧痛得直接跪了下去。 谢樱嫌弃地撇撇嘴:“你……打什么……坏……主意?” 林萧赶紧否认:“小……大人误会了,小人……小人的生死全都掌握在大人手中,又怎敢心怀不轨?” 谢樱不屑地轻哼一声,这货刚刚一直看着那个大坑,还偷偷瞄她,分明是想杀了她埋进坑里,还敢跟她狡辩! 她直接伸手指了个方向:“你……去那边……挖坑……” 林萧浑身一激灵:“挖坑做什么?难道这里也有矿?” 谢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真的福星,哪可能随便选一块地还能有矿? 当然,地下深处有矿的概率的确不小,只是那样的深度,以现在的技术根本开采不了。 她凶巴巴地催促:“去挖!” 林萧郁闷地臭着脸:“我没带锄头,也没铲子……” 谢樱哪可能就这样放过他? 她下巴一抬:“去附近……借……” 林萧眼神一闪:那他是不是可以趁机逃跑? 谢樱“啪”的一声,折断一根小树枝:“敢跑……弄死……” 林萧心尖一颤,只能黑着脸,怂怂地跑去附近村民家里“借”了一根锄头,回来卖力挖坑。 趁着他挖坑的时候,谢樱在山林里到处溜达。 偶尔会遇到毒蛇和野兽,对方若是跑得不够快,就只能沦为香香的口粮。 谢樱选了几块“风水宝地”,将她想种的东西分别种了下去。 每个地方,她都胡乱种了一些。 因为身体太小的缘故,她都是直接将种子撒下去,或者将块根整个丢在地上,然后催生出一小片,让它们看起来就像是自己野生的。 她还趁机催熟了好几茬的草莓,然后再将果子全都摘下来,收进空间里,打算慢慢吃。 然后又找了一个地方,催熟了一株葡萄,将果子全都摘了下来。 现在才三月,并不是葡萄成熟的季节,所以这些果子肯定不能让人看见。 做完这些后,她才回去找林萧。 一边走,一边美滋滋地吃着草莓,别提多惬意了。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她担心被人发现,都不敢催生草莓来吃,现在没人看着,她总算可以潇洒一把了。 等她找到林萧的时候,这货还在苦哈哈地挖坑。 谢樱没有避着他,直接拿了一个草莓啃。 司徒渊准备的种子质量非常好,催生出来的草莓又大又甜,她的小手都包不住,只能勉强拿着。 草莓的香甜气味十分浓烈,谢樱刚一靠近,林萧就闻到了那股诱人的味道。 他狐疑地看着谢樱啃着的草莓,大概是觉得实在眼生,就问道:“你在吃什么?” 谢樱故意逗他:“心。” 林萧顿时一脸的“你当我傻”? 那么香甜的果子味道,居然骗他是心! 他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不过小怪物哪里来的果子? 难道是在山里摘的? 现在才三月,这破山里居然有果子?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果子?长得怪好看的,他以前在野外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遇见过? 难不成还是这边特有的果子? 林萧忍不住盯着谢樱手里的草莓看,格外香甜的果汁香味,让他疯狂心动!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你在哪里摘的果子?不如你把地方告诉我,我去帮你摘?我还会编小篮子。” 谢樱听着他吞口水的声音,看向他的眼神不禁变得有些古怪。 这货看着又高又冷,整天一副“别惹老子”的高冷打手模样,居然馋一颗果子? 难不成对方其实是个隐藏吃货? 她又看了看对方挖的坑,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又指了一个地方:“去那边……挖……” 林萧:“……” 突然就很想骂人。 不过想到之前那种可怕的剧痛,他非常俊杰地忍住了。 还二话不说爬出了坑,乖乖跑去另一边,继续挖坑。 谢樱让他换了好几处地方挖坑,期间还偷偷跑到别的地方,煮了一锅蛇羹加餐。 没办法,之前催生了不少东西,搞得她消耗太大,肚子都饿了。 等到林萧终于挖完了第五个深坑,谢樱才终于满意:“锄头……还回去……然后带……我去找……药神医……” 她偷听到了药神医和洛铮的密谋,知道药神医这次出来采药是想搞事情,所以必须赶过去帮忙。 林萧挖了五个深坑,累得浑身臭汗,此时听到谢樱的要求,只觉得整个人都麻了。 他第二百五十次在心里后悔,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去谢家偷这个小怪物! 如果让别人去,如今站在这里受苦的人就不会是他了! 林萧悔不当初! 甚至忍不住在心里扎起了杨秀的小人! 要不是这个疯子让他去偷谢家的小福星,他也不会招惹上这个小怪物! 第392章 小怪物绝对是故意的 林萧郁闷地跑去还了锄头,然后乖乖回到谢樱面前。 谁知谢樱突然递给他一颗漂亮的红果子:“给你。” 林萧闻着那熟悉的香甜味道,嘴里突然开始疯狂分泌口水。 他死死盯着那颗漂亮得过分的果子,突然有些紧张:小怪物居然给他果子?不会是想毒死他吧? 不对,以小怪物的手段,哪里需要拿果子毒死他? 他果断接过那颗草莓,试探着咬了一口。 下一瞬,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到底是什么果子?也太好吃了!就连周王吃的那些贡果也没有这样的味道! 他又仔细看了看手里的果子,越看越觉得漂亮,不禁再次暗暗称奇:这么漂亮又好吃的果子,没道理连周王都吃不到啊,这到底是什么果子? 想了想,他又偷偷朝谢樱看去,对方小小的一个,此时正拿着一个果子在啃。 那果子大的,她那小手都包裹不住。 真是奇怪。 明明不管怎么看,都是个弱不经风的奶娃娃,怎么会有那样厉害的本事? 还有天山童老,世上有这号人物吗?他怎么从未听说过? 周王为了造反,可是一直偷偷摸摸地招兵买马,搜寻天下英豪。 真要有天山童老这么个人,他没道理不知道。 难不成是个隐士? 林萧不断忍不住想着事情,一时竟忘了收敛目光。 谢樱受不了了,抬起眼凶巴巴地看着他:“背我!” 林萧:“……” 他脸色一僵,飞快吃掉手里的果子,然后认命地转身,蹲下。 如今他的小命就握在对方手里,他能怎么办? 仔细想想,小怪物虽然手段可怕,可外表就是个女娃娃,至少不像杨秀那么恶心。 他连杨秀都忍了,难道还忍不了一个奶娃娃? 回想起杨秀看自己的眼神,林萧就觉得一阵恶心! 周王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周王不是个东西,喜欢玩弄美少年,周王妃也是个疯子,对付不了周王,就拿后院的美人撒气。 周王世子更不是个东西,不是虐杀漂亮的小动物,就是对俊美青年强取豪夺,尤其还酷爱人夫! 他要不是毎日疯狂练刀,还总是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脸,怕是早已贞操不保。 呸!男人哪来的贞操! 他果然是被杨秀那个疯子恶心出毛病来了! 还有那些个王子王女……一个个不是嚣张跋扈,就是玩得太花。 杨姝就是在王府里玩得太过肆无忌惮,才会在京城里吃了大亏。 真是活该! 听说她以前就用毒蛇惩治过犯错的侍女,没想到来了京城后,居然自己玩上了。 林萧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突然又觉得不对劲。 不对!杨姝就算再蠢,也不可能在宫里玩得那么花。 她一直说自己是被人栽赃陷害,难不成…… 林萧感受着后背的重量,突然就有些脊背发寒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小怪物应该没那么下作吧? 林萧越想越觉得不安,忍不住试探道:“小……大人,安……安宁县主之前在宫中出事,可是与大人……”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脖子一凉! 一条蛇从天而降,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仔细一看花纹,果然是条毒蛇! 林萧:“!!!” 小怪物绝对是故意的! 毒蛇:“!!!” 吓死蛇了! 它好好地挂在树上,怎么就被扯下来了! 林萧一动也不敢动,毒蛇倒是吓得想要给他一口,可七寸被死死勒住,根本无法张嘴。 就在一人一蛇都吓得心惊胆战的时候,谢樱伸出小胖手,将毒蛇丢了出去。 毒蛇感觉到勒住七寸的束缚消失,落地后赶紧溜了。 林萧这才吐出一口气,然后再也不问了。 他已经确定了,那件事绝对是小怪物干的! 杨姝真是活该啊,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这个小怪物! 现在还连累了他! 以后要是有机会,他真想一刀剁了杨秀那个疯子! 林萧越想越气,不断在心里骂骂咧咧。 等他带着谢樱找到药神医附近时,天色已经微微亮起。 林萧觉得很糟心。 他在辛辛苦苦赶路和找人,小怪物居然趴在他背上睡觉! 她还打起了小呼噜! 睡得就跟奶娃娃一样,还浑身的奶香味。 可就在他蠢蠢欲动,想要做点小动作,试探这个小怪物是不是真的睡过去的时候,他立刻感觉到了那股子熟悉的剧痛! 小怪物绝对是故意装睡来骗他上钩吧!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怪物! 林萧从那以后再不敢起歪心思,还小心翼翼护着背上的谢樱,生怕她被树枝或是锋利的草叶刮到,怀疑他是故意的! 谢樱在林萧背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等她睡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而林萧正在烤一只野兔。 谢樱瞥了一眼,野兔烤得还不错,就是可惜没什么调料。 她有点嫌弃,于是让林萧在原地等,她自己走进了林子。 她要去饱餐一顿,然后再准备准备,等杨姝这条大鱼上钩。 利用木系异能仔细感应了药神医等人的位置后,谢樱顺利避开所有人,独自一人进了深山。 她现在的小短腿实在不给力,好在有香香这个帮手,让她可以cos蜘蛛侠。 谢樱在山里找到了一个小湖,湖里有不少鱼,她就捞了一条准备煮汤。 谁知她刚把鱼杀好,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谢樱不爽地看着对方,对方也在不爽地看她,还凶狠地朝她龇了龇牙。 谢樱于是也朝对方龇了龇牙。 对方看着她露出的小米牙,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谢樱有些惊讶地发现,她居然在一头狼的脸上看到了惊讶和不屑! 还是一头得了白化病的狼! 这能忍? 她气得一跺脚,无数带刺的藤蔓瞬间从地下钻了出来,将那头白狼捆了个结结实实。 它立刻慌了神,一边疯狂挣扎,一边发出“嗷呜嗷呜”的狼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呼唤同伴。 谢樱挑挑眉,拿出锅开始点火炖鱼。 野外点火有些麻烦,所以仗着附近没人,她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了点火器。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一朵蓝色的火焰瞬间冒了出来。 谢樱很快点燃了柴火。 然后她就看见,那头白狼明显有些惊讶,正盯着她手里的点火器好奇地打量。 第393章 狗腿的狼 谢樱把点火器收进空间,对方顿时更惊讶了,又盯着她不住打量,似乎非常好奇她将点火器藏在了哪里。 谢樱得意一笑,故意收紧了藤蔓。 藤蔓上的尖刺立刻扎在白狼身上,疼得它再度“嗷呜”大叫起来。 谢樱突然就有些无语,这白狼居然还是个戏精! 那些尖刺并没有刺穿它的皮毛,不过是抵在皮肤上罢了,它有厚实的毛皮阻挡,并不会感到很疼,叫得那么凄惨干什么? 可惜她不是司徒渊那种脑洞大开的奇葩,不会狼语,只能一边煮鱼,一边等它召唤同伴。 也不知道它那些同伴的皮毛质量怎么样,要是质量不错,可以剥下来做成毯子。 谢樱忍不住打量起了对方身上的皮毛,然后有点嫌弃:这狼虽然浑身白毛,却不够油亮顺滑,看着就有点营养不良的意思。 白狼察觉到她看向自己皮毛的眼神,突然就感到一股莫大的恶意! “嗷呜——” 快来狼啊!这里有个小怪物! 小怪物还抢了它的鱼! 白狼早已将河里的鱼当成了所有物,所以对于谢樱突然出现,还抓它鱼的事情非常不满! 可惜它叫唤了好一阵,始终没有狼过来救它。 谢樱等了又等,眼看锅里的鱼都熟了,这白狼还没把其他狼召唤过来,看向它的眼神不禁有些嫌弃。 白狼突然就有些尴尬:“……” 小怪物干嘛用这种眼神看它? 它也不想的啊,谁知道那些狼那么无情? 好吧,它本来就是被狼群赶出来的。 因为浑身白毛,它从小就被嫌弃是个废物,喝奶都抢不过兄弟姐妹。 亲娘也嫌弃它,从来都不会帮它。每次喝奶,都要等其他兄弟姐妹喝完之后,才能轮到它喝。 长大一点开始学捕猎了,它也比不过兄弟姐妹。 本来它就长得不如兄弟姐妹强壮,又因为白毛在林子里很难隐藏,每次捕猎,它的猎物总是能够逃跑。 所以再大一点后,它就被狼群赶了出来,不许它留在族群里继续吃白食。 它很难抓到猎物,就只能守着这片湖,抓湖里的鱼吃。 不过湖里的鱼也很不好抓,它每次都要下水很久,才能抓到鱼。 这个小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仅轻而易举就抓到了鱼,居然还能变出火! “嗷呜——” 白狼可怜巴巴地吼叫了一声,希望其他狼听见后,能来救救它。 可惜,直到谢樱吃完了一整锅鱼汤,依旧没有狼过来。 谢樱彻底无语了,她是听说,一些得了白化病的动物会被族群嫌弃和驱赶,但也没想到这头白狼的狼缘居然这么差。 她还指望这头白狼能够召唤一群狼过来,给她送毛毯呢。 结果一头狼都没来。 真是丢狼。 谢樱嫌弃地撇撇嘴,却见那头白狼居然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一副怂兮兮的模样。 谢樱:“……” 她仔细打量了对方好几眼,突然觉得这头狼其实长得还可以。 虽然有点营养不良,不过养养的话,应该可以让它的皮毛变得优良顺滑,身形也能更加壮实。 正好给她当代步工具。 想到这里,谢樱朝白狼微微一笑,直接抓了一条鱼,用藤蔓吊在它面前,还故意晃了晃:“吃吗?” 白狼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大肥鱼:“嗷呜?” 这是给它的? 不会有诈吧? 白狼警惕地看了谢樱一眼,又看了看眼前的大肥鱼。 其实它早就饿了,来这边就是想抓鱼吃。 现在一条大肥鱼就吊在它面前,让它怎么把持得住? 白狼闻着那诱狼的鱼腥味,果断张开嘴,一边看着谢樱,一边试探着咬向了那条大肥鱼。 大肥鱼并没有死,感觉到它的靠近,立刻甩动身体,“啪啪”给了它两尾巴。 这还能忍? 白狼立刻被激怒了,食物居然敢打它! 于是一口就咬了上去,还凶狠地咬下了大肥鱼的半截身子。 大肥鱼:“……” 谢樱见它迅速吃完一条大肥鱼,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眼馋地朝她看了过来,不禁笑眯眯地取出了一粒种子。 随着木系异能涌动,种子在她手中迅速发芽生根,变成了一棵小苗。 她将小苗朝着白狼丢了过去。 白狼眼神狂热,张嘴就将小苗吃进了嘴里。 它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觉得这东西非常诱狼,吃下去会对它很有好处。 谁知让它将那小苗含进嘴里,想要将其咬碎吞下去的时候,嘴里突然就是一疼! “嗷呜——” 白狼发出痛苦的哀嚎。 谢樱却在不断催生小苗,帮助其寄生。 其实,小苗的寄生并非完全都是坏处,它虽然能够控制宿主,却也能够增强宿主的实力。 只看她如何操控罢了。 而且,让小苗寄生到人和动物身上,对她也有不小的消耗。 除非必要,她才懒得这样做。 林萧是杨秀的人,本身实力很不错,是个很好的打手。 而她现在正好缺少合用的人手。 只是以这人的实力,若是不让小苗寄生,现在的她很难控制住对方,让其乖乖听话。 还有这头白狼。 狼性狡诈,又凶悍异常,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对方可不是八哥那样的小型鸟,威胁太大,若是不用小苗将其控制住,随时都有可能反噬。 所以,只能先让他们吃点苦头了。 虽然白狼挣扎得厉害,但小苗还是很快完成了寄生。 这下,谢樱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它痛不欲生。 不过她没像对付林萧那般,直接给白狼教训,而是再次抓了一条大肥鱼,然后将一缕木系能量藏在鱼身上,送到了白狼面前。 白狼大约是被刚才的疼痛吓得不轻,此时看向谢樱的眼神充满了忌惮。 但它依旧只迟疑了片刻,就迅速吃掉了送到面前的大肥鱼。 吃完之后,它难以置信地看向谢樱,随即竟然讨好地朝谢樱甩了甩尾巴。 谢樱:“……” 你不是狼吗? 怎么突然就变成狗了? 她又抓了一条大肥鱼,同样藏了一缕木系能量在鱼身上。 结果还没将鱼送过去,那头白狼就疯狂甩起了尾巴,简直狗腿得厉害。 谢樱心念一动,故意收起了缠住白狼的藤蔓。 白狼突然脱困,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立刻飞扑到了谢樱面前,直勾勾地看着那条大肥鱼。 却没有直接上嘴,反而不断摇晃着尾巴。 谢樱:“……” 破案了,这头狼是真的狗! 第394章 林萧:小怪物绝对没安好心! 谢樱把鱼给了白狼,白狼立刻一口咬住,迅速吃了干净。 见状,她故意转过身,背对着白狼,想看看它会不会偷袭。 结果没等来白狼的偷袭,它还故意跑到她面前,朝她摇尾巴。 谢樱不禁有些意外:这么狗的吗? 白狼舔舔爪子,继续朝谢樱摇尾巴,心里还有些得意地想:小怪物当它傻吗?连一顿饱和顿顿饱都分不清? 不对,小怪物那么可怕,它刚刚要是敢偷袭,肯定没命了! 它可是族里最聪明的狼,怎么会干这种蠢事? 对了,能再给一条鱼吗?它还没吃饱呢。 白狼努力甩动着尾巴,眼巴巴地看着谢樱。 谢樱又给了它一条鱼,只是这次没给木系能量。 白狼啃了一嘴后,立刻察觉到了区别,不禁可怜巴巴地看向谢樱。 谢樱却没有答应,还走到白狼身边,伸手摸了摸它身上的毛。 白狼有些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反抗。 谢樱立刻抓住狼毛,尝试着想要骑上去。 白狼挣扎了一下,像是察觉到她的意图,突然趴在了地上。 谢樱:“……” 她就从来没见过这么狗腿的狼! 其他狼该不会是嫌它丢狼,所以才不肯来救它的吧? 不过这样也好,省了她训狼的功夫。 谢樱满意地骑在了狼背上,随后木系异能涌动,替白狼治好了身上的暗伤。 这头白狼一直在野外生活,难免会有受伤的时候,不过它身上虽然留下了一些暗伤,却不算多。 这也不奇怪,若是伤得厉害,它早该死了,不可能活到现在。 谢樱越发肯定,这就是一头心机狼。 白狼很快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它惊讶地活动了一下四肢,随即眼睛一亮,兴奋地仰天长啸:“嗷呜——” 远处,几头正在捕猎的狼听到白狼的呼啸,不禁有些诧异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怎么回事? 那个残废先前不是还在求救吗? 怎么现在这么高兴? 难道之前是故意那么叫唤,想引它们上钩? 真是太过分了! 一头健壮的狼愤怒地冲了出去,其他狼赶紧跟上。 它们在山林里一路飞奔,速度快得惊人。 谢樱骑在白狼背上,正嫌弃白狼的叫声太大,突然感应到了狼群的靠近。 她先是一惊,随即突然猜到了什么,低头看向白狼:“你叫……来的?” 白狼此时也感应到了同族的靠近,而且冲在最前面的还是它弟弟。 它听不懂谢樱的意思,却还是愤怒地“嗷呜”了一声,警告同族不许靠近。 然而正往这边冲的几头狼听见它的吼声,直接当成了挑衅,于是冲得更快了。 谢樱感应到对方的快速逼近,顿时有些无语:“……” 她虽然听不懂狼语,可白狼之前的叫声明显很兴奋,这次的叫声却像是警告的咆哮。 只是,它的咆哮明显要比之前的求救有用多了。 谢樱忍不住摇摇头:之前它要是不求救,而是直接咆哮,那些狼估计早就被召唤过来了。 白狼似乎也发现了这点,于是它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谢樱这下直接震惊了! 不是?这么心机的吗?直接就演上了? 白狼再次哀嚎了一声,演得十分带劲。 只是谢樱很快发现,他这次的表演好像起了反效果,对方不仅没有离开,还冲得更快了! 她表情古怪地皱起了小眉头:她怎么觉得,那些狼冲得这么快,是迫不及待想要过来落井下石呢? 狼群不是很团结还很记仇的吗? 她怎么瞧着,白狼这狼缘差得有点过分了? 几头狼很快就冲到了白狼前方四五米远的位置。 看着骑在白狼背上的谢樱,为首的灰狼立刻冲着白狼一顿愤怒咆哮:“嗷呜嗷呜——” 谢樱虽然听不懂,但莫名就觉得对方骂得有点脏。 很快,白狼也冲着对方咆哮起来:“嗷呜——” 双方一阵对骂,随后灰狼突然就朝这边冲了过来,其余几头狼还分别从四周包抄,简直狡猾得很。 谢樱危险地眯起眼眸,没等这些灰狼扑到她面前,地上瞬间爆发出大量带刺的藤蔓,将这些灰狼死死缠住。 “嗷——” 狼群发出痛苦的哀嚎。 白狼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忍不住害怕地夹起了尾巴,还扭头看了看背上的谢樱。 见她看过去,又立刻害怕地转开了目光,不敢跟她对视。 谢樱:“……” 果然很狗! 白狼又看向了亲弟弟,所有狼里,就属它的惨叫声最大。 白狼看着弟弟狼狈的模样,突然就觉得格外解气。 于是它兴奋地咧开嘴,冲着亲弟弟龇了龇牙。 这货明明是它弟弟,却总是欺负它,还总是抢他的奶和猎物,现在终于被收拾了吧? 真是活该啊。 居然连小怪物都敢得罪,没看见它都乖乖给小怪物骑了吗。 灰狼看出白狼的嘲讽,顿时气得“嗷嗷”大叫。 谢樱也不阻拦,她觉得眼前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之前白狼的惨叫没能召唤来狼群,这头灰狼说不定可以 它长得最为健硕,说明平日里伙食很好,在狼群里的地位肯定不低。 果然,灰狼一阵哀嚎后,很快吸引来了一大群狼。 然后,这些狼也被藤蔓捆了起来。 狼群发出惊恐的哀嚎。 吓得白狼浑身一哆嗦,尾巴都夹得更紧了。 这群狼里,为首的正是它爹娘。 对方此时正愤怒地瞪着它,不停朝它咆哮,骂它是头白眼狼,居然想害死全族! 白狼有些委屈,又不是它故意把弟弟叫过来的,明明就是弟弟想要欺负它,自己跑过来的。 爹娘也是为了救弟弟,才会找过来。 怎么能怪它呢? 它又打不过小怪物。 谢樱仔细打量着这群狼,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她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当林萧看到谢樱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居然骑着一头白狼! 他死死盯着那头白狼,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那绝对是一头白狼! 果然是小怪物,连白狼都成了她的坐骑! 他怎就如此倒霉,招惹上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小怪物! 林萧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有些害怕地问:“你来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 谢樱懒得说话,于是朝他高深莫测地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林萧:“!!!” 他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小怪物绝对没安好心! 第395章 杨姝整个人都懵了 谢樱骑着白狼,带着林萧慢悠悠地行走在山林里。 此时天光早已大亮,京城里也彻底乱了套。 起因是守夜的小丫鬟睡醒后,发现谢樱失踪,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赶紧禀报给了屠娇娇和谢修。 两人得知后,也是吓得不轻。 不过谢修还算冷静。 他先是带着屠娇娇仔细查看了谢樱的房间,随后很快在门栓上发现了细微的痕迹,猜测是夜里有人用刀将门栓挑开,偷偷抱走了谢樱。 他立刻让屠娇娇通知长公主,自己则去报了官。 长公主听说谢樱被人偷走,顿时羡慕不已,直接派人给陆煊传信,让他帮忙寻找。 谢樱是福安县主,又是小福星,陆煊自然也不敢大意,于是立刻安排黑麒卫封锁各处城门,严查所有出城之人。 同时安排人四处搜寻。 而就在黑麒卫守住各个城门没多久,距离城墙不算远的某栋的宅子里,突然冒出大量的老鼠。 因为老鼠数量太多,还十分疯狂,宅子里的人根本遮掩不住,这事很快就惊动了左右邻居,然后引来了附近的黑麒卫。 黑麒卫要求进去查看,宅子主人却有些迟疑。 这让黑麒卫立刻警觉,直接将人拿下,强行搜查了整个宅子。 然后非常顺利地发现了地道入口。 于是立刻召唤来更多的黑麒卫,进入地道查看,接着便顺着地道,找到了出口。 守在出口的人听到地道里传来动静,立刻选择了逃跑。 等黑麒卫从地道里出来,立刻追了出去。 虽然他们没马,无法追上对方,可发现了地道和出入口的据点,也是不小的收获。 陆煊在得知地道和据点的位置后,就猜到谢樱已经被人从地道带走。 好在地上的马蹄印十分明显,可以循着马蹄印去追。 就在他们小心追查的时候,躲在周王府内养病的杨秀也得到了消息。 他此时的内心并不平静,反而慌乱得厉害! 他命令林萧将人偷出去,交给接应的人后,就立刻赶回来。 按照计划,林萧会在天亮之前赶回来。 如此一来,也就没人会知道,他曾经离开过。 可他睡醒之后又等到现在,林萧依旧没有回来! 杨秀不得不怀疑,林萧那边出了变故! 可究竟是怎样的变故,才能让林萧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只是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娃娃而已,能出什么问题? 林萧究竟在做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林萧此时也很好奇,他究竟在做什么? 小怪物特地让他来这里,却又不肯说想干什么。 不是让他摘野花,就是让他编花环,编花篮,编蚂蚱,他简直要疯了! 小怪物是来春游的吗? 林萧偷偷看向谢樱,谢樱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却没有搭理。 她在等。 药神医和洛铮说过,会用计将安宁县主吸引过来。 到时候,这里会上演一出好戏 她等的就是那场戏。 就在她也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安宁县主一行人终于来了! 谢樱兴奋不已,立刻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躲起来看戏。 为了不被那些人发现,她找的这个离得有些远。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开挂。 谢樱拿出了空间里的望远镜。 司徒渊是真够意思啊,不仅准备得十分充分,还把望远镜分给了她。 这玩意儿可不是司徒渊如今正在打磨的简陋货,是末世里的高级货。 谢樱拿着望远镜,一番调试后,很快看清楚了那边的情况。 林萧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实在搞不清楚这东西究竟是干嘛用的。 更让他想不清楚的是,小怪物离开再出现后,手里就多了一个包,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 他怀疑小怪物是偷来的! 不过她手里这东西实在古怪,黑漆漆的,看着却又十分精致和高级。 他不仅从未见过,甚至连材质也分辨不出。 小怪物究竟是从哪儿弄来的? 就算是皇帝的宝库,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东西吧。 那奇怪的造型,还有精致的细节,一看就知道制造起来很不容易。 林萧好奇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被远处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可惜因为距离太远,他根本看不清那边发生了什么,更是什么也听不见。 谢樱就不一样了。 她不光在看戏,还在偷听。 安宁县主之所以突然来找药神医,是因为她中了剧毒。 原本按照杨秀的计划,安宁县主此行会一路嚣张跋扈地回到姑苏周王府。 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洛铮和药神医趁机摆了两人一道。 安宁县主昨日在附近的镇上嚣张跋扈了一回,然后直接留宿在了镇上。 今早用过早膳后,他们原本就该继续上路。 谁知安宁县主的早膳被人下了剧毒,她的侍女紫衣直接中毒而死,死前还提醒安宁县主有毒,让她找药神医救命。 安宁县主本就因为中毒,腹痛难忍,见紫衣被毒死,自然是被吓得不轻。 于是赶紧跑来找药神医救命。 王奎原本还有些不情愿,觉得此举不符合杨秀的计划。 结果被刘钰和方烁好一顿质问。 两人痛斥他是想要安宁县主的命,安宁县主也因此起了疑心。 王奎无奈,只能答应来找药神医。 谢樱在安宁县主身边也藏了一棵小苗,所以很清楚这货的遭遇。 现在她已经上钩,亲自跑来找药神医,很快好戏就该开始了。 她端着望远镜,美滋滋地看戏。 虽然可以借助香香和小苗看戏,不过这样拿望远镜直接看戏,感觉到底还是不一样。 香香和小苗因为需要隐藏,视角也会比较奇葩。 不像现在,她可以居高临下地俯瞰全场。 那边,药神医花了一些时间给安宁县主,也就是杨姝解毒。 谁知刚解完毒,百岁就突然捂住了肚子:“不好!有人下毒!大家小心!” 刚说完这话,她就吐了一口血。 紧接着是药神医身边的两个药童。 两人直接软倒在地,嘴角还涌出了鲜血。 负责护卫的黑麒卫们纷纷大惊失色,下意识想要拔刀,却因为中毒的缘故,一个个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药神医难以置信地看向杨姝,咬牙切齿地质问:“是你让人下的毒?” 杨姝整个人都懵了:“???” 她让人下的毒? 她怎么不知道? 第396章 才刚嚣张就被打脸 “不是我!我没有!”杨姝大声否认,“我这次过来只是为了请你为我解毒,又怎会给人下毒?” “是吗?”药神医冷笑,语气悲愤,“真不是你记恨百岁刺伤了你的护卫,所以存心报复吗?” 她说着,看了一眼刘钰的手,又看向杨姝,“你中的毒并不致命,镇上的大夫就能处理,你根本没必要大老远跑来找我解毒。 所以,你是故意的吧?假意中毒,然后拿这事当借口,前来寻我。 再趁我全神贯注为你解毒,无暇他顾的时候,偷偷给我身边的人下毒。 安宁县主狠狠的心思,居然连两个药童也不放过! 为了让这场戏足够逼真,甚至不惜毒死了一名侍女!” 杨姝直接听傻了:“???!!!”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路上算计了这么多? 而且为了报复这个老太婆,她还给自己下毒? 她看起来有那么豁得出去吗? 这死老太婆还真是看得起她自己,她堂堂金枝玉叶,怎么可能为了报复一个死老太婆,给自己下毒? 不过…… 杨姝看着中毒的众人,突然动起了心思。 她没让人下毒,这些人为什么还会中毒? 难道是哥哥让人做的? 是了,肯定是哥哥! 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心狠手辣? 哥哥是看中了死老太婆的医术,想把人抓回去吗?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只不过,这事既然让她遇上了,那她又岂能什么都不做? 刚刚这死老太婆不配说她给人下毒,想要报复她吗? 她怎么能够白白背锅? 她今天还真就报复了! 杨姝想到这里,表情逐渐变得诡异。 她得意地勾起嘴角,朝着药神医笑得格外张狂:“死老太婆,你说对了,本县主就是故意的!来人!” 她厉喝一声,突然伸手指向百岁:“将她的面具摘了,脸皮扒下来!再挑断她的手筋脚筋!” “县主不可!”王奎连忙阻拦,甚至顾不得尊卑,直接将杨姝拉到远处,小声提醒道,“县主难道忘了世子的吩咐?” 杨姝不满地看着他:“世子?怎么?你自己做了我哥的狗,现在还以下犯上,管教起本县主来了?” 王奎正要否认,却听杨姝继续说道:“你以为,他们是被谁下的毒? 我虽然讨厌那个死老太婆,但她的医术的确很不错。 这样厉害的神医,若是不能为我周王府所用,那也绝不能让她继续给狗皇帝效力!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居然也看不明白? 看来我哥哥并没有把你当成心腹,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告诉你。” 说完她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这次王奎没有阻拦,只是难堪地捏紧了拳头。 世子的确没有告诉他所有计划,所以他只是被对方当成了死士,而不是心腹吗? 王奎自嘲一笑:就算这样又如何?他还有的选吗? 而另一边,杨姝刚走回去,刘钰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县主,可否让属下亲自动手?” 杨姝不放心地看向他的手腕:“你动手?你能行吗?” 刘钰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有人质疑他的右手不行! 可对方是县主,他不能得罪。 于是他目光怨毒地看向百岁,决定将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在她身上。 他扯起嘴角,露出一抹狞笑:“县主放心,属下的右手虽然受了伤,但还有左手能用。” 杨姝见他脸色难看,便猜到他心里并不好受。 想到他曾经的陪伴,她决定给他一个面子:“那就由你来动手。” 这时方烁突然说道:“县主,这些黑麒卫绝不能留!最好尽快除掉!” 王奎不赞同地皱起浓眉,可他们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将人彻底得罪,只能不死不休。 趁着对方现在中毒,将人全部除掉。 只要没有活口,自然死无对证。 只是如此一来,世子原本的计划怕是要改一改。 药神医和黑麒卫的死,定然会让泰和帝非常震怒。 而安宁县主前来求医之事,许多人都已经知晓。 除非他们全都死在这里,否则整个周王府都要承受泰和帝的怒火。 想到这里,王奎垂下眼眸,遮掩住了眼底的杀意。 药神医目光复杂地看向杨姝:“县主当真要杀了我们?” 杨姝想到前不久她才为自己解了毒,此时不禁被她看得有些心虚。 于是她笑道:“药神医说笑了,本县主可从未想过要杀你。 只是这些人太过碍眼,如今又中了毒,本县主实在不忍心他们被剧毒折磨,所以想要给他们一个痛快,让他们早登极乐罢了。” 说到最后,她得意地退后一步,然后抬起右手:“动手!” 刘钰立刻狞笑着朝百岁走了过去。 百岁紧握着手中细剑,想要挣扎着站起身,却又很快软倒下去,单膝跪在地上,只能用剑勉强支撑住身体。 她抬起头,双眼死死瞪着刘钰:“你要是再敢上前,我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似乎十分痛苦,连说话都变得异常艰难,还吐出了一口血。 刘钰见状,不禁愈发得意:“就凭你?贱人,你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认命吧!” 说完,他突然拔出刀,直接斩向百岁右肩! 他这一刀若是砍中,百岁的右臂直接会被砍下来! 谁知林中突然射出一道黑影! “噗”的一声,刘钰的左肩突然中箭! 他握刀的左臂瞬间一软,整个人还被箭矢射来的力道带得往后一倒! “砰!” 刘钰先是一屁股摔在地上,接着整个后背和脑袋都重重摔了下去,刀也脱手而出,重重砸在地上。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 “怎么会这样?是谁躲在林子里?” 杨姝愤怒质问,整个人却非常鸡贼地躲在了王奎身后。 这时,一群黑麒卫突然从林中冲了出来。 杨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你们一直躲在林子里?” 她又猛地看向药神医,突然意识到什么,愤怒地质问道,“你是故意的?” 第397章 谢樱弱小可怜又无助 药神医直接冷笑:“故意?陛下担心老身此行遇险,特地安排了五十名黑麒卫随行护卫。 只是老身担心黑麒卫数量太多,显得太过高调,也会让百姓不安。 所以明面上只带了二十人,剩下三十人则在暗中护卫。 没想到,你竟然让人下毒。还好他们躲在暗处,并未中毒,否则……他们所有人怕是都要死在这里。” 杨姝瞬间慌了神! 对方居然还隐藏了三十名黑麒卫! 好狡猾的心思! 她要是早知道这事,先前又怎会让人动手? “我没让人下毒!”杨姝立刻否认,还非常聪明地倒打一耙,“我看是你故意下毒,引我上钩才对!” “我下毒?引你上钩?我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药神医声音凄厉,“安宁县主身份高贵,乃是金枝玉叶,自然可以随意狡辩! 只是,我这两个药童纵使再低贱,他们也是两条人命。 我便是豁出一切,也要去陛下面前,为他们讨个公道!” 当年那些惨死的人,总有一日,她会替他们讨回公道! 安宁县主被她的模样吓得不轻,心中不禁暗暗后悔。 她要是知道对方还藏了人手,肯定不会承认下毒,现在该怎么办? 对了,她想到了! 杨姝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于是立刻高声说道:“我真的没有下毒!肯定是陈家余孽!是他们故意下毒,然后栽赃给我!” 说到这里,她突然冲到方烁面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说,你是不是被陈家余孽收买,所以故意说要杀了这些黑麒卫,想要栽赃给我?” 说完她又冲到刘钰面前,狠狠踹了他一脚:“还有你!是不是你偷偷下的毒? 你被药神医的护卫挑断手筋,所以怀恨在心,所以被陈家余孽收买,是不是?” 方烁和刘钰又惊又怒! 两人难以置信地看向杨姝,没想到她居然将他们推出来做替罪羊! 这时药神医突然开口:“将这些人全部拿下!” 黑麒卫正要动手,谁知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住手!福安县主在我手里!立刻放他们离开,否则我现在就将福安县主扔下去!” 药神医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只见远处的山峰上,一名黑衣男子手里抓着一个小娃娃。 因为距离太远,她看不清那小娃娃的模样,只能勉强看出,那孩子此时的处境非常危险!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他手里的娃娃又是谁? 会是樱樱吗? 可是樱樱怎么会在对方手里? 药神医担心地看着那个孩子,王奎却在这时突然开口:“不可能!这一定是陈家人的诡计! 福安县主怎么会在这里?他们这是故意栽赃陷害!” 药神医冷冷看他一眼,突然对杨姝说道:“将解药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杨姝咬咬牙:“我没让人下毒,哪有什么解药?若是有人下毒,那也只能是这两人被陈家余孽收买,故意栽赃陷害! 你还是赶紧去救人吧,不然那个孩子要是出了事,你们也难辞其咎吧?” 说完,她快步往后退,对王奎说道:“她我们快走!” 王奎一把拉住她,脸色十分难看:“不行!县主现在不能走! 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县主一旦走了,就中了对方奸计!再也洗不清了!” 杨姝气得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王奎你放手!你想以下犯上,害死本郡主吗?” 王奎脸色一变,想到杨秀的交代,突然松开了杨姝的手。 杨姝立刻转身就跑,其他护卫纷纷跟上。 他们原本有马车,只是要进山找药神医救命,马车和马儿都无法进来,只能停在外头。 此时杨姝想要逃命,就只能靠双腿拼命飞奔。 王奎追了上去。 方烁跑在最后。 他先前可是让杨姝杀光那些黑麒卫,如今哪里敢落在对方手中? 刘钰中箭无法逃跑,只能绝望地落在黑麒卫手中。 他倒是想要自尽,可惜左肩中箭,左臂根本无法动弹。 右手的手筋又被挑断,如今很不灵活,力气也小。 还未等他伸手拔箭,就被黑麒卫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卸掉了右臂。 刘钰想要咬舌自尽,又被卸掉了下颌。 只能痛苦而绝望地躺在地上。 有黑麒卫问药神医:“安宁县主逃了,要去追他们吗?” 药神医正用银针帮百岁解毒,她飞快说道:“不用管他们,分出二十个人去追那个黑衣男人!一定要那个孩子救下来! 剩下的人守在这里,以防再出变故。我先给他们解毒,希望来得及。” 中毒的黑麒卫一听,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生怕药神医不管他们死活,好在她并没有这样做。 药神医一边给人扎针,一边让人将之前采摘的草药拿出来,然后说了一个解毒的方子,让人熬药。 他们最近采摘了许多草药,各种各样的都有,如今只需从里头挑选出几种搭配在一起,就能凑出一副解毒的方子。 药神医解释道:“这是寻常的解毒方子,不过应该能有一些效果。” 众人立刻忙碌起来。 很快一锅药熬好,让中毒的人喝了下去。 有人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药童,有些不忍地开口:“他们……” 药神医沉默许久,才叹息一声:“他们年纪太小,中毒又太厉害,没能承受住……”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变成了哽咽。 有人忍不住骂道:“下毒的人真是该死!” 其余人没有开口,但浑身都是杀气腾腾。 谁知远处突然传来凄厉的尖叫,还有狼吼! 听到那声音,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难道是那些人?他们遇到了狼?” “现在怎么办?咱们要去看看吗?那位毕竟是安宁县主,周王嫡女。” 很快有人忍不住说道:“我中了毒,现在浑身都没力气,怕是去不了。” “我也没力气。” “我也是。” 中过毒的黑麒卫都不想现在赶过去救人。 于是,负责守卫的十人纷纷开口—— “你们前不久才中了毒,如今尚未恢复,这边需要人护卫。” “安宁县主带的护卫不少,对付一头狼应该很轻松。” 没人愿意去救安宁县主,巴不得她被狼群咬死。 而另一边,杨姝此时的处境已是异常凶险。 第398章 杨姝吓失禁了 杨姝一看见狼群,就本能地跑到了王奎身边,希望他能保护好自己。 谁知王奎竟然将她推给了狼! 他怎么敢! 杨姝看着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还有那尖利的獠牙,吓得尖叫不已,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脸。 “砰!” 狼爪狠狠扇在了她脸上,爪尖划破了她娇嫩的皮肤,在她脸上留下了四道深深的抓痕。 杨姝痛得想要尖叫,却见那头狼弃她而去,直接扑向了王奎! 她连忙捂住嘴,将所有的尖叫都吞了回去,然后惊恐地看着四周,想要逃出这个可怕的地狱。 王奎同样没有想到,那头狼竟然会丢下杨姝,袭击他这个明显不好惹的人! 他直觉这些狼不对劲! 虽说狼群袭击人的事情并不少见,可他们人数不少,又没有招惹这群狼,这些狼除非是饿疯了,否则不该主动袭击才对。 可看它们的体型,哪里像是饿疯了的样子? 最可疑的是,他将杨姝推出去,这狼却没有咬死杨姝,反而盯上了他。 狼性狡诈,非常懂得趋利避害,没道理舍近求远,丢下杨姝这个软柿子,跑来欺负他这个硬茬! 为什么会这样? 王奎一边小心跟狼周旋,一边飞快思索。 他还警惕地查看着四周,以防有狼偷袭。 四周不断传来惨叫。 尤其是方烁那个草包绣花枕头,居然连一头狼都对付不了,不仅被咬得“嗷嗷”惨叫,还涕泪横流,简直碍眼! 王奎满心嫌弃,却是忘了,方烁昨日才挨了三十鞭子。 他本就只是个绣花枕头,挨了三十鞭子就软成了一滩烂泥。 今日若不是为了讨好杨姝,他根本不会跟着过来。 刚刚为了逃命,他还能勉强跑在最后。 如今被狼群袭击,方烁这种弱鸡加伤员,自然成了最好的突破口。 若非谢樱不许这些狼将人咬死吃掉,方烁早已被咬断了喉咙,开膛破肚。 不过他此时也并不好受,四肢都被咬伤,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一边惊恐惨叫,一边疯狂求救,试图躲开狼的攻击。 可众人此时自顾不暇,谁能救他? 更何况,他早已犯下众怒! 先前他鞭打王奎,就得罪了大多数真材实料的护卫。 昨日他受了鞭刑,原本不少护卫还觉得解气。 可他们一到镇上,他就跟着杨姝耀武扬威,惹得护卫们对他再度不满。 这些护卫并不知道,让杨姝高调回去,是杨秀的意思。 只当杨姝是狗改不了吃屎,才出了京城就抖起了威风。 对她很是看不惯。 以往杨姝在周王封地内耀武扬威,毕竟不用担心后果,护卫们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来了京城后,杨姝声名狼藉,他们这些护卫也跟着颜面尽失,还被当成了杨姝的男宠。 众人心里自然有了怨气。 所以杨姝在镇上耀武扬威,他们便十分看不惯,只觉得杨姝就是在作死。 那镇子距离京城那么近,杨姝就敢如此胡作非为,是嫌闯的祸不够大吗? 更气人的是,今早杨姝被人下毒,执意要找药神医救命。 当时就是刘钰和方烁一直起哄,逼得他们不得不来。 要是他们没有来这里找药神医,又怎么会遇见那种事情? 杨姝,刘钰和方烁这些个蠢货还说出那种话,彻底给他们扣上了死罪! 杨姝这个金枝玉叶或许不用死,他们这些护卫却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如何能够不恨? 只是即便知道自己今后要以死谢罪,他们此时也不想死。 尤其还是被狼咬死吃掉,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所以当看见王奎将杨姝推向狼口的时候,他们虽然震惊,却没人愿意去救杨姝。 不过,他们如今已是自顾不暇,即便想要救人,也是有心无力。 光是应付面前的狼,就已经让他们心力交瘁,满心惶恐。 这些狼十分狡猾,它们顾忌着护卫们手里的刀,并不会直接硬碰,而是不断袭扰,凭借灵活的身体,不断偷袭,咬向他们的手臂和双腿。 更可怕的是,它们并不会死咬住不放,每次攻击后都会迅速退开,让他们很难反击。 他们虽然有刀,却不如这些狼的身形灵活,而且四肢一旦受伤,他们的动作就会变得更加迟钝,逐渐沦为待宰的羔羊。 渐渐的,倒下的护卫越来越多。 他们的双腿被狼咬伤,根本无法站立,只能狼狈地倒在地上,死死抓着手里的刀,做着最后的抵抗。 王奎同样受了伤,不过他的实力最强,受的伤并不严重。 那头袭击他的狼十分狡猾,看出他不好对付,一直不敢靠得太近。 它死死盯着王奎,这人始终久攻不下,让它逐渐变得有些焦躁。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嗷呜”一声。 是白狼的叫声! 它发出了撤退信号! 袭击王奎的正是头狼,它听到这声信号,立刻转身就跑,跑出好几米远后,才“嗷呜”地嚎了一嗓子,呼叫狼群撤退。 于是,刚刚还袭击众人的狼群,很快一溜烟跑了干净。 留下满地受伤的护卫,还有傻愣愣坐在地上,有些摸不清状况的杨姝。 杨姝已经被刚才的一幕给吓傻了! 她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这样可怕的遭遇! 她一直以为,幼时亲眼目睹自己的猫儿被杨秀虐杀,是她这辈子经历过的,最为可怕的遭遇。 然而直到今日她才知道,原来最可怕的,不是看见自己的猫儿被残杀,而是亲自身处地狱,沦为被残杀的对象! 杨姝害怕地缩紧了身子。 即便狼群已经离开,她依旧感受不到任何的安心。 好可怕! 空气里全是血腥味,还有狼群身上的骚臭味道。 她这是要死了吗? 杨姝不停地打着哆嗦,甚至都没注意到,她早已经吓得失禁。 她惊恐地看着四周,突然,她看到了王奎。 几乎是刚刚对上王奎那双眼睛,她便立刻想起了不久前,王奎用力将她推向狼口的事。 杨姝再也控制不住,张嘴发出惊骇的尖叫:“啊——” 刺耳的叫声,很快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所有人都从刚刚的可怕遭遇中清醒了过来。 然后,王奎也醒了。 他冷眼看着满地的伤员,还有缩成一团的杨姝,突然想起了杨秀的嘱咐。 他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要想杀掉这些人,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只是,他真的要动手吗? 第399章 悲催的林萧 就在王奎犹豫不决的时候,一身黑衣的林萧突然出现。 杨姝一看见他,顿时觉得自己像是看见了从天而降,特地前来拯救她的神明。 她激动地站起身,想要朝林萧扑过去,却因为身体长时间蜷缩,四肢早已僵硬。 她刚起身,便因为双腿发麻使不上力,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杨姝痛得惨叫一声,艰难地抬起头,朝着林萧的方向看去,希望对方能够拉她一把。 却听见林萧语气冰冷地质问王奎:“为何还不动手?” 杨姝闻言一愣,心中莫名生出巨大的惶恐:什么动手?他让王奎做什么?还有,林萧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去偷谢家那个死丫头了吗? 等等,先前那个黑衣人,难道就是他?那谢家的死丫头呢?那孩子去了哪里? 她艰难地张了张口,有心想要问些什么,却又莫名地感到恐惧,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奎惊讶地看着林萧:“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萧语气森冷:“若非你太废物,我又怎么会来这里?还愣着做什么?快杀了他们!” 杨姝惊骇地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林萧刚刚让王奎杀了谁?是那些受伤的护卫吗?难道是嫌弃他们没用? 她其实已经猜到了更加可怕的可能,却根本不敢去深想。 那样的真相太过可怕,她根本承受不住。 杨姝无助地抱住胳膊,突然觉得好冷。 这时王奎问道:“你要动手吗?” 林萧嘲讽地看着他:“你就只剩下这点本事,连一群伤残都解决不了吗?别忘了世子的交代! 世子给你用最好的伤药,赐给你美人,出发前还让你有机会留下后代,对你可谓是恩重如山! 你就这样报答世子殿下的恩情吗?” 他越说,王奎的脸色越是难看。渐渐的,他的目光越来越冷,最后看向了缩在地上的方烁。 这货早在看见狼群撤离,王奎却还站着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大限将至,于是一直悄咪咪地在地上爬行,想要趁王奎不注意,将自己藏起来。 可惜他伤得太重,即便咬牙坚持,爬行的速度依旧很慢。 王奎看向他的时候,他甚至才刚刚爬到一半,还没来得及将自己藏起来。 见王奎朝他看来,他立刻吓得脸色大变:“别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奎冷着脸,提着刀大步朝他走了过去。 方烁吓得疯狂大叫,拼命地想要逃跑,却根本站不起来,只能瘫软在地上,不停地挣扎。 王奎举起了刀,正要砍下他的脖子,谁知一支箭矢突然飞射而来,瞬间没入了他的右肩! 他脸色大变,惊骇地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果然看见了黑麒卫的身影。 他直觉不妙,又下意识看向林萧,只见林萧此时也是脸色大变:“不好,快想办法杀了他们,绝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说完,他迅速钻进树林,消失了踪影。 王奎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愤怒地咬紧了牙。 这时方烁突然高声大叫起来:“救命——快来救我——王奎他疯了——他想杀了安宁县主——” 其余护卫虽然没有开口,却都暗暗戒备地看着王奎。 曾经的他们对王奎有多敬佩,此时就有多痛恨。 世子给王奎最好的伤药,赏赐他美人,让他留下后代,对王奎恩重如山。 可王奎凭什么杀了他们,来向世子报恩? 王奎欠了世子的恩情要还,他们可不欠王奎! 杨姝死死捂住了嘴。 她也想大声求救,但她不敢,怕王奎会直接杀了她。 直到黑麒卫出现,将王奎拿下,她才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受伤的护卫们同样松了口气。 他们总算是得救了。 而且…… 护卫们眼神闪烁,暗暗在心中窃喜。 先前杨姝、方烁和刘钰要杀了黑麒卫,他们这些人原本必死无疑。 可林萧和王奎要杀他们,反倒是将他们摘了出来。 现在,他们不用死了。 黑麒卫迅速将所有护卫全都捆了起来。 杨姝因为身份特殊,倒是没人敢动她。而且她如今的情况,也没人愿意靠近。 就在黑麒卫控制住这些人的时候,杨姝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的糟糕状况。 她……她竟然……失禁了…… 闻着身上传来的骚臭味,杨姝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现在疯狂想要洗澡换衣服,可眼下还在山里,她手里根本就没有换洗的衣物! 可她总不能带着满身脏污走出去…… 杨姝只能难堪地缩在地上,根本不敢起身,甚至不敢去看周围人看她的眼神。 只能埋着头说道:“我的马车就停在山下,里头有一套干净的衣裳,你们派个人过去,替我取过来。” 黑麒卫们面面相觑,为首的人说道:“狼群虽然已经离开,却随时可能回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杨姝一听他说狼群还会回来,立刻吓得尖叫一声,恨不得立刻就走! 她现在宁可丢脸,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可怕的地方! 尤其是看到护卫们身上的伤痕,她更怕了。 而另一边,药神医看着手里的小草人,脸色十分难看。 她让黑麒卫去追那个黑衣人,救下孩子。 可他们不仅没能追到那个黑衣人,还只带回来这个小草人。 当时因为距离遥远,等黑麒卫追过去的时候,那名黑衣人早已没了踪影。 他们在附近看到了一头叼着“孩子”的狼,结果追上去后,那狼直接丢下“孩子”逃之夭夭,他们才发现,那头狼叼着的并非真正的孩子,而是伪装成孩子模样的小草人。 小草人上还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还说谢樱就在那里,他们若是去得晚了,就只能看见谢樱的尸体。 药神医用力攥紧了小草人的肩膀:“我们立刻赶过去!” 有黑麒卫提醒道:“对方故意留下字条,引诱我们过去,恐怕是个陷阱!” “就算是陷阱,我们也必须去闯一闯!福安县主若是在那里出事,我们所有人都难辞其咎!” 她这话一出,其余人再也不敢反对,于是简单收拾后,他们先和其他人汇合。 直到走出了这座山,这才分兵两路。 先前中毒的二十名黑麒卫负责押送杨姝等人回京,剩下的三十名黑麒卫跟着药神医去救人。 药神医还命令百岁将两名药童的尸体带回去。 队伍快速出发。 而另一边,林萧也正苦大仇深地带着谢樱赶路。 第400章 药神医险些被这一幕吓死 林萧背着谢樱,一边在山林之中飞奔,一边第五百次在心中后悔! 他到底为什么要偷这个小怪物! 现在好了,他不仅被小怪物控制,还成了绑架福安县主,谋杀安宁县主的犯人! 今后别说是回去周王府混日子,他就算是想过安生日子也不行了! 他忍不住抱怨:“大人若是对小人不满,直接杀了小人便是,何必如此算计小人? 有了今日之事,不仅黑麒卫会通缉小人,周王也绝不会放过小人! 天下之大,却再无小人容身之地……” 他越说越是悲愤,听得谢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严重怀疑这货是被激发出了戏精属性。 她淡定地拍拍这货的肩,给他出主意:“就说有人……冒充,栽赃陷害!” 林萧:“……” 虽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可你难道就不该有点表示吗? 他苦大仇深地抱怨:“他们未必会信。” 谢樱再次淡定开口:“那给你……换张脸。” 林萧心头狠狠一跳:“换张脸?怎么换?” 难不成要把他的脸皮剥下来,换成别人的皮? 谢樱淡定说道:“割眼皮……垫鼻子……削骨头……” 她越说一个,林萧的脸色就越黑。 “大可不必!”他笑得僵硬,“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这张脸……” 大不了他躲一段时间,以后易个容。 而且……小怪物害他变成这样,总不能不负责吧? 他再次开口:“大人……” 谢樱打断他:“不用叫……大人……” 林萧不禁心头一喜,心说小怪物看来还是很好说话的。 谁知紧接着,他就听见谢樱再次开口:“叫姥姥!” 林萧脸一黑:“!!!” 我怀疑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他假装没听见,故意可怜巴巴地说:“大人,我跑累了,实在跑不动了。” “哦。”谢樱敷衍地应了一声,随即喊,“阿白!” 跑在前头的白狼立刻跑了回来,还努力朝谢樱甩尾巴。 谢樱直接跳上狼背:“走!” 白狼立刻载着她冲了出去。 林萧没有阻拦,反而暗暗欢喜。 小怪物走了,他是不是自由了? 不过他没敢直接跑,而是跟在了白狼身后,只是慢慢拉开了距离。 见谢樱始终没有回头,骑在白狼背上越跑越远,他才暗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跑。 然而跑着跑着,林萧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腿越来越酸,浑身也越来越没力气。 更诡异的是,他浑身都开始发痒。 林萧突然感到十分不安。 他连忙拉开衣袖,然后就惊恐地看见,他的皮肤下面出现了一条红线。 这红线还会分叉,就像是树枝一般。 林萧浑身越来越痒,仿佛无数毛毛虫落在了身上。 他忍不住抓了几下,结果越抓越痒。 “该死!” 林萧不满地咒骂一声,又迅速跑了回去,去找谢樱。 他敢肯定,这事绝对是小怪物干的! 对方在他身上做了手脚,他要是敢不乖乖听话,对方有的是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林萧乖乖回到了谢樱面前。 谢樱瞥他一眼:“干嘛回来?” 林萧怄得要死! 我为什么要回来,你不知道吗? 谢樱突然笑起来:“找地方……躲起来,不叫你……别找我……敢说出去,死!” 说完她拍拍白狼,白狼立刻给了林萧一个嫌弃的眼神,然后加速冲了冲去。 林萧气得一阵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剁了那头狼。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他身上不痒了! 他惊讶地睁大眼,连忙拉起袖子,只见那些红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萧不禁眯起了眼,目光复杂地看向谢樱离开的方向:这小怪物究竟是什么人?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奶娃娃,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手段? 谢樱可不管他会如何想。 被她的小苗寄生,生死全都在她一念之间。 林萧若是敢说出去,他只要开口,就会立刻被小苗杀死,根本不会有说出秘密的可能。 更何况,这人现在已经暴露,他要是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只能乖乖替她做事。 谢樱骑着白狼不断穿梭在山林里,白狼若是累了,她就cos蜘蛛侠赶路。 如此一来,速度要比药神医等人快得多。 等她赶到属于自己的那座原始山林,药神医等人还在路上紧赶慢赶。 谢樱在山里溜达了一圈。 虽说她昨晚已经溜达过一遍,不过现在是白日,风景完全不同。 谢樱溜达得差不多后,很快发现药神医等人快到了。 于是她立刻回到了靠近山脚的大坑位置,骑着白狼跳进大坑,然后让白狼躺倒,假装睡在了它身上。 当药神医带着黑麒卫一路找到这里,看到的就是她闭着眼睛躺在大坑里,身下还有一头白狼! 而他们刚一靠近,那头白狼便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地朝他们看了过去。 药神医险些被这一幕吓死! 她连忙喊了一声:“樱樱!” 有黑麒卫直接举起了弓箭。 药神医却赶紧将人拦住,生怕伤到谢樱。 “樱樱!” 她再次喊了一声。 因为白狼就在谢樱身边,他们没办法靠得太近,所以无法判断谢樱究竟是死是活。 好在,谢樱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愣愣地看着药神医,突然眼睛一亮:“婆婆!” 药神医险些喜极而泣:“樱樱!” 她直接冲到了坑边,想要将谢樱从坑里救出来。 黑麒卫们却是戒备地看着那头白狼。 杨姝一行人不久前才被狼群袭击,他们此时看到白狼,难免心生忌惮。 谢樱眼看有人拿弓箭对准了白狼,连忙抱住白狼的脖子:“狗狗!” 药神医:“……” 黑麒卫们:“……” 所有人都很无语? 那他娘的是狗? 它分明就是一头白狼! 第401章 谢樱:要不是我脾气好,你的小命已经没有了! “狗狗!”谢樱再次强调了一遍,还抓起白狼的尾巴摇了摇。 看得众人心惊胆战,生怕那头白狼突然偷袭,一口咬断谢樱的脖子! 然后他们惊讶地发现,那头白狼不仅没咬,还在谢樱收回手后,自己摇晃起了尾巴! 众人:“!!!” 你要不要这么配合! 还有,他们是听说狼性狡诈,可眼前这头白狼是不是太奸诈了点? 它居然会摇晃尾巴来冒充狗! 很快,他们又看到了更加惊人的一幕! 那头白狼竟然让谢樱骑在它背上,自己从坑里跳了出来! 当药神医抱住谢樱的时候,她简直激动得热泪盈眶:“樱樱?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樱笑着从怀里拿出草莓:“果果!” 这时,白狼从坑里叼出一根挂着果子的藤蔓,直接咬住一颗纺锤形状的果子,“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药神医见状大惊:这些是什么果子?她竟从未见过! 就在她惊讶的时候,谢樱已经咬了一口草莓。 香甜的草莓味道瞬间爆发开,惹得周围众人纷纷看向了她手里的草莓。 药神医更是大惊失色,一把抢过那草莓不说,还催促谢樱:“樱樱,快吐出来!” 谢樱直接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一副生怕她抢的样子:“果果,好吃!” 药神医无奈,又怕果子有毒,只能自己咬了一口,细细品尝。 不过这果子一入口,她就忍不住惊讶:味道居然十分不错! 她又仔细打量手里这颗没吃完的草莓,这果子瞧着十分眼生,她以前从未见过,不过长得很漂亮,味道也是非常不错,比她以前吃过的覆盆子要好上许多,长得也有些像是放大版的覆盆子。 如果没有毒的话,还真是种不错的果子。 药神医忍不住问谢樱:“樱樱,这果子哪里来的?” “果果。”谢樱拉住药神医的手,伸手指了个方向,“摘果果。” 她这次过来后,又新催生了一批草莓。还是之前种下去的草莓苗,只是催熟了一批果子出来。 谢樱可小心眼儿了,她担心太早催熟,会让鸟儿或者着山林里的虫子和野兽吃了去,所以之前催熟的那批直接收进了空间。 这次过来后,才又新催熟了一批果子,等着药神医到了之后,她再带人过去摘。 毕竟没有这些果子,谁又能知道那些草莓苗是好东西呢? 谢樱说完之后,就用力拉着药神医,想要将她拉过去。 药神医看她小小的个子,直接将她抱进了怀里,让她指路。 谢樱故意带着药神医绕了好几个地方,先是去了红薯地,然后又去了土豆地,最后才找到了那一小片草莓。 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小鸟在啄食地上的草莓,气得谢樱连忙喊:“果果!摘果果!我的!” 药神医和一众黑麒卫全让她给逗乐了,连忙跑去摘草莓。 因为草莓挺多,他们摘的时候还忍不住尝了尝味道。 不过每人都只尝了一颗,谁也不敢多尝。毕竟这样的稀罕东西,定然是要拿回去献给泰和帝的。 还有一个黑麒卫拿草叶子给谢樱编了个小篮子,装了几颗草莓在里头,送到她手里。 谢樱暗暗有些无语:还真拿她当小孩子哄呢。 她气鼓鼓地强调:“我的!” 谁知这人直接被她逗笑了,还伸出手,飞快捏了一把她的脸,又咻地一下缩了回去,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做过的样子。 谢樱:“……” 要不是我脾气好,你的小命已经没有了! 这时白狼又叼了一根红薯藤过来,藤上还挂了好几个大红薯。 它瞥了药神医等人一眼,又开始“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那声音莫名有些诱人,听得人忍不住看着它吃。 不过看着看着,就有黑麒卫好奇问道:“药神医可认识这藤蔓?” 药神医细细打量着那藤蔓,还有上头挂着的果子,摇了摇头:“从未见过,不过看样子,它的产量似乎不错。而且狼可以吃,那人说不定也能吃。” 说到这里,她突然心念一动,连忙又说道,“我们之前过来的时候,似乎有个地方长了一小片这种藤蔓,过去瞧瞧。” 谁知她刚说完,白狼就丢下藤蔓跑了出去。 药神医连忙说:“快,带上这根藤蔓,我们跟上去看看!” 一名黑麒卫捡起藤蔓,所有人跟在了白狼身后。 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一片土豆地。 众人都是一愣。 他们从未见过土豆苗,而且土豆长在地下,此时自然认不出来。 不过眼看着白狼特地将他们带来这里,众人不禁都有些在意这片眼生的植物。 只见白狼突然上前,抬起爪子开始刨地。 很快,地下的土豆就被他刨了出来。 众人看着露出来的土豆,先是有些惊讶,可随着露出来的土豆越来越多,他们的呼吸渐渐就变得急促起来。 此时所有人的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念头:这玩意儿是什么?能吃吗?好吃吗?要怎么吃? 还未等药神医开口,一名黑麒卫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药神医,您看这东西能吃吗?” 药神医摇摇头:“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可以带回去试试。找个东西将它们装起来,带回去后试试看能不能吃。” 这话一出,黑麒卫们立刻麻溜地从附近摘了草叶子,现编了一个小筐,将土豆装了进去。 几人还特地掂了掂重量,然后眼神越来越亮! “这些加起来起码有十斤!” “要是能吃,可就太好了!” “真没想到,这山里居然还藏着这样多的好东西。” 谢樱笑而不语。 这山里各种野草野树确实不少,好些野草同时也是草药。 不过都很寻常。 只有她偷偷种下去的那些,才是绝无仅有的好东西。 众人不仅带上了土豆,还把挖出来的那棵土豆苗也带上了,打算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又走了没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之前路过的红薯地。 刚到这里,白狼又跑去刨红薯。 然后随口叼起一块,再次“咔嚓咔嚓”表演起了吃播。 有黑麒卫见状,也捡起一块红薯,用草叶子随便擦了擦,就用小刀切成小块,试探着吃了一口。 旁边的人好奇地问他:“怎么样?好吃吗?” “咔嚓咔嚓!” 那人嚼着嚼着,眼睛越来越亮:“居然是甜的!” 这话一出,其他人的眼睛全亮了。 第402章 哪有反派大boss突然挂了的? 众人一听是甜的,立刻分吃起来。 药神医还不忘记提醒:“这东西不多,大家尝个味道就行,别浪费了。等会儿挖一些带回去,让人瞧瞧能不能种。” 黑麒卫们一听,都觉得有道理,于是格外珍惜地将那些切开的小块分了又分,最后每个人都只尝到了一丁点碎渣。 虽然只有一丁点,众人还是对红薯的味道有了了解,开始好奇能不能煮熟了吃。 谢樱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默默看着药神医弯下腰,亲自检查那些红薯藤。 她看了一阵后,很快有了发现:“这藤应该比较好重,这次先带一点回去,剩下的,等后面再说。” 黑麒卫们都没有意见。 他们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救人,并没有携带竹筐之类的东西,挖得多了并不好拿。 等到他们收拾好下山,返回京城的时候,才刚走了没多远,就遇见了骑着马飞奔而来的屠娇娇。 屠娇娇看见药神医怀里的谢樱,连忙勒住马儿,跳下马背大步冲了过来。 谢樱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屠娇娇用力抱住,勒得她险些喘不过气。 她只能伸手推了推屠娇娇,同时在心里大喊:【娘亲快松手,我要喘不过气了!】 屠娇娇这才猛地从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回过神,微微松开手,仔细打量谢樱。 见她浑身上下好好的,看不出有哪里受伤的样子,这才问道:“樱樱身上疼不疼?” “不疼。”谢樱递给她一颗草莓,“吃果果。” 这可是她特地给家里人留的! 屠娇娇看着面前的陌生果子,有些惊讶:“这是什么?” 她一边问,一边看向药神医等人,见有的黑麒卫抱着草编的筐子,不由更为惊讶。 药神医此时也很惊讶,她没有想到,屠娇娇会突然赶过来。 她好奇地问:“屠娘子怎么来了?” 屠娇娇连忙解释:“我和夫君今早发现樱樱失踪,一直到处寻找。后来遇见百岁,她说樱樱可能在这边,我就赶了过来。” “还好樱樱没事。”药神医有些后怕地叹息一声,又说道,“我们赶紧回去吧,今日出了这么多的事,着实太惊险了一些。” 顿了顿,她又解释道,“我们找到樱樱的时候,还在山里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就带了一点,准备拿回去找人问问。 这果子的味道很不错,而且应该没有毒,你可以试试。樱樱明明很喜欢这些果子,却一直忍着没吃,应该是特地给你们留的。” 屠娇娇一听这话,顿时感动不已。 她又看向谢樱,见女儿依旧拿着那颗果子,就配合地张开了嘴。 谢樱把草莓送到她嘴边,屠娇娇试探着咬了一口,随即就是一惊:这果子的味道还真是不错! 她记得,那座山已经被陛下送给了樱樱,那山里居然有这样的好东西吗? 也不知道数量多不多,要是能够多种一些就好了。 屠娇娇一边想,一边吃完了整颗草莓。 她很喜欢这果子的味道,只是现在急着带谢樱回去,实在没办法慢慢品味。 屠娇娇抱着谢樱回到马儿身边,先用包被将她绑在胸前,然后直接翻身上马。 随后,她朝药神医和黑麒卫们抱了抱拳:“多谢诸位帮我找到女儿,只是家里人还在焦急等着,我得赶紧带樱樱回去,只能先行告辞。等诸位回城后,我和夫君必有重谢!” 黑麒卫们心头一喜,不过面上还是客气地朝她抱了抱拳,说了一些“职责所在,不必客气”之类的客套话。 屠娇娇朝众人点点头,便带着谢樱策马而去。 他们一走,那头白狼立刻追了上去。 屠娇娇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头白狼,可对方一追上来,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回头一看,见那竟是一头白狼,当即浑身一紧,下意识摸向了狼牙棒。 谢樱连忙解释:【娘亲别怕,这是我新收的宠物,它不敢乱来的。】 屠娇娇先是大惊失色,随即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谢樱,突然不满地质问道:“你是故意的!” 谢樱心虚地伸出小手,轻轻抱住她的脖子,可怜巴巴地说:【那个世子坏死了,他想把我偷回姑苏!呜呜呜,我差点就见不到爹娘了,娘亲我好害怕!】 屠娇娇:“……” 虽然女儿哭得很伤心,但她怎么一个字也不信呢? 她狐疑地看着谢樱,见她泪汪汪的,突然又心软了。 屠娇娇无奈地叹息一声:“以后不准再这样了!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和你爹,知道吗?” 谢樱可怜巴巴:【娘亲,我再也不敢了。】 反正杨秀和杨姝这次死定了,那个周王可以多留一段时间,反正就是个铁废物。 原书里准备了那么多年也没敢造反,直到被楚江天摘了桃子,才匆匆忙忙揭竿而起。 纯纯就是个只会欺软怕硬的废物软蛋。 暂时留着这货,正好吸引泰和帝跟姜贵妃的注意力。 不然没了这个靶子来吸引火力,谁知道那两人会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更何况,这次解决掉杨秀和杨姝就够了,要是再加上周王,反倒容易让人起疑。 哪有反派大boss突然挂了的? 等这次的事情过去,接下来应该能消停很长一段时间。 她可以美滋滋地躺平当咸鱼,根本不需要这么折腾。 谢樱保证得毫无压力。 她们走到半路的时候,又遇见了屠勇和谢修。 两人看见谢樱好好地待在屠娇娇怀里,都是狠狠松了口气。 简单问过屠娇娇后,两人便决定先回家。 谢樱注意到谢修看了她好几眼,突然有些心虚。 于是眼珠一转,果断在屠娇娇怀里睡了过去。 屠娇娇一开始还没发现,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这点。 她看着谢樱睡得粉扑扑的小胖脸,顿时一阵无语。 这个小混账! 谢樱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家。 屠娇娇见她睡得太香,原本不忍心叫她起来,谁知谢棣一看见谢樱就哇哇大哭,直接把谢樱从睡梦里给哭醒了。 她吓得一个哆嗦,睁开眼后,才发现全家人都看着她。 谢棣哭得满脸都是泪水,谢柔和谢棠眼睛红红的,柳知春同样死死盯着她,生怕她突然消失一般。 谢樱突然就有些后悔。 第403章 吃货的节操 谢樱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提前将计划告诉爹娘。 因为担心让人看出端倪,加上担心家里人不同意,她并没提前告诉家里。 现在看到家人担心的模样,谢樱突然觉得心里酸酸胀胀的,有些难受。 突然,柳知春抱着谢棣来到了她面前。 主要是谢棣一直在柳知春怀里扭来扭去,不停朝谢樱伸手,柳知春无奈,只好抱着他过来。 谢樱感动地看着这个弟弟,主动拉住了他伸过来的小手,还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叫蠢弟弟了! 嗯,这话她特地没在心里说出来。 谁知谢棣一把甩开她的手,然后继续往前伸手,从她提着的草篮子里抓起了一颗草莓。 一边委屈巴巴地哭,一边拿着草莓要往嘴里塞。 柳知春赶紧拉住他的小手,不让他乱吃东西。 还诧异地问屠娇娇:“这是什么果子?” 屠娇娇连忙解释:“是樱樱在山里摘的野果,味道很好,而且药神医说了,这果子应该没有毒。我吃过一颗,直到现在也没觉得不舒服。” 柳知春惊讶不已:“这竟然是野果?” 她在乡下住了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野果。 野外生长的果子,虽说也有一些长得好看,味道也很不错的,但天生地养,难免会有一些脏污,或是被鸟雀和虫子啄伤。 像是这样漂亮,完整还香甜的野果,实在太过难得。 “虽然没毒,但也不能直接这么吃,先拿去洗洗吧,而且棣哥儿太小,肠胃弱,还是先别给他吃了。” 柳知春才刚说完,谢棣就像是听懂了她这话,立刻委屈巴巴地闹腾起来。 谢樱见他的注意力全被草莓吸引,突然觉得心里更酸了。 所以爱会转移的,是吧? 她这个亲姐姐在蠢弟弟眼里,居然还不如一颗草莓! 谢樱突然有点庆幸,之前抓周的时候用的是小玩具,而不是各种吃食。 不然谢棣这个有了吃食就没姐姐的吃货,哪可能抓了送给她? 谢樱分到的草莓并不多,她自己吃了一颗,又给屠娇娇吃了一颗,现在就只剩下四颗。 都不够每人一颗的。 只能切了三颗草莓,大家每人分一点。 谢樱和谢棣没份。 谢樱是因为犯了错,谢棣则是因为年纪太小。 不过谢棣很快就不干了。 草莓的香味本就十分香甜,馋得人口水直流。 切开之后,那股香甜的气味就更加浓烈。 谢棣这个小馋鬼哪里还忍得住? 眼看没人给他吃,他立刻急得哇哇大哭。 屠娇娇心疼得不行,还是把最后一颗草莓给了他。 谢棣赶紧一把抓住,一边小心翼翼地护在手里,一边紧张兮兮地瞪着其他人,生怕有人跟他抢。 大概是说觉得这样还不够保险,他拿起草莓就吃起了尖尖。 这里的味道格外香甜,谢棣吃了一口后,总算是不哭了。 只是眼泪依旧挂在脸上,看着可怜巴巴的。 谢樱想到自己空间里的草莓,又努力忍住了。 丫鬟们还在呢,她可不能直接拿出来。 还是等没人的时候再说吧。 反正爹娘早已经知道她的不凡,她就冒充仙女下凡好了。小仙女,会袖里乾坤很正常吧? 谢樱偷偷转动着眼珠。 与此同时,药神医等人也终于赶到了皇宫。 先前屠娇娇带着谢樱回家,泰和帝就得到了消息。 他狠狠松了口气,这会儿听说药神医回来,还在山里发现了奇怪的果实,当即召见了药神医和为首的黑麒卫。 他走到草筐面前,好奇地看着里头的果实,问道:“这就是你们在山中发现的奇怪果实?能吃吗?” 泰和帝眼馋地看着那一筐草莓。 红薯和土豆看起来其貌不扬,他倒是兴趣不大。 草莓却是长得异常勾人,味道还格外香甜。 实在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一口。 药神医连忙说道:“回禀陛下,这种红色的果子味道极好,草民尝了一颗,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 只是当时只尝了一颗,也不知若是吃得多些,是否会有中毒。而且草民从未见过这果子,暂时还不清楚它的相克情况。 陛下龙体为重,暂时还是切莫尝试为好。” 她可不想拿泰和帝的身体冒险。 更何况,这果子是在谢樱的山里发现的,味道又如此好,药神医还是更想给谢樱留着。 可惜,泰和帝显然也是个吃货。 他看着草筐子里的漂亮草莓,闻着它们香甜的味道,早已经偷偷吞了好几次口水,如今哪里听得进药神医的劝阻? 不过他也不敢直接尝试,就笑眯眯地对守在旁边的王直、洛铮和陆煊说:“这果子看起来味道很不错,你们都拿一颗尝尝。” 王直、洛铮和陆煊:“……” 三人暗暗在心里一顿腹诽,然后各自拿了一颗草莓。因为瞧着还挺干净,三人不好让宫人取水来清洗,就直接咬了一口,品尝味道。 随着果肉被咬开,香甜的味道瞬间在舌尖蔓延。 三人的眼睛同时一亮,又细细品味起来。 果子很甜,只微微带了一点点酸,而且这种甜味还很特别,他们以前吃过的果子,都没有这样的味道。 泰和帝偷偷留意着三人的脸色,忍不住问道:“味道如何?” 王直抢先说道:“回禀陛下,这果子的味道非常不错!若是无毒,必然是极品佳果!” 陆煊和洛铮紧接着也夸赞了果子的味道。 泰和帝听得心动不已,药神医却趁机提醒道:“陛下,这两种果子也十分特别,它们的产量很高。 这种黄色的圆形果子,一株苗就结出了将近十斤的果子!还有这种纺锤形状的果子,不仅产量也高,还可以生吃,而且味道甘甜。 草民以为,可以让人尝试种植,并且验证它们的毒性。若是能吃,可由朝廷推广种植,供百姓充饥之用。” “哦?”泰和帝一听产量很高,立刻来了兴趣,甚至连草莓也顾不上了。 而此时的京城周王府里,杨秀简直百爪挠心,整个人都像是泡进了苦水里! 谁来告诉他,林萧到底去了哪里? 为什么谢家那个丫头被人找了回来? 第404章 杨秀破大防 杨秀已经听到了外头的消息。 早在听说城墙附近一栋宅子里跑出大量老鼠,还发现地道的时候,他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要知道,那处地道十分隐秘,当初为了挖这条地道,还费了极大的功夫! 别看这条地道不算长,可城墙外头有一圈护城河,这条地道要想成功挖出来,还不惊动所有人,可想而知要费多大的功夫。 原本,这条地道一直都是他们周王府隐藏的暗棋,只在关键时候才会动用。 可是现在,他不过是让林萧将谢家那丫头偷出去,动用了一次地道,这地方就彻底暴露! 他回去后要如何向父王交代? 倘若事情成功也就罢了,偏偏林萧一去不回,就连本该离开的杨姝一行,都被黑麒卫押送了回来! 更糟糕的是,外头竟然还有传言,说杨姝那个蠢货想要杀死药神医身边的黑麒卫,还有一个黑衣人抓了福安县主当人质,威胁黑麒卫放人! 为什么他好好的计划会变成这样! 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会是林萧吗? 可林萧怎么会背叛他? 还有杨姝和王奎,他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为什么一切全都乱套了? 杨秀暴躁不已,这让他有种强烈的嗜血冲动! 可这里是京城,他必须忍下来,绝不能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杨秀忍了又忍,还是有些忍不住。 他猛地想要起身,眼前却是突然一花,然后整个人无力地跌坐了回去。 他中了毒,如今身体变得虚弱,根本经不住这样的刺激。 杨秀难受地攥紧了被子,犹豫许久后,还是咬牙靠在了软垫上,心中不断思索着对策。 与此同时,皇宫里。 泰和帝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两种果子,直接对王直下令:“让人叫两个御厨过来!” 两名御厨来得很快。 他们看着带泥的土豆和红薯,直接让人打来清水。 亲自洗干净后,这才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片刻后,又切开闻了闻,还切了一小块放进口中咀嚼,尝试味道。 最后两人得出了结论——这两种果子并无异味,可先尝试用清水蒸煮和火烤的做法,先看看做熟后的口感和味道如何。 泰和帝点头后,两人就带了一些土豆和红薯回去做熟。 趁着这个功夫,泰和帝又仔细询问了杨姝找药神医解毒,还有黑麒卫被人下毒,黑衣人威胁放人,还让王奎杀死杨姝等人的事情。 先前杨姝等人被押送回京后,就有黑麒卫仔细禀报了这些事情。 不过泰和帝还是想听听药神医的说辞。 药神医将今日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后,泰和帝又询问了找到谢樱的细节。 等药神医全都说了后,外头突然传来一股诱人的香甜味道。 这股香甜味道跟草莓的果香不一样,它更像是糖块烤化之后的味道,不仅有甜味,还有股烧烤特有的焦香。 比果子香还要更加诱人。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门外的方向。 很快有小太监来报,说是两名御厨已经将果子做熟。 泰和帝立刻传召了两人进殿。 御厨提着食盒,打开之后,里头分别是烤红薯,烤土豆,水煮红薯,水煮土豆,以及蒸红薯和蒸土豆。 为了精准地判断出这两种奇怪果子的味道,做的时候并没有添加佐料。 只是另外准备了蘸料。 熬红薯和烤土豆是最香的,尤其是烤红薯,有着非常明显的甜味,像是烤化后的焦糖,非常诱人。 众人都十分惊讶。 包括之前生吃过红薯的黑麒卫。 红薯生吃时虽然也有甜味,却远不及现在。 就在众人惊讶的时候,王直率先说道:“陛下,不如让奴婢为您试毒。”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烤好的红薯,显然十分眼馋。 泰和帝也很眼馋。 所以他现在对王直就很嫌弃! 这货明明是自己喜欢吃,非要说是为他试毒,当他傻吗? 泰和帝直接命令洛铮:“洛铮,你来尝尝,味道如何。” 洛铮连忙应下,然后小心用干净筷子夹起一小块烤红薯,细细尝了尝味道。 “如何?”泰和帝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非常甜。”洛铮惊叹不已,“而且又香又糯,入口即化。” 陆煊一听,连忙说道:“臣也试试。” 他拿了另一双干净筷子,同样夹起一小块烤红薯,细细品尝。 随即双眼一亮:“果然非常甜!陛下,此物烤熟之后十分美味,若是果真产量不低,百姓定然会喜欢!” 泰和帝被他说得激动不已,连忙跟着品尝了味道,然后满意地说道:“不错不错,味道果然十分香甜!” 说完,他又迫不及待品尝了水煮红薯和蒸红薯,却发现都不如烤红薯的味道好。 他暗暗有些失望,又看向烤土豆,这东西也很香,只是不像烤红薯,有着明显的甜味。 不等他张口让人试毒,王直再次主动请缨。 泰和帝这次没有拒绝,让他尝了烤土豆。 王直细细品尝后说道:“味道香糯,几乎没什么甜味,而且微微有些干。 不过这东西非常软烂,吃起来不费牙齿,即便是老人和幼童,也能轻易食用。 而且它做熟后的味道很好,没有任何怪味,是不错的粮食。” 他说完,又品尝了水煮土豆和蒸土豆,觉得有些难以下口,不过搭配上蘸水后,又会很快入味。 王直立刻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不过这一次泰和帝没有急着品尝土豆。 毕竟早在回来之前,就已经有人生吃过红薯,说明这东西应该没毒。 可土豆却不一样。 黑麒卫们见白狼没有生吃土豆,自己也不敢生吃。 所以泰和帝对这土豆也有一些不放心,打算多等等。 他问王直:“可有什么不适?” 王直摇了摇头。 药神医又给他把了脉,然后说道:“并无中毒迹象。” 泰和帝暗暗松了口气,让王直将土豆全吃了下去。 王直:“……” 他默默照做,吃完后,药神医再次为他号了脉,然后肯定地说道:“还是没有中毒迹象。” 王直暗松了口气。 泰和帝却是兴奋起来。 他左右走了走,突然激动地问道:“朕记得你们之前说,这东西一株苗,结了十斤果子?” 第405章 药神医最后的表演 药神医连忙打了个补丁:“或许只是那一株结得比较多。” 泰和帝却兴奋地说道:“无妨!陆煊,立刻带人过去,将那座山仔仔细细搜寻一遍!将那些个擅长农事的一起带过去,一定要仔细些,莫要伤了苗和种子!” 陆煊连忙领命! 等他一走,药神医又说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理这些红果?福安县主似乎很喜欢它们。” “这个嘛。” 泰和帝原本是想全都留下,听她说谢樱很喜欢,只能咬牙问道:“这里有多少红果?” 药神医直接说道:“大概有八斤。” 她掂过重量。 泰和帝闻着那股子香甜果香,暗暗有些舍不得,却还是说道:“捡两斤出来,给福安县主送过去,让她压压惊。” 去掉两斤,就只剩下六斤。 泰和帝琢磨了一下,长公主和司徒渊那里肯定要送一点,太后和姜贵妃也要分一些。 还有杨韬…… 如此算下来,根本就不够分! 泰和帝只能暗暗祈祷,那座山里还能发现更多红果。 药神医很快说道:“草民这便给福安县主送去,正好给福安县主请个平安脉。 虽说福安县主看起来并未受伤,可未必没有受到惊吓,她如今年纪太小,还是应该小心应对。” 泰和帝想到谢樱刚满周岁没多久,就遭遇如此可怕的事情,忍不住有些心疼。 他说道:“你去吧,若是需要什么药,直接去御药房取。” 药神医恭敬地行了一礼,很快带着两斤草莓退了出去。 等她带着两斤草莓去见谢樱,谢樱顿时高兴坏了。 她正嫌自己分到的草莓太少,犹豫着什么时候拿些出来呢! “婆婆!”谢樱异常兴奋地扑进了药神医怀里,哪里有半点受到惊吓的样子? 药神医不禁有些惊讶,她还以为谢樱会害怕,可这孩子是不是太胆大了点? 她都不怕的吗? 谢樱睁着大眼睛,超级无辜地跟她对视。 药神医被她看得心软不已,给她把了脉,确定她现在十分健康,没有任何毛病后,赶紧留下草莓落荒而逃! 再待下去,她怕接下来的戏演不下去! 没错,药神医还有一场戏要演。 她身边的两名药童中毒而“死”,她接下来需要伤心欲绝,带着他们的“尸体”回老家安葬。 所以“逃”出谢宅后,她又进了宫,向泰和帝请辞。 泰和帝一听她要送两名药童的尸身回乡安葬,不好拒绝,就赏赐了两人上好的棺木和寿衣,又表示会安排黑麒卫一路护送。 药神医谢了恩,便满脸落寞地出了宫。 很快棺木和寿衣送来,药神医迅速收拾妥当,带着百岁和长命扶灵回乡。 她走得匆忙,甚至没问泰和帝打算如何处置杨姝和杨秀,这让泰和帝对她的懂事十分满意。 而就在药神医走出京城后不久,奉命前去搜查那座山的陆煊再次进了宫。 他这次给泰和帝带来了一个重要发现—— “陛下,微臣去了那边后发现,山上多了几处坑,而且都是新挖的坑!每个坑都挖了一米多深,显然是想寻找什么。” 泰和帝当即气笑了:“那你觉得,对方是想找什么?” 陆煊知道他是动了震怒,但还是斟酌着说道:“微臣怀疑,对方是想验证福安县主究竟是不是福星,所以特地将福安县主带去了那座山,想要看看能否挖出什么矿。 若是挖出矿,就说明福安县主乃是名副其实的福星,还有种神奇的寻矿本事。 若是挖不出来,就说明福安县主的福气还不够大,并没有找矿的本事。 所以对方很可能是在挖矿失败后,将福安县主当成了弃子,所以故意将县主遗留在了那座山里。 山中多野兽,福安县主即便出事,这人也不必担心查到他头上。 只是他应该是没有想到,安宁县主那边会出状况。” 泰和帝沉吟许久,突然问道:“杨姝不承认下毒之事,那些护卫也不承认自己下毒,你觉得,究竟是谁下的毒?” 陆煊不屑地勾起唇:“下毒之人定然不会轻易承认,不过重刑之下,总会有人乖乖招供。” 泰和帝也是冷冷一笑:“不错。” 刚说完,王直进来禀报,说是杨秀到了。 杨秀此时并不想见到泰和帝,可他不敢不来。 泰和帝亲自派了王直去请他,他不敢抗旨,只能装作毫不知情,跟着王直进了宫。 泰和帝一听杨秀来了,便挥手打发了陆煊:“你去吧,继续搜寻那座山。” 陆煊立刻领命而去。 他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王直带杨秀进殿。 他的目光从杨秀苍白俊秀的脸上扫过,随即嘲讽地勾起唇:这位周王世子真是生得一副俊秀文弱,温和无害的模样。可谁又能知道,他那张俊秀无害的人皮底下,藏着的究竟是什么呢? 陆煊客气地朝杨秀行了一礼,随即大步而去。 杨秀面不改色,藏在袖中的双手却悄悄攥紧。 陆煊刚刚的眼神像是要看穿他一般,对方是知道了什么吗? 他深深看了眼陆煊离开的背影,却听见王直不阴不阳地提醒道:“世子殿下,该进去了,可不能让陛下久等。” 杨秀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多看。 他跟着王直有进大殿,谁知还未站稳,就听见上方传来泰和帝的暴喝:“混账东西!还不快跪下!” 他吓得膝盖一软,当即跪了下去。 因跪得太急,他的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杨秀疼得皱起眉头,可更让他感到难受的,是心底骤然生出的莫大羞辱! 只因对方是皇帝,他却只是一个亲王世子。 如今他便只能狼狈地跪在这里,像是一条丧家之犬,朝着对方摇尾乞怜。 倘若身份调换…… 他又怎会如此狼狈? 杨秀心中大为恼火,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反倒伏身趴跪在地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泰和帝沉声问道:“杨秀,你可知罪?” 杨秀连忙大呼出声:“陛下,微臣冤枉!” 第406章 杨姝的报仇 泰和帝冷笑:“冤枉?你的意思是,朕在冤枉你?” “微臣不敢!”杨秀苦着脸解释,“陛下,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微臣! 微臣中毒之后,身体一直十分虚弱,这些日子一直待在王府之中休养,着实冤枉啊!” 泰和帝直接质问道:“朕记得,你上次进宫的时候,身边跟着一名护卫,那人如今在哪儿?为何这次没有将他带在身边?” 杨秀心头一慌,瞬间惊出了满身冷汗。 他早已猜到泰和帝会问起林萧,只是当真受到质问,他还是忍不住心神大乱。 “回禀陛下,”杨秀斟酌着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林萧的确是微臣的随行护卫,微臣也一直对他十分信任,所以始终带在身边。 只是微臣今早醒来后,才得知林萧不见了踪影,府里的人也都不知他的下落,更不清楚他是何时离开的王府。 微臣如今也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消失,究竟去了何处。微臣管教不严,还请陛下恕罪!” “管教不严?呵!”泰和帝不屑地冷笑一声,“你想对朕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杨秀无奈苦笑:“陛下,微臣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请陛下明察!” 说到最后,他突然脸色大变,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泰和帝脸色一沉,目光冰冷地看着他那副苍白羸弱的模样,最后不悦地冷哼道:“既然你身子不适,就先回去歇着,仔细想想,你都错在了哪里!” “微臣遵命!” 杨秀虚弱地行了一个大礼,这才缓缓站起身,艰难地走了出去。 泰和帝立刻给王直下令:“你亲自去审问那些人,朕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尤其是杨姝,她知道的应该不少,仔细问问。” 王直看出他的不悦,连忙恭敬领命。 另一边,杨姝此时并不好受。 虽然换了干净的衣裳,也清洗了身体,但她还是无法忘记自己当众失禁时的狼狈。 尤其是,她的脸上留下了四道深深的爪印,太医说伤口太深,必定会留疤。 杨姝照了一次镜子,然后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一直木木地坐在那里,仿佛只剩下一具破碎的空壳。 其实她满脑子都是那一段可怕的记忆。 她就像是被困在了那场噩梦里,在里面不断轮回,耳边不停回放着林萧那句—— “快想办法杀了他们,绝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这句话就像是锋利的刀子,不断刺在杨姝身上。 将她折磨得快要发疯。 终于,杨姝忍无可忍地大叫了出来:“啊——” 很快有宫人走了过来:“县主可是有哪里不适?” 杨姝抬起惨白的小脸,目光幽幽地看着那宫人,突然说道:“你告诉陛下,林萧和王奎勾结,先是偷偷给我下毒,逼我去找药神医救命,又偷偷给药神医身边的人下毒,栽赃给我!事后他们还想杀了我和身边的护卫灭口,请陛下为我做主!” 宫人脸色一变,屈膝行了一礼后,连忙转身去报信。 杨姝和她的护卫们被黑麒卫带回来后,杨姝就被送进了宫里。 她如今还是安宁县主,又是周王嫡女,所以泰和帝并没有让她下狱,只是将她软禁在了一处偏僻的宫殿中,又特地安排了宫人看守。 太医给杨姝处理完伤势,检查了身体后,她就一直被软禁在这里。 然后一直发愣到了现在。 从那场可怕的噩梦里挣脱出来后,杨姝毫不客气地说出了林萧和王奎想要杀她的事。 她其实早已猜到,对方是奉了杨秀的命令,真正想要杀她之人,其实是杨秀! 但她并没有直接将杨秀说出来。 对方毕竟是她亲哥,她要是自己说出杨秀,回到姑苏后,根本没办法同父王和母妃交代。 只能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林萧和王奎头上。 不过,林萧是杨秀的护卫,王奎又被杨秀厚待,她相信,泰和帝只要不蠢,就能猜到杨秀才是幕后主使。 若是泰和帝因此帮她除掉杨秀,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以前是她太蠢,被母妃蛊惑,总以为自己必须依靠杨秀这个亲哥。 所以不管杨秀多么可怕,她也从不敢说出去,就怕杨秀因此丢掉世子之位,她也会跟着遭殃。 直到王奎用力将她推向狼口,林萧催促王奎赶紧杀人灭口,她才终于明白,自己以前究竟有多蠢! 杨秀是他亲哥又如何? 谁规定,哥哥就一定会保护嫡亲妹妹呢? 他以前就只会欺负她,如今更是想要她的命! 早在当年,他残忍杀死她养的那只波斯猫的时候,她就该想明白的。 可惜,当年她太小,只会害怕。 杨秀自嘲地笑起来,她笑得癫狂,泪水却如决堤一般,汹涌而下。 哥哥啊哥哥,你这次即便不死,恐怕也无法继续做世子了。 你满意了吗? 你嫌我声名狼藉给你丢脸,嫌我太蠢,毁掉了所有计划。 可你不也满盘皆输了吗? 你的护卫偷盗一个奶娃娃,还挟持一个奶娃娃当人质,从今往后,你又能有什么好名声呢? 谢家那丫头可是小福星,你不该去招惹她的。 杨秀笑到最后,心中只剩下浓浓悔恨:她不该来京城,更不该去招惹谢修。那孩子只用了一句话,就彻底毁掉了她,让她的所有努力白费! 当真是好一个福星! 另一边。 王直听到杨姝的指控后,立刻审问了王奎和那些受伤护卫。 王奎虽然一直和头狼周旋,身上只有一些抓伤,可他后来右肩中箭,伤势却不算轻。 箭头带了倒刺,扎进肉里后,想要取出来十分困难。 若是强行拔箭,很容易撕开血管,导致大出血而死。 王奎被抓住后,倒是好几次想要自尽,可惜黑麒卫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也不敢供出杨秀,且不说杨秀的确待他极好,他若是出卖杨秀,就成了不忠不义之人。 他的家人也都在姑苏! 一旦背叛,他的家人必死无疑! 王奎不敢背叛,只能以命相抵。 所以在听见杨姝的指控后,他直接认了罪:“我只是一时糊涂,推了安宁县主,并未想过要杀她。 至于那林萧,要么是被人收买,背叛了世子殿下,要么就是有人故意假扮。我只想杀了方烁那小人,从未想过要杀其他人!” 王直冷笑:“是吗?可刘钰和方烁不是这么说的。” 王奎心神一紧:“他们说了什么?” 第407章 自尽,方烁的诬告 王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们说,周王世子对你恩重如山,得知你被安宁县主责罚,不仅为你处置了县主,还给你用了最好的伤药,让两名美人贴身侍奉。 所以你为了报答周王世子的恩情,不惜背叛旧主,还愿意为其铲除安宁县主。” 王奎心中慌乱,面上却强作镇定道:“是谁敢如此胡说!安宁县主乃是世子殿下的亲妹妹,世子殿下又怎会伤害县主?” “安宁县主丢尽颜面,活着只会让周王府蒙羞,周王世子想要除掉她,并不奇怪。” 王直说到这里,见王奎似乎想要反驳,便又继续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家人还在姑苏吧?若是你背上谋害安宁县主的罪名,你的家人会是什么下场?” 王奎冷笑:“你不必拿话激我,我王奎一人做事一人当!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也绝不会认! 世子殿下向来仁厚,一直礼贤下士,从不拿我们当下人! 我王奎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也绝不会勾结外人,陷害世子殿下!” 他说完,直接用力咬断了舌头! 王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有钦佩,又有几分惋惜和嘲讽。 他让人处理了王奎的尸体,又去审问了刘钰和方烁。 刘钰同样中了箭伤,因为剪头并未取出,此时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有种别样的破碎感。 他也不像王奎硬气,受刑之后,很快供出了杨姝不少事情。不仅说她对药神医和百岁非常不满,还说她逼侍女吞下镜子碎片,为人十分残暴,毫无人性! 杨姝还经常使用各种歹毒手段处置讨厌的侍女,包括使用毒蛇玩弄侍女,以及将侍女装进麻袋,再将毒蛇和老鼠丢进去,扎紧袋子口后,再拿鞭子抽打。 老鼠受了惊吓,就会抓咬侍女,毒蛇也是如此。 刘钰招供出来的种种折磨人手段,简直骇人听闻! 即便是王直,也听得时不时皱眉。 方烁则比刘钰还怂,不仅招供出了杨姝的事情,还举报周王和世子意图谋反!同陈家勾结! 这次给药神医身边的人下毒,就是为了将药神医带回姑苏,让她为周王做事! 不仅如此,方烁还说,杨姝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得到福安县主! 她知道泰和帝不会让福安县主去姑苏,所以才想嫁给谢修,成为福安县主的继母! 甚至,她还盯上了谢修手中的煤矿,以及福安县主手里的玻璃厂股份,一直想要弄到玻璃和琉璃的烧制秘方! 方烁供出来的东西很多,不过他其实并不知晓周王想要谋反,还勾结了陈家。 这些纯粹是他的诬告! 他恨杨秀为王奎出头,罚了他三十鞭子,更恨王奎居然想要杀他! 而且他很清楚,即便自己能够活着离开京城,杨秀和杨姝也不会让他继续活命! 所以他干脆先下手为强! 如果赌赢了,他或许能够活下来。 即便最后输了,他也能拉着整个周王府给他陪葬! 方烁激动地说道:“大人!王奎定然是受了周王世子指使,想要杀了安宁县主,嫁祸给陛下! 林萧乃是周王世子的心腹,在世子身边多年,绝无可能被人收买。 而且他实力高强,绝不会被人冒充!定然是周王世子让他偷走福安县主,然后又让王奎杀了安宁县主! 安宁县主一死,必然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们正好趁机带走福安县主!” 王直惊讶地看着他,虽然很是看不起方烁的为人,如今他却突然觉得,这人倒是有几分本事,居然能够猜出杨秀的算计。 不过,周王竟然想要造反吗? 这事他可得赶紧禀告陛下! 王直立刻去见了泰和帝,还拿出了众人的供词。 他特地将刘钰和方烁的供词放在了最下面,以免泰和帝看了生气。 果然,泰和帝在看到杨姝折磨人的可怕手段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等他看到方烁的供词,发现他说周王意图谋反后,一张脸更是阴沉到了极点。 王直甚至不敢看他此时的脸色,更不敢打搅泰和帝。 直到泰和帝突然问道:“你觉得,这个方烁的供词,有几分真,几分假?” 王直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周王想造反的可能性,就斟酌着说道:“奴才听说,方烁昨日才被周王世子责罚,世子让王奎亲自行刑,打了他三十鞭子。 此人明显是个奸猾小人,他受了责罚,很可能会怀恨在心。 而且他今日险些被王奎杀死,必然对王奎恨之入骨,所以对于他的这番说辞,不可全信。” 泰和帝没有说话,王直也没有继续开口。 他很清楚,周王有没有想要造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泰和帝心中究竟如何想。 泰和帝直接召见了洛铮,轻声问他:“洛铮,你可敢去姑苏周王府,将刘钰和方烁的供词交给周王?” 洛铮立刻跪了下去,掷地有声地说道:“奴才愿为陛下效死!” “你不必紧张,朕给你一面金牌,他不敢杀你。朕这王叔胆子不大,还总是瞻前顾后,毫无魄力。 你见到他后告诉他,就说朕实在痛心,杨秀和杨姝犯下的罪行天理难容,可他们毕竟是周王的嫡子嫡女,朕实在不知该如何决断,所以想请他亲自定夺。” 泰和帝话音一落,王直就亲自端着托盘将一面金牌送到了洛铮面前。 洛铮双手捧起金牌,立刻激动地说道:“奴才一定将陛下的意思带给周王!” “你去吧。”泰和帝幽幽说道,“顺便替朕看看,他这些年都在封地里做了些什么。” 洛铮很快领命而去。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洛铮却不敢有任何耽搁,简单收拾后,他便带着人出了京城,一路快马加鞭赶往姑苏。 泰和帝又让王直去见杨秀,把刘钰和方烁的供词带给他。 王直特地让人抄录了好几份,让刘钰和方烁按了手印。 杨秀正在王府里装病,得知王直前来,他立刻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却又不敢不见。 为了继续装病,他只好让人将王直请到卧房然后虚弱地同他打了招呼。 王直见他一副病弱的模样,不禁淡淡一笑,取出两人的供词递给他:“世子不必紧张,咱家此番前来,不过是奉陛下之命给您送些东西。世子请看!” 杨秀看着他递来的纸,心脏就是狠狠一紧! 这……这难道是…… 第408章 杨秀受到暴击 杨秀心中有了猜测,面上却故意摆出一副毫不知情地模样,好奇地将纸展开。 待看见纸上的供词,他的脸色立刻大变! 王直故意将刘钰的供词放在了上面,所以杨秀打开之后,率先看见的便是这份供词。 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口中还喃喃说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姝儿怎么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简直……简直丧心病狂!” 王直默默看着杨秀这副痛心疾首的嘴脸,心中只觉得讽刺。 杨姝在周王府做出这样的事,他可不信杨秀身为世子,会毫不知情。 倘若果真如此,那只能说明杨秀这个世子不仅是个废物,还是个蠢货,身边没一个真正为他办事之人。 否则他岂会一直被人蒙蔽?以至于毫不知情? 见杨秀还在痛心疾首,王直不禁勾起唇,轻笑着提醒道:“世子不妨再看看方烁的供词。” 杨秀心神一震,瞬间有种愈发不好的预感。 他放下刘钰的供词,看向第二张。 然后,他的脸色迅速涨红,整个人都激动起来:“简直血口喷人!一派胡言!这方烁果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说到这里,急切地看向王直,飞快解释道,“王公公,不知陛下可有什么吩咐?可否让我进宫,亲自向陛下请罪?” 王直淡淡一笑:“世子不必惊慌,陛下明察秋毫,绝不会受小人蒙蔽。 所以才特地让咱家送来这两份供词,亲自交给世子。 世子尽管在王府中安心静养,旁的都不必管,陛下会让人处理妥当。” 杨秀听他这么说,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很快他又苦笑着说道,“我从未让林萧去偷福安县主,虽然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消失,但我相信,他绝不会背叛。 如今他一去不回,恐怕是在外头遇到了危险,所以没办法回来。”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我听说,陈绶逃亡在外一直下落不明,陈家余孽一直没能铲除干净。 这次的事情,恐怕就是那些人的手笔,他们心怀怨恨,所以才故意生出事端,嫁祸给周王府,想要挑拨陛下和父王的关系。” 说到最后,他紧紧皱起眉头,一副愁容满面的模样。 王直心中微微一惊,却没有接话,只是说道:“既然世子已经无碍,咱家便回去向陛下复命了,世子保重。” 说完他笑着朝杨秀拱拱手,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杨秀默默看着他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估算着对方已经远去,他才彻底阴沉下脸色,目光犹如寒冰一般,看向那两张供词! 刘钰!方烁! 还真是好得很! 母亲真是给他生了一个好妹妹,养的男宠全是这样的祸害! 周王府上下那么多人,险些就要被方烁那小人给害死! 若是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活剐了这个畜生! 另一边,王直出了周王府后,直接回了宫,向泰和帝禀报了杨秀的反应。 泰和帝听说杨秀十分震惊杨姝做出的那些事,不禁冷笑一声,看着王直问道:“你说,他当真不知吗?” 王直小心翼翼地说道:“周王世子看起来的确是不知情,不过奴才觉得,他好歹是世子,若说完全不知情,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是啊,他身为世子,又岂会毫不知情?当朕是傻子不成?” 泰和帝说到最后,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王直没敢接话。 泰和帝又说道:“朕累了,明日罢朝,就说朕病了。让人将那两人的供词传扬出去,朕倒要瞧瞧,朝中可会有人替周王求情!” 王直恭敬领命,心中却是暗暗兴奋。 泰和帝明显已经对周王不满,周王这王位还能坐多久,可就不好说了。 这些消息传出去,朝中要是当真有人敢为周王求情,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他必须让人好生盯着,看看都有谁在为周王说话!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泰和帝说完,就摆驾去了华清宫,陪姜贵妃说话去了。 次日一早,臣子们进宫准备参加早朝,谁知泰和帝称病罢朝,还不许臣子们探病。 朝臣们心中难免不安,担心泰和帝的身体。 于是不少人找到王直打听,想知道泰和帝究竟是什么病?是否严重?又为何会突然病倒? 王直满脸无奈,起先并不想说,被人围着不停追问后,他才苦着脸说出昨日杨姝给药神医身边的黑麒卫下毒,又险些被王奎杀死,以及刘钰和方烁的供词。 朝臣们一听到这些,顿时炸开了锅! 安宁县主凌虐侍女?毫无人性? 周王世子让人偷谢家奶娃娃,还让护卫杀了安宁县主? 而且,周王居然想要谋反? 朝臣们哪里能想到,自己来上个早朝,居然 听到这样多劲爆的消息! 而且泰和帝让人放出这些消息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对周王开刀?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朝臣们很快心思各异,也更加想要见到泰和帝。 然而泰和帝谁也不见。 直到长公主得知他病倒的消息,吓得连忙进宫探望,泰和帝才见了她。 一见面,他就安慰道:“你不必忧心,朕没事,就是做个样子。” 长公主仔细打量他的脸色,见他气色还不错,这才问道:“皇兄觉得,周王想要谋反吗?” “若说他不想要这个位子,朕绝不相信。不过,他未必有动手的胆子。” 泰和帝嘲讽地笑了一声,又淡淡说道,“这些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朕会处理好。” 长公主便聪明地不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而是问道:“那皇兄打算如何处置杨秀和杨姝两人?” 泰和帝意味深长地笑起来:“那就得看周王这次会如何做了。” 长公主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不再多问,叮嘱了泰和帝保重身体后,便退了出去。 而另一边,谢修和屠娇娇也在暗暗关注外头的消息。 先前杨姝逼着谢修休妻,娶她当继室,屠娇娇就对这个女人十分痛恨。 加上谢樱被偷的事,她更是对杨秀和杨姝兄妹恨到了极点。 所以一听见周王意图谋反的传闻,她立刻激动不已,还迫不及待跑去问谢修:“外头有传言说,周王要谋反,陛下这是动了杀心吗?” 第409章 洛铮vs周王 谢修摇了摇头:“陛下若是真动了杀心,绝不会让人放出这样的消息。” 屠娇娇失望不已:“所以他们做了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就因为是金枝玉叶,便不用受罚吗?” 谢修笑得危险:“你想到哪里去了,陛下只是没想现在动周王而已,可不代表杨秀和杨姝能够全身而退。 他放出这样的消息,周王就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立刻造反,要么上书请罪,舍弃杨秀和杨姝。” 他嘲讽地摇摇头,“周王若是有能力现在造反,又怎会让杨姝和杨秀先后进京?更何况,陛下既然让人放出这样的传闻,不可能毫无准备。 恐怕他早已派人给附近驻扎的大军送去密令,一旦周王有异动,朝廷大军就会立刻出动。” 屠娇娇这才满意了些:“所以你的意思是,杨秀和杨姝这次死定了?” “周王只要不造反,陛下就不会让他们死在京城,只是杨秀的世子之位必然保不住,杨姝这个县主也做到头了。 她本就名声尽毁,又从郡主被贬为县主,将来更是连县主的身份也要失去,只能沦为普通的宗室女。 如今又传出她凌虐侍女的恶行,即便她能活着回到周王封地,周王也不可能再善待这个女儿。” 屠娇娇有些惊讶地睁大眼:“周王难道会杀了她?” 谢修摇摇头:“杀倒是不会,杨姝一旦暴毙,世人都会怀疑是周王下的手。所以周王即便对这个女儿深恶痛绝,多半也不会让她暴毙,而是选择让她出家,一辈子青灯古佛来赎罪。” 屠娇娇想到杨姝做的那些事,不禁嘲讽地撇了撇嘴:“我可不信,她那样的人能够恪守清规戒律。让她出家,真是脏了佛门圣地。” 谢修却嘲讽地说道:“周王自然会让人管住她,不可能再让她继续败坏周王府的名声。” 屠娇娇忍不住跟着嘲讽:“真是这样的话,杨姝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杨姝被软禁在宫里的时候,都耐不住性子乱来,将来真要是被人关在佛门,还被迫恪守清规戒律,她得多难受? 另一边,偷听两人谈话的谢樱勾了勾小嘴,有些嘲讽地想:杨姝可活不到那个时候。 …… 洛铮带着人日夜兼程赶路,总算是在出发四天后赶到了姑苏周王府。 有泰和帝赐下的金牌,周王府的门子和护卫不敢有丝毫怠慢,很快将消息上报给了周王。 周王其实早已得到洛铮等人赶来的消息,得知对方已经来到周王府,他的脸色先是一黑,接着又挤出笑容,变成了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 他知道洛铮此行,代表的是泰和帝,所以即便心中早已不满到极点,他也没敢让对方久等,以免坐实他意图谋反的罪名。 于是洛铮很快被人请进周王府,见到了满脸病容的周王。 洛铮先是客气地给周王行了礼,随即故作惊讶地问道:“周王殿下怎会突然病倒?难不成是受了什么刺激?” 这话这一听像是在关切,实则却是质问周王,是否早已在京城安插密探,刺探京城的消息! 周王听出他的责问之意,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意,又被他强压了下去。 他苦笑着说道:“本王嫡出的子女只有两人,可他们现在一个犯下大错,一个身中剧毒,本王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昨夜本王梦见父皇和兄长,他们对着本王一顿斥骂,责怪本王没能教好嫡女,保护好嫡子。 本王实在是羞愧难当!当时就想以死谢罪,却被父皇和兄长好一顿数落! 他们不许本王寻短见,说本王不能当懦夫,还让本王今后好生管教儿女,为陛下出力……本王羞愧啊!” 周王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他已是双目赤红,满脸泪痕,连声音都在哽咽。 洛铮听得心中一阵冷笑:这周王还真是好算计,担心陛下拿他开刀,就说自己梦到了两位先帝,拿他们给陛下施压。 他重重叹息一声,痛心疾首地说道:“陛下也十分担心世子的身体,世子一到京城,陛下就特地吩咐药神医和多位太医为世子解毒。 可陛下万万没有想到,世子身边的护卫竟然挟持了福安县主,安宁县主更是让人给药神医身边的人下毒,还因此毒死了药神医的两名药童!” 他说到这里,拿出刘钰和方烁的供词,表情复杂地递给周王:“这是安宁县主的两名护卫,刘钰和方烁的供词,周王殿下自己看吧。” 守在周王身边的太监立刻看向周王,见他点头,这才过去接了洛铮手中的纸,飞快查看过后,又满脸震惊地交给周王过目。 周王看过后,立刻勃然大怒:“这两人简直一派胡言!秀儿和姝儿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居然还敢污蔑本王造反!本王乃是陛下的亲叔叔,怎么会造陛下的反?简直岂有此理!” 他怒目圆瞪,越说脸涨得越红,胸口更是不停起伏,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洛铮没有接话,只是目光审视地看着他。 周王等了许久,见他一直不肯给自己台阶,不禁猛地站起身,痛心疾首地说道:“陛下若是不信,本王这就拔剑自刎,以死证明清白!” 说完他猛地拔出佩剑,就要举剑自刎。 旁边伺候的人吓得连忙冲上前,死死抓住周王双手,生怕他当真自刎。 周王则不断挣扎,一副铁了心要自刎的模样。 双方互相拉扯,竟是一直分不出胜负来。 洛铮默默看着他们的这番表演,直到周王狠心挣开束缚,终于将剑刃贴上自己脖子,作势要自刎,却被身旁的老太监死死抓住剑刃,瞬间血流如注。 他才终于叹息一声,无奈地劝道:“周王殿下切莫如此,陛下看到方烁的供词后,也是非常震惊! 不过陛下始终相信,周王殿下乃是他亲叔叔,绝不会有谋反之意,故而特地交代奴才,一定要将这两人的供词亲自交给周王殿下! 陛下视周王殿下为至亲,还请周王殿下莫要误会了陛下心意,让陛下伤心。” 周王见他直到现在才肯递出台阶,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剑劈在洛铮身上,将他千刀万剐! 但他努力压下了这股劈人的冲动,还继续了自己的表演。 只见他突然怔住,然后浑身一颤,带血的长剑“铛”的一声砸落在地,又被侍从迅速捡走,生怕他继续寻短见一般。 “呜呜呜呜——” 周王痛哭流涕,捶胸顿足,“本王愧对父皇和皇兄啊!” 第410章 周王突然有种吐血的冲动 周王哭嚎了好一阵,嘴里不停地向两位先帝请罪。 洛铮自然不敢对两位先帝不敬,就默默看着他的表演。 终于,周王哭得累了,开始问起泰和帝:“陛下当真愿意相信本王吗?” 洛铮淡淡一笑:“周王多虑了,陛下若是不信,站在这里的人就不会是咱家了。” 周王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满脸感动地说道:“本王没能管教好儿女,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呜呜呜——” 他哭得老泪纵横,哭了好一阵才继续说道,“本王这就亲自上书,请求废除杨秀的世子之位,还有杨姝的县主封号,绝不让陛下为难!” “周王殿下果然深明大义!”洛铮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看到您的上书,定然会对周王殿下更加信任!” 周王皮笑肉不笑:“本王既是陛下的亲叔叔,又岂能让陛下难做?” 洛铮见他还在不遗余力地强调自己的身份,企图压泰和帝一头,不禁暗暗在心中冷笑。 周王却借口说自己要沐浴焚香,然后才能写请罪折子,让人将洛铮请了出去。 等洛铮一走,一名文士就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他长得很不错,虽然上了年纪,却有一副仙风道骨之态。 而最为惹人注目的,便是他那双桃花眼。 因为年岁渐长,他的眼角有了深刻的纹路,却丝毫没有破坏他的好相貌,反倒为他增添了几分慈祥和亲善。 此时他手中拿着一柄羽毛扇,神色十分不悦:“这阉狗胆大包天,丝毫不将王爷放在眼中,王爷难不成真要放他回京?” 周王满脸阴沉,眼中尽是翻腾的杀意:“不放他回去,难不成要杀了他? 杨钧故意让人放出那样的消息,未必就不是故意逼本王出手,本王若是杀了这阉狗,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先生应该知道,本王的准备还不够充分,眼下也不是好时候!” 文士叹息一声:“王爷的顾虑也有道理,只是那阉狗对王爷如此不敬,让他平安回去,当真是便宜了他!” 周王冷笑:“一条阉狗罢了,今后有的是机会除了他,不必急于一时。 等那两个混账东西回来,再找人除了那阉狗便是!” 顿了顿,他突然又问道:“先生觉得,那个福安县主,真是福星吗? 本王原本不信,可那两个孽障全都栽在了她身上,实在容不得本王不信。 只可惜,那帮废物没能将她带回来,不然……本王给真想试试,她这福星究竟有多厉害!” 文士不屑地勾起唇:“所谓福星之说,不过是无稽之谈。 她若真是福星,又怎会托生在小小的谢家?难不成,这谢家还能比杨家更为尊贵?” 他说到这里,便毫不意外地看见周王瞬间阴沉了脸。 文士继续说道,“要论福气,自然是托生在皇家之人,福气最大。” 周王却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他曾经也以为自己很有福气,可结果呢? 纵使父皇对他极为宠爱,可最终还是将皇位传给了三哥! 他不过得了一块富庶封地。 可封地再富庶,也不过只有小小一块,如何比得上坐拥整个江山的三哥? 他好不容易熬死了三哥,三哥的儿子又坐上了那个位子。 对方不过是个喜欢跟宫女厮混的黄口小儿,却能轻而易举坐上皇位。 凭什么他却不行? 周王实在不甘心! 他无数次在梦里攻入皇城,亲自坐上那个位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侄儿杨钧犹如丧家之犬般跪倒在他面前。 可惜梦醒之后,他依旧只是周王,而且迟迟不敢动手。 周王满心不甘,却还是说道:“等度过这次劫难,必须尽快准备! 出了这次的事情,杨钧不可能完全对本王放心,留给本王的时间不多了。” 文士立刻恭维道:“王爷说得不错,的确应该尽快准备。” 周王叹息一声,神情不悦:“这次的请罪书就有劳先生了,不管怎样,必须先把这次应付过去。” 文士微微一笑,当即拿出了一份文书:“贾某早已为王爷准备了一份,请王爷过目。” 周王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文书仔细查看起来。 像是这样的请罪书,可不能有半点大意,一字一句都得仔细斟酌,以防一不小心便给自己埋了坑,将自己陷于万劫不复。 不过周王仔细看过之后,却是找不出半点错漏,不禁越发佩服起此人的才华。 “不错不错,先生果然高才!有先生辅佐,何愁大事不成? 杨钧那小儿居然迷信所谓的福星之说,还拿一个小奶娃当宝,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一个没断奶的小女娃,如何比得上先生?先生放心,等本王成就大业,必然还先生一个公道!” 贾睿顿时满脸感激,朝着周王深深一拜:“王爷深明大义,睿愿为王爷赴汤蹈火,助王爷成就大业,匡扶社稷!” 他说得义正言辞,面朝下的嘴角却是高高扬起,笑得满脸嘲讽。 周王十分满意他的这份忠心,于是亲自将他扶起,又拉着贾睿的手,允诺了诸多好处。 一番表演完后,周王才亲自誊抄了请罪书,又让人准备了四份礼物。 这四份礼物,一份是给洛铮,剩下三份,则是分别给泰和帝,药神医和谢樱的赔礼。 礼物都很用心。 洛铮的是黄金,十分直白干脆。 泰和帝的是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药神医的是稀罕医书。 谢樱的礼物则是一匣子宝石。 周王还特地派了王府长史和洛铮一起进京,一来是代替他向泰和帝请罪,二来是给药神医和谢樱送赔礼,三来则是接杨秀和杨姝回姑苏。 周王特地在请罪书里为两人求了情,希望泰和帝能饶两人一命。 作为交换,他主动请求废除杨秀世子之位,将他和杨姝贬为庶人。 洛铮来得快,走得也快。 只是就在他离开姑苏两日后,周王再次收到了京城来的飞鸽传书—— 泰和帝昭告天下,发现了两种高产植物,可以作为粮食饱腹!泰和帝已经命令专人培育,一旦培育出大量种子,就会在各地推广。 还有一则消息,泰和帝并未昭告天下,那就是,这两种神奇的植物,全都生长在泰和帝送给福安县主的荒山上,而且是被福安县主意外寻得。 周王突然有种吐血的冲动! 不是说那个小奶娃不可能是福星吗? 那这是什么? 两种高产粮食! 这可是关系到天下黎民社稷! 第411章 洛铮回京,捅刀周王 周王心念急转。 真要是让杨钧成功推广开,到时候天下百姓归心,他还怎么造反? 还有杨秀和杨姝两个废物! 让他们去将那丫头弄到手,他们却给他搞出这样的事情,让他丢尽颜面! 要是他们成功将那丫头弄来姑苏,现在哪里轮得到杨钧得意? 周王越想越气,突然抓起手边茶碗,用力砸得粉碎。 贾睿刚走进来,就看见周王暴怒的这一幕,不由暗暗心惊。 他诧异地问:“王爷何故如此生气?” 周王冷冷瞥他一眼,淡淡说道:“京里刚来的消息,你自己看吧。” 贾睿连忙走上前,小心拿起桌上的纸条。待看清上面的字,他的脸色当即一变! 周王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见状不禁说道:“看来先生也有猜错的时候,那个小丫头的运气,着实有些古怪。” 贾睿此时哪里还敢再说什么福星乃是无稽之谈一类的话,于是直接转开了话题:“王爷无需多虑,培育种子绝非易事。 更何况,那两种植物一直生长在野外,要想培育出来,少说也要数年功夫。 要想在各地推广,更是需要数十年的水磨工夫。 杨钧现在做的这些,不过是在为王爷做嫁衣罢了。 等王爷夺得大位,将培育出的高产良种推广到各地,这些便是王爷的功绩! 天下百姓也只会感激王爷的活命之恩!” 周王一听他这话,顿时怒气全消,甚至得意地哈哈大笑:“你说的不错,是本王一时想岔了。” 他摸了摸胡子,继续说道:“不过是山里寻到的野菜而已,即便产量高些,本王又有何惧? 他想培育,那就由着他去培育好了。等他把种子培育得差不多,正好便宜了本王!” 说到最后,他已经不再关心那两种野菜,反倒迫不及待地跟贾睿商量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 洛铮带着周王府长史到了京城后,立刻进宫向泰和帝复命。 周王府的长史也跟了进去。 不过泰和帝并没有立刻召见他,直接将他晾在了外头。 泰和帝先见了洛铮,听完洛铮的禀报后,又询问了他在周王封地的见闻。 洛铮这次进入周王封地,其实并没有看见什么,也没能听到坊间的传闻。 因为周王早有准备,以防他听到关于周王府的负面传闻,回京告密。 周王将消息封锁得极好,却不知道,洛铮同他有着血海深仇,这些年一直暗中关注周王封地内的事情。 所以泰和帝一问,他立刻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为免泰和帝起疑,他只说了前不久才发生过的一件惨案。 有户人家夜里走火,全家所有人都被活活烧死。 当地官府查看过后,以意外失火结案,这事便过去了,并未引起多少波澜。 可事后不久,那户人家的断壁残垣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鲜血写成的“冤”字,夜晚还时不时闹出动静,附近邻居都觉得是冤魂作祟。 那户人家的亲戚为此找到官府,认为火灾并非意外,而是人为,请求官府彻查,沉冤昭雪。 官府的人却说他们胡闹,将人打了板子,并找人拆了那栋破屋,不许再有人胡言乱语。 这案子自然是真事。 不仅如此,洛铮还知道,那家人之所以有此一劫,乃是有人看中了他们家中的一对双生子。 那对双生子生得唇红齿白,十分漂亮。因为年仅十二,稚气未脱,两人有些雌雄莫辨。 两人还很聪慧,都是读书的料子。 只可惜,没等他们长大成人,科举做官,这份漂亮就给他们全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洛铮知道这事的时候,这家人已经遭难。 他便让人用血写了大大的冤字,又故意闹出动静,放出冤魂作祟的消息。 如今,这些安排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泰和帝听过之后,果真不悦地皱起眉头:“有这种事?” 洛铮淡淡说道:“虽说冤魂作祟的确像是无稽之谈,可官府不愿细查,还态度蛮横,的确有些古怪。 奴才让人偷偷打探过,那户人家附近的邻居都对这事讳莫如深,像是被人敲打过。 所以奴才觉得,这事着实有些可疑。那户人家虽然只是小有家财,却有一对漂亮的双生子少年。” 他说到这里,就没再继续往下说。 不过泰和帝并非是什么不知事的少年郎,一听他这话,就明白了那户人家出事的原因。 正所谓怀璧其罪,小富人家,却有一对漂亮的双生子少年,的确容易招来觊觎,足以让某些丧心病狂之人犯下灭门大案。 而且…… 泰和帝想到杨姝做出的那些丑事,心中就很难不多想。 他可不信,堂堂周王会不清楚自己女儿做出的那些事情。 周王自己若是个干净的,又怎会放任自己女儿胡来? 能让当地官府帮忙遮掩,凶手的身份定然不低。 那对漂亮的双生子少年,说不准就是落入了周王府! 泰和帝沉吟许久,突然问道:“朕打算命你为钦差,前往周王封地彻查冤案,你敢去吗?” 洛铮心中大喜,立刻跪地领命:“陛下愿意将如此重任交给奴才,奴才自然责无旁贷!万死不辞!” 泰和帝满意地看着他:“既然你愿意领这个任务,朕便将这个重任交给你!不过你刚回来,可以先歇几日再出发。” 洛铮连忙谢恩:“奴才谢陛下体恤!” 泰和帝笑了笑:“行了,你去给贵妃请安吧,她很担心你。” 洛铮这才告退。 他走后,泰和帝又晾了周王府的长史足足一个时辰,这才召见了他。 周王府的长史名叫李善,为人机敏又谨慎,乃是周王心腹,所以周王才会将如此重任交给他。 即便是被晾了一个多时辰,他也从未露出丝毫不满。 见到泰和帝后,更是恭恭敬敬地给泰和帝行了一个大礼,又双手递上周王的请罪折子和赔礼,舌灿莲花地为周王说了许多好话。 泰和帝若非先见了洛铮,又听说了那桩惨案,还真要信了他这番说辞。 不过有了杨秀和杨姝犯下的事情,还有那桩惨案在前,此时任凭李善把话说得再漂亮,他也只觉得讽刺。 泰和帝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夜明珠,就将其丢在一边,专心翻阅起了周王的请罪折子,最后故作无奈地叹息一声:“既然周王叔也觉得杨秀和杨姝罪无可恕,那朕便依周王叔的意思,将他们贬为庶人。” 第412章 最强背锅侠 京城周王府,杨秀不安地等待着外头的消息。 自从那日出事后,他就被软禁在了王府里,只能惶惶不安,一日日地等待消息。 这种日子,让他觉得头顶仿佛悬了一把尖刀,而且随时可能落下,将他砍得遍体鳞伤。 杨秀恨透了这样的日子,却又不敢发作。这里毕竟是京城,不是姑苏。他在这里,就是摆在泰和帝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他只能一日又一日地压抑住心中汹涌的暴虐念头,以防稍有不慎发作出来,就给了泰和帝处死他的借口。 如此煎熬了好几日后,他终于在今日等来了王府长史! “世子殿下,李长史来了!” 侍从飞奔着前来报喜,杨秀当即又惊又喜,连忙站起身,想要亲自去迎。 也不知是起得太急,还是中毒之后身体虚弱的缘故,杨秀才刚站起身,整个人便猛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殿下小心!” 侍从吓得连忙冲上前,一把将他扶住。 杨秀刚刚站稳,就迫不及待地催促:“快扶我出去!李长史远道而来,我要亲自去迎!” 他如今迫切地想要知道周王的心思,而且李善还是周王信任的下属,在周王面前很有脸面,他虽贵为世子,却也不能有半点怠慢。 侍从同样很想知道周王的意思,同时也想讨好李善,所以十分配合地扶了他出去。 只是杨秀刚走出去院门没多久,就遇见了从外头匆匆赶来的李善。 李善一看见他苍白的脸色,连忙走上前,恭敬行礼:“下官见过世子殿下!世子殿下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难道一直没能解毒吗?” 杨秀听见“解毒”二字,脸色顿时变得更为难看。 “咳咳咳……”他咳了几声,随后虚弱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李长史不如先随我进去。” 李长史一听,连忙走上前,扶住他一边胳膊,和侍从一起,一左一右将他扶回了房间。 直到扶着杨秀在椅子上坐下,李长史才松开手,再次问道:“世子殿下的身体一直这样虚弱吗?那位药神医难道没为世子殿下解毒?还是连她也束手无策?” 杨秀见他如此在意,只能虚弱地说道:“她开的药方倒是有些效用,只是无法彻底解毒。后来她进山采药,结果身边的人被下毒,死了两名药童。”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脸色变得更为难看,“回来后,她便收殓了药童的尸体,说是要带他们回乡安葬。那地方有些偏远,她过去之后还要操办丧事,短时间恐怕无法回京,咳咳咳……” 说到这里,他又再次咳嗽起来。 侍从连忙端来汤药喂他喝下,杨秀缓和了片刻后,双眸直勾勾地看向李长史:“李长史既然来了,想必带来了父王的意思,还请直言相告,莫要隐瞒。” 他问得直白,又始终看着李长史的眼睛,像是在逼他作答。 李长史无奈,只得劝道:“世子想必清楚,这次的事情着实有些麻烦。不仅是护卫药神医的黑麒卫被人下毒,还死了两名药童,此事根本无法善了。 偏偏世子的贴身护卫还牵扯其中,对方抓了福安县主做人质,威胁药神医和黑麒卫放人,此举彻底坐实了世子殿下的罪名。 王爷虽然心疼世子,却也没办法为世子脱罪,所以这次只能委屈世子。陛下已经步步紧逼,王爷实在无可奈何,只能出此下策。” 杨秀心头狠狠一跳,他强忍住心慌和不满,故作淡定地问道:“父王打算如何做?” 李长史无奈地叹息道:“王爷被逼无奈,只能上了一封请罪折子,恳请陛下看在两位先帝的份上,莫要伤害世子和县主的性命,只将两位贬为庶人。” 杨秀只觉脑中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突然炸开,让他整个脑子都嗡嗡的,根本无法思考。 过了好半晌,杨秀仍旧傻愣愣地坐着,满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在不断循环——贬为庶人。 又过了许久,他才终于回过神,满脸受伤地看着李长史:“父王……父王他当真是这样说的?” 李长史连忙安慰:“世子殿下莫要忧心,王爷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先用权宜之计,度过这次的危机。在王爷心里,您永远都是世子,等将来……王爷定然会恢复世子的身份。” 他这话十分诱人,可杨秀仍旧觉得心中十分难受。 他原本是周王世子,如今却要被贬为庶人…… 李长史见他神色不对,连忙意味深长地劝道:“世子,大局为重!一时的输赢并不能代表什么,您只是被贬为庶人,只要保住性命,将来就还有翻盘的机会!王爷这样做,也是为了保住世子殿下的性命!实乃迫不得已!” 杨秀这次总算是听了进去。 他艰难地扯出一抹笑:“你说的不错,一时的输赢不代表什么,父王也是被逼无奈,我不怪父王,只恨那些小人!” 他说到这里,眼中恨意翻涌,竟是迅速振作了起来:“我并未让人给药神医身边的人下毒,妹妹也不可能这样做。 这次的事情实在蹊跷,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陈家余孽一直未能铲除干净,肯定是那些人在搞鬼!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放出去。 我和妹妹蒙受不白之冤不要紧,却不能让父王因此蒙羞!” 李长史闻言,眼神微微一闪。 第413章 认出洛铮,贬为庶人 李长史也不信杨秀和杨姝会做出这样的事,必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只是,这幕后之人未必是陈家余孽,也有可能是泰和帝。 不过他们周王府现在还没有造反的实力,而且眼下时机未到,他们周王府实在不宜跟泰和帝硬碰。 将事情推给陈家余孽,的确是个好法子。 因为杨秀和杨姝做出的那些事情,周王府如今的名声着实不太好。 若是能够推给陈家余孽,倒是能够为周王府挽回不少名声。 而且陈家余孽早已臭不可闻,将这事推给他们,百姓定然愿意相信。 等到将来王爷起兵造反,再将这事重新推给泰和帝不迟。 于是李长史说道:“世子殿下所言极是,此事的确蹊跷,恐怕还真是那些陈家余孽在从中作梗。”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外头就有人来报,说是宫里来了旨意。 杨秀一听,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他虽然已经说服自己,可当真要变成庶人,他还是感到异常屈辱。 李长史只好劝道:“世子殿下,只是一时权宜之计罢了。等回到姑苏,王爷绝不会委屈了您。” 杨秀这才深吸一口气,阴沉着脸点了点头:“我明白。” 他缓缓站起身:“出去接旨吧。” 李长史连忙走上前,亲自扶了他出去。 这次前来宣旨的人正是洛铮。 他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偌大一个周王府内,却无人胆敢小觑。 当杨秀扶着李长史的手臂来到正堂,看见的便是洛铮一身锦衣华服,端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似笑非笑的模样。 杨秀当即心神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洛铮。 其实正堂中还坐着一人,便是杨姝。 只是杨秀一看见洛铮,心中便十分惊骇,以至于所有心神全都放在了洛铮身上,竟是丝毫没有注意到杨姝这个亲妹妹。 洛铮反应极快。 杨秀的视线只是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阵,他便敏锐地察觉出了杨秀的不对劲,在心中暗暗警惕。 “世子殿下看见咱家,似乎很惊讶?” 洛铮试探着开口,同时站起身,一步步朝着杨秀逼近。 杨秀此刻十分紧张,整个身体就像是绷紧的弓弦,变得十分僵硬。 李长史察觉出他的反应不对劲,立刻用力掐了推一把,还故意介绍道:“世子殿下,这位可是陛下和贵妃娘娘面前的红人,洛铮洛公公。” “原来是洛公公……”杨秀勉强扯出一抹笑,随即试探着解释道,“洛公公同我曾经见过的一位故人十分相似,刚刚我还以为见到了那位故人,还请洛公公勿怪。” 洛铮微微一笑,同样试探着问道:“不知世子殿下的那位故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他若是当真同咱家十分相似,或许是咱家失散在外的弟弟。世子殿下若能告知,让咱家找到弟弟,咱家感激不尽!” 杨秀表情一僵,随即叹息道:“他叫洛云生,父母都已双亡,不过娶了一房贤妻,两人还育有一子。可惜他家中遭逢变故,不知搬去了何处。” 说到最后,他目光探究地看向洛铮,再次试探着问道:“不知洛公公的弟弟是在几岁时失散在外?” “他与我本是双生子,可惜三岁那年元宵灯会,他被拐子抱走,从此没了音讯。” 洛铮说到这里,失望地叹息一声,“刚刚听到世子殿下提起故人,还以为能够找到弟弟,不想世子殿下的故人早已没了下落。” 杨秀一直死死盯着他的脸,观察他的反应,见他反应平淡,不禁暗暗有些失望。 这时李长史突然开口:“洛公公得知弟弟的的消息,竟也如此淡定,这份心性,着实让人佩服。” 他这话听着像是在夸赞洛铮,实则却是在质疑洛铮要么撒谎,要么心性凉薄。 否则真要是有了失散多年的弟弟的消息,反应又怎会如此平淡? 洛铮目光凉凉地看向李长史,似笑非笑地说道:“李长史若是也有一位失散在外的弟弟,而且寻找多年,也能像咱家这般心如止水。毕竟失望的次数多了,自然不可能像是毛头小子那般一惊一乍,只会泰然处之。” 李长史被他毫不客气地怼了回来,心中不禁大为恼怒,于是微笑着刺了一句:“这倒是下官考虑不周了,毕竟下官家中的确没有失散在外的弟弟,着实无法体会到洛公公的心境。” 洛铮同样面带微笑地刺了回去:“李长史倒也不必觉得遗憾,毕竟你这身子骨瞧着还算康健,想必还能活上几年。以前没能体会到家中弟弟失散在外的滋味,将来未必就体会不到家中幼子或是孙儿失散的味道。” 这话简直就是恶毒的诅咒! 饶是李长史当惯了笑面虎,也被洛铮这话气得破了大防,对他怒目圆瞪,恨不得一剑劈了洛铮,拔了他那条恶毒的舌头! 洛铮面对他那愤怒的目光,却是笑容更甚,还提醒道:“咱家此番乃是奉陛下之命,来为世子殿下和安宁县主宣读陛下的旨意,闲话就不必说了,诸位还是赶紧准备接旨吧。” 李长史想到自己这次的来意,只能强压下心头怒火,扭头朝着杨秀和杨姝看去,生怕两人再闹出幺蛾子。 好在两人并未闹腾,全都乖乖跪了下去,等待洛铮宣旨。 李长史见状,也连忙跪在两人身后。 洛铮这才从身旁小太监端着的托盘中拿起圣旨,展开之后,朗声宣读了出来。 圣旨的内容并不多,大意就是杨秀和杨姝犯下大错,所以被褫夺封号和身份,贬为庶人。 杨秀跪在地上,听着洛铮的宣读,再次感到羞愤异常。 尤其是当洛铮命人摘走他头顶的玉冠,剥下他身上的世子华服和玉带,他更是瞬间气红了双眼,心中恼恨到了极点。 洛铮看着他赤红的双眼,不由笑吟吟地问道:“为何还不领旨谢恩?莫非是心怀怨怼,想要抗旨不从?” 杨秀浑身一僵,连忙高高举起双手,接过洛铮手中的圣旨,咬着牙高声说道:“庶人杨秀接旨,谢陛下隆恩!” 杨姝也紧跟着说道:“庶人杨姝接旨,谢陛下隆恩!” 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京城,回姑苏周王府,根本不在意泰和帝剥夺她的身份。 反正她是女子,又不能继承大位,没了县主身份,她照样是父王和母妃的嫡女! 第414章 谢樱又又又搞事 洛铮见两人接了旨意,也就不再久留,轻笑一声之后,便转身大步而去。 杨秀本就悲愤异常,听到他那一声充满嘲讽意味的轻笑后,当场便气得喷出一大口血,直接昏死过去。 然而根本无人在意。 洛铮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后,便又再度扬长而去。 杨姝更是满脸冷漠,丝毫不管吐血倒地的杨秀。仿佛杨秀不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而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她直接看向了李长史,有些急切地问道:“李长史,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出发回姑苏?”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姑苏,片刻也不想在京城多待! 李长史同样想回去,京城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多在这里停留一刻,就多一份危险。 若是杨秀和杨姝突然发疯,亲自检举周王意图谋反,周王必定难逃此劫,而他身为长史,更是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李长史看了眼吐血倒地的杨秀,果断说道:“收拾一下,立刻上路!” 杨姝却说:“我没什么好收拾的,车驾准备好了吗?直接出发吧。” 李长史自然早已让人准好车驾,以便能够尽快出发。 所以他没有反驳,一边让人去请良医为杨秀诊脉,一边让人准备出发。 良医是他这次来京城,特地带上的,来了之后就为杨秀诊过脉。 此时见杨秀吐血昏迷,良医当即吓了一跳,赶紧为杨秀诊脉。 “如何?”李长史关切地询问,心中却暗暗生出了几分期望:若是杨秀吐血死在京城,对周王府倒是并非坏事。 良医叹息一声:“公子这次中毒,将身子伤得厉害,不过这次吐血,倒是让公子吐出了体内淤血,是件好事。” 李长史不禁暗暗有些失望,但他也不敢让人动手,直接弄死杨秀。 杨秀若是吐血而死,他还能将这事推给洛铮。 可若是另外动手,一旦让仵作查验出来,他便难辞其咎。 更何况,杨秀毕竟是周王嫡子。即便是被贬为庶人,周王也对他十分失望,可他还有王妃这个生母。 他若是自作主张,偷偷弄死杨秀,周王和王妃未必就不会对他心生怨恨。 所以李长史心念急转之后,还是叮嘱良医小心为杨秀调理身体,然后又命人将杨秀搬上马车,即刻出发。 从宫里出来后,他就派人去了谢家送赔礼。 药神医已经扶棺回乡,如今并不在京城,他只能将药神医的那份赔礼送到御药房,恳请御药房的管事代为保管,等药神医回京之后,再交给她。 所以他现在只需将杨秀和杨姝平安带回姑苏,就算是完成了所有任务。 一行人走得十分顺利,没有任何人阻挠。 而他们前脚刚走,泰和帝后脚就得到了消息。 他嘲讽地勾起嘴角:“想回去便回去吧,没了世子和郡主的身份,即便是活着回到姑苏周王府,又能如何?” 嘲讽过后,他直接让洛铮去谢家,将周王送的那颗夜明珠赏赐给了谢樱。 谢樱被人偷走,又为他找到了高产的粮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自然该赏! 谢家。 洛铮走后,谢樱好奇地看着那颗夜明珠,只是越看越觉得嫌弃。 只是一颗会发光的珠子而已,长得不好看,还有辐射,居然还有人拿来当宝物送人! 她嫌弃地撇撇嘴,提醒谢修:【爹爹快将它收起来,找个偏僻屋子存放。这东西有辐射,人接触得多了,容易生病。】 谢修和屠娇娇原本还有些惊叹这颗夜明珠发出的微弱光芒,一听谢樱这话,顿时吓得脸色大变! “这东西能害人?”屠娇娇小声问道,“难道周王是故意的?想要谋害陛下?” 谢修眉头紧皱,心中也有几分怀疑。 谢樱摇摇头:【这东西虽然有辐射,但辐射量不大,除非长期随身佩戴,否则并不会对人造成明显损害。】 谢修闻言,不禁暗暗有些失望。 如此一来,他即便想要证明这颗夜明珠能够害人,也需要通过很长时间才能验证。 所以想用他来证明周王心怀不轨,意图谋害泰和帝,几乎是不可能。 谢修只能放弃这个打算,准备按照谢樱的说法,先找个偏僻的房间,将这颗夜明珠收起来。 不过屠娇娇的动作更快,直接抱起装进盒子里的夜明珠,就大步冲了出去,找了最为偏僻的屋子来存放。 谢修见她反应如此大,一开始还有些无奈,不过很快他又觉得,屠娇娇这样也不错。 他若是直接告诉泰和帝,说这颗夜明珠是害人的东西,难免容易落人口实。 可若是小心放出夜明珠能害人的消息,泰和帝心中必然会扎进一根尖刺。 谢修仔细斟酌了许久,见屠娇娇大步走了回来,不禁暗松了口气:“你放在哪里了?” 屠娇娇说了个地方,又问谢樱:“樱樱,你先前说的辐射是什么?” 她其实早就想问这个,只是害怕那颗夜明珠多停留片刻,就会伤害到丈夫和女儿,这才赶紧将东西拿走。 谢修也看向谢樱,他也想知道,什么是辐射? 谢樱此时早已想到了一个主意,就给两人讲了镭水的故事。 镭这东西刚被发现的时候,因为能够发光,被当时很多人当成了能够延年益寿的仙药,很多商家还将其添加到奶粉、化妆品、护肤品和保健品之中,大肆宣传。 结果有个不差钱的富商每天饮用镭水饮料,四年里喝了一千四百多瓶,成功将自己送去见了上帝。 谢樱给谢修和屠娇娇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略微做了一点修改,把最后的“见上帝”改成了“上西天”。 顺便还给两人科普了一下丹药里的重金属,听得谢修和屠娇娇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辐射也太可怕了!”屠娇娇突然有种将夜明珠丢出去的冲动,甚至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起了泰和帝:赏赐什么不好,居然赏赐这种害人的东西! 谢樱却是目光灼灼地看向谢修:【爹爹写个话本吧!故事我都想好了,你听我跟你说……】 谢修和屠娇娇:“……” 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第415章 灭门之仇 杨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马车上。 车速有些快,颠簸得他头昏脑涨,很不舒服。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李长史就坐在旁边,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结果浑身软绵绵地提不起力气,让他挣扎了许久,依旧徒劳无功。 还是李长史过来扶了他一把,让他坐了起来,又拿了软垫让他靠着。 “殿下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李长史一边说,一边给杨秀倒了杯水,让他润润喉咙。 杨秀正觉干渴得厉害,连忙接过水杯一饮而尽,随后苦笑着说道:“我如今已被贬为庶人,不再是什么殿下,李长史莫要叫错了,让人听了去,又成了我的罪过。” 李长史当即正色道:“殿下不必如此小心,咱们如今是在回姑苏的马车上,周围没有外人。而且在下官心里,您永远都是下官的殿下,是王爷认定的继承人。” 杨秀虽然知道李长史很可能只是说些好听的话哄他,却还是觉得对方这话极为顺耳。 他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得厉害。 “经历了这么一遭,我有些草木皆兵,过于谨慎了,还请李长史莫怪。” 杨秀说到最后,脸上的笑容又变得有些苦涩。 李长史当即安慰道:“殿下的谨慎并无错,而且经历了这样的打击,殿下还能如此快速地振作起来,已经十分难得。殿下乃是王爷认准的继承人,切莫妄自菲薄。” 他的表情十分真诚,夸得杨秀心中愈发觉得熨帖,原本忐忑不安的内心也因此镇定下来。 李长史却又问道:“殿下可是曾经见过那位洛公公?” 杨秀想到洛铮,瞬间变了脸色。 李长史不禁愈发好奇,暗暗怀疑杨秀当初和洛铮的见面并不愉快。 杨秀满脸阴沉地说道:“我当年的确见过一个人,跟这个洛铮长得很像,我怀疑,他就是当年的洛云生!” 李长史皱起眉头,有些不解:“这洛云生……可是跟殿下有过仇怨?” 他早已仔细回想过,可惜对洛云生这个名字实在毫无印象,所以只能询问杨秀。 杨秀嘲讽地扯起嘴角:“我倒是并未同他结下仇怨,可父王派人杀了他全家。” 李长史脸色大变:“这……怎会如此?这样大的事情,下官竟是毫无印象!” “这事乃是父王秘密派人做的,李长史不清楚也不奇怪。” 杨秀看着李长史,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毕竟父王的性子你也清楚,他向来多疑,绝不会让人知晓他的所有秘密。” 李长史眼神微微一闪,没有接话。 他知道杨秀是在故意挑拨,想要拉拢他。可惜对于这样的拉拢,他既不能拒绝,也不能答应,只能装作听不明白。 倘若杨秀还是周王世子,他倒是可以考虑答应对方的拉拢。 可现在的杨秀已经被贬为庶人,又中毒伤了身体,将来未必能够重新上位。 他又岂能踏上杨秀这艘破船,将前程和身家性命都托付给这样的废人? 李长史直接跳过刚刚的话题,脸色凝重地分析道:“倘若这个洛铮就是殿下口中的洛云生,他全家被杀,便是与王爷有着血海深仇! 如此一来,此人必然对王爷恨之入骨,对于殿下和郡主,恐怕也是恨屋及乌。 前不久他特地去了姑苏,将刘钰和方烁的供词交给了王爷。恐怕此人在姑苏的时候,就已暗中刺探过情报,回来之后,更是在陛下面前进了不少谗言!” 他越说,脸色越是凝重,最后更是直接说道,“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姑苏,将此事上报给王爷! 这洛铮乃是姜贵妃面前的红人,他若是对王爷恨之入骨,便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必须想办法,尽快将此人除掉!” 说到这里,他又遗憾地叹息一声,“可惜此前并不知晓此人的身份,让他活着回到了京城。否则直接在路上将此人除掉,便能免去后续的麻烦。” 杨秀见他故意避开了之前的话题,心中暗暗有些不悦,却是不敢表露出来,只阴沉着脸说道:“洛云生当初也不过是个蚂蚁一般的小人物,父王从未将他放在眼中,自然对他毫无印象。” 若非当年他恰好也在那个地方,又看中了洛云生的容貌,对其多了几分关注,也不会记得这个人。 多年不见,对方的容貌倒是更胜从前。 只可惜,对方现在成了姜贵妃面前的红人,他堂堂周王世子,却不得不跪在对方面前,听对方宣读圣旨,将他贬为庶人。 杨秀只要回想起当时那屈辱的一幕,就恨得咬牙切齿,有种疯狂的暴虐冲动。 他想杀人,想要闻见鲜血的味道。 可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 和他坐在一起的人是李长史,这里也不是姑苏。 他既不能对李长史下手,也不能让人随意在路上抓了人回来,供他虐杀。 因为林萧抓了一个奶娃娃,泰和帝就将他贬为庶人。 他要是敢在路上弄出人命,泰和帝必然会以此为借口,让他给那贱民偿命! 杨秀还不想死。 所以他只能用力攥紧被子,强行压下心中的嗜血冲动。 李长史将他的异常看在眼里,不禁心下一沉,暗暗决定加快回去的速度。 杨秀要是在路上闹出人命,他身为王府长史,可是难辞其咎! 李长史很快传令了下去,于是马车跑得更快了。 只用了五天时间,队伍就赶回了姑苏周王府。 不过因为急于赶路,杨秀和杨姝的脸色也更差了。 杨秀中了毒,杨姝脸上则被狼爪抓出了四道深深的伤痕。 她被押送回京后,泰和帝虽然让太医为她处理了伤口,可那些伤痕太深,太医只能为她缝合好伤口,然后上药包扎。 他们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杨姝的伤口并未完全愈合,一路颠簸下来,伤口总是撕裂,情况就更糟糕了。 不过,当杨秀和杨姝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姑苏周王府巍峨的大门和牌匾时,还是感到异常激动。 他们终于活着回到家了! 第416章 被灭门的原因 激动过后,杨秀和杨姝都迫切地想要见到周王。 他们这次犯下大错,还被泰和帝下旨贬为庶人,若是不趁着现在讨好周王,他们将来在王府之中的地位和待遇可想而知。 两人心里都很清楚,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他们今后未必还有机会见到周王。 毕竟周王事务繁忙,他们以往想要见他一面,就极为困难。 如今他们被贬为庶人,若是再失去周王宠爱,王府里的人惯会捧高踩低,以后哪里还会将他们放在眼中? 周王却没有立刻召见两人,而是先见了李长史。 李长史刚行了礼,周王就迫不及待问道:“你这次进京,可有什么发现?” 李长史立刻说出了自己此行见闻,最后将洛铮很可能是洛云生,还被周王杀了全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以为周王会有印象,可惜周王听完之后,却是一脸的诧异:“洛云生?这又是何人?” 李长史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他没想到,周王灭了对方满门,竟然还对此人毫无印象! 究竟是周王灭门的人太多,还是杨秀记性太好? 李长史暗暗在心中腹诽了一番,随即说道:“世子殿下怀疑洛铮便是当年的洛云生,王爷不妨问问世子殿下。” 周王不悦地沉下脸色:“他已经被贬为庶人,以后便不再是周王府的世子,以后别再叫错了。” 李长史连忙低头认错。 他故意称呼世子殿下,本就是想试探周王的态度。 既然有了周王这话,他今后自然不会再叫错。 周王自然不会在这等小事上责罚李长史,见他认了错,就说道:“你去叫那孽障进来,就说本王要见他!” 李长史连忙出去叫人。 正好杨秀一直候在外头,李长史出去不久,就将人带了进来。 杨秀一见到周王,立刻恭敬跪下,痛哭流涕地认错:“父王,孩儿终于见到您了!此番进京,孩儿便落入了对方陷阱,险些便要将命留在那里! 多亏父王亲自上书,为孩儿求情,否则孩儿怕是已经命丧黄泉,再也见不到父王和母妃!” 他泪眼朦胧地抬头望着周王,满脸的感动和孺慕之情,周王却是一脸的冷漠,即便看到他脸上的孺慕,也没有丝毫动容。 杨秀心里一咯噔,突然感到浑身发冷。 周王的冷漠无情,让他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周王冷冷问道:“你说,洛铮是当年的洛云生?本王还让人杀了他全家?这个洛云生究竟是谁?” 杨秀心中委屈不已,明明他们是亲父子,父王却如此对他! 可他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 周王的目光让他遍体生寒,他只能乖乖说道:“父王可还记得,十年前,您让人将一位姓冯的老郎中灭门。洛云生,便是那位冯郎中的女婿。” 周王对洛云生毫无印象,可杨秀一提起十年前,还有姓冯的老郎中,他就立刻想了起来。 十年前,他因为某件事情,不得不秘密离开封地。 结果带在身边的娈童趁机逃了出去,遇到了一位姓冯的老郎中,被其所救。 他担心自己的行踪泄露,招来皇兄不满,成为皇兄对付他的借口,便派人灭了那冯郎中满门。 对方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所以他并未放在心上。 杀了也便杀了。 却不想,当年竟然有人幸存,还进宫做了太监,成了姜贵妃面前的红人。 如果这洛铮真是当年的洛云生,那这人就不能再留了。 必须想个办法,将这人彻底解决掉! 周王满脸阴沉,心中突然生出浓浓悔意。先前贾睿让他除掉洛铮,可他担心此举会触怒杨钧和姜琳那女人,让杨钧有借口对他开刀。 所以拒绝了贾睿的提议,打算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之后,再除掉洛铮。 谁知,那人居然与他有着血海深仇! 若是早知如此,他绝不会让洛铮活着回到京城! 周王后悔过后,又深深看了杨秀一眼。见他脸色惨白,这才难得关心了一句:“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吃了解药,以后安心在王府里休养,先将身体养好再说。” 杨秀虽有些不满周王的冷漠,却也知晓自己不能强求太多,于是连忙感激涕零地说道:“孩儿多谢父王体恤,一定尽快养好身体,为父王分忧!” 周王知道他是想为自己做事,担心被冷落,于是淡淡说道:“喝了药,就去看看你母妃,她这些日子一直很担心你。” 杨秀再次感激涕零,狂吹彩虹屁。 即便周王不提,他也会想方设法多去拜见母妃。否则失去母妃的关爱和庇护,他如何压得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兄弟? 周王却是很不想看见杨秀这副苍白虚弱的模样,于是直接将他打发了出去。 杨秀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直挺挺跪在外头的杨姝。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杨姝一眼,没同她多说什么,直接走了。 杨姝自然也看见了杨秀。 见对方态度冷漠,竟然一句话也不愿同自己说,杨姝不禁捏紧了拳头。 可她什么也不敢做,这里是周王的地方,她很清楚自己的父王和亲哥哥是怎样狠心绝情的可怕性子。 她和杨秀一来这里,就被罚了跪。 后来杨秀被李长史叫了进去,她却依旧跪在这里。 显然父王对她非常不满。 杨姝心知自己这次在京中闯下大祸,所以即便被罚跪,她也不敢有丝毫抱怨。 纵使伤口又疼又痒,她依旧乖乖跪在这里,不敢哀嚎哭喊。 又跪了一会儿后,她终于等来了周王的召见。 见到周王,她再次跪了下去,口中委屈地喊道:“父王,女儿终于见到您了!” 周王莫名觉得这话有些刺耳,先前杨秀也是说的这一句,此时再次听见,他突然觉得对方有些敷衍。 周王不悦道:“废话就不必说了,说说你在京城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闹出了那些事情?” 他一问起京城的那些事情,杨姝便再也控制不住,激动地哭喊起来:“父王,女儿乃是被人栽赃陷害!” 不过杨姝虽然激动,却条理清晰地将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这些话,她早在心中预演过无数次,此时终于对着周王说了出来。 周王听完之后,脸色又沉了几分。 他怀疑杨姝在宫中出丑那次,是杨钧或者洛铮的手笔,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他! 第417章 狼狈,偏心 周王越想,脸色就越是难看。 对于杨姝这个女儿的厌恶也到达了顶点! 杨姝自己若是小心谨慎,又怎会让人轻易算计,连累他这个父亲也跟着丢人? 周王咬牙切齿地怒斥道:“本王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蠢货!你养的男宠不仅把你那些丑事全给捅了出来,还诬告本王意图谋反,险些害死周王府上下数千口人! 现在你居然有脸在这里哭!要不是你干出的那些蠢事,你哥哥也用不着去京城,结果失去世子之位! 本王没有你这种又蠢又废,只会给全家蒙羞的女儿!明日你便去白云庵出家,为你过去的事情赎罪!” 杨姝脸色大变,连忙痛哭流涕地喊道:“父王不要啊!女儿真的知道错了,求父王饶了女儿吧!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父王您就当是看在母妃的份上……” 周王却只嫌她吵闹,所以不等她说完,就愤怒地呵斥道:“闭嘴!你若当真知错,就该好生反省,乖乖去白云庵出家赎罪!以免我与你母妃继续因你蒙羞!” 杨姝浑身一哆嗦,小心翼翼打量着周王的面色。 见他满脸冷酷,连目光也冷如寒冰,毫无身为父亲的慈爱之意,她终于彻底死了心,恭恭敬敬地伏身下拜,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给周王行了一个大礼。 “父王教训的是,女儿罪无可恕,合该去白云庵落发为尼,赎清过去的罪孽。” 她泪如雨下,声音哽咽,“稍后女儿拜别了母妃,就立刻动身前往白云庵,绝不让父王为难。” 周王见她还算听话,这才满意地说道:“你自己能想明白,自然是最好不过。别怪为父心狠,你该知道,你这次究竟惹来了多大的祸事! 要不是你太过愚蠢,还在身边养了两条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一步。 安心去白云庵待着,别再闹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等为父成就大业,将来再也无人敢说你,你便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 杨姝听到他这话,心中这才好受了一些。 她哽咽着保证:“父王放心,女儿一定安心待在白云庵赎罪,彻底洗心革面,绝不给父王添乱!” 周王淡淡说道:“去见见你母妃吧,她一直很担心你。” 杨姝抬起头,忍不住又看了周王一眼,见他依旧表情冷淡,眼中没有丝毫关爱和不舍,不禁心中一痛,乖乖给周王磕了三个响头,拜别了周王。 退出房间后,她忍不住回过头,再次看了周王一眼。 却见对方并没有看她。 直到察觉她的目光,才抬起眼皮,有些不悦地朝她看了过来。 杨姝心中酸涩不已,没等周王开口,便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周王看着她逃走的背影,不禁对杨姝的莽撞无礼愈发不悦。甚至暗暗打定主意,要让白云庵那边的人看好杨姝,绝不能继续让她胡闹! 要是杨姝在白云庵里乱来,还让消息传扬了出去,他这个周王怕是要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而另一边,杨姝才跑出去没多久,就脚下一绊,狼狈地扑倒在地。 她一路颠簸回来,身体本就虚弱,又被罚跪了半个多时辰。 双腿哪里还撑得住奔跑的动作? 所以才跑了没一会儿,她的双腿就开始不听使唤,这才自己绊自己,最后扑倒在了地上。 她这次摔得不轻,膝盖,手肘和下巴都磕破了皮,还因为下巴磕到的缘故,牙齿咬破了舌头。 疼得她龇牙咧嘴,又再次撕裂了脸上的伤口。 杨姝疼痛难忍,然而更让她难受的是,她这次摔倒,没有一个人来扶她。 如果是以前,不等她扑倒在地,刘钰或者别的护卫就会立刻将她拉住,绝不会让她伤到自己。 即便不小心受了伤,紫衣也会迅速上前,扶她起身,然后力道轻柔地为她处理伤势。 可是现在,他们全都不在她的身边。 就连父王也厌弃了她。 偌大的周王府里,再也没有人会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地捧着她。 杨姝还注意到,远处有人看见了她此时的狼狈模样。 然而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 他们还故意撇开了脸,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杨姝不禁嘲讽地扯出一抹笑,在心里对自己说:看吧,这就是你失去父王宠爱的下场。 她觉得伤口疼得厉害,却不愿继续让人瞧了笑话,于是自己咬牙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装作没事人一般继续往前走。 一边走,还一边掏出帕子,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此时她的脸上还包裹着纱布,所以露出来的皮肤其实不算多。 大部分眼泪都流进了纱布里,让她的伤口愈发难受得厉害。 杨姝却脚步不停,即便身上的疼痛让她走得有些慢,可她还是咬着牙一步步走到了周王妃的院子。 伺候的人看见她如今的模样,都被吓了一跳。 一名侍女小心挡住了她的去路,口中还惊呼道:“郡……小姐,您怎么来了?” 杨姝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来拜见母妃,很奇怪吗?” 屋内,周王妃正拉着杨秀说话,满脸都是心疼。 听到侍女的惊呼和杨姝的冷笑,她脸色一变,突然冷冷呵斥道:“让她跪在外头,就说我现在不想看见她!” 这话听着像是在吩咐侍女,声音却比往常大了许多,让被拦在外头的杨姝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杨姝再次嘲讽地扯起嘴角,直接朝着周王妃的方向跪了下去,口中还扬声说道:“女儿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已经决定去白云庵落发为尼,此次前来,是为了拜别母妃。还请母妃莫要为了我这个不孝女,气坏了身子,千万保重!” 周王妃听到她这话,再次变了脸色。 她看向杨秀,杨秀直接说道:“妹妹受了伤,这次为了赶路,她的伤一直没能养好,母妃还是先让她进来吧。” 周王妃点了点头:“也罢,我就见见这个孽障!” 很快,杨姝就被人领了进来。 她看见杨秀也不惊讶,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恭恭敬敬跪在了周王妃面前,声音哽咽:“母妃,女儿知道错了。” 一开口,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谁知周王妃直接甩了她一巴掌:“你把你哥哥害成这样,居然还有脸说你知错?” 第418章 挨打,要命的解药 “啪”的一声,周王妃的巴掌重重落在了杨姝脸上。 杨姝被打得直接歪过了头。 她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向周王妃,泪眼朦胧:“母妃!女儿真的知道错了!而且女儿也是被人栽赃陷害,不是故意要那样的!” “啪!” 周王妃再次甩了杨姝一巴掌,口中冷冷说道:“你已经害你哥哥失去了世子之位,现在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能让你哥哥重新成为世子吗?” 杨姝想要反驳,杨秀会失去世子之位,乃是因为他让林萧去偷谢樱,并不是因为她杨姝的缘故。 只是想到母亲这些年的偏心,她又默默将心中翻涌的反驳给吞了回去,然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母亲向来看重哥哥,她又不是不清楚,现在说哥哥是咎由自取,除了让母亲对她更加厌恶,还有何用? 父王已经厌弃了她,她若是再得罪母亲,今后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杨姝只能恭顺地低头认错:“母妃教训得是,女儿这次大错特错,连累了哥哥。母妃放心,女儿稍后便去白云庵出家,将来施粥布药,赈济百姓,尽可能挽回名誉,绝不会拖累母妃和哥哥!” 周王妃眼神冰冷地看着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杨秀却突然开口:“母妃别责怪妹妹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他低垂下眼眸,遮掩住了眼底的恨意。 若非杨姝在京城胡闹,搞得她自己声名狼藉,还连累周王府,他也不会急匆匆赶过去,还不惜吃下毒药,假装被人下毒。 原本他中毒走这一趟,只要计划顺利,就能将一切完美解决。 可惜……他的计划全让杨姝和林萧给毁了! 眼下他和杨姝被贬为庶人,又有王奎对杨姝下手在前,杨姝若是突然暴毙,只会坐实他想除掉杨姝的那些指控。 只能先让她活着,出家为尼,赈济百姓,以此来挽回名声。 可惜母妃实在糊涂,光顾着自己发泄,却是丝毫不顾全大局。 现在正是应该哄住杨姝,让她乖乖在白云庵出家为尼,为他们挽回名声的时候。 打了她两巴掌已经够了,再打下去,一旦让杨姝心生怨恨,同他们离了心,去了白云庵后彻底破罐子破摔,故意胡闹。 周王府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杨秀站起身,动作温柔地扶起杨姝:“妹妹别跪着了,快快起来,咱们坐下好好说。你别怪母妃,母妃其实一直很担心你。 当初听说你在京中出事,母妃就急得病了一场,我出发去京城的时候,母妃还拉着我的手,叮嘱我一定要好生将你带回来。 她也是爱之深,才会责之切,你可不能往心里去。” 杨姝不禁在心中暗暗冷笑: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她还能不清楚吗?在母亲心里,只有哥哥这个嫡子才是最最紧要的,而她这个不能继承王位的女儿,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联姻工具罢了。 但她并不敢将自己的怨恨表露出分毫。 杨秀太狠,先前在京城就想让王奎杀了她,如今回到姑苏,她若是敢表露出不满,杨秀必然不会对她手软! 母亲若是知道她的心思,怕是会比哥哥更狠,只为了替哥哥铲除她这个后患! 杨姝苦笑着说道:“哥哥多虑了,母妃教训得很对,这次的灾祸全是因我而起,我又怎会有半点怨言? 如今我被贬为庶人,还要出家为尼,将来全都得仰仗母妃和哥哥,我更不可能自绝后路,再像以往那般愚蠢。” 杨秀自然明白她说的这些道理,否则也不会有恃无恐地看着周王妃打了杨姝两巴掌后,才出言阻拦。 他很清楚,杨姝已经是个废人,将来只能仰仗他和周王妃。 所以他们只要做得不是太过分,杨姝就不可能跟他们反目。 但他还是温柔地宽慰道:“这次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你,明显是有人躲在背后,故意算计了咱们。” 说起这事,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他拉住杨姝的手:“母妃只生了我们两兄妹,父王却还有其他的儿女。如今我们现在都被贬为庶人,那些人还不知道有多得意。 咱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只有联合起来,才不会让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欺负了去!” “哥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以后我都听哥哥的,哥哥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杨姝双眸期盼地望着杨秀,“只希望哥哥将来翻了身,莫要忘了妹妹。” 杨秀当即允诺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一直待在白云庵,过那青灯古佛的清苦日子。等将来父王成就大业,哥哥会给你准备最华丽的衣裙,亲自将你从白云庵里风风光光地接出来,让你成为最显赫的公主!” 杨姝期待地笑起来:“真希望那一天能快些来。” 心中却暗暗冷笑:哥哥居然比她还要天真,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恐怕她和哥哥都要惨死,成为父王起兵的借口!她还是得想法子,尽快跳出这个火坑! 突然,她闻到了一股药味。 杨姝诧异地看过去,只见府中的良医亲自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过来,心中顿时有了几分猜测。 果然周王妃满脸欣喜地看向杨秀:“秀儿,你的解药熬好了,快喝下去!” 她说完,又看向那位良医:“这药可是你亲自熬的?秀儿喝了这药,就能好起来吗?” 良医连忙说道:“娘娘放心,小人亲自挑选的药材,并且亲自熬药,中途丝毫不敢错眼,绝不会让人有下手的可能。 只是公子中毒有些时日,虽然这毒不会致命,可毕竟会给身体造成一些损伤,所以解毒之后,还得小心调理。” 周王妃一听到会给身体造成损伤,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 不过对方是王府良医,而且医术十分不错,她此时倒也不好出言责怪。 杨秀见她神色不悦,也怕她说出难听的话来,于是直接伸出手:“把解药给我吧,我相信王良医。” 王良医见他帮忙解围,顿时感动不已,连忙将解药递给他。 杨秀接过碗,动作十分干脆,直接一饮而尽。 侍女见他喝完,连忙为他递来清水漱口。她没给蜜饯之类的东西,因为杨秀为人十分谨慎,喝药时从不会胡乱吃东西。 杨秀很快漱了口,还笑着安慰周王妃:“母妃不必忧心,王良医乃是杏林圣手,医术高明,很快就能将我的身体调养好。 这毒乃是他精心挑选,对身体的损伤其实并不严重,只是让人看起来脸色苍白,显得虚弱罢了……”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脸色大变! 第419章 披着人皮的畜生,背锅 周王妃脸上原本还带着笑,见杨秀突然变了脸色,她心中顿时“咯噔”一声,猛地生出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秀儿!” 周王妃紧张地看向杨秀,直接抓住了他的手。 杨秀瞪大双眼,目光复杂地朝她看来,脸上很快布满了痛苦和惊恐之色。 “母妃……” 他张开口,然而只是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便猛地喷出一大口血! “秀儿——” 周王妃惊慌地将他抱住,叫声凄厉至极,“秀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母妃!” 一旁的杨姝同样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哥哥……哥哥怎么会这样?” 她倒是比周王妃更镇定些,连忙扭头看向王良医,焦急地催促道:“王良医,你是杏林圣手,快帮我哥瞧瞧!我哥他喝的不是解药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良医同样惊慌不已。 他在熬药之前,特地给杨秀把了脉,然后才开出了解药的方子。 之后他又亲自挑选药材,熬药,然后又亲自将熬好的汤药端过来,中途从未假手于人。 杨秀怎会突然吐血? 看他的反应,分明是中了毒! 根本不该是这样!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王良医来不及细想,连忙为杨秀把脉。 周王妃赤红着双眼,死死盯着他。杨秀的突然吐血,让她对眼前这位王良医恨之入骨,可杨秀已经是一副快要不行的模样,她此时也只能让王良医为他把脉,将希望寄托在王良医身上。 她用谨慎的理智命令侍女:“快去将府里的良医,还有外头的名医全都请过来!” 侍女惊慌地跑了出去。 杨秀却在这时凄厉地惨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似乎痛苦至极,发出来的惨叫已经不像是人类的声音。 周王妃心痛不已。 杨秀的每一声惨叫,都像是锋利的刀子扎在她身上,不过转瞬之间,就已经刺得她遍体鳞伤。 正所谓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她此刻看着杨秀的惨状,当真是痛得生不如死! 她凄厉大喊:“秀儿——秀儿你别吓母妃——母妃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这话却是瞬间刺激了杨秀和杨姝! 本就剧痛难忍,仿若被刀刀凌迟的杨秀,一听到周王妃这话,立刻就被激发出了心中一直压抑的暴虐欲望。 他死死抓住周王妃身上的华丽宫装,用力扯过她的手。 口中再次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啊啊啊啊啊——母妃,我好疼啊——” 周王妃心疼得正想安慰他,谁知竟被他用力咬住了手腕!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瞬间表情扭曲,对杨秀的满腔担心也瞬间化作了痛苦和不满。 “啊——”周王妃痛得尖叫出声,努力挣扎着想要抽出手腕,可她的手腕被杨秀死死咬住,她越是挣扎,反而疼得越是厉害。 “秀儿——秀儿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我是你母妃啊?你快松口!啊——” 屋内伺候的人全都被这一幕吓得慌了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杨姝率先反应过来,惊慌地大叫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我哥拉开,把我母妃救出来!” 下人们这才回过神,慌忙上前拉人。 只是他们都清楚周王妃对杨秀的态度,所以根本不敢对杨秀下重手,也更不敢用力去拉周王妃。 所以场面反而陷入了胶着。 杨姝一看周王妃满手是血,又催促王良医:“王良医,你快想想办法呀!哥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发狂?” 王良医此时也是满头雾水。 他一直仔细观察着杨秀的神色,杨秀显然陷入了某种癫狂之中,却又明显还保留着神志,并非是被毒药完全操控。 而且,他也从未听闻,什么毒药会让人变得这般嗜血,甚至啃咬生母的血肉! 可杨秀此举若不是受毒药操控,那便只能说明,他根本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畜生! 这样的发现让王良医遍体生寒。 他怕的不是杨秀,而是周王! 如今他知晓了如此难堪的秘密,周王还能让他活着吗? 王良医越想越怕,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还是杨姝咬牙冲上前,用力去拉杨秀。 不想杨秀此时力气极大,竟是一脚将她踹飞出去。杨姝后背撞在椅子上,直接跟着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 她疼得不停抽气,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摔碎了一般,倒在椅子上根本动弹不得。 当周王听到消息,急匆匆赶来周王妃的院子,刚到门口就听见周王妃凄厉的惨叫。 他不悦地皱起眉头,大步走到堂屋,只见周王妃被杨秀抓着右手,牙齿死死咬在她的手腕上,鲜血流了一地。 他当即怒喝:“混账东西!你在做什么?来人,快将这个孽障拉开!” 护卫连忙冲上前,用力拉开了杨秀。 不想他们才将杨秀拉开,杨秀就浑身剧烈颤抖,嘴里不停往外吐血。 两名护卫吓了一跳,却不敢放开杨秀,只能求助地朝周王看去,等待他的指示。 周王见杨秀不停吐血,也是脸色大变。 他皱紧眉头,不悦地质问王良医:“他为何会一直吐血?你没给他解药?” 王良医吓得双腿一软,连忙跪了下去:“王爷,小人冤枉啊!公子回来后,小人便亲自为公子诊了脉,确认了解药方子,又亲自熬了解药。 不想公子喝下解药,又用清水漱口之后,竟是突然口吐鲜血,还……还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接着开始发狂…… 小人实在不知,公子为何会突然如此。” 他其实怀疑杨秀在京城时被人偷偷下了药,而且那些药同他的解药混合后,就会变成极为厉害的毒。 可他不敢说出这个猜测。 因为杨秀回来后,他亲自为其号脉。若是说出这个怀疑,那他未能及时发现杨秀被人下药,还亲自开出了致命的药方,他便是难辞其咎! 不仅周王妃不会放过他,连周王也绝不会让他苟活! 因为周王绝不会在府里养一个废物大夫。 他只能将此事的罪责推给别人。 王良医不动声色地看向四周,寻找那名端水的侍女。 不想就在这时,他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他心头一动,循着香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杨姝缩在地上,居然在吐血! 刹那间,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第420章 杨秀杨姝之死 王良医眼神一闪,迅速说道:“王爷!小姐好像也中毒了!” 周王闻言看向杨姝,见她正在吐血,立刻对命令王良医:“看看她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吐血。” 王良医等的就是他这一句,闻言立刻大步走到杨姝身边,为她把了脉。 杨姝躺在椅子上,不断吐着血。虽然瞧着不像杨秀那般可怕,可她眼底满是绝望和惊慌。 王良医为她把脉的时候,她本能地抬起另一只手,抓住了王良医的衣袖。 张口艰难地说道:“救……救我……求……求你……” 她不想死。 她还这么年轻,她想活下去! 王良医看着她眼中的惊恐,却是暗暗在心底摇头。 并非他不想救人。 杨姝已经毒入肺腑,根本药石无救。 王良医避开杨姝哀求的目光,从她手中扯出衣袖,迅速起身来到周王面前:“启禀王爷,小姐身中奇毒,而且此毒已经深入肺腑。 小人怀疑,公子这次中毒,便是小姐的缘故。 小姐身上的奇毒被人当成了药引,让公子的解药变成了要命的剧毒!” “你说什么?”周王妃难以置信地开口,“世上怎会有这样的毒?” 她死死瞪着王良医,双眼血红,声嘶力竭地怒吼,“你不是说,秀儿中的毒根本没有大碍吗? 为什么秀儿会变成这样?你不是杏林圣手吗?怎么就没看出姝儿身上被人下了毒? 你快救救秀儿!你快救救他!我只得了他一个儿子,他绝对不能有事!” 周王妃此刻顾不得体面,她一边愤怒质问,一边用力拉扯王良医的衣袖,催促他去救人。 然而就在这时,杨秀突然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母妃救我——父王——” 他尖叫着,痛苦地朝着周王妃和周王伸出手。 可惜彼此之间隔着好几步远的距离,杨秀最终什么也没有抓到,手指伸到半空,虚虚抓了一把空气,就无力地坠落下去。 唯独那双眼睛瞪得滚圆,仿佛充满了无尽不甘和怨恨。 周王妃看到这一幕,当即悲痛欲绝,尖叫着朝杨秀跑了过去,抱着他,颤抖着手努力去探他的鼻息:“啊啊啊啊啊——秀儿——秀儿——你不能死!你快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母妃,母妃不能没有你啊——” 这一幕十分触动人心,看得不少人都觉得心中酸涩,暗暗有些不忍。 然而就在几步之外,杨姝孤零零地躺在椅子上,无人问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王妃将杨秀抱在怀中哭嚎。 她忍不住泪流满面,感受着越来越冷的身体,又自嘲地笑起来。 母妃心里,果然只有哥哥。 明明知晓她也中了毒,已经深入脏腑,母妃却恍若未闻,毫不在意她的死活。 还有父王…… 杨姝艰难转动眼珠,看向周王,见他眉头紧皱,默默看着杨秀的尸体,不曾朝她投来一个眼神,心中不禁生出浓浓悔意。 她究竟为什么要去京城,招惹谢修和他那个福星女儿? 她根本不该去京城,更不该回姑苏。 她好后悔。 杨姝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她很清楚,自己就快要死了。 上天真是残忍,临死之前,还要让她看到这样残酷的现实。 就在杨姝暗暗自嘲的时候,抱着杨秀的周王妃终于注意到了她。 大概是知道杨秀再也不可能活过来,她此时看向杨姝的目光透出浓浓恨意。 突然,她一点点放下杨秀的尸体,踉跄着走向杨姝。 因为受到了极大打击,她没能注意到地上滚落的杂物,被绊倒在了杨姝面前。 周王妃却顾不得身上的伤和痛。 她死死瞪着杨姝,见她口吐鲜血,突然扬起手臂,狠狠打在杨姝的脸上。 “你为什么要害死你哥哥!他是你亲哥啊!你为什么要害死他!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畜生!” 周王妃握紧了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朝着杨姝身上捶打。 杨姝吐出的血越来越多。 她仿佛自己不知道痛,被打了也不会惨叫哀嚎,只是嘲讽地扯出大大的笑:“我变成这样,不都是母妃和哥哥的功劳吗?母妃怎的还来问我? 母妃忘了这些年,你和哥哥是怎样对我的吗? 母妃恨我不是男孩儿,恨父王总是睡那些娈童,却不愿睡你…… 你舍不得伤害哥哥,就对我下手,故意掐在我身上,拿针扎我,让我亲眼看着你鞭打那些美人…… 母亲骂我是畜生,那您和父王是什么?如果不是您和父王言传身教,我和哥哥也不会变成这样的畜生……” “啪!” 周王妃狠狠打在杨姝脸上,打断了她的话,“你住口!我不准你这样说你哥哥!” “哈哈哈哈——” 杨姝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父王,你看见了吗?你的敌人要比你厉害得多! 对方能够轻而易举地毁掉你的所有计划,还是用毒高手,能够杀我们于无形,父王你拿什么跟他们斗? 你们看啊,这就是报应!父王你害死那么多人,现在就报应在了我和哥哥身上! 这次是我和哥哥,下次就是你们!父王,你有这样可怕的敌人,再也不可能成功了! 哈哈哈哈——我会在下面等着看你们的报应!” 她的话就像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不断回响在每个人耳边。 终于,周王再也忍无可忍,突然一把抽出护卫的佩刀,推开周王妃,一刀劈在了杨姝身上。 杨姝看着刀刃落下,却没有躲。 她已经没有躲开的力气也不想在临死之前徒劳挣扎。 “噗!” 当锋利的刀刃劈在身上,她忍不住想起曾经那些惨死在她手中的人。 那些人临死之前,是否也和她一般痛不欲生,充满怨恨? 杨姝很快没了气息,眼眸逐渐失去了神彩。 周王却已陷入癫狂,不断挥刀劈砍在杨姝身上,一时间血肉横飞,鲜血四溅。 周王妃被这可怕的一幕吓得跌坐在地上,她离得太近,脸上和身上溅满了鲜血,她却不敢躲,更不敢出声。 周王此时明显杀红了眼,她怕刺激到周王,对方直接一刀劈了她。 其余人也不敢出声。 直到周王自己终于从刚刚的癫狂中清醒过来。 他先是一惊,随即冷冷看着地上早已不成人形的尸体,将手中的刀随手一丢,转身走了出去。 “处理掉!” 周王口中吐出的三个字冷酷到了极点,仿佛地上躺着的不是他嫡女的尸体,而是一条微不足道的死狗。 第421章 司徒渊的游隼怎么会在谢樱这里? 周王妃身子颤了颤,却什么也不敢说。 直到周王的背影逐渐远去,王良医和护卫们也快步退了出去。 她才无措地看着儿子和女儿的尸体,闻着空气中充斥着的浓郁血腥味,最后绝望地痛哭出声。 整个院子里都是她压抑而痛苦的哭声,听得一众下人们更加惶惶不安。 这里修得富丽堂皇,琼楼玉宇,雕廊画栋,奇珍异草无数。 如今却仿佛化作了一道可怕囚笼,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谁也没有想到,不过短短半日,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杨秀和杨姝好不容易从京城活着回到姑苏,如今却变成了两具尸体。 另一边,周王离开后,立刻让人安排了热水沐浴。 直到洗去了浑身浓郁的血腥气味,浑身都包裹在龙涎香的气味之中,周王的脸色才略微好看了些。 俊秀的侍童动作轻柔地为他烘干头发,这时帘幕外有人禀报:“王爷,贾先生求见。” 周王想到贾睿,顿时神色一肃:“让他进来!” 等到贾睿走进房间,周王立刻挥退了侍童,只留下贾睿。 他沉声问道:“先生来见本王,可是为了那两个孽障之事?” 贾睿自然听到了消息,他故意等到现在才过来,就是为了等周王的怒火消退。 他问道:“公子和小姐刚刚回到王府,便双双殒命。 即便他二人已经被贬为庶人,可毕竟是王爷骨肉,总不能不明不白消失。 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对外公开他二人的死讯?” 周王一想到刚刚惨死的杨秀和杨姝,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 尤其是,杨姝虽然已经毒入脏腑,药石无救,却是被他亲手斩杀! 他不答反问:“先生可有妙计?” 贾睿看出他的有意回避,便提议道:“王爷若是觉得为难,不如对外说,公子和小姐乃是被刺客所杀,而那名刺客也被护卫乱刀砍死。” 周王的脸色变了变。 他知道,一旦按照贾睿的说法,杨姝的尸体就会成为刺客。 如此一来,尸体上的刀痕自然有了合理解释。 只是一旦成了刺客,那具尸体就再也不能以杨姝的身份下葬。 即便如此,周王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就依先生所言。” 他甚至满意地笑起来,“本王就知道,先生才思敏捷,乃是不世出的高人。本王能得先生助力,何事不成?” “王爷抬举了。” 贾睿先是自谦了一番,随即又叹息道,“王爷可猜出真凶身份? 原本公子和小姐回来后,安排小姐去白云庵落发为尼,痛改前非,可以有效挽回一些声誉。 可眼下公子和小姐双双暴毙,即便放出刺客消息,恐怕世人还是会胡乱猜测,对王爷不利。” 他说到这里,见周王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周王脸色铁青:“对方能够瞒过王良医,必然是个用毒高手! 本王怀疑,下毒之人,就是京城里那个药神医! 她两名药童都被毒死,所以就给杨秀和杨姝下毒,要了他们的命!” 贾睿却说道:“王爷的怀疑的确很有道理,只是那药神医若是用毒高手,又怎会毫无察觉有人下毒?” 周王脸色一变:“你怀疑,之前那次也是药神医下的毒?然后嫁祸给杨姝?” 贾睿点点头:“贾某以为,此事很有可能!她还故意让黑麒卫一明一暗保护,分明是早有准备! 恐怕,她故意扶棺回乡,也是为了躲开这些麻烦。” 周王眼底杀意涌动:“如果真是她动的手,先生觉得,她究竟是自作主张,还是受人指使? 本王记得,这个药神医,当初就是被洛铮亲自请到了京城。 先生觉得,她会不会早已被洛铮收买?” 贾睿点点头脸色凝重:“的确有这个可能。 而且洛铮背后就是姜贵妃,那女人如今有了儿子,必然会对王爷心生防备。” “哼!”周王不屑地冷哼,“不过是个下贱宫女,她那儿子也是个病秧子……就凭她,居然也敢算计本王!” “王爷息怒!”贾睿连忙劝道,“眼下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周王咬牙切齿地绷紧了脸皮,好半晌才努力平复了面色:“本王自然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过洛铮和那个药神医,他们既然敢算计本王,那就不能便宜了他们!他们必须死! 等过了这段时间,必须找个法子,将这两人除掉!” 贾睿这次没有反驳,药神医如果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的确是个巨大威胁。 偏偏这人还不能为他们所用。 那就只能将她除掉,以免此人继续下毒。 两人又商议了一阵,这才让人放出杨秀和杨姝被刺客杀死,而刺客也被乱刀砍死的消息。 次日一早,京城谢家。 屠娇娇看着乖乖守在谢樱身边吃生肉的游隼,总有些心惊胆颤。 这鸟看起来颇为凶悍,她是真怕对方突然给谢樱一爪子。 不过想到自家那条多出来的白“狗”,屠娇娇又有些无语。 明明是头白狼,整日却跟白狗一样混吃等死,还非常心机地拥有两副面孔! 在谢樱和她面前,就是一副狗腿的谄媚模样,可是在下人面前,它却特别喜欢昂头挺胸地耍威风。 尤其还喜欢欺负家里养的猫和鸟。 屠娇娇总觉得,这货其实是在争宠。 不过家里的猫和鸟也不是好欺负的,尤其是那只八哥,总是仗着它自己能飞,喜欢飞到枝头或者屋顶上,小嘴叭叭地开骂。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那些污言秽语。 屠娇娇都怕它会带坏了谢樱,还特地让丫鬟教它念诗。 这八哥倒是学得挺快,不过它不骂人了,却喜欢骂家里的猫和其他鸟。 这头白狼来了后,它又骂起了白狼。 屠娇娇好奇地问谢樱:“樱樱,这游隼到底是哪里来的?” 谢樱笑眯眯地摸着游隼身上软乎乎的羽毛:“渊渊的鸟。” 屠娇娇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司徒渊,不禁暗暗有些诧异:司徒渊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居然喜欢养鸟。 难不成,这游隼也是驸马抓了,送给他的?这位驸马听说是个死抠门,不是给人送鸟,就是送一些野花野草。 只是,司徒渊的游隼怎么会在樱樱这里? 第422章 谢樱:不愧是皇家出品 屠娇娇看了看谢樱,又看了看那只游隼,总觉得不放心。 于是她忍不住问了出来:“樱樱,司徒渊的游隼怎么会来找你?是司徒渊让它来找你玩的吗?” “嗯。”谢樱觉得游隼羽毛的手感还挺不错,于是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还特地用心声安慰屠娇娇,【娘别担心,它很乖的。】 屠娇娇看着那只一口一块生肉的游隼,怎么看也看不出它到底哪里乖。 那鸟喙多尖呀,啄在人身上肯定很疼。 她好奇地问:“樱樱不怕吗?” 【不用怕,它很乖。】 谢樱刚说完,谢棣就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他现在走路还不是很利索,却很喜欢到处走,根本待不住。 好在现在天气已经回暖,不像之前那么冷了,屠娇娇也就不太拘着他,只让丫鬟小心跟着。 当然,谢棣只能在正院里到处走走,想要出去是不行的。 此时他一看见游隼,就眼睛一亮,兴奋地摇晃着小短腿走过来,伸手就去抓那游隼。 屠娇娇吓得一把将他捞进怀里,生怕他手上没个轻重,把游隼抓疼了,突然啄他一下。 然而谢棣一到她怀里,就开始扭来扭去,还眼巴巴地看着那只游隼:“鸟……鸟……娘……娘……鸟……” 屠娇娇顿时一阵头大,这个皮小子! 偏偏这混球还小得很,还没到可以挨揍的时候。 不然她肯定要揍他屁股! 谢樱看得十分欢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拍拍游隼的后背,把它打发走了。 谢棣一看游隼突然振翅飞走,顿时满脸失望,小嘴就瘪了下来。 “鸟鸟飞飞……” 谢樱见他委屈地眼泪汪汪的,就变戏法般地拿出了一颗草莓。 果然,艳红色的草莓一拿出来,立刻吸引了谢棣这个小馋鬼的注意力。 他瞬间就把那只飞走的游隼抛到了九霄云外,只顾着眼巴巴看着谢樱手里的草莓,然后再次在屠娇娇怀里扭动起来,而且扭得比之前还厉害。 屠娇娇一阵无奈,又忍不住诧异。 之前药神医送来的草莓,他们早已经分着吃完了,谢樱怎么还有? 虽说那些草莓苗被挖出来的时候,泰和帝特地赏赐了他们几株苗,可那些苗子才种到花园里没多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结果。 谢樱手里的这颗草莓究竟是哪里来的? 总不可能是变戏法变出来的吧? 想到这里,屠娇娇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她突然想起,自家女儿好像是天上的小仙女转世。 难不成,这草莓还真是女儿变出来的? 屠娇娇有心想问,却又顾忌着旁边还有丫鬟,只能压下心中的好奇,还帮忙打圆场:“樱樱,你把这颗果子藏在哪儿了?居然一直留到了现在。” 谢樱朝她甜甜一笑,然后继续拿果子逗谢棣。 这下谢棣扭得更厉害了,还急得嗷嗷叫:“娘……娘……果果……吃……” 一边喊,一边疯狂朝谢樱伸手。 那副急不可待的小模样,逗得谢樱“嘎嘎”直笑。 屠娇娇无奈,只能放开谢棣。 结果她刚撒手,谢棣就朝谢樱扑了过去。谢樱直接站在了罗汉床上,将手里的草莓举得高高的,不让他抢。 还继续逗他:“叫姐姐。” 谢棣都快急哭了,一边努力蹦跶着小短腿想要往罗汉床上爬,一边急得大喊:“姐姐……姐姐……果果……” 可惜他还太小,扑腾了半天也没能爬上罗汉床,只能急得不停跳脚。 还是屠娇娇看不下去,将他抱上了罗汉床,他才跑到谢樱面前,高高举起小手,想要去拿谢樱手里的草莓。 谢樱飞快缩回手,把草莓尖尖塞进了他嘴里。 谢棣刚急得想哭,张开的小嘴就让草莓给塞满了。 他先是一惊,随即果断收回小手,小心翼翼地护住嘴里的草莓,生怕突然掉出来,屠娇娇不让他继续吃。 自从之前吃东西的时候掉过一次,屠娇娇不让他捡起来继续吃后,他就学会了吃东西的时候用手护着。 谢樱见他终于安静了,不禁撇撇小嘴,懒洋洋地坐了下来,还悠哉地晃起了小脚丫子。 天气回暖了真好,她总算不用被亲娘裹成毛球了。 可惜她现在还是太小,想要出门一次都困难。 尤其是上次被人偷出去后,屠娇娇对她和谢棣看得更紧了,生怕又有坏人跑来偷孩子。 谢樱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庆幸自己当年契约了香香。 要是没有香香这个好帮手,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的生活该有多无趣。 尤其是,这次杨秀和杨姝赶回姑苏,她特地让香香跟了过去,成功吃到了第一手的瓜! 周王长得倒是非常不错,身材也保养得极好,乍一看还真有几分贵气逼人的样子,不愧是皇家出品。 只可惜,这位老帅哥压根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畜生。 杨秀和杨姝不是东西,他却要比那两人更不是东西。 这老畜生活了五十几年,也不知道祸害死了多少人。 现在杨秀和杨姝已死,接下来就该收拾这个老畜生。 不过,现在还不是弄死他的时候。 等杨秀和杨姝的死讯传回京城,泰和帝跟姜贵妃肯定会有反应,她倒要瞧瞧,那两位会怎么做。 到时候再借机行事。 …… 正如谢樱预料,杨秀和杨姝的死讯很快传到了京城。 当然,传到京城的,只是周王对外的说法。 两人的真正死因,即便是泰和帝也并不清楚。 泰和帝听到消息的时候十分惊讶。 “竟然都死了?这么快?”泰和帝惊呼一声,看向王直,“周王放出消息,说他们是被刺客毒杀身亡,你觉得可信吗?” 王直小心翼翼说道:“奴才觉得,这事有些太过巧合了些,而且还有些奇怪。那两位已经被贬为废人,刺客既然成功混入了周王府,为何不对周王府的其他主子下手,却要杀了他们?” “不错。”泰和帝嘲讽地笑起来,“周王还真当天下人是傻子,居然放出这样错漏百出的消息。恐怕那两人并非是被刺客杀死,而是他嫌弃两人丢脸,自己清理了门户。” 他越说,脸色越是难看,“虎毒尚且不食子,周王倒是心狠,居然连亲生儿女都能下如此毒手!” 对方连亲生儿女都能狠心杀死,又何况是他这个侄儿? 第423章 姜贵妃:你与周王有仇,对吗? 泰和帝心绪复杂,甚至感到浑身发冷。 他只要一想到周王的心狠,就有些坐不住,于是直接去见了姜贵妃,屏退宫人后,跟她说了这个消息,还有自己的怀疑。 姜贵妃神色凝重:“陛下是说,周王那边放出来的消息,杨秀和杨姝乃是被刺客毒杀?” 泰和帝点点头,随即问道:“爱妃也觉得此事蹊跷?” 姜贵妃却说道:“臣妾记得,杨秀先前就中了毒,当时也说是刺客下毒。因为王府良医无法解毒,他才赶来京城求医。” 说到这里,她嘲讽地笑起来,“既然之前就已经有刺客下毒,周王又岂会坐以待毙,不将整个王府彻查一遍? 这事才过去不久,周王府就再次出现了刺客,还一连毒杀了杨秀和杨姝。臣妾可不相信,周王府会如此疏忽。” 泰和帝点了点头:“爱妃说得不错,周王府若是当真如此疏漏,周王又岂能活到现在?这样的借口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说完,他不屑地撇撇嘴,神情有些厌恶。 对于周王这个叔叔,他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感。以前就不喜欢,如今担心对方造反,就更加不可能喜欢! 姜贵妃看出他的心思,便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可还记得方烁的供词?他说周王意图谋反。 臣妾担心,周王若是真有这样的心思,将来他极有可能会拿杨秀和杨姝的死作为借口,将污水泼到陛下头上,借此讨伐陛下!” 泰和帝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他敢!朕只是将杨秀和杨姝贬为庶人,可没有杀了他们,他凭什么往朕头上泼脏水?那两人死在姑苏周王府,又不是死在京城,这脏水如何能泼到朕头上?” 姜贵妃连忙帮他顺气,随即无奈地说道:“臣妾不懂这些,就是看了些话本子,所以有感而发。若是说错了,陛下可莫要笑话。” 泰和帝原本气得怒不可遏,被她这么一哄,心中翻腾的怒气瞬间消散了不少,还很有兴趣地说道:“爱妃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姜贵妃便接着说道:“臣妾看话本子,里面有句话,臣妾觉得极有道理。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周王若是真有那个心思,将来动手的时候,自然会为他自己找一堆借口,往陛下头上泼脏水,以此证明他并非乱臣贼子。 杨秀和杨姝都被贬为庶人,几乎可以说是成了废人。而且杨姝传出那样的名声,又毁了容貌,根本无法拿去联姻。 他们兄妹活在这世上,对于周王而言,反倒是个拖累。可他们毕竟是周王的嫡子嫡女,一旦被害惨死,就能成为周王造反的借口。 周王现在放出他们是被刺客毒杀身亡的消息,想必是不打算现在动手。可等他将来动手的时候,必然不可能放过这个绝佳借口,让嫡子嫡女白白身死。 所以臣妾怀疑,周王将来若是动手,必然会将此事栽赃给陛下,或是臣妾头上,污蔑陛下被臣妾这个妖妃蛊惑。 甚至,就连杨姝做出的那些丑事,恐怕也会栽到臣妾头上。毕竟她是在宫中闹出的事情,若说是臣妾恶意陷害,倒也说得过去。 周王放出来的消息,说两人是被刺客毒杀,恐怕就是在为将来做准备。毕竟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京城有一位厉害的药神医。 而且,这位药神医还是臣妾让洛铮请回来的,说她被妾身威逼利诱,听命于妾身,世人必然会信。 到时候,恐怕就连陈家的事情,也会被周王颠倒黑白,说是臣妾善妒,容不下陈欢这个皇后,故意将她害死。而陛下知晓后,为了包庇妾身,故意给陈家扣上罪名,冤杀了陈家所有人……” 她说到这里,泰和帝再次怒不可遏:“他敢!” 他咬牙切齿,怒目圆瞪,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泰和帝心里很清楚,周王的确很有可能这样做。 他学过史书,又岂会不知那些乱臣贼子都是怎样做的? 甚至,他们杨家的天下,原本也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当时民不聊生,各地都有人揭竿而起,只是他们杨家夺得了天下。 泰和帝不觉得自家先祖有错,但他绝对无法容忍周王谋反,抢走他的江山! 他阴沉着脸坐了许久,突然说道:“之前洛铮回来的时候,说了一个奇怪的冤案。朕有意封他为钦差,替朕前往姑苏,彻查当地冤案!” 说到最后,他问姜贵妃:“爱妃觉得如何?” 姜贵妃皱起眉头:“陛下莫非是想让洛铮查出周王行不法之事的证据?臣妾担心,周王会狗急跳墙。” 泰和帝冷冷一笑:“朕就怕他不跳!” 周王毕竟是他叔叔,对方若是不动手,他就拿对方开刀,难免要被天下人唾骂。 既然如此,他就让洛铮去查! 不管是查出周王的罪证,还是逼得对方动手,都能让他拥有开刀的借口! 姜贵妃感受到泰和帝周身散发出的杀气,当即说道:“此事关系重大,陛下不如和朝臣们商量之后,再做决断?而且洛铮毕竟是太监,让他做钦差,臣妾担心朝臣和百姓们会对陛下不满。” “朕是天子,金口玉言,也不是让洛铮胡作非为,他们凭什么对朕不满?”泰和帝不悦地冷哼,“朕不在乎洛铮是什么人,只要他能忠心为朕办成这件事,朕就会给他高官厚禄!” 不少朝臣都是老人,说不准就跟周王有着联系。 泰和帝如何敢相信他们? 比起那些朝臣,他更愿意相信洛铮和王直这样的太监。 而且洛铮已经得罪周王和李长史,让他做这个钦差,他定然会想方设法找出周王的罪证! 姜贵妃默默在旁边看着,见他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多劝。 只是等泰和帝离开后,她立刻召见了洛铮,张口就问道:“你与周王有仇,对吗?” 洛铮诧异地睁大眼:“娘娘猜到了?” 姜贵妃得意一笑:“杨秀和杨姝暴毙而死,陛下对周王并不放心,想必很快就会封你为钦差,让你去姑苏查案。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查出周王的罪证!” 洛铮立刻单膝跪地,异常郑重地承诺道:“奴才必不负娘娘所托!” 姜贵妃十分满意他的态度,于是继续叮嘱道:“你也要保重自己,莫要丢了性命。只要你办成这件事,本宫和陛下都会重重赏你!” 第424章 谢樱司徒渊联手搞大事 洛铮很快便以钦差身份,出发去了姑苏。 他走的那天飘着小雨,整个天地烟雨蒙蒙,让人的心情都低落下来。 屠娇娇有些担心,于是打发走伺候的下人,小声问谢修:“舅舅他不会有事吧?我看话本里的钦差都很容易出事,那位周王也不是什么善茬。” 谢修皱着眉头,同样忧心不已。 可惜他无法阻止,甚至帮不上多少。 他问过舅舅,舅舅说这是陛下和姜贵妃的意思,他只能答应,不能拒绝。而且周王同他有血海深仇,他现在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即便姑苏是龙潭虎穴,他也一定要去闯一闯。 舅舅还安慰他,说他是去报仇,不是去赴死,会想办法保住性命。 谢修却很清楚,洛铮此行十分凶险。 虽然从周王放出的消息来看,对方并不想现在造反,而且很可能是并未准备妥当。 可凡事就怕万一。 洛铮真要是将周王逼急了,对方很可能会鱼死网破! 一旦周王决心造反,洛铮这个钦差必定会被杀掉祭旗! 可惜他不是武将,手底下也没有大军。如今只能在京中等待洛铮的消息,想办法为其造势,让周王投鼠忌器,不敢动手。 谢修安慰屠娇娇:“别担心,舅舅应该早有准备。” 屠娇娇叹息一声,突然又说道:“樱樱又被小郡王接去玩了,你说她还那么小,怎么总喜欢往外跑?” 谢修闻言,也有几分无奈。女儿总是喜欢跑去跟外头的臭小子一起玩,他倒是想阻止,可女儿来历不凡,他能怎么办? 谢修只能安慰屠娇娇:“不必担心,樱樱只是去了隔壁,不会有事。” 屠娇娇一想也是。 女儿只是跑去隔壁玩耍,又不是跑去大山里,能有什么事? 两人不知道的是,谢樱此时不仅在长公主府,面前还坐着林萧。 林萧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谢樱之前搞出来的事情太大,他还倒霉背了锅,朝廷一直在抓他。 抓他的通缉令贴得到处都是,搞得他这些日子只能躲在山里风餐露宿。 他倒是想逃得远远的,可谢樱不让,他根本跑不出去。 只要跑出一段距离,就会浑身剧痛。 回来后,又能恢复如常,仿佛那些痛苦全是他的错觉。 林萧被折腾得憋了一肚子的火,可他又不想死,只能暂时先这么苟且着。 让他惊恐的是,今早他醒来之后,旁边的树枝上居然多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打开之后,里头是一张字条,让他去一个地方。 他有些不想去,却又实在害怕谢樱的手段,所以纠结许久后,还是偷偷摸摸地去了。 结果一到地方,就有人帮他乔装打扮,然后带着他来了长公主府。 林萧默默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司徒渊,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原来不光谢家的小福星是个小怪物,长公主府的小病秧子也是个小怪物! 他现在被两个小怪物盯上,以后还能有好吗? 林萧正在心中疯狂腹诽,就听见司徒渊问道:“让你做的事情,可记住了?” 他顿时浑身一激灵,然后哭丧着脸推脱道:“洛铮现在可是钦差,如天子亲临!我若是刺杀了他,朝廷绝不会放过我的!” 他只想好好活着,不想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啊! 这两个小怪物居然让他去做这么可怕的事情,真的不是想害死他吗? “你做了这件事后,我不仅可以给你换一张脸,还能给你换一个身份,让你今后可以光明正大地活着。” 司徒渊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萧,“你可得想清楚了,你身上早已打上周王府的烙印,即便不做这件事,这世上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林萧犹豫许久,最后咬牙问道:“殿下真能让我换一张脸?” 司徒渊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不知名的白色药粉。 他淡淡说道:“这药千金难得,却有让伤口瞬间愈合,并且不会留疤的效果,你可愿试试?” 林萧很想说自己不愿意,可是面对司徒渊和谢樱两个小怪物,他只能咬牙拉起袖子,露出了左手小臂。 司徒渊拿出小刀,走上前轻轻在他小臂上划开一个小口子。 林萧见伤口不大也不深,不禁暗松了口气:看来眼前这位比谢家小怪物心慈手软得多,或许对方的确不想要他的命。 司徒渊又撒了一点药粉在林萧的伤口上。 林萧好奇地看着,并不相信这种白色粉末真能让伤口瞬间愈合。他活了这么多年,就从未见过这样的神药! 谁知他正腹诽,就看见手臂上的小口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 他甚至看见了无数细丝,将他的伤口拉合在了一起! 眼看伤口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瞬间愈合,林萧不敢置信地用手擦掉皮肤上残留的血,死死瞪着之前受伤的地方,还用手指用力搓了搓。 没有! 刚刚的小口子当真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对方对他使用了什么神奇的幻术,就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 林萧又用力搓了搓,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伤口的痕迹。 他又看了看之前擦掉的血迹,还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血腥味十分明显,肯定是血无疑。 所以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说,那药粉当真有如此奇效? 林萧心念急转,很快问道:“不知殿下手中有多少这样的药粉?” 司徒渊笑得意味深长:“此物虽然稀少珍贵,但我手中倒还有一些。现在,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林萧“砰”地一声单膝跪地:“小人林萧,愿为两位效死!” 谢樱看着他那丝滑的动作,暗暗有些无语:这人还真识时务啊,一看到有好处,立刻就从了。 司徒渊将小药盒递给他:“去吧,事成之后,立刻赶回京城,直接去那个小院子。到时候,我会让人给你换一张脸。” 林萧飞快接过小药盒,直接塞进怀里,然后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小人都记住了,一定将事情办妥!” 谢樱突然轻哼一声。 司徒渊连忙叮嘱:“做戏就行,别真把洛铮给杀了。” 林萧狐疑地看向谢樱:难道这位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第425章 妙计,武状元宋星洲 洛铮还没到姑苏,周王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砰砰砰砰砰!” 周王气得再度砸碎了满屋子的东西,甚至忍无可忍地骂道,“啊啊啊啊啊——混账东西!简直欺人太甚!” 贾睿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默默看着周王发泄。 直到周王发泄完,抬眼朝他看过来,他才说道:“杨钧此举,恐怕是在故意激怒王爷。” 周王没有说话,贾睿继续说道,“他恐怕已经对王爷生了疑心,所以才故意派洛铮前来,想要找出王爷的罪证。” 周王一听这话,心头顿时再度火大。 他气得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椅子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听得人愈发心神难安。 周王却是深吸一口气,问贾睿:“你说……本王若是现在动手……” 贾睿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王爷,现在还不是时候,以您如今的实力,现在动手不会有丝毫胜算。” 这话让周王的脸色更加难看。 即便早已知晓自己眼下毫无胜算,可当真听见贾睿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他还是感到异常愤怒,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那你说,现在该如何?” 周王一边问,一边迈步跨过满地的狼藉,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越过贾睿,径直走向隔壁房间。 贾睿立刻跟了进去。 周王率先在主位坐下,然后淡淡说道:“坐吧。” 贾睿客气地行了一礼,这才小心落座,为周王分析道:“那洛铮必然来者不善,不过他想找出王爷的罪证,王爷同样可以将计就计。 只要抓住他意图栽赃陷害王爷的把柄,将此事公之于众,王爷就能扳回一局,让杨钧投鼠忌器。 除非杨钧打算不顾脸面,宁可在史书上留下骂名,也要对王爷下手。否则此事一出,不仅他将来要束手束脚,也能趁机除掉洛铮。 公子和小姐的死,也能趁机推到洛铮头上,让他必死无疑!” 周王皱起眉头:“本王曾经秘密离开封地,因为担心泄密,还让人除掉了洛铮岳父。洛铮若是将此事宣扬出去,本王又该如何?” 贾睿却是自得一笑:“洛铮有证据吗?” 周王眼眸一亮,顿时茅塞顿开! 贾睿继续说道:“以王爷的能耐,想必早已将相关之人灭口。如此一来,洛铮便是唯一的人证。 王爷身份贵重,岂是他红口白牙,就能给王爷定罪?除非他能拿出证据,或者别的人证,否则如何能够服众?” 周王满意地笑起来:“先生所言极是,看来是本王关心则乱,犯了糊涂。洛铮根本拿不出证据,本王实不该顾忌此人。” 贾睿却再次提醒道:“不过王爷还是应该谨慎些,洛铮此番前来,为了找出王爷的罪证,定然手段尽出。稍有不慎,就可能中了他的算计。” 周王不屑地冷哼一声:“就凭他一个没了根的太监,也想算计本王?” 他又看向贾睿,“想必先生早已有了妙计。” 贾睿笑了笑,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周王听过之后,当即抚掌大笑:“好好好!本王果然没有看错先生!有先生的妙计,本王定要让那洛铮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与此同时,另一边。 洛铮正带着人赶往姑苏。 他这次带的队伍里,不光有黑麒卫,还有前不久才新鲜出炉的武状元。 这位武状元不是别人,正是宋星洲。 泰和帝对他十分看好,所以这次特地让他跟随洛铮前往姑苏查案。 中途休息的时候,宋星洲忍不住问洛铮:“那位恐怕已经得到消息,一定会提前防备,此行凶险异常,不知大人有多少把握?” 洛铮淡淡一笑:“陛下有命,吾等只需奉命而为。即便那里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也容不得吾等有丝毫退却。” 说到这里,他看向宋星洲,意味深长地问道,“你既参加武举,想来早已有了誓死效忠的觉悟,眼下又何必来问我?” 宋星洲见他不肯说,只得说道:“卑职只是希望,此行能够一切顺利。看来大人已经成竹在胸,如此卑职便放心了。” 洛铮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自然是早已有了计划,不过周王那边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也需要时刻谨慎才行。 这宋星洲虽然是屠家庄的人,和谢修做了多年邻居,但他也不敢完全信任。 只是不知,此次前往姑苏,这人究竟能够发挥出多大的能耐? 可莫要让他失望才好。 队伍日夜兼程,终于在三天后赶到了姑苏。 洛铮先去拜见了周王,然后才开始彻查冤案。 而他第一个查的,就是那桩双生子的案子。 因为全家人都死在了大火里,洛铮直接选择了开棺验尸。 这一验,果真发现了尸体的问题。 虽然尸体被焚毁严重,其中一些更是被掉落的房梁砸中,浑身骨头碎裂。 可仵作仔细查验后,还是在一些尸骨上发现了刀痕。 证明这家人的死绝非意外。 可惜的是,“双生子”的尸体被焚毁得最为严重,已经无法分辨出尸体主人的真正身份,是否被人掉包。 虽然有些遗憾,但凭借这些证据,也足以证明当地官府玩忽职守,草率结案。 可惜这份验尸结果刚出来,曾经负责此案的县衙仵作就选择了自杀,还特地留下了一份认罪书,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是畏罪自尽。 洛铮审问了县衙的其他人,所有人都将罪责推到了那名畏罪自尽的仵作头上。 他倒也不急,直接以县令玩忽职守的由头,开始彻查县衙的其他案子。 时间转眼便过去半个多月,洛铮却并未查出多少进展,这让不少人暗暗松了口气。 就连周王也怀疑起了洛铮的能力。 他问贾睿:“洛铮查了这么久,依旧毫无进展,先生觉得,他究竟是个废物,还是在故意做戏?” 贾睿嘲讽地笑了笑:“王爷早已将一切痕迹处理干净,洛铮除非能够无中生有,否则他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查出什么。 更何况,每日都有人找他喊冤,那么多案子加起来,简直就是一团乱麻,他哪里还有精力来查王爷?” 不想他话音刚落,外头就有人匆匆来报:“王爷,洛铮的人发现了山上的尸骨!” 第426章 洛铮:他离死已经不远了 贾睿脸色一僵,神情变得有些难看。 他才刚说洛铮不可能查出什么,洛铮的人就发现了山上的尸骨,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他看向周王,见对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连忙说道:“王爷,看来这洛铮果然早有准备,故意玩了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 周王虽然脸色不太好看,却并不着急:“无妨,他就算发现了山里的尸骨,也不可能查出什么。山里野兽众多,本王倒要瞧瞧,他能找出多少尸骨!” 洛铮这次的动作却是超出了许多人预料。 得知山里发现了人骨,还有虎豹熊蛇和豺狼盘踞,洛铮直接以钦差身份调动当地驻军,又召集当地的猎户和青壮,以剿灭虎狼,保护当地百姓的名义,进山捕猎。 此举立刻引起了周王的不安。 他在深山之中藏了一批私兵,这些人决不能被洛铮发现! 周王一边派人前去传信,一边命令人动手。 洛铮这次聚集的队伍太多,他的人轻而易举便混了进去,可以趁机出手。 于是,洛铮召集的队伍很快遭到了毒蛇和野兽的疯狂围攻,让队伍里不少人受了伤。 接着就有人不愿继续深入山林,叫嚣着要求回去。 随着受伤的人越来越多,叫嚣的人也越来越多。 尤其是当那些中了蛇毒的人情况变得越发糟糕,众人反对的声浪也越来越高。 洛铮不得不让众人先行撤离,回去处理伤势。 周王这才暗松了口气。 这些人撤了出来,山里的人才有时间收拾好痕迹,尽快转移。 不想就在当天傍晚,一名男子浑身是伤地冲进城中,跑到县衙门口大喊:“有人在山里养了私兵……” 他刚喊到这里,一枚飞镖突然打中他的后心,让他瞬间扑倒在地。 洛铮如今就带着一群黑麒卫住在县衙之中,那人刚冲到县衙门口,就有黑麒卫警惕地跑了出来,可惜没能挡下那枚飞镖。 眼看那人突然扑倒在地,立刻有黑麒卫冲上前,背对着用身体将他团团围住,戒备地看着四周。 还有黑麒卫冲向周围角落,寻找刚刚下手之人,可惜那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麒卫们只能先将那名受伤倒地的男子抬进县衙。 这人其实也是黑麒卫,只是故意打扮成了猎户。 他很快就被抬到洛铮面前,接着便有一名身形瘦小的男子迅速提着药箱上前,检查他的伤势。 “还有气,飞镖的位置射得有些偏,应该能救回来。” 男子一边说,一边迅速往伤者口中塞入一枚药丸,然后飞快剪开伤者身上的衣服,为他针灸止血。 洛铮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边,一边给他打下手,一边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嘴角不由自主扬起温柔的笑容。 这名瘦小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重新乔装后的冯辛夷。 她以药神医的身份扶棺回乡后,就让百岁留下假扮药神医,她则换了一个身份,假扮成仵作兼大夫,在路上跟洛铮汇合,然后一起来姑苏查案。 先前的半个多月里,洛铮明面上装作认真查案,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案子缠得无法脱身。 暗地里却让人偷偷摸进深山,做了不少准备。 这名受伤的男子,也是他们计划的一环。 只是在最后的时候,情况却出了变故。 这枚射向后心的飞镖并不是洛铮的安排,是别人动的手! 冯辛夷心中有些不安,所以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问道:“你觉得下手的是周王的人,还是那个贾睿? 现在私兵之事暴露,周王会不会鱼死网破?” “他不会。”洛铮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周王这人色厉内荏,向来欺软怕硬,可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 冯辛夷还是觉得无法安心:“那贾睿……” “他离死已经不远了。” 洛铮嗤笑一声,心情有些不错。 冯辛夷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底气,可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反正两个孩子早已安排妥当,即便她和洛铮死在这里,孩子们也能去京城投奔谢修。 只要能够除掉周王,为父亲和师兄们报仇,她便是赔上这条命,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冯辛夷不知道的是,洛铮早已收买了周王身边的人。 周王府有不少人,可不是谁都愿意跟着周王一起鱼死网破。 贾睿想要利用周王,可周王也不是蠢货。 他故意让人说出私兵之事,却没提数量,就是给周王留了一丝余地,让对方不至于狗急跳墙,鱼死网破。 以周王的性子,除非被逼上绝路,否则他绝不敢起兵造反。 而且私兵之事暴露,周王必然会推出替罪羊。 已经死掉的杨秀,还有这个贾睿,就是最好的人选。 周王不可能不清楚贾睿的身份,他留贾睿在身边,显然也是为了利用。 杨秀已死,周王将事情全都推到他头上,根本无法交差。 可要是加上这个贾睿,情况就会有所不同。 不过,光有那一句话还不够分量,得再加一道砝码。 于是当天夜里,洛铮便遭遇了刺杀! 不想就在刺客意图行刺,却被黑麒卫阻拦的时候,竟然又出现了一名黑衣蒙面的刺客! 洛铮险些被这人一剑刺穿心脏,还是宋星洲及时出手,一枪挑飞了对方长剑,这才让他幸免于难。 当宋星洲用枪尖挑下对方脸上的黑巾,洛铮立刻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林萧!居然是你!” 林萧迅速打出一把飞镖,转身拔腿就跑。 洛铮咬牙切齿地怒喝:“他是林萧!一定要抓住他!” 宋星洲立刻提枪追了上去。 林萧疯狂蛇皮走位,却还是被宋星洲一枪划伤了后背。 他转身甩出一把飞镖,口中飞快说道:“你不会以为,来的人只有我一个吧?再追下去,洛铮可就没命了!” 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他又洒出一把石灰,然后迅速消失在了黑暗里。 宋星洲迅速用袖子挡住脸,躲开了石灰,只是当他还想再追的时候,却是险些踩中陷阱。 仔细一看,这地方竟然被林萧布下了不少陷阱! 显然对方早有准备,故意选择这个方向逃跑,就是为了利用这些陷阱甩掉追兵! 好个阴险狡诈的人! 宋星洲冷冷看着林萧消失的方向,狠狠咬了咬牙。 第427章 贾睿死不瞑目 宋星洲虽然愤恨不已,可是想到对方丢下的那句话,他还是放弃了继续去追,转身快步跑了回去。 万一对方当真存了调虎离山的心思,洛铮那边可就危险了! 宋星洲回去的时候,发现洛铮正用手捂着心口的位置,身上还传出一股子血腥味。 宋星洲当即变了脸色:“大人受伤了?” “伤得不重,只是凶器淬了毒。” 洛铮皱眉说道,又问他,“林萧呢?你让他跑了?” 宋星洲皱眉说道:“他说还有其他人,而且在那边布置了陷阱,我担心大人出事,就赶了回来。” 洛铮叹息一声:“也罢,此人狡诈多端,不是你的错。” 他其实觉得林萧有些不对劲,对方那一剑看似凶狠,却并无杀气,仿佛只是做了个样子。 回想起被偷走之后,完好无损躺在坑中的谢樱,洛铮愈发觉得这个林萧有古怪。 只是,这人为何要演这出戏? 是对方也跟周王有仇,还是受人指使? 宋星洲见他皱眉不语,却看不出多少生气的模样,心中也是暗暗觉得古怪。 他挑飞林萧长剑的时候,似乎有些过于轻松了些。 这个林萧狡诈多端,绝不会是无能之辈,又怎会让他轻而易举挑飞长剑? 还有那些飞镖…… 宋星洲左右看了看,很快找到一枚钉在墙上的飞镖,用布包着,小心拔了出来。 仔细一看,这枚飞镖的样式明显跟之前伤了人的那枚飞镖一模一样! 他立刻将这枚飞镖拿到洛铮面前:“大人请看!” 洛铮立刻认出了这枚飞镖:“原来是他!” 他咬牙切齿,“一定要抓住此獠!” 宋星洲垂下眼眸没有接话,这个林萧行事可疑,又狡诈多端,想要抓住对方怕是不容易。 与此同时,周王府内。 贾睿正在劝说周王:“王爷,您怕是不能再等下去了! 那人在县衙门口喊的那一句,可是不少人都听见了! 他还在县衙门口被人灭口,洛铮必定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甚至调兵包围王府! 趁现在拿下洛铮,已经是王爷最后的机会!一旦让洛铮逃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说到这里,朝着周王深深一拜,“王爷,您该作出决定了!” “你说的不错,本王是该做出决定了。” 周王长长叹息一声,似乎非常无奈,“贾先生,有劳了。” 贾睿得意地扯出一抹笑,站起身后,却是谦逊地说道:“能为王爷效命,贾某荣幸之至!” “你能这样想就好。” 周王说到这里,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贾睿见状,心中突然生出强烈的不安! 只是不等他细想,便听见“噗嗤”一声,后腰猛地一凉!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只见腰间冒出了一截带血的尖刀。 鲜血顺着刀刃不断流淌,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周王:“王爷……为何如此……” 周王冷冷一笑:“贾睿!你竟敢乔装改扮,混入本王的王府,意图行刺本王!简直畜生不如,罪该万死!” “你……”贾睿死死瞪着周王,目光怨毒,再也不复先前的温润模样。 “你居然……”他抬起沾了血的手,颤抖着指向周王,“你这个……蠢货……难怪……难怪武宗不肯传位给你…… 你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你……根本……不配坐那个位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王便气得双目血红,抢过旁边护卫手中的刀,用力砍在了贾睿身上! “啊啊啊啊啊住口!你是什么东西?一条丧家之犬,也敢辱骂本王!本王一定要将你剁碎了喂狗!” 周王异常愤怒,手中的刀不断劈砍在贾睿身上,整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当年父皇对他宠爱非常,最终却将皇位传给了三哥。 他在暴怒之下,挥刀砍死了身边最亲近的侍童。 母妃虽然替他遮掩,可这事还是传到了父皇和皇兄口中。 父皇将他痛骂了一顿,指责他太过暴虐,畜生不如,还要将他圈进。 母妃为了救他,自裁谢罪,死在了他和父皇面前,临死前请求父皇饶了他这次,又逼他发下毒誓,将来绝不许肆意妄为,残暴不仁,否则便要皇兄将他贬为庶人,依法处死,死后也只能以庶人身份下葬,不能葬入皇陵。 可他总是忍不住! 他也不想这样,可他真的忍不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王疯狂大叫,将贾睿砍成了一滩烂泥。 不过贾睿早在他砍出第二刀的时候就咽了气。 死前还想到了同样惨死在周王刀下的杨姝。 当初他向周王提议,将杨姝的尸体当做刺客。 如今周王让他也做了刺客,跟杨姝一样被乱刀砍死。 还真是报应不爽! 可他好不甘心! 他辛苦筹谋这么多年,如今大业未成,居然成了周王这个蠢货的刀下鬼…… 贾睿带着满满的不甘和怨恨,最终死不瞑目。 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也逐渐失去神采,被鲜血浸透,只剩一片血色。 当天光亮起,县衙传出洛铮遇刺受伤的消息时,周王府也传出了周王昨夜遇刺的消息。 洛铮刚听到消息时,还忍不住冷笑:“周王居然也用了这一招,倒是挺聪明。” 冯辛夷担心地看着他的心口:“接下来怎么办?” 洛铮平静地说道:“宋星洲已经出城调兵,等他调来人手,我就亲自去周王府,查看周王的伤势。” 冯辛夷忍不住又问:“周王遇刺,是不是说明,他不会鱼死网破?” 洛铮笑着点了点头。 冯辛夷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虽然洛铮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这招苦肉计,可看着他心口的伤,她还是感到心疼和后怕。 她不怕死,却怕洛铮突然死在她面前。 冯辛夷忍不住抓住了洛铮的手。 洛铮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怕,我不会有事,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另一边,周王府内,周王拿着一把小刀,亲自在肚皮上划开了一条小口子。 不远处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花枝,粉色的蔷薇花瓣层层叠叠,散发出甜腻的幽香。 第428章 周王:本王能出什么事? 周王遇刺的消息在王府中传开没多久,一名锦衣华服的俊秀少年就急匆匆跑到了周王的房间。 “父王!” 他一进到内室,就看见周王肚皮上的伤口,当即惊呼出声,“父王!您受伤了!” 周王淡然地说道:“不必担心,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本王不会有事。” 他不放心任何人,所以这伤口是他亲自操刀,不仅伤在肚皮上,还是一个指甲盖长的小口子。而且伤口很浅,要不了多久就能愈合。 周王自然不会将这样的小伤口放在心上。 见儿子担心,他朝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良医使了个眼色,催促对方赶紧为他处理伤口,然后对儿子说道:“你看,只是一点小伤,本王没事。” 少年仔细打量着那伤口,确定伤口当真不大,这才明显地松了口气:“父王没事就好,孩儿刚刚听到消息的时候,真是担心死了。” 周王看着他满脸的担忧之色,满意地笑了笑。 面前的少年不仅长得最为像他,还和他一样排行第七。 所有儿女里,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孩子。 若非是有杨秀这个嫡子在前,他必然要立这个孩子为世子。 以往他为了低调,同时也是为了避免手底下的人生出乱子,他虽然不满杨秀这个儿子,却也从未提出废除他的世子之位。 如今杨秀被贬为庶人,又暴毙而亡,倒是省去了他的麻烦。 等这次的麻烦过去,他就亲自上书,立旭儿做世子。 周王看着面前的俊秀少年郎,越看越觉得满意。 看到面前的杨旭,他就仿佛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周王笑着说道:“你啊,就是关心则乱,这里可是周王府,本王能出什么事?” 杨旭傻笑着点点头:“父王教训的是,孩儿糊涂了。” 正说着,又有人急匆匆赶了过来,是周王的其他儿子。 为首的人,正是周王的三子杨敬。 杨旭瞥了他一眼,偷偷撇了撇嘴。 杨敬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大步来到距离周王三步远的位置停下,恭恭敬敬地行礼:“孩儿见过父王!” 周王这次的态度十分冷淡:“大早上的,急匆匆地赶过来做什么?” 他没发话,杨敬不敢起身,只能维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恭敬地说道:“孩儿听说父王遇刺,心中实在着急,就赶了过来。” 没等周王发话,杨旭突然嘲讽地挑起刺来:“三哥这话就有些虚伪了,你要真是听到消息后就赶了过来,怎么还让弟弟我抢在了前头?” 他这话就说得过分了,要知道,他在府里最为受宠,加上年纪小,住的地方可是离周王最近。 其他兄弟却都住得有些远,尤其是杨敬。 所有儿子里,他最不得周王喜欢,所以住的地方也最远。 要不是杨秀死后,他成了所有兄弟里最大的那一个,底下的人难免对他多关照了一些,他也不可能来得这样快。 不过杨敬并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看了杨旭一眼,软柿子一般附和道:“我的脚程的确慢了些,比不得弟弟年轻气盛。” 说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刺了杨旭一句。 杨旭当即不满:“你……” “行了!” 没等杨旭将话说完,就被周王不耐烦地打断。 周王毕竟上了年纪,今晚闹了这么一出,他虽然只受了一些皮外伤,可还是难免精力不济。 这个发现也让他心中格外恼怒。 即便杨旭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他依旧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不过他还是偏心杨旭,于是直接训斥起了杨敬:“你弟弟说得不错,你来得是慢了些。” 杨敬一听,当即跪在了地上:“请父王责罚!” 周王却是嫌弃地摆摆手:“你退下吧,本王没事,用不着你在这里伺候。” 杨敬立刻说道:“孩儿这就告退!” 然后丝毫不拖泥带水地退了出去。 他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赶来的其他兄弟。于是朝几人点头示意后,就大步流星而去。 其他人诧异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随后又见怪不怪地收回目光,进屋给周王行礼。 这次杨旭没再闹腾什么,不过周王还是嫌弃地将人全都撵了出去。 等这些人走后,周王又看向杨旭:“本王没什么大碍,你回去吧,不必守在本王这里。” 杨旭依依不舍地看着周王,眼中尽是孺慕之意。 他咬咬牙,有些激动地说道:“父王,孩儿回去就开始练武,以后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到父王!” 周王被他逗得畅快大笑:“哈哈哈哈——练武可是辛苦得很,你确定你能坚持下来?” 杨旭苦哈哈地皱起脸:“如果是为了孩儿自己,孩儿肯定坚持不下来。可是为了父王,孩儿什么苦都能吃!” 这话再次逗得周王哈哈大笑。 他满意地拍了拍杨旭瘦削的肩膀:“好好好,本王的儿子就该这样!本王就等着你练好了武艺,来保护本王!” 杨旭眼睛一亮,立刻信誓旦旦地保证:“孩儿一定不偷懒!” 周王满意地笑了笑,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对杨旭说道:“那你现在就回去练武,等会儿本王可要好生瞧瞧,你是不是真能吃苦。” 杨旭听他这么说,当即保证道:“那孩儿肯定不敢偷懒,等会儿回去就好好练武,绝不让父王失望!” 周王笑着轻轻将他一推:“去吧。” 杨旭看出他是有正事要忙,虽然有心留下旁听,却不敢触怒周王,很快就乖乖退了出去。 他走后,周王看了看自己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发现已经不怎么疼,便满意地看了眼帮他包扎的那名良医:“你这次做得很不错。” 这次他没让王良医包扎,杨秀喝了这人配的解药却突然暴毙,即便对方说是药神医下的毒手,他还是心存芥蒂,让人将其仔细审查了一番。 张良医连忙谦虚道:“这是小人分内之事,当不得王爷夸赞。” 周王淡淡说道:“你下去吧。” 张良医立刻恭敬退了出去。 他走后,周王原本打算找几名心腹幕僚商议,却突然打了个哈欠,感到一阵困倦袭来。 第429章 自作孽,不可活 周王狐疑地皱起眉头,开始细想自己为何会突然困倦。 只是混沌的大脑让他根本无法仔细思考,最后不得不怀疑是昨夜睡得太晚的缘故。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决定先补个觉。 于是吩咐下去后,周王便躺了下去。 因为太过困倦,他很快就沉沉睡去。 这时,一条透明的细丝才从床帐角落伸了出来,悄无声息钻入他的伤口,注入毒液。 沉睡中的周王对此毫无所觉。 直到他突然被疼痛惊醒! 周王原本正做着造反成功,登上皇位,和一群美少年嬉戏作乐的美梦。 谁知怀中的美少年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刺进了他的肚子! 原本的美梦,突然就成了噩梦。 而肚子上突如其来的剧痛,更是让他瞬间从这场荒诞的噩梦之中惊醒了过来。 周王原以为只是一场梦,谁知醒来之后,他却发现那股剧痛依然存在! 他吓得连忙掀开被子,却见纱布上不知何时晕染开大片血迹,直接染红了原本素白的纱布。 周王瞬间慌了神!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只划开了一个浅浅的小口子! 怎会流出这么多的血? 周王看着纱布上晕染开的大片血迹,又感受着伤口处一直传来的剧痛,心中突然生出强烈的惶恐。 他甚至没心思去想刚刚的噩梦,直接拆下纱布,看向那道伤口。 这一看他就发现,伤口竟然比原来深了不少。 原来只是浅浅一道口子,现在却深了两倍! 他甚至能够看见里面的黄色肥油! “来人!”周王吓得惊慌大喊,“张良医呢?立刻将他带过来!” 侍从快步冲进来,看到被周王丢在地上的血色纱布,还有周王肚皮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也是吓得面色大变,连忙去找纱布,为周王止血。 还有人已经去抓张良医。 很快,张良医就被人抓了过来。 他原本十分高兴,因为周王难得夸人。 谁知他正处理着药材,就被王府护卫冲进房间,动作粗暴地押来周王面前。 被押来的路上,张良医还在想对方是不是抓错了人。 谁知一进到周王的内室,他就看见了地上的血色纱布。 看着那条熟悉的纱布,他的脸色瞬间大变:“这这这……这不可能!” 周王的伤口并不深,而且他已经为周王用了最好的止血药,绝不可能流出这么多的血! 那纱布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张良医狐疑地看向周王伤口的位置,却见赵良医和王良医正在为周王检查伤口。 而且那伤口明显有些不对劲! 他之前为周王上药包扎的时候,周王的伤口可没有这么深!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张良医十分不解。 他暗暗怀疑周王后来嫌弃伤口不够逼真,所以加深了伤口。 可他不敢问。 周王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像杨姝和贾睿一样,被周王乱刀砍死。 就在这时,周王突然重重冷哼一声,不悦地质问道:“可看出什么了?” 赵良医和王良医给周王把了脉,又仔细检查了伤口,甚至还捡起地上的纱布仔细闻了味道,细细品尝了上面残留的药粉和周王伤口流出的血。 只是赵良医始终迟疑着不敢开口,还是王良医说道:“药粉应该没问题,的确是上好的止血药。 味道很纯正,里面应该没有混入不该有的东西。王爷的血也没什么问题,应该不是中毒。” 周王却对这个回答十分不满:“本王若是没有中毒,为何伤口一直血流不止,还剧痛难忍?” 这时赵良医硬着头皮说道:“此事的确有些古怪,不过……不同的人对疼痛的感知也会有所不同,王爷许是因为身份尊贵,所以对疼痛的感知会更为明显。” 两人其实都怀疑周王中了毒,只是不敢说出口。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毒。 一旦说出来,周王必定要让他们解毒。到时候他们要是无能为力,周王岂会饶了他们? 于是两人默契地选择了撒谎。 周王的脾气本就不好,最近更是接连砍死杨姝和贾睿,着实让两人心惊胆颤。 贾睿也便罢了,杨姝可是周王嫡女! 周王连亲生嫡女都能乱刀砍死,又何况是他们这样的小人物? 周王微微眯起眼,目光冰冷地看向两人:“你们当真确定,本王没有中毒?” 王良医硬着头皮说道:“目前来看,的确不像是中毒。” 赵良医紧跟着附和:“确实不像,而且伤口若是有些深,便容易大量出血,而且止血不易。好在王爷这伤口还不算深,而且并未伤到要害,应该很快就能止血。” 他这话让周王心中稍稍安稳了些,可是想到自己突然变深的伤口,他依旧非常不满。 于是他再次质问:“那你们说,本王的伤口为何会突然变深?” 王良医和赵良医对视一眼,都有些无措。 周王先前受伤的时候,并未让他们来处理伤口,所以他们并不清楚周王当时伤得如何。 如今哪里知道周王的伤口为何会突然变深? 更何况,他们也从未听说,这世上有哪种毒药能让伤口变深。 一些毒药或许会让伤口红肿溃烂,可那样的情况,明显跟周王不同。 周王的伤口只是微微有些深,并无红肿溃烂的迹象。 这让他们如何找出缘由? 两人突然朝张良医看去,王良医率先问道:“张良医,之前是你为王爷处理的伤口,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张良医本就十分惶恐,如今突然被王良医点名,他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暗暗在心中问候起了对方的十八辈儿祖宗! 不过想到两人都说周王没有中毒,还作证止血药中并未添加不该有的东西,他又暗暗感到庆幸。 他的确没敢在止血药中乱加东西,可周王明显正在气头上,浑身都杀气腾腾。 两人若是都说周王中了毒,周王定然会疑心他下毒。 到时候他不仅必死无疑,说不定还要被乱刀砍死! 张良医心乱如麻!恐慌到了极点! 第430章 中风,周王妃出手 见周王已经用看死人的目光朝他看了过来,张良医连忙说道:“小人为王爷处理伤口的时候,王爷的伤口的确不如现在这般深。 小人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变故。难道小人离开后,又有刺客对王爷下了毒手?” 谁知周王突然暴喝出声:“一群混账东西!你们当真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的心思?既然都不肯说实话,那就别怪本王无情! 来人!将他们的家人全都抓来,给本王活剥了张良医小儿子的皮!” 三人顿时脸色大变! “王爷不要啊!”张良医惊恐地大叫起来,跪在地上不停给周王磕头,“求王爷饶了小儿!他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求王爷饶了他吧!” 他的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砰”的闷响,很快额头上就见了血。 王良医和赵良医看到这一幕,同样吓得跪在了地上,浑身瑟瑟发抖,不住哀求周王饶过他们家人。 周王却是冷冷一笑:“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说到这里,他又迅速看向那些护卫,“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抓人!难不成,你们也想糊弄本王?” 护卫们脸色一白,连忙要去抓人。 谁知周王突然浑身一僵,整个人直接栽倒了下去。 因为周围所有人都被他刚刚的威胁狠狠震慑,此时见他突然僵硬栽倒,所有人竟都呆愣在了原地,无人上前搀扶。 于是,周王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硬生生栽倒在了地上。 人事不省。 众人惊骇地看着这一幕,好半晌才有人试探着喊了一声:“王爷?” 周王没有反应。 众人突然反应过来,目光复杂地看着歪倒在地上的周王。 只是依旧无人敢上前。 “王爷?” 再次有人试探着喊了一声。 见周王依旧毫无动静,侍从这才脸色大变,快步走上前,用手去探周王的鼻息。 发现周王还有气,这人心中竟莫名有些失望。 只是看着在场的众人,他也不敢做出多余的事,只能看向王良医三人,最后对赵良医说道:“赵良医你快来瞧瞧,王爷究竟出了何事!” 他不敢让张良医上前,担心对方突然出手杀了周王,到时候他也要受牵连。 王良医同样有前科,不能相信。 于是他只能让赵良医上前。 赵良医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先是探了探周王的鼻息,然后给周王把了脉。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 强烈的紧张之下,连时间都仿佛变得格外漫长。 突然,他脸色大变! 侍从见状,连忙急切地问道:“王爷究竟如何了?” 赵良医惊骇地说道:“王爷……王爷他似乎……似乎是中了风!” 心中却是暗暗庆幸不已:真好啊,这个老畜生终于遭报应了! “什么?王爷中风了?怎么会这样?” 侍从尖利地惊呼出声,随即又问赵良医,“你确定没有看错?” 赵良医自然很确定,这样要命的事情,他怎么敢大意? 此刻他甚至盼望着周王再也不要醒过来,否则对方震怒之下,说不准会处死他全家! 王良医和张良医更是已经偷偷在心中诅咒起了周王,只盼着他立刻毙命。 不想就在这时,杨旭突然带着人从外头闯了进来。 他一边走,一边怒吼:“刚刚是谁在胡说八道?我父王怎么会中风?”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倒在地上的周王,当即脸色大变,连忙惊叫着扑了上去:“父王!父王您怎么了?您快醒醒啊父王!” 他一边惊慌大喊,一边用力摇动周王的身体,想要将他摇醒。 杨旭此时很慌,他可不希望周王突然暴毙!即便要死,也该先将王位传给他再死! 要是周王再也醒不过来,他身为老七,怎么争得过前头的哥哥们? 杨旭越想越慌,手上摇晃得也越发卖力:“父王您醒醒啊!” 众人默默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却没人提醒杨旭——这样剧烈摇晃只会加重周王的病情! 还有人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 周王突然中风,也不知能否醒过来,必须赶紧通知其他公子! 没多久,周王妃和周王的其他儿子们便陆续赶到。 他们到的时候,周王已经被人搬到了床上。 只是杨旭一直守在周王身边,一副誓死保护周王安危的模样。 他还让人叫来了王府所有良医,又派人去请城中有名的大夫,想要将周王救醒。 周王妃此时十分憔悴。 她本就被杨秀咬伤了手腕,又因为杨秀和杨姝的惨死,受到了极大打击。 那日两人惨死,周王让杨姝的尸体变成刺客尸体后,她就病倒了下去,直到现在也没见好。 刚刚听到周王中风的消息,她才勉强下了床,坐着轿子赶了过来。 周王若是暴毙,她这个周王妃就是周王府身份最高之人,如何能够缺席? 更何况,周王一旦暴毙,该由谁来继承王位,她也得仔细挑选。 总之是不能让杨旭这个小畜生继位!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畜生仗着周王的宠爱,一直不将她和秀儿放在眼里。那日秀儿惨死,这小畜生还偷偷在屋中喝酒庆祝! 要是让这小畜生继位,以后这周王府里,哪里还有她的活路? 这小畜生怕是会直接让她给周王陪葬! 因为这份担忧,大病中的周王妃竟是硬生生打起了精神! 她下了轿子后,被人搀扶着来到内室,见周王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杨旭还守在旁边,她便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冷笑:这小畜生果然积极! 周王妃不悦地问道:“我听说王爷中风了?究竟是怎么回事?王爷怎么会突然中风?” 良医们面面相觑,谁也没开口。 倒是杨旭激动地说道:“父王定然是被人给害了!之前我回去的时候,父王明明都还好好的,谁知道现在突然成了这样!” 周王妃听到他这话,却是眼眸突然一亮:“你是说?你是最后离开的?难道是你谋害了王爷?来人!立刻将这个大逆不道,弑杀生父的小畜生拿下!” 杨旭当即脸色大变:“母妃!你怎能如此冤枉我!” 第431章 难道这也是周王的计谋? 周王妃冷冷一笑:“不是我要冤枉你,是你现在的嫌疑最大,所以为了王爷的安危,只能先委屈你了。旭儿,王爷向来对你最为宠爱,想必你也不希望王爷出事吧?” 杨旭气得险些红了眼睛,他激动地为自己辩解:“母妃也说了,父王对我最为宠爱,我又怎会伤害父王?” “这我如何知道?或许是你逼着你父王为你请封世子,只是你父王没有答应,你便怀恨于心,冲动之下对你父王下了毒手。” 周王妃现在是铁了心要将这个屎盆子扣在杨旭头上,自然不容他辩解。 她说到这里,再次沉声下令:“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小畜生带下去,仔细审问!王爷已经被他害成这样,要是再遭了他的毒手,你们谁能担待得起?” 护卫们一听,立刻朝杨旭扑了过去。 杨旭连忙去扯周王,一边摇晃他的身体,一边大声喊道:“父王!父王您快醒醒啊!母妃冤枉孩儿弑父,父王您要是再不醒过来,就再也见不到孩儿了!” 周王妃吓了一跳,有些害怕地朝着周王看去。 见他始终昏迷不醒,这才暗松了口气,催促护卫赶紧将杨旭拉走。 几名护卫很快冲上前,死死抓住杨旭的胳膊,强行将他拖了出去。 杨旭死死抓着周王的胳膊不肯撒手,却被护卫强行掰了开,疼得他龇牙咧嘴,忍不住冲着护卫们怒骂:“你们敢这样对我,等父王醒过来,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快放开我,不然你们死定了!” 可他越是这样说,护卫们越是不敢松手。 周王接下来还不知道能否醒过来,真要是让杨旭守在周王身边,一旦周王苏醒,将王位传给杨旭,他们就真的死定了。 周王最近的两次发疯砍人,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所以眼下根本没人希望他苏醒,更不希望他将王位传给杨旭。 毕竟,周王曾经不止一次说过杨旭像他的话。 而现在偌大的周王府里,没人希望再来一个疯子王爷。 杨旭很快就被护卫拖了出去。 不光如此,先前伺候在周王身边的侍从也被带出去审问。 周王突然中风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王府,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复杂。既希望周王暴毙,又担心他突然醒过来,变得更加疯狂。 而王府外头,随着王府下人到处寻医,周王中风的消息也逐渐传了开。 县衙里,洛铮和冯辛夷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人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周王分明是在演苦肉计,怎么会突然中风? 难不成,这也是周王的计谋? 假装中风来以退为进? 两人都不相信周王真的中了风。 冯辛夷不安地问洛铮:“你说周王怎么会突然中风?难道他觉得自己只是遇刺还不够,所以想要假装中风?” 洛铮皱着眉头,同样想不明白:“这事的确有些蹊跷。” 他沉吟了片刻,突然问冯辛夷:“若是假装中风,你不把脉能看出来吗?” 冯辛夷自信一笑:“真正中风的人跟普通人可不一样,只要仔细观察,即便不用把脉也能看出来。” 洛铮当即说道:“那就好,等宋星洲回来,你随我一起去周王府,探望周王的病情。王府不是正在四处求医吗?你到时候给他把个脉。” 冯辛夷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虽然不把脉也能看出来,可亲自把脉的话,结果自然更为精准。 他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自然更不能有丝毫大意。 两人说了会儿话,宋星洲突然赶了回来。 他这次顺利调动了军队,带了两千人进城。 洛铮见他回来,立刻决定去周王府探病。 正好周王昨夜遇刺,他身为钦差,更该亲自过问! 当一行人急匆匆赶到周王府,王府护卫立刻紧张起来,全都戒备地看着洛铮等人。 洛铮并没有让人强闯,只是让宋星洲上前,说明他们的来意。 宋星洲此时穿着一身铠甲,手里握着长枪,骑在黑色的高头大马上,看起来威风凛凛,英武不凡。 他翻身下马,走上前对着王府护卫说道:“钦差大人听闻王爷昨夜遇刺,所以特地前来探望,同时想要知道那名刺客的下落,还请通传一声。” 守在大门前的两名王府护卫默默看了眼洛铮身后的军队,没敢为难,只说要进去禀报。 宋星洲客气地点点头,答应了对方的这个要求。 于是,一名王府护卫迅速进去禀报消息。 没多久,杨敬就急匆匆迎了出来。 作为周王的庶子,他早已受封县公爵位。但他此刻丝毫不敢怠慢,态度十分客气地将洛铮一行人请了进去。 洛铮这次带了一百护卫,全都随他一起进了周王府。 杨敬眼神闪了闪,却没有阻挠。 他已经听说洛铮昨夜遇刺的消息,出了这样的事,洛铮想要多带一些护卫在身边也是情有可原。 他若是阻拦,岂不是让人怀疑昨夜的刺客同他有关? 杨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洛铮,见他被人搀扶,身上还传来药味,便试探着问道:“听闻洛公公昨夜遇到了刺客,可是受了伤?不知可有将那刺客抓住?” 洛铮虚弱地笑了笑:“的确受了一些伤,还险些被那刺客一剑穿心,好在我这仵作的医术不错,将我救了回来。 可惜那些刺客全都实力不凡,而且十分狡猾,竟是让他们逃了去,没能将人留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杨敬,“昨夜宋参领用枪挑下了一名刺客的面巾,那人竟然是林萧!不知县公对此人有多少了解?” 杨敬一听林萧的名字,脸色就是大变! 他心知洛铮是想利用林萧的身份,拉周王府下水。 于是立刻说道:“此人乃是二哥的护卫,经常护卫在二哥身边,我对他的了解倒是不多。” 他说到这里,十分抱歉地朝洛铮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昨夜父王也遭遇了刺杀,洛公公可知那名刺客的身份?” 第432章 打脸周王妃 洛铮恰到好处地露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愿闻其详。” 杨敬立刻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刺客名叫贾睿,乃是贾氏一族的族长! 听闻之前便是洛公公负责调查贾氏一族的不法之事,想必对此人十分了解。” “不错。”洛铮点点头,“我追查贾氏一族的时候,此人提前得到了消息,一直逃亡在外,下落不明。”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杨敬,“不想此人竟是一直躲在周王府!” 杨敬心头一慌,连忙解释道:“洛公公误会了,贾睿并非一直躲在周王府,他也是前不久才乔装打扮混了进来。 若非此人昨夜突然行刺父王,恐怕我们还会继续被他蒙在鼓里! 谁能想到,这人被朝廷通缉,竟然还敢偷偷混入周王府!” 洛铮立刻问道:“那贾睿如今何在?” 杨敬叹息一声:“昨夜他行刺父王,已经被王府护卫乱刀砍死。 当时父王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我们都以为不会有大碍。 谁知父王今日突然昏迷不醒,良医看过之后,说父王中了风,恐怕是贾睿在刀上淬了毒。” 洛铮立刻问道:“县公的意思是,王爷是中了毒,所以才会突然中风?可搜查了贾睿的住处? 他既然敢下毒,手中应该就有解药,或许能在他的住处找到解药。” 杨敬面容苦涩:“已经仔细搜查过了,并没有发现解药,许是藏在了别处。 周王府毕竟占地不小,他若是偷偷藏一包解药,怕是很难找出来。” 说话间,他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冷意。 如今府里除了杨旭,怕是没人希望父王醒过来。 更何况,父王并非是被贾睿所伤,而是他亲手划开的小伤口。 直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对方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下的手? 要去何处搜寻解药? 而且父王中风,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他们再也不必担心父王哪日突然发疯砍人,也不必担心父王突然造反,害死周王府所有人。 “如此一来,王爷这次可就凶险了。” 洛铮叹息一声,十分担心周王的样子。 杨敬看在眼里,不禁在心中暗暗腹诽了一句装模作样,然后也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带着洛铮到了周王房间。 房间内,周王妃坐在椅子上守着,一副疲惫模样。 周王的四个儿子愁眉不展地坐着,让人瞧着就有种愁云惨淡之感。 见杨敬领着洛铮进来,几人立刻打起精神,戒备地看着洛铮。 洛铮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周王,随即客气地向几人见了礼。 几人也不敢怠慢,纷纷回了礼。 周王妃虽然有些不甘愿,却还是强打起精神:“老身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场,有些精力不济,让洛公公见笑了。”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洛铮。 想到儿子和女儿很可能是被洛铮报复而死,就有些控制不住心中翻腾的强烈恨意。 洛铮察觉到她眼中的仇恨,先是有些诧异,随即很快猜到了什么。 于是故意问道:“王妃这样看咱家,莫非是因为秀公子和姝儿小姐的死,迁怒上了咱家?” 周王妃顿时脸色大变,有些惊慌失措。 她没有想到,洛铮不仅注意到了她眼中藏着的恨意,竟然还当着众人的面问了出来! 他怎么敢公然询问?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 王爷同他有血海深仇,这次王爷出事,他的嫌疑可不小! 一旦他的身份暴露,世人必定会怀疑他对王爷下了毒手,他怎么敢? 周王妃震惊极了! 在场的杨敬等人同样震惊不已。 不过他们震惊的是周王妃的态度! 洛铮现在可是钦差,代表天子! 母妃却连恨意都藏不住,是想给周王府招祸吗? 难道杨秀和杨姝死了,她没了亲生儿子,就想害死他们? 几人心中暗暗对周王妃不满,却都藏得极好。 房间内的气氛一阵压抑,谁也没有开口。 安静得落针可闻。 不少人甚至能够听见旁边人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周王突然醒了过来。 “啊——” 随着一声怪异的惊叫,周王府众人顿时吓得脸色大变。 洛铮倒是还算镇定,冯辛夷和宋星洲却已暗暗绷紧了心弦。 不过冯辛夷打量了周王一阵后,又暗暗松了口气。 周王虽然苏醒,情况却并不怎么好。 甚至比她预料的还要糟糕得多! 而且看他的模样,应该不是在伪装。 他真的中风了! 冯辛夷心跳如鼓,暗暗激动不已。 周王这一中风,她就再也不必担心自己和洛铮的安危。 毕竟周王已经变成这样,他的人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造反! 造反本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谁会拥立一个中了风的糟老头子? 老寿星上吊,找死不成? 不过冯辛夷还是想给周王把个脉,进一步确认他的病情。 她扭头看向洛铮,朝他使了个眼色。 洛铮当即说道:“太好了!王爷终于醒了过来,这是否说明王爷的中风并不严重?”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周王妃等人,见众人脸色煞白,表情惊惶不安,不禁暗暗在心中冷笑:看来周王还真是不得人心,居然没有一个人希望他醒过来。 不对,周王的幼子似乎不在这里。 难道那人出了什么事情? 否则周王中风,对方不可能不守在这里。 洛铮心中狐疑,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他的话也让在场众人从周王苏醒的惊骇中猛地清醒了过来。 周王妃颤颤巍巍地开口,声音都在哆嗦:“王……王爷,您醒了?” 洛铮却是径直朝着周王走去,其余人见状想要阻拦,却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于是,洛铮就这么毫无阻拦地来到周王面前。 他微微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周王,拱手行了一礼:“听闻王爷昨夜遇刺,咱家特地前来探望,不知王爷如今觉得如何?身上可有哪里难受? 咱家特地带了一名大夫过来,此人虽然只是个乡野大夫,医术却很不错,还能充当仵作。王爷可愿让此人瞧瞧?” 周王刚刚苏醒,原本还有些愣神,听闻他这话,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嘴歪眼斜:“你你你……” 他愤怒地指着洛铮,手却不听使唤,一直颤抖个不停,就连说话也变得极为困难。 洛铮见状大惊失色:“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心中却是笑开了花:杨英啊杨英,你居然也有今天! 第433章 周王瘫了 周王此时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惶恐,结果手臂颤抖得更加厉害。 “你……你……”他艰难地吐字,同时转动眼珠,看向屋中的其他人,想要寻找信任之人。 只是他躺在床上,视野十分狭窄,想要看清楚房间的每个角落并不容易。 周王本能地想要扭头去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十分僵硬,他就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术,变成了一具木雕,身体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这个发现让周王愈发愤怒和惊恐。 他激动地张口:“本……本……” 想说“本王这是怎么了”,却发现他现在说话变得极为艰难,仿佛连舌头也不受控制,根本发不出他想要的音节。 冯辛夷趁机走了过来,直接抓起周王的手腕,给他把脉。 其余人看到这一幕,却无人阻拦。 周王的突然苏醒,本就让王府众人满心惊恐,良医们更是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根本不想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现在有人愿意上前查看周王的情况,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周王被冯辛夷拉住手腕,倒是本能想要反抗。 只是他现在很难控制好身体,反应难免迟钝。 再看对方只是把脉,他也就不再挣扎,想要听听对方能否看出什么来。 众人全都紧张地看着冯辛夷,等待她的诊断。 冯辛夷号了会儿脉,终于放开周王的手,随后扭头问其他人:“周王伤在何处?”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杨敬主动走上前,拉开周王身上盖着的薄被,露出他已经重新包扎过的伤处。 这一次,绷带并没有被大片鲜血染红,只有很小的一块血迹,显然再次包扎之后不久,周王的伤口就成功止了血。 只是有绷带遮掩,根本看不清伤口的情况。 冯辛夷就问杨敬:“可以拆开看看吗?等我看过之后,你们可以让人重新包扎起来。” 她并不打算亲自动手,以防周王再有什么不测,她被人扣上黑锅。 杨敬淡淡看了洛铮一眼,心知洛铮不亲眼看过周王的伤口,绝不会善罢甘休,就点了点头,让一名良医上前,小心拆开周王的绷带。 那良医十分忌惮周王,却又不敢公然抗命,只能小心翼翼走过来,飞快打量周王一眼后,动作十分轻柔地拆起了纱布。 周王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再加上眼歪嘴斜,就显得更加面目可憎。 良医根本不敢多看,就怕被周王记恨上。 迅速拆开纱布后,他立刻退到一边,将地方让了出来,同时也躲开了周王那杀人般的视线。 周王的伤口上了药,不过并不妨碍洛铮和冯辛夷的观察。 看着那个只有指甲盖大的小口子,洛铮和冯辛夷不禁暗暗有些无语。 洛铮这次虽然也是苦肉计,但他的伤口要比周王这个大得多,还伤在心口附近,光是瞧着就让人触目惊心。 哪像周王这个,伤口又小又浅,简直假得可笑! 不过两人心中嫌弃,却没有露在脸上,只是暗暗在心中腹诽。 更让两人觉得讽刺的是,周王这伤口虽然又小又浅,却没有缝合,以至于伤口处的皮肉微微有些外翻,让人隐约能够看见里头的黄色肥油。 杨敬见两人都盯着周王的伤口看,连忙解释道:“父王有些功夫在身上,加上为人谨慎,所以昨夜遇刺的时候,及时躲开了刺客的大部分攻击,只受了一点小伤。 当时良医仔细查看过,以为刀上没毒,谁知今日父王醒来之后,那伤口竟然深了不少,还流了许多血。 府中良医这才怀疑,刀上淬了某种奇毒。此毒无色无味,却让父王的伤口流血不止,还害得父王中风,当真是非常歹毒!” “原来如此。”洛铮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心中却再次腹诽:这点小伤,居然还是伤口加深之后的结果,那一开始的伤口得有多浅?这位周王还真是怕死得很。 偏偏这样怕死的人,现在居然中了风。 这就是报应不爽吗? 洛铮看着周王难看的脸色,突然觉得心情更好了。 他立刻说道:“快将王爷的伤口包扎起来吧,可不能一直这样露着。” 说完,他又问冯辛夷:“你刚刚给王爷把了脉,可有看出什么?王爷这病还有救吗?” 冯辛夷不确定周王是否中了毒,如果只是中风的话,她倒是有办法治。 可惜对方是她的仇人,她只恨不得对方凄惨死去,怎么可能出手医治? 于是她羞愧地摇摇头:“王爷中风瘫痪,小人学艺不精,实在无能为力。” 众人听到这话,心中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倒是没人怀疑冯辛夷是在撒谎。 冯辛夷如今乔装的是一名青年,脸上光溜溜的,连胡子都没有,瞧着也就二十几岁的模样。 这样年轻的大夫,不能治疗中风有什么奇怪? 他要是敢说自己能够治好周王,才是匪夷所思。 “那就只能有劳王府内的诸位良医,还有城中的大夫了。” 洛铮说到这里,整个人仿佛突然没了精神,原本挺立的身子突然就佝偻下来。 他看向那些王府良医,特地嘱咐道:“王爷身份贵重,诸位一定要群策群力,想办法治好王爷。” 良医们不敢拒绝,更不敢直接答应,只能含糊地说自己一定会竭尽全力。 这时宋星洲扶住洛铮,冯辛夷则担忧地说道:“洛公公昨夜遇刺,伤了心脉,不宜太过操劳,必须卧床静养! 既然公公已经探望过王爷的病情,还是赶紧回去休养吧。您毕竟是钦差,若是伤势加重,突然有个万一,怕是这里的许多人都无法向陛下交代。” 她这话自然是说给在场的王府众人听的。 王府众人听她这么说,纷纷不由自主地打量起洛铮的脸色。 见他脸色苍白,此时竟然连站也站不稳,只能靠人搀扶,不禁暗暗怀疑他昨夜伤得不轻。 众人顿时担心起来,生怕他突然死在周王府,到时候他们没办法向泰和帝交代,于是周王的几个儿子纷纷劝说洛铮回去休养。 洛铮只能无奈答应。 杨敬亲自将他送出了周王府,在洛铮上马车的时候,他还主动扶了一把。 然后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等马车离开后,他站在王府门口,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第434章 彻底瓦解 洛铮回到县衙后,立刻命令宋星洲带兵进山,铲除山中猛兽,同时寻找那些私兵的踪迹。 虽然那些人很有可能早已人去屋空,但是只要找到私兵存在过的痕迹,洛铮就能向对方交差。 对方仓促撤离,总不可能带走所有东西,定然会留下许多痕迹。 还有山中的尸骨残骸,等清理完那些猛兽,就能仔细寻找。 有了那些残骸作为证据,也能进行下一步。 对方又没有仙术,总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尸体运进山中。总要使用工具来运,而且去的路上难免会被人看见。 只是以前尸体被隐藏,看见的人自然也不会深究。 现在只要细查,就能找出蛛丝马迹,然后抽丝剥茧,顺藤摸瓜,将牵扯在内的那些人一个个找出来! 最重要的是,周王眼下中风瘫痪,没了他坐镇,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就是没了獠牙的豺狗,收拾起来将会容易得多。 宋星洲离开后,洛铮又让人放出消息,说昨日的猛兽袭击,以及毒蛇咬人,都是有人暗中操控,以防有人发现山中藏着的私兵。 这消息一出,那些因为受伤而对洛铮不满之人,都是惊骇不已,既恨上了幕后之人,又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继续深入,遇见那些私兵。 否则对方很可能会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而城中那些聪慧之人,更是已经猜到姑苏城即将变天! 有人为此暗暗兴奋,却也有人惶惶不安,生怕周王一倒,自己也要跟着遭殃。 洛铮却不在乎这些人心中如何想,没了周王带头,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根本不会有造反的胆子。 即便心中再如何不甘,他们现在也只能死死憋着。 将事情吩咐下去后,洛铮又亲自写了一封奏折,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 泰和帝收到奏折时,已是三日之后。 当看到山中发现尸骨碎片和私兵,洛铮带人进山却被阻挠,之后他和周王相继遇刺,泰和帝的脸色就难看到了极点。 尤其是当他看见,周王伤在肚皮,伤口只有指甲盖长,还只浅浅划破表皮,更是气得冷笑连连。 “被贾睿刺伤,刀子淬了毒,还中风瘫痪?王叔未免也太不小心了。” 泰和帝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直接给洛铮写了张字条,命他彻查山中尸骨的身份,还有那些私兵的下落。关键时候,甚至可以便宜行事。 写好后,他立刻命人快马加鞭,将字条亲自送到洛铮手中。 洛铮这一查,就查了两个多月。 山上的野兽被猎杀后,洛铮都会让人剖开肚子,检查胃里的东西,以便确认这些野兽近日是否吃过人。 等到猛兽都被猎杀干净,他更是组织大量人手进山搜寻,以便找出所有人类尸骨。 深山中隐藏着的军营也被找了出来,只是已经人去屋空,只剩下一些没来得及处理掉的房屋和生活用品。 还有人在悬崖下发现了大量人类尸骨。 虽然大部分尸骨都已变成了白骨,但仍旧有一些尚未烂完的尸体。 其中五具尸体颇为新鲜,死亡时间不超过两日,还能清晰辨认出死前的模样。 他们是两男三女,模样很好看,年龄却都不算大,瞧着应该不超过二十。 可他们身上的痕迹却是让人触目惊心,明显遭受了长期的虐待和凌辱。 这些人的身份也不难猜,模样漂亮,身上又有着那样的痕迹,显然是供人发泄的营妓。 尸体身上有着不少陈旧伤痕,冯辛夷猜测,应该是他们有伤在身的缘故,无法跟着那些私兵快速撤离,于是被人杀死抛下了悬崖。 倘若真是如此,那便说明对方手中很可能还有其他营妓。 想到这种可能,冯辛夷便忍不住对洛铮说道:“一定要找到那些人的下落!” 洛铮安慰她:“他们人数太多,离开了深山,就不可能继续隐藏下去。除非他们彻底做鸟兽散,否则只要人一多,就会露出痕迹。我已经安排人守在各处要道和关隘,绝不会让他们逃出去!” 周王豢养的私兵自然不止那一千人,那些人不过是他担心自己安危,偷偷养在附近的后手罢了。 还有更多的私兵,被他分开养在了各处山林。这些人平时假扮成山匪,劫掠和勒索经过的商队,既能趁机练兵,又能大捞一笔。 只是当山匪久了,难免会生出旁的心思。 周王想用这样的法子养出一支强军,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洛铮得到泰和帝的手令后,就一边彻查尸骨的身份和帮凶,一边命令宋星洲以追查私兵的名义,带兵清剿附近山匪。 以往有周王压着,当地官府和守军都对这些山匪睁只眼闭只眼。 如今周王中风瘫痪,又有洛铮这个钦差,当地守军自然不敢抗命,只能偷偷给那些山匪送信,希望他们赶紧逃走。 谁知洛铮直接让人放出了招安的消息。 山匪躲在山林之中,时不时打劫路过的商队,看似十分逍遥,实则这样的日子对于很多山匪而言并不好受。 真正喜欢刀口舔血的人终究还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希望能够安稳过日子。 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很多人更加不会愿意自己的孩子继续做山匪。 真正的山匪尚且如此,何况是那些冒充山匪的私兵? 洛铮一放出招安的消息,不少私兵就心动了,只是担心有诈,一时拿不定主意。 只是随着有人偷偷叛逃,跑去接受招安后,剩下的人便彻底坐不住了。 就连山寨的头领都不愿继续等下去,果断派人去给洛铮传话,表示愿意接受招安,只是给出了一些条件,希望洛铮能够答应。 对于那些不算过分的条件,洛铮便直接答应了。 至于那种提出过分条件的死硬分子,洛铮根本不和对方谈判,直接给出了最后通牒,对方若是继续顽固下去,就只有被剿灭的下场。 反正已经有不少人接受招安,这些人正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那些死硬分子不想成为昔日同僚的功勋,就只能选择妥协。 最后,这些私兵大部分接受了洛铮的招安,只有少数人因为背着大案,偷偷选择了潜逃。 洛铮也不客气,直接放出了通缉令。 如此一来,他几乎是兵不血刃,就瓦解掉了周王暗地里豢养的私兵。 第435章 王府落幕,陈绶下落 两个多月的时间,周王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倒更严重了些。 周王妃的情况同样不太好。 原本看到周王中风瘫痪,她还暗自欢喜,以为从今往后自己就能在王府之中说一不二。 可是很快她就察觉到了情况不妙。 因为周王一病不起,不少人陆续选择了倒戈。 再加上,洛铮这个钦差还鼓励知情人偷偷举报。 很快就有人偷偷举报了周王及其党羽的不法之事。 周王妃乃是周王的正妃,地位非同一般。所以当年周王就藩之后,她的娘家人就陆续搬迁到了周王封地。 多年下来,这些人没少作威作福。 欺男霸女,侵占民田,霸占财产的恶事自然也是没少干。 以往有周王压着,自然没人敢去官府告状。 如今有了洛铮这个钦差,周王又一病不起,很多人自然转变风向。 所以洛铮那里收到了不少关于周王妃娘家人的举报。 他派人前去彻查后,周王妃的娘家人自然有了察觉,于是立刻跑去找周王妃告状,希望她能阻止洛铮继续查下去。 周王妃倒是想阻止,她立刻派人给洛铮传话,让洛铮敷衍了过去。 起先她还以为洛铮乖乖听了话,直到娘家人再次跑来告状,她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于是又用洛铮的身份威胁,想逼洛铮妥协。 洛铮这次不再敷衍,直接派人知会了杨敬。 于是周王妃就被杨敬软禁了起来。 杨敬倒是没敢明着软禁,毕竟周王妃是他嫡母,他不能忤逆不孝。 但他偷偷让人在夜里扮演杨秀和杨姝的鬼魂,来找周王妃索命。 吓得周王妃再次一病不起。 直到周王妃的娘家人被抓,她也没能爬起来去找洛铮。 随着一桩桩冤案被揭露出来,周王的名声也变得越发臭不可闻。 杨敬每天给周王请安的时候,都会小声告诉他外头的消息,气得周王险些当场暴毙! 但他或许是太不想死,竟然一直顽强地活了下来。 这让不少人都颇为失望。 洛铮彻查了将近三个月后,终于将所有关于周王的案子查了出来。 他将这些案子全都写进奏折,连着抄录的罪证一起,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泰和帝看过之后,立刻派人给洛铮传令,让他即刻启程,护送周王一家进京。 周王府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全都如丧考妣。 直到他们到了京城,泰和帝的旨意下来,众人才发现情况并没有他们以为的糟糕。 周王豢养私兵,纵容手下人作恶,被泰和帝削去亲王爵位,派去看守皇陵。 周王妃作为正妻,自然也要一起。 至于周王的妾室和娈宠,只要没有作过恶,可以免受处罚,各自回家。 可若是曾经作恶,就要依罪处罚。 周王的儿女们也是一样。 最后,除了杨敬被封为辅国将军,其他人全被剥夺了爵位和封号。 杨旭更是要和其父杨英一起,前去看守皇陵。 从此以后,杨英不再是周王,也没有了封地,只能一直守在皇陵,直到暴毙。 杨敬这个辅国将军也不能继续住在周王府。 泰和帝另外赐了一座京城的宅院,从今往后,他和弟弟们除非分家,否则只能一直住在这个宅院里。 几兄弟虽然心中不忿,可是想到被派去看守皇陵的杨旭,又觉得自己能有现在的日子已是十分不错。 即便嫉妒杨敬能有爵位,几人也不敢闹腾。生怕一闹起来,泰和帝就会以不敬兄长的罪名,罚他们去守皇陵。 不过几人虽然不敢闹,却是恨上了贾睿和陈绶。 想到陈绶至今都还逃亡在外,几人就更是嫉恨不已。 他们却不知,陈绶如今的日子并不好过。 之前谢樱被偷,药神医身边的人被下毒,以及林萧的突然反水。 使得不少人都怀疑,陈家余孽也在其中插了一脚。 黑麒卫更是加强了搜捕陈绶的力度。 这一切都让陈绶不敢继续留在原地,于是一有机会,他就仓促逃离了藏身的深山,一路辗转到了陈家在外建立的大本营。 这里是海外一座小岛,陈家这些年陆续转移了不少人来这里。 当初陈平生下的那些儿女,也大多被人送到了这里。 坐镇此地的人,乃是陈绶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名叫陈绍。 当年陈母生下他后,就将他充作女儿来养,后来有了陈欢来取代他的位置,他就被人送到了贾睿身边,由贾睿亲自教养。 可怜承恩公一直被蒙在鼓里,还当是给儿子找到了一位名师,又觉得让对方替自己养育儿子,心中十分过意不去,没少给贾睿送礼。 等陈绍长到十五岁,贾睿就带着他来到了这座岛。 因为贾睿故意伪装了容貌,岛上的陈家人倒是没有丝毫怀疑,还十分尊敬贾睿这个先生。 只是贾睿毕竟是贾氏一族的族长,不能在岛上停留太久,所以每待一段时间就要回去。 岛上虽然自由,日子却也不算好过。 因为岛屿不大,根本没办法做到自给自足,需要经常回陆地采购物资。 他们弄到的好东西,也需要运到陆地上出售。 以往有承恩公府和贾氏一族暗中出力,一切自然顺利。 可随着陈家和贾氏一族陆续倒台,岛上的人失去陆地上的助力,很容易沦为无根浮萍。 贾睿这才不得不投奔周王,藏身周王府,为陈绍寻找助力。 一旦他在周王身边彻底站稳脚跟,就能陆续蚕食掉周王的势力,架空周王,将其势力收为己用。 可惜贾睿低估了洛铮的能力,也低估了周王的心狠,最终葬送了自己。 他死后,不管是周王府还是洛铮,都将周王中毒之事算在了头上。 黑麒卫对于陈家和贾氏余孽的抓捕力度也进一步加强。 洛铮彻查周王的时候,更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许多跟贾睿勾结之人,都被找了出来。 随着这些人陆续被抓,岛上人的日子自然更为难过。 陈绶在这时候回到岛上,又能有什么好日子? 即便陈绍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也不会愿意陈绶跑来抢夺他的岛主之位。 更何况,两人虽然是亲兄弟,真正相处的时间却是少得可怜。 琅嬛岛。 陈绶和陈绍此刻正同处一室。 兄弟俩长得颇为相似,只是陈绶皮肤苍白,陈绍却因为常年待在岛上的缘故,皮肤晒成了古铜色,身形也更为健硕。 两人相对而坐,气氛剑拔弩张到了极点。 第436章 兄弟相争 陈绶盘腿而坐,目光复杂地看着对面的弟弟。 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承恩公府的世子爷,声名鼎赫。弟弟虽是琅嬛岛岛主,手下管着五千壮丁和上千老弱妇孺,可毕竟不如他这个世子养尊处优。 如今再见,弟弟仍旧是大权在握的岛主,他却彻底沦为丧家之犬,狼狈不堪,还被人追得东躲西藏,抱头鼠窜。 最后只能辗转来到琅嬛岛,投奔弟弟。 陈绶心里苦涩得厉害。 坐在对面的陈绍却是一脸淡然地泡着茶。 他同样盘腿而坐,浑身气势却十分逼人,即便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依旧给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仿佛一头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猛虎。 反观陈绶,即便极力挺直身体,脊背仍旧微微佝偻,苍白的脸上尽是憔悴和病态。 他自从在承恩公府的时候病过一场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后来藏身深山,又因为煤矿的缘故多次吐血,身体就愈发糟糕起来。 即便他努力调整心态,喝了一堆补药,身体还是要比普通人虚弱不少。 这次辗转来到岛上,他一路上都在水土不服,身体被折腾得更为孱弱。 让他彻底变成了病秧子。 现在他坐在这里,甚至虚弱得无法在陈绍先前挺直脊背。 陈绶恨透了现在这个虚弱无能的自己,却又不得不在亲弟弟面前摇尾乞怜。 曾经他看不上这个弟弟,觉得他一直在岛上风餐露宿,过得十分辛苦。 不如他这个世子荣耀和风光。 如今才发现,他曾经以为的荣耀和风光,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手下没有大军,他随时都能沦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父亲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最终命丧周王府。 想到惨死的父亲,陈绶忍不住问道:“父亲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陈绍这时终于泡好了茶。 他长得十分英武,泡茶却很讲究,折腾了好一阵才终于将茶泡好。 他给陈绶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细细品了一口后,才幽幽说道:“我劝过父亲,让他莫要去周王府,可他不听,非说周王是个蠢货,可以轻易拿捏。”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他要是听了我的劝,不去周王府冒险,也不会有落得这般结局。” 陈绶见他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仿佛对方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禁大为恼怒。 “砰!” 他重重拍在桌上,不满地瞪着坐在对面的弟弟:“他毕竟是我们父亲,如今被人害得惨死,你就一点不觉得难受吗?” “我觉得难受有用吗?” 陈绍嘲讽地看着他,“那杨英不是已经中风瘫痪,还失去了王位,被派去看守皇陵? 哥哥要是想报仇,大可以亲自去杀了他,跑来跟我耍什么威风?还是哥哥心里难受,却不愿意自己动手,要我这个当弟弟的去帮你杀人?” 他说到最后,身子突然往前一探,凑到陈绶面前,嘲讽地问道,“哥哥到底是在为父亲的死而伤心,还是想要送我去死,然后你好独占琅嬛岛,成为新任岛主?” 陈绶顿时脸色大变,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模样:“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是亲兄弟,应当其利断金,同心合力,我怎会这样想?” “是啊,我们可是亲兄弟,同父同母。”陈绍嘲讽地笑起来,“所以哥哥觉得,我会不清楚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吗?毕竟我要是你,也会跟你一样的想法。”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也不怪哥哥,你以前毕竟是承恩公世子,一直风光无限,自然不愿意屈居人下。 可惜哥哥这身子实在是太差了些,就算我愿意将这岛主之位让出来,恐怕岛上的诸位兄弟也不会答应。” 陈绍这样说的时候,还嘲讽地打量着陈绶虚弱的身体,让陈绶难堪不已。 “我没想抢你的岛主之位……咳咳咳……” 陈绶急切地说道,只是才说了这一句,他就痛苦地咳嗽起来,连忙掏出帕子捂住了口鼻。 陈绍淡淡说道:“哥哥远道而来,又伤了身体,接下来还是好生休养吧。至于其余的事情,哥哥就不必太过操心了。” 说罢,他直接下令,“来人,送我哥哥回去。” 话音刚落,两名皮肤黝黑的大汉立刻大步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抓起陈绶细瘦的胳膊,将人“搀扶”了出去。 陈绶想要反抗,却根本敌不过对方的力气。 他又不愿丢人现眼,所以全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冷着脸,任由两名大汉将他扶回岛上的住处。 自从他上了这座岛,陈绍就以他身体虚弱,需要静养的理由,特地给他安排了一个偏远的小院子,将他软禁了起来。 陈绶心中愤恨,却又不敢和陈绍撕破脸。 这座琅嬛岛已经彻底沦为陈绍的一言堂,他若是和对方闹得太僵,说不定哪日就要暴毙。 而且他现在的身体的确很不好,需要好好休养一阵。 两名大汉将陈绶扶回住处后,直接转身就走,完全没有要跟陈绶搭话的意思。 陈绶看着两人走远,不禁苦笑。 他现在还真是成了人憎狗嫌的丧家之犬,根本无人愿意同他亲近。 哪像以前?不管他走到哪里,总会有人上赶着来讨好他。 也罢,母亲早已惨死,如今父亲也死了。 他还是好好养病吧。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不能白白死在这座小岛上。 只有养好了身体,他才有精力报仇,彻底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第437章 不然谢樱肯定要闹了 京城,谢宅。 “姐姐!姐姐!吃果果!吃果果!” 谢棣迈着小短腿跑得飞快,圆溜溜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葡萄藤上挂着的葡萄。 现在已是八月,到了丰收的季节。 谢樱移栽的葡萄也再次挂满了果子。 这棵葡萄正是她之前在山上催生的其中一株。 自从药神医在那座山上发现了草莓和高产的土豆红薯,泰和帝就让人将那座山仔仔细细搜寻了好几遍。 谢樱催生的葡萄藤自然也被人找了出来。 之后这些葡萄藤全被连根挖起,带回皇宫准备移栽。 谢樱作为山的主人,分到了一株葡萄藤,还有一点草莓苗和红薯土豆。 这还是泰和帝觉得她有福气,想着谢家或许可以种活,这才分了一点给谢樱。 否则换成其他的小官之女,怕是连一片叶子也别想分到。 要知道,泰和帝对这些东西可是非常珍视,除了谢樱,也就只有长公主仗着身份拿到了一点,剩下的全都种在了皇宫里。 就连姜二想要,都让泰和帝给骂了回去。 因为东西不多,谢樱分到的那点草莓苗和葡萄藤,全都种在了正院里。 土豆和红薯则都种在了花园里,平时主要是屠勇在照看。 他是农家子,从小种地,对于伺候庄稼非常有心得。 红薯和土豆因为是新物种,又特别高产,他自从拿到手后,就格外上心。 种下去后,更是每天都要观察它们的生长状况。 谢樱分到的土豆和红薯,每样只有二十斤。 屠勇原本没把握全都种出来,打算种一半留一半,这样就算种坏了,也还能剩下一半种子。 不过听到了谢樱的心声后,他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将所有的红薯和土豆都种了下去。 二十斤红薯,即便出苗之后扦插繁殖,也不过是培育出一千棵苗,只勉强够种三分地。 二十斤土豆,更是只勉强种了两分地。 这还是谢樱偷偷催生出更多土豆苗的缘故。 不过她没敢催生太多,主要是担心跟宫里的差距拉得太大,到时候不好交代。 苗子长出来后,屠勇就更上心了,每天都要围着打转,亲自浇水施肥。 他也不嫌累。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他虽然已经是个小地主,却依旧经常下地。 来了京城之后无所事事,他还挺不习惯。 所以有了庄子后,他就经常往庄子里跑,生怕庄子里的人偷奸耍滑,不肯好好种地,白瞎了那些良田。 如今有了高产的红薯和土豆,他更是恨不得供起来! 上个月土豆收获,两分地一共收了一千斤土豆,可把屠勇乐坏了。 要知道,两分地一千斤,折算成亩产就是五千斤! 泰和帝还特地问了谢修,得知屠勇种出来的土豆比宫里花匠精心伺候得还要高产,还特地召见了屠勇,最后封了他一个小官,让他和其他人一起,负责培育新粮种。 当初找到的土豆和红薯,除了少部分种在了宫里外,大部分都囤积了起来,以免种植出错,浪费了所有种子。 宫里种的土豆,折算下来的亩产只有两千斤。 原本这个产量已经让泰和帝龙颜大悦,还给了负责种植的花匠不少赏赐。 可是自从知道屠勇种出来的亩产有五千斤,他就对宫中花匠的水平十分失望。 不过他倒是没有责罚那些花匠,也没有收回之前的赏赐。 只是给屠勇封了一个小官,让他带着那几个花匠一起培育土豆和红薯。 如今,红薯也到了收获的时候。 不过屠勇最近忙着看顾宫里种的红薯,还没功夫将家里种的红薯挖出来。 泰和帝如今也对谢家种的红薯十分上心,特地交代了,让屠勇带着那几个花匠一起挖。 屠勇和几个花匠商量过后,决定先挖宫里的红薯。 谢樱懒洋洋地坐在她的小号摇椅上,一边悠哉悠哉地晃悠,一边看弟弟的傻样。 谢柔坐在旁边看书,时不时也会偷笑一下。 她今年十二,不过要到年末才满。 放在后世,她这个年纪还在上小学五六年级。 可是在这古代,已经有人打听起了她的亲事,想要定亲。 还好是让谢修等人推拒了。 不然谢樱肯定要闹了。 她姐姐还这么小,定什么亲?万一男方以后心有所属,想要退婚,她姐岂不是成了大冤种? “姐姐,摘果果。” 谢棣可怜巴巴地抓住谢柔的袖子,一边摇晃,一边用手指着架子上挂着的葡萄。 谢柔有些无奈:“棣哥儿,你现在还小,不能吃太多,会闹肚子。” 谢棣眨眨眼,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谢柔只好用手点了点他圆滚滚的小肚子:“吃了肚肚会痛痛。” 谢棣连忙用手护住自己的肚子:“肚肚不痛!吃果果!不痛!” 谢柔:“……” 谢樱看着谢柔满脸无奈的样子,忍不住躺在摇椅里捂脸偷笑。 谁知谢柔很快朝她看了过来:“樱樱!” 谢樱瞬间一脸乖巧:“姐姐弹琴呀。” 谢柔知道她就是在装乖,顿时更加无语。不过她看了眼谢棣,很快想到了主意。 她故意对谢棣说道:“棣哥儿现在不可以吃果果哟,你看樱姐儿都不吃。” 谢棣立刻扭头看向谢樱,有些急切地朝她喊:“吃果果!果果!不吃坏掉!” 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着架子上挂着的葡萄,生怕吃不到了。 谢樱看着那一串串的葡萄,突然觉得蠢弟弟还挺鸡贼。这才多大啊,就能想出果子不吃会坏的借口。 不过也不能怪蠢弟弟太馋,谁让她种的葡萄味道太好了呢? 只可惜,她现在还太小,不能有自己的院子,还得住在爹娘这里。 不然要是有自己的院子,她肯定更加自在! “哎!” 谢樱忍不住叹气。 她是真想要个自己的院子,可惜因为之前被人半夜偷走的黑历史,谢修和屠娇娇压根不肯让她搬出去单独住。 她当然不乐意,可到底心虚,所以也不敢反驳。 只能暂时住在爹娘这里,等大点再说。 因为还小,她现在甚至都不能随意出门,只能迈着小短腿,在自家宅院里到处溜达,偶尔再去隔壁长公主府串个门。 谢樱正叹气,就听见谢棠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樱樱——哥哥回来啦——想哥哥了吗?” 谢樱支棱起小身子看过去,就看见谢棠张开双臂,快步跑了过来。 嗯,样子有点傻。 谢棠冲过来一把抱起谢樱,喜滋滋地问:“樱樱!今天宫里种的红薯收获了!你知道亩产有多少吗?” 第438章 都是黑历史 谢樱故作好奇地眨眨眼:“多少?” 谢棠举起三根手指,一脸激动地说道:“亩产有三千斤!樱樱,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这代表它的产量实在是太高了!” 谢樱的眼神一言难尽。 宫里让人辛辛苦苦伺候那么久,亩产居然才三千斤,就这也敢拿出来吹? 还好自家种的红薯,她除了育苗期偷偷催生了一下,之后都不敢再催生,不然亩产达到一万多斤,那就太离谱了。 让别人怎么想? 而且这小子是不是忘了,外公种的土豆,上个月收获了一千斤,折算后的亩产可是五千斤! 比宫里种出来的强多了。 当然,这样的亩产,并非是宫里的花匠太废物,他们毕竟没有谢樱这个作弊器。 虽然谢樱只是在育苗期催生了一些苗子出来,确保扦插的苗子都能活下来,可光凭这一点,就足以将宫里的花匠给比下去了。 更何况,花匠们刚刚接触土豆和红薯,并不熟悉,他们种植的时候没敢直接切块育苗,而是整颗种了下去。 等红薯藤和土豆苗长出来后,他们也尝试过扦插,可毕竟是皇帝交代下来的任务,他们并不敢太过激进,宁愿少做少错。 所以扦插的时候,没敢扦插太多,就怕扦插失败,还损失了大量苗子。 所以这些人虽然种了一百斤的红薯和一百斤土豆,最后的苗子数量却不如屠勇种的那点。 种下之后,他们倒也是非常精心地在打理,浇水施肥,除草捉虫,并不敢怠慢。 只是依旧比不上谢樱开了挂。 即便她不去催生,平日里修炼时逸散出的木系能量,也足以滋养谢家宅院里生长的植物,让家里的植物长得更为茂盛。 而且屠勇是专业种地的,伺候起粮食蔬果来,反倒要比宫里这些花匠更有经验。 花匠们习惯了种花,种红薯和土豆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搞错了重点,以至于将叶子和花养得漂漂亮亮,最后的结果却有些不太理想。 不是他们本身无能,说到底还是术业有专攻,泰和帝让花匠来打理,压根就是找错了人。 谢樱正想着,就听见谢棠满脸期待地说道:“也不知道咱家种的红薯,亩产会是多少?要是这些红薯的亩产也很不错的话,不知道外公能不能升官儿?真想现在就去挖出来!” 谢樱立刻冒起了坏水儿:“那你去挖?” 她敢说,谢棠要是敢去挖,等屠勇回来,肯定要打他的屁股! 谢棠很快心动了,只是想到屠勇,他又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这不好吧?外公知道了要揍我的!” 这时谢柔也说:“你可千万别去乱挖,那些红薯可是外祖父的宝贝疙瘩,而且种出来的这些红薯可是要留作种子的。一旦挖坏就无法留种,你可不能乱来,不然外祖父肯定揍你!” 谢棠本来就有些担心,听她这么说,就更不敢去挖了。 谢樱也没真想让他去挖,就是故意逗他。 所以听到姐姐这么说,她也不再继续怂恿。 谁知谢棠彻底歇下了挖红薯的心思,却又盯上了她的葡萄。 只见他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些葡萄,嘴里还说:“樱樱,你是不是想吃葡萄了?哥哥这就去帮你摘!” 说完也不等谢樱回答,直接将她放回摇椅上,然后就跑去拿梯子。 谢樱原本白白胖胖的小脸都气黑了:“我才不想吃!” 这个哥哥真是太过分了,明明就是他自己想吃葡萄,居然栽赃给她! 把她当什么了?给他背锅的大冤种吗? 果然还是皮痒了欠收拾! 等外公和爹爹回来,她一定要告状! 谢棠很快搬了梯子过来,准备爬上去摘葡萄吃。 谢柔还想拦着:“你别胡闹了,棣哥儿一直馋葡萄,你摘下来他肯定闹着要吃,等会儿他要是吃坏了肚子,娘肯定要揍你!” 谢棠却是飞快躲开她,架好梯子就爬了上去,一边爬还一边说:“那就不给棣哥儿吃!” 谢柔想让他下来,可他爬得飞快,她又怕他摔了,只能紧张地看着,同时无奈地叮嘱:“你小心点儿!” 正说着,就看见谢棠已经爬到了葡萄面前,伸手摘下了一串葡萄。 看得她十分眼馋。 其实她也想爬上去摘葡萄,可这里是京城,她不能给爹娘丢脸,就得装出淑女的样子。 谢棠摘了一串葡萄就下来了。 他们家这株葡萄长得格外好,结的葡萄还多,而且又大又甜。 谢樱虽然很不高兴谢棠拿她背锅,不过看着谢棠他们馋葡萄的样子,她又忍不住有些暗爽。 这株葡萄正是当初她在山里催生后,让黑麒卫挖回来的。 她作为山的主人,才分到了这么一株。 移植到正院的花园里后,她每天悄咪咪地催生,这才使得这株葡萄长得越来越好,藤蔓很快就爬满了架子,然后结出了一串串沉甸甸的葡萄。 自从结出葡萄,家里不少人就盯上了它们。 不光是谢棣这个小吃货天天盯着葡萄流口水,连家里的丫鬟都忍不住盯着那些葡萄看。 每次只要路过,就要仔细看上一眼,生怕它们被鸟儿啄了去。 随着葡萄陆续成熟,大家就更眼馋了。 七月份的时候,就有葡萄率先成熟,让谢棠爬着梯子,迫不及待地摘了下来尝味道。 谢樱之前催生的都是巨峰葡萄,不过都是改良过的品种,结出来的葡萄又大又甜,一串能有两斤多。 谢棣自从吃过了这葡萄的味道,就彻底惦记上了,每天都要眼巴巴地看着,还让人给他摘葡萄。 只是他人小,肠胃弱,又在长牙。 屠娇娇担心他吃坏肚子和牙齿,根本不让他多吃,气得这小子没少哇哇大哭。 如今眼看着架子上的葡萄越吃越少,谢棣就惦记得更厉害了。 谢樱见他馋得口水直流,就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可惜这是古代,不能拿手机把蠢弟弟这副馋样拍下来,等他长大了再给他看。 这些可都是黑历史呀。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画下来! 第439章 谢樱激动地眼泪从嘴角流出来 谢棣自然不知道谢樱的心思,还在眼巴巴地看着谢棠手里的葡萄,有些急切地催促:“哥哥洗,吃果果!” 虽然人还小,但他已经记住了吃葡萄之前要先洗干净。 还知道催促人! 真是个机灵的臭小子! 谢棠无语地揉了揉他圆乎乎的脑袋:“你是弟弟懂不懂?居然指使起哥哥来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当他看见丫鬟端来干净的清水,他还是动作熟练地清洗起了葡萄。 谢棣一看到他洗,立刻急得凑上前:“哥哥,吃果果!棣棣吃!” 他说完,立刻将小嘴张得老大,像极了等待投喂的雏鸟。 谢棠看着他这副急不可待地模样,无语地拿了一颗葡萄准备塞他嘴里,却被谢柔夺了过去。 她先洗了手,然后小心剥开葡萄皮,又将圆滚滚的果肉破开,取出里头的葡萄籽,这才将果肉放进谢棣嘴里,以免他吃得太快,呛住了气管。 “你呀!”谢柔有些无奈地瞪了谢棠一眼,“说过你多少次了,喂的时候要小心些,棣哥儿还小,不能让他囫囵吞下去,要小心卡了喉咙。” 谢棠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我知道,只是刚才没想起来。”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姐,你也太小瞧棣哥儿了,你看他多机灵啊,怎么会蠢到卡住喉咙?” 谢柔一听,立刻气得柳眉倒竖,拿手指点了点他的脑门:“棣哥儿当然不蠢,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馋,万一他吃得太快,结果卡住怎么办? 还好这只是葡萄,果肉也比较软烂,要是莲子和红枣,你知道多危险吗?红枣核那么尖,要是不小心吞下去,说不定还会划伤了肠子!” 谢棠想到红枣核的样子,瞬间缩起了脖子,不敢再反驳。 为了证明自己记住了,他还赶紧剥了一颗葡萄,学着谢柔刚刚的样子破开果肉,取出葡萄籽,然后才把果肉喂给谢棣。 谢棣美滋滋地吃着,小眼睛亮晶晶的,压根不知道姐姐和哥哥在说些什么。 谢樱见他吃得挺美,忍不住也洗了手,拿了一颗吃了。 巨峰葡萄的果皮呈现出深紫色,用水洗过之后,葡萄表皮笼罩着一层水光,看起来晶莹剔透,格外漂亮。 剥了皮吃进嘴里,味道真是好极了。 嗯,果然还是她种出来的葡萄最好吃! 长公主府的葡萄明显比不上! 谢樱喜滋滋地想着。 其实谢樱每次去长公主府的时候,也会偷偷催生葡萄,以免到时候差距太大。 不过她毕竟不是天天去,所以催生最多的,还是自家的葡萄。 结果就是,她家的葡萄明显结果更多,长得也更好。 至于宫里移栽的那些,她就没管了。 倒是谢棠进宫的时候,经常会被杨韬带去参观那些葡萄。 自从养在姜贵妃身边后,杨韬这小子是越来越大胆活泼了。 不光喜欢跟谢棠炫耀宫里的葡萄长得好,他还会跟谢棠打听谢家的葡萄。 谢棠也是鸡贼,从来都不说自家葡萄长得更好,就怕宫里来抢。 反正杨韬现在出不了宫,司徒渊也会帮忙隐瞒,他压根不怕自己说谎被拆穿。 他吃了几颗葡萄,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凑到谢柔面前,神秘兮兮地问:“姐,你猜我今天听到什么了?” 谢柔不解地看着他:“你听到了什么?” 说完又皱起眉头,有些严肃地告诫道,“宫里的事情,你可不能乱听,更不能拿出来到处说。” 谢棠撇撇嘴:“姐你就放心吧,我又不傻!是殿下亲自跟我说的,可不是我偷听来的!” 谢柔这下彻底来了兴趣,不是因为她在意宫里那位小皇子,而是猜到对方特地告诉谢棠,谢棠说起这事还很高兴,应该是什么好事。 她连忙催促:“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快说!” 谢棠立刻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殿下说,咱们爹爹很可能要外放去姑苏了!” 谢柔眼睛一亮:“外放去姑苏?殿下有说是什么官职吗?” 谢棠压低声音,模样更加神秘:“殿下说是知州,从五品。不过这事还没敲定,所以咱们自己知道就好,别往外说。” 谢柔惊喜不已。 之前谢修考中状元,做了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这才过去不到半年,就升为了从五品的知州,这升迁速度可一点不慢了。 如果这事能敲定,传出去还不知道多少人要嫉妒呢。 而且外祖父如今也封了一个小官儿,虽然只有七品,可真要是能将红薯和土豆培育出来,推广到全天下,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说不准,外祖父将来还能因为这事名垂青史呢! 谢柔越想越觉得兴奋,又觉得自己想得太远了些,于是赶紧将思绪拉回来,叮嘱谢棠:“那你就别再往外说了,小心有人眼红,故意使绊子。” 谢棠轻哼一声:“我有那么傻?” 这时谢棣突然问道:“知州是什么?能吃吗?” 谢棠和谢柔先是一愣,随即谢棠便爆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揉乱了谢棣的头发:“傻棣棣,知州是个官儿,可不能吃!” 谢棣茫然地眨眨眼:“官儿是什么?”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谢棠笑着说道,抱起谢棣就走。 这小子已经吃了好几颗葡萄,可不能再让他吃了。 谢棣顿时急了,在他怀里疯狂踢腿:“果果!果果!” 谢棠努力将他抱在怀里,生怕一不小心就让他掉下去,摔坏了他的小身板儿。 他还不断朝谢柔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把剩下的葡萄藏起来。 同时为了吸引谢棣的注意力,他故意说道:“爹爹回来了?棣哥儿想不想爹爹?哥哥带棣哥儿去找爹爹好不好?” 谢棣却不是那么好骗的。 “爹爹?”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周围,发现谢修不在后,立刻又说道,“吃果果!棣棣吃!哥哥坏!” 谢棠死死将他禁锢在怀里,郁闷地掐了掐他的小嫩脸:“你再次就要闹肚子了!肚子痛痛!长虫子!” 谢棣怔怔地看着他,很快吓哭了,抱着自己的肚子说:“肚肚不痛,没虫子。” 这下谢棠被他吓得不轻,赶紧哄弟弟。 另一边,谢樱美滋滋吃着葡萄,默默看着谢棠作死。 她其实早就在泰和帝跟姜贵妃的宫里都藏了一棵小苗,所以两人商谈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事。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不出意外,他们一家很快就能去姑苏吃海鲜了。 想到海鲜的味道,谢樱就激动地眼泪从嘴角流出来。 第440章 谢棠:娘,不要啊—— 谢樱回想着海鲜的味道,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飞快拿了一颗葡萄解馋。 谢棠就惨了,谢棣在他怀里不停挣扎,又是哇哇大叫,又是踢腿,折腾得他苦不堪言。 谢棠很快就被谢棣这个小混球搞得焦头烂额,只能催促谢柔:“大姐你快点!这小子现在越来越皮了!” 谢柔只好将剩下的葡萄拿去屋里藏起来。 等她藏好葡萄再次出来,谢棠已经被谢棣折腾得苦不堪言。 他一看谢柔出来,赶紧把谢棣放在地上,然后松开了手。 谢棣立刻迈着小短腿跑到石桌前,小手扶着桌面,踮着小脚一个劲地打量,想要找出剩下的葡萄。 谢柔故作无奈地将吃剩的果皮拿给他看:“棣哥儿别找了,葡萄都已经吃完了,你看,只剩下果皮了。” 谢棣小嘴撅得老高,依旧不信邪地睁着大眼睛到处打量。 刚刚他被谢棠死死抱在怀里,根本没看见谢柔端着葡萄进屋的一幕,所以这会儿只能傻乎乎地到处找。 谢樱默默坐在摇椅上看戏,也不提醒他,就想看这小子的笑话。 谁知谢棣突然伸手指向架子上的葡萄:“果果!哥哥摘!棣棣吃!” 谢樱直接“噗嗤”一声喷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棣棣厉害!” 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谢柔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唯独谢棠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棒槌! 他刚才到底是为什么要让大姐把葡萄藏起来! 架子上还有那么多葡萄没吃完呢! 还全都明晃晃地挂在那里,小混球看得到啊! 突然,他看见了屠娇娇,连忙激动地跑了过去:“娘亲你终于来了,弟弟又调皮了! 他非要吃葡萄!都吃好几颗了还闹着要吃!我怕他吃坏肚子,不让他继续吃,他还跟我闹!” 他正想说娘亲你快管管他,谁知屠娇娇突然眼神一冷,凶巴巴地瞪着他:“你还有脸说! 谁让你非要爬上去摘葡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你亲自去摘!想吃了先跟我说,我让人给你摘!你哪次听了? 要不是你把葡萄摘下来,棣哥儿能闹着要吃吗?我看全家最皮的就是你!一顿不打就想上房揭瓦!” “娘——” 谢棠吓得大叫一声,连忙抱住屠娇娇的胳膊,免得她突然动手打人。 然后神神秘秘地说道,“娘你知道吗?爹爹要外放去姑苏了! 你说到时候爹爹会不会带上你一起?娘你听我说,你可千万不能让爹爹一个人出去! 我听说姑苏那边繁华得很,而且那边的女人又好看又温柔,爹爹一个人过去,要是被那边的狐狸精勾了魂怎么办? 你看爹爹长得那么好看,不仅考上了状元,还要过去做知州,肯定有很多狐狸精盯上他,想要进咱家的门! 娘,你可千万要把爹爹看好了!之前那个郡主,不就是从姑苏来的吗? 那边肯定还有很多像她一样的狐狸精! 我还听说,好些人外放出去后,当地人就会送钱送女人,有的人还会直接养外室! 等到回京述职的时候,就把外室和外头的私生子一起带回家! 娘,你可千万要管住爹爹,绝对不能让他在外头乱来! 爹爹要是养了外室,我和樱樱以后怎么办啊!我们肯定要被坏女人欺负死的!” 屠娇娇不满地瞪他一眼:“别胡说,你爹不是那样的人!” “娘,你可长点儿心吧!就算咱爹不是那样的人,可保不齐他被坏人给算计呀! 你说他要是去赴个宴,被人在酒里下了药,一醒过来身边就躺了个光溜溜的女人,到时候要怎么交代? 那女人要是哪家闺秀,爹爹能不对人家负责吗?” 屠娇娇听到他这话,眼神就危险地眯了起来。 虽然她相信谢修的为人,却也不得不承认,谢棠说的这种事情的确很有可能。 之前那个什么郡主,不就敢大庭广众之下拦住谢修去路,抢她的男人吗? 她确实应该多加提防,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谢修真要是外放去姑苏,她必须得跟着才行! 屠娇娇想到这里,又目光审视地打量谢棠,质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听谁说的?” “那个……”谢棠眼珠乱转,明显是在心虚,“都是殿下跟我说的!” “你还敢胡说八道!我看你果然是皮痒了!” 屠娇娇抬手就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快说,到底是谁跟你说的?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脱了你裤子继续揍你?” 这个混账东西,居然敢编排皇子,让宫里的小殿下给他背锅!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屠娇娇越想越气,忍不住又给他屁股一巴掌。 “娘——”谢棠吓得大声尖叫,“男女授受不亲,我都十岁了,你怎么可以脱我裤子!” “你就是一百岁也是老娘的儿子!” 屠娇娇重重冷哼一声,一把揪住谢棠细瘦的胳膊:“快说,你到底是在哪儿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棠缩着脖子心虚道:“那个……话本子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你还敢看话本子!看了多少?走!看老娘今天不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全给烧了!” 谢棠这下彻底急了:“娘——不要啊——我知道错了——我就是随便看看,没有耽误功课,娘,你就饶了我吧!” 谢樱见他可怜巴巴地被屠娇娇拖走,不禁幸灾乐祸地摇摇脑袋,然后跳下摇椅,小跑着追了上去。 她拉住屠娇娇的手,奶声奶气地劝道:“娘亲,话本子卖钱钱,烧了浪费。” 谢棠一听这话,连忙点头:“对对对,樱樱说的没错!我的话本子可都是用钱买来的!烧了多浪费啊!” 屠娇娇:“……” 虽然有点不爽,但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怎么办? 她凶巴巴地瞪着儿子:“你究竟花了多少钱买那些话本子?” 谢棠赶紧摇头:“不多不多,真的不多!娘,你看我是那种乱花钱的人嘛?” 屠娇娇仔细一想,觉得谢棠的确不是个乱花钱的性子,这才稍稍满意了些。 只是一想到他居然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又忍不住来气。 于是板着脸说道:“你手里的话本子全都交给我,我来替你保管!以后不许再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棠瞬间天崩地裂:“!!!!!” 第441章 谢樱告状 谢棠哭丧着脸:“娘,我真的就是随便看看,你不觉得话本子上写的很有道理吗? 我要是不看那些话本子,都不知道还可以给人偷偷下药,逼人负责! 你现在不让我看,那我什么都不懂,以后多危险呀?说不定哪日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直接冤死了!” 屠娇娇听他这么一说,又觉得有点道理。 儿子现在给小皇子做了伴读,需要经常进宫,陪小皇子念书。 这宫里可不是什么安稳地方,里头多的是阴谋算计,一不小心就可能丢了小命。 儿子经常进宫,肯定不能什么都不懂。 要不……就让他看看? 屠娇娇犹豫不定。 还是谢樱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帮她出了个主意:“娘亲,等爹爹回来,问爹爹!爹爹最聪明!” 她刚说完,就听见谢修的轻笑:“樱樱想问我什么呢?” 谢樱嘴角一翘。 她其实早知道谢修回来了,刚刚那话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反正挨打的又不会是她。 于是她立刻指着谢棠告状:“爹爹!哥哥说你要养外室!光溜溜躺一起!” 谢修一听她这话,顿时气得满脸漆黑,额头青筋直跳:“养外室?” 他咬牙切齿地转过头,看向被屠娇娇抓着的谢棠。 谢棠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挣开屠娇娇的手,飞快跑了出去,一溜烟没了踪影。 谢修默默运了运气,没去追他,而是问屠娇娇:“这混小子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屠娇娇眸光危险地看着他:“棠儿说你要外放姑苏,担心你被那里的狐狸精勾了魂,在那边养外室,让我跟过去看着你。” 谢修顿时气得青筋狂跳:“这个臭小子!我看他是皮痒了!” 说完他又看向屠娇娇,有些委屈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绝不是那样的人!” 屠娇娇故作无奈:“我当然是相信你,可棠儿担心你被人下药算计,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之前你只是中了状元,就有好些人想要给你送女人。 要是你真去姑苏做了知州,那边肯定有很多人给你送钱送女人,想要给你下套,拉你下水。 我要是不跟着一起过去,还真是没办法放心。 毕竟我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万一你中了别人的算计,身上背了案子,我和孩子们都要跟着受牵连。” 没错,她只是担心谢修被人暗害,才不是担心他有别的女人。 谢修无奈地拉住她的手:“我要是真的外放,当然要带着你一起。咱们可是夫妻,荣辱与共,怎么可以分开?” 屠娇娇心中暗暗欢喜,面上却故意板着脸:“我要是跟着一起过去,姑苏的人怕是又要说你家里有头胭脂虎,你就不怕被人笑话?” 谢修轻哼一声:“他们要是敢笑话我,我就抓他们的小辫子,然后狠狠参他们一本!” 屠娇娇突然有些担心:“你要是敢这么做,那些人怕是要人人自危,联合起来对付你。” “放心,为夫自有安排,绝不会让他们的算计得逞。 他们真要是联合起来对付我,只会让陛下对我更加看重。” 他说到这里,突然凑到屠娇娇耳边,小声继续道,“你要知道,咱们陛下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人结党营私,沆瀣一气!越是孤臣,才越能让他信任。” 屠娇娇听着他这话,眼前仿佛出现了官场上的血雨腥风,残酷厮杀。 她有些紧张地抓住谢修的手,却到底没有说出“那你别做官了”这样的蠢话。 这世道哪里容得她退缩呢? 之前经历的种种,不是早已经让她见识到了这世道的残酷吗? 没有官身,他们就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任由别人宰割。 当年的洛家,不就是因为没有权势却手握财富,被人当成肥羊肆意宰杀吗? 为了得到谢修手里的煤矿股份,那么多人都想给他塞女人。 那位郡主更是敢当街拦下谢修,逼谢修休掉她这个原配! 她要是有厉害的身份,那些人敢对她视而不见,肆意欺辱吗? 她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也不可能去怨恨爹娘。 那就只能让自己强大起来,让那些人再不敢来招惹她! 谢修若是真能外放去姑苏,说不定还是她的机会。 听说那边水匪横行,时常劫掠,或许她可以借机训练一些女护卫,带着她们宰杀水匪。 谢修真要是外放做了知州,她在境内宰杀水匪,也能算做谢修的功绩。 屠娇娇心念急转,很快就有了成算。 两人都没有去追谢棠,因为根本不怕他乱跑。 等会儿就要用晚膳,谢棠只要不想饿肚子,就会自己乖乖回来。 果然,晚膳才摆上桌,谢棠就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回来。 害怕被揍,他一回来就动作飞快地将谢樱抱在了怀里,嘴上还冠冕堂皇地说道:“樱樱太小了,还是我来喂她吧!” 谢樱扭过头,黑着脸不爽地瞪着他:“我有手,不要你喂!” 谢棠立刻赔起笑脸:“樱樱,你还这么小,一个人吃饭多累呀,等会儿哥哥喂你,你想吃什么就跟哥哥说!” 谢樱:“……” 她不爽地眯了眯眼,还是勉强答应了。 既然哥哥非要伺候她吃饭,那她就勉为其难,大慈大悲地配合一下好了。 大概是被屠娇娇盯着的缘故,谢棠这回伺候得十分上心,不停给谢樱夹她喜欢的菜,服务特别周到。 直到谢樱吃得差不多,被屠娇娇抱了过去,谢棠这才吃起了自己的饭。 他吃得很快,一副饿了很久的样子,不停地狼吞虎咽。 其他人吃完的时候,他也吃得差不多了。 吃完饭,屠勇放下手中的碗筷,宣布了一个消息:“今日宫中的红薯收获,总共得了三千多斤。 陛下问我家中的红薯何日能够收获,他想让宫里的花匠过来帮忙收。 我说了三日后,所以到时候宫里会派人过来,你们有个准备。” 其实并不需要准备什么,只要约束好家中下人,莫要冒犯了来人,家中女眷不要乱走就行了。 当然,这个女眷可以不包括谢樱。 她现在还太小,完全没到需要男女大防的时候。 所以宫里来人的这天,谢樱一听见丫鬟带来的消息,就决定过去看热闹。 谁知她一走,谢棣也跟着走。 谢樱干脆拉着弟弟一起过去看热闹。 第442章 小骗子,哼! 谢樱十分自在,一点不怕生。 反正是在自己家,没有她这个做主人的还要避着外人的道理。 谢樱一到就发现,宫里来的人还不少,加起来得有三十多个。 她实在懒得数,就好奇地打量起了这些人的脸和身材。 【啧啧啧,真不愧是皇家出品!这一个个的,就没有五官不端正,身材太糟糕的。】 这该死的看脸世界,她喜欢! 更让谢樱欢喜的是,她现在年纪小,可以光明正大地盯着人看! 等她以后长大了,可不能再这么明目张胆,至少得戴个墨镜,把眼神给遮一遮。 这里原本是没有墨镜的,不过她给司徒渊提了一嘴,谁知道这人还真搞出了墨镜。 夏天还没到,琉璃坊就推出了墨镜。 这些墨镜当然不能跟后视的款式比,材质也都是平面玻璃。 司徒渊调配出了一种黑色油墨,涂在透明的玻璃镜片上后,镜片就变成了黑色,可以当墨镜来用。 虽说这样制作出来的墨镜没有抗紫外线的功能,但它依旧可以遮挡掉一些强光,而且戴在脸上十分时髦帅气。 司徒渊制作出来后,率先送了他老子一副。 司徒竟戴上墨镜后,狠狠把长公主惊艳了一把,于是这副墨镜就长在了他脸上,白日里除了上茅房,不管走到哪儿都要戴着。 他这一戴,可是把不少人给眼馋坏了,给琉璃坊吸引了大量订单。 像是姜二这样的骚包,更是订购了许多不同款式的眼镜架,每天换着戴,还特别喜欢戴着墨镜到处溜达。 于是又给琉璃坊吸引来大量订单,惹得京城纨绔们跟风模仿。 谢樱也有一副墨镜,只是玻璃眼镜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太重了些,所以她戴过一次后,就把那副墨镜收在了盒子里,再也没戴过。 反正她又不用顶着大日头出门,没必要委屈自己戴那沉重的墨镜。 谢樱收回心神,继续打量起了那些花匠和宦官。 很快她就发现,那些人也在打量她和谢棣,而且总是忍不住朝着他们这边看。 一下子被这么多人打量,谢樱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矜持一些,绝对不能给爹娘和外公丢脸。 于是她昂起肉乎乎的小下巴,拉着谢棣,满脸矜持地走了过去。 殊不知,一群大老爷们儿看着两个粉糯糯的小团子手拉手地走过来,一颗老汉心都要萌化了。 还有人带头给谢樱行了一礼:“见过福安县主。” 其余人见状,连忙跟着拱手作揖。 谢樱不好拿乔,于是放开谢棣的手,像模像样地给这些人回了一礼。 众人再次被萌得心颤:这么小的娃娃,居然都会给人回礼了,真是太乖巧懂事了! 屠勇大步走到两人面前,有些无奈:“你们怎么过来了?” 谢樱迅速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想外公!” 屠勇:“……” 小骗子! 分明就是过来看热闹,还说是想他! 哼! 罢了,这是亲外孙女! 不能打! 屠勇只能无奈说道:“那你们乖乖待在这里,不许乱跑!” 说完又让人搬来椅子,让谢樱和谢棣坐在椅子上等。 不少人偷偷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在场的人里,除了王直等极少数人外,剩下的人只是听过谢音的福星之名还从未见过她。 如今看到了人,众人不禁在心中感叹:难怪都说这孩子是福星!这长相一看就非常有福气! 先前就是王直带头行的礼,让谢樱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几眼。 谢樱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不过发现这些人总是忍不住偷看她,还是让她忍不住有些臭美:【干嘛全都看着我?难道是因为我太好看了吗?】 屠勇暗自无语:“……” 谢棣一脸茫然:“???” 他不解地看着谢樱,小小的脑瓜子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姐姐明明没有张嘴呀,为什么能够发出声音呢? 他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嗯嗯声,不仅有些小郁闷。 谢樱突然警惕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嗯嗯了?” 这小子可别突然拉出来呀,她还坐在旁边呢! 谢樱越想越不安,于是果断跳下椅子,走过去看那些人挖红薯。 大概是担心伤到地里的红薯,他们挖得非常小心,简直堪比考古现场。 挖得这么慢,都不知道要挖到猴年马月去。 谢樱看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 于是她扭头去看谢棣,决定先把人带回去。 万一谢棣突然拉在裤子里,那也太丢人了! 这么多外人都看着呢! 到时候要是传出小福星的弟弟拉裤裆的流言,说不定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小福星拉裤裆。 她可丢不起这样的脸! 谢樱想到这种可能,果断把谢棣拉走了! 众人看着两个小娃娃手拉着手离开,不禁暗暗有些失望。 多可爱的小娃娃呀,怎么就不能多留一会儿呢?让他们多看看嘛。 屠勇注意到众人的眼神,连忙清咳一声提醒道:“别看了,咱们先把红薯挖出来,可不能让陛下在宫中久等!” 众人想到泰和帝的命令,心中瞬间凛然,再不敢分心去看两个小娃娃。 他们可是领了任务来的,必须尽可能完好无损地将地里的红薯全都挖出来,称重之后,回宫里给陛下报喜。 于是众人弯下腰,全都专心致志地挖起了红薯。 而另一边,谢樱带着谢棣回去后,就坐在了摇椅上,让人盯着那些人的动静,等红薯挖完之后,立刻告诉她。 然后她就心安理得地听起了小曲儿。 直到丫鬟跑来报信,说红薯已经全部挖了出来,正在称重,她才让丫鬟抱着她过去看热闹。 原本她是想骑着白狼过去的,又觉得这样太过高调了,那么多人看着呢,万一有人看见她骑在白狼背上,觉得她是个小妖怪呢? 所以还是低调点好。 于是谢樱戴上墨镜,让丫鬟将她抱了过去。 第443章 谢棠:樱樱她坑我 因为谢樱要低调,正在给红薯称重的众人就看见,一个小丫环抱着谢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谢樱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或许是太重的缘故,一直用两只小手扶着眼镜架子。 众人:“……” 他们不约而同朝着屠勇看过去,眼神十分地耐人寻味:你家娃娃和丫鬟还挺特别的哈。 屠勇暗暗有些无语,他无奈地走上前,板着脸训斥丫鬟:“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摔了怎么办?” 丫鬟默默低着头,不敢反驳。 她知道屠勇就是语气凶,只要她没摔到谢樱,屠勇就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只是故意做个样子给人看罢了。 她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那些人,心说这些人还真是无聊,她不就是跑了几步吗?干嘛全都盯着她不放? 众人盯着的却是她怀里抱着的谢樱。 没办法,谢樱戴墨镜的样子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看得他们都忍不住买副墨镜给自家孩子戴。 众人的目光太过炽热,屠勇不得不出声提醒:“咳!先称重吧,正事要紧!” 众人这才回过神,开始手忙脚乱地给红薯称重。 这里的土质不是沙土,土壤有些发粘。 所以刚刚挖出来的这些红薯,即便大家小心去掉上头附着的泥土,依旧还是有一些泥土残留。 这样称重出来的斤两自然会不够精确,不过大家已经没心思去管这些残留的泥土。 因为挖出来的红薯明显要比宫中种出来的胖上不少,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屠勇这红薯种得有多好。 即便是不称重,这些红薯也将宫里种出来的红薯比了下去。 等到称重彻底结束,众人的心情就更是复杂。 当初谢家只分到二十斤红薯,屠勇却靠着扦插,硬是种出了大约三分地的红薯。 如今称重下来,三分地收获的这些红薯,加起来竟足有两千斤! 他们在宫里种了一亩地的红薯,也才收获三千多斤! 简直就是狠狠碾压! 众人忍不住在心里泛酸,看向屠勇的目光都带上了浓浓的嫉妒。 这屠勇到底是交了什么大运? 外孙女是个小福星就罢了,这小福星还长得跟小仙童一样,特别招人喜欢! 而且,屠勇一个乡野村夫,居然还这么会种地!远远将他们这些人给比了下去! 不对,他本就是乡下来的,会种地好像也不奇怪? 众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觉得自己真是气糊涂了。 屠勇自然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但他并不在意。 这些人的眼神虽然透着嫉妒,却没有多少恶意,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不过红薯全都挖了出来,他们也该回宫复命了。 屠勇就让丫鬟带着谢樱回去,然后带着一行人匆匆进了宫。 丫鬟抱着谢樱,看着众人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郁闷地小声抱怨:“他们怎么把红薯全给带走了!那些可都是老太爷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谢樱撇撇嘴:【还能是为什么?皇帝要求的呗。谁让人家是皇帝,他们只是臣子呢?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何况人家现在只是想要点红薯?外公难道还能不给?】 不过泰和帝可不是司徒竟那种抠门鬼,拿了他们家那么多红薯,对方总不可能没有半点表示。 谢樱猜得不错,泰和帝的表示也来得很快。 他赏赐了屠勇一百两黄金,又给谢修升了官儿,提拔他为姑苏知州,让他带着妻儿尽快启程。 虽然谢家众人对此早有准备,可是这项任命一下来,就意味着分别在即,让众人心里颇为不舍。 屠勇需要留在京城培育红薯和土豆,柳知春自然也要留下来陪他。 谢棠是小皇子杨韬的伴读,也要留在京城,继续陪杨韬念书。 许是从小缺少玩伴的缘故,杨韬现在对谢棠这个伴读颇为依赖。他又在李婕妤身边养了好几年,直到去年身世曝光,才回到姜贵妃身边。 李婕妤将他养得十分小家子气,如今虽然改了过来,可姜贵妃还是担心谢棠离开之后,杨韬会伤心。 所以特地问过了杨韬的意思,将谢棠留在了京城。 如此一来,谢修这一外放,难免要跟谢棠分开。 好在屠勇和柳知春都在京城,谢棠倒也不会孤单。 谢修临出发的前一天夜里,一家人吃过晚膳后,谢棠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感叹道:“听说姑苏那边富庶得很,那里的知州可是肥差,很多人抢着去呢!” 说到最后,他又一脸遗憾,“我还从来没有去过,真想去瞧瞧。” 正在啃葡萄的谢棣突然抬起头:“哥哥去!” 谢棠看着这个弟弟,喜欢得一把将他抱起,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谁知谢棣立刻嫌弃地朝他瞪了过来,还抬起小手疯狂擦脸。 “哈哈哈哈——” 谢棠被逗得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叹息道,“不行呢,哥哥暂时去不了。殿下舍不得放我走,所以我得继续留在京城。” 谢棣哪里听得懂这些? 他睁着大眼睛,不解地看着谢棠。 谢棠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又看向谢樱,可怜巴巴地说道:“樱樱,你去了那边可一定要记得哥哥,千万不能忘了哥哥知道吗?” 谢樱十分给面子地点点头:“哥哥写信!” 这话提醒了谢棠,他眼睛一亮立刻说道:“你放心,以后哥哥天天都给你写信!” 谢樱撇撇嘴,压根不信。 谢棠都十岁了,接下来的课业只会越来越繁重,哪可能天天都有空闲时间给她写信? 就算他有时间写,寄信还要花钱呢。 每天寄信,这小子是钱多的没处花吗? 谢樱审视地看着谢棠,想到接下来他们一走,京城这边就只有屠勇和柳知春管着谢棠,顿时有些不放心。 于是她故意凶巴巴地说道:“哥哥不许乱花钱,攒钱!我和姐姐花!” 她话音刚落,屠娇娇就警告地朝谢棠看了过来:“樱樱说得不错,我和你爹去了姑苏后,你不可以乱花钱知道吗?” 谢棠郁闷地瞪着谢樱:你个小坏蛋,居然又坑我!上次你跟爹爹告状,害我被狠狠收拾了一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谢樱立刻告状:“娘亲,哥哥凶我!” 屠娇娇瞬间恶龙咆哮:“谢棠!” 谢棠赶紧蹿了出去:“娘——我没有——樱樱她坑我——” 第444章 谢樱:安排! 出发这天,一家人早起用过早膳后,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谢棣懵懵懂懂,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兴奋地坐在马车里左顾右看。 见谢棠没有上车,他还朝谢棠招了招手:“哥哥!哥哥来!” 谢棠突然就红了眼睛,走过来拉住谢棣的小手摇了摇,摸着他圆滚滚的脑袋说:“棣哥儿去了姑苏要乖乖听爹娘和姐姐的话,还要记得哥哥知道吗?” 谢棣不解地眨眨眼,用力拉谢棠的手:“哥哥上来!” 屠娇娇无奈地将谢棣抱在怀里:“棣哥儿乖,你哥哥还要念书,所以不跟我们一起走。” 说罢她又看向谢棠:“我和你爹不在京城,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要是受了委屈,你也不许藏着掖着,直接给你爹写信,我们会想办法。” 谢棠笑了笑:“娘,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可是小殿下的伴读,有小殿下和小郡王两个靠山,京城里谁敢欺负我?” 屠娇娇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还是装作帮他整理衣服,凑到他耳边小声叮嘱道:“你在宫里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入口的东西要格外留意,平时尽量跟在小殿下身边,要是有人带你去其他地方,你就找小殿下,别直接跟着走。” 谢棠神秘兮兮地朝她眨眨眼:“娘,你跟我说的这些,外祖母早就跟我说过了,她还教了我好多,所以你就放心吧!” 屠娇娇想起自己的母亲,也就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提醒道:“那你不许胡乱花钱!” 谢棠一听见她这话,就想起之前谢樱的告状,于是立刻委屈巴巴地皱起脸:“那哪儿能呢?娘,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怎么可能乱花钱?” 屠娇娇却不再跟他争论这个,而是说道:“你写信可以,别天天写,寄信还要花钱呢。” 谢棠连忙乖巧答应,心里却忍不住腹诽:娘真是太抠了,寄信才花几个钱? 明明他们家都这么有钱了,娘还是这么抠,哎。 这时谢樱凑了过来,见他似乎不太服气,就故意问道:“哥哥有钱钱吗?” 谢棠看着她那副无辜的样子,再想到自己的那点钱,突然就有些心塞。 他怎么忘了,樱樱才这么小,已经有房子有地有股份,他这个做哥哥的却还是个穷光蛋呢! 就连他平日里花的那些钱,都是家里给的零花,还有小殿下给的赏赐。 他才这点钱,还花什么花? 必须攒起来! 谢棠瞬间觉得最近看中的话本子不香了。 他咬咬牙:“娘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再乱花钱!我要是乱花钱我……我就是小狗!” 屠娇娇气得一把捏住他的脸,没好气地怒斥道:“胡说什么呢!你要是小狗,那我和你爹成什么了?” 她这话的声音有些大,惹得谢修看了过来。 谢棠瞬间心虚地缩起脖子:“爹,娘,你们一路顺风,我一定会想你们的!” 屠娇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发现没什么好再叮嘱儿子的,就转而看向屠勇和柳知春:“爹,娘,我和夫君要去姑苏,棠儿劳烦你们照看了。 他要是敢调皮,你们千万别跟他客气,该教训的时候就替我和夫君狠狠教训他,绝不能让他胡来!” 屠勇瞥了眼缩着脖子的谢棠,轻哼一声说道:“你安心出发吧,我跟你娘肯定不会跟他客气!” 柳知春则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得屠娇娇瞬间脊背发凉,又想起了曾经被母亲支配的恐惧。 她暗暗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忘了母亲的手段呢? 她居然还担心母亲管教不好棠儿,真是太多心了! 这时谢修朝着两人深深一拜,又允诺一定会照顾好屠娇娇和孩子们。 屠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着说道:“你安心去吧,京城这边有我和你岳母,棠儿有我们照看,你不用担心。” 谢修笑了笑:“我自然相信岳父岳母。” 话说的差不多,他才上了马车。 柳叶亲自赶车,马鞭一挥,马儿就跑了出去。 车轮碾压在青石路面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谢樱趴在小小的马车窗口,看着逐渐远去的家门和亲人,内心突然就有些酸涩。 这次一别,下次见面说不定要等三年后。 古代没有火车,出个远门不仅道路难走,还容易遭遇种种危险,果然还是太不方便了。 有火车的话,至少不需要辛苦赶路。 也不知道,司徒渊什么时候才能将蒸汽机做出来。 不过他现在年纪还小,真要是做出蒸汽机和火车,到底还是太过夸张了一些,还是得多招一些人,借这些人的手来做事。 玻璃厂和琉璃坊都很赚钱,司徒渊现在已经招了不少厉害人手,只要花些时间培养,应该很快就能有各种成果出来。 只是蒸汽机和火车,估计还要再等等。 毕竟光是解决材料问题,恐怕就需要不短的时间。 她这次去了姑苏后,也得想办法将橡胶树种出来。 那边靠近大海,可以多找一些无人的小岛,将橡胶树和一些热带作物种在上面。 到时候有了橡胶,就有了轮胎和密封塞,能够做出来的东西可就多了。 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骑着自己的小自行车到处兜风了。 谢樱想着想着,心里就忍不住期待起来,渐渐消退减了离别带来的伤感。 谢柔见她一个人在那儿偷笑,忍不住问她:“樱樱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谢樱抿嘴一笑:“想好吃的!” 【等去了姑苏,我要吃椒盐皮皮虾,爆炒鱿鱼,蒜蓉烤牡蛎,香辣小龙虾……】 谢樱小脚一摊,直接在心里报起了菜名。 正说得兴奋,突然听见谢柔惊呼道:“棣哥儿,你又流口水了!” 谢樱吓得赶紧看了过去,果然看见谢棣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口水流个不停。 谢樱:“……” 额,忘记这个小馋鬼也在了。 被谢棣这么一闹,谢樱也不敢报菜名了。于是她趴在车窗上,看着沿途的风景,心中还暗暗期待起接下来的行程。 也不知道,他们这一路会不会遇到山匪恶霸? 第445章 谢樱钓鱼,逼人上钩 一家人心情复杂地赶往姑苏。 一路上,谢棣总是好奇地到处张望。 这个小馋鬼,只要一闻见食物的香味,就闹着要吃。 屠娇娇担心外头的食物不干净,怕他吃坏肚子,一路上又是连哄带骗,又是亲自下厨,这才把人安抚下来。 因为有黑麒卫的护送,路上倒是十分安全,一家人顺顺利利地到了姑苏。 谢修赴任后,他们就住在了衙门后院。 住进去的第一天,谢樱就仗着自己年纪小,溜达着将整个衙门逛了一遍。 她小小的一个人,偏偏还要把手背在身后,像个大人似地,昂着下巴一路溜达,看得一众属官们暗暗觉得好笑。 谢樱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嫌弃地撇了撇小嘴。 真当她是在随便溜达吗? 她可是借着到处溜达,悄咪咪将香香的种子散布在了衙门的各个角落。 这就相当于是在整个衙门里装了无数个监控。 只要她想,发生在这里的所有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和耳朵。 要是有人想要搞鬼,或者偷偷密谋什么,她还能够第一时间知晓。 别以为她不知道,谢修这次看似升迁,可实际上,这份差事并不好做。 先前小舅爷奉命彻查姑苏的冤案,结果查出了周王,还揪出了周王一脉不少蛀虫。 那些人被抓后,自然空出了不少位子。 泰和帝就想到了爹爹,打算让他来姑苏历练。 先前杨姝算计过爹爹,杨秀又让人偷了她,算是跟爹爹结下了大仇。 让爹爹来姑苏,泰和帝也就不用担心他被周王的残余势力收买,甚至巴望着爹爹能够将更多人揪出来。 虽然小舅爷已经揪出了不少人,但泰和帝依旧不敢放心。 他总担心周王还有势力藏在暗处,不将那些人全都揪出来,他会寝食难安。 所以他不仅派了爹爹过来,还特地交代爹爹带上她一起,就是为了拿他们当鱼饵,钓出周王暗藏的势力和陈家余孽。 不过泰和帝虽然拿她当鱼饵,却也不希望她这个小福星真的出事,所以特地交代了小舅爷,要求小舅爷保护好她。 谢樱毫不怀疑,姑苏这里即便没有周王暗藏的势力,也有陈家和贾家的余孽。 贾睿能在周王身边做事,定然是在姑苏藏了暗桩。 虽然这人已死,可陈绶还活着! 当初爹爹低价买下陈家那块地,结果得到一大片煤矿,可是将陈绶气得直接出手,不惜暴露京城里埋藏多年的钉子,也要毁掉他们的煤矿生意。 如今他们来了姑苏,陈绶又怎么可能忍住不出手? 此人必然会在衙门里安插人手,甚至很有可能,爹爹成为姑苏知州的消息刚到对方手中,对方就已经提前将人安插到了衙门里。 先前小舅爷抓了不少人,姑苏官场自然是大换血,这种时候最是容易往衙门里塞人。 因为进来的人实在太多,每个进来的人都会有嫌疑,要想将这些人全都调查清楚,可是一个大工程。 谢樱不打算费这个功夫,所以她直接在衙门各处安装好“监控”,等对方出手。 就算陈绶沉得住气,她也有的是法子,逼这人出手! 谢樱溜达完后,就喜滋滋去了自家后院厨房,想要看看厨房里都有什么菜。 不想厨房里还乱得很,都还没有收拾好。 他们毕竟刚刚搬过来,带来的行李全都需要收拾,原来的房子也得打扫。 其实他们搬进来的时候,房子和家具看起来都很干净,不过屠娇娇还是让跟来的下人重新打扫了一遍,否则她无法放心。 就连谢樱出去溜达的时候,她都特地安排了小丫鬟跟着。 反正路上为了方便,小丫鬟穿的是男装,瞧着就是个清秀小少年,即便是去了前头办公的地方,倒也不怕让人说嘴。 毕竟她们只是在外头走走,又没有进入房间。 谢樱好歹是陛下亲封的福安县主,又是个不到两岁的小娃娃,难道还能有人挑剔她的礼数和规矩不成? 见女儿回来,屠娇娇立刻招手让她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 见她的额头没有发烫,这才笑着问道:“出去溜达了一圈,樱樱累不累?” 谢樱点点头,直接在旁边坐了下来:“娘,这里的房子修得可真漂亮!” 屠娇娇笑了笑:“这里毕竟是姑苏,跟京城可不一样。” 这里可不光房子修得漂亮,就连庭院和花园也修得非常漂亮。 奇花异草,假山奇石,当真是一步一景,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像京城,因为人口太多,好几十万人挤在一起,以至于寸土寸金,住得十分拥挤。 即便是长公主这样高贵的身份,她的长公主府也不能修得太大。 其他人就更是别想。 周王府倒是比长公主府更为宽敞,可惜周王出事后,直接被削去了亲王爵。 他的那些儿孙们也都失去了住进周王府的资格。 泰和帝虽然另外赐了宅子,可那宅子光是住杨敬一家还行,要住下所有人就显得过于逼仄了。 杨敬即便不愿意,现在也不敢提分家,将弟弟们全都赶出去。 毕竟他老子如今只是中风瘫痪,还没死呢! 他的嫡母也还活着,如何能分家? 更糟心的是,他还得养着一群庶母!不敢将人撵出去。 否则这些女人跪在他家门口一哭,他那刚刚到手,都还没有揣热乎的辅国将军爵位,怕是又得被泰和帝收回去! 屠娇娇嘲讽地笑了笑,看向一对小儿女的目光却格外温柔。 …… 等终于收拾得差不多,时间也快到傍晚。 一家人用过晚膳后,屠娇娇亲自带着孩子们去浴房洗澡。 谢修刚刚过来赴任,手里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可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亲自给儿子洗澡。 好在如今家里伺候的下人也多,屠娇娇倒是不用担心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 不过他们来了姑苏,光用自己人也不行,还是得找几个当地人来伺候。 只有这些当地人,才更加了解当地的情况,他们要想融入当地,就不能没有当地人帮忙。 所以屠娇娇刚来不久,就派人通知了当地的人牙子,让这些人准备好合适的人选,等明日送来知州衙门。 这些人牙子倒是很会来事,次日谢樱一家刚用完早膳没多久,他们就领了人过来。 第446章 这么快就有鱼上钩了? 谢樱听说来了人牙子,立刻兴致勃勃,直接坐在了屠娇娇身边看热闹。 谢柔和谢棣也在。 不过谢柔是来观摩学习的,屠娇娇觉得她年纪已经不小,又是家中长姐,应该学着管理庶务。 谢棣则是屠娇娇不放心他一个人待着,索性带在了身边。 他们毕竟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屠娇娇不得不格外谨慎。 这次来了四个人牙子,每人都带了好几个人。 屠娇娇为了省事,就让人在院子里摆了桌椅和凳子,请了四个人牙子入座,让他们带来的人全都站在院子里。 她一起挑选。 她这次挑的都是女仆,既有十来岁的小姑娘,也有二三十的妇人。 前者可以做丫鬟,后者可以当嬷嬷。 屠娇娇慢慢挑着,若是瞧见顺眼的,就询问对方的情况。 几个人牙子的态度都十分殷勤,每次屠娇娇问起,都会回答得十分细致,方便屠娇娇选人。 屠娇娇一连问了十来个人,却没有直接做决定,而是对谢柔说道:“有看中的人吗?有的话就说出来,要是没有,咱们就重新找。” 她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谢柔。 谢柔挑中了一个小姑娘,还有一个会厨艺的妇人。 小姑娘长得不是特别漂亮,却透着一股子机灵劲,瞧着很是会来事的模样。 见谢柔选了她,她立刻喜滋滋地给谢柔行礼:“奴婢见过大小姐!” 那妇人也紧跟着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大小姐。” 她的反应有些平淡,瞧着像是木讷老实的性子。 不过这些都是表象,是否真正如此,还得后面再看。 屠娇娇没有阻拦,只是一直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又选了四个人出来。 然后她看向谢樱:“要选一个吗?” 她早就发现了,这些人进来的时候,谢樱就盯着其中两个人看。 这两人也着实特殊,一个是所有人里最漂亮的,模样生得十分出挑,瞧着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段却已经发育得很不错。 还有一个,则是所有人里最为高壮的,生得浓眉大眼,完全看不出寻常女子的柔弱。 屠娇娇原本很是满意这人的雄壮身材,只是这人瞧着十分颓丧,一看就是遭遇了什么不幸,她就歇了心思。 她这次招人,只是想要了解当地的情况,可不想给自己家找麻烦。 姑苏前不久出了那么多的大事,谢修外放到这里,本来麻烦就不少,她可不想再把麻烦招进家里。 不过她虽然不想要那两人,却还是打算问问谢樱的意思。 毕竟谢樱不是寻常小孩子,还特别喜欢到处溜达,要是家里有人给她解闷,或许她就不会再惦记着外头的花花世界。 谢樱朝屠娇娇甜甜一笑,伸手指向了那名身形高壮,却满身丧气的女子。 女子先是一愣,随即就听见屠娇娇问道:“她是什么情况?” 带着女子过来的人牙子连忙站起身,飞快说出了女子的情况:“她叫高金兰,是个可怜人。 此女原本是屠户之女,因为体型异于常人,其母生她时难产,血崩而亡。 她的父亲倒是对她很不错,辛辛苦苦将她养大,还给她招赘了一个丈夫。可惜一场风寒,这人就没了。 她那丈夫也是个烂了心肝的,没了岳父在上头压着,这人就暴露了本性,还染上了赌瘾。 不仅输光了高家的钱,还欠了一屁股债,最后竟是卖了高氏和她女儿还债。那丫头受了惊吓,一场高热下来,人就没了。 从那以后,高氏就成了这副模样。” 屠娇娇不悦地皱起眉头:“那孩子发了高热,你没给她请大夫?” 人牙子顿时满脸委屈,连忙解释:“夫人误会了,那孩子是发的急症,夜里突然没的,高氏夜里睡得沉,早上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孩子身子都凉了! 小人要是早知道那孩子会出事,定然会给她请大夫啊,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就这么病死呢?” 高金兰听到他这话,突然泪如雨下,大约是想到了自己那个惨死的女儿。 她一边哭,一边看着谢樱,眼神直勾勾的,看得屠娇娇浑身戒备。 屠娇娇危险地眯起眼眸,目光审视地看着高金兰:这女人看着她女儿做什么?难不成是想抢她女儿? 那人牙子一看不好,赶紧走过去拉了拉高金兰,还故意警告道:“你别看了,那位可是福安县主,不是你女儿!你女儿已经转世去了,说不定这次能投个好胎,你就别惦记她了。” 高金兰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她当然知道那孩子不是自己女儿,那孩子比她女儿漂亮多了,她的女儿也没有那样的眼神。 想到自己惨死的女儿,高金兰就觉得心如刀割,更恨自己的懦弱无能。 当初那畜生变脸的时候,她就该一刀结果了那畜生! 还有她的囡囡。 那天晚上她要是没睡那么死,囡囡突发急症的时候,她就应该发现,将囡囡救回来。 而不是一觉睡到天明,只能看到囡囡冰冷的尸体。 “呜呜呜呜呜——” 高金兰想到女儿蜷缩在一起的冰冷尸体,就忍不住呜咽出声。 那人牙子又急又气,只是当着屠娇娇的面,他也不敢打骂,只能偷偷瞪着高金兰,心中暗暗着急。 这高金兰模样普通,长得又高又壮不说,命还特别硬! 出生时克死了生母,长大后克死了生父,后来还克死了自己女儿! 如此命硬的丑陋女人,哪个主家敢要? 自从这女人到了他这里,就彻底砸在了他手里。 更糟心的是,这女人的胃口还特别大! 他要是不控制这女人的食量,这女人能把他给吃穷咯!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要她,这女人居然还不争气! 人牙子实在不想让高金兰继续砸手里,于是连忙给屠娇娇赔笑脸道歉,又说了好些高金兰可怜的话,巴望着屠娇娇能发发善心,将高金兰留下来。 屠娇娇的确有些心疼高金兰的遭遇,但她并没有开口留人,而是问谢樱:“你想留下她吗?” 谢樱笑眯眯地打量了那些人牙子和待选仆人一眼,故意问道:“弟弟要选吗?” 屠娇娇摇了摇头:“棣哥儿不用,他身边的人已经够了,暂时不需要添人。” 他们初来乍到,敌人又藏在暗处,她哪里放心让这些生人照顾小儿子呢? 若非谢樱异于常人,她也不会由着对方自己选。 谢樱故意说道:“那我只要一个。” 她说着,便摇晃着手指,对着人群指来指去,似乎一时拿不定主意。 看着她那晃动的手指,在场不少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突然,有人跪了下来:“奴婢林玉瑶,乐籍出身,生母病死后,被继母卖给了人牙子,求县主留下奴婢!奴婢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县主大恩!” 谢樱嘴角一翘:这么快就有鱼上钩了? 第447章 谢樱差点逼疯人牙子 屠娇娇眯起眼眸,不悦地看着林玉瑶。 她虽然同情对方身世,可这人突然跳出来,还说了这么一番话,实在有些没规矩。 她看向其中一名人牙子:“我记得,这人是你带来的?” 这个人牙子姓李,人称李牙子。早在林玉瑶下跪的时候,他就急得变了脸色,这会儿被屠娇娇质问,他立刻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满脸焦急和羞愧地解释道:“求夫人莫怪,小人也没想到她会这般唐突。不过她也确实是个苦命人,要不是被逼急了,她也不会这般无礼。” 他越说,表情越苦,像是刚刚灌下去一大锅黄连水,看得谢樱暗暗觉得好笑:这些人牙子不愧是干销售的,果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个个口才了得,演技逆天。 这时林玉瑶突然朝着屠娇娇磕起了头:“求夫人留下奴婢,奴婢可以端茶倒水,什么都能做!求您行行好,救奴婢一命!不然奴婢只能被卖去楼子里,从此生不如死了!” 屠娇娇的脸色愈发难看,她猛地站起身:“你给我磕头做什么?求人是你这样的态度吗?哪有像你这样,直接给人下跪磕头,逼着别人救你的?” 她这话一出,在场不少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谢樱站起身,拉住屠娇娇的手,故意说道:“娘亲,她好可怜啊。” 屠娇娇正要生气,就看见谢樱朝她眨了眨眼。 此时谢樱背对着众人,所以除了他们自己人,其他人并没有看见她眨眼的这一幕。 屠娇娇于是配合地抱着她坐了回去,还拿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水光,口中无奈地叹息道:“哎,谁说不是呢。娘也觉得她很可怜,你想留下她吗?” “她太可怜了。”谢樱做出一副纠结的模样,“可是那个高高的,也好可怜。” 屠娇娇就说:“你要是喜欢,就把她们两个都留下来,怎么样?” 谢樱还是一脸纠结:“没钱钱。” 众人:“……” 你可是堂堂福安县主,还有玻璃厂的股份,怎么可能没钱? 不过众人看着谢樱小小的身子,又觉得她还这么小,应该不会说谎。 所以,她说的没钱,或许是家里长辈觉得她太小,给她的钱太少了? 众人忍不住狐疑地看向屠娇娇。 屠娇娇顶着众人狐疑的目光,只觉得满头黑线。 她无奈地瞪着谢樱:全家就数这丫头最有钱,她现在居然说没钱!真是…… 两名人牙子正等着屠娇娇说有钱,然后将人买下来,谁知屠娇娇一直没开口,倒是谢樱眼巴巴地朝着他们看了过来,还奶声奶气地问:“多少钱?” 两个人牙子:“……” 这让他们说什么好? 领着高金兰来的王牙子连忙说道:“不贵不贵,高金兰只要十两银子!县主您看,她长得这么壮实,干活可是一把好手!您把她买下来,以后让她给您当护卫,多好啊!” “十两?”谢樱的表情震惊极了,“好贵!” 王牙子瞬间无语:“……” 您可是堂堂县主,居然嫌十两银子太贵? 他心中郁闷不已,却又实在不想让高金兰砸手里,就苦着脸说道:“县主,这个价格其实一点都不贵,像她这么壮实的女子多罕见哪。” “不要,太贵了!” 谢樱轻哼一声,又看向李牙子,指着林玉瑶问,“她呢?” 李牙子连忙赔笑:“她是乐籍,不仅会弹琴,还会跳舞和唱曲,长得还漂亮!县主要是喜欢,只需要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谢樱更加震惊,“你抢钱呀?” 一个二五仔还想让她花二十两银子买下来,当她是冤大头吗? 李牙子气得暗暗咬牙:“……” 为什么一个小娃娃居然这么难缠! 他苦着脸解释:“哪能呢?小人做的可是正经生意,怎么会是抢钱?” 谢樱直接拒绝:“不要,太贵了。” 屠娇娇连忙哄她:“好好好,咱们不要。” 王牙子一听这话就急了:“别呀,价钱还可以商量的!县主要是觉得贵,八两怎么样? 小人当初可是花了十两银子才把人买下来的,还养了她好多天,现在倒赔二两银子,县主您要是把人买下来,可是立刻净赚二两了!” 谢樱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你别以为我小,就想骗我!我不买,净赚八两!” 王牙子:“……” 不是,你还不到两岁,要不要这么机灵! 他咬咬牙,再次说道:“那六两?六两总行了吧?小人已经倒亏四两了!再亏下去,小人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 谢樱伸出小手:“三两!” “三两!”王牙子激动地惊呼出声,整张脸都皱成了苦瓜皮,“县主,三两这也太少了!您就行行好,再加点儿吧!” “不要。”谢樱才不惯着他,这人满嘴谎话,她才不要当冤大头。 高金兰这经历,在古代可是命硬克亲,这些人牙子哪个不是人精?哪可能花十两银子买人? 还有说什么会给请大夫,她才不信。 高金兰的女儿应该不大,这样小的孩子,除非生得格外出挑,否则根本卖不上价。 所以,一个不值钱的小女娃,人牙子又怎会舍得花银子给她请大夫? 王牙子还是苦苦哀求:“县主,三两真是太少了。” 谢樱下巴一抬:“那不买了。” 王牙子:“……” 他看了看高金兰,见她还是一副心如死灰,行尸走肉的废物模样,顿时咬咬牙,狠心说道:“县主若是愿意买下她,三两就三两,就当是小人行善积德了。” 谢樱不满:“你行善积德,为什么要我出钱?” 王牙子:“!!!” 该死的,他为什么觉得这话好有道理? 他都这样了,这位小县主还想怎样? 难不成让他倒贴钱吗? 王牙子故意苦着脸问:“县主的意思是,小人还要倒给县主钱?” 谁知谢樱压根不上套,她要是让王牙子倒贴钱,岂不是成了仗势欺人? 所以她伸手一指高金兰,理直气壮地说道:“她这么可怜,你给她钱呀。” 王牙子:“……” 第448章 童男童女陪葬 李牙子有些同情地看了王牙子一眼,觉得这人实在倒霉,遇到了一个狡猾的县主不说,对方还是个没断奶的小娃娃。 简直都没地方找人说理! 不过想到这人平日里没少抢他生意,他又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该,让你上赶着非要卖! 这时,被谢樱狠狠打击的王牙子终于回过神,苦巴巴地说道:“县主,您就饶了小人吧,小人买下她就花了十两银子,给她女儿下葬,又花了好几两,如今只将她作价三两,已经是亏掉了血本,您总不能让小人血本无归吧?” 谢樱眨眨眼,扭头问谢柔:“姐姐,什么是下葬?” 谢柔眼神微微一动,突然问王牙子:“她女儿年岁几何?你又将她安葬在了何处?” 王牙子心头狠狠一跳:对方这么问,难道是发现了什么?不应该啊,那谢修明明昨日才到姑苏!眼前这位更是一个半大孩子,能懂什么? 他强压下心中不安,硬着头皮,继续苦巴巴地说道:“那孩子夭折时只三岁,年岁太小,只能埋在乱葬岗。” 谢柔又问:“你可记得具体位置?这位高娘子实在可怜,我有意替她买块坟地,重新安葬她女儿。” 她说到这里淡淡一笑,“你应该能够找到那孩子下葬的地方吧?” 王牙子顿时心跳如鼓,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糟糕,他们果然是知道了!连个半大孩子都能知道这种事,那位谢知州怕是知道得更多! 他吓得脸色煞白,“砰”地一声,朝屠娇娇跪了下去:“夫人饶命!小人刚刚撒了谎,那孩子并非埋在了乱葬岗,而是……而是给一位老爷做了陪葬……” 屠娇娇脸色大变:“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让幼童陪葬!” 王牙子连忙喊冤:“夫人!小人冤枉啊! 那孩子幼年夭折,不能葬入祖坟,埋在乱葬岗中,又容易被野狗啃食。 恰巧当时有位老爷过世,想要一对死去的童男童女陪葬。 小人想着,这孩子实在可怜,与其将她埋在乱葬岗,被野狗啃食,不如让她去给那位老爷陪葬。 那位老爷颇有身份,埋葬的地方乃是一处风水宝地,这孩子跟在那位老爷身边,也能跟着享福,下辈子或许还能投个好胎……” 他刚说到这里,谢柔突然冷冷问道:“那孩子当真是突发急症死的吗? 世上哪有这样巧的事,她突发急症死了,就刚好有位老爷需要童男童女陪葬?” 谢樱眼神亮闪闪地看着自家姐姐:【大姐真厉害!一眼就看出这人是在撒谎!那孩子说不定就是他害死的!】 屠娇娇看着已经傻愣在原地的高金兰,突然叹息一声,主动问道:“你可还记得,你女儿当时有哪些症状?” “我……我……” 高金兰猛地回过神,用力抓了抓自己头发,双眼赤红地瞪着王牙子:“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囡囡!啊啊啊啊啊——” 说到最后,她突然大叫一声,发疯似地扑向王牙子,将他撞倒在地,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屠娇娇一看不好,连忙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冷静些!事情还没查清楚,万一弄错,你现在杀了他,自己也要偿命!你想给他陪葬吗?” 她的手劲极大,高金兰又饿了太久,被她掐住后,胳膊瞬间没了力气。 她放开掐住王牙子的手,颓丧地坐在旁边,突然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 屠娇娇摇摇头,没有继续问她,而是看向王牙子:“你也莫要怪我女儿怀疑你,这事的确太过巧合了些,很难让人不怀疑。 你先起身吧,我让人请大夫给你瞧瞧,若是伤到了,就让大夫给你开些药,药钱我来出。” 王牙子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小人只是撞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屠娇娇摇摇头:“你这样不小心可不行,刚刚她将你推倒,你可是撞到了后脑,哪里能够大意?” 说完直接让人去请大夫,根本不容王牙子拒绝。 屠娇娇又坐回椅子上,让人上了茶点,搬来板凳,让所有人都坐下,边吃边等。 虽然王牙子是被高金兰所伤,她却不能有半点大意。 对方毕竟是在她这里受的伤,而且高金兰会出手伤人,也是因为谢柔的那番话。 倘若王牙子回去之后突然暴毙,很容易让人疑心到高金兰的袭击上。 到时候谢柔的名声也会因此受损。 所以她必须让人请来大夫,当着所有人的面给王牙子看伤! 大夫来得很快,他在仔细查看过王牙子的伤势后,确认其并无大碍,屠娇娇这才放心。 不过她还是让大夫给王牙子用了化瘀药,然后又请大夫顺便给之前挑中的几人检查身体。 其中包括高金兰和林玉瑶。 王牙子放下去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大夫分别给几人号了脉,林玉瑶等人的脉象倒是还好,身体还算康健。 高金兰却有些虚弱,明显是长期挨饿的症状。 这个结果一出,王牙子的脸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 他就知道,这位谢家夫人不是个善茬! 第449章 嚣张的曹家大老爷 王牙子虽然心中不满,却也不敢表露在脸上,只能偷偷压下怒火,满脸尴尬地解释:“夫人,小人做的是小本生意,牙行毕竟不是善堂。 她的食量太大,小人实在没办法敞开供应…… 不如这样,小人将高氏送给县主,不收县主银子……” “你不必紧张,我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 屠娇娇神色淡淡,“而且我们是买人,哪有让你白送的道理? 孩子太小,还不懂事,你莫要放在心上。” 说完,她直接让人取来银票,按照四名人牙子的报价,将看中的几人买了下来。 谢樱装作郁闷地鼓起脸:“娘亲,太贵了!” 现在显然不适合继续砍价,所以她也就是装个样子,并非是要将价格打下来。 四名人牙子却因为她这话瞬间提起了心,生怕她又要胡乱砍价。 屠娇娇哄道:“好了,你要是觉得贵,咱们以后就不买了,好不好?” 四名人牙子见状,担心事情有变,赶紧提出告辞,恨不得立刻拿钱走人。 谁知屠娇娇突然问王牙子:“你之前说的那位老爷是谁?” 王牙子眼神一闪:“他是曹家五老太爷,曹家在姑苏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而且这位五老太爷的儿子才华横溢,满腹经纶,曾经还中过进士。 只是做了几年县令后,他辞官回乡专心治学,还做了青云书院的夫子,在姑苏非常有名望。” 屠娇娇听懂了他的意思——曹家人很不好惹,算得上是当地的地头蛇。 她也知道,即便谢修做了这姑苏知州,也不能轻易得罪当地豪强大族。 毕竟衙门里的吏员大多都由当地人担任,正所谓流水的官,铁打的吏。 得罪了这些地头蛇,谢修不管想做什么事情,都容易受人掣肘,以至于政令很难推行下去。 原本她也不懂这些,可来的路上,她特地请教了谢修,谢修对她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这才知晓了里头的门道。 王牙子故意这般说,分明是想拿曹家来压她,不让她继续揪着那孩子的事不放。 可他越是如此,就越是说明那孩子的死很有问题! 只是人已经埋进曹家坟地,除非铁证如山,否则就算谢修是知州,也不能强行掘开曹家坟地。 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只能慢慢来。 屠娇娇目光一凉,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原来如此。” 然后让人将这些人牙子,还有挑剩下的人全都送了出去。 等这些人走后,她看向买下来的那几人,直接问道:“你们有谁知道曹家?” 几人面面相觑,表情犹豫。 屠娇娇看在眼里,心中愈发明白了曹家的不好惹。 她又看向高金兰,以为她会说出曹家的事情。 不想却是林玉瑶率先说道:“夫人,姑苏姓曹的人家有不少,不过现今最为厉害的一家,便是杨柳巷的曹家…… 曹家那位夫子名叫曹学海,听说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 他还有个女儿,听说生得仙姿玉貌,蕙质兰心,冰雪聪明,七岁就能作诗…… 可惜曹小姐命途多舛,先是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落水而亡,接着她也被贼人掳走,从此下落不明……” 她的语气不疾不徐,声音悦耳动听,一连说了曹家不少事情,听得人津津有味。 而另一边,四个人牙子出去后,客套地拱了拱手,就分道扬镳。 王牙子让人将挑剩下的女仆们送回牙行,自己则迫不及待去了曹家。 曹家门子一看见他,脸色就有些不好:“你怎么来了?” 王牙子讨好地塞过去一小块碎银子,随即小声说道:“劳烦帮我给大老爷递个话,就说之前那个女娃的事,情况有些不妙,那位谢知州的夫人,对这事有些不满……” 门子接过银子,原本还有些满意王牙子的上道,听到他这话后当即脸色大变:“你等着!” 丢下这话,他迅速关上门,一路飞奔着进去禀报。 不多久,王牙子就被请了进去,见到了曹家大老爷。 他这次的态度要比面对屠娇娇时恭敬了许多,整个腰都弯了下去:“小人见过曹大老爷。” 曹大老爷身材有些富态,此时黑着脸坐在主位上,瞧着愈发让人心里发怵。 王牙子恭恭敬敬地说道:“事情是这样……” 他将这次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期间难免做了不少润色,尽量将自己摘了出来,最后神色不安地看着曹大老爷:“大老爷,您看这事……该如何是好?” “你怕什么?那丫头不是病死的吗? 她福气薄,遇到一个命硬克亲的娘,还有一个畜生不如的赌鬼爹,最后害急病死了。 跟你,跟我曹家有什么关系? 她签的是死契,死后尸体自该由你处置。 你给她找了个遮风挡雨的好去处,让她不至于曝尸荒野,被野狗啃食,可是功德一件。 就算那谢修做了姑苏知州,他也没道理为了一个签了死契的小娃娃,强挖我父亲的坟。” 说到最后他冷冷一笑,不悦地看着王牙子:“所以,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牙子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小人就是瞧着……那位谢夫人不像是寻常女子。” 曹大老爷不屑地扯出一抹冷笑:“她能有多不寻常?不过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罢了。 她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野村姑,要不是运气好嫁给谢修,哪里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以前谢修栖身乡野,自然不敢同这女人撕破脸,现在他考中状元,又做了这姑苏知州,又岂会一直由着那女人作威作福?” 说到这里,曹大老爷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我们这姑苏可是人杰地灵,从来不缺娇滴滴的漂亮女人。 等谢修见惯了那些温柔似水,柔情蜜意,如同娇花一样鲜嫩的女子,哪里还能容得下家中那头母虎?” 王牙子仔细想了想,觉得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于是连忙赔笑,疯狂拍起了曹大老爷的马屁:“还是大老爷您睿智,一眼就看穿了对方虚实,小人胆子小,脑子还笨,还得靠大老爷您提点……” 曹大老爷笑得满脸得意,对于他的讨好十分受用。 先前洛铮对付周王,他们曹家可是出了大力气。 而且他的族弟还是吏部侍郎。 谢修不过是个小小的知州,只要对方不蠢,就不会揪着那女娃的事情不放,为了一条贱命跟他们曹家作对! 第450章 谢樱准备放大招 衙门后院。 谢樱趴在窗户边,看着窗外种着的一丛月季。 月季开得还不错,花朵也是十分漂亮。 只可惜,某些人长得实在有些辣眼睛。 即便是用这些漂亮的月季花洗眼,谢樱依旧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曹家是吧? 连周王这个天潢贵胄都变成了瘫子,被人拉去守皇陵。 一个曹家,居然也敢嚣张跋扈。 当真以为山中无老虎,猴子就能称大王? 还对付周王的大功臣,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就是个二五仔吗? 而且她没记错的话,曹家的这个曹学海,在原书里可没少被楚江天打脸。 当时的曹学海已经是位名扬天下的大儒,如此特殊的身份,在书里自然是要么给男主当狗,要么作为反派,让男主狠狠打脸。 所以书中的楚江天不仅靠着抄来的诗文狠狠碾压了曹学海,还利用诡辩,将那曹学海辩得面无人色,哑口无言。 最后彻底心悦诚服,乖乖给楚江天当起了狗。 后来楚江天造反,就是这曹学海帮忙写的檄文,亲自为楚江天站台辩经,将楚江天的造反行为说成是为了天下大义和黎民百姓。 他如此尽心尽力,楚江天成功登上皇位后,自然也给了曹家不小的好处。 分明都是为了利益,却偏要强行给自己贴金,非说自己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当真是虚伪得让人恶心! 书中为了表明楚江天的善良,还特地写了他救风尘的戏码。 可楚江天登上皇位之后,有取缔天下妓院吗? 没有! 他的救风尘,也不过是救下几个美貌的风尘女子,让她们为他赚钱,陪他睡觉罢了。 明明只是一头色中饿狼,偏偏还要装出一副纯情专一,不忍心伤害其他女子,所以才勉为其难将她们全都收入后宫的虚伪模样。 还利用抄来的诗词骗得一个个女子芳心暗许,将他当做良人。 这样的人渣,她又岂能让对方如愿? 如果不出意外,对方还要再等几年才会穿来这里。 既然如此,她就先解决掉曹家。 原本她都已经忘了曹学海是哪里人,只记得书中有这么一个被楚江天狠狠打脸的大儒。 如今听到这人的名字和事迹,才终于是想了起来。 还有他那被贼人掳走的可怜女儿,这位可是个狠角色。 她不光拥有美貌和才情,还拥有厉害的心计和驭下的手段。 她被人掳走后,做了一个海盗头子的正室夫人。 还在那名海盗头子死后,以寡妇身份成为了新首领,养了一个小白脸。 后来楚江天还认她做了干娘,这位女海盗也因此摇身一变,成为了开拓海上商路的女统领。 不仅正式开启了远洋贸易,还为楚江天找到了一块新大陆。 当真是个厉害人物! 更有意思的是,这位女海盗的第一任丈夫,姓陈名绍! 书中并未说陈绍同陈绶有什么关系,可这女海盗的美貌女儿并未进入楚江天后宫,反倒是被楚江天认做亲妹妹,十分宠爱。 谢樱看书的时候还觉得奇怪,以为是作者不想让楚江天显得太过种马,见了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所以才故意写了这个妹妹。 如今看来,对方怕是楚江天的亲堂妹! 对方现在还未出生,她的父亲应该也还活着。 陈绶逃到这边,莫非是跑去投奔了陈绍?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只要找到陈绶,就能找到陈绍的那座岛。 这可真是太好了! 她在陈绶身上埋藏的种子,如今总算能够发挥出它真正的作用。 谢樱决定先让香香过去探探路。 没办法,对方在海岛上,她如今又太小,可没办法随随便便过去找人。 只能先让香香去探路,找到那座岛后,留下小苗监视。 即便距离太远,她没办法“观看直播”。 但她可以时不时安排香香过去回收小苗,再留下新的苗子,让她“观看录播”。 谢樱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忍不住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吃瓜生活。 就是不知道陈绍究竟有多少个女人,若是不止那位海盗夫人,或许她可以再次提升陈绶的魅力。 不过,就算陈绍的女人不多,海盗里也不缺爱好特殊的男人。 毕竟女人不能上船,男人们有时候在船上一待就是好几天,甚至十天半月。 没有女人,那就只能“另辟蹊径”来解决问题。 陈绶要是魅力大爆发,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那座海岛可不是天子脚下的京城,陈绶也不再是曾经风光无限的承恩公世子。 当初她担心泰和帝疑心到蛊虫上,反倒是将陈绶这个祸害当成了受害者,所以下药的时候没敢下重手。 这次可不一样。 那座海岛上除了精力旺盛的海盗,就是一群老弱妇孺。 一群海盗纠缠一个模样好看的男人,可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即便有人怀疑陈绶被人下蛊,也不会有丝毫妨碍。 泰和帝早已知晓陈家的阴谋和野心,即便得知陈绶被人下蛊,也只会以为陈绶是跟蛊师闹翻,所以被对方动了手脚。 毕竟今时已经不同往日。 谢樱脑海中一冒出这样的念头,就有些刹不住车。 所以当谢柔过来找她的时候,就看见她趴在窗台上兴奋地晃悠着小身子。 谢柔:“……” 妹妹这又是想到什么了?居然高兴成这样? 她眼珠一转,故意放轻脚步,悄咪咪走了过去。 谁知才刚走到距离谢樱三步远的位置,谢樱就突然转过头,故意朝她做了个鬼脸。 谢柔被她吓了一跳,忍不住捂住心口,僵立在了原地。 “姐姐?”谢樱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大姐应该不会这么不惊吓吧? 谢柔无奈地走上前,伸手帮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你在这里看什么呢?看的那么高兴?” “花花!” 谢樱伸手一指外头的月季花丛,“好漂亮!” 谢柔走上前看了看,这里的花确实开得还不错,可她记得京城家中有不少长公主和小郡王送来的奇花异草。 这里的月季跟那些一比,就显得过于普通了些。 真的能让妹妹如此喜欢吗? 谢柔总觉得谢樱没说真话,不过看着可可爱爱,漂漂亮亮,软软糯糯的妹妹,她又实在不忍心拆穿这个小坏蛋。 于是她转而问道:“樱樱为什么要留下那两个人?” 第451章 姐姐腹黑,妹妹心黑 谢柔又继续说道:“那林玉瑶很有心机,高金兰又太麻木了些,都不是能够好好做事的人。” 她虽然同情高金兰的遭遇,却也有些怒其不争。当初没能发现女儿被人害死,不是她的错。 可如今已经有了怀疑,她却只会莽撞伤人。 既说不出她女儿当时有哪些可疑症状,又说不出曹家的情况。 甚至到现在,对方依旧是那副麻木颓废的模样。 对于这样的人,谢柔着实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们有用啊。”谢樱坐在凳子上,晃了晃小脚丫,理所当然地说道。 谢柔不禁越发好奇,她忍不住问:“你想怎么用她们?” 对于那样两个人,谢柔实在很不放心。 先前高金兰突然出手伤人,着实将她吓得不轻,也让她深刻体会到了外祖母教导的那些道理。 外祖母说,事情因人而异,不同的人,做出的选择也会不同。 所以她们平时跟人接触的时候,才要更加小心。 面对不同的人,要说不同的话,做不同的事。 她这次就是看错了高金兰,没想到对方只会鲁莽行事,还险些杀了王牙子。 这样的人,如何能够将事情办好? 除了那一身蛮力,她几乎没有任何优点,甚至连乖乖听从主人命令,不给人添乱都做不到。 谢樱美滋滋地说道:“林玉瑶好看,还会唱曲,跳舞。高金兰力气大,好忽悠。” 现在的高金兰的确像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可这不代表她会一直都是废物。 更何况,没有高金兰这个苦主,爹爹又怎么能够理直气壮地对曹家下手呢? 谢柔虽然跟着柳知春学到了不少东西,可毕竟年岁太小,心也不够狠。 哪里能知道,面前这个软软糯糯的胖娃娃究竟有多心黑和凶残? 要是林萧在这里,定然能够猜出几分谢樱的打算。 毕竟,他可是真正见识过谢樱凶残的一面。 谢柔又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安排她们?让林玉瑶给你跳舞唱曲吗? 还有那高金兰,她显然是被女儿的死打击得不轻,又长期挨饿,身体虚弱,怕是要养上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她其实对林玉瑶很不放心,这女人长相美貌,又很有心机。 她很担心对方会打爹爹的主意,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所以并不想将这人放在谢樱身边。 这人若是跟着谢樱,以后接触爹爹的机会就太多了。 谢樱笑眯眯地说道:“让林玉瑶照顾小白呀,她长得好看,小白肯定喜欢。” 谢柔:“……” 突然有点同情林玉瑶怎么办? 小白可是谢樱从山里带出来的那头白狼! 来到家里半年,那头白狼已经长得十分威武雄壮。 好在并不咬人,每天乖得跟狗一样,不然还真是难办。 让林玉瑶去照顾小白,这事能行吗? 谢柔有些担心地问:“林钰瑶毕竟刚来,小白跟她不熟,万一咬伤她怎么办?” 谢樱依旧笑眯眯的,像是画里的福娃娃:“放心,它不敢乱咬人。” 摇晃了几下小脚丫,她又接着说道:“高金兰暂时做粗活吧,先做挑水和洒扫的活,等爹爹查清楚她家的事情,再另外安排。” 谢柔这才放松地笑起来:“这倒是不错,我再安排人盯着她们,以免闹出乱子。” 既然妹妹很有主意,她也就不必担心了。 很快谢柔便去安排两人,谢樱现在毕竟太小,所以并不方便亲自出面。 正好现在谢柔学着管家,所以就由她来出面。 她这次特地来找谢樱,也是想问问她对两人的安排。 林玉瑶和高金兰听到这个安排的时候,高金兰还是那副麻木的模样,既不询问,也不反驳,一副逆来顺受的麻木模样。 林玉瑶却留了心眼,特地问道:“不知小白是……” 谢柔笑了笑:“小白是我妹妹养的狗,浑身白毛十分漂亮。 不仅非常听话,还特别爱干净,很少会将身上弄脏。 就是它太爱干净,所以每天都要洗澡擦毛,有些麻烦。” 林玉瑶听她这么说,还以为就是一条可可爱爱的小狗,于是立刻说道:“奴婢也很喜欢狗,以前在家里时还经常帮家里的狸奴洗澡,必然会将小白照顾妥帖!” “那就好。” 谢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亲自带着林玉瑶去见小白。 林玉瑶一路都笑盈盈的,美好又动人。 只是当她看见小白的真正模样,她立刻吓得花容失色,张口尖叫起来:“啊——狼——这是狼——” 谢柔不悦地蹙起眉头:“你认错了,小白是狗不是狼,它只是有狼的血统,所以看起来有些像狼而已。你有见过像它这样会摇尾巴的白狼吗?” 像是怕林玉瑶不信,她还朝小白招招手:“小白,快摇尾巴。” 小白高傲地瞥她一眼,有些敷衍地甩了甩尾巴。 谢柔:“……” 果然整个家里,只有樱樱,爹娘,外祖父和外祖母能够让这头白狼乖乖听话。 换成别的人,它真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要不是樱樱特地调教过这头白狼,让她亲自投喂过几次,这狼怕是连敷衍她都不愿意。 谢柔让人送来肉干。 果然小白一听到“肉干”两个字,就瞬间变得狗腿起来。 还真是一头狡猾的狼! 谢柔虽然心中腹诽,面上却还是对着林玉瑶笑盈盈地说道:“你看,它真的是狗,世上哪里会有这样狗腿的狼?” 林玉瑶死死盯着那头白狼,不禁有些怀疑人生:难道真是她搞错了?那其实是一条白色的狼狗,不是白狼?可它长得也太像狼了! 第452章 林玉瑶险些当场裂开 林玉瑶左思右想,还是很不放心。 于是她不安地问:“这狼……这狼狗不会咬人吧? 它长得实在过于凶悍了些,奴婢心中惶恐,可否……可否给奴婢换一个差事? 奴婢可以给县主弹琴,还可以给县主跳舞和唱曲……” 谢柔皮笑肉不笑:“我妹妹要是想听了,自然会找你。 现在她只想有个人帮她照顾好小白,你要是不愿意,那就只能安排你去做倒夜香的活了。” 林玉瑶瞬间瞳孔地震,简直想要骂人! 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竟然想让她去倒夜香! 那样腌臜的活,是她这样的大美人该做的吗? 林玉瑶实在不想去倒夜香,所以只能咬牙说道:“奴婢一定照顾好小白!” “那就好。”谢柔这才满意地笑了笑,随即又安抚她,“你也不必担心,小白非常聪明,从来都不会胡乱咬人。 倘若你并无过错,小白却突然咬了你,我定然不会让你平白受了这委屈。” 林玉瑶干笑:“奴婢记住了。”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为了不去倒夜香,林玉瑶也只能委屈自己,暂时接下这份危险的任务,打算以后再慢慢想法子。 谢柔又叫来一名小厮,手把手教林玉瑶照顾小白。 林玉瑶不得不在小厮的指点下,亲手给小白喂食,铲屎,洗澡,擦毛,扇风。 一通忙活下来,她已经累得浑身臭汗,只想坐下来好好歇一歇。 谁知一名小丫鬟突然跑了过来,挑剔地看了她一眼后说道:“你赶紧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县主要看你跳舞。” 林玉瑶险些当场裂开:“!!!” 她都累成这样了,那位县主居然还要看她跳舞! 那么小的娃娃,看得懂舞蹈吗? 谢家的夫人都不管管吗?居然就这么由着那个小女娃胡来! 林玉瑶满心悲愤地被丫鬟带去洗了澡,勉强将头发擦到半干后,简单梳了个发髻,遇见了谢樱。 好在现在天气还热,倒是不用担心受凉。 她今日才被卖过来,并没有漂亮舞裙,谢家也来不及准备。 所以她现在穿的,是谢家其他丫鬟的衣裳,暂时借给她。谢柔倒是安排了人给她量了尺寸,已经在做衣裳,只是一时半会儿赶不出来,怎么也要好几日的功夫。 再次看到谢樱这个小县主,林玉瑶心中还是有种强烈的怪异感:明明是个挺漂亮的小女娃,怎么就非要养一头白狼,还要在这种时候看她跳舞呢? 不不不,她一定是想错了! 这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 肯定是有人故意借着这个小娃娃来折腾她! 比如那位屠夫人! 对方原本只是一个乡野村姑,如今又上了年岁,人老珠黄,定然十分忌惮她这样年轻美貌的女子。 所以故意给了她这个下马威,想要让她知难而退。 可惜她这人向来喜欢迎难而上,怕是只能让对方失望了。 林钰瑶想到这里,瞬间充满了斗志。 她朝着谢樱妩媚一笑,动作娇柔地行了一礼,声音清脆柔和:“玉瑶见过福安县主。” 谢樱双眸一亮:挖到宝了啊!这林玉瑶不光长得漂亮,身段和气质也很不错,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二十两买下来绝对不亏! 她故意抬起下巴:“你会跳舞?” 林玉瑶自信以她本事,能够轻而易举哄住面前的小女娃,于是轻笑着点点头:“学过一些,县主想看吗?” 谢樱哼了一声:“那你跳吧。” 林玉瑶又说道:“奴婢如今没有舞裙,跳出来的效果很可能不太好,还请县主莫要怪罪。” “嗯。” 谢樱轻轻应了一声,懒得多说。 林玉瑶很快开始了翩翩起舞。 谢樱好奇地看着。 她前世也看过不少古典舞的视频,而且末世后,那些没能觉醒异能的艺术生,只能通过才艺来赚钱。 为了生存,好些人的舞跳得越来越好,她还见过现场表演。 大概是看多了后世的高水平表演,她如今看林玉瑶的表演,总觉得对方就是业余水准。 而且她的舞姿太过娇柔,实在不合谢樱的胃口。 谢樱喜欢刚柔并济的舞蹈,兼具柔美和力量,她会觉得更有生命力。 林玉瑶跳的这种软趴趴的舞蹈,她不喜欢。 于是她问:“你会掌上舞吗?” 林玉瑶瞬间左脚绊右脚,险些摔倒。 谢樱满脸失望:“不会吗?” 林玉瑶只能干笑:“掌上舞只是传说,实际上并没有人能够做到。” 谢樱摇摇头:“明明就有!” 她在末世里就见过! 不过两位舞者都觉醒了异能,一个是力量系,一个则是类似于身轻如燕的异能。 所以两人配合的时候,跳这掌上舞要比普通舞者容易得多。 他们跳出来的舞也要更加好看。 可惜谢樱太小,即便她说得笃定,林玉瑶也并没有当真,只当她是小孩子在胡闹。 她笑着说道:“奴婢不敢欺瞒县主,当真没有掌上舞。 奴婢从未听说,这世上当真有人能够做到在掌上翩翩起舞。” 谢樱自然不可能将末世的事情告诉她,也不是真的要逼她跳这掌上舞。 所以听见林玉瑶说得这般笃定,她也不跟这人争辩,而是再次问道:“那你会跳胡旋舞吗?” 林玉瑶:“……!!!” 这位县主果然是有备而来吧!故意用这些高难度的舞蹈来刁难她! 她一个小女娃,怎么会知道掌上舞和胡旋舞? 肯定是那位屠夫人教的! 林玉瑶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跳胡旋舞需要穿特制的舞服,我这身衣裳跳出来不好看。” 谢樱轻哼,故意说道:“我才不信,你肯定是看我小,所以想骗我!” 林玉瑶:“……” 虽然她没有骗人,但她的确是看对方太小,想要糊弄过去。 谁知道这位小县主一点也不好糊弄! 难道因为她是福星,所以比普通小娃娃更加聪明? 这时谢樱叉着腰,凶巴巴地威胁道:“你再骗我,我就让娘亲把你卖掉!” 林玉瑶:“!!!” 她心头狠狠一跳,连忙说道:“县主若是实在想看,奴婢现在就为县主舞上一段!” 说罢,她便跳起了胡旋舞。 第453章 林玉瑶:快来个人管管她吧! 胡旋舞,重点就在一个旋字,要求舞姿轻盈,并且要连续快速地旋转。 所以跳舞的时候,配合飘带和裙摆会格外好看。 这样旋转起来的时候,裙摆也会跟着旋转开,像是突然绽放的花瓣。 旋转飞扬的飘带,则会让舞者飘逸如仙,犹如壁画中的飞天。 林玉瑶现在穿的是丫鬟的衣裳,为了方便做事和清洗,衣裳颜色比较素净,款式也简洁,远不如舞服好看。 好在林玉瑶还算有些功底,即便不穿舞服,跳出来的胡旋舞也还能看。 谢樱美滋滋地看着她跳舞,林玉瑶却是苦不堪言。 胡旋舞需要快速旋转,不仅非常消耗体力,还相当考验技巧。 她才转了没几圈,就觉得浑身无力,脑袋也一阵阵发晕。 偏偏此时她面前除了一个小娃娃,就是两个小丫鬟! 谢修根本不在! 否则她还能晕倒在对方怀里。 现在这情况,她难道要晕倒在小丫鬟怀里吗? 林玉瑶仔细听了听外头的动静,没听见谢修回来的声音,又累得不想继续跳下去,于是干脆装作不小心摔倒,结束了这段舞蹈。 “啊——” 她发出一声惊呼,姿态优美地跌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谢樱,有些慌张地说道:“县主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县主饶了奴婢这次!” 谢樱嫌弃地看着她:“你故意的!我都看见了!” 林玉瑶:“???!!!” 她心头狂跳,有些狐疑地看着谢樱,泫然欲泣地说道:“县主,奴婢真不是故意的……”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 谢樱学着电视剧里反派的样子,指着林玉瑶骂道,“再哭卖了你!” 林玉瑶瞬间止住了哽咽,只是可怜巴巴地望着谢樱:“……” 谢樱:“……” 呵呵,她就知道! 她往后一瘫,意兴阑珊地说道:“你唱曲吧。” 林玉瑶硬着头皮问:“不知县主想听什么曲?” 谢樱看了眼左边的小丫鬟:“雪梨,你教她。” 雪梨傲然地抬起下巴,挑剔地瞥了林玉瑶一眼,而后说道:“我唱一遍,你可一定要听好了!” 林玉瑶自信一笑:“雪梨妹妹放心,我自幼学习音律,大部分曲子只需听一遍就能学会。” 她就不信,对方的曲子还能难倒她! “那就好!” 雪梨说着,突然清了清嗓子,然后唱了起来:“爱你火锅串串香,爱你烧烤麻辣烫,爱你鸡脚鸡翅膀,腊肉腊香肠,爱你醉蟹羊肉汤,爱你冰粉毛血旺,爱你不胖的模样,吃啥都很香!吃嘛,吃吧,反正又吃不胖,喝嘛,喝啊,奶茶再来一缸,吃完再往小床上一躺——” 林玉瑶直接听傻了! 这这这……这是什么曲儿? 她居然从未听过! 还有,这曲儿是不是太俗了? 县主原来喜欢这样的吗? 雪梨见她傻愣愣的,当即不悦道:“你记住了没有?” 林玉瑶表情僵硬,有种三观尽碎的茫然和无措:“……我……我没记住……” 天呐,她居然都没记住那些词! 雪梨嫌弃地撇撇嘴:“你也太笨了,这么简单的词都记不住。 你听好了,我再唱一遍,你要是还记不住,就让夫人把你卖掉!” 林玉瑶浑身僵硬:“是,我这次一定能记住!” 于是雪梨又给她唱了一遍。 然后再次问道:“这次记住了吗?记住了就唱一遍。” 林玉瑶迟疑着点点头,又看了眼目光灼灼的谢樱,只能硬着头皮,鼓起勇气唱了出来:“爱你火锅串串香……” 雪梨嫌弃地打断她:“你声音也太小了!大声点儿!” 林玉瑶只能提高音量,表情扭曲地继续唱:“爱你烧烤麻辣烫……” 这次雪梨终于满意:“对对对,就是这样唱,你继续,县主就喜欢听这个,你多唱几遍!” 林玉瑶这次是真想哭了! 她进来之前,那人也没告诉她,这位福安县主居然如此奇葩啊! 能换人吗?她实在待不下去了! 另一边,谢柔正看着账本,突然听见隔壁传来的歌声,当即浑身一僵,表情古怪。 花园里,屠娇娇正带着儿子打拳,听见歌声后,连忙低头去看谢棣。 果然看见这小子已经馋得流起了口水。 她无奈地捏了捏拳头,最后抱起谢棣就朝谢樱的房间冲了过去。 “樱樱!”屠娇娇一进门,就咬牙切齿地看向谢樱,“你怎么又听这曲儿了?” “那换一个?”谢樱眼眸亮晶晶,“雪梨,换一寸肚!” 雪梨立刻唱了起来:“一寸肚,一捻牡,一滑一酥一摊涂,请食粽,爱偏开在蜜涂——” 屠娇娇再看谢棣,这小子果然口水流得更厉害了。 她无奈地瞪着谢樱:“樱樱!” 谢樱快步跑到她面前,恶人先告状:“娘亲,棣棣这样经不起诱惑可不行啊。” 林玉瑶:“……” 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啊!居然连亲弟弟都祸害!赶紧管管她吧!别让她继续胡来了! 屠娇娇将她脸上的小表情看在眼里,突然眯起眼眸,叹息着说道:“罢了,既然你喜欢,那就让她们唱吧。” 说完,施施然地抱着谢棣出去了。 林玉瑶瞬间瞳孔地震,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屠娇娇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这家人简直离了大谱! 屠夫人一个当娘的,居然连女儿都不管,还由着她胡闹! 不能因为她还小,就这样纵容啊! 这丫头现在就是小魔星了,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雪梨不满地瞪着她:“你看什么呢?我刚刚唱的,你都记住了吗?” 林玉瑶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点头:“记住了记住了!我这就唱!” 其实她这次都没听明白究竟是哪些词,可是该死的,受了先前那首曲子的影响,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各种吃食! 这福安县主还真是贪吃,她就不怕自己胖成猪吗? 林玉瑶恶毒地想着,谁知谢樱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突然朝她看了过来,目光幽幽,看得她心底发寒。 “多唱几遍。” 谢樱淡淡说了句,就坐在摇椅上继续听曲儿。 不得不说,这林玉瑶唱出来的曲子还挺好听,不愧是打小学音律的。 以后多教她几首! 第454章 虚伪得让人恶心 谢樱听得偷偷吞起了口水。 末世里的人最爱什么? 当然是除了活下去,就是各种美食。 变异兽虽然不太好杀,可味道当真是一绝! 许多末世人可就是冲着这份美味,一个个仿佛打了鸡血,变成了狂战士。 而这些改编后的美食歌,也是激励大家战斗的精神刺激。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变异兽,她也只能将就了。 林玉瑶被迫将这两首歌循环往复了无数次,直到谢樱去用晚膳,她才终于解脱出来。 此时的她简直悔不当初,五内俱焚,恨不得立刻逃出去! 这个福安县主绝对是个魔星! 她当初就不该来! 林玉瑶跟着下人一起用了饭,谁知一看到桌上的菜,她顿时满脑子的腊肉腊肠,火锅毛肚…… 林玉瑶人都麻了,瞧着竟和高金兰的模样颇为相似。 其他人眼神古怪地看着她们,谁也没说话,默默抢起了菜。 听了一下午的腊肠火锅,她们都快馋死了! 不多久,林玉瑶的情况就传到了屠娇娇耳中。 她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笑,随即跟谢修说起了高金兰和林玉瑶的事。 因为谢修公务繁忙,白日里她并没有跟他提起这些。 谢修听闻高金兰女儿的事情,就说道:“这事舅舅应该知道一些,我抽空问问。虽然林玉瑶更为可疑,但这两人都要留意。” 屠娇娇点点头,又说起谢樱让林玉瑶跳舞和唱歌的事。 谢修听完后,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樱樱还真是……不过她这法子倒是不错,林玉瑶若是被折腾得受不了,肯定会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 屠娇娇皱起眉头:“就是不知道,她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谢修冷冷一笑:“不管是谁,对方只要心怀不轨,我们就不必客气。” 夜色里,一只游隼划破寂静长空,朝着远方飞去。 …… 琅嬛岛。 陈绶坐在窗边,目光复杂地看着远处的天空。 天空碧蓝如洗,颜色十分漂亮,他却早已失去欣赏这片美景的心情。 如今他只盼望着自己能够尽快养好这破败的身子,莫要再继续恶化下去。 只是不知,那些人是否一切顺利? 陈绶正想着事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不悦地转过头,果然看见陈绍大步走了进来。 如今这岛上,除了陈绍这个岛主,也无人敢如此对他。 陈绶皱起眉头:“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 陈绍不屑地轻哼一声:“所谓规矩,不过是强者给弱者制定的规则,强者何须遵守?如今在这琅嬛岛,我这个岛主就是规矩。” 他说完得意一笑,又接着说道:“大哥可知,我找到了谁?” 陈绶神色冷淡:“谁?” 他自从上了这座岛,就成了眼瞎耳聋,没了爪牙的老虎,如何能够知道陈绍的事情? “大哥何必这般冷淡,你我可是亲兄弟!而且,你难道就不想为父亲报仇吗?” 陈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突然扬声下令,“带进来!” 很快,一个半大少年就被人带了进来。 陈绶看着那少年的模样,当即脸色大变:“这人是……他难道和洛铮有什么关联?” 陈绍得意一笑:“当初父亲传来消息,我就让人仔细查探了那个冯郎中,果然查到了那人的事情。 他膝下只有一女,后来找了个名叫洛云生的女婿,还生了个儿子。 他们出事的时候,那孩子已经两岁。 如果他活了下来,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 陈绶狐疑地看着那孩子:“那这人是……” 陈绍幽幽说道:“他和洛铮长得很像不是吗?你说洛铮要是看见他这张脸,心中会如何想?” 陈绍笑得格外得意,“洛铮已经做了阉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生下子嗣。 这小子长得和他颇为相似,他只要见到这个人,不管这人是不是他的种,他都不可能会放弃! 你说是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意味不明地用手捏着少年的脸,吓得那少年满脸惊恐,想要躲开他的手,却又被死死抓住,根本挣脱不开,只能用目光向陈绶求救,希望对方能够帮他。 陈绶看着陈绍的动作,突然猜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他怒斥道:“别在我面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陈绍丢开那少年,让人将其带了出去,随即嗤笑道:“大哥何必如此生气?难道过去了这么久,你还放不下孙康那事?” 陈绶顿时勃然大怒:“你别跟我提他!” “罢了,既然大哥不想提起他,那我不说便是。” 陈绍仿佛主人一般,直接走到主位坐下,随即打量着陈绶难看的脸色,似笑非笑地问道:“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谢家昨日买了好几个下人。不知道,里头可有大哥的人?” 陈绶戒备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果然是有,”陈绍笃定地笑了笑,“不知是那林玉瑶,还是那高金兰?或者……她俩其实都是大哥的人?” 陈绶脸色铁青:“你别胡思乱想,我如今哪里还有这样的能耐?” “不是吗?”陈绍露出一副失望的模样,“既然如此,那我派人将那林玉瑶抓来岛上,大哥应该没意见吧?” “你抓她做什么?”陈绶不悦,愤怒地呵斥道,“现在可不是以前!洛铮和谢修都在那里,你现在抓人,是想把朝廷的大军招过来吗?” 陈绶不屑地嗤笑:“一个贱婢而已,难不成他俩还会为了一个小丫鬟,巴巴地率领大军出海?更何况,朝廷那帮水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惧!” “整个琅嬛岛才多少人?我看你当真是疯了,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朝廷的水军再弱,也不是你这点人能够抗衡的!” 陈绶的语气格外严厉,他可不想被陈绍送上死路! 陈绍其实只是故意试探他的态度,并非真要去抓一个丫鬟。 他岂是那种为了女人不要命的蠢货? 不过看到陈绶气成这样,他还是觉得好笑:“大哥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利用那些蠢笨无知,为色所迷的女人为你卖命。 你都已经送人去死,如今又何必装出这副在意的样子,虚伪得让人恶心?” 第455章 谢樱亲自出马 陈绶气得瞬间涨红了脸:“陈绍!你就这么想气死我吗?难道我来了这琅嬛岛,让你怕了?你就这么忌惮我这个大哥,生怕我抢了你的岛主之位吗?” 他说到最后,突然苦笑起来,“我这破败的身子,也不知还有几年可活,如何还能跟你抢?你就这样容不得我吗?咳咳咳咳——” 说到最后,他痛苦地咳嗽起来。 陈绍冷眼看着他那副痛苦的模样,见他不像是作假,这才假惺惺地说道:“我不过是跟大哥开个玩笑,大哥怎么还当真了?一个丫鬟而已,大哥既然如此在意,我不动她就是了。” 说完他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却又突然停下身,看着陈绶幽幽说道,“大哥尽管养好身子,莫要多心,我从未忌惮过你这个大哥,你也抢不走我的岛主之位。” 说完这才扬长而去。 陈绶又咳了好一阵,直到听见对方远去,这才停止了咳嗽,目光森然地看着敞开的大门。 片刻后,他又转头看向窗外,陈绍远去的背影。 对方的脊背挺得很直,行走起来气势如雄,和他完全不同。 陈绶嘲讽地勾起嘴角,突然有些不确定,当年母亲将弟弟送走,究竟是对是错。 他们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应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可惜陈绍还不到三岁,就被母亲送了出去。 后来过了好几年,他才再次见到这个弟弟。 当时对方已经全然忘记了他这个哥哥,即便得知他的身份,对他也并不亲近。 倘若当年母亲没有将人送走,他们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生疏。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 事已至此,他绝不能再对这个弟弟抱有任何期待。 既然对方不仁在先,那就别怪他不义! 另一边。 陈绍离开后,正打算带那少年回去好生调教,谁知半路上竟然遇见了曹婉宁。 他眼神一闪,有些诧异地问道:“夫人怎么在这里?” 曹婉宁笑得温婉:“屋里有些闷,所以出来随便走走,这人是谁?以前好像从未见过。” 她好奇地打量着那少年。 那少年见她很好说话的样子,连忙哀求道:“求夫人救命!求夫人救救小子,小子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呜呜呜呜——”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押着他的大汉捂住了嘴,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曹婉宁。 曹婉宁眉头皱了皱,随即说道:“我看他长得挺伶俐,不如让他给乾儿当小厮吧,乾儿应该会喜欢。” 陈绍脸色一僵,随即笑道:“这倒是不错,只是这小子才来岛上,还不知道岛上的规矩。 现在将他放到乾儿身边,他怕是不会老实,容易伤到乾儿。不如我先让人教教他规矩,等调教好了,再让他给乾儿做小厮。” 曹婉宁知道,他这么说就是拒绝了。 毕竟岛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但她没有拆穿,只是笑了笑:“还是爷考虑得周到,妾身都听老爷的。” 陈绍满意地笑了笑,他最喜欢的,就是曹婉宁的美貌多才,还有知情识趣。 他劝道:“你先回去吧,外头风大,别着凉了。” “好,妾身这就回去。” 曹婉宁说着,朝他行了一礼,没有再去看那少年,直接带着丫鬟转身离去。 少年想要再次求救,却被大汉死死捂住嘴,还一拳打在胃部。他疼得瞬间缩成了虾米,没了反抗的力气。 陈绍冷冷看了少年一眼,低声对大汉吩咐道:“带去关起来,既然不肯老实,就饿他几天。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能坚持多久!” 大汉立刻应声:“是。” 随后毫不怜惜地将少年拖走。 走了许久后,两人来到一排偏僻的房屋。 大汉将少年推进其中一间屋子,直接用铁链锁了起来。 只是谁也没发现,房梁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棵小小的植物。 它从房梁上探出了一截细细的枝条,叶片微微动了动。 三天后,刚入夜没多久。 知州衙门后院。 谢樱看着香香带回来的小苗,有些期待地将其中一棵抓在手心,无声催动异能,查看起小苗记录下的画面。 只是很快,她的脸色就冰冷下来。 等到看完之后,她的脸色更是黑得能滴出墨来。 那陈绍不愧是陈绶的亲兄弟,当真是丧心病狂! 谢樱很快坐不住了。 她不知道这种事情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知晓,就不能坐视不理。 那少年已经被关押了三日,不仅粒米未进,还要时不时被迫观看现场直播。 再拖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他就要让陈绍那畜生给吃干抹净。 对方长得像她小舅爷,谢樱岂能眼睁睁看着他遭殃? 陈绍这一招还真是下作又恶心! 谢樱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直接出手! 于是她感应了一下林萧的位置,悄咪咪催动了林萧身上的小苗。 上次利用林萧狠狠坑了周王一把后,谢樱便按照约定,帮对方换了一副面容。 只是她现在还太小,所以由司徒渊负责操刀。 反正这货在末世的时候没少切人,只是帮林萧做下面部整形,简直轻而易举。 换了新面孔后,林萧便无需再担心朝廷的抓捕,直接在京城住了下来。 这次来姑苏,谢樱特地让他跟了过来,方便给她打下手。 原本她是想让林萧混入琅嬛岛当二五仔,偷偷揭穿陈绍和陈绶的身世,让对方窝里反,狗咬狗。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只能亲自出马,提前解决掉陈绍! 催动林萧身上的小苗后,谢樱又写了张字条,让香香送到谢修和屠娇娇的枕头边。 然后她迅速拿出一件黑色的小斗篷穿上,又戴了张恐怖的娃娃脸面具,悄无声息离开了房间。 另一边,距离知州衙门约莫三里远的小宅子里,林萧正美滋滋地喝着小酒,吃着凉拌猪耳朵,突然心口一痛! 他脸色大变,赶紧丢下酒杯,跑去换了身夜行衣,拿上长剑,迅速冲了出去。 一路小心翼翼避开巡夜的士兵,来到知州衙门后院大门外,他正犹豫着要如何进去,突然听见附近巷子里传来一道小小的声音:“这里。” 他警惕地走进那巷子,随即就看见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张惨白的笑脸:“你来啦。” 林萧险些吓得原地升天:“!!!!!!!” 第456章 林萧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林萧忍了又忍,才努力忍下心中的冲动,没将谢樱一脚踹飞出去。 谢樱眼神狐疑地看着他:“你还想愣在那里做什么?快带我走啊!” 林萧顿时又有种问候谢樱祖宗的冲动! 带你走? 带你走去哪里? 你倒是先说清楚呀! 还有,上次的事情才过去多久,你居然又这样坑我! 林萧永远也忘不掉,上次偷走谢樱后,他受到了怎样的摧残! 被小怪物摧残也就怕了,连朝廷也在通缉他,害得他只能到处东躲西藏,最后甚至不得不给自己换一张脸。 这才过去多久,小怪物居然又要祸害他! 她难道就不能安生点吗? 林萧压低声音飞快问道:“你这次究竟想要干什么?总该给我透露一些吧,也好让我心里有个数。” 谢樱摆摆小手,十分随意地说道:“没什么,就是去替天行道,顺便救一个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把这份功德分给你,你可得好好感谢我。” 那语气,仿佛就是出去遛个弯。 林萧却是越发狐疑和警惕:“救人?救什么人?去哪里救人?” 以小怪物的身份,救人还需要偷偷摸摸的吗? 小怪物莫不是觉得,他就是个很好糊弄的傻子? 会轻而易举相信她的这些鬼扯? 谢樱凶巴巴地说道:“当然是出海救人,不然找你干什么?你当我很闲吗?快带我去海边!” 林萧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他激动地说道:“你知道这里距离海边有多远吗!” 谢樱嫌弃地白他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要是不远我能找你?” 林萧:“……” 虽然很不爽,但小怪物这话还真是该死的有道理! 他又问道:“你到底要救什么人?居然要亲自出马?怎么不告诉谢修,让他想办法救人?” 谢樱语气更凶:“你到底走不走?” 林萧心口一痛,吓得瞬间选择了从心:“马上就走!” 他咬咬牙,一把抱起谢樱,快步跑了出去。 城中有士兵巡逻,他不敢骑马,只能一路抱着谢樱飞奔,期间还要小心避开那些巡逻的士兵。 到了城墙根下后,还要更加小心地翻墙出去。 林萧唯一庆幸的是,他不用抱着谢樱翻墙,因为谢樱就是个小怪物,她自己就能翻墙,而且翻得比他还快! 简直没天理! 小怪物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非要叫上他一起?自己一个人去救人不行吗? 顺利出城后,两人又去了附近的驿站,从里面偷了两匹快马,这样路上可以换着骑。 谢樱好奇地问:“走哪边?” 林萧只能暗暗庆幸,他在姑苏待了多年,对这边十分熟悉, 他很快指了一个方向:“这边!” 说罢便策马狂奔。 谢樱趴在他背上,林萧因为背对着,看不见她此时的眼眸,所以并不知道,此时谢樱的眼眸变成了幽绿的颜色,让她即使在黑夜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路狂奔,等两人终于赶到海边时,已经是半夜。 林萧看了那两匹状态居然很不错的马儿好一会儿,又忍不住看向谢樱,好奇地问她:“你究竟给它们吃了什么?居然让它们轻松坚持到了现在!” 据他所知,驿站的快马虽然能够快速飞奔,但这样的快速奔跑其实对马儿的伤害很大。 所以每到一处驿站,就必须更换快马,好让马儿能够好好休息,补充身体的消耗。 他们这一路,始终都是两匹马换着骑,并没有再去其他驿站偷马。 可这两匹马一路奔跑下来,竟然没有活活累死! 他记得每次换马的时候,谢樱就会给马儿喂什么东西。 他曾问过那是什么东西,谢樱却不肯说。 如今他们已经到了海边,小怪物总可以说了吧? 谢樱淡淡说道:“没什么,就是能让马儿恢复体能的药丸而已。别磨蹭了,赶紧弄条船,我们立刻出海!” 林萧十分犹豫:“这地方最多弄到一些小渔船,而且夜里出海的风险太大,小渔船一旦遇到风浪,很容易船毁人亡!” 谢樱却说:“有我在,你肯定死不了,赶紧去弄船!” 林萧:“……” 他看出谢樱心意已决,即便很不情愿,还是只能将马儿拴在树上,跑去附近偷了一条渔船。 他郁闷地咬牙,偷偷在心中腹诽:果然自从那次偷了小怪物后,他就在这条不归路上走得越来越远! 还好换了一张脸,否则他都不知道今后要怎么活下去。 林萧苦哈哈地划着小船,很快来到了谢樱面前。 可惜谢樱太矮,没办法自己独自上船,林萧只能亲自将她抱到船上放好,然后问道:“现在去哪?夜里出海光线太暗,想要找到海岛可不容易。” 谢樱直接给他指了个方向:“朝着那边走。” 林萧一阵诧异,他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知道要朝那边走?” 小怪物知道那座岛的位置? 谢樱得意地轻哼:“我可是天山童姥!” 这人什么毛病?明明一直偷偷叫她小怪物,现在倒是质疑起她的能力来了! 林萧:“……” 他郁闷地划船,然后提醒道:“这种小渔船的航行速度很慢,我们恐怕要在海上漂很久才能找到地方。要是中途遇到风浪,肯定会翻船。” 谁知谢樱神神秘秘地说道:“要不了那么久,你先慢慢划着,很快就会有帮手过来。” 林萧顿时满脑袋的问号:“???” 很快会有帮手过来? 在大海上哪里来的帮手? 难道是水鬼吗? 正想着,一只鸟突然飞了过来,轻飘飘停在了船舷上。 林萧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一只游隼。 不禁在心中暗狐疑:之前他就一直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盯着他,难道就是这只游隼?可一只游隼能顶什么用?就算它飞得快,也不可能带着他们两个人一起飞啊。它要是有这个本事,他们哪里还需要辛辛苦苦的赶路? 林萧好奇极了,忍不住再次跟谢樱打听:“你说的帮手,到底是什么东西?” 总不能真是水鬼吧? 他突然打了个哆嗦。 谢樱却故意卖了个关子:“很快你就知道了。”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林萧这货经常在心里蛐蛐她! 现在居然还想让她有问必答,想得美!自己想去吧! 林萧见她不说,只能郁闷地继续划船。 突然,他听到了奇怪的水声! 林萧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第457章 谢樱找来的帮手 水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明显。 林萧听得出来,那声音和他划桨时的声音很不一样,绝对是别的东西! 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很快,水声越来越大,林萧心中也愈发惊恐。 听声音,来的绝对是大东西,而且对方不止一个,很可能是一大群! 小怪物究竟背着他干了什么? 这海里可是有不少大鱼! 他好不容易活到现在,可不想葬身鱼腹! 终于,那些大鱼越来越近,逐渐从翻腾的水波中显露出庞大的身躯。 虽然光线很暗,无法看清这些大鱼的模样,林萧还是从它们的体型辨认出了它们的身份。 他忍不住惊叫出声:“这些是鲸鱼!你居然叫来了鲸鱼,你疯了!我们的船这么小,瞬间就能被它们掀飞!” “谁说它们会把我们的船掀飞?” 谢樱不屑地白他一眼,小手已经摸上了一头鲸鱼的脑袋。 这些都是虎鲸,速度很快。 谢樱故意施展异能将它们吸引过来,为的就是让它们帮忙拉船。 虽然她不是司徒渊那种变态,无法听懂动物的语言,但鲸鱼十分聪明,沟通起来要比普通动物容易得多。 刚刚林萧划船的时候,她已经让香香藏身在了船底。 虽然蔷薇并非水生植物,可香香是变异生物,短时间泡在海水中并不会对它造成什么伤害。 它在船下抽出了无数根藤蔓,如今鲸鱼群被吸引了过来,这些藤蔓也就有了用处。 在藤蔓故意分泌出一滴木系精华后,这群聪明的虎鲸立刻咬了上去。 可惜,以他们的牙齿根本撼动不了香香坚韧的本体。 它们咬了半天,也无法咬破香香的表皮。 这时游隼飞了出去。 藏身在它身上的小苗散发出诱鱼的味道,很快引得虎鲸群追逐。 于是,虎鲸们咬着香香的藤蔓,迅速追了出去。 小渔船瞬间被拉飞! 林萧惊得目瞪口呆:“!!!” 他究竟何德何能,居然能让一群鲸鱼给他拉船! 小渔船并不大,所以被虎鲸群一拉,就在水面上快速滑行起来。 游隼飞得快,虎鲸群追得也快。 因为小苗散发出的味道对于很多鱼类都有着莫大吸引,所以越来越多的鱼儿被吸引过来,聚集成群。 然后就变成了虎鲸群的美味大餐。 虽然虎鲸群开始用餐后,鱼群很快吓得四散而逃。 可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鱼群聚集过来,继续给虎鲸群送餐。 大概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外卖经常送上门的美妙享受,虎鲸群显得十分兴奋,时不时就要翻滚一下身子,叫喊一声。 有了这群虎鲸帮忙拉船,谢樱他们这艘小渔船的速度直接起飞。 只用了两个时辰,他们就到了琅嬛岛。 谢樱偷偷给了每头虎鲸一滴木系精华当运费,然后收起香香,趁着天还没亮,带着林萧上了岛。 她相信,这些虎鲸得到了好处,肯定不会舍得立刻离开。 所以等她办完事情回来,还能继续让这群虎鲸帮忙拉船。 谢樱偷偷看了一下表上的时间,现在是凌晨四点,夜色非常昏暗。 这个时候,岛上的人应该已经陷入沉睡,正是动手的最好时候。 谢樱趴在林萧背上给他指路,带着他去了那排偏僻的小木屋。 木屋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那名少年缩在角落,整个身体都蜷成了一团。 他并非独占一屋,房中还睡着其他人。 只是别人睡在床上,少年只能睡在地上。 好在现在还不冷,否则他的日子会更加难熬。 谢樱带着林萧来到木屋前,小手按在木门上,一根细丝迅速钻进门缝,拉开了里面的门栓。 她推开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吓得林萧心跳如鼓,生怕吵醒里面的人。 然而屋中的人并没有任何反应,一个个竟是睡得犹如死猪一般。 其实谢樱上岛后,就提前让小苗动了手脚,否则她刚才又怎么敢直接推门? 她在林萧耳边轻声说道:“进去,角落里有个少年,这次要救的人就是他。” 林萧警惕地走进去,很快注意到了蜷缩在角落的少年,还有床上躺着的那些男人。 闻着空气中残留的熟悉味道,他立刻意识到这里不久前发生过什么,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这次不用谢樱再提醒,他便快步来到少年面前,想要将人带走。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了少年身上戴着的镣铐。 他的右手腕被死死铐住,想要将人救走,得先打开上面的锁,或是弄断铁链。 林萧下意识要去找钥匙,谁知谢樱一把抓住那镣铐,只片刻工夫,他就听见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很想问谢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只是想到这里并非是说话的地方,又默默闭上了嘴。 “带他去船上等我,我很快回来。” 谢樱说完,也不等林萧回答,直接cos蜘蛛侠,瞬间飞射了出去。 她这次亲自跑一趟,可不光是为了救那少年。 她辛辛苦苦跑了这么一趟,要是不捞个够本,怎么对得起她这一路上的付出,还有回去后将要遭受的暴击? 虽然她这次出来之前,特地给爹娘留了纸条,可两人一旦知道她晚上偷跑,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所以接下来,她必须狠狠捞一笔!才能弥补这次的损失! 谢樱一路飞掠,很快找到了陈绶的房间。 她悄无声息潜入房间,看着沉睡中的陈绶,不禁冷冷一笑。 这人看起来可比当初憔悴了很多,显然他这段时间过得十分不好。 过得不好就对了! 作了那么多的孽,要是不多受些罪,怎么对得起曾经害死的那些人? 谢樱张开小手,长满尖刺的藤蔓从她手心钻出,狠狠刺入陈绶心口,给他注入了超级加倍的魔魅毒液。 随即她将陈绶的伤口复原,又悄无声息离开,来到陈绍的房间。 第458章 全部搬空 看着陈绍的模样,谢樱再次忍不住冷笑,不仅给他来了个超级加倍的魔魅毒液!还抽取了他的生机。 这货看起来要比陈绶强健很多,他能坐稳这岛主的位子,压制住一众海盗,武力值应该不低。 不过享受了这么多年,如今也是时候还回来了。 失去了强大的武力,又变成了超级魅娃,那群海盗还会乖乖听话吗? 谢樱做完这些就要离开,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立刻命令香香查探整个房间。 这里既然是陈绍和曹夫人的卧房,很可能藏着密室! 香香伸出无数细根,果然在两人的床板下找到了密室。 只是这密室的入口就在两人的床板下头,若是想要进去,就要将两人从床板上挪下来,然后打开床板。 谢樱不想这样麻烦,所以她直接让香香钻进密室,然后开启共感,查看密室中的东西。 密室里存放了好几口木箱子,还有一些吃食,谢樱懒得仔细检查,直接收进空间,将整个密室搬了个空。 随后她就准备离开,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让香香继续深入地下寻找,以防这地方还藏着更深的密室。 结果密室没有找到,却是让她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 饶是谢樱见多识广,也被这个发现惊得瞪大了眼!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睡得人事不醒的陈绍,突然有些同情这货。 可惜时间有限,她只能迅速收敛好心绪,继续查看其他房间。 果然,接下来她又在陈绍的书房,以及他儿子的卧房里同样找到了密室。 将这些密室全部搬空后,谢樱又搜查了岛上其他头目的房子。 这些房子明显要比普通岛民的房子气派,所以非常好辨认。 他们也藏了不少金银珠宝,还有一些吃食。 谢樱默默将这些金银珠宝和吃食搬空,路过广场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广场上的一面石壁。 于是她心念一动,直接利用香香攀上石壁,然后在上面留下了一行醒目的血色文字。 做完这些,她又找到陈绍藏船的地方,直接召唤来虎鲸,将船拉走。 这条船藏得十分隐秘,应该是陈绍给自己准备的后路。 谢樱来都来了,自然不能让自己白跑一趟,所以她一条船都不打算给陈绍留下! 上船后,她就引诱着虎鲸去了岛上的码头。 这里原本有人看守,不过谢樱还有小苗可以搞偷袭! 无数细根直接从地下钻出,刺入这些人的脚心,注入毒液,让他们迅速昏睡过去。 有人敏锐地意识到了危险,可惜药性太强,他刚刚张开口,根本来不及呼喊出声,就眼前一黑,瞬间没了意识。 谢樱趁机抽取了这些人部分生机,然后拉走了所有的船。 陈绍有数十条船,如今全都落到了谢樱手里。 当林萧看见浩浩荡荡数十条船朝他冲来,顿时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他很想问谢樱:小祖宗你都干了什么?你到底是怎么弄到这么多条船的?那些看船的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反抗吗?你不会是把岛上的人全都杀了吧? 不过当谢樱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问出来的却是:“姥姥,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谢樱惊了一下,忍不住多看了林萧一眼:这货居然叫她姥姥! “嗯。” 谢樱故作淡定地应了一声,随即让虎鲸拉上林萧的小渔船船,浩浩荡荡地离开。 好在这群虎鲸非常有同伴爱,它们在谢樱这里得到好之后,直接叫来了更多同伴。 所以谢樱这次一召唤,就召唤来了三倍数量的虎鲸。 若非如此,这么多条船想要全部拉走还真有些麻烦。 可惜虎鲸虽然体型庞大,游得也快,可要拉走这么多条船还是太吃力了些。 所以回去的时候,他们的速度明显要比来时慢了许多。 眼看着天光逐渐亮起,他们却还在海上漂着,林萧十分不安:“姥姥,天亮了!” “我看见了。” 谢樱淡淡说道,她特地在海边留了种子作为定位,方便在海上确定位置。 毕竟海上到处都是水天一色,没有卫星定位,很难确定他们所处的位置。 所以她不得不用种子来代替。 从定位来看,他们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还要走完剩下的三分之二,才能回到岸上。 “现在怎么办?”林萧不安极了,“天一亮,渔船就会出海捕鱼,要是撞见我们,到时候要怎么解释?” 谢樱却是丝毫不慌:“他们就算出海,和我们相遇也需要时间。再走一段路,就放开这些船,让它们自己在海上漂。” 若是在夜里,她倒是可以将船全都拉回去,现在已经天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到人,她自然不能这么做。 她的空间也不大,放不下这些船。 只能让它们自己在海上随波逐流。 反正到时候距离已经够远,她就不信这些船还能全部漂回琅嬛岛。 只要陈绍拿不到这些船,他就只能被困在岛上。 就算岛上的人可以重新造船,需要的时间也不会短。 陈绍和陈绶根本不会有这个时间! 林萧一听要放开这些船,不禁暗暗有些可惜。 不过比起这些船,自然还是他的性命更为要紧! 他很快又问:“就算没了这些船,咱们回去的时候一旦被人撞见,依旧解释不清。您可是福安县主,要是让人知道我带走了你,朝廷绝对不会放过我!” “谁说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谢樱嫌弃地白了林萧一眼,可惜因为戴着面具,林萧并没有看见她的白眼。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声音惊骇地问:“您不跟我回去,那您还要去哪儿?” 别是不打算回去了吧? “我要去找一个好地方。” 谢樱说着,又指了指昏迷不醒的少年,“你将这人带上岸。” 林萧慌得要死:“那我要怎么跟人解释?” “就说……”谢樱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你听说那座岛藏着金矿,所以偷偷藏在船舱里混上了岛,结果看到这个少年,就偷偷将他救了出来。” 林萧:“……” 虽然但是,这理由好像还挺合情合理? 真不愧是小怪物,连这种理由都能想出来! 第459章 未免也太惨了 林萧赶紧拍了个彩虹屁:“多谢姥姥赐教!姥姥果然厉害!居然能想到金矿这种理由!” “不是我想到的,”谢樱幽幽说道,“岛上确实藏着金矿。” 林萧瞬间傻眼:“那岛上……那岛上竟然藏着金矿? 难道他们是发现了那里的金矿,所以才偷偷搬到了上面,在上面偷挖金矿?” 谢樱再次幽幽开口:“他们没有发现。” 林萧瞬间瞳孔地震:“!!!”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您的意思是,那些人在金山上住了那么久,居然一直都没发现?” “是啊,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倒霉?” 谢樱瞥了眼林萧傻愣愣的脸,继续说道,“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岛主名叫陈绍,乃是陈绶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他们长得很像,却都不是承恩公的儿子,而是他夫人和贾睿私通所生。 承恩公不知内幕,还找了贾睿做陈绍的夫子,将陈绍托付给了贾睿照顾,每年都会给贾睿送去一份丰厚的谢礼。” 林萧:“……” 这是什么超级冤种绿乌龟? 承恩公未免也太惨了! 等等!他记得陈家曾经有座林山,后来让谢修买了下来,结果下头挖出了煤! 现在,陈家兄弟霸占的海岛又发现了金矿…… 陈家兄弟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说他们运气差吧,他们连续拥有宝山。 说他们运气好吧,他们拥有宝山多年,却不知道山里有宝! 林萧突然有些同情陈家兄弟! 他毫不怀疑,当两人被抓,得知岛上藏着金矿的时候,表情肯定会非常精彩! 要是身体不够好,说不定能活活气死! 突然,他面色古怪地看向谢樱:“姥姥难道是要将金矿的消息告诉朝廷?” 那可是一座金矿! 谢樱再次白了他一眼:“不然呢?你难道想让我亲自挖矿?” 林萧:“……” 谢樱继续说道:“朝廷一直在通缉陈绶,陈绍又是个海盗,你将他俩的消息上报,必然能得到重赏! 再加上发现金矿并且上报朝廷的功劳,足以让你做个武官。从今以后,你不仅能够堂堂正正做人,还能成为武官。 现在还觉得,我是故意坑你吗?” 林萧喜不自胜,连忙恭维道:“怎么会?姥姥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您放心,就算我真做了武官,今后也只会唯您是从! 你让我往西,我绝不往东!只要你一个召唤,我立刻出现在您面前!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谢樱轻哼一声:“你能记得就好。” 船只又继续航行了一个时辰后,谢樱就让香香放开了其余船只,只留下他们来时乘坐的小渔船,还有陈绍偷藏的那条船。 谢樱让林萧带着少年上了陈绍那条救命船,自己则坐着那条小渔船,和两人分道扬镳。 林萧有些遗憾:没了鲸群继续帮忙拉船,接下来他可就只能自己划回去了。可千万别遇到风浪才好,不然他和这少年怕是都要葬身鱼腹了。 谢樱却是没有他这样的遗憾和顾虑。 那群虎鲸显然知道她这里有好东西,所以全都围住了她,拉着她的小渔船跑得飞快! 因为虎鲸的数量多了两倍,船上又少了林萧这么个沉重的大男人,小渔船几乎是在水面上一路飞驰。 林萧只觉得一个眨眼的功夫,谢樱就和小渔船一起,变成了天边的小黑点。 眼看对方越走越远,他只能郁闷地叹息一声,脱下身上的夜行衣丢进海里,然后认命地拿起船桨划船。 好在他划了没多久,少年就醒了过来。 谢樱特地在船上留了食物和淡水,林萧见他醒了,就丢给他一个饭团:“吃吧,垫垫肚子。” 少年惊恐地看着他:“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船上?” 林萧语气恶劣:“你不在船上还想在哪里?难道是想留在那里被人开苞吗?不想死就赶紧吃点东西,跟我一起划船!” 少年饿了足足三天,本就饿得厉害,闻言赶紧拿起饭团吃了起来。 饭团早已放凉,此时吃着冰冰凉,味道也很一般。 少年毫不嫌弃,很快就将整个饭团都塞进了嘴里。 结果吃得太快,全都噎在了嗓子眼儿。 林萧见他噎得难受,就提醒道:“罐子里有清水,你赶紧喝点儿。” 少年一听,连忙低头找罐子,抱起来打开塞子,赶紧灌了一大口。 只是将饭团咽下去后,他仍旧觉得胃里饿得厉害,于是可怜巴巴地看向林萧:“还有吃的吗?他们饿了我三天,我现在饿得难受。” 林萧又丢给他一个饭团,然后说道:“想吃剩下的,就来帮我划船,敢不老实,直接将你丢下去喂鱼!” 少年吓得打了个哆嗦,却还是迅速吃下第二个饭团,又喝了几大口水,将饭团吞下去。 然后他问到:“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回岸上,不然你想去哪儿?回那座岛吗?” 少年一听到那座岛,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他猛地摇头:“不不不,我死都不回去!” 说完他乖乖抓起船桨,学着林萧的样子划船。 可惜他并不会划船,一开始划得十分不好,要不是有林萧压着,船都得让他弄翻! 还是林萧一番指点后,他才渐渐摸到窍门。 两人努力划着船,按照指南针的指引,朝着海岸靠近。 指南针是谢樱给的,不过她的指南针来自司徒渊,是司徒渊让人做出来的东西,如今还未正式上市。 这东西要比司南更为好用,林萧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看得啧啧称奇。 就在两人辛苦划船的时候,屠娇娇,洛铮,冯辛夷和宋星洲等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四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尤其是屠娇娇,明明只是一介女流,此时却浑身杀气,凶悍得像是一尊杀神! 她和谢修早上醒来,就看见了谢樱留下的字条,气得简直恨不得立刻将谢樱抓回来胖揍一顿! 这丫头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大一点,居然就要出海救人! 她那点小身板,随便一个海风都能给吹飞喽! 第460章 终于相遇 屠娇娇和谢修气得要死,却又不能让人知道谢樱是主动外出,只能按照她纸条上的提示,假装她是被人掳走! 谢修做戏做全套,急得早膳都没用,直接去找了洛铮。 当然他没敢对洛铮说出实情,只说早上醒来后发现谢樱不见了,怀疑她再次被人掳走。 恰巧城外驿站上报了马匹丢失的事,于是两人直接赶到城外驿站查探,发现了地上新鲜的马蹄印。 官马使用的马蹄铁和普通马匹略有区别,这点从马蹄印就能看出来。 尤其是驿站负责养马之人,他们对自己养过的马极为熟悉,自然一眼就能辨认出地上的马蹄印。 于是洛铮特地带上了养马人沿途辨认,最终找到了海边。 可惜谢修是姑苏知州,又刚刚上任,不能轻易擅离职守,以防有人作妖。 所以他只能留守姑苏,让屠娇娇跟着洛铮去寻谢樱。 正好他们知晓谢樱出了海,让屠娇娇跟着洛铮,还能避免找错了方向。 一行人赶到海边的时候,正好听说有人在海边发现了官马,还丢了一艘渔船。 因为马儿身上有官马的印记,对方不敢私藏,直接上报到了官府。 洛铮等人赶到时,当地官差正为这事发愁,生怕遇见什么大案,自己没法跟上头交代。 所以当他们见到洛铮等人,得知福安县主被人偷走的时候,更是眼前一黑,险些当场吓晕过去! 官差们被吓得不轻,洛铮却没心思理会这些人。 他现在只想尽快坐船出海,找到谢樱。 虽然要在茫茫大海上找到一个小娃娃的概率非常小,但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所以他立刻调动了当地官船和水兵,准备出海寻人。 因为赶路和调动都需要时间,等他们坐上船出发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中午。 这时,林萧和少年还在辛苦划船。 他们只有两个人,少年又饿了三天,即便吃了两颗饭团垫肚子,也是远远不够。 所以划了没一会儿,他就再次没了力气。 直到又吃下一颗饭团,歇息了好一阵后,他才有了些力气,继续帮着划船。 林萧划得手臂发酸,不禁暗暗怀念起了之前被鲸鱼带飞的时候。 果然还是小祖宗厉害啊,能够驱使一群鲸鱼帮忙拉船,都不用他们自己划。 不像他,跟小祖宗一比,简直像是个废物。 还好小祖宗不嫌弃他,居然还给了他立大功的机会。 他发誓,从今往后,他再也不骂对方是小怪物了! 就是不知道,小祖宗究竟去了何处?如今又在做什么? 谢樱此刻在做什么? 某座无人居住的海岛上,谢樱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她的小摇椅上。 她的面前是三个简易灶台,左边灶台上放了一口锅,锅里炖着蛇羹,正在咕嘟咕嘟地冒泡。 中间的灶台上放了一块铁板,上面煎着鱿鱼。 右边的灶台上放了一张铁丝网,网子上放着牡蛎,蛏子和藤壶,正在烧烤。 谢樱手里还捏了一串烤香肠,正吃得津津有味。 “哇~真香!隔壁小孩都要馋哭了!” 谢樱美滋滋地啃了一口,又抱起一颗椰子,用吸管喝里头的椰子水。 吸管其实就是中空的草茎,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谢樱头上还戴了一顶草叶和花枝简单编成的帽子,像是专门来这里旅游的。 当然,以她如今的实力,来到这座岛对她而言,的确跟旅游没什么区别。 等谢樱美滋滋地享用完午餐,远处依旧是一望无垠的海水。 她琢磨着家里人应该不会这么快找过来,于是交代香香警戒后,她直接睡了个午觉。 睡醒后觉得太无聊,索性又跑去树林里修炼异能。 林萧和屠娇娇等人却没有她这样的自在。 大海太过广袤,为了找人,洛铮征调了大量渔民和百姓帮忙寻找。 所以海上除了官船,还有许多渔船和民船。 场面十分壮观。 林萧原本还在想,自己上岸之后,要去找谁汇报消息。 谁知划着划着,他就看见天边仿佛有个小黑点。 猜到对方很可能是船,他立刻来了精神,带着少年疯狂划水。 可惜,海上的距离还是太过遥远。 林萧和少年划了很久,手臂都酸得抬不起来,远处的黑点才稍稍大了些。 而远处的官船上,宋星洲举着千里眼,同样发现了林萧那艘小船。 他一开始还不太确定,直到远处的黑点变大,勉强能够看出船形的轮廓,他才禀报给洛铮:“洛大人,远处似乎有艘船!” 洛铮正要去拿千里眼,谁知屠娇娇手快抢了过去。 她仔细看了一会儿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像的确是船,过去瞧瞧!对方从那个方向过来,就算不是那恶贼,说不定也知道些什么!” 其实屠娇娇心里也打鼓。 她只知道谢樱要出海救人,却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去哪里救人。 海那么大,出来之后究竟要如何寻找? 如今看见了一艘船,总算是有了一点线索。 不少人都在期待,远处那艘船就是海边丢失的那艘渔船。 如果谢樱就在船上,更是再好不过。 洛铮直接下令官船全速前进。 然而,即便双方都在努力朝着对方靠近,还是用了一个多小时,也就是半个多时辰,双方才终于碰面。 洛铮乘坐的官船要比林萧的小船大得多,若是洛铮下令,官船都能轻而易举地从林萧身上碾过去。 洛铮四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小船,见船上并没有谢樱的身影,四人心中都很失望。 不过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了少年的长相。 那少年也看到了洛铮。 两人目光对视,彼此都是一愣。 他们倒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像了六七分。 可这样的相似度已经不算小,以至于两人都有些愕然。 不过,洛铮很快就想到了谢樱心声中曾经提到的假儿子。 他看着那少年,不禁暗暗怀疑,对方就是谢樱说的那个假儿子。 倘若没能和妻儿相遇,他看见这样的少年,肯定会忍不住将其留在身边,收为干儿子也不是不可能。 而现在……他已经有妻有子,不需要一个假儿子来聊表安慰。 不管这少年是什么身份,都跟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关系。 第461章 让人同情的两兄弟 洛铮怕冯辛夷误会,连忙朝她看了过去,果然看见她正在观察那名少年。 他心头一紧,连忙凑到冯辛夷耳边说道:“别误会,我跟那人没有关系,应该只是人有相似。” “我没有误会。”冯辛夷很平静,“这些年我走南闯北,见过很多人,有的人明明生活在两地,相距千里,模样却颇为相似。这种情况并不算罕见,所以长得像并不能说明什么。” 只是这少年如此像洛铮,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实在太过可疑。 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冯辛夷担心,这是一场刻意针对洛铮的阴谋。 她心中暗暗戒备,面上却是一片平静。 这时宋星洲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萧连忙挥了挥手,大声说道:“我发现了一个海盗窝!这少年是我从海盗窝里救出来的!陈绶也在岛上!岛主还是他亲弟弟!” 他喊的十分大声,让船上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洛铮等人当即脸色大变,几乎是立刻让人放下绳梯,让下面的两人上大船。 没办法,两艘船的体型相差太大,如今只能这么办。 林萧担心少年不会爬梯子,中途再摔下来,所以特地让少年先上去。 少年果然爬得十分艰难,好在上面有人帮忙,直接将他拉了上去。 然后是林萧,他是练家子,这点小事倒是难不倒他,很快就爬了上去。 只是刚一上去,他就被两名黑麒卫抓住手臂,押到了洛铮面前。 洛铮目光冰冷:“你刚刚说的那些,可是实情?陈绶当真在那岛上?” “是!”林萧觉得对方目光如刀,不过他以前在周王府做护卫,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之人,所以并没有被洛铮此刻的气势震慑住。 但他还是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小心翼翼说道:“小人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假!” 他刚说完,那少年就跟着开了口:“我……我也看见了,有两……两个人,都长得很像通缉令上的人!” 洛铮立刻让人拿出陈绶的画像,问那少年:“你见过他?” 少年仔细辨认了一会儿,随即点点头:“是他!肯定是他,他还有个兄弟,那人不是好东西!” 想到陈绍,他就忍不住打哆嗦。 洛铮看着少年的反应,顿时起了疑心。 他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人不是好东西?” “他……”少年脸色惨白,“他想睡我!还……还说我跟一个人长得很像……”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看向洛铮,显然已经猜到洛铮就是陈绍口中的人。 洛铮的脸色顿时漆黑如墨:“!!!” 不过冯辛夷的脸色更冷! 她现在只想骟了那个恶心的畜生!居然敢觊觎她男人! 洛铮幽幽问道:“那他睡你了吗?” 少年突然觉得面前的洛铮变得极为可怕,他打着哆嗦:“没……没有……他他他……他把我关了起来,不给我吃的,说……说要磨磨我的性子……让……让我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求……求他……” “他敢!” 屠娇娇瞬间气炸了,“他好大的胆子!那畜生在哪儿?我要剁了他!” 林萧立刻说道:“他们住在一座岛上,我……我知道那座岛在哪儿,现在就可以带你们过去!” 屠娇娇狐疑地看着他和那少年,犹豫着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娃?” 少年一脸茫然地摇头。 林萧也摇头:“从未见过!” 他说得斩钉截铁,丝毫看不出是在说谎,“小人在岛上躲了几日,实在躲不下去,所以昨夜偷了一条船,趁着夜色跑了出来。还顺手救了这小子。” 洛铮审视地看着他:“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在那座岛上?” 林萧立刻搬出了谢樱为他制定的剧本:“小人……小人听说那座岛上藏着金矿,就一直想上去。盯了那些人很久后,总算是让小人找到机会藏进船舱,就这么偷偷上了岛。” 一名黑麒卫忍不住嗤笑起来:“你听谁说那座岛上有金矿?这种鬼话你居然也信?想发财想疯了你!” 林萧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飞快低垂下眼眸,激动地说道:“洛大人,小人没疯,那座岛上确实有金矿!你们要是不信,上岛之后可以多挖一挖,肯定能够挖到金子!” 众人瞬间变了脸色。 若是当真有金矿…… 等他们出海抓住了陈绶兄弟,又找到金矿,可是大功一件! 众人谁也没有想到,这次出海寻找谢樱,竟然还能有这样大的惊喜! 不过,众人很快又想到了谢樱。 上次谢樱被人偷走,结果意外发现了长在山里的高产粮食。 这次她又被人偷走,结果不仅发现了逃亡在外的陈绶兄弟,居然还发现了金矿! 这这这……这难道就是福星的威力吗? 难怪陛下要封她为福安县主,这么大的福气,就是封个公主都行! 还有,金矿的事情,陈家兄弟知道吗?他们躲在岛上,难道是为了偷挖金矿? 众人心思各异,很快脑洞大开,展开了各种联想。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陈家兄弟是为了岛上的金矿才会留在那里。 然而谁能想到,那对兄弟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其实躺在金山上,甚至还为了一个破岛主争来争去。 林萧看着众人古怪的脸色,心中突然憋得有些难受。 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陈家兄弟应该没有发现岛上的金矿,小人在岛上躲了好几日,并没有发现他们挖矿的痕迹。” 他这话一出,众人的表情顿时变得格外诡异。 陈家兄弟居然不知道? 那他们躲在岛上图什么? 吹海风吗? 林萧忍不住又说了一句:“陈绍是个海盗。” 众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陈家兄弟躺在金山上,做的却是刀口舔血的抢劫生意? 这俩兄弟有病吧! 不对,这俩兄弟还能更倒霉一点吗? 之前不知道有煤矿,现在又不知道有金矿。 这他娘的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吧! 难不成是作孽太多,所以遭了报应? 众人竟是忍不住有些同情陈家兄弟。 两人这运气……突然就让人有点讨厌不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第462章 一群戏精 洛铮目光审视地看着林萧,又问了岛上的人员数量和构成,以及各处的防守情况。 然而林萧只在岛上待了没多久,还是夜里去的,根本看不出全貌,哪里能知道这些细节? 他只能说道:“小人在岛上的时候一直躲着没敢露头,所以具体有多少人并不清楚。不过他们有几十艘船,已经被小人偷偷破坏,应该是随波漂走了。” 洛铮有些惊讶:“你破坏了他们的船?还是几十艘?” 林萧知道这个事情有些过于夸张了,全靠他一个人,自然是破坏不了,可谁让他有个厉害的小祖宗呢? 小祖宗亲自出手,自然是手到擒来。 林萧理直气壮地说道:“是,小人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或许这就是天佑我大夏。那边现在应该已经没有船只能用,暂时是被困在了岛上。” 他说天佑大夏,这样的话谁敢质疑和反驳? 于是没人再细究林萧到底是如何破坏了几十条船。 反倒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过去抓了陈家兄弟,寻找金矿。 洛铮却问林萧和那少年:“你们出来的时候,可在海上看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两人齐刷刷摇头。 少年是真没看见,而林萧自己就是可疑之人,如何敢说? 洛铮无奈地叹息一声,扭头看向屠娇娇,皱眉问道:“你如何看?眼下只有这一条线索。” 他自然担心谢樱,也不希望对方出事。 只是眼下并无其他线索,与其漫无目的地寻找下去,倒不如去陈家兄弟的岛上看看,或许谢樱也在那里。 屠娇娇努力装出一副满心焦急,却深明大义的模样,无奈地叹息道:“既然只有这一条线索,那就过去看看吧。” 她在看见那少年,又听见对方的遭遇后,就猜到谢樱想救的人是他。 所以她也觉得,谢樱就在那座岛上。 只是这些猜测不能宣之于口,让人知晓谢樱的不凡。 所以她不得不装出这副模样。 洛铮虽然不知道谢樱的这些本事,但是想到曾经听见的心声,他也觉得谢樱应该有些不凡,不会轻易出事。 所以他叹息一声后,就让林萧和少年指路,命令官船全速前进,其余民船继续寻找。 谁知走了没多久,一只游隼突然飞了过来,在他们官船上空盘旋了一阵后,突然朝着屠娇娇飞了过来。 屠娇娇认出那只游隼,担心有人将它射伤,连忙大喊一声:“这是小郡王的游隼!送给了我女儿!它既然出现在这里,或许是知道我女儿的下落!” 众人一听,都惊讶地看着那只游隼。 林萧眼眸发亮,暗暗兴奋:太好了!他终于能够知道小祖宗的下落了!还是小祖宗厉害啊!居然让游隼过来找他们! 洛铮和宋星洲注意到他这副模样,不禁暗暗诧异。 他们对林萧并没有完全信任,始终存着防备,怀疑他的出现就是一个陷阱。 可对方此刻的反应,又完全不像。 对方若是想要将他们带入陷阱,在看见那只游隼,又听见屠娇娇的话后,绝不可能会是这副兴奋的反应。 难道说,不是陷阱,陈家兄弟的确在那座岛上,而且那里真有金矿? 两人心情复杂,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屠娇娇则在说完那番话后,就抬起了手臂。 果然,那只游隼直接落在了她举起的手臂上,还朝她伸出了一只爪子。 众人这才注意到,它的小细腿上绑着一小块布条。 屠娇娇解开布条,上面虽然没有字,但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女儿的手帕! 屠娇娇立刻激动地说道:“这是我女儿的手帕,她肯定是在向我们求救!” 林萧突然嘴角一抽,表情扭曲:“……” 求救? 小祖宗那实力,还需要求救? 好吧,小祖宗明显就是故意装个样子,他可不能拆台。 林萧努力绷紧脸皮,以免让人瞧出自己的不对劲。 这时洛铮和宋星洲都看着那条手帕,倒是没有发现林萧的诡异表情。 而游隼送完布条后,立刻振翅而起,在上空盘旋一圈后,便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飞出去十来米后,它还扭头看了看,见官船没有跟上,又飞回来继续盘旋,然后继续带路。 屠娇娇立刻说道:“它是想给我们带路,快跟上去!” 此时其他人也看了出来,所以并没有反驳。 洛铮直接下令官船调转方向,跟上那只游隼。 只是他们一直跟到天黑,也没能发现谢樱的踪迹。 众人不禁有些烦躁,担心走错了方向,白白忙活一场。 对方毕竟只是一只鸟,脑子笨带错了路也是很有可能。 不过洛铮看着那只游隼,还是要求船队继续前进。 只是夜里光线昏暗,为防出现意外,船队减慢了速度。 如此又走了两个多时辰,才终于有人看见远处的岛屿。 拿着千里眼观察的宋星洲仔细确认之后,才扬声说道:“前面好像有一座岛!” 洛铮接过千里眼仔细看了看,最后说道:“确实像是一座岛,过去看看!” 因为距离还远,光线又暗,他们并不能看清远处的岛屿,只能隐约看见漆黑的一团。 船队继续前行,直到距离越来越近,那岛屿的轮廓越发清晰,洛铮等人才彻底确定。 可惜望岛跑死船,船队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靠近那座岛。 只是现在天色还暗,看不清岛上的情况,加上他们的船只稍稍大了些,不能轻易靠岸,否则容易触礁搁浅。 洛铮只能让人放下一条小船,先上岛看看情况。 屠娇娇率先站了出来:“我亲自上去!” 洛铮皱起眉头,有些不赞同:“岛上情况不明,很可能会有危险。” “要是有危险,那我更得亲自上去,那是我自己的女儿,怎么能让别人替我去冒险?” 她这话让船上众人动容不已,几名黑麒卫直接站了出来,要替屠娇娇上岛查看。 他们都是男人,岂能躲在女人背后? 然而屠娇娇执意要去,洛铮只能让她和那几名黑麒卫一起乘坐小船上岛。 其他人则在大船上等待。 屠娇娇等人坐上小船后,很快就到了海岸边。 第463章 谢樱:狼狈可怜又无助 船一靠岸,屠娇娇就迫不及待跳了上去,拿着狼牙棒开始找人。 其余黑麒卫连忙跟上。 为防岛上危险,所有人都拔出了佩刀,死死握着刀柄,警戒四周。 游隼飞在前面,给屠娇娇带路。 屠娇娇走了一阵后,很快看到一个蜷缩起来的小小身影。 她吓得呼吸都快停止,连忙冲了过去。 然后颤抖着伸出手,摸向那个蜷缩起来的孩子。 当摸到她那微微有些凉的身子,屠娇娇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直到她摸到了对方的呼吸,高高悬起的心才放了下去。 屠娇娇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却见女儿怀中抱着什么东西。 她好奇地伸出手,想要拿出来瞧瞧,谢樱却在这时醒了过来。 “娘亲!” 谢樱激动地抱住屠娇娇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委屈巴巴地撒娇道,“娘亲,我终于见到你了!” 屠娇娇额头上的青筋突然开始狂跳:“……” 她不满地瞪着谢樱,真是想狠狠揍她一顿。 只是听着女儿可怜巴巴,软软糯糯的声音,她又实在狠不下这个心。 屠娇娇仔细打量着谢樱,只见她头发乱糟糟,漂亮的小脸上蹭了几块黑灰,身上还穿着昨晚入睡时的里衣。 那衣服不知道是被什么勾破了,不仅变得皱巴巴,还破了好几个口子。 此时的谢樱简直狼狈得像是个小乞丐,看得屠娇娇心疼不已,哪里还舍得揍她? 很快,她再次注意到了谢樱怀里抱着的东西。 那是一根金色的棒子,瞧着像是某种植物的果实,只是她从未见过。 棒子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牙印,显然是被谢樱啃过。 屠娇娇顿时担心起来:“樱樱,这是什么东西?你吃下去了?” “吃的!”谢樱顿时双眼亮晶晶,“甜甜的,好吃!” 说完还献宝似的,将那根棒子递到屠娇娇嘴边:“娘亲也吃。” 屠娇娇仔细打量着那棒子,它通体黄灿灿的,看着让人很有食欲,而且非常干净。 于是拿起来小心闻了闻,发现没有什么不好的味道后,就尝试着咬了一小口。 “咔嚓!” 屠娇娇细细地嚼着,发现味道确实有些甜,汁水也算充盈,只是细细感受着那味道,她总觉得有些古怪。 这东西吃着不像是水果,也不像是菜蔬,倒有些像是放大版的麦子。 不过这么大一根棒子,倘若真是麦子一样的东西,那它岂不是粮食?而且产量还很高? 屠娇娇毕竟是在乡下长大,对于地里的庄稼也算熟悉,所以一看见这根棒子的大小,就猜到它的产量必然不低。 要是能够带回去育种…… 屠娇娇用指甲掐了掐棒子上的“麦粒”,发现这些“麦粒”还十分水嫩,像是还处在灌浆期,并没有完全成熟。 自然也就不能立刻采摘和留种。 她只能问谢樱:“樱樱,这东西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谢樱喜滋滋地说道:“山上,长了好多,还有好多果子。娘亲,我可以把它们全都带回去吗?棣棣肯定爱吃!” 屠娇娇一阵无语:“……” 分明就是你自己爱吃,居然还栽赃给你弟弟! 她又扭头朝山上看了看,这时一名黑麒卫劝道:“现在天色太暗,岛上很可能有未知的风险,若是上面真有好东西,可以等天亮之后再来看看。” 几名黑麒卫其实都很兴奋,他们也都注意到了谢樱拿的那根棒子,听到了母女俩的对话。 即便没有尝过味道,猜不出那是一种高产的粮食。 他们依旧觉得那是好东西。 他们发现了这样新奇的东西,若是敬献给陛下,陛下说不定会龙颜大悦! 屠娇娇想的也是等天亮之后再上岛,所以她点点头:“夜里确实不安全,我们先回船上再说。” 说罢,便抱着谢樱率先朝着海边走去。 几名黑麒卫连忙跟上。 然后划着小船,回到了大船上。 看见谢樱,洛铮等人全都松了口气。 洛铮将谢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她状态不错,便笑着说道:“县主没事就好。” 屠娇娇立刻拿出那根棒子:“这是樱樱在岛上发现的,可以吃,我怀疑它可以作为粮食,而且它长得这样粗壮饱满,产量应该不会低。” 洛铮接过那根棒子仔细看了看,默默忽略掉上面的牙印,然后小心掰了一粒下来,放在口中细细品尝。 “味道不错,而且的确像是一种粮食。” 他很快作出决定,“既然如此,大家先休息,等天亮之后,再上岛搜寻。” 不过安全起见,船队先驶离了岸边一段距离,以防岛上藏着贼人。 洛铮又安排了人负责警戒,其他人才去休息。 屠娇娇抱着谢樱进了船上的房间,关上门后,这才脱下她衣服,仔细为她检查身体。 见她并未受伤,她总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然后就掐着谢樱的小屁股说道:“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娘亲。”谢樱可怜巴巴地扑进她怀里,将她死死抱住,“我也不想嘛。” 接着又用心声说道:【都怪那个陈绍,这人真是太过分了!他居然抓了一个长得很像舅爷的少年,还要睡他!我怎么可以忍嘛!】 屠娇娇脸色一黑,一把抱起谢樱,凑在她耳朵边小声问:“你怎么知道,那个陈绍要……要睡那个少年?” 谢樱可怜巴巴:【我……我就是……突然看到的呀,我一点都不想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可不敢告诉屠娇娇,她是在岛上投放小苗后才看到的。 屠娇娇咬牙切齿:“这些该死的畜生!” 她现在真是恨透了陈家人,陈芳不是个好东西,她家里那些人也没一个好东西,真是一个比一个畜生! 可惜谢樱不知道她的这些心思,不然肯定要提醒她——陈绶和陈绍压根不是陈家人!他俩其实应该姓贾! 船上条件有限,屠娇娇只能用湿帕子给谢樱擦洗了身体,然后换上她特地带来的干净衣裳。 谢樱本就长得好看,这会儿换了衣裳后,立刻就从狼狈小乞丐变成了可可爱爱的小仙女。 不过特地等到现在,她也实在累了,所以换了衣裳后,很快就睡了过去。 屠娇娇躺在她旁边,看着女儿睡得粉扑扑的小脸,瞬间感到了无比的满足——她终于将女儿找了回来。 屠娇娇满足地拥着女儿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琅嬛岛上。 陈绶和陈绍此刻却是苦不堪言。 第464章 琅嬛岛大乱 谢樱不仅给陈绶兄弟下了药,搬空了密室,还在岛上最醒目的石壁上留了字——陈绶和陈绍是陈母跟贾睿私通生下的野种! 岛上的人早上醒来,出门没多久就看见了这行字。 这下,整个琅嬛岛都炸开了锅! 琅嬛岛毕竟是陈家暗中经营的势力,岛上有不少陈家人。 陈绍当上岛主后,虽是极力培养自己的心腹,提拔外姓人,还故意找借口处理了一部分陈家人,稀释陈家人手中权力。 可他当上岛主的时间毕竟不算长,也不敢动作太大。 更何况,琅嬛岛能够发展到今天,靠的也多是承恩公府的暗中关照。 他的动作一旦太大,就会惹来承恩公的不满。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是要利用承恩公府的权势,培植更多人手,将手下的海盗大军进一步壮大,然后占据更大的岛屿。 谁知承恩公府一夕倾覆,转眼之间就被连根拔起。 许多暗中巴结承恩公府,偷偷为他们行方便的势力,也都因此翻脸,不仅不愿继续行方便,还威胁陈绍上供好处,否则便要将他交给朝廷。 陈绍不得不用账本威胁,才勉强让这些人投鼠忌器,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嚣张。 只是没了承恩公府的照拂,他的日子也变得难过起来。 不仅如此,就连他培植的那些外姓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不再像之前那般听话。 陈绍为了压住这些豺狼虎豹,也不敢再继续排挤岛上的陈家人,还不得不努力拉拢。 原本,以他承恩公嫡次子的身份,岛上的陈家人即便对他心有不满,但到底还是当他一家人,愿意同他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可现在红字一出,岛上顿时人心惶惶,乱成了一锅粥。 陈家人因为那些红字,全都暗暗质疑起了陈绶兄弟的身份。 而那些野心勃勃,早已蠢蠢欲动的外姓人,更是因为那些红字,再度动起了心思,觉得这是一个扳倒陈绍的绝佳机会! 偏偏就在这时候,他们发现停在码头的船只尽数消失! 这里本就是海岛,资源有限,还远离大陆。 一旦失去了船,他们就成了一群困兽。 若是不能将船找回来,或者造出新的船,他们就要被困死在这座孤岛上! 岛上所有人都惊慌不已。 有人直接跑去找了陈绍和陈绶,怀疑是两人在搞鬼! 然而去了才发现,兄弟两人竟都变得羸弱不堪,还莫名地勾人! 虽说陈绶本就有些勾人,可陈绍不一样! 他虽然长相俊美,却一直给人威猛凶悍,心狠手辣之感。 岛上不少人都对他忌惮非常,即便有人馋他身子,也都小心藏起了这份心思,不敢表露出来。 因为曾经就有个蠢货喝醉了酒,说胡话冒犯了陈绍,结果直接被陈绍剁了命根,做成刺身逼他吃了下去,然后还将人丢给了鲨鱼。 当时那一片海面都被血水染红,也给所有围观之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还有那人凄厉的哀嚎,更是成了不少人挥之不去的噩梦! 谁也没有想到,只是一夜功夫,曾经凶悍异常的陈绍,就变得如此羸弱。 像是突然被人拔去了獠牙和利爪,只能苟延残喘。 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还有那些红字,究竟是谁写上去的? 难不成,是有人对陈绍下了手,还故意留下了那些红字? 对方到底是谁? 如今又在何处? 是藏在了岛上某处,还是就在他们中间? 或者对方已经离开,而且带走了他们所有的船? 众人越想越是不安。 他们明明只是睡了一觉,为什么醒来之后会变成这样? 不过,对方只对陈绶和陈绍下了手,还故意留下那样一句话,难不成是跟这对兄弟有仇? 众人猜测着种种可能,实在无法安心。 于是直接将陈绶拉到陈绍面前,质问两人:“你们究竟是跟谁结了怨?为何所有的船都不见了?还有人在石壁上留下那样一句话?” 这些人都知道朝廷发的通缉令,所以陈绶躲来岛上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已心生不满,担心这人会招惹来朝廷的大军。 只是对方毕竟是陈家人,他们即便心有不满,也不好做得太过绝情。 这次岛上出事,所有船只的消失更是关系到所有人的生死! 所以众人心中积压许久的不满直接就被点燃。 不过这次动手的人实在有些诡异。 对方这样的手段,不像是朝廷中人,倒像是某个厉害的江湖人士。 陈绶和陈绍铁青着脸,心中却早已恐慌不已。 尤其是陈绍! 他从小到大一直身体康健,从未有过这样羸弱无力的时候。 岛上的这些海盗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全盛之时尚且无法将他们完全压制,如今突然变得如此羸弱,这些人定然会抓住机会,将他生吞活剥! 若是不能想办法压制住这些人,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陈绶同样想到了这点。 他飞快说道:“定是有人在故意挑拨离间!那个人就在你们之中吧? 你故意给我和岛主下毒,又留下那种红字,将所有船都藏起来,想要让岛上生乱,你好趁机坐收渔翁之利!” 陈绶一边说,一边用目光扫视众人,像是想要将那人找出来。 他嘴上这样说,心中也的确是这样想的。 琅嬛岛上的防守还算严密,而且那么多条船全部消失,那是多大的工程? 倘若不是有人监守自盗,而是外人所为,对方绝不可能悄无声息解决掉所有看守之人,将船带走! 定然是岛上有人不满陈绍这个岛主,想要趁机夺位,所以故意演了这出戏! 对方还真是好算计! 居然在陈绍眼皮子底下弄走了所有的船,还在石壁上留了那样的话,挑拨他们兄弟和岛上陈家人的身份! 若是不能将人找出来,毁掉对方的阴谋,他和陈绍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陈绶目光扫视在场众人,却觉得在场好些人都有嫌疑。 那个人究竟是谁? 还是说,在场的这些人早就已经暗中勾结在了一起? 他又看向陈绍,希望他能解决这次的危局。 陈绍可是在琅嬛岛经营多年,不可能毫无准备吧? 第465章 兄弟俩的垂死挣扎 陈绶觉得陈绍应该准备了后手,却也不敢将希望全都寄托在陈绍身上。 所以他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拆穿对方阴谋! 对方故意留下那些字,分明是想让他和陈绍变成众矢之的。 一旦对方阴谋得逞,他和陈绍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陈绶继续拆穿道:“那么多条船,绝不可能悄无声息消失。可岛上要是有人驾船出海,只要一查就能知道。 所以你还勾结了外人是不是?故意让那些外人将船带走,等岛上乱起来,那些人再过来,正好可以杀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阁下还真是歹毒,琅嬛岛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居然要为了一己私利,害死岛上所有人?” 陈绶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再被这群蠢货当成弃子! 所以他故意危言耸听,让这些人自乱阵脚,互相猜忌! 即便岛上当真有人暗中勾结,对方也不可能勾结所有人。 其他人只要不想死,听到他这番猜测,就不可能不人人自危! 果然他这话一出,众人便开始面面相觑,互相防备起来。 整个议事厅瞬间陷入死寂。 陈绶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见状不由暗松了口气,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他正想再接再厉,继续挑拨下去,谁知突然有人沉声质问道—— “那个少年不见了!这次的麻烦是不是他惹来的? 我听说他和洛铮十分相似,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互相猜忌的众人又都看向了陈绍,眼神颇为不满。 以往陈绍凶名赫赫,他们即便对陈绍不满,也不敢轻易表露出来。 如今却是不同。 陈绍变得羸弱不堪,就像是被拔去爪牙的病虎。 曾经那些忌惮他的人,此刻只会迫不及待想要将他撕碎,彻底铲除后患! 又怎会让陈绶三两句话就含混过去? 不少人看向陈绍的眼神里都露出了凶光。 陈绍早已恨得牙痒,可他现在羸弱不堪,反倒是不敢跟这些人撕破脸。 对方已经动了杀心,只是缺少一个合适的借口,他绝不能主动给他们这个借口! 陈绍冷冷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可惜那少年出身寻常,只是跟洛铮有几分相似罢了,绝不可能为琅嬛岛惹来强敌!” “那岛主要如何解释?他才来了岛上没多久,岛上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且他现在还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我仔细看过,他的镣铐没有被暴力拆开的痕迹,应该是用钥匙开的锁。 所以这事就奇了,既然他只是一个出身寻常的少年,又怎会有高手大老远地跑来营救? 对方还故意留下那样一句话,甚至带走了我们所有的船! 那么多条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全部弄走! 昨夜定然是有大量高手秘密上岛!除了黑麒卫精锐,我想不出还有哪个势力能够出动这么多的高手! 而且其他势力的人要是上岛,绝不可能不对我们这些人下手,只是救走一个少年!” 这人说完,不少人都忍不住点头附和,觉得他此言有理。 陈绶眼看情况越发不妙,连忙说道:“你这就说错了。我可是朝廷钦犯,黑麒卫精锐真要来了岛上,定然会将我和岛主抓回去! 所以在我看来,还是岛上的人嫌疑更大。此人对岛上的一切都十分了解,而且还在岛上有不少心腹,所以才能悄无声息做到这一切。 那些船怕是被他藏在了别处,至于那个消失不见的少年……” 陈绶不屑地嗤笑一声,岛上藏个人或许没那么容易,可若是将人抓到船上,等出海之后再沉入海中,谁又能在这茫茫大海之中将人找出来? 这人倒是狡猾,知道那少年长得像洛铮,便故意定下这样的毒计,想要除掉我们兄弟,成为琅嬛岛的新主人。 诸位若是中了此人的算计,替他除掉我们兄弟,怕是很快就要步上我们兄弟的后尘,死在此人手中。 这话一出,众人再次忍不住猜疑起来,几乎是人人自危。 陈绍猜到了陈绶的打算,便配合地说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将整个琅嬛岛搜查一遍,以防对方还有其他阴谋! 我们兄弟反正已经变成这样,如今就是诸位案板上的鱼肉,根本无处可逃。 诸位与其在这里质问我们,倒不如想办法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尽快赶制几条船出来。 琅嬛岛不过是座小岛,资源有限,如今没了船,诸位难道是想困死在这座岛上?” 众人一听,不禁觉得他这话很有道理。 有人甚至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想要出去寻找线索。 却听见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说道:“岛主说的不错,我等的确不能在这里干耗着,是该想办法找出线索,赶制海船。 只不过……两位得罪强敌,将对方引来岛上,做下这一切,也并非没有可能。 所以依我看,这线索要找,船也要造,但是两位这里,也必须得有人看守。 你们身份不凡,定然知道很多我们这群大老粗不知道的东西。 如今你们被人下毒,还不知道能活多久。若是突然带着秘密死了,那多可惜? 所以为了我们这帮兄弟,你们是不是也该将那些秘密说出来? 我们跟着岛主那么久,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岛主不会是一直没把我们当兄弟,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吧?” 陈绶和陈绍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两人虽然身体变得羸弱不堪,却不甘心就此死去,只想平安度过这次劫难,继续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对方这么说,无异于咒他们去死,两人心中岂会好受? 在场的头目们却都觉得他这话十分有理,于是只打发了手下人去寻找线索,赶制海船,他们自己却是谁也不肯走。 很快,议事厅内就只剩下陈家兄弟和十几个头目。 此时,他们看向陈家兄弟的眼神贪婪又露骨,像是恨不得将两人生吞活剥。 陈绶和陈绍一眼就看穿了这些人的心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双方彼此对视,议事厅内的气氛也越发剑拔弩张。 第466章 少年来历 陈绍对这些人的目光厌恶至极,很快便有些压不住心中火气,怒斥道:“你们这是想要做什么?琅嬛岛现在强敌环伺,危机四伏,前途渺茫,你们难道还想窝里斗吗?” 一名头目当即冷笑:“岛主既然知道,就该为了琅嬛岛,将那些秘密都说出来。” 他说完,很快有人附和:“不错,都到了这种时候,岛主还不肯说出那些秘密。难道是信不过我们兄弟,宁愿将那些秘密带进棺材里,也不愿说出来吗?” 陈绶一看情况越发不妙,连忙看向那些陈家人,有些不悦地说道:“你们难道就这么由着他们胡来?” 几个陈家人却是脸色难看。 十八个头目里,只有九个是陈家人。 原本他们足有十四人,如今却只剩下了九个。 这些年陈绍为了排除异己,扶植亲信,可没少拿他们陈家人开刀! 结果承恩公府一倒,陈绍扶植的这些亲信就开始蠢蠢欲动。 如今陈绍和陈绶出事,甚至还成了野种,很可能压根不是他们陈家人! 陈绶居然还有脸指责他们不肯帮忙? 一名陈家人忍不住冷笑出声:“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命令我们?承恩公府早已不复存在,你也不再是承恩公世子! 而且,你一个私通生出来的野种,连陈家人都不是,现在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 “你——”陈绶气得涨红了脸,“不过是一句毫无根据的造谣抹黑,你居然也信?对方故意留下那句话,分明是想挑拨离间!” “就算对方是想挑拨离间又如何?你们两个鸠占鹊巢的野种,休想继续骑在我们陈家人头上!” 陈绶羞愤不已,忍不住看向其他陈家人,希望他们之中能够有人向着自己。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这些人只是目光冷漠地和他对视,并没有要开口帮忙的意思,显然已经将他当成了野种。 陈绶愤怒至极,心中也愈发惶恐。 若是失去这些陈家人的支持,他和陈绍可就真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他忍不住说道:“你们别忘了,朝廷通缉的人不仅是我,也有你们这些陈家余孽!即便我和陈绍死在这里,朝廷也不会放过你们!” 然而在场的陈家人并不慌张,反而冷冷一笑。 其中一人说道:“我们来岛上多年,曾经的身份早已是个死人。朝廷抓捕陈家余孽,跟我们这些海外岛民有什么关系?” 早在承恩公府倒台的时候,琅嬛岛上就已经人心浮动。 只是陈绍当时还有贾睿这个帮手,所以勉强稳住了局面。 若是贾氏一族没有出事,陈绍便能一直拥有贾家这个后盾。 可惜贾氏一族紧跟着也出了事,贾睿还成了通缉犯,不得不冒险进入周王府,同周王与虎谋皮。 原本他已经成功在周王身边扎根,得到了周王信任。 只要不出意外,他可以利用周王的权势,继续给陈绍当靠山。 可惜没过多久,贾睿就惨死在周王手中。 陈绍不得不另谋出路。 他知道洛铮曾经有个儿子,所以特地派人寻找肖似洛铮,年纪也能对上的少年,想要让对方冒充洛铮之子,潜伏在洛铮身边。 只是这样大的少年,想要让对方乖乖听话并不容易。 即便暂时畏惧他的威势,表面对他顺从,等对方到了洛铮身边,成为洛铮之子,定然不会再乖乖听话,甚至很可能会想方设法,反咬他一口。 所以他才想要先将对方调教好,确保对方会一直乖乖听话,并且对洛铮恨之入骨。 谁知他的调教才刚刚开始,岛上就出了这样的大事! 陈绍绝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名少年。 那人的身份他仔细确认过,对方只是一个农家少年,绝对没有特殊的身份和背景。 他特地让人装作是大户人家的下人前去寻亲,将那少年当做大户人家走失的少爷,给了他家里二十两银子做谢礼。 少年的家人果然贪心,直接谎称那少年乃是他们收养,收下了银子。 他们让自家孩子冒充大户人家走失的少爷,还收了二十两银子的谢礼,必然十分心虚,绝不会将此事告诉外人,甚至报去官府。 所以这件事情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子,又怎会惹来这样可怕的敌人? 定然只是巧合! 不过这事实在蹊跷,对方夜里前来,竟然能够轻而易举找到琅嬛岛,还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上岛! 除非岛上有对方的内应,否则绝不可能! 那个人会是谁? 陈绍看着在场的头目们,目光从陈家几人身上一一扫过后,又落在了那些外姓人身上。 朝廷如今还在通缉陈家余孽,这些陈家人跟朝廷勾结的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的,还是这些外姓人。 陈绍心中暗暗后悔,当初他因为知晓自己的身份,担心有朝一日身份被揭穿,岛上的陈家人会反水。 所以不得不想方设法地压制岛上的陈家人,扶植外姓人。 当时承恩公虽然不满,却以为他是翅膀硬了,不愿受到拘束,所以对他的做法颇为纵容,并没有极力阻拦。 谁知承恩公府一倒,这些外姓人就想反噬他这个岛主! 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陈绍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待你们不薄,如今你们却对我恩将仇报,就不怕被世人耻笑吗?” 不想这几个外姓人同样朝他冷冷一笑。 其中一人说道:“你待我们不薄?岛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些年岛主如何对待我们,岛主心里没数吗? 你不过是把我们当成你的狗,仗着承恩公嫡次子的身份,在岛上肆无忌惮,耀武扬威! 当真要说待我们不薄,那也是承恩公!你一个鸠占鹊巢的野种,居然有脸拿承恩公的恩惠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不嫌羞耻,我们都替你觉得羞耻!” 几人目光不屑地看着陈绍和陈绶,那些目光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无情剥开他们的衣衫,将他们最为狼狈丑陋的一面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第467章 揭穿当年真相 陈绶和陈绍虽然心中不满至极,此刻却无法反驳。 因为这人的话虽然很不客气,却并未说错。 琅嬛岛并非从一开始就是海盗窝点,是承恩公府偷偷花钱花关系,将一些囚犯甚至逃犯送来了岛上。 然后又为这些人弄来了女人,食物和工具,一步步将琅嬛岛发展成为如今模样。 若非如此,当初陈绍年纪轻轻成为岛主,岛上众人也不会答应。 他们被陈家所救,又是陈家花钱在养,自然吃人嘴短,愿意给陈家几分面子。 直到后来做起了海盗生意,赚得越来越多,他们的野心才愈发膨胀。 承恩公府若是不倒,他们自然愿意给陈家人当狗。 可承恩公府早已不复存在,朝廷还在通缉陈家余孽。 他们不将岛上的陈家人打包交出去,已经算是报答了陈家当初的恩情。 陈绍却想一直骑在他们头上,简直痴心妄想! 他要是能够找到强大外援,让他们继续捞好处也就罢了。 可他的靠山都死了,如今他自己也成了没牙的病虎,凭什么让他们继续听话? 陈绍是扶植了他们,可他们也没少替陈绍做事,早还清了! 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黑脸大汉直接说道:“陈绍,看在大家兄弟一场的份上,咱们可以给你一个面子。 你要是乖乖将知道的那些秘密都说出来,我们绝不为难你。可你要是不顾兄弟情面,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兄弟们不念旧情!” 陈绍冷笑:“你们想让我吃什么罚酒?” “带进来!” 大汉话音一落,曹夫人和陈乾就被人带了进来。 陈乾还只是个六岁孩子,一看到陈绍,他就愤怒地告起了状:“父亲!他们敢对我和母亲不敬,你快杀了他们!” 谁知话音刚落,就被人从背后狠狠踹倒在地! “啊——”陈乾惨叫一声,趴在地上抬起头,惊恐地看向陈绍,“父亲救我!” 他一张口,血水就从口中流了出来,还有两颗断掉的门牙。 刚刚被人踹得扑倒在地的时候,他的下巴狠狠撞在地面上,以至于两颗牙齿当场断裂,血流如注! “乾儿!” 曹夫人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却被人死死抓住双臂,根本无法上前一步。 黑脸大汉放肆地打量着曹夫人的容貌和身段,似笑非笑地说道:“岛主这些年还真是艳福不浅,有这样的美人在身边,都不肯让兄弟们多看几眼。” 陈绍脸色难看,愤怒地说道:“我夫人的父亲乃是青云书院的曹夫子,伯父更是吏部侍郎,你们若是不想死,最好对她客气些!” 他这话一出,议事厅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陈绍看着众人的反应,不禁得意地勾起嘴角,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欣赏他们变脸的模样。 这些人当真以为他毫无准备,只能任人宰割不成? 陈绍还不忘安慰曹夫人:“夫人不必担心,他们不敢动你。” 曹夫人眉头紧蹙,担心地看着他:“那你……” “只要夫人没事,我就不会有事。” 陈绍安慰了她一句,又对其他人说道:“我早已在姑苏安排了人手,一旦我和夫人出事,那人就会将这里的消息送去曹家,并且闹得满城皆知。 到时候,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曹家就算是为了脸面,也会让朝廷大军将你们铲除干净! 我知道,你们对我心有不满,又担心朝廷通缉陈绶,会追查到琅嬛岛。 可朝廷并不知晓我的存在,只要将陈绶的尸体交出去,琅嬛岛就能安然无恙。 而且有曹家帮衬,大家今后依旧可以做生意。 只要你们答应,我可以立下毒誓,保证对这次的事情既往不咎!” 众人沉默不语,全都目光复杂地看着陈绍。 唯独陈绶脸色大变,愤然开口:“你说什么?我是你亲哥哥,你居然想要将我交出去!” “到了这种时候,大哥还如此自私自利,不肯顾全大局吗?” 陈绍不满地瞪着陈绶,“若不是你太过放肆,朝廷又怎会对你穷追不舍? 如今你躲来琅嬛岛,我好心收留你,你却害我落得这般地步! 我对大哥已是仁至义尽,大哥可怪不得我。是朝廷非要你死,不是我!” 陈绶顿时气红了眼,周身的气质愈发勾人,看得在场不少人浑身燥热。 “啪啪啪啪!” 黑脸大汉突然鼓起了掌,惊得陈绶和陈绍纷纷看了过来。 两人此刻眼神戒备,倒是顾不得再窝里斗。 “哈哈哈哈——” 黑脸大汉嘲讽地大笑起来,“当真是一出兄弟阋墙的好戏啊。不过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如今琅嬛岛可是遇见了一位神秘强敌? 对方既然特地留下了那些字,岛主又怎会觉得,只要交出陈绶的尸体,这事就能了结?” 陈绍脸色大变:“你想杀了我?还是想连我夫人也一起杀了?你别忘了,我可是在姑苏安排了人手!杀了我们,你以为曹家人和朝廷会放过你们?” “那就得看看,岛主这嘴能有多硬了。只要撬开岛主的嘴,将那人找出来,不就没事了吗?” 黑脸大汉满脸嘲讽,“更何况,岛主怎么还有脸提起曹夫人? 当年你看中曹夫人的美貌,才情和家世,设计她的未婚夫落水而死,又让人掳走曹夫人,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逼得曹夫人委身于你。 你害死曹夫人是未婚夫,让她同未婚夫死别在前,派人掳走曹夫人,害她失去清白,同父母生离在后。 如今你死到临头,却还不肯乖乖说出那些秘密,保全曹夫人和她的孩儿。 反倒还想利用曹夫人的家人来保全你自己,威胁要将事情闹得姑苏人尽皆知。我还真是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畜生不如的东西!” 陈绶惊讶地看着陈绍,想到对方不久前还曾嘲讽他利用女人,说他虚伪得让人恶心,不禁感到格外讽刺。 陈绍自己也不是个东西,哪来的脸嘲讽他? 他又忍不住看向曹夫人。 只见曹夫人浑身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绍,美丽的双眼中瞬间蓄满了热泪:“他说的是真的吗?当年是你……” 陈绍瞬间慌了神,连忙否认道:“夫人!你莫要听他血口喷人!我对夫人一心一意,岂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你敢发誓吗?”黑脸大汉冷冷哼一声,“你若是做了,就断子绝孙,死无葬身之地,任由我们处置?” 陈绍目光怨毒地瞪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人分明是早有准备! 第468章 变脸 陈绍已然明白,这就是对方特地为他准备的局! 即便他敢发誓,曹婉宁心中依旧会对他不满! 因为乾儿是他儿子,他若是断子绝孙,就是让乾儿去死! 陈绍死死瞪着那名黑脸大汉:“我竟从来不知,你还有这样的心机!”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反正也不缺这一件。” 黑脸大汉嘲讽一笑,语气颇有几分意味深长,听得陈绍心中愈发惶恐,又忍不住暗暗后悔,当初他太手软,竟是没有除掉所有知情人! 而且这些年他和曹婉宁夫妻和睦,曹婉宁对他也一直千依百顺,竟是让他忘记了这段不堪过往。 以至于此刻被人翻了出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黑脸大汉看着陈绍不断变化的脸色,继续嘲讽道,“看来岛主是不敢发誓,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像你这样的卑鄙无耻之人最是惜命,又怎会愿意去死? 只是岛主和曹夫人恩爱多年,又只有乾儿这一个独苗,竟也不愿为了他们,说出那些秘密吗?” 陈绍冷笑:“你以为我是三岁稚童?一旦我说出那些秘密,等待我的只有一死!” 黑脸大汉点了点头:“是这样不错,但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乖乖说出一切,我便保他们安然无恙,绝不让人动他们!” 说到最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可你要是还不肯说,就别怪兄弟们对曹夫人不敬了。 毕竟像曹夫人这样美貌的女子,兄弟们可是眼馋了许久,早就想要一亲芳泽,好好快活快活。 你也知道那些人都是什么德性,曹夫人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儿,真要是落入他们手中,浑身上下可就剩不下一块好肉了。 你当真舍得吗?” 陈绍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曹夫人,咬牙说道:“你们当真想要找死不成?” 黑脸大汉却是哈哈大笑:“你当真以为,曹家会为了一个失去名节的曹氏女大动干戈吗? 对于曹家而言,曹夫人当年被掳走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个死人。 即便你的人当真在姑苏城内胡说八道,曹家人也绝不会承认,只会说是有人在造谣抹黑,更不可能花费无数代价,让朝廷出动大军!” 说到这里,他诡异地笑了一声,“更何况,你又怎知,我没有联系过曹家人?曹家那位大老爷,可是有意思得很。” “你——”陈绍难以置信地看着黑脸大汉,突然猜到什么,“是你!那些船是被你藏了起来?那些红字也是你让人写上去的?你还真是好算计!” 黑脸大汉瞬间阴沉了脸,有恃无恐地冷哼道:“是我又如何?陈绍,早在承恩公府和贾氏一族相继出事的时候,你就该猜到,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说到最后,他冷冷瞥了曹夫人和陈乾一眼,“来人!既然岛主什么都不肯说,将他们拉出去!” 陈乾吓得惊恐大叫:“啊——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我——爹爹——爹爹救我——啊——” 可他小小的一个人,又哪里是这些大汉的对手? 很快,他和曹夫人就被人拖了出去。 曹夫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泪流满面,无声望着陈绍,最终无助地被人拖了出去。 陈绍心中不忍,却始终没有开口,还逼着自己收回了目光,不敢继续看她。 曹夫人看在眼里,当即泪如雨下,嘴角自嘲地勾出了一抹笑。 出了议事厅后,陈乾就被带走了。 他惊慌不已,口中不住地大叫:“娘亲——娘亲——” 曹夫人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却什么都没说。 直到陈乾被人强行带走,再也看不见她,刚刚还抓着她的大汉突然放开她的双臂,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 只是没有出声。 曹夫人轻轻勾唇,眼中的伤痛和绝望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和嘲讽。 她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泪痕,听着议事厅内传来陈绍和陈绶的惊恐尖叫,笑容也变得畅快起来。 真好啊,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就是不知道,昨夜究竟是谁下的手,竟然有如此大的本事! 曹夫人站在议事厅外听了许久,直到陈绍和陈绶的叫声变得沙哑,她才嫌恶地转身离去。 回到房间没多久,之前那名黑脸大汉就找了过来。 不过他对曹夫人的态度很客气,不仅没有强闯她的房间,还恭敬地行了一礼。 “不必如此客套,请坐吧。”曹夫人淡然说道,率先走到主位坐下,然后说道,“我已经看过,密室里的东西全都被人取走,动手的人绝对是个可怕的高手!” 黑脸大汉不安地皱起眉头:“夫人当真确定,对方不会对我等下死手?并且可以让朝廷招安我等?” 曹夫人肯定地说道:“如今东西已经被取走,告诉你也无妨,这里的密室入口,就藏在床板下头。 对方想要取走密室里的东西,定然要将我和陈绍挪移开,才能打开密室入口。 如此麻烦,对方却没有直接将我们杀死,反倒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我们陷入昏睡,毫无察觉。 对方既然不惜如此麻烦,就说明不管此人是谁,对方都不想要我们的命。 至于招安……周王豢养私兵,还让这些私兵做起了山匪,可朝廷并未下令诛杀,反倒将这些山匪招安…… 有这样的先例在前,你又何必担心?你也知道海上生意的利润有多大,朝廷不可能不动心。 这些年你们虽有劫掠,可主要做的还是走私生意。只要你们愿意接受招安,朝廷就一定会答应。” 黑脸大汉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于是他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曹夫人行了一礼:“这招安之事,还要劳烦夫人。” 曹夫人说道:“尽快赶制一条船吧,暂时能用就行,咱们不能在岛上坐以待毙,还是得想法子,联系上那位洛公公。” 黑脸大汉立刻说道:“我已经让人加紧赶制海船,一定会尽快将船造出来。” 谁知曹夫人突然笑起来:“或许,不等我们的船造出来,那位洛公公就会主动来找咱们。” 此时她还不知道,洛铮的确正在赶来的路上,不过是为了寻找谢樱。 而琅嬛岛发生的这些事,也都被藏在暗处的小苗兢兢业业地记录下来。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早晨。 谢樱刚睡醒时有些迷糊:这是哪里?她身边怎么好像有人? 第469章 谢樱献宝 谢樱刚动了一下,抱着她的屠娇娇就被惊醒了过来,下意识将她死死箍在怀里。 谢樱只觉浑身一紧,差点被勒得喘不过气:“!!!” 她想让屠娇娇松手,又怕吵醒她,于是只能试着推了推屠娇娇的手,想让对方松手。 屠娇娇猛地睁开眼:“樱樱?” 谢樱赶紧开口:“娘亲快松手,我要喘不上气了!” 屠娇娇连忙松开手,又拉开谢樱的衣服仔细看了看,确定她没受伤,才松了口气:“天亮了是吗?饿不饿?” 谢樱瞬间可怜巴巴:“娘亲,我好饿!” 屠娇娇连忙翻身而起,给谢樱穿好衣裳,又让人送来热水,给她洗漱。 因为是在船上,早膳吃的是鱼片粥,还有煎海鱼。 谢樱吃完后,就迫不及待要去岛上找宝贝。 洛铮等人也很好奇岛上都有什么好东西,于是命令所有船只靠近那座岛屿,然后宋星洲先带了黑麒卫和士兵们上岛查探。 等到确定岛上没什么危险,洛铮才带着谢樱上岛。 谢樱一上岛就格外兴奋,指着树上的榴莲催促:“快快快!摘果果!” 洛铮等人好奇地抬头去看,只见树上结了许多模样奇怪的大果子。 那果子大如冬瓜,却长满尖角,模样颇为狰狞。 不光如此,众人还闻见了空气中飘来的隐隐臭味。 而且,臭味似乎就来源于那些果子。 众人看向谢樱的目光不禁变得心疼:这孩子不会是饿得吃了那种臭果吧? 谢樱拉着屠娇娇:“娘亲,摘果果!果果好吃!” 屠娇娇担心地看着她:“你吃过?” 谢樱兴奋地点头:“嗯,好吃!” 洛铮闻言,直接让人去摘了一颗果子,然后用刀打开了果壳。 果壳一打开,一股愈发浓郁的臭味就散发出来,惊得众人当即脸色大变! 手捧榴莲的黑麒卫更是恨不得将其远远丢开! 谁知谢樱突然扑了过来,还抓起一块果肉,献宝似地递给屠娇娇:“娘亲吃!” 屠娇娇满脸抗拒:“!!!” 虽然女儿很可爱,可她真的不想吃!这也太臭了! 谢樱见她不要,又递给洛铮:“你吃!” 洛铮瞬间有些手痒:“!!!” 孩子不懂事,他身为长辈,还是应该管教管教! 谁知冯辛夷突然接过榴莲果肉,试探着尝了一口。 “你……”洛铮惊讶地看着她,“不用勉强!” 冯辛夷却细细品了品,随即说道:“虽然闻着有些臭,不过吃着还行,大人不如也尝尝。” 洛铮:“……” 谢樱给的他还能拒绝,可冯辛夷都这样说了,他也只能舍命陪妻子。 “那我尝尝。” 洛铮硬着头皮掰了一块果肉放进嘴里,细细尝过之后突然发现,这东西吃着确实还行。 再仔细一看,谢樱竟是已经自顾自地吃起来。 洛铮不禁有些无奈:果然还是个孩子。 这种奇怪果子虽然能吃,他却实在不喜欢这果子的味道。 比起这果子,他更在意昨夜的棒子。 于是他问谢樱:“樱樱,昨晚那种棒子,你是在哪里遇见的?” 然而不等谢樱回答,宋星洲便说道:“大人,卑职已经找到了昨晚的棒子。” 洛铮眼眸一亮:“哦?那你立刻带路!”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谢樱特地种下去的玉米地。 地里的玉米长得稀稀拉拉,还有许多野草。 然而初次见到这些玉米杆子的人,全都震惊地僵在了原地! 因为这些玉米杆子长得太过高壮结实,虽说乍一看有些像高粱,却比他们见过的高粱要高壮很多! 而且高粱是在顶部结籽,这种陌生的植物却是在杆子上结了好几个绿色的大苞。 这样奇怪却又高产的植物,简直堪称祥瑞! 众人却不知道,正常玉米一般只能长出两根玉米棒,有的品种甚至只能长一根。 即便特殊情况下长出三四根,也要及时将多余的棒子摘除,否则根本长不好。 而他们眼前的玉米全是谢樱用木系异能催生,所以才能长出好几根棒子。 谢樱催生这么多,自然是故意的。 她不催生得多些,如何让人相信这些玉米是宝贝? 就算将来长不出这样多的玉米棒子,别人也只会当这次的玉米是祥瑞。 祥瑞嘛,自然不可能一直出现。 谢樱一边欣赏着众人这副没见过世面的傻样,一边美滋滋地吃着榴莲。 众人却是震惊了许久,才陆续回过神,一个个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片玉米。 一个士兵忍不住喃喃出声:“居然结了这么多……这要能当粮食,那能养活多少人?” 冯辛夷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捏了捏一个绿色大苞。 她没敢直接掰下来,也没敢剥开外皮,就怕里头的“麦粒”还没长好,自己一不小心就给毁伤了。 不管这东西能不能当粮食,只要能吃,那就是好东西! 所以面前长出的这些全都得留作种子,可不能轻易浪费! 不少人甚至盯上了地上的野草,想要拔了这些草,以免影响玉米的生长。 不过他们没敢直接动手,而是先请示了洛铮:“洛大人,这里的野草有些多,是不是应该除了这些野草?” 洛铮看着那些野草,突然心念一动:“先拔一株看看。” 一名黑麒卫立刻自告奋勇:“我先来!” 说完他揪起一株“野草”,迅速拔了出来。 第470章 全是好东西 因为担心伤到玉米的根,这人没敢直接用刀挖,而是直接用手拔。 然而当他用力拔起那株野草,众人都是一愣。 只见野草下头竟然长了一块块的不知名“果实”。 “让我看看。” 冯辛夷一把抢过他手中野草,仔细察看那些“果实”。 随即摘下一枚,小心剥开。 只见里面竟是三粒饱满的种子,还包裹着粉红色的皮。 她取出种子,又小心剥开外皮,里面是白色果肉。 冯辛夷小心掐了一个口子,闻了闻味道,然后试探着将果肉放进口中细细咀嚼。 洛铮惊得脸色大变:“你怎么直接吃了?有毒怎么办?” 冯辛夷却是微微一笑:“我对药理还算精通,真要中了毒,我肯定能够察觉,不会吞下去。” 顿了顿,她又兴奋地说道:“这东西的味道很不错,而且应该可以收获了。这岛上说不定还有其他好东西,我们一定要仔细找找!可不能遗漏了!” 众人一听她这话,都是兴奋不已。 这岛上要真还有其他好东西,他们这次可就赚大了! 谢樱笑眯眯地站在屠娇娇身边,深藏功与名。 众人在岛上继续寻找,果然又发现了好东西。 那是一棵棵粗壮的植物,植物顶上长着海碗大小的花盘。 如今花瓣已经凋零,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种子。 冯辛夷掰下一粒种子,发现种子细长,剥开外壳后,里面是白色的籽。 她尝了一颗,随即说道:“味道不错,而且剥壳很容易,有点像瓜子。” 大夏的瓜子是西瓜子,虽然味道很不错,却不如葵瓜子好剥。 冯辛夷喜欢吃瓜子,此时看着面前的葵瓜子,不禁有些兴奋。 只是这些葵瓜子肯定要留种,她也不敢多吃,只默默计划着,等明年一定要多种一些,这样就能吃到炒瓜子。 葵花地里同样长了不少野草和花生,众人继续往前,突然看到了满地的野草和粗壮藤蔓。 那些藤蔓乍一看像是冬瓜,细看却又不太像。 有人试探着剥开野草和藤蔓叶子,很快找到了一颗颗大如磨盘的果实。 “这东西长得还真大!” 一名士兵忍不住感叹,“应该能吃吧?这藤子看着像冬瓜,就是长出来的果子不像。” 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拍了拍那果子,听见一声声的闷响。 冯辛夷伸手摸了摸,果皮和果肉摸着都很硬,也不知道长熟了没有。 见地上的藤蔓不少,结出来的果子也挺多,她就让人切开一颗,看看情况。 果肉被对半切开后,里面是黄色的果瓤,中间还有很多籽。 冯辛夷切下一小块果肉尝了尝,口感很脆,味道还有些甜。 于是说道:“应该能吃,味道有点甜,等会儿可以试试水煮,煮过之后应该也不错,可以当菜。” 说完她又摘了一些籽,放在手中仔细观察,然后剥开一颗尝了尝。 发现这籽的外皮很薄,里头的仁却十分饱满,而且没有怪味,吃着还不错。 她不由眼眸一亮:“这些种子应该可以做成瓜子,不过这次的还是要留种,等以后种得多了,就可以炒熟了吃。” 洛铮知道她喜欢吃瓜子,闻言也是一阵欣喜:“那倒是不错,以后多种一些。” 继续往前,他们看到了杂草丛中的番茄藤,藤上挂满了红彤彤的番茄,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冯辛夷摘了一颗,先闻了闻味道,然后对半切开,仔细观察后,再次闻了闻。 最后切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品尝。 “味道甜中带酸。” 冯辛夷简单评价了一句,又接着说道,“不过谨慎起见,你们都先别吃,以免果子有毒。” 说完,她将整个果子都吃了下去。 洛铮担心地看着她,却又不好阻拦。 这里只有他和冯辛夷懂药理,可他不能倒下,否则容易人心浮动,只能让冯辛夷亲自试毒。 他也知道,冯辛夷吃下整颗果子,是想检验这果子是否有毒。 因为吃得太少,即便有毒也可能察觉不出来。 不过洛铮实在不希望冯辛夷一直这样以身试险,所以他直接下令,让一队黑麒卫驾船回去,带一些擅长耕耘的农人和熟悉草药的大夫过来。 等这些人走后,他才带着人继续寻找。 这里距离陆地有些遥远,往来不便。 这些人一走,怕是明日才能回来。 众人继续走,又发现了红彤彤的咖啡果和二荆条辣椒。 咖啡果生吃,果肉带着甜味,只是果肉太少,果子剖开后,里面大部分是咖啡豆,果肉只有薄薄的一层。 没有处理过的生豆味道寡淡,既不苦也不甜。经过晾晒和烤制后,才会变成很多人食用的咖啡豆。 冯辛夷尝了尝,虽然觉得豆子味道寡淡,却还是隐约发现了它的提神作用。 她多吃了几颗后,这种作用更为明显。 于是她说道:“这果子似乎可以提神,或许可以像茶叶一样处理。” 洛铮有些意外:“居然还有这样的作用?等搜寻完这座岛后,倒是可以尝试着做一些出来试试。反正是树上结出来的果子,只要留着树,明年应该还可以长出来。” 冯辛夷又尝了辣椒的味道,很快被辣得脸颊通红。 洛铮吓得脸色大变:“你中毒了?” 冯辛夷摆了摆手:“是味道太辛辣了,暂时倒是没有其他不适,如果只是辣,或许可以用来调味。” 好在他们很快又找到了西瓜藤,而且地里已经结了很多又大又圆的西瓜。 众人都认识西瓜,所以一看到这些西瓜,所有人都激动起来。 “快看!是西瓜!” “这里居然也有西瓜!” “好大的西瓜!还结了这么多!” “快看看熟了没有?这么多西瓜,可不能烂在地里,那太浪费了!” 众人用手拍着西瓜,很快有人迫不及待地砸开一颗,只见里面全是红彤彤的果肉。 众人顿时愕然。 他们见过的西瓜可没这么红! 也没这么多的果肉! 这真是西瓜吗? 不会只是长得像吧?网上找到的,油画里画的西瓜 第471章 谢樱:不准看! 虽然心存怀疑,还是有人忍不住拿了一块西瓜啃。 他们走了这么久,着实有些渴。面前的西瓜看起来汁水充盈,这些人哪里还忍得住? 刚尝了一口,这人就震惊得瞪圆了眼睛:“大人!这西瓜太甜了!汁水还特别多!真是太好吃了!” 其他人一听,也忍不住吃起了西瓜。 之前遇见的那些东西都太眼生,他们即便好奇,可到底担心有毒,所以能够忍住不吃。 面前的西瓜却不同。 他们不光见过西瓜,还都吃过!如今这些西瓜虽说红彤彤一大片,瓜瓤多了些,可那股甜香实在太诱人了! 这谁还忍得住? 众人纷纷大吃起来,一个个吃得满足不已,还偷摸着将瓜子藏了起来,打算带回去种。 谢樱催生的这种西瓜是末世后培育的新品种,不仅西瓜又大又甜,抗病,抗虫和适应性能都很好,瓜子还可以留种。 洛铮自然注意到了这些人的小动作,不过没有阻拦。 大家辛苦跑了这一趟,总不能不给人一点好处。 而且地里的西瓜还有很多,可以收获大量种子。 西瓜地过去,是大片油菜。 这些油菜已经结子,再过几日就能收获。 众人看得惊愕不已。 “这是油菜吗?” “这可比我以前见过的高多了!” “不对,我见过更高的,不过结的籽没它大。” 大夏如今种植的油菜,普遍是白菜型油菜和芥菜型油菜。 白菜型油菜的植株细小,油菜籽虽然能榨油,但产量少。 芥菜型油菜倒是长得颇为高大,但开花少,结出来的油菜籽还很细小,天然带着辣味,很少用来榨油,多是制作成黄芥末。 谢樱催生的这片则是甘蓝型油菜,因为是优良品种,植株长得又高又壮,不仅开花多,籽粒还大,产量很是不错。 在场众人不是傻子,光是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油菜荚,也能猜到这种油菜的产量要比他们以往见过的更好。 有人忍不住感叹:“乖乖,这得榨多少油啊?” 结果刚说完,就有人反驳:“你傻不傻,这些当然得留着当种子,哪能用来榨油?” 其余人都没意见,这东西一看就知道产量肯定不低,即便榨出来的油不能吃,肯定也能用来点灯。 必须留种! 从这片油菜过去,则是大片的树林,有椰子树,还有一些不认识的树。 众人好奇地看着,发现树上结了不少果子,就想摘些果子来瞧瞧。 谢樱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些果子上,不禁趁屠娇娇不注意,直接跑到一棵橡胶树面前,揪起了树皮上的一根白条。 那是她昨天催生出橡胶树后,故意用刀割开的一个小口子。 因为口子不大,只出了一点橡胶,还都凝结在了树皮伤口上,成了白白的一条,乍一看,还以为那是一条白色的胖虫子。 谢樱刚把这条橡胶捏在手里,屠娇娇就追了过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橡胶条。 还不放心地叮嘱:“樱樱你干什么?不许乱跑!” 谢樱眼巴巴地看着那根白条:“软软的,好捏。” 屠娇娇下意识捏了捏手里的白条,手感的确有些软,而且还有弹性。 她好奇地看了看,这东西白花花的,瞧着倒是不让人讨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毒。 冯辛夷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立刻凑了过来,问屠娇娇要了那根橡胶,捏在手中试了试手感,又闻了闻。 洛铮生怕她又要试毒,连忙说道:“这东西看起来应该不能吃。” 冯辛夷却看向了树皮上的伤口,拿出一把小刀,试探着割开一个口子。 没多久,伤口处就流出了白色的汁水。 冯辛夷用手沾了一点,又看向那根白条,突然说道:“这汁水凝固之后弹性不错,应该能有不错的用途。” 洛铮点点头:“可以让那些工匠看看,他们或许能够找出这东西的作用。” 冯辛夷又看向另一种不认识的树。 大概是这岛上的好东西太多,让她莫名觉得这树也是好东西。 谢樱注意到她的目光,笑眯眯地看向那些金鸡纳树。 她为了将这些树都催生出来,可是费了不小的劲。 因为她如今还小,异能储量有限,出发来姑苏之前,她特地找司徒渊商量了催生新品种的事。 这次催生出来的东西,就是两人商量后才定下的。 司徒渊还特地支援了她一批晶核。 不过晶核这东西用一块少一块,所以谢樱没舍得大肆消耗。为了节省,她直接吞噬掉了岛上一部分植物。 当然,每种植物她都保留了一部分,并没有让它们绝种。 她只是吞噬掉了多余的部分,正好腾出地方种东西,还能用吞噬来的木系精华进行催生。 要不是靠着这样的法子,她可催生不出这么多橡胶树。 没办法,橡胶树需要生长5-8年才能割胶,而且最好是生长8年后再开始割。 她和司徒渊想要尽快得到橡胶,就得将橡胶树催生到8年。 这可是不小的消耗。 相比起来,那些西瓜,南瓜之类的作物,催生起来就要容易许多。 为了节省异能,谢樱连榴莲树都没敢多催生,只催生了一棵大树和一些小树。 大树用来结果,小树用来移植。 现在她催生的好东西全都找了出来,接下来就可以回去了。 至于琅嬛岛,那上面可是有好几千人,谢樱猜测洛铮不会直接过去冒险。 果然,他们在岛上用过午膳后,洛铮就让宋星洲带人守在岛上,其他人先回去。 午膳做了水煮南瓜,还用辣椒煮了鱼。 冯辛夷吃过之后十分满意,只是担心有毒,她没打算让谢樱吃。 谁知谢樱动作太快,直接夹了一筷子鱼肉塞嘴里,看得屠娇娇等人又惊又急,生怕她中毒。 为了不让谢樱继续偷吃,屠娇娇直接将她固定在了怀里。 林萧远远待在另一边,看着这一幕,不禁表情古怪。 他都不知道,谢樱居然是这样的小怪物!不对!是小祖宗! 谢樱察觉到他的眼神,气得偷偷瞪了他一眼:不准看! 林萧赶紧低下头,生怕自己突然笑出来。 第472章 小祖宗竟恐怖如斯 回去的路上,众人特地带上了不少南瓜和辣椒,还把熟了的西瓜和榴莲全都摘了下来。 洛铮原本是不想摘榴莲的,可耐不住谢樱强烈要求,只能让人摘了下来。 因为这东西闻着挺臭,倒是没人跟谢樱抢,也不可能上供给泰和帝。 所以谢樱一个人独占了所有榴莲。 她倒是没想吃独食,打算给司徒渊和外祖父他们送些过去。 只是连谢樱也没有想到,他们回去的路上,居然遇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们的船走着走着,远处居然出现了浩浩荡荡的船队! 放眼望去,数量竟有二十多艘! 这让所有人都警惕不已,屠娇娇更是直接将谢樱绑在了怀里,以防对方会袭击他们的海船。 谢樱同样警惕地看着那些船。 然后,她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 她居然在船上感应到了香香种子的气息! 那些船根本不是敌船,而是她之前丢开的那些船。 可空船只会随波逐流,怎会朝着他们的海船靠近? 难道是被人捡了便宜? 谢樱又细细感应了一番,然后表情更加古怪。 她没能在船上感应到活人的气息,倒是在水下感应到了那群虎鲸的气息。 所以,这些船是被虎鲸推过来的? 眼看着那些船只越来越近,谢樱的表情也变得更加古怪。 同样表情古怪的,还有林萧。 他认出了那些船! 所以他死死瞪了那些船好一阵,又扭头看向谢樱,以为这次也是她的手笔。 谢樱看着他那一脸“姥姥您竟恐怖如斯”的诡异表情,只觉得无语。 这次她完全没出手好不好! 都是那些虎鲸的锅! 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然而她很快就被打了脸。 因为那些虎鲸推着空船靠近后,就丢下空船,朝着她所在的这条船围了过来,还发出兴奋地叫声。 然而比起虎鲸们的兴奋,船上的众人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生怕这群虎鲸突然袭击他们的船。 谢樱:“……” 她还能怎么办? 只能悄咪咪放香香下水,让香香把这群虎鲸吸引走。 这些虎鲸显然是食髓知味, 她却不能让人发现,这些虎鲸是冲着她的来的! 好在这些虎鲸很快就被香香给吸引走了。 谢樱偷偷感应了一下,发现香香缠在了一条剑鱼身上,搭了顺风鱼。 剑鱼的速度比虎鲸更快,所以这些虎鲸根本顾不得他们这些人和那些空船,全都追着那条剑鱼跑了。 等到虎鲸群远去,洛铮立刻质问林萧:“你之前表情古怪,可是认得那些船?” 林萧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那些……应该是陈绍的船,我以为它们已经毁掉了,没想到它们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哪里能想到,小祖宗竟然如此神通广大,放出去的船都能操控鲸鱼推回来! 洛铮脸色一变:“你说他们是陈绍的船?” 林萧点点头:“肯定是它们,我不会认错!陈绍有好几十条船,这里虽然只是二十多条,却都是大船。” “这么说,咱们运气不错。” 洛铮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又回头看了看谢樱。 他这外孙女,果然是个福星! 洛铮很快下令:“传令下去,靠近那些船,将它们一起带回去!” 其余人听说那些都是陈绍的船,也是兴奋不已。 很快,他们就将船靠了过去,分出人手,驾驭那二十多条船。 虽说每条船分到的人都不多,可这些都是空船,又有船帆能用,想要带回去倒也不是难事。 一下子白捡到二十多条大船,所有人都很兴奋。 那些水兵更是笑得露出了牙花子。 控制了这些空船后,船队继续返航。 快要靠近陆地的时候,他们看见了一座挺大的海岛。 那座岛距离陆地很近,名为夷州,古时曾经被朝廷短暂占领过。 只是大夏建国后,国力一直不算强,所以始终没敢打这座岛的主意。 这次回程他们才发现,之前发现谢樱的那座岛,距离夷州其实并不算太远。 若是拿下夷州,再控制那座岛,就要变得容易许多。 于是洛铮一看到夷州,就动起了心思。 等船一靠岸,他立刻写了一封奏报,命令当地黑麒卫快船送去京城。 一起送过去的,还有洛铮敬献给泰和帝的南瓜和西瓜,以及谢樱送给司徒渊和屠勇的榴莲,辣椒,南瓜和西瓜。 辣椒味道辛辣,榴莲又有臭味,所以洛铮并没有敬献给泰和帝。 东西送出去后,洛铮和冯辛夷则留在了当地,准备出兵琅嬛岛。 谢樱和屠娇娇则直接回了姑苏。 一起回来的,当然还有她从岛上带回来的土特产。 因为带了不少土特产,两人路上走得不快,回到姑苏时已经是当天傍晚。 刚进家门,谢修就带着谢柔和谢棣迎了出来。 此时距离他们发现谢樱消失,屠娇娇出去找人,已经过去三天。 三天没能见到屠娇娇和谢樱,谢修和谢柔还好些,谢棣可是没少哭着到处找人。 所以这会儿一看就屠娇娇和谢樱,谢棣就哇哇大哭起来:“哇——娘亲——姐姐——呜呜呜——娘亲抱——” 他一边哭,一边在谢修怀里扭来扭去,还朝屠娇娇伸手。 屠娇娇只好将谢樱放在地上,然后将谢棣接了过去。 谢柔快步来到谢樱面前,伸手想要将她抱入怀中,却是郁闷地发现,三天不见,谢樱似乎又胖了! 她惊讶地看着谢樱:“樱樱你没事吧?有没有被人欺负?” 谢樱笑眯眯地露出小白牙:“姐姐,我给你和爹爹带了好多好吃的!” 她这话一出,原本还委屈巴巴靠在屠娇娇怀里的谢棣瞬间支楞起了小身子:“好吃哒?” 屠娇娇无奈地瞪了谢樱一眼,让人将东西搬进来。 谢修好奇地看着搬进来的南瓜、西瓜和辣椒,闻到榴莲的臭味后,他不动声色地退开了好几步。 谢棣闻到榴莲的臭味,同样嫌弃地捂起了小鼻子:“臭哒!不能吃!” 谢樱不服气地反驳:“好吃!” 谢棣愣愣地看着她,半晌后突然说道:“姐姐笨!” 谢樱:“……” 这小子绝对是皮痒了!需要爱的教育! 第473章 泰和帝目光火热 为了教训谢棣这个蠢弟弟,谢樱故意让屠娇娇帮忙开了一颗榴莲,然后当着谢棣的面吃。 谢棣一开始还嫌弃得直皱鼻子,不过看谢樱吃得太香,他很快就忍不住了。 于是跑到谢樱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榴莲果肉:“好吃吗?” 谢樱嫌弃地瞥他一眼,故意说:“棣棣不可以吃!” 谢棣平时听得最多的就是不可以吃,所以这话一出,他的反骨立刻就上来了! “棣棣可以吃!” 说完直接抢了一块果肉塞进嘴里。 谢柔和谢修也尝了榴莲。 两人原本都很嫌弃榴莲的臭味,可这东西毕竟是谢樱特地带回来的礼物,他们不能不给面子,就勉强吃了一些。 不过品尝之后,两人还是有些受不了榴莲的臭味,所以吃的不多。 倒是谢棣一吃就爱上了,还特地将所有榴莲都数了数,生怕这些榴莲也跟之前的葡萄一样,突然就不见了。 谢樱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小子为了口吃的,小小年纪都能从一数到一百了! …… 京城。 泰和帝收到洛铮的奏报,已经是屠娇娇和谢樱回到姑苏的两日后。 随着奏报一起到他手里的,还有洛铮敬献的南瓜和西瓜。 他先看了奏报。 得知谢樱再次被人掳走,他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怀疑是周王余孽所为。 然而当他看到,洛铮寻找谢樱,结果游隼带路,找到了一座神奇小岛。岛上疑似生长着一种陌生的高产粮食,还有西瓜和高产油菜。 泰和帝又忍不住兴奋得双眼放光,不停搓手指。 等看到最后,洛铮提到那座神奇小岛距离海岸线很远,却离夷州很近,只有拿下夷州,才能进一步控制那座神奇小岛,他又有些犹豫。 洛铮还在最后的最后,提到了陈绶和陈绍藏身的岛屿,以及岛上疑似藏有金矿。 泰和帝顿时呼吸一紧,目光彻底火热起来! 洛铮故意没说,陈绶兄弟并未发现金矿之事。 所以泰和帝下意识以为,陈家是发现了金矿,所以才将人安排到岛上,偷偷开采金矿。 这让他又是愤怒,又是眼热。 虽说那座岛孤悬海外,严格来说并不属于大夏领土。 可陈家人发现金矿,不选择上报给朝廷,反而偷偷开采,这便是对朝廷不忠! 泰和帝忍不住又想起了陈皇后身上的毒蛊,以及陈家的火药。 于是他立刻写了一份手令,命人尽快送到洛铮手中,让洛铮便宜行事,尽快拿下陈绶等人,确定金矿所在,并且保护好那座神奇小岛! 做完这些,他才好奇地打量起了洛铮送来的南瓜和西瓜,让人将南瓜送去御膳房。 接着又让人将西瓜切了,品尝之后,给太后,姜贵妃和杨韬送了一些过去。 然后召见了几位大臣,给他们品尝了西瓜,又让他们看了洛铮的奏报。 几位大臣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西瓜,品尝之后,顿时惊为天瓜! 只是当他们看到洛铮的奏报,表情瞬间变得无比诡异。 福安县主又被偷了? 去找县主还有游隼带路? 还找到了一座岛? 岛上不仅有美味西瓜,还有高产粮食和油菜? 陈绶还有一个兄弟?而且两人躲在一座金山上? 若是没有土豆和红薯的“珠玉在前”,几位大臣险些就要以为洛铮是在胡说八道了! 要知道,先前宫中尝试种植了土豆和红薯,收获的时候,泰和帝还特地带了几位大臣前去围观! 他们不仅看到了土豆和红薯的高产,还品尝过味道! 御厨做了土豆烧鸡,拔丝红薯和烤红薯,那味道,他们可是现在都还记得! 而且当初能够发现土豆和红薯,就是因为福安县主被人偷走,还丢在了山上! 对了,那座山,还是泰和帝送给福安县主的周岁生辰礼,听说还是福安县主自己挑的! 这个败家皇帝! 等等!这座小岛既然孤悬海外,总不能是福安县主的了吧? 泰和帝看着几人不断变化的脸色,突然问道:“夷州之事,诸位爱卿如何看?” 几人面面相觑,随即陆续开口: “启禀陛下,臣以为,夷州之事不宜操之过急。” “若是想要拿下夷州,势必要先训练出一支厉害水军,此事耗费颇大,须得循序渐进。” “如今国库空虚,陛下切不可冒进。” 泰和帝忍不住问:“若是开采岛上的金矿呢?” 一名大臣说道:“臣还从未听说,海岛之上藏有金矿,此事怕是以讹传讹,不可尽信。” 泰和帝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所以你们的意思是,现在还不能收复夷州?” 几位大臣齐刷刷点头:“正是!” 泰和帝:“……” 虽然有些气闷,但他想到国库的存银,只能暂且将此事搁置。 之后他又品尝了御厨做好的南瓜,发现味道还挺不错,不禁愈发喜欢谢樱这个小福星,以及那座神奇小岛。 谁知就在他打发走几位大臣后,王直突然禀报道:“陛下,奴才刚刚听说,有人给长公主府和谢家送了不少好东西。” “哦?”泰和帝好奇地挑了挑眉,“谁送的?都送了什么?” “听说是福安县主送给小郡王和屠都尉的。” 泰和帝给屠勇封了个治粟都尉,暂时定为七品。 虽然品级不高,但也多少有了官身。 因为土豆和红薯产量颇高,泰和帝如今对屠勇颇为倚重,就指望着他能研究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种植方法,尽快带着人培育出更多种子,以便在各地推广。 王直知晓泰和帝的心思,所以提到屠勇时,脸上都带着笑。 泰和帝好笑地问:“哦?她小小年纪,居然也会送礼?都送了什么?” 王直笑眯眯地回话:“听说福安县主不仅送了西瓜和这种大瓜,还送了两种奇怪的果子。 一种是手指粗细,红彤彤的细条,一种则有冬瓜大小,只是长满了尖角,闻着有股臭味。” 泰和帝笑了笑:“原来是辣果和臭果,洛铮说,这辣果味道辛辣,臭果则有股臭味,他们都不喜欢,也不敢敬献给朕,倒是福安喜欢得很。” 他看向王直,“既然福安送了不少,你去谢家取一颗臭果,朕倒要瞧瞧,那东西究竟能有多臭!” 王直连忙笑眯眯地应下,然后迫不及待去了谢家。 不想等他取了臭果,却在进宫的路上遇见了姜二。 第474章 奇葩的爱好 姜二看着小太监抱着的臭果,努力闻了闻,好奇地问王直:“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有股怪味?” 王直只能解释:“这是福安县主在海岛上发现的果子,味道有些臭,不过听说能吃。” 姜二顿时有些跃跃欲试:“是吗?给我尝尝!” 王直:“……”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姜二究竟是什么毛病?他以前竟是从不知道,姜二喜欢吃这种臭烘烘的东西! 这是什么奇葩癖好? 虽然心中腹诽不已,他却不敢露在脸上,还故作为难地说道:“陛下好奇这果子究竟能有多臭,所以特命咱家取一颗进宫。国舅爷要是喜欢,等陛下看过之后,想必就能尝个鲜。” 他可不敢直接给姜二吃,万一姜二吃坏了肚子,姜贵妃岂能饶了他? 姜二却是不知道王直这些小心思,闻言立刻兴奋道:“那行,我跟你一起去见姐夫!这果子味道特别,姐夫肯定不喜欢,待会儿就由我来替姐夫尝尝!” 两人进宫见了泰和帝,泰和帝闻到榴莲的臭味,果然有些嫌弃,甚至不想让姜二吃。 见姜二非要尝试,他只能捂住鼻子,让姜二开了果子。 果子打开后,气味愈发浓郁。姜二忍不住狠狠吸了一口,还满脸陶醉地感叹道:“啊——真是好奇怪的味道——” 泰和帝顿时满脸嫌弃:“!!!” 这小舅子看来是不能要了! 姜二吃了果肉,表情更加陶醉:“哦,这果肉的味道真是太特别了!难怪谢家那个胖丫头喜欢!” 泰和帝忍不住想起谢樱的样子,暗暗在心中点头:那丫头是有些胖!肯定是太不挑食了! 姜二不光吃了一大瓣果肉,还将剩下的榴莲也打包带走了。 泰和帝嫌弃果肉的臭味,倒是巴不得他拿走。 谁知姜二这一吃,就爱上了臭果的味道,还特地跑去找屠勇购买。 泰和帝听到后,不禁对这个小舅子愈发嫌弃。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不光姜二喜欢这臭果,就连长公主和司徒竟也受司徒渊影响,爱上了这臭果! 司徒渊还给臭果取名榴莲。 泰和帝:“……” 他就想不明白,这玩意儿跟“莲”字有什么关系! 还有,这东西臭烘烘的,怎么就能让长公主也喜欢上? 他明明记得,这个妹妹向来挑剔! 泰和帝实在想不明白,于是干脆找屠勇要了一颗榴莲,关起门偷偷尝了味道。 尝过之后,他果断派人给洛铮下了一道密旨,命他保护好榴莲树,顺便再送一些榴莲进京,因为司徒渊喜欢。 收到密旨的洛铮:“……” 泰和帝不光给洛铮下了密旨,还让王直安排人,在京城中将榴莲的名字传扬开,还给它编了一个小故事,说榴莲的味道让人流连忘返。 这下,全京城的人都好奇起了榴莲的味道。 “应该很好吃吧?” “肯定特别香甜!不然怎么可能让人流连忘返?” “可惜咱们普通人都吃不到。” “听说姜二公子和驸马爷特别喜欢这果子!” “那得多好吃啊?” 王直听到百姓们的议论,表情瞬间诡异。 他知道泰和帝偷偷品尝榴莲的事,还替泰和帝试过毒。 那果子的味道确实不错。 其实早在姜二和司徒竟都喜欢吃榴莲的时候,他就很好奇榴莲的味道,只是一直不敢品尝。 他是皇帝身边伺候的,身上不能沾染不好的味道,所以平时吃东西也要忌口,以防口臭甚至放屁,被皇帝厌弃。 那次泰和帝偷吃榴莲,他才吃到一些。 结果榴莲没吃到多少,他还替泰和帝背了锅。 因为大臣求见泰和帝的时候,闻到了殿内的味道。泰和帝怕丢人,就说是他吃了榴莲,沾染上了味道。 简直让他有苦难言! 更气人的是,泰和帝居然也喜欢上了榴莲的味道!还让洛铮送更多榴莲来京城! 王直不禁气得在心里狂骂洛铮,又暗暗后悔自己多嘴,在泰和帝面前提起榴莲。 他是真没想到,那种臭烘烘的果子居然有如此魔力,连泰和帝都喜欢上了! 泰和帝可是天子,怎么能喜欢这种臭烘烘果子呢! 简直有辱斯文! …… 洛铮收到泰和帝的手令时,已经先一步见到了曹夫人派来的人。 这人其实早就上了岸,只是之前洛铮急着去找谢樱,所以他没能找到人。 直到洛铮返回岸上,他才急匆匆找了过来。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琅嬛岛出事的消息,倒是给洛铮带来了三个消息。 一是岛上有好几千人,二是岛上有不少人想被招安,三是陈绶就躲在岛上,岛主还是他亲弟弟。 洛铮得到这样的消息,自然喜不自胜。 所以泰和帝的手令一到,他便决定便宜行事,直接招安。 反正朝廷想要拿下夷州,也需要人手。 这些人招安之后,正好让他们去打夷州。 到时候能够活下来多少人,就看这些人的运气。 洛铮倒是没想过立刻拿下夷州,不过他相信,泰和帝身为天子,绝不可能放弃收复夷州,毕竟这可是开疆拓土的莫大荣耀! 现在不拿,不过是时机未到。 他可以先行准备,等到将夷州拿下,他正好可以申请留在当地坐镇。 姑苏毕竟富庶,泰和帝不可能让他一直留在姑苏,其他人也不会答应。 夷州却是不同。 此地孤悬海外,条件艰苦,对于朝廷而言,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若是留在夷州,朝中怕是无人会反对。 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拿下夷州! …… 因为琅嬛岛所有船只消失,岛上许多人本就惶惶不安。 所以当洛铮带领水兵赶到琅嬛岛后,招安进行得十分顺利。 他当然没有直接上岛,只是派了一条小船过去,邀请岛上的话事人前来大船详谈,并且要求对方带上陈绶和陈绍兄弟。 对方来得倒是挺快,看得出极有诚意。 出面的是曹夫人和黑脸大汉,两人带了四名手下,押着陈绶和陈绍兄弟。 两兄弟已经被洗刷干净,还换上了干净衣裳,只是脸色十分难看,周身还有种莫名的气质。 第475章 拿下陈家兄弟 陈绶和陈绍两人本就伤了身体,接连几日的折磨下来,更是让他们瘫软成了烂泥。 此时若非被人押着,他们甚至无法站立。 洛铮看到这样的陈家兄弟,难免有些诧异。 他打量着曹夫人和那黑脸大汉,以及两人带过来的手下,好奇问道:“你们给他们用了刑?” 黑脸大汉讨好地笑道:“回禀大人,我们也是迫于无奈。岛上的船突然消失,我们怀疑是这两人的阴谋,所以为了让他们说出实情,不得已用了一些手段。” “是吗?”洛铮似笑非笑,“那你们可有问出什么?” 黑脸大汉当即义愤填膺道:“这陈绍实在可恨!他不仅是个鸠占鹊巢的野种,居然还妄想算计大人!所以故意找了一名肖似大人的少年,想要冒充大人之子!” 洛铮自然知晓那少年,他上岸后,就让人审问了那少年的身份,又派人前去少年家乡调查。 派去的手下早已将少年的身份调查得一清二楚,他便直接让人将那少年送回家乡,并未将其留在身边。 那少年虽然无辜,也同他毫无关系。 可毕竟生了那样一张脸,留在这边久了,对方难免会生出别的心思。 他有儿有女,可不需要这样一个假儿子,更不准许任何人打他儿子的主意。 “原来如此。”洛铮冷冷瞥了眼被人押着跪在地上的陈绶和陈绍,突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来人!将这两名逆贼带下去,仔细审问!” 四名黑麒卫立刻走了出来,抓起陈绶和陈绍就要带下去。 陈绍突然抬起头,直勾勾看向洛铮:“洛铮!我知道很多秘密,我愿意唯你马首是瞻,将功折罪!” 洛铮抬起手,阻止了黑麒卫的进一步动作,看着陈绍好整以暇地问道:“你当真愿意将功折罪?” 陈绍声音干哑:“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 洛铮打断他:“你若是当真想要将功折罪,就拿出诚意。我不想听废话,只看你能够拿出多少诚意。” 说完轻轻一挥手,陈绍和陈绶就被黑麒卫带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黑脸大汉和他的四名手下不禁有些紧张,倒是坐在一旁的曹夫人一脸淡然。 洛铮看向曹夫人:“你就是曹学海之女?” 曹夫人起身行了一礼:“妾身曹氏婉宁,家父曹学海,见过洛大人。” “坐吧。”洛铮淡淡一摆手,又问道,“听说你同陈绍育有一子?” 曹夫人坦然承认道:“他今年六岁,一直生活在岛上,并不知晓外头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又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接着说道:“这是同陈绍有过联系的那些人的名单,以及一份海贸清单。 妾身愿将这些名单交给大人,唯大人马首是瞻,只求大人能为妾身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饶妾身和小儿一命。” 冯辛夷亲自为洛铮取来信封,小心拆开查看。 确定并无异常后,这才递给洛铮。 洛铮一目十行,迅速翻阅起来,待看到最后,他目光赞许地看着曹夫人:“夫人当真是位奇女子。 你拿出的这些名单,我会如实呈给陛下。只是陈绍毕竟乃是逆贼,是否饶恕你们性命,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妾身明白。”曹夫人始终很淡然,“倘若陛下不愿饶恕,那也是妾身命该如此,怪不得大人。” 洛铮却说道:“陛下向来宽仁,你乃受人胁迫,并非真心从贼,陛下定然不会苛责。” 曹夫人淡淡笑了笑:“陛下的确宽仁。” 她虽不信泰和帝当真宽仁,可对方是皇帝,她难道还能反驳? 两人客套之后,就正式谈起了招安之事。 黑脸大汉想要被招安,却并不甘心从今以后当个平头百姓,任人宰割。 洛铮答应封他做个七品武将,黑脸大汉虽然觉得品级太低,可他们失去了所有船只,如今就是一群困兽,一旦朝廷将岛围住,他们便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只能无奈接受。 洛铮看出他的不情愿,于是继续说道:“你若是能够拿下岛上所有陈家余孽,可为你记上一功。到时候论功行赏,自不会亏待了你。” 黑脸大汉有些犹豫:“陈家在琅嬛岛经营多年,岛上的陈家人并不少,而且许多人都曾受过陈家恩惠,怕是……” 洛铮冷冷说道:“你既接受招安,便该效忠陛下,为陛下分忧。陈家残害无辜,为了掠夺财物,制造了多起灭门惨案,罪行令人发指! 陈氏女更是大逆不道,残害皇嗣!你是聪明人,又岂能为陈家这等乱臣贼子陪葬?” 黑脸大汉脸色一变,连忙拱手说道:“大人教训的是,小人这就回去拿下陈家余孽!” 洛铮看向曹夫人:“夫人要一起回去吗?” 曹夫人淡淡说道:“妾身不过是一介女流,这等事情着实帮不上忙,就不去了。” 接下来岛上难免会有一场厮杀,她又何必去看呢? 洛铮便让人将黑脸大汉等人送下了大船。 岛上真正有陈家血脉的人其实并不算多。 所以黑脸大汉回去后,并没有花太久的功夫,就拿下了所有陈家人。 这些陈家人除了少数几个激烈反抗,被人送去投胎外,剩下的根本不敢反抗,几乎是乖乖束手就擒。 然后所有人都被捆成粽子,押上了大船。 洛铮只是淡淡看了这些人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的人会审问清楚,陈家是否还有余孽隐藏,并不需要他多费心思。 比起这些陈家人,他更在意岛上的金矿。 所以接受招安后,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岛民转移回了陆地,然后派人寻找金矿。 在挖掘了四米多深后,他的人果然发现了金矿的痕迹。 洛铮得到消息后,立刻将此事上报给了泰和帝,并且提议,让那些陈家余孽挖矿赎罪。 除此之外,他还让人将陈绶兄弟,以及陈家几个关键人物送去京城,交给泰和帝处置。 这些人离开前,洛铮特地见了陈绶兄弟一面。 第476章 惊天秘闻 洛铮见到陈绶和陈绍兄弟时,两人已是面色死灰,一副病入膏肓,苟延残喘的模样。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不禁笑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琅嬛岛发现了金矿,你们陈家人还真是会找地方。 先是煤矿,又是金矿。就是运气好像不太好,你们居然一直都没发现。你们说,这是不是报应?” 兄弟两人当即脸色大变! “你说琅嬛岛有金矿?这不可能!” 陈绶激动地开口,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 如果琅嬛岛埋着金矿,那他们这么多年的辛苦算什么? 为了弄到钱,他们机关算尽,手段尽出,无所不用其极…… 现在却告诉他,琅嬛岛有金矿? 他们这些年的辛苦付出,算计、杀戮和劫掠,岂不是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陈绍比陈绶更加激动:“你胡说!我不相信!琅嬛岛不过是一座小岛,怎么会有金矿?” “可惜啊,琅嬛岛不仅有金矿,还就在你的床底下。你那密室若是挖得再深些,就能发现金矿。” 洛铮说起这事,都忍不住觉得面前的人实在倒霉,“当初为何不继续挖下去呢?” 陈绍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哪里能想到,琅嬛岛居然藏着金矿! 而且就在他的床底下! 要是早知道…… 陈绍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不禁癫狂地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陈绶同情地看着他,却没有发疯大叫。他早已经历过煤矿的打击,如今即便心里难受,也不至于气到无能狂怒。 只是想到太平煤矿和琅嬛岛的金矿,他难免有些悔不当初。 他若是早知道这些该多好! 洛铮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就走。 却不想,陈绶突然幽幽问道:“你其实是洛家人,对吗?谢修的生母,是你亲姐姐!当年陈芳害死你全家,所以你现在对陈家人赶尽杀绝,是为洛家报仇吗?” 洛铮转过头,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洛家的人早死光了,你非说我是洛家人,是还在记恨谢修买了那块地吗? 我听说,你很喜欢引诱有夫之妇,弄出野种鸠占鹊巢,因为你自己也是鸠占鹊巢的野种。不如你来说说,你究竟弄出了多少野种?” 陈绶先是气得脸色铁青,随后又变得惨白一片。 他忌惮地看着洛铮,再不敢质疑洛铮的身份。 陈绍冷着脸,什么也没说。 他和陈绶不同,陈绶还有很多野种,他却只有陈乾一个儿子! 现在得罪洛铮,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即便洛铮真是洛家人又如何?洛家人又不是逆贼! 陈绍嫌弃地瞪了陈绶一眼,只觉得对方就是个蠢货! 洛铮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中,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命令黑麒卫押送他们上路。 泰和帝先是收到了洛铮的奏报,得知琅嬛岛果真发现了金矿,而且抓住了陈家余孽,不禁大喜过望。 所以他很快就恩准了洛铮的提议,决定只除掉陈绶和陈绍兄弟,还有陈家的几个关键人物。 剩下的人沦为罪奴,参与金矿开采。 对于曹婉宁和陈乾,念在曹婉宁当初是被陈绍强行掳走,又主动交出名单的份上,泰和帝特地网开一面,不仅赦免了母子两人,还封曹婉宁为节义夫人!表彰其忍辱负重,大义灭亲。 他派人将旨意送出去后,陈绶等人也被押送进京。 泰和帝让王直和陆宣亲自审问,从这些人口中挖出了不少消息。 陈绶熬不住酷刑,交代了两名野种的下落。 陈绍更是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贾氏一族其实并不姓贾,而是姓陈。 他们的祖上,其实是前朝驸马陈昊。 前朝末代皇帝昏庸无道,陈昊有心夺取大位,可惜他刚杀了昏君,各路反王便纷纷揭竿而起,骂他犯上作乱,畜生不如。 最终陈昊兵败被杀,他的心腹不得不带着他的幼子东躲西藏,以贾为姓,冒充贾氏族人,最终鸠占鹊巢。 这些年来,陈昊的后人一直都没有忘记先祖的不甘和怨恨。 陈昊造反夺位,斩杀昏君,最终却便宜了大夏的开国皇帝。 所以他的后人一直想要颠覆大夏的皇权,谋朝篡位。 只是这些人一直没什么本事,也没那个胆子。 直到贾睿。 他的野心很大,胆子更大。 自从知晓先祖的身份和怨恨,他就一直想要生出姓陈的儿子,于是主动勾搭了陈恺的夫人韩氏。 韩氏当时怨恨陈恺的花心,本就有心报复。 所以贾睿甚至没费多少功夫,就让韩氏主动投怀送抱,先后为他生下两个野种,还帮他算计陈恺。 后来陈欢成为皇后,靠着救驾之功,让陈恺被封为承恩公。 贾睿也暗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倘若他们的计划顺利,当年李婕妤和陈绶生下的野种将会是泰和帝最宠爱的皇子,并且成为太子,顺利登基为帝。 可惜这一切算计,都毁在了徐茂春和陈欢的仇恨里。 徐茂春怨恨陈家,偷偷调查出陈欢的身世,告诉了陈欢。 陈欢得知身世后,对陈家恨之入骨,直接除掉了那个野种。 贾睿和陈家多年来的辛苦筹谋,就此毁于一旦。 因为这事,贾睿和陈恺还气得吐了血。 只是他们毕竟不在宫中,竟是被陈欢蒙混过去,当真以为是后宫妃子嫉妒姜贵妃受宠,所以故意害死了她的皇子。 并未疑心到陈欢身上。 陈欢依旧做着她的皇后,而陈家失去了假皇子这枚绝佳的棋子,泰和帝又伤了身子不能再生,他们不得不对陈欢更加倚重,同时继续积攒实力。 直到他们制造出逍遥丸,又打算用逍遥丸来荼毒泰和帝和大夏权贵,等泰和帝上瘾,再搞出新的假皇子。 谁知逍遥丸才在京城售卖不久,就被朝廷查处。 假皇子的事也被人揭穿。 整个承恩公府一朝倾覆,多年算计尽数落空。 陈绍招供出的这些信息,让泰和帝十分震惊。 他以为陈家之事,只是贾睿和陈家的算计。却没有想到,贾氏一族竟然还有这样特殊的身份! 对方居然是陈昊的后人,而且多年来一直想要谋朝篡位! 泰和帝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甚至忍不住想:贾睿既然能弄出陈绶和陈绍鸠占鹊巢,那他是否还有别的儿子? 第477章 灭族,悔不当初 自从看到陈绍的供词,泰和帝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得知有这样一家疯子,始终心心念念想要谋权篡位,想来不管是哪个皇帝,都会感到如芒在背。 正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陈昊后人的这个念头,就是触碰到了泰和帝的逆鳞! 他甚至对整个贾氏一族,以及所有陈家余孽,都动了杀心! 泰和帝心中杀意翻滚,却又有些犹豫。 真要是将这么多人都给杀了,世人怕是又要说他是个暴君。 最好,还是找个法子,既能将这些人全都除掉,又不用背上骂名。 泰和帝心念急转,最后问王直:“你说,这些逆贼该如何处置?” 王直一直暗暗留意着泰和帝的反应,见他脸色难看,此时又说“逆贼”,就猜到了泰和帝的心思。 他想了想,随即意有所指地说道:“洛铮不是在岛上发现了金矿吗?这开采金矿,想必需要不少人手。只是奴才听说,海上有大风,容易出事。” 泰和帝深深看了他一眼:“既然开矿需要人手,就让他们都去开矿吧。” 轻飘飘一句话,便决定了无数人的命运。 先前因为贾晟算计姜家被抓,招供出陈绶生父乃是贾氏嫡支的族长,泰和帝就派洛铮彻查了贾氏嫡支。 只是当时洛铮抓的主要还是贾氏嫡支,对于旁支抓得很少。 这次泰和帝却是动了灭绝贾氏一族的心思,所以他直接下令,将贾氏一族所有人,包括一些重要姻亲,全给抓了起来。 送去琅嬛岛挖矿。 罪名也是现成的,贾氏一族勾结海盗,进行走私贸易,还参与逍遥丸一案。 而且贾睿刺杀周王,给周王下毒,导致周王中风瘫痪。 这些罪名,足以将贾氏灭族。 泰和帝只是将他们流放海岛挖矿,简直称得上仁慈。 京城贾家。 “啊——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快放开我——” 贾萱尖叫着,满脸惊恐地被黑麒卫拖出房间,捆上了绳子。 贾父和贾母同样被人拖了出来。 还有贾晟的妻妾和儿女。 所有人都是满脸惊慌之色,有人更是吓得哭了出来。 很快,这些人就被绳子捆成了一长串,被黑麒卫拖了出去。 门外街道上,有人好奇地看着,还有人脸色发白,目光根本不敢落在黑麒卫身上,生怕遭受池鱼之殃。 直到贾家众人被拖走,看热闹的这些人才小声议论起来。 “居然全给抓了,有谁知道他们是犯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不过肯定是大事!” “我听说,是嫡支犯下了大案,他们是被连累的。” “什么啊,听说贾晟就犯了不少事,之前有人想要炸了太平煤矿,就跟贾晟有关!只是因为他妹妹曾经是姜家儿媳妇,才网开了一面,没有牵连到他们这些家眷!” “你们不知道吧,之前那个害人的逍遥丸,就跟贾晟有关!” “我听说,他还跟陈绶有一腿!” “难怪姜家休了贾氏女,她哥哥犯下那么多的事情,姜家哪能继续留着这门姻亲!” “那可不是,我还听说,之前福安县主差点被恶犬咬伤,就是这个贾晟在背后算计!这人真是太毒了!姜驰可是他妹夫,他不光躲在背后算计,居然连福安县主一个小娃娃都不放过!” “就是,简直丧心病狂,畜生不如!” “不过贾氏女就可怜了,遇到这么一个哥哥,好好的家都给拆散了。” “她可怜什么呀,姜家可不光是因为贾晟才休了她!” “那是因为什么?” “嗨呀,我听说,这女人其实不守妇道,跟陈绶有一腿!” “哈?真的假的?不是说贾晟跟陈绶有一腿吗?怎么她也跟陈绶有一腿?” “当然是真的,哪可能有假?你们不知道吧?陈绶那桃花眼,狗看了都能被勾魂,何况她一个久旷的小女人?她那丈夫长时间不在家,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哪里守得住寂寞?” 众人议论纷纷,话题很快就偏到了贾萱身上。 其实姜家人并不知晓贾萱心中有人,也不会让人放出这样的流言,连累姜驰的名声。 可流言就是这样,传着传着,就容易变味。 更何况,姜家当初休弃贾萱,京中难免有人胡乱猜测。 再加上陈绶引诱了不少女眷,难免就有人猜到贾萱身上。 如今贾萱一家被抓,这些流言也就被人翻了出来,议论不休。 贾萱被黑麒卫拖回衙门的路上,没少被人指指点点。 她甚至不敢抬头,只能拼命埋着头,既不敢去看那些人,也不敢让人看见她的脸。 此时的她又惊又怒,又惶恐不安,只能不断祈祷姜驰能来救她。 可惜,直到他们所有人被押送出京,姜驰都没有出现。 贾萱心中充满了绝望,又忍不住怨恨姜驰的无情。 她却不知,姜驰得知她被抓时,心中其实十分不忍。 可这是泰和帝下的命令,姜驰即便心中不忍,也不可能为了她去对抗皇命,连累所有家人。 而且贾萱被抓不久后,就有人将一幅画送给了姜驰。 画上是一名男子的背影,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男子一身广袖儒衫,衣袂翩跹,明显不是他姜驰。 男子旁边还题了一首诗,诉说着女子的相思。 姜驰认得出来,不管是画上的人,还是旁边题的诗,都是贾萱亲笔。 她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心中想着的却是别的男人! 姜驰烧了画,当晚喝得酩酊大醉,彻底将贾萱从心中剜了出去。 之后再未想过这个人。 贾萱倒是尝试过收买狱卒为她送信,结果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狱卒骗去后,对方就彻底换了副面孔,不仅经常指着她的鼻子臭骂,还骂得十分难听。 贾萱委屈得哭了好几场,可家人不仅没有安慰,嫂子还埋怨她不守妇道,没能笼络住姜家人的心,结果连累全家受罪。 她只要一反驳,嫂子就会跟她动手,撕扯她的头发和衣服,还用指甲抓破了她的皮肉。 她疼得实在受不了,只能被迫反抗,渐渐就和嫂子撕扯对骂,宛如市井泼妇,再无往日世家贵女的清贵模样。 被押送出京的那日,贾萱已经变得狼狈不堪,满头秀发也乱成了鸡窝。 她艰难地走在寒风里,目光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姜驰的身影。 可惜没有。 姜驰一直没有出现。 曾经那个会用温暖的大氅包裹住她,为她遮风挡雨,对她嘘寒问暖的男人,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 贾萱心痛得厉害,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不停从她眼角滑落。 却又很快被吹散在了寒风里。 第478章 报仇,特殊的客人 就在贾氏族人被押送出京的前一天,京中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陈绶和陈绍被凌迟处死,陈家和贾家的几个重要人物也被砍了头。 这事几乎吓破了贾氏族人的胆子,让他们每个人都变得格外老实,就连孩子们都瑟缩在了父母怀中,不敢放声痛哭。 京城谢家。 柳知春独自待在小佛堂里,跪坐在地上,轻轻擦拭着一块灵位。 灵位上一个字也没有,她却擦拭得非常认真。 擦拭许久后,她才轻轻打开牌位上的小机关,拆下一块面板,露出了下面的“谢”字。 柳知春看着那个字,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她颤抖着手指,轻轻触摸着那个字,最后将整个牌位都抱进了怀里。 “祖父祖母,爹爹娘亲,哥哥嫂嫂……妙仪无能,无法为你们报仇,只能为谢家延续血脉。你们放心,孩子们都很好,尤其是樱樱,她是上天送给我们的最好礼物。” 柳知春轻声呢喃,虽然声音哽咽,嘴角却带着笑。 同一时间,姑苏。 “阿嚏!” 正在吃西瓜的谢樱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狐疑地揉了揉鼻子,又戒备地看了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林玉瑶身上,凶巴巴地质问道:“你是不是偷偷在心里骂我了?” 正在心里偷偷腹诽的林玉瑶:“!!!” 她脸色大变,连忙喊冤:“县主您误会了,奴婢没有!奴婢对县主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怎敢在心中编排县主!” “哼,你肯定有!” 谢樱原本还不是很确定,听她这么说,立刻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林玉瑶肯定是在心里骂她了! 哼,她就知道,她果然不可能弄错! 谢樱小手一指:“罚你去给小白洗澡!” 林玉瑶想到那头威风凛凛的白狼,不禁有种爆哭的冲动。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明明只是偷偷在心里腹诽了几句,谢樱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这小娃娃还能听见她心里的话? 不可能吧! “县主……” 林玉瑶可怜巴巴地想要求情,谁知才开了一个头,谢樱就凶巴巴地说道:“再说,罚你倒夜香!” 林玉瑶吓得连忙跪地求饶:“奴婢这就去给小白洗澡!” 谢樱嫌弃地挥挥小手:“快去吧!” 林玉瑶这次不敢再求饶,乖乖退了出去。 她已经听说了陈绶被抓,还被押送去京城的消息。听说对方这一去,就是死路一条,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 林玉瑶自从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就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的身份突然暴露,然后人头落地。 所以她这些日子格外老实,根本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谁知道只是心里腹诽,居然被谢樱看了出来! 林玉瑶忐忑不已,生怕屠娇娇将她退货回去。 到时候,李牙子为了保住他自己,很可能会要了她的小命! 她该怎么办? 林玉瑶满心忐忑地去给白狼洗澡,谢家却在此时迎来了三位特殊的客人。 谢樱诧异地看着谢柔:“有人想见我?还想听我说‘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来的人怕不是脑子有病? 谢樱狐疑地看着谢柔,觉得这事很不对劲! 就算来的人脑子有病,可娘亲和大姐又没病,怎么会随随便便让她出去见外人? 难道说,这次来找她的人身份有些特殊? 谢樱眼珠一转,立刻来了兴趣:“那我出去看看!” “好。” 谢柔笑了笑,亲手拉着谢樱走了出去。 一路来到客厅,谢樱看清来人模样,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她就说,娘亲怎么会随便答应来人的要求,还让她出来见客! 原来是他们! 谢樱迈步走进客厅,直勾勾地看着来人的脸,很快看得三人手痒不已。 只因她小小的一个人,脸蛋还圆乎乎的,看得人格外想掐她的脸。 谢樱一看三人表情不对劲,赶紧走到屠娇娇身边,装作好奇和害羞地问:“娘亲,他们是谁呀?” 一边问还一边往屠娇娇怀里躲,同时睁着大大的眼睛继续打量三人。 所有人:“……” 屠娇娇淡笑着解释道:“樱樱,他们是客人。这位小姑娘生来体弱,总是犯病,所以他们特地寻了过来,想跟你求一句消灾解厄的吉祥话。” 谢樱:“……” 这借口……绝了啊! 还有,舅姥姥居然是娃娃脸吗?看起来也太年轻了,简直像是二十出头! 小表叔居然跟小舅爷共用了一张脸!就是年轻稚嫩了许多,是个白白嫩嫩斯斯文文的美少年,一看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这是生怕小舅爷认不出亲儿子吗? 好吧,原书里确实没认出来,还倒霉催地认了个假儿子。 现在他们以真容现身,难不成是打算一家团圆? 那她是不是要送点礼物? 谢樱心念急转,嘴上却故意问道:“小姐姐生病了吗?” 所有人:“……” 谢樱发现三人的脸色明显有些僵硬,于是迈着欢快的小步伐走了过去,一把抓起洛子苓的小手,满脸认真地说道:“病病飞飞。” 洛子苓:“……” 明明小侄女很可爱,可她怎么总觉得,对方是在占她便宜? 屠娇娇也怀疑女儿是在占人便宜,又觉得自己应该想错了。 樱樱还那么小,哪里会懂这些? 她的女儿才不会这么调皮! 第479章 谢樱: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谢樱不知道屠娇娇的心思,她再次开口:“小姐姐以后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洛子苓不禁被她逗笑了,虽然就是做个样子,可小侄女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而且那脸肉嘟嘟的,好想掐一下! 一旁的洛君迁看着,忍不住有些羡慕。 谁知谢樱突然朝他看了过来,还一把抓住他的手:“小哥哥也要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冯辛夷回想起往日种种,不禁心中酸涩,眼圈发红。 这些年她带着一对儿女东躲西藏,又何尝不希望两个孩子都能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虽说如今已是苦尽甘来,可听到谢樱这话,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感动。 谢樱问洛君迁:“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洛君迁忍不住捏住她的小手:“我姓洛,名君迁,你可以叫我小叔叔。” “才不要!”谢樱果断拒绝,“小叔叔太老了!” 洛君迁:“……” 谢樱看着他的脸,又故意说道:“你长得好像我认识的一个大美人!” 洛君迁三人顿时表情古怪:“???!!!” 大美人? 说的不会是爹爹\/洛铮吧? 谁知谢樱又说道:“小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等你长大了肯定也是大美人!” 洛君迁嘴角抽搐:“……” 他是男人,并不想当什么大美人!谢谢! 屠娇娇赶紧接过话头:“说起来,这位小郎君的确很像洛大人。” 她故意说道,“还真是巧了,前不久洛大人才在海上遇见一位肖似他的少年人,不想我今日又遇见了一位。” “洛大人?”冯辛夷诧异地问道,“夫人说的可是那位洛公公?” “的确是那位洛公公。”屠娇娇笑得意味深长,“令郎同他长得实在相似,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着实有些奇怪。” 冯辛夷表情复杂:“是吗?” 这时洛子苓突然问道:“娘亲,会是爹爹吗?” 屠娇娇故作不解:“爹爹?” 冯辛夷无奈地说:“我与夫君曾经遭逢变故,以至于分别多年。这些年我带着两个孩子四处求医,寻找夫君下落,可惜夫君始终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说到最后,冯辛夷的语气十分失落。 屠娇娇不禁说道:“这……这倒是巧了,洛大人曾说,他有一妻一子,只是多年前因故失散,当时妻子腹中还怀着身孕。 只是他寻找多年,始终没能找到妻儿的下落。 先前在海上遇见那名少年,洛大人还以为对方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子。 可惜仔细查探之后,才发现只是人有相似,那少年出身农家,有父母家人。 洛大人不忍他和家人分离,特地派人将他送了回去。 没想到这才过去不久,我就遇见了夫人。” “此话当真?”冯辛夷脸色大变,一副极为震惊的模样,“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凑巧的事情?” 屠娇娇感叹道:“谁说不是呢?的确是太巧了些。或许是上苍也不忍心你们继续分离,想让你们一家团聚,所以才会让你来我这里。” 猜到真相的谢樱:“……” 呵呵,你们继续演。 屠娇娇又继续说道:“我这就派人去请洛大人,倘若你们真是一家人,我也能结个善缘。” 谢樱:“……” 嘿,你说巧不巧,不光他们是一家人,咱家跟他们还是亲戚。 “这……会不会太草率了些?”冯辛夷犹豫不决,“若是弄错了,岂不是让那位洛大人白跑一趟?他不会生气吧?” 谢樱突然想到之前在岛上的时候,洛铮对待冯辛夷时那副殷切紧张的样子:“……” 生气? 她那位小舅爷一看就是个妻奴,他敢生气? 舅姥姥这是演上瘾了吧。 屠娇娇也暗暗有些无语,但戏还得继续演下去:“洛大人其实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夫人不必担心。” 冯辛夷这才忐忑不安地答应了。 于是屠娇娇立刻派人去给洛铮传信。 洛铮如今却不在姑苏,因为金矿和那座神秘小岛,他最近一直住在崇明岛。 不过屠娇娇做戏做全套,她装作不知道这事,直接派人给洛铮的府上送了信,又邀请冯辛夷在家中客房暂住。 洛府的管家收到信后,又连忙派人快马加鞭去给洛铮送信。 洛铮收到信后,立刻动身赶回姑苏,一路策马狂奔。 因为骑得太快,路上难免惊扰了行人。 他的手下只能不停跟人解释:“抱歉抱歉,我家大人听说了失散妻儿的消息,着急赶去相认,还请见谅。” 于是,洛铮一路策马跑回姑苏,他找到失散妻儿的消息也如长了翅膀一般,一路传了开。 洛铮直接跑到了姑苏知州衙门,进门后,他便怔怔地看着刚刚走出来的冯辛夷。 最后激动地走上前,一把抓住冯辛夷的手:“玉兰,当真是你……” 冯辛夷泪流满面:“我不是在做梦吗?你居然真的还活着?” 洛铮紧握住她的手,仿佛生怕她会突然消失:“当然不是,我终于找到你了!” 躲在柱子后面看戏的谢樱:“……” 她怀疑这俩人是不是一起演上瘾了。 明明都相认那么久了,现在演得就跟刚刚相认一样,飙演技呢? 她正看着,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戳了一下。 谢樱惊讶地回过头,然后就看见了表情古怪的洛君迁:“樱樱,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谢樱:“……” 正在演的洛铮和冯辛夷:“……” 默默看戏的屠娇娇:“……” 洛君迁和洛子苓:“……” 五人几乎是齐刷刷地朝着谢樱看了过来:“……” 谢樱突然有点羞耻:“!!!” 【都看我干什么?你们倒是继续演啊!】 听到她心声的洛铮,屠娇娇,洛君迁和洛子苓:“!!!???” 洛铮难得有些羞耻,却不得不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继续维持满脸的激动和深情。 洛君迁和洛子苓却是诧异不已,他们刚刚是不是听到了谢樱的声音? 可谢樱明明没开口呀! 谢樱一看两人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不是吧?他俩也能听见? 她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吐槽了? 每次都要努力控制着不在心里说出来,她很累的好吧! 谢樱故意掏出小手帕擦擦眼角:“呜呜呜,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其他人瞬间无语:“……” 你这么小的娃娃,知道什么是感动吗? 第480章 帮小舅爷无中生有 不管几人内心如何吐槽,这场意外相认的戏码总算是演得差不多了。 洛铮和冯辛夷夫妻团圆,接下来自然就是冯辛夷给洛铮介绍两个孩子,然后洛铮询问他们这些年的经历。 冯辛夷只简单说了女儿因为在娘胎里没能养好,生下来有些体弱多病,这些年她不得不带着两个孩子四处求医问药。 具体的并未细说。 反正这些话也不是说给洛铮听的,就是做个样子,说给外人听的。 洛铮身份特殊,他突然多出了妻儿,泰和帝不可能毫不在意。 所以他们才特地安排了这么一出意外相认的戏码,好让冯辛夷和两个孩子的身份过明路,今后不必再东躲西藏,一家人也能团聚在一起。 一家人相认后,洛铮郑重跟屠娇娇道了谢,就带着妻儿回去了。 他们这一回去,姑苏洛府就正式多了一位女主子和两位小主子。 洛铮的手下也很是为他高兴。 而他们回去没多久,洛铮就让管家给屠娇娇和谢樱送了一份厚礼,感谢两人帮他找到妻儿,让他们一家团聚。 谢家。 谢樱喜滋滋地看着面前的礼物,突然觉得这波不亏。 小舅爷出手实在太大方了! 以后要是还有这种事,她肯定好好配合! 好在洛铮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思,不然非得狠狠掐她脸不可! 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他可不想多来几次! 谢樱看着面前整整一大盒圆润饱满的珍珠,各色漂亮的好料子,双面绣的屏风,还有象牙雕刻的摆件,珊瑚玛瑙…… 不禁动起了心思。 小舅爷出手都这么大方了,她是不是该回个礼? 而且舅姥姥苦了这么多年,总不能让她继续苦下去吧? 于是当天夜里,所有人都睡下后,谢樱悄咪咪溜出房间,穿着她的夜行小斗篷,戴着面具,一路摸黑来到洛府,翻墙溜了进去。 洛府有黑麒卫巡逻警戒,不过难不倒谢樱。 她个子太小了,随便往阴影里一躲,根本发现不了。 更何况,她还能感应到别人的气息。 于是她一路轻轻松松避开黑麒卫,溜进了洛铮和冯辛夷的房间。 来到床前,谢樱默默看了眼两人身上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悄咪咪伸出了小手。 一刻钟后,谢樱擦擦脸上的汗,又悄咪咪溜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她才脱下小斗篷,摘下面具,盖着被子满足地叹了口气。 等两人醒过来,应该会很惊喜吧? 谢樱期待地闭上了眼睛。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天还没亮,洛铮便和往常一般醒了过来。 只是意识刚清醒,他就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怎么会有那种久违的熟悉感? 这不可能! 难道他还在做梦? 突然,冯辛夷在他怀中蹭了蹭。 洛铮瞬间把持不住! 冯辛夷猛地睁开眼,目光冰冷地朝他看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的表情同时呆滞。 冯辛夷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怎么会……” 她刚刚还以为是别人! 洛铮同样不敢置信,他狐疑地看着冯辛夷:“难道是你……” “我是大夫又不是神仙!” 就算她想给丈夫接一个,也不可能一晚上就让他恢复如初啊! 冯辛夷咬牙切齿地瞪了洛铮一眼,突然翻过身,一把掀开了被子! 洛铮本能地想要找东西遮掩住身体,却被冯辛夷一把按住! 然后就是长达半个时辰的仔细检查! 冯辛夷检查得细致入微,把该查的全都查了一遍,最后目光灼灼地看着洛铮:“你这是遇上神仙了?” 洛铮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谢樱。 随即又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谢樱就算有些神异,也不可能拥有这样“无中生有”的能耐吧? 他想了想,还是胡诌道:“昨夜似乎梦到了一位神仙。” 冯辛夷叹息一声:“这种话,陛下怕是不会信。你还是想办法留在外头办差,别回宫了。” 洛铮点点头:“我本就有意拿下夷州,然后在夷州驻守,如今看来,这夷州更得拿下来了。” 冯辛夷皱起眉头:“这事不能操之过急。” 洛铮点点头:“我明白,得先训练水兵。现在动手太过仓促,一旦失败,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他好不容易才和妻儿团聚,还报了仇,又岂会鲁莽行事,既葬送了自己,还连累妻儿? 只是如今身体突然恢复,他今后少不得要努力遮掩,绝不能让人瞧出端倪来。 冯辛夷也想到了这点,她仔细打量着洛铮的脸,突然说道:“我多调制一些润肤美白的面脂,你平时记得多用。今后若是长了胡子,也得及时刮干净,可不能让人瞧出来!” 洛铮:“……” 他光是想到自己将来要努力把自己打扮成小白脸,就有些心塞。 不过感受着失而复得的宝贝,洛铮又忍不住暗自欢喜。 那王直一直嫉妒他得宠,总喜欢给他找些麻烦。 要是知道他找到了妻儿,那阉货还不知道会嫉妒成什么样! 可惜对方永远不会知道,他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男人,否则怕是要嫉妒到发疯! 绝不能让那阉货知道! 洛铮很快打定了主意。 而紧接着从京城送来的密旨,更是坚定了洛铮的想法——泰和帝居然让他想办法解决掉贾氏全族! 洛铮毫不怀疑,此事定然有王直在其中推波助澜! 那阉货阴险又毒辣,只要一有机会,就要想方设法给他挖坑。 这不,直接给他找了一份脏活! 泰和帝想要将贾氏灭门,却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在史书上留下暴君骂名,就让他来做这脏活。 若是将来有人觉得贾氏一族可怜,想要为贾氏一族翻案,他这个刽子手自然要替泰和帝背负所有骂名。 洛铮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心中很快有了决定。 泰和帝想要灭绝贾氏一族,他自然不能抗旨不尊。 只是对方既然不想背负骂名,那这事就不能操之过急。 他可以慢慢处理,拖上一拖。 正好,还能借此机会留在外头。 既然泰和帝想让他来当这个刽子手,那挖矿之事,自然也得由他全权负责。 可惜那座金矿在海岛上,恐怕没办法挖掘太久。 等那座金矿无法继续挖掘,就是拿下夷州的时候。 第481章 司徒渊和姜二来了 洛铮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的突然恢复跟谢樱有关。 于是身体恢复的当天,他再次来到谢家,决定亲自试探一下谢樱。 屏退下人后,他将谢樱抱在怀里,看着她的脸小声问道:“樱樱是小神仙吗?” 谢樱立刻骄傲地抬起小下巴:“我是小仙女!” 洛铮眼眸一亮:“那小仙女都会什么?” “我会吃呀。”谢樱更加骄傲,“我还会唱歌!你要听吗?” 洛铮:“……” 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谢樱唱歌! 不过洛铮想了想,还是笑着说道:“那你唱来听听。” 然后他就后悔了。 因为谢樱扯着嗓子就唱起了—— “爱你火锅串串香,爱你烧烤麻辣烫,爱你鸡脚鸡翅膀,腊肉腊香肠……” 不光唱,她还走调,破音,简直犹如魔音贯耳! 洛铮还没等她唱完,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樱樱不用唱了。” 谢樱推开他的手,还眼巴巴地看着他,满脸期待地问:“我唱的好听吗?” 这下洛铮连笑容都维持不住了:“好听!” 他艰难地说道,心中却是暗暗打定主意,回去后要叮嘱两个孩子,让他们别跟谢樱学唱歌。 同时他又忍不住暗暗庆幸,两个孩子都已经大了,不再是小娃娃,应该不会被谢樱给带歪。 就这样,洛铮的试探完败! 他也没敢再试探下去,毕竟他的身份特殊,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人知晓。 即便这事当真跟谢樱有关,他也最好装作不知情为好。 不过,这事既然跟谢樱有关,他就不能吝啬了回礼。 昨日他才让管家送了礼物,现在倒不是送礼的最好时候,最好是先记着,以后另外找个机会,好好谢谢这孩子。 洛铮笑着摸了摸谢樱的头,没在谢家久留,很快便告辞而去。 接下来他要忙的事情不少,也没办法一直留在姑苏。 从谢家出去后,洛铮就带着妻儿回了崇明岛,处理了一些事情后,又乘船去了那座神秘小岛。 不过,泰和帝已经给这座神秘小岛取名蓬莱,从今往后,这座神秘小岛就叫蓬莱岛。 至于陈家曾经占据的琅嬛岛,泰和帝倒是没有改名,依旧还是叫琅嬛岛。 为了保护蓬莱岛上的高产作物,洛铮特地安排了黑麒卫和士兵驻扎在岛上,每日会有船只送去补给。 他和冯辛夷都很在意岛上的那些新奇作物,所以这次直接去了蓬莱岛,几乎是驻守在了他们。 而他这一走,也让谢樱暗松了口气。 洛铮实在太敏锐了,她可不想被洛铮看出来。 可惜洛君迁和洛子苓也跟着走了,都没人陪她玩。 哎,也不知道司徒渊什么时候能过来。 那小子明明说了会过来,不会放她鸽子吧? 谢樱正叹气,小丫鬟雪梨兴奋地跑了进来:“县主,小郡王来了!” 谢樱瞬间支棱起了小身子:“他真的来了?” “当然是真的!奴婢可是对县主忠心耿耿,不像有的人,只会在心里编排县主。” 雪梨轻哼一声,表忠心的同时,还没忘记踩林玉瑶一脚。 谢樱觉得好笑。 自从林玉瑶来了,以前伺候她的两个小丫头就警惕得很,看林玉瑶很不顺眼,一有机会就要踩林玉瑶一脚。 以前这两个小丫头时不时就要别一下矛头,如今却是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不过她们虽然针对林玉瑶,却没什么坏心思,最多也就是嘴上说说,并没有真的出手对付林玉瑶。 所以谢樱乐得看戏。 “我出去瞧瞧。” 谢樱兴奋地走了出去。 雪梨跟在她身边,眼神死死盯着谢樱的动作,以防她不小心摔了。 嘴上还兴奋地说道:“不光是小郡王来了,那位姜二公子也来了!还问起了臭果!” 说到最后,她有些好笑地伸手捂住了嘴。 谢樱已经收到了司徒渊的信,知道姜二喜欢吃榴莲,闻言也是忍不住觉得好笑。 榴莲虽然闻着臭,却是很多人喜欢的水果。 后世因为龙国人喜欢吃榴莲,还拉高了产地的价格,逼得当地人许多人吃不起榴莲不说,还开辟了大量榴莲园。 姜二会喜欢上榴莲,一点也不奇怪。 更何况,她催生的榴莲不光品种好,还有她的异能加持,味道可是一绝。 除非是天生排斥榴莲的人,否则根本抵挡不住这些榴莲的诱惑。 谢棣最近都忘了他最爱的葡萄,天天盯着那些榴莲和西瓜不放。 因为前不久泰和帝派人前来讨要榴莲,他们又送了一些榴莲和西瓜进京,这小子还气得跳脚了好久。 谢樱好笑地摇了摇头,走到客厅的时候,就看见谢棣一边吃着榴莲,一边凶巴巴地瞪着姜二。 姜二也拿了一块榴莲在吃。 倒是司徒渊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谢樱一出现,司徒渊立刻朝她看了过来,还笑着朝她招了招手:“樱樱过来。” 谢樱嫌弃地朝他翻了个白眼,随后直接看向了姜二。 姜二立刻朝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樱樱快来吃榴莲,我听说你很喜欢吃这个,真不愧是陛下亲封的福安县主,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品位!像我!” 谢樱就很嫌弃:“……” 这姜二,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变得越来越二了? “姐姐!”谢棣突然委屈巴巴地扑到谢樱面前,然后抬手指着姜二告状,“他抢果果!我的!” 谢樱:“……” 就很无语。 她忍不住朝司徒渊看去,用心声问:【你怎么把这二货给带来了?】 司徒渊一阵无奈:你当我愿意? 姜二:“???” 他狐疑地看了看谢樱,又看看司徒渊,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错觉吧? 第482章 小叛徒谢棣 “姐姐!” 谢樱被谢棣拉了拉,这小子撅着小嘴,满脸的委屈巴巴,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谢樱暗自无语。 当初在岛上,其他人因为受不了榴莲的味道,都不愿意吃,所以根本没人跟她抢榴莲。 当时熟了的榴莲有好几十个,全都便宜了她。 就连洛铮给泰和帝进献果子,也只进献了南瓜和西瓜,没有榴莲。 谁知道她给司徒渊和外祖父各送了十颗榴莲,居然还让姜二跟泰和帝惦记上了! 泰和帝亲自派人前来讨要就罢了,姜二这货更绝,居然直接跟着司徒渊来了姑苏! 气得谢棣这个小吃货都找她告起状来了。 谢樱直勾勾地看向姜二,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副“你居然是这种人”的表情,看得姜二浑身不自在,连忙辩解:“我可没抢他的榴莲,这是你爹送的!” 谢樱当然知道他没抢,可谁让谢棣都拉着她告状了呢? 她身为姐姐,总不能没个表示。 于是她给姜二出了个主意:“棣棣喜欢吃,你买。” 姜二看着谢棣委屈巴巴的模样,心里也是怪不舒服。 他就是吃点榴莲,怎么还成欺负小孩的坏蛋了? 偏偏对方还只是个屁大点的小娃娃,他总不能跟一个小娃娃计较。 所以听见谢樱这话,他当即眼眸一亮,有了主意:“行行行,我买就我买!” 他可不想背上抢小孩吃食的骂名,要是能买些吃食哄住这个小鬼,他当然巴不得。 姜二甚至片刻都不肯耽搁,直接派了亲随去买吃的。 谢樱见状,又提醒道:“棣棣喜欢吃肉!” 于是,姜二的亲随很快买回来了香喷喷的烤乳鸽。 谢棣闻见烤乳鸽的香味,果然不闹了,直接眼巴巴地看着亲随怀里的食盒。 亲随笑眯眯地将食盒交给姜二,于是姜二故意打开食盒,逗谢棣:“想不想吃?” 谢棣睁着大眼睛,看得直流口水,半晌后却是脑袋一偏,轻轻哼了一声。 姜二顿时有些不解:这小鬼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嫌弃? 谢樱故意说道:“棣棣现在不饿,我替他吃吧!” 这话一出,谢棣果然急了:“棣棣饿啦!” 说完快步跑到姜二面前,抬起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他,像是一只等待投喂的胖仓鼠。 姜二心都被萌化了,赶紧给了他一只烤乳鸽。 见谢棣抱住就啃,不禁有些飘飘然:哈哈哈,他果然特别招小孩子喜欢! 姜二其实挺喜欢可可爱爱的小娃娃,当初侄儿出生的时候,他就特别喜欢。 只是姜驰长时间在外,一直是贾萱亲自带孩子,就连贾萱坐月子的时候,卢夫人想要帮忙带孩子,也被贾萱拒绝。 姜二是小叔子,总不好直接去嫂子屋里,所以看到侄儿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 因为侄儿一直养在贾萱身边,他即便想要投喂,也始终没有这样的机会。 后来小侄女出生,也是一样。 孩子大了后,总不能一直被拘束在院子里,总要出去玩耍。 姜二遇见他们的次数倒是渐渐多了起来。 只是两个孩子即便见了他,对他也并不亲近。即便姜二有心逗孩子,可对方总是不肯亲近他,他难免也会心冷。 后来贾萱被秀,两个孩子都被接进了宫。直到贾晟出事后,他们又被打包送了回来,从此拘在一个小院子里,整日像是坐牢一般。 姜二出来之前,还去看过那两个孩子,他们的变化非常大,脸上没了往日无忧无虑的笑容,看到他的时候也是怯生生的。 姜二虽然觉得两个孩子可怜,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安慰了几句,然后逃也似地出了京城。 他其实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过此时看到谢棣可可爱爱的模样,他又忍不住抛开了心中阴霾,伸手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脑袋。 谢棣正在啃乳鸽,感受到他的触摸,立刻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快步跑到谢樱身边,躲在了她背后。 谢樱嫌弃地瞥了眼自家怂包弟弟,就看见姜二笑眯眯地朝她招手:“樱樱,要不要吃烤乳鸽?” 谢樱瞥他一眼,大大方方地走过去,直接拿了一只啃,还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抱我上去。” 指挥得理所当然。 姜二却是半点不生气,直接将她抱起,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还小心地用手护着她,以免她突然掉下去。 谢樱虽然有点嫌弃,却也没有直接跳下去。 这个姜二好歹跟她爹有点交情,她总不能一点面子不给。 姜二又问司徒渊吃不吃烤乳鸽,可惜直接被司徒渊无情拒绝。 只能遗憾地叹口气,自己拿了一只啃。 等吃完了烤乳鸽,姜二洗了手,终于跟谢修说明了他和司徒渊这次的来意。 他们这次过来,为的就是蓬莱岛上的那些东西。 为了弄清楚那些东西的功用,他们这次还带了不少人过来。 谢樱早就知道他们会过来,对此并不意外。 姜二也没在谢家久待,第二天就亲自带着人,出发去了蓬莱岛。 司徒渊则被留在了谢家。 他毕竟身份尊贵,年纪又太小,姜二根本不敢带他去海上冒险。 就怕遇到风浪,司徒渊被吹进海里,他回去了没法跟太后、泰和帝和长公主交代。 谢棣倒是还记得司徒渊,司徒渊一住进来,他很快就跟对方打成了一片,连谢樱这个亲姐姐都忘了,直接化身成了司徒渊的小跟屁虫。 看得谢樱气闷不已,忍不住跟谢柔告状:“姐姐你看,棣棣就是个小叛徒!” 谢柔直接被她逗笑了:“棣棣毕竟是男孩子,喜欢跟小郡王亲近也不奇怪。” 说起这个,她便想到了弟弟谢棠,忍不住叹了口气:“要是棠哥儿也在这里就好了。” 她这一说,勾得谢樱也想起了谢棠。 虽说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谢棠每日都要进宫当伴读,在家的时间其实不算多。 可现在连面都见不到,难免让人想念。 谢樱捧着脸叹气:“哎,哥哥肯定很想我。”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 杨韬问谢棠:“樱樱走了那么久,你是不是特别想她?” 第483章 杨韬和谢棠 谢棠怔了一下,想到前些日子听到的流言,表情就变得失落起来。 他原本不知道谢樱再次被人偷走,还被丢到海岛上的事。 直到皇宫内外都在议论这事,他才有所耳闻。 当时他吓得连呼吸都忘了,满脑子都是担忧,夜里还做了噩梦。 只是谁也没说。 他知道外祖父和外祖母肯定也不会好受,不想让他们心里更加难过。 也没跟杨韬提起这事。 谁知杨韬竟然主动问起。 谢棠犹豫了一瞬,还是点头说了实话:“樱樱是我妹妹,我当然想她!” 不想杨韬紧接着就说道:“那你去姑苏吧。” 谢棠惊讶地看着他:“殿下让我去姑苏,是……” 是想让他去姑苏待几天,还是不想要他这个伴读了? 杨韬笑了笑:“我虽然很喜欢你这个伴读,不过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让你跟家人分开。 我听说,樱樱前不久又被坏人给抓了,还把她丢在了一座小岛上。那些人真是可恶!樱樱还那么小,他们居然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他虽然也才小小年纪,可说到最后的时候,已是面色凛然,浑身上下都仿佛笼罩着一股强大的气势。 谢棠震惊不已。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才一年时间,杨韬身上就有了这样大的变化!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杨韬的时候,对方还是个瘦瘦小小,有些腼腆的小娃娃。 如今才过去一年多,杨韬就褪去了曾经的腼腆和青涩,已经拥有了小储君的气势。 虽然杨韬还未被立为太子,但他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小可怜皇子。 谢棠暗暗深吸了口气,同时在心中告诫自己,他不能再将杨韬看作是小娃娃,对方很聪明,他必须更加慎重地对待。 于是他说道:“我是殿下的伴读,自然都听殿下安排。殿下若是想让我去姑苏,我就去姑苏。” 杨韬突然抓住他的手,目光认真地看着他:“你去姑苏吧,我不能出去,不过你可以。 你去帮我看看,姑苏到底是什么样子。还有那座蓬莱岛,你要是能去岛上看看,就把蓬莱岛的样子画下来,让洛铮的人送到宫里。 还有,你要多给我写信。就算你去了姑苏,你依旧是我的伴读。 夫子若是留了课业,我也会派人给你送去,你写完了再让洛铮的人送回来,我要亲自批阅!” 说到最后,杨韬微微抬起下巴,一副小夫子的模样。 谢棠不禁暗暗有些无语。 课业什么的,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他怀疑杨韬就是不想让他太清闲! 不过这样也好,他既能去姑苏和家人团聚,又能继续给杨韬当伴读,经常跟对方通信。 要是姑苏有人想要算计爹爹,他还能写信找杨韬告状。 当然,告状什么的,最好还是不要。否则陛下和姜贵妃知道了,肯定不会饶了他。 谢棠有了决定,立刻喜滋滋地给杨韬行了一礼:“谢棠谨遵殿下之命!” 杨韬看着他这副认认真真的模样,果然十分高兴,嘴角一直在上翘,压都压不住。 嘴上却说道:“你记得就好,平身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谢棠将他的反应看在心里,不禁偷偷在心里腹诽:我信你个鬼! 因为杨韬的话,谢棠结束这天的学习后,就出宫回家,将消息告诉了柳知春。 然后收拾行囊,准备明日就出发。 杨韬既然放了话,他就不能不走。 柳知春仔细问了他经过,随即笑道:“这样也好,不过你今后给殿下写信,还是要仔细斟酌,多跟你爹商量商量。” 谢棠郑重地应下:“外祖母放心,孙儿都明白。” 杨韬毕竟是宫里唯一的小皇子,身份太过贵重。他给对方写信可以,却不能勾得对方向往外头的世界,甚至玩物丧志。 所以这信该如何写,就必须仔细斟酌。 柳知春亲自给谢棠收拾行囊,还收拾了一些衣物,让他给谢樱等人带过去。 皇宫内。 杨韬送走谢棠后,心情突然有些失落。 他坐在窗前,怔怔地看着外头的天空,就这样发起了呆。 姜贵妃坐到他身边,有些心疼地说道:“韬儿要是舍不得谢棠,不如继续让他留在京城?” 杨韬却摇了摇头:“我都说了让他去姑苏,不能言而无信。” 说罢他突然看向姜贵妃:“母妃,您去过姑苏吗?您说姑苏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话让姜贵妃愈发心疼。 她其实也没去过姑苏,甚至都没出过京城。 自从她十五岁那年进了宫,就再也没能走出这座皇城。 姜贵妃忍不住也看向外头的天空,随即笑道:“韬儿若是想知道姑苏的样子,我让洛铮找人将姑苏的样子画下来,让韬儿好生瞧瞧。 不过姑苏再好,也不可能比得上京城。韬儿是皇子,眼光不该局限于姑苏一地,应该放得更长远些。” “孩儿谨记母妃教导!”杨韬站起身,郑重给姜贵妃行了一礼,随即又笑道,“不过洛公公已经很忙了,还是让谢棠画吧,他画得挺不错的。” 姜贵妃笑得温柔:“韬儿喜欢就好。” 其实她也知道姑苏是什么模样,可惜她身为贵妃,如今又有了皇子,更该谨言慎行,不可肆意妄为。 以往她没了皇子,又无法再孕,生活毫无盼头。 即便张扬一些,被人骂作妖妃,她也敢将人抄家流放,强行镇压。 现在却不行。 她得为皇儿考虑。 她的皇儿要当太子,她以后也要当皇后,就不能再像以往那般行事。 好在洛铮在外头,还发现了那些神奇作物和金矿。 如此大功,也能为她和皇儿锦上添花。 现在姜骋也去了姑苏,只要办成那件事,她倒要瞧瞧,还有谁能阻挠她登上皇后之位! 就在黑麒卫护送谢棠前去姑苏的时候,洛铮找到妻儿的消息也迅速传回了京城。 王直听到这个消息,果然整张脸都嫉妒得变了形! “洛铮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妻子?还有一儿一女?” 王直用力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在心中怒骂:该死的,洛铮怎就如此好运!这种好事都能让他遇上! 第484章 上眼药,霸道谢樱 王直心里实在酸得厉害! 洛铮长得比他好看就罢了,如今居然还找到了妻儿! 他从来都不知道,那混蛋居然有妻有子! 哪像他,出身贫寒,家里穷得吃不起饭,他为了活命,小小年纪就入了宫,成了无根浮萍。 因为年纪太小,加上什么也不懂,他刚进宫那会儿,没少被人欺负。 摸爬滚打到现在,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换来如今的地位。 可他地位再高,也不可能生出孩子。 他早就没了根! 不像洛铮那混蛋,一进宫,就靠着那张脸讨人欢心,还得了姜娘娘青眼,一路扶摇直上。 如今在外头办差,端的是逍遥自在。 明明这混蛋已经够舒服了,现在居然让他找到了妻子儿女。 一儿一女,还都是亲生的! 让王直如何不嫉妒! 真是个该死的东西! 王直越想越气,见了泰和帝后,就忍不住上起了眼药。 不过他很聪明地没有主动开口,而是笑眯眯地站着,一副遇见了好事的模样。 泰和帝见状,不由好奇问道:“遇见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王直连忙说道:“奴才是替洛公公高兴呢,洛公公最近可是遇见了一桩大喜事!” “哦?”泰和帝果然愈发好奇,“他遇见什么喜事了?” 王直这才说道:“洛公公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妻子儿女,听说他们当年遭遇大难,不得已分开,从此失了联络。 直到最近,他那妻子带着儿女去找福安县主求一句吉祥话。屠夫人一眼看出她儿子肖似洛公公,就问了几句。 结果这一问不得了,她居然是洛公公失散多年的妻子! 屠夫人就让人送了信,帮洛公公和家人团聚在了一起。” 王直笑眯眯地说到这里,又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说来也是太巧,要不是洛公公前些日子在海上遇见一位肖似他的少年,说出了妻儿之事,屠夫人也不会知道,他和妻儿失散多年。 洛公公在海上遇见那少年才过去不久,竟然就遇见了失散多年的妻儿,当真是天公作美。” 泰和帝原本还有些高兴,听王直说起海上那少年,脸色就是一沉。 他可记得,洛铮在海上遇见的那名少年,乃是陈绍特地找来,想要算计洛铮。 虽然陈绍的算计落空,他自己还丢了性命。 可如此短的时间内,洛铮居然遇见了失散多年的妻儿,着实有些可疑。 洛铮毕竟不是一般人,泰和帝忍不住想得多了些。 他沉吟许久,还是对王直说道:“你派人去查查,洛铮那妻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做得隐秘些,别让洛铮发现了。” 王直等的就是泰和帝这话,闻言立刻正色道:“奴才遵命!” 即便泰和帝不说,他也有心去查。不过泰和帝既然说了,那他自然可以查得更加名正言顺。 不想泰和帝又再次开口:“顺便再派人问问,之前谢允那个外室如何了,可有接触过什么可疑之人。” 王直再次恭敬应下:“是。” 当初泰和帝答应放曲氏和她的四个孩子一马,却是并非真正放手,而是打的放长线钓大鱼的主意。 曲氏毕竟做过陈欢的探子,泰和帝又岂会对她真正放心? 明面上放过她,不过是因为陈家余孽潜逃在外,想要用她将这些人引出来。 曲氏看似得了自由,实则一直处在监视之下。 如今泰和帝突然问起曲氏,显然是在忌惮陈家余孽。 王直很快派了人去调查。 不过曲氏那边一直有人盯着,调查起来倒是不难。 洛铮的妻儿却是突然冒了出来,想要查清他们的身份可不容易。 少说也得十天半月,才能有些结果。 就在王直派人前去调查冯辛夷和曲婉儿的时候,颠簸了一路的谢棠终于到了姑苏。 他到的时候还是白日,谢棠不想给谢修添麻烦,所以直接去了后门。 小厮激动地敲着门:“砰砰砰!快开开门!” 门子好奇地将门打开一条缝,看见谢棠后,当即就是一惊:“大大大……” 谢棠不耐烦地打断他:“大什么大?我来了,快打开门,让我进去!” 门子连忙将门打开,有些激动地问:“大少爷,您怎么来了?” 谢棠连忙扬声说道:“当然是殿下不忍心我和爹娘分离,特地准许我来姑苏和爹娘团聚。” 说完他又立刻问道,“樱樱呢?我在京城听说她又被人抓走了,没受罪吧?” 门子想到谢樱被人抓走后,又被屠娇娇带回来的样子,非常肯定地点点头:“当然没有!县主可是福星!” “哼。”谢棠重重冷哼一声,“要是让我抓住那混蛋,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琅嬛岛。 “阿嚏!” 终于封了武官,却被勒令驻守在琅嬛岛上护卫金矿的林萧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狐疑地揉了揉鼻子,又看了看四周。 看着岛上熟悉的风景,最后郁闷地拉长了脸皮。 他怀疑自己又被谢樱给坑了! 他虽然因功封了武官,却被困在了这座破岛上吹海风,简直比以前还惨! 他实在想不明白,就这么一座破岛,陈绍是怎么待了那么多年的? 都不嫌恶心吗? 现在好了,陈绍是不用待了,他却得待在这破岛上。 要是早知道会这样,之前洛铮问他想要什么赏赐的时候,他就不该要求成为武官! 待在这破岛上当官,还不如拿笔赏钱,留在姑苏城里逍遥呢! “阿嚏!” 林萧又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再次揉了揉鼻子,怀疑自己是被海风给吹出病来了。 要不要想办法给小怪物送封信,让小怪物捞他回姑苏呢? 也不知道小怪物这会儿在干什么。 林萧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姑苏。 谢樱喜滋滋地看着谢棠:“哥哥?” 谢棠一把将她抱起,结果险些闪了小腰,不禁眼神复杂地看着谢樱:“樱樱,你是不是又……” 谢樱小脸一黑,一把捂住他的嘴:“不可以乱说!” 谢棠惊愕地瞪大眼:“!!!” 他什么时候乱说了! 樱樱真是越来越霸道了! 第485章 谢樱又腹黑了 “哥哥——” 谢棣看到谢棠,也是兴奋得很。 几乎是小跑着来到谢棠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抬起脸喜滋滋地看着他,“你怎么来啦?” 谢棠有些得意地轻哼一声:“我来陪你们,是不是很想我?” 谢樱瞥了眼谢棣,故意说道:“哥哥肯定是来吃果果的!” 谢棣顿时急了:“没有果果!哥哥不吃,棣棣吃!” 谢棠:“……” 他好想收拾这两个小混蛋! 得知谢棠今后都会跟他们在一起,最开心的莫属屠娇娇。 她激动地拉着谢棠一通打量,还伸手捏了捏他的身板儿,嘴里不停念叨:“高了,瘦了,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以后在家里多吃点,不许挑食知不知道?” 谢棠被她捏得脸蛋通红:“娘,我没挑食,只是在长个子。” 然而屠娇娇哪里肯听? 她是当娘的,看着儿子瘦巴巴的,只有心疼的份,哪里舍得让自己孩子一直瘦下去? 屠娇娇还特地看了谢樱和谢棣一眼,拿他们给谢棠当表率:“你看樱樱和棣棣,他们就从不挑食!” 谢棣傻乎乎的,听她这么说,还得意地朝谢棠抬了抬下巴:“棣棣最乖!” 谢樱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她有些哀怨地看着屠娇娇,觉得亲娘是在说她胖! 她还特地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然后努力缩了缩,想要将肚子收起来。 司徒渊看见她的小动作,险些当场喷笑出来。 谢樱倒是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眼神咻的一下,就朝司徒渊冷飕飕地射了过去。 却见司徒渊正盯着谢棠看,像是在认真研究着什么。 谢樱不禁有些不确定:“???” 难道是她搞错了? 她又看了看谢棣,见他像个小跟屁虫似的,一直喜滋滋地围着谢棠打转,不禁得意地看了司徒渊一眼。 如今谢棠来了,她就不信谢棣还会继续缠着司徒渊! 谢樱笑眯眯地弯起了眼睛,像只胖狐狸。 只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谢棠居然跟谢棣一起,缠上了司徒渊! 谢樱:“……” 为了搞清楚两人为什么喜欢缠着司徒渊,她还偷偷躲在窗户外听了听。 然后就发现,司徒渊就跟百晓生似的,给两人讲了许多故事,唬得两人一愣一愣的。 谢棠和谢棣毕竟都是小孩子,自然喜欢听故事。 偏偏司徒渊懂得还多,对付两个小娃娃,还不是轻易拿捏? 别说他们,就连谢樱都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她还是走了,并没有继续听下去。 主要是丢不起这个脸。 …… 姜二在蓬莱岛待了小半月,亲眼看着葵瓜子,花生,油菜籽等陆续收获。 因为是第一次接触葵瓜子,众人并不清楚,可以将葵瓜子的花盘砍下后,插在茎秆上晾晒,所以是直接砍了下来,仔细用手脱粒后,再晾晒。 花生则是挖出来后,直接晾晒。 洛铮还找了大夫和工匠,研究橡胶树汁液和咖啡果的用途,只是橡胶树和咖啡果对于众人而言实在太过陌生,所以大夫和工匠们研究了快一个月,也只研究出割胶的法子。 这还是因为大夏境内就有漆树,割开漆树的树皮后,同样会有白色的汁液流出,这种汁液就是生漆,可以制作成漂亮的漆器。 不过漆树和橡胶树毕竟不同,割漆和割橡胶的手法也有所差别。 工匠们研究了没多久,就找到了类似后世的法子。 姜二让人将橡胶收集起来,一部分给了工匠们研究,剩下的则由补给船带回去,送到司徒渊手中。 司徒渊身份贵重,谢修不敢有丝毫怠慢,便给他安排了一座单独的院子,方便司徒渊居住。 司徒渊直接在院子里弄了个小型实验室,不仅让人弄来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原料,还跟谢修商量,打算在姑苏修建一个玻璃厂。 对于这样的大好事,谢修自然是求之不得。 一旦在姑苏修建玻璃厂,就得招收工人。等厂子建起来,就能有源源不断的玻璃和琉璃被烧出来。 到时候他玻璃和琉璃大卖,他可是能收不少税。 所以司徒渊一说要建玻璃厂,谢修立刻为他挑选了一块好地方。 有了地,剩下的就是招人盖厂房。司徒渊这次带了不少人过来,有他们出手,厂房很快就开了工。 此事自然引起了当地不少富户的注意,纷纷派人过来打探消息。 虽然工人们并不清楚自己盖的是什么厂,但姑苏的这些富户也都不傻。 一听说是司徒渊的厂子,他们就猜测是玻璃厂。 于是一个个全都激动得打了鸡血,纷纷跑到知州衙门递帖子,想要求见司徒渊。 司徒渊自然不会见他们,全都交给了小厮来福去应付。 来福本就机灵,又有帮司徒渊打理京城玻璃厂的经验,如今处理起这些事情,也算是驾轻就熟。 加上司徒渊身份贵重,姑苏当地的地头蛇又都想从玻璃厂里分一杯羹,如何敢得罪? 即便来福只是司徒渊身边的一个小厮,这些人见了来福,也跟哈巴狗似的,可谓是极尽讨好之能。 来福对于这些人的讨好也是来者不拒,只是对待不同的人,他的态度也会有些差别。 只要送的礼物又多又贵重,他就会提点几句,透露司徒渊要建玻璃厂。 可要是送礼太吝啬,他便懒得搭理,连人也不肯见。 姑苏的富户们摸清他的规律后,送礼就更殷勤了。 不过他们越是在来福面前装孙子,背地里骂来福也骂得越狠。 没办法,来福的胃口实在太大,还仗着身份,从不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这些富户在姑苏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没少被人巴结。 如今却不得不讨好来福一个奴才,他们心里哪能没气? 于是回去之后,难免要偷偷咒骂几句,诅咒来福尽快被司徒渊厌弃。 他们却不知道,来福收礼,其实是谢樱给司徒渊出的主意。 谢修来姑苏做了知州,当地的这些富户可没少给谢修找麻烦。 现在司徒渊来了,谢樱当然要抓住机会,收拾这些王八犊子。 反正他们也没几个好东西。 既然都想从玻璃厂分一杯羹,不出点血怎么行? 尤其是曹家! 她在曹家投放了小苗,最近可是吃了不少曹家的瓜。 可惜谢修刚来不久,曹婉宁又给陈绍生了个儿子。 泰和帝已经特赦了他们母子,现在对曹家下手,难免让人多想,以为是泰和帝反悔,谢修上赶着要当刽子手,帮泰和帝除掉曹家。 到时候泰和帝名声受损,难免要迁怒谢修。 所以这事还得再等等。 反正曹家的小辫子多得很,他们可以慢慢抓。 这次的玻璃厂,说不定可以趁机坑曹家一把。 第486章 小短腿被嫌弃了 之前曹家五老太爷让童男童女陪葬,谢樱就对曹家没了好感。 更何况,那对童男童女很可能还是死于非命。 谢樱就更是厌恶曹家。 若非是为了洛铮和谢修,她出手须得注意影响,早收拾那一家子了。 可不是她对曹家有偏见,实在是这家人太不是东西。 他们不光对外人狠,对自己人同样心狠手辣。 泰和帝特赦了曹婉宁母子,曹家人却不肯放过他们。 曹婉宁母子刚回姑苏,曹大老爷就见了曹婉宁,想让陈乾“病死”,以免泰和帝迁怒曹家。 然而曹婉宁并没有答应,还给陈乾改名曹忠,在知州衙门附近买了一个小院子,带着儿子住了进去,并没有回娘家住。 只是带着儿子拜见了曹家长辈,全了孝道。 可他们母子即便住在外头,曹家人依旧很不放心。 他们对曹婉宁也十分不满,埋怨她当初被贼人掳走,就该以死保全名节,而非委身从贼,还为贼寇生下儿子。 甚至明知那贼寇乃是乱臣贼子,竟也不肯除掉陈乾这个祸患,还将他带回姑苏,改名曹忠! 这分明是将曹家拖下水! 不过曹家人虽然不满,却也不敢在曹婉宁家中闹事,就怕坏了名声。 谢樱就很看不上这种又当又立的伪君子,简直跟谢允一样让人恶心! 明明狠毒又无耻,偏偏还要给自己树立牌坊,拿华丽的遮羞布来包装自己。 真是臭不可闻! 就算曹忠是陈绍之子,泰和帝心里必然膈应,可曹家在姑苏多年,不也一样会让泰和帝膈应? 泰和帝对周王的厌恶,可是半点不会比陈家人少。 就凭周王在姑苏待了那么多年,泰和帝就不可能对姑苏这些富户和大族放心。 曹家担心曹忠会给曹家惹来灭族之祸,却半点不肯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难道不可笑吗? 更讽刺的是,这次讨好来福的人里,就属那位曹大老爷骂得最狠。 这老东西不过是有个吏部侍郎的堂弟,居然也敢将眼睛长在头顶,瞧不上司徒渊这个小郡王和来福。 真是会找死。 谢樱可不会跟他客气,听到曹大老爷私底下咒骂司徒渊和来福后,她立刻就去找了司徒渊告状。 【曹学厚骂你是小病秧子!】 谢樱目光灼灼地看着司徒渊,一脸的幸灾乐祸,【你气不气?是不是特别想弄死他?】 司徒渊正在调配溶液,闻言有些无语地看了谢樱一眼:“你就那么想要他死?” 谢樱才不承认:【我哪有!我就是看他骂你,怕你不知道,还傻乎乎地被他蒙在鼓里,所以特地来告诉你!】 司徒渊头也不抬,只淡淡说道:“现在还不是动曹家的时候。”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对曹家知道多少?” 谢樱见他如此淡定,完全看不出生气的模样,顿时觉得没意思:【我还这么小,能知道什么?】 说完,她直接转开话题,【你有把握弄出橡胶手套和轮胎吗?】 “手套和轮胎而已,又不难。”司徒渊理所当然地说道,随即眉头一皱,“只是橡胶树还是太少了些,光靠这点树根本不够。” 谢樱无奈地摊摊小手:【我能有什么办法?我都不到两岁,累死也催生不出那么多。】 谁知司徒渊突然认真打量起了她如今的小身板儿,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太小了点。 罢了,这事不用太急,反正橡胶树已经有了,只要将手套和轮胎做出来,证明了它的价值,就会有人想方设法种出更多橡胶树。” 谢樱想到轮胎,就忍不住笑起来:【那你动作快点,顺便把自行车也做出来,到时候我还可以免费帮你带货,骑着自行车在姑苏城里溜达,成为姑苏城最靓的崽!】 司徒渊默默看了眼她如今的小身板儿:“你确定你现在能骑自行车?” 谢樱不爽地眯起眼睛:“你是在歧视我腿短?” “没有!”司徒渊果断否认,“我是怕你摔倒。” 谢樱偷偷瞥了眼自己如今的小短腿,气得冷哼一声,没跟他争辩。 她现在的腿确实短了点,最多也就能骑四个轮子的玩具小车。 可那样的小车未免太丢人了些,她堂堂福安县主,可丢不起这个人! 司徒渊倒是很快就做出了橡胶套,不过为了不让人怀疑,他没有直接做出手套,而是用一根玻璃棍当模具,做了一个小小的套子出来,也就能套住成年人的一根手指。 他还想让谢樱帮忙做示范,将那东西套在手上,不过谢樱总觉得这玩意儿的形状有点像是另一种套子,所以死活不干。 司徒渊只能让来福做示范。 好在来福并不知道另一种套子,还喜滋滋地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展示给司徒渊看。 一边展示,还一边夸赞:“这东西真有意思,殿下果然聪慧!” 谢樱不禁有些同情:等以后这人知道小套子的另一种用途,该有多羞耻啊。 不过同情归同情,她可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于是谢樱故意举起自己的小手,张开五根手指,看了一会儿后脆生生地说道:“渊哥哥,我想要手套。” 说完她自己先受不了了,哎呀,这语气真是太像绿茶了! 都怪司徒渊,非要让她说这种话! 司徒渊还在装模作样:“手套?” 这时来福眼睛一亮:“对啊,这要是能做成手套,就能把整个手掌都包裹起来了!” 虽然他一时还搞不清楚,这样的手套究竟有什么作用,可手套显然要比这种指套更为实用。 司徒渊摸了摸下巴,故意问谢樱:“樱樱想要手套吗?” 谢樱郁闷地瞪了他一眼:【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干嘛突然给我加戏?】 司徒渊默默看着她,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还在等她的回答。 谢樱只能配合地点点头:“嗯嗯!” 然后故意伸手抓住司徒渊的袖子摇了摇,可怜巴巴地说道:“渊哥哥,我想要嘛。” 看她恶心不死司徒渊! 司徒渊:“……” 他不觉得恶心,就是觉得手痒,想把谢樱现在的样子拍下来。 第487章 早有预谋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因为谢樱想要手套,司徒渊打算用橡胶给她做手套。 谢修和屠娇娇自然知道两人是在演戏,可别人不知道。 谢棠还好奇地打量了司徒渊做出来的指套,戴在手指上试了试,看得谢樱格外无语。 结果谢修也看了,还看得眼睛一亮,直说是好东西,适合仵作和大夫。 谢樱忍不住吹了一句彩虹屁:“哇,爹爹好厉害!” 谢修一个古人,能够想到给仵作和大夫使用橡胶手套,这份眼光和远见着实很不一般。 像是周王那样的权贵,根本不拿底层当人,即便见到了橡胶制作成的套子,恐怕也只能想到那种用途,哪里会想到仵作和大夫? 就这样,司徒院顺理成章地研究起了制作橡胶手套。 为了不惹人怀疑,他尝试了多种办法,前后折腾了半个多月,才终于制作出合格的橡胶手套。 一开始制作出的手套还是谢樱的尺寸,后来又有了司徒渊,谢棠,屠娇娇和谢修的尺寸。 直到最后,司徒渊将尺寸分成了大中小三个型号,更加适用于普通人。 制作出的成品让谢修欣喜不已,直接拿了一些给衙门的仵作试用。 仵作试用过后,果然爱不释手。 仵作验尸时需要接触尸体,稍有不慎还容易感染尸毒。 而且他们的双手经常接触尸体,即便事后用药水清洗,依旧还是会让人感到膈应。 如今有了这橡胶手套,即便做不到完全隔绝感染,可至少不需要再用手直接接触尸体。 仵作哪能不欢喜? 因为谢修给的试用手套并不多,仵作试用之后根本舍不得扔掉,小心清洗晾干后,又收了起来。 谢樱知道这事,却没有阻拦。 反正仵作不是大夫,现在的验尸手段也不如后世先进,根本测不出dna,自然也就不用担心这些用过的手套会造成交叉感染。 更何况,如今橡胶的产量还太少,根本做不到像后世那样奢侈,只用一次。 给产妇接生,或者是给病人做手术的时候,可以严格要求。 只是验尸的话,完全没必要做这个限制。 现在橡胶的产量太低,就意味着橡胶手套的价格不可能压太低,可价格要是太高,很多病人怕是根本舍不得用。 毕竟这橡胶手套的耗费,肯定要加在病人的医药费里。 谢樱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对司徒渊叹气:“唉,百姓真是太穷了。” 司徒渊一阵无语:“……”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吗?难道你现在才知道? 他淡淡说道:“你急什么?慢慢来便是,反正我们现在年纪还小,今后有的是时间发展。” 谢樱一想也是,于是不再叹气,反而问起司徒渊接下来的计划。 司徒渊早已想好了计划,总结起来只有三个字——建学校! 他轻笑着说道:“不仅要建男子学校,也要建女子学校,不仅要建书院,也要建技术学院。之前不是有不少富户来送礼吗? 既然姑苏的富户这么多,那就让他们多出些钱。捐钱修建书院,既是善举,又能扬名,定然会有不少富户愿意。” 谢樱兴奋地点头,又出起了主意:“对对对,你这个办法好!那些人不是很喜欢立牌坊吗?咱们也立牌坊。 告诉他们,等书院盖起来,咱们会立一个气派的牌楼,将捐助者的身份和金额都写上去!就不信那帮人不心动! 还可以给他们发荣誉勋章和证书,反正费不了多少钱。修建学校的用地和建筑材料也可以让这些富户来出,到时候一起写在牌坊上。 等咱们的学校培养出人才,将来就是姑苏的招牌名校,他们不仅能跟着沾光,还能让子女免试入学,这是多大的荣耀? 保证能吹一辈子!就连子孙后代都能跟着吹下去!” 谢樱越说,眼睛就越亮,越发像只狡猾的胖狐狸。 这副可爱软萌的模样看得司徒渊手痒不已,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圆鼓鼓的脸蛋。 谢樱不满地瞪起眼珠子,打开他的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还凶巴巴的说道:“说正事呢!干嘛动手动脚的,信不信我抽你?” 司徒渊赶紧认错:“我刚刚看你脸上好像有脏东西,所以帮你擦了擦。你要是生气的话,我让你捏回去?” “真的?” 谢樱眼睛一亮,也不等他回答,伸手就在他脸上重重一掐,然后得意地哼了一声,“下次你要是再敢掐我,我就让你变成香喷喷的小胖子!” 司徒渊想到谢樱的手段,顿时就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居然看见谢樱笑得可爱,就把她当成了软萌的小娃娃,忘了这货其实是个不择手段的绿魔老六。 真要惹恼了谢樱,这货绝对能让他生不如死! 司徒渊可不想变成香喷喷的小胖子,所以他瞬间老实无比,连眼神都更加清澈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系列的计划,然后然后司徒渊就找了谢修和姜二一起商量。 谢樱没再参与他们接下来的商议,毕竟她现在还太小,参与进去并不合适。 姜二虽然是个二货,却一点不傻,谢樱要是参与进去,姜二就会发现,她其实是个小怪物。 几人并没有商量太久,很快就定下了一系列的计划。 谢樱安排了小苗去偷听,很快发现了一件事——姜二这货藏得挺深啊!这货对于修建学校的事情居然积极得很,明显是早有预谋! 第488章 捐钱,曹家算计 谢樱怀疑,姜二是得了姜贵妃的授意。 姜贵妃现在虽然有了皇子,可之前的名声毕竟太差,她要是想顺利当上皇后,不拖累杨韬这个儿子,少不得要好好经营一下名声。 修建学校,甚至修建善堂,这些可都是极大的善举。 谢樱心中有了猜测,很快找到司徒渊,私底下问他:“你想修学校,是不是猜到了姜贵妃肯定会配合?” 司徒渊笑了笑,并没有反驳:“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肯定也能猜到。” 谢樱白了他一眼,却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种事情知道就好,根本无需多言。 不过既然姜贵妃想要好名声,又愿意在修学校这事上插一脚,那他们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容易许多。 尤其是女子学校。 此事并没有先例,一旦提出,难免会引来多方反对。可要是有长公主和姜贵妃的支持,他们未必就不能将这事办成。 不过女子学校必然会迎来风波,这事最好还是别让谢修出面为好。他如今是姑苏知州,一旦出面,怕是要惹来御史弹劾,同僚攻讦。 只是这样的好事,也不能便宜了外人,所以谢樱决定让屠娇娇出面。 她毕竟是女子,即便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满,又有几人敢豁出脸皮,弹劾她一个女子? 即便对方当真敢这么做,长公主和姜贵妃也会不满。 于是事情很快定了下来。 先是谢修和姜二邀请了姑苏富户,商讨援建书院和技术学院一事。 接着屠娇娇紧随其后,邀请女眷们参加赏花宴,商讨女子书院和女子技术学院。 屠娇娇虽然口才一般,却有曹婉宁和冯辛夷两大帮手。 还有谢柔和洛子苓在旁边帮腔。 谢樱作为福安县主,也参加了赏花宴。不过她现在还太小,不宜开口太多。 所以全程她都没说几句话,只坐在屠娇娇身边充当吉祥物,笑眯眯地吃瓜看戏。 眼看着曹婉宁等人几句话就将那些女眷忽悠得双眼放光,表情狂热,不禁暗暗怀疑这些人是进了传销会场。 她忍不住多看了曹婉宁几眼,越看越觉得这女人是个人才! 难怪在原书里能够以女子身份成为海盗头领,这份忽悠人的本事,简直让人望尘莫及,一看就很有女大佬的潜质! 这样的人才必须好好拉拢! 一旦为敌,就必须立刻铲除,绝不能放虎归山! 谢樱对曹婉宁的印象很不错,觉得这人可以好好发展,收来当下属就很不错。 反正她又不是泰和帝,也不姓杨。 陈家人想要抢杨家人的江山,跟她谢樱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曹婉宁跟陈绍有仇,定然不会愿意便宜了陈家人。 用曹婉宁,谢樱可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有姜二和冯辛夷出面,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 姑苏的富户们即便瞧不上谢修和屠娇娇,也不敢不卖姜二和冯辛夷的面子。 毕竟姜二代表了姜贵妃,冯辛夷则代表了洛铮。 先前洛铮作为钦差,在姑苏查案的时候,可没少抓姑苏当地的权贵和大族。 不少人甚至在私底下给他起了个“洛阎王”的绰号,如今又哪里敢得罪冯辛夷? 如今放眼整个姑苏,还有谁不知道冯辛夷是洛铮失散多年的结发妻子,为他生育了一儿一女? 如此深厚的情谊,谁也不敢去试探洛铮能为冯辛夷做到何种程度。 所以姜二和冯辛夷一出面,事情就进展得格外顺利。 尤其是,两人还带头捐了银子。 姜二先是替姜贵妃捐了一万两银子,接着又以姜家的名义捐了八千两,最后还以自己的名义,再次捐了五千两。 这些银子不光捐给男校,也捐给女校,男女各占一半。 紧接着,司徒渊也捐了银子。 他是郡王,不光以长公主的名义捐了一万两银子,又以自己的名义捐了八千两,同样是男女各半。 冯辛夷则是在赏花宴上,带头捐给了女校,出手就是五千两银子。 至于男校那边,洛铮让管家出面,捐了六千两银子。 屠娇娇、谢柔、谢樱和洛子苓也在赏花宴上捐了银子。 屠娇娇捐了四千两,谢柔和谢樱各捐了两千两,洛子苓也捐了两千两。 如此大的手笔,当真是让姑苏的富户们震惊不已,哪里还敢吝啬? 于是纷纷慷慨解囊。 姜二和冯辛夷还分别开设了募捐点,并且让人制作了硕大的告示牌,直接将捐资人的身份和金额写了上去,公开展示不说,还会让人敲锣朗诵。 即便是乞丐捐了一文钱,也是如此。 如此高调的宣扬方式,简直是让姑苏的百姓们大开眼界! 不少百姓甚至纷纷跑去捐钱,就为了自己的名字能够出现在告示牌上,享受这种难得的荣耀。 那些富户们却是头大不已。 姜二和冯辛夷这么一搞,他们哪里还敢吝啬? 捐钱要是太少,被那些不如他们的人给比过去,他们整个家族都得丢脸! 可真要拿出太多钱,他们又舍不得。 于是一些富户私底下还开了会,约定出资数额,想要杜绝攀比。 可惜,总有那么些人想要趁机冒头,讨好姜二、洛铮和司徒渊。 所以募捐点总是能收到大额捐款,惹得百姓们议论纷纷,更是让姑苏几个有头有脸的大族暗恨不已。 谢修和姜二可不管这些人如何想。 只要有了钱,将学校建起来,好好运营下去,他们就是大功一件。 不过修建学校,光有钱可不行,还得有夫子和学生。 若是没有名师愿意来授课,没有优秀的学生,他们就算将学校修得再好,也只会沦为笑柄。 所以姜二他们要修学校的消息一出,姑苏当地的许多夫子就动起了心思,等着姜二高薪挖人。 曹家大老爷更是特地叮嘱了弟弟曹学海:“以你的名望,他们定然会请你去授课,这可是咱们曹家的机会!” 曹学海虽然有些心动,不过仔细斟酌后,还是摇了摇头:“不妥,青云书院就很好,我在青云书院多年,岂能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背弃青云书院?枉做小人?” 第489章 谢樱的办法 曹大老爷冷冷笑道:“我看这谢修野心不小,真要建成书院,他就有了不错的政绩,可是占了大便宜!” 曹学海想到谢修,脸色不禁沉了沉。 谢修二十八岁考中状元,还是三元及第,当得上是满腹经纶,才华横溢。 他瞧过谢修的文章,的确写得极好,即便是他,也无法挑出错来。 只是这人做了翰林院修撰不到半年,就升了姑苏知州,未免太快了些。 泰和帝分明是宠信这谢修,有意抬举。 这其中,说不定还有那位姜贵妃的手笔。 那女人本就嚣张跋扈,极得泰和帝宠爱。 如今有了唯一的皇子,后宫之中还有谁是她的对手? 这次姜家出钱修书院,怕是等到书院建成,泰和帝就会迫不及待将那女人抬上后位。 曹学海脸色阴沉。 他不喜姜贵妃,也不喜宠爱姜贵妃的泰和帝。 此等昏君根本不配他的效忠! 那谢修才华横溢,却助纣为虐,显然也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更何况,此人还不认生父和祖父母,甚至连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也不闻不问! 如此狠心绝情,不孝不仁之人,与豺狼何异? 他可不屑与这等人为伍,更不可能离开青云书院,去帮妖妃扬名! 不仅是他,姑苏有名望的夫子都不会去。 他倒要瞧瞧,没有名师,他们这书院就算建起来,又能招到什么好学生? 没有好学生,就培养不出秀才,举子和进士,这样的书院,又有谁会去? 曹学海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无耻小人罢了,不必理会。” 曹大老爷却是有些不甘心,他劝道:“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你若是肯去,姜二定然会对你另眼相待。 说不得,你还能将小郡王和小皇子都收为学生,成为太子少傅!” 曹学海闻言脸色一变,再次心动起来。 他虽不屑和谢修姜二为伍,可若是真能成为太子少傅,将其培养成一代明君,必然能够利国利民! 曹学海深吸口气:“那我试试。” 曹大老爷满意地笑起来:“姜二必然不会就此罢休,不过你毕竟是青云书院的夫子,总不能轻易答应,等他第三次派人来请,你再答应不迟。” 曹学海没有反驳,他也不想答应得太过容易,叫人看轻自己。 两人都以为,姜二很快会再次派人来请。 谁知等了一个多月,书院的墙都砌了一人多高,姜二也没有再次派人来请。 曹学海等得有些不耐烦,又偷偷问了其他夫子,得知他们也没有接到再次邀请,心中不由有些不安。 姜二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不想再请姑苏的夫子,想要从外地请人? 就在曹学海等得百爪挠心之时,突然就听到了姜二请来两名外地夫子的消息。 姜二这次十分高调,竟是故意找了说书先生,狠狠宣扬了两名夫子的“丰功伟绩”,听得姑苏本地的夫子们十分不满。 所有夫子都明白,姜二这样做,分明是故意打他们这些人的脸! 不光是那些拒绝了姜二邀请的夫子们很不满,那些没有收到邀请的夫子更是不满! 姜二宁可从外地招夫子,也不肯用他们,分明是在歧视! 他不过一个榜尾举人,连会试都不敢去考的废物,有什么资格瞧不上他们? 然而这些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义愤填膺的时候,姜二正笑得满脸得意。 “不满?呵,不满就对了!一个个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拒绝老子的邀请! 老子愿意派人去请,那是给你们面子!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别怪老子先礼后兵!” 姜二撩完了狠话,又麻溜地跑去找谢修:“你的主意果然不错,那些人可是气得不轻。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自然是以文会友,让这些人好好比一比。 咱们的书院可不养闲人,更不会养废物,岂是他们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的?” 谢修想到谢樱的提议,微笑着继续说道,“举办一场诗文赛吧,把消息放出去,想要参加的,可将文章送来,参加海选。 海选时间持续一月,每日挑选出十份优秀文章,张贴在告示栏上,由百姓选出最为优秀的一份。 等海选结束,再让选出来的三十人进行现场比赛。” 姜二听得双眼放光,不停搓手:“这个主意不错!不过百姓要怎么选?” 谢修笑得意味深长:“这个简单,直接打钱! 给这些文章编号,百姓觉得哪份文章写得好,可以打赏,以赏金数量来定排行。” 姜二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这样岂不是很不公平?而且那些赏金要怎么处理?给那些文章作者吗?” 谢修淡笑着说道:“只是诗文赛的名次而已,别人花了真金白银,有何不公平? 文章到了你我手中,咱们便能借机挑选出真正优秀之人,邀请对方来做夫子或者学生。 收到的赏金还能用来建设书院。 否则咱们举办这场诗文赛还有何意义?全为他人做嫁衣么?” 姜二简直大受震撼!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谢修,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正派斯文的谦谦君子,居然如此诡计多端,老谋深算! 谢修察觉到他的眼神,不禁暗暗有些无语。 这主意可不是他想出来的,都是谢樱给他支的招。 那丫头别的不说,鬼主意还真是多得很。 不仅给他出了这个主意,还让他忽悠姜二出面,以免坏了他的清名。 毕竟他是姑苏知州,若是让百姓打钱来决定名次,传出去着实像个贪官。 所以这事不能由他出面,只能让姜二去做。 反正姜二是出了名的纨绔,即便做出这样的荒唐事,也不算出格。 更何况,赏金最后都会用来修建书院,谁敢说姜二贪得无厌? 姜二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谢修这个主意不错。 既能趁机捞钱,又能选出真正有才华之人! 简直一石二鸟! 就是没想到,谢修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捞钱法子!看来以后可以多问问谢修,让这人帮他出出主意。 第490章 歪主意一个接一个 谢修注意到了姜二眼神里流露出的心思,却没有多做解释。办法是谢樱想的,这是谢樱的秘密,他永远也不可能告诉姜二。 姜二倒也没问,很快就和他商讨起了比赛细节。 这事说来并不难,所以两人很快商定了对策。 姜二也是行动派,有了计划后,立刻就放出消息,开始了海选。 谢樱正巧觉得无聊,所以海选一开始,她就默默吃起了瓜。 那些投稿来的文章不需要她来挑选,她也看不明白,可文章公示出来后,乐子就多了。 许是对姜二心怀芥蒂,一开始投稿的人并不算多。 百姓们的打赏热情也不高。 毕竟都是真金白银,谁会舍得随随便便扔出去? 于是谢樱又给谢修出了一个主意—— “爹爹,要不你也投稿吧。语气狂傲一点,别用你自己的名字,披个马甲,狠狠骂一骂姑苏本地的这帮废物文人!” 谢修:“……” 女儿这么腹黑,到底是随了谁? 真要这么搞,姑苏本地的文人怕是要气急败坏不可。 虽然心中这样想,谢修还是听从了谢樱的建议,故意写了一篇狂傲不羁的文章,用马甲投了稿。 姜二不知他的小动作,看到这篇文章后惊叹不已,不仅挑选了出来,还特地拿到了谢修面前:“克几兄,我今日看到了一篇文章,这人肯定有大才! 真想现在就见见他。就是不知这人生得何种模样,不过应该是一名狂士。克几兄你快瞧瞧,这文章是不是写得特别好!” 谢修看着上面熟悉的笔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虽然有把握自己的都文章能够入选,却也没想到姜二竟然如此喜欢,还特地拿到他面前。 要是让姜二知道,这篇文章乃是他亲笔所作…… 谢修想到姜二到时候可能的反应,当即打定主意,这事绝对不能让姜二知道! 反正他只是帮姜二吸引人气,可没想过参加接下来的比赛,甚至拿奖。 他堂堂姑苏知州,陛下钦点的新科状元,三元及第,要是让人知道他参加这样的比赛,怕是要以为他在沽名钓誉,过于狂妄。 所以谢修早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捂住自己的新马甲。 他面不改色地接过姜二递来的文章,看过之后立刻皱起眉头,不悦地批判道:“这文章虽是写的不错,言语却太过狂妄,一旦张贴出去,怕是要引来一片骂声。” 姜二立刻维护起来:“虽然言语有些狂傲不羁,文章却写得十分不错,那些人想骂便骂吧,有本事就拿文章来比!要是没本事,就给我老实憋着!” 谢修不禁笑道:“你这话倒是说的不错,这篇文章一旦张贴出去,必然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甚至争相投稿。” 顿了顿,他又给姜二出了个主意,“你还可以偷偷派人给这篇文章打赏,那些人要是不服气,或许会争相给其他文章打赏。” 姜二听得眼眸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咱们还可以偷偷打赏!反正这比赛是我办的,打赏的钱都是我的人收着。就算打赏再多钱,我也不会吃亏!” 他越说越激动,直接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我这就安排下去!” 说完转身就走。 谢修看着他那副急切的模样,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姜二还真是说风就是雨。 随即他又想到了谢樱的那些鬼主意,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 女儿小小年纪就这么腹黑,他真的有点压力山大! 然而另一边,谢樱此时也正在忽悠谢棠和洛君迁。 “哥哥,你们要投稿比赛吗?你们要是投稿,我给你们打赏呀。” 谢棠有些心动,又有点犹豫:“这样不太好吧,我毕竟还这么小,而且爹爹是姑苏知州,传出去也不好听呀。” 洛君迁点点头:“的确不太好,我若是参加这比赛,别人怕是要以为我们在仗势欺人。” “你们是不是写不出来,所以才不敢参加?”谢樱故意激将,“那我让姐姐去!” 说完故意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去找谢柔和洛子苓。 谢棠和洛君迁无奈地对视一眼。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谢棠问洛君迁:“你要参加吗?” 洛君迁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参加吧,再不参加,樱樱怕是要嫌弃我们太没用了。” 谢棠叹了口气:“哎,樱樱真是的,你说她小娃娃一个,天天关心这些干什么?她才多大呀,居然都会激将了。” 洛君迁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到底是在嫌弃还是在炫耀? 不过想到谢樱,他也有些头大。 自从妹妹跟谢樱说了几次话,现在是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了,还总说要把他给比下去。 他要是不参加这个比赛,等妹妹投了稿,可就真要把他给比下去了。 他好歹是哥哥,岂能被妹妹给比下去,连个诗文比赛都不敢参加? 洛君迁直接拿了笔墨纸砚出来,开始打草稿。 毕竟是要参加比赛,而且文章还会公示。这文章究竟要怎么写,他可得仔细斟酌才行。 绝不能让父亲跟着丢脸! 与此同时,谢樱正在怂恿谢柔和洛子苓参加比赛。 两人都很犹豫。 谢柔皱着眉头:“我们毕竟还是小娘子,参加这样的比赛会不会不太好?” “哪里不好?不是要修女子书院吗?女子不参加比赛,谁又知道女子也能写出好文章,并不比男子差? 反正只是参加海选,又不用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露脸比赛,名字也能使用代号,根本不用怕嘛。” 谢柔仔细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其实也没错。 既然要修建女子书院,就该给天下女子做一个表率,让世人知晓,并非只有男子才能写出锦绣文章,女子也可以。 不过她和洛子苓毕竟还小,写出来的文章难免稚嫩生涩,跟那些才华横溢的男子定然不能比。 倒是那位曹娘子,自幼就有才名,她若是参加这样的比赛,应该是个不错的机会。 谢柔很是钦佩曹婉宁,对方遭遇那样的事情,依旧没有自暴自弃。不仅顽强地活了下来,还解决了仇人,保住了自己和孩子。 这样一位厉害女子,让人如何不钦佩? 谢柔很快有了决定。 她笑着掐了掐谢樱的小胖脸:“好,我参加。” 说完还看向了洛子苓。 洛子苓轻轻一叹:“既然你要参加,那我也参加。” 她可是表姑呢,怎么能让侄女给比下去? 谢樱笑眯眯地看着两人,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一旦女子参加这次的诗文比赛,她就不信那帮男人还能坐得住! 不过谢柔和洛子苓就算参加,也就是蹭个热度,关键还得看曹婉宁。 要是曹婉宁能够一路杀进决赛,力压一众男子夺得头名,接下来可就有的热闹瞧了。 第491章 曹婉宁的骚操作 谢樱猜得不错,曹婉宁的确想要抓住这次的机会。 虽然泰和帝特赦了他们母子,可陈绍的身份太过要命,泰和帝未必不会再动杀心。 就算泰和帝不出手,曹家想要他们母子性命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她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对于曹家而言就是莫大的耻辱。 只要他们母子活着一日,那些人就会将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即便她暗中投靠了洛铮,愿意为对方效力,可泰和帝一旦动了杀心,洛铮又怎敢抗旨不遵? 到时候,他们母子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曹婉宁一直无法安心。 直到,她得知长公主和姜贵妃想要出资修建女子书院,才终于看到了一条康庄大道。 原本她还打算,等女子书院建成之后,就在书院里做一名女夫子。 如此一来,既能讨好长公主和姜贵妃,将来培养出的女学生也能让她多一些护身符。 能进入书院的女学生,定然出身不凡,今后的丈夫也不会是等闲之辈。 只要她能拉拢了这些女学生,就能拥有大量的人脉和关系网。 到时候,只要她不主动找死,想必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会跟她一个小女子过不去。 曹婉宁计划得很好,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女子书院还未建成,姜二就举办了诗文比赛,给了她扬名的机会! 一旦她能进入决赛,不管最后名次如何,她都能够名扬天下。 到时候,不管是泰和帝还是曹家,想来都不会轻易动她。 诗文比赛的消息一出,曹婉宁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始了准备。 海选第三日,她终于作出了一首满意的七言绝句,狠狠夸赞了长公主和姜贵妃捐钱修建女子书院之事。 署名曹自清。 自清乃是她为自己取的字,取清者自清之意。 姜二看到这首诗时,并不知道是曹婉宁所作,还当是姑苏本地的文人终于被那篇文章刺激得彻底坐不住,开始拍起了长公主和姜贵妃的马屁。 因为太过高兴,他第一时间跑去找了谢修,一脸不屑地说道:“你瞧瞧,这些人还真会拍马屁!我都替他们脸红!” 他说起这事就来气,“之前我派人去请,让他们来当夫子,他们不肯答应。现在倒好,居然特地写了诗来拍马屁! 他们要是早这样,我哪里用得着举办这什么诗文比赛?” 说到最后,姜二不屑地冷哼一声,心里却在喜滋滋地想:看来这诗文比赛果然是个好法子!既能捞钱,又能狠狠刺激那帮伪君子!以后可以多办几次! 谢修看着纸上娟秀的字迹,还有那“曹自清”三字,突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这个曹自清,恐怕就是那位曹娘子。” 姜二闻言一愣:“你说的是哪个曹娘子?” 谢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自然是姑苏现在最有名的那位曹娘子。” 姜二难以置信的瞪大眼:“你说的难道是……被陈绍抢去当压寨夫人的那位曹娘子?” 谢修笑道:“如今除了她,怕是没有第二位曹家娘子敢参加这样的比赛。” 姜二摸着下巴纠结了许久,又仔细看了看那首七言绝句,实在舍不得雪藏这样的好诗,于是他叹气道:“虽然她的身份有些麻烦,不过只是一场诗文比赛而已,应该没关系吧?” 谢修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却还是说道:“连陛下都夸赞过她的忠贞,你又何须担心?” 姜二立刻被说服了,于是他肯定地说道:“你说的不错,而且这么好的诗,淘汰了实在可惜!” 他为什么来姑苏? 他们姜家又为什么要拿出那么多银钱捐建学校? 不就是为了让姜贵妃有个好名声? 这首诗写得十分不错,只要张贴出去,定然能够迅速传开,帮姜贵妃博得美名。 他又岂能因为陈绍那个祸害,就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 就算曹婉宁是陈绍抢去的夫人,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又如何? 泰和帝都赦免了那对母子,他还有什么好担心? 反正曹婉宁那儿子还小得很,就算那小子有别的心思,等他长大作乱,也得十多年。 到时候他姐姐早已经成为皇后,小外甥也已经长大成了太子。 就算有人记得这首诗,难道还能影响他姐姐的地位? 姜二想明白这些,果断决定见曹婉宁一面。 所以他回去后,立刻派人给曹婉宁送信,约她见面。 曹婉宁本就有心巴结,见他主动相邀,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两人很快就秘密见了面,姜二特地试探了一番,确定曹婉宁并没有要作乱的意思,就打算扶她一把,让她进入决赛。 而作为交换,曹婉宁也需要继续写诗文吹捧姜贵妃和长公主,帮姜贵妃扬名。 曹婉宁答应得十分爽快。 她巴不得抱上姜贵妃和长公主的金大腿,哪可能拒绝? 于是接下来,姜二就开始了宣传造势。 他并不蠢,自从听了谢修的建议,弄出了这么个诗文比赛,他就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造势,利用这次比赛,捞取更多好处。 对他而言,不管是那些打赏得来的银钱,还是利用这次比赛挑选出优秀人才,都还只是次要。 最为关键的,还是利用这次比赛,为姜贵妃博得美名! 所以曹婉宁的那首诗,可谓是写到了他的心坎儿上。 诗文公示后,姜二不光偷偷派人砸钱投票,还让人传唱起了这首诗。 于是,这首诗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姑苏,还在继续往外扩散。 惹得姑苏人议论纷纷。 那些本就不满姜贵妃的文人,更是大为恼火! 甚至有人偷偷询问曹家人,怀疑此诗乃是曹家人所作。 曹大老爷更是直接黑着脸找上了曹学海:“那首诗,你瞧见了吧?那是婉宁的字吧?” 曹学海的脸色也是异常难看:“这个孽障!” 曹大老爷不悦地问:“现在怎么办?她用这诗狠狠拍了姜贵妃的马屁,要是不让她继续比赛,怕是要得罪姜家人。” 他倒是不反对巴结姜贵妃,可曹婉宁这马屁拍得太过明显,简直是在丢他们曹家人的脸! 偏偏,他们还不能跳出来反对,否则便要得罪姜贵妃! 第492章 蠢货 曹学海沉吟许久,还是觉得不能让曹婉宁继续丢人下去。 于是他阴沉着脸说道:“我亲自去见她,让她适可而止!” 曹大老爷见他气得不轻,就劝道:“你好好同她说,她贼人掳走,这些年在贼窟里怕是没少受苦,左了心性,对咱们心怀怨怼,也是人之常情。 可她也是实在糊涂,那陈绍既然是她的仇人,又何必留着仇人之子?之前陈绍会被朝廷抓住,还是因为她的缘故。 她留着那孽种,也不怕养虎为患。那孽种虽然不大,却已到了记事的年纪。心中未必就没有怨恨。 等那孽种长大,说不定会狠狠反咬她一口。到时候,整个曹家都要跟着受牵连。 甚至,它的存在对于上头那位而言,就是眼中钉肉中刺。虽说是赦免了他们,可谁又知道,那位不想将他们除之后快? 咱们分明是为了她好,可惜她根本听不进去,反倒觉得咱们嫌弃她失了名节,想要她的命,哎。” 曹大老爷满脸苦涩地叹息一声,很是无奈的样子。 顿了顿,他才又接着叹息道,“你去了之后,一定要好好同她说清楚,希望她莫要再执迷不悟下去。咱们都是她的至亲长辈,亲眼看着她长大,又怎会忍心害她?” 曹学海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大哥说的我都明白,她这次要是继续执迷不悟下去,我便再也没有这个女儿。” 曹大老爷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你……你又何必如此?” 曹学海却是冷哼着说道:“当乱不乱,反受其乱。曹家不是我一个人的曹家,她虽然是我女儿,可我怎能让她继续胡闹下去,让整个曹家都因她而蒙羞,甚至惹来杀身之祸?” 他说完,朝曹大老爷拱了拱手,直接告辞而去。 曹大老爷默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半晌后才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摇头叹息道:“哎,我这个弟弟啊,学问虽好,就是太执拗任性了些。当年他若是没有辞官,我又何须如此?” 可惜他在科考一事上着实没什么天赋,否则,他又怎会甘心做个富家翁? 曹学海倒是极有天赋,还考中了进士,可惜就是个死脑筋的废物! 明明已经做了官,居然因为无法忍受官场的尔虞我诈,直接辞官回乡做了夫子,险些将他和父亲活活气死! 他们努力供养曹学海,让他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专心念书,准备科举。 可这混账的东西,居然连到手的官位都能白送出去,逼得他和父亲只能继续仰仗大房,低头哈腰地讨好别人。 曹大老爷回想起这些年的经历,不禁重重一拍桌子:“真是个混账!” 不仅他这亲弟弟是个混账东西,就连养出来的女儿也是个孽障! 要不是曹学海一心想要养出一个才女,还到处跟人显摆曹婉宁的才学,曹婉宁又怎会被贼人惦记上,强行掳走,让他们曹家丢尽颜面? 更气人的是,曹婉宁才貌出众,明明可以让她嫁入周王府,到时候整个曹家都能跟着沾光。 可曹学海这蠢货,竟是一早就给曹婉宁定下了娃娃亲,而他找的亲家还只是个穷酸举人! 这人屡试不第后,就放弃了继续科举,在青云书院做起了夫子。 这样的人,能给曹家带来多少助力? 曹学海却将这种人视为知己,非要跟人结亲。 结果曹婉宁的未婚夫落水而死,她自己还被逆贼掳走,不停给曹家丢脸! 曹大老爷每每想到这些,就恨得牙痒。 好在曹学海虽然蠢了些,却在教书育人之上混出了不小的名气,如今不仅是姑苏鼎鼎有名的夫子,还教出了许多不错的学生。 这次姜二和司徒渊都来了姑苏,倒是他们曹家的机会。 要是能够巴结上姜二,让曹学海成为司徒渊和小皇子的夫子,他们这一房就能趁势崛起! 到时候,即便是那位身为吏部侍郎的堂弟,都得放下身段来巴结他们。 只是以曹学海的脾气,真要是见到曹婉宁,怕是不仅不能让她乖乖听话,最终还会闹得不欢而散。 曹大老爷想到这里,却是半点不担心,还嘲讽地笑了笑。 狠狠闹吧,曹学海要是闹得不够难看,又如何能让曹婉宁知道他这个大伯的好? 曹学海自己蠢,好好的前程让他放弃了,好好的女儿也让他毁了。 没关系,曹学海不稀罕这些,那就给他好了。 曹大老爷嘲讽地勾起唇,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 他在等。 曹学海刚刚离开的时候,他的人已经跟了上去。只等曹学海跟曹婉宁闹得不欢而散,他再偷偷过去。 而另一边,曹学海直接去找了曹婉宁。 他赶到曹婉宁住处的时候,曹婉宁正在教导曹忠。 曹忠作为陈绍独子,从出生起就颇为受宠。 陈绍经常抱着他,他对陈绍这个父亲的感情也是十分深厚。 可惜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他的生活彻底天翻地覆。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两月,曹忠却依旧没能从当时的打击里振作起来。 不仅一天到晚冷着张小脸,甚至都不愿再亲近曹婉宁。 曾经亲密无间的母子,如今仿佛隔了一条深深的鸿沟。 此时他就紧绷着小脸,对于曹婉宁的教导十分抗拒。 曹婉宁让他练字,他就胡乱涂抹。 让他念书,他便直接将书撕毁。 曹婉宁先是看了眼满地碎纸片,最后目光一转,落在曹忠身上,嘲讽地问道:“你在恨我?” 这话似乎刺激了曹忠,他立刻红了眼睛,像是右手一般瞪着曹婉宁。 仿佛曹婉宁不是生养他的亲娘,而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 曹婉宁看着他脸上的仇恨之色,当即勾唇一笑,愈发嘲讽:“我原本看你可怜,想着你毕竟还是个孩子,又是我怀胎十月,艰难生下来的,所以想方设法保住了你的小命。 既然你不肯领情,还将我这个亲娘视为仇寇,那我也不为难你。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是想去陪你爹,还是想回琅嬛岛?” 曹忠的小脸瞬间煞白! 第493章 作死 曹忠难以置信地看着曹婉宁,眼睛里满是受伤和惊惶害怕。 他虽然年纪还小,可这些日子的遭遇早已让他明白,没有父母的庇护,他就是个只能任人宰割的小可怜。 “娘!”曹忠忍不住开口,“你也想让我死吗?” “不是我想让你死,是你非要找死!” 曹婉宁目光冰冷,没有丝毫的怜惜和心软,“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这条小命? 我拼死才保住你这条小命,可你不仅不知感恩,还将我视为仇敌,心里只有你那个畜生父亲! 你早已不是懵懂无知的稚童,应该知道你如今的处境!我生你养你,不忍心看着你小小年纪就惨死。 可你要是执迷不悟,非要找死,我也不会拦你。你是想当陈乾,还是留在这里当曹忠,现在自己选! 若是想留下,今后就乖乖听我的话,记住陈绍才是你的仇人!因为你是他的儿子,那些人才想要你的小命! 而没有我,你根本不会来到这个世上,也不可能活到现在!陈绍已经被凌迟,你若是还想当他的儿子,将来也会是一样的下场。 现在告诉我,你是想要你爹,还是想要我这个娘?” 曹婉宁的话很残酷,没有丝毫隐瞒和哄骗的意思。 曹忠长得太像陈绍,她只要看着这个儿子,就会忍不住想到陈绍。 所以对于这个儿子,她的感情十分复杂。 既有不忍,也有厌恶。 若是曹忠乖乖听她的话,继续当她的孝顺儿子,她可以压下厌恶,争取将他抚养成人,让他平安顺遂地做个普通人。 可曹忠将她视为仇寇,那就别怪她心狠。 凭什么她是女子,就只能任人鱼肉? 难道她生养了曹忠,就活该被他拖累,甚至纵容他的忤逆? 想都不要想! 她遭遇了那样的苦难,委曲求全了那么多年,从今往后,她只会为自己活! 不管是她的生身父母,还是她生养的儿女,都别想再让她受委屈! 曹忠若是不想要她这个亲娘,那她也可以舍弃曹忠这个儿子。 反正她还可以找别人生。 曹忠吓得小脸惨白,瘦弱的身躯很快摇摇欲坠。 原本他被养得颇为壮实,只是之前琅嬛岛大变,他受了极大的惊吓,来到姑苏后就大病了一场。 足足病了一个多月,他才有了好转。 只是人也瘦了一大圈,瞧着形销骨立,仿佛一碰就碎。 而他病倒的这一个多月里,曹婉宁只是安排了一个婆子照料,并没有亲自照顾,只是每日会来看他,询问他的病情。 曹婉宁自认已经仁至义尽,并没有对不起这个儿子。 曹忠却因为此事,跟她疏远了许多,对她的态度也变得十分冷淡。 之前她要应付曹家人,同时帮洛铮做事,所以即便察觉到曹忠态度的变化,也并未理会,只是冷眼旁观,任由他耍性子。 不过,曹忠耍性子也有一个限度。 她冷眼旁观了这么久,已经容忍到了极限。 正好最近腾出手来,她便不打算继续忍下去。 以往在琅嬛岛的时候,曹忠要是生病,她都会衣不解带地亲自照料。 虽然她这样做,并非是因为她有多么疼爱这个儿子,只是故意做给陈绍看罢了。 可这不代表,对方就能将她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 以前陈绍是琅嬛岛的岛主,她不得不委曲求全,讨好对方。 现在曹忠全靠她来养活和保护,有什么资格对她指手画脚?嫌她这个亲娘不够体贴关照? 她是没给他治病,还是没找人照顾他?让他挨了饿受了冻? 居然还敢变本加厉地在她面前耍性子! 既然他不想好好过日子,那就别过了! 她可不养忤逆不孝的白眼儿狼! 曹婉宁冷眼看着曹忠小脸惨白,瘦弱的小身板儿摇摇欲坠,却没有丝毫心软。 而是直接问道:“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曹忠紧抿着唇,泪水汹涌而出。 曹婉宁的冷漠让他感到了无尽的委屈,甚至有种立刻死在曹婉宁面前,看看对方是否会后悔的冲动。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自尽的勇气。 他怕疼,也怕死。 以前在琅嬛岛的时候,他看见过死人。 人一旦死了,就再也醒不过来,尸体还会被丢进海里。 曹忠害怕极了。 他只是强撑了一小会儿,就再也撑不下去,很快跪倒在曹婉宁面前,抱着她的腿哭求道:“娘亲我错了,你别不要我,我不想死呜呜呜呜——” 曹婉宁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真知道错了?” 曹忠点头如捣蒜:“娘亲,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娘亲您别不要我,我以后只要娘亲,不要爹爹了。” 曹婉宁淡淡说道:“你要是真知道错了,就把地上的碎纸片捡起来,重新拼回去。做错了事情就该受罚,你说是不是?” 她并不在乎曹忠是真的知道错了,还是单纯害怕了。 对方要是再耍小心思,甚至对她暗藏不满,她总能瞧出来。 到时候,可就不只是送他回琅嬛岛那么简单了。 曹忠此刻后悔极了,同时也委屈得厉害,他哭着说道:“娘亲,我真的知道错了,一定会拼好的!您别生我的气。” 曹婉宁正好开口,一个丫鬟快步走了进来,小声说道:“娘子,曹夫子来了,脸色有些难看,还说要见您。” “知道了。” 曹婉宁嘲讽一笑,知道曹学海定然是看见了她作的那首诗,嫌她丢了他的脸面,所以才迫不及待跑来兴师问罪。 她淡淡扫了曹忠一眼,随即对丫鬟说道,“你去带他过来。” 丫鬟有些诧异,却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出去了。 不多久,她就带着曹学海走了进来。 曹学海看到地上的碎纸片,还有正在捡纸片的曹忠,当即怒骂道:“胡闹,你这是在做什么?竟然损毁圣人文章!” 这话自然是对曹婉宁说的。 可他丝毫不顾曹忠还在场,就对着曹婉宁怒骂,可见他心中既无曹婉宁这个女儿,也没有曹忠这个外孙。 曹忠被他突如其来的怒骂声吓得浑身一哆嗦,可是想到曹婉宁的话,只能委委屈屈地继续捡纸片。 同时偷偷看了曹学海一眼,见对方脸色难看,还对曹婉宁怒目而视,心中就有些不满。 第494章 你故意的 曹忠虽是因为陈绍之事,对曹婉宁心有不满,甚至生出了怨恨。 可曹婉宁也是除陈绍之外,同他最为亲近之人。 如今陈绍已死,他对曹婉宁其实极为依赖。 只是心里积压了太多不满,加上曹婉宁的冷淡让他感到异常委屈,这才耍起了性子。 此时瞧见曹学海对曹婉宁怒目而视,他便本能地维护起了曹婉宁这个母亲,对曹学海极为不满。 不过他毕竟太小,加上刚刚才被曹婉宁教训过,此刻倒也不敢像以前那般放狠话,只能偷偷瞪着曹学海,将不满藏在心底。 曹学海却是完全没将曹忠放在眼里,还故意说道:“他是逆贼之子,你既痛恨那人,为何还要将这孽种留在身边?” 曹忠瞬间气红了双眼,捏着拳头不满地反驳道:“我才不是孽种!” 曹学海冷冷瞥他一眼,随即不屑地冷笑一声:“你那生父不仅是逆贼,还是海盗,你不是孽种是什么?你身上流着逆贼的血,将来只有死路一条,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他这话一出,曹忠气得眼睛更红,稚嫩的小脸上,眼神竟是凶狠无比。 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看得曹学海心惊不已,忍不住又对曹婉宁怒斥道:“你看见了,这孽种分明就是个狼崽子!你将他留在身边,简直是在养虎为患!” 曹婉宁直接冷笑道:“父亲堂堂大丈夫,难道怕了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若是父亲害怕,直接杀了他便是,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难不成,父亲竟如此狠心绝情,不仅容不下一个孩子,还想逼我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 曹忠害怕地瞪大眼,眼神委屈地看着曹婉宁,生怕曹婉宁当真杀了他。 曹学海却是气得脸色铁青,怒不可遏地瞪着曹婉宁骂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孽障?” 曹婉宁丝毫不惧地同他对视:“不是父亲自己说的吗?您说我将他留在身边,是在养虎为患,又说他身上流着逆贼的血,不该来到这世上。 父亲这样说,不就是想让我杀了他吗?难不成是我误会了父亲?若是父亲有别的意思,不如直接说出来。 您毕竟是我父亲,生我养我一场,您想让我如何做,直说便是,我自然会遵从您的意思。” 说完,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曹学海,等待他的答案。 她这父亲向来自诩清正,她倒要瞧瞧,对方这回要怎么说! 他敢承认自己想要曹忠的小命吗? 曹学海自然不敢,可他也不愿在曹婉宁面前失了颜面。 于是气得脸皮不停抽搐,双眼死死瞪着曹婉宁,咬牙切齿地怒斥道:“你这个孽障都在胡说什么?我看你是疯了!我辛苦将你抚养长大,教你琴棋书画,你就这样忤逆我?” 曹婉宁嘲讽地看着他:“父亲一来,就给我扣上忤逆不孝的大帽子,看来不仅是想让我杀了曹忠,还想要我的命。” 她嗤笑出声,“父亲若是想要我们母子性命,又何必如此麻烦?只要您说,我们母子都不该活在这世上,应该为了曹家的名誉去死,我立刻带着他吊死在曹家大门口,绝不会有片刻犹豫。” 说到最后,她笑吟吟地问道,“父亲,您想说便说吧,你我终究父女一场,我如今不求别的,只要您一句话。” 曹学海彻底气歪了脸:“你这是在威胁我?” 曹婉宁笑吟吟地说道:“您是我父亲,我怎敢威胁您?不过是想跟您要一句准话罢了。 倘若您想让我带着曹忠去死,我一定二话不说,立刻去死,也算是还了您的生养之恩。 可您若是不将话说明白,我又如何能够知道您真正的意思? 万一我会错了意,您其实不想让我和曹忠去死,我却带着曹忠死了,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岂不是不孝至极?” 她这话一出,曹学海再次气得脸皮扭曲,咬牙切齿。 可曹婉宁等了许久,他也没敢直接说出让两人去死的话。 曹学海自然知道,曹婉宁是故意的! 她不仅是在威胁他,还在逼他! 这个逆女! 他悉心教养她多年,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教她贞洁忠烈! 可她被贼人掳去,竟然没有选择以死明志,保存清白之身,反倒苟且偷生,委身海盗,还大张旗鼓回了姑苏,让他丢尽脸面! 现在,她竟然还敢当着曹忠这个孽种的面威胁他! 曹学海忍不住抬起手,重重朝着曹婉宁脸上扇去。 “啪——” 他的巴掌落在曹婉宁脸上,将她打得歪过了头。 曹婉宁没有躲闪,只是目光冰凉地看着曹学海:“父亲故意不肯明言,莫非是对女儿恨之入骨,想要亲手将女儿活活打死?” 曹学海对上她冰凉的目光,莫名觉得浑身发冷,连右手都颤抖起来。 谁知曹婉宁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刀,直接取下刀鞘,露出雪亮的刀刃。 看着他继续说道:“父亲若是想要赤手空拳将我活活打死,怕是太过辛苦,不如直接用这刀杀了曹忠,然后在杀了我。” 她一边说,一边笑着将刀递给曹学海。 见他不肯接,又接着说道,“父亲还在犹豫什么?您堂堂男子,难道还不敢手刃我们两个妇孺? 不用害怕,杀人其实容易得很,您拿着刀,直接插进我们心口,我们很快就会死。 这刀锋利得很,轻而易举就能插进去,一点也不费力。父亲,赶紧动手吧,否则曹忠要是逃了出去,您再想杀他可就难了。” 曹忠本就害怕到了极点,听到她这话,当即吓得拔腿就跑,生怕曹学海当真接过刀,一刀将他捅死。 他虽然人小,跑得却极快,加上曹婉宁这宅院不大,曹忠很快就跑出大门,在外面惊恐地大叫起来:“救命——救救我——外祖父要杀我——” 他扯着嗓门一路尖叫,很快惊得附近邻居全都跑了出来瞧热闹。 曹学海也听见了曹忠的叫声。 他瞬间气得目眦欲裂,怨愤至极地瞪着曹婉宁:“你故意的?” 第495章 突如其来的黑锅 曹婉宁看着曹学海气到变形的脸,笑吟吟地收回小刀,一边把玩,一边轻笑着说道:“父亲这样误会女儿,可真是让女儿伤心。 女儿可没让曹忠跑出去乱喊乱叫,谁知道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他还是个孩子,除了怕死,还能知道什么? 父亲脸色如此难看,曹忠难免会害怕。不过,父亲若是不敢亲自动手杀我,我也可以自尽,只要您说让我去死,我立刻死在父亲面前。” 说完,她突然将刀尖抵在自己心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曹学海:“父亲,您想让女儿死吗? 这里就是心口,它如今还在跳。不过只要女儿将刀子插进去,它很快就会停止跳动。父亲,您究竟是想让女儿活?还是想让女儿死呢?” 曹学海被她这副癫狂的模样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何曾见过这样的疯子! 而且这个疯子还是他的亲生女儿! 曹学海忍不住怒骂:“你疯了!” “是啊,女儿是疯了。” 曹婉宁嘴角上扬,眼睛里却流露出哀伤和痛苦,“父亲可知,女儿这些年在岛上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些海盗没一个好东西,他们看到女儿,就像是饿狼看见了肥肉,恨不得立刻将女儿身上的衣裳扒光……” “够了!”曹学海根本听不下去,他不知道曹婉宁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也不敢去想,“你别说了!” “看来父亲并不在乎女儿受过怎样的苦,只想要女儿的命。也罢,女儿这条命毕竟是父亲给的,既然您想要,便亲手取回去吧。” 说到最后,她突然抓过曹学海的手,将刀柄塞进他手心,迫使他紧紧握住,接着将刀尖对准自己心口,就要扎下去。 曹学海被她癫狂的模样吓得一动不敢动,竟是忘了反抗。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丫鬟惊恐的尖叫:“啊——曹夫子不要——娘子已经够苦了,求您别杀娘子——” 附近已经有不少邻居围在了曹家大门口,听到丫鬟这声尖叫,众人当即脸色大变,甚至有人直接冲了进去。 等到他们冲到父女两人所在的房间,就看见曹学海脸色铁青地瞪着曹婉宁,而曹婉宁跌坐在地上,发髻散乱,双目含泪地望着曹学海,表情哀伤到了极点。 地上还掉落了一把小刀,看起来十分锋利。 众人目光复杂地看着曹学海,曹学海脸色大变,连忙为自己辩解:“我没想杀他们!是这逆女设计陷害我!” 曹婉宁也不解释什么,只是自嘲地笑了一下,眼泪滚滚而落。 她目光复杂地看了曹学海一眼,随即伸手捡起地上的小刀,直接对准自己的心口就要扎下去。 “娘子不要——” 丫鬟猛地冲过去,用力抱住了曹婉宁的手臂,不让她自戕。 还哭着哀求道:“娘子,您不能糊涂啊!忠哥儿还那么小,您要是死了,忠哥儿怎么办?他会被人生吞活剥的!” 曹婉宁这才无奈开口:“当年我被贼人掳去,就该以死保住清白。只是我放心不下爹娘,这才苟且偷生到了现在。 如今爹娘虽然安好,却因我之故,声名受损,我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别拦着我,让我去吧。” “不——娘子不要——” 丫鬟疯狂摇头,“娘子有什么错?那些贼人都能被朝廷招安,娘子从未做过恶事,为何反倒要死?连陛下都夸娘子忠贞,谁敢说娘子不配活在这世上?” 说到最后,她猛地扭过头,恶狠狠地瞪向曹学海。 虽然什么也没说,可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门口众人看向曹学海的眼神顿时变得厌恶不已,这位曹夫子声名远扬,他们也是有所耳闻,对其敬佩不已。 谁知道这人竟然如此狠毒,不顾骨肉亲情,想要逼女儿和外孙去死! 曹学海察觉到众人的眼神,当即气得浑身颤抖,险些吐血! “你——你——” 他愤怒地瞪着曹婉宁,大声怒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曾逼你去死?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这时曹忠突然跑了进来,直接跪在曹学海面前,哭着哀求道:“外祖父,您别怪娘亲,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娘亲,您杀了我吧,我不跑了,您杀了我,放了娘亲好不好?” 曹学海瞬间气炸了肺!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不光曹婉宁算计他,居然连曹忠这个小崽子也如此狡诈! 不愧是逆贼之后! 简直奸滑至极! “你……你们……我何曾说过让你们去死?简直胡闹!” 曹学海重重冷哼一声,再也待不下去,很快落荒而逃。 众人厌恶的目光简直让他如芒在背,让他哪里还有脸面留下? 他却不知道,这样落荒而逃,只会显得他在做贼心虚,让人愈发相信他想逼死曹婉宁母子。 曹婉宁满脸哀伤,低垂下的眼眸却是遮住了眼底的冷光。 邻居们见她这般模样,愈发对她怜惜起来,纷纷劝她莫要寻短见。 曹忠也扑进曹婉宁怀中,抱着她大哭不已。 曹婉宁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曹忠默默垂泪。 邻居们看得心酸不已,都觉得母子俩实在不容易,于是愈发劝慰起来。 曹婉宁听了众人的劝慰,这才擦掉脸上的泪痕,拉着曹忠站起身,郑重跟众人道了谢。 她如此郑重的态度,倒是让邻居们颇为不自在,纷纷摆手让她不必客气,然后匆匆告辞而去。 等人全都离开后,曹婉宁让人关了大门,这才目光复杂地看向曹忠:“刚刚为何要那样说?” 曹忠顿时紧张起来:“娘亲,我说错了吗?” 曹婉宁笑着摸了摸他的脸,替他理了理散乱的发丝:“你刚刚做得很好,不过以后不能自作聪明,有什么想做的,得先跟我说一声,我让你做的,你才能做,明白吗?” 曹忠连忙点头,可怜巴巴地抱住曹婉宁的手:“娘亲,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您别不要我!” 曹婉宁轻轻一笑,故意问他:“你外祖父这次怕是气得不轻,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