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这个替身我不当了》 第1章 国民替身(1) 云岫死了。 至于怎么死的,她不知道。 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醒来就自动被告知已经离世。 有个贱兮兮的声音告诉她,她目前的状态算半死不活。 云岫颤巍巍举起一只手,说:我申请睡两觉,状态全活。 贱兮兮的声音告诉她,目前复活方法只有两个:第一,选择穿书。第二,选择看两集广告再穿书。 云岫别无他法,说那好吧,我看跳过广告,直接穿书。 穿了就穿了吧,她当个有钱人,荣华富贵走一生也还是不错。 可世事难料,她没有穿成有钱人,而是穿成了书里的一个替身。 还是个不能用可怜来形容的替身。 因为,没人爱她。 不! 因为她被爱情蛊惑! 云岫回想起那本被人骂惨的小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几下疼个没完。 要不还是让她回家种田算了。 说好的让她当皇帝呢。 怎么是个小布衣。 系统任务:【这辈子你决定摆脱痛苦命运,决心不再当任何人的替身,只做自己。否则,你将进入惨死循环。】 云岫搓搓手:“那什么,有钱拿吗?” 系统【钱乃身外之物。】 云岫秒变脸:“你乃世间蠢物。” 她这一骂,立刻引来周遭宴会上宾客的注意,大家纷纷向她看来,认清是谁之后,表情都不太好看。 云岫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后想起自己的处境,微微调整了一下神情。 她现在处于书中的开头情节。 白月光孟杳失踪后的第三个月初,刚好是她母亲的生日。 失去女儿的悲痛无以复加,孟夫人本无心举办生日宴。 孟家为了哄她开心,在未经同意的情况下,举办了这次宴会来给她庆祝。 毕竟,他们想的是,人死不能复生。 孟杳生前极受欢迎,各色人物均有。 宴会厅里水晶灯光线明亮刺眼,浓厚四溢的酒香萦绕鼻尖,挥之不去,耳边尽是杯碰人笑之声。 因为云岫的举动,小范围的人安静哑语了片刻。 “咦?这人怎么这么像孟家大小姐啊?” 有不清楚云岫身份的人,在人堆里迟疑地说道。 一个孟杳的狂热追求者当众啐了声:“放屁!什么孟家大小姐?分明就是个假货!” 他身旁的朋友也跟着讥讽道:“哦,原来是云岫啊,我当哪条狗狂吠呢,吵死了,不过我听说,她现在混成替身了?” 有位贵太太轻嗤了声。 嘲讽道:“连累死了人孟杳那么好的姑娘就算了,竟然还在别人去世后抢人未婚夫,我都不知道她怎么这么不要脸?” “不要脸也就算了吧,说话也这么没素质,真不知道那些找她当替身的人怎么想的!” “真恶心,就她这样,指不定是用了什么了不得的肮脏手段。” “谁放这贱-人进来的?她也配受到邀请?” 大家说话越来越难听,云岫不生气,只是微拧了下眉。 她抚了抚耳边垂落的发丝,轻咬了下唇角,剔透水亮的眸子隐隐有着些狠戾。 她隐约记得这个时候孟杳的妹妹孟爰会过来,然后声称找她有事,将自己带往楼上准备好的客房。 她可不是真的找她有事,实则是找了几个姐妹想录云岫喝醉后的不、雅视频。 她是整个身体穿进来的,还带着死前的伤,跟她们打肯定吃亏。 不过她可以尽量拖一拖,因为她知道最后沈阙会赶过来帮她。 当然了,他并不是真心。 他爱的是孟杳,而她只是替身。 他不想她被欺负,也只是因为他把原主当作了孟杳的影子。 想着,云岫摇头叹息。 她冷笑出了声,抬腿向着那个骂她“贱人”的女孩儿走了过去,眸光暗冷,大不似往常的云岫。 她生得还算高,一米六八左右。 只是人太瘦了一点,看着略微营养不良。 身骨纤细,气质别有一番风流。 云岫踩着高跟鞋,手托着白色裙身,走到她面前,垂眸而去:“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就成了你口中的贱-人?” 大伙儿没想到她会这么冷静,换做平常的话,早就跳起来骂人了,不骂也会哭哭啼啼跑开。 现在这个云岫,看着有点怪。 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个人似的。 众人一时愣住,都有点儿懵了。 骂她的人叫林沫沫,从小活到大走哪儿在哪儿当公主,性子格外骄横,好像全世界都应该受林家和她指使一般。 云岫脸色阴鸷,眉目间杀气流转。 气氛冷冰冰的。 林沫沫被唬了一跳,往后退了步,声音有点儿没底气:“你本来就贱啊!这还用得着问我吗?你贱不贱自己心里……” 云岫红唇微抿,竟然笑了。 她一把揪过林沫沫的礼服衣领,将还不足自己高的人狠狠地拽了过来,低眸看她,似笑非笑道:“那你想不想知道什么是真的贱?” 不等林沫沫和其他人反应,云岫空着的那只手忽然抬起。 她没想过退路,但白月光留给她的退路可多了。 云岫用力将巴掌甩在林沫沫脸上,后者被打的眼冒金星,耳边嗡嗡直响。 她白皙的脸上立刻清晰地印上了巴掌印,嘴角处还有淤青,血丝渗出,撕裂的疼痛不断侵袭着身体的感知。 云岫温柔地理了理她的头发,然后轻抬起女孩儿小巧的下巴,问她:“怎么样?这算不算贱?” “你最好想清楚,到底是谁在犯贱。” 楼梯拐角处。 时遇半倚靠在栏柱边缘,不动声色低垂着晦暗不明的眸子,静静看着楼下宴会厅里的某个角落,寡淡的神色有一丝松动。 他的视线落在云岫身上,久久不能移开半分,仿佛全世界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他也只够看这一个人。 许是他盯的太直白炽热,云岫觉察出了不对劲,她抬头向着楼上看去,二人的视线隔空相撞,双方都是一愣。 这个距离,她看不太清他长什么样。 男人似乎被定在原地。 世界顷刻间失声,他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急促起来,原本平静无波的内心被激起寸寸涟漪,久久无法复原。 他想,他是不会看错的。 与记忆中相比而来,眼睛最像,不知道是不是妆容太厚的缘故,脸部轮廓很是违和奇怪,应该是特地做了掩盖。 直到某道提示音响起,时遇才缓慢收回了视线,感觉心脏跳动的频率紊乱失衡。 他低声喃喃:“是你吗?我的云儿……” ++++++ ps:女主的名字,读岫(xiu 四声 ) 排下雷(必看!!!):前面有很长一段内容,差不多都是女主视角,男主没怎么出现,但其实都在场,只是没有描写。 大篇幅的恋爱剧情在十几万字左右,不会拖拉太久,我习惯做很长的铺垫,如果因为不喜欢看前面这段女主视角自我成长的内容,我感到十分抱歉哈。 大家不要放过这本书,不想看可以硬看哦,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啦~ 希望大家看文开心~ 第2章 国民替身(2) 云岫这般举动,令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先前骂她的那些人,这会儿没动静了,想着这么重的巴掌要是落在自己脸上,那得多疼。 林沫沫的好闺蜜初霓见状,顿时就有些慌神紧张。 她没能看好林沫沫,还让她被云岫这样的疯丫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扇耳光,到时候这位大小姐肯定又得全数怪罪于她。 初霓扔了手中的包包,赶紧上前几步,准备将人从云岫手中拉回来:“云岫!你是不是疯了!怎么能随便打人,你以为孟家是你随随便便撒野的地方?!” 云岫没打算揪着人不放,见初霓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她用力将林沫沫推了出去。 周遭一片唏嘘哗然。 云家在北城就是个中等家族,影响力远比不上孟家。 何况林沫沫向来和孟家二小姐孟爰交好,因为两人的关系,这两家合作过不少。 云岫这么做,肯定会惹孟爰生气。 林沫沫被身后的初霓扶住,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她倒是硬气,还没哭。只是不可置信地瞪着云岫,气到白皙的脖子泛起青筋来。 云岫冲初霓笑了笑:“随便打人?我怎么记得,好像是她先骂我的?” 林沫沫咬着牙,愤恨道:“云岫!” 她挣开初霓,作势要打前面的人。 巴掌并未落在云岫脸上,她的手被半路赶来的孟爰拦在半空。 看见来者,云岫微勾了下唇,总算等来了这个出谋划策的人。 “沫沫!你这是做什么!?” 孟爰佯装不悦,余光却阴狠地扫了云岫一眼。 她顺势按了按林沫沫的手心,示意她最好不要现在动手。 林沫沫哪里还有理智存在,几乎气到快要发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刚刚竟然打我,我凭什么不能打回去?” 一堆人窃窃私语,全都在骂云岫狠心。 有人说道:“就是啊……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呢……” “就算林小姐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也不能下手这么狠吧。” “哼!她不过就是云家养的一条狗,现在打了林小姐,看她怎么收场!” “是啊,我记得今天云老爷子好像也来参加宴会了吧……” 有了打林沫沫这一出,孟爰暂时是不能强行把她带走的。 孟爰看向云岫,微怒:“云岫,我知道你素日的性格莽撞无度,可这也不能成为你在我妈生日宴上动人打人的理由。” 她暗暗咬了咬牙,心中不解,这个懦弱无能的死丫头怎么突然这么大胆了。 打了林沫沫不说,竟然还很平静。 这完全不像她。 更或者说,这根本不是她。 现在这么多人在这儿看着,她必须得给出一个交代,暂时还不能把云岫带走。 林沫沫终于知道飙眼泪了:“我不就是说了个实话嘛……她凭什么打我!” 先前最先站出来奚落云岫的孟杳爱好者之一程皓接话道:“云岫,人家都被你打成这样了,你还不赶紧道歉?有没有素养你?” 云岫伤到了腿,站着有些累。她往桌子旁边靠了靠,以一个悠闲的姿态看向程皓,似乎是觉得很好笑:“打人没素养,你骂人就很有素养了?程家家规108条就养出你这么个小玩意儿?” 程皓被她三言两语给噎了个半死:“你……你反正就是不对!” 见了鬼了,这疯丫头怎么看着还有点不一样了。 孟爰心中划过一计,皱眉道:“云岫,你身子一向不好,打回去这种事儿我们可以免去。” 林沫沫气的想喷她一脸血:“我不要!凭什么你要护着她!她身子不好,我的脸就不是脸了?” 初霓也不同意:“不行!这样我们沫沫太吃亏了……” 林沫沫听见她的声音,扭过头去:“你也知道我吃亏?刚刚怎么不替我拦着这死丫头!” 初霓气势微减,低语道:“对不起……” 孟爰和他们的关注点却不同,云岫是不是被人给调包了,她不可能会是这个这个样子。 林沫沫挣脱开孟爰,周围人都在看好戏,她不能给自己做主,她就闹到孟夫人和云老爷子面前去:“你不行就算了,我去找孟阿姨还有云爷爷说理!” 这都把长辈给搬出来了,大家满心欢喜的以为云岫会求饶,可她却丝毫不慌,好像在看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无能狂怒。 孟爰来不及思考云岫的反常,眼疾手快的把人拽了回来:“我没有不管你!” 林沫沫气急败坏:“那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孟爰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抿了抿嘴,对着云岫道:“云岫,我们可以不打你,沫沫耍小性子惹到了你也能理解,但她毕竟是林氏唯一的小千金,打小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云岫默默地算了算时间,这会儿被人缠住的沈阙应该快回来了。 她接话道:“所以呢?” 孟爰见她有点儿服软的态度,心里的不舒服消下去一半:“你不一样,你从小什么苦没吃过,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不如这样,你给沫沫跪下来,磕头道歉怎么样?” 说完,孟爰微低头,看了眼林沫沫的高跟鞋,又道:“还有,沫沫的鞋有点脏了,你用礼服帮她擦擦。” 宴会厅里的动静不小,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路急匆匆赶来的云老爷子和孟夫人等人把孟爰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不知事情原委,听着怪毒辣的。 云爷爷来到云岫跟前,气急眼了:“我不是让你不要跟过来吗?怎么非得跑来瞎掺和!” 云岫面若冰霜:“我的腿,长在我自己身上,可不会听您的使唤。” 云爷爷想当场甩给她一耳光的心都有。 孟夫人对间接害死自家女儿的云岫没什么好感可言,但孟爰的话的确过分,于是把事情的大概了解了一遍。 云老爷子听完,又是觉得丢人又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虽已是耄耋之年,可年轻时从商的强硬却丝毫不减,威严慑人:“云岫,道歉!” 第3章 国民替身(3) 孟夫人叫下人拿了些冰袋过来,暂且给林沫沫已经红肿的脸敷着。 对于云老爷子的话,她不置可否。 算是默认。 毕竟云岫是出了名的好欺负,受委屈什么的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孟家家主孟凡明却道:“沫沫骂人不对,可大家刚刚不都骂了吗?你为什么只打她,不打其他人?” 云岫微皱了眉,正要赞同他的说法,却被一道清冽的男音打断:“理由很简单,林沫沫也打了岫岫。” 看见来人是沈阙,云岫松了口气。 沈阙代表的沈家可不是什么小家族,在整个北城,沈家单论财力就可以稳坐前三。 在孟杳所有的爱慕者之中,沈阙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虽未成定数,可大家一直默认为他是孟杳的未婚夫。 即使他和云岫有婚约在先。 沈阙来至云岫身旁,看了看她此刻的神情,心里很不舒服。 孟杳温婉端庄,逢人便面含微羞,从不会像云岫这般利落坦荡。 昨天才说了要模仿的像一点,今天就又不听话了,果然是个缺调教的小丫头。 永远都学不会乖。 觉察到沈阙不善的眼神,云岫稍微调整站姿:“别这么看我。” 云老爷子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看见她这副清高的模样,发怒道:“怎么跟沈总说话的!” 不等云岫反驳,孟爰却发了问:“沈哥哥,你刚刚说沫沫也打了云岫?” 什么时候的事儿,她怎么不知道? 林沫沫简直冤屈:“呸!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打她了!” 沈阙没什么耐心解释,冲林沫沫招手,示意她过来:“你过来,我告诉你。” 林沫沫倒想看看他要怎么说,不顾孟爰的疯狂暗示,直接走到了沈阙跟前。 比起一米八几的沈阙,她显得太矮了。 林沫沫瞬间觉得气压骤减。 况且沈炔又是那种偏冷硬的长相,笑的时候还好,不笑的时候凶的要死。 林沫沫狠狠瞪了云岫一眼,然后对沈炔说道:“来,沈总你说,我打她哪儿了?” 沈阙没接她的话,而是忽然弯下腰来,伸手把云岫落到脚踝处的裙身卷起一截。 这一卷,立刻露出了云岫腿上的伤。 青青紫紫的一大片,有的地方甚至还被挑破了皮肉,血液凝固在伤口处,乍一看,还有些恶心。 这么一对比的话,好像林沫沫那点巴掌也不算什么了。 云岫并不知道腿上的伤是这样的,而且据她所知,沈阙背地里是个变-态,很爱虐待原主云岫。 不对劲啊,难道书里的云岫当时腿上也带着伤,而且很可能还是沈阙打的? “猜得没错哦,就是打出来的呢~” 冷不防脑海里响起刚刚在宴会角落苏醒时的那个声音,云岫吓了一跳,肩膀微抖。 她暗骂道,什么鬼东西。 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来了。 “我不是什么鬼东西哦,我叫小艾艾啦!” 听着这道故意装作稚嫩童真的声音,云岫嘴角抽搐了下。 沈阙让云岫拎着裙子,然后起身,对众人说道:“是林小姐方才在洗手间先对我们岫岫动手的,大家看,这不就是证据么?” 云岫:“……”真的假的? 云老爷子看见她腿上的伤,兴许是觉得太惨不忍睹了,一时间竟然沉默了下来。 纵然孟夫人不喜欢云岫,可当看见这样的伤痕落在一个女孩子腿上时,心里难免还是觉得有一丝心疼:“爰爰……这是真的?” 孟爰当然不会相信,洗手间她是和林沫沫一起进的,当时的确是遇见了云岫,可她们并没有动手。 摆明了这就是沈阙要陷害林沫沫。 说不定还得带上她。 “妈……我不知道……”孟爰心中无计,只觉得烦躁。 初霓不语,看见那样的伤,她又想起这些年云岫所受的苦,内心矛盾又纠结。 林沫沫的性子有多莽撞,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又见沈阙亲自作证,早已经信了大半。 就算云岫再怎么不讨喜,也不至于给人家打成这样。 林沫沫听见议论声,刚要反驳,却被沈阙按住肩膀。 那人的面色忽然难看起来,她心跳都缓了半秒,顿时说不出话了。 沈阙俯身,在林沫沫耳边低语了几句。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林沫沫手里的冰袋都掉在地上了,瞪了瞪眼睛,目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 沈阙眯了眯眸子:“你还不亲口承认?” 他像在威胁一般。 林沫沫吞了口口水,然后往云岫面前走了两步,面部表情几近扭曲。 她犹豫了两秒,随后一咬牙,向云岫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对不起,我不该打你,刚刚也不该骂你贱人,都是我的错。” 见此状况,在场的人无一不感到震惊。 林沫沫向人道歉,而且还下跪,这可比贵族圈那些突然爆出的烂事儿还要吓人。 初霓到底看不下去,过来扶林沫沫。 沈阙却对云岫道:“岫岫,你打算原谅她吗?” 初霓被他余光里的威胁唬住,伸出去的手僵了半瞬又不得不收了回来。 孟爰今天不仅没整到云岫,还让林沫沫干了这么丢脸的事情,有点沉不住气:“沈哥哥!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沈阙有点儿不想搭理她,懒洋洋地扫过去一眼:“这就过分了?你包庇林小姐打人,最后还让我们岫岫磕头道歉,这不过分?” 云岫听着他一口一个岫岫,心里只觉得一阵作呕。 我呸,死变-态。 孟爰也是气过头了,好笑道:“你根本就是胡言乱语!沫沫根本……” 林沫沫眼见沈阙要生气了,赶紧回头制止孟爰:“爰姐姐!别替我隐瞒了,是我们做得不对!” 两人短暂的眼神交流,让孟爰很快明白林沫沫是让沈阙这老狐狸抓了什么把柄了。 孟夫人不知说什么是好,孟凡明隐隐有点动气,“爰爰,你怎么这样?” 孟爰死死咬着下嘴唇,没吭声。 云岫腿上的伤需要及时处理,她不想多耽搁:“磕个头,喊声云姐,就起来吧。” 初霓:“不行!” 云岫淡淡的笑了笑:“为什么不行?我还没让林小姐赔医药费顺便照顾我呢。” 第4章 国民替身(4) 云岫气势压人,初霓一时也无话反驳。 林沫沫已经够屈辱了,不想再做这么丢人的事情:“是不是太……” 沈阙冷声道:“怎么,做不到?” 云老爷子被突然的反转弄的有点懵。 听见云岫的要求,又想起跟林氏的合作还在,准备阻止:“行了,沫沫小姐不是已经道歉了吗,你还要怎样。” “您别怪她,这是我的意思。”沈阙边说边低头看林沫沫,眼神示意她最好照做。 林沫沫心中虽受辱万分,可又不想那件事就这样传出去,只能乖乖给云岫磕头,不情不愿的喊了声云姐。 云岫没说话,只是看着孟爰。 眼神很凶。 云岫语气清冷道:“孟二小姐下次还是不要随便乱给别人出馊主意了,小心眼太多的话,到头来吃亏的可是自己。” 她说完,收回了冰冷寡淡的眼神。 孟爰气结,不好多说什么,尴尬地笑了笑。 初霓已经把林沫沫扶了起来,后者虽不敢看云岫一眼,心里却将贱丫头骂了个循环。 云岫主动挽起沈阙的手臂,又对孟夫人和孟凡明道:“太太和先生还是多加管教孟二小姐为好,不然今后只会落个教女无方的名头。” 当众被一个小丫头教训,夫妻二人顿觉面上无光。 更要惊讶的是旁人,他们谁不知道云岫的性子,简直懦弱到了极点。 今天这番话,换做从前,她是绝对讲不出来的。 云老爷子正准备收拾她两句,沈阙似乎察有此意,先他一步道:“岫岫的伤还需要尽快处理,既然林小姐已经这么诚心诚意的道歉了,这次就暂且先不做计较。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诸位告辞。” 沈阙根本不给孟家人说话的机会,直接带着云岫便离开了。 等孟家的老爷子等长辈赶到时,就只剩云老爷子一个劲儿的道歉赔礼。 场面好不滑稽。 …… 到了外面,几乎快看不见其他人时,云岫松开了沈阙的手。 这变态可不能惹。 沈炔站定,脸色沉了下来:“杳杳,你今天太不乖了。” 有人在时喊她岫岫,没人在时喊杳杳。 真够恶心的。 暂时还不能跟这家伙起冲突,云岫勉强笑了笑,强迫自己压下要逃跑的冲动:“我想去处理伤口,太疼了。” 沈阙不解,甚至感到生气:“为什么要处理,留点儿我爱你的痕迹不好吗?” 云岫听见这话,如遭雷击。 打她……叫爱她? 打是亲骂是爱咯,这什么神逻辑啊。 以前那个云岫到底怎么想的,非得跟孟杳抢这种傻-逼男,难道就不能自己一个人好好过日子吗? 云岫对书中的内容不大了解,只是零碎的知道一些故事情节。 早知道会穿书,应该认真读一下的。 云岫搓了搓手,很正经地说:“沈阙,这不是爱。” 这很变态啊。 沈阙眼神复杂,似乎被伤到了,他好像只捕捉到了“不爱”两个字,眼底翻滚起浓浓的占有欲和怒气。 云岫心里暗道一声活爹,她真是对他感到服气,怎么还喜怒失调的。 云岫假意讨好,晃了晃男子的手臂,红唇微抿,秋眸含水,面若羞桃一般。 “你别生气啦,我只是觉得痛,想要处理一下。难道……” 她歪头,仰视看他,眼里水波荡漾:“你想看我痛苦的样子?” 沈阙爱动人折磨孟杳。 只要孟杳不听话,他就喜欢打她,而且下手很重。 至于为什么,云岫无法推测。 总之,他是有病就对了。 气质上终于有点儿孟杳的感觉了,总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看了莫名觉得想欺负。 沈阙抬手,轻捏云岫的小脸,眼神深情款款,说话却不柔情:“只有你感到痛,才不会那么不听话。” 云岫一秒黑脸,拍开他的脏手,顺势后退一步:“别演了,你不累吗?” 她忽然变脸,又这么清冷决绝,这完全不是孟杳。 沈阙想掐死她的心都有。 总是打破氛围。 沈阙勾勾唇角,笑的渗人,他半边脸匿在黑暗中,略有些诡异:“杳杳,昨天才挨过我的训呢,又开始怀念了?” 某些不太好的回忆,忽然浮现在云岫脑海里。 她感到有些许心寒,片刻后说:“我不是你的杳杳,我是云岫。” 唉,都是被逼的。 估计替身也只是前宿主的任务吧。 沈阙仿佛从某种幻境当中清醒过来,神色阴霾地盯着云岫。 他剑眉微蹙,五官又冷硬,微暗淡的灯光之下,像一只被触犯禁忌的野狼。 云岫被盯的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沈阙向她走近,然后双手撑着她的肩膀。 他低下头来,直视云岫的眼睛:“你该想清楚,作为一个扮演者,说刚刚这种话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云岫:“你也知道我是演的,这么骗自己有用吗?” 沈炔手下的力道加重,捏的云岫肩膀生疼。 两人正无言对峙时,忽听身后有人轻咳了声。 云岫暂且放弃眼神暗杀,冲声源处看了过去。 沈阙也回过头去,看清是助理小徐时便放开了云岫。 他问道:“什么事?” 沈阙那副要吃人的模样,让小徐脊背有些发凉,他压了压心跳说:“沈总,刚刚家里来电话了,说老夫人突然有些不舒服,吵着让您回去看她。” 沈阙似乎不太关心这事儿。 听见奶奶不舒服,表情都没变。 他略一思索后,回过身来,目光冰冷地看着云岫,“司机会送你回云家,回去之后好好休息,把你的脑子睡清醒点。” 他说完,不再理云岫的事,向小徐那边走了过去,不耐又烦躁:“回沈园。” 小徐一眼也不敢多看云岫,战战兢兢地跟在沈阙后面走了。 云岫眼看着两人离开,紧皱的眉缓缓舒展开来。 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云小姐,我送你回家吧,这里风大。” 云岫回头看去,和一个短发女人对上视线,对方明显不喜欢她,脸色很是冷淡。 她不想计较这些东西,点头嗯了声。 云岫上车的时候,不远处另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升上后座车窗玻璃。 “二少爷,要跟上去吗?” 司机不确定的问,时刻打量后排男人的脸色。 时遇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领。 清冷悦耳的声音淡淡响起: “不用。” 司机就不再多问了,启车离开。 说实话,他不明白,二少爷一个常年不沾家的人,怎么今天晚上就答应了夫人的要求,来参加孟家的生日宴会。 更不明白的是,他居然也会对这种小打小闹的场面感兴趣? 云岫坐上车后,一直偷瞄后视镜,确定那辆车没有跟上来,才算放心。 刚刚在宴会厅里,她就觉得不对劲,暗处总有个人一直在偷偷观察她。 第5章 国民替身(5) 云岫回到云家老宅时,家里的人差不多都去休息了,一片安静沉寂。 外婆谈不上喜欢她,虽然允许她和云鸢长期住在云家,但对她俩儿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顶多算是不忍心看她们流落街头。 几年前,似乎是因为身体原因离世了,外公因为不喜欢她们母女,连葬礼都不让正式参加。 小姨云敏就不必说了,这么多年来,几乎时时刻刻盼望她和母亲云鸢搬出去。 平日里的厌恶嫌弃从不遮掩。 只有父母早逝的堂哥云临待她们不错,其他人都是一伙的。 云岫只在回忆中搜索到这些东西,其他的并不是很清楚。 她先去了云鸢的房间,看见她似乎早已经入睡便没有多停留,转身回自己的卧室。 母女的卧房被安排在三楼最尽头的两间佣人房,家具陈旧简单,但好在宽敞明亮。 自从沦落为替身后,云岫的生活条件便一点点好了起来。 该有的贵重物品一样不会少。 云岫几番思索,决定找个时间,把这些东西拿去卖掉。 人不可以跟钱过不去。 - 云岫在医院处理完腿伤后,便直接留在了那里,打算这几天都在医院附近住。 碍于那么多大佬的面子,云家人目前是不敢对云鸢怎么样的。 云岫折腾了大半夜,整个人累的够呛,洗完澡几乎沾床就睡了。 吱呀一声。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身形清瘦的男人走了进来。 云岫毫无知觉。 他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抚过女孩柔软的发丝,清亮月色映照下,看得出男人拥有一张轮廓立体,刀削斧凿般俊美的脸。 待的时间并不很久,似乎不想就这么把她吵醒。 他走出房门后,走廊外还站着一个有些学生气的少年。 时遇和他一同走向电梯。 “我要转班吗?” “不用,她会回去的。” 第二天醒来时,她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快要中午。 云岫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习惯性地打开手机。 未接来电起码二十条。 她皱了皱眉,手指顺着屏幕一路翻下去。 最后,她只给云鸢回了个电话。 至于沈阙等人,完全不想搭理。 云岫理了理思绪,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 她活了二十多年,好像已经够了。 不如…… “不可以不如哦,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呢,自杀可是没用的哦。” 系统小艾艾再次以一种嗲的出奇的声音在云岫脑海里说道。 云岫有点无法忍受这样的冲击,嘴角微抽搐了一下,皱眉说:“你怎么突然出现?” 小艾艾笑嘻嘻地回:“肯定啦,我又不是只管你一个人,我还有好多好多世界的宿主要管理呢。” “那你一般都什么时候出现?”云岫心里感到有几分稀奇,这家伙原来还会下线。 “这个嘛……”小艾艾略一思考,随后回答道,“当然是关键时刻啦。” 云岫不免语塞:“关键时刻又是什么时候?” “嘻嘻,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系统嗲里嗲气地说完,随后便没了声音。 消失得还挺突然。 云岫早上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个早饭后就又重新躺下了。 她指间绕着发丝,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当前的局势。 以前的云岫实在太古怪,为了和孟杳争大佬之宠,竟然不惜天天把自己原本那张比孟杳还要漂亮的脸蛋乱涂乱画。 对原来的她来说,这些男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或者说,还有什么是她不曾从书中了解到的有关云岫的其他苦衷? 自打孟杳消失后,她便没有再上学,为了一群稀奇古怪的人自愿放弃高考。 这实在不值得。 爱人先爱己。 云岫回忆起自己前一世的好成绩,决心翻身第一步,首先从复学开始。 其他东西不好说,学习能力走到哪儿她都是可以吹一番的。 想及此处,云岫觉得方法可行,于是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把刚刚关机的手机又重新启动了起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孟杳在学校里还有另外一个骨灰级守护者。 北城少有的百年家族之一中的周家的三少爷周羲。 想着,她已经找到了周羲的号码,对方在昨晚给她来过五次未接来电。 哎呀,有点惭愧呢。 云岫咬了咬手指头,心里喊着自己很抱歉,嘴里却笑得不冷不热。 电话拨出去不到三秒就接了。 对方显然很恼火,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通质问:“怎么现在才回我的电话?你和你的沈先生参加的是宴会还是捉迷藏游戏?” 他话里带刺,语气冷硬,这样的音调是不会对孟杳展现的。 哦豁,这哥们儿还算清醒,生气的时候暂且知道要对真身说狠话。 云岫正欲开口辩解,他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道:“还有,你大晚上的不好好待在云家,又跑哪儿鬼混去了?” 鬼混? 这人怎么还找人跟踪她…… “哼,云小姐,你不会真以为沈阙会爱上你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替身?”周羲砰地一声将手中杯子扔回桌子上,眼尾隐匿着几分彻骨的寒意。 云岫被怼的一愣。 完了,这翻身好像有点难度,云岫以前不知道干过多少坏事儿,大家全然把她当整个北城的大坏蛋了。 但是么,这个周羲呢,说话也不用那么难听吧。 云岫抿了抿颜色红润的嘴唇,毕竟是有求于人的,她先不做计较:“我们能换个话题吗?一会儿沈阙西一会儿沈阙东的,我感觉你比我还爱他。” 她说完就后悔了。 不是,等会儿,她怎么用了爱这个字? 她怎么可能会爱沈阙? 显然周羲也捕捉到了这个敏感的字眼。 于是对方态度更加恶劣:“怎么,你真要爱上他了?” 不对呀,周羲不是只把孟杳当妹妹么,就凭现在这语气,明显在争风吃醋啊。 见鬼了,不会是借着哥哥的身份背地里悄悄干坏事吧。 居然比沈阙还变态。 云岫要被他气笑了,声音一时忘了模仿孟杳,转回自己的调子了:“周羲,你别生气了好吗,我想跟你谈个正事儿。” 她原本的音色比起孟杳,要清淡两分。 弱风扶柳,碧玉透润。 总之,更能穿透人心。 周羲从未听见过这样陌生又清冷的声音,至少不曾听见云岫这样说。 他脸色有一瞬间僵硬,嘴里的话像碎了一般,竟然没能组织起来。 好一会儿,周羲慢慢反应过来,又恢复了一贯的淡静寡然。 他出奇的没跟云岫计较:“什么事?” 云岫以为他要发火呢,没想到这人居然比刚刚要冷静了一些。 “你这么厉害,帮我重新复学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云岫尽量用一种讨好的语气说。 以她现在的实力,复学很麻烦。 找周羲当冤大头,方法是可行的,能省去一系列不必要的手续。 周羲冷笑:“复学?你前几天不是还吵着要永远跟沈阙在一起?” 云岫语凝,被问沉默了。 什么鬼啊,原主云岫最爱的居然是大变态沈阙? 还不如自我攻略算了。 云岫尴尬地笑了笑,早知道她多去看看那本书了,也不至于现在说话都像在开极限盲盒一般。 云岫背着原主的良心说道:“因为,我觉得吧,我还是比较适合学习。” 周羲突然觉得听不下去了:“打住。” 云岫疑惑地“嗯?”了声。 周羲闭眼,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自己心口微有些发热。 “你,换回阿杳的声音。” 云岫:“……” 哦豁,还得是孟杳。 第6章 回到学校(1) 云岫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无权无势的人,被迫低头服软,暂且先用孟杳的语调说话:“周羲,我想考大学,和你一起哦。” 话是这么说,可云岫一点也不想和跟孟杳有关的人拉扯。 她只想完成一件事: 尽早摆脱他们,好过清闲日子。 云岫为何要莫名其妙地去模仿孟杳,这或许是个关键点。 她总觉得,原来的云岫,应该是没有那么不堪的。 周羲心底的空落感得到一丝慰藉,但更多的是怀疑和犹豫。 他并没有像沈阙等人那般自欺欺人的完全把云岫当替身,对于孟杳的思念虽然是不可否认的,但云岫毕竟只是云岫。 为何有时会莫名喜欢拉她到身边充当孟杳的存在,就是他自己,好像也说不太清楚了。 虽然云岫一直很在乎围绕着孟杳的那些追求者,但其实他清楚,云岫那只是出于一种好胜和妒忌的心理。 若是真的要让她选一个,毫无疑问地,她喜欢的人该是沈阙。 至于为什么,大概就是沈阙最能宽容她那样懦弱无能的人了。 只是现在,云岫放着接近沈阙的大好机会不要,反过来要复学读书,确实让人感到分外诧异。 再说了,读书就注定要天天和他出双入对的,真的不在乎沈阙了? 一晚上的时间而已,云岫把目标又换成了自己? 周羲想了想,随后问:“你是不是想跟我耍什么花招?” 云岫想捶死他的心都有,问来问去的烦不烦啊。 她不就是想上个学么,至于有那么多问题? “你是不是不行?”云岫沉着脸问。 周羲皱了皱眉,下颚线紧绷了一瞬,谁会乐意被这样质疑。 他说道:“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点可疑。” 云岫恨不得把手机给摔了。 能帮就帮,不帮滚一边儿去。 一个女孩子,想读书有错吗? 她尽量忍住不发火:“那什么,其实我呢,也不是那么的喜欢沈总。” 周羲听完,眼色渐浓。 - “什么鬼东西啊!她云岫那个贱·丫头凭什么拥有这些东西,姓沈的真瞎了眼了,把这种人当替身!” 云家老宅里,云穗穗正毫不客气地扒拉着云岫衣柜里的东西。 昂贵的首饰掉落了一地,衣裙被一件件随意地丢了出来,梳妆台上原本摆放整齐的化妆品此刻东倒西歪。 整个房间凌乱不堪。 像进了贼一样。 云穗穗跟林沫沫一样,完全不想把云岫当人看。 两个人都是极其蛮横骄纵的性格。 云鸢刚一进房门,便看见眼前狼狈凌乱的卧室,她以为是云岫又在生气了,刚想劝劝她冷静,却瞥见是穗穗在乱翻东西。 云鸢以前在国外念书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同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相爱过。 得知对方欺骗自己后,本就精神有问题的云鸢几乎快要疯掉。 她无法接受爱情里的背叛,而那个人在事情败露后显然也不想再和她继续。 云鸢恍恍惚惚回国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怀了云岫。 她不是没有想过打掉,但最后不舍和心疼又使得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即使他的存在是一种罪孽。 私自生下云岫这件事,让云家人一直觉得抬不起头来。 本来就在云家不得宠的云鸢,从那时起就更加不受待见。 哪怕是云穗穗这样的晚辈,平常都敢在云鸢面前无礼。 云鸢自知理亏,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穗穗,你给我住手!”云鸢虽精神状况不太好,但看见女儿的东西被这么践踏,心里难受的慌。 云穗穗不知道身后有人,被吓了一跳。 但看见来人是云鸢时,她立刻又换上了那副嚣张跋扈的脸面。 正值十七八岁的青春少女,应该是纯洁美好的,可此刻的云穗穗,却给人一种恶毒刻薄的强烈感官冲击。 她抓了抓烫卷的头发,不耐烦道:“你乱喊什么?她云岫不就是个贱丫头,翻下东西又怎么了?” 云岫留在医院好几天没回来过,云穗穗几乎每天都要在云家人面前来回吐槽三遍云岫。 云鸢听她这样说,心里更加不好受。 “你……”云鸢虚扶住门框,指着云穗穗道:“赶紧把东西收拾好,不要让岫岫回来看见。” 云穗穗觉得好笑,捏在手中的衣服被她一把扔掉,蹬着靴子往云鸢面前走:“收拾东西?我为什么要收拾一个贱·人的东西?不是我说啊云姨,你不会这么多年还没搞清楚你和云岫什么身份吧?” 她口无遮拦,一口一个贱人,听的云鸢头疼又生气。 “穗穗,有错的是我,但你不能这么说云岫,她毕竟是你的……” 一语未尽,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女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说我什么?又在骂贱人了?”云岫并不着急,踩着十分闲散的步调走了过来。 女孩儿讲话的声音脱离掉孟杳那股子甜腻后,落耳时总给人一种穿心透骨的清冷。 悦耳,动听,但也十分有穿透力。 她面色带笑,唇角微弯,眼尾的弧度却分明又是鄙夷。 云穗穗最讨厌听见的就是云岫本来的声音,她已经很久没听见她用本音了,突然这么一听,整个人还愣了一下。 “岫岫,你怎么现在回来了?伤都处理好了吗?”云鸢管不了云穗穗了,身为母亲,她更多的是担心女儿。 虽然云岫不是从前那个云岫了,她对云鸢也没有任何直接感情,可基于人类最基本的良知,她不打算翻身路上丢下母亲。 即便不能做太多事,但至少也得让她过得舒坦明白一些。 云岫捏了捏她的手,脸上的神情恰到好处的温柔:“嗯,我没事,伤已经好了。” 她这么平静,看她的时候没有一丝不耐烦,让云鸢一时觉得错愕。 云岫,一直都是很讨厌自己的。 原因无它,只是因为自己让她从小生活在被人冷嘲热讽的环境下。 当然了,她也没能给她一个完完整整的家,一个有父亲的家。 云穗穗看见云岫今天居然这么冷静,正打算冷嘲热讽一番,余光里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她略一侧头,正和周羲来了个对视。 云岫感知到云鸢的疑惑和微惊,但并没有做出解释。 她往卧室看了眼,很快就想明白了云穗穗又干了什么好事。 云岫不生气,但觉得很恶心:“云穗穗,你没有自己的房间么?” 后者因为周羲的缘故,气势减了大半。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想骂云岫的决心。 云穗穗觉得自己牙都要咬碎了:“贱·丫头,你故意的吗?” 这么一骂,她自己都后悔。 对于周羲,云穗穗一直都处于一种得不到就讨厌的状态,但该有的忌惮还是不少。 周羲把打量房间的目光收了回来,垂眸低扫了一眼云穗穗,神色不悦道:“云二小姐刚刚说的什么?” 这一句看似是在问,实则是在呵斥。 云鸢注意到周羲也在,反而担忧地看向了云岫。 云岫好像知道她什么心情一般,又再次捏了一下她的手,估计是想示意她冷静。 云穗穗又气又羞:“周羲,你难道不清楚我为什么这么说?” 后者一副不解的表情:“为什么?因为你没素质?” 云穗穗被问的一愣,反应过来后,脸上唰的一下红了。 周羲怎么能这么说她? 就因为云岫死皮赖脸的纠缠? 云穗穗感到很羞辱:“周羲,你能不能放尊重一点……” “停,”周羲脸色渐阴,似乎感到有些不舒服,“不要喊我名字。” 她下意识地问了句为什么,一脸不解地看着脸色阴鸷的周羲。 “又为什么?”他淡淡道,语气里透露着讽刺不解,“不是那么好的关系,就不要直接喊我名字,我不喜欢。” 云岫微微侧头,斜睨了男生一眼。 这人真是,说的好像他跟自己的关系有多好似的。 云穗穗气得脸红一阵青一阵的,她最讨厌这些富家公子哥维护云岫时的态度,简直就不把她放在眼里,随随便便就能当狗耍似的。 “她做了那么多坏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跟她混在一起,想过自己周家三少爷的身份么?” 云穗穗狠狠咬了下嘴唇,一脸怨恨地盯着云岫。 云岫双手抱胸,脸色平淡,冲她无所谓的挑了一下眉。 周羲:“云二小姐,我做什么事情什么时候用得着你指教?” 云穗穗心眼太小,一时急了,就拼命往难听的地方说:“我怎么就不能说了!你别忘了,你妈嫁进周家可是用了什么手段……” 云岫觉得空气都僵滞了。 完蛋啊简直,云穗穗这嘴什么都敢说,直接戳人家痛处,还不带犹豫的。 果然,周羲下一秒就抬腿走近了女孩,看那神情,估计气的不轻。 她被掐住脖子,喘不过气,几乎要被周羲整个提起来。 对方眼眶微红,满脸阴霾,先前还只是厌恶不屑,这会儿已经上升到了恨意,“她用了什么手段不好说,不过我想来点手段弄死你,你心里应该会很清楚。” 第7章 回到学校(2) 云穗穗被掐的脸红脖子粗,眼泪直接飚了出来,一边剧烈咳嗽,一边不停挣扎拍打,“放……你放开我!我……喘不上气……” 云鸢想帮忙,但被云岫拦了下来。 女孩上前,从周羲手里把云穗穗直接拉了过来,没等对方做出反应,丢东西似的,一下把人扔在了地上。 她拍了拍手,冲着尚未消气的男生说道:“行了行了,我们是来拿证件办正事的,她就爱拦路搞破坏,不要浪费这么多时间。” 云岫已经有点不耐烦,绕过地上的人,径直走回了房间。 复学需要身份证原件,她没带在身上,这趟是特地回家来取的。 周羲垂眸,冷眼扫过云穗穗。对方正想爬起来追着云岫叫骂一番,结果被他这么一瞪,吓得缩了缩肩,心里有气也不敢做什么。 云鸢叹了口气,不太放心云穗穗就这么坐地上,一会儿肯定得被家里的佣人告到爸妈那儿去,到时候吃苦受罪的就又是云岫了。 她蹲下身来,准备去扶女孩,云穗穗满脸厌恶地甩开她的手,几乎要尖叫起来,“你给我滚开!不准碰我!” 云鸢放低语气,好意劝她,“穗穗你起来吧,地上坐着也凉。” 云穗穗讨厌云鸢讨厌的要死,怎么可能听她的话,“贱-女人,你装什么好人,看我笑话是吧,我告诉你,你和云岫早晚得被我赶出去!” 她说完后,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对一直缩在角落里的佣人使了个眼色,对方迅速低下头,转身下楼去了。 云岫拿好东西放进包包里,很快就从屋里出来,很自然的给门上锁。 周羲还在这里,云穗穗不敢胡来。 云岫朝她走来,面色淡淡,可眼底又叠着戾意,“不用你赶,我们会找时间搬出去。” 这下不止是云穗穗,就连一向习惯了疯疯癫癫云岫的云鸢也愣住了。 搬出去? 她能搬到哪里? “你少装腔作势!没了云家,你还能去哪儿?”云穗穗嘲讽的说道。 这死丫头几天不见胆子越来越大了,先前被骂被打,她多是忍着,怎么会同现在这样什么也不怕。 多半是那些无脑追求者给了她这份底气,不过是个临时替身,真以为自己比得上孟杳半分了。 云岫迎着对方满是恶意的目光,她没有那么的生气在意,只是觉得分外头疼,这个世界的人,哪哪儿都给她一种傻里逼气的感觉。 他-妈-的这系统也真是恶毒,与其在这种地方受气,不如直接把她丢到古代大权谋剧当中去算了。 宁愿被算计死,也不要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给气死。 云岫:“这世界除了云家,我往哪儿住都可以。换句话说,只要不看见你这种人,哪儿都能是个家。” 她说完,给一旁的云鸢递了个你自行离开的眼神,示意她回房休息,不要同云穗穗过多纠缠。 这种人,智商跟被偷了似的,只会大呼小叫,没有硬缠的必要。 云岫拐了拐身旁的周羲,说了句我们走,周羲微点了点头,跟着她身后离开。 云穗穗差点跳起来,气的够呛。 “你有本事就不要再回来,不然这次就连云临也帮不了你!” 云岫懒得接话,加快步子走了。 她口中的云临,也就是舅舅云向峰的儿子,在这个家里,算是唯一一个看她和母亲顺眼的人,平常也没少帮过自己,算是个不错的人。 经过客厅时,云岫瞥见小姨云敏端坐在那儿喝茶,估计早就知道楼上的动静了,之所以安然不动,也就不过是等着她像往常那样被打,再假装好人去帮忙而已。 这人她知道的不多,但应该脑子要清醒一点,不是那么的蠢。 没有打招呼,两人就这么简单的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云敏的微笑和点头示意,都是做给周羲的,毕竟她和周羲没仇,这人也看不上云家家产。 他们离开后,云穗穗正好换了衣服下楼,女孩一路跑到云敏跟前,立刻委屈起来,“为什么不帮我?!你看见那个傻子云岫了没有,她仗着有个眼瞎了的周家少爷居然对我动手!” 云敏手里的茶杯微微被捏紧,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替云穗穗理了理乱了的头发。 云岫忽然之间换了人似的,这让她有几分意外。 她先前懦弱无能,只会被欺负,这种性格丝毫不招人喜欢。 而如今,这人突然就变得不好对付了,云敏没有其他担忧的地方,只是忌惮她这是惦记上了云家的财产。 替身而已,迟早要被抛弃的,那些少爷总裁,不会是她长久的靠山。 想到这里,她又松了口气。 再看看云穗穗,云敏又觉得恼火,她也不算是个没脑子的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鲁莽无礼的女儿。 和林沫沫往那儿一站,简直就像一对没头没脑的双胞胎。 …… 蘅澜居。 云岫放下双肩包,稍稍打量了几眼周羲的房间,这家伙看着是朵不好接近的高岭之花,其实内心还挺幼稚,房间装点的格外温馨。 像小宝宝的婴儿床似的。 “你笑什么?”周羲把外套脱下,挂上身旁的衣架,朝着云岫走来。 云岫立刻感受到一种危险的气息。 她连忙后退,事情还没办成,不能得罪这人。 “没啥没啥,就是看你房间装修的比我好,我觉得很欣慰。”她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话一说,自己也想笑。 真是的,这种假意讨好的日子太难熬了,等她翻身做人时,一定要往他脸上多呼两巴掌才是。 周羲在她面前站定,抬手捏了一缕她的发丝在指尖,视线在那一抹墨色上停留一瞬,而后看向她,“是吗?你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还说没沈阙房间有意思么?” 云岫眼珠子都瞪圆了。 那种人的房间,能有意思到哪里去? 再说了,她怎么还做比较呢,什么意思不意思的,狗屁意思都没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云岫秉着一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心,当场认了个怂,“哎不是,我那都是瞎说的,沈阙那人一肚子坏水,他能多有意思?都是当时的气话……” 她实在和以前太不一样,这让周羲感到分外奇怪。 云岫这两个月以来,最听的便是沈阙那人的话,至于对他周羲,经常阳奉阴违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乱发脾气。 可现在呢,她好像不再那么喜欢沈阙了,对他的态度也算温和了许多。 就几天时间而已,这人怎么突然就变了,难道是什么骗人的新招式? 周羲想到此处,放开她的头发,神色变得正经起来,问道:“你是真想上学,还是想故意耍我?” 不会是和沈阙吵架了不开心,然后跑来找自己气对方的吧。 云岫眨巴眨巴眼睛,态度真诚,抬了抬下巴,回话:“当然是想上学啦!我什么都没有,如果不读书不靠自己去争取,以后怎么生活?” 她这一番话,说的的确很对,但不对的就在说这话的人。 周羲身体紧绷了一下,下意识的便说:“你也用得着?身后站着那么大个沈阙,还不够你仰仗?” 说着,他又觉得这话不太对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到。 就目前来说,这个一脸想揍他又尽力忍住的云岫,确实不是很需要沈阙来当她的靠山。 云岫想想觉得挺生气,这王八蛋对她的意见还不小,张口闭口就是沈阙短沈阙长的,干脆她也姓沈好了。 “你不懂,女人这辈子最靠得住的是自己,男人这种东西,用来玩玩就好了,交付真心做什么?” 云岫说完,duang一下就坐床上去了,三两下从包里翻出药膏,准备给腿抹药。 她穿的是长裙,周羲一直还没注意到这伤,到了嘴边怼人的话,一下子就被堵回去了。 云岫刚抹开一点,手就被他按住。 伤痕触目惊心,任谁看了都觉得不忍直视。 好好的一双腿,毁成这个样子。 云岫皱眉,想甩开他的手,奈何力气比不上,一下没甩开。 去他爹的,有毛病吧,她被打,周羲不应该也开心么? 他们只喜欢心灵上的孟杳,什么时候也学会怜惜起云岫的身体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害死了孟杳么? “看来那天宴会上的传闻是真的,我还以为程言在跟我胡言乱语。”周羲拿过她手里的药,想亲自给她抹。 云岫一翻白眼,内心抗拒,果断把药抢了过来,“你当然不会信啊,毕竟你觉得我恶毒狠心,又没什么教养,怎么会被人欺负成那样。” 云岫没好气的说完,侧过身子,避着他马马虎虎涂开药膏。 周羲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紧抿唇盯着云岫,像是要把她给一口吞了。 云岫又不是吓大的,哪里怕他,自顾自忙活自己的。 周羲冷冷道:“你最好给我认清自己的身份,下次不要用杳杳的声音说这些话,她不会像你这样。” 云岫听的清楚,不想理他,一个字也懒得吐,沉默给他看。 第8章 回到学校(3) 周羲干等一会儿,见她不搭话,莫名其妙的恼火,他扶着膝盖站起,低头看向鸟都不鸟他一下的人,“下午三点钟到客厅等我,我们一起去学校,睡晚了不会叫你,到时候自己想办法怎么复学。” 话一丢下,他就不再等了,直接转身离开,好像这样就能找回一点面子似的。 云岫扫了眼房门,低声骂了句难听的话。 刚吃完饭,她的确犯困,简单上好药后,草草躺下睡了。 刚睡了没多久,人正迷糊呢,身旁的手机就响起了来电铃声。 云岫身都没翻,一脚把手机给踹了下去。 去他爹又娘的,肯定是沈阙那个变态打来的。 云岫拿枕头蒙住脑袋,心里来来回回骂了好几遍才勉强又睡着了。 …… 车子在下午三点二十分整停靠在北城一中校门旁,车门在停稳几秒后从外侧打开,周羲率先从车里下来,身上穿着白衣配黑裤的夏季校服。 这个点一中正好下第二节课,校园里吵吵嚷嚷的,像巨型菜市场。 云岫紧跟着周羲下了车,那人不知怎么了,一直用一种沉重无比的眼神看着自己。 云岫不想计较什么,轻踢了一下他的后脚跟,发话:“走呀,不然等我抱你进去么?” 周羲面色一僵,顿感不爽。 “你急什么?这会儿正是课间,我们等上课了再进去。” 云岫连个反应都还没有,直接就被周羲拉着走了。 她讨厌跟这家伙的肢体接触,当场就呼了一巴掌过去。 周羲头一偏,堪堪躲过。 他人愣了愣,压根就没料到这疯女人居然真敢对他动手。 周羲回头狠狠瞪了眼云岫,眼神警告她不要再妄图打人,捏住她手腕的力道跟着加大了不少。 云岫想吐他一脸口水,但最终又说服自己忍住了,妈-的,事儿还没办成,不能把人给得罪死了。 两人一路拉拉扯扯来到了学校外的一家咖啡厅,刚一到桌子旁边,云岫就甩开了周羲的手。 周羲气的差点没喘过那口气,骂人的话好几次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云岫暴力拉开椅子,又很暴力的坐下,啪一下翻开了桌上的杂志。 周羲被她给气笑了。 哟,脾气还不小。 现在也是胆肥了,在他面前丝毫不知道收敛,尽知道耍脾气甩脸子。 替身个屁啊替身,一点替身的基本素养也没有。 周羲忍下怒气,在她对面坐下。 云岫只想打发时间,杂志三两下翻完,又开始玩手机上的小游戏。 这店的服务员认识周羲,知道他和孟杳的口味,很快就上了两杯咖啡。 云岫喝了小半口,眉心一拧,她低头一看自己那杯,有点莫名想吐。 猜的不错的话,这口味应该是对着孟杳来的。 云岫也是惨到家了,连喝个破咖啡都不能点自己喜欢的口味。 做自己不好么,非要事事模仿白月光,几个男人而已,到底有啥好挣的。 思绪渐深,云岫忽然意识到,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这几个臭男人,这疯癫世界也真是,设定出来好像就是为了让女孩儿围着一群大老爷们转的。 越想越气,云岫一下没控制住自己的手,直接把手边的咖啡打飞了出去。 随着几声清脆的碎响声落在耳畔,云岫瞬间清醒,往旁边一看,才发觉那里站着一个西装革履,打扮斯文矜贵的男人。 掀飞出去的咖啡,尽数洒在了昂贵的黑色面料上,溅落的到处都是。 云岫脑子懵了片刻,瞧这身形,似乎很眼熟。 目光上移,正和一双戴着金丝眼镜的明净眼眸对上。 男人年轻俊美,体态清瘦端正。 此刻被洒了一身咖啡,脚下又是满地的陶瓷碎片,教养实在是好,竟然没有一丝不悦。 云岫蹭一下就站了起来。 那不属于自己的一份记忆瞬间涌入大脑。 眼前的人叫苏凛,孟杳的终极脑残守护者之一。家里世代搞艺术,在北城享有艺术独一家的美称,几乎代代都会出一个在艺术领域的顶尖人物。 苏家是真正意义上的书香门第,一代代往下传,到现在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 北城苏家,不论从哪方面讲,都是稳坐前三的百年大家族。 至于孟家这种,勉强挤个前十就算不错了。 苏凛,是苏家年轻一辈中难得的音乐天才,从小就展示了自己过人的音乐天赋。不仅在同龄人中鹤立鸡群,而且能毫无压力与前辈们一试高下。 统共也就那么二十几年的光阴,这人就已经多次拿下了国内外高知名度的音乐奖项,就连个人音乐巡演会也从国内一路开到了国外。 云岫不得不承认,这人除了对孟杳的爱护滤镜过重了一点外,其他方面的确完美的无懈可击,妥妥的实力派。 可惜了,非要一天整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不然她还挺欣赏这人的。 苏凛见她丝毫没有要处理一下的意思,只能无奈叹气,自己抽了纸巾擦拭咖啡渍,顺便问:“你怎么在这里?” 苏凛同狂热分子沈炔和傻缺一号周羲不一样,多数时候,他都表现的十分平静,极少会被云岫给惹恼。 对于替身这一说,他从未有过正面回应,只要云岫愿意找他,他从来不会避开,更不会主动谈及孟杳。 云岫也不知道怎么,可能不太喜欢他这样的性子,这两个月以来,招惹他的次数也不多。 云岫实话实说:“来上学。” 遇上对家,周羲哪里有什么好心情对付,只顾往云岫身边凑。 云岫经典式无语,当作没看见他这些小动作。 苏凛神情怔愣,有些不可置信,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 他问道:“你说你要做什么?” 这人一脸看小混混发誓说要改过自新的表情,云岫感到莫名其妙,她不就是想读书么,还不可思议上了是吧。 云岫正儿八经道:“发奋图强上学啊,不然就混个初中学历,以后想搞个男人玩玩,他骂我是小文盲怎么办。” 这下别说苏凛了,就连周羲也被她这番造语给听傻了。 玩男人? 他妈的,她还想玩多少男人? 云岫倒不是真为了这事儿,不过一看两人那好不精彩的表情,她又不打算解释什么了,气死就气死吧。 周羲又好笑又好气:“哼,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我看你哪里是想好好学习,分明就是为了勾搭更多人。” 苏凛忘记了自己那一身狼狈,把人拉了过来,挨着自己,“你说你要玩什么?昨晚没睡好是不是,醒来就说糊涂话。” 他一点也不凶,像个家长似的,用最温柔的语气数落她。 云岫心虚晃神,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鼻子。 我勒个豆啊,这些狗男人也真是脑子里进水了啊,她现在是云岫又不是真正的孟杳,至于那么在意吗? 说来说去,估计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爱孟杳吧,都是死脑经而已,占有欲作祟罢了。 云岫脑瓜子突突疼。 “哎呀我说,能不能不要这么敏感自私,随口说说而已,瞧瞧给你们两个急的。” 云岫从一旁瑟瑟发抖的服务生那里接过毛巾,一点也不温柔地丢给苏凛。 这会儿已经上课几分钟了,她不想耽误太多时间,扯着周羲的衣领子就准备走,“别吃替身杳杳的醋了,赶紧办理复学手续,不然再也别想看见我给你扮演美好的杳杳。” 步子未迈,人已经被拉住。 云岫真要生气了,不耐烦的对着苏大才子一吼:“我现在没时间陪你!老子的翻身最重要!” 喊完有点恼火,真是的,那人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一样,眼皮子都不带跳一下的,搞的自己像超雄。 苏凛:“乱讲什么,又不是不让你读书,少说些脏话,你不嫌烦的?” 周羲:“你放开她,我们要去找老师了。” 对方看向他,眼神终于变了一点,没先前那么平静了,带了丝敌意。 云岫夹在中间,翻了个大白眼。 我嘞个世纪对话啊,两个男的干脆就地打一架算了。 “我跟她单独讲两句,你不用着急,先去外面等着。”苏凛虽然面相偏善,语气却满是不容置喙。 周羲哪里会放人,也揪着云岫不肯走,除了沈炔以外,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苏凛,装什么儒雅正经,都多大的人了还成天围着个小女生转来转去。 “你觉得她愿意吗?人是我带过来的,要做什么也应该先让我同意吧?” 无敌对话。 云岫心里暗戳戳的骂。 她两边各一只手,趁两人对峙的功夫,悄悄往前走了一步。中间的位置一空,她便猛的一拽,硬生生把两人往中间带了过来。 来不及做出反应,周羲和苏凛毫无防备地撞在一起。 云岫全身而退,轻轻松松离开。 两人身高差不多,几乎是额头对额头来了一撞,发出一声头盖骨相碰的闷响。 那一瞬间,服务生吓得一激灵,眼睁睁看着二位贵人双双被撞的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二者脑门传来生硬无比的疼痛,大脑在最初还空白卡壳了几秒。 等稍稍缓解一点后,云岫已经幸灾乐祸的等候在校门口,遥遥冲周羲招了招手,催促他赶紧过去。 第9章 回到学校(4) “你能有这个想法,我首先感到很欣慰。” 三楼办公室里,班主任徐连慧放下批改完的卷子,对着云岫说道。 云岫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也不觉得好奇。 没办法,原主的确有点万人雷,一中几乎就没人喜欢她,跟个过街老鼠似的,那简直是人人喊打。 臭名昭着。 周羲之所以选择上课来,也是考虑到她随时有可能被人用唾沫淹死的可能性存在。 惨,实在是惨。 云岫感叹的同时,系统小艾艾神神秘秘出现:【哎呀,不要那么伤心啦,其实大家也只是讨厌你,不敢对你直接动手的哟。】 破系统神出鬼没,云岫吓了一跳。 现在也不是什么关键情节,这家伙冒出来干嘛,故意吓她是吧。 小艾艾:【猜对了呢~】 云岫:“……” 徐连慧说完,先是看了眼周羲,然后又继续对云岫说道:“但你也知道,你先前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情,班上的同学很抵触你……” 云岫嘴角抽了抽,不太好的事儿,其实她先前也并没有做什么。 云岫生性偏退让胆小,很多时候被欺负了并不会告诉谁,当然,也基本上没有人会信她、帮她。 她从前被误会过几次,就一直被迫戴着心思不正的帽子。 在一中读初高中这几年,也不知是谁那么黑心,总一门心思抹黑她,她又没办法自证清白,即便是谣言,大家也信了个八九不离十。 孟杳看似单纯善良,其实也只是过度伪装而已。 或许她并没有那么坏,但单就从设计好几次陷阱让人故意误会云岫想要害她这一点来看,她也绝非表面上那么好对付。 云岫打小爱模仿孟杳,这一点确实没得说,是有点招人讨厌,但目前也不好直接下结论,她不清楚云岫做这一点的具体理由,说是被胁迫了也不一定。 除此之外,云岫那些负面形象几乎全部拜谣言和陷害所赐。 可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她不是有了这些负面行为才被讨厌的,而是从一开始,甚至她都不谙世事时就有人喜欢欺负她。 云岫不好多说什么,一时的辩解也苍白无力,她点点头说:“我不会主动跟同学起冲突,但希望前提是大家不要故意找我麻烦,你知道的老师,有些人即便在我没有做错的情况下,也总爱仗着我从前的性子变法子欺负我。” 徐连慧的表情来来回回切换了好几次,云岫唯唯诺诺惯了,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冷静淡然,说话头头是道的。 她从暑假补课那天退学开始一直到现在,也就过去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好像一夕之间换了人似的,端正了不少。 “我知道,他们也有做的过分的地方,我会提醒。”徐连慧站了起来,对云岫说。 云岫希望她是真明白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会主动去招惹谁,但并不意味着有人刻意找茬她不会揍死那人。 同样是活,凭什么她就要活的那么憋屈? 一旁额头突突疼的周羲终于发了话:“可以了,你们回教室吧,正好自习课。” …… 七班教室。 打从云岫出现在门口那一刻起,整间教室就一直处于低声讨论状态。 云岫是复学,不是新来的,她没有做什么自我介绍,径直走向自己空了两个多月的位置。 自动无视掉那些惊讶、嘲讽、不满的目光,云岫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徐连慧见她不说点什么,也不打算强求,简单做了点说明后,特地提醒大家要和平相处,不要盯着一些陈年旧事不放。 她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最后绕到云岫这边,告诉她一轮复习的资料晚自习会到办公室,到时候带个同学去取。 云岫点头说好之后,徐连慧提醒大家保持安静便回办公室了。 前脚一走,后脚就吵。 云岫看着自己被乱涂乱画的课桌,读明白一句“贱人去死”后便不再继续解读了,她弯腰低头去翻课桌肚,翻出一只已经干枯的老鼠尸体。 她全程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用纸包住死老鼠,隔着好几步远的距离,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简单收拾好后,云岫把书包挂在桌子侧边的挂钩上。 然后她抬头,一眼扫过教室。 女孩眼神大不似从前,变得分外灵动有神起来。 明明只是普通的对视,可却让人顿生一种心头紧缩的感觉,好似身体某个地方被生生看穿一般,流淌出内里最见不得光的东西,让人不自觉的心颤。 就这么一刹那,很多人像受了惊似的,慌慌张张回过了头。 少数不知死活的,还在叽叽喳喳个不停,骂云岫这该死的婊-子居然有脸回来上课。 云岫暂且不搭理这些人,她大概看了眼这个班的人员构成,多数人属于跟风无脑黑她的,少数几个才是头子。 比如说,同她隔了一整间教室,此刻不看她,实则已经气炸的林沫沫。 再比如,坐她前面几排,正侧着身子,一脸阴暗观察着她的云穗穗,孟杳生前为数不多的看门狗之一。 再再比如,距离她最近的那个,她的头号黑粉崔晓思。 至于孟杳的好友许雯婷,那个人对自己敌意也不小,但好像目前为止,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应该是纯属被洗脑的那类人。 不对,还有一个蠢货,老是觉得云岫生来就是让他欺负的,一直肆无忌惮恨不得把云岫当球踢的程言。 这个人不好评价,蠢是肯定的。 至于孟爰,她不在一中读书,很早就从另一个学校直接跳级上大学了。 云岫转了转手中的笔,把视线收了回来,她略一低头,无意间看见课桌肚里露出一页纸。 纸上勾画的那些东西有点杂乱无章,云岫伸手把它取了出来。 纸其实并不完整,看旁边的缺口,应该是被人撕掉了。 云岫把纸张摆正,认清那是手写琴谱,画的虽丑,但勉强能认。 直觉告诉她,这应该是云岫自己的稿子。 第二个直觉,这东西应该有用。 云岫对折纸张,收进书包里。 正思考着,桌子被人敲了一下,云岫抬头一看,发现是程言。 这家伙鬼鬼祟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座位爬到了自己这里。 云岫像个另类一般,座位是单独列出来的,这间教室很宽,后面留了该有三分之一的位置,云岫独自坐在最后边儿靠窗的地方,孤孤单单。 这么一看,程言这行为有点儿掩耳盗铃。 “你回来干什么,没事找事是吧,知不知道大家有多讨厌你。” 这家伙怎么跟个智障似的,往那儿一蹲,贼不贼人不人的,云岫拿出笔,直接抵他脑门儿,“滚回去,别蹲我这里要饭,不收乞丐。” 程言一听这话,一看这态度,当场就被说懵了,嘴巴张了又张,最终憋出一句:“你-他-妈疯了?” 云岫冷哼了一声,没什么好脸色给他,这样的表情,看的程言炸毛。 “你再不滚,我也可以发个疯。”云岫说着,把笔往前一推。 程言下意识往后退,额头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疼痛,他气的踢了一脚云岫的课桌腿,发出哐当一声响。 云岫毫不客气,抬腿就往程言肚子上来了一脚,语气冰冷,“那么想死?” 先前大家还只是观望,这会儿就叽里呱啦骂起来了。 云岫一听,好的很,全是骂她的。 快下课了,这些人眼里没规矩,越来越大声指责她。 周羲不在,没人怵她。 幸好不在,免得说她狗仗人势。 云岫干脆站了起来,直接把程言一把揪到自己这边。 赶过来准备帮忙的两个男生抓了个空,眼睁睁看着那么大一只程言被弱不禁风的云岫拖了过去。 我嘞个去,两人皆是一愣,目瞪口呆盯着云岫。 这女的一脸无所谓,好像一下能打十个一样,无视所有人的叫骂。 这不是云岫,这是女恶魔。 来自班上赖皮体育生的无敌形容。 程言被她抓着,这是第一次,他一时忘了挣扎,人都傻了。 怎么可能,云岫怎么可能胆子这么大,她这段时间去拜母老虎为师了么? 云岫用笔头敲了敲程言的鼻梁,敲的对方清醒不少。 她拎着男生的校服领子,晃的程言头昏眼花,只听她说:“小王八蛋,故意找我麻烦是吧,讨厌我还往我这边凑来凑去,你是不是贱?” 林沫沫第一个无脑上场,丢了本书过来,准备砸云岫。 云岫偏头躲开,那书啪一下砸在了程言脸上。 厚重的字典落在脸上,程言觉得鼻腔先麻后热,两个鼻孔开始淌血。 现场发出一阵惊呼声,差点把下课铃声都掩盖了下去。 云岫才不管程言死活,他那么想找死,只好成全了。 字典被她抓起,干脆利落地同方向扔了回去,林沫沫来不及躲,腹部直接被击中。 她痛的一弯腰,被旁边的许雯婷连忙扶住。 云岫凶巴巴的说道:“姓程的,给我道歉!” 程言捂着鼻子,指尖都是血,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没忍住哭了,“你他妈放开我!老子头发都要被你揪没了……我凭什么给你道歉,你先动手打我的!” 一点也不识相,云岫抬手就呼了一巴掌上去。 众人立刻闭嘴,一时鸦雀无声。 嚯,疯了,真疯了。 程言瞪大眼睛,瞳孔里写满了震惊和委屈。 云岫晃了晃他,“怎么,被我打爽了?” 第10章 回到学校(5)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急切担忧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哗啦啦一群人转头的动静。 徐连慧和周羲一道出现在教室后门处,这个角度来看,惨兮兮的程言正被凶残无比的云岫毫无还手之力的欺压。 周羲额头还起了个不显眼的包,看来和苏凛那一撞的确不轻。 看云岫那副样子,他暗暗骂了句惹祸精,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太过奇怪了,这死丫头怎么那么大劲儿。 徐连慧也是缓了好几秒才肯接受眼前的事实。 云岫,这是云岫? 往常不都是程言这小子提着她后衣领欺负吗? 怎么会成现在这样? 林沫沫把字典一踹,张牙舞爪跑到徐连慧跟前,“你看吧,自己非要把这种人重新招回来,现在好了,今天敢打程言,明天她就敢放-火-杀-人。” 程言老是找云岫麻烦,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徐连慧在没搞清楚事情缘由之前,不想先给谁定罪名。 她对林沫沫说道:“你先冷静一下,我来处理。” 周羲让其他同学自行离开,把教室后门给关上了。 大家一边应和着走,一边在暗中偷偷观察,实际上没几个人愿意在这种时候离开。 程言见老师来了,立刻就觉得云岫这小疯狗死到临头了,他用力挣开女孩的束缚,刚一解脱开,就又被老老实实拎了回去。 程言面红耳赤,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以后让他怎么在一中上学。 云岫倒是平静,没有因为这件事表现出一点害怕的意思。 徐连慧走近了,出声说:“云岫,你先放开程言。” 程言狼狈地抹了把鼻血,抢先开口告状:“老徐,这该死的疯丫头一点礼貌也没有,我不过跟她打个招呼而已,她就对我连打带骂的!” 这人的兄弟伙生怕云岫继续揍程言两拳,添油加醋道:“就是啊,阿言不过就是过去说两句话,她怎么随随便便就动手呢?” 说话的人好像叫秦宇盛,程言的狐朋狗友之一,平常死不着调那一类。 云岫拎着程言,冷冷斜了他一眼。 许是她的眼神太有穿透力,秦宇盛被盯的一愣,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大家都有些沉默了,这个云岫简直十八变啊,从前哪里会这样盛气凌人。 受气包摇身一变,变成这样一个狂躁症患者,谁受得了。 人堆里有女生窃窃私语:“徐老师刚刚不还说了和平相处吗?她一回来就打人,这还怎么个和平呀?” “这臭-婊-子就没安好心,估计是在沈先生那儿讨不到好处,想回来继续勾-搭周羲咯……” “小贱-人也有脸回来,她不怕被人撕烂嘴么?” “要不怎么是婊-子,没孟杳一半优秀,作死程度是人家的双倍。” 话越说越难听,周羲也越来越不高兴,脸色阴沉如水。 目前来说,云岫算他这边的人,这些人一看他脸色不好,私语声渐低。 云岫挥了挥手,叫徐连慧不要试图解救程言。 程言气了个半死,把待会儿怎么弄死云岫的方法想了不下一百零八个。 云岫有点同情地看着他,然后忽然低下头来,“程言,错在你,应该你给我道歉。” 程言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想骂云岫不要脸,但云岫似乎早有预料,清了清嗓子,提高音贝,说:“去年七月十号,下午四点半左右,某某赴网友之约来到一家ktv,找到约定的包厢后推门进去,结果发现对方……” 本来徐连慧已经过来扶人了,但不知程言发什么癫,一把推开了她,张开双臂猛一下就抱住了云岫的大腿。 云岫伤还没好,他抱的又紧,没忍住骂了句脏。 讲话中止,云岫得逞的笑了笑。 程言就这么盯着云岫,什么都抛至脑后了,语气真诚开口:“那什么,你别说了,我刚刚不应该故意挑衅你说你坏话的,我错了好吗,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很好,全场都听见了,大家嘴巴张张合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说不出什么,被雷劈了九九八十一回似的。 雷的外焦里嫩。 秦宇盛:“不是哥们儿……你吃错药了?” 徐连慧叫他一边儿去,蹲下身来问程言,“你刚刚说,是你先惹云岫?” 程言置若罔闻,继续晃云岫的腿。 云岫差点没忍住笑,抬了抬下巴,叫他同徐连慧解释。 程言心如死灰,冲着徐连慧轻轻嗯了声,那副表情,确实可怜。 鼻血没擦干净,还有点泪痕。 “好吧,就算你先惹她有错,可是云岫,”徐连慧抬起头来,神色严肃地看着她,“你怎么把人打出鼻血来。” 程言眼珠子转了转,侧身,指着双手抱胸的林沫沫,“不是,不是云岫打的我,林沫沫扔的字典想砸云岫,结果把我砸出鼻血来了。” 林沫沫一听,当即变脸,几乎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姓程的你瞎说什么!我那是看你打不过好心帮你,你怎么反咬一口,我他-妈今天惹你了是吧!” 林小姐脾气实在大,捡起字典就要打程言。 秦宇盛眼疾手快,及时制止。 林沫沫气不过,抬腿就踹他,男生反应速度快,险险躲过去了。 程言没空管她,对云岫说:“我说你两句,踹你课桌,你打我两下,算是扯平。不过我先惹事儿,我给你道歉,这事儿可以过去了么?” 许雯婷全程沉默,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 云岫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大家都听见了么?”云岫没有回复程言,把人丢给了秦宇盛,目光快速扫过教室里的人,“和平共处好说,但前提在于你们先尊重我。” 程言:“能别说吗?” 云岫:“看心情吧。” 这两人打哑谜似的,众人一脸的懵逼。 程言当场昏厥。 徐连慧:“好了好了,这事儿晚上再说,”她看向程言,一看就是装的,无奈道:“秦宇盛,你带着他去校医室处理一下。” “你们也都散了,挤教室里面干什么,不吃饭休息了?” 这事儿搞的莫名其妙,大家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摸不着头脑地走了。 徐连慧不打算把这件事上升到教导处,实际上一中的教导处也很少管这些事情,这里装的人大部分都是些富家公子名门小姐,平常你揍我我骂你大多私下解决。 这个世界的设定有点疯癫,人类的精神状态实在堪忧。 云岫默默吐槽的同时,还有点害怕那什么嗲里嗲气的小艾艾突然出现。 徐连慧现在估计忙,只说叫她晚自习来办公室便走了。 教室里只剩下她和周羲,两人四目相对,竟一时无话。 云岫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趁肚子发出第一声咕噜之前,单手把书包拎在右肩后,搓搓鼻子走了。 周羲生气不重要,吃饭才是第一要事,云岫啥也不说,就这么水灵灵地打算从周羲面前溜走。 溜走是不可能的,除非周羲这人傻逼了。 最终云岫妥协,答应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饭。 周羲讨厌食堂,比讨厌拿不到考试第一还要讨厌。 云岫铁了心要吃,他黑着一张脸,磨磨蹭蹭过去了。 饭是一口没动,眼神是把云岫刀了好几百遍。 云岫吃完大半,美滋滋拿纸擦嘴。 周羲跟被针刺了似的,浑身不舒服的一抖。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单纯就周羲这人对食堂有偏见。一中是北城有名的私立贵族学校,在学生饮食方面做的非常出色到位,食堂专门建有几栋楼,装修和菜品完全可以同外面最好的餐厅相媲美。 这家伙也真是的,都这样了还满足不了他,云岫想了想,就这种男人,万万是不能要的。 她好心道:“你不饿么?” 对方怨气大过天,“早就被你气饱了,我现在撑的慌。” 云岫如今还是仿着孟杳的声音,面上因为妆容问题,同孟杳七八分像,但她这般行事作风,却与孟杳完全不同。 这让人觉得很出戏,就好像一个演员一般,颜值和妆造都到位了,却刻意搬弄自己拙劣的演技。 周羲感到很不舒服,但他说不明白为什么不舒服,总之一点他清楚,不舒服不是因为云岫不模仿孟杳的气质。 正愣神,云岫这边的手机有了来电显示,她低头一看,发现是沈阙。 周羲思绪被打断,下意识去看她的手机屏幕,真是气到没边了,最烦的时候看见最讨厌的人的名字。 这么久没理他,这人又病娇,云岫怕他下一秒杀到学校来,很快就接了电话。 “你在哪里?”电话一接,耳畔立刻响起沈阙阴冷低沉的声音,“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我生气了。” 云岫看了眼周羲,他果然一脸的不爽。 不过沈阙也够逆天的,什么脑干缺失式发言。 “哦,我知道了,然后呢?”云岫用着孟杳的嗓音,语气漫不经心。 沈阙肺都要气炸了,握住水杯的手发紧,青筋凸显醒目。 “然后?”他说道,“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云岫当然明白,跑去他那儿,白白被打一顿呗。 “没空,你先气着,算我欠你,下次转你五毛。” 第11章 新居(1) 挂断电话那一刻,云岫直接把对方拉入了黑名单。 周羲看得清清楚楚,觉得自己脑袋瓜子无限膨胀。 云岫知道这厮在想什么,她单纯不想跟沈阙有来往而已,并没有要制造一种只在意他周羲的误会。 饭吃完了,云岫不想多待,她把手机装好,起身要走,“回去吧。” 周羲听着熟悉的语调,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哪哪儿都觉得不适。 云岫不应该是这样的,她这几天到底怎么了,参加个宴会而已,一回来就大变样,明明还是孟杳那副样子,可眼底再也没有对他的任何在乎。 不仅没有孟杳的,就连云岫本身对他的在意也消失的荡然无存。 云岫不去管这人发什么呆,她背好书包便走。周遭那些认识她的人,这会儿估计是因为翻了学校论坛知道了她打程言那事儿,个个神情鄙夷,装模作样地往旁边躲,搞的好像云岫会随时抓个路人暴打一顿似的。 云岫眼下只想把书读好,只要这些人不刻意找茬儿,她也懒得去理会。 周羲很快追上来,云岫在一条树荫小道上被他抓住。 简直是傻缺到家,云岫心累的要死要活,勉强忍住揍人的冲动,“你可以先放开我么?” 男生忽略掉这句,捏着她的手也紧了紧,云岫嘴唇下抿,不耐烦。 又是这个表情,孟杳不会这样,云岫更不会如此。 她先前在他面前,不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么,讨好他都来不及,怎么忽然就讨厌起自己来了? “你到底怎么了,又是哪里不开心不满意,非得跟我甩脸子是吧?” 云岫挣脱他,毫无缓冲,直接换回自己的声音说:“还用得着说吗?我清醒了不行啊,刻意扮演孟杳,不是因为她孟杳有多好,而是因为这样可以接近你们。” 她不给周羲开口的机会,继续对他说道:“但是接近你们有什么好处呢,招来的只有数不清的谩骂和恶意,我也失去了本来的自己。我首先是人,其次再是云岫,我不想过这种卑微恶心的生活了不行吗?” 云岫一口气说完,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就走人。 周羲不愿意相信会是这样,这个女的从生下来就爱接近他,这么多年了,天天围着他面前转,怎么会突然就不愿意了? 他大步跟上她,这次不动手了,直接发起语言攻击,“行啊,以前的招式不管用了,想换一种方法吸引我的注意力是吧,你就这么爱欲擒故纵?” 云岫白眼都要翻烂了,这种人到底有什么好喜欢的,云岫也是没脑子,抢只猪杀来吃都比这要强啊。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云岫停了下来,对他说道,“你是希望我扮演孟杳以此来怀念她,还是希望我继续做那个对你纠缠不休的云岫?” 周羲被问的一愣,实际上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孟杳在国外遇险失踪后,大家都一致认为她已经遭遇不幸而离世。起初的一个月里,他和孟家都不肯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与当地警方和政府多次沟通合作,进行了大面积的搜查活动,但结果无一例外,什么也没找到。 她似乎一夜之间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孟杳被某组织劫持这事儿的真相,目前没有确切的定论。 不过这种情况了,她又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即使是如此,周羲也不愿相信她已经离世,他与沈炔等人不同,对云岫的替身滤镜不重,很少会像沈炔那样抱着云岫喊杳杳的名字,最多不过是看看云岫的脸,听听和孟杳一样的声音。 刚开始还好,觉得自己身心都得到了安慰,可时间一长,就越发觉得别扭难受。 云岫早就跑了,留周羲一个人在那儿神游天外。 …… 晚自习大家在教室里自行安排,云岫和程言被徐连慧带到办公室教育。 说了一大堆道理后,徐连慧拍了拍云岫的手,“你以前虽然喜欢胡闹,但成绩还不错,周羲如果愿意带着你,你就多跟他请教请教,考个好点的大学应该没问题。” 云岫一边说好,一边翻了翻自己的成绩条,惊讶的发现原主学习能力还不错,除了物理和化学稍微差一点外,其他科目都在及格线上。 最近的一次期末考试,英语还考了一百二十几。 对这样一个一门心思只扑在化妆和傻-逼男身上的人来说,还是相当有实力了。 程言偷瞄一眼云岫的成绩单,觉得脸上一热,悄悄把自己的收了起来。 两人从办公室一前一后出来,云岫在前,程言在后。 不过程言很快便赶上了云岫,压低声音问:“我那件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奇了怪了,他去年被一个男扮女装的同性恋约去ktv,差一点就毁了清白这事儿,明明就他一个人知道啊,云岫从哪儿打听来的? 总不能是这女的会读心术吧? 云岫声音清淡:“放宽心,除了我没第三个人知道。” 程言被戳中心思,有点尴尬,不过恨意此时大于天,倔强嘴硬,“谁稀罕你替我保守秘密……” 听他这么说,云岫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是吗?那不如直接发在学校论坛上?” 程言一招便投降,差点给她跪下,拽着人家的衣服就不放,“别啊,这种事情太丢人了,你就给我留条活路不行吗?” “你变脸还挺快的。”云岫笑的挺淡然,好像并没有什么个人恩怨一般。 程言被看的心虚,手一僵便放开了她的衣服,“所以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呀?” 云岫似笑非笑道:“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应该怎么让我守口如瓶。” 程言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云岫丢给他一个“自己一边儿玩去吧”的眼神后就回教室了。 周羲倒是殷勤,把一轮复习的资料一本不漏的搬了过来,摆的整整齐齐。 云岫把东西收拾好,翻了翻各科目复习书的进度页,大概扫了两眼便合上了书。 与她先前所在的世界一样,复习书上永远是那些干干巴巴的理论讲解。 别说学渣了,学霸也懒得看。 云岫潦草二十二年,虽然活的很是没意思,但好在成绩突出,也是受到了不少的追捧和羡慕。 高三而已,大学而已。 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 云岫直接翻出习题册,把参考答案统统扔进课桌肚里,首先动笔写起了数学和物理。 她大学专业对标偏文学类,对语文英语的肌肉记忆很强,基本上不用下什么功夫在上面。 理科类知识部分有所遗忘,但翻翻书,多做几道题自然也就能记住。 离自习结束还剩不到四十分钟,云岫埋头苦干,越写越快,越写越觉得找回了当年刷题的感觉。 简直就是,重回我当学霸那些年。 她安安静静学习,其他人却并没有这个心态,这个班级大部分是混日子的少爷小姐,读书只是最无聊的一种消遣方式而已,不是通往更好前途的捷径。 程言屡次回头,期望看到她如同往日那般只顾捣鼓化妆品的状态,可次次都没有看见,反而被云岫那副认真写题的模样刺激的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林沫沫默写本都快撕完了,一点气也没消,许雯婷写完今天的作业,抬头看了她一眼,出声提醒:“不服气的话,你可以直接揍她一顿,而不是对着一个无意识的作业本撒气。” 林沫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许雯婷什么背景也没有,不过是靠成绩挤进来的穷酸野丫头而已,凭什么总是摆出那副看不起她的表情。 真仗着自己和孟杳交好就以为自己也是半个豪门小姐了。 林沫沫转过身来,啪一下把撕碎的作业本扔在了许雯婷桌子上,“少在那儿多管闲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贱-婊-子。” 许雯婷不动声色,甚至没有去看她一眼,把碎纸一点点收进垃圾袋,继续看书去了。 …… 云岫趁晚上放学人多,闪进人堆里便跑了,周羲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跟个无头苍蝇一般,最后打电话确定她离校回家后,气的把手机摔了个稀烂。 云岫刚一踏入云家客厅,就被云临给当面堵住,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听一道闷响声炸开在耳边,伴随着木棍落地的声音。 “你滚开!要你替她挡什么!这不知死活的孽障,就该被活活打死。” 云在国激动愤恨的话一连串就脱口而出,云岫歪头看看他,又很快把头缩了回来,问:“怎么了?” 她语气不疾不徐,并不害怕,云临没有收到熟悉的拥抱和求助,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就这么愣了愣。 也就是这个愣神的片刻,云在国已经怒气冲冲走了过来,把云岫粗鲁地从他怀中扯开,一巴掌甩了过去。 云临猛然间清醒,抬手想要制止云在国,可女孩反应比他更快,一把便握住了云在国的手腕,及时避免那带着掌风的一巴掌落在自己脸上。 第12章 新居(2) 云临看着这一幕,有种眼前的云岫被小魔神附体的错觉,盯着她,不禁低声喃喃:“岫岫……” 云岫与他短暂对视片刻,不再像之前那般泪光闪闪,而是一股子的坚毅。 云临心跳都漏了半拍,恍惚间觉得她很可能真的被人给掉包了。 云老爷子的手被女孩毫不犹豫地甩开,她力道把握适度,刚好把人甩得倒退三步。 云鸢可能是生病了,脸色十分苍白的跑了过来,一把扶住往后后倾倒的人,被吓得脸色更差,“爸,你小心一点……” 云在国勉强站稳后,表情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岫,他的手颤抖着指向神色冷漠的女孩,竟然有点被唬住,“你这混账东西,你……你怎么敢的,我也是你能推的?你真的不想活了吗?” 话是说的有点儿吓人,语气却是有点没底气。 云穗穗推开云鸢,自己扶住了云在国,顺便白她一眼,“你看吧外公,我都跟你说过了,这死丫头这些天净往沈园那边跑,真把自己当沈家人了,根本不把我们云家放在眼里。” 云鸢想解释点什么,但云在国已经听信了云穗穗一派胡言,叫骂道:“好你个云岫,这么多年云家是白养你了是吧?你真以为沈阙会喜欢你?我告诉你,他对你不过是一时所需,等过了段日子,我看谁还愿意要你这白眼狼!” 云临给云穗穗传达眼神,警告她不要煽风点火,她心有忌惮,但云在国还在,只是撇撇嘴,不理他。 “就因为这个吗?”云岫忽然笑出了声,对所谓外公没有丝毫亲切感,只觉得恶心,“那你未免也太小气。” 云在国气的要吐血,对云岫的厌恶简直要到达极点,“你少给我装糊涂!那天宴会上你发疯打了沫沫,惹怒了林氏,弄得人家停止了和我们公司的一切合作,你知不知道这会对云家造成多大损失?!” 云岫把云临的手拿开,告诉他自己可以。 “这不是好事儿吗?你非得找存在感发起的那个项目,存在多大漏洞难道你不清楚?” 云岫略略知道一点这事,书里面合作成功后,云家因为资金无法及时合拢差点破产,最后似乎还是云临找国外一个朋友帮忙度过了难关。 云岫继续说道:“当初招标的时候,你自己看看有没有大公司愿意给林氏回复,就你无脑往上冲,那种项目看似双方得利,实际上不过是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你不断往里面贴钱而已。” 云临也知道这个事不好办,他想了些办法来劝爷爷,但还没实施,合作就忽然终止了。 然而他也能料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林氏只是假装不合作了,后面肯定会装作大度继续合作,并且会提出更无理的要求。 云岫看那老头吃瘪的表情,并没有觉得心里多爽,这么大个家族,掌权的人居然没什么脑子。 她从前那般无用,怎么会突然就明白这些东西,云在国思量之下,觉得是云岫把信息放给了沈阙。 老爷子瞬间气急败坏,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你一个没头没脑的臭丫头片子怎么会懂这些,你给我实话实说,是不是偷偷向沈阙那边说了不该说的东西!” 云岫头疼不已,一把年纪了,糊涂成这样,也是奇迹,“你在开什么狗屁玩笑,就凭你对我这态度,我能摸到一点内部消息么?” “你不信我可以,反正我在你眼底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不过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因此牵连到我们,比如我和我妈,还有我堂哥。” 云岫依旧语气淡淡,没有因此而恼羞成怒。 她怎么会这样,又怎么能这样。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云岫如此这般行径,哪里会是她的性情能干出的事。 云在国也是后知后觉,不免觉得心头发凉。 云穗穗说话做事简直和林沫沫如出一辙,冲动无脑,“小贱-人胚子,你怎么跟外公说话的!你凭什么敢这样肆无忌惮的,你信不信我今天就可以叫外公让你滚出去?” 云临把云岫挡在身后,“云穗穗,这个家不是你能随随便便做主的,少说那些难听的话骂人,你已经因为嘴巴不干净被老师向我反馈很多次了。” 他按了按云岫的手,好像是告诉她不要担心,云岫其实用不着他帮忙,不过看他这么好心,也没有打断。 他又说道:“云岫是你姐姐,不是什么贱人,你说话总是这么多恶意,难道该是一个名门小姐的修养?” 云穗穗顿时觉得羞耻无比,急得要跳墙了,“你帮她说话做什么!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儿,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在国突然想起了什么,眯了眯眼睛,脸上风云变幻,“我听穗穗说,你想搬出去,还骂云家就算给狗住也不会愿意?” 云岫从云临身后出来,平静的眸子看了云穗穗一眼,对方心虚,不敢同她对视,她说:“对啊,早就想走了,不然天天等着某些贼来偷我东西?” 这个贼指谁,在场人员都清楚,云穗穗气得脸白了白,干瞪眼珠子。 云在国说道:“怎么,你在外面天天惹事不够,现在还要给我安一个把自家人扫地出门的罪名?” 云岫白眼都懒得翻,老头子出息不大,脑补能力倒是挺强啊。 “自家人?云在国,你还要不要老脸了,就你也配用这个词吗?” 听云岫这么说,云鸢觉得是有些过头了,担心云在国又打她,“岫岫,不要这么说外公……” 云岫没理她,怪不得原主生前受那么多窝囊气,这个唯唯诺诺的妈也是出了一份力。 她继续说:“你把我和云鸢当过家人么?住的房间比保姆还差就算了,每次吃个饭也不让上桌,更过分的是,只要云临和舅舅不在,你甚至就让我和云鸢吃点剩菜剩饭。” 云临身子一僵,嘴唇颤抖了下,不知道说什么,他这几年在外地上大学,平常不怎么回家,没想到自己走后云岫的生存竟会这般艰难。 “还有,我上学的学费你交过一次吗?我和云鸢每个月能拿到你一分一毫的零花钱么?你给云敏和云穗穗买个包都舍得花几十万,我生病不过是想喝点粥你都不让保姆给我送,这是对家人的态度?” “云穗穗打碎人家几百万的花瓶你一点意见也没有,我不过是和程言争个嘴你就要打我骂我,我是你养的孙女还是养的一条狗?” “这么多年了,我妈早些时候在国外画画赚的钱真的够养我?你不心疼我也就算了,就连自己的女儿也一点不心疼吗?她又不是跟人乱-搞,她是单纯善良被人骗了而已,那无耻男睡了就跑路,你怪自己的女儿,不去找他麻烦,你也算是个父亲?!” 云岫不给人喘气的机会,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本来她该是气愤的,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沉得住气,全场最平静的一个。 云临惊在那里,如遭雷劈,价值观都要震碎了。 云岫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云在国被揭穿最难堪阴暗的一面,愧疚没有几分,更多的是恼羞成怒。 他冲上去想要打云岫,但被云临挡住,“你冷静一点爷爷!不要随便就对她动手,她没有做错什么,你应该反思的是你自己。” 云在国老脸一黑,布满皱纹的额头急出了细微的汗,一口恶气盘绕在心头怎么也散不了,他抬起手来,一巴掌狠狠落在云临脸上。 这个点云敏还在公司,家里除了几个佣人外,就只有云在国可以撑腰,云穗穗觉得势态有些不对,心慌起来。 云临生生接下这一巴掌,当第二个巴掌即将落下时,云在国的手被云岫再度接住又甩开,“谁让你打他了?赏你一次就够了,还想来第二次?” 云在国暴跳如雷,眼底甚至有了些血丝,“你给我闭嘴!一天不学无术就知道顶嘴,我今天非得打死你!” 云岫不屑地笑了笑,轻而易举便制服了他,云在国几乎气昏过去。 她嫌弃的皱眉,说:“这点力气留着去收拾烂摊子吧,打我你得重新从你妈肚子里出来再练一遍。” 把人丢给云穗穗,她拍了拍手,又说:“明天晚上我会带着云鸢离开,希望在此期间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清楚沈炔的手段。” 关键时刻,白月光的追求者还挺好使的,不用白不用,反正最后都是要一个个丢掉的。 云在国想还嘴,她一眼瞥过去,眼神极其凌厉,他吓得一哆嗦,白白吞了一口气。 云岫看了一圈儿大厅,“这屋里的东西,不管贵重与否,只要是属于我和云鸢的合法财产,明天我都会带走。” 眼神转绕回来,她问云鸢,“我有地方去,你愿意跟我走么?” 对方迟疑一下,最终点头。 云岫满意一笑,说:“不愿意也必须得跟我走。” 云在国“你你你”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不是被气昏,而是心疼。 心疼这屋里属于云鸢和云岫的每一件物品都即将被带走。 第13章 新居(3) 云岫房间。 云临拿冰袋敷着半边脸,脸上的肿胀感消散了一点,他皱眉道:“岫岫,我这几年只顾忙自己的事,忽略了你和小姑的处境,是我对不起你们……” 云岫一边收整乱糟糟的房间,一边摇头回话:“不怪你临哥,不用为这种事觉得愧疚,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起他们。” 云临想了想,最终不再细问她到底过得怎么样,从今天爷爷和云穗穗的表现来看,不用问也能猜个大概。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后,云临把冰袋放下,帮她捡地上的东西,尚且完整的物品放一边,碎了的坏了的一概扔进垃圾桶里面。 他问道:“你说你有地方去,我怎么不记得你在北城有什么房产?” 云岫拾起地上的一串手链,看清牌子后丢进了垃圾袋,“江南苑那边,我妈在我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买了,原本是打算我成年之后送给我的,后来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渐渐的也就搁置了这事儿。” 云临听到这样的回答,算是松了口气,“那装修呢,家具什么的还算齐全吗?” 云岫:“差不多了,其实我妈一直想带我走,每年都会攒钱买一些东西放进去。只不过她身体太差了,不太放心带着我一个人住。” 可以换个地方住,有个清净的地方待着,云岫简直求之不得。 云穗穗这种低智商的人,弄又不好弄死,打了骂了又不怕死非得贴脸,实在看见烦心。 云家就那么点底子,留给她和云敏慢慢败吧,到时候别哭着来找她要钱就很不错了。 云临靠近她,抬手,轻轻在云岫脑袋上摸了摸,“没关系,我认识一个人还不错的保姆,可以请她照顾小姑。” 云岫就琢磨这事儿呢,云临的忙说来就来,她觉得正好,说:“那得麻烦你帮我联系了,谢谢你啊临哥。” 云临不适应,非常的不适应。 他忽然间觉得有点心酸,想着云岫应该是吃了太多苦才会变成这样,盘算着该要如何才能弥补她。 云岫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感叹这个世界还是有正常人的,“不用太担心我,我已经回学校继续上课了,会努力考个好大学的。” 云临听见这话,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那沈阙他们呢,你不是……” 云岫按住他的肩膀,眼神忽的冷冽了些许,打断他,说:“接近他们只是我以前不懂事,我已经想明白了,与其跟孟杳争一群男人,不如早点脱身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她顿了顿,又道:“我先前那么执着于沈阙等人,不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他们,而是我遭受了太多冷落和欺辱,妄图得到和孟杳一样的偏爱而已罢了。” 云临被她一番说辞听的愣住,云岫这下不是变了,应该是彻底成长了。 “可是爱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变成一堆钱来哄我开心,除了身边那些永远无法割舍也永远不会说走就走的人,其他东西,其实都是虚无的。” 云岫慢慢说完,对着云临眨了一下眼睛,对方回过神来,细细品味,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 他轻声提问:“那么岫岫,你想追求的东西是什么呢?” 云岫抿抿唇,笑着说:“当然是不受拘束的自由。” …… 云岫起了个早,和云鸢说明学校的事后,便出发回去上课。 刚到校门,脚还没踏进学校半步,她就被人逮上了一辆车。 云岫屁股刚一落座,一双人就伸了过来,把她生硬拽到怀里。 这个怀抱温热宽阔,首先便让人感到安心,但云岫一抬头看见沈阙那双阴鸷冰冷的眼睛,瞬间就觉得浑身一颤。 她尝试着挣脱开这个怀抱,但沈阙下了十足的力道,锢得她骨肉发疼。 云岫有点破防,骂他:“死变-态你放开我!” 沈阙眸子里流转着怒气,像要活生生把云岫给烧死。 “你读什么书?就你那脑子,有杳杳一半聪明?”沈阙毫不留情,尽说难听的话给她听。 云岫自然没好脸色给他看,这男的背地里就是个病娇,最爱折磨人。 说话也真是恶心,她能不能读书关他什么事? “我能不能读书,读的怎么样,跟你没半毛钱关系,少拿孟杳来堵我,有本事你自己造一个她出来。” 云岫费力地扒拉开他,不想跟这人多待一秒,她觉得自己头大。 她去开车门,手只是刚摸到车把手的边缘就被按住,沈阙从身后直接压了过来,把她抵在车门上。 云岫胸口闷闷的,感觉沈阙全身的重量都落在自己身上。 她脚往后勾了一下,想踢他,但也被死死摁住。 温热的气息触碰在耳边,云岫侧头瞪着他,想杀人的心都有。 他低声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要离开我身边,我都不会允许。” 云岫冷笑出声,不按常理出牌,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这一口稳稳对着沈阙准备抚摸她脸颊的手腕,他没有想到云岫有一天敢这么反抗他,没有来得及闪躲,被她狠狠咬了一口。 白皙的手腕立刻印上一圈清晰的牙印,她不留情面,下狠心咬出了血。 沈阙不怒反笑,越疼他反而觉得心里越兴奋,伸手捏住云岫的下巴往上抬了抬,“跟谁学的这招?你以前不是都乖乖受着,怎么现在知道咬我了,你小狗属性现在才爆发?” 云岫趁着这个机会,翻身起来,一下把人推倒在了座位上,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沈阙猝不及防。 “那是孟杳而已,又不是我云岫,实话告诉你吧沈总,我现在对你没兴趣,你这种男人就算白给我也不要。” 沈阙用手掌碰了下右脸,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发肿的温度。 他盯着云岫,眼神似乎想要把她整个人看穿,云岫就不带慌的,面对面对视,一点不怕他。 沈阙:“周羲给你什么好处?” 云岫:“没有。” 男人冷哼一声,“你想读书我不会阻止你,前提是你不能和他走太近。” 云岫把车门打开,一边下车,一边放狠话,“滚蛋吧你,我今天就算和他牵手亲嘴了也是我的自由。” 沈阙看着态度大变的云岫,虽然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但仍旧说道:“那你就等着跟他一起死。” 云岫一脚踹车门上,看也没看他一眼,拽着书包就跑了。 沈阙盯着那抹瘦弱的背影,恍惚间又想起了孟杳。 他早该腻了的,但偏偏她又最听话最服软,也最能刺激到云岫这小东西。 她离开以后,生活都空虚无聊了许多。 云岫成天在他面前蹦跶,跟个没家似的小乞丐,她不仅在他面前蹦跶,还爱往周羲面前瞎凑。 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与孟杳能有个五六分像,自然是最好的替代品。 她也还算听话,在沈园就乖乖当孟杳给他欺负,就是不知道这些天发什么疯,突然就这么疯疯癫癫的。 打儿时起,这个丫头片子就爱跟着他,不可能突然就说不喜欢了的。 周羲那人就爱抢他的东西,八成是在背后用了什么手段。 沈炔回到驾驶座,盯着渗血的手腕笑了笑,随后启车离开。 云岫抵达教室的时候,早自习已经开始了。 她暗骂沈阙害人精,灰溜溜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前世好学生当习惯了,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应该低调一点。 云岫把高中专用英语字典翻出来,上面罗列的单词大部分都还记忆犹新,运用起来问题不大,少数单词需要重新记忆一遍。 云岫拿出笔记本,把记忆模糊的单词抄写下来。 英语老师转了几圈,看见云岫的动作后,就在她旁边停下。 女生写的英语字母很是标准,个个圆润整齐,一排排看着让人觉得舒心。 她先前自习都是睡觉的,这会儿也知道写点东西了,英语老师暂且忘却她的“黑料”,小声说:“字不错,英语成绩也很好,希望你继续努力。” 云岫停笔,坐的很端正,对英语老师回了句“我会的”便又继续抄单词。 “简单的都会了么?怎么老抄这些稀奇古怪的单词。” 云岫点头,说道:“嗯,我全写的自己不熟练的这些。” 程言打早来就把最后一排的位置往后挪了几厘米,还特地跟秦宇盛换了个位置,正坐云岫前面。 他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瞬间就有了落差感。 “吴老师,能别听她吹了么?我觉得心里特难受。”程言苦巴巴地说。 吴佳拿过腋下的英语课本,一下拍在程言脑袋上,“难受什么,自卑的难受是不是?” 秦宇盛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那程言岂不是更没面子了。 程言用手挡着脑袋,警惕二次伤害的到来,“哪有,她天天睡觉,成绩肯定是假的呀……” 吴家看看云岫,又看看程言,果断又拍了一下,“人家上学期到我面前做的卷子,用不着你来质疑什么。” 第14章 新居(4) 上午基本上没发生什么事,除了两个叠字名的人频繁阴阳怪气看她外,也就程言烦她了。 快午休时,云岫不经意间看了周羲一眼,这家伙也正好在看她,对视的一瞬间,做贼心虚一般扭过了头。 云岫没他那么小家子气,大大方方看他那边,实在太好笑了,她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 程言回过头来,被怼了一上午仍旧精力充沛,问:“你笑什么,整这些死动静……” 云岫低头写数学作业,是道关于计算双曲线离心率的题,难度一般,用定义就可以解出来。 程言伸长脖子一看,发现她笔速极快地在草稿纸上写着东西,看清画的是数学字符后,一点兴趣也没有,丧气地趴回桌子上了。 周羲用笔戳了戳身旁的同桌,同桌已经成为他的观察兵,他低声道:“她现在什么表情,在干什么。” 同桌想了想,好像有点犹豫,不过还是说了实话:“她在笑你。” 周羲:“……???” 云岫不知道周羲这些小心眼,趁中午放学之前把数学作业写完了。 程言无聊地在笔记本上勾画,可能是心里还在好奇云岫到底怎么知道自己那事儿的,画的都是岫字。 秦宇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连续卧槽了好几遍才说:“你不会爱上这丫头了吧?” 程言切了声,说怎么可能。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打响,他本想跟着云岫溜达一圈,哪知道这疯丫头跑的比他还快,转眼间就跑没影了。 程言觉得心里拔凉,被云岫嘲笑后还完全不等自己一起走的周羲心更是凉了半截。 同桌超小声:“那什么,她走……她跑的时候没看你……” 周羲恨不得一拳砸他脸上,本来就够烦了,这傻-逼东西还伤口上浇盐。 气了一阵,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他想了想云岫最可能去的地方,把家里司机打来的电话挂断,直奔食堂。 云岫饭吃到一半,对面忽然就坐了一个人,她开始还以为是“黑粉”,但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摆着张臭脸的周少。 学校的食堂设计很别致,十分典雅舒适,几栋楼整的和餐厅似的。 云岫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是个双人桌,铺着白色镂空桌布,中间摆了束粉色百合花,应该是早上才装点的,花上还有露珠。 太奢侈了,这就是豪门院校。 云岫感叹自己的,完全没多看周羲一眼。 对方气的不轻,估计是糊涂了,一怒之下把她的饭抢了过去。 云岫准备舀饭的勺子一空。 她强忍着打人的冲动,几乎咬牙切齿的说:“你没钱买饭?” 周羲已读乱回:“你以为故意装作一副不在意我的样子,就能让我产生危机感?” 简直不要太莫名其妙,云岫送他一个白眼,丢了勺子,带着书包走了。 她早上化的妆偏淡,其实已经不太像孟杳了,最多是搭着声音才有那么点感觉。 周羲反应过来这事儿时,自己愣在原地,没有去追她。 很好啊,为了让自己注意她,还刻意用妆容掩盖自己那张脸。 她就那么想代替孟杳么,那么急着要扶正自己的位置? 甚至不惜扮演一副要舍弃过去舍弃他的样子来给他看。 周羲自我想象,自我脑补,差点没把自己气死。 想过地球停止自转,也没想过云岫有一天会停止骚扰他。 …… 午休还剩一个半小时,云岫利用这点空挡,让云临来学校接自己,她得去江南苑那边的房子看看。 江南苑离学校很近,开车只要五六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到了。 云岫很满意这一点,天气凉快的时候她还可以步行。 两人先把要住的房间收拾出来,毕竟晚上就要搬过来了。 厨房设施还算齐全,洗菜做饭没什么问题,云岫前世学会了多项生存技能,做个饭可以算是基本功。 简单打理完客厅,两人坐在沙发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屋外阳光正好,明亮的太阳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洒了进来。 云岫往落地窗的位置看去,隔着一条林荫路的距离,正对着另一户业主的房子。 小花园修理的很是妥帖,花架下一处荫凉的位置放着白漆长椅,一旁的爬架花朵垂落了下来,随着微风在长椅边轻轻晃荡。 几秒后,一个身穿黑色丝质衬衫的男人从花架后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本厚厚的书,挨着往下倒垂的粉色鲜花坐下。 男人低头翻起书来,把书签抽了出来放在一边,安静看起了书。 距离有点远,容貌看不太清楚,但黑色映衬下的皮肤白皙透润,被光影一笼罩,泛着朦胧的微光。 画面太过温和养眼,像西方油画里的花园再现一般,有种岁月静好,只待时光远去的诗意感。 云岫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冲撞了一下,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又慌又疼。 这种感觉很快又消散下去,她只当是自己的错觉,不再多看,把视线收了回来。 云临叫她喝点水,她本来也没觉得自己渴,脑子一卡机,端起就喝完。 她被呛着,云临替她抚背,笑着说是不是中午没吃饱,喝水都急。 云岫讪讪而笑,心说这堂哥猜的还挺准的。 都怪周羲那王八蛋抢她饭吃,害得她确确实实觉得饿。 时间没剩下多久了,云临提醒她该去学校上课,云岫偷瞄了一眼那人,发现他姿势未变,仍旧在看书。 她站起身来,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清醒一点,跟着云临身后就走了。 出小区的方向与那边刚好相反,云岫莫名觉得有点解脱,越走越远,渐渐就把这事给抛之脑后了。 云岫很会卡时间,踩点进教室。 不过也没多大关系,反正人也没到齐几个。 等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装满,化学老师早已经等的不耐烦。 不过看见愿意学的孩子都在场后,他又觉得没什么了,翻出教材来,带大家复习知识点。 云岫过往不是睡觉就是趴窗子那边乱瞟,现在居然也学会听课了,那小模样还挺认真,时不时就记下笔记。 化学老师表示很欣慰,还提醒程言多向后桌学习。 程言被大家一起哄嘲笑,觉得脸都丢光了,恨不能把云岫撕碎。 他小声逼逼道:“妈-的,老子迟早弄死这女的。” 云岫不想跟他磨嘴皮子,认真在脑海中理着知识框架,她不打算跟着老师的节奏走,那未免有点过于啰嗦复杂。 照搬上一世的学习模式,云岫觉得自己爽翻了,都不用再花费什么心思去琢磨。 就这么一节化学课,云岫全程干自己的大事,而周羲不一样,他频繁回头看她,被化学老师盯了好几遍。 云穗穗瞧着这动静,几乎要气昏过去,她给林沫沫传了纸条,告诉她云岫今天晚上要从云家搬走的消息。 林沫沫起初还以为是云岫被人给赶了出来,觉得心里很得意,可后面知道她不仅有地方去,而且还住江南苑的时候,就跟云穗穗一样不爽了。 臭婊-子,什么地方都敢去,勾-引不了沈阙,又想去搭苏凛吗? 上次被云岫当众羞辱的怨恨经久得不到解决,林沫沫都快熬出心病来了。 独自怄气了一会儿,云穗穗又传了纸条过来,大概是说过几天安排个事儿,让云岫长长记性。 林沫沫很怕沈阙报复,毕竟自己的把柄还在他手上,加之林氏和云家最近也关系不好,她不是很想跟云穗穗合作搞什么东西。 云岫那个小贱-人,最爱告状找靠山撑腰。 云穗穗见她许久不传东西,以为这人不打算参与,正准备撕掉纸条时,手机里蹦出消息来。 【林沫沫】:可以,不过我不会加入进去,如果出事,得你但着。不过你放心,我会让苏家和林家保你,这些家族最重利益,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互相撕破脸皮。 【林沫沫】:至于苏凛,据我所知来看,他并没有把云岫当过替身,对她的态度很冷淡。 见林沫沫这么说,云穗穗瞬间就有了底气,苏家那边群体对云岫无感,这样一来,就没太大后顾之忧。 云岫么,这几天疯是疯了点,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个替身玩物,像沈阙和周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在乎她,短期内的必需品而已,没了又不是活不下去。 云穗穗往云岫那边看去,人老老实实听个课,她却觉得恶心的要死,心里骂了句装模作样。 许雯婷把两人的小动作尽数看在眼里,她面无表情地一人不屑了一眼,猜测到这两人又得干坏事。 如果不是云岫,孟杳就不会年纪轻轻却下落不明,她原本就对她没什么好感可言,如今更是厌恶至极。 化学课上完,云岫收到来自一则陌生号码的消息。 内容:我是沈阙,希望你早点结束这种无聊的戏码,我不会陪你玩,晚上八点自己来沈园,我会等你。 云岫:“……”服了大哥…… 她敲字回复:你好沈阙,我已另寻新欢,对方与我一见钟情,我们情投意合,无法分离,望成全。 第15章 (5) 晚自习从六点半开始,晚上八点钟结束,云岫写完家庭作业时,离放学还有接近半个小时。 她晚上过去云家,主要是打点些东西带走,其他好像也没什么。 不过就这么离开,似乎有点便宜了云家那老头子。 云岫通过系统赠与的那点模糊记忆大概清楚合同的内容,林氏这边应该是专门针对云家拟写的,表面上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可一旦深究,云家简直是要吃大亏。 她一个人发了会儿呆,再看看时间也没过去多少,干脆在心里默默背诵起语文考纲古诗文。 刚好明早是语文早自习,课代表说要默写来着。 背了一阵,发现都会,压根不用特别记忆,甚至能清楚回忆起前世高中语文老师讲课的情景。 云岫吐出一口气,吹了吹自己的头发,发现程言那小子正盯她。 也是够光明正大的,一边手里转着笔,一边冲她做各种表情。 云岫冷漠脸,没有举动,算了算日子,月考还剩一周,如果不出意外,她考个年级前三应该没问题。 程言被无视,一下子就恼了,云岫这小贼就这么对他的? 一分钟后,他把凳子往后挪了大概一米,离云岫的位置很近,他用双手撑着凳子,上半身往后靠,脑袋和云岫的脸咫尺之间。 云岫抬眼,视线被他的后脑勺完全给挡住。 “少在小爷我面前装高冷,你也就现在能蹦跶,等我找着机会,我他-妈弄不死你……” 程言话音未尽,只感觉身体突然间失衡,屁股下的坐凳从腿间滑出去,哐当一下摔在了地上。 椎骨仿佛要断开,疼痛神经仿佛被无限放大,剧烈的痛感袭来。 程言一时没忍得住,惨兮兮地嗷了声。 云岫踢这一脚,起码下了有五六成力道,他爱挨打,她也只好成全了。 全班刷刷就回头了,程言龇牙咧嘴地半坐在地上,把一些女生吓了一跳。 秦宇盛目睹全程,哑巴几秒后,对程言不忍心道:“早说了,叫你不要随便惹她。” 程言嘴硬如磐石,“我他妈乐意!” 不远处的周羲拳头捏的咯吱响,表情跟人欠他几百万一样臭。 好啊云岫,现在为了气他,连程言这死不争气的东西也敢勾搭! 云岫踹了踹他,说:“滚回去,别拉我这。” 她一说完,全班哄笑,程言指着她结结巴巴半天,最后实在没辙,只能搬起凳子坐回去了。 周羲暂且计划三天不理她,他就不信了,她被冷落几天还不会来认错。 …… 云岫回到云家老宅时,被门前几个佣人拦狗一样给拦在了外面。 “大小姐,你的东西已经全部在这里了,请你尽早离开吧。” 管家指了指门前空地上一堆大包小包的东西,语气不善。 云岫回过头看了眼,这家子人还真小气,装的像堆垃圾。 云鸢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看她的表情,应该是被骂过。 云岫眉心微拧,不想废话,直接问:“这谁干的?” 她周身气压极低,像在隐忍什么。 管家被震慑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刚刚的表情,一个小女孩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翅膀硬了,以为自己能上天。 “大小姐,东西都在这里了,您再不走就不要怪我亲自动手了。” 云岫觉得十分好笑,还真是什么样的狗主人养什么样的狗东西,就他还有底气对自己来脸色了。 云岫:“动手?你想怎么个动法?” 管家眼见说不听,只得对身后的佣人招了招手,意思是叫他们把云岫和云鸢直接赶出去。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手还没碰到云岫,就被一人一脚给踹飞了出去。 云岫力气有的是,打这么两个像没饭吃的瘦东西完全不在话下。 管家一时傻了眼,就这么看着使唤出去的人被踹走,躺地上哀嚎。 云岫补了几脚上去,然后踩着一个人的脑袋,对管家说:“把门打开。” 命令式的语气,冷硬的让人心生寒意。 管家下意识点点头,手刚摸到门又赶忙摇了摇头,支支吾吾:“你……你不能进去……你给我赶紧走!” 云岫推开过来劝阻的云鸢,两步跨过去揪住管家的衣领。 管家猛吞唾沫,吓得双腿都在发抖打颤,脸色迅速白了下来。 “你你你……你不要乱来……我是会报警的!”他说话都不利索了,整个人因为惊吓而疯狂颤栗。 云岫打人一点也不犹豫,该动手时就动手,她不想浪费时间,抓着他的头就往门上撞。 撞了足足三下,力道一次比一次要重,温热的鲜血顺着管家的额头流下,滴落了一些在云岫手上。 她毫不在意,把他拽到自己眼前,嘲讽地笑了一声,眼底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冷冰冰道:“熟悉么?我十岁那年不小心踩坏了一朵玫瑰,你不就是这么打我的?” 管家被打的头昏眼花,求生欲迫使他不敢求饶,只能拼命按着密码锁。 云岫如同来自地狱的厉鬼一般,完全不似从前的退让懦弱,吓得他一颗心坠入冷窖,浑身发凉。 门打开的那一刻,云岫给云鸢丢了句在外面等着,二话不说就单手拖着管家走了进去。 客厅里气氛还不错,云在国正教云穗穗写毛笔字,云敏在旁边剥橘子,喂给云穗穗吃。 同样是男人的错,云敏出轨有妇之夫生下了私生子云穗穗,犯下这样的可耻错误,云在国居然能待他们这么好。 而云鸢呢,都是女儿,云在国为什么就这么难以接受? 因为对方不是已婚男吗? 云岫把人丢了过去,管家捂住受伤的脑袋,嘴里喊着救命,很是惨烈的画面,不过有一半全靠他的嚎叫撑着。 看清眼前的一幕,三人皆是被吓了一跳,云敏手里的橘子滑落,掉在了厚重的地毯上。 云岫:“是我想走,而不是被你们赶走,我是以一个人的身份从这个狗窝走出去,不是你们拿来赶的。” 云穗穗几乎直接呆在那儿,脸色泛出青白。 云在国放下毛笔,缓了一阵才明白发生了什么,瞬间暴怒,抓起桌上的墨汁就冲着云岫扔,“你发什么疯!我的人也是你能随便打的?你不是要急着滚出去吗,怎么了,又舍不得了是吧,我告诉你云岫,没门!你马上给我卷铺盖走人!给我滚的越远越好!” 第16章 谁敢惹(1) 云岫反应很快,把墨汁躲了过去。 洁白的大理石地砖晕染开了一片墨色,色彩对比鲜明,分外刺目。 这个草包蠢货突然之间变得这么不好接触,让云敏短时间内无法思考,说是她被鬼上身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一方勃然大怒,一方冷静自若,云岫淡淡道:“云在国,我昨晚说的还不够清楚么?”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仿佛淬了毒一般,叫人遍体生寒。 云岫直呼其名,态度还尤为恶劣,老爷子更加生气,脸都要滴血了。 他大声嚷嚷:“东西都在外面!你眼瞎吗?难道还要我亲自指给你?” 人要脸,树要皮,说不要脸这老头子还真不要脸起来了,云岫看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三两步走了过去。 人一靠近,压迫感就更强,云在国吓得一抖。 云岫说道:“这个家里,一切属于我和我妈的财产,我都要带走。” 云敏听见这话,眉头狠狠一皱,明显的不悦了。 这两个月以来,沈炔往云家送过不少东西,虽是为了减少对云岫的针对,但每次送的名贵物品都说明了是赠与到云岫名下的。 他们收拾房间的时候,私自留下了云岫那颗最值钱的鸽血红宝石,价值在千万级别,花房那边还摆着一个名为黄金蝴蝶的落地装饰,设计者花了十年左右的时间才将它打造完成,在世界上独一无二。 至于云鸢,那个婊-子留下的东西也不少,早年出国留学时,拜了不少有名的大师学习,凭着个人独到的眼光和难能一见的才华,一路来收揽下许多名贵字画,钻石珠宝等物品。 这些东西加起来,如果被这么带走的话,云家简直要空掉大半。 但怎么说呢,他们也是不给而已,若要真的计较起来,云岫确实可以把这些东西都带走。 云穗穗急了,她惦记黄金蝴蝶已经很久了,如果让云岫带走,她这半年都会做梦梦到给气醒。 “臭婊-子,你和你妈的东西都在外面,谁让你进来撒野的!” 云穗穗骂完就上,她还不信邪了,这蠢东西一个人能打三个。 巴掌被半路拦住,云岫轻而易举就反握住云穗穗的手腕,对过去就是用力一折。 云穗穗瞬间吃痛,小脸扭曲成了一团,下唇被生生咬出血来。 云岫松手一堆,她不受控制就往后面倒去,身后就是茶几,脑袋撞上去那不当场去世。 云穗穗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以至于被云敏及时扶住时,眼睛瞪圆了半天也没缓过来。 直到这里,云敏才真的相信,云岫已经不是那个能随便欺负的人了。 云岫:“跟你这种没脑子的人讲话我懒得浪费时间,东西我一定会带走,搬家工人马上就到。” 她翻出手机来看时间,随后解锁,滑到微信那一栏,给云临发消息,不咸不淡的说:“几位放心,不是我的我一样不会拿,毕竟跟你们有关的,我也看不上。” 云在国的表情十八变,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估计是要气昏过去了,人都有点站不稳,“你想都别想!你马上滚出去!不然我要报警了……” 云岫感觉自己头上飘起了一阵无语符号,她不理云在国的,直接往楼上去了。 云敏心里惴惴不安,跟着往楼上跑去,“云岫你给我下来!你想去哪儿偷东西!” 说话还挺难听的,谁是小偷谁自己心里不清楚么,还学会反咬一口了。 狗急了就咬人。 云岫将粗鲁暴力演绎到底,干脆一脚踹开了云敏的房门,云敏正要进来的时候,她眼疾手快把门给反锁了。 云敏急的把门徒手撕开的心都有,不停用手在门上拍打,“你个死丫头是不是疯了,给我赶紧滚出来,不准碰我的东西!” 云岫翻翻找找几分钟,把自己和云鸢的贵重配饰全部装进书包,拎着鼓鼓囊囊的一袋东西把门打开。 云敏一眼就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明白她是把该拿的都拿走了,心里疼的要命,就这么一书包,够卖好几亿了。 她想去拦住云岫,但云岫哪里会谦让她,那么喜欢找罪受,云岫只好送她一个倒地摔。 “偷东西?云敏,我见过不要脸的人,但你这么不要脸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云岫说着,提起书包,往她面前递了递,又说:“你睁大眼睛看看,这里面有一样东西是你的么?喜欢不会自己努力争取吗,非得觊觎别人的你才舒服?你以为个人财产像你抢的那个已婚男一样,随随便便就到手?” 云岫丢下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来到客厅时,请的搬家工人刚好也到了,这些人按照她的意思,正在搬运东西,云在国一边安抚云穗穗,一边一个劲儿骂他们私闯民宅。 搬家工人见多识广,提早也有了林家那边的指示,一点也不怕他,甚至还对骂了起来。 云在国拿出手机想要报警,号码还没按出来,林家的电话就蹦了出来。 他现在又烦又乱,直接把对方的电话给挂了,什么合作不合作的,要紧的是收拾云岫这大逆不道的东西。 那边应该是很着急,紧跟着就拨打了第二遍,云在国手一滑,刚好就点到了接听键。 林总克制不住怒气的声音响起:“怎么挂我电话,你还想不想好好谈这次合作了?不想谈就早点说,你也可以直接赔钱。” 云在国面部抽搐,吐他一脸口水的心都有,“我处理点家事,晚点给你打电话,现在不谈这些。” 林总在那边气笑了,“家事?你把私藏别人个人财物叫家事?赶紧放云岫那小姑娘走,不然我亲自报警抓你!咱合作也得完,你等着慢慢赔钱!” 云穗穗和跌跌撞撞下楼的云敏听见这些话,一时间双双震惊,林沫沫的父亲一直向着她,怎么会帮云岫说话。 他这是要气死自己的女儿吗? 云岫把书包丢给姗姗来迟的堂哥云临,话对着云在国这边说:“如果你不想明天的报纸刊登上云家家主私藏他人财产的头条,就赶紧把黄金蝴蝶给我交出来,毕竟一起住了那么多年,闹的太难堪,我替你觉得丢脸。” 第17章 谁敢惹(2) 云在国最厌恶被报道丑闻,被云岫一威胁,堵的胸口发闷,“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你怎么证明这些东西就一定是你的?” “我说云老爷子,你也一把年纪了啊,什么东西没见过呢,非得惦记外孙女那点东西,你真那么小气?还是说,你很想上报纸啊?” 林总出手,确实给力,三两句话而已,把云在国说的面红耳赤,舌头都要打结了,还没想出反击的话。 他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这种事情一旦被媒体给放大,他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出门去。 再说了,也确实是他理亏,东西是云敏和云穗穗不想放,他也想着不能就这么让云岫痛痛快快的走,刻意要让她不好受。 云岫:“证明?你是说让我证明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为何属于我?” 很好,云岫被这个世界的人给蠢到家了,“那么就请云二小姐和云敏阿姨告诉我,这每一样东西,你们是在何时何地,又通过何种途径得到的?顺便请把当时有关的人员联系一下,不然说破天也是伪证。” 她话一出,云敏立马就无话可说了,云穗穗也是没想到这贱丫头会来这招,一想到自己得不到黄金蝴蝶,牙都快咬碎了。 林总那边得不到回复,就快要恼羞成怒砸手机了,“云在国,你赶紧的把东西交出来!” 这么多人帮着云岫,云穗穗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她就有那么多人维护着,这个贱人从一开始就靠着孟杳的脸上位,根本就是个贱-货! 她把手机抢了过来,开口的声音是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尖锐,“林叔叔你为什么要帮她,你明明知道沫沫不喜欢云岫,你连自己的女儿也背叛吗?” 说着说着,云穗穗都要哭出来了,林家比云家高了一个档次,好不容易搭上一个林沫沫,居然又反水了。 这狗-屎云岫,生下来就该是她的宿敌,命里偏偏有这么个人来克她。 “云穗穗,谁让你这么跟我爸说话的,这是我的意思,你不要为难她。” 正委屈着,林沫沫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褪去平日的娇蛮,居然有几分端庄,不过也确实在装。 云岫好整以暇地看着云穗穗,手里把玩着一条蓝宝石项链,就这么静静欣赏她惊恐又尴尬的表情。 平生最讨厌别人不经过她同意就随便碰她东西,这些人像被施了某种黑魔法一样,老是挑她的爆发点戳。 天杀的系统也逆天了,把她分派到这种地方来受苦。 都该杀。 云穗穗嘴皮子颤抖,不相信林沫沫居然会反水,“你认真的?她那天那么对你,你也不在意?” 哪壶不开提哪壶,林沫沫真想扇她两巴掌,“你给我闭嘴,这事儿用不着你管!你藏人家东西还有理了?快放人家走!” 这下直接吼出来了,把在场的人都惊了个呆,林沫沫简直天选云岫宿敌,怎么就突然帮起她来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人走了再给我打电话,你不要脸我还想混,我也不是什么样的合作对象都愿意来往的。” 林父说完,把电话给挂了,客厅里一片死寂。 云岫开口打破沉静,她乐意当这种好人,“东西差不多了,黄金蝴蝶呢,不要浪费时间,再等下去,我保不准就要揍人了。” 说着,她眼神往云穗穗那边看,云穗穗想占有黄金蝴蝶的心比想干掉云岫都强,拿走这件物品,等同于在她心上剜去一块肉。 云在国眉头不是眉头,鼻子不是鼻子的,整张脸只有怨气,“在地下室第二层放着,密码是六个一,你们自己去取。” 搬家工人灵活无比,话一说完就去了,个个表情幸灾乐祸,有种村口吵架获得胜利的愉悦感。 云在国瞅见云临,这人一直站云岫那边,没把他放眼里。 “臭小子你翅膀硬了是吧,赶紧给我过来,她已经不是云家人了。” 云临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因为爸爸娶了云在国不喜欢的儿媳,就连他这个孙子也不太受待见,这些年来,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外面,除了重要节假日会回来外,跟这个家接触的时间其实没有多少。 云临:“我以后大概也不会是了,你不用为了气她来刻意在意我。” 他想了想,云在国对他母亲所做的事情实在无法原谅,作为一个除了提供利益外,毫无实际价值的人,他没必要跟他们有什么联系。 云岫说的对,有些时候,做事确实应该绝情点。 云在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你难道要忘本吗现在!” 一口气喘不上来,老爷子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云敏眼神责备的看了一眼云临,像家长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云敏安抚道:“您先静一静,别跟小临置气,他就是一时糊涂了。” 少一个争家产的人,云敏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她表面上劝和,实际上早就希望云临彻底离开云家。 云临听腻了这些话,不过还是维持平静淡然的态度,“好了小姑,不用再说这些违背本意的话,云家留给你,希望你能做到让它长久。” 云敏正要说什么,却被一道刺目的光线散去注意力,看清那是什么时,所有的话戛然而止。 黄金蝴蝶嵌套在一颗巨大的蓝色水晶当中,底座都是黄金锻打出的,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两个人小心翼翼将它搬到云岫面前摆好,其中一个问道:“云小姐,您看看有没有问题。” 云岫只是淡淡扫了眼,心里就有了答案,“就是它了,你们搬走吧。” 云穗穗想要跑上去阻拦,被云敏给一把拉了回来。 实在没有办法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被搬走。 云穗穗痛恨地瞪着云岫,那眼神搞的好像云岫硬抢她的东西一样。 真是神奇,居然有这么逆天的人。 云岫:“喜欢,就凭本事,抢别人的东西,未免太可耻。” 她懒得说太多,反正也不管用,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云临在原地站了几秒,最终失望地摇摇头,转身跟着云岫离开。 …… 回去江南苑的路上,云岫接到了林沫沫的电话。 她唇角微微勾起,有种计划得逞的轻松感。 手机铃声响了一半后,云岫点击接听键。 林沫沫紧张了一瞬,无意识吞咽一口唾沫,小声问:“你没说出去吧?” 说出去,她要说什么? 林沫沫到现在还被耍着,其实她压根不知道沈阙那天对林沫沫说了什么,只是大概猜了一下而已。 其实也很好推测,能把林沫沫给唬住的,应该得是个大把柄了。 云岫确实不知情,她也没问过沈阙那到底是件什么样的事儿,这次之所以以这个把柄为中间者选择林家来给云在国施压,不止是为了恶心云穗穗和林沫沫两个人。 她可以选择的人很多,但偏偏是林家的小姐,有她自己的思量。 但威胁别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林家迟早会想办法解决掉这个漏洞,说不定还要回过头来报复她。 能利用一点就利用一点,谁让这俩儿是情侣名。 云岫很是无赖的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理由。 “不会,谁愿意这样的丑闻被传出去啊,你说呢,林小姐?”云岫捏着自己的手指,开始演戏。 林沫沫急坏了,被一个眼中钉给威胁,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在原地转圈,懊悔自己当初不应该那么冲动,“你不准说出去!否则我会带你一起去死……” 云岫安慰她:“放心吧,你只要听我指挥,这事儿就没有其他人知道的道理。” 林沫沫心脏病都要气出来了,云岫这小-贱蹄子太恶心人了,等她疏通好了沈阙,非得弄死她不可。 林沫沫咬牙切齿的说:“你最好说到做到!” 云岫没理她的,把电话挂了,然后才给沈阙发信息。 【雾霭】:沈先生,上次你在孟家到底对林沫沫说了什么? 云鸢一直处于沉默状态,她的话少之又少,能不说就不会开口,但只要跟云岫安全相关的,她都会问一问。 “岫岫,你刚刚在跟林家那姑娘打电话吗?”云鸢就坐她旁边,看云岫挂断电话才明知故问。 云岫懂她的意思,旁敲侧击想知道自己是否有什么不好的隐情。 她直接靠在云鸢肩膀上,玩起手机里的小游戏,“是她,不过没事,这人你也知道,性格狂躁了点,真要对我做什么,她是不敢的。” 云鸢常年居家,很少出门,对外界事物所知不多。 云临正开车,闻言看了看后视镜里云鸢的表情,也安抚了两句,告诉她不要担心。 云临也这么说,云鸢就放了大半的心,不过今天发生的事,还是让她感到害怕,“穗穗以后在学校肯定会加倍针对你的,你自己要多留个心眼。” 云岫笑笑,无所谓道:“成天把整人放心里,学习和前途放一边的人,不会有多厉害,她害不了我的。” 第18章 谁敢惹(3) 云岫这晚上睡得不怎么样,第二天顶了个黑眼圈去学校上课。 路上收到了来自沈阙的“问候”,大概意思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至于林沫沫那事,沈阙的回答更是颠覆想象。 【沈阙】:不知道,我也是听说,为了你的安全,我骗她说有视频。 云岫终于还是服气了,原来一切的源头不在于沈阙有没有视频,而在于林沫沫太过相信沈阙的手段。 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欺骗,林沫沫到底还是太相信沈阙这个人了。 云岫步行来的学校,起的比较早,路过早餐店的时候顺便买了份包子,刚到校门口时嘴里还咬着半个。 说冤家路窄,还真是窄过头了,这不就碰上了程言。 少爷也真是娇气,下个车还要司机来亲自开门。 他家里人知道他被自己打的跟个小乌龟似的吗? 这人话多,云岫想着赶紧溜,可没跑几步就被发现了。 程言还以为她是怕了自己了,心里还觉得挺高兴,美滋滋地追了过去。 人有点多,云岫不好钻空子,程言一晚上不见就忘本了,敢提她衣领。 云岫抓住他的手,用力扯开,程言吃了个哑巴亏,闷声挨痛。 他东威胁一句,西威胁一句,全程就靠一张嘴叭叭叭,被云岫抓着机会踹了好几脚。 临到教室门口,云岫忽然停下,程言没个准备,脚下打滑,险些没站稳。 程言一看周围,发现人不多,但还是觉得尴尬,“你干嘛啊你!想摔死我是不是?” 云岫见他被打,还这么有活力,裤子脏了也不擦,好像就为了告诉别人他挨打了一样,不由发问:“你是m?” 他被问的一懵,等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时,云岫已经进教室了。 云岫刚一落座,立刻就感受到了几道不善的目光。 她不用抬头去看也知道是哪些人,无所谓地从书包里翻出笔来,拿出本子准备默写工作。 课代表特地提醒过,早上不会给时间专门来记忆,基本上就是老师来了就要开始写。 程言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有点怕吴佳这人,她发火的样子太可怕了,特别是每次单词记不住偷偷瞄同桌然后被她发现揪耳朵的时候,那完全就是情景再现。 这两天云岫表现还不错,加上她本来不学英语成绩也好,程言直接就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桌上传来一张纸条,云岫正犯老毛病——发呆,思绪就这么断了。 那字别提多难看了,歪歪扭扭的奇丑无比。 云岫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才认清上面写的是:识相的已经开始主动帮我了,不识相的就准备被我悄悄弄死。 帮他什么? 默写单词,还有短句? 云岫把纸揉做一团,丢回了程言桌子上,“不要做梦,少烦我。” 前方无动静,半分钟后,桌子上又多一张纸条,内容:程m言向云s岫发出盛情邀约——帮我默写。 云岫后悔问那句话,这人脑袋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估计把她理所当然的想成了一个变-态s吧。 早自习默写很快开始,吴佳似乎看穿了程言什么想法,整个默写过程一直待在两人旁边,眼神就没在云岫本子上离开过。 好看,真的好看,很久没看过这么端正圆润的字了,吴佳不由得在心底默默赞叹,对云岫的过往云烟自动屏蔽。 这边情况良好,课代表念的就没有不会的,转头一看姓程那小子,本子都要扣烂了,也只磨磨蹭蹭写出几个丑不拉几的字母。 吴佳觉得一股冲天的火气直逼脑门处燃烧,两眼黑了又黑。 她想骂点什么,但教室里偏偏又如此安静,让她不好吵到其他人,心里又气的很,干脆老方法揪了他一把。 程言内心黑化,把怎么弄死云岫又想了一百零八遍。 默写很快结束,云岫的本子直接让吴佳拿走了。 为了防止程言报复性撕毁。 早自习还剩十分钟,吴佳让复习感谢类应用作文模板,把一堆本子放到讲台上开始批改。 高考英语小作文有二十多种不同的分类,这是细分,从宏观上看,其实只用划分三类,懂得串用改词很重要。 云岫把大致体系弄清楚,就直接跳过了这个环节,她心里清楚,英语还是太简单了,不值得浪费这么多时间。 至于空出的闲暇,可以发呆。 是的,这是她的老毛病,爱走神。 桌子腿被踹了又踹,太吵了,云岫手握拳头,要气死了,“你这么迫不及待想演绎m的角色?” 程言无辜脸,说:“看论坛。” 云岫手里被塞进一个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学校论坛的置顶新闻。 大字特写标题:谁敢惹??? 配图是昨天的,程言倒在自己桌子前面,而她一脸平静地坐着。 评论里大部分还是在骂她,婊-子什么的词都翻都翻不完,一部分不怕被喷的说她有自己的气气场了,收拾程言这货大快人心,扬言要做她的第一批真爱粉丝。 云岫把手机还给程言,转头盯着窗外一言不发。 她是不想理,觉得无聊而已,程言却自动脑补为她介意有人这么骂她了。 总算扳回一局,程言心里很爽快。 早上默写的事暂且一笔带过,程言很快把弄死她的想法抛之脑后,趴回去照常睡觉。 在别人看来,两人似乎打的火热,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周羲整个早自习没看过她一眼,全靠同桌当侦察兵报告情况。 侦察兵每报告一次,周羲的火就越大一点。 几乎是早自习一结束,这人就按耐不住了,起身往云岫那边走。 云岫困的慌,准备休息会儿,还没找好姿势,脖子就被捏住。 她下意识去推那只手,同时视线往上一瞧,来者不善,正是周羲。 云岫艰难呼出一口气:“当众谋杀?” 周羲脸更臭了,恨不得就这么把她给掐死算了。 想了想,这么多人还在,实在有点不方便,周羲松手,拉着她到外面走廊的楼梯拐角待着。 第19章 谁敢惹(4) 云岫一肚子火没地方撒,为了保持自己的“绅女”风度,开口第一句还算是礼貌,“请问你有事吗?” 周羲短暂沉默几秒,看样子似乎是在压制怒气,“你到底想干什么?就这么爱乱招惹人?你要搭上多少人才会觉得满意,现在就连程言你也不放过?” 云岫表情相当疑惑,这人说话怪没意思,整天只会胡扯乱诌。 她发自内心地问:“我放过谁么?” 周羲一个字吐了半个音,半道又给收了回去,心里堵的慌。 “你不是说要好好读书?”他低下头来,同她靠的很近,距离亲密,“这应该是读书该有的样子?” 说话就说话,老是喜欢靠那么近做什么,云岫一点不犹豫,直接避开。 她不耐烦地说道:“我想怎么读就怎么读,你管得着么,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搞的好像我读书就是为了你一样。” 这话犹如一记重棒,狠狠敲在了周羲心头,他反问:“难道不是?” 男生白皙光洁的额头此时竟溢出一层细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气的。 他就这么笑出声来,满是嘲讽的意味,又有点儿失落。 云岫骂了句神经病,转身就走。 可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周羲很快就给她拉了回来。 云岫眼睛闭了闭,睁开,深呼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某种决定似的。 她说:“一次性讲完,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聊天。” 周羲:“不是喜欢故意装做杳杳的声音来烦我吗,怎么不来了?” 云岫刚想说,脸其实也是装的,根本不是天生就像,化妆技术高超罢了。 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妥,现在就换回自己的脸,感觉不是时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影响了自己在学校上课可不太好。 再说了,云岫仿妆这事儿,除了本人就云鸢和云临知道,其他人基本上都认为她是真的像孟杳。 她就这么一思索,几秒钟的功夫没回话,他就又开始自信了,“心虚了是吧?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从小就爱跟我屁股后边跑,突然就不愿意继续黏我了,肯定在耍……” 花招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云岫就摸起了后脑勺,打断他:“那什么,我澄清一下,我儿时最喜欢跟沈阙玩。” 周羲两眼一黑,险些当场晕厥,说什么都好,偏偏要提这个沈阙。 他不可理喻道:“姓沈的生你了还是养你了,你就这么喜欢偏向他?” 周羲试图去捏云岫的下巴,想从她脸上找回当初畏惧又留恋自己的可怜兮兮的神情,可惜没有,她变得过分冷淡疏离了,不怕他,甚至也不再有任何明显流露出的感情。 云岫讨厌别人摸她下巴,下意识就躲开了,她皱眉,不太高兴,“你在质问孟杳,还是在质问云岫?” 她又丢了这个问题,说实话,周羲回答不上来,原本要害云岫的人,阴差阳错害了孟杳,他恨不上来这件事,却又做不到一点不埋怨她。 孟杳是孟杳,云岫是云岫,两人长得再像他也没有把谁认错过,什么替身不替身的,都是自我安慰而已。 他没有想过要从云岫身上找孟杳的影子,但为什么偏偏又非得让她学习孟杳,学了自己又不高兴,他一时也说不清楚。 就好像他宁愿云岫就是个替身,一辈子都活成孟杳,也不愿意她去做一次自己。 又是沉默,跟上次一样,云岫觉得自己也看不穿他了,“我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打着像半个孟杳的旗帜再来接近你,即便你要求我这么做,我想我也不会同意,从前的日子并不好过,或许那是我渴望有人爱我,也或许是我羡慕过头了孟杳,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希望你明白,那都已经成为过去,我以后只是云岫,也只能是云岫。” 很长一段话,云岫说完就走,早自习下了,十分钟的课间已经过去,她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把时间浪费在一个男人身上,不如去读书。 身后的周羲就这么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若有所思。 云岫重回教室,第一节课刚好是数学,同学们都在打哈欠,她被周羲一吵一闹,清醒的很。 【云岫】:小艾,云岫仿妆,就只是为了模仿孟杳,然后吸引书里这些世家子弟么? 【系统】:宿主,这一点原则上是不应该透露给你的哦。 【云岫】:到底是还是不是。 【系统】:是也不是。 【云岫】:……你的意思是,这一点需要我自己弄明白吗? 【系统】:是的主人,不论剧情如何发展,只要你帮助云岫翻身,做回云岫自己,你就会渐渐明白是为什么。 云岫没有再问什么了,她所知的只有简要剧情,中间很长一部分不知道。 原主六岁前一直在北城生活,过了六岁那年的生日,便随同妈妈云鸢去国外学习钢琴和绘画。 这中间足够有两年时间,她没记错的话,孟杳也是在的。 仿妆估计也就是从这个时候正式开始的,她回来以后,大家还很惊讶,讨论她为何长得那么像孟杳。 原本还喜欢和她来往的人,包括周羲在内,渐渐就不太喜欢她了,越来越疏远自己,甚至有了丝厌恶。 这种反感她的情绪,在她出国之前就已经有一点苗头,那时候似乎是因为孟杳受到了好几次伤害,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被冤枉是她干的。 在调皮无礼心思不纯的小女孩和单纯善良无辜被害的小女孩之间,就连她自己也不会去选择前者来交往交好。 云岫小时候经常被欺负,她的出生经历几乎让她沦为孩子堆里的笑柄,可偏偏沈阙、周羲、程言这一类的人爱装大英雄来保护她,特别是沈阙,年龄够大,装逼也够会。 她活蹦乱跳,一个揍三个,孟杳娇弱多病,一个吓死三个。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孟杳渐渐就成为了孩子堆里的主角,而云岫越来越被人讨厌。 所以说到底,云岫就为了去争几个臭男人就仿妆孟杳么? 何必呢。 两个女孩子各自努力生活不好吗? 她都不敢想象有这个家世,自己能有多快乐。 第20章 谁敢惹(5) 数学作业早自习之前交,早自习一下就批改完了。 一半都是空白,节省时间。 这节课主要是讲题,云岫都会,就干脆不听了,继续整理自己遗忘的一些知识点。 辛苦一个月,后面就可以慢慢甩手了,不需要太投入。 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是常规性的导数题,但解决思路不好找,计算过程也是多的离谱,一般很少有人会作死去算第二问。 但作死的人偏偏有,比如这个年级第一周羲,还有这个发呆达人云岫。 第一问比较简单无脑,算的过多而已,第二问纯属头脑风暴,天才的自由发挥场所。 数学老师特地点了周羲的名,夸他计算能力强,思路也好,虽然有点小瑕疵,但不影响拿高分,最多扣一两分。 云岫也听见了,她望了眼那人的后脑勺,明显的姿势很僵硬,应该是还在生气。 她这该死的性子,没忍住笑了。 早知道死了算了,穿进这种书里来天天憋笑,什么意思啊。 笑了没几秒,忽然听到老师点名,云岫一愣,刚好和讲台上的人视线对了个正着。 数学老师一脸严肃,戏剧性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对,就是你云岫,除了周羲外,我今天还要表扬一下你。” 这些话说的阴阳怪气,莫名其妙的,尤其是“表扬”两个字咬的很重,像是为了刻意强调什么。 云岫眨眨眼睛,没有说话,就等他的下文。 教室里的人都在看她,同情的,鄙夷的,怀疑的,什么样的眼光都有。 哦不,有一个不一样,周家少爷是贼无辜可怜小媳妇埋怨眼神。 云岫都不敢看他了,太肉麻,不然自己又得仰天大笑。 “你也是胆子大了,”数学老师换了一种语调,典型的教训式场面,“平常最后一题根本不看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有了比周羲还要好的解题思路,你老实给我说,你是不是找人给你写的?他人在哪里?” 好吧,既然要来,那就来吧,云岫知道他怀疑自己的水平,一本正经站了起来,又一本正经地解释:“老师,整张卷子都是我的字迹。” 教室里安静了片刻,随后就闹嗡嗡的一片,关注点只有一个,云岫找人帮忙写作业,还写出了比学霸周羲更为完美的作业。 云穗穗幸灾乐祸地看好戏,云岫出丑这种事儿,她最乐意看。 林沫沫早上没理她,一直沉默到了现在,两人似乎一夜之间不认识了,隔着一个过道加各自同桌的距离,似乎隔了一整个地球。 程言护主心切,举手发言:“对的老师,我昨天晚自习盯着她写的。” 数学老师没想到这点,但还是不愿意相信,云岫劣迹斑斑,不学无术,那样漂亮无瑕的作业,她写的出来? 他拍了拍讲台,示意底下的人安静,“不可能,你怎么会写的出来,你又怎么向我证明?” 云岫眉梢微挑,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老师,你这么想知道是谁写的这道题,是因为你觉得他思路太好了,计算也简化了不少,打心眼里觉得是个天才?” 从前的云岫几乎就没跟教数学的有过什么正面对话,突然一来这出,教数学的都被问住了。 唯唯诺诺小云岫,忽然就撑起了一片天,让人很难不懵逼。 数学老师说道:“是可以这么说,不过不论他是谁,也不会可能是你吧。” 云岫听完,二话不说就上讲台。 两手空空,什么也不带,就这么面对面站在了他面前,“为什么不可能?难不成是因为就连你也写不出纯粹的代数思路,就非得画个丑不过的坐标轴上去?” 云岫气场很强,有种数学老师是小兵犯错,然后被大将收拾的感觉。 数学老师老脸一黑,因为他确实写不出来。 “我行不行不知道,但你呢,你又怎么可能会?”他仍旧不信,但心里已经动摇了大半,这卷子昨天刚出,网上搜不到答案,第一节自习结束立马就收上来了,最多不过是云岫用手机联系了什么人帮她写的。 可云岫有这么勤快吗,她以前抄作业都懒得抄。 但她又有那么聪明吗,他都想不到还可以这样写。 数学老师为了面子,也为了彻底教训一下她,指了指黑板,说:“行,既然你能写出来,那就完完整整再讲一遍你是怎么想的,又是如何简化计算的,脑子这么发达,干脆卷子也别看了,给我上去讲!” 还挺会给自己挖坑啊。 云岫:“你确定他们听得懂?” 云穗穗第一个在底下叫嚣:“我说云岫,你抄也就算了,怎么还死不承认呢,就这么急于给自己披上一个虚假的学霸外号?” 有个男生也酸不拉几道:“你赶紧下来啊,真以为自己能写了,你认识那几个符号么,读都不会读吧。” “她不是说要好好学习么,原来抄作业也叫学习,这不欺骗老徐?” “下来啊,站那儿挡谁呢,以为自己是天仙啊,没我女神一半漂亮……” “估计是想又上一次校园的论坛置顶新闻吧,她以为自己是热搜天后?” 恶言恶语而已,云岫听多了,已经养成了自动免疫。 “我可以讲,不过有个条件。”云岫说着,已经抽了一支粉笔在手里。 她并没有受语言攻击的影响,自始至终都波澜不惊,如静似水一般。 对比之下,这里所有的人,倒显得十分焦躁无知。 她还要谈条件,下面的人又骂了一顿,说她拖延时间,脸皮太厚,有本事抄,没本事认。 就这么一个小姑娘而已,数学老师几十年的镇静之姿悄然消失,就差一点就破防了,“好啊,你说。” 也是被激的没边了,云岫都可怜他这心态,算不出来某道题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偷偷哭泣? 云岫垂眸,把玩着手里的粉笔,说道:“这题我已经写过了,没什么说服力,你肯定会钻空子说我提前背了下来,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你现场随便找一道同类型的题给我,我讲完这题,马上就当场做找的这道,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希望你向我道歉。” 第21章 正经不如疯癫(1) 胡江民气都要气死了,见过自信的人,但还没见过这么自信的人,既然决定要出丑,那就成全她。 “可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把刚买的一份数学资料拿了出来,翻到最后几页的导数高档题,圈圈画画的。 云岫十分配合,在他翻书的时候没有去看,不然这叫提前漏题。 这一幕十分滑稽,本来看呆的程言和秦宇盛忍不住笑了出来。 程言双手做喇叭,喊道:“喂,实在不行就下来吧,我可以承认这是秦宇盛教你的。” 云岫淡淡扫了一眼最后一排,什么都没说,可眼神里的鄙夷让人看的清清楚楚。 程言这几天有点怕她,每次都用那种看智障的目光盯自己一眼,搞得他都不如以前那样自信了。 又被当众这么一看,程言顿时觉得没面子,哼哼唧唧两声。 秦宇盛不满道:“没事扯我干嘛,我连那个达不溜都容易写错。” 程言:“那个读达不溜?不应该是读omega?” 秦宇盛:“……哦?” 胡江民把书合上,然后说:“你可以开始了。” 这人终于找好了题,云岫粉笔都要转烂了,她抬起眼睛,正要挥手赶他下去时,余光里却瞥见教室门口站了个倚靠在门框边缘的人。 有点眼熟,云岫动作顿住了,不等她细看,胳膊就被人拉住,周羲对胡江民说道:“她今天不高兴,我先带她下去吧,你不用铁了心为难她。” 胡江民满脸问号,周羲一直以来没做过特别出格的事,出身世家,在学校却一直保持该有的素养,最多不过是不来上课,上课睡会儿觉而已。 云岫不是害死了孟杳吗,孟杳不是他认的妹妹吗,他怎么就护上短了? 胡江民:“不是,你上来干什么,赶紧下去坐着。” 云岫把他的手抽走,说:“我自己可以,你等会儿会明白的,不要耽误我的表演。” 周羲急了:“你闹什么,我不跟你继续吵了不行吗,跟我走。” 云岫准备使出绝招,揭穿他的童年黑历史,但还没开口,一道清雅的声音就打断了所有人。 “胡老师,按她说的做吧。” 这嗓音,当真一副好嗓子,清冷又隐隐含情,似玉落地,碎而明澈。 大家伸长脖子一看,这才发现教室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几个人。 这几人的站位也是有角度,错位而立,还真不好用余光瞥见。 先前也有人看见了,只是胡江民情绪激动,提醒了半天也没觉察。 说话的人,是三人当中靠前那个,天气还算热的,他却已经穿上了一件薄外套,内里搭着白色短袖。 他该有一米八七左右的个子,身形清瘦,但并不单薄,反而显得十分有立体感,像素描本上一笔一画描摹出的人物,每一处皮骨都十分匀称养眼。 云岫自认为是不好-色的,但这么好看又有气质的,她可以……可以多看两眼。 除他之外,旁边还有个熟人,自始至终都盯着云岫的苏凛。 胡江民的视线转了好几圈,最后不知道该落在哪儿,苏凛是一中的投资大方,他认识,叫他胡老师的男人是北城大学数学院教授时遇,他也认识。 至于最后一个,那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外加周羲的亲大伯,令人闻风丧胆的北城一中校长周梦河。 胡江民内心:玩我呢?商量好了一起来是吧? 周梦河警告性地瞅他一眼,随即不确定地问时遇:“时先生,你确定要让他们继续么,云岫就爱闹事儿,我看不用浪费时间。” 云岫听清了他的姓,但不知道后面这个yv是哪个字。 她看看时遇,又看看苏凛,自动归类为来看她好戏的一码人。 时遇半回过头,说:“我相信她。” 苏凛明显和他不熟,估计就是点头之交,听他这么一说,眼神里多了一分别样的打量。 周梦河信念一瞬崩塌,他居然从时遇口中听到了相信两个字,一个连权威数学机构都次次提出质疑的人,也有这么轻率的一面? 周羲下颚线紧绷,问:“这又是你什么人?” 云岫没理他的,更不可能去跟苏凛叙旧,她对门外的人毫无好奇心,拿起粉笔上讲台就讲。 时遇的出现,让很多人都短暂愣神了片刻,一半是因为他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清寂寡淡的气质,一半是由于他居然支持云岫的做法。 很快就有人把他认了出来,一个传一个,窃窃私语交流,痛骂云岫什么时候又勾搭上了数学系教授。 时遇不请自进,与胡江民点头示意后,直接搬起凳子坐到了第一排前面。 云岫心外心内都很干净,什么也没想,她只需要一个道歉。 女孩板书并不一字一符的写,只挑重点的画一画,图文对称,简洁干净。 她话也不多,基本上只讲解基本的思路,不会过多重复知识点,难以理解的地方,就用浅显的方式表达。 胡江民质疑她的计算能力,她只好顺从他一次,强调了一下该怎么简化计算过程。 这一套题下来,讲了有六分钟,越讲到后面,教室里就越安静。 如果云岫是装的,那么就单从心理素质这一点来说,也绝对不可能做到那么镇静自若,每一句话都衔接得当,丝毫不拖泥带水。 听云岫讲课,似乎还挺享受,不得不说,就算是胡江民,也不会有这么流畅的上课效果。 苏凛一个搞音乐的,自然不会听进去多少,他只在乎云岫的字迹。 那张不完整的乐谱上的谱号,和她现在的书写习惯几乎一致。 孟杳亲口说过的,那是她的原创作品,但这又是怎么回事? 周梦河开始还叨叨云岫装逼,后面听进去了,感觉自己像小学生。 他上高中的时候,也没见老师这么讲啊。 周羲就更不用说了,这么一对比,自己的思路实在太复杂,很多步骤其实是没必要的。 不是,这是……云岫? 秦宇盛在下边戳程言耳朵,整个人一愣一愣的,“我嘞个去啊,云岫他妈的不会是刻意隐藏实力,就等糊涂老师找她麻烦然后疯狂打脸吧?” 第22章 正经不如疯癫(2) 程言已经完全懵了,嘴巴嗫嚅了几下,说不出话来。 不对劲,她原来是真会啊…… 坐自己后面敢情不是睡大觉,而是憋大招? 全场只有时遇最安静,也是最平静的那个,不像是听讲的,很像是来专门欣赏表演的。 他的眼神,说温柔有点过分,说平常却又不平常,感情很复杂,似乎藏匿了许多情绪在里面。 云岫一气呵成讲完,不给人喘气的机会,接着又拿起资料书,简单说了一遍题目的意思,继续讲解。 讲到一半的时候,胡江民都开始头疼了,他反应过来这不是在给高三学生讲题,而是在向他炫技。 临近下课两三分钟时,云岫把握好时间,把最终综合的结果简单写了下。 粉笔被扔回玻璃盒子里,云岫对下面那一张张开开合合的嘴巴不感兴趣,几步走到胡江民跟前,抬了抬下巴,对他说道:“现在呢,还不相信?” 苏凛心思完全在曲子那边儿了,对道歉不道歉的事,他好像没听见,依旧傻站在门外。 时遇站了起来,眼神略过苏凛,让周梦河进来,“老周,一切照办吧,我能证明,她确实很有数学天赋。” 时遇,一个从小学开始就不断斩获国内外各项数学大奖的天才数学家,是目前青年一辈的数学学者中最有话语权的存在,在他尚不足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自学完成了数学基础教育。 很多人向权威数学学会和国内有名院校的数学系人员推荐他,暗示他们这个孩子潜在的数学研究能力。 可那时的他们显然还是低估了这位数学新星的实力,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逐渐让人们认识到,天才以外,更有人在。 时遇的个人数学理论,使得他在国际上也十分有名望,是好几家国际顶尖数学机构的特邀成员。 时遇近几年多次担任世界数学大赛的首要出题人,积攒了很多经验,目前也正在筹备自己的数学研究所。 如果数学界是由无数星星点亮的灯塔,那么时遇就算是现代数学中最璀璨夺目的星辰之一。 一个12岁就拿下imo竞赛金牌的人都这么说了,那云岫百分之百就是真的有点实力在身上,胡江民不过是偏见太重,不相信她而已。 胡江民显然不想道歉,耍赖往周梦河那边凑,“你看看她,不就是会几道数学题吗?真把自己当……” 周梦河明白时遇的意思,可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 只不过在胡江民和时遇之间,孰轻孰重,他心里自然有分量。 “胡老师,为人师表,你确实不应该随便质疑学生的能力。”周梦河接受到时遇的好几次眼神警告,打断了胡江民的下文,“时教授什么人你不清楚?难道你连他也质疑?” 胡江民看都不敢看时遇,那人虽温和谦逊,十分有礼,可无形之中却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数学领域的当红人物,有些人可能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他小学时就有的数学成就,更别提现在了。 云岫看他们你一嘴我一嘴的,有点无聊,她打了个哈欠,说:“不愿意道歉是吗?那也行,你……” 时遇看向她,语气轻缓,像在哄人似的,说道:“没有,他愿意。” 云岫住了嘴。 她本来想说,让胡江民辞职来着。 胡江民还要狡辩,周梦河不耐烦地挥手,“给她道歉,真诚一点,你刚刚也答应人家了,不能出尔反尔,况且你有意为难人家在先,道歉这种事也是应该的。” 周羲为了那点存在感,刻意往云岫身边站,搞的好像他与云岫从始至终都是同一战线。 云岫冲时遇笑了笑,碰见好人自然心情好,她没有别的心思,可底下的黑粉们不这么想,大骂云岫婊-子精。 胡江民犹豫再三,最后被周梦河一瞪,心里明白这事没有反转的余地,只得硬着头皮转身,咬牙微微低下头,说:“对不起云岫,老师不应该那样说你,你确实是自己写的这道题,我也相信你的能力。” 教室里一片唏嘘哗然,什么样的声音都有,都要吵麻了。 胡江民说完,继续勾腰了几秒,见云岫不开口,他只能尴尬地站直身体。 云岫语气淡淡:“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之前,一切质疑都是谣言。” 胡江民脸都红了,他哪知道云岫真有这个实力,更没料到时遇过来做个演讲培训而已,什么时候就溜到教学楼这边来和周梦河一起转悠了。 他都怀疑,这几人是一起商量好了要来搞他的…… 云岫这走的都是什么狗-屎运…… 胡江民没法反击,只能忍气吞声地点了下头,弯了一辈子的腰终于还是彻底断了。 够了,他自己都心疼自己。 时遇适时开口:“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们也该走了。” 周梦河用力戳了下胡江民的腰,脸都要丢光了,阴暗提醒他等着被自己好好收拾一场。 校长发火,小民都躲。 胡江民肠子都要悔青了,觉得自己生涯尽毁。 周梦河恶狠狠看了他最后一眼,然后又迅速调整神情,准备和时遇他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走吧走吧,老师们已经等很久了。” 他本来是相信胡江民,才带着时遇和苏凛过来转的,也好按照流程展示一下上课风貌,哪知道这家伙今天整这么一出,丢死个人。 时遇走到门口,又忽然停下,转身望着云岫,说:“好好学习,不要为了那些难听的话伤心,优秀的人总要遭到很多诽谤,这是常态。” 周梦河:“……”不是哥你? 当了半天白板的苏凛:“……” 时遇神色温和,保持开始的淡然,顿了片刻便走,云岫脑神经集体工作,她想起这人是谁了。 花园里看书的那个人。 周梦河拉着还在盯云岫的苏凛,快步离开,就愣了一会儿,那人已经走的不见影了。 下课铃打响,云岫从思绪里回过神来,慢吞吞回到了座位上。 值日生是她的黑粉,擦黑板的时候怨气四生。 程言见她终于回来,抓住机会,搬起凳子坐在云岫旁边,“你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么?” 云岫困倦至极,趴那就睡。 程言不死心,拿笔点了下云岫露出的额头,“我问你话呢,谁允许你这么干的,谁又允许你脑子比我好使?” 她是真会,不是骗人,程言一个高中数学符号都认不全的人,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挑战。 云岫睡着,声音含糊,但威慑力一点不减,“赶紧滚,不然今天就打你。” 第23章 正经不如疯癫(3) 云岫上了三天课,恰巧赶上周末放假,她正好也能利用这点时间来整理些东西。 云临是个靠谱的人,家里的事安排的很好,不需要她操心什么。 周六上午九点半,云岫把作业写干净后,开始整理自己的房间。 从云家带过来的东西不少,花费了她大半时间收整,其中还包括前一个云岫留下的许多手稿。 云岫把一堆堆纸质的东西放进透明收纳盒中,然后拾起地上的一本日记。 她注意它很久了,也是最想看的一样东西。 从这里面,或许能摸索到一点关于云岫从前的事迹。 她在卧室的阳台边坐下,白色窗纱透过仲秋明亮的太阳光线,在室内投下一片镂空阴影。 日记本应该是用了很多年,款式已经老的不能再老了。 但那会儿的云岫审美非常好,颜色选的挺让人舒心的。 翻开第一页,字迹十分稚嫩,歪歪斜斜的,不用想就知道是小孩儿写的。 没有日期,不知道是哪一年,估计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要写这么详细。 很多字也还不会写,一半都在用拼音代替,有的地方还拼错了。 云岫不禁莞尔,这还真有点意思。 第一篇的日记,大概是写妈妈做的饭忘记放盐了,她觉得不好吃,但觉得很开心,旁边画了一个流着泪的微笑圆脸表情。 云岫短暂停顿,随后翻开第二页。 文字记录较少,配图很多,云岫大概解读了一下,那是年幼的程言被人挂在树上后,把怨气撒在自己身上,在追逐过程中反被自己绊进小河里的场景。 这一页画出的表情,全是捂着嘴偷笑的。 云岫把没有日期标注的部分慢慢翻到了底,里面记录的东西都是些值得开心的事。 周羲那家伙儿时也幼稚过头了,天天追她屁股后面,说什么哥哥会好好保护你,绝对不让你受伤之类的话。 所以说,到底是谁跟谁屁股后面瞎折腾? 沈阙出现的次数不多,但云岫确实还挺喜欢他,就没有笑话他的,一看记录还挺美好,妥妥的温柔大哥哥一枚。 所以说呢,沈阙那种扭曲阴暗的性格,是生来就有,还是后期养成? 程言不必多提,出现就是为了增添一点乐子,有他在,基本上不是在闹笑话,就是在闹笑话的路上。 不过这人好像也不坏,云岫并没有写什么他的坏话。 苏凛,还跟现在一样,永远都是端正斯文的人,小时候就很注意分寸,那会儿的云岫觉得他比较严肃。 果然,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东西,苏凛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对音乐十分敏锐。 零零碎碎也记录了一些其他人,不过都没太大用处,算是流水账。 云岫再往后翻,终于有了明显的日期标注。 她算了算时间,从这篇开始,云岫已经五岁多了。 那么小,就会写点日记,正常来说上小学以后才会的,云岫这脑子有点发达啊。 开篇不太好,似乎是有人掉水里去了,被人认为责任在她,可实际上她的确是无辜的。 云岫反复解读图文,最后推测出掉水里的女孩,应该是孟杳。 开端就不好,后面所记的,也就有些低沉。 笑脸表情越来越少,难过的表情却越来越多,但她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去把这些东西用文字记录下来,很多时候都用一个表情来代替。 翻了几十页,看得出来,这一时段的云岫所受到的心理刺激很大,情绪不怎么稳定,有的地方甚至还有泪痕。 孟杳在群体中的光芒日渐放大,她是内敛温静的,而她是活泼外向的。 一个整日安静看书的女孩,一次次被一个胡玩海玩的女孩刻意伤害,人们当然会慢慢讨厌她。 从人类社会的一般价值观来说,哪个神经病会愿意靠近坏人呢。 好老的剧情,好生硬的套路。 云岫一边吐槽,一边分析周羲、沈阙等人的心理状态如何变化。 她有时候真的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就偏偏要围绕一个女孩争来争去,或者说,群体中最耀眼的那个女孩,只是他们明里暗里相互比较的手段之一么? 快看到出国的桥段时,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这个点只有云鸢和保姆在家,来找她肯定是有事,云岫把日记本放到小圆桌上,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云鸢,看表情好像有点不悦,“岫岫,苏凛在下面,我跟他说了你在休息,但他不愿意走,非得找你……” 云岫把半开的门彻底打开,从房间里出来,说:“没事,我下去吧,他应该没有恶意。” 云鸢拧着眉,想起刚刚的事,对她说:“你是不是把什么东西落在学校里边儿了,他说有东西给你,我让他直接给我,他说得见你才行。” 给她送东西的? 她不是把该带的东西都给带回来了吗? 云岫说了句“我知道了”,加快步子往楼下走,“你回房间待着吧,我跟他单独聊聊,不用下来。” 云鸢不知道什么从时候起,养成了对云岫言听计从的习惯,在原地默默站了会儿,最终还是按照她的意思回去房间了。 苏凛比较讲礼,危险是没有的。 云岫很快来到客厅,远远就看见苏凛坐在那儿,她动静不小,他抬头看见她人过来时,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两人一对视,有种莫名的别扭,云岫今天的妆太浓,她故意弄着玩的,没想到苏凛会来,这人反复提醒她不要化浓妆。 化了就化了,关他吊事。 云岫没有客套话,直接问:“你有东西要给我?” 苏凛叹气道:“你真的变了。” 云岫头顶冒问号,这人怎么还答非所问的,他俩儿在同一个频道吗? “变了什么,变得没那么蠢了?”云岫有点好笑的问。 苏凛神情难看,没说到底是什么,他把一页纸摊开,手捏着上端,向云岫展示,“别的不要提了,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偷拿孟杳的原稿?” 云岫目光聚拢在那页被撕了一角的纸上,看清内容后,她猛地抬眸,语气冰冷的说:“你翻我课桌?” 第24章 正经不如疯癫(4) 苏凛一听她的话,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但极快调整状态,好像自己做这事儿就是理所应当的。 “没拿你其他东西,给你放的好好的,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藏她的乐谱?” 云岫一脸疑惑,而后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慢慢又恢复惯有的淡然。 她上前一步,两人距离很近,彼此眼睛里的情绪看的清清楚楚。 云岫再没了往日的崇敬,更无那一丝眷恋,说话都是不带感情的,让人明显感到她在疏离自己。 “她的东西?”云岫反问,语气里像带了刺,她把纸拿了过来,就这么提着让他看,“你有什么证据吗?这张乐谱在我的课桌里,书写痕迹和我平常的习惯完全相符,你张口就来我藏人家东西,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苏凛有点来气,他本来打算好好说的,可云岫这么激动,反而让他觉得她心里有鬼。 但同时,一种奇怪的感觉又在心里蔓延,她不像在狡辩,而像在质问。 事实上,云岫确实是质问他,因为她能保证这东西就是自己的。 苏凛劝自己冷静,最后还是把语气放的很柔缓,说:“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一直找不到最后一部分的内容,有些着急。” 云岫想了想,忽然明白了,这份乐谱不完整,一部分在她这里,另一部分在苏凛那里,而苏凛并不知道消失的那部分在云岫这儿。 可是,这不就是她的字迹吗? 她是身穿没错,可原主的书写习惯存在很强的个人风格,云岫没必要连写个字也模仿孟杳? 仔细想想也不对,孟杳怎么会把乐谱丢她那儿,看苏凛的反应,这应该还挺重要的,她不至于那么粗心。 再说了,云岫从小就学习钢琴,会写个谱子难道很奇怪吗? 云岫思考完毕,说:“孟杳亲口告诉你,这是她自己写的?” 苏凛不理解她为什么这样问,难道这还用说吗,不是孟杳写的,难道还是她云岫写的? 他扶了一下金丝眼镜,眸子微微收了收,语气笃定:“嗯,是她写的,三个月前给了我前半部分,后面一半说一个月后再给,可是刚好也就是那几天她出了事……” 男人说及此处,声音都小了,不难看出,他还在难过抑郁。 云岫很是无语,觉得这个世界的男人是被系统强行降智了,说话貌似没毛病,实则处处是毛病。 “是吗?她坐你旁边写的,你亲眼看见了?不好奇一下为什么后半部分留在我这里?”云岫又好笑,又好气,大半张乐谱被她扔了回去。 苏凛条件反射,伸手接住,瞳孔剧烈收缩了下,“你乱扔什么!” 云岫抬手,怼着他脑门一指,“我问你,你装的这么聪明沉静,一天天的不累吗?” “瞎说什么,你又犯浑是不是。”苏凛习惯了云岫的撒泼打滚,被骂两句还觉得很正常。 云岫:“我问你,你到底哪只眼睛看见的?”她边说,边上手,一把就给苏凛眼镜摘了。 苏凛有些近视,眼镜突然摘了会有点不舒服,他没想到云岫这么粗鲁,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着看了她几秒。 云岫已经凑了上来,伸手准备扣他眼珠子,苏凛头一次心慌的乱跳,偏头勉强躲了过去。 云岫也不再继续了,说:“你觉得是孟杳写的,对吗?” 苏凛眼镜的事儿也不管了,就眯着眸子看她,“云岫,你到底要说什么?” “恐怕得让你失望了,这首曲子不属于她。”云岫手里握着眼镜,没有要还给他的意思。 苏凛觉得她在自欺欺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胡言乱语,他貌似有点心累的样子,说:“你不要再闹了好吗?把眼镜给我。” 云岫没有跟他争,看着他把眼镜拿走,又戴上,“是我写的,不是孟杳。” 有些设定一看就是故意的,云岫本身的副业就是搞艺术,比这更为高级的曲子都写过,大大小小拿过不少奖。 如果她猜的不错,现在这首曲子就是出自云岫之手,至于为何会被认为是孟杳所做,多半是因为孟杳本人撒了谎而已,她写不出来,只能拿云岫的原稿来顶。 云岫是个写了前半段,就要停下一阵子的人,不然很容易串写,效果是没有那么好的。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苏凛也重新戴回了眼镜,所见回归清晰,那张和孟杳相似的脸跌入视线。 他只当云岫在乱说,没有要去佐证的想法,“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首曲子对我很重要,丢掉的那一小部分我想着把它找回来。” “你觉得是我撕掉了?”云岫没有拐弯抹角,戳明白他的想法,“苏凛,我说话你没听见么?那是我写的,不是孟杳,你眼睛有问题就算了,难道耳朵还有问题?” 她问的认真,不像在演,苏凛瞬间就有点站不住,“别乱说,你怎么可能写的出来,先冷静一下,你想想剩下的丢哪里去了……” 云岫没想到他这么固执,对孟杳的滤镜未免太重了一点。 “苏凛,你不信可以,”云岫就盯着他的双眼说,“把这份稿子,拿回去和上一份做比对就好了,她还没来得及抄录,字迹肯定不一样。” 苏凛听明白是什么意思,有点不确定的低头,看着撕毁的乐谱纸,“你是想说,孟杳抄袭你的作品?” 什么抄袭不抄袭的,说不定云岫还是被威胁的。 这系统也是该死,这么重要的事儿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不过不管怎么说,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孟杳绝对是撒谎的一方,云岫才是这首曲子的原创者。 云岫正要解释,但苏凛很快又对此做了否定,“不可能,她不会这样的,岫岫,孟杳已经很不幸了,我们尊重一下她不好吗?” 云岫就是一万个好脾气也要被惹怒了,怎么还就说不听呢。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这就是不尊重人?”云岫后悔刚刚没有把他眼睛戳瞎,心里怄气的很,“怎么了,你也心虚了是吧?不敢比对?” 第25章 正经不如疯癫 苏凛还在劝她,不要乱说,云岫越听越急,“你回去玩吧!跟你讲话没意思,不讲证据,就凭自我感觉……” 就那么笃定孟杳没有抄她作品,这人怎么比沈炔还难说。 抄了就是抄了,孟杳不行,为什么云岫就一定不行。 坏心眼蒙猪油了简直。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云岫以为他识相要离开,哪知道不仅不走,还大大方方坐下了,“我陪你一会儿吧,你现在情绪不稳定,丢掉的部分我会自己想办法补写。” 云岫当场呆住,我嘞个陪你啊,还指责她情绪不稳定来了。 这是哪个作者立的人设,说好斯文温柔大音乐家呢,完全是骗局。 苏凛的衣领被她揪起,抬头往上一看,正对着云岫凶巴巴的眼神。 一个女孩子,怎么力气这么大。 苏凛:“云岫,你现在都大胆到敢随便撕人家衣服了?” 云岫:“是有点大胆,不过我不会撕人衣服,我只撕人。” 说着,她另一只手放上来,握住了苏凛的颈脖,一副要掐死他的模样。 苏凛没想到她下死手,被勒的有点喘不过气,脸红了下来,“云岫,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说,不要动气……” 又来又来,苏凛就是这样,老给自己发好人卡,说来说去,好像她有什么大病一样。 云岫不但不放手,还加重力道,苏凛终于明白她不是随便玩玩,可又不想还手,只能低头,“好好好!我走,你先放开我……” 云岫才不相信他,见他有站起来的意思,就顺着这份力道把他拉了起来。 苏凛本可以自己端端正正从这里出去,可非得惹云岫,就这么被一路提着衣领给赶了出去。 果然,不是人人都是孟杳。 云岫是隐藏选手,隐藏自己暴躁无端的脾气。 到了门口,云岫收手,她给对方一个不善的眼神后,作势便要关门。 苏凛脖子都勒红了一圈儿,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拦住她,“我最近也搬来江南苑了,住a区5-3,有事你可以随时找我,但我不希望是来找我麻烦……” 云岫没什么好求他的,更不会主动去惹人,她一个字也没说,把他的手拍开,嘭一声给门关上。 云鸢正好下楼来,听到动静还吓了一跳,看云岫没事,她连忙过来。 两人一对视,云岫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没事,他话太多了,我把他赶了出去。” 云鸢看看门,又看看云岫,“岫岫,你以前不是特别喜欢听苏凛弹钢琴么?怎么现在连他也不待见了?” 云岫嘴角一抽,心说这还不都是你女儿的黑历史,问我我也不知道。 男人而已,又比不了钱,怎么就那么上心。 “不是不待见他,”云岫解释道,表情很是为难,她不想把这些关系处理的太过绝对,“就是他话多了一点,我听着有点烦。” 云岫没父没母,很难适应自己有个妈的感觉,她绕过云鸢,冲着楼梯的方向走去,“好了,你忙吧,我回去写作业。” 听到写作业几个字,云鸢神情变了又变,以前从未听云岫这么说,还有点儿不好接受,毕竟她很厌学。 云岫来到房间门口,转身往楼下看了看,云鸢还在原地,她突然想到云鸢参与云岫的生活是比较多的一个,从她那儿能获取到许多有用的信息。 其实不止是她,就是沈阙,周羲以及程言等人,也是很好的咨询对象,只不过这些人不一定会讲,八成要自以为是地笑话她想叙旧。 云岫回到房间,继续游览日记。 很可惜,日记本似乎没有随着云岫一起出国,那段在y国的日子,了无痕迹。 她继续往后翻,最新的记载直接跳到了云岫十岁这年。 中间空白了四年,发生了哪些事,她好像没办法得知。 往后所记也不多了,云岫好像越来越懒散,不愿意再多写什么。 翻了半天,云岫就注意到几点比较有价值的记录。 其一,云岫称呼周羲为哥哥,日记里反复提到过去这两个字,写的东西还比较文艺,有点晦涩难懂。 其二,云岫真有点喜欢沈阙,一提到他,总是各种遗憾的说辞,话语间流露出别样的留恋。 其三,云岫很欣赏苏凛的才华,写了好几首曲子,准备找机会送给他的,可惜这人总是认为她精神有问题,看也没看过。 其四,最重要的一点,云岫仿妆孟杳,是认为孟杳的脸和气质,最能离以上几个人近一点。 可到底谁教她化妆的呢? 又是谁给她出的这个馊主意? 云岫按着太阳穴,独自沉思,她觉得孟杳既然能设计陷阱来诬陷云岫,就肯定没有那么纯粹简单。 十几年的时间,频繁化妆,日日模仿,正常人谁能受得了。 云岫能坚持下来,说明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种日子当中,她本身已经认为这是应该的、正常的。 这可以是她个人的自我催眠,但八岁那年,她不过也是个孩子,真有那么老道的心机? 如果不是自我行为,那么就只能是他人刻意引导,有意驯化催眠她。 想到这里,云岫第一感觉那人就是孟杳,可孟杳那会儿就比她大一岁,思想就这么深沉了? 或者说,她背后是有帮手,一直在推波助澜。 可那又是谁呢,明明知道这样做会让云岫更加惹人厌,却还要引导一个孩子去放弃自我。 最终的好处,就是孟杳获得了大家的喜爱,云岫成了过街老鼠,这是得有多恨云岫啊? 就那么害怕云岫从那些人身上捞到好处吗? 她把日记本合上,有一点可以看出,自从y国之行回来后,原主几乎就没有记录过自己怎么样,永远都是别人怎么怎么样,渐渐好像就迷失了自己。 所以说,这些年来,她真的有真真切切为自己活过一次吗? 总是害怕失去那些人,但真正的情谊,怎么又会说走就走? 云岫把日记本放进抽屉里,用钥匙锁了起来,就当是她和原主的秘密吧。 第26章 正经不如疯癫(6) 周末时间一晃而过,云岫腿上的伤好的马马虎虎,她不甚在意,穿着校服上衣和裤子就去学校。 这两天有点莫名心烦,老是梦到那个坐在花园里读书的男人。 哦对了,他有名字,叫时遇。 每次想起这个人,总感觉有一种很莫名的情绪。 他应该是在忙,两天了也没出现过一次。 云岫甚至都怀疑,那栋房子里是不是真的住了人。 她赶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差点让人给撞飞,云岫脑袋瓜子嗡嗡疼,心里问候了人家祖宗十八代。 程言心都快要停止跳动了,害怕自己会挨打,“不是,你怎么来这么早!” 云岫觉得自己一触即燃,就差点力度,她就可以把他踹死,语气冷的仿佛要结冰:“让开!” 程言一秒退远,明哲保身。 云岫走进教室,回到自己的位置。 她刚刚坐下,就愣住了,自己的课桌是新的,凳子也换了一个。 看见她这样子,程言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准备邀功,“快感谢你小爷我做的好事儿吧,天天就对我摆那一张臭脸,就不该帮你换课桌椅。” 云岫想了一会儿,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样的,“这是苏凛的意思吧。” 她都差点忘记了,苏凛还是程言这小混蛋的表哥。 只不过两人来往不多,毕竟不在同一个追求层次,很少会互相联络。 苏凛那天下午放学后,偷偷翻她课桌,看见桌面上那些字,没忍住就给她换了,可能刚好程言也在。 谎言被戳破,程言也不羞,搬起凳子坐她跟前,“谁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东西就是我搬的。” 云岫也是心理素质强大,面对花里胡哨的一张桌子,上了好几天课。 她屏蔽掉了一切外在的心理攻击,这点东西其实没什么影响。 云岫问他:“所以呢?” 见有话可谈,程言自然高兴,脸色都放低不少,显得有些讨好,“咳,你现在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知道我那件事儿的吗?” 原来就为了这个,云岫倒是没看出来,他的好奇心这么重。 既然这么好奇,那就一直好奇吧。 云岫把笔记本拿出来,语文逻辑框架还差一点就写完了。 她翻着笔记本,在程言无比期待的注视下,说:“我不会告诉你,不过你放心好了,除了你我之外,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程言的脸瞬间就垮了,又恢复了一贯的敌意,不过他也只敢做个很凶的表情,手上什么动作也不会多。 “行,你不说是吧,那你最好有底气一辈子也别说,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云岫停了笔,抬起眼皮朝他看来,她似乎已经清楚了这家伙的台词,直接说:“不然什么?不然就弄死你?” 弄死你三个字,她刻意用了很轻佻的语调,明晃晃的就是看不起他。 程言当然听得出来,很没面子,但嘴依旧硬,“你丫的知道就行,迟早死我手里。” 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与云岫那平静的态度一对比,就特别像小孩子无能放狠话的状态。 有亿点好笑。 云岫心里暗暗地想。 程言不再自讨没趣,说完就提着凳子蹭蹭蹭跑了。 两人的互动对话,尽数被门口的周羲收入眼底。 云岫早知道他来了,可她没什么好避讳的,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儿。 程言离开的时候,一直觉得后背发凉,他到处一看,才发现周羲站门口。 云岫和他牵扯还挺多的,程言有点心虚,很快回过头来,趴那儿睡觉。 周羲就这么干看了一会儿,也没去找她,单手拎包回了座位。 云岫无视外界干扰,安心整理自己的科目框架。 上午的课都是语数外,云岫利用这些时间,写完了主科纲要。 除了程言,几乎没什么人主动来惹她,估计还在上次的数学讲解当中迷乱吧。 倒数第二节课下,云岫拧开杯子喝了点水,随后起身去厕所。 她来的有点晚,都要上自习了。 云岫早上起的太早,早饭就没吃两口,胃里不舒服,水又喝的多,她有些想吐。 找了个空位,她走进去关上门,进去之前,顺手还拿了个清洁拖把。 云岫把拖把放在一边,尝试着让自己吐出来,可只是干呕了两声,怎么也吐不出来。 同一时间,厕所外面。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吧?”云穗穗往里面瞅了眼,对身旁的一个女孩说。 那个女孩也是七班的,平常跟云穗穗走的近,叫崔晓思。 崔晓思看了看走廊,这一层的教室最近的离厕所也有两三米,最后一个出厕所的人已经回自己教室了。 崔晓思:“里面都没什么动静,应该是该走的都走了。” 旁边又过来两个人,加在一起组成四人小团体。 云穗穗知道姓林的不会来了,眼底滑过一抹狠意,她简单嘱咐两句,带着几个人往里面走。 崔晓思还举起了相机,小心翼翼地跟在云穗穗旁边。 最后一个人负责把外面的门反锁。 右边的隔间都空着,只剩左边最后一个隔间的门处于关闭状态。 有个女孩得到云穗穗眼神示意,提起半桶染黑的水走在了前面。 云岫不管是现在出来,还是等着在里面被泼水,云穗穗都一样开心。 她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一下她不可。 该死的贱丫头,敢搬走那么多东西,她以为自己真能全身而退。 一个临时玩物,还装上了。 水桶被举了起来,那个女孩踩着脚下的支撑物,把水桶口对准门里面。 可能是力气不够,桶身晃了晃。 她咬了咬牙,扶着桶的中间一带,准备往里面推。 动作只是预想,并未来得及变成现实,云岫盯着那桶口冷眼扫过,拖把往上一甩,再用力一顶,墨黑的水一点不漏,全部洒在了外面。 哗啦啦一片水声传来,伴随几个女孩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云岫勾唇笑笑,看来人还不少。 云穗穗带那么多人,是为了给自己壮胆的么? 她没有犹豫,也不害怕什么,把锁着的门打开。 第27章 正经不如疯癫(7) 门外简直一片狼藉,干净的地板砖上一大片污渍,几个女孩子身上多多少少被泼黑一片,尤其是举桶的那个,整张脸上就剩两个圆溜的眼睛。 云穗穗尖叫了好几声,嫌弃无比地扒拉自己的衣服,那黑水里面什么脏东西都有,此刻身上一股难闻的气味。 崔晓思也是顾不上相机了,捂着自己的鼻子,恶心的要呕出来。 变故很大,几个人一时不能接受。 云岫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拖把。 她冷嗤一声道:“云穗穗,你就这点伎俩?” 云岫知道她蠢,但没想到能这么蠢,从早上刚来,就一直用那种有你好看的眼神看她,傻子也知道事情肯定不对劲了。 上个厕所,恨不得八百个眼线在她身边。 真把她当原来的云岫欺负了。 原本是要拍视频恶搞云岫的,现在关键的东西没泼她身上,反倒让自己的人搭了进去,云穗穗一股子怒火没地方撒,拎起水桶就砸向云岫。 云岫哪里是吃素的,这点小猫功夫她都觉得费劲。 水桶被她用拖把挡住,稳稳当当落在自己脚下。 桶内一片污黑,云岫干脆就把拖把给放了进去,灰色布条很快被染黑。 桶没砸到人,云穗穗不后怕,反而更加生气,她招呼另外两个人上去,叫她俩儿把云岫拖过来。 云岫以前是好欺负,这种场面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可现在不一样,换了人,谁也别想在她身上搞霸-凌。 别说这几个人了,就是再来几个小虾兵,她也能应对。 从小就是干架长大的,什么人她没揍过,她发起火来自己都打。 两人犹豫了一下,很是害怕无所畏惧的云岫,可云穗穗还在骂着,情绪无比激动,她们只好硬着头皮上。 太难闻了,云岫皱了下眉,这表妹也真是心狠。 不能让她们碰到自己,不然跟住臭水沟一个月有什么区别。 云岫抄起拖把,一个打两个。 布条甩落污水,四处飞溅,两个人吓坏了,一直往后退。 其中一个还不慎倒进了隔间,头撞在了水箱盖上。 女孩疼的尖叫,都没注意到自己一屁股摔进了坑位。 很是炸裂的场面。 像精神病人发疯。 另一个瘦小一点的,一边害怕地退到了云穗穗边上,一边还继续说:“你疯了吗云岫!你怎么敢打人?” 云岫无语到家了,她都没真的打到人身上,只不过是甩了两下拖把。 顶多算是吓唬而已。 自己没用,还血口喷人了。 这都是些什么纯笨人设。 “打的就是你,没闻到自己身上那股味儿吗?自己臭就算了,还想让我也变臭?”云岫一副不理解的表情,非常理直气壮,“你想臭,我可不想。” 那个女孩有些破防,指着她,开口就骂:“贱-人,你哪来的胆子!” 云岫看了眼隔间那边,摔倒的女孩已经站了起来,跌跌撞撞远离她。 从眼神来看,对她十分怨恨。 云岫真的不理解,都这种时候了,不应该怪云穗穗么? 出这么些馊主意,谁惹的啊。 云岫:“你就会骂这个两个字?脑子里剩下的地方都装了水吗?” 那人气冲脑门,一下被激怒了,冲上来想打她。 不会跟以前一样了,云岫想。 人还没碰到她,云岫再度举起手中的拖把,左右各一下,速度极快,扇的那个女孩脸都来不及遮。 云穗穗没想到会这样,云岫真的变大胆了,也学聪明了很多,她在数学课上真不是演的。 以前同现在相比,云岫是完全不一样的,她也反抗,也竭力保护自己,但是没有今天这般的无畏,好像就是要杀了她,她也不会害怕。 事态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云穗穗吞了一口唾沫,说:“云岫,你现在是一个人,真的不害怕?” 这些话说出来,很是苍白无力。 两方一对比,很明显云岫压根没有把她们放在眼底。 云岫要真的疯起来,路过的狗都得被踹两脚。 “害怕?”她轻描淡写地重复这两个字,话语间很是懒散,“害怕什么?怕你蠢到我吗?” “云岫!!”云穗穗拔高嗓音,冲着她怒吼了一声。 这嗓门儿,太尖锐了。 云岫面露嫌弃,看得云穗穗红温不已,心里难受到抓狂。 “喊你爹做什么?”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云穗穗已经把云岫千刀万剐了。 云岫:“去把门打开,快点出去,不然今天都等着尝拖把的滋味。” 这个班级也是奇怪了,两个宿敌这么长时间没回去,竟然半天没人感到奇怪吗? 上厕所上这么久,便秘也没这么厉害吧。 现在出去让人看笑话吗,云穗穗没有得逞,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凭什么云岫一身干干净净的,而她要如此狼狈的走? 今天本来就该她出丑。 “走?你想的倒是简单。”云穗穗不死心,从身后拿了个扫把,专门扫厕所的工具。 云岫眉尾轻挑了一下,很好奇云穗穗能有多少战斗力。 她二话不说,抬腿踢开旁边的隔间门,拖把往里面戳去,“行啊,都这么臭了还不乐意是吧,那我给你们来点猛的,看你们满意不满意。” 正经一把,不如疯癫一次,有些人就是该的。 云穗穗的扫把还没开始发挥作用,人就已经被云岫几句话吓个半死。 几人一听这话,一看这动作,全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云岫是在拿拖把的布条洗厕所。 愣了几秒,云岫已经拿着拖把走了过来,“不走是吧,不走就给我留下!” 几个女孩子又怕又恶心,云岫那样子不像是开玩笑,随时有可能真的冲上来打人。 太恶心了,被打到这辈子都只能在洗澡中度过。 对方气势汹汹,仿佛一个能揍死一群似的,简直像恶鬼。 她们尖叫着跑开,但地面都是水,你推我挤的,齐刷刷摔了个遍。 顾不上这些,几个人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拼命往门口跑。 就那么点空间,挤的太厉害了,崔晓思脚下一滑,下巴磕到洗手台,光荣倒地痛哭。 云穗穗被她牵连也摔了,膝盖处瞬间就破了皮。 正想骂人,下一秒,湿腻腻的动作一下拍在了自己头上。 第28章 正经不如疯癫(8) 云岫啪一下将拖把甩了上去。 云穗穗满脸脏污。 崔晓思也无法幸免,结结实实挨了一拖把。 门口两人看见这幕,吓得都不知道怎么拧锁了,又急又慌。 云岫反应极快,都是一起来的,吃苦那就一起吃吧,也好长长记性。 她一拖把甩了上去,二人没地方躲避,就这么尖叫着受下。 凌乱无比的场面。 云穗穗反应过来,强忍着恶心,从地上爬起来,抬起手想扇云岫耳光。 云岫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一脚就给人踹回去了。 她躺在地上嚎骂,很是难听,也就是这个时候,门被人敲响。 门外的人很是着急,越拍越响,估计是来了不少人,门外吵吵闹闹的。 云岫第一个听见徐连慧的声音,问里面怎么锁着门,叫他们赶紧出去。 周羲也在,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人很慌,还有个程言在捣乱。 两个女生一时忘了自己才是这件事的作俑者之一,只觉得来了救兵,连忙把门打开。 云岫把拖把丢给崔晓思,靠着墙壁拍了拍手。 门不开还好,一开就是惊吓。 世界仿佛在此刻静止,所有吵闹声全部被屏蔽。 云岫一眼扫过惊呆的人群,又看了看地上坐着的两位。 她好像与此事无关,只是静静在那儿站着,无动于衷。 好半晌,徐连慧终于缓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 教导处。 “你刚刚说,这四个人因为抢一个厕所位置打起来了?” 徐主任面露疑惑,对此感到很不可置信。 云岫点点头,态度实诚:“是的主任,她们一进来就吵,我好言相劝,结果反倒被骂。” 她话音落下,云穗穗涨红了脸,当即反驳,“她撒谎!明明是她拿拖把打我们四个!这个贱-人都把我们打成什么样了,你还听她胡言乱语什么,我要报警!” 云穗穗极度嚣张,做错了事还不安分,把徐主任一口吞下的气势都有。 女孩年纪不大,说话挺没脑子,徐主任好脾气也破防,猛地拍了下纯木桌子,“怎么说话的!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吗?” 徐主任严肃起来也挺唬人,云穗穗瞪大眼睛看向他,收敛了不少。 另外几个想说话,但被自己一身恶臭味熏的不行,一张嘴就想吐。 只能凶狠怨恨地递眼神给云岫。 云岫嘴角往下,做了个“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对方差点气昏过去。 “你说云岫打人,这怎么可能。”徐主任全然不信,甚至觉得云穗穗在胡说八道。 他更愿意相信云岫的说法,毕竟云穗穗那性格烂的出奇,别说抢厕所了,抢银行都有可能。 别说徐主任不信,就连真的挨过打的程言也不信,如果云岫真的上手,可能身上那么干净? 八成就是抢厕所吵起来了。 女孩子真小气。 云穗穗都要怀疑世界了,云岫三两句话而已,他凭什么就相信? “怎么就不可能了?!难不成我自己打我自己吗?我有什么必要把自己弄成这样?”云穗穗受了天大的委屈,气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崔晓思忍臭附和:“穗穗说的对,云岫就是在胡言乱语,我们没必要搞的这么狼狈。” “就是她打人!不要脸的小贱人,害我脸都磕破了。” “徐主任,还请你公平客观看待这件事,不要轻易放过这种危险分子。” 剩下两个人跟着添油加醋,却不知这些话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在狡辩。 程言:“怎么就可能了?按照你们的意思,云岫一个打四个,还一点伤都不带?” 他突然就冒了出来,徐主任刚要说话就被打断。 这的确是个关键问题,云岫现在这样子,哪里像能打四个的。 云穗穗被怼的无话可说,一时找不到维护自己的措辞。 徐主任:“这位同学说的对,既然你们一口咬定云岫打了人,那么你们倒是说说,她打人的理由是什么?又为什么可以以一敌四?” 徐连慧看了眼云岫,她正认真听主任说话,一副乖学生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双方的理由都够离谱的。 徐连慧跟着说:“云穗穗,你回答一下主任的问题。” 云穗穗脑子明显不好转,这种时候很慌,着急之下说:“她……她当然是发神经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女的精神有问题……” 对了哦,云岫都忘了,根据原书的设定,她的确从小就有点精神方面的问题。 可那不是精神比较脆弱,容易受刺激自残么? “你在乱讲什么?”就在这时,周羲自门口走了进来,“云岫的精神医学鉴定报告,从来都显示她只会在受了很大刺激后伤害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主动攻击他人了?” 云岫向周羲看去,眼神里什么情绪也不掺杂,干净的很。 就像,看陌生人的眼神。 周羲心头一跳,觉得心里闷的慌。 云穗穗心里当然清楚这一点,她打小就喜欢利用这个空子伤害云岫。 周羲这么一说,事情的真相仿佛就尘埃落定,没什么好探究的了。 云岫就算发神经,也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 周羲:“就算她真的发病,也要有被刺激的这个前提,你们做了什么,让她被刺激成这样,可以一个打四个?” 很好的提问思路,一下就把云穗穗所有的反驳机会抹杀掉。 被打了又如何,明知对方有精神问题还故意招惹,那不是活该。 云岫在学校,遭到最多的攻击就是别人听信谣言后的唾骂,实际上真正对她动手的人没几个。 云穗穗急坏了,气急败坏道:“你跟她就是一伙的,你明显是为了帮她才这么说!” 徐主任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努力找回自己的面子,说:“够了,人家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你呢?你看看你自己那理由站的住脚吗?” 程言发出致命一击:“我说云穗穗,你没必要这样吧,抢厕所打起来确实丢人,但你有必要诬陷人云岫打你们吗?你到底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让云岫难堪?你就那么讨厌她?我记得你们好像是亲表姐妹关系吧……啧啧啧,怎么还有人有这种表妹?” 第29章 正经不如疯癫(9) 看着昔日对云岫不屑一顾的程言,如今这般维护她,云穗穗头痛欲裂,觉得自己喘气都难了。 好一个云岫,走到哪儿都有人帮她说话,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活活把她溺死。 嫉恨大于理智时,一个人连狡辩的话也说不出。 云岫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越生气,越抓狂,落在别人眼底就越是让人觉得她已经恼羞成怒。 徐连慧清楚她们的关系,云穗穗爱欺负云岫她也经常看见。 她明白这几个人肯定不是为了抢厕所而闹成这样,但不论原因是什么,云岫肯定没有主动挑衅她们,过错一定在云穗穗这方。 但这种时候,已经没必要再去深究具体原因了,云岫这么编理由,她不好去戳破,真正的事实,或许更让人难以接受。 就当是她们胡闹的惩罚。 徐主任听了程言的话,彻底相信了这件事,坚定云岫的立场。 他说道:“徐老师,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了,后续事宜我会通知你,你先带同学回班上,让她们几个回家好好清洗一下,顺便把脑子也洗干净。” 徐主任没说最后的定论,但话语间能听出来,她默认了云岫的说法。 云穗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几次想开口,但被崔晓思拉住。 对方应该是不想事情再闹大,小声说算了。 徐连慧点了下头,不多说,动作示意云穗穗她们离开。 云岫跟在徐连慧身后,一路沉默着回了教室。 让他们说也好,她本来也懒得浪费口舌。 她面无表情,不高兴也不难过,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受欺负的那一方。 程言是无比坚信这件事的,他拍了拍云岫的肩膀,“诶,我给力吧,是不是很帅?” 周羲就在云岫旁边,看他这么肆无忌惮,眼皮子直跳。 云岫没说话,不想理他。 程言似乎不觉得尴尬,经常被冷落慢慢就习惯了,继续说:“这几个小丫头也是小气,等一会儿不行吗?非得打一架才舒服……” 很快到了教室门口,徐连慧叫住四人组,让她们到办公室拿外套。 下课铃打响,正好中午放学,估计那几个人要在办公室里躲到没什么人了才会离开。 到饭点了,云岫才觉得饿,她回到自己的位置,去拿书包里的饭卡。 经历的事情有点恶心,但不影响云岫吃饭,她心理素质强的不行。 随着人群走了一半路程,云岫回头一看,果然发现周羲也在。 难缠。 她回过头来,继续走自己的。 以前总爱扯什么云岫跟他屁股后边儿跑,现在也是好起来了,换他跟自己屁股后边儿追。 云岫七拐八拐,让人误以为她要进超市买东西,没多久就给人甩开了。 周羲跟丢了人,原地气炸。 在他恼火的时候,云岫已经点好了饭。 云岫边吃,边随手翻开学校的论坛软件。 这群人吃瓜也是够快,置顶新闻已经换成了今天的厕所事件。 【9.25爆笑事件——关于我和朋友抢厕所打起来这件事】 无比醒目的标题。 发帖人也是不嫌事儿大的,附带了多张高清无码图片和视频。 就差把那几个人的大名儿直接念出来了。 云岫对此无感,她不是一个以报复到人家而获取爽感的人。 惹到她,算是对方自讨苦吃。 云岫吃完饭,拿起手机往门口走。 经过的地方,闲言碎语挺多,有人对她似乎没那么讨厌,有人对她似乎恨之入骨。 让云岫觉得比较欣慰的是,人群里并不缺少脑子正常的人。 她不需要谁来帮她说话,一个人能站在客观理智的基础上看待人和物,才是这个社会最需要的。 北城属于北方,气温降的比别地要快,但正逢金秋九月,温度却是柔和轻缓的。 天色碧绿,光色柔和。 云岫原先属于南方人,每逢秋这个季节到来时,空气总是有些湿润的。 这里不一样,空气是那种微微带着干燥却让人觉得十分舒适的凉意。 学校公园最能见秋色,云岫个人比较喜欢这种地方,她回教室拿了本书过来,书名叫《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生前读过两遍,再翻开又是不一样的境遇。 光线从微微发黄的树叶间投射到整齐排列的文字中,稀碎却又唯美。 很好,云岫喜欢现在这种感觉。 无人打扰,天气又好,这才叫爽。 因为是午休时间,这个点基本上没有人路过,偶尔就一两个人在散步。 云岫平常都扎着头发,今天觉得不舒服,干脆把头发放下来了。 她这种时候,是最不像孟杳的。 读了半个小时左右,云岫觉得有点困了,她把书签压好,决定晚上睡觉之前再接着看。 人刚从坐的地方站起来,身后传来一阵慢慢靠近的脚步声。 云岫做出正常反应,回头看来人。 一两秒功夫,她认出他是谁。 花园里他坐着看书的情景和教室里坐着听讲的画面交织缠绕,云岫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神思俱乱。 她就这么傻愣愣盯着自己,时遇以为是自己吓到她了,笑道:“怎么了,我很可怕吗?” 云岫眨了眨眼睛,极速恢复过来。 她心里暗骂了声自己。 来人太干净了,云岫明显感觉到这人和其他人的不同,没有浑身散发着那种令人不喜的人物设定感。 云岫摆摆手,说:“没有,我只是一下没认出你来。” 时遇走近了一步,好像希望她看清自己,语气明显是故意地问:“哦,那看来是已经认出来了,你说说吧,我叫什么?” 如果是别人这么问,云岫肯定不理他的,但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无分毫恶意。 云岫几乎下意识地回:“时遇。” 时遇:“嗯。” 云岫:“……”嗯的那么快那么享受干嘛…… 时遇嘴角微弯,弧度正好,看得人心里一片荡漾。 他明知故问:“你叫云岫?” 云岫心说你不早知道,搁她这儿可装的什么劲儿,奈何身体和意识都告诉她这不是坏人,她只能说是,这是我的名字。 第30章 正经不如疯癫(10) 时遇看了眼她单手挟着的书,随后目光又重新聚合到她脸上,“要回去休息了吗?” 云岫动作和他一致,好像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我回教室,有点困了,准备睡会儿。” 时遇点头表示明白:“走吧,我刚好也要到高三教学楼去。” 云岫当然没法拒绝,两个人并肩走上林荫小道。 这里树木高大,树叶繁茂长青,光线微暗,稍微晚一点的时候,胆小的人都不敢走这里。 一路无话,时遇主动开口说:“以后想上什么大学?” 云岫边走边发呆,她很少跟人一起走路,还有点别扭。 时遇说完,她愣了愣才回,“还没想好,但我应该不会考本地的学校。” 似乎有点惊讶于这样的回答,时遇对她说:“你不想考北城大学么,算是国内最顶尖的院校了,离家不是也很近?” 怎么听着像在套她话呢,云岫想了想,说:“一个地方待久了,我会觉得很腻,需要换一个城市去感受新的环境和人。” 好官方的回答,有点公式化了。 云岫对自己如此评价道。 时遇感受了一下她话里的意思,莞尔道:“你应该是想去南方吧。” 这话没错,云岫的确想往南方考。 可时遇是怎么看出来的,数学天才猜的这么准吗? 云岫:“不确定,但大概率会。” 两人官方的聊了一路,那话题比起问你吃饭了没还无聊。 到了教学楼脚下,两人去处不同,简单道了个别便各走各的。 云岫的教室在三楼,她爬完楼梯的时候,来到拐角处的窗口往下看。 当然,时遇已经走远了,刚刚站着的位置空空如也。 她好像有些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适,独自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七班教室空荡荡的,黑板上还有捣乱的人写下的东西。 云岫把书塞进书包,看了眼钟表上的时间,离上课还有将近一小时。 不过她只有前半小时休息的时间。 后半小时学生陆陆续续的来,会越来越吵。 确实太困了,云岫趴下就睡。 ……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系统给它编号为b335的那个世界。 但视角明显不是她的,因为她能透过这双眼睛看见自己。 孤儿院桃树下哭泣的女孩,那是云岫很久不曾有过的伤心。 除了她,谁还在悄悄哭泣,云岫猜不准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谁。 画面朦胧模糊,她慢慢看不清儿时的自己。 她曾有过朋友吗? 好像是有的,不过并不真心,一路上总在离开,总在失去。 记得关于自己如此多的回忆,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另一个自己吗? 干涸的眼睛终于湿润,有什么东西轻轻从眼角滑过。 身体失去稳定的支撑,她感觉到一阵摇晃。 耳边传来声音,画面一瞬消散。 云岫本能的睁开眼睛,从桌子上直起身子,入目是程言的脸。 她脸色一瞬间冰冷凝滞。 程言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自己随时要完蛋,“你看我干嘛!我没有故意吵你睡觉,我看你状态不对才叫你的。” 这会儿教室里还没人,离住校生出寝还有十分钟。 程言这狗东西大中午不回家吃饭睡觉,一看就是跟人搞破坏去了,不然不会这么早就来教室。 云岫一看时间,自己没睡多久。 她没力气揍人,不耐的说:“我没事,回你自己的位置去。” 程言知道她不高兴,没必要给自己招一顿打,灰溜溜坐回去了。 下午的课总共四节,最后一节课是体育,云岫跟班主任请了假,连带着晚自习一块儿。 课上周羲没看见云岫,篮球打到一半,索性不打了。 如她所说,她不会再主动来招惹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可周羲不信,他固执地认为云岫在闹什么小脾气。 但话说回来,谁闹脾气闹这么久。 况且云岫从来不会这样,这还是第一次。 他坐在一边发了会儿呆,最后把原因归结于沈阙。 并且骂他不择手段。 顺带也骂了程言,怪他老是去吸引云岫的注意力。 还有那个苏凛,搬个家也要搬到云岫那儿去,怎么那么多小心眼。 手里捏着的半瓶水已经变形,边上的同学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神。 …… 云岫一回家,直接躺平。 云鸢给她送了水果,顺便告诉他云临明年毕业后,打算就在那边上班。 云临所在的城市属于南方,是个江南水乡,经济位居全国前列。 云岫查了一下,那地方叫s市。 名牌大学挺多的,一般人很难考得上的那种。 思索之际,她突然头疼起来。 同一时刻,系统小艾艾上线。 系统【哎呀,忘了告诉你了宿主大大,按照咱们的规定呢,你只能考北城大学哦~】 云岫【额……】 系统【你跑其他地方去了,不等于就是逃兵了吗?在这里过的风风光光,才能实现绝对翻身啊】 云岫【我一辈子就只能待在北城不走了?】 系统【也不是啦,原则上你得长久定居。】 云岫表示服气,她原本是想要远离沈炔等人,看来现在只能留下来了。 没事,她一个一个慢慢熬死他们。 原着里面,云岫对时遇这个角色并未听说,她突然想起还有这茬,赶忙问系统到底怎么回事。 系统【时遇?不知道呀,属于随机人物吧,不是书里安排的角色。】 云岫【那我有必要跟他来往吗?我觉得他像好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系统【当然可以,不影响你完成任务就好啦,不过呢,你最好不要爱上他哦~】 云岫【为什么?】 她此刻也算是好奇才问,没有想太多,也对爱这个字不敏感。 不让她做的事情,她会好奇。 系统【不属于书里的角色,你不能喜欢啦,否则就算是任务失败哦,你代表的是书里的云岫,不能违背原主个人意志。】 云岫觉得自己被强买强卖了,它这都什么逻辑。 云岫【意思是,我得遵照原主意志,去爱那个沈阙?】 系统【emmm……这是可以的。】 云岫:“……”那不好意思,我这人偏偏喜欢逆系统意志。 第31章 公园神秘人(1) 云岫用过晚饭后,到小区里散步。 夜晚气温低,她穿了件针织衫在外面。 没办法,这具身体穿过来后,像是经历了改造,缺乏锻炼,又营养不良,素质很差。 弄不好就会感冒。 走的很远了,一辆打着双闪的车从不远处开过来,云岫往旁边靠。 车牌有点眼熟,云岫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直觉是没错的,车子的主人在经过她时,放慢车速停了下来。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云岫和开车的人视线对撞。 是沈阙。 周围的气压骤然降低,云岫感觉脊背陡然间蹿起一股凉意。 这个人很危险,至少不如和周羲待在一起时安全。 那种随时都可以弄死自己的感觉,比程言开口说一百遍“小爷我非得弄死你不可”吓人得多。 云岫秀眉微蹙,不知道他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主动开口:“你有事吗?” 男人沉着一张脸,唇瓣微抿,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好像在生气。 下一秒,车门被打开,沈阙直接从里面下来。 将近比她高了二十厘米,云岫一下觉得自己变小虾米。 沈阙一来就是质问:“叫你晚上放学了来沈园待着,为什么不来?” 说话冷冰冰的,让人觉得置身冰窟寒窑一般。 云岫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心里很不服气,但还是平静的说:“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没有任何理由管束我。” 她语调都没换,顶着孟杳的脸,说着云岫的口音。 一股闷气憋在胸腔里,沈阙气的感觉头不是头,脚不是脚的。 他声音明显比刚才还冷:“你利用完了就跑,是吗?” 云岫努力抬起头,让自己更有气势一点,“那又怎么样,你不是心甘情愿的吗?” 好一个心甘情愿,沈阙上前,抬手掐住云岫的脖子。 力气不是一般的大,云岫很快就难以喘气,这是想要她命的节奏。 沈阙:“警告你最后一次,不要试图用这种方式刻意惹怒我。” 云岫说不出话来,正一个劲儿掰他的手。 沈阙见她挣扎个不断,一副难受的要死的模样,心里一紧,手上就放松了许多。 云岫趁着这个机会,一把将沈阙拽了过来,身后是一片草地,双方都没稳住自己,就这么倒了下去。 沈阙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云岫已经把他按在了地上。 这里几乎没有光线,他甚至看不清云岫的脸,只知道她此刻完全就不像云岫本人,更不像孟杳。 沈阙走神不过几秒,云岫抓起一把泥就往他嘴里塞,“谁让你有事没事就掐我的,真以为自己是云岫的天选梦中情人了,为所欲为是吧?” 沈阙反应过来,头往旁边躲开,可还是吃了不少泥。 口腔里一股泥味,他恶心的不行,偏头吐了几嘴。 云岫别说推他了,就是对他说一个不字也没那胆子,沈阙气归气,惊讶也是够惊讶的。 他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刚开始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云岫被鬼上身了。 这人很爱干净,被她如此对待,心理防线肯定崩了。 云岫满意得很,捏住他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你清醒一点,我不会是从前那个云岫了,没空陪你演戏。” 她全无那种讨好小心的心思,只剩下一身疏冷感,拒人千里之外。 沈阙把她的手拿开,说话都带着颤音,“云岫,你找到新欢了?” 云岫想拍死他的心都有,他这话问的,怎么好像是她出轨了一样。 他们之间,有那层关系么? 不过是你给我冷脸,我还你热屁股罢了,舔狗和主人的关系而已。 云岫:“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不会再跟着你了,你喜欢舔狗,自己到街上去捞吧。” 心里还有气,云岫抓泥,准备往他脸上招呼。 手腕被他握住,云岫计划失败。 她以为他至少会反抗,没想到他用一种满是悲情的眼神看着自己,语出惊人道:“这是你消气的方式?可以,我不会还手。” 说着,他闭上了眼,一脸平静地躺在那儿,做好了被她凌-辱的准备。 云岫一脸懵逼,“……呃?” 不是大哥……泥??? 他这是做什么,不是说好是变-态人设吗,怎么好像现在她才是彻彻底底的坏蛋? 云岫发愣的时候,指缝间的碎泥一点点滚落在沈炔脸上。 那张脸十分好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泥巴一沾,有种可怜的感觉。 云岫手一松,泥土哗啦倾泄。 沈阙只是睫毛颤抖了一下,还真的没有动手,看来的确是很不想把她这种绝世大舔狗给甩开了。 唉,多好看呀,可惜了,她对男色不感兴趣。 云岫正打算起身,顺便喊他赶紧滚回去沈园,突然感觉眼睛刺痛。 他们所在的这片空地被照亮,两人一时没适应,都拿手挡了挡眼睛。 身旁几步远的地方,也就是沈阙车停的位置,站了个人,手里还拿着开着手电筒功能的手机。 他没有第一眼认出沈阙,但第一秒就认出了云岫。 苏凛心里轰然坍塌了一片,感觉自己整个人要被击碎,几乎是强行压住那股恶气,冷沉着声音说:“云岫,你在干什么!马上起来!” 云岫呆巴巴看着他,明明是一下没反应过来,却被苏凛认为是在心虚。 沈阙睁开眼睛,三两下拨开脸上的东西,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他脸色很难看,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眼神冰冷嗜血。 云岫:“……”尼玛,她教训变-态而已,苏凛怎么搞得好像在捉-奸。 那一脸的气愤,他是她的什么幽怨小丈夫么? 这些男的,什么都薄,就他-妈脸皮厚。 苏凛和沈阙眼神一对,恨不得把彼此一口吞进肚子里消化掉。 “你在这里做什么?故意的?”沈阙率先开口,一副被搅了好事的模样。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本来是想拉着云岫一起的,可云岫机灵敏捷,一下就闪躲开了。 装逼还想拉她一起,想太多了。 苏凛恶狠狠扫一眼云岫,随后看向沈阙,“姓沈的,你要不要脸,她还是个孩子。” 第32章 公园神秘人(2) 还是个孩子…… 云岫表示自己已经成年了好吗? 不过,原主好像只有十八岁…… 等等,她不是身穿吗,二十岁的人能有十八岁的那么嫩吗? 系统【不用担心,你嫩的很,标准十八岁少女。】 云岫被它吓了一跳,抿抿嘴,没有回复什么。 沈阙从黑色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张手帕来,擦了擦手,半抬着眼睛看苏凛,满是不屑和看不起。 他边擦边说:“你很闲吗?我怎么记得你好像半年没出新作品了,这么快就没灵感了?” 苏凛眼睛都瞪大了,这个人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我作品进展怎么样用不着你操心,倒是你自己,多关心关心你家那位老太太吧,天天吵着让我小姑给她当儿媳妇,告诉你好了,我小姑可看不上你。” 他也没放过沈阙,两人天生就是不能见面的,不然就得互撕。 沈阙脸色冰冷阴鸷,眼底的阴郁仿佛要结出一层冰来。 短暂沉默过后,他那凌厉的目光射向苏凛,“哼,她看不上我?那天天给我发消息的人,是谁?” 字里行间满是轻蔑的味道,苏凛听的很是难受,这人年纪不大,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一阵风吹了过来,苏凛额前的碎发微微有些乱了。 他咬字清晰,说:“是、我。” 沈阙表情变了变,就这一秒,他觉得这人在胡言乱语,笑了:“苏凛,没必要撒这种谎,我又没理过她。” 苏凛知道他不信,也是,谁会信这种事,谁又会干这种事。 不过他就是干了。 即使他是公认的斯文儒雅派。 苏凛干脆就已读乱回:“为了恶心一下你,还有……让你少点心思怎么套路云岫。” 沈阙眉心一皱,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性,“你这么无聊?!” 苏凛临危不惧,有一丝得逞的快感,勾唇笑笑:“对啊,毕竟半年没出新作品了。” 很好,丢出去的石头最后砸了自己的脚,沈阙脸更黑了,说:“行,我明天就挂网上。” 苏凛哼了一声,不在乎,“我希望有人信你,别混成黑子了。” 沈阙气的够呛,还想说什么,突然觉得身边有点冷。 苏凛注意到他的眼神,下意识往他旁边看了眼。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云岫站的地方空空如也。 又一阵凉风吹来,大男人也没忍住哆嗦了一番。 沈阙:“……!?” 苏凛:“……???” 什么时候跑的,怎么无声无息? 他妈-的,光顾着吵架了,人跑了都不知道。 …… 北城一中,校门口。 云岫起了个大早,特地来吃学校旁边的鸡蛋灌饼。 这家鸡蛋灌饼做的很好吃,而且干净卫生,老板人年轻,说话客客气气的怪有意思。 家里当然有早餐,五花八门的。 可云岫就爱这一口,她喜欢。 上辈子,她经历曲折,一路坎坎坷坷,暑假打工被骗,还出去摆过一段日子的小摊。 那会儿什么都吃不起,天天早上点鸡蛋灌饼。 虽然好笑,其实也挺开心。 呜呜呜,怎么一下子就到了另一个世界来,好想念我曾经摆地摊一个人打三个不付钱小混混的日子,街口大妈还为我摇旗呐喊,隔壁铺子老板借我大锅勺叫我往死里打。 云岫坐小桌子那儿,越吃越大口。 简直太好哭(吃)了。 “那个,有那么好吃吗?”程言盯了她好久,终于没忍住,悄咪咪过来,很近距离地看她嘴里那半截肠。 云岫眼珠子转了一下,视线里跌入程言那张被放大的脸。 睫毛挺卷,黑眼圈挺重。 她一秒躲开,迅速把肠塞进嘴里。 猛嚼两口吞下。 云岫反应过来:“……”额……眼前的人好像不是混混…… 程言:“那什么……你?” 她刚刚不会以为自己要抢她嘴里那截肠吧。 这也太自恋了,不会是……她喜欢自己? 程言脸唰一下就红了,不觉地移开了眼,人在尴尬的时候,小动作总是格外的多,“咳咳……那个、那个……你慢慢吃吧,我不打扰你……” 云岫面色呆了呆,低眸看着手里还剩三分之一的早餐,没说话。 奇怪,今天不是很凉快吗,程言怎么热成这样,脸红的都要滴血了。 敌人而已,她没必要有太多来往。 云岫一口塞下剩下的东西,拎起书包就跑了。 程言后知后觉,见她走了,赶忙拿好自己的东西,拔腿就追。 门卫一个转身,感觉有一阵风从自己面前刮过。 定睛一看,原来跑过去一个人,那速度,赶着投胎呢。 程言追到云岫旁边的时候,云岫正拿纸擦嘴,他这会儿殷勤了,主动伸手把纸拿了过来,路过垃圾桶的时候自以为很帅气的一丢。 云岫还是没理他,只当这人吃错药了,跑来她跟前发疯。 两人来到教室的时候,时间还比较早,刚好七点钟,早自习七点半开始。 周二是语文早自习。 云岫从来不担心语文,她有信心把语文做好,不然也对不起上一世选的文学专业。 程言见她拿默写本,一腔热血顿时沸腾不起来了,“哦豁?今天老徐要默写哪里来着……” 云岫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毕竟她就没听过徐连慧讲课,背诵考纲里的篇目她也记得滚瓜烂熟,没什么好怕的。 她实话实说:“不知道,到时候再看吧,或者你同桌来了以后,你自己问他吧。” 说完,她倒下就睡了。 为了不排队买早餐,云岫起的很早很早,无聊的时候,她还开了几把游戏来玩。 程言:“……”不是…… 他看了看时间,自己也是吓了一大跳,昨晚刷了一下校园论坛,除了云穗穗抢厕所事件外,热度最高的就是神秘女神公园看书,还偶遇了帅到天崩地裂的天才数学家时遇。 偷拍的人站的有点远,但角度还是很不错的,把那种阳光微微,清风徐徐的感觉完美展现了出来。 照片上的女孩,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安静坐在石凳上看书,虽看不清模样,却十分的养眼,直戳人心。 一夜之间,软件都要崩了,铺天盖地的讨论声袭来。 第33章 公园神秘人(3) 【她是谁!!!三分钟之内,我要找到她!】 【中午放学不睡觉,去公园里读书,哎哟,我的女神呐……】 【好乖巧的样子,简直了,怎么拍的这么美!】 【来人,给拍照的人颁奖!给我女神颁诺贝尔最佳读者奖!】 【女神鞋子有点脏,我可以过去帮忙擦干净!】 程言一回忆,觉得脑袋疼,评论太多了,那些人一个比一个舔。 还有人猜测女生和时遇的关系,一顿联想下来,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存在。 程言对时遇的梦女自动屏蔽,没去管那些对男主的单方面羞耻发言。 一开始他也被惊到了,想了很久没想出来学校里有这样的人,最后越看那照片,越觉得有一丝眼熟。 等他好不容易绞尽脑汁想出那个答案的时候,当场石化。 我嘞个公园文艺女神啊,这不是云岫么? 加上她中午没回家,下午还趴桌子上睡觉,可能性最大。 一晚上没睡,就等着今早来问清楚的,结果他脑子进水了,只顾看人家吃饼,忘记大事了。 到底是不是她? 云岫真有那么爱学习,真有那么多闲情逸致? 她在睡觉,脾气又坏,程言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暂且不要问,她不可能一上午都这么睡过去。 半个小时后。 人员陆陆续续到齐。 昨天一身狼狈的云穗穗最后一个进教室,如果不是徐主任要求到校,估计她能请半个月假不来,毕竟这事儿传出去够让人笑话一阵子。 太丢人了,实在太丢人。 程言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回头去戳云岫,云岫一动不动,还在睡。 程言心里吐槽了八百遍能睡,面上却是恭恭敬敬的,生怕云岫醒了搞他。 秦宇盛这蠢货每次早自习都迟到,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自己乱写呢。 徐连慧到教室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几分钟,云岫像是有心理感应一般,醒了过来。 她打了个哈欠,把默写本翻开。 程言听见动静,回头看她,云岫已经习惯了,眼睛都没抬。 烦。 徐连慧让大家准备好,随后在留下的五首古诗背诵作业里,随机挑了两首让大家默写。 云岫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笔在本子上写了起来。 毫无压力的样子。 程言脑袋瓜里冒星星,连诗的名字都没听清,只看到云岫写了句什么锦瑟无端五十弦…… “程言!转过来写你的!” 徐连慧在讲台上看的清清楚楚,这小子下巴都要放到人云岫脑袋上了。 程言后背一凉,麻溜的坐了回去。 云岫觉得自己收到了无数愤恨的眼神轰炸。 程言,也有那么多梦女么? 她继续写自己的,屏蔽外界干扰。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周羲用胳膊肘拐了好几次同桌。 同桌顶着徐连慧的压迫感,心里有苦不能言,这种时候,他真的适合当观察兵么? 回头一看,也没什么,不过是程言骚扰云岫的日常而已。 同桌如实转告周羲。 对方气的要死,笔下写的飞快,三两下写完了两首诗。 原本整齐的字迹瞬间潦草。 同桌一脸无辜,希望自己能早日换个位置。 也祝周羲同学早日干掉程言,重回云岫身边。 默写很快结束,徐连慧盯了起码十几个作弊的人,一一记下名字。 本子收上来后,距离早自习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徐连慧不想耽误太多时间,简单把昨天的厕所事件讲了一下。 大家早都知道了,下面没有那么大的躁动,只是少不了一些人无情嘲笑。 云穗穗面如死灰,想起苏家那边昨天晚上拒绝帮忙,心里对云岫的恨意就又叠加了一层。 林沫沫这个骗子,就知道乱说,保证什么苏家站自己这边,可结果呢,人家警告她不要动云岫。 徐连慧把这事儿讲完,又说了些警戒之类的话,劝说大家和平共处。 最后,她谈到了处罚这件事。 大家聚精会神,想听听会怎么样。 其实事情不严重,就是影响不好,传到外校很丢人的。 徐连慧:“从今天开始,一直到这个月结束,女生厕所交给云穗穗四个人打扫,另外,下周一升旗的时候,上去念检讨,每个人不得低于两千字,给与四位同学警告处分,全校通报。” 下面立马炸开,闹哄哄的一片。 有人好笑,有人苦笑。 云岫往云穗穗那里一看,立刻迎来一道冰冷毒辣的目光。 她是真的讨厌自己啊,还是那种为了给主角找不痛快的无脑讨厌。 云穗穗牙都要咬碎了,云岫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贱-货一个,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 林沫沫心里也挺纳闷儿,苏凛不是一直不太喜欢云岫吗,怎么现在还倒贴起来了? 长得像而已,真当替身啊? 初霓见她发呆,知道是为了昨晚的事情,劝她以后少跟云穗穗来往。 林沫沫认为她多管闲事,斜着视线瞪了她一眼,低声说:“喜欢她,就赶紧和她去玩儿,少烦我。” 这个她,指的是云岫。 初霓虽然是林沫沫的朋友,但帮云岫说过不少话。 她闻言没再说什么,只是盯着课本看,仿佛习惯了被指责。 早自习结束,云岫被程言缠上。 他把手机递给云岫,指了指一段文字下面的一组照片,问:“这个女生,应该是你吧?” 云岫一眼扫过,然后定住。 她和时遇,怎么还让人偷拍了? 不是,这年头的人…… 再看那标题,作者估计是没认出她是谁,一顿天花乱坠的猛夸。 程言见她有兴趣,赶忙又往下翻了好几下,照片滑过云岫的视线,她最后读了几条夸赞的话。 看来不止一个人,是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女生是自己。 还真有点刺激,就是不知道这些人知道女生是她后,会是什么反应。 程言又往上滑,翻到那张拍摄角度最完美的照片,“你看看,这就是你!” 不是,这么多人没认出来,程言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晦气。 云岫把他手机拿开,说了句你觉得是就是,觉得不是就不是便继续睡了。 程言独自凌乱:“……”到底是还是不是…… 第34章 公园神秘人(4) 上午过的还算可以,周羲没来,程言也一直呼呼大睡。 窗外天色碧蓝,阳光正好,风徐徐吹动窗帘,让人身心都觉得治愈。 云岫得了空闲,构思了一首曲子。 命名为《初见》。 无聊的时候,她喜欢在本子上画高低音谱号,扭扭捏捏的很可爱。 中午放学,云岫依旧不回家,她去食堂吃饭。 周羲这次学乖了,不跟人,直接找她喜欢的那个位置。 云岫坐下没吃两口,对面就坐了个周羲,好整似暇地看着她。 她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吃自己的。 有些事不能想的太复杂,有些人也不能太把他当回事。 愿意看的话,让他看吧,反正饿的又不是自己。 看一下,少不了一块肉。 云岫一边给自己做心理辅导,一边开始大快朵颐。 周羲没忍住皱了下眉,她怎么好像走到哪里都很有胃口的样子? 有点能吃。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后,一个人端着东西走了过来。 那人把东西放下,搁周羲面前。 云岫抬眼一看,发现是份牛排。 云岫:“……”服了你了……至于装成这样吗…… 周羲面不改色,拿起刀叉,开始吃自己的,时不时就盯云岫一下。 她吃中餐津津有味,他吃西餐慢条斯理。 很是诡异的画面。 云岫只能加快速度吃,想赶紧远离这个神经病。 他俩儿太惹眼,周遭很多人都在讨论,云岫不用听就知道,那些人里十个能有九个在骂她。 “那不是咱校草么,怎么又跟云岫那个呆子在一起……” “谁知道怎么回事,这贱-女-人也不知道给周羲下了什么降头,那么大一个帅哥,巴着个蠢猪转。” “不就是像孟杳吗?她以为自己真有本事缠上周家的人?” “我呸!退学了还敢回来,她当学校是菜园子啊,随意她践踏?” “听说孟杳在国外失踪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这种人也好意思继续活着,是我干脆就死……” “没人抓她吗?无法无天了?!” 周羲脸色倏然变冷,本来就吃的难受,这些人还在没完没了的说。 一道威胁性的目光向众人射来,那些人受了惊一样,立刻噤声。 云岫刚好吃完,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纸巾擦嘴,全程无视周羲。 很好,又愉快……不太愉快地吃饱了饭。 她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往外面走。 换作以前的云岫,听了此刻这些难听的辱骂,早就哭着鼻子跑了。 她一直是这样的性子,大家也仿佛早都习惯了,可她突然就变的平静大方起来,人群还是肉眼可见的呆了一片。 云岫脸上的妆,每天都淡了些。 除了必要的轮廓修描,她几乎没有再照着孟杳的感觉来化,就好像是一个简化版的孟杳。 她越来越不像孟杳,大家迟钝地认识到,她原来叫云岫。 她和孟杳,是独立的。 云岫走出食堂的那一刻,周羲涣散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 他不愿意承认,就在刚刚,他看见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那么美好,又那么遥远。 隔了很多年,他再次认识到,云岫永远都站在同一个位置,未曾变移。 …… 回到教室的云岫,抓紧时间刷完自己选的“黄金理综题”。 还剩下生物的创新实验题没写时,后门走进来一个人。 她没管,也不好奇,以为是周羲又跟过来了。 实验题是以家族遗传病为基础展开的,整体难度较大,但只要思路正确,慢慢也可以解出来。 云岫审题思考,在第一空写下伴x染色体遗传七个字。 空有点小,还没写下,挤出来了。 这死题,害她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云岫明显感觉到有人靠近,她侧过身子,抬头往旁边看。 来的不是周羲,是许雯婷。 正合她意,早就想交流交流了,这人口中关于孟杳的事,得算一手资料。 算是不请自来。 许雯婷满脸都写满了对云岫的厌恶唾弃,低垂下眸子看她的时候,眼底翻滚着明显的恨意。 她说:“孟杳生死不明,凭什么你就可以过的这么舒坦?” 云岫觉得好笑,她这是问的哪门子问题。 “你认为,我为什么不可以?”云岫对她说,语气淡淡,可话语间又隐隐含着几分骇人的穿透力。 许雯婷似是气笑了:“云岫,那些人本来是要抓你的!” 她难过、悲愤、怨恨…… 孟杳本来是不用落的这般下场的,一切都是因为云岫,她在孟杳跟前捣乱就算了,最后还害她被人抓走。 听他们说,这些人就是冲着云岫一个人来的,不过是因为两个人长得像而已,歹徒认错了人。 失踪的人该是云岫,不是孟杳。 云岫波澜不惊,甚至对此感到很奇怪,问她:“谁告诉你,他们原本是想要抓我的?” 许雯婷听到她这么问,面上怔愣了片刻,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变得气恼起来,“你还想狡辩是吧?都这种时候了,你想说你是无辜的?” 云岫皱起眉头,一脸不解。 “我问你要证据,你凶我干嘛?” 许雯婷指着她,气的要破音:“姓云的!你到底要不要脸?!” 云岫像深泉静水一般,始终保持着宁静淡然,不气不恼。 她把许雯婷的手挪开,然后捏住那根手指对折,对方没有预料,疼的一下把手抽了回去。 云岫一只手搭在桌子边缘,撑着半边脑袋,对她说:“不论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诉你,孟杳的事和我没有关系。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念自己的朋友,就应该用尽一切办法去找她,而不是在我这里撒野,这样毫无用处。” 许雯婷想甩她一巴掌,但最后还是拼命忍住,这张脸相似于孟杳,她竟然舍不得下手。 她几乎找不回本来的音色,每说一个字,都感觉在强行发音:“我做什么不用你指挥!你以为我没有想办法找她?!我什么方法都尝试过,可y国那边始终没有可靠消息,你知不知道,我这两个多月以来过的有多煎熬,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你!” 第35章 公园神秘人(5) 云岫仍坐在那儿,可脸上已经阴云密布,“我说了,不是因为我。” 许雯婷面部表情几近撕裂,云岫的一切行为落在她眼里都是在推卸罪责。 对此,云岫感到很无力,看来许雯婷为了孟杳的事儿,的确很操心。 “不是因为你吗?”许雯婷只当她是在狡辩,心里更加厌恶,“难道招惹那群人的是孟杳?她会做这种事?” 这话一问,云岫便知道,孟杳单纯善良的形象焊死在了许雯婷骨骼里。 如果她以后知道,孟杳并非印象里那般美好,精神会不会崩溃。 时机不好,云岫只能说:“你先回去吧,我没有跟你争吵的欲望,如果你想好好了解这件事,过几天就用平静点的态度来见我。” 她停顿了一会儿,补充道:“不过有一点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件事的确和我无关。第一个说和我有关的,本身就是胡乱猜测,因为在你们眼里,我粗野无知,招惹到不好的人很正常。 一个人开口说了,后面就有无数人跟风抹黑,但是我请问一下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说我害死孟杳的人,你们的证据又在哪里?许小姐,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只是个无辜被牵扯的人。 你向来爱憎分明,我不希望你一直活在谣言里人云亦云。” 云岫说完后,转过身来,拿起桌上的圆珠笔,继续做题。 许雯婷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 她没有再对云岫说什么,愣着站了好一会儿才从教室里离开。 云岫算完最后一问的概率,把毯子拿出来盖着,趴下睡觉。 孟杳失踪的事,国内的消息并没有大范围传播开。 网上能搜到的东西很少,哪怕一连翻好多资料,都只显示同样的解释:名门千金y国失踪,至今不知生死。 知情人知道这位千金是孟杳,不知情人懒得猜测,毕竟这种案例也不少。 最新消息说孟杳已经离世,尸体不知道在哪处大海里。 事情发生的时候,云岫也在y国。 那时刚放暑假,孟杳赴y国参加一场由当地着名音乐厅举办的演奏晚会。 晚会当晚,直至孟杳第二天下午失踪,云岫没有与她有过任何正面冲突。 据云鸢所说,云岫对乐理知识了解很深,天赋并不比孟杳差。 她提前几天就飞去了y国,一方面是想见见自己的钢琴老师,另一方面是的确想参加这场晚会。 举办方邀请了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大家,涉及领域不止音乐,云岫得知这件事后很高兴,只身前往y国。 她也不是莽撞而去,而是得到了老师的亲自邀约。 云岫在那儿很老实,一直和老师待在一起,几乎没有离开过他。 晚会结束后,她甚至没有去餐厅吃期待了很久的甜点,直接陪老师回了住所。 第二天上午,她出门去买东西,在超市里碰见了孟杳。 孟杳看见她,没有先前的温和,态度很是冰冷,招呼也不打,结完账便离开了。 云岫自然不会主动找她,两人就这样打了个照面,一句话也没说。 下午的时候,她正犯困,差点要睡着时,老师过来晃醒了她。 云岫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老师面色极差,一看就是知道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告诉她说,孟杳被极端分子带走,由于刚开始没人发现,现在已经无法找到准确位置。 从孟杳出现过的最后一段监控录像中可以看出,她上车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危险之中,直至车子消失在监控范围内。 一段时间后,部分同伙被当地警方在y国的一处国家公园附近发现,他们声称孟杳很聪明,想办法逃离了被困的地方。 只不过在后来的连日追逃中,孟杳不慎从海崖边坠落,掉进了大海里。 当时正是雨夜,海浪来的分外猛烈骇人,光是狂风都让人站不住脚跟,他们认为女孩已无生还的可能,没过多久便离开了那片海域。 当警方问起他们的动机时,原因竟是指责孟杳不该嘲笑他们的组织信仰。 那是一种类似于宗教信仰的东西,他们认为这是神圣严肃的,不应该被拿来说笑。 当问起何时何地发生此事时,他们说并不清楚,主要在场人员不是他们。 孟杳住的地方离云岫很近,两个人长得又像,这件事一传到国内,立刻有人替孟杳抱不平,声称事情一定是云岫干的,那个组织认错了人。 第一个发表这种谣言的,是孟杳的出国助理,不过她目前已经没有任何消息,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她认为孟杳不会是那样轻浮的人,坏事肯定是云岫干的。 好了,云岫本就名声不好,这下这么一抹黑,彻底完蛋。 大家可能明白自己在盲目追从一份没有实质性证据的谣言,但又不愿意轻易放过她这种小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骂,时间一长,是也不是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云岫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那个什么组织,更没有谈及过任何关于个人信仰的问题,她只是去见见老师,事先也并不知道孟杳参演的事儿,完全就是个无辜的人。 少数人替她开脱,认为这是一次严重的诽谤事件,结果无一例外,全部被喷的找不到家,有的人甚至还被威胁警告。 自此以后,极少会有人站出来帮云岫说话,免得给自己招惹麻烦。 至于沈炔他们,没有明确表态,但一直处于沉默中。 云岫简直是孤立无援。 云岫心里清楚,孟家肯定少不了会在背后搞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当然要留一个好名声,即便不是云岫,他们也会找另一个在y国的人污蔑。 只有这样,孟杳才会一直以一种善良有涵养的形象活在大家心中。 云岫想了想,孟杳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而是一种孟家对外的最好象征。 如此优秀的女孩离世,还是因为她这样的小人,谁不讨厌她。 这也太阴险了,她不能小瞧孟家这群人,说恶毒都太轻描淡写了。 第36章 她是第一名 这周四和周五月考,周六补课。 周日刚好赶上节假日,学校会放假。 一中批卷子很快,周五下午五点钟考完,周六下午就能看成绩。 因为,很多人不写。 云岫下午就听了会儿物理,主要是补补电磁场板块,听完了觉得无聊,坐在那儿发呆。 一下午就这么晃过去,云岫上晚自习的时候开始画五线谱。 程言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起初还以为云岫在发癫,看久了才认出那是音谱符号。 她学过钢琴,听说弹的不错,但是从未在人前表演。 看这样子,有模有样的,苏凛却说她在音乐方面一无是处,又是怎么个事儿啊? 做事要大胆,程言眼见巡逻老师走远,赶紧搬着小凳子坐云岫旁边。 云岫顿了下,然后继续画,笔速快而不乱,谱号画的很标准。 程言不知道为什么,坐在那里看云岫画,脸还莫名其妙红了。 他赶紧转移注意力,问她:“你这写的乱七八糟的,能听吗?” 教室里蛐蛐讲话的人不少,他们这点动静不足为奇。 云岫单纯爱画,小癖-好。 能不能听,她心里有分量。 她每次都不怎么理人,程言似乎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道:“要不要我带回去让我表哥帮忙看看,他弹钢琴那么牛逼,肯定一眼辨高低。” 他的表哥,苏凛。 云岫想起这个人,眉心微拧,他最近一直在联系自己的一个小号。 准确的说,那是她原来世界的一个小号。 云岫也是无聊了才试,大号显示无此账号,她不死心试了小号,结果没想到就这么登了进去。 一进去,她的徒弟起码发了上百条信息过来。 云岫从那些消息中得知,他的徒弟叫苏凛。 她以为是巧合,但当对方给她发来那张乐谱时,她差点没吓昏过去。 云岫紧急召唤系统,让它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系统结结巴巴,告诉她这种情况极其少见,应该是出现了bug。 这就是她昨晚睡不好的原因。 两个世界,如此奇妙的联动了,还好他们从未私下约过见面,不然苏凛找遍全世界也找不到自己,到时候肯定被视为灵异事件。 又不理人,还发起呆了,程言很不甘心,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云岫,我在跟你说话呢。” 云岫回过神来,“不用了,我乱画的,你坐回去。” 她语气很淡,一点不凶,程言立刻想多,很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 还傻乎乎的低笑了几声。 云岫看着他这一系列操作,太阳穴直跳,表情管理失控,“你脸红什么?” 程言跟发癫了似的,蹭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东西,嗓门儿很大,慌张开口:“不是的,我脸红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云岫都懵了:“……啊?” 秦宇盛睡梦中惊醒,一看好哥们儿不在旁边,心急如焚。 起身一看,只见他浑身颤抖着,视线在云岫那儿。 怎么回事? 两个人又打起来了? 程言这一吼,全班同时陷入落针可闻的沉默中。 云岫头一次觉得丢尽了脸。 他胡言乱语什么…… 周羲早就气的头冒青烟了,同桌感觉身边坐的不是人,而是随时都可能暴走的雄狮。 他能把程言那小子当场撕碎。 太可怕了。 班上女生骂云岫的骂云岫,心疼程言的心疼程言。 “她又在干什么?看周羲都气成什么样了,肯定是作业写的好好的被她打扰了……” “喜欢程言?那他倒霉了呀,被这种人缠上。” “真贱,连我们家程言都不放过,晦气死了,我呸!” 云穗穗看大家依旧讨厌云岫,心里得意的很,暗暗骂了句活该。 难受了一天,终于缓和了点,她那检讨一个字也起不了笔。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贱东西,她怎么会在学校里抬不起头来。 程言慢吞吞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后,脸瞬间就白了。 不是……这? 他望向人群,挥手示意安静,“你们瞎讨论什么,我刚刚都是乱说的,别一个劲儿嚷嚷,烦不烦?” 大家叭叭叭的嘴消停不少,少数人不怕死,在那儿小声逼-逼。 程言脸黑如锅底。 “都不要说了,是我乱说,你们骂云岫干嘛?” 说完,云岫觉得那些目光更加阴狠可怕了。 她没评价错,这个人是真蠢。 云岫懒得管那么多,一脚把凳子给程言踹回了原位,“滚回去。” 秦宇盛呆呆的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他让开两步,让程言回来。 程言鸟都不带鸟他的,谨慎小心的跟云岫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人在尴尬的时候都比较忙,程言书都要翻烂了,动作一直不停。 秦宇盛好奇心强,传纸条让前桌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弄清楚缘由后,他强行憋笑,问程言为什么发这样的癫。 程言气恼不已,不愿意说,警告他再多嘴一句就准备去死。 秦宇盛只好作罢,胡乱猜测起来。 他悄咪咪翻出手机,扫了一眼学校的论坛置顶。 【时遇教授亲口承认,公园女神是七班云岫同学】 秦宇盛:“……”他期待了一天,结果告诉他,这人是云岫? 怎么能是云岫……他这不就是她的激推了吗? 秦宇盛绝望无比地倒下了。 与此同时,倒下的还有每一个为公园女神所倾倒的人。 云岫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她灵感来了,就自动屏蔽掉外界的声音,专注做自己的事情。 正好赶上最后一节自习结束,云岫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离开。 周羲紧随其后。 程言因为发癫的事,还在苦恼。 秦宇盛把手机甩给他,指着上面的文章说,“这是‘第一情报人’发的,可信度百分之九十五,云岫就是我女神。” 程言感到莫名其妙,“什么时候成你女神了?” 秦宇盛一脸真诚道:“昨天的时候,但现在不知道还是不是,我在考虑。” 程言抓起一本书就拍了上去,力道毫不留情,秦宇盛差点疼成孙子。 “有多远滚多远,用不着考虑,云穗穗才是你女神!” 为了避风头,躲在教室里不敢跟着人流走的云穗穗:“……” 第37章 她是第一名(2) 云岫知道那事儿后,第二天早上跟徐连慧请了假。 正好来大姨妈疼的要死要活,她也不想去上这天课。 云岫登录了自己的小号。 原本它应该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 这个号没有熟人好友,只有几个打游戏的网友,另加个苏凛。 他们能认识,也完全是偶然。 五年前,她刚好十八岁,也正好上大学。 钢琴虽是她的业余爱好,但平时投入的研究却不少。 那会儿刚好出了个软件,开发者挺厉害的,软件做的很用心。 它的受众主要是针对搞音乐的,尤其是熟练使用各类乐器的人,注册的时候还需要进行认证,一般普通人不会让登录进去。 云岫觉得新奇,顺手注册了一个账号,id叫陈年。 在里面逛了半天,莫名其妙被拉进一个类似于pk的房间。 pk的项目很无聊,机器人随机出五十首外国钢琴曲的某段五线谱,看谁先猜出名字,累计答对数量多者为胜。 云岫眼神好,手速快,以45:5的好成绩拿下压倒性胜利。 这个软件不好作弊,况且她基本上都是一秒作答,查也不会查这么快。 对手明显被她吸引,第一时间加了好友。 云岫那时脑子抽了,一时胜利无比膨胀,不仅同意了好友申请,还犀利点评对方发在主页的作品。 对方id叫往事。 这该死的“宿命”。 点评过后,【往事】沉默了一个星期,一直不理她。 云岫觉得他肯定生气了,但也没放在心上,无关紧要的人。 一个星期后,【往事】联系了她,并且发了一段视频过来。 视频里只有黑白琴键和一双白皙修长的手,音乐声缓缓响起,悦耳动听,让人不自觉放松身心。 她听得出来,这是经过自己点评后改良的曲子,【往事】经过剧烈的心理挣扎,最终接受了她的建议。 他把主页发的那则动态删除,重新上传了这条视频。 一时流量大增,好评无数,粉丝数蹭蹭蹭往上涨。 自此以后,【往事】彻底缠上了无心之举的【陈年】。 有人还磕他们【陈年往事】cp。 云岫恶搞心思作祟,叫他拜师,本来开个玩笑,没想到对方当真了。 就这样,她被迫有了人生中第一个徒弟,对方比她还大一岁。 算算时间,苏凛今年都二十三了。 云岫当初之所以保持神秘,一方面是不想放大自己弹钢琴这个事,另一方面是怕“师父脑”徒弟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因为,她一直骗对方自己是男的。 呜呜呜…… 早知道徒弟是苏凛,就永远不碰这个账号了,现在好了,对方仿佛一夜之间打了鸡血,说什么发誓要见她一面。 苏家那么厉害,通过ip地址找到她本人不是很容易吗? 云岫几乎生无可恋。 这个世界,和原来的世界重叠的地方其实很多。 换的大部分只是人。 云岫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一气之下从被窝里坐了起来,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聊天软件,找到和苏凛的聊天页面。 【陈年】:如果你再逼我和你私下见面,我会永远不再理你。 她也不敢贸然删掉这人,万一哪天发疯把她扒出来了,那怎么解释。 该死的系统就是没用,出这么大个bug也不知道修复,坑死她算了。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云岫低头去看。 【往事】:我知道了,师父不要生气,不然我会很难受。 呃…… 等等,这是苏凛么? 他难受个什么劲儿,拜托,她现在是男的好吗…… 云岫只觉得眼前发黑,痛恨自己当年的任性和愚蠢。 …… 第二天上午七点半。 云岫边走边翻文具袋,从里面拿出考试小纸,看自己的考场和座位号。 在哪儿考试都是按成绩排的,每个考场安排四十个考生。 云岫在第五考室,座位0501。 原主以前的成绩勉强可以,除了理科拉一点,语文英语很好。 总分能到五百二十左右。 至于0101考生,也就是周羲,学校的理科第一学神,总分遥遥领先,不出意外的话,总分都在700分附近。 看来这个学校,成绩情况,还真的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第一堂考语文,云岫七点四十进去考场,在最右边第一个位置坐下。 考场里人到的不多,三三两两,很多人都在外面走廊上背古诗词。 云岫坐下没多久,外面走廊上说话的声音杂乱了很多。 她旁边就是门,伸长脖子一看,发现是周羲过来了。 一群小女生正跟在他身后,各种加油打气,还送五花八门的小礼物。 云岫:“……”校草还是校草…… 她收回眼神,没兴趣多看,眼睛盯着桌面,心里默默背起最长的那首文言文,好玩儿,打发时间。 没过几秒,她的闲情被打断。 周羲从门口走了进来,站在她的桌子前面,低头看着她,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云岫眉心跳了下,抬起眼睛。 他来干什么,又给自己招惹女生仇恨是吧,真贱啊。 自己当好人,拿人女生当大炮。 周羲眼神温柔,“早饭吃了吗?” 云岫头疼,面色不耐,明显不想跟他多废话,“吃了,你赶紧走,我忙着复习。” 看着空无一物的桌面,外面的女生开始大骂特骂。 周羲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云岫冷淡的态度让他心口很不舒服。 外面的吵闹更让人烦躁。 到底怎么回事,程言那臭小子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周羲脸上的冰霜可以随机冻死一个过路人。 他不好多说什么,丢下一句“考试顺利”便离开了。 云岫气的想把地都啃了,他倒是潇洒了,留她被喷子们大骂。 监考老师到场的时候,时间来到七点五十一,人群这才慢慢散去。 七点五十五发卷子,按照惯例都要提前五分钟开始分发试卷。 云岫第一个拿到卷子,她扫了一眼作文,发现是漫画类型的。 文字应用很常规,都是常见的练习题组,材料篇幅中等。 云岫一般都是先写这里,然后才会开始写第一道阅读题。 一切都很顺利,云岫得心应手,越做越开心。 第38章 她是第一名(3) 考完语文考物理,云岫写完物理卷子的时候,时间还剩大概十分钟。 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几年不上高中,速度都下降了。 这堂考完,云岫跑去食堂吃饭。 周羲还是一如既往跟着她。 公园女神滤镜还挺强大的,一路过来居然有人夸她,还帮着自己说话。 “说实话,我觉得云岫有些时候真的可以耶~” “抛开过往不谈,确实还不错。” “公园女神太惊艳了,一张照片而已,怎么可以那么动人!” “我的天,真是饿死你们了,什么人都敢喜欢,呕……” “你们都智-障吧,云岫也敢迷,不怕她哪天抢你男人?” “男人,男人,一天就知道男人,这辈子没什么东西喜欢了吗,谁跟你一样天天围着个男的转?” “你说谁呢你,她不就是这种人,人尽皆知的事情!” 云岫觉得是时候开发布会了,扮演女鬼吓死他们。 系统【不要啊,这样是最好的,说明你的路人缘在好转,不要前功尽弃啊喂……】 云岫【我不需要路人缘,你赶紧拿走。】 系统沉默。 两个人一路来挺招摇的,全程大部队护送,不过大部分都是围绕周羲转,云岫只有被喷的份。 自从周羲在食堂吃过两顿饭后,食堂的人流量就变得多了起来。 云岫喜欢的安静被破坏,对周羲的无语就更多了一分。 人太多了,云岫找机会从周羲身边溜开,那些女孩子一见有空子,连忙凑了上去,近距离挨着校草,空气都是甜到发腻的。 这么多人,周羲不好推搡他们。 一堆人围着他,问他想吃什么,他们要点个同款,还往他怀里塞水,一波接一波的关心。 周羲脸色阴沉,转身往门口走,视线四处扫描,哪里还有云岫半个人影。 跑的还挺快。 云岫换了个食堂吃饭,终于寻得一份宁静。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周羲跟朵花似的,到处招蜜蜂,而被叮的却是她。 仇恨值积累太多,不好保小命。 考虑下来,云岫决定以后中午还是回家休息,长期趴着睡觉本来也不是件好事,住校她又不乐意。 下午考数学的时候,云岫感受到了出题人的阴险。 会做的基本上都能写,不会做的基本上就是一点也写不了。 云岫替数学不好但又非常努力去学的人感到心酸。 这招未免太恶毒了。 …… 两天月考一晃而过,云岫考完觉得身心舒畅,精神抖擞。 不过她的前桌状态很不好,似乎已经崩溃。 看来是英语单词又没记住两个,简单的动词变形都填错了。 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第二天下午上课的时候,程言满面春光。 化学老师简单点了下要点,让大家自己整理错题。 无人在意,但程言仍旧要找事儿。 他对云岫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心情变好了吗?” 云岫:“你什么时候心情不好?” 程言有点尴尬,但好在脸皮够厚,接着说:“因为这次的语文作文,全班就一个人没跑题。” 云岫不说话,他习惯这模式,继续自言自语,“一般这种情况,老徐不会罚大家抄作文材料。” 见云岫没有反应,喜怒不往脸上表现,程言有点着急,“意思是,你不用抄材料了,开心吗?” 云岫:“……” 看来他不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 理所当然认为是周羲没跑题。 怎么回事,一点感觉也没有?难道云岫很想抄一百遍? 程言有点纳闷,干脆放大招,压低声音说:“我的意思是,这样我就不用抄两个人的了,两个人知道吗,你,以及我……” 云岫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 程言怎么不去死。 他什么时候这么…… 算了,懒得评价。 云岫强行稳住情绪,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又呼出。 她说:“我要打你了。” 上一秒还一脸笑嘻嘻的程言,下一秒嗖的一下就缩回去了。 秦宇盛正昏昏欲睡,被吓到呆住。 “你怎么了,老师在看你,小心老陈罚你背化学知识点。” 程言抬头一看,果然那老古董正瞅自己这边,一脸不满。 他满意自己才怪,高三了还背不全元素周期表。 陈老师见他老实了不少,暂且就放过他。 最后一节课是空课,徐连慧拿着一叠东西走了进来。 班上很多人都在讨论语文作文到底是谁写在点子上了,但不少人已经开始为周羲庆祝,马屁拍的接二连三。 徐连慧听到了一些,神情变得有些许不自然。 “大家安静下来,我简单说下这次月考的事情。”她拍了拍讲台,停顿几秒,给下面的人缓冲的时间。 又是赶上放假,又是出成绩,大家的心情激动里掺杂着些许担忧。 “还是跟以前一样,同学们的各科成绩,包括各类排名,都可以在智能学堂上查看。” 徐连慧说完这段,低头翻出一张成绩单,“从平均分来看,我们班这次考的还不错,语文作文全校都没做好,这个就不算进去。数学很多题难度都超过一般高考了,大部分同学及不了格,暂且不论。” 底下部分学生表示同意,嬉皮笑脸吵着说这次总不用抄材料了吧。 徐连慧点点头,算是答应。 大家瞬间就松了口气,叽里呱啦问那个没跑题的人是不是周少。 周羲听到这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他的立意明明就不够好。 那个人,应该不会是自己,可如果不是他,又是谁呢? 这群瞎起哄的人,也真是…… 吵了一会儿,徐连慧把放在云岫那里的眼神收了回来,说:“不是周羲,这次的满分作文是云岫。” 她戴了上课专用麦,教语文普通话很是标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落在大家耳朵里。 时间和空间仿佛一瞬间凝固,原本吵吵嚷嚷的教室立刻陷入深渊般的诡异沉静中。 除了云岫,没有人不惊讶的。 她抬头一看,发现徐连慧欣慰地冲自己笑了笑。 好了,云岫也愣住了。 原来徐连慧这么相信自己,看来她不转班的想法没错,至少班主任是个讲道理的人。 第39章 她是第一名(4) 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冻死的人群逐渐复苏。 程言第一个破冰,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云岫,眼里的光都没有了。 孩子仿佛都被吓傻了。 “不是……你、你你你……你怎么能背着我偷偷提升这么多……” 云岫言简意赅:“题很简单。” 程言如遭炮轰,顷刻间丧失所有力气和手段。 一脸呆呆地看着云岫,像石化了。 他能说他连材料都没读懂吗? 她会鄙视他吗? 班上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虽然云岫语文一直不错,但众所周知那也只针对记忆力方面,真要深入思考语文里的逻辑,她能行? 大家质疑的质疑,猜测的猜测,教室里吵成了一片。 有人甚至问徐连慧是不是看错名字了,云岫有没有作弊。 许雯婷回过头来,往云岫的方向看去,眼神里的情绪意味深长。 周羲就不用说了,云岫的笨蛋人设已经深入他心,突然就来了个语文作文满分,还是在题目很难的情况下,他自然觉得太过荒唐。 云岫接受着这些目光,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凉意。 那什么,至于吗…… 大家对她的偏见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深啊,自己简直臭名昭着。 徐连慧早知道会是这样,沉默了一会儿后,把麦克风音量调大,“大家不用这么激动,题是我亲自出的,网上搜不到,就算你们去找相似立意的网络范文,也会发现跟云岫写的千差万别。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可所有的事实都摆在那里,云岫确实有这个实力。与其质疑他人的能力,不如多反思自己有没有好好做题。 你们看看自己这副样子,总是认为自己做不到的,别人也做不到。大家出生的家庭都很不错,照理说教养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徐连慧什么为人,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她向来公私分明,处理事情谨慎有度,对学生一视同仁,生平也最讨厌作弊这种事情。 她这么说,底下的人声音就小了很多,众人面色不一,气氛略微有些尴尬起来。 云岫对着徐连慧眨了眨眼睛,做了个平常打死她也不会做的可爱表情。 老师人太好了,就当哄哄她。 程言好不容易缓过来,看云岫这么一出,又接着呆了。 傻了吧唧的。 徐连慧没有回应什么,脸色又再次严肃起来,说:“我知道大家的心情很难平复,但是我还是有必要告知给你们另外一件事,这次的年级第一,还是在我们理科七班。” 好了,终于到周羲的高光时刻了。 学生们长舒一口气,顿时觉得云岫那点小操作没什么好惊叹的了。 不过是运气好而已,碰巧读懂了立意,又碰巧有点文采罢了。 论起其他科目,特别是理科类,云岫就是个入门级别的小虾米。 年级第一和语文满分相比,未免还是太逊色了。 周羲还在呢,她顶多算个背景板。 下面有人说:“徐老师,咱校草这次又稳坐第一,有没有啥奖励啊?” “让我猜猜哈,周羲对答案的时候数学基本上没错,语文作文文采在那里,也扣不了太多,总分怎么也能上720吧……” “哎呀周羲好厉害,每次都考这么好,还是我们校草有实力……” “对呀,”云穗穗鄙夷地瞪了角落里的云岫一眼,“不像有些人,只会靠运气做题,下次作文她还有这运气么?” 程言听不下去了,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云穗穗,你厕所打扫干净了,检讨写完了吗,你就在这儿找存在感?” 云穗穗脸迅速红了,她深知吵不过程言,怼上去只能吃亏,只好气冲冲坐正,不再说话。 贱死了,走哪儿都有蠢东西帮她。 云岫:“你坐下,不要丢人现眼。” 程言一听她说话,立马乖乖坐回去了,周羲看见这场景,气的恨不能把同桌一口吞下。 同桌见情势不对,默默往旁边挪了挪,心说下次一定要远离周羲。 还要远离云岫。 徐连慧头疼不已,拍桌让大家保持安静,“你们不用吵,这次也不是他,年级第一是云岫,周羲是第二。” 她依次念了两个人的分数。 云岫,语文141,英语150,数学150,理综295,总分736。 周羲,语文129,英语150,数学148,理综291,总分718。 念完后,她补充说云岫语文有两个选择题没涂答题卡,不然会是147分。 跟先前一样,教室里先静后吵,这次的人更加激动,有人甚至冲着云岫破口大骂,说她脸皮比天厚,作弊做到这份上了。 云岫本来不想给徐连慧添乱,可她觉得徐连慧不一定能镇住这群人,“作弊?你们能拿出证据?” 林沫沫消停了一段时间,主要是怕云岫威胁她那件事,这种时候她不好怼云岫,只能戳了戳身旁的初霓。 初霓不想参与,但也心存怀疑,这实在太扯了,“你以前的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确实还不错,但再怎么样也上不了六百分,况且你平常根本不怎么学,一门心思化妆睡觉,怎么可能突然就提升这么多?” 初霓道出了大家的共同心声,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言语讨伐云岫。 “徐老师,这次不用袒护她了吧,一个中等水平的学生,考到年级第一,还是短短的不到十天之内,这说出去谁信?” “这种人为什么还要把她重新招回学校啊,干脆开除好了,抄袭抄到年级第一,七班以后别出教室门了……” “云岫,你要点脸行吗,抢什么东西不好,非得偷我们家周羲的第一?” “人家凭本事上七百分,你呢,你就凭作弊?” 程言不知道该干嘛,这么多张嘴他不好一个一个骂,“云岫,要不我俩儿现在就跑,去避两天风头?” 云岫没搭他的话,不在乎地伸了个懒腰,呵欠连天,“没有证据之前,任何人都不配到我面前质疑。有谁规定中等生不能考第一,又有谁给你们这份自信认为我云岫不能拿七百分。 题就那么简单,不会做回去重新开发一下脑子,没我聪明,我都还没鄙视你们,你们就开始向我发起智商挑战了?菜就多练,坐那儿逼逼一下午,翻开成绩250。” 第40章 她是第一名(5) 云岫没有如同林沫沫预料的那般恼羞成怒,她的态度始终都很淡静,说话的时候,字里行间都是底气。 这样一对比,这仿佛只是小人与君子间的一场无意义争辩。 她生气的同时,心里又感到分外不安起来。 孟爰说她不过是小人得志,一时得宠兴风作浪罢了,可如今的云岫,真的变了太多,她真的还是原先的性情? 林沫沫越想越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云岫话音落下,不少人都在破防。 包括程言,因为他偷看手机,发现自己总分249…… 这下彻底要被看扁了。 秦宇盛:“哭啥,我刚好250……” 程言一拳头抡了上去。 哪壶不开提哪壶,非兄弟也。 离放学没多久了,云岫开始打点自己的东西,这次假期时间很长,她可以回去好好休整。 “我还是不相信,她怎么可能那么聪明,肯定是作弊……” “就是,还鄙视我们呢,谁知道她是不是提前知道了考题?” “多半是偷卷子了吧……” “等等,这好像是两年以来,周羲第一次掉第二名。” “闭嘴啊,你想气死周羲吗?” 周羲坐在那儿,原本还有点困的,现在彻底没有了睡意。 云岫考这么好,他到不嫉妒,只是觉得难以接受。 这不可能的,她就那点脑子,语文英语不说,数学不是她最讨厌的吗,怎么还能拿满分? 回想起上次她上讲台讲题的事,周羲的思绪一下子陷入混乱中。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云岫似乎一点点脱去了某种外壳,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 徐连慧适时开口,解释道:“高三的考题都是老师们自己出的,除了题型没变,其他地方和你们平常做的题没有重合的地方。 各类搜题软件现在也搜不到答案,标准答案也是在每一门考完后老师才会公布到智能学堂上。 作弊几乎是不可能的,况且我也特地看了监控,云岫每一堂考试都很认真,做完了还知道仔细检查,最多不过是喜欢发呆。” 徐连慧这些话,每个字都如同一记耳光,狠狠扇在那些质疑云岫成绩真假的人脸上。 不过说句实话,刚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徐连慧也有一瞬间怀疑云岫。 后面她简单核实了一下,去问了其他科目的老师答题卡有无作弊痕迹,结果都告诉她找不出端倪来。 存放考卷的地方,一锁就是好几天,云岫也不可能进得去。 大量事实摆在眼前,徐连慧最后劝说自己,云岫一直在隐藏实力。 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不是在做梦。 云岫把书包背好,突然在大家比较安静思考的时候说:“徐老师,他们不信我,我表示很理解,毕竟考几百分的脑子除了臆想别人干坏事,就是驱使自己干坏事,多说无益,反正是对牛弹琴而已,祝你节日快乐。” 时间刚刚好,云岫话音一落,下课铃打响,别的班都传来一阵阵闹哄哄的嬉笑打闹声。 七班却仿佛没人一样,死寂一片。 云岫对着徐连慧笑了笑,背着书包离开了。 老师还没说下课就跑,是很不礼貌的,可今天这个逼,她必须装。 云岫穿着校服,慢慢行走在拥挤的人堆里。 她考第一这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学校,结果可想而知,铺天盖地的都是质疑和谩骂。 云岫觉得无所谓,再多解释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等下半年的奥数比赛开始进行报名的时候,她得参加。 题现场出,现场做,那个时候总能堵住这些人的嘴。 云岫下午放了假,没有选择立刻回家,而是去了一趟北城音乐厅。 音乐厅三楼有闲置的琴房,她特地过来试试刚写的那首曲子。 跟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后,云岫直接爬楼梯往三楼走。 琴房有好几个,云岫要去的那间在走廊最后一个房间。 她付了一笔钱,这里暂且可以归属她一个人。 云岫把门关上,取下书包放到架子上挂好。 室内宽阔明亮,落地玻璃足有一面墙那么宽,夕阳的光线透过浅黄色窗帘洒了进来,照落在靠窗放的钢琴上,反射出朦朦胧胧的光晕。 云岫深吸一口气,然后冲着那架钢琴走了过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弹过琴了,上辈子一直忙于找个正经工作谋生,几乎把自己这项爱好都忘了。 摆好琴谱,云岫双手轻抚过黑白色琴键,脑海里闪现过儿时在福利院的情景。 第一次碰钢琴的时候,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这个季节。 那时窗外的桃树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没有,被小朋友划伤的树皮在血红色的阳光下显得分外刺眼,向上伸展的枝丫却展现出蓬勃的生命力。 云岫指尖用力,琴音倾泄而出。 调子整体偏悠扬轻快,偶尔又夹杂些许低沉,像人说话时的欲言又止。 云岫身心投入进奏琴,注意力全在谱子和琴键上,细腻光滑的手指在黑白色之间极有节奏的舞动。 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了两分。 苏凛在楼下就看见了她,只不过云岫心外无物,没有注意到自己。 他本来是跟丢了的,可一上三楼就隐隐听见了一阵琴音,他被这干净清明的乐声所吸引,透过门缝看见云岫在光晕下有些朦胧的背影。 他弹了近二十年的钢琴,不可能不知道云岫在做什么。 普通钢琴学者和实力派钢琴学者最大的区别界限分明,稍微有天赋一点的人都听得出,云岫的琴技有多么难得。 很多人学钢琴学的太死板,没有能力硬上,靠基础乐理知识死撑,照着固化的模式学习。 大多数时候,至少在音乐方面,一个人的悟性尤为重要。 到底能不能弹好,不仅仅是脑子聪不聪明的问题。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总之有人学一辈子也不会明白,弹的有没有吸引力,取决于人,而不在于钢琴本身。 云岫做的很好很好,琴人一体。 人为琴生,琴为人声。 第41章 你很看不起我?(1) 苏凛一时觉得喉间哽涩,这曲子越听他越觉得心里不舒服。 明明是那么轻松的乐感,可总有着丝丝遗憾萦绕在琴声中,刚要捕捉到却又转瞬即逝。 特别是弹奏双音部分时,那种轻快灵动的指尖舞动,像触摸在心尖。 他在倾听中很快反应过来,他这是被曲子所吸引,然后又与曲子所共情的表现,甚至他自己都毫无察觉。 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实在太少了。 苏凛脑海里又回想起那日在云岫家里争执时的情形,她用笃定的眼神告诉他,孟杳所写的那首曲子实际上抄袭了她的原稿。 真正拥有《彷徨》原稿的人不是孟杳,而是云岫。 当这样一件荒诞的事情浮现在眼前时,苏凛无法接受。 音乐渐渐走入低潮,尾音一点点收束,这需要左右手精准配合。 他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听谁弹过这首曲子,应该是私下原创。 不用看原稿,它的水平一听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能写的出来的。 苏凛鬼使神差般,一把将半开的门彻底推开,动静不小,云岫从投入状态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门口。 她原本以为是工作人员,却没想到看见了苏凛。 云岫大脑快速思考运转,很快明白了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日子选错了,今天音乐厅有人在举办演奏会,苏凛应该是受邀人。 她不应该今天来的。 苏凛见她怔愣住,觉得云岫是在心虚,不知道哪来的底气,一脸再正常不过的表情走了进来。 云岫也不动,就静静地坐着,等他到自己面前来。 距离就那么近,苏凛很快就到了云岫跟前,皮鞋踩地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边,然后戛然而止。 云岫抬头看他,两人的视线重合交汇,他先开口说:“谁推荐你来的?” 她不明白什么意思,表情疑惑。 “这还用得着推荐吗?” 声音是纯天然的迟疑,没有想要胡说八道的意思。 苏凛觉得她在装,告诉她一个事实,“晚上六点半有人开演奏会,需要推荐才能进来。” 哦,原来他以为自己很无聊,特地跑一趟来看表演的。 云岫说:“你想多了,我是花钱进来的。” 苏凛眉头皱了皱,他就知道她是耍手段混进来的。 他表现的很严肃,“琴房不能随便出入,等会儿有人会来抓你,赶紧跟我走。” 云岫心底缓缓划过一串问号。 她是什么很笨很幼小的人吗? 这不是对小孩子说的话么…… 云岫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拍了拍钢琴,用一种“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向对方,说:“我说,琴房这个地方,我花钱进来的,你现在的行为属于擅闯他人空间,我有权请你出去。” 苏凛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他想起自己进来的原因,目光偏离云岫的脸,落在摆放着的乐谱上。 只一眼,苏凛就辨识出了那是手写的稿子,有的地方还有改动过的轻微痕迹。 笔法和《彷徨》很相似,但又存在着不一样的地方,乐符虽然复杂,却没有那么凌乱,通篇流畅干净。 仔细看看,他觉得这手法莫名的眼熟,好像曾经在哪儿见过。 等等…… 这不是他师父惯用的写法吗…… 苏凛眼神一变,觉得自己心跳一瞬加快了许多,不受控制准备将本子拿过来,手只是触碰到边角,被人以更快的速度极限抽走。 云岫将本子护在怀里,觉察出苏凛看出了异样,她也跟着紧张,“这是我的东西,你不准碰!” 不对啊,她害怕什么,东西本来就是自己的,他想拿就拿? 苏凛眼神挺好啊,她就发过一次手写乐符,其他时候都发电子形式的,居然也能这么快认出来? 苏凛直接伸手要,“给我。” 云岫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把本子攥的更紧了,“不要,你不能抢东西。” 苏凛被她气的面色一僵,抢是个什么用词,“我不抢,我只是看看。” 云岫脸都皱成一团了,咬了咬下嘴唇,说:“这是别人写给我的,我很喜欢,不要分享。” 苏凛听见这话,总算是觉得心里的那股难受劲消散了大半,他就知道,云岫不可能写的出来这种层次的乐曲。 他都很少迸发这样的灵感,何况这只会闯祸的小丫头。 目前为止,除了师父陈年,就单论写曲,他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至于孟杳,她本身的水平确实非常不错,可貌似从弹奏上的技巧来看,云岫要略胜一筹? 苏凛觉得略胜一筹,是因为云岫本身就没有展现全部的实力,这首曲子难度中等偏上,不能把演奏者的各项能力淋漓尽致发挥出来。 实际上,云岫在弹奏方面的悟性比孟杳深刻的多,孟杳的能力只强在学习方面,还没有达到一个更深的境界。 可就算云岫这么说了,苏凛还是觉得想看,他见她抱的那么紧,终于放缓了语气,“就给我看看也不行?我又不把它带走,看完就给你。”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里,云岫只能暗搓搓骂苏凛一根筋,不情不愿地把本子递给他,“不能看太久,我马上要回家写作业了……” 真是的,当初就是脑子坏掉了,非得收个徒弟找罪受。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她生活过的痕迹啊,她怎么圆的回来这场盛大的谎言。 苏凛松了口气,还有些正式地接过了本子,拿稳后才慢慢翻开。 云岫撇撇嘴,心说看吧看吧,难受死你算了。 苏凛一行行看过,这一页看完了接着看旁边的一页。 那种熟悉的感觉逐渐涌上心头,越来越浓烈,像一团烈焰般,在焚烧着心内如同薄纸一般脆弱的东西。 苏凛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在五线谱中间盯出一个陈年来。 云岫见他状态不对,觉得大事不妙,一把夺回了本子,“一分钟也够了吧,我要回去了,你赶紧去参加那个什么演奏会,迟到了别怪我!” 她丢下几句话,抬腿准备溜走。 胳膊被苏凛大力扯住,云岫脚下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完犊子了,她就知道,苏凛没有程言那么好糊弄…… 他是真爱陈年啊,一眼认出。 然而,苏凛却冷沉沉的问了她一句意料之外的话,“你居然这么大胆,偷到我师父家里去了?” 第42章 你很看不起我?(2) 云岫大脑当场死机,水雾朦胧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 谁偷了,怎么张口闭口就骂她? 苏凛一脸阴冷,那样子貌似不打算轻易放过云岫。 她吞了口口水,开始装糊涂,“你师父?他谁啊?” 云岫一问,苏凛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他是怎么了,云岫不可能认识陈年的,那人神神秘秘,他都没见过本人,云岫又哪里能得到渠道。 可是,这手法…… 他应该是不会认错的。 难道只是巧合,世界上真有两个人能做到手法一致? 云岫大概能猜到他在犹豫什么,把手抽了回来,“你怎么不说话?” 苏凛想了想,还是觉得可疑。 “这首曲子,谁写给你的?” 看来终究还是逃不过,云岫心里都要苦死了,她到底犯了哪门子天条。 “那什么……”云岫战术性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太敢看苏凛的眼睛,也太炙热了点儿,灼人的很。 “其实,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给我写的,但是他比较神秘,我们只在社交软件上聊过天,私下没见过面,这个本子呢是他寄给我的,他网名叫陈……陈年来着!” 云岫每多说一个字,苏凛的表情就多一分惊讶,最后彻彻底底化为难以置信,他嘴唇动了又动,好几次想说话都没说出口。 苏凛缓缓问出:“你确定……?” 他这什么语气,听着怎么好像在争风吃醋? 云岫点点头,一脸真诚,“是啊,我骗你干嘛?” 苏凛人生当中,为数不多的一次破防,他不想相信这个事实,用怀疑的口吻说:“怎么可能,他都没给我写过!” 云岫:“……” 完蛋了,好像搞错什么事儿了? …… 江南苑,a区。 云岫吃饱饭,到院子里面转了一圈儿,刚从客厅里出来,电视上播放了一则当地新闻,林氏和云氏矛盾目前已经解决,两家继续合作。 云岫只是淡淡看了眼,随后就换了一个频道,安慰云鸢不要为了云家担心害怕,那都是他们自找的。 提醒的话她已经说过,意思也传达的再明显不过,云在国孤注一掷,她也没有办法。 可用流动资金不顾后果往里面砸,是个人都能看出要出事。 林氏和云氏主要经营领域都在房地产行业,本就是竞争对手,他真的以为林氏是来帮助自己的吗? 可惜了公司里的老实员工,跟了个没主见的老板。 云岫在长椅边坐下,抬头看黑漆漆的夜空,这个季节,一颗星子也没有。 夜晚的风徐徐吹来,云岫被冻的瑟缩不止,起身准备回屋。 想起对面房子的住户,云岫又有所停顿,她朝对面看了眼。 二楼的主卧亮着灯,阳台落地玻璃的窗纱随风轻轻晃动。 云岫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然后就出来一个人,不用猜,那身影定是时遇。 还真别说,时遇的身材比例非常完美,几乎找不到什么毛病。 平常的话,放眼一堆男人,很少能挑出一个不是五五分身材的,就算那人侥幸不是五五分,身形也不会做到这么端正修挺。 时遇似乎是到阳台的桌子上拿东西的,径直冲着它走了过去,弯腰将一本书够到了手中。 似是觉察到云岫的目光,他直起身子来,向她的方向看来。 云岫被逮个正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主动向他打招呼。 距离其实有点远,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不过应该能看出自己的意思。 时遇勾唇,嘴角的弧度刚好,笑的很温柔,向她小幅度招招手,算是对她的回应。 云岫很高兴,和这种讲道理的人隔空打个招呼也挺不错的。 她指了指自家的房子,尽量放大声音说:“我要回去休息了!” 时遇嘴角的弧度下去一点,冲着她点了点头。 云岫见他回应了,然后转身往门口的小楼梯走。 时遇这边,卧室里的手机响起一阵默认来电铃声。 他没有回头,好像并不在乎。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最终被手机自动挂断。 一直等云岫打开门进去,又把门关上,时遇才慢慢转过身去,回房。 灰色床褥上躺着的手机被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拎了起来。 已经熄屏的手机屏幕,映出男子清晰流畅的轮廓,不同于刚刚温和舒缓的神色,此刻的他整个人都显露着丝丝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感。 时遇解开锁,给未接来电拨了个电话回去。 听筒里嘟嘟嘟的声音只响了两次就被切断,那边接电话很是积极。 时遇把书放到床头柜上,视线朝着阳台那一边,冷淡的说:“讲吧。” 手机里传来一个年轻的男音:“老大,云小姐在学校考了年级第一,不过大家好像不相信她,都骂翻天了。” 在预料之中,时遇欣慰的笑笑。 她一直都这么厉害,不需要任何人给她辅助,独立、坚强、有主见。 时遇:“她做事有分寸,这些人一般情况下不会真正伤害到她,你把握好一个度,必要的时候出手,不要妨碍到她自己的节奏。” 那边的人道了句好,随后向他说明了云家如今的情况。 时遇勾着白色衬衫的领子,扣子已经解了两颗,露出形状对称,漂亮明显的锁骨,画面十分勾人。 他想了会儿,说:“他们跟云岫还有什么财产牵扯吗?” 电话另一端的人回答说:“应该没有了,云小姐很谨慎,基本上结清了所有利益纠纷。” 时遇眸光淡淡,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清明悦耳的声音响起,“暂且不用管,我会让人盯着林氏这边,你在学校注意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话落,时遇挂断电话。 他把手机放在书上,垂眸,拉开抽屉,最上面放着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未施粉黛,容貌干净却分外漂亮的女孩。 细看,会发现这是画出来的。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照片。 作画的人画技了得,把她画的如同真人刻印在了纸上一般。 漂亮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时遇身心放松下来,眉眼温柔,捧着它看了许久。 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秋水含波,像是有说不尽的柔情脉脉。 第43章 你很看不起我?(3) 第二天空闲,云岫了解了一下学校的奥数比赛,据说还得到了某个国际数学大赛的特别认证,估计是为了提高权威性。 其他人不用说,周羲是肯定要参加的,毕竟是理科爱好者。 举办地点在省体育馆中心,参加者不限北城一中学生,一中算是活动的最大支持方。 云岫翻了翻前几年的冠军组,发现历届第一名,基本上都是一中的人。 最近的一次比赛,是上半年的春季赛,按照惯例,各校推荐三名学生参加比赛,并划为一组。 排名分两种,组排名和单人排名。 组排名计算组内三人合计总分,单人排名打乱组的划分,分数从高到低依次排列,只有前三名才有有效奖金。 奖金还挺多的,云岫目前虽然不差这点生活费,但毕竟没有个工作,现在也只是只花不挣的经济状态,这也算是一笔可观收入了。 云岫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有必要通过正规渠道搞钱。 即使她好像不缺钱。 如同平常一般,云岫在小区里开开心心散步,她喜欢北方的秋天。 阳光明媚清亮,没有丝毫燥热,照在人身上,是一股舒服的暖意。 没走多久,历史重演,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过来。 云岫敏锐地感觉到,这车子是冲着自己来的,八成还是沈炔的人。 车停下,云岫继续走自己的。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云岫回头一看,发现来了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穿着清一色的黑色短袖和长裤。 看身材和眼神,都是练家子,蓬勃的肌肉似乎要撑破黑色布料。 云岫站在他们面前,显得特别弱小无助。 她还没来得及开始谈判,其中两个人上前,用蛮力架住了她,一言不发将她塞上了车。 云岫试图挣扎,但发现他们力气大的出奇,并且一直在借助一种巧力压制她,让她使不出任何招数。 她有些遗憾刚刚没及时出手。 开车的人明显车技不好,硬来她怕伤了自己,不想吃那个亏。 想着,双手被银色手铐上了锁。 云岫低头一看,晒笑。 旁边的人左右各一个,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女孩的一举一动。 他们眼里满是鄙夷。 云岫看的清清楚楚,她想,他们应该是在吐槽,家主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来绑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吧。 名声太差了点,云岫心寒。 开车的人拿起手机,翻出联系人一栏,给人打电话。 “喂,少爷,我知道,没伤她……还好吧……嗯?没什么反应,看着应该是吓到了……好的。” 没说多久,电话挂断,云岫听力不错,知道那边是沈阙的声音。 简直是小人。 她吐了口气,好像挺无所谓的。 无妨,正好去沈园一趟,教教他怎么做人。 电话挂了没一会儿,一个微信视频弹了过来,前面的人点了接受,然后把手机递给云岫右边的人,“拿着,让少爷看看她。” 那人照做,也没点击转换摄像头,直接用一只手往前举着手机,把云岫整个拍了进去。 云岫抬起眼睛,看见了沈阙那张微眯着眸子的脸,他背后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上午的太阳倾洒进屋,映衬得他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一般。 他应该是在公司的办公室。 皮肤白皙细腻,穿着浅褐色定制西装外套,搭着黑色衬衫。 要人品有颜值,要良心有颜值。 云岫对他做出最高评价。 许是她的表情太冷漠了一点,居然把对面的人给逗笑了。 沈炔轻扯了下唇角,手抵着额头,低沉的嗓音在车内响起,“不服气?” 尾音拖了半个调,像在调笑她。 云岫神情倦怠,很懒散,她不想跟他多说什么。 不要脸。 她不言语,沈阙也不生气,就这么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结束视频。 云岫眉间的愁色散开。 一路上,她一直保持沉默,只偶尔会偏头看看车窗外。 三人组以为她是吓傻了,开启车里的音响,放起了舒缓的纯音乐。 云岫不是怕,是精神有点不好,她老是睡不透彻,夜里容易醒过来。 上午出来透口气,还被沈阙用这么幼稚的手段抓走了。 约摸半个小时后,车子开进北城青岭山,沈园建在半山腰,盘山路上寂静无声,只有风偶尔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没多久,车子停下,云岫没来过这里,可还是有一股熟悉感。 沈园建筑恢宏,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打造完成,设计师采用了中西建筑相结合的方式,每一处布局都经过了精心考虑才会落定。 云岫下车,前面一人领路,后面两人跟着,不是她不认路,主要是防止她在里面乱跑。 沈园太大了,很多地方并没有设置住所类的设施,往往密林遮挡,她藏起来特别难找。 云岫一边走,一边观察,沈园在北城其实不是最好的私人地产,最好的那处在城南一带,叫碧山庄园。 北城四大有名现代私人建筑,如果要排个名次,碧山庄园肯定在第一。 剩下的沈园、蘅阑居、景梧塘倒是可以并列。 蘅阑居在周家,景梧塘属苏家。 至于碧山庄园,她并不了解。 七拐八拐转了好几圈后,云岫终于来到了主院。 她走的累死了,到了客厅后,绑她的人给她解开手铐。 云岫一路忍辱负重很久了,她一把甩了过去,砸的那人鼻子都出血了。 因为沈阙特别叮嘱过,这些人都不敢忤逆云岫,被打了骂了自然不会当场还手,除非他们想第二天躺在山林里被野兽吃了。 云岫没什么好脸色给屋子里的一堆佣人,冲着楼梯那边走了过去。 可能是系统记忆加成,她知道自己在哪个房间。 有人小心翼翼跟了上来,低声问她想吃什么,还记不记得房间的位置。 云岫不耐烦,说不用了。 那人还是跟着她,保持安全距离。 她明显很不高兴,佣人最会察言观色,话很少,生怕惹到她。 准确的说,是怕惹到沈阙。 实际上云岫就是把沈园烧了,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第44章 你很看不起我?(4) 这间房是按照孟杳的喜好设计的。 沈阙认为,云岫进了沈园,就应该是孟杳。 房间,衣服饰品,单独的琴房,无不彰显孟杳的气息。 可因为她们爱好相似,其实很多东西也掺杂了云岫的影子。 她站在房间里,细细地看,感叹这里真是矛盾的设计。 不管是孟杳,还是云岫,其实都不算属于这里。 这种地方,适合某种象征。 云岫拿出手机,给云鸢打电话,告诉她自己有事,不用担心,吃好自己该吃的饭。 云鸢管她甚少,不知道是因为云岫本身难管,还是由于云鸢身体太差。 总之,她觉得,云岫不亏欠云鸢什么东西,云鸢也不亏欠她。 被子是刚刚换的,屋里很干净,床头柜摆放了一束鲜花。 云岫看了眼花的品种,有点意外居然是自己喜欢的。 看来是无心之过。 云岫没睡好,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闭目睡觉。 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睡眠质量比原先更差,总是梦到儿时福利院的事。 那些往事,她记的不深,有些梦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 临近中午的时候,云岫被敲门声吵醒,她翻了个身,用枕头捂住耳朵。 敲门声不断,云岫忍了一会儿,缓缓睁开眼睛。 窗帘被完全拉上,室内光线暗沉。 门被打开,正欲继续敲的手连忙收了回来,先前的佣人说:“云小姐,饭已经做好了,您下去用餐吧。” 她说话的时候气音有点颤。 因为云岫的脸色很难看,看样子应该是在睡觉,被自己给吵醒了。 佣人很是害怕,身子抖了抖。 云岫沉着声音问:“沈阙呢,他回来没有?” “还没有,估计要晚上,少爷来过电话了,说一定要您吃一点。” 佣人努力不让自己结巴,并且暗示云岫这是沈阙的意思,把她吵醒并非她的本意,都是为了工作和生活。 云岫没说什么,把门拉开,抬腿走了出去。 佣人吐出一口气,总算没有怪罪到自己头上,以前的云岫估计早就闹翻天了,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好说话。 也是怪了,她总觉得,云岫好像变了一个人。 云岫径直来到偌大的餐厅,在餐桌旁坐下,她一眼扫过那些菜,瞬间就不耐烦起来。 她脸色不好,做饭的几人也觉得心情糟糕。 吃不了一口,等着扣工资,还要被教训。 不过,她不是一直都吃这些吗,怎么好像看着没什么胃口? 云岫往椅子上靠去,出声说:“全部撤了,我不吃。” 厨房的人瞬间感觉天崩地裂,两眼发黑,菜品从昨晚上研究到现在,他们几乎一宿没睡,结果被……被这么给嫌弃了…… 几个人欲哭无泪,最后还是类似于领头的人站了出来,绷着问:“您不会饿吗,菜很好吃的,尝一口也行……” 云岫直接打断他,“不要,我一个都不想吃。” 这些菜,变着法子按孟杳的口味来做,清清淡淡,她吃不下一口。 怎么有人口味淡成这样。 云岫以前为了模仿孟杳,下了不少功夫啊。 厨子眼底泪光闪闪,沈阙虽不在场,可他已经想象得到自己晚上的悲惨处境了。 云岫又在生气,他不能硬劝,只能一边嘤嘤嘤,一边叫人撤菜。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她,眼里又是着急又是痛恨,每次她来,沈园永远都是乌烟瘴气的,也不知道少爷怎么想的,非要带这么个女人回家。 云岫皱着眉看那些菜被端走,这么一桌菜的价钱够普通人吃小半年了。 再看看这些人,一脸不情愿,她觉得很无力,说:“等等。” 厨子以为她看上哪道菜了,心里惊喜的不得了,叫人停下。 云岫问:“你们吃饭了吗?” 嗯?怎么这么问? 他心不在焉的回答:“没有吧……” “你们吃吧,不要浪费了,等会儿我会检查,”云岫按着太阳穴说,“我一道菜也不要,你去给我煮个水煮鱼,稍微辣一点。” 大厨们:“……???” 检查……他们吃饭? 她要吃辣一点的……水煮鱼? 守着的佣人:“……!!!” 什么时候口味降级了? 一群人都在那儿发呆,云岫更加不耐烦了,表情怎么跟吃了屎一样…… “赶紧的,不然我什么也不吃了,你们都等死……” 哗啦一下,人群散开,撤菜的麻溜撤菜,捉鱼的已经恨不得飞到鱼塘那边儿去了。 一分钟后,空空荡荡的桌面上多出几盘鲜切的水果。 云岫就想吃麻辣水煮鱼片,只挑了几个青提吃,不过面色缓和了一些。 系统【很好,就要多来这里走动走动,会增强睡眠质量哦~】 云岫【你刚刚说什么?你想死?】 系统可怜巴巴【没有哇呜,主人最近表现很好,就是不亲近他们,所以睡不好哦~】 云岫【我睡不好是因为这个?你在背后捣的鬼?】 系统心虚【没有啦,这是按照设定走的嘛,都说了不能逆原主意志。】 云岫【你的翻身,最终目的是让云岫重新回到这些渣男身边?】 系统【哎呀,最主要还是你慢慢变强呀,男人嘛,自然也不能……】 云岫立刻打断它【不可能,亲近他们我更加睡不着,你别想了,大不了我惨死循环去。】 系统沉默,然后就无声无息溜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愿意留在这里的女孩,它不能给人吓走了。 云岫起身去客厅,无聊打开电视看看,默认频道在放野外动物观察,她换了个电视台,上面正播着一档综艺。 这个综艺的嘉宾,一般是素人和明星各占一半。 如果不出意外,孟杳暑假作为素人嘉宾,应该要参与录制的。 现在呢,人都不知道在哪儿。 孟杳在微博上很有名气,是个分享弹琴日常的博主,粉丝数七八十万。 不过她一般不露脸,很少发自己的自拍,应该是为了不让沈炔吃醋? 孟杳的粉丝都是真爱粉,基本上没有掺水的那种,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云岫的存在,他们是云岫的忠实黑粉。 不知道谁乱传出去的,说云岫仗着和孟杳长得像,去勾引孟杳的未婚夫、男性好友,还欺负孟杳。 天哪,她竟然在网络上也被黑的毫无还手之力…… 第45章 你很看不起我?(5) 如果云岫记得没错,她应该也有一个微博账号。 云岫经常在上面分享她画的东西。 功底不用说,好的出奇,很多有名的大师都曾私下联系她收徒。 不过云岫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她眼里只有爱与不爱。 能得到沈阙等人的关心,是她的最大心愿。 云岫摇头叹息,就算没有自己,如果原主能够醒悟,也会非常厉害。 她本身就是个不错的人。 只可惜,她偏偏最需要的是爱。 云岫不再想这些,她把注意力放在综艺上面。 这档综艺是休闲型的,嘉宾们主要的活动场所在乡村。 虽是个村子,但选择的都是民风淳朴,环境干净的地方,待着让人感到惬意自然,离城市也不远,驱车十几分钟就到的那种,属于生态小村。 一期节目经过剪辑后,时长大概在一个小时左右,一周播一次。 现在好像是第二季了,播到了第三期,听说从第四期开始,节目组不再先剪后播了,而是直接采用直播的方式。 除了常驻嘉宾,其他人待的时间最少得有半个月,并且原则上,中途不能任意离开。 听说这个综艺的投资方在北城属于财团级别的,给的出场费高到离谱。 一季节目录完,连二三线明星能拿到的酬劳都不会低于八位数。 素人也不是普通人,但一般不会塞钱进来,节目组凭心情挑选,来不来看对方的意思。 平常就做做饭,打理打理菜园子,确实是有点闲…… 云岫对此兴趣不大,换了一个频道看电影。 看到一半,主厨拿着个大铲子就风风火火跑过来了。 “云小姐,您等久了吧,菜我已经做好了,您现在可以吃饭了。”主厨满头大汗的说,似乎累坏了。 云岫是有些饿了,毕竟等的是自己想吃的东西,她点头嗯了声,起身去餐厅。 云岫拉开椅子坐下,发现面前摆了七八盘水煮鱼片。 份量都很足,一个人最多薅一盘,还能撑死的那种。 云岫:“……” 她缓缓抬起脑袋,神情疑惑地看着主厨,似乎在问他是不是想喂猪。 主厨被盯的发毛,挠了挠头。 “啊?怎么了,我每种口味都做了一遍,您尝尝,看最喜欢哪个,或者您可以每样都挑着吃几口……” 云岫彻底服气,她记得自己说明了不要浪费的,耳朵不知道长在哪儿。 最后,云岫只选了一个偏辣的盘子给自己,剩下的让他们当着自己的面一点点吃完,一群人连带着刚刚的饭,差点没撑死在原地。 …… 下午三点十分,云岫登录了原主的微博账号。 粉丝数惊人,有一百多万。 比孟杳还多。 不过,她和自己的主攻方向似乎有点分歧,原主擅长西方油画,而她则主打本土水墨画。 微博数有一百多条,绝大部分分享的是绘画图片,文案很少发,也找不到一张自拍,停更大半年了。 私信挤满了,一条没看,估计是没心情? 云岫闲来无事,就往下翻了翻。 都是粉丝的留言,千篇一律的“宝宝在干嘛”。 云岫把微博退了。 捱到傍晚,日落西山时,沈阙终于回了沈园。 他进到客厅,云岫正在看中午没放完的电影。 管家接下他的西装外套,告诉他云岫状态还不错,一直没闹。 沈炔脸色如常,看不出心情好坏,一个字也没说,冲着云岫走了过去。 他在她身旁坐下。 云岫不动声色往旁边一挪。 很明显,她现在确实排斥他。 沈阙面上一冷,气氛结冰了似的,让人不寒而栗,皱眉说:“躲什么,你不是最期待这个环节?” 云岫迟疑地嗯了声,转头和他要吃人的视线对上,“你说啥?” 她没有装,因为她压根没注意他在说什么,只是本能不喜欢和他靠近,避让动作都是下意识的。 这具身体,又不是真正的云岫,条件反射养成在那里,她有什么办法。 沈阙冷哼了声,抬手捏住云岫小巧细腻的下巴,让她把视线完全落在自己脸上,好让她看清楚,自己眼里写明的愤怒,“真想跟我一刀两断?还是说,这是你的什么新手段?” 不得不说,沈阙除了钱,这张脸确实是难能一见。 看来,云岫可能是爱他的脸。 云岫眯起眼睛,神色淡淡,她似乎并不在意沈炔的情绪,说:“你喜欢的是孟杳,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你不清楚吗,我是云岫,不是她。” 说着,她不顾沈阙更加可怕的汹涌翻滚的眼神,把他的手拿开。 她以为对方会气的暴走,却没预料到沈阙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云岫脸上滑过一丝讶异,偏头不再看他,电影已经结束,客厅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安静的出奇。 有沈阙在的时候,佣人们不会近距离守着云岫,他们躲的远。 怕有什么东西不小心砸到自己。 沈阙跳过孟杳这个话题,用平静的语调对云岫说:“你以后就住沈园,晚上那自习不用上,下午五点半下课了我会让人去接你。” 语气是好的,可字里行间都是不容反驳的意味。 云岫迟了几秒才回:“不可能。” 沈阙当她在怄气,说反话,继续说自己的,“佣人不满意的,你尽管和管家说,让他换。沈园交给你,随便你怎么折腾,别伤到自己就行。” 云岫听完,没有一点动摇的意思。 她只觉得窒息。 沈阙把云岫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像个特别喜欢的宠物一般养在身边,全无自由。 看似关心周到,实则都是私欲。 她摇了摇头,言简意赅地说:“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多的话她不想解释,沈阙总以为自己是在闹脾气,这一点很恶心。 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沈阙反复品味这句话,越想越觉得来气,好笑着说:“那周羲呢,你觉得和他待在一起就很乐意?” 云岫一个头两个大,她烦周羲那跟踪狂都要烦死了,乐意个屁。 她说:“随你怎么想,总之我不会搬来沈园住,我自己有家。” 第46章 你很看不起我?(6) 云岫用力按了按手心,劝说自己不要轻易动手,要养成好习惯。 沈阙听了她的话,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脸色阴沉如水。 一见面就吵,没事干了。 云岫见他没动静,自己也烦,起身准备走人。 手被拉住,力道大的惊人,云岫踉跄了一下,接着被拦腰抱起。 后颈传来一阵痛感,眼前的灯光渐渐黯淡,转而一片灰蒙,直至所有光色消失,云岫失去挣扎的力气,彻底昏迷了过去。 沈阙低眸,目光在她闭合的双眼上淡淡扫过,不由得抱紧了两分。 管家在一旁看着,不明所以,微低着头,问:“少爷,云小姐或许不会喜欢这种方式。” 沈阙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抱着人往楼梯那边走。 管家重重叹了口气,摇头,往厨房去了,叮嘱厨师菜做清淡点儿。 厨子们一一应下,不敢反驳云岫其实喜欢吃辣点的东西。 三楼,走廊尽头。 沈阙扫了下人脸,门自动打开,这间房只有他一个人能进。 他一般不允许人随意进出。 屋子里没开灯,窗帘拉的严实,一点光线也没有,黑沉沉的。 沈阙后脚一勾,门应声关闭。 怀里的人似乎被吓到了,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 沈阙对这里的构造摆设似乎特别熟悉,他没有开灯,继续往里面走。 走了一会儿,他将云岫放下,女孩躺到了一张床上。 沈阙摸索着开了一盏小灯,暖黄色灯光小范围照亮了这里。 床单和被褥是成套的灰色,云岫静静躺在那儿,丝毫没有刚刚张牙舞爪的气势,显得乖了许多。 这张床被包围在一个巨大的金色笼子中,笼子的门此刻开着,上面挂着类似电子锁的设备。 笼子中有很长一段铁链从头顶倒垂下来,一直垂落延伸在床的旁边。 地上散乱着一些东西,绳子、蒙眼布、手铐、细鞭…… 沈阙盯着她看了许久,眼睛里的怒意早已散去,一片晦暗不明。 他理了理云岫耳边的发丝,余光瞥见她的头绳,伸手摘了下来。 她头发散开的那刻,沈阙竟一时觉得陌生。 她不像孟杳,也不像云岫。 这样安静平稳的人,就好像未曾见过一般,他心里不舒服起来,视线偏离了云岫的脸。 沈阙只当是自己想太多,起身去拿地上的铁链。 她既然不听话,就只能关起来。 把她锁着,才会安分一点。 如果再闹,那就只有受伤了,哭了才会知道求饶。 按照以前的流程,应该先好好收拾她一顿的,不过看在上次受伤太严重的份上,他暂且就放过她。 云岫脸色扭曲着睁开了眼,脑袋昏昏沉沉,感觉身上的力气被抽空。 好无力。 云岫感觉自己软的像朵云。 她能感知到自己躺着,眼前的景象陌生又熟悉,透着一股森冷诡异。 云岫偏头一看,发现了金笼子的存在,她也看见了沈阙的后脑勺。 耳边传来链子碰撞的声响,云岫大概知道他要干嘛了。 她就知道,沈阙背地里就是个阴暗无比的小人。 沈阙从地上拿起钥匙,丢到了笼子外面,哗啦一下拎起铁链。 一转身,发现云岫坐了起来,挪到了床的边缘,正试图取走另一个定制小夜灯。 取来干嘛,他当然清楚。 只是她素来胆小,被打了也不会还手的,怎么今天就这么虎了? 沈阙没有一点惧色,反而觉得这很有趣,他把弄着手中的东西,微微垂下幽深的眸子,看她,说:“怎么,你想用这种东西和我硬来?” 很看不起她的样子,一股玩味。 云岫以为他至少会阻止,没想到这么看低她。 既然这样,她只好拿走了。 可这样的行为落在沈阙眼里,就好像小羊羔在向恶狼示威。 掀不起任何波浪,最多逗下他。 云岫气的咬牙,简直狗眼看人低。 她挪了挪屁股,尽量远离他,“你想把我关起来是吗?” 还知道跑,变有意思了,沈阙在原地没动,“你不听话,自己惹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已经没什么笑意了,盯猎物一般看着她。 云岫吞咽了一口唾沫,假装自己很害怕的样子,拿着灯盏的手发抖。 “但你喜欢的人是孟杳啊,我只是云岫,我不想欺骗自己了,不想当一个无名无份的替身……” 她小心翼翼观察了下沈阙的脸色。 那人阴沉着脸,凶的要死。 也不知道是提起了孟杳,还是因为她说不想当替身这回事儿。 沈阙放下链子,绕过床头,走到云岫身边坐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男人似乎在强忍什么情绪,手背上青筋暴起,下颚线紧绷,眼睛里更是有着滔天般的怒意。 云岫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只阴晴不定的怪物。 他的脾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这么快就不想演了?这不是你自己提的要求?”沈阙半眯眸子,语气冷冷地质问。 云岫承认一点,他现在是有点让人害怕,像下一秒就会撕碎她的野兽。 沈阙的话,让云岫有点糊涂了,什么叫做……她想演? 她的沉默,让沈阙很不满。 “我有找过你一次让你代替孟杳?不是你一开始想方设法接近我,说甘愿作为孟杳的影子陪在我身边?我看你这么可怜兮兮才答应你,你以为我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没脑子,连孟杳和云岫都分不清楚?” 沈阙松开她,面上带笑,但分明是不高兴的,眼底一片阴暗。 云岫瞪大眼睛,脑子飞速运转。 怎么回事,原来替身这件事,不是沈阙自己要求的,而是云岫主动提出要以这种方式留在他身边? 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让沈阙觉得分外来气。 沈炔冷笑道:“孟杳失踪,对我能有多大影响?难过么,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呢,难道我还要像你那样整天寻死觅活的?” 云岫呆住:“……” 等等,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不爱孟杳,甚至喜欢也谈不上? 系统难道骗了自己,给了她一个假的剧本吗? 可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各种帮助孟杳,在外人面前要多宠爱有多宠爱的样子,是为了什么? 第47章 你很看不起我?(7) 云岫想不明白,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 一直以来的思路都是错的,她好像把有些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沈阙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黑色的遮眼布,边整理边说:“你既然这么想玩点扮演,我不是只有成全你?” 云岫全身发寒,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到底怎么回事? 孟杳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吗? 她几乎没经过大脑思考,下意识就问道:“你不恨我吗?他们都说,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是我害死了她……” 说到这儿,沈阙嘴角微弯,忽然向她靠近,气息可闻,说:“所以说,你现在受点苦,不是应该的?” 云岫气了个半死,果然这谣言就没几个人不信的。 她往后躲,佯装害怕,实则握紧了手里的灯盏。 小灯通体是瓷器做的,分量不轻。 云岫实话实说:“我没有,我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过组织信仰的事,我甚至连那个组织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乱说,那是谣言……” 她说的真诚无比,沈阙脸上的淡定从容有几分龟裂。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眼神里的复杂情感几经转换,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意。 沉默无声蔓延,云岫低下头来,不敢看那样一双洞悉人心的眼睛。 可她确实没有想过害死孟杳,为什么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愿意信她的? 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云岫抬起眸子,发现他蹲在地上在找东西。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云岫毫不犹豫,举起灯盏,猛的一下砸向男人的后脑勺。 瓷身肉眼可见的出现裂缝。 沈阙漆黑幽深的瞳孔放大了一瞬,他抬手捂住被砸的位置,只觉得剧痛无比,没忍住轻“嘶”了声。 他缓缓转过头来,脸上所有的淡然全数褪去,只剩下痛苦和讶异。 貌似,还有几分伤心。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暴躁,盈满了不可置信的情绪。 云岫没空去细品这些东西,她以为是自己砸轻了,正准备再来一下,沈阙忽然就倒了下去。 晕倒的那一刻,沈阙以为云岫会慌张害怕,可是没有,他亲眼看见,她眼底的镇静,波澜不惊。 意识回笼身体的时候,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感觉自己浑身发软,使不上什么劲。 沈阙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被云岫用粗绳死死绑在床边。 这女的生怕他会挣脱,恨不得什么东西都用上了,连手铐和脚铐都没有放过,心狠的跟对待敌人一样。 云岫打了好几遍瞌睡,困的不行的时候,她就踹两脚沈阙解气。 有一次没注意,差点踹他脸了。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趴地上眯一会儿,莫名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怎么感觉周围凉嗖嗖的…… 云岫一个激灵,困意全无,抬头一看,被沈阙杀人般的眼神吓的心脏狂跳起来,语出惊人:“你没死?!” 沈阙气的脸都绿了,后悔怎么没把她掐死算了,就这么盼他离世? 云岫没堵他嘴,沈阙干哑着嗓子对她说:“你也知道自己下手重?你对我就这么狠心?” 云岫反问:“我不狠心,你就得绑我,你有多变态你不清楚吗?那我怎么办?” 沈阙没好气道:“你就应该受着,不是你自己说了最喜欢那样吗,现在又说我变态了?想反悔?” 云岫简直服气了,原主到底在干些什么,难不成她真是受虐狂吗?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也不是没有挽回的地步。 云岫点头同意,冲他昂了昂下巴,不讲理道:“对啊,我觉得不好玩,不想玩了不行吗?” 沈阙眼里血丝满布,脸色阴沉的仿佛要引起狂风暴雨,周围的气压陡然降低,让人瞬间觉得喘不过气来。 云岫无所畏惧,甚至还冲他丢了一个小东西过去,正砸他身上。 玩他似的。 沈阙这下脸色更加难看了。 云岫蹲在地上,用手托着脸,正儿八经道:“别生气,以前那些事儿呢,算我不懂事乱搞的。你一个大男人,就别斤斤计较了好吗? 咱俩儿也没太大利益牵扯,就算老死不相往来,你一样赚钱啊,没了我最多少点乐子罢了,又不影响你以后娶妻生子,安然度过余生,是吧?” 云岫还冲他眨眼睛,感觉自己说的很好,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沈阙这边儿可没这么轻松,他已经耐心全无,一直在强忍着不发火。 云岫一通乱七八糟的话说完,他只觉得头昏,危险地问:“你想我娶谁?” 云岫啧了声,怎么还油盐不进的。 她站起身来,挥舞了一下手里的长鞭子,啪一下甩在地上,“我说了我不想跟你玩了,你听不清楚吗?非得我今天抽你一顿你才肯放手?” 沈阙什么都听不进去,云岫拿鞭子威胁他,他眼睛都不带眨的。 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她知道怎么用吗? 沈阙抬起头,两人一高一下,眼神相冲,谁也不怕谁。 他说:“你别忘了,我们两个从小就定了娃娃亲。” 一种胜券在握的口吻。 云岫气不打一处来,一鞭子抽了上去,一点没留情,稳稳落在沈阙腰腹的位置,发出清晰的抽划声。 沈阙当然没预料到,就像完全不相信云岫有胆子拿灯盏砸他那样。 许是惊讶大于疼痛,沈阙仅仅只是闷哼了声,没有其他动作行为。 云岫:“原来你也知道我们有婚约在先这件事啊,那你还天天容忍那些人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抢孟杳未婚夫?你这不就是犯贱么?” 他那表情也真是够了,云岫还没委屈上,他倒委屈了,“你少用那种被我辜负你的眼神看我,给自己留点颜面不好吗?” 她把鞭子丢开,蹲在他身前,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孟杳那事儿我觉得不简单,你最好找人查清楚再来质疑我有没有故意害她,别老是有事没事找我麻烦,不然我不会像今天这么算了。” 云岫看了眼沈阙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快半夜了,这个时候走再合适不过。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沈阙终于知道挣扎了,慌张道:“你不能走!否则你知道我什么手段……” 第48章 你很看不起我?(8) 云岫拍拍他的脸,面上写满了无所谓,说:“行了行了,就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你以为自己真能上天?” 是的,沈阙本人在读大三学生。 只不过因为公司无人继承,又加上能力出众,还没毕业就上班了而已。 边读边继承家业。 也只不过是个学生。 沈家实际的权力,掌握在老一辈几个人手中,沈阙一步也不能错,错了就会面临继承人易位的风险。 腹部迟缓地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沈阙依旧面若冰霜,问:“你很看不起我?” 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他不一样两头完善的很好? 云岫究竟在高尚些什么…… 云岫看出他的想法,强忍着笑意,说:“你想多了,我没有看不起大学生,我纯粹看不起你。” 沈阙:“……你找死?” 云岫摆摆手,“不敢不敢,你自己先待着吧,我就不留下陪你了。” 说着,她转身就走,没有因为沈阙被绑在这里儿而害怕什么。 身后传来男人的恶意提醒:“没有我的人脸认证,你想出去?” 还挺得意的。 云岫头都没回,边走边说:“窗户没锁,我从那里下去。” 三楼到地上一楼,十几米高,她要怎么下去? 沈阙脚被锁住了,动起来十分鸡肋僵硬,他喊道:“云岫,你给我回来!” 被他一吼,云岫想起了什么,掀窗帘的动作一顿,想了想,又回来了。 沈阙脸上滑过一抹喜色,以为她是胆小不敢,正想威胁她给自己松绑,就发现云岫正在锁笼子。 沈阙:“……你疯了吗?!” 这所笼子的外层是纯金打造,请了专门的人帮忙设计,一般工具很难切割开。 云岫把电子锁拆了,然后用原来的铁锁把笼子锁好,钥匙直接揣兜里。 她冲沈炔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然后走到窗户那边,移开玻璃,纵身一跳。 这一系列动作流畅无比,没有分毫犹豫不决。 沈阙都佩服自己没有气昏过去。 云岫当然不可能从三楼往一楼跳,二楼正对的房间,有个很大的阳台,估计是沈阙的卧室。 云岫顺利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站岗的暗卫正背对她看窗外的景色。 云岫暗自无语,放轻脚步,来到隔壁卧室取出自己的手机。 沈园不好轻易进出,她特地把头发揉成乱糟糟一团,还取出一套睡衣给自己换上,顺便使劲搓了搓眼周,让自己看起来是一副半夜没睡醒的样子。 顶着这套装扮,云岫走出卧室。 暗卫没发现她,云岫松了口气,慢慢来到一楼大厅。 这里太大了,走到门口都要个两分钟才勉强能到。 “云小姐,您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点点向着云岫靠近。 沈园上上下下几十个暗卫,云岫不想起正面冲突。 她假装被吓了一跳,回头训斥他大晚上站角落里干嘛。 暗卫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朦胧的光线下,看清她手里拿着水杯。 可是,先生会让她做这种事么? 见他沉默思考,云岫阴阳怪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气冲冲往茶水间走。 嘴里骂他是不是没见过女人。 暗卫脸一红,赶忙别过眼,回到自己的位置去了。 三分钟后,他缓过神来,这才发觉云岫接个水的时间,为什么这么长……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茶水间,进去的时候,杯子空荡荡的摆在桌子上,窗户完全打开,往屋里灌风。 困倦不已的云岫早就不见踪影。 暗卫:“……”完了,她好像跑了? 云岫这边儿,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她没有冲着出口跑,而是放火点燃了沈园的一个用来喝茶聊天的林院。 暗卫们做事非常不错,灭火是分分钟钟的事情,损失不会太大。 再说了,院子里也没人住,珍贵的东西更是稀少,烧了也没事。 重要的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火势吸引走,云岫方便全身而退。 她按照记忆中的线路,没多久就绕到了沈园之外。 出租车稳稳停在她面前,云岫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在房间里多待了半小时,等的就是这辆车。 司机第一次来,速度还这么快,定位也找的准,云岫感叹果然还是金钱的力量靠谱。 毕竟她可是开出了天价车费。 司机知道这是哪儿,有种帮助大佬的女人逃跑的感觉,云岫还没坐稳就启动车子跑了,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赶紧跑,赶紧跑,我感觉他们会追上来啊……” 云岫:“……”能追上来你就完蛋了。 …… 江南苑。 云岫付钱下车,将将按好指纹,司机就踩着油门,一溜烟跑了,“再见这位姑娘,千万别说是我帮的你!” 无语到家了,就会给自己加戏。 她转身欲离开,可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这个方向,好像是……时遇的家? 想法一出,云岫果断朝那边看去。 没错了,大半夜的,时遇卧室开着夜灯,正站阳台边打电话。 眼睛正盯着她呢。 云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莫名就有一种偷偷跑出去玩,然后被家长逮住的慌乱和紧张。 这感觉也太难受了。 她就当自己没看见,准备悄悄走。 一道被距离和夜风稀释后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在耳边:“云岫,我看见你了,不用跑。” 不是,什么玩意儿…… 他真把自己当家长啊? 想是这么想,可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转了过去,她说:“你有事吗?” 时遇脸上的笑容有点凝固。 两人的关系扯不上亲近,管管她好像没有什么正经理由。 时遇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回家。 “没事,外面风大,你回去吧。” 他尽量放大自己的声音说道。 云岫心说原来如此,看不出来数学大家还挺热心肠的,她微笑着点头,还向他道谢,说谢谢时先生关心。 然后就开开心心回家了,好像甩脱了什么很大的包袱一般。 时遇盯着她的背影,脑子里的一根弦猛然间就断了。 时先生。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嗯,不错,也总算记得自己叫什么,不至于只叫个先生。 第49章 我很欣赏她 云岫在家休息了两日,多数时候都在睡觉,偶尔会约上云临打把游戏。 假期第四天早上,云岫准备第三遍重刷《追风筝的人》时,手机在旁边叮咚一响。 她把手机拿了过来,解锁。 消息来自微信。 是一则好友申请信息,申请方说明了身份,许雯婷。 云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明白她这种时候加自己好友干嘛。 太想念孟杳了,然后来骂自己? 或者说,想明白了,知道自己一直是无辜的? 云岫把手机放下,没有第一时间接受好友申请。 看书看了两个小时后,她才觉得视觉疲劳,把书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按起了太阳穴和眼周。 按完了,云岫起身去了花房。 上午的太阳正好,温暖适宜,光线并没有夏季那般强烈。 云临找来的保姆姓张,云岫和她待的时间不多,相处下来也只是平常打个招呼的关系。 张嫂话不多,做事却麻利勤快,云鸢很满意她,两个人常常一起聊天,像多年老友一般。 云岫觉得这就够了,云鸢身体十分不好,基本上不怎么出门,家里有这样一个人陪着她,就很不错了。 只要云在国不找麻烦,她一辈子也就顺遂无忧。 希望如他所愿,云敏能够好好待他吧,别今后又来后悔就是。 云岫和两人一起吃完午饭,然后便回到楼上看书。 貌似她作业还没写完。 云岫闭着眼睛,随机从各科作业里面抽了一套卷子出来。 睁眼一看,化学。 好吧,她对化学题写的本来也少。 耐心写完这套题,云岫才终于重新拿回手机,点进了微信界面。 同意许雯婷的好友申请。 除了北城的中央家族外,许家算是介于边缘家族和中央家族之间的存在。 简单来说,比不上沈周苏徐,但又有一定实力碾压类似于云家这样的偏小家族。 只不过许雯婷一直隐瞒身份,这才导致云穗穗一直认为,她是个光有脑子没有运气的穷读书的人。 云岫的同意消息发出去该有五六分钟后,许雯婷那边来了消息。 许雯婷:【你在家吗?】 云岫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猜测她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告诉自己。 她如实回答,敲字告诉对方,自己就在家里边儿。 一分钟后,许雯婷发了几段很长的语音过来。 许雯婷普通话说的非常标准,以后是要冲着播音主持的方向发展,云岫怕漏听什么东西,直接用语音识别。 许雯婷:【虽然暂且我不清楚你到底和孟杳的死有没有关系,但从那些一开始就骂你害死了孟杳的人口中,我确实没有找到具有说服力的证据。 我调查了这些说法的源头,几乎都来自于孟杳助理的亲口承认。这位助理我曾经见过几次,不像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不过蹊跷的是,在她向孟家的人承认这件事,并向网络上散布的三天之后,人就莫名其妙消失了,像人间蒸发一样,那么大个活人,说不见了就不见了……】 这些事情,云岫都知道,她直接识别了第二段语音。 对方的意思大概是说,她不清楚这个人是云岫找人把助理灭口了,还是那个助理自己熬不住心理压力跑了。 云岫整个人懒懒散散坐在那儿,眉眼低垂着,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椅子。 第三段语音,许雯婷告诉她,让她自己小心一点,孟爰近两天和林沫沫频繁联系,估计是冲着她来的。 云岫转了几圈儿,盯着手机上的聊天页面沉思。 好一会儿,她才点出键盘,给对方回复。 云岫:【那个助理一口咬定是我,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其中的原因吗?我同孟杳站一块儿,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选择相信孟杳,云岫呢,粗俗无礼,教养欠缺,小气无知,这不就是你们对我的刻板印象? 再加上我和孟杳关系本来就差,她随便添油加醋地说,谁还不信?事情的关键真的在于我有没有害死孟杳么,难道就不能是你们的思路本身就存在着错误? 孟家的人什么样你不清楚?形象和利益永远放在第一位,你自己好好想想为什么全天下都在造谣吧。】 云岫写到这里,不再多说,她不想过多引导许雯婷去思考。 有些事情,她点到为止就好,能不能想明白,要看许雯婷自己了。 消息发出去之后,许雯婷迟迟没有回复,云岫不再等她,转头去用小号联系苏凛。 估计这会儿她cpu都烧坏了。 云岫刚一登录上去,发现对方给她app都轰炸到卡顿了。 又是上百条消息。 这个聊天软件比较小众,用的人很少,但安全性极强,对方如果不下大功夫,很难套到网友的真实信息。 也还好苏凛是条比较听话的小狗,云岫说不见面就不见面,他从来不会主动去调查她。 云岫把那些消息翻了翻,没找到什么重点,大部分都在质问她什么时候跟一个叫云岫的人联系上了。 围绕着给云岫写曲子,却没给自己写过半首这件事,疯狂发表不满情绪。 云岫:“……不是这孩子,怎么这么执着……” 她这样回复道:好了,你到底在气些什么,她是女孩子,你让着点。 苏凛应该正盯着手机,秒回。 往事:【不是,我跟你谈正儿八经的音乐的时候,你没空回复,怎么一提到这个云岫,你就舍得回我了?你们俩儿关系这么好???】 云岫微抿了下唇,有点无语。 她还没想好说什么,往事又开始叭叭叭了。 陈年:【别想太多,就是聊的来而已,不要恶意揣测。人家就是一小姑娘而已,你平时呢,别总是为难她。】 恶意揣测…… 总是为难…… 苏凛两眼一黑,不敢相信这是师父对自己的评价。 云岫到底跟她乱说了什么……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往事:【我没有,我待她很好。】 云岫看到这句话,感觉自己被重重问号所包围。 苏凛看着挺斯文正经的,没看出来私底下还是挺不要脸的哈。 陈年:【那就说到做到,别让什么小猫小狗都可以欺负她。】 陈年:【知道我为什么欣赏她吗?因为她写出了《彷徨》,在几乎常年不碰琴的情况下。】 第50章 反复的梦境 这边的苏凛看见师父这么说,感觉天都要塌了。 一方面是因为他袒护云岫,另一方面是他亲口承认《彷徨》就来自于云岫之手。 其实那天,他从音乐厅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比对两份稿子的字迹。 外行人可能看不出差异,不过是各种音谱交错组合,但对于苏凛这样的音乐大家来说,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他之所以不肯接受,到底出于何种原因,他说不清楚。 是不敢面对云岫,还是说无法相信孟杳会做这种事? 更或者说,他是不敢面对被欺骗的自己? 苏凛抱着手机,觉得内心痛苦又煎熬,实际上,他现在更多的是在乎陈年怎么看这件事。 他总觉得,陈年似乎更加在意云岫一点,他的存在感太低了。 可他不是他的师父吗? 苏凛发了一堆消息过去,对方半天没理,估计是又下线了。 过段时间国外有个演奏会,邀请函已经发了好几次了,他没确定好要不要参加。 很长一段日子了,苏凛老是提笔就觉得头疼,倒也不是没灵感,只是长期性干一件事,产生了一种焦躁感。 他把手机放下,按了按眉心。 最近发生的事儿有点多,苏凛不知道怎么消化。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有些事情正在朝着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向发展。 苏家老宅的管家见他如此愁虑,不免担心起来,问他发生了什么。 佣人泡好了茶,正端了过来,苏凛一边接茶,一边说:“我没事,赵叔,可能没休息好。” 赵叔吩咐下人把室内温度调高,并叮嘱苏凛天气降温注意适时添衣。 他点点头,说自己知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赵叔又问他最近怎么没有带云小姐过来吃饭。 是一种打探的口吻。 苏凛面上笑了笑,但很冷淡,让人觉得笑不达眼底,“带她来做什么,我爸妈还好,不能气坏了爷爷奶奶。” 苏凛父亲这一代,除了他小姑苏梦然混娱乐圈外,其他人基本上都从政。 苏梦然是唯一一个小女儿,在家里很得宠,就比苏凛大了五岁。 十八岁之前专注拉小提琴,成绩斐然,十八岁之后进娱乐圈,一半实力一半背景,混的风生水起。 这位小姑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是少有的对孟杳本人有意见的人之一。 她比较喜欢云岫。 这一点,很多人无法理解。 苏凛的父亲很疼爱自己的妹妹,平时暗地里还悄悄帮云岫点忙。 不过每次都会被妻子发现,然后面临生死考验。 云岫每次来苏家老宅,差不多苏梦然都会在场。 不然就靠着苏凛,估计很难顺利走出去。 听苏凛的回答,好像是不那么关注云岫了,赵叔总算松了口气。 …… “云岫,你最好一直这么硬气,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云岫正靠在小沙发边昏昏欲睡。 来电者气到变音的声音,让她陡然间清醒两分。 想明白是谁后,云岫觉得更困了。 就冲他这语气和说辞,她才终于觉得他像个学生。 仔细一想,沈阙才二十一岁,原本的自己是比他要大一岁的,他顶多就算弟弟而已。 云岫靠着小沙发,捶了两下酸疼的腰,说:“好的,我等你。” 沈阙准备了一堆措辞,结果听到这样漫不经心的回答,他顿时感受到一股少有的无力感在全身上下蔓延。 一拳打在棉花上,云岫根本不在意他会干什么,她似乎真的要脱离掉从前的日子,真真正正做回自己。 但沈阙一点也不甘心。 他不会容忍云岫每一次胡闹。 沈阙笑了笑,棱角分明的脸上全是冷淡的情绪,看得出,心情很烂。 他说:“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一点也不敢动你?” 话里话间,仿佛冻了层霜,听着让人心头发紧。 云岫闭上了眼,觉得心累,她不明白沈阙到底怎么想的,以前她扒着他不肯放的时候,他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现在她说不想缠着他了,这人又偏偏不答应。 人呢,就是面对从前的自己,也会犯贱。 再说了,沈家的几个长辈讨厌她都讨厌到人尽皆知了,几次三番跑来纠缠自己,他不要沈家继承人的身份了? 云岫睁开眼睛,视线落在投射进屋里的太阳光线上,开口道:“可以,只要你乐意,不过……那样的话,我想你会很难得到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她没有威胁他,只是提醒。 沈家如今,远没有外界所看到的那般安稳,继承的事儿,也并没有完全敲定下来,内部暗流涌动,各处势力都盯的紧。 另外,沈家对血缘的重视程度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大部分时候,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撑得住沈家庞大产业的人,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血缘传递。 沈阙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她能考虑到这一步。 以她的智商,分析到这些东西,有点难得。 沈阙垂下眼睑,卷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这个你不用担心,目前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救沈家,不过是你而已,他们不会阻拦我。” 不过是你而已。 云岫细细品味了这句话,说到底,他还是没有把自己当个正儿八经的人来看。 在沈阙眼里,她只是一件物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想看见的时候就出现,不想看见的时候就滚蛋。 她替云岫感到一丝难受,但更多的是怒意,说:“行,我等你好消息,别被骂了偷偷哭一场哦。” 说完,云岫挂断了电话,随后就把手机给关机了。 她从厚实的地毯上站了起来,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太累了,系统因为她不亲近沈阙这件事,惩罚她夜晚睡眠质量下降。 云岫反抗无果,但也不打算妥协。 她又做梦了,梦到原来的世界。 福利院、桃树、画板、钢琴…… 亲切的老师告诉她说,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常常思念,以后就会年年相见,有些人,只需要等,怎么样也不会从身边离开。 她闷闷不乐坐在桃树下,手撑着下巴看那些掉落的花瓣,明亮的眼睛里泪光隐隐,叹气的声音带着无奈的绵软。 第51章 偶遇 假期最后一天,云岫收到了来自许雯婷的反应慢十拍回复。 她也是真的服气了。 这姑娘不知道想了多久,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跟她发这些。 云岫打开聊天页面,看见一长串的文字信息。 许雯婷:【我想了想,你说的这些东西确实在理。不过我觉得,即使你没有议论过他人信仰,孟杳也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跟她相处这么多年,了解她的性子。孟家的人,确实很看重利益和家族形象,平常对孟杳的要求也特别严苛,这一点我很清楚。 我分析了一下你话里的意思,你大概是想说,你其实跟这件事无关,孟家那边为了维护女儿的名声和家族利益故意威胁助理说谎,以此把媒体的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而不是人人都讨论孟家家教上来。 我们就暂且认为这件事是真的,可是云岫,你又有什么具有说服力的证据呢?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孟杳绝不可能讨论组织信仰问题。】 张嫂在外面敲门,说给云岫泡的咖啡好了。 云岫一目十行看完信息,站起身说了声稍等,走过去打开门。 张嫂端着白色小瓷盘,径直走进了卧室,把咖啡放在了桌子上。 她说道:“小姐下午不休息吗?你不是习惯午睡的?” 云岫重新拿回手机,一边给许雯婷回复,一边说:“不睡了,我有点事。” 张嫂没再说什么,提醒她咖啡趁热喝便离开了。 云岫听见关门声,端起咖啡浅浅抿了一口,醇厚的味感在口腔里绽开。 她回复的内容不多,点明关键。 云岫:【助理说过,她没听见孟杳这么说,但她认为是我说的,却也只是认为,没有证据。至于那伙听见孟杳讨论他们组织信仰的人,目前一点消息也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或许,他们在说谎呢?】 有一点云岫没有告诉许雯婷,她出国那几天,并没有化妆,她原本的容貌与孟杳全然不同。 再者,有一点很硬伤,也是她不愿意承认的一点,孟杳比她高。 一个一米六八,一个一米七三。 也就是说,从外貌身形上来看,那个组织的人不会认错人的。 至于孟杳到底有没有说那些话,如果说了,是在哪说的,目前无从得知。 云岫了解过这个组织,对外名称叫satan,翻译过来是撒旦,其实是对死神的一种特殊文化理解。 satan没有固定的组织聚集地,他们往往是散乱的,依靠内部的专有方式联系,活动痕迹基本上搜查不到。 这个组织的人员散落全球各地,但实际成员并不很多,加入的门槛要求极其严格刁钻,一般人没有可能进得去。 这么一群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真的有那么容易被警-方恰好抓到? 就是被抓到了,真就凑巧是带走孟杳的那一批人? 他们的组织信仰也好像是……做最勇敢的人……来着吧??? 小姑娘不懂事笑了又怎么了,有那么小气? 云岫扶额苦笑。 这件事疑点重重,最好的办法是能联系到当时接触过孟杳的那些人。 云岫低头看了眼手机,许雯婷再次陷入沉默,没有回复什么。 她理解许雯婷,一个长期被孟杳纯良形象洗脑的人,估计一时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 云岫没打算说太多,不然许雯婷一下想的太复杂,怕出什么事。 今天天气一般,阴转小雨,云岫就穿了件薄衫在外面,显的很单薄。 她打伞出门,告诉云鸢自己去小区中心转转。 云鸢叫她多穿点,她说没事,自己身体还不错。 云岫走出去不到两分钟,在人行小道上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离她十几米远,正在一处柳树旁的小亭子里和人闲聊。 这两个人也是兴致过高了,细雨薄雾里,坐亭喝茶,貌似还下棋。 云岫知道他是谁,邻居,时遇。 她多看了两眼,画面隐匿在秋雨绵绵中,十分养眼。 时遇手里握着黑棋,与白皙干净的手指形成色彩对比,衬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更加细腻好看。 他做一件事时,总是很专注,身心投入进去,不会让人觉得吊儿郎当。 正要落子的时候,时遇手中的动作一顿,他偏头看过来,和不远处的云岫视线撞在一起。 友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可惜有点近视,看不太清那女子到底如何。 女孩撑着把油纸伞,穿的衣服颜色素淡,却分外单薄。 一阵凉风吹过,微微卷起垂落在肩头的柔顺黑发,肤色白净似雪,一双眼睛水波荡漾,缓缓淌过心河。 见他发现自己,云岫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她微笑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啪嗒”地一声,黑棋掉落在棋盘之上,与原先要落定的位置差了一格。 就这一步,他原本算好的局势就被逆转,分秒之间,已在下风。 朋友被这一声惊的回过神,看清棋局后,眉尾轻挑了下,正想问他是不是看见心上人了,对面的人就已经起身。 裴思谦脸色一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问:“你干嘛……” 时遇没空理他,拿起亭子物件存放处的透明雨伞,手里搭着外套就走。 他说:“你先回去,我有点事。” 语气不咸不淡的,好像把他这个不远千里赶来的好友没当回事儿。 裴思谦不满的啧了声,眼神再度向云岫那边看去。 视线有点模糊,不过依稀能看出来是个温婉端庄的女孩,身形很好看,很少有人有这样对称到位的比例。 时遇走的很快,像是为了告诉云岫不要离开,他是来找她的。 云岫似乎有感应,在原地等他。 走的近了,她才发现时遇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她没有想多,以为他是有什么事。 云岫说:“你们不冷吗?坐那儿下棋也没个取暖的东西。” 温度降的太快,说取暖也不夸张。 时遇淡淡看了眼她身上那两件薄里薄气的衣服,眼神暗沉了两分。 他看着对方的眼睛,嘴角微弯,笑着说:“还好,不冷。你是准备到前面的公园散步?” 第52章 参加比赛 没错,她也是闲的,凉透了才知道出来转转。 云岫看了眼公园的位置,对他点头道:“嗯,我有点无聊。” 这可没撒谎。 她确实是没事儿做才来的。 时遇自动把自己归类为可以陪同云岫一起散步的大熟人,侧着身子,拿外套的手往前移了移,温声说:“走吧,我也正想去看看。” 云岫不自觉看了眼亭子那边独自收拾东西的人,没揭穿他,说好。 两人走远的时候,裴思谦收拾完一堆东西,也正好出来。 他急急忙忙的,本来是想看看云岫长什么样,结果时遇说走就走,速度还挺快的。 他不好提着东西去找人,只能先回时遇的家,嘴里骂他没良心。 与此同时,小道旁柏油路上停了辆黑色迈巴赫,驾驶座车窗降下一半,凉意阵阵的风不断往车里灌。 苏凛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拿着腿上的男士灰色毛衣。 他看见云岫穿着单薄,独自一人走在小道上,慢慢晃悠。 一开始苏凛没反应过来,他很少见云岫披着头发的样子,愣了半天。 直到被风吹的有点冷了,他才想起来,云岫穿的太少了一点。 准备下车,给她送件衣服时,时遇刚好走到了云岫面前,两个人貌似还挺熟的,聊的挺开心。 最后还一起走了。 时遇也真贴心,还知道给她披件外套穿着。 苏凛不冷不热的笑了笑,攥紧了手中的一部分面料,骨关节凸出,泛白。 他莫名觉得有些烦躁,回过头来把车窗升上去,隔绝掉外面碍眼的画面。 停了好一会儿,苏凛越想越觉得来气,他把眼镜往上扶了扶,随后踩着油门离开。 陈年就是闲的,给她写曲子,还不如多跟自己聊两句。 浪费时间。 苏凛前脚开车离开,裴思谦后脚就来到了路边上,迈巴赫车速很快,有点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他没放在心上,看了眼就走了。 云岫和时遇聊的挺枯燥的,连中午吃什么都问了一遍。 聊着聊着,云岫没忍住笑出声。 她说:“好了,换个话题。” 时遇刚想说中午吃了裴思谦包的饺子,差点没中毒这件事,忽然就被云岫打断,他把话收回去,问怎么了。 云岫把伞举高了一点,好看清时遇的脸色,没有变化,依旧温和。 她放慢脚步,问他:“我听他们说你12岁那年就拿了imo金牌,你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是关心他的数学生活史。 还以为要问私人感情。 时遇把她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往前拢了拢,他的衣服尺寸显然不适合她,像小孩子穿了大人的衣服。 他这才感觉心里舒服了一点,继续随着她的速度往池塘中心走,“可能天生对数学比较敏感吧,再加上运气比较不错,遇到的对手实力不强。” 时遇的话说的比较轻松,云岫却只是笑了笑,能参加imo竞赛的,怎么可能实力不强,这种国际性数学竞赛,基本上是无法掺水的。 他的对手,是来自全球各国各地的顶尖数学天才,普通人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想象他们所涉及的数学难度有多大。 衣服其实很大,不容易掉的,可能是受时遇影响,云岫自己也拢了下。 她说道:“不管怎么说,你都非常厉害,这种事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想都不会去想的。” 时遇笑着摇了摇头,表达谦虚。 夸他聪明,能干,有实力。 时遇觉得,赶跑裴思谦是比数学定理还要正确的事情。 前面的路比较窄了,是条小木桥。 时遇短暂停顿,让她走前面,云岫没说什么,握着伞走了上去。 他就跟在后面,半步的距离,云岫就是散心的,走的慢,他就更慢。 雾气稀薄,微微朦胧,雨比先前小了一些,匝匝滴落在碧绿的荷叶上。 池塘中心是个小亭子,四周挂了些布帘,正随着风轻微摆动。 里面摆了四把木椅,围着张破破烂烂的小桌子。 云岫收伞,走到一个位置前,拉开椅子坐下。 两个人转的莫名其妙,一路上说一阵走一阵的,时遇明显是就着她,云岫心里明白也不好说,就瞎逛。 等时遇坐下时,两个人又开始了日常闲聊,云岫对时遇倒是了解了不少。 比如,他喝不了酒,沾点就醉。 还比如,他会做饭,但很喜欢折磨他那位不怎么会的朋友下厨。 再比如,他好像没谈过恋爱…… 不知道怎么聊的,两个人就聊到了感情线上,云岫不清楚他知不知道自己的事情,严格意义上说,她也是个恋爱小白。 嗯,算是巧了。 她本来不想过多扯这些,但一看见时遇那双眼睛,那么漂亮干净,她又没忍住解释。 云岫三言两语地说,尽量找合适的措辞,舌头都要打结了。 她对自己感到无语,心里骂了很多遍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时遇似乎不在意她说的东西,听的时候,表情没什么起伏,他说:“其实没什么,人总有看错人的时候,你既然认清了现实,选择向前看,说明你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个时遇,还怪善解人意的,云岫只好附和他,说的确是这样。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后,时遇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再过一周北城就要举办秋季奥数竞赛,你的数学逻辑思维很好,要不要考虑参加?” 云岫眼睛亮了亮,没想到时遇也关注这个,“我让班主任代替我向学校报名了,不知道能不能选上。” 她的成绩自然是真实的,可多数人依旧不相信,在铁定的事实面前选择自欺欺人,污蔑她抄袭作弊。 时遇仿佛明白什么,但很快换上不解的表情,“为什么不能选上,你们这次月考的好几道题都是去年其他省份的奥赛题,听你们校长说,你不是考了唯一一个满分吗?他们会不重视你?” 云岫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干脆就向他说明了缘由。 时遇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微低着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他回道:“这次的题是国外的人出,也是他们负责改,我想那些人不会有意见的。至于学校同不同意你去,我想校长这么明是非,应该不会听信那些谣言。” 第53章 外套 云岫听他说完,心情起伏不定,但最终还是感觉到欣慰。 很好,这个世界还是有好人的。 不过,时遇也要进去观赏么? 这轰动应该挺大的…… 出来的时候就有些晚了,越到晚些时候越冷,时遇怕她感冒,主动提出可以回家了。 云岫理解,起身离开。 和来时一样,他总是由着云岫的速度走,一点也不急。 傍晚时分,雾气反而大了些,几米开外都是一片白雾蒙蒙。 这个天气,公园里没人,安静的出奇,也就他俩儿还在转。 时遇一路把她送到了家门口,云岫一边收伞,一边说谢谢,叫他也赶紧回去,顺便安慰安慰被丢下的朋友。 时遇笑着应下,目送她开门进屋。 云岫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的那一刻,时遇眼底逐渐黯淡下来,他撑着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走,雨点落在伞面上,发出清晰的砸落声。 云岫把伞挂到雨伞架上,在玄关处换了双棉质拖鞋。 屋里干燥暖和,云岫觉得身心都舒畅了不少。 云鸢和张嫂在厨房做饭,客厅里没人,她走到沙发边坐下,端起桌上的热水喝了两口。 电视里放着最近正在热播的一档古装电视剧,画面里出现女主的脸时,云岫端着水杯的手一紧。 没猜错的话,这人应该是苏梦然。 她是苏凛的小姑,二十八岁,当红女艺人,出道十年,就火了十年。 娱乐圈里的天选流量圣体。 苏梦然属于明艳系长相,为了放大这个优点,一般情况下妆造都偏向这个方向,虽然五官并没有那么出色,但气质却十分清冷出尘,碾压一大片各色艺人。 她有她自己的特色,演技到位,唱歌跳舞什么的都能轻松拿捏,凭着实力确实可以在娱乐圈闯出自己的天下。 再加上背景强大,想不火都难。 不过云岫在乎的不是这些,她只知道,苏梦然一向和孟杳不对付,倒是挺喜欢云岫的,帮过她好几次忙。 云岫不太清楚为什么,或许这位实力女星有她自己分辨是非的能力。 她思索的功夫,云鸢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盘菜。 云岫抬头,和她对视。 云鸢以为自己看错了什么,但好像眼前的场景是实在的。 她小心翼翼地问:“岫岫,你出去买了件外套?” 她当然知道这是给男士设计的,只是不想问那么直接。 云岫疑惑的“啊?”了声,然后低眸一看,好家伙,她忘记把衣服还给人家了…… 还那么自然的穿进了屋…… 而且时遇也没有提醒她…… 云岫很少会尴尬,但她现在彻彻底底感受到了什么叫尴尬。 他是人机吗?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提出来的,居然不说? 云岫故作镇定的笑了笑,伸手把外套扯了下来,“不是买的,我路上遇到个朋友,他怕我冷,就借给我穿。” 云鸢这才了然,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些疑虑。 江南苑除了苏凛,还有其他云岫认识的人么? 她不怎么过问云岫的事,只要不威胁到生命安全,一般都不会管。 因为,想管也管不了。 云岫是那种看着好说话,实际上性子特别犟的人。 云岫把外套放下,起身去厨房,嘴里说着饿了要吃饭,心里全在想着怎么把衣服还给时遇好。 这确实丢人。 这顿饭吃的心不在焉,云岫吃完以后,帮忙收拾了碗筷,然后拎着衣服准备出门。 想了想,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洁癖什么的,她在门口一阵犹豫,最后还是决定把衣服洗了再还回去。 虽然,有点小题大做的感觉。 云岫来到洗衣房,自己动手。 …… 第二天依旧下着绵绵细雨,云岫这次学乖了,在冲锋衣设计款的校服里面多套了件薄毛衣。 早上出门的时候,七点零五分。 云岫走在雨里,搓了搓手,心里盘算着到了冬天,还是得叫个司机。 江南苑到学校步行得十几分钟,北方冬天的早上,走两步得给她冻死。 云岫走到学校旁边那家煎饼果子店的时候,已经排了很长的队,她不愿意等太久,叹气走了。 明天吃也可以。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明显是想靠近她,云岫侧开身,半回过头来。 视线里闯入一张熟悉的面孔,神色还带点惊慌。 像是偷偷跟着人被发现一样。 程言本想拍拍拍她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云岫就忽然回了头。 看反应,很是防备。 他赶紧递过去一份恨不得把小摊上什么东西都加了的煎饼果子,面上又是自豪,又是紧张,支支吾吾道:“我来的很早,顺便多买了一份,你不是喜欢吃吗,给你……” 小摊位整的很高级,袋子还标了自家的vlog,材料也很用心,加了一层隔热。 本来挺合适的小袋子,此刻却被挤的鼓鼓囊囊,不知道加了多少东西。 云岫沉默地看着他,很是微妙的气氛。 程言感觉自己心跳都慢了下来,他紧抿了下唇,以为云岫不想要。 好吧,失落归失落,总不能硬塞给人家。 就在程言满心懊恼,正要把东西收回来的时候,云岫从兜里摸出一些零钱放在他空着的手里,拎着煎饼果子转身走了,轻飘飘地说了声谢谢。 只是指尖轻微地触碰了下,程言却如遭电击,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儿,白皙的脸颊立刻红晕了一片。 他当场愣在原地,有人路过不小心撞他一下,向他道歉他都没反应。 嘴里只轻轻说着没关系…… 云岫不知道这些,她边走边啃,很快就把程言甩在了后面,来到了教室。 刚放假回来,大家不适应,快上课了也没几个人到。 云岫把自己这边的窗户关上,一边吃东西,一边在课桌里面翻稿子。 太危险了,不能让程言看见,否则他迟早有一天会在苏凛面前说漏嘴,到时候真的没得说了。 云岫把桌上的书收拾整齐,摆了很高一堆在前面,留出空位好睡觉。 她吃到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程言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那表情,中彩票中了几千万一样。 第54章 你哥知道这事吗 眼看着云岫吃完,程言觉得自己也饱了不少。 云岫不想浪费粮食,差点撑死。 递给程言一个“滚远点”的眼神。 对方连连点头示好,说下次会少加点东西,能不能不要给他钱。 云岫翻出美术本,不耐烦道:“下次不用带了。” 程言听见她这样说,自然不愿意,只好把钱收下,还专门塞在了自己的游戏人物周边盒里。 没一会儿,秦宇盛顶着个黑眼圈走了进来,他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程言的确是在帮云岫到饮水处接水。 再看看自己一滴水也没有的杯子,他陷入了沉重的思考中。 不是,这小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狗腿了…… 等他回来,秦宇盛把杯子递过去,晕乎乎的说:“程言哥哥,好渴。” 程言讨好的笑一瞬僵硬。 云岫:“……”你们两个? 见云岫脸色不对,程言一把夺过那个水杯,直接扔进了秦宇盛课桌肚里。 “一边儿去,懒得管你……” 秦宇盛感受到差别待遇,心里下起比外面还冷的雨。 很好,好兄弟果然只能在心中。 早自习是语文,徐连慧放假就布置了默写和月考作文重写两个任务。 默写古诗词是硬性要求,至于作文要不要真的再写一遍,很多人都没当回事儿,徐连慧也没打算检查。 这次的早自习任务简单,自行背诵阅读理解知识点。 想起作文,程言转过身来,问云岫要答题卡,他想看看怎么写的。 云岫低着眉,在桌子上找了找,抽出一张写的规规整整的答题卡给他。 秦宇盛把手机悄悄放下,默不作声往程言身边挤,他也好奇。 程言把答题卡直接翻了个面,两页半的空格就差一两行没写。 想起自己凑半天还没凑够八百字的程言,不禁觉得云岫是真牛逼。 秦宇盛看的傻眼,呆呆道:“她写的字真好看啊,没几个学生有那闲心思练正楷了吧……” 云岫的字,规矩端正,又不失个人风格,分外显眼好看。 两个人也就欣赏欣赏字体了,作文内容完全理解不到,尤其是碰到一个接一个的典故时,觉得自己是不识字的街边乞丐。 云岫把语文资料翻开,放到一边。 她在画画。 上午最后一节课要换位置,从第一名开始,自由选择座位,直到最后一名选完。 云岫没想好坐哪里,其实一个人坐也挺不错的。 十分钟后,答题卡被送回来,两个人都没说话,云岫的水平过高,他们看不懂,不好随便评价。 云岫把答题卡收起来,继续画自己的。 早自习很快结束,徐连慧叫云岫去办公室一趟。 教室比较暖和,云岫把外套脱了,听见徐老师找自己,她拎起外套慢慢晃了出去。 程言好奇心作祟,想跟着云岫一起去办公室,刚走到门口,被周羲迎面给拦下。 跟云岫待久了,他脾气都变好了不少,一脸礼貌谦和,“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周羲可没他这么好的心情,脸色难看的要死,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程言仿佛明白了什么,脑海里一闪而过云岫的脸,不打算跟他多说,钻空子准备走。 周羲冷不丁道:“你哥知道你在学校天天骚-扰他吗?” 程言脚步一顿,呼吸都凝滞了。 ** 办公室。 云岫把外套穿上,走到徐连慧办公桌旁边,问:“学校那边怎么说?” 她知道,徐连慧叫她,多半是为了这次奥数竞赛的事儿。 成绩太过亮眼没事,主要这个人是云岫,没作弊的证据摆在眼前,也还是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徐连慧把一部分同学重新写过的作文推移到一旁,抬头看她,目光里带着欣慰,“一开始周校长跟我说,你没有参赛经验,希望多锻炼锻炼,等明年的春季赛再参加。 不过今早他亲自找过我了,说你数学思维很强,刚好我们学校的参赛小组有个男生退出来了,他就让我转告你,叫你做好准备,这几天多刷点题,找找感觉,下周二竞赛正式开始。” 云岫听完,挑了下眉,明显周梦河是不想让她去的,临到头又改变主意,他没睡醒么? 好在能去,云岫没有想太多,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尽量不浪费机会。 徐连慧很满意她的态度,和多数老师一样,都喜欢这种有目标的学生。 云岫:“除了我,其他两个人呢?” 周羲肯定会在的,她只想知道另一个人会是谁。 这个问题并不奇怪,徐连慧翻了下手机,然后说:“你,周羲,还有十八班的一名同学,叫聂熠萧。” 没听说过,云岫也不好奇,她哦了声,说快上课了,先回去教室。 徐连慧:“等会儿。” 云岫都转了半个身了,听见徐连慧叫她等等,直接原地一转,面对她。 徐连慧抽出四个作文本,一并递给云岫,“这是班上成绩很靠前的几位同学写的,老师的意见有时候也会出现个人偏见,你作文思路好,写的东西客观性强,帮我改改看。” 云岫低眸,一眼看见作文本姓名栏处的“许雯婷”三个字,她稍作沉默,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 “可以,我尽量在晚自习之前还给你。” ** 云岫回到教室的时候,英语课已经开始了两分钟,吴佳冲她点点头,表示进来,不用傻站在那儿。 她抱着作文本,回到了座位。 这堂英语课前半节主要是带大家复习巩固基础语法填空知识,后半节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直接练发下来的对应小题。 吴佳自己出题,做完了还要改。 秦宇盛感觉惊险又刺激,趁吴佳不注意的功夫,迅速回头,偷瞄云岫的小型答题卡。 三道题,不到十分钟,全写完了。 秦宇盛一边觉得自己智商被完全碾压,一边快快乐乐的抄。 课都快下了,旁边的人却一直没什么动静。 秦宇盛以为他是被吴佳这操作给吓哭了,把自己的答题卡给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言言,赶紧抄几个,交白的,佳姐会揍你。” 第55章 不要随便质疑我 程言慢吞吞反应过来,看了眼秦宇盛写(抄)的满满当当的答题卡,一点紧迫感也没有,有气无力拿起圆珠笔,在自己的答题卡上填了起来。 秦宇盛感觉到了异样,不就是和周羲说了两句话吗,怎么还一蹶不振了? 最后两分钟一晃而过,吴佳让课代表把答题卡收起来,放她办公室。 教室里响起一阵传递纸张的哗啦声响,下课铃响起,程言趴下就睡了。 云岫没注意这些东西,继续在本子上画简笔画,速度很快。 秦宇盛不敢惹此时的程言,他翻出手机,找到学校论坛,看都没看一眼就放到了云岫桌子上面。 她微微掀起眼皮,半抬着眼睛看向男生,似乎是让他说明意思。 秦宇盛有点犯怵,他虽然没有被云岫揍过,可偏生的就是怕她,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说:“云姐,你看论坛了么,清一色骂你作弊的帖子,还人身攻击,你不要在意他们,这些人自己不行就认为别人也不行……” 听他说着,云岫淡淡扫了眼屏幕。 她文字阅读速度极快,捉捕关键信息是强项,可一点也没看到秦宇盛口中所谓的骂人帖子。 云岫打断他,说:“哪里?” 没有啊,这人在脑补什么…… 秦宇盛不明所以的啊了声,随后拿回手机,瞪大眼睛看论坛页面。 置顶新闻不知道什么时候撤了,换成了几个并列的学校八卦贴,往下面滑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份关于云岫作弊的个人帖子。 秦宇盛张大嘴巴,感到不可思议,昨天还在疯狂讨论的话题,今天就无影无踪了? 谁那么大手笔啊…… “啊?不对呢,昨天还有很多……” 云岫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她联想到奥数竞赛的事,眉心微拧。 秦宇盛还在翻,手机一把让程言给夺了过去,他还是趴在那儿,也没舍得起身,含糊道:“少烦她。” 秦宇盛盯了他头顶的发旋一秒,感到莫名其妙,对云岫说:“言言这几天扒到好几个个人贴,都是你那臭表妹申请的小号,她还买通了很多水军,一个劲儿阴你。” 云岫没说话,低垂着眸子,笔尖在纸页上轻轻点了点。 程言不耐烦地“啧”了声,干脆直起上半身,先是对云岫说没事,帖子有人删干净了,然后直接掰过秦宇盛的大半个身子,警告他一边儿玩儿去。 还把他手机给没收了。 秦宇盛简直欲哭无泪。 第二节正课是数学,胡江民抱着假期数学卷子走了进来。 按照常规模式,先叨叨那些不认真写,对着错误答案一顿乱抄,稀里糊涂还把解析过程搬上去的人。 不过好在还是有人认真写了,题都是老师临时出的,搜不到答案。 胡江民这次没有表扬人,因为他不敢面对满分卷里,云岫那晃眼的签名。 就她和周羲两个人满分,他特地对比过,云岫的解题思路明显更好。 这样一看的话,她的月考成绩真实性还是很强的。 他一通说完,见有人昏昏欲睡,气的不行,却又拿他们没办法,想起奥数竞赛的事,就简单提了嘴。 念云岫名字的时候,他舌头都有点捋不直,语速极快,很不自然。 好了,惊天大新闻曝光,没人觉得困了,一脸遭雷劈的表情。 又是这个反应,云岫觉得好笑。 怎么跟群人机一样。 云穗穗握紧了手心,神色阴暗,眼神里快要下起刀子来。 凭什么云岫这臭丫头天天出风头,整天不是这个围着她转,就是那个围着她转的。 而她呢,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狗屁厕所事件,天天走在路上被人嘲笑。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卑劣手段抄了年级第一,居然真的还有人相信,就她那脑子还不如自己聪明。 云穗穗不服气,大声质问:“胡老师,竞赛选手好像规定过需要一定的比赛经验吧,云岫一个乡巴佬而已,别说奥数竞赛了,平时的学校活动都很少参与,学校让她去干嘛,出丑?” 底下的人悄咪咪讨论的声音消失了片刻,随后又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胡江民被问的一愣,这事儿是校长的意思,人家警告他不要多管,也别让人随便污蔑云岫,他哪里敢有意见。 自从上次的讲题一事发生后,苏家那边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叫他本分教书,少点坏心眼子…… 这个还好,他能顶得住,主要是那个家族的人也…… 他都不想多说,后怕。 云穗穗这个嘴巴大的,他下意识看了眼云岫,那人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写自己的东西,根本没理这些话,让他一下安心了不少。 有人小声帮着云岫说话,数学应用能力摆在那里,考的很多题都接近奥数水平了,怎么没资格参加。 云穗穗一句也听不得,感觉胸腔里火气越来越大,她咬紧牙,说: “再说了,她那成绩也不一定真实,谁知道在哪儿抄来的……就这种人也好意思参加,真有脸了……” 崔晓思:“行了,别说这个了,你没看见周羲那眼神吗,找死?” 云穗穗选择逃避,她当然知道,那个男生的目光永远都只会停留在云岫一个人身上…… 真眼瞎。 胡江民两眼发黑,感觉要完蛋了,怎么班上就有云穗穗这个不省心的。 还好林沫沫这段日子,莫名其妙的消停了不少,不然肯定比她还能颠倒是非。 “云穗穗,请先把你那张及格线都没摸到的卷子整理清楚了,再来质疑我我什么水平,好吗?” 云岫一手转着素描铅笔,一手撑着左脸颊,面色波澜不惊,轻描淡写地开了口。 语气挺淡的,用词也不难听,可偏偏就是让人感到一股极强的杀伤力。 她挨着窗户,光线透亮,肤色白皙莹润,坐态端正,像幅色彩素淡的名画一般,让人看而心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落在云岫这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一时觉得,这个人好像没有那么讨厌,她应该是纯净美好的让人无法靠近的。 程言怼人的话全部收回,他偷瞄着云岫,从她身上知道,原来反击也可以不用用激动凶狠的神态来助攻。 第56章 昨天的女孩 最后一节课自习,徐连慧拿着成绩单进教室,让所有人出去走廊外面,叫一个进来一个,自己选位置。 云岫第一个,干脆就没出去。 徐连慧叫她的时候,她犹豫了下,往前挪了四排,依旧坐窗边。 教室够大,竖与列之间隔距比较宽松,横排一共是六个人,两个课桌并一块,数下去有七排。 云岫坐的位置算居中靠前,她喜欢这种落地式窗户,方便发呆。 云岫坐下的那一刻,程言死死扒着后门门框边缘,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云岫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向着程言的方向看去,对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像被丢弃的怨妇…… 秦宇盛很是小心地安慰他,看口型应该是说接受现实吧。 不是,这个……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徐连慧见她不再犹豫了,才喊了周羲进来,那人神色淡然,步态轻松,坐在了云岫正前方的位置。 外面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赌了半天他会不会选择云岫当同桌,结果人家没有想过这个,直接当起了前桌,似乎还挺满意的,坐下还笑了笑。 云岫觉得问题不大,他无非是想恶心恶心程言。 果不其然,程言一见这场面,气的要跳脚了,一口恶气难咽,他气冲冲转过身来,威胁剩下的男生不准坐云岫身边当同桌,并留下她斜后方的位置。 众人面面相觑,心说谁稀罕跟云岫坐一块儿,不过仔细想想,心口还是酸溜溜的,那毕竟是个超级学霸。 虽然目前还有待进一步验证。 程言回头,眼巴巴看着云岫,她仿佛不受任何人影响,静然无声。 一点也不留恋。 秦宇盛觉得他最近应该是撞鬼了。 精神状况堪忧。 这一边,第三名的许雯婷踌躇了几秒,最终在大家呆愣的表情下,向着云岫走了过去。 程言猛吞一口唾沫,想冲进去把那女的丢出去算了。 许雯婷在云岫身边坐下的一刻,就连徐连慧也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不是一直吵的很厉害吗,说云岫害死了孟杳。 门外,林沫沫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她不明白,那么恨云岫的人,怎么愿意坐在她旁边。 而且,她那表情,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厌恶? 这些天来,她一直不动声色,眼看着云岫一点点被很多人接受。 她那样的人,也配吗? 孟杳呢,许雯婷这么快就忘了自己惨死国外的朋友了吗? 选个位置而已,平常多无聊简单的事情,今天却不一样,大家仿佛觉得自己在看惊悚片。 好刺激。 不得不承认,许雯婷这举动,云岫是没有预料的。 这个女孩表情平淡如水,明明是向着她来,可眼神却一次也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无悲无喜似的。 周羲侧身,回头看了眼许雯婷,这个角度,他只能窥见云岫的肩膀。 也真是莫名其妙,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担心许雯婷会伤害云岫。 可这又怎么可能,这个女人现在完全转了性子,一个打三个的心都有。 他低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面的人,一个个恍恍惚惚的,表情跟见鬼了没区别,教室里慢慢又坐满了人,大家心情沉重,叽里呱啦讨论的心情都没有。 云岫心想,她还是挺厉害的,一人惹的集体沉默。 程言如愿以偿,坐到了云岫斜后方的位置,反正到哪儿都是睡,也没人管他学的怎么样。 …… 云岫说到做到,中午两个半小时时间,她选择回家休息。 避开周羲是一回事儿,气温降了睡教室太冷也是一回事儿。 她出教室的时候,程言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嘴唇嗫嚅着,像是憋了一堆话,却不知道怎么说。 云岫停了下来,想告诉他早点回去吧,声带还没开始发音,程言就被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年轻男人一把拽了过去。 那人长相明明俊美清雅,眉宇间也有着程言那一份晴朗,可面色十分低沉阴冷,冷冰冰说:“你又想干什么……” 程言苦恼不已,看也没敢再多看云岫一眼,他扯着程南书的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程南书边走边回头,眼神里带着对云岫的警告。 云岫打了个哈欠,听见周围的人议论程言的哥哥怎么来接他了。 哦,原来是程南书。 她说呢。 云岫侧头一看,周羲就在旁边,目光如炬,她无所谓地笑了笑,跟着人群离开。 又是这样,她似乎习惯了随时随地丢给自己一个冷眼。 周羲板着一张脸,跟了上去。 兴许是不想看见他,云岫钻溜的很麻利,轻轻松松把他给甩开了。 心底沉了沉,他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色,越发觉得落空。 云岫走的很快,坐公交离开。 到家的时候,她站在门前,输入指纹进去,门打开,冷冷清清的。 没人。 云岫摸出手机,发现云鸢很早就给她发过消息,说今天出去玩儿,估计晚上才会回来,还说有张嫂跟着,叫她不用担心。 云岫还想着回来蹭饭呢,然后转念一想,似乎自己忘了告诉云鸢,她决定以后中午都回家休息这事儿了。 她进到屋里,一眼看见衣架上挂着的西装外套,收拾得很妥帖,张嫂估计是熨烫过一遍。 云岫走过去,把衣服取了下来,旁边还放了个袋子,她叠好装进去。 云岫把书包放到客厅,转身往门口走,外面还在下雨,她撑着伞走进丝丝雨幕之中。 门铃响了三声后,眼前的大门被人推开,来人不熟,不过很好看,气质温和谦逊,笑起来,如逢初春暖阳。 应该是时遇的朋友。 裴思谦看她脸色怔了片刻,知道自己不是她要见的人,弯着唇笑,明知故问:“嗯?你是昨天那个小女孩?” 话落,他身后多出一个身影来。 云岫一边点头,说是,一边朝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看了过去。 时遇走了过来,虽然表情从容,但速度很急。 距离近了,云岫把袋子递给他,耳朵微微发红,说:“谢谢你的衣服,昨天我没注意,穿身上就忘了。” 第57章 他做饭好吃 裴思谦竟不知道这事儿,他转过头来,看着时遇,挑了下眉,脸上的表情可谓意味深长。 时遇垂眸,伸手接过袋子,仿佛明白了什么,眼尾滑过一抹失望。 他喃喃道:“怎么还洗一遍,又没穿脏。” 云岫讪讪一笑,“我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洒上水了。” 很好,她居然撒谎。 云岫尽量压住嘴角。 时遇无奈地笑着,侧开身子,对云岫说:“中午回来休息是吧,我刚好在做饭,就差一个菜了,留下吃饭吧。” 温柔且期待的语气。 裴思谦眼底多了分打量。 云岫没第一时间答应,这邀请来的太突然,她抬头看了眼裴思谦。 时遇:“他没参与,好吃的。” 裴思谦面色一僵,维持好的淡定就这么轻轻碎掉了。 你跟她都说了些什么…… 云岫被逗笑,眼下不好拒绝,她只能说:“没有,那麻烦你们了。” 时遇帮他收了伞,放在一旁,说不麻烦,让她进来,别站门口吹风。 裴思谦走在两人后面,心里都要冒出几百个问题来了。 时遇去厨房继续做饭,这个距离其实挺远的,他什么时候听力这么好了。 裴思谦给她倒了水,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女孩子,学生,应该喜欢甜一点的东西,他补了一杯果汁。 云岫眼睛亮了亮,果断端起那杯果汁喝了起来。 想起时遇损他的话,裴思谦尽量敛着语气,问她:“阿遇跟你说,我做饭特别难吃?” 他人在笑,可怎么有点伤心呢。 云岫摇头,如实说:“没有,他只是说你不太擅长。” 裴思谦“哦”了声,一脸原来是这样的表情,但他怎么觉得有点怪呢? 时遇这人一般不轻易贬损他人,极少对别人做负面评价,要说就会说的特别到位,特别扎心。 裴思谦问她多大,读高几,学习生活开不开心,云岫看他有礼有节的,每个问题都一一回答。 应该是好人吧。 她咬住吸管,吸溜了一口,半垂着眸子,这样想着。 时遇从厨房那边过来,浅灰色围裙已经被解了下来,里面穿着件黑色针织开衫,衬的肤色愈发白皙。 他皱眉看了眼云岫面前的果汁,饭前喝这些,会降低食欲,不过好在没喝多少,只道:“过来吃饭吧,等会儿菜该凉了。” 云岫说好,起身去餐厅,裴思谦就跟在后面走着。 这人,云岫来了以后,好温柔啊。 明明刚刚他做饭捣乱,还让自己滚回y国去的。 云岫拉开椅子坐下,一股浓郁的饭菜香飘进鼻腔,她吸了吸鼻子,感觉张嫂做饭,也没这效果。 三素二荤,外加一锅鲜菇汤。 云岫和裴思谦同时吞口水,像两个孩子似的,时遇一边盛汤,一边叫他们趁热吃。 第一碗汤放到了云岫饭碗旁边,她抓着筷子,侧头一看,发现时遇就站旁边,话从头顶落了下来:“这鱼刺有点多,你仔细挑一挑,腻了就喝点汤。” 云岫莫名心悸了下,重复地说了个好字。 …… 接下来的几天,北城一直下雨,云岫没防住自己,有些感冒。 离竞赛还有三天时间,她期间就做了一两套卷子,觉得题有点简单。 北城一中。 七班。 因为感冒,云岫周六上午没来上课,下午到教室的时候,还有十几分钟的空闲,她拿出画本,继续描。 周羲在她落坐一会儿后,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一片阴影落在课桌上,云岫知道是他,动作短暂顿了片刻。 看清女孩在干什么后,周羲眉宇间萦绕着不解。 同时,也有惊艳。 以前都没注意,原来她画画的功底这么好,是小时候到y国去学习的那几年练成的么? 他竟然都不知道。 本来是想夸她的,毕竟能力摆在那里,可一想到她接二连三的冷落,周羲换了种很冷的语调说:“马上就要参加竞赛了,你不好好练题就算了,净浪费时间乱涂乱画做什么,你准备到时候拖谁的后腿?” 乱涂乱画…… 拖后腿…… 云岫鼻塞得厉害,吸都吸不动,她头也不抬地说:“不关你的事。” 就这嘴巴,谁愿意跟他好好说。 要不是这逆天系统,非得规定不能违背原主意志伤害过深舔主们,她早就把眼前的人揍死了。 一天就没听他说过什么好话。 态度太冷漠了,他们之间,就好像陌生人一样。 周羲气的慌,冷哼了声,转身坐了回去。 下午第一课是物理,云岫三两下翻出复习书,觉得头昏眼花。 应该多休息一会儿的。 教室里人越来越多,吵吵嚷嚷的,云岫捂着嘴,轻咳了两声。 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力道很轻,云岫侧头,看见程言担忧的神色。 “你是不是感冒了,”他小声问着,用手探了下云岫额头的温度,“你确定不回去继续休息吗,很烫。” 云岫微怔,她长长的睫毛颤了下。 呜呜呜…… 好感动,好像儿子关心妈妈。 云岫:“没事,我觉得还好。” 说着,她转了过去,嗓子里又痒又痛,没忍住又咳了起来。 周羲正看着她,脸色紧绷,似是有些懊恼自己的行为,他上午就去问过徐连慧,知道她在生病的。 生病了,想画个画,有什么错。 他小时候生病,还让他爸给自己表演猴子上树呢。 想给她道歉,可又难以启齿,好不容易想到了措辞,许雯婷夹着本资料就走了过来,皱眉问:“你生病了?” 周羲:“……” 很好,连许雯婷都知道关心,就他在那儿给人脸色看。 云岫感觉身体流淌过一阵寒流。 位置换了好几天了,而她和许雯婷一直保持沉默。 既没有像大家所期待的那样,坐一起天天互撕,也没有像普通同桌那样相处,瞎聊天什么的。 上次的消息,她应该好好看过了,但最后只回了一句话——我知道了。 就这样,再也没有什么了。 今天突然就问她生病的事,云岫没准备,愣了好几秒,才说:“啊?有点感冒。” 许雯婷在找上课用的资料,轻轻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她能感觉到,斜前方的人,给了自己一道带着杀意的眼神。 搞笑。 第58章 程南书 下午的课云岫一直打不起精神,她中午就喝了两口粥,竟不觉得饿。 其他还好,要命的是,有只眼睛酸疼无比。 程言就偶尔跟她说两句话,非常老实乖巧,即使他内心已经抓狂。 云岫能感受到这微妙的变化,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周羲在背后搞的鬼。 幼稚。 最后一节课下,云岫从数学老师那里领了套最近新出的奥数题。 被徐连慧逼着拿的,她没办法。 胡江民把卷子递给她,有两套。 第一页大半篇都是题目设问,附加一张印刷模糊的图。 胡江民现在对云岫毕恭毕敬,比见了校长还客气,“来,云岫同学,你随便拿一份,剩下的给周羲,好好做,老师相信你一定能取得好成绩的。” 办公室里的数学老师,只听说过云岫的名声,并未真正意义上了解她。 这些天,云岫这个名字在学校里传的热闹,月考数学唯一一个满分,几乎人人都在讨论。 那天出成绩,数学组的人,挨个看了云岫的答题卡,除了奥数题,其他都是老师自己现出的,难度很大。 他们找不到抄袭的痕迹。 云岫从不在学校里乱逛,印刷室更是连路过都不曾。 她似乎只对食堂感点兴趣。 再者,时遇那种数学大家都说过了,云岫的确有天赋在身上。 这么大个数学天才站在办公室里,老师们觉得自己仿佛站在山脚下,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但更多的感觉是妒忌,这么好的学生,居然是胡江民班上的。 这人,有点实力,但是不多。 云岫就点了下头,伸手接过两套卷子,一个字也懒得多说,转身就走。 胡江民的手还僵在半空,看着云岫离开的背影,脸上浮现出尴尬。 云岫拿着卷子,一路回了教室。 桌子上还放着张假条,她晚自习请了假,生了病,应该休息的,没必要硬撑着。 正是学生休息时间,校门处没几个人,保安接过假条,侧身让她出去。 公交站不在学校门口,要走一段路才到,云岫甩了甩脑袋,迫使自己清醒一点。 她走起路来头重脚轻,好像随时都会晕倒一般,状态很不好。 走了一会儿,云岫觉察出几分不对劲来,她停下,回头一看,原来身后一直跟着人,和她不过几步远的距离。 那人面色冷淡,眼底流转着厌恶。 云岫皱起眉头,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起争执,转身要走。 见她这个反应,程南书轻嗤了声,笑的冰冷讽刺,冷硬道:“我希望你自觉一点,不要打程言任何主意。” 云岫走了一步,又停下来了,她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有病。 谁打谁主意,难道他不清楚吗? 云岫真的会主动招惹程言? 她回过头来,好笑地看着他,说话时带着鼻音,“程先生,你好歹也是一家之主,连分辨是非的能力也没有?” 她质问他的时候,满是底气,生着病,也还是那样镇静自若。 程南书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手背上青筋醒目可见,有些狰狞。 两个人的目光,谁也不让谁,像一场无休止的较劲。 云岫丝毫没有退让,对方越是愤怒,她的眼神就越是平静。 没有做错什么,她没什么好怕的。 偏偏就是这种透着一股无所谓情感的目光,最能刺激人。 在程南书眼里,云岫就不是什么好人,一肚子坏心思。 曾经因为她的一次过失,差点给程言酿成大祸,再加上云岫整天满心眼里只有周羲那些人,她接近程言,只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后果。 “他已经被你害过一次了,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程南书语气有些低沉的开口,“不管你让他接近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希望你趁早收手。” 这人,说话还真有点让人破防。 雨点落在伞面上,密密匝匝。 云岫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钻入气管中,扩散至整个身体。 她本来还挺困的,现在只觉得冷的打颤。 “我害他?我引导他接近我?”云岫满脸不解,又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指责她的人,“你有证据?亲眼看见的吗?又是用的哪只眼睛?” 她说话的声音就平常那样,没有抬高多少,可每个字都仿佛淬了寒冰,穿透力极强,直戳人心。 程南书神色变得更加难看,云岫的反问,句句有道理,他气在头上,只觉得这是在胡搅蛮缠。 云岫怎么就那么不知悔改,他以为她至少会有一点愧疚,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一样不讲道理。 不是他,难道会是其他人? 程南书看了眼:“不用问这些有的没的,事实就摆在那里,我来只是警告你,不要试图从程言那里得到什么,你不会得逞。” 这个周羲,为了在自己面前找存在感,不知道在程南书面前添油加醋说了些什么东西。 难道他觉得,这种以牺牲云岫个人名誉为代价来满足自我私欲的事情,真的是所谓的想要挽回一个人可以做的事情吗? 他们,只会越走越远。 不过也没关系,本来她也不希望和周羲牵扯太多。 只是以这种方式,那就不对,这是在抹黑她。 学霸什么学霸,自私自利。 云岫抿了下唇,一只手捏着外套往中间拉了拉,“程先生,我只是想好好读个书而已,没有想要刻意接近任何一个人,程言跟我有来往,那是他的自愿行为,我没有逼他,更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暗中引导。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关键是管好你弟弟的行为,想办法怎么说服他。不过你可以放心,就算他跟我来往,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我不会害人,这一点我完全可以做到。 如果你不想程言受到什么不好的负面影响,要防的也应该是跟你告状的那个小人,而不是我。” 她有一段时间没喝水了,嘴唇有些干枯泛白,脸烧的通红,病态尽现。 那么凉的风吹过来,好像随时都可以把她吹倒一般。 但她眼底的坚定,又让人生生感到一股无法泯灭的强硬。 第59章 晕倒 程南书的心脏一瞬收紧,迎着那阵凉风,睫毛轻颤了下,他感觉自己浑身发凉,面上是若有似无的痛苦。 程言说她变好了,还说以前那些事也可能是意外,或者误会。 假若一个人真的有那么坏,可为什么实际情况是,多半的负面形象都来自于那些没有事实根据的传闻呢。 程皓他不担心,毕竟也只是家里收养的一个孩子。 再说,他那么喜欢孟杳,不可能靠近云岫的。 可程言不一样,父母早年离婚,后来又经历了父亲去世,母亲再婚等,种种事件之后,他就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他只是不希望他出什么事而已。 云岫剧烈地咳嗽了两声,打破了程南书的思绪,他抬眸看向她,发现她脸上的憔悴更多了一分。 也不知道这人在想些什么,云岫没空跟他硬耗,“程先生,我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关心亲人的心情我理解,但我认为,这不应该建立在对另一个人毫无根据的恶意揣测上。” 程南书莫名心情烦躁,“云岫,你敢说你没有想过利用他?” 很好,她好脾气的说了一堆话,他油盐不进,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白说了,她嗓子疼的慌。 云岫准备摆烂,想直接骂人,可该死的,她就跟回光返照到期了一样,一下子头晕起来,眼前的一切物象都有了模糊的重影,仿佛顷刻间天地颠倒。 完了,这个人好像……好像是云岫儿时的第一任娃娃亲…… 到底是生病了头晕,还是又违背原主意志,系统刻意惩罚她? 她往后退了一步,身体偏偏倒倒,状态很是危险。 不远处,程言正被他哥锁死在一辆车里,看见眼前这一幕,急的不停拍打车窗,“快扶她啊,你在干嘛!赶紧赶紧……” 程南书已经觉察出不对劲了,他想上去接住云岫,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时遇停着车,在路旁看了许久。 上午他没事,就待在家里,云岫坐阳台边喝药,他就知道她肯定生病了。 这几天气温降的太快,她又不愿意多穿一点,就那么薄薄的两件凑合穿。 他不用想就明白,她会感冒。 下午云岫打着伞出门,身上还挂着个米白色书包,他说生病了就不要去学校,在家好好休息。 云岫吸着鼻子,告诉他如果自己不舒服的话,下午放学了就回来。 裴思谦今天要回y国办点事,下午四点半的飞机,他两点钟准时出门,开车送他。 回来的路上,不管怎么绕,这条路都是最远的。 四点半,飞机准时起飞,时遇开着车,刚好到达到北城一中公交站附近。 五点四十二分整,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病的严重,走起路来头重脚轻的,好像自己还不知道。 她走的方向是公交站那边,时遇准备下车,叫她坐自己的车回去。 同一时刻,他注意到了云岫身后的男人,一眼就能看出,那人就是冲着云岫来的。 他当然认识他,程南书。 两人聊的并不愉快,程南书的脸色越来越差,他看不见云岫的表情,但能想象出她平稳的心态。 没必要一直这样下去,反正谈不出什么花样,云岫还在感冒,吹凉风太久,会更严重。 他适时下车,刚走两步,云岫就倒退着,身体的平衡性仿佛变为零。 距离不远,时遇疾步上前,赶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及时把人捞进怀里抱好。 找到支撑,云岫手里的雨伞滑落下去,时遇一手抱着她,一手接住快要落地的雨伞。 她猛然间清醒两分,入目就是一张轮廓和五官都堪称完美无缺的脸,那双明澈干净的眼眸,像冬夜的星际,寒冷又耀眼,有种可以吞噬她灵魂的致命吸引力。 长的真好看啊…… 像不可触及的梦中男神…… 可惜了,他不属于自己。 云岫的表情实在奇怪,说呆不呆,说正常又不正常,时遇眉心紧蹙,以为她是烧傻了,轻轻晃了一下她。 “云岫,把伞拿好。” 直到他出声,云岫才从某种痛苦的思绪当中清醒过来,她下意识哦了声,伸手握住伞柄,余光瞥见男子发丝上的颗颗雨珠。 云岫一下慌了神,把伞往后举高,眼里只有那一层雨线了。 见她意识回笼了些许,时遇松开伞柄,伸手圈着瘦弱的腰身,将她抱了起来,说带她去医院,然后转身就走。 全程没有看程南书一眼。 好像这里只有一个云岫。 程南书认出他是谁,但一时理不清他和云岫什么关系,貌似这个人和云岫从来不认识,生来就没打过交道。 他反应过来,想说什么,但两人已经上车离开了。 车轮卷起路上的积水,哗啦一声,把他所有的想法都驱散的干干净净。 程南书说不清什么感觉,他拧着眉头,侧身往车子那边走。 目睹了一切的程言,此刻心情很是复杂,那个身形比例极佳的男人,他总觉得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在哪儿见过。 明明只是过来抱着云岫走了,可简单平常的行为里,却给人以一种安心静神的感觉。 就好像只要有他在,什么都能放宽心一样,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无法忽视的个人气场。 他到底在哪儿见过? 云岫又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哥哥为什么不拦着? 车锁打开的声音响在耳边,程言看见程南书打开了驾驶座车门,弯腰坐了进来,他倾身上前,扒住前方的椅背。 “哥,你跟她说了什么啊,怎么还把人说的气昏过去了,你嘴巴一直那么毒,不知道说了多难听的话……” 程言大胆发言,直接忤逆他哥。 “你给我闭嘴!” 程南书一边启动车子离开,一边冲着程言吼了句。 程言一秒缩回原位。 车内安静了不到半分钟,程言戳了戳他哥的肩膀,小声问:“哥,那个男的是谁啊?你认识么?云岫跟他回去会不会不太安全?” 程南书气得猛踩油门,惯性作用,程言脑袋重重摔了回去。 程南书一眼扫过后视镜。 “再多说一个字,你就等死。” 第60章 应该是时遇 云岫坐在副驾驶,身上盖了件浅灰色毯子,病恹恹窝在那儿。 大意了,不应该耍了风度,丢了温度的。 这次感冒有点严重。 把她脑子都烧糊涂了,刚刚上车走的时候,还稀里糊涂说了句谢谢妈妈。 时遇到现在还在沉默着。 云岫头昏脑涨,没力气替自己的行为感到尴尬,她眼皮子打架,全身上下酸疼无比,都要烧废了。 世界不同,身体素质也不同了。 原先的她,没有这么容易生病。 正昏昏欲睡间,时遇观察着后视镜里的女孩,伸手碰了下她的脸庞。 只是轻轻触碰,便能感受到一阵滚烫的温度。 他加快车速,直奔医院。 云岫感受到了时遇的举动,她实在难受的慌,不愿意睁开眼睛,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刹那间的消散。 所见是一片无尽头的黑暗,沉寂无声,让人无法逃离,只能陷落。 身体脱离了稳定的依靠,落在一个有些木质清香的怀抱里。 云岫脑袋往里面蹭了蹭,好像在确定这样有没有危险。 不久,她隐约听见一阵阵杂乱无比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些人或远或近讲话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她,无法得到制止。 云岫缩的更厉害了,她觉得自己孤身一人,飘荡在广袤无垠的海面上。 像一朵居无定所的蒲公英。 “应该是着凉了,烧的厉害,路上昏了两次。”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沉入深渊时,忽然就听到了一道熟悉悦耳的声音。 那样的安稳自敛,温润沉静。 云岫抓着时遇袖子的手放松下来,头往下一歪,彻底睡了过去。 ** 时遇拿着本书,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 那是云岫的物理复习资料。 她不是每道题都写,只挑一些经典综合题型和创新应用题。 书写痕迹不多,基本只把重点的写一写,却也只是潦草带过。 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她的思路。 那么厚的一本书,云岫竟然耐着性子,全部翻完了,最后一页挑了道实验填空题写。 还用的首字母简称。 似乎懒得动笔写太多东西。 她月考考的很好,一来就是学校的年级第一,当然,时遇知道,因为这件事,她遭受了不少流言蜚语。 时遇把书放回她的书包里,拉好拉链后,眼神回到云岫脸上。 先前脸颊还泛着红,这会儿烧退得差不多,变成了惨白色。 他起身,然后弯腰,伸手给她理了理头发。 时遇叹气着,心里喊了声岫岫,面色浮现出丝丝苦楚。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清脆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某种宁静。 他闭着眼睛,好几秒后才睁开。 电话被接起,那头传来云鸢询问病房号的声音。 担忧,害怕,着急。 时遇仍低着头看她,不慌不忙报了所在楼层和房间号。 那边连连说了几遍谢谢,时遇告诉她不要慌张,云岫情况很好。 云鸢把电话挂断,在张嫂的陪同下乘坐电梯,然后到云岫的病房。 她们到的时候,房门从里面推开,时遇单手拿着外套,说:“你们是云岫的亲人吧?” 云鸢和张嫂同时一愣,反应迟钝地回答,说是。 这人,好看的过分了。 尤其是那种拿捏适当的气质,把疏离淡漠和温润有礼杂糅相汇,又不会显得矛盾冲突。 他竟然会是云岫的朋友。 两个人这么想着。 “云岫在里面,没有太大问题,休息两天就好了,你们进去吧。”时遇一边说,一边把门完全打开,侧身让给他们空间,“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云鸢还在游神中,反应没那么快,她接话都慢了几拍,“哦……好的,你先忙……” 时遇颔首,轻嗯了声,抬脚离开。 张嫂拍了拍云鸢的手臂,“好了,人家都走远了,还在看什么?” 云鸢收回视线,走进室内,“没有,我就是觉得这孩子不太一样……” 张嫂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很多时候,云鸢说话她都无法理解,只好选择没听见,沉默最好。 云岫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脸色憔悴苍白,手背上还扎着输液的针头,看起来脆弱极了,全无平日的乖张。 “小岫怎么病成这样……”张嫂把装着厚衣服的袋子放到床尾,顺便替她掖了掖被角。 云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下午回学校上课的时候,我就叫她别去了,看吧,非不听……” 云鸢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她总是管不住云岫。 张嫂在一旁看着,也觉得心疼,云岫不管什么时候,似乎都不太需要某个人去照顾关心她,仿佛习惯了一个人。 她拿着保温杯,出去接水,让云鸢感觉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会儿。 云鸢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她最近总觉得身体越来越差,也不知道还能陪云岫多久。 “咳……咳咳……” 床上躺着的女孩,忽然咳嗽了几声,缓慢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输液速度有些快,云岫整个手臂传来一阵骨头仿佛浸入寒水中的疼痛,她最讨厌这种痛感,要命不至于,就是让人感到一种别扭的难受。 她空着的那只手捂着嘴咳,灯光正对头顶,太过刺眼,她侧过头来,有些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云鸢那张神色忧虑的脸。 是……云鸢吗? 她怎么记得,应该是时遇? 云鸢不知道云岫在想什么,她扶着云岫坐了起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好顺口气,“嗓子还很难受吗,能不能开口说话,我去叫医生……” “不用了,妈……”云岫拒绝道,手放在心口边,“我没事,能说话。” 云鸢紧张的情绪得到缓解,她伸手拿起体温计,递给云岫,说:“测下体温,看看现在多少度。” 她刚想说自己已经好多了,可想了想又选择闭嘴,顺从的把体温计夹在腋下,嗓音沙哑干涩:“就你一个人吗?” 云鸢去拿衣服给她披上,没有往其他地方想,直接说:“不是,张嫂也过来了,在外面给你接热水呢。” 第61章 竞赛日(1) 云岫在医院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输完液,拿着一堆药回家了。 离竞赛的时间太近了,徐连慧打电话过来,告诉她如果身体不适,可以现在就退出,学校有类似于替补的学生。 云岫果断拒绝,说自己坚决不会当缩头乌龟,不让她参加,她不能安心。 徐连慧听着她一番热血沸腾的话,只好答应下来,并嘱咐她好好休息。 只是上个赛场,她怎么感觉云岫有种上战场的冲劲? 周日学校放单休,昨晚上晚自习云岫没来,周羲两个小时内无法思考,回去给她发消息,显示已读,就是不回。 想起那套卷子,周羲又觉得内心得到了一点安慰,他看着一堆消息,直接给云岫打了个电话过去。 云岫正好到家,她推开车门下车,兜里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 这个点打电话的,云岫还真猜不准是谁,她没看来电人,凭感觉点了接听键,举着手机到耳边。 云岫喂了声,接过张嫂递来的书包拎着。 周羲还有点紧张,很久都没打过电话了,云岫又没换音,刺激得他好像神经都衰弱了。 “你感冒好了吗,怎么声音听着那么像鸭在叫……” 周羲一下顿住,等会儿,他刚刚在说些什么东西? 他没有想要人身攻击的意思啊。 听见这个声音,云岫本来就已经觉得够烦了,结果还被吐槽像鸭叫…… 云岫沉着脸,咬牙切齿道:“你脑子里进水了吗?” 现在关心病人,都流行先痛击再关心么? 周羲也觉得莫名其妙,他顺嘴说出口的,哪知道那么流畅。 不过,也确实像。 她病的这么严重吗? 周羲不免有些后悔心疼,昨天他还冷嘲热讽人家来着,现在又贴脸开大,简直是罪加一等。 “不是,我口误,你别误会……”周羲把房间的窗帘拉开,屋外一片阳光明媚,太阳光明晃晃的刺眼,“你身体怎么样了,是不是很严重?” 云岫的眼神多次落在隔壁那栋别墅,没注意周羲说了什么。 她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提着书包,磨磨蹭蹭跟在张嫂身后。 云岫不说话,周羲理所当然认为她在生气,想想也确实是自己过分,他只好道歉认错。 这人态度软了不少,道歉也是诚心诚意的,云岫听着却没劲,烦。 “算了,没事,我先挂了。”她轻声说着,语气如同和陌生人交流。 周羲正转身呢,闻言险些没站稳,另一只手撑在加厚玻璃窗上。 他急道:“等等!别挂!” 张嫂把门推开,站在一旁,让云岫先进去。 云岫表情毫无起伏,说话还是那股冷冷淡淡的调子,“我死不了,活的好好的,你还有什么事?” 总是这样,他们似乎从那天起,就再也不能平静地交流了。 周羲只觉得呼吸窒碍。 明明从前就不是这样的,她对自己那态度,软乎乎的像只猫。 现在呢,跟见了杀父仇人没区别。 他深呼吸了一下,说:“我知道你还关心我,不能完全做到把我放下,卷子我看见了,题选的很好,我做完了,要不要我帮你……” 这话越听越不对劲,云岫越听越觉得奇怪,她把书包扔沙发上,“你是不是有病,那是胡江民叫我顺便带给你做的,你要感谢的话,去感谢他。” 什么放下不放下的,她就没把他拿起来过。 云岫说完,迅速把电话挂了。 周羲盯着已经熄屏的手机,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是怎么回事。 房门被人敲响,他敛着眉,语气不耐烦道:“滚下去!” 管家本就是提心吊胆的,被这么一凶,更是吓得脸色发白。 他看向一旁的周晋荣,对方脸上消散不去的阴霾十分骇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仿佛要生生盯出一个洞来。 中年男人有些发哑的声音响起,如同低咒一般,落在管家耳边:“他为了那个云岫,特地跑去威胁程南书,是真的吗?” 管家头冒冷汗,心说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你俩儿一有矛盾,哪次不是互殴一顿就算了,怎么现在非得拉我这个中间人来问一问,多此一举。 想是这么想,话却不敢乱说。 管家:“应该有什么误会吧,少爷不是最喜欢孟杳小姐吗,我想他应该不会太在意云小姐的,最多是玩玩?” 周晋荣气的脸都绿了,觉得这管家就一没脑子的蠢货,“玩个屁!你有看他为了孟杳彻夜不眠吗?有看他为了孟杳,甘愿让出第一吗?有看他为了孟杳,喝酒喝到连他爸都认错了?有看他……” 管家都要听晕了。 默念着,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嘭的一声,房门被周羲一脚踹开,带来一阵扑面而过的风,吹的管家发型都乱了,原地瑟瑟发抖。 周羲出现在门口,满脸都写着被惹恼的不爽,“你们两个人那么多话,干脆组合出道讲相声算了,在门外扯东扯西的干什么,念给谁听?” 周晋荣默不作声,悄悄站到了管家身后,气势下去大半。 管家想死的心都有了,原来自己是来当挡箭牌的,根本不是什么涨气势的存在。 父子俩儿吵架,轻则大吵大闹,重则你死我活。 周晋荣脸涨的通红,仿佛要喷出火来,脸部肌肉都抽搐了一下,“你嚷嚷什么?!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能上天是吧?我告诉你,你老子我还在呢,轮不到你在这个家里大呼小叫!” 周羲心里窝火的很,眼眸森然,低沉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周晋荣,上次没被打够是吧,又他妈嘴硬?” 管家风中凌乱,这话头一次听觉得大逆不道,可后来渐渐习惯了,就会明白这算是最客气的回怼。 史上最有种的少爷出现了。 就在他身边。 少爷气成这样,似乎是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 “你说什么?”周晋荣一眼给他瞪了回去,表情很凶,躲的却很远,身体还是挺诚实的,“我他妈是你爸!谁允许你这么跟跟我说话的,你找死啊你?” 第62章 竞赛日(2) “我他妈还是你爹呢!”周羲撸起袖子,凶巴巴地向他走了过去,“你见过谁家老子整天被他儿子吊着打,有你这么没用的爸吗?” 说着说着就要动手,管家夹在中间都要吓哭了,连忙上前阻止他。 “冷静啊少爷,好歹他也是你唯一的亲爹,那个女人不爱你就算了,你何必和家里人过不去呢……” 管家话音未尽,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了周羲,衣领被一把揪住,他整个人就这么被单手提了起来。 双脚离地腾空,管家无助扑棱着。 求饶的话还没想好,嘭的一下,直接被扔了出去。 管家下意识护住脑袋,感觉自己浑身都被摔碎了。 呜呜呜…… 他还有救么? 少爷下手也太狠了…… 周羲双眼泛红,气的都找不着东南西北了,嘶哑的吼道:“你才没人爱!” 周晋荣趁着这个功夫,准备神不知鬼不觉,悄悄溜走。 可惜周羲已经被惹急了,看见谁都想揍一顿。 他一把将人拽住,拉到自己跟前。 周晋荣听见他森冷的声音,在耳边如同炸药一般轰响,“跑什么,你是不是也觉得,她不爱我?” 周晋荣强装镇定,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的确这么认为,不过……” 一股呼啸而过的拳风从后袭来,周晋荣条件反射,及时躲开,“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失恋就失恋,你到底在气些什么!” 妈的,刚刚成年没多久,就敢随随便便动手了,以后掌权了那还得了? 那不是想揍就揍? 周羲感觉自己心里的一片天彻底塌了,什么失恋不失恋的,根本就没有恋过…… 他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像巨浪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手松开了周晋荣,低声说滚。 周晋荣颜面尽失,找面子似的,要回手扇他两下解气。 “你别打他。” 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周晋荣的手被她按住,“打了,你今天也别想从这里完完整整出去。” 听见这个声音,周羲都懒得多看她一眼,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领,冲着楼梯口走了过去。 经过她旁边的时候,余光里隐隐藏着几分恨意,毫无感情,冷的让人心生寒惧。 如果可以,他一辈子也不想看见这个女人。 周晋荣在背后气的跳脚,指责妻子不应该阻止他,这种孩子不打没用。 管家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一股腥甜味儿,眼泪汪汪。 嘤嘤嘤…… 以后再也不帮周晋荣这孙子了。 ** 云雾数学科学研究中心。 时遇坐在个人办公室中,面前的纯木桌面上,散落着一堆写满数学和物理计算过程的a4纸。 太阳光大面积洒落进来,一部分吻在男人柔软墨黑的发丝上,把他整个人衬的尤为温柔静和。 他静静坐在那儿,面色淡离,盯着那堆杂乱无章的纸张,陷入某种难以挣脱的思绪里。 墨眸翻涌着一丝痛苦。 口袋里的手机,第三次响起来电铃声,伴随着嗡嗡的响动。 在这样的氛围里,显得突兀闹耳。 响了一半后,时遇睫毛颤动了下,把手机摸了出来,接起电话。 电话另一端的人说:“时先生,方案你都看好了吗?有没有觉得哪里很不妥,我们可以再改进。” 时遇另一只手开始整理纸页,声色淡淡地开口,“我没意见的,你们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 听到他这样说,那边也算是松了口气,毕竟这次的竞赛带了点娱乐性质,本就是一种不严谨的安排。 原本以为时遇会拒绝,哪知道他说没意见,而且听语气,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这样就好。 “那好的时先生,竞赛上午八点半的时候,我会让人到门口来接你,出题的事,你……”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时遇叠加纸张的动作暂停,打断她,说:“我当观众就好了,出题人和改题人,让给其他人吧,我不参与。” 负责人助理这边,忽然就攥紧了手机,手心出了层细汗。 时遇出题,可以引起的轰动她都无法想象有多大,这次竞赛一半就是冲着他来的,不是说好了他愿意出题吗,怎么又临时变卦? 是不是,这边走漏了什么风声? “可是时先生,出题范围和大概题型我们已经提前发送给你了,现在换人会不会……” 一样的,还是没说完话,时遇再次中途打断,声音里有了几分起伏,是一种听不清的笑意。 像在嘲笑她的无知。 他说:“你弄错了,我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类东西,你可以去问问主要负责人,看看我有没有在出题人名单里。” 轰的一声,助理站都站不稳了,她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时遇又是她万万不敢得罪的,只能先敷衍地应付着,“可能……可能是吧,我等会儿就去看看……” 时遇当然知道她在紧张什么。 他眸底一片晦暗不清,看不透内里藏着怎样的情绪。 时遇从座椅上起身,蹲下来,把旁边的小柜门打开,取出一个木盒子,对那边说:“为了电视台这份工作,你辛辛苦苦努力了二十多年,如果因为某件事,或者某个人毁了它,你会觉得甘心吗?” 听到这里,女人的瞳孔瞬间放大,心脏猛地收缩了起来,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她只是一具尚带人气的尸体。 嘴唇狠狠哆嗦着,她扶住一旁的墙壁,勉强稳住自己,“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时遇把盒子拿出来,放到桌面上。 比起惊慌失措的女人,他的态度显得过分平和冷静。 “文件我确实没有收到过,这是事实,她根本就不需要依靠这种肮脏的手段取得任何成绩,同样,我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你认为,我会糊涂到搭上自己和她的名声,就为了一时的荣誉? 做什么?我想我不太需要,你只用继续陪她演戏,等到了竞赛那天,有些事情,你自然会明白。” 时遇的声音,始终都那般温润,像破碎的玉石相击,可偏偏就是这样稳定有力的声线,如同寒水沉冰一般,浸蚀人心。 女人这一刻才明白,她和那个人自以为是的聪明,显得有多么愚蠢可笑。 第63章 竞赛日(3) 周二上午六点钟。 云岫被手机闹钟吵醒,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被吵的心情暴躁起来。 半分钟后,她顶着个鸡窝头,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闹铃关闭,手机落地。 云岫直接把它砸了出去。 张嫂准时准点在门外喊她起床,敲门的动作一如既往的到位,“小姐,你该起床了,学校今天要求早到。” 她揉着酸疼的眼睛,说知道了。 门外不久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云岫起床、洗漱、吃饭、出门…… 整个过程结束后,才六点四十,她回头看了眼门口正向她挥手的张嫂,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笑了。 如张嫂所愿,她坐上了最早的那班公交车,车上就两三个人,正打瞌睡。 这次竞赛有点奇怪,也不知道责任方怎么想的,还专门请了北城电视台的人,搞了个现场直播。 不是,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又不是什么好笑的综艺节目,几个人往那儿一坐,就是做题,全程说不了一句话,根本无法互动。 沉浸式欣赏奥数大赛么? 据说,题上午出,下午做,晚上改完就出成绩。 还全程直播。 美其名曰:我看谁敢作弊! 以往比赛,都是先录了,后期剪辑再播出去的,怎么现在还换了套路? 除了出题人在出成绩之前,身份临时保密以外,其他人的身份基本上都是透明的。 云岫摸着下巴,觉得这事儿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不会是有人专门冲着她来的吧? 可是,真有人那么闲吗,花这么多钱,就为了搞她? 还不如烧了算了。 公交车抵达学校附近,语音播报的声音扰乱了云岫的想法,她把书包从一旁拿了过来,起身下车。 近两天天气转好,空气从潮湿重新变回干燥。 云岫的感冒也跟着好了起来。 很好,精力充沛,又可以往教室里一坐,继续恶心讨厌她的人了。 美滋滋。 学校周边的早餐店很多,五花八门的,什么类型的都有。 可惜她已经被张嫂喂饱了,实在吃不下任何一点人间美味。 来的太早了,云岫去包子铺,要了杯热豆浆,暖暖胃。 她边喝,边冲保安大哥问好,笑嘻嘻说早安啊,看门哥。 保安:“……”豆浆姐…… 云岫走小道进教学楼区域,路上一点人影也没有,孤寂无声。 她喝完豆浆,把纸杯扔进垃圾桶,一路顺畅无阻来到教室。 不错,这样也好,免得和一群人挤来挤去。 云岫暂且原谅张嫂。 进教室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了里面待着的人。 是程言。 看样子正在睡觉,来这么早吗? 云岫脚步轻轻地进来,尽量不发出什么动静,等成功坐到位置上后,她自信回头,赌程言一定睡的很死。 事情出乎意料,程言没有睡死,而是顶着个黑眼圈,面无表情盯着她看。 幽怨,哀伤。 云岫往后一躲,怀里的书包被紧紧抱着,“你诈尸了吗?!” 程言吞咽一口虚气,木呆呆的晃了下脑袋,声音都哑了:“没有,我只是一晚上没睡觉而已,还活着。” 还好,还好活着。 不然她差点就成嫌疑犯了。 云岫哦了声,转过身来,把书包挂好,在本子上画起简笔画来。 丝滑转场,动作流畅。 时间还早,七点都差两分钟,程言看四下无人,坐到了云岫身边。 这个位置属于许雯婷,起初程言很是警惕,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她就把云岫当场撕了,结果过去快一周了,这人和云岫相处的还不错。 虽然,好像没说过几句话…… 云岫画的是一个人的侧脸,程言仔细看了看,他不认识。 “那个……” 程言正要说什么,云岫从兜里摸出几颗水果软糖,丢他怀里,“通宵小心猝死,吃点糖垫垫吧。” 冷漠的语气,帅气的动作。 程言低头,吸了吸鼻子,肩膀抖了又抖。 什么动静…… 云岫停笔,看向他,正巧一颗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砸在了那几颗糖上。 等等,他在搞什么东西? 容不得云岫想太多,委委屈屈的程言突然一把将她抱住,对方虽然是个混账少年,但毕竟男生的体型优势摆在那里,云岫被他抱了个大圆满。 “哇呜呜……气死我了,我哥那混蛋不让我今天来学校,下午你们比赛也不让我去,我就一晚上没睡,很早就爬起来溜了,那几个保镖太过分了,把我都追到泥坑里去了还不放过我,边追还边笑话我……呜呜呜……” 程言哭的十分忘我,不像演的,都是真情流露。 这经历确实委屈。 不过这丝毫浇灭不了云岫的怒气,她努力克制着握紧的拳头,人几乎一秒红温,“不想死的话,就放开你爹。” 程言摇头拒绝,像没听见她语气里的警告一般,撒娇:“不放,爹……” 云岫:“诶,好儿子。” “你们在干什么?马上放开!” 周羲气的火冒三丈,脸色迅速沉了下来,他早点来教室,不是为了看见眼前这一幕。 兴许是被这暴躁的声音吓到了,程言迅速放开云岫,表情呆愣。 怎么回事,他刚刚好像叫她爹来着?? 云岫看了眼要杀人的周羲,心里感到很不舒服。 跟沈阙一样,总喜欢用那种“你又背叛我”的眼神看她。 明明他们之间就不存在这种关系,她不是他们的所有物。 再看看程言,说儿子他还真像个小儿子,傻了吧唧的。 云岫:“你回去吧,我同桌很快就要来了。” 程言捡起地上掉落的糖,揣进口袋里面,乖乖坐回去了。 周羲走了进来,光凭眼神都可以把程言杀个片甲不留。 程言懒得理他,吃糖去了。 周羲看着云岫,压了一层又一层火气,问:“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她继续画画,回答说没事了。 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周羲觉得自己迟早哪天被她这种冷冷淡淡的态度给气死。 “竞赛的事儿,你不用紧张,中午主办方会派车来接,到时候你跟着我就好了,不要乱跑。” 云岫快画完了,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东西,含含糊糊嗯了声。 第64章 竞赛日(4) 一中把这次奥数竞赛看的很重要,下午给全年级放了假,愿意休息的就好好休息,想看直播的就好好看。 一部分老师和学生会到现场,充当临时被采访者的身份。 云岫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严肃,她想了又想,估计是这次竞赛如果一中再次取得胜利,就可以干掉北城最强高中玉川中学,稳坐第一名吧。 还真是争强好胜。 云岫坐在加长车里,低头玩着手机里的小游戏,全然没有周羲所想象的那般紧张不安。 她倒是会分散注意力。 周羲往她身边凑近了两分,看见她在玩儿已经过时的爱消除,眉头瞬间就紧皱了起来。 云岫打完这关,手长期一个姿势有点僵了,她甩了甩手,侧眸正好瞧见周羲那嫌弃的表情。 不能接受她的小爱好,就不配做她的好朋友。 云岫收起手机,“看什么,小心把你眼珠子挖了。” 比起实际心理年龄,周羲可是比她小了整整四岁。 怎么她也得算是姐姐吧。 周羲没放在心上,说话散漫,“你尽管来。” 两个人似乎相处的并不愉快,徐连慧跟聂熠萧的班主任一番话说完,刚好就瞅见周羲说这话的样子。 该说不说,真欠揍。 聂熠萧坐最后一排,身上穿着学校专门准备的“战服”,卫衣类型的,他把帽子扣在头上,遮住半张脸,双手交叠着,靠在椅背上睡觉。 脸没有特别精致,但气质极好。 整个人随时都透着一股冷冷的匪气感。 云岫往后看了眼,发现这人比自己还闲,闷头睡觉呢。 上车的时候简单打了下招呼,没有其他多余的话。 还挺高冷。 ** 北城体育中心,月亮小港。 上午的直播内容比较无聊,一半是主持人在重复介绍本次竞赛流程和邀请到的各嘉宾,一半是播放一些剪辑过后的往季视频。 当然,主持人偶尔也会cue一下本次出题人,让大家无奖竞猜。 每当出现周羲和其他几个人的镜头时,弹幕就会蹭蹭蹭往上飘,各种夸赞花痴的话满屏飘荡,整个屏幕密密麻麻的一片,主持人都成人体筛子了。 云岫看着电脑,坐在休息室内,终于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原来噱头是这个,果然为了利益和流量,什么都不值一提。 弹幕太多,云岫把飘屏清掉,只剩下公屏栏还在跳动。 太大意了,她都忘记周羲是个微博红人了,粉丝数比一些明星歌手还高,上街一逛,随手一抓,说不定就是这家伙的半个粉丝。 至于聂熠萧,他本人虽然并没有要混迹网络的意思,但由于近两年频繁参加各类竞赛,颜值加才能,人气高涨不下,被迫注册了几个网络公开账号,迷妹很多,迷弟也不少。 这个竞赛,除了他俩儿,只要是帅哥美女,或者性格讨人喜欢的,几乎都有自己的粉丝加油打气。 进场的时候,手机就已经被班主任没收掉了,告诫他们一定沉下心来,不要在镜头面前紧张,好好做题,媒体什么的都不重要。 直播页面很快切换到各小组所在的房间,一中小组在01号房,镜头第一时间给到周羲,他正和聂熠萧讨论上次的竞赛题,俨然十分认真的模样。 只不过,怎么看着那么不和谐? 云岫坐在小角落,没管他俩儿在那儿演戏给粉丝看,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弹幕,满足一下自己的八卦好奇心。 羲羲不嘻嘻:【哎呀宝宝今天怎么这么帅,一段时间不见更好看了,好想亲亲他呀。】 羲的小跟班:【这垃圾一中整的什么东西,战服也太丑了,怎么能委屈我哥穿这种劣质品!】 犯困的糊糊:【萧萧在干嘛,周羲跟他讲题呢,他怎么好像快睡着了,哈哈哈……】 二喜二喜:【先别说了,我萧今天太冷萌了,让我揉揉搓搓。】 哥哥加油:【哥你没睡醒吗,你这迷糊样,在周羲面前好像个0……】 【楼上瞎说什么呢!我萧总世界第一大猛男,绝对的1好吗?】 【放屁,我羲八块腹肌,一米八五,体力惊人,宇宙级猛男!】 【聂熠萧别睡了,起来啊!你要成周羲的小00啦!】 【别说了别说了,两个人互攻算了,我都挺1的嘞。】 【磕cp的麻烦滚开,抱走我家无辜萧总,人说了自己纯直男。】 【谁愿意跟你家捆绑?一边儿凉快去吧,配我羲他差远了……】 云岫吃颗糖压压惊,悄悄回头看了眼他们两个人。 实话实说,这两人要不是面对着摄像头,估计已经干起来了。 把对方打的找不着爸妈的程度。 尤其是聂熠萧,耐心几乎告罄,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周羲还是能装一点,除了眼神里的不耐烦,表情倒是温顺。 就在这时,摄影大哥见情况不妙,镜头一晃,怼云岫脸上来了。 云岫:“……!?” 哎,至少给个准备。 她不自然地扭过头,继续巴巴地看电脑。 屏幕右下方显示出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级,停留几秒后,消失了。 后台操作人员猛一看见云岫这张放大的脸,刚喝下去的水差点逆流回来。 这、这也太像了…… 难怪整这么大阵仗,肯定是有人想故意让云岫被网暴。 她和孟杳的事儿,在网络上虽然没被大面积传播,可知道的人却也不少,尤其是这群在直播间扎堆的粉丝们。 看来,这次直播电视台是有心了。 不出所料,很快就有人开始讨伐起云岫来,顺便连着一中一起骂。 【我的天啊?我没认错吧,这特么不是云岫那小贱蹄子么。】 【一中疯了吗,这女的就是个神经病啊,故意让她来捣乱的吧?】 【云岫是周羲梦女,比周羲私生饭还恐怖,让她和羲羲在一起,等同于埋了颗定时炸弹!】 【快来人啊,把她赶出去,误伤到了我们家萧总怎么办……】 云岫本人只是平淡地看着这一切。 毫无反应。 这些人也真是,把她贬低的一文不值…… 说句实话,依现在的情况,她是不是周羲的梦女不好说,反正周羲现在一定是她的梦男。 第65章 竞赛日(5) 这边得到空闲的两个人,各自远离彼此,仿佛死里逃生。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互相骚扰。 周羲把卷子放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转头看云岫那边。 他以为她至少会关心一下自己。 想太多了,她死死盯着电脑屏幕看直播,津津有味。 周羲原本是想生气的。 现在他只想哭。 聂熠萧也在看云岫,他大概扫了眼面前的电脑屏幕,弹幕上那些毫不掩饰的恶意,让他眸底的颜色微暗。 胡说八道。 直播间已经骂翻天了,云岫冲摄影师丢了个眼神,示意可以切镜头了。 傻愣半天了,还想自己被骂多久? 因为云岫的出现,直播间人气不降反升,后台的导演很是满意这一点,看来今天的热搜话题少不了。 至于云岫挨骂,那不重要。 三个人在休息室又坐了会儿,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推门进来,领着他们到场地上去,正式开始做题。 云岫起身,第一个出门去。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就这么点事儿,非得弄那么复杂的流程,真是闲死池塘里的鱼了。 周羲走她后面,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云岫似乎并不紧张。 反而显得过分激动。 聂熠萧就走在云岫右边靠后一点,双手插兜,脚步恣意。 “网上那些人说话没分寸,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好做题,气哭他们。” 云岫回头看着他笑了笑,发自内心感到温暖,她说:“没事,我光是往那儿一站,就能气死他们。” 聂熠萧轻扯了下唇角,被逗笑了。 周羲满脸不爽:“你俩儿很熟?” 云岫:“不算很生。” 聂熠萧:“嗯。” 周羲:“……?” 他有时候真想撞死算了。 七拐八拐间,前面的光线越来越明亮晃眼,工作人员告诉他们,马上就到场地边缘的出口了,等会儿会给他们戴消音耳机,现场人多。 云岫皱了皱眉,越发觉得神奇,教育事业什么时候能随意娱乐化了。 快到出口的时候,有人已经在相应的位置等着了,专门负责给他们佩戴微型消音耳机和心率手环。 云岫是最后一个戴好的。 三个人跟着工作人员的步伐,从通道口走出,然后又向着中间宽阔的场地走了过去。 整整齐齐摆了很多桌子和椅子,像一间临时搭建的无顶教室。 周围的观众席居然还有不少人在看他们。 云岫找到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下去,实在想不通这有什么好看的。 可能是……帅哥美女强势吸引? 在他们身后,有一个巨大的四面显示屏,上面此刻正显示着各位竞赛者的心率值以及对应的姓名和学校。 云岫顺着他们的眼神,转过身去看了看,好的很,居然把他们仨排c位。 此刻的心率值全都显示正常,一部分人有小范围波动。 看来还是有人紧张。 周羲可以大展身手去安慰安慰了。 云岫对此不感兴趣,她等着做题,百无聊赖托着下巴,目光在不远处的观众席里面乱瞟,叹了口气。 远程镜头多次给到周羲和聂熠萧两人,直播间的粉丝们兴奋不已,恨不得跪起来舔屏。 云岫无视掉那些恶意的目光,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左右盯一盯。 突然,她和一道熟悉的眼神对上,那人明显一直在看她,云岫看见他的时候,他都没躲藏,嘴角微弯,笑的十分温柔得体。 云岫咽了咽唾沫,把脑子里某些不成熟的想法强行压了下去。 好险,差点流口水了。 她心虚,不敢看了,耳朵里主持人吧啦吧啦的声音像蜜蜂嗡嗡叫。 时遇坐在最前面一排,位置已经远离观众席了,是提前准备好的vip限进区域,四周清理的很干净。 这个位置,妙不可言。 正对云岫。 她一抬头,想乱看的话,必定第一个看见自己。 见她收回眼神,时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回,眼睛里流露出丝丝眷恋之情。 室内温度高,他单穿着件黑色丝质衬衫,领口的扣子少扣一颗,露出修长颈脖下的润白肌肤,荡漾着似有似无的暗光。 云岫正胡思乱想着,面前忽然有了一道阴影,几乎把她整个人笼罩。 她猛地一抬头,看见一张陌生又严肃的脸。 这惊慌失措的表情。 发卷人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她重复说道:“一点半的时候准时打开,现在不能撕,否则视为放弃竞赛资格,四点钟的时候准时收上来。” 云岫明白她的意思,点头嗯了声。 场上人还挺多的。 六十个人,二十组,二十个学校。 不是北城就这二十个中学,而是这二十个中学是经过一层层脱皮式选拔才上来的,算是精英院校大集合。 云岫来之前就看见玉川的人了,他们似乎对一中很不满,一副“今天要你们好看”的表情,像恶霸。 还是年轻好,干什么都有冲劲。 云岫以为时遇肯定看别处去了,她双手放平在桌子上,半抬起眼睛,假装不经意往他那个方向看。 结果是,又直接对视了。 他还是那副表情,温柔的晃眼。 好完美的男人。 云岫迅速低头,坏了,她感觉自己像个偷窥狂。 距离做题的时间还有两分钟,场上有的人心率慢慢提高,包括云岫在内。 当然,她不是因为紧张。 她是被发现后感到羞耻。 现在耳边还有吵吵闹闹的声音,等会儿时间一到,耳机会自动开启消音模式,听不到这些杂乱的讨论声。 云岫呼了口气,劝自己冷静。 然而事与愿违,心率更高了。 时遇也注意到了她的心率值,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就垂下了眼睫。 云岫仅凭一己之力,拉高了北城一中整个小组的心率值指数。 主持人站在场外,笑着调侃:“看来这次一中的同学有点不一样,还没开始就已经红温了,要沉住气啊。” 场内,云岫压根没注意主持人说了什么东西。 只是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一点半的钟声准时打响,耳边所有声音一瞬消散,全世界都重归于沉寂一般,静悄悄的。 第66章 竞赛日(6) 直播间的人,看云岫心率飙到全场最高,忍不住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天使萌:【不行就趁早滚下去,考那几分给谁看呢,就知道拖两位同伴的后腿。】 惬乀:【云岫别紧张死了吧,毕竟她连题目估计都看不懂。】 等春:【一中今天就等着丢脸吧,这女的要是能算出一道题,我公开发视频喊她三声爹。】 别跟我装逼:【楼上的,你敢来真的?】 等春:【为什么不敢?老子说到做到!】 弹幕骂的轰轰烈烈,云岫倒是冷静了不少,撕开文件袋,把里面的卷子取了出来。 一道题,占一页卷子。 总共三大题,六小问。 本来按照一般题型,前面应该是有一部分填空题的,不知道出题人是为了什么,把填空和解答杂糅在了一起。 他们取出卷子的那一刻,原题立刻出现在了直播间。 免费下载,邀请有兴趣的观众一同参与解答。 卷子是刚印出来的,上面留有打印后的余温。 题现出现做,现做现红温。 云岫要做一件事,就会认真地好好完成,不会三心二意,死不着调。 她把时遇的事儿抛之脑后,全身心投入到做题的氛围中。 第一大题属于立体几何切割类型的高中奥数题。 题目中需要把挖空的部分计算并补充出来,否则无法进行后续解答过程。 当然,如果哪个空算错了,或是补写有问题,后续就没有后续了。 云岫一目十行,快速捕捉有利于题目解答的语段,随手圈画了一下。 她是场上第一个动笔的,甚至没有拿草稿纸,只是在卷子的空白处简略算了算,随后不慌不忙在答题卡第一空填了个带字母的结果。 远程镜头立刻进行定位捕捉,整个直播页面呈现出云岫桌面上的情况。 镜头一分为二,一半展示卷面,一半展示云岫。 对她来说,这仿佛只是平常随便练的几道题而已,看不出任何压力,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傻子也能感受的出,云岫是真会。 时遇盯着手机直播页面里,女孩丝毫不为题难而愁虑的脸,指尖微动,慢慢滑过那双似含水波的明媚眼眸。 神色是少见的,甚至一般不会出现的满意。 助理坐在旁边,咋舌道:“这题的难度会不会太大了一点,莱娜和华西里确定没出错题么,就是几个数学成绩很拔尖的高中生而已,有必要弄得这么严苛?” 时遇没说话,好像没听见一般。 助理纳闷,侧头看他,瞳孔微不可察地放大几分,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表情,要不要那么迷恋…… 等等,他在看谁? 助理下意识瞄向大屏幕,镜头已经切走了,他只看见一个女生的虚影。 主持人把云岫夸了个天花乱坠,还不忘cue观众席和直播间的人,有没有比云岫计算速度更快的隐藏选手。 观众席和直播间每人手机里都能下载文件资料,并参与解答,大屏幕上实时更新参与人的做题状态。 目前为止,算出第一道填空题速度最快的前四名分别是:云岫、直播间神秘人、周羲、聂熠萧。 计较到分秒的话,周羲比聂熠萧快零点五秒,这种情况,一般最多是手速问题,不是脑速问题。 某个观看隔间内。 林沫沫感觉自己心如死水一般。 弹幕上的风评逆转,越来越多的人直呼看不懂题目,纷纷请求竞赛结束后,云岫单独开个直播账号,讲解思路过程。 解题的那位神秘人,自称是北城大学数学系在读大三学生,为了更具有说服力,他甚至快速在个人主页更新了一张学生证照片内容。 神秘人大字体飘屏:我用毕生所学告诉大家,这题是真难,云秀是真行。 飘屏还没放完,弹幕下面立刻炸了一片,百分之六十的人都在发送云岫这两个字。 一旁弹出“云岫x999+”的气泡。 【哥们儿,冷静点,她叫云岫。】 【我甚至还没开始读,她就已经写上了么?】 【羲羲在干嘛,都是老选手了,怎么落后人家新人两分多钟?!】 【聂总你也是啊喂!多练练手速吧,大家知道你有实力在身上,不用装的那么淡定啦~】 【笑死我了,玉川中学的人不是说今天要让一中好看吗,怎么速度前四一个也没挤进去,哈哈哈哈……】 神秘人飘屏:大家不用说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好好做题,超越云秀! 【哥们儿你故意的吧,都说了人家叫云岫!!!】 【大家一定不要放过这个@等春,坐等他发视频喊秀(岫)儿爹哈!】 【在场支持云岫的都不要客气,喊秀(岫)儿爹,就等同于喊我们哦】 见此情景,弹幕上的无脑黑子们不敢做声了,悄悄在里面浑水摸鱼。 林沫沫小脸苍白,拽了拽一旁女人的衣服,说:“爰姐姐,云岫她看着好像是真的会……” 孟爰穿着件黑色大衣,内搭白色半高领打底衫,微卷的头发及腰长,脸蛋素净,未施妆粉,眉眼却十分冷戾。 她双手放在衣服口袋里,静静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看着不远处内场上做题的一群人。 听见林沫沫的话,她轻晒一声。 不着痕迹把她的手拿开。 林沫沫身体微微一僵,不解地看向眼前的人。 “那么蠢的人,短时间可能把数学思维练到这种程度?”她回头,淡淡看了眼林沫沫,“如果不是时遇提前给她漏了题,让她知道了答案,你觉得她写的出来?” 林沫沫咬着唇,有些纠结,应不应该告诉孟爰,云岫上次月考事件没有找到作弊证据的事。 她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那个时遇,传闻虽说背景一般,可他这些年光是依靠自己的能力和眼界结交到的人和圈子,大部分都是一般人一生也无法触及的。 云岫那么普通,对他无益,何必要费心思为她争取这种不光彩的荣誉? 难道真的像那位电视台导演所说,他们之间,有其他见不得人的关系? 林沫沫越想越觉得可怕,干脆就不深入去纠结了,男人嘛,偶尔为了一个小情人做糊涂事,也在情理之中。 第67章 竞赛日(7) 四面屏心率值有所更新,新的结果显示云岫目前的状态最为冷静,红温选手脱离一中小组,来到了其他学校。 解答速度最快的小组也是一中,除开直播间和观众席里的人,前三一直是云岫几人,只是周羲和聂熠萧的灰白头像会反复交换位置。 云岫占着第一,从未动摇。 题这么难,又有这么多人看着,这届选手的心理素质确实很强。 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出现心率失控的情况。 云岫不曾有过停顿。 读题、计算、填写一气呵成,别人咬着笔杆子思考的时候,她已经写完这道题,开始游览下一题的题目。 后台意识到多切云岫的镜头,直播间人气更好,干脆就分屏了,一半的屏幕都留给了她一个人。 【心率恢复正常了耶,怎么还越做越冷静。】 【估计是在观众席里看见美男了吧哈哈哈哈,这就叫心中无男人,做题自然神。】 【美男?不会是刚刚镜头一晃而过的那个吧?好像穿黑色衬衫!!】 【吸溜吸溜~那个哥哥确实帅啊,比我家萧总还有气质,镜头晃的那么模糊,也依稀能看出是个帅哥诶~】 【破案了家人们!帅哥是时遇!】 随着这个弹幕一发,直播间又炸开了新的锅。 分秒之间,直播间便显示“大家都在说:时遇x999+”。 分镜一转,给了正在看手机的时遇一个特写镜头。 听见主持人故作激动的声音,他把手机往怀内一扣,抬头看向场内,对着镜头若有似无的弯了下唇。 直播间的人已经疯了大半。 【呜呜呜……好帅,这辈子能看见这么帅的人,值了。】 【好你个主办方,请了这么大个人物默不作声是吧,等着被大家不经意间发现是不是觉得很爽?】 【天哪!这就是我那十岁才开始认真学数学,12岁就拿下imo金牌的天才数学家时遇哥哥吗?】 【神秘人快粗来啊,你偶像在现场呢,别埋头做题啦!】 【王秘书,五秒钟之内,我要这个男人的全部信息!】 【我知道他,他有个很厉害的外号:数学之子。】 【噗哈哈哈,好土……】 【为啥不是数学之父?】 助理看了又看弹幕,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添乱道:“先生,他们好像很喜欢你的脸蛋呢。” 镜头走了,时遇垂眸,继续看起手机,状态栏显示云岫正在计算第一大题的最后一小问。 速度遥遥领先。 起初的填空题,几乎所有人的答案都一样,也就间接说明云岫的超前答案是正确的。 从解答第一小问开始,答案就分化成了两派,一派是数字带字母,一派是纯字母。 第一个写答案的是云岫,她属于后者,纯字母结果。 弹幕轰轰烈烈地吵了一架。 有人骂云岫心高气傲,只求速度,不讲质量。 有人回怼没脑子不要看直播,没爹没妈还没教养。 最后是神秘人出来救场的,飘屏说道:我导师也在做,不过还在算,他说结果应该是和秀儿一样的。 另一个飘屏:我验证过了,带字母进去才解的出来。 【吓死我了,害我赶紧去看了一遍我家萧总的结果,还好没数字。】 【老师,我们家羲羲也是字母!感觉一中小组好厉害,这情况应该会稳赢了吧。】 【这才第一题呢,你们乱捧什么,几何题而已,有手就行。】 【我把手给你,求你赶紧去把第二问算出来。】 【我就知道,有人又要开始酸了,猜的不错,是玉川那边的水军吧?】 二十五分钟,云岫写下最终的计算结果,完成第一大题。 第一份答题卡,密密麻麻写了一大片,字迹却是工整的好看的。 草稿纸就没怎么动过,只简单画了个图上去,带点标注。 她脸色都没变一下,好像这事儿不费脑筋一般,面色冷淡地翻开卷子,接着读题、写题。 “徐老师,你这个学生,还真的不一般啊,这速度,已经不是一个高中学生的水平了。” 观众席里,坐在徐连慧身边的一个男老师开口说道,眼里满是对云岫的赞叹和佩服。 他是聂熠萧的班主任。 徐连慧知道云岫数学好,但没想到会好到这一步。 她欣慰的同时,又感到不解。 既然有这么强的实力,那之前为什么非得要隐藏? 她把视线收回来,笑道:“她之前太低调了,我都不知道她可以把一门学科学的这么好。” 云岫做题实在太快了。 直播间的人大跌眼镜,不敢相信她只用一分钟就读完了第二题的题目。 这道题设问类似于存在和最值求解问题,看似常规,实则难的离谱。 因为第一大题第二小问计算太过复杂而选择直接跳过的神秘人,飘屏发了一长串问号。 神秘人:等等,出题人是谁!你给我出来挨打,谁允许你这么为难一群高中生的! 不仅是神秘人提出质疑了,直播间稍微懂点奥数的人也都蚌埠住了。 这道题的含金量可以说是上一题的三倍不止。 弹幕从讨论题目逐渐开始发展为声讨出题人。 骂的很是难听。 如果不是状态栏显示心率最低的云岫已经写完两个填空题,这场声讨将会无休无止。 【秀儿,@等春,跑了!!!】 【没事,这么牛笔的你,值得众人一起喊咱俩儿一声爹.微笑jpg.】 【很好,我岫遥遥领先其他选手做题速度。】 【神秘人快算啊,有观众已经超越你的速度啦!】 神秘人延迟飘屏:在算了在算了,看见偶像有点紧张哈~ 【你小子不行就是不行,还找上借口了是吧。】 云岫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一笔一划地写,不慌不忙。 有点意思,知道下套。 她手写酸了,把笔放下,用手揉了揉手腕,然后接着写。 这个举动惹的直播间辛苦计算的人彻底破大防。 包括场外的林沫沫。 孟爰叫她冷静,不要想太多。 林沫沫只觉得难受的不行,即便晚上云岫就会出丑,可她还是受不了有人把云岫夸的那么好。 明明她就是个爹不要的野种。 第68章 竞赛日(8) “时先生,聂少怎么心率上升了。” “……” “先生先生,那位云小姐算的好快啊,心率也低。” “……” “时先生,我怎么感觉我想要拜云小姐为师。” 时遇:“林易,我准备开除你。” “啊?”林易吓了一跳,“别别别先生,我不多嘴了。” 说着,他捂着嘴巴,委委屈屈躲旁边看手机去了。 时遇紧拧的眉头舒展开两分。 两个半小时,就这么看着,其实是件很无聊的事儿。 做题的人感觉时间如流水,等待的人感觉度秒如年。 又一个二十五分钟过去,云岫顺利写完第二大题。 依旧在手速不紧不慢的情况下。 答题卡足有两页纸,几乎满盘。 就是让人来抄,照着这么工整的字迹也得抄十几分钟。 云岫继续写第三大题。 直播间的人都要看傻了,疯狂问云岫是不是带了系统。 确实有系统,不过没给她强行上升智商。 写着写着,云岫觉得不对劲起来。 最后一小问的设问范围,已经远远超出高中奥数范围了。 上升到了几大着名的数学猜想。 这些猜想并没有被证实,只是在假设正确的前提下出了这道题。 这一问,纯靠个人经验进行证明,没有固定的答案,只要能推出正确的结果就算正确。 这个出题人,好他妈……阴险。 见云岫都愣住了,直播间的人彻底放开了骂。 守护周羲的守护周羲,心疼聂熠萧的心疼聂熠萧。 【连神秘人都沉默了,最后一题得有多难啊。】 【没事羲羲,你加油写第二题,后面的就不要看了,妈妈怕你受不了】 【聂大哥,我们还是走吧,我怕你到时候装不出来这么淡定的表情。】 时间来到下午两点半。 距离竞赛结束还剩一个半小时。 云岫在证最后一小问,想起某位数学家的个人理论时,她忽然开始头疼起来,书写的动作跟着停了。 怎么回事,这种时候犯毛病。 一开始还没人注意,以为云岫只是在思考。 可随着云岫停顿的时间过长,她那有些痛苦的表情也被大家捕捉到。 弹幕骂的更厉害了,说出题人简直没良心,把秀儿都急成什么样了。 偷偷摸摸看直播的程言,捏了一把又一把汗。 他默默念叨着,说实在不行了就停下来歇一歇吧,做到这儿就很好了。 他买了一大波水军,就等着骂那些黑她的人。 主持人故意放大这一点,揶揄着说本场速度达人云岫也被题难住了。 还以为她会一做到底。 也不知道是不是主持人的错觉,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有道冷厉阴恻的目光直射向了自己。 这种失态没有维持多久,云岫很快调整好状态,继续开始写。 五分钟后,云岫停笔。 一小时五分钟,一半的时间都没有用到。 最后一题难在超纲系数太大,实际证明过程还没有前两题多。 写起来也快。 通俗点讲,只要想到了,就很容易写出来。 不过她专业研究不在数学,只是业余时间会有所涉及,也不知道引用的那几个猜想是否能算正确。 主持人一直密切关注云岫,见她状态栏显示全部完成,觉得脸疼了一下。 见他愣住,另一个主持笑呵呵道:“没错,一中小组有人已经提前一个多小时完成所有竞赛题目了,不如让我们一起对比一下其他选手的答案,看与这位同学的重复率有多大。” 主持人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弹幕彻底坍塌,几乎所有人都在问神秘人云岫对了多少道题。 神秘人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飘屏:【呜呜呜,导师在算了,前两题结果是一样的,第三题填空一样,两个解答小问马上快出来了。】 神秘人信息一发,直播间就又疯了一群人。 有人哭兮兮问周羲为什么有一空和云岫完全不一样;有人笑嘻嘻问聂熠萧为什么计算结果比起云岫那么复杂;还有人嘲笑玉川怎么落后那么多进度。 为了不打扰其他人做题,云岫这种提前完成的不能自由离场。 她实在无聊,就把草稿纸抽了出来放旁边,写钢琴简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出所料,最后一小问几乎扳倒所有人。 主持人一边夸云岫,一边用一种激动紧张的语气,猜测会不会有第二个证明出来的人。 神秘人私信都挤爆了。 他无奈飘屏:【家人们,我导师说他可以证明,但不确定是否正确,这题属于开放性试题。】 最后一分钟。 周羲把笔放下了。 聂熠萧也跟着停了笔。 两个人的心率值比起开始,蹭蹭蹭往上涨了一百多。 标准红温选手。 四点整,耳机消音模式解除,大家道德心很重,自觉停笔。 所有人生无可恋。 云岫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她一抬头,就看见了时遇。 对方朝她笑着点头。 ** 休息室内。 云岫玩起了电脑游戏。 徐连慧见她精神状态好,就任由她去了,转头安慰两个红温选手。 周羲一边喝水,一边发呆。 看来被折磨的不轻。 聂熠萧的班主任晃了晃他,“没事没事,十分而已,你不会,其他人也不会的。” 聂熠萧烦躁地皱了下眉,“你去休息吧老李,我没那么脆弱。” 说不脆弱,其实都要哭了。 倒也不是因为做不出来,而是他写着写着,记不起来猜想是怎么回事了。 出题人最好别露头。 周羲自我消化了几分钟,慢慢也就沉静了下来。 也没什么。 对,其实也没什么。 不过是第一次没有完完整整写好一套卷子罢了。 云岫没有关注他们两个,自顾自吃水果,打游戏。 精神状态十分美丽。 就在大家都沉默下来时,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 听见动静,云岫向门口看了看。 是工作人员。 专门过来通知他们去吃饭。 云岫对这安排很满意,起身,往工作人员那边走,还不忘拍了下聂熠萧和周羲两个人。 “走吧,别伤心了,其实我是太饿了没力气哭而已。” 两人:“……” 第69章 竞赛日(9) 吃饭的地方在体育中学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所有费用由本次主办方和几家赞助商承包,大家可以自由选择用餐类型。 一中小组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云岫混成了头领。 她要了个包厢点餐,反正不花自己的钱,专挑贵的点。 谁让他们把教育类事业和娱乐直播、广告商务连在一起的。 云岫一顿饭吃的十分惬意。 周羲看她胃口好,吃什么都香,食欲也好了起来,跟着她吃了不少。 云岫本来想喝点酒的,但被徐连慧阻止了,说晚上还要宣布总成绩,别上台的时候稀里糊涂的。 她八百个不乐意,但心里明白徐连慧是好心,就不再强求。 三小时后,晚上七点钟。 月亮小港。 宣布总成绩的位置换了,在顶层的晚会表演场。 方形舞台上,主持人正和几个西装革履的人闭麦沟通。 云岫几人跟在徐连慧身后,在第四排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奶茶,气定神闲坐在那儿,摸出手机玩游戏。 这种场面太无聊了,云岫为了打发时间,只能以此作为消磨方式。 左边一个周羲,右边一个聂熠萧。 看见她玩那种过时小游戏,两人都皱眉别开了视线。 后座有个认识周羲的学生,也是这次的竞赛选手。 他一脸苦相,看起来情况不是很乐观,“好少爷,你咋这么淡定。” 周羲回头,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 随即又调转视线,看舞台那边。 语气有些冷淡道:“也就那样。” 那人一听,感觉心都碎了,不再自讨苦吃,蔫巴巴地坐回去。 七点二十分。 舞台下的灯光忽然明亮了许多。 受到光线刺激,云岫把手机收了起来,左右看看,然后才注意到正前方。 一面巨大的显示屏,正放着直播间的内容。 底下还有不断跳跃的弹幕。 第一排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等他们都落座后,灯光才暗了些许。 云岫第一眼就看见他了,时遇。 在一众人的包围之中,缓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就这么盯着那个后脑勺发呆。 直到主持人那清晰明亮又显得有几分刻意激动的开场白响起,云岫才慢吞吞反应过来,把快要僵化的眼神收回。 遣词造句,很是机械化。 云岫没听进去多少。 他们轮番介绍了本次到场的特别嘉宾,提到时遇这个名字的时候,声线都有些颤抖。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直接飞了起来,刷刷刷根本看不清发了什么东西。 快要到揭晓成绩的时候,有人上台给两位主持人送了个平板电脑。 两个人故弄玄虚了一阵,随后另一面屏幕,显示出一张答题纸。 这是第一大题的解题过程。 女主持穿着白色抹胸晚礼服拖曳长裙,一手拖着平板,一手拿着话筒。 说话声情并茂:“在本次结果揭晓之前,我想先给大家展示一份被出题人批改时特意留下的答题卡。” 男主持则戴着耳麦,手拿着平板滑了两下,那份答题卡立刻被放大。 数学字符书写标准,字迹工整,没有错误划痕,看着赏心悦目。 云岫打了个哈欠。 怎么把她的东西挂上去了。 男主持扶正耳麦,说:“想必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这份答题卡的所有者是谁,今天在内场做题的时候,她也频频被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提及。” 弹幕暂且放过时遇,刷起了云岫的名字,热心连线观众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喊了出来。 云岫在台下看着这一幕,脸红了。 不是,这也太社死了…… 早知道她就不来了,谁知道这个世界的设定那么离谱。 放在原来的世界,谁把竞赛搞成这样,谁等着被喷死。 “看来大家已经知道答案了,说的没错哈各位,本次竞赛单人得分最高的选手,来自北城一中小组云岫同学。” 随着女主持的话音落下,大屏幕上立刻从上至下,又从左至右排列了六十个灰白色头像,头像内嵌套名字,旁边是学校简称,头像正上分显示着分数。 卷面满分150。 单人排行第一:云岫,150分。 第二并列:周羲,聂熠萧,135。 第三:玉川中学,楚年,134。 …… 最后一名三人并列,均为95分。 云岫不想形容周遭令她感到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好吵,乱哄哄的。 等人群和直播间稍微消停一点后。 主持人满脸笑意,又公布了小组得分排名表。 北城一中:420。 玉川中学:374。 …… 最低总分:300。 又是一片嚎叫。 云岫彻底后悔了。 前面几位校领导假装严肃正经,实际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周梦河轻咳一声,拼命引起玉川那位校长的注意力。 可惜人家气死了,压根不理他。 云岫没有回应徐连慧的祝贺,也没有理周羲那副天塌了的表情,更没有计较身后玉川中学的人挖苦讽刺。 她也不懂聂熠萧为什么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她只知道,前面的时遇回了好几次头,每次都精准无误地和她对视上。 等磨磨蹭蹭到了舞台上领奖时,云岫觉得这短短几分钟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颁奖的人是时遇和几位在教育界很有名望的大学教授。 “这种时候该高兴,怎么呆着。” 时遇把小金杯递给她,闭了身上的麦,微微附身对她说道。 低沉温柔的嗓音,像冬夜松槐枝头上掉落的积雪,清透净耳。 云岫迅速回神,伸手接过小金杯,对他说谢谢。 谢谢? 时遇只是笑着,没有回应。 她以为这人马上就会走,哪知道主持人要求大家一起合个影。 时遇对此并不反感,站到了云岫身旁的位置。 周羲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默不作声让开了半步,不至于那么挤。 就在所有人摆好姿势,准备拍完照片后,这次竞赛就告一段落时,一道不知哪来的声音打破了和谐的氛围。 “等一等,我认为这个名次,存在很大的欺骗性。” 摄影师听见这话,手抖了抖。 他抬头看向声源处。 其他人也一样,纷纷往同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第70章 竞赛日(10) 说话的人是孟爰。 在她身后,还跟了个林沫沫。 云岫看见这两个人,就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尤其是孟爰,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突然来这里,百分之百就是为了搞破坏。 这个人,她忽略的比较多。 姐姐失踪,心态最平静的人,居然会是她的亲妹妹。 只不过很多人往往不会注意到这一点,在刻板印象里,姐妹都是情深的。 她一天没休息,早上又起来的实在太早,这会儿已经很困了。 但愿孟爰不要耽误太多时间。 台上合影的人不多,就前三个小组外加主持人和颁奖人。 “咦?您是孟二小姐?” 最先说话的人,是那位女主持,她不记得还有什么特别彩蛋啊。 孟爰,这又是做什么? 男主持人也是一脸懵逼,不过出于职业素养,又顶着镜头,只好讪笑。 “孟二小姐对这次竞赛结果有不一样的看法,我觉得很合理,毕竟每个人对一件事物都可以有自己的看法,既然都上台来了,那不如一起合个……” 没人过来搭腔拉人,他硬着头皮拼命想要把场面圆回来,说了一通没用的废话,不知道起什么作用。 孟爰向着舞台中心走近两步。 那摄影师不嫌事大儿的,本能觉得有瓜吃,赶紧调整角度。 “既然是竞赛,那么公平性应该是第一要素吧?”孟爰口吻冷嘲,直视云岫的眼睛,话中有话。 【嗯哼?她什么意思?为什么用一种看不起我岫儿的眼神?】 【她她她……她是孟杳的妹妹?】 【我艹?!云岫和孟杳的恩怨,原来有人知道?】 【又开始了哈,造谣的那些人我都不敢相信你是华国公民,连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云岫也是好起来了,都有梦女梦男为她这种人说话,[呕吐]】 主办方的人稳如泰山,主持人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好回答说,那是当然了,竞赛的卷子现出现做。 要不要这么抓马啊,北城省教育厅不是有人在吗,北城地方数学教育协会也不是有人在吗,北城电视台台长更是一直在啊,为什么没一个人上来说话? 云岫脖子酸,扭了一下,刚好就侧过头来,和时遇对了一眼。 这件事没有影响他,和刚刚一样,他还是那副好心情的样子,轻声对她说没事。 云岫:“……什么事?” 时遇:“……” “其他人好说,但云岫这个人的成绩一定在造假。” 孟爰说话的气息间,裹挟着一股子冷笑和嘲讽。 这个人,天生的就有那么一种看低任何事物的傲气。 林沫沫点头道:“对,她平常数学最多考到及格线附近,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做奥数题?” 这两个人的话一出,直播间先是陷入短暂沉默中,随后像是掀起惊天巨浪一般,无数谩骂云岫的发言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席卷了整个弹幕。 云岫本人只是抿了下唇。 林沫沫整这一出,不怕自己把她的把柄放出去么? 还是说,她已经知道自己其实不知道这件事了? 啧啧,还真不好说。 不知道谁在配合孟爰,大屏幕上立刻呈现了一组成绩单。 名字显示云岫。 数学还被圈画了起来,如同林沫沫所说的那样,及格线附近反复跳跃。 这样一看,的确很难让人相信云岫可以把这么难的一套卷子考成满分。 弹幕很快把她骂的没爹没妈了。 孟爰逻辑在理,思路清晰,指出这是云岫的个人水平,并且还有同班级的林沫沫作证。 为了增加可信度,还说大家不信的可以亲自去查。 林沫沫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描述云岫本身就是个不三不四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能混到竞赛里来。 事情发展到这种局面,还是没有大人物上前阻止,主持人面如死灰,干脆就不说了,任由她俩儿发挥。 孟家不简单,但他希望孟爰清楚下面坐着的那些人,有哪一个会比孟家简单。 尤其是台上这位。 人只是低调而已。 真实实力,他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随着林沫沫那句话说完,屏幕上的内容被换掉了。 一张张照片,全部是高清放大后云岫和时遇相处时的画面。 学校公园、江南苑的小荷园、时遇家门口、医院…… 周羲看见这些东西,感觉自己对云岫的生活一无所知。 她和时遇,什么时候走这么近了? 那他是谁? 云岫一头雾水,说实话,她不清楚孟爰在整什么幺蛾子。 这些照片,又是谁偷拍的? 她又不是明星。 时遇泼墨般的眸子,明明不含丝毫杂质,此刻却如同无尽的深渊幽林,让人看不清内里隐藏的情绪。 【哦豁?原来这俩儿……关系如此亲近?】 【你糊涂啊时遇,云岫这种人你怎么能看上啊!】 【我说这婊子不简单吧,什么人都想勾搭。】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这次竞赛的计划人之一,有时遇先生吧?”孟爰目光一转,笑着对时遇开了口。 他眼底的淡静,落在孟爰眼里,不过是伪君子强装镇定罢了。 时遇对此不置可否,抬手制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上来,正要开口替他辩解的林易,语气凉薄:“孟二小姐,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想说什么,就一口气说完。” 没有加重的语气,平稳却直击人心最脆弱的地方。 只有林易知道,当时遇这么跟人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气的不轻了。 这姑娘,平白无故的,找死干嘛。 孟爰神色微凝。 这个反应,倒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她顿了顿,说:“云岫月考数学满分,本身就是作弊,在这种前提下,她还厚脸皮地申请要参加奥数竞赛,校长当时并没有答应。” 说着,就在她身后的屏幕上,有了一张照片,时遇和云岫坐小亭子里面聊天,两人似乎很放松,谈的开心。 “而就在你们见了这一面后的第二天早上,校长莫名其妙就答应了让云岫参加竞赛,你难道想说,这是巧合?” 孟爰冷眼看了看云岫,见她依旧呆着,更是觉得这人是个蠢货。 第71章 你是个好人(1) 云岫不是傻子,她只是觉得离谱。 孟爰这是得了臆想症么? 话都说到这里了,云岫总算明白这人想干嘛了。 不给其他人插嘴的机会,孟爰身后的照片又换了一组。 云岫破防了,她去蹭个饭,怎么都让人拍到…… 孟爰双手放进兜里,看众人的表情,势在必得,“她脑子那么笨,可能会做这种题么?”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时先生做为本次的出题人,会在提前几天就收到关于出题范围和类型的文件吧?” 她这么一问,最清楚时遇个人日常安排的林易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这位小姐,你好像弄错什么了吧? 不仅是他,就连两位主持人都面露不解之色。 她在胡言乱语什么东西? “所以孟二小姐的意思是说,我提前几天就出好了题,并且将原题和答案一并透露给云岫,好让她在本次竞赛上得到虚假的第一名?” 时遇边说,边垂眸看了眼云岫,眼神温柔了不少,不似看孟爰等人时的疏离冷淡。 被这么当众指责怀疑,他倒也不生气,说话端端正正的。 主持人眼珠子一转,看见台下几个人要上来了,想劝孟爰赶紧住嘴,给自己留点颜面吧。 他嘴巴还没来得及张开,孟爰身旁那小东西就开始说了:“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你不要告诉我,你和她关系是清清白白的?” 什么东西? 云岫侧开身子,她原本让时遇挡了半边,这会儿彻底站了出来。 林沫沫吓得一抖,云岫不生气的时候还好,生起气来,眼神分外骇人。 云岫话腔里带着笑音,“林小姐,你又怎么知道我和他关系不是清白的?就凭几张照片?难道我不能和异性来往么,来往了就是关系不清不楚,你小脑基因突变了?” 【我觉得时遇没必要为了一次竞赛做这种事吧?他这个境界的人,会有兴趣帮人作弊吗?】 【而且他一直都很冷静,就等着孟爰把话说完,我感觉是故意等着孟爰往坑里面跳呢。】 【云岫也是啊,根本就不慌的,如果真的作弊了,那她这心理素质也太强了吧……】 弹幕风评再次逆转,有人猜测孟爰是为了姐姐才看不惯云岫,故意找茬。 不等林沫沫反击云岫,时遇就接着她的话问:“孟二小姐,你说的文件,是指三天前,陈台长的助理发给我的那份电子版邀请函么?” 他说话间,叫陈台长的人已经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个女子。 “我还真的没想到,我陈某不过是真切请时教授过来作为嘉宾参加竞赛节目而已,最后居然会让孟二小姐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陈伯玹走到靠近时遇的位置,就停了下来,对他很是歉意地颔首。 时遇没说什么,挑了下眉尾,清亮的眼底匿着一分寒意。 “邀请函?”孟爰迟疑道,“您的助理不是告诉我说,那是出题范围?” 陈伯玹身边的女子瞪了瞪眼睛,明显是不知情的,“孟二小姐,这件事实在是抱歉,当初我手底下有部分人传谣说这次出题会先给范围,当时我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就这么传到你那里了。” 孟爰忽然觉得有点绕明不明白。 先给出题范围,是谣言? 她不相信会是这样,当初联络自己的那个人,明明就说…… 一个约摸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忽然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唉,行了行了,竞赛都办了这么多年了,规矩一直没变过。” 孟爰认出他来,好像是数学协会的某个成员。 他继续说:“我们只会先确定出题人,从来不存在什么出题范围,题目都是竞赛当天上午,由出题人自由发挥后才会出来的。” 说着,眼神很是失望,他没想到孟爰也有这么轻率的时候。 主持人见机行事,补充说道:“而且就算是出题人,主办方这边也会确定至少六个人,等竞赛的当天,由电脑程序随机选取两位来出题,也就是说就连出题人本身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出题。” 话说到这儿,一切都很明了。 时遇只是给面子来看看竞赛而已,从来就没想过要出题。 孟爰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态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她最大的立场在于,云岫根本没有那么聪明的脑子。 可眼下这种情况,又怎么解释她写的那三张答题纸? 林沫沫拽了拽她的衣角,眼里都有泪水了,她后悔自己没有及时告诉孟爰云岫在学校的事。 孟爰白着脸,但还是极力控制自己稳定情绪,正要说话,就对上时遇那双明明温和却充盈着肃冷的眼睛。 “汤先生的确找过我,不过我当时拒绝了,”时遇淡淡说道,“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一直让孟二小姐误会了吧?” 被叫做汤先生的人,就是那位协会会员,闻言点了点头,说就是这样。 感觉到云岫要说什么,时遇用手拦了一下她,继续道:“依照你的口吻,云岫是个数学成绩很不好的人,可是你想过么,她写的那些东西,就是真的提前知道,她能背得下来吗?你以为奥数答案是顺口溜?” 云岫赞同地点点头,这哥们儿太会说了,但能不能让她自己来两句? 看见她的举动,时遇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一点,先前是嘲讽,现在是温柔。 聂熠萧站半天了,耐心告罄,干脆就舍弃形象,直接就问:“姓林的那个小冬瓜,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云岫月考数学成绩是作弊?” 林沫沫心虚死了,咬着唇不说话。 眼泪汪汪。 聂熠萧气死了,又转两圈找到了周羲,“对,就是你,你跟云岫一个班的是吧,你告诉他们,云岫到底有没有作弊?” 周羲当然相信云岫,只是眼前这些事情让他脑子乱糟糟的,他心情坏到要吃人了,不耐烦道:“周梦河,你给我出来!” 躲在一旁偷偷吃瓜的周梦河眼皮子猛地一跳。 就知道这小子不会放过他。 他慢条斯理走了过来,“相信大家都知道我的为人,也请大家不要随便质疑一中的学生,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云岫同学没有任何作弊行为。” 说这话时,他避开摄像头,狠狠瞪了眼林沫沫。 妈的,都警告她多少遍了,还不听话,就知道捣乱。 第72章 你是个好人(2) 孟爰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她紧抿着唇,一时间所有傲气嚣张全数退散,连回头骂她这个猪队友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她就奇怪云岫为什么非得跑这种地方来出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孟爰姐姐你放心,就算全世界都笑话你,我也会站在全世界这边,[大笑]】 【两位姐姐or妹妹,他们都笑你,偏偏你最好笑。】 【原来我姐妹喜欢看打脸爽文呢,原来她偷偷背着我爽了这么久啊。】 【质疑我遇和我岫的人品,注定是这辈子都没品。】 事情已经搞砸了,节目效果和热搜赚足了就行,导演在后台紧急呼唤,叫摄影师赶紧停止营业。 副导演一脸为难,“老大,时先生说停的时候,我们才敢……” 导演表示明白:“听他的!” 时遇还是穿着那件黑色衬衫,他站在一堆人中间靠前的位置,身姿挺拔劲瘦,像枯冬境遇里的一棵雪松,立而则稳,稳而不乱。 “那个……既然误会解除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散场了,大家一点也不累么?” 云岫摸了摸后脑勺,她还惦记自己那没喝完的奶茶呢。 周梦河同陈伯玹对视一眼,心说俺也想走,你就看时遇同不同意吧。 时遇微弯了下腰,语气跟哄人没什么区别:“不着急。” 偏偏云岫这木头听不出什么,她皱起眉头,小声嘀咕,“有点急……” 时遇笑容收起,直起身子,声音清冽淡薄,咬字清晰:“不好意思,我自认为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两位小姐又是诽谤又是偷拍的,对着镜头好好道个歉应该不算过分吧?” 陈伯玹几人眼神示意,大概意思是警告孟爰和林沫沫照做。 孟爰不用想都明白,陈伯玹的眼神是在告诉她,最好道歉,不然后果会更加严重。 可是,时遇他不过是个…… 难道说,这人还有外人不知道的身份? 她拽了一把林沫沫,把人提到了自己身前,向着时遇和云岫走了两步。 距离够了。 云岫能感受到她俩儿火山爆发一般喷火的心情。 这不得恨死自己。 云岫实在有点困了,她眼皮子上下打架,只能努力眨了两下眼睛。 这种行为落在林沫沫眼里,摆明了就是在挑衅她。 云岫耸了耸肩,表示无辜。 林沫沫眼珠子一翻,差点就这么气昏过去。 孟爰不清楚时遇到底什么来头,只能努力抑制内心的不情愿,按着林沫沫的脑袋,对着两个人弯腰低头。 幅度很大,看起来诚心诚意。 要不是林沫沫那气到涨红的小脸都要扭曲了,云岫都以为她俩儿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实在很抱歉,是我和沫沫做事太莽撞了,不应该随便误会您和云岫的关系,也不应该质疑云岫本人的能力,对不起。” 这么一段话,几乎耗尽孟爰身上所有的力气,她只觉得虚脱。 手指尖嵌入掌心里,疼痛却不知。 毕竟还在直播,几百万人看着,不出意外,马上就会有几千万甚至上亿人知道这件事。 她是一时糊涂了,孟家怎么能丢的起这种脸。 “是吗?”时遇睨了眼林沫沫,面上笑着,眼神却像刀子一般,反复切刮在心尖上,“我怎么觉得,林小姐似乎没有想要道歉的意思?” 林沫沫被他这么一看,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刚刚还好,这会儿的时遇明显让人感到要较真了。 她一时觉得难以喘气,胸闷。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无形之中就是有一股低压席卷着她。 不等孟爰提醒她,林沫沫已经向云岫道起了歉:“没有,我是真心的,对不起云岫,我替我无理取闹的行为,向你道歉认错,你别放在心上……今天、今天都是我们不好,我们……我们弄错了……” 云岫打了个哈欠,“事情我就先放在心上了,歉意你收回去吧。” 她冲她微微挑了下眉,嘴角微微弯了两分,笑的意味不明。 全场安静。 思考云岫话里的逻辑。 见大家沉默了,她又说:“不用太害怕,我记性不好,下辈子应该就忘记了吧。” 林沫沫不敢反驳她,她人都要被时遇吓死了,好像她不赶紧认错的话,下一秒就会被这人撕成一堆碎片。 还真是奇怪啊,云岫到底在哪儿认识的这些人,她学训狗教程了? 怎么一个一个的,拼命维护她? 跟狗子护主似的。 “至于偷拍这事儿,”时遇伸手安抚了一下困意阵阵的云岫,“我会交给警方和法务处理,希望两位提前准备好相关材料,不至于最后输的太难堪。” ** 江南苑。 云岫在车上睡着了。 回来的路上,她就做了一件事。 同意时遇的微信好友申请。 今天多亏他帮忙,不然她会控制不住自己,来场直播揍人。 奇怪,和这个人在一起时,她脾气总会好很多。 可能是因为……他是好人吧。 不知过去了多久,云岫感到半边身子发酸发麻,浓厚的困意消散大半,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入目一片迷糊暗沉。 低头一看,发现身上盖着毯子。 还挺厚的,人都在发热。 “睡醒了?” 就在她努力分辨自己的位置时,旁边传来一道悦耳的男音,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淡淡的懒散。 云岫听的一阵哆嗦,手抓紧身上的毯子,激灵着坐了起来。 她好像是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昏暗的光线中,云岫眯了眯眼睛,终于看清旁边的人是时遇。 路灯灯光透着暖黄色,半明半暗映洒在男子英挺的鼻梁上,衬照得肤色白皙净润,五官深邃端正,幽暗的眸子像夜幕下的深海,让人望而却步。 咕噜—— 云岫咽了咽口水。 声音很明显,双方都听到了。 时遇有只手搭着窗,闻声而笑。 云岫的脸迅速弥漫着绯红,她尴尬无比地咳嗽了两声,转移注意力:“不好意思啊,我刚刚睡着了,现在……现在几点啦?” 时遇把车锁打开,“没事,刚到没多久,路上开的慢,现在才十一点。” 第73章 你是一个好人(3) 云岫转头看了看车窗外,一眼就认出了自家的房子。 原来都到家门口了。 云岫把毯子掀开,叠好。 她对上时遇的视线,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今天谢谢你啊。” 云岫是发自内心的感谢,没有掺杂半分不干净的想法。 但是她话一说出口,对方的眼神就有点不对劲了。 似乎,有那么点……勾人? 啊?好像不对…… 云岫还在努力想形容词,时遇已经靠了过来,双方呼吸交织,彼此能看清对方眼底的情感。 他一脸期待之色,却又很是委婉地问:“为什么啊?” 云岫表面笑盈盈,内心却忍不住吐槽这是什么问题。 她正色,认真回答:“因为你是个好人,好心地帮了我。” 时遇:“……” 见他好像不高兴,云岫以为是自己没夸好,正要来通彩虹屁,却被时遇突然开口制止: “你回家吧,该休息了。” 这语气,怎么有种——傻孩子洗洗睡吧的感jiao? 云岫理所当然地认为,时遇开了半天车也需要回家睡觉了,她忙不迭地点头说好,推开车门,快速走人。 不能再打扰下去了。 云岫把车门关上,对着车窗挥舞了两下手臂,跟他说晚安、再见。 时遇试图找回好心情,要笑不笑地一一应下,感觉自己头顶阴云。 云岫当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对感情的事一窍不通,时遇今天晚上就是把她睡了,她也会第一时间觉得这是谁谁谁设下的某种陷阱。 看着她开门进屋,时遇才开始倒车回自己那家。 云鸢这个点还没休息,就等着云岫什么时候回来。 看见客厅里亮着的灯,云岫赶紧走了过去,“妈,你还没睡呢?” 云鸢准备起身,云岫却只叫她坐下就好。 “你过来,我问你件事儿……” 云鸢往旁边挪了挪,拉着她坐下。 云岫把装着小金杯的袋子放好,冲云鸢好奇眨了眨眼睛,“什么事呀?” 云鸢没有直接说事,而是问了云岫一个她认为很奇怪的问题,“你还记得你南书哥哥吗?” 南书…… 姓程的那个么? 云岫没提不愉快的回忆,说记得。 闻言,云鸢紧张的神色松缓许多,她拉起云岫的手,轻轻按了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两个的婚约可以继续做数,好吗?” 云岫嘴角噙着的笑意,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 孟家。 孟爰坐在梳妆台前,双臂撑在台面上,手插进头发里,垂着头苦恼死了。 吱呀——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 孟夫人叹着气,从门口走了进来,见小女儿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爰爰,你别想太多了,你爸他生气不是怪你……” 孟爰听见声音,便直起了身子,把头发撩到耳后,说:“我知道。” 她只是觉得烦躁。 事情之所以会这样,到底还是怪她把云岫和时遇想的太简单了。 尤其是那个时遇,不知道到底什么来头,让人去查,半天也没消息。 孟夫人把推乱的护肤品摆好,家里刚刚大吵了一架,她心情实在差。 云岫,怎么就那么多事儿。 想起时遇那几句警告,孟爰心头不免有些发凉,“妈,你让聂叔叔联系一下秦律师吧,时遇他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孟夫人一向听从孟爰的安排,不想让她太烦心,便答应了下来。 只要秦思瑾在,就没有赢不了的官司,时遇那边的法务,估计也请不了这种人物来。 微博和其他平台的热搜,孟家花了大价钱去撤,可还是免不了这件事被传的人尽皆知。 孟爰想到这里,气的想吐血。 估计时遇早就知道了她偷拍云岫个人行踪的事儿,故意散布自己要出题的谣言,就为了让她进圈套。 看来,云岫确实是变了。 说不定她还知道了一些其他的事。 比如孟杳失踪。 刚想到这里,孟夫人也正好想起了孟杳,“你说云岫,她该不是知道了我们刻意让管悦诬陷她害了杳杳,所以对我们怀恨在心吧?” 换作今天之前,孟爰一定会觉得这样的想法可笑,毕竟就凭云岫那脑子,怎么转也想不到这一步。 可经历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后,她就不得不收回己见了。 ** 北城一中。 自打云岫参加竞赛过后,学校里那些关于她成绩造假的谣言便云流雾散一般,基本上没人再提及了。 那次直播,她还收获了不少粉丝。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扒的,把云岫以前那个微博号给找了出来。 在原有粉丝基础上,几天的时间便有了两百多万粉丝。 还都是活跃账号。 云岫天天被催,夜夜被催,情不得已之下,只好更新了一组日常照。 不过没露脸。 她不希望有人因此而攻击自己用脸去蹭孟杳的流量。 在孟杳失踪之前,她一直是个很有名的微博颜值红人,大学毕业以后有进娱乐圈的想法。 只不过,没来得及实现。 云岫在学校的风评有所好转,林沫沫因为那次直播事件,被不少人诟病。 她实在觉得没面子,请了好几天的假没来上课。 程言觉得不够给力,准备买波水军去骂她几天几夜,后面被云岫阻止了。 理由很简单,他哥程南书万一知道了,遭殃的人是自己。 云岫觉得日子还不错,就这么高高兴兴混到了周末。 这次依旧是周日单休。 周六下午五点半放假,程言看他哥没来,盛情邀请云岫一起去吃饭。 云岫拒绝,他就拽着她不让走。 云岫想跑,好家伙,秦宇盛和几个朋友合伙堵她。 她想了想,觉得不如就趁这次机会好好跟程言讲清楚。 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 见她终于答应下来,程言别提多高兴了,又是拎包,又是买水的,使尽浑身解数,卖力讨好。 云岫都觉得没眼看。 奇怪,她明明就从未给他任何好脸色看过,这人怎么还那么亲近自己? 不会是在自己身上,找到了他妈妈的影子吧…… 云岫思及此处,不免对程言多了几分怜悯。 早逝的爸,组建新家的妈,永远不讲道理关他的哥,没有什么实力还硬上的他…… 第74章 喝酒 晚上六点多,天色微暗。 程言一路上七嘴八舌说了一堆,云岫只是偶尔敷衍两句,心不在焉。 程言光顾着高兴了,都没察觉。 云岫就纠结一件事,如何劝说程言回去以后,让他哥主动提出婚约无效。 她实在不能接受婚姻的束缚。 尤其是在对方还不喜欢自己的前提下,这种感觉太抓马了。 到地点后,云岫发现这人兴高采烈带自己来的地方是个烧烤摊。 还以为是什么高级餐厅。 云岫眼睛亮了亮,脚步不由得加快了许多,人走在了程言前面。 程言没有想多,以为她是饿了。 也好也好,这样他的提前准备也算是没有错。 “诶,云岫,这边儿……” 见她不管不顾寻找位置,程言有点哭笑不得,给她指了指一个方向,说位置已经提前预定了。 云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她走过去,拉开塑料椅子坐下。 摊主儿子应该是认识程言,过来和他吧啦了好一会儿。 笑起来总是嘿嘿憨憨的,有点傻。 两个人跟结拜兄弟似的,那聊天模式分外有种中二的感觉。 傻儿子还打趣云岫,说这是不是未来的嫂子什么的,程言一巴掌把人拍走了,不爽地叫他赶紧上菜。 云岫没放在心上,这种人偶尔开开玩笑很正常,反正没有恶意。 她把旁边的啤酒箱撕开,豪气万丈地取出几瓶啤酒,嘎嘣一声,徒嘴咬开瓶盖,顺手递给程言一瓶。 她举着瓶子,跟程言手里的那瓶对碰了一下,自以为是的话张口就来: “来吧程兄,咱好好喝点,不好意思一直误会了你,我还以为你把我当妈妈的替身了呢,原来只是纯粹想跟我做兄弟,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有人知道我的爱好!” 她一通话说的都不带停顿的,也不管程言有没有听进去,倒来大半啤酒在透明杯子里,端起便一饮而尽。 程言捏着那瓶啤酒,被她的壮举弄的不知所措,头脑发懵。 呃…… 他想说,其实这箱啤酒是隔桌的客人的,他原本是带了瓶豪华版水果汁在书包里…… 还有,她在胡言乱语什么东西,一会儿妈妈,一会儿兄弟的…… 傻儿子端了几盘烧烤过来,程言趁这个机会赶紧让他补了一箱啤酒给旁边那桌,随后便硬着头皮喝了起来。 没办法,都到这份上了,再说自己是只会喝果汁的小学生就太丢人了。 程言小啜一口,瞬间头皮发麻。 呕…… 好难喝! 云岫已经干完一瓶,快快乐乐撸起串来,精神极佳,脸是一点没红。 程言猛咽一口唾沫。 这场面,就是不行也得行了。 他没往杯子里面倒,抱起瓶子就开始喝,咕噜几声,啤酒下去大半。 真是难喝到家了。 见云岫给他递烤肉串,程言忍着不适,调整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好像自己多能喝一样。 云岫对此感到很满意,程言还真是个不错的兄弟,能喝,能处。 就是那个哥,不太行。 傻儿子见状,人都呆了,这一圈儿的人谁不知道,程言撸串只喝果汁,玩牌只赌天气。 一瓶酒下去,程言已经晕乎了,不过喝酒这种事,多来几次就会习惯,渐渐他也就觉得不那么难受,甚至主动帮云岫开啤酒盖。 傻儿子拉了拉摊主的裤腰带,指着两个人的方向,认真问:“亲爸,那还是小言哥本人吗?” “亲爸”抬头一看,手里翻烤的动作没停,啧一声,“让他疯,等他哥来了就知道哭了……” 那不行啊,毕竟这是他的果汁哥,傻儿子屁颠屁颠跑过去,劝说程言不要喝了,会挨鞭子。 程言已经完全上头了,傻儿子说什么他是一点听不进去。 云岫塞给傻儿子五块,叫他自己买糖吃,小言哥有正事干。 傻儿子泪奔而走,心说别等正事还干完,就被南书哥哥逮了。 “来,云妹,咱干了这杯,回去我就宰了程南书那小子!” 程言脸都红了,勉强稳住自己,对着云岫大胆发言,觉得很爽。 早看那家伙不顺眼了,就知道用年龄和财力压制自己,每天的日子过的跟小狗一样。 十二瓶啤酒空了大半,云岫爱喝但不耐喝,这会儿也晕乎乎的,不过情况比程言好一些。 听见程言这么说,她也觉得可行。 “你那个哥确实不怎么样,趁早把他收拾了也不错。” 云岫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往杯子里面倒酒,眼神有点迷离,水汪汪的。 两个人称兄道妹的,你一句我一嘴把程南书、苏凛、周羲、沈阳阙等人通通骂了个遍,顺带还不忘叠字组合。 骂着骂着,不知道哪句话提到了程言的伤心事儿,他一下没忍住,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把周边的客人吓了一跳。 受到程言感染,云岫也哇一声地哭了出来,又是骂系统没爹,又是骂自己没用。 无差别攻击,包括自己。 傻儿子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两人喝箱啤酒还鬼哭狼嚎的,真真让人服气。 他一边安抚两人的情绪,一边找到程言的手机,准备打电话喊家里人过来接他回家。 正苦恼不知道手机密码,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备注:程南书(大傻逼)。 傻儿子颤抖着接下。 心如死灰一般,报了地址过去。 “不是,怎么回事儿,你拿我手机干嘛,”程言把手机夺了过来,扔回书包里面,砸在了豪华版果汁上,“赶紧去搬酒啊,没看我们俩儿等着呢……” 语言逻辑清晰,肢体动作已经开始随心发挥,手指对方,变成脚踹对方。 云岫电话也响了,她看了看一旁的傻儿子,面色红了个透,把手机直愣愣递给他。 傻儿子接过。 来电备注:时遇大好人。 这俩儿不愧能玩到一起。 傻儿子重复说了此时的情况,那边沉默一秒,问他地址。 这个脾气还挺好,没有像程南书那样大发雷霆。 他说了地址后,时遇吩咐他不要挂断,自己很快会到。 云岫见他没说什么了,赶紧把手机拿了回来。 历史重演,她把程言夺手机之后的行为语言全都重复了一遍。 傻儿子:“……” 搁这儿演模仿大赛呢? 第75章 耍酒疯 再喝下去,两人指不定疯成什么样了,傻儿子端了几杯低酒精度数的果酒给他们喝,嘴里骂骂咧咧的。 他只期望这两个人的家长来了,不会被当场骂死。 意识到有人在拍照,摊主气势汹汹走了过去,警告他们这还是学生,不要随便往网上发。 摊主人高马大,往那儿一站,跟堵墙似的,那几人慌忙点头答应。 没多久,一辆打着双闪的白色保时捷停靠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驾驶座的位置下来一个脸色极差的年轻男人。 身上的怒意,盖住了原有的俊郎英气,让人感到心惊,不敢与之对视。 傻儿子为了减轻罪责,主动跑上去凑近他,带着他到两人桌前。 程言和云岫看见他,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好像不认识这人一样。 “帅哥,你谁啊,怎么气成这样,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了?” 云岫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一股明显的醉意,话落还打了个酒嗝。 她捂嘴,偷笑起来,不藏情绪的眼睛上上下下把程南书扫了一遍。 程言指着他哥,眯起眼睛,表情似乎对他有点印象,“哎,等等,你这人长得有点像我那畜生哥啊……” 程南书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拳头捏的咯吱响,“谁让你喝酒的,一天没挨打就不长记性了?” 不等程言反驳他,云岫蹭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程南书揍人的拳头收回,被她突然的举动,弄的身子虚晃了一下。 “你想干嘛,凶巴巴的,我们又没欠你什么……” 还知道质问他,看来也没有到失去智商的地步。 她喝醉了,程南书没法计较,皱眉喊她坐好,摔了自己负责。 这种不屑一顾的语气,云岫最讨厌听见,她偏就不坐,指挥程言和傻儿子把程南书赶走。 骂他是地洞里爬出的老鼠,看了让人作呕,可惜这张帅脸。 傻儿子不知如何是好,程言站在云岫这边,对着程南书破口大骂。 程南书砸他一啤酒的心都有。 吃里扒外,不知廉耻。 “你过来,我们回去,还有你,我送你回家……” 他按了下眉心,头疼无比,让傻儿子帮忙搀扶程言,他负责弄云岫。 云岫当然是拒绝的。 她快速闪开,“不要碰我,我不认识你,小心警察叔叔抓你!” 云岫闪的太快,差点崴脚摔了,她晃了好几下,最后被人一把扶住。 很稳定的力量,让人安心。 云岫抓住那双手,抬头一看,发现来的人是时遇。 ** “你的裤子好看,脱了给我穿。” “……” “好人,你的床好软,我喜欢。” “……” “肚子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听到这句,一旁看着她在床上不顾个人形象耍酒疯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时遇走到床边,抓住她乱动的双腿摁住,倾身上前,问她:“很难受?” 云岫嘻嘻笑了两声,身体欢喜地动弹了一下,双手捧着时遇的脸,长卷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哼,终于骗到你了,赶紧把裤子脱了,我要穿!” 时遇眉眼间的担忧收敛起来,嗓音有些低沉沙哑,乱人心神:“你确定?” 云岫抽出一只脚,抵在他膝盖处。 然后一点点上移。 她准备去勾住皮带的,结果角度不好,腿有点酸,她撑着就停下了。 这个位置,实在太近了。 时遇喉结滚动,眼眸深邃晦暗,像无边的冬夜天际,黑沉沉的没有星子。 他抿了下唇,低低出声:“你再往上一点试试。” 云岫对酒精有些轻微过敏。 这个症状要喝大量的酒才会出现。 她一直没注意过,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不舒服导致的。 此时的云岫,全身泛着浅粉,细嫩的皮肤仿佛吹弹可破。 那一层过敏引起的粉色,在清亮的月光下分外吸人注意,朦胧中透着淡淡的光晕,美的令人窒息。 她忽觉身上有些发热发痒,但耐不住诱惑,果然把腿继续上移。 分毫之差,脚踝被他一把抓住。 温热干燥的手掌握住那段纤细。 轻轻环住。 没有下多大力气,但云岫动弹不了分毫,那股手心的温度,隔着皮肤,穿透血管骨髓,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觉得自己更醉两分,放下去的手再度捧起时遇的脸,细细地看他。 云岫脸红的要滴血。 一双眼珠子咕噜咕噜打转。 她迷迷糊糊地问:“为什么不脱?” 时遇捏了捏她的脚踝,深吸一口气缓缓心中的燥热,吐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在女孩鼻尖上,“我的,你穿不了。” 云岫拍拍他,说:“你很大吗?” 时遇:“……” 见他似乎被问住了,云岫把腿收了回来,挣开他,在床上打滚。 “不穿就不穿,我自己有!” 她胡闹了一会儿,正准备从床上爬起来继续疯,忽然就听时遇附身,在她耳边轻轻说:“你会又哭又闹的程度。” 其实云岫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 时遇这样说,她也不明白,只是愣了一两秒,便继续爬。 她从床上起来,直奔阳台。 玻璃门是关着的,云岫喝醉了智商下线,闷头撞在玻璃上。 然后被人一把扯进怀里。 她疼的直捂脑袋,哭不出来,嘴里不断吐槽谁大晚上的偷袭她。 却只听有人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设计的,疼不疼?” 云岫装死。 结果被发现。 她挣脱开那个怀抱,撒开脚丫子到处跑。 半夜下来,时遇整齐的衣帽间一片狼藉,云岫各种试穿西装和裤子,套不上去就扔时遇脸上。 他只好接住,任由她胡闹。 衣帽间玩够了,她就跑去浴室,把浴缸里面接满温水,指着时遇,让他跳进去游泳。 时遇不答应,她拿着花洒滋他。 怕不小心伤到云岫,时遇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费了一番力才从她那儿把花洒抢了过来。 不过这时,他已经湿透了。 如果云岫清醒的话,看见眼前这一幕,保不齐鼻血直流。 她不高兴地扭头走开,一路找到厨房那边,打开冰箱,抓起新鲜的大白菜就啃。 时遇眼皮子直跳,哄着她把白菜放下,这只手空了,那只手立马抓鸡蛋。 啪地一下,鸡蛋落地,碎了一片。 云岫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 她挠了挠后脑勺,“我是不是要完蛋了……” 第76章 请(陪)我吃饭 北城进入深秋时节,已逐渐与孟冬接轨,风吹过来,夹杂着一阵透骨的凉意,连太阳光都显得有些许苍白。 天色淡薄,万里无云。 阳光落在窗柩上,把杏白色窗纱映照出刺目的微芒。 顺着窗帘的缝隙,一缕缕光线垂落在瓷白地板上,一路延伸攀爬,缓缓倚在浅灰色被面,给床上的人,眉眼间也带来了两丝柔光。 云岫拉上被子,直接盖脸上,翻身继续睡。 眼酸,头疼,身软。 这是她迷迷糊糊醒来后,自己的第一感觉,实在是不想睁开眼睛。 不过呢,这床怎么这么软。 不对劲…… 云岫一脚踢开被子,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她缓了好一阵,才确定这个天花板不是自己房间里面的。 怎么回事,谁把她拐卖了吗? 云岫困意全无,从床上坐了起来。 懵逼完了,宿醉后头疼的那劲儿就上来了,云岫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是一种让人别扭的闷疼感。 稍微好一点后,一些炸裂的回忆片段慢慢涌入云岫昏沉的脑海里。 数秒过后,云岫知道自己在谁房间里面了,并清楚的知道自己昨晚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儿。 她痛苦的捂住脸。 电视剧和小说里面不是都流行喝醉时发生的事儿,第二天一觉醒来就会忘的干干净净么,可到了她这里,为什么每一帧都记得清清楚楚? 懊悔了半天,云岫决定还是面对。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就脱了个外套,裤子和里面的薄款针织打底衫都还在。 别问时遇为什么不送她回家,问就是昨晚她撒泼打滚硬要留下,还把手机解锁,让时遇假装自己给云鸢发消息谎称在外面有事儿…… 云岫越想越觉得愧疚,她愁着一张脸,从床上起来,把被子叠好。 穿上外套后,好奇心作祟,她来到衣帽间看了看。 衣服什么的都重新挂了回去。 恢复如初。 看来时遇昨晚都没怎么休息。 她走出衣帽间,轻手轻脚挪到主卧房门口,转动门把手,把门推开。 楼下很安静。 静的像没人一样。 但愿时遇已经出门了吧…… 云岫刚走了没两步,身后不远处传来开门声,她一下就僵住了。 好像是……客房的位置? 还没等她拔腿逃跑,开门的人,就先说了话:“睡的还好吗?” 是时遇,云岫彻底死心。 她快速管理好表情,面上带了一丝讨好的笑意,转身看他,“你还好吗?” 时遇眼睛下方明显有点青黑色。 还真的没睡。 要不是神色过于温和,几乎都掩盖不住脸上的倦意。 她真是该死啊。 时遇知道她在愧疚什么,心里稍微得到一些宽慰,“我没事,你呢,是不是还头疼?”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她把人家搞成这样,结果对方依旧如此善良…… 是她早就跳起来骂人了。 “那个,不好意思……”云岫觉得脸颊发烫,讪笑说着,“我昨晚好像做了些不太好的事,你不要……” 放在心上四个字还没说完,时遇突然向她走近,音色淡淡:“我不介意。” 云岫有点不明所以。 “啊?不介意?那就好……那就太好了……”云岫不敢和他对视,眼眸迅速转移视角。 稀里糊涂说完这几句,她又连忙摆手摇头,“不对不对,没有很好,我是想说……我可以弥补你!” 不是,怎么越说越乱…… 云岫来不及纠正,时遇就已经弯下腰来,看着她的眼睛,笑问:“你想怎么弥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时遇现在的眼神和语气都有点怪。 像一杯无味豆浆里,加了几勺糖一样,甜腻的让人心乱…… 神经大条的云岫没有往深入去想,她只是感叹时遇真是个大好人,都这样了还在迁就自己,呜呜呜…… 云岫:“请你吃饭。” 时遇:“陪我吃饭。”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一同响起,又差不多一同消失。 呃…… 彼此沉默过后,云岫说:“要不,这两个就当做一个吧?” 时遇挑眉道:“为什么不能先陪我,然后再请我?” 云岫短暂思索两秒,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加之自己昨晚实在太过分了,对比下来,好像也没什么。 她点头答应,说好。 时遇明显心情好了很多,带着她往楼下走,“快中午了,我去做饭,你到客厅坐一会儿,书包和手机都在。” 云岫还在持续发愣,半晌才慢吞吞有了反应,问他是否需要帮忙。 时遇叫她等着就行,不用参与。 云岫觉得他应该是那种更喜欢独自完成一件事的性格,就没再要求。 到了客厅,见时遇进了厨房,云岫赶紧摸出手机给云鸢报平安。 还好云鸢足够放任她,不然就昨天这种情况,换做其他家长,早就引爆地球,甚至是宇宙了。 云岫又给程言发了消息,询问他目前是死是活。 依照程南书那性格,打死他的可能性都有。 居然敢对他哥骂骂咧咧。 消息发出去十分钟后,依旧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云岫心底默哀了一会儿,希望人不要出太大事儿吧。 她没坐在沙发上,屁股下面垫了坐垫坐着,趴在茶几上发呆。 左右各处看了看,正无聊时,余光里出现某种药盒的一角。 云岫第一反应是自己昨晚胡闹的时候伤到了时遇,她想都没想,伸手把盒子够到手中。 用药禁忌一栏快速跳过,云岫把盒子翻过来,只扫到某个药物分子的化学式,连中文名都没看清楚,药盒被人拿走。 云岫脑子里一闪而过化学式,抬头看见时遇正眯起眼睛打量那药盒。 “裴思谦怎么到处落东西……” 他说着,把盒子扔进垃圾桶,对云岫解释道,“我朋友丢的,他经常在我着儿乱放东西,记性不好。” 话是这么说,可云岫却觉得奇怪。 他的那位朋友,看着不像是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啊……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化学式结构研发出来的药物,主要功效是解决人脑内兴奋性神经递质传递受阻的一系列问题。 第77章 云朵——动心 她没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低眸说裴思谦这人还真有意思。 时遇说了什么,云岫没注意听,再抬头的时候,他已经回了厨房。 估计饭也快好了,云岫把乱做一团的脑子甩了甩,起身去帮忙端菜。 看见她来,时遇端着一锅汤正准备出去,“你盛饭就好了,再拿两个空碗过来。” 云岫一边说好,一边看了眼他端走的汤。 是玉米排骨汤。 上次是鲜菇,这次是玉米清炖排骨…… 明明他们从未讨论过彼此的饮食爱好,可为什么时遇接连两次做饭都是冲着自己的口味来的? 其他的好说,菜都比较常见,但她喝汤,就只喜欢这几种。 现在好了,就差一个莲藕清汤还没开始做。 云岫一边盛饭,一边沉思。 她最终得出的结果是:自己真是能耐了,人都变普信了。 竟敢妄自揣测一个好心好意做饭给她吃的人。 她把时遇吩咐的事情做完,然后在餐桌旁坐下。 和上次一样,他给她盛汤。 云岫乖乖接过。 她不由得感慨,这真是个好人啊。 同时,云岫又感到一种甜滋滋的心理效应,如同轻柔的云朵一般,把整颗心给包裹笼罩,一下陷入绵长的温暖与舒适之中。 但她不懂这是什么感觉。 又甜又酸涩。 尤其是和时遇对视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会更加强烈。 她只能埋头苦吃。 并不断夸赞时遇厨艺好。 没有撒谎,比张嫂做的还好吃。 时遇只是叫她慢点,小心噎着,其他的话没有多说。 能明显感觉得到,云岫现在这个状态不是很希望自己说太多。 她在害怕什么? 吃完饭后,云岫为弥补过失,主动提出自己来洗碗。 她一再要求,时遇只好答应。 阳光透过玻璃倾洒进厨房,两个人一左一右站着,她负责洗,他不愿意出去,就在旁边看着她。 女孩丝毫不生疏于家务,刷起锅碗来熟练无比,得心应手。 他想,这应该会是最后一次。 ** 十月很快就要走到末尾。 北城的气温一降再降。 云岫听从张嫂等人安排,穿的厚厚实实的。 在学校被程言等人嘲笑,说她是行走的粽子。 云岫丝毫不在意。 这天上午,原本寡言少语的许雯婷告诉她,云家前两天出了点事。 她已经与他们没有瓜葛,并不关心那家人结局如何。 “云穗穗这两天没来上课,估计是因为家里的事。” 许雯婷低声说道。 云岫正趴在桌子上假寐,说话的声音有点含糊: “管她的,云在国自作自受。” 关于云岫为何搬出云家,许雯婷这边知道一些内幕消息。 她倒也不是担心云穗穗,只是为了告诉云岫另一件事。 许雯婷把英语资料翻开,准备写阅读题,仿佛只是不经意间说:“我个人觉得,你的表妹,应该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 孟杳的事,她反复调查,最终没有找到关于一丝一毫可能是云岫害了她的证据和资料。 再仔细想想,云岫长这么大,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不过是和孟杳不对付而已。 她想,有些事,可能真的如同云岫所说的那般,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快上课了,出去透气的周羲回到了教室,云岫起身找东西,说: “没事,她手段单一幼稚,没可能伤到我的。” 许雯婷只是皱眉,没再说什么。 她已经做了善意提醒。 周羲却不淡定,云岫对自己整天都爱搭不理的,什么时候和许雯婷都能聊上几句了? 他到底算什么东西? 越想越觉得来气,周羲回头看她,手在云岫的桌面上敲了敲,“期中运动会的时候,有个文艺表演,我们班抽中得是双人演奏,我们两个……” 云岫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我不参与。” 周羲:“……” 能不能等他把话说完? 云岫看黑板的时候,正好瞅见周羲那怨恨小媳妇眼神。 她动作一顿,“上课了。” 这次语气很清缓,周羲暂且当做是云岫在哄自己,一脸傲娇的坐了回去。 云岫无话可说,她只是不想这人一节课都盯着自己。 她有时候替他那些迷妹感到伤心。 算了,再熬熬,马上就要高考了。 云岫把英语资料摊开,画本垫在上面,一如既往画自己的。 她基本上不怎么听课。 许雯婷早就习惯了,偶尔还会和她一起发呆。 程言在后面嫉妒的发狂。 时不时就对着许雯婷阴阳怪气的来两句。 往往这种时候,许雯婷会嘲讽他那乘以双倍都赶不上自己的成绩。 程言彻底服气。 可能是天冷了,大家都有些懒,一天的时间,几乎没什么人出去,迷迷糊糊就混过去了。 晚自习结束,云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 她走的远路,不想跟人流挤。 走到一半,身后传来明显靠近自己的脚步声。 右手被人抓住。 云岫知道是谁,直接用力甩开。 那人便上前两步,挡在她面前。 她只好停下,警告他最好是有事找自己。 周羲尽量让自己脸色好一点: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我?就算你不当替身,不模仿任何人,就好好做云岫,难道就不能和我有来往?” 他倒是委屈。 云岫好笑着反问:“那如果我没有这张脸呢?你愿意多看我一眼吗?” 这个问题实在尖锐,一针见血。 他努力组织着语言,可就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有这张脸,如果她不像孟杳,他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他不说话,云岫只好继续:“周羲,说白了,你们喜欢的不就是我的脸吗,争的也不就是这副容貌?” 云岫早就想明白了。 他们最喜欢的女孩,是群体中最受欢迎的那一个。 谁的家世都不比谁差,在其他方面比不了,就到感情方面下手。 孟杳最好,所以就最喜欢她。 孟杳不见了,她又最像她,自然就拿她来比。 从更宽阔的角度来看,女人的心只不过是这些人相互较劲的众多领域里最不突出的一项。 只不过剧情专门放大了这一点,整体就围绕这一点来写。 让人觉得,他们很在乎某某,实则这种在乎,并没有太多真心。 第78章 从前 周羲神思俱乱,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你……不要想的这么多,其实我对孟杳……” “这个不重要,”云岫打断他,她不好奇他究竟对孟杳的感情如何,说: “重要的是,我希望你明白,从你六岁那年不再让我喊你哥哥,叫我离你远一点,然后转头去保护孟杳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周羲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眼神偏离了云岫的脸,面色微微有些痛苦。 这还不够,云岫想。 她把书包往肩上提溜,嘴里开始说起往事来: “因为我的身世,很多小孩子都不喜欢我,但你不一样,你愿意陪我一起玩游戏,他们欺负我的时候,你也经常站出来保护我。” 周羲一怔,喃喃道:“这些你居然都还记着,我以为……” 云岫摆手,示意他住嘴。 随后继续自己的节奏: “我很感谢你的关心,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就像妹妹对哥哥的喜欢一样。但自从孟杳出现后,一切就都变了,明明没有证据可以说明我推她下水,但你们依旧觉得我有错,孟杳的东西丢了,莫名其妙在我书包里,这么幼稚的手段,你们也选择相信……” 她从来不提这些事的,为什么今天要以这种语气告诉他? 难道说,云岫儿时伤害孟杳的那些事情,仅仅只是一场误会? 是他想的太多,还是孟杳伪装的更好呢? 但周婼不是把最看重的东西都给了孟杳吗,那小孩儿年纪不大,明是非的能力倒是挺强的。 如果孟杳真的有那么不堪,她会看不出来吗? “对不起,”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愧疚和懊悔,“我那个时候太小了,考虑的事情没有这么多,但是孟杳应该没有要故意设计你的想法,我亲近她,主要是因为我太想周婼回到我身边。” 周婼。 云岫这才想起,周家还有个丢了十几年的孩子。 她和周羲是对双胞胎,比周羲晚出妈妈的肚子几分钟,是妹妹。 什么意思,周羲这家伙在孟杳身上找周婼的影子? 有病吧…… 云岫无法理解,甚至不能有丝毫共情,“那我有什么错?你喜欢孟杳,就一定要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周羲想说不是这样的,但云岫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她问:“你说孟杳善良无辜,不会是因为周婼把平安锁送她了吧?” 原来云岫知道这件事,周羲被迎面而来的一阵冷风吹的清醒了不少。 他想解释什么,可说出的话总是不尽人意,“这只是一个方面而已……” “对,这只是一个方面,那么另外的呢?是孟杳在你面前煽风点火,故意说我坏话,还是因为你讨厌沈阙,所以故意和她在一起冷落我?” 云岫句句点明要害,直接了当。 周羲无话反驳。 她说的的确没错,除了孟杳本人的事情待定外,其他的都是事实。 他相信周婼不会看错人,也极其讨厌沈阙,哪怕是和他有关的任何事。 云岫明明就是他的,这个人非得什么都来抢,用尽手段接近她。 偏偏云岫还那么傻,以为沈阙真的会喜欢自己。 他那个时候气糊涂了,又加上周婼失踪,重心就放在了孟杳身上。 他一直陷入一种误区,认为谁有了平安锁,谁就可以代替周婼似的。 周羲好几次想开口说话,但只是嘴巴虚虚张了张,他实在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好。 云岫知道他在心虚,本来不想再过多纠缠,但想了想,有些话还是一次性讲完为妙,她又道: “这些年来,我们基本上都在同一所学校上学,那些人骂我欺负我,你跟眼瞎一样装看不见,永远只知道围着孟杳转悠。 其实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但为什么我每次舔着脸去关心你的时候,你要骂我缺爱,讽刺我精神有问题,说我比不上孟杳,说我怎么这么贱……” 话及此处,周羲才觉得真正的痛苦侵袭着身体的每一处感知。 他仿佛沉入深海里,被巨大的水压挤的喘不过气来。 周羲艰难的呼出一口气,眼底有了层血丝,他不愿意面对过去的自己。 “没有,我没有……我当时只是觉得……” 云岫感到十分好笑:“你还不想承认?怎么,想说我在胡言乱语?” 周羲有些慌乱,想要触碰她,但被云岫躲开,只听她说: “过去那么次机会,你都可以选择和我好好谈谈,但你没有。直到有一天我不再缠着你,你反倒慌了,告诉我能不能不要这么对你,你自己想想,我凭什么要对一个伤我那么深的人好?” 云岫的话实在是戳人肺腑,周羲病急乱投医道:“那你想要我怎么办?我能为你做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老是想抱她,云岫只能后退。 “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我只希望你好好问清楚,周婼的平安锁当初到底是想送给谁,还有……” 云岫停了几秒,思量之下,还是决定说了算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没有害过孟杳,她失踪这件事,如果你有能力的话,趁早调查清楚。” 云岫说完就走人,特地绕开他。 周羲没有选择去追,她已经不想跟他再多说什么,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见面就会是最好。 他缓缓蹲了下来,双手捂着脸,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跟周羲说的时间有点长,云岫没等到最后一班公交,她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选择步行回家。 走到人少的那一段时,云岫总感觉身后那辆车一直跟着自己。 这会儿路上没什么人,静悄悄的。 路灯坏了好几天,也没人修理。 云岫只能加快步伐,往前面走,但愿是她想的太多。 到了完全没有灯光的一带,车子突然加速开了过来。 停在云岫前方不远处。 同时,身后的草丛堆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云岫回头一看,眉头微蹙着。 那边车里,紧跟着下来几个面相凶残的肌肉男。 真把她当回事儿了,一下来这么多人堵自己。 怎么还男的女的都有…… 她完全在一个包围圈里。 第79章 我有点危险 云岫打十个学生没问题,但如果面对的是十个壮硕无比的男男女女,她只会跪地求饶。 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甚至不等她开口挑衅两句,人就已经被捂昏了。 好歹毒的……歹徒。 云岫被一个一身肌肉的短发女抱了起来,径直向车子那边走。 女人似乎有点怜惜她,没忍住啧嘴摇头。 云岫被丢进车子的后排。 “你们可以走了,记得快点。” 驾驶座的人压低声音说,把脸上的口罩往上扯了扯。 “不是大姐,你喊上我们这么多哥们儿,就为了抓一个小女生?你不会拿我们来壮胆的吧?” 云敏紧抿着唇,不说话,一脚踩下油门离开。 云岫慢慢睁开眼睛,扯着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这个位置好啊,完全把自己给挡住了,要不说云敏笨呢,都不知道给她绑个绳子,贴张胶布。 绑架人,连个装备都不齐。 还是说,在他们眼里,自己就这么好对付? 她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悄无声息放在脚下,解锁,开了静音。 车速很快,跳车什么的不用想,她也很乐意跟云敏走一趟。 云岫把手机定位打开,然后点开微博,翻到关注自己的几个记者账号,快速编辑了一条私信过去。 【云岫v:紧跟定位,今夜吃瓜】 刚刚发送出去,车子突然停下,受到惯性作用,云岫脑袋猛地砸在后排的车座上。 她半仰躺在那儿,赶紧闭上眼睛。 云敏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女孩儿只露出半张脸,眼睛闭合,似乎昏的很死。 她轻轻冷哼了一声,眼中翻滚着对云岫浓浓的不满和恨意。 云岫有所觉察,手中的动作却没有耽搁,她凭感觉滑着屏幕,来到微信那一栏,搜寻有些模糊的记忆,点了一个联系人进去。 应该是云临吧。 他今晚七点的飞机到北城,这会儿估计是空闲的。 感觉到有什么人在靠近,云岫指尖飞速打字,来不及说的太详细,她只能凭感觉点了发送,然后下滑屏幕,关掉网络数据,一手把手机扔进车座下。 同一时间,身旁的车门被打开。 掩盖了手机被丢掉的声音。 夜晚的凉风灌了进来,吹的云岫瑟瑟发抖,忍不住皱了下眉。 好冷啊。 进来的人是云穗穗,看见昏倒在车里的云岫,她面色狰狞地冷笑起来。 如果可以,她现在的怒气能把云岫吞个干干净净,骨头都不剩。 这小贱人胚子离开云家以后,倒是越过越好,而他们呢,就指望着跟林氏的合作起到利益效果的那一天。 可是没有,如同云岫所说,一切似乎都是林氏的骗局。 云家贴了太多钱进去,公司已无可用流动资金,加上股市大跌,除非有人不要命地给他们砸钱,否则后果就只有面临公司破产。 前两天他们还觉得有人会帮自己,四处求人,各大银行也跑了个遍。 结果无一例外,没有人会愿意收拾这个烂摊子。 事情没办好,还得背负巨额债务,云穗穗想想都觉得恐怖,她不要以后的日子都在阴沟里苟延残喘,就算是过成了那样的日子,也必须带云岫一起。 她过的不好,云岫也别想。 越想越觉得生气,云穗穗抬腿在云岫身上狠狠踹了一脚,“贱人,要不是因为你,我和妈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怎么不去死?” 云敏正想劝她冷静点,却冷不防看见云岫坐了起来。 啪的一声。 云岫扯过云穗穗的衣领,一巴掌抽了上去,打的云穗穗脑袋一偏,耳边传来声声嗡鸣。 云岫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拽着她的头发,使劲往下一拉。 云穗穗被迫仰起脑袋,小脸痛苦的皱作一团,看见那双平静又满是戾气的眼睛,浑身上下出了层冷汗。 云岫抬起一只脚,踩在她腿上,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慢慢收紧力道。 云穗穗被压制着,拼命挣扎,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 云岫手中用力,拽的林沫沫头皮发麻,她缓缓开口问: “你准备怎么死?我可以给你选择的机会。” 云敏没想到她这么蛮狠,可能是觉得太过惊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云岫,你马上放开她!我看想死的人是你!” 云敏不敢停车,只能加快车速拐入一条常年不用的水泥公路。 云岫满不在乎,偏头看她,眼尾暗藏着一抹锋芒,只是笑: “是吗?你确定今天晚上能要到我的命,而不是丧失你自己?” * 时遇收到云岫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整理一堆a4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计算过程。 叮咚一声。 特别提示音响起。 时遇眼睛都没眨,丢开它们,把手机拿了过来。 是一则微信消息,来信简短。 不到一秒的功夫,时遇就读完了那行字,他眸色瞬间加深,瞳孔肉眼可见地放大,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幅度轻微地颤抖起来。 岫岫:【临哥,跟下定位,顺便报警,我有点危险。】 云岫说的大概是手机里专门安装的信号定位。 但她发错了人,以为自己是云临。 没有分享过来,云临手机里应该是自动有她的个人定位。 时遇来不及去找什么云临,他人似乎也不在江南苑。 聂熠萧刚走到书房门口,正想找时遇聊两句,没个准备,差点让迎面跑向自己的人撞飞出去。 他吓的一激灵,“哥……” 时遇经过他的时候,拽了一下他的手,速度太快了,聂熠萧原地打了个转儿,脑子都转晕了。 只听时遇说:“跟上来开车。” 聂熠萧来不及问为什么,反应过来以后,人已经跟着追了上去。 脑子还在发问,腿已经开始跑了。 时遇弯腰坐进车里,他在副驾驶的位置,腿上摆着台电脑在操作什么。 聂熠萧快速扫了一眼,大概清楚那是在寻找私人定位。 聂熠萧系好安全带,正想问往哪个方向走,时遇那边的电脑页面就出现了一个显眼的红点。 不是,等会儿…… 这么快? 时遇把平板丢给他,“照着这个路线开。” 上一秒话落,下一秒车子就如离箭之弦一般,嗖的一声冲了出去。 聂熠萧关键时刻,做事不会马虎。 他能明显感觉得到,可以让时遇这么着急的人,除了云岫,没谁了。 第80章 放过我吧 另一边。 十分钟后,云敏停了车。 云岫揪着云穗穗的头发,让她坐车上放脚的地儿,抬头看了看车窗外。 云敏解开安全带,气冲冲地打开车门,不等她来开,云岫已经开了自己这边的,用力把云穗穗丢了出去。 云敏勉强接住她,吓的脸色苍白了许多,“小心一点……” 云岫从另一边下去。 外面有人等着,很快,她双手被绳子绑到身后,好几个人盯着她,一路推搡着云岫往前面走。 云穗穗缓过劲儿来,捂着被打肿的脸,愤愤跟在云岫身后。 为了解气,她胡乱抓起一把泥沙,全数扬在了云岫头上。 “都这种时候了还敢打我?!你这贱人清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云岫闭着眼睛,甩了下头,确定不会有沙子进入眼睛里面后,才又慢慢睁开,她平静淡然,几乎不生气。 让云穗穗先叫唤叫唤吧。 反正她那手表正在录音呢。 云岫被推进一间仓库关着,她靠在墙角,身上的书包已经被人拿走,那只外形看上去十分廉价的手表倒是没人愿意要,还戴在她的手上。 云岫咳了一声:“我现在被关在一间没有灯的房子里面,绑架我的那些人在外面商量怎么整我,我希望亲爱的警察叔叔可以早点到,我很害怕。” 这番话说的,像在念台词,没有什么感情。 听不出一点害怕的意思。 她大概能猜到云敏想干什么,可惜她偏偏不会让她如愿。 这些年来所做的恶事,凭什么要她一个无辜的人来承担呢? 她又不是傻子,更不是圣母。 他们这就叫,自食恶果罢了。 窗户开着,云岫往那边看了看,听见海浪撞击礁石的声音。 她愣了愣,刚刚居然没发现,自己竟然被带到了海边。 海边,孟杳。 这是什么梦幻联动。 夜晚气温低,云岫的外套让云穗穗拿走了,里面就一件薄毛衣,她本来就不抗冻,这会儿冷的发抖。 没开玩笑,临哥快来救她。 顺便带个火盆。 仓库门被推开,那两个人一直站在门外,得到指示后,进来拎她。 云岫知道流程,她主动站了起来。 “不用扶我,我知道怎么做。” 云岫向着两人走了过去,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似乎还挺期待。 两个壮硕的大汉脸上维持的严肃就这么消失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这女人要整什么幺蛾子。 愣神的空档,云岫已经走到跟前。 见他俩儿没头苍蝇似的,云岫干脆就自己走了。 果然,雇主是那个样,请来的绑匪也挺没出息。 云岫走了好几步了,那两人才连忙跟上去,不过没有像先前那样架住她。 唯唯诺诺跟在她身后,活像两个保护大小姐的保镖。 另一个房子里面,云穗穗让人把文件和公证书准备好。 海浪相撞,一层叠过一层。 声音传到云敏耳朵里,一下把她的思绪拽了回来。 再三思索,她也找不到云岫有偷偷联系救援的可能。 但是为什么,她总是感到莫名的心慌,甚至是害怕。 “咳咳,早点进入主题吧,大家也能早点回去是不是?” 云岫冷不丁出现在门口,手捂着嘴边,装模作样咳了两声。 这种行为,更是让守着她的大汉们不敢轻举妄动。 这不就是个学生吗,怎么说话做事这么有种,她胆子很肥啊。 云穗穗看见云岫现在这副德行,瞠目结舌: “你们几个干什么吃的,把她当菩萨供着是吧?都站那么远,生怕这女的跑不了?” 壮汉们连连摆手,整的都有点不耐烦了,“行了行了,放心吧,小丫头一个跑不了,赶紧弄你们的事,磨磨蹭蹭这么久,到底行不行?” 云岫向前跨出一步,抬头挺胸: “这位大哥说的对,就凭他们的实力估计很难抓住我,赶紧吧,等会儿跑了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哈。” 正说着,云岫被拽到云敏跟前,那人踢了下她的后脚跟,是想让她下跪。 云岫偏不,一屁股坐地上了。 那人没想到是这个操作。 不过也不重要,把事办完就好。 “云岫,你看这个,”云敏拿出一张印有黑色字体的a4纸,“你照着这上面完完整整读一遍,我要录音。” 云岫凑近那张纸,“什么呀,你们威胁我假录音,承认是我自己自愿签下名字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们想转移债务人。 纸上的内容,大概是想让云岫承认自己知悉一切有关法律条款,自愿作为协议担保人,并承担相关民事责任。 有点手段,但是不多。 “可是……这违背我本人意愿呀!” 云岫可怜巴巴地说,看起来根本不懂其中的门路。 云敏觉得扳回一城,笑的都比刚刚顺眼了一点,威胁她说: “你要是不好好念,我就叫人把你按海里好好淹两分钟,什么时候淹够了什么时候给我回来照着念!” 云岫一听,装作害怕,拼命摇头: “别别别,别这样,我念给你听还不行吗?” 这样一来,云穗穗便觉得舒服多了,她蹲下来,拍拍云岫的脑袋,“小贱人,你不过也就这点能耐嘛,我还以为你多大本事呢,嗯?” 打手们无情催促,说再晚了就得引起怀疑,赶紧的。 他们也不想多待。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云敏按下录音键,云岫收到她的眼神示意,慢慢念了起来。 云穗穗长舒一口气。 总算丢掉了这个包袱。 她可不想一辈子就这么过去,那个被天天追债骚扰的人变成云岫,想想都觉得开心刺激,这女的就应该这样过一辈子。 云岫念完后,一份厚厚的协议丢到她面前,手上的绳子也被解开。 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云敏究竟是害怕出事,低声催促道: “赶紧签字。” 云岫拿起笔,爽快签名。 众人集体懵逼。 这就……签了? 她摸了一把鼻子,哭兮兮道:“呜呜呜,我现在都签好了,虽然是被你们威胁的,不是我的本意,可以放我离开了吗,呜呜呜……” 第81章 是时遇,不是云临 云穗穗自以为成功报复到了云岫,有种计划得逞的爽感。 她抬起云岫的下巴,阴恻恻盯着那双眼睛,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它了。 谁不夸她,眼若天上明星,可偏偏她就没有天上星那样灿烂的人生。 “现在还不是你哭的时候,等到哪天被追债的追到没地跑了,不得已去爬老男人的床的时候,再慢慢哭吧。” 每多说一个字,云穗穗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和病态的喜悦就更多一分。 云敏把录音和协议一并发送给了手机上的某个人。 就算他们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云岫也绝对别想好过。 云岫不说话,刚想站起来时,云穗穗一把将她按了下去,“想走?哪有那么容易?你不陪陪他们吗?” 云岫皱了皱眉,她原本以为云穗穗有点脑子,会放她走的,可没想到这人嫌自己的罪不够,要来这一出。 下一秒,门口出现几个长相极为猥琐恶心的男人。 云岫下意识感到反胃。 云穗穗一边按住云岫,一边招呼他们过来。 云岫已经想好了对策,面色平静地问:“你故意找人想毁我清白?” 云穗穗就喜欢她急,狠命掐住云岫的脖子,指尖刺挠着白皙的皮肤,很快就出现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她近乎癫狂道:“不止是这样,我还会录下你被他们侮辱的视频,到时候我看像你这样一个负债数亿又人尽可夫的贱女人,北城哪个男人会愿意要!” 话落,云穗穗被她一把推开。 她没有预料,仰面倒了下去,后脑勺砸在水泥地面上,眼前发黑。 云岫快速起身,一脚踢开猥琐男伸过来的油腻腻的脏手,冲着窗口那边跑了过去。 云敏慌了神,急道:“快抓住她!” 那几个男人见云岫性子还挺烈的,都来了兴致,快步追上去。 云岫打开窗户玻璃的瞬间,一只腿被人给拽住。 裹着湿气的海风吹了进来。 她还没来得及一拳砸上那人的脸,虚掩的大门就被一股大力冲开。 并伴随着一道刺眼的白光从门口射向室内,宽敞的仓库内瞬间宛如白昼。 四个大汉,一对母女,三个脏兮兮的混混,还有一个准备跳窗的人质…… 齐刷刷愣住。 门口快速涌入一堆持枪特警,速度快到这些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喘过那口气时,每个人脑门之上都亮着红点。 为首的那个警察举着枪,对准一手拽云岫,一手拿着弯刀的男人,“全都不准动!服从警方安排,现在放下武器还有你们反悔的余地!” 记者举着相机,咔嚓咔嚓猛按快门键,有的录起视频来: “疑似近日云氏破产,云敏和其女儿云穗穗小姐为发泄不满,绑架了与此事无关的云岫……” 聂熠萧趴在另一个没人的窗口,目瞪口呆看着屋里的情景。 他想说云岫别害怕,时遇就在你身后来了,可紧张的要命,他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云穗穗敢这么做,她死定了。 时遇会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 那个拽住云岫右腿的男人,表面上看着服软,把刀丢了,等直起身子来的一瞬间,一把扯过云岫,将她挡在了自己面前。 然后从腰上取出一把小刀。 抵着云岫的脖子。 她呼吸一滞,余光里好像看见某个熟悉的身影在向自己这边靠近。 为方便非法排污,这扇窗做的很低矮。 只有不到半米高,抬腿就可以跨出去,但也仅仅只是一两步的距离,前面就是高高的悬崖,下方海浪滚滚。 最多同时平躺一个人。 不是云临,他没有来,那么她把消息发送给了谁? 刀尖抵在被指甲刺破的地方,渗出层层血丝,那人见了血,脸上浮现出狰狞扭曲的恶笑,说道: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反正是个死刑犯,抓不抓我都没关系,主要是这位小姐……啧啧啧,还这么年轻,万一死了的话,那多么可惜啊,是吧?” 云岫强忍着恶心,尽量偏开头。 这个云穗穗还真是,竟然找了群亡命徒过来。 这些人什么都不在乎的。 云穗穗已经被一名女警控制住,此刻清醒了些许,大概明白了屋里此时的情景,眼红着尖叫道:“杀了她!你们拖延时间做什么,要不是这个女人报了警,你们是有机会跑掉的,都是因为她!” 眼见那人生气了,女警立刻出声制止:“不要激怒他,你这是在纵容并引导他犯罪!” 云穗穗疯了一般地大笑,丝毫不在乎云岫的死活,“她死了才好呢……” 为首的那名男警察试图用柔和的方式劝说挟持云岫的人。 几番劝解后,另外两个人都有些动摇的意思,不过他们并没有走开,依旧挡在前面,中间的空隙几乎都是出现的云岫。 男人没有半点后悔的想法。 他侧头,盯着云岫的脸,“跟你们回去死也是死,留在这儿死也是死,不如拉个人陪葬好了。” 听得出来,这人没在开玩笑,他是真的不想活,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那两个人似乎觉得有道理,一时人都麻了,到底该不该一起死了算了…… 情势危险,空气凝滞了一瞬。 那人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声在仓库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特警们和记者一时屏住了呼吸。 一直密切观察事态的郝队,神色严峻,缓缓扣住扳机。 唰—— 男人毫无征兆地,猛的一下举起手中的匕首,对准了云岫的脖子。 这个位置和速度下去,刀尖会捅穿喉管,鲜血四溅。 聂熠萧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仿佛觉得自己也被一把刀悬在头上。 云穗穗双眼猩红。 全场就她一个人在兴奋。 只不过,预想的画面没有出现。 千钧一发之际,挟持者举刀的手似乎在瞬间被人抓住,连同刀身一起裹进了手心。 那一刻,刀尖与云岫的皮肤,毫米形容的距离。 云岫四肢僵硬,好像全身固定了一般似的,形若雕塑。 她睫毛轻颤着,眼里有泪打转。 他…… 时遇? 鲜血滴落了下来,但不是她的。 第82章 常常思念,才能岁岁相见 时遇再晚半步,刀就会捅进去。 他只有这个选择。 时间只在眨眼之间。 下一秒—— 挟持云岫的男人只觉得腕骨都要被捏断,手里的刀极速被抽走扔远。 他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右手手腕明显是骨折了,无法动弹。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疼痛暂且使他失去继续实施伤害的想法。 时遇动作极快,一边护住云岫,一边将男人踹倒在地。 他反应过来这回事儿,气的额头青筋暴起,怒吼道:“你找死!” 云岫看着时遇,眼中满是震惊。 她从未想过,这个平时冷静自持的男人,竟然会跑来救她…… 那样果敢坚毅的眼神,似乎对此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 地上的男人双眼充血,气急之下还想反击,时遇一把将云岫拽到身后,抬脚狠狠踢向他的心口。 这一脚的力道有多大,只有握着时遇未受伤那只手的云岫最能清楚感知。 如果不是他知道云岫还在自己身边站着,那个人绝不可能,只像现在这样倒在地上,捂着胸大口吐着血。 那两个同伴早就被一人补了几枪在腿上,正坐地上抱腿嚎叫,身上的刀制武器还在,可也失去了使用的能力。 时遇和开枪的那两名特警配合的很好。 晚一秒都不行,云岫没那么大的命来赌。 雇佣大汉们从头到尾都在主动求饶说好话,说会好好配合警方调查,能不能减轻处罚什么的。 警察一边疏散记者,一边准备进行下一步工作。 时遇带着云岫走远两步,问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云岫摇摇头,然后又飞速点头,指了指脖子那里,说:“就这儿一点。” 她看见他眼里竟然有泪。 云岫大脑宕机,觉得有什么东西啪嗒啪嗒往地上滴落。 她慌乱间忘记怎么呼吸,看也没看就抓起那只手,入目一片鲜血淋漓,瞬间连同眼泪一起模糊了视线。 血流顺着白色衣袖侵染开来。 她想叫人帮他止血。 关问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云岫忽然被他大力扯进怀中。 聂熠萧本来是要进去帮忙的,余光里却看见了极其危险的一幕。 他感到遍体生寒,浑身汗毛竖起。 他甚至没有机会去阻止。 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觉得整颗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在倒行逆流,嗓音嘶哑地吼道:“快躲开!” 云岫完全处于被动状态,她知道有什么要发生,但她偏偏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去保护他。 耳畔枪声响起时,身后的海风徐徐吹来,她看见自己的一缕发丝落在时遇的唇边,凌乱中破碎。 砰的一声。 血雾飞溅。 人群里尖叫刺耳,一层盖过一层。 什么样的声音都有。 但云岫好像什么都听不见,她只知道时遇对她说,别怕。 摔倒在地的那一刻,云岫的后脑勺被一只血流不止的手托住。 他半边身体都在空中,摇摇欲坠于海崖边。 海浪声四起,呜咽咆哮。 ** 两天后。 北城第一人民医院。 如同往日,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萦绕鼻尖,挥之难去。 走廊外偶有医生和护士经过,低声讨论着什么,极少言笑。 某间vip病房内。 窗帘被拉开,上午的阳光大片大片洒进室内,温暖和煦。 照的人很舒服。 云岫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她连续熬夜陪护,本来也没觉得累,今天太阳一出,她趴在病床边,没一会儿就阖上了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一旁的心电血压监护仪,显示各项数值都趋于稳定状态。 这是裴思谦和他的医疗团队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后的结果。 云穗穗那发子弹,位置实在让人心惊,不知道她是真的懂,还是纯属意外随便来了一枪。 堪堪擦过心脏。 按照当时他们的站位,如果这枚子弹没有被时遇挡住,那么最终的落位应该正中云岫喉间气管。 当场致命的程度。 裴思谦觉得,时遇当时是能预料到这件事的。 如果它发生了,死的就可能远远不止云岫一个人。 从那盒药被云岫发现起,时遇就一直觉得心内十分不平静。 她好像不打算按照套路出牌。 不过也好,她本来就喜欢自由,不受任何人拘束。 失去意识之前,时遇唯一庆幸的事情是,云岫还好把消息错发给了自己。 不然,他无法相信其他人有不顾性命保护她的能力。 两天一夜,时遇的意识偶尔会处于混沌之中,而多数时候,他都在同一个梦境中反复挣扎,避无可避。 十二年,他一直等着。 春夏反复,秋冬轮回。 “只有常常思念,才会岁岁相见。” “纸上可以画出你,所以我喜欢上了画画。” “当你特别挂念一个人时,你反而不容易梦到他。” “思念是一种没有症状的疾病,经久不散。” 时遇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指尖轻轻动了动,闭合的双眼有泪丝渗出,而后缓缓睁开。 光线强烈刺眼,他却觉得安心。 视线偏转,他看见身旁的云岫。 泪水决堤一般涌出。 他从来不是胆小爱哭的人。 怎么就这样睡着了? 他想去触碰她,手却不大能使的上力气,氧气管还安在鼻间,面上是一种近乎羸弱无力的惨白,唇色尽失,满是干枯裂痕。 太久未进水,他嗓子又干又痛,声带损坏了似的,发不出音。 耳边传来门开的动静。 随之轻轻关上。 裴思谦穿着白大褂,单手插兜走了进来,步态轻盈。 但脸色并不好看。 时遇再不醒来,他都要疯了。 看清眼前的局面后,裴思谦脸上的阴郁层层龟裂开来。 他几乎是扑了过去。 床都震动摇晃了一下。 时遇想叫他闭嘴,安静一点,这人情绪激动死了,不知道收敛。 搂着他的脖子放肆哭泣: “好阿遇,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以后得换我照顾云小岫了,正愁做饭难吃她会不会嫌弃我……” 时遇艰难呼吸: “你想的美。” 云岫就是头死猪也该醒了。 见鬼了似的,她速度起身,发狠推开裴思谦,慌张道: “你竟敢谋杀他?!” ~~~ 好了,接下来感情戏占主线,剧情占次线,终于结束剧情铺垫啦~ 第83章 你喜欢男生吗? 裴思谦怕扯到氧气管,双手没有抓住什么东西,一屁股坐地上了。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 云岫和时遇的眼神碰撞相接。 她动作幅度大,猛一下弯腰,俯身看着他,距离十分近。 醒了。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真的没事了? 欣喜大于吃惊,云岫想当场跳一曲的心都有。 见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云岫用手在他面前轻轻晃了晃: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我给你叫医生……” 说着,她准备走。 这种时候医生在最好。 裴思谦痛死了,举手道: “别走,医生在这里!” 云岫止步,这才发现裴思谦居然让自己推地上了。 以为她要道歉,没想到绕过来就提自己的衣领子,兴冲冲说: “那你快起来,给他检查一下,年轻人不要睡地上。” 裴思谦如鲠在喉。 好样的。 时遇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是弯着唇笑了笑。 云岫没事,就是他没事。 裴思谦让她去找护士,云岫忙不迭点头跑了,说自己尽快回来,让他不要试图在这种时候对时遇做什么。 裴思谦只能以无语回答。 长达半小时的检查,期间云岫一直坐着小板凳在边上听。 专业医学知识她不是特别懂,但大概能从几人口中听出,时遇目前的情况很好,没有向恶化的方向发展。 每过一分钟,云岫就吐一口气。 总算安心了很多。 只要能好就行。 检查做完,专家团队一并离开,护士推着仪器也走出了病房。 刚刚还一堆人说话,现在也就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裴思谦拉过椅子坐下。 “哎呀,情况都这么好了,某个小女孩今晚应该能睡着了吧?” 这语气,贱里贱气的。 云岫当然知道他说的自己,面上飞快爬过一抹绯红,她下意识去看时遇。 对方也正好在看她。 时遇眼眸深邃,像酿着一壶酒,不沾而醉,让人心跳加速。 云岫眨眨眼睛。 他问:“你很久没休息?” 其实很想直接问,你是不是特别担心我,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貌似这个问题,不太合适。 有了裴思谦这一出,云岫想否认也不行,点头承认: “是,不过我觉得还好,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裴思谦坐那儿偷笑。 不累才怪,高兴劲儿过了,有她小姑娘好受的。 时遇心内了然。 三人聊了一会儿后,裴思谦提了一嘴起诉孟爰那事儿。 她一开始找聂熠萧的父亲帮忙,希望能请秦珂当诉讼代理人。 但事情偏不能如她的意,不管是聂熠萧的父亲,还是律师秦珂,都是时遇这边的人。 帮着被告打官司,除非这俩儿不想活着见到北城明天的太阳。 裴思谦绘声绘色给两人形容,孟爰知道这件事后恼羞成怒的场景。 原本以为有了这两位,自己怎么也得扳回一城,哪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昨天的官司一锤定音,一审结果判她和林沫沫侵权行为成立。 依法赔偿,公开道歉等民事侵权责任一样不落下。 孟爰和林沫沫只能认命。 同时,对于时遇,他们似乎也加深了调查。 话题到这儿,裴思谦饶有兴致地看着云岫。 主动把事情撕开一个口子,说: “对了,云小岫应该还不知道阿遇到底是哪家孩子吧?” 哪家孩子? 云岫想,他不就是时家的么?他都姓时了,还能是哪家的? 云岫比较直接:“你想说什么?” 时遇淡淡瞥了眼裴思谦,似乎对他贸然提起此事有些不满。 他没有要故意隐瞒云岫什么,只是觉得时机不成熟。 裴思谦当做没看见,对云岫说: “他是时家的小孩儿,家里排行老二,时家二少爷听说过吧,出生二十二年,就单身二十二年。我曾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暗恋我,只不过不好意思告诉我罢了,不过最近呢,我彻底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我发现,只要你一出现在他面前,这人就跟孔……” “裴思谦!” 他正说的起劲,孔雀开屏几个字眼看就要蹦出来了,立马被时遇喊大名给打断了。 时遇剧烈咳嗽了几声。 好了点的脸色,又惨白起来。 云岫没空去思考裴思谦话里想表达的意思,只顾安抚起时遇的情绪。 裴思谦一点不慌,眉梢微挑。 真能装。 看他忍到哪一天。 时遇抓着云岫的手,特地用受了伤的那只,一边咳嗽,一边说: “我朋友让我感到不舒服,你让他出去好不好,我现在不想看见他……” 云岫一听这话,当场执行。 裴思谦真让撵了出去。 路过的护士认识他,问他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弹了下衣服,笑着说自己一不小心当了个电灯泡。 病房内。 云岫火速关门,又火速折返。 问他有没有好一些。 时遇没忍住,摸了下女孩的头发,看起来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没事了,我觉得很好。” 她没有多想,也不敢多想,时遇现在这个状态,真是太……诱人了…… 云岫这才松了口气,随后想起什么来似的,吞吞吐吐开了口: “所以,你是喜欢男生吗?” 轰地一声,时遇感觉眼前一黑,天崩地裂。 他要杀了裴思谦。 时遇立刻否认:“不喜欢。” 听见这个回答,云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顷刻间又明朗了起来。 她尽量收敛自己的情绪。 笑着说,裴思谦很有意思。 时遇这下真咳嗽起来了: “真的吗,他整天就会写点医学论文,其他好像也不感兴趣……” 其实,他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才有意思。 云岫没有想多,就当是好朋友之间的互相谦虚。 她问时遇要不要再喝点水,或者有没有觉得饿。 时遇连连摇头。 自己醒了,时家那边会得到消息,没多久就该派人来了。 照护这些事,他们不放心外人。 即使他现在最信任的人是云岫。 这两天也还好有裴思谦护着,不然依照那几个人的性子,八成要怪到云岫头上来。 至于那位,他想她应该早就知道。 第84章 这是云岫?!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尤其是在自己受伤卧床的情况下,时遇只好劝说云岫回家休息。 他们一切电话联系就好。 云岫待了两天一夜,是该回去了。 等明天她再来看他也行。 两个人简单道了别,云岫嘱咐他好好休息,然后就走出了病房。 云穗穗一等人暂且由警局那边关押看守,等时遇再休息两天后,会做进一步的笔录调查。 这次事件,起初在网上疯传了几小时,各大平台都占据着热搜前三。 云岫叫记者的本意不是这个。 她算错了两步。 没想到云穗穗会那么疯癫,也没想到时遇会来。 除了时遇受伤,她最痛苦的就是这件事。 大概三个小时后,热搜被撤掉。 与之相关的照片、视频和文章等都消失的很干净。 大家就像吃了个梦中之瓜。 一觉醒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截止目前,微博上搜索关键词,大部分都是北城警方的印章通报。 少部分人在发博讨论,不过都处于严重限流和自动删评的状态中。 云岫不用想也知道,时遇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些事情,应该是时家的手笔。 如果不是这两天接二连三收到来自沈阙的各种信息轰炸,云岫大概也不会那么快知道,原来时遇的这个时,在北城不仅仅只是个姓。 她没有过多去了解。 也不想了解。 沈阙什么心思,她心里清楚。 时遇不告诉自己,有他的道理,哪天他愿意说了,哪天她再好好听。 云临的车停靠在路边一会儿后,又重新启动。 车内开了暖气,不久便把云岫身上那股寒意驱散干净。 云临递给她一条毯子。 她伸手接过。 见她不说话,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云临主动开口说:“协议和录音的事儿不用担心,你的手表记录了全过程,警局那边知道该怎么做。” 在意料之中,云岫说知道了。 他又问时遇怎么样。 云岫一一告诉他具体情况。 关于云岫为何被绑走,为何要给记者发定位,又为何发错了信息给时遇等一系列问题,云临已经在警局那边配合云岫做初步调查的时候了解过了不下五遍。 这几天,她要么在医院,要么就往警局跑,根本没沾家。 哭到红肿的眼睛也恢复如常。 云临今年大学刚毕业,在s市那边的公司也正处于起步阶段,这段日子太忙,很少花心思过问云岫怎么样。 他几天不在,就发生了很多事。 云穗穗和云敏不及时止损,反而把怨气撒到云岫头上,到底还是怪他太掉以轻心,总觉得亲情尚有几分,不至于闹的太过难看。 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云临觉得,必须得加紧处理北城的不动产,尽快把云岫接回s市。 这个地方,多害少利。 ** y国,皮特落赫里小镇。 苏凛近日不在北城,抽空来y国参加了一场个人演出。 一半算是图个清净,一半算是为了打听云岫以前的事。 演出结束后,他没有急着回去,而是选择来到这座小镇见见云岫的老师。 她的老师,叫君奕。 很多年前从北城移民到了y国。 一直未曾回去。 苏凛按照地址,边问边观察,足足寻了小半天,才找到君奕的住所。 是栋小洋楼,房子不是很大,但修理的好,精致干净。 符合一般人印象里对西方小镇建筑的认识。 苏凛按响门铃。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苏凛记忆中关于君奕容貌的画面与此刻的实景重叠在了一起。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君奕的外在形象几乎没怎么变。 算算他也该三十五岁了,怎么看着一点岁月的痕迹也没有,说二十五岁也不会有人怀疑。 君奕显然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个圈子,很多人都互相知道的。 他邀请苏凛进屋坐,并告诉他自己这里已经三个多月没来过客人了。 苏凛一边回他的话,一边想着上次最近的人,应该就是云岫了。 他不打算绕太多弯子,直接向君奕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他要知道云岫,到底是不是真的很有钢琴天赋。 对于这个问题,君奕没有选择性回答是与不是,他只是笑道: “当你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苏凛神色微凝。 他倒是没想到君奕会这样说。 苏凛从口袋里翻出几张琴谱,一并递给君奕,说: “这首曲子,你有没有印象?” 君奕接过,就翻着扫了几眼,便抬眸看向苏凛,有些诧异不满地问: “小云朵不是说好了,写完就送给我吗,怎么转头又跑你那里去了?” 这么说来,君奕见证过云岫对这首曲子的初期创作。 从君奕的反应看,他不会撒谎。 看来,孟杳的确是照搬了云岫的乐稿,并且可能是一种偷盗行为。 她以前的创作偏轻松系,但写出来的东西也只能算勉强过关。 突然就换了风格,又提升了实力,苏凛早就应该怀疑的。 “怎么不说话?” 见他无故发呆,君奕伸手,在苏凛眼前晃了两下。 苏凛回过神来,告诉他原因。 实话实说。 君奕听完,也觉得不解,他不在国内,不知道那些事,乍一听,有些不敢相信小云朵竟然隐藏实力。 他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这丫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苏凛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 两个人就这么聊了起来,说着说着难免提到孟杳。 君奕告诉他,他当时虽然没有教过孟杳弹钢琴,但孟杳的老师却很欣赏云岫,曾经告诉过自己,孟杳的确有一些天赋在身上,不过比起云岫,差别就大了。 说到这里,苏凛明白了很多事。 他心不在焉回答了几个有关于国内艺术领域现状的问题。 视线却落在一张照片上。 是君奕和一个女孩的合影。 觉察到他的注意力分散,君奕拿起相框边缘,干脆递给他看,说: “怎么了,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个女孩是小云朵,我目前可是单身状态,回去不要乱造谣。” 君奕说的轻松。 苏凛却听的惊悚。 “你说她是……云岫?” 怎么可能,她她他……怎么会长这个样子? ps: 很好,苏凛你成了除男主和剧情之外第一个知道云岫真实长相的人!!! 赶紧偷着乐吧 第85章 孟杳没死 春景梨湾。 时家。 住所如其名,绿植环绕,梨树遍地生根,清幽雅静,空气里轻轻浅浅的淡香若有似无。 主院客厅内。 “你说时遇醒了?什么时候?” 说话的人正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骨骼纤细出挑,肤色凝白赛雪,脚尖勾着毛绒浅棕色半包头拖鞋,露出的脚踝微微透着半点粉红。 女人倚靠着皮质沙发,身上穿着件黑色丝绒开叉包臀长裙,勾勒出完美姣好的身材,通体骨肉匀称,修长养眼。 烫卷的头发垂落下来,挂在她圆削的肩膀上,美的恰到好处。 身材好极,五官也极其好看,标准的鹅蛋小脸,柳眸细眉。 电话那边的人如实陈述:“是的夫人,刚醒没多久,裴医生说只要好好休养就没什么问题的。” 时夫人早有预料一般,没有表现出太多惊喜的情绪。 她这个儿子,别的东西倒是没有,有的就是命硬。 追个女人而已,直接躺医院了。 “您现在要过来看看吗?那位云小姐刚刚离开了,今天应该不会再来。” 时夫人闻言起身,把披肩丢了下去放沙发上,“你继续盯着,我会尽快到医院,先不要放顾落霜进去。” 电话挂断。 她上楼换衣服。 ** 裴思谦吃完饭回来,在办公室又待了会儿,然后才慢慢晃去病房。 时遇在四个人的共同监视下,刚好解决掉了时家精心安排的病人营养餐。 那几人走之后,他终于放声笑了出来,丝毫不顾及时遇的冷脸。 裴思谦:“我说二少,你大哥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要笑上几个月才消停。” 时遇拿起遥控,把电视关了。 屋子内安静不少。 “说正事。” 没有感情起伏的声调。 裴思谦赶紧正色,事情他已经查的七七八八,只是有些细节没得到完善。 像是心虚一般,他过去把窗帘全部拉上,做贼一般凑到时遇跟前。 时遇若不是病着,身体不舒服,这人早就死了不下十回。 裴思谦故弄玄虚道:“你猜猜,孟杳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时遇侧头,紧盯那双眼睛。 “再不说,我可以决定你的死活。” 一股凉气,从头到脚流淌而过。 裴思谦立马坐了回去,从兜里掏出手机,翻翻找找好一会儿,然后递给时遇,说道: “消息真实可靠,和你当初的猜测一样,孟杳的确还活着。” 时遇低眸看手机里的内容。 那是一张女子的背影照,看街道上的设施,应该是在国外的某个地方。 裴思谦示意他继续翻。 时遇指尖滑动,屏幕上的内容出现变化。 这张图片的信息很直白地说明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他们一直找不到孟杳的行踪。 上面是两张人脸图,第一份是孟杳本来的容貌,第二份是她在私人美容医院整容过后的预期图。 时间显示为七月十号。 而她失踪于七月八号。 时遇脸色平静,但眼里的情绪却有些山雨欲来之势。 他继续往后翻,是一些关于孟杳整容换脸的详细信息。 细致到包括当时做手术的具体时间和流程,以及在场主刀医生和护士的个人资料。 主刀医生是华裔,并且在孟杳失踪之前就已经与她联系过近半年时间。 时遇能理清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裴思谦没有过多解释,适时开口道: “她整容换了脸,并且是本人提前就策划好的,也就是说,孟杳失踪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意思就是,云岫完全是无辜的。 裴思谦拿过手机,退出手机文件管理页面,点进了一个灰色标识的不起眼软件里,还经过了几道解锁程序才算是安全过关。 “进入satan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我们有组织信仰这事儿。” 他语气里有几分戏谑。 时遇抬眸看了看他,两人认识很多年了,足够默契,裴思谦明白他什么意思,继续说: “satan没有什么所谓的组织信仰,只有个让外行经常笑话的口号,大概意思是做最勇敢的人……” 他都没好意思说完。 时遇点了下头,不知道是出于我明白的意思,还是出于尊重情怀。 裴思谦觉得挺逗,笑了笑才又接着说:“我用内部软件联系过组织里这半年在y国有活动痕迹的人,最后得出的结果有两个: 第一,他们从未见过孟杳和云岫,也从未听谁嘲笑过我们的组织口号。第二,我们的人,没有一个与y国警方交手过,也不可能会让一群小警察随便抓到。” 说到这里,裴思谦有点来气: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什么恐怖极端组织,从不拿人命开玩笑的,孟杳找的那帮人,是组织很久之前的几个叛变人员,早就被踢出去了,谁知道让她这么一利用?这不故意抹黑我们吗,就因为这件破事,弄的我们最近在业内名声下降,老大都气吐血了……” 时遇脸色微变,平稳的声线终于有了一分波动: “跟他好好谈谈,先不要动孟杳。” 裴思谦扯了下领带,系的偏紧,有点勒得慌,“我知道,跟他打过很多遍招呼了,这人留给我们宰。” 不管孟杳出于何种目的,她都不应该一声不吭就玩失踪,并且还建立在对云岫的伤害上。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时遇突然开口说道:“那个助理,我已经找到了。” 闻言,裴思谦眼睛一亮,这个人尤为关键,他们现在就差一件事还没有彻底弄明白,就是关于孟杳为何执意让自己消失在大众视野里的原因。 背景强大,家庭和谐,成绩优异,爱慕者还都是些实力派…… 这么好的条件都不要,非得跑去国外当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店糕点师,不管怎么看,都是大亏。 裴思谦兴趣浓厚,问:“在哪儿?” 时遇顿了片刻,盯着纱布缠绕的右手,语气淡静,平铺直叙:“墓地。” 她死了,在网络上散布云岫害死孟杳谣言的三天以后。 说是突发心脏病死亡。 可资料分明显示,她的身体一直很好,从未有过心脏方面的问题。 甚至是没有家族遗传病史。 死亡后的一天之内,她的赌鬼父母接收到一笔巨额转账,当天就离开了北城,去往另一个城市生活。 疑点重重。 第86章 没人陪你? 裴思谦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只想到一种可能,助理管悦的死,多半就是孟家在背后操作的。 这样一来,罪名就方便落在云岫头上,反正死无对证。 “这家人为了形象和利益还真是大费周章……”裴思谦摇头叹息,其实真正的受害者只有云岫,“看来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孟杳的离开完全是她个人的意思。” 时遇对此不置可否。 思考了良久,他才说:“联系一下主刀医生,不过先不要惊动到孟杳。” 裴思谦也正有此意,说会下去安排好,刚准备去拉窗帘,病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没有一点预兆。 门开又关,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回荡在光线暗沉的房间里。 清脆透耳。 “两个小屁孩灯都不开,偷偷摸摸说什么悄悄话呢,让我也听听。” 陆照雪听了半天墙根,奈何隔音效果太强,就迷迷糊糊听了个蛋。 她干脆就直接进来了,没想到两人聊个天又是关灯又是闭窗的。 裴思谦见是时遇他妈来了,吓的一激灵,开灯拉窗帘等动作一气呵成。 往那儿一站,就是兵。 他也不是怕陆照雪,主要这几天自己没少干缺德事儿,拦着时家的人不让他们进医院。 时遇那天晚上去找云岫之前,给他下了死命令,如果自己有事儿,别让时家的人跟云岫碰面。 一点闪失也不行。 不然有他好看。 裴思谦很想跑,但为了礼数,还是硬着头皮留了下来,心虚紧张地喊了声雪姨,眼神四处乱瞟。 陆照雪懂他,更懂一切都是她这个好儿子的手段,只道: “不用怕,你也是受他胁迫,雪姨知道你是好孩子。” 裴思谦一听,瞬间如释重负。 “对对对,都是时遇干的。” 时遇被点名,反而不觉得丢脸,只要目的达到,他是反派也没关系。 他憋笑:“行,我当坏孩子。” 陆照雪白了他一眼,身为母亲,对儿子的担心自然更多。 她这几天都睡不好,还做噩梦,这小子偏偏就喜欢玩命,不让自己来看。 陆照雪细细观察了一圈病房,然后才认真看起时遇来。 憔悴消瘦没问题,只要没事就好。 能养回来。 反正他命大。 时遇望着陆照雪,伸手过去,对方恨铁不成钢,咬牙握住。 他尽量挤出一个讨好的笑:“这几天,你拦了多少次时雅?” 听到这个名字,陆照雪既头疼又心疼,丢给他一记大白眼,说: “亏你还知道妹妹担心你,时家都差点让她给拆了。” 陆照雪一回想,她女儿真执着啊。 裴思谦不说话,净听八卦。 这么多年了,小雅还是那性子,其实也挺可爱的。 时遇能想到是个什么场景,没忍住低头笑了,“那怎么不带她来看看我?” “得了吧你,”陆照雪一脸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小雅是想见云岫,提前认识嫂子而已,至于你,没死就好。” 这番话,听的裴思谦一脸懵逼。 他转头看时遇,眼神逼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家伙,人时家的人压根就对云岫没有恶意,那时遇非得让他把人拦着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害怕婆家人太热情了,把媳妇吓跑了吧? 裴思谦果断提问,他要知道真相。 时遇没有犹豫,点头说是。 “还有一点,小雅嘴巴大,我想亲口告诉云岫,我喜欢她。” 裴思谦感觉自己淋了一场名为欺骗的蒙蒙大雨。 “……” ** 云岫数了数时间,自己睡了足足十三个小时,零八分钟。 她很满意。 简单洗漱完,云岫下了楼,云临和母亲都在,正准备中午的饭。 她第一时间拿回手机,想问问时遇今天感觉怎么样。 屏幕亮起的瞬间,全是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云岫暂且忽略掉其他人,只给时遇一个人回了电话。 她一口气还没匀过来,时遇秒接。 云岫想,他应该正在看手机吧? 这速度。 她没有及时回消息,其实是有点心虚的,只能火速开口掩饰: “接这么快啊,你好些了吗?今天应该可以撤掉氧气管了吧……” 时遇等了一上午,却没看见她来。 明明说好来找他的。 心情不佳,他看起来没有比昨天好多少,唇色还有些发白,失落道: “我不清楚,感觉不太舒服,要不你来看看我呢,或许有人陪我,我会感觉好一点?” 在时遇说“你来看看我”几个字时,云岫就已经起身,往玄关处跑了。 毫不犹豫的。 她火急火燎地准备换鞋,都忘记给时遇一个答复了。 时遇面露低沉之色,无视裴思谦疯狂的嘲笑,依旧保持好的语气: “不方便就算了吧,我也不是特别需要人陪,你先忙你的,中午记得按时吃饭……” 云岫没注意听这番话。 她吩咐司机送自己去医院,随后把手机重新举回耳边。 “你稍等二十分钟,我在路上。” 不小心点到免提的时遇:“……” 惊讶,激动,开心。 屋子里裴思谦、陆照雪、时父、林易、聂熠萧等人表示:“……” 没人陪你?! 震惊,愤怒,鄙视。 “呃……”林易有些为难地打破屋里的死寂,“要不,我们都撤掉?” 总不能等人来了,谎言被拆穿吧。 聂熠萧表示同意。 他坚决维护时遇的面子。 裴思谦以自己是医生为借口,幸灾乐祸告诉大家,他用不着离开。 时父却觉得对不起顾落霜,想劝时遇别让云岫来了,给她十个亿随便花两年得了。 后果可想而知。 儿子时遇冷眼赶他走,兄弟的儿子裴思谦劝他不要多管闲事,小年轻聂熠萧叫他别大白天做梦,助理林易支支吾吾说他精明一辈子,糊涂一时。 时父好歹叱咤商界多年。 如今却遭这般对待。 正要发怒,美人陆陆却说:“他更年期到了,脑子有问题,我带他到楼下精神科检查检查,你们有序离开。” 时父就这样被拎走了。 陆照雪人美力气大,加上时父怕她伤到,只能被拖走了。 病房里的人一边笑,一边按照陆照雪的意思,有序离开。 第87章 自愿与幸福才最重要 云岫到达医院的时候,病房里除了时遇,其他人都被清空掉。 时间踩的很好,送饭的人差不多与云岫一同抵达病房门口。 看见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遇脸色好了许多,苍白变红润,阴暗转晴朗。 云岫直奔时遇,差点没刹住腿。 就要扑他怀里去了。 时遇暗爽,双手都伸了出去,结果她硬生生把自己稳住,坐椅子上了。 很好。 时遇心头落空,默默收手,抓了抓被子解恨。 “你说不舒服,有没有让裴思谦帮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是真担心,要不然也不会没注意到时遇再明显不过的神色变化。 就冲这反应,时遇又满足了,假装嗓子痒,咳了好几声: “我没事,刚刚都是错觉。” 面对救命恩人,云岫觉得,他就是说自己装的,她也得认。 “你是不是躺太久了,感觉精神方面不适应?” 云岫只想到这个可能,不然哪里来那么多错觉。 时遇挖了坑,只好认命跳,说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见她想追问,时遇赶紧转移云岫的注意力,指了指摆好的饭菜,说: “我临时叫人在旁边酒店买了些特色菜过来,你来的时候才十一点,应该没有吃饭,陪我一起吃,好吗?” 当然,菜是点给云岫的,他现在只能吃清淡口的东西。 而云岫口味偏重一点。 她早饭没吃,就顾着睡觉,时遇不提饭菜还好,一提才发现肚子正饿的难受,咕噜乱叫。 云岫点头说好。 送饭的人给他俩儿递上筷子。 云岫接过就吃。 时遇端起自己的南瓜小米粥,边看她吃饭,边用勺子舀着喝。 妆有点乱,应该是车上补的,依稀能看出来原本的轮廓。 和那时福利院的她,一模一样。 只可惜,一晃过去这么多年,他还没有见过岫岫长大后的样子。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真的会是它说的那样吗? 时遇敛眸沉思。 吃完饭后,云岫把东西收拾好。 她简单给云临做了回复,那边表示理解,说云鸢一定要亲自到医院向时遇道谢,问她时遇方不方便。 云岫只能向时遇说明这件事。 他自然没意见,和云鸢见见也好。 刚和云临结束会话,程言就紧随其后似的,拨了个电话过来。 云岫接起。 可能是自己手机的问题,云岫听不清楚程言在胡言乱语什么,她只好点了免提,起身往阳台走。 “我今天才知道程南书居然跟你有婚约!而且你妈最近联系他了,说希望你俩儿能走到一起!这可不行!” 云岫没放在心上。 时遇可是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他握着水杯的手猛然间发紧。 呼吸不畅。 云岫扶着白漆栏杆,想起这件事也觉得头疼,想了想,说: “我也觉得不太行,所以能不能让你哥干点人尽皆知的坏事,损坏他的个人形象,这样我妈或许就能放弃呢?” 没等程言那小子发表意见,手机那边就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云岫,你以为我很想娶你?” 是程南书,气急败坏。 云岫不觉得意外,毕竟他最讨厌别人忽悠他宝贝弟弟。 “既然你听见了,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云岫说着,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她如芒在背,“实话告诉你好了,你这样的我根本看不上,哪方面都不能如我的意,趁早想办法说服我妈放弃比阴阳怪气我重要的多。” 云岫说完,把电话挂了。 程言也没那胆子再打第二遍。 这事儿属于程家的口头承诺,说到底就是面子上的问题。 程南书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估计就是为了坚守他们家家规。 诚信。 ** 云鸢和云临下午便来了医院。 正赶上云岫在家属休息室和裴思谦下棋,病房里就只有时遇一人。 他刚睡了午觉,有些睡眼惺忪。 云临礼貌问候几句后,便出去找云岫谈案子的事儿。 时遇本来还想着怎么打发他,他自己就走了,倒是正好。 从时遇的身体恢复情况开始,两人一路聊到他的私人感情。 当然,这都是他的有意引导。 他如实告诉云鸢,自己在未确定绝对的心意之前,不会随便跟人谈恋爱。 对于时遇恋爱即结婚的感情观,虽然本身存在一定的局限,但在云鸢一个遭受过另一半不诚实背叛的人来看,这便算是很好的态度。 想到这里,她不免觉得,或许云岫就需要这样一个负责认真的丈夫。 可是,南书人也是很好的…… 再说,时遇救了云岫,就不一定会喜欢她,感情,也不能强求。 似乎觉察到云鸢在想什么,时遇按了按遥控器,电视上的财经新闻换到了往期某档采访节目。 被采访者正是程南书。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鸢第一反应便是看电视。 时遇嘴角微弯,面上挂着温和却意味不明的笑,明知故问:“您认识他?” 云鸢点点头,还问时遇觉得这孩子看着怎么样。 绕来绕去,总算回归正题。 时遇清了下嗓子,开始胡诌: “就那样吧,上次我参加私人宴会的时候,碰见过这人……” 他停住不说,欲言又止。 云鸢好奇,只好主动问后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节目里,正好问到程南书的个人感情问题,他的回答是:排斥家长干扰自己的婚姻。 云鸢听的清清楚楚。 时遇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不放过云鸢每一次表情变化,接着说: “宴会上他喝的有点多,跟我一个认识的朋友吐槽儿时的那些娃娃亲,说要不是程家重承诺,他看都不愿意多看那个女的一眼。” 排斥家长干扰,厌恶娃娃亲…… 云鸢不傻,她明白程南书的意思。 可是,他不是说,会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吗? 时遇短暂停顿后,继续道: “要我说,既然他不喜欢,就不要一味强求,就算最后结婚了,我估计女方也天天遭受冷暴力。这种有名无实的婚姻,带给女方的伤害估计一辈子也无法抹除掉,女孩子呢,自愿与幸福应该才最重要。” 云鸢削苹果的动作仿佛静止。 对啊,她好像都没有问过云岫本人的看法。 也不清楚原来程南书这么讨厌被承诺束缚。 第88章 离开我儿子 时遇在医院又待了两天后,做了个全套检查,结果显示情况良好,就办理了出院手续,让家里人接了回去。 这两天时间里,云岫一直陪着他。 裴思谦私下感叹,爱情果然使时遇战胜一切困难病痛。 还得是云岫管用。 时家那边,来的是管家和司机,其实时雅也在,只不过被楼下搞医闹的场面吸引住了,没亲自来接。 管家劝了也根本不听。 今天恰巧碰上周日,也是学校为了安抚云岫情绪,给她放小长假的最后一天。 云岫接到陆照雪电话的时候,她正在书店里闲逛。 对方表明身份,并给她一个私人会所的地址,意思是,见一面。 云岫没有拒绝,她把买的书装好一并递给云临带走,自己打车去了约定好的地方。 到了门口,她刚刚下车,有人就迎了过来,礼貌问她是否是云岫小姐。 云岫点头说是,随后跟着他走。 七拐八拐转了好几圈后,那人终于在一个包间门口停下,伸手将门轻轻推开,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进去。 云岫颔首,进入到屋内,身后的门应声关闭,她半回过头看了眼。 会所整体装修风格偏向中式。 包间内檀香袅袅而过,云岫吸了下鼻子,绕过面前那扇绣花屏风,继续往里面走。 镂空木窗前,倚着道曼妙倩影。 她顿住,和那人四目相对。 云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怀疑她走错了地儿。 这是时遇的母亲,还是他姐姐? 美的仿佛人都在发光。 云岫只觉得自己鼻间发热,好像有什么东西流淌了出来。 陆照雪似是被她的反应逗到了,笑着向她走了过来,杏色珍珠领旗袍包裹勾勒着婀娜多姿的身材,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心尖上。 陆照雪主动拉她,到窗边落坐。 “今天我这么贸然的找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陆照雪温和地说道。 云岫微笑着摇头,心里却有些疑惑这突如其来提问。 陆照雪也没再多说,随口扯了另一个话题。 算是比较日常的闲聊。 云岫一一回应,偶尔也开开玩笑,气氛逐渐由诡异转为和谐。 陆照雪时不时的,就提一下时遇,看似无心,实则有意。 顺带旁敲侧击,暗示自家儿子对云岫存在极大的好感。 可惜云岫听不懂她的暗示,一个从未恋爱过的人,完全不明白陆照雪隐晦生涩的言辞中,是想告诉自己时遇目前喜欢着自己。 陆照雪见她没反应,大概也明白这是个小木人了,打直球她才能懂。 她动作娴熟的沏好茶,斟好递给云岫一杯,说:“你喝喝看。” 云岫虽不懂品茶,但能尝出优劣。 茶味醇厚浓郁,侵占口腔里每一处知觉。 她如实说:“我喝出了贵。” 陆照雪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你还挺有意思的。” 对方笑时,也那么矜贵含蓄,落落大方的,实在让人着迷。 谁能想象,她已经年过四十,气质外貌却如同只有三十左右。 云岫不禁感叹,时遇生的那么好,多亏了这个漂亮妈妈。 陆照雪浅抿一口手中的茶,眼神始终放在云岫身上。 双眸里分明写满了欲言又止。 她问:“冒昧问一下,小云儿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指男女感情。” 陆照雪摸透了她的感情缺失性格,就不再委婉暗示,问的直接。 谈了这么久,她能看出云岫不会因为这样的问题而生气介意。 对于突然变的有些亲昵的称呼,云岫听的一愣一愣的。 还好是个超级温柔大美女,换作其他人这么叫,她肯定当场钻地洞了。 她回答说:“好像没有,我觉得自己对异性,好像没有那种感觉……” 说起来还真尴尬,云岫本人也觉得挺扯的。 如果是以前,她断然不会犹豫,更不要说心虚。可是为什么这次,她好像变得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她其实已经悄悄喜欢上了某个人吗? 而且,还是男的?! 回答在意料之中,陆照雪并不觉得很意外。 这傻孩子,性子太死了,估计就是心动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不定以为自己生病了都有可能。 她那个儿子也是,什么都不说,干等着人家自己发现,双方明确心意后黄土都埋半截身子了。 陆照雪不由得扶额苦笑: “那你跟时遇的性子还挺像的,都说自己没感觉。这么一看的话,你们其实还挺般配的,正好凑一对,名字就叫无感cp好了。” 说到最后,陆照雪都没忍住笑。 云岫就是再感情白痴,也多少听出一些端倪了。 原来,她在打探自己和时遇的真正关系啊。 不会误会他们是地下情侣吧? 云岫被刚喝进去的茶水呛到了,她把杯子放下,捂着喉咙咳了好一会儿。 陆照雪也没想到,自己的话,能有这么强大的杀伤力。 她起身上前帮忙,却被云岫拦住。 “我没事雪姨,你好好坐着,缓一会儿就好了……” 云岫不敢看她。 接下来会是什么戏码? 漂亮雪姨是不是得给她递支票了,霸气无比的来一句——这是一个亿,离开我儿子! 好多钱啊。 云岫拿纸擦了擦嘴,抬头看见陆照雪正在包里翻东西。 她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然后又假装没看见,若无其事地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面。 再一抬头,陆照雪已经抽了一个纸片出来,看动作,是想递给她。 云岫感觉自己人都麻了。 这、这、这…… 云岫身体十分诚实,双手颤抖着伸了出去,推回陆照雪的手,表明拒绝。 “雪姨,你可能误会了,我跟时遇不是那种关系,我也不会要您的钱。” 好吧,如果你再给一遍,我不会拒绝。 云岫心底默默说。 空气突然安静,静的云岫心慌。 她抬眸看向陆照雪,发现女人正看着她笑,温柔的,理解的,安慰的。 怎么回事? 陆照雪举起手中的东西。 一张男孩的童年照映入眼帘。 耳畔响起陆照雪解释的话语: “其实,我是想给你看看时遇小时候的样子,他摔倒了,一身泥,照片是他爸拍的。” 第89章 你在紧张什么? 北城,一中。 绑架事件已经过去一周有余,讨论热度却不降反增。 云岫出现在学校的那一刻,连保安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身为本次事件的女主角,云岫自然能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不过无所谓,她一向心大,只要不到她跟前找死,这些都无所谓。 想起昨天的尴尬事儿,云岫真心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那么丢脸的事情都已经干过了。 被人议论而已,没什么的。 云岫事后尴尬症一犯,就会试图找其他东西分散注意力。 班上期中节目被换掉了,徐连慧去抽了一个新的表演卡。 内容是:舞蹈,乐器,单人。 也就是说,表演需要集中三种元素才算初步过关。 一中永远都这么无聊。 第一节课结束,班长直接采取抽签的形式决定具体人选。 云岫正愁没事儿转移注意力,第一个举手抽签。 其他人参加的积极性都不强,一看云岫居然这么乐意,都嚷嚷着全部给她玩儿好了。 或许是云岫这段时间主角光芒太过强大,班上的人,渐渐不再反感她,很多人甚至还有了改观,都主动和云岫说起话来。 在程言的努力推动下,一些做的比较过分的人,在云岫放假休息期间还上门看望了她,主动向她道歉。 云岫最后一个都没理。 毕竟她不是原主,没资格替她原谅那些恶意中伤过她的人。 从她穿书开始后的时间,才真正意义上属于她自己。 班长招呼大家别起哄,然后把竹筒递到云岫面前,“你随便拿一个。” 云岫抽了中央那张纸条,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其铺平展开。 上面是一个大大的圆圈。 代表她抽中了这次表演机会。 云岫两眼发黑,恨不得把一分钟之前的自己乱杖打死。 他妈的后悔死了。 班长也是一愣,没想到云岫手气又好又臭的,偏偏就让她拿到了有记号的这张纸。 全班哄笑,说期待云岫的表演。 ** 三天后的中午,时间来到十一月四号。 云岫去了趟警局,同行的人还有时遇,两个人一同配合做最后的笔录收尾工作。 这起案子所涉及的犯罪类型较多。 时家这边估计是不想原告出面,没有提起自诉,有关机关根据事件性质直接向当地法院提起了公诉。 云岫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倒是和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从警局出来以后,时间还早,云岫想起上次的承诺还有一半没完成,提出请时遇吃饭。 他自然是乐意的。 司机负责开车,云岫负责导航。 时遇就在一旁看着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和她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云岫带时遇来的地方是家鲁菜馆,因为店的位置比较偏,在北城不是特别有名,好在环境干净清幽,吃起饭来也能够静心品尝。 在路上她就预订好了一个单独的靠窗包间,服务生对好尾号后,直接带着两人进去找地方。 她把菜单递给时遇,一方面是因为他是被请客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验证自己心底的猜想。 第三次,他会不会依旧选择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如果这次都一样了,那么应该就不能再算是巧合。 时遇并不知道云岫在想什么。 他点菜的唯一原因在于,知道云岫的口味,并清楚她有选择困难症。 时遇点菜很快,没一会儿就选好了菜品,把单子递给旁边的服务员。 云岫给他倒水喝,告诉他自己在班上抽签的倒霉事儿。 都是擅长领域,时遇觉得没什么。 倒霉归倒霉罢了。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问:“演出在什么时候?” 云岫以为他得调侃两句来着,没想到会直接问这个,回答说: “这个月十五号,晚上八点,不过按照我的出场顺序,应该八点半左右才能看见。” 云岫心底暗戳戳的想,时遇不会是要来看她又跳又弹的吧? 猜想没错,下一秒,耳边再度响起时遇的声音:“我会准时当场。” 他望着她笑,有种“还是被我抓到了”的戏谑感。 云岫不确定的啊了声,随后又连忙点头说好。 “那个,我舞蹈功底不怎么样,你到时候别笑话我。” 她没来由地紧张,战术性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不忙装忙。 时遇这个眼神怎么回事…… 明明看着那么温柔,可为什么她有一种这人想吃掉自己的感觉? 她这一系列动作,上不接下,下不对上的,时遇明白也不点破。 他只是说:“我不会。” 简简单单三个字,说的语调却浓情蜜意的。云岫头皮发麻,说,那就好。 时遇起身,干脆坐到了她身边。 云岫:“……” 本来就紧张害怕。 这下更害怕了。 怎么办,她感觉自己没心脏病也要跳出一个心脏病来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时遇挨的很近,两个人的大腿隔着一层布料轻轻触碰到一起。灼热的体温相互传递给彼此,皮肤表面好似轻羽浅浅扫过一遍,激起一层旖旎。 云岫动都不敢动,僵坐原地。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侧头看他,惊恐的发现时遇正盯着自己看。 嘴角还挂着笑。 这个距离,十分有九分暧昧,是正常情侣之间下一秒就会亲上去的程度。 借着充足的光线,云岫甚至能看见时遇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 好羞耻的感觉…… 时遇呼吸讲话时喷洒出的热气若有似无滑过云岫的鼻尖,惹的她感觉浑身蹿起一股强电流。 她要死了。 时遇突然问:“你在紧张什么?” 他尾音半拖,摇曳生情。 分明就是在调戏她! 云岫想反驳,可又说不出什么特别有攻击力的话,因为她的确很紧张…… 时遇也似乎不是很期待她的回应。 他只是低头,牵起云岫的右手,把她手腕上那只头绳取了下来。 他一边告诉她,吃饭扎头发会方便很多,一边起身,真的就给她绑马尾。 动作轻松却又显得有几分生涩。 云岫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 她只知道,当那双手轻轻穿过自己的发丝时,她的心脏在这一刻,一定是为了眼前的人才跳动的。 第90章 他百分百喜欢你 时遇给她扎好头发后,坐下摆了摆云岫的脸,把短发丝抚到耳后,说第一次做这种事,没想到效果还挺好。 他当然是为了强调第一次。 云岫当然也注意到这个用词。 “是吗,那你还挺聪明。” 云岫伸手摸了下马尾,绑的确实挺好的,她慌张的时候就会词穷,找不到夸人的词。 这种时候,她都不知道应不应该来一通彩虹屁,哄哄对方的小性子。 时遇没有选择一直坐这里,绑好头发就回去原位,不然他估计云岫饭都不能好好吃。 不经逗。 直到上菜的时候,云岫才觉得终于能喘口气了。 时遇今天话好多。 问的东西还挺私密。 菜上齐,云岫仔细一看,发现就没有哪个菜不是自己喜欢的。 还有,他是铁了心要宰自己吗,点这么多做什么?! 第三次,这不是巧合。 时遇完全清楚她的胃口。 糖醋鲤鱼、油焖大虾…… 锅烧鸭、诗礼银杏…… 拔丝地瓜、一品豆腐…… 糖酱鸡块、乌云托月…… ……!!! 云岫:“……” 时遇看她惊呆的表情,淡定自若开始盛汤,在她的小碗上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提醒道: “还不快吃,菜都要凉了。” 云岫看了眼时遇,有几分好奇,他是不是背后调查过自己。 这也太神奇了,她明明就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照理说,应该没有人特别熟悉了解她。 云岫抓起筷子,尝了口糖醋鲤鱼。 味道是正宗的,没什么差错。 她饿的慌,很快就投入到认真吃饭的情境中,时遇给她剥虾,她都没太大反应,觉得理所当然,理应如此。 碗里的虾仁吃下去一半后,云岫才后知后觉地呛了一下。 时遇正在喝汤,听见动静,抬眸看看云岫,笑着说让她慢点吃。 云岫迅速低头干饭。 脸色爆红。 以为逃过一劫,哪知道时遇又坐过来了,低头偏偏要看她的表情。 语气揶揄道:“菜又不辣,脸怎么红成这样?” 云岫明白了,他就是故意的。 她说:“你过去。” 很小很小的声音,卑微反抗又不敢大声逼逼。 时遇往那儿一靠就是坐:“我不。” 云岫无话可说,继续把虾吃完。 两人秉持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把一桌子菜解决的七七八八。 云岫撑的要死,还有一道甜品怎么也下不了口,时遇便送给旁边包间的小朋友拿去吃。 徐连慧怕时间紧来不及,干脆给她批了半天假,今天就不用回去上课。 时遇让司机打车回家休息,车留给自己开就好。 这个点,人工湖周围人挺多,时遇带着云岫过去散步走走。 两个人都挺龟速的,慢慢晃悠。 走了一阵,云岫觉得无聊,说要去湖上坐个船玩玩。 时遇让她原地等待,自己去买票。 云岫在石凳上坐下,翻出手机点出某个提问解答软件。 搜索框输入:一个男生频繁在女孩子面前表现是为什么??? 网不太好,画面卡顿了几秒才跳出文字页面。 第一条显示:男人对你有意思,这些表现藏不住……[图片] 第二条:心理学研究显示,在喜欢的异性面前爱表现,是人的…… 第三条ai简洁回答:百分百这个男孩喜欢你,可能你还不知情…… “在看什么?” 时遇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完票,此刻已经到了云岫跟前。 他弯腰想看手机上的内容。 云岫余光里瞥见他的身影,慌的一批,赶紧把手机熄屏揣兜里。 她故作镇定,开口说话时差点咬到舌头:“没什么。” 时遇淡淡哦了声,没有深究,拉着她去坐船。这么多人看着,云岫其实怪不好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又不是很想让时遇松开。 就像现在这样,感觉也挺好。 她觉得轻松开心。 船是两人座的,没叫师傅,时遇让云岫坐自己后面,他负责掌航。 两点半,太阳正好,照在水面上折射出波光粼粼的微芒。 这个点比较暖和,云岫穿的厚,她实在热,就把毛衣外套脱了,挂在身旁的空位椅上,双手抓着面前的扶手。 时遇开的很慢,让湖面上转圈。 他和云岫都喜欢这种慢慢悠悠,晃晃荡荡的闲散感。 好像时光也跟着慢了下来,一切的物象都随着自我的心意变化。 云岫想起自己的提问,以及那软件给出的回答,心里感到五味杂陈。 她往前倾去,下巴再近一点就可以碰到时遇的肩膀。 她情不自禁地问他:“咳咳,你对另一半的标准是什么?” 云岫迫切想知道答案,都没管自己零帧起手,没个预热就问人家如此刺激的问题。 光线切割在时遇眉眼的位置,把那双眸子里的情感,映刻的分外清明。 他往后一仰,云岫的下巴就刚好搁到自己肩上,再微微扭头,两个人的眼睛便有了近距离的对视。 他说:“我喜欢就好。” 云岫已经坐回去了,她害怕时遇听见自己突然乱起来的心跳声。 动不动就“深情”对视,云岫受不了这种刺激,特别是他那总带着哄人的语气,太太太腻歪了。 一想到时遇有可能喜欢自己,云岫就觉得一秒也坐不下去。 她想逃跑,想独自冷静。 后面基本上都是时遇主动在问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云岫只敷衍回答。 她想了想,觉得大概率是自己想太多了,时遇其实没那个意思。 可如果没意思,他某些行为,就太冒犯了,即使两人已经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 男女之间,若不是情侣,就应该注意分寸,不要闹的太过。 再深入想想,她又感到羞耻,人家救了自己一命,她却用如此龌龊的心思来揣测救命恩人…… 过分了。 二十分钟坐船时间很快就结束,时遇告诉她,他们该回去了。 云岫把衣服穿好,说这么快。 时遇以为她还想坐,就说可以申请再来一遍。 云岫摇头,表示不用。 船靠近岸边时,时遇先下去,云岫跟在后面。 他伸出双手拉她,叫她慢点。 云岫脑子一热,直接就抱了上去。 时遇眉梢带喜,顺着这个姿势,把她抱了起来,然后放到身旁站着。 第91章 我正渴呢 听到周围有人起哄,云岫扭头就逃离现场,她可以保证,她绝对没有想要占时遇便宜。 但她就是抱了,还抱的明目张胆。 那么多人看着呢。 时遇在她后面跟着,眼看云岫就要撞柱子时,一把将人扯住。 与此同时,路边某辆车子内,沈阙降了车窗,视线穿过人群,精准落在两个人身上。 沈阙想,这还真是令人碍眼反胃的画面。 他说云岫怎么不来沈园呢,还以为真心悔过了,原来是有了新的目标。 救了她又怎么样,这人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她。 一点也不长记性。 “沈总,那位好像是云小姐?” 小徐看不太清,有些迟疑地问,发现还有个男人跟在云岫身边时,顿时就后悔不该多嘴。 很明显,沈阙早就发现了。 并且处于随时可能暴走的状态。 沈阙没有理这句话,仰头靠在椅背上,冷哼着嗤笑一声:“开车。” 小徐冷汗涔涔,腿抖着开车溜了。 这样也好,避免了一场腥风血雨。 车子开出去不到十秒,沈阙突然变了卦,烦躁着喊停车。 小徐吓一跳,只能照做。 他回头,请求指示。 沈阙手指在表盘盖上敲了两下,指针转动,心脏也仿佛在搅动。 “你下去跟着他们,我自己开车去公司,跟完了向我汇报清楚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说完,沈阙打开车门,绕过车头走向驾驶位。小徐心内叫苦不迭,面上却不敢有半分怒色,下车,原路返回。 他在人堆里找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到熟悉的身影,连忙跟了上去。 沈总,你真过分啊。 另一边。 时遇问云岫想去哪儿玩儿,下午时间还多,挑个地方去,顺便他也逛逛。 云岫来这儿以后,其实没什么娱乐活动。听时遇这么一说,她思来想去好一阵,才眼睛一亮,举手发言: “去逛鬼屋吧,来点刺激的!” 时遇没想到是这个,不过有总比没有好,他答应下来,让云岫在路边等自己,他去车库把车开过来。 云岫光是想想都觉得兴奋,她上辈子活的太稀里糊涂了,还没去过鬼屋那种地方,好奇心爆棚。 不多时,时遇的车就出现在了原地一步不挪的云岫面前。 她拉开副驾驶车门,弯下腰坐了进去,问他:“你想好去哪儿了吗?” 车门关上,时遇靠过来,帮她把安全带系好,低声说: “城西那家新建的游乐园,里面的鬼屋是在原有灵异住宅基础上改造出来的,应该比较刺激。” 还是实地场景改造。 云岫暂且忽略掉了安全带一事,不免打起退堂鼓来。 真的要去作死吗? 万一说,她进去就吓晕了,那岂不是很丢脸? 时遇手搭着车窗,仔细解读云岫的反应,大概明白了什么,说: “怕的话,也可以去玩其他的。” 毕竟游乐场那么大,也不是只有鬼屋一个选项。 台阶已经给了,云岫认命点头。 “好,不过我要先试试。” 时遇说当然可以,一脚踩下油门,驱车离开湖心公园。 城西,其实离这儿挺远的。 直线距离,半小时。 云岫没问为什么,她觉得可能时遇有他自己的想法。 “有人在跟踪我们。” 冷不丁的,时遇收回在后视镜里的视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云岫闻言,没觉得太惊讶,也没怀疑他看错了,时遇这么一说,倒刚好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不是错觉。 没上车之前,她就感觉怪怪的。 尤其是她刚刚在路边等待时遇的那几分钟,明显就感觉到有人在身后不远处暗中观察她。 云岫如实告诉他上述情况。 时遇语气淡淡:“等我一分钟。” 云岫没有多问,点头嗯了声,她估计是时遇准备甩开身后那辆车。 接下来一分钟里,云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车你尽管开,追得上我算你走运”的虐渣纯炫车技场面。 时遇最后拐出巷子的时候,那辆车就在旁边紧挨着的过道打转,还不清楚他们去了哪个方向。 车尾消失在逼仄阴冷的巷道,随后加快速度,直奔原来的位置。 绿灯恰好这个点结束,时遇正常行驶在柏油路上,顺利完成预想事件。 下午三点十分,太阳光线似乎更为明晰,云岫夸他是实力派。 时遇随口扔了句:“你觉得那个人可能是谁?” 云岫没想那么多,实际上,按照她对那几个人的关心程度,一天不见就可以把对方忘干净,根本不会想到会是沈阙身边的人。 她给出合理答案:“多半是黑粉。” 黑粉这个事儿,云岫在医院那几天陪着时遇瞎聊天,就解释过。 听此回答,他心里并不赞同,却也没表达出来,散漫道:“可能吧。” 云岫没放在心上,告诉他自己是否可以睡会儿觉,到了叫自己。 时遇一个字也没说,只有动作。 扔完毛毯给她,又把坐椅调平。 默认为可以开始睡了。 云岫极其配合,倒下就闭眼,明显感觉到时遇放慢了车速。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在偷笑。 车内安静下来,时遇把两侧的车窗都升了上去。 云岫是真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怕有人打电话,时遇给手机静音,把车里的音响都关了。 减速行驶四十分钟后,时遇找了个靠里的停车位,熄火停车。 云岫还没醒,睡的正好。 时遇给车窗开了个缝,然后下车朝外面走去,先去把电子票买好。 等他再回来时,云岫已经醒了。 本来睡的好好的,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自己,那份稳定的安然被打破,云岫瞬间清醒过来。 她四处寻找时遇的身影。 最后透过窗玻璃,看见他正一点点远离自己。 云岫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她只知道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不是幻觉,不是一时糊涂。 就是在哪儿见过,一定见过。 从很久之前开始,云岫就觉得时遇这个人很亲切。 是一种期待了很久,却迟迟见不到他,突然间就见到了的欣喜感。 这个世界,还真是奇怪。 当时遇回来时,云岫把座椅调了回来,她推开车门下去。 向他走去:“谢谢,我正渴呢。” 说完,直接拿过时遇手里的水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他挑眉看了她一眼:“这瓶我刚刚喝过了。” 给她的那瓶正拎在手上呢。 云岫已经喝了很多:“……?” 空气凝滞。 第92章 互相送给对方 云岫站在游乐园里的鬼屋门口,仰头看着上面“血淋淋”几个大字: 凶宅惊魂。 整个鬼屋充满了一种不协调。 人为改造印记太明显了,没有那种自然的恐怖感,就是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样的陈设。 时遇和工作人员沟通好,走过来告诉云岫可以进去了,并友好提醒,可能会有一些恐怖。 云岫嘴角有几分讥讽的弧度。 她挥了挥手,大步往前走,示意时遇赶紧跟上,来都来了。 为了掩盖间接接吻的尴尬,云岫亲自带路,一副要好好保护时遇的样子。 时遇很是配合她,没有拆穿。 这栋“凶宅”有三层,占地面积挺大的,全部逛完的话,估计二十分钟是少不了的。 两人来到无人区域,这里灯光呈现暗红色,是个缓冲带。 瘆人。 云岫原地顿住,她眼巴巴地冲时遇眨了下眼睛,“要不然,还是你走前面带我吧。” 不是商量的语气,有点像撒娇。 这招对时遇十分管用,他往前走了一步,让云岫待在自己斜后方的位置。 “走吧。” 云岫紧紧跟上,兴许是第一次来,她既兴奋又紧张,心脏砰砰砰乱跳。 不过没有刚刚喝水的时候乱。 时遇推开那扇紧闭的大门,上面爬满了蜘蛛网,还有死掉的道具蜘蛛残缺的身体,门面上锈迹斑斑。 门推开,一阵阴冷的风迎面而过。 里头乌漆嘛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灰尘挺浓的,云岫打了个喷嚏,推了下时遇,小声说我们进去吧。 时遇嗯了声,拉着她一起。 嘎吱—— 门自动关了,室内亮起幽暗的绿色灯光,耳边又是一阵没来由的冷风。 这种时候嘛,云岫不会在意牵手不牵手的问题,好像也习惯了不少。 走了没几步,面前忽然倒垂下来一张惨白的人脸,七窍流血,白眼横飞。 从后门进来的人,显然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发出阵阵惊叫声。 时遇本来想捂下她的眼睛,可云岫反应太快了,她抬起一脚就把那人脸踹飞了出去,“不要怕,我保护你!” 五分钟后。 时遇带着云岫提前跑路。 再继续下去,不管是道具npc,还是活人扮演的npc,都要被云岫打到不认识爹和妈。 不能再揍下去了。 监控室那边也是提心吊胆,若不是知道时遇的身份,早就冲进去把云岫给拎了出来,她是动真格啊。 揍的人不断求饶,就差磕头。 冷静下来的云岫,不是很敢面对时遇,慌乱之中,她记得自己还不小心打到了他。 云岫摸了摸鼻子。 “咳咳……你没事吧?” 呜呜呜,一不小心就失控了,她没有要借机报复的意思。 他俩儿哪里来的仇恨。 时遇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拉着她走了,“我没事,去买吃的吧。” 听到吃的,云岫立马恢复神智,甩开时遇,快乐奔向零食区。 时遇:“……” 他只能快步跟上,生怕云岫摔个狗啃屎,就凭她这无视障碍物的速度。 逛到最后,项目没玩几个,东西吃了一堆。 云岫打了个饱嗝,找了个休息的地方坐着,把最后一颗山楂嚼碎吞下。 时遇重新给她开了瓶水。 云岫瞥一眼,见是满瓶的,伸手接了过来,仰头闷喝。 时遇问她休息好了,要不要去坐旋转木马,那个强度低。 云岫摇摇头,拒绝:“小孩子才喜欢玩那个。” 时间也不早了,两个人从游乐园走了出来,夕阳余晖铺满整个城市,半边天色都染着霞光。 云岫摸出手机,随手一照。 “我记得附近有家diy店,要不要去捏个手工品玩玩。” 时遇还不想放她回去。 diy店,云岫第一反应就是做陶艺捏杯子,她觉得可行,就让他带路。 时遇说的这店在一家商场里面。 云岫没记错的话,这是城西最大的一家百货商场。 一进大门,几道人影就踩飞轮似的扑到了跟前,穿着得体的工作西装。 打黑色领带,长相外形都十分圆润的男人上前一步,卑微搓手询问: “二少爷,来之前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把无关人员清理掉。” 后面两个跟班几乎是一个德行,暗暗的搓手、紧张的微笑、明显的讨好。 说话的男人不知道云岫什么身份,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 有点眼熟。 他不敢多看,直觉告诉自己,他最好也不要多问。 时遇啧了声,叫他们一边儿去。 圆润男人连连点头说好,愣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哼哧哼哧跟上。 “二少爷,三楼那个茶室扩大了,目前还没有对外开放,您要不要进去坐一会儿,刚到了一批武夷山大红袍和西湖龙井,太平猴魁也有的,本来是准备往老宅送,夫人说……” 时遇头也不回,冲他做了个手势。 “包起来,等会儿放我车上。” 闻言,身后的人连忙答应,说一定办到。 那几两几斤茶,上千万,换作别人这么叭叭,经理都恨不得弄死他。 贵不是问题,主要是有些茶量产太低,一年补了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 云岫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眼。 “你很喜欢喝茶?” 提起这个,她忽然又想起自己误会陆照雪拿支票打发她那事儿。 还真不好意思。 时遇回答的模棱两可:“不清楚。” 云岫哦了声,没有提出质疑。 两人刚好到达陶艺diy门口,店主看见来人,又低头看看工作群里经理发的消息,丢下要烤的东西,手忙脚乱迎了上去。 没等她开口说话,时遇抢先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把门关了,我们出去之前,不要让别人进来。” 店主也懵逼,不过只能照办,多的她也不敢问。 想问就忍住。 云岫:“你平常就这么对自己家员工吗?” 时遇拿了套粉色围裙给她,自己套了件灰色的,“又不扣他们工资,乖乖听话就好了。” 云岫没说什么,心里却道:俺也想这么肆无忌惮,嘿嘿。 做陶艺简单好玩儿,云岫刚好也有经验,不至于太小白。 时遇:“你做一个,我做一个,互相送给对方,可以吗?” 云岫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故作犹豫地回答:“好啊。” 这样总看不出来自己的心思了吧。 第93章 我喜欢 准备好要用的陶泥,时遇搬起小凳子,坐到拉坯机旁边。 两个人都决定做个杯子。 云岫在另一边坐着,她先用泥巴捏杯底,顺便用小刀雕泥,刻了几朵向日葵出来。 把一坨泥甩到盘心上,云岫看位置有些歪了,把它摆正。 时遇先做的杯身,也先使用拉坯机开始塑型,他一边踩着脚踏板,让转台运作起来,一边用大拇指延至手腕的一侧用力,顺时针旋转泥胚。 杯身很快做好,时遇开始捏刻上面的装饰。 云岫这边正在启动转盘,双手轻按住泥身,半低着头,认认真真干活儿。 时遇偷看了好几眼。 他想了想,决定捏几个发呆小熊脸上去当装饰。 因为云岫就爱发呆思考。 杯子整体算初步完工时,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走去上色。 云岫看看他,他看看云岫。 异口同声道:“捏的不错。” 上色这个过程很治愈,至少云岫是这么认为的。 复刻想象,看它成为现实,就存在于自己身边。 云岫的杯子以暖黄为主色系,握把的颜色偏绿,像枝梗一般弯曲成形,在接近杯口的地方断裂,由一小朵向日葵起到连接收尾的作用。 她画画功底好,杯身上一片小小的农田,向日葵长的正好,还有个小人在奔跑,脚下标了个很小的sy。 时遇名字的首字母简写。 她递给对方看。 时遇已经画好了,浅粉主色系。 握把起端和结尾各一只小熊,微表情都在发呆,杯身有一部分凸出,他特地开了道方形口子做小窗,一只熊趴那儿思考,头顶有一个白色聊天气泡,里面画了串省略号。 互相看完对方的作品,两个人的心境都有了另一种变化。 尤其是云岫。 这个杯子上的发呆小熊,简直就是她本人平常的状态。 时遇盯着自己名字的简写,有些感慨惆怅,她潜意识里没有忘记过,他向往自由和安宁。 “怎么样,好不好看?” 云岫凑过来问,眼睛里的亮光扑闪扑闪的。 时遇回神,点头道:“好看。” 他喉头几近哽咽,一瞬便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怕云岫看出什么端倪,便问: “我的呢?” 云岫愣怔了片刻,说:“我喜欢。” 时遇:“……” 你出去一会儿,我蹲下哭一阵。 他冲门口偷看了半天的店主招了招手,让她开门进来。 同一时间,三颗脑袋从墙边迅速撤离,全是商场的几个经理。 这画面,太刺激了。 二少爷身边的那个女人,看来注定是真爱了,至于顾小姐,应该完全没可能了,商业联合,本就让人为难。 他们理解二少爷。 希望两个人好好的吧。 别为哄对象,扣他们工资就好了。 店主走了进去,时遇把两个杯子交给她,说方便的话插个队,尽量这几天就烧出来,送江南苑那边的房子去。 店主沉浸在自我思考中,浑浑噩噩点头答应,还来了句,下次再来。 云岫让时遇拉走了。 经理飞马一般晃到门口: “二少爷,顶楼餐厅我们全部清理好了,除了厨师和服务员,不存在其他顾客,我带你们去哈……” 时遇只是微颔首,没说话。 经理跟在一边,几个人往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云岫觉得挺神奇的。 她今天不知道吃了多少东西。 时遇考虑到了这点,点的餐食并不多,除了牛排,其他的分量都偏少。 顶楼餐厅最大的那个包间一般不对外消费,只留给时家的人用。 用餐、娱乐、休息等设施一体化布置,站在落地窗前,可以以最好的角度俯瞰城西的夜景。 云岫坐在小沙发上,看着玻璃中倒映出的自己。 吃完饭,时遇让她坐着休息会儿。 然后他就不见了。 云岫乖乖在这里等他。 十分钟后,包间门被打开,云岫下意识以为是时遇来接自己,便起身往门口走。 她刚刚转身,还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飞了过来,就被扑倒了。 这重量,这体格。 应该是个女孩子。 云岫噗通摔在沙发上,第一反应就是把身上的人推开。 “好妹妹,我的腰……” 话音未尽,那女孩被人捞走,云岫身上的压力撤离掉。 她从沙发上面坐了起来,看清来者是两个人。 时遇,还有那个扑她的女孩。 女孩被他揪着衣领提了起来,此刻却没有挣扎生气,只是望着云岫,眼睛里满是兴奋: “原来你长这样呀,比在电视上看着漂亮一些,果然美人都是不上镜的哈哈哈哈哈……” 她被扔在了地板上,时遇脸色明显的差,看这架势,刚刚应该就是下去拦她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没有阻拦成功。 时雅干脆席地而坐。 她撑着下巴,冲云岫眨眼睛。 云岫愣头愣尾道:“你、你好。” 说着,她看了眼时遇,似乎在问这位是谁,可以友好相处么? 时遇瞪了眼地上的人。 “别怕,她是我妹妹。” 时雅翻身而起,坐到云岫身边,主动挽起她的胳膊,好奇发问: “云小岫,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看得上我哥这样的男人?” 时雅明显对她哥存在偏见。 根深蒂固的那种。 云岫没有深入思考话里的意思,她几乎是秒回:“他是个好人!” 时雅and时遇:“……” 好、好人卡限时返场??? 上次说这话的人,已经是七八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裴思谦了吧? 时雅伸出手指,指了指时遇,表情很是惊悚,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亲爱的,你确定么?” 时遇一秒也待不下去了,他就知道时雅不会放弃抹黑自己,把云岫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很晚了,我要带她回去。” 时雅也把人拉住,对峙: “我不要!我还没开始呢!” 时遇眼皮子一跳,脸色是稠密显眼的阴沉。 开始,开始,开始什么…… 抹黑他? 时遇直接把她的手拿开:“司机在楼下等你,早点回去。” 云岫心说,要不还是让她俩儿好好聊聊吧。 想法只在脑海,没有机会说出。 时遇扛着云岫就跑。 两名保镖不知道藏在哪儿,一下子从暗处冒了出来,上前挡住时雅。 “小姐,尽早回家。” 时雅气的火冒三丈,一人踹了一脚在嘤嘤嘤处。 第94章 不会离开北城 江南苑,a区。 时间八点半。 时遇把车停好,轻声说到了。 云岫点头,下意识去推车门,手刚摸到车把手又停下,侧身看他: “今天谢谢你啊。” 真诚的、自然的、温柔的。 时遇知道她的意思,他眯了眯狭长的凤眸,荡出一种别样的情意。 “谢什么,你开心就好了。” 其实他想说,谢什么谢,不知道亲我一下当做酬劳? 云岫的确开心,她一直在找机会出去散心,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时遇简直就是出门最佳搭档。 “那个……”云岫想起表演的事,她的曲子还没选好,“我准备了好几首钢琴曲,不知道选哪个,我明天早上发给你,你有空帮我参考一下,好吗?” 时遇表面:“当然可以啊,我很乐意做这件事。” 时遇内心:当然可以呀,最好是到我房间里来,亲自送我手上。 云岫说着那麻烦你了,拿好手机下车,跟他说再见。 时遇这些天不会留在江南苑,时家强制要求他回老宅休养。 他让她早点睡,明天还有课,就不再多说什么,开车走了。 云岫原地站了会儿,不自觉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 她好像脸红了。 奇怪,明明也没喝酒。 云岫进屋的时候,云临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脑,似乎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这个点,不算太晚。 她把时遇送的茶放在饮水台下面的柜子里,关好柜门,便起身到客厅。 云岫在云临对面坐下,问他云鸢今天怎么睡这么早。 云临提前几分钟就看见了她。 包括时遇。 他不想恶意揣测,却又实在想不到好的借口,拧着眉,说: “可能没休息好,有些困了。” 云岫了然。 她低头扫了眼桌上的文件,忽然就明白了云临忙碌的原因。 他在处理北城的财产。 云岫问他原因。 他似乎就等云岫自己发现,视线从电脑页面上离开,看向她,解释: “我准备到s市长期发展,以后可能不会经常回来北城。” 意思是说,他要在s市定居,并把发展的重心放在那边。 云岫表示理解,毕竟他大半的资源和人脉都在s市,选择定居下来,是迟早的事情,这样也好。 “好啊,那以后我去看你吧,你马上就要成为大忙人了,也不方便往北城天天跑。” 云临有自己的事业规划,云岫当然是支持的,只是她觉得,这个决定似乎不是一时想法,而是长期计划。 “不,我希望的是,你和小姑可以跟我一起走,”云临把电脑关了,放到茶几上,“按照你现在的成绩,转学不会影响到学习。” 他语气淡淡,却不像是商量。 云岫刚刚还在笑,听完后,怎么也笑不出来,她被系统选中了,注定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啊。 还有,时遇会经常去s市吗? 都没怎么听他提起这个地方,估计也只是有一部分产业在那里而已,不是常常会去的地方。 她拒绝了,并且是果断坚定的。 云临没有反应,好像早有预料。 他神色复杂,让人看不穿内里是怎样的心绪,问她:“理由给我。” 今天的云临,和以前不太一样。 云岫不想追究原因。 她说:“我不想离开北城,我的梦想是北城大学,如果上不了我想去的大学,我读不好书。” 云岫看了看云临的脸色。 没变,却莫名地吓人。 她补充道:“而且,我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地方,已经习惯了,s市属于南方,我不喜欢那边的气候。” 云岫越说越没底气。 其实云临的想法没错,这个地方,针对她的人有点多,不够安全。 他希望她的生活环境能够安稳。 可是,她毕竟要完成任务,不是完全自由的人,身上还挂了个系统。 这些事情,他不知情。 若是云临强行带自己走,系统一定会出手的,她不想这么好的人受伤。 云岫说完后,云临没回应什么。 客厅里安安静静。 落针可闻。 良久,云岫听见一声叹息。 他还是选择妥协:“听你的吧。” * 北城一中。 离期中运动会不远了,各班都在加紧排练节目,清点运动员名单。 云岫本来有个八百米长跑的,结果让英语课代表揽走了活。 “一个人表演已经够累了,还让人来个长跑,体育委员真不要脸,我来给她跑算了,姐可是拿了好几次第一名的金牌选手……” 云岫给了她一大盒棒棒糖,由衷表示感谢,对方要了个微信联系方式,娇滴滴的跑了。 程言酸的要死要活,各种暗示云岫自己的糖盒空了好几天。 英语课代表嘲讽他再吃下去,就差不多快得一型糖尿病。 程言吵不过她,只能憋闷气。 趁着云岫去走廊透气,他连忙追出来,发出惊天疑问:“岫,你是怎么劝说你老妈放弃你跟我哥的娃娃亲?” 云岫愣了又愣。 她茫然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怎么不知道,云鸢又是什么时候跟程南书说的…… 这下换程言傻了:“啊?你不会还不知道?” 云岫当然不知道,她点头,说云鸢没告诉自己。 奇怪了,她怎么就不说呢。 “难怪你这么平静呢,敢情是还不知道,”程言说道,“不过你怎么跟我哥那人反应一样呢,不觉得惊喜?” 云岫松了口气,回道: “本来就没结果,早晚得放弃。” 程言摸着下巴,细细一想: “也是,你俩儿一看就不适合当情侣夫妻,见面就掐。” 云岫不想听他污蔑自己,澄清: “少放屁,哪次不是他找我麻烦。” 上课铃打响,云岫转身就走,程言跟她身后一块儿回教室。 喜欢提前来教室的吴佳已经上讲台翻书了,程言想起周测又不及格,迅速溜回座位坐好,翻出复习资料看。 云岫坐下时,看见许雯婷正皱眉翻着一本手写钢琴简谱,看字迹,不是她的。 直觉告诉云岫,多半是孟杳。 许雯婷又翻了一页,这下眉头皱的更紧。 云岫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提醒她快上课了,先把英语书找出来。 许雯婷动作微顿。 第95章 我要监督 苏凛回国的第一天晚上,才知道云岫被绑架的事。 他不过是出个国而已,再一回来的时候,北城仿佛就变了天。 电话打到云岫这里的时候,她正在完善这几天刚写的一首曲子。 时间紧,她画的简谱。 云岫没有存苏凛的电话,看见是陌生来电,想着就挂了吧。 第一遍没接,苏凛就打了第二遍。 这才引起云岫的注意。 她接起电话,说你最好是有事。 苏凛现在没胆子说她,要不是这次去找了君奕,他可能现在都还被云岫蒙在鼓里。 “云岫,我是苏凛,你现在在江南苑对不对?” 说话的声音,怎么抖成这样? 云岫皱眉道:“我在。” 苏凛安了心,在就好,千万不要让沈阙那变态把她抓去。 “好,你等我,我来找你。” 声音还在抖,像社恐第一次上台演讲时的状态,呼吸都是凌乱的。 云岫觉察出几分不对劲来,他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是受刺激了吧? “你怎么了?不会是到国外感染丧尸病毒了吧?” 苏凛:“没有,你等我,事情跟你老师有关,君奕。” 如果不是后半句,云岫不会答应。 她让苏凛报地址,自己过去。 出门之前,云岫特地给君奕打了个电话,时差原因,他还在睡觉。 从君奕那里得知,苏凛出国这段日子不仅去找过他,还联系了y国警方。 问题是,孟杳依然没有消息。 云岫不再想这些,耐心站在门外等了十分钟。 苏凛开车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了等着的云岫,他停好车子,下去找她。 人到跟前,云岫先一步开口: “就在这里,长话短说吧。” 苏凛不听她的,用指纹解锁,把大门推开,“外面冷,进去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放心。” 他的态度,语气,甚至眼神,都让云岫感到前所未有的奇怪。 如果不是这副皮囊没变,云岫甚至都怀疑,苏凛是不是假的。 过多的纠缠推辞没用,她转身走进屋里,不清楚苏凛是否有洁癖,懒得换鞋,径直就走。 苏凛跟在云岫身后,神色复杂。 云岫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苏凛给她递水,她接过,然后放下。 “五分钟,我得尽早回去。” 她答应了时遇,陪他玩游戏上分。 苏凛觉得,既然要说,那就直接说开好了,没必要扭扭捏捏。 他坐到云岫对面,开门见山: “你是陈年对吧,那也就是我的师父。上次那首曲子,你给它命名为《初见》,没有什么谁送谁,根本就是你自己写的。” 苏凛先前以为,他陈述事实时,会紧张,会发抖,但当这一刻发生时,他竟然这般平静。 云岫有一瞬间的失神,原来他不是完全没脑子,还知道逻辑推理。 也好,总有一天会知道,长期隐瞒下去也不是办法。 面对真人徒弟,云岫心里的感情其实很复杂,说喜不喜,说厌不厌的。 云岫看了眼手表,说: “你去找了君奕,并且从他那里得知一件事,我的天赋比孟杳好。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给你看了我当时第一时间便发给他的《初见》原稿,你再综合了一下我最近各种反常表现,说不定还查了我那个账号的ip位置,最终推出了我的这个身份。” 云岫最后一个字说完,抬起眼睛看向苏凛,面带薄笑,似冷非冷。 她想,这人不知道当时多崩溃吧。 毕竟,师父不是男的就算了,竟然还是云岫这女的。 听完云岫的话,苏凛僵硬的点了下头,她能猜想到,也不是什么难事。 “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是男的?” 云岫:“这个性别比较方便。” “……你有实力在身上,却一直不肯让我知道,又是为什么?” 这可是个好问题,云岫秒回: “因为你眼瞎。” 苏凛一噎,却觉得在理,似乎他从来不愿意看云岫写的稿子,固执认为她在捣乱。 眼看云岫不耐烦了,苏凛问出了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三年前建立小号联系我,是不是因为对我特别在乎?” 云岫很想把杯子里的水,一点不剩全部倒在苏凛脸上。 “不是,那会儿算我眼瞎。” 苏凛:“……” ** 时遇这几天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让云岫弹自己写的曲子。 云岫问他理由。 他不假思索道:“我喜欢。” 云岫假装没听见,其实脸已经悄悄红透了。她把网上那些答案翻了很多很多遍,最终还是没胆子问时遇,他是不是有一点喜欢自己呢? 如果按照网上说的那样,喜欢便是希望他过的好,祈愿他开心的话,那么云岫觉得,她大概就是喜欢他了。 这么多年,从未遇见这种情况,云岫感到又慌又乱。 平常心比天大的人,如今只觉得胆小了不少,什么都不敢细问。 她告诉时遇,那就弹《初见》吧。 上次做的杯子已经烧好送来了,签收人是云岫。 她拍了照片发过去,问时遇,他的那个怎么处理。 时遇直接弹了个视频过来。 云岫手忙脚乱点了接听。 她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身上穿着件棉厚的黄色菠萝卡通睡衣。 氤氲的热气在脸颊上留下一抹红。 云岫圆溜的眼珠子转了两圈。 时遇也穿着睡衣,不过是薄款的,头发干干净净,应该是刚吹干。 两个人一开始都没说话。 云岫是紧张,不知道说什么,时遇则是没反应过来。 好可爱,他想。 不过很快,他又皱起眉,不悦: “手机摆正放好,不要挂,去拿吹风机把头发吹干,我要监督。” 云岫愣了一下。 然后便照做。 她起身,拼命想着自己把吹风机放哪儿去了,急的在房间里转了好几遍才想起具体位置。 云岫三两下插好电源,快速坐到书桌前面,熟练地吹起头发。 她偷偷瞟一眼时遇。 那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傻笑,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云岫嘴角的弧度上去一点。 没有交流,全是不经意的对视,一对视云岫就躲。 气氛比两个人抱一起亲亲都要暧昧旖旎一万倍不止。 第96章 你和我哥,发展到哪一步了? 期中运动会开始前的倒数第五天。 时遇告诉云岫,国外有个数学研究交流会,是国际数学家协会操办的,他有项研究猜想与本次主题相关,是必需到场人员,得出国几天。 云岫有点失落,想了想,最后还是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只叫他注意出行安全,忙也得看身体情况。 她不问,他只好自己说: “最多三天,我会提前回来,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忘记。” 听到这种回答,就好像有人听见了自己闷闷不乐的心声,然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答复。 云岫的心,在这一刻安稳。 她没有强求,让他忙完再想别的。 时遇苦笑道:“我不会食言。” 云岫词儿穷,她感觉两人的相处模式越来越亲密,她就越来越智障。 果然,幸福的人会变纯粹简单。 她就这样安慰自己。 “我知道了,会等你的。” 时遇这才满意地挂断电话。 林易取完登机牌回来,看他心情变好,就知道是和云岫有关。 还是未来夫人出场管用。 * 时遇前脚一走,时雅后脚就离开了春景梨湾,直奔和云岫约定好的地方。 云岫知道时遇防着时雅,就偷偷和她联系了几天。 时雅的性格,出乎意料的好。 虽然对他哥的个人意见多的不行,但挺相信时遇的眼光,说自己就算不是什么大好人,也绝对不会是坏女人。 她软磨硬泡,非要私底下见云岫一面,还特地挑了她哥出国的日子。 云岫一边乐意答应,一边觉得这种瞒着时遇干大事的感觉还挺好玩儿。 两人就约在电影院。 新出了个恐怖题材的电影,时雅心里虽然害怕,但就爱挑战这种东西。 中午十二点四十,云岫在电影院附近的一家奶茶店等到了时雅。 和上次一样,她飞奔入怀。 店员们吓了一跳,起初几秒内还以为时雅想谋害云岫。 若不是看见云岫脸色如常,还在笑着叫她下来,他们都要报警了。 电影要下午两点半才开始,两个人喝完奶茶,决定到外面转转。 女孩子逛街,总是走走停停。 东西没看几样,话说了不少。 时雅平常出门,一般有人看着,今天好容易脱离了监视,彻底放开自我。 云岫都让她整社恐了。 “对了对了,我哥跟你发展到哪一步了啊?”时雅吃完半截烤肠,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东西没问,眨巴眼睛,好奇地盯着云岫看。 云岫一下没反应过来。 发展到哪一步了? 听时雅这话的意思,好像默认为他们两个在谈恋爱? 哪有这样的事。 云岫老实巴交道:“朋友啊。” 时雅下巴都要惊掉了,她以为时遇早就告白亲亲抱抱蹭蹭一条龙服务直接拉满了,没想到谈个恋爱这么墨迹,到现在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暧昧期。 看云岫的样子,应该是挺喜欢时遇的呀,他在犹豫什么啊? 想起家人的警告,时雅不好直接告诉云岫他哥的想法,讪笑: “那你俩儿还挺佛系的……” 时雅敷衍了一句,想着自己皇上不急太监急的,也就不再关心这事,转头问了云岫另一个问题: “你知道吗,从看见你第一眼起,还是在电视上的时候,你就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而且我保证,那绝对不会是我的错觉。” 时雅比云岫矮一点,说话的时候喜欢使劲仰起脖子,一点也藏不住心里的情感,爱与憎恶,都写在眼睛里。 闻言,云岫觉得很神奇。 她莫名也有类似的感觉。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时雅,特别亲切倒算不上,就是觉得她像某个人。 可又想不起来,到底像谁。 云岫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时雅,对方听后,满脸都写着好奇激动: “你能不能再好好想想,那个人到底是谁?” 云岫甚至从时雅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迫切和紧张。 她实在想不起来,刚要摇头,可就在这时,脑海里却一闪而过某张不想看见但非得经常看见的脸。 周羲。 轰的一声—— 云岫感觉自己的脑子顷刻间炸开。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是谁,而是问时雅,她今年是不是刚好十八岁。 时雅点点头,说自己比她可能还大上几个月。 周羲也刚好比自己大几个月。 他和他那个龙凤胎妹妹,刚好是四月五号的生日。 说来也巧,自己和原主的生日,都在七月十三号。 云岫:“小雅,你是不是知道……” 她想问什么,时雅心里了然。 只是看云岫这么犹豫,她反倒觉得没什么,大方承认: “对,我从很小就知道了,我不是妈妈和爸爸亲生的,是我大哥在福利院捡回来的孩子。” 她对此并不感到难以启齿,反而觉得自己很幸运,时家的人,对她一直很好,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宠。 有些亲情,即使没有血缘关系的加持,也一样坚不可摧。 只是,她到底还是不能忽视掉自己可能还活着的亲人,心底默默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找到他们。 也算是满足一下好奇心吧。 她这般乐观,云岫才算放心,想来时家和周家应该毫无交集,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不可能不碰面。 时雅把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地告诉云岫。 她五岁那年,被人丢到了邻省的一家福利院门口。 那个时候,时雅发了高烧,没来得及及时送医院,把人烧坏了。醒来什么也不记得,身上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公主裙,另带一封信。 院长告诉时雅,她发现她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信上说,她父母双亡,世上又没有什么靠谱的亲人,自己的谋生都成很大的问题,实在帮不了时雅,希望院长能够将其领进福利院,给一口饭吃。 十几年前的规矩没有这么多,甚至一些必要手续也没有,院长就把她带进了福利院,让她在那儿生活。 半年后,时沨城到福利院来,准备给时家领养一个孩子。 具体原因,时雅也不知道。 可能是时家纯粹想要个女儿。 从那时开始,她就被接到了时家,一直生活到了现在。 期间时雅悄悄花费大力气在邻省核对可能人群的dna,但一直没有结果。 第97章 我就喜欢他 云岫听完这个故事,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剥开包装,往嘴里塞了颗葡萄味的奶糖。 时雅也吃了一颗,追问她到底想起来那个人没有。 云岫有八成的把握,眼前的女孩就是周羲失踪多年的妹妹。 只是,她不能就这么告诉她。 时家那边,包括时遇,都应该不太希望这件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 她只能说,她像某个当红女星。 时雅失望之余,又感到高兴,打趣说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肯承认她的颜值是可以混迹娱乐圈的料。 云岫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开始讨论起那部恐怖电影。 时雅问她是不是害怕,如果受不了就换一个看。 云岫嘴角抽了抽: “没有,我觉得还好。” 看完电影,云岫有云临接,时雅有时沨城接。 两个人一起再逛逛的想法被打破。 只能挥泪而别。 云临和时沨城脸色都是一僵,活像拆散有情人的家长。 * 学校练琴房。 曲子是自己的,舞蹈也是自己上辈子编好的,明明已经熟练到了厌倦重复演练的地步,可云岫还是无端紧张。 别人还好,看看就行了,主要是时遇这个人,非得把全家带来看。 这跟见家长有什么区别。 关键是她得上台表演。 指尖抚过黑白琴键,暖色阳光斜斜落在她身上。 云岫手中用力,一串轻快的琴音倾泄而出,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在心尖上不经意间溜过,余韵难忘。 沈阙半靠在窗外,耐心等她把这首曲子完整弹过。 收尾结束,他抬腿走向门口。 云岫想再练练那支舞的,只刚起了个手势,门让人推开,她只好停下。 四目相对,双方都是一愣。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一个月了。 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在这里,云岫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沈阙比起上次,消瘦了不少,眉宇间萦绕着一丝憔悴。 云岫忽然想起,沈家最近在商讨继承人的问题,估计他这段时间光顾着忙公司和家里的事,没注意休息。 这样也好,免得他来打扰自己。 沈阙确实疲惫,若不是事态演变到了不可控的地步,云岫早让他抓了不下五遍,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安生。 他向云岫走近,留了一个适当的距离便停下,眸底闪过讥诮: “才多久没见,怎么好像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 沈阙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脸色少了点血色,带着苍白。 看来,他操劳了不少。 云岫不动声色往门口看了眼,这人似乎没有隐私意识,门也不关。 她抿抿唇,尽量不生事端: “有事简说,没事就赶紧离开。” 有事她也不想听,当狗吠算了,反正左右不过是劝自己回沈园,绕来绕去也就那个意思。 这般反应,沈阙也不觉着恼,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渐渐就说服自己接受这个大变性的云岫。 不想演了,就结束,换另一种相处方式未尝不可。 “你离那个时遇远一点,他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沈阙只字未提让她回去的事,很明显这次谈话的目的,针对的是时遇。 云岫却不以为意,反倒觉得沈阙胡乱颠倒是非,眉心紧拧道: “我和谁在一起你管不着,与人来往是我的自由,我不想再重复这些无意义的话。” 她说完,一眼也不愿意多看他,转身坐到琴椅上,收拾琴谱本。 沈阙并不感到意外。 时遇对云岫来说,实在太过新鲜。 他能理解,却不想支持。 想着,他走到她身后,抬手按住云岫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的。 跟他人一样,做事不明不白。 “你难道就不好奇,他为什么要想方设法接近你?” 沈阙的目光下移,从琴键开始,缓缓落到云岫柔软的发丝上。 一缕光色洒在上面,刺目又耀眼。 他想,这应该不会是错觉。 这人是真真切切的,未曾变过,只是时间变化,心境不同。 云岫拿开他的手,搬着琴椅往前挪了挪,莫名觉得心烦: “他没有,是你想的太多。我不会回去沈园,也不会再围着你转,与其期待我回心转意,不如多操心操心沈家继承的事,他们未必就一定要你。” 是啊,继承并非铁板钉钉的事,不到最后,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是最后那个人选。 可惜,既然有了他沈阙,就不会再有第二个可能的人。 他低声一笑,短促的笑音,层层穿过空气,毫无防备落在耳膜上。 宛若恶魔的低吟。 “那恐怕不能如你的愿了,沈家不论如何商讨,都只能由我接手。” 她冷冷道:“与我无关。” 沈阙对此没有想法,看了眼她手里的琴谱,眸色才深了深。 “什么时候表演?我会准时到场。” 云岫觉得心累,他这是决定好了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低估沈阙了,他可是系统特别指定需要积攒亲近值的角色。 就目前的进度来看,才30%不到。 虽然做法都很简单,但云岫始终迈不过那道坎,不想勉强自己。 系统提示【完成一次与目标角色沈阙的近距离谈话,亲近值上调1%,目前总积累为28%,继续努力哦。】 云岫听到脑海里的播报,手指绞紧在一起,把系统骂了一个周期。 系统特别提示过,她的任务主要有两个,一是积攒规定角色的亲近值,二是推动情节发展,不要滞留原地。 这就意味着,她不能完全脱离掉预定人物,随心所欲干大事。 长时间不做出配合,便会发配她到隔壁世界捞一辈子的鱼,直到累死。 并循环101次为止。 云岫欲哭无泪。 她只有忍着不适,回答:“就这周五晚上,大概八点多吧。” 系统提示【鉴于宿主及时改正,本次违规态度不做降分处理。】 云岫:“……” 你最好别现身。 沈阙看她老实下来,觉得心里平静了不少,事情还多,他不方便久留。 又警告了她几句别乱交朋友,好好待学校念书,便离开了琴房。 云岫对着空气,挥舞了两下拳头。 “小心出门摔到爹不认!姐就是喜欢时遇,关你屁事!” 第98章 开始相信云岫 云岫气冲冲回到班级,系统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最后招来一通责骂。 它只好闭麦,不再管她。 确实吵不过。 这个点离上晚自习还早,教室里除了云岫,就剩许雯婷一个人。 见她进来,许雯婷沉默了一阵。 随后递给云岫几张照片。 她狐疑地低头看去,发现照片上的人都是同一个,且处于孩童时期。 短短几秒内,云岫便认出,照片上的女孩,是时雅小时候。 看那状态,应该还没失踪。 云岫知道许雯婷有事告诉自己,她没说什么,等她的正文。 许雯婷抽出最底下那张,上面是时雅和一个男童的合影,不难看出,那便是周羲。 “她叫周婼,你应该有印象的。” 许雯婷的音色清透,字字明晰。 云岫点了点头。 许雯婷见她还记得,就把准备好的提醒词抛弃掉,直接说重点: “五岁那年,她意外失踪,你知道传闻是怎么说的吗?” 似乎知道云岫不了解,许雯婷顿了顿,便继续说:“有人怀疑是苏凛间接导致她失踪,并且间接责任挺大。” 苏凛间接导致周婼失踪? 云岫朝对方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意思是展开说说。 许雯婷不自然地别开眼,也是奇了怪了,她竟不好意思直视云岫。 那双眸子,未免太纯粹。 “周婼当时特别喜欢苏凛,比喜欢她亲哥还要喜欢。有一次她偷偷跑去苏家找苏凛,可惜他人不在,管家就让人把她送了回来。 但周婼这人挺犟,见不到苏凛就不高兴,于是过了几天打电话叫他到周家来。苏凛当时因为弹琴错音挨了骂,不想见任何人就把电话挂了,周婼不死心一个人跑去找他,路上就失踪了。” 云岫听完,这才明白为什么周羲总是对苏凛有一股敌意。 两家基本上不怎么来往,但明里暗里都得相互较劲。 可是,他们不去找那个拐跑周婼的人,而是一味互相伤害,真的有用? 云岫敛去失望的神色,问她: “你告诉我这些,目的是什么?” 许雯婷毫不掩饰:“我希望,你告诉我一个事实,必须得是实话。” 云岫:“我要先听问题。” “周婼失踪的前两天,有没有明确表示过,平安锁是送给你的?” 许雯婷说这话时,刻意压低声音。 云岫眯起漆黑明亮的眼睛,不答反问:“你既然都这么问了,说明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对吧?” 许雯婷眉梢扬起一丝不悦。 她不喜欢云岫这种,明明掌握的东西很少,却偏偏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许雯婷不再对此怀疑: “所以,孟杳为什么要拿走原本属于你的平安锁?” 云岫双手撑着下巴,看了眼窗外。 金乌西坠,残阳透出血色,一层光晕留恋在窗台边缘,即将消退。 她说:“拥有了平安锁,就会拥有周羲,也就多了一份底气。” “不过孟杳真正想要的,从来不是平安锁,也不是周羲,而是他们能够带给她的一切可以据为己有的利益。” “你或许会震惊,会嘲讽我妄自揣测你那心地善良的朋友,但是我希望你清楚,真正的朋友,是不会明知道有危险,还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的。” 许雯婷一愣。 有一点,她一直知道,也不得不承认,孟杳确实很在乎周羲。 不止是他,包括沈阙、苏凛、程南书等多人在内,她都在乎。 在乎他们今天有没有把心思放到自己身上,明天会不会依旧关心自己,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这些人都不再时时刻刻关注她。 许雯婷看不下去,曾经劝她不要活的像个傀儡,她就是她自己,不必要日日夜夜都为博得他人关注而费心思。 可是孟杳却总是那么绝望,她说爸爸妈妈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爱她。 她在孟家活的太累,也太过小心翼翼,一有没做好的地方,便会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 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她的内心是孤独郁闷的,觉得自己没有归属。 她说,她不能再失去这些人。 否则,她就真的一无所有。 许雯婷多次受恩于她,一半心疼一半迷茫,全无理智便答应了她。 只是,她曾经也告诉过孟杳,不要用那种肮脏低劣的手段来得到这一切,尤其是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她最近一段日子,受云岫影响,频繁调查孟家,也反复思考过孟杳曾经一些反常的行为。 确实发现了一些端倪。 譬如,周婼手写的生日贺卡,礼物是平安锁,收礼方是云岫。 但这些东西,一并都在孟杳曾经住过的房间里面。 又譬如,管悦并非死于心脏病,而是遭人刻意谋害,其父母收到过一笔不明来源的巨额汇款。 再有,那天她去苏家,苏凛亲口告诉自己,孟杳的《彷徨》照搬了云岫的原稿,人证物证皆有。 而孟杳明明发誓过,《彷徨》是她送给自己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为了洗涤干净,那个畜生留在她身上的伤害。 想到这里,许雯婷双眸泛寒,倏地咬紧了下唇。 她那会儿才十五岁。 …… 如此种种,让她一时慌乱无比。 她逃避了好几天,才慢慢说服自己接受一个事实:或许,孟家和孟杳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她不愿意怀疑自己的好友,可这次理智却占了上风,她觉得,不论最后的真相是什么,都有必要好好做一次深入详细的调查。 云岫换了个姿势,手撑侧颊,视线直对许雯婷,指尖缠绕发丝,说: “既然已经开始怀疑,就不要大张旗鼓地查,很容易打草惊蛇。 在真正的事实浮出水面之前,我希望我们可以暂时放下恩怨,不要天天互相冷着一张脸,好吗?” 她说的十分轻松,不计前嫌。 许雯婷没想到云岫猜的这么准。 她明明什么也没说。 看来,这人的脑子,还真是足够聪明灵活,一点即通。 从现在这刻开始,许雯婷才真正愿意相信,云岫在y国的事,的的确确是场误会。 孟杳的失踪,另有原因。 一想到这里,许雯婷不禁觉出一身冷汗,声线微颤:“我明白。” 第99章 来我家跳舞 m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 本次临时组织的交流会已经接近尾声,可是却没有几个人离去,大家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华西里穿过重重人群,挤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脱身,借机凑到时遇跟前。 这次来的人,不仅有数学界的北斗七星,还汇集了一批物理学顶尖人才。 他们为一个共同的话题而来。 荷莱斯公式与云层式理论。 前者集中于数学与物理公式的双向糅合,后者集中于对空间、时间、物质的反向分析。 两者若一经证明成功,诸如时间逆流、平行空间穿梭、物质存在等问题将迎刃而解,说不定在不久的未来就可以成为再平常不过的寻常事。 公式和理论的初次提出者,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年轻的那个,时遇。 他把理论基础和个人论文一并分享出去,并不以此作为单独研究经验,谁能证明出来,谁就可以拥有公式和理论的最终解释权。 简单的理解是,时遇想要最终的结果,它的证明者可以是自己,也可以是别人。他不要结果带来的荣誉,只在乎结果是否可行。 不过参与者都必须遵守一项规定,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不能随意对原有的解释做出否定,并且第一得知人应该也必须是时遇。 看似简单的一串公式,其证明过程所花费的时间与精力却不可估量。 易则几代人,几十年,难则跨越多个世纪,搭进去数不清的研究人员。 交流会集中一个问题:时遇本人无理由暂停本次研究。 他都不准备继续了,那么剩下那些人呢,他们追随的又是什么? 一个天才数学家的空想,还是一个数学研究者虚无缥缈的猜测? 源头干枯殆尽,支流迟早也会面临水尽泥干的一天。 时遇给大家的解释是,这项联通双学科的研究凭个人意愿进行下去,他下放解释权,并不意味着不再关注荷莱斯公式与云层式理论。 等同于,他的重心发生了偏移,不再把一切心思耗费在这项规模宏大到有些痴人说梦的研究上。 委婉一些的表达是:自己最初提出的理论,很大程度上源于一种私心。 科学研究,最讲理智,掺杂了个人情感的东西,会带偏科技发展的方向。 但纵然是这样,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可以驳斥他的理论观点存在漏洞。 多数人的研究初心,就在于此。 他们不同意时遇转移研究重心。 华西里踌躇了半天,看时遇丝毫不受影响,想劝却又觉得没实际作用,只能试探性询问私人原因: “遇,我不想为难你,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给我一个说服性的理由。” 时遇靠着窗,正神游天外。 算了算时间,华国这个点,正常作息的人快要起床洗漱了。 他垂着眸子,视线在一处忽明忽暗的地方来回荡悠。 面对华西里极具针对性的提问,时遇脑海里浮现出某个人的音容笑貌。 他侧过身来,望了眼已经陆陆续续散去的人,话腔里是若有似无的叹音: “五年前,我告诉过你原因,不知道你能不能回忆起来。” 华西里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一半的人还在讨论,不着急离去。 许是这个瞬间的恍惚,他原本已经模糊的记忆竟逐渐清晰。 良久,华西里艰难开口: “你跟我说,你的全部出发点源于内心的私欲。 不论这项研究能不能在你有生之年得到证明,至少你曾经试遍了世界上所有被认为不可能的方法,就为了再见见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 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可这段话却如同烙印一般,深刻在华西里心底。 他问:“所以呢,为什么要暂停?” 时遇抬眸,即见一方黑幕,星辰寥落孤寂,夜色如墨泼洒。 “我已经等到了她。” “不用日日夜夜钻研空间与时间的关系。” “更不用依靠药物维持好的精神状态。” “我已经等来了她。” * 云岫吃完早饭,拎起书包去上学。 云临开车送她。 下午他要回一趟s市,重新调整原先的方案,决定在北城设立公司分部。 因为云岫要留在这边,他不能什么也不做,至少能保证她以后在这边有自己的房产和私人商铺。 读完大学以后,不为未来的工作和生活发愁就行。 云岫目前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下车以后,她问云临后天晚上能不能赶回来看演出,云临只说尽量。 她理解他忙,让他以工作为重。 云临离开后,云岫在路边慢慢晃荡了一阵子。 时间还早,她并不着急。 兜里放着的手机响起提前设定好的专有视频铃声,云岫一阵心惊,手忙脚乱把手机摸了出来。 算算时间,他那边应该入夜了。 云岫接起视频。 时遇的手机处于固定机位,画面里的人,正在开车,街边色彩斑斓的光影一寸寸掠过那张富有立体感的脸。 他一边注意路况,一边朝手机里的云岫看了眼,认出她正在一中附近。 “你这么早就去,吃完饭了?” 云岫嗯了声,说其实也不早了。 他忽略掉这句话,又问:“那支舞练的怎么样,今天视频还没发我。” 对,还有这茬。 要不是时遇提起来,她都忘了。 本来是准备录视频的,谁知道沈阙神经兮兮地走了进来,又说了一通神经兮兮的话才走。 她没有提及这件事,讪笑着说自己昨天太累了,没怎么练。 时遇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今天呢,今天练不练?” 云岫觉得,时遇这个口气,有种家长发现小孩偷懒的阴暗。 且有脾气发作之前的平静感。 她想好的拒绝被吞回肚子里,嘴里的音转了个调,努力吸了一口气,说: “你不是快回来了吗,演出之前我给你跳一遍,这样能算吗?” 这莫名暧昧又妥协的对话。 时遇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车子拐入公寓区,灯光瞬间泯灭。 他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想着这样也的确挺好。 “好啊,在我家吧。” 云岫:“……哪个?” “江南苑,你住的房子旁边。” 第100章 叫她岫岫 视频挂断,云岫恍恍惚惚往教室里赶,越想越觉得,时遇似乎很得意。 晚上,他家,跳舞? 要不要这么诡异。 云岫抵达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基本上就差她没来。 明天周四和后天周五两天时间学校要办运动会,结束要等周六下午,剩下的一天半当作假期。 下周二一直到周四,安排高三期中模拟测试。 徐连慧占了五分钟把这些事情一一讲清楚,其余没考虑到的,让大家自行找班长解决。 默写就这样没有预兆的开始。 云岫拿出本子,寻着记忆,写《石钟山记》前两个段落的内容。 心不在焉,有一笔没一笔的。 系统提示她,今天必须得搭理一次周羲,否则视为长时间不配合任务完成进度,给予睡眠质量下降惩罚。 不过有一点还不错,亲近值可以叠加在一起,不用分开算。 这样就好。 早自习结束,跟先前一样,周羲不死心转过身来,问她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现在这句: “你昨晚上睡得怎么样?” 好机会。 云岫眼睛一亮,唰一下抬起脑袋。 “还不错,但如果每天不用看见你的话,我想我应该睡的更好!” 叮咚—— 系统提示【检测到您与周羲进行了一次前后桌亲密对话,但态度和语言择用不当,亲近值减半,上调0.5%。】 【目前亲近值为28.5%。】 云岫:“……” 我的死期,遥遥无期。 听见这话,旁边一向能忍的许雯婷都没忍住轻“嗤”了声。 你是懂聊天的。 周羲脸色更是难看,尤其是程言那小子还在背后和他那同桌蛐蛐。 他念叨了一句我偏要出现在你面前晃荡,就没再继续纠缠,坐回去休酣。 这个角度,真的像极了时雅。 云岫有些微微的恍惚感。 如果他们两个人碰面,第一时间就会发现不对劲。 毕竟血缘上的相似性,在心理层面也存在一定的联结效应。 * 周四晚上七点。 云岫找了个肚子不舒服的理由拒绝到时遇家里跳舞。 口嗨的时候挺得劲,真要到了现场表演那一刻,云岫社都能社死。 时遇表示理解,没有强求她。 一个小时后,假装肚子不疼了的云岫给时遇拨了个电话过去。 对方没接,直接挂断。 云岫盯着手机屏幕,腮帮子鼓起。 心底叫骂他可真小气。 下一秒,一个微信视频弹了进来,时遇那张小猫趴在蔷薇花架下睡觉的头像被放大,处于屏幕中心。 刚刚骂了他,云岫有点心虚。 她迟疑了几秒才接。 看这画面,时遇应该是在书房。 她问:“一定要视频吗?” 意思是,非得挂我电话不可吗? 时遇get到了这一层,弯唇笑笑,伸手把电脑关了,说: “我学过一点中医,看面相大概能推测你肚子疼是什么原因。” “要不要让我猜猜?” 云岫第一反应便能明白,时遇已经猜到了自己对他说了谎。 她只好顺着话题:“你猜呗。” 云岫的眼神四处乱瞟了一下,再重新聚焦到时遇脸上时,他正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眉间温腻。 这般情意,都要弥散开来了。 只听他说:“下次骗我之前,找个让人开心点的理由。” 云岫把手机偏了偏,尽量不让自己的脸出镜。时遇在整些什么东西,害她三言两语就红了脸。 丢人。 听他这话的指向,是暗示自己这样的谎话让他担心了? 云岫极不自然的假装咳嗽。 垂死挣扎道:“我没骗你……” 时遇没有反复计较骗没骗,看不见云岫觉得难受,让她把手机拿好。 云岫情急之下,不小心点了挂断。 视频通话结束。 时遇嘴角的笑缓缓凝固,神色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 什么都不说就敢挂,越来越放肆。 他只好打语音通话。 不看也行,听听也好。 云岫很快便接了,似乎是知道自己行为“恶劣”,主动道了歉。 嬉皮笑脸的,没多少真心。 时遇懒得说她,挑明目的: “想不想上综艺玩玩?大概也就直播半个月,结束之后,你将得到巨额出场费。” 云岫只注意到了后面五个字,尤其是巨额这个用词。 半个月,玩玩就过去了,关键是还有很多钱可以拿到。 云岫一刻也不敢犹豫,好像下一秒机会就会错过,贪婪发言: “巨额到个什么程度?除去扣掉的那部分税额,我能拿到多少?” 时遇非答反问:“你的预期?” 云岫再次贪婪式发言:“怎么也得到手个八位数吧……” 半个月,几千万。 这种不通过继承获得,也不通过变卖那些名贵物品,而是用自身闯荡赚来的钱,感觉就是不一样。 时遇足够配合,在云岫说完后,开出天价条件: “既然这样,那么我代表时家旗下的影视公司华影传媒,正式向你提出素人嘉宾综艺出场邀请。 你代表我们的品牌上综艺,我们愿意为你奉献1.5个亿。” 金额巨大,云岫脱口而出: “1.5亿个欢乐豆?” 时遇不由得扶额苦笑: “错,换算下来应该是十五万亿欢乐豆才对。” 云岫大脑宕机,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让自己拿这么多钱。 资本家应该没这么好心呀。 她颤巍巍道:“这个综艺,是不是有很多卖命项目?” 这么一说,云岫立刻联想到了徒手抓北极熊、大战热带雨林蟒蛇、登顶世界第一珠峰、深潜马里亚纳海沟等一系列挑战性事件。 时遇那边的语气依旧温和,同想象的刺激画面格格不入: “不会,平常就做做饭,和大家玩会儿游戏,偶尔出门采购一趟,没什么很危险的活动。” 云岫秒懂:“我知道了,你想让我不知不觉混进传销组织!” 如果她人在眼前,时遇肯定会毫不心疼敲她脑门儿。 “没有岫岫,你冷静一点好吗,综艺名字叫《乡野之旅》,你应该是听说过的,正规节目,不存在欺诈活动。” 云岫确定自己没听错: “你刚刚叫我什么?” 时遇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岫岫……” 云岫一言不发就结束了通话。 真要命啊。 ps: 作者乱入: 大概还有四五章就在一起了,男主一直不说有他的原因,很爱很爱的,一切都是在为女主做考虑,后面很快就写到了,么么么 第101章 妈! 白天运动会云岫没项目,徐连慧担心她晚上表演时会紧张,就让她不用加入“加油呐喊队伍”,自由选择地点放松身心,拿不拿奖都的无所谓。 云岫盛情难却,只好答应。 当起了没队伍的闲杂人等。 本来还想着就这么混过去,可系统偏偏就不让她如意,指定她去给有长跑项目的周羲拍照留念。 好在没说一定要让本人知晓,手机的主人更是没提出具体要求。 云岫借着随便拍拍的理由,闪拍了好几张周羲在跑道上恣意奔跑的身影。 担心拍的角度不好,系统会扣她亲近值。云岫只能不停变换姿势,乍一看还有模有样的,挺专业。 找好角度后,周羲迎面而来。 小说男配果然身体素质都在线,跑这么久,表情都没变过,似乎本人还比较享受这个过程,喘气都是均匀的。 云岫咔嚓一照,居然没拍出平常运动员的痛苦面具,反而把这小子故作轻松的姿态拍的正好。 看眼神,他已经发现了自己。 为了避嫌,云岫只能四处转悠,给班上有项目的同学都来了几张,疯狂往班级群里发送。 程言第一个站出来拍马屁,说自己跳远时的姿势,有种踩着云朵飞走的仙气感。 秦宇盛凑热闹,跟着兄弟猛夸。 说谁允许云岫把他跳高没过摔倒的姿势拍的那么帅气有范。 接着就是一群课代表,跟风似的夸云岫拍的好,她估计这些人都是程言在小群里花钱雇来的一波无脑水军。 那些照片里,除了周羲没让她找到死亡角度,其余的人,哪个不是带着痛苦面具从容赴死? 接收到系统提示的亲近值到达32%后,云岫才总算卸下这个包袱,溜去超市买喜欢的饮料喝。 早上时雅给她发过消息,说不出意外的话,她和陆照雪一定能来,至于她大哥还有她爹可能空不出这个时间。 还好,都是正儿八经见了面的人。 剩下的两个,不来也好。 云岫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摸出手机打游戏,她最近没怎么上分,都落后时遇那小子好几颗星星了。 这人顶着个数学教授的称号,其实根本没怎么往大学跑,听他的实体课比出门捡一百块钱的概率都低。 天天整一堆网课视频,都不知道数学系的学子们怎么说他。 * 晚七点。 云岫接到时遇的电话。 来意摆明了让她去接他们几个。 这些天,她就是耳聋,也多多少少知晓了一些关于北城时家的说法。 按照程言的小道消息,这家人行事比较低调,北城处处有他们的影子,你却处处不知道这是他们的东西。 比如就拿一中来说,大部分人都知道砸钱最多的是苏家。可却只有极少一部分明白,苏家是因为时家家主当时随口夸了句一中教育风格不错,出于某种讨好或者拉高自身水平的目的,才有了最大投资方的由来。 云岫的状态是,听到了就算了,没听到就更算了。 反正,她也不是很好奇这些,真正要关心的事只有一件:时遇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时家的人降低身份来看一中一场小小的运动会晚会表演,校领导那边肯定早就得到了通知。 接他们这种事,若不是时遇提前打好了招呼,不让他们大张旗鼓,否则这群人估计前一天晚上就能蹲到学校门口去,把那些表现出自己热烈欢迎的客套话练习个九九八十一遍不可。 时间还早,云岫就化了个淡妆,头发随意散着,穿着冲锋衣版型的墨蓝色校服外套去接人。 校外来的人,大部分是学生家长。 一中没怎么做宣传,也不希望整的太热闹,毕竟都是临时排演,上不了什么大台面。 时遇不让他们接,可他们还是早早就蹲守在了校门口。 云岫到达时遇指定的位置时,他们也刚好下了车,正朝自己这边走。 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云岫还是不免有些紧张,甚至担心起自己脸上的妆容得体不得体的问题。 好在陆照雪性情与她相近,不是那种挑剔难相处的人,哪怕初次见面就能体会到这一点。 时雅就更不用说,她就是当场蹲下拉shi,这人估计也能替自己一口气找几百个理由还不带重复。 至于时遇,这个不必多说,都是老演员了,再见一万次也不会笑场。 这么一想,云岫便觉轻松许多,向着几人主动走了过去。 陆照雪似乎很爱穿旗袍,两次见面都是相似风格的打扮。 人群纷扰繁复,却足够显眼惹目,走走停停间,尽显温婉端庄。 太美了,云岫看见她,总会觉得词汇贫瘠,除了美还是美。 人到了跟前,她话也不说,眼神就一个劲儿粘在陆照雪身上,当着人家的面放肆打量。 费尽心思打扮一番的时遇: “……” 时雅伸手,在云岫面前挥了挥。 “喂,岫岫妹妹,这是我妈。” 听见时雅的声音,云岫晃了下眩晕的脑袋,看似反应极快,实则只会胡言乱语,根本没做缓冲。 她一把握住陆照雪细白的手腕,嘴快地喊道:“妈!” 雪姨两个字盘旋在脑海,嘴里却吐出一个全然无关的字。 刹那间,时空凝结。 风停人息。 云岫:“……!!!” 时雅:“……?!” 陆照雪憋笑眨眨眼:“……啊?” 顺便还用手肘拐了拐时遇,示意他赶紧救场,不然云岫都要尴尬到石化。 碰上这种好事,时遇自然是最高兴的那个。他把两个人的手分开,刮了下云岫的鼻尖,话里藏笑: “发什么呆,知道你口误,除了我没人敢笑话你。” 话音一落,时雅不顾周边那些人的视线,猖狂爆笑。 时遇回头,给她一记警告的眼神。 云岫只能假装没看见她,向陆照雪解释自己不是故意为之。 陆照雪拉了拉时雅,告诉云岫不用放在心上,带着他们去场地就好。 云岫万分难堪,走在时遇身边,试图通过介绍自己的节目分散一下时雅的注意力。 然而,效果甚微。 一路上,时雅不停暗示自己,家里确实还缺个嫂子。 如果云岫愿意,她第一个答应。 第102章 拉她的裙带 学校的晚会大礼堂已经陆陆续续进了很多人,时遇到了门口,便不再叫云岫带路,单独走前面带着他们找位置。 除开最前面单列的评委席,观众席第一排正中间留了四个位置,还带独立小桌子供放个人物品。 是内场最好的观看角度。 这样的安排,意味着时遇打点好了一切,云岫就坐这里等号,不用去班上排好的位置。 在时雅强烈要求下,云岫坐在了陆照雪和她中间,时遇只能挤旁边。 云岫左回一句,右答一嘴,渐渐就同两人畅聊了起来,忘却了那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声清脆脆的妈。 还剩下前面两个节目时,云岫来到后台更衣室换裙子。 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型背包里取出气垫和口红,把脸上的妆补了补。 裙子是云临选的,雪纺裙摆延伸至脚跟,若隐若现遮住平底杏色小皮鞋。 腰腹的位置则收束拉紧,把纤细盈盈一览无余展现出来。 丝袖裹肩,锁骨留白。 云岫把镜子摆好,扯了两根白色丝带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 刚把丝带缠好,她正打算出去,更衣室的门就忽然被人敲响。 她想着应该是工作人员,就三两步走了过去,把门打开。 和来人视线一对,云岫不知他为什么会来,下意识后退半步。 借着她的退让,时遇走进里面,顺手就把门关上,也没个理由。 云岫莫名呼吸一滞。 她正常发问:“你怎么来了?” 时遇回答的冠冕堂皇,说是为了看她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总归有个像样的理由,云岫勉为其难接受,告诉他自己已经弄好了。 时遇只是勾唇笑笑,牵引着眉梢微动了下,像在刻意暗示她什么。 云岫一阵慌乱,四处看看,确实没有哪里不妥,不由得感到几分奇怪。 就在她检查的这几秒功夫里,时遇不知不觉就绕到了她身后。 云岫抬头一看,发现面前没人。耳边的几缕发丝被轻轻拉扯。 熟悉而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的自背后侵袭而来,渗透进皮肤,再缓缓穿过血管,使人浑身一颤。 云岫侧身仰头,还没看清时遇此刻的神情,就只觉腰上一紧,整个人被一股稳定的力道往后带了带。 她这才想起,后腰还有几根带子没有系好,直接垂落到了脚后跟。 时遇双手缠住那四根带子,来回交叉穿叠,没一会儿便系稳妥了。 指尖轻轻蹭过衣料,却如同撕破衣服一般,柔柔抚着腰际。 云岫身体狠狠哆嗦了一番,她倒吸一口凉气,抬脚想往前走,准备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几乎是故意用力一拉。 云岫身体的平衡性失调,头一下便靠在了时遇肩上。 一个仰视,一个俯视。 目光相撞,眼底的情绪赤裸可见。 云岫细细一看这张脸,一时猜不准是错觉还是回忆,她竟莫名觉得眼前的人十分眼熟,好似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应该是见过面,有过一段来往。 并且,是不平常的来往。 时遇扶稳她,语柔气乱:“帮你系好了,先去舞台边上等着,上一个节目是大合唱,很快结束。” 疑心一旦生起,就很难扑灭。 云岫只能先配合着离开,心底却开始反复思量时遇一切反常行为。 这个人,或许不太纯粹。 等到云岫上台时,依照顺序来到本场第八个节目。 她静静等在舞台后方,心不在焉听主持人念台词,而此时的时遇早已经离开,重新回到了观众席。 时雅刚上完厕所回来,途中不知道碰到了什么,脸色很是奇怪。 陆照雪提醒她打起精神,不要等人云岫表演的时候,整个苦瓜脸看。 想起准嫂子马上要跳舞,时雅才努力集中注意力,问时遇是不是偷偷去看人家换衣服。 陆照雪下狠手掐了她一把。 时雅嘟囔着说本来就是,哼唧两声不再理他们两个,专心看舞台。 回头她得好好打听打听,刚刚那个擦肩而过的男生,到底叫什么羲来着。 她从未遇见和自己这么像的人。 说不定,就是她的亲兄弟呢? 主持人念台词时,特地点明了接下来这个节目,所有内容均为表演者个人原创。 七班加上程言买的水军,听此介绍后,叽里呱啦喊麻了一片。 陆照雪看看时遇,幸灾乐祸: “都不用你捧,她已经很受欢迎。” 时遇笑着哼了声,不置可否。 本来就是。 舞台上灯光熄灭,黑糊糊不见影。 云岫循着记忆,慢慢走到排练时大概的位置,然后转身背对舞台。 后台灯光师见她准备好了,莫名有些手抖,操作是熟练的,心是乱跳的。 排练那几天她穿的太过素净,今天正式表演弄这么一身派头,搞的灯光师魂魄离体了一样,眼睛都不带眨的。 脸还是那张脸,身段却格外的好。 观众席的人也仿佛受到某种感染,自动静了音,无端紧张起来。 一束灯光毫无预兆地投射下来,把舞台偏左站立的女孩围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光圈内。 顷刻间,大屏幕上只留一抹素白柔丽的佳影,白色丝带缠绕一头乌发,尾端微微晃荡着,落于眼底,如轻羽浅浅挠过心尖。 他人看丝带,时遇看裙带。 要不是不能那么做,他能把“这玩意儿就是我亲手系的”当场念十遍。 还得拿上麦克风念。 最后感谢性的鞠上一躬。 舞的名字叫《独我》,其实是云岫在原来的世界就编好了的。只是临近表演时又做了些改编,把一些大幅度动作收窄放松,整体看起来就会柔和许多。 这支舞时间很短,前后算起来不到一分半,节奏十分舒缓。 灯光追随着云岫每一次移动,随着她逐渐向舞台中心转移,光束的范围也跟着扩大变幻。 扬起的白色层纱裙摆牵动腰间的裙带舞动飘扬,每一个步态,每一次动作的变化,都做到了无痕般的完美交接。 丝带在灯光的映射下,反照出一层月白色光晕,更显得黑发如泼墨,香肩似冷玉,气质清寒如冬雪。 光色变幻中,云岫踩着轻轻浅浅的步调,往前走了几步,做出谢礼姿态。 灯光一瞬便熄灭。 随同而来台下迟缓却刺耳的掌声。 —— ps: 预告一波,明天他俩儿亲亲,再过几章就……哼哼 第103章 故作冷静 等云岫在钢琴前坐好后,光束再次出现,稳稳落在那一处方寸之地。 这台钢琴,应该不是学校提供的。 一中不会花几百万去专门买一台钢琴供她表演。 云岫侧头,往已经吵的密密麻麻的观众席看了眼。 她确定,时遇对上了自己的视线。 底下的人说什么,云岫听不清,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脏在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反而跳动的比较规律。 若是时遇像在更衣室那样,站在她身后观看,她不会这般冷静。 程言拽着他哥的衣服,一边夸云岫太过全面,一边叨叨程南书有眼无珠。 说实话,他有点后悔。 后悔让云岫劝他妈放弃婚约。 不过前提是联姻对象得是自己。 程南书难得没有骂程言多嘴,一言不发坐在那儿,邃冷的眼神不沾染分毫情欲,落在云岫身上时,却偏偏多了一分温柔。 他不一定后悔取消婚约,但一定很欣赏云岫拥有这般才能。 聚光灯下,身穿白裙的女孩宛若精心描摹的动态油画,静静坐在那架黑色钢琴前,裙身赛雪,纯洁干净。 云岫微微俯身,纤长细腻的手指轻轻落在琴键上,如同蝴蝶陶醉地亲吻清晨时带着露水的花瓣。 琴声从她的指尖缓缓流淌而出。 音符清脆悦耳,让人联想到山间潺潺溪水与泉石碰撞相击,荡漾着打破了那一份沉寂。 节奏由慢走向高潮,又由激动人心的高潮逐渐走向缓慢的收尾。 白裙随着她身体的微微晃动而轻轻摇曳,仿佛与走势随时波动的音乐融为一体,交合而生。 不知何时起,一道道柔和的蓝色光带从舞台四周缓缓升起,梦幻般的光带环绕着云岫,与发间那抹丝带的纯白相互映衬。 琴音走入低谷,声色渐弱,云岫指尖的动作有所收缓,自然完成收尾。 她弹完后,静坐了几秒,旋即便站起身来,走到舞台正前方,鞠躬致谢。 欢呼、尖叫、掌声一齐涌入耳朵。 所有的声音都显得杂乱、纷繁。 云岫保持这个动作三秒后,便直起身子,往舞台左侧的出口走去。 有那么一刻,这里所有的人,加快的心跳都是为了自己。 这么一想,倒也不错。 台下久久不能平复,台上主持人哭笑不得,刚一出声就被淹没下去。 云岫下台时,苏凛是准备去接的。 可历史总是如此的相似,同上次雨天送衣服一样,有人比他速度更快。 上次没认出,这次倒知道是谁了。 苏凛脚步顿住,眼看两人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他只得暂且回到席位。 身后坐着脸色十分难看的沈阙。 明明刚刚还挺开心的,这会儿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气的不行。 看似简单的学校晚会汇演,实则集中了北城大半的精英人物。 并且是为了一个共同的人而来。 而这个人本人却毫不知情。 云岫答应了时遇几人,自己这场结束后,就去外面一起吃饭。 经过云岫和时雅对寒冷天气的一番大讨论后,四人一致决定去吃火锅。 有了时雅在,时遇基本上连云岫的衣角都碰不到。 更别提和她聊聊天。 陆照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给后排两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递了两瓶水。 不看见没感觉,看见才知渴。 云岫接过水来,温声说谢谢。 陆照雪嗯了声,扬着眉瞟一眼正在开车的时遇,觉得挺有意思。 气都要气死了,还装冷静。 时雅拧开瓶盖,咕噜灌了半瓶。她扯了一下云岫身上的外套,瞬间就闻到一股她那骚\/包哥独有的一股清香。 也是没谁了,用这种方式来暗示自己云岫是他的,而不是她的。 时雅哼哼唧唧的靠在云岫身上,夸她跳舞的时候真迷人,琴也弹的好。 如果自己是男生的话,就是搞强制爱,也要把人不择手段弄到手里。 想想都觉得挺美。 云岫挺厌恶强迫的,不过时雅只是开开玩笑,她便跟着说好啊好啊。 时遇几次三番想插话,都被时雅那耍心机的鬼丫头片子给打断。 他想,这样也很好,终于有个理由能扣她下个月的零花钱了。 八位数降六位数,看她怎么活。 火锅店的具体位置是时雅选的,在一家私人饭堂,这家店只能提前半小时就预定需要的用餐类型。 其类型如果抛开国家角度,细分下来的话,有两千多种不同吃法。 火锅这一类,划分到华国,地方特色菜品一类。 一般情况下,后厨除了那些万搭的果蔬肉食,不会备太多食品在里面。 时雅告诉他们,这店哪天不能及时把很小众的菜端上来,哪天就等着被顾客投诉吧,这么佛系,迟早倒闭。 底汤云岫选了微辣,既然都来了,大家应该也就对辣不会太敏感。 陆照雪注意身材管理,只碰碰清锅里的菜和肉,吃的很少。 时遇就多点了些低糖水果给她,告诉她如果不舒服的话到休息区坐坐。 她神情古怪地斜了时遇一眼,心说现在打发我走,等会儿就能把时雅直接扔下桌去,恨不得全世界就剩他和云岫两个人。 有机会不把握,没机会偏作死。 她就不走。 时雅和云岫因为虾滑到底好不好吃的问题开展了长达三分钟的互相劝说。 最后,两个人干脆都不吃了,一盘虾滑全夹时遇碗里。 云岫:“你怎么都不动筷子,这个好吃的,你吃吧……” 不怎么爱吃虾的时遇:“……” 知道儿子口味的陆照雪: “你愣什么,小云儿给你夹菜呢,赶紧尝尝。” 这招果然管用,时遇意味不明的嗯了声,然后埋头就吃。 云岫本来就闹着玩儿的,她刚想说不想吃给我吧,我喜欢吃虾来着…… 可是,碗进碗出的,又还是男女之间,好像也太过亲密了一点。 她到底在干什么…… 云岫呼出一口气,想要缓缓脸上的燥热感,顺便给他倒了半杯解辣饮料。 时雅在旁边捂嘴偷笑:“哎,我说有些人呐,没看出来,你是真爱啊。” 云岫只顾尴尬的冒泡泡,没注意时雅说了些什么。 再抬眸时,陆照雪正以一种“我很看好你的”眼神盯着自己。 云岫:“……” 怎么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第104章 我想要这个 火锅吃完,陆照雪拎着时雅上了家里司机开来的车。 时雅在零花钱被砍半的威逼利诱之下,只好勉强答应跟她走。 时遇则如愿以偿,终于得到了和云岫独处的机会。 他开车,她坐副驾驶看窗外夜景。 话少,但气氛好。 空气里飘浮着无来由的甜腻气息。 良久,云岫主动开了口,让时遇等会儿到了别忙着离开,她把上次做的手工diy杯子拿给他。 时遇点头说好,照片他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云岫做的杯子明显卖相更好。 同他们原来的世界一样,在手工这个方面,她总是走在自己前面一点。 时间会溜走,但云岫不会变,纵然忘却了很多事,初心却一直在。 她从小到大,永远是这样。 内敛稳重,外显坚韧。 江南苑离吃饭的地方不远,车行十几分钟便到。 晚上九点五十分,按照常例,张嫂和云鸢已经休息。 云岫让他在客厅等自己,她上楼去把杯子拿下来,一会儿就好。 时遇并不着急,安静坐下等她。 许是心底的情绪太过杂乱,时遇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云鸢一直站在厨房门口,一声不响看着他们。 等他觉察出不对劲的时候,云鸢已经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云岫就开了盏小灯,整个客厅里的光线比较昏暗,时遇缓了会儿神,才认出那人是云岫的母亲。 他站起身来,礼貌问好,并说明了自己为何大晚上出现的原因。 云鸢则一反常态,脸上惯有的那种阴郁伤愁慢慢消散不见,竟带了几丝难能一见的松柔欣慰。 云岫不说,她也能猜到,这些天女孩整天不分场合的发呆傻笑,一定有个原因的。 现在好了,原因跑来自己面前。 云鸢叫他坐下,不用太客气。 弯弯绕绕的话,她不想多说,干脆就很直白地问: “你喜欢云岫,并且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她,对吧?” 闻言,时遇原本淡然的面容微微有些凝固,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 旋即,他又调整好情绪,仿佛刚刚的惊异只是转瞬而过的错觉。 云鸢这种人,没必要瞒她,也根本没有瞒她的理由。 时遇只得承认:“是这样。” 可惜,这件事只能让云岫主动,系统为了剧情顺利发展,不让他过多干涉另一本书里的事件发展。 要不是碍于这项规定,孟家生日宴那天晚上,站在她身边的人,就不会是书里的男主沈阙,而会是自己。 云鸢一副我就知道你小子早有这种心思的表情,了然一笑,又道: “你能不能保证,今后只对她一个人好,你的家人也能接受她?” 都救过云岫的命了,有这种心意的男人,云鸢就是有一百个心,也能放了九十九个下来。 要求不多,只求互相喜欢,一辈子相互扶持,哪怕日子平淡如水都行。 人活一世,不过就求个安稳。 她没有得到,云岫怎么也得拥有。 时遇深深咽了口虚气,第一次面对这种场合,虽不是她真的至亲,但也觉得紧张,甚至严肃。 楼上传来放慢放轻的脚步声,云岫应该是快下来了。 他望着对方的眼睛,神色、语气再虔诚不过,流露出真切与坚定: “您放心,不论发生什么,我身边永远都只有一个云岫。 至于我的家人,他们尊重我,也足够相信我,我所爱就是他们所爱。 再说了,云岫本身就是很好的人,就算没有我,也依然有人喜欢她。” 云鸢眼底隐隐有泪光闪过。 她最期待的,不过就是最后一句。 是因为云岫本身的好而爱她,而不是因为自身的私欲而特地接近她。 云鸢所希望云岫以后依靠的,就是这样的人,这样能包容理解人的性子。 她低头擦了擦眼尾的湿润。 “这样便最好,你放心,依照云岫的性格,爱上你这样的人,会比呼吸一次还要简单。” 云鸢这话,说的怪暖心,却也是真真切切的实话,不含假意。 时遇面上飞快闪过一抹喜哀掺半的神色,在听见云岫惊讶的声音后,立马就收了回去。 “咦?你居然没睡觉?” 大晚上的,带个男人回来,云岫就是家庭地位再怎么大,也不能完全做到一点也不心虚羞愧。 她在楼上就看见了,心里七上八下的乱跳,担心云鸢会生气。 走近一看,两人状态都挺好的,聊的什么听不清,却也无妨。 云岫算是逃过一劫。 云鸢见她过来,手里还拿着个小礼盒袋子,刚好印证了时遇的说法。 “我下来喝水,顺便去厨房把窗户锁了起来,出来正好看见时遇。” 云岫把袋子递给时遇,他抬眸看向她,伸手接过。 “他进来拿个东西。” 云岫简单解释了一句。 云鸢说自己明白,时间不早了,让云岫送送时遇,又告诉他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云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特别是云鸢看自己和时遇的眼神,有种他俩儿背地里有点什么被她发现的感觉。 她让云鸢上楼休息,自己送完时遇很快就回来,不用管自己的。 云鸢表示十分理解,催促两人赶紧走吧,再晚下去就太晚了。 云岫一脸懵逼,时遇暗自偷笑。 一路把他送到车子旁边,云岫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无数文字组成的语段碎裂,她最后只说了声拜拜。 时遇站在云岫身前,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心事,放软语调: “你今晚表现很好,评委怎么打分我不清楚,但在我心中,第一就应该属于你。” 一阵夜风吹过,发丝凌乱了两分。 云岫很想帮他整理,手放在大衣口袋里捏了捏,最终还是放弃。 他们的关系,没到那一步。 云岫踢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笑盈盈道: “这么喜欢我的表演,夸再好听也没用,不如来点实际的?” 她冲时遇眨了眨眼睛,眸底闪烁着乱人心智的迷光。 实际的东西…… 时遇不假思索道:“那场综艺的出场费,我给你补到两亿……” 云岫瘪嘴摇头。 他心头一跳,喉咙有些发紧。 “我用纯金和钻石给你定制一个你喜欢的奖杯。” 云岫依旧不为所动。 “那个……我今后收入的百分之九十九……” 时遇话音未尽,忽觉脸颊一热。 云岫踮起脚尖,捧着时遇的脸,用力往下一拉,轻轻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她说:“我想要这个。” 夜风凛寒,时遇却全然不知。 他眼里只有那双水灵扑闪的眼睛,耳边反复回荡她说的话。 至于系统突然间爆发出的尖锐报鸣声,两个人都暂且忽略了。 第105章 第一次见面就有好感 第二天早上,正赶上周五。 云岫早早就起了床,把脸上的妆化好,继续背起书包上学。 今天运动会照常继续,云岫临时担负起了班上摄影师的职责,不得不准时到场给他们拍照。 昨晚上云岫表演的时候,许多人都录了视频,现在已经到了在互联网上四处疯传的地步。 #一中文艺汇演#、#独舞钢琴#、#云岫原来会弹钢琴#等词条稳稳占据各大流量平台的前排热搜,话题阅读量几小时内飙升至上亿。 云岫个人微博账号粉丝数不要命地往上涨,后台私信太多,登进去都会卡顿一会儿才有反应的程度。 表演的那段视频,的确很出圈。 但其中也不乏有人买了热搜,在加大力度宣传云岫这个人。 她想了想,估摸着是那档综艺的幕后投资人。他们很喜欢挑一些流量素人嘉宾参加综艺,惯有手法一般都是在正式录制前,花大价钱捧上一波。 不过在今天这件事上,这些钱就花的没必要。 云岫跳舞弹琴的视频,就是不花心思刻意剪辑,也能赚到足够的流量。 她没怎么关注这件事,关于时遇提出的天价出场费也在考虑之中。 这张脸,并不是她原来的容貌,是时候找个机会卸妆了。 一直这么顶下去,不是办法。 七点半,云岫踩点到教室,刚一进去,人就被英语课代表魏心然缠住。 “云岫,你也太不仗义了,这么有才能还藏着掖着的,生怕大家伙知道了谋害你是吧!” 云岫刚想反驳不是这样的,可这些人似乎提前商量好了似的,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秦宇盛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枝塑料玫瑰花,以一个真诚做作的姿态递给云岫。 “女神!请收下这朵花吧,从公园照片到晚会表演,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儿,你!是!我!的!神!!!” 这声咆哮,震耳欲聋。 云岫:“……” 神经。 程言一个丝滑转身,直接漂移到了云岫跟前。 他举着平板,大概到云岫直视水平线的位置,里面正播放着昨晚上云岫表演跳舞和弹琴的视频。 拍摄者应该是专业的,并且利用了不同的摄影装备,后期还做了剪辑。 云岫不想仔细看看的,可这也实在拍的太好看了一点。 她接过平板,真的还看了进去。 程言激情发言:“看见了吗,多么完美的拍摄角度,又多么流畅无痕的剪辑,若不是我特地请人专门拍摄,怎会有如此出圈的视频? 啊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最主要的是,我想告诉你,若不是你的能力太出众,怎会让摄影师有如此完美的录像视频?你知道吗,那个十八线摄影师就因为昨天这个神级运镜视频,一跃成为圈里炽手可热的大佬……” 他的话太多太密了,班长毫不留情推开程言,拿走云岫手里的平板,递给她自己的手机。 也是一段晚会录像。 不过画面有些抖,主角换了人,是女主持宣布第八个节目的综合评分。 评委应该都看乐了,按照惯例综合后的得分竟然有9.9分。 云岫依旧没机会开口说话,人莫名其妙就被推着坐到了位置上。 班长收起手机,一脸神秘兮兮地问云岫:“你知道自己第几名吗?” 魏心然抡起英语书就敲在班长那二货的头上,这人缺根筋一样,都这种评分了还猜什么猜,妥妥的第一名啊。 “你是不是有病……赶紧给我滚远点啊,谁让你凑那么近!” 班长让魏心然大力拖走。 云岫正想感谢她做好事来着,耳边忽然就响起几声礼花筒炸开的声音。 纷纷扬扬的彩带飘飘洒洒,落了云岫满身,她的视线被遮挡住,眼前是一片朦胧的彩带红。 她上辈子是不是作了什么孽? “恭喜我们班云岫同学拿下晚会表演全场第一名!” “不是10分拿不了,剩那0.1是怕咱七班太骄傲!” “普天同庆,一中七班历经四次文艺汇演倒数第一,在云岫同学的刻苦努力下,终于赢得了正数第一的宝座,首创辉煌历史!” “秦宇盛愣着干什么!赶紧滚去给你的神倒杯水喝压压惊……” “八班和九班的那几个杵门口偷看什么呢!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围着我们一个正数第一觉得自己脸上不发烫吗?” “那啥,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要个签名……” “签你个头,赶紧滚回去,谁的热度都想蹭,我还不了解你?” 云岫扒开脸上的彩带,仰天长叹。 * 下午两点半。 操场上正在准备四百米接力赛。 七班那几个选手,还没开始跑就嚷嚷着让云岫多拍两张。 她扯着嘴角僵硬地笑了笑,心说就这几个小子死亡角度最多。 妄想拍帅照,做梦去吧。 她拿着手机在人少的地方坐下。 给时遇发消息。 雾霭:【那个,你怎么不回我?是生气了吗?】 她打这段字的时候,笑的手抖。 昨晚她亲完就跑,头也不回,一口气跑回房间,红透了一张脸。 等她小心翼翼挪到阳台边,时遇正好开车溜了,她不知道他的反应。 敢扯她的衣服带子,还时不时就扔个暧昧的眼神,就得是这种下场。 云岫这些天冥思苦想,反复考究陆照雪和时雅一些话里有话的表现。 加之医院里裴思谦过于明显的暗示,她就是再怎么感情白痴,也能明白一些东西。 昨晚上,时遇拉她后腰的带子时,她明显感觉到了一种溢出心脏的无法克制的情愫。 那种情况下,她其实是做好了被亲一下的准备的。 可是,他没有。 但她明明感受到了他的意图。 云岫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阻止他更近一步走向自己? 有些时候,对方对你有好感,并且这种好感纯粹又强烈时,你会是第一个就发现的人。 云岫追溯时间线,发现这种好感可能从两人初次见面就有。 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上午给时遇发消息,问他介不介意昨晚的事,介意的话就忍着,不介意的话可以亲回来。 第106章 他来接她回家 可直到现在,他也没回消息。 云岫不禁心底一涩,想着原来时遇背地里如此害羞胆小。 同样是没有恋爱经验,她就敢大胆跨出飞跃性的一步,这小子怎么天天撩来撩去的还整上害羞这一套了? 算了,他这种反差性格的人其实也挺多的。 既然这么喜欢磨自己,那她干脆也装作什么都不懂,磨磨他好了。 这则消息发完后,云岫又偷摸着玩了会儿游戏,随后便继续拍照。 果然风头不能随便出,有了昨晚惊艳表演的滤镜加持,云岫走哪儿都能从人群里听见自己的名字。 什么样的眼神都有。 原来这就是出(洋相)名啊。 真是太神奇了。 * 北城大学,数学院。 讲完课,时遇没着急离去,而是站在讲台旁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他一结束数学思考,脑海里就全是云岫,全然忘记自己是个生物,呆呆的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忙活了一阵,反倒把摆放好的粉笔和教学工具弄成了一堆乱。 时遇:“……” 很多人还不愿意走,抱着课本和电脑堵成一团,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合个影或者说两句话。 毕竟像时遇这种年轻多金又有能力的人,算是每个慕强者心中天花板级别的神级人物。 不能在生活中经常往来,怎么也得在学术领域有个交往痕迹。 可偏偏他又不爱同人拍照,除了必要场合,私下很不喜欢有人拍他。 碍于这一点,多数人只能借着探讨学术问题的名头和他聊上一阵。 眼看着一堆弟弟妹妹就要扑上去包围住时遇了,立在门口的裴思谦只觉得头疼不已,走进去把人给拽走了。 “不好意思啊各位,有什么问题去问问裴教授也行,他今天还有特别重要的事儿没办,我先带他走了,拜拜!” 裴思谦胡乱找了个借口,连拖带拽的拉着时遇离开。 走远了,时遇忽然甩开他。 裴思谦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 两个人对视一眼,裴思谦刚想骂他是不是真的病了,时遇就抢先一步开了口,重复今天一上午的话: “她,昨晚上亲我了……” 就这句话,裴思谦今天已经听了说不清多少遍。 刚开始还挺好玩儿,他能嬉皮笑脸问问细节。 越到后面越离谱,时遇表面看着好好的,正常吃饭,正常活动,可偏偏一让他开口说话,就他妈会这一句。 “行了行了,我已经知道了,你清醒点吧,整这副样子,怪丢人!” 时遇抬眸看了眼他,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淡静无波,没说其他的,径直往最近的停车场走。 裴思谦痛心疾首的跟了上去。 这人不会真的傻了吧? 从昨晚到现在,时遇一直处于一种神思漂游的状态。 忙的时候挺正常,一旦安静下来就会发呆,像被人吸干了精气一样。 裴思谦不放心他开车,把人劝到后排坐好,拿走车钥匙坐上了驾驶位。 时遇闭眼,仰靠在椅背上,指心揉了揉太阳穴,阖上的眸子又倏然睁开。 嘴里吐出的话依旧离不了那一个让他魂魄离体的吻: “为什么不亲久一点?” 裴思谦服了大气,有种人在旁边却揍不了的无力感,不耐烦道: “你他妈到底有没有点出息,亲一下就疯,以后洞房了那还得了?” 时遇完全没有搭理他,继续自己的节奏:“幸福原来这么简单。” 裴思谦握着方向盘的手发紧,气的想吐他一脸血。 就这点出息。 叮咚一声,特别提示音响起。 时遇整个人似乎从从某种幻境中清醒过来,脸上飞快闪过一丝惊疑,他皱起眉头,打量一圈车内的环境。 一边摸出手机,一边问:“你什么时候开上我的车了?” 裴思谦心底一惊,望了眼后视镜,果然发现这人正常了,戏谑道: “哟?终于清醒了啊,我还以为你一辈子就只会来来回回那一句话呢?” 时遇懒得跟他争嘴,点进微信里查看刚刚的消息。 连同上午发的那条,明明就只是简短的几句话而已,他硬是看了半天。 * 男子组接力赛结束后,云岫把摄影工作交给了许雯婷,比起自己,她更有拍一组好照片的能力。 云岫在人群里来回穿梭,找空子蹲时遇有没有回复自己。 大概半小时后,总算有了回信。 时遇:【我不介意,也没有觉得生气,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用意。】 隔了这么久才回她,云岫酸溜溜地嘀咕了几声小气鬼,把手机放回外套口袋里面,负气回到班上。 “诶!云岫,你赶紧过来!” 还没走到七班专属的休息区,云岫老远就被魏心然瞅见了,对方做贼一样左看看右看看,拉着她一路跑到了七班休息区的最末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云岫总感觉一部分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了丝唾弃。 她问魏心然:“发生什么事了?” 魏心然解释不清楚,直接把手机递给了云岫,让她看上面的内容。 是几条刚出的热搜词条。 #晚会原创竟是照搬抄袭?# #借鉴大师云岫与钢琴才子苏凛# #没能力硬上,抄袭说原创# #论云岫的虚荣心# …… 不用点进去,云岫都能猜到是什么内容,这些东西,又是谁的手笔。 看来,孟爰和孟家对她怨气不小。 道了个歉,赔了点钱,还真是把这家子人惹怒了。 这么沉不住气,事情迟早败露。 她没心情看,说自己是清白的,然后把手机还给魏心然。 魏心然明显是站在云岫这边的,即便她不做解释,她也不打算跟风抹黑。 经历了这么多事,魏心然和很多人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 不管是现实生活,还是虚拟的网络社交,一些人对云岫的恶意偏见都太过严重了,甚至不曾了解就引导网暴。 她抿抿嘴,见云岫沉默着用鞋底蹭地面,以为她在郁闷,小声说: “没事的,我相信你,徐老师家里很厉害的,她刚刚叫我看好你,这会儿估计去联系人解决了……” 云岫忽然觉得还挺有意思。 她侧头,莞尔道:“相信我的话,是不是就等同于默认我是钢琴才子苏凛的老师?” 第107章 喜欢你,才愿意 魏心然被问的一愣,她的确没想到这一层,只是单方面相信云岫而已。 苏凛账号上的内容,不会假。 他这么大个人物,有头有脸的,背后还靠着苏家,总不至于撒谎。 可云岫的能力也摆在那儿,不像是会抄袭人家原创曲子的行为作风。 可若两者都选择相信,那么事实的确只有一个:云岫是苏凛的老师! 还是他唯一一个承认过的老师! 想到这里,魏心然嘴巴张大,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她满脸不可置信: “你的意思是……” 后面的话,魏心然说不出来,她的接受能力太弱,不允许她乱说。 某些方面,魏心然还挺可爱的。 云岫背着手,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承认了这个事实: “是你想的那样,我的确算是他的老师。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会有人站出来澄清的,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魏心然往后退了一步,脚下趔趄,有些风中凌乱:“你你你……你为什么从来不说?” 云岫一副看淡世俗的表情,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满不在乎道: “因为不重要。” 一句话,语气轻飘飘的,像转瞬即逝的流云。可对魏心然来说,却如同某种巨物,猛地一下砸向心口。 也是也是,毕竟云岫连沈阙那家伙都不要了,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她缓了口气,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那你打算……” “岫岫。”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魏心然的话戛然而止,转身看向声源处。 她瞳孔剧烈一缩。 一瞬间,偶像男神的滤镜破碎,她立刻觉得,眼前这位,更是神仙级别。 云岫拍了下她的肩膀,不做言语,似是提醒她擦擦口水,收敛下眼神。 魏心然依旧傻愣愣的。 包括这一圈周围的人,都做出了相似的表情,眼睛恨不得要粘时遇身上。 云岫轻轻蹙起黛眉,向他走去。 岫岫?他真是什么都敢叫…… 时遇在车上第一时间刷到了有人污蔑云岫抄袭的话题。 他特地让裴思谦改道来一中。 专门接她离开。 这种时候,流言蜚语多,一些人性情极端,他怕他们会伤到她。 因此,必须得让她跟自己走。 人到眼前,时遇反而恍惚,他尽量不去想昨晚的事儿,软声道: “我跟徐老师打过招呼了,你不用留下来做什么,跟我回家吧。” 温柔缠绵的语调,像三月里初绽的嫩芽,沾染了清晨第一颗露珠。 绵绵软软,直达心间。 云岫明白,他是知道了微博上铺天盖地的抄袭黑料。 本来想着闹会儿脾气怄他的,可一见时遇这个样子,她又不忍心,只好答应着同他离开,说: “好啊,我本来也想着回去,反正没我的项目。” 她同魏心然简单道别。 对方看见这场面,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还要发多久的呆。 云岫扯了下时遇的袖子,先他一步走了,低声道: “不要一直傻乎乎看我,赶紧走。” 时遇转身便跟上,走在她身旁。 上车以后,云岫发现裴思谦也在,反倒觉得忸怩不自然。 有种想调戏时遇,但一转头发现他家长还在的惊悚感。 两人坐在后排,中间空出天南地北的距离,却又莫名暧昧。 裴思谦安静开车,闭口不谈时遇发疯和云岫被黑这两件事。 有裴思谦在,时遇不好发挥,就只问她打算怎么做。 她反问时遇:“你相信苏凛会是我带过的徒弟?” 除了她,君奕,苏凛,没人知道云岫和苏凛存在这种关系。 即便它只是系统卡出的一次bug。 帖子一出,时遇就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他回忆了一下正文内容,说: “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你就是他的老师;第二,他的老师照搬了你的作品然后发给苏凛。” 很好,站在自己这边就很不错。 云岫压下得意的嘴角,不能就让他这么轻松过关,刻意为难: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悄悄抄袭了苏凛老师的作品?你又不知道他的老师到底是谁……” 她这么说,时遇就知道她是在耍小性子,不免觉得更加愧疚。 他不应该半天不理她的。 时遇好声好气道:“没这种可能,我相信你,不要说气话。” 裴思谦看的乐呵,也道:“我也相信你哈~” 云岫哼了声,气音浓浓,脸贴着窗玻璃看外面倒退的景色。 “我是他的老师,不过我们俩儿也就七八天前才互相知道对方身份,从前都是网络好友,没爆过名字。 我跟他呢,关系其实一般。就帮他改过几首曲子,指导他练习更加适合自己的指法,然后一不小心成了世界级名曲名人而已。 他那人太虚伪了,把我们的关系形容的特别友好,私底下我主动找他的次数其实为零,一百条消息,最多回他一句话。 不知道这人那天发什么癫,把我两个月前写的曲子发微博上了,我又不关注他的动态,不然不会那么莽撞地告诉学校自己是原创……” “我明白了云小岫,他在为了自己的事业,恶意营销你!” 裴思谦和时遇早猜到了这一点,见云岫大有一番叭叭叭说个不停的热情,只能适时开口打断。 行了,时遇已经知道她本人不喜欢苏凛了,再暗示下去又得疯。 时遇表示很受用,隐隐也猜到了不对劲,云岫这个老师的身份,应该在原有世界就有了。 他说:“所以,他大概率会站出来澄清这件事,但你呢,你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吗?” 云岫回过头来,假装漫不经心看了他一眼,貌似谴责他用词不对。 “没有希望不希望的,有些事情一直瞒着太不现实了,总归是纸包不住火的,不如趁早说。” 云岫丢了个自行体会的眼神给面色不自然的时遇,话里话外都是暗示。 若不是在开车,裴思谦很想给云岫这段话来段激情澎湃的掌声。 这内涵能力,简直是天赋型选手。 被内涵到的时遇:“……” 脸就这样红了。 原来,她是知道我喜欢她才愿意亲我,而不是一时冲动。 她知道啊。 叮咚—— 系统提示【请穿书人保持理智,由于你们处于不同频道,请不要过多干扰其他宿主完成穿书任务。】 这道声音,响在时遇的脑海里。 他听见了,却没反应。 他对这系统的忍耐力几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第108章 我们应该给她道歉 景梧塘,苏家。 苏凛从琴房出来后,赵叔匆匆忙忙赶到他跟前,把微博上的事情,大概同他讲了一遍。 除了他,这个家里没人知道真相。 冤枉人小姑娘的事儿,他实在看不下去。奈何老爷子和老夫人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正在楼下怄气,让苏凛好好调查调查,怎么能让一个黄毛丫头玷污了他和那位老师的名声。 赵叔只说了一半,苏凛就明白是个什么事儿了。 他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自己都没说什么呢,这些人就敢借着为他发声的理由,无证据跟风黑云岫。 苏凛去卧室找到手机,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翻起微博。 起因是几个大v爆料博主经过一番时间线对比和视频剪辑,指出云岫虚荣心作祟,把苏凛老师的原创钢琴曲说成是自己的一番心血。 短短两个小时内,无数水军黑子就攻陷了云岫的微博账号。 评论区骂的要多脏有多脏,有人甚至不要命地建议重新复盘奥数竞赛,怀疑云岫这种劣质人品肯定做了弊。 北城官方竞赛账号都免不了让这些人喷上一波。 说这种话的人,一看就是孟爰或者林沫沫安排的。 这两家人锱铢必较,还在记恨上次吃官司输的太难看的事。 即便他们是自作自受。 苏凛翻了翻评论区,庆幸不是所有人都在没脑子乱叫,还是有理智人士一直在劝大家冷静,主角本人都没发声,不要让有心人当枪使。 客厅里,苏老爷子正安抚妻子的情绪,看见苏凛下来,给他一个没好气的眼神。 夫妻俩儿自动默认为是他受了云岫蛊惑,出卖了自己的老师。 本来先前因为竞赛的事,他们还对云岫有所改观,哪知道这丫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是那副德行。 老夫人见苏凛要发火,更觉得心里边儿来气,“你脸色摆给谁看的?自己没出息让一个女人利用了,还冲着自家人置气?” “我看他是猪油蒙了心,好好的清白姑娘不谈,非得招惹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低等货色!” 老爷子都不愿意看他,说这番话时脸别在一边儿,重重把茶杯掷在桌上。 声音传到苏凛耳朵里,男人脸色蓦然一变,眉头紧锁着,形似沟壑。 他鼻翼快速地翕动,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努力压制内心的不满。 嘴唇不自觉地抿成了一条直线,嘴角微微下撇,下巴的线条也因用力而变得更加紧绷。 赵叔正欲插嘴,被他一把拦住。 他气息不稳道:“她没有利用我,也不是什么低等货色,下次不要再说这种话,不然不要怪我不分主次。” 苏凛没空跟他们解释,说完就走。 苏老夫人想去拉他,赵叔明白苏凛的意思,上前拦住。 老爷子推开他,起身嚷嚷: “你给我回来,谁让你这么跟爷爷奶奶说话的,赶紧道歉!” 苏凛果然停了脚步,却没回头。 这画面明明只是日常生活,可两位老人莫名感到一阵孤寂寒冷。 只听他说:“你错了,是我们应该给她道歉才对。” 苏凛走向玄关,不再犹豫。 身后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似乎离自己还很近,他只是摇头叹息,并不在意,换好鞋子就离开。 赵叔等两人情绪稳定后,向他们解释清楚云岫和苏凛的另一层关系,并尽量让他们明白,这次事件十成有九成是孟家和林家在背后捣乱。 为了更具说服力,他甚至旁敲侧击地提醒二位,孟家想踩在沈苏周几家的头上的想法一直未曾变过。 这种手段,还是比较常见的,真要动起真格,他们会狠的多。 “那他也应该跟我们说清楚,而不是向家里人甩脸子,给他惯的!” 可能是为了分散一点尴尬,苏老爷子没有接赵叔的茬,继续骂苏凛。 赵叔暗暗叹气,半晌后,告诉他云岫和时家那位二少爷走的近,两人关系挺不错的。 老夫人一愣,姓时,又带二少,那只能是他们那家人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云岫这个人,还真的不能动辄就要打要骂的。 否则后果,就只能是不死不活。 苏凛也不知道去哪儿,他上车就给云岫打电话道歉,那边虽说没事,让她澄清就好,可一提见面就炸毛,不让他去找她。 隐隐还听见几个男的在讲话…… 苏凛不想她不开心,只好去找姑姑苏梦然,她应该有更好的办法。 * 江南苑。 云岫、时遇、裴思谦以及聂熠萧四个人团团坐。 时遇轻咳了声,提醒他们两个可以先行离开。 裴思谦装作不明白,继续讨伐云岫看人的眼光,怎么摊上苏凛这种人。 云岫不敢骂的太难听,系统最近喜欢监视,骂太过了,会扣减亲近值。 聂熠萧打不过就加入,顺带着孟爰等人一起吐槽。 时遇偶尔开口说上两句,多数时候都选择沉默。 云岫不让他干涉这件事,他知道她的打算,可偏偏又感到失落。 裴思谦眼看着差不多了,催促云岫发条微博证明一下。 她却摇头拒绝:“不用,等他们发了之后,我再跟上。” 裴思谦盯一眼时遇,见他一副默认的样子,突然拽着聂熠萧走了。 “那什么,你们先聊,我们俩儿也该回家看看了……” 聂熠萧秒懂,故作慌乱,说确实是有点想家了,现在回去正好啊。 云岫和时遇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底读出了莫名其妙。 这借口找的,不如直接说不想待了想走了,何必多此一举。 两人溜的很快,眨眼间就没影。 这一走,空气就安静下来,时遇翻到杂志的最后一页,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地方,把它丢了回去。 云岫把手机也放下。 她说:“这件事并不复杂,只需要一次澄清就好,你不用担心我。” 时遇是坐在垫子上的,几乎就在云岫腿边靠着,他抬头看向云岫,道: “我做不到。” 意思是,他不想再这么放过孟家。 意识到时遇想要做什么,系统发出今天第二次警告。 提醒他不要做的太过。 第109章 初吻 心口一阵绞痛,他蜷缩起指尖。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锋利的针,狠狠刺着心肺。 疼痛犹如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将他淹没。 他尝试着忽略这种感觉,可系统这次仿佛有意一般,无限放大痛感。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一瞬间脸色就惨白成这样? 云岫上一秒还坐在沙发上,下一秒就直接跪坐在了时遇面前。 她没见过时遇这样,手足无措,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对方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 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每跳动一下都伴随着深深的不安。 她捧起时遇的脸,双手颤抖。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打电话叫裴思谦回来……” 时遇睫毛轻颤,按住云岫的手,轻轻摇头,强迫自己清醒: “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正常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云岫并不认为这是时遇身体出现了问题。 忽而想起系统给的任务,云岫眼底浮现出一抹惊愕之色。 难道是因为,她拒绝见苏凛? 系统把火撒在了时遇身上? 她就是挤破脑袋去想,也想不出第二种可能的理由。 云岫让时遇靠在自己怀里,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见对方意识清醒着,她问他以前有没有这种情况,确定不需要叫裴思谦回来。 在云岫问出这几句话时,时遇身体里那种突如其来的疼痛渐渐平缓。 他并不能说真正的原因,即使他早就想告诉云岫,但他就是不能。 时遇的面色竟在短时间内又慢慢有所恢复,他心里一番苦笑,表面却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事。 “别担心,我平均每过几个月都得这么难受一会儿,去医院看过的,没检查出什么,一点小毛病。” 云岫半信半疑道:“裴死谦呢,他怎么说的?” 时遇明显顿了半秒,凝在云岫脸上的视线某一刻想要逃离。 她这么聪明,最近的一些事,又总是漏洞百出,不可能什么也猜不到。 时遇很快便解释说:“就是他给我做的检查,连同那群专家。” 裴思谦的能力,云岫不会质疑。 再者,他们从小就交好,想必不会对情同手足的朋友马虎。 但也不排除时遇在乱说。 她暂且保留两种看法。 云岫晃了晃时遇,问他要不要上楼睡会儿觉,自己会在隔壁房间守着。 时遇点头答应,云岫便扶着他走。 到了房门口,云岫把门推开,冲时遇抬了抬下巴,“进去睡觉,你可能是熬夜没睡好,黑眼圈都在。” 她态度十分认真,时遇没反应,她一个劲儿催促,好像下一秒这人就会因为不睡觉猝死一般。 云岫正叭叭催他时,时遇忽然转过身来,将毫无预料的云岫抱进怀里。 这个拥抱来的太突然,云岫压根就没有想到。时遇锢着她的腰,脸埋在她肩上,力道寸寸拢紧,紧到两个人彼此能感受到对方明显紊乱的心跳。 云岫脑子还在问为什么,双手已经不受控制的、诚实的抱了上去。 这个姿势,她几乎承受住了时遇身体至少三分之二的重量。 鼻尖萦绕缕缕木质清香,云岫喜欢这个味道,有种久违的熟悉、安心、迷恋。 没有言语,仅仅只是拥抱而已,她就已经方寸大乱,心软了一片。 云岫拍了拍男人的背,刚想对他说能不能松一点,时遇就抬起头来,一手揽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眼尾含着泪丝,深深地吻了下去。 不同于刚刚的拥抱,这个亲吻云岫提前就有所感应。 她没有躲开,反而在凑近他。 似是知晓她的用意,时遇放在她腰间的手哆嗦了一下,而后又收紧。 吻来的没有丝毫情欲,反复辗转碾压间,只让人感到虔诚、珍视。 云岫踮起脚尖,用力抱了上去。 他们做着世间再亲密不过的事,纵使心乱,却实在是干净。 只是想靠近爱的人而已。 良久,时遇放开云岫,比起没亲之前,两个人都凌乱了不少。 云岫嘴唇微微有点发肿,眼里闪烁隐隐可见的泪花,脸蛋红扑扑的。 她看见时遇眼里有泪。 怔愣了片刻,想再抱抱他的,却被时遇一把推了出去,他没底气道: “我休息会儿,你自由活动……” 门被关上,还上锁。 亲完就扔她,云岫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门上,气鼓鼓道: “混蛋!流氓!无耻!” “我的初吻!!!” “我要烧了你的房子!还有你!” 房内,门一上锁,时遇就再也强撑不住,狼狈地跪倒在了地上。 喉间一股腥甜直往上冲,他捂着嘴吐出一大口鲜血。心肺撕扯,疼到额头冷汗层出,嘴唇迅速失去原有的健康血色。他用力攥紧手心,骨关节森森泛着白,发出咯吱的声响。 一直等到云岫撒完气离开,他才敢发出一点小小的闷哼声,缓解不适感。 系统这次明显暴躁了很多。 三次警告提示【请不要干扰其他宿主完成任务!请不要无视规则!请不要试图抵抗系统!】 【你已多次犯规,务必时刻保持理智和清醒,不要越矩!】 时遇背靠着墙坐地板上,仰头看向天花板,繁杂精细的纹路,如同他复杂曲折的经历。 系统气的想原地爆炸,他却只是平静地勾唇笑了笑,心说你就算有一千种方法阻挠我,我也还是会留在这里。 系统彻底瘫痪,后台冒烟。 时遇擦了擦嘴角的血,起身去浴室找清洁工具清理地上的血渍。 不能让云岫看见。 清理干净后,时遇的状态也跟着在好转,系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疼死,毕竟性命是必须放在第一的。 时遇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短暂休息一会儿。 云岫看不见,但有感应。 她总觉得自己很不舒服。 时遇可能睡觉去了,她现在去吵他也不行,烦躁摸出手机,准备切小号怼一下无脑喷子们。 一进微博,热搜大变天。 铺天盖地的澄清词条,几乎占满了热搜前列,云岫甚至看见#一中七班表示云岫是无辜的#这样的话题。 最顶上一条是跟苏凛有关的。 #苏凛发博承认云岫就是老师# …… 第110章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苏凛v:【很抱歉因为我个人的疏忽占用了公共资源,这次事件纯属有心之人恶意诽谤。 《初见》是云岫独立完成的作品,如一部分理智粉丝所言,她的的确确是我的老师,云岫就是陈年,陈年就是云岫,他们是同一个人。 这四年以来,如果没有她,我的作品不会那么出彩,可以说云岫对我个人的影响非常大,正是这份帮助才成就了一个更好的我。 说来不怕大家笑话,其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的老师就是云岫。她把性别设置为男,行事低调,并不是为了偷偷关注我,只是在闲暇之余方便点拨一下那些在弹钢琴方面遇到困难的人。 经此一事,我想告诉大家,网络上的传闻真假难辨,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道听途说,而应该是放下偏见以客观角度去看待这个人本身的能力。 我的老师能力很强,至少是在我之上的,她人很好,希望大家不要再对一个还在上学的女孩子恶语相向。】 文字到此结束,后边儿附带了几张图片,显示表演当晚,他在场观看了整个过程,不存在自己被威胁的可能。 苏凛这条微博发表三分钟后,苏梦然竟然也跟着转发声明。 大致内容是说,自己明白云岫的为人,曾经的小提琴老师的朋友说过,她若是愿意钻研钢琴,国际艺术领域中必定有她的一席之地。 十分钟后,周羲发了微博。 周羲v:【大家好,我是程言,由于我手里没有一个有影响的账号,所以借周羲同学的发一发。 这首曲子云岫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写完了,那时我还趁她睡着了偷偷拍过照片的。 第一,云岫人品没有些人说的那么难听,第二,请大家直接看图哈,时间显示都有的。】 带了四张图,都是云岫最初画的那两张五线谱,拍的照片手机都会留存时间数据,具体到分秒。 程言生怕别人看不见,特地用红线在正下方标了出来。 得知自己睡觉时程言这小子偷拍她的云岫表示:“……你真给自己脸了。” 这条发过后,周羲自己又发了一条新的,表示程言所说属实。 只不过语气有点阴阳怪气的。 八百年不更新微博的古早北城才子兼同时代年龄圈里最帅的君奕豪气甩出九宫格,张张都在说明自己的学生是清白无辜的。 配文:我的人品,天下皆知,比我好的没我帅,比我帅的没我好。我的学生,她的能力,你毋庸置疑。 ip显示:y国。 后面还有很多人都在发文支持,云岫略略翻过,点进君奕的主页,在澄清内容下面回了两个字:谢了。 污蔑与澄清,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迅速演变。 网友们表示:【瓜还没吃呢,你就把盘子给我端走了,顺便还把桌子给掀了哈哈哈哈】 【实话,第一次见澄清来的这么快还这么猛的,云岫你告诉我,你还有多少个身份是我们不知道的?】 【我猜这次污蔑云岫抄袭的和上次抹黑云岫竞赛作弊的是同一批人。】 【@是沫沫v,@my——v,听见没,我姐点你俩儿名呢!】 【上次让她俩儿侥幸逃了,这次大家可不能再放过她们啊。】 【反转来的太快,我再也不相信互联网了,呜呜呜……】 【@云岫v,我姐实惨,被亲表妹绑架谋杀案子还没彻底了结呢,弹个琴放松一下还差点让全网黑。】 云岫编辑了一条微博出去。 内容简短,只有文字: 【大家好,我是陈年。事情既然已经澄清,大家也不要再过度关注,晚饭时间快到了,都散了吧,吃饭去。】 她发完后,本想着下去做饭,可今天的任务还拖着,不能就这么无视。 于是,她不情不愿给苏凛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声谢谢。 苏凛热泪盈眶,连连说不用,都是我的错,我不会放过孟爰…… 云岫听的烦腻,接收到亲近值上升到40%的提示后,想把电话挂掉。 “喂,云岫,我是梦然!” 差一点就挂了。 云岫听见这个声音,真实感受其实是陌生的,但总归苏梦然没有坏心思,她只能重新把手机举回耳边。 “你好,梦然姐,我是云岫。”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来了句废话。 苏梦然并不在意,给了苏凛一记白眼,想让他滚开,说: “你还好吧?我这两个月在外地拍戏都快忙死了,每天手机都看不了几分钟,好不容易拍完回来了,结果一上微博就看见这么糟心的事儿。 你放心,我已经好好教训过我那死侄子了,都怪他没用,这么久了才知道你是陈年!” 其实一直不知道,也不错的。 免得以后有事没事就捆绑她,那时遇不得天天郁郁寡欢。 云岫说道:“我没事,谢谢你帮我澄清,我不在意这些恶意的。” 苏梦然在自己的公寓里,全无镜头面前的高冷,活脱的很,听见云岫这么客客气气的,还有点不适应。 她以前不这样的呀…… “害,跟我还说什么谢谢,你什么人我难道不清楚么,以前年轻看错人发点疯也正常。” 云岫知道苏梦然好说话,也并不讨厌原主,但没想到会护到这一步。 看来,苏梦然和孟杳后来变的越来越不对付,云岫是有一半原因的。 两个人扯了几句家常后,苏梦然忽然问她现在对谁谁谁还有没有兴趣。 云岫明白苏梦然的意思,她是在打探自己和沈阙如今的关系。 一直以来,苏梦然都特别不喜欢沈家人,厌恶的要命。 从前,她对原主说过,她会想办法让云岫顺顺利利嫁给苏凛。 沈阙那人,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她希望她以后能成为苏家人。 云岫心内叹息了声,说白了,自己不过是他们相互置气的工具。 她认认真真的说:“梦然姐,其实我从未喜欢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我年纪太小了,又没朋友,容易把依赖和羡慕理解为喜欢。” “但其实我的心很小很小,真正能住进来的人永远都只有一个。” “我今天想告诉你,我已经有真正意义上喜欢的人了,如果不能嫁给他的话,我想我再也没可能喜欢任何人。” 第111章 我喜欢你 云岫说完后,电话另一边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突然没了动静。 她还在想着时遇,等了几秒后,仍旧没有回应,便把电话挂了。 不管是苏家,还是沈家,于他们而言,未来的夫人,只是个名头。 争来争去,为的都是一口气。 云岫把电话挂了后,苏梦然转头一看苏凛,发现那人比自己还要震惊。 苏凛宛若一尊雕塑立在原地,怎么也抬不起脚,眼神锁定在手机屏幕上好半天,才缓缓伸手把它拿回。 他说:“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苏梦然眼帘一动,仍觉得惊悚。 * 云岫跟云临打完电话后,才去楼下开始做饭。她让云鸢自己待着,暂时不要过来,她一个人就可以照顾时遇。 明明从未自爆过身份,时遇到底是从哪儿了解的自己? 她真正爱吃的东西,一生都在追求的闲适感,不会有人那么清楚明白的。 有一点不难看出,时遇喜欢自己。 她能确定,并且十分肯定。 同样的,云岫承认,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时遇,原本她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一个人,但自从时遇出现后,这种想法就在一点点破碎瓦解。 喜欢她,却始终不说,这人的性子不像是会藏着掖着的,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因素在阻止他做这一切。 会是系统捣乱吗? 她试图唤醒小艾艾,却没有任何有效回复。 云岫做了几个口味清淡的菜,又熬了锅蔬菜瘦肉粥。 一切忙完后,她准备上楼叫他。 时遇很早就下来了,他本来就睡不着,看完微博后,更加睡不着。 删删减减好半天,才发了一条比较得体又容易引人误会的微博。 表面意思是,云岫人很好,暗地里的意思是,我的人你别老想着动。 云岫转身,冷不丁看见那么大个时遇就站在厨房门口,那半靠半站的姿势一看就是等了很久。 她吓的倒退半步,不小心撞在身后的料理台面,惊呼: “你刚刚一直偷看我?!” 时遇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捏着云岫的肩膀,让她转身。 然后检查她的腰,问疼不疼。 这相处模式,再自然不过,云岫恍惚间有种两人是平常夫妻的感觉。 她将他扒开,说自己没事。 “你不要老捏我,赶紧把菜端出去放桌上,已经很晚了,我要吃饭。” 她此话一出,那种老夫老妻的氛围感就更重了,云岫愤怒打开橱柜门,摔了两个空碗出来盛粥。 就爱撩拨她,还死不承认…… 时遇淡淡唔了声,不再整她,按照她的吩咐做事,还背着她偷笑。 两个人面对面坐了下来,还没动筷子,时遇就各种夸上了。 云岫不想听他聒噪,挑了块胡萝卜塞他嘴里,眉头拧起,警告他: “好好吃饭,不要说废话,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非常无力且懦弱的警告。 她还是舍不得对他放狠话,哪怕只是一点点。 时遇乖巧眨眼点头,一个字也没再说了,把胡萝卜咬进嘴里,咀嚼吞下。 三秒后:“再喂一块,可以吗?” “……” 云岫作势就要摔筷子,他慌忙说别生气别生气,立刻便埋头喝粥,这次是真不敢再多嘴了,只顾干饭。 一直到快吃完时,云岫才允许他重新说话,并简单解释了一遍时雅和周羲可能是亲兄妹这件事。 出乎云岫意料的是,时遇竟然早就知道,还包括他的父母。 她问:“那为什么不告诉时雅?” 时遇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抽了张纸巾擦嘴,对她说: “时机不成熟,而且,我妈和我爸很爱小雅,没想好怎么面对。” 这一点云岫理解,但相认只是迟早的事儿,瞒不了多久。 周羲在网上挺活跃的,时雅没注意到,可能是他们做了某些屏蔽。 云岫:“但她告诉我,她很想找回自己的亲人,而且我觉得,既然她是周家的孩子,那么她五岁那年失踪,肯定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时遇起身收拾碗筷。 “我知道,他们会相认的,只不过我爸妈需要一段时间做心理建设。至于小雅失踪后出现在邻省这件事,不用猜也知道是孟家的手笔。” 原来他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自己和这几家人的恩恩怨怨,时遇早就调查过了,说不定他还知道自己不知道的某些秘密。 云岫想同他一起收拾,但被时遇拦下了,说自己没事,可以洗碗。 她不放心,就在旁边看着,生怕时遇又出现什么突发情况。 碗洗干净放好后,时间正好来到晚上七点半。 云岫走出厨房,让他跟上来。 时遇服从性很强,默不作声走在云岫身后,也不问她想干什么。 等云岫停下脚步时,两个人已经走进了楼上的房间。 她把房门关上。 屋子里没开灯,光线昏暗,但凭着熟悉深刻的记忆,彼此能隔空描摹想象出对方的五官与神色。 云岫想,他已经给足了暗示,是她反应的太慢,没有及时明白那层意思。 时遇仿佛知道她想做什么,张开双臂把云岫抱进怀里,低头蹭了蹭女孩柔软的头发,小声说没事。 原来,他们彼此都知晓对方心底在想什么。 云岫努努嘴,让他抱自己去床上。 时遇听话照做。 他坐床上,云岫面对面坐他腿上。 她捧起时遇的脸,近距离看他的眼睛,一切都不是错觉,这么漂亮的眼睛里此刻只有自己。 云岫感到心跳加速,浑身发热。 她像是一只被蒸熟的兔子。 云岫在时遇额头上印下一吻,眉眼弯弯,笑盈盈道:“时遇,我喜欢你。” 说的字字清明,语调甜软,听入耳中便即刻融化了骨血一般,时遇本来还装的挺高深莫测的,话音落下什么假表情也没了,他几乎不敢相信他能这么快听见她说这句话。 不过是说实话,他怎么就痴痴傻傻的? 这般反应在意料之中,云岫越发觉得时遇可爱,逗他说:“我走啦?” 她动作都没有,时遇慌忙就抱住她的腰,力道大的云岫痛呼一声。 他说不要。 第112章 原来他都知道 云岫把他扑倒在床上,蜻蜓点水般啄了下他的唇,脸上藏不住的高兴。 “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声音清清脆脆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抹了蜜似的,听的他心头越发甜腻。 时遇感觉自己被团团云朵包围,所有感知只有柔软香滑。他正想说什么,云岫便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开口说她已经知道的话。 她趴在时遇身上,手没有放开,亲亲他的耳垂,呼出的热气让时遇的身体明显颤栗了一下。 云岫语柔气稳,安慰道: “嘘,不要说,我明白。你尽管放心好啦,我会一直喜欢你,永远陪在你身边。” 感觉到他的颤抖,云岫也觉得心酸难耐,她紧紧抱住时遇,仔细吻去他脸上的泪水,然后去亲他的唇。 “不要哭,好不好?” 他双眸湿润,眼周微红着,顿了片刻才冲她点点头,喉间发堵,他有无数话想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岫把脑袋枕在时遇心口,听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以此让自己冷静。 有些事情,不用想她也该明白的。 她问他:“还要多久?” 时遇摸摸云岫的脑袋,轻轻一拍,嗓音透着哄意:“很快就好。” 他就知道她这么聪明,迟早会猜到这一点的。 云岫往上爬了爬,揪时遇的头发。 “那个综艺,你陪我一起上,我要干件大事,当然,钱也必须得给我。” 时遇挑眉,问她要干什么。 云岫觉得没什么好瞒的,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直奔房门口。 “等我五分钟,我很快回来。” 时遇从床上坐了起来,手放在云岫亲过的位置,反复回味。 她没说,他也知道云岫的想法。 云岫说五分钟就五分钟,喘着气飞快赶了回来,手里拿着瓶卸妆水和几张卸妆巾,让时遇一起进卫生间。 她让时遇站旁边等着,打开洗脸池的水龙头洗干净手,然后开始卸妆。 虽说他能大概想象出云岫本来的样子,可时遇还是紧张,这么多年过去,他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再见见她。 云岫洗掉妆容,又用清水拍了拍脸蛋,抽了张干净的纸巾擦去水渍。 她转过身来,双手交叉背在身后。 云岫仰头看着时遇,缓缓吐出一大口气,卸掉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这才觉得身心放松下来。 只有这样,她才真正意义上把真真切切的自己送到了时遇身边。 她不要顶着任何人的脸,也不要借着任何人的名义。 更不想欺骗时遇。 妆容撤去,女孩原本的面容呈现在了眼前,皮肤状态好的出奇,质地仿佛新生婴儿一般,细腻白凝,吹弹可破。 不是张扬明艳的长相,也不是小家碧玉般的可爱绵软。 轮廓线条柔中带冷,处处流畅的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通俗的讲,这张脸无论怎么看,都挑不出丁点毛病。 非要具体形容的话,那便是见之难忘,印象深晦。 看了让人觉得舒服养眼,好似三月里的春风一般,拂面而过,不似凛冬夜风般猛烈峭寒。 这张脸,和他想象中的相差无几。 唯一不同的是眼睛,比起他以前画的,要灵动许多,眼角的弧度也更大。 反正,眼前的她,要好看太多。 时遇的手轻轻抚放在云岫侧脸,好似对待珍宝一样,都不敢用力。 “果真长这样,我就知道……” 他眼角又来了泪水,很快便滴落下来,顺着脸颊滑落。 云岫垫脚,帮他擦泪。 面露狐疑: “你知道我化妆掩盖自己原来的样子?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时遇握住她的手腕,亲着掌心。 “一开始便知道了,你脸上的妆容不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看,而是特地描出另一种轮廓和风格。” 他他他…… 怎么什么都知道? 难道真的如同她想的那般,时遇其实知道自己是通过系统,穿书进来的这个世界? 并且,为了任务的完成,系统可能在背地里威胁时遇不要靠近自己? 云岫想问他是不是这样,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很明显,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她不能再随便行事。 万一影响到了剧情推演,系统指不定要怎么惩罚自己。 她收回思绪,问:“所以,你并没有爱上那张脸是吗?你只是喜欢我。” 时遇失笑,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当然了,你不是任何人任何物的影子,我只……” 他被禁了声,说不出来后面的话。 时遇以为能蒙混过关,哪知道系统依旧不死心,强守最后的底线。 同一时刻,云岫扑了上来,一把堵住时遇的嘴,她知道自己的猜想肯定不会错了,眉眼间尽是无奈和担心。 “不要……不要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云岫想,这个世界上,他或许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喜欢自己的人。 仿佛顷刻间乌云散去,所有的怀疑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云岫扑进时遇怀里,低声呜咽。 泪水浸润衬衫,贴在皮肤上,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在流泪。 他想去亲她,却被云岫躲开,她三两下擦去眼泪,眼眶发红。 “我、我要做什么……”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天杀的系统会注意到时遇,甚至动不动就让他难受。 别的系统对宿主要多好有多好,怎么到了她这里,变的这样不择手段。 如果单纯针对她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刻意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难道这狗屁系统觉得,自己天生就不应该得到幸福? 时遇弯腰低头,抬起云岫的下巴,二人的视线勉强齐平。 “你上综艺,就为了找机会告诉所有人,你的真实长相?” 云岫木讷点头,“对啊。” 她把事情简单做了个解释,说明化妆并非本意,可能是受人引导。 时遇蹭蹭女孩的鼻尖,语气分外温柔,问道:“做好准备了?” 云岫也蹭了蹭时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心吧,我出国那几天没有化妆的,用的是自己的脸,而且原身跟我长的很像,就眼睛有点差别。” 时遇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 他点了点头,说这样就好。 云岫虽早有预料,可当真正隐晦的告诉另一个人自己穿书的事实时,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是真的知道这一切。 第113章 或许是因为嫉妒 三天后,云穗穗和云敏的案子在北城地方人民法院一审宣告结束。 因不是自诉案件,原告可不到场。 云岫在学校上课时,课间程言专门用黑板上的电脑登录了法院官网。 然后点进直播间。 让七班的人目睹最后的审判结果。 云岫透完气进来的时候,马上就快上课了,魏心然闪现到她跟前,告诉她云穗穗已经成了年,是学生也逃脱不了罪责,被判了死刑。 至于云敏,判的轻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落了个无期徒刑。 某种程度上,这比杀了一个人还要难受。况且她那样的人,怎么会受得了牢狱生活,说不定过几年就会疯掉。 云岫对此无感,让魏心然准备好好上课,不要再关注这件事。 毕竟是负面的,想多了影响心情。 魏心然觉得有道理,把云岫的原话在班上挨个传递。 林沫沫坐在靠墙边的位置,紧紧握着手中的笔,看着云岫冷笑了声。 眼里尽是妒恨的色彩。 她是真没想到,云岫竟然会是苏凛的那个破老师,还瞒了众人这么久。 苏家为了这个该死的蠢货,竟然中止了和林家的所有合作,更是不顾林家颜面曝光她从前校园霸凌他人的丑闻。 孟家那边,不仅被苏家警告,就连与此无关的沈阙也要掺一脚。 周羲就更不用说,为了这个整天搭都不搭理她的云岫,直接闹到了孟家面前,让他们适可而止。 甚至还说不要再拿孟杳的死来污蔑云岫,用没有证据,捉风捕影的事博取关注和同情,对生者造成伤害,对死者更是不尊重。 孟家那边气了个半死,家主好几天闭门不出,原本要交到孟爰手里的项目一再推迟,似乎对这个继承人失去了最后的信任和耐心。 林沫沫也被好好教育了一番,父亲再疼爱她,也不会允许家族利益损失的这么严重,罚她三个月内的消费金额比原先下降一半,每日抄五遍家规。 最重要的是,不要再轻举妄动,云岫跟时家搭了边,已经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有了家族之间的云泥之别。 云穗穗那般的结局,已经给了他们最好的警告,人活着,稳重最好。 云岫这几天又写了首曲子,专门送给时遇的,取名叫《心悦》。 她的任务进度卡在了三分之二,完成那件事的自证后,才算任务完成。 亲近值可不刷完,但必须得完成几项额外任务才能混过这一关。 云岫问过小艾艾,所有任务完成之后,她能不能提一个要求。 小艾艾说当然可以,只要任务圆满完成,她想要什么,系统都可以为了她实现,毁灭一座城都可以。 大不了重启。 可以得到最终奖励就好。 云岫提前向徐连慧请好了假,下个月十号到二十号,她必须要去录制一个综艺,期间不能来上课。 徐连慧尊重她的想法,没有过问具体原因,直接就答应了。 云岫向她道谢,说明年一月份的期末考试自己会准时参加。 徐连慧嘱咐她行事谨慎小心,一切还是以未来学业、身体健康为重。 她说自己心里有分寸,保证会做到以上两点,叫徐连慧放宽心。 中午放了学,周羲跟在云岫身边不肯走,告诉她自己已经找到了妹妹。 云岫猛然间停下脚步,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问他:“她叫什么?” 周羲近来看她的眼神总是透着几分忧郁哀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云岫对他造成了多大伤害。 他脸上浮现出失望又痛苦的微笑。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时雅那么像我,为什么要瞒着她?” 果然,时雅不知道哪天发现了周羲的存在,私下联系上了这人,还确认了血缘关系。 既然二人已经知道了,她也算是放下一个包袱。 “我没有想瞒她的意思,这件事也不在我的处理范围之内。” 她用不着再刷亲近值,多的话懒得说,继续走自己的。 周羲原地发了会儿呆,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满脸懊悔跟了上去。 他想告诉云岫,周家有比较安全的办法让时雅回忆起失去的记忆。 细节的东西肯定不能想起来了,但类似于到底是谁拐走了她这种刺激性比较大的记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还有平安锁的事,许雯婷也找过自己了,那是周婼送给她的,不是孟杳。 就算不能原谅自己,道歉他是必须要说的,能弥补多少就弥补多少。 云岫因为要见时遇,比平常兴奋太多,溜的比兔子都快。 这几天一直是他来接自己放学,还亲自征求了家长云鸢的同意。 云岫到泊车位时,时遇已经等在了外面,今天是裴思谦开车,他们两个便坐在后面。 时遇给她开车门,系安全带,拿书包等行为再自然不过,云岫没有半分觉得不妥,甚至坐好后还主动伸手跟他要抱抱。 时遇没有拒绝,抱着云岫吻了吻她的发丝,不知道女孩跟她说了什么,男子面上闪过一丝促狭。 裴思谦叫时遇收敛点,天天整这么一出,生怕有人不知道他俩儿多腻歪。 云岫调侃他说话怎么酸溜溜的。 时遇:“或许是因为嫉妒?” 裴思谦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嚷嚷着再拿他当y的一环就人为造成事故。 红灯亮起,车子驶进车流中,很快便没了影。 周羲僵站在不远处,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若不是有认识的人过来反复问了他好几遍在看什么,他都以为刚刚那些画面只是一场虚幻的梦而已。 司机等到周羲的时候,他比平常到的时间迟了有五分钟。 状态很不对劲,失魂落魄的。 他近来一段日子,总是这样心不在焉的,同他说话,时常等半天才会有个回应,大多也只是敷衍两句算了,还会出现答非所问的情况。 家主周晋荣给他找了个心理医生看病,他竟然也没觉得反感,主动和那个医生聊了半天,听说最后两人还加上了联系方式。 司机想问又不敢问,毕竟陪了他这么多年,看着孩子长大的,突然变成今天这样,真有些心疼。 第114章 你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时遇和云岫到家后,裴思谦骂骂咧咧开车跑了,说下次再也不会开车带他们两个。 云岫骂一句,时遇更是被骂两句。 裴思谦走后,云岫拉着时遇回他的房子,旁若无人般亲密。 刚一进门,鞋都没换好,云岫就被他抵在了墙上。 她仰头承受亲吻,紧紧搂住时遇的脖子,没一会儿身子就发软,她整个人几乎挂在了时遇身上,亲到最后只觉得意识迷离,身体被一团热气包围。 她嘤咛了两声,口腔唇舌被他寸寸侵占席卷,空气里除了暧昧的接吻声再没有其他动静。 亲了一遍不够,还要再来几遍。 她想推开时遇,却被抵的更紧,对方甚至觉得她不听话,用力在纤细的腰肢上掐了一把。 云岫实在受不了,趁他换气的时候咬了一口他的舌头。时遇痛的皱眉,却不肯放开她,忍痛也咬了咬她,只不过是挑逗性的,不会太疼。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终于有所拉开。 云岫大口喘气,沉着脸瞪他,嘴都要被亲破皮了,不知道他今天发的什么疯,比前面几次要用力的多。 她又没惹他生气。 时遇讨好性的用脸蹭了蹭云岫的手心,嘴里可怜兮兮说着对不起。 他每次都来这招,云岫气呼呼的表情有几分松动,甩开时遇的手,大步流星往客厅走去,说道: “跟过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时遇给她倒了杯水,云岫端起来喝了大半下去,她抹了下嘴角,屁股往旁边一挪,叫他现在不要靠自己太近。 时遇抓了抓衣服,不甘心的点头。 云岫将周羲和时雅背后悄悄联系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一遍。 如今周家很可能已经发现了时雅的存在,若是孟爰那边得知后,肯定会有些动作。 时遇本来是想着找个机会好好跟时雅聊聊这个问题的,但既然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那也无妨。 她可以是周羲的妹妹,但永远都是时家的孩子,多个身份,没有区别。 “我说这丫头怎么最近老往外面到处跑,问她去干什么还支支吾吾的,我以为是去买黑料整我呢。” 时遇拿过水杯,把云岫没喝完的水喝干净,厚脸皮凑到她身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似在安抚。 “放心吧,孟爰不敢动她,事情迟早会败露的,她现在要紧的是处理公司的烂摊子,不然孟家不会再信她。” 云岫捏他的下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问道: “你昨天说让我记得周末把时间空出来,是想做什么?” 时遇握住云岫的手,低眸在手背上亲了亲,音色暗哑道:“裴思谦他嫂子最近刚生了个儿子,裴家这周日准备在老宅办个满月宴,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参加,不然孤零零的也没个伴。” 原来是这样,云岫想了想自己和他如今的关系,出去晃一下也没关系的。 只是不知道这样做,系统会不会跳出来作妖? 云岫扒拉他的衣服,灵动的眼睛里流露出期待,“你很希望我去?” 时遇装可怜道:“不想陪我?” 每次都耍这套花招,偏偏还屡试不爽,云岫把他推倒在沙发上,摁着他的头猛吸了两口。 “去去去,怎么不去,这几天我考试,你给我挑裙子就好啦!” 时遇满足的嗯了声,微眯着眼,让云岫往上坐一点,坐肚子上就好。 云岫不听,一时也没想太多,逆他的意往下挪了挪屁股。 他以为她现在足够听话的。 哪知道越来越知道怎么整他。 时遇瞳孔紧缩,手指瞬间绞紧,感觉身体某处的热量冲破了阈值,直达最高峰,他没忍住轻轻嘶了声,有那么一刻很想把身上的人按到小角落。 云岫当然是最能直观感受到他身体有了异样变化的人。 刚刚还很豪横,下一秒就慌不择路爬了下来,羞赧、紧张、尴尬等情绪一齐涌向心脏最深处。 她迅速在垫子上坐好,脸色爆红,背挺的比平常还直,说话都不利索,哆哆嗦嗦的: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不要误会……” 云岫感觉自己着火了一般,浑身上下没有哪个地方不发热。 她想喝口水冷静冷静,奈何时遇早就给她喝没了,空留一个杯子在那儿。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时遇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味儿把她整个人再次笼罩包围。 他从身后将她环抱住。 两个人的体温隔着衣服相互影响。 时遇将下巴放在云岫肩上,张嘴轻咬她的耳垂,女孩惊呼一声,偏头想要躲开,他却有预料一般,抱的更紧。 云岫艰难喘气,不知道为何,她竟觉得时遇此刻很难受,没有犹豫,下意识就问他:“我要怎么帮你?” 时遇那边,系统发出红色警告,声音尖锐:【你这样的行为严重干扰了自己的任务进程,是对系统的挑衅!】 他吻着云岫的脖子,心底只是冷冷嗤笑了一声:【我爱她就够了,至于你的任务,我没法完成。】 系统炸毛,气昏在了后台。 云岫闭着眼睛,紧张到连嘴唇都在颤抖,她想挣脱开这个怀抱,却始终没有动作,也不舍得,重复问他自己应该怎么做。 这一句问完后,耳边传来金属卡扣打开的声音,云岫当然明白这是什么动静,水眸倏然间瞪大,侧头看时遇。 她吞了口唾沫,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两人呼吸交织,各有各的情绪。 她说:“我昨天刚来那什么……” 时遇低着声,短促的笑了笑,他每一次呼吸的热气都落在了云岫颈间。 她只觉得痒,躲又躲不掉。 时遇抓住云岫的一只手,用力按了下她的掌心,“我知道的,放心岫岫,我没那么畜生,你用手就好了。” 云岫后悔死了,她就不应该嘴硬说要帮他的,她根本就不会这些…… “不要,你就是畜生……” 骂了也没用,时遇反而觉得更想欺负她了,抓着她的手,向一处寻去。 “你早就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男人每说一个字,就更近一分。 云岫让他转了个面,二人好对视。 …… 半小时后,云岫揉着酸痛的手腕缩在一边,低头不敢看他。 时遇把沙发收拾干净,准备去抱云岫让她上楼睡会儿午觉。 她似有所感,立马自己跑了,噔噔噔的冲进了房间。 第115章 你男朋友来接你了 三天考试顺利结束。 跟上次月考一样,周六下午便出了成绩,班长从徐连慧那儿拿了成绩单到班上,分发给各排第一位,依次传阅。 魏心然兴奋无比的从外面跑到云岫桌前,一掌拍了下去。 “你丫的,数学又考满分!” 云岫昨晚上没睡好,脑子昏昏沉沉的,魏心然这一拍,倒是让她清醒了。 “是吗?那还挺意外的……” 魏心然无语了几秒,看见她前桌没来,正好告诉她一个八卦。 她压低声音说:“哎,这次周羲不知道怎么搞的,掉年级第四去了。” 云岫反应不大,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时遇和系统发的额外任务,哪有什么心思管周羲怎么怎么样。 她敷衍道:“成绩这种东西,偶尔波动一下挺正常的。” 魏心然却不这样认为,周羲都让徐连慧拉去办公室说半天了,怎么可能是正常波动,他明明就是有大问题。 最后一节课上完,就该放假了,云岫催促她赶紧回去收拾收拾,等会儿好第一批走,别留那儿找半天东西。 魏心然想想也觉得对,醒悟似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走了一个魏心然,马上又来一个班长,他几乎是飞到了云岫跟前。 “云岫,你现在就走吧,你男朋友来接你了!” 那嗓门儿大的恨不得让隔壁班的人都听见他在说什么。 霎时间—— 全班静默。 七七四十九双眼睛直愣愣看往云岫那个方向。 她懵逼了一瞬,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尴尬到有些无地自容。 僵硬开口道:“男……什么友?” 班里反应快的人已经讨论起来了。 魏心然在这种八卦氛围的渲染下回忆起了什么,好似学生知晓了老师提问的答案一般,兴奋举手发言: “诶!这个我知道是谁!” 班长正想说你别装糊涂,魏心然一嗓子子吼出来,彻底抢去了属于他身上的目光,所有人都眼巴巴看向她。 魏心然朝云岫送去一个满眼冒粉泡泡的表情,好像在说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好了。 云岫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你们都猜不到吗?又是一起上电视,又是一起讨论数学题的,不要告诉我,你们一个人也不知道啊……” 随着魏心然这番话说完,早就发现端倪的一些人长长的哦了声。 “我就知道他们两个不简单,上次看直播就发现了,对视一眼眼神都要拉丝了,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哦~” “好啊这个云岫,说什么自己不近男色,背地里偷偷搞纯爱是吧?” “早就猜到这俩儿有问题,还以为只是暧昧呢,没想到已经在一起了,速度够快啊。” 一些稀里糊涂的人根本猜不到他们打哑谜说的是谁,让魏心然别卖关子赶紧把那个人招出来得了。 魏心然也不故意吊人胃口,余光里瞥见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想着自己果然猜的不错,就伸手指向那人来的方向,说道: “还能是谁啊,云岫这种性格的女孩子肯定会喜欢上咱们聂熠萧啦!” 知道真相的班长嘴角抽搐了两下,他以为魏心然搞这种仗势肯定是提前就知道的,原来一切都只是在臆想。 班上一阵欢呼,尖叫的尖叫,八卦讨论的讨论,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魏心然蹦跶到门口,完全没注意到聂熠萧惊呆失措的神情。 “就是你小子对吧,明明都当上云岫男朋友了还天天和其他女生说话,我告诉你姓聂的,你以后最好给我收敛一点,少在外边儿沾花惹草!” 越描越黑,聂熠萧觉得她简直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敢勾搭云岫了。 他又不是活腻了。 “你瞎说什么呢,我跟云岫清清白白的,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可惜班上的人已经深信不疑,有人指责他不负责任,是渣男,有人嘲笑他一个大男人还害羞不承认,怎么对得起云岫这么聪明又好看的女孩子。 聂熠萧一张嘴,根本不够说,关键魏心然不依不饶的,问他是不是不行。 吵架归吵架,说什么行不行的也太伤人自尊了,聂熠萧放弃解释,当场和魏心然争论了起来。 七班乱的都让年级办公室的人在监控里连连警告了。 班长一个头两个大,推搡云岫赶紧上讲台上去,立刻制止这场闹剧。 云岫也很头疼,正要起身去劝魏心然冷静冷静,时遇就赶着这个点,出现在了聂熠萧身后。 他的目光精准无误,直直落在了云岫身上,一点不清白,全是旖旎。 云岫咚一下就坐回去了。 他公共场合发什么sao…… 时遇一出现,原本闹哄哄的场面就这么神奇消失了,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同一个位置,面面相觑。 自从时遇救了云岫后,他时家二少爷的身份就彻底藏不住了。 以前只知道他数学好,资源多,人缘吸引力强。现在才知道人家出生也特别好,竟然还是在北城只手遮天的时家的孩子,夸张一点形容,背景比天大。 这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七班教室门口,也没提前预热,大家都原地一动不动的,仿佛被定住一般。 他来这里干什么? 魏心然和聂熠萧停止争吵,两个人都吓的不轻,特别是聂熠萧。 他可没说云岫是自己女朋友…… 都是这个班的人在凭空想象,想害死他聂熠萧。 时遇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冲云岫招了两下手,语气温柔:“雨下的太大了,我提前过来接你回去,走吧。” 实际上,时遇招那两下手时,云岫就已经起身了。 她拨开前面几个人,径直走到时遇身边,他把手里的外套披到云岫身上,问她今天上课累不累。 云岫将书包扔给他拎,摇头小声说着不累,站在门口,风吹过来,额前几缕头发便凌乱起来。 时遇嘴角挂着浅笑,一派得体从容的姿态,向众人说道: “我澄清一下,大家刚刚的猜测都不对,聂同学和她只是朋友,我才是她的男朋友。” 云岫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又是害怕又是开心的,反应慢半拍的点头,告诉大家刚刚误会了,接她的人是时遇。 他这样来,系统没问题吧? 第116章 以后不会再这样 大家没注意到云岫复杂的表情,转头开始蛐蛐魏心然乱放消息。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刚刚沉静下去的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 只不过男主角换了人,不再是好说话的聂熠萧,大伙儿都不敢太放肆。 时遇微笑着颔首,明目张胆的牵着云岫离开,聂熠萧灰溜溜跟上去,走之前狠狠剜了眼魏心然: “下次再说我不行,你肯定完蛋!” 他撂下狠话便跑,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能占优势。 魏心然长这么大,打架要么赢,要么平,从来不会输,哪里会怕他。 聂熠萧嘴上占便宜,实际上跑的比谁都快,魏心然拳头在空气里一挥,转身找班长算账,质问他是不是故意要整自己。 班长欲哭无泪,连连求饶。 时遇撑着把黑色雨伞,陪云岫慢慢走在雨幕里,她穿了双小皮鞋,还故意踩着地上的积水,溅起一层水花。 时遇两只手都有东西,找不着机会收拾她,只好口头上说让她小心点。 云岫偏头扫了他一眼,不做回答。 走了多久,她就踩了多久,露出的袜子被水打湿,看的身旁的时遇眉头一直皱着不松,她现在很爱逆反。 仗着他的爱,肆无忌惮惹他。 上了车,时遇把挡板升起,将云岫抱到腿上坐好,脱掉打湿的小皮鞋和袜子,用长毛巾给她包好。 云岫在他脸颊上嘬了一口,告诉他自己没那么娇气的,又不是金子。 时遇整天把她当个宝一样,珍护的不得了,磕一下都心疼慌张。 两个人都挺骚包的,一天天腻歪死了,对方做什么都觉得有意思,甚至云岫打他一巴掌他都觉得很爽。 云岫想了想,还是太过头了,万一哪天有什么事需要分开几天,等再见的时候,时遇能跟饿狼见肥兔似的把她按在阴暗小角落一整天。 他让云岫依偎在自己怀里,手放在腰际边缘游走打转,低声道: “你经期刚刚结束,需要再缓上个一两天才行,不能受凉。” 耳边轻语,最是让人觉得亲密。 他想的这么全面周到,云岫无话可说,脸埋在他胸口处,声音含糊: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这样。” * 城西,沈园。 雨水顺着玻璃一股一股滑落,远处的山林夜景被模糊的看不清本来面目。 沈阙的指尖在玻璃上驻足停留,想要凭空抓住什么,却只是徒劳。 沉思良久,他低眸一看,那张照片不知何时掉落在了地上。 沈阙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笑意中掺满了冷冽寒佞,分外诡异沉谲。 他蹲下身来,捡起那张照片,明明就只是那个人喜欢的女人,他为什么越看越亲切呢? 荒唐,他竟然会觉得照片上的人是云岫那小丫头片子。 怎么可能。 他确定他们在今年之前没有过任何来往,就算这人是云岫,那也只能是时遇幻想出来的,根本不可能是真的。 一边怀念国外的白月光,一边瞒着云岫自己有未婚妻的事实,不知道她知晓真相后,还会不会留在他身边? 小徐进到书房时,里面没有开灯,沈阙手中拿着张照片坐在窗边,正看的入神,场景森冷,很像在拍鬼片。 他退回去两步,把灯打开,拿好平板冲着沈阙走了过去。 沈阙看见小徐,半分未动,只是抬了下眼帘,问他查的怎么样。 小徐闻言,把平板递给沈阙,让他先看看上面的内容。 沈阙把照片放下,接来平板。 “先生,都调查清楚了,这位西琳小姐自生下来就随父母生活在y国,从未去过其他国家。” 话是这么说,可小徐还是觉得有不对的地方,西琳自从五个月前病了一场后,莫名其妙就有些不一样了。 原本总是寡言少语的一个人,病好了就变的很是外向开朗,甚至变勤快聪明了很多,不久就开了家甜品店,空闲时间还会教社区里的小孩弹钢琴。 就是因为这一点,她被人拍了照片发到网上赞赏,引起了小范围波动。 那是一张蹲在小孩面前的背影照,上了当地一家新闻社的报纸版面,沈阙也是无意间看到的这张照片,第一眼便认定了她一定会是孟杳。 他当时觉得挺有意思,这个女的竟然没死,还活的好好的。自己在国外逍遥快活,留下云岫无辜遭人冷眼? 沈阙让小徐这一查,就是半个月。 结果却是,她不是孟杳,而是叫西琳,那张脸与孟杳也完全不同,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五官虽不像,但气质却如出一辙。 沈阙把一堆资料翻到底,也没看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她像孟杳,除了脸,哪儿都像。 可偏偏她就是叫西琳,从未改过名字,也从未离开y国,甚至连中文都讲不好,提起华国时,也只是说本人很向往,有机会一定会回去好好看看。 就凭着行为举止相似,很难再找出她就是孟杳的具有说服力的证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阙捏着平板边角的手不自觉收紧,指关节处凸出显眼,微微有些发红。 小徐冷汗涔涔,感觉周遭的气压都低了不少,只求他家先生别乱发火。 沈阙突然往后一靠,伸手扯松系紧的领带,盯着平板上女孩做点心时的照片冷着脸笑了笑,语气凉薄生硬: “她肯定没死,那几个人很久之前就不在satan干了,y国警方也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抓到他们的人,什么狗屁组织信仰,都是些掩人耳目的借口。” 他把平板甩出去,正落在瑟瑟发抖的小徐怀里,小徐心惊肉跳的接住,问他是不是要继续派人监视西琳。 沈阙恨不得踹他两脚。 “废话,这个人满身疑点,你不跟着她,难道跟着那几个没用的警察?” 小徐委屈巴巴的说明白了,会下去安排好,沈阙气在头上,他不敢说其他的,只问他明天的满月宴去不去。 听到这个,沈阙忽然觉得似乎也有人跟他提起过,他问小徐是哪一户。 “裴家,他们家小儿子裴思谦是个医生,您应该听说过这人,他大哥的夫人最近生了个儿子,明天晚上在老宅办满月宴。” “裴思谦?时遇那个常年在国外混日子的朋友?” “对,就是他,不过人家……” “让林秘书给我准备好礼物,我明晚会过去。” “……” 第117章 以后就这么叫 时家,春景梨湾。 起初,云岫以为时遇要带她和云鸢出去吃晚饭。 可随着路径越来越古怪,她渐渐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第一时间看向身旁的云鸢,这人只是对她露出安慰性的微笑,好像提前已经知道了什么。 直到车子在一处梨树林停下,云岫才知道时遇和云鸢一起算计了她。 让她别化妆,素颜出门吃个饭。 天天涂化妆品,脸会不舒服的。 结果呢,这两人合伙商量着把她拐来了时家,说是时候见见家长了。 也不提前让她知道,好歹穿件漂亮点的衣服,他们两个倒是时髦了,自己套了件压箱底的棉服圆滚滚就出了门。 云岫怀疑云鸢早就和陆照雪等人见过面,并且告诉他们自己化妆模仿孟杳的真相了,她还一天傻乎乎的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云鸢这件事。 三人往梨林掩映着的别墅走去,云岫浑浑噩噩的被时遇牵着,只听见他愉悦又得逞的音色响在耳边: “其实他们跟我一样,早就知道你的脸是化过妆,做了些掩盖的,只不过我不让他们过问你原因,说要给你做心理准备的时间。” 云鸢跟在二人身旁,听见这些话才真正意义上放了心。 还好,他们是真的喜欢云岫本人。 时遇的话,让云岫放松下来,这样一来的话,他肯定提前就跟家里人说清楚了自己的事,不用她特地解释一遍。 也好,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办,时遇既然先说了,就说明他们不会再问自己具体的原因。 陆照雪和时雅很早便拉着时沨城在门口等待,时父赶在最后一秒从里面跑了出来,悄悄问陆照雪自己的发型和衣服有没有什么问题。 知道云岫和她母亲要过来,算是两家正式见面,他表面上嘴硬说不见,实际上是几人当中在打扮上花费时间和精力最多的那个。 云岫老远就看见他们了,她什么都没带,连个小礼物也没准备,愤愤掐了一把时遇,骂他是害人精。 时遇自然明白她的想法,不动声色捏捏她的手指,算是安抚她别紧张。 挽着时沨城胳膊的时雅看见几人的身影,丢下他飞奔向云岫。 还好有时遇拦着,不然就凭时雅的冲击力,能把云岫当场创飞出去。 云鸢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她,似乎对她的热情见怪不怪,只在一边说小心点别伤着,到也无可奈何。 家长见面比云岫想象的氛围还要轻松简单,挨个打了招呼后,她就让时雅拉走了,说要带她去楼上看房间。 云鸢则被陆照雪留下,两个人到画室交流起本土水墨画的发展历史与演变轨迹,越说越觉得对方和自己的想法有种与生俱来的契合感。 客厅里,只剩三个大男人端着已经凉了的茶,互相沉默不语。 时父看看时遇,发现他一脸不爽内心可能在阴暗爬行,再看看时沨城,则一脸平静如水,气定神闲。 他仔细想想,时雅这孩子也真是不懂事,二哥刚谈上正喜欢待一块儿说点悄悄话呢,怎么把人抢走了。 “真没想到啊,小雅居然会这么喜欢云岫,看来这次真碰上缘分了……” 时父瞅瞅两个人的脸色,扯了句不太管用的话,把茶杯放下。 时遇把玩着手里的那颗还未经过切割的粉色钻石,漫不经心嗯了声。 时沨城没理家父,目光落在粉色钻石上,水晶灯光投映后,反射出炫目刺眼的白色光芒。 这种天然粉钻的开采量极低,甚至比不上每年钻石总产量的百万分之一。 天然开采,未经切割加工,就到了时遇手里,关键是个头还大,价位七到八亿都算最低的。 他问道:“准备拿它做婚戒?”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个弟弟出手这么大方,什么都要送最好的。 时遇抬眸瞥了他一眼,回敬一个咸淡不明的眼神,随口道:“婚戒我们要同色的,这个给她做条项链玩玩。” …… 等到吃饭的时候,时雅才暂且和云岫分开,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 许是已经默认两个人的事情由双方说了算,父母辈没怎么提及他们感情方面的事,只挑了几个重点的说。 当说到订婚时,云鸢觉得安排在云岫高考结束后比较好。 云岫全程只有点头附和,说实话,她找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他们好像都挺会安排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恋爱脑了,竟觉得大家说的其实都挺对。 不过每做一项安排,陆照雪和时遇都会先问云岫的想法,等她说完后,他们才会提出具体的建议。 见面挺轻松的,吃饭也挺愉快。 云岫甚至有种自己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的错觉,是那种完全没有把她当客人,而是当朋友或者家人的感觉。 她神游天外,直到第二碗饭被一点点扒干净撑的不行时才反应过来。 云岫把碗和筷子都放下,抬头一看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看她。 明明是善意友好的眼神,可她却觉得自己一秒也待不下去。 她这是吃了多久…… 时遇起身,把椅子拉开,边带云岫离开,边对桌上的人说: “我带她到院子里转转,你们先陪着云伯母到客厅坐会儿。” 云岫确实需要这个机会转移一下注意力,便感恩似的跟着时遇走了。 白天的雨已经停了,夜晚的气温低的出奇,屋子里面热气足,刚一出来就把那股困意驱散的干净。 云岫清醒了不少。 她走在时遇前面,两个人慢慢悠悠地走,一步可以抵正常行走的三步。 “好梦幻呀,我们居然连家长都见过了,他们还挺会相处的……” 云岫说着便停了下来,时遇从背后圈住她,气息落在她耳畔: “宝宝,这都是真的,不是梦境。” 他也没提前给个预告,一声宝宝就这么喊出来了,缠绵低婉,柔柔含情。 云岫指腹痉挛了下,耳根一瞬便红了个透,她偏头避开那寸滚烫,叫他不要随便乱喊。 时遇偏偏就贴着她的耳朵,一连喊了好几声宝宝。 “以后我就要这么叫,宝宝……” 第118章 满月宴 裴家。 时遇和云岫到场时,宅子外面已经停了很多辆车。 她挽着裙子在时遇的搀扶下从车里下来,拉了拉丝巾,尽量遮住吻痕。 时遇捕捉到了这个动作,原本清明了些许的眼神又沾染了几分暗沉。 要不是来都来了,不进去不是个办法,他真不想从车里下来。 裴思谦在宾客接待处冲两个人遥遥招手,示意他们赶紧的,别磨蹭。 云岫正被时遇堵着要亲亲,看见裴思谦如同看见救星,推开他就走了。 时遇没得逞,不爽的用舌尖顶了下后槽牙,转身跟上云岫,让她挽着自己的胳膊,不然等会儿不让她吃甜食。 自从和时遇这畜生在一起,云岫就被强迫要求戒各种零食,严格监督她一日三餐吃了什么。 云岫每次反抗都没有效果,甚至撒娇打滚亲亲抱抱都没用。 她终于体会到了这个人狠心的一面有多么阴暗。 云岫瘪瘪嘴说:“王八蛋。” 被骂他还挺开心,眉开眼笑回应着裴思谦和他大哥的礼貌问好。 都是熟人,没必要太过客套,顺手递上礼物,说等会儿他们就不凑那份热闹去献什么礼了。 裴思谦知道时遇打的那点算盘,挤眉弄眼的把两个人招呼走了。 外面比较冷,露天宴会场待着的人不多,大半都在主宅大厅里。 越走越近,人越来越多,云岫低头看了看丝巾的位置,生怕露出什么。 来的毕竟都是北城有头有脸的高层人物,没有谁会不认识时遇和云岫。 太多目光落在她身上,云岫深吸一口气,劝自己冷静冷静,以后这都是经常性场面。 时遇身着一身笔挺的纯黑色手工定制西装,丝绸面料在灯光下泛着幽微的冷系光泽。 修身的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与紧实的腰线,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如松。 深邃的眼眸似夜海,幽深得让人沉溺,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线条冷硬却又性感。 明明是双多情的桃花眼,看人时却总是透着一股寡情薄意。 身旁的女子虽年轻稚嫩,但举止稳重大方,淑雅得体。 云岫穿着套酒红色露肩晚礼服,丝绒般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娇艳如同夜色里悄然绽开的红玫瑰。 一头乌黑的长发盘起,几缕碎发垂落而下,随风轻动,风情摇曳。 妆容精致不失含蓄,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妩媚,勾人心魄。 她听见许多惊叹艳羡之声,杂乱扰耳,干脆就不注意他们在说什么,让时遇去找裴先生和裴夫人问好。 他握紧云岫的手,音色懒散的说着知道了,表面上是带着她找人,实际上故意绕了两圈向众人炫耀。 遇到的敌人还不少,什么周什么苏还有什么沈什么程的。 时遇一个没打招呼,半抱着云岫去找裴思谦爸妈。 二老见了云岫都挺喜欢,把准备了很久的礼物当场送给她,说时遇从小和思谦玩到大,两家来往多,也算半个儿子了,自然要重视她。 裴思谦爸妈热情似火,云岫受宠若惊接过礼物,当听到裴夫人夸自己和时遇生孩子一定很好看时,打了腮红的脸愈发红润,低眸回应说应该吧。 不能再聊下去了,再聊都要定场娃娃亲,时遇看出云岫的窘迫,三言两语做了番解释,带她去吃东西。 云岫如释重负,在时遇的陪同下走向心心念念的甜品桌。 她挑了份刚端上来的巧克力碎绊黑珍珠蛋糕,先喂时遇吃第一口试毒,见他点了头才发心吃起来。 这边人多,太吵了,时遇带云岫去了后院,那儿现在应该没人的。 沈阙和助理女伴送完礼,便抽身离开了大厅。 那两个人刚刚在人群里四处游走,举止亲密缠绵,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俩儿已经在一起的事实。 偏偏他和云岫早已取消婚约,外界也认定了他喜欢孟杳,加上他未曾给过她任何名分,他没有丁点理由可以上前把人抢回来。 耳边隐约还有人讨论的声音。 沈阙不想听见,但每一个字都仿佛被刻意提高了分贝,传入他耳朵里。 “云岫不是喜欢沈总吗?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她,就和时家的二少爷在一起了?” “谁知道啊,不过我看两个人还挺般配的,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估计是互相喜欢呗,顺其自然就交往了。” “这些话可别瞎说,云岫本人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喜欢沈家那位……” “上次时遇不是还救了云岫吗,你们这么快就忘啦?我那会儿就觉得他们两个不简单,果然是有情况。” “云岫以前是不懂事了点,做了点错事,不过我听人说,时夫人和时先生挺满意她的。” 沈阙越听越烦躁,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煎熬,他问服务生哪儿最安静,得到回答后,便往那个方向走了。 · 云岫吃完蛋糕,满意的擦干净嘴,把底托和叉子扔进垃圾桶。 她转身去拉时遇,说太冷了,回去找裴思谦拿件女士外套穿一下。 时遇没想过就这么放她走。 云岫毫无防备让他按在花架旁,双手下意识抱住时遇宽阔的脊背,亲多了她就产生了条件反射,身体比大脑更先做出反应,微微仰头和他接吻。 礼服在腰部收束拉紧,时遇揽着纤纤细腰,用力往怀里一带。 她发出令他心颤的细吟,指尖插\/进他浓密的发丝中,求他手中的力道轻一点,会掐出痕迹来的。 他像听不见一样,更加用力。 唇舌相依难分,不分你我间搅动的天翻地覆。 云岫似哭泣般哽咽一声,被他死死锢在怀中,挣脱不得,只觉神思迷乱,身体绵软窒息。 “叫我,就放过你……” “阿遇,我不要了,求求你……” 听见她的声音,他终于亲够了一般放过她,手指轻轻擦过她发红的唇角。 她有时候真不明白这个人,要么发疯似的亲她,要么蜻蜓点水吻吻她的眼睛,走的都是什么极端路线。 云岫眼里都憋出了泪。 “我又没惹你,你一天发什么疯。” 他低头又要亲她,云岫慌忙躲开,视线一偏发现不远处站着位熟人。 那眼神只恨不能当场把他们两个抽筋拔骨,丢到海里喂鲨鱼。 第119章 他有未婚妻? 若不是那抹熟悉的红色吸引住了沈阙的视线,他想他应该不会往花架这里走,也就不会看见眼前的画面。 还以为是被丢下了在伤心,原来是偷偷摸摸跑没人的地方干这种事。 他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原来云岫还有这种胆子,她就那么喜欢时遇?! 沈阙眼帘一掀,正和抱着她的男人对上视线。 时遇弯了弯唇角,笑容明朗,可眉尾的弧度又分明写满了讥诮、不满。 沈阙双眸瞬间燃起愠火,眼神里的怒气似能将面前的一切焚烧殆尽。 但仅仅片刻,他便深吸一口气,眼眸垂下,长睫遮住了眼中奔涌的岩浆。 紧咬的牙关缓缓松开,脸部肌肉紧绷着,线条冷硬如刀削一般。 他极力克制着冲过去揍人的冲动,双手在身侧不自觉地握拳,指节泛白。 沈阙闷气忍的难受,嘴角忽的勾起一抹弧度,透着森寒的气息,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低沉的声音: “你们两个,兴致挺好啊。” 云岫斜睨了他一眼,眼底的色彩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她冲时遇努努嘴,示意他不要理这种人,没意思。 时遇状态轻松自然,与沈阙阴郁躁乱的表现对比鲜明。 多数时候,时遇的喜怒很难从神色上看出,他一向善于隐藏情绪,不会轻易就把心事写在脸上。 “我和自己的女朋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沈先生怕是管不了这么宽吧?” 女朋友几个字一说出口,时遇立刻感受到一股钻心蚀骨的疼痛。 他面不改色,搂着云岫轻飘飘把后面的话说完,系统指责他不应该正面对峙本书男主,他理都不想理。 沈阙把目光聚焦在云岫脸上,看不到任何心虚、害怕,有的只有对身旁男人的赞同、维护…… 他气的笑出颤音,不知道应不应该可怜同情一下现在的云岫。 “时遇,有件事你可能忘了,今天我就提醒一下你,你身为一个有未婚妻的人还随便在外面谈女朋友,这恐怕不合适吧?” 见云岫脸色僵硬了一瞬,沈阙并没有那种揭穿后的爽感,反而觉得心口发堵,没来由一阵慌疼。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 时遇轻晒了声:“未婚妻?没看出来,沈先生小道消息还挺多的啊,我怎么就不知道自己还有个未婚妻呢?” 他话音落下,身旁的云岫抬头看向他的侧脸,时遇的视线也跟着调转到云岫脸上,她嗓音微微有些哑,但语气是坚定纯粹的: “不用跟他浪费口舌。” “我相信你。” 上一秒还在洋洋自得的沈阙,听到云岫的话后,彻底僵在原地,宛若雕塑般一动不动愣在那儿。 他提及这件事,非但没有起到挑拨的作用,反而让他见证了云岫对时遇坚如磐石的信任。 那他算什么? 她连一句质疑都没有,开口就是不要理他这种人,她相信时遇? 沈阙难以接受,连连后退,后背猛的撞在柱子上,疼痛也没能使他从巨大的落差感之中回过神来。 时遇手心轻抚云岫的脸颊,眸间流露辗转说不出的爱怜。 “我知道你信我,不过我还是要再告诉你一遍,我只过喜欢你一个人。” “至于他说的未婚妻,我回去会向你解释清楚。” 时遇牵着云岫的手,从另一旁的小道上离开,两个人只顾着彼此,没有再多看沈阙一眼。 直到他们彻底消失,沈阙才终于向着那个方向冷冷讥笑道: “就算没有顾落霜,那么云雾呢,你和顾落霜没有感情,和云雾总得有一段吧?” * 裴思谦跟着他大哥敬了一圈,找遍每个桌子也没看见时遇和云岫。 他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最后从管家那儿得知时遇很早便带着云岫离开了老宅,这会儿估计都快到家了吧。 裴思谦十分有九分不爽,掏出手机疯狂向时遇进行短信轰炸。 可惜时遇把手机静了音,并且还暂时给他拉黑了,早料到他会这样小气。 某处路边,时遇把车停下,借着路灯灯光,细细看着云岫的眼睛。 他告诉她,沈阙提的那个人,名字叫做顾落霜,主要活动痕迹在s市。 顾家在本地的产业不多,他们的根基在邻省莞城,也是最初起家的地方。 顾落霜的爷爷是他曾经的老师,对他后来提出荷莱斯公式,起到了初创性的启蒙引导作用。 他唯一的孙女顾落霜对数学却不太感冒,有天赋在身上,却不愿意花心思去深入研究,热衷于当演员拍戏,励志要当娱乐圈的顶流女星。 老师一直有意撮合他和顾落霜,希望两人最后能走到一起。 奈何双方都没那个意思,本来关系还挺好的,自从顾老爷子和时父提议联姻后,相处时总感觉别扭不自然。 时遇对顾落霜,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好感,顾落霜对时遇,也只是当朋友对待,再说了,她喜欢的类型完全和时遇不搭边。 后来顾老爷子病重,害怕自己一病不起,使劲法子劝时遇娶顾落霜为妻。 时家那边虽不喜欢强迫,但也在面子上劝了时遇一番。 时遇一开始并没有答应,他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去欺骗别人。 可随着时间的发展,顾老爷子却病的越来越重,甚至闹到最后不吃药,不配合治疗。 顾落霜知道他为难,便提出两个人先假意答应老爷子,等他病好了身体恢复了再好好劝他。 即便这样,他还是没答应。 他去问过医生,老爷子的身体根本没有那么差,很多症状也是在装。 他那时急于验证云层式理论是否正确,无心搭理这些事便出国了。 哪知道就是这段时间,顾落霜也跟着出国拍戏。 顾家的人骗顾老爷子,说他们两个是去国外谈恋爱了,这人才终于接受了手术治疗,不顾时家同意,四处散布两人订婚的消息。 他和顾落霜,一个在m国的最东边研究数学理论,一个在m国的最西边山脉拍电影,一面也未曾见过。 他回国以后,买热搜,请记者做专访,甩出各种证据证明自己并没有和顾落霜在m国有来往。 订婚更是不可能的事。 第120章 只是为了见到你 他澄清了这些事后,顾家觉得他这是打他们的脸,反咬一口说时家不承认婚约,毁了顾落霜的名声。 当时他们都在国外,出国时间也没差两天,一部分人还真的就信了。 不过这件事被骂的人不是时遇,而是顾落霜,主要群体是她在娱乐圈里那群自出道开始就阴魂不散的黑粉。 黑粉头子对顾落霜的厌恶程度达到了一个极点,几乎每天都要买波水军不分青红皂白地嘲讽她没人要。 多数人对婚姻捆绑都心知肚明,知道事情原委,但总有些人澄清了也四处乱说,非得认为他们就是有婚约。 时遇数次解释都没用,顾家连女儿的名声都不要,一直不做声明,铁了心就是要恶心他。 有段时间顾落霜觉得受不了了,就问时遇能不能尝试着和她在一起。 她那会儿还未摆脱家族控制,没有意识到真正的解决办法应该是劝说家人放手,而不是继续纠缠时家。 时父爱心泛滥,也劝起了时遇,觉得人女孩子没有做错什么。 结果可想而知,时遇向顾落霜道明了正确解决办法后,之后就再也没有理过顾落霜和时父。 顾落霜没有错,但他从未给过她任何希望,一直表明了自己的感情态度,他对她没有责任不责任的亏欠。 双方都是受害者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找存在感,圈里有那么一群人知道真相,也还是喜欢造谣他有未婚妻。 讲到这里,时遇就停下没说了,他从储物盒里摸出打火机来,想找烟却怎么也翻不到,最后想起这些东西自云岫来了这个世界后便让他扔了。 对啊,云岫还在他身边呢。 时遇神色肉眼可见的慌了,跟小孩儿藏东西似的,掩耳盗铃,把打火机丢到了一旁。 “好了,我都说完了,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俩儿都是受害者,根本没有过婚约……” 他说话时,云岫早就靠了过来。 她似乎猜到他想找什么,却没有问出来,只是轻轻抱着他,声线低弱: “我相信你啊,不过这事儿也太憋屈了吧,你一定很辛苦,毕竟是自己的老师,又不能真的做什么。” 时遇回抱住云岫,手放在她背上来回抚摸着,“已经不是了,我只尊重他的学术成果,至于老师和学生的那层关系早就不存在了。” 云岫扬起下巴,在时遇嘴上小啄了一口,好奇提问: “你这些年这么执着的研究那个公式和理论,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 时遇垂眸,和她额头相抵,吐出的语调有种别样的蛊惑: “为了见到你,信吗?” 云岫当他在开玩笑,笑眯眯的说着当然相信啊,见到我你很开心吧。 他给云岫重新系上安全带,嘴里说着开心幸福,心里却凉嗖嗖的。 真的,真的是为了见你啊。 我等你很久了。 很久很久。 时遇踩下油门,启车离开,这里离江南苑不远,几分钟就能到。 马上又要分开,明天还得上课,云岫不舍又不爽,几乎瘫坐在那里。 车子开到门口便停下,一扇窗灯都没有,估计云鸢已经休息了。 两个人亲亲抱抱好一阵后,时遇才放她下车,把送人到大门口,亲眼看着她进屋关门才离开。 今晚的圈内热搜有两个。 其一,时遇和云岫的关系。 其二,《乡野之旅》公布了下一期素人嘉宾名单,包括云岫在内。 令人意外的是,三位素人嘉宾剩下的两位竟是周羲、苏凛。 这俩儿因为周婼失踪和白月光孟杳的缘故,打小就不对付,现在上同一档综艺,到时候两边的粉丝不知道得撕成什么样。 * “我得谢谢你,你的出现让我明白原来他不是不会喜欢别人,而只是没碰到真正喜欢的人。” “你别误会,我和他呢,大概就是我愿意尝试尝试,但他一眼也不愿意多看看我的相处状态。” “实话实说,你们很般配,光看照片就知道彼此都用了真心。” “我找你没有恶意,就是想近距离瞧上一眼。那天晚上你和时遇一同参加宴会的照片让我爷爷看见后,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释怀了,说会找个时间说明几年前的事只是顾家单方面对时遇的捆绑。” 顾落霜和苏梦然属于同一种类型。 张扬明艳,骄阳似火。 本来这种情况放在娱乐圈,两人应该算对家的,但这俩儿偏偏就还玩到了一起,甚至还有不少共同合作。 云岫用勺子搅了下咖啡,中午吃的太多,她喝不下,也无心品赏。 她幽幽叹气,道:“那件事本来就是你爷爷做得不对,早就应该出面说清楚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顾落霜的条件,不论从哪方面看都是顶配的,纵然她不爱时遇,可也不代表她对时遇的冷淡和无视丝毫不在意。 女人总归是有好胜心的,这种东西本身也不坏。她能力出众,相貌品行都是绝佳,可时遇竟一点兴趣也没有,换谁都会觉得郁闷。 顾落霜又不是不要面子,怎么可能会一点不放在心上。 他那个人走到哪儿都恨不得把“我对顾小姐没意思”挂在脸上。 所以,要说顾落霜对云岫一点意见也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三个人都没有错,感情本就是顺其自然的东西。 要怪便只能怪爷爷太执着。 顾落霜想到这里,原本要说出口的那些不好听的话被收回。 “现在说也一样,时机挺合适,你不是快上综艺了吗,到时候直播肯定有黑粉提及这件事,我会让爷爷在他们吵的最厉害的时候发声明。” 云岫皱眉道:“那你呢,你这样做难道不会影响到家族利益?” 她不是真的担心顾落霜会怎么样,而是害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别的还好,别动时遇就行。 这姑娘还挺有意思的,顾落霜没忍住轻笑道:“你刚刚不是说了吗,错在我们,有些债迟早要还的,主动可比被动带来的损失少很多。”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没办法才不得已要出面道歉。 倘若这件事对自己不利,时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忍着。 顾家这是害怕被报复而已。 下午的课快开始了,云岫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便拎着书包离开。 第121章 一些真相 十二月初,北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前两天气温降的离谱,也就预示了极端天气的到来。 云岫用毯子罩着自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距离《乡野之旅》第三期正式开拍还有一个星期。 时遇又被喊回了m国,一连走了五天,期间就发过几次短信报平安,电话都很少打。 云岫感冒的厉害,昨天就开始请假休息,她拒绝了一次时帮的视频电话,怕他工作时会分心。 毕竟这个人太宝贝自己,别说感冒一次了,就连正常来个大姨妈都忙前忙后的照顾。 这个点云鸢在睡午觉,时遇那边正是凌晨,她实在无聊,只有看看剧。 许雯婷查了不少事出来,发现孟杳的助理管悦死于非命,父母收到的巨额转账来源竟然真的是孟家。 她第一时间飞去管悦父母现在生活的城市,通过各种线索找到了他们的具体住所地址。 一番盘问后,才知道管悦其实并不清楚孟杳那几天在y国的行踪。 至于她回来后所说的原因,也是莫名其妙在孟杳电脑上的日志里发现的。 她这样写道: satan的人似乎已经知道我私底下嘲笑他们组织信仰的事,但愿这些人不会找我麻烦,不过也没关系,我很快便要回国了,回去以后得和沈阙哥哥好好聊聊这次的经历。 许雯婷追问他们保存这则日志的电脑现在在哪儿,管悦父母说不清楚,但应该是被销毁了。 不过好在他们当时留了一手,趁孟家人取走电脑之前,偷偷用邻居的手机拍了照片,还录制了一段视频。 事情很简单,孟家在意形象,威胁管悦说了谎,污蔑云岫间接害死孟杳。 这样一来,他们便是最清白的,永远都处于可怜委屈的地位。 管悦并非善类,连对待父母都十分刻薄尖酸。 孟家以为夫妻二人对此事的真相并不知情,便只解决掉了管悦,并没有一并除掉他们两个。 表面上,管悦是太累了猝死在工作岗位,实际上管父管母明白,她是被人灭口的,那笔转账顺理成章成为了不让他们闹上法庭的补偿。 夫妻俩儿为了保命,只好听从孟家假好心的安排,离开了北城。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放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盯着。 许雯婷从他们口中得知,在自己来之前,还有人来过,并且也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那个人告诉他们,真相很快就会昭告天下,他们不用再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孟家会得到该有的惩罚。 许雯婷回来后,见了周羲一面,不知道对方跟她说了什么,她失魂落魄的回了家,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整日闭门不出,课也不上了。 云岫猜测,周羲也在查孟杳,并且了解到三年前许雯婷遭受的那场恶意绑架,是孟杳故意和那个人商量好的。 最黑暗痛苦的回忆,是由最信任的朋友造成的,她受不了这种打击,这几天精神状态很差,水都没喝几口。 说来奇怪,沈阙那胆小鬼助理小徐还找过云岫一次。 告诉他沈阙的小姨曾是周晋荣的第一任妻子。 而后来的第二任,也就是周羲的亲生母亲,是个彻彻底底的第三者。 若不是她当时怀着孕去找沈阙小姨麻烦,故意说难听的话给她听,他小姨就不会因为在开车时过度伤心而发生车祸,不幸当场去世。 小姨是沈阙的母亲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原本两家的关系挺好的,就是因为这场变故,从此变得水火不容。 当时周家实力更强,甚至足以碾压沈氏。老一辈为了孙子出生光彩,用各种手段保下了周羲的母亲,并且不允许有任何人四处传播这件事。 亲妹妹的仇报不了,沈夫人郁结在心,长期情绪失控,没几年就疯了。 沈先生迫不得已,只能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养着。 后来他把工作上的事情全都交给父一辈打理,空出所有时间来陪妻子,希望她能慢慢好起来。 但偏偏事与愿违,沈夫人某一天突然清醒了过来,得知伤害妹妹的人还活的好好的,她很快便又疯了,并且症状更加严重。 那时沈阙才不到八岁,他是亲眼看着母亲跳楼死亡,又在几个月后亲眼看着父亲郁郁寡欢而殉情。 云岫问小徐,为什么说这些。 他解释道,这便是沈阙和周羲互相看不惯的原因所在。 周羲没认识云岫之前,沈阙是真心喜欢她的,想对她好。 可后来云岫认识了周羲,并且和他还挺玩得来。 沈阙厌恶周羲,让她在两个人之间做选择。 她什么都不知道,说希望他们两个能和平相处,不要吵吵闹闹。 而沈阙以为,云岫是知道真相还愿意和周羲在一起,让他难堪。 他那时本就脆弱敏感,渐渐就不再和云岫有往来。 后来谁知道周羲和孟杳玩到一块儿去了,甚至扬言说讨厌云岫? 出于某种报复的目的,沈阙便时常在孟杳跟前晃悠。 从小到大,只要是周羲在乎的,他都会去掺一脚。 因为他的存在,自己接连失去三个亲人,后来还抢走云岫,他对周羲的憎恶可谓与日俱增。 小徐的总结是,沈阙误以为云岫当时不在乎他亲人遭受的痛苦,也不在意他因此受到的创伤才会远离她。 至于孟杳,他未曾喜欢过,抢周羲在意的女孩,只是为了报复。 他甚至曾经精神pua孟杳,让她故意在周羲面前提及自己的好,就为了恶心周羲,让他难堪。 小徐告诉云岫,沈阙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人,这么多年,有仇不能报,喜欢的人和事样样有恨的人参与,他的内心是无比痛苦焦灼的。 说到最后,小徐泪流满面,问云岫能不能跟沈阙好好聊聊,毕竟除了一些误会,他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 这些年对她的不管不顾,都是出于当年那场自以为是的“背叛”而做出的无意义报复。 他恨自己让仇人逍遥快活。 恨周羲抢走他的一切。 更恨第一眼便在乎的人最后也跑去了周羲身边。 他从一切尽有,走向一无所有。 这些年,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报复了云岫,也失去了云岫。 第122章 生病了居然敢瞒我 云岫想,那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当时不好好问清楚呢? 他误以为原主明知道父母的事,还和周羲在一起,直接上去质问啊,就算是自己一眼选中的朋友,在那种情况下不抽她也应该骂她。 可是沈阙偏偏没有,他固执地认为云岫没良心没真意,把她当做后来的敌人,用尽一切手段去对孟杳好…… 这算哪门子解决办法,有本事把云岫、周羲、孟杳一块儿杀了好了。 明明自己也受过伤,非得用这种方式报复喜欢的女孩,自己也得跟着不痛快,还牵扯了些无辜的人进来。 十几年的报复,各种羞辱冷落轮番上阵,就算云岫当初背叛了他,两个人也算两清了,更何况人家根本就没有。 伤害是真实承受过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抹除干净。 云岫告诉小徐,此后两个人断绝来往便可以了。她固然同情他的遭遇,可沈阙把一切都做的太绝,他们之间没有回头路可走。 最重要的是,她会和时遇结婚,她已经有好的归宿,拉拉扯扯是对爱人的不尊重,她不希望时遇因此不开心。 小徐别无他法,只得郁闷离开。 * 电影结束后,云岫去厨房切了些水果吃,又重新放了部国外的亲情片。 云鸢也正好睡完午觉,一边给云岫织围巾,一边看起电影。 围巾是白色的,云岫曾说过各色大衣都比较适合戴这个颜色。 她侧身看了一阵,发现云鸢和自己的编织手法有些不同,速度要更快些。 两分钟后,云岫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她问云鸢,有没有多的深色毛线,她想给时遇也织两条,那人长这么大了应该还没戴过谁亲手织的围巾。 云鸢说有的,把东西放下,去楼上卧室里拿了两团红色毛线和钩针。 她记忆里似乎已经很久没织过这种东西了,刚开始的时候,手上的动作还有些生涩不自然。 来回几个动作习惯了,便也就跟上了云鸢的速度。 她能一边留意剧情发展,一边保证手上的动作不停。 母女各自窝在沙发的一边,身上盖着厚毛绒毯子,钩针穿梭在毛线之间的速度与频率几乎一致。 张嫂买完菜回来,看见的就是眼前这样一幕,两人安安静静勾围巾,谁也没有说多的话,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一直到晚些时候,快吃饭时,云岫才暂停手中的活,起身去接热水喝。 天气变冷了,天色也跟着黑的快。 屋外全是积雪,举目皆白,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冬雪装点,素净无声。 云岫因为感冒,云鸢不让她今天出门玩雪,说得再好好休息一晚。 时遇应该也快回来了,云岫希望自己早点好起来,就忍着没出去。 云岫喝完水,觉得干哑的嗓子舒服了不少,放下杯子准备去厨房帮忙。 门铃被按响,她离门口最近,自然就小跑过去给人开门。 刚开了一半,她就认出是谁,没个提前准备,惊喜过了头,云岫傻愣愣站在那儿,盯着时遇明显瘦了的脸,嘴唇嚅动,只发出“你”的音节来。 他怎么瘦了,还有些憔悴。 外面大雪纷飞,寒风凛冽。时遇身上落了不少雪花,他穿的少,脸色却依旧沉稳静然,像感受不到冷一般。 天地之间素白一片,时遇身着对比明显的黑色大衣,像冷风切割出的一道立体瘦影。 雪落在头发上,他也像白了头。 云岫被时遇揽进怀中,她的脸深深埋进那寸能听见心跳的地方。 她觉得他好冷,冻的宛如冰块,可自己的心却越来越热,她没有半分颤抖退缩,只觉得安心,想要离他更近。 时遇带着她走进屋里,把身后的门关上,隔绝掉外面的寒气。 就吹了一小会儿风,她的脸就开始发烫,已经超过了正常体温。 时遇抬起她的下巴,仅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他就知道,她不接视频肯定是生了病,怕自己会担心分神。 “你病了,居然还敢瞒我。” 语气里,少的是责怪,多的是心疼和自责。 嗓子痒的出奇,一股气从肺里蹿向咽喉,云岫控制不住咳嗽起来,还要急着向他解释,自己不是故意不说。 时遇脸色更加难看,眉心紧蹙,把她打横抱起,径直走进了客厅。 云鸢自厨房走出,看见屋里多了个人吓了一跳,走近了看清是时遇,顿时明白了什么,绕开沙发去倒热水,又拿了吹风机过来,让他把头发吹干。 时遇只顾着云岫,忘记了礼数,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用太讲客气。 他细细过问云岫生病的细节,当听到云岫不肯吃药就只是睡觉时,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冷了不少。 云岫自觉心虚,不敢看时遇什么表情,主要她天生抗药体质,吃与不吃都没多大区别,缓解不了那股难受劲。 云鸢也明显感受到了时遇在生气,云岫缩在一旁没胆子吱声,她想起菜都好的差不多了,便让时遇赶紧把头发吹干一起去吃饭。 云岫嘟囔着说,自己好饿好饿,这才让时遇破冰,起身去旁边吹头发。 云鸢跟云岫使了个眼色,让她离开客厅去厨房转一圈儿。 她心领神会,悄悄溜了。 时遇只是淡淡瞥了眼,心里跟明镜似的,想着自己已经回来,都让他当场抓现行了,还想逃。 因为没想到时遇会来,桌子上的菜都是云岫爱吃的,云鸢怕他胃口不佳,还特地做了解释。 云岫扒着米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几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各有各的疑惑。 “你顾虑那么多做什么,他口味同我相差无几,基本上我爱吃的,他都喜欢,我以为你俩儿早就看出来了,原来还不知道。” 云岫说完,用胳膊杵了下时遇。 这样的相处模仿,配上这样的言语态度,让时遇心情好了不少。 “是这样,岫岫没说错,我和她喜欢吃的菜都一个类型。” 云鸢和张嫂同时一愣,都跟着欣慰道:“那就好,以后做饭多方便。” 第123章 亲自照顾 吃完饭,云岫让时遇带走了。 裴思谦拎着输液工具和一堆退烧药进屋的时候,时遇正在强行灌药。 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偏执。 云岫喝了一半,剩下的全部洒了。 她说了很多很多遍,不要逼她,输液可以,喝药不行。 时遇偏就不听,非得硬喂。 喂完药,云岫想跑,时遇抗着她往楼上走,叫裴思谦跟上来。 裴思谦感到一阵无力,感叹时遇总算遇到棘手的事了,有一个生病了却不喜欢吃药的女朋友。 而他呢,偏偏就不信邪。 时遇给她脱去鞋子和外套,把人放进被窝里,留了只左手出来,让裴思谦留下东西,人走就是了。 他学过医,在手术室亲自操刀过,输个液,扎下针没什么问题。 对时家的孩子来说,学会并且熟练一些基本的医学操作是必须课程。 生点小病,能自己配药吃,碰到刀伤、烫伤、摔破皮后,在不严重的情况下,知道该怎么处理。 不是所有的事儿都得叫人,或者跑去医院诊所白费力气。 时遇消完毒,准备扎针的时候,云岫手抖了一下,她倒不是怕疼,只是有几分不可置信。 男人停顿片刻便抓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手腕,“别紧张,不疼的。” 云岫别开视线,有些不敢看。 如他所说,的确不疼,等云岫再看自己的手背时,输液贴都弄好了。 时遇调整输液速度,滑到低档。 冰冷的液体随着输液针头缓缓流入静脉血管,没多久左手臂就开始变得有些麻木僵冷。 时遇让她闭眼睡觉,保证抽针的时候会很轻,吵不醒她。 云岫白天睡到中午才醒,现在也还早,她摇头说不困,让时遇去洗澡。 时遇听她的,起身去拿睡衣。 他把外套脱下,换了双凉拖鞋走进浴室,告诉她自己很快就好。 这有什么好急的,云岫让他好好洗干净,最好是泡个热水澡,冻了那么久千万别感冒了。 时遇哼笑了声,把门关上。 等他洗完出来时,云岫看了看手机里的时间,说只过去了六分钟。 “大冬天的你洗那么快,沐浴露都没用吧,你洗的明白吗?” 时遇走到床边,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掀起睡衣的下摆,问她要不要亲自检查检查。 这人总是做些无耻动作,云岫瞄见一寸裸\/露的性感腹肌,脸比发烧时还要烫,赶忙侧身不再看他。 “你把衣服穿好,我不检查……”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明明就隔着一段距离,她却觉得,他是紧挨自己的。 时遇没再继续撩衣服,他把体温计从云岫腋下拿了出来,读取温度值。 “怎么还是这么高,你这身子。” 云岫想反驳说是因为系统弱化了她的身体素质,可最终还是忍住了,有些话不知道能不能说,万一说到禁忌词又连累了时遇可不好。 她嘟囔道:“明天就好啦,我感觉自己只需再睡一觉。” 时遇无话可说,翻出一本英文原文书用正宗的英语腔调念给她听。 这个故事她不喜欢,听了几页就喊停,将好第一瓶水快挂完了,时遇把书放了回去,挂上第二瓶。 不喜欢听故事,他就陪她聊天。 刚开始云岫还能勉强应付,他找话题,她发表想法。到了后面,可能是感冒药的安眠作用起效了,云岫听不清时遇说了些什么,嘴里吐出的话也囫囵不清,还答非所问的。 云岫眼皮子打架,实在是困了,略带歉意的蹭了蹭他的手心,说自己要开始睡觉了,明天再陪他聊吧。 时遇小声说着晚安,给她把被子盖好,附身亲吻她的脸颊。 …… 不知道睡了多久,云岫热的要命,嗓子干痛难耐,不舒服的哼唧着,翻身想要从床上爬起来找水喝。 她刚有动作,就被人圈住。 时遇不让她起来,安抚性的拍了拍云岫的后背,“要喝水是不是,我给你弄好,不要乱爬。” 云岫这才安心,顺从的让他把自己抱起来。时遇睡前就接好了温水,把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备用。 他把盖子打开,让云岫咬着吸水管喝,水温他都调好了,不会烫到她。 云岫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咬住乳白色管头用力吮吸。 她喝了大概三分之一就停下,偏头躲开,说不想喝了。 时遇盖上杯盖,把保温杯放回去。 两个人重新躺下。 云岫还没退烧,浑身烫的像从蒸笼里刚刚出来一般。时遇是男性,本就是个天生的发热体,又死死贴着自己,再加上被子毛绒绒的厚的不行,云岫满头大汗,热到神志不清,胡乱就开始脱衣服,顺手把被子也掀了。 这样肯定不行,时遇压着她不让她乱动,哄道:“听话岫岫,热一点没关系的,你不盖被子感冒好不了。” 云岫乖乖点头,瓮声瓮气说好。 时遇松开她,下一秒,她就扯掉了身上的毛衣,扔到了地板上。 云岫话也不说,翻了两圈滚到另一边床沿,蹬掉薄款睡裤,双腿暴露在空气中,以此解热。 她掀掉身上的被子,微微喘息着。 屋里还有一盏小灯,时遇在睡觉之前特地留的。 借着灯光,依稀能看见云岫现在的情况,除了贴身衣物,寸缕未着。 细腻白皙的皮肤光滑似凝玉羊脂,泛着淡淡的光晕。瘦削却圆润的肩头微微下滑,两侧锁骨深陷进去,形状漂亮对称,宛若蝴蝶的双翼。 腰肢只需盈盈一握就好,仿佛不堪一折。修长的双腿笔直而匀称,脚踝纤细精致,每一寸肌肤都似乎溢散出乱人心弦的迷香。 还没凉快够,她重新回到被窝里。 也重新回到他的怀里。 听到他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云岫清醒了些许,她往上挪了挪,发现时遇双眼紧闭,皱眉揉着太阳穴。 呼吸已经乱了。 他的身体现在比她还要烫。 云岫不是故意脱衣服诱\/惑他的,她烧糊涂了,只求散热舒服一点,忽略了自己和时遇还未曾坦诚相见过。 羞耻肯定是有的,长这么大,连女生都没看过自己不穿衣服的样子。 第124章 其实也可以 可是时遇已经看见了,他记性这么好,忘也忘不掉,估计后半夜肯定睡不着了,难受不死他。 迟早要走到这一步,云岫觉得没什么,虽然发生的太突然,但总归算正常情况。两个人是情侣,也见了家长,还计划了到了法定年龄就结婚…… 想到这里,她回抱住时遇,细嫩的皮肤贴着他那层薄薄的丝质睡衣。 这个人也真是,冬天了还不知道穿厚一点,尽要风度,不要温度。 云岫亲亲他的嘴唇,声带烧哑了,发出的音不似平常般清脆,平添了几分沙哑妩媚:“时遇,你……不想吗?” 她几乎是紧咬着唇瓣问道。 双眸不自觉地微微下垂,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似是在努力掩饰眼底的羞涩与慌乱。 时遇睁开眼睛,和云岫水雾迷离的眼眸对上,她局促不安,脸颊迅速染上一抹艳丽的绯红,想要逃离躲避,却被他压在身下疯狂索吻。 时遇就是再能忍,也做不到对这般明摆的讨要视若无睹。 他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放过她,可每次都碰不到好的时机。 这种事情,又不是儿戏,他不想那么随随便便就对她硬来。 等机会合适,等她愿意,等彼此都受不了只限于亲吻拥抱的那一刻起。 可偏偏她还生着病,一旦事情真的发生,他不能保证自己最后会做到什么程度才肯停下。 那样的话,云岫只会病的更重。 他压着身下胡乱勾扯他衣服的人反复亲吻,从诱人的红唇一路往下,吻到脚踝处,中途还连摸带tian的。 就这样吧,就先这样。 他如此想着,便停了下来。 时遇拉上被子,哄她睡觉。 她一脚踢在他腿弯,愤怒斥责他是胆小鬼,说这可算不了正常*行为。 时遇让她再等等,病好了再说,自己到时候会给她一个满意回应。 都c成什么样了,眼睛都憋到红透了,云岫心疼他次次忍耐,蛇一般缠上他的腰身,问他难道不难受吗? 嘴里在问,手已经乱摸了,等云岫找到地方时,两个人呼吸都恨不得交融而生,缠绕交织在了一起。 她动作生涩,越弄他仿佛越难受。 云岫撑着时遇的肩膀坐了起来,支支吾吾说道:“那个……其实,其实还可以……” 他听着一愣,秒懂她的意思。 不一会儿,预想的情况来临,云岫又惊又乱,嘴里呜咽了两声,再也吐不出完整的字来,只剩咽喉里细弱的cx声娇娇绵绵响起。 * 第二天中午。 云岫总算退了烧。 她嗓子干疼,时遇兑了些枇杷糖浆水给她喝。 云岫吃完午饭,见外面出着太阳,雪还没化干净,让时遇带她出去堆雪人玩,马上要去录综艺,到时候肯定没有这么自由。 时遇点头答应,但前提是她必须得戴上手套和耳罩,多加一件衣服。 云岫为了出去玩,都答应他。 雪人主要是时遇在堆,云岫只负责指挥他怎么弄更加美观。 她去屋里找来腮红和布条,简单给雪人做装饰。完工后的雪人小小一只,还挺可爱生动的。 云岫固定好手机机位,让时遇蹲雪人旁边,自己蹲另一边,拍照留念。 照片拍好,云岫取走手机,单独给雪人来了一张。 她还另外拍了一组动图,专门记录时遇打造小雪人的经过。 时遇从身后环住云岫,伸手点了摄像头反转的标识,示意两个人自拍。 云岫眉眼弯弯的笑着,正好一缕太阳光线顺着侧脸映照下来,她觉得这个角度正好,便点下了拍照键。 画面里,她笑盈盈看着镜头,时遇只露了半张脸,侧头看着她。 云岫假装害羞跑开,把手机装进羽绒服口袋里,迅速捏好一个雪球,转身冲着时遇砸了过去。 趁对方弯腰抓雪球的功夫,云岫又扔了一个出去,正砸他肩头。 这场雪仗,云岫没一个球落空,时遇明显放了大水,不仅故意站着不动让她白砸,还多次假装不小心没能成功扔云岫身上。 赶过来送药的裴思谦看见眼前这一幕,觉得十分有趣,兴冲冲加入云岫的队伍,以更快的速度捏好雪球,全力攻击时遇。 被云岫砸他心甘情愿,让裴思谦沾了云岫的光砸自己,那绝对不行。 时遇一边躲开裴思谦的雪球,一边找好角度,算准时间,精确打击耀武扬威的裴思谦,叫他少嘚瑟。 云岫护犊子,反水跑时遇身边,捏了个巨无霸递给他,让他扔裴思谦脑门上,都是朋友,不要客气。 看着那颗硕大无比的雪球,裴思谦两眼一黑,转身就跑。 最终它落在裴思谦脚下。 裴思谦气结郁闷,嚷嚷着说时遇重色轻友,真敢拿这么大的球砸自己。 他不服气,冒死选择一打二。 时遇和云岫只好奉陪。 最后,不出意外,裴思谦输的一塌糊涂,云岫不在这边,时遇便跟个疯狗似的,完全没把他当人看。 他绝望的仰躺在地上,吐出一嘴雪团,大骂时遇没良心。 “你们两个太过分了!我要起诉!” 时遇想上前看他笑话,刚走了一步出去,裴思谦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藏了个雪球,大声嘲笑时遇上当了,嗖一下扔出去。 时遇动都没动一下,微微偏头,眼睁睁看着雪球从自己身边三米开外的地方飞走,在雪人肚子上炸开了花。 裴思谦笑容僵在脸上。 这下换成云岫当场无情嘲笑。 咚的一声—— 裴思谦直挺挺倒了下去。 “我真的输了,呜呜呜……” 云岫笑的腰都直不起来,笑着笑着就开始咳嗽,时遇折返回来,让她进屋去休息,今天就到这里。 出来久了是有点累,云岫边笑边让他去哄哄裴思谦,摆摆手走了。 等到云岫进屋倒热水喝时,裴思谦让时遇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抖抖身上的雪,把头发上的三两下摸掉,语气突然就开始正经: “阿遇哥哥,你从前在m国的事迹和孟杳如今在m国的现状,沈阙那小子似乎都很感兴趣呢。” 闻言,时遇侧头看了眼某个方向。 裴思谦跟着看过去。 云岫边喝热水边盯他俩儿。 时遇声若寒雪,并不在意。 “让他查,也是时候让他知道了。” 第125章 综艺直播 七号这天早上,云岫告别云鸢、陆照雪等人,心情复杂的坐上商务车,去往综艺拍摄地正式参与录制。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决定,究竟算不算正确。 自《乡野之旅》官微宣布本期直播素人嘉宾名单后,微博上几乎每天都在讨论与之相关的话题。 明星阵容那边一片欢呼期待声,素人嘉宾阵营则分裂成多个专区。 期待云岫的期待云岫,支持周羲的支持周羲,欢迎苏凛的欢迎苏凛。 有人认为,云岫依旧没死心,上综艺是为了博取周羲更多的关注。 还有人觉得,云岫虽是苏凛的知音老师,但其热度和流量却很低,想借着本次综艺蹭波大的,利用苏凛的善良和人气为自己谋取利益。 更有甚者,骂云岫虚有其表,给自己立学霸人设,到头来还不是为了钱和流量抛头露面的。 第三期直播还没开始,铁了心要黑云岫一辈子的黑粉们已经把各种谣言和黑料传遍了大江南北。 公然喊话节目组,能不能擦亮眼睛不要随随便便拎小猫小狗进来。 反黑反骂的人也挺多,双方谁也不服输,互相伤害,大战三天三夜后,黑粉们最终以惨败收场。 节目组不怕这些,吵的越厉害,有效观看人数就越多,这样只会带来更高的热度和更多的讨论。 再说了,有人花大价钱要拿本期直播做内容,兜底的责任不在他们。 拍摄地依旧是第二期直播的地方,在一处平原小村,离城镇不远,举目四望,乡村自建房稀稀落落分布在说不清的稻田或池塘旁边。 已是枯冬季节,原本清油油、金灿灿的稻田变成了一片土灰色,池塘里枯黄干谒的荷叶被一层积雪覆盖,水面结了薄冰,听不见半点水声,只有冷峭峻寒的风时不时吹过池面。 阡陌间偶有顽皮小孩摔倒入坑,沾了一身污泥,老人把他捞起时,那孩子触地便跑,呜呜哇哇的大哭起来,惊飞了电线杆上停留歇息的鸟儿。 缕缕炊烟袅袅绕绕而起,下接一寸屋檐泥地,上接一方雾色天际。 车子停留在水泥公路的一侧,剩下的路都是羊肠小道,只能选择步行。 云岫推开车门下车,迎面而过阵阵冷风,她裹紧大衣外套,从司机那里接过自己的行李和背包。 她的单独摄影师从云岫上车开始便启动了摄影工作,为了更加贴合乡野之旅的形象,所有东西云岫一个人扛。 几天前下的雪只化了一半,小路上泥泞不堪,踩上去便是满鞋的泥。 云岫似乎早有预料,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塑料袋,套紧白色运动鞋,然后提着箱子走了上去。 明星嘉宾前一天就来了,今天上午的直播镜头主要聚集在素人身上,明星镜头被分割在旁边的小房间。 直播间的人蹲云岫几人蹲了整整一晚上,有人想看女神直播,有人想借小路难走还要拖行李看她的笑话。 弹幕风评褒贬不一,一派认为云岫套塑料袋太做作,没千金命偏偏装一身千金病,一派认为这样做没问题,不套的话整双鞋子都毁了,没必要放着解决办法不理非得去要双泥鞋。 云岫走了一小段后,摸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用微信发给时遇,告诉他自己觉得还不错,这儿乡野感很浓厚。 消息发完,云岫继续前行,她的行李不多,重量就那样,没觉得负担大。 直播间内。 【我说节目组的人要不要这么缺德啊,多来个人搬下行李不好吗,非得走这么一段……】 【没看出来云岫力气挺大,又背又提的,是我我就受不了。】 【岫儿心情还不错嘛,知道拿手机拍拍照片,她好像很喜欢这破地方?】 【这个大衣穿着好好看,岫岫能不能把链接甩我脸上?】 【这年头真是为了流量什么人都敢请啊,她也配上综艺了。】 【纯路人,感觉这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装模作样的。】 【路人那位,我用0.1秒猜出了你家主子是谁,装货一个,想黑就直接黑吧你,什么都装路人。】 云岫根据手机上的路线,一路朝着目标地点走,没注意到身后的人追了自己半天,两分钟后,她手中的行李被人拿走。 云岫侧身要抢回来,苏凛二话不说扛肩上就跑,若不是二人认识,他这种行为真的太像小偷了。 即便有镜头在,云岫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惊悚的扭曲。 她快步撵了上去,让苏凛放下。 “你给我站住!那是我的!” 苏凛头也不回:“到了会给你。” 刚走了两步,又被人拽住,云岫甩他一巴掌的心都有,这人差点把她拽摔倒了,倒下去就是一脸泥巴。 周羲趁她稳住身子的功夫,迅速把她的背包取走,拎着上前而去。 “你慢一点,我去帮苏凛。” 云岫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两个人一齐踹进泥沟里滚上一圈。 她想撒开腿跑,那摄像师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一般,故意挡在前面拍,不让云岫追上两人。 这一幕发生后,直播间里的弹幕白花花飞了满屏,快的让人看不清字。 【我靠!吓老子一跳,苏凛单人镜头都没有,就这么水灵灵跑出来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两位老演员上场争风吃醋了哈哈哈哈!】 【苏凛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一言不发抢行李的行为,偷感有多么重啊喂!!!】 【下辈子一定要谈到周羲这样的,他妈的一出来光顾着看脸了,我这辈子注定要当他的颜狗.】 【两个男的在搞什么鬼,一点礼貌都没有,也不问人家同不同意,上来就抢,不知道打招呼?】 【云岫别装不开心了,两位帮她拿东西还摆臭脸,心里乐死了吧。】 【这女的在干嘛,我家哥哥好心好意帮忙,她不说谢谢?】 【云岫不是苏凛老师吗?两人关系应该挺好的吧,他这么大个男的,拿个行李不是理所应当?】 【你们别被云岫给骗了,这装货最会装可怜,骨子里坏死了,上综艺就是为了舔周羲……】 【……】 第126章 打水 明星和素人的住所是当地一家还原度极高的特色瓦房小院。 虽说外表看上去不怎么样,但该有的设施和家具一应俱全,内部环境十分简洁干净,风格温馨宜人,不失简朴。 厨房、独立卫生间、卧室、客厅等都有安排妥当,装修方面,现代风和田园风相互杂糅。 经过一段长达十几分钟的泥泞之行后,云岫等三人终于前后到达目的地。 直播镜头跟着切换到大屏,主要播放内容集中在院子里。明星那边也正好是三个人,二女一男,正在研究怎么把水从井中打出来。 导演在角落咳了一嗓子,几人放下工具,和云岫他们打起招呼。 苏梦然是明星一方最开心的那个,苏凛来不来都一样,主要让她期待的人是云岫,她以前怎么就没想过,可以带着云岫上综艺玩玩。 她越过喊自己小姑的苏凛,拉着顾落霜走到云岫面前,这么久不见,乍一碰面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岫岫你来啦!路上很难走吧,我昨天都快走哭了,你怎么不打电话叫我去接你?” 这实在太热情了,云岫有点不知所措,苏梦然连苏凛都不理,扯上顾落霜直奔自己这种行为,黑粉们不知道要骂成什么样。 她一把拿过自己的行李,又从周羲那儿夺走背包,尬笑道: “没事儿啊,路上有他俩儿帮忙,我没怎么拿东西。” 苏梦然转头一看苏凛,果然发现他够狼狈的,再看看周羲,对方因为云岫硬抢的举动,脸色有几分难看。 与其说是嘉宾,两人那状态,更像是云岫临时请来的助理或者保镖。 顾落霜只能装作不认识云岫,简单打了招呼后,催促苏梦然赶紧带他们进去找房间换衣服。 苏梦然还在纠结周羲和苏凛奇奇怪怪的表情,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件事,她招呼聂熠景带两位男士找房间,自己则领着云岫去放东西。 男嘉宾的房间和女嘉宾的房间隔着一整个院子,是专门面对面做的设计。 节目组还挺有人性的,房间虽然不大,但都是独立的,不用几个人挤。 云岫把东西放好后,苏梦然关上门出去,让她换好衣服后自己出来。 【然然你确定不去看看你那一路抗了两个箱子的侄子吗?】 【救命,我感觉苏凛要碎了,打招呼被亲姑姑给无视掉了.哈哈哈哈…】 【梦然和云岫这么熟吗?我原本以为只是面子关系!】 【镜头怎么还在那口井那里啊,赶紧切进房间,让我们看看男嘉宾脱衣服啊,这点福利都没有?】 【景这个社恐碰上周羲和苏凛这种天生的冷淡体真是够了啊】 【谁来关心关心我们小景,我感觉有两坨冰块跟在他身后?】 弹幕暂且和谐了几分钟,大部分人都在刷屏自家,带节奏的人很少。 云岫换好衣服出来时,苏凛和周羲没在院子里,估计在忙活怎么穿更加得体好看,这两个人看似不在意风评,实则一个比一个会攀比。 聂熠景完成找房间任务后,继续研究究竟该怎么打水。 云岫在旁边看了会儿,那小子明明就和聂熠萧一个妈生的,还是哥哥,怎么脑子那么不灵光,给人一种除了会唱歌跳舞就基本啥也不会的感觉。 打水是今天上午的第一个任务。 第二个是共同做饭,前提是打完水后才能拥有食材。 照聂熠景这么玩下去,别说中午能不能吃上饭了,连根菜叶都拿不到。 她摇头叹息,走上前去,伸手向他要水桶,说:“你给我吧。” 云岫没在开玩笑,她在原世界的福利院生活时,什么苦活都干过。 聂熠景虽是第一次见云岫,但弟弟提前跟他说过,这位是好人,绝对的大好人,让他放宽心来往。 有了心理准备,聂熠景对陌生女孩子就不那么拘谨。 他把桶和绳子一并递给云岫,笑着说自己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问云岫这是不是有什么技巧。 打水这个画面挺吸量的,一半以上的观众都选择点进云岫和聂熠景所在的分镜头放大来看。 导演第一时间放大两人的画面,其他镜头竖排在一侧。 云岫不知道怎么说,让他自己好好看着,总能明白的。 挂好锁钩,云岫把水桶顺势放入井中,她两手握住绳子左右摇晃了几下,感觉到水桶吃水后再向下放倒,手中的绳子明显有了一股加大的压力,她弯着腰收绳,提了满满一桶水上来。 水太满了,聂熠景全神贯注地看着云岫操作,被溅了一些水在脸上也觉得无所谓。 她提着桶走进厨房,把水倒进水缸里面,让聂熠景自己试一次。 看了一遍,他大概记住了两个重要的动作,怀着激动的心情,仿照云岫刚刚的姿势开始打水。 虽说没他弟弟那么聪明,但好在点拨了后学的快,有模有样完成了上午的第一个小任务。 两人的镜头播放量和弹幕讨论量瞬间飙到最高。 【岫儿,你告诉我,这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你不会的?!】 【笑死我了,聂熠景那什么表情,有这么紧张吗哈哈哈哈哈无敌了啊这人简直】 【不会吧不会吧,小社恐第一次见面就成云岫迷弟了吗?】 【这节目可以磕cp吗?】 【会打个水而已,这都要夸上一波啊,云岫粉丝的成分挺复杂。】 【先磕为敬哈,社恐爱豆x全能学霸,什么?!这题你不会,让我来好好教教你!】 底下跟着刷了起来,感叹这么多年了,头一次见和聂熠景如此有cp感的女生,要不两个人凑一对算了。 云岫避开他那崇拜无比的视线,问导演这样算不算过关,再不拿食材饭点都要过了。 时间确实过去很久了,本来导演是希望六个人都学会,并且顺利完成一次打水的,但眼下这个情况,似乎也只能先算他们过关。 陈导让云岫和聂熠景挑食材,不能选太多,中午够吃就好了,晚上的食材等下午的任务完成后才能再拿。 毕竟是两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聂熠景这个离开舞台和灯光就社恐的人都变得狂傲起来,大摇大摆走上前去。 这种感觉,还挺骄傲的。 第127章 她是我的 当导演宣布打水任务由聂熠景和云岫共同完成时,顾落霜和苏梦然正在房间里忙碌补妆,周羲和苏凛刚好换完衣服,出来就看见那两人凑一块儿对一堆食材挑挑拣拣。 因为剩下四人没参与任务,所以挑食材的权利只有云岫和聂熠景拥有。 周羲明白也跟着凑热闹,让云岫别拿香菜,他最讨厌吃。 云岫看都懒得看他。 “不好意思,除了你,大家都挺爱吃的,聂大哥你多拿一点哈。” 聂熠景:“嘿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香菜?” 云岫让他赶紧选菜,别傻笑,聂熠景自动把云岫当做全能大师,什么都听她的,赶忙挑苏梦然和顾落霜可能会喜欢的几种食材。 一旁的周羲:“……?” 他是什么很好笑的人吗? 云岫拿了四个土豆,打算炒个青椒土豆丝吃,这菜应该没人会雷吧。 【刚刚谁说云岫上综艺是为了周羲的,就这态度,确定她是舔狗?】 【够了,谁让你们两个这么对我羲羲的!要不是他刚刚不在场,轮得到你们两个乱叫吗?】 【男的一巴掌,女的一巴掌,两个人合伙欺负周羲更是降龙十八掌。】 【好可怜我的羲,中午做饭给他俩儿秀一手,妈妈知道你最擅长做饭!】 【云岫过分了哈,人就提个意见而已,摆什么脸色。】 作为本期神秘嘉宾,时遇此刻已经开始有几分焦急不安。 尤其是看见直播间的弹幕狂刷景云cp的时候,更是连坐都坐不住。 林易在帮他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正忙的入神,时遇忽然勾了下他的衣服后领,沉着声音道:“先停下,你去微博上放两个热搜。” 林易只觉浑身一凉,他家老板这都是些什么操作,怎么随便拉人衣服。 他转头问道:“具体内容?” 时遇言简意赅的说:“让所有人立马知道,云岫是我的。” 林易愣了愣。 “啊?好、好的,我这就去……” 想了想,他觉得可能是直播那边有人又勾搭了准夫人。 两个情敌都在,时遇怎么不慌。 他当然明白云岫只喜欢自己,也只愿意亲近他,可那两个人就不好说了,变着法子往云岫身边凑。 还有这个该死的聂熠景,明明知道云岫是他女朋友,还故意挨那么近。 聂熠萧那混蛋小子没跟他提前打好招呼?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直播间有些重口味的人,甚至磕起了周羲和云岫、云岫和苏梦然、苏梦然和顾落霜。 道不同不相为谋,各路cp党很快就开始了互撕,骂的对方找不着家。 十分钟后,食材全部选好,导演要求所有人一起参与午饭制作过程,否则将增加下午那场任务的难度。 好在没说一定要每个人都做一道菜出来,不然今天这饭肯定吃不了。 现场真正会做饭的只有两个人:云岫和周羲。 他看了看选的菜品,说自己负责肉食类的,云岫负责素菜类的。 两人都需要用的配菜多切一份。 这个想法还不错,省去了不少做饭时间,只是配合完成任务而已,云岫还没小气到这种地步,点头答应下来。 两个人十分自觉,安排聂熠景和苏凛生火添柴,听指挥控制锅里的温度。 苏梦然和顾落霜负责给带皮的食材削表皮,把饭后水果洗干净装好,会切的东西尽量都切一下,不会的就不要勉强,云岫自己来。 六个人就这样有条不紊的各自忙碌了起来,云岫时不时去查看一下,提醒两个女明星用刀的时候小心一点。 聂熠景不会生火,跟着苏凛学了才明白,两个人各自负责一口小灶,烤的脸颊红彤彤的。 要不是摄像头开着,自己和这两人又没太大关系,云岫真想把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拍下来。 这怎么不算饭后笑料呢。 云岫的素菜有四个,青椒爆炒土豆丝、荷塘小炒、蒜蓉油麦菜、凉拌麻辣香菜。 都用大盘装的,她炒的挺多,毕竟六个人再怎么斯文,也不可能都只吃一口。 周羲的荤菜也是三个,红烧肉、蒜薹炒肉、鱼香肉丝。 两个人炒菜各有各的范,虽说年轻了点,但都挺专业的,做出的菜光看卖相就很不错。 苏梦然和顾落霜做了个鲜切水果拼盘,算是凑足第七个菜。 外面飘了点雪,周羲和苏凛难得配合一次,出去把桌子搬了进来。 六个人团团坐,忙了挺久,坐下来吃口饭还挺温馨美满的。 导演和副导在门口转了几圈,本来是想为难一下这群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和小姐们的,哪知道做个饭而已,根本难不到他们。 会做就算了,还做的那么香,这让他们怎么吃的进去冰冷的盒饭? 直播间从周羲和云岫开始指挥大家共同完成午饭时,就一直未曾停下各种满天飞的彩虹屁。 任谁也没想到,周羲会做饭就算了吧,毕竟一直立全能人设,关键这个云岫也会,还全程指挥周羲放调料怎么才最适当最合适。 【看吧,我还是那句话,我家岫儿什么都会,你只需屏住呼吸看表演。】 【然然和霜霜好可爱啊,妈妈粉们过大年了,这是国宴啊~】 【苏凛你要不先把脸上的灰擦干净再吃饭呢?】 【都闪开!怎么没人夸做的菜,只有我一个人想吃吗?】 【+,俺也想来一口!】 【你们六个别吃了,全端过来炫我嘴里】 【羲羲看见云岫吃香菜胃口都没了,能不能离他远点,故意的吧?!】 客厅里,苏梦然把云岫和周羲的厨艺夸了个天花乱坠,顾落霜偶尔会附和两句,话很少。 有了苏梦然开场,聂熠景的社恐属性减弱,跟着叭叭叭的说。 云岫觉得简直没眼看,这几个人怎么当演员爱豆的时候一套,上综艺了又是另一套,不担心人设崩塌吗? 她安静吃饭,不怎么回答,一旁的周羲看见香菜就觉得恶心,碍于还在直播,忍住了把那盘香菜扔掉的冲动。 以前也没发现她喜欢吃香菜,就是故意膈应自己,云岫也真是…… 周羲的表情活动实在太丰富,弹幕上四处可见“我要为了周羲铲掉全世界的香菜”的类似发言。 第128章 官宣 饭吃完后,大家又小吃了些水果解腻,然后便迎来一个关键问题。 这么多碗,谁来洗?! 一起动手的话,有点小题大做,一个人洗的话,好像又太累? 六人似乎都意识到了这一点,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 云岫其实是不在乎的,洗个碗而已罢了,没那么金贵。 主要是剩下这五个人长这么大,最多就给自己洗过澡和头发,怎么可能会洗碗? 周羲这人就爱立人设,会做饭却不见得饭做完后会洗碗啊。 导演那边肯定明白这一点,没有拿小喇叭催促他们,显然是让他们自己做决定,他不参与,也不干扰。 既然这样,那她就要开始发挥了。 云岫替他们做了决定: “要不就两个人一组吧,一起洗太不现实了,轮流换组比较好。” 她刚一说完,聂熠景就举手道: “好啊,那我跟你一组吧,我们还可以先做示范!” 云岫没忍住眼皮子一跳,这人一问三不知的,还想做示范。 不过说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不给人面子,同意了这项临时安排。 周羲却不乐意,看聂熠景的眼神终于带了丝敌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平和,道: “我和云岫一组吧,我们两个对家务要更熟络一些,要做示范也应该是我们两个先做。” 苏凛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 他和周羲对上视线:“算了吧,云岫还是我老师呢,师徒做示范我觉得更好,你要不就和熠景一块儿得了。” 苏凛就是故意怼他的,上个节目还在云岫面前找存在感,哪儿那么多事。 周羲皮笑肉不笑道:“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彼此了解的多。” 苏凛:“跟了解没关系,主要你做饭也累了,让我洗吧。” 周羲:“你生火也挺累的。” 这话题说着就变了味道,两个人哪里是谦虚着要洗碗,分明就是在抢人。 聂熠景感觉自己好像成为了某件事的导火索,尴尬的坐在原地不动。 云岫怎么看不出来,两个人明里暗里就是在做比较。 幼稚。 她三两下把空碗堆一起,招呼聂熠景和两个看好戏的女明星赶紧收拾。 “就我和熠景一组吧,你们两个晚上洗,不着急。” 云岫都发表最后意见了,不能再继续争下去,苏凛和周羲放弃眼神暗杀,也帮忙收拾整理。 中午的碗,最终还是让云岫和聂熠景洗了。不过大半都是云岫在忙,那小子跟个人机一样,这都要学了才知道。 直播间内。 【我好像嗅到了一股火药味,冒似散发者是苏凛和周羲?】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我算是看出来了,云岫上这综艺为了谁不好说,但周羲和苏凛一定是为了云岫而来。】 【谣言果然只是谣言,云岫这态度哪里像喜欢他们?我看都快烦死了,不好好完成任务,净争风吃醋的。】 【这女的别不知好歹啊,人家愿意跟她组队,她什么破反应?】 【……】 一顿忙碌完后都一点多了,云岫洗干净手,便回房间休息。 这个综艺规定大家必须午睡,睡不着的就自己玩儿,反正不能看手机。 所有嘉宾都躺下睡觉后,导演开始插播各大赞助商广告,并安排好了下午的任务,让观众提前知晓,还弄了投票上去,先猜测一波他们能不能完成。 与此同时,微博上的热搜也紧跟直播内容变换。 #聂熠景让云岫教他打水# #《乡野之旅》get打水新技能# #周羲云岫厨艺大师# #顾落霜苏梦然新cp好嗑# #……# 这波热度正在讨论中,新一轮热搜词条就又刷了上来。 一段晚会视频被流传到网上,照片拍的模糊,但依稀能放大看出是谁。 #云岫竟是时遇女友#等话题很快就占据了大大小小的流量平台讨论前列。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有人故意的。 热搜买到圈外人都能刷到的程度,往下一翻,不管是短视频内容,还是微博内容,十条有九条都是相关推荐。 看似是一次热搜,实则是一次明晃晃的公开,为的就是让人知道: 时遇和云岫搞到一起了。 云岫是时遇的。 他们两个很恩爱。 有人以为是营销号胡编乱造,在网上发表各种不信谣不传谣的正义言论。 直到时遇本人发博承认的那一刻,这些质疑声才彻底消失干净。 这一行为引来一大批圈内人士,发博说视频和照片都是真的,宴会上很多北城大人物都在场,两个人从未避讳过什么,问到了感情现状便会大方承认。 林易加大力度,请了几个可信度比较高的大v爆料博主,发了一堆云岫和母亲到春景梨湾吃饭并留宿的内容,明示大家,他们已经见过家长了。 《乡野之旅》的讨论热度和观看数量因此涨的更高,连一些从不关注综艺的路人都涌入了官方直播间。 弹幕从粉丝们疯狂夸自家哥哥姐姐多好看,演变成了清一色的甜蜜祝福。 未曾露面的时遇,弹幕讨论量一跃升至第二位,紧跟在云岫后面。 好好的乡村治愈节目,整的像是他们两个的新婚现场。 时遇对这个效果很满意,他一刻也等不了,云岫不是周羲和苏凛争夺比较的工具,她只是他的爱人。 下午两点整,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直播间就一个院子的镜头,弹幕也没停过,刷的比有人时还多。 时遇闪亮登场进入直播间。 发了个总金额52w,数量188个的随机红包出去。 【时遇你小子,早就觉得你那眼神有问题,你别太爱了。】 【好炸裂,我受不了,这俩儿居然是一对!我想过孙悟空和林黛玉是一对儿,都没怀疑过他们两个啊!】 【大家真的今天才知道?半个月前不是就有人爆了吗?】 【那我磕的景云cp算啥?这比黄花菜都凉的快啊呜呜呜……】 【该说不说,这两个人站一块儿挺般配的,至少比zx和sl合适。】 【哇靠!姐夫!你搞偷袭啊?!】 【咦?刚刚一闪而过什么东西?】 【等等!红包?!这tm居然是可以抢的红包?】 【什么鬼啊,老子没点,我以为是节目组打的广告!】 【哥!大哥!姐夫!再来一次!】 【361.5元已领,感谢姐夫的馈赠,祝长长久久~】 第129章 真情侣 云岫没怎么睡着,导演拿小喇叭一通乱喊时,她是第一个醒过来的。 下午的任务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太容易,都是娇生惯养的人,要在五点半之前手工拔完三百斤萝卜,多少有点难度。 这个任务一出来,苏梦然就长长叹气道:“土层都被冰冻了,拔起来多费劲啊,要不换一个任务?” 导演幸灾乐祸的说:“行啊,你们六个不满意是吧,那就五百斤……” 顾落霜叹气,摆了摆手,道: “不用了,就这样挺好。” 她拉着苏梦然走了,刚刚看了微博热搜,心情不是很好。 明明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她以为自己能做到不在意的。 就算不爱,也会有落差感。 这么个冷冷清清的男人,也会为了爱的女人做到这一步吗? 换作以前的顾落霜,是怎么也不敢想象的,看来不爱就是不爱,强求也没用。 剩下四个人也各怀心事,跟在她们后面陆续离开了小院儿。 节目组的人和农户商量过后,决定让嘉宾完成一次收萝卜活动。 两个半小时,收齐三百斤。 按照白萝卜一般的个头,这个任务其实不算难,主要麻烦的是这些天大降温,又下过雪,泥土又硬又冰,不容易轻松拔出来。 导演给他们一人一个小铲子,实在拔不动的可以先铲去一部分冻土。 他主要负责在旁边计算累计重量。 有事做了,云岫便不再想时遇发博官宣会不会惹到系统的问题。 她选了一处地方,开始干活。 时遇官宣的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周羲和苏凛心里最后一点残存的幻想被打破,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同云岫相处。 六个人中,四个人都是分散的,只有顾落霜和苏梦然凑在一块儿。 微博官宣事件发生后,直播间讽刺云岫上综艺是为了周羲和苏凛的言论不攻自破,基本上也就看不到那些阴阳怪气的弹幕。 每个人心里都有事儿,心情复杂了干起活来反倒还挺来劲。 尤其是周羲和苏凛,短短半个小时内完成了六十斤的任务量。 两人跟萝卜有仇似的,一脸不爽地连根拔起,又一脸不爽地扔进竹筐。 导演在一旁看不下去,提醒他们两个好好干活,碎成两半的萝卜不算数。 半小时,云岫不紧不慢的拔,独自完成了十五斤的任务量。 加上另外三个人的努力,目前的总重量有了一百三十斤。 如果没有时遇官宣的推动,估计也不能激发这几个人这么大的潜力。 周羲和苏凛心里不满气愤,聂熠景纯属害怕,顾落霜觉得没面子,苏梦然责怪云岫爱上别人。 他们最终都把火撒到了萝卜身上。 这活明明挺难干的,硬生生让他们干出了一种轻松随意的感觉。 导演甚至都开始后悔,三百斤是不是太少了,两个半小时是不是时间给的太多了,没看出来啊,都挺有力气嘛。 【我说周羲你和苏凛怎么回事,气都不带喘的,埋头苦干是吧?】 【男的还好,主要是女的好像也不觉得累,估计是中午吃撑了。】 【某人不要太明显哈,吃醋伤心失恋都快写脸上了,哈哈哈哈】 【霜儿和然然走哪儿都在一起,你俩儿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要不云岫还是去安慰安慰那哥俩儿吧,我感觉他们要碎了。】 【聂熠景你在干嘛?!谁让你生吃白萝卜的!】 三百斤的采摘量一个半小时后便提提前完成,导演无话可说,宣布他们任务完成,等会儿回家自由挑选食材。 这次的任务是六个人共同完成的,食材可以一起选,做饭跟先前一样,必须共同参与,不准任何人偷懒。 六个人回到家后,导演才告知他们神秘嘉宾已经到场。 全场除了云岫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是谁,聂熠景好奇发问: “神秘嘉宾?男的女的?” “你应该认得我。” 聂熠景刚问完,时遇就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这人挺傻逼的,这么冷的天气,穿件黑色冲锋衣就来了。 帅是一回事,抓马也是一回事。 聂熠景当然认识他,聂家和时家的关系并不比裴家差,都是一起长大的。 如果没有景云cp这个话题,他本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冲上去抱抱好兄弟。 但是现在么,估计有点做不到。 “时遇啊,怎么是你?太好了,是厨艺大师,看来我们有救了……” 他胡言乱语几句就跑了,时遇这个人就一笑面虎,表面不说什么,心里其实在意死了,那可是他的云岫。 顾落霜和苏梦然感到诧异,但毕竟在娱乐圈混了那么久,表情管理和反应速度相当到位,脸上迅速换上标准式职业微笑,和时遇客套打了招呼。 至于周羲和苏凛,一个溜开洗手,一个进屋找东西,当作没看见时遇。 妈的,上这破综艺就是为了近距离和云岫过几天日子,哪知道时遇整了官宣这一套,还跑节目上来了。 他们这不就是活脱脱的小三吗? 真情侣不用避嫌,时遇想跟云岫说会儿小话,被她拒绝: “谁让你穿那么点的,你的身体又不是铁打的,去换件羽绒服!” 时遇秒变妻管严,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骂了句自己有病啊,随后便回房间换衣服,后知后觉确实挺冷的。 云岫招呼顾落霜和苏梦然一起去选食材,挑点喜欢的水果吃。 至于时遇,他不挑食,有自己在他身边,塞他一嘴泥都能吃下。 周羲和苏凛浑浑噩噩的,听见云岫说晚上办个露天烧烤后,才稍微有了点兴致,在蔬菜区选些能烤的素菜出来。 有了时遇在场,其他人基本上挨不到云岫半点,两个人几乎走哪儿黏到哪儿,很少有分开的时候。 聂熠景从找云岫问各种小问题,变成了先夸一句他俩儿般配,再问时遇各种小问题,屡试不爽,次次都能得到满意的回答。 他觉得,这次回去以后,自己的日常技能知识肯定比聂熠萧多的多,看他还怎么看低自己。 这个小崽种说云岫和时遇根本没有在一起,故意整自己,他迟早得回去收拾他,一天就不安好心。 第130章 提问 烧烤的主体忙碌人员是云岫和时遇两个人,聂熠景被他俩儿各种使唤,也干了不少杂活。 周羲和苏凛在一边思考人生,要不是导演一再提醒,估计都不会想着参与一下。 苏梦然带侄子洗水果,顾落霜带男高中生周羲串土豆片。 气氛看似和谐,实则僵硬。 真正高兴的人只有三个,特别高兴的人只有一对。 云岫和时遇只要待在一块儿,干活也觉得乐意,两人忙的不亦乐乎,各种讨论烧烤的技巧,还切磋技艺。 直播间磕cp的人越来越多,时遇凭一己之力,让乡村治愈系综艺变成了二人恋综,弹幕讨论量百分之七十都在云岫和时遇身上。 【要不那五个人拿了钱走吧,纯纯给小情侣当背景板了。】 【我不准任何人诋毁遇云cp!你们两个一定要一胎生八个啊!】 【真情侣就是好磕,这口饭我先吃为敬,大家随意~】 【羲羲啊,振作起来吧,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苏凛,咱都是大男人了,别整小姑娘那套,哭哭啼啼的像话吗?】 这顿饭吃的很是诡异,本来听起来还算热闹有意思的露天烧烤,硬是一点氛围也没有,热心网友评价这顿晚饭时还带了个#猎奇#的标签。 按照规定好的顺序,洗碗小组轮到周羲和苏凛,或许是觉得这件事正好能躲避开云岫和时遇,他俩儿还挺配合。 晚上睡觉休息之前,导演让大家坐客厅里聊会儿天,九点钟的时候会玩个小游戏,类似随机提问的那种。 时遇和云岫自然坐一块儿,苏梦然比较识趣,不怎么找云岫聊天。 看得出来,时遇占有欲挺强,云岫谈了恋爱后,眼里也只有他了。 她只能和顾落霜玩儿,找了副牌约聂熠景一起斗地主,三人很快投入到战局中,聂熠景明显玩不过两个人,把把都输,关键他还不信邪,嚷嚷着再来几次,绝对不可能一直输。 这人还挺好玩儿的,心情不佳的顾落霜觉得有意思,终于舍得笑了起来,还故意给他放水。 就因为这一幕,直播间的魔怔cp粉又磕疯了起来,疯狂刷屏安利。 洗碗小组回归后,导演让他们都停下来,要开始睡前小游戏了。 提问具有随机性,有的人可能一个问题也答不到,有的人可能一连回答好几个问题。 等所有人都准备好后,导演用平板电脑开始随机点人,这种情况和上学时期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挺像的,大家不由自主有点紧张起来。 还挺刺激的。 第一个被抽中的人是聂熠景,他听见自己的名字时惊的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我这么倒霉?” 导演才不管他什么反应,直接把问题念了出来:“请问,你觉得世界上最可爱的群体是什么?” 问题中规中矩,没什么浪花,直播间的人刷屏,让他问点刺激的。 还好不是什么需要出卖良心的惊天大问题,聂熠景想了想,咧开嘴,十分羞涩的笑道:“当然是我的粉丝啦。” 导演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眼神,直播间的粉丝们更是满意。 【宝宝好乖,你也超级可爱!】 【呜呜呜~出道四年,你还是这么宠粉。】 【被宠到了哈,第一次有人夸我最可爱,还是我最喜欢的爱豆!】 【我的好宝宝,下辈子谈不到你,我也得生一个你!】 第二个被抽中的人是顾落霜。 导演提问:“请问,现场有没有你喜欢的异性呢?” 顾落霜不由自主往时遇那边看了一眼,他正给云岫剥橘子吃,一边注意着现场环境,一边问她好不好吃。 橘子很甜,节目组估计是上超市特地买的,云岫分他几瓣,说还可以。 顾落霜迅速收回视线。 她听见导演催促的声音后,果断摇头,语气坚定道:“没有。” 回答的声音很诚实,直播间磕cp的粉丝们哭倒了一片,毒唯倒是乐了,说看吧看吧,我姐怎么可能喜欢聂熠景那样的小白脸。 磕双女主的默默躲一边,绝不参与他们之间的大战,顾落霜又没说自己不喜欢同性,一切都是未知。 第三个问题又转到聂熠景这里,他苦笑着说自己真是天选答题人了。 不知道聂熠萧会不会偷看直播,千万别让他知道自己正在经历的事。 过年那几天又得被嘲笑。 问题是:请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呢? 这问题一般般,聂熠景在行,他自信回答:“这个没有标准吧,我觉得一切都是缘分,只要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就好啦。” 导演懒得喷他,继续抽人。 神级弹幕: 【看出来了,你小子不喜欢搞强制爱,你是纯爱战神!】 第四个人抽到周羲。 他兴致缺缺,想起镜头怼着呢,勉强打起精神来准备敷衍敷衍。 导演看见问题,邪笑一声。 “请说出你生命之中,做过的一件特别后悔的事,用简洁的语言概括。” 问到伤口上来了,周羲听见问题的第一反应,就是用他那忧郁郁闷的眼神看向云岫,不假思索道:“我弄丢了一个对我很好的人,都是我的错,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谅吧。” 时遇挑眉,不动声色扫他一眼。 嘴角的弧度分外讥讽,不过转瞬又变得柔和起来。 云岫压根没注意周羲在回答,镜头在则胃在,时遇管不了自己,她报复性的吃着各种小零食,开心死了。 周羲却难过死了。 这两个人凭什么这么幸福甜蜜。 【我的羲啊,你要不直接点名道姓吧,还望着人家说呢。】 【啧啧,早知道是这样了,凭云岫的人品,怎么可能死缠烂打周羲。】 【哟哟哟,后悔啦?人家有爱人陪着你知道眼红了,早干嘛去了?】 【他也没说那人是云岫吧,有些人乱喷什么呢,自以为是。】 【大姐,你还护上了,就云岫和周羲那点事儿,谁不知道?】 导演咳了两声,示意周羲收敛点,不怕被遇云cp给喷死啊。 像是为了引战一般,第五个人抽到了时遇。 第131章 孟杳 导演就想抽这对小情侣,终于在第五次的时候如愿以偿。 他刷新了一下问题,随后便说: “请问,你谈过几段恋爱?顺便说一下哪一段最难以释怀?” 好问题啊,时遇表示满意。 他看向身旁的云岫,目色温柔,饱含深情道:“就她一个,释怀的话,这辈子肯定是用不上了。” 意思就是,我就谈这一个,以后也娶她,没什么遗憾可言的。 导演自讨没趣,继续抽第六个,哪知道第六个幸运儿还是时遇,他喜滋滋将问题抛出:“哎哟喂,请问如果以后决定要孩子,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时遇和云岫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读出了莫名其妙。 “性别不能提前决定,自己老婆生的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周羲翻了个白眼,苏凛更是来了两个白眼,心说今晚让你装到了啊。 聂熠景如获真理,疯狂点头赞同: “说的对!什么男孩不男孩,女孩不女孩的,那不都是自己的孩子吗?老婆生了就好好养,管他猪狗牛羊!” 现场所有人默契沉默:“……” 道理是这样,不过这话也太糙了点吧,听着有点说不上来的怪呢? 导演气了个半死,偏偏还不能发表什么意见,问题是随机的,又不是他非得这么问,都装上了是吧。 直播间。 【看见没,这就叫云岫甄选,我姐夫人品100分能打101分。】 【把聂熠景叉出去,承认你三观正尊重女性,但别破坏我们家小情侣之间的小暧昧,好吗?】 【所以说,这俩儿还是彼此的初恋咯?这么纯爱啊?】 【路人经过,感觉顾落霜和苏梦然似乎不太高兴?】 【其实苏凛和周羲更不高兴。】 后续几个问题都大同小异,没再转到时遇,也没抽到云岫,结束之后导演喊大家睡觉休息,明天得早起做早餐。 云岫和时遇最后离开客厅,不过是分开一晚上而已,硬是弄的依依不舍,像要分开几年一样。 * 两周前,m国。 裴思谦寻着地址找到西琳现在的住所时,有些难以置信,曾经养尊处优的孟家大小姐,居然会在短时间内接受并适应如此简朴平静的生活。 更要让他惊讶的是,他在这里碰上了程皓,那个云岫的黑粉头子。 “我确定,你就是孟杳。” 裴思谦直截了当,毫不犹豫在她面前说出真相,她是如何惊讶,又是如何害怕,裴思谦不感兴趣。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沉静对惊慌,却都纹丝未动。 裴思谦:“孟杳,如果你更喜欢西琳这个名字和身份的话,我也可以暂且这么称呼你,但事实就是事实,我想你应该改变不了什么。” 孟杳苦笑一声,她只字未吐,手臂撑在桌子上,捂着脸低声抽泣。 裴思谦倒了杯水给她。 她后知后觉,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沉默良久之后,端起杯子喝了两口。 那件事做的并不是滴水不漏,她知道迟早有一天有人会发现,但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她以为,那会是很多很多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 孟杳没有看裴思谦,她侧头看着屋外院子里忧心忡忡的程皓,冲他安慰性地笑了笑,艰难开了口: “你想知道什么,都随便问吧。” 她已经无所谓了,就算孟家知道自己还活着又怎么样呢,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死了就死了,不过少了个人牵制沈家罢了。 裴思谦问她,为什么要自导自演那一场戏,为什么要离开北城。 孟杳望着他,眼神空洞,如一潭幽暗的死水,了无生机。 外人一直觉得,孟杳在孟家极受宠爱,是父母和爷爷辈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只要是她想要的,孟家人都能想办法让她得到,无所不用其极。 同时,她也是北城最耀眼夺目的一朵白玫瑰。外表清纯秀丽,美貌和气质自成一派,饱读诗书、才华横溢、知情达理,随便往哪儿站,都是不可多得的名门千金、世家小姐。 可只有孟杳自己知道,这些不过都是孟家费尽心思才有的结果,很多东西都虚有其表。 他们不顾她的意愿,从小就斩断她那些被他们认为上不了台面的爱好,将她当做谋取利益、陷害他人的工具,给她贴上不属于她的标签,如同一件商品一般,明码标价。 偏偏她的母亲还认为,这样做是为了她好,给她今后的日子铺路。 最初,孟杳也是这么想的,甚至都不用孟家pua她,她自己都能精神pua自己,催眠自我,认为他们至少是爱自己的,毕竟他们存在血缘牵连。 可每次一逢犯错,总少不了一顿尖酸刻薄的辱骂,有时还会挨打,被关在阁楼好几天,只给点水喝。 她渐渐明白,她不是他们的女儿,也不是他们的孙女,更不是什么所谓的孟家大小姐,她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亲情这种东西,在孟家,永远都只是维护在外利益的遮羞布而已。 为了不让父母失望,也为了自己的生存,她做了太多不想做的事。 这其中被牵连最深的,是云岫。 孟家人教的方法果然有用,她只需扮可怜,再找机会多陷害几次云岫,便能得到围在她身边的那几个人的关注。 从小到大,她想方设法接近云岫,用各种办法击溃她的心理防线,利用亲生父亲不要她和同龄人不愿意同她来往这两点,引导她形成自我唾弃的心理意识和自卑人格。 她告诉云岫,自己之所以有这么多人喜欢,是因为脸、声音、气质…… 在孟家人的暗示下,她引导云岫化妆,全方面模仿自己。 害怕天天涂化妆品会对皮肤不好,她还让云岫学会简洁的轮廓易容法,避免每次都用大量的化妆品做遮盖。 云岫的绘画天赋,很好地体现在了化妆技术上,六七岁而已,无师自通就学会了各种妆容。有时候,她真分不清到底她们哪个才是真正的孟杳。 这一路上,她眼看着云岫渐渐迷失自己,失去真正的自我。 第132章 谢谢你们两个哦 没有孟家也就算了吧,她想,她至少还有沈阙、周羲、苏凛…… 孟杳以为,他们是真心喜欢自己。 她会嫁给沈阙,周羲会是她最好的哥哥,苏凛会支持她做一切事…… 可抢来的东西,终究不会属于她,了解了几家人的恩恩怨怨后,孟杳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在做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周羲不要云岫,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他不喜欢沈阙和苏凛,看见云岫和他们在一起,他恶心的根本不是云岫,而是他们两个人。 沈阙恨周羲,又怎么会喜欢自己,他假意丢掉云岫,向自己展现温柔有礼的一面,只是为了膈应周羲。 他们之间,隔着三条人命啊,一个孟杳而已,抢了又怎么样呢。 至于苏凛,他仅仅只是愿意和她交流钢琴,其他的根本没兴趣。 可他不知道,他喜欢的那些曲子,全部是云岫的心血,不是她孟杳。 为了他们,为了孟家,她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甚至不惜把自己最好的朋友雯婷也搭了进去,利用她的善良欺骗她帮助自己。 她最对不起的人,不是生她的妈妈孟夫人,而是云岫和许雯婷。 孟杳再也无法精神奴役自己,她越来越渴望自由,越来越想要逃离。 她别无他法,向孟家人坦白。 结果可想而知,不到死的那一刻,他们绝不会放过她,有了她后,沈家和周家让出的资源实在太可观,孟家上了瘾一般,疯狂榨取她的血液和灵魂,换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到手的利益。 孟杳,只是空有名头,她实际上不过是孟家的傀儡,一个提线木偶。 y国之行,是她半年前就想好的。 那位整容医生也是她联系的,就连病重的西琳,也是她提前选好的对象。 这个计划除了satan的人存在漏洞外,其他方面,简直天衣无缝。 她猜,裴思谦就是根据这条线索一点点查下去的。 孟杳讲完后,裴思谦告诉她,云岫后来所遭受到的那些无故诽谤。 “怎么可能!?”孟杳否定,“我没有想再害她,我也明明在电脑里提前记录过了啊,是我的错……这怎么会跟她扯上关系?” 裴思谦双手抱胸,沉沉叹气。 “你还是太低估孟家人了,他们即使知道是你的错,也不会对外承认。” “孟爰威胁管悦说了谎,让她在网上散布谣言,说惹到satan的人其实是云岫,你只是因为和她长相相似,被她无辜牵连了而已。” “你的家人甚至谋害了管悦,让她永远也开不了口,以绝后患。他们不在乎你是生是死,甚至每每提及你时,除了谩骂,没有丁点怜悯怀念。” 孟杳不敢相信,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她以为自己死后,那几个人会逐渐认清自己的心意,重新对云岫好。 她甚至觉得,没了自己,云岫会做回自己,卸掉妆容的,毕竟,真实的她可是比自己还要漂亮的存在…… 至于许雯婷,她没勇气想她会怎么生活,她只是觉得,时间能慢慢抹除掉自己,她也会认识新的朋友。 怎么会这样…… 又怎么能这样…… 是她想的太简单了,云岫仿了那么年的妆,那张脸已经在人们心中完全固定下来了啊,怎么可能说换就换呢。 还有许雯婷,她那么好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放弃寻找自己? 现在,她知道了真相,知道了那场绑架是她不愿意救她,应该已经恨透了自己的虚伪吧? 沈阙他们,看来还是真是利用大于真情,云岫等着他们的时候不要她,人跑了就学会追了。 孟爰,她的好妹妹,一滴眼泪都未曾为自己流过,亏她离开前,还将自己唯一的一笔资产转移到了她的名下。 原来,自己的死,不仅一文不值,还带来了对无辜之人更多的伤害。 这将近半年的时间,她已经习惯了m国小镇上的生活,渐渐忘却了从前黑暗不见天日的痛苦。 她以为,她总算自由了,所有人都能得偿所愿,所有人都能放下。 可是,到底是她太异想天开了,那些伤害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它们如同诅咒一般,永远围绕着云岫。 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有那么简单,又怎么会存在孟家那样恶毒的人呢? 孟杳不敢再看裴思谦,她躲到角落里,捂着嘴放声哭泣。 程皓骗了她,他告诉自己,云岫他们过的很好的啊,原来只不过是谎言。 * 第二天早上。 作为男嘉宾当中醒的最早的人,时遇十分有当家感,夺过导演的喇叭,在院子里进行人工叫醒服务。 顾落霜恨不得冲出去给他两巴掌,以前也没发现这人这么能折腾,她推了推苏梦然,睡眼惺忪道: “起来吧梦然,七点半了,吃完早饭还要做任务呢。” 苏梦然在被窝里哼哼唧唧。 “你先起吧,我就待两分钟,外面好冷,暖气也没有。” 顾落霜摇了摇头,掀开被子下床洗漱,将苏梦然的衣服顺手丢到床上。 “赶紧的,你化妆速度太慢了。” 云岫听见时遇的声音时,已经躲小角落里化完妆了。她三两下收拾好,来到院子里找他。 情侣组合最早完成起床工作,导演表示很满意,让他们优先选早餐。 挑剩下的,就是后面来的人要继续选择的,直到最后一个起床的人没得选择为止。 导演昨晚上临时改变了主意,本来是安排嘉宾们自己弄早饭的,可这种活根本难不倒他们,没什么直播效果,只能换另一种方式博取流量。 等到大家全都选好早餐后,大概的战况就是,最后一个爬起来的聂熠景,只领到一杯豆浆和两个鸡蛋。 除了云岫和时遇的豪华版早餐无可比较之外,剩下的人哪个不比他丰盛? 聂熠景正要大哭一场时,时遇在云岫的提醒下,推了半笼包子和一份花卷过来,聂熠景眼睛疯狂眨巴。 “她不爱吃,你解决一下。” 聂熠景:“……” 谢谢你们两个哦。 第133章 摔坑 【这下都老实了吧,看你们明天谁还敢赖床,姐夫果然机智啊\/狗头】 【聂熠景os:我不要当这对小情侣y的一环!!!】 【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要不是我羲豆浆过敏,你小子最多领俩儿鸡蛋零上加零咯!】 【姐夫,你一定要连吃个饭也一直盯着姐姐吗,又没人跟你抢。】 【……】 早饭吃完,稍作休整后,导演宣布了上午的任务,要求嘉宾们马上出发抵达荷花村最大的池塘,找齐节目组埋在泥地里的隐藏物品,共一百件。 全部找齐后,方可离开。 否则视为任务失败,中午的食材不由嘉宾挑选,导演将安排他们去村里蹭饭吃,并且七个人分开蹭,不能划组。 男嘉宾意见不大,云岫也觉得没什么,主要苦了苏梦然和顾落霜两个人。 对池塘里灰黑的泥水有种想想都觉得能掉鸡皮疙瘩的恐惧。 不过在镜头面前,本来又是乡村体验系列的综艺,这种时候,就是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能拒绝参与。 雪化干净后,太阳也出来了,有个好天气,干活都有好心情。 加上摄影师,池塘里陆续进入了十几号人,场面还挺壮观的,不知道的以为这群人是在集体找死呢。 这么冷的天,淤泥都冻碎了。 因为要尽早完成任务,云岫和时遇暂且分开,各自一处寻找隐藏物品。 睡了一觉后,大家仿佛恢复了一点力气和手段,找东西的间隙里,还能互相开开玩笑,说上两句话。 深水区,女生身高不够,怕她们被呛到,时遇朝后面招了招手,让云岫三人不用再过来,到周围去找。 聂熠景完全是跟在时遇身边苟的,时遇让他离远点,自己找,他只好气呼呼苟到周羲身边去。 节目组埋的东西大部分都很浅,主观上并没有为难人的意思,看似物品数量多,实际这个任务比拔萝卜还简单。 直播间。 【感觉还挺好玩的,下次我得去打个卡,这村子看着挺有意思。】 【我愿称之为全能姐夫,一个人捞了三十个了,气都不带多喘的。】 【时遇你小子,明晃晃心疼老婆是吧,给她指的地方都是你踩过点的,生怕老婆找不到\/点赞】 【下水之前光鲜亮丽,下水之后灰头土脸,聂熠景你头发上都沾着泥!】 找到最后,大家一共集齐了九十八件大大小小的物品,还剩下最后两件怎么也找不到。 时遇贴着池塘边缘转了一圈后,在下水的梯子旁边找到了余下两件。 本想曲折一下的导演:“……” “咳咳……好了好了,大家都赶紧上来吧,任务圆满完成哈~” 有了时遇在,原本预定的完成时间缩短了一半,他又惹不起这位爷,不能跟他提点什么意见,让他放个水。 时遇将两个毛毛虫玩具丢到篮筐里面,转身回去接云岫,脚下的淤泥踩久了不好走,跟泥潭一样。 弹幕刷起“小情侣好甜x999+”的气泡,黑粉们疑似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在直播间销声匿迹。 大家全部从池塘出来后,导演让他们在岸边休息一会儿后再回去。 云岫挑了块石头坐下,脱去身上的捉鱼套装,觉得身心都轻松不少。 时遇站在她旁边的位置,双手抱胸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时无话。 有了下水经历后,聂熠景变得活跃了起来,在人群里四处穿梭,还跟导演要了个挖出来的小玩具。 导演哭笑不得: “去玩吧,好孩子。” 回去的路上,一行人前前后后走在田埂边缘,不知道聂熠景怎么回事,脚下突然打了滑,惊叫声未起,人已经先摔了下去。 周羲本意想拉住他,哪儿知道这小子一慌就乱,揪着他的裤腿不放,连带着他也倒进了泥坑里。 苏凛避无可避,路窄人多,周羲滑下去的瞬间,下意识想要拽住什么东西避免惨况发生,结果把苏凛拽了下来。 原本还算干净整洁的三人,短短十几秒后,成了巨型泥人。 顾落霜和苏梦然再也装不了高冷沉静,撑着膝盖无情嘲笑起来。 苏梦然笑的肚子疼,心想她这好侄儿真是想不开,在家里活的好好的,非得上综艺来特地出个丑。 不出意外的话,爸妈正看直播呢,瞧见最喜欢的孙子混成这样,指不定多么心疼,又多么恨铁不成钢。 连工作人员都压不住嘴角,一边憋笑,一边下去解救他们三个。 聂熠景心虚死了,要不是他,另外两个人怎么可能摔下来。 他悄悄溜走,根本不敢直视周羲和苏凛的死亡眼神,魂都要吓丢了。 按照网友们的玩梗程度,未来三年内他们的泥人形象表情包肯定得火到大江南北,成为一生的笑谈与黑历史。 聂熠景心如死灰,粉丝们谈笑一阵子就算了,主要他那弟弟…… 算了,大不了他今年过年在外面躲着就是了,不回家也行。 周羲接过湿纸巾,用力擦去脸上的泥垢,气的火冒三丈,聂熠景这臭小子也就脸能看,其他方面还真一无是处。 苏凛越想越觉得不舒服,走到苏梦然身边,拿泥巴吓唬她,道: “你别笑了,行吗?我好歹是你亲侄子,你不心疼也就算了,还一笑就笑半天,有那么好笑?” 苏梦然说了句你活该,然后拉上顾落霜就跑了。两个人越过小情侣,速度极快地奔向住所,自由洒脱。 摔坑三人实在太惨,导演都不忍直视的地步,为安抚他们的情绪,只好退了一步,让他们提前选明天的早餐。 苏凛和周羲对此无感,聂熠景却特别快乐,欢呼着去追云岫和时遇。 直播间的人,笑的比两位女明星还要过分,高产各种表情包、恶搞词。 【我刚刚没看见,体验感太差,请求三人组再摔一遍!】 【周羲苏凛放宽心,聂熠景天选倒霉圣体,沾上他基本上天天都糟心】 【这波不亏,博美人一笑,是你们仨的荣幸\/狗头】 【你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哈~】 【周羲妈妈?苏凛爸爸?聂熠景顽皮儿子?真是违和又猎奇的组合啊。】 第134章 泼水 接下来两天,嘉宾们除了做饭睡觉就是完成农活任务,日子过的还挺悠闲自在的,有种归隐后的闲适感。 也就是这两天,微博和许多短视频平台旧事重提,有人又开始造谣,扒出各种黑料,对云岫点名道姓,说她表里不一、心如蛇蝎,害死孟杳后居然还能过的这么舒坦自在,简直天理难容。 事态发展愈演愈烈,没人站出来帮云岫说话,风评逆转,连带着《乡野之旅》也被极端粉丝们举报,直播间四处可见充满恶意的发言。 第四天晚上,有人爆出时遇和顾落霜曾有过婚约,云岫插足了二人之间的感情,是个不要脸的小三。 时遇和未化妆云岫的照片也跟着被爆了出来,网友认为时遇立的都是深情人设,实际上背地里玩的比谁都花,脚踏数只船,心口不一、衣冠禽兽。 这对情侣,很快就被人贴上小三x渣男的标签,在网上疯传,路人刷到都得骂上两句,一夜之间,全网黑。 时遇和云岫,从羡煞旁人一路走到人人喊打,只用了四天时间。 cp粉们隔岸观火,不敢发声。 微博现状: 【早说了让你们不要粉云岫这种小贱人,偏偏不听,现在好了吧,都被打脸了,知道后悔啦?】 【插足感情一事先不论,就说孟杳这事儿,我记得到现在也没找到可靠证据吧?云岫要真害死了孟杳,孟家真能留她到现在?你们有点脑子好吧,网络上的事本就捉风捕影,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积点德行吗?】 【我说那天晚上提问的时候,顾落霜怎么老看时遇呢,原来是因为背后藏着这种恶心事啊,我说时遇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们家霜儿哪里比不上云岫,你非得这么践踏她?脸呢?】 【以为是真爱,结果是出轨,还说什么彼此都是初恋,你们两个这么欺负顾落霜,良心真的一点不痛吗?】 【周羲也是魔怔了,孟杳被云岫害的那么惨,居然还好意思舔她?还有那个苏凛,她是你老师又怎么样,杀人犯一个,天天围着转,没见过女人?】 【时遇这渣男,甩了顾落霜,勾搭上云岫,私下还养着情人,难评。】 【导演赶紧送客啊,这两人劣迹斑斑,还录什么直播啊,要不了几天就得停播,等着被批评吧。】 【本人强烈建议,云岫和时遇滚出直播间,最好是滚出地球,这种垃圾劣质人品,简直是地球进化的耻辱。】 《乡野之旅》官微闭口不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每天坚持稳定更新,早中晚各发一条,不删评也不回评,跟人机一样,选择冷处理。 时雅在家中翻看了半天评论,气的都要发疯了,她一边拿小号回怼,一边问裴思谦,为什么还不找人澄清。 裴思谦正和时沨城下棋,闻言只是淡然一笑,无所谓道:“不用担心,很快就好了,黑料是我们故意放的。” 时雅不明白,也不理解。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两个看我这么生气,觉得很有意思?” 时沨城古怪地睨她一眼,眼神里藏匿着几分无奈。 “我们以为,你能看得出来。” 时雅:“……???” 荷花村。 第五天早上,吃过饭后,云岫去陈导那里领了任务卡。 她早知道了网上的大吵大闹,心情没有受到丝毫影响,面不改色和顾落霜等人交换意见,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除了周羲和苏凛不知道婚约的真假以外,其他人心中都明白,那不过是场无意义的单方面捆绑式造谣。 时遇也挺开心的,完全没有任何事情败露后的紧张羞愧之情,依然和云岫各种秀恩爱,时不时就捉弄聂熠景。 七个人仿佛生活在这场黑幕之外,照常洗衣做饭,无视恶评。 网友气了个半死,正方与反方两败俱伤,吵了几天,等来这样的结果,有种被人当枪使的感觉。 任务派发嘉宾帮农户赶鸭放牛,七人换好衣服后,开开心心出发。终于不用帮他们搬砖运水泥了,这日子过的跟牛马一样,整天累死累活。 云岫数鸭子的时候,数着数着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正准备起身时,一桶冷水从天而降,哗啦一声,全数倒在了云岫身上。 大冬天的,她又没穿厚衣服,被这么一泼,全身汗毛竖起,冷的不禁牙齿打颤,她站了起来,转头看向那人。 “臭婊子!叫你害死孟杳,叫你抢人家未婚夫,叫你勾引男人……” 说着说着,她还准备扑上来打人。 导演就在跟前,第一个冲上来阻止那两位黑粉,女人生了气,比过年的猪都难按,他堪堪拦住其中一个,另一个已经向云岫扑了过去。 她怎么会是云岫的对手。 三两下就被制服。 “别闹了,站一边儿去,我洗个脸给你看看。” 云岫冷静发言,把她推了出去,顾落霜和苏梦然离这儿最近,第一时间赶了过来,问云岫有没有伤到。 她摇摇头,说自己没事。 黑粉a看见顾落霜激动不已,嚷嚷着让她别理云岫这小三。 顾落霜却后退一步,语气坚定: “你误会了,她不是小三,我也不是时遇的什么人,网上那些传闻,其实都是假的。” 她的眼神里,只有失望,半分怒色也没有,确实不像被拆散了感情的人。 黑粉b挣开导演,冲到她面前。 “你不用替她说话,这个女的心思恶毒,害死孟杳……” “够了,她没有!” 一直沉默着的苏梦然忽然语气不善地开了口,直直看向两个泼水的人。 “孟杳的死,与云岫无关,她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错的是你们!澄清声明不看,非得咬着人不放,这样真的有意思吗?” 眼看着主子和粉丝就要吵起来,工作人员吓坏了,连忙上前调和,一边安抚苏梦然,一边要拉着黑粉离开。 黑粉a和b有的是力气,几个人都拉不住她,表面上为了自家主子,实际不过是现实生活里过的不如意,看云岫不顺眼,想让她出丑。 “你们都放开我!凭什么喊我走,好你个顾落霜,我帮你出气,你当面背刺我是吧?!” 第135章 卸妆 摄影师那边犹豫不决,场面都这么混乱了,确定要继续拍下去吗? 陈导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叫停。既然时遇已经做了打算,那应该就能妥善解决,这已经不关他的事了。 导演都没意见,摄影大哥自然不能擅作主张,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工作。 直播间涌进了更多的人,弹幕一下多了上万条,刷到直播间开始卡顿。 【我去,这什么情况,不是说绝对保证嘉宾人身安全吗?怎么还让黑子们混进来了,节目组的人在吃shi吗?】 【泼的好啊,来人,赶紧给两位姐妹颁奖,为民除害,惩恶扬善。】 【云岫在装什么,都这种时候了还装清高呢,小三一个,我呸\/呕吐】 【巴掌没打到这贱人身上真是太可惜了,支持姐妹撕三儿,早看她不顺眼了,茶里茶气,婊子。】 【骂上瘾了吗?顾落霜和苏梦然又不是单纯小白花,她俩儿那背景也不是吹的,真以为婚约是真的啊?】 【行了行了,我霜儿没这样不理智的粉丝,这俩儿黑粉泼人家水本来就不对,支持你密码呢支持。】 【清楚霜儿为人的都知道哈,人家就一拉子,不喜欢直男。】 那两个泼水的人,骂完云岫,骂顾落霜,说她活该没人要。 苏梦然气极了,冲动之下想上去揍人,被顾落霜拦下,她淡静道: “不用跟她们多做计较,我爷爷马上会发声明的。” 时遇他们赶到的时候,云岫已经用两瓶矿泉水洗干净了脸,那桶水里一半都是卸妆油,泼下来刚刚好,都不用她用水擦半天了。 看来这两位,是真心实意想让她出丑啊,卸妆油倒了得有五六瓶吧。 【云岫在干嘛啊?她这种时候洗脸做什么,疯癫了?】 【我说那两个,你俩儿别太过分,都露脸了还敢放肆,上午骂人,下午就等着蹲局子吧!】 【时遇呢?我姐夫呢?你老婆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你赶紧出来啊!】 【来了来了,这几个死男人关键时刻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现在才知道回来啊,晚了!】 【云岫是在偷哭吗?】 云岫背对着机位,用湿巾擦去脸上的水渍,把头发散开披着,然后转身,直面镜头。 刹那间,全场沉默。 陈导一脸呆愣,帽子被风吹走,无人在意,他自己也没感觉。 云岫的单人摄影师:“……” 不是,这怎么回事?! 这这这……这张脸,好、好强的冲击力,她、她、她是画皮师么? 周羲差点栽倒在地,早就知道真相的苏凛不计前嫌扶了他一把。 “冷静点。” 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照片果然比不了真人,即便是素颜,也比静态的她漂亮许多。 一旦撤去了有意的装饰,属于孟杳身上那种违和的感觉就消失不见,她真正将独立、真实、纯粹的自己,展现到了所有人面前。 早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却没料到会发生的这么突然,苏凛看看云岫,又看看一脸平静的时遇,心内惆怅不已。 毫不知情的聂熠景完全不相信眼前的画面是真实的,目瞪口呆道: “现在的整容技术这么发达了吗,只需要半小时就好了……???” 顾落霜和苏梦然互相用力掐了对方一把,疼的连连皱眉,这不是梦…… “不用怀疑,我就是云岫,”她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毫无波澜,“脸是纯天然的,没整过。之前之所以化妆模仿另外一个人,是因为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精神pua,认为只有长得像她,才能得到关注,甚至关爱。” 云岫停顿片刻,继续道: “半年以前,我就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不是任何人,我只是云岫。 我想卸妆,想做回自己,可这副皮囊跟随我十几年,不是我想换回去就换回去的。一直愁虑找不到机会说这件事,既然今天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再瞒下去就没必要了。” 大家静静听她说着,都没吱声,连那两个泼水的人,都安安静静的,没了刚刚气势汹汹的态度。 直播间的人也都蒙了,沉浸在云岫的无瑕疵美颜之中,弹幕稀稀疏疏,没什么人说话。 云岫将头发别到耳后,叹息道: “易容并非我本意,那时年纪太小心智不成熟,才有了这样的事。我希望有些人能好好看清楚,我不是她。 很多人怀疑我害死了孟杳,但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去y国那几天,我并没有化妆,用的是自己本来的容貌。 所以,根本不存在认错不认错的问题,姓名、身高、长相、服侍完全是不同的,怎么会认错?” 云岫说到这儿,看了眼时遇,对方颔首,示意她继续。 那张未施粉黛,完美到过分美丽无暇的脸,被寒风刮的双颊泛红,有种病态的我见犹怜、楚楚可怜。 她吸了吸鼻子,穿上外套。 “而且据我所知,satan根本没有组织信仰,孟杳的失踪,我想或许另有蹊跷也难说,但不管原因是什么,都与我无关。” “另外,被人精神pua和长期引导化妆不是我的错,我只是受害者,至于证据,我想很快就会有了。” “还有,我不是小三,没有插足过任何人的感情,时遇和我,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云岫觉得可以了,她走到时遇身边去,轻轻抱住他,如释重负。 “终于可以做回我自己了。” 终于能素颜见人了,自己不过忍了几个月而已就受不了,真不知道以前的云岫怎么熬过来的。 这得多辛苦啊。 时遇拍拍她的后背,小声说没事。 陈导从巨大的反转之中回过神来,招呼几个助理把那两个人弄走,让嘉宾们回去休息,上午的任务作废。 聂熠景跟在云岫旁边,半步不离。 “我的天,你原来这么好看啊!” “这是真的吗,我没在做梦?” “好妹妹,十二年啊,你这毅力,就算是被pua了,也是一流啊。” 第136章 周羲感觉自己双腿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苏凛今天同情心泛滥,拉着他离开,劝道:“是真的。” 顾落霜和苏梦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互相搀扶着走路,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云岫没有明说,大家也能猜到,那个精神奴役她的人是谁。 事情太过梦幻,没人能不做缓冲就欣然接受,吃瓜群众在键盘上删删减减好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岫卸妆后,两大谣言不攻自破,孟杳的死,确实与她无关,时遇私底下也没养小情人,那个女的就是云岫。 至于管悦的说法,完全和云岫的自证形成矛盾,很明显,她在撒谎。 君奕边看直播,边登录了国内的微博账号,发了多张图片,证明云岫上次的y国之行,的确没动用“易容术”。 很快,管悦的案子也被重提,认为她应该是为人所害,她的死,只是为了遮盖事实而已。 短短几小时内,所有造谣帖子消失的干干净净,网上各种分析管悦、孟杳的死因,没人再敢怀疑云岫,也没有证据再去怀疑她。 下午一点整,有关人员指出,管悦的父母,在她死后,收到过一笔巨额转账,汇款方极有可能是孟家。 网友们认为,孟杳就是自己惹了人然后被他们嘎掉了,孟家要面子,诬陷了与此事毫不相关的云岫,留给女儿一个好名声。 这个想法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被顶到最高热度,希望警方重新翻案,有必要好好查查孟家人。 下午两点整,顾落霜工作室发表澄清声明,表明婚约一事纯属乌龙事件。 顾氏那边也做了解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十分清楚。 原来婚约从未存在过,双方也各自谈不上喜欢,最多算朋友。 一切的源头在于,顾落霜的爷爷太过执着,想强行捆绑时遇。 网友们细扒后发现,这些澄清全都能找到可靠证据,而并非权宜之策。 为了顾落霜和孟杳骂了两天两夜云岫和时遇的人彻底崩溃,跑到顾氏企业官方账号和孟爰微博账号下面,刷起各种恶评,非得让人家道歉。 《乡野之旅》发了官微,让大家放心,两位惹事者已被警方带走。 此时的小院内。 陈导坚强不屈,发了任务卡,嚷嚷着喊他们去捕鱼,捞回来烤着吃。 除了云岫和时遇,其他人都浑浑噩噩的,孤魂野鬼一般游荡。 导演见大家兴致缺缺,只好拿晚饭来威胁,还说要停水,不让洗澡。 嘉宾们这才动了起来,拿上捕鱼工具赶往目的地,仍旧恹恹的没精神。 这也不怪他们,云岫忽然就换了张脸,谁能受得了啊。这事儿未免太过玄幻,要不是亲眼所见,说破天估计都没人会信,比玄幻还要梦幻。 周羲回想起时雅的话,大概猜到了pua大师是谁,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太任性了,非得将云岫牵扯进来。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她确实是无辜的人,错在他和沈阙,恩怨不分,妄图将云岫和孟杳当做棋子,结果反倒伤了自身,什么也没得到过。 孟杳,是他看走眼了。 他原以为,她至少是心善的,可如今看来,事实却完全相反了。 直播间内。 【那什么,大家怎么都不说话?】 【好安静啊,605万人在线……】 【别吵,我在欣赏云岫的脸,这他妈也太好看了,怎么现在才醒悟,早卸妆多好啊,靠颜值都能吃一辈子饭】 【这么好看还易容,看来是真的被精神控制了,美丑不分。】 【没人为时遇发声吗,没人发声的我先笑为敬,有种被狗咬了又不能当场咬回去的憋屈感\/笑脸】 【话又说回来,云岫是真好看啊】 【周羲那被雷劈的表情,挂在脸上几个小时了,能不能正常点?】 捕鱼的主体劳动对象只有两个人。 其他的帮点小忙就好。 有了上午这一出后,云岫彻底放开自我,承包了一下午的看点。 粉丝表示:多拍,好看,爱看。 孟家。 “管悦的死,一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吧?”主厅里,孟老爷子喜怒不露地问着,不等孟爰回什么,他又说,“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处理。当时即使丢了脸又如何呢?你杀了人,就会永远留下把柄,没人针对就还好,可一旦有人想拿你做局,这不就刚好?” 管悦之死,他以为是意外,却没想到,竟是孟爰故意为之。 事已至此,瞒是瞒不住了,时遇不搞垮孟家,不会罢休。 好在孟杳死了,再怎么闹,也绝不可能将这些年的事抖出来,最多不过承认当初犯了错,关孟爰几年罢了。 时家与孟家,不在一个层次。 这件事,只有认了最好。 “爷爷,姐姐已经死了,云岫再怎么说,也是死无对证,”孟爰跪在地上颤着肩膀说道,“沈家拿不到证据,就永远别想扳倒我们。” “你又怎么知道呢?”孟老爷子捂着胸口,咳嗽起来,“爰爰,你去警察局自首吧,就说此事与孟家无关,是你一个人的决定。” “我不要!” 孟爰尖声拒绝,眼里噙满了泪水,她做这么多,不是为了这一天。 “无凭无据的,我不明白您到底在怕些什么,我转了账又怎么样,管悦死在公司又如何,难道就不能是她自己说了谎,骗了我们所有人吗?难道转账不可以是掩盖员工猝死的丑闻吗?” 说着说着,她又感到无力,现在最不好处理的一点就是,管悦当初说自己看见过云岫,这个看见,只能指的是看见化妆后的她,而现在的事实是,她出国那天根本没化妆! 都怪她那个该死的姐姐,都说了要忽悠云岫整容的,她居然没做到,只让人易了个容。要是知道云岫根本没把脸动了,她能做出那样的决定? 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知道,管悦就是说了谎,再加上死的不明不白的,谁还不能推出个内幕来呢? “这是你的错,与孟家无关。” 老爷子起身要走,孟爰心头狠狠一哆嗦,拦着他,“不可以这样!” “待不了几年的,孟家会保释你。” 第137章 同人文 吃过晚饭后,外面下起了雪。 陈导看天气实在太冷,放弃了晚间单人采访,让他们早点休息。 时遇躺到床上那一刻,脑海里响起系统气急败坏的声音: 【现在你满意了?!彻底打乱了剧本演绎,两个世界强行糅合到一起,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时遇:【按照你的口吻,这件事要算我的错?我怎么记得,从我穿进来的那一刻开始,这两个世界就已经重叠在一起了吧? 本来就是你的失误,被传送回去静默几百年难道不是你应该承受的?】 系统:【你少在我面前嘚瑟,你别忘了,就算你脱离了剧情走向又怎么样呢,云岫一旦回忆起以前的事,她不要你了,你就等着去死吧!】 时遇:【行,我等着。】 他懒得跟它计较太多,在手机上和云岫互道晚安后,盖好被子就睡。 小艾艾见云岫睡着,联通到了时遇这边的系统分身,小九。 小艾艾叹息:【同人文世界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当初你强行要接这个任务就应该做好宿主会逆反的准备。】 小九誓死不悔:【是他执念太深太可怕了,明明其他人同人文世界就能好好运转啊,就他喜欢作妖,要不是我当初选择他来这个世界,他早就死了!】 小艾艾:【但你要知道,我们两个现在所管理的同人文,是完全违背了原着意志的,你去问问读者,谁愿意好好的甜宠文被改成虐文?女主被女配代替和男主在一起结婚生子的?】 小九:【那又什么样?!总部不是都说了吗,允许各类同人文创造的世界存在,不会区分等级优劣的,凭什么要算我失误?】 小艾艾头疼死了,小九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不知道是不是同人文世界待久了,怎么三观都没了。 【可是,总部也说过,恶意篡改原着的同人文,宿主可不按剧情安排进行演绎,分身系统有义务辅助宿主破解剧情控制,而不是逼迫宿主强行完成完全不符合原着意志的剧情。】 小九自知理亏,不再争论什么。 它确实有私心,总部的意思一直是小艾艾所说的那样,可它不想受总部控制,也不想辅助宿主破解剧情控制。 如果能控制住宿主,让他们按自己的意思把剧情走完,任务会轻松许多,能拿到的奖励也就更多。 明明是那个读者的错,恶意篡改了这本书的剧情发展,拆散官配,搞什么男主喜欢女配,女主爱上男配,还发在网上赚钱。 这才有了两个互不干扰的同人文世界,谁知道时遇那么倔强,被折磨十二年也不答应同顾落霜在一起,非得等云岫穿进来,他不就是作死吗。 小九觉得,错在同人文作者,而不在它的行为,凭什么它要陪着宿主一起吃苦受罪,恶心不恶心。 * 一夜过后,网络上关于云岫真容与孟杳之死的讨论不降反增,多数人选择相信云岫,少部分人处于摇摆状态,认为云岫有夸大事实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那么有耐心,pua她十几年。 知道婚约真相后,网友们自发组成讨伐队伍,声讨顾氏企业的无赖行径。 总之,没人再敢随便骂云岫了,次次都被当枪使,次次都能得到澄清,事件反转后,跟小丑一样不知道去哪家。 一直到《乡野之旅》第三期播到最后一天时,北城当地警方发表了一则最新通报,大概是说管悦的案子可能需要重翻,目前涉及人员已经自首。 时遇在洗菜时告诉云岫,那个自首的人,是孟爰。 她并不觉得惊讶,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孟家就是再怎么神通广大,也藏不住孟爰了。 他们怕的不是舆论,而是时家。 包括沈家在内都倒戈了,孤立无援的情况下,除了将孟爰抛出去自救,再没有更好的办法。 孟家以为这样,可以保全自身。 可他们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那个掌握了孟家各种犯罪证据的孟杳,没有去世,她还活着。 在原着剧情中,女主云岫和男主时遇也是这样一步步揭开真相的,只有彻底摧毁了孟家,才可以走向结局。 只不过同人文作者改的太乱了,美化了孟杳和孟家,原着中,云岫是真的被逼着整了容。 原书女主不爱任何一个男配,甚至不爱男主,两人到了快结局时才匆匆在一起,她只为了复仇,没别的想法。 同人文作者认为女主自恃清高,特地写了两本书,拆散男女主,还把女主写成了个智障,天天围着男配转。 然后就有了这个毫无逻辑的诡异世界的存在,这可苦了宿主,一边要推动剧情发展,一边又得努力使剧情符合原着意志,不至于到了结局后太过奇葩。 系统小九似乎特别喜欢同人文,非但不按总部要求完成任务,还私自欺凌宿主,不听它的话就让宿主难受,反正没总部的允许也死不了。 有一次小九安排他必须和顾落霜表白,他不同意,开车就走,半路上小九气不过就制造了车祸,痛了他半个月。 他和小九互相耗着,谁也不低头。 直播最后一天,陈导没再继续派发任务,让嘉宾们自己放松放松,晚饭也不用做了,节目组会安排好。 十天就这样不经意间过去,直播间的粉丝们强烈要求再多录几天,这七个人待一块儿,太有看头了。 就算没有互动,也莫名好笑。 导演表示很遗憾,七位嘉宾就空了这十天的时间,后面都有安排了。 【懂事的导演已经开始给我们家云岫和时遇安排恋综了,呜呜呜】 【不要啊,景你们仨走了,以后我看谁的笑话,谁又来逗我啊?】 【那什么,直播都要结束了,云岫和时遇你们两个,真的就不能为了我们在镜头面前亲一个吗?】 【谁允许你一期直播播那么短的,经费不够找我们凑呗!】 【所以以后怎么办,我要去哪里欣赏我岫的盛世美颜?】 第138章 我和你 雪下了几天,终于在今晚停了。 吃完节目组安排的晚餐,嘉宾们来到院子里看雪。 导演提议让他们堆雪人玩,要不打个雪仗也行,闷着不说话,太伤感。 这活儿云岫和时遇可熟了,两人最先行动起来,有了他俩儿带头,剩下的人自然不能扫兴,也跟着忙碌起来。 同上次一样,时遇堆了个个头不大的小雪人,云岫负责给它上妆。 聂熠景苟在苏凛和周羲身边,拿自己的红围巾做装饰,最后的成品是个圣诞雪人。 顾落霜和苏梦然万年老组合,两人还挺有创意的,用雪堆和头纱做了个雪地新娘出来,远看像尊白色雕塑。 时遇受此启发,继续开干,也捏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代表他和云岫。 聂熠景酸溜溜凑过来,近距离看云岫的脸,发出惊叹:“真的好美!” 时遇一把将他丢开,神色不耐,这小子这几天跟入了魔一样,经常跑云岫跟前看她,真把他迷上了。 云岫拉住时遇的手,让他不要恐吓聂熠景,他弟弟蹲直播间呢,就为了多收集一点他的笑料,别让这哥们儿过个年太惨了,留条活路。 时遇听她的话,不再理聂熠景,那人早已经跑开了,差点把周羲撞翻。 “比我还大好几岁呢,你就不能成熟一点吗?毛毛躁躁的,糟心死了。” 周羲一边指责他莽撞,一边往云岫那儿偷瞄了好几眼,可惜他和聂熠景身份不一样,再也没有好的机会去主动凑近她,长时间待在她身边。 他无声叹息着,心内酸涩,却又无可奈何。很明显,云岫并不希望他再去打扰她,那样只会平添误会。 可是,真的就要这样算了吗? 【呜呜呜呜呜呜呜……补药离开窝啊,能不能多拍几天,呜呜呜……】 【我说霜儿和梦然不要太有才,这新娘换我摆出来绝对是shi】 【云岫和时遇能开个cp号吗,这点口粮根本不够吃的。】 【聂熠景你在干嘛!啥也不动手就知道苟在周羲身边,没出息!】 【真情侣就是甜啊,你们磕死我算了。】 待所有人都忙活的差不多时,陈导招呼助理去院子外的稻田里,把烟花点了,给他们一点小惊喜。 乡下这么冷,待了十天,还是挺辛苦的,放个烟花,就当抚慰抚慰情绪。 七个人各自欣赏自己的杰作,没注意到鬼鬼祟祟的导演和副导在干嘛。 过了今晚就得回去,其实也没什么不舍的,有点小惆怅罢了。 一声巨响传来,吓了他们一跳。 数枚烟花冲向夜空,瞬间就绽放开来,似朵朵盛开的雏菊,花瓣一层层舒展弥漫,将黑夜照得犹如白昼。 五颜六色的光彩笼罩了小小的院子,构成了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无数颗彩色的光点如流星般四散飞溅。 时遇没戏硬演,非得把云岫搂进怀中,用大衣裹着。 “躲这里最安全了,不要跑。” 随他去吧,云岫没力气挣扎,她抬头看着满空绚烂,问时遇,觉得这个烟花好不好看。 时遇明目张胆,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语气温柔:“我回家给你放个更好看的烟花,人造星空,听过没有?” 云岫摇了摇头,打趣说自己头发长见识短,没他那么多金钱寻乐子。 时遇换了另一边脸颊亲,使坏掐她的腰,云岫吃痛,狠狠踩了他一下。 聂熠景和周羲在一边打雪仗,两个人不知道哪来的兴致,玩的起劲。 导演看不下去了,让他们各自表演一个才艺,就当送给粉丝们。 【看在你放烟花的份上,我可以暂且原谅你的短小哈】 【要表演才艺了吗?我超级想看云岫跳舞!上次那段视频都火到国外去了的程度啊,好想再看一遍!】 【老师,我们家周羲愿意第一个上台表演哈,节目叫猴子上树】 【期待+】 见没人愿意第一个表演,喝了点酒有些微醺的聂熠景,跳了段街舞,工作人员在一旁放音乐,该说不说,跳的还挺有感觉。 要不是最后头昏摔那一下,或许还能靠剪辑切片后火一把的。 他自觉丢脸,迅速溜了。 弹幕笑麻了一片,觉得聂熠景承包了本场节目所有笑点,谁会像他这么不小心摔一跤,自己给自己丢脸。 聂熠景走了后,周羲上去表演了几个小魔术,大家都挺捧场的,连场外导演都拿着喇叭大呼小叫。 云岫和时遇依然没分开,合唱了一首《我和你》,男音清雅,女音婉转甜蜜,听的聂熠景一愣一愣的。 他又偷喝了酒,醉的不一般。 “还好你们两个没出道,不然歌坛哪还有我的一席之地,刚进去就得被踹走,一路飞到遥远的南极。” 两个人唱的确实好听,比一般人功底好很多,但还没到这么夸张吓人的地步,云岫摆摆手,叫他不要捧杀。 聂熠景瘪嘴晃头,问周羲是不是自己说的这么回事儿。 问谁不好,偏偏问他,周羲八百个不乐意,夸云岫没问题,夸时遇就太为难了,他推开聂熠景,让他清醒点。 周羲惹不起,他又跑过去问苏凛。 结果得到同样的回应。 聂熠景不死心,转头又问顾落霜两人,这俩儿把他当小孩,只好赞同。 导演最后又放了一次烟花,这次还有了字幕,庆祝第三期直播拍摄顺利结束,第四期将在下个月开启,邀请观众们在线预约。 【有没有现场录了音的,赶紧发出来,我要当视频铃声。】 【云岫和时遇唱的有多甜蜜,周羲和苏凛的内心就有多苦涩。】 【他们都笑你,偏偏你最好笑,放心吧聂大哥,我会一直笑话你!】 【我算看出来了,顾落霜和苏梦然没准就是一对,这俩儿上个厕所都凑在一起,奸情味很重。】 【明天就看不见了,大家快来合个影,3、2、1……】 直播的最后画面停在雪人身上。 微博热搜实时更新。 #《乡野之旅》第三期结束# #云岫时遇—《我和你》# #聂熠景—街舞# #梦霜cp是真的# #……# 第139章 云岫和时遇回来后,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春景梨湾,陆照雪为了庆祝云岫换回真容、摆脱谣言,办了个小型庆祝会,还请了北城地方乐团来演奏。 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云岫见到了时家和陆家的一众旁系,时遇带她认了一圈后,她对这些人自己应该怎么称呼有了个大概的记忆。 时遇见她可认真,觉得有意思,把人带到人少的地方,告诉她: “不用特地去记,就算见了面叫不出来,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你是时家的小夫人,这是底气,不是身份。” 云岫白了他一眼,心说这不就是仗势欺人吗,不过想想也是,没那必要挨个去记,反正以后见面机会多。 那些人其实挺想八卦云岫,但被陆照雪和时雅警告住了,不敢吱声。 晚餐散席后,时父和陆照雪出门送客,时沨城则安排乐团的人离开。 时雅知道大事不妙,本想逃的,可最终还是没跑掉。时遇拎着她的后衣领子往楼上房间走,叫上云岫一起。 也不为别的,就想知道她现在和周羲都聊了些什么,周家父母又是否知道她没死,而是被领养在了时家。 时雅内心深处还是挺怕时遇的,躲到云岫身后,嘟囔道: “他爸妈不知道,但他基本上全部都知道了,我们没聊什么,我也没泄露什么事出去。” 云岫安抚她不用害怕,有自己在,时遇不会拿她怎么样,除非他想死。 时雅有了靠山,果然嚣张很多,大马金刀往床上一坐。 云岫警告时遇不准乱发火,也在床边坐了下来,“你可以说了。” 时遇眼神晦暗地看了她一眼。 云岫浑身一僵,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漫不经心开了口,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你当年失踪,是你父母的意思,他们提前和孟家商量好了,想联手打压苏家。” “不用怀疑,我不会骗你。你得清楚,周家没什么好东西,包括你那个哥哥,要真的想你,又怎么会从来不去找你,而是围着孟杳转呢?” 时雅脸色渐渐地惨白,张口结舌。 她知道,时遇不可能说这种谎,原来,他们真的不想要自己,所谓的失踪不过是借口。 * 江南苑。 “这么晚了,为什么回来?” 云岫一边换鞋,一边打哈欠,马上十一点了,明明可以在时家休息一晚,时遇非得赶回来折腾一趟。 “这里没人,方便。” 时遇勾着云岫的手指,轻轻碾按。 他有意带着她上楼,云岫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来。 “那你以前怎么过来的,总不能从生下来就不和家人住一块儿吧。” 云岫脚步轻轻慢慢,以为时遇觉得人多烦心,没想到另一层意思。 他有时候还真奇葩。 进了房间后,云岫才反应过来,他这个方便,究竟指的是什么东西。 意思是:没人,方便他随意实施畜生行为,自己想跑也跑不掉。 刚开始,她疼的直掉眼泪,这人一点良心也没有,非但不停下,还骗她说一会儿就好了,第一次都这样。 云岫骂他、咬他都没用。 好容易憋着一口气适应下来,他就丢盔弃甲,不顾她的哭诉,恨不得有多少劲使多少力。 云岫知道他不可能听自己的,只有学会承受,想着等明天醒了再收拾他。 “时遇,我恨你……” “知道了,我爱你。” …… 云岫不记得自己怎么睡着的,或许是他给自己洗了澡后,也或许是最后一次结束时昏睡过去了。 总之,她最后没力气骂了,甚至开口就觉得嗓子疼,难受的慌。 等她再清醒时,已经日上三竿。 时遇守在她身边,正在翻书看,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斯文极了。 果然,心疼男人,疼的是自己。 “嘶——” 云岫腰酸背痛,没想到一觉醒来后身体酸软成这样,骨架都快散了。 听见动静,时遇放下书,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整理她的头发。 “醒了宝宝,去上厕所?” 云岫想拍开他,手刚抬到一半就放下去了,丁点力气都使不上。 “这有什么好问的,赶紧……” 时遇勾唇笑笑,给她披了件羊绒外套,抱着赤脚露腿的她往卫生间走。 “你出去,我不想被人看着。” 云岫羞耻心爆棚,真不知道时遇脸皮怎么这么厚,还想看她上厕所。 “我昨晚已经……” 云岫忍无可忍,还敢提昨晚,她一巴掌呼了上去,扇在他脸上,时遇没有躲开,那表情,好像还挺爱被扇的。 “我说了,你出去!” 时遇转身就走:“别生气,我出去就是了,站不起来叫我。” 两分钟后,云岫小心翼翼来到镜子面前,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视线。 画面惨不忍睹。 畜生就是畜生,一点余地也不给自己留,他啃了一晚上不会腻吗? 云岫简单洗漱干净后,裹着外套从卫生间走出,时遇已经帮她选好了衣服配饰,包括内衣等在内。 她假装不在意,走过去拿上衣服往衣帽间走,时遇却不让她自己穿。 云岫气了个半死,拧不过他,只好让他给自己换上,心如死灰。 时遇穿的不紧不慢,还总喜欢明知故问,连扣子怎么扣,都要问她。 换好衣服,云岫向他伸出手,见时遇不明所以,更觉得来气: “药给我吧,生吞算了。” 这个畜生,昨晚竟然没做措施,亏他提前就做了计划,这么鲁莽。 时遇牵着云岫的手,要带她去楼下吃饭,反应并不大。 “我让裴思谦送了,很快就到。” “下次不会了,原谅我,总得体验一次,对不对?” 这么丢脸的事,居然让裴思谦那人知道,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云岫嗓子不舒服,时遇先让她喝了半碗冰糖雪梨水缓缓。 这半碗下去,滋润了不少,云岫躁乱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她不敢回忆昨晚的画面,只顾埋头干饭,每一帧都太羞耻了。 时遇则感到神清气爽,没她半分拘谨,一顿饭下来,宝宝两个字说了数不清多少遍,云岫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第140章 执念 元旦,跨年夜。 云岫刷微博时,偶然间看见一则消息,称有人在国外碰见了神似孟杳的女人,附带的照片,是几张背影照。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云岫从未见过孟杳本人,可直觉告诉她,这人应该就是孟杳没错了。 她放下抱枕,把电视关了,跑进厨房里去,将手机里的内容说与时遇。 时遇正在煲汤控火,闻言只是看了眼云岫,似乎早已知晓此事。 “裴思谦故意让人放的。” 他不紧不慢地说着,等云岫吸收消化后,又道:“你没想错,孟杳其实并没有离世,详细的我等会儿说,快吃饭了,今天跨年,允许你喝酒。” 云岫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看来这件事,时遇很久之前就得知了,要不然不会这么平静。 她一直以为,时遇仅仅知道自己穿书了,并且是身穿,而且还有类似系统的东西控制着自己,却没料到,他连自己要做些什么都知道。 难怪系统会针对他呢。 云岫最终没选择喝酒,关于孟杳那件事,她得好好了解清楚,这消息发到网上后,肯定得掀起惊天波浪。 饭吃完,云岫盯着时遇洗碗,等他忙活完了便凑上去,“走走走,我们去客厅看跨年晚会,边看边说。” 时遇温柔地笑着,眉眼舒展开来,自从云岫卸了妆,变的比以前要开心自在的多。她还是没变过,同福利院里的她性情一模一样,永远那么乐观积极。 两人一坐一抱窝在沙发里,云岫打开电视,切到喜欢的频道,然后在时遇唇上亲了两口,告诉他可以开始了。 时遇从儿时讲起,停停顿顿讲了足有半个小时,才算讲完所有线索。 云岫本来觉得,孟杳应该是遇到了不测的,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那不过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还差一点就骗过了所有人。 “那satan的人应该很生气吧,”云岫心情复杂地说,“背了这么大个污名不得气死啊,他们老大怎么说?” 时遇把玩着云岫的头发,对这件事不是很关心,不太在意,“没事儿,马上就能得到平反了。” “什么意思啊?”云岫已经隐隐有了猜想,不免惊出一身冷汗来,“你想让孟杳自爆身份,主动出面澄清?” “不然呢?”时遇咬她的耳垂,眼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幽暗深晦,“自己埋下的苦果,难道还要别人替她吃?” 云岫倒不是心疼她,这种人毕竟是自作孽不可活,“那孟家呢,他们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孟杳吧。” “那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时遇语气淡淡,一副对此漠不关心的样子。 云岫忽然很好奇,沈阙等人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她走神的空档,人已经被时遇抱了起来,一路往外面走去。 云岫惊呼一声,外面冷死了,问他现在出去干嘛。 时遇推开门,发现陆照雪等人已经到了,正在准备放烟花。 云岫见这么多人都在,满脸通红地从时遇身上下来,却听他说:“上次不是说好了吗,要给你放场更好看的烟花。” * 三天后。 气温越降越低,北城一中的学生们仿佛被冻懒了一样,懒懒散散倒了一大片,还有十天就期末考试了,没人能打起精神,全都病恹恹的。 程言是个例外,他一天到晚似乎都不困,天天盯着云岫看,不分上课下课时间,碰到她就来一句我后悔了。 云岫懒得搭理他,这人自从见了真容后就开始疯癫,整天神神叨叨的。 不过换了真容就是好啊,再也没人敢无缘无故diss她了,日子越过越平静淡然,云岫越来越觉得生活美好。 这天上午,许雯婷把云岫单独叫了出来,问她关于孟杳的事。 云岫不打算瞒着,说了实话,并将她被绑架的真相,一并说了出来。 许雯婷听后,脸色越发苍白,云岫想安慰她,可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这个给你吧,”许雯婷递给云岫一本日记,“是孟杳的,应该有用。” “这里面记录的东西,是不是有关于这些年,她内心的忏悔?”云岫没有接那本日记,而是先问许雯婷。 对方点了点头,轻轻嗯了声,与从前的她相比较,瘦弱无比。 “你不要给我,亲手送还孟杳吧。” 许雯婷整个人都在发抖,不可置信地看向云岫,“她真的没死?!” “对,她活着。”云岫其实很不忍心告诉她这个事实,可事已如此,瞒也瞒不住了,“至于为什么,我想孟杳会自己跟你说,她马上就回来了。” “不!不可能!”许雯婷紧紧攥着那本表皮已经掉色的日记本,怎么都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她活着,活着为什么不联系我呢,她明明知道……” “好了,你别太伤心,”云岫安抚性地拍了拍许雯婷的肩膀,“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这是真的。” “你们两个干嘛呢?” 魏心然和程言,不知何时偷偷摸摸溜了过来,一脸好奇表情,不过当看见许雯婷又是喃喃自语,又是流泪满面的样子,立马止住笑声。 许雯婷嘴唇快速翕动着,看也没看程言两人,匆匆忙忙跑回了教室。 “不是,这咋了?”程言心虚地摸着后脑勺,像做错事的小孩。 他同魏心然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神色几乎同步,疑惑又害怕。 “没事儿,与你们无关的。”云岫说完,也不多做解释,转身离开了。 走廊四周全是人,堵的水泄不通,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为了来看云岫一眼,好奇心居多,纯欣赏的也不少。 程言自动担当起保镖的身份,替云岫在前面开路,嚷嚷着喊他们各回各的家,不要挡着路。 云岫扒拉着一个又一个人,好容易回到教室,发现许雯婷已经走了,应该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让家里人临时又接了回去。 她不禁想,许雯婷对孟杳太过执着了,执念太深,反伤了自己。 第141章 任务完成 “大家好,我是孟杳。” 当云岫听到这个声音时,距离孟杳本人发博的时间已过去两个小时。 她午睡醒来后,习惯性先打开手机查看未读消息,手机通知栏跳动了一分多钟才停下,各类信息软件几乎都在推送同一个话题。 云岫没管其他的,首先就进入微博翻看最新热搜词条,几乎所有词条都是在写有关孟杳死而复生等博眼球的充满标题感的内容。 她无心点进去看,直接找到这些话题的源头,也就是孟杳的个人微博。 最新两条动态,都发布于两个小时以前,第一条动态没有文字内容,是一条长达十五分钟的视频。 云岫点开,将手机音量调大。 画面里,一个身穿素白长裙的年轻女孩几乎占据了屏幕的一半,剩下的空间是房间的墙面,看着令人压抑。 她告诉大家,自己就是孟杳,详细讲述了自己为何失踪,又为何要换脸然后隐姓埋名的经过。 从有记忆开始,一直讲到现在迫于形势不得不回来,桩桩件件都在告诉大家两个事实:第一,孟家和自己,曾用尽手段伤害无辜的云岫。第二,她之所以离开,是因为再也受不了孟家的控制和奴役,她想追求自由。 视频结束前的一分钟,孟杳一直半低着头流泪,无声沉默。 滑过的弹幕,惊呼不止,怀疑的怀疑,谩骂的谩骂,吃瓜的吃瓜…… 这则动态发布五分钟后,孟杳又更新了第二条微博,全部是pdf分享。 内容太多,没个几小时根本看不完的那种,像是生怕大家不信一样,在每一页pdf下方,都标明了这是由警方确认后才发出来的内容。 第一份pdf显示了孟杳整容的全过程,图片加文字综合说明,找不出半点漏洞,每一个点都能对上。 第二份pdf列举了孟家这些年非法集资、偷税漏税、市场恶意竞争等违法行为,每一事件都有对应的人证物证,文字说明冗长复杂。 云岫看这说明的手笔就知道,它来自秦珂和裴思谦的共同整理,言辞犀利准确,有种想把孟家往死里整的感觉。 第一个发表这东西的人,是孟杳,但显然,网友们不是第一批就看见这些东西的人,孟杳回国后,第一件事便是联系警方,整理出了这些文件。 原本帮着孟杳说话的人,彻底失去一切手段,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谁能想到,原来事情的真相竟会是这样,云岫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源头仅仅只在于一个家族无止尽的贪婪。 孟家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孟杳不仅没死,还站出来指控了他们。 走到如今这般辉煌的境地,用了将近二十年时间,可跌落到人人喊打的泥潭中,却只用了一份不起眼的pdf。 近来爆出的豪门大瓜太多,路人们集体表示,日子还是平淡一点为好,富贵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微博现状: 【谁来洗刷我的罪恶,为了孟杳我曾经骂了三年云岫,可到头来呢,你告诉我,我骂错人了?】 【不行不行,接受能力弱的人我劝你们不要点进去看,这家人的操作简直恶心又猎奇,跟被人诅咒了一样,做的这些事儿每一件都是在自掘坟墓。】 【我艹&***nm#……孟杳你现在道歉有什么用啊,那些伤害都已经真真切切发生过了,是你一句道歉就能挽回解决的吗?还有那几个男的,我都懒得喷,装什么深情善良,实际背地里自私又自大,云岫碰见你们倒八辈子血霉了啊属于是,别忏悔了,忏悔没用,我建议最好是上吊,死了才干净。】 【……】 云岫心情格外复杂,她没想到最终的澄清,会以这样的方式到来。 叮咚——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圆满完成本次穿书任务,您已解锁最终奖励,随时可兑换。】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云岫感到惆怅不已,她总觉得,有什么人在背后干扰整件事的运行,原先预定的发展轨迹不应该是这样的。 时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云岫身后,他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放在女孩肩上,问她是不是看见那些推送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安排的?”云岫的声音出奇的冷静,没有起伏。 时遇闭着眼,似乎累极了,病恹恹道:“很久之前吧,我忘记了。” 他明显不愿意多提这件事,认为自己的参与理所应当,没有不妥的地方。 也不打算跟她好好解释。 云岫推开他,然后转过身来,面色迟疑道:“我要做些什么,你是凭感觉猜到的吗?” 时遇点头,并不否认。 “对,都是猜的,我聪明吗?” 云岫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这副样子,完全不像是在求奖励,而是平铺直叙告诉她事实。 “你出去,我想自己待会儿。”云岫脑子里乱糟糟的,成了一团麻,她想不明白,时遇怎么会这么清楚这些事。 “你难道不开心吗?” 时遇并不想走,拉住云岫的手,然后贴在自己心口,似乎是想让她感受那里的脉搏,“如果我猜的不错,走到这一步,你应该就能解脱它了吧?” 云岫准备将手抽回,但时遇力道更大,她拧不过他,甚至生气都没用。 “岫岫,你没睡醒。”他完全没有往日那般的温柔冷静,整个人阴郁无比,让人猜不透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云岫皱眉:“疼,你放开。” 闻言,他果然放了手,也不说什么话,就那样静静看着她。 云岫忽然觉得很害怕,时遇到底是怎样的人,难道她真的清楚吗? 许是察觉到了她眼底的惧怕,时遇忽然又恢复了往日的轻松和煦,明明是有意的变化,却一点也不违和。 像人格自由转换一样。 “走吧,陪我下楼散步。”时遇几乎是推着云岫在走路,“你想什么呢,怎么好像很怕我,演给你看的。” 云岫甩了甩头,觉得的确是自己想太多了,时遇不过是想帮自己,能存什么坏心思。 “我没有,是你刚刚太吓人了。” 她辩解道。 时遇边说对不起,边弯着唇笑,有种莫名的诡异。 第142章 云雾 期末考试那三天,为了防止有记者堵云岫,时遇干脆让她住学校,找了间单人宿舍,考完就搬走。 云岫心不在焉,就连考试也恍恍惚惚的,她总觉得,近来发生的事,有种诡异的顺利,不太正常。 最后一堂生物考完,云岫去宿舍收拾东西,在老地方等时遇来接。 “还不回去?”周羲神出鬼没出现在云岫身旁,明显有些惊喜。 她不说话,不想理他,用沉默表示拒绝,示意他赶紧离开。 周羲欲言又止,感受到了她的抗拒和疏远,心底泛起丝丝酸涩。 “岫岫……” “闭嘴,”她不耐烦喝出声,“你不能这么叫,喊我大名就好了。” “在聊什么?”时遇向两人所站的方向走了过来,似笑非笑道,“好像很不愉快的样子。” 听见他的声音,云岫阴霾的脸色有所好转,她主动去拉时遇的手。 “你来啦,快走,我们回去。” 时遇摸了摸云岫的头发,动作格外温柔轻缓,他淡淡扫了眼周羲,眸里流露出阴戾,警告又不似警告。 两人并肩离去,十分登对养眼。 周羲捂住胸口,感觉自己随时能吐出一口血来,也不知是让他们气的,还是自己酸的。 考完试,放了寒假,云岫每天就有大把的时间陪时遇,她想起系统的最终奖励还没有使用,便问它现在可不可以兑换了。 小艾艾基本上脱离了云岫,已经开始接手下一个世界的任务,延迟了几小时后才有了回答。 云岫长话短说,意思简洁,让系统停止对时遇进行监视,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不受侵害。 小艾艾说没问题,兑换了奖励后,系统将会彻底脱离宿主,问她最后是否确定要这项奖励。 云岫毫不犹豫说了确定。 小艾艾兑换完奖励后,便撤离了在这个世界的意识,正式跟云岫道别。 * 临近过年。 云岫在采购毛线时,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她连连回头去看,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我。” 一道清冽的声音响在耳畔,如初雪碎裂般清寒,许久不见他,云岫都快忘了,这世上还有个沈阙呢。 孟家的颓落,看似是沈氏在背后捣鬼,实际上,不过是时家借他之手操作了这一切,被人牵着鼻子走,沈阙也会有这样一天啊。 云岫冷冷淡淡道:“走开。” 她已经完成了所有任务,没必要再跟沈阙纠缠,没意思,浪费时间,还容易惹时遇不开心。 早料到云岫会是这样的反应,难受是一回事儿,可沈阙并不觉得意外,她如今满心眼里只有时遇,看见曾经那些伤害过她的人,自然没好脸色了。 “你跟我来。” 沈阙二话不说,拽着云岫就走,拐了两圈后,来到一家咖啡厅。 他将云岫按在沙发上坐好,“不用害怕,依照现在的情况,你知道我不可能对你做什么。” 这话倒是在理,云岫果然不动了。 “那你赶紧说,我还要回家。”她尽量心平气和道,希望沈阙表达简洁,又有些不太敢听他说。 云岫看着沈阙的眼睛,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发现了什么。 “我想你应该有权知道,”沈阙将咖啡推到云岫面前,音色低缓,“你和某个人很像。” 原来又是想瞎说,云岫当他脑子进水了,轻嗤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沈阙显然不想给这个机会,挡在云岫面前,不让她走,“看张照片,你就明白了。” 说着,他也不墨迹,从兜里翻出十几张照片,一并递给云岫。 她叹气着接过,坐下一张张看起。 “如你所见,这些都是素描画。”沈阙说,“最晚的那张素描照,画于三年前,全部出自时遇之手。” “我保证,时间和人物都没错。” “这个女的,跟你本容有九分像,但她偏偏不是你本人,她叫云雾。” 云岫翻着手中的照片,越看越觉得窒息,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席卷着她,让她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捕捉到云岫神色变得难看,沈炔的目的达到一半,勾起唇角笑了笑。 看来,她还真的不知道。 “这个云雾,估计从很小的时候就和时遇认识了,要不然,他也不会画了这么多素描像,全是一个人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 “我想说什么,你清楚吗,时遇只不过是把你当替身!” 说出最后这句话,沈阙也用了十足的勇气,揭穿别人的同时,也内涵到了自己,说来说去,不过都是同一种手段低劣的行为。 云岫将照片尽数扔进垃圾桶,她什么也不愿意多说,冷冷看了眼沈阙。 替身? 这怎么可能,时遇不会把她当替身的,按照沈阙的胡言乱语,照片上的人虽然叫云雾,眼睛也不像自己,但云岫确定,那人就是自己。 这也就是说,时遇…… 想到这儿,云岫忽然明白了很多难以理解的怪事,她起身走了出去,想回去找时遇问清楚。 沈阙担心她情绪失控出事,拉着她说要送她回去,云岫气不打一处来,猛地将他的手甩开。 “滚远点!”云岫不耐烦地吼出声,怎么会有沈阙这样没脸没皮的人,“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个云雾就是我,眼睛不像另有原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时遇不是你那一类人,你也没那资格和他相提并论。” 说完,云岫不管不顾跑向附近的停车场,打电话叫司机回来。 沈阙凝视着她离开的方向,愣在原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等回了江南苑后,云岫才想起来,时遇跑外地出差了,要明天才回来。 她一路径直走向时遇的房间,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在抽屉里的最下面一层,翻到了一张熟悉的照片。 不同于沈阙提供的那些,这张照片虽然也是画的,但色彩明丽。 一样的,眼睛还是不太像。 其他地方,和自己没什么区别。 直觉告诉云岫,沈阙口中的这个云雾指的就是自己,名字为何不同,极大可能与原来的世界有关。 所以,时遇其实也是穿书者吗? 第143章 我也穿书了 云岫一个人待了许久,谁的电话也不想接,她上网再次查询了时遇的个人资料,特别留意学术成果这一栏。 其中最为核心的是荷莱斯公式与云层式理论,这两项研究一般情况下是放在一起的,不会分开。 假若设想一旦得到证实,那么诸如时间逆转、空间重叠的想法,将会成为寻常现实,不再那么难以接触。 说句实话,他提出这些东西,也太极端化和过度理想主义了…… 看到这里,云岫想起,上次参加完宴会后,时遇半开玩笑说过,他研究这两样东西,是为了见到自己…… 当时云岫觉得,时遇肯定是在开玩笑哄她,但如今看来,这句话不会是玩笑了。 这些日子以来,时遇的种种行为都可以说明,他认识自己,并且是原有世界的自己。 这样一来的话,所有他们之间令自己感到诡异的事,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可为什么,在自己的印象里,她好像并不认识时遇,难道说,这个人是魂穿,而不是身穿吗? 在任务没完成之前,系统百般阻挠他靠近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云岫越想越觉得头疼,她想给时遇打电话,可每当要拨出去的那一刻,她又会停下来,犹豫不决。 第二天上午,时遇准时从外地赶了回来,和预期时间差不多,没超出几分钟。他第一时间便是找云岫,看不见人莫名心慌。 “时遇。”她站在二楼栏杆旁,平静地喊出他的名字,“我在这里。” 这一次,云岫没有如同往常那样飞奔到时遇身边去拥抱他。 她站在那儿,神色淡然,看不出多么欣喜,只有冷静。 这种冷静太过头了,给人一种死气沉沉、了无生机的感觉。 时遇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他朝着云岫快步走了过来,想拉她的手,却被她躲开。这样的事,从来没发生过,时遇再怎么能掩饰情绪,也有些失控。 他眼底的伤心和错愕,云岫不是没有看见,可现在这种时候,她实在没力气考虑其他的。 “你过来。” 云岫丢下三个字后,转身走了,朝着阳光房的方向。 时遇握紧了手心,停顿片刻后,抬脚跟了上去,脸上一向沉稳的表情竟有些龟裂了,似乎压抑着某种痛苦。 “坐我对面。”云岫见他靠近,下意识出声提醒,不知怎的,她现在有些害怕时遇,不敢让他挨着自己。 他身上,涌现着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阴冷潮湿,令她无所适从。 可时遇偏偏就不听,他将云岫从躺椅上拽起,打横抱着人走出阳光房。 云岫挣扎不过,干脆就放弃了。 她被丢到床上,后脑勺砸的有些重了,头昏,等人意识清醒时,他已经压了上来,手正在床头柜上摸东西。 云岫吓的一激灵,她怎么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不要!你敢!” 云岫想推开他,却反被力量压制。 “故意冷落我?” 时遇再没了往日的冷静,整个人因为云岫的疏远,变得有些躁郁难安。 她偏过脸,不想和他对视。 “你到底是谁?”云岫声线颤抖,问出这句话,自己也没准备。 时遇反问:“这个很重要吗?” 云岫真想一巴掌给他扇清醒,都这种时候了,到底还在装什么。 “重要,当然重要。”她逐字说道。 “没错,我也穿书了。” 既然这么想知道,那他就干脆说出来好了,迟早得有这么一天,早点晚点结果都一样,她又不可能跑得掉。 时遇起身,将云岫也抱了起来,两个人面对面坐床上。 他这个回答,和自己的猜想完全一致,云岫闭眼,深呼吸了一下。 “我们之前认识吗?”云岫冷静下来后,出声问他,“在原来的世界。” “认识,不过你把我忘记了。”时遇说道,甚至比云岫还要平静,“你知道什么是同人文吗?” 话锋逆转,云岫不太明白他为何这样问,依旧沉浸在自己忘了他这件听起来就无比荒唐的事情上。 她迟缓地点头说:“我知道。” “本来呢,我们两个是要一起穿进原着的,”时遇说着,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又被恨意替代,“但是系统后台出了错,我比你先穿进来,并且穿的还不是原着,而是同人文。” 云岫惊恐诧异地看着他,不知自己该做何反应,时遇轻轻将她抱住,停顿片刻后,继续往后说。 时遇十岁那年落水溺亡,系统选中他穿书,并且答应他,会将云雾一并带进这个世界,还提前让他了解了剧情,方便更快推进剧本。 可后台出了错,他没有进到原着的世界,而是来到了一本恶意篡改原着、拆官配的同人文中。按照小九口中所谓的总部意思,同人文世界可以存在,但并不会包容违背原着意志的同人文。 也就是说,时遇可不按同人文规定的那样,为了任务的完成,而被迫和顾落霜在一起。 他一直等着云雾,不愿意放弃,可小九却持相反意见,它整日逼着时遇去接近顾落霜。 时遇偏就不从,他一边打点好周围的社交关系,一边研究各种各样的时空穿梭理论,希望能回到云雾身边。 长此以往,小九也变了性,和时遇一起互耗,杀不了他,就想尽一切办法令他感到痛苦。 直到云岫来到这个世界后,小九才开始慢慢收敛。它劝说时遇尽早放弃,因为云岫的记忆里没有他,穿书任务里也没有攻略他的选项。 两个人各有各的任务,就好像两不相交的平行线,本不该有交集。 试图接近另一方的人,或多或少会遭到反噬,甚至是系统的强行干扰。 不过好在这是逆向同人文,最坏的结果也远到不了被转送的地步。 时遇清楚地知道云岫要完成什么,在背后推波助澜,有意引导,就为了她能早日完成任务,脱离掉系统。 一个是忠实履行,一个却是坚决不从,得到的反馈当然会不一样了。 “我叫……云雾?” 云岫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名字,她不是一直叫云岫吗? 第144章 你叫云雾 “你会想起来的。” 时遇并不打算主动帮她回忆此事。 “我死后,你应该是让人催眠了,忘记了一些真实存在的人和事,记了些虚构的经历,比如,你的名字。” 说到这儿,时遇放开云岫,嘴角牵扯着意味不明的笑,“你原先叫云雾。” 云岫整个人完全呆住,神色滞愣,无话可回。事到如今,时遇完全没必要撒谎骗她,她真的叫云雾。 那个所谓催眠她的人,应该就是系统吧,它让自己忘了时遇的存在…… “你、你为什么会死?”说清楚了以后,云岫还是怕他,不自觉地往旁边挪着身子,眼神躲闪。 他却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用力圈紧她的腰身,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畔,明明那么柔和,却似恶魔的低吟: “你推我下水的啊。” * 云雾自打有记忆起,就一直生活在这所破破烂烂的福利院里。 地方虽腐旧,但好在老师都不错,她无父无母的,便把一直教自己弹琴的老师当做妈妈般看待。 这所福利院名字叫唤爱,云雾第一次拼写这两个字时,已经五岁半。那时院里的孩子不多,细算刚好十三个,云雾年龄偏小,自然也最受老师关照。 虽然没有家,但云雾很喜欢在这儿的生活,忧虑很少,快乐为多。 她当然知道,小孩子都是有爸爸妈妈疼的,可她有老师啊,平常也没人欺负自己,这样就很好。 云雾以为,日子会永远这样下去。 直到她撞见那一幕,她后来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云雾和院里的男孩子,很少会有来往,他们比女孩子调皮太多,似乎有永远也用不完的力气,四处奔跑嬉闹。 六个男孩中,时遇是不一样的,除了老师要求的集体活动,他极少会同其他小孩玩在一起,甚至连话也不说。 云雾最喜欢的林老师,经常会带着他一起做手工品,他学的很快,做完后也不要奖励,放下东西便离开。 云雾每次和他待在一起,都会感到不自在,明明就是个小男孩,可看人的眼神却分外冷厉,教人心生寒意。 林老师告诉云雾,时遇是个很可怜的孩子,他的父母生而不养,把几岁的小孩拿来虐待,后来不知怎的就出了车祸,时遇侥幸存活才来到了福利院。 云雾出于这一点,慢慢开始愿意接近时遇,还会弹琴给他听。 两人的相处模式,简直就是热脸贴冷屁股,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对于她的刻意示好,时遇大多数时候都选择无视,似乎她越热情,他就会越冷淡。 云雾毕竟是小孩子,哪儿有那么多精力每天围着他转,年龄稍长后,这份独属的关心被瓜分到了其他人身上。 对此,云雾并没有觉得不妥,只是自那以后,时遇的态度就更为恶劣了。 福利院里养了好几只猫,云雾特别喜欢投喂他们,当自己的宠物来喂养。 一段时间后,猫丢了一只,云雾和林老师找遍了所有地方也没见到那只猫的半个影子。这件事在她心底留下不小的创伤,一度认为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小猫才会走丢的。 那一天正逢三月,院子里的桃树花开叶满,灼艳芬香。云雾坐在桃树下边晒太阳边画画,没多久后,屋角传来一阵动静,她侧耳仔细去听,发现是小猫的呜咽声。 云雾以为,是那只丢失的猫。 她满心欢喜地跑了过去,眼前的画面却令人难以接受。时遇也不知从哪儿弄了两把水果刀,正在解剖一只曾经咬伤过云雾的花斑小猫,神色俊冷,半点紧张害怕也没有。 云雾吓到失声,反胃极了,吐又吐不出来,惊恐盖过了恼怒,她转身想要逃跑,几秒后被抓了回去。 时遇将云雾拖到角落,死死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不准乱叫,不然剩下那两只我也不会放过,你自己想清楚。” 时遇不过是个七岁小孩儿,说出的话和那周身泄散的阴冷气息,却与年龄和好看的外表完全不符。 云雾只想告诉老师,表面上假意答应他不会说出去,让他放自己走。 时遇也不知信了没有,望着她,只觉得来气,“你错就错在,不应该对一只猫都这么好,而我呢,比不上其他人就算了,你还故意冷落我……” “我没有!”云雾强忍着恶心,立刻反驳辩解道,“是你太过分了,每次都不理我,你还说了呀,你不喜欢我靠近你的,怎么现在怪我?” 她甚至不敢哭,怕哭声会引起什么不好的后果,不论怎么样,那两只猫都是无辜的啊,时遇怎么可以杀了它们。 “明明就是你的错!”时遇听见她的话,瞬间就气红了眼,“非得接近我讨好我,然后又一声不响就跑了,在我面前对其他人好,你以后不准这样!” 云雾被他唬住了,这么久了,连老师都没凶过自己…… 时遇冷哼着走开,去将那只猫处理干净。云雾朝他走去,让他把小猫的尸体还给自己,她要埋在花坛下面。 “它也配?!”时遇不同意,拎着袋子就走,“扔河里面算了。” 这个点,大家都在午睡休息,只有他们两个在院子里。云雾撒开腿去追时遇,“你给我吧,不要把它扔了!” 时遇却越来越生气,远远地将云雾丢在身后,“你想都别想!” 她最终还是没有赶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遇把小猫扔进河里。 他们之间隔着一条宽阔的柏油路,下午一点半,太阳正好,照的人感觉暖烘烘的,格外惬意。可云雾却不这样觉得,她浑身发抖,从头凉到脚。 原来,时遇竟是这样的人。 时遇在河边站了一会儿,随后便冲着云雾走了过来,他比她高半个头,虽然是小孩子,可她莫名就有种在成人面前才会有的压迫感。 他重复提醒她,不要再那么关心几只臭猫,它们身上又脏又乱,感染了细菌吃亏的是自己,少装同情心泛滥。 还有那些小孩儿,没事也少跟他们来往,脏兮兮的一天也不学好。 第145章 如果他真的喜欢你 他说这些,完全不讲道理,云雾害怕的不得了,表面上答应着,心中却难过无比。时遇有些想法固然不错,但也不能成为他伤害无辜生命的理由。 两人回到福利院后,时遇抢走了云雾的画本,撕掉了小猫和小朋友们的画页,只留了老师和各种植物,并且要求她画自己,最好是在人物这一块,以后都只用画自己。 怕他再做出极端的事儿,云雾不敢将这件事告诉老师。 从那天起,她便不再怎么关注剩下两只小猫了,生怕时遇看见后,又起什么坏心思。 云雾为了稳住他的情绪,尽量只陪他一个人玩,时遇对此很满意,暂且收敛了许多,表现乖巧。 两个人同坐在桃树下画画,云雾画时遇,时遇画云雾。很明显,在艺术悟性这方面,时遇比云雾逊色得多,云雾每次看见他画自己,都连连摇头叹息。 好丑啊。 想是这么想,说却不敢这么说,云雾面上永远都是欣喜高兴的,不敢对他有意见,万一惹生气了,吃苦是自己。 本以为这样就没事,哪知道时遇很快就不乐意了。 “你在装,对吧?” 听见这声质问,云雾觉得简直莫名其妙,她问他又怎么了。 “你根本就不想和我玩,”时遇把云雾拖到了小房间里,十分不快,“除了笑和高兴,你对我不会再出现第二种表情或者情绪,你只是为了小猫而故意哄我,并不是真心。” 时遇稚嫩的外表同成熟又阴暗的心理状态形成巨大的反差,云雾没料到他会想到这一步,顿时就慌了。 其实,他也说的没错,她确实有刻意的卖弄积极情绪,但相处久了,假意怎么也会掺杂真心的,她又不是完全在演戏,也有把他当好朋友的啊。 “那你想怎么样呢?”云雾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离开,留下来问他,态度很是诚恳,情真意切。 时遇冰冷可怖的神色有所缓和,他揪着云雾的小辫子,“以后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该笑就笑,该哭就哭,不要总是笑个没完没了,太假了。” “你知道吗,若你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应当是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对方,而不是刻意表演。” “对方要真的喜欢你,那么不管你有多少残缺面,他都能接受。” 云雾一知半解,迷茫点头,她那时候不免想,时遇懂的真多啊。 闹了这么一出后,两人变得更加影形不离,时时刻刻黏在一块儿。 见时遇变得开朗起来,林老师便也没阻止,任由他俩儿自由来往。 时遇表现的异常聪明,特别是逻辑思维能力极强,其他小孩儿还在苦苦纠结加减乘除混合运算时,他已经在解初级方程了。 林老师意识到,时遇在数学这方面的潜在天赋并不寻常,她找来许多相关资料,让时遇自学自解。 结果如她所想,就算没有人特地引导,时遇对各种问题也能迎刃而解。 云雾在做题时,经常会撑着下巴笑眯眯地望着时遇,告诉他,她希望他以后能成为大数学家,在数学研究领域闪闪发光,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时遇却说,这没什么意思。 她便问他,那他想做什么呢,时遇问而不答,告诉她,等以后就知道了。 有一次碰上云雾生日,时遇趁午休时间将她带了出去。这是云雾第一次跑那么远的地方,也是她第一次去逛游乐园、动物园等地方。 时遇也不知哪来的钱,给云雾买了个蛋糕,福利院里的孩子,生日都是统一过的,没这么强的私人性。 云雾还小,高兴坏了,感动地扑到时遇怀里,对方难得没有嫌弃她,伸手摸着她的头发,“快点许愿,我们等会儿得回去了。” 两人路经一家婚纱店时,云雾停了下来,问他觉得哪套好看。 时遇却说:“以后你会穿上的。” 云雾想过长大做各种事,但完全没想过恋爱跟结婚,这种事情,对于六岁半的云雾来说,是遥远又模糊的。 “长大了,还是像现在这样。”时遇望着她,说了句稀奇古怪的话。 云雾疑惑道:“怎么样啊?” “只听我一个人的话。” 他眼里,有种不属于幼童的固执与森冷,云雾只觉得害怕,连连后退。 时遇抓住云雾的手,往福利院的方向走,都是小孩儿,力量却有了悬殊。 他说:“以后嫁给我吧。” “如果喜欢上别人,我们三个就只能一块儿死了。” 云雾不懂何为嫁娶,更不懂所谓情爱厮守,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喜欢他。 就像选择糖果一样,难道她非得永远只吃奶糖吗,不能选其他口味的? 回去后,已经很晚了,林老师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看见他们俩。 后果是,时遇主动承担了一切,将云雾推了出去,自己去领抄罚。 云雾和时遇的相处,总有种强行捆绑的僵硬,但又让人找不出违和点。 个人太过独立优秀,在普遍性人群里总容易受到些孤立、诽谤。 时遇在表现这方面,过分的抢人风头,已经到了十几个孩子里,只够看他一个人的程度。他又时常只同云雾单向来往,渐渐就受到了大家的厌恶,尤其是男孩子。 这种讨厌在最初,只表现为不同他说话、游戏,到了后来,就慢慢开始变本加厉了,孩子们聚集到一起,想各种恶作剧想要欺负他。 可惜的是,多数时候,他们都不会得逞,还经常反被欺负。 往往这种时候,这些孩子便会倒打一耙,反告时遇捉弄他们,时遇偏偏又不爱做解释,老师们不信也得信了。 见整他没用,他们就开始打云雾的主意,不过不是恶意伤害,而是换成了蓄意煽动,有意增加她对时遇的偏见。 云雾并不愿意加入他们,可她选择了劝说,跑去时遇跟前,让他尽量不要惹是生非。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时遇被针对到觉得没什么,一见云雾不相信自己,气了个半死。 他最讨厌的便是,看见云雾在他面前维护别人,更别提错本不在他了。 第146章 逃离 有了这一出,时遇就彻底不愿意假扮乖巧温柔,成天冷着张脸,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云雾拴在身边当狗养。 云雾渐渐也有了抵触情绪,毕竟是小孩子,肯定会更向往自由,他天天守着自己,未免太过分。 过了一段时间,云雾向时遇表明了想法,希望他能收敛一点。 结果可想而知,毫无效果,时遇甚至觉得,云雾是讨厌他才会这样想。 他怎么可能容许她厌恶自己。 别人怎么看他、对他都不重要,时遇不是很在意这些,但云雾不一样,他所希求的是,她能像木偶一样,唯一的引线牵在他手中,任由他掌控。 提了这件事后,云雾就更加没自由可谈了,除了睡觉时间,时遇分分秒秒都得守着她。 她真的很像他的私有物。 这样的生活,云雾怎么可能真的开心,本来挺乐观的姑娘,慢慢地没了那些积极情绪。时遇自然能感受得到,他每次都会想办法逗她开心,换来的却是对方冷冷淡淡的回应。 长此以往,两个人都不爱说话了。 云雾的沉默,让时遇恐慌,甚至感到煎熬。可他的性情浑然天成,后天的说教与经历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渐渐的,老师和孩子们都发现了不对劲,时遇还好,反正一直那样,主要是云雾,跟抑郁了似的,不爱说话。 知道一些内幕的孩子,告到了老师那里,说这一切都是时遇造成的,只要让云雾远离他就好了。 老师单独找了云雾谈话,她终究还是不想说出真相,选择了沉默。 然而有的时候,沉默是默认。 为了照顾云雾的情绪,几位老师开始有意限制云雾和时遇来往。 他把一切都看在眼底,也不做反抗或者辩解,找到机会,还是会选择陪在云雾身边,告诉她,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她再也逃不掉了。 云雾那么小一只,哪懂那么多呢。 后来也不知怎么了,留下的那两只猫咬伤了云雾。 等她从医院打完疫苗回来时,一堆孩子围着时遇,吵声激烈,老师们左右劝解不开,小院子里吵麻了一片。 原来,时遇知道云雾被咬后,干脆也不装了,见到猫就踢。 孩子们怎么可能放过他。 这样一来,丢失的猫也就有了丢失的理由,不管是老师还是孩子,都认为这多半跟时遇有关。 自此,真的没人喜欢他了。 云雾被咬伤打了疫苗后,身体似乎出了问题,总容易生病,三天两头就感冒发烧,消瘦的厉害。 一次,时遇找到她,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离开,他会带她去治病。 云雾像病入膏肓一般,虚弱无力。 她想了想,觉得时遇要去的地方一定很好吧,他那么聪明,大概率是上不了当的,就说:“你走吧,不用带我。” “为什么?!”他第一次凶她,眼里泪光隐隐,吼出声来,“你生病了,他们没钱给你治,也不愿意治好你,就想耗死你,好拿补偿金……” “不会这样的……”云雾边咳嗽,边说道,基本上使不了力,“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林老师……” “她不会帮你!”时遇扑过来,抓住云雾的手,用力握着,“只有我才能救你,这里除了我,没人真的喜欢你。” 云雾听见他这样说,更加窒息,她甩开时遇的手,剧烈咳嗽着,“你赶紧出去,我不想听见这些话……” “好啊,不信我是吧。”他从床边站了起来,拿她没办法,反而有种无所谓的释然,“这么想死,我陪你一起?” 云雾只好叫来了老师,时遇比大人聪明,比大人考虑得多,但毕竟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力气上比不了。 发生这件事后,时遇就被人关了起来,锁在一间单独的屋子里。 一周后,临近傍晚,城郊下起了大雨。云雾趁老师不注意,偷拿走了那间小房子的钥匙,她撑着儿童雨伞,来到房子面前,将时遇放了出来。 “你走吧,这里不适合你待。”云雾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转,脸色比先前红润了不少,像回光返照前的短暂回暖。 “我不会跟你离开的,如果不想再被人抓住,就赶紧走。” 时遇没听,他让云雾在门口等着,自己回原本的房间取来能用以通话的手表,要带她一起离开。 云雾却并不想。 如果她也走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但那时的她,生了大病,完全拧不过时遇,被他生拽着跑了。 有那么一瞬间,云雾在想,要不就这样离开呢,他们应该找不到吧。 可惜,两人还是被发现了。 那些孩子听了老师的话,一直监视云雾的一举一动,早就知道了她偷钥匙得行为,早早蹲守在必经这条小路。 有人说,其实这是云雾故意的,就为了耍时遇玩玩。 她想跟他解释,却因为痛苦,说不出话来,反倒像是急于辩解,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云雾希望,他能单独离开,可时遇偏偏不肯。 正因为如此,他被堵上来的那一群孩子们推到了河里,并且还是借云雾之手,远看着,就好像是,一堆人在拉云雾,她不听劝,非要推他。 暴雨天气,河水深而湍急,他们不仅不救,还故意拿长棍等东西,想要将他的头按下去。 云雾被两三个人拦着,挣扎太过摔在地上,也就被踩在了地上。 她想救她,明就在眼前的…… 云雾的祈求与哭泣,换不来他们一丝怜悯,有大点的孩子甚至说,时遇死了不是更好吗,她也解脱了啊,以后可以好好玩了,再也不用陪这么个自私没用的家伙,她不应该高兴吗? 河水太急了,没一会儿时遇就被水流卷走,再也寻不到他的身影。 他们一致说,是时遇想推云雾,结果自己掉了进去,等他们赶到时,人已经不见了。 云雾说破天,似乎也没人在意。 打捞了几天没结果后,大家干脆就放弃了,云雾力量单薄,想找人帮忙也没具体出路。 她知道,真的没人在乎他。 要不是自己,时遇早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吧。 第147章 从未有人这样对他 福利院背后所涉及的黑暗产业,小云雾并不能理解,在她得知自己的器官会被卖掉时,已经很晚了。 一开始,她以为,老师给自己注射的那些东西是为了治病,可到了后来,她去打疫苗那天,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早就让人买了。 是明码标价的商品。 他们看中了她的心脏,应该是为了救某个孩子,可真的能这样吗,她的生命属于自己,不应该由她说了算吗? 云雾回去后,本想跑的,可她没有家,也没有亲人,要去哪里呢,就算有机会跑掉,也肯定会让人抓回来。 那个需要心脏的孩子,应该是病重了,要不然,她的身体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衰弱了,明明是幼年成长期,却像老年衰败期一样脆弱。 云雾当然害怕,她不想死,可似乎也只有这样了。 本来正愁不知该怎么劝时遇离开,他自己就找上门了,那天他要求云雾同自己一起走的时候,云雾就明白,两个人只是小孩儿,跑不了的。 尤其是她,正在关键时刻,走了只会是拖累,再说了,那些人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时遇却不一样,他完全可以离开的,能免受这些伤害。 云雾对他,爱恨不知,似友非友。 但她知道,在这个地方,时遇是唯一一个不会伤害自己的人。 她希望,他能完整离开。 八岁了,生日从不知许什么愿,就默默向上天祈求了这么一次。 但是,愿望没有成真,她亲眼看着他被推进河中,溺水而亡。 半个月后,云雾被人收养了,他们给她改了名字,叫慕云岫。 不知道是哪儿出了差错,预想的死亡并未来临。 云雾想去找时遇,但养父母却不允许,他们说,那个孩子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不会回来了。 一个月后,福利院和有关人员让人举报涉嫌非法拐卖儿童、虐待监禁未成年、贩卖器官等犯罪行为。 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操纵一样,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也太顺利了。 再后来,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云雾慢慢地忘却了这段记忆,对于儿时的经历总是模模糊糊的,别说人了,连个大概的事也记不清。 等云雾意识到,她在一点点忘记某个很重要的人时,早就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又对自己说过什么话了。 一晃十二年过去,长大的云雾彻底成了云岫,就连她自己,也这样觉得。 只是,在梦见福利院里那些稀碎的回忆时,总会莫名感到心痛、慌乱。 * 四岁不到,时遇就进了福利院,身上还带着被父母虐打的伤痕。 送他来的那个人,告诉时遇,这个地方破旧是破旧,但总比家里好啊。 实则不然,这家福利院,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最开始那几年,时遇也没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他这一天下来,除了思考和观察,好像并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 直到云雾出现在他面前后,单调枯燥的日子,才算有了改变。 从未有人对他这样笑过,也从未有人真心实意关注过他的温饱情况。 说实话,时遇那时是迷茫的,他虽年幼,心门却紧,对人的防备心强。 他害怕云雾是一时兴起,不敢表露出一丝欣喜,又担心她会对别人好,不再关注自己,想尽办法吸引她的注意。 时遇很难意识的到,自己的某些行为太过头了,对于云雾这个人,萌生了一种下等的占有欲,近乎病态。 而他认为,这是对的。 时遇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不喜欢嬉闹吵嚷,只愿意自己待着,哪怕整天和植物共处也好,不要和人说些废话。 他爱独自观察,安静思考,讨厌那些没分寸的孩子打扰自己。 但如果是云雾,那就没事了。 福利院里的猫,经常不洗澡,还爱翻垃圾吃,身上携带的病毒和细菌成千上万,又来历不明,谁知道有没有病。 重要的是,这几只猫并不乖,除了讨要吃的之外,其他时候都很凶。 他曾经找机会送走它们,就放在人多的街边,好几天后也没人管,灰溜溜饿着肚子跑回来了,浑身脏兮兮的。 往往这种时候,云雾就会帮它们洗澡,还把自己的饼干分给小猫们吃。 时遇气死了,又不好明说,在云雾面前生闷气,不搭理她。实在是觉得气不过了,就拿碍眼的猫撒气,路过踹两脚,或者把它们喝水的盘子掀了。 不过最初走丢的那只猫,并不是时遇造成的,它的伤口没经处理,感染后开始慢慢化脓,死在了福利院附近,让清洁工人顺手给清理掉了。 至于第二只,它本身就该死,云雾把它照顾的那么好,不知道感恩戴德就算了,居然大着胆子咬人。 时遇早就没地方忍了,午间休息的时候,逮住它就下刀。 他冷静专注,全程没觉得不适。 直到被云雾发现,时遇才觉得有些慌了,不过这种情绪,一般只藏在心底很深的地方,不会外显。 他丢了那只猫,警告云雾不要告诉老师,实际他也知道,云雾不会说的。 至于为什么,那大概就是她胆小,而且还担心自己会因此受罚。 时遇喜欢听云雾弹琴,偷听,当面听等行为皆有,只是他从来不说,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虚伪地夸,只会告诉云雾,还需要再努力,指法不太熟稔。 她也从不生气,喜欢甜甜地笑,说自己知道了,会好好改进。 两人相处的越久,云雾的潜意识反抗似乎就越强烈。 时遇管东管西,这不让那不让。 但好在她性子软,多数时候,都会选择忍让,随他去了。 时遇的心,比起同龄孩子,简直可以用汪洋大海来形容。 幼小的只有身体,不是心灵,更不是思想。 那次带云雾跑那么远,又是买生日蛋糕,又是送发夹,又是看婚纱的,不为别的,最终目的就一个,他希望云雾有逃跑的想法。 逃去哪里,如何生活,他会安排好的,不用云雾担心。 第148章 时遇对福利院里那些孩子的恶意为难并不放在心上,都是些不起眼的小恶作剧,他一眼就能看穿。 只要他们不针对云雾就好。 那次,她选择相信他们,来劝自己的时候,时遇都要气疯了。 本来他留给她的余地,还挺多的,而且在这种地方,除了自己,谁又是真的喜欢她,想要对她好呢。 时遇觉得,云雾有时候,真的太单纯好骗了,她心思太少也是坏事。 有了这一出,时遇更加敏感,他过度担心云雾会离开自己,于是就加强了不理智的管控,结果适得其反。 时遇怎么感受不到,云雾越来越不开心了,和他在一起,她会痛苦。 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放手,与其看着她和别人开心,不如他们两个一起不快乐算了。 苦就苦吧,他实在受不了云雾对别人好,会有一种剜心的疼痛。 这种情况被其他人发现后,云雾就和自己隔离开了。时遇那段日子,过的生不如死,晚上睡不好,白天打不起精神,偏偏云雾还躲他。 他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云雾却慢慢好转。 她开心,他自然乐意看见,可若是这是因为别人,那就绝对不行。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时遇偶然间了解到了福利院管理人员有长期贩卖幼童器官的活动,凭他们对云雾的那些特殊关心,时遇就能推测到,这一批孩子里最先被选中的是云雾。 他加紧找好地方,靠帮人鉴别古物真伪积攒了不少钱,只差一个好的机会就能带云雾离开。 时遇那时唯一害怕的是,云雾指不定哪天就被他们带走了,他会找不到云雾,救不了她。 本来一切都准备的好好的,哪知道云雾不愿意跟他走,也不相信他说的那些话,还认为他在污蔑她的老师。 云雾叫人来赶他走,时遇的确没料到,被关的那一周,他都害怕的快要疯了,怕她被人伤害。 见到云雾那一刻,时遇什么也考虑不了,他能明显预感到,如果再不走的话,就真的没机会了。 落水这件事,时遇不怪她,也怪不了她。要不怎么说命由天定呢,走不了就是走不了,他唯一难过的是,云雾会死,他计划这么久,竟不起作用。 那天傍晚的雨太大了,雨声模糊了她的哭音。他那么想安慰她别哭,那么想带着她离开,却怎么也起不来。 时遇失去意识那一刻,脑海里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春日里,那棵盛开的桃树下,云雾侧身而坐,日光暖暖,膝盖上放着画本,正拿铅笔绘图着。 “快起来啊,怎么傻了?” 手腕被人捏紧,时遇本能借着对方的力道爬了起来。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呼吸困难,胸腔也未呛水进去。 时遇的脸让人来回抹了两把,他听见一道还有些青涩未脱的男音,在自己耳边说道:“真傻了?” 时遇搞不清楚状况,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四周阳光明媚,鸟吟虫鸣,隐隐可闻见阵阵清浅的花香。 他低头一看自己,满是脏泥,似乎是掉沟里了,不远处响起相机按下快门的咔嚓声,伴随着愉快的欢笑。 “给他拍下来,长大了嘲笑他。” 时父边说边拍,陆照雪走过来,拉起时遇的手,要带他回去清洗。 一个穿的粉粉嫩嫩的小女孩跟在陆照雪身边,捂着肚子笑个不住,说她二哥也有今天,让她抓到把柄了。 这是梦吗? 就在时遇百思不得其解时,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简短向他说明了穿书一事,本来呢,他和云雾是要一起穿进原着的,但由于系统后台网卡出错了,他穿进了同人文。 同人文女主更换了,云雾进不了。 为表歉意,系统说可以帮他实现一个愿望,不论什么都行。 除了让云雾也穿进来。 时遇最开始没有相信它,以为自己还是在做梦,可一想到云雾的处境,还是脱口而出道:“让她平安长大。” 小九自然能做到,这不是难事。 等时遇接受了穿书,也适应了新世界后,小九告诉他,云雾很好,没有生存问题了,他也必须得开始完成任务。 小任务时遇没话说,但主线任务却怎么也不肯进行,那本来就是小九的私心,他没有任何义务去承担这份错误。 小九见他死活不从,想尽各种办法给时遇使绊子,不过令它气恼的是,他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这些。 按照规定,宿主为上,系统只起辅助作用,小九这样做,本就违规。 它和时遇之间,纯属互耗。 时遇一直在等云雾,即使等不来也没想过喜欢别人。人并非就是要结婚生子的,孤独终老也未尝不可。 前三年,他就像在疗伤一般,什么事也不想做,除了吃饭睡觉,余下的时间几乎都在想云雾怎么样了。 时家拿他没办法,系统更是如此。 第四年开春后,时遇才慢慢回归正常生活,有了点人气。他潜心研究数学和物理,心无旁骛,始终如一。 其实提出的公式和理论,在他自己看来都十分渺茫,可只要有机会,哪怕只是一星半点,也得尝试。 不求能永远陪着云雾,但求再见一面就好,一眼也行。 旁人都说,他是疯了,也太过恃才傲物,这种近乎玄幻的东西,只存在于虚构的故事里,哪能成为现实呢。 九年时间,煎熬又漫长,外表看似平静,内里却无法平息。 他知道,他可能永远也回不去了。 时遇患上抑郁症,是迟早的事,只是他很晚才察觉到,原来自己生病了。 后面的两年,若不是靠着精神类药物撑着,他多半还得患上臆想症。 说来也奇怪,时遇几乎天天都在想云雾,可却夜夜梦不到她。 除去失眠外,他能睡着的夜里,几乎都是空白朦胧的。 时遇害怕自己会忘记她,每过一年都会想象着她慢慢长大的样子,画上几张素描画。 可能是系统的原因,他画的眼睛出入很大,可明明在他的记忆中,最熟悉的应该是眼睛才对。 第149章 碧山庄园 这种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受到昏天暗地的日子,终于在一次宴会上,迎来了转机。虽然她有意用妆容做了遮盖,可时遇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不会认错。 若不是系统阻挠,那个时候站在她身边的人,就不会是沈阙。 作为交换条件,系统向他指明了云雾所要完成的任务。 从这里开始,时遇就在慢慢想办法帮助她了,数学课上那一次,虽不是特意准备,但去一中做教学指导,却是有意为了她才安排的。 原本呢,时遇是感到很忐忑的,不安紧张,他以为云雾会认出自己…… 可是并没有,她不是认不出,而是完全把他忘了,连生理上的记忆都失去的完完整整。 系统告诉时遇,它们并未清除过云雾的任何记忆,忘记他,应该只是一个自然遗忘的过程。 得知此事后的好几天,时遇都没法集中精力去做某件事。 后来,他想清楚了,那些回忆毕竟也不怎么样,想不起来才好,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和云雾相认,而是帮助她完成任务,好早些过清净日子。 若是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时遇的背后操作是不会影响到云岫的,只可能对他自己带来不利。 * 云岫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大天亮。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更不知遗忘了这么多年的记忆,为何在昨晚入睡时,以梦的形式想了起来。 原来,她真的叫云雾。 原来,她早就认识时遇。 那些恰到好处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精心安排。 三个月前看见的那盒药,不是裴思谦掉落在江南苑的,那本来就是给时遇治病的药,他得了抑郁症。 这些日子以来,她总觉得时遇这个人很亲切,也不是错觉。 竟然,真的是这样吗? 云岫想到这儿,所有思绪如同断线的风筝,戛然而断了,她浑身狠狠打了个哆嗦,往身侧看去,却是空荡的。 时遇不在卧室,应该是下楼了。 云岫心疼他,也感到害怕,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时遇,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催眠,是她意志不坚定,才会将他忘记的。 她怎么能忘记他呢。 云岫穿好衣服,去卫生间洗漱,磨磨蹭蹭花了近二十分钟时间。 这会儿已经快十点,早饭就不必吃了,云岫揉了揉额角,转身下楼。 时遇坐在客厅里发呆,看见云岫,他动也没动,只是略微抬了下眼皮,好似不认识她一般。 这种沉默,在以前从未有过。 云岫走到时遇身边坐下,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大半下去,他应该是知道自己会醒这么晚,还备了些零食。 “都想起来了?”时遇双腿交叠,手放在膝盖上,明知故问道。 “应该是的。”云岫搓着衣服,心下思量着,该怎么跟他说清楚。 “你很怕我?” 时遇侧头对她说,音色里听不出诘问,反倒有几分揶揄。 实话来讲,她确实有点害怕,时遇对于云雾,也就是自己,有种病态疯狂的占有欲。 云岫诚实点头道:“怕。” 时遇听后,冷嗤了声,传入云岫的耳朵,阴凉入骨,她想靠近他,又好像不敢靠近。 时遇:“那没办法了,你这辈子只能跟我。” 云岫:“我知道呀。” 她只是还很迷茫,还在整理中,又不是要丢下他,两个人这情况,注定是分不开了的。 听见她这样回答,时遇指尖抖了好一会儿才缓下来。 “问吧。” 时遇就说了这两个字,云岫便明白他的意思,她望着他,摇了摇头,随后伸手抱住时遇,动作轻轻,“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叮咚—— 主系统提示:【同人文世界已完全融合,分身系统小九正式下线,祝您今后事事顺遂,感谢一路陪伴。】 * 碧山庄园。 离开了庄园中心的阁楼,云岫觉得心情放松了不少。 她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像从笼子里面逃出来的金丝雀。 当然了,这个比喻,不太形象贴切。 他举着手里的黑色雨伞,出声提醒云岫道,“慢点走,前面有池塘,你别掉进去了。” 云岫停了下来,转身又往回走去,跑到时遇身旁:“那我们一起过去吧!不然我真掉进去了。” 她现在也有点儿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脑子了。 两个人各自打着一把伞,距离隔得有些远。 他侧头看过去:“把伞推了,进来我这边。” 他是真怕,这个喜欢作死的姑娘一不小心掉进前面的荷花院里的任何一个池塘。 对于这个要求,云岫没有什么意见,听话的收了自己的雨伞,然后递给时遇拿着,钻到了他的旁边,“你拿着吧!” 这无理又让人无法拒绝的行为。 他接了过来。 两个人继续往前面走。 穿过荷花院跟荡秋千的地方,再走过果林跟菜园,才是一望无际的红色玫瑰簇拥下的小楼。 斜风细雨之下,小楼显现出烟雨朦胧沧桑之感。 正在打扫的女佣,看见两个人过来,收拾好清洁工具:“小姐和先生过来下棋的吧,茶我已经在二楼泡好了,你们上去便是。” 云岫对她点了点头,面上挂着微笑,“好,辛苦你了。” 时遇收了雨伞,拉着云岫进屋了,暖气开得很足,跟外面的冷气截然不同。 云岫随着他,一起往楼上走去,“这小楼设计的这么别致,都是你想出来的?” 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移开了目光:“是我。” 顿了顿,他补充:“只有我知道你一切爱好。” 云岫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一个走神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二楼的小房间。 云岫松开了他的手,跑到落地窗前面,端起那盆蝴蝶兰左右的看了看,“它好像生病了?为什么垂头丧气的?” 她那么果断的松开了自己的牵着她的手,让时遇的脸色瞬间有些阴沉,不过几秒,他又压下了刚刚那种不满,开口回答:“雨天兰花都是这样,它还不会死。” 他有点儿不满意,一盆蝴蝶兰而已,就把他给比下去了? 那再来一千万,她是不是就得把自己给卖了? 云岫细细的端详着兰花,隐隐的察觉到了男子语气中的不满,默默的放下了花盆,起身走到时遇跟前,伸手想要去抓他的手。 但是眨眼间的功夫,直接让他给避开了,并且还退了一步,眉梢微挑,语气却是冷的:“干嘛呀?去看你的花呗,管我干什么?” 第150章 番外1 他那样子,老傲娇了,明明想牵她的手,却强迫自己退开了。 云岫没抓成,手落了空,先是一怔,然后才抬眼看他:“你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就是一盆花?” 怪小气的这人。 云岫皱了皱眉,见他态度没有丝毫的改动,只能咬了咬牙,又往前走了一步,和他靠得近了,底气才足了一些:“下棋!不准傲娇!” 她抬了抬下巴,也不去牵他的手,目光若有似无的在他白皙的喉结上面顿了顿。 他笑了笑,一种看透不说透的冷笑,双手插兜,纹丝未动,一字一顿道:“我、不、下!” 每个字都咬的很轻,但是每个字都在刻意强调着什么。 云岫这就无语了,不就是甩开了他的手吗,用得着斤斤计较? 况且他应该跟她这么横吗?她才是应该傲娇的那个好不好? 两个人僵持了。 你看我,我看你。 但就是不说话。 他倒是很有耐力,一直在跟云岫耗时间。 云岫没办法了,心底暗自骂了一声狗贼,努力掩盖下怒气,一步跨了上去,双手抱住他的腰,仰头看着男子:“你想怎么样?” 最嚣张的话,最怂的姿态。 云岫愤愤的咬了咬唇,那样子不像是要跟他好好说,反而像是要打架。 他并未伸手去回抱住女孩,微微低了一下头,俯视着云岫那张干干净净的脸,笑了一声:“你这态度不行,是想打我还是骂我呢?” 他眉梢微挑,好整以暇的看着云岫,姑娘眼里隐隐有了水雾,明显是要被气哭了,他觉得挺高兴。 嗯,是挺高兴的,这女人不知道自己这样子一点儿诚意也没有。 他又不是什么霸总,哪来那么多心思天天霸道。 她也不像是喜欢霸道的人,怼就是了。 如他所想,云岫真的快要被气哭了,时遇以前明明不会这样的。 “狗贼!你是不是横?”她一脚踩上了他的脚,力气挺大,没个分量什么的。 对他来说,这不算什么,疼的确是疼,但好在能忍。 这一脚的力气,赶上别人七八脚了,真舍得踩。 他皱了皱眉:“说了没诚意。” 这厮很倔,没诚意就是没。 云岫觉得自己快气昏了:“那你自己说,怎样才有诚意?” 闻言,他微一挑眉,嘴角挂着温浅的笑,仿佛三月的落英,在深泉里打着水漂,叫人心头荡漾。 时遇逗她:“诚意啊?诚意就是……你亲我一下?” 他笑着,挺勾人的,眼底滑过一抹若隐若现的魅色。 云岫嘴角抽了一抽,一看他那嚣张的样子,心底就不爽。 该死的……特么这人……讲不讲道理? 她默默的吞下了这口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晚上让他睡阳台好了! 想到这里,云岫好笑了,一下子由阴沉忽然变得开朗:“你保证亲一下就好了?” 女孩眼里有星子在闪烁,明亮动人,让人毫无退路。 时遇眼底闪现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嗯,我保证,绝对不会骗我们云儿。” 说的她好像多小朋友一样。 云岫踮起脚尖,拉下他的脖子,准备亲一下敷衍了事。 但是,就在她即将亲上去的那一瞬间,时遇却忽然抬了脑袋,脖子往上一仰,云岫的手往下猛的一滑,当场亲了一口空气。 就是说,她扑了个空,没亲到时遇。 他故意干的这事儿。 这一下,云岫就愣了,她一米六五,他一米八八,两个人差了二十三厘米,他刻意一个抬头,她踮脚也亲不了。 女孩一怔,错愕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干了什么好事儿。 她伸手就猛的一锤他心口最脆弱之处,是真的被气到了:“时遇!你干嘛!是不是装横?” 这这这!让她很没面子! 他这一躲,是几个意思? 云岫气上来了,松开了他,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情绪。 这人故意耍她呢?当她脾气真的好? 不就是打架吗?打啊! 时遇站那儿没动,表情还跟先前一样:“这样吧,只要你不踮脚亲到我,我就陪你下棋?” 他的双手,放在大衣的口袋里面,姿态稳定,悠闲且傲娇。 云岫眼皮子都不受控制的上下跳了跳,笑了,是冷的:“你在跟我开玩笑?” 还不踮脚呢?让她去亲空气? 特么的就知道为难自己,这狗贼知不知道当退则退? 亲亲亲!她亲就是了,反正也不吃亏啥的,但是这么为难她是为了什么? 故意让她难堪是不是?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见她没有采取行动的打算,他只好再次引诱她了,这姑娘会答应自己的。 他倒是很有信心。 试一试?试一试亲空气的感觉有多么苍凉么? mmp! 云岫不耐烦的暗骂一声。 她纹丝未动站在原地,赌气的看着他,脸色很是难看,在努力隐忍着什么。 两个人僵持一会儿后,云岫没耐心了,只好冷着一张脸,又抱了上去,抬起脑袋去试一试,但结果无可改变,亲了一嘴的空气。 他还在那儿笑,没心没肺的,云岫看了都想打人。 她不高兴了:“你这是故意欺负我身高!不讲道理!” 他回答说:“亲了我就让你喝酒,不亲我就砸了你的酒,让你体验体验人心的险恶?” 要砸她的酒!!! 无耻!!! 云岫气的跺了跺脚,脸色都红了两分,“不可以!” 她坚决反对,不然下次真的砸时遇了,绝对不马虎。 “那就想办法亲。”他勾了勾唇角,笑意意味不明,深邃沉幽的眸子,漾起层层涟漪。 云岫被他气得不轻,感觉自己的智商又一次被严重冒犯。 想了想,她觉得,耍赖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亲到了就是了。 总不能再想什么办法忽悠她吧,亲到就算数,管他那么多呢。 趁着他不注意,云岫忽然踮起了脚尖,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脑袋往上仰了仰,但是近在咫尺的亲吻还是被他避开。 他微微眯了眯眸子,声音懒懒散散的:“嗯……不许耍赖,不然一样的砸酒。” 第151章 番外2 云岫开始抓狂了,什么都不管,又试了一次,但是结果不变,再次让他巧妙的避开,她也再一次扑了个空。 一次两次三次都是这样! 云岫不理解:“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成心为难我?” 不就是喝个酒吗,至于让她那么为难? 她都有点儿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把自己弄回来,专门捉弄的? 她要发飙了。 不是假的,很真实。 这一点,他也明白。 时遇仍旧双手插兜,并没有抱抱她,态度还挺清高的:“为了喝酒来亲我,没什么诚意啊,难道我比不上一屋子酒吗?” 云岫陷入沉默与思考当中,人生这条路上,她头一次碰见像他这样的人,太不讲道路了! 最后,她只好说:“不是为了酒,是我真的想亲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她活的是真难。 还很辛酸。 说完,她再次踮脚,但是没让自己够着。 因为这一次,他主动低下了脑袋,双手圈住云岫的细腰,往怀里面一拉,她就贴了上来,整个人都要挂在自己身上。 云岫只感觉唇上一热,被来来回回的辗转碾压,眼前是男子漂亮的睫毛,根根分明,微微卷曲。 她这才惊觉,他在亲她? 忽然的,这缠绵的一吻结束,他慢慢贴近云岫的耳畔,热气喷洒在她耳根子处:“你看,你让我低头不就好了吗,多简单的事?” 云岫的耳朵一红,整个人被震得差点站不稳,她气息微微的有些紊乱,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就是故、故意为难我的……” 是呢,她怎么没想到? 他侧过脑袋,蹭了蹭云岫柔滑的脸,催促:“现在能亲到了,你还不快点儿?” 不是刚刚已经亲了吗?差点没让她窒息。 算了,这人不讲道理,没什么好辩解的。 云岫认命,凑了上去,脑袋微微右偏,闭上眼睛,轻轻浅浅的吻了上去,嘴里呢喃:“你为什么老是坑我……” 别说,亲这么多次了,这口感一如既往地好啊。 她抱住了他的脖子,嘴唇下滑了一截,在他喉结的地方,张嘴就咬了一口,力道很轻,不疼,反而酥、麻入心,扰得阵阵涟漪起。 他脖子挺白的,很好看。 嗯,没什么形容词了。 云岫的目光,有些呆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喉结,脑子里全是粉色泡泡,飞了满天。 这时,他说:“我哪儿有坑过你?都是你自己往里面跳的好不好?” 云岫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 她抬眼看着他:“坑我已经跳了,现在下棋?” 如果他还不答应,她就去枫叶小园躲几天,可急不死他! 云岫暗暗的做好了打算。 这次,绝对不能再心慈手软。 结局总让她失去掌控能力。 他答应了:“亲都亲了,当然是要负责的啦。” 云岫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不讲道理,简直不讲道理! 她挣开他的怀抱,转身走到了椅子旁边坐下。 他后面坐下来,给她倒茶。 云岫要了黑色棋子,她觉得那白色更适合这人。 自然,她也不明白为何,说起来时遇这样背地里的阴暗小人,怎么也得拿黑色吧。 时遇将茶杯放到云岫面前,氤氲缭绕的雾气,在指尖缓缓的散去,落地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落雨声,宁静却不显得枯燥。 她问:“你下棋怎么样?” 他开始摆棋,闻言而道:“我技术一般,不怎么样。” 清清淡淡的声音,平淡中却有着令人窒息的惑。 云岫撇撇嘴:“又打算坑我?” 前几天才听说这人棋艺不错,今天就说不怎么样了? 又想来捉弄她呢? 她冷淡的“哼”了一声,摆棋去了。 对面传来男子静雅的声音,好似平静的湖面般波澜不惊:“嗯,接触到的那些自称为棋艺大师的人技术太渣了,赢给一群废物,有什么好骄傲的?” 云岫:“……”我、tm!! 这人是怎么做到如此无耻? 她噎了一噎:“你……说真的吗?” 这这这!那她不是专门来找虐的吗? 人家都这样的实力了,她一个看过几天棋谱的人,就敢嚣张啦? 时遇抬起眼睛,看向云岫。 她被他温柔成柔水的目光盯得全身一紧。 他薄唇轻启道:“别担心,我给你放放水,还是有赢的可能。” 闻此言,云岫表情微微的有些扭曲:“你又故意坑我是不是?那这样下棋有什么意思?” 跟强者挑战自然是件比较刺激的事儿,但是这完全就是……学渣碰见最狠命题人! 不适合挑战啊什么的,挑战答题卡必得零分! 云岫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他无奈道:“那我们不比实力,我陪你练练棋?” 就这办法还是不错的,云岫点头答应了:“嗯!你教我吧!” 她老高兴了,天天被人坑也是容易留下后遗症的。 况且还是同一个人。 时遇一点儿也不给面子:“我教人可是要给学费的。” 云岫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最后殆尽:“学费?就这还收学费?” 特么的这人最终还是要坑她! 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 最终还是她一个人,抗下了所有…… 云岫又开始了枫叶计划。 这就不能再便宜这人了! 时遇笑道:“无功不受禄你不知道?” 这概念让他换的…… 云岫开始不耐烦了,“你要什么样的学费?” 他笑了笑:“以后一个月喝一次酒就好了,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云岫一愣,还以为又是什么大坑,不过这个要求,冒似是合情合理? 还是为了自己考虑? 不过他又说:“做不到就让你知道人心的险恶。” 丢! 云岫没跟他对峙的精力:“行行行!我答应你!” 这男人太狂妄自大了。 每次都拿人心的险恶来威胁自己,生怕她没有领会到是不是? 见状,他微一点头,“反悔是没有用的,临时答应我也能一眼看穿,别逢场作戏。” 这话一针见血,云岫当场就被震了震,“我知道了!用不着老是威胁我。” 这人完全不给自己钻空子的机会,处处想办法断她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