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瞎子谨慎点怎么了?》 第1章 今年驭门只有你一位弟子 桃蹊柳陌,云窗月户。 “空蝉,空蝉,空蝉?” 院中,一白衣少女站立着,她面容白净,瞳孔淡白,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谷子,点着盲杖走进屋中。来到床边,月空蝉边熟练地理被子,边问躺在床上的爷爷:“怎么了?” 床上老者毛须雪白,面容却精神,那双眼依旧澄澈:“快去听听村口老张今天又在说什么。” 月空蝉点点头:“好,今天的鸡鸭已经喂完了,柴还没劈好,等我听完故事回来,边给你讲边给你劈柴。” 老者点点头:“去吧去吧。” 月空蝉拿过自己的盲杖,走出茅房,走过桃花小路,走过小桥流水,来到了村门口的槐树下,在自己往日坐的那个石墩上坐下,“看”向讲故事的老张头。 这老张头,胡须拖得比头发还长,每天就坐在槐树下讲故事,讲来讲去,玄而又玄,空而又空,月空蝉从没听懂过。 这不,又开始了:“天有耀阳,一年一隐,天有阴纹,三二一显。话说那上古时期,天降神物,名唤玲珑花,食之可原地飞升,众人争先恐后抢夺。” 今天这故事月空蝉倒是听懂了,这玲珑花游历世间,解决自身危机,如今已不知踪影。 故事到此结束,月空蝉站起身来,正欲离去,却被身后的老张头扯住了后颈。 老张头凑上来嘿嘿一笑:“小空蝉,说起来,你来咱们村儿也很多年了吧。” 月空蝉点点头:“多谢各位祖父祖母悉心照料,空蝉得以存活下来。” 老张头双眼一眯,捏了捏月空蝉的肩膀:“看样子,十五了吧。”他语气变得沉重,“空蝉啊,人生是旷野,你总和我们这群老头子待在一起,不好的不好的。 你要出去走走,出去看看,像那朵玲珑花一样,出去看看,懂吧?” 不等月空蝉反应,老者一脚将月空蝉踹出了村子,笑道:“人生是旷野,长河缺仙人。不到仙人,不许回来。” 月空蝉慌忙爬起来,想回村子里,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挡着,让她进不去:“爷爷,我……我不想出去。我想给你们养老送终。” 老者重新坐回椅子上,笑道:“人生是旷野啊,孩子,哪有天天养鸡的?你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狗啊。” 月空蝉听得懵懵懂懂,这些老爷爷老奶奶就是这样,说的话她大多都不明白。实在没法,月空蝉只好跪下:“让我回去好不好?” 少女跪在那里,不停地磕头,老者摸着自己的胡须,无声一叹。 “空蝉,世间所有偶然皆是必然,一忧一喜皆心火,一荣一枯皆眼尘,静心看透炎凉事,千古不做梦里人[1]。”说完,老者又站了起来,将月空蝉踹得更远了。 月空蝉摔了个狗啃泥,从地上爬起来,她摸索身边,是一块草坪,周围似乎有其他人。 “最后一个,快点。” 周围人声细碎又带着几分嘈杂,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一个成年男子抓住,随后牵着走了几步。 月空蝉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是个瞎子?也罢。我看看,骨龄十五,刚刚好,叫什么名字?” “我?”月空蝉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左右动了动,“你们是谁?我在哪儿?” 记录那男子语气有些不耐烦了:“你来都来了还问这些?快点,名字。” 月空蝉压下心中疑惑:“月空蝉。” “把你的手贴在你面前的石柱上。” 月空蝉半信半疑地伸出手,触感温润如玉。在那石柱之上,刻有十二阴纹,当月空蝉的手放上来的一瞬间,十二阴纹齐齐发光,色彩明亮鲜艳,晃了不少人的眼。 这一下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记录的男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驭蛊采剑植魂术,书符炼咒医卜流。月空蝉,你想学什么?” 什么东西?好像听村里的老爷爷提过,月空蝉微微皱眉:“我都不了解,怎么选?” 这时,停在半空的马车传来一道声音,替月空蝉做了选择:“她学驭。” 方才月空蝉便是从那辆马车中摔下来,然后检测资质的。 月空蝉疑惑抬头,可惜她什么也看不见。 马车扬长而去,月空蝉稀里糊涂入了宗门。 因为是个瞎子,周围人还算照顾月空蝉。有人主动给月空蝉引路:“你好啊,我叫白悠悠,是个剑修。我看你家里也不留个下人给你,他们就放心你一个盲人自己独自在外啊?” 既来之则安之,月空蝉淡淡一笑:“多谢这位姐姐引路,至于家人么……没事的,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白悠悠歪头想了想,越想越觉得不好,可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不好掺和:“我跟你说,方才你测试的时候,十二阴纹全亮了,你好厉害啊。” 月空蝉微微疑惑:“什么意思?” 白悠悠怔了一下:“你什么都不懂就来了?”她看向领头的弟子,“这位师兄,请等一下。”她牵着月空蝉快步走去,“这位师兄,月妹妹她什么也不懂,真能进苍游宗修炼?我刚刚和她说十二阴纹她都不懂。” 为首的师兄笑了笑:“夫道者,有教无类。既然月姑娘来了,那便是与苍游宗有缘,不论底子如何。况且,我看月姑娘,似乎颇有仙气。” 月空蝉微微侧头,她看不见这人的脸,只觉得声音还算好听,如春日小溪,潺潺而来,不急不徐:“这位师兄谬赞,小女子山野村童,见笑了。” 谷升寒听此,微微眯眼,想起方才离开的凌空马车,倒也没有戳穿月空蝉:“方才听得那前辈说,月姑娘会去驭门,这位白姑娘是剑门。二位不顺路,白姑娘不妨把月姑娘交托于我。” 白悠悠想了想,点点头:“好,那便麻烦师兄了。” 谷升寒停下脚步,将身后这些弟子一一指路送走,看向站在那儿等着的月空蝉,向前两步,将自己的剑鞘末端放到月空蝉手中: “今年驭门只有你一位弟子,月姑娘。” 月空蝉任由谷升寒拉着自己走,笑了笑道:“这般么。” [1]出自净觉《忧与喜》 【注:书中一切设定,仅为本书设定,切勿轻信,切勿较真,看书愉快】 第2章 净落金塘水,明浮玉砌霜。 一男一女走在鹅卵石小道上,两侧是晃晃的翠竹,谷升寒走得很慢,说话也很慢,应当是刻意为了月空蝉如此:“虚弥大陆,共分五界。 天有耀阳,耀阳一年一隐;天有阴纹,三十二天一显。 此循环亘古而生,不曾变更。耀隐纹抹,是为不详之日,出天灾地祸,不得出行。 耀阳的位置永远不变,只会逐渐明亮又逐渐暗淡,直至消失在万物的视线当中。 阴纹每月旋转一次,十二次为一周,每一月的阴纹都不同,如此循环。 混沌之初,万物萌生,动植物迅速发展,植物吸收天地精华,吐出天地灵气。后人类修士善用灵气,纳为己用,不断突破肉身限制,飞升成仙。 在这千万年的变化中,修炼一道早已成熟,划分为驭蛊采剑植魂术,书符炼咒医卜流十二门派,又根据修真者实力强弱,分为十四境。” 说完,谷升寒看向月空蝉,虽然到了陌生的环境,但月空蝉并没有胆怯,走路也很从容:“月姑娘,简单来说就是这样,若是还有其他不懂的,之后得问你的师父,在下只能说这么多了。” 月空蝉抿嘴一笑:“多谢这位师兄。” “此处名唤苍游宗,是虚弥大陆西部夷洲最大的修仙宗门,宗门内十二修仙路齐全,月姑娘在此,不必担忧师长不行。” “嗯。”月空蝉对于外界的事情都不清楚,只能点头,“多谢师兄告知。” 带着月空蝉走过幽长竹林,穿过玉石甬道,一路走了大半个时辰,二人才终于到目的地。 眼前洞府,白墙青瓦,绿萝满园,中央挂着一块牌匾,写着净落洞三个大字。门口又立着一块大石,上面刻着:净落金塘水,明浮玉砌霜[1]。 谷升寒抽回自己的剑鞘,对着大门拱手行礼:“清念长老,今年驭门只有这一位弟子,名唤月空蝉,十二纹皆亮,自选驭门。人已带到,弟子告辞。” “去吧去吧。”洞府大门打开,一银发女子趿着鞋子走出来,她发丝凌乱,衣冠不整,边走边打哈欠,来到月空蝉面前。 清念和月空蝉的面庞离得极近,眼珠子一大一小,盯着月空蝉:“是个瞎子啊。” 月空蝉微微颔首:“是的。” 清念伸出手,掐着月空蝉的脸扯了扯,搓了搓,又摸了摸她身上这二两肉,表情有些存疑:“你确定你要进驭门?你这又是瞎子又是瘦瘦弱弱的……” 月空蝉微微侧头:“抱歉,这位长老。我身上的情况我一时说不清楚,但是既然他们安排我进驭门,想必有他们的道理,不论这过程有多难,我都会努力的。” “他们?”清念环胸而立,看着面前这根瘦萝卜,扯了扯嘴角道,“小妹妹,修行路上,还是得有自己的想法才是。 为了别人修仙,不值得的,你才这么小,就满脑子只有男人了?这样子要不得哦。” 月空蝉重重点头:“我知道,张爷爷说了,男人没有一个靠得住。所以我不是为了男人修仙,我是为了村里的祖父祖母们。 我是个孤儿,被祖父捡回村里去,他们轮流养育我,才让我长这么大。我听书上说,一人飞升,鸡犬升天,所以才修仙的。 我想日后靠自己的实力,给祖父祖母们换些灵丹妙药,让他们延年益寿,多看看这人生旷野。” 清念认真听完,咬了咬自己的指关节,笑道:“好丫头,你这性子本座倒是喜欢。不过喜欢归喜欢,规矩归规矩。 在入宗门之前,还得有一项考验让你去闯,闯完之后,由宗门评定,方可决定你到底能不能留在苍游宗修仙,你准备好了吗?” “悉听尊便。” 清念走回洞府之中,挑挑拣拣,拿出一条玉质长棍来,送入月空蝉手中:“本座喜欢你,这是送你的见面礼,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一个棍子而已,你且拿去当盲杖。 接下来,站稳了,本座带你去考核。”话落,月空蝉感觉自己身体一空,身侧呼啸风声而过,她伸手往四周抓了抓,都是流动的空气。 “长老,我们是在飞吗?” 清念朗声笑了笑:“是啊,所以本座叫你站稳。以你这肉身摔下去,骨头都得成泥。” “好的。” 离了浮玉山,往北再行十里地,便是众新生考核的地点。清念抓着月空蝉落在地上站稳,四处张望,粗略算了今年的新生人数,带着月空蝉走到驭门的区域。 谷升寒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清念果然带着月空蝉来了,微微一笑:“弟子还以为师父不会要月姑娘呢。” 清念食指狠狠戳了一下谷升寒的脑门,语气尖酸:“给你找个小师妹你还不乐意了?我看你就是皮痒了,改日让你去喂我的灵兽去。” 谷升寒后退几步,连连摆手:“师父还是不要这样得好,当心月姑娘临时转意。” 清念两把将月空蝉的头发揉乱,笑道:“等这孩子待满三月,本座就收为座下弟子,难不成还有人和本座抢不成?” 谷升寒双眼眯眯,但笑不语。 苍游宗规定,新生入门,一验天资,二看诚心,三看基础。三者皆过,记入宗门,赐外门弟子之名,期间学堂习课,打杂做事。 三月之后,又有考核。若有长老提前看上,免去考核,直接拜入长老名下,记挂名弟子。至于其余之人,考核通过,入内门,不过,继续在外门。 而清念所说座下弟子,是关门弟子之意,可得长老言传身教,悉心指导,少有弟子能有此殊誉。 月空蝉双手握着盲杖,时不时左右晃动脑袋,企图听清周围人的议论。 清念一个眼神过去,谷升寒心领神会,给清念准备好座椅茶水:“师尊,请。”清念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我的三儿越来越懂事了。” 谷升寒干笑两声,站在清念身边:“今年天资不错的弟子还是挺多的,最让弟子印象深刻的嘛,便是这位月姑娘,还有剑门的一位白姑娘。 二者天资都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 [1]出自〔唐代〕白居易《禁中月》 第3章 乖孩子,快过来 悠扬而庄重的钟声缓缓响起,当第三声余音消散之际,一道白色身影如同仙人般踏着虚空飘然降临。 他身姿挺拔,面容慈祥,雪白的胡须随风飘动,手中环抱着一把拂尘。老者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瞰着下方众多年轻的面孔,嘴角挂着一抹和蔼可亲的微笑,轻声问道: “孩子们,你们准备好,迎接苍游宗的考核了吗?” 新生们三两成群地聚集在一起,他们纷纷抬起头,仰望着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眼中闪烁着坚定和期待的光芒,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只见老者手臂轻轻一挥,那柄拂尘犹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绕着广场飞旋一圈。 紧接着,原本空旷的圆形广场四周,突然涌现出十二扇色彩各异、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巨大门户。每一扇门的拱形上方都刻有一个醒目的大字,明示其道路。 微风轻拂而过,带来一丝清新的凉意。老者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说道:“好了,孩子们,现在,请勇敢迈出第一步,进入这些门户,开始你们的考核吧。” 语音刚落,众人争先恐后进入门户。 月空蝉本想出声询问可有谁愿意牵她一程,却觉手被一人拉起,耳边传来那人的声音,欢快又雀跃。 白悠悠紧紧拉住月空蝉的手,带着她来到驭字门前。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关切地看着月空蝉,轻声说道:“这里再往前三步,就通往驭门的考核之地,我也有考核,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你自己去走啦。 一定要多加小心啊,遇到任何困难都不要硬撑,实在不行就放弃吧。不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顺利通过考核的,加油!” 话音刚落,只见白悠悠身形一闪,如同疾风般迅速离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剑门方向。 月空蝉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缓缓抬起手臂,想要挥手道别,但最终还是停在了半空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回应道:“谢谢你的关心,你也加油。” 稍作停顿之后,月空蝉放下手臂,收回到身体一侧,然后,大步迈出。 就在那一瞬间,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被温暖的水流轻柔地包裹住全身,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和惬意。 等到双脚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月空蝉开始在原地来回走动起来,同时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经过一番分辨,她大致判断出自己应该身处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 这里的风速相当快,树叶相互碰撞、摩擦所发出的沙沙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而脚下的草地上,则不时传来各种各样昆虫的鸣叫声,交织成一曲。 由于月空蝉是个盲人,所以考核处思虑再三,派了一名弟子进去给月空蝉引路。 这人便是谷升寒。 谷升寒起初是不愿意的,但是被自己师尊卖了。 “三儿这孩子心情太急,就得多做些帮助人的事儿锻炼锻炼。”清念边和其他长老说话,边一脚把谷升寒踹进了秘境。 谷升寒:…… 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觉察到有人靠近,但是没有敌意,月空蝉“看”向来人,鼻尖微动:“是为我领路的那位师兄吗?” 谷升寒觉得稀奇:“你又看不见,你怎知是我?” 月空蝉嘴角挂着笑意:“师兄身上有一股游仙香,这种香味持久且独特,方才我跟在师兄身后走了许久,自然记下了。所以刚才闻到此香,才猜测是你。” 谷升寒微微挑眉:“你还懂香?” 月空蝉淡淡摇头:“不懂,只是对于常见草木有些了解。师兄是来给我引路的吗?多谢。” 谷升寒应了一声,算是肯定。他再次拿出自己的剑鞘,让月空蝉抓着末尾,在前为她带路:“宗门怜你失目,派我为你引路,只限引路。” “好。” 二人在丛林中向前走了百尺有余,谷升寒停下步子,抽回自己的剑鞘:“考核地到了,在你正前方一百步,睡着一只双头猎豹。” 说完这话,谷升寒脚尖一点,腾空而起,留月空蝉一人。 月空蝉思索片刻,既是驭门,所谓考核,大抵便是考核学子对灵兽的了解以及亲和度。驭字一门,往小是御兽,往大是驭万物,讲究一个借力而为。 万事万物为我所用,兽植精怪扶我青天。 是以驭门和蛊门有相似之处,但细说下去又大有不同。 双头猎豹,在野外算是常见灵兽,多为一阶,战斗力不高,约等于一个成年男子,但速度快,性情温和,不主动伤人。 想要驯服双头猎豹,最大的难点就在普通凡人,追不上。 更不要说月空蝉一个瞎子。 一百步是个好距离,正好不会惊动双头猎豹,但再往前一步,双头猎豹就会警觉,判断敌情,然后逃跑或是反击。 思及此,月空蝉当即转身,暂时先不打扰这头双头猎豹,她对自己的速度有自知之明。 有句俗语:世间百毒,五步之内必有解药。 这句话用在这里虽然有些牵强,但也不算没用。双头猎豹喜欢游仙树,游仙树常见于夷洲各处,其木屑便是谷升寒身上游仙香的原料之一。 在周围漫步几圈,月空蝉采集了些许灵植,又花了些时间,捡到了几根枯木枝。 随后凭借记忆,月空蝉回到那头双头猎豹附近,找到一块大石,用衣袖将表面擦干净,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开始砸木枝和灵植。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月空蝉食指沾了些许眼前的浆液凑到鼻尖闻:“不错。” 接着,月空蝉将这些浆液抹在自己身上,缓步向双头猎豹走去。 睡梦中的双头猎豹觉察有其余生物靠近,很快醒来,做出防御姿态,随时准备逃跑。 从月空蝉身上,散发出一种月空蝉调制过的特殊游仙香,果见双头猎豹没有立刻离开此地,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月空蝉一会儿,然后向月空蝉靠近。 月空蝉招招手,温声道:“「乖孩子,快过来。」” 第4章 白女侠 双头猎豹试探性地靠近月空蝉,随后蹭了蹭月空蝉的衣袖,确认感觉不到敌意之后,它对月空蝉的动作更加大胆起来。 月空蝉将盲杖放在一边,两只手摸着它的两个脑袋,声音软得不像话:“「好孩子」。”靠着身旁的石头坐下,月空蝉任由双头猎豹舔自己的掌心,笑意盈盈:“看来你很喜欢呢。” 场外众长老看着这一幕,眼神之中尽是对月空蝉的赞赏,互相商量一番,通过了月空蝉的考核。 “这孩子不错啊,虽然先天残疾,但是似乎很懂灵兽。” “是啊,我也觉得不错,便算她过吧。” 月空蝉撸了一番毛茸茸后,被谷升寒告知考核结束。 在二人面前,再次出现那道门,谷升寒带着月空蝉走过此门,回到了苍游宗。 广场上,已有大部分弟子考核完回来,月空蝉静静站在原地,等待考核结果。 其实她心里也没个准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如果没过,自己独自一人,又看不见,之后该去哪里呢? 就在月空蝉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时,突然间,空中又一次响起了那清脆而悠扬的钟声,这次连续响了两次。 众人纷纷抬起头来,目光投向天空。 只见一条巨大的书卷仿佛从虚无中而来缓缓展开,紧接着,一个个名字开始陆续出现在书卷之上。 当记录接近尾声的时候,那位负责提笔书写的弟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稍稍提高声音说道:“驭门,以下是此次通过考核的人员名单:月空蝉。” 这句话传入了月空蝉的耳中,她原本紧绷着的面容瞬间舒展开来。不错,这样一来,她就不必再为接下来去哪儿烦思了。 参加本次考核的弟子多达两百余人,其中有大约一成的人未能成功通过考验,只能黯然离去,踏上归途。 而那些顺利过关的幸运儿们,则在特定弟子的引领下,朝着事务堂走去。他们将在那里领取属于自己的姓名玉牌以及门派统一的服饰。 人群中的白悠悠刻意放慢脚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后端,紧紧跟随在月空蝉身旁。 一路上,她小心翼翼地留意着月空蝉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不小心跌倒受伤。同时,白悠悠也不忘与月空蝉交流沟通,试图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她轻声问道:“我能称呼你为月月吗?” 面对这个友善的请求,月空蝉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得到肯定,白悠悠的动作也放松开来,不再那般拘谨,她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好奇地问:“月月,驭门考核是什么啊?难不难?你看不见,有没有受伤摔倒?” “不过是驯化野兽,很基础的考核,不难。虽然我看不见,但有师兄为我引路,所以一路平稳,没有摔倒。那野兽很温和,我也没有受伤。” 月空蝉仔细回答完了白悠悠的问题,白悠悠听完有些诧异:“月月,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对我的随口关心都认真回答的。” 这下月空蝉有些不懂了:“悠悠你问了我,我自然是要回答的。问题提出来的时候,不就是想知道答案吗?虽然这世上仍有许多问题没有确切的答案,但是我知道的,我肯定会回答你。” 白悠悠擦了擦自己不存在的眼泪:“你真好,不像某些家伙,只会觉得我叽叽喳喳地吵死了。” 月空蝉不知道白悠悠口中的某些家伙是谁,但她知道这不是她该关心的问题。 领取外门弟子日常用品的时候,白悠悠先将自己的东西放进储物袋收好,随后拿出来一个没有认主的储物袋,递给月空蝉: “月月,我现在给你的这个东西,它叫储物袋。这东西看着只有荷包大小,但其实里面别有乾坤,你滴血认主之后,便可随心所欲控制。放一些物品进去,这样方便。” 月空蝉将东西推回去:“谢谢好意,不过东西贵重,我不能收。” 白悠悠强势把储物袋塞进月空蝉衣服里:“才一颗下品灵石而已,很便宜的,就当是我借你的,你以后还给我就行啦。这东西有点多,你又要探地,拿着不方便,我不放心。” 月空蝉权衡一番,点点头:“好,多谢。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白悠悠笑了笑:“好!” 入门新生,皆被安排在琢光山下居住,那里环境清幽,地势平坦,设有学堂。 白悠悠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争取到了和月空蝉临近的宿舍住下,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先帮月空蝉布置好一切,这才去收拾自己的房间。 月空蝉拿着盲杖在屋里走了一圈,心里估计出了宿舍的大小,记了下来。 宿舍里的东西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蒲团外加一个衣柜而已。不过屋前还算宽敞,竹篱笆围了一片地出来拔草压平,右侧有一个小茅房,左侧有一个小厨房,灶台左边十步,是一泉地水。 摸清此处的布置,月空蝉打了水进屋,清洗一番身体,换上了宗门的校服。 料子自是比月空蝉此前穿的粗葛布料好,而且透着一股暖意。穿戴好之后,月空蝉又洗了自己的头发,随后在蒲团上坐下,边用帕子绞头发边思考以后。 她不明白祖父们为什么突然要将她赶出村子,就像她听不懂老张头那些之乎者也一样。 不过他们于自己有再造之恩,于情于理月空蝉都该听他们的,好好修炼,修成之后,回去照顾他们。 忽地,房门被人拍打起来,外面传来白悠悠的声音:“月月,你在干嘛啊?” 月空蝉将帕子随手一放,将半干的湿发放在胸前,起身打开门:“刚刚在洗沐,怎么了?” 白悠悠露出几颗大白牙:“还能是什么?到饭点啦!该吃饭了。”她看着月空蝉的头发,抬眉,“你别动。” “嗯?” 白悠悠双手捻诀,随即弹向月空蝉的头发:“好了。你的头发干了,咱们去吃饭吧。” 月空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真的干了:“多谢,那你稍等我一下。” “好~~”白悠悠拖长尾音,靠在门框上,“月月,以后不用和我这么客气,不用一直说谢谢,你没说烦,我耳朵都听烦了。我呢,就是个见义勇为的女侠士,看不得人间疾苦,懂吧?” 月空蝉笑了笑:“好,白女侠。” 第5章 清念暗访 去食堂领餐吃饭的时候,每个新弟子又得到了一本《引气法》,白悠悠边吃边看完这本引气法,啧啧道:“还说大宗门好,这引气法不也是虚弥最基础的那一个嘛。” 坐在白悠悠身边的月空蝉将引气法放好,不急不徐吃着东西。 白悠悠酒足饭饱,摸了摸肚子,打了个饱嗝儿,然后看向一旁的月空蝉,开口问道:“月月,你之前从未接触过修仙之事吗?” 月空蝉轻轻点头,语气诚恳地回答道:“嗯,我对这些一无所知,以后可能还得多多仰仗悠悠。”说着,她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 白悠悠豪爽地一挥手,满不在乎地说道:“嗨呀,这哪算得上什么麻烦哟?根本就不叫事儿嘛!上头给咱发这本引气法,估计就是想看看咱们有没有自行引气入体的天赋和能力。 嘿嘿,不过像我这样已经成功引气入体的人来说,这玩意儿可没啥用咯。等会儿吃完饭,咱俩去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我把引气法读给你听,顺便帮你一把,争取让你也能顺利引气入体咋样?” 月空蝉点点头:”好。“ 白悠悠又问:“弟子身份玉佩带着吧?” 月空蝉赶紧应道:“嗯嗯,带着呢。” 两人迅速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并肩一同朝事务堂走去。 对于刚入门的弟子而言,在前三个月里每个月都能够领取到五块下品灵石作为补贴。而从第四个月开始,则是以一年为期,每个月可以领到整整十块下品灵石。 然而,在此之后,就得靠弟子们自己努力打拼了。 虽然老师们并未明确提及,但大部分弟子心里都清楚得很——唯有成功引气入体之后,才有资格前往学堂继续深造修炼。 回到宿舍,白悠悠嘱咐月空蝉在蒲团上盘腿坐下,随后翻开那本引气法,正欲念出来,又停顿了一下。 她暂且将书合上,看向眼前这个盲眼少女,随后,白悠悠一咬嘴唇,下定了决心,开口道:“月月,这个引气法不好,我教你一个更好的好不好?” 月空蝉对此疑惑:“这引气法是有什么弊端吗?为什么说它不好?另外,悠悠,你口中的引气法,应该是你家族之秘密吧?这样教给我一个外人,是否不太妥当?我用苍游宗的引气法就好。” 白悠悠讪笑两声:“算不得家族秘法,也不怕外传。而且……我现在除了名字,和白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我娘总说,遇见就是缘分。我总觉得我和你有缘,最重要的是我看不得别人不好,所以想帮你。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还是学苍游宗的基础引气法就好。” 她将一块灵石放在月空蝉手中,打开《引气法》,清了清嗓子:“双足跏趺[jiā fu],脊直肩张,双目垂帘,舌舔上腭[è]。 冥思内视,忘体念神,口吸灵气,咽津三过,下入绛宫,下入大肠,入两膀胱,穿两腿髓,下至涌泉,出两脚根,映了身形,顺时吐息,绵绵密密,任气荡府,人天一通。” 念完,白悠悠仔细看着月空蝉的状态,瞳孔瞪大,死死捏着手中的书籍,不可置信。 但见月空蝉周围,灵气聚集凝雾,以月空蝉的降宫为中心,高速旋转,后被月空蝉吸纳体内。 不是……她娘没教过谁引气入体有这么大动静啊?这还是引气入体吗?她……她没念错字啊? 越来越多的灵气被月空蝉疯狂纳入体内,她额头冒出细密汗珠,略感不适。 白悠悠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月空蝉这现象是好还是坏,要不要呼叫长老救命。 焦急地等待了半个时辰之后,月空蝉总算睁眼,她的身上已经湿透,手移到胸口下方,降宫位置,自内而外,暖意游走全身。 白悠悠就差哭出来了:“月月,你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刚才你引气入体出了好大的动静,我差点以为你要爆体而亡了。” 月空蝉任由白悠悠抱着自己贴贴,宽抚道:“我没事,甚至觉得神清气爽。想来应该是引气入体成功了。” 她握了握手:“吐气三寸纳至踵,绵绵密密闭如瓶, 任凭气机荡脏腑,冲开毛孔人天通……原来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早就知道了?你刚才说的口诀我怎么没听过?”白悠悠疑惑不已,“你不是说你第一次接触修仙吗?怎么知道这个?” “是村里张爷爷讲故事的时候说的,我记性好。确实是第一次接触修仙,我没有骗你。” “好吧好吧,我信你。”白悠悠起身,打了个哈欠:“守了你半个时辰,我有些困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拜拜。” “好,慢走不送。”月空蝉起身,将自己身上再洗一遍,这才关上门,躺在床上休息。 她还是不懂,为什么要把自己丢出来。 就在月空蝉烦思之际,房门突然被打开,月空蝉当即起身,皱眉道:“谁?” 对方传来一声轻笑:“你的耳朵当真了得。” 月空蝉辨别出了来人的声音,她迅速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节,轻声说道:“长老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 清念斜倚着墙壁,目光投向月空蝉,她的眼睛微微弯曲,几乎看不到眼珠: “小空蝉啊,今日你究竟是如何成功驯服那头双头猎豹的?” 面对这个问题,月空蝉只犹豫一瞬,便决定坦诚相告:“双头猎豹喜游仙香,只要用游仙香涂抹全身,就能吸引它主动靠近。 然后,再施加一些言咒,并准确按压它头部的关键穴位,这样就能够轻松地将其驯服。” 清念听完,突然发出一声冷哼:“你的言咒从何处学来的?” 听到这句话,月空蝉心中不禁一紧,她开始揣摩不清清念此时的真正意图。“长老,请恕弟子无法如实相告。”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过了一会儿,清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心中的某种疑虑:“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当我没有问过。记住,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知晓我今晚曾来过这里。”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吹过,原本紧闭的木门缓缓合上,留下月空蝉独自一人在屋内。 月空蝉静静地坐在床边,思绪万千,但却难以入眠。最终,她索性盘起双腿,进入打坐状态,修炼度过今晚。 第6章 不必羡慕别人,自己亦是风景 翌日清晨,鸟语花香。 白悠悠来月空蝉宿舍的时候,月空蝉早已洗漱好,在院内舒展身体。白悠悠走进来,待月空蝉休息下,欢快道:“月月,走,咱们去吃早饭然后上课吧。昨日你已经引气入体成功了,按照规矩,便可入学堂学习。” 路上,月空蝉好奇地问:“悠悠,学堂教什么?” 白悠悠转着眼珠子想了想,摆头道:“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进宗门啊,不过接触修仙早,很多事情知道得比你多而已。更何况,每个宗门之间都有差距。” “好的。” 一上午下来,月空蝉听得仔细,白悠悠却呼呼大睡,原因无他,这长老讲的是虚弥、修仙界和苍游宗的历史。 虚弥存在时间已不可考究,不过人类自修仙起,至今已有近万年。 相传,苍游宗最初由一名犬妖和一名花妖共同创立,自那之后,花妖老祖继续遨游虚弥,犬妖老祖留在苍游宗,直到寿终正寝。 虽然白悠悠睡得熟,但是在饭点的时候她能精准把握时间并醒来,然后拉着月空蝉开开心心去干饭。 “世上唯有美食与剑不可辜负啊。”白悠悠吃完,满足地呻吟一声,“看来那人没骗我,苍游宗的厨子做饭真的好吃。” 月空蝉听此笑了笑:“那要是苍游宗的饭菜不好吃呢?” “那我就去另外三大宗门,不过说实话,其实苍游宗无论哪方面的待遇都是几个宗门里最好,也是最温情的,就是实力不太行。”白悠悠话头一转,“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本女侠来了,日后我定会横扫其他三大宗的天骄之子,成为一代剑仙。” 月空蝉连连点头:“嗯,悠悠这么厉害,一定会的。” 按照寻常情况,一般弟子引气入体需要三日,更差的甚至需要月余。白悠悠属于世家子弟,抢跑之人,月空蝉则属于天才。 于是,下午传功堂外,站着的只有几名世家弟子和月空蝉。 那授课长老扫了一圈众人,目光落在月空蝉身上:“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白悠悠胳膊肘碰了一下月空蝉,月空蝉反应过来长老这是在和自己说话,回道:“弟子名唤月空蝉。” “月?”授课长老仔细思考一番,确认夷洲没有哪个大家隐族姓月,纵观整个虚弥,月这个姓也少见,他摸着自己的胡子,笑了笑,继续问,“你何时开始引气入体?” 月空蝉算了算时辰,如实回答:“弟子昨日昏时开始引气入体,一个时辰引气入体成功。” 说完这话,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月空蝉身上,有人惊讶,有人质疑。 授课长老双指划过眼眸,查看月空蝉的丹田,倒是没有撒谎:“不错,天资极佳。” 有人举手:“老师,她真不是撒谎?哪有人引气入体这么容易的?还是说她不是人是妖精?” 这话听着,颇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白悠悠看向那弟子,毫不客气地帮月空蝉怼了回去:“怎么,自己不行就见不得别人也不行?真要是你自己这么厉害,怕是第二天全虚弥就知道了吧?” 那人被戳中,无法反驳,面红耳赤,哼了一声:“牙尖嘴利。” 授课长老抬手示意:“好了,孩子们,安静。不论出身,不论天资,大家都是苍游宗的弟子,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理应和谐相处,互帮互助。 我苍游宗悠悠几万年,最不能容忍残害同门之徒。一旦让我发现谁排挤同门,残害同窗,不论出身,逐出宗门。” 众人齐齐行礼:“是。” 月空蝉心里涌过一股暖流,长老虽然是在秉公办事,但也切实地帮助了自己。另外……祖父他们还是关心自己的,就算把她丢出来,也是丢在这样的宗门。 “今日教授的法术,名曰除尘诀。乃日常便利的小法术,难度不高,可用于清理自身、房间等。所以,学会这个法术,日后你们再来,身上必须干净整洁,不染尘埃。” “是。” 长老在蒲团上坐下,双手一指,空地之上,出现几十个灰扑扑的陶瓷罐子:“接下来,我传你们口诀,教你们运转灵力,你们各自练习尝试。” 对于这些早已引气入体的弟子来说,这样的小法术自然早已熟稔,是以在场只有月空蝉需要学习。 于是她在众弟子的注视下,按照长老的指教,运转体内灵气,捻诀施法。 第一次并没有成功,长老沉吟片刻:“再来,注意调用的灵气多少,你调用的灵气太多了,杀鸡焉用牛刀,实战之中,一丝一缕的灵气都是制胜关键。” 月空蝉听劝之后,再次施法,这次成功清洗了三个陶瓷罐子。 白悠悠鼓鼓掌:“月月你好棒,学得真快。” 长老缓缓点头,看向其余弟子:“我知道你们会,但是修行之人,每一步都是地基,每一天都是地基,不可因为自己抢跑而窃喜,事事需要脚踏实地,勤加练习。” 他看了眼天色:“每人给我演示一遍除尘诀,随后下课。” “是。” 落日余晖铺洒在小道上,白悠悠双手背在身后,蹦蹦跳跳,时快时慢,在她身旁,月空蝉自然走着。 “月月,你觉得修仙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我跟你说,还有很多有趣的法术呢,等你日后学了就知道了。” 月空蝉点点头:“不错,确实挺有意思的。好。” “那些世家子弟大多都有些傲性,但是普遍本性不坏,月月,你日后避着些就是了,不必理会。 另外,离了苍游宗,你可千万不要向别人说自己天资如何如何好,树大招风,人心险恶。你这么实诚的人,最容易被坑蒙拐骗了。” “好,我知道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白悠悠嘿嘿一笑,挠了挠自己的脸,“其实,我可羡慕了,你知道吗?我天资不好,当初花了七日才成功引气入体。” “不必羡慕别人,自己亦是风景,人之所以能,是因为相信能。”月空蝉轻声开口,“你也在闪闪发光呢。” 第7章 不要拜入清念门下 且说那授课长老广平讲完课后,便准备返回他自己的洞府。 然而,行至半途时,却突然被一道身影拦住去路。广平定睛一看,原来是清念。她身姿高挑,与广平不相上下。 此时,清念将一只手轻轻搭在广平的肩膀之上,并发出一阵嘿嘿的笑声说道:“今日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前去授课啦!不知如何呀?今年这批新生当中可有出类拔萃之辈?快给我讲讲呗。” 广平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毫不留情地回道:“疯女人,你挡住我的路干什么?”说着,他还向后退了几步,似乎想要摆脱清念的纠缠。 接着,广平一边轻抚着自己下巴处的胡须,一边拉下脸来抱怨道:“你这人也真是的,自己不去关注那些孩子们的情况,反倒每次都跑来找我走后门打听消息。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好事降临到你头上呢?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你还认不清现实吗?” 清念听后,不以为然地拨动了几下自己凌乱的发丝,然后轻哼一声反驳道:“说不定哪天您老人家就松口了呢,对吧?”说完,她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广平无奈地摇了摇头,耸了耸肩,开始整理起自己衣服上的褶皱,并语重心长地劝诫道:“我说清念啊,你能够收下几个徒弟已经算是上辈子积德得来的福气了。 还是好好珍惜眼前,用心教导你现有的那几位弟子吧,可千万别再打其他弟子们的主意啦!”说完,广平捻诀,脚底生风消失不见。 清念双手叉腰,看着广平离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本座那叫宁缺毋滥,我的弟子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大天才,真是不懂我。三儿?” 回头一看,身后哪里有谷升寒的身影,清念磨了磨牙齿:“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她一个闪现回到浮玉山出现在浇花的谷升寒身后,抬起就是一脚:“为师和你心贴心,你和为师背离背。让你刺探的敌情怎么样了?” 谷升寒捂着自己的屁股,脸色不太好看:“师父,你能不能有点师父的样子?” 清念站正身子拨弄自己的鬓角:“本座哪里不像师父的样子了?” 谷升寒懒得喷,继续浇花道:“你看中的那个月空蝉,一日就引气入体了,不过那丫头和白悠悠走得很近。” “白悠悠?”清念挠了挠头皮,片刻后想了起来,一拍手,“这好办啊,两个都收入门下,反正其他人也不敢收白悠悠。到时候你就多了两个可可爱爱软软糯糯的小师妹,多好?” 谷升寒翻了个白眼:“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帮你带弟子了,要收可以,我不会管,毕竟收谁是你的权利。但你也别想再把师妹甩给我。我不要修炼,没有私人空间的吗?” 清念抹了抹眼泪:“孩子大了,管不住了。为师……” 谷升寒打断施法:“画符去了,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完成呢。” 清念挽留无果,叹了口气,看向谷升寒养的花,抬手摘了几朵直接吃下,随后吐出来:“呸呸呸,怎么是苦的。” 已经走了的谷升寒飞回来,提着剑追着清念砍:“你使唤我就使唤我,你摘我的花干嘛?今日我就要欺师灭祖,堕入魔道!” 清念大喊大叫:“还有没有天理了?徒弟要杀师父了!” 恰此时,洞府大门从外被打开,门中央站着一黑衣女子,身形瘦削,一双吊梢丹凤眼,嘴皮很薄,看着院中打闹的二人,双眉紧凑:“为老不尊,为小不孝,成何体统?” 清念和谷升寒瞬间乖乖站好,后者还将剑收了起来,分别开口:“老二\/二师姐,你回来啦。” 君自怡应了一声,关上大门,和清念老老实实汇报此次任务的经过:“师尊,弟子告退,若有需要,随时呼唤弟子。” 清念挥挥手:“好好好,去吧去吧。” 待君自怡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清念感觉背后一凉, 原是谷升寒提着剑又来砍她了,她赶紧跑到其他院子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所有考核通过的弟子,大多都已经引气入体,传功堂也就热闹起来。 白悠悠自来熟又好说话,很快就和众新生打好了关系还和广平混熟了,每次都旁敲侧击打听苍游宗哪个长老最好。 一来二去,广平也松了口,勉为其难道:“念你练功勤奋知上进,我便教你几句。苍游宗名下长老授课百余人,其中大多都对弟子不错,也认真负责。 长老择徒,不看门道,但凭缘分。这时候,当你的门道与师父不相同时,师父的人脉便是你最大的资源。”他顺着自己的胡须,淡淡开口:“拜谁门下,我不便开口。但有一人,名唤清念,你切记不要拜。” 白悠悠总觉得清念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不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便拉着广平的袖子问:“为什么啊,广长老。” 广平冷哼一声:“清念其人,疯疯癫癫,散漫随意,座下弟子也不过寥寥几人,对你没有好处。退一步说,你是剑门弟子,她是驭门,同样不适合。” 白悠悠更不解了:“既然如此苍游宗为什么要留她?” 说到这个,广平的神色变了变,轻咳一声:“这便不是你等该知晓之事了,你只需记住我的劝告,不要拜入清念门下。” 白悠悠点点头:“好,谢谢广长老。” 广平淡淡一笑:“马上三月之期便至,好好表现吧,说不定早有长老已经看中了你。” 白悠悠捧着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欸?真的吗?” 见此,广平轻弹白悠悠的额头,笑着离开了。 当晚白悠悠就和月空蝉分享了这件事:“月月,你说这是长老之间的嫉妒还是什么啊?一百多号人,他特意叮嘱我不要拜清念。” “清念?”月空蝉觉得这个名字耳熟,顿了一下想起来是谁,“广长老有说缘由吗?我觉得广长老不是那种小人。” “倒是有说,他说清念长老疯疯癫癫,散漫随意。” 月空蝉点头:“到时候看吧。如广长老所说,眼下咱们需要做的是提升自己,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嘿嘿,好。” 第8章 抢徒弟? 数日时光匆匆而过,一众朝气蓬勃的新生们又一次齐聚于那座宽阔的圆形广场之上。 白悠悠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一双小手乖巧地背在身后,灵动的眼眸不停地四处张望,嘴里还嘟囔着:“真是奇了怪了,只让咱们过来集合,却不见半个人影呢!” 一旁的月空蝉则显得沉稳许多,她静静地将双手搭放在那根盲杖之上,仰起头,目光仿佛穿越了层层云雾,直望向高远的天际。突然,她轻声说道:“有的,就在上方。” 白悠悠闻言,急忙顺着月空蝉所指的方向看去,但除了一片片洁白如雪的云朵之外,并未看到其他任何东西。 她不禁有些诧异,追问道:“上面?上面明明就只有云彩呀,那些长老们都躲藏在了云层背后不成?月月,你又是如何知晓他们在上边的?难道说……你的耳朵已经变得如此厉害啦?” 面对白悠悠连珠炮似的问题,月空蝉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确实如你所言,就在上方,想必正是隐藏在那片云层之后。 至于我为何能够察觉得到嘛……其实是因为我可以凭借风声分辨出周围环境的变化。经过这三个月的潜心修炼,我渐渐发觉自己的听力比以往敏锐了许多。” 说到这里,月空蝉的嘴角微微上扬,然而紧接着,她又若有所思地补充道:“不过凡事皆有利弊两面性,如今我这过于灵敏的听觉有时也会给我带来一些困扰。” 言语之间,透露出些许无奈之意。 白悠悠拍拍月空蝉的肩膀:“没事没事,不管发生什么,我在呢。” “嗯。”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负责传授功法的广平姗姗来迟。他拂尘一甩,立在半空之中,俯视着众人:“诸位调整一下站位,人人之间,前后左右相隔一尺站立。” 白悠悠让月空蝉先站好,随后和其他人协商着在月空蝉周围站立。 广平点点头:“接下来,跟着老师做。感受九窍,身脉合一,贯通周身,阴纹外显!” 话落,广平周身出现大大小小七道发光阴纹,分别位于两条腿两只手。 众人跟着照做,所有人的左小腿前都出现一道阴纹,而少有几人,右小腿也出现了一道阴纹。 广平看去,是几名世家弟子。 倒也说得过去。 云层之中,众多德高望重的长老们目光紧紧锁定着下方的一众弟子,低声交谈着,似乎正在讨论着如何挑选合适的传人。 而此时,站在队伍末尾处的清念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见她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后,突然高声喊道:“嘿,各位长老呀……既然你们都还没考虑清楚,那就由我先选吧。 我打算收月空蝉还有白悠悠这两个小家伙作为我的亲传弟子呢,应该不会有人跟我争抢吧?” 听到清念这番话,其中一名长老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皱起眉头说道:“那个月空蝉嘛,你想要收入门下倒也说得过去,但这个白悠悠又是为什么呢?白悠悠可是一名剑修啊。” 清念闻言,挤了挤眼睛,反驳道:“剑修又怎样?我的徒弟当中难道就没有剑修了不成?” 紧接着,另一位长老也忍不住插话道:“且不说其他的,单论月空蝉那卓绝资质,交给你,我实在难以放心呐。依我看,她理应拜入我的门下才对。” 然而,这位长老的话音刚落,立刻便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纷纷叫嚷起来:“不对啊,凭啥让月空蝉拜你为师?要我说啊,她应当拜入我的门下才最为妥当,咱们整个苍游宗里,还有谁的御兽本领能比得过我?” 一时间,现场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众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就在这时,一直被晾在一旁的清念终于按捺不住了,她轻咳一声,提高音量说道:“喂喂喂,你们有没有搞错啊!难不成真把我当成透明人啦?” 面对清念的抗议,在场的所有人竟然异口同声地回应道:“少废话,你给我闭嘴!” 清念:…… 这群老头对付她的时候倒是挺团结。 她环胸看着众人,颇为不服:“就凭月空蝉身上有我的信物,今天月空蝉必须拜我为师。再者,白悠悠是谁,想必诸位贵人多忘事,我只提一句。她乃崚嶒[céng]白家之女,在场除了我,谁敢扛这因果?” “崚嶒白家?真是崚嶒白家?” “原来如此,就说觉得这丫头剑术有些眼熟。” “崚嶒白家不是不许自家子女出来吗?”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纷纷看向清念,不免有人担心:“清念啊,平时小打小闹倒也罢了。我们不敢收,你就真敢收?既然是崚嶒白家的人,咱们毕恭毕敬送回去就是了,这因果,咱们苍游宗不扛。” 清念摇摇手指:“我都说了我敢收,当然不是瞎话。这丫头现在也回不去了,送回去咱们还会被骂。” “可你就算现在收了她,日后也是一大隐患,追究起来,我们都难逃其咎。” “全算在我身上就是了,我看那丫头也可怜。”清念话头一转,笑了笑,“既然你们都不反对,那月空蝉和白悠悠就是我的弟子咯?哈哈哈哈哈哈。” 不等众人反应,清念已经狂奔下来,左手搭月空蝉,右手搭白悠悠:“两个小乖乖,有没有兴趣拜本座为师啊?” 云层上那些老家伙坐不住了,不少人纷纷现身:“月空蝉,听本座一句劝,不能拜清念为师,日后你会后悔的啊!” “对啊,清念这人不行,还得看本座我!” 清念一把将玉佩塞入月空蝉怀中:“快快快,拜我,拜我!别听那些老家伙的,跟了我,保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不可!” 众新生看着这一幕,傻了眼。 这些长老……这么活泼的吗? 清念再次催促:“快啊,快啊!” 月空蝉正欲跪下,双膝被一阵风抬起,最先赶来那长老长吐一口气:“孩子,你是驭门弟子,而本座,是这苍游宗最厉害的驭兽师,拜本座为师,比拜这清念不知好了多少倍,你可要三思啊。” 清念看向身旁的男子:“我呸,臭不要脸!” 第9章 我选清念长老 只见清念气定神闲地双手叉腰,犹如一把锥子般笔直地伫立在原地,眼神犀利且带着几分不屑,开始慢条斯理地数落起来: “说起御兽之术,本座只需稍稍施展手段,便可轻而易举地驱使数十万头凶兽,任其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就凭你那点微末伎俩,又有何资格与我一较高下?若不是我尚未开口,恐怕小空蝉还真要被你给唬住了呢!这苍游宗内过半的灵兽皆由我亲手饲养,岂容他人质疑半句?至于你所谓的‘驭门第一’,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千杰闻言顿时怒发冲冠,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挽起衣袖,毫不示弱地反驳道:“一半灵兽皆是你所养?哼!清念,莫要在此信口胡诌、大放厥词! 难不成今日刮起了大风,竟将你吹得如此飘飘然,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得一干二净啦?实话告诉你吧,后山那上百万只灵兽,无一不是归我所有!” 就这样,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你来我往间吵得不可开交。 而一旁的白悠悠则小心翼翼地拽着月空蝉,蹑手蹑脚地朝旁边挪动脚步。 始终未能找到插话机会的某位驭门长老见状,心中暗喜不已,趁机悄悄溜至月空蝉跟前,压低声音说道:“小空蝉啊,你瞧瞧那清念,对徒儿全然不闻不问;再看看千杰,他门下弟子众多,难免顾此失彼。 依我之见,倒不如选择拜入我的门下。我名下弟子寥寥无几,但个个都心地善良、品性温和,同门之间更是相亲相爱、互帮互助。我敢以人格担保,定会倾尽所能,为你提供最上乘的修炼资源,并悉心指导于你。” 月空蝉略显拘谨,干笑两声:“长老厚爱,容弟子考虑考虑。” 这些人……抢她干嘛? 就在清念和千杰忍不住要打起来的时候,广平拂尘一甩,将两人的嘴巴都封住:“肃静,弟子面前,市井骂架,成何体统?” 换了个姿势抱着拂尘,广平唤月空蝉走到空旷处,亲自问:“月空蝉,这三位长老,论实力,都是我宗的佼佼者,其中千杰长老门徒无数,所驭灵兽百万头; 清念长老门徒屈指可数,但其下浮玉山等几十座山头的灵兽都由其一人喂养,约十万头; 彭少门长老,修为与前两位相当,但所驭灵兽不在宗门之内,门下弟子百余人。无论拜入谁门下,对你来说都没坏处,你且仔细思量。” 白悠悠感慨一声:“我天,百万头?整个虚弥也没多少个吧?” 听到这一声恭维,千杰虽然不能说话,但觉得面上有光,得意地看了清念一眼。 清念翻了个白眼,数量多有什么用,她追求的是质量。 真要打起来,看谁打得过谁? 几息时间过去,广平问月空蝉:“你可想好了?” 月空蝉颔首:“弟子想好了。”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月空蝉身上,连白悠悠都有几分好奇,月空蝉到底会选谁。 “我选清念长老。” 禁言术时间到,清念笑得嚣张,对着千杰摇了摇手指:“老弟,你还得练。” 千杰面红耳赤,看也不看清念,冷哼一声:“既然月空蝉选择了你,本座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是清念你可得记着,月空蝉的天赋全宗门上下都看在眼里,你要是养残了我唯你是问!” 说完,他又点了几个弟子,不等结束,便甩袖走人了,清念见此,觉得不过瘾,追了上去,继续嘲讽。 白悠悠靠在月空蝉身边,好奇地问:“月月,你为什么选清念长老啊?” “日后再告诉你。” “好吧……” 抢徒弟的插曲结束,剩下的收徒就没什么热闹可看了。 白悠悠挺胸站着,看着其余弟子一个一个被长老点走,最后的最后,只剩她和月空蝉站在广场上,她咬了咬唇:“本女侠这么优秀,怎么没一个想收我为徒?” 月空蝉眼睫颤了颤,抓着白悠悠的手轻声安慰:“许是那位看中你的长老没来,悠悠,不要伤心,咱们再等等。” 二人又在广场上站了许久,还是没人来,白悠悠垂在身侧的手握紧,眼中泪光闪烁:“不应该啊,连广长老都夸我呢,这一年的新生弟子,他夸的可没几个,凭什么本女侠没人要?” “悠悠,不要伤心。”月空蝉想到方才的事,开口道,“清念长老刚开始不是说,要收我们两个一起为徒吗?” “可是……”白悠悠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刚才清念没有表现出多明确地想收我为徒啊?或许她只是为了方便收你,顺带收我。” 白悠悠双手背在身后,垂眸看着自己的足尖,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会呢。”清念赶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一句,她一手搭着月空蝉,一手搭着白悠悠,“你们二人,可都是本座看上的弟子,不存在什么顺带哈。” “当真?”白悠悠小心对上清念的目光,后者似乎和千杰干了一架,头发更凌乱了,上面还插着几根鸟羽。 清念抬起下巴:“我骗你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处,好啦好啦,这么漂亮的脸蛋,哭鼻子可不好看。跟为师回浮玉山吧。” 白悠悠抬手擦干自己的眼泪:“好,师父!” 不同于月空蝉,这还是白悠悠第一次来浮玉山。 那可是真偏啊! 清念一脚踹开净落洞的大门,扬声道:“孩儿们,快出来,快来看为师抢回来的两个小师妹!” 来得最早的便是谷升寒,他看着两个师妹,只觉头大:“怎么真让你抢来了。” 清念瞪眼:“什么话什么话?为师这般优秀,有徒弟不是很正常吗?” 君自怡边走边擦自己身上的汗,目光落在两位师妹身上,淡淡一笑:“二位好,我叫君自怡,是你们的二师姐。” “二师姐好。” 君自怡指着谷升寒介绍道:“这位是你们的三师兄。”见还有两个迟迟不出来,君自怡微微蹙眉,“稍等,我去拉人。” 第10章 小五小六 净落洞府内部庭院众多,然而真正被使用的却寥寥无几。根据一、二、三、四这四名弟子的顺序,分别将东南西北四座最大的院落划分给他们居住。 其中,大师兄自然而然地选择了东边的那座院子作为自己的居所。 君自怡抬起手,轻轻敲击着院门,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然而,等待许久之后,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无奈之下,她只得缓缓推开那扇紧闭的大门,踏入这片宁静的东院之中。 刚一走进院子,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仿佛置身于一座神秘的药房。环顾四周,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珍稀的灵植和草药错落有致地生长着,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每一株植物都散发着独特的气息,使得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清新而又醇厚的味道。 尽管各个房间的门都紧紧关闭着,但君自怡心中十分清楚,宋裕玹必定就在家中。 毕竟,大师兄根本不可能出门。 经过一番周折,终于在一间堆满草药的房间里发现了宋裕玹的身影。 此时的他正全神贯注地审视着手中的一株草药,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当听到君自怡的呼唤声时,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原本流畅的动作也变得有些生硬起来。就连开口说话时,声音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怎……怎么了?二师妹?” 君自怡一脸无奈地用手扶着额头说道:“师尊让你出去一下。” 听到这话,宋裕玹先是微微一怔,然后点了点头应道:“哦,原来是师尊啊......好的,我马上过去,多谢师妹前来传话。” 接着,君自怡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口问道:“对了,四师弟呢?今天不在你这里吗?看起来,我还得跑一趟北院才行。” 宋裕玹摇摇头:“嗯,四师弟正在闭关修炼呢。”他皱起眉头,“师尊到底有何重要之事?竟然如此匆忙地传唤我们?想往常,她老人家可是很少过问咱们这些弟子的事情呀。难道又是让我们去赶灵兽不成?” 一想到驱赶灵兽的任务,宋裕玹不由得面露苦色。 然而,君自怡却摇了摇头,表示并非如此。 她深知自家这位大师兄的性子,如果此刻将实情告诉他——有两位陌生人来到了净落洞,恐怕他会立刻设置三道禁制,然后躲藏在东院里不肯露面。 毕竟,大师兄这个人什么都好,唯独特别惧怕与陌生人接触。因此,直到如今,君自怡始终都对此深感疑惑,时常暗自揣测宋裕玹究竟是如何成长起来的,又是怎样才得以进入苍游宗修行的? “好,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君自怡提前回到清念身边:“师尊,大师兄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四师弟在闭关修炼,因此弟子没有打扰。” 此刻众人站在清念的寝殿内,清念坐在主座上,君自怡见清念手边连杯茶都没有,开始教育谷升寒: “三师弟,不管怎样,师尊永远都是咱们的师尊,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该有的礼数绝对不能乱掉。可现如今,你居然连区区一杯茶都不情愿给师父倒啦?” 说话间,只见她已经端起茶壶,优雅地向清念杯中斟满茶水,并轻声说道:“师尊,请用茶。” 清念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想要伸手接过茶杯却又觉得不太合适,不接吧似乎又显得有些失礼,只得尴尬地轻咳一声道: “咳......你怕是误会三儿了,这拜师之礼,就有敬茶这个环节的。我在等老大他来举行拜师礼呢。” 听到这话,君自怡手上的动作猛地一滞,随即连忙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是弟子一时疏忽大意了,还望师尊见谅。” 紧接着,她快步走向一旁,取来了一套崭新的茶具,而后施展法术,将整个寝殿仔仔细细地清扫整理了一遍。 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君自怡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继续陷入沉思之中,口中喃喃自语道:“嗯......这拜师礼的具体流程应该是......哦对了!除了敬茶之外,还得提前备好全新的校服以及精心准备一份见面礼才行。” 话音刚落,君自怡略带歉意地转头望向身旁的两位小师妹,满怀愧疚地说道:“二位师妹,实在不好意思,师姐我事先并不知晓师尊会如此突然地决定收徒,所以这见面礼一事未能提前筹备周全。 这样吧,待日后有机会再补上这份薄礼,可否?真的非常抱歉,都怪师姐考虑不周、礼数欠缺了。” 两小只局促地站在一起,白悠悠连连摆手:“师姐太客气了,就算没有也没事的。” 君自怡却笃定道:“礼数不能乱,无规矩不成方圆。” “啊……那就多谢师姐了。”白悠悠双手背在身后,想和月空蝉说悄悄话,但是在场都是比她修为高的,说悄悄话肯定要被偷听了去,因此作罢。 宋裕玹姗姗来迟,刚踏入殿中,看见店内有两个不曾见过的少女,霎时间连路都不会走了,硬着头皮走到清念跟前,规规矩矩地行礼,声音磕磕巴巴:“师…尊…唤弟子所为…何事?” 清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微微抬起手,朝着某个方向轻轻一挥,示意他过去站到老二和老三的身旁。 待他站定之后,清念将双手慢慢地交叉在一起,自然而然地放置于双腿之上: “今日为师收下了两名新弟子,特意叫你们过来,就是想让大家彼此熟悉一下。白悠悠、月空蝉,你们俩上前一步,走到中间来吧。” 听到师父的话语,白悠悠乖巧地点点头,伸手拉住一旁的月空蝉,两人一同走向中央站立。 清念先是转过头看向左边的三位弟子,微笑着依次介绍起这两位新来的同门师妹:“这位是白悠悠,另一位则是月空蝉。以后大家要多多关照她们哦。” 接着,她又把目光转向白悠悠和月空蝉,开始向她们介绍自己的其他三名弟子:“除了你们刚刚见到的这几位师兄师姐外,本座还有一位四弟子,名叫詹绿竹。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他正在闭关修炼,所以未能前来与你们相见。” 介绍完毕之后,清念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两人,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问道:“虽然你们二人是同时拜入我的门下,但按照规矩,总归还是要有一个先后之分。 那么现在,谁愿意成为老五,谁又甘愿担当老六呢?” 话音刚落,白悠悠便没有丝毫犹豫地脱口而出:“那当然得是我啦,我要当五弟子!” 月空蝉听了,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嗯,好呀,那我就当六弟子吧。” 见此情形,白悠悠不禁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嘴里还念叨着:“嘻嘻,月月真好。” 第11章 主要是我没钱 君自怡坐在二把座,清了清嗓子:“行跪拜礼。” 月空蝉和白悠悠提起裙摆,当即跪下。 君自怡继续开口:“一拜:虚弥五界,天长地久;二拜:师徒携手,明月四洲;三拜,永记师恩,功德千秋。” 二者拜完师父,起身前去敬茶,清念笑着点点头:“从今以后,你们二人就是为师的徒弟了。” 她站起身来,拿出一把戒尺来,分别敲打二者的头、肩、身:“望你二人日后勤加修炼,奋发图强,不忘来路,莫失本心,山高水远,逍遥余生,众邪退散,仙途昌隆。” “多谢师父。” 清念从自己的小宝库里挑挑拣拣,先是拿出一件七彩灵衣,放在白悠悠手中:“这是为师给你见面礼,一件防御法器,穿上之后,犹如一层空气一般,可抵挡照庭修士全力一击。” 白悠悠惊呼一声:“照庭修士?真的假的?谢谢师父,师父最好了!”她开开心心收下。 对于送月空蝉什么,清念一时犯了难,最后拿出来一对耳饰,放于月空蝉手中:“这一对儿耳饰,虽然品阶不高,但是两样法器,一边是储物空间,一边是防御法器,比之五儿那个稍逊一筹。” 月空蝉收好:“多谢师父。” 清念看向自己另外三个徒弟,眼神示意。 宋裕玹当即掏出来几瓶丹药,迅速送到二人手中,然后又回到了座位上去,磕磕绊绊开口:“一瓶补灵丹,一瓶辟谷丹,一瓶回元丹,都是你们现在用得上的,日后你们缺丹药,随时和大师兄说。” 说到最后,宋裕玹的声音越来越小。 “谢谢大师兄。” 略过君自怡,到了谷升寒,谷升寒,沉默片刻,从兜里掏出来一堆符纸,一人塞了一把:“见面礼。” “谢谢三师兄。” “嗯。”清念笑容满面,双手背负身后,“老二,带两位师妹去府内挑选院子吧,记得给四儿留信说我收了两个师妹。” “好的,师尊。”君自怡示意二人随她去。 看着两个小师妹走了,宋裕玹看向自己师尊:“师尊,是不是没事儿了?弟子是不是可以走了?” 清念恨铁不成钢看着自己大徒弟:“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出息点啊,你这样日后怎么出去闯荡!” 宋裕玹身子一抖:“我我我……” “你你你,啧,炼你的丹去吧。”清念挥挥手,对这个大弟子很是头大。 谷升寒笑看着这一幕:“那师尊,没有其他事的话,弟子也走了。”脚上在走,眼睛一直看着清念,只要清念有一丝一毫想使唤他的意思,他就立马祭出法器跑。 犹记得当初清念收詹绿竹为徒的时候,那哪是她收徒啊!是给他收的啊!詹绿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被安排在谷升寒身边,由谷升寒教授詹绿竹一切。 说多了都是泪,他当初就是瞎了眼才被清念骗成了徒弟,他现在只想早点修炼到和清念一样厉害,然后麻溜收拾东西,离开师门。 这破净落洞他是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君自怡带着两个师妹逛完了整个净落洞,然后问二人:“净落洞差不多就是这些地方了,因为师尊亲传弟子很少,所以显得有些冷清。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都是什么门?” 白悠悠率先开口:“二师姐,我是剑门。” 月空蝉随后开口:“我是驭门。” 见此,君自怡有些意外:“这么多年了,师尊总算收个驭门了。” “啊?”白悠悠张大了嘴,“师兄师姐们都不是驭门吗?” 君自怡点点头:“对,都不是。既然如此,五师妹你住北边去吧,日后也方便和四师弟探讨剑术。六师妹的话,就在中院挑一处院子住下,靠近师尊,如何?” 二人自是听凭君自怡的安排,拿出几套亲传弟子的校服给二人后,君自怡带着月空蝉去中院挑住处:“六师妹平日里有什么喜好吗?” 月空蝉摇摇头:“并无,在家时都是听长辈的话,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样啊。”君自怡带着月空蝉来到一处离清念住处最近的空念院住下,“那你日后便住在这里吧。出了这院门往左走一千步,就是师尊的自在院。” “多谢师姐带路。” 君自怡淡淡一笑:“日后都是一家人,师妹不必如此客气,修行生活上若有困难,随时找我。你双眼不便,一个人住真的没问题吗?” “劳烦师姐担忧,没问题的。” 君自怡有些不放心,又带着月空蝉熟悉了一遍空念院的布置:“你若需要做饭烧火,尽可唤我,不要伤了自己。师尊那人一般不管事的,净落洞内一切,都是我在照看。” 她话刚说完,就见不远处走来清念,起身后还跟着一个白悠悠:“空蝉,熟悉得怎么样了?在这净落洞会迷路么?” 君自怡皱眉道:“师尊,六师妹今日才走一遍,又看不见,你这般苛刻,不好。” 清念大小:“老二,你这可就太低估你的六师妹了,你说是吧,空蝉?” “弟子已经记下净落洞大致布局了,多谢二师姐。”月空蝉笑着开口,模样乖巧。 清念对着君自怡挑眉:“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行了,老二,你闲着也是闲着,随我们出去买些东西吧?主要是我没钱。” 君自怡:…… “是给师妹二人添置日常用品么?那便走吧。”君自怡看了看自己的钱包,“是去凡间吧?” “都买,都买,多买些。女孩子嘛,需要的东西总要多一些。日后为师还给你。”清念一手一个弟子,跟在君自怡身后,“哎,当初收了老二你,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啊。” 君自怡:…… 她对此只能长长一叹气,把所有不满咽回肚子里。拜都拜了,还能咋?既然已经是自己的师父了,那就没有出口埋怨的道理。 况且,清念其实挺好的。 所以她也谈不上有多后悔。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时候真的疯疯癫癫的,不知所云,很是任性。 对此谷升寒常常和她抱怨,不过君自怡都习惯了。 第12章 养点鸡鸭吧 离苍游宗最近的村镇名唤青竹镇,坐落在一处山坳之间,这里地处偏僻,却也因此避开了中心地带的喧嚣与纷争。 小镇虽然不大,倒也热闹非凡。 街道两旁林立着各式小铺,有烧制灵丹的药铺、打造法器的铁匠铺,也有售卖异兽毛皮的商铺。 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偶尔会有修士骑着灵鹤从天而降,引得周围群众频频驻足观望。 镇中心广场上,几个老道士正在指点着一群年轻修士练习内功。他们或坐或立,专注而认真。偶尔有几个调皮的小童跑过,惹得老道士们忍不住摇头轻笑。 作为一个驭兽师,清念可不会像寻常修士那样,骑什么仙鹤出门。她的坐骑取决于她今日的心情如何。 但见天边一道火云迅速飞来,随后在青竹镇上空盘旋一圈,找了一处空地停下,众人抬头看去,那火焰幻鸟所过之处,红云缭绕,一经落地,高温刺人,同时便对周围之人厉声呵斥。 众人边看边后退到安全距离,哪个脑子有泡的拿火焰幻鸟当坐骑? 火焰幻鸟乖顺地放下双翅,那鸟背上的人,也终于显出身形,是四名女子,为首之人,银发凌乱,衣衫不整,时不时看向身后自己的乖徒儿。 哦,是清念啊,那说得过去了。 白悠悠小心翼翼地牵着月空蝉从那巨大而华丽的鸟背上缓缓走下来,那双明亮大眼睛充满了好奇,不停地向四周张望着,仿佛想要将这陌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轻轻扯了扯身前清念的衣角,满脸疑惑地问道:“师父,这里到底是哪儿呀?” 君自怡微微一笑,轻声替清念回答道:“此地乃是位于咱们苍游宗南部最为临近的一个小镇——青竹镇。通常情况下,宗门里的弟子们都会前来此处购置一些日常生活所需之物。” “原来如此。”白悠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兴致勃勃地与月空蝉交谈起来。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周围的人群数量、男女老少的模样以及各种建筑物的形状和颜色。 可惜月空蝉生来便双目失明,尽管她用心倾听着白悠悠的每一句话,但却无法凭借自己的想象力去描绘出那些生动的场景,最终只能报以一抹无奈的微笑。 说是带两个小弟子去买日用品,其实清念先自己吃了个爽,从街这头吃到街那头,君自怡忍无可忍,憋出一句:“师尊,这些食物有杂质,你吃了不便排出吧?” 清念一手拿着一根肉串,示意两个小弟子也吃:“哎呀,这不是有你大师兄嘛,老大他现在可厉害了。” 君自怡叹了口气:“师尊,这般不好。” 清念疑惑地嗯了一声:“哪里不好了?你看这俩孩子吃得挺开心的啊。” 君自怡:…… 一大两小全都饱餐之后,这才开始挑选日常用品,反正不是自己的钱清念也不心疼,啥都给两小只挑最好的,嘴里还念叨着为师以后还你。 君自怡看着天空:“不必,弟子的就是师尊的,师尊用是理所应当的。” 听此清念笑得那叫一个明媚,更加不客气了。 买完回净落洞的时候,几人一起帮月空蝉布置了家用,这才各自回院。 夕阳西下,暮色渐浓,整个世界都被染上了一层金黄的光辉。 此时,月空蝉正独自一人在庭院中专注地练习和巩固着法术。她的身姿轻盈如燕,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灵动与力量。 然而,正当她全神贯注之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了她的耳中。她立刻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并开口询问道:“请问是谁?” 片刻后,只听见清念那熟悉而温和的笑声响起:“哈哈,小空蝉啊,你的鼻子不是很灵敏吗?怎么却闻不出为师身上的独特气味呢?” 听到这话,月空蝉轻轻摇了摇头,回答说:“师父您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呀,三师兄那是他身上总有一种特殊的香气,所以我才能轻易分辨出来。” 清念微微一笑,然后拉起月空蝉走到了院子里那颗盛开的桃树下。 她们一同坐在石桌边,清念继续说道:“小空蝉,你可曾学过烹饪之术?是否懂得如何下厨做饭呢?” 月空蝉刚刚坐定,闻言便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恭敬地答道:“回师父,弟子虽然未曾专门学习过厨艺,但还是略知一二。请师父稍等片刻,弟子这就去为您准备饭菜。” 说完,她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清念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这个徒儿真是乖巧懂事。 觉得石凳坐着有些不太舒服,她索性从储物戒里搬出一把舒适的躺椅,放在桃树下,然后悠然自得地躺了上去。 一边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惬意,一边注视着月空蝉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只见月空蝉熟练地生火、洗菜、切菜,然后将食材一一放入锅中翻炒。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清念渐渐感到困倦袭来。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最终抵挡不住睡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正当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即将坠入那温柔乡般的梦乡之际,耳畔忽地传来月空蝉的呼唤声:“师父,饭菜都已准备妥当了。” 然而,清念却仿若未闻一般,毫无反应,仿佛依旧沉醉于梦境世界当中。 见没有回应,月空蝉再次唤道:“师父……您听见我说话了吗?” 这一次,清念终于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猛地坐直身体,伸手轻轻撩拨着脸颊旁散落的几缕发丝,然后缓缓站起身子,应声道:“嗯,知道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说罢,师徒二人一同在石桌坐下,开始享用这顿简单而温馨的晚餐。 用餐期间,整个空间里唯有轻微的呼吸声、细细的咀嚼声以及偶尔传来的阵阵风声相互交织。 月空蝉很快吃完后,便放下手中的碗筷,静静地坐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清念用完餐。 清念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一边抬眼打量着院中的布局陈设。沉思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小空蝉啊,为师觉得可以在你这院子里开辟出一小块地方,围上一圈篱笆,养点鸡鸭。” 听闻此言,月空蝉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一切全凭师父做主便是。” 清念见状,满意地微微一笑,随即加快速度,几下子便将碗中的剩饭扒拉干净。接着,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对月空蝉说道:“今日这顿饭味道甚是可口,辛苦你了。为师这就出去帮你捉几只小鸡回来。” 月空蝉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说完,便起身开始动手收拾餐桌。 第13章 为师做了一辈子的梦 清念每日饭点都来找月空蝉做饭吃,也不教她什么其他的,就每天看看月空蝉的鸡鸭养得怎么样了。 月空蝉除去给清念做饭,还会继续去传功堂学习基础法术,空闲时则跟着君自怡他们一起锻炼身体,舞刀弄枪。 白悠悠在净落洞住了一个月,也没猜出来君自怡是哪一门的。 是日,秋高气爽,闭关大半年的詹绿竹终于出关。 阵法刚一打开,詹绿竹便见一只纸鹤落入自己手中,展开来看,是二师姐的字迹:师尊新收了两个小师妹,一个名唤白悠悠,和你一样是个剑修。 一个名唤月空蝉,天生眼盲,日后多多关照,是驭门。出关之后,记得去看看她们,补上见面礼。 詹绿竹将纸鹤捻碎,动身去洗沐一番,随后开始在自己的收藏里翻翻找找。 找来找去,不过几把剑。 詹绿竹:…… 太穷了,去做点任务吧,不然没有能拿出手的礼物。 打定主意,詹绿竹当即御剑飞去事务堂,接了个还算可以的任务,离开之前,他又去自在院报备了一番,这才出门。 还未飞出去,就被清念拉住后衣领,詹绿竹不得不下了地,行礼询问:“师尊可还有事?” 清念嘿嘿一笑:“为师对剑术不太精通,那白悠悠就由你带如何?” 詹绿竹后背一凉:“师尊,弟子可以拒绝吗?弟子自认还没有到为人师表的实力,长长剑门河,弟子不过刚见门口。这样……不好。” 清念单手叉腰,数落道:“倒不是让你真的教她剑术,只是平日里不懂的关照关照,她可是崚嶒白家之女,不需要你教导。” 听到那四个字,詹绿竹皱了皱眉:“崚嶒白家不是不许族中弟子外出吗?五师妹为何会来苍游宗?而且……” 詹绿竹连忙后退几步:“师尊,你这收了她,岂不是我们所有人都要跟着你遭殃了?”他长得雌雄莫辨,一举一动皆是风景,此刻皱眉,竟让清念生出了几分不忍。 清念摆摆手,不过眼珠子一直挂在自家徒儿的脸上,笑道:“你放心,白家真怪罪起来,一切都是为师的错,不会连累你们。为师怎么舍得你这张脸受伤呢?那可真是全虚弥最大的损失。” 詹绿竹冷哼一声:“你整日里能不能想点正常的东西,我可是你徒弟,老牛吃嫩草不要脸。” 他那桃花眼一瞪,清念顿时就受不了:“行了行了,你快去做你的任务吧。看来近来气血不错,想来不需要为师再给你找天材地宝大补了。 出门在外,注意安全,尤其是你的脸。能动手千万不要动嘴,这世上多的是傻.逼。去吧去吧。” 詹绿竹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问:“师尊,徒儿少经世事,你觉得送两个小师妹什么见面礼比较好?” 清念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笑道:“见面礼,不能太贵重,也不能太寒碜,不过你穷的话……这样,你去霜原给你两个小师妹一人摘一朵白血菡萏[dàn]回来,替她们清理体内杂质,就算是见面礼了。” 詹绿竹拱手道:“多谢师尊授意,弟子这就去。” 直到詹绿竹彻底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清念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拿出一块铜镜来看自己的脸:“哎呀呀,我的四儿真好看啊,不像我,人老珠黄。” 虽然容颜永驻了,可她神态尽是疲惫。 “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清念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将铜镜收好,转身去看自己的小徒弟在干什么。 清念一共给月空蝉抓了三十只鸡,三十只鸭,还有十只大鹅,个个都被月空蝉养得膘肥体大。 她看完这些鸡鸭鹅,绕了一圈在后院找到月空蝉:“小空蝉,干嘛呢。” 月空蝉正在清理杂草,准备弄一个菜园子,见清念来了,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行礼:“师尊可是有事找弟子?” 清念摸着自己的下巴:“你这是准备开一个菜园子?准备种些什么?正好我这儿有些种子,给你种吧?” “好。” 清念帮着把这块地弄出来,围上篱笆,分好区域,撒下种子,忙活完,已经临近黑夜。清念拿出一个葫芦来给这些种子浇了水,拉着月空蝉往外走。 “师父,我们去哪里?” 清念示意月空蝉安静,然后拉着她一路从浮玉山后面的小路去了苍游宗的后山堂庭。 堂庭山东北绵延数万里,将苍游宗与北边的城池阻隔开来,自成一片天地。大大小小总共上千山头,其中灵兽,都由苍游宗养育。 清念轻车熟路带着月空蝉来到其中一个山头,走进一个山洞。 月空蝉能听出来脚步声的变化:“师父,我们这是在山洞里吗?”说话的时候,果然有回音,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清念点点头:“小空蝉,你看过话本子吗?” 月空蝉干笑一声:“师父,我怎么看话本子?” 清念继续道:“话说啊,那话本子里天命不凡的主角,身边总会有些隐藏大佬,他们疯疯癫癫,外貌普通。” 说到此处,清念停下脚步,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自恋道:“没错,我就是那种天命不凡且自己就是大佬的人,你遇到我,真是三生有幸。” 月空蝉笑着点头:“嗯,对。” 清念越看月空蝉越顺眼,带着她继续深入山洞。 一路下了几百阶,月空蝉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觉着有些冷:“师父,还没到吗?” 清念拿出一个披风给月空蝉戴上,她的披风裹在月空蝉身上,显得大了许多,尾部拖在地上:“快到了。” 总算到了平地,又走了几十步,只听得清念似乎施了个法,随后便是石门打开的轰隆之声。 鼻尖传来陈旧的味道,月空蝉微微咳嗽:“师父,我们到了吗?”兀然间,月空蝉鼻尖涌入一缕清香,原是清念的手帕,她让月空蝉捂住口鼻,适应一下,跟她进去。 “为师当年啊……”清念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石壁,“为师做了一辈子的梦……” 第14章 入魂门,改命! “为师做了一辈子的梦,想要一个合眼缘,有天分的弟子。我在苍游宗一等就是几千年,虽然见过许多有天资的弟子,但他们选的都不是驭门。空蝉。” 月空蝉“看”向清念的方向,应声道:“师父,我在。” “直到你来了。”清念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鼻尖微微发酸,仿佛心中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凝视着眼前的石壁,眼中复杂。 “起初,当他们告诉我你是被家中安排来修习驭门之术时,说实话,我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这过去的四个月里,我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你。 而现在,我可以确定地说,我信任你,空蝉。那么,你呢?……是否愿意相信作为你师父的我呢?”清念背在身后的手抖了抖,似乎在期待着一个肯定的答案。 世人都道她疯癫,殊不知她也有自己的执着。 月空蝉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身体前倾,低头说道:“空蝉既然已经拜入师父门下,便绝无反悔之意。 恳请师父不吝赐教,空蝉必将感恩戴德,永志不忘。”话音刚落,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以表达自己对师父的敬重和决心。 听到这番话,清念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但她迅速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不让它滑落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好孩子,为师并非是什么隐居于世的绝世高手,只是对驭兽之道略有涉猎罢了。 而且,为师也并无仇家,不需要你去替我报仇雪恨。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够好好学习我所传授给你的知识,继承我的衣钵。” 说着,清念双手开始掐动法诀,只见一股强大而浩瀚的灵气从她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这股灵气如同汹涌澎湃的洪流一般,瞬间充斥满整个石室,使得原本昏暗的空间变得明亮起来。 紧接着,清念交错的剑指猛然分开,一道耀眼的灵光如闪电般疾驰而出。伴随着一声巨响,数百石室之间的障碍应声碎裂,化作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而在那片废墟之中,隐隐约约显露出无数金光。 清念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堂庭山之所以得名堂庭山,正是因为这座山中隐藏着一个名为堂庭的秘境。 此事宗门之内,除我之外,只有掌门知晓。你身前的一切,皆是为师的杰作。今日,为师就将带你进入这片堂庭。” 月空蝉感觉自己被师尊拉起来,几个大步,跨入了一片灵气充盈之地。 此刻她的耳边充斥着飞禽走兽的各色啼叫嘶鸣,风中尽是鲜花的气息。 清念牵着月空蝉一直往中央地区走去,边走便开口:“修行一途,共分十四境。从低到高分别是: 窥月、灵动、开脉、入水、扶云、聚丹、照庭、守为、水月、捞月、聚臻、神游、灵相、窥天。每修行更进一步,身体便可外显多一道阴纹。 这便是众生的修行路。 这世界,多数人只知虚弥五界,却不知究竟五界,这五界分别是:天界、地界、下界、虚弥境、往生境。其中,虚弥境乃万物精神所处之地,理论上众生皆可进入,但其实只有少部分修士可以进入。 虚弥境内,时间流逝与地界不同,又分少阳境、太阳境、少阴境、太阴境四个区域,分别对应春夏秋冬四时令,各自又有区别。 修士身魂分离,进入虚弥境内修行,可事半功倍。普遍而言,修士到达照庭境,可元神出窍,自可进入虚弥境探索修行,但又有魂门一道,自起步便可在虚弥境修行。 可惜的是,魂门一道,对于学子天赋,要求甚高,所以每一个魂修都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说得有些口渴了,清念停下来,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喝完,这才继续开口:“在为师看来,所谓驭蛊采剑植魂术,书符炼咒医卜流此十二登天路,细究下来,皆可以触类旁通。 世人都言驭门最是没用,那是因为他们的理解都太浅显,只晓得驭兽驭兽,不去深就其背后与其他道门的关系。 空蝉,你说,驭门和哪一门最相似?” 月空蝉正准备说蛊门,话到嘴边又犹豫了,她双眼微微睁大,豁然开朗,看向清念,笑容满面:“师父,我知道了,是魂门。” 清念点点头,跟着笑道:“对,魂门。驭门之所以弱,那是因为上限太低,缺点太明显。那些人,用着稀奇古怪的手法,操控几十万灵兽,耀武扬威,说着什么自己是驭门大宗师。 呵,我呸。且不说其操控之法漏洞百出,其本体便脆弱不堪,风吹就倒。为师以为,真正的驭兽,不是靠外物,而是靠自己。 你入门考核之时,用的言咒,在为师看来,勉强还算几分本事。神魂强大,遨游虚弥,肉体可去,天门在即。 修炼到最后,血肉都该是我们抛弃的东西,只有神魂万古不灭。做我的弟子,就要驭魂双修。” 月空蝉点点头:“弟子知道了。” “嗯。”清念轻声回应着,携同月空蝉继续朝着深处前行,足足行进了上千余里之后,方才停下脚步。 只见她从怀中取出一粒辟谷丹递给月空蝉,并缓声说道:“堂庭此秘境规模并不算庞大,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罢了。然而,其中却蕴含着本座一生的心血结晶。” 言罢,清念移步至月空蝉身侧后方,轻轻抬起她的一只手臂,示意她伸出一根手指。紧接着,清念开始引导月空蝉调动体内的灵气运行起来:“空蝉,闭上眼睛吧。” 尽管心中满是疑惑,但月空蝉依然顺从地合上双眼,感受着自己的手指被师尊带着在空中轻轻一点。 就在这一刻,她原本只有无尽黑暗的世界,忽然间闪现出一丝微弱的光芒。 察觉到怀中的孩子身躯微微颤动,清念连忙用另一只手紧紧扣住月空蝉的肩头,柔声安慰道:“空蝉啊,为师明白此刻你的内心激动。 但此时此刻,你先冷静下来。 即便肉眼无法视物又能怎样呢?为师这就引领你开启魂眼之术。 世间之人皆血肉之躯,待到生命尽头之时,终究也只是化作一具皑皑白骨而已。 沧海桑田,唯虚弥亘古不变。 为师带你入虚弥境,入魂门,改命!” 第15章 赤级法器万象舆图 眼前的那一点光芒一点点放大,耀眼,夺目。月空蝉拼命压住体内的兴奋,看着这光亮的世界铺满自己的视线范围。 随后,在画面之中,开始出现其他颜色。 这时,清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为月空蝉指教:“这是红色;这是绿色……这是花、草;这是树……这是鸟;这是蛇……” 一点一点,她带着月空蝉从眼睛,再次认识世间万物。 这个过程花了很久,但是月空蝉却越来越精神亢奋,久久不能平复呼吸:“师父……这就是……这就是你们普通人眼中的世界吗?” 她的泪水不自觉从眼眶滑落:“我……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我能看到这世间万物。” 清念抬起放在月空蝉肩头的手为月空蝉擦拭眼泪:“但是空蝉,为师得告诉你。眼下你看见的万物,并不是地界的万物,而是虚弥境内虚构的万物,没有实体,只是幻境。 你的肉体仍然看不见,但你的魂魄完全,因此可以魂视虚弥境。日后等你修炼到守为境,可以自己炼化分身,舍弃本体,如此可肉体重获光明。 除此之外,你的天生眼盲,别无他法。” “是,师父,弟子记下了。” 话落,眼前场景消失不见,月空蝉再次睁眼,眼前仍是漆黑一片,不免有些许落差,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师父,弟子接下来该做什么?” 清念大手一挥,堂庭之内大小飞禽走兽皆化作一道金光飞了过来,在她手中,出现一幅画卷,其上山河万里,动植俱现,片刻后,画卷又变回了空纸一张。 她将这幅画卷放入月空蝉手中,为其介绍道: “此乃一法器,名字嘛,为师随便取了个,叫万象舆[yu]图。世间法器以虹色分七等,由低到高为赤橙黄绿青蓝紫,先前为师送你的耳饰不过普通的橙级法器。 此万象舆图,乃赤级法器,无攻击力,无防御力,现在为师传给你。虽说万象舆图只是赤级法器,但那只是因为现在图中空白一片。 这之后便需你提升神魂,控制飞禽走兽,让其自愿入内,永世为你所用,舆图越大,这法器就越厉害。 不过你好歹是为师唯一的正统弟子,为师自然舍不得让你那么辛苦,为师手中控有十万灵兽,在其中皆有印痕留下,日后你遇到为师驯服过的种类,会轻松许多。 待你集齐世间灵兽,便可继续往万象舆图种添加其他东西。有道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我这万象舆图中,自然也该包含世间万象。” “是,师父,弟子记下了。” “好,现在,滴血认主吧。”她替月空蝉划破指腹,挤出一滴血,落在空白纸上,泛起一圈金色涟漪,随后消失不见。 紧接着,契约法阵显现,双方绑定,灵器认主。 见此,清念总算满意,双手叉腰:“这法器其实不是本座原创的,是一个……是一个负心人和我一起发明的,可惜,最终负心人不知所踪,但本座还是做出来了。 修仙一途啊,越往上爬,天赋越重要。本座的天赋,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她上前抱住月空蝉,“空蝉,你的天赋我看在眼里,比我厉害多了,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清念笑了笑:“好,为师相信你。待你修到灵动境之后,再开始接宗门任务吧。宗门规定是入宗门一年后,每年就得至少做三个事务堂的任务,这规矩还是不能坏的。 但是你眼盲,放你出去为师不太放心,这六个月你先修到灵动境,到时候为师传你一样感受方圆一里事物的法器,不算什么高深的法器,但就是对阴纹有要求。到时候你出行也会便利许多。” 月空蝉心中一暖:“多谢师父。” 清念几下将月空蝉的头发揉乱:“傻孩子,谢什么,我是你师父啊。行了,在这秘境里待了一月了,也该回去了。算算时间,你四师兄该回来了,他可是特意去宗门外给你们摘见面礼去了。” 月空蝉被清念推着往外走,听着师尊继续说:“这待了一个月,不知道悠悠有没有勤于练功,出去也得看看。” “好。” “你四师兄那张嘴很不饶人的,你平日里可不要轻易得罪他。不过,可惜你看不到,你四师兄那张脸真真是全虚弥最好看的脸。 雌雄莫辨,剑心冰骨,就是身子太差,本座养了两百年才堪堪养好。” 清念继续碎碎念:“本座最头疼的就是你大师兄,他那性子本座带了千年了,还是没变,真是的,都聚丹境了,一点出息都没有,不过可以深交,毕竟谁也不想得罪一个丹修。 你二师姐呢,啥都好,就是太古板,可以深交,人还是很不错的。 你三师兄的话,别看他似乎很好说话,其实对谁都不亲近,要不是我比他厉害,他的剑早捅我身上来了,不建议你去深交。” 说完这些,清念有些感慨:“你和悠悠,可是我收的最正常的弟子了。不过,空蝉,此处只有我师徒二人,为师得提醒你一句。 若你日后还想和悠悠做好友长长久久下去,就赶紧提升自己的实力。悠悠身上有大因果,本来宗门都准备劝她出去的,是为师硬要收她为徒。 宗门内的长老,或多或少背后都有势力,只有为师是一介散修,白家就算来问罪,也拿我没办法。 悠悠这孩子可怜啊,离了我们苍游宗,就更没人敢收她了。散修的滋味可不好受啊,为师经历过,所以为师想给她撑把伞。” 月空蝉认真听完:“师尊,你真好。” 清念听了哈哈大笑:“那是,离了我,这世上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师父去。” 二人回了浮玉山,走进自在院,詹绿竹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见此,清念摇了摇铃铛,唤来白悠悠,互相介绍之后,开口道:“四儿。” 詹绿竹点头,从储物戒里拿出两朵白血菡萏来:“二位师妹,在下詹绿竹,这是见面礼。” 第16章 师父,弟子一直在 几人说话的当儿,清念离开不知干什么去了。 月空蝉微微扬眉:“这味道……是白血菡萏吧?师兄有心了。” 詹绿竹有些意外地看了月空蝉一眼:“师妹连这个都认得?”君自怡给的字条上不是写的月空蝉和师尊一样是驭门吗?难道是世家大小姐?那自己这礼对方可能看不上了。 月空蝉淡淡一笑:“嗯,自幼学过一些医术。”她将白血菡萏小心接过,手指轻轻触碰,从指腹传来丝丝缕缕的冰凉之意,不突兀,反而觉得很舒服。 詹绿竹想差了,白悠悠才是那个世家大小姐,但是她自幼习剑,对于灵植并不了解。此刻白血菡萏放在手中,她好奇地问月空蝉: “月月,这花瓣中间包裹的那个圆球怎么里面好像有液体啊?像血一样,那是什么东西?” “那便是白血菡萏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一珠血水饮下,祛杂养身。” 说话间,月空蝉已经剥开这些白而透的花瓣了:“这气味闻起来,应该是刚摘下来不过十二个时辰,正是新鲜的时候,悠悠,快喝下吧。” 白悠悠觉得这液体真的特别像血,有些膈应,不过还是依言剥开花瓣,将圆珠捏碎,饮下液体,出乎意料的,液体甘醇如甜水,没有一点腥味,她还颇为回味的舔了舔嘴唇:“好好喝啊。” 她冲詹绿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谢谢四师兄。” 詹绿竹笑了笑:“满意就好,我练剑去了。” 白悠悠被詹绿竹的笑晃了眼,愣神了好一会儿,摸着自己的脸花痴道:“二师姐说得没错,四师兄这张脸太有罪了。哎,可惜月月你看不到。” 月空蝉微微侧头:“嗯。于我而言,胖瘦美丑都是一样的人。” 白悠悠笑了笑:“月月,那这剩下的花瓣还有用吗?” 月空蝉伸出手,白悠悠了然,将自己那朵空花递了过去。月空蝉一手一朵花,捧着回到空念院,拿着捣杵将其碾碎,放入些许后院种植的灵植。 随后收集起来,加入灵泉,摇晃片刻,分成两份,其中一份递给白悠悠:“白血菡萏浑身皆可入药,其花瓣有美容养颜的作用。” “真的假的?”白悠悠不疑有他,一口闷下,与那血水不同,此刻喝下的水带着几分清苦,让她皱了皱眉,“有点苦,但是能接受。” 月空蝉一拍照:“好了,现在差不多也快到小半个时辰了。悠悠,你且回自己院落去,烧一桶热水泡下,随后在热水中,运转灵气,感受身体变化。如此这般,泡上半个时辰。” 白悠悠点头如捣蒜,离开之前,还是溜回来问了一句:“有什么用啊?” “当然是为了让白血菡萏发挥出它的作用。”月空蝉挥挥手,“快去吧。” “好嘞!” 待白悠悠离开,月空蝉也给自己烧了一桶水,脱下衣服泡了进去,按照清念传授的功法,运转体内灵气,游走全身经脉。 时间一寸一寸过去,她的皮肤表面不断渗出黑色杂质,原本清澈的洗澡水也变得污秽。 半个时辰后,月空蝉从木桶里出来,重新烧水洗了一遍木桶和自己,随后穿上校服,开始喂养鸡鸭,松土地,准备晚饭。 清念在饭点准时到空念院,坐在桌前,敲着碗,口中欢快叫着:“ 师父喝茶你扫地,师父敲碗你杀鸡; 师父休息你扇风,师父传功你练习; 样样都要师父先,徒弟只能受师气; 春去秋来飘叶起,兜兜转转故事迷; 莫说委屈莫失利,此身合道念归一。” 月空蝉聆听着这首打油诗,内心深处总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但当她仔细思索时,却发现与村里祖父吟唱的版本存在着极大的差异。 不过,她并未过多纠结于此,而是迅速着手准备起丰盛的饭菜来。没过多久,三菜一汤便已整齐地摆放在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月空蝉将这些佳肴端至师父跟前,并恭敬地说道:“师父,请享用吧。” 清念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微微点头回应道:“小空蝉真是乖巧懂事啊!” 得到师父的夸赞后,月空蝉心中欢喜,但她并没有立刻坐下一同进食,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师父先开动。 待清念开始品尝食物后,月空蝉方才缓缓落座,拿起碗筷,慢慢地咀嚼起来。 清念犹如风卷残云般大吃特吃,转眼间已经吃下了整整五大碗饭。然而,她似乎仍未感到满足,稍作停歇后,又接连灌下好几壶美酒。 最后,或许是因为不胜酒力,亦或是太过疲惫,清念竟然就这样在空念院的桃树下酣然入睡。 见此情形,月空蝉连忙寻来一条毛毯,轻轻地覆盖在清念身上。 就在她转身欲离开之时,忽然听到清念嘴里正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一些话语。 月空蝉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缓缓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近。 终于,她听清了那仿佛来自遥远彼岸的呢喃低语:“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这声音如同破碎的水晶,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尽的哀伤与深深的眷恋,让人心生怜悯。 月空蝉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她从未想过,平日里总是以洒脱不羁、不拘小节的师父,竟然也会流露出如此脆弱而真实的情感。 此刻的她,宛如一颗被风雨摧残后的孤星,独自闪耀在黑暗的夜空中。 她轻轻地张开嘴唇,柔声开口:“师父,弟子不走,弟子一直在。” 说罢,月空蝉在旁边双腿盘起,就地开始打坐修炼。 就在这时,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她隐约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缕淡淡的槐花香气。 可此时正值残秋九月,槐花早已凋零殆尽,又怎会有槐花的芬芳呢? 月空蝉猛地从修炼状态中回过神来,伸出手去触摸,身旁的清念依旧沉浸在睡梦中,没有丝毫动静。 难道刚才的一切仅仅是自己的幻觉吗?月空蝉不禁摇了摇头,重新闭上眼睛,继续专注于修炼之中。 但那缕若有若无的槐花香,却始终萦绕在她的心间,久久不散。 第17章 坏了,说多了 掌门听着千杰声嘶力竭的控诉,一会儿看看房梁,一会儿看看宫灯。千杰看在眼里,更气了:“掌门,月空蝉的天赋全宗门上下谁不知道?可这都三个月过去了,我那天路过浮玉山,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了! 月空蝉就搁那儿给清念洗衣做饭,喂鸡喂鸭,掌门,你说说,这像话吗?这像话吗?好好一代天骄,遇到这么个师父!掌门,我是真喜欢空蝉这孩子啊,不想看着一代天才就这么埋没下去。 掌门,你出个面,让清念把月空蝉给我。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把月空蝉带出来,保准日后四大宗门驭门第一在我们这儿!” 掌门李明轩咳了咳,眼神飘忽不定:“千杰,我觉得吧,这事儿……你还是对清念偏见太大了。每个人教徒弟的方法不一样,你不能光看表面啊是吧? 清念这人虽然看着不正经,但你不可否认她的弟子都很优秀啊。哪一次不是她的弟子半道杀出,横空黑马,带咱们苍游宗长脸?” 千杰还是不肯:“清念那前四个弟子,没有一个是驭门,她都没怎么管,怎么到了掌门这儿就全是清念教得好了?” 他细细说来那四个弟子的经历,“首先是这几名弟子天资聪颖,其次他们肯吃苦耐劳,再加上众长老的悉心教导,这才这般厉害。掌门,这怎么能说是清念的功劳呢?” 李明轩笑了笑:“我苍游宗建立这么久,也不至于就出了四个天才。那为什么你们的弟子,很多天资甚至高于那四位,却表现远没有清念的弟子厉害呢? 为什么清念的每一任弟子最后都能让你们刮目相看呢?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除却月空蝉,清念以往可没有非要和你们抢弟子过,对吧?” “这……”千杰正准备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发现自己怎么反驳都不对,他摸着自己的胡茬,开始认真思考李明轩的话,随后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她那么教,真能成?” 李明轩笑了笑:“有时候,多问问自己为什么,而不是去质疑别人凭什么成功。三人行必有我师,清念看着是你们长老之中最不靠谱的,可她懂的未必比你们少。 你啊,哪里都好,就是容易急功近利,目光短浅,看不长远。做任何事情,包括带徒弟也是一样的,不可好高骛远,还需脚踏实地,因材施教,看清本质。” 千杰听完,若有所思,随后一拍大腿:“掌门,还得是你啊,大哥,说得好,我认错!眼下正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多谢掌门,我顿悟了,我那几千弟子还请掌门代为指教,我且闭关去也!” 李明轩:…… 坏了,说多了,给自己揽了个活儿。 李明轩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张传话符纸来,写下彭少门的名字,录入自己的声音:“彭长老,千长老顿悟闭关,其座下五千弟子,还请彭长老这些时日代为管教,直到千长老出关。” 彭少门一直觉得自己的弟子太少,这下好了,保准他很开心。 他可真是个体贴的好掌门啊。 弹指将符纸放飞,李明轩站起身来,起身走向后院,去照看自己的花花草草。 刚辅导完一个弟子驯服灵兽完回到洞府的彭少门,还疑惑掌门怎么突然找他呢,听完内容他感觉天塌了。 多少?多少? 五千?!!! 他? 五千? 掌门怎么放心的? 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彭少门来不及喝口茶就马不停蹄地往长留山跑去,结果掌门的贴身童子告诉他:“彭长老,您来得不巧,掌门有事出去了,归期不定。” 彭少门:…… 狗屁的归期不定,不就是在躲他吗? 那他只好让掌门和千杰知道,便宜没好货了。 知道彭少门离开了,躺在后院品茶的李明轩点点头:“嗯,好,下去吧。” “是,掌门。” 却见本该去闭关修炼的千杰又跑来找自己,李明轩疑惑不已:“怎么了,贤弟,莫不是哪个弟子顽皮,需要特殊叮嘱一下?” 千杰摆摆手,表情十分不可思议:“倒不是这个,我那些弟子其实还是很好的。就是,掌门,偌大的堂庭山,怎么里面全空了? 我平日里打坐的山洞不见了!哪个修士吃了熊心豹子胆?咱们苍游宗好歹是四大宗门之一,居然当着我们上上下下几万人的面挖空了堂庭山?” 李明轩睁开一只眼,挑眉道:“哪座山?堂庭山?” “对啊!数万里堂庭山,里面都空了!”千杰瞪大了眼,“此等规模的动作,对方至少有守为境!” 李明轩那睁开的眼又闭上了:“不必理会,你闲着也是闲着,去别处弄些土沙将堂庭山填满吧,不然今年年底我怕堂庭山垮了。 堂庭山垮了事小,惊动了你的那些灵兽事儿可就大了。” 千杰:? “掌门,你知道为什么?那不行,你得告诉我其中缘由我才能放心。”千杰知道李明轩不是什么不靠谱的掌门,因此更疑惑了。 李明轩微微用力,身下的摇椅晃动起来:“这事儿可就说来话长了,你也忙,我就长话短说。那堂庭山,自清念来之后,便被清念挖空了。 她在里面建了个秘境,小心布置,一直到今天。既然你说那堂庭山现在空了,想必月空蝉已经习得了清念的真传了,呵呵呵……看来那孩子悟性确实好。” 千杰越来越疑惑了:“清念?秘境?真传?掌门,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好像没听懂?” 李明轩又笑了笑:“你不是说你顿悟了吗?且快去闭关去,堂庭山一事,不必忧心,本座自会处理。” “行吧。”既然李明轩明说了,千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离开之前,只嘱咐掌门看好他那五千弟子。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你。”李明轩挥挥手,送走千杰。 几片枫叶飘落在他怀中,他徐徐睁眼仰头看着枫树的枝桠:“空了啊……空了好,空了好。” 第18章 四处皆风景 苍游宗以南的区域,鲜少有人踏足,一来是有堂庭山这道天然屏障,二来是那随意谷中,有一家族,全大陆都赫赫有名。 那便是——崚嶒白家。 天下剑术,白家第一。 族有训,白家子女,只修剑术,且不得拜入世间宗门。 山谷里绿树成荫,树多得像一片绿色的海,密且紧凑,时间在万物的沉默中仿佛凝固了,四季不明。艳丽绮美的火烧云大片大片铺洒开来又蔓延。 安静的风,安静的树,安静的白家。 白家依托山谷半环形建造,爬阶而上,越往上走,所用材料愈发华丽,石墙金瓦,琉璃风铎。 白岁岁结束练剑,看向天上那一轮皎洁无瑕的半弦月,目光下移,视线落在院中那一泉碧绿的水,几只雪白的鸟儿在水面上一点而过,水中那月亮波荡开来,许久才复原。 一名侍女弓着身子走上前来,跪在地上,举起双手,白岁岁将自己的寒魄剑放上去,但剑上寒气未退,冻结了侍女的半只手。白岁岁手掌在剑身上划过,解了侍女身上的冰:“拿下去吧。” 她转身回到卧室之中,开始泡澡。 没过多久,一只外形酷似麻雀的小鸟从窗户飞了进来,落在白岁岁的肩上,对着白岁岁的耳朵低语:“主人,找到了赤霄剑的踪迹了。” 白岁岁应了一声:“在哪儿?” “赤霄剑上一次留下的剑气残留,在堂庭山。” 白岁岁微微皱眉:“堂庭山?苍游宗?她怎么这么蠢,找个宗门也不知道找远一点?” 当此时,几名侍女抬着灵植进来,“麻雀”受惊,回到了鸟笼之中。侍女们将灵植切好,放入水池之中,随后催动体内灵气,让药性融入水中,这才退下。 确认侍女们都走远了,“麻雀”又回到白岁岁肩上:“主人此言差矣,悠悠小姐也不过才窥月境而已,各洲之间,隔着汪汪大洋,悠悠小姐既无钱财在身,又无法宝护体,进入苍游宗,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对此,白岁岁轻轻一叹:“早让她勤加修炼,非不听。她那性子去了外界,不知要吃多少亏。可这是家规……”她看着自己的手掌,“总有一天,我会成为白家的家主。” “麻雀”笑了笑:“主人不论是天资还是努力,都远比悠悠小姐强,届时您在无人境抢取机缘,为白家争夺空蒙城席位,想必老祖也会松口,让悠悠小姐回家。” “呵,谁要早点接那个蠢货回来?” —— “阿嚏!”白悠悠擤了擤鼻子,搓了搓两条膀子,“我的身体这么差了吗?” 比起月空蝉那充满烟火气息的空念院,白悠悠的上尘院倒是应了那个名字,除了她睡的那张床,其他地方都已上尘。 清念似乎总算想起了自己的五徒弟,但刚走进上尘院,就皱了眉:“五儿?” 白悠悠很快走来,行了一礼:“师父,徒儿在。” 清念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点来点去,开始挑刺:“你这门前杂草丛生,各处脏乱,哪里像个住的地方?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这样要不得啊。” 白悠悠眨眨眼,很是无辜:“师父,徒儿都练剑去了。” 不曾想清念脸色更愠:“你的意思是,你只需要练剑,其他便可以完全不管不顾了?就连自己住的地方都不收拾了?” “本来……”白悠悠看着清念的神态,那话被她咽了回去,“为什么要打扫房间啊?我就住一间,打扫一间不行吗?干嘛要去在意那些没有用的?” 清念气笑了:“那你觉得什么才是有用的?” “提升剑术,提升体能,勤加练习,巩固修为才是有用的,其余琐事,能省则省,不都是这样吗?”说到这里,白悠悠给自己找来了几分底气,连腰肢都挺了挺。 清念伸出一只手:“把你的剑给我,我限你半个时辰之内,把整个上尘院打扫干净,不然为师不会还你剑。” “我……”白悠悠有些生气不服,但还是把自己的剑上交,老实打扫卫生。 两刻多钟后,白悠悠回到清念跟前:“师父,我打扫好了。” 清念看着白悠悠那能挂酱油的小嘴,冷哼一声:“你不服?” “回师尊,弟子确实不服。我觉得,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我就会因此少练小半个时辰的剑,弟子觉得练剑才是最重要的。” 清念不答反问:“那你帮助月空蝉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是在耽误你练剑?你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是在耽误你练剑?” “这……”白悠悠反驳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她背在身后的双手手指绕啊绕,垂下脑袋去,叫清念只能瞧见她的头顶。 “我明白师父的意思了……可是……不努力练剑的话,我就回不去白家,就辜负了师父的一番好意……我……看到师父的其他弟子都那么优秀…… 悠悠是个很废物才被家族抛弃的孩子,除却帮助他人和必要的吃饭以外,我只能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修炼之中。就算不是为了回白家,我也不希望…… 师父日后后悔收了我。” 清念静静听完,叹了口气,将赤霄剑随意插在地上,弯下身子,让白悠悠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为师收徒的时候就说了,我收你不是因为你和月空蝉关系好,是因为我想收。 那可是我求着收你为徒,我怎么可能后悔?”她的指尖擦拭白悠悠眼角的泪珠,声音愈发温柔,“你才多大,不过十五,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一天天不要想那么多,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闲暇时候,多去老大那里和他聊聊天,多去老二那里和她读读书,多去老三那里膈应膈应他,多去老四那里看看他那张脸,多去老六那里逗逗她养的鸡鸭。 这人生啊,其实趣味多得很,整日里都是练剑练剑,那哪里行呢?” 见白悠悠哭得更厉害了,清念将孩子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悠悠啊,人生是旷野,四处皆风景。” 第19章 全宗门一人护一只也保护不过来啊 十一月底,天已经开始下小雪了,李明轩照旧坐在院子里,也不避雪,呆呆看着头顶已经秃完的枫树,忽而咳了咳,唤来贴身侍童:“你去浮玉山一趟,将清念长老请来,我有要事相商。” “是,掌门。” 且说那侍童一路马不停蹄地登上了浮玉山,待他气喘吁吁地来到净落洞前时,已然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 然而,尽管如此疲惫不堪,他却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衫,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定在洞口之外。 这浮玉山忒偏忒难爬,掌门也不知道体贴体贴他借个法器。 侍童先是伸出手来,轻轻地叩击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并且接连不断地敲了许久。可是,洞内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回应之声。 无奈之下,侍童只得将体内的灵气汇聚于喉部,然后鼓足勇气,放声大喊道:“清念长老!清念长老?您可在里面啊?”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山谷之间回荡开来,久久不散。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依旧不见有人前来应答。 就在侍童心急如焚之际,忽然间,只听得“吱呀”一声轻响,那扇紧闭已久的大门缓缓地敞开了一条缝隙。紧接着,一个身影从门缝之中探出了头来。 只见此人身穿一袭素雅洁白的长裙,外面套着一件粉嫩可爱的小袄,头上还戴着一顶毛茸茸的虎毛小帽,看上去煞是俏皮可爱。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好,请问你来此寻家师所为何事?” 侍童定睛一看,心中不禁暗自赞叹,眼前这少女长得真是标致极了。她生得一副杏眼柳眉,鼻梁挺直如玉柱,嘴唇红润似樱桃,两颊微微泛着红晕,恰似那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尤其是当她展颜一笑之时,更是犹如春花绽放,美不胜收。 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她那双原本应该明亮如水的眼眸,如今却是一片黄白之色,毫无神采可言。 侍童见状,连忙拱手行了一礼,恭声说道:“这位师姐有礼了。小子乃是奉掌门之命前来传唤清念长老前往议事厅商议要事的,不知清念长老此时是否在府上呢? 若是在的话,还望师姐能够代为通传一声,多谢了。” 月空蝉听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家师在府内,不过此刻正在午睡当中。我这便前去替你传话,请师弟在此稍等片刻。” 言罢,她转身朝着洞内走去,虽眼盲,走起路来却与常人并无二致,一点也不磨蹭。 侍童立在那里,琢磨了片刻:“想来这就是那位月空蝉了,果然与我们这些普通人瞧起来区别大了去了。” 他话说完没一会儿,就见清念风风火火地穿了件中衣就出来了,提起侍童就往长留山跑,侍童看着身下的山水,有些害怕:“清念长老,我……” “你刚才是不是说空蝉坏话了?” 侍童瞪大了眼:“冤枉啊清念长老,您就是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说月空蝉师姐的不是啊。我只是感慨了一句,月空蝉师姐与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果然天才就是与众不同。” 清念满意地点点头:“说得好。” 长留山上,仍有几棵枫树残留红叶,混着雪景,别样滋味。 清念落在地上,看向躺在躺椅上的男人,行了个礼:“掌门师兄唤我何事?” 李明轩笑了笑:“坐吧。”说着,他站了起来,走到院中石桌前,挥手清理了上面的积雪,示意清念坐。 清念在李明轩对面坐下,看着他不急不徐地拿出茶具泡茶,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直到热茶被推到跟前,清念再次开口:“不知掌门师兄唤我何事?” 李明轩却不急:“这是南阴山今年的新茶,你尝尝。” 清念勉强品了一口:“不错。” 李明轩这才进入正题:“马上就是十二月了,按照规律,每年一次的天灾地祸最迟下个月十五就要到来,我们得提前做好防护准备。 宗门里其他倒还好说,护宗大阵早已维修妥当,日常用品也都备好。唯独一点,也是今年最大的变数,因此我需要你出面帮助。 不久前千杰长老顿悟闭关,出关时间不定。其座下五千弟子已有彭少门长老照顾,但其所养百万灵兽,我无力兼顾。 宗门大阵范围有限,灵石开销太大,包括浮玉山已是勉强,无法包括堂庭山。 所以,千杰长老所养灵兽,还请清念长老想法,照顾一二。” 清念听完,挠了挠自己的额头,有些为难:“我自己都有十万灵兽还没想好去处呢,我怎么照顾千杰那一百万?” 这就是驭门的又一大弊缺之处,虚弥大陆每年年末的天灾地祸,会折损不知多少灵兽,很有可能多年努力,朝夕之间前功尽弃。 所以有人说,狗都不选驭门。 实在是每年的天灾地祸太过恼人。 也不是没有人尝试将自己的灵兽迁徙到秘境之中,但秘境之中,仍有天灾地祸,甚至威力更甚。 清念思来想去,头发乱成鸡窝:“往年千杰都是怎么搞的?” 这还真把李明轩问到了:“他入关之前,未曾交代。” 清念傻眼了,破口大骂:“不是,他平日里和我耀武扬威自己的一百万灵兽,好歹是他的左膀右臂,这么不在乎的吗?就指望我们全给他护着? 那一百万,就是全宗门上下一人护一只也保护不过来啊?” “清念长老这般聪慧,一定有办法的。” 二人对视片刻,清念险些将身前的石桌捏碎,她勉强笑出来,咬牙切齿:“一定。” 李明轩又喝了一口茶,笑容满面,似乎心情还不错:“到时候千杰长老出关,会由我做主,让他给你们二位送礼。” 清念的脸色总算好了几分,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不然他要是闭关个几年几十年,我可不干。” 李明轩朗声笑了笑,拿出几包茶叶推给清念:“拿去给孩子们尝尝。” 清念也不客气,当即收下:“没其他事我走了。” 第20章 好玩! 回到净落洞,清念满面愁容,背着手在净落洞走了两圈,最终停在空念院前,在门口徘徊几步,走进去。 月空蝉正在扫雪,听到脚步声:“师父?” “空蝉啊,我问你个问题,假如你拥有一百万只灵兽,当面临天灾地祸之时,你将会采取何种方式来处置它们,从而确保在经历这场浩劫之后,你能够留存下数量最为庞大的灵兽群体呢?” 月空蝉双手紧握着扫把,开始全神贯注地思索着这个难题。要知道,这可是清念首次对她发起考验呢。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月空蝉缓缓开口说道:“这首先得取决于这一百万灵兽当中是否存在重复的个体。 毕竟仅仅就灵兽这一范畴而言,在整个虚弥大陆之上,目前被人们所知晓且有记录可查的灵兽种类,总共也不过才一百多万种而已。 倘若师父您所说的这一百万只灵兽乃是每一种仅有一只的情况,那么可以想见,这些需要受到保护的灵兽必定是由驭师耗费了大量心血悉心培育而成的。 如此一来,我们只需将这些珍贵的灵兽送回它们各自所属的族群之中,待到明年再行收回,便能够最大限度地降低自身所承受的灵兽损失。” 听到这里,清念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但她紧接着又追问道:“那若是并非每种只有一只的情形呢?” 月空蝉抵着自己的下巴,又想了想,笑道:“如果是一群一群养的话,那么我的建议是人为促进、提前繁殖,扩大种群,舍弃老弱病残,这样才能在天灾地祸来临之时,减少损失。” “说得很好。”清念将月空蝉提起来,带着她飞往堂庭山,“这难题,是你的千杰师叔留下来的。他顿悟闭关,百万灵兽落在了我头上,随我去看看他那些灵兽吧。” 月空蝉四肢耸拉着自然下垂,歪头问:“师叔他应该不至于一点防备都没有吧?天灾地祸可是一年一次。” 清念脚下踩着月空蝉的盲杖,另一只手烦躁地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谁知道呢,他怎么就突然顿悟了呢?往年也没出现过这种事啊?怎么开窍的?” 月空蝉笑道:“顿悟可遇不可求,这也不能怪师叔啊。” “你说要不要我来年也顿悟一下,让他去照看我那十万灵兽?保准让他头疼得睡不着觉。”清念这坏点子啪啪地往外冒,“想想千杰被我的灵兽气到就觉得好玩。” “其实我觉得师父的那些灵兽挺好相处的啊。”虽然月空蝉现在还没有自己的灵兽,但已经开始帮清念喂养灵兽了,“大家都很乖,没有调皮的。” 清念别有深意地看了月空蝉一眼,不打算深入这个话题,仍扯千杰的灵兽:“就让本座看看,千杰养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吧。” “好。” 两人并肩而行,沿着堂庭山的东侧一直走到西侧,一路上仔细观察并大致摸清了千杰所拥有的那些灵兽的情况。 此时的清念貌似有些疲惫不堪,她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身体陷入厚厚的积雪之中,口中不禁叹息道:“真是太混乱了!这样实在太难保护它们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干脆直接前往随意谷呢?” 听到“随意谷”三个字,月空蝉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随意谷?那是什么地方?” 清念点了点头解释道:“没错,就是随意谷。白家在那里设有强大的剑气大阵,历经数千年依旧坚不可摧,无论是自然灾害还是人为灾祸都难以侵袭到其内部。” 说着,清念开始用手揉搓起地面上的雪花来,脑海中的想法愈发清晰坚定,她自言自语道:“嗯,就这样决定了,马上行动起来。”说完便准备起身出发。 然而,一旁的月空蝉却急忙伸手拉住了清念的衣角,焦急地说道:“可是,如果我们将这些灵兽带到白家,万一他们把这些灵兽给杀掉了该如何是好?” 面对月空蝉的担忧,清念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道:“那就跟千杰说这些灵兽是被天灾地祸给毁掉的呗。” 听到这番话,月空蝉顿时无语,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说:“师父,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清念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认真地看着月空蝉说道:“其实,我确实有办法可以妥善照料这些灵兽,但如果我把它们收入法器之中,但这样这些灵兽就不再属于千杰了。 毕竟我与他所属的流派不同,相比之下,还是交给彭少门更为合适一些。可是掌门那个傻子,让彭少门去管他的弟子,让我来管灵兽。脑子有病!” 月空蝉只是听着,不做评价。 突然,清念揉了个雪球塞进月空蝉衣服里,看见小家伙被冰得惊呼一声然后慌乱把雪球拿出来搓热皮肤,清念捧腹大笑:“好玩!” 月空蝉佯装生气:“师父你欺负我看不见!” 清念做着鬼脸略略略,又是一个雪球正中清念面门。月空蝉抹掉脸上的雪,一脸无奈:“师父,别玩啦,咱们还是赶紧把师叔的灵兽照顾好。” “不慌,为师已经有法子了。” “什么法子?” “那就是,不必管。”清念拍拍手上的泥土,“方才视察完之后,我在心里算了算,他这些灵兽,就算不用去管,天灾地祸也杀不了多少。 种群完整,数量庞大,构成合理,虽然天天和他对骂,但不得不承认,他也是有实力的。我现在需要做的,是搬土石来填充堂庭山的内部,保证它们的栖息环境。 堂庭山里面的秘境被我拿走之后,只剩一层空壳,挡不住地震。这事儿本来也该我来做,既然今日来了,那便做完再回去吧。” “好。” 清念几下将月空蝉的头发搓乱:“乖,在这儿打坐等我回来。” “好。” 月空蝉盘腿坐下不久,却听得,闷声一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她身上。她疑惑地去摸,摸到一只似乎是麻雀的鸟儿,见此,她将鸟儿扶正,指尖揉了揉麻雀的脑袋,等它飞走。 哪知这麻雀一直站在她手上不走。 月空蝉有些疑惑:“受伤了吗?” 她开始检查麻雀的身体,却被麻雀躲开,跳到了她肩头上去:“你认识悠悠小姐对吧?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赤霄剑的存在。” 第21章 哼,你求我 “悠悠小姐?我不认识什么悠悠小姐,也不懂你口中的什么剑是什么意思,你找错人了。”月空蝉抬起手,就要赶麻雀,“既然你没受伤,也开了灵智,那就继续去找你的悠悠小姐吧。” 麻雀此刻心急如焚,它左闪右避着月空蝉伸过来的手,嘴里不停地解释道:“哎呀呀,这位美丽善良的姑娘啊,请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我绝对不是什么心怀不轨之人,更不是什么寻仇滋事之辈啊。我家主人名叫白岁岁,乃是那白悠悠小姐的孪生姐妹,我此番奉命前来,就是要寻觅悠悠小姐的行踪。 苍天可鉴、日月为证呐,姑娘您一定要相信我。崚嶒白家家规森严,我家主人目前尚无足够的实力将悠悠小姐接回家去。 不过呢,前些日子我在那堂庭山上偶然察觉到一丝赤霄剑的灵气残留,所以从那时起,我便每天偷偷摸摸地跑出来,在这苍游宗周边苦苦搜寻悠悠小姐的下落。 求求姑娘您高抬贵手,行个方便,就让我见见悠悠小姐吧!我家主人特意为她准备了好些珍贵的丹药和厉害的法器呢,想必对悠悠小姐会大有用处的!拜托拜托啦!” 月空蝉犹豫了,但她还是无法信任这只鸟,实在是白悠悠并未过多与她提及自身之事,以至于上述种种月空蝉根本无法判断对错与否。 不过这小鸟语气确实诚恳,月空蝉松了口:“你且在此与我等个人,待那人到了之后,你和她说吧。我只是一介盲人,什么也不知道。” 麻雀吐气道:“好,多谢姑娘。” 奇了怪了,这姑娘身上明明有赤霄剑的炽热剑气护体,怎么就不承认呢?是他的语气还不够卑微吗? 等待清念回来的时间,月空蝉打坐修炼,入门大半年,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摸到窥月境的顶端了,可又不像,好像有一层雾挡着她,每每要跨过,就发现原来自己看到的只是幻境。 黄昏时分,清念回到这里,瞧见月空蝉肩头的小麻雀,单手叉腰,冷笑一声:“阁下这是何意?” 麻雀吓得惊醒,小翅膀扑棱扑棱好一会儿才在月空蝉肩上重新站稳,他定睛看去,眼前之人,身量高挑,一头银发随意绾起,碎发胡乱飞着,眯眼道:“竟然是你。” 清念颇为鄙夷:“离我的乖徒远点。” 小麻雀一只脚伸出去,点着月空蝉的肩:“哼,你求我。” 月空蝉站起身来,对着清念行礼:“师父,你回来了。这麻雀和你有话说。弟子无法断定,还请师父做主。” 小麻雀轻咳一声:“既然都认识,我也就不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了,念疯子,悠悠小姐在你座下?” 清念挑了一下眉,随后颔首:“对,在我那儿,除了我,谁敢帮她?” 小麻雀笑了笑:“行,这个恩情我和主人记下了。可否让我和悠悠小姐见一面?” 清念微微扬起下巴,将小麻雀刚才所说之话再次复述出来,但她那骄傲的语气却更甚一筹:“哼,你求我。” 小麻雀闻言顿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奈说道:“我求您。” “声音再大一些,本座老了,方才没听清。”清念双手抱胸,一脸戏谑地看着它。 于是,小麻雀只得扯着嗓子连续大声喊了三遍:“我求您,我求您,我求您,清念长老,请准许我去见悠悠小姐一面吧!” 清念目光淡淡地落在月空蝉肩头的这个小家伙身上,轻轻叹息一声,不知为何突然心生感慨道:“其实呢,你大可不必这般低三下四、委曲求全的。” 听到这话,小麻雀的身躯猛地颤抖了一下,赶忙解释说:“这怎么能一样呢?夫人临终前有此遗愿,我自然应当全力以赴去实现它。 只要日后两位小姐能够修炼有成、得道飞升,那么我也就……真正的自由啦。” 清念突然间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挺忠心耿耿,即便主人已经离世,仍不忘悉心照料她留下的两个孩子。 就凭你这身本事,可谓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区区一个小小的白家,又怎能困住你呢?不过话说回来……这样似乎也不错……” 说到此处,清念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紧接着,她转头对身旁之人吩咐道:“老六,咱们走吧,返回浮玉山。” 说完,她率先迈步离去,身影渐行渐远。 “是,师父。” 上尘院。 清念一脚踹开大门,双手叉腰,左右张望:“老五?老五?” 白悠悠听得呼唤,赶紧放下手中的铁剑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师父?咦?月月也来啦!”她的目光落在月空蝉肩头的小麻雀,觉着有些眼熟,“月月,你肩上那麻雀和我以前见过的某只还挺像的。” 清念听着,扑哧一笑:“就是那只,他来看看你,悠悠。” 白悠悠喉间一哽,却是立马躲进建筑里去了:“不认识不认识!” 小麻雀只觉头疼:“悠悠小姐。” 屋内的白悠悠后背紧紧抵着门,指甲在门头上划过:“不要叫我小姐!我不是白家人了!” 小麻雀轻声一叹:“悠悠小姐,看见你如今衣食无忧,且拜入熟人门下,在下心里也就踏实了。我这里有些丹药法器,送你防身,还请悠悠小姐收下。 天黑之前,我得回随意谷,就不久留了,他日有空,我再来看你。” 它拿出一个储物戒,放在月空蝉手中,随后对着屋内的白悠悠继续开口:“悠悠小姐,赤霄剑乃我族圣器,还请不要随意送人。再会!” 看着那个小玩意儿消失在视线之中,清念拿起那枚储物戒看了看:“嚯,不愧是大家族,就是有钱,这么多灵石。” 清念对着月空蝉一笑,示意月空蝉拿着储物戒进去哄白悠悠。 想来这时候,身边有个年龄相仿的朋友可以倾诉会舒坦些,她这个老年人就不掺和了。 第22章 遇到你们真好 月空蝉抬手,敲了敲门:“悠悠,是我。” 白悠悠犹豫片刻,打开了门:“月月,怎么啦?” 月空蝉听出她有些鼻音,想必是哭过了。她伸出手,触碰到白悠悠的手,然后拉着她往外走:“我最近学了个点心,我做给你尝尝,师父夸我厨艺不错,很好吃。” 白悠悠任由月空蝉拉着自己走,擦干脸上的泪痕:“月月,你家里人是不是都很爱你?” 说到这个,月空蝉的脚步慢下来:“其实一直以来悠悠你都误会了。我没有家,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是被一个爷爷捡回去的。 那个村子里,都是一些可怜的老人,只有我一个孩子,我轮流在各家住,照顾他们。他们也很照顾我,会教我很多很多东西。 可是……今年四月份,我十五岁了。他们突然不要我了,把我赶出了村子,我不知道怎么的,稀里糊涂被送到了苍游宗。” 白悠悠一时手足无措起来,话也开始结巴:“我我我……月月……不是……对不起……抱歉……我不知道……你,你别伤心,我以后不提了…… 那日看你是马车送来的,我以为你是哪个隐世家族的弟子……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 月空蝉淡淡一笑,摇摇头:“没事哦,悠悠。虽然我是个孤儿,但是我是在爱里长大的,我不会去怨天尤人,因为遇见他们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我现在只想努力修炼,掌握长生之法,再回村子照顾他们。或许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嗯嗯。”白悠悠重重点头,“作为交换,我也和你讲讲我的过去吧。世人都说崚嶒白家剑术最是厉害,所以白家子女从学会走路开始就要拿剑。 我娘是一位驭师,那麻雀本体我没见过,但应该很厉害。嫁给我爹后,娘不再驭兽,专心养胎,照顾我和岁岁。 岁岁和我是孪生姐妹,我比她先出生。明明是双生子,可岁岁就是比我聪明,比我有天赋。 大师算出,我和岁岁是赤霄剑与寒魄剑最合适的持有人,日后我们二人必有一人能登仙。 按照家规,若族中存在双生子,则留一去一。 我不如岁岁,被驱逐出随意谷。 那一天,我看着我娘死在我面前,以命为筹码,换来了我的赤霄剑。” 月空蝉紧紧地握着白悠悠那不停颤抖着的双手,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白悠悠感受到来自月空蝉身上温暖与关怀,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作为回应,但泪水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喃喃自语道:“我……我其实并不在乎什么赤霄剑的,我只希望我的娘亲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可是为何啊,为何我们白家会有如此怪异的家规呢?为何那位大师偏偏算出我和岁岁与双生剑有缘...... 可即便手持双生剑的我,最终还是无法留在白家...... 还有,当娘离世之时,岁岁竟然毫无反应!我原以为,哪怕对于身边亲近之人,她总应该有些许感情吧。”说到此处,白悠悠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汹涌澎湃的悲伤情绪,身体微微颤抖着。 两人不约而同地止住了前行的脚步,白悠悠猛地扑进月空蝉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她哭得撕心裂肺,几乎喘不过气来,每一声抽泣都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与困惑:“月月...我...我实在难以理解...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良久,月空蝉徐徐开口:“一忧一喜皆心火,一荣一枯皆眼尘,静心看透炎凉事,千古不做梦里人。” 白悠悠闻言,不禁愣住了片刻,然后喃喃自语道:“你这是在劝说我放下仇恨吗?可……那可是杀害我母亲的血海深仇啊!我又怎能轻易释怀呢?” 说着,她将面庞深埋进月空蝉的颈窝处,又抽泣起来:“你和师父都劝我放下,但我实在无法做到,我真的做不到......我永远也无法忘记我娘离世时的惨状......” “悠悠,这里所说的放下并非你所理解的那种放下。”月空蝉轻柔地抚摸着白悠悠的后背,语气温和地解释道,“若想变得强大,想要不断提升自身的能力,就必须学会放下。 当你真正能够放下执念之时,便能感受到万般的自在与轻松。我们的内心、肝脏、肾脏以及肺部等器官,都会因为愤怒或怒火而受到牵连,进而阻塞经脉,搅乱肉体的正常运行。 所以千万不要带着情绪去修炼,否则将会对自身造成损害,甚至影响到未来的修行之路。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 不如尽情地享受一顿美食,或者畅快淋漓地奔跑一番,跳跃几下,再对着皎洁的月光放声大喊几声。如此一来,心情自然会变得愉悦舒畅,而身体也会随之充满活力。 你这般执着,此念便会生根于你的脑海之中,扎根发芽,终成心魔,日后挡你修行路。” 白悠悠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她后退一步,红着眼眶看着月空蝉:“月月,你是怎么懂这么多的?为什么你们都这么优秀啊,好像就我一个很普通,事情看不明白,悟性也不够,天资也不出众。” “悠悠,我之前不是说了吗?不必羡慕别人,你亦是风景。我懂得这些东西,那是因为我站在祖父们的眼界上看世界,他们教给我的道理,都是毕生所得。 所以我引用出来,你当然觉得我厉害。但其实我得知的东西也很片面,许多道理,还是得自己去亲身经历还能知道的。 我口中方才说出来的那些道理,对我来说,也都是空话,也都需自己亲身经历才能懂。你欣赏我口中的这些话,其实欣赏的不是我。 另外,为什么要贬低自己捧高别人呢?你每日勤奋练剑,挥洒汗水,认真努力的样子,不比别人差。悠悠啊,提升自己才是最要紧的事,就算要对比,那也得正常对比。” 白悠悠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又想哭:“月月,遇到你真好。遇到你们,真好,你和师父都超级超级好。” 月空蝉笑了笑,将那枚戒指放入了白悠悠手中:“好啦,不要哭了。” 第23章 我可是她师父 安抚好白悠悠的情绪后,月空蝉又给她做了一堆好吃的,虽然大部分都被清念吃去了。 清念擦完嘴,吩咐道:“今年的天灾地祸应该快来了,从今日开始,你们不得出净落洞,有任何需求,与我说。” “是,师父。” 十二月中旬,天灾如约而至。 风,从未如此狂暴过。仿佛是被上古的魔咒唤醒,狂风如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腾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起初,那风只是隐隐的低吟,似远方传来的神秘呼唤。 紧接着风势渐渐增强,从轻柔的抚摸变为粗暴的推搡。树叶在风中簌簌作响,像是惊恐的呼喊。 飞鸟慌乱地拍打着翅膀,寻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但风的力量太过强大,它们的努力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风灾彻底降临。 狂风呼啸着,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 街道上一片混乱,虽然大家早有防范,还是有不少房屋直接被连根拔起。房屋在风中摇摇欲坠,瓦片被掀飞,木梁发出痛苦的呻吟。 整个大陆也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绝望之中。 在这风灾之中,众生皆苦。 强者们虽奋力抵抗,但也难以抵挡风的狂暴力量。他们的法术在狂风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弱者们更是只能在恐惧中等待命运的裁决,不知何时才能摆脱这场灾难。 苍游宗的护宗大阵已打开数日,每日都有长老更替输送灵力,巡逻周边,确保宗门各处的安危。 清念这时候,就会把所有弟子安排在一起,打坐,玩闹,聊天。宋裕玹因此总算和白月二人熟稔了些。 是日,清念准备出门一趟,一再嘱咐君自怡看好师兄弟妹几人。 君自怡不解:“师尊,虽然你实力强大,但眼下正是风灾最嚣张的时候,你有什么事这么急?” 谷升寒也开口道:“你要是出个好歹,那岂不是得由我们照看两个师妹了?” 清念笑了笑:“我就去堂庭山看一眼。幸好今年是风灾,对森林的摧毁要弱一些,但我还是得去看看千杰的那些灵兽。” 她看向白悠悠:“五儿,借你赤霄剑一用。” 白悠悠虽然不解,但还是把赤霄剑拿了出来,犹豫着开口:“师父,虽然我不知道你要用赤霄剑干什么,但是……如果太招摇的话,白家会找过来的……” “没事,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再说了,找来就找来呗,他们还能拿我怎么样吗?”清念双手叉腰,抬起下巴哼了一声,见白悠悠还是担心,她笑了笑,继续道: “为师只是穷,手边就你那赤霄剑一个紫级法器。此次风灾有些狠,我怕凡人损失太狠,扩大一下护宗大阵。” 白悠悠感觉很新奇:“赤霄剑还能这么用?” “对哦。”清念一把抓过赤霄剑,御剑离去,“乖徒们,等为师回来。” 在长留山停下,清念找到李明轩,将赤霄剑奉上:“掌门师兄,还请扩大阵法,护佑苍游宗周围的黎民百姓。” 李明轩看着清念手中的赤霄剑,微微挑眉:“那孩子同意了?” “我可是她师父,她为何不同意?”清念白了李明轩一眼,“赶紧吧,今年的风灾有点狠。” 李明轩嘴角轻轻上扬,微微弯曲手指做出一个勾状的手势。赤霄剑便如同拥有生命一般,静静地悬浮于他的身前。紧接着,他与这柄宝剑一同缓缓升空,直至抵达半空之中。 此时,白悠悠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仰望着头顶那片乌黑的天空。 忽然之间,不远处的天际划过一道刺目的红光,犹如一颗燃烧的流星坠向大地。 与此同时,白悠悠察觉到自己的身躯竟也微微发烫起来:“难道……是赤霄剑?”心中暗自思忖之际,她连忙在自己眼前施展了一道法术,凝神望去。 风暴中心,赫然站立着一名剑修。他身披一袭素雅洁白的长袍,身形挺直,傲雪青松,屹立不倒。 只见他轻抖手腕,身前的赤霄剑瞬间迸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嘹亮剑鸣之声,响彻云霄,回荡在天地之间。 李明轩缓缓向赤霄剑伸出手,握住剑柄。 待赤霄剑完全接受自己,李明轩吐出一口浊气,开始挥动起手中的赤霄剑。 每一次挥舞,都能带出一道道凌厉无比的剑气,这些剑气犹如实质一般,纵横交错,四处飞溅。 四周的空间似乎都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纷纷被剑气撕裂开来,形成一片片破碎的虚空。 没过多久,一个规模宏大的法阵便在他的脚下逐渐显现出来。这个法阵通体闪耀着鲜艳夺目的红色光芒,无数神秘复杂的符文若隐若现,不停地闪烁跳动着。 眨眼之间,整个苍游宗都被这座巨大的法阵笼罩其中,仿佛置身于一片绚烂多彩的光海之中。 李明轩全神贯注地将自己体内澎湃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到法阵当中,随着灵力的不断输入,法阵散发出的光芒变得越来越强烈,璀璨夺目,令人不敢直视。 白悠悠赶紧收了法术,保护自己的眼睛,然后问詹绿竹:“四师兄,我们宗门还有这么厉害的剑修啊?居然能让赤霄剑听他的话。” 詹绿竹看了一眼,回道:“那是掌门大人。” “掌门?”白悠悠惊呼一声,心中不知是喜还是忧,干笑两声,“这下好了,跳进含江也洗不清了。” 谷升寒好笑般看着白悠悠:“怎么,你就这么惦记你那个白家?我们苍游宗哪里不好了?” 白悠悠赶紧解释:“三师兄,你误会了,我只是怕白家找苍游宗的麻烦,若是因为我一个人连累了整个宗门的话……” “那你就以死谢罪吧。”詹绿竹微微勾唇,“不过就你这点实力,死了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少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最要紧的是修炼。这些琐事,师父会替你处理好的。” 君自怡跟着点头:“对,悠悠,你只需专心修炼即可。师尊会处理好的,她在大事上还是很靠谱的。” 第24章 你们不爱我了 过了约莫几炷香的工夫,李明轩终于从半空缓缓降落至地面之上。他一脸轻松地走到清念跟前,伸手将那把赤霄剑递还过去,并随口夸赞道:“这剑不错。” 清念听后微微眯起双眸,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同时轻晃着手中的剑柄,语气略带调侃地说道:“怎么?莫非掌门对它动了心思不成?” 李明轩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回应道:“这是孩子的东西,我不至于去抢拿。” 闻得此言,清念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拍着胸脯保证道:“好说好说,待我他日成功飞升入仙之时,必定赠予你一件上等仙器。” 李明轩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随后悠然自得地坐回到自己那张舒适的躺椅之上,漫不经心地说道:“相较之下,我还是更为坚信凭借自身之力能够顺利飞升成仙呐。” 这话一出口,可把清念给气坏了,只见她二话不说转身折返回去,飞起一脚便狠狠踢在了李明轩的身上,嘴里还嘟囔着:“你这家伙居然敢如此小瞧于我!” 李明轩却仿若未觉一般,索性直接闭上眼睛,不耐烦地挥挥手驱赶道:“赶紧走吧你,别在这里杵着碍我的眼! 对了,赤霄剑一露,你可要让那孩子好生看管,莫把剑丢了啊,所谓怀璧其罪。若是剑丢了,这孩子的以后还真不好说了。” 清念嘁了一声:“这赤霄剑是在你手上露面的,又不是白悠悠。谁敢来你这儿抢?” 李明轩又是一笑:“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你就真不怕白家老祖来问我的罪。” 清念嘿嘿道:“问你的罪关我何事?”不等李明轩再说什么,清念已经脚底抹油跑了。 李明轩看着头顶的赤色法阵,悠悠感慨:“焰里寒冰结,杨花九月飞[1]。” 清念回到自在院,看着自己的六个弟子乖乖坐在一堆,满意地点点头:“大家真乖,来师父亲亲。” 除了月空蝉,全都跑开。 随后月空蝉感觉自己的脸颊被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清念抱着自己光打雷不下雨起来:“呜呜呜,他们都嫌弃我,空蝉,只有你是我的好徒儿啊,呜呜呜,这群坏蛋。” 月空蝉安慰道:“师父,师兄师姐他们不是真的嫌弃你,只是不太习惯亲吻。” 君自怡默默为月空蝉竖了大拇指,这小师妹真好。 撒泼打滚一番,清念站直身子,示意众人都坐回来,清了清嗓子:“天灾过后,老大,你多多做些药汤,送去周边城池,以防有瘟疫散播。 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去帮城里的人,老五老六,你们一起,在周边村镇帮助村里人。” “是。” “哎,可把我累坏了。”清念柔弱地扶着自己的额头,几个转圈倒入君自怡怀里,“其实我想倒老四怀里的,但是我怕他把我踹走。” 詹绿竹轻笑一声:“不会,只会用剑刺你。” 清念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小鸟依人一些,但她那体格,就算躺谷升寒怀里也不会有那种幻觉:“真的是,为师不介意和你来一场禁忌的师徒恋的。” “我介意。” 君自怡护着清念的腰肢,眉毛一高一低:“师尊,戏瘾过了吗?” 清念扯起君自怡的衣服,擦了擦不存在的鼻涕:“你们不爱我了。” 詹绿竹又是一嘴:“就没爱过,谈什么爱不爱的,师尊,你就是太闲了,建议多收几个徒弟。” “真要收了某些人又不乐意。”清念看向谷升寒,哈哈大笑起来,“马上过年了,虽然有天灾,但咱不能不过年了不是? 徒儿们都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为师这就出去准备,年末那天大家一起准备年夜饭,开开心心过年。” 一直当背景板的宋裕玹总算举手:“师父,今年我还是想吃大肘子,另外,师父可以给我寻来些许祝灵草吗?” 清念摸了摸下巴:“祝灵草?行,大概需要多少?” “越多越好。” 清念大笑:“你小子,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她目光落在君自怡身上,“老二呢?” “弟子不需要礼物,也没有口腹之欲。” 轮到谷升寒,这小子仔细想了许久才开口道:“师尊这么厉害,替我寻一些松赫的赭石来吧?至于吃的嘛,我想吃火烤莽豪猪,口味重一点。” “这个简单。” 詹绿竹想要的就简单多了:“师尊,我都说了那么多年了,什么时候给我整一把紫级好剑?” 清念扯了扯嘴角,手指指着自己:“你师父我自己都没有紫级法器,我上哪儿给你找一把紫级好剑去? 其实我所知道的紫级剑中,有一把很适合你,但是那寒魄剑是白家的东西,我抢不来,师父能力不足啊。” 轮到白悠悠,白悠悠眨眨眼:“师父这么好的吗?每年都可以许愿?” 清念抬起下巴,嘴巴都快翘到天上去:“那是,我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 白悠悠嘿嘿一笑:“徒儿能拜入师父门下真是三生有幸。”她有些扭捏地开口,“我……我想换把剑,目前我还不能用赤霄剑。师父见多识广,有没有和赤霄剑属性差不多的灵剑? 品阶无所谓,我能用就行。赤霄剑虽然与我绑定,但是我还无法发挥其威力,再者用赤霄剑太过招摇。另外,我想吃辣子鸡。” 清念拍拍自己的胸脯:“包在为师身上,空蝉呢?” 众人目光落在月空蝉身上,月空蝉淡淡一笑:“我没什么想要的,非要说的话,我希望大家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师父你且去准备食材,我来做饭,师兄们说的,我刚好会做。” 宋裕玹双眼闪烁,口腔中不自觉分泌口水:“真的假的?师妹你厨艺怎么样?” 清念两个指节敲在宋裕玹脑袋上:“为师的御用厨师,你还怀疑上了?”她算了算时间,“乖徒们,最多等我三日,为师自会回来。” “师尊慢走。” 众人行了一礼,目送清念离去,谷升寒低头一笑:“哎,有时候很想离开师门,有时候又不想。” 君自怡笑道:“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师门的。咱们去后山捡柴火吧。” “好!” [1]语句出自(唐)本寂 第25章 新年快乐 三天之后,清念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一进院门,她就像一阵旋风似的开始忙碌起来,逐一给众人分发着精心准备的礼物。 一边发放,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哎呀呀,真是累坏我了!都怪老三啊,他的愿望也忒远了些,我要从大陆西边飞到大陆东边。 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呢。你们说说看,这老三也太会挑了,非要来自松赫的赭石不可。” 听到这话,谷升寒忍不住撇了撇嘴,嘟囔道:“既然你这么不情愿,大可以不用带。” 清念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地哼了一声,带着几分傲娇说道:“哼,谁叫本座是天底下最善良、最疼爱徒弟的好师父呢!就算再辛苦,我也得满足徒儿们的心愿啊。” 虽说君自怡并没有特别渴望得到什么礼物,但清念依然贴心地送给了她几本珍贵的书籍。 而一旁的詹绿竹则好奇地端详着手中的石头,满脸疑惑地向清念询问道:“师尊,这到底是什么宝贝呀?” 清念得意洋洋地咧开嘴笑了笑,回答说:“嘿嘿,这可不是一般的石头哦,它可是一块品质上乘的炼剑原石!说来也是本座运气好,那天我路过月见山的时候,这块石头竟然就那样被风吹到了我的面前。 我敲了敲,感觉这材质简直无可挑剔,心想若是用它来炼制宝剑,肯定非常适合你。毕竟那月见山上的所有物品都带有寒性,恰好与你自身的灵气相互契合。” 詹绿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难得一见的欣喜笑容,语气诚恳地道谢道:“多谢师尊!既然如此,那师尊能否再发发善心,帮徒儿寻找一位出色的炼器师呢?” 清念轻啧一声,似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这孩子,怎的这般贪心,既要这个又要那个?优秀的炼器师可是极为罕见的存在,如同凤毛麟角一般,可遇而不可求。 更不要说一位懂得为剑修量身定制的炼器师,这一切都要看你自身的机缘与运气,为师也只能帮衬到这儿咯。” 说罢,只见清念轻轻抬起手,从储物戒指中缓缓取出一把散发着若有若无热气的宝剑。她左手紧紧握住剑柄,右手弯曲手指,轻轻地在剑身之上弹了一下。 刹那间,清脆悦耳的剑鸣声骤然响起,仿佛在诉说着这把剑的不凡。清念微微勾起唇角,转头看向一旁的白悠悠,微笑着介绍道: “这是一把黄级法器,名为临火剑。它基本上能够满足你的需求。在你达到照庭境界之前,使用这把剑已经足够应对各种情况了。 只是需要注意的是,这把剑质地较为坚硬,相对来说更容易折断,所以在使用之时务必小心谨慎一些。相比之下,赤霄剑的韧性则要好得多。” 白悠悠听后,双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满心欢喜地从清念手中接过临火剑,激动开口:“谢谢师父!弟子定会好好珍惜这把剑的!” 最后,清念背负双手,看向月空蝉:“空蝉,按理来说,你今年也该有礼物的。但是你已经额外得了一件法器,那就算为师今年送你的礼物了,不然你的师兄师姐们该不服气了。” “是,师尊,弟子明白。” 谷升寒挑眉,语气不明:“不愧是真正的徒弟,早就有礼物了。” 给清念听笑了:“你想要特殊待遇也可以啊,我不介意你弃符入驭。” 谷升寒摆摆头:“谁要跟你学驭门。” 二人互相看不对眼,缠打在一起,君自怡太阳穴跳了跳,忍无可忍,一人给了一拳,让二人站好:“成何体统!为老不尊,为小不孝!” 二人耸肩,看着君自怡,异口同声开口:“错了。” “可明明是他\/她……” “闭嘴!师父就要有师父的样子!徒弟也要有徒弟的样子。”君自怡训斥完二人,又教育起另外三人。 待君自怡总算结束长篇大论,清念将自己准备的食材拿出来:“孩儿们!准备年夜饭!” 白悠悠看着众人,后知后觉地跟上去,拉住月空蝉,小声道:“我总觉得师父师兄师姐他们有些时候很奇怪,可是相处下来却觉得很温馨。 这般打闹嬉戏,真好。我以前在白家从不敢这样。” 清念回头看向两小只,大笑道:“悠悠,切记我的院名!” 谷升寒也看了白悠悠一眼,淡淡一笑:“自在。只余鸥鹭无拘管,北去南来自在飞的自在。[1]” 君自怡点点头,也跟了一句:“清净门,柔弱户。忍辱家风,朴实为公据。无作无为成活路。自在逍遥,云水通行步。[2]” “自在闲人,逍遥烈士[3]。”月空蝉也跟了一句。 白悠悠眨眨眼:“你们这样显得我只是个舞剑的粗人!” 詹绿竹摆摆手:“不,还有我。” 宋裕玹低声开口:“师妹怎么忘了我了?” 清念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宋裕玹,说道:“这可不太对劲啊,老大。你也来那么一句,好跟那两个只会耍剑的粗人区别开来嘛。” 宋裕玹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许久,愣是连半个字都没能挤出来,那张俊朗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哎,我这人肚子里没啥文化,师尊您就别拿我打趣啦。” 清念无奈地沉默了一小会儿,随后深深地叹息一声:“算啦。” 虽说月空蝉觉得自己能搞定一切,但清念依旧坚持要带上其他弟子一同帮忙。 就这样,他们一行七人各司其职,忙前忙后,赶在夜幕降临之前,齐心协力准备好了满满一桌美味丰盛的年夜饭。 詹绿竹动作麻利地在院子四周挂起了一盏盏红彤彤的大灯笼,将整个庭院映照得喜气洋洋; 而君自怡,则烧火的同时,指挥白悠悠给月空蝉打下手,谷升寒和清念凑在一起洗菜切菜,时不时对骂几句。 清念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急切,率先捧起一坛酒仰头灌下。 待到众人纷纷落座之后,清念更是一只脚踩在了圆凳之上,另一只手则高高地举起着酒碗,大声喊道:“诸位徒儿们!干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其他人齐声回应道,一时间欢声笑语回荡在夜空之中。 [1]出自 宋 杨万里的《初入淮河四绝句·其三》 [2]出自〔金朝〕马钰《苏幕遮 和师韵》 [3]出自〔金朝〕马钰《踏云行·自在闲人》 第26章 祖父祖母们都是普通人 酒过不知道多少巡,君自怡、詹绿竹、白悠悠三人早已倒下呼呼大睡,清念一脚踩在圆凳上,一脚踩在桌子上,晃着手中的酒坛:“老三,不管你怎么不服,师父就是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辈子就是被我毁了!” 谷升寒趴在桌子上,嘴里还叼着一截辣子鸡,缓缓对着清念竖起一个小指:“疯女人,就你还想管我一辈子。” 话落,谷升寒意识消散,倒了下去,和早已睡下的詹绿竹挨在一起。 宋裕玹看着场内众人,倒的倒,睡的睡,发疯的发疯,看向唯一和自己一样还算清醒的月空蝉:“小……小师妹,没想到你酒量还不错。” 他起身来到谷升寒身边蹲着,夹走了他口中的那一截辣子鸡,放回桌上。 月空蝉侧头“看”向宋裕玹那边:“大师兄谬赞了,你也不也深藏不露。” 宋裕玹讪笑两声:“那是因为我没喝几口,你不一样,你被师父哄着喝了多少了,一点醉意都没有。” 一抬头,发现自己师尊要倒了,宋裕玹赶紧起身扶住自己的师父。 尽管以清念那肉身强度,从这样的高度跌落下去,不会有任何损伤,但宋裕玹还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此时的清念,头上的簪子早已不知去向,如瀑布般的银色长发肆意飘散开来,垂落在地上。她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变得迷离而朦胧,痴痴地望着天空,仿佛失去了意识一般。 “师尊?师尊?”宋裕玹焦急地呼唤着怀中之人,轻轻晃动着她的身体,试图让她恢复清醒,“师尊?您还好吗?徒儿这就扶您回卧室歇息。”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一滴泪水顺着清念的眼角缓缓滑落,恰好滴落在宋裕玹的手背上。那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让宋裕玹的心猛地一颤。 “师尊?师尊?您到底怎么了?为何会流泪?”宋裕玹愈发慌乱起来,声音中充满了关切与担忧。 月空蝉听得动静,走到二人身边来,抬起清念的一只手,为其把脉:“脉象来看,师尊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异常,心跳的速度也不快不慢。” 清念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微微推开宋裕玹,站直身子,一只手搭在月空蝉肩上:“本座没事。老大,你把地上这几个抬回去,空蝉,陪为师出去走走,醒醒酒吧。” “是,师父。” 今晚没有月亮,没有阴纹,是天灾地祸最厉害的日子。但虚弥大陆的人们,早已学会了苦中作乐,既然不能外出,那便在家团圆。 有没有月亮,于月空蝉来说,是没有区别的。她听着清念轻一脚重一脚地在前面走着,默默跟着。 “空蝉啊,我知道你是个悟性极佳的孩子,什么东西都是一点就通。你来劝劝师父好不好?” 月空蝉疑惑开口:“怎么了?师父?弟子并没有师父所说那般优秀,只能尽力开导师父。” “师父我啊,执着于等不来的春,被永远困在这冷冷凄凄的冬,可我愿意等,我愿意等……劝别人的时候那是话语一套一套的,自己却头发花白也不愿意跳出苦海。 那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摄人心魄的春,于是我的心,我的神,我的魄便被他带走了,肉体如行尸走肉留在这世间,痴痴守望。” “等春来,何不追春去?” 听了这话,清念怔了一下,月空蝉险些撞上清念。清念苦笑几声:“我当然想追春去,可我之前和你说了啊,空蝉,师父天资不足,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上不去的修为,到不了的空蒙。” “那就我去,我来替师父追那春,我来替师父到那空蒙。” 清念缓缓回过头来,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小丫头身上。这小家伙个头刚刚到自己胸口而已,却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那些连自己都难以启齿的话语。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从清念眼眶滑落,形成两道清晰的泪痕。 “空蝉啊,你可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时所说过的那些话么?” 清念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感慨。 “徒儿自然记得,师父莫要担心。徒儿心中有数,明白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我的内心深处不仅仅只有某个人,更有着所有人。我的心愿其实非常单纯,那便是期望每个人都能够快乐无忧。因此,师父,请您别再哭泣了。” 月空蝉微微踮起脚尖,伸出那双手,小心翼翼且温柔无比地轻轻拭去清念脸颊上的泪珠。 清念感受到来自月空蝉手心的温暖,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下意识地将脸庞往月空蝉的手掌靠过去,仿佛一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般轻轻地磨蹭着。 “空蝉呀,你务必要牢牢记住,为他人而努力修炼,绝非最为关键的缘由所在。”清念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徒儿谨遵教诲。”月空蝉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慢慢收回自己的双手,\"问道亦是问心,入道亦等同于入世。 所谓修行之路,说到底不过是持续不断地提升和完善自身的历程罢了,而后再将这份成长与感悟传递给世间万物,又将万物印证于己身。\" 清念眨眨眼,略微疑惑:“空蝉,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是村里的教书先生说的。” “哦……”清念还是觉得奇怪,“你们村儿的人,懂得挺多啊……又是灵植又是言咒又是灵兽又是修行心得的……” 月空蝉不明所以:“这些不是基础的常识吗?” 清念:??? 她这抢来的徒弟,似乎背景没那么简单啊…… 月空蝉摇摇头:“村里的祖父祖母们都是普通人,他们还等着我回去送灵丹妙药呢。” 说到这个月空蝉就有些愁苦:“我又不认得路,也不知道到时候怎么回村子里去。他们把我丢出来的时候,也没有说村子叫什么,两眼一抹黑啊。” 清念嘴角扯了扯,也忘了伤感了:“空蝉,你信师父,或许你待的那个‘村子’,不是什么村子,而是一群了不起的隐士。” 月空蝉笑了笑:“师父你想多了,村里爷爷放牛都能被牛撞断胳膊、采草药都能摔断腿,哪儿能是什么了不起的隐士啊。只是比常人活得久,懂得多一些罢了。” 清念:…… 第27章 心中烦闷时,槐花带两枝 清风袭来,万籁俱寂。 月空蝉双手搭在盲杖上,抬头望去,语气颇为轻松:“师尊能不能再满足我一个小要求?” 清念微微挑眉:“哟,我们家空蝉开始贪心了?” 月空蝉将碎发理到而后,淡淡一笑:“没有,我就是想在空念院中,种些槐树。心中烦闷时,槐花带两枝,平生言行爽,只有仙人知。” 清念又是一怔,垂眸看着滑石地面:“我那位故人,最喜槐花……不过你也不必自责,既然你喜欢,那么来年我便移植些槐树进净落洞。放不下归放不下,但人总要活在当下不是?” “好。” 年后,那风灾便突然没了一点踪影,只余下满地疮痍,揭示着此次风灾的厉色。 白悠悠带着月空蝉来到事务堂,按照清念的吩咐接取任务:“还真有需要两人及其以上才能做的任务,月月。” 月空蝉点点头,按照提示拿出自己的身份玉牌,递给事务堂的弟子,登记在册。 白悠悠接过任务牌,顺带将月空蝉的身份玉牌塞进她怀里,语气很是愉悦:“好啦,走吧,月月,和本女侠一起救死扶伤,遨游八方。” 月空蝉点着地面,跟在白悠悠身后,掩唇笑了笑:“好,白女侠。” 夷洲在四大洲中,算是最小那个,城池也少,最出名的也就两个。 一个是萧家所在的沃含城,一个是君家所在的晚阳城。 “对,君自怡的君。” 白悠悠当时听到这里的时候,眼冒星星:“哇,难怪二师姐那么有钱。” 清念的下巴放得老高:“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 玩归玩闹归闹,清念还是给了二人一个忠告:“出门在外,性命要紧。你们二人,不过区区窥月境,看见麻烦绕远点就行了,仇家宜解不宜结。 这夷洲大陆差不多就南北分为四块,你俩就接沃含城附近的任务就行了,君家还是很通人性的。必要时候,你们就捏碎这水晶,届时你们二师姐就会赶到。” 白悠悠不明白了:“为什么不是师父?” 清念笑了笑:“我有徒弟可以使唤,干嘛要自己去?” 白悠悠:…… 二人出了苍游宗,在青竹镇暂且歇脚,吃饭的时候,白悠悠想到什么,问月空蝉:“月月,你到现在还没有驯服的灵兽吗?” 怕月空蝉误会,白悠悠赶紧接了一句:“我不是嫌弃你,只是我实力有限,我怕真遇到危险,我照顾不到你。” “没事,悠悠,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月空蝉吃饭的动作一顿,“看”向某处,转瞬又转了回来。 白悠悠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专心吃着盘中的蚂蚁爬树:“你还别说,这家厨子做得好好吃哦,不过比起月月的手艺还是差了些。” “悠悠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月空蝉端起一旁的茶杯,饮了一口,起身拿过盲杖,“你继续吃,我出去买点东西。” “欸?月月,你一个人可以吗?”白悠悠嘴里塞满了吃的,只见月空蝉仿若空旷平地一般出了酒楼,挥了挥手:“放心,我可以。” 出门左转,刚走不到十步,便听得一只鸟儿停在自己肩头,月空蝉又向前走了些,问道:“你来找悠悠?为何要先叫我出来?” 麻雀讪笑道:“悠悠小姐不会见我的,贸然打扰月姑娘,还请月姑娘不要见怪。” 月空蝉轻笑一声:“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她继续前行,来到一家药店停下,踏入其中。 麻雀转为和月空蝉传音:“只是想来关心关心,那储物戒悠悠小姐收下没?另外此前苍游宗的护宗大阵有赤霄剑的气息外露,族中颇为在意,我来提醒悠悠小姐一句。” “他们会借此来把赤霄剑抢回去吗?”月空蝉在店中转了两圈,开口向老板要了些许草药,“我要这些,帮我包起来,谢谢。” “好,一共十块下品灵石。” 麻雀先一步帮月空蝉付了钱,继续与月空蝉说话:“族中一切,会有我家主人顶住压力,悠悠小姐倒是不必担心白家会要回赤霄剑。只是有一点,我怕他们暗中对你下手,特来提醒你。” 月空蝉执意自己付了钱,收好草药,往外走去:“对我下手?为什么?” “这其中说来复杂,涉及白家秘密,我不便告知。我只能说,月姑娘,你万事小心。”它意念一动,一截骨哨落在月空蝉手中,“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便吹响骨哨,我会尽快赶来。” 月空蝉摆摆头:“不必。” 麻雀愣了一下:“月姑娘是怕我实力不够吗?这你大可放心,我的修为,对等人修之守为境,在这大陆上,守为以上并不多见。 便是白家这样的大家族,守为境也不过二十,更不用说,同等修为,妖兽比人修厉害。” 月空蝉还是摇头:“修行在个人,白家来与不来,那都是我的劫数。阁下强加干扰,会乱了你我二人的心境。” 麻雀一时未懂月空蝉的意思,只是仍担心:“你还小,只是区区窥月境,白家真来,你如何招架?月姑娘,这不是你的劫数,是悠悠小姐加诸你身的无妄之灾。既然我愿意帮你,又何苦自己面对呢?” 月空蝉晃晃手:“遇到悠悠是我的幸事,那么我自然也要承受遇到她的后果。世间万物阴晴圆缺,哪有全是好处的?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趣事所在啊,修行不也是如此吗? 我若收下你的骨哨,只晓得麻烦你,事事不知进取,反倒会让你瞧不上的,不是吗?” 麻雀听完,沉默片刻:“你的心性,比我家主人还沉着,是我小瞧你了。与其说你遇到悠悠小姐是幸事,倒是反过来更恰当。悠悠小姐性情浮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劳烦月姑娘平日里多担待了。” 月空蝉又是一笑:“不必将我看得多好,也不必将悠悠看得多差。人是多面的,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才是正常的。毕竟人无完人嘛。” 她抬手拂过自己的眼皮:“悠悠在很认真地充当我的眼睛呢。” 第28章 我是个瞎子,当然要事事谨慎 “倒是我满是忧虑,心思狭隘了。”麻雀朗声笑了笑,“月姑娘必是有大作为之人,但这骨哨你还是收下吧,日后递给悠悠小姐。那边悠悠小姐也该吃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好,慢走不送。”月空蝉又买了些灵植,这才折返回去找白悠悠。 白悠悠捧着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冲月空蝉露出八颗大牙:“月月,我们现在就走?师父说徒步横穿堂庭山,腿脚勤快些,走小道,也得走一天呢。要不要带些干粮?还是说先在青竹镇歇一晚?” “直接走吧,反正堂庭山都是千杰长老的灵兽,不会主动伤人,也没其他什么危险。” “好~” 一路上,白悠悠时不时就回头看月空蝉,虽然山路弯折崎岖,但月空蝉如履平地,一点也不像个瞎子:“月月,你是怎么判断如何下脚的?” 月空蝉轻笑道:“这不是有你吗?” 白悠悠瞪大了眼:“你光听我的脚步就知道怎么走了?” “嗯,差不错。” “月月,你也太厉害了吧。” 二人一路闲聊着,花了一天多的时间走出了堂庭山。 萧家君家两家对峙,堂庭山以北的土地,早已被两家划分好领土。白悠悠先看向左边,入目只有青山,再看向右边,零星可以瞧见几处村庄。 她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你说,这样占地,有什么用呢?管理还麻烦,是非也多……” 月空蝉略微思索了一下,边说边竖手指:“为何要不断发展自己的家族?因为家族之间,血脉相承,不容易遭受背叛,也更好互相钳制。 为何要不断扩大自己的城池?因为占地越多,能拿到的资源越多,阵法、符箓、灵兽、灵植……这些都需要用灵石作基石。 财富和实力都是一个累积的过程,就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越发展,越强大,越强大,越能发展,如此不断循环,抢夺资源,得道飞升。 万事万物都是处于竞争当中的,不断地从世界之中获取资源,得以生存。所以你看这些大家族,不能只看到管理麻烦,你还要看到他们得到了多少。 如果什么也不付出就想得到这些,那才奇怪呢。” 白悠悠听完,好像懂了,点着自己的脸琢磨道:“哎呀,还是一个人自在。反正我是觉得要处理那么多事情,肯定麻烦死了。好了好了,不多说了。” 她拿出地图打开来看,上面有事务堂标记的任务地点:“咱们领取的几个任务,都在堂庭山周围不过一千里,几个临近的村子,需要贴些符纸,清理周边灵兽,帮忙建设一下村庄啥的。走吧。” 月空蝉拉住白悠悠,摇摇头:“你先找处空地我们歇一会儿。” 白悠悠真以为月空蝉累了,当即抱起月空蝉:“好,你歇着,我来走路。” 月空蝉:…… “不是,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白悠悠啊了一声:“什么东西?”边说着,边抱着月空蝉找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坐下,“有什么好准备的啊,事务堂的师兄都说了,这几个任务,甚至没什么需要用灵力的地方。” 却见月空蝉拿出一块石板出来,放在地上,用丝帕将其表面擦拭干净,然后拿出一个碗,一个石杵出来,开始调配香料。 白悠悠盘腿在月空蝉身边坐下,双手撑着腮帮子,嘟着嘴从左脸到右脸,瞪大眼睛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月空蝉终于停下动作,然后递给白悠悠一个香囊:“这个香囊,可以阻挡绝大部分蚊虫靠近。”而后又拿出一小瓶浆液,“这个涂抹在脖子后面,可免迷药晕药。” 又见月空蝉拿出一叠符纸出来:“这是急速符,这是定身符,这是大力符……” 白悠悠满脸疑惑:“月月,真有必要准备这么周全吗?” 月空蝉摇头:“悠悠,生命只有一次,不可轻视。任何一次受伤,都可能让觊觎你已久的人找到机会从而得手。所以要尽力让自己时刻安全,能提前准备的,自然要提前准备。 算好每一次出行可能会遇到的情况,做好应对,才能更好的应对突发情况。此次出行,虽然只是简单的帮助村民的任务,但是潜在的危险还是很多的。” 白悠悠扯了扯嘴角:“不……不至于吧……” “当然至于。”月空蝉清了清嗓子,发出一段鸟叫声。 随后几只常见的鸟儿闻声而来,轻盈地落在二人身前。 月空蝉微微闭上眼睛,施展法术,将自己的灵气与鸟儿们的五官联系在一起,随后轻轻挥手,将鸟儿们放出去。 白悠悠看着眼前的一幕,满头问号:“这又是什么?”她实在不明白月空蝉的用意。 月空蝉微微一笑,解释道:“鸟儿感知灵敏,我让它们和我身体共鸣,先行探路。若是有异常情况,咱们就绕路。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危险。” 白悠悠听后,忍不住笑出声来:“月姐,至于吗?” 这都还没出堂庭山呢! 月空蝉一脸严肃地回答:“不至于吗?我是个瞎子,当然要事事谨慎。” 她深知自己现状,离了苍游宗这样的好地方,必须小心翼翼才能保证安全。 白悠悠有些无奈地说:“可你有我啊,有我在你怕什么?” 她觉得月空蝉过于紧张了。 月空蝉连连摆手:“这不一样,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我们不可能一直同行,我也不可能一直依赖你。” 白悠悠被说服了:“好吧,那现在应该没啥要准备的了吧,月月?咱们出发?” “嗯。” 眼前景象,像是一幅刚刚展开的淡彩画卷,带着丝丝缕缕的清新与朦胧,在天地间缓缓铺陈开来。 山野之间,泥土散发着一种湿润的、质朴的气息,仿佛还带着冬天的余韵,却又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新生的渴望。 白悠悠哼着小曲,不时俯身去看有没有冒出来的小花:“有时候我觉得,虚弥大陆的动植物太不容易了,每年都有天灾地祸,但还是得努力存活下去。 我每次看到新的一年有新的植物长出,都会很开心,觉得它们太棒了。” “是啊,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月空蝉顺着白悠悠的调子,哼了下去。 第29章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又行了一天多,晌午的时候,二人总算来到了第一个任务地点的小村。白悠悠看着入村口的那个茅草搭建的木牌匾,挠着头发认了半天: “我们到了,这是叫……叫……云……云什么?坏了,这下真显得我是个只会练剑的粗人了,不是,一个这么偏的村子,非得取个生僻字做村名吗?” 月空蝉笑出了声,咳了咳掩饰道:“刚才被口水呛到了,什么字,你写在我手上,我教你。” 白悠悠在月空蝉手上依葫芦画瓢把那个画了出来:“认出来了吗?我再画一遍?” “云覆日为叆叇(ài dài),这是云叆村。你抬头看看天,是不是村子上面云很多?”月空蝉看不见,但能感觉出来此处比较潮湿。 白悠悠依言抬头望去:“欸?真的欸,月月,这附近的云比别处多一些。” 月空蝉莞尔:“这就对了,想来是为了印证这事儿,又不想起得太俗,便挑了这么个字。你该庆幸他起的不是叆叇,不然你两个字都不认识。” 白悠悠苦笑一声:“都是文化人,文化人,比不过。我又不是书门,懂那么多也没什么用,是吧?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咱们进村吧。” “好。” 白悠悠拉着月空蝉的手,跨过牌匾。 不知是不是月空蝉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身上袭来一股阴冷之气,可转瞬又没有那种感觉了,接下来,也没有那种感觉。 “悠悠,刚刚有没有一瞬间,你觉得特别冷?” 白悠悠疑惑道:“有吗?冬天不都这么冷吗?这才一月,多正常。等三月就会好很多啦,你要是觉得冷,就穿件披风吧。”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白悠悠在一户人家面前停下,伸长脖子,越过篱笆,问里面正在淘米的大娘:“大娘,打搅一下,请问你们这儿村长家怎么去啊?我们是受委托来此的修士。” 大娘听了这话,赶紧停下动作,就要跪下去:“见过仙家。” “欸欸欸,大娘,不用跪不用!不要这么客气!”白悠悠急得松开了月空蝉,一个翻身进去,扶住了大娘,“我也只是普通的修士,不是什么仙家,大娘唤我丫头就好。” 大娘有些受宠若惊,嘴皮子抿了半天,嘴唇哆哆嗦嗦地张合了几下,才憋出一句话来:“道长您真是折煞我老太婆了……”又补了一句,“村长家从这条大路走到头就是了,他家最大,很好认的。” 白悠悠露齿一笑:“谢谢大娘啊。”她跳出院子,拉着月空蝉继续往里走。 那大娘目送两个少女离去,淘的米也忘了,赶紧回到屋内,闭紧门窗。 白悠悠左看看右看看,和月空蝉嘀咕道:“这村子感觉好冷清啊,虽然房屋都多,但是感觉没什么人。” 到这里,月空蝉已经有些生疑了,她皱了皱眉:“悠悠,你确定我们没走错村子?” 白悠悠停下来,看着地图,复盘了三遍她们走的路线:“没走错啊,我虽然文化不高但还不至于不认路。怎么了,月月?” 月空蝉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确实太安静了,现在是午时,就算是刚经过天灾,那也得吃饭才是。一点做饭的动静都没有。再者,也没有什么家禽,我不觉得一个村子连一点家禽都不养,全靠买肉吃吗?” 白悠悠眨眨眼,破罐子破摔,拉着月空蝉继续往前走:“来都来了,都是普通人,还能把我们俩咋样不成。任务就是帮他们从林子里搬点木材出来,还是很简单的。 虽然报酬只有两块下品灵石,但是算任务啊。师父也说了,咱们现在只需要挑最简单的任务就好,提升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嗯。”月空蝉暂且压下疑惑,但还是运转灵气提高了自己的四感。 最好一切顺利。 村长家看起来确实和其他房屋区别很大,是个两层楼的吊脚楼,下面有一个院子,堆放着干柴之类的杂物,二人踩了楼梯上去,在大门口站定。 白悠悠清了清嗓子,敲门询问:“请问有人在家吗?我们是苍游宗的弟子,来完成你们的委托!” 不一会儿,便有个精瘦老头来看了门,黄黑的牙齿露出来,笑道:“仙家来啦,快请进,快请进。” 白悠悠干笑两声:“村长,不必叫我们仙家的,叫我们道长吧……道长……对。” “好,道长快请进。” 白悠悠提醒月空蝉小心门槛,先一步走了进去。屋内布置简单,都是木制家具,没什么装饰。 村长去拿了茶叶出来,在铜壶里泡上,放在桌上,拿出两个木碗来:“道长,吃茶,山野粗茶,还请不不要嫌弃。”他看了眼月空蝉,“这位道长看不见?” 月空蝉颔首:“是的。” 白悠悠看着这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铜茶壶,疑惑道:“为什么不用瓷器呢?” 月空蝉轻笑一声:“悠悠,你这话就显得有些笨了。” 村长笑了笑,在二人对面坐下,正了正自己的头巾:“看来这位道长是懂的。瓷器太容易碎了,咱们这些普通人,可经不起折腾。能有个铜的,都算好的了。” 白悠悠正想反驳什么,却被月空蝉拉了一下,她将准备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你们这儿哪里的木头好?我和月月今天下午就去给你们扛回来。说说需求吧。” “道长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不如先歇息一晚,从长计议。” 白悠悠碰了一下月空蝉,月空蝉明白了她的意思,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叨扰村长了。” 说完,她端起面前的粗茶喝了一口。白悠悠便也跟着喝了一口:“好像赶路也是有些累了,劳烦村长为我们准备一间房休息。” 村长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二位道长可有什么忌口?我好让内人准备晚饭。” “没有,我们都吃。”月空蝉先一步开口,“带我们去房间休息吧。” “好,二位道长跟我来。” 第30章 月月你被师父带坏了 一进房间,白悠悠就设下隔音法术,问月空蝉:“月月,你觉得是怎么个事儿?” “暂时还不清楚他们想干嘛,但这村子绝对不简单。” 白悠悠双手环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都能拿得出灵石请委托了,我不信没有陶瓷喝茶。那铜器看起来怪怪的,月月,那茶里有毒?” “没有,不过铜器泡茶确实不好,容易喝出问题。”月空蝉抵着下巴想了想,“至于灵石这问题,我觉得他们是不缺的。” 她向下指了指:“这下面有明显的灵气流动,悠悠,你没感受到吗?” 白悠悠满脸疑惑:“月月,我和你都是人,怎么差距这么大?” 月空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悠悠,你去窗边看看天色如何。” 白悠悠闻言,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向外望去。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遮天蔽日,完全遮蔽了天空。她皱起眉头,转头对月空蝉说道:“月月,这里看不到天色呢。树木太茂盛了,把天空都遮住了。” 月空蝉微微皱眉:“一点都看不到吗?” 白悠悠用力点头:“对啊,什么都看不见。” 月空蝉若有所思地自语道:“那说明这些树木是紧贴着房屋种植的,真是奇怪啊……俗语有云门前不栽竹,房后不栽树,他们倒好,一点都不怕,更不要说,还有风灾。” 说罢,她在桌前坐下,手指轻轻抚摸着温润的盲杖,陷入了沉思之中。 白悠悠虽然曾听闻过这句俗语,但并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不过,看到月空蝉在思考,她便也安静下来,在屋内随意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以免打扰到月空蝉。 下午时分,月空蝉站起身来:“悠悠?该出去吃饭了。” 白悠悠匆忙起身:“哦,好。”出门前,她回头问月空蝉,“你琢磨得怎么样了?” 月空蝉打趣一句:“你就不自己琢磨一下?那没了我怎么办?” 白悠悠笑道:“有你的时候我干嘛要想没你的事儿,我懒得动脑子,你需要我做什么就直接吩咐,虽然我其他不咋样,但是剑术还可以。我在白家剑术差不代表我在外面剑术差。” 月空蝉笑着点头:“好,我知道了。他们想必今天晚上就会动手,我们且先按兵不动。”她拿出几张符纸,让白悠悠贴身拿好。 在解除隔音法术前,白悠悠总算问出了那个疑惑:“月月,这些符纸是你自己画的吗?看起来和三师兄的用笔不一样。你又看不见,怎么学写字的?” “嗯,自己画的。从小便被祖父们抓着手练字,每天要练两个时辰,所以默写完全没问题。” 白悠悠狐疑一声:“画符也是他们教的?” “不是,三师兄教的。” 白悠悠:???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告诉你。”月空蝉笑了几声,先一步打开房门出去了。 白悠悠越想越不对:“月月,你骗我是不是!” 月空蝉举着盲杖晃了晃:“你猜。” 白悠悠哼了一声,跟了上去:“好啊,月月你被师父带坏了。” 吃饭就在客厅中央,依旧是那四方木桌,四条板凳,上面摆着豆角、腊肉、白芸豆、萝卜,都是些常见的农家菜。村长给二人倒了茶,添好饭:“粗茶淡饭,二位道长不要嫌弃。” “不会不会,我们也只是普通道士,没那么多讲究。”白悠悠客气道。 “那就好,快吃吧。”村长热情地招呼着。 两人拿起筷子,开始享用这顿“简单而温馨”的饭菜。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这些家常菜却有着别样的味道。 “嗯,这个腊肉真好吃。”白悠悠夹起一块腊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是啊,这里的菜都很‘新鲜’呢。”月空蝉附和道,语气虽然正常,白悠悠却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月空蝉所说的“新鲜”并非字面意义上的新鲜,而是另有含义。 白悠悠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她本来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月空蝉竟然会附和,这下可把她给吓到了。 难道这些腊肉,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 不能吧…… 想到这里,白悠悠感到一阵恶心,嘴里的腊肉也变得不再美味,反而令她想要呕吐。 于是,她迅速将碗里剩下的饭菜扒拉干净,试图尽快结束这场可怕的猜测。然而,当她放下碗筷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夫人怎么不一起吃?” 村长微笑着解释道:“是这样的,在有外人的时候,内人是不上桌吃饭的,尤其是道长这样的贵客。” 白悠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回应道:“这样啊。” “道长不吃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村长关切地问道。 白悠悠连忙摆手否认,说道:“不不不,我饭量挺小的。”尽管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但此刻她的心思完全被月空蝉的话语所占据,根本没有心情再继续吃饭。 月空蝉倒是慢条斯理地,一点也不慌,比村长还晚些放下碗筷:“多谢村长款待,饭菜很可口。” 村长乐呵呵道:“哪里哪里,道长不嫌弃就好。” 村长收拾碗筷的时候,白悠悠拉着月空蝉往外走,假装在村子里散步消食,嘴里和月空蝉说着闲话,手里又和月空蝉说着话。 月空蝉仔细辨认完,施法传音道:“你为何不直接传音?” 白悠悠:…… 她默默在月空蝉手中写:我能说我还不会吗…… 月空蝉:…… “行吧。又在村子里走了一圈,我大致感觉出来了,村子下面是一个法阵,咱俩会有危险。 只是我不理解,这是云叆村第一次给苍游宗递委托么?难道在这之前没人发现云叆村的异常吗?” 白悠悠耸肩:“不知道啊。” “又或者,我们是第一批受害者。”月空蝉吐了口气,“不容乐观啊。” 白悠悠赶紧在月空蝉手上写道:“那月月有应对之策吗?” 月空蝉轻笑一声:“悠悠,我说了,我不会让自己自己的性命受到不必要的威胁。” 第31章 谁家驭兽师会凌空画符啊! 二人散步到村子边缘,月空蝉试探性地伸出手指,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回来,白悠悠赶紧把月空蝉的手抓过来看:“伤到没有?” “没事。” 白悠悠仔细看了看,还是白白嫩嫩的,皮也没破,放心了下来,有些苦恼:“早知道我该听你的谨慎再谨慎了,我也没想到……” 月空蝉示意白悠悠不要再说了:“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明日还要上山砍树。” “好。”白悠悠叹了口气,“月月,明日呢,这些脏活累活就让我来干就好。” 月空蝉听了这话,笑了笑:“怎么?悠悠把我当什么了?” 白悠悠哼了一声道:“谁让你好看呢,而且,师父出门前可是特意嘱咐我,要保护好你。” 月空蝉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好看吗?我看不见,不知道你们对于美丑的定义如何……至于后面那一句,师父也和我说要好好保护你。所以,不要有太大压力,师父没有偏爱我。” 白悠悠双手背在身后,挺胸高抬腿走着,语气无所谓:“我不在乎这个的啦,对聪明人另眼相待这很正常,我不觉得算什么偏心。 当初不平衡,也不过是觉得自己是你的附属品,但师父都和我说清楚了。而且你那么好,我才不会嫉妒你呢,我只会欣赏你。” “嗯……你也很好,悠悠。” 村里的照明简陋,漆黑的夜晚,只有桐油灯提供些许光明。 白悠悠看着桌上那盏桐油灯,撑着脸嘟嘴道:“他们还不动手吗?我真搞不懂为什么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还可能万劫不复。真以为大宗门不在乎弟子吗?我俩真出事了,师父肯定带着她的灵兽来把村子屠了。” 月空蝉坐在床头,靠着墙壁,闭目休息着,听了这话,思考片刻:“又或许,他们不怕大宗门。” 那白悠悠就更奇怪了:“不怕大宗门费这大功夫骗我们这两个才窥月境的小女孩?至于吗?” 对于这一点,月空蝉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算了,想不通就暂时不想。地下的法阵我已经探出来了,规模不大,方圆十里也没有修士,村里确实只有普通人。” 白悠悠霎时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的?” 月空蝉“看”向白悠悠,轻声一叹,似是无奈:“悠悠,你有时候真的笨笨的,我是驭兽师啊。” 白悠悠觉得委屈,但是又无法反驳:“可是你不是没有灵兽吗?” “来的路上顺手收了几个,临时用用,还算凑合。”月空蝉闭上眼睛,仔细感应,“有人进村了。悠悠,你想法看看今晚的天色。” “这简单。”白悠悠起身开门,却发现眼前的破木门怎么也拉不开,“奇怪,怎么打不开了?”她拿出临火剑,正准备一剑砍下去,却被月空蝉几步过来拉走。 月空蝉右手将白悠悠护在身后,左手拿着盲杖,指着门口位置:“来了。” 白悠悠当即与月空蝉背贴背,警惕周围,低声询问:“多吗?我打得过吗?还是说我不动手不然给你添乱?” 月空蝉嘴角微扬,轻轻侧过头,“看”向白悠悠,声音平静地说道:“没关系,这只是个小问题。” 接着,她的右手在空中快速地变幻手印,然后,直接用手指在空中绘制符咒,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早已熟能生巧。 一旁的白悠悠看得目瞪口呆,说好的驭兽师呢?谁家驭兽师会凌空画符啊! 就在这时,符咒已然完成,如同一颗流星般飞向前方的木门,并稳稳地印在了门上。 月空蝉手中的盲杖轻轻地在地面上点击了三下,瞬间,周围的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她们所在的简陋木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耸的木质高台,四周被熊熊燃烧的火焰环绕。 而在月空蝉的正前方,赫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身上覆盖着坚硬的鳞片,闪烁着寒光。 刚才所绘制的符咒此刻化作了一个半球形的护盾,将两人紧紧地保护其中。 白悠悠嘴巴张得大大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她颤抖着声音对月空蝉说道:“月月,我们现在站在高台上,对面有条大蛇,看起来它似乎想要把我们烤熟吃掉……” 月空蝉淡定地点点头,表示明白:“天色如何?” 白悠悠怔了一下,连忙抬头看去:“云层很厚,不见月亮,光线很暗。” “周围环境如何?” “全是森林。” 在月空蝉左小腿的位置,阴纹逐渐显现,她轻轻吐出一口霜气,盲杖用力向下一点,二人脚下浮现一个巨大的蓝色法阵,紧接着,云层开始发出细碎的光亮。 月空蝉的发丝衣服被风鼓动飞舞,右手高高举起:“霜降。” 寒意顺着风吹袭而来,云层开始飘落点点冰雹,如落石一般,砸在地上,砸在火堆里,砸在大蟒的鳞片上。 细小的冰晶在空中旋转飞舞,如同漫天白色的羽毛般纷纷扬扬落下,覆盖在大地上,形成一层白色的冰霜。 白悠悠看着周围覆雪的树木,来不及感慨,便听得月空蝉开口:“杀。” 临火剑当即动起来,毫不犹豫,刺向大蟒命门。白悠悠将整条大蟒斩成无数碎片,最后放了一把火烧了,这才将其内丹递给月空蝉:“月月,给。” 月空蝉摆摆手:“你拿着吧。” 见此,白悠悠只好收下:“那下一颗是你的。” 月空蝉淡淡应了一声:“动手动得很快,悠悠真厉害。” 白悠悠嘿嘿一笑:“那是。我可是个很懂事的助手好吧?不过,月月,这么大的法阵,你怎么启动的?你一个人的灵气不够吧?” “我不是说了吗?这地下有灵气流动,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她扇了扇鼻前的异味,伸出手去探白悠悠,“带我下地上去吧。” “好。”白悠悠抱起月空蝉,正要跃下,却发现暗处有亮光一闪而过,落地之后,她当即带着月空蝉追了过去,但什么也没发现,“奇怪,是我眼花了吗?” 第32章 不该有错才对 “小心。”月空蝉一把拉住白悠悠,猛地向后撤去。 就在她们刚刚站立的地方,一枚毒针嗖地飞过。紧接着,无数的毒针如同雨丝一般倾泻而下,扑面而来。 月空蝉反应迅速,立刻捏出一个防御法罩,将自己和白悠悠笼罩其中,同时带着她继续后退。 直到退到十步之外,才没有毒针再射过来。 月空蝉稳住身形,轻轻敲击地面:“悠悠,你找找看地面有没有入口,要小心周围可能存在的机关。” “好。”白悠悠答应道。 月空蝉则默默地将插在身上的那根毒针拔出,放在鼻尖仔细嗅闻,试图辨别其味道。 过了一会儿,白悠悠兴奋地喊道:“月月,我好像找到了!就在我们刚才站的高台下面。” “好。”月空蝉应了一声,将毒针收起来,然后向白悠悠走去。 白悠悠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着地面上的不衔接之处,摸了摸下巴说:“不过,我还没找到如何打开这个通道呢。” “这四周是什么样的环境?”月空蝉问道。 白悠悠抬起头,环顾四周后回答道:“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的校场,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中间的高台,除此之外就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平地,四周环绕着森林,头顶是层层密云。” 月空蝉点点头:“你绕高台走一圈。” “好。” 白悠悠依言绕着高台仔细看了一圈,果真找到几处凸起,详细与月空蝉讲了,月空蝉思索片刻,指引白悠悠依次按下其中几块凸起,果见方才那块地皮颤动,随后出现一条通道。 “哇,不愧是月月,一次就成功了。”白悠悠走过来,拉着月空蝉往下走,走了三步,才想起来,“不对,我们为什么要下去? 师父告诫我们要以自身安全为重的。既然此处的任务不是真的,咱们去做下一个任务就是了。” 月空蝉仍有半截身子在地上,她“张望”着天空:“不破了此处的阵眼,咱们出不去的。走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好吧。”过了会儿,白悠悠有些不服气地开口,“月月,我只是脑子不太灵光,其实我也很厉害的。真的。” “嗯,我知道。”月空蝉递给白悠悠一瓶药丸,“含在舌根。” “好。”事到如今,白悠悠愈发好奇月空蝉的背景了,可不管自己怎么问,月空蝉一口咬定她就生活在普通的村子,照顾一群孤苦无依的老爷爷老奶奶,他们怜爱自己,传授些解闷的技艺。 不可否认月空蝉天赋极佳,任谁教都能教出来,但是白悠悠真不信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子,一群普通的老头……不过眼下月空蝉只展现出对符箓、阵法、驭兽、医术的能力,白悠悠不好判断。 越往下走,周身愈发阴暗,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白悠悠拿出一颗夜明珠来,略微照亮前路,大概下行了数百步,又是一片平地,周遭种着发光小草,就算不照明普通人也完全可以看见,白悠悠也就收了夜明珠。 晃眼看去,这和上面的校场似乎没什么区别,不过少了一处高台,不过有些地方是凹陷下去的。 白悠悠好奇地走到最近的凹陷处,看见里面蜷缩着一个人:“村长?”眼前之人没有回应她,白悠悠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坑中的村长。 就是这一下,村长整个身子的皮肤像脱衣服一样垮下来掉落,露出里面的腐肉…… “娘啊!”白悠悠一个尖叫,熊抱上了月空蝉的身子,声音颤抖,“我我我,我什么也没干啊!” 月空蝉不解:“怎么了,悠悠?别怕,我在。” 白悠悠勉强和月空蝉描述了方才的画面,心有余悸,重新站好,不敢看那尸体:“太可怕了。” 月空蝉来到坑边,蹲下身子,伸出手去触摸村长的肉体,感受着他肌肉的反应:“不是刚死的。” 白悠悠那是一点都不敢往这边看啊:“这这这……月月,你……还好你看不见。” 月空蝉在草上擦了擦手,站起身来:“一具尸体也没什么好研究的,专心找阵眼吧。” 白悠悠思来想去,拿出一张布把村长的尸体盖上:“惨不忍睹啊惨不忍睹。不过……正常死亡会像这样吗?皮子跟衣服一样就掉了……” “最常见的情况是浮尸,浮尸就是这样的。但是现在是在地下,当然也不排除将人泡了之后丢进这里,但是我们在这里的已经半天了,没有人出入……按你所说,他的皮肤很完整……” 白悠悠看了月空蝉一眼:“这你也懂?停停停,别说了,你在心里自己分析就行了月月,我不想听。” 不是吧?那群老头到底都教了啥? “哦。”月空蝉在一块地方站定,“悠悠,还得劳烦你看看这些坑位的布置,想必阵眼藏身之处,就在其间。” “哎,可惜我才窥月,无法御剑飞行,不过那个谁倒是给了我一个好东西。”白悠悠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片叶子来,轻轻吹了一口气,这叶子便变大数十倍,足以支撑她站立其间。 这叶子哪都好,速度也快,耗灵气也少,就是不能带人。 飞上半空,白悠悠趴在叶子上俯瞰地面,记下这些坑位的位置,回到地上,和月空蝉细细道来。 “我们现在在哪儿?” 白悠悠便在月空蝉手掌上小指尾部一点:“这个位置。” 月空蝉点头:“好,悠悠,拿出临火剑。向前挥舞一道剑气……” 白悠悠打住月空蝉:“月月,我还没有剑气……” 月空蝉:…… “无妨,火气也是一样的。” “好。” 白悠悠一步一步按照月空蝉指引动作,最终站在了平地中央,转身看向月空蝉:“完了?月月?好像没什么变化啊,你推理错了?” 月空蝉皱眉:“不应该啊……我算了三遍,不该有错才对。” “可是真的没有变化啊。”临火剑反手立于背后,白悠悠摸着下巴,左右观看,“我也没说错啊,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第33章 剑光照空天自碧 月空蝉亲自绕着整个空地走了一圈:“布置没错。悠悠,你从进来到现在,做了哪些事,每一个细节都告诉我。” 白悠悠一五一十道来,当她说到给尸体盖了一块布的时候,月空蝉抬手打住:“好了,我知道了,去把那块布拿开,再来一次。”白悠悠顿时傻眼:“一块布也能改变阵法的布局?额……月月……我不是故意的。” “嗯……没事。阵中一草一木,皆有其作用,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快去破阵吧。”月空蝉立在原地,指腹摩挲着盲杖,她总觉得这阵法有些熟悉,可仔细对比记忆中所学,又不太一样。 白悠悠按照方才的顺序,再次舞剑,来到正中央,刹那间,整个空地开始剧烈震动起来,那些坑位中的尸体,被一股气流托举起来,腐烂的尸体以一种怪异的律动起来。 “这这这……月月,那些尸体飘起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月空蝉几步来到白悠悠身边,将盲杖递给白悠悠,双手结印:“「临、兵、斗、者、皆、列、阵、前、行。」诸邪退散!” 其体内灵气顿时被压榨干净,整个人虚脱往白悠悠身上一倒。不过也算起了作用,那些飞起来的尸体又掉了回去,不过地面还在颤抖。 白悠悠扶着月空蝉:“月月,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用光了灵气而已。”她摸过自己的盲杖站好,运气调整,“这次过后,我绝对不会轻易用这九个字了。” 白悠悠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这九个字从哪儿听过,不过她看见有一处地面的发光小草明显不见了:“月月,那里好像又有一个向下去的通道,来都来了,咱们去看看吧。” 月空蝉思忖片刻,点头:“好。不过在那之前,我得休息一下。”她就地盘腿坐下,吃下几粒补灵丹。 白悠悠乖乖站在旁边给月空蝉护法,小心周围有其他变故。 大约一刻钟后,月空蝉从地上站起来:“走吧,下去看看。” 这条通道更加有一股腐烂之气,空气不太流通,不过二人好歹修炼过,又提前吃了药,不会不适。 白悠悠捧着夜明珠靠近石壁看了看,发现上面有壁画:“月月,你等我一下,这里有壁画。我看看是什么内容。” “好。”月空蝉伸手触摸石壁,能感觉到有凹陷,她的手指一点一点摸下去,摸到了一排名字:张槐清、墨清、华之恒、卫暄和、李鹤扬、赵容与…… 再往后,就模糊了,她摸不出来了。 “悠悠,你看完了吗?”月空蝉收回自己的手,看不见还是太不方便了,只能靠摸,但是摸远比不上看来得快,也不一定准确。 “我看完了。”白悠悠双手摸着夜明珠,眉毛拧在一起,“说的是什么……六十四年六十四年,一转又是六十四年……然后说了一堆叽里呱啦的看不清,最后说,万机俱泯迹,方识本来人。[1] 这石壁上的字儿不多,大多都是画,画的好像有灵兽,也有人,都是背影。” 她来到月空蝉身边,看着那几个名字,指着李鹤扬三个字惊呼一声:“啊,这个我认识!” “哪个?” “这上面刻有一个名字,叫李鹤扬。我认识,白家虽说是剑道世家,但是近三千年没有什么出色的剑修。我之所以认得这个李鹤扬,便是因为这点。 白家三千年落寞,风头都在这一人身上。当初李鹤扬横空出世,剑光照空天自碧[2],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从小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 白悠悠又仔细看了其他几个名字,可能因为其他的不是剑修,所以自己不认识:“哎,看是看了,但是我一点都没懂,这些是什么意思。” “既然一时想不明白,那就再下去看看吧。” “好。”白悠悠收起心思,继续向下。 下面又是一块平地,不过与刚才那一层不同的是,这次各个坑位中的,是立着的石像。有男有女,大多破损严重,十不存一。只有一尊石像保存还算完善,不过也只余下一个脑袋和两条小腿。 白悠悠蹲在那石像前,瞧见那底座上刻着一排字,虽然这地下不见光,也没有打扫,但那一排字仍熠熠生辉,隐隐发着绿光: 槐色阴清昼,杨花惹暮春。[3] “这句诗还蛮好听的。”白悠悠念给月空蝉听,月空蝉听后笑了笑,“想必这人就是张槐清吧?” 白悠悠挪到那颗石脑袋前,石像五官已经模糊,被岁月腐蚀,不过依稀还是能看出,此人五官端正,脸型很好看:“嗯,想必是个好看的,不过肯定不如四师兄。 月月,你懂得多,你说说这句诗为什么现在还在发光啊?” 月空蝉疑惑地嗯了一声,伸手去抚摸那几个字,一时间绿光大放。 白悠悠还没反应过来,月空蝉就被吸了进去:“月月!” 短暂的不适之后,月空蝉鼻尖闻到槐花清香,耳边传来两个男子的交谈之声。 “墨兄,抓不住的人,就不要抓,天下女子千千万,总有适合你的。” 另一人轻笑一声:“你劝我这些又有何用?你不过是在掩耳盗铃。真正放不下的人是你。” “墨兄,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烦闷槐花带两枝,世间唯我真仙人哈哈哈哈……” 月空蝉往声音的源头快步走去,可她无论怎么抓,也什么也抓不到。 “月月!月月!” 白悠悠的呼喊声唤醒了月空蝉,她疑惑地“看”向白悠悠:“我怎么了?” “你被那句诗吸进去了,然后立马又吐出来了。接着就对着空气抓来抓去,哎呀,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没事就好。” “嗯,我没事。” 就在这时,二人周围景象再次发生巨变,待一切稳定下来,白悠悠愕然抬头,看向那茅草木牌匾,上面写着:云叆村。 [1]出自 寒山《诗三百三首》 [2]出自 唐 李贺的《秦王饮酒》 [3]出自 王维〔唐代〕《送丘为往唐州》 第34章 你和我透个底 “我们……怎么回来了?所以刚才那是幻境?还是什么?这个云叆村才是真的?”白悠悠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四周,嘴里喃喃自语道。 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和熟悉。村子口的那块牌匾看起来崭新无比,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仿佛刚刚被人重新书写过一般。 而那些茅草也显得格外整洁,似乎是今年刚刚搭建而成的。 月空蝉同样感到困惑,但她看不见:“怎么了,悠悠?”月空蝉轻声问道。 “月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又回到了云叆村村门口。”白悠悠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和不安。 月空蝉微微扬起眉毛:“进去看看吧,我觉得,眼下这个才是真正的云叆村。” 白悠悠犹豫了一下,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村长惨死的画面,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抵触情绪。然而,看到月空蝉坚定的神色,她咬咬牙,鼓起勇气带着月空蝉走进了村子。 此时,天空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村落里陆续有人开始起床洗漱、做饭。 尽管经过了那场可怕的大风,整个村落依然保持着生机与活力。虽然有些房屋受损严重,但人们仍然努力维持着正常的生活秩序。 白悠悠小心翼翼地带着月空蝉按照之前的路线来到村长家,不是二层楼,而是一片残垣中搭建了一个帐篷,周围都是损坏的木板。 看着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村长,白悠悠感觉自己后背有些凉:“你好,我们是苍游宗的弟子,受托前来帮助你们。” “二位道长快快请进,远道而来辛苦了。”村长和大娘忙活着给二人泡了热茶放好,是普通的土陶茶具,白悠悠有些意外。 便听得村长继续说:“好木材都在深山里头,里面灵兽多,村子里都是凡人,不敢进去。今年风灾有些狠,这才筹了些灵石,请道长来帮忙。” “好,我们这就去给你们砍树。” 村长看向月空蝉,有些犹豫,开口担忧道:“这位道长似乎看不见?不如就在这里歇着吧。” 白悠悠摆手道:“放心,她很厉害的,就算看不见影响也不大。你们大概要多少木头,对木头有哪些需求?” 几人详细交谈一番,白悠悠和月空蝉就进山去了。离开之前,白悠悠特地留意了一下村长那房子和后面树林的距离,不至于遮挡视线,相隔有好几尺呢。 “月月,为什么后不栽树啊?” “因为树木的根可能对房屋的根基造成损害,同时还会影响家庭的风水能量流动和平衡。前面那个理由更重要,毕竟修个房子不容易。” “原来是这样啊。”白悠悠辨认着这些小路,又问,“你说这么个普通的村子,怎么会有幻阵呢?我感觉要不是有你,我自己一个人可能还出不来那幻阵。” “那幻阵不算厉害,没有什么杀招,都是些普通常见的东西。我只是不明白,前面那些场景有什么用。”月空蝉一脚踩在青苔上险些滑倒被白悠悠及时拉住。 “月月,你小心些,这些青苔啊,腐叶啊很多的。这条路没什么人走,所以他们也没打理。”白悠悠边叮嘱,边拿了一把平时训练用的铁剑开路,尽量让月空蝉好走一些。 “好。” 越往里走,巨木参天,高耸入云,粗壮的树干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繁茂的枝叶交织在一起,遮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似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和腐殖质,柔软而富有弹性。偶尔能看到从落叶间探出脑袋的小蘑菇,色彩斑斓,可爱至极。 白悠悠突然停下脚步,支支吾吾了半天,看向月空蝉,挠了挠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开口:“月月,你看不见的话,能认出来他们需要的树吗?我……” 她此刻真想戳以前的自己几剑,怎么啥也不会:“我……不认识这些树,也看不出来年份……” 月空蝉掩唇笑了笑:“无妨,我教你辨认。” 昏时左右,两位少女总算从深林中出来,白悠悠将村长叫到空地,从储物袋里拿出那些木材:“村长,你看看,对吗?” “对对对,都是我们需要的,多谢道长,多谢道长。”村长从怀中摸出一块木牌来,递给白悠悠,上面刻着苍游宗三个字,拱手行礼,“道长慢走。” “好,有缘再会。”白悠悠露齿一笑,收好木牌,拉着月空蝉往下一处任务地点走,“月月,看来我还是很有天赋的嘛,你一教就会。你说,我要不要去找大师兄学学炼丹术?” “悠悠当然有天赋啦,不过炼丹一门我不是很了解,所以不能给你建议。” 白悠悠微微眯眼,盯着月空蝉那张脸:“我不信,我不信你不会!你肯定藏了一手一手又一手,哎呀,月月,我可是你出门以来的第一个朋友!还是你的五师姐! 你和我透个底,驭蛊采剑植魂术,书符炼咒医卜流。你都会哪些东西?” 月空蝉无奈一笑:“悠悠,不要把我想得太厉害了,就算我会的多,但也都是皮毛而已,连看门槛的资格都不够,你就不要往我身上贴金了。” 白悠悠怎么拗月空蝉都不肯多说了,气得白悠悠一个时辰没理月空蝉。 一个时辰后,白悠悠再次拉上月空蝉的手,仿若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下一个村子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怪事吧?” 月空蝉点头:“应该吧。” 白悠悠松开月空蝉伸了个懒腰:“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困,月月,前面好像有个村子,咱们去借住一晚歇歇吧。” “好,听你的。” 走进村子,白悠悠找了个大娘家,嘴甜夸了几句,然后帮大娘做了些活儿,二人就在大娘家歇下了。大娘看月空蝉是个瞎的,怜惜地看着白悠悠: “丫头平时不容易吧,还要照顾这么个姐妹。” 白悠悠眨眨眼,大娘貌似误会了什么。 坐在一旁的月空蝉听此轻笑一声:“大娘误会了,我俩是同门师妹,互相扶持,不是大娘想的那种关系。” “哦哦哦,这样啊……你们是仙人?罪过罪过,我一时嘴笨,仙人不要生气。” “大娘不必这么客气,当我们也是普通人就好。” 第35章 我想修仙 晚上二人挤在一张小床上躺着聊天,白悠悠不死心地接着问:“月月,你和我透个底呗,好不好嘛?求求你啦。” 月空蝉支起身子,五指覆在白悠悠胸口,凑到白悠悠耳边,低声道:“驭蛊采剑植魂术,书符炼咒医卜流。你觉得我会什么,我就会什么。” 白悠悠耳根痒痒,别过头去:“你说话就说话,贴这么近干嘛?” “因为……”月空蝉低声一笑,“有人在偷听。” 白悠悠:? 见白悠悠也想起身,月空蝉微微用力,将她压下去:“嘘。”月空蝉伸长脖子,仔细听着。 窗外,一个少年趴在土墙边,疑惑着二人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不料自己的屁股被狠狠一踹,接着便传来大娘的骂声:“泥娃子,你干啥呢!鬼鬼祟祟的,像个什么样子。” 被称为泥娃子的少年讪笑两声,转头背着屋子,双手背在身后,局促开口:“我……我听别人说,这里面住了两位仙家,我好奇。我听见她们聊什么灵兽啊,剑术啊……” 话还没说完,泥娃子的耳朵就被大娘揪起来,泥娃子赶紧求饶:“马姨我错了我错了。” 大娘气哼了一声:“去去去,你对仙家好奇,那你白天来看啊。晚上贴墙根像什么?说出去叫人笑话!当心仙家一个生气,你这条命就没了你知不知道?” 泥娃子嘿嘿一笑,露出那缺口的牙来:“马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白日里没空的啊,也就晚上,晚上能歇着。我……” 就在此时,卧室的房门被打开,月空蝉披了外衣,拿着盲杖走出来,“看”向泥娃子:“你想修仙?” 白悠悠匆忙绑了头发,跟了出来,对着泥娃子笑了笑,同样问:“你想修仙?” 泥娃子看着两个少女,摆脱了马姨的魔爪,赶紧跪下,连连磕头:“两位神仙姐姐,我想修仙,我想修仙,求神仙姐姐指点!” 白悠悠要扶泥娃子起来,泥娃子跪着后退,摆手道:“神仙姐姐,我身上脏,你不要碰我。”白悠悠见此,笑了笑:“我不怕,你快起来吧。我们二人也只是初入仙门,远远不到足以收徒的地步。 既然你也没有恶意,那么我二人也不责备你偷听墙角的事情了。至于你想修仙这事……看在你叫我神仙姐姐的份上,我给你指一条路,怎么样?” “真的?谢谢神仙姐姐!” 月空蝉靠在土墙上,拉了拉外衣,抬头“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悠悠双手叉腰,露出八齿:“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又没有好处。你知道自己的生辰吗?” 泥娃子点点头:“嗯,大概清楚。” “好。那你记住,待你十五之后,从这儿往南走,徒步大概走个两天,你就能到堂庭山。然后你再越过堂庭山,就能到青竹镇。到了青竹镇,再往南走,就是苍游宗。 十五岁之后,便可检验天资,这修仙路啊,总共有驭蛊采剑植魂术,书符炼咒医卜流十二门,每个人天资不同,适合的道门也不同。若到时候测出来你有天资,那么你也可以踏入仙门啦。 至于我为什么只给你说苍游宗,这一是因为我就是苍游宗的弟子,二是因为你没有家族背景,难以跨过汪汪大洋,只能在这夷洲求学。夷洲离你最近,最好的宗门,便是苍游宗。 不要小瞧苍游宗哦,其实它可是虚弥四大宗门之一,真算起来,那也是夷洲第一的大宗门。” 泥娃子猛猛点头:“好,谢谢神仙姐姐!” 月空蝉突然提问道:“小弟弟,你现在呢?你现在最想学什么?” 泥娃子挠着后脑勺想了想,摇摇头:“神仙姐姐说的什么什么十二门,其实,我一点也不懂。” “那你为何想修仙?” 泥娃子又挠了挠后脑勺:“我想变强,强到能吃饱饭,睡好觉,叫任何人都瞧得起我。” 月色下,幽暗清明,倚在土墙上的白衣少女又拉了拉外衣,露出一抹淡笑,那双暗白的眼落在男孩身上,温声开口:“ 所谓驭蛊采剑植魂术,书符炼咒医卜流,说的是世人总结出来的十二道门。 驭字说的是驭兽而行,借力飞升;蛊字说的是炼蛊习音,律体巧劲; 采字说的是采阴补阳,阴晴圆缺;剑字说的是发力于器,战至终生; 植字说的是培养灵植,善待天地;魂字说的是炼魄弃体,超脱凡俗; 书字说的是效仿圣贤,礼以修身;符字说的是画符外治,诛邪正己; 炼字说的是内养外炼,鼎成自在;咒字说的是言出法随,万我随心; 医字说的是救死扶伤,清净有为;卜字说的是趋吉避凶,扶鸾追星。 这些话,你记得也好,不记得也无妨,日后踏入仙门,自会慢慢体会。天色不早了,小弟弟,快些回去入睡吧。若你还有疑问,明日拂晓,揣来问我。我们会等你来。” 泥娃子重重点头:“好,谢谢神仙姐姐。” 月空蝉挥挥手,拉着白悠悠回屋里歇着去了。 再次躺下,白悠悠还是不死心地问:“月月,快说,你到底会哪些?” 月空蝉替白悠悠盖好被子:“就会这些了,悠悠,真的。” 白悠悠留了个心眼:“那你和我发誓。” “我发三也没有,真就会这些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就算我想学,也得有那个精力。我和你一样,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子,再怎么天才,又能会多少东西?” 白悠悠这下真信了:“好吧,那咱们睡觉。” 睡了一会儿,白悠悠觉得不对劲,猛地坐起来:“刚才你解释那一堆,谁给你解释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解释……” 月空蝉背对着白悠悠:“不是说睡觉吗?” 白悠悠晃动月空蝉的身子:“还说你那些祖父祖母只是普通人,普通人懂这些?月月,你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 但不管白悠悠再怎么骚扰,月空蝉都不回答了。 白悠悠支着脸转动眼珠子,回忆月空蝉方才那番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样将十二门全解释一遍,小时候只是被要求这必须习剑。 如果真让她自己了解,选择的话……她会选剑门吗? 第36章 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 翌日清晨,月空蝉天未亮便起来帮大娘喂了鸡劈了柴挑了水,然后坐在院中,没过多久,便听得昨晚那个泥娃子趴在篱笆外,问:“神仙姐姐,你起这么早啊。” 月空蝉对着泥娃子一笑:“你想问什么?” 泥娃子手指扣着竹篱笆,小心翼翼问月空蝉:“那我去了苍游宗,到时候还能见到二位神仙姐姐吗?” 月空蝉笑了一声:“山水还有相逢日,岂可人无会合时?” 泥娃子不解道:“神仙姐姐,我没念过书,也不识字,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还有昨晚你说的那些,你可以再说一遍吗?我背下来,等我以后,以后识字了,我自己慢慢琢磨。” 月空蝉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玉牌,丢给泥娃子,后者慌忙接住,宝贝地捧在手中,睁着大眼睛巴巴看着月空蝉。 “方才那句话的意思是人生处处是相逢。这玉牌,你忘了的时候,就摸上三遍,便有我昨晚说的那番话。好了,我不再多说了,你走吧。” 泥娃子郑重地给月空蝉鞠了个躬,将那玉牌贴在胸口处放着:“谢谢神仙姐姐!我,我以后一定会来找你们,报答恩情的!” 直到泥娃子已经走了好一会儿,大娘才起来,见好多事情都被月空蝉做了,有些不好意思:“仙家,你太客气了,都是些糙活……” 月空蝉摇摇头:“一言一行,一步一念,都是修行。况且,我做这些,不麻烦。大娘好心收留我们师姐妹,我们也拿不出别的报酬,只能做些活计帮帮大娘。” “仙家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 月空蝉弯眸,那模样乖巧极了,叫大娘心喜:“那大娘也当我是举手之劳就好了。” 白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辰时了,她一边打哈欠伸懒腰,一边走向月空蝉:“月月,昨晚我听了你的那番话,好像悟了些东西,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月空蝉站起身来,将板凳归还原位,“大娘出去做农活了,我已经和大娘打过招呼了,你休息好了话,那咱们继续起程吧。” “欸,那泥娃子今早来了没?”白悠悠胳膊肘碰了碰月空蝉。 “来了。虽然没念过书,但是挺知礼数的。” “我也觉得,除了偷听墙角这件事外,其他都挺好的。”白悠悠又拉伸了一下身体,舒服地呻吟一声,“啊,好爽啊,月月,我感觉我好像要突破了。” “是吗?那咱们找个灵气稍稍浓郁的地儿,布下法阵,我为你护法?” 面对月空蝉的提议,白悠悠想也不想就否决了:“我没那么矫情好吧,再说了,你不也说了吗?剑门弟子,战至众生。我更想试试,在实战中提升实力,顿悟突破。 而且,我娘说过,窥月境是一切基础,不是越早突破越好,需得沉淀,对,沉淀~” “好,那便依你的。” 白悠悠双手背在身后:“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1]对吧?” “对,是这么说的。咱们下一个任务地点在哪儿?” 白悠悠拿出任务牌来看:“算算距离,就在前面二十里了。是一处山寨,任务是贴些符纸,清理周边灵兽。” “好。” 白悠悠眼珠子一转:“欸,月月,这些灵兽你能收为己用吗?你好像还没有自己的灵兽吧,之前在云叆村也是临时的灵兽。” 月空蝉想了想:“到时候看吧,如果有合适的,就收。” 白悠悠不懂里面的门道,不过想来应该和剑修择剑一样,要看合不合适:“好吧。” …… 层峦叠嶂的深山之中,山寨依势而建,错落有致的木屋散布在山坡之上。 这些木屋皆由粗粝的木材搭建而成,虽不华丽,却结实牢靠。 屋顶覆盖着厚厚的黄土与茅草,历经风雨的洗礼,已微微泛黄。木墙饱经沧桑,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山寨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高大的树木直插云霄,枝叶繁茂,犹如一把把巨伞,为山寨遮挡着风雨。 上山寨的道路蜿蜒曲折,由大小不一的石块铺就而成。 路面虽不平整,却干净整洁。 总算到了山寨大门口,白悠悠先月空蝉一步,前去和守大门的兄弟沟通,阐明身份。 那兄弟对着二人拱手行礼:“仙家请进。” 寨主以最高待客礼接见了二人,随后说出自己的要求:“仙家,今年的兽灾有些厉害,不知仙家手里有没有多余的丹药?我们出钱购买。” 白悠悠戳了戳月空蝉,月空蝉点头,对着寨主开口:“不知他们的伤势如何?严重吗?都是被什么所伤?我略通医术,可以给他们看看,再确定哪些需要丹药,哪些只需要草药。” “好好好,仙家随我来。” 白悠悠跟在二人身后,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凡人叫她们仙家。虽然不知道这个称呼是怎么传开的,但是白悠悠感觉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可大家都这么叫,又不好纠正。 她才哪到哪啊,算什么仙家。 因为月空蝉看不见,所以寨主一路上格外小心,毕竟寨里虽然建设已经完善了,但还是上下楼梯多,路有些复杂。 总算到了伤员家,一进门,月空蝉就微微皱眉,寨主看在眼里,心里一咯噔:“仙家,可是有哪里不妥?” “快带我去看这个人。” 白悠悠立马会意,拉着月空蝉快步走进屋中。 床榻前,一妇人趴在床边,看着丈夫,以泪洗面,见有人来了,本想开口说话又被寨主示意闭嘴了。 月空蝉的盲杖随意一扔,被白悠悠接住,随后摸到床边,半跪下来,为其诊脉。 其余三人立在后面,静静等待结果。 片刻功夫后,月空蝉问:“悠悠,你那里有没有解毒的丹药?” 白悠悠翻了翻:“我这里有二品清毒丹,能用吗?” “能。”月空蝉接过丹药,随即开始吩咐,“这里还有一个人,是床上人的家人是吗?你快去准备热水,将此丹药化为一盆,倒出一碗,给床上之人服下。 每日服三次,间隔两个时辰,直到服完。稍后我会写下一张药方,你抓来药煎服于他,同样的喝法,三月之后,下床走动,活动筋骨,便好大半。” “好,仙家,我这就去。”妇人擦了擦自己的手,接过玉瓶,转身离去。 “悠悠,我需要纸笔。” “好。” 月空蝉当即写下一张药方,以及一些注意,压在床头:“寨主,我们去下一家吧。” [1]出自五代 冯道 的《天道》 第37章 铃铛过处无兽生 终于为所有人诊断完毕后,月空蝉这才有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就听到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锣声。 “兽潮来了!兽潮来了!” 月空蝉一听,立刻准备起身。这时,白悠悠却按住了她,关切地说:“月月,你今天已经很累了,让我去吧,兽潮我能应付。” “只是看了几个病人而已,不碍事。”月空蝉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她对白悠悠笑了笑,继续说道:“而且,你放心,我会很谨慎的,如果我的身体真的支撑不住,我肯定会先逃跑的。” 听了这话,白悠悠总算被说服了。她点了点头,答应道:“好吧,那我们一起去吧。” 山寨里的人们都躲进了屋子里,白悠悠和月空蝉到防墙的时候,已有灵兽近在咫尺。白悠悠当即临火剑在手,跃下防线,身形如燕,迎了上去。 寨主站在月空蝉身旁,迟疑开口:“仙家,这位道长一个人可以吗?她这么打,我们不好攻击。” 月空蝉笑道:“由她去吧,你们看着就好,防止有漏网之鱼。” “好,都听仙家的。”寨主忙不迭地应了一声。 白悠悠与一群灵兽激战正酣。她手中的临火剑挥舞得密不透风,每一剑都带着熊熊火焰,将一只只灵兽斩于剑下。 然而,这些灵兽似乎无穷无尽,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让白悠悠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一只体型巨大的灵兽出现在白悠悠面前。它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息,让周围的灵兽都避之不及。 白悠悠心中一紧,知道这只灵兽绝非寻常。 寨主眼看到白悠悠陷入困境,焦急地对月空蝉说:“仙家,我们要不要去帮一下那位道长?” 月空蝉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用,她能行的。” 发力于器,战至终生。 在剑门弟子战斗的时候,月空蝉觉得帮助他们是阻碍他们修行,除了必死之局。 不流点血,怎么记住战斗的感觉? 果然,白悠悠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找到了这只灵兽的破绽。她一剑刺中了灵兽的要害,灵兽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其他灵兽见状,纷纷惊恐地逃离了战场。 白悠悠松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血水,回到防墙上,向二人点了点头:“爽!”她踉跄一下,撑着剑勉强站稳,“月月,我还是,第一次真的战斗……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 月空蝉伸出一只手:“走吧,回去休息。” 白悠悠咧嘴一笑,搭上月空蝉的手:“好。” 离开之前,月空蝉对着寨主说了一句:“今晚大概还有一波兽潮,让你们的人注意些。兽潮来时,立刻通知我。我先去给悠悠疗伤。” “好,多谢仙家提醒。” 月空蝉带着白悠悠回到客房,检查了她身上的伤,为其包扎:“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为你把脉了,没有中毒。” 白悠悠摇头,依旧神采奕奕:“我觉得我还能打,我还想杀。” 月空蝉拍了拍白悠悠的肩:“那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平静下来,习惯这种杀生的感觉,不要被杀戮的快感控制,深呼吸。” 白悠悠依言做了几组深呼吸,看向月空蝉:“你怎么真的什么都懂啊。” 月空蝉在水盆里洗着手,听此笑了笑:“你也可以,多问问师父,师兄师姐们。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白悠悠撑着自己的脸,歪着头看月空蝉:“我不想学怎么办?” “那就不学,反正你是舞剑的,又不是书门。但是基础的常识还是要知道的,能自理自保。”月空蝉擦干手,在床上打坐起来,“晚上的兽潮我去,你休息。” “好。”白悠悠将脏水脏衣服一丢,也盘腿休息了。 正如月空蝉所预料的那样,晚上果然又有一波兽潮来袭。 不过,月空蝉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当灵兽还没有靠近山寨时,就已经被阵法弹开。 紧接着,无数的火球术从山寨中飞出,照亮了整个山谷,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月空蝉仔细聆听着下方的动静,然后迅速甩出水符,以控制火势。此时,白悠悠兴奋地拍手叫好:“月月真厉害!” 然而,就在白悠悠刚刚夸赞完毕的时候,只见月空蝉突然一跃而下,跳下了防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白悠悠惊恐万分,她急忙喊道:“月月你干嘛!” 随后,她趴在栏杆上向下看去,焦急地呼喊着:“月月,你快回来啊!下面很危险!”说着,白悠悠就要翻越栏杆下去救月空蝉,但这时听到月空蝉的回应传来:“不用。” 白悠悠的目光紧紧跟在月空蝉身上,只见其周身出现一条画卷,围绕两圈,随着月空蝉的动作,如飞刀而出,进入战场。 又见月空蝉右手拿着一对铃铛,她抬起手,轻轻晃了晃,目光所及的灵兽动作一缓。万象舆图略境而过,挑选适合的灵兽。 不过可惜的是万象舆图飞了一圈,也没看上一只灵兽。 对此,月空蝉只是轻轻一叹,将万象舆图收了回来,手中的铃铛扔掷而出,在兽群之间来回弹打,每打一次,便有一只灵兽倒下。 她的五指之间,有细细的红色光线,控制着铃铛。 白悠悠看在眼里,眼冒星星:“哇,好优雅的打法。” 这不比拿把剑进进出出浑身是血优雅多了。 又是后悔生在白家的一天。 片刻之后,月空蝉收回铃铛,看向森林深处,犹豫片刻,走了进去:“悠悠,等我回来。” “欸!月月!你一个人去?不行不行!这也太危险了!我一起!” 被万象舆图包围肉身的月空蝉回头看了白悠悠一眼,轻笑一声:“你不信我?这些灵兽还伤不了我,但我至少得收一只灵兽。你在,会打乱我的。” 白悠悠努努嘴:“好吧,那你带上烟火,一旦遇到危险,就放号。我一定来救你。” 月空蝉接过信号弹:“好,一定。” 第38章 「认我为主」 杵着盲杖,一步一步走入深处,左手掌心躺着方才那两个铃铛,舆图护体,月空蝉踏入林中,可谓一路畅通无阻。 “奇怪,万象舆图明明有反应,怎么找不到了……”走了不知道多久,月空蝉停了下来,仔细听着周围。 “你在找,我吗?人类。” 突然,月空蝉的背后传来一声低语,月空蝉立刻警戒,浑身肌肉紧绷:“你是?” 在月空蝉身后,站着一匹白马,但毛色不纯,马身豹尾,额生一角,三目锯齿。 月空蝉并未从驳身上感受到敌意,她转身小心地向驳靠近一步,轻声问道:“你……竟然已经开灵智会说话了?” 驳也慢慢地靠近月空蝉,目光紧盯着她,声音低沉:“你的万象舆图,是哪里得来的?” 月空蝉如实回答道:“这是我师父送给我的。”她反问驳,“难道你是因为万象舆图才靠近我的吗?” 驳点了点头,没有否认:“是的。” 月空蝉垂下眼眸,掩盖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那就忘记我的师父,成为我的灵兽吧。”说着,她抬起手,轻轻地触摸着驳的脸庞,低声命令道,“「认我为主」。” 然而,驳却后退了一步,目光依然紧紧地锁住月空蝉,思索了片刻后,语气平静地说:“你的传承,果然来自于他。” 月空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既然已经认出了,那还不赶紧认主?驳。” 发现驳有三只眼睛时,月空蝉就已经认出了它。 驳在月空蝉面前温顺地跪下,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曾承诺过,会认下一位万象舆图的主人为主,绝不会食言。如今缘分已至,我自然会遵守诺言。” 万象舆图发出刺眼的亮光,将眼前的驳收入图中。直到光芒消失,月空蝉合上图卷。不知怎地,想起那一抹槐花香,她轻叹了一声:“都是缘分。” 不过现在,大概还不是月空蝉和清念坦白的时候,这件事,她还不能插手。 既然收复了驳,那么这里想必也没有其他灵兽值得她留下了,月空蝉便转身回了山寨。 白悠悠一直在防墙上站着,当看见那一抹白影从林中走出,放下担忧,欣喜不已:“月月,你回来了!太好了。” 月空蝉快步走到防墙下,抬头“看”向白悠悠:“嗯,我回来了。我终于有自己的灵兽了哦,悠悠。” “真的假的?太好了!”白悠悠激动地从防墙上一跃而下,兴高采烈地冲向月空蝉,紧紧地抱住了她,“月月太厉害啦!” 月空蝉被白悠悠热情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微笑着接受了这份喜悦。 然而,随着白悠悠不停地转圈,她开始感到头晕目眩,不禁求饶道:“好了好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突破了境界呢,看你高兴成这样。快放开我吧。” 白悠悠做了个鬼脸,然后松开了手。她笑着说:“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要为你感到开心呀。对了,月月,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驭兽师都是如何收服灵兽的呢?” 月空蝉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思考片刻后回答道:“嗯……其实我和其他驭兽师的方法不太一样。” “嗯?哪里不一样?”白悠悠好奇地追问。 “通常情况下,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解决问题。”说完,月空蝉便转身朝着寨子里走去。 “月月你真是太厉害了!”白悠悠兴奋地紧跟在月空蝉身后,“一句话就能搞定……等等……这岂不是意味着……”她突然停下脚步,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月空蝉,“你之前不是说你只会那些吗?原来你还会使用言咒啊!” “你冤枉我,我说的明明是,你觉得我会什么我就会什么。”月空蝉随口一回,不料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那意思就是,你还会剑术咯?” 月空蝉沉默片刻,硬着头皮回答:“略知一二。” “我把赤霄剑给你玩,你给我舞一个试试?” 月空蝉:…… “赤霄剑好歹是……你不要这么随意。”月空蝉无奈一叹,“行了,折腾一宿,回去休息吧。” 白悠悠一天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精力,她拉过月空蝉的手,不管怎么晃动发现上面的铃铛也不响:“月月,你这铃铛是什么法器?感觉好厉害的样子。是师父给你的吗? 她还有这种好东西?我就知道她留了一手,果然你才是她真正的亲传弟子。” “不是师父给的。”月空蝉回忆以前,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来,如冬日暖阳,“是一个祖母送我的。她以前总说,等我以后就明白这铃铛的用处了,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 “那我能玩玩吗?该怎么能摇响啊?”白悠悠又用手指拨弄一番,还是没响,“真神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法器。” 月空蝉意念一动,那铃铛便躺在了白悠悠手上:“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铃铛与我心脉相连,只有我能摇响。同样的,若我性命垂危,这铃铛便会响而不绝,直到我死亡。” “呸呸呸,不许说这个。”白悠悠将铃铛还给月空蝉,便见那铃铛靠近月空蝉的时候,自动挂在了月空蝉手腕上,随后消失不见。 她双手背在身后:“其实赤霄剑现在虽然在我身上,但我并不算拥有它……我天资不够,不像岁岁,寒魄剑已经认主…… 以前我总自卑,不过现在不会了,我相信总有一天赤霄剑会认定我的。另外,因为你和师父是我现在最亲近的人,所以我愿意把赤霄剑借给你们。” “好好好,我知道了。” 白悠悠挽上月空蝉的胳膊,开玩笑般问:“月月,要是我打上崚嶒山,你会为我收尸吗?” “不会。” 白悠悠有些失落:“为什么?” “因为我会和你一起打上崚嶒山,要么一起成功,要么一起死。所以我不会帮你收尸。” 白悠悠凑过去亲了月空蝉一口:“月月,你真好。” 月空蝉轻咳一声:“倒也不必亲我。” “’我不管,亲都亲了!” “好好好。” 第39章 寒公子 处理完此次出行的任务回苍游宗的路上,二人被谷升寒拦截。 谷升寒一袭月白衣裳立于剑上,手持一把折扇,敲打着掌心,含笑看着两位小师妹:“二位师妹,陪师兄跑一趟如何?” 白悠悠双手叉腰,抬头看着谷升寒:“三师兄这么好,应该不会让我们白跑一趟的吧?” 谷升寒略微挑眉,笑了一声:“上来。” 白悠悠嘿嘿一笑,拉着月空蝉上了谷升寒的剑。第一次体验御剑飞行的白悠悠,觉得新奇得很,她扯了扯谷升寒的衣摆:“三师兄这是要去哪儿啊?” “揽月城。” 白悠悠疑惑地嗯了一声:“揽月城,那不是在临洲吗?”她用手指戳着谷升寒的后腰,“临洲和夷洲虽说隔得还算近,但也要跨越碧海,最近也有五万里,你能安全把我们带过去吗?” 谷升寒回头,睨了这丫头一眼:“你是我师妹,我还能送你去死不成?你一天哪来这么多话,能不能学学小师妹,安静些。” 白悠悠叉腰,颇为不服:“我话多怎么了,有本事你堵住我的嘴。” 谷升寒当即就是一张符纸贴在白悠悠嘴上,世界都安静了。 白悠悠不管怎么扯都扯不掉那张符纸,没了脾气。 玩脱了,忘了三师兄是符修了。 白悠悠求救看向月空蝉,扯了扯她的衣角,后者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了,悠悠?” 谷升寒一把将二人分开,对着月空蝉一笑:“没事,不必理会。月空蝉,我此行会带你们二人去临洲,路上还请你们二人扮作我的未婚妻,非必要情况下,不要说话。 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们报酬,包你们满意。” 谁家好人未婚妻两个啊!可惜白悠悠现在不能说话,否则肯定狠狠吐槽一番。 月空蝉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仍然乖巧地点点头,表示明白。 一旁的白悠悠却扯着谷升寒的衣角,指着自己的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于是,她又喜提了一张定身符。 这是区别对待!区别对待!等回了净落洞她要和师父告状! 谷升寒用眼神警告白悠悠不要再试图开口说话,然后缓缓垂下眼眸,轻轻打开手中的扇子,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符文。 这把扇子是他亲手制作而成的,选材精心,工艺精湛。 扇子共有十五根扇骨,每根扇骨之间都刻有一道符咒,前后共计二十八道符咒,二十八个印章。每一道符咒,都是他用心血凝聚而成的杰作。 白悠悠努力看过去,终于看清了谷升寒的扇子。她曾见过一些符咒扇子,但从未见过如此密集且复杂的符咒扇子。 通常的符咒扇子都是以五雷五路为主,而谷升寒的扇子上竟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各种符咒。 她三师兄怎么感觉走的不是正路啊…… 这是能说的吗? “月空蝉。”谷升寒突然开口,后者上前一步:“怎么了,三师兄?” 谷升寒张了张嘴,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他叹了口气:“你觉得,画符最重要的是什么?” “三师兄为何问我这个问题?空蝉并不懂符。”月空蝉轻轻摇头,“悠悠怎么了?都不见她说话了。” “她累了,在休息。”谷升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路途还远,你也休息吧。到了我叫你们。” “好。” 月空蝉也不推脱,当即盘腿坐下,闭眼休息。 白悠悠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像个柱子一样立在那里,有苦说不出。如果时光倒流,她肯定不上贼船。 黑溪城位于夷洲东北处,是距离临洲最近的城池,属君家名下,承包了夷洲到临洲的船运,也是夷洲最繁荣的港市。 三人进了城,白悠悠身上的定身符总算被谷升寒收了回去,不过还是不能开口说话。她拉过月空蝉的手,和她控诉三师兄的罪行。 月空蝉笑了笑:“悠悠,要理解一下三师兄嘛。再说了,我们受人之托,当然要办好事了。” 这时谷升寒回头看向二人,在街边买了面纱让二人戴上:“不要叫我三师兄,要叫我寒公子。” “好,寒公子。”月空蝉戴上面纱,趁着还没去,开口问道,“寒公子,我有眼疾,会不会不适合?” “一个眼疾,一个哑疾,正好。”谷升寒戳了戳白悠悠的后腰,似乎是在报复,“你叫闲云。”他看向月空蝉,“你叫潭影。” 这句诗白悠悠知道,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1]这谷升寒起名字这么随意的吗!就逮着她的悠悠二字随意取了两个名字呗。 不过比悠悠好听…… 她爹当初到底怎么取出悠悠、岁岁这种名字的…… 谷升寒可不管白悠悠心里那些心思,带着二人进了君家的商会。 出示身份玉牌之后,便有小厮带着谷升寒上楼:“寒公子,楼上请。” 因着君自怡那一层关系,谷升寒在君家的商会可以随时拥有一间雅间。他在屋中坐下,再次打开那把扇来看。 见门关上了,白悠悠施了隔音法术,走到谷升寒面前,边扯他的衣服边指着自己的嘴,眼神都快把谷升寒杀了。 谷升寒翻了个白眼,暂时收了白悠悠的禁言术:“问问题可以,不要太聒噪。” 白悠悠哼了一声:“你说谁聒噪呢。” “说你,白悠悠。”谷升寒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好歹也是大家族的小姐,怎么一点小姐样都没有?” “那咋了?”白悠悠耸肩,目光落在谷升寒那把扇子上,“三师兄,你和我说实话,你应该不是邪修吧?” 四目相对良久,谷升寒嘴角扯了扯,一拳捶在白悠悠脑袋上,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收起你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想法,我师承苍游宗清念,是标标准准的名门正派。白悠悠,我有时候真想把你脑子剖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啥。” 白悠悠捂住自己的脑袋,躲在月空蝉身后:“月月,你要为我做主啊,三师兄欺负我,他打我!呜呜呜……” [1]出自 唐 王勃 《滕王阁序》 第40章 大海,就像遗忘 月空蝉站在二人中间,眨眨眼,轻咳一声:“好了,悠悠,不闹了哦。至于三师兄打你这件事,后面我会为你作证的。” 谷升寒啪合上自己的扇子,瞪了白悠悠一眼,重新坐下:“月空蝉,你没有疑惑吗?” 月空蝉怡然独立,淡淡笑了笑:“受人之托,我只需要办好事就是了,不是吗?” 谷升寒指了指月空蝉,又看向白悠悠,数落道:“你看看,你看看,别人是怎么做事的,白悠悠,你一天天除了膈应我还能干其他事吗?” 白悠悠做了个鬼脸:“那咋了。” 清念都说了,有事没事就膈应谷升寒!这可是师父指示的! 谷升寒别过脸去,暂时不想看到她,顺气了会儿,开口解释:“此次去清风谷,我是为了完善我的扇子,但是入那楼有一个条件,需得是一阳两阴。” “一阳两阴?”白悠悠眼珠子一转,惊讶道,“三师兄,你要去听香楼?难怪要两个未婚妻……那……”白悠悠心里咯噔一声,“你要放谁在楼主那儿抵押?” 她看了眼月空蝉,对上谷升寒的视线,半晌,认命道:“好,我知道了。不过……”白悠悠话头一转,磨了磨牙,“得加钱!” 谷升寒勾唇,笑意盈盈:“好,包白小姐满意。” “所以为什么是我……”白悠悠弱弱问道。 “你懂香道?”谷升寒反问,后者彻底没了话。谷升寒示意二人走过去,拿出香囊来,一人挂了一个,“切记,要叫我寒公子,不要露出自己的脸,不要暴露自己的来处。 事成之后,尽管和我提要求,只要三师兄能办到。” “好。” “真的假的?”白悠悠挑眉,嘿嘿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谷升寒表示:“我不是君子。” 白悠悠切了一声:“那我不管,你已经承诺了。” 正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白悠悠收了隔音法术,乖乖闭嘴,与月空蝉并列站在谷升寒身后。 谷升寒隔空开了门,门外站着一名侍女,对着三人福身行礼:“寒公子,船要开了,还有一刻钟。”她拿出一个木牌来,躬身递给谷升寒,“这是您的房间,请您注意时间,在开船之前上船。” “知道了,下去吧。” 房间门重新关上,白悠悠抢过木牌看了一眼:“这是上等房吗?三师兄?” “我还能让你们站甲板?”谷升寒轻哼一声,提着屋内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没什么事的话,就走吧。” “好。” 上船的途中,月空蝉总觉得在别处有人一直看着自己,可她看不见,不能探出虚实。只是一种感觉,又不好劳烦谷升寒。 直到踏上甲板,那种感觉才消失。 白悠悠本在四处张望,观察着周围的人,却见一队人挡在了他们三人面前。 为首那人,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天水碧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雪白滚边上印有金色暗纹。 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单手叉腰,模样不羁,下巴微微抬起,眼睛中间,珠光的璀璨。 在其身后,同样站着两名女子,不过瞧着比白月二人年长,面容姣好,身材火辣,其中一人,头生犄角,也不掩饰,不知是半妖还是妖兽。 “这不是寒公子么。”萧远达语气不明,目光在其身后二女间扫过,须臾便收回目光,“不过如此。” 谷升寒打开那把符扇给自己扇风:“就算穿了和我相似的衣服,你也模仿不来我的气质。” 这月白色和天水碧,晃眼看去,确实大差不差。 萧远达当即被这话惹怒,可瞧见谷升寒那把符扇,又把火气压了下去,冷笑一声:“本公子穿什么那是本公子的自由,毕竟穿什么都是穿最好的。 不像某些不入流的人,难得穿一件好衣裳,还要和人攀比。” 他抖了抖衣衫:“你也就这点出息。”语落,他搂着自己的两名妻妾离去。 白悠悠看向谷升寒的脸,发现上面什么表情也没有。谷升寒平时不是挺能说吗?怎么这会儿沉默了? 片刻过后,谷升寒才回神一般,继续向前走。 待入了休息室,白悠悠迫不及待地问:“三师兄,那人谁啊,你怎么不骂回去?” “不必和他一般见识,就算说过了又如何。”谷升寒轻叹一声,“那是萧家大公子,便是白家,也不能轻易得罪的。” 这下白悠悠更觉得稀奇了:“那三师兄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看样子他对你很不满啊。” 对此谷升寒只是一声轻笑,不做解释。 为了避免白悠悠一路上又叫个不停,谷升寒再次堵住了她的嘴,顺带贴了定身符。 白悠悠瞪着谷升寒,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谷升寒忽略掉白悠悠的目光,坐在桌前,拿出符纸和笔墨来,开始画符。 船体平稳航行在海面上,月光洒下,海面波光粼粼,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而美丽。 月空蝉抚摸着室内的家具,感受着木质的纹理和温暖的气息。她慢慢地走到窗边,伸出手,仿佛能触摸到海风的吹拂。 “看”向窗外,月空蝉轻声问道:“三师兄,大海,是什么样子的呢?” 悠悠这么安静,大抵是又被禁言了。 虚弥境里没有大海,她以前也没接触过大海,对大海的了解,也不过这么一个字。 谷升寒停下手中的画符动作,注视着笔尖那一抹朱砂色,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道:“大海,就像遗忘。就像火焰掉入水中,是平静的遗忘。” “平静的……遗忘?”月空蝉趴在窗前,聆听着外面的海涛声,细细琢磨着这句话。她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谢谢三师兄。” 谷升寒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你看不见,就算我穷尽词汇描绘出大海的画面,于你而言也不过是一场空话。所以我思考了许久,觉得这样的描述最为贴切。 日后你若有机会,重塑肉身,再亲眼看看吧。世间美景,还是可入人心的。” 第41章 听香楼 听香楼位于揽月城北面的清风谷内,周围云雾缭绕,从外看去,并不真切。它宛如一位遗世独立的佳人,躲在鲜为人知的地段,散发着独特的韵味。 六角楼的飞檐高高翘起,犹如展翅欲飞的鸟儿,灵动而优美。那朱红色的瓦片,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楼身历经岁月的洗礼,呈现出深沉的色泽,纹理清晰而古朴。 红色的纱幔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似一抹绚丽的云霞,为六角楼增添了几分柔美与神秘。金色的铃铛悬挂在楼角,偶尔发出清脆的声响,空灵悠远,仿佛穿越了时空。 走近六角楼,扑面而来独属于此处的香气,雕花的门窗精致细腻。进楼内,布置简洁典雅,阳光透过纱幔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梦如幻。 三人在侍女的带领下净手焚香,随即被请上二楼。 二楼六面放着六座屏风,每一面都是一条妖兽。 中央则放着一条长木茶几,其老板半躺在卧榻上,一袭紫衣,香肩半露,四肢都绑着一只铃铛。见三人来了,老板懒懒抬眸,吹出一口气,化为粉雾将三人包裹。 “你是?” 谷升寒拱手行礼,看着地毯:“在下寒公子,特来求‘香’。” 老板半支起身子,目光在月空蝉身上停留片刻,看向谷升寒,微微勾唇:“好,可懂规矩?” 谷升寒将白悠悠向前推了些:“这是‘前调’。” 白悠悠挺起腰肢,对老板的目光,浅浅弯眸。这老板好漂亮啊,而且香香的,和她相处应该很舒服,就是不知留在她身边到底要干嘛了。 老板略微勾了勾手指,白悠悠的身子又往前移了几步,她伸出手,抬起白悠悠的一只手,翻过来,看了看,勾起红唇:“你这两个‘未婚妻’,都不得了啊。” 白悠悠微微扬眉,要不是不能说话,她高低得迎合一句:漂亮姐姐眼光不错。 谷升寒仍垂着头,回复道:“过奖。” 老板坐了起来,示意白悠悠坐在自己身边,随后对谷升寒道:“去找你的‘香’吧,我很喜欢你的‘未婚妻’,所以你有两个时辰的时间。” 谷升寒点头:“多谢。” “去吧。”老板轻笑一声,“品香愉快。” 谷升寒将扇子末端放在月空蝉手中,带着月空蝉上楼去了。上了三楼,各处布置便和下面天差地别,空中高低错落悬挂着无数类似鸟笼的东西。 每一个“鸟笼”上面都盖了一层红布,只能通过气味识别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谷升寒大致和月空蝉说了一番,随后在其耳边低语:“帮我这一次,之后我加倍报答。我想要一个‘穗子’,缀在我的扇子上,这样我的扇子就算完成了。两个时辰,你有八次机会,最后还有一次机会。” 月空蝉皱了皱眉,随后点点头,闭上眼,放大自己的嗅觉。 谷升寒牵着月空蝉在这些“鸟笼”旁边经过,走得很慢,他不时回头看向月空蝉,后者维持着侧头动作,眉头凑近。 如此在三四楼间走了五六圈,月空蝉总算选定了八样东西。 二人下楼的时候,谷升寒看向卧榻,那里躺着的不是老板,而是白悠悠。 老板站在一座屏风前,见二人下来了,笑了笑道:“寒公子可挑仔细了?” 谷升寒颔首道:“焚‘香’吧。” “好。”老板拍拍手,自有侍女上楼将谷升寒挑选的八件物品拿下来,放在茶几上。老板站在茶几后面,摊手示意,“寒公子,请。” 谷升寒两指在月空蝉后背轻压,后者明了,上前几步,靠近茶几俯身,再次辨认。 老板静静看着月空蝉,眼神别有深意。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月空蝉深吸一口气,指着其中一个“鸟笼”,笃定道:“这个。” 老板不知何时已经靠近了月空蝉,贴着她的半边后背,轻声询问:“小妹妹,想好了?” 月空蝉点点头:“想好了。” 老板直了腰肢,将那“鸟笼”招至自己身前,面对着谷升寒,含笑开口:“寒公子,既然你的‘未婚妻’已经确定了,那么我就掀布了,你可瞧好了。” 谷升寒双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扇子,盯着那个“鸟笼”,屏息以待。 红布被老板一把掀开,露出里面的真容来,四角的金框里,放着一个琉璃小葫芦,外面被红绳缠绕包裹,末尾是长长的穗子。 老板笑着鼓掌:“寒公子好福气啊,选中了紫级法器琉璃葫芦,恭喜恭喜。” 谷升寒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同喜。” 月空蝉虽然看不见那玩意儿什么样子,不过听得出来谷升寒声音中难以抑制的兴奋,想来自己应该没让谷升寒失望,同样鼓掌笑道:“恭喜寒公子。” 老板伸出手,谷升寒了意,将自己的符扇送上。随即便见她打开金框的禁制,取出那琉璃玉葫芦,取出善钉,将琉璃玉葫芦系上,重新装订。 那符扇与琉璃玉葫芦逐渐融合,整把扇子也透明起来,只剩红得滴血的印章和红绳穗子飞舞。 老板手指舞着,从屏风后面飘出几样材料,在她的法力加持下,再次融入符扇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符扇重返谷升寒手中,老板食指关节抵着下唇,弯眸道:“寒公子这扇子,如今我都眼红了呢。不过规矩是规矩,我自然不会拿寒公子的扇子。 同样的,寒公子以后也不能进听香楼了,你的‘未婚妻’仍有进楼的资格。”她回头看向榻上的白悠悠,“那姑娘似乎要突破了,你带的这两个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优秀啊,寒公子,我好生羡慕啊。” 老板话刚落,便见睡在榻上的白悠悠身体微微浮起,在其周身,显现一圈红色灵气。紧接着四周灵气被她同化为火灵气,不断被她吸入体内。 谷升寒微微挑眉,静静看着:“老板不会加价吧?” 老板啪打开一把小折扇,遮住自己露出的牙齿:“怎么会呢,我可是良商。” 第42章 几位小友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 白悠悠如此状态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身子才重新回到榻上,过了会儿,她迷迷糊糊醒来,揉了揉自己的睡眼,看清眼前,顿时弹起坐好,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她睡个觉面前站三个人看着? “那……”欸?她可以说话了?她眨巴眨巴眼,看向谷升寒,见对方没有反对,继续说话,“寒公子,一切办好了?” 谷升寒点点头:“嗯,走吧。” 离开的时候,白悠悠一步三回头,老板含笑看着她,食指抵着嘴唇,轻轻摇头。 直到离听香楼老远了,白悠悠尽情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呼,憋死我了。”她看向谷升寒,这一路上他都笑着,想来此行很满意,“寒公子,是不是该报答我了?” 谷升寒竖起三根手指,又折下一根:“听香楼老板送你一段仙缘,你突破境界,也算我的报酬,毕竟是我出的‘钱’。你还有两次许愿机会。” 白悠悠笑了笑:“这我明白,不会和你耍赖。我要先许一个愿望,存一个愿望。” 谷升寒挑眉道:“好,你现在想做什么?” “我要知道女子单独进听香楼的方法和条件。”白悠悠鼻尖似乎仍残留着听香楼的味道,令其回味,“太舒服了,太舒服了,可惜一生最多只能进两次。” “某人来的路上不是还后悔么?”谷升寒嗤笑一声, “此一时彼一时,不可一概而论。”白悠悠现在只觉神清气爽,甚至想练剑去,“难怪世人都想入听香楼,原来不止买东西啊。” “好,回去之后,你来西院找我。”谷升寒略微颔首,“你们还想在揽月城或者临洲玩会儿么?不想的话就回苍游宗?这里离港口剩不过五百里。” 月空蝉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别处,她脸上的面纱仍在,此刻被风吹起,略微露出下颚:“有人。” 谷升寒将两位师妹护在身后,警惕周围,可他并无感知到周围有人:“潭影,你是不是感觉错了?” 月空蝉摇摇头:“不会,我可以看到。” 谷升寒:? “你复明了?”二人同时开口,月空蝉再次摇头:“不是肉体,而是,魂体。” 她拿起盲杖,在地上用力一点,灵气自地面传送过去,连接到那魂体,月空蝉单手掐诀:“阁下似乎在此等候多时了,究竟有何目的?” 那灌木丛动了动,逐渐露出一个半透明的来,虽是魂体,但衣冠整洁,面容清晰,就是…… 看得见的二人瞳孔微缩,眼前的魂体,面容和清念有七分相似。 魂体露出一个笑来:“几位小友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 白悠悠撇嘴道:“坏人都是这么说的。” 魂体咳了咳,整个身体也随之闪了闪,似乎就要消散:“你们认识叶桐吗?” 三人面面相觑:“叶桐?谁啊?” 见此,魂体苦涩一笑,她的声音愈发虚弱:“这样啊……看来是我感应错了……抱歉,叨扰几位小友了。我不会再跟着三位小友了,你们且离去吧。” 谷升寒细想下来,觉得不对,当即从储物戒里掏出一张画像来:“你到底是谁?为何和画上之人如此相像?你是她的什么人?” 看到画像的那一刻,魂体双手捂嘴,轻声啜泣起来,身影不停闪烁:“是……是桐儿。” 白悠悠看了眼画卷,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谷升寒:“你怎么随身带着……的画像?” 一个徒弟这么做正常吗?正常吗?莫非…… 谷升寒赶紧打住白悠悠脱缰的想法:“之后和你解释。”他看向眼前的女子,抬手设下一个结界:“画中之人是我们的师父,名唤清念,并不叫叶桐。你确定你没认错?” 月空蝉听到此处,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她虽能看到魂体,但并看不清脸,因为她没见过人脸,只有模糊一团。 那之前上船的时候,也是这个魂体吗? 女子重重点头:“不会认错的,不会认错的,这一定是我的桐儿。”她走上前来,抚摸画像上的银发女子,“她……她是我的女儿。” 白悠悠和谷升寒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 “前辈是师父的母亲?”谷升寒微微皱眉,“我们从未听师父说起过她的旧事,所以无从判定。不过在那之前,前辈可否告知您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女子指向月空蝉:“这孩子身上有一件法器,我看出来了,那是桐儿的万象舆图。桐儿一直将万象舆图视若珍宝,从不离身,所以我猜测你们或许和桐儿有关系。 可惜我只是一缕残魂,无法现身,也无法离开那艘船五百里……若不是这位小友会魂术,我本没想着打扰你们的……” 白悠悠看向月空蝉,好啊,又藏了一手! 感受到二人的目光,月空蝉轻咳一声,赶紧接话:“的确,这万象舆图是师父所赠。您是想见见师父吗?我们可以为你传话。” 哪知眼前的女子却是摇头:“不了,既然她已有了新的人生,就让她好好过去吧。清念清念……”她笑了笑,“她大抵已经忘了过去了。我只想你们告诉我,桐儿她如今过得好不好?” 月空蝉笑着回答:“师父如今过得很好,是四大宗苍游宗的长老之一,坐拥一座山头,座下六名弟子,手握十万灵兽,潇洒自在。” 女子连连说了许多个好字,对着众人笑了笑:“多谢三位小友,我别无他物,无以为报,只能允诺,日后你们乘坐这艘船,若遇困难,我会帮助一二。” 谷升寒拱手道:“前辈言重了,分内之事罢了。日后前辈若有需要之处,其实可以寻船主人。这船是君家名下财产,我们二师姐正是君家小姐。若是前辈没有需求,我们便告辞了。” 女子点了点头:“好,回去吧。千万不要和桐儿说我的事,多谢了。”她对着三人鞠躬行礼,随后隐去魂体。 谷升寒收了画像,便被白悠悠指着问:“说,你为何偷藏师父画像!这是大逆不道!” 谷升寒扯了扯嘴角,无奈扶额,咬牙切齿:“白悠悠,你能不能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这还不是清念非要塞给我们的。你们出来她没给你们塞画像吗?” 白悠悠挠了挠头,看了眼自己的储物戒:“欸……好像还真有,当时没注意……” 第43章 钱不钱的无所谓 “所以这是为啥?”白悠悠满脸疑惑地看向谷升寒,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谷升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当然是为了我们惹祸的时候方便自报家门啊!这样一来,她就能替我们找回场子。” 听到这里,白悠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无数可能性。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师父这么厉害?不管哪里的场子都能找回来吗?” 谷升寒抬起头,望向天空,若有所思地说:“不知道,我又没用过这招。再说了,我可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 白悠悠不屑地哼了一声:“那萧家大公子算什么?” 谷升寒微微一笑,回答道:“那不算什么麻烦,顶多就是互相看不顺眼而已。”说完,他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跟他一起离开,同时收起结界,“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走吧。” 月空蝉走过来,对着白悠悠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拉起她的手,跟上了谷升寒的步伐:“走吧,闲云。” 这次回去,谷升寒加了钱,三人一人一间贵宾室。白悠悠调侃道:“寒公子突然发了?” 谷升寒唇角勾着:“心情好,不想看到你的脸影响我的心情。” 白悠悠:…… 她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 上船之后,谷升寒将月空蝉送到她的房间后,才离开:“我就在你出门左转的房间,有事叫我。白悠悠的房间离得有些远,她太吵了。” 月空蝉没忍住笑了一声,咳了咳:“好,知道了。” 进了房间,设下小结界法术,月空蝉来到桌前坐下,摸到茶壶,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下。 一抬头,却见自己面前又坐下了一个魂体,虽然还是看不清脸,但月空蝉大致能认出来是方才那位:“前辈私下见我,是有什么事要和我交代吗?” 女子双手搁置在桌上,咳了咳,开口道:“没什么,就是寂寞久了,我想找个人聊聊天。这世上会魂术的很少,我又被禁锢在这船体之上,很少有人发现我。” 月空蝉知道自己不能多问,只是问:“前辈想聊些什么?” “我想听听,桐儿平日里和你们,都是怎么相处的,你能和我说说么?”女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她双手交叉,看着眼前这个孩子。 月空蝉淡淡一笑:“好啊。” 于是月空蝉把自己进入苍游宗以来的这大半年和清念相处的日常,都和眼前的女子细细道来,不知不觉,船就靠岸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月空蝉道了句歉:“前辈,以后有缘再见。我该回苍游宗了。” “好,去吧。” 回到苍游宗后,谷升寒便直接回净落洞去了,白悠悠拉着月空蝉去事务堂回交任务,路上,白悠悠问月空蝉:“月月,你打算找三师兄要什么?” 月空蝉摇摇头:“没想好,以后再说吧。” “好吧。”白悠悠点着自己的脸想了想,“我反正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进入听香楼的方法。我跟你说,你大概不知道,听香楼是虚弥大陆最神秘的商店,少有人知道怎么进去,购买商品的规矩是什么。 但不可否认的就是,你在里面,可以买到任何你想买的东西。能不能买到,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所以……月月,三师兄看来是买到他想要的了?他这一路上嘴角就没下来过。” 月空蝉点点头:“对啊,三师兄运气很好呢,现在他那把符扇,已经可以算紫级法器了。” 白悠悠张大了嘴:“厉害。不过我暂时还没什么想要的。哦,对了,你就不用拿进听香楼的条件和三师兄交易了,等之后三师兄告诉我了,我再告诉你。” 月空蝉摇摇头:“不用。” 白悠悠佯装生气:“月月,你还拿不拿我当你最好的朋友了?” “这不一样,悠悠,亲兄弟都还明算账呢。”月空蝉拍拍白悠悠的手,“这是你和三师兄的交易,我不能白要。况且,我觉得我大概不需要进听香楼。等我需要了,再找你,好不好?” “行吧。” 按照规矩,出任务获得的内丹需要提交给宗门三成,二人分了一下,总算提交完任务,这时事务堂那师兄开口道:“二位师妹,这里还有适合你们的任务,你们接不接?” “嗯?适合我们的?什么意思?”白悠悠趴在柜台上,对着师兄挑眉笑道。 那师兄也笑了笑:“别误会,是真适合。”他从身后的诸多任务木牌中将其挑选出来,推到二人眼前,“这个任务,需要两名女孩子,而且点名,其中一个得是瞎子,另一个当保镖,不正好适合你们二人吗?” 白悠悠不可置信地哈了一声:“什么任务还点名需要瞎子?”她注入灵气进去一看,表情怪异起来,“让我们替婚?” “是啊,这任务虽然我也觉得奇怪,但是报酬高啊,而且也不难。你们刚入宗门,应该缺钱才是。特别是这位驭门的师妹。” 月空蝉歪头:“我……” 她第一个字刚说完,就被白悠悠捂住了嘴,但见白悠悠咧嘴一笑:“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我喜欢助人为乐,不就是替嫁嘛,只要不是杀人放火。” 师兄险些没憋住笑:“好,那就交给你们了,不过你们放心,那边明确说了,只需要嫁进去再逃出来就行了,其他的你们不用管。听说是冥婚来着,咱们修仙之人不怕鬼,这才委托过来的。” 白悠悠连连说好,接了任务就拉着月空蝉出门去了。 一时忘了和清念报备。 谷升寒回来后,清念在自在院躺了三天,还不见月空蝉回来,总算觉察到了不对,火速来到事务堂问了一声,才知道自己那两个小徒弟,一声不吭又接任务走了,清念磨了磨牙齿:“悠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 那弟子打趣道:“清念长老,你也太护着自己的弟子了。放心,那任务就是两户凡人家,不过很有钱而已,没什么危险的,不必担忧。” 清念睨了他一眼:“这不一样。你要是有我这么好的师父你就偷着乐吧,快告诉我那两户人家住哪里。” 第44章 我弄脏了您的裙子 那弟子当即拿出虚弥的地图来,在夷洲某处一点:“清念长老请看,这里是沃含城,往下大概到这里,就是她们的任务地点,地图上没画出来,叫东平镇。这镇上掌权显贵那家,是萧家的旁支。” 刚说完,眼前的人儿就没了身影。弟子无奈地笑了笑,其实清念说得有理,有这样的师父是得偷着乐,但是这也有弊端,容易让徒弟形成依赖。 不过…… 清念那前几个徒弟好像没有这种现象,奇了怪了。清念到底怎么养徒弟的?收徒弟的标准是什么…… 他沉浸在思考之中,一时没注意有人来了,还被骂了一通。 —— 清念盘腿坐在青云隼上,手中拿着一个罗盘,注视着罗盘,却见罗盘上突然亮起一点,隐隐晦晦,忽闪忽闪。清念微微蹙眉,掐指一算:“怎么又突然来了个缘?” 不过这个光点正好在东平镇周遭,清念只好暂且压下心思,拍了拍身下的青云隼:“快些。” “是,主人。” 花了几炷香的时间,总算到了东平镇,清念挥手将青云隼收好,端着罗盘往林中走去。在林中绕了一圈,清念在乱葬岗停下,踩着这些腐臭的尸体缓步向前,在一个女子面前停下。 这女子身上满是伤口和污秽,勉强能看出来之前穿的白衣,后背处,大大小小几十道鞭伤,打得皮开肉绽,最是触目惊心。 其气息十分微弱,若是清念未发现她,再过些时辰,就该气绝身亡了。 少女还有些意识,勉强睁开眼,瞧见眼前的雪白衣裳,努力抬头看去,可惜眼前之人太高了,她看不清她的脸,误以为是个男子。 她喉间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救救我……公子,我可以……以……” 清念看着少女伸出手,扯住了她的裙摆,十分用力,将自己的衣服弄脏了些许。 她后退一步,少女便挪动身子,往她再靠近。 清念微微挑眉,收了罗盘:“你被人抛弃,命不久矣,我救你,没好处。” 地上女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眼前之人是个女子,她呜咽一声,用嘶哑的嗓音恳求道:“求……求您,救救……我,我日后……给您做牛、做马都好,无论如何都可以……” 清念挑眉,语气玩味:“我是女子,你也是女子,我可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弄脏我的裙子了,撒开你的脏手。我来此处还有要事。” 地上女子努力集中精神思考一番:“您……是不是来找山上的秘境的……你救我,我给您引路……” 秘境? 清念抬头看去,她还真没想到这么个普通的小山头有秘境。又拿出罗盘来看,上面显示自己和光点已经重合,这乱葬岗也没有其他活物了,想来就是这个女子。 只是…… 她已经养过一个詹绿竹了,不想再养第二个病秧子了。 眼前这人伤了根本,很难养的。 见清念犹豫了,地上女子用尽力气,两只手抓着清念的裙子,往上一蹭:“我弄脏了您的裙子,您救了我,我才能补偿给您。” 清念再退一步,那女子就跟着挪一步,看样子是要缠上她了。 良久之后,清念叹了口气:“谁让本座心善呢,再养一个就再养一个吧。” 女子听到这话,松了口气,没了执念和力气,倒在了地上。 清念俯身,将这女子抱起来:“青云隼。”她踩上青云隼的翅膀,在中央将女子放好,随后吩咐道,“去沃含城。” 眼下这女子需要救命的丹药,回去找老大要是来不及了,只能先去沃含城应急了。 在一家酒楼暂时住下,清念设下结界,去买了些丹药和灵植回来,随后将其放入木桶之中,倒入药汤,撬开她的嘴喂下丹药,这才低头看自己的白衣。 啧,好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换了衣裳在桌前坐下,清念又开始叹气,她怎么就这么心善呢……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木桶中的女子徐徐醒来,她先是环视一圈屋中布置,随后看到了坐在桌前的银发高挑女子,张开嘴,尝试开口:“谢谢……” 声音仍沙哑,不过比初见好多了。 清念看过去又收回目光:“不必谢我,你日后要还回来的,你说的。” 女子笑了笑,只是脸色太差,看起来犹如风中残荷:“我知道,我会报答您的。” 清念换了个姿势坐着,撑着自己的脸,再次看向女子:“姓甚名谁?” “我……我叫萧亦沐,是东平镇萧家四长老的庶女……” 清念眼睫颤了颤,背对着萧亦沐,再次起卦。 奇了怪了,先是崚嶒白家,现在又是沃含萧家,都给她推的什么缘? 萧亦沐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尊驾是怕染上萧家的麻烦吗?您放心,萧家已将我从族谱中除名,我除了这个姓,和萧家没有半分关系,他们已经当我死了。” 这人给自己吃的药肯定是极好的,她现在气息几近平稳,命已经完全被救回来了,除了后背痒痒的,感觉不到任何不适,这样的丹药…… 清念转过身来,看向萧亦沐,扯起嘴角:“不是这个问题。” “尊驾放心,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我样样精通。” “也不是……” 萧亦沐再次开口:“除了这些,我还会……” 清念抬手打住萧亦沐的话:“我想的不是这个。” 萧亦沐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双眼含泪,如将落椿花:“那……尊驾是怕我还不上您的恩情吗?我……” 清念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难得规整的发型便又乱了,她垂首看着地面,挣扎一番,抬头看向萧亦沐,一拍桌子: “你想留在我身边,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当我的弟子。我不需要打杂的下人,也不需要书童。” 萧亦沐看着清念,想也没想便答应道:“好,只要您不嫌弃我。” 清念勉强笑了笑:“不嫌弃。” 就当是又多了一个报应吧,反正这个缘不结,还会有下个缘。 修行路上,多遇坎坷才是常事。 第45章 事不宜迟,明天就嫁 经过两日的奔波,月空蝉与白悠悠终于抵达了东平镇。 而此次任务的发布者,则是镇西的一户姓李的富有人家。 尽管这个家族规模并不大,但他们却拥有着巨大的财富。李家主有一个女儿,可惜双目失明。因此,月空蝉此行的目的便是代替她出嫁。 当两人踏入李家时,立刻受到了李家主的热烈欢迎,并被邀请入内享用美酒佳肴。 李家主客气地说道:“两位仙家,你们一路辛苦,不远千里赶来,真是感激不尽啊!” 白悠悠则暗中观察着这户人家的布置,果然是富贵之家,只是家中之人似乎有些稀少,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 李家主仔细端详了一下月空蝉,然后向白悠悠询问:“这位仙家真的愿意吗?” 白悠悠拍着胸脯保证说:“当然!您大可放心,我们执行过的任务都是好评如潮,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才不会说到目前为止只做了三个任务呢。 李家主稍稍放心下来:“那就好那就好,看这位仙家身量和我家小女差不多,想必应该是穿得下那嫁衣的。仙家若是没有其他问题,吃完饭后,就去试试嫁衣吧。” 月空蝉略微颔首,疑惑道:“这么急吗?” 说到此处,李家主面露惊恐,连声音也小了几分:“急啊,萧家已经催了很久了。” 白悠悠停下吃东西:“萧家?任务上写的不是两家都是凡人吗?东平镇萧家我没记错的话是沃含萧家的旁支吧?” “不不不……仙家误会了。”李家主叹了口气,“是这样的……我们李家被萧家赏识,因此能赚些常人赚不到的钱,但是也因此受制于萧家。据说在在镇东边的山上,住了一户人家,需要一个媳妇。 今年萧家突然找到我们,点名说要将我的女儿嫁过去。你说说,他就是要我做牛做马都行啊,他怎么能要我女儿的命?我派人悄悄去看了,那里根本没有什么人家,只有一座墓。 我女儿嫁过去了,一个凡人,被关在里面,那不得死啊?所以我才想着,找仙家替嫁。我知道这事儿风险很大,可我……” 白悠悠吃着手中的果子,嚼巴嚼巴,放弃思考,戳了戳月空蝉:“月月,你怎么看?咱们替嫁会被萧家发现吗?” “这得问李家主,萧家让你们嫁女儿的时候,可有说些什么威胁的话么?”月空蝉突然被白悠悠喂了个果子塞进嘴里,她试着吃了一口,味道不错,清爽可口,便也吃完了。 李家主此刻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倒是未曾威胁过什么,只是说必须要瞎眼的女子,嫁进去就可以了。其他也没要求了。” “那这般看来,之所以点名要你的女儿,是因为你女儿正好是个瞎子?”李家主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月空蝉继续追问:“这东平镇可还有其他瞎眼的少女?” 李家主苦笑着摇头道:“没有了。” 月空蝉嘴角微扬:“那就对了。既然我们接了你的委托,自会为你分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就是了。但事先得说好,萧家怪罪下来,我们苍游宗没有半点责任。你口头承诺不算,得立天地契约。” 李家主听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好。”他深知,如果不立契约,眼前二人恐怕不会出手相助。 没了这两人,他可就再难找到盲眼的不怕墓的修仙少女了…… 月空蝉见状,满意地笑了笑,对着白悠悠抬下巴示意。白悠悠立刻明白,她擦了擦手,伸出剑指,运用灵气在空中立下契约,并弹出一滴鲜血,落在契约的末尾。 随后,她看向李家主,轻声说道:“请。” 李家主深吸一口气,也伸出手指,白悠悠出剑在其指腹轻轻一划,取了一滴血,落在契约上。 契约顿时闪耀出一道光芒,回归天地,表明已经生效。 月空蝉站起身来,拿过自己的盲杖:“走吧,去试嫁衣,事不宜迟,明天就嫁。拖得越久,越容易出变故。别给萧家反应的时间。” “好好好,仙家这边请。”李家主带着二人走到一处偏房,房间正中央,搭着早已准备好的嫁衣,不是常见的红绿色,而是玄色。 不过对于月空蝉来说,什么颜色无所谓。 白悠悠示意李家主和下人们退下,帮着月空蝉穿上这嫁衣,虽是临时准备的,但各处绣工,用料皆有诚意,不是粗制滥造。 月空蝉任由白悠悠为自己穿上嫁衣,一时好奇,转了一圈,问:“悠悠,你不是说我好看吗?那他们说人靠衣装书靠皮,我穿这衣服呢?” 她能感觉出来这件衣服组成比平常穿的复杂,还有不少挂饰。 白悠悠双手贴合,放在脸边,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我们月月当然是穿什么都好看啦。”她抬手设下一个隔音结界,“你怎么看,那座墓?” “我这又没接触过,能怎么看?不过想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但我还是得做些准备。至于你,你的灵气属火,至纯至阳,最是不怕阴气,又有赤霄剑,这一趟问题不大。” 白悠悠笑着答应:“好~” 换回自己的衣服,二人又见了李家主,对方和二人说了起床梳妆打扮和上花轿的时间:“明日就拜托两位仙家了。” 月空蝉突然问:“令爱呢?” 李家主凑过来,低声说:“早已派人秘密送出东平镇了。” 月空蝉点点头:“好。你给悠悠找一套你们家下人的衣裳吧,今夜先就这样,歇息吧。明日若是萧家派人来看,你就可想好说辞了?” “仙家放心,这些事我早已做好准备,况且萧家人没见过小女,仙家只需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上花轿,进墓穴就是了。” “好。” 在李家主准备的房间歇下,月空蝉唤来白悠悠,叮嘱道:“记得服下大师兄给的暂时压制修为的丹药,不要露馅。” 白悠悠笑道:“月月,你这就看不起我了,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月空蝉跟着一笑:“好。明日进了墓去,你可不要害怕哦。” 白悠悠轻咳一声:“上次那是……本女侠天不怕地不怕好吧。” “好好好。” 第46章 娘啊! 翌日申时末,两队侍女各自端着东西,缓缓地走进月空蝉的房间。她们齐声开口道:“小姐,该梳妆打扮准备上花轿了。”声音轻柔而恭敬。 月空蝉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她站起身来,由一名侍女牵着走到铜镜前坐下。她静静地坐着,任由侍女们为她洁面、梳头、上妆。 当最后一步完成,月空蝉轻轻地抿了抿绛纸,然后问道:“结束了?”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和不确定。 一旁的侍女微笑着回答道:“是的,小姐。” 月空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然后拉住侍女的手,轻声问道:“我……我在你们眼中看来,真的很美吗?不是悠悠骗我?” 侍女笑了笑,安慰道:“当然了,小姐。您花容月色,倾城之姿,美极了。” 月空蝉微微低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好,该上花轿了?” “是的,按理来说,这段路该夫人牵小姐上去的,但是夫人已逝,小姐又是顶替之人,所以由婢子牵小姐上花轿,还请小姐不要多意。” 月空蝉轻轻摇头:“无妨,我都来替嫁了,还在乎这些?” 这话把侍女逗笑了,她为月空蝉盖上大红盖头,牵起她的手:“小姐,该走了。” “好。” 一行人走得很慢,大约花了两炷香的时间,才走出内院,来到前院。这是月空蝉按照跨过的门算的。 前院空地上,密密麻麻站了大约三十多个人,其中萧家之人站在正中央,瞧见被牵来的新娘子,微微挑眉:“掀起盖头看看。” 李家主站在其身后一步的位置,双手藏在袖中,心里忐忑:“这……必须看看吗?不是该……”萧家主睨了他一眼,李家主便没话了,示意牵着月空蝉的侍女掀开盖头。 侍女将红布掀开后,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众人皆是一愣。只见新娘肌肤白皙如雪,眉眼如画,满头珠翠摇曳生姿,更显得她美丽动人。 但美中不足的是,那双眼淡白无神。 萧家主见此情形,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淡淡地说道:“还不错。盖上送去吧。”说完,便转身离去。萧家众人也跟着萧家主一起走了。 李家主见此,心中松了一口气,抬手命令示意众人送月空蝉上花轿。一行人吹着唢呐敲着锣鼓,热热闹闹地便往东边小山去了。 一路上,没有行人,白悠悠看在眼里,很是疑惑。被萧家警告不许出门了么?待出了镇子,到了上山的小路,便只剩八个轿夫和白悠悠留下,其他人原路返回了。 上山的路不算难走,但是明显没怎么打理过,花轿前行有些困难,白悠悠只好在前开路。越往上走,周围越发阴冷,白悠悠时刻警惕着周围,以防有意外发生。 突然,一阵寒风袭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靠近。白悠悠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却只听到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白悠悠皱起眉头,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树木上挂满了黑色的布条,随风飘动,显得十分诡异。 该说不愧是冥婚吗…… 身后那八个轿夫,早已吓得面色惨白,可不得不继续前行。 总算到了墓穴前,轿夫们放下花轿,甚至来不及和白悠悠打个招呼,便慌慌张张跑下山去了。 “悠悠,到了吗?”月空蝉伸出手,触摸到帘子,还未动手,白悠悠已经替她掀开帘子,手正好放在她的手下面:“总而言之,你先出来吧。” “好。”月空蝉从花轿里钻了出来,白悠悠示意其别动,替她掀开了盖头,随意一丢:“这凤冠沉不沉?我帮你取了?待会儿真出事了不好逃命。不过你还别说,这凤冠挺好看的。” “你喜欢?那你拿去吧。” “好~”白悠悠一把将月空蝉身上这些金银首饰全薅干净,然后靠在月空蝉肩头,后知后觉般颤抖着开口,“月月,我怕,这里太阴森了。 我跟你说,这周围的树上挂着黑布条,头骷髅,地上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液体。最最最恐怖的是,这墓穴,这个石门上的雕刻,它它它……” 正说着,石门上的雕刻眼睛闪烁红光,石门突然打开。 “娘啊!”白悠悠一个熊抱挂在月空蝉身上,脸埋在月空蝉颈窝里,“门开了门开了!” 月空蝉抬手,轻轻拍打白悠悠的身子,温声安抚:“别怕,这不是有我在吗?”她摸到白悠悠的下巴,大拇指抵着她的唇瓣,给她塞下一枚解毒丹。 白悠悠顺从地吞下了解毒丹,感受着喉咙里的清凉。渐渐地,她的情绪开始稳定下来,不再那么惊慌失措。 月空蝉继续安慰着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白悠悠终于抬起头,看着月空蝉的眼睛,眼中的恐惧渐渐消散。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嗯。” 虽然心有余悸,但白悠悠已经松开月空蝉了,她临火剑在手,看向石门内,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月月,里面好像……” 话未说完,墓穴之内突然传来一阵强风,二人来不及反应,便被一股怪力拉了进去。 “娘啊!”慌乱中,白悠悠紧紧抓着月空蝉的手:“月月,别松手。” “好。” 这种状态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白悠悠感觉身上的力消失,然后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哎哟,我的娘啊。” 抬头看去,月空蝉是立在地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反应过来。“月月,你怎么不提醒我,呜呜呜,我的屁股……” 月空蝉食指抵在唇中,示意白悠悠先不要嚎。她仔细听着这周围的动静,辨认着风声。 四周漆黑一片,白悠悠默默拿出自己的夜明珠,淡淡的光照亮她们周围。借着这光,可以看到墙壁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和图案,地面上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前面有通道,来都来了,去看看吧。总不能是什么老怪物的墓穴让我们出不去。” 白悠悠牵着月空蝉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前方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刻着一些人像。 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微笑,有的哭泣,有的愤怒,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娘啊!” 第47章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感觉到白悠悠整个人又挂在了自己身上,月空蝉抬手安抚她:“怎么了,悠悠?” 白悠悠吸了吸鼻子,瞪大瞳孔,看着眼前的场景,颤抖着声音开口:“好……好多尸体……” 她的夜明珠掉在了地上,滚到了尸体边。 这些尸体,皆是女子,表情比之壁画上还要狰狞,体无完肤,无一例外,都向着她们这边逃跑。可全都死在了这里…… 白悠悠牙齿打颤:“月月,我我我……我一时说不清楚,但是这些尸体真的很可怕,比那个村长还可怕……我我我……” 一阵阴风吹过,墓穴内的气氛变得更加阴森恐怖。白悠悠吓得尖叫起来,紧紧抱住月空蝉的身子。 月空蝉冷静地安慰道:“别怕,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你刚刚是不是掉东西了?” 白悠悠点点头:“嗯,我的夜明珠掉了,掉尸体边上去了,我不想要了。” “没事,你下来,我帮你拣然后擦干净。”月空蝉又安慰了几句,白悠悠总算落地,她蹲下身子,伸手去找白悠悠的夜明珠。 因为白悠悠实在不愿意看,所以就把头转过去,不敢直视了。 这样一来,月空蝉只好独自慢慢摸索。 左边那具尸体早已失去水分,变成了一具干尸;而右边的那具,则还能摸到正在腐烂的肉。 月空蝉在地上仔细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珠子,心想这应该就是白悠悠的夜明珠了。 她施展了除尘诀,然后又用香料薰了一下,这才轻轻拉了拉白悠悠的衣服,微微一笑道:“悠悠,好了,忘掉它曾经掉落的事情吧。” 这时,白悠悠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好的,谢谢你,月月。” 她接过夜明珠,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眶不禁泛红,“月月,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人啊?我明明是个剑修,但胆子却这么小。” 月空蝉温柔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白悠悠的脸颊:“悠悠,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并不奇怪。重要的是,我们要学会接纳自己的不完美,不要过分自责,也不要过于在意别人的眼光。你懂吗?” 白悠悠愣愣点头,突然抱住月空蝉,抱得紧紧的,好一会儿才分开:“走吧,咱们去找出口。” 她举着夜明珠前后看了看:“我们走过来的地方算是个小空地,但四周都是石头堵死的,只有眼前这个通道一条路。要回头看看有没有机关吗?” 月空蝉想了想:“我们是被风吸进来的,应该是从这边被吹过来的。出口在这边,而不是身后。另外,后面的墙很厚实,不像有机关的样子。” 白悠悠看着眼前的尸体,深吸一口气:“那走吧。” 哪知月空蝉反手就把白悠悠抱了起来:“你当我的眼睛,我替你走这段路,你不要看脚下。” 在月空蝉怀中的白悠悠显得有些局促:“月月……你可以吗?” 月空蝉略微勾唇:“你为什么觉得我不可以?” 向前走了大约百步的距离,视线总算开阔一些,又是一处空地,白悠悠让月空蝉把自己放下来,绕着空地走了一圈: “月月,现在在我们面前有三条路。左右的通道很宽,前面的通道依旧是臂展的宽度,你听听,走哪边?” 月空蝉站在空地中央,闭上眼睛:“这三条路,都有……” 白悠悠疑惑道:“都有什么?” “刺蝙蝠。”月空蝉猛然睁眼,呼吸略微有些不平稳,贴着白悠悠站立,“你现在的实力,能杀死至少通智的灵兽吗?” 白悠悠瞳孔猛缩:“你说多少?通智?我才刚入灵动境……”她紧紧握着临火剑,“不过若是赤霄剑肯帮我,倒是可以。紫级法器自成一体,本身实力就强大,更何况还是赤霄剑这种有灵识的法器……就是……” 月空蝉了然:“那叫二师姐来救我们吧,审时度势,不要拼命,才能久活。” 白悠悠拿出那水晶来:“但是我怕二师姐没空啊……而且这里是萧家的地盘,她一个君家本家小姐,来这儿不方便……” 月空蝉微微蹙眉:“不然怎么办?我听出来了,这周围至少有上千只刺蝙蝠。这样的规模,足以有一只通智境的灵兽。不要想那么多,快捏碎,拖得越久,我们越危险。 真是被那李家主坑了一道,若是早知嫁的是这样的墓穴,我是不会来的。这已经不是我们二人能处理的任务了。” 白悠悠还是第一次见月空蝉这般生气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气,你要是实在气,说我几句吧。毕竟是我见钱眼开拉着你来的。” 她拿出清念给的水晶,用力一捏,水晶破裂,化为齑粉,消散在手中。 “希望二师姐能赶紧来吧。”白悠悠叹了口气,“不过,你说的那什么玩意儿,是没有听觉吗?不然为什么我们说话没来攻击我们?” 月空蝉无语片刻:“倒不是,只是刺蝙蝠的作息很规律,晚上才活动。睡觉的时候会尽量降低自己的五感。但是等它们醒了我们就麻烦了。 你赶紧看看当初那只麻雀给你的戒指里有没有能保命的法器。我嫁过来的时间是昏时,算算,也快天黑了……” 白悠悠听话地开始翻翻找找,月空蝉也没闲着,拿出灵石,在周围开始摆阵法,同时亮出铃铛,放出丝线,布满四周,在几处关键的地方贴上符纸,又祭出万象舆图包裹二人的身体。 “若是只有一只通智境的话,咱们还是有活路的。三师兄塞的那些符纸威力还可以,但缺点是不分敌我,咱们得护好自己。” 白悠悠扯了扯嘴角,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丝线和符纸:“月月,你确定……我们真的需要二师姐来救?” 这些符纸,便是杀几个扶云都没问题了! 月空蝉气定神闲立着,双手搭在盲杖上:“万事都要做好最差的打算。毕竟这条命一般情况下只有一次。” 白悠悠忍不住吐槽:“月月,你这也谨慎过头了吧!” “我一个瞎子谨慎点怎么了?”月空蝉反问。 第48章 真是多余担心了 清念回到东平镇的时候,正好瞧见东边小山内部传出求救的消息,她截住传往苍游宗的光点,捏在手中,捻碎吹散,垂眸看去。 萧亦沐双手环抱着清念,整个人挂在清念身上,没有支撑:“师父……我……我我我要没力气掉下去了……” 清念单手将萧亦沐拎着,向下降落些距离,双指在眼前划过:“咦?奇了怪了,本座居然看不进去?小七,你之前说,这里面有一个秘境,在哪里?” 萧亦沐任由清念拎着,四肢放松,看着地面,辨认方位:“大概在那里吧。” “你对那秘境了解多少?”清念微微挑眉,如果是秘境的话,自己看不进去就合理了,好好的替嫁,怎么替嫁去秘境里了?等把那俩孩子捞出来,她得和那发布任务的人说道说道。 萧亦沐仔细想了想:“我听父亲提起过,东山上面有一个秘境,但是似乎不是什么见得人的,因为没过一段时间,都得找个五弊三缺之人送进去。 具体我也不清楚,毕竟我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师父,你之前说你来东平镇,是为了看看两位师姐?你确定她们进去了吗?” 清念啧了声:“五弊三缺之人啊……” 萧亦沐努力抬起头,看向清念的脸:“师父,我听说,五弊三缺之人,适合习卜卦之术,真的吗?” 清念嗤笑一声:“胡说八道,民间瞎说的东西,你也信了?卜卦之术,入门便告诉弟子,需得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其后才讲趋吉避凶、偕时而行,与五弊三缺亦无关联。 民间之所以认为有关联,无非就是觉得推算天机、逆天而行,就会缠上无形的恶因恶果。那要这么说,修行之人不都是逆天而行?没有这样的道理。” 萧亦沐恭敬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住了。 清念单手叉腰,再次发出啧啧声,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个邪修?” 萧亦沐听后,焦急地问道:“那师父您要赶紧去救两位师姐吗?” 清念沉思了一会儿,回答说:“先等等看,我那个小六有个毛病,我希望她能改掉。” 萧亦沐十分好奇,忍不住开口询问:“六师姐有什么毛病啊?” 清念瞥了他一眼,语气严肃地说:“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小七,你的问题怎么比小五还多呢?” 萧亦沐连忙解释道:“哪有,我只是好奇而已。师父您想到哪里去了?” 两人对视了片刻,清念突然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秘境之中,月空蝉一直算着时辰:“现在是一月末,天亮得快,现在差不多了。悠悠,准备好。” 白悠悠自从看到月空蝉贴的这些符纸后,就没那么紧张了。反正身边这家伙不会让己身受伤的,她刚才真是多余担心了:“你什么时候和三师兄拿的这些符纸?” “每天去要一张,不知不觉就这么多了。不过同样的,我也得每天为三师兄办一件事。好了,屏息。”月空蝉闭上眼,示意白悠悠不要再开口说话,仔细听着那些刺蝙蝠的动静。 白悠悠闭上了自己的嘴,拿起夜明珠开始仔细端详月空蝉的万象舆图。 然而,无论她怎么看,都发现这张舆图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空白。这哪里像是一幅画卷的样子? 就在这时,几只刺蝙蝠被夜明珠的光芒所吸引,迅速飞来。但当它们还未靠近丝线时,便被火焰瞬间燃烧殆尽。 白悠悠恍然大悟,或许是自己手中的夜明珠吸引了这些刺蝙蝠。于是,她急忙将夜明珠收起。 月空蝉在原地转了一圈,双手掐诀,铃铛再次飞出三条丝线,如利箭般刺向黑暗深处。刹那间,刺蝙蝠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在她们脚下,方才临时布置的法阵亮起,发出微弱的光芒。 月空蝉站在法阵中央,临空画符,手法娴熟而灵动。画完后,她屈指轻轻一弹,符文如同飞舞的蝴蝶,绕着月空蝉旋转一圈,最后没入法阵之中。 随着符文的融入,法阵的光芒更盛,似乎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月空蝉剑指立在身前,抬起另一只手,微微点头:“去。” 话落,自她手腕处的铃铛之中,再次飞出无数丝线,五颜六色,绚烂多彩。 白悠悠光是听着这些刺蝙蝠的惨叫声都能想到月空蝉是如何单方面虐杀它们的,这就是……需要二师姐救命? 确定不是让二师姐来救这些刺蝙蝠? 许多刺蝙蝠将醒未醒,就被刺破心脏,来不及反应就去了下界。 直到没有刺蝙蝠惨叫的声音了,月空蝉才一点点收回丝线,收回符纸:“我们运气好,都是没修炼或者聚气期的灵兽,没有通智的。” 白悠悠嗐了一声:“我就说月月你想太多了。” 月空蝉反驳道:“悠悠,这怎么能叫想多呢?这……” “停停停,好了,你那套话我都听腻了,不想听了。这里面的刺蝙蝠都被你杀完了吗?”白悠悠戳了戳月空蝉。 “自然,除非它没动。我特意选在它们睡醒的时候动手,就是为了方便自己能杀完。” 白悠悠扯了扯嘴角:“嗯……” 她的脑子突然不受控制的想,如果月空蝉步入魔道……她都不敢想有多难杀! 不行,必须让师父好好教导月空蝉! “悠悠?怎么不理我?想什么呢?”月空蝉叫了好几声白悠悠都不应,便晃了晃白悠悠的手臂。 白悠悠回过神来:“哦,没什么。幸好啊,幸好……”幸好月空蝉心善…… 月空蝉笑着点点头:“是啊,幸好都是些聚气期的灵兽,不然我们就危险了。” 白悠悠回想刚才那一幕,危险?那是说给刺蝙蝠听的。 月空蝉牵着白悠悠往其中一个方向走去:“方才我杀刺蝙蝠的时候,发现有一处墙壁后面是空的,走吧,咱们继续找出去的路。” 白悠悠摸了摸下巴:“既然你有那些厉害的符纸,要不咱们直接炸了这座墓出去吧?” “不行,那样容易伤了自己。” 白悠悠:…… 第49章 师父,你听我解释 真就能避开的受伤就避开,不能避开的就杀穿呗。 反正不能受伤。 白悠悠耸了耸肩,跟在月空蝉身后,连临火剑都收了,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不过,月月,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们放出信号到现在都快一个时辰了,二师姐居然还没来?难不成那是师父唬我们的?” “或许二师姐没收到吧,也或许师父只是想给我们一个心理安慰。”清理了那些刺蝙蝠之后,月空蝉便没听到什么其他的声响了,但她还是随时捏着符纸,准备炸出去。 二人绕着这墓穴走了半天,也没找到出口,就好像这是个无限循环的迷宫一般。 白悠悠已经有些崩溃了:“不应该啊,各处都查看了,没有藏着的机关啊。” 月空蝉也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停下脚步,轻轻挥动手指,万象舆图再次迅速展开,与白悠悠先前所见空白画布不同,此刻其展现出一幅广阔而神秘的景象。 “悠悠,离我远一点。”月空蝉轻声说道。 “哦哦,好。” 白悠悠乖巧地向后退了几步,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月空蝉手中的画卷,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因为她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法器。 月空蝉抬起手指,轻轻触摸着画卷上的空白处,低声呢喃道:“驳,出来,助我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一道黄光从画卷中闪过,紧接着一匹杂毛马缓缓走了出来。它身上的毛发杂乱无章,却透露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 白悠悠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匹马,特别是它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她不禁惊呼道:“这这这......” 驳落地后,转头看向白悠悠,发出一声不屑的哧声:“大惊小怪。” “通灵智的?”白悠悠惊讶地张大嘴巴,像看到了稀世珍宝一样盯着月空蝉,“你都有通智境的灵兽了,你刚才在怕什么?”她现在是真的不懂了。 月空蝉微笑着解释道:“悠悠,罚你好好看看《虚弥灵兽大全》。”说完,她轻柔地拍了拍驳的马背,“驳,这里是幻境吗?” 驳依言看向四周:“不是幻境,但是是一处秘境。” “秘境?”白悠悠皱了皱眉,“谁家秘境是迷宫啊,莫不是个邪修?月月,若真是个邪修那就麻烦了。邪修的洞府一般没有传承,只有麻烦,就是为了死也要膈应我们正道。” 白悠悠拍了拍额头:“等我俩出去了,我一定要找那个李家主说道说道,这么危险,得加钱!” 月空蝉听此,又笑了笑:“好,让他加钱。不过既然是秘境的话,那么出去就得找特定的出口了,或者等秘境关闭。很显然这个秘境不会关闭的,那么出口到底在哪里呢?” 她抚摸着驳的毛发,轻声询问:“驳,你能看出来吗?” 驳示意二人骑上马背:“主人,坐稳,后面那个也是。” 白悠悠总觉这马对自己有成见,可又不好说出来。 “此秘境是一个诡阵,不能用常法破除,需得反其道而行。”驳的马蹄在地上磨了磨,“我现在还很弱,不过破这个阵还是够的。” “好。” 驳载着二人一路飞驰到死门,额头抵住墙壁,转头对月空蝉道:“主人,借灵气一用。” 月空蝉立即掐诀,将自身灵气源源不断地渡给驳。 “坐稳。”随着驳的话音落下,它猛地向墙壁撞去,然而预想中的撞击并没有发生,二人眨眼间便重新回到了外面。 驳突然身子一抖,毫无防备的白悠悠直接被甩了下去。 白悠悠一脸茫然:“?” “不是,我……我……”白悠悠抬头看向驳,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气鼓鼓地哼了一声,“算了,不和你计较。” 驳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悠悠,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按理说,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碰到我,但念在你是我主人的朋友,这次就让你坐一次吧。” 月空蝉连忙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驳的脖子,安慰道:“好啦,别这么见外。悠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白悠悠磨了磨牙齿,指着驳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最后转过身去,双手环胸,大声地哼了一下:“我怎么了?本女侠温柔善良,善解人意,行侠仗义,知恩图报,可是大大的好人!” 月空蝉笑得身子都颤了颤:“是,白女侠最好了。只是驳这家伙性情有些奇怪,悠悠,你不要和它生气。驳一旦认主,只对主人温顺。” “知道啦知道啦。”白悠悠摆摆手,“没有真的生气,放心。我俩多好的关系,我怎么会生你灵兽的气。所以,这是你从哪儿收的?小东西还挺有个性。” 驳半跪下来,让月空蝉下去,不等月空蝉开口,已经接话了:“我和主人是命定的缘分,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月空蝉靠在驳身上,笑得有些站不直了:“好了,你俩别斗嘴了,既然出来了,就回去吧。” “是,主人。”驳应声消失,回到了画卷之中。 月空蝉抬头“看”向天空:“悠悠,现在大概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白悠悠走到墓穴门口,抬手敲了敲,一脚踹下去,见里面只是个空的洞穴,躺着成堆的尸体,白悠悠啧了一声,正准备一把火放进去,肩膀被人扣住。 “谁?”白悠悠回头一看,表情变得那叫一个快,“师父?师父,你怎么来了?” 清念淡淡一笑,拍了拍白悠悠的肩膀:“小五啊,为师不是说了吗?每次出门,都要和师父报备。” 白悠悠一时语塞,想逃离,但被清念牢牢抓着,她讪笑道:“师父,你听我解释。” 清念笑意更甚:“回去之后,罚抄一百遍苍游宗的弟子规。” “不要啊师父!”白悠悠扯着清念的袖子,正准备哭,却见月空蝉身边多了一个人。 其人如出水芙蓉,五官秀气,唇色很淡,孤零零一把瘦骨头,颇有几分弱柳扶风的意思。 那双水眸对上白悠悠打探的目光,又迅速垂下,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双手局促地放在身前:“师姐好。” 第50章 这个小师妹有点东西 “嗯,你……什么?”白悠悠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清念,满脸不可置信,“她叫我师姐?我没听错吧师父?” 清念微微点头,肯定道:“对,在来找你们两个不省心的的路上收了个省心的徒弟,你们太让我不省心了。” 白悠悠撇撇嘴,嘟囔道:“师父,你骂我们就骂我们,不要说绕口令,还是直接骂出来听着舒服。” 清念嘴角微微抽搐一下,然后认真说道:“实话。这孩子很让人省心。”说着,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食指轻轻戳了戳白悠悠的额头,“尤其是你,小五。你太不让我省心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就敢跑出来,这次运气好,下次呢?” 白悠悠连忙后退一步,双手护头,委屈地揉了揉自己刚刚被戳的地方:“这不是那个师兄说,都是两家普通人嘛,我就直接来了。 而且,到了之后,那李家主也说就是一个坟墓,谁能想到是个邪修的秘境啊?” 清念单手叉腰,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就不会多问两句吗?万一真出了事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们?” 她连带着月空蝉也骂了几句,才消气:“走吧,下山,我亲自去教训教训那个李家主。”不过下山之前,她嘱咐萧亦沐在一棵树下等三人,特意留了一只青云隼保护她。 去的路上,白悠悠戳了戳清念:“师父,你怎么突然在外面收弟子了?” 清念奇怪地看了白悠悠一眼:“什么叫突然在外面收弟子?你大师兄也是我在外面捡来的啊。” 白悠悠脑子空了一下:“哦,这样啊。” “万般皆是缘,我和她有缘,便把她救下来了。只是我说不准日后她和萧家会不会有一场下文。” 说到这个,清念就烦躁地挠了挠头发:“你那白家还好说,家规摆在那里,要恨也恨不了多少人。她这个就不一样了啊……我怕她误入歧途。” 她长长一叹:“为师我啊,将死的人了,结果摊上了萧家和白家。” “师父瞎说什么呢,师父长生不死好吧。”白悠悠轻哼一声,“我不知道小师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但是师父放心,我的家事是我的家事,我不会连累师门的。” 清念抬手轻叩白悠悠的头顶:“说什么呢?你都叫我师父了,我还能不管你?不管是你,还是小七,日后做什么,为师都会帮一把的。除非是大逆不道,误入歧途。” 她双手背在身后:“反抗家族这种事情。”她回忆起以前,笑了笑,“为师也干过,刺激,确实刺激。所以我会帮你们,毕竟,刺激。” 清念抬手拨弄自己的碎发,正好吹来一阵清风,抬起她的发丝:“为师可是好久没有动过手了。” 白悠悠哇了一声,不过还是拒绝道:“不行不行,家事是家事,怎么能劳烦师父呢。我打上崚嶒山之前,会离开师门的。这是我自己的事。” 清念之家手动夹住白悠悠的嘴:“够了!不要再说了!你觉得是你觉得,我做什么是我做什么。我可是你师父,你管我做什么?” 说罢,她抬起双手,一手揽一个:“你们都是为师的心头宝,我怎么舍得看你们受苦呢?” 被夹在清念咯吱窝下的两人,心思各异。 月空蝉抬起头,“看”向清念的脸,随后在清念身上蹭了蹭。 白悠悠则手指抓着清念的衣服,看着地面。 曾经,白悠悠觉得清念收自己不过是顺手为之,但随着时间推移,她渐渐改变了这个想法。如今,看到清念对自己如此之好,白悠悠心中充满了悔恨。 她深知自己的身世可能会给师父和身边的人带来无尽的麻烦......虽然白家目前尚未采取行动,但这只是暂时的,施压只是早晚的问题。 她得快点变强! 月空蝉想得就很简单了,她觉得在清念身边很舒服,清念是个很好的师父,她很喜欢。 三人一路来到李家,清念劈头盖脸将李家主一顿骂,最后拿着数十倍的补偿离开了李家,带着三小只去君家的晚阳城刷君自怡的卡吃了顿好吃的。 此刻正在自己院中打拳的君自怡,打了个喷嚏。她停下动作,皱了皱眉,去找宋裕玹给自己看了一下,这才放心回去,继续打拳。 “六师姐,尝尝这个,可好吃了。”萧亦沐夹起一块肉,送到月空蝉嘴边,“张嘴,我喂你。” “小师妹,不必如此,我自己可以的。”月空蝉自己的筷子还没动过呢,一直被萧亦沐喂吃的。 萧亦沐见此,有些失落:“师姐是嫌弃我吗?”她双指夹着月空蝉衣服的一点布料,“师父说了,六师姐看不见,我又没有修炼天赋,日后就留在六师姐身边做六师姐的眼睛。 六师姐……我……我知道自己很差劲,但是照顾人还是可以的,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正在吃东西的清念被呛到咳嗽起来,差点仙逝,她看向萧亦沐,扯了扯嘴角,这小犊子嘴唇一张就是编哈,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了? 萧亦沐赶紧给清念倒了一杯茶,为她拍背顺气:“师父,慢些吃,喝点茶顺顺吧。” 白悠悠边观察着,边往嘴里一个劲儿塞肉。这个小师妹……有点东西啊。 注意到白悠悠的目光,萧亦沐摸了摸自己的脸:“五师姐,是我脸上粘东西了吗?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啊?”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好看。” 萧亦沐双手放在腿间,低下头去,脸上泛起红晕:“五师姐抬爱了,我鹄(hu)面鸠形,上不得台面的。” 这下轮到白悠悠被呛到了。 只有月空蝉还在状况外:“师父,悠悠,你们这么饿吗?吃慢点。” 清念喝着茶,仔细看着月空蝉的神态,干笑两声:“小六你要多吃些,不然我和小五吃完了。” 月空蝉摇摇头:“不用,我饭量不大。师父和悠悠要吃饱。” 萧亦沐便继续给月空蝉投喂:“师父说得对,六师姐要多吃些。” 一顿饭下来,只有月空蝉吃得最舒服…… 第51章 我的钱就不给师父用了 虽说耀阳只在那一处位置,可晚阳城的天就是要暗得晚一些,也因此得名。城内各处建筑,都出自君家之手,处处彰显其独特的品味。 晚阳城最着名的就是它城东的晚市,昏时左右,张灯结彩,如梦似幻,最是热闹。 曾经有人说过,在晚阳城的晚市,你可以找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运气。 清念肩上扛着一个,左手牵着一个,右手也牵着一个,就这样带着三个小家伙一同游览晚市。 对于她们来说,这都是她们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尤其是白悠悠,她对一切都感到新奇不已,看到什么都会忍不住发出感慨。 相比之下,萧亦沐则显得更为矜持,只有遇到真正喜欢的东西才会多看一眼。 而月空蝉被放置在高处,她只能感受到周围的气味很复杂,说不出来的感觉。 清念四处看着,总算找到一家博戏,她将月空蝉放下来,撸起袖子走了进去,当即晃了晃钱袋子,加入了赌博之中。 白悠悠和萧亦沐将月空蝉夹在中间,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清念,齐齐叹气。 月空蝉不解地问:“悠悠,师父在做什么?她似乎很兴奋。” 白悠悠摊手:“师父她在玩六博[1]。哦,现在玩樗蒲[chu pu][2]去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用知道。” “哦,那个啊,我知道。村门口的张爷爷很喜欢玩。”月空蝉说完,皱了皱眉,苦笑一声。 时间一寸一寸过去,最后三人在这人堆里站到了半夜,清念才总算从牌桌上起来。 无他,没钱了。清念回到三人身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哎,为师这手气啊。” 白悠悠正准备开口,抬眸对上了君自怡的目光,识趣的闭嘴。 君自怡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清念身后,双手环胸,微微眯眼,火气难压:“师尊的手气也太差了。” “是啊……”清念应和一声,反应过来不对劲,回头一看,不是她家二弟子是谁? 清念当即跨出一步,就要带着三小只跑。君自怡早有防备,皮鞭缠住了清念的腰肢,皮笑肉不笑道:“师尊,您想去哪儿?” 清念尴尬地笑了笑,试图解释道:“那个……为师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君自怡显然不信,冷哼一声:“是吗?那为何要带上她们三个?”说着,她的目光扫过白悠悠等三人。 清念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时,白悠悠上前一步,笑着说道:“二师姐,我们只是想陪师尊一起去透气。” 清念感激地看了白悠悠一眼,好孩子,没白疼。 君自怡看着,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来人。” 她这一声令下,周围当即被清场,随后几名蒙面的侍卫出现在君自怡身边:“小姐,有何吩咐。” 君自怡收了皮鞭,指了指面前这四人:“请去我府上做客。最高那个绑着去。” “是。” 清念任由这些人将自己五花大绑,还不忘回头看自己的三个小弟子,嘱咐道:“为师先去享福了,你们慢慢来。” 君自怡随着清念一同离开,场内只剩下月空蝉等人。 白悠悠看在眼里,嘴角扯了扯:“真的是享福吗?” “三位小姐,请。” —— 君家。 君自怡坐在首座,看着屋子中央被绑住的清念,撇嘴道:“按理来说,没有师父站着徒弟坐着的道理,但是师父啊……” 清念讪笑两声:“好君君,为师错了。” 君自怡一拍桌子,神色严肃:“两位师妹芳龄十五,您怎么能带她们去那种地方?你的师德呢!” 清念咳了咳:“那第三个也是你师妹,我刚收的。” 君自怡被气笑了:“师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诸德者也;保也者,慎其身以辅翼之而归诸道者也。[3] 三位师妹年幼,平日里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你这般带她们去如此场所,对其身心实在不利。” 清念抬起双手:“好啦好啦,老二,为师知错了,你快松开我。” 君自怡闭上眼,实在不愿看到清念这嬉皮笑脸的模样:“您常教导我,读圣人书,学圣人事。可您呢?既然为人师表,为何不能有老师的样子?” 她洋洋洒洒说了上万字教育清念,一睁眼,清念站着睡着了…… “师父!” 清念一个惊醒,勉强擦了擦自己的口水:“欸,老二,怎么了?” 君自怡:…… 君自怡站起身来,环胸看向别处:“师父日后若是再这般下去,我的钱就不给师父用了。” 清念一个瞬移来到君自怡身边,身上的禁制被她一个念头解了,她抬手捏了捏君自怡的肩,轻声安抚:“好啦好啦,为师知错了,不该带你的三位小师妹去那般场所。 你也别气了,怒伤肝,对你身体不好。” “弟子身体好得很,不劳师父挂心。” 清念站到君自怡面前去,食指戳起君自怡的唇角:“咱们老二还是得笑起来好看些。” 君自怡抬眸对上清念的目光,最终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那你的钱?”清念搓了搓手,对君自怡眨眨眼。 君自怡站得板正,双手放在身前交叠,垂眸道:“您是我的师父,我自然该孝敬您。我的钱师父随便用,不够用了那是我赚得不够多,是弟子的问题。” 清念笑得那叫一个欢啊,她咳了咳,收敛了一下自己的鬼样子:“老二,师父和你说点正事。” 君自怡瞥了过去:“什么事?还想去赌?” 清念赶紧摆手:“正事正事。” “师尊请说。”君自怡扶着清念在椅子上坐下,亲自为其斟茶。 清念压了压自己的太阳穴:“新收那个徒弟,还得劳烦你帮帮。她被家里抛弃,坏了根骨,你动用你的关系,为我寻些灵植来,我养养。” 君自怡皱了皱眉:“有四师弟难养吗?” “没有,你四师弟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小七这个是外伤,只需重塑筋骨就可以,还是很简单的。” “好,我知道了,师尊将需要的灵植列出来给我的下人就是了。” 清念欣慰地看着君自怡:“好孩子。” 君自怡淡淡一笑:“都是弟子应该的。” 清念垂眸想了想,还是觉得今晚有些对不住君自怡,从自己的收藏里拿出几本书来:“这是为师的赔礼。” “好。” [1]六博,又作陆博,是古代民间一种掷采行棋的博戏类游戏,因使用六根博箸所以称为六博,以吃子为胜。 [2]樗蒲是继六博戏之后,汉末盛行于古代的一种棋类游戏。博戏中用于掷采的投子最初是用樗木制成,故称樗蒲。 [3]出自《礼记·文王世子》 第52章 掌门多虑了,我从不后悔 清念和君自怡来到偏房的时候,三小只正在被投喂好吃的,属白悠悠吃得最欢,见君自怡出来了,白悠悠感慨道:“二师姐,你家厨子做饭真好吃。” 君自怡略微勾唇:“喜欢?那就挑几个带去浮玉山?” “不不不,修行之人,怎么能沉醉于口腹之欲呢?偶尔吃一顿就好了。”白悠悠擦了擦嘴角的油水,“二师姐,方才你把师父绑去做什么了?” 清念轻咳一声:“小五,不该问的别问。” 白悠悠微微眯眼,看着一黑一白的二人:“莫非……” 萧亦沐掩唇笑了笑:“莫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比如这样那样的……” 她这话一出,顿时让在场之人想入非非。 君自怡太阳穴突突地跳,呵斥道:“小小年纪,脑子装的都是什么?好歹也算名门,总不至于没读过几本书吧?” 她看向清念,又是几句数落:“你在哪儿收的徒弟?能不能多收点像六师妹这样的徒弟?知书达理,乖巧懂事。” 清念双手背在身后,眼神躲闪:“不知道啊,就是看对眼了。” 萧亦沐躲到清念身后,楚楚可怜:“师姐不喜欢我吗?师姐不要生气,我……我离开就是了……”说是要离开,但她的手紧紧抓着清念的衣服。 君自怡心生几分不忍,轻叹道:“不是不喜欢你。只是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 不学礼,无以立。日后不可目无尊长,不可目无羞耻。同样的,将这些话挂在嘴边叫什么事?” 白悠悠凑到月空蝉耳边轻语:“我好像知道二师姐是哪一门了。” 萧亦沐深吸一口气,似是在给自己鼓气,她来到君自怡身边,福身行礼:“师姐今日教诲,亦沐铭记于心,还请师姐展颜去怒。” 君自怡将其扶起来:“既是入了清念门下,不论以前什么身份,现在便是一家人,大可不必这般生分。我今日说教你,只是希望你心里有个礼字,不是什么话都可以嘴唇一碰乱说的。” “是,亦沐记下了。”萧亦沐抬眸,对上君自怡的视线,腼腆一笑,“师姐没有生气就好,若是那般,亦沐便是天大的罪过了。” 君自怡笑了笑:“行了,都说了不必如此客气。”她来到桌前坐下,简单吃了几口东西,“师尊,我会离开一阵子,归期不定。 这段时间,你有任何金钱上的需求,直接到商号取就是。关于你说的灵植,我会安排手下人尽快寻来为小师妹调理身子。 至于我要去哪里,还请师尊不要过问。我会保证自己个儿完整的回来的。” 清念那嘴角好不容易才压下去,换了愁容,来到君自怡身边坐下:“危险吗?为师这里还有不少保命的法器。不过你或许也不缺我这点歪瓜裂枣,有任何需要为师的地方,直接唤我过去就是。” 君自怡心里一暖,清念就是这般让人讨厌不起来,平时不正经,但的确实打实地对弟子好:“师尊放心,弟子心里有数。顺利的话,回来之后,便是照庭大圆满了。” 清念小小惊讶一声:“可以啊,要赶上为师了。日后比为师修为高了,可不要忘了为师啊。” “这是自然。我今日回君家,就是准备此事,本来是准备在净落洞和师尊告别的,一番打听才知师尊来了晚阳城。”君自怡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差不多要走了。 我离开的时间,救助几位师妹的事情,师尊便交给四师弟吧,四师弟如今已到聚丹境,想来在外面还是少有敌手。” 她拿出三块玉牌来,分别递给三个师妹:“这是君家的贵宾身份玉牌,你们三人都拿着,遇到困难时,可以到君家商号,寻求帮助。” “谢谢二师姐。”三人各自收下,“二师姐真好。” “应该的。”君自怡伸手摸了摸萧亦沐的头,笑道:“你算是师父在外收的弟子,不过礼数还是得有。待我回来之后,会给你补上见面礼。” 这话倒是提醒白悠悠了。 对哦,要给新师妹准备见面礼。 除了那麻雀塞给她的,她这一穷二白的,能准备什么? 月空蝉也因此陷入思考,她该给萧亦沐什么见面礼呢? 又嘱咐了三人几句,君自怡便离开了。 清念在桌前坐下,撸起袖子,继续吃桌上的美食:“是啊,我们家老二太好了,这厨子确实不错。” 她不知怎地落下一滴泪来,月空蝉走到清念身边,递出手帕:“师尊,别哭。” 清念愣了一下,抬手擦了擦脸:“奇怪,我怎么哭了,可能被这红烧兔子辣到了吧。” 她从凳子上转过来,背靠着桌面,招招手,示意三人都走到身前来,将三人一把抱住。 就这么抱着,也不说话。 良久之后,清念抬起头来,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她笑了笑道:“你们二师姐走了,没人管我们了,为师带你们去好好逛逛夜市。” 一名暗卫突然出现:“清念长老,不可。” 清念的笑容僵在脸上,对着侍卫竖了个小指:“你们倒也不必这么忠诚!” 暗卫垂首:“清念长老说我们也没用。” 清念叹了口气:“罢了,回浮玉山。” 天将拂晓,几人从灵兽背上走下来,清念为萧亦沐介绍:“小七,这就是为师住的浮玉山,净落洞。来的路上,已经给你简单介绍过了。 小五小六,你们去通知那三位师兄,我带小七去和掌门说一声。” —— “哦,你在外面收了个徒弟啊,知……”李明轩猛然坐起来,看向清念,随后目光落在躲在清念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来的萧亦沐身上,“你刚才说,这孩子叫什么?” “萧亦沐。” “沃含萧家的?” 清念摇头:“东平镇的。” 李明轩食指指着清念,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拿出测试石来:“孩子,测测天资。” 萧亦沐轻轻点头,伸出手,去触摸石头。 一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测试石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萧亦沐身子一抖,眼中含泪,看向清念:“师父……” 清念双手背在身后,似乎早已知晓:“无妨,你已经是我的弟子了。” 李明轩收了测试石,挥挥手:“你自己去和事务堂说吧。”语落,他再次躺下,“你不后悔就行。” 清念回头看了李明轩一眼:“掌门多虑了,我从不后悔。” 第53章 行走坐卧都是道 回到浮玉山之后,虽然清念带着萧亦沐将整个净落洞都逛了一遍,但萧亦沐还是选择和月空蝉住一起: “六师姐眼睛不方便,左右我也无法修行,就当六师姐的眼睛吧,而且,空念院离自在院最近了。” 萧亦沐笑得甜甜的,清念便欣然允了下来:“也好。不过你要乖乖的,不可给你六师姐添乱,不要帮你六师姐喂鸡鸭。” 萧亦沐不懂就问:“为什么不能帮六师姐喂鸡鸭?” 清念手指在萧亦沐额间一点,扑哧一笑:“因为那是你六师姐的修行,你不可以干扰。若是叫我发现你有作乱的心思,我第一个不饶你。” 萧亦沐后退一步,努了努嘴,有些委屈:“师父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能重活已是幸事,自当感恩戴德,给师父做牛做马,报答师父再生之恩。” 清念挥挥手:“行了,你那两位师姐也该把你那几个师兄拉出来在自在院等候多时了,快去换了衣服,随为师见见你的另外三位师兄。” “是,师父。” 萧亦沐整理好衣服踏进殿中的时候,清念早已在首座坐下,在其右侧,站着三名男子,为首那人,低垂着头,一身玄衣。 中间那人,注意到萧亦沐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双手环胸,不知在想什么。 末尾那位,虽是一身惨绿,面容却举世无双,眼神凌厉,不过对上萧亦沐的目光,还是淡淡一笑。 清念拍拍手:“好了,这就是你的另外三位师兄了,小七,快见过他们。” 萧亦沐福身行礼,脆生生道:“见过几位师兄。” 宋裕玹勉强笑了出来,声音磕碜:“小……师妹好。” 旁边那二位,则是微微颔首示意。 清念清了清嗓子,为萧亦沐简单介绍了一番在场众人,又向众人介绍了萧亦沐:“小七,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 萧亦沐双眼弯成月牙,露出两个梨涡来:“是,师父。”随即上前为其敬茶,拜师礼完成后,清念边喝茶便开口道,“小七她身子骨差,无法修炼,你们呢,要多照顾照顾她。” 觉察到萧亦沐老是用余光看自己,詹绿竹单手叉腰:“别看了,我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正在喝茶的清念一口茶水喷出来。 萧亦沐含笑看着詹绿竹:“四师兄误会了,我只是看你有点像我早死的祖母。” 詹绿竹脸一黑,别过脸去:“切,念在你是我的小师妹,我不和你计较。若是旁人,今日我非得让你见识一下是花儿红还是你的血红。” 萧亦沐掩唇笑了笑:“多谢四师兄溺爱,日后还要一起生活很久,四师兄可要一直让着我啊。” 清念好不容易缓过来,清了清嗓子:“我就知道你俩凑一起,说书先生都得说半年。行了行了,知道你俩嘴皮子都厉害,留着骂外人去。为师乏了,都退下吧。” 众人有些意外,不过都依言退下。 萧亦沐跟在月空蝉身边,随她一起走进了空念院。 日常用品之类早已在沃含城准备妥当,此刻只需选择一间房住下就好。 萧亦沐自然是选择了月空蝉对面的房间,她布置好东西出来找月空蝉的时候,月空蝉正好在喂那些鸡鸭,她凑过去问月空蝉:“六师姐,师父说,喂这些鸡鸭就是你的修行,亦沐不懂。” 月空蝉给鸡鸭们撒着谷子:“这得看你自己怎么想,悠悠众生,因果循环,错综复杂,但大道至简,道说来玄也真,世间万般事,酸甜苦涩咸。 安心当下,看该看的风景,做该做的事就好。养点鸡鸭,逗逗小鸟,走走路,散散心,一切都是修行。 每一步都算数,所以,每一步都要用心去走。行走坐卧都是道,修行不是看你做了什么事,而是看你用没用心。” 萧亦沐拉了拉月空蝉的袖子,问:“师姐,那你觉得,我当下该做什么?” 月空蝉停下动作,仔细想了想:“你啊……就每日跟着四师兄和悠悠一起打拳锻炼身体,帮三师兄养养花草就好了。” 萧亦沐弯眸:“好,谢谢六师姐,我知道了。” 月空蝉点点头,麻利喂完鸡鸭,嘱咐道:“既然你选择和我住一起,那多少得帮我做些什么,倒也不是其他什么事。 只要我和师父都在净落洞,每日巳时和申时,师父就会来到空念院吃饭,届时你帮我烧火就好,这样我方便一些,可好?我看不见,烧火还是比较麻烦。” “好,师姐放心交给我就好。” 到了清念的饭点,萧亦沐抬头看去,果见清念推开院门,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往院中石桌上一坐,然后开始筷子敲碗:“师父喝茶你扫地,师父敲碗你杀鸡……” 萧亦沐问月空蝉:“要杀鸡吗?” 月空蝉笑了笑:“不必,那只是她的一首俚谣,每日都唱。” 萧亦沐端了饭菜上桌,月空蝉也洗好手走过来了,二人坐下之后,清念才动筷,边吃边问:“谁做的饭啊?” 萧亦沐给月空蝉夹菜,回到:“师父,还是六师姐做的饭,我烧的火。” 清念应了一声:“吃完饭后,你们二人随我去东院走一遭。” “东院,那不是大师兄住的地方吗?”萧亦沐眨眨眼,“师父带我们去东院做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清念仰头将一大碗汤喝完,打了个嗝儿,“嗯,好吃。” 这还是月空蝉和萧亦沐第一次进东院里面,目之所及,除了建筑,便是灵植。 清念一个房门一个房门踹开,总算找到了宋裕玹:“老大,忙活啥呢,来给你小师妹看看。” 宋裕玹身子一抖,躲在层层大簸箕后面,冒出一只眼睛:“师尊……你……带这么多人来干嘛?” 清念翻了个白眼:“出息。这可是你的两个亲亲小师妹,别怕了,快出来给你小师妹看看。” 宋裕玹没动:“那你带六师妹来干什么?” 清念:…… 她竖起三根手指:“三……” 宋裕玹走了出来:“走吧。” 第54章 该到槐花开的季节了 宋裕玹和月空蝉轮流给萧亦沐把了脉,宋裕玹吞吞吐吐半天,被清念瞪了一眼,看向月空蝉:“六师妹,你怎么看?” 月空蝉轻轻蹙眉,沉吟半晌,才开口道:“最大的问题是筋脉被断了,其实身子里其他东西都是好的。只要重塑筋骨,一切就好了。 对于凡人来说,重塑筋骨比较难,但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还是很简单的。这其中以洗骨花为最好的选择,但洗骨花难得,还可以用十二针,辅以干胡藭(qiong),也可达到洗骨花的效果。 补完筋脉,吃点好的,养养气血,锻炼锻炼,小师妹身上的问题,便算彻底解决。” 宋裕玹连连点头,看向清念:“‘对,我……我也是这么想的。” 清念瞪了宋裕玹一眼:“出息!” 宋裕玹缩了缩脖子:“师尊若是没其他事的话……就……离开好不好?”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敢看清念的眼睛,看着地面用眼睛画圈圈。 清念环胸哼了一声:“你快和你六师妹说说,你这院中有哪些可以用的灵植,让你六师妹给你小师妹开个方子。” 宋裕玹仔细想了想,去摘了些灵植出来,送到月空蝉手上,一一介绍:“就……大概就这些能用了……” 月空蝉又开口问了几种灵植,宋裕玹说有些有,有些没有,月空蝉便点点头,对清念说:“师尊,你可以传信与二师姐的手下了,让他们搜罗来十二针,干胡藭,沙木根,雨燕草,培髓根,越快越好。 届时我写下丹方,让大师兄为小师妹炼出来,小师妹的身子便算好完全了。在这之前,我先给小师妹开些养身子的方子,温养身子。 想来住在浮玉山这样灵气充裕的地方,小师妹的伤势不会再恶化了。” 清念满意地点点头:“收了小六以后,加上老大,咱们浮玉山不用出去看病了。” 月空蝉笑了笑,摇摇头:“师父太看得起我了,我的医术是和一位祖父学的,医术一门,我不过门槛不到。 能治小师妹,也是恰好那位祖父和我说,有位故人的朋友,正好有这样的情况,我便记下了。天下疑难杂症何其多,我能治的太少了。” 清念揉了揉月空蝉的脑袋:“没事,你若是有意,为师可以为你寻来世间医书,继续钻研,为师这里,也认识不少医门大能。” 月空蝉继续摇头:“我自认没什么天赋,杂而不精,专攻驭门就好了,不劳师父费心。” “行吧,这样也好。”清念点点头,又揉了一把萧亦沐,“小七,还不快谢过你的师兄师姐?” 萧亦沐提起裙子,在三人面前跪下:“师尊救我一条贱命,师兄师姐重塑我身。”她重重磕头,“大恩大德,亦沐没齿难忘。亦沐没什么本事,只能伴在你们身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还请你们,不要嫌弃。” 清念赶紧把地上的人抓起来:“感谢就感谢,动不动就跪做什么?小七,你记住,日后你是我清念的弟子,夷洲苍游宗清念长老的七弟子。 在这苍游宗内,按照辈分,大部分弟子都是你的晚辈。拿出去说,那也是名门弟子,以后腰板给我挺直了,除了苍游宗的长辈们,不许轻易下跪。” 萧亦沐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是,弟子记下了。” 清念笑了笑:“这才对嘛,行了,回去玩去吧,为师出去一趟。” “师尊慢走。” 三人送走清念,宋裕玹看看两位师妹,又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两位师妹,又看看自己的手,如此反复,犹豫了半天,开口道:“那……” 萧亦沐牵着月空蝉起身:“那我和六师姐就不打扰大师兄了。” 宋裕玹连连点头:“慢走不送。” 月空蝉应了一声:“好,会带门的。” 感知到东院的大门关上,宋裕玹拍拍自己的胸脯,松了口气:“终于走了。”他回到房中,继续翻晒自己的草药。 清念这一出门,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直到四月份才回来。这段时间里,几位弟子也没有再接新的任务,一直待在净落洞里。 萧亦沐在空念院里已经度过了两个月,她与月空蝉那些鸡鸭也渐渐熟悉起来,甚至连它们都不再啄她了。 对于这个变化,月空蝉不禁对萧亦沐称赞道:“亦沐真的很有亲和力啊,如果有驭门天赋的话,以后可以试着养灵兽。” 听到这样的夸奖,萧亦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里比得上六师姐啊,还是六师姐厉害。” 然而,月空蝉却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其实,我能够轻易地接近这些灵兽,并不是因为我有亲和力。而是因为我使用了特殊的香料和言咒。” 这句话让萧亦沐感到有些惊讶,但同时也明白了月空蝉的实力所在。 这两个月,月空蝉不仅要喂院子里的鸡鸭,每隔八日,还要去堂庭山看看千杰长老的那些灵兽,萧亦沐就乖乖巧巧跟在月空蝉身边,充当她的眼睛。 “感觉六师姐会得好多啊。”萧亦沐拉着月空蝉在一块大石上坐下,“六师姐,要不要试试初春的溪水,把脚泡进去,那种感觉很刺激的。” “只要你愿意学,你也可以会这么多的。”听到萧亦沐的提议,月空蝉微微皱眉,“亦沐,你还在吃药,不能碰冰水,尤其是脚和背。” 萧亦沐轻哼一声:“师姐这是不信我。师姐这么用心替我养身子,我怎会辜负师姐的心意,这是我以前发现的,师姐一定想不到,我以前可贪玩调皮了。” 月空蝉笑了笑:“是吗?确实想不到。” 她感觉到自己脸边传来冰冷的触觉,不等她反应,又是扑面而来的水点洒在脸上。月空蝉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这是溪水吗?确实很冰。好了,亦沐,玩一会儿就够了,快把手拿出来。” “知道啦知道啦,嘻嘻,师姐真好。” 月空蝉压着盲杖,抬头呼吸着林间的新鲜空气:“该到槐花开的季节了。” ——字数太多作者说放不下—— 洗骨花:生于悬崖峭壁之中,花五瓣,色淡墨,蕊朱红,周遭多有猛兽埋伏,有重塑筋脉之奇效,量少难得,洗髓丹重要材料之一。 十二针:贴地植被,不过方寸大小,叶十二如针,极难寻找,常见于深谷底部,喜阴暗潮湿之地,遇危险会自行逃避并选择安全地方继续生存,厌火,可修筋补骨,但寒性太大,凡人谨慎食用。 干胡藭:中空外直,叶呈三角,花瓣柴色,花药淡绿,香气浓烈,补五劳,壮筋骨,调众脉,养新血。 沙木根:长沙树的心材或根,树高普遍十五尺。树皮灰白色至灰黄色,平滑,不开裂,内皮淡黄色,剥开时有柑橘叶香气,当年生枝通常中空,具有祛风止痛,行气活血,滋养筋骨之效。 雨燕草:一般都生长在树下,雨后显现,叶子如燕尾,中间带一抹黄色。入药舒筋活络,和胃化湿。 培髓根:披散亚灌木,高三尺,根系向下直伸,叶三角状,披白柔毛。花粉红色,圆形,外有纵紫纹,其根可入药,强筋壮骨,活血解毒。 第55章 来鸟不鸣有倦意,长亭依旧等故人 临洲与崇洲之间,有一穿花峡,取自“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1]”一句谐音,东西纵横五万里,只此一条道,路宽一丈,终年飘花,连接两大洲。 这穿花峡自古如此,是否为自然鬼斧神工之作已不可考究。 道路之间,每隔十里,由益天叶家和时玉林家,交替设亭,供人歇脚。 在穿花峡以北,有清光十万,照映知海,尤其六月夜晚,最是好看。 清念每年都会来到穿花峡,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到东,有时是半月,有时是半年。 是日,一女子从穿花峡经过,正好对上独自饮酒的清念,女子略微挑眉:“我认得你,你每年都来,从知道开始,一直如此,已经近千年。” 清念靠在栏杆上,懒懒抬眉:“那你今年为何要停下看我一眼。” 那女子明眸皓齿,一身红边雪衣,披帛曳地,腰上垂挂着九个白色毛绒团子,一头金色凤冠,额间一抹朱砂。女子笑了笑,如骄阳:“因为今年我想多看一眼。” 清念扯了扯嘴角:“一介散人,没什么好看的。” “在下鱼暮弦,不知前辈尊姓大名?”鱼暮弦笑意更深,仍不愿走,她抬头看去,花雨之间,不知何时飞来了几只鸟,“来鸟不鸣有倦意……长亭依旧等故人。” 她笑意加深:“听长亭,青山落日,不如归去。[2]” 清念自嘲般笑了笑:“原来是你啊,鱼暮弦。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不知不觉都这么大了。鱼……”她抬手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站起来,提起酒坛子往嘴里倒,高歌道: “来不言兮意不传,作暮雨兮愁空山。悲急管兮思繁弦,神之驾兮俨欲旋。倏云收兮雨歇,山青青兮……[3]” “水潺湲。”鱼暮弦笑着接了最后一句,双眼如月牙,“叶前辈记性好,不想还能记得晚辈。” “鱼暮弦,鱼暮弦……”清念将酒坛子随手一丢,酒坛落地,应声而碎,“世人都想见你,可我不想见你,我也不乐意见你,更不乐意听你叫我叶前辈。” 清念怒不可遏,施了威压,后者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来。鱼暮弦抬手,不在意般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了笑:“不如归去啊,那人不会回来了。叶前辈,要知命,顺命。” “住口!本座懒得听你胡搅蛮缠,赶紧滚回你的天门去,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本座不客气。” 清念再次施压,眼前女子承受不住,微微屈身,不过到底没有跪下去。 “前辈冲我发火也没用的,我为前辈算了这么多卦,错不了的。”鱼暮弦叹了口气,“既然前辈还是这般痴迷,晚辈就不打扰了。” 她移步到清念跟前,在其手中放下一瓶丹药,抬头对其一笑,“世人求我算卦我还不算呢,前辈真坏啊。今日是晚辈冲撞前辈了,这是晚辈的赔礼,还请前辈收下,您会用得着的。” 清念目送鱼暮弦离去,看了手中丹药一眼,是一瓶洗髓丹。 洗髓丹啊…… 对,该回去了,小七的伤还没好…… 清念踉跄着翻上自己的灵兽,如一滩烂泥睡在上面,嘴里嘟囔:“现在是哪一月了?” “主人,是四月了。” “四月……四月啊……”清念眼角滑落一滴清泪,“回浮玉山之前,去南阴山给小六挖几树槐树回去吧。” “是。” 空念院。 申时左右,清念准时出现在院中,萧亦沐抬头看见,有些意外:“师父?!你回来了!我这就去叫六师姐,她在后院浇水。 不知道师父要回来,所以没有准备晚饭,还请师父不要责罚,晚饭很快就好。” 清念拉住萧亦沐:“不必,今天没什么胃口。”她扬声道,“小六?快来。” 月空蝉快步从后院走来:“师父。” 清念对着二人一笑:“为师从南阴山给你挖了几棵槐树回来,花开得很好,咱们一起种下吧。” 月空蝉展颜一笑:“好,多谢师父。” 确定这树种好了,不会坏死,清念带着二人去了东院。 宋裕玹抓着自己的衣服,问:“师父是……有什么事吗?” “出息。”清念呵斥一声,从袖中拿出一瓶丹药来,“回来的路上,有个人送了我一瓶洗髓丹,你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没有的话,你和小六一起,今日就把小七的身子治好吧。” 萧亦沐双手互掐着,眼中如星河灿烂:“当真?我的身子……”她喜极而泣,擦了擦眼泪,“多谢师父,师兄,师姐。” 一接触丹药,宋裕玹的周身气质便不同起来,没了往日的懦弱和胆怯,那身玄衣,平白多了几分贵气。他细细闻了丹药成分,对清念点头:“是上品洗髓丹,难得的宝物,没有掺毒。” 清念颔首,随意在屋中坐下:“那你们赶紧给小七治了吧,也算去了一件事。”坐下没一会儿,清念一拍脑门,“哦,对。”她咕噜噜掏出来一地的灵植,“这些是,小六你之前要的,沙木根……” “好。” 宋裕玹收拾了一间空房出来,准备一桶热水:“六师妹你懂医术,在内护着小师妹服丹药吧。我去给小师妹煎药。”他看向萧亦沐,“重塑筋骨,很疼。” 萧亦沐点点头:“大师兄,我知道。再疼我也会忍住的,不然怎么对得起你们的一番心意。” 宋裕玹略微羞涩一笑,急忙离去了。 随后,萧亦沐深吸一口气,褪去衣衫,走入木桶之中,服丹药前,她拉了拉一旁月空蝉的衣服:“师姐,不管怎样,你都会陪着我对不对?” 月空蝉莞尔道:“当然,所以,不要怕。如果实在受不了,就抓我。”她将萧亦沐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我在。不怕。” 萧亦沐跟着笑了起来:“好,师姐在,我不怕。”说完,她当即服下洗髓丹。 [1]出自唐 杜甫 《曲江》其二 [2]出自宋 刘辰翁《金缕曲·闻杜鹃》 [3]出自唐 王维 《鱼山神女祠歌·送神》 第56章 满树槐花,一院清香 重塑筋骨的过程实在痛苦,分不清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萧亦沐紧盯着月空蝉的眼,双手扣在木桶上,不见血色,她颤抖着声音问月空蝉:“师姐,我能一辈子吃你做的饭吗?” 月空蝉伸出手,沿着木桶边沿,总算摸到萧亦沐的手,轻轻覆盖在上面:“自然,你想吃的话,只要我在,天天做给你吃。” 萧亦沐的目光落在月空蝉的手背上,月空蝉的皮肤是淡淡的肉色,白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就病态,她皮肤细腻,身上自带一股药草清香,萧亦沐闻着,总能平静下来。 “师姐……” “我在。” “你身上好好闻啊,这到底是什么香?”萧亦沐靠过来,将脸庞贴在月空蝉手背上,微微喘气。 月空蝉任由萧亦沐贴着,细细道来:“我身上并非自带药香,不过是几分祖父将我腌入味了。具体是哪一味草药,我不知道。 只是他们说好闻,就将我的身子调理成这样了,就算不带香囊,也有淡淡的香气。不过有一点不好,容易招蚊虫。所以你要问我的话,我是答不上来的。” 萧亦沐缓缓闭上眼:“像……九里香。” 月空蝉微微扬眉:“你这么一说,确实挺像九里香的,不过细说下来的话,又不太一样。九里香的干叶也可以活血散瘀,不过跟灵植比起来就逊色许多了。” 萧亦沐不禁感慨:“六师姐真的好厉害啊,不仅懂灵兽还懂灵植……不像我,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月空蝉拍了拍萧亦沐:“亦沐,不可这般看轻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还能吃能睡,运势就不会差,就算有高低起伏,也会重回正轨。 只需要多关注自己,多爱自己,全面回归本心。正所谓否极泰来,先苦后甜。对于未来,还是要多些希望。 我不清楚你之前都经历了什么,但现在。不是有师父和我们大家吗?我们努力地治好你,陪伴你。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万事万物,都不要想得太绝对。 至于你羡慕我一事,其实你不知道的是,我也是个孤儿,也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萧亦沐有些意外地看向月空蝉,摇摇头:“看不出来。” 月空蝉伸手进水里试了试温度:“自然看不出来,因为我被一群老人捡到了,他们对我很好,把我养得也很好。 算算时间,洗髓丹的药效也该差不多了,你再忍忍,然后我给你换水,把身上洗一洗。眼下算是脱胎换骨,身体还很脆弱,各处皮肤破损。需要药汤滋养,想来大师兄那边也该准备好了。” “好。”萧亦沐用脸蹭了蹭月空蝉的手背:“师姐真好,大家都好好。亦沐在这里,好幸福。” 月空蝉淡淡一笑:“应该的,都是一家人。” 萧亦沐看着月空蝉转身去提水进来,又准备了干净的布,走过来,伸出手:“搭着我的手,能站起来吗?” “不太行,需要师姐用些力。我已经疼得没力气了。” 月空蝉点头:“好。”她伸出手,摸到萧亦沐的身子,随后双手放到她的咯吱窝下面,将人一下抱起来,出了木桶,随后拿一张布盖上,慢慢替她擦拭身子。 收拾完后,月空蝉让萧亦沐暂且在地上躺一下,她清理了木桶,重新放好水,出去和宋裕玹取了药液,端了药进来,先让萧亦沐服药。 她小心翼翼地将药液倒入木桶之中,然后加热,让药液与清水完美融合。 接着,她回头“看”向萧亦沐,眉目温和,询问:“喝完药了吗?” 萧亦沐露出甜甜的笑容,开心地点头回答道:“一滴不剩。” 听到这个答案,月空蝉也跟着笑了笑,说:“好。”说完,她再次抱起萧亦沐,轻轻地将他放入桶中,并嘱咐道:“现在再泡半个时辰。” 萧亦沐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月空蝉:“师姐,服用洗髓丹,不仅仅是简单地修复我的筋脉,对吗?也就是说,我有可能会变得更有天赋?甚至能够开始修炼?” 月空蝉思考了一下,认真地回答道:“是的,洗髓丹的确有改变资质的功效,而你又恰好年纪尚小,一切都有可能,但这也需要看上天的安排。 等你身体里的气血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让师父带你去测试一下吧。你很想修炼吗?” 萧亦沐用力地点点头,坚定地说道:“是啊。如果我能修炼,就能拥有更多的寿命,这样我就能陪伴在师父、师姐和师兄们身边很长很长时间…… 我想用我今后所有的时光来报答你们的恩情。” “好。” 二人从房间出去的时候,夜幕早已降临,天空漆黑一片,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点缀在这无尽黑暗中的璀璨宝石。 清念的酒已经完全醒了过来,她的目光落在萧亦沐身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不错,看起来已经恢复得很好了。” 接着,她伸出双臂,将两人紧紧地揽在怀里:“小七啊,你看,你六师姐是不是可好可好了?” 萧亦沐乖巧地点头应和道:“是的,六师姐非常好。”她看向月空蝉,满眼敬佩和喜爱。 然而,月空蝉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略带羞涩地说道:“师父,不要老是和小师妹说这些话,我其实很普通的。” 清念见状,不禁开怀大笑起来:“哎哟,我们家小六居然害羞了,真是少见啊少见。”她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充满了愉悦和欢乐。 月空蝉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低声嘟囔道:“没有……只是……只是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好。” 清念又嘱咐了几句后,便松开二人离开了。 两小只并肩走回空念院,萧亦沐见月空蝉没有急着休息,反而走向后院,出于好奇,她跟了过去。 月空蝉站在其中一棵槐树下面,手掌抚上树皮,额头贴在槐树上,轻声呢喃:“祖父祖母们可还安好?空蝉一切都好,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我会尽快回来的。” 萧亦沐看在眼里,想出口询问,又憋了回去。 满树槐花,一院清香。 第57章 红鸾星动日,满院桃花生 翌日辰时,萧亦沐抬头看去,不远处有七彩霞云移动而来,似乎目的地正是苍游宗。她兴奋地拉了拉月空蝉的衣角:“师姐,你……” 月空蝉疑惑问道:“怎么了?” 萧亦沐干笑两声:“亦沐一时开心,忘了师姐看不见了。那天上有七彩霞云飞过来,可好看了,看样子似乎就是来咱们苍游宗的。” “这样啊,不过和你我应该没关系。”月空蝉话刚说完,就听得清念匆忙打开院门,跑进来,又关上门,抓着两个小弟子躲进屋里去了。 萧亦沐眨眨眼,问清念:“师父,这是怎么了?” 清念眼神呆呆的,口中叹气:“有人追着杀为师啊,最可恨的是,为师除了威胁她一下,一点办法都没有,杀也杀不得,骂也骂不得。你俩在这儿,掩盖一下我的气息,别大声说话。” 她一只手捂住一个嘴巴,屏息看向窗户。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推开院门的声音。 鱼暮弦走进空念院,左右看了看,院中布置简单,不时能听到鸡鸭的声音,她微微挑眉,在几处房屋面前走过,最终停留在柴房,抬手推开门,其内正好龟缩着师徒三人。 “前辈怎么躲着我?”鱼暮弦笑得迷人,目光落在清念左咯吱窝里的萧亦沐身上,“时乖命蹇,不过……呵呵,还不快谢谢本姑娘的洗髓丹?” 萧亦沐抬眸看了清念一眼,后者点点头,萧亦沐便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多谢前辈的洗髓丹。” 清念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六,恶狠狠地看着鱼暮弦:“你说你,不好好待在你的天门,缠着我做什么?我没惹你吧?” 鱼暮弦双手环胸,抬起下巴,轻笑一声:“前辈别怕我嘛,你看我不是帮你了一次,你还怪我呢?” 清念冷哼一声:“便是没有你的洗髓丹,小七也能好。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鱼暮弦啧啧几声,摇摇头:“我今日来,又是来送前辈一个恩情,不用还那种。” 清念抿唇不语,静静看着鱼暮弦。 鱼暮弦又笑了笑,这才开口:“苍梧城北系龙洲,水接南天日夕流。冰井鳄池春草合,火山蛟室夜光浮。千家竹屋临沙觜,万斛江船下石头。伏枕梦回霄汉远,佩声犹在……凤凰楼。[1]” “苍梧之渊突然开了?”清念皱了皱眉,“你特意来找我,肯定不只是告诉我这事这么简单。这事还不用劳烦你这天门传人通知吧。” “当然。”鱼暮弦伸出一只手,缓缓竖起一根手指,“其一,我此来想见见你的诸位弟子,让我仔细瞧瞧,其二,龙洲之内,君家小姐遇险,只有她能救。” 鱼暮弦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指向月空蝉:“我鱼暮弦算卦,向来讲究缘分,可惜我追着你算了那么多卦,你也不领情。” 她忽而感慨一声:“清念长老,你这人实在差劲,不过收的弟子个个都奇特,我很感兴趣。” 清念抱着月空蝉的双手不由得缩紧:“老二她出事了?” 鱼暮弦掩唇笑道:“我只能言尽于此了,你若是信我,就快把你的几位弟子都牵出来我看一眼。” 清念犹豫片刻,为了君自怡,便也豁出去了。她命小六小七先去自在院将这尊大佛好生伺候着,自己去拉其余几位弟子。 先是来到东院,好哄半天,宋裕玹就是不肯出去,清念撸起袖子就往外面拽:“我不管,今天这个外人你必须见!” 宋裕玹紧紧抱着大柱子:“我不去我不去!师父,到底什么要紧事,你和说就是了,我不去行不行?” “不行!你必须去!”清念拽了半天,宋裕玹还是不肯松手,无奈之下,她只好捆着人出去了。 将几位弟子聚集在殿中,清念看向坐在客座的鱼暮弦,谄媚一笑:“鱼姑娘,都来了,都来了,除了老二都在呢。” 鱼暮弦放下茶盏,目光落在那三名男弟子上,个个都是出挑的身材和模样,尤其是穿绿衣那位:“我鱼暮弦也算识人无数,倒是第一次见这么俊俏的男子。” 清念扯了扯嘴角:“你整日在天门清修,才见过几个人?” 鱼暮弦淡淡瞥了清念一眼:“前辈不要拆我台嘛,真坏。” 她起身,走向几位男弟子,绕着他们走了一圈,其中属宋裕玹站得最不自然,头低到最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鱼暮弦指了指宋裕玹:“一身龙气,必成大器,不过去过龙洲了,不能再去了,不然倒是可以和你家小六一起去救君家小姐。” 她又停在谷升寒面前:“心门狭隘,勉强成器。” 谷升寒微微挑眉,看向清念:“哪来的疯婆子?” 鱼暮弦也不恼,轻轻摇头:“我说的是实话,你就说对不对吧?你这个,心里只有自己的……疯子?”说完,鱼暮弦大声笑起来,跨步来到詹绿竹面前。 詹绿竹看着这女子离自己分明只有几寸的距离了,后退一步,蹙眉道:“算命就算命,为何偏偏离我这么近?” 他退一步,鱼暮弦就跟一步,食指轻轻压在詹绿竹心口,感受着他的呼吸起伏,抬眸对上那双桃花眼:“不错,不错。” 詹绿竹满脸疑惑,不过碍于是清念的客人,没有动怒,只是一脸不满地看向清念,眼神示意。 清念苦笑着回应詹绿竹的目光,唇语道:为、师、惹、不、起。 詹绿竹收回目光,对上鱼暮弦的视线:“大师,为何对我的评价只有这两个字?” 听到詹绿竹这一声大师,鱼暮弦没忍住掩唇笑了好一会儿,她清了清嗓子,站直身子,双手交叠:“自然是因为,你确实不错,日后也是一位人物。” 为了自圆其说,鱼暮弦勉强又给另三位女弟子看了面相,从大到小,分别是:剑气长虹,厚积薄发;时亨运泰,大才之人;拨乱反正,孤鸾照境。 “事不宜迟,小六,我这就送你去龙洲。”清念提起月空蝉就准备走,却被鱼暮弦拉住了身子,“前辈,不介意暮弦在这里住下吧?” [1]出自 明 解缙 《苍梧即事(三首)》 第58章 夷洲苍游宗清念座下驭门弟子 清念干瞪眼,差点就破口大骂,不过还是忍了下去:“随你随你,都随你,反正我又不是掌门。这浮玉山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行了吧?不过不许打扰我的徒弟修行,不然我和你没完。” 鱼暮弦颔首道:“这是自然。前辈快去吧,君家小姐的命星正在一点一点黯淡啊。” 清念当即甩开鱼暮弦,眨眼就没了踪影,风中传来她的最后一句话:“小七,照顾好你六师姐的鸡鸭,小六这一去,不知多久!” 几名弟子见师父走了,也都离开,只剩下萧亦沐在此,她对鱼暮弦一笑:“前辈要在此处住下吗?不介意的话,我带前辈挑一间住处吧。” 鱼暮弦满意地点点头:“本姑娘没有白救你,也不用挑了,直接带我去离你家四师兄最近的院落就是了。” 萧亦沐有有些意外:“是,前辈跟我来。” 回到上尘院后,白悠悠才后知后觉:“那好像是给我和岁岁指剑的鱼暮弦?怎么是她?”白悠悠满腹疑惑,又不敢去当面质疑鱼暮弦…… —— 青云隼背上,清念开始碎碎念:“小六,我本打算待你灵动境,彻底跨入修仙大门之后,再与你细细说虚弥大陆修仙界的种种的,毕竟你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对于一切都不了解。” 月空蝉乖巧跪坐在清念身前:“师父请讲,弟子洗耳恭听。” 清念点点头:“这虚弥大陆分为四大洲,分别是临洲、崇洲、元洲、夷洲,这个排序是按照洲的土地大小来排序的。 其上分别有四大家为益天叶家、时玉林家、至锦楚家、沃含萧家,又有四大宗分别为天门、月见书院、极宫、苍游宗。 非要说的话,其实四大宗各有其最擅长的流派,天门是卜门,月见书院是书门,极宫是医门,苍游宗是剑门。 方才那个算卦的,出自天门,是天门第四十九代传人,卜门天才鱼暮弦,世间卜门弟子,皆只能遥望背影。 她口中所说龙洲,虽占一个洲字,但其实是一座小岛,地处虚弥大陆南侧,霜原以北。传闻说,龙洲之内,有一秘境,名唤苍梧之渊,只会随着龙洲一起出现,里面藏着大机缘。 世间修行之人,只有身染‘龙气’之人,方可在龙洲出现之时,进入龙洲。所谓‘龙气’倒不是真的真龙之气,而是一种气运的说法。 龙洲出现的时间没个定数,但是鱼暮弦既然说出现了,那肯定就是出现了。进入龙洲之后,不论修为如何,都会被压在窥月境,甚至紫级法器也会有所压制,所以你不必担心打架打不过。 想来此前你二师姐出门就是为了龙洲一事,她应该是已经进去了。我这就送你去流岛之上,找‘船夫’送你去龙洲。 流岛是若海上万千岛屿中的一座大岛,离霜原有五万里。按照过往的规律,龙洲会出现在流岛附近。” 月空蝉听完,问:“师父,我有疑问。” “讲。” “我自觉已经摸到窥月境的瓶口,可这几月来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到灵动境,内视己身,又无筋脉堵塞。”月空蝉皱眉摇摇头,“此事困扰我已久,还请师父解惑。” 清念一时语塞,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半天:“为师也不知道。” 月空蝉:…… 清念咳了咳:“正好,你去龙洲找找机缘,说不定就突破了。”她拿出一个罗盘来,放到月空蝉手上,“我这罗盘,会指引你去找你的二师姐。 鱼暮弦说她有难,可能还没发生,毕竟是个算卦的,你进去之后,先去找你二师姐,二人结伴而行,互相有个照应。 方才鱼暮弦读的那首诗你应该记下了吧?千万要记牢,龙洲景色,都在那首诗中。至于苍梧之渊,变化多端,没有定形。” “好,弟子记下了。” 清念又塞给月空蝉一些护身法宝,语重心长道:“空蝉,我知道你谨慎,但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天才只是进龙洲的门槛,这世上除了四大宗四大家,还有一些家族或隐世家族。 出门在外,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要随便得罪人。龙洲禁制太大,就算是我这等修为,也是碰不得的,所以你在里面出事了为师无法救你。 那鱼暮弦之所以这次愿意救君自怡,不过是看上了你家四师兄,送我两个人情。你或许要说我卖弟子,但我也没办法。 鱼暮弦背后不仅有天门还有一个隐世大家族,我就算不收人情她也会来浮玉山的,我拦不住。既然她还算有礼貌,那我便收下这个人情。 不过她和小四的事,我是无法插手的。”说到这里,清念叹了口气,“有时候为师也很恨,恨自己没有天资,追不上爱人,也护不了弟子。” 月空蝉轻轻摇头:“师父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很好。空蝉很喜欢。” 清念怔了一下,边哭边笑:“你这孩子……” 二人到达流岛之上,清念收了灵兽,牵着月空蝉来到一户人家前停下,站在竹篱笆外,扬声询问:“劳驾!请问有渔夫吗?我们要出海。”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粗糙汉子音:“马上。” 紧接着,木屋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短衣卷着裤腿的黝黑胡脸男子,他紧了紧自己的腰带,踩着草鞋,看了师徒二人一眼:“知道规矩吧?” 清念笑着拿出一袋东西递到渔夫手上:“知道。” 渔夫掂量了一下布袋子的轻重,点点头:“哪门哪派?” 清念碰了一下月空蝉,月空蝉了然,开口回答:“夷洲苍游宗清念座下驭门弟子,月空蝉。” 渔夫点点头:“成。跟我走吧。” 清念拍拍月空蝉的肩:“去吧,空蝉。” “是。” 月空蝉跟在渔夫身后,走了大概一里的距离,感受到脚下的土地变得湿润软,猜想应该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沙滩。 那渔夫将岸边独木舟的绳索解开,吩咐月空蝉:“上船。” “是。” 见那盲女点着盲杖,没有自己的指路,虽有些困难,但还是平稳上船了,船夫微微眯眼,笑了笑。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丫头有些眼熟。 第59章 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呢! 从下海的那一瞬间开始,四面便被浓厚的雾包裹着,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白色世界里,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和不安。 船夫静静地坐在船尾,脚下放着一坛酒,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拿起酒杯倒一点出来喝。每一口酒都像是在与大海对话。 小舟在海上晃晃荡荡地前行了三个时辰,船头的那盏油灯也跟着摇晃了三个时辰,但始终没有熄灭。 这微弱的灯光仿佛是这片海域中的一颗明珠,给人带来一丝希望和温暖。 算算时间,船夫抬起头向远方望去。在不远处,春风拂过,青草摇曳生姿,细细碎碎,似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座高耸入云的火山。它雄伟壮观,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在火山之下,神秘的夜光悄然浮动,如梦似幻,令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船夫站起身来,收起了酒坛子,将船稳稳地停靠在岸边。他对着船舱内的月空蝉招呼道:“行了,姑娘,我们到地方了,可以下船了。” 月空蝉走出船舱,有些犹豫,但还是询问道:“前辈,请问我之后该如何离开龙洲呢?” 船夫不知从哪儿扯来了一根野草,叼在嘴里,然后将月空蝉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他总觉得这个女孩看起来很眼熟,可又实在想不起来这份熟悉来自哪里: “你家师父没和你说吗?怎么当师父的?” 月空蝉有些不好意思:“让前辈见笑了,还请前辈赐教。” 船夫单手拉着小舟,另一只手别在腰间:“待龙洲关闭,自会有仙人送你们所有人出来,回到流岛。” 月空蝉行礼道谢:“多谢前辈指点。” 船夫点点头:“行,你一个瞎子,自己注意点,我走了。”他挥挥手,又坐着小船走了。 “前辈慢走。” 直到走了老远,那船夫才想起来,拳头一打掌心:“是她啊!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呢!”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叹息,“哎,老了,不中用了。” 月空蝉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声音,确定没有异常后,她轻声呼唤道:“驳,出来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驳凭空出现,月空蝉跃上马背,从怀中取出清念交给她的罗盘,对驳说道:“驳,带我去找二师姐。” 驳嘶鸣一声,表示明白。 目光所及之处,千家竹屋错落有致地矗立在沙觜之畔,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那一片片翠绿的竹子,挺拔秀丽,为这片区域增添了一抹清幽雅致的氛围。 微风轻轻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演奏一首宁静祥和的乐章。而远处,万斛江船缓缓驶过,向着深处驶去。那巨大的船身在江面上留下一道道涟漪,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天际尽头。 驳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它提醒月空蝉说:“主人,此处的幻境颇多,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很容易让人迷失其中。” 月空蝉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并询问道:“那么,你能够分辨出这些幻境呢?” 驳自信满满地回答道:“当然可以,主人请放心。” 听到驳如此肯定的回答,月空蝉也感到安心许多:“那你可要当好我的眼睛。” “是。” 这千户竹屋,算是一个小镇,名为苍梧镇。 跟随罗盘的指引,一人一马进了苍梧镇。 甫一跨过镇名牌匾,月空蝉便感觉有无数双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停下脚步,放大听感,并未听到附近有人。月空蝉皱了皱眉,下了马,牵着驳继续往镇里走。 忽而一阵狂风吹过,月空蝉险些没站稳,片刻之后,镇中便人声鼎沸,各处各角都充斥着人们的交谈声,卖唱的,玩闹的,读书的,交织错杂。 一个小童看向月空蝉,拉了拉身旁妇人的衣服:“娘,你看,那个姐姐的马有三只眼睛,头上还有一只角。” 妇人却见惯不怪,拉着女童快些走:“又来外乡人了,你不要去惹他们。” 月空蝉自是听到了这一席话,她一手牵着驳,一手端着罗盘,清念说好这罗盘能带她去找二师姐,可眼下进了这镇,罗盘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这小镇虽然不大,好歹也是有实打实的千户人家,慢慢找起来,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罢了,只能硬着头皮找去了。 此处小镇,脚下皆是由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蜿蜒曲折地穿梭在竹屋之间。 竹屋的墙壁由粗细均匀的竹子编织而成,散发着淡淡的竹香。屋顶则覆盖着厚厚的竹叶,为屋内的人们遮挡风雨。 每一座竹屋的门前都摆放着几盆盛开的鲜花,五彩斑斓,为这座宁静的小镇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月空蝉静静地走在人流之中,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寻找君自怡。由于自身的失明,她无法无法和他人描述君自怡的长相,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听力来辨别她的声音。 就在这时,几个稚童从月空蝉身边嬉笑打闹着跑过,为首的那个孩子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声:“哈哈,是个瞎子!” 紧接着,月空蝉感到有几颗石子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停下脚步,轻声说道:“你们……” 那几个稚童听到她的声音后也停了下来,其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孩子吸了吸鼻涕,看着眼前这个瞎子,一脸不屑地说: “咋了?难道你还想打我们不成?不过就是几颗石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月空蝉摇摇头:“没事,我不是生你们的气,我可以请你们帮我一个忙吗?”她双手撑在大腿上,弯下身子,对着几个孩子展颜一笑,“我来此处想找一个人,你们可以帮帮我吗?” 为首的孩子双手抓着摇绳,一只脚靠前,草鞋一下一下点着地面,表情高傲:“请我们除妖大王帮忙,可不便宜!” 月空蝉弯眸:“那除妖大王要怎样才肯帮助小的呢?” 这个孩子一下就被月空蝉的话哄开心了,那老大清了清嗓子,故作老成,压下喜悦,开口道:“你给我们每人买一块糖,我们就帮你,很划算吧?” 第60章 确实年纪大了 几个孩子缠着月空蝉,每人得了三块糖,美滋滋地围在月空蝉身边:“小弟,看不出来,你穿得不怎么样,还挺有钱啊?说吧,要老大我做什么事?” 月空蝉颔首道:“老大喜欢就好。方才听你们说,老大你们熟知这苍梧镇的每一处角落,每一户人家,我想拜托你们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想找一个人,她叫君自怡,外乡人,是个女子,读书人,平日里最是重礼。”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首那人摇头:“没印象,不过既然收了你的糖,我们就会帮你办事。你这几日都待在镇上不走吧?我们帮你找人!放心!” 月空蝉莞尔一笑:“好,多谢老大。” 那为首之子搓了搓手:“漂亮的瞎子姐姐,你叫啥啊?” “我叫月空蝉。”月空蝉觉察到自己的手被牵起,随后掌心出现了一个卵石大小的玩意,里面传来阵阵暖意,竟能温养筋脉。 那小子嘿嘿一笑:“你是我们除妖大王的人了,这是我们的见面礼。好吧?我们可是很看重义气的,每个进来的人都会有这块石头。 这是鳄池摸上来的,和那些花儿一样,五颜六色的,可好看了,可惜你是个瞎子看不见。但是我们不能不讲义气啊,该给的得给,何况你还给我们买糖吃了。 你可别说我们小气啊,这鳄池里的石头,只有我们能摸上来呢!甚至那些大人都摸不上来! 哦对了,我跟你说,你从这条路走过去,去那赵叔叔家可以借宿,赵叔叔可喜欢你们这些外乡人了。他人很好,还会免费给我们莲子吃。 行了行了,小弟,俺就不多说什么了,这太阳要没了,俺们得回去吃饭了,不然娘打屁股。记得昂,去赵叔叔家。我们后面就到那儿来找你。” “好,老大慢走,路上注意安全。”月空蝉挥挥手。 那孩子哈哈大笑:“这镇里的路老大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对,你也太小瞧我了,快去休息吧你,先生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旁边的一个孩子接了话:“那叫舟车劳顿。” “对对对,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快些歇息。” 月空蝉小心将手中的石头收好:“好,知道了,谢谢老大关心。” 驳带着月空蝉来到那几个孩子指的地方,抬头望去,比起其他竹屋,这处竹屋周围植物更多,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小院中还开辟了一个小池塘,里面种着些许荷花,眼下明明不是荷花盛开的季节,但池中却是一片粉红,娇艳欲滴。 在池塘旁边,一名中年男子立着,手中拿着鱼饲,随意地撒进池塘里,引得鱼儿争相抢食。 他一身湖蓝色的长袍随风飘动,发丝被一只精致的荷花簪绾起,不过其中夹杂着几丝银发。 觉察到视线,赵容与抬头看去,只见院子外站着一青衣盲眼女子,她的身旁牵着一匹高大威猛的驳马。那女子对着院落行了一礼,扬声询问:“劳驾!请问有人吗?” 赵容与看了那驳一眼,心中不禁有些惊讶,果然给她了啊。 他又将目光投向月空蝉,正准备开口叫出“丫头”,突然想起现在必须装作互不相识,于是连忙改口。 毕竟在月空蝉的记忆中,自己可是一个即将入土的老头子。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一声,调整好神色,回应道:“有人。看样子,姑娘是外地人?” 月空蝉对着声音来处,微微欠身,再次行了一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镇上并无客栈,但我听镇中人说,赵公子喜结八方好友,乐善好施,因此特来叨扰。 我从远方赶来,尚未找到落脚之地,还望赵公子能行行好,收留我几日。我愿支付相应的报酬,感激不尽。” 随着话音落下,赵容与缓缓走来,打开院门,面带微笑,语气平和地说道:“姑娘一人在外,诸多不便。 且不说其他,单论安全便令人担忧。既然姑娘信任我的名声,不嫌简陋的话,就请进屋里歇息吧。” 说着,他将驳拴在了院子角落的木桩上,然后领着月空蝉走上了二楼。 来到楼上,赵容与继续道:“关于报酬之事,赵某并不在意金银,倒是对各地的美食情有独钟。不知道姑娘是否擅长烹饪,能否为我做一些你们当地的特色菜肴呢?” 月空蝉轻轻点了点头,回应道:“自然可以,算算时间,也到了用晚饭的时候,赵公子若是方便,我今日便可下厨,为您准备晚餐。” 替月空蝉指了房后,赵容与便带着她下楼到厨房。他站在门口,双手抱臂,沉吟片刻后,有些犹豫地开口:“姑娘看不见,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听到这话,月空蝉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她已经熟练地将衣袖绑起,露出一双白皙纤细的手。 然后,她摸索着走向灶台,准备开始生火做饭。 见此情景,赵容与微微勾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没有走远,只是悄悄隐去了自己身上的声音,静静地靠在门框上,默默地注视着月空蝉的一举一动。 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添柴、点火、烧水…… 赵容与心中不禁感叹:时间真快啊…… 吃完饭,赵容与肯定的点头:“姑娘厨艺真好。” 月空蝉有些不好意思:“赵公子过誉,不过勉强吃得罢了。” 赵容与抬头看了眼天色:“天色不早了,姑娘舟车劳顿,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身子最重要。” “多谢赵公子关心。” 赵容与看着月空蝉上了楼去,关上房门,没有跟着上楼休息,而是走到院子角落里的那匹驳面前,在二者之间设下结界,逼问驳:“这一路来,小空蝉没有受苦吧?” 驳三只眼睛全是大大的懵:“赵公子,我们认识吗?你和主人认识吗?” 赵容与怔了一下,恢复白日里的做派,抬手抹去了驳方才的记忆,背着手出去了。 确实年纪大了,记岔了。 这不是那匹驳。 第61章 喜欢就多吃点 月空蝉端坐在床上,素手轻扬,给自己施加了一个除尘诀,瞬间,身上的尘埃和疲惫一扫而光。 她心意一动,腕间的铃铛悄然浮现,铃铛内散发出成千上万道红色丝线,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将整个苍梧镇笼罩其中。 此刻,正在月色下悠然漫步的赵容与突然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息,他仰头望去,只见漫天红丝,微微眯起双眼:“哟,这不是如意铃铛么?那群家伙是舍得啊。”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努力回忆着什么:“我送给空蝉的礼物是什么呢?怎么想不起来了……算了,不想也罢。” 说罢,他手中出现一盏精致的荷灯,提着荷灯,缓缓走向火山脚下。 赵容与来到火山之下,伸出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挥,一道传送门凭空出现在眼前。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迈步走进传送门,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传送门的另一端,室内仅有一处圆形高台,四周环绕着深不见底的水池。 在赵容与出现之后,水面泛起涟漪,一条巨大的蛟龙石雕从水中冒出头来,它蜿蜒盘旋,绕着圆台转了几圈后,最终将头部稳稳地停留在圆台中心的正上方。 赵容与盘坐在圆台中央的案几面前,放好荷灯,提笔落下,案几上的画卷便出现了大大小小十几处场景,赵容与一一看去,目光落在右上角。 在那一幅影像中央,是一名黑衣女子,身形瘦削,眼神凌厉,正是月空蝉的二师姐。 赵容与喃喃道:“君家最近势头正盛啊,此次龙洲有两位君家的人,萧家不过才一名而已。” 他抬起手,毛笔在空中一点,半空之中画出一幅夷洲的地图来:“夷洲这次,来的人倒是多,白家,萧家,君家,苍游宗,算算有六个了。这次龙洲打开,总共也不过进来十四人而已。”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目光落在其中几人身上,眼中含笑:“这个六十四年,倒是热闹,这么多人才。” 赵容与无意识转着毛笔:“到时候无人境,应该可以看一出好戏了。不知道我们空蝉会给我们这群老头子多大的惊喜呢?” 正此时,赵容与身后又开启一道传送门,里面走出一红衣女子,文武袖样式,头发高高竖起,单手叉腰,笑看着赵容与:“老赵,我感受到龙洲如意铃铛出现了,月丫头来了?” 赵容与摆摆毛笔:“不要叫月丫头,要叫空蝉丫头。” 上官珺切了一声,来到赵容与身后,俯视画卷,目光落在月空蝉身上,微微皱眉:“都一年了,怎么才窥月境?你当初真没算错?” “算没算错,你那如意铃铛都送出去了,干嘛还在意这么多呢?”赵容与啧啧啧几声,“那可是伴你大半生的如意铃铛啊,就这么送出去了。” 上官珺双手环胸:“我现在又用不上了,与其放着积灰,丢给丫头玩儿不好吗?再说了,若不是那些法器……罢了。我替老墨来看看丫头,今年不是老墨值守吗?” 赵容与听后点点头:“好像是,我就说老墨这么爱丫头怎么没来看看。”他收了画卷,站起身来,“今年龙洲最大的乐子,应该是君家那两个孩子,你要留下来看看吗?” 上官珺摇了摇头:“不了,最近魔界频频作乱,我们大家都没什么空。没准儿你在这儿坐镇到一半,就得换伤员来替你。” 赵容与皱了皱眉:“好,我知道了。” 上官珺跟着颔首:“行,我走了。替老墨多看看空蝉那丫头。” 说完,女子便消失在蛟室之中。 送走上官珺,赵容与抬手算了一卦,离开了蛟室。 另一边,月空蝉收回了红线,眉宇不展,叹了口气。 万象舆图围绕在月空蝉周身,转了好几圈,不过月空蝉并未察觉,在月空蝉叹气的时候,万象舆图微微靠近月空蝉,散发出一阵清香来。 月空蝉眼睫颤了颤,伸出手,只触摸到了自己的万象舆图,感应出去,周围没有其他人,也没有灵兽,没明白这阵清香从何而来。 不过却是勾起了她的困意,月空蝉收了铃铛和画卷,躺下睡觉。 翌日清晨,月空蝉起床下楼的时候,发现赵容与早已坐在院中,正在采花修剪插瓶。 见月空蝉下来了,赵容与关心道:“姑娘昨夜休息得如何?” 月空蝉淡淡一笑:“很好,多谢赵公子关心。” 赵容与又问:“赵某能问个冒昧的问题吗?” 月空蝉有些意外:“赵公子但说无妨。” “姑娘一介盲人,何苦千里迢迢来这偏僻处呢?一路上多有不便吧?”赵容与目光收回,落在手中的荷花上,摘掉几片花瓣。 月空蝉抿了抿唇,双手握着盲杖:“受人之托,来救一个人。”她犹豫片刻,继续开口,“赵公子,我能冒昧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赵容与的动作顿了一下:“好啊,有来有往,不错。” 月空蝉便提问:“不知赵公子可知这苍梧镇来没来过一个叫君自怡的外乡女子?” 赵容与摇了摇头:“不知。以前也有姓君的,但是不叫君自怡。今年的外乡人么,我只见过你一个。你是要去救那个叫君自怡的人吗?” 他站起身来,手指一勾,掌心出现了许多莲子,来到月空蝉身边,让她摊手,随后送了她一堆莲子:“我会帮你留意的。尝尝我的莲子,今早刚摘的。” “多谢赵公子。”觉察到赵容与一直看着自己,月空蝉收好莲子,然后在他的注视下,剥开一粒吃下,笑道,“很清甜,好吃。” 赵容与弯眸:“你喜欢的话,我再多给你些?” 月空蝉连连摆手:“赵公子不必如此破费……” 她话还没说完,手里又多了一捧莲子。 “喜欢就多吃点,不是你说的吗?再说了,这破莲子我多得很。”赵容与挥挥手,打了个哈欠,端着自己的插花进了屋中去,“可否劳烦姑娘今早做莲子羹吃?” 月空蝉赶紧点头:“好,我这就去。” 第62章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 刚刷完碗,就听得外面传来昨日那几个小童的声音:“漂亮的瞎子小弟,你醒了没?” 赵容与率先走出去,环胸靠在门框上看着几个孩子:“小弟?” 为首的小孩嘿嘿一笑:“赵叔,今天有莲子吃吗?” 赵容与手一撒,几人手中都出现了三颗莲子。 “谢谢赵叔!”他们当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还不忘抽空对赵容与解释道,“那姐姐是我们除妖大王昨天刚收的小弟,她自己都同意了,赵叔不许说我们。” 此时,月空蝉已经收拾完厨房,缓缓走了出来,对着几个孩子轻轻一笑:“老大,早。” 赵容与有些意外地看向月空蝉,然后低头一笑,站直身子,转身回屋去了。 除妖老大见状,连忙示意月空蝉走过来,踮起脚尖,满脸兴奋地说道:“小弟小弟,我虽然没找到你说的那什么君……君自怡?但是我打听到了另一位姓君的,叫……” 旁边的小弟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叫君洛川!这会儿正坐在私塾里和先生说话呢,他们说着什么之乎者也的,我们也听不懂。 但我们听清楚了他的名字叫君洛川。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啊?或者是兄妹姐弟?”小孩吸了吸鼻涕,又从腰间的布袋子里抓出一把五颜六色小石头,塞给月空蝉。 月空蝉不要:“这是你们辛苦摸上来的,我不要,我有一个就够了。” 老大霸气道:“让你拿着就拿着!我跟你说,鳄池里面多得很!又不是什么值钱的,好看,你拿回去,挂在家里,好看的哩!我们这儿的孩子都这么干。” 他这般说着,一时忘了月空蝉看不见了。 其中一个小孩插话道:“这会儿不知道那个君什么还在不在,要不我们带你去问问?” 月空蝉点点头:“好,多谢。” 老大忒了一声:“谢什么?你可是我们除妖大王的一份子!互帮互助!是吧,先生是这么说的吧?” 擦鼻涕那个人点点头:“对对对,先生说了,兄弟之间,互帮互助,肝胆相照!”几人拥着月空蝉,带她去了镇里的私塾。 私塾虽说也是竹屋,但占地挺大,院子也很宽敞。是个露天的学堂,四周有竹篱环绕,地面铺着石板,看起来干净整洁。 此时,学堂内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站在讲台上整理书籍。他面容清俊,气质儒雅,让人感觉十分亲切。 老大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懊悔地说道:“哎呀,小弟,咱们来晚了,只剩下先生了。”其他孩子也纷纷露出惋惜的神情。 月空蝉摇头,安慰道:“没事儿,老大,至少你们给了我一个线索。还得拜托你们继续帮我留意了,我也会自己去找的。” 几个孩子拍拍胸脯:“放心,交在我们身上。” 就在这时,那先生抬起头来,看向此处:“你们几个,天天逃学,怎么今日舍得来我这儿看看了?” 几个孩子汗颜,张腿就跑,把月空蝉一个人落在这儿。 那先生走过来的时候,哪里还看得见那几个顽童的影子,他目光落在眼前这盲眼女子身上,微微蹙眉:“瞧姑娘有些面生,是外乡人吗?” 月空蝉微微颔首:“是的,不知在下可否向先生打听一件事?”她搁置盲杖,抬手作揖行礼。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快快请起,但说无妨。”先生连忙伸手扶起她。 “不知先生近日有没有遇到过一个叫君自怡的外乡女子?”月空蝉抬头“看”向眼前之人,抿唇一笑。 “君自怡?”先生垂首片刻,想了起来,“前几日确实有个外乡女子来找我,讨论学术,但我并不知晓她的名讳。倒是刚刚有位公子,也姓君。说来也巧,他也来和我问这君自怡。” “那……”月空蝉的心中生出几分期冀,“这君公子所找之人,和您此前见过的那女子像吗?” 先生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道:“抱歉,姑娘。那君公子并未向我描述君姑娘的外貌,所以我也无法判断,前几日见到的那位女子是否就是你们要寻找的人。 那君公子看起来非常着急,没有和我说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这样啊……多谢先生告知。”月空蝉再次行了一礼,表示感谢,“那可否麻烦先生告诉我,前几日那女子的外貌大致是什么样子呢?” 进入龙洲后,她才意识到应该询问一下清念君自怡的长相。尽管她自己看不见,但其他人可以看到啊…… “这……”这让先生感到有些为难,“随意谈论他人的外貌,似乎不太好,而且那也未必就是姑娘你要寻找的人,我这样做不太符合礼数。” 月空蝉明白了先生的顾虑,连忙道歉道:“抱歉,是我太唐突了。那就不再打扰先生了,在下告辞。” 说完,她转身离开,留下先生在原地。 “好,姑娘路上小心。” 月空蝉且走且问,从街头问到街尾,直到中午,来到镇中心的井口面前坐下,一无所获。她指腹摩挲着盲杖,思考该怎么样才能快速找到君自怡。 赵容与中午出门,提着刚摘的新鲜莲花往小镇东边的山丘上走的时候,瞧见月空蝉一个人在那儿踌躇苦面,招呼一声:“姑娘,这大中午太阳晒,既然找不到,先回去歇着吧? 门没关,你推门就可以进去,你那马我喂过了,但它什么也不吃,你去看看?” 月空蝉对着声音来处摇头:“多谢赵公子关心和帮忙喂马,不过赵公子放心,我那马不吃东西也没关系的。” “这样啊……”赵容与装作明白了的样子点点头,“反正门没锁,你累了就回去歇着吧。” “好。”月空蝉扬唇一笑,对着赵容与挥手,“赵公子是要出门吗?一路顺风。” 赵容与笑了笑:“不过去镇东的小丘上采些鲜花回来,又不是出远门。” 月空蝉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那还是祝赵公子一路顺风。” 赵容与无奈:“好。姑娘会做桃花羹吗?” 月空蝉点头:“会的。” “那下午做这个抵房钱吧。” “好。” 第63章 我不爱花 “小弟,小弟。”那几个孩子吃过午饭,又凑到月空蝉面前来,“我跟你说,私塾那个先生可烦了。” 几个孩子围坐在月空蝉身边,絮絮叨叨地和她数落先生的不是。 “整天就说读书读书,可我们读书又能干啥去呢?这苍梧镇我们都出不去,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挖土捞鱼的命!” 月空蝉伸手,摸了摸老大的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脚步丈量不到的地方,文字可以。所以要多读书啊,老大。” 老大听完闷闷不乐,嘟囔道:“我的脚走遍了这土地的所有位置,难不成外面还有?” 月空蝉笑道:“自然,不然我们这些外乡人是从天上飞下来的?读书的意义是使人虚心,较通达,不固执,不偏执。 书中未必有黄金屋,但一定有更好的自己。哪怕深陷泥泞,也不要忘了抬头看看星空。” 几个孩子懵懵懂懂:“可是小弟,你自己都看不见,你说这个有什么用?” “我虽看不见星空,但我心里自有一片旷野。读书不是为了让你一定要去做什么,只是想让你能够思考一下,自己应该做什么。” 月空蝉靠在背后的深水井上:“天大地大,不如人心大。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穷,怨天者无志[1]。” 几个孩子还是不懂,其中一个吸了吸鼻涕:“小弟,那你读过多少书,和先生比起来哪个读得多?你又看不见,怎么读书的?” “是一位祖父,日日在我耳边念诵的。许多句子,以前不懂,现在勉强能懂一些了。读书不是去比较的,老大,读书是修己的。” 几个孩子摇头似拨浪鼓:“不懂不懂。” 月空蝉掩唇笑了笑,打趣道:“老大你们不去玩自己的,跟我坐在这里干嘛?” 那老大连忙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小弟你身上很香,俺们喜欢,而且你很好看!这几日来的外乡人,虽然也有很好看的,但是就是……就是小弟你让人最舒服! 你懂吗?你读书多,你应该懂!” 听到这话,月空蝉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笑着回应道:“我自然懂。” 那老大见月空蝉没有生气,胆子便大了起来,又打开了话匣子:“我跟你说,其中有一个,穿得跟桃花一样,整个人是飘着的!可奇特了。 但谁要敢多看她一眼,她就会骂回去。凶,我以后不找这样的婆娘。” 月空蝉听后不禁笑出了声,调侃道:“老大,你还这么小,就急着找媳妇了?” 那老大被月空蝉说得脸一红,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嘛,我才不想这么早成亲呢!” 说完,他还不忘偷偷瞄了一眼月空蝉,似乎在期待她的反应。而月空蝉则是一脸笑意,并没有在意他的目光。 见此,老大有些泄气,又说了其他几个外乡人:“他们穿得都可好,我好像看见有山水在那衣服上动呢!” 他绘声绘色的描述半天,又想起月空蝉看不见,再次泄气:“哎,如果我能出去看看就好了……可我们出不去的……” 月空蝉听此蹙眉,垂首道:“抱歉,我道行太浅,不知此处玄妙,帮不上老大。” “欸欸欸!”老大一拍月空蝉的后背,佯装生气道,“我们出不去那是我们的事,和你有什么干系?先生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命里……”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2]。”这次不是稚童接话,而是月空蝉接了话,“是这句吗?老大?” “对对对,就是这句。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2]。”老大摊手,“虽说先生教的那些书,我没认真听,但是这本的,我还是记了不少。”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名妇人的声音,扯着嗓子大喊:“你个挨千刀的!平时鬼混也就算了,都说了让你不要理这些外乡人,你非不听!赶紧起来跟我回家!” 几个孩子跟见了鬼一样,哀嚎着脚底抹油跑了。 那妇人来到井边的时候,哪里还看得见那群小兔崽子的一点影子,她双手叉腰,叹了口气,目光不自觉落在月空蝉身上。 这盲眼女子,就这么乖巧地坐在井边的台阶上,一身青衣随风舞动,瞧着素得很,若不是镇上确实没这口人,倒是看不太出来是个外乡人。 那些外乡人,大多衣着华贵,趾高气昂,不把他们这些本地人放在眼里。 至少她听爹娘都是这么说的。 罢了,外乡人没什么好的。妇人理了理自个儿的衣服,转头回去了。 月空蝉仍坐在那儿,呆呆“看”着天空。 她挺喜欢这里的,空气中的味道,像村里。不知祖父祖母们可还安好…… 镇东边的山丘上,是一片桃林,平日里也是赵容与打理。此刻,桃林之中,站着一名女子,衣着干练,绑了袖子,腰间配着两把剑,环视着桃林。 觉察到有人来了,白岁岁回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这提着荷花的男子,不过她并未放在心上,而是继续揣摩此处阵法的奥妙。 赵容与微微眯眼,眼中跳动着白岁岁身上冲天的寒气,低头笑了笑,再次看向她:“姑娘习剑,怎地对这阵法感兴趣了?” “个人爱好,无关习剑。”白岁岁应了一声,拱手行礼,“前辈是此地的主人?不知可否指教一二,晚辈愿意出‘钱’。” 赵容与听此,笑了笑:“我不爱钱,我这人啊,就爱吃点好吃的。” 这可把白岁岁难住了,她不会厨…… 赵容与走在桃树之间,挑选开得最好的桃花,摘入竹篮中:“姑娘远道而来,就看个破阵法吗?不多看看?” 白岁岁目光随意落在一处桃花上:“没兴趣。” 赵容与这些觉得有趣了:“那你为何来这里?” “家族逼迫。”白岁岁环胸吐气,似是想起了家中不堪,皱了皱眉,“没什么好说的。” 赵容与选了一枝桃花,拿着走到白岁岁面前,递给她:“相逢是缘,送姑娘一枝桃花吧。” 哪知白岁岁反手就是拒绝:“不必,我不爱花。” 赵容与:…… [1]出自《荀子·荣辱》 [2]出自《增广贤文》 第64章 都饿得开始说胡话了 “你可知,你拒绝了什么?”男人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深意。 白岁岁轻轻摇了摇头:“不知,但我不会后悔。我认为,想要什么,应该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依靠他人的施舍。”她的声音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男子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所以,你觉得我刚才送你桃花,是一种施舍吗?”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白岁岁,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白岁岁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赵容与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掐着手中的荷花,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不错,是个好孩子。既然如此,我这里还有一个考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尝试一下呢? 只要你能通过这个考验,我便送你一份机缘。毕竟,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这个条件,很难不让人心动。 哪知白岁岁还是摇头:“不,眼下我只对脚下的阵法感兴趣。” 赵容与:…… “你的性子有点像我一位朋友,恰好他也是剑修。”赵容与摆摆手,叹气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在此处参悟吧,希望你会有所收获。机会我给过你了。” 他垂眸数了数竹篮里的花,提着竹篮往另一边去了。 “前辈慢走。”白岁岁行礼送走赵容与后,周身寒气一显,一把白剑出现在白岁岁身侧,疑惑开口:“你就这么放着大好机缘走了?” “我不缺机缘。” 尚未走远的赵容与听到这句话,大笑起来:“有趣,有趣。” 一名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赵容与背后,她一身粉衣,却神态老成:“既然那人不要,前辈可否割爱,送我一枝桃花?” 赵容与回头看去,桃树下的女子秀外慧中,仪态很好,眉间一点朱砂,不过嘴皮子薄,一抿就看不见了。 他的肩上,不知何时沾染了许多桃花。 赵容与抬手掸去肩上的桃花,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姑娘什么时候来的?” “来一会儿了,在观察那个剑修。”女子微微敛眸,吐气道,“是不是太为难先生了,不给也可以的。我再找找吧。” “我还是很好说话的,况且,我看你心眼不坏。”赵容与走过去,递给女子一朵荷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女子有些意外,抬手接过荷花:“先生过誉了,小女子当不起。” 赵容与笑道:“日后自见分晓,希望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心意。” 女子收好荷花,福身一礼:“多谢先生厚爱,先生慢走。” 赵容与颔首示意,转身离去。 许久之前,也有这么一个眉间朱砂的女子,不过那人比今日这个,张扬自信多了,赵容与没记错的话,当时那个女子和自己打赌,赢去了不少荷花和莲子。 时间真快啊……一千年,就这么过去了。 月空蝉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是感觉身心彻底放松了下来。 这般整理好思绪后,她改变了询问的路线,继续挨家挨户地寻找线索。 这时,一位善良的老妇人看到了她,心生怜悯之情,硬是将她拉入家中坐下,并热情地邀请她享用一些食物。 尽管月空蝉有所推辞,但最终还是被这位热情的老妇人带进了家门。 这所房子虽然不大,但只有老妇人一人居住。也许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她的听力已经不如从前,常常听不清月空蝉的话语。 月空蝉手中捧着老妇人亲手制作的鱼干,心中满是感激,但仍坚持拒绝:“奶奶,我真的不需要这些。” 老妇人面露不悦之色,责备道:“你这孩子,瞧瞧,都饿得开始说胡话了。年轻人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些才行呢!” “奶奶,我真的不需要。” “哎呀呀,又在说胡话了。” 月空蝉被老妪逼着吃了十几条小鱼干,当老妪留她吃晚饭的时候,月空蝉继续继续拒绝:“奶奶,我答应了人,要给他做饭的。我现在得走了。” 老妪再次不喜:“哪个人?你刚来小镇,就有相好了?” 月空蝉有些哭笑不得,这次她说话这老太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了:“不是,是我暂时住在那位公子家里,做饭抵房钱。” 老妪摆摆手,很是不认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住在男人家里算什么事?你去收拾了东西,住我这儿吧,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不要你的房钱。” 月空蝉苦笑:“奶奶,这样不好。我已经和那位公子说好了,哪有临时反悔的道理。奶奶若是一个人无聊,这些日子我会多来看你的。 既然我已经在那儿住下了,就不搬过来了,还请奶奶体谅一下。” 老妪连连叹气:“好吧,那你去吧。你看不见,自己小心些。” “欸,好,知道了。”月空蝉走之前,顺带帮她关上了院门,信步走向赵容与家。到赵家门前的时候,正好碰上回来的赵容与。 月空蝉鼻尖传来各色鲜花的香气,对着赵容与一笑:“赵公子摘花回来啦?” 赵容与颔首:“对。”他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推开院门,先是看了眼角落里睡觉的驳,随后给月空蝉让道,“姑娘先请。” 月空蝉伸手示意:“赵公子先请。” 赵容与见此,也不再退让了,先行进屋:“这次出去,我不仅摘了些桃花,还采了些野菜,比如荠菜啊,茼蒿啊,香椿啊……姑娘会做么?” 月空蝉点点头:“会的,赵公子只需给我食材就好。” 赵容与进了屋内,将东西放在厨房,拨开帘子走入大厅,坐在桌前,焚香煮茶:“今日姑娘找到故人了吗?” 隔壁厨房的月空蝉叹气道:“没有,不过还算有些收获。” 赵容与试探一问:“找不到就算了呗?这龙洲有许多妙处,姑娘来了,该去看看。” 月空蝉摇头:“这不对。我答应了别人,要带君小姐出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能食言。” 赵容与动作一顿,继续泡茶:“姑娘倒是个守信之人。” 第65章 可逝不可陷,可欺不可罔 吃完饭后,赵容与微笑着邀请月空蝉坐在茶桌前一起品茶。 月空蝉轻轻摸起茶杯,在赵容与的注视下,轻抿一口茶水,嘴角扬起,轻声说道:“好喝!” 赵容与见状哈哈一笑,微微起身,拿起茶壶给月空蝉续杯。 他的目光投向屋外,黄昏的光线透过竹屋的缝隙钻进屋内,留下丝丝缕缕的温暖。赵容与的神色有些恍惚,缓缓开口道:“姑娘,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可以吗?” 月空蝉轻轻点头,回答道:“自然可以,公子请问吧。” 赵容与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假设一个场景,如果你是一个家族的当家主母,你的职责是繁殖后代并统管整个大家族。 但是突然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更喜欢大儿子一脉。于是你动了恻隐之心,想给大儿子一脉更多的好处。 然而,你的丈夫却发现了你的行为,并告诫你不能再这样做,必须对所有的孩子都保持公平公正。 那么,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呢?” “人心是软的,偏心是正常之举。谁也无法做到一碗水绝对端平,所以我觉得这个母亲并不算有多大的问题,更何况,她给好处的对象同样是家族里的人,而非外人。 但如果我是这个主母,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会反思自己的行为,停止这样做,继续做好一个主母。毕竟既然丈夫认真负责,我又为何要如此呢? 一个团体是需要大家都恪尽职守,才能发挥出团队最大的作用。” 月空蝉答完,赵容与捏紧手中的茶杯,抬眸观察眼前少女的神色,肃颜追问: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姑娘若真是那个主母,已经破戒之后,当真还能迷途知返?” 月空蝉沉默,垂眸思考片刻,再次抬眸,笃定道:“这主母或许不会,但我会,我有我的准则。” 赵容与松了口气,又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眼神移到别处,杯中之水颤抖着就要溢出杯子,又始终维持在一股平衡之中。 最后,赵容与将杯子放在桌面上,杯中洒出来了一滴茶水,被他用手帕擦拭干净:“若真是如此,那是再好不过了。” 月空蝉不理解赵容与为什么要问这些,但是又觉得没有追问的必要:“赵公子还有疑问吗?若是没有的话,趁天色还早,我再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君小姐。” 赵容与将剩下的茶水都倒进桌上的花瓶里,插着的荷花迅速就蔫了下去,落下一瓣荷花,被赵容与吹走,却飞到月空蝉脚边。 “姑娘。” “若是救这个人,可能让你也死,你还会去救吗?” 这次月空蝉没有丝毫犹豫:“会,毕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可若你保全性命,你以后还可以救更多的人。” 月空蝉淡淡一笑:“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1]。君家小姐是个好人,该救。我救了君家小姐,她会救更多人,但我一介盲人,天赋有限,不一定能救那么多人。” 赵容与眉目舒展:“好一个君子不救。可你又怎么能确定,你所救的君家小姐一定是好人呢?” 月空蝉摇头:“若我救了她,她是个好人,那么我心无悔,仙途无心魔。若我救了她,她是个坏人,那么说明我识人不清,该自我修行。 人救了可以再杀,但人死了,就回不来了……更何况,我来救她,自然是做好万全准备的。不会存在赵公子所说的为救他人而死的情况。 我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性命,不会这般轻易舍弃。多谢赵公子关心。” 赵容与略微挑眉,看向自己蔫了的荷花,又立了起来,他再看月空蝉:“不必客气,不过觉得姑娘与我投缘罢了。” 他将花瓶中的花儿拿起来,抖了抖上面的水气,推到月空蝉面前,这朵花儿就这么化为细小粉末,随风入了月空蝉体内。 月空蝉对这件事情毫无察觉,她压着裙子站起身来,对着赵容与行了一个礼:“赵公子,如果您还有其他事情,可以等我回来后再询问我。” 赵容与微笑着点头:“好,祝你一路顺风。” 听到这句话,月空蝉不自觉地弯了眼睛,笑道:“谢谢你。” 就在她刚刚踏出院子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怀中的罗盘开始颤抖起来。月空蝉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果然清念还是非常可靠的。 她轻声呼唤道:“驳。” 驳迅速赶到,月空蝉顺势跨上马匹,一只手紧紧握住罗盘,另一只手牢牢抓住缰绳,急切地说道:“救人,快点。” 驳毫不犹豫地答应:“是。” 赵容与默默地看着少女疾驰离去,然后缓缓关上了院门。他走到小池边坐下,自言自语道:“君洛川这么快就动手了吗?” 他的目光落在池中的锦鲤身上,深深地叹了口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2]” 池中的锦鲤冒出水面,对赵容与吐了个水泡,打在他脸上。 赵容与啧了一声:“我又没说你们,气什么气?小心我把你们杀了拿去给空蝉炖汤喝。”随即赵容与赶紧摇头,“不行,锦鲤太难吃了,下不去嘴。” 果不其然又被吐了一个泡泡。 赵容与脸一拉:“养你们几千年,还有脾气了是吧?真当我们不敢动你们?” 锦鲤翻身一转,躲到荷叶下面去了。 赵容与刚想继续骂,小院的竹门被敲响,他抬头看去,那人黑发重瞳,面上金纹。 对上赵容与的视线,男子露出一个笑来,拱手行礼:“在下南宫羿,想与先生做个交易,还请先生答应。” 赵容与挑眉,也不避讳,就那么直勾勾地打量了一番来人:“哦?你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泛柏舟而容与,歌采莲于江渚[3]……说的,是前辈吧?” 赵容与正了正脸色,调整衣服的褶皱:“是我,所以?” “晚辈斗胆,想歌‘采莲’。”南宫羿提起衣摆,当即跪下,毕恭毕敬。 [1]出自《论语·雍也》 [2]出自 两汉 曹植 《七步诗》 [3]南北朝 萧绎 的《采莲赋》 第66章 她也没想到有人上来就投怀送抱啊 在那苍梧镇以南之地,一座凤凰楼宛如天降神迹般赫然显现,凌空傲立。 朱红色的楼阁似一团炽热的火焰直冲云霄,精美的雕梁画栋勾勒出古老而神秘的图案,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极致的美轮美奂。 飞檐恰似凤凰舒展的羽翼,仿佛随时都能振翅高飞,翱翔于九天之上。 金色的琉璃瓦在灿烂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如梦幻般的熠熠光辉,散发着绚丽多彩的光芒,犹如一道璀璨的彩虹降临人间。 赵容与缓缓向南边投去一眼,他转头看向眼前跪着的男子,目光带着几分探究,轻声问道:“你不去那凤凰楼看看吗?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男子仍跪在地上,微微摇头,坚持着自己的见解:“机缘不是越多越好,最重要的是合适。那凤凰楼不适合我,我不是凤凰命。” 赵容与听后,眼眸微微弯起,似一弯新月,流露出一抹赞赏之意,只轻声吐出一个字:“好。” 简单一字落下,南宫羿眼前景色大有不同,他小心抬头,环顾四周。 此刻,他身处一片宁静的池塘之中,千万朵荷花高矮不齐地生长着,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赵容与优雅地站在池塘中央,手中轻轻握着一颗莲子,悠然自得地剥着并放入口中品尝。他向南宫羿投去目光,微笑着说: “当你找到真正的荷花时,我便会将莲子交给你。” 言罢,赵容与转身离去,消失在了这片美景之中。 在凤凰楼下,君自怡藏匿在茂密的芦苇丛中,警觉地留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自从进入这个小镇以来,她竟然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外乡人”,这种情况实在太过异常。 龙洲地域不大,苍梧镇也不大,如果不是有大能刻意安排,那么很可能是自己成为了被针对的目标。 今年,想必君洛川也来到了这里,她特意选择从遥远的元洲出发,历经艰险通过镇南关进入龙洲,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与君洛川产生过多的纠葛。 然而,如今看来,对方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阳的光辉即将消失,但凤凰楼的光彩更甚,像一轮别样的太阳,挂在半空之中。 白岁岁大摇大摆地走在大道上,目光落在那座楼上,不屑地说道:“这就是凤凰楼?不过如此。” 在她周身,一把白剑环绕其旋转飞行着,疑惑地问道:“为你那个姐姐争机缘?” 除此之外,它实在想不通白岁岁来这凤凰楼做什么。 白岁岁嘁了一声,不满地说道:“本小姐只是来看看热闹而已,正开心着呢,你别给我提那个蠢货。” 说着,她的视线看向芦苇之中的几处,又切了一声,狠狠地瞪了寒魄剑一眼,不耐烦地说:“离我远点。” 寒魄剑感到困惑,它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白岁岁对自己越来越嫌弃。它觉得这个少女真是太奇怪了,让人捉摸不透。 就在这时,白岁岁身后传来马蹄踏地的声音,她回头看去,那马毛色不纯,不过有三眼一角,很是奇特,在马背上,坐着一名青衣女子。 驳本已经避开白岁岁,不料白岁岁突然移动,硬要挡在它面前,驳不得意急刹停步,看着眼前的女子:“我已避开你,阁下何故找事?” 白岁岁抬头看去,马上女子面相极好,不过可惜是个瞎子。 留意到白岁岁的目光,月空蝉微微皱眉:“请问,阁下有事吗?” 白岁岁单手叉腰,将月空蝉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挑眉道:“你身上有赤霄剑的火气,你认识那蠢货?” 月空蝉眉头皱得更紧:“阁下是谁,怎能背后红唇白齿一碰就乱嚼舌根?” 白岁岁轻哼一声,并未回应,只是侧身让开了道路,然后继续朝着凤凰楼走去。 月空蝉等待了许久,但始终没有等到对方的下文,心中不禁感到十分奇怪。 这时,身下的驳才开口低声提醒道:“主人,方才那女子,和白悠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怕她是主人的朋友,所以不敢轻易开口得罪。” “是她?”月空蝉轻叹一口气,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既然她不再刁难,那我们便继续去找人吧。” “是。”驳恭敬地应道,载着月空蝉继续前行。 而另一边,君自怡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当看到月空蝉时,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 没想到月空蝉也来了,这下可麻烦了,不仅要照看她的安危,还要提防那位白家小姐。 君自怡仔细打量着白岁岁离去的背影,心中感叹:像,实在是太像了。 如果不是因为两人的说话方式和气质截然不同,乍一看去,还真难以分辨出究竟是不是她的五师妹。 看来,这位应该就是寒魄剑之主了。 想到这里,君自怡的眼神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明面上已经出现了白岁岁和月空蝉,暗地里还不知有哪些人,都在等。 白岁岁既然已被寒魄剑认主,实力毋庸置疑。 自家六师妹虽说实力不详,但看不见,终究不方便。 走到沙滩上之后,不管月空蝉怎么动,那罗盘又没动静了,她愁容满面:“怎么一会儿灵一会儿不灵的?驳,你有在周围看见人吗?除了白岁岁。” 一人一马谈话间,一旁的白岁岁已经一把丢出寒魄剑直指凤凰楼大门。 驳看在眼里,一时都忘了下一个字要说什么,马脸全是震惊。 一片桃花挡住了寒魄剑,一名粉衣女子兀然现身,收回自己的桃花,含笑看着白岁岁:“这位姑娘,这可是凤凰楼啊,怎么能,这么粗鲁呢?” 白岁岁冷哼一声:“你管我?” 她当即寒魄剑在握,攻向粉衣女子。 粉衣女子一个点地,避开白岁岁的攻击,落在月空蝉怀中,挂在盲眼女子身上,看向白岁岁,弯眸:“你们剑修都这么粗鲁?还是这位驭门的弟子好。” 她抬手抚摸月空蝉的脸蛋,吐气道:“好妹妹,你怎么不说话?” 月空蝉:? 她该说什么? 她也没想到有人上来就投怀送抱啊! 第67章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白岁岁冷哼一声,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的人,语气轻蔑道:“想和我讲道理?得看看你配不配!先赢过我的剑再说吧!瞎子,给我让开!刀剑可是不长眼睛的!” 说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然而,不等月空蝉有所反应,怀中的女子已经迅速离开了她的怀抱。 那粉衣女子的身形轻盈如蝴蝶,每次都能恰好躲开白岁岁的剑。她的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不要这么粗鲁嘛,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呀~”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躲开白岁岁的剑了,女子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崚嶒白家果然名不虚传,十几岁的小姑娘就已经有如此厉害的身手。只可惜我们之间相隔了无数个春秋,你注定不是我的对手哦~” 听到这话,白岁岁气得咬牙切齿,愤怒地磨着牙说:“哼!本小姐不需要那么多个春秋,就能追上你!” 粉衣女子连连叹气:“多说了不要这么粗鲁。”她侧眸看了一眼芦苇丛,“这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呢,妹妹啊,姐姐也是为你好。” 白岁岁将寒魄剑随意插在地上,双手环胸,气不打一处来,不再看女子。她到底不算鲁莽之人,知道此刻和女子打得你死我活不算上策。 月空蝉垂首捣鼓着罗盘:“没动静了,真没动静了……哎,这罗盘真奇怪。” 驳时不时活动一下腿脚,三目不断观察着周围,谨防有人偷袭。 遥望苍穹,最后一抹日光彻底散去,凤凰楼上传来一声响彻天地的凤鸣,随后,大门缓缓打开,一道透明楼梯,在空中浮现。 粉衣女子掩唇笑了一声,看向芦苇丛:“诸位都在等待时机,那小女子可要一马当先咯~”说完,她就向楼梯走去。 笛声传来,云霓裳动作一顿,看向某处。 芦苇之中,走出来一名紫衣女子,笑容满面:“云姐姐这么急干什么?” 紫衣女子出现之后,又有不少人从芦苇之中走出来,有男有女。 驳带着月空蝉后退几步,随时准备逃跑。 将在场之人看了个遍,粉衣女子也不急着进楼了,环胸看着众人:“看样子,四大家四大宗这次也是都来人了啊,不错不错,长盛不衰啊。” 其中要数那名男剑修最为高大,且一身剑气凌厉无比:“云霓裳,机缘之争,可不是你来得早,就能先得到的。” 云霓裳玩着自己的头发,反问道:“是吗?那你们准备怎么定先后顺序呢?” 她这话一落,不曾想在场之人都沉默下来。 云霓裳跟着沉默片刻,看向同样粉衣的那名女子:“你是哪一门?不如你给我们算一卦?” 那女子摆首:“前辈误会了,晚辈并非卜门。” 云霓裳哦了一声:“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和鱼暮弦一样呢。” 提到鱼暮弦,那女子神色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淡淡一笑:“暮弦前辈无论是在卜门的天赋还是在修炼一途的天赋,都远远不是晚辈能比的,前辈还是不要折煞我了。” 云霓裳觉得有趣,大笑了几声,她的目光落在君洛川身上:“你那姐姐,莫不是没来?” 君洛川眉宇阴沉,被搭话,看向云霓裳,这是在场之中,和唯二没有和他站在一条线的,另一个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瞎子。 “云霓裳,你这么闲,建议出去之后多得罪点人。” 云霓裳啧啧几声,虽走在沙滩之上,但一点脚印都没留下,她摊手:“可惜啊,本姑娘太能活了,就算多点仇家,开心的也只有我。因为……他们都会死,哈哈哈哈哈哈……” 她余光看着君洛川:“你啊,都联合了这么多人了,不妨再大胆一些~” 她身形一动,出现在隐匿在芦苇之中的君自怡身后,对着她的后背轻轻一推:“别一直躲着啊,凤凰楼都出来了,该打一架了。” 君自怡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出现在沙滩上了。这云霓裳……难不成已经照庭大圆满了……她出现在身后的时候,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君洛川一看到君自怡,脸就黑了下来:“诸位,可不要忘了承诺。” 云霓裳悠哉游哉从芦苇丛中走出来,双手贴合放在脸边:“小家伙们,快打起来快打起来。” 这句小家伙倒是没人反驳,因为她确实是在场之人中最年长的,其次就是君自怡。 她是用秘法一直压着自己的气运,近年才显露出来,目的是为了让自己抢机缘的时候轻松一点……至于君自怡么…… 云霓裳眯眼看着那玄衣女子,这人又是为何,已千岁余,才气运显现进龙洲呢? 很明显压气运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进入龙洲,无论修为多高,法器多厉害,都会被压制。君洛川便是利用了这一点,想在龙洲之内,联合外人杀死君自怡。 云霓裳不觉得君自怡是个傻子或是自大狂,但她想不通君自怡为何要这么做。 事情好像有趣起来了,她喜欢。 君自怡双拳握紧,冷眼看着君洛川:“君洛川,你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和我一打一,你注定比不过我。” 君洛川嗤笑一声:“君自怡,双拳难敌四手,钮成独自一个,如何抵挡得许多人?你在外面再厉害又如何?在这龙洲之内,你我修为平等,我又有好友相助,你居然还自大至此。” “友人?”君自怡手指指向萧渊,“你这么说,我还以为君家和萧家是世交呢。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居然自卑到联合这么多人打我,君洛川,你太让我失望了。” 君洛川彻底被激怒,看向那剑修男子:“楚兄,还不动手?” 一直闭眼的楚凌绝这才睁眼,利剑已经出鞘一寸。 君洛川又看向其余几人:“林姑娘,叶兄,萧兄,楚姑娘,鱼姑娘。” 站在楚凌绝身边那名白衣女子轻轻摇头:“君公子,我乃医门,不擅打斗。” 月空蝉微微侧头,收了罗盘,心中也有些鄙夷君洛川的做法,原来是这样二师姐才陷入绝境的。 当真是小人之举。 第68章 君洛川,你,不如君自怡 君自怡放低下盘,吐了一口气,冷眼看着众人:“要战便战,你们哪个要是中途反悔,我君自怡活着出去之后,必定向全天下宣告你们的劣行。” 紫衣女子笛子放到唇边,还未吹响,脸上笑意加深:“君自怡,看来你比楚凌绝还要自大啊,这里是龙洲,七人围剿,你便是有通天本事又如何?” 君自怡不着痕迹看了月空蝉一眼,传音道:“六师妹,他们还不知道你和我有关系,快走。” 月空蝉有些意外,不想君自怡身陷绝境,还想着不连累自己。 但自己进龙洲,就是为了救君自怡。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修为压到一致,你们又真以为能杀了我?”君自怡率先出击,以拳风迎上楚凌绝的剑。 站在一旁看戏的云霓裳不忘接话:“可俗话又说,拔了毛的凤凰不如山鸡~” 鱼静怡看了云霓裳一眼,抬起手来,背后出现五把彩剑,跟随楚凌绝的剑一起攻击。 叶星辰看似动了,但并没有动,仔细看去,他脚下的阵法没有任何作用,只是一个光圈摆设。 萧渊一时也没有出手,看着君自怡和楚凌绝斗,提防着白岁岁。楚凌绝和君自怡打得两败俱伤最好,到时候就只有他和白岁岁争剑道机缘。 白岁岁的目光则落在月空蝉身上,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女子甚至和君自怡同一个师父。 不救么? 君洛川将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他们进入此地时曾信誓旦旦,表示要团结一致,但真正打起架来,只有楚凌绝这个战斗狂人全力以赴,其他人却各怀心思。 然而,他无法对此发表任何意见。毕竟,论及出身,他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低微的。 可若是现在不杀了君自怡,他便再无翻身之日了…… 思及此处,君洛川不再犹豫,祭出法器,加入打斗之中。 君自怡虽是赤手空拳,却攻守自如,对于君洛川的加入,不甚在意。 她看得出来这些人并不是真心帮君洛川,最出力的楚凌绝也不过是性格使然。 就在君洛川动的那一刻,月空蝉也动了。她的盲杖准确无误地拦住君洛川,神色一冷:“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君洛川冷哼一声,他可不管什么以多欺少,胜者为王败者寇,这就是修仙界的生存法则。他呵斥道:“哪来的臭瞎子,滚!不然连你也一起杀!” 说完,手中宝塔变大,作势就要将月空蝉砸成肉泥。 白岁岁的手悄无声息搭上了寒魄剑,准备出手相助。 云霓裳看在眼里,叹气摇头。对于她这个局外人来说,无论是气度还是脑子,君自怡都更胜一筹。 只可惜君自怡说:君子自强。 月空蝉听到君洛川的话,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宝塔。 然后,她的盲杖落地,手腕抬起,铃铛显现。只见几道红色丝线从铃铛中伸出,迅速缠住了君洛川的宝塔。 “我若不滚呢?”月空蝉微微抬起盲杖,用力往地上一点:“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君洛川,你,不如君自怡。” 话音落下,君洛川看着自己的法器,瞳孔颤抖起来。 这瞎子的法器,竟然就这么把他的宝塔,割碎成渣了! 君洛川被吓得连连后退,心中充满了疑惑。在龙洲内,连法器的品阶都会受到压制,但眼前这个瞎子却能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难道她的法器品阶是紫级? 君洛川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恢复了几分理智后说道:“姑娘是哪族子弟,为何从未见过?你确定要为了一个君自怡,与在场所有人为敌吗?” 月空蝉冷笑一声,不屑地回答道:“我才不管你们有多少人,我只知道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君洛川和其他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发现没有人认识这个瞎子,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没有背景还敢在这里嚣张,装什么大爷? 姑娘,今天就让我们来教教你,做好人可没那么容易。”说着,他意念一动,背后再次浮现出几大法器。 君洛川眼神变得阴沉,压低双手发动攻击。 君自怡余光看到这一幕,想抽身救月空蝉,可是这楚凌绝实在难缠,又有鱼静怡从中刁难。 她都和月空蝉说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了,没想到这孩子还是站了出来。 哎。 紫衣女子一直维持着笛子放在嘴边的动作,暗自打量起这瞎子来。确实没见过,也不曾听闻哪家女儿是个瞎子,暂时还不好判断利益关系。 叶星辰与紫衣女子传音道:“林晚晴,你真不认识?” “那还能有假?”林晚晴没忍住白了叶星辰一眼,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继续与叶星辰传音。 “据我所知,除了在场众人,应该还有三个人,不知藏在哪里,我哪里可能真的动手。这才凤凰楼呢。你不也是,小叶子?” 二人青梅竹马,相识已久,平时什么话都说。 叶星辰听此脸色一沉:“林晚晴,都说了不要叫我小叶子。” 林晚晴哼了一声,不再回话。 另一侧,长剑与拳风相撞,发出一声巨响,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震荡。楚凌绝一时被君自怡强大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手中长剑也微微颤抖。 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形,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是控制不住的兴奋,体内血液快速流动起来。 君自怡得势不饶人,再次发动攻击,身形如鬼魅般在剑修周围闪烁,不断挥出重拳。 楚凌绝时而刺出一剑,如毒蛇般刁钻;时而挥出一道剑气,如狂风般猛烈。 然而,君自怡毕竟是经验丰富的前辈,发现了楚凌绝的一个破绽,抓住机会,瞬间来到其面前,猛地挥出一拳。 这一拳带着强劲力道,连空间都略微变形。楚凌绝脸色一变,不及躲避,只能硬着头皮挥剑抵挡。 长剑与拳头再次相撞,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二人被强大的冲力震得飞了出去,口中各自喷出一口鲜血。 这一击,连看热闹的人都被波及。 第69章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机会 楚梦璃躲在萧渊背后,眼神冷漠地看着同族兄长和君自怡,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由于靠得太近,君洛川险些被风吹倒,而那个瞎子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君洛川咬牙切齿地站稳身体,心里不禁疑惑起来,为什么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瞎子会如此强大?他感到一阵愤怒和不甘。 云霓裳啧啧啧地发出声音,轻松地躲过了这股余波,然后用手抵住嘴唇,笑着挑拨道:“楚凌绝,看来你还是不够厉害啊!就算与鱼家姑娘联手,也没能逼出君自怡的浩然正气。” 楚凌绝擦去嘴角的血迹,狠狠地瞪了云霓裳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君自怡。尽管君自怡也吐出了鲜血,但显然她的伤势比自己轻得多。 白岁岁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月空蝉身上,她现在对这个瞎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心想这个人的确有些本事。 君自怡抬拳,随意擦去血迹,另一只手对着楚凌绝招手。 楚凌绝握紧自己的剑,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利剑回鞘。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机会。 云霓裳见此,耸肩道:“这就没意思了,既然你们不打了,那姐姐我可就先上凤凰楼了。”她掩唇笑了几声,飘向凤凰楼。 鱼静怡突然出手,只见原本在楚凌绝周身环绕着五彩灵剑,光芒闪烁,瞬间拦住了云霓裳的去路,其自身则施展诡异的步法,眨眼间便来到了楼梯之下。 与此同时,林晚晴吹出一口毒气,随着悠扬的笛声响起,众人顿时感到大脑一阵剧痛。 她趁机几个点步冲上前,第一个踏上了楼梯,并得意地笑道:“让来让去有什么意思?不过既然如此,那就我先上去咯,呵呵呵。” 然而,就在林晚晴即将登上楼梯之际,楚梦璃手中飞出一根银针,精准地定住了她。随后,楚梦璃与她擦肩而过,接连登上三阶台阶。 君自怡见状,抬手一抖,轻松化解了毒气。她深深地看了月空蝉一眼,顺势给她施加了一层浩然正气作为护体。同时,通过传音对她说: “凤凰楼内藏有无数珍贵的法宝和灵丹妙药,若是有缘,或许还能获得凤凰真传。空蝉,你可以争取一下试试,说不定你的眼疾能够得到治愈? 不过,请你接下来不要再帮我了,这毕竟是我们家的事情,你掺和进来,我没法分出余力保你,会愧对师父。” 月空蝉又怔了一下,刚想解释,发现君自怡浩然正气护体,自己的灵气无法传音…… 二师姐,她真的是来救她的…… 萧渊晃了晃脑子,恢复清明:“林晚晴,你这下三滥的手段!” 林晚晴身体动弹不得,不过尚能说话:“机缘之争,各凭本事,下三滥的手段怎么了?小叶子,快给我解穴。” 抬眸看去,楚梦璃已经上行了十步,不过已经吃力,身子微微弯曲。反倒是后来的君自怡和云霓裳,一口气就上了十五阶,脸色都没变一下。 云霓裳笑眼看着君自怡身上那层近乎实质的浩然正气,打趣道:“君小姐方才不用,是看不上楚凌绝吗?” 被戳到的楚凌绝脸色一黑:“云霓裳,你迟早被你那嘴葬送。” 云霓裳大笑起来:“本姑娘有的是本事活着,你有种放狠话,不如上来把我杀了。不然,日后我天天膈应你~膈应……你们~” 笑得肆意的女子,一甩袖子,转眼看到君自怡又上了几步,追了上去。 被叶星辰搭救,重获自由的林晚晴,也顾不得其它了,继续上楼。 萧渊观望许久,也迈出了步伐。 君洛川摇摆不定,但还是跟在萧渊背后上了楼梯。 白岁岁走到月空蝉身边,问:“瞎子,你不上凤凰楼吗?” 月空蝉觉着奇怪,“看”向白岁岁:“你呢?你不去?” 哪知道白岁岁却轻哼一声道:“作为一名剑修,一生中有一把好剑就足够了。我只是来看看凤凰楼而已。” 说完,她转身便离开了,似乎真的只是来看一眼而已。 月空蝉轻轻掩住嘴唇笑了起来,心中觉得悠悠这个同胞妹妹真是相当有趣。她轻轻一招手,收起了驳,然后最后一个踏上楼梯。 当她的脚刚刚落在楼梯上时,立刻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在身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原来进入凤凰楼还需要经过一场试炼啊。 月空蝉迅速调整自己的气息,缓慢而坚定地向上走去。 随着她不断攀登,只觉得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炽热无比。 走在最前面的君自怡已经是大汗淋漓,她看着剩下的三十步台阶,暂时停下来休整,调整呼吸和气息。 云霓裳停在五十步,不断擦着脸上的汗水,想放弃,可一想到自己都走了五十步了,实在不甘心,便一咬牙继续向上走。 君洛川眼睁睁看着比他后上来许久的月空蝉超过他十几阶,后槽牙咬紧。自己仍在十几阶,可那些人,最差的楚梦璃也已经二十多阶了。 萧渊看着月空蝉一口气不喘连上四十多阶,不由得对其多看一眼,搭话道:“姑娘是哪门哪派?怎么此前没见过?” 月空蝉微微侧头,思考片刻:“苍游宗弟子。” 若是不说容易被这些名门之子针对,说多了也容易被针对,这样最好。 萧渊眼神一凝,意味不明般笑道:“原来如此,和君小姐同宗啊。” 君自怡自是听到了这句话,不过她并未有何举动,依旧专注脚下的路。 刚踏上九十步的时候,君自怡大喘一口气,双手撑着自己的大腿。 这威压……好生了得。 最要命的是,太热了…… 对于萧渊这话,月空蝉淡淡一笑:“这样啊,那看来我和君小姐还挺有缘。” 谈笑间,月空蝉速度加快,已经甩下了许多人,来到了第三的位置。 楚凌绝看着眼前的青衣女子,有些不解,君自怡和云霓裳是资历在那儿,可月空蝉呢? 苍游宗何时出了这样一个不知来历,天赋卓绝的弟子? 第70章 机缘难得,莫要瞻前顾后 当君自怡踏上第九十九级台阶时,她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她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腿,微微收缩的瞳孔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抬头望去,那扇近在咫尺的大门似乎在向她招手,但此刻的她却感到全身无力,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量。 “难怪书上说行百里者半九十,不跨过最后一步,永远不算走完。”她喃喃自语道,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 尽管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但她的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告诉自己不能放弃,还有最后一步需要跨越。 与此同时,云霓裳也停在了九十步的位置,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裳。 她心中暗自懊悔,早知道进入凤凰楼会这么辛苦,她或许就不会追求这份机缘了。但既然已经走了九十步,她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再好好保养个一千年!”云霓裳暗暗发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抬眸看了君自怡一眼,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起精神,准备继续前进。 位于第三的月空蝉则在走到八十步时,稍微停顿了一下。她从怀中取出一条丝巾,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汗水,试图让自己感觉舒适一些。 她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步等待着她,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感到疲惫。 略作调整,月空蝉再次出发。 九十步后的每一步,都无死角挤压着全身肌肉,像是要将人捏碎一般。月空蝉走到第九十五步的时候,便感觉五脏六腑已经被烤干一般,却又吊着一口清气,不至于缺水。 同一阶的云霓裳,看着身边的青衣少女,眼皮跳了跳,惊讶地说道:“你们苍游宗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地改变了风水?” 月空蝉一脸疑惑地回答:“苍游宗一直都在那里,从来没有迁移过地方呀。” 云霓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小妹妹,你可真厉害啊!不过……”说着,她转头看向已经在第九十九阶停留许久的君自怡,担忧地说: “这楼梯好像有些不简单啊,你那位同宗的君师姐,到现在还没能进入其中呢。” 月空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是啊,我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快要耗尽了。” 于是,她暂时停止了前进,静静地站在这一阶上,不再继续攀爬。 实际上,她还有一些余力,对于这巨大的压力,也已适应。但她想起了悠悠曾经给过她的忠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在犹豫。 就在这时,君自怡似乎猜到了月空蝉内心的想法,传音对她说:“机缘难得,莫要瞻前顾后,犹豫就会看着机缘流走。” 听到这句话,月空蝉心头一震,但感激的话没有传出去,因为君自怡仍浩然正气护体…… 云霓裳歇着呢,就见刚刚还没斗志的盲眼少女,突然打了鸡血似的,连上三阶,直接给她这把老骨头看呆了。 不是,她这么龟缩,忍了一千年,特意避开同时代的天骄,还是比不过这种真正的天才吗? 老天为啥就不能多给她一点天赋呢?难道是因为自己容颜给得太多了,所以不想他人嫉妒吗? 云霓裳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目光紧紧盯着月空蝉。 即使到了九十八阶,那少女似乎仍气定神闲。 “君自怡,你浩然正气护体……似乎也比不过你的小师妹啊。”云霓裳咳了咳,语气挑逗。 君自怡回眸看了月空蝉一眼,神色淡然,回复云霓裳:“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天才,天才是用来欣赏的,不是用来攀比的。” 云霓裳一咬唇,哼气道:“你这人整天就是道理道理,闷不闷啊?” 君自怡摇头:“上下观古今,起伏千万途。[1]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2]” 云霓裳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气得她牙痒痒的又拿君自怡无可奈何。回头看去,在她之后,要数楚凌绝最是靠前。 看着月空蝉同样站到了第九十九阶,君自怡淡笑点头:“不错。你再上一阶,便可以推开凤凰楼的大门了。” 饶是月空蝉,也有些直不起腰了,不过还算站得直,她谢过君自怡的好意:“多谢提醒。” 总算上了五十阶的君洛川,仰头看着九十九阶的二人,眼神阴鸷。 若是月空蝉是个散修,那还好对付,可对方是苍游宗的,况且还不知道背后有没有隐世大族。 这该死的瞎子。 注意到君洛川的视线,君自怡回头看去,冷哼一声,便觉看多了伤眼,收回目光。气息也调整得差不多了,是该冲击最后一步了。 一旁,月空蝉也运气完毕,作势要抬腿。 云霓裳已经认清现实,不争什么第一人了,她看着君、月二人同时抬脚,笑道:“不知道凤凰楼最后是谁打开的呢?” 她话还没说完,身旁一个黑影连上几步。 定睛看去,原来是楚凌绝追上来了。 不过走到九十八阶的时候,楚凌绝吐出一口鲜血。想来应该是刚才冲动之举,受了伤。 云霓裳啧啧摇摇头:“楚凌绝,机缘之争,可不是你逞强就能先得到的。” 楚凌绝几乎从齿缝间蹦出这几个字:“云、霓、裳!” 云霓裳笑得那叫一个欢:“别这么看着本姑娘,反正你也杀不了我。” 月空蝉此时已经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她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右脚上。尽管腿部已经抬起,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仿佛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在抵抗着她的脚步。 汗水不断凝聚从下巴滴落,呼吸也渐渐变得紊乱。体内突然涌起一股火焰,在经脉间胡乱游走。 月空蝉立刻警觉起来,迅速调整呼吸,以防邪火攻心。如果争夺机缘失败,反而留下隐患,那就得不偿失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月空蝉体内的灵气几乎耗尽,但她的脚仍然没有丝毫下降的迹象。 她顶着巨大的压力,颤抖着举起手指,在身上的几个穴位轻轻点击,然后再次用力踩下。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个盲眼少女的脚终于稳稳地踏在了第一百阶之上! [1]出自唐 柳宗元 《读书》 [2]出自宋 赵恒 《劝学诗》,原句分别为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第71章 抱大腿就要态度好且快! 月空蝉再次深吸一口气,将全身力量汇聚于双脚,然后稳稳地踏上了第一百阶。 就在这时,众人耳边传来清脆的环佩撞击声,仿佛天籁之音,令人心旷神怡,声音在空中悠悠回荡,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月空蝉听后顿感周身疲惫一扫而空,精神焕发。 她伸手轻轻触碰凤凰楼的大门,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于是她双手用力一推,门缓缓打开。 刹那间,一阵悦耳动听的鸟鸣声传来,仿佛百鸟争鸣,让人耳目一新。 凤凰楼内,金碧辉煌,墙壁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世间鸟兽,每一幅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在楼顶的正中央,一尊巨大的凤凰金像高高耸立,展翅欲飞,散发着无尽的威严。 四周漂浮着各种色彩斑斓的光点,如繁星般闪烁,美不胜收。 旋转楼梯层层而上,如同一条蜿蜒的蛟龙,通向凤凰像前。可惜月空蝉无法亲眼目睹这壮观的景象,但幸好她可以召唤驳作为自己的眼睛。 “主人,灵丹妙药、珍贵法宝就在周围,不过看不清具体模样,应该需要自行认主。”驳引导着月空蝉去触碰那些光点。 但无论是什么颜色的光点,一旦月空蝉靠近,它们便迅速逃离,像是在躲避什么。 觉察到这一点,驳有些无措:“不应该啊,主人既然通过了凤凰楼的测试,怎么会没有天材地宝认主?” 月空蝉垂下眼眸,双手放在胸口,不知神态。 驳赶紧安慰:“主人,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多心,许是,许是这些东西配不上你。” 月空蝉缓缓地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仿佛将心中的阴霾全部吐出,脸上重新露出了坚定的神情。 她轻声说道:“没事,既然如此……”她轻叹一声,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接受命运安排的态度,“命也。” 说完,她毅然决然地转身,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君自怡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梯,来到了这里。 她看到月空蝉要走,不禁挑起眉毛,好奇地问道:“这还没一盏茶呢,你就选好了?” 月空蝉苦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和苦涩,“我不配。” 君自怡听后,一脸狐疑,喃喃自语道:“这东西还能有什么配不配的?” 说着,她抬眸望去,十几个光点如同流星般朝着她飞驰而来,君自怡瞪大了眼睛,惊愕不已。 幸好六师妹看不到这一切,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君自怡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试图组织好语言,安慰月空蝉。她微笑着说:“机缘呢,不是越多越好,关键在于是否合适。 也许这凤凰楼并不适合你,但没关系,龙洲地域广阔,机遇众多。而且,苍梧之渊尚未开启,那里可能隐藏着更多的机缘等待着你。 所以,不要灰心丧气,你还有许多机会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机缘。” 月空蝉展颜一笑:“嗯,多谢师姐。” 此时,楚凌绝也踏了上来,不过身上已有血腥之气。 他看着二人,眼神不定,不过很快就移开目光,打量起这座凤凰楼来。 云霓裳也算是爬了上来,上来之后,赶紧调整姿势,调整自己的发型,看着屋内三人:“诸位怎么这么沉默?都找到机缘了?” 君自怡回眸看了云霓裳一眼,到底是没忍住:“云姑娘,你的话好多。” 云霓裳甩甩手:“君小姐一介君子,不要和我这种人计较嘛,当我说的话都是放屁就好。”她抬头看向那金凤凰,“啧啧啧,栩栩如生,可惜不能带走,不然我还真想搬回去装饰房间。” 听此,君自怡有些无语:“这等焚琴煮鹤的事,云姑娘还是少做得好。” 云霓裳又是一甩手,拍了一下君自怡的肩膀:“君小姐这般正经,生活会少了许多乐趣啊。” 君自怡回想起自己的师父,脸色一黑:“不缺。” 有一个清念就够让她头疼的了,希望这次回去之后,没有侍卫跑过来说清念拿着她的钱带着小师妹在夜市花天酒地的消息。 云霓裳大笑起来,踩上楼梯,一步一步走上去:“那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月空蝉找到机会,和君自怡辞别:“祝师姐获得大好机缘,我先告辞了。” 君自怡摊开左手,看着掌心上那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光点,看了月空蝉一眼,传音道:“若我寻得灵丹妙药,出去之后,带你去看眼疾。” 月空蝉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拒绝了:“二师姐不必如此,二师姐寻得什么,那都是二师姐应得的,二师姐自己拿好才是最重要的。” 君自怡抿唇,轻叹一声:“出楼注意安全。” “好。” 此时,云霓裳已经走到最高处,近距离目睹了这金凤凰:“咦?它这喙里,好像有一颗蛋啊。”云霓产弯腰看下去,“好妹妹好弟弟,你们都没拿到这颗蛋吗?” 君自怡和楚凌绝有些意外地看向云霓裳,后者开口说道:“你云霓裳什么时候转性了,这么好心了?” 云霓裳笑了笑:“我不喜欢活物,这才提醒你们。”她招呼月空蝉道,“这位苍游宗的妹妹,似乎是驭门吧?你看不见,我意与你结善缘,你要不要试试? 若是这蛋有意认你为主,我帮你护法,如何呀?” 既然撞上了这么个天之骄子,那当然要搞好关系了。鱼暮弦生性高傲,不结好友,但这小瞎子看着倒是挺好相处的。 云霓裳越往下想越想笑,不过还是被她憋住了,真搞好关系了,日后月空蝉得道飞升,她也跟着沾光,就能更安心地躺着了。 月空蝉停下动作,抬头“看”去:“多谢。”话落,快步走上楼梯,来到云霓裳身边。 云霓裳笑看着这一幕,随后趴在栏杆上,俯视着君自怡和楚凌绝:“你们应该,不会和这妹妹抢的吧?而且秦羽落也不在。” 她眉眼弯弯,却让下面二人感觉到一股寒意。 楚凌绝身子一顿,在心里啧了一声,千年的老狐狸,虽然时刻犯贱,但人家有那实力,大家都无可奈何。 这般看来,云霓裳是认定这瞎子天资卓绝了…… 云霓裳满意地颔首,心中窃喜。千年前没抱上鱼暮弦的大腿,她就不信这次还能失误!抱大腿就要态度好且快! 第72章 认汝为主,死生无移。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月空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触碰金凤凰的喙,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暖。她慢慢地靠近,最终落在喙的中间。 云霓裳兴奋地开口指挥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方向!你的手再靠近一些,马上就能摸到那颗蛋了。” 月空蝉微微点头,动作越发轻柔,缓缓伸向那颗神秘的蛋。 云霓裳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月空蝉的手,当看到她的手顺利摸到蛋壳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欢呼雀跃。 能够被金凤凰含在口中的东西,即使不是凤凰本身,那也必定拥有凤凰血脉。只是不知道这颗蛋里究竟孕育着怎样的灵兽呢? 她暗自庆幸自己这次抱住了一条粗壮的大腿,真是太棒了! 哈哈哈哈,出去之后,她必要亲自登门苍游宗,再去和这丫头的师父打好关系! 在云霓裳无比热切的目光注视之下,那颗蛋好像突然有了自我意识一样,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接着,一股洁白如雪的灵气缓缓从蛋壳中流淌而出,轻而易举地破开了月空蝉的指腹。 月空蝉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的血液被大量抽取出去。 就在这时,那颗蛋似乎又转动了一圈,壳底浮现出一个神秘而复杂的法阵。随着这个法阵的出现,整座凤凰楼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些还在楼梯上艰难前行的人们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他们竭尽全力才勉强稳住身形,不至于摔倒。 而此时的云霓裳则紧紧地盯着那颗蛋,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就像是与那颗蛋签订契约的人是她一样。 哈哈哈哈哈,她云霓裳又可以放心躺平睡觉了! 这一刻,整个天地仿佛都陷入了寂静之中,没有一丝声音。而那枚神秘的蛋壳内,突然喷涌出一股强大的灵气,直冲天际! 这股灵气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冲击着周围的空气,形成了一道壮观的气柱。与此同时,凤凰楼的上空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雷云,开始缓缓旋转起来。 月空蝉并不清楚目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血液被大量吸取,身体变得虚弱无力。 这个蛋一直静静地躺在这里,缺乏营养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为什么一定要吸食她的血液呢?她的血并不是什么神奇的灵丹妙药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月空蝉的意识逐渐模糊,她感到头晕目眩,身体摇摇欲坠。 她用力摇晃了一下脑袋,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艰难地开口向驳问道:“它还在吸我的血吗?” 驳犹豫后开口:“是的,主人。” 云霓裳弯眸看着,看了看手中的光点,弹出一个光点,为月空蝉补补气血:“你可要忍住啊,小家伙。这东西不简单,你若收了,绝对不亏。” 月空蝉咬唇道:“多谢前辈提醒。”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她当然知道云霓裳突然示好背后必有原因,但是君自怡说了,先争机缘。 几息之后,那颗蛋浑身一颤,只听得蛋壳碎裂的声音传来,随后,那蛋从金喙中飞了出来,在月空蝉面前漂浮着。 裂缝越来越大,蛋壳逐渐掉落,准确落在月空蝉手中。 直到没了一半蛋壳,里面的小鸟儿才爬了出来,那双眼盯着月空蝉,随后伸长脖子,在月空蝉眉心一点:“认汝为主,死生无移。谓予不信,有如皦(jiǎo)日。” 说完,雪白的小鸟儿吃完自己的蛋壳,站在月空蝉掌心上,打量着刚认的主人:“是个瞎子啊?算了算了,认都认了。喂,人呢,回魂了。” 云霓裳凑过来,好奇地看着这小鸟:“啧啧啧,这外貌,莫不是?” 小鸟傲娇地抬起头,看向云霓裳的目光带着不屑:“注意你和本尊说话的语气。” 云霓裳那嘴角可真是怎么也压不下去啊:“好好好,小妹妹,可要记得我今日的善缘啊,哦对了,我叫云霓裳,你叫什么?” “我叫月空蝉。”月空蝉抬手,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小鸟的脑袋,毛茸茸的,就是有点冰,“你……明明在凤凰嘴里,怎么身上这么冰?” 小鸟哼了一声:“暂时不告诉你。”她俯视这楼内的众光点,“主人,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将这些人方才拿走的全收回来,然后将凤凰楼的所有东西送给你。” 月空蝉微微皱眉,摇头道:“不要这么做,那是他们应得的。况且,凤凰楼在龙洲已久,岂是我一人可独占之?有你就够了,走吧。” 或许是最后一句话取悦了小鸟,小鸟点点头:“行,那走吧。” 待月空蝉和云霓裳都出去了,君自怡最后看了眼那金凤,也离开了。 下楼梯的时候,便没有威压,如履平地。 月空蝉忽略其他人的目光,护着小鸟走下楼梯,笑着问道:“既然你已开灵智,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小鸟挺起胸脯:“我乃雪鸮(xiāo),不过并无名讳,主人可以为我取个名字。” 月空蝉了然点点头,原来是雪鸮啊,难怪体温这么低。她歪着头想了许久:“我不太会取名字,不如就叫你小雪吧。” “好。”小雪开心在月空蝉手掌上跳了两下。 君自怡追上小道上的月空蝉,抬手在四周设下隔音结界:“六师妹,我不是说了不要帮我吗?” 月空蝉不解道:“二师姐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视而不见,而且……我是受师父之命,进来帮助二师姐的。鱼暮弦前辈算出二师姐有难,我恰好能进龙洲,便来助二师姐了。 更何况,以多欺少,本就不对。不是吗?” 看着少女的笑颜,君自怡无奈一笑,伸手拍了拍月空蝉的肩,在她手心放下几颗水晶:“此次你出手,必然已经引起君洛川敌视,其余之人,到底和君洛川做了交易。 而且方才你与这灵兽签订契约,震动整个龙洲,或许会有眼红之人要来针对你,你要处处小心。我暂且和你分别,毕竟在我身边你会更危险。 放心,你家二师姐很厉害,除非那七个一起动真格,不然我还是应付得来的。你现在最该做的,是保护好自己。” 月空蝉摸着手中的水晶,心中一暖:“好,我知道了。” 第73章 那是它们不配 君自怡又嘱咐几句,便远离月空蝉了,君自怡给了她水晶,月空蝉也硬塞了君自怡一个摇铃,只有巴掌大,银质的:“二师姐,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叫我。” 后者拒绝不了,只好收下:“那云霓裳不算坏人,可以交往,但你要记得留心眼。那人和你三师兄有相似之处,都是利己之人。” “好,多谢提醒。” 君自怡走的时候,天正好拂晓,小雪看着那抹黑影远去,仰头看着月空蝉:“你这师姐有点东西。” 月空蝉微微挑眉,转身往赵容与的小院走去:“怎么说?” 小雪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月空蝉手中躺下,呼呼了几声:“我能感觉出来,她完全没有邪意,很纯粹,这种人,日后都不会太差。” 月空蝉歪头,好奇地问道:“那我呢?你为什么会选择认我为主人呢?” 小雪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只是一种直觉吧。在你身上,有一种让我感到非常舒适的气息,但我却无法确切地描述出来。” 月空蝉无奈地耸了耸肩,回应道:“好吧。” 当她们回到小院时,恰好赵容与刚刚起床并下楼。他看到月空蝉回来了,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并关切地询问道:“姑娘回来了?请问是否找到了那位君家小姐呢?” 月空蝉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找到了。接着,她感激地向赵容与道谢:“多谢赵公子这几日的收留,给您添麻烦了。” 赵容与微笑着摆了摆手:“不用客气。”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月空蝉手中的雪白团子上,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询问,“姑娘这是准备离开了吗?” 月空蝉再次点头确认道:“是的,我们准备离开了。” 说完,她轻轻地将小雪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对着赵容与拱手行礼,表达最后的感谢之意。 之后,月空蝉凭借着记忆,终于找到了那位老妇人的家。她主动帮助老妇人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以此来报答之前的小鱼干恩情。 做完这些事情后,她才带着小雪悄然离去。 小雪一只脚点着月空蝉的肩膀,微微扬起小脑袋,为月空蝉介绍这龙洲:“苍梧镇其实只占龙洲的一小部分,但是龙洲的区域是逐渐开放的。 目前为止,开放的地区有凤凰楼,苍梧镇,镇东边的桃林。主人你可以去桃林里看看,折几枝桃花,看看能不能有运气采到桃子。” “好。”月空蝉点点头,“那还有那些地方?她们说的苍梧之渊,是什么地方?” 小雪想了想,摇摇头:“我只知道龙洲,不知道苍梧之渊。” “好吧。”鼻尖已经闻到桃花香气了,月空蝉示意驳放缓速度。小雪离开月空蝉的肩膀,呼哧着它的小翅膀,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哎呀,主人,这个千年好像没有桃子啊。” 月空蝉不理解这些东西:“没事,没有就没有吧。” 小雪不信邪,每一棵桃树都认真看了,确实一个都没有:“好吧,真没有。主人,那你就折些桃花带走吧。” 月空蝉双手抓着缰绳,微微蹙眉,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小雪,折花有什么用?花也算机缘吗?” 小雪那叫一个不可置信啊:“主人,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 月空蝉愣愣点头:“我是为了救人才进来的。” 小雪:…… 主人三人找了处空地,盘坐下来,小雪站在驳脑袋上,勉强与月空蝉“平视”,双翅叉腰:“当然有用了,我的笨主人!你到现在,不会除了我什么都没得到吧? 龙洲的一草一木都有它的作用,许多不起眼的东西,就是你们修士求而不得的天大机缘。” 月空蝉一五一十地复盘了这几日的情况,这下小雪又是那叫一个不可置信了。 “你是说,你不仅得了一大把莲子,一大把荷花,和村里人一起同吃了几天,还得了一大把鳄池的石头,吃了许多小鱼干?” 小雪摊开双翅,豆大的眼珠子几乎撑满眼眶。 月空蝉点点头,随后小声问:“这些……难道也算机缘?” 小雪正准备放声大笑,又觉得似乎不太符合自己的形象,轻咳两声,双翅背在身后,从容点点头: “对,算。比起凤凰楼里那些俗物,你得到的这些才是好东西。难怪你看不上凤凰楼里的东西。” 月空蝉:…… “是它们看不上我。” 小雪:…… “那是它们不配!”小雪没忍住破口大骂,“你可是本尊看上的人,这些俗物当然配不上你,看来它们还算有自知之明,嗯,对。” 月空蝉笑着摇头:“小雪,各人自有命数,不必如此安慰我。” 小雪抬头看了一圈桃林,让月空蝉就在此地不要走动,随后它金瞳发光,扫过千棵桃树,从中挑选了金色枝桠,全都折下,扔在月空蝉面前:“收好,都收好昂。” 这一折之后,整个桃林的气息便弱了不止一星半点。 赵容与虚空看到这一幕,无奈扶额:“这雪鸮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不知道给其他人留点。” 方才他还庆幸空蝉是个好孩子,没有收走凤凰楼,现在倒好整座桃林都废了!他又得养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恢复生机。 偏偏他还不能出手阻止…… 觉察到赵容与的窥探,小雪回以嘿嘿一笑。 赵容与:…… 目前其他区域还没开放,顶多有些许后山可以踏足,小雪觉得没意思,便让月空蝉回了镇里,重新找户人家住下。 没想到刚进镇大门,就被赵容与撞到。 赵容与瞪了小雪一眼,又迅速恢复笑容,语气也如常:“姑娘怎么回来了?” 月空蝉脑子一转,给自己找到了理由:“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出不去龙洲,所以只好回来了。” “这样啊,姑娘若是不介意,继续住我那里吧,门没锁。我出去摘花去了,照旧做饭抵房钱。” “多谢赵公子。” 赵容与擦肩而过,狠狠弹了小雪一下。 小雪不甚在意,反而很自得。 那咋了?既然它能全拿走,那就说明月空蝉的命格担得起! 第74章 主人,你是在,看不起我,对吗? 在小镇一住就是一月,期间月空蝉被除妖大王带着摸鸟偷蛋,整天玩得可开心了。这是以前在村子里,不曾体验过的,新奇之感。 虽然月空蝉看不见,但是被他们怂恿着爬树,下水,捕蛇……凡是他们做过的,都带着月空蝉做了一遍。 月空蝉觉得,这种感觉,不坏。 期间月空蝉也收到了小镇之人送的东西,知道是机缘之后,她开开心心地收下。不过小雪也说了,若是主动去要,这机缘就会大打折扣。 其中真理小雪也说不明白,只是一再叮嘱,别人愿意送,你就好好收着。 除了除妖大王和赵容与,月空蝉要数和那位老妇人混得最熟,每次路过,老妇人都会留住月空蝉,聊聊家常。 她很多话都是重复的,自己也糊涂不知道,但她实在喜欢这丫头。 其他人都说她是个疯婆子,不乐意听她说话。 只有这丫头,虽然是个外乡人,但每次听她说话的时候,都嘴角带笑,格外认真。 傍晚经过学堂的时候,月空蝉被一人叫住,她听出来是那教书先生的声音,便停下作揖行礼:“不知先生唤在下所为何事?” 先生隔着篱笆与月空蝉对望,让她不必多礼,随后轻声一叹:“这一月来,我看你和那几个孩子玩得似乎很不错?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先生请讲。” “那几个孩子,都是学堂的学子,但是性子太顽,无论我怎么劝诫,都不肯静下心来好好听我一堂课。他们的娘时常提着鸡蛋来问我,我心难安,却又无可奈何。 你……你可否帮我劝劝他们?读书不是一定要他们读多少,背下多少诗句。但至少,得学会良好品德,做个好人。” 月空蝉重重点头:“经师易遇,人师难遭。[1]先生之言,在下一定带到。”她再次抬手作揖,告别先生。 她走后不久,君自怡出现在学堂,见夫子正好在,作揖行礼:“先生,晚辈有问题想和先生讨教,不知先生可有时间?” 先生回头看去,是一月前那个和自己论书过的女子,他淡淡一笑:“当然,请进。” 下午吃饭的时候,赵容与突然问月空蝉:“你觉得那几个孩子怎么样?” “他们?”月空蝉想了想,虽然一开始那几个孩子朝她扔石子,嘲讽她是瞎子,但是相处下来,不过是小孩子一时的顽劣,“本性不坏,性格还可以,相处也很舒服。” “这样啊……”赵容与听完,若有所思,“姑娘进来也有一月时间了吧,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月空蝉不解:“赵公子为何问这个?” 难道龙洲还有秘密? “没有就好,姑娘就当我没问过。顺带一提,饭菜很好吃。” 月空蝉笑了笑:“赵公子每日都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在下厨艺一般,赵公子厚爱。” 赵容与大笑几声,喝茶漱口:“后山的禁制开了,姑娘不去看看么?今天,就由我刷碗吧。” 月空蝉当即起身,行礼道谢之后,很快就消失在赵容与的视线中了。 赵容与又饮了一杯茶,看向窗外,忽而感慨一声:“年轻真好。” 出了镇门,绕一圈来到镇北,只有这一条路能进后山。 后山宛如一个神秘的秘境,终年被迷雾所笼罩,让人看不真切。 那层层叠叠的迷雾,似轻纱,似薄幔,袅袅娜娜地在山间飘荡。 踏入后山,便仿佛进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空气湿润而清新,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气。 驳边走,小雪边给月空蝉介绍。后山里面藏着许多珍稀的灵植,能治愈各种疑难杂症。这些灵植在迷雾的掩护下,静静地生长着,等待着有缘人的发现。 除了灵植,后山中还栖息着许多珍稀的灵兽。它们在这片神秘的土地上繁衍生息,守护着后山的秘密。 小雪双翅叉腰,威风凛凛地站在月空蝉头顶:“你拥有了我,就相当于拥有了龙洲百事通,好吧?” 月空蝉鼓掌道:“小雪真厉害。” 小雪的脑袋抬得更高:“那是,我可是鹓(yuān)雏[2]之子,当然厉害。” 月空蝉掩唇笑了笑:“嗯嗯。” 小雪左右环顾:“哎,这后山,其实……主人,我说句实话,你别打我。” “你说。” “其实这后山的灵植灵兽,我觉得也不太有可能主动靠近你。”小雪叹了口气,“毕竟,我站在这里。他们不敢靠近的……” 月空蝉沉默片刻:“无妨,远山不见我,而我见远山。[3]” 小雪当即就不乐意了,在月空蝉头顶踩踩踩:“主人,你都有我了,怎么还能要其他灵兽!不行,我不允许!” “不是签契约,是……小雪,我是驭兽师啊!”月空蝉将雪白团子拿下来,放在手心中抚摸解释安慰,“我的契约灵宠只有你一个,好不好?” 小雪气了一会儿:“多几个也无妨,但是血脉必须得能和我平起平坐,或者在我之上。” “好~我答应你。” 小雪用头顶蹭了蹭月空蝉的指腹:“哼,不管如何,你必须记得,我是你的第一个灵兽!” 少女屁股下面的驳疑惑回头,勉强看到小雪:“我呢?我才是第一个!” “不管,我才是第一个!”小雪哼了一声,“不服就给本尊憋着,我血脉比你高贵!” 驳:…… “凤凰一脉果然都一个德性。” 小雪略略略道:“那咋了?” 驳只觉头疼,怎么感觉和那个白悠悠性子有点像?主人身边怎么竟是这种厚脸皮之人?老实人好欺负吗? 月空蝉听着二兽的对话,只顾发笑,随后将小雪放在肩上,拿出万象舆图:“修行已有一年多,才两个灵兽哪里像话? 小雪,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适合战斗的灵兽?不然我老是用他门手段,不好伪装。” 小雪眨眨眼:“主人,你是在,看不起我,对吗?” [1]出自 宋 司马光 《资治通鉴》 [2]《永乐大典》有言:凡像凤者有五色,多赤者凤,多青者鸾,多黄者鹓雏,多紫者鸑鷟[yuè zhuo],多白者鸿鹄。 [3]出自 宋 杨万里《午憩筠庵》 第75章 我才七千岁,怎么可能会飞 月空蝉沉默一瞬,赶紧解释:“不,小雪,你血脉尊贵,打架这种事,怎么能惊动你是吧?” 小雪原本垂下的脑袋一下扬起来,对于这番话很是受用:“主人说得对,小打小闹,哪里需要本尊出手。只有关乎主人性命荣誉,那才值得本尊出手。” 它脑子里转了一圈,开始点名:“这后山里啊,倒也没什么血脉尊贵的,不过确实有几个适合当打手。比如幽影灵豹就很适合主人!因为主人看不见嘛。” 月空蝉在脑中回忆了关于幽影灵豹的介绍,有些意外:“龙洲居然有这个?我记得书上说,只有乌啼原才有幽影灵豹。” 小雪得意一笑:“那必须的,龙洲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得不到。你能在外面见过的灵兽,仔细找找,都能找到,除非环境是实在适合不了。” 月空蝉当即心动:“小雪,带我去找幽影灵豹。” “那主人亲亲我。” 月空蝉:? “快点!” 月空蝉把雪团子捧起来,凑到嘴边,对着它的脑袋轻吻一下:“这样?” 小雪对此很是受用:“主人最好了。” 它在月空蝉手上滚了一圈后,得意地说道:“在外人眼中,龙洲不过一座小岛,算不得多大。容下一座苍梧镇已是勉强。 但其实,龙洲处处都是幻术和空间折叠,主人肯定无法想到,那群人说的‘后山’,究竟有多大,所以我方才说,你在虚弥知道的灵兽,大部分龙洲都有。 又因为有空间折叠,所以可以轻易一步万里,只要找到空间门。而我,对这些一清二楚。” 说完,小雪双翅叉腰,指挥着驳前行,同时不忘自夸一番:“总而言之,主人你和我签订契约,绝对不会后悔!” 听着小雪骄傲的样子,月空蝉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不会后悔啊,小雪这么好,是吧?” 她轻轻抚摸着小雪的羽毛,心中充满了期待。 随着小雪的指引,她们逐渐深入龙洲的深处。 虽然月空蝉看不见,但确实能感受出来,有时候跨过一步,周围的声音便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雪又继续和月空蝉解释:“这后山错综复杂,一般人进入,都会迷路的。不过好在不论如何,到了龙洲关闭的时候,都会被扔回码头。不然我都不敢想,得有多少人被困在后山。” 它摊开翅膀,叹了口气:“主人,你看,这又体现我的好处了。” 月空蝉连连点头:“是啊,小雪真是太厉害了。” 去寻找幽影灵豹的路上,月空蝉还挑选了一些其他的灵兽进万象舆图。每个灵兽都要被小雪、月空蝉、万象舆图轮番审查,才能最终留下。 甚至到了最后,小雪还考察起驳来:“你除了眼睛利索点,哪里配得上主人?但再利索也比不过我的眼睛。主人,把他换了好不好?” 驳:…… 月空蝉赶紧劝架:“小雪,不要这样说人家。现在大家都是我的灵兽了,要好好相处才是。再说了,驳会成为我的灵兽,里面还有你不知的渊源。所以小雪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 小雪这才答应:“好吧,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 月空蝉算了算,这次进后山,已经大概两个多月了,收下了十几个灵兽进万象舆图。 “小雪,那幽影灵豹到底在哪里?还没找到吗?” 小雪支支吾吾起来:“主人,我说实话你会不会打我?” “你先说,我再决定。” “呜呜呜,不要哇,主人你不要打我。”小雪趴在月空蝉胸前蹭啊蹭一顿撒娇,“我……我迷路了……” 月空蝉:…… 是谁两个多月前信誓旦旦说,有它不会迷路的? “罢了,迷路就迷路吧,大不了原路返回。”月空蝉俯身问驳,“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驳啊了一声:“记得倒是记得,不过空间门是单向的啊,主人。” 这下难办了。月空蝉微微蹙眉:“小雪,你能飞吗?要不……你去天上俯视看看?” 小雪的爪子紧紧抓着月空蝉的衣物:“我才七千岁,怎么可能会飞!” 月空蝉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你都七千岁了,难道不该会飞吗?” 小雪怔了一下:“欸……好像……好像有道理。对啊,我都七千岁了!我可以飞,可以在天上看啊!” 月空蝉:…… 于是小雪让月空蝉把驳收起来,变大身形,双爪抓起月空蝉的肩膀,飞到略微空旷的地方,带着月空蝉出了树林,随后体型再度变大,将月空蝉甩到自己背上。 随着体型变大,小雪的声线也发生变化,更加沉稳:“主人,坐稳。” 月空蝉感觉周身越来越冷,想来应该是小雪在不断向上:“你要小心。” 小雪大笑:“我小心?该小心的是他们。” 月空蝉摇头:“不是,我是说,你在蛋壳之内休眠太久,我怕你不会飞。” 这下轮到小雪大大的脑袋,大大的疑惑了:“主人,你真幽默。” 然而下一瞬,二人就被雷劈了。 小雪:…… “主人,我错了。我好像确实不太会飞,不太会躲雷……你没受伤吧?” 月空蝉万象舆图护体,自然无碍:“小雪,虽说你生来尊贵,有自傲的本事。但是行走世间,还是得谨慎为之,不可大意。” “知道啦知道啦。” 雪色大鸟急行在云层之间,金瞳俯视先去,左右查看:“这样倒是比骑着那破马还要方便,就是用不了空间门。主人你且稳住,我加快速度,去找那幽影灵豹。” “好。” 不知过了多久,小雪突然问,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主人,你当真不嫌弃我?以后也不会嫌弃我?永远都不会嫌弃我?” 这一席话,哪有平日里趾高气扬,嚣张跋扈的做派。 月空蝉虽然不解小雪为什么老是担心这个,但不妨碍她赶紧安慰:“小雪,民间结婚,讲究门当户对,若非也,则为高攀。 你是鹓雏之子,而我只是一介普通凡人,甚至背后连一个世家都没有。按照结婚的说法类比,是我高攀你。 这样的情况下,我又怎会嫌弃你呢?该我对你说你不要嫌弃我才是。” 第76章 秦羽落 一座山丘之上,一名身着黑袍的男子静静地站在山顶,仰头望去,目光紧紧跟随那巨大的身影,直到它消失在天际。 他轻声低语道:“这就是金凤后代之一的寒雪鸮吗?真是可惜,已经被别人抢先一步签订了契约。 不过,如果有寒雪鸮存在,那么金凤的其他孩子会不会也出现在龙洲呢?” 他陷入沉思,努力回忆着虚弥的历史记载,似乎只有金翅大鹏和五彩孔雀曾经出现过。想到这里,男子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后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期待之情。 世间灵兽的血脉分为神、皇、王、精、普五个等级。血脉压制,先天存在,不可忤逆,比之修为压制甚至更为可怕。 尽管他手中已经拥有了一些王级灵兽,但对于皇级灵兽,他还从未有过。 若是这次龙洲之行,能得到哪怕一只皇级灵兽也好啊。 哎。 说好的能进入龙洲都是气运之子呢?怎么他到现在,三个月了,还什么都没得到。 月空蝉盘坐在小雪背上,抚摸着它的羽毛:“小雪,我突然好奇……算了,没什么。你找到幽影灵豹了吗?” 小雪沉吟道:“主人莫慌,待我再飞一圈,我好像错过了。” 月空蝉:…… 这孩子真是一会儿靠谱一会儿不靠谱的,休眠了七千年把脑子睡迷糊了? “我想起来了!”小雪一个急停,翻身往回飞去,差点给月空蝉甩下去,幸好月空蝉紧紧抓着它的羽毛。 “小雪,你下次提醒我一下。你家主人只是个窥月境修士,虽然不知道你现在离地面多高,但我可以肯定我摔下去得死。” 小雪讪笑两声:“对不起主人,我错了,下次注意。这不是不会飞嘛……” 幽影灵豹栖息之地,是一片神秘幽暗的森林。 此地被一层终年不散的紫色所笼罩,阳光无法透过,只有此处特有的一种幽火虫,在空中如星星一般,闪烁发光,给地面提供照亮。 四周阴森而静谧,树木高大粗壮,扭曲的树枝如同魔爪一般伸向天空。 小雪不好再飞行,怕惊扰了此地的灵兽,便缩小身型,站在月空蝉肩上,为她指路。 虽说阳光照不进来,但此地的植被却异常繁茂,层层叠叠普遍都到了月空蝉的膝盖。 不仅如此,地面上同样铺满了厚厚的落叶和腐殖质,又被草遮挡,看不清,一脚踩下去,便会陷入其中,发出轻微的 “噗噗” 声,会不会踩到惊喜,全凭运气。 在落叶之间,树干之上,隐隐可见一些奇形怪状的菌类生长着,它们有的色彩斑斓,有的形状诡异,在阴暗的环境中散发着和幽光虫相似的微弱的光芒。 林子内部,传来溪流哗哗清脆之声,月空蝉听在耳里,在这中间勉强捕捉到了,不一样的水的声音。 继续前行,走入山谷。山谷四周被陡峭的山峰环绕,山峰上怪石嶙峋,有的如利剑般直指天空,有的如猛兽般伏卧在地,中央一股瀑布如从天倾斜,稀里哗啦灌溉着这片土地。 在中央地带,生长着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子高大而笔直,翠绿的竹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小雪为月空蝉介绍:“苍梧镇的那些竹子,都是从这里砍的。这种竹子特别好,很结实,还不怕海风腐蚀。” 她微微勾唇,抓着小雪在嘴边亲了一口:“应该是了,小雪真棒。” 小雪不好意思道:“哎呀,主人,你干嘛~” 一人一鸟暂且在一块大石上坐下歇息,月空蝉这下不急着去找幽影灵豹了,到了栖息地,之后再慢慢挑选适合自己的就行了。 她抬手逗弄小雪:“小雪,其实自从你问过我后,我一直在想,出去之后,你会不会想解开契约,天高任鸟飞?” 小雪生气道:“主人说什么呢!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好不好?” 月空蝉一只手撑在大石上,仰头放空自己:“虽说确实契约已定……说实话,其实我远没有面上那么从容,也不过才十几岁的少女而已,也有自卑,也有害怕。 我终究只是个瞎子,细细想来,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看上了我。或许……师父他们都说我有天赋,甚至一天就引气入体。 可真正修行之后,我没觉得我修炼有多容易。窥月境需要引气打通经脉,连接全身,我每一次都很困难。等我好不容易将全身经脉打通,我发现,我怎么也突破不了窥月境。 师父分明说,到了灵动境,才算真正跨入修仙大门……我这哪里是什么天之骄子,不过是看错的一步棋。” 小雪听完,沉默半天:“主人。” “嗯?” 雪白团子离开月空蝉的掌心,扑棱翅膀飞起来,凑到月空蝉脸边蹭了蹭:“不管如何,你都是我雪鸮已经认定的主人,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在我这里,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认汝为主,死生无移。” 月空蝉鼻尖微酸,抬起双手,捧着小雪和它贴贴,微微颤声:“好。” 突然,丛林之中窜出来一个黑影,模样颇为狼狈,打破了两人温存的画面:“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好像迷路了,能找你们问个路么?” 那黑影说完,意识到什么,站起身来,拱手行礼:“在下月见书院秦羽落,谢过道友。” 小雪看着这人,一个翻身站在月空蝉脑袋上:“主人,他说他是月见书院的,你认识吗?” 月空蝉摇摇头:“不认识。” 秦羽落这才看清眼前的一人一鸟,有些意外:“姑娘看不见?” 小雪抬起脑袋:“对,所以我是我家主人的眼睛。既然主人说不认识你,那我就不给你指路了,你好自为之。” “且慢!”秦羽落抬手,“道友,看你头上这只,应该是就是那寒雪鸮吧?看在我们同门的份上,可否大发慈悲……给我指个路?我已经在这后山转了三个月了!” 月空蝉压下疑惑,站起身来:“道友莫急。既然如此,那么,小雪,给他指路吧。” 秦羽落再次道谢:“感谢道友!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苍游宗,月空蝉。” —— 灵影幽豹:身形矫健,行动如鬼魅般迅速。皮毛呈现出深邃的黑色,带有神秘的纹路,隐隐散发幽光,擅长隐匿和突袭,常常能够在瞬间出现在敌人身后给予致命一击,同时具有敏锐的感知能力,能够察觉周围的危险,为主人提前预警,常见于乌啼原内部山谷,多与幽火虫同居。 幽火虫:体型小巧,通常只有几寸大小,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颜色各异,有淡蓝色、淡紫色、浅绿色等,喜欢栖息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以腐叶、小型昆虫为食,光芒还具有一定的迷惑性,同时还可以释放出一种特殊的能量波动,影响路过生物的情绪。 第77章 反正都不简单 秦羽落仔细想了想,没有听过这么一号人:“原来如此,多谢月姑娘出手相救。” 小雪依旧站在月空蝉脑袋上,抬起翅膀为秦羽落指路:“从这个方向,一直走,不要回头,不要转弯,大概走个两万里,就是苍梧镇。” 秦羽落睁大了眼:“两万里?这后山有这么大吗?”他挠了挠头,匪夷所思,“我进来的时候看就几个山头啊。” 小雪沉默片刻:“若真只有几个山头,你不至于走不出去吧?说起来,后山才开两个多月,你为什么说自己已经迷路三个多月了?” 秦羽落皱眉道:“这么说来好像也是,看来这后山里面有些古怪。至于你那个提问,恕我不便告知。” “行吧行吧,反正按照我刚才说的那个方向一直走,就能到苍梧镇。” “好,多谢。”秦羽落又是一拱手,这才离开。 月空蝉好奇询问:“小雪,难道后山可以提前进入吗?” 小雪想了半天:“不知道,不清楚。” “好吧。” 见有许多幽火虫围了过来,小雪赶紧驱赶:“去去去,本尊的主人也是你们能随意接近的?” 这些幽火虫顿时走远,月空蝉周身晦暗了下来,只余小雪的瞳孔如两盏小灯亮着。 “主人,那人也不简单。” 小雪冷不丁一句,让月空蝉又疑惑了:“为何?” “人类是万物灵长,但我在那个人身上,感受不到一点人类的感觉,也感受不到灵兽的感觉。 或许他是妖兽修炼成人形。又或许……我也不清楚,我记忆受损,传承记忆丢失,很多事情都只知道些许。” 月空蝉的大拇指指腹轻柔地抚摸着小雪的脑袋:“需要我的时候,随时和我说。” “好,知道啦,主人真好。” 月空蝉应了一声,起身前往竹林寻找合适的幽影灵豹。 而刚被指路的某人,又迷路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月空蝉被小雪带着在这后山横行霸道,陆陆续续又收了几十只灵兽,全都是精挑细选的好灵兽。 一眨眼,就到了下雪的日子。 月空蝉感觉到手上冰冷的触感,问小雪:“下雪了?” 小雪点头:“对,主人,下雪了。已经是龙潜月了。” “龙潜月?”月空蝉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哪一个月?” “十一月啊,主人。”小雪哼哼两声,“万物凋敝寒冷,闭藏不发,潜龙勿用。” 它刚说完,却见月空蝉胸口的罗盘突然震动起来,月空蝉将罗盘拿出来看:“这是二师姐又出事了?” 小雪看着那闪烁的红点:“君子终日乾乾……” “别叽里咕噜了,变大,救人!”月空蝉打断小雪的话,再次强调,“我来龙洲,就是为了救二师姐的,我不能让她出事,不然我对不起师父。走!” 小雪连连点头,抓着月空蝉飞上空中,不时垂头看着罗盘:“主人,你这罗盘也有点来头,不过还是那句话,我传承丢失,认不出来。” “你这……什么都知道一点,又都只知道一点,和我还挺像的……”月空蝉无奈一笑。 小雪也跟着笑,不过更多是心虚。 眼见那红点闪烁得越来越快,小雪飞向上空,再次扩大身形,将月空蝉放在自己背上:“主人,坐稳,我要加速了。你的那位师姐,似乎情况不容乐观。” “好。”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小雪如一道白色闪电般横跨万里之遥,终于抵达了那座火山之顶。 它微微俯身,以锐利的目光俯视下方。很快,小雪便精准地锁定到了君自怡的身影。它毫不犹豫地变小身形,宛如一颗流星般俯冲下去,同时发出一声怒喝:“放开她!” 君洛川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猛地抬头看去。只见一只白色大鸟以惊人的速度直冲他撞来,那气势犹如狂风暴雨般猛烈。 他惊怒交加,喝道:“哪里来的畜生!林姑娘!龙鳞就在君自怡身上,你帮我拖住这只怪鸟,我来搜身。” 林晚晴听到君洛川的呼喊,也缓缓抬头看去,眼中微微露出诧异之色。她仔细辨认着那只白色大鸟,片刻后轻声说道:“这是…… 寒雪鸮……” 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感慨,想不到这苍游宗果真如此看重同门情谊。 不过…… 林晚晴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那神色中似有犹豫,似有决绝,又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轻轻一笑,随即缓缓举起手中的笛子,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悠扬的笛音在火山之巅回荡,仿佛天籁之音,却又隐隐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刹那间,林晚晴的体内钻出数以万计的黑色不明状小虫,那些小虫如墨汁般涌动,让人看了不禁心生寒意。 在笛音的指引下,虫群迅速变换形态,它们时而聚拢成一团黑云,时而分散成无数细流,如同有生命的液体一般,灵活地在空中舞动。 虫群释放出浓浓的毒气,毒气很快如烟雾般弥漫开来,迅速朝着小雪的方向涌去,拦截住它的去路。 小雪一时大意,未曾料到林晚晴还有如此诡异的手段。 几只黑色小虫趁机钻进了它的体内,小雪顿时感到一阵不适,赶紧停下来呸呸呸地吐出虫子,满脸厌恶地说道:“怎么今年有蛊修啊!” 它的眼神中满是愤怒和警惕,看向那紫衣女子。 林晚晴低垂眉眼,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小雪的反应毫不在意。其手指在笛子上轻轻跳动,笛音也随之转换,时而激昂,时而低沉。 金凤之子又如何?休眠数千年,缺乏调养,现在哪里敌得过她精心培育的蛊虫?林晚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仿佛胜券在握。 然而,坐在小雪背上的月空蝉却泰然自若,她听不见蛊虫的活动声音,只能听见笛声,所以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对方是个音修:“小雪,怎么了?” 林晚晴错愕抬眸,看向那青衣女子。 怎么会?怎么有人中了蛊毒还不受控制? 第78章 知道了,杀 “没事,主人,你且在后面站好。唤出其他灵兽,去救君小姐,我来会这个蛊修,她惹怒我了。” 小雪将人放在地上,看向林晚晴,怒目圆睁,身上的白色羽毛根根竖起,仿佛披上了一层银白战甲。它深吸一口气,强大的灵力在体内涌动,浑身逐渐变为冰雕,直接将所有蛊虫冻死在体内。 随着一声嘹亮的鸣叫,小雪口中喷出一道炽热的白色火焰,火焰如一条巨龙般冲向虫群。那些黑色小虫在火焰的炙烤下纷纷退缩,发出滋滋的声响。 林晚晴见状,面色微变,手中的笛音更加急促,试图驱使虫群进行反击。 然而,小雪岂会给她机会。它振翅高飞,在空中盘旋一圈后,猛地俯冲而下,速度快如闪电。 在接近虫群的瞬间,小雪再次喷出火焰,同时双爪挥舞,释放出强大的灵力波动,无数冰锥如雨落下。虫群在这猛烈的攻击下逐渐溃败,黑色小虫四处逃窜。 林晚晴咬咬牙,不甘心就此失败。她加大灵力输出,试图重新控制虫群。 但小雪不给她这个机会,它如一道白色幻影般冲向林晚晴,口中的火焰直逼她而去。林晚晴惊恐地瞪大双眼,连忙侧身躲避。 可小雪的速度实在太快,肉眼只能看到一抹虚影,它的翅膀轻轻一扫,便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瞬间便将林晚晴手中的笛子击飞。 笛子在空中旋转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远远地落在地上。 失去了笛子的控制,虫群顿时陷入混乱。那些黑色的小虫仿佛失去了方向,四处乱窜,有的相互碰撞,有的盲目地飞舞。 小雪趁机再次发动攻击,它张开嘴巴,喷出一道火焰,冲向虫群。剩余的虫群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被彻底吞没。最终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林晚晴看着自己精心培育的蛊虫被消灭大半,整个过程不过几瞬,眨眼便过。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轻易地被击败。她脸色苍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和不甘。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无可奈何之下,林晚晴看向月空蝉,大声喊道:“我是时玉林家之女,你若是放任你的灵兽杀了我,林家不会放过你!”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在试图用自己的家族背景来威胁月空蝉。 月空蝉侧头,“看” 向这边,只是淡淡地问道:“小雪,龙洲此前,死过‘外乡人’么?” 小雪一个呼气,将林晚晴半截身子冻住。它的眼神中充满了冷漠和愤怒,仿佛在看着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做了这事,它抬眸看去,只见幽影灵豹已经将君洛川制服按压在地上。君洛川满脸惊恐,不停地挣扎着,但在幽影灵豹的强大力量下,他的挣扎显得那么无力。 小雪冷哼一声,道:“死过。这两人趁君小姐刚吸收完龙鳞,微弱之际,对君小姐下手,企图抢夺机缘。若不是我们来得及时,待这人取出龙鳞,君小姐就是一具尸体了。” 月空蝉微微颔首,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她淡淡开口:“知道了,杀。” 利爪应声落下,发出一声闷响,二人当场毙命,鲜血染红了地面。他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去了。 “小雪,二师姐现在状况如何?” 月空蝉面色凝重,指挥着幽影灵豹将二人的尸体放在一起,然后来到君自怡跟前。 此刻,君自怡盘坐在虚空之中,周身只有一层薄薄的浩然正气护体。 那浩然正气如同一层透明的护盾,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其正下方是翻滚的岩浆,炽热的气息不断升腾,让人望而生畏。 在君自怡的心口处,有一抹金色的光芒若隐若现。 君自怡的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她的眉头紧锁,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似乎在努力抵抗着什么,但又无法停止融合的过程。其周身微微颤抖着,外人看去,似乎就要掉落进岩浆当中。 小雪倒吸一口冷气,与月空蝉一起担忧起来:“有些不容乐观,方才那个谁削弱了她的浩然正气,她的肉体无法保障,内里反噬,恐怕会被龙鳞剥夺意识,成为行尸走肉。” 月空蝉听了小雪的话心里一紧,现在必须尽快想办法帮助君自怡。她摩挲着盲杖,脑海中飞速地思考着解决办法。 “如果我刻下阵法为她护法,传送灵气,稳住她的浩然正气,可以稍微帮她一些吗?” 小雪左右飞着,突然灵光一现:“有了!主人,你不是有很多莲子嘛,正好可以助君小姐一臂之力,一颗就可以!另外,你方才所说可行!” “好。” 月空蝉当即在这边缘地带刻画下一个临时法阵,随后拿出自己从赵容与那里得到的莲子,施法炼化,小心送到君自怡嘴边。 小雪紧张看着,见药液被浩然正气挡在外面,傻眼道:“这是救你主人命的,你赶紧开门!” 可浩然正气没有意识,不懂小雪的话。 小雪这下没辙了,让月空蝉自己喝下吧。 那豆大的药液悬浮在月空蝉掌心之上,她垂眸思考片刻,但什么也没想出来,叹了口气:“是不是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二师姐可以自己挺过来了?” 小雪立在月空蝉肩头,也跟着一叹:“没办法,但凡不是浩然正气,这药液都送进去了。我方才看了,君小姐应该是做了准备的,但还是被小人趁机入内。 另外,主人,我在场内发现了第五个人的踪迹,但对方已经走远了,想来阵法就是那人破的。我不确定我们方才杀人那第五个人看见没。” “第五个人……罢了,他敢来我敢杀,沆瀣(xiè)一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这时,前方的君自怡传来闷哼之声,紧接着吐出大口鲜血。 小雪抓住这浩然正气动荡的机会,将药液送了进去:“幸好幸好,也算是送进去了。剩下的,就真的只能看君小姐自己的造化了,毕竟主人都分了一粒莲子给她。” 第79章 喜欢以多欺少? 月空蝉在这火山口默默守了一天一夜,却始终未能等到君自怡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然而,却等来了那群世家子弟气势汹汹的审判。 站在众人最前面的,正是林晚晴的青梅竹马叶星辰。他满脸怒容,双目喷火,厉声喝道:“大家踏入龙洲,不过是为了寻求机缘。你又何必痛下杀手!” 叶星辰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两具静静躺着的林晚晴和君洛川的尸体上,眼眶瞬间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你这样的行为,简直是有违天理,不可饶恕!” 很显然,是那第五个人将此事通风报信,引来了这些世家子弟。 月空蝉此时才不紧不慢地缓缓转过身来,直面众人。她神色冷淡至极,仿若冰霜覆盖,那精致的面庞上没有一丝温度,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有违天理?” 她笑了一声:“当君洛川和林晚晴对君自怡下手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为何那时不跳出来说什么有违天理?不过是因为你们偏爱林晚晴,看不起君家罢了。 让我猜猜,若死的人只是君洛川,想必面前的你们不会站出来主持所谓的公道吧?” “哼!信口雌黄!” 叶星辰怒喝一声,声音中满含愤怒。他双目圆睁,脸色涨红,“我等岂会容你在此为非作歹。今日,我们便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狂妄之徒!” 楚凌绝和楚梦璃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皆流露出深深的忧虑。楚凌绝微微皱起眉头,神色凝重,他轻轻叹了口气。 楚梦璃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安,她紧咬着嘴唇。两人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他们同为四大家之人,此时若不为林晚晴讨个说法,出去之后,确实不好交代。 萧渊看着已死的君洛川,不悦地皱了皱眉,心中暗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时,他耳边传来鱼静怡轻柔的声音。鱼静怡身着粉衣,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萧公子来都来了,还想全身而退吗?” 萧渊侧目看向那个粉衣女子,脸色更加难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厌烦,冷冷地说道:“来的时候,你可没说这是因为君家恩怨。” 鱼静怡掩唇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她微微歪着头,看着萧渊说道:“萧公子,此刻君自怡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们又有理由对这瞎子出手。 待我们杀了这瞎子为林晚晴报仇,你再杀了君自怡,岂不两全其美?这可是好机会啊,过了今天,你再想杀君自怡,可就难了。”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却带着丝丝蛊惑之意。 萧渊微微眯起眼睛,陷入沉思片刻后,终于打定主意,只听 “锵” 的一声,利剑出鞘,寒芒闪烁。 月空蝉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冷哼一声,声音中满是不屑:“你们就这么喜欢以多欺少?好,我奉陪到底。” 语罢,在其身后,万象舆图缓缓展开,其中散发着淡淡光芒。须臾之间,已经有十几只灵兽从舆图中奔腾而出,威风凛凛。 众人脸色一变,眼中满是震惊。他们万万没想到月空蝉的灵兽竟然可以藏在法器里带进龙洲。 叶星辰见状,当即双手结印,灵力涌动之间,在众人脚下迅速刻下法阵。他神色凝重,大声说道:“诸位,我来助力,楚兄,萧兄,你们强攻。鱼姑娘辅助。” 众人闻言,纷纷做好战斗准备,紧张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月空蝉不动如山,双手搭在盲杖上,从容指挥着众多灵兽摆开阵势。 那些灵兽或咆哮着露出锋利獠牙,或展开巨大羽翼准备腾空而起,个个威风凛凛,散发着强大的气势。 楚凌绝和萧渊各自提着利剑冲上前,剑气纵横交错,闪烁着寒光,宛如两条银色巨龙在空中飞舞。他们的动作矫健而凌厉,每一次挥剑都带着破风之声,让人不敢小觑。 他们强,但月空蝉的灵兽更强。 其中一只身形巨大如小山般的苍炎猛犸格外引人注目。它迈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让大地颤抖不已,仿佛地震即将来临。 这只猛犸的鼻子粗壮有力,如同一条巨蟒,直接甩向楚凌绝。楚凌绝见状,连忙举起手中的剑抵挡,但巨大的力量仍然震得他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剑柄。 与此同时,那只幽影灵豹,则在萧渊周围不断穿梭,速度极快,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它灵活地躲避着萧渊的攻击,同时寻找着攻击的机会。 终于,趁着萧渊一个不注意,幽影灵豹猛地扑上去,尖锐的爪子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萧渊看着手上的伤口,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怒火。 然而,当他仔细观察这些灵兽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虑。这些灵兽,似乎并非普通常见的品种。 它们的实力远超一般灵兽,而且行动间有着一种特殊的默契,仿佛经过精心训练。萧渊心中暗自思忖,如果他没认错的话,这些灵兽应该都是精级甚至王级灵兽,其中还有珍稀品种。 面对这样的对手,他很快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场困境。 萧渊深知,与一个如此强大的驭兽师战斗并不是明智之举。权衡利弊后,他决定暂时放弃这次冲突,等待更好的时机再做打算。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提着剑向后退去,远离了战场。 鱼静怡看着退出来的萧渊,但笑不语,只是有一下没一下指挥着自己的飞剑配合楚凌绝进攻。 楚梦龄注意到了后退的萧渊,眼神闪过一丝厌恶,看向孤身奋战的楚凌绝,嘴里低声一句:“蠢货。” 她手中出现几枚银针,将其掷出,落在楚凌绝身上,控制其灵气,出声制止:“兄长,林晚晴重要还是自己的命重要,看不见有人退缩了吗?” 月空蝉凭借着对灵兽的精妙指挥和强大的精神力始终保持着高昂的斗志,此刻察觉这些人已经有了退意,不屑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么好的事?” 第80章 你们五个人欺负我一个瞎子 叶星辰的阵法不知何时已经被小雪破除掉了,他浑身都被冻住,根本无法动弹。而那个来不及撤退的楚凌绝,则被如意铃铛的丝线给缠住了,和叶星辰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月空蝉一只手搁在盲杖上,另一只手则摊开着,她所有的灵兽们都乖乖地趴在她的左右两侧。她面带微笑,仿佛能“看到”众人一般,轻声说道:“现在,你们肯听我讲道理了吗?” 楚梦璃看着被绑在一起的楚凌绝,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叹道,还是,慢了一步啊。 “君洛川对君自怡下死手,我作为同门,理应出手相助。可是,你们那位林小姐却对我痛下杀手。”月空蝉轻叹一口气,“我不过是顺势反抗而已,没想到她如此脆弱,一下子就死了。 尸体我可以还给你们,但你们必须和我立下契约,证明林小姐与我的冲突是她先出手,且技不如人导致的死亡。 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立下契约,那我只能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了。我并非暴戾之人,只是这二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小雪觉察到鱼静怡似乎有小动作,几乎瞬息来到鱼静怡身边停下,吐气冻住鱼静怡:“好歹是名门正派,怎么总有腌臜心思?” 鱼静怡见动作被识破,也不怕,只是移开目光,平静开口:“你一个刚出生的稚鸟懂什么?莫要为你主人结恶缘,坏了她的修行路。” 她瞥向萧渊,后者因为月空蝉的法阵,也无法离开。 这瞎子到底什么来头,灵兽厉害且多就算了,本身懂得也多,这以一敌多的样子……简直就像……鱼暮弦的翻版。 她看见这些一帆风顺的天才就觉得恶心。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能这么大。 小雪顿时不乐意了:“一个十几岁的丫头,居然好意思说我小!本尊虽说刚刚出生……” “小雪。”月空蝉出口打住了小雪的话,“回来。” 小雪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听月空蝉的话,回到她身边。 月空蝉又是一叹:“方才,我可以感觉到,你们之中,有人是对我有切切实实的杀意的,尤其是那位……”月空蝉“看”向鱼静怡,笑了笑道,“我虽不知这位姑娘对我有何不满,但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你们五人,立契约吧,还要加上你们几家、宗门及本人不会因为此事对我出手的条款。” 叶星辰听完,磨着牙齿:“瞎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月空蝉挑眉:“我欺人太甚?你们五个人欺负我一个瞎子,技不如人,现在来骂我欺人太甚?公子,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但也不至于……这么无理吧?” 她摊手道:“化干戈为玉帛的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大可以仔细想想,要不要和我立契约,不立也可以,那就签生死状。” 楚梦璃上前一步,拱手道:“‘我与兄长,愿意同意姑娘的要求。”她传音与楚凌绝分析了利弊,弹出一滴自己的血,送到月空蝉面前。 楚凌绝垂眸看着身上的红线,也认命一般,分出去一滴血,真是处处不如意。本想着能好好打一架,结果遇到的两个都把他压着打。 打不过君自怡他认了,这个人到底是哪里出来的怪胎。 小雪看着空中的两滴血,点点头,看向剩余三人:“你们三个,是想和我家主人签生死状咯?” 萧渊怎么也出不去这阵法禁锢,停止挣扎,黑着脸分出去一滴血。 鱼静怡也跟着分出去一滴血。 只剩下叶星辰。 众人的目光落在叶星辰身上,叶星辰看着已死的青梅,思绪万千,通红的眼眶落下一滴泪来:“我……” 鱼静怡开口劝解:“叶公子,斯人已逝,你还得活着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要冲动。” 叶星辰恶狠狠地看向月空蝉,勉强憋出三个字:“我同意。”随即其咬破嘴唇,吐出一滴血送去。 月空蝉立下天地契约,待契约完成,才抬手松开对五人的禁锢:“林晚晴的尸体,你们谁愿意带走谁带走吧,法器丹药,我一个没拿。至于君洛川的尸体,归我。” 她抬下巴示意,幽影灵豹将君洛川的尸体叼了过来,然后又趴在月空蝉身边小憩。 叶星辰赶紧跑到林晚晴面前,蹲下身来,将尸体抱起,随后离开了。 楚梦璃拉着楚凌绝也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鱼静怡目光落在那寒雪鸮身上,微微眯眼,对着萧渊一笑:“萧公子,有缘再见。” 萧渊冷哼一声,任由鱼静怡离去,随后走向月空蝉。在距离月空蝉几十步的距离后,萧渊停下来,拱手行礼:“在下萧渊,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月空蝉。” 月? 萧渊还不曾听闻夷洲有哪方势力是姓月的,既然如此,那就是寒门天才? “此前种种,萧某在此向月姑娘郑重道歉,这是我的歉礼。”说完,月空蝉身边多了一堆灵石,他继续开口,“还请月姑娘收下东西,就算不接受萧某的道歉,也算萧某的一点心意。” 小雪看着这堆灵石,开心道:“主人,都是上品灵石呢。” 月空蝉犹豫片刻,收下了这些灵石:“好。” 萧渊还准备说些什么,但被小雪那眼神盯着,有些不自在:“若是月姑娘不嫌弃,我可以给月姑娘预留萧家名誉长老的位置。不知月姑娘意下如何?” “不必,多谢,若是萧公子没有其他事的话,还请离开吧。这里,没有机缘了。” 萧渊拱手:“告辞。” 确认萧渊走远了,小雪凑上前来问:“主人,你为何不要啊?那个人说的什么玩意儿好像挺厉害的。你加入了,不是能少一方的仇视吗?” 月空蝉揉了揉小雪:“我已经是君家贵客,哪有再当萧家长老的道理?君家萧家是世敌,就算我答应了,凭君自怡是我二师姐这一点,萧家也不可能真诚待我。 再者,谁知道那萧渊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小雪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这样啊,不愧是我主人,想得真周到。” 第81章 善缘宜己 六日后,君自怡总算睁眼。 见守在自己身边的是月空蝉,意外又不意外,她回到地面上,虚弱开口:“多谢。”目光落在一边冰冻的君洛川的尸体上,君自怡眼神一凝,目光再次落在月空蝉身上,“没受伤吧?” 月空蝉摇头:“没事,他伤不了我。” “好。”君自怡又咳了咳,手掌压在自己胸口处,“我还需去寻些灵植养伤,这尸体你自己处理了吧,出去之后,会有重谢。” 月空蝉伸手拉住君自怡的衣角,随后拿出一堆灵植来:“师姐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还是不要出去了,当心他们又围攻你。这些灵植,你拿去疗伤。” 君自怡粗略看了一眼,都是现在的她所需要的,只犹豫了一瞬,君自怡当即收下,盘坐下来,休养生息。 一个时辰之后,君自怡再次站起来:“空蝉,这次真的多谢了。” 月空蝉莞尔一笑:“不必如此客气,都是师父安排的,再者,我们不是一家人吗?这是师姐说的啊。” 君自怡怔了一下,点点头:“好,你在此守了我多久?期间没有其他人来吧?” 月空蝉摇头:“没有。” “好,既是如此,继续你的修行吧。”目送月空蝉离去,君自怡看着现场的这些痕迹,轻叹一口气,做事挺机灵,怎么撒谎一点都不会。 不过也是,她看不见,不能指望那个刚出生的寒雪鸮多机灵懂事。 就是不知,月空蝉这次为自己得罪了多少人。 出去之后,得查一查了。 飞在半空之中,月空蝉吐出一口热气:“小雪,你觉得怎么处理君洛川的尸体比较好?”倒不是她不会处理,就是突然想找个人说说话。 座下小雪眼珠子一转:“这样,有用的留着,没用的烧了,至于尸体么,先分尸,再剁碎,然后冰冻,火烧,撒海。” 月空蝉:? 见月空蝉沉默了,小雪疑惑道:“主人是觉得不狠么?那我再想想。” “算了,就一把火烧了吧,别做那些,鞭尸的行为,没必要。”月空蝉让小雪就近找个平地停下,然后开始探查君洛川的遗物。 她本想着,都是君家人,遗体也该交由君自怡处理,免得她这个外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但没想到君自怡这么放心把遗体送给了她。 查看一番君洛川的储物戒,最多的是灵石,其次就是法器,还有书籍。 看来君洛川和君自怡是一门的。 小雪和月空蝉一起调查这些物件的时候,发现了一张不起眼的兽皮,上面画着奇奇怪怪的法阵,它疑惑地眯眼:“这什么东西啊?看起来好奇怪。” “嗯?”月空蝉问小雪,“怎么了?” “一个很奇怪的法阵,但是我不精通阵法,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就是让我觉得,看到的第一眼,就很不舒服。”小雪一爪子将这玩意儿甩远,“果然人不正东西也不正。” “你扔了?快去捡回来,或许日后会有用。还有没有其他让你觉得奇怪的东西?” 小雪不情不愿地去把那块兽皮捡回来,放在月空蝉手上:“这能有什么用?” 月空蝉将兽皮放在一个木盒子里收好:“万一呢。” “行吧行吧。”小雪虽然不理解,但还是重新看了一遍君洛川的所有遗物,“其他的就没什么特殊的了。这小子真不行啊,就拿到了一点点机缘。” 月空蝉掩唇笑了笑:“他进龙洲之后,想的都是怎么快点杀了二师姐。” 就在焚烧君洛川尸体的时候,灌木丛里突然钻出来一个黑影,小雪本在防备,看清了那人的脸,觉得奇怪:“你怎么在这里?” 秦羽落错愕抬头:“咦?又遇见月姑娘了,好巧。” 小雪靠近秦羽落看了看,纳闷了:“我不是给你指路了吗?看你这样子,你是又迷路了吧。” 秦羽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来惭愧,我明明是按照你指的方向走的,但是好像,真的又迷路了……” 小雪:…… 它现在怀疑这人提前进后山也是因为迷路了。 “这里是那片竹林的东边,而我给你指的路是让你一直向北走。”小雪扶额一叹,“你这,你路痴的话,那我怎么给你指路也没用了。你就等着龙洲关的时候,强制退出吧。” 秦羽落也知不好再麻烦月空蝉,讪笑两声:“你说得是。” 月空蝉听完二者谈话,拍了拍小雪的脑袋:“既然如此,那我就好人做到底,送秦公子出后山吧。秦公子可是想去苍梧镇?” 秦羽落有些意外地看向月空蝉:“当真?”他躬身行礼,“多谢月姑娘出手相救。” 小雪不明白月空蝉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主人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它摇身一变,身型变大,趴在地上,嘱咐二人:“上来吧。” “多谢多谢。” “秦公子客气了。” 二人并肩站在小雪背上,秦羽落负手而立,叹气道:“实在是麻烦月姑娘了。” “不麻烦。”月空蝉垂首,双手搭在盲杖上,声音有些低,似乎在思考什么。 见此,秦羽落不再开口打扰。 为了避免秦羽落实在路痴,小雪干脆把他送到苍梧镇门口,翅膀一指:“这次总不能走错了吧?认识大门吧?” 秦羽落连连点头:“多谢多谢,日后月姑娘有需要秦某的地方,随时吩咐。秦某就不耽误月姑娘的时间了,告辞。” 目送秦羽落走进小镇,小雪侧头问:“主人,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月空蝉只吐出四个字:“善缘宜己。” 小雪又回头看了那个路痴一眼:“那就希望这个路痴是个守诺之人吧。” 月空蝉听完,笑了几声:“但愿吧。” 秦羽落虽然进了苍梧镇,但还是觉得迷糊。他觉得这些竹屋都长得一样!什么树啊,花啊,草啊,不都长得一样吗?这也不能怪他啊……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在镇里找到那个委托他的人…… 坐在池塘前喂鱼的赵容与看着秦羽落在小小的镇子里转来转去,无奈扶额:“这也能迷路?” 第82章 小弟怎么会骗老大呢? 十一月底,大雪封山。 月空蝉和小雪又在后山转了几圈之后,考虑到天灾地祸,回到了苍梧镇。 她们刚一走进镇子,除妖大王等人便迎面而来,急切地问道:“小弟,你去哪里了?我们找了你好久!”他们围着月空蝉,关切地询问她的近况。 月空蝉微笑着回答他们的问题,并表示歉意:“上次确实走得匆忙,没想到一走就是好几个月,真是不好意思。” 除妖大王等人连忙摆手,表示理解:“没事没事,你平安回来就好,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接着,他们注意到月空蝉肩膀上的小鸟,纷纷赞叹道:“小弟,你这只鸟从哪里抓到的?长得真漂亮啊!” 小雪本来想炫耀一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默默地站在月空蝉肩上,装出好奇的样子,四处张望。 由月空蝉请客,众人围着在一家面馆坐下,几个孩子边吃着热乎乎的面条,边给月空蝉分享这几个月的新鲜事: “赵叔家里最近住了个怪人,小弟。他的眼睛有四个瞳孔,我嘞乖乖,晃眼看去,还挺吓人的。不过赵叔让我们不要声张。 还来了一个傻子,这镇里的路我闭着眼都能走对,他一个大人,每次都能走错,但赵叔也让我们不要瞎说。” 对于老大说的后者,月空蝉大抵知道是谁,没想到那人真的这么路痴。她好奇地问:“那老大可还知道其他外乡人的消息?” 见月空蝉果然感兴趣,老大几下嗦完碗中的面条,手往桌子一拍:“那你这就问对人跟对老大了是吧? 我不知道名字,但是知道他们都在哪儿。有一个姑娘,在打铁铺,她说话还算好听,可我就是觉得喜欢不起来。 有两个外乡人在药铺,不知和那老头每天说着什么东西。我跟你说,那老头平日里脾气可差了,给咱们看病啥的,难请。我猜那两个外乡人,大概也没吃到什么好果子。 有一个提剑的姑娘,喜欢鳄池里的石头,你才怎么着,她不管怎么都拿不出来,我们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她好像生气了,然后就不见了。 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粉衣服,有点凶的那个外乡人,最近都在学堂,不知道打的什么心思,站在她旁边的,则是一个满嘴之乎者也的姑娘。” 老大叽里咕噜一大堆说完,月空蝉差不多都能对号入座。 看来大家差不多都回到苍梧镇了。 她点点头,笑道:“多谢老大。” 老大皱起眉头,用力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瓜儿,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突然,他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兴奋地说道:“哦对,还有呢!还有两个提着剑的大高个儿,他们总是时不时地就要打上一架,真是莫名其妙。” 说完这些,老大悄悄地凑近月空蝉,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有一天,我还看到有个外乡人手捧着一具尸体,跪在赵叔家门前,嘴里不停地说着求救之类的话语。” 接着,他不屑地嗤笑一声,继续道:“我觉得这个人肯定也是个傻瓜,赵叔只是一个养花的人,怎么可能懂得救人呢?要是真有人需要救治,那应该去找大夫,或者去买药才对啊,对吧?” “老大说得对。”周围的小弟们纷纷点头附和,月空蝉亦是如此。 老大得意地嘿嘿一笑,身子往后一仰,满意地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自信满满地说道: “这苍梧镇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所以你尽管放心大胆地问,我保证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先生就是这么说的。” 月空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好,知道了。” 觉察到几个孩子差不多都放筷子了,月空蝉让几人站到自己身边来:“老大们,你们还记得小弟那天坐在井边和你们说的话吗?” 老大应声道:“记得啊,你让我不要这么小就想着找媳妇。” 月空蝉摇头:“不是这句。”她抬起手,揉了揉老大的脑袋,“老大,你还小,或许你觉得自己已经看完了这座岛的风景,但始终有些事,是眼睛看不到的。 既然你们家人给你们报了私塾,不说读个什么名堂出来,但至少,要懂得做人的道理。我说了,读书不是为了让你一定要去做什么,只是想让你能够思考一下,自己应该做什么。 我终究只是个外乡人,无法留在这里一直陪伴你们,终究会离开这里。我离开之后,或许就不会回来了。” 老大听完,吸了吸鼻子:“劝学就劝学,说后面的干嘛?肯定是先生叫你说这些的,是不是?” 月空蝉轻轻摇头:“虽说先生的确有拜托我此事,但其实更多是我想。老大这么好,我希望老大还能变得更好,这样的话,咱们除妖大王,就能拥有好多好多的小弟,对吧? 到时候,我也能多多仰仗咱们老大,蹭老大的光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小弟怎么会骗老大呢?” “那……那我去读书的话,你能不走吗?看着我把除妖大王发扬光大……”老大声音越来越小,他看着月空蝉只是笑着,没有答应,便将脑袋垂了下去。 “刚刚我什么也没说,小弟,你不要听进去。”老大看向自己的几个小弟,也都有些低落,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笑道,“老大我这么厉害,读书肯定也很厉害。小弟,你看不见以后我出息的样子,那是你的损失。” 月空蝉认真听完,再次点头:“是啊,能成为老大的小弟,对于我来说,就是莫大的荣幸了。人生无法圆满,总是留下很多遗憾,但不圆满的人生才是真实的人生;有很多遗憾令人感叹,才是人生真实的写照。 希望日后,老大想起我来,会开心一笑,自己曾经收了一个不错的小弟。” 老大环胸,哼了一声,别过脸去:“谁会想到你啊,一个瞎子有什么好想的。你不过是我收的小弟中的其中之一,收你只是一时开心,哼。” “好好好。” 第83章 敬,我们的相逢 过了数日之后,学堂的先生亲自登门拜访道谢,表示那些孩子们已经重新回到学堂上课,并赠送了几本珍贵书籍给月空蝉以表达感激之情。 月空蝉连连推辞,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先生的热情,只得收下这份礼物。 赵容与目睹了这一场景,他微笑着对月空蝉说道:“月姑娘,这是你应得的回报。” 正在这时,南宫羿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扫过月空蝉手中的书本后,很快便收了回去,然后向赵容与行了一个礼道:“前辈,我回来了。” 月空蝉有些犹豫,赵容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主动介绍道:“月姑娘,这位是南宫羿,南宫家的少爷,同时也是借宿在此地的旅客。” 她恭敬地行了一礼:“在下月空蝉,有幸认识阁下。” “幸会。” 月空蝉稍作思考,再次开口询问赵容与:“赵公子,是否需要准备三人份的饭菜?” 南宫羿正准备上楼,听到这句话后,停下脚步回答道:“不需要,我早已辟谷,无需进食。”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吃饭的时候,赵容与问月空蝉:“月姑娘这几月,可有遇到什么趣事?当然,如果姑娘觉得冒犯了,当我什么也没说。” 月空蝉喝着汤,回忆这几个月的事:“倒是有一件,小雪摘了灵风猴的果子吃,被它们追了好几个山头,我让小雪放回去,它非不听。那些猴子快得很,小雪带着我边吃边跑,可折腾死我了。” 讲到这个,少女很是无奈:“太为难我这个看不见的人了。” 赵容与听完噗嗤一笑,随后清了清嗓子:“没事就好。” 月空蝉又想起几件有趣的小事,一并也说与赵容与听了,后者哈哈大笑:“月姑娘那灵宠挺有意思的。” “是啊,有它在身边,旅途确实不会无聊。赵公子也吃好了吗?那我收拾了?”她站起身来,收起袖子,却被赵容与阻止,“不必,现在有洗碗的了。” 月空蝉:? 南宫羿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收拾碗筷,端向厨房。 “这样啊。” 赵容与提着小巧的火炉,悠然地盘坐在屋檐下的蒲团之上。 屋外,大雪纷纷扬扬,正是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1]。他哈出一口热气,侧目望向一旁站得笔直如松的月空蝉,轻声道:“可惜月姑娘瞧不见,这苍梧镇的雪景,那当真是顶好的。” 月空蝉双手拢于袖中,微微摇头道:“是吗?确实可惜,我或许这辈子都无缘得见了。” 小雪不知从何处鬼混归来,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轻盈地落在赵容与手上。它抬头看着赵容与,表情甚是神气。赵容与轻笑一声,将这白鸟丢到火炉边。白鸟赶紧爬开,飞回月空蝉肩上。 “月姑娘可会饮酒?我这儿有上好的桃花酿,乃是我亲手所酿。一到雪天,我便想喝点,既能暖身子,又别有一番滋味。遥想古人云‘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2],今日此景,正合此意。” 月空蝉对着赵容与弯起眼眸,浅笑盈盈:“好啊,那就陪赵公子喝一回。” 赵容与起身,前往地窖取出陈年佳酿。他在月空蝉脚边放下一个蒲团,随后精心调整火炉,将酒坛子稳稳地放上去。 火炉旁边,则整齐地摆放着两个酒碟。 南宫羿洗完碗出来,瞧见这一幕,不请自来,随意地就地坐在火炉后面,朗声道:“煮酒赏雪,这样的美事,可不能少了我。” 赵容与大笑几声,豪迈道:“好好好,带你一个。” 他又拿出一个酒碟,为三人各自倒上酒,举起酒杯道:“敬,我们的相逢。” 南宫羿亦举杯,眼神明亮:“敬,我们的明天。” 月空蝉勉强和二人碰了杯,思虑片刻后,缓缓道:“敬,我们的过往。” 几人痛痛快快地喝了几坛酒,赵容与背靠着廊柱,看着池塘中和雪花一般飘摇的荷花,痴痴地笑着,好像醉了,又好像没醉。 月空蝉坐姿端正,不见醉态,说话也很清晰,只是偶尔转头“看”着院中,不知在想什么。 南宫羿微微带着些醉意,双眸有些迷离地看着火炉中欢快跳动的火焰,就这样静静地凝视了良久。 在这片刻的静谧之中,仿佛时间都已凝固。那跳动的火苗动得似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逐渐模糊。 而就在这一瞬间,南宫羿的心中似有灵光乍现,他似乎想通了许多一直困扰着他的事情。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坚定地看向赵容与,轻声唤道:“前辈。” 赵容与听到呼唤,缓缓地将头转过来,望向南宫羿,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问道:“怎么了这是?” 这确实是赵容与第一次见到南宫羿露出笑容。尽管南宫羿才十几岁的年纪,但他的脸庞已然透露出一种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强大气场。 平日里,他大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仿佛世间万物都难以在他心中掀起波澜。而此刻,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的光芒,让人觉得如同梦幻般不真实。 “多谢前辈指教。” 南宫羿的话语真诚而坚定,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感激与敬意,那是一种对前辈的尊崇和对自己成长的感悟。 赵容与也不避讳月空蝉,温声道:“不必客气,你留在我身边几个月,悟多悟少,其实还是看你自己。南宫家,是想靠着你崛起吧? 人呐,不要总给自己加那么多担子,闲下来,喝喝茶,看看景,聊聊天,挺好的。同样的,也不要给自己那么多架子,生而平等,都在此间,其实细说下来,只有形体的差异。” 南宫羿调整坐姿,对着赵容与躬身道:“多谢前辈赐教。” 赵容与挥挥手:“现在是放松的时候,不必如此拘礼。”他看向月空蝉,那孩子“看”着别处,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边。他笑了笑,对南宫羿说,“剩下的酒,你都喝了吧。” [1]出自 唐 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2]出自 唐 白居易的《问刘十九》 第84章 张槐清 赵容与摇摇晃晃地扶着柱子站了起来。他目光迷离地看着月空蝉和南宫羿说道:“二位,从今天开始,不要再离开这座小院了。” 月空蝉微微抬起眉毛,疑惑地问道:“赵公子,天灾地祸这么快就要来临了吗?可现在还没到中旬呢。” 南宫羿同样一脸困惑。 赵容与摆了摆手,含糊不清地说:“倒不是天灾地祸,而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他突然眯起眼睛,语气变得冰冷,“当然,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话,执意要出去,那也随你们。 不过,一旦走出这个院子,你们的生命安全,我就无法保证了。”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请帮我好好照料这座小院,谢谢。” 月空蝉站起身来,对着南宫羿说道:“我看不见,行动不便,麻烦南宫少爷帮忙把这火炉收好吧。”她边说边弯下腰去收拾蒲团。 南宫羿应了一声,立刻起身去收拾火炉。两人默默地整理着房间里的东西,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在小镇的药铺等地,也出现了这一幕。 赵容与缓缓走在雪地之中,脚下发出轻微的 “咯吱” 声。他一步一步,沉稳地将整个小镇的路都仔仔细细走了一遍。 抬眼间,只见白岁岁依旧孤身一人在外面伫立,他微微皱起眉头,提高声音提醒道:“白姑娘,这天寒地冻的,该进屋了。” 白岁岁闻言,微微蹙起秀眉,轻声说道:“抱歉,前辈,只是我实在没去处。” 赵容与稍作思索,而后开口道:“去我那里吧,有月空蝉和南宫羿在。” 听到月空蝉三个字,白岁岁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沉默片刻后,她微微颔首道:“多谢。” 赵容与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白岁岁离去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转过身去,缓缓走向火山脚下。 来到火山脚下时,熟练地进入蛟室,踏入其中。 赵容与走到案几前,盘腿坐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他手中拿起一支毛笔,摊开画卷。 当毛笔轻轻触碰到画卷时,画卷上隐约浮现出一些小黑点,仿佛在跳动和蠕动。 赵容与小心地沾取特制的“墨汁”,然后开始仔细地涂抹那些小黑点。 每一次笔触接触到画卷,都会引起一阵轻微的颤动,似乎那些小黑点并不愿意被轻易抹去。 它们躁动不安,试图逃离画卷,攀爬上毛笔,甚至触摸赵容与的手指。 赵容与的左手紧紧抓住右手,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右手上,以保持稳定。他低声念起咒语: “乾坤浩渺,天地自然,灵只鬼在,秽气分散,空蒙神咒,斩邪伏魔,四海太元,魔王缚首,道气长存,使我自然!” 随着咒语的念诵,画卷上的小黑点越发活跃起来,仿佛在挣扎反抗。 但赵容与不为所动,继续专注地涂抹着,一点一点地消除这些小黑点。 刹那间,无数双黑手从画卷中伸出来,紧紧抓住赵容与的身体各处。 它们用力拉扯着他,试图阻止他的动作,又似乎想将他拉下深渊。 然而,赵容与依然稳稳地坐在那里,不为所动,继续念着咒语,坚持抹去那些小黑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容与的额头渐渐渗出汗水,最终,所有的小黑点都被成功抹去,画卷恢复了原本的空白。 赵容与松了一口气,疲惫地收了画卷,趴在桌上,闭上眼睛,休息片刻。 “赵兄这是累了?” 赵容与勉强睁眼,看向身后。在他身后,站着一高大男子,一身鸦青,端在身前的那只手,还在不断流着血。但饶是如此,也没压住他身上的槐花香。 “你受伤了,槐清。” 张槐清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伤口,冒着黑烟,怎么也愈合不了,神色如常:“小伤。” 赵容与此时已经筋疲力尽,根本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但张槐清却不肯让他休息:“我需要时间来处理这个伤口,你去帮我守着。” 趴在长桌上的那个人,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好。” 张槐清挑了挑眉,看到赵容与没有动弹,便催促道:“快点,老赵,我身上的伤很重,真的。时间紧迫。” 赵容与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知道了,哦对了,这次进来的人中有空蝉,记得不要露出破绽。” 张槐清听到这里,微微一笑:“空蝉是谁?我不认识。” “行。”赵容与毫不犹豫地跳下了蛟龙台,“加油!” 等到赵容与的气息完全消失后,张槐清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那只受伤的右手也开始不停地颤抖。 身下的蛟龙台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首部低了下来,似乎在看着张槐清。 紧接着四周传来一道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又似乎是许多道声音糅杂在一起:“你们这些蝼蚁,苦苦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最终还是会被碾成粉末。” 张槐清撑着地面,勉强立起身来,随后靠在案几上,双目无神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闭嘴!” 语落,整个火山都颤了颤。 威压过去之后,那些声音仿佛受到压制一般减弱,但语气却变得更加猖獗:“呵呵呵呵……你们这些人啊,总是自不量力。 真是可悲可叹。等到哪天能将我主人完全镇杀,再来我这里耀武扬威吧。” 张槐清左手抬起,向下拍出一掌:“闭嘴!” 然而,那声音并未停止,反而变本加厉地嘲笑:“蝼蚁就应该有蝼蚁的自知之明和态度,即使侥幸窥视到通天之路又能怎样?呵呵呵呵……” 张槐清再次拍掌:“闭嘴!” 随着这一掌落下,三次威压之后,整个蛟室终于恢复平静。张槐清平视着前方,冷冷地说道:“留你一命,你该知恩图报。” 说罢,他盘腿坐下,双手自然地反托在双腿上,开始运转气息,调整体内的伤势。 在疗伤的过程中,他的魂体从肉身上分离出来,静静地站在面前,手中掐动法诀,为肉体提供助力。 “心中烦闷时,槐花带两枝。平生言行爽,只有仙人知。” 独坐在石台上的身影,不知为何,突然读起了这句打油诗。 第85章 不是坏人 白岁岁依言来到赵容与的小院,刚进院子,便瞧见了院中寒冬腊月依旧开得正好的荷花,她走到小池塘面前,看了一眼里面如常的水和游动的锦鲤,微微挑眉。 屋檐下,盘坐在此处冥思的南宫羿觉察到有人进来,见是一个剑修,开口道:“赵先生现在不在。” “我知道,他让我来避一避‘风雪’,打搅了。”白岁岁多看了一眼此人的重瞳,进了屋去,左右看了看,一楼是一个大厅,里面更像一个茶室,很是宽敞,右边则是厨房。 最靠近右边的墙那里,有一道楼梯蜿蜒而上通往二楼,想来那就是住宿的地方。她压着腰上的剑,缓缓踏上楼梯,上楼时恰好碰见了月空蝉。 对方似乎认出了她:“是你啊。” “嗯。”白岁岁简短地回应了一声,语气平淡,“请问哪里有空房可以让我暂住一段时间?” 小雪热情地为她指出了一间空房,随后便乖巧地跟随着月空蝉下楼。在一楼小转了一圈,月空蝉询问南宫羿道:“赵公子回来了吗?” “还没有。” “好。”月空蝉拿起一个蒲团,安静地坐在走廊之下。小雪依偎在月空蝉的肩头,轻声说道:“主人,夜幕降临,天已经黑了哦,该睡觉啦。” 月空蝉微微点头表示知晓:“我知道,但我睡不着。” “怎么了,主人?” 白岁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楼,悄然出现在两人之间,并自然地盘腿坐下:“你们在聊什么?”她的目光落在小雪身上,觉得它有些眼熟。 小雪觉得这个人类怪怪的,但是其身上冰冷的气息却让她觉得舒服,它移动脚步,往月空蝉的脑袋靠了靠:“主人,你和她很熟吗?她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月空蝉也不理解:“怎么了,白小姐?” 白岁岁收回目光:“无事。”她将腰间别的另一把剑拿出来,垂眸看着剑面,拿出一条手帕,细细擦拭着。 南宫羿余光看见:“这不是寒魄剑,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 白岁岁应了一声。 南宫羿有些诧异:“白小姐为何会随身佩戴一把连法器都不算的铁剑?”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冒犯,他低首道歉,“抱歉,在下唐突了。” 白岁岁停下擦剑的动作,怔怔看着这把铁剑,抿了抿唇:“无妨。” 擦完剑,又打磨一番,上油保养,白岁岁这才收好剑,站起身来,上楼去了。 南宫羿看了眼天色,也起身上楼休息了。 廊下只剩下月空蝉,她伸出手,感受着手上的冰凉:“小雪,还在下雪吗?” 小雪点点头:“嗯。” 月空蝉呆呆“看”着眼前的寂夜,此刻已经天彻底黑下来了,天地之间只有些许光亮,勉强能看到模糊的房屋和飘落的鹅毛大雪。 不知在廊下坐了多久,月空蝉正准备上楼,却听得院门被一人闯开,他喘着粗气,似乎有液体滴落的声音。 温热的血落在雪地之上,瞬间浸染开来。 张槐清一步一步,左手紧紧抓着右手手腕走进来,见了廊下坐着的月空蝉,微微抬眉,随后改变路线,走到月空蝉身边,靠着廊柱坐下:“姑娘,可否帮我一下?” 月空蝉听在耳中,是一名青年男子,声线和南宫羿相似,但更为深厚,像今天白天喝的陈年桃花酿。 在她鼻尖,萦绕着身前男子身上传来的槐花香,以及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月空蝉点点头:“公子,你受伤了吗?需要我怎么帮你?” “让你那灵宠,带着你走去那池塘前,摘三朵荷花来。记得,必须是你去摘。” “好。”月空蝉对于摘荷花一事存疑,毕竟现在已是严冬腊月,可当她在小雪的指挥下走到池塘边的时候,当真闻到了荷花香。 她伸出手,去触碰塘中荷花,都开得很好,摘了三朵下来,回到张槐清身边:“然后呢?” “就这么拿着花,别动。”张槐清伸出手,摘下一片花瓣,盖在自己的伤口上,花瓣顷刻衰败变黑,他皱了皱眉,将黑的花瓣丢在一旁,摘下第二瓣。 就这样用完了三朵花的花瓣,他手上的伤口总算好了些。他松了口气,老墨此刻昏迷不醒,治疗这伤口还真是个难题,存的丹药也用完了。 “多谢。”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月空蝉弯眸笑道,“公子与赵公子是旧识吗?还是说是外乡人?赵公子目前不在家。” 张槐清拿出绷带来,缠绕自己的左手:“算是旧识吧。这么晚了,姑娘还不休息?” “今夜睡不着。”月空蝉摇了摇头,又“看”向深空。 张槐清略微皱眉:“这样。”他起身收拾了残局,随后来到月空蝉身边,盘腿坐下,“赵兄大概会走一阵子,之后是我住这里。” 月空蝉只是点点头:“那公子口味如何?一日几餐?” 张槐清:? “赵兄他每日都让你给他做饭吃?” “嗯。” 张槐清一阵无语,最后憋出几个字:“你还真是听话。” 月空蝉不理解张槐清为什么要这么说:“寄人篱下,受人恩惠,做这些算不得什么。” 张槐清感应一番,屋内还有其他人:“你也给那两人做?” “南宫少爷不吃,但洗碗。白小姐今日刚来。”月空蝉此刻以为张槐清和赵容与一样,是这龙洲的特殊看守人,因此也没说谎,如实相告。 “这样啊。”张槐清回忆过往,想起那段轮流养孩子的时光,笑了笑,“不用给我做什么吃的。我这人不像赵兄那样,有口腹之欲。” “好。” 翌日白岁岁下楼的时候,瞧见在廊下坐了一夜的两人,利剑出鞘半寸,警惕的看着张槐清:“谁?” 张槐清回头看去,认出这是哪家的孩子,收回目光:“不是坏人。” 对于这张脸,饶是白岁岁,也看愣了一下,他的身材挺拔,体型匀称,健壮的体魄里却透着一股难得的诗意气质,剑眉星目,鼻梁英挺,眼神深邃,端的是一副好样貌。 想必曾经,不少桃花。 “最好是。”白岁岁冷哼一声,收好剑。 第86章 多吃点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个不停,仿佛老天爷在拼命地把雪花往外倒一样,这一场雪竟然下足了三天三夜才罢休。 在小院里住着的四个人,各有各的想法和感受。白岁岁虽然已经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对张槐清带有敌意,但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时刻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南宫羿则显得很淡定从容,甚至接受了张槐清的邀请一同下棋。 当他们下棋时,白岁岁就静静地站在旁边观看。 相比之下,最无聊的人就是月空蝉了。她一开始帮忙赵容与打扫房间,将每个角落都擦拭得干干净净后,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于是,她只能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拿出私塾先生送给她的书,让小雪念给她听。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天灾地祸降临的时候。 今年的天灾,是寒冻。刚刚停歇的风雪,在十五这天又开始肆虐,寒风呼啸,犹如鬼哭狼嚎一般。 张槐清还是像前几日一样,感到无聊时就会拉南宫羿下棋,白岁岁依然只是旁观者,即使张槐清主动提出让她下一盘棋,她也坚决摇头拒绝。 因为不用做饭,月空蝉一直坐在房间内,这几日小雪读得口干舌燥,总算带着月空蝉读完了一本书。 窗外风雪交加,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白一种颜色。然这座竹屋不动如山,住在其内,也感受不到外面的严寒,月空蝉猜测小院下面应该有特殊的阵法。 翻开第二本书的时候,小雪咦了一声:“主人,这似乎是一本功法。” 月空蝉略微挑眉:“哦?” 小雪将这拖过来,为月空蝉介绍:“此法名为《灵风诀》。扉页写着:灵风起,万念息,风之韵,心所依。风无形,力无尽。悟其道,掌乾坤。” 爪子抓着书页全部看完,小雪再次向月空蝉介绍:“此功法以风为引,修炼者一旦入门,便能感受到周围微风的灵动变化。 初阶之时,可借助风之力提升自身速度,行动之间如清风拂面,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无论是在战斗中躲避敌人攻击,还是进行长途奔袭,都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修炼者仿佛与风融为一体,身形轻盈,可在树梢、悬崖等险要之地如履平地。 进入中阶境界后,《灵风诀》的威力逐渐显现。修炼者能够凝聚风之力量,发出凌厉的风刃攻击,可在瞬间切断坚硬的岩石和钢铁。 而且,修炼者还能操控风的流向,制造出小型的风暴,此即口诀中的 ‘风无形,力无尽’。 达到高阶境界时,《灵风诀》更是神鬼莫测。灵风环绕之下,修炼者的气息也变得虚无缥缈,自由穿梭于天地之间。此即‘悟其道,掌乾坤’。” 月空蝉听完,歪着头想了想:“也就是说,完整修习此法,只要是有风的地方,我都能去,而且都能隐去身形,捕捉不到。” 小雪拍拍翅膀:“对,就是这样,主人。我看完之后,觉得这功法还可以,虽然比之缩地成寸差了点,但足以你用很久了。尤其是修炼到高阶之后,几近于完全掌握风这一元素。” 说到此处,小雪挠了挠脑袋,想起什么:“这不就是招风吗?” “招风?你的弟弟?” “对啊。招风生来便可控风。”小雪笑了笑,“就是不知,它如今在哪儿。主人,我有一个请求,你不答应也没关系……” “是想让我带你去找你的兄弟姐妹吗?好,我答应你,如果可以的话,一定。” 小雪走过去,蹭了蹭月空蝉:“主人真好。” 月空蝉揉着小雪的脑袋,笑了笑:“小雪是我最重要的伙伴啊。” 听此,小雪眼睛一酸,她说的不是灵宠,而是伙伴:“嗯!” 眼下的情况不适合修习功法,小雪便拿出其他的书继续给月空蝉读书。 三十一那天昏时,张槐清来到月空蝉的房间面前,敲了敲门,扬声道:“月姑娘?” 月空蝉赶紧起身开门:“怎么了,张公子?” “我准备去弄些食材回来,明天过年,坐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南宫和白姑娘已经同意了。大家一起下厨。”张槐清说完,眼前的小姑娘点了点头:“好。” 张槐清一夜未归,翌日清晨,披着风雪,左手提着几条鲜肉,右手抱着一堆新鲜的蔬菜,面上带着笑意回来。 南宫羿已经和白岁岁收拾好了厨房,张槐清将这些食材都放下,坐在灶台前,准备生火:“这二人都说不会做饭,所以还是得劳烦月姑娘做饭了,其他的交给我们。” 月空蝉摇头表示没事,说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但张槐清执意要大家一起搞。月空蝉因此想到了清念,想到了去年过年的时候。 不知师父那边是否一切安好,诸位师兄妹是不是也像这样,在准备年夜饭。 一个时辰后,四人围坐在方桌前,桌上放着刚做好的饭菜,张槐清率先动筷:“诸位,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南宫羿和白岁岁,往日里都是家里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从未做过这些活计,此刻看着桌上的饭菜,第一次理解了做饭也是一门学问,虽然炒菜的都是月空蝉,但他们都看在眼里。 做饭,其实挺麻烦的。 白岁岁拿起筷子,默不作声地给月空蝉夹了好几块肉,张槐清见了这一幕,笑了笑:“白姑娘,自己也多吃些,你也还在长身体。你们都还在长身体,都要多吃点。” 此刻的他,就像慈爱晚辈的长辈,叮嘱着这三个孩子。 白岁岁和南宫羿心思相似,看着碗中的米饭,只觉心中酸涩。 月空蝉倒是没那么多心思,只是觉得,张槐清很像自己的师父,但给人的感觉更遥远,就算触碰得到,也像是一抹雾气罢了。 白岁岁埋头吃了几口饭,每一样菜都试了一口,便放下了碗筷,什么也没说,上楼去了。 张槐清看在眼里,不好挽留,只是再次嘱咐南宫羿:“孩子,多吃点。” 南宫羿颔首:“好。” 张槐清又扭头给月空蝉夹了蔬菜:“也吃些蔬菜,不可挑食。” “好。” 第87章 傻子 年后,风雪便小了许多。 这天,张槐清正坐在桌前喝茶,月空蝉坐在一旁打扫房间。忽然听到上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白岁岁走到张槐清身边。 她看了一眼张槐清,然后走到门口廊下,静静地站着,望着窗外的雪景。 过了一会儿,她压着剑首,开口说道:“前辈,后会有期。” 张槐清点了点头,轻声道:“后会有期。” 白岁岁走了几步,突然又急匆匆地走回去,硬塞给月空蝉一枚戒指,这才离去。虽然她没明说,但月空蝉大概知道这枚戒指的意思,她也没探查这里面装了多少东西,便收好了。 南宫羿也动身离开了这里,只剩下月空蝉还在此处。 张槐清看着她,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还不走?” 月空蝉歉意一笑:“抱歉,实在叨扰。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向你问一问,赵公子现在如何吗?” 张槐清挑了挑眉,忽而来了坏心思,打趣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看上他了?” 月空蝉脸一红,连忙摇头道:“没有,张公子你不要乱说,我不是……我就是……相识一场,勉强算朋友,关心一下安危……” 张槐清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不过你不用担心,赵兄他是临时有事,离开龙洲一阵,性命无虞。” 月空蝉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张槐清摆摆手,道:“不用谢。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问我。” 月空蝉点点头,道:“没有没有,那我……也告辞了。”说完,她拱手一礼,转身离去,留下张槐清一人在原地发呆。 张槐清站在廊下,垂眸看着自己受伤的右手,伤口还是没有结痂,反反复复的溃烂,他叹了口气:“长河缺仙人啊……” 似乎是听到了张槐清的烦恼,水里的锦鲤跳起来,开口道:“把我们放出去,就不缺了。” 张槐清轻哼一声:“我脾气没有老赵好,我劝你们安分点。” 果然一句话之后,这些锦鲤就不闹腾了。 张槐清推了一把椅子出来,坐在台阶上,右手随意垂在身侧,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幅画,摊在双腿上,痴痴地看着。 画上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清念。 那个一年又一年,在穿花峡等他的清念。 他的右手握紧,伤口恶化,鲜血滴落在脚下的竹板上。 啪嗒啪嗒。 “两千年了,怎么就是,不知道放下呢,傻子。”张槐清的手指抚摸着清念的脸,落下一滴泪,正好浸湿了画中女子的嘴唇。 …… 离开赵容与的小院之后,月空蝉和小雪小声嘀咕:“小雪,我跟你说,其实……我一直觉得,那个张公子很熟悉,特别是他身上的气味。” 小雪歪着脑袋,疑惑道:“你以前见过?” 月空蝉摇头:“没有。” “倾盖如故?” 月空蝉再次摇头:“也不像,就是听他说话的时候,老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我还没和你说过吧,我小时候住在一个村子里,是被他们捡回去的。 祖父祖母们人很好,对我也很好。哎……我又想他们了,不知道他们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小雪眨了眨眼,小脑袋瓜子飞速转动着,疑惑地问道:“那主人为什么不在养老送终之后,再选择离开修仙呢?” 月空蝉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他们都是普通人,却让我出来寻找长生仙法,并要求我不达仙人境界不许回去。” 小雪眨巴着大眼睛,感到有些困惑:“主人,难道你没有想过,飞升成仙可能需要耗费无数岁月,即便他们能够等待你回去,实际上也并不需要你的照顾吗?” 月空蝉沉默许久,轻轻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其实你和师父都曾这样对我说过,我心里也清楚,他们肯定并非寻常人,但我始终觉得,我应该照顾他们,他们需要我的照顾……” 小雪一侧翅膀突然变大,轻轻地拍了拍月空蝉的脑袋,安慰道:“放心吧,他们一定能够等到你回去的。” “嗯。祖父祖母们一定会长寿的。”月空蝉抬起头,“看”向天空,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月空蝉去私塾看了看除妖老大们,随后在小雪的指引下来到鳄池。和赵容与的池塘一样,鳄池的水面依旧,而且触摸上去,是温润的感觉。 名为鳄池,里面并无鳄类,只是躺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小石头。 小雪说这些石头拿出去,都是上好的炼器材料。 “小雪,老大说,这些石头只有他们能摸出来,这是为什么?” 小雪挺起胸脯,为其解释:“那是因为仙人在此下了言咒,只有特定生辰的孩子,才能潜入摸虾抓蟹。” “那你现在带我来做什么?” “那自然是山人自有妙计!”小雪嘿嘿一笑,“这言咒啊,虽是仙人设下,但眼下仙人自顾不暇,无法分身,我稍微偷一点,也没什么的。” “这……好吗?” 小雪不可置信地看着月空蝉:“你都得那么多了,再得一点也没什么吧?主人,机缘之争,先拿了再说啊!你不拿,这些石头也会等着下一个人来拿的! 这时候可不要想着书上的大道理,再说了,我虽然七千岁了,但也是个孩子啊!” 月空蝉哦了一声:“好吧,我知道了。”听到后面,月空蝉掩唇笑了笑,“好。” 小雪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周围,口中念咒,刺入水面,眨眼便给月空蝉叼了不少石子出来,都是色泽最好,模样最好看的。 如此这般来回十几次,小雪甩了甩身上的水:“好了,差不多了,其他的石头不好看了。” 月空蝉蹲下身子将这些石子收好,问:“只能拿来炼器吗?” “还可以吃,不过主人不能吃,有些灵兽可以吃。” “那小雪你可以吃吗?” “可以。” “那你再拿一些。” 小雪:? 刚才是哪个女人还想着给其他修士留一些的? 第88章 因为你是驭兽师 于是在月空蝉的怂恿下,小雪又小小偷了几百斤石头,随后爪子拽着月空蝉赶紧跑。 “我跟你说,主人,管鳄池的那女人,可凶了,咱们可不能被她抓到了。”小雪想着那些石头,嘿嘿一笑,“应该够我吃好久了。” 一人一鸟总算停下,随意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月空蝉晃着腿:“小雪,我得提前和你说好,我得拿些石头出来,送给四师兄,他缺一把剑。剩下的,就全给你吃。” 她揉着小雪的脑袋,注意到有人靠近,一人一鸟同时看过去。 秦羽落也没想到又又又撞见这主仆俩了,讪笑道:“啊……好巧。” 小雪看了看四周,表情难说:“不是,这里,这里是私塾背后,都没人来过,你怎么走到这里的?” 秦羽落挠了挠头:“不知道啊。” 月空蝉好奇地“看”着秦羽落,心想这个人还真是有趣,总是能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出现。而小雪则警惕地盯着秦羽落,似乎对他的到来有些不满。 秦羽落再次讪笑,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月空蝉耸耸肩,回答道:“我们在休息。” 秦羽落点点头:“哦,好,好。” 月空蝉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秦羽落叹了口气道:“我在找鳄池,结果怎么都找不到?” 小雪的爪子抓了抓月空蝉的衣服,飞上去在月空蝉耳边轻声开口:“主人,你不觉得蹊跷吗?就算是路痴,那怎么每次都正好能遇见你呢?事不过三啊。” 月空蝉拍了拍小雪的脑袋:“小雪,再给秦公子指路一次吧。” 小雪叽里咕噜几声,不情不愿地带着秦羽落到了鳄池前,然后硬拉着月空蝉离开了。 小镇中央处有一打水井,除此之外,在北边还有一处冰井,里面的水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冰冷刺骨。 小雪一路上都哼哼唧唧:“那个人一定对主人有所企图,哼,主人,你不能这样当烂好人。” 月空蝉有些无奈:“小雪,不要以这么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再说了,我对他好,也是有企图的啊。”她继续解释,“秦羽落虽不知背景究竟如何,但能进龙洲,说明身上有气运,发展得好,日后必是一强者。 他来自月见书院,与林晚晴所在时玉城同属崇洲。届时若我到了崇洲,也不至于,一个人孤立无援。” “这样啊。”小雪这才收了几分脾气,不过还是警惕,“不行,我还是得多注意那臭小子。” “哈哈哈,好。”月空蝉来到冰井面前,没想到遇到了白岁岁。 后者回头看了月空蝉一眼:“这里面有鱼,你要吗?” 月空蝉还没开口拒绝,白岁岁已经跳了下去。 月空蝉:??? “白姑娘!”月空蝉慌张跑过来,趴在井边,只是触碰到井口,就让她止不住地打寒颤,不敢想象井水到底有多冰,“白姑娘!我不要鱼!你快上来!” 虽然她是悠悠的朋友,但也不至于对自己这么好吧……那为啥不干脆去见悠悠一面都说清楚呢? “白姑娘?”月空蝉喊了好几声无果之后,问小雪,“你不是冰雪之身吗?快去把白姑娘捞起来。” 小雪点点头,施了推水咒,冲进了冰井之中。 冰井下方,远比上方所看到的十几寸直径大得多,小雪潜入水中,左右观察,鱼倒是瞧见了不少,却没有看见白岁岁:“人呢?” 小雪念了一个咒,加强自己的视觉,再次在冰井之下寻找白岁岁,这才察觉到,水中底部有几个阵法有些松动了。它眼神微凝:“看来情况不容乐观啊。” 得赶紧带白岁岁上去。 视线范围边缘,注意到一团模糊的黑影,小雪赶紧游过去:“白小姐!” 白岁岁口含避水珠,双手抓着几只鱼,见小雪进来了,疑惑歪头,对其挑眉示意。 “我家主人说她不要鱼。” 白岁岁轻哼一声,再次下潜。 嘿,这人,不要非送是吧? 它也不能对白岁岁动手,只能在其左右,谨防她出事。 白岁岁又抓了一些鱼,从岩壁之间抠了一些水晶下来,这才向上游去。 月空蝉听不清水里小雪的声音,心里数着时间,大约一刻钟过去,水井里钻出来一个人,冰冷的井水四下散落,一些洒在月空蝉身上。 二人四目相对,白岁岁看着月空蝉那双无神的瞳孔,撇了撇嘴唇,将手里的东西往她怀里塞:“这鱼看着不错,你是驭兽师,送你。” 见月空蝉后退,白岁岁翻出来,强硬塞进月空蝉手里:“拿着,给你的就是你的,不用还。” 说来也奇怪,这些鱼不管是在白岁岁怀里还是在月空蝉怀里,都乖巧听话,不扭来扭去。 月空蝉就这样,又收获了一堆鱼,她尝试着呼唤万象舆图,没想到万象舆图还真把这些鱼收进去了,可月空蝉摸在手中只觉得是最普通的草鱼啊? 算了,之后问小雪吧。 见月空蝉收下了,白岁岁又塞给月空蝉一堆水晶。 这次月空蝉说什么也不肯收下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白岁岁垂眸看着这堆宝石,磨蹭半天,总算吐出几个字:“因为你是驭兽师。” 这下换月空蝉沉默了,她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解释起,想劝解,又觉得师出无名,想建议,又觉得太过冒昧。 作为一个外人,她不知道该不该干涉她们的家事。 “我……那……”月空蝉琢磨了半天,只能问,“需要我为你带话吗?” “不必,别嫌弃那个蠢货就行。”白岁岁捻诀烘干身上的水分,“冰井没什么特别的,你看起来没有炼体过,别下去,走了。” 也不等月空蝉回话,白岁岁便已快步离开了。 月空蝉抱着一堆宝石,叹了口气。 小雪站在井边,抖身上的水,也跟着叹气:“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是啊。”月空蝉扭头问小雪,“这些石头和鳄池里的有区别吗?” 小雪嘿嘿一笑:“这些都是灵气浓郁到极致,凝结的极品灵石,就算放在全虚弥,也是上等货色。” “真的?小雪,快去多弄些!” 小雪:? 原来主人是个财迷吗? 第89章 咱们就,不犹豫,直接跑! 于是在月空蝉的怂恿下,小雪又小小偷了几百斤灵石,随后爪子拽着月空蝉赶紧跑。 小雪刚出生没多久,感觉自己是个小偷。 虽说她们的行为算不得偷,但不知为何就是有些心虚。 月空蝉边跑边数着自己的此行收入,笑容满面:“小雪,我们也是有钱人了。他们说灵石分为极、上、中、下四品,每一品之间的汇率是一百。咱们有钱了!这下我暂时不用担心养不起你们了。” 她捧着小雪,亲了一口。 小雪愣了一下,感动得稀里哗啦:“呜呜呜,原来主人是为了养我们啊……主人,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里面薅干净!” 月空蝉:? “这样好吗?” “好得很!”小雪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飞走了,“等我!” “哦,好……”月空蝉眨眨眼,乖乖站在原地。她两个大拇指交替摸索着盲杖的顶部,鼻尖哼着小曲。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小雪满载而归,翅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好了,主人,薅干净了,走吧。” 说话间,它还打了个嗝儿。 月空蝉有些疑惑:“你打嗝干什么?” 小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没什么,就是肚子里有气而已,主人不必介意。算算时间,苍梧之渊也该开了。” 一人一鸟走在小道上,月空蝉问小雪:“那冰井里面的鱼是什么灵兽?” “现在不告诉你,因为不出龙洲,我也看不出来。”小雪无奈地摊开翅膀,“龙洲之内,无非就是外界得不到的天材地宝,或是因地奇异的灵植灵兽,或是仙人留下的机缘,这些主人现在都不缺了,只差进苍梧之渊了。” 突然间,小雪抓着月空蝉的身子,让其停下来,警惕地向前看去。 在前方的小水塘边,坐着一名一身黑衣的黑发女子,其长发曳地,面皮白得近乎发光,眼白眼珠皆漆黑如墨,觉察到有人靠近,那女子抬头看了一眼,注意力又回到自己的鱼竿上。 在她脚边,放着一个小木桶,装了一半水,里面一条鱼都没有。 月空蝉觉察到小雪似乎真的很紧张,都要抓破她的衣服了,很是疑惑,眼前有什么东西吗? 这时,那名黑眼女子淡淡开口:“小家伙,不必如此害怕,本尊名唤约素,只是个喜欢钓鱼的普通人,对,普通人。梦想是有一日能钓上一条鱼来。” 说到此处,约素轻叹一声。 月空蝉心中一颤,直到约素开口,她才感知到附近有人。在此之前,连一点呼吸声抖听不见。此刻约素说话之后,这人才活了似的。 小雪又警惕了一会儿,这才略微放松下来,示意月空蝉赶紧离开这里。 直到离开那人一里远了,小雪才大松气,蹭着月空蝉的颈窝撒娇:“主人,那个人好可怕!” “怎么说?”月空蝉微微蹙眉,“其实在那个人开口说话之前,我都没察觉到那里有人,这个人,很强。” “那个人,身上全是死寂之气和腐朽之气,总之,就是看了很不舒服很不舒服!”小雪吸了吸鼻子,又蹭了蹭月空蝉,“好可怕。” 月空蝉抬手抚摸小雪的脑袋:“好啦,不怕,我在。” 就在这时,随着天地间隐隐泛起的一阵奇异波动,那紧闭许久的苍梧之渊已缓缓打开了。 入口,正在火山之上。 一时之间,各处异动。 药铺内,跟随老先生学医的一男一女,对视一眼,各自拿出法器,飞向火山。 萧渊和楚凌绝停下切磋:“不如来比比,谁先进去?” “好!” 鱼静怡不急不缓起身,莞尔一笑:“总算开了。” 还是寒魄剑提醒,白岁岁才想起来这事,不情不愿地跟着寒魄剑去苍梧之渊。 私塾里,云霓裳和君自怡接连起身,拜别先生。 无人知晓的角落,叶星辰也得知了此消息,磨了磨牙齿:“月空蝉。” 作为第一个到达入口的月空蝉,想也没想,第一个走了进去。 以上之人都进去之后,秦羽落被好心的南宫羿带到了苍梧之渊入口,二人最后进去。 张槐清抬头遥遥望去,露出忧思:“空蝉,可要好好活着啊。” 刚走进苍梧之渊,月空蝉便感觉出来,这里面似乎和苍梧镇有些不同,小雪适时为其解惑:“主人,这里面没有对修士的压制。 但是诸如云霓裳和君自怡那样的特殊情况,仙人还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也就是说,在这里面,某人想找你复仇的话,更简单了。” 听此,月空蝉冷哼一声:“他尽管来。” “主人,那个人已是灵动巅峰,有点棘手。”小雪小声提示。 月空蝉沉默片刻后,意识到自己只是区区窥月,不禁感到有些底气不足。她看向小雪,问道:“那你呢,小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灵兽的修行与人相似,也分为十四个境界,一一对应。 分别是聚气、聚灵、通智、锻体、炼骨、凝丹、化形、凝魄、守魄、聚臻、神游、淬体、练虚、渡劫。你现在处于什么境界?” 小雪无奈地扶额回答道:“主人,你糊涂了啊!我们之间是主仆契约,修为是相互绑定的。既然你是窥月,那我只能是聚气啊!” 月空蝉一时语塞......她拿出自己的万象舆图,指着画卷上的图像问道:“这些全部都是聚气吗?” 小雪点头确认:“对啊。” 月空蝉陷入沉思,情况变得有些棘手。 相差一个大境界,单纯依靠数量已经无法取得优势。 虽然天地契约具有一定的作用,但不能保证对方没有针对它的办法,甚至可能会制造其他冲突来杀害自己。 思来想去,只有突破才是唯一的出路。 可突破…… 她…… 有点不相信自己了。 “小雪,进入苍梧之渊的落地点都是随机的是吧?” “对啊。” “苍梧之渊有多大?” “我也不知道。” “那也就是说,我们有很大概率根本碰不到他们。如果到时候碰到了,咱们就,不犹豫,直接跑!” “好!” 月空蝉深呼吸一口气:“走吧,寻找机缘,万一我突破了呢。” 第90章 主人,你要努力变强! 踏入苍梧之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弥漫着怪异气息的迷雾。 这雾气并非寻常的白色,而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幽蓝,仿佛是岁月沉淀下来的色彩,将整个苍梧之渊笼罩在一层朦胧的之中。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在迷雾之中,隐隐约约可见一些巨大的轮廓,似是远古巨兽的身影,又似是奇形怪状的山体,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却又抑制不住内心深处对未知的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随着一人一鸟,逐渐深入,迷雾渐渐稀薄,眼前的景象愈发清晰起来。 上不见天,四周是陡峭的悬崖峭壁,高耸入云,仿佛是天地间的连接与支撑。 峭壁的岩石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黑色,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一道道沟壑纵横交错。 在峭壁之上,生长着一些奇异的植物,它们的形状扭曲而奇特,有的似藤蔓般蜿蜒垂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具有生命一般,会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有的则像巨大的蘑菇,撑开着宽大的伞盖,伞盖上布满了神秘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荧光,给这片昏暗的世界增添了一丝奇异的光亮。 小雪张望着,啧啧称奇:“不愧是苍梧之渊啊。” 在月空蝉面前,是一条是一条奔腾不息的地下暗河。 河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墨绿色,汹涌澎湃地流淌着,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河水之中,不时闪烁出嫩绿的光芒。整条河面漂浮着一层淡淡的水汽,偶尔,会有一些巨大的水泡从河底冒出,“啵” 的一声破裂开来。 月空蝉沿着这条河前行,小雪发现一些奇特的洞穴分布在峭壁底部。这些洞穴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的洞口宽敞,仿佛能吞噬一切; 有的洞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 无一例外,洞穴内部幽深黑暗。 有的里面隐隐传来阵阵低沉的咆哮声,仿佛隐藏着无数的危险与秘密。 在一些洞穴的入口处,还可以看到一些奇异的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这些符文,似乎蕴含着强大的禁制力量。 小雪搓了搓翅膀,兴致冲冲:“主人,咱们都找一遍怎么样?” 月空蝉疑惑地啊了一声,小雪已经拉着她往其中一个山洞里走了。 “呜呼呼!是谁在这里大喊大叫!本尊乃寒雪鸮,速速清净!” 小雪站在月空蝉头顶,双翅叉腰,挺胸抬头,金瞳看去,待看清此兽长相,眨眨眼,气势瞬间弱了下去:“错了,不要骂我。我的心脏很脆弱的,受不得骂。” 在洞内的杂草上,匍匐着一只巨兽,形状如豹,通体雪白,额带花纹,见了小雪,轻笑一声:“你这小家伙,倒是和凤一样闹腾。” 孟极吐出一口气:“这里没什么东西,走吧。” 小雪回头看去,那洞口之处的符文闪烁得越发厉害,它吸了吸鼻子:“叔,你怎么被困在这里?” 孟极半闭着眼:“没有为什么。” 月空蝉不知晓眼前的兽究竟是谁,只能行礼:“抱歉,晚辈无意打扰,还请前辈恕罪。” 她开口,孟极的目光这才落在她身上,那双眼泛起淡淡的紫光,注视了良久,最终化为一叹:“没什么事的话,就出去吧。” 小雪从月空蝉身上跳下去,来到孟极跟前,蹦蹦跳跳:“叔,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啊。” 孟极将头转向另一边:“没什么,你还小,不必知道这些。和你的主人好好生活吧。” 小雪扒在孟极身上,蹭了蹭:“我不想走。” 月空蝉:? “小雪,这位是?” “在下孟极,山野闲兽。”孟极淡淡一笑,“好了,小雪,不要胡闹,你们来此,想必是来寻机缘的,就不要在不必要的地方,浪费时间了。等你日后长大了,该知道的,自会知道,好吗?” 它抬起爪子,轻轻地,轻轻地,碰了一下小雪的小脑袋。 “乖。” 小雪控制不住地流眼泪,跑回月空蝉身边,飞进她怀里,蹭啊蹭:“主人,我们走吧。” 月空蝉敛眸:“好。”她对着洞中巨兽鞠躬道,“前辈,告辞。” 出了刚才那个洞口之后,小雪就一直闷闷不乐,也不说话了。 月空蝉在河边坐下,一下一下抚摸着手中的小鸟。 “小雪,我给你唱歌听好不好?是墨爷爷教给我的,他说是一位友人的故人常哼的。墨爷爷日日在我耳边哼,我觉得挺好听的。” 月空蝉,等了一会儿,见小雪没说话,她清了清嗓子,伴着河流的声音开口:“ 月儿弯弯树儿颤,地上麟儿怀君安, 月儿圆圆树巍巍,地上麟儿思君前。 高高山冈种白松,君入黄泉侬独生, 夜夜呜咽侬心绝,君呀君呀莫怪侬,尚有俗事缠侬身。” 小雪的泪水浸湿了月空蝉胸前的一片衣服,不过听完月空蝉唱歌心情似乎确实好了一点,它擦干眼泪,仰头看着月空蝉的脸:“主人,你刚才给我一种母亲的感觉。” 月空蝉准备好的安慰的话又被这句话堵了回去,脸上泛起红晕:“母……母亲?小雪,你在瞎说什么呢!我我我……” 她语无伦次起来,嗔怪道:“我好心安慰你,你怎么这么说我!” 小雪有些心虚:“主人,你……你听我解释!” “我我我……”月空蝉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气得哼了一声,用手指戳了戳小雪的脑袋,“我才十六岁,以后不许这么说了。 我跟你说,要是二师姐在旁边,她肯定会长篇大论教育你,然后让你多读书。” 小雪的声音弱得月空蝉险些听不见:“真的错了,主人。” “好啦,我又没真的怪罪你。”她蹭了蹭小雪的小喙,“小雪,我答应你,日后带你去找你的 父母,你的兄弟姐妹。” “好~” 她一只手撑在大石上:“我没记错的话,孟极,是和你的父辈一个等级的灵兽吧?” “是啊……”小雪扭头看向那个山洞,“主人,你要努力变强!” “好好好,我一定会努力变强的。” 第91章 青凌巴蛇 在历经了数天漫长而又充满未知的探索之后,月空蝉略显疲惫。 回首这几天在山洞中摸爬滚打的时光,虽说她并未有幸邂逅那种足以改变命运、珍贵无比的传承,可收获却也颇为丰厚。 得到了大量璀璨夺目、形态各异的珍奇宝石。这些宝石,每一颗都仿佛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在光线的映照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令人目眩神迷。 只是可惜对于月空蝉个人而言,它们暂时并没有太大的实际用途。但她心里清楚,若是能将这些宝石带到外面的世界去,凭借其稀有程度,肯定可以换取到数目可观的钱财。 随着时间的推移,万象舆图里面的灵兽只会越来越多,月空蝉必须开始认真考虑如何妥善饲养这些新到来的伙伴。 要知道,饲养灵兽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这其中涉及到诸多方面的因素。 首先,得有足够宽敞的空间,只有这样,那些或庞大、或灵动的灵兽们才能活动自如,不至于感到局促压抑。 要为它们精心营造出适宜的生存环境,不同的灵兽对环境的要求各不相同,有的喜欢温暖湿润的地方,有的则偏爱凉爽干燥的环境,要满足这些需求可着实需要下一番功夫。 这一点倒是不用月空蝉操心,万象舆图已经满足了这一点。 再者,食物的供给也至关重要,必须要了解每一种灵兽的饮食习惯,为它们提供充足且合适的食物,才能确保它们茁壮成长。 这几天,月空蝉遇到好几个万象舆图主动想结交的灵兽,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些新朋友大多都和之前遇到的孟极一样,被困在那阴暗幽深的山洞之中,无法挣脱束缚,重获自由。 以月空蝉和小雪目前的实力,面对那禁锢着灵兽们的符咒,实在是显得太过渺小,根本无法将它们从困境中解救出来,每每想到此处,月空蝉的心中便涌起一股无奈与酸涩。 那些遍布在各处的神秘符文法阵,仿佛是来自远古时代的神秘密码,每一道纹路、每一个符号都蕴含着无尽的奥秘和强大的力量。 小雪每一次面对这些法阵,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那些符文法阵中隐藏着什么能够威胁到它生命的可怕存在,让它的身体微微颤抖。 是日,狂风大作,月空蝉堪堪在地上站稳,正准备问小雪发生什么事了,却发现万象舆图起了感应。她略微抬眉,跟着万象舆图走向一处。 这些峭壁,有的粗壮如山,有的细小如大树,错综排列,毫无规律,将地面的空间肆意分开,走在其中,宛如迷宫。 但好在有一条河流蜿蜒其中,不至于彻底迷失方向。 月空蝉沿着河流逆行半日,身边万象舆图颤抖起来,蹭了蹭月空蝉的身体。 小雪总算能在狂风之中睁开眼来,抬头望去,但见一石柱之上,缠绕着一条四色大蛇。觉察到有人靠近,大蛇的脑袋转过来,眼珠子锁定一人一鸟,吐着信子。 月空蝉当即感觉自身如入万丈冰渊,起鸡皮疙瘩的感觉都略过,只剩下寂静和绝望,身体早已失去知觉,感受不到天地万物。 而此时,万象舆图徐徐展开,在月空蝉身后大放光彩,其上似有千山万水流淌而过,紧接着便是一道槐花香气,弥漫在此方空间。 月空蝉身上窒息的感觉渐渐消失,身体回暖,勉强能动。 感受着槐花香气,她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那大蛇看着万象舆图,思索片刻,嗤笑一声:“凡人东西,也来碍眼。小家伙,念你年幼,吾不动你,赶紧走,别碍眼。” 月空蝉深吸一口气,拱手行礼:“无意叨扰,告辞。” 见这小姑娘果真离去了,大蛇傻眼:“让你走你还真走?” 月空蝉这就奇怪了:“不然呢,前辈还想让晚辈做什么吗?”她微微扬唇,“如果我做得到的话,倒是愿意效劳。” 大蛇吐着信子,冷哼一声:“吾这石柱上,有六十四杀阵,你要是破了这六十四杀阵,吾就进你的万象舆图。” “杀阵?”月空蝉微微蹙眉,小声问小雪,“这是什么蛇?” 小雪紧紧贴着月空蝉的脖子,开口道:“青凌巴蛇。” 月空蝉微微瞪眼:“当真?” “嗯,对,我没骗你,主人。” 月空蝉当即抬头“看”去:“好,前辈,我答应你,但你如何保证,出来之后,你不会言而无信?” 青凌巴蛇又是一声嗤笑:“吾是这万象舆图留在此地的传承,你若不信,那便不信吧。” 月空蝉心中腹诽既是传承那干嘛刚开始说那些啊:“入这杀阵,有什么限制吗?” “当然有,那就是你不得携带万象舆图。”青凌巴蛇的脑袋放在石柱的另一边,眼神别有意味,“如何?你敢还是不敢?” 小雪的爪子紧紧抓着月空蝉:“主人,那我能跟着你吗?” 就在小雪心存侥幸的时候,青凌巴蛇打断了它的小心思:“不可。” 小雪傻眼,气呼呼道:“为什么?我可是主人的契约灵兽!” 青凌巴蛇嘴角微微张开:“不能就是不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若是不想要这个传承也可以,那么万象舆图得留下。同样的,里面的灵兽,也会全部留在这里。” 小雪不可置信道:“哪有这样的道理!那些灵兽都是主人辛辛苦苦驯服的!你说给你就给你?凭什么?” 月空蝉双拳握紧,咬着嘴唇思索片刻,随后抬头,似是下定了决心:“好,我同意。” “主人!”小雪急得都快哭了,“主人,你又看不见,没了我们,你一个人怎能去闯杀阵啊!” 月空蝉淡淡一笑,示意小雪不必担忧:“放心,小雪。大不了,就是重来一次嘛。万象舆图本就不属于我,此刻会有考核,也在我意料之中。 若是我连他布下的考核都无法通过,这万象舆图也确实该还回去。也不算彻底重来,我这不是,还有你吗?” —— 青凌巴蛇:体大身粗,四色鳞片,青黄红黑,头部是青翠的绿色,可呼风唤雨,喜欢吃象。 第92章 不会用剑的驭师不是好驭师 青凌巴蛇居高临下地看着月空蝉,眼中隐约带着一丝期待,并不明显,随后其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随着这声咆哮,以月空蝉站立的地方为阵法中心,沉睡已久的阵法启动,阵门开启,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将月空蝉拉扯了进去。 小雪看着月空蝉被吸了进去,自己和万象舆图果然还停留在外面,心不安起来,它不时看向头顶上方的巨蛇,气成一团。 刚一踏入杀阵,月空蝉便感觉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四周云雾缭绕,各种危险的气息在其中穿梭涌动。 月空蝉紧握盲杖,小心翼翼地向前迈出一小步,手中的盲杖轻轻点触地面,仿佛在探寻未知世界的边界。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咆哮声从一侧传来,紧接着,一群由灵力凝聚而成的恶狼突然窜出,它们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獠牙闪烁着寒光,眼中透露出凶狠和贪婪的目光。 月空蝉凭借敏锐的听觉,迅速判断出恶狼的方位,但她不敢有丝毫怠慢,身形灵活地闪动,巧妙地避开这些恶狼的凶猛扑击。 然而,当她试图调动如意铃铛时,却惊讶地发现它似乎被某种力量封印住了,完全无法动弹。 这意味着什么? 月空蝉心中一沉,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困境比想象中的更为严峻。 就在她思考应对之策时,一只恶狼趁机扑向她,锋利的牙齿险些咬住她的手臂。 月空蝉惊险地侧身躲过,眼下肯定不能再坐以待毙,于是月空蝉迅速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灵剑。 这些应该只是灵气构造的虚影,符咒对其没有伤害,还是得实物攻击最为有效。 她的剑法犹如疾风骤雨,瞬间在狼群中撕开一道道缺口。恶狼们似乎被她的气势所震慑,纷纷退缩,但仍不甘心地围着她打转,寻找机会再次进攻。 然而,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杀阵不断变换着攻击的方式和强度,月空蝉逐渐感到体力不支。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的汗水不停地滴落,但她依然紧握着剑柄,顽强地与狼群对抗。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确认周围没有灵兽的攻击后,月空蝉停下脚步,疲惫地靠在灵剑上,大口喘息着。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让驭兽师近身搏斗……还真是狡猾啊……”但她来不及休息太久,因为阵法又开始发生变化。 就在月空蝉靠着灵剑喘息的片刻,周围的空气仿佛再度凝固起来,原本平静了些许的杀阵再次涌起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 她抬起头,警惕着四周。 原本围着她打转的狼群渐渐隐去身形,仿佛融入了这黑暗之中。 取而代之的是,从地面缓缓升起一道道幽蓝色的光芒,光芒汇聚之处,逐渐形成了一只只身形巨大、模样狰狞的幽灵狼。 这些幽灵狼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空洞的眼眸中透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般。 月空蝉咬了咬牙,强行打起精神,握紧手中的灵剑,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幽灵狼们身形一闪,便如幻影般朝着月空蝉扑了过来,速度之快,远超之前的恶狼。 月空蝉的身形再次在空中不断变换着位置,避开幽灵狼的攻击同时给予反击。 然而,这些幽灵狼似乎能够化解她的攻击,每当她的剑刃划过它们的身体,只是带起一阵幽蓝色的光芒闪烁,却并不能对它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几次交锋下来,月空蝉越发觉得吃力,隐约觉察到了这一点。 她的灵力在急剧消耗,身体也因为过度疲惫而变得愈发沉重。 但她心中清楚,一旦放弃,就只能被困死在这杀阵之中。 突然,一只幽灵狼瞅准时机,猛地扑向月空蝉的后背。 月空蝉察觉到背后的动静,却因身体的迟滞来不及完全躲开,那幽灵狼的利爪划过她的后背,顿时带起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痛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月空蝉皱眉,立马服用丹药治疗伤势。 眼下自己那些法器无法使用,只能用剑,着实有些棘手。又拿出一个药瓶,塞下一把回灵丹,月空蝉回忆自己看过的剑谱,尝试将灵气注入剑身,释放剑招。 那些被剑影击中的幽灵狼身形开始变得虚幻起来,幽蓝色的光芒也闪烁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消散。月空蝉趁机喘了口气,但她知道,这也只是暂时缓解了一下局势。 果然,没过多久,那些受创的幽灵狼又重新凝聚起身形,虽然看起来比之前虚弱了一些,但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就在这时,上空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隐隐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似乎要将一切都卷入其中。 月空蝉心中一惊,这攻击手段越发诡异莫测了,她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法,否则等待她的,恐怕只有葬身于此的命运了。 脑中构思着应对之策,月空蝉将灵风诀发挥到自己所能之极致。 同时,她口中念诀,调动起体内所剩灵力,开始在掌心凝聚灵火。 额头青筋暴起,汗水如雨般洒落,月空蝉剑指划过剑身,将自身所凝聚的灵火,覆盖在灵剑之上。 事后,她咬着牙,朝着那群幽灵狼冲了过去,手中火剑朝着它们劈了过去。 幽灵狼们似乎察觉到了灵火的威胁,纷纷向后退去,但那股强大的吸力却让它们难以完全躲开。 灵火落在幽灵狼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那些幽灵狼被灵火触碰到后,发出痛苦的嚎叫声,身体开始迅速消散,化为一缕缕幽蓝色的烟雾消失不见。 听到幽灵狼被消灭,月空蝉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但她知道,自己还远未脱离危险。 因为那上空的漩涡吸力依旧在增强,而且杀阵随时可能会出现新的攻击手段。 灵火一下吸干了她体内的灵气,月空蝉将剑插在地上,盘坐下来,服下丹药,抓紧时间调整状态,恢复灵气。 第93章 身法速成班 就在月空蝉抓紧时间恢复灵气之时,上空那巨大的漩涡愈发汹涌起来,原本隐隐的吸力此刻变得如同实质化的巨手,疯狂地搅动着周围的一切。 地面的沙石被卷得漫天飞舞,就连周围的树木也被连根拔起,朝着漩涡中心飞去。 月空蝉紧闭双眼,全力运转体内功法。 然而,那漩涡带来的压迫感却让她的恢复进程变得艰难,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要与那强大的吸力相抗衡。 突然,漩涡之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紧接着,一道道黑色的光影如利箭般朝着月空蝉射来。 她猛地睁开双眼,心中暗叫不好,此时她体内的灵气尚未完全恢复。 月空蝉咬紧牙关,强行提起体内灵气,挥动灵剑,在身前划出一道灵力屏障。 黑色光影狠狠地撞击在屏障之上,发出一连串的爆鸣声。 每一次撞击都让那屏障剧烈颤抖,月空蝉只感觉一股大力透过屏障传至她的手臂,震得她虎口发麻,几欲脱手。 撑住了这一波攻击,还未等她来得及喘息,漩涡中再次出现了变故。 只见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缓缓浮现,那身影形似一只狰狞的巨兽,周身散发着浓烈的邪恶气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月空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月空蝉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股绝望之感,她徐徐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 巨兽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那声浪如同实质化的冲击,朝着月空蝉汹涌扑来。 月空蝉赶忙调动体内刚刚恢复些许的灵气,灌注到脚下,身形如风般向后闪退,同时手中灵剑快速挥舞,在身前形成一道道灵力涟漪,试图抵消那咆哮带来的冲击。 可巨兽的攻击并未就此停歇,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扭,一条如巨蟒般的黑色尾巴带着呼啸风声,朝着月空蝉横扫而来。 月空蝉躲避不及,只能将灵剑横在身前,准备硬扛这一击。 “砰!” 的一声巨响,尾巴狠狠地抽在了灵剑之上,月空蝉只感觉双臂仿佛被雷击一般,一阵剧痛传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口中一阵腥甜,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巨兽见此情形,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逼近,每一步落下都让地面为之震颤。 月空蝉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起一段咒语。 刹那间,她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点燃一般,燃起了熊熊的灵火,这些灵火迅速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只巨大的火鸟。月空蝉手指猛地指向巨兽,口中大喝一声:“去!” 火鸟振翅高飞,带着炽热的高温和磅礴的灵力,朝着巨兽直扑而去。 巨兽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火鸟的威胁,再次张开大口,喷出一股黑色的浓雾,那浓雾中蕴含着浓烈的腐蚀性气息,所到之处,地面都被腐蚀出一个个大坑。 火鸟一头扎进了黑色浓雾之中,顿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灵火与浓雾相互交织、碰撞,一时间光芒闪耀,整个空间都被这两种力量的交锋照得亮如白昼。 月空蝉趁机站起身来,再次握紧灵剑,身形一闪,朝着巨兽冲了过去。 就在月空蝉快要接近巨兽之时,火鸟终究还是不敌那黑色浓雾,在一阵哀鸣声中消散殆尽。 巨兽察觉到了月空蝉的动向,猛地转过头来,一只巨大的爪子朝着她狠狠拍下,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 月空蝉手中的灵剑与巨兽的爪子轰然相撞,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以两者接触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月空蝉只觉双臂仿佛要被这股力量生生折断,可她硬是凭借着一股顽强的执念,死死抵住那下压的巨爪。 灵剑之上的灵气与巨兽爪子上的邪恶之力相互抗衡,发出刺目的光芒,光芒闪烁间,竟好似要将这片空间都撕裂开来。 月空蝉紧咬着下唇,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她却浑然不觉,唯有与巨兽拼死一战的决然。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月空蝉突然灵机一动,她猛地将体内剩余的灵气疯狂地朝着灵剑中灌注,同时口中又念起一段短促的法诀。 灵剑瞬间光芒大盛,剑身之上竟隐隐浮现出一道道神秘的符文,这些符文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破!” 月空蝉大喝一声,灵剑猛地爆发出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这股力量如同一把锐利无比的尖刀,径直朝着巨兽的爪子刺去。 巨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那只爪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震得向上抬起,月空蝉趁机一个翻身,险之又险地从巨兽的爪下挣脱出来。 显然巨兽已经被激怒,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中燃烧着更为炽热的怒火,整个身躯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随后,它猛地张开大口,口中汇聚起一团黑色的能量球,那能量球不断旋转、膨胀,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毁灭气息。 月空蝉心中一紧,但她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她迅速在脑海中思索着对策,不断后撤,同时手中灵剑不断挥舞,在身前留下一道道亮眼的灵气残留,试图扰乱巨兽的视线。 巨兽见月空蝉逃窜,毫不犹豫地将口中的黑色能量球朝着她发射出去。 能量球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如流星般划过,所经之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起来。 月空蝉感受着那逼近的死亡气息,速度更快了几分。就在能量球快要追上她的瞬间,她猛地一个止步,手中灵剑狠狠地插入地面,同时在灵剑上拍下数十张符咒。 地面上顿时涌起一道道土黄色的灵力屏障,这些屏障层层叠叠,如同坚固的城墙一般挡在月空蝉身前。 黑色能量球轰然撞击在灵力屏障之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月空蝉趁着这个间隙,又是几瓶丹药入口。 灵力屏障在能量球的冲击下剧烈摇晃起来,一道道裂纹迅速蔓延开来。 月空蝉听在耳中,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她再次逃跑,而那能量球的威力实在太过强大,屏障终究还是在一阵刺眼的光芒中破碎开来。 不过,好在这一番抵挡也削弱了能量球的威力,剩余的能量虽依旧朝着月空蝉席卷而来,但已能躲闪。 第94章 身法速成班2.0 月空蝉躲,身后那黑色的能量球却如附骨之疽[ju]般穷追不舍,似是要和月空蝉比一比速度与耐力一般。 空气被灼烧得发出 “滋滋” 的声响,四周炽热起来。 月空蝉大汗淋漓,一边全力奔逃,一边分出心神留意着那巨兽的动静。 想来这巨兽只是阵法投射的灵气虚影,虽实力强悍,但不具思维,无法思考。 于是,她悄无声息地在巨兽四周的地面布下一把又一把的灵剑和符纸。 灵剑插入地面时,只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符咒则在落地的瞬间,便隐去了自身的光芒,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若不仔细查看,根本难以察觉。 如月空蝉所料,巨兽看在眼里,但是它那混沌的灵智却不懂月空蝉此番动作的含义。 它只是凭借着本能,继续操控着那黑色的能量球朝着月空蝉追去,同时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月空蝉逃窜的方向。 在第七次凭借着身法和灵力的巧妙运用削减巨兽的能量球之后,月空蝉终于寻得了反击的良机。 只见她猛地一个转身,手中的灵剑闪过一道寒芒,随后她以极快的速度一剑划破那已然有些黯淡的能量球。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能量球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痕,紧接着裂痕迅速蔓延,整个能量球瞬间破碎开来,化作点点黑色的光芒消散在空气中。 月空蝉顺势将灵剑迅速插在地上,紧接着,月空蝉左手一掌拍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她的咒语声,先前布下的七把灵剑瞬间连成一个阵法。 只见七把灵剑上光芒流转,其上符纸也簌簌作响,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开始闪烁起神秘的符文光芒。 “去!” 月空蝉大喝一声,声音中透着一股霸气。 话落,剑阵形成,刹那间,无数道剑气从七把灵剑中穿插而出,如同灵蛇出洞般朝着巨兽迅猛进攻。 那些剑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剑网,将巨兽整个笼罩其中。 巨兽发出一声惊恐的咆哮,试图挣扎着躲避这凌厉的攻击,可它那庞大的身躯在这剑网之中却显得如此笨拙。 剑气不断地刺入巨兽的身躯,每一道剑气都带走一片它身上的灵气虚影,随着时间的推移,巨兽身上的光芒越来越黯淡,它的挣扎也越来越无力。 最终,在一阵耀眼的光芒闪烁之后,巨兽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和半跪在灵剑前大口喘着气的月空蝉。 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滴落在地上,溅起一小片尘土。 可月空蝉心中清楚,这并非此杀阵的最后杀招。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赶忙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几枚补灵丹,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随着丹药入腹,一股温润的灵力缓缓在体内散开,开始滋润着她那枯竭的经脉,补充着她所消耗的灵力。 此时,上方传来轰隆之鸣。她猛地抬起头,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变得乌云密布,在那穹顶之上,无数火球如同流星般划过天际,朝着她所在的这片区域呼啸而来。 那些火球拖着长长的火尾,散发着炽热的高温,所经之处,空气都被烤得扭曲变形,仿佛连空间都要被这高温熔化一般。 月空蝉虽看不见具体如何,但能感应到大致情况。这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荒原,一点植被都没有,想要靠周遭水源躲避火球是不可能的。 她迅速站起身来,手中紧握着灵剑,目光在这荒原上快速扫视,试图寻找出任何可以利用的条件。既然没有水源可借助,那就只能从自身的灵力和所剩的法宝上想办法了。 月空蝉深吸一口气,再次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几样物件。其中有几张符篆,还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灵珠。 她先将那几张符篆拿在手中,快速地念起一段咒语。 随着咒语声,符篆上的光芒越发耀眼,并且缓缓脱离她的手掌,朝着天空飞去。在半空中,符篆自动展开,形成了几道巨大的灵力屏障,横亘在月空蝉头顶上方。 月空蝉面色坚定,双手快速掐动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她将刚才取出的那颗灵珠小心翼翼地送入剑阵之中。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拔掉自己头上的发簪,用力地扔入剑阵内。灵珠和发簪似乎产生了奇妙的感应,剑阵开始发生变化。 刹那间,一道由水元素凝聚而成的巨大蛟龙赫然出现在剑阵上方。 这条蛟龙栩栩如生,口中含着那颗灵珠,目光炯炯地指向苍穹。与此同时,第一批熊熊燃烧的火球如流星般呼啸而至,带着无尽的威势狠狠撞击在那几道灵力屏障之上。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空间都为之震颤,强大的冲击波让月空蝉的双耳嗡嗡作响,几乎失去听觉。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灵力屏障在火球的猛力撞击下,瞬间布满了无数条裂痕,仿佛破裂的玻璃一般摇摇欲坠。 随着越来越多的火球接踵而至,这些灵力屏障终于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在一阵耀眼的光芒中彻底破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于空中。 而那些火球则继续保持着凶猛的势头,毫不留情地朝着月空蝉直扑而来。 就在这时,那条水蛟龙已经完全成型,它在半空中扭动着身躯,发出阵阵龙吟声,显得威猛异常。月空蝉伸出剑指,口中轻喝一声:\"去!\" 话音刚落,水蛟龙便张开大口,带着凌厉的气势冲向迎面而来的火球。 “砰砰砰!” 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火球与灵珠释放的灵力波动碰撞后,瞬间熄灭,化作一团团黑色的烟雾消失不见。 蛟龙飞翔于天,几个呼吸间,几乎便将所有火球挡住。偶尔落下几个火球,也被月空蝉轻松闪过。 然而,她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地下涌动一般。 “还有?!!!” 第95章 约素 在那杀阵的入口之外,小雪已经苦苦等待了七天七夜,它满心担忧着身处其中的月空蝉的安危,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那紧闭的入口,一刻也未曾挪开。 终于,就在第七日的傍晚,当那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消逝,那入口之处,徐徐走出来一抹身影。 那身影正是月空蝉,此刻的她模样狼狈至极。身上原本那身整洁的衣服此刻已经破烂不堪,破碎的布条在风中无力地飘荡着,仿佛在诉说着她刚刚经历过的那场惊心动魄的磨难。 她的身上各处都是伤口,有深有浅,那些伤口或狰狞地翻卷着皮肉,或正缓缓渗着鲜血,将她的衣衫染得一片斑驳。 而她的脸上更是布满了灰尘和血污,原本那清秀的面容此刻已难以辨认,透着无尽的疲惫。 确认自己真的从那凶险之地走了出来,月空蝉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力一般,猛地一软,直直地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主人!” 一直守在外面的小雪见状,顿时惊呼出声,飞扑过去,勉强接住了即将倒地的月空蝉。 随后,它小心翼翼地、缓缓地将月空蝉放在了草地上。 月空蝉瘫在地上,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一般,唯有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着,证明着她此刻尚存一丝气息。 她吃力地缓缓抬起一只手,那只手在空中微微颤抖着,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她咬着牙,竖起两根手指,声音微弱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认我,为主!” 此时,缠绕在石柱上的那条大蛇,身形开始急剧收缩,最终脑袋变得只有拳头大小,模样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小巧可爱。 青凌巴蛇迅速地爬行到月空蝉的身侧,将那小小的蛇头轻轻贴上月空蝉竖起的手指,恭恭敬敬地回应道:“是,主人。” 紧接着,万象舆图被青凌巴蛇从不知何处拿了出来。只见那舆图刚一出现,便从中散发出一阵柔和而又神秘的绿色光芒。 月空蝉只觉一阵清新宜人的槐花香扑面而来,那香气丝丝缕缕地萦绕在她的鼻尖,让她原本混沌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眨眼之间,她身上深入骨髓的疲惫之感已如同被一阵清风拂过般,一扫而空,整个人重新恢复了些许生机与活力。 随着身上的伤一点一点好转,月空蝉在一蛇一鸟的搀扶下站起来:“小青,你老实告诉我,万象舆图还有没有其他的考验?” 她不想再这么狼狈了,这七天绝对是她死也不想回忆的经历。 青凌巴蛇听得一愣一愣的:“主人,你是觉得这个考验太简单……” 月空蝉精准地捂住它的嘴巴:“我可没这么说,你别瞎说!”她喘了喘气,“相同境界,便是五六七八个天才我也是乱杀,但是……罢了,已经过去了,不说了。” 她将青凌巴蛇塞进万象舆图,收好法器,问小雪:“这七天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 “没有哦,主人。”小雪蹭了蹭月空蝉,“主人没事就好。” 月空蝉握了握拳,想到什么,愁容不展:“奇了怪了,怎么就是突破不了。我已经瓶颈这么久了。我不觉得我比那些天才差在哪里啊?” 小雪变大翅膀,拍了拍月空蝉的脑袋:“没事,主人,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月空蝉轻叹一声,“也只能先如此了……小雪,苍梧之渊关闭,我们这些外乡人就直接会被传送离开龙洲吗?” “好像是这样的。” “这样……” 在那蜿蜒曲折的河流之畔,一人一鸟正沿着河道逆流而上。人是身姿轻盈却透着几分坚韧的月空蝉,鸟则是紧紧依偎在她肩上小雪。 她们一路前行,大约行了几十里路后,只见那原本宽阔的河流渐渐变窄,河水也似乎变得更为湍急起来,发出潺潺的流淌之声。 就在河流变窄之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处水潭。 那水潭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静静地镶嵌在这片天地之间,潭水幽深难测,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将世间的一切喧嚣都隔绝在了外面。 在水潭的边缘,坐着一位黑衣女子。她一身黑衣如墨,在这清幽的环境中显得颇为神秘。照旧,在她的脚边放着一个木桶,木桶里已经装了一半的水,然而那水中却是空无一物。 小雪一瞧见那黑衣女子,浑身的羽毛瞬间竖了起来,如同一只受惊的刺猬般,爪子更是紧紧地抓着月空蝉的肩膀。 月空蝉对小雪的这个动静再熟悉不过了,于是,她 “看” 向前方,迟疑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问道:“是…… 约素前辈吗?” 约素听闻此言,这才缓缓转过头来,看向月空蝉,轻轻应了一声:“嗯,在钓鱼。” 她的声音清冷而又平淡。 月空蝉听闻对方应了自己,赶忙颔首示意,语气依旧恭谨:“这样啊,那祝前辈早日钓到鱼,晚辈就不打扰了。” 说罢,她便轻轻抬起脚,准备绕过这水潭。 然而,她还未迈出几步,便被约素叫住了:“过来。” 这声音虽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月空蝉心中一怔,她先是轻轻安抚了一下身旁依旧紧张兮兮的小雪,然后带着满心的疑惑,小心翼翼地朝着约素身边走去。待走到约素跟前,她才再次开口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约素并未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松开了手中紧握的鱼竿。那鱼竿在她松手之后,竟仍停留在原处,并没有掉落下去。 随后,约素站起身来,她身量极高,甚至比清念还要高一些。只见约素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月空蝉一眼,接着,她开口问道:“是不是一直无法修仙?” 语气依旧平淡,可这问题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月空蝉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 是。” 月空蝉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如实回答了。从对方身上,她确实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敌意,只是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和眼前这人有关系,对方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如此私密的现状的。 她心中虽满是疑惑,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话语中隐隐透着一丝期待,又夹杂着几分忐忑:“您有办法?” 第96章 灵动境 约素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抬起左手食指,轻轻放在唇中,同时微微眯起双眼:“嘘,别问,别动。” 紧接着,她的右手在月空蝉胸口迅速结印,下了整整上百道法印,那法印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在月空蝉的胸口编织成了一张网。 做完这一切后,约素这才再次开口道:“好了,走吧,不要打扰本尊钓鱼。” 说完,她便又不紧不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板凳上,重新双手握着鱼竿,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平静无波的水面,仿佛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此刻她的世界里唯有那水中可能出现的鱼儿。 月空蝉懵懵懂懂,想问又憋了回去,对着约素的背影鞠躬行礼,随后轻手轻脚离开此地。 感应到月空蝉确实走远了,约素轻轻一点头:“不错。” 再继续往前走,便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森林绿野。四周满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 每一次呼吸之间,那清新宜人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尽是醉人的青草淡香,带着大地的质朴与生机。 夹杂在青草香之中的,还有那若有若无的花香。这花香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沁人心脾,如同轻柔的微风拂过心田,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与烦恼,只留下一片宁静与惬意。 月空蝉找了块大石,心有所感,盘坐下来。 耳边,是万物的新生与乐章,她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双手自然交叉放在腿上,鼻尖有意识地吐息起来。 紧接着,月空蝉感觉到自己的听感被无限放大似的,远到可以听到数百里外的野兽嘶鸣,数千里外的流水落花。 整个身体也漂浮起来似的,感觉不到己身而融入于天地之间。 在这仿若与天地融为一体的奇妙状态下,月空蝉忽然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体内缓缓涌动。 起初,这股力量还很微弱,如同涓涓细流,但随着她愈发深入地沉浸在这与天地交融的状态中,那股力量竟如同得到了滋养一般,开始迅速壮大起来。 这股力量在她的经脉中穿梭奔腾,所过之处,原本堵塞或是晦涩难通的地方,都被一一疏通。 月空蝉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变得更加坚韧、宽阔,宛如一条被拓宽疏浚的河道,能够承载更多的灵力。 而她体内原本那为数不多且略显稀薄的灵力,也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逐渐汇聚、凝聚,变得愈发浓郁起来。 灵力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从身体的各个角落纷纷涌向丹田之处,在那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灵力漩涡。 随着灵力的不断汇聚,这个漩涡越转越快,越转越大,散发出的光芒也越发耀眼。 那光芒又从丹田处开始,逐渐蔓延至全身,将月空蝉的整个身躯都笼罩其中,灵力也从丹田处,重新流到身体之中。 在光芒的映照下,月空蝉的面庞显得愈发圣洁而又宁静,嘴角那淡淡的笑意依旧未曾褪去,仿若她正置身于一场美妙绝伦的梦境之中。 然而,这并非梦境,而是她突破修为的关键时刻。 那股在体内肆虐的力量愈发狂暴起来,不断冲击着她身体的极限。 月空蝉的额头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身体也微微颤抖着,但她的意志却如磐石般坚定,死死地坚守着自己的心神,不让这股力量将自己的意识冲散。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冲击力时,忽然间,一声清脆的 “咔嚓” 声在她体内响起,仿佛是某种枷锁被打破的声音。 紧接着,月空蝉只觉得全身一轻,那股原本狂暴无比的力量瞬间变得温顺起来,如同被驯服的野兽一般,乖乖地融入到她的灵力之中。 而她的丹田之处,此时已经形成了一个璀璨耀眼的灵力光团,光芒万丈,照亮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月空蝉缓缓睁开双眼,脸上是抑制不住地兴奋与喜悦。 她能感觉到自己此刻与天地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了,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了这片天地的一部分,能够更加自如地调动天地间的灵气为己用。 她站起身来,身形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轻轻一跃,便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此时的她,修为已然突破到灵动境,正式踏入修仙门槛。 小雪开心地飞来飞去:“好耶!主人突破了!那女人虽然很危险,但没想到意外地人很好。” 月空蝉揉揉小雪的脑袋,笑道:“是啊,突破了。下次见到约素前辈,我一定要好好道谢。对了,小雪,既然我突破了,你是不是也能突破了?” 不等小雪回答,月空蝉突然感到一股暖流从腹部升起,然后迅速传遍全身。 周围的天地灵气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纷纷涌入她的身体。这些灵气经过炼化后转化为纯净的灵力,然后顺着经脉流转到大周天,最终汇聚于丹田之中。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随着灵力不断积聚,月空蝉感觉到浑身的筋脉开始被狂暴的灵力撑开,她当即盘坐下来。 她能感受到身体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每一次筋脉被拓宽后,都会有更多的灵力注入其中,并在第二次大周天时得到滋润和修复。这样的循环持续了好几周,终于才渐渐平息下来。 月空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轻轻扯动粘在身上的衣物,对着小雪露出一个笑,轻声说道:“小雪,我好像不仅仅是突破到灵动境前期这么简单啊。” 小雪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主人,看来你修炼的功法非同凡响,或者说你的身体有着特殊之处。” 月空蝉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也许吧,不过谁知道呢?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她并不急于探究原因,而是决定顺其自然,继续前行。毕竟,对于她来说,实力的提升才是最重要的。 小雪犹豫片刻,小声询问:“主人,你真不知道你的爹娘是谁?” 月空蝉动作一顿,垂眸沉默片刻:“不知。我也不想去探究我的身世,只想好好给祖父祖母们养老送终。他们说我刚落地就被抛弃了,所以这样的爹娘,没什么好探究的。对吧?” 说完,月空蝉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小雪,我……” 小雪摇摇头:“我爹娘是情况特殊,我理解,主人不必道歉。” “好。” 第97章 曜辰金树 几日后,月空蝉听到自穹顶传来钟鸣之声,那钟声悠扬而又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她轻微皱眉,转头问:“小雪,这是什么意思?” 小雪眨眨眼,那澄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它微微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随后一脸无辜地开口道:“忘了。” 月空蝉顿时一阵无语,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那神情像是哭笑不得,又带着些许无奈,半晌才憋出一句:“你这……” …… 苍梧之渊内,一处高石之上,矗立着一棵极为奇特的树。那树通体金色,在阳光的映照下,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宛如用黄金铸就而成。 树干笔直而粗壮,其上的树皮有着奇异的纹路,树枝向四周伸展,犹如一双双金色的手臂,托举着那如梦如幻的枝叶。 它的果实透明如水晶,而在那晶莹剔透的果实内部,星辰闪烁,仿若藏着一个个微型的宇宙,神秘而又迷人。 整棵树上,仅有三颗成熟的果实,它们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引人侧目。 就在这棵曜辰金树之下,一粉衣女子携琵琶款步走来,她步伐轻盈,如同一朵盛开的桃花在风中摇曳。 走到树下,粉衣女子轻轻撩起裙摆,优雅地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而后翘起了腿,垂眸看着手中的琵琶丝弦。 此时,叶星辰怒气冲冲地赶来,他仰头望着树上的粉衣女子,眼中的怒色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燃烧起来,大声吼道: “云霓裳,你别欺人太甚,这么一大棵曜辰金树,你怎能一人独占?” 云霓裳却只是笑了笑,那笑容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娇艳而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她也不辩解,只是缓缓抬起那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琵琶的丝弦之上。 随后,她轮弦扫过,朱唇轻启,开口歌唱:“园有桃,其实之肴。心之忧矣,我歌且谣。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1]” 歌声婉转悠扬,随着那微风,缓缓向四周飘散开来。那歌声中似乎蕴含着她的心境,让人不禁沉浸其中,忘却了方才的愤怒与争执。 叶星辰原本满腔的怒火,在这歌声与琵琶声的交织下,竟也微微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依旧愤愤不平地喊道:“云霓裳,你莫要用这歌声来迷惑我,今日之事,你必须给我个交代,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云霓裳却仿若未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与琵琶的弹奏之中。 那曜辰金树在她的歌声与琵琶声的映衬下,似乎也变得更加神秘起来,树上的果实闪烁的光芒愈发耀眼。 就在这僵持之间,穹顶之上的钟鸣之声再度响起,那钟声较之先前,似乎更加急促,也更加响亮,仿佛在催促着什么,又仿佛在警示着即将发生的变故。 整个苍梧之渊都被这钟声笼罩,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弥漫开来,让人的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 云霓裳也终于被这钟声打断了思绪,她抬起头,望向穹顶的方向,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苍梧之渊关闭,可没有这样的提示。” 她暂且收了思绪,俯视叶星辰,冷哼一声:“方才本姑娘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身法不如人,此刻倒是大气凛然起来了?这树现在就是我的,不服的话,你可以试试。” 云霓裳掩唇笑了笑:“这苍梧之渊的压制可不如苍梧镇,叶公子,以你区区灵动境,当真要以卵击石吗?” 叶星辰垂在双侧的手握紧,龇牙裂面,从齿缝间吐出两个字:“卑鄙!” 说完,他愤愤转身离去。 确认叶星辰确实走远了,云霓裳收了心绪,重新弹起方才被打断的曲子:“园有桃……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头顶的曜辰金树颤了颤,最终只落下三片叶子。 云霓裳呆呆接下三片叶子,仰头看去,金树依旧随风摇曳。 “不能给我一颗果子吗?” 云霓裳紧紧抱着自己的琵琶,咬了咬下唇,双眼噙泪:“我真的需要一颗你的果子,为此自压气运一千年,躲避鱼暮弦的锋芒,真的不能给我一颗你的果子吗?” 曜辰金树恍若未闻,云霓产看在眼中,轻叹一口气:“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吧……” 她默默将琵琶收好,双手撑在背后,双眼空洞,看着闪烁的金叶,口中轻语:“千年前鱼暮弦一人压群雄,或许我不该避其锋芒? 可是不避其锋芒,以鱼暮弦那性子,我怎么可能在她手中抢到机缘?” 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 这苍梧之渊有些大,她上哪儿找月空蝉去?而且,一颗蛋的机缘,远远比不上这曜辰金树的果子。 就在云霓裳烦思之际,她突然听得下方传来月空蝉的声音。 此地狂风大作,月空蝉勉强站稳,小雪翅膀指向高石之上的金树,扬声道:“主人,那前面有一棵曜辰金树,你知道曜辰金树吗?” 月空蝉点头:“我知道,传说中的仙树,在这前面有?” “对啊,我还能骗主人不成?不过我刚才明明听见有琵琶声啊,怎么没瞧见人?”它的目光灼灼,看着那三颗果实,“主人,咱们来得早,还有果子!” 大树后方,兀然走出来一名女子,她俯视主仆二人,脚尖轻点,飞到月空蝉面前立着:“我叫云霓裳,你还记得我吗?” 月空蝉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云霓裳,她弯眸:“当然记得啊,云姐姐。” 见此,云霓裳稍微松了一口气,身前双手换了个姿势,拨弄了一下自己的碎发:“寒雪鸮说得不错,这前方有一棵曜辰金树。我……我能不能拜托你,替我摘一颗果子。” “你怎么……”小雪话说到一半,被月空蝉捂住了嘴。 月空蝉点点头:“好,我替你摘一颗果子。” 云霓裳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爽快,有些不理解:“你知道曜辰金树是什么吗?你就这么答应了?” [1]出自《诗经·魏风·园有桃》 第98章 「伤」 月空蝉微微一笑,那笑容里透着一股坦然与真诚,她看着云霓裳,徐徐道来:“云姐姐,我自是知道曜辰金树的不凡。 它可是传说中的仙树,那树上的果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贝呀。” 说着,她抬眼“望”向那棵闪耀着璀璨光芒的曜辰金树,目光中带着些许惊叹,继续道:“但云姐姐既然开口相求,定是有你的难处。在我心里,与云姐姐的情谊可比这果子珍贵多了。” 云霓裳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泛红。她实在没想到这少女这般重情重义,哪怕面对如此珍贵的机缘,也能毫不犹豫地因为她的请求而应承下来。 小雪在一旁却有些着急,它挣脱开月空蝉捂着它嘴的手,扑棱着翅膀嚷道:“主人,这果子可难得啦,咱要是摘了给她,万一以后主人你自己需要可怎么办呀?而且,咱还不知道她要这果子到底是用来干嘛呢!” 月空蝉轻轻拍了拍小雪的脑袋,安抚道:“小雪,莫要多言。云姐姐不会害我们的,我相信她定是有重要的用途才会求这果子。” 云霓裳感激地看了月空蝉一眼,随后轻叹一声,说道:“其实,这果子对我来说,关乎着能否突破我如今修炼的瓶颈。我卡在这一境界已经许久了,寻遍诸多方法都未能有所进展。 偶然得知这曜辰金树的果子或许能助我一臂之力,所以才会在此守着,只是……” 她顿了顿,神色有些黯然。 月空蝉皱了皱眉头,面露关切之色:“原来如此,云姐姐放心,我这就去为你摘下那果子。” 说罢,她便欲朝着那曜辰金树走去。 就在此时,叶星辰去而复返,见了月空蝉,心境波澜:“月,空,蝉!”他抬头望去,曜辰金树上的三颗果子仍挂在那里,当即双手捻诀,脚下打开法阵,“如今不再限制修为,我看你如何敌我?!” 月空蝉听到叶星辰这饱含愤懑的呼喊,脚步猛地一顿,转身“望”向他,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还真是冤家路窄。” “今日这金辰果是我的,你别想取走一颗!”说罢,他手中法诀变换得愈发快速,脚下的法阵光芒大盛,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以他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云霓裳上前一步,挡在月空蝉面前:“你去摘果子,叶星辰交给我。” 叶星辰微微瞪眼:“你个唯利是图的女人,为何……”他转瞬想明白了其中关系,嗤笑一声,眼中满是鄙夷不屑,“自己没那福缘,就觍(tiǎn)着脸求别人?哼,这般行径,当真丢人!” 云霓裳已许久未听到这般刺耳的辱骂,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青一阵白一阵的。她咬了咬牙,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地回应道:“叶星辰,你这是铁了心想和我撕破脸皮了是吧? 月空蝉愿意帮我,那是我们之间的情谊所致,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指手画脚?你这般无端指责,莫不是自己得不到果子,心里嫉妒得发狂,便想在此撒泼耍赖?” 叶星辰冷哼一声,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了:“好一个情谊所致!哼,在这等珍贵无比的机缘面前,情谊根本就是一文不值的东西! 你倒是放心得很啊,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和你仅有几面之缘的瞎子身上。云霓裳啊云霓裳,你也不想想,修行路上,事事都靠别人帮忙,自己没有真本事去争取,这算什么能耐? 如此下去,也不怕日后在修炼关键时刻遭了心魔反噬,彻底遁入邪道,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他一边说着,一边趁着云霓裳被自己言语激怒、注意力分散之时,暗暗运转灵力,悄无声息地在月空蝉的脚下布下了一个极为隐秘的阵法。 云霓裳静静地听着叶星辰这一连串的 “屁话”,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但她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一丝冷静。 待叶星辰终于把话说完,她缓缓地抬起头来,那原本灵动而美丽的眼眸此刻却如同蒙上了一层寒霜,冰冷刺骨,让人望而生畏。 她的嘴角轻轻勾起了一点弧度,紧接着,她的瞳孔猛地一缩,口中冷冷地吐出一个字:“「伤」。” 此字一出,刹那间,方圆十里之地,像是突然遭受了一场剧烈的地震一般,狠狠一颤。地面剧烈地晃动起来。 尘土飞扬,石块翻滚,周围的树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震得东倒西歪,枝叶簌簌作响,仿佛在痛苦地呻吟着。 而叶星辰精心布置的那个阵法,在这股强大的力量冲击下,瞬间如琉璃一般支离破碎。 与此同时,叶星辰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瞬间切入他的身体。、 他全身各处的皮肤像是被无数细小的针同时扎破一般,纷纷破裂开来,鲜血瞬间从那些伤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他的胸腔更是如同遭受了重击一般,剧烈地颤抖着,一口接着一口的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口中吐出,在他身前形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雾。 叶星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云霓裳仅仅吐出一个字,就拥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 只有月空蝉,完好无损,甚至有些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云霓裳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落在已经到达树下的月空蝉身上:“本姑娘方才提醒过你,区区灵动,不要以卵击石。 我自压气运千年,虽沦为笑话,但还轮不到你这个小辈来多嘴。给我嘴巴放干净点。「滚」。” 又是一字,叶星辰如漏气的皮球一般,射出一里地,消失不见。 没了惹人嫌的东西,云霓裳这才重拾笑容,对月空蝉嘱咐道:“月妹妹,摘果子的时候,记得小心些。” 月空蝉点点头:“好。” 小雪一直注意着云霓裳那边的动静,方才听到琵琶声,它原以为这云霓裳是剑门音修,没想到居然是咒门弟子。 第99章 他快撑不住了…… 果不其然,正如云霓裳所料想的那般,月空蝉利落地将那三颗果子全都摘了下来。她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伸手接过月空蝉递来的一颗果子,轻声说道:“多谢啦。” 月空蝉则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和而温柔:“没事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云霓裳小心翼翼地将这枚果子收好,随后便转身欲走。可没走几步,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立刻转了回来。 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那玉牌质地温润,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轻轻拉起月空蝉的手,将玉牌放在她的手心里,接着又顺势把她的四指弯回去,还轻轻压了压。 “我呀,并非是什么出身名门的贵族子弟,不过你拿着这玉牌呢,以后便可以随意进出听香楼、闻雪楼还有破雨楼。” 云霓裳微笑着解释道。 月空蝉不禁微微一愣,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将玉牌稳稳地收下了,感激开口:“谢过云姐姐的这份好意,空蝉定会好好珍惜的。” 云霓裳见状,不禁莞尔,眼神中带着几分俏皮:“哎呀,该我谢你才是呢。这区区一块玉牌,和那珍贵的金辰果相比,可差得远啦。 日后若是有需要姐姐我帮忙的地方,你可千万别客气,随时都可以唤我。我虽说可能比不上鱼暮弦那般厉害,但也只是比不上鱼暮弦而已。” 月空蝉听了这话,跟着一笑,认真地点点头:“云姐姐说笑了,在空蝉心里,姐姐自是极好的,而且空蝉也相信姐姐的本事。” 云霓裳笑着拍了拍月空蝉的肩膀:“好啦,那姐姐就先走啦,你若是进了那几座楼,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里面的人便是。” 说罢,其人便化作一片桃花,眨眼消失不见了。 风还在呼呼地吹,月空蝉回过神来,惊觉自己身上贴了好多金叶,她掸掉了过会儿又会粘一身:“小雪,这是什么意思?” “良禽择木而栖的意思。”小雪飞去将那些掸掉的叶子叼回来,“主人,这树好像很喜欢你。看来主人不止受灵兽喜欢,还受灵植喜欢啊。” 月空蝉回忆自己的过往,似乎确实如此,她抬头对曜辰金树说:“好啦,够了,拔这么多给我,你秃了怎么办?” 曜辰金树有些委屈,不过还是停下了落叶。 将这些落叶都收好,月空蝉凑近树干,微微抱了一下它:“谢谢。” 树叶簌簌响着,似乎在回应月空蝉的拥抱。 众人耳边,再次传来钟鸣之声,紧接着,月空蝉感觉到整个苍梧之渊颤抖起来,小雪立刻将月空蝉带到天上,神色一肃:“有些不妙啊,看来。” 月空蝉不明所以:“怎么了,小雪?” “没事,我再带主人去抢些机缘,看样子,今年的苍梧之渊要提前关闭了。” “好。” …… 镇南关,那是一座巍峨耸立在天地之间的雄关,宛如一条巨龙横卧在边境之上,隔开了人间与那魔兽肆虐的蛮荒之地。 但这事,只有少部分修士知晓。 平日里,阳光洒落在关隘的城墙之上,折射出古老而坚毅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往昔无数次抵御外敌的英勇故事。 而今日,却是一场恶战。 魔兽们如潮水般从地底汹涌而来,它们身形各异,有的身形巨大如小山,每一步踏在地上都能震得大地颤抖; 有的则身形敏捷,宛如鬼魅,在阴影中穿梭,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凶光。 那震天动地的咆哮声,汇聚成一片恐怖的声浪,朝着镇南关滚滚而来。 赵容与身着一袭飘逸的白袍,衣角随风舞动,身姿挺拔,伫立在镇南关的城楼上,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只见仙人双手缓缓抬起,迅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天地间风云变色。 狂风呼啸而起,围绕着镇南关肆虐盘旋,将那扑来的魔兽们的脚步稍稍阻滞。 风中隐隐蕴含着丝丝缕缕的灵力光芒,如同锋利的刀刃,但刮过魔兽的身躯时,竟只能在它们那坚韧的外皮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划痕。 见此情景,仙人神色凝重,双手之间光芒大放,一道道璀璨的法诀从他指尖飞出,在空中迅速交织融合,化作一面巨大的光盾,横亘在镇南关之前。 这法诀携带了仙人自身纯净而强大的灵力,在空中相互碰撞、融合的过程中,不断地吸纳着周围的天地灵气,使其变得越发厚实、坚固。 那光盾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其上符文流转,仿佛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将魔兽们的第一轮冲击硬生生地抵挡了下来。 然而,魔兽们并未就此罢休,它们愈发疯狂地扑向光盾,用锋利的爪子、狰狞的獠牙不断地攻击着。 光盾在这猛烈的攻击下,泛起阵阵涟漪,光芒也开始闪烁不定。仙人见状,眉头微微一皱,他猛地大喝一声,身形腾空而起,再次结印。 这些印诀相互连接、融合,瞬间,魔兽头顶出现了一道覆盖所有的法阵,紧接着,自法阵之中降下无数道雷霆,如银蛇乱舞般朝着魔兽群轰去。 每一道雷霆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其粗壮程度堪比参天大树,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瞬间电离,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当雷霆与魔兽碰撞在一起时,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时间,火光冲天,烟尘弥漫。 魔兽们在雷霆的轰击下,发出痛苦的嘶吼,但它们依旧前赴后继地朝着镇南关冲来。 赵容与双手变换法诀,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八卦图案,缓缓旋转着。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到八卦图案之中,刹那间,八卦图案光芒大盛,从中射出一道道炽热的火焰,如洪流般朝着魔兽群席卷而去。 那三次钟鸣,是赵容与在提醒张槐清。 他快撑不住了…… 张槐清自然理解赵容与的意思,此刻他坐在蛟室之内,修补着画卷,不时有汗珠落下,又在接触到画卷之前消失。 石台之下,群魔乱舞,嘈杂声不绝于耳。 “别挣扎了……” “闭嘴!” 第100章 张槐清,你回头看看我! 苍梧之渊向来是各方瞩目的存在,每一次的开启与关闭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 然而这一次,却因为某个特殊的缘由,苍梧之渊竟出乎意料地提前关闭了。 刹那间,原本分散在各地、正沉浸于苍梧之渊奇妙探险之中的少年少女们,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拉扯一般,齐刷刷地被传送回了龙洲沙滩。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皆是一脸茫然,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而在这一众少年少女之中,最为疑惑的当属月空蝉了。 她就像是误打误撞闯进了一场奇幻梦境的孩子,起初啥也不知道就稀里糊涂地进了龙洲,还未来得及好好探寻一番这龙洲的奇妙之处。此刻又要在这般懵懂的状态下匆匆离开龙洲了。 与以往惯例截然不同的是,此次负责送这些少年回去的人,是那张槐清。他器宇轩昂,往这一众少年之间这么一站,便犹如鹤立鸡群一般。 很难不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张槐清神色平静,沉稳内敛,他微微抬手,轻轻弹出几张符纸。 那符纸在空中划过几道优美的弧线后,便朝着远处飞去。 就在这时,张槐清缓缓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接下来各自取出一滴血来。” 众人虽满心疑惑,但见张槐清这般严肃郑重的模样,也不敢多问,纷纷依言照做。 就在众人忙着取血之时,只见那身形高大的男子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拿出一画卷来。 那画卷看上去颇有几分年头,纸张微微泛黄,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他们根本看不懂的文字。 在画卷的末尾处,留了一处空白之地,在这空白的周围,隐隐有着一些奇异的符文闪烁着微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写上你们的名字,然后留下血液。” 张槐清再次开口说道,语气依旧平淡。 说完,张槐清走到月空蝉的身后,月空蝉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一步,险些撞到张槐清。 张槐清轻轻握住月空蝉的手指,动作轻柔地取过她的血,然后走到画卷前,将那滴殷红的鲜血精准地落在画卷上的空白之处,同时以灵气为笔,工工整整地写下了月空蝉的名字。 那鲜血落在画卷上后,瞬间被画卷吸收,消失不见,只留下淡淡的红色光晕在名字周围闪烁了几下,便也渐渐隐去。 做完这些,恰好流岛来的船稳稳地靠岸了。那是个看上去并不怎么起眼的木船,船身由厚实的木板拼接而成,虽然不大,但站下众人却也是足够了。 船头站着的船夫,正是之前送月空蝉进岛的那个人。他嘴里依旧叼着一根水草,脸上带着几分懒散的笑意,冲着众人喊道:“行了,崽子们,该各回各家各找各爹了,都上船吧。” 众人听闻,便纷纷起身,朝着那木船走去。 张槐清最后一个上船,见张槐清也上船了,疑惑道:“你不留在苍梧?” “得给那些人一个交代。” 船夫的视线缓缓移到张槐清的右手上,那里的伤口仍未愈合。他嚼动着口中的草,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船夫才重新开口:“你真的决定要亲自去解释这件事吗?” 张槐清微微挑起眉毛,反问道:“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 船夫轻轻咬住草茎,似乎有些犹豫,然后才叹了口气说道:“啊,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 张槐清闭上眼睛,仿佛在休息,同时轻声说道:“那就快点出发吧。” 船夫无奈地摇了摇头,嘀咕道:“知道知道!不用你来催促我!” 此时船上的人各怀心事。月空蝉并没有在意某个人充满杀意的目光,而是蹲下身子,靠近船边,感受着海风带来的潮湿和咸涩气息。 她双手捧着脸颊,对着海面微笑着问:“小雪,你觉得大海漂亮吗?” 小雪轻盈地跳上月空蝉的头顶,挑衅地回望了一眼叶星辰后,才转头回答月空蝉:“当然漂亮啊,一望无际,波涛澎湃。不过有时候会让人感到害怕,当然,我可不会害怕哦。” 叶星辰冷哼一声,移开目光。 只见那看似有些懒散的船夫,此刻却神色一凛,双手结印,拍了下去,船身微微一震,紧接着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急行起来。 海风呼啸着从众人耳边刮过,吹得衣衫猎猎作响,咸涩的海水不时被掀起,溅落在众人身上。 没过多少时间,远方海平面上便隐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那流岛的模样已然清晰可见。 海边的沙滩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金色的光芒,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地涌上岸来,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欢迎着这群归人的到来。 不多时,木船便稳稳地靠岸停好了。船夫动作娴熟地将船绳系在岸边的木桩上,不知从哪儿一下子就拿出来一副铜锣。 他双手高高举起铜锣,鼓足了劲儿用力一敲,“哐” 的一声巨响。 “下船!” 船夫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此时,张槐清依旧静静地站在船上,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过了片刻,他微微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月空蝉的肩膀,那动作很轻很轻,快到月空蝉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差点就忽略了这细微的触碰。 身形高大的仙人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半空:“各家各派,听好了!即刻调遣水月、捞月修士前往四关镇守,务必确保关隘的安全,不容有丝毫懈怠。 只留守为及以下修士在内陆,以维持各地的安稳。相应地,今年空蒙城的席位会有所增加,望各派妥善安排人选,不得有误!” 说完这番话,高大仙人张槐清便微微俯身,伸手将还在发愣的月空蝉轻轻推下了船。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云层中一女子现身出来,只见她双眼含泪,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哀怨与不舍,大声喊道:“张槐清!” 然而,张槐清却恍若未闻一般。 “张槐清,你回头看看我!” 只是那高大仙人还是离去,只留下一地孤寂冷清。 清念呆呆看着那抹身影离去,消散在大海之中,泪如雨下。 第101章 确定是我? 回苍游宗的路上,月空蝉和君自怡心照不宣的都很安静。清念一人坐在前面,任由呼啸的风将她原本就凌乱的头发吹得更乱,只剩下那只发簪将落未落。 视线已经能看到苍游宗了,清念这才站起来,转头看着二人,走过来将二人揽在怀中,各自揉了揉头:“老二老六,这次龙洲之行感觉如何?” 见清念又和往常一样笑着,君自怡心中担忧更甚,不过面上不显:“多亏六师妹,这次龙洲之行有惊无险。” 月空蝉腼腆一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二师姐。” 清念对此很是欣慰,紧紧抱着二人:“没事就好。” 回到苍游宗,清念嘱咐师姐妹二人先回净落洞,自己则去往长留山。 李明轩早知如此,已经提前叫来了门中长老,众人齐聚殿中,清念到的时候,对上李明轩的笑眼:“回来了,站好吧。” 他抬手关闭了殿门,遣退贴身童子,手腕一抖,场景变化,众人各自站在一道星位上,李明轩站在星位中央,环视众人,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诸位,边疆有难,需得各门各派守为之上修士镇守边关。我们苍游宗,虽说只有我一位水月境,但也不得不从。今日唤大家来,是想问问大家,谁愿意在我离开的时间,暂代掌门之职?” 话一出,不想皆是沉默。 李明轩有些无奈,轻叹道:“诸位不必如此愁容,虚弥以往也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只是暂代,暂代。” 广平摸着自己的胡须,徐徐开口:“掌门,既然如此,那便各自刻字吧,支持人数最多的就做暂代掌门。” 李明轩微微点头,觉得这法子倒也公平合理,当下应道:“广平长老此提议甚好,那就依此行事吧。” 说罢,他袍袖一挥,其身边的空地上便出现了一方巨大的玉石,玉石表面光滑如镜,隐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专供此次刻字所用。 众人见状,手中灵力涌动,在手上写下自己支持之人的名字,随后弹入玉石。 一时间,殿内只闻灵力运转的细微嗡鸣之声,以及玉石被镌刻时发出的轻微滋滋声。 清念站在角落,随意写了广平的名字弹进去。她心中明白,这暂代掌门之位虽说只是暂代,可责任亦是重大。 既要处理宗内诸多繁杂事务,又要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决断,绝非易事。 最重要的是,万一李明轩一去不回……这暂代掌门就是下一任掌门了。所以李明轩才这么郑重。 不多时,众人皆已刻字完毕。李明轩上前,轻轻抬手一挥,玉石上的名字便一一浮现出来,且每个名字旁边都清晰地标注着所获的支持票数。 随着名字和票数的逐渐清晰,只见其中一个名字格外醒目,竟是清念,她所获的票数远超其他人。 李明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没想到竟是清念长老拔得头筹,如此甚好。清念长老……”他轻咳一声,想了想该怎么夸清念,结果一时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词。 清念呆呆看着自己的名字放在最中央而且最闪耀:“不是,你们怎么想的?我?你们居然让我暂代掌门?” 她在众长老中的名声不是最臭的吗? “你们真的想好了,确定是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乐呵呵笑着,也不解释。 清念眉头紧皱:“这可是天大的事,你们不要整蛊我了。” 其中一位长老站出来一步,淡笑开口:“清念,你不要觉着我们是胡闹。我虽不知其他人什么想法,但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 开口那位,是传授众弟子虚弥百物志与常识的长老,平时最为和蔼,名唤赵白:“在场之人中,除却掌门、广平长老和藏书阁那位。 数你资历最老,又最为清闲,最为清楚苍游宗的一切,这暂代掌门之位,舍你其谁啊?” 平日里最为看不惯清念的广平,此刻也点头道:“老夫也是这么想的。清念,我们既然心照不宣地选择了你,你自是有可取之处的,不要自轻自贱啊。” 清念支支吾吾半天,最终接受现实:“好吧。” 李明轩微笑着点头,又环顾众人,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边疆局势严峻,我此去不知何时方能归来。 在此期间,还望诸位全力辅佐清念长老,切不可因我不在而懈怠宗内事务,更不可生出什么事端。苍游宗的荣辱兴衰,系于我们每个人身上。” 众人齐声应道:“谨遵掌门教诲!” “诸位,等我归来!” 说罢,李明轩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向着远方疾驰而去,只留下众人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伫立。 回净落洞的路上,清念心事重重。 广平不知何时出现在她左右,询问道:“我看你心思不在这里,这是为何?往日里你虽不着调,但不至于在大事上犯浑。” 清念勉强一笑:“一些私事而已,劳广平长老担忧了。放心,我会处理好宗内琐事的。” 广平微微眯眼:“因为情字?”他叹息一声,“你身上的事,我虽知道得不多,但也略有耳闻,清念,过去的人就让他过去吧,放下何尝不是一种天意?” 清念只是咬唇,没有回答。 广平又是一叹,抬手一拍清念的肩膀:“你那琢玉山太偏了,记得搬去长留山。你那几个徒弟,就留在净落洞吧。” 说完,他一甩拂尘,离去不见踪影。 在推开净落洞大门之前,清念深吸一口气,随后扬起笑容,踹开大门:“孩儿们!为师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七名弟子纷纷走到自在院来,皆好奇地看向坐在上座的清念。詹绿竹轻笑一声:“你能有什么好消息?该不会突破了吧?那对三师兄来说可真是坏消息。” 清念苦脸道:“小四,为师我倒是想突破,没那福缘啊。”她摆摆手,“是另外的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苍游宗的暂代掌门了,公务需要,得搬去长留山了。所以得和你们说一声。” 第102章 你这胖头鸟看着不错啊 鱼暮弦慢吞吞从屋外走进来,听到这个消息,微微挑眉,掩唇笑道:“那可真是件喜事啊。届时前辈成了苍游宗的掌门,暮弦也算跟着前辈沾光了。” 听此,清念神色一敛,语气颇冷:“鱼姑娘,有些话,不能说的。” 鱼暮弦抬起头,看向房梁:“说与不说,都是一个结果,正所谓天意难违。”她摊开双手,走到詹绿竹身边,戳了戳他,重复一遍方才那四个字,“天意难违。” 詹绿竹脸一黑:“你能不能别缠着我了。”他闪到清念身边,“师父,既然你都是暂代掌门了,能不能把这人请出去?哪有这样的?” 清念本来压下的烦思,又被鱼暮弦方才那番话引了出来,她压了压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头疼:“这是你们二人的事,为师不好插手。” 鱼暮弦双手环胸,抬着下巴,眯眼看着詹绿竹,轻哼一声:“你我的红线那是上天牵的,詹绿竹,我都没躲,你躲什么?” 詹绿竹只觉头大:“师尊,我先退下了。” 说完,那抹绿色匆匆离去,鱼暮弦也不在意,就这么追了上去。 白悠悠趴在月空蝉肩上,少年老成般感慨:“男男女女有什么意思,没想到天才如鱼暮弦,也栽在了情字上面。” 月空蝉笑了一声:“小心鱼前辈回来打你。” 清念轻咳一声:“我先去长留山了,有事来长留山找我。” “是,师尊。” 月空蝉告别了白悠悠,走到君自怡身边,拉了拉君自怡的手,小声道:“二师姐,帮我个忙好不好?” 君自怡挑眉,笑道:“便是一百个忙,我也会帮的。下次你直接说事。” 月空蝉拉着君自怡随意进一间偏房,然后在地上拿出那些鳄池里的石头来:“二师姐,你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看看,哪些石头可以用来给四师兄炼剑?” 君自怡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看怪物一样看着月空蝉:“六师妹,这些都是你的?” “对啊。”月空蝉点点头,“二师姐有喜欢的吗?那送你几块。” 君自怡赶紧摆手:“不必,承蒙救命之恩,已是没齿难忘,怎敢再向你讨要机缘?”她从中挑选出来几块石头,放在月空蝉手上,“这几块,适合炼剑,而且和四师弟的灵气相辅。另外,除我、师父之外,不可再这般招摇过市。” “我知道,二师姐。”月空蝉嘿嘿一笑,“多谢啦,那我拿去送给四师兄了。” 她收好其余石头,抱着君自怡挑出来那几块,往北院跑去了。 君自怡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弯眸:“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1]” 来到北院,月空蝉抬手敲了敲院门,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之声。 “我乃天门第四十九代传人鱼暮弦,世间卜门弟子皆逊色我八分,你不爱我,那是你的问题,懂不懂?” “是是是,你厉害,我配不上你,你能不能不要缠着我?” 月空蝉犹豫片刻,抬手敲了敲北院的大门,扬声道:“四师兄!请问现在方便吗?” 詹绿竹听到这声音明显一愣,没想到六师妹居然来找自己了,他看向心安理得坐在院中的鱼暮弦,剑指往外示意:“六师妹有事找我,还请鱼前辈回避一下。” 鱼暮弦理了理衣褶:“行,你们聊。” 白衣女子与月空蝉擦肩而过,对着后者弯眸一笑。 月空蝉回以一笑,随后走进院中,通过呼吸声来到詹绿竹身边,略微躬身:“见过四师兄。” 詹绿竹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笑:“怎么了,六师妹?” 月空蝉将那几个石头拿出来,双手捧着送到詹绿竹面前:“送你。” 詹绿竹虽然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但好歹身边也有一个君自怡,不至于分不出好坏,他后退一步,抬手道:“六师妹这是做什么?” 月空蝉歪头,疑惑道:“四师兄不是缺一把剑吗?此前你送给我一朵白血菡萏,我一直没有合适的东西送给你。” 詹绿竹看着月空蝉那一脸认真的样儿,眨眨眼:“你……” “怎么了?” “一朵白血菡萏而已,霜原多的是。这是你从龙洲辛苦争来的机缘,你自己好好收着便是。我虽然缺一把剑,但那是我自己的事,师父是师父,师妹是师妹,不一样的。” 詹绿竹看着月空蝉瞬间失落,有些无奈:“我的意思你没懂吗?” 月空蝉抱着那些石头,垂下眼帘:“可我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互帮互助不是正常的吗?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四师兄,你就拿着吧,对我来说,这东西没用的。” 说完,她又把石头往詹绿竹怀里塞。 詹绿竹这下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时之间脑子里空白一片,嘴边只说出了谢谢两个好字眼。 他目光看向别处,轻咳一声:“我不会说什么好话,日后缺打手,随时叫我。” 月空蝉笑道:“好!” 离了北院,月空蝉又陆续给其他人送了礼,至此给萧亦沐的见面礼也算是补上,最后独自一人去长留山。 自从离了龙洲之后,小雪就一直在万象舆图里睡觉,月空蝉怎么叫都不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思来想去,只能去问问师父。 玲珑殿内,各处灯火都已被清念吩咐熄灭,只余书房燃着烛火。 整座玲珑殿自李明轩住下以来,各处布置简单,他最上心的只有后院的那些枫树。 他那人不爱别的,就爱枫树。 既然临危受命,清念自当尽心尽力。 听到道童说自己的弟子来找,清念招招手:“下次直接带他们来找我就是,那可是我的亲传弟子。” “是,清念长老。” 月空蝉被引着进了书房,走到清念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仰头“望”她:“师尊,帮帮我。”她从万象舆图中将小雪拿出来,捧在手心,“离了龙洲之后,小雪不知怎地就昏迷不醒了。” “你这胖头鸟看着不错啊,什么灵兽?”清念饶有兴致地看着月空蝉手中那一坨。 “你才胖!” [1]出自老子《道德经》 第103章 我不需要 月空蝉喜笑颜开:“小雪!你醒啦?师父真厉害!” 清念无语片刻:“这……或许不是我的功劳,老六。”她垂眸看着月空蝉手中的白色小鸟,“这是你在龙洲里面驯服的灵兽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啊。我想想……” 小雪气成一团:“虽然你是主人的师父,我不该对你发火,但我还是想说,本尊不胖!” 清念拍拍小雪的脑袋:“这胖头鸟脾气还挺大啊,哈哈哈。” “我不胖!” 盯着那黄金瞳孔看了好一会儿,清念才终于想起来:“你这鸟,有点像寒雪鸮啊。因为现在不是本来的模样,缩小了,为师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 小雪双翅叉腰,哼哼道:“没错,本尊乃鹓雏之子寒雪鸮。” 清念摸着自己的下巴,小小惊讶了一下,随后揉了揉月空蝉的脑袋:“不愧是我的徒弟啊,居然驯服了寒雪鸮,不错不错。” 她松手的时候,这才发现:“呀,我们小六进龙洲一趟长高了不少嘛,都到为师的肩膀了。” “我长高了吗?”因为看不见,月空蝉对身高样貌这些并不清楚,她抿唇笑道,“真好,祖母说,要乖乖吃饭才能长高,说明我有好好吃饭。” “那是肯定,毕竟为师每天都在监督你好好吃饭好吧?”清念摊手,回到书架前,查看卷宗,“对了,我搬来长留山之后,不必每天给我做饭了,但是你和小五小七还是要好好吃饭哦。 毕竟也才十六岁嘛,也没辟谷。虽然小五也不和你俩一起吃……大半年没回来,回去看看你的鸡鸭吧,走之前嘱咐小七帮你好好照看,也不知道那孩子有没有好好听话。 哦对,还有一件事……不对,你们签了协议的……果然有些老了,开始健忘了。回去吧,我这边还有的忙。” 待清念说完那一大堆,月空蝉才踌躇开口:“师父……” 清念动作一顿,回头看向那孩子:“怎么了?还有什么灵兽沉睡不醒吗?” 月空蝉将小雪放在肩上,随后从储物戒里拿出来一个金辰果:“我想送师父一个礼物。” 清念拿着卷宗的手不自觉握紧,目光锁定在那颗金辰果上,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卷宗:“我不需要,这种东西,你留给自己。我知道你接下来想说什么,不必。 为师用不上……以后也不必给为师什么礼物,你们都好好的,就是给为师最好的礼物。” 月空蝉双手握着那颗金辰果,咬了咬嘴唇:“是金辰果的效果不够好吗?我以后会给……” “空蝉。”清念打断了月空蝉的话,叹了口气,“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你也确实很好……就像鱼暮弦说的话那样,很多东西,是天意。”‘ 月空蝉垂下脑袋,指腹抚摸着果子:“可师父也说了,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师父……你试试?金辰果不行的话,我就去给你找更好的天材地宝,你……” 真的不想去和张爷爷当面说吗? 这句话月空蝉没说出口,她觉得自己的身份不适合说这种话。 清念深吸一口气:“行了,以后不用再做这些了。我不需要,你留给自己吧,若是再让我看到你做这种事,我就弟子规教训了。” 月空蝉几次开口,又闭上了嘴,默默将果子收了回去,行礼道:“弟子告退。” 直到书房的门被关上,清念才设下结界,放好卷宗,瘫坐在地上,无声啜泣起起来。 泪水一滴一滴打湿地面,清念双眼无神。 如果一切,这么简单就好了…… 难得到的,从来不是天材地宝,也不是修炼资源…… 回空念院的路上,月空蝉问小雪:“你为什么沉睡呢?” 小雪飞到月空蝉脑袋上趴着:“里外灵气浓度不一样,不知道怎么地,就让我睡过去了。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听见你师父骂我!哼,看在她是你师父的份上,原谅她啦。” “那,小雪要去认识一下我的师兄姐妹们吗?”月空蝉笑了笑,“他们都很好很好,我很喜欢他们,我也很喜欢师父,他们都……很好。” 小雪摇摇头:“不啦,反正以后都会认识的。我还是有点困,睡觉去了,主人,你把那堆石头放进万象舆图里好不好?” “好。说好送给四师兄一些后,全给你吃的。”月空蝉点点头,“那你去睡吧,有任何事,都要和我说哦。我是你最亲近的伙伴,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 “好~” 萧亦沐见月空蝉总算回来了,拉着月空蝉的手说:“六师姐,你的鸡鸭我都有好好照顾哦。” “好,谢谢师妹。”月空蝉走到后院,手抚摸上那移来的槐树,自言自语道,“我回苍游宗了。” 萧亦沐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六师姐,你刚才去长留山了对吧?我们还需要给师父每日做饭吗?” “师父不来吃了。”月空蝉离开槐树,去看望自己的鸡鸭,萧亦沐就跟在她身后。 “欸?好吧。六师姐,我想念你做的饭菜了,继续做给我吃好不好?”她晃了晃月空蝉的手,似是在撒娇,“明明你没离开多久,但我感觉你好久没回来了。” 她看着篱笆里围着的鸡鸭,戳了戳月空蝉:“我们杀只鸡吃好不好?” “好。那你看上哪只杀哪只吧,算算时间,也该到吃饭的时候了,我去清理厨房,准备其他菜。你把鸡抓来,然后生火烧饭。” “好~”萧亦沐搓搓手,舔了舔嘴唇,目光在这些鸡身上流过,弯眸,阎王点卯,“让我看看,哪只鸡啄过我来着?” 月空蝉施了除尘诀将厨房打扫一遍,随后检查水缸里的水,以及厨刀之类,确认无误之后,走去不远处的菜园子摘了些菜回来。 萧亦沐提着鸡进厨房的时候,讶异月空蝉居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六师姐,你好快啊……” 月空蝉将淘好米的放在甑[zèng]子里,腼腆一笑:“嗯,学了点身法,确实做起事来更快了。” “欸?真厉害。”萧亦沐坐在灶台前,准备生火…… 第104章 你……想学什么? “这大半年师父一直不在,所以我一直也没修仙。虽说五师姐想过教我引气入体,我觉得还是该和师父说一声。但是没想到师父一回来,就成了代理掌门了……” 萧亦沐看着火顺利升起来,拿着火钳,仰头看着忙碌的月空蝉发呆:“六师姐,你说,我会适合哪一门呢?” 月空蝉熟练地处理着鸡:“不知道啊,看天意吧……这种东西……你想吃什么样的鸡肉?” 萧亦沐戳着自己的脸想了想:“想吃点大补的,感觉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了,自己做的难以下咽,食堂的又觉得索然无味,没有六师姐做的好吃。” “那做莲子鸡怎么样?我这里有些莲子,得吃了,不然放久了坏了。” 小雪一个闪现出来,踩了踩月空蝉的脑袋:“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主人,不许这么吃!那些莲子放在那儿不会坏的,主人你放心,下次不许这样了。” 说完,雪白团子又回去了。 “好吧……”月空蝉停下动作,想了想,“那就老母鸡鸡汤吧……鸡已经处理好了,你等等,我去找大师兄拿些养生的药材来。” “好~”萧亦沐看着灶里跳动的火焰,“莲子?什么莲子?为什么不能给我吃?”她皱了皱眉,暂且放下这个问题,拿出月空蝉这次回来带给她的礼物来看。 她看着这枚金色的,像是金子做的叶子,久久出神:“这个是什么东西?待会儿要问问师姐吗?” 进来找月空蝉没找到的白悠悠正好看到这一幕:“嗯?月月送你的礼物和送我的礼物一样的啊?” 白悠悠手里也拿着那片金叶子:“书读少了还是不行啊,月月送的什么东西我都不认识。月月呢?” “六师姐去找大师兄拿药材炖鸡汤了。”萧亦沐如实回答。 白悠悠的目光落在桌上处理好的鸡身上,咽了咽口水:“小师妹,添双碗筷。” “好~” 白悠悠端了小板凳来,坐在萧亦沐旁边,一起看着灶里的火:“师父也回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修炼呢?” 萧亦沐撑着自己的侧脸:“不知道……先吃饭吧。我怕我打扰到师父……成为代理掌门,应该很忙吧?我不想给师父添麻烦。” 白悠悠拍拍萧亦沐的背:“哎呀,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月空蝉已经拿着药材回来了:“悠悠?有什么事吗?” “来蹭饭。”白悠悠嘿嘿一笑,“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月空蝉将香料药材鸡等放入另一个锅里面,加水上锅盖,“亦沐,烧火。” “好。” 白悠悠正好在这边,便加了柴弹了一道灵火进去,随后问出自己的疑问:“月月,你送我的金叶子,是什么来头啊?我读书少,没认出来。但看着肯定不是普通的金叶子。” 月空蝉半靠在灶台上,笑道:“那个啊,那是曜辰金树的叶子,对修炼大有裨益,便给你和小师妹都送了一张,你们应该用得上。” “曜辰金树?”白悠悠眉毛紧锁,努力在脑子里搜索这四个字的信息,片刻之后,她总算有了点眉目,“我好像听过……一时想不起来了,算了。反正是好东西,谢谢月月啦,月月真好~” 月空蝉又是一笑:“应该的。哦对了,悠悠,待会儿吃完饭,咱们单独聊聊吧,有点事必须和你说。” “嗯?”萧亦沐坏笑道,“两位师姐有什么悄悄话必须背着我说?难道?” 白悠悠一敲萧亦沐的脑袋:“小师妹,你怎么就是屡教不改呢,当心二师姐又来教训你。” 萧亦沐看向别处,打哈哈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哦,五师姐。” 白悠悠戳了戳萧亦沐的脸:“小坏蛋。” 吃完饭,月空蝉带着白悠悠在一间空房坐下,随后设下隔音结界,拿出白岁岁留下的东西,放在白悠悠手中:“这是某人托我给你的。” 白悠悠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无非就是灵石和防身法宝,唯一特别的是里面居然放了一树桃花。 她沉默良久,问月空蝉:“是那只鸟给你的?还是谁?”见月空蝉欲言又止,白悠悠大概也知道了,“你在龙洲见到她了?” 月空蝉点点头。 白悠悠苦笑一声:“果然,我不管是天资还是气运都不如她……”说话间,白悠悠不自觉落了泪,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 “抱歉,月月……我……” 月空蝉靠近过去,抱紧白悠悠:“我在。” 白悠悠擦了擦眼泪,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我知道,谢谢月月。”她松开其人,手中把玩着那几枚戒指,“她……有没有说什么话?” 月空蝉摇摇头:“没有。” “好。那……我练剑去了。” “好。” 白悠悠收好这些东西,心事重重地走了。 见白悠悠走了,萧亦沐走进来,贴着月空蝉,蹭了蹭:“师姐,你陪我去找师父吧……” “你怕师父吗?” “不怕。但就是想拉师姐一起……”萧亦沐说完,垂眸,咬着下唇,“打扰师姐做其他事了吗……那我自己去吧。” “没有,我没有什么事要做,没事的,走吧。” 仍然坐在书房翻卷宗的清念抬头见自己的两个小弟子一起来了,挑眉疑惑道:“怎么了?” 萧亦沐半截身子躲在月空蝉身后,深吸一口气,但声音还是小小的:“师尊……就是……我……我想修仙。你这会儿……方便吗?” 清念更疑惑了:“你恢复以后这大半年,都没修炼?” 这下萧亦沐更声细如蚊了:“我……我想着,修炼这种事情,要和师尊说一声……对不起……” 眼看小弟子就要哭了,清念赶紧闪过来安慰:“哎呀,别哭啊。为师又没有怪你。你有这份心,师父开心还来不及呢。” 她揉了揉萧亦沐的头:“倒是为师将这一点疏忽了,该为师向你道歉才是。那么……亦沐,驭蛊采剑植魂术,书符炼咒医卜流,你……想学什么?” “师父不用再测一下我的天资吗?” 清念一拍脑门:“哦对,把这个给忘了……” 第105章 我可是鱼暮弦 三人来到院中,在清念的注视下,萧亦沐深吸一口气,然后小心将自己的手放在测试石上。 片刻后,十二阴纹之一,代表蛊门的兽头,散发出紫色的幻色光彩。 萧亦沐看向清念,有些失落的收回手,垂眸道:“师父,这好像是,蛊门对吧?” “嗯,对。”清念莞尔一笑,“没想到我们小七是蛊门啊,我倒是很久没接触蛊修了,稀奇呢。”她食指点着额头,思索宗门内哪位蛊修比较好,随后收了测试石,揉了揉萧亦沐。 “总之,这第一个月,你先去琢玉山学基础的,尝试引气入体。其他的,等一个月之后再说吧。期间有任何不懂的,问赵白长老就是了。” “是,师父。” 回浮玉山的路上,萧亦沐扯了扯月空蝉的衣服:“师姐,那些长老凶不凶啊?” “不凶的,他们都很和蔼,特别是赵白长老。不过,赵白长老生气起来也很可怕的,之前悠悠天天在他课上睡觉,被罚不用灵力扫了一个月的学堂。” 萧亦沐听完噗嗤一笑:“想不到五师姐是这样的人啊。” 月空蝉耸肩,无奈道:“是啊,其实除了练剑和好吃的,她对其他的不怎么感兴趣的。” “这样啊。”萧亦沐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周遭的一草一木,“师姐,你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吗?” 月空蝉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我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她学的,都是别人教给她的,别人教,她就学。她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特别感兴趣过,但是一切都接受良好。 某位爷爷曾经说:“空蝉要一直这样,这样是最好的。允许任何事物出现,也允许任何事物离去,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享受当下就好。” 是啊,没什么好喜欢的,也没什么好讨厌的。 “师姐,我想先去琢玉山看看,你自己回去吧?” “嗯,好。” 月空蝉回到空念院的时候,察觉到院内有人,气息很淡:“请问,谁在这里?” 鱼暮弦轻笑一声:“是我。” 月空蝉行礼:“鱼前辈。请问,找晚辈有事吗?” 鱼暮弦撑着自己的脸,看向那盲女,弯眸道:“我之前算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但是不敢去问清念前辈,她估计会把我打回来。所以想来找你求证一下…… 在流岛,清念是不是见到那位仙人了?” 月空蝉不理解鱼暮弦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她微微蹙眉,随后点头:“见到了。” “这样啊……”鱼暮弦另一只手的食指一下一下点着石桌,“其实比起你的四师兄,我对你更感兴趣。” 月空蝉再次皱眉,五官聚拢:“前辈这话,晚辈不懂。” 鱼暮弦笑了笑:“因为我总是算不到你的命啊,小家伙。我这一生啊,目前为止,就遇到了两个困难。一是你的四师兄,二是你。 本姑娘有时候常常在想,我干嘛非要来苍游宗呢?不过很快就会释然。我鱼暮弦这一生太顺畅了,不找点事情做,那也太无趣了。 以前我的身边,除去长辈,就是一群无趣之人,特别的……无趣。” 她示意月空蝉坐过来,“我和你说些往事好不好?” 月空蝉迟疑了一下,在石桌前坐下:“如果前辈愿意的话……” 鱼暮弦拿出一套茶具来,开始泡茶:“不要叫我前辈了,我不喜欢这些叫法。叫我鱼暮弦就好,你要是觉得无礼的话,叫鱼姐姐也行。反正不要叫我前辈。” 月空蝉双手贴着放在桌上,点头道:“好,鱼姐姐。” “这就对嘛,真乖。”鱼暮弦双眼如月牙,“鱼家和白家一样无趣,一堆规矩,而且比白家还多了一堆礼数。我不喜欢那样的地方。 我从小就天赋异禀,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厌恶家里之后,就去了天门。因为天资出众,成了天门掌门的唯一亲传弟子,天门第四十九代传人。 天门啊,比鱼家有趣一点,但也让我厌烦。那些师兄姐弟妹们,都是无趣之人。他们看向我的眼神,永远都是仰望。 我十六岁的时候,跟随掌门来到苍游宗,那是我第一次见清念。 当时清念在和你们的掌门吵架,她不修边幅,发丝凌乱,往那一站,就让我觉得,有趣极了。” 鱼暮弦拿出自己珍藏的茶叶来,放入茶叶,放入灵泉,随后加入沸水。 “在两个掌门商讨事务的时候,我偷偷去找清念了。她一眼就认出了我是谁,但看我的眼神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只是很普通的,看待后辈的眼神。 她没有让我回到师父身边,也没有问我为什么找她,而是问我,喝酒吗?” 说到此处,与鱼暮弦噗嗤一笑:“你说这人是不是很有趣?哪有刚见面就问别人喝不喝酒的? 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人我一定要认识。只是可惜,两位掌门很快就谈完了事情,我也被迫离开了苍游宗。到底是天门传人,其实我没那么自由。 后来我按部就班的修炼,冷脸面对着宗门那些俗人。无趣,无趣。” 茶应该泡好了,鱼暮弦看了看,提起来给月空蝉倒了一杯茶,推到月空蝉面前:“请,这可是我师父最喜欢的茶叶,还不错。” “谢谢鱼姐姐。” 后者继续讲故事:“具体哪天我也不记得了,毕竟我也活了一千多岁了。那日我在穿花峡见到了清念,她一个人在那里喝酒,我说我要给她算一卦,她拗不过我,答应了。 自那之后,她就一千年没理我了。 直到去年。 去年我算出自己的红鸾星动,正好和清念有关,便在槐花开的季节,去找她。她果然在那里。后面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月妹妹,你知道你师父的本名,对吧?” 月空蝉点点头:“你,真的很厉害,感觉什么都算得到。” 鱼暮弦大笑几声:“那是自然的,我可是鱼暮弦。”她轻抿一口茶,“叶前辈她啊,不是追不上张前辈,而是自画牢笼,封闭心境了…… 那可真是一场,轰动整个临洲的爱情啊。” 第106章 我的乖乖月妹妹 鱼暮弦撑着脸,目光落在远方,不知道何处的远方:“因为觉得叶前辈很有趣。所以我私下里特意动用一些手段去查了叶前辈的过往。 想当年,叶前辈也算得上一句天之娇女。她是益天叶家的女儿,九岁引气入体,十岁修习魂道。年仅十五,便已灵动巅峰。 张槐清的过往我也去查了,小名小姓,查到的东西并不多,只查出来是一个偏僻镇里出来的,家里不算富裕,爹娘早逝。 他独自一人,意外得了传承,踏入修仙大门,后又侥幸进入天门,天资算不得多么出众,但也不差,是驭门。” 说到此处,月空蝉的眼睫颤了颤。 鱼暮弦倒是没注意月空蝉的反应,继续道:“张前辈他虽然天资不是顶尖,但胜在许多东西都能触类旁通,不论是炼器舞剑,还是读书算卦,学起来都很快。 月妹妹你应该知道,杂而不精嘛。”笑了几声后,她继续开口,“就说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穿花峡。 不是什么一见钟情,只是点头之交。但上天给了他们机会,更多的见面机会。 叶前辈逐渐迷恋上张前辈,可你也知道,且不说她是天才,单说她是叶家儿女,他俩的感情就不会那么顺利。大家族要考虑的东西很多,规矩也很多。 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鱼暮弦倾身过来,盲女略微后仰,摇了摇头。前者的食指搁在茶杯上,指甲盖微微刺拉着杯沿,“叶家不认这个女婿,叶前辈自废修为,断绝和叶家的关系,留在了张前辈身边。” 月空蝉双拳握紧,皱眉道:“后来呢?” 鱼暮弦摊手:“我又不是天,哪里晓得那么多?他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后来临洲少了个叶桐,夷洲多了个清念。” 她抬手将杯中的茶喝完,又倒了一杯:“不管我怎么查,也查不到了。只能查到叶前辈来了苍游宗,清念就是叶桐。如果叶前辈愿意给我她的生辰八字的话,那就能知道了。” 月空蝉只是颔首,最后迟迟等不到鱼暮弦的下话,这才开口询问:“鱼姐姐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太无聊了,想找人说说话,其他人不理我,就你理我。”鱼暮弦叹了口气,“我查了一下你四师兄的背景。” 她啧啧几声:“和张前辈差不多呢,不过天资很好。你说我日后会不会拉着他去鱼家跟所有族人叫板我非他不嫁?” 鱼暮弦摸着自己的下巴,似是已经见到了那场景:“倒是有趣。”见月空蝉不喝茶,就那么呆呆坐着,鱼暮弦又拿出一碟点心来,塞到她嘴边一块。 “我啊,对叶前辈很感兴趣。所以此来浮玉山,为了我的红鸾星动,也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想打听打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二人,成了如今仙凡两别的局面。 月妹妹,在流岛,他们二人说了什么?” 月空蝉摇头:“这不好。” 鱼暮弦拧眉,不过很快释然:“罢了,你不说就不说吧。”她伸手抚摸月空蝉的脸,“你的面相很好,福缘很深,注定会是别人跨不过去的高山。 你和我很像,但是性格一点都不像,但足以让我想和你交朋友。 这次在龙洲,你是不是见到了云霓裳?那人畏手畏脚的,居然惧怕本姑娘,自压气运千年,我着实看不起。 就算她向你示好,你也不能对她好哦。” 月空蝉摇头:“鱼姐姐,这样不好,不能背后说别人的不是。另外,我觉得云姐姐不坏,或许她现在才进入龙洲,有其他不得以的原因。” “是吗?我鱼暮弦向来对脚下那些人的心思没什么兴趣。”她轻哼一声,“你站在山顶上,顶多只能瞧见山下有人,眼力再好些,或许能瞧见那些人的表情。但哪里听得清他们在说什么?” 她松开月空蝉,又喂给她一块点心:“月妹妹,我很看好你,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月空蝉摆手拒绝了这块点心,她双手放在腿间,有些扭捏犹豫:“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还是好奇,想问你。” 鱼暮弦挑眉:“哦?我的乖乖月妹妹,居然想说不合礼数的话了?你暂且不要开口。”她掐指算了一卦,皱眉啧了一声,“算了,你问吧。” “鱼姐姐,你认识我家二师姐对吧?” 鱼暮弦当即了然:“哦~我知道了。”她双手环胸,“君自怡现在才进龙洲,倒不是为了躲我,虽然我鱼暮弦平等的看不起他们所有人,但君自怡这人还不错。” 哪知月空蝉摇头:“不,我没有想问这个。我就是好奇,刚刚问的……你看面相,就能知道这人的许多事吗?就连生死大事都可以推算?” “原来你好奇的是这个?”鱼暮弦再次俯身过来,二人鼻息交融,她笑眯眯道,“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月空蝉后仰身子,脸颊泛红:“鱼姐姐,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嘛?” 鱼暮弦大笑起来:“当然是因为有趣啊,你的表情。” 月空蝉摸着自己的脸:“还请不要玩弄我了。” “君自怡不太一样,我知道她的生辰八字。怎么可能看一眼面相就能知道那么多事?”鱼暮弦摊手,“那是仙人……不……或许是神才能做到的地步。我再厉害,也只是一介凡人而已。” “这样啊……”月空蝉玩着自己的手指,“你说张前辈,现在已经是仙人了是吧?” “那是自然,能驻守龙洲的,都是仙人。” “这样啊……” 鱼暮弦侧眼看去,少女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怎么了?我的乖乖月妹妹?” “没什么。” 鱼暮弦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已经两刻钟没见到你家四师兄,想他的脸了,下次再来找你。” 她拍拍月空蝉的肩膀:“下次见~我的乖乖月妹妹。” 月空蝉起身相送:“鱼姐姐慢走。” “就一个府邸的距离,别送了。” 说完,月空蝉就一点儿也感受不到鱼暮弦的气息了。 但空气中,还残留着茶香。 第107章 他要英年早逝了 在空念院休整了两日之后,月空蝉孤身一人来到了事务堂。 负责管事的弟子瞧见月空蝉独自前来,不禁关切地问道:“小师妹,之前和你一道的剑修哪儿去啦?你这独自一人出去执行任务,怕是多有不便吧?” 月空蝉轻轻摇了摇头,回应道:“无妨的,我如今已经有了眼睛,便想着出去走走看看。” 那弟子虽没听明白月空蝉这话的意思,但还是拿出了几个任务来,说道:“我瞧你都已经达到灵动境了呀,这进境速度可够快的呢。 说实在的,我倒是想给你派些任务,毕竟你做任务很漂亮,可就怕你师父她老人家不会应允呐。 眼瞅着马上就到三月了,夷洲各宗门之间的小比即将拉开帷幕。你这样的新入门弟子,那可都是此次小比的重头戏呀。不信的话,你回去问问你师父便知。” “夷洲宗门小比?” 月空蝉微微皱起了眉头,她着实未曾听闻过此事,“嗯,好的,多谢师兄告知于我。” 言罢,她便转身朝着长留山的方向行去。 “夷洲宗门小比?” 清念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应道,“没错,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说罢,她垂眸继续翻看着宗门的收支账目,继而又问道:“空蝉,你可知晓无人境?” 月空蝉自然是一无所知的。 清念缓缓说道:“在那碧海之上,存在着一处无人境。每隔六十四年,便会有仙人设局,在此地展开整个虚弥修仙界之人的一场大型比试。 在这场大比之中,能够获得前一百名的修士以及其背后所属的势力,皆可获得空蒙城的席位。 那空蒙城位于半空之中,可免受天灾地祸的侵扰。最为关键的是,那里堪称修行的圣地,其灵气的浓郁程度远远超过虚弥界的任何地方。 此前,那张…… 哦,那位仙人曾提及,说是今年空蒙城的席位会有所增加,这应当算是临时所做的一个决定吧。想必是边陲那边的情况有些棘手难办了。” “边陲?” 月空蝉面露疑惑。 清念微微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对这个感到疑惑。空蝉呀,你可知道,在这下界之中,除了芸芸众生以及世间万物之外,还存在着另外一种特殊的存在?” 月空蝉摇了摇头,应道:“弟子并不知晓。” 清念接着说道:“据古籍所记载,万物皆有灵,灵气滋养着世间万物。然而,灵气也并非没有与之相对的敌手,正所谓有阴必有阳,与灵相对立的存在,便是魔。 自从修行之人踏上修炼之途开始,便已然站在了魔的对立面,我辈修行既是为了自身的提升,亦是为了守护这世间苍生。那魔族对地上的世界垂涎欲滴,日日夜夜都在发起进攻。 诸多仙人常年驻守在边陲之地,以此来换取众生的安宁,让我等只是受到天灾地祸的影响,实属不易。 近些年来,也不知是何缘故,那魔族的活动愈发猖獗起来。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仙人邀请各路修士前往边陲协助防守的情况了。” 说完,清念便轻轻合上了手中的书本。 月空蝉听着清念讲述关于边陲以及无人境的种种,心中满是新奇与疑惑,她不禁问道:“那无人境的比试,如此重要,想必各宗都会派出最厉害的弟子吧?” 清念点头道:“那是自然,各宗都会精挑细选,那些有望在比试中崭露头角的弟子,早在平日里就被着重培养了。 毕竟空蒙城的席位可是关乎着宗门的兴衰荣辱,能获得席位,宗门弟子可在那灵气浓郁之地修行,进境自是一日千里,而且还能彰显宗门的实力,吸引更多有天赋的弟子前来拜入门下。” 月空蝉微微颔首,脑海中想象着那盛大的比试场景,又问道:“那比试具体会有哪些项目呢?总不会只是单纯的打斗比斗法术吧?” 清念微微一笑,眼中透着一丝神秘:“自然不会那般简单。那无人境中的比试,每一门都不一样,而且都是仙人精心设置。” 月空蝉听得入神,心中对那无人境的比试越发向往起来,她暗暗想着,自己若能有机会参与其中,定要全力以赴。 清念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空蝉,你如今境界尚浅,这无人境的比试还早着呢。当务之急,是先在这夷洲宗门小比中好好表现,那也是你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月空蝉回过神来,应道:“嗯,师父说得对,我定会好好准备这夷洲宗门小比的。” 就在这时,谷升寒突然出现在门口,环胸倚着门框看向屋内,懒洋洋道:“师父,四师弟说他要英年早逝了。” 清念靠在椅背上,满脸不可置信:“不能吧?鱼暮弦可是照庭大圆满,在苍游宗能打得过鱼暮弦的,哪一个不认识她哪一个敢打她?” “不……”谷升寒耸肩摊手,“是四师弟想自尽,求你去主持公道。”他啧啧摇头,“爱情有什么好的?” 清念沉思片刻,提起谷升寒和月空蝉就往净落洞飞。 到了北院,她一脚踹开大门:“让为师看看怎么个事儿?” 院中,詹绿竹被阵法困住,面前是一桌“佳肴”。 鱼暮弦看向门口:“清念前辈,你怎么来了?”她食指抵着自己的侧脸,弯眸笑着,“我问别人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可是你看看你家小四,本姑娘亲自下厨,他居然吃吐了?那可是我鱼暮弦亲自下厨啊!” 清念看着那些食物,扯了扯嘴角:“我觉得小四肯吃,就说明已经认可你了。” 詹绿竹看向清念,瞳孔地震:“师父,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害我!” 清念双手背在身后,看向别处,吹了个口哨:“小四,知足常乐。” 詹绿竹忍无可忍,破口大骂一顿,不过是对着鱼暮弦。 鱼暮弦指关节抵着下巴:“你的性格实在恶劣,但胜在长了一副人样,所以缺德起来别有风味,本姑娘甚是喜欢。今天这事,要么你把饭菜吃完,要么你破阵而出。 如果你能破了我的阵法,那我鱼暮弦甘愿认输,以后不给你做吃的了。” 第108章 天才也有短板 詹绿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然,想都没想,便伸手将腰间的佩剑猛地抽出,“唰” 的一声,那寒光凛冽的剑身瞬间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我觉得死更简单。” 鱼暮弦见状,无奈地摊开双手,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对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般,满是无奈与恨铁不成钢:“年轻人,怎么一点冲劲都没有?” 说罢,她脚下一步便走到了詹绿竹的面前。看似随意地,便轻易拿走了詹绿竹架在脖子上的剑,那动作快得让人几乎来不及反应。她一边将剑拿开,一边皱着眉头数落道: “别动不动就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呀。这大好的人生,哪能就这么轻易说放弃就放弃呢,真是的。” 谷升寒在一旁抱臂而立,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儿这出 “闹剧”,可没看多久,便觉得无趣至极。 他轻轻哼了一声,转身就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鱼暮弦竟不准他走。谷升寒看着困住自己的阵法,无法动身分毫,谷升寒狐疑地看向鱼暮弦: “刚才你没拦着我去找师父,那会儿怎么不管我,这会儿却拦着我走做什么?” 鱼暮弦嘴角微微上扬,她得意地摆摆手指,卖着关子说道:“自然是让你们也尝尝。” 说着,她的目光朝着不远处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正好清念前辈和乖乖月妹妹也来了,大家一起来尝尝吧, 这可是我鱼暮弦亲自下厨做的美味佳肴呀,你们可得好好珍惜这个机会,要感到荣幸才是呢。” 清念和谷升寒听到这话,顿时同时脸黑了下来。谷升寒下意识地捏着清念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四师弟一人死不足惜,但不能连累师父啊。” 清念被谷升寒捏得肩膀生疼,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张着嘴,干笑了两声,没好气地回应道:“我看你是不想连累你自己吧。哼,每次一有事儿就知道把师父搬出来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 谷升寒一听,立马松开了清念的肩膀,瞪了她一眼,争辩道:“我这可都是为了大家好,你可别冤枉我。” 清念白了他一眼,正准备反驳,却听到鱼暮弦在那边喊道:“二位在嘀咕什么呢?赶紧过来呀,再磨蹭饭菜可都要凉了。你们看,月妹妹真好,已经乖乖坐下了。” 鱼暮弦双手搭在月空蝉肩上,满心欢喜:“月妹妹最好了。” 清念和谷升寒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朝着鱼暮弦那边走去。 此时,清念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该来的,可如今来都来了,又不好驳了鱼暮弦的面子。 谷升寒也是满心的不情愿,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要是实在难以下咽,该找个什么借口推脱才好。 而詹绿竹站在一旁,看着清念和谷升寒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心里不禁觉得好笑,刚才自己寻死觅活的劲儿这会儿倒是消了不少,他嘴角微微上扬。 几人“自愿”在石桌前围坐下来,看向桌面,有的菜黑乎乎的,像是被烧焦了一般;有的菜则是五颜六色的,也不知道是放了些什么奇怪的调料。 鱼暮弦满脸得意地站在月空蝉身后,热情地招呼着大家:“快尝尝我的手艺,我可忙活了好一阵子呢。” 清念和谷升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拿起筷子,准备迎接这一场 “口舌的挑战” 了。 詹绿竹倒是显得颇为轻松,似乎已经认命了。 他率先夹起一筷子菜放入口中,嚼了几下之后,脸青了一下,不过也算面无表情地咽下去了。 谷升寒见状,心里“咯噔” 一下,可此时也没办法退缩了,只能硬着头皮也夹起菜往嘴里送,顿时,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月空蝉第三个吃,她细细咀嚼咽下去过后:“鱼姐姐,你的火候不对,另外……” 清念眉眼一高一低,一边听着月空蝉教学,一边夹起一块黑色的东西,举到阳光下面看: “鱼暮弦,天才如你,看来还是有短板的,果然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完美如我家空蝉,也是一块残缺的玉。” 说完,她浅尝了一口,随后毫不留情地吐了。 鱼暮弦记下月空蝉所说的东西,见清念吐了,脸色不太好看:“前辈,当真有那么难吃吗?” 清念擦着嘴:“鱼暮弦,我这四弟子詹绿竹,是我养了好久才养好的,你当心些,别给我养死了,不要太过分了。” 鱼暮弦无奈扶额:“行吧,本姑娘宣布,做饭是本姑娘人生中遇到的第三个坎。” 詹绿竹漱口好几次,感激地看了清念一眼,还好清念还是在意他的。 清念站起身来:“行了,小打小闹还是没事的。”她笑眼看着二人,“为师期待喝你们的喜酒哦~” 詹绿竹当即不乐意了:“师尊!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谁会喜欢这种强买强卖?” 清念端着自己的下巴,摩挲道:“万一你真会喜欢呢?小四,鱼暮弦还是挺好的,虽说家世复杂,但她强啊,跟着她,你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被包养不好吗?” “不好!”詹绿竹低吼一声,黑着脸看向别处:“找道侣不该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吗?你也算我半个娘,就这么看着她在你的地盘胡闹?” 清念很是无奈地拍了拍额头:“你这让我怎么管啊,我管不了的。你要庆幸她还算讲道理,不然你早就被废了修为上了她的床了。鱼家很可怕的,为师惹不起~” 她摆摆手,转身离去:“下次这种天大的好事别叫我了,为师没那福缘。” 詹绿竹听完清念的话,气得脸红一阵青一阵,跟鱼暮弦叫板:“到底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鱼暮弦捏着月空蝉的肩,笑了笑:“永、远、不、可、能。” 第109章 四师兄说得有些道理 詹绿竹此刻已然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不定,那股子怨气浓烈得仿佛要化作实质一般,丝丝缕缕地从他周身的每一个毛孔中喷涌而出,直叫周围的空气都似乎染上了一层愤愤不平的气息。 他紧紧地咬着牙关,腮帮子上的肌肉鼓起,仿佛要将牙齿都咬碎了似的,随后低音道:“我…… 我接点任务去,眼不见心不烦!” 说着,他便怒气冲冲地猛地一转身,脚下的步子迈得又急又大,作势就要往事务堂的方向快步走去。 然而,他才刚刚迈出没几步,鱼暮弦的身影便如同一道闪电般骤然闪现到了他的面前,精准无误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只见鱼暮弦眨着她那双灵动得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詹绿竹。她的双手还轻轻扯着詹绿竹的衣袖,轻轻地晃了晃。 动作倒是做对了,可那语气却依旧是理直气壮的,丝毫没有半分示弱的意思,大声说道:“别这么狠心嘛,做饭不行,我还可以学别的呀。” 这语气与她那副撒娇的姿态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使得这幅场景看上去很是奇怪,让人看了忍不住皱眉。 詹绿竹看着鱼暮弦,心中是又气又无奈到了极点。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用力挪动自己的脚步,想要从鱼暮弦的身旁绕过她,然后继续朝着事务堂前行,暂且摆脱这纠缠不休的局面。 可脚却像是一座稳稳矗立在那里的小山,纹丝不动。她只需一个念头,周身仿佛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牢牢定在原地,任凭詹绿竹怎么使劲,又是推又是挤的,都挪动不了分毫。 似蚍蜉撼大树,徒增无力之感。 詹绿竹气得脸都涨得通红通红的,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鱼暮弦,随后对着她大声嚷道:“你是修炼遇到瓶颈了专门找个出气筒是吗? 鱼大小姐,求你不要折磨我了好不好?都一年了,还没玩够吗?” 这吼声里透着他积攒了许久的怨气,在这寂静的地方回荡着,显得格外刺耳。 鱼暮弦听了詹绿竹的话,那原本带着笑意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她的眉毛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与恼怒,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大声说道: “本姑娘怎么就把你当出气筒了?我从小到大,那可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管做什么事情向来都是顺顺利利的,我可是全大陆都知道的天才呀! 这样的我,为了你,辛辛苦苦地学习那些在我以前看来根本不屑一顾的琐事,陪着你没日没夜地练剑,不辞辛劳地替你寻找合适的炼器师……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倒好,只觉得我在把你当出气筒?”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詹绿竹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叹气声中满是疲惫与无力。他缓缓地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说道: “鱼大小姐,我知道你为此付出了很多,真的,我都看在眼里。可是爱情这种东西呀,它不是你愿意,对方就愿意的。 对我而言,就算你再好,各方面都那么优秀,可在我心里,这一切也都是负担呀。俗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呀。” 鱼暮弦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气急反笑起来,带着一股浓浓的嘲讽之意,道:“我都强扭了我还管它甜不甜?呵!刚才清念前辈倒是提醒我了,我就该把你废了修为锁在身边,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些让我生气的话来!” 月空蝉一直站在一旁,眼见着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可控了,心中不禁有些担忧起来。于是,她赶忙走过来,轻轻地拉了拉鱼暮弦的衣袖,小声说道:“鱼姐姐,先消消气。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詹绿竹看鱼暮弦那样子,似乎真有可能一下气急了就给自己废了修为,心中更是烦恼不已。 他又是重重地一叹,随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缓缓地靠近鱼暮弦一步,那动作显得有些别扭。他清了咳一声,然后别扭地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 你不要这么心急嘛。你从小就习惯了什么东西都能轻易得到,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可爱情不是这样的呀,它不是一件可以随意获取的物品。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有些事总得有个过程,得慢慢来呀。” 他的脸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被气到了,半侧着面对鱼暮弦,手背上的青筋也因为紧张而微微鼓起,那模样看上去有些狼狈又有些可爱。 鱼暮弦看着詹绿竹那张微微泛红的脸,心中的怒气不知为何竟稍稍消减了一些。她盯着詹绿竹,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詹绿竹,你哭一个给我看看,我今天就不废了你。” 她的语气中依旧高高在上,可那眼神却比之前柔和了一些。 詹绿竹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后道:“鱼大小姐,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月空蝉见事情大抵平稳下来了,对着二人告辞:“四师兄,鱼姐姐,我修炼去了。” 看着月空蝉离去,鱼暮弦食指一下一下戳着詹绿竹的大臂:“炼器师找到了。” 詹绿竹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那是我该自己做的事,不该你来费心。” 鱼暮弦欸了一声,语调转了十八个弯,眉眼又低下去:“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等詹绿竹反驳,那女子已经转身离去,不知如何了。 詹绿竹烦躁地挠了挠头发,练剑去了。先变强,变强了才能和鱼暮弦讲道理。 现在他太弱,导致不管怎么说对方不听。 这种人,只有把她打趴下,才能认真听自己说话。 鱼暮弦双手放在身前,分明是简单地提脚,一步却跨越了数百步,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了月空蝉身边:“我的乖乖月妹妹,姐姐心累啊。” 月空蝉回以一笑:“其实,我觉得,四师兄说得有些道理,凡事都有个过程。” 第110章 事不过三 鱼暮弦侧眼看着这女子,不知为何,在詹绿竹身边是养眼,在她身边却是静心,她算了很多遍,也算不出来这月空蝉到底什么来历,但是就觉得这人很不一样。 忽而,鱼暮弦抬手搭在月空蝉肩上:“月妹妹,今夜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哪知后者摇头道:“不行,小师妹要和我一起睡的。” “我不介意三个人一起睡的。” 月空蝉先是一愣,怀疑了一下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随后转头“看”向鱼暮弦:“鱼姐姐,这……” “你那小师妹没理由拒绝我吧?那洗髓丹可是我送的。我又不是日日夜夜和你睡,让她今晚卷铺盖走人。”鱼暮弦轻哼一声。 “这要问问小师妹的,我做不了主。” “那你现在就去问。” 回了空念院,月空蝉去找萧亦沐,鱼暮弦则看着月空蝉养的那些鸡鸭,看了一会儿,觉着无趣,便走到后院去,看那几棵槐树。 “鱼姐姐,亦沐她答应了。”月空蝉来到后院,见鱼暮弦不理自己,可自己分明闻到了她的气味,“鱼姐姐?怎么了?” 鱼暮弦双手环胸,看着绿油油的树叶,笑道:“只是突然觉得,在苍游宗的日子,比我以前过得,有趣多了。” “是吗?”月空蝉双手背在身后,淡淡笑道,“鱼姐姐喜欢的话,住在这里师父也不会反对的。只是和四师兄的事,还请鱼姐姐不要那么激进。 四师兄只是嘴上不饶人,但其实人挺好的,鱼姐姐好好和他相处,不要那么争锋相对,未必没有可能。” 鱼暮弦皱了皱眉,沉默良久:“天色不早了,洗沐歇息吧。介意我用空房间吗?” “请便。” 夜晚,二人睡之前,鱼暮弦嫌弃月空蝉睡的床太简陋,给她换了床。 于是二人躺在紫渊晶木的床上,盖着灵羽天蚕丝织就的被褥,靠着月华幻梦枕…… 月空蝉还是第一次这般直观的感受到,所用物品的天差地别。 她有些拘谨:“鱼姐姐……” 鱼暮弦坐在床上,环顾四周,总觉得还少了什么,总算想了起来,便在床边放了熏香,这才响指拉上床帘躺下,抬手环抱着月空蝉的腰:“怎么了?” “这些东西……” 鱼暮弦挑眉:“喜欢?送你了。这种东西我多的是,鱼家那群人最爱享受,我虽然没多大追求,但还是养成了习惯,便宜的用着别扭。” 月空蝉赶紧摇头:“没有没有,鱼姐姐不必送我。” 鱼暮弦又是一挑眉:“这种东西我真的很多。” “不不不……不用了。”月空蝉想调整一下姿势,但是鱼暮弦抱她抱得紧,“鱼姐姐,我这样睡,不太舒服。” “哦?那你想怎么睡?”鱼暮弦的手指压在月空蝉后腰,鼻尖动了动,“此刻靠得这么近,我感受出来了,你的身上,确实有一股药香。 便是见多识广的本姑娘,也没分辨出来是什么灵植。不过闻着很舒服。”她另一只手支着脑袋侧躺着,双眼垂帘,“我还挺喜欢的。” 鱼暮弦将月空蝉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抱得更紧了一些:“之后在净落洞,都和我睡吧。” “欸?”月空蝉疑惑道,“鱼姐姐,这样不好吧……” “你是女子,我也是女子,有什么不好的?还是说,你嫌弃我?”鱼暮弦尾音一挑,戳了一下月空蝉的腰间肉。 月空蝉赶紧否认:“没有,我怎么会嫌弃鱼姐姐呢。只要鱼姐姐愿意,我自然是没有怨言的。” 鱼暮弦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不早了,歇息吧。”说完,她撑着的手放了下来,伸到月空蝉脖子下面,搭在她肩膀上,下巴贴着月空蝉的额头,语气轻了许多,“睡吧……” 很显然,月空蝉这一晚都没怎么睡好。 她总觉得哪里奇怪,但具体又说不出来。 翌日清晨,鱼暮弦比月空蝉先一步起身,掀开床帘,赤脚踩在地上,抬手灭了香炉里的香,见月空蝉朦胧着也醒了,她提醒道:“现在才卯时初,你还可以再睡会儿。” 月空蝉听在耳中,但已经起床了:“不睡了。” “他们说你做饭很好吃,我可以找你学吗?” 月空蝉怔了一下,随后笑道:“我的荣幸,鱼姐姐。” 鱼暮弦勾唇:“好。” 于是月空蝉刚洗漱完就被鱼暮弦推进了厨房,然后边教边做,在厨房整整忙活了两个时辰。 鱼暮弦几个符纸飞出去,将清念这一脉的所有人都叫来了:“各位,来尝尝我今天的手艺。” 宋裕玹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被清念绑着来了。 谷升寒纯粹是来看热闹的,君自怡则是出自礼数。 詹绿竹将信将疑地走进空念院,看着桌上那一大桌子菜,狐疑看向鱼暮弦:“这些都是鱼小姐做的?” 白悠悠最晚到:“哇,今天的饭菜这么丰盛吗?” 鱼暮弦双手环胸,对着詹绿竹挑眉:“我说了,我鱼暮弦做什么都是顺顺利利的,除了你。” 詹绿竹一阵别扭,不过也没有生气走人,而是坐了下来。 清念拿起筷子,目光扫过桌上的菜,毫不吝啬地夸赞:“可以啊,鱼暮弦,短短一天进步神速。” 鱼暮弦在清念身边的空位坐下:“那是。” 清念满心欢喜吃了一箸菜,随后任由菜从嘴里滑出来,脸色不佳,嘴角抽了抽:“差点忘了,小六看不见……” “怎么了,师父?怎么突然说这个?”君自怡一口菜下去,脸色也不太好。 谷升寒不信邪,跟着吃了一口,随后转身吐了。 白悠悠和萧亦沐对视一眼,也吐了。 只有月空蝉不明所以:“怎么了,师父?”她拿着筷子吃了一口…… 詹绿竹这筷子都停在半空许久了,不过迫于鱼暮弦的视线,还是吃了一口,毕竟大家都吃了一口:“……卖相有了,仅此而已。” 鱼暮弦平静看完众人的表现,一巴掌将面前的饭菜石桌震碎:“哼,事不过三,本姑娘下次定能成功。” 清念拍拍鱼暮弦的背:“下次记得严格听小六的教诲。” 鱼暮弦撇嘴:“我哪知道少许少许少许到底是多少?” 第111章 救一个人 詹绿竹惊奇地发现,每次鱼暮弦生气,月空蝉总能安抚,于是不知不觉间,他也成了空念院的常客。 是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詹绿竹第不知道多少次逃到空念院,跟月空蝉哭诉:“她到底哪里来那么多新奇的点子?好师妹,要不你帮我劝劝,让她回天门去。咱们庙小放不下大佛啊。” 鱼暮弦后脚跟进来:“本姑娘已是照庭大圆满,师父他老人家管不了我了,我现在是自由的,詹绿竹,劝你收了这个心思。” 她走过来,贴着月空蝉:“而且,我多喜欢你们两个啊,恨不得一辈子都在你们身边呢。” 已经是四月份了,所以院子里弥漫着槐花香气。 对于鱼暮弦的亲近,月空蝉已经习惯了:“鱼姐姐喜欢就好。” 詹绿竹拍了拍额头,坐下没好气道:“依我说,既然你这么喜欢我们两个,那要不你退而求次和六师妹在一起吧?除了不能传承香火,其他都挺好的,不是吗?” 月空蝉听了这话,微微脸红,支支吾吾道:“四师兄,你说什么呢?” 鱼暮弦端手抵着下巴,微微后仰上半身,笑得神秘:“没想到你的思想很开放啊,不过很可惜,本姑娘对女人没兴趣。” 她飘到詹绿竹身前,俯身拍了拍他的脑袋:“我只对你感兴趣。” 詹绿竹白了一眼,环胸生闷气。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即传来一童子的高呼声:“请问月师姐在吗?” “我在。”月空蝉起身去开门,门外童子是掌门身边的道童,此刻气喘吁吁,不过还是行了一礼,传话道:“月师姐,清念长老吩咐你,去完成一个任务。” 他拿出一块玉牌,双手奉上,放在月空蝉手中:“清念长老还说,如果可以,请月师姐带上宋师兄。” 月空蝉皱了皱眉:“带上大师兄?” “对,宋裕玹师兄。”童子露出一个笑来,“清念长老还嘱咐说,她可能劝不出去宋师兄,但月师姐一定可以。” “我?”月空蝉更不解了,“我和大师兄才认识多久……” 童子摆摆手:“清念长老就说这么多啦,话已经带到,在下回去复命了。还请月师姐尽快启程。”他俯首一礼,离开了此地。 詹绿竹坐不住了:“什么任务,你要离开多久?” 月空蝉感应一番,耳边传来任务的内容:“这上面只给了一个地址,然后让我们去,救一个人。” 她转身对着二人行了一礼:“四师兄,鱼姐姐,人命关天,还请恕空蝉不能作陪了。告辞。” 詹绿竹表示没事,让她快去,随后走到鱼暮弦身边:“这事儿严重吗?” 鱼暮弦瞥了他一眼:“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詹绿竹顿了一下:“罢了,师父她自有分寸。” 眼见詹绿竹就这么走了,鱼暮弦轻哼一声,跟了上去:“单看片面,应该是你大师兄的家事。怎么样,本姑娘是不是很好心啊?” 哪知詹绿竹只是应了一声:“多谢鱼小姐。” “然后呢?”见詹绿竹又走远了,鱼暮弦又跟了上去,她扯着詹绿竹的衣服,“一句谢谢就没了?多少人求着本姑娘算卦本姑娘不应,到你这就是两句话事?” 詹绿竹摊手:“我可没求你算卦,是你自己非要算的。” …… 东院。 此地依旧冷清,月空蝉敲了敲院门,见没人应,只好直接推门进去了,一间房间一间房间找过去,在侧院找到了宋裕玹。 宋裕玹蹲在地上,翻晒着石板上的药材。 “大师兄。”月空蝉轻声开口,没想到对方还是吓了一跳。 宋裕玹站起身来,吐了口气:“是六师妹啊,怎么了?又缺药材了?”他拿出一块手帕来,擦了擦手上的灰,“想要什么药材?” 月空蝉双手放在身前,摇了摇头,随后拿出那块玉牌来,抬头“看”向宋裕玹:“师父说,有一个任务,需要我们两人去做,立刻去做。” 宋裕玹还没听完就皱眉了:“要我出门?师父说的?” “对。”月空蝉点点头,“我知道大师兄不喜欢出门,但这次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既然师父指名要你去,那肯定是只有你才能做到。” 宋裕玹听到是救人,勉强接过了任务玉牌:“好。”他垂眸看玉牌内容,“那我们……” 月空蝉没等来他的下言,迟疑了一会儿:“大师兄,怎么了?” 宋裕玹握着玉牌的手不住地颤抖,双眼泛出血丝,他死死盯着那个地址,呼吸加重了不少。 “大师兄?”月空蝉上前一步,轻声询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宋裕玹粗重地喘息着,任月空蝉怎么叫也不应,月空蝉无奈之下,只能伸手摸到宋裕玹,随后晃动宋裕玹的手腕:“大师兄?” 宋裕玹这才回过神来似的,奋力将玉牌摔在地上,低吼道:“我不去,我不去,救什么救,有什么好救的?” 他这一用力,连带月空蝉也被波及,摔在了地上。 意识到这一点,宋裕玹脸色一变,赶紧俯身去搀扶月空蝉:“抱歉,六师妹……我……” 月空蝉摆摆手:“没事,我没事,大师兄不必自责。”她抬眸“看”去,犹豫过后,还是开口,“大师兄,为何不去?” 毕竟这是师父亲自下达的任务。 宋裕玹双手垂在身侧,握紧成拳,垂首看着那玉牌,脸色几经变换,低声道:“我会去和师父说的,这件事……还请六师妹不要多问。”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玉牌:“我这就去和师父说,六师妹,你回去吧。” 月空蝉回忆那童子说的话,拉住宋裕玹,不让他走:“原谅我的失礼,大师兄,你……为什么不去?和我说说,好吗?” 宋裕玹目光落在月空蝉那张脸上,这脸很是干净,不染尘埃,此刻面带乞求之色,犹如梨花带雨。 他磨了磨后槽牙,撇去月空蝉抓着自己的手:“我……” 他大概明白了,清念这是把月空蝉推出来了,可月空蝉什么都不知道,清念怎么能这么做呢,这既是在为难月空蝉,也是在为难他。 第112章 最后一面? 宋裕玹缓缓蹲了下来,仿佛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刻都被抽离,他将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 那原本就有些颤抖的声线,此刻更是如同风中飘摇的落叶一般,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的嘴唇微微哆嗦着,口中不断喃喃自语道:“我就是不该去,真的不该去啊。师父,平日里您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逼迫我去做,我也从未有过二话,可唯独这件事,这件事……”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已然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宛如一片羽毛飘落,却又带着无尽的惆怅。 紧接着,清念的身影出现在了院子当中。她看着蹲在地上的宋裕玹,眼中满是疼惜与无奈,随后便缓缓地半蹲了下来,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宋裕玹的头顶。 那动作轻柔得如同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她轻声说道:“老大啊,有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难道到如今,你还是放不下吗?” 宋裕玹听闻此言,缓缓抬起了头,那双眼眸中早已蓄满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 他直直地看向清念,眼神中满是哀求,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怎么可能忘得了啊?师父,我求求您了,唯独这件事,您就不要逼我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去,我……我真的……” 说着,一颗晶莹的泪珠终于忍不住从他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清念瞧见宋裕玹眼角那欲滴落的泪珠,心中猛地一揪,赶忙抬起手,用衣袖一角,极为轻柔地拭去了那顺着脸颊缓缓滑落的泪珠。 她的眼神里透着复杂难辨的情绪,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宋裕玹的眼睛。过了片刻,她才缓缓开口:“即使是最后一面,你也不愿意见吗?” 就在听到这话的刹那间,宋裕玹的瞳孔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猛地一缩,那眼中原本就有的慌乱与挣扎此刻更是被无限放大。 他整个人如同遭受了雷击一般,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起来,身体也跟着轻轻晃动,仿佛下一刻就会摔倒在地。 他就那样呆呆地望着清念,眼神里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嘴巴微微张开,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半晌才从嘴里下意识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最后一面?” “对,最后一面。” 清念的声音依旧平静,可这平静之下,却好似隐藏着无尽的波澜,那简短的几个字,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沉重。 宋裕玹又机械般地重复了这几个字,瞬间将他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情绪再度点燃,让他再度激动起来。 他的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甚至隐隐冒出了冷汗,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拳,连指甲嵌入掌心都浑然不觉。他提高了声调,声音里透着一股浓浓的不甘与抗拒: “怎么可能?祸害总是活得很久的…… 师父,你肯定是被骗了。” 说罢,他也不顾此刻自己狼狈的模样,踉跄着起身,脚步匆匆地往屋中走去。待走到屋门后,其毫不犹豫地伸手 “砰” 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紧接着,宋裕玹双手快速结印,在房门周围设下了一道阵法,似乎想要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眼见宋裕玹这般举动,清念又是一声长叹。她缓缓地收回目光,转身看向站在一旁满脸疑惑的月空蝉,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温声道:“随我来。” 月空蝉虽满心疑惑,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清念身后。 二人缓缓踱步,来到了东院最大的那块空地上,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清念就那样静静地坐在东院的空地上,目光缓缓地从院内的那一草一木上掠过,眼神中透着一种历经岁月后的沉静与深邃。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很慢很慢,过了许久许久,她才幽幽地开了口,那声音轻得如同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既像是在自言自语,沉浸于自己内心深处的思索之中,又像是在对着身旁的月空蝉轻轻诉说着什么。 她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还以为,凭借着你和他之间的那份情谊,你能劝动他呢。平日里我就瞧得出来,那孩子挺喜欢你的,对你总是和对旁人不太一样。” 月空蝉一听这话,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下意识地微微低下头去,那垂落的发丝恰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她的声音也变得细若蚊蝇,小声地反驳道:“我怎么可能劝得动呀?大师兄他就算真的对我有那么几分喜欢,可有些事情在他心里就像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是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的啊。 而且说到底,我到底只是个外人而已,又怎么能轻易改变他的决定呢?” 说完,微抬起头来,抿了抿嘴唇,轻声问道:“师父,您刚才说的最后一面……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清念听了她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神色间透着一丝无奈与惋惜,缓缓说道:“嗯,确实是那个意思呀。 他娘受了很严重的伤,那伤势极为棘手,几乎已经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她自己也自觉大限将至,时日无多了。 所以在这弥留之际,就是想在临终前再见见自己的儿子。如果他愿意出手治一治,那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他可是出了名的天才炼丹师和医师,一身医术和炼丹术那可都是顶尖的。就算他凭借自己的本事治不好,以他如今的名声和地位,也会有那些大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出手帮着诊治一番的。” 月空蝉听闻这些,心中暗暗吃惊,她并不知晓其中的这些原委,所以也不好随意评价什么。她微微蹙起眉头,思索了片刻之后,抬眼“看”向清念,问道:“师父觉得大师兄会去,所以才来这儿劝他的,对吧?” 清念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略微颔首,说道:“嗯,你大师兄是个好孩子,只是有些心结一直解不开罢了。 或许经此一事,能让他那怕生人的毛病好一点,也能让他和他娘之间的那些过往恩怨得以化解一些。” 月空蝉听了师父的话,心中暗暗有了计较,她猛地站起身来:“我再去试试。说不定我多劝劝他,还真能让他改变主意呢?” 清念见状,心中早已知晓她会如此,脸上依旧带着那温和的笑容,点头说道:“好,去吧。 哦对了,我刚才说的老大喜欢你,可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喜欢,你大师兄他对这个向来是很厌恶的,你可千万记得不要在意这一点。” 月空蝉一听,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是想岔了,有些尴尬:“哦,是我想岔了,抱歉,师父。” “没事,毕竟你才十六岁嘛,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呀。” 清念笑了笑,眼中透着一丝长辈对晚辈的慈爱与调侃,继续说道,“日后要是有了喜欢的男子,记得牵来师父这儿把把关哦,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啦。” 月空蝉一听这话,脸颊又是一红,那红晕比之前更甚,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师兄的事,师父,我去了!” 说罢,少女便急匆匆地朝着宋裕玹所在的屋子方向走去了。 第113章 一半是因为爱,一半是因为恨 到达那处小院之后,月空蝉缓缓地走到了方才那间屋子前。她停住脚步,对着紧闭的房门里面,轻声询问道:“大师兄?” 此时的宋裕玹正随意地坐在屋内的地上,背紧紧靠着那扇房门,仿佛是在从这扇门的支撑中汲取着一丝力量。 他的脸部深深地埋在阴影里,那一片昏暗如同神秘的幕布,将他的神色严严实实地遮掩起来,根本无法看清他此刻脸上究竟是何种神情。 当听到月空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时,宋裕玹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微微抬起头,对着门外回应道:“六师妹不必劝我,我不会去的。” 语气之中,尽是疲惫。 月空蝉在门外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而后对着房间的方向,极为标准地鞠了一个躬。 哪怕她心里清楚宋裕玹此刻根本看不见她的这番举动,她也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月空蝉语气诚恳,对着屋内说道:“大师兄,我不是为了劝你去才来的,我是为了来和你道歉的。 刚才来之前,我真的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具体内情,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激进,说话做事都没经过太多思考,我现在真的为我的鲁莽行为感到愧疚,大师兄,对不起。” 宋裕玹听到月空蝉这番话,又是一愣,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道:“你不知道情况,我又怎会怪你。 既然现在你已经知道了,那就离开吧,我这会儿就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会儿,不要打扰。” 月空蝉听了这话,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抓着自己的裙子,她咬了咬下唇,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应道:“好。” 说完,便缓缓转身,带着满心的复杂情绪,离开了此处。 清念仍然坐在方才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余光瞧见月空蝉这么快又回来了:“无功而返?” “嗯……我去道了歉,然后就劝不出口了……”月空蝉走到清念身边,抱腿坐下,“师父,去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我不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我不应该去劝大师兄,哪怕这是要违背师父的命令。 常言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要是那么做,是不对的……师父,抱歉,没能完成你的期许,你罚我吧。” 清念弯眸看着自己的六弟子,声音温柔:“老大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这件事……还得是为师的不是。” 她长叹一声:“我倒也不是什么是非不分,非要老大按照我说的去做,又或者是收了那人天大的好处……我只是觉得,这应该是最后一面了,还是去见见吧……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有什么想说的话,想骂的话,就这一次了……” 清念抬手将月空蝉的脑袋压在自己肩膀上:“为师和你讲个故事吧。” 月空蝉抬头:“是关于大师兄的吗?如果是的话,我觉得师父还是不要这样擅自讲给我的好。” 此前鱼暮弦讲故事的时候,她没制止,是因为她说的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就算她不说,自己稍微去打听一下,也是可以知道的。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宋裕玹的私事。 “不是,是师父自己的故事。”清念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心纹路,食指下方有一个明显的红痣,“那日你也听到了,我那个难逢的春天,是张槐清。” “我和鱼暮弦相似,从小就天赋异禀,不过非要说的话,我天赋是不如鱼暮弦的,毕竟她那样的天才,千年不遇。 叶家是虚弥四大家,家规森严,但因我的出色,勉强可以任由我胡闹。 但是我娘不许。 我娘出身不低,与我爹是家族联姻。我爹忙,把我丢给了娘,自我有记忆起,我便受她管束,吃饭睡觉,炼体习功,一天十二个时辰,她至少十个时辰盯着我。 轻则打骂,重则丢进兽场任灵兽撕咬。 我的天才之名,一半是天资所然,一半是被逼无奈。你应该猜得到,在这样的条件下长大,我对我娘恨之入骨。 后来我爱上了张槐清,叶家不许,我自毁修为,撇清关系。 一半是因为爱,一半是因为恨。 我离开之后,我娘重病,不久之后就离开人世,她死前,想最后再看我一眼,但我没去。 如今我很多事都看明白了,想和我娘理论一番,但已经没机会和她理论了。” 月空蝉默默听完,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所以我就想着,既然是最后一面,那还是见一下吧……”清念摩挲着月空蝉的肩膀,“空蝉,你觉得我这擅作主张,是不是不太好?” “空蝉不懂,不敢妄下定论。”月空蝉想起船上那个魂体,如鲠在喉,心中很是不舒服。 清念一笑:“也是,毕竟你还小。”她吐了口气,带着月空蝉站起身来,“这会儿老大应该平静下来了,陪为师再去看看他吧。” 她嘀咕着又絮絮叨叨起来:“老大怕生人,所以他很少出门,必须出门的时候,我总会陪着他或是让你的师兄师姐们陪着他。 毕竟他那和生人说不了完整话的毛病,有点恼火。这次出去,按理来说,该我陪着,但我现在是代理掌门,不能随便离开宗门。 老二她忙着家事,老三从不做这种事,老四又被鱼暮弦缠着。老五呢……身份特殊,还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我不想她离得太远,老七和老大还不熟…… 所以我才安排你去,而且,空蝉你待人温柔,乖巧懂事,也很适合。”清念拍了拍月空蝉的背,“大家都很喜欢你。” 月空蝉腼腆一笑:“师父过誉了。” 清念弯眸:“我的弟子中,除却老二,就你最让人放心。有时候我都在想,能收你为徒,太好了。” 月空蝉又是一阵脸红不好意思,小声道:“师父……” 清念双指轻点月空蝉的额头:“你的脸皮还可以再练一练,现在太薄了。” “是,师父……” 月空蝉的头低得更低了。 第114章 别怕 师徒二人的身影出现在宋裕玹所在小院,微风轻轻拂过,带起地上的几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恰在此时,那扇门扉轻轻开启,宋裕玹的身影从里面踱步而出。他身着一袭黑衣,身姿挺拔却又透着些许落寞。 宋裕玹抬眸的瞬间,目光便与清念的视线不期而遇,目光交汇刹那,他又迅速地低下头去,躲避着师父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同时嘴唇微微颤抖,支支吾吾地唤了一声:“师父……” 清念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处,面容平和,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宋裕玹接下来的话语。 唯有那轻轻吹拂的微风还在缓缓流淌。 过了片刻,宋裕玹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重新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先是在师父清念身上停留了一瞬,而后又缓缓移向一旁的月空蝉,眼中满是担忧与不确定,轻声说道:“我去……” 话语间略微停顿了一下,他才接着说道,“六师妹真的同意陪我去吗?她…… 她看见我娘的样子…… 会……”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越发低沉,那眼底深处的担忧再也掩饰不住,如同潮水一般蔓延开来。 月空蝉见状,赶忙向前迈出一小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赶紧开口安慰道:“大师兄,你就放心吧,我看不见的呀。 到时候我就只是你必要时的嘴巴而已。” 宋裕玹听了月空蝉的话,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这时,一旁的清念微微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歉意对宋裕玹说道:“老大,实在抱歉,这本该是我陪你去的。 可你也知道,如今宗门我不能擅自离开,身不由己。” 宋裕玹听闻此话,他赶忙恭敬拱手行礼,诚恳道:“我理解,师父。宗门之事向来是重中之重,您且放心,我会自己处理好这件事的。” 说罢,他再次深深地弯下腰去,行了一个极为庄重的大礼,而后抬起头,语气沉稳:“那…… 弟子告退。” 清念静静地看着宋裕玹,眼中满是欣慰之情。她伸出手,将站在一旁的月空蝉往前推了推,而后对着宋裕玹微微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好,去吧。” 宋裕玹随即从储物戒中拿出一艘飞行船,那飞行船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精致而又颇具气势。 他熟练地将几块灵石放入飞行船的动力卡槽之中,待一切准备就绪,他侧身对着月空蝉,神色温和:“师妹,请。” “小雪。” 月空蝉声音刚一落下,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一只模样颇为可爱的灵宠从万象舆图里窜了出来。 它抖了抖身上那毛茸茸的羽毛,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一转,便乖乖地飞到了月空蝉的肩头,充当起她的眼睛来。 “这胖头鸟,是师妹的灵宠吗?” 宋裕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小雪身上,他平日里一心专注于炼丹,对这灵兽方面的知识可谓是一窍不通。 只是单纯地觉得小雪那脑袋相较于身子显得有点大,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你才胖!” 小雪一听这话,顿时气成了一团,浑身的羽毛都仿佛炸了起来。 它气呼呼地在月空蝉的肩头跳了几下,而后狠狠地踩了踩月空蝉的脑袋,转头朝着月空蝉问道:“主人,这个男的又是谁呀?我能骂他吗?” 那气鼓鼓的模样,就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这是我大师兄,不可以骂哦。” 月空蝉轻声安抚着小雪,同时用手轻轻摸了摸它的羽毛,试图让它消消气。 小雪一听这话,更是气得不行,不过也没说什么了。 二人不再耽搁,先后登上了飞行船。站在飞行船的甲板上,他们再次朝着清念所在的方向郑重地告别,待看到师父微微点头示意后,这才操控着飞行船缓缓升空,向着目的地出发。 一路上,小雪可没闲着,一直在和宋裕玹理论个不停。它一会儿跳到船头,气呼呼地对着宋裕玹叫嚷着:“你得给我道歉,说我胖,太过分啦!” 一会儿又飞回月空蝉的肩头,委屈巴巴地向主人诉说着自己的不满:“主人,他都不跟我道歉,哼!” 宋裕玹则是一脸无奈,不知该如何处理眼下情况。 就这样,在小雪的吵闹声以及飞行船的飞行声中,几个时辰悄然过去。 飞行船缓缓在黑溪城的上空盘旋了一圈后,稳稳地降落在了城外的一片空地上。 宋裕玹率先从飞行船中走了出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而后对着还在船内的月空蝉说道:“六师妹,咱们下去吧。” “好,听大师兄安排。” 月空蝉应了一声,带着小雪一同走出了飞行船。 比起谷升寒手里拿着的那来自君自怡的贵宾身份牌,宋裕玹手里所握着的来自君家的身份牌显然更具份量。 二人刚一进城,那君家独特的标识以及宋裕玹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凡气息,便立刻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不多时,便已有君家的下人匆匆迎了上来,那下人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问道:“宋公子好,不知宋公子此来黑溪城所为何事呀?” 宋裕玹看了月空蝉一眼,他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给自己打气,随后开口道:“我想租借一法器或灵兽,不用太大,只要能够将我们师兄妹二人平安、快速地送到崇洲连盈城就行,越快越好。” 君家下人一听这话,当即就明白过来宋公子此次前来的意图。他赶忙恭敬地侧身做出一个 “请” 的姿势,并说道:“宋公子,这边请。” 于是,二人便在君家下人的带领下,被带到了君家在黑溪城所开设的一家商号的雅间之中。 雅间布置得颇为雅致,桌椅皆是用上等的红木所制,墙上还挂着几幅颇具意境的山水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月空蝉坐在桌前,按照宋裕玹的示意,与前来洽谈租借事宜的君家人员你来我往地谈判了一番,最终确定了价格以及相关的租借条款。 一切商定之后,二人即刻启程。 而商号为他们提供的代步工具是一件颇为精巧的法器,那法器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灵光,看上去颇为不凡。 “大师兄。” “怎么了?” “别怕。” “嗯……” 第115章 我是你儿子 在那广袤无垠的崇洲之上,有一座别具韵味的连盈城。 此城坐落在崇洲的东北,东面紧邻知海。 这座城闻名遐迩,其中最为出名的景致,当属那沿海一带连绵成片的梦莹花了。 每至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如同一层轻柔的金纱,轻轻地洒落在大地上。 此时,那成片的梦莹花仿佛被施了法术一般,原本淡雅的花瓣渐渐泛起了如梦如幻的淡紫色,恰似是由天边最为轻柔的晚霞。 而每一片梦莹花的花瓣之上,还镌刻着若隐若现的银色纹路。 夜幕降临,月光洒下,刹那间,那些银色的纹路便像是被唤醒了一般,开始闪烁出奇异而璀璨的光芒,犹如夜空中闪烁不定的星辰碎片。 在这城中,一直流传着一个颇为奇妙的传闻。 据说,若是心怀怨恨之人,吃下这梦莹花的花瓣,那么在夜晚入睡之时,便会坠入一个无比美妙的梦境之中。 宋月两人缓缓地来到了连盈城的城门前。他们与在此处雇佣的君家之人简单告别之后,便抬脚走进了这座热闹非凡的城内。 宋裕玹走在前面,面色凝重,手中紧紧捏着玉牌,脚下的步伐迈得又快又急。 这城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人流如潮水一般涌动着,宋裕玹时不时地回头,神色略显担忧地嘱咐月空蝉一定要跟紧自己。 若不是有小雪一直指路,月空蝉还真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和宋裕玹走丢了。 两人一路前行,穿过了几条热闹的街道,绕过了几个繁华的街角,最终的目的地在城东的一家小院。 宋裕玹来到小院的门前,连门都顾不上敲一下,便直接伸手用力推开了那扇略显陈旧的大门。 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略显荒凉的小院。 院子里杂草丛生,有的甚至都已经高过了人的膝盖,不过,细细看去,却又能发现这里确实有着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比如那晾晒在一旁的几件旧衣物,还有角落里摆放着的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宋裕玹毫不犹豫地跨过那道有些破旧的门槛,刚一进去,他便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月空蝉,嘴唇微微张合,低声说道:“你…… 就在这里等我吧。” 月空蝉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柔的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好。” 说完,便静静地站在了大门外。 宋裕玹得到回应后,应了一声,便转身快步走进了院中。他的目光在院子里的这些房间上一一扫过,随后抬脚走进了一间偏房。 在那偏房里,躺着一个人。 推门进去,只见那女子静静地躺在榻上,一袭鲜艳夺目的红衣,将她那略显苍白的肤色映衬得更加醒目。 她的胸前裙尾绣着大片大片精美的牡丹图案,栩栩如生,宛若实物。 只是,尽管她极力地用脂粉去遮掩自己那憔悴的面容,但还是不难看出她那苍白中透着虚弱的气色。 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当她看清来人是宋裕玹时,嘴角微微上扬,随后轻声笑道:“你还是来了。” 宋裕玹站在原地,并没有立刻靠近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面皮紧绷着,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有什么需求,就说吧。” 红衣女子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她咬了咬牙,双手撑着榻沿,努力地想要坐起来。 她似乎是想要走近宋裕玹。 可就在她刚刚站起身来的那一刻,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便直直地朝着前面摔倒了下去。幸好,宋裕玹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稳稳地接住了她。 红衣女子身形不高不胖,此刻靠在宋裕玹怀里,更显娇小。 她缓缓地抬起眼眸,眼眶中已然含着泪花,咬着嘴唇,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说着,她便忍不住地在宋裕玹的胸口蹭了蹭,些许脂粉也因此粘在了他那身玄衣之上。 宋裕玹紧咬牙关,垂眸看着自己怀中的生母,心中五味杂陈,只是低声说道:“我是你儿子。” “嗯,你是我儿子。”怀中女子泪如雨下,紧紧抓着宋裕玹的衣服。 就这样,二人沉默了好一阵,女子打破僵局:“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宋裕玹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你是想要我留在你身边,给你炼灵丹妙药,青春永驻吧。” 女子被打击到,身形抖了抖,摇头道:“不是,真的不是……”她抓着宋裕玹的手腕,抬头看他,“你就一点……一点我的好,也不记得吗?” 见宋裕玹不应,女子抬手抚摸着宋裕玹的面部轮廓:“你看,为娘给了你一副多好的皮囊。我还给你取了个好名字……裕玹……” 宋裕玹想一把将人推开,又忍了下去,他侧过头去,躲避女子的视线与触碰:“你身上的味道,很恶心,离我远点。” 听此,女子这才离开宋裕玹,踉跄着回到榻上坐下,她趴在小桌上,拨弄香炉里面的灰:“我没骗你。” “我知道,我是医者。”宋裕玹闭眼深吸一口气,随后走到女子身前半跪下来,伸手诊脉。 女子任由宋裕玹给自己看病,那双眼在宋裕玹的五官上游走:“你看,为娘给了你一副多好的皮囊。” “我厌恶。”宋裕玹皱着眉替女子把完脉,退后几步,面朝窗户而站,拿出一块空白玉牌来,剑指在上面刻下药方,“下次不要骗师父了,她是个好人,我不想他为难。” “若是没有下次呢?若我真的大限将至,就想看看我的儿子呢?”榻上之人一手抓着桌沿,一手揪着自己的裙子,几滴泪水落下来,直勾勾看着宋裕玹。 宋裕玹侧眼看了眼她:“我没看出来你有绝症,只是身体虚弱,需要调理。” 女子又哭又笑,垂首看着地毯:“当然查不出来,毕竟这是禁术回春。” 宋裕玹瞳孔一缩,双手微微颤抖。 第116章 他不会和我说这些的 “你疯了?” 宋裕玹的双眼瞬间瞪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忍不住低吼出声,“回春乃采门禁术,用完之后,不过是偷来七日光阴罢了,可此后便药石无医啊!”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若你不曾动用这禁术,我还尚有办法救你,可如今……” 他的话语到此处,再也说不下去了。 女子听闻此言,那眼中早已蓄满的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接着一颗,不断地从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缓缓说道:“我本就已经病入膏肓,身体早已无法行动自如,可我…… 我想见你最后一面啊。我心里清楚,以我们之间过往的那些纠葛,你大抵是不会回来的,所以…… 所以我才动用了那禁术。” 她抬手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可那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我知道你不会来…… 可我还是心存着那么一丝渺茫的希望。 于是我就在这儿,等了你三日。我想着,若是你不来,我就拖着这副残躯去苍游宗找你,哪怕只能远远地看上你一眼也好。 没想到……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此时,二人就这般静静地四目相对,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女子努力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颤抖开口:“我如今就只剩下四日的光阴了,儿子,你…… 你不要嫌弃我这副将死之人的过往,到我身边来好不好?让我好好看看你。” 宋裕玹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痛,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女子身边,然后跪下。 女子见状,颤抖着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宋裕玹的脸,动作轻柔而又小心翼翼。 “我对不起你,我知道的,儿子。” 女子的泪水再次决堤,她的声音哽咽得厉害,“所以这些年,我从未想过要见你,因为我…… 我实在是无言面对你。原本我就打算,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算了,可你师父她…… 她说,不管如何,总归是要见上一面的。 哪怕被你责骂也好,其他的什么也罢,总归是不要在死前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她双手紧紧地捧着宋裕玹的脸,那目光中满是愧疚与疼爱,泪水不停地从眼眶中涌出,她泣不成声地反复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宋裕玹整个人被她紧紧地抱住,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肩头一片湿热,那是女子的泪水,滚烫滚烫的,仿佛要将他的心也一并灼伤。 他的声音也颤抖起来,问道:“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女子就那么静静地靠在宋裕玹的肩上,没有说话,只是低声啜泣着,那压抑的哭声在这寂静的屋内回荡着,让人听了心中越发地难受。 过了好久好久,宋裕玹才听到她用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声询问道:“屋外的女子是谁?是你的道侣吗?” “不是。” 宋裕玹轻轻摇了摇头,“她是我六师妹,是奉了师父之命陪我一同前来的。” 说罢,他缓缓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女子在榻上再次躺下,问:“你哭了这么久,渴不渴?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榻上之人微微摇了摇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期待,说道:“带那师妹进来我看看好不好?让人家一个客人一直在外面站着,算怎么回事儿呀?” “她真的是我师妹,这样不好。” 宋裕玹微微皱眉,面露难色。 女子听闻此言,轻轻一扬眉,突然问道:“你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 “她……” 宋裕玹顿了一下,随后如实说道,“她比你好一万倍。” 女子听闻这话,惨笑了几声,不过她还是有着几分自知之明的,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说:“以后啊,这样好人家的女儿,可不要拿来和娘比。为娘我…… 我是真的不配的。你要是夸人,那就好好地夸人,可不要这样比较,知道吗?儿子。” 她抬手扯了扯宋裕玹的衣服:“让她进来吧,让客人站在外面也不好。我这就清理一下院子,省得人家姑娘进来看到这乱糟糟的样子嫌弃。” 说罢,她便作势要捻诀清理院子,却被宋裕玹一把握住了手。 宋裕玹轻轻握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随后单手捻诀,瞬间便将整座屋子清理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开女子的手,说道:“我去请她进来,你记得不要说奇怪的话,毕竟她是好人家的女儿。” “好。” 一直站在门口的月空蝉注意到宋裕玹出来了,歪头疑惑:“大师兄?” 这么快? 宋裕玹勉强一笑:“她说来者是客,没有让你站在外面的道理,进去坐坐吧。” “好。”月空蝉点头,跟着宋裕玹走到堂屋。 宋裕玹用茶具给月空蝉泡了茶,正欲去扶女子过来,女子已经自己慢慢走过来了。 她整理了自己的仪表,发丝理得整整齐齐,手靠在门框上,看着月空蝉,弯眸道:“姑娘远道而来,本应以礼相待,奈何我身体不适,让姑娘见笑了。” 月空蝉赶紧起身,对着女子的方向行礼:“前辈客气了,你们家事重要。” 红衣女子款步过来,将月空蝉扶起,见月空蝉双眼灰白:“你看不见?” “是的。”此刻女子靠近了,月空蝉闻到了许多种香料混合而来的味道,其中还有……她将思绪压下去,“前辈为何问这个?” 女子摆头:“不,没什么。儿子,你出去,我和这位姑娘说几句话。” “好。” 女子拉着月空蝉来到桌前继续坐下,问她:“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两年。”月空蝉如实回答,不理解眼前之人为何要问这个,“前辈是想交代什么吗?需要我带给师父吗?” “呵呵呵,不……没什么,我就问问。那孩子在你们那边,有没有对哪个女子动心过?” 这可真是为难月空蝉了:“前辈,且不说我与大师兄才认识两年,就算大师兄真有心仪之人,也不是我能知道的。前辈不如直接问大师兄好。” 听完,女子幽幽一叹:“他不会和我说这些的……” 第117章 这胖头鸟哪儿来的 在这略显怪异的氛围中,月空蝉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她抿了抿唇瓣,随后轻轻颔首,语气诚恳: “实在是太过失礼,方才一疏忽,竟全然忘了要做自我介绍。我名叫月空蝉,还望前辈能够多多见谅。” 对面的女子听闻此言,只是微微弯起那如秋水般的眼眸,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没事的,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呢。” 说着,她便伸出手,轻轻拉住了月空蝉的手,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又瞧瞧那儿,却始终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月空蝉只觉得这般情景让她浑身不自在,尴尬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却又不好挣脱开女子的手,只能笔直坐在那儿,有些僵硬地任由女子打量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时间都在这尴尬的氛围中变得格外漫长。 终于,女子缓缓地重新开口了,声音中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与哀伤:“我呀,真的不是一个好母亲,甚至都算不上是一个好家人呢。他…… 他恨我,也是应该的吧。” 说着,她的眼中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月空蝉听此,赶忙微微俯身,一脸关切:“前辈何出此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女子轻轻抬手,那纤细的手指温柔地摸了摸月空蝉细腻的脸颊,眼中满是复杂的神情,轻声问道:“你想听你大师兄的往事吗?” 月空蝉一听,不禁微微一愣,自己最近似乎光听各种各样的故事去了,这又要听大师兄的过往…… 她轻轻摇了摇头,果断拒绝:“前辈,我觉得,这种关乎大师兄隐私的事情,还是不要未经他许可就说给我听的好。大师兄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不开心的。” 女子听闻月空蝉的这番话,动作一顿,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边哭边笑着说道:“也是呢,罢了…… 虽然我自己也知道,我这一辈子,确实做过不少错事,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宋裕玹,他真的很好,真的……” 见月空蝉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女子又像是急于证明什么一般,再次重复了一遍,“真的,他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 “嗯,我知道的,大师兄一直以来都是个好人。” 月空蝉认真地点了点头,回应道。 女子听到月空蝉的话,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个字:“…… 对。” 随后,她像是自我安慰般地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日子还长着呢,以后总归是还有机会的。 “儿子!去街上买些吃的回来!” 女子忽然对着外面扬声喊道,喊完之后,她轻轻咳了咳,缓缓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月空蝉说道:“姑娘见笑了,我呀,实在是不会下厨做饭,平日里都是吃外面的。” 月空蝉赶紧摇头:“前辈不必如此客气的,我也不是那种挑嘴的人,随便吃点什么都可以的。” “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应该还未到扶云境辟谷吧?眼下也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就将就着吃点吧。”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月空蝉的手背,说完,又忍不住轻轻咳了几声。 不多时,便听到外面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想来应当是宋裕玹听到母亲的吩咐,已经出门去买吃的了。 月空蝉心里不禁有些担忧,她站起身来,对女子说道:“前辈,我去跟着大师兄一起买吃的吧,也好帮着他拿拿东西什么的。” 女子双眼微微一眯,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去吧,路上小心点儿呀。” 离开房间之后,月空蝉一边快步朝着门外走去,一边心里总觉得那女子怪怪的,特别是她对自己的态度,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让人感觉有一种别样的违和感。 走着走着,小雪便瞧见了前方不远处宋裕玹的身影,让她赶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大师兄!” 月空蝉喊道。 宋裕玹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到是月空蝉,微微一愣,问道:“六师妹,你怎么出来了?” “我担心大师兄应付不来生人。” 月空蝉笑着说,而且这里应该是宋裕玹长大的地方,恐怕心里更加排斥。 宋裕玹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多谢六师妹关心。”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集市的方向走去。 宋裕玹带着月空蝉走了几家酒楼,各买了几道菜,这才回到家中。一路上,除却报菜名,宋裕玹都支支吾吾,没说出来什么完整的其他的话了。 月空蝉觉得自己追出来是个正确的决定。 三人在饭桌前坐下,女子看着桌上的菜肴,对宋裕玹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为娘的喜好。” 宋裕玹双手搭在两条大腿上,垂首不语。 见此,女子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给月空蝉夹菜:“姑娘瞧着还小,多吃些,长身体。” “多谢前辈,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月空蝉挪开自己的碗,歉意一笑,“前辈太客气了。” 女子又戳了戳宋裕玹:“你不吃?” “我已辟谷多年,早就不吃了。”宋裕玹摆手,“你们吃。” 来到院中,宋裕玹看向站在木桩上的小雪,他蹲下身子,戳了戳小雪:“胖头鸟。” “都说了我不胖!”小雪一下炸毛,和宋裕玹四目相对,“怎么了,人类?” “不知道,我一看到你,就想叫你胖头鸟。” 小雪:? “我问的和你答的好像没什么关联啊?”小雪扶额叹气,“真是拿你没办法啊,人类。说吧,遇到什么难题了,想求伟大的雪鸮大人?” 宋裕玹又戳了戳小雪:“没什么。” 小雪:…… 忍受着宋裕玹的戳戳,小雪耐着性子开口:“你……要不找我主人诉苦吧,我不适合谈心。” “我不找你谈心,就觉得你圆圆的很可爱。” “我不胖!” 屋里头那位红衣女子已经出来了,月空蝉跟在后边:“乖儿子,这胖头鸟哪儿来的?瞧着还挺可喜的。” 小雪:…… 第118章 以前恨,现在不恨了 这是主人的大师兄的娘亲,它忍! 宋裕玹看了看小雪,又看了看女子,制止道:“这么说不好,这是六师妹的灵宠。” 那女子听闻这话,眨了眨眼睛,随后缓缓蹲了下来,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雪的脑袋,语气里满是歉意:“哎呀,不好意思啊,是我没搞清楚状况。” 可她身上那浓郁的香味儿,着实有些刺鼻,熏得小雪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翅膀一展,便飞远了些。 小雪边飞边嘟囔着:“没事,下辈子注意…… 不对,没事,前辈…… 不对,没事,没事,你开心就好。” 它那模样,既带着几分无奈,又透着些许小脾气,倒是把一旁的月空蝉给逗乐了。 女子笑意连连,丝毫没因小雪的反应而生气,反倒觉得这灵宠有趣得紧,她站起身来,却又是一阵虚弱袭来,脚下一个踉跄,赶忙伸手抓住了宋裕玹的手腕,这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她微微喘着气说道:“天色已晚啦,我也感觉乏得很,先去歇着了,裕玹呀,你扶我进屋吧。” 说罢,她又转头看向月空蝉,脸上满是歉意地微微一笑:“月姑娘,实在是抱歉呀,今日这礼数实在是不周,可怠慢远客了呢。” 月空蝉见状,赶忙拱手还礼,一脸客气地说道:“前辈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快去歇息吧。” 就这样,在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关门声之后,月空蝉这才踱步走到小雪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小雪呀,那可是前辈,不能没礼貌。” 小雪一听,立马气呼呼地鼓了起来,就像个圆滚滚的小毛球:“是他们先骂我的!哼,你这么说我可要掉小珍珠了。” 它边说边飞到月空蝉的掌心,拿脑袋在上面蹭了又蹭,可怜巴巴地问道:“怎么他们都喜欢叫我胖头鸟呀,主人,我的头真的很大吗?” 月空蝉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揉了揉它的脑袋,温柔道:“不大啊,小雪,不要听那些流言蜚语,你在我心里,可是最可爱的。” 见小雪似乎还在生气,月空蝉又赶忙哄道:“好啦好啦,不生气啦,待会儿我去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呀?” 小雪一听有好吃的,立马两眼放光,刚才的那股子怨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嘿嘿一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识人类的集市呢,这会儿她也睡了,想必你大师兄也不出门了,咱们出去玩玩好不好呀?主人?” 月空蝉连连点头应道:“好好好。” 说罢,便将小雪放在自己的肩头,然后对着屋内高声喊道:“大师兄,我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 不一会儿,屋内便传来那女子清脆的答应声:“去吧,注意安全。” 而此时,在那屋内的女子,虽说已经应了月空蝉一声,可心思却全然没在这上面。她静静感受着月空蝉已经渐渐离开院子了,便一把紧紧抓住宋裕玹的手腕,眼神里透着一股急切,开始盘问起来: “你真不喜欢?你要是喜欢呀,为娘趁着还活着,帮你撮合撮合呢,我瞧那姑娘人可真不错呀,模样俊俏,性子又好,和你可般配着呢。” 宋裕玹一听这话,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他用力掰开女子的手,随后将她的上半身轻轻压下去。动作虽说算不上粗暴,但也透着几分不耐烦,接着便替她整理起被子来,语气冷淡地说道:“我修无情道。” 女子一听这话,先是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可紧接着,她的双眼便渐渐失去了神采,无神地看着房梁,深深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哀怨:“看来为娘这优秀的脸蛋是传承不下去了呀。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一个采门女子,生出来的儿子却正得发邪。这就是所谓孬瓜结好子吧。” 说着说着,她那眼眶里便泛起了泪花,抹起眼泪来,边哭还边念叨着:“浪费为娘给你准备的那张好皮囊了呀。” 宋裕玹见状,刻意将目光看向别处,试图掩饰自己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厌恶之情,冷冷地说道:“累了就休息,没事我退下了。” 说罢,便作势要起身离开。可女子哪肯任他离开,俯身猛地拉住宋裕玹的衣袖,紧紧拽着,就是不让他走,嘴里念叨着:“你真修无情道?无情无情,那你回来见我,岂不是乱了道心了?” 宋裕玹被她这一连串的举动弄得有些烦躁,但又不好发作,只得耐着性子说道:“不会。” 说罢,又将女子轻轻压回去,催促道:“睡吧。” 女子却依旧不肯松开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角,语气好似在和宋裕玹撒娇:“你不许走,就在这儿陪着我。” 宋裕玹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无奈地背靠床边盘坐下来,语气平淡地应了一声:“我不走。” 见此情形,女子嘴角这才慢慢上扬,心满意足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睡姿,轻轻应了一声。 月华落地,一室凄冷。 躺在床上的女子,似乎并未睡着,总是动来动去的,她呆呆看着床边的玄色身影:“你恨我吗?” “以前恨,现在不恨了。” 宋裕玹的声音很轻,轻到女子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的眼中又蓄泪了,便赶紧躺正,想将眼泪憋回去,嘴角扯着笑着:“为什么?你明明还讨厌我的。” “不恨是不恨。万物皆可入药,时间更是良药。一千多年了,我早就不恨了。”宋裕玹看着地面的霜色,神色淡然,“更何况你都要死了,恨有什么意义?” 女子往床边挪了挪,发丝已经碰到宋裕玹的后背,随后便止住了动作:“你师父好不好?” “比你好一万倍。” “都说了好人家的女儿不要拿来和我比较。” “嗯。” 女子无奈道:“行行行,随你,反正现在也没外人。”她的手指在宋裕玹后背画着圈,“实在对不起你啊,乖儿子……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爹是谁……” 第119章 遇到火灾,请…… 连盈城的晚市,虽说没有晚阳城那般热闹非凡、繁华喧嚣,但却也别有一番独特的趣味,宛如一幅淡雅的市井画卷,在这暮色渐浓的时分,缓缓展开。 小雪在月空蝉的肩头蹦跶着,叽叽喳喳地指挥着月空蝉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它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对这晚市上琳琅满目的食物充满了无尽的兴趣。 没走多远的路,小雪那小小的肚子里就已经装了一堆各式各样的食物,它满足地拍了拍圆滚滚的小肚子,笑着对月空蝉说道: “嘿嘿,主人,人类的食物真好吃呀,从来都没尝过这么多新奇的味道呢。” 月空蝉微微抬起头,感觉头顶的小雪好像重了一些,她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小雪,你吃这些食物,会不会影响你修炼呀?毕竟你和我们人类不太一样呢。” 小雪嘴里正塞得满满当当的,说话都含糊不清起来:“影响修炼?怎么会呢?主人你就放心吧。 我可是冰雪之身呀,天生就与这世间普通的生灵有所不同。除非是有人把我给杀了,不然这些食物可不会影响我修炼的啦。 这些好吃的,对我来说,只能算是尝个鲜罢了,吃下去,我也消化不了的,最后都会化为冰雪之气消散掉啦。” 它边说着,边忍不住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小小的身子都跟着微微晃动起来,它有些迷糊地嘀咕着:“我怎么又困起来了,好奇怪啊主人。” 接着,它又叽里咕噜几声,像是在和自己的困意做着最后的挣扎,随后便有气无力地说道:“主人,我去睡觉了。” “好,那你好好睡吧。” 月空蝉轻轻摸了摸小雪的脑袋,待小雪进入万象舆图之后,她这才拿出盲杖来,独自一人缓缓地逛着这晚市。 在某处高楼之上,一位身着华丽红衣的公子正静静地站在窗边。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那深邃的眼眸犹如寒潭般幽深,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捉摸的气息。 此时,他的视线紧紧地落在人群中的月空蝉身上,将月空蝉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一旁的下人恭敬地禀告道:“公子,已经确认过了,下面那个女子就是苍游宗的月空蝉,那日她身边的是她大师兄宋裕玹。” 红衣公子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哼,一个天才炼丹师,自是许多人不愿意得罪的。” 他顿了顿,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轻点着窗棱,“可谁让她自己非要走到咱们的地盘来呢?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宋裕玹家母的情况查清了吗?” “公子,已经查清了。那女子动用了回春禁术,此术极为凶险,反噬之力极大,如今她已是必死无疑了。” 下人赶忙如实回答道。 听此,红衣公子微微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这样倒是不好要挟宋裕玹了,原本还想着能利用他母亲的事情拿捏住他,让他袖手旁观呢。 不过也罢,这月空蝉不过窥月境,杀一个她,想必也惊不起多大的水花,应该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天才嘛,只有成长起来才叫天才。事情办利索一点,到时候叫宋裕玹查不出来即可。至于苍游宗,想必不会为了一个弟子大动干戈……” 说到此处,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苍游宗确实不会,但清念会。”他紧抓着窗棱,眉眼又舒展开来,“不过眼下清念无暇抽身,也是机会。” 红衣男子缓缓抬起双指,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语气冰冷,吩咐道:“那灵宠已被迷晕,你现在就安排人将月空蝉悄悄地带到没人的地方,然后让照庭修士出手。 务必一击毙命,永绝后患。可别出了什么差错,否则唯你是问。” “是,公子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下人领命后,立刻匆匆离去。 月空蝉对此却浑然不知,她依旧在晚市上慢慢地走着,偶尔在某个摊位前停下,用手轻轻触摸着那些售卖的物品,感受着它们的形状和质地。 突然,一个小姑娘不小心撞到了月空蝉,她的糖人粘在了月空蝉的衣服上,其身后孩子她爹匆匆赶来,连连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姑娘,我家孩子顽皮,冲撞了你,还弄脏了你的衣服。” 月空蝉扶住那小女孩,对着男子的方向摇头:“不不不,没事,小事而已小事而已。”她轻轻拍了拍小女孩,“下次要看路哦。” 小女孩对上那双白眼,却是被吓到,哇哇哭着转回身去找爹爹:“爹,有妖怪!” 月空蝉的动作僵在空中,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默默将手收了回去,站直身子,对着父女二人一点头,忽略旁人的目光,转身离去。 那男子见月空蝉走了,匆忙安慰女儿几句,追上来:“姑娘,是小女的错,小孩子小,不懂事,还请姑娘不要介怀。我愿意出钱给姑娘换一身衣服。” 月空蝉垂着头,神色不明:“不必,小事而已。” 说着,她脚步加快。 哪知那男子还是追了上来,说什么也要给她换一身衣裳。 月空蝉紧紧握着自己的盲杖,皱眉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男子巴拉月空蝉的手动作停了下来,微微眯眼。 就在这时,一旁的酒楼突然传来惊动声。 “走水了!走水了!” 各种尖叫声刺激着月空蝉的耳膜,月空蝉甩开男子的手,继续往回走。 倏忽间,不知是哪个人拉住了月空蝉的手,月空蝉本来以为这人是好心将自己带离火场,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却觉肚上一疼,她整个人如蹴鞠一般,被人踹向失火的酒楼。 这一脚用力刁钻,瞬间震荡五脏六腑。 同时,月空蝉感觉到自己耳边传来水晶破裂的声音,她慌张抬手,自己那对清念送的耳饰,已经碎了一半,只剩储物那支。 “驳!”月空蝉立刻召唤灵兽出来,接住如断弦的自己,感受到自己趴在马背上,月空蝉忍住胃里翻腾,“跑!” 第120章 受伤请打…… 然而,驳却停留在原地,一动未动。背后是那熊熊燃烧着的酒楼,火势凶猛,肆虐的火焰舔舐着夜空,将这一片天地都映照得一片通红。 驳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妙,低声对月空蝉说道:“主人,咱们似乎走不了,情况不太妙。” 月空蝉微微蹙起眉头,她抬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那血迹殷红刺目,在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显得格外醒目。 她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我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这说明来者实力极为强大,应该是比我厉害多了,这下可麻烦了。” 说罢,她赶紧翻找起自己的储物戒,可一番搜寻下来,却并没有找到可以通知二师姐的水晶。 几名照庭修士,皆身着一袭黑衣,那黑色的衣袍在这火光的映照下,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透着一股神秘而又阴森的气息。 那些群众们满脸惊恐,在修士们的呵斥下,纷纷四散而逃,不一会儿,这原本热闹嘈杂的地方便只剩下了月空蝉和这几名来意不善的照庭修士。 只见他们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朝着月空蝉缓缓走近,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这空气都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其中一名照庭修士懒懒地开口,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可话语里的贪婪却昭然若揭:“那灵兽倒是不错啊,瞧这模样,这等灵性,诸君留下给我可好?我可是眼馋得很呐。” 另一人听了这话,不禁啧了一声,满脸的不耐烦,语气冰冷地说道:“赶紧杀了这瞎子回去补觉才是正经事,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在这儿啰嗦,莫要忘了咱们的任务。” 月空蝉在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话的间隙,迅速思考眼下的处境。 能够一击就破开那法器的防御,对方的实力至少在聚丹境,如今的她根本无法应对。 而且看这情形,对方显然是蓄意要置她于死地,精心布下了这么一个必死之局,想要从他们手中逃脱,谈何容易。 如今,也只能孤注一掷,赌上一把了。 她轻轻趴在驳的身上,装作一副力气不支、虚弱不堪的样子,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支撑不住而倒下。 月空蝉悄无声息地从储物戒的角落里拿出一张传送符出来。 来到崇洲,她又怎会没有一点准备呢。 今晚出来,一来是为了哄小雪开心,让它尽情领略这人间晚市的热闹与新奇;二来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熟悉一下连盈城的环境,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好能应对自如些。 只不过没想到对方居然来得这么快而已,毕竟宋裕玹还在呢,按常理来说,那些人应该多少会有所顾忌才对,可谁能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就对她下手了。 按照目前周围的灵气波动来看,对方似乎并没有设下法阵。 自负果然就是强者的弱点,他们太过自负,以为凭借着自身的强大实力就可以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却忽略了这世间万物皆有变数。 月空蝉看准时机,手中符纸轻轻一点,瞬间,一道光芒闪过,她便借着传送符的力量传回了宋家小院。 这传送法阵是她出门之前就特意准备好的,早就已经想好了这条退路,以防万一。 就算这传送符不行,她储物戒里还有其他保命的法宝,不到最后关头,她是绝对不会放弃求生的希望的。 宋裕玹正在屋内,原本他正坐在床边,守护着床上之人,突然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他瞬间一惊,立刻起身,拍了拍床上之人,安抚了一下,便赶忙来到院中。 只见月空蝉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那模样看上去极为虚弱。 宋裕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将人抱起来,同时口中快速念起咒语,单手一挥,一道灵力结界便在周围迅速升起,将整座院子笼罩其中。 进了屋中,宋裕玹将月空蝉轻轻放在床上,然后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枚丹药,推入月空蝉口中,随即伸出手,轻轻搭在月空蝉的手腕上,为其诊脉。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满脸担忧地说道:“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在诊脉的过程中,他不经意间注意到月空蝉的耳饰只剩一半了,心中不禁 “咯噔” 一下,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这就不奇怪了。” 月空蝉强撑起精神:“是叶家。大师兄,你想办法送我回苍游宗吧,不然我怕他们狗急跳墙,到时候对你也出手,我不能连累你,你这边还有很重要的事。” 宋裕玹一听这话,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在他们还会考虑一二,若是让你离开我身边,他们才是真正的没有顾虑,到时候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对你下手。 而且君家之人也非全都忠心于二师妹,眼下这情况,最稳妥的方法,还是留在我身边才是。” 说完,他眼神下意识地看向别处,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出后面那句心里话,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们是一家人,不要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这种话以后可莫要再提了。” 听到这话,月空蝉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轻声说道:“多谢大师兄。” 宋裕玹再次伸出手,为月空蝉诊脉,片刻后,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用丹药护住你心脉。一炷香之后,你再吃下这枚丹药。” 说着,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瓶,放在月空蝉的枕边,神色柔和起来,安慰道:“不必担心我,你只管安心疗伤便是。” 话刚落,便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又响亮的拍门的声音,伴随着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叶家办案,开门!” “大师兄,眼下我就不逞强了,抓紧疗伤了。不管他们以什么理由要抓人,你都不可以答应。” 宋裕玹难得地弯了弯眼眸,轻声说道:“知道。且不说有你,旁边还睡着我的母亲呢,我又怎会轻易让他们进来。” “加油。” 说完这两个字,月空蝉便闭上双眼,集中精神,开始运功疗伤了。 宋裕玹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给自己鼓劲,随后,他才缓缓打开大门,冷冷地看着外面众人:“什么事?” 为首那人见门开了,赶忙行了一礼,身后众人也跟着行礼,态度倒是颇为恭敬。 那人满脸堆笑地说道:“竟是宋公子,久仰久仰。是这样的,宋公子,街上酒楼被邪修烧了,那火势凶猛异常,不少凡人修士因此殒命。 我们追踪灵气残留而来,发现那邪修逃到这儿来了,没想到这儿竟是宋公子的住所。还请宋公子协助办案,让我们给百姓一个交代呀。” 第121章 我儿子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宋裕玹静静听完对方的来意,那好看的眉毛瞬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着一抹不悦与冷厉,他沉声道:“在这院子里生活的,不过只有家母和小妹罢了,你们莫要在此无端猜疑。” 为首那人微微抬起下巴,眼中满是狐疑,显然并不相信宋裕玹所言:“宋公子,您的身份确实尊贵非凡,这一点我们自然是知晓的。 可如今这是在连盈城,城内的安危关乎着每一个人的身家性命,所以还请您不要让我们难做啊。 至少,您就让我们进去稍稍搜索一番,也好让我们回去有个交代,到时候再做定夺也不迟呀。” 宋裕玹的面色愈发冰冷了起来:“家母近些日子身子不便,需要好好静养,怎能经得起你们这般折腾去接受搜屋?速速离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便作势要关上那扇院门。 那人见状,赶忙上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要阻拦,急切道:“宋公子,您可要知道,此事可是事关重大,绝非是我们故意为难您。 那邪修的踪迹已经在这附近出现,万一真的藏在您这院里,若是因此疏忽伤了令堂,那才是得不偿失啊。” 宋裕玹冷哼了一声,随即 “啪” 的一声,用力关上了那扇院门,将这几人隔绝在了门外。 看着紧紧关上的木门,那为首的首领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又松开,如此反复。 “长老,这可怎么办呀?” 一旁的一个手下凑上前,设下隔音结界,小心翼翼地询问。 首领狠狠地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能怎么办?那宋裕玹可不是一般人,就凭他的身份,我们现在根本就不能来硬的。 哼,只能先暂且作罢了。等月空蝉再出来的时候,我们再另做打算,我就不信她能躲在宋裕玹身边一辈子。” 其中一个手下眼珠转了转,似是想到了什么主意,他上前一步,凑近首领,压低了声音小声道:“长老,据我所知,那宋母的身子已经是油尽灯枯,最多还有几日的活路了。 到时候,那宋裕玹必定会关心则乱,只要我们想办法将宋裕玹和月空蝉分开,让他们无法相互照应,那一切可就好办多啦。” “行。” 宋裕玹一直站在院门口,直到感应不到门外有人了,这才去查看月空蝉的状况。为其把脉,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他松了口气,回到自己母亲的房间。 床上女子总算等到宋裕玹回来,待他坐下之后,拉了拉宋裕玹的衣服:“怎么了,乖儿子?” “六师妹遇到麻烦事了。”宋裕玹侧过身来,看向她,“这几日或许会很平静,或许不会。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死前不受惊扰的。” 听此,女子弯眸道:“我们裕玹现在厉害啦。” “不是我厉害,而是炼丹师厉害。”宋裕玹垂眸,不知在想什么,“我一个传信,至少能叫来三个守为修士。所以,别怕。” 床上之人哈哈大笑,支起身子:“我当然不怕,我儿子厉害呀。”她示意宋裕玹靠近一些,“儿子,千万不要去查什么古书,找什么回春的破解之法。 他们读书人有一句话叫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1],你应该懂这句话。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也没什么德,但我知道,这都是命。 这是你娘应得的报应,不要想着什么为我逆天改命,知道吗?” 宋裕玹的头垂得更低了,他别过头去。 女子看着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伸出手,轻轻顺着宋裕玹的背,清了清嗓子,唱到:“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2]” 童谣一遍又一遍,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耳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宋裕玹僵硬地转过头去看那女子,嘴角缓慢上扬。 翌日清晨,经过一夜休养,加上宋裕玹的上好丹药,月空蝉已能下床行走,不过仍有些虚弱。 她起来的时候,宋母早已买了吃食回来了:“月姑娘,你醒了?快来吃早点。” 月空蝉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过去:“给前辈添麻烦了。” 宋母笑了笑,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明黄衣裳,气色瞧着比昨日好了许多:“这算什么麻烦?修行路上多坎坷,这是常态。不过你放心,裕玹很厉害的,这几日你先留在这里养伤。” 月空蝉更不好意思了:“实在抱歉。” “好了好了,打住。”宋母迅速将一个肉包塞进月空蝉嘴里,嘿嘿一笑,“这是连盈城最好吃的包子,月姑娘既然来了连盈城,怎么能不尝尝这里的美食呢?” 她手中搅动着热粥:“待会儿吃完,你陪我出去逛街好不好?至于钱嘛,你放心,你大师兄是炼丹师,最不缺钱了。”她看向宋裕玹,对其挑眉,“是吧,儿子?” 宋裕玹只是点头。 月空蝉将那个包子吃完:“我陪着前辈就好,不用买什么的。” 宋母眨眨眼,不知在想什么,不过没有说什么了。 饭后,她果真拉着二人出去逛街,一路上,不光给宋裕玹买东西,也给月空蝉买东西,月空蝉不接她就让宋裕玹压迫月空蝉收下。 宋裕玹的衣柜因此丰富起来,除了清一色的玄衣和苍游宗的校服,多了各式各样的衣服。 “我儿子真是穿什么都好看。”宋母一双眼睛粘在宋裕玹身上。 宋裕玹对上母亲的眼神,嘴唇微抿,没有言语。 从酒楼打包了吃食,趁着昏色回家,宋母左手挽着月空蝉,右手挽着宋裕玹,笑意就没消失过:“儿子,晚饭吃完之后,你给我讲讲你在苍游宗的事儿呗?” “没什么好讲的。” 宋母轻哼一声,看向月空蝉:“那月姑娘给我讲讲你遇到的趣事儿呗?” “好,前辈。” 宋母因此指控宋裕玹:“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真是,一点也不心疼老人。” 宋裕玹别过脸去,冷哼一声。 宋母也不生气,哈哈大笑起来。 [1]出自先秦·庄子及其弟子《庄子·人间世》 [2]出自明刘侗、于奕正《帝京景物略》 第122章 希望她可以做个美梦 就这样平凡的过了两日,宋母带着宋裕玹和月空蝉吃遍了连盈城的大街小巷。 第四日的时候,宋母唤来宋裕玹:“今日我想穿那件大红色的裙子,你去给我取来好不好?” 宋裕玹看向衣柜,离这里只有十几步距离,但他什么也没说,起身去将那件绣着牡丹的红裙拿过来,放在女子身边,随后转身出门,关上了门,站在门口等待。 宋母支着身子坐起来,身体实在没力气了,只好用最后一点灵气,为自己穿好衣服,弄好妆发:“儿子,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宋裕玹来到床边,扶着宋母下床。 红衣女子的整个身子几乎都压在宋裕玹身上,神色颓颓,说话也有气无力起来:“我想去看看,知海边的梦莹花海好不好?” 她感觉到玄衣男子的身子僵了一下,抬眸看去,后者缓缓点头,声音沙哑:“好。” 宋母弯眸:“好,带上月姑娘吧。” “好。” 宋母走不动,便让宋裕玹背着自己:“你不许坐法器,就这么走着去,好不好?” “好。” 宋裕玹一步一步,背着宋母从城里出发,走向知海。 月空蝉跟在其后,一路沉默。 天已昏时,三人总算到了知海边。大片大片的梦莹花,飘渺似梦。 在宋母的要求下,宋裕玹挑了处空地,将宋母放在花海之中。 那一抹大红色,在群花知海边,格外引人注目。 宋母勉强支着自己的身子,看着海浪一拍一回,已不觉泪流满面。 “裕玹,你听过一个传闻吗?” 宋裕玹双拳握紧,目光不知放在哪一株梦莹花上:“什么?” “据说,若是心怀怨恨之人,吃下这梦莹花的花瓣,那么在夜晚入睡之时,便会坠入一个无比美妙的梦境之中。” 宋母痴痴看着这片紫色的花海 昏色渐浓,一点一点暗下去。 耳边只余下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宋母环顾四周,精心挑选了一朵自己能够到的,最好看的梦莹花,摘下花瓣,含在口中咽下,随后抬头,将剩余的花瓣送给宋裕玹:“你也吃。” 宋裕玹迟疑片刻,伸手接过了那花瓣,含在口中,不过没有咽下。 “你肯定是心有怨恨的,我知道,孩子……我这样的女人……”说到此处,宋母的七窍开始流血,不过她并不在意,“我是个糟糕透顶的女人,也是个糟糕透顶的母亲。 谢谢你,还愿意回来看我一眼。 孩子,若有来世,让我向你恕罪吧。” 语落,红衣女子身子如落叶般倒了下去,惊起些许花瓣飞舞。 宋裕玹的十指嵌进肉里,鲜血浇灌着梦莹花,让这片紫色又多了几分红。 玄衣男子就那么站在尸体前,从黄昏到月上枝头。 夜幕上是细细碎碎的星光,双脚下是明明晃晃的碎银。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宋裕玹才恢复了神识一般,俯下身子,将花中尸体抱起来,随后走向知海。 在海浪边蹲下,宋裕玹折来一片梦莹花的叶子,施法将其变大,随后将红衣女子的尸体放上去,拿出干净的手帕擦干净她脸上的血迹,替她补了妆。 仔细看着女子的五官,确认她仍是美好样子,宋裕玹双手一推,叶子拖着红衣女子,飘向知海深处,淡出视野。 月空蝉站在宋裕玹身后,她虽看不见,但大抵知道发生了什么。 眼下说什么都不合适。 她能做的,只有陪伴。 视线中看不到那个黑点了,宋裕玹瘫坐在沙滩上,任由冰冷的海水拍打着自己的下肢:“六师妹。” “大师兄,我在。” 宋裕玹深深吐出一口气:“……我母亲是采门弟子,风流成性,沾惹的男人数不胜数。 从我有记忆起,到我离开她,就至少有上千男子遭其毒手。 她很美,也爱美到了极致。 我跟着她四处飘零,今天住在这家,明天住在那家。 别人对她都很好,因为她好看。但是那些人对我都很差,我不知道被多少陌生人打骂唾恶…… 她对这些一点也不在意,只是这个腻了就换下一个。 每次若是怀孕了,她就会生下来,养个半月,若是这孩子不符合她的审美,就直接掐死。 每次掐死的时候,她还会让我看着,对我说:‘裕玹,你要好好护着你那张脸,我最喜欢你那张脸了。’ 我是她唯一满意的孩子。但很显然,如果我破相了,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月空蝉听完这短短的一席话,大受震惊,不知该用何种言语安慰宋裕玹。 宋裕玹的语气倒是平静:“是在一个槐花开的日子,我遇到了师父。她把我从我母亲手中抢走,带回了苍游宗。 在苍游宗,不会有人对我打骂,不会有人嫌弃我。 师父她很好很好,可我辜负了她,一千多年了,我还是破不开自己的心境。 这几日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要来见这个女人最后一面。 这个女人,分明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宋裕玹这次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声开口:“可她偶尔也会满心欢喜地抱着我在怀里蹭,说我是她唯一的宝贝,会手忙脚乱给我做我喜欢的甜点心,会带着我去看世间美景…… 人总是这样,可以为了一点点温存,忽略掉所有苦难。” 他看着大海,表面平静其下又波涛汹涌的大海:“那梦莹花我没有吃。我不怨恨她,希望她可以做个美梦。” 他站起身来,看向月空蝉。 后者擦着眼泪:“抱歉,大师兄,我本该想话安慰你的……” “我不需要安慰。”他示意月空蝉往回走,“传闻还有下半部分,人们吃下梦莹花做下的美梦,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映照在梦莹花身上。 梦莹花花开越多,美梦便越多,夜晚也就更明亮。 最终在第二天化为紫霞,飞向天地之间,散播梦莹花的种子。 梦莹花的本意,是想告诉世人,放下怨恨,就会多一分美好。 这份美好不会消失,会一直一直传递下去,直到海枯石烂,直到沧海桑田。” 第123章 木头人! 明月高悬,洒下如银的光辉。宋裕玹与月空蝉二人,乘坐着宋的法器,朝着苍游宗的方向缓缓飞行而归。 宋裕玹一直站在法器的迎风之处,微微仰着头,双眸紧紧地凝视着那轮皎洁的月亮,神情带着些许难以言喻的惆怅。 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唯有衣袂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响。 如此这般,大约过了三四天的光景,那法器才终于停止了飞行。 宋裕玹回过神来,转过头,语气虽平淡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轻声说道:“六师妹,苍游宗已经到了,你且回去吧,我…… 想出去独自散散心。” 月空蝉听闻,赶忙恭敬地拱手行礼,一脸感激:“多谢大师兄。” 她心里明白,大师兄明明可以直接去散心的,却还是先将她送回了苍游宗。 “无妨。” 宋裕玹只是轻轻吐出这两个字,便不再多言,随后转身,身形渐渐远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就在这时,白悠悠恰好从苍游宗的门内走了出来,一眼便对上了刚回来的月空蝉,她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快步走上前去,口中喊道:“月月,你可算回来啦?之前你去哪儿了呀?” “哦,我和大师兄去了崇洲一趟。” 月空蝉微笑着回应道,随即疑惑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做什么任务吗?” “不是啦。” 白悠悠一边说着,一边亲昵地走上前挽住了月空蝉的手臂,笑嘻嘻地说道:“你来得正好呢,师父吩咐了一件事儿,让我们去调查一下。” 月空蝉听闻,便一边跟着白悠悠往外走去,一边好奇地问道:“什么事呀?这么着急让我们去调查。” 白悠悠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地图:“还记得东平镇吗?” “记得呀。东平镇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月空蝉的眉头微微皱起。 “哎呀,可出事啦!” 白悠悠夸张地说道,随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四处张望了一下,疑惑地问道:“欸,大师兄呢?鱼前辈可是早就算到你俩今天会回来的呀,怎么没见到他人呢?” 月空蝉轻轻拉了拉白悠悠的衣袖,微微摇头:“让大师兄一个人待会儿吧,他可能想静一静。” 白悠悠听闻,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先不管大师兄了。 简单来说呀,就是东平镇以及它周围的那些村镇,最近都出现了一些神秘的伤人事件。这些事儿可把夷洲的百姓们吓得不轻,现在整个夷洲都人心惶惶的。 可奇怪的是,到现在也没人能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说着,白悠悠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地图,继续道:“然后鱼大小姐就大发慈悲,说让我和你去之前咱们去过的地方看看。 我这一想,我和你之前一起去过的地方,还能是哪儿?不就是那个神秘的墓呗。” 月空蝉听完点点头,权衡一番:“好,不过我想先回长留山和师父说一声,等我一下好吗?” “师父说了让我们直接去的啊?”白悠悠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跟着月空蝉去了长留山。 玲珑殿内,只有一处偏殿灯火明亮。 月空蝉敲了敲门,在得到应许之后,走入屋中。 清念坐在书架之间,不知在翻看什么东西,见月空蝉走近了,才问:“怎么了,小六?” 月空蝉整理衣衫,跪在清念面前:“徒儿不孝,还请师父恕罪。” 清念:? 清念拉着月空蝉起身,口中满是疼爱的话语:“我们小六最乖了,怎么就说不孝了呢?” 说话间,她这才留意到月空蝉的耳饰竟然没了一边,顿时神色一凛,赶忙问道:“谁想杀你?这是怎么回事?” 月空蝉微微垂首,神色平静,只是语气中透着一丝淡淡的无奈,如实说道:“是时玉林家,我…… 我杀了林晚晴。” 清念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呀?你要是早说的话,我大不了就让萧亦沐和你大师兄他们一起去呀!” 说着,她便将月空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直到确认她似乎并无大碍,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对了,你大师兄呢?他去哪儿了?” “他散心去了。” 月空蝉轻声回应道。 清念听闻,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从自己的储物袋中翻找了一番,拿出一只精致的耳坠,递到月空蝉面前,说道:“这个你拿着,可以抵挡照庭修士全力一击。” 说完,她又接连从储物袋里拿出来好几枚晶莹剔透的水晶,一并塞到月空蝉手里,叮嘱道:“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情况,你就捏碎这水晶,到时候你二师姐就会来接你。” 月空蝉接过这些东西,却依旧微微垂首,让清念瞧不见她此刻的神色,只是低声问道:“师父,您…… 您就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人,又为什么要隐瞒您这件事吗?” 清念闻言,轻轻笑了笑,伸出手指,用指节在月空蝉的额头轻轻一点:“我的徒儿我能不知道吗? 杀了就杀了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还有师父我给你撑腰呢,你就放心吧。至于你说的第二个问题嘛……” 说到这儿,清念微微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月空蝉,继续说道:“这还用猜?要不是我送你的见面礼被毁,你肯定就会一直隐瞒下去,对不对?” 月空蝉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看” 向清念,眼中仍带着一丝不确定,再次问道:“师父,您真的不怪我?” “修行路上,本就难免会磕磕绊绊的,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清念轻轻靠在一旁的书架上,双臂环抱在胸前,微微垂眸,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的乖徒,语重心长地说道: “有些人该杀,有些人则不该杀,我相信你心里有一把秤,知道该怎么做。不过,眼下你被林家给盯上了,这确实是有点麻烦事儿,待为师好好想想应对之策吧。” 月空蝉小声地开口道:“还有…… 还有益天叶家。” 第124章 你这鸟好可爱啊 清念一听,顿时愣住了,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半晌才回过神来,脸上满是无奈的神情,她微微皱着眉头,开口问:“那萧家和楚家呢?也和他们闹别扭了?” “小得罪。” 月空蝉抿了抿嘴唇,声音低低地嗫嚅着回答,似乎生怕师父会因此而大发雷霆。 “小得罪是啥意思?” 清念一听这话,不禁下意识地叉起腰来,身子微微前倾俯身看着月空蝉,那眉毛一高一低的,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怎么也没想到啊,平日里看着最是乖巧听话的月空蝉,就只是出了这么一趟远门而已,居然差点就把这四大家族全都给得罪了个遍。 月空蝉见师父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发慌,赶忙急切地解释道:“就是…… 就是和他们有过一些过节, 但我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记仇,更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动用家族势力来报复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安地绞着自己的衣角。 清念的眉毛一下子就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这下她是不得不问清楚了:“你为啥要得罪他们?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去之前我就告诉了你,那些大家族的势力有多庞大。 要是他们真的要对付你,那可不是一件轻松能应对的事儿。” “他们以多欺少,我是受了师父您的命令去救二师姐的。” 月空蝉急忙抬起头来,即便知道可能会得罪那些家族,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姐陷入危险而不管不顾。 “这样啊……” 清念听了月空蝉的解释,微微点了点头,站直了身子,抬起手轻轻地摸着自己的额头,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这事儿可有点棘手了呀……” 她一边走着,一边皱着眉头左思右想,过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停下脚步,看着月空蝉问道:“萧家得罪得狠不狠?” “不狠,他明面上还邀请我当名誉长老呢。” 月空蝉如实回答,“至少萧家看起来暂时不会对我怎么样。” 不过她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那些大家族的心思可不好猜。 “这样啊……” 清念又轻轻应了一声,目光看着书架上摆放的图书间隙。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说道:“那至少你在夷洲还是比较安全的。 就算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也可以尽快赶到你身边。你先去调查那件事吧,我这边也来好好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能把这事儿给妥善解决了。” “好。” 月空蝉恭敬地拱手,“弟子告退。” 白悠悠在门外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她正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屋里张望呢,没等多久就见月空蝉从里面出来了,她赶忙迎上前去,一脸关切地问道:“这么快就没事儿了?” “嗯,走吧。” 月空蝉轻轻唤了一声,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是不想让白悠悠担心。随后,她又轻声唤道:“小雪。” “主人!” 随着一声清脆的回应,小雪从万象舆图里飞了出来,它在空中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翅膀,舒服地哼哼唧唧起来,那模样别提有多惬意了,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一觉睡得真舒服啊,主人,怎么啦?” “带我们二人去东平镇。” 月空蝉对着小雪说道。 这还是白悠悠第一次见小雪:“哇,月月,你这鸟好可爱啊。” “好。” 小雪应了一声,随后身形开始慢慢变大,它缓缓地匍匐在二人面前,那模样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威武的气势。 听到白悠悠刚才说的那两个字,小雪颇为不喜,它昂起头来,一脸傲娇:“怎么能说我可爱呢?本尊可是威武的寒雪鸮,那可是很厉害的存在呢!” “寒雪鸮?” 白悠悠听了小雪的话,大大的脑袋里此刻装满了疑惑,歪着头看着小雪问道:“那是啥?” 月空蝉在一旁忍不住噗嗤一笑,她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白悠悠的肩膀,笑着说道:“我上次就叫你有空读一下虚弥灵兽大全,你呀,就是不听,这下好了,连寒雪鸮都不知道是啥了吧。” 白悠悠听了月空蝉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嘟囔着说道:“哎呀,我这不是一直忙着别的事儿嘛,哪有空去看那书呀。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月空蝉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了,我们现在先赶紧去东平镇吧,可别耽误了正事。” 说着,月空蝉率先朝着小雪走去,白悠悠也赶忙跟上,两人一起爬上了小雪的背,小雪轻轻振翅,便带着二人朝着东平镇的方向飞去了。 在空中飞行的过程中,白悠悠一边紧紧抓着小雪的羽毛,一边好奇地四处张望,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哇,没想到你这灵兽的速度这么快。” 月空蝉盘坐着,打趣道:“你怎么什么都这么这新奇?” 白悠悠听了月空蝉的话,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就是觉得新鲜嘛,毕竟以前很少有机会这样在天上飞呢。对了,你刚才和师父说什么呢?” “没什么。” 白悠悠身子一倒,躺在小雪身上:“驭兽师真好,就算不到扶云境也可以飞天。不像咱们,还得苦巴巴地修行到扶云境。” 这么一说,白悠悠才发现月空蝉已经到灵动境了:“月月,你终于突破啦?” “是的。虽然过程有点难说,但好歹是突破了。”此刻想起那位约素前辈,月空蝉只觉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空虚。 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莫名其妙。 “真不错。”白悠悠抬手举向天空,握了握拳,“我现在呢,已经到灵动后期了,就快突破了,师父说借此机会让我出去历练历练,没准儿就一举突破了。咱们剑修嘛,还是得打来打去才有意思。” 月空蝉掩唇笑了笑:“嗯,是啊。” …… 两人就这样一边聊着,一边随着小雪朝着东平镇飞去。 第125章 毒? 当白悠悠第二次踏入东平镇之时,她抬眼望去,只见镇上各家各户的门户皆是紧闭着的,那紧闭的大门仿佛一道道屏障,将屋内的人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与死寂。 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忧虑之色,转头对身旁的月空蝉说道:“看来情况不太乐观啊,咱们这会儿是先去查看那座墓呢,还是先去调查一下百姓们的说法呀?” 身旁的月空蝉略作思索,随即应道:“先去调查百姓的说辞吧,那墓又不会长腿跑了,总归是在那儿的,还是先搞清楚这镇上到底发生了啥事儿要紧。” 白悠悠听了,觉得这话确实在理,便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便沿着街道,挨家挨户地敲响了房门,询问着镇上近日发生的怪异之事。然而,大多数人家都是大门紧闭,任凭她们如何敲门,里面都毫无动静,仿佛根本没有人居住一般。 就在她们几乎要失望之时,终于有一家的门 “吱呀” 一声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瘦小伙的身影。 只见这小伙面色憔悴不堪,脸上胡茬肆意地生长着,显得颇为邋遢。他的双眼向外突出,眼神中透着惊恐与疲惫。 在看到白悠悠和月空蝉身上所穿的苍游宗服饰后,那眼中的惊恐之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微微心安了些许。 他声音颤抖着,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仙家有所不知啊,早在半个月前,这镇上就出了一起伤人的案子。当时是萧家负责去调查的。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查来查去,最后竟然毫无结果,这事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压了下去。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谁能想到啊,直到几天前……”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愈发颤抖起来,音量也不自觉地小了几分,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场景,眼中满是恐惧之色,“镇上一下子有十来户人家都出现了伤人的情况啊。 那些人,仙家,您是没瞧见,那些人浑身都冒着一股诡异的黑气,双眼通红通红的,就跟那…… 那恶鬼似的,真的是吓死人了呀。” 说着,这眼前的男子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恐惧与绝望,“扑通” 一声直直地跪了下来,眼中满是哀求之色,口中不停地念叨着: “求仙家救救我们这些普通人啊,求仙家救救我们这些普通人吧。” 白悠悠见状,赶忙上前一步,伸手去扶这男子起来,嘴里连连说道:“别别别,大可不必行此大礼。 我们此次前来,正是受了师命,就是为了调查这镇上发生的这些怪异之事的,您就放心吧,我们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大家一个公道的。” 那男子听了白悠悠的话,这才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口中不停地说着:“好好好,谢谢仙家,谢谢仙家啊。” 随后,白悠悠和月空蝉二人继续在这镇上四处走访,将整个东平镇仔仔细细地走了一圈,试图从其他百姓口中问出一些更有用的信息。 可遗憾的是,除了之前那瘦小伙提供的情况外,她们并没有再问出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 不过,就在她们准备放弃之时,倒是有一户人家表示愿意让她们去看看尸体,或许能从尸体上发现一些端倪。 白悠悠一听 “尸体” 二字,身子忍不住微微一抖,脸上闪过一丝惧色,但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说道:“好,多谢。” 二人便随着那户人家的主人,一位神情哀伤的妇人,来到了她家的院子里。那妇人指了指地上铺着的草席,声音带着哭腔说道:“仙家,这…… 这就是我儿的尸体了。” 说着,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手中紧紧地绞着手帕,“还请仙家一定要帮帮我们,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白悠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鼓起勇气,然后带着月空蝉缓缓走到草席边。她的手微微颤抖着,缓缓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白布。 月空蝉神色凝重地伸出手,开始极为细致地检查死者身体的各处。 白悠悠则在一旁强忍着害怕和那股想要反胃的感觉,仔细地与月空蝉描述着自己所看到的情况:“死者浑身都有黑气萦绕着,而且皮下的血管看上去都是发黑的,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 月空蝉听了,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轻轻扒开死者的眼皮仔细查看。 白悠悠见状,也跟着点了点头,说道:“对,和之前那人说的一样,眼白都是红的。” 月空蝉又检查了死者身体的其他一些地方,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白悠悠见月空蝉检查完毕,赶忙手忙脚乱地盖上白布,然后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心有余悸地问道:“怎么样,月月?” 月空蝉一边擦着自己的手,一边笑着打趣道:“悠悠你的胆量可比以前变好了不少呀。” 说完,她这才收起笑容,神色一肃,说出自己的结论:“单从这尸体呈现出来的表现来看,倒像是中毒的症状。 可是我所读过的那些医书之中,却没有哪一种毒,能够让人在周身形成这样诡异的黑气啊。” 她转头 “看” 向那正在低声啜泣的妇女,脸上挤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尽量温和地问道:“方便说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吗?” 那妇人手中依旧紧紧地绞着手帕,听到月空蝉的问话,她抬起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抽噎着说道:“本来啊,我们的日子都过得挺平常的,没什么特别的事儿。 那日我儿像往常一样从山里砍柴回来,刚开始还好好的,可没过多久,他就觉得身子不太舒服。 我起初以为他就是在山里受了风寒,没太当回事儿,就想着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喝点热水应该就好了。 可谁能想到啊,很快他就开始发狂起来,整个人周身都萦绕着那股子黑气,双眼也变得通红通红的。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就……” 说到这儿,妇人再也说不下去了,又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 月空蝉听了,微微皱眉,追问道:“山?是镇东边那座山吗?” 那妇人听了,赶忙点头如捣蒜般应道:“对对对,仙家,我们一般都是去那里砍柴的。” 第126章 这是魔气 白悠悠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满是急切之色,她看向月空蝉,语气中带着几分催促道:“月月,这事儿可不能耽搁了,我看现在情况紧急,咱们要不即刻出发去那座山看看?” 月空蝉却不慌不忙地抬起手,神色沉稳:“不急。” 白悠悠听了,双手环在胸前,点了点头,似是明白了什么,说道:“哦,我知道了,你说得对,毕竟那山里现在情况不明,确实得准备准备,以防万一嘛。” “没错,有备无患。” 月空蝉应了一声,随后便转身面向那妇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轻声说道:“大娘,那我们就先不打扰您了,您节哀顺变。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去查清这事儿,还您儿子一个公道的。” 说完,便带着白悠悠往一处无人的角落走去。 待走到无人处,月空蝉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便就地盘坐了下来。她闭上双眼,似乎是在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又像是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准备事宜。 白悠悠则在一旁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她的眉间依旧紧紧锁着。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凑到月空蝉跟前,压低声音说道:“月月,我这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咱们之前那个假嫁的事儿,才惹出了这么个麻烦事儿呀?” 月空蝉缓缓睁开双眼,神色平静地“看”向白悠悠,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如果真的是因为咱们假嫁出了问题,按照那些大家族一贯的行事风格…… 他们早就该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了,哪还会等到现在?依我看,应该是那座墓本身就存在着什么问题,而且萧家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肯定是隐瞒了一些关键的信息,所以这事儿才会变得如此扑朔迷离。”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白悠悠瞬间警惕起来,猛地转头看去。待看清来人后,她面上一喜,连忙喊道:“师兄师姐们,你们怎么都来了?” 君自怡走在最前面,在她身后跟着宋裕玹、谷升寒和詹绿竹三人。君自怡微微颔首,轻声说道:“鱼暮弦说此事干系重大,担心你们二人应付不来。我去找大师兄耽搁了些时间,所以现在才赶来。” 谷升寒手持扇子,轻轻摇动着,目光越过众人,看向镇上那一片寂静的房屋,神色凝重地问道:“目前这边是什么情况?” 一旁的詹绿竹则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地说道:“先说好啊,我这人就只会打架。” 月空蝉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朝着众人的方向微微欠身,说道:“大师兄,我眼睛看不见,之前检查尸体的时候,或许会有缺漏之处,还得劳烦你再去查验一遍。” “好。” 宋裕玹应了一声。 一行六人再次来到那户妇人家。此时,妇人的情绪似乎已经平稳了许多,只是眼中仍残留着悲伤的神色。她见方才离去的仙家们又回来了,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君自怡见状,上前解释了一番。得到妇人的许可后,宋裕玹这才得以再次查看尸体。 宋裕玹仔细地检查着尸体的每一处细节,神色愈发冷峻。检查完毕后,他站起身来,擦了擦手,看向君自怡,语气凝重: “和六师妹说的情况差不多,从表象上看,很像是中毒。但我熟知的世间奇毒数以千计,却没有哪一种毒可以在受害者周围产生这般经久不散的黑气。” 他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继续说道:“既然那座墓是萧家的,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去拜访一下,询问询问情况。” 君自怡却微微皱眉,双手背在身后,抿了抿嘴唇,说道:“不妥。眼下我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冒然前去,恐怕会打草惊蛇。我觉得还是应该先去那山上查探一番,再做定夺。” 说罢,她抬起一只手,轻挥之间,下一刻,六人便一同出现在了山脚下。 白悠悠仰头看向眼前的山头,不禁微微皱眉。这山头相较于去年,显得更加阴沉了,仿佛被一层浓浓的阴霾所笼罩。 冷风习习吹来,带着丝丝寒意,她下意识地往月空蝉身边靠了靠。月空蝉察觉到了白悠悠的举动,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白悠悠的后腰,以示安抚。 君自怡双指并拢,在眼前划过,施展灵术将这座山的里里外外仔细探查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说道:“那座墓我看不太清楚,想来是有古怪。咱们一起去探探虚实,你们都不要离我太远。” 白悠悠拉着月空蝉,紧紧跟在詹绿竹身后,好奇地问道:“四师兄,鱼大小姐呢?” 詹绿竹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她说她才不会来做这种无趣的事情呢,不过她不来,倒是让我松了口气。天天被她盯着,我都感觉我都快不是我自己了。” 白悠悠听了,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长得帅也是一种罪过啊。” 詹绿竹满脸郁闷,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起来,二师姐到底有多厉害啊?” 白悠悠一脸好奇地伸手戳了戳詹绿竹,“为什么师父总是叮嘱我们,要是遇到事儿就去找二师姐呢?” 詹绿竹抱着自己的剑,轻轻笑了一声,回答道:“那是因为啊,如果没有兽群帮忙,师父恐怕也不是二师姐的对手。 二师姐现在应该已经是照庭大圆满的境界了。就算是在苍游宗这样的大宗门里,有此等修为,也足以担任长老之位了。” 白悠悠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上次听二师姐说了那话,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真的是照庭境啊。” “那还能有假?再说了,他们读书人脾气向来是最好的,尤其是沅[yuán]芷一脉。” 詹绿竹坏笑着说道,“所以师父才这么放心让我们依靠二师姐啊。” 白悠悠扯了扯嘴角,满脸怀疑地问道:“脾气‘最好’?真的假的?” 詹绿竹只是神秘一笑,说道:“以后你和二师姐相处久了,自然就懂了。” 君自怡自然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不过她并未在意,只是一路上走得很慢,时不时还会停下来。她看向宋裕玹,问道:“大师兄,这些黑气有毒吗?” “没有。” 宋裕玹回答道。 “那就怪了。” 君自怡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眉头紧锁,满脸困惑,“行走在这山间,我能感觉到体内的灵气像是受到了阻碍,阻塞不通,甚至有一些灵气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走,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君自怡这么一说,其余几人也赶忙检查自身的灵气状况,结果发现修为越高,这种灵气紊乱的感觉就越明显。 见此情形,君自怡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不对劲,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着,她运气于拳,朝着前方的黑气打出一拳,然而山中的黑气却并未有丝毫散去的迹象。她满脸疑惑,喃喃自语道:“怪了,浩然正气乃至大至刚之气,怎会无法驱散此毒气?” 月空蝉上前几步,双手交握在身前:“二师姐,这或许不是阴气。” “那是什么?” 君自怡看向月空蝉。 “我方才思索了许久,寻常的中毒症状,又或者是瘴气之类的,它们只会在一定的区域范围内盘旋。而这些黑气,却可以单独寄生于某一个体之上。” 月空蝉 “看” 向众人:“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这是魔气。” 第127章 谁知道你们那么虎 “在虚弥的历史之中,关于魔的记载简直是少之又少,我也只是根据师父提供的只言片语,进行一番推测罢了。大师兄,你是怎么想的呢?”月空蝉双眉蹙着,“看”向宋裕玹的方向。 宋裕玹双手抱胸,神色凝重,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或许真如你所言,我觉得如果是魔气的话,倒是解释得通了。” 他的目光深邃如渊,仿佛能看穿这重重迷雾。 君自怡的眉眼一高一低,尽显疑惑与惊讶:“魔族向来被阻挡在四大关之外,那四大关自古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守护着这片大陆。 可如今,魔怎么会出现在大陆上呢?而且还是在这种腹地之地?虽说万事皆有可能,但这情况也太离奇、太匪夷所思了。” 说着,她不禁想起了今年在流岛上那一幕:“难道是有漏网之鱼跑进来了?这可不得了,不行,这件事我得立刻去和师父报告,刻不容缓。 你们先在这里再调查一番,我去去就回,大家都要小心,注意自身安全。” 话音未落,君自怡的身影便如一阵疾风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谷升寒刚准备开口询问,二师姐走了之后谁来担当领头羊,领导大家继续行动,却突然看到詹绿竹面露苦色,那原本红润的脸庞此刻变得苍白如纸:“怎么了?” 詹绿竹双手捂着胸口,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狠狠地攥着他的心脏。 他的双眼渐渐变得迷离,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身子不受控制地弓了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谷升寒见状,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詹绿竹:“四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宋裕玹当机立断:“快带他离开这里,此地不宜久留。” 月空蝉二话不说,当即唤出小雪,众人迅速上了小雪的背。小雪振翅高飞,带着众人逃离了此处。 终于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气,詹绿竹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他虚弱地看向宋裕玹:“大师兄,你我同是聚丹境,怎么你没事?” 宋裕玹微微抬眉,看向别处,神色有些不自然:“可能因为我在里面没呼吸吧。” 他的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丝调侃。 詹绿竹顿时无语,一脸黑线:“你不早说。” “谁知道你们那么虎。” 宋裕玹耸了耸肩,一脸无辜,他从储物戒里翻找出一瓶丹药来,递给詹绿竹,“动点脑子啊,既然吸入魔气,会扰乱体内灵气,你干嘛还吸?” 詹绿竹沉默良久,接过玉瓶:“忘了……这是什么丹药?” “帮你调理身体的。就是不知魔气有没有侵蚀你的金丹,若是有,那就难办了。”宋裕玹看向其余几位,“你们呢?” 修为最弱的月空蝉和白悠悠摇了摇头:“没事。” 谷升寒虽然有些许不适,但问题不大,已经被他用一张符纸稳住了:“你赶紧看看你的宝贝金丹。” 詹绿竹调息盘坐,内视己身,半晌过后,他松了口气,徐徐睁眼:“金丹没事,就是体内还有魔气残留,应该逼出来就行了。” 宋裕玹手中把玩着已经空了的玉瓶:“魔气……四师弟,你和我回净落洞一趟。” 詹绿竹虽说还虚弱,但也没到需要修养的地步:“那怎么行,最强的三个都走了,这仨出事儿了怎么办?”他指着谷升寒道,“你指望三师兄遇到危险的时候能保护好两个师妹?” 谷升寒:…… 为什么不反驳?因为詹绿竹说的是事实。 宋裕玹听此,也是一愣:“说得好像有道理。” 忽而一阵清风袭来,众人疑惑看去,原是君自怡回来了。她双手背负,疑惑地看着众人:“你们怎么跑这么远?我一阵好找。查出来什么了?” 詹绿竹上前如实禀告了方才的事。 “这样……四师弟你且先回去净化己身,师父她博览群书,应当有办法净化魔气,就别让大师兄实验了。”君自怡看了宋裕玹一眼,后者躲避她的视线,看向别处。 君自怡收回视线,轻笑一声,挥手道:“你快去吧。” “是,二师姐。”詹绿竹行了一礼,御剑离去。 君自怡开始说自己去找清念的结果:“我和师父对证一番,她说这些确实是魔气,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魔兽就算冲破四大关,也不会只感染这几处。 她说,此事可能,在人为……” 听完,众人陷入沉默。 白悠悠气得不行:“哪个缺德的人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 君自怡俯身轻拍小雪:“小家伙,劳烦你再带我们回去。”随后她起身,对着宋裕玹伸手,“屏气丹。” 见宋裕玹没动作,君自怡挑眉:“屏气丹。我知道你有,拿出来。” 宋裕玹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拿出一个玉瓶来:“我不确定能不能阻隔魔气入体。” 君自怡发给师弟师妹们:“如果不能的话,就让我一个人进墓查看,你们待在外面就好了。”见宋裕玹还在闹别扭,君自怡微微蹙眉,“错了,大师兄。” 宋裕玹的神色这才缓和,矜贵地应了一声。 在宋裕玹看不见的地方,君自怡翻了个白眼。 白悠悠将全部细节都看在眼里,憋笑憋得难受,掐着月空蝉的手腕。 月空蝉面色不改,传音道:“悠悠,能不能掐自己,还是挺疼的。” 白悠悠赶紧将手收了起来,轻咳几声,掩饰尴尬:“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是有意的。” “没有没有……错了,月月。” 君自怡环胸站在最前面,俯视着地面,东平镇四周的区域,也有些地方黑气缭绕。她愁容满面,若真是萧家作乱,那就……不好办了…… 月空蝉无声上前,拉了拉君自怡,递给她一个木盒子,传音道:“二师姐,这是当时我在君洛川的尸体上发现的。 小雪没认出来是什么阵法,但是它说看着很不舒服,小雪是鹓雏之子,天地灵物,直觉应该不差。你看看?” 君自怡疑惑接过木盒,打开来看。 只见里面躺着一张兽皮,上面画着诡异的阵法…… 第128章 二师姐太帅啦 君自怡紧盯着兽皮上那诡异至极的阵法,眉头皱得愈发厉害。 那阵法的线条仿若拥有生命一般,蜿蜒扭动,恰似一条条择人而噬的毒蛇,隐隐散发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这气息仿若实质,丝丝缕缕地想要钻进众人的鼻腔。 “这……” 君自怡眉头紧锁,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她努力在脑海中搜索有关这个阵法的点滴信息,然而却一无所获。“我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阵法,但可以肯定,这绝非善类。”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安。 宋裕玹听闻,好奇心顿起,凑近过来。当看见这兽皮之时,眼神一凝:“这阵法上,倒是有魔气的气味。” 他微微皱眉,思忖片刻后说道,“让四师弟拿去给鱼暮弦看看?资源要懂得利用啊。” 君自怡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大师兄,你出门一趟,倒是变得开朗了不少。” 她轻叹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小事倒是无所谓,这种关乎重大的事…… 我们不能随便拿去麻烦别人的。而且,你又不是不了解四师弟,他那性子,肯定不愿意。” 白悠悠悄悄过来,在一旁看着这神秘而恐怖的阵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抱紧双臂,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这玩意儿瞧着也太可怕了,会不会是有人用这个阵法操控魔气呢?” 君自怡陷入沉思,片刻后,她将兽皮放回木盒关上:“目前还不清楚,但这无疑是个重要线索。可惜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我们当中没有精通阵法之人。” 众人重新回到之前那令人心悸的地方,刚一靠近,那股压抑得如同实质的气息便如鬼魅般萦绕在四周,仿若无数双冰冷的手,紧紧揪住众人的心脏。 相较于上次来,此次这里的魔气更加浓郁了,宛如一团浓稠的黑色迷雾,将整个山头都笼罩其中。君自怡也只能勉强看清周围模糊的轮廓。 她不敢大意,赶忙嘱咐大家吃下屏气丹,然后才地从空中降下,落到地面之上。 随着众人逐渐深入这片魔气肆虐之地,那股邪恶的气息越发浓郁,仿佛要将他们的灵魂都侵蚀殆尽。 周围的景物像是被黑暗之神泼洒了一层墨汁,全都染上了一层诡异至极的黑色。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小心!” 君自怡压低声音。 只见一群被魔气侵蚀的野兽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它们的眼睛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就像两团燃烧在黑暗中的火。这些野兽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腐臭气息,令人作呕。 君自怡神色一凛,将众人护至身后。她双脚并肩而立,抬起双指,双指微微一弹,一股磅礴无比的罡气刹那间涌现,铺面而去。 罡气所到之处,眨眼间便将那群来势汹汹的兽群全部斩杀殆尽,如秋风扫落叶般。 “都是普通的被魔气侵蚀的野兽,没什么危险。” 君自怡微微皱眉,眼中却没有丝毫放松之意。 她带着几人继续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总算来到了月、白二人提到的墓穴前面。 顺着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魔气正从漩涡中如喷泉般不断涌出,张牙舞爪地向四周蔓延。 君自怡只觉双眼有一瞬间的发黑,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掐住了她的眼睛,脑袋也一阵晕眩,险些没站稳。 “二师姐!” 白悠悠惊呼一声,赶忙上前去搀扶住君自怡,满脸担忧地问道:“二师姐,你没事儿吧?” “现在错不了了,肯定是魔气。” 君自怡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只有魔气才会与灵气如此排斥,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看似朴素的瓶子,瓶口对准那黑色漩涡,小心翼翼地吸取了一部分魔气进去,然后迅速盖好,“走,我们从长计议。” 就在这时,那原本就汹涌澎湃的漩涡突然变得更加猛烈起来,仿若一头被激怒的洪荒巨兽。 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漩涡内部传出,紧接着,一群狼群从漩涡内部奔腾而出。 这些狼体型巨大,每一只都足有两人高,浑身肌肉贲张,皮毛如钢针般坚硬,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它们的眼睛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那是比死亡还要冰冷的眼神。 君自怡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将白悠悠用力推了回去,同时抬手成阵,刹那间,一道璀璨夺目的光芒从她手中涌出,迅速在众人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保护罩。 谷升寒看着这些如恶魔般的狼,神色凝重,手中的符扇微微发光,他猛地一挥扇子,一道道火光如流星般朝着魔兽群飞去,瞬间在魔兽群中炸开。 火光冲天而起,片刻照亮了这片黑暗的世界,然而那符纸所化的火光甩下去,却只是在魔兽那坚硬如铁的皮毛上溅起几点火星,连魔兽的皮毛都没能损坏分毫。 “大师兄,你带着他们先走!我断后。” 君自怡轻呵一声,此时,她周遭浩然正气护体,仿若实质化的金色铠甲,将她衬托得宛如战神下凡,“这些魔兽肉身太强大,你们留在这里只是白白送死,无济于事。” 说这话时,君自怡嘴角已经溢出了一丝鲜血,那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滴落在地上。 宋裕玹看在眼里,当即带着三人转身逃走:“我回去请师父和长老,量力而行,撑住!” “知道。” 君自怡满不在乎地抹去嘴角的鲜血,抬眸看向这一群如潮水般涌来的魔兽,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想不到才照庭境就有机会会会魔兽,真是难得的机会。” 在这浓重的魔气之中,君自怡宛如一朵盛开在黑暗中的黑色莲花。 只见黑衣女子踏出一步,整座山头都跟着剧烈一颤,紧接着,她的身影闪烁起来,速度快到极致,竟接连出现在每一头魔兽面前。 每到一处,她便毫不犹豫地对着魔兽的脑门轰出一拳,那拳头裹挟着万钧之力,每一拳都带着破风之声,狠狠砸在魔兽身上。 …… 第129章 谁让你们都是九然和梦清的后辈呢? 当清念带着几位长老匆忙赶来之时,只见那浓重的魔气如同张牙舞爪的黑色巨兽,在半空之中肆意翻滚、咆哮,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而在魔气的漩涡中心,一位身着黑衣的女子迎风而立。狂风呼啸,吹起她的发丝与衣摆,猎猎作响。 她的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头魔兽的尸体,鲜血如蜿蜒的溪流般在地面上流淌,汇聚成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洼。 那女子浑身浴血,却好似浑然不觉,背脊依旧挺直如松,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没有丝毫颓唐之意,反而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威严。 君自怡察觉到有人前来,缓缓转身,微微抬头望去。看清来人是师尊清念和各位长老后,她神色一松,随后恭敬地行礼: “师尊,长老们,此处魔气肆虐,还请诸位出手镇压。弟子无能,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拖住这些魔兽,实在无法遏制魔气流散。” 清念听到君自怡的话,嘴角微微扯动,心中暗自腹诽:勉强?就这丫头的本事,没把这些魔兽的脑袋一个个捶爆,估计都算是她今天心情好了。 不对,这孩子今天情绪不对,想必是被这肆虐的魔气影响了。 清念脑海中念头一转,各种想法纷至沓来,但她很快回过神,赶忙收拾起思绪,重新拾起笑容,温和地说道:“老二辛苦了,快出来吧。” 说着,她向君自怡招了招手,同时将目光投向身侧的广平和赵白,神色凝重地问道:“二位长老,你们对魔气的了解比我更深入,依你们看,如今这情况该如何是好?” 广平长老手抚着自己那长长的胡须,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炬,看着下方魔气萦绕的山头,眉头紧皱,缓缓说道:“此事不好说啊。 看这魔气的浓郁程度和扩散之势,恐怕不是我们轻易能够解决的。依我看,是时候请出太上长老了。” 清念一听,顿时愣住了,满脸惊讶地问道:“太上长老?苍游宗还有太上长老?我一直以为咱们宗里最厉害的就是掌门了呢。” 广平长老没好气地白了清念一眼,耐心解释道:“只是平时大家都习惯称她为藏书阁那位罢了。 真要论起来,她就是太上长老。不过,我们平日里见到的在藏书阁的只是她的分身,其本体究竟在何处,无人知晓。” “哦~原来是她啊~”清念恍然大悟,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就被广平长老一把推开。 只见广平长老神色肃穆,手中拂尘一挥,以拂尘为笔,在半空之中凌空画符。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上快速捻诀,高声喝道: “祾前辈,今内陆突现魔气,肆虐无忌,还请前辈投影现世,助我等一臂之力,镇压这魔气之灾。” 话音刚落,只见天际之处闪过一道耀眼得如同烈日般的白光,那光芒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浓重的魔气阴霾。 紧接着,先前凌空所画的符字萃金散开,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般,在半空之中渐渐凝聚,最终形成了一道白色的人影。 那女子身形高挑,手执一把黑色油纸伞,面上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双眼眯着,几近看不见眼瞳,仿佛藏着无尽的神秘。 广平长老见状,赶忙带着众人齐齐跪下,语气诚恳且恭敬:“还请祾前辈出手相助,我等实在是对这魔气毫无办法,不知该如何净化这等邪祟之物。” 那白衣高挑女子微微垂首,看向下方山头,眉头微微一蹙,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果真是没用的仙人啊。” 言罢,她手中那把黑色油纸伞轻轻一转,瞬间变为一把折扇握在手中。她对着下方魔气弥漫的地方轻轻一扇。 看似轻描淡写的动作,却蕴含着无尽的神威。 眨眼之间,那原本如同恶魔般肆虐的魔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如同冰雪在烈日下消融一般,瞬间荡然无存。 白衣女子手中的折扇重新变回油纸伞,执于手中,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轻声说道:“谁让你们都是九然和梦清的后辈呢?呵呵呵,这个小忙我就帮了。 不过,下次若是再遇到这种事情,建议你们先去藏书阁问问‘我’哦~毕竟,这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就在投影即将消失之际,那女子轻轻一挥袖,送出一片洁白的羽毛。那羽毛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缓缓飘落至广平长老的身前。 广平长老赶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住羽毛,再次叩拜,神色虔诚地说道:“多谢祾前辈出手相助,晚辈等感激不尽。” 投影虽然已经消失不见,但那女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却依旧在众人耳边回荡:“不必客气,记得要将苍游宗发扬光大哦~” 那声音,在众人心中久久回响。 片刻之后,广平才缓缓起身,清念凑过来看这片羽毛:“这什么?” 广平拿远羽毛,堪堪看清上面印的小字:“似乎是,一张丹方?” “丹方?”清念皱眉,“你看得懂吗?看不懂我拿去给我家老大看看。” 广平又白了她一眼:“我看不懂他宋裕玹就看得懂了?” “万一呢?” 赵白拉住就要吵起来的二人:“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是这样点点小事就吵起来,眼下不是你们斗嘴的时候。 我方才看了一下,魔气已经被祾前辈净化完成,连那座墓也跟着消失了,眼下咱们该先回宗门,商讨后续该如何了。” 清、广二人互相切了一声,前者扶着君自怡,和几位长老一起回苍游宗去了。 回玲珑殿的路上,清念小声问广平:“那位祾前辈,不是人类吧?” 广平示意清念谨言:“你忘了?苍游宗就是由一位花妖老祖和一位犬妖老祖创立的。不过这种事,不可大肆声张。” “那……”清念掰着手指算了算,“咱这位太上长老……” 广平轻咳一声:“你也是女子,不知道有些话不可以瞎说吗?” “我这不是没说吗?”清念翻了个白眼。 第130章 这个配方我听过 虚弥某处清秀之地,祾姚烟短暂停顿之后,跟上前面那位同样身着白衣的女子,语气带着几分嗔怪:“梦清,你都不等我。” 月梦清回头看向祾姚烟:“说得好像我不等你你就跟不上来似的,方才发生什么了?” “没事,一点小事而已。”祾姚烟三指旋转着自己的伞,“梦清,你有时候会不会想起那只蠢狗?” 月梦清略微挑眉:“你说九然?可能会吧。”从她的虎口处冒出一缕黑红夹杂之气,随后一把剑出现在二人面前:“那只狗有什么好想的?有骨爷就够了。” “骨爷,你这样不好。”月梦清笑了笑,抬头看向天空,“最近我身边倒是挺太平的,这种感觉还不错。” 祾姚烟将无骨剑推到一边,继续贴着月梦清走:“不过虚弥要不太平了。” 思忖一番,祾姚烟还是告诉了月梦清方才那件事:“如果是瑞溪的话,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只是可惜,如今她已不知去往何界。” “这样啊,出现魔气了……”提起瑞溪,月梦清神色落寞几分:“是啊,瑞溪姑娘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祾姚烟戳了戳月梦清:“怎么,又想你的北小姐了?” “是啊。”月梦清垂眸,“日日都在想。” “等你找到离开之法,带我去见见你口中的北小姐好不好?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让你这般念念不忘。” 月梦清将无骨剑压回去:“是无所不能的神,我的救命恩狐。”她腼腆一笑,“有机会的话,一定带你认识。北小姐其实挺喜欢结交朋友的,这点她和瑞溪大不相同。” “好。” …… 玲珑殿内,阳光透过殿顶的琉璃瓦洒下,映照出一片斑驳陆离的光影。 清念神色凝重,以掌门之名,召集来了数位在炼丹一途颇有造诣的长老,同时也把自己的大徒弟和六徒弟唤至跟前。 待众人齐聚,清念环顾一圈,目光落在众人身上,而后缓缓开口道:“你们谁能看出来这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 说着,她将手中那张记录着丹方的翎羽送至中间,施法将上面配方放大。 几位长老听闻此言,先是一愣,随后彼此交换着眼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他们或是手抚胡须,或是低头凝思,试图从自己多年积累的炼丹知识和经验中寻得一丝头绪,可那丹方上的内容却好似一团迷雾,让人捉摸不透。 此时,清念想到了自己的六弟子,将小家伙叫到自己跟前,耐心地为其说出了配方以及配比的详细情况,话语中满是期待:“如何,小六?” 其实,清念原本是准备直接带着这丹方去藏书阁询问一番的,可清念不要脸,苍游宗不能不要脸,被广平拦住了。 若是这么快又去问这丹方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在祾前辈看来,岂不是显得他们太过没用了些。 月空蝉微微歪着头,略作思索后,清脆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这个配方我听过,墨爷爷和我提起过呢。” 此话一出,清念顿时眼前一亮,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她激动地双手抓着月空蝉的肩膀,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笑道:“当真?哎呀,我的好小六,快,动用你的脑袋瓜子再仔细想想。” 月空蝉感受到师尊的激动,也越发用心起来,她手指抵着下巴,努力回忆着墨爷爷当初所说的话,缓缓说道:“清心草、空灵花…… 这些可都是带有纯净作用的天材地宝。 清心草生长在那灵气汇聚的灵泉之畔,吸纳了天地间的灵秀之气,本身有着宁神静气之效; 至于空灵花,花蕊之中蕴含的纯净灵力,与清心草药性颇为相似。 前面这些灵植,大多都是精心养气之物,适宜修行的。 但是这丹方里又加上了净魂石这等矿石之类的材料,净魂石蕴含着一种能够稳固神魂的力量。” 月空蝉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思绪,接着又道:“若我猜得不错的话,此丹药应该可以抑制或清理魔气。 不过,单看这配方来说,此丹炼制难度可不低,各种材料的药性有的刚烈,有的阴柔,想要将它们完美融合在一起,绝非易事。 若是大师兄可以将其炼出来,拿与四师兄一试,便知真假了。毕竟四师兄之前在东平镇时不小心沾染了些许魔气,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验证一番这丹药的功效。” 君自怡站在侧位,听到月空蝉这话,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看来最后还是要让小四当实验品了。 清念听了月空蝉的分析,觉得很是在理,当即询问几位长老:“诸位意下如何?” 几位长老顺着月空蝉的思路细细推想下去,越想越觉得这孩子说得有几分道理,其中一位长老抚着胡须,微微点头说道: “可以一试。便让宋裕玹试试吧,毕竟对于这从未见过的丹方,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不敢瞎尝试呀,呵呵呵…… 只是这净魂石,着实是难得的材料,也不知能否凑齐所需分量啊。” 话音未落,君自怡微微一笑,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出来一块石头。那石头圆润如鹅卵,表面泛着宝石般迷人的光泽,在殿内灵力微光的映照下,更是显得神秘而珍贵,正是炼制所需的净魂石。 她将石头递给宋裕玹,说道:“我有。” 宋裕玹看向净魂石,他隔空轻轻一取,净魂石便稳稳地落入他的手中。他朝着众人微微抱拳行礼,朗声道:“好。” 语落,只见他当即盘坐下来,就在这玲珑殿内,祭出自己的炼丹炉。 那炼丹炉刚一出现,便有阵阵灵力波动环绕其上,炉身上铭刻的各种灵纹也开始闪烁起微光,仿佛在响应着宋裕玹。 紧接着,宋裕玹有条不紊地开始往炼丹炉中添加各种材料,开始炼丹。 君自怡悄然对月空蝉传音道:“六师妹,你有几分把握?别怪师姐多意,实在是四师弟身子骨差,经不起太大的折腾。要不还是让我来当实验品吧?大不了我把方才收集的魔气吸进去。” “二师姐放心,如果大师兄炼丹成功的话,我有九成把握这丹药可以清理魔气 ,只差一个结果而已。” “好,我信你。” ——又超过字数了呜呜呜—— 清心草:通常植株矮小,多在十几厘米到半米高之间。茎干纤细却坚韧,呈淡淡的青绿色,表面有着一层细密的绒毛,触感柔软。叶片为狭长形,边缘带有不规则的细小锯齿,颜色从嫩绿到深绿不等,脉络清晰可见。花瓣一般为白色或淡紫色,呈星状散开,花蕊淡黄。偏好生长在灵气充沛、环境清幽且湿度适宜的地方。有宁神静气,疗伤解毒之效。 空灵花:茎部修长且笔直,犹如温润的美玉雕琢而成,透着一种晶莹剔透的质感,表面还隐隐流转着淡淡的灵力光晕。叶片呈细长的柳叶状,薄如蝉翼,颜色翠绿,在阳光的映照下近乎透明。花瓣通常为五片,形状恰似展翅欲飞的蝴蝶,颜色从浅蓝到淡紫渐变,花蕊纤细修长,闪烁着金色的微光。只生长在临霄山之巅,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有滋养神魂、稳固心境、排除杂质之效。 净魂石:大小不一,小的如拇指般大小,大的则可能有拳头那般大。其表面极为光滑,触感温润,就像把玩着一块上乘的美玉。多为深邃的幽蓝色,在光线的照射下,内部似乎有丝丝缕缕的微光在流转。有的净魂石表面还会分布着一些淡金色的纹路,是净魂石中的极品。有稳固神魄与心境、净化心神之效。 第131章 从娘胎里就身体不好 宋裕玹炼丹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般,除却月空蝉和君自怡在此处一直守着外,其他人仍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做。 君自怡坐在次座,看向仍站着的月空蝉:“六师妹,坐一会儿吧。炼丹很漫长的,当然,你要是觉得无聊,去做自己的事就好,这里有我就行。 虽说在这苍游宗之内不需要我护法,但我就是想看着。”她垂眸看着自己交叉的十指,“我手下的人已经去查那张兽皮的事儿了,如果君家真的和此事有关……” 月空蝉对着君自怡一笑:“和二师姐没关系的。” “家门不幸,我作为家族的一份子,既然享受了荣光,也当享受黑暗。届时我会给你们所有人一个答复。”君自怡闭上了眼,靠在椅背上,“就是不知萧家那边……” 说到此处,她幽幽一叹。 月空蝉走过来,抱了抱君自怡,什么也没说。 君自怡抬眸看向月空蝉,这孩子脸上的笑容一直这么温暖,让人可以短暂地忘记一切烦恼:“空蝉,谢谢你。” “二师姐客气了。”月空蝉松开她,退后几步,“不知道二师姐方不方便说说四师兄身体的事?如果是四师兄的私密事的话就算了,这样我也好再次判断。” 君自怡摇摇头,神色变得柔和起来,回忆起过往的种种,缓缓说道:“算不得什么私密事情,在苍游宗也算众所周知。四师弟从娘胎里就身体不好,打从他呱呱坠地起,就时常被病痛折磨着。 虽说天生根骨不错,是个修炼的好苗子,可这身子实在太差了,当年他拜入师父门下的时候,师父为他可是操碎了心。 我仍记得,大师兄为其诊断之后,那眉头皱得就没松开过,师父心疼四师弟,一个人去藏书阁待了很久很久。 在那一排排的书架间穿梭寻觅,不放过任何一本可能有相关记载的典籍,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些机会,找到了或许能改善四师弟身体状况的线索。 紧接着便是我和师父长达数年的寻药之旅,那几年,我们几乎走遍了虚弥各个地方,翻山越岭。” “所幸,在大家的努力下,四师弟的病这才好了起来。你别看三师弟一直因为带四师弟这件事对师父生气,总是嘴上嘟囔着自己的私人时间变少了,可实际上他心里是理解师父的。 不过就是小孩子心性,对于自己玩耍的时间被占用了总爱闹别扭而已。之前你应该也发现了,三师弟其实还是很关心四师弟的。” “嗯,大家都很好。”月空蝉点点头,“二师姐,我离开一趟。” 君自怡大致猜到月空蝉要去做什么了:“好。” 自从东平镇回来后,詹绿竹便回到了北院静养。 詹绿竹此刻正坐在屋内的榻上,体内的魔气虽被清念以咒压制,可那魔气就如同顽固的阴影,偶尔还是会在他的体内作祟,让他难受不已。 不过比起鱼暮弦那些让人头疼的唠唠叨叨,倒也还算能忍受些。 就在这时,月空蝉抬手叩门,清脆的敲门声在这安静的院子里响起,她扬声道:“四师兄,是我。我可以来看看你吗?” 声音清脆悦耳,透着关切。 詹绿竹闻声,缓缓起身,快步前去开门,看到月空蝉,眼中露出一丝疑惑,问道:“怎么了,六师妹?” 月空蝉抿唇一笑,她“看”着詹绿竹说道:“四师兄,介意我为你把脉一下吗?” 詹绿竹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笑着说道:“不介意,进来吧。怎么突然想着给我把脉了?担心我体内被魔气侵蚀吗?这个师父说过了,她已经帮我控制住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让月空蝉进屋,目光却一直落在月空蝉身上,心里暗自揣测着她的来意。 他见月空蝉似乎是真的来替他把脉的,眉毛又是一挑,心中越发好奇起来,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月空蝉。 待月空蝉看完,詹绿竹皱眉问:“怎么了?” 毕竟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但此刻见月空蝉神色有些凝重,心里不免担忧是不是又出现了什么新的问题。 “嗯?四师兄这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是担心你的身体情况才来把脉的啊。” 月空蝉淡淡一笑,试图缓解这略显紧张的气氛,“师父找到了一张丹方,或许可以净化魔气。 眼下大师兄正在炼丹,本来我的提议是让你试丹,但二师姐提醒我你的身体不太好,所以我来确定一下,当然,最后还是得看四师兄你愿不愿意。” 她耐心地解释着,希望他能慎重考虑。 詹绿竹收回手整理好衣袖,笑了笑说道:“试丹而已,小事,二师姐太小题大做了。我刚才以为你是受了某人指使来看我情况的,抱歉。” 说着,他弯眸看着月空蝉,眼中满是好奇,“说起来…… 我以前就好奇了,六师妹,你的医术很好?之前小师妹也是你和大师兄一起诊治的吧?” 月空蝉微微抬眉,随后摇了摇头,谦虚地说道:“算不得好,不过我背过的脉数不胜数,师从名师,平日里跟着师父和大师兄也学了不少,所以,可以给大师兄更多的建议罢了。” 少女站起身来,对着詹绿竹行礼,说道:“师妹告退,四师兄好好休息。” “好。” 詹绿竹点点头,看着月空蝉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果然鱼暮弦只是贪图他的美色,玩玩而已。 念头刚落,便见院中出现了一抹红影,鱼暮弦踏着余昏走过来,俯视着詹绿竹:“想我了?” 詹绿竹嘁了一声:“谁会想你?你不是觉得无聊,回天门了吗?” “天门更无聊。”鱼暮弦在石桌另一侧坐下,“还是你们这儿好。反正现在我师父也管不了我了。” 詹绿竹抬眸看了鱼暮弦一眼,这女人的衣服无非就红白两种颜色,换来换去,但不变的是腰上挂的九个雪白团子,他一时兴起,便问:“你大带上挂的是什么?” 鱼暮弦余光看向他,略微勾唇:“感兴趣?不告诉你。” 詹绿竹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回屋去了。 第132章 灵有三神,魔有三王 静谧的院中,鱼暮弦依旧坐在那里,身姿随意而又透着几分闲适。她微微仰着头,看着不远处的景致,对于詹绿竹方才的反应,只是淡漠地哼了一声。 那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满,仿佛詹绿竹的回应没能达到她预期中的效果,让她觉得这一切都变得寡淡乏味起来:“有些无趣了……” 她轻声呢喃着,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那几个雪白毛团子,那些毛团子毛茸茸的,软乎乎的,在她的手中被揉来搓去。她一边拨弄着,一边又重复了一遍,“无趣。” 话语里的那股子百无聊赖的劲儿愈发明显了。 下一刻,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一抹绚丽的云霞,轻盈地出现在了月空蝉身边。 那红衣女子正是鱼暮弦,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我的乖乖月妹妹,许久不见,想不想我呀?” 她微微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满含期待地看着月空蝉。 “原来是鱼姐姐啊。” 月空蝉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当然想鱼姐姐啊,我们是朋友嘛。” 鱼暮弦听到月空蝉的回答,很是受用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她凑近了些,眼中带着好奇,问道:“你方才找你四师兄干什么?” “关心一下他。” 月空蝉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简单单地回了这么一句。 鱼暮弦见此挑了挑眉,不过也没追着问下去,她眼珠一转,很快就换了个话题,问道:“觉得龙洲好玩吗?” “挺好玩的。” 月空蝉回想起在龙洲的种种经历,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与愉悦,那里确实给她留下了挺深刻的印象。 鱼暮弦弯眸,说道:“那就好。” 她本还想着再多问些有没有好玩的事儿,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场面便渐渐地沉默下来。 只余下偶尔的微风吹过的声音,以及远处传来的几声虫鸣。 鱼暮弦抬头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点点繁星已开始闪烁着微光,微微叹了口气,像是有些遗憾地说道:“算了,我还有事,叙旧留在下次吧。” 感受到鱼暮弦离开,月空蝉咬了咬下唇,也不知为何,随后便加快了回玲珑殿的步伐。 君自怡见月空蝉这么快就回来了,眼中露出一丝好奇,站起身来迎了迎,问道:“真去问了?” 月空蝉回到君自怡身边站着,点点头,说道:“嗯,四师兄身体无碍,魔气也被很好的控制着,他也同意试丹,并托我告诉二师姐,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不用过虑。” “这样啊。” 君自怡侧靠在扶手上,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那就好。” 她心里一直牵挂着詹绿竹的身体状况,此刻听到这个消息,总算是能安心一些了。 “二师姐是不是累了?休息一下吧,大师兄这里我看着。” 月空蝉知道这段时间二师姐又是操心君家家事,错综复杂,牵扯甚多,又是操心魔气之事,独守阵法…… 光想想就觉得很心累吧。 君自怡张了张嘴,本想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她确实感觉身体有些疲惫了,这段时间连轴转下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她轻轻地托着自己的脸,缓缓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嘴里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好。” 其实,倒不是真的累到不行了,只是此前受了点伤,那伤口虽然不严重,可也需要好好调理一番,再加上最近确实很少有这样的闲暇时间,正好趁着这会儿歇一歇也好。 觉察到君自怡的呼吸绵长起来,月空蝉轻手轻脚地离君自怡远了些,换了个角落站着。 小雪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肩头。小雪脑袋微微一动,轻轻地碰了碰月空蝉的侧耳,仿佛是在引起月空蝉的注意。 月空蝉立刻就注意到了小雪的动作,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赶忙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接着,她便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开大殿。 待来到屋外,月空蝉这才询问:“怎么了,小雪?” “主人,方才我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和魔气有关。” 小雪小小的眼睛里满是严肃的神情,翅膀也不自觉地微微收拢了些,仿佛这件事十分重大,让它都变得紧张起来。 月空蝉听闻此言,不禁挑眉,原本平和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你说。” “我好像有一个兄弟,去了魔界,已堕入魔道。” 小雪一边说着,一边用它那双翅抱着脑袋,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像是回忆起这件事就让它头疼不已,“你们被仙人保护得很好,对魔界只有一星半点的了解。 这次魔气入侵地面,可能是魔王蓄谋已久。” 它努力地组织着语言,想要把自己所知道的、所猜测的都告诉月空蝉,可那关于魔界的记忆似乎有些模糊又混乱,让它说得也有些吃力。 “魔王?” 月空蝉皱着眉,轻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她略一思索,觉得此事事关重大,能捧着小雪,脚步匆匆地去找清念。 清念听完小雪的话后,也是一脸懵,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问道:“魔王?魔界还有这东西?” 她在这苍游宗多年,钻研过诸多典籍,自认为对各界之事也算知晓一二,可这魔王的说法,却着实是头一回听闻。 小雪看着清念那疑惑的模样,重重点头:“是的,清念长老,魔界算是翻版的人界,不过远没有人界有序。灵有三神,魔有三王,只是,三神……” 它正想要继续详细地说一说关于魔界的这些事儿,可那头疼的感觉却愈发强烈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它的脑海里搅动着。 小雪身子开始摇摇晃晃,翅膀也无力地耷拉下来,最终再也支撑不住,倒在月空蝉手中,瞬间失去了意识。 “小雪?小雪?” 月空蝉见状,不禁惊呼出声。 清念赶忙凑上前去,伸出手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小家伙的身体,手指轻轻地搭在小雪身上,感受着它的气息与灵力波动,片刻后,她微微松了口气,说道:“没出毛病,应该是昏迷了。” “空蝉,你先去看着你的大师兄二师姐,我去藏书阁一趟。” “是,师父。” 第133章 平衡 藏书阁就坐落在苍游宗内最为清幽典雅的一处,此处仿佛是被时光遗忘的仙境角落,数千年来,这里的一切就如同被定格在了时光长河之中,从未有过丝毫改变。 其周遭环绕着形态各异的怪石,那些怪石或如蹲伏的巨兽,或似展翅欲飞的灵禽,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潺潺流水之畔。 清澈见底的溪水,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粼粼波光。 到了寒冬时节,是此处最美的时候,腊梅冬竹,交相点缀。 整个藏书阁的各处布置,从那蜿蜒曲折的石子小径,到错落摆放的古朴石凳,再到精心雕琢的门窗雕花,无一不是匠心独运。 清念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踏入这片熟悉的地方了,以往每一次来,心中都带着几分探求和疑惑,心情总归是平静而又坦然的。 然而这一次,不知怎的,她的心里却有些紧张。 往日里,每当苍游宗的弟子来到藏书阁前,总会看到那位神秘的身影。 她总是一袭如雪般洁白的衣裳,身姿婀娜,衣袂飘飘。脸上还戴着一副白面,那面具光滑细腻,没有丝毫多余的装饰,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气息。 她有时静静地坐在藏书阁外面的石凳上,默默地看着苍游宗的弟子们进进出出;有时又会坐在藏书阁里面的角落,在那昏黄的灯光映照下,垂首小憩。 可不管是在外面还是里面,她从来都未曾开口说过什么,就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仿佛只是这藏书阁的一个守护者,又或是……一个默默的见证者。 藏书阁是一座颇为壮观的八角高楼,地上足足有八层,地下还有三层。整座楼阁皆是由上好的木料搭建而成,这些木料承载着数千年的风吹雨打,岁月在它们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原本光洁的表面如今已布满了斑驳的纹路,尽管历经了无数的风雨洗礼,可它依旧稳稳地屹立在那里,见证着一代又一代苍游宗弟子的成长与变迁。 清念沿着楼梯,缓缓而上,一层一层地寻觅着。终于,在五楼的一个角落里,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白衣身影。 清念赶忙上前,恭敬地对着面前的白衣女子行了一礼,拱手弯腰,姿态放得极低,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前辈,晚辈有事求问,还望前辈能够指点一二。” 眼前的白衣女子缓缓地将目光投向清念,那面具严严实实地将她的五官完全遮掩住,让人根本无法窥探到她的脸色和情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那寂静的氛围才被她清冷的声音打破:“去外面的吹风亭等我。” “是。” 清念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应道,然后便依言转身,快步走出了藏书阁,径直朝着吹风亭走去。 吹风亭就坐落在藏书阁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周围被几株参天古木环绕着,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如梦如幻。 清念不经意间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吹风亭的顶部竟是一幅精美的白莲图。 那白莲图绘制得栩栩如生,一朵朵白莲仿佛在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一种圣洁而空灵的气息。 不多时,那位白面女子负手踱步而来,她的步伐轻盈而又沉稳,每一步落下都好似与这天地间的韵律相契合。 来到吹风亭后,她径直走到自己平日里常坐的位置,缓缓坐下,而后轻轻抬起一只手,在吹风亭周围布下了一层结界。 做完这一切,她才看向清念,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慵懒:“说吧,想问什么?” 清念在此行礼:“晚辈想知道更多关于魔的信息,前辈您也知道,此前在东平镇出现了几近一整个山头的魔气,此事事关重大。 可我等对魔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仅仅只知一星半点,更不要说,苍游宗大半弟子,连魔是什么都还不清楚,所以晚辈特来向您请教,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白面女子闻言,轻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似是带着几分无奈,又似是有着些许嘲讽:“你坐,不必如此拘束。” 说着,她抬起一只手搭在护栏上,上半身微微后仰,靠在了护栏上:“说到底,还是这群仙人没用,啊,不对,是你们这群人类没用。” 被这般毫不留情地责骂,清念却没有丝毫不满的神色显现在脸上,依旧一脸恭敬,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抱拳,诚恳地说道:“还请前辈明示。” 对面的白面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从远方收回,转而仰头看着头顶那精美的白莲图:“瑞溪已经走了,你们真的该自己自强了。让我想想,从哪里和你讲起呢……”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双手缓缓合十,而后对着清念轻轻示意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你知道镜子吧?” “知道。” 清念赶忙应道,静静地等待着白衣女子的下文。 白面女子看着清念,继续说道:“地界分为灵界和魔界,此二者就像是镜子里的你和现实里的你,又如同左手和右手,同源同根,但又大不相同。 灵界之中,灵气充盈,滋养着万物生灵,一切都遵循着自然的秩序,平和而又有序。 而魔界,那里可就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了。魔界之中,灵气是极为稀薄的,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得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魔气。魔兽横行无忌,所见暗无天日。”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接着说道:“魔族虽然数量稀少,但各个都实力强大,且他们都听命于三大魔王。 对于三大魔王来说,他们实力和灵神并立,孰强孰弱,并无分晓,因此制衡至今。但是,三大灵神之中的其中一位,如今神格受损,因此平衡破坏。” 白衣女子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她轻轻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然而,如今这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却被打破了。 三大灵神之中的其中一位,不知是遭遇了何种变故,神格受损。三大魔王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他们野心勃勃,妄图打破地界的平衡,打破灵魔之间长久以来的平衡。 甚至,想要打破神王之间的平衡,然后吞噬万物,让整个地界、虚弥都陷入他们的掌控之中。所以在本尊看来,此前东平镇出现的那魔气缺口,应当就是三大魔王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的迹象。” 她微微叹了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虑:“本尊真身并不在此处,而且我也无意去掺和神王之间的那些宿命纠纷。 只是,这片土地终究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又怎忍心看着它变得混沌错乱,陷入无尽的灾难之中。因此,本尊的分身会离开几日,去长河与那里的仙人说明一下这边的情况,也好让他们有所准备。” 最后,她看向清念,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至于你们,当下要做的,就是尽力将各地出现的魔气控制住,莫要让它们肆意蔓延,造成更大的危害。 然后,把清魔丹的丹方授予众修士,安抚好凡人和灵兽们的焦虑情绪,揪出人类之中那些心怀不轨的叛乱者,将他们交给仙人处置。 其余的事情,便只能看灵神和仙人如何作为了。” “是,晚辈知道了。” 第134章 清魔丹 玲珑殿内,月空蝉静静地守在一旁。 按照她此前的推测,炼制这清魔丹正常来说,大概需要三日的时间才行。毕竟清魔丹的丹方较为复杂,每种灵草的药力特性虽相似,但净魂石与这些大不相同。 要想将它们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化为一颗能够祛除魔气的丹药,需要炼丹师耗费大量的心力和时间,去精准地把控每一个环节,而且清魔丹第一次出现。 如果宋裕玹确实天赋卓绝,对炼丹有着极高的悟性,再加上他那丰富的炼丹经验,所使用的炼丹炉也是品质上乘的话,那么凭借这些条件,或许能够将炼制的时间缩短为两日。 就这样,在这略显煎熬的等待中,时间缓缓流逝,两日的时光悄然过去。 此时,君自怡正在一旁闭目养神,突然,一阵轰隆隆的丹雷声响彻耳畔,那声音犹如沉闷的战鼓,在寂静的玲珑殿内炸开,一下子就将她从浅眠中吵醒了过来。 她猛地睁开双眼,下意识地看向已经站起身来的宋裕玹,只见宋裕玹一脸肃穆,目光紧紧盯着那炼丹炉。 君自怡心中紧张,不自觉地握紧了身旁椅子的扶手,手心里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炼丹炉的方向,心里默默祈祷着此次炼丹能够顺利成功。 直到那声势浩大的丹雷渐渐散去,原本笼罩在玲珑殿上空那压抑的氛围也随之消散,紧接着,一股药香从丹炉之内悠悠地飘散出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大殿。 闻到这股药香,君自怡高悬着的心这才终于落了地,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声音里还带着些许未散尽的紧张:“大师兄,好了?” 倒是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宋裕玹微微点头,上前一步,打开了炼丹炉的炉盖。 刹那间,一股热气裹挟着更为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只见他动作娴熟而又小心翼翼地从炼丹炉中取出了里面炼制好的丹药,那丹药圆润饱满,表面隐隐有着灵光流转,一看就不是凡品。 宋裕玹将丹药拿到眼前,简单地端详了一下成色,确认无误后,便迅速地将其放入早就准备好的玉瓶之中封存了起来,随后又有条不紊地收起了炼丹炉,这才回应道:“嗯,好了。” 说完,他侧过头,目光在角落里找到了一直默默守在那儿的月空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定是清魔丹无疑了,走吧,去给四师弟清魔气。” 君自怡听闻,抬手落下三人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瞬,已然出现在了北院之中。 北院里,詹绿竹正在专心致志地炼体打拳,拳风呼呼作响,每一拳打出都带着一股刚猛的劲道。 突然看到三人一齐朝着自己走来,他先是一愣,眼中露出些许意外之色,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宋裕玹没有过多耽搁,快走了几步上前,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清魔丹的玉瓶,然后从中取出一枚丹药,递向詹绿竹,语气关切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服下。” 詹绿竹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对大师兄的话却是深信不疑,当下也不多想,伸手接过丹药,毫不犹豫地就吞服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瞬间,他只觉一股清凉之意从丹田处涌起,而后如同春日里的潺潺溪水一般,缓缓地游走在全身各处。 所到之处,原本因为魔气侵扰而产生的那种燥热与不适之感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舒畅、如春水浸润般的惬意感觉。 “如何?体内可还有魔气残余?” 宋裕玹看着詹绿竹,迫不及待问道。 詹绿竹赶忙收敛心神,闭上眼睛,运转灵力内视己身,仔细地探查着体内的情况。片刻之后,他惊喜地睁开双眼,眼中满是喜悦之色,兴奋地说道:“没有了,多谢大师兄!多谢大家!” 对面三人听到这话,彼此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君自怡上前一步,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詹绿竹的肩膀,笑着说道:“下次要当心呀。你们聊,我去找师父有事。” 说罢,便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那,二位师兄,我也告辞了。” 月空蝉也准备离去,她心里惦记着自己养在住处的那些鸡鸭。可就在她转身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手腕却突然被宋裕玹一把握住了。 宋裕玹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此举于理不合,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赶忙松开了月空蝉的手腕,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而后开口:“六师妹,可否随我去一趟东院?我有事请教。” 詹绿竹站在一旁,双手环胸看着二人,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里透着一丝好奇。 月空蝉听到宋裕玹的话,心中也觉着有些意外,不过她看着宋裕玹那真诚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好。”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东院。 空气中永远都飘着那淡淡的草药香气,闻着让人感觉心神宁静。小雪似乎很喜欢这里,在月空蝉一进入东院之后,就从万象舆图之中出来,稳稳地盘在了她的脑袋上。 宋裕玹带着月空蝉来到院中的石桌旁,示意月空蝉坐下,而后泡茶递茶,说道:“六师妹当初,为何选择驭门呢?我觉得,你选医门完全没问题呀?” 月空蝉微微抬了抬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看着宋裕玹反问道:“大师兄怎么突然这么问?” 宋裕玹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抬眸看向月空蝉,目光中带着探寻,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色,一边缓缓说道:“只是觉得,你去驭门似乎有些屈才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用词,而后又接着说道,“那丹方,是真的你听某位爷爷说的吗?还是为了我们放心,才这么编了个理由的?” 月空蝉听到这话,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了一下,就是这一犹豫的瞬间,宋裕玹察觉到了异样,心中已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语气中带着几分肯定地说道:“果然是你自己猜出来的。” 这话一出,月空蝉顿时有些无所适从了,她面露焦急之色,赶忙“看”向宋裕玹:“大师兄,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师父也是。” 宋裕玹一脸茫然,他实在是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月空蝉咬了咬嘴唇,说道:“还请大师兄不要多问了。学驭门挺好的,我也不后悔。” 见她如此坚决,宋裕玹知道她肯定有自己的苦衷,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只好无奈地打消了心中的想法,转而笑着说道:“那好吧,不过医术上的问题,欢迎随时和我探讨。” 月空蝉微微欠身,客气地回应道:“大师兄过誉了。” 宋裕玹摆了摆手,一脸认真地说道:“我说真的。” 月空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应道:“…… 好。” 第135章 万物 宋裕玹静静地坐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那眼神中交织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似是疑惑,又似是探究。 在那身影即将消失的时候,宋裕玹终是忍不住,突然开口道:“有时候我总觉得…… 你虽说从小是和一群老爷子生活在一起,这经历本也无可厚非,可你身上却总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老成持重之感。 那种感觉仿佛与生俱来一般,就好像你并非只经历了这短短十几年的岁月,倒像是真的在这世间活了很久很久,历经了无数的世事沧桑,看遍了人间的悲欢离合似的。” 月空蝉听到这话,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她像是思忖了片刻,这才缓缓回过头,朝着宋裕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启唇回应道:“大师兄,你想多了。” 话语落下,便又回过身去,不一会儿便没了影子。 只留下宋裕玹还站在原地,微微皱着眉头,似在思索着什么。 “嗯。”宋裕玹轻轻应了一声,也不知他这一声是在回应月空蝉,还是在自言自语,随后,他才起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月空蝉回到了熟悉的空念院,一进院子,便去瞧那些她平日里悉心照料的鸡鸭,它们在篱笆里悠闲地踱步、觅食。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趴在篱笆上,弯下身子,伸出手轻轻逗弄了几下那些可爱的小家伙们,听着它们发出的叽叽嘎嘎的叫声。 逗弄完之后,月空蝉直起身子,她正准备转身朝着修炼的地方走去,却冷不防被一个身影从身后猛地抱住。 “六师姐,你们在做什么啊,怎么都不带我呀。”萧亦沐那带着些许娇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一边说着,一边晃着月空蝉的手,撒着娇,“我可是都知道的呀,你们都去了,就单单把我落下了,哼,太不够意思啦。” 月空蝉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萧亦沐的手背,语气温柔地解释:“小师妹,你这才刚开始修炼呢,还没什么战斗能力。 而且我们这次去的地方是东平镇,师父她也是为了你着想,怕你去了会遇到危险,这才没带你一起。” “东平镇?”萧亦沐一听这地名,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地问道,“东平镇怎么了?难道是萧家出事了?”她心里想着,万一那边有什么变故,那可就太棒了呀。 “不是。”月空蝉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萧亦沐一听不是自家的事儿,那原本满是开心的表情瞬间垮了下去,嘟囔着说道:“哦~那是出什么事了呀?”她本还满心期待是有什么好事儿呢,这下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魔气入侵。”月空蝉微微皱起眉头,轻声一叹,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眼下这世道可能不太平,所以呀,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努力修炼,尽快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行。” 说着,她又耐心地宽慰了萧亦沐几句,见小师妹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这才轻轻推开她,转身朝着练功房走去。 不知为何,自从接触过魔气之后,月空蝉的心里就总是有些心慌意乱,那种感觉很是奇怪,就好像心底深处藏着什么害怕的东西一样。 可她仔细想想,也不觉得是自己惧怕那魔气,这莫名的怕意究竟从何而来,她着实是想不明白,只能暂且将这疑惑压在心底,先专注于修炼。 她走进练功房,来到平日里修炼的蒲团前,轻轻盘坐上去,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反复几次,以此来调整自己的吐息,试图让自己那有些浮躁的心魂渐渐放平,进入到最佳的修炼状态。 月空蝉还记得清念曾经说过,一旦踏入灵动境之后,便可正式开始修行之路了,并且能够独自进入虚弥境探索。 想到这儿,她缓缓闭上双眼,双手在身前轻轻捻诀,集中自己的心神,凝聚出一缕属于自己的魂识。 那魂识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护在双掌之间,随后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下一刻,月空蝉只觉得眼前陡然一亮,绿草如茵,春水潺潺,蓝天白云,相互映衬。 月空蝉望着眼前这如梦似幻的美景,双手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胸膛,眼中渐渐泛起了泪光,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轻声吐出两个字:“万物。”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饱含着她对这世间万物的敬畏与感慨。 她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去触摸地上那嫩绿的青草,然而,手指穿过青草,却没有任何触感传来,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又释然了,毕竟这只是在虚弥境之中,不过即便如此,也足够让她欣喜了。 只要她在现实世界中曾经触摸过这些事物,凭借着记忆,她就能在这虚弥境里拼凑出完整的五感,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收了收心思,月空蝉努力让自己从这短暂的感慨中回过神来,开始回忆清念之前交代过的话。 清念说过,像她这般刚刚从灵动境进入虚弥境的修行者,每在这虚弥境里行走一步,都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毕竟这里面的一切都与现实世界不同,对魂识的消耗极大。 所以,眼下她在这虚弥境里的修行,最开始的关键就是走路,要试着去适应这种消耗。 月空蝉心中虽然对清念的话深信不疑,可还是存着些许疑惑,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总觉得有些难以想象。 她试探性地迈出一步,这一步刚落下,月空蝉便感觉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抽走了自己身体里的许多力气,那种疲惫感就如同当初在凤凰楼攀爬那第九十九阶台阶时一样,每一丝力气都像是被重重的枷锁束缚着,难以施展。 这一步走完,她瞬间便气喘吁吁起来,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 她不敢再逞强,赶忙盘坐下来,闭上眼睛,集中精力休息自己那受损的魂识,好继续接下来的修行。 第136章 人各有命 月空蝉在那片静谧之地稍作休憩,待魂识彻底恢复清明之后,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这才惊觉,就在方才自己停留的那方水塘旁边,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 那人一袭黑衣,周身散发着一种神秘而清冷的气息。 其长发如黑色的绸缎一般,柔顺地曳地铺开,在这略显空旷的水塘边,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在她的身旁,放置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木桶,而此刻,她正手持钓竿,静静地坐在那里,专注地盯着水面,好似世间万物都与她无关,唯有那水中或许会出现的鱼儿,才是她此刻在意的全部。 月空蝉心中不禁泛起疑惑,这可是虚弥境啊,在这里面就算是钓到了鱼,那也不过是虚幻之物,根本没办法像在外界那般,或烹煮品尝,或养于缸中观赏,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似乎是觉察到了月空蝉投来的目光,那人微微转动脖颈,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了她。 这一下,月空蝉得以仔细瞧清起这人的模样。只见她的皮肤苍白得如同薄纸一般,没有血色,五官深邃,最吸睛的,是她的眼睛。眼框里面,藏着最深沉的黑夜,一片漆黑。 那人率先开了口,那声音传入月空蝉的耳中,她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原来是约素前辈。 “好巧,又见面了。” 月空蝉听闻,眉眼弯弯,露出一个清甜的笑容,赶忙回应道:“好巧。” 略微停顿了一下,她身子微微前倾,只是那里又开始泛起那种让人有些不适的虚无感觉,一只手下意识地压着胸腔,不过她还是开口:“晚辈可以斗胆问一个问题吗?” 约素闻言,只是淡淡地收回了目光,再次将视线投向那平静无波的湖面,不紧不慢地吐出一个字:“什么?” 月空蝉也顾不上其他,将心中的疑惑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在虚弥境里的鱼,毕竟都是虚幻的呀,就算是有幸钓到了,也不是真的鱼,根本没办法去做些什么,那为什么您还要在这里垂钓呢?” 约素的语气依旧很平,自始至终,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上的变化,哪怕是这般带着疑问的话语。从第一次见面起,她说话便是这般波澜不惊的样子。 只听她缓缓开口说道:“之前,也有个家伙问过我类似的问题,她说我钓鱼钓了那么久,可一次鱼也没钓到,为什么还要一直坚持钓下去呢?” 说到这儿,约素微微顿了顿,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片刻后才接着说道:“其实钓鱼这件事儿,享受的本就是其过程罢了。 你就那样慢慢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个与你有缘的鱼儿上钩,在等待的过程中,时间仿佛都变得慢了下来。 你慢慢地等,同时感受着周围万物的变迁,看着日升日落,花开花谢,感受着那轻柔的风吹拂过脸颊,感受着那炽热的阳光洒在身上,感受着那些鲜活的一切。” 说罢,约素又陷入了沉默,只是静静地看着湖面,仿佛在那看似平静的水下,真的有她期待已久的鱼儿,即将咬钩一般。 “多谢前辈解惑。”月空蝉对着约素的背影行了一礼。 约素虽依旧没有转过头来,但那只手却抬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微微勾起:“要不要过来陪我坐坐?” 月空蝉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无奈地说道:“前辈太高看我的实力了,不过前辈可以给我一点时间,等我走过来。” “嗯,本尊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你且慢慢过来便是。” 足足花了三个时辰,月空蝉才总算走到了约素的身边。她长舒了一口气,顾不上浑身的疲惫,缓缓地席地坐下,学着约素的样子,静静地看着眼前那平静的水面。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清风徐徐袭来,那风带着些许花草的芬芳,轻轻拂过两人的面庞。约素微微眯了眯眼,像是在尽情享受这风带来的惬意,片刻后,她忽然开口说道: “你不怕我吗?你瞧,本尊这副模样,和正常人类相差甚远,寻常人见了,怕是早就吓得远远躲开了。” 月空蝉却是坦然一笑,双手撑在身后的地面上,微微仰起头,贪恋地迎着那风,双眼瞪得大大的,像是要把视线内所看到的每一样东西都牢牢地刻进心里去。 她轻声说道:“不过就是眼白是黑色的罢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您瞧我,不也是眼瞳是白色的嘛,和旁人也不一样呀。除此之外,您与人类并无二致。” 约素听闻,微微侧过了头,突然毫无预兆地朝着月空蝉凑近了一些:“我可不止是眼白不同这么简单,我没有眼珠子。” 月空蝉看着近在咫尺的约素,脸上并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只是依旧淡淡一笑:“不怕。” 约素见状,这才坐正了身子,随后,她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两块环形玉,在两块玉的中间,都卡着一颗黄白色的圆珠,那圆珠圆润饱满,在阳光的映照下,隐隐有着别样的光彩。 约素用三根手指轻轻夹着那两块玉,递到月空蝉眼前,问:“你说这像不像眼珠子?” 月空蝉仔细端详了一番,又下意识地看向水面中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像,而且,还像我的眼睛呢。” 约素听了这话,将其中一块环形玉放在了月空蝉的怀中,自己则仍拿着另一块:“那便送你了。就当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普通的玉罢了。” 月空蝉这才收下,一脸感激:“多谢前辈。” 过了一会儿,约素问:“你这眼睛看不见,平日里会不会觉得烦恼?” 月空蝉微微垂眸,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确实会觉得有些烦恼,毕竟这世间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我都没办法亲眼看到。 不过现在,我已经看得很坦然了,人各有命,或许这就是我命中该有的劫数吧。而且,我也是幸运的,我师父曾经说过,等我日后修为提升上去了,便可以炼化分身,到那时,眼盲这个毛病或许就可以治好了。” 哪知道,眼前这位身形高大的女子听了这话,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会的,就算是炼化了分身,也没办法治好你的眼盲之症。” 月空蝉听闻这话,眼睫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那原本还带着一丝期许的声音也瞬间弱了几分,她咬了咬嘴唇,还是强撑起一抹笑容,低声说道:“多谢前辈告知。” 约素等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等来月空蝉的追问,她似乎有些意外,主动开口问:“你不好奇吗?为何即便有了分身,也治不好你的眼睛?” 月空蝉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豁达的笑容,轻声说道:“不好奇,人各有命罢了,既然前辈如此说,那想必就是命中注定如此,我又何须再多问呢。” 第137章 我们月妹妹怎么这么乖啊 约素瞧见她这副样子,嘴角先是微微向上勾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可那抹笑意转瞬即逝,又很快压了下去,随后轻声说道: “不过等你到了聚臻境,成功飞升成仙的那一日,你就可以恢复五感了。” 月空蝉听闻此言,乖巧地点了点头,眼眸中透着一丝期待,应声道:“嗯,好,谢谢前辈告知。” 说罢,她却又迟疑了片刻,像是心里藏着许多疑问,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前辈,我总感觉……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呀?” 约素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鱼竿,那鱼竿在她手中,仿佛有着别样的故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吐出几个字:“嗯,认识。” 话音落下,约素便站起身来,她身姿高挑,这一起身,竟整整比月空蝉高出了一个头,月空蝉站在她身旁,勉强才能到她的肩膀处,两人站在一起,对比颇为明显。 约素利落地收了鱼竿,然后伸手提起那个装着半桶水的木桶,桶里的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荡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一边抬脚迈步,一边说道:“走了,换个地方钓鱼。” “前辈慢走。”月空蝉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约素离去的背影,直至那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而此时,她的心中却再次无端地升起一股虚无之感,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团迷雾,萦绕在心头,怎么也驱散不开。 她不禁暗自思忖着:“是因为约素前辈吗?可是我之前一直在村子里生活,从来都没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啊?” 月空蝉越想越觉得此事透着蹊跷,可任凭她如何努力,也终究还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只觉得满心的疑惑,在心底纠缠着。 就这样,三日的时光一晃而过。 尚未辟谷的月空蝉,在虚弥境中待了这几日,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实在是坐不住了,于是便从虚弥境中回到了现实世界。 刚一推开门,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一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月空蝉吓了一跳。 鱼暮弦眼疾手快,赶紧伸手稳稳地扶住了月空蝉,看着月空蝉那有些慌乱的模样,她的眼中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打趣道:“三日不见,妹妹这是怎么了,一见面就投怀送抱呀?” 月空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扶着门框站稳身子,结结巴巴地说道:“饿……饿坏了,饿坏了,鱼姐姐找我有事吗?” “月妹妹修炼还真是用心啊,一闭关就是三日呢。”鱼暮弦弯着眸子,笑得格外灿烂,她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中精致的食盒,接着说道: “本姑娘最近可是拜了名师,跟着好好学了一番厨艺,那厨艺呀,可是大有进步。可惜詹绿竹那个人,一点也不领情。我掐指一算,就知道妹妹你这会儿也该饿了,所以就给妹妹送吃的来了。” “‘当真?那可真是太感谢姐姐了。”月空蝉开心地伸手接过食盒。刚一打开,一股扑鼻的香气便飘散了出来,那诱人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都快按捺不住了。 她实在是饿极了,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就地盘坐了下来,迫不及待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可就不客气了,姐姐。” 鱼暮弦见状,也跟着蹲下身子,用手撑着自己的脸,笑意盈盈地看着月空蝉吃饭的样子,眼中满是宠溺,还不忘问道:“怎么样,妹妹,是不是觉得我这厨艺进步很多了呀?” “是啊是啊。”月空蝉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努力地咀嚼着,一边连连点头,含糊不清地说道:“鱼姐姐的手艺这么好,都可以去开店了。” 鱼暮弦听了这话,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微抬着下巴,一脸骄傲地说道:“我就说咯,本姑娘就没有做不到的事,顶多就是需要花费一点时间罢了。” 看着月空蝉风卷残云般把食盒里面的东西都吃完了,鱼暮弦伸出手,轻轻地扯了扯月空蝉那肉嘟嘟的脸,笑着说道:“我们月妹妹怎么这么乖啊,吃饭的样子都这么招人喜欢呢。” 月空蝉被鱼暮弦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鱼暮弦却已经抢回了食盒,然后在月空蝉手里塞了一个玉瓶,便转身离开,边走边说道:“送你一瓶辟谷丹,一枚可辟谷一月呢。下次再见~” “鱼姐姐再见!”月空蝉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站起身来,对着鱼暮弦离去的方向用力地挥了挥手,随即转身又快步走回屋里,把自己锁进了练功房,准备继续潜心修炼。 两月过后,月空蝉猛然睁眼,握了握自己的拳头:“要突破了。”她从储物戒里,拿出几块极品灵石备用,随即再次闭眼。 萧亦沐感觉到练功房传来大动静,本以为是月空蝉出事了,走近看才发现,原来是周遭灵气都被此处吸引,席卷而来。 看着这一幕,萧亦沐皱了皱眉:“六师姐这是怎么了?” 她在此处静候了两刻钟,才见周围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月空蝉从里面走出来,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 “六师姐,你突破啦?”萧亦沐脸上挂上笑容,“太好了。你一连关了自己两个月,我还担心呢。” “外面没什么事儿吧?”月空蝉已经熟悉萧亦沐的挽手贴贴。 “没有哦。”萧亦沐摇了摇头,“几位师兄师姐最近也一直待在净落洞,六师姐我跟你说,鱼大小姐和四师兄好像关系进一步了。” 萧亦沐坏笑几声:“说不定我们就快能喝到他们二人的喜酒了。” 月空蝉挑眉:“真的假的?” “真的,我那天看见两人抱上了呢。” 刚走进来的君自怡听到这番谈话,黑了脸:“小七!” 萧亦沐身子一抖,板正站好,垂眸不敢看君自怡:“二师姐……” “小孩子家家一天天地聊什么呢!”君自怡教训萧亦沐一番,这才看向月空蝉,“六师妹,我刚才见空念院有异动,怎么了?” 第138章 白某人又赶上了吃鸡 “劳二师姐挂心了,是我突破了。” 月空蝉微微欠身,脸上带着几分欣喜。 君自怡原本还带着些许担忧的神色,一听这话,瞬间柔和了起来:“原来如此,是突破啊。” 顿了顿,又接着道,“恭喜呀,六师妹,开脉境了。” 月空蝉听了师姐的夸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轻地点了点,回应道:“谢谢二师姐。我呀,现在就盼着能赶紧修炼到扶云境,只要到了扶云境,就可以辟谷,不然每次闭关修炼的时候,总是会被肚子饿这件事儿给打扰,实在是太麻烦了。” 君自怡闻言,难得地轻轻笑了几声,她耐心地劝说道:“六师妹,这修行一事,可急不得的,急不得的。 就好比那盖房子,得一块砖一块砖稳稳地砌,根基打牢了,才能越盖越高,修炼也是同样的道理呢。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才能走得更远。既然你这儿没事了,那我就先离开了,你且继续好好修炼吧。” “二师姐慢走。” 月空蝉和身旁的萧亦沐齐齐开口。 君自怡身姿渐行渐远,直至那目光彻底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萧亦沐再次一把紧紧地抱住了月空蝉,嘴里还不住地欢呼着:“太好了,六师姐开脉境了1 六师姐好厉害啊,不像亦沐,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区区窥月境,感觉和六师姐的差距好大呢。” 说着,那张小脸上还露出了些许沮丧的神情。 “亦沐不要气馁呀。” 月空蝉轻轻拍了拍萧亦沐的后背,温柔地安慰道,“你是因为之前有诸多外事缠身,比我晚开始修炼,这才暂时慢步于我。 可你要知道,你有着极高的天赋,只要你往后努力修炼,坚持不懈,很快就可以追上我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还能超过我呢。” 萧亦沐听了这话,那黯淡下去的眼眸瞬间又亮了起来,嘿嘿一笑,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道:“好,那六师姐可不可以等我啊?我可不想和六师姐拉开太大的距离呢。” 月空蝉轻轻摇了摇头,笑意却不减,语重心长地说道:“这种事可不可以等。修炼的机缘和进境,都得靠自己去把握、去争取,我亦有我的修行。 不过你放心,师姐我会一直在旁边陪着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哦。” “好吧。” 萧亦沐听了这话,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便又打起精神来,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兴奋地提议道:“我去杀只鸡给六师姐庆祝一下吧怎么样?这次我下厨,六师姐你就好好歇着,不许帮忙!” 月空蝉听此,不禁弯起了眸子,连连点头应道:“好啊,那我可就等着品尝亦沐的手艺啦。” 好巧不巧,白某人又赶上了吃鸡。 白悠悠也不客气,大快朵颐了一番,直吃得心满意足,那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吃饱喝足后,她一抹嘴,看向月空蝉,眼眸亮晶晶的,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劲儿说道:“月月,我跟你说,我突破了!” 月空蝉听闻,脸上顿时绽放出真心实意的笑容,不住地点头,回应道:“恭喜呀,悠悠,这可真是件大喜事。” 白悠悠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兴致勃勃地在原地比划了几下,边比划边眉飞色舞地说道:“你可不知道,这开脉境和灵动境可大不一样。 到了开脉境呀,周身的筋脉都会扩宽不少,就好像那原本狭窄的河道一下子被拓宽了,所能容纳的灵气自然也就越来越多。 而且呀,随着灵气的增多,体质也跟着提升。我这会儿就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变强了好多,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说到这儿,白悠悠微微皱了皱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接着说道:“之前那东平镇的事儿也不知怎么搞的,到现在都没有后续了,我心里头一直惦记着,还专门去问了师父呢,可师父也不多说什么,就那么含糊过去了。 不过,我方才去事务堂看了看,正好瞧见有几个适合咱们的任务呢。怎么样,月月,要不要陪我走一遭呀?咱们也好趁机历练历练,让我稳固稳固修为。” 萧亦沐在一旁听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赶忙伸手拉了拉白悠悠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她,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说道:“五师姐,可不可以带上我啊,我保证会很努力的,绝对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真的。” 说着,她那双眼眸里已经氤氲起了一层雾气,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咪,让人看了着实不忍心拒绝。 白悠悠本就心软,哪经得起萧亦沐这般模样的 “攻势” 呀,一下子就溃败了,赶忙说道:“好,好,带你一起去就是了。” 说着,还伸手轻轻拍了拍萧亦沐的肩膀,一脸认真地承诺道:“你放心吧,亦沐,我会保护好你们俩的,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受到一点儿伤害的。” 月空蝉这边呢,手脚麻利地已经把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她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去和师父报备一声,然后就可以出发了。亦沐,你要不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不用,不用,咱们走吧。” 萧亦沐迫不及待地说着,左手一把挽住了月空蝉的胳膊,右手又紧紧挽住了白悠悠的手臂,笑嘻嘻地说道:“二位师姐可要保护好我哦,我可全仰仗着你们啦。” “必须的!” 白悠悠挺了挺胸膛,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胸脯,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仿佛天大的事儿她都能扛下来似的。 三人一同来到师父清念那儿,一番说明之后,好不容易成功获得了清念的许可。 准备离开时,白悠悠和月空蝉却被清念单独叫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清念一脸严肃,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着,一再叮嘱道:“小师妹身子骨还比较弱,你们两个可得好好保护着她,要是回来之后,她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两个,就等着按弟子规受罚吧。 还有啊,要是在外面遇到实在危险的事儿,可千万不要逞强,别想着自己能解决,直接喊二师姐过来帮忙,知道了吗?” 白悠悠和月空蝉点头如捣蒜,齐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师父,您就放心吧,我们肯定会小心的。” 见两人这般保证,清念这才挥了挥手,放三人离开了。 出了门后,月空蝉唤出了小雪,萧亦沐小心翼翼地爬上小雪的背,这可是她第一次飞天呢,那兴奋劲儿就别提了,小脸蛋都因为激动而变得红扑扑的。 不过她倒也乖巧,紧紧地抓着小雪的羽毛,一动也不敢乱动,嘴里还不住地赞叹道:“师姐好厉害啊!居然能有这么厉害的灵宠。” 小雪听了这话,傲娇地哼哼了两声,说道:“本尊还有更厉害的呢。” 萧亦沐被小雪那可爱又傲娇的语气逗得 “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赶忙笑着说道:“是,小雪很厉害,那也要多仰仗小雪咯。” 第139章 这就奇怪了 在晚阳城东南方向,有一处碎云湖,是碎云城到晚阳城的必经之地。 平日里,碎云湖波光粼粼,湖面上倒映着天空中如棉絮般的云朵,周围花草繁茂,灵兽们也大多温顺乖巧,或在湖边饮水,或在草丛中嬉戏,是附近居民偶尔会来赏玩的一处佳境。 然而不知为何,近些日子,这里的灵兽竟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操控了一般,全然没了往日的温顺。 各个双眼通红,凶性大发,见人就疯狂地发起攻击,使得原本宁静的湖畔瞬间变成了危险重重的地带,路人皆不敢轻易靠近,即便有事要途径此地,也是小心翼翼,提心吊胆。 当三人赶到碎云湖附近时,恰好目睹了一位妇人,正满脸惊恐地朝着晚阳城方向奔逃而去。 而在她身后,几只发狂的灵兽正张牙舞爪地紧追不舍,眼眸中透着嗜血的光芒,利爪在地面上刨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嘴里不时发出低沉嘶吼,宛如催命符一般。 不等同行的小雪平稳落地,心急的白悠悠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正义感,她秀眉一蹙,二话不说,伸手握住腰间佩剑的剑柄,脚尖轻点所乘之物,整个人如一只轻盈的飞燕般朝着下方飞身而去,口中同时大喝道: “孽畜!不可伤人!” 白悠悠稳稳地落在了妇人与发狂灵兽之间,瞬间挡住了那些发狂的家伙们的去路。只见她两指并拢,轻轻在剑身之上划过。 眨眼之间,原本看似普通的剑身之上,燃起熊熊火焰,“噼里啪啦” 地燃烧着,将周围的空气都烤得炙热起来,扭曲了周边的景象。 白悠悠脚下步伐轻移,身形灵动,看准时机,一个剑招猛然刺出,手中长剑裹挟着烈烈火焰,化作一道耀眼的火光,朝着最前面那只体型庞大、犹如小山般的灵兽冲去。 那灵兽见状,不仅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愈发凶猛地咆哮着,高高跃起,朝着白悠悠扑了过来,锋利的爪子在空中划过,带起阵阵呼啸的风声。 白悠悠不慌不忙,手腕轻轻一抖,剑招瞬间变幻,原本直刺而去的长剑陡然一转,化作一道优美的弧线,巧妙地避开了灵兽的正面攻击,同时剑身的火焰擦着灵兽的皮毛划过。 那灵兽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重重地落在地上,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溅起一片尘土。 可其余的灵兽并未被这一幕吓到,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纷纷怒吼着,从不同方向朝着白悠悠围了过来。 白悠悠面色凝重,却毫无惧色,她将体内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剑身,那火焰燃烧得越发旺盛,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一片火海之中。 目光扫视着周围围上来的灵兽,白悠悠心中快速盘算着应对之策。 一只浑身长满尖刺、速度极快的小型灵兽瞅准机会,猛地朝着白悠悠的腿部冲来,企图趁她不备,给她来个出其不意。 白悠悠冷哼一声,脚下猛地一跺地面,身形借力腾空而起,在空中后空翻,不仅躲过了这一击,还顺势挥出一剑,剑上的火焰如灵蛇般朝着那小型灵兽缠了过去,瞬间将其包裹其中。 那小型灵兽在火焰中痛苦地挣扎着,没几下便瘫倒在地,没了动静。 更多的灵兽前赴后继地扑了上来,白悠悠身陷重围,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绚烂的火焰光影。 那些火焰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灵兽群中肆虐开来,所到之处,灵兽们或被烧伤,或被击退,可它们却好似不知疼痛,依旧疯狂地朝着白悠悠进攻,战况愈发激烈起来。 萧亦沐紧紧地趴在小雪的背上,她微微探出头,小心翼翼地朝着下方看去,心里既为下方正在与发狂灵兽搏斗的五师姐白悠悠感到担忧,又被眼前这紧张刺激的场面所吸引。 看了好一会儿,萧亦沐才回过神来,她回头看向身旁的月空蝉,忍不住开口问道:“六师姐,咱们不去帮帮五师姐吗?你看那些灵兽虽然暂时被五师姐压制住了,可数量也不少呀,万一五师姐一个不小心受伤了可怎么办呢?” 月空蝉倒是一脸淡定从容的模样,听到萧亦沐的话后,微微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才几个灵兽,而且我感受了一番这些发狂的灵兽里面并没有通智境的存在,实力算不上多强。 你五师姐是剑修,历练的机会越多越好,不到必要关头,我不会出手帮忙的。” 说到这儿,月空蝉顿了顿,吩咐道:“小雪,你飞得高看得远,仔细瞧一瞧,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呀。按理说,灵兽一般都是生性相对温和的,很少会出现这样群体性发狂的情况,要么是被人为操控了心智,要么……” 月空蝉说到这儿,眉头微微皱起,后面那种可能让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而且现在这个时节也不对,并非年末所以她犹豫了一下,便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小雪听了月空蝉的话后,轻轻鸣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一般,随后缓缓地舒展着自己宽大的翅膀,在空中一圈又一圈地盘旋着。 过了好一会儿,小雪才缓缓开口说道:“奇怪,主人,我已经仔仔细细地查看过了,可这周围不管是花草树木,还是山石溪流,看起来都挺正常的,我实在是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月空蝉听了小雪的话后,摩挲着自己的盲杖,眼神中透露出疑惑之色,喃喃自语道:“这就奇怪了。” 碎云湖边,白悠悠仍在打斗。 一只猿兽突然出现,身形庞大,犹如一座会移动的小山丘,浑身肌肉贲张,每踏出一步,地面都跟着微微颤抖。 它张开血盆大口,口中喷出阵阵腥风,锋利的獠牙上还挂着残留的血迹,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白悠悠。 黑猿上半身微微抬起,前肢捶打胸脯,接着便如一辆失控的战车般,裹挟着千钧之势朝着白悠悠猛冲过来。 白悠悠眼神一凝,双脚稳稳扎根在地上,膝盖微微弯曲,在那黑猿即将扑到她身前的瞬间,她猛地发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贴着地面弹射而出,同时手中长剑顺势刺出,携带着炽热的高温,划着黑猿的腹部。 然而黑猿肉身强大,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但也足矣叫黑猿吃痛,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歪,在地上打了个滚才稳住身形。 它的凶性愈发被激起,转过身又朝着白悠悠冲了过来,速度竟比之前还要快上几分。 与此同时,几只身形敏捷的灵狐模样的发狂灵兽,趁着白悠悠被巨兽牵制的空当,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 第140章 找到你了。小雪,在湖里 那几只灵狐,四条腿在草地上飞速掠过,几乎化作了几道残影。它们跳跃着、扑咬着,试图从白悠悠的背后和侧面发起攻击,尖锐的爪子在空中挥舞,泛出森冷的寒芒。 白悠悠左脚轻点地面,身子如陀螺般旋转起来,手中长剑化作一团燃烧的光影,在她身周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火焰护盾。 那些灵狐扑上来时,刚一触碰到火焰护盾,便被那炙热的火焰烧得 “吱吱” 惨叫,身上的皮毛瞬间被点燃,慌乱地在地上打滚,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可火势却越烧越旺,不一会儿,这几只灵狐便瘫倒在地,没了生机。 而那只黑猿再次扑到了近前,它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次没有盲目地直冲,而是高高跃起,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猛地朝着白悠悠压了下来,试图用自己的重量将白悠悠直接碾碎。 白悠悠抬头望去,只见遮天蔽日的阴影笼罩而来,她不躲不避,双脚猛地一跺地面,借助反作用力高高跃起,迎着那黑猿而去。 在即将与黑猿碰撞的刹那,她手中长剑直直地顺着方才留下的痕迹刺入黑猿的腹部,那火焰顺着剑身瞬间蔓延开来,沿着黑猿的皮毛迅速扩散。 黑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在空中疯狂地挣扎起来,可白悠悠死死握住剑柄,借着黑猿挣扎的力量,踩着它一个翻身,用力一搅,将巨兽的腹部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滚烫的鲜血如雨点般洒落下来。 黑猿重重地摔落在地,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它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挣扎着,那燃烧的火焰依旧在它身上肆虐,渐渐地,它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最终不再动弹,只是那散发着焦糊味的庞大身躯还在冒着青烟。 白悠悠轻盈落到地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有一群似狼非狼的灵兽围了上来。 它们呈扇形散开,将白悠悠困在中间,口中不断发出嘶吼,绿色的眼眸中满是疯狂与杀意。 这些灵兽似乎比之前的更加狡猾,它们并没有立刻一拥而上,而是缓缓地绕着白悠悠踱步,试图寻找她的破绽。 白悠悠紧握着长剑,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只灵兽,敌不动,她不动。 突然,一只灵兽按捺不住,率先发起了攻击,它猛地朝着白悠悠扑了过去,速度快若闪电。 白悠悠早有防备,侧身一闪,躲过了这一击,同时反手一剑刺向灵兽的咽喉。 那灵兽反应也极为敏捷,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长剑划伤了背部,鲜血瞬间染红了它的皮毛。 这一下仿佛是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其余的灵兽见状,纷纷咆哮着朝白悠悠扑了过来。 白悠悠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灵力灌注到长剑之中,剑身上的火焰猛地高涨,几乎化作了一道冲天的火柱。 她怒喝一声,朝着四周的灵兽席卷而去。一时间,灵兽的惨叫声、火焰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激烈而残酷的战斗乐章。 白悠悠的身影在灵兽群中穿梭自如,时而高高跃起,从空中发动攻击,时而蹲下身子,剑扫低处。 身上校服早已被汗水浸湿,但其手中的长剑也愈发凌厉,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与这群发狂的灵兽不死不休。 在她这般勇猛无畏的攻势下,一只只灵兽或被火焰灼伤,或被长剑所伤,不断地倒下。 地上渐渐布满了灵兽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大片的草地,那刺鼻的血腥味儿混合着烧焦的皮毛味儿,弥漫在整个碎云湖湖畔。 萧亦沐趴在小雪身上,痴痴看着:“五师姐打架的时候好帅啊。” 月空蝉听此轻笑一声:“记得待会儿再向她说一次这句话。” 萧亦沐装作不懂的样子反问:“为什么啊?” “因为那样某人会很开心呢。”月空蝉盘坐着,左手托着半张脸,右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定格在那里,指尖时不时动一下。 萧亦沐一直注意着下面战斗的白悠悠,也就没发现这一点。 忽而,月空蝉右手食指一勾,唇角上扬:“找到你了。小雪,在湖里。” “是,主人。” 月空蝉迅速起身,抱起萧亦沐,上了另一只灵兽的背上。随即萧亦沐便见小雪缩小身形,俯冲进碎云湖中,惊起圈圈波澜。 没过多久,小雪叼着一黑衣人从水中飞起,甩在草地上,控制身形,双爪正好抓住黑衣人的身子:“哪来的狗东西在这儿装神弄鬼?” 没了控制,那些灵兽恢复了寻常,受了惊吓,四下散开。 白悠悠见此情形,心中已然明了大概,她手持长剑,手腕轻轻一抖,几个潇洒利落的甩剑动作之后,剑身上燃烧着的火焰便如缓缓熄灭,收回到了剑身之中。 随即白悠悠走到黑衣人跟前,二话不说,剑尖直指着黑衣人的喉咙,目光冰冷地盯着眼前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冷冷地说道:“本大侠问,你答,不然……” 话语间,剑尖朝着前方又挪了一寸,那冰冷的剑尖正好碰到黑衣人的皮肤,只要再稍微往前一点,便能轻易刺破那层薄薄的皮肉,让鲜血喷涌而出。 那黑衣人却也是个硬骨头,他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抹倔强,又带着几分不屑,梗着脖子说道:“哼,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月空蝉带着萧亦沐落地,徐徐走来:“不准备说?” 萧亦沐上前一步,拉了拉白悠悠,对其挑眉一笑,随即蹲在黑衣人跟前,指尖放在黑衣人鼻尖,下一刻,似有一团黑色东西,钻进了黑衣人体内。 “不说话啊?这蛊会一点一点,啃噬你的五脏六腑,不停地撕咬、钻动,那种疼痛会越来越强烈,直到把你的心脏吃完,这痛处才会消失哦。 你可要想好了,是现在乖乖交代,还是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呀?” 少女压下身子,又靠近了那人几分,面上的笑分明如白莲,说的话却这般蛇蝎。 第141章 那只能拿着这个东西去复命了 那黑衣人听闻萧亦沐的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片刻后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咬着牙,强撑着那一丝倔强,紧闭着双唇,不肯吐露半个字。 白悠悠见状,微微皱眉,手中的长剑又往前递了递,冰冷的剑身贴上了黑衣人的脖颈,带出一道浅浅的血痕,鲜血缓缓渗出。 “你当本大侠是在跟你开玩笑不成?我可没什么耐心,再不说,休怪我剑下无情。” 白悠悠拧眉,又在那男子脖子上划了一道。 月空蝉站在一旁,没有开口,倒是肩上的小雪放出威压,将黑衣人整个向地面压了一寸。 萧亦沐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围着黑衣人慢悠悠地转了一圈,歪着头打量着他:“哎呀呀,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尝尝那蛊虫在体内肆虐的滋味了? 那我可就成全你咯,不过到时候……你就算想说,恐怕也没那个力气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黑衣人依旧会顽固抵抗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声音沙哑又带着一丝不甘:“我说…… 我说便是,你们先把那蛊虫弄出来。” 萧亦沐嘻嘻一笑,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那钻进黑衣人体内的黑色东西便又顺着原路钻了出来,回到了她的指尖,化作一团小小的黑雾,盘旋着消失不见。 黑衣人长舒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他刚刚所承受的所有恐惧与紧张,缓缓地从胸腔中吐出,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着,缓了好一会儿神,这才犹犹豫豫、结结巴巴地说道:“是…… 是有人花重金雇我来的! 让我在这碎云湖湖畔暗中捣乱,只要能制造出些混乱就行。至于雇主是谁,我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啊,每次跟对方联系,那人都是蒙着脸,藏头藏尾的,我不过就是个为了钱财卖命的小角色,哪有那能耐知晓背后雇主的身份!” “就这些?” 月空蝉微微眯起眼眸,显然是不太相信他这一番说辞。 “我发誓,我真的就知道这些了呀!” 黑衣人赶忙急切地辩解着,眼中满是惶恐之色。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往前挪了挪,想要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又畏惧着眼前这几人会突然改变主意,再次对他使出什么折磨人的手段,所以身子又瑟缩了回去,整个人显得狼狈又无助。 白悠悠冷哼一声,手腕轻轻一转,将那还沾染着黑衣人的血迹的长剑收入剑鞘之中,随后转身:“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咱们也没必要在这儿跟他耗着了,只能将他送去君家伺候了。 此地本就属于君家保护的地盘,咱们问不出来,君家有的是手段,定能让他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说着,她收回留影石,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认已经将方才那一幕完完整整地记录好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朝着两人扬了扬下巴:“走吧,月月,亦沐。” 月空蝉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嗯。” 萧亦沐蹦蹦跳跳地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与疑惑,歪着头问道:“咱们现在就带着这坨东西去晚阳城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指了指瘫在地上的黑衣人,话语里尽是调侃。 那黑衣人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那一番折腾都没让他如此激动,赶忙喊道: “你…… 我都说实话了,为何还要送我去君家?你们不能这样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呀!” 白悠悠抱胸站着,听了黑衣人的话,回睨他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屑,冷冷地说道:“我们是我们,君家是君家。” 月空蝉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指尖轻捻,红线射出,眨眼间便将那人绑得严严实实,整个人被缠成了一条蛹状,动弹不得。她这才慢悠悠地走上小雪的背,朝着两人招了招手:“走吧。” 小雪得到指令,振翅高飞,庞大的身躯瞬间腾空而起,朝着晚阳城的方向飞去。 然而,就在小雪刚刚飞上空中没多远的时候,那被红线缠绕得紧紧的人儿,忽然周身涌起一团火焰,那火焰 “噌” 地一下冒起,火势迅猛,瞬间便将黑衣人整个包裹在了其中。 众人只来得及惊愕地瞪大双眼,就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在火焰中化作了一团灰烬,随着风飘散开来,只留下些许黑色的灰烬还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缓缓落下,地上再也不见半点其他残留之物,仿佛刚刚那里根本就没有过这么一个人似的。 白悠悠愣愣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嘴巴微张,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赶忙喊道:“这是…… 怎么回事?月月,人,烧没了!” 幸好她之前留了个心眼,用了留影石记录下了全部过程,不然的话,到时候真是跳进含江也洗不清了呀,这凭空消失的人,任谁都会觉得可疑,说不定还会怀疑到她们头上呢。 萧亦沐反应倒是快,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方手帕,在空中挥舞着,勉强接住了些许飘落的灰烬,小心翼翼地将其包好,嘴里念叨着:“那只能拿着这个东西去复命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呀。” 见月空蝉一直没回应,白悠悠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月空蝉的胳膊,焦急地问道:“怎么了月月?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呀?这人怎么就突然这样没了呢,也太奇怪了吧。” 月空蝉这才回过神来,缓缓收回红线,手腕轻轻一抖,将红线末端系着的铃铛隐藏了起来,那铃铛原本还在微微晃动,发出极细微的声响,此刻也归于平静。 她抬眸“看”向两人,神色凝重:“你接任务的时候,任务玉牌上写的是什么?” 白悠悠听了这话,食指点着自己的侧脸,微微仰头,看着天空,皱着眉头回忆了一番,然后说道:“写的就是…… 碎云湖附近有灵兽暴乱,需要弟子去镇压,如果能查出背后原因,交给君家处置。 没了,我确定没了呀,我当时还特意多看了几遍呢。还好我还是留了点心眼,用了留影石记录,这样就算人没了,也能给君家一个交代,不然可就麻烦大了。” ——请看作者说和小叶子互动!互动!我想知道!—— 第142章 师父…… 师父…… “刚才那火什么颜色?没有骨灰剩下吗?” 月空蝉又问。 萧亦沐赶忙捧着自己接到的那包灰烬递给月空蝉,一边递一边说道:“六师姐,我看清了,是绿色的火,特别显眼。 骨灰虽然有些已经被风吹走了,但还留了些,都是黑色的,可能里面还残留了一些衣服布料之类的东西吧,看着挺奇怪的。” 月空蝉接过那包灰烬,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微微皱起,随后又用指尖沾染了些许,仔细感受了一下颗粒的形状,喃喃自语道:“倒是没有奇怪的味道。” 白悠悠举起手,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提问道:“月月,人骨不应该是白色的吗?为什么这人的骨灰是黑色的呀?。” “火温太高了,会导致骨灰的颜色发生变化,不过具体原因眼下也探究不出了。” 月空蝉一边说着,一边嘱咐萧亦沐将骨灰妥善存好,沉声道:“先去和君家说明情况吧,看看他们那边怎么说。” 然而,当三人一路来到晚阳城的时候,却被守城的卫兵拦在了城外。 白悠悠皱了皱眉头,心里涌起一股不悦,她上前一步,亮出自己苍游宗弟子的玉牌:“我们是苍游宗的弟子,奉命前来,还不快让我们进城。” 可那守城的卫兵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纹丝不动。 白悠悠见状,心里的火气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又从储物袋里掏出君家贵宾的玉牌,举到卫兵眼前,提高了声音说道:“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这可是君家的贵宾玉牌,你们竟敢阻拦,就不怕担责吗?” 可让人气愤的是,那卫兵还是不理会她,就那样直挺挺地站着,仿佛他们三人是空气一般。 这可把白悠悠气得够呛,她脸色涨得通红,手已经握住了剑柄,作势就要提剑冲上去,好在萧亦沐赶忙伸手拉住了她,劝说道: “五师姐,不要冲动呀,或许是君家出了什么事,他们也是按规矩办事呢。既然进不去,那我们还是回苍游宗吧,顺便问问二师姐,看看她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呀。” 白悠悠咬了咬嘴唇,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下心中的怒火,愤愤地瞪了那卫兵一眼,转身跟着两人离开了晚阳城。 三人顺利回到净落洞,白悠悠心急如焚,连歇都顾不上歇一下,便急匆匆地朝着南院奔去。 她满心想着要赶紧把在碎云湖以及晚阳城遇到的那些稀奇古怪又棘手的事儿告知师姐,也好一起商量个对策。 可等她到了地方,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四处找寻了一圈,也不见君自怡的踪影。 正巧这时,玲珑殿的小童子清念路过,白悠悠赶忙上前拉住他,急切地问道:“你可见到我家二师姐了?我找她有急事呢。” 童子挠了挠头,脆生生地回道:“悠悠师姐,二师姐有事回晚阳城了呀,走得挺急的呢,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白悠悠一听,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来,脸上满是失落,不过和童子一起回了玲珑殿。 清念瞧着白悠悠这副模样,忍不住凑上前去,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白悠悠的额头,笑着打趣道:“怎么了呀?小脸一脸的不开心,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和为师说说呗,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 白悠悠叹了口气,然后将刚才在碎云湖发生的灵兽暴乱、神秘黑衣人出现又离奇自焚,以及去晚阳城被守城卫兵阻拦等一系列事情,事无巨细地说给清念听了。 清念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等白悠悠讲完,她倒是一脸轻松的样子,笑着安慰道:“哎呀,这都是小事儿啦,你也别太着急上火的。 等你二师姐那边有消息了,咱们再看看是怎么回事就行。不过,还有件事儿你可得上点心了,这九月的比试,可就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呀,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提到这九月的比试,白悠悠原本就皱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她有些没底地看向清念,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师父…… 我…… 到时候,白家也会参加是不是?” 清念挑了挑眉,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这可是夷洲的洲比,各大家族、各门各派都会派出自家弟子前去参赛,白家作为夷洲有名的世家,怎么可能缺席?” 说着,清念抬眸看向白悠悠,一下子就猜出了她心中的担忧,便又接着问道:“你这两年,可有懈怠修行?” 白悠悠赶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急切地说道:“没有,弟子日日修行,从不敢有半分懈怠。每天天还没亮,我就起床去练剑了,各种功法也都勤加修习,就想着能在比试的时候多几分胜算。” 清念听了这话,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双指弯曲,对着白悠悠的额头又是轻轻一敲,佯装嗔怪道:“那不就得了?既然平日里这么努力,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完,她便转过身去,往屋内去,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呀,只管努力去做就好,剩下的,那便是天意了。只要自己尽力了,不管结果如何,都没什么可遗憾的呀。” 白悠悠捂着自己方才被敲的地方,那地方虽然不疼,可她还是下意识地揉了揉,心里想着这比试的事儿,越想越觉得忐忑不安,忍不住揶揄道:“师父…… 若是…… 若是我输给了岁岁,你说白家会不会直接杀了我,强制取回赤霄剑啊? 那剑本就是白家的祖传之物,当初也是因为……要是我在比试中输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着,白悠悠的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清念听了这话,微微皱眉,随后抬起右手,三指轻轻一摆,轻笑:“别怕,为师会为你杀出一条血路。只要有我在,他们休想动你分毫。” 白悠悠听了这话,心里那一直紧绷着的弦仿佛一下子断了,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快步走到清念身后,从后面紧紧抱住清念,将头埋在清念的后背,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抽泣个不停,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师父…… 师父……” 那一声声呼喊里,满是对清念的依赖与信任,仿佛只要躲在师父的身后,就什么可怕的事儿都不会发生了。 第143章 得叫我一声……老祖? 时光悠悠流转,一直到那夷洲比试的日子都临近了,君自怡也依旧没能回到苍游宗,也不知是被何事耽搁,或是途中遭遇了怎样的变故。 她的迟迟未归,让清念的心中隐隐多了几分担忧,只是面上未曾表露出来罢了。 是日,清念端坐在玲珑殿中,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她面容上跳动着。 她正看着长老们提交上来的此次比试相关的名单,微微点头,轻声开口问道:“今年还是在苍游宗比试是吧?”说罢,她缓缓抬眸,目光落在了殿中站着的事务堂长老裴一鸣的身上,“裴长老可都准备好了?” 裴一鸣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点头回应道:“回清念长老,都已经准备好了。住宿方面,各个客房都已打扫干净,被褥皆是崭新的,还按照不同宗门家族的喜好与习惯做了相应布置; 吃食也都安排妥当,从精致的糕点、鲜美的菜肴到各类滋补的汤品,一应俱全,皆是选用了上乘的食材,交由手艺精湛的膳夫精心烹制; 场地更是经过了反复的查验与修整,确保比试之时安全无虞,只等各家弟子前来了。另外……”裴一鸣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双手递上,“这是其他洲前来旁观比赛的名单,请清念长老过目。” 清念伸手接过名单,目光轻轻一扫,当看到放在榜首的那个名字时,她不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略带无奈又有些疑惑的神情。 那榜首赫然正是天门传人鱼暮弦,以往这位鱼大小姐可向来对这类年轻人……啊不,凡夫俗子之间的比试不怎么感兴趣,可这次,她却出现在了旁观名单的榜首,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她忍不住腹诽:以往詹绿竹打的时候都没来,今年大小姐来看什么? 清念继续往下看去,照旧那些出名的宗门家族都会按例派一人前来观看此次比试,这已然成了一种惯例,也是各宗门家族之间相互交流、增进了解的好机会。 她的目光在名单上缓缓移动,而后特意留意了一下叶家派来的人是谁,待看清那个名字后,她先是微微一怔,旋即才将名单轻轻压在一旁,对着裴一鸣说道: “知道了,记得给鱼暮弦准备一间专房。她住不住那是一回事,咱们作为东道主,该有的礼数可不能少,得安排周全了才行。” “明白,定会安排妥当。”裴一鸣恭敬地应道。 “辛苦裴长老了,这些日子为了比试的诸多事宜劳心劳力。”清念微微含笑道,话语中满是对裴一鸣的认可与感激。 “这都是在下的分内之事,清念长老言重了。”裴一鸣再次行了一礼,而后便转身,步伐沉稳地离开了玲珑殿。 直到那殿门缓缓关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整个玲珑殿内才彻底安静下来。清念这才又拿过方才那份名单,看着叶家来的那个人的名字。 她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伸出手指轻轻算了算,嘴里喃喃自语道:“非要算的话,得叫我一声……老祖? 我这岁数,怕是都快记不清了,三千……哎,老了呀,岁月匆匆,如今这叶家估计都没几个认识我的了吧。” 说着,她的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又似是想起了往昔的诸多往事,眼神中多了几分感慨与落寞。 “师父!”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萧亦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的神情,“师父,我研究出了新的点心! 可花费了我不少心思,师父您快替我尝尝味儿好不好呀?两位师姐都在抓紧修炼,二师姐也不在,我就想着先拿来给师父您尝尝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清念跟前,先是小心翼翼地放好食盒,然后手脚麻利地清理出清念面前的桌面,将点心从食盒中一一拿出来,摆放得整整齐齐,放在清念的面前。 接着,她拿起一块点心,轻轻掰了一点,满脸笑意地喂到清念嘴边,眼中满是期盼,撒娇般说道:“师父尝尝~” 清念看着她这副可爱又认真的模样,心中满是暖意,笑着张开嘴吃下那一块点心,细细咀嚼之后,不禁点点头,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不错,很好吃呀,小七这手艺也愈发精进了呢。” 萧亦沐听到师父的夸赞,顿时嘿嘿一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师父喜欢就好,我就怕做出来不合师父的口味……” 清念又笑着拿过盘子,自己主动吃了两块,这才将盘子轻轻推开,说道:“好了,拿下去吧,为师最近几天会比较忙,等忙过这阵儿,你再多做些给为师尝尝。” 萧亦沐乖巧地点点头,一边收拾盘子一边好奇地问道:“师父忙什么啊?亦沐可以给师父分忧吗?” 清念抬眸,看着她那充满热忱的模样,忍不住冲她一笑,打趣道:“自然是接见各大宗门家族的人了,怎么,亦沐想代师父出席吗?那场面,你这小丫头怕是应付不来。” 听了这话,萧亦沐顿时吓得赶紧摆手,面露惶恐之色,连连说道:“不敢不敢,弟子哪有那本事呀,我就是想着能帮师父做点事儿,可没那能耐去接见那些大人物,师父您就别取笑我了。” 清念见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过了会儿,她伸出手,轻轻搭在萧亦沐的肩上,眉目间满是温和,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比试按理来说,你也得参加,而且你也已经开始修炼有一阵了,为师想着让你去历练历练也好,所以这次就没有帮你推脱。 不过,你也不必觉得有压力,到时候就随意发挥就行。毕竟大家都知道你的情况,不会对你太过苛求的。” 萧亦沐却坚定地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不行,师父,我可不能给您丢脸,我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让别人小瞧了咱们苍游宗,也不能让别人觉得师父您教出来的弟子不行呢。” 清念又是一阵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宠溺地说道:“我哪有什么脸呀?你师父我的名声臭得很,不必太在意那些虚名。你呀,自己舒心才是最重要的,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萧亦沐的肩膀,“好了,去玩吧,记得修炼也别落下呀。” “是,师父,弟子告退。”萧亦沐乖巧地应了一声,这才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玲珑殿。 直到大门再次关上,室内彻底安静下来,清念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干,想来是方才吃点心的时候噎到了,她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缓缓喝下。 可不知为何,刚放下杯子,她又觉得心里好像有点不舒服,微微皱了皱眉,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暗自思忖着:“奇怪,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觉得心里怪怪的呢?” 她的余光瞥见那放在角落里的贵宾名单,眼神微微一凝,伸手将名单折起来,然后用镇纸重重地压在了角落,嘴里冷哼一声,低声说道:“希望叶家不要整什么幺蛾子,不然我可不介意再闹一次叶家。”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莫名的情绪,拿过其他事务报告,开始专心处理起宗内的诸多事宜来。 第144章 不是个男剑修吗? 八月的暑气尚未完全消散,依旧带着几分燥热萦绕在世间。崚嶒白家作为距离苍游宗最近的家族,已然率先到达了此地。 清念亲自前去迎接,当她看到白家来人的那一刻,脑子里瞬间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那便是:不愧是双胞胎啊,这真就长得一模一样…… 她心中暗自警醒,叶家那边虽说还不清楚会有什么动静,但眼前这白家,恐怕也得多加警惕才是了,可千万别在这比试期间出什么岔子…… 李明轩快回来吧,她最不会处理人际关系了。 想到这儿,清念忍不住在心底暗自叹息,只觉得自己这师父当得可真是命苦啊,方方面面都得操心着,一刻都不得闲…… 白岁岁刚一到地方,趁着众人不注意,就早早就溜出了那略显沉闷又规矩颇多的接待场面,在苍游宗内随意地走动起来。 苍游宗内此时倒是热闹非凡,弟子们来来往往,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儿。不少弟子远远瞧见白岁岁,还以为是熟人呢,便会热情地凑上来和她打招呼。 有个弟子满脸笑意地走上前,好奇地问道:“悠悠,你怎么在这儿啊?欸?你换发型了?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看着和往常不太一样呢,不过这新发型还挺好看的呀。” 那弟子一边说着,一边还细细打量着白岁岁,眼中满是疑惑与探究。 对此,白岁岁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我不是白悠悠,你认错人了。” 说罢,她便不再理会那弟子,继续迈着自己的步子向前走去。 那弟子听了这话,顿时一脸尴尬,挠了挠头,忙不迭地往后退了几步,而后便和身旁一同来的几个弟子小声地交流起来。 “哎呀,我还以为是悠悠呢,这长得也太像了呀,我都没分辨出来呢。” “就是啊,我刚刚还想着怎么悠悠突然换了个做派呢,原来是认错人了呀,这下可闹笑话了。” “嘘,别说了,咱们快走吧,怪不好意思的。” 说着,这几个弟子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疑惑又略带窘迫地小声交流着离开了。 白家的一个下人好不容易才在宗内寻到了白岁岁,那下人一路小跑着过来,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小姐,此处不比得白家,人生地不熟的,还请您不要四处乱走。” 白岁岁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神中透着几分与生俱来的高傲与不羁,不紧不慢地说道:“怎么,本小姐还会闯祸不成?我不过就是在这宗内随便逛逛罢了,能出什么事儿?” 下人一听这话,顿时一吃瘪,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窘迫了,赶忙解释道:“奴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 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地方,咱们初来乍到的……” 白岁岁却根本没心思再听她继续说下去,直接摆了摆手,不再看她,转身便往回路走了,只留下那下人站在原地,一脸无奈地望着她的背影,暗自叹气,却又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赶忙跟上白岁岁的脚步。 回到族中长辈旁边,其中一位男子小声问:“方才去哪儿了?” 白岁岁也没看他:“随便走走。” “我知你心性浮躁,对外界事物陌生憧憬,但是修行便是如此,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孤独,方可成就一番大业……” 白岁岁懒得他逼逼赖赖,直接暂时封闭了听觉。 这些人最喜欢摆出一副长辈做派,说出一大堆空道理,能从虚弥西边说到虚弥西边,让人厌烦。 她抱胸站着,看向席中首座的那名女子,其人银发羽冠,身形高大,推杯换盏间,与众人谈笑风生。 白岁岁皱了皱眉,不是说苍游宗的宗主是个男剑修吗?怎么变性了? 清念自然注意到了白岁岁频频投来的目光,但她不能回应。 回应了那岂不是之后就不好和白家狡辩了? 才不能让白家知道自己早就知道白悠悠是崚嶒白家的。 对这件事就两个字:装傻。 宴会结束,白岁岁不知怎么又从白家的队伍中溜了出去,留在了玲珑殿外,找到了清念。 清念刚一抬眼瞧见白岁岁朝自己走来,心里顿时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这祖宗怎么又找上来了呀。她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了,赶紧施展瞬移之术,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不认识不认识!她不认识! 白岁岁看着那原本还在眼前的人影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禁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郁闷。 她本就不太擅长与人交流,方才在宴会上听那些长辈唠叨就已经够心烦的了,这会儿又碰上清念这么躲着自己,更是觉得有些无趣。 她想着自己反正也没事,干脆就随便走走,没准儿走着走着,就机缘巧合地找到净落洞了呢…… “悠悠师姐,你怎么站在这儿啊?是找清念长老有事吗?”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白岁岁耳边响起。 白岁岁认得这个童子,是方才站在掌门旁边的,对方主动搭话的话,她倒是能流畅交流:“我不是白悠悠,你是宗主旁边的童子,应该对苍游宗很了解?净落洞怎么走?” 童子看着这张和白悠悠一模一样的脸,神色复杂,不过听这语气,似乎真不是白悠悠,他行礼道:“正是小子,不知仙子打听这事作甚?瞧仙子似乎不是苍游宗弟子,恕小子无法告知。” 白岁岁一听这话,脑子一抽,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脱口而出道:“其实我是白悠悠,突然忘了净落洞怎么走了。”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她在说什么? 童子的神色更奇怪了,看白岁岁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白岁岁瞧见对方这表情,顿时皱了皱眉头,心里很是不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她忍不住啧了一声,暗自腹诽,果然和人交流真是麻烦得很,说句话都这么费劲,还不如自己接着瞎转悠。 童子犹豫了一下,突然凑上前来,小声轻语:“悠悠师姐这会儿应该是在净落洞内的,我给你指路,你先下山,然后……” 白岁岁听完,点点头:“多谢。” 童子见她这般模样,便拉开二人的距离,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礼貌的笑容,对她说道:“不客气,仙子慢走。” 第145章 我可是你的亲妹妹 白岁岁总算来到了净落洞前,她抬眸望向那洞口,目光却在门口那块大石上停留了良久。 那大石看上去已有些年头,表面被岁月侵蚀得略显斑驳。 石上镌刻着两行诗句:“净落金塘水,明浮玉砌霜”,字体苍劲有力,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白岁岁微微眯起眼眸,细细端详着那诗句,暗自思忖:“这清念长老,看来也是…… 有故事之人啊。” 她轻吸一口气,缓缓提步,正准备抬手去敲门,恰在这时,那扇门竟 “吱呀” 一声,缓缓打开了,门后之人正是白悠悠。 白悠悠原本想着出门透透气,却没料到一抬眼,目光就直直地落在了白岁岁身上。 刹那间,她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紧接着,那震惊又迅速地转变成了惊恐,她的双眼不自觉地瞪大,眼中满是慌乱与不安,仿佛看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净落洞看见白岁岁。此刻,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来不及去细想缘由,身体便本能地往后退去,双手下意识地伸出去,想要用力地把门关上,妄图将白岁岁隔绝在这净落洞之外。 “姐姐,你躲什么?” 白岁岁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不紧不慢地抬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了那扇大门,阻止了白悠悠关门的动作。 她微微半阖着眼,目光中透着一丝玩味,看着白悠悠那受惊的模样,就好似一只猫在戏耍着已经到手的猎物一般。 白悠悠此刻满心的慌乱,她根本不想和白岁岁多说一句话,于是,她咬了咬嘴唇,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往里面跑去。 那脚步在白岁岁看来显得颇为慌乱。 白岁岁脚下移动,几步就如风般掠过,精准无误地抓住了白悠悠的手腕。 她手上微微用力,让白悠悠无法挣脱,随即轻笑一声道:“姐姐,你还是这么没用呀。” 那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在这静谧的净落洞内,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白悠悠只觉得浑身一抖,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她满脸愤恨地转头看向白岁岁,眼睛瞪得大大的,大声呵斥,声音因为激动甚至微微有些颤抖:“放开我!这里是净落洞,你不许进来!” “哦?是吗?” 白岁岁却丝毫不在意她的呵斥,反而微微贴近白悠悠,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白岁岁双手紧紧禁锢着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唇瓣几乎贴着她的耳朵,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白悠悠的耳畔,轻语道: “我为什么不能进来?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妹妹来看看姐姐,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没有哪条规定会拦着我。” 她这般近乎亲昵地贴近自己,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她身上那终年不散的寒霜之气,那股气息瞬间将白悠悠包裹起来。 白悠悠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涌起,不由自主地又打了个寒战,每一寸肌肤都在抗拒着这股寒冷。 “放开我。” 几乎是从齿缝间再次吐出这三个字,白悠悠不再看白岁岁。 白岁岁可不管白悠悠在想什么,她凑在白悠悠脑袋边,看着她的五官,看着她的头发,看着她的衣服,看着她的体形,看着她身上的一切。 将白悠悠身上全部看完,白岁岁这才收回目光,松开白悠悠:“开脉前期,太弱了。” 白悠悠双拳握紧:“你特意找来净落洞,就是为了来羞辱我的吗?” 白岁岁抱胸站着,又是一抹难得的笑意:“自然,来看看丧家之犬怎么在外求生的。” 白悠悠忍无可忍,拔剑而出,白岁岁却不躲不避,双指精准夹住临火剑,剑尖停留在她胸前三寸位置。 “剑术还是这么差劲。”白岁岁瞥了临火剑一眼,挑眉,“你的赤霄剑呢?” “不用你管。”白悠悠想刺下去,可还是不忍,收回了剑,再次转身,“滚。” 听着身后的人过了一会儿总算离去,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白悠悠颤抖着手,擦了擦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 “不是人。” 擦干脸上的泪水,白悠悠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师兄师姐师妹看见方才那一幕,松了口气,一时也忘了自己出门准备做什么,回上尘院去了。 白岁岁没有立刻离去,而是靠在那块大石上,用特殊法器透过净落洞的法罩偷窥进去,见白悠悠走了,这才离开这里。 而在半空之中,清念将这一幕看得完完全全,只觉头大。 她能理解白岁岁的想法,但……仇恨不是良药啊,恨很容易滋生其他的东西啊…… 哎。 “清念前辈,你在这里做什么?”鱼暮弦凑上去,挽住清念的手,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在净落洞上面徘徊啊?自己家想进去就进去呗?” 清念干笑两声:“就来看一眼我的乖徒们,我很忙的。” 鱼暮弦挑眉:“是吗?” 清念将人从自己身上扒下去:“说起来,你今年怎么想着来观战了?一群小屁孩打架有什么好看的,这可不像你啊鱼暮弦?更何况这次都没有小四。你不是整天嚷嚷着凡夫俗子无趣吗?” 鱼暮弦掩唇笑道:“凡夫俗子确实俗不可耐,可我的乖乖月妹妹不是。我想来看她,不、可、以、吗?” 她倾身压过来,那头上的凤冠简直晃了清念的眼。 再次将人推开,清念嘟囔道:“怎么,放弃小四,喜欢小六了?” 鱼暮弦摆摆手指:“不一样,月妹妹不是俗人。詹绿竹么……照样感兴趣,毕竟那张皮囊实在出色,不是吗?清念前辈平时不也爱开詹绿竹的玩笑?” 说到这个,清念咳了咳:“本座那是拉近与徒弟的距离。” “是是是,清念前辈无论做什么都是有深意的。”鱼暮弦背着手,仰着头,闭眼胡扯道。 “你你你……哎,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行了,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就是了,我忙去了。你也在苍游宗待了这么久了,想必知道分寸。” “拜拜~” —— 《禁中月》这首诗虽然表现出诗人孑然一身的寂寞孤独,但诗人也流露出自己同明月相伴,心情自然亦同明月一样明朗清净。 第146章 太惨了,一上来就排到白岁岁 时光匆匆,五日后,各大宗门家族的代表们纷纷从各处赶来,已然全部抵达了苍游宗。 这几日里,作为东道主的清念长老,那可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几乎脚不沾地。 从安排各宗门家族代表们的住处,到筹备各种迎接的仪式,再到协调比试前的诸多琐碎事宜,每一项都需要她亲力亲为、费心劳神。 常常是刚处理完这边的事情,那边又有人前来询问,她只能咬牙赶过去应对。 这群人就是看她不爽故意投她做代理掌门的吧…… 不过,琐事这么多,这么多年,李明轩那人怎么过来的?还有以前的那些掌门…… 亏她年幼之时,还觉得身居高位是件好事。 按照以往的惯例,每个宗门家族派出的代表仅有一人。 然而,今年却出现了个例外,那益天叶家,不知出于何种缘由,竟是来了两个人,这一情况在众多前来的代表中显得颇为扎眼,也引得不少人暗暗侧目,私下里纷纷猜测着叶家此举的意图。 清念目光落在了叶家那名少年身上,眼神别有深意,仿佛洞悉了些什么,却又转瞬即逝,很快便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终于,众人期待已久的比试如约而至。 这一年,夷洲洲比的规模可谓空前,前来参加的少年加起来共计千余人,那原本就颇为宽阔的圆形广场上,此刻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广场之外,便是各家各派派来观赛的代表,以及夷洲其余闲着来看热闹的,当然也有不少苍游宗的弟子在此图一乐。 场内之人,或是神色紧张,或是满脸期待,又或是一脸淡然,每个人怀揣着不同的心思,却都因这场比试而汇聚在此处。 只见广平从清念身边一步踏出,身姿飘逸,落于上方。他双手打开一卷轴,随后,清了清嗓子,开始字正腔圆地宣读比赛资格相关事宜。 其实说来说去,核心的要求也很简单,便是在比试过程中要秉持点到为止的原则,切不可伤人性命。 此次比试,由萧家、苍游宗、白家、君家这四大势力共同筹备了极为丰厚的修炼资源作为奖品,这些资源对于各门派的弟子,尤其是散修来说,无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足以让他们全力以赴地去争取。 同时,各门按照各自前来参加比试的人数百分比,由特定之人进行选拔,每门各选出三十人,擢升他们获得无人境比试的资格。 这样安排,是为了保证比试的公平性,毕竟各门的弟子数量参差不齐,如果不按照比例来选拔,难免会有失公允。 而在这十二门之中,又有剑门有着独特的比试方式,他们会专门设下比试擂台,按照抽签的形式让弟子们层层选拔,通过一场场实力的较量来决出优胜者。 其余十一门,则是进入特定的秘境之中,依靠在秘境里的表现去争取名次,各凭本事,各展神通。 广平将规则一五一十地说完之后,微微低头,望向下方那众多的弟子们。 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面孔,他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温和地说道:“孩子们可听仔细了?接下来,按照十二门,分区站立,莫要乱了秩序。” 白悠悠和萧亦沐两人一左一右,带着月空蝉一同来到了驭门区域,待将月空蝉妥善安置好之后,她们这才相视一笑,各自去往自己所属的门派区域站定,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比试。 待其余十一门的弟子都有序地走进了对应的秘境之中后,广平这才将目光投向了留下来的几千名剑门弟子身上。 “感受九窍,身脉合一,贯通周身,阴纹外显。” 仔细看完众人的境界情况后,广平手中拂尘轻轻一甩,那拂尘挥动之间,似有奇妙的灵力流转,紧接着,下面的弟子们便被有条不紊地分为了三拨。 随后,他微微抬手,向着空中撒下一片光辉,那光辉如点点繁星洒落。 广平再次开口说道:“开始之前,再说一遍,切磋武艺,点到为止,不出杀招。接下光辉,查看排号,单数与紧邻的双数为一组,以此类推,都明白了吗?” 弟子们纷纷伸出手,去接住那飘落的光辉,白悠悠也不例外,她抬手接住一抹光,那光芒在掌心之中微微闪烁,待光芒渐弱,她定睛一看,掌心的数字清晰呈现:“一百四十六。” 而站在队伍前端的白岁岁,神色显得颇为随意,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接了一个光点,然后缓缓摊开手掌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五十三。 见所有人都看清自己手中的数字了,广平轻轻捻了个诀,只见那些原本散落在众人手中的光点瞬间再次飞起来,在空中盘旋飞舞,像是有灵性一般,自动排列组合,最终生成了一道大大的名单,那名单上清晰地罗列着每一组比试的人员信息,一目了然。 广平环顾了一下四周,高声说道:“你们退到广场之外,接下来我会将广场划分为十个擂台,莫要靠近,以免受伤。” 随着他的一声轻呵,只见那广场之上,地面开始缓缓震动,紧接着,错落有致地升起十个圆台,那圆台看上去坚固无比,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 “按照名单上的顺序,前二十个,上擂台吧。” 广平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广场上空回荡。 白岁岁目光在那众名字中快速扫视,很快,她就一眼找到了白悠悠的名字,只见排在白悠悠后面与之对战的那个人,自己似乎从未见过,想来应该是个无名之辈吧。 她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姐姐,可要撑到遇见我呀,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而另一边,白悠悠也在关注着名单上白岁岁的那个名字,不过她可不是像白岁岁那般想法,她只是看着那个排在白岁岁对手位置上的名字,心中默默为那个人默哀起来。 “太惨了,一上来就排到白岁岁,这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不知道会被虐成什么样,敢打我都不敢看。” 第147章 契约灵兽除外?还有这好事? 驭门秘境内,自成一方奇幻天地。 月空蝉刚一踏入这片秘境,便有一阵沉稳且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子声音,悠悠传来,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讲述起了驭门比试详尽的规则。 规则大致是这样的:参与比试之人,严禁使用自己原本所豢养的常规灵兽,契约灵兽除外。 而最终评判名次的标准,则是依据所掌控兽群的规模大小以及整体实力强弱来裁定。 在比试的过程当中,修士之间允许相互争斗,只是需要把握好分寸,点到为止就行,一旦战败,立刻被传出秘境。 “契约灵兽除外?还有这好事呀?”月空蝉略一思索,随即轻声唤道:“小雪。” 声音刚落,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稳稳地落在了月空蝉的头顶,还惬意地梳理了几下自己的羽毛,这才开口说道:“怎么啦,主人。” 月空蝉深深吐息了一次,随后对小雪开口:“规则都听到了吧?咱们动作快点结束战斗,然后出去给悠悠加油。这次她要对上岁岁了,你也知道悠悠那性子,心里肯定特别害怕。” 反正这秘境里的灵兽就算掌控了一时,最后也是带不出去的,有小雪在,凭借它那强大的血脉压制,应付这场比试应该是足够了。 小雪听闻,立马精神抖擞起来,它骄傲地竖起一边翅膀,那模样别提多神气了,大声说道:“没问题!区区小秘境,看本尊怎么轻轻松松地拿捏它!” 说罢,月空蝉和小雪便开始在这秘境之中探寻起来。环顾四周,只见一人一鸟仿佛置身于一片茫茫的白云之上,上下左右尽是不同程度的白色,如梦如幻,宛如仙境一般。 小雪轻轻扇动翅膀,示意月空蝉往前走。 没过多长时间,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草坪出现在二人面前,那草坪上,正站着一群毛色各异的狐狸,它们或蹲或站,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小雪见状,只是心中一个念头闪过,那些原本还警惕万分的狐狸们,瞬间就像是被施了傀儡术一般,乖乖地跟在了月空蝉的身后,整齐划一。 就这样,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月空蝉的身后已然汇聚起了一片泱泱黑影,数量众多的灵兽跟随着她,那场面,犹如大军过境一般,气势恢宏,令人望而生畏。 小雪扑腾着翅膀,左右好奇地张望着,嘴里嘟囔着:“奇怪,这秘境这么大吗?怎么到现在为止,连一个修士的影子都还没瞧见呀?” 月空蝉倒是没太在意这个,她微微仰起头,感受着秘境里那轻柔的风拂过脸颊,只觉得这风极为舒服,便笑着对小雪说道:“小雪,这里美吗?” 小雪撇了撇嘴,双翅叉腰,满不在乎地回道:“凑合吧。感觉还不如大师兄的药房呢,那里到处都是药植的香气,闻着多让人舒心呀。” 月空蝉听了小雪这话,不禁扑哧一笑,伸手轻轻点了点小雪的脑袋,打趣道:“你呀,那是打心底里喜欢药植香吧,怎么走到哪儿都惦记着大师兄的药房。” “等会儿,主人,我好像看见人类了。” 小雪突然兴奋起来,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双翅不停地扑腾着,迫不及待地说道,“走,操控我们的大军去虐他!” 说罢,月空蝉便在小雪的指引下,带着身后那庞大的灵兽群朝着那修士所在的方向走去。 由于月空蝉的灵兽群实在是太过庞大了,即便单只灵兽的实力可能算不上顶尖,但胜在数量众多,那铺天盖地的架势,光是看着就让人胆寒。 对方修士见状,虽奋力抵抗了一番,可终究还是难以招架,很快就败下阵来。 随后,守候在秘境之外的长老便施展法术,将那战败的修士送出了秘境,而那人所剩下的灵兽,也全都乖乖地跟在了月空蝉的身后,使得她身后的兽群规模愈发壮大了。 就这样,如同滚雪球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月空蝉身后的灵兽越来越多,那些参与比试的修士们,一个接着一个被月空蝉凭借着强大的灵兽阵容淘汰出局。 小雪这会儿悠哉游哉地侧躺在月空蝉的脑袋上,一只翅膀还时不时地挠挠自己的肚皮,嘴里得意地哼哼着:“这简直是易如反掌,毫无挑战啊,这些人也太不经打了呀。” 月空蝉此刻正坐在一匹高大的马上,那匹马也是她刚刚收服的灵兽之一,她听了小雪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夸赞道:“谁让我们家小雪血脉高贵呢,有你在,这场比试自然是胜券在握。” 小雪听了主人的夸赞,愈发得意起来,十分自得地哼哼了两声:“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呀。” 而在那秘境之外,众多关注着驭门比试的人们,看着光幕中呈现出的这一幕场景,一个个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唯有清念,她站在人群之中,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仿佛这一切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确实,这样的比试对于月空蝉来说,本就毫无难度可言。 她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晓月空蝉的能力,也正因为如此,她从未和月空蝉提及过这场比试的事情,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按部就班地发生着。 驭门的秘境,才开启三个时辰,便关闭了。 可谓史无前例。 月空蝉从秘境中出来的时候,感觉到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 鱼暮弦向来不在乎什么世俗眼光与虚礼,此刻月空蝉出来了,她落在月空蝉身边,将人拽着往她的专属座位走去:“我的乖乖月妹妹好厉害啊,三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其他门可远远没有驭门这么快了。” 月空蝉腼腆一笑:“托小雪的福,月姐姐,劳烦问一下,白悠悠的比试现在如何?” 鱼暮弦哈哈一笑:“’你出来得太早,白悠悠甚至还没开始第一场比试呢。不过她那同胞妹妹本姑娘有点兴趣,看了一眼,一招就把对面打下擂台了,呵呵呵……” “这样啊。” 第148章 她和鱼暮弦不一样的 此刻,热闹非凡的广场之上,人潮涌动,喧闹声此起彼伏。鱼暮弦与月空蝉二人仍旧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这喧嚣场景中的一抹别样风景。 鱼暮弦一只手紧紧地拉着月空蝉,那手心里似是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珍视与亲昵,另一只手则缓缓展开,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她的目光悠然地穿梭在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之间,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月妹妹,” 鱼暮弦微微偏头,看向身旁的月空蝉,声音里满是感慨与自得,“月妹妹,可惜你看不到,你看不到这群凡夫俗子眼中的震惊,眼中的崇拜,他们在仰望你啊。” 鱼暮弦顿了顿,眼中的光芒愈发炽热,又接着说道:“月妹妹,我就知道,我鱼暮弦看人的目光向来不会错的。从第一眼见到你起,我就察觉到了你身上的与众不同,注定了你绝非池中之物。” 说着说着,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鱼暮弦竟缓缓抬起了月空蝉那白皙的下巴,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在月空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时,她已倾身向前,在她脸颊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了一个吻。 “我们是一类人,月妹妹,” 鱼暮弦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透着一种别样的笃定,“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间,只有你和詹绿竹,才配站在我鱼暮弦的身边,与我一同俯瞰这芸芸众生。” 月空蝉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脸颊绯红,羞涩之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可没过多久,她心中又泛起了一丝丝的不舒服,像是有一根细小的刺,轻轻地扎着她的心。 她勉强能够明白鱼暮弦那种骄傲自负、自视甚高的心理,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鱼暮弦为何会说自己和她是一类人呢? 她和鱼暮弦不一样的。 她不会高高在上,看谁都是蝼蚁。 在她的眼中,众生平等,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和闪光点,都值得被尊重。 然而,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鱼暮弦似乎并未察觉到月空蝉这细微的情绪变化,依旧自顾自地拉着她,面色如常地朝着清念所在的方向走去,然后挨着清念缓缓坐下。 姿态优雅又从容,仿佛刚刚那一幕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小六。” 月空蝉微微侧着头,“看” 向那边,随后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轻声唤道:“师父。” 清念看着眼前乖巧的徒弟,脸上顿时绽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她笑着夸赞道:“不错,不愧是我清念的徒弟,今日这一番表现,当真是让为师脸上增光不少呢。” 说着,她便伸手拉着月空蝉在自己身边坐下,自然又亲昵。 而这一幕,恰好落在了鱼暮弦的眼中,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眼中隐隐有寒光闪过,可清念却像是浑然未觉,全然忽略掉了他那能冻死人的眼神。 清念微微凑近月空蝉,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怪几分关切的语气说道:“下次呢,要是再有外人要亲你的时候,你可得躲一下,这么多人看着呢,多难为情呀。” 此刻被清念打趣,月空蝉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她面色泛红,微微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小声地解释道:“鱼姐姐亲得太突然了,我…… 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呢。” 清念听了她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周围不少人都纷纷侧目过来。 笑了好一会儿,清念才缓过劲儿来,她轻轻拍了拍月空蝉的肩膀,说道:“因为你呀,咱们驭门今年的比试可是前所未有的快,以往哪次不得折腾个好几天。 这次可好,仅仅三个时辰就结束了。这下呀,全大陆的人可都瞧见你的潜力了,估计这会儿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私下里议论着你呢。” 说到此处,清念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儿,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她再次压低了声音,凑到月空蝉耳边,悄声说道: “这次益天叶家来了两个人,其中有个少年,那目光从始至终就一直落在你身上,想来就是你之前得罪的那位了。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你今天这一战,名头可是打得够响亮的了,除了为师我护着你,往后,有的是人想要保你。 但这事儿也是把双刃剑,有想保你的,自然就有更多的人想要杀你了,毕竟你这锋芒太盛。 所以,小六,听着,日后你做任何事儿,都得更加谨慎小心才行,知道吗?” 本来想改掉月空蝉太谨慎的毛病的,这下不能改了。 月空蝉赶忙用力地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回答道:“是,弟子知道了。” 清念看着乖巧懂事的月空蝉,眼中满是慈爱,她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月空蝉的头,随后又仔细地替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丝,扶了扶那微微歪斜的发簪,嘴里还念叨着: “我们家小六这么聪慧伶俐,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的,为师可还指望着你给苍游宗争光呢。” 月空蝉听了师父这充满期许的话语,心中满是感动,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回应道:“借师父吉言,我定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就在这时,清念不经意间抬眸,一眼就看见了杵在一旁的谷升寒,那原本还满是好心情的脸,瞬间就像变了天一样,阴沉了下来,眉头紧皱,眼中满是不耐。 也没多想,她直接抬脚就朝着谷升寒踹了过去,嘴里还没好气地说道:“干嘛站在这儿呀,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看着就来气。” 谷升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疑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顿时气得跳脚,冲着清念大声嚷嚷道: “疯女人,不是你让我站你旁边的吗?大师兄这会儿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二师姐也不在这儿,四师弟又在那儿躲着人呢,你当时自己说身边缺个牌面,这才让我在这儿站着的呀,这会儿怎么又怪起我来了呢?” 说着,他一边捂着被踹疼的屁股,一边磨着牙齿:“疯女人,要不是这到处都是人,我还得顾及苍游宗的面子,我非得拿剑戳你不可!” 谷升寒这噼里啪啦的一通抱怨,倒是让清念一下子想起来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她是绝对不会和谷升寒道歉的。 她下巴一扬,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咋了,不管咋样,我是你的师父呀,徒弟听师父的话,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嘛,好赖你都得受着,哪有那么多废话呀。” 谷升寒听完这话,简直恨得牙痒痒,他狠狠地瞪了清念一眼,切了一声,撇着嘴说道:“既然六师妹出来了,那我走了。” 清念见状,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哎哎哎,走什么啊,小六出来了,小七还在里面呢,还有小五呀,小五马上也要比试了,这不得给她加油啊。你这会儿走了像什么话?” 在她的眼神逼迫下,谷升寒不情不愿地留了下来。 第149章 那你也不配跟踪我,跪下 临近黄昏时分,天中那一轮红日渐渐淡去,给整个天地都染上了一层暖橙色的余晖。 在众人翘首以盼之下,白悠悠终于身姿轻盈地登上了比试的高台。 高台之上的清念一见到这场景,顿时来了精神,赶忙扭头招呼一旁的月空蝉和谷升寒,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扯着嗓子喊道:“快快快,咱们一起给悠悠加油呀!” 谷升寒却对此颇为不屑,他懒洋洋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里满是嫌弃地说道:“我说你呀,可真是太闲了吧,有这闲工夫在这儿咋咋呼呼的,还不如好好歇着呢。” 清念一听这话,立马不满地 “切” 了一声,下巴微微一扬,故作威严道:“我可是你师父,你这小没良心的,怎么和我说话呢? 不过,说实在的,真没想到这些个小家伙们一个个还挺能打的,这一场场比试下来,可真是够焦灼的。” 清念本以为很快就会轮到白悠悠上场了,毕竟按照以往的经验,每场比试大多都是速战速决的。 可谁能想到,今天好几场比试的双方实力竟是极为相近,你来我往之间,谁也不肯轻易认输,局面就这么僵持不下。 也正因如此,比试的场地一直腾不出来,整个比试的进度也就被拖慢了许多,众人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 而在那专属座椅上,鱼暮弦正慵懒地坐着,她单手撑着脸颊,目光淡漠地俯视着下方热闹的广场,那半垂的眼帘下,眼眸中似乎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厌烦,轻轻启唇吐出两个字:“无趣。” 说罢,她便缓缓站起身来,长袖一甩,径直朝着场外走去,身姿婀娜却又带着一股旁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冷傲气场。 清念自然是留意到了鱼暮弦起身离开的这一幕,不过她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心里根本就不在乎。毕竟在场的众人,谁不知道鱼暮弦的厉害?又有谁敢去拦着她呢?那不是自讨没趣嘛。 萧达此时正坐在不远处,他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鱼暮弦。一看到鱼暮弦孤身一人离席了,他赶忙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上去。 鱼暮弦本就心情不佳,察觉到身后跟上来了个跟屁虫,顿时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冷冷呵斥:“哪来的不要命的,竟敢跟踪本姑娘?” 萧达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都没什么旁人了,这才壮着胆子快走了几步,上前躬身说道:“鱼小姐息怒,我此来,是有要事想和鱼小姐商议一番的,还望鱼小姐给个机会。”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鱼暮弦的脸色,心里却是忐忑不安的。 像以前,他这身份哪需要看人脸色说话? 鱼暮弦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双手环胸,身子微微后仰,冷冷地看着萧达,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蝼蚁一般,语气冰冷:“那你也不配跟踪我,跪下!” 话语间,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朝着萧达席卷而去。 萧达只感觉身子猛地一抖,那股无形的气场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就跪在了地上。 他低垂着脑袋,额头上已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虽然觉得委屈又愤恨,可嘴上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好歹也是萧家的大公子,鱼小姐您这般举动,怕是有些不妥吧?这传出去,我萧家的脸面可往哪儿搁?” 他心里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大家同是处在照庭境,为何鱼暮弦身上的威压会如此强大,按常理来说,不是只有相差一整个大境界才会有这般让人难以抵抗的气势吗? 这鱼暮弦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的门道? “萧家算什么东西?” 鱼暮弦轻嗤了一声,那语气里满是轻蔑,仿佛萧家在她眼中就如同那微不足道的尘埃一般,根本不值得一提。她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自己那修长手指上精致的指甲,头也不抬地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萧达咬了咬牙,强忍着心中的屈辱,咽下了这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此前答应萧家找人的事,鱼小姐您没忘吧?这可关乎着我萧家的一件大事,还望鱼小姐能信守承诺。” 鱼暮弦双眼微微眯起,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依旧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指甲,不紧不慢地说道:“人嘛,倒是找到了,不过我可告诉你,我不想你们萧家对她动手。 所以呢,你们不许有任何伤害她的举动,否则的话……” 后面的话她虽然没说出口,可那隐含的威胁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鱼暮弦这理由着实是无礼又霸道,可萧达一想到她那深不可测的实力,还有她背后那庞大又让人忌惮的势力,就算心里再怎么气愤,也只能硬生生地把这口气咽进肚子里,敢怒不敢言。 犹豫了一下,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 玲珑花的下落……” 那玲珑花对于萧家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东西,此番前来,他自然是想一并问个清楚的。 红衣女子却根本没打算好好回答他,她单手叉腰,微微仰起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萧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冷地说道:“暂时也不想告诉你们,滚吧。” 说罢,她轻轻抬起双指,朝着萧达的方向随意一弹,只见一道无形的力量瞬间涌出,一下子就将萧达送出了百尺开外,那萧达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萧达趴在地上,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般,他捂着胸口,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起身来。 看着鱼暮弦离去的方向,他的脸上满是怨恨之色,咬着牙低声咒骂道:“鱼暮弦…… 你给我等着,今日之辱,我萧达定要加倍奉还。” 从出生到现在,他何时受过这般的屈辱?向来都是别人对他恭敬有加的,只有鱼暮弦,竟敢如此肆意地践踏他的尊严,让他如此狼狈不堪。 不过此刻的他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变得足够强大,要把鱼暮弦狠狠地踩在脚下,让她也尝尝这般被人羞辱的滋味。 该死。 第150章 宿敌 剑门的比试,从拉开帷幕的那一刻起,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这场比试足足持续了五天之久。在这漫长的五天里,清念可全靠着对白悠悠那份深切的关心,硬是咬着牙全程都没有离开,就这样一直撑到了最后一天。 而此刻,剑门的弟子经过多轮激烈的角逐,已然只剩下了两人。一位是这一路走来着实不易,在一场场比试中摸爬滚打,身上虽带着些许疲惫却依旧眼神坚定的白悠悠; 另一位则是从始至终都显得那般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白岁岁。 这最后一战,可谓是万众瞩目,前来观战的人多得超乎想象,整个比试场地周围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大家似乎都不想错过这场双生子的较量,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高高的擂台之上。 上擂台之前,白悠悠站在台下,心里头还是有些胆怯的。毕竟这几日来,她深知白岁岁的实力不容小觑。 此刻面对即将到来的这场对决,她的手心都微微沁出了冷汗,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悠悠,加油!” 就在这时,一声清亮的呼喊声从高台之上传来。 白悠悠抬眼望去,只见高台之上,月空蝉正挥舞着手臂,扯着嗓子大声喊着,那声音在喧闹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响亮。 一旁的清念同样激动,给她加油助威,那副模样就好像上台比试的是她自己一样。 白悠悠看着她们,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原本有些忐忑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她朝着高台的方向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像是在回应她们的鼓励,同时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然后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一步一步,稳稳地踏上了擂台。 见白悠悠已经上台了,白岁岁微微抬起眼眸,她手中拖着着那把寒魄剑,剑身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意,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擂台上走去。 剑尖轻轻地在地上划过,所过之处,竟瞬间拖出了一条晶莹剔透的霜路,而她那微微启开的唇齿之间,也时不时地吐出丝丝霜气,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白色。 她就这么一步步走上擂台,那双眼眸始终直直地看着白悠悠,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待走近擂台,白岁岁缓缓开口:“姐姐,我终于,等到你了。” 话语落下,她身形一闪,轻盈地跃上了擂台,那手中的寒魄剑瞬间扬起,剑尖直指白悠悠,随后微微勾唇,似笑非笑地提问道:“在比试之前,我想问你,你,为何而挥剑?” 那声音在空旷的擂台之上回荡,虽不响亮,却透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白悠悠看着眼前的妹妹,心中五味杂陈,可此刻也容不得她多想。她手腕一抖,紧紧地握着临火剑,剑身微微颤动,隐隐有火光闪烁。 只见她将剑尖扬起,与白岁岁手中的寒魄剑隔空而对,目光坚定地回应道:“自然是为了杀你。” 听此,白岁岁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那笑容起初还只是浅浅的,可没多久,就像是抑制不住一般,越来越大,笑声也从她的口中传了出来,起初还是轻轻的,而后竟越发响亮,在这偌大的广场之上不断地回荡着。 笑罢,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很好。那就让我看看,我亲爱的姐姐,有几斤几两。” 话音刚落,只见白岁岁的身形化作一道白影,那速度快得惊人,仿佛只是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了白悠悠的眼前。 紧接着,寒魄剑裹挟着凛冽的寒光,朝着白悠悠狠狠刺去,那剑身划破空气,发出一阵尖锐的呼啸声。 白悠悠见状,不敢有丝毫懈怠,她咬紧牙关,手中的临火剑迅速迎了上去,两剑瞬间碰撞在一起,顿时生出一声刺耳的嘶鸣,让人听了耳膜撕疼。 碰撞产生的气流朝着四周扩散开来,吹得两人的发丝和衣角都随风飞舞。 白岁岁的嘴角始终上扬着,她看着白悠悠,眼神中满是挑衅,再次开口道:“你的赤霄剑呢?可不要说我欺负你。” 在她看来,白悠悠若是不用那把威力更强的赤霄剑,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白悠悠听了这话,心中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她轻哼一声,大声回应道:“不用赤霄剑也能打你。” 白岁岁闻言,微微皱眉,冷冷地吐出四个字:“不自量力。” 说罢,她手中的寒魄剑已然化作了夺命的利器,剑招愈发凌厉狠辣,好似冬日里最肆虐的暴风雪,铺天盖地地朝着白悠悠席卷而去。 其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那寒魄剑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随着她的心意肆意地挥洒着冰冷的锋芒,剑尖所指之处,皆是一片森寒,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成冰。 每一次剑的挥动,都能带起丝丝缕缕如实质般的霜雪般的剑气,剑气纵横交错,在空中编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冰冷大网,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凛冽气息,仿佛要将白悠悠整个人都彻底笼罩其中。 白悠悠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对她的剑招,风格,再熟悉不过。 只见她手中的临火剑在她灵力的灌注下,剑身隐隐闪烁着橙红色的火光,那火光起初还只是星星点点,可随着她不断地挥舞剑招,火光越发旺盛,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焰,在寒魄剑所营造的霜气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那火光就像是拥有了灵性,随着白悠悠的剑招流转变化,时而化作一道道细长的火芒,如灵蛇出洞般朝着寒魄剑织就的冰冷剑网钻去,试图撕开一道口子; 时而又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朝着白岁岁汹涌地扑去,大有要将那冰冷的霜雪之势一举吞噬的架势。 “姐姐,你就这点本事吗?” 白岁岁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冷笑。 话音未落,她身形猛地拔高,整个人如同一只展翅高飞的白色仙鹤,在空中轻盈地一个翻转,紧接着,寒魄剑被她高高举起,而后裹挟着千钧之力,自上而下朝着白悠悠狠狠劈来。 那剑势凶猛至极,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劈得发出 “呜呜” 的哀鸣声,似乎这擂台在这一剑之下都要被一分为二,碎石飞溅,烟尘四起。 第151章 赤霄护主 白悠悠见状,目光瞬间一凝,心中警铃大作,她深知这一剑的厉害。 当下不敢有丝毫犹豫,双脚猛地一跺地面,整个人如同一只灵活的飞燕,向后飞速跃去。 那速度快到极致,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险险地避开了这凌厉无比的一击。 然而,白岁岁又怎会轻易放过她,还未等白悠悠站稳脚跟,那如影随形般的攻势便又接踵而至。 寒魄剑横着一扫,剑身之上寒芒大盛,那寒芒瞬间化作一道半月形的剑气,犹如一轮冰冷的残月,朝着白悠悠的腰间斩去. 剑气所过之处,地面上都瞬间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仿佛要将一切都冻结在这冰冷的剑招之下。 白悠悠咬了咬牙,心中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劲儿,她深知此刻若退缩半分,便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当下,她手中的临火剑迅速横在身前,准备硬接这一击。只听 “铛” 的一声巨响,两剑相交之处,顿时火花四溅,那绚烂的火花在冰霜与火光的交织中显得格外刺眼。 白悠悠整个人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向后滑出数步,双脚在擂台的地面上划出两道深深的、冒着青烟的痕迹。 稳住身形后,白悠悠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大喝一声,体内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江水一般,源源不断地灌注到临火剑之中。 临火剑受到灵力的滋养,顿时火光冲天,原本橙红色的火光瞬间化作了炽热的烈焰,将整个剑身都包裹其中。 白悠悠不再被动防守,她主动发起了反击,只见她化作一道火光朝着白岁岁冲了过去,那速度之快,带起了一阵呼啸的热风。 她手中的临火剑在高速的挥舞下,连连挥舞出一道道火红色的剑影,那些剑影密密麻麻,形态各异。 它们相互交织在一起,竟渐渐地融合变幻,最后宛如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那凤凰栩栩如生,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火,朝着敌人扑去。 白岁岁见状,脸上那抹不屑的笑容依旧挂在嘴角,可仔细看去,她的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凝重。白悠悠这一击的威力不容小觑,当下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之心。 她手中的寒魄剑快速挥动起来,随着寒魄剑的挥动,一层又一层的霜白色护盾在她身前迅速形成。 当白悠悠那浴火凤凰般的剑影撞击在护盾上时,顿时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那声音宛如是过年时燃放的鞭炮炸开一般,震耳欲聋。 火光与霜气在这一刻激烈地相互交融碰撞,化作了一团团绚烂多彩却又危险至极的光芒, 那光芒时而红得似火,时而白得像雪,整个擂台瞬间被笼罩在一片如梦如幻却又暗藏杀机的奇异氛围之中,让人目不暇接。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便又交手了数十回合,每一招每一式都倾尽了全力,都蕴含着各自的心思与决心。 此刻,两人都渐渐有些气喘吁吁,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她们的衣衫。 可即便如此,她们谁也不肯率先露出疲态,更不愿在这场关乎尊严与实力的比试中认输,那眼神中都透着一股绝不退缩的执拗劲儿。 就在这时,白岁岁才看准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破绽。 原来,在白悠悠连续不断地使出高强度剑招后,她的剑招出现了短暂的停滞,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瞬间,但还是被白岁岁捕捉到了。 白岁岁眼中寒芒一闪,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当下毫不犹豫,手中的寒魄剑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白色光影,直直地朝着白悠悠的胸口刺去。 这一剑凝聚了她全身的灵力,灌注了她必胜的决心,势在必得。 白悠悠心中大惊,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的疏忽竟被妹妹抓住了破绽,此刻想要躲避却已然来不及,那寒魄剑的剑尖在她的瞳孔中迅速放大,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了她。 白岁岁根本没有留情,这剑若是躲不开,必死无疑,似乎在她眼里,规则不值一提。 周围围观的长老已经站起来准备救人了,刹那间,危急时刻一道奇异的光芒从白悠悠身上散发出来。 那光芒呈柔和的淡金色,起初只是围绕在她身体周围,可转眼间便变得越发强盛,竟如同一面坚固的金色护盾一般,将白岁岁的这致命一剑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寒魄剑的剑尖距离白悠悠的胸口仅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又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剑身微微颤抖着,发出阵阵嗡鸣,仿佛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感到不甘。 白岁岁瞪大了眼睛,脸上全是兴奋:“很好……很好,姐姐,快继续舞剑让我尽兴吧!” 白悠悠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哪来的护盾?长老吗?可是长老那边好像没动作。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胸口微微发烫,紧接着,储物戒中的赤霄剑不请而出,立在白悠悠旁边。 “赤霄?”白悠悠不禁轻声唤道,眼中满是诧异。 只见那赤霄剑剑身轻轻扭动了一下,好似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竟然径直拍掉了白悠悠手中的临火剑,随后见白悠悠还是没有握住自己的意思,赤霄剑竟主动往白悠悠的掌心贴了贴,那模样仿佛在急切地催促着她赶紧握住自己。 白悠悠缓缓握住赤霄剑:“你……你认可我了?” 似是在回应白悠悠,赤霄剑剑身闪光一下。 白岁岁静静看着这一幕,神色重归平静,挽了个剑花,利剑回鞘:“白岁岁,认输。” 白家长老听到这话,“噌” 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都是不满之色,皱着眉头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岁岁冷冷地看了那长老一眼:“怎么?想控制我的人身自由吗?” 白家长老与白岁岁隔空相识,几近咬碎了牙:“倒是姐妹情深,呵。”他抬起一只手,“白家弟子听令!就地镇杀白悠悠!” 清念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俯视着白家众人:“怎么?白家这是何意?”她微微眯眼,“我何时不知,白家成了这般肆意妄为的模样?敢在苍游宗的地盘上动手?” 第152章 护犊子 那白家长老面容清瘦,脸上爬满皱纹,沟壑纵横间仿佛刻满了白家多年来的规矩与威严。 此刻,他那两道稀疏却依旧透着凌厉的眉毛紧紧皱起,眉心处形成了一个深深的 “川” 字。 一双眼睛本就狭长,此刻更是眯成了一条缝,里面闪烁着如鹰隼般锐利又带着几分恼怒的光,死死地盯着清念,嘴角微微下垂,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 忽而,白长老猛地一甩衣袖,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劲风,猎猎作响。他双目圆睁,毫不退缩地直面清念的目光,语气冰冷: “清念长老,此事乃是我白家家事,还望苍游宗莫要多管闲事,否则,怕是坏了咱们两派之间的和气。” 清念身姿高挑而挺拔,一袭淡蓝色的长袍裹身,衣摆处用银色丝线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眉如远黛,微微上扬的眉梢带着几分英气。 此刻,她薄唇轻启,微微上扬的嘴角似有似无地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既清冷又不好惹。 清念微微扬起下巴,一双眼眸中似有寒芒闪过,她嗤笑一声,声音虽轻,却落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家事?呵,你可莫要忘了,这里可是苍游宗的地盘,在我苍游宗的一亩三分地上,发生了这般要斩杀我弟子的事儿,我自然是可以管的。 更何况,白悠悠乃是我悉心教导、视若珍宝的弟子,你们如今竟这般不讲道理,动辄就要斩杀本座的弟子,那本座凭什么袖手旁观?又凭什么不管这档子事儿?” 话音未落,清念身上那磅礴的威压瞬间释放而出,犹如实质般朝着白长老席卷而去。 那威压好似一座沉重无比的大山,压得白家长老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脸色也由红转白,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他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双腿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身子不由自主地佝偻下去,只能伸手扶着身旁没有被波及的白家弟子,才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直接瘫倒在地。 可即便如此,他看向清念的眼神依旧狠辣无比,那目光好似两把锐利的刀子,直直地扎在清念身上,仿佛要将清念看穿一般,咬着牙恶狠狠道:“清念,你这般行径,莫不是要与我白家为敌吗?你可要想好了,这后果可不是你能轻易承受的。” 清念双手抱臂在胸前,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手臂,仿佛每一下敲击都是在敲打白家长老那脆弱的脊梁。 又是一声轻笑:“为敌?哼,算不上吧。本座可没那般大的心思与你们白家结下什么深仇大恨,不过就是出于师徒之情,想护住自己的弟子罢了。 这世间师徒一场,本就是缘分,为师者,护弟子周全那是情之所至啊。白长老,你也是过来人,应当能体谅体谅本座此刻的心情才是呀。” 说到 “情之所至” 时,她微微歪了歪头,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淡淡的嘲讽,眼神却更加深邃,随后,清念轻轻抬起一只手,随意地挥了挥。 随着她这一挥,威压竟好似又增强了几分,像是在无声地警告白家长老不要妄图再做挣扎。 此时,白悠悠早已趁着众人对峙之时,快步奔回到了清念身后。她探出一半脑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白家众人。 那小脸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苍白,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清念的衣衫,指尖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担忧,小声地对清念说道:“师父,您不必如此勉强。” 一旁的月空蝉见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白悠悠的一只手,那手掌传来的温热让白悠悠微微心安。 月空蝉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安慰道:“放心吧,悠悠。师父既然敢站出来说这样的话,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将你护在身后的,你且安心便是。” 白长老本以为抛出 “与白家为敌” 这样严重的后果,会让清念有所忌惮,好让自己能重新掌握局面,继续处置白悠悠这件事,维护白家所谓的 “家规” 和尊严。 现在看来,侥幸不过奢望。 对,侥幸…… “白悠悠本就是偷走赤霄剑,侥幸逃离白家,捡来一条贱命,现在我们白家收回赤霄剑,难道清念长老也要干涉吗?” 清念神色一顿,白长老若是说成收回赤霄剑的话,她还真想不出什么法子怼回去。 见清念果然犹豫了,白长老冷笑一声:“怎么,清念长老这是在想着怎么把赤霄剑据为己有?” 清念咬着下唇,眯眼看着这长老,老东西还挺精。 不对…… 回忆起刚才那一幕,清念眼神一亮:“赤霄剑已认主,白家想取回赤霄剑,只有杀了白悠悠,但今天这弟子,本座护定了,你若是拿不定主意,大可去请你白家家主来与本座理论。” 白家长老一听这话,那得意的神情瞬间僵在了脸上,就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面色变得极为难看,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着实没料到,这清念居然如此迅速地就反应过来了,还这般毫不留情地反驳了自己,一时之间,只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却又不甘心就此罢休,梗着脖子,硬着头皮说道: “好,好得很!这可是你说的,我这就去请家主过来,我倒要瞧瞧,到时候你还能不能这般嚣张,哼!” 然而,他还没转身,仍站在广场之上的白岁岁拔出寒魄剑压着自己的脖颈:“你敢去请,寒魄剑就得再找一位主人了。” “白岁岁,你干什么!” 白岁岁却仿若未闻,依旧面色如霜,语气冰冷地回应道:“我在干什么,你难道听不懂吗? 字面意思罢了。你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赤霄剑既已认了白悠悠为主,那便是白悠悠的,当初白家定下的家规已然对白悠悠宽容,更何况如今已然认主? 这才过去几年?白家上上下下几千口人,难道这么快就把当初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话语掷地有声,在这空旷的广场之上回荡着,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重地敲在了白长老的心上,让他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只能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第153章 以一敌十一 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了。 白家长老脸色铁青,那满腔的愤懑与不甘在胸腔中翻涌,可最终还是强忍着咽下了所有的气,冷哼一声后,极不情愿地坐回了原位,扯着嗓子喊道:“白岁岁,滚回来。” 白岁岁警惕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他确实像是没有下一步动作了,这才轻轻一挥手,收起那散发着凛冽寒光的寒魄剑,身姿几个起落,回到了白家所在的区域。 一直静静闭着眼的广平长老,此刻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他那深邃而透着睿智的目光缓缓环顾着四周,先是轻轻咳嗽了一声,让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随后,他微微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既然这十二门比试都已经圆满结束了,那么,接下来便要开始举票环节了。各位弟子,你们当中可有哪位敢举票啊?” 月空蝉一头雾水,压根就不知道这所谓的举票到底是什么意思,结果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被身旁的清念拉着,稀里糊涂地举起了手。 她一脸疑惑,只能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清念:“举票是什么意思?” 广平长老听到这边的动静,手轻轻抚着自己那花白的胡须,目光投向月空蝉,眼中带着几分探究,开口问道:“哦?月空蝉,你这是想要举票么?” “对。” 月空蝉虽然心中满是疑惑,可她心里想着清念肯定不会害自己的。不过出于好奇,她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师父,举票是什么意思?” 清念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缓缓说道:“以一敌十一。” 月空蝉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打十一个?” “对呀,你身为驭门弟子,日后要面对的艰难险阻数不胜数,若是没有那以一敌百的气魄,又如何能在这强者如云的世间闯出一番名堂呢?” 清念一边说着,话还没等月空蝉反应过来呢,便轻轻一推,直接就把月空蝉送到了广场的正中央。 月空蝉握着手中的盲杖,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心里忍不住埋怨清念,怎么也不问问自己的想法。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对面可都是夷洲各个门派的天才弟子,自己真的能行吗? 而不知跑到哪儿去的鱼暮弦,恰巧在月空蝉上台的时候回来了。 她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再次在清念旁边悠然坐下,看着场上的情况,挑了挑眉,轻声问道:“举票?” 清念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回应道:“是啊,我相信空蝉,她一定可以的。” 鱼暮弦闻言,轻轻笑了一声,优雅地翘起了腿,用手支着自己的侧脸,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月空蝉身上,语气中也满是信任:“我也相信月妹妹,她向来都是有大本事的呢~” 广平长老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抖,只见其余十一门的第一名弟子,瞬间便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般,身形闪动,错落有致地落在了月空蝉的四方,将她围在了中间。 广平长老声音洪亮:“月空蝉举票,因此你们十一人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将此人打趴下,记住,在此过程中,不可内斗,也不可弃权。 若是你们输了,那么便意味着月空蝉举票成功,月空蝉便可直接获得一件珍贵的一紫级法器作为奖励。 而若月空蝉输了,那自然就视为你们赢了,你们每人可多加一件奖励。 这场乱斗结束之后,若还有谁愿意举票,那便继续进行下一场乱斗。 但有一点务必谨记,只可切磋比试,点到为止,切不可伤人性命。好了,乱斗…… 现在开始!” 说罢,广平长老双手快速捻诀,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道光芒闪过,便将这十二人一同送入了一个特定的秘境之中。 一阵眩晕之后,月空蝉堪堪站稳了身子。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举票是这个意思啊…… 一紫级法器么…… 自己倒是不缺法器,不过既然已经站在了这里,可不能给师父丢脸。 白悠悠站在那秘境之中,好奇地环顾着四周,发现这是一块极为宽阔的草坪,一眼望去,绿意盎然,仿佛一片宁静的小天地。 众人的站位虽说不算太远,可也都各自有着合适的距离,月空蝉依旧稳稳地站在众人的中间,那单薄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孤勇。 白悠悠心里有些纠结,她是真的不想对月空蝉动手,毕竟两人平日里相处融洽,关系好得同门都看在眼里,可这规则摆在这儿,既不能内斗也不能弃权,这可如何是好? 她眼珠一转,心里想着,那…… 浑水摸鱼应该可以吧?好像广平长老也没明确说不可以呀。 就在白悠悠犹豫的这一瞬间,那性子急些的几名弟子已然按捺不住,率先动手了。 “「风」。” 一名弟子口中低喝一声,刹那间,周围的气流仿佛瞬间被搅动了起来,狂风呼啸着朝着月空蝉席卷而去,带起地上的草屑漫天飞舞。 月空蝉虽看不见,可她对周围气息的感知极为敏锐,瞬间就察觉到了气流的改变。只见她脚下猛地一蹬地,翻身上空:“小雪。” 又见其素手一挥,口中轻声唤道:“出。” 随着她这一声令下,在她周身显现一条画卷,缠绕月空蝉漂浮着。 自画卷之内,猛然窜出上百只形态各异的灵兽。或展开翅膀,翱翔于半空之中,遮天蔽日;或迈着有力的四肢,在地上狂奔,扬起阵阵尘土; 或张开大口,发出震天的吼声,威慑四方;或发出阵阵奇异的叫声,仿佛是在为这场即将展开的战斗助威。 众人压根就没料到月空蝉还有这一手,一时间都没有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那些跑得慢些的弟子,直接就被那体型庞大的灵兽压在了身下,被压得动弹不得。 月空蝉则稳稳地站在小雪的背上,衣袂飘飘,微风拂过她的发丝,虽身处这混乱的战局之中,却自有一番别样的风姿,她静静地感受着周围的动静: “不可杀人。” 第154章 不自量力 苍炎猛犸率先动手,它冲向一名弟子,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起来,那名弟子见状,赶忙双手结印,口中高呼:“水幕天华!” 刹那间,一道晶莹剔透的水幕在他身前升起,试图抵挡苍炎猛犸的冲击。 然而苍炎猛犸来势汹汹,火焰与水幕碰撞在一起,瞬间蒸腾起大片的水雾,周围的温度急剧升高。 那名弟子只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额头上瞬间布满了汗珠,水幕也开始出现了丝丝裂痕,大有破碎之势。 与此同时,一只灵影幽豹,身形一隐,下一刻,出现在一名弟子身后。 那弟子施展身法,身形化作一道道残影,想要避开灵影幽豹的攻击,可灵影幽豹的速度极快,每一次都是堪堪躲过,惊得他脸色煞白。 “啊!不要靠近我!我我我……我不会打架!”突然,一声带着惊恐的尖叫打破了这紧张的氛围。 月空蝉听到这声音,微微皱眉,低下头轻声询问小雪:“什么情况?” 小雪在空中扇动着翅膀,目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回应道:“似乎是医门弟子呢,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主人,咱们要怎么办呀?” 月空蝉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就不要打她了,咱们也没必要为难人家,这又不是什么生死之战,派几个灵兽将她牵制在一旁即可。” “是,主人。”小雪乖巧地应了一声。 而在角落里,还有一名女子正被那些灵兽追得四处乱窜,她一边狼狈地躲避着,一边朝着空中的月空蝉大声求救:“我也不善打架呀,你不要打我好不好?” 小雪闻言,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后,猜测道:“哼,主人,她在撒谎,” 就在这时,炼门弟子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中寒光一闪,数枚泛着幽光的暗器便朝着月空蝉所在的方向射了过来。 那暗器打造得极为精巧,飞行的轨迹更是刁钻无比,显然是经过精心算计,想要先解决掉指挥灵兽的月空蝉,只要月空蝉一倒下,这些灵兽没了指挥,自然就会群龙无首,这场比试也就不攻自破了。 可月空蝉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她神色依旧淡然,只是轻轻拍了拍小雪的背。 小雪心领神会,翅膀猛地用力一扇,带着月空蝉高高飞起,轻松地避开了那暗器的袭击,并改变了其飞行路径。 而那些失去了目标的暗器,直直地朝着下方飞去,速度丝毫未减,竟有几枚不偏不倚地扎在了慌乱躲避其他灵兽攻击的弟子身边,吓得他们一阵惊呼。 “喂!扎准点行不行!不是说好不伤友军吗?” “就是就是。” 小雪在高处,嗤笑一声:“不自量力。” 秘境之外,众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有人忍不住哭笑不得地感慨道:“这次举票看来是毫无悬念啊,有寒雪鸮在,那十一人连月空蝉的衣角都摸不到。” “大家莫慌,一起出手,先对付这些灵兽!” 一名看起来颇为沉稳的弟子高声喊道,其余人听闻,纷纷响应。 刹那间,各种绚丽的法术光芒在这草坪之上绽放开来,五颜六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场奇幻的光雨。 面对众人齐心协力的反击,月空蝉略微挑眉,指挥着灵兽躲避攻击,适时反击,同时收回受伤的灵兽。 随后,她再次挥动盲杖,又有一群身形小巧却速度极快的灵狐从万象舆图中窜出,它们灵活地穿梭在众人之间,时不时地吐出一道道微弱的狐火。 虽然单个狐火威力不大,可数量众多,扰得那些弟子们心烦意乱,不少人在躲避狐火的时候,露出了破绽,被其他灵兽趁机攻击,一时间阵脚大乱。 白悠悠在人群之中,看热闹似的,只是象征性地施展一些不痛不痒的法术,应付着场面,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虽然大家都说狗都不选驭兽师,而且觉得驭兽师只会躲在灵兽背后没有真本事,但打起架来是真的厉害啊,一个强大的兽群下来,以一敌百,甚至更多,不是问题。 其他弟子此刻正疲于应对灵兽的攻击,根本无暇顾及白悠悠的异样,可这一幕却被外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广平长老见状,轻轻笑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对这场上的局势已然有了自己的判断。 清念自然也发现了白悠悠的举动,她扯了扯身旁的谷升寒,努努嘴说道:“看到没,你可得学着点呀,你看看人家白悠悠,多会做人呀。” 谷升寒单手叉着腰,目光紧紧盯着秘境中的一切,满不在乎地回应道:“哼,如果是月空蝉的话,我自然也会让着她,这有什么好说的。” 清念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啧啧啧地打趣道:“哟,怎么?你转性了?都不会想着自己最重要了?这可不像你平时的风格呀。” 谷升寒侧眸看向坐着的清念,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她之前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虽说我也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总不会言而无信。 好歹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这点风度还是要有的,不是么?”说完,他还故意朝清念挑了挑眉毛,眼中满是揶揄之色。 清念被他这副模样弄得浑身不自在,搓了搓身上冒起的鸡皮疙瘩,嫌弃地说道:“咦~” 不过清念也没过多纠结于此,很快便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了秘境之中,继续关注着月空蝉那边的战况。 就在灵兽群与众人混战得如火如荼之时,人群之中有一位男子突然停下了动作,他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驭兽师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这些灵兽,要是一直这么被动挨打,根本就没有胜算,得想办法直接牵制住月空蝉才行,不然这么打下去,吃亏的肯定只会是他们这一方。 想到这儿,他手腕猛地一抖,只见束袖之上泛起一层奇异的符文光芒,那些符文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随后,他身形如电,猛地拔地而起,朝着空中的月空蝉直冲而去,这一举动来得太过突然,速度又极快,就连一向机警的小雪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眨眼之间,那男子便已来到了小雪的面前,距离月空蝉仅有咫尺之遥,那逼人的气势朝着月空蝉扑面而来。 小雪见状,先是嘲讽一笑,随即深吸一口气,口中喷出一股极寒之气,寒气瞬间化作坚冰,朝着眼前之人蔓延而去,眨眼便将他整个冻在了冰块之中。小雪冷哼一声,不屑道: “想靠近主人?哼,痴人说梦呢,真当本尊只是坐骑?” 说完,它翅膀一扇,便将那冰块朝着下方甩了下去。 不过它也时刻关注着,一旦快到地面那人还没破冰而出就让灵兽接住他,毕竟这是比试,不能杀人。 第155章 出局。现在是以一敌九了 “白悠悠,你可是剑门弟子,是咱们这群人里,最擅长战斗之人!你难道不想要名次奖励吗?一直在这里浑水摸鱼,到底是什么意思?好歹你也把你那剑亮出来,施展一下你的剑术啊!” 那女子柳眉倒竖,一双美眸中满是嗔怒与焦急,声音也因气愤而微微拔高,显得有些刺耳。 被这般指控,白悠悠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尴尬之色,只得干笑两声,挠了挠鼻尖,期期艾艾地说道:“那什么……” 身为剑门弟子,按常理来说,在这十一人之中,她确实该是战力最高的存在。 可此刻对面站着的可是月空蝉啊!那可是她的好月月,哪里下得去手。 这时,采门弟子眼珠一转,见那激将法对白悠悠不起作用,便身形一闪,几个灵巧的身法施展之间,如一阵轻烟般溜到了白悠悠的身边。 她对着白悠悠单边眨了眨大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神荡漾。 “你干嘛,不能对我……” 白悠悠刚吐出这几个字,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呢,忽然就觉得脑袋一阵昏昏沉沉的。 好似有一团迷雾瞬间笼罩了自己的思维,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猩红的轻纱,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的,看不太真切了。 采门弟子见状,脸上笑意更甚,双手轻轻搭在白悠悠的肩上,身子微微前倾,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带着丝丝甜腻的味道,吹拂在白悠悠的耳畔,轻声说道: “亲爱的,替我杀出重围好不好呀?” 咒门弟子在一旁瞧见这一幕,眼睛顿时一亮,仿佛一下子打开了新思路一般,他捻了个诀,对着白悠悠道:“「帮」。” 咒音低沉,能穿透灵魂,直直地钻进了白悠悠的脑海之中。 原本还在极力挣扎,试图摆脱那控制的白悠悠,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这双重的魅惑与咒力,神思彻底迷乱了,眼神变得空洞而呆滞,完全被二人成功控制住。 紧接着,她像是提线木偶一般,机械地伸出手,缓缓拔出了腰间那把赤霄剑,剑身出鞘,寒光一闪,在阳光下折射出凛冽的光芒。 小雪自然是将这一幕瞧得清清楚楚,气得小脸通红,忍不住骂了一声:“卑鄙!” 它转头看着月空蝉,语气焦急,“主人,他们把白悠悠控制住了,那些灵兽们根本就招架不住白悠悠,这怎么办?” “悠悠被控制了?” 月空蝉听闻此言,微微蹙起了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淡然,她轻轻一笑,“原来还能这样啊……” 她略作思索,随即轻声说道,“无妨,小雪,下。” “欸?主人,你下去干嘛呀?” 小雪一脸疑惑地看着月空蝉,不过它对主人的命令言听计从,虽然满心困惑,但还是乖乖地向下飞去。 月空蝉静静地站着,闭上眼睛,感受着受伤的灵兽越来越多,那些平日里活蹦乱跳、灵性十足的小家伙们,此刻却一个个带伤,气息也变得虚弱起来,她心里不由泛起一阵心疼。 意念一动,她将那些灵兽全部收回到万象舆图之中,让它们安心养伤。 让白悠悠毫无顾忌地使出全力,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不过,她可也没打算就这么坐以待毙呢。 月空蝉缓缓抬起右手,手腕轻轻一抖,腕间显现出两个铃铛来,铃铛周身刻满了神秘的符文,隐隐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再次抖一抖手腕,铃铛轻轻作响,紧接着,从那铃铛之内,瞬间射出无数根红色丝线,在空中迅速地缠绕、交叉,眨眼间,便如同一张巨大而细密的蛛网一般,控制了整个空间。 月空蝉离开小雪的背,稳稳地落在其中一根红线上,脚尖轻点,红线却纹丝不动。她微微抬头,露出一抹笑来: “那就正面敌对试试?以一敌十一,虽说确实有点勉强,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小雪,要当好我的眼睛哦。” 众人此时还沉浸在那红线出现的震撼之中,根本还没反应过来这红线到底是什么东西,月空蝉却已然动了。 只见她动作利落,伸手拔下后脑的两根发簪。 那发簪看似普通,却也透着一股别样的精致,发簪之上同样有着若隐若现的灵力流转。 她手法娴熟地将发簪绑在红线之上,然后用力一射,发簪裹挟着红线,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特定的方向飞去。 白悠悠此刻被控制着,本能地挥动赤霄剑,斩断了四面的红线,几个呼吸之间,便已来到了月空蝉的身后,毫不犹豫地朝着月空蝉一剑刺出,剑刃划破空气,发出一阵尖锐的呼啸声。 月空蝉偏身一躲,身姿敏捷,瞬间就跃到了另一条红线上去,稳稳站定后,她顺势伸手一捞,竟一把抓住了医门弟子。 那医门弟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月空蝉红线捆住,如拎小鸡般轻松拎起,然后用力一扔,直接扔到了角落里,摔得七荤八素,半天爬不起来。 月空蝉再次拔出脑后的另外两支发簪,朝着地上射出,发簪插在地上,入土三分。 又是一个侧身,再次躲过了白悠悠紧接着的攻击,她双指立在唇前,口中轻喝一声:“破。” 那声音虽不大,却仿佛有着千钧之力,脚下的土地微微一震,原本卜门弟子精心布置的阵法瞬间功亏一篑,光芒闪烁几下后,便消散于无形之中了。 月空蝉操控着红线,收回了那四根发簪,重新插回发丝之间,紧接着跃到了植门弟子的背后,指尖显出一张定身符,将符往植门弟子身上一贴。 那植门弟子顿时动弹不得,满脸惊恐却又无可奈何。月空蝉也不停留,红线再次出动,那植门弟子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用力一甩,便将其丢出了场外。 她微微挑眉,语气平静地说道:“出局。现在是以一敌九了。” 书门弟子与炼门弟子站得近,脸色铁青,问对方:“这是什么法器?为何只有她碰了平安无事,我们一碰,不是受伤就是被弹开?” 这些红线太限制他们的行动了,偏生除了赤霄剑他们又破不了。 第156章 他成功了。 炼门弟子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那纵横交错的红线,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满是凝重之色,缓缓开口说道: “虽然我平日里也算是见识过不少稀奇古怪的法器了,可眼前这个,我还真不认识啊。不过,就单看它这免疫法术的强度,至少得是青级法器才行呢。 赤霄剑是众所周知的紫级法器,能斩断此线倒也算是正常。可咱们这些人手里的法器,跟那红线比起来,可就差得远咯,想要与之匹敌,难。” 说着,他赶忙翻了翻自己平日里视作宝贝般收藏起来的那些法器,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查看,可越看心里越凉,这些法器要么功能太过单一,要么就是威力实在有限,根本就没有一件能够和月空蝉这法器相抗衡的。 之前不是都说驭兽师和剑修都是穷得叮当响的吗?怎么这月空蝉手里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法器? 这边白悠悠依旧在攻击着月空蝉,她眼神呆滞,手中的赤霄剑却虎虎生风,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凌厉的气势,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月空蝉只是一味地防守,身形轻盈地在红线之间穿梭跳跃,巧妙地躲避着白悠悠的一次次攻击:“这采门的媚惑之术可真是……偏偏我平日里对这采门的门道了解得最少,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破解……” 在剩余的九人之中,若要论起来对月空蝉最有威胁的,那应该就是那名魂门弟子了。 不过那魂门弟子,从开始到现在,对方一直都没什么大的动作,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众人争斗。 越是这样不动声色的,往往越是深藏不露。 所以月空蝉也始终都留着几分心思提防着他,也就没办法完全投入到和白悠悠的这场对决之中去。 魂师之间的对决,是没有硝烟的,也没有预兆。 通常情况下,就是双方一个意念之间的较量,可能旁人都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对局便已经分出胜负来。 清念之前和月空蝉说过,魂师大多都自负,觉得这些舞刀弄枪的没意思。 显然这名魂师对眼前这些打打闹闹也没什么兴趣,哪怕是那些灵兽时不时地朝着他发起攻击,他也只是不慌不忙地拿出自己的法器随意地挡一挡,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月空蝉又一次身形敏捷地躲过了白悠悠刺来的剑,这都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心里也着实有些心累了。她转头“看”向小雪,带着几分无奈地问道: “小雪,你说说,到底怎样才能让被魅惑的人清醒过来呢?这一直躲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小雪听了主人的话,挠了挠自己毛茸茸的脑袋,一脸无辜的模样,眨巴着大眼睛说道:“主人,我……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个七千多岁的孩子。” 月空蝉听了小雪的回答,不禁沉默了片刻,眉头微微皱起,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伸手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把剑来。 那把剑刚一出现,就能看出和赤霄剑的差距来,无论是剑身散发的光芒,还是那隐隐透出的灵力波动,都明显要逊色许多,品阶远远比不上赤霄剑。 不过也算是勉强能用了。 秘境之外,清念瞧见月空蝉拿出剑来的这一幕,不免有些惊讶,脱口而出道:“啊?小六还会用剑啊?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一旁的谷升寒听到清念这话,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嗤笑道:“你这个师父当得可真是够可以的呀,自己徒弟会啥都不知道,你说说,你这是怎么当的师父啊?” 清念听了谷升寒这话,也不生气,只是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睛却依旧紧紧地盯着光幕中月空蝉的一举一动,仔细看着月空蝉施展的剑法。 越看她越觉得那剑法似乎有些眼熟:“这剑术…… 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她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沉思之中,试图从记忆里找出那一丝熟悉的影子来。 秘境之内,月空蝉半吊子的剑术自然比不过白悠悠的自幼苦练,对付起来有些吃力,而且她还看不见。 忽然,白悠悠一个上挑,剑身打走了月空蝉手中的剑,月空蝉心里一惊,堪堪躲过这一剑,但衣服还是破了一条口子。 就在这时,月空蝉感觉大脑识海猛地一颤,整个人顿觉眼前天花乱坠一般,连赤霄剑刺进体内也毫无反应。 “主人!” 小雪的惊呼让月空蝉混乱的神识清明几分,她反应过来是那魂门弟子动手了,赶紧施展身法,拉开与白悠悠的距离,念咒稳住心神。 这人真能忍啊,憋到现在来给她当头一棒。 他成功了。 月空蝉也该认真了。 伸手感受了一下伤口的严重程度,月空蝉抬起手腕,开始有规律地晃动铃铛。 清念说过,不能轻易暴露自己双修的事实,要不然月空蝉真想回敬一波,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 原本还在想法突破红线束缚的众人,听了铃铛声,意识不知怎地开始涣散起来。 月空蝉闭上双眼,竖起剑指,口中念咒。 铃铛声越响越厉害,神识虚弱之人,当即倒地不起,浑身乏力。 片刻之后,只有白悠悠和那名魂修弟子还站着。 “你这是什么法器,这么奇怪。”魂门弟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虽说这铃铛声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但还是听着不太舒服。 月空蝉抬手拔下了一支发簪,将其弹出。 发簪打在白悠悠身上一处穴位,后者直愣愣地站立片刻,身体卸力,倒在了地上,赤霄剑剑身碰了碰白悠悠,见没反应,竟然飞到了月空蝉身边。 月空蝉注意到这一点,不过并未想太多,只当是平日里白悠悠嘱咐过,所以赤霄剑熟悉自己。 发簪被红线送回,月空蝉手中把玩着发簪,含笑看着魂门弟子:“现在是一对一了,你想怎么和我打?” “作为驭兽师来说,你的灵气储备当真厉害,倒是让我很惊讶。魂识强度也不错,被我蓄力一击,只昏迷了片刻。”魂门弟子勾了勾唇,负手而立,“那就算你赢吧,我懒得打架,这些人也真是没用。” 对于这个结果,月空蝉并不意外。 第157章 恭喜月空蝉举票成功 就在月空蝉准备琢磨怎么出秘境的时候,突然三根银针飞了过来,月空蝉反应迅速,弹出三根发簪打偏银针。 发簪被红线带回,月空蝉单手抓着三根发簪,“看”向某个方向:“怎么,还想和我打吗?” 那名蛊门弟子看着月空蝉,冷哼一声:“投机取巧。” 月空蝉略微挑眉:“哦?胜者才有资格说话吧?当然,你想正面和我打一架也行,毕竟怎样都是你输。”她对着蛊门弟子招了招手,“想试试吗?你想试试的话我可以不用铃铛,不用灵兽。你敢吗?” 听到后面的话,那名蛊门弟子犹豫了,他犹豫片刻,便立刻出手,几只蛊虫从体内放出,飞向月空蝉:“这可是你说的,不用铃铛不用灵兽,不许反悔。” 月空蝉略微勾唇,拿下头上仅剩的那支发簪,一手夹两支。 在那几只蛊虫飞扑而来的瞬间,她脚步轻点,整个人向后飘然而退,巧妙地避开了蛊虫的第一轮攻势。 蛊虫在空中盘旋一圈,再度朝着月空蝉汹涌而去,速度较之前更快了几分,隐隐带起一阵破风声。 月空蝉却不慌不忙,手中发簪猛地挥出,只见寒芒一闪,发簪竟似化作了数道幻影,精准地朝着蛊虫袭去。 “叮!叮!” 几声脆响,几只蛊虫被发簪击中,纷纷掉落于地,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那蛊门弟子见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咬了咬牙,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后,从他的袖口之中又涌出一大波蛊虫,这些蛊虫五颜六色,形态各异,有的浑身长满尖刺,有的口吐诡异的黏液,密密麻麻地朝着月空蝉铺天盖地压来,仿佛要将她瞬间淹没在这虫海之中。 月空蝉微微侧头,仔细聆听着,手中发簪再次握紧,不躲不避,整个人如同一阵旋风般冲进了蛊虫群里。 只见她飘逸地穿梭其中,手中发簪每次挥动,都必有蛊虫被击飞出去。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已洞悉了这些蛊虫的每一个行动轨迹。 可那蛊门弟子显然也没打算就此罢休,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却依旧拼尽全力操控着蛊虫,试图让它们找到月空蝉的破绽。 就在这时,有几只蛊虫趁着月空蝉应对其他蛊虫之时,悄悄地绕到了她的身后,猛地朝着她后背扑去。 月空蝉头也不回,手中的一支发簪反手甩出,那发簪带着凌厉的劲道,直接将那几只偷袭的蛊虫钉在了地上,深深没入其中,只留半截簪身露在外面,还微微颤动着。 其手中发簪所到之处,蛊虫不断溃败。 那蛊门弟子心急如焚,一狠心,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打开瓶盖,一股浓浓的黑烟冒了出来,黑烟之中,隐约可见一只体型巨大、模样狰狞的蛊兽缓缓现身。 这蛊兽一出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压抑了起来,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天怒吼,朝着月空蝉猛扑过去,每踏出一步,地面都微微颤抖,扬起一片尘土。 月空蝉眉头微皱,当下也收起了些许轻视之心。四支发簪都回到手中,被月空蝉掷出一支。 发簪速度极快,几近化作一道流光,但那蛊兽却却也机敏,脑袋一偏,躲过了这一击,发簪擦着它的脸颊飞过,削下了几片坚硬的鳞片。 蛊兽被激怒了,它加快速度,再次朝着月空蝉冲来,巨大的爪子高高扬起,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朝着月空蝉狠狠拍下,大有要将她拍成肉饼之势。 月空蝉看准时机,猛地往旁边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那爪子拍在地上,顿时砸出一个大坑,碎石飞溅。 趁蛊兽还没来得及收回爪子,月空蝉再次掷出一支发簪,朝着蛊兽狠狠刺去。 如此反复数十次,月空蝉总算找到了蛊兽的弱点,四支发簪一齐发力,刺入蛊兽软肉之中。 那蛊兽吃痛,疯狂地扭动着身子,想要把发簪甩出去,可发簪却越甩越深入。 随着月空蝉淡淡压下双指,那蛊兽发出一声凄惨的吼叫,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挣扎了几下后,便再也不动弹不得,分散消失成为几只可怜的小虫子回到了瓶子之中。 那蛊门弟子看到自己最强的蛊兽都被打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月空蝉收回发簪,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将其插入发间,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怎么样,现在可服气了?” 蛊门弟子咬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低下头,恨恨地说道:“这次算你厉害,咱们走着瞧!” 月空蝉调整了一下发簪的位置,抬头问小雪:“我发型没乱吧?簪子有没有插歪。” 小雪拍拍翅膀:“主人的发型一如既往的完美好看。” 月空蝉莞尔一笑:“那就好。” 失去铃铛控制,其余人也陆续醒来,白悠悠脑子还是浑浊的,她扶着脑袋站起来,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视线落在月空蝉身上,瞧见月空蝉受伤了,白悠悠心里一紧,赶紧走过去:“月月,你怎么受伤了?谁伤的?” 她环顾四周,见大家都没有攻击了:“月月,打完了?我怎么趴下了?” 月空蝉沉默了一会儿:“这是你伤的,不过是被魅惑的。无妨,小伤而已。嗯,已经打完了,你刚才被我打晕了,所以趴下了。” 白悠悠凑近查看了一下伤口的具体情况,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不过既然打完了,广平长老怎么还不让我们出去?” 话音刚落,上方传来一道男声,不过并不是广平的声音:“恭喜月空蝉举票成功。接下来,还有哪位弟子想举票?”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了月空蝉一眼。 都有一个成功的案例了,他们怎么可能再举票?以多欺少都打不过,让月空蝉站在十一人之中那不是更打不过了? 见大家都没动静,秘境轰然崩塌。 第158章 师父,我不缺紫级法器的 至此夷洲洲比终于落下了帷幕,虽然在整个过程之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点小插曲,好在最终还算顺利地结束了。 比试结束后的场地,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起来,各门各派的代表和弟子们开始收拾行囊,互相寒暄道别,准备返程。 只见那些代表,有的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似乎对自家弟子在洲比中的表现颇为欣慰; 有的则微微皱眉,像是在思索着回去之后要如何进一步督促弟子勤加修炼,好弥补此次比试中暴露出来的不足之处。 负责接待和送别事宜的苍游宗弟子,此刻也都忙碌地穿梭在人群之中,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耐心地引导着各派众人前往渡口或是车马停靠之处。 清念站在高处,看着来来往往的众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积攒的疲惫都一并驱散掉。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身旁的三名弟子身上,嘴角上扬,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来,声音里满是赞许:“表现得不错呀,你们这几个小家伙,这次可都没让为师失望。” 萧亦沐听了师父的夸赞,却并没有显得多高兴,她两根食指互相勾着,轻轻地拨弄着,低垂着头,小声地嘟囔道:“师父,对不起…… 我这次没发挥好,给您丢脸了。” 她心里想着,月空蝉和白悠悠,她们哪个不是本门中的佼佼者,在比试中大放异彩,轻松就能拔得头筹,可自己呢,表现得实在是不尽如人意。 一想到这儿,心里就越发地沮丧了起来。 清念看着萧亦沐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满是疼惜,她走过去,伸手拍了拍萧亦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亦沐啊,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吗?你入门的时间本就比她们晚,开始修炼的时日也不长。 这次比试,不过就是你修行路上的一次小小历练罢了,算不得什么的。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也不要太过失落,只要你坚持不懈地努力,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大放异彩。” 萧亦沐听了师父的这番安慰,心里那沉甸甸的大石头似乎轻了一些,她抬起头,冲着清念露出一个略显勉强却又充满感激的笑容,回应道:“是,师父,我明白了,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清念微微点头,目光转而落在了白悠悠身上,眼神一肃,缓缓开口:“悠悠啊,你这次表现得还算不错,但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白悠悠眨了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乖巧地点点头:“是,师父,我记住了,我一定会更加刻苦修炼的。” 清念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储物袋,丢给了白悠悠,说道:“这是剑门第一的奖励,你收好了,可别弄丢哦。” 说完,她又看向月空蝉,招了招手,说道:“空蝉,跟我来。” “是,师父。” 月空蝉应了一声,赶忙跟上清念的脚步。走着走着,她察觉到二人渐渐离开了地面,竟是上了空中,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于是便开口问了一句:“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清念笑而不语,只是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储物袋,塞到了月空蝉的手里,说道:“这是你驭门第一的奖励,你先收着。 接下来呢,我要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去定制一件专属于你的紫级法器。你呀,可以在途中好好想想,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法器,毕竟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定制法器?” 月空蝉一脸惊讶,她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的紫级法器是量身定制。 见月空蝉这副呆呆的模样,清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中回荡着,透着几分愉悦与得意。她一边笑一边说道:“是啊,不然你以为为师为何要让你举票啊? 这一呢,自然是为了历练你,二则是想让你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本命法器。 毕竟这可是你修行途中能获得紫级法器方法中最简单的一种了!而且呀,还是专属于你的定制。 现如今,你的几位师兄师姐,除却小四,都有自己的紫级法器了。现在给你也整上了,就差小四和小七了。 紫级法器是极为罕见珍贵的宝贝,多少人穷极一生,连见都不曾见过呢。师父对你们好吧?虽然大半也都靠你自己的实力……” 清念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接着耐心地解释道:“这洲比和无人境之比,都是仙人定下的规矩。 每到这个时候,当世炼门仙人便会开炉炼器。也只有仙人,才能凭借他们的仙法和精湛绝伦的炼器技艺,炼出这紫级法器来。 拥有一件紫级法器,对于咱们修行之人来说,相当于自身实力一下子能提升一倍甚至好几倍。” 说到这儿,清念的神情凝重起来:“不过呢,你也要知道,这紫级法器之中,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普遍而论,紫级法器有着极为强大的防御能力,可以免疫下六等法器的攻击,对,就是免疫,不管对方的攻击有多猛烈,只要是下六等法器发出的,在紫级法器面前那都如同蚍蜉撼树一般,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 清念双手叉腰:“只可惜为师没有啊。” 月空蝉扯了扯清念的衣角:“那我为师父定制一件紫级法器好不好?” 清念动作一顿,想也没想就是一拳打在月空蝉头顶:“空蝉!” 月空蝉摇摇头:“师父,我不缺紫级法器的,而且,我不能再要紫级法器了。” 清念眉尾一挑,在二人周身设下结界:“什么意思?” 月空蝉略微犹豫,说出了自己身上的秘密:“我从小心脉弱,祖父祖母们用秘法将我护下来。如今我修为增进,记忆解封,这才知道自己体内有十二件紫级法器压命。 不过他们也叮嘱,不能再多了。所以本来这件紫级法器我就没打算要,既然可以定制,那么自然该先孝敬师父。” 清念:??? 夺少? 夺少??? 十二件??? “空蝉……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第159章 好诗啊好诗 “当然是真的啊师父。” 清念仰起头,月空蝉话音刚落,她便猛地一扬手,施展出灵力加速前行,衣袂在呼啸的风中烈烈作响。 她那畅快又略带些猖狂的笑声也随着风飘向了远方,仿佛要将此刻的肆意与欢愉传递给这世间万物。 月空蝉则乖巧地坐在清念身后,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清念的衣角,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师父开心就好。” 清念听闻,一只手大大咧咧地搭在了月空蝉的肩膀上,微微侧过身子,脸上尽是自得:“我真是三生有幸能收你为徒啊…… 不过这虚弥里到底有没有轮回一说,至今也还是个谜团,尚待考究。” 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皱起眉头。 后者听了师父的话,缓缓抬起手,白皙的指尖先是轻轻触碰到清念的指尖,而后像是鼓起了勇气一般,将那手指轻轻捏住,语气却依旧温柔:“是我三生有幸遇到你们呀。” 说着,她往清念身上又贴紧了些,像是想要寻求更多的温暖与依靠,犹豫了一下,她微微咬了咬嘴唇,轻声问道:“师父,你会不会怪我和你们隐瞒了很多事呀?” “怎么会呢,” 清念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脸上带着豁达的笑容,“每个人都有许多自己的小秘密呀,这再正常不过。就像为师我,其实也藏着好多小秘密呢,哪能全都一股脑地对别人说,你说对吧?” 说完,她另一只手伸过去,使劲揉了一把月空蝉的脑袋,把她原本梳得整齐的发丝都揉得有些凌乱了,这才继续说道:“留有底牌,才能在关键时刻制胜。像方才那种话,哪怕是对你的同门,那也是不可以说出去的,知道吗?” “徒儿知道,我还是没有那么笨的。” “哦?是吗?” 清念挑了挑眉毛,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双手伸过去,直接揉搓起月空蝉的脸来,把她原本白皙粉嫩的小脸搓得微微泛红,“那是谁把龙洲的机缘就那么随随便便地送人了呀?” 月空蝉一听,立马反驳道:“那不是随便送的,师父,那是回礼!” 她努力地从清念的 “魔掌” 下挤出这几句话来。 可清念却不管不顾,依旧我行我素,把月空蝉的两侧脸扯得很宽很宽,那小脸都被扯得变了形,然后又猛地压在一起,看着月空蝉那被折腾得嘟起的小嘴,清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风中回荡着:“真可爱呀,哈哈哈。” “师父……” 月空蝉艰难地从唇齿间挤出这两个字,小脸被揉搓得难受极了,她努力地想要挣脱师父的 “魔爪”,断断续续地说道,“不… 要… 玩我的…… 脸啦。” 然而清念却像是玩上了瘾一般,搓得更狠了,还故意板起脸说道:“我就玩,我是你师父,你不许抵抗我。” 说罢,又变本加厉地捏了捏月空蝉的脸。 此时,脚下的灵兽仿佛也感受到了这师徒二人的欢乐氛围,速度变得更快了,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带着丝丝凉意。 清念俯首看去,只见底下是一片茫茫无际的大海,那深蓝色的海面在阳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辽阔得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她不禁来了兴致,转头看向月空蝉,笑着问道:“空蝉,你应该不知道大海是什么样的吧?” “不知道呀,” 月空蝉摇了摇头,眼中透着些许好奇,“不过三师兄和我说,大海就像遗忘。” “遗忘?” 清念先是一愣,眼中满是疑惑,随后便陷入了沉思之中,喃喃自语道,“遗忘啊,细细想来,莫名地十分贴切呢…… 想不到老三那家伙思想还挺独特的。 可惜就是太自私了,还铁公鸡一毛不拔。” 她咂咂嘴,啧啧几声,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月空蝉,一本正经地说道:“空蝉,你听好咯。” 清念清了清嗓子,那架势就好似要吟诗一首又或是讲一番高深的大道理一样,月空蝉也立马站直了身子,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随即,便听清念徐徐道来:“大海啊你全是水,骏马啊你四条腿,美女啊你是真美,鼻子下面就是嘴。[1]” 月空蝉听了这话,顿时一脸无语,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清念也不管月空蝉的反应,自己给自己鼓掌:“好诗啊好诗。” 月空蝉硬着头皮道:“嗯,好诗好诗。” 眼中已经出现猩红一点了,清念收了几分玩闹的心思,整理发冠:“空蝉,整理衣冠,快到了。” “是,师父。” 拿出一面铜镜来,上下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清念将碎发别到耳后:“近些年坐镇日沉阁的玉生烟仙子,她喜欢干净,懂礼数的孩子。届时下了地,不可四处张望,不可发出太大声响,知道吗?” “知道了。” 清念应了一声,收好铜镜,略微施法,月空蝉只觉脚下灵兽速度又快了一倍,紧接着肌肤所接触潮湿起来,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鱼腥味。 距地三尺的时候,清念收了灵兽,拎着月空蝉下地,对着眼前的茅草屋弯腰行礼:“晚辈苍游宗清念,身旁这孩子举票成功,特来请仙子出山。” 此处是一座无人小岛,四周是黑漆漆的土地,堆放着一些炼器的材料,中央只有一间不起眼的茅房,门口挂了个木制牌匾,上面提着日沉阁三个字,摇摇欲坠。 说是门,也不过是一张竹帘,不知用什么丝线编织起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屋内有一蒙面女子挑开门口的竹帘,她一身天水蓝的料子,其上星河流动,维持着挑帘的姿势,目光落在月空蝉身上,摇摇头:“她不需要法器。” “那可以将这个资格送人吗?”清念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没底,毕竟这很明显不合规矩。但是来都来了……万一呢? 玉生烟盯着月空蝉,半晌后:“让这孩子进来。”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1]抱歉,这首诗我找半天没找到具体出处。 第160章 我们小空蝉这两年在外面有没有受委屈啊? 茅屋内,四处陈设看起来极为简陋,墙壁只是简单用泥土和石块堆砌而成,透着一股质朴又粗糙的气息,屋内仅有的几件家具也都显得陈旧而古朴。 不过,玉生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环境,此时的她正静静地坐在那张有些斑驳的桌前,耐心地等待着。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月空蝉进来,玉生烟不禁微微蹙眉,心中泛起一丝疑惑,便起身,刚站直身子,就见月空蝉正好掀开那略显破旧的帘子,脚步轻轻地走了进来。 见此情形,玉生烟又重新坐了下来,看着月空蝉,语气平和道:“过来坐。” 月空蝉站在门口,微微低着头,脸上满是拘谨之色,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前辈,这……” 这合适吗? 玉生烟见状,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声调微微提高了些:“让你坐你就坐。” 一听这语气,月空蝉生怕惹得前辈不高兴了,师父的紫级法器落汤,赶忙小步快走过去,伸出手在身前摸索,小心翼翼地在桌前坐下。 此刻离得近了,一股熟悉的香味悠悠地钻进了鼻腔,那是记忆深处的味道,那抹檀香味儿,淡雅而悠长,萦绕在鼻尖,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瞬间勾起了她心底无数往昔的回忆。 “是……” 月空蝉不禁瞪大了眼睛,刚要开口询问,却被玉生烟抬手打断了。 玉生烟抬手轻轻一挥,在周围设下了一层透明的结界,将屋内与外界隔绝开来,做完这些,她才淡笑一声,目光变得柔和起来,看着月空蝉说道:“对,是我,小空蝉。 这里没有外人,而我也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般的规矩了,所以,好久不见?” 话语里透着一丝亲昵,仿佛此刻眼前的月空蝉还是那个曾经跟在身边的小孩子一般。 月空蝉听到这话,眼眶忍不住一下子就湿润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要平复心中那翻涌的情绪,随后露出一个带着泪花却又无比真诚的笑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回应道:“好久不见。” 玉生烟见状,往旁边挪了挪身子,靠近她,伸出手拉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另一只手则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后背,语气愈发柔和,满是关切地问道: “我们小空蝉这两年在外面有没有受委屈啊?” 那轻柔的话语,就像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心田,让人心里暖暖的,同时也触动了月空蝉心底那根最柔软的弦。 月空蝉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不过倒不是因为受了委屈,又怕玉生烟误会,赶紧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强挤出一个笑容,赶忙解释道:“没有,没有受委屈,我的师父师兄师姐们都对我特别好,宗门里的大家也都很照顾我。” 玉生烟看着月空蝉这副模样,叹了口气,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来,那手帕质地柔软,上面还绣着精致的花纹,然后仔细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一边擦一边说道:“你应该已经见过张槐清了,你不要怪张槐清呀,那是‘你娘’的意思。” “我娘?” 月空蝉一脸茫然。 玉生烟迟疑了片刻,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回忆着当年的事情,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你娘’,我们所有仙人都没有见过她的真容。 当年呀,她就那样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你,一步步走到村里来,把你交到我们手上,让我们养你,还要求我们拿出十二把仙器为你压命。 不过她当时也承诺了,日后你一定会成为仙人,而且是了不起的仙人。这件事在当时可太新奇了,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从没听过这样的事儿。 一来长河缺仙人,要是你以后能有所成就,对咱们来说那可是一大助力,再好不过;二来,我们平日里被那些规则约束着,生活也挺枯燥的,有你这么个可爱的小孩在身边,也算是给我们解闷儿了。 于是就答应下来了,后来赵容与还特意算了几卦,发现你确实天命不凡,将来必有大前途。‘你娘’倒也没有嘱咐我们不可以和你说太多,不过有一点是绝对的,就是你不许动情。 如今你已经到了开脉境,想来那些我们送你的仙器你也都知道了吧。”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月空蝉脑后的四支簪子上,眼神中透着几分审视与关切,“怎么样,我这丹华福泽簪用着可还顺手?” 玉生烟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压身过来,伸出手轻轻地取下其中一支簪子,拿在手中仔细查看品相,嘴里还念叨着:“嗯,倒是没损伤,以本座的手艺,这天底下能损坏丹华福泽簪的,怕是只有仙人和神灵了。” 查看完后,她又将簪子重新插回到月空蝉的发间,还特意左右看了看,确认发型没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小空蝉,你可有什么想问的?” 玉生烟重新坐好,目光温柔地看着月空蝉。 月空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张爷爷常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知道的。所以我想着,有些事儿说不定慢慢就清楚了呢。” 玉生烟听了这话,不禁笑了笑,微微撇了撇嘴,带着几分打趣的口吻说道:“老张呀,总喜欢讲一堆这种空话,他的话你不必太往心里去,也不用问太多。 哦对了,你得叫我玉姐姐,现在都坦白身份了,我可不想继续被叫玉奶奶了,那称呼太老了。” “好,玉姐姐。” 月空蝉乖巧地点点头,随后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的神情,还是开口:“我有一个疑问,但是我涉世未深,许多事情并不懂,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玉姐姐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建议呀?” 玉生烟疑惑地哦了一声,眼中满是好奇,身子微微前倾,看着月空蝉说道:“你说。” “我师父,清念,本名叶桐,是益天叶家之人,她和张爷爷有过一段缘分,她一直想知道张爷爷这些年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她,我困惑自己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师父; 其二,师父和我说过,想见自己娘亲最后一面,而我知道她娘.的魂体在哪儿,但她娘不许我们说出去,我也很纠结这件事。 玉姐姐,请给我解惑。” 第161章 不知从何说起 玉生烟静静听完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微微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随后一拍手,打破了僵持已久的氛围。 “第一件事简单啊,” 玉生烟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挥动衣袖,从袖中取出一张传话符,“我这就把老张摇过来,让他俩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话说清楚咯。 你瞧瞧,每天看着老张在那儿发呆,我们这些旁人看着也是干着急又无奈呀。感情这事儿,向来是宜早不宜迟,怎么能靠拖着来解决呢,是吧?” 至于第二件事嘛,玉生烟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一口热茶,润了润嗓子,缓缓开口道:“既然人家母亲都特意叮嘱了不要去打扰你师父,那咱们就遵从老人家的意愿吧。 这世间的缘分呐,就如同老赵以前常说的那样,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若是有缘,日后总归还是有机会相见的。” 说着,她便将手中的传话符轻轻一展,口中念念有词,而后开始不紧不慢地数数:“一、二、三……” 三个数一完,只见一道灵光闪过,紧接着,张槐清那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小屋内。他体格极为高大,站在这略显狭小的小屋之中,就好似一头闯进了玲珑匣子里的巨兽一般,稍一伸展胳膊,便能轻松摸到屋顶。 “什么事?” 张槐清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带着几分疑惑,目光在屋内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玉生烟身上。 玉生烟先是下意识地看了眼张槐清的手,那原本受伤的地方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些许浅浅的痕迹。 她轻轻敲了敲桌面,面带笑意,示意张槐清坐下,随后出于礼仪,开始有条不紊地摆弄起茶具,准备泡茶。 “老张啊,” 玉生烟一边泡茶,一边抬头看向张槐清,目光中透着几分打趣,“孩子想你了,这不,便让我把你给请过来看看孩子呀。” 张槐清却只是目光淡淡瞥了月空蝉一眼,微微皱眉,语气里透着一丝不以为意:“她不想我,过年的时候才刚见过。到底什么事,直说吧。” 玉生烟听了这话,忍不住噗嗤一笑。她将一杯刚刚泡好的热茶推到张槐清面前,热气腾腾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萦绕在两人之间。 “老张啊,有些事情呢,是不能一味逃避的。” 玉生烟收了笑容,一脸认真地说道,“女孩子嘛,在感情这事上总是容易十分执拗的,心里一旦认定了,那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咯。 有些时候啊,只有把事情摊开了、说开了,才对你俩都好呀。” 说到这儿,玉生烟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透着些许感慨,“说来也是奇妙的缘分呀,这孩子的师父,就是叶桐。 我可是一五一十地听完了整个事儿,说句公道话,老张,这事儿啊,确实是你不对。你瞧瞧,你低估了人家对你的那份深情厚意。 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忘掉这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呢?是吧?” 玉生烟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张槐清,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我今儿就做主了,让那姑娘进来,今日你俩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件事儿彻彻底底地说清楚。 你看,那姑娘如今也三千多岁了,若是修为停滞不再长进,那剩下能潇洒自在的日子也没多少年了。 你都已经耽误了人家两千年了,剩下的这点时间,好歹让她释怀吧。 虽说上头立下的规矩限制着我们要断情绝爱,心里得装着天下苍生,可也没制止咱们劝说别人放下过往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呢?” 玉生烟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继续说道:“你这些年镇守边疆,算是尽心尽力,从未有过一丝懈怠,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如今稍微腾出点空闲时间来处理一下自己的私事,神也不会责怪你的。” 张槐清听着玉生烟的这一番劝说,只是维持着拿茶杯的动作,手却微微有些颤抖,垂着头,静默不语。 那茶杯里的水也随着他手的颤动,轻轻荡漾起来,一圈圈的涟漪在杯中散开,好似他此刻那紊乱的心绪。 玉生烟见状,轻轻叩了叩桌面,试图打破这略显沉闷的气氛,继续耐心地劝说着:“老张啊,你信我,这事儿旁人说再多都没用,还得你亲自和她说清楚才行。 这对你好,对她也好。” “我……” 张槐清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声音此刻竟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 “不敢。” 沉默了半晌,张槐清终于吐出这两个字。 玉生烟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她放下茶杯,微微提高了声调说道:“哟,怎么着?平日里面对魔王都不曾胆怯的家伙,如今倒怕起一个女人来了? 你说说,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让上官笑掉大牙呀?” “嗯。” 张槐清应了一声,声细如蚊。 玉生烟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给你三息时间,三息之后,我可就叫叶… 清念进来了啊。” 张槐清似乎总算下定了决心,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而后捻诀整理仪表。紧接着,他缓缓站起身来,身姿挺拔,目光中透着一丝决绝:“好。” 玉生烟见他终于松了口,暗暗松了口气,她施术于嘴边,声音穿过空间,径直传到了清念的耳边。 清念一直在屋外等候着消息,此刻听了玉生烟的传话,满心欢喜地以为是月空蝉说服了玉生烟为自己锻造紫级法器了。 她赶紧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小心翼翼地挑起竹帘,抬脚迈了进来。 就在竹帘轻轻晃动的一瞬间,张槐清的目光瞬间变得炽热而又复杂,不作他想,当即对着门口双膝下跪,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而后缓缓抬头,直直地看着清念。 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第162章 往后的时光,你自逍遥快活 两人就那样静静地对视着,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许久之后,张槐清终于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缓缓垂下眼帘,那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嘴唇微微颤抖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叶桐。” 声音很低很低,却好似重锤一般,一下一下地敲在这寂静的空间里,也敲在了清念的心上。 清念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只手依旧维持着挑竹帘的动作,手指紧紧地抓着那竹帘,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另一只手则如钳子般死死地握着门框,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依靠。 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然爬满了她的脸颊,顺着脸庞簌簌滑落,可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张槐清,眼神里满是痛苦、委屈与不甘。 她咬了咬嘴唇,向前迈出了一步,而张槐清见状,竟跪着往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 清念的声音带着哭腔,微微颤抖着,指甲此刻已嵌入门框之中,显出血色,可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质问着,“既然敢来见我了,为什么还躲着我?你知道我这两千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她的语调越来越高,情绪也越发激动起来,整个胸腔都跟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与委屈此刻都要一股脑地宣泄出来: “张槐清你个王八蛋!” 张槐清已不敢再看清念,只能将目光死死地盯着地面。 他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愧疚:“嗯,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不该一直躲着你。你先冷静冷静,听我把话说完,待我说完之后,你就是想打我骂我,怎样都行,我绝无怨言。” 清念看着他这副怯懦又逃避的样子,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再次汹涌而出,她颤抖着身子,声音也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大声吼道:“你以为我很蠢吗?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连见我一面,和我说清楚的勇气都没有,哪怕是告诉我你要离开,是死是活,是要与我分开,我都可以接受! 可你呢,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两千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呀?” 说着,她的身子摇晃了几下,险些站立不稳。 玉生烟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拉着月空蝉和自己坐在一条板凳上,悄悄地传音给月空蝉,叮嘱她千万不要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就好。 而后自己也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西瓜子来,悠哉悠哉地嗑了起来,还顺手塞给了月空蝉一把。 只看这干巴巴的场面多没意思呀,嗑点瓜子才更有看 “热闹” 的氛围。 张槐清听到清念这一连串的质问,一时之间又陷入了沉默,嘴唇张了张,却好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那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见张槐清一直没有下文,清念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她快速地朝张槐清走近几步,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扇了他一巴掌。 “啪” 地一声脆响,格外刺耳,清念的手掌都被震得微微发麻,可她却丝毫不在意,只是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骂道: “王八蛋!负心汉!老娘在穿花峡等了你两千年啊,你当初说好要带我去看清光十万,说好要治好我的伤!结果呢,你这一去就如石沉大海,再也没了音讯,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说着说着,清念那刚刚止住些许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试图掩盖那止不住的悲伤。 可那滚烫的泪水还是从指缝间不断地流落,打湿了她身前的一片地面,“我知道你肯定是飞升了,仙人不得留凡爱,这规矩我懂…… 我知道…… 可你哪怕来和我说一声再见也好啊,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你让我这两千年来,心里一直都像缺了一块似的,怎么都填不满啊……” 清念一边抽泣着,一边哽咽着继续说道:“我恨,我恨你,我也恨我自己,自从那次废了一次之后,我的根骨就不行了,修为怎么也上不去,心境更是被困在了原地,再也无法突破…… 没办法飞升去找你,没办法去当面质问你,甚至都没办法去打你一顿,出出我心里这口恶气…… 更没办法像从前一样,陪在你身边,替你分担,一起守护天下苍生…… 我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只能收徒,把心里的那些念想都寄托在徒弟身上……” 清念靠着墙,慢慢地扶着墙哆嗦着站起身来,她的身子还在不停地颤抖着,仿佛一片在风中飘摇的落叶,随时都会再次倒下。 她背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张槐清,眼神里的怒火似乎消减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她有气无力地说道:“起来吧。” 见张槐清还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清念心头的怒火 “噌” 地一下又冒了起来,她抬脚狠狠一踹,“我让你起来!” 张槐清的肩膀猛地一抖,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过来一般,他缓缓站起身来,身姿依旧挺拔,只是此刻却被一种浓浓的落寞所笼罩。 他默默地从袖中拿出来一枚储物戒,递向清念,声音里透着一丝苦涩:“这是能治你根骨的药,还有这些年我为你精心准备的法器,以及你以前最爱看的话本…… 以前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我都有记得,一刻都不曾忘记。只是飞升之事来得太过突然,我根本来不及跟你告别…… 抱歉,没能陪你去看清光十万,是我失约了。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吃了墨清的仙丹,你应该能到水月境,寿元也可以再加三千年,就当是我补偿你的这两千年吧。” 说着,他的眼眶也微微泛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往后的时光,你自逍遥快活。” 第163章 责任 屋内,又是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仿佛空气都变得沉甸甸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清念微微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在胸腔里微微颤抖着,带着无尽的复杂情绪。随后,她缓缓伸出手,从张槐清那微微有些发颤的手中,轻轻捻起那枚戒指。 戒指在指尖流转,折射出淡淡的光泽,却也映照着此刻两人之间那已然破碎的情感。 清念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可那话语里还是不自觉地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酸涩:“好,张槐清,从今以后,你我互不相欠。 我走我的通天道,你过你的独木桥。” 张槐清只觉得胸腔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压挤着,那种难受的感觉,已经许久不曾出现过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尖锐的刺在扎着心肺,让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紧皱起。 良久,他才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好。” 话落之后,张槐清像是害怕自己会反悔一般,匆匆转身,脚步略显凌乱地离开了此地。 随着他的离去,只余下一阵淡淡的槐花香气却还在屋内弥漫着,萦绕在每一个角落,似是在诉说着曾经那些美好的过往,又像是在为这段逝去的感情默默叹息。 一旁的玉生烟停下嗑瓜子的动作,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清念身上,她挑了挑眉,声音清脆地说道:“叶姑娘,站着多累呀,坐下歇歇,喝口茶吧。” 说着,她还伸手轻轻拂了拂身旁的空位,示意清念坐下。 清念赶紧捻诀清理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和手上的伤,对着玉生烟行礼:“抱歉,让前辈见笑了,我站着就好。不知前辈唤我进来,可还有其他事?” 玉生烟看着清念那拘谨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徒弟都坐着呢,你这做师父的还站着,像什么话。 快坐,别这么客气。”见清念还是有些犹豫,她故意板起脸,抬指叩了一下桌面,加重了语气说道:“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清念见状,这才有些局促地坐下,先是看了月空蝉一眼随,后她的视线又落在对面那蒙面女子身上,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前辈答应了?” 玉生烟先是一愣,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地问道:“答应什么?” 清念顿时语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摆手道:“抱歉,前辈当我什么也没说就好。” 玉生烟歪着头,目光在师徒二人之间来回游走了几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哦~我知道了!你想要定制紫级武器对不对? 不过刚才老张不是送你法器了吗?你看看有没有合用的?毕竟是你曾经的男人,想必很了解你,说不定送的法器正合你心意呀。” 对于玉生烟这般自来熟的性子,清念倒是觉得有些别扭,不过还是依言看了眼张槐清给自己的离别礼,那礼物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承载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玉生烟看着清念的动作,对着她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如何?” 清念抿了抿唇,思索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一笔不错的离别礼,确实是花了心思的。” 玉生烟摊了摊手,微微晃了晃脑袋说道:“老张别的不说,能力那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想他也不会给你差的东西。看过这份礼物之后,你还想要定制法器吗?” 清念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当然。” 玉生烟身子前倾,手背托着自己的下巴,她仔细地瞧着清念的神态,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笑道:“你现在的模样很不错呀,想必心结也打开了。 很好,既然如此,说出你的要求吧。我定会为你量身打造一件专属于你的法器,期待日后你飞升与我并肩而立。”说着,她转头看向月空蝉,摆了摆手道:“月空蝉,出去。” “是。”月空蝉乖巧地站起身来,对着二人依次行礼,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屋内。 点着盲杖,缓缓来到海边站立,海风轻轻拂来,吹起她的衣摆和发丝,那带着丝丝咸味的海风拂在脸上,本是一种惬意又舒服的感觉,可她却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似乎多了一个人。 月空蝉鼻尖微动,凭着敏锐的感知能力,“看”向左侧,试探地问道:“张爷爷?” “把你的万象舆图拿出来我看看。”张槐清本体虽然离去了,但还留了一抹神识在这里,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万象舆图的事,见月空蝉单独出来了,便想着趁此机会,一并把这事儿处理了。 月空蝉依言拿出万象舆图,双手递向张槐清,问道:“张爷爷,这万象舆图有什么问题吗?” “万象舆图是我当初的构思,那时候,虽有诸多奇妙的想法,可毕竟精力有限,尚有许多细微之处没有处理妥善。 如今这法器从叶桐流经你手,我就想看看,那些问题叶桐处理没有。你是众仙人的寄托与希望,自然不能一直用残次品,这关乎着你日后的修行。” 张槐清一边说着,一边将神识缓缓探入万象舆图之中,开始细细查看起来。 忽然,他察觉到里面住着驳和青凌巴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嘴角泛起丝丝笑意,接着便继续认真地检查起法器来。 良久,月空蝉听到张槐清轻笑一声,只听张槐清说道:“她很优秀,已经将万象舆图完善了。” 那笑声里满是赞赏与自豪, 张槐清微微眯起眼睛,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语气中满是感慨:“这万象舆图虽然目前只是赤级法器,但是它有着与众不同的奇妙之处,那就是可以成长。 这世间的法器众多,可还未有这般能成长的法器,这是我和她的秘密。 本想着造成之后,继续研究其他种类的法器,只可惜……”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 张槐清看向月空蝉,目光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问道:“空蝉,你说她会不会放下过去,走向崭新的未来呢? 是成功飞升,去那更高的世界看看,还是重新找一个能陪伴她的人呢?……抱歉,这种事不该问你的,你还小,什么也不懂。”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月空蝉抬起头:“什么事?” “可以的话,替我多陪陪她吧。以前,她有偌大的叶家。后来,她身边就只有我了,可我却辜负了她。 现在她有你们这些徒弟在身边了……也算,过得不错吧。” 月空蝉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片刻后,她再次抬眸,问:“张爷爷,为什么明明相爱却要分开呢?” 张槐清看着月空蝉那纯真的模样,微微苦笑了一下,伸手轻轻摸了摸月空蝉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因为,责任。” 第164章 主人最好了 “日后,等你长大了,经历得多了,你就会懂的。” 张槐清微微抬起头,目光望向远方那海天相接之处,“有很多事情,是我们必须去做的,哪怕明知前路荆棘密布、艰难险阻重重,也容不得丝毫退缩。 而且,这世上也有很多东西,远比情爱更重要,它们的份量更重,重到让人不得不将个人的情感暂且搁置一旁。”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总要有人站出来,无畏地挡在前面,哪怕要牺牲自己,也要成就大家的幸福。这,便是责任,是一种无法逃避、只能背负的使命。” 见月空蝉依旧一脸懵懂的样子,张槐清轻轻拍了拍月空蝉的肩膀,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希望月空蝉能永远保持这份纯真,又深知成长的残酷终会到来,于是轻声说道: “慢点长大吧,我走了。” 话落,那残留的一抹神识渐渐消散,只余下那淡淡的槐花香气,还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弥漫着。 直到鼻尖那最后一丝槐花香气也彻底散去,月空蝉依旧静静地站在海边,海风轻轻吹过,吹起她的发丝和衣角。 她却仿若未觉,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张槐清的那番话,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满是思索之色。 责任么……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她试图去理解,去探寻那背后更深层次的意义,可终究还是觉得太过晦涩难懂,就像隔着一层迷雾,怎么也看不透。 不知过了多久,清念从屋内走了出来,她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疲惫,眼神里也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经历了一场内心的挣扎,此刻才稍稍平复下来。 她轻轻理了理衣角,看向月空蝉,开口说道:“好了,空蝉,咱们走吧。” “好,师父。” 月空蝉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便跟在清念身后。 回去的路上,清念一改往日的活泼,沉默了许多,往常总会打趣月空蝉几句,此刻却只是默默地飞行着,一言不发。 月空蝉看着师父这般模样,只是默默地跟在一旁。 一路飞到晓寒城,清念才缓缓停下,她轻车熟路地走在那街巷之间,七拐八拐的,最后在一个看似毫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一家地下赌博场所,随即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竟直接将月空蝉晾在了一旁,自顾自地玩去了。 月空蝉双手握着盲杖,静静地站在那里,周围人来人往,不时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可她却仿若未觉,只是朝着清念所在的方向问道:“师父,你要玩多久?” 清念头也没回,眼睛盯着牌桌,手上还摆弄着筹码,随口应道:“放心,就发泄一下,你站那儿等我就行。” 月空蝉无奈地点点头,心想师父确实需要放松一下吧。 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月空蝉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摸着那已经饿得有些瘪下去的肚子,她只好凑过去,对依旧全神贯注于牌桌的清念说:“师父,我饿了,我出去找点吃的。” “好,去吧去吧。” 清念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记得回来昂。” 月空蝉应了一声,便唤出小雪,小雪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落在月空蝉的脑袋上,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像是在抱怨等得太久了。 月空蝉笑了笑,轻声说道:“小雪,带我回到地面之上吧,咱们去找点吃的。” 小雪听话地扇动翅膀,带着月空蝉缓缓回到地面,来到热闹的街道上。 它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挑了一家看起来干净整洁,且从里面飘出阵阵香味,让人闻着就很有食欲的面馆,然后站在月空蝉脑袋上,对着店老板扯着嗓子喊道:“来两碗面,多放肉。” “好嘞。” 店老板热情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去准备了。 月空蝉摸索着走进面馆,找到一个空位坐下后,将盲杖搁置在一旁,听着周围人交谈的声音和碗筷碰撞的声响,她好笑般地问小雪:“怎么要两碗呀?你的翅膀能拿筷子?你怎么吃呢?” 小雪哼哼两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得意地说道:“山人自有妙计,你就别操心啦,等着瞧好了。” “好好好。” 月空蝉无奈地笑了笑,也不再追问。 没过多久,一碗热腾腾的肉脯面就端了上来,那面条上盖着厚厚的一层肉脯,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汤汁还在碗里微微晃动着,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月空蝉熟练地摸起一双筷子,当即开动起来,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条。 小雪则飞起来,用爪子抓着面条往嘴里送,边吃还边含糊不清地说:“想不到这面条味道还不错呀,本尊挑店的眼光就是好哈哈哈。” 周围的食客看到这一幕,有的觉得新奇,有的则忍俊不禁,小声地笑着。 因为清念没说,月空蝉也不知道此刻自己现在在哪里,她咽下嘴里的面条,转头对小雪说:“小雪,你去和店家套套近乎,问问咱们这是在哪儿呢。” 小雪应了一声,飞到店老板身边,围着他转了几圈,叽叽喳喳地和店老板聊了起来,没一会儿,它飞回来,落在桌上,说道:“得出结论是晓寒城哦。” 月空蝉想了想,微微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晓寒城,那是临洲呀,离益天城还挺近的…… 不过更近的是天门呢,天门就在晓寒城东边五千里。” 她顿了顿,又暗自思忖着,“不去晚阳城,是因为晚阳城还处于封闭状态吗?也不知道二师姐那边状况如何……” 吃完面喝完汤,月空蝉觉得还没吃饱,那肚子里好像还有个小窟窿没填满似的,她付了钱之后,又让小雪带着自己去找些小吃继续填肚子。 这算是小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逛人类的集市,它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五彩斑斓的小玩意儿,眼睛都亮了起来。 它一会儿飞到这边看看,一会儿又飞到那边瞧瞧,还不停地嚷着让月空蝉给自己买那些看上的新奇玩意儿,那急切又兴奋的模样,就像个小孩子看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 月空蝉拗不过它,只好笑着答应。 小雪爪子抓着一个拨浪鼓转了转,听着那拨浪鼓发出清脆悦耳的 “咚咚” 声,它笑得更欢了,开心地笑道:“人类真有趣呀,能做出这么好玩的东西呢。” 月空蝉双手捧着小雪,轻轻摸了摸它的羽毛,笑着说道:“那以后我多带你出来逛,让你见识更多好玩的东西。” “主人最好了!” 小雪兴奋地扑腾着翅膀,在月空蝉的怀里蹭了蹭,那欢快的模样仿佛已经在期待着下一次的出行了。 第165章 喝酒吗 月空蝉一路回到清念的身边,刚一现身,便听到清念那满是抱怨的话语一串串地冒了出来,那抱怨的内容繁杂琐碎,也不知是积攒了多久。 月空蝉心里暗自无奈,却也只能默默听着。 而清念呢,仿佛就等着月空蝉回来,好给自己找个合适的由头脱身离开这烦闷之地,这不,话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抬脚就走。 离开了那嘈杂喧嚣的赌场之后,清念却丝毫没有着急回苍游宗的意思。 她像是突然来了兴致,拉着月空蝉就在这市井街巷逛了起来。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 清念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些色彩斑斓、款式新颖的衣裳给吸引住了,于是一家接着一家地逛,每进一家店,都要在那一堆衣裳里挑挑拣拣,摸摸这件的料子,看看那件的花色,嘴里还时不时地品评几句。 这一逛,可就没个完了,直逛到手里大包小包全是新买的衣裳,这才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回苍游宗的道路。 一路上,清念就像是个得了宝贝的孩子,不停地翻看着自己新买的那些衣服,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她一会儿拿起这件在身前比划比划,一会儿又拿起那件对着阳光端详端详,嘴里还念念有词。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月空蝉,眨巴着眼睛问道:“你说我是穿粉色好还是黄色好呢?” 说着,她还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哎呀,不行啊,我这岁数也不小了,都老了呀,哪还能再穿这么娇嫩的颜色呢,那不得让人笑话死。 得找老大想想办法,整点美容美颜的丹药来吃吃,说不定还能让我这张脸再多几分光彩呢。” 清念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捏了捏月空蝉的鼻梁,打趣地说道:“想什么呢?傻愣愣的,我问你话呢,你倒好,半天没个回应。” 月空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回过了神,赶忙摇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我在想师父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这可太强人所难了。” 清念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清脆响亮,与往常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般爽朗肆意。 月空蝉见状,心里稍稍放心了一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师父,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呀?” 清念闻言,停下了笑声,抬眸看向远方,悠悠地说道:“我能做什么呀?自然是回去好好处理好宗门里的各类事务,然后等着掌门回来呗。” 说着,她又低头看着下方那如诗如画的景色,接着说道:“不过呢,既然张槐清都能抽空出来见我了,想必那边疆的战事应该也没那么吃紧了。 说不定啊,掌门这会儿已经回来了呢。” 清念顿了顿,像是在心里盘算着什么,然后又对月空蝉叮嘱道:“待会儿到了苍游宗,你自己回净落洞,我呢,就回玲珑殿。 这洲比虽说已经结束了,可后面还有一堆事儿等着我去处理呢,可远远还没到清闲的时候咯。” “是,师父。” 月空蝉乖巧地应道。 长留山上,最是那漫山遍野的枫树引人注目。每到秋天的时候,枫叶渐红,一片连着一片,远远望去,就像是天边燃起的熊熊烈火,红得热烈,红得耀眼。 清念这次回来,并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身形一闪,直接落在了后院之中。 刚一落地,她的目光就被那棵熟悉的枫树吸引住了枫树依旧笔直地挺立在那儿,树下那把躺椅,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原处,而躺椅之上,那个男人,也回来了。 李明轩原本正悠闲地躺在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轻轻地盖在脸上,似是在遮挡光线,又像是在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后,他缓缓拿开放在脸上的折扇,直起身子来,看向清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回来了。” 说着,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清念今日的穿搭上,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调侃道:“倒是许久不见你穿这么鲜艳的颜色了,今日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清念一听,不屑地切了一声,反问道:“不好看吗?” 李明轩微微眯起双眼,又是一笑,轻声说道:“自然是好看的,这段时间,辛苦清念长老了。” 说着,他缓缓从躺椅上站起身来,伸手自袖中掏出一枚戒指,递向清念,“这是谢礼,聊表心意,还望清念长老收下。” 清念见状,赶忙摆手,连连说道:“不必,不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掌门不必如此客气。” 说着,便将那戒指轻轻地推了回去,随后,她又从自己的储物戒里翻找了一番,拿出一块玉牌来,递给李明轩,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 李明轩看着那玉牌,眼中满是疑惑,问道:“这是?” 见李明轩这副模样,清念单手叉腰,对着他挑了挑眉,解释道:“上等仙器咱是没那个希望了,但这紫级法器倒是能办得到的。这可是玉生烟仙子量身定制,怎么样?厉害吧!” 李明轩听了这话,仍是一脸疑惑,皱着眉头问道:“玉生烟仙子?洲比举票的奖励?今年是谁?你这么做,你徒弟能同意吗?” 说着,他又将那玉牌推了回去,“你自己拿着罢,我以身为剑,不需要法器的。” 清念却不依了,一把强硬地将那玉牌塞进李明轩的衣服里,嘴里还嘟囔着:“我也不需要,而且我都已经和玉仙子说好了,这玉牌现在除了你,可没人能用了。 你要么拿着去定制法器,要么就丢了,随你便咯。” 说完,也不等李明轩再有什么反应,便摆了摆手,转身就要离去。 “清念。” 清念的步伐一顿,缓缓回头看他,眼中带着一丝疑惑,问道:“怎么了?掌门?” 李明轩手中紧握着那枚玉牌,眉宇间满是担忧,皱着眉头说道:“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这个老朋友说说吧,你这样,让我很担忧呀。” 清念听了这话,心里猛地一酸,感觉眼眶都有些湿润了。她赶忙背过身去,不想让李明轩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可那略微颤抖的声线却还是出卖了她。 她强装镇定,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什么,不过是失去了一段爱情而已。这有啥的,是吧?这天下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没了他,我还能过得更好呢。” 风轻轻吹过,吹得那枫树的枝叶沙沙作响。 清念静静地站在那儿,等了许久,却都没等到李明轩的下一句话。她咬了咬嘴唇,说道:“没什么其他的事儿的话,我就走了。你这玲珑殿啊,住着就是不舒服,我还是喜欢我的净落洞,自在着呢。” 李明轩看着清念那故作坚强的背影,心里一阵刺痛,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喝酒吗?” “…… 喝。” 第166章 趁饭菜还热乎着 十月初的天气,已有了些许凉意,秋风瑟瑟。就在这样的时节里,君自怡总算回到了那熟悉的净落洞。 踏入净落洞后,没在自在院找到清念,她径直朝着空念院走去,一路上,往昔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不断在脑海中浮现,让她心里涌起一股别样的温暖与安心。 不多时,便听到了从空念院里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夹杂着碗筷碰撞的声音,她知道,那定是师父和师妹们正在吃饭。 君自怡站在院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脚迈进院子。她先是抬了抬手,似是想要像往常那般自然地打招呼,可那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终究还是缓缓落下,最终还是规规矩矩地对着清念行了一礼,然后微微垂首,恭恭敬敬地说道:“师父,弟子回来了。” 清念此时正咬着筷子,饶有兴致地听着师妹们说着趣事,听到君自怡的声音,扭头看去,见是她回来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说道:“行,正好吃饭呢,先吃饭。小七,去给你二师姐添碗筷。” “是,师父。” 萧亦沐应了一声,便蹦蹦跳跳地跑去拿碗筷了。 君自怡迟疑了片刻,这才缓缓走到清念身边,轻轻落座,脸上带着一丝愧疚,低声说道:“家里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不过…… 让师父失望了,我还是没查出来背叛者。” 她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无奈,毕竟这件事她费了不少心思,却还是没能有个满意的结果。 “没事。那你们君家现在什么情况?家族秘密就不必说了,说点我在意的就行。” 清念一边说着,一边眼睛紧紧盯准了盘子里最后一块鸡肉。 趁着众人不注意,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伸出筷子将那块鸡肉拿下,然后心满意足地放入嘴中,还对着坐在对面的白悠悠做了个鬼脸。 君自怡见状,无奈地笑了笑,夹了一口素菜吃,这才缓缓说道:“君家内部已经稳定下来了,君洛川那一脉经过这一番折腾,算是彻底落寞了。 族中长老们觉得我这段时间处理家族事务还算得力,有意推举我做新家主,不过我拒绝了。”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对那些东西,向来没什么欲望,我就觉得最要紧的还是读书。 而且师父这边离不开我,我要是去当那个家主了,哪还有时间跟着师父您修行,帮您处理净落洞的事儿呢。” 说到这儿,她的脸不自觉地埋了下去,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那萧家呢?你查得怎么样了?” 清念三两下吃完了碗里的东西,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胃,一脸满足,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吃饱了。” 其他三位师妹见师父都放筷子了,也纷纷跟着放下了筷子。君自怡见状,也就没再继续吃了,她从衣袖里拿出一块丝巾,轻轻擦了擦嘴,这才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萧家那边可不好查,不过我倒是查到了一件让我很意外的事情。” “什么?” 众人一听,都来了精神,齐刷刷地看向她。 “他们想杀六师妹,而且还是整个家族一致的决定。” 君自怡皱着眉头说道。 “啊?为什么啊?月月做什么事儿了?萧家怎么能这样?” 白悠悠性子急,一听这话,气得差点拍桌而起,眼中满是愤怒与不解。 君自怡无奈地摇摇头,摊开双手说道:“我也不知道呀,按理来说,萧家这么执着的、心心念念的应该是玲珑花才对。 萧家老祖一直重病缠身,需要玲珑花救命,哪怕让玲珑花给看病也好。而且在龙洲之内,空蝉应该和萧渊也没产生什么直接冲突才对,我是实在想不通萧家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非要杀了空蝉不可。 师父,这件事您怎么看?” 清念听了这话,眉头微微皱起,食指轻轻敲着桌面,思索片刻后说道:“确实,就算空蝉不小心得罪了萧渊,那也不至于让整个萧家都一致同意要了她的命。 这么不顾一切地想杀人的话,那无非就剩下一种可能了。” 说到这儿,清念微微眯起双眼,缓缓吐出四个字:“杀人夺宝。” 清念看向月空蝉,又接着说道:“莫不是萧家有人看出了空蝉的不同之处?空蝉,你在龙洲之内和萧渊交手过吗?” “没有呀,师父。而且目前为止,我显露出来的法器只有如意铃铛和丹华福泽簪,这两样都是用来杀敌的法器,萧家抢去也没什么大用。总不能是为了师父您的万象舆图吧?” 月空蝉也是满脸疑惑,实在想不明白萧家这么做的缘由。 清念听了,也跟着纳闷了,忍不住嘟囔道:“全族集体抽风了?不能吧?难道是他们家族出了什么问题,得找个大师给他们看看?” 君自怡听了师父这话,一脸无语,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师父,我觉得,咱们可以不用这么瞎猜……” 过了一会儿,君自怡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清念看向她,笑着挑眉问道:“老二查出来了?” “…… 没有。” 君自怡有些尴尬地低下头。 “那你说个屁啊。” 清念没好气地说道,不过也没真生气,就是觉得这事儿实在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轻轻推开,鱼暮弦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她见屋内这么多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笑了笑,打趣道:“挺热闹啊。” 清念一看到鱼暮弦,眼睛一亮,赶忙对其招招手,热情地说道:“鱼暮弦,快来坐。” 鱼暮弦却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双手十指交叉,微微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说道:“清念前辈这般殷勤,是想让我做什么吗?” “哈哈哈,怎么会呢,是小六的厨艺精进了不少,做出来的饭菜那叫一个香,这不,让你来尝尝,趁饭菜还热乎着呢。” 清念笑着解释道。 鱼暮弦单边挑眉,显然不太相信清念的话,脚下也没挪动,抬手在空中随意地算了一卦,然后慢悠悠地说道:“今日不宜出行,告辞。” 说着,转身就要走。 清念一看这架势,赶紧上前去拦住鱼暮弦,一脸急切地说道:“我求你算一卦,价格你开,怎么样?” 鱼暮弦停下脚步,对上清念那满是期待的视线,微微弯了弯眸,似是觉得清念这副模样挺有意思,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两千多年了,清念前辈终于想让我算卦了,说吧,想算什么?” “萧家为什么要杀月空蝉?” 第167章 ??.?? ?? 鱼暮弦:??.?? ?? 她秀眉微挑,精致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疑惑与不悦:“萧家要杀月空蝉?你听谁说的?” 她转头瞥了君自怡一眼,旋即又轻轻哦了一声,“哦,我知道了。什么时候打听到的?” 她不是已经警告过萧家暂时不许动月空蝉了吗?莫不是萧家想得罪她? “老二的消息啊,不会有错的。” 清念活泼地碰了碰鱼暮弦,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怎么说,想不想起卦? 有没有兴趣,这可是你的乖乖月妹妹。我最近可是发了笔小财,应该付得起你的起卦钱。” 鱼暮弦:????? “行不行啊,鱼大小姐,给个准话啊?” 清念胳膊肘又碰了碰鱼暮弦,后者轻轻半转身子,修长的手指开始掐算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后,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和张槐清断干净了?难怪性情又大变了。” 清念瞬间傻眼,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讶与钦佩:“这你也能算出来?太厉害了吧!” 鱼暮弦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笑容璀璨却又不失矜贵:“本姑娘的算术天下无双,这算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我这么厉害。 既然是清念前辈开口,那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毕竟是我仰慕了几百年的前辈,不是吗?换旁人,本姑娘早就让他滚了。” 说着,她亲昵地挽上清念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清念肩上,微微仰视着清念的脸,眼中波光流转:“清念前辈想不想让我再给你算算姻缘?” 清念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赶紧伸手捂住鱼暮弦的嘴:“这种事,我向来看缘分喜欢刺激的,提前知道就没意思了,你还是帮我算算空蝉的事儿吧。” 鱼暮弦努了努嘴,有些委屈地说道:“好吧,是我自讨没趣了。月妹妹,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吧。” 被叫到名字的月空蝉缓缓抬起头来, “看” 向这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迟疑。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声反问:“这种事不用生辰八字也可以算出来吧?毕竟鱼姐姐这么厉害。” 鱼暮弦只是温柔地笑笑,丝毫没有因为月空蝉的反问而觉得失礼。在她心中,月空蝉本就与众不同,这样的小小反问不过是无伤大雅之举:“好吧好吧。那我就用……” 鱼暮弦微微歪着头想了想,“用萧达的八字算一算吧。” 一旁的清念听到这话,惊讶地挑起了眉:“你还有萧达的生辰八字?” 鱼暮弦又是一得意,胸脯微微挺起:“自然,多数人的生辰八字我鱼暮弦都知道,毕竟想求我算卦的,早就把我家的门槛踏破了。” 月空蝉听完这话,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既然鱼暮弦知道那么多人的生辰八字,那么,她做起事来岂不是会极为方便? 这是月空蝉自遇见鱼暮弦以来,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审视自己与鱼暮弦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五味杂陈。 鱼暮弦在清念的拉扯下,款步走到桌前缓缓坐下。随后,在周围四个人专注的目光下,她开始起卦。 只见鱼暮弦伸出的手悬停在半空之中,她左右看了看那四道炽热的目光,故作嗔怪地说道:“你们这是要拜我为师吗?看得这么认真。先说好,我鱼暮弦是不会收徒的。” 萧亦沐听闻,白皙的面庞瞬间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羞涩地微微低下头,赶忙将那有些慌乱的目光收了回去。 而白悠悠则全然不同,依旧是那副大大方方的模样,明亮的双眸中闪烁着炽热的好奇光芒:“我好奇,鱼姐姐,反正我们也学不会那高深的算卦之术,你就大胆地算吧,让我们好好长长见识就行啦。” 鱼暮弦微微抬眸,目光依次从她们身上掠过,最后落在自己那纤细修长的手上。 只见她的指尖仿若有灵韵在流淌,光华闪烁,大拇指有节奏地在指节上轻点慢触,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之后,她朱唇轻启,声音透着几分凝重:“月妹妹身上有秘宝可以治萧家老祖的命,所以萧家那贪婪之心顿起,妄图杀人夺宝。 另外,此前月妹妹替嫁一事,也不知怎地已被萧家知晓,他们便想把月妹妹抓回去,平息那墓的怨气。” 这时候清念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急忙问道:“那墓到底什么来历,为何竟可以联通魔界?” 鱼暮弦轻轻摇了摇头:“那墓的来历极为神秘,我也只是知晓一二。相传,那是上古战场的封印之地,在千百年的漫长岁月流转之中,封印之力渐渐微弱,才与魔界有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通。 而月妹妹的替嫁之事,似乎是触动了墓中某些古老而又强大的禁制与怨灵,萧家认为唯有月妹妹能化解这场危机,实则是想借她平息墓中汹涌澎湃的怨气,顺便夺得她身上的秘宝,其用心实在险恶。” 月空蝉听闻,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为何萧家会如此笃定我就能平息这场怨气?我自己对此都一无所知。” 鱼暮弦微微沉吟,片刻之后,缓缓说道:“萧家定是通过一些古典或特殊的占卜之术有所发现。 不过,他们这般行径实在是不仁不义,我既已知晓,定不会袖手旁观。 你可是我的乖乖月妹妹,我当然不会容许他们对你出手。这件事清念前辈不必再忧思了,我会出面的。他们敢对月妹妹动手,就是不给我鱼暮弦面子。” 清念听了,微微歪着头,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中带着一丝打趣之意:“你这么好心?那你怎么不给小四弄一把紫级好剑?” “我给他找了最好的炼器师和最好的炼器材料啊,他不稀罕。” 说到这个,鱼暮弦就气不打一处来,精致的面容上满是恼怒与无奈。 “我鱼暮弦这费心费力地为他着想,他一点都不领情!简直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我鱼暮弦哪里不值得他喜欢了? 我的追求者可以从揽月城排到连盈城!他怎么一丁点,指甲缝那么一点的喜欢都没有?” [揽月城是临洲最西边,连盈城是崇洲最东边] 第168章 我追的话本终于完结了 “这谁知道呢,或许你俩没缘分吧。” 清念微微倾身压过去,同时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口吻说道,“真能算姻缘?” 虽说清念已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这院内本就静谧,加之其余几人皆是耳聪目明之辈,所以桌上其余人实则都听得一清二楚。 君自怡轻咳了几声,试图打破这有些微妙的氛围,说道:“三位师妹,非礼勿听,走吧,咱们去练拳。” 然而,那几个小丫头片子像是被勾住了魂儿一般,眼眸中闪烁着强烈的八卦之光,仍站在原地不动,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见此情形,君自怡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走上前去,将三小只强行拖走了。 鱼暮弦看着君自怡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瞥了清念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调侃道:“前辈这么快就找好下一家了?不是说要追求刺激,不想提前知晓姻缘之事吗?” 清念微微抬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与纠结,缓缓说道:“怎么说呢…… 此前不敢面对他的心意,那是因为和张槐清之间的纠葛尚未完全理清,还处于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状态。 如今总算是和张槐清彻底卜算清楚,一切都已说开了,然后加上那天喝了点酒,你也知道,成年人嘛…… 就……” 鱼暮弦听闻,双眼微微瞪大,急切地追问道:“这么刺激?谁啊?” 清念又轻咳了几声,像是在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再次凑近鱼暮弦一些,抬起一只手,似是想要遮挡住周围可能存在的视线,压低声音低语道:“我们家掌门。” 鱼暮弦双手迅速捧住自己的脸,那表情满是惊讶与好奇,说道:“原来李掌门喜欢你啊?这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呢。”她笑了几声,“难怪他愿意一直养着你,原来如此啊……” “是啊……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毕竟坐在火堆旁边,又怎可能感受不到那丝丝暖意呢。不过你也知道,我和张槐清那点事一直缠绕着我。 我啊早就想开了,但觉得这样不清不楚地,对双方都不好。如今张槐清和我结束,我也算能正面自己对掌门的情感了。” “你的正面就是你们……” 鱼暮弦话未说完,清念便伸出食指快速压住鱼暮弦的唇,神色紧张地说道:“孩子还没走远呢,你可别乱说话。” 鱼暮弦轻轻切了一声,带着些许不满地说道:“你刚才都不在意,现在又怕什么。” 清念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嗔怪道:“那能一样吗?谁知道你要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老二在呢,我不能这样。” 她微微感慨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追忆与释然,“我不知道李明轩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但我知道我什么时候对他的感觉变了的。” “什么时候?” 鱼暮弦迫不及待地问道。 “和张槐清分开回来的路上。人生嘛,总要有许多遗憾那才叫人生,那才叫丰富的人生,波荡起伏,摇摇晃晃。一帆风顺的人生多没意思?拿得起放得下,我活得豁达,很是自在,我不后悔。” 鱼暮弦仔细地观察着清念的表情,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问道:“谁更好?” 清念顿时愣住,脸上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你问的哪一方面?” 鱼暮弦掩唇轻轻一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暧昧与调侃:“自然是那方面,我瞧着李宗主应该很有劲儿。” 清念满脸黑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一个连道侣都没有的人,为什么要在意这些?” 实在忽略不了鱼暮弦那好奇得近乎炽热的目光,清念轻咳一声,无奈地说道:“我和张槐清没有过。” 这下鱼暮弦真的震惊了,嘴巴大张,眼睛圆瞪,惊呼道:“啊??你们爱得那么轰轰烈烈,居然没有过?那你岂不是第一次给了李宗主?你想好了吗?” 清念又是一脸无奈与尴尬:“谁跟你说我和李明轩那个了?” “你啊。” 鱼暮弦理直气壮地说道。 清念彻底无语,只能以沉默应对这尴尬的局面:“…… 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下鱼暮弦觉得没意思了:“好吧,那就没有吧,哎,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有意思的呢。不过,叶前辈,既然这个都愿意和我讲了,那你是不是能说说,当初你和张槐清到底发生什么了?” 清念晃了晃手指:“鱼暮弦啊鱼暮弦,你怎么这么八卦?” 鱼暮弦一手贴着脸,笑嘻嘻道:“八卦也是卦,也是我擅长之事。” “你……”清念不知道说什么了,一旁的鱼暮弦见此,赶紧拿出茶具点心来:“说说嘛,满足一下我的八卦之心,毕竟我刚刚可是二话没说就帮你了,叶前辈?” “当年……”清念抬眸望向远方,“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自废修为离开叶家之后,先是与张槐清在南阴山定居了一阵,随后跟随他四处游玩,研究驭术。 我们一起构思出了一样法器,但是因为材料的获取,我受了很重的伤,张槐清将我安置在南阴山,设下阵法,出去为我寻药。 自那以后,再无消息。” 鱼暮弦眨眨眼:“这就没了?” “不然还能有多少?” 鱼暮弦撑着自己的脸:“我还以为会有话本中那样曲折弯曲的爱情故事呢,很平淡啊。” “嗯,在他身边的确让人感觉很平淡,但又想一直持续那份平淡。” “这就是你们谈那么久也还完璧的理由?他不会不行吧?” 清念剜了她一眼:“你害不害臊啊,好歹……”她舔了舔嘴唇,“不知道。” 鱼暮弦哈哈大笑:“那你和李宗主怎么认识,又是怎么来到夷洲的?” 哪知清念却是摇摇头:“记不清了,只记得意识清醒之后,自己就已经在夷洲了。 那阵子我失魂落魄,李明轩突然开口让我来苍游宗当长老,然后我就稀里糊涂地在这里当起了长老。运气不错,有几个不错的弟子。 我也不知道到底和李明轩怎么认识的了。和张槐清不同,他身上总有一股子悠闲。一花一叶都是他开心的理由。 多亏了他,这些年,我的状态挺好的。” 鱼暮弦鼓鼓掌:“不错不错,我追的话本终于完结了。” 清念轻笑一声:“谁知道呢,人生的变数很多的。” 第169章 好快啊,就要170章了 时光犹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一年又即将走到尽头。 作为天门传人兼鱼家大小姐,鱼暮弦厚着脸皮留在了净落洞过年,美其名曰:向清念讨教学术问题。 詹绿竹听闻此言,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满脸不屑地说道:“你一个卜门之人,跑去跟驭门的讨教学术问题?这不是瞎胡闹嘛。” 鱼暮弦双手环胸,傲然站立,微微挑起那细长的眉毛,脸上带着一抹笑意,从容回应道:“怎么,不行吗?你师父都没开口赶我走,掌门也未曾有此表示,就算你有意见,那也不管用,我可不接受。” 詹绿竹轻啧一声,无奈道:“随你便吧。” 说完,他便将北院仔仔细细地清理了一番,而后径直走向自在院。 此时,清念早已把众弟子召集到了自己的院落之中。 宋裕玹听闻有陌生人要来,又像往常那般躲在东院,无论如何也不肯出来,最后还是被君自怡用绳子绑了,硬生生地拖了出来。 谷升寒一脸的困倦之意,整个人无精打采地坐在清念那把专属的躺椅上,身子随着躺椅的晃动而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沉沉睡去。 白悠悠则在一旁与萧亦沐兴致勃勃地探讨着鱼暮弦究竟需要花费多少年才能将四师兄追到手。 月空蝉乖巧地坐在清念身边,轻声细语地询问她今年想要吃些什么。 清念刚要开口作答,来得最晚的詹绿竹和鱼暮弦恰好赶到。 清念赶忙招手示意二人赶紧进来,嘴里还不忘调侃鱼暮弦:“你放着好好的鱼家不待,非要跑到我这净落洞来,等天灾地祸一旦来临,可别在那儿嫌弃,叫嚷着要回去。我可没本事送你回去。” 鱼暮弦扬眉,姿态优雅地在清念身边缓缓坐下,笑语盈盈地说道:“怎么会呢,在前辈身边可比在鱼家自在多了,我才不会有那种想法呢。” 白悠悠与鱼暮弦相处久了,也算是颇为熟稔,此刻她凑上前去,亲昵地拉着鱼暮弦的手,满脸崇拜地问道:“鱼姐姐,你如此厉害,能不能算出今年的天灾地祸究竟是什么呀?” 鱼暮弦对于白悠悠那满是崇敬的神情倒很是受用,不过她还是耸了耸肩,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这般重大之事,我可算不出来。 况且就算算出来了也没多大用处,天灾地祸总共就那几种类型,无非是打乱一下顺序随意安排罢了,大家心里都有数。既然是明知且早已有应对之策,又无法躲避的凶事,实在没有去算的必要。” 说着,她微微歪头,轻轻靠在清念的肩上,笑着说:“我呀,还是更喜欢算些有趣的事情,比如你们师父什么时候能和李宗主修成正果,到时候我也好给你们师父精心算一个黄道吉日。” 清念听了,顿时满脸黑线,无语道:“你脑子里就只想着我是吗?” 说着,她伸出手指戳了戳鱼暮弦的脑门,“就不能用你那聪明的脑袋瓜子,再加上你这千年难遇的资质好好修炼吗? 你瞧瞧你,云霓裳和老二都已经达到守为境了,你却还在照庭境徘徊。” 寻常之人,哪怕是鱼暮弦的长辈,都不敢这般毫不留情地数落她,但面对的是清念,鱼暮弦不仅默许了她的所有言行,甚至还觉得颇为有趣。 “清念前辈,我自己都没着急,你急什么呀?修行这一道,可不单单只看资质,还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我自然是要给自己好好算一个黄道吉日,再行突破。不然我和她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的话音刚落,自在院的门便从外面被人敲响。 离门口最近的萧亦沐赶忙起身前去开门。 只见屋外,云霓裳身姿婀娜地踏雪而来,她那清冷的目光缓缓落在院内众人身上,随后对着清念恭敬行礼:“清念长老,许久不见,晚辈有礼了。” 清念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不必如此拘束。” 余光瞥见宋裕玹又要偷偷溜走,清念眼神示意,君自怡心领神会,急忙伸手抓住了宋裕玹,劝道:“大师兄,多认识些人,对你可是大有好处。” 宋裕玹躲在院内的树后,小声嘟囔道:“师父你又骗我。” “出息!” 清念忍不住骂了一句,而后起身热情地招呼云霓裳入座,笑着问道:“今年怎么想着来找我过年了?” 鱼暮弦左瞧瞧右看看,心中满是好奇,起身挽住清念的手,对着云霓裳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之意,问道:“清念前辈,你和云霓裳也是旧相识吗?” 清念轻咳一声:“算得上吧,算吧……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呢。霓裳,来都来了,随便坐吧。” 云霓裳将身上的大氅解了,在月空蝉身边落座,对着月空蝉淡淡一笑:“月妹妹可还记得我?” 见此,鱼暮弦很是不喜:“云霓裳,你不好好待在你的闻雪楼,大老远跑来苍游宗做什么?” 云霓裳不答反问:“那鱼大小姐不好好待在你的神山,跑来苍游宗做什么?” 二人目光对上片刻,又各自移开,鱼暮弦轻哼一声:“手下败将,不配和我说话。” 云霓裳握紧拳头又松开:“鱼大小姐,这不是你的地盘,还请不要和我斗嘴,不然我怕忍不住和你打起来。” 鱼暮弦又是一声轻哼:“算你识相,若是你敢叫清念前辈难堪,我确实不介意再把你打趴下一次。” 眼看两人就要不可收拾起来了,清念赶紧两边安抚劝架:“和气,和气,大过年的,和气点。” 詹绿竹饶有兴致看着这边:“师父,这位姑娘是?” 云霓裳玩弄着自己的发丝,妩媚一笑:“在下云霓裳,一介散修。” “其实是隐世大家族的小姐,比散修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云霓裳看向鱼暮弦,后者正气定神闲地喝茶:“鱼大小姐什么时候有兴趣说这种话了?” 清念抬起一只手:“打住打住,你俩不许拌嘴了。不管以前如何,在这自在院内,就得听我的。” 鱼暮弦又是一口茶:“毕竟提问的是我的心上人嘛,自然是要让他对你有正确的认知。” 第170章 原来是这样解决的吗? 云霓裳的眼神转变那速度简直堪称一绝,她先是目光中带着一丝调侃,问道:“你心上人?” 而后又转向清念,似乎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确认。 得到清念的回应后,云霓裳瞬间像是听到了世间最滑稽的事情一般,完全不顾及自己那向来优雅的形象,双手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鱼暮弦啊鱼暮弦,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这笑声并未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就连眼球都无法转动丝毫,此时的云霓裳心中满是懊悔。 没错,当事人此刻那是相当后悔自己刚刚的肆意嘲笑。 虽说清念就在旁边,可她此时似乎因为笑得太过猛烈,一时半会儿也没顾得上这边的状况。 整个自在院都被鱼暮弦暗中布置的阵法所笼罩,除了云霓裳被困其中,其余人皆行动自如。 清念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情况,她轻轻拍了拍鱼暮弦的肩膀,温言安慰道:“没事没事,都是些小问题,让她笑一笑难道还能让你少二两肉不成?” 鱼暮弦微微抬起下巴,神色间带着一丝傲然:“放在以往,她云霓裳哪里敢这般嘲笑我?我虽修为仅在照庭境,但对付一般的守为境之人,依旧是信手拈来。 仅仅相差一个大境界就能做到绝对压制?那也未免太看不起我鱼暮弦了。我不过是让她清醒一下,好好认清自己与我的差距罢了。” 一直躺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的谷升寒,像是突然被什么惊醒了一般,“蹭” 地一下站起身来,他先是晃了晃脑袋,眼神中还残留着些许恍惚之意。 “怎么了,老三?” 清念关切地看向他,只见谷升寒仍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 谷升寒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感觉困乏,想要睡觉。” 说完,他左右张望了一番,寻到大师兄宋裕玹的身影后,让其给自己瞧瞧是怎么回事。 宋裕玹伸出手指,搭在谷升寒的手腕上,仔细地感受着脉象,片刻后,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让六师妹试试吧?毕竟我的医术也只是略懂皮毛,我主要钻研的是炼丹之术。” 月空蝉听闻,和宋裕玹换了位置,上前握住谷升寒的双手,再次仔细探脉。随后,拿起纸笔,迅速地为谷升寒开了一个药方,然后递到他的面前:“三师兄,按照这个药方喝上两副应该就可以了。” 谷升寒还没来得及伸手拿走药方,宋裕玹却抢先一步将药方夺了过去。他身形一闪,一个身位躲开了谷升寒的抢夺,而后靠在廊柱下,全神贯注地研究起药方来,嘴里还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解决的吗?” 谷升寒见状,脸色一黑,快步上前将药方抢了回来,没好气地说道:“你不会直接去问六师妹吗?你抢我药方干嘛?你的东院有没有这些草药?我去一趟。” “有,去吧。” 宋裕玹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老三这是怎么了?” 清念对着月空蝉微微挑眉,眼中带着一丝疑惑,“问题大不大?” “问题不大,就是身体需要调理一下而已。” 月空蝉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原本想问的话已经被打断好几次了,于是赶忙说道:“师父,今年你想吃什么?” 清念将下巴轻轻搁在桌面上,一边晃着脑袋,一边思索着:“不知道啊,我天天吃你做的饭,好像也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了。” 萧亦沐听到这话,连忙举起手来,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师父,那今年让我来炒菜好不好?不过我的手艺可能不太好,师父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清念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我当然不介意啊,鱼暮弦,你呢?” “我又不吃,我介意什么?” 鱼暮弦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同时也解开了困住云霓裳的阵法。 云霓裳如获大赦,赶紧摇了摇头:“我也不介意,有什么吃什么。”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年小七炒菜,其他人准备食材。” 谷升寒动作迅速,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不一会儿,便带着所需的草药回来了。清念见状,招呼着大家围绕着圆桌依次坐好,笑着说道:“那么,到了许愿环节了,今年我的乖徒们想要什么礼物,想吃什么呢?从老大开始,依次说。” 宋裕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肘子,愿望嘛…… 希望…… 六师妹能把她的医术都教给我。” 月空蝉听到这话,满脸疑惑:不是对师父许愿吗? 清念看到月空蝉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年年都想着吃大肘子?后面这个愿望嘛…… 得看你六师妹了……” “我…… 可以倒是可以,墨爷爷也没有说医术不能外传,不过,师父,这样是不是不太合…… 礼?” 让大师兄和她学医术,这辈分岂不是乱套了? 清念又是一阵开怀大笑:“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书上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是吧老二?” 君自怡点头:“不正式拜师的话,其实不算失礼,就当是讨论学术罢了。我今年的话,想吃清蒸鲈鱼,愿望嘛,则是希望能见到沅芷仙人,向其讨教。我知道愿望师父完成不了,所以不必完成,听一听就好。” 清念啧了一声:“你这确实为难我,我真办不到。” 谷升寒手指敲着桌面:“我想吃羊肉汆[cuān]丸子。愿望是离开师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清念哼了一声,“你可不要小瞧为师的人脉,在这虚弥之内,你不管跑到哪里去为师都能找到你你信不信?” 谷升寒切了一声。 轮到詹绿竹,他看了鱼暮弦一眼,见对方似乎并在意他们在做什么,垂下眼帘:“我想吃醪糟[láo zāo]圆子。愿望是耳根清净点。” 清念止不住地偷笑,胳膊肘碰了碰鱼暮弦。 鱼暮弦倒是并不在意这些小事,只是略微勾唇:“做梦。” —— (肯定不是小叶子想吃) 第171章 老六,你真没作弊? 白悠悠学着清念的模样,将下巴轻轻搁在桌子上,眼神中透着一丝慵懒与淡漠,缓缓开口说道:“我今年着实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心仪想要的物件。” 说罢,她微微侧头,望向月空蝉与萧亦沐,轻声问道:“月月和亦沐呢?你们有什么渴望之物?” 月空蝉微微蹙起眉头,认真地思索了片刻,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萧亦沐则停止了把玩自己的手指,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一丝期待:“吃的方面我确实没有什么念想,不过,师父,我想要一件防身的法器,不知是否可以?” 清念听闻,毫不犹豫地应道:“好,自然没问题。” 话音未落,她的手便迅速探入储物袋中,眨眼间掏出一件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法器,递向萧亦沐,同时介绍道: “这是一件黄级法器,其威力不容小觑,可稳稳挡住聚丹修士的全力一击,你且拿好。” 清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躯,说道:“明日便是天灾地祸降临的日子了,鱼暮弦、云霓裳,你们俩当真要在净落洞过年?” 云霓裳掩住嘴唇,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那还能有假?我既然都已经来到此处,自然是要留下的。” 说罢,她美目流转,带着几分戏谑看向鱼暮弦,“顺便也瞧瞧鱼大小姐是如何求偶的,这必定是一场有趣的好戏。” 鱼暮弦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她不满地说道:“能不能换个说法?这般表述实在是太过怪异。” 云霓裳却不以为然,故意调侃道:“那说成求爱如何?” 鱼暮弦的眉毛忍不住剧烈地抖动了几下,只觉得这个说法更加怪异离奇,这云霓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忍耐,罢了罢了,不和这些俗人计较。 清念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地数了数在场的人数,七个弟子,再加上两个客人,总共加起来恰好是十个。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提议道:“我们来玩藏钩怎么样?” 藏钩并非赌博之戏,因此君自怡也并未加以阻拦,只是耐心地为几个师妹详细讲解起藏钩的规则:“藏钩之戏,乃是分为二曹,以此较量胜负。 倘若人数为偶数,则两两敌对;若人数为奇数,则会有一人作为‘飞鸟’,或归属于上曹,或归属于下曹,其目的在于使二曹人数均等。 游戏时,一钩会藏于数人手中,另一曹之人需猜测其所在之处,一藏即为一筹,三藏则为一都…… 若钩藏在上曹,则由下曹之人来射猜,反之亦然。咱们如今人数是偶数,所以并无‘飞鸟’。” 对于分组这一问题,清念决定采用抓阄的方式。只见她手法娴熟地制作了十个木条,将其一一装入竹筒之中,随后紧闭双眼,轻轻地打乱了顺序,这才将竹筒放置在桌上,笑着说道: “大家各自抽取一个木条,抽到相同颜色的便是一组。不过在玩之前,我可得先把话说在前头,游戏过程中不能用占卜之术,也不能用神识去感应…… 总而言之,就是绝对不许作弊。毕竟玩游戏嘛,要的就是那份纯粹的乐趣,若是依靠不正当手段取胜,那可就太没意思了,你们说是不是?” 云霓裳端起双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眼神中带着几分挑衅:“好啊,鱼暮弦,清念前辈可点名提醒你了,不许作弊哦。” 鱼暮弦轻哼一声,神色傲然:“这等小事,根本不配让我起卦作弊。” 清念嘿嘿一笑,眼中满是狡黠:“好,那咱们现在就来抽签分组。只是光玩游戏似乎还是缺了些乐趣,不如我们加点赌注吧,就用灵石做赌注,这样才够刺激。” 一番抽签过后,分组结果出炉,清念、鱼暮弦、宋裕玹、月空蝉、萧亦沐一组;云霓裳、君自怡、谷升寒、詹绿竹、白悠悠一组。 清念啧啧几声,脸上挂着自信满满的笑容,抓着月空蝉和鱼暮弦对君自怡说道:“老二,你们这组必输无疑啊。” 说罢,她还特意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们可得提前准备好灵石哦,可别到时候输得一干二净。” 云霓裳听闻皮笑肉不笑,回应道:“清念前辈,话还是别说得太早,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谷升寒嘴角抽了抽,恨自己没和月空蝉分到一组:“师父,一轮玩完就重新分组怎么样?不然不公平。” 开玩笑,他在听香楼就见识到月空蝉的厉害了,更别说现在这里没有香气干扰。 清念琢磨了一会儿:“好。” 如谷升寒所料一般,这个游戏,月空蝉赚得盆满钵满。 清念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磨了磨牙齿:“老六,你真没作弊?” 月空蝉摇摇头,很是无辜:“没有啊,师父。” 谷升寒因为跟着月空蝉的次数多一些,也小赚了一笔,只有詹绿竹这个倒霉催的,本来就穷,这下更是输得只剩裤衩子了。 詹绿竹很郁闷:“师父,不玩了,没老本了。” 清念捧腹大笑:“小四,你的运气也太差了。” 鱼暮弦拿出一张晶卡来,递给詹绿竹:“压岁钱,别伤心了。” 詹绿竹看着那闪亮亮的晶卡,不可否认地心动了,不过还是推了回去:“不用。” 鱼暮弦一挑眉,直接在场每个人都发了一张晶卡:“现在呢?还要吗?” 詹绿竹这下没理由拒绝了:“谢谢。真的谢谢。” 清念手中把玩着晶卡:“鱼大小姐就是大方啊,这里面有多少钱?” 鱼暮弦调整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位置:“今儿本姑娘开心,每个人一百极品灵石。” 众人一愣,异口同声:“鱼大小姐大方!” 云霓裳赶紧将晶卡收好,生怕鱼暮弦反悔,嘴上还不忘夸赞:“鱼大小姐天人之姿,多才多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这话鱼暮弦爱听,淡淡应了一声:“知道就好。” 詹绿竹垂首看着那张晶卡发呆,左右转动晶卡,夜色下,其上有淡彩流动。 第172章 詹绿竹,许久不见 岁末之际,净落洞被一种别样的氛围所笼罩。清念热情地招呼着众人,声音里满是欢快:“大家都好好拾掇拾掇,把食材也准备起来,今儿个咱们一起热热闹闹地过年!” 今年掌勺的重任落在萧亦沐的肩上,她早早地束起衣袖,在厨房里忙碌地穿梭着,而月空蝉则在一旁专注地切着菜,菜刀与案板碰撞发出的有节奏的声响,仿佛是为这新年奏响的序曲。 在清念的执意要求下,身为客人的鱼暮弦和云霓裳也被安排了任务。 君自怡见状,微微皱起眉头表示不赞同:“她们是客人,这样不妥。” 清念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反驳道:“到了净落洞,就得听我的。况且鱼暮弦和云霓裳都没说什么,老二,你别老是这么古板,过年嘛,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呀。” 君自怡无奈,只好叹了口气妥协道:“行吧,开心最重要。” 今年过年,众人的饮品由云霓裳负责提供。她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对着鱼暮弦说道:“鱼暮弦,甭管你之前喝过多少世间佳酿,我手里这一款,你肯定没尝过。” 鱼暮弦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若是差的酒,本姑娘自然是不会去喝的。” 云霓裳一边笑着,一边给众人都斟上一杯:“是好是差,你尝了便知。” 鱼暮弦端起酒杯,带着几分疑虑抿了一小口,随后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凑合。” 云霓裳却嘿嘿一笑,调侃道:“你鱼暮弦都说凑合,那这肯定是好酒无疑了。” 鱼暮弦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并未再多言语。 用过餐,夜幕已然降临,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四下里一片寂静漆黑。鱼暮弦早早地用完餐,缓缓站起身来,悄然离席,走到院中,静静地仰望着夜空。 清念这边正喝得兴起,看到鱼暮弦离席,关切地问道:“怎么了,鱼大小姐?” 鱼暮弦双手抱在胸前,目光依旧停留在那片黑暗的夜空之上,缓缓说道:“只是觉得,净落洞这地方着实不错。今年遭遇的天灾是洪水,虽说对大多数人影响不大,不过我还是得回趟家。” 说罢,她转过头,看向詹绿竹,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詹绿竹,等我回来。若是有别的女子对你心生爱慕,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这普天之下,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我鱼暮弦这般的女子,也不会有一个能如我这般对你好的人了。” 言毕,鱼暮弦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庭院之中。 一时间,饭桌上陷入了沉默,詹绿竹的目光落在碗中的剩饭上,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若有所思。 还是清念率先打破了这份寂静,转头与云霓裳唠起了家常:“云霓裳,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云霓裳正和白悠悠争抢着盘中的菜,听到这话,头也不抬地摇了摇:“天大地大,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人会管我。 只要别把我那三座楼给卖了,就算我死在外面也无所谓。” 话音未落,她趁着白悠悠分心听八卦的间隙,眼疾手快地抢走了那团肉,还得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这可是本小姐的了。” 白悠悠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嗔怪道:“可恶,下次绝对不会让你得逞了。” 云霓裳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小友,你还得多练练呢。” 这时,清念才留意到桌上已经没有肉菜了,顿时佯装哭诉起来:“小六,小七,要不你们再去做点?师父我还没吃够呢。” 萧亦沐面露些许窘迫之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师父,是我做少了。我这还是第一次给这么多人做饭……” 月空蝉已经站起身来:“好,我和小师妹再去做一些。” 云霓裳却比萧亦沐更快一步起身:“来都来了,哪能光让你们忙前忙后的伺候着?空蝉,你坐下,我去给你们露一手。” 有了鱼暮弦之前突然离席的前车之鉴,师徒八人相互递了个眼神,心中有了防备。最后由清念开口问道:“云霓裳,你厨艺怎么样啊?” 云霓裳一听,立马不乐意了,嘟着嘴说道:“前辈,您这是不相信我咯?” 清念赶忙打着哈哈圆场:“哪有,这不是因为你远道而来是客,我们怎好意思让你下厨炒菜给我们吃呢,是吧?” 尽管清念努力打着圆场,云霓裳却不依不饶,她双手叉腰:“哼,前辈既然不信,那我今日定要好好露一手,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说罢,她便大步迈向厨房。 没过多久,几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便出锅了。云霓裳将菜肴盛在精美的盘子中,端着走向餐桌,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看,这就是我的手艺,你们尝尝。” 众人看着这盘菜,心中不禁有些惊讶。原本以为云霓裳只是在说大话,没想到这菜看起来竟如此诱人。 清念率先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后,眼睛一亮:“嗯,不错,这味道甚是鲜美,云霓裳,你这厨艺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动起筷子。君自怡尝了一口,心中的担忧也随之消散,她看向云霓裳,微微点头:“确实美味,云姑娘好手艺。” 云霓裳听到众人的夸赞,笑得更加灿烂:“那当然,我云霓裳虽说平日里不拘小节,但这厨艺可是从小练就的。” 就在众人沉浸在美食的欢乐中时,净落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那笛声婉转空灵,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众人被这笛声吸引,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倾听。 詹绿竹站起身来,眉头微微皱起:“这笛声…… ” 半空之中,一个身着白衣的身影一步一步走下来,那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朦胧,看不清面容。 随着其人的落地,笛声戛然而止。白衣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清冷卓绝的面庞:“詹绿竹,许久不见。” 清念眨眨眼:“这谁啊,小四?” 小伙子艳福不浅啊,刚走了个大美女又来一个大美女,不过…… 思及此处,清念神色一肃,不怒自威:“姑娘,此处乃是本座的洞府,你这般不请自来,是否有些不合礼数呢?” 可不是谁都能像鱼暮弦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第173章 看你闲的 詹绿竹微微躬身,脸上满是诚挚的歉意,轻声说道:“师父,实在抱歉,她…… 还望您切勿动怒。” 言罢,他快步走向那白衣女子,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与疑惑:“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来找我了?如今正值天灾地祸肆虐最为严重之际,你为何要出来冒险?” 白衣女子微微颔首,眼帘轻轻垂下,那如羽扇般的睫毛在白皙的面庞上投下一片阴影,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助与落寞:“我已经没有住处了……” 清念抬起手,缓缓摸着下巴,目光犹如实质般在詹绿竹与白衣女子之间来回逡巡,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小四啊,不和为师好好介绍一下这位客人吗?” 这时,持笛少女像是突然从某种思绪中惊醒过来,急忙对着清念福身行礼,“小女子温觅逸,见过前辈,此次贸然前来打扰,还请前辈恕罪。” 清念心中暗自思索,温?这姓氏似乎从未听闻过,但面上仍是带着和煦的笑容:“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姑娘就坐下一同吃饭吧,饭菜还热乎着呢。” 温觅逸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詹绿竹,似在寻求某种肯定。詹绿竹微微点头示意。 待二人相继坐下之后,萧亦沐赶忙起身,动作迅速地为温觅逸添了一副崭新的碗筷,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姐姐,您慢用。” “谢谢。” 温觅逸双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笛子,坐姿略显局促。 詹绿竹这才开口为清念介绍道:“师父,这位姑娘乃是我外出执行任务之时,救过我一命的大恩人。” 清念拖长了音调,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随后目光再次落在温觅逸身上,“姑娘因何突然前来拜访啊?” 温觅逸纤细的手指轻轻刮着手中的长笛:“我家没了,詹绿竹曾说,日后若遇到困难便可来找他,所以我就来了。我家被洪水无情地冲垮了……” “原来是这样啊……” 清念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不过很快便舒展开来,转而宽慰她道,“无妨,姑娘便安心住在净落洞吧,这净落洞宽敞得很。” 温觅逸的目光缓缓在在场之人脸上一一扫过,又很快垂了下去,带着一丝怯意问道:“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不会。” 清念回答得干脆利落,话音刚落,便已拿起筷子继续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嚼着饭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在我的净落洞呢,最重要的便是自在随心,你无需有任何拘束,就大大方方地即可。” 温觅逸见清念这般随性洒脱的举止,紧绷的神经似是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原本拘谨的姿态慢慢舒缓,轻声说道:“多谢前辈。” 清念啃着手中油汪汪的鸡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连连点头称是:“对,就是自在。你们几个小家伙怎么都不吃了吗?若是不吃,那可就全进我这肚子咯?” 云霓裳听闻,赶忙拿起筷子,与清念争抢起盘中的肉来,脸上带着俏皮的笑意:“我还小,还要长身体呢,前辈,您可得少吃点。” 清念不屑地切了一声,反驳道:“你都一千多岁了,还长身体啊?你这小丫头,懂不懂尊老爱幼?你理应尊敬我这个老年人。” 二人的筷子同时夹住了一块肉,互不相让,暗暗较着劲。 清念整张脸都因为用力而鼓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道:“尊老爱幼尊老爱幼,你若是再这般无礼,小心我让老二把你关小黑屋,好好教育个三天三夜,哼哼哼。” 云霓裳也不甘示弱,同样哼哼两声:“尊老爱幼尊老爱幼,您这老年人也要懂得爱幼,懂不懂?” 君自怡在一旁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最终选择默默离开这里。她心中暗自腹诽,这群人实在是太扯了,再待下去,恐怕自己真会被气出内伤。 吃完饭,众人各自散去,聚在一起开始聊天。 三小只悄悄坐在角落里,白悠悠一把拉过萧亦沐和月空蝉,凑到跟前小声嘀咕起来:“我看四师兄看温姑娘的眼神可不太清白啊,亦沐,你觉得呢?” 萧亦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我也有同感,四师兄平日里看谁都是那般淡然,但看温姑娘的眼神却明显不一样。难怪鱼暮弦那般优秀,四师兄都不曾心动,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 月空蝉双手抱着自己的小腿,下巴微微压在膝盖上:“你们的话题我好像插不进来。” “没事,月月,你就听我给你描述,我跟你说……” 白大侠这边说书才刚要开始,就被詹大侠神不知鬼不觉地逮了个正着。 说书瞬间终结。 “四师兄,你听我狡辩!” 白悠悠可怜巴巴地喊道。 詹绿竹冷笑一声,调侃道:“白悠悠,我掐指一算,你这五行里怕是缺心眼。智商这东西,我有,别人有,希望你也能有。你们家平日里都是你做饭吧,我看你这嘴皮子,挺会添油加醋的。” 白悠悠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嘟囔着:“我没有,我就我就……” 詹绿竹伸出手指戳了戳白悠悠的肩膀,佯装生气地说道:“你就你就…… 你这八卦的毛病到底是跟谁学的?少吃点盐,看你闲的。” 白悠悠冲着詹绿竹做了个鬼脸:“那咋了。” 詹绿竹气得直咬牙,心中暗自无奈,这打也不能真的打,骂也不能真的骂,可真是拿她没办法:“说小声点,别让我再听到了。” 白悠悠见詹绿竹不再追究,暗自窃喜:“好,知道了。” 她重新回到月空蝉和萧亦沐身边,盘坐下来,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小气鬼。” 月空蝉见此,掩唇轻轻笑了笑:“要不咱们换个话题吧?” 白悠悠抬头望着天空,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其他能聊什么呢?咱们天天待在这净落洞炼剑,这修仙界有什么离奇八卦咱都不知道,传个话还得用传话符,实在是无趣。” 萧亦沐托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你说有没有什么比传话符更方便的东西互相交换信息呢?” 第174章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三师兄 三小只听闻萧亦沐的疑问后,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一个个眉头紧皱,苦思冥想却毫无头绪。无奈之下,她们拉来了谷升寒,期望他能带来新的思路,四人一同陷入沉思的海洋。 “比传话符更方便的,最好还不是消耗品?” 谷升寒手中的扇子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着自己的掌心,眼神中透着思索的光芒,“这想法可行倒是可行,不过大概需要阵法做支撑,只是我平日里只会钻研画符之术,对阵法可谓是一窍不通啊。” 白悠悠忽闪着大眼睛,戳了戳月空蝉:“月月,你怎么想的呀?” 月空蝉微微低头,伸出手指在地上轻轻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与符文,边画边说道:“嗯,三师兄说得没错,确实需要阵法做支撑。 不然仅凭符文是无法达成所有功能的。依我看,应该是类似于水镜一样的法术,只需稍作修改,将其变成可以互相对话的法术便行了。 倘若双方不想见面,那再加上只传送声音的符文也可,再者若是想要传递更为详细的信息,还可设置手写文字录入等等功能。” 她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此时她的脑海里已然有了大概的构想与思路:“只要仔细地去研究制作一番,肯定是能够做出来的。 到时候我们动用君家的关系,在全大陆进行宣传推广,如此一来,大家互相联系可就方便多啦。” 其余三人听得是目瞪口呆,不禁惊叹道:“就这么会儿时间你就构思好了?” 月空蝉轻轻地点点头:“嗯,这个所需要的阵法并非十分复杂艰难,所需的符术也不难掌握。 赵爷爷当初就很喜欢捣鼓这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呢,我跟着他学了不少。按照他老人家的构思,再结合你们刚刚提出的想法,想要做出来并非难事。” 萧亦沐兴奋地鼓起掌来:“六师姐好厉害!” 月空蝉被夸赞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都是赵爷爷厉害,而且提出想法的是你们啊,我只是在其基础上稍作完善罢了。” 谷升寒说干就干,当即拉来了君自怡,急切地问道这个商机可不可行,若是可行的话,自己又能从中分得多少成? 君自怡双手各自搁在膝盖上,神色凝重,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后,回答道:“从目前来看,此方案可行。 至于分成…… 这等做出来了再说吧。毕竟按劳分配才最为公平合理,很明显出力最多的是六师妹,不是吗?” “这我自然知道,我只是在乎,这商机一旦成功,大概能挣多少,我又能从中捞到多少好处?” 谷升寒毫不掩饰自己对利益的渴望。 君自怡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就只在乎钱啊?你可别忘了,这可是为了整个修仙界、为了万千民众的大好事。 虽说其作用或许比不上清魔丹那般至关重要,但好歹也算利民惠民之举。” 谷升寒晃着手中的扇子,满不在乎地说道:“对啊,我可不就只在乎钱嘛。” 君自怡见他这般模样,顿时来了气,开始滔滔不绝地教育起谷升寒来。 三小只见君自怡这架势,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便悄悄地挪了窝,继续讨论这事儿。 月空蝉拔下一根簪子在地上画着:“首选空冥石,产量大且稳定,作为阵基,再辅以像铁矿石、铜矿石等普通矿石,经过提炼和加工后,帮助固定和引导阵法中能量的流动。 接着加入灵植叶片制作传话阵法的符文载体,灵植木片搭建阵法的核心结构,灵植织布连接保护各部分的稳定,也可以用妖兽骨骼和皮毛,不过比上述材料费力一些。 还可以设置额外的暗槽,补充灵气的不足、流失……” 白悠悠和萧亦沐乖乖坐在一旁不说话,怕打乱月空蝉思路。 大约大半个时辰之后,月空蝉收了簪子,一拍手:“悠悠,亦沐,我觉得我可以试试了。”她仔细听了听,君自怡已经结束对谷升寒的教育了,赶紧将那两人叫过来。 于是在天亮之前,月空蝉捣鼓出了传话牌的简易版。她有些沮丧:“如果赵爷爷在就好了,他肯定能将这个法器完善。” 君自怡拿过月空蝉制作的小法器,试了试:“做成这样的话,已经足够了,我会安排人完善的。”她揉了揉月空蝉的脑袋,“六师妹很厉害,到时候赚钱了,你就是小富婆了。” 听此月空蝉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二师姐过誉了。” 谷升寒扇子敲了敲君自怡:“可别忘了我的分成,符文都是我画的。” “知道,你们都有份,五师妹和小师妹也是。” 见天色一亮,估摸着天灾地祸也该停止了:“行了,我回一趟君家。你们替我和师父说一声。” “好~” 谷升寒扭头看去,清念和云霓裳凑在一起喝了个大醉,到现在都还没醒。 宋裕玹不知道躲在哪里,詹绿竹和温觅逸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折扇啪地打开,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随后后仰身子,凑近白悠悠,小声道:“你说最后竹落谁手?一个是救命恩人,一个是天之娇女。” 白悠悠斜睨了谷升寒一眼:“想不到三师兄也是通道中人。” 谷升寒笑了笑:“人嘛,总会喜欢听八卦的。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选鱼暮弦。” “为什么?” “有钱有实力有背景有人脉还好看。”谷升寒略微点头,“被她喜欢上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可惜,人家看不上我,不然我不介意入赘的。”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三师兄。”白悠悠啧啧几声。 “那咋了?喜欢钱,对自己好还有错了?亏待了谁也不能亏待了自己不是?”谷升寒对着白悠悠扬了扬眉,摇着扇子离开了。 白悠悠双手摊开,耸了耸肩:“按照鱼大小姐的脾气,肯定会说一句:无趣。” 逗得一旁的月空蝉和萧亦沐笑了起来:“悠悠你学鱼姐姐的语气还挺像的。” “哈哈,是吗?” 第175章 柳飞浅 过年的热闹气息渐渐散去,众人仿若候鸟归巢,各自投身于修行的漫漫征程之中。 月空蝉在闭关之前,给清念留下了一封书信,而后,她服下一粒辟谷丹,就此闭关,潜心修炼。 清念说,虚弥境分为四境,但她在少阳境探索了这么久,还是没找到去下一境的路。还是说她的魂识强度不够?出去问问清念? 就在她沉浸于思索之际,不经意间一抬头,那抹熟悉的黑影竟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眼前。 约素依旧如往常那般,静静地坐在湖边,手持鱼竿,悠然自得地钓着鱼。月空蝉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往昔,她清晰地记得,在虚弥境中第二次与约素相遇时,对方曾轻声说道: “之后若遇见本尊,便陪在本尊身边一会儿。” 于是,月空蝉快步走到约素身旁,缓缓屈膝坐下,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雅的微笑:“前辈又在钓鱼啦。” 约素微微侧头,目光在月空蝉身上轻轻一扫,只简短地应了一声:“嗯。” 此时,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绵绵细雨。那细密的雨丝,如同天女洒下的银线,飘飘洒洒地落向人间。 这是月空蝉在虚弥境中首次目睹雨景,她的眼中满是新奇与惊喜,不禁看得入了神,整个人仿佛被这雨景深深吸引,陷入了一种忘我的境地。 约素见月空蝉叫了几声都未有回应,便轻轻抬起手,食指向后一弹,随后,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月空蝉的面门之上,轻声问道:“喜欢雨?” 月空蝉这才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未曾见过,所以想努力将这景象铭刻于心。” 约素双手稳稳地握着鱼竿,轻轻吐出一口气:“嗯。” 刹那间,四周陷入一片静谧之中,唯有那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在世间万物之上,奏响一曲轻柔的乐章。 毛毛细雨,无声无息地飘落,宛如无数蚕娘辛勤吐出的银丝,千丝万缕,在半空中交织缠绕,恰似一层迷迷漫漫的轻纱,温柔地披在了那绿油油的山野之上。 湖面上,雨滴落下,泛起一圈圈圆圆的涟漪,它们相互交织、碰撞,而后渐渐消散,却又有新的涟漪源源不断地产生,循环往复。 约素的钓鱼竿宛如被钉固在原地一般,自始至终未曾有过丝毫晃动,那鱼钩处的鱼饵亦是纹丝未动。 她静静地凝视着鱼线,若有所思地开口道:“本尊自接触钓鱼以来,从始至终,都未曾钓到过一条鱼。 唯有一次,本尊以为自己钓上了一条大鱼,粗略估量,怕是有百余斤重,只可惜…… 你猜最终钓上来的是什么?” 月空蝉轻轻摇了摇头,她虽心中毫无头绪,但仍试探性地给出了一个答案:“莫不是人?” 约素微微颔首:“对了一半,是只妖。不过,那也算是一种进步吧。只是可惜,自那之后,便再也没有活物上钩了。” 为了避免气氛再度陷入尴尬的僵局,约素主动寻找新的话题,努力将对话延续下去:“你多大了?” “即将年满十七。” 月空蝉乖巧地回应道。 约素轻轻应了一声,短暂的沉默之后,又抛出一个话题:“所学何术?” “驭术与魂术。” “嗯…… 为何不学剑门之术?” 约素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疑惑。 月空蝉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意外约素居然疑惑这个:“为何要学剑门之术? 再者,我所学之术皆是祖父祖母精心为我选定,想必他们自有其考量。我觉得驭术甚佳,它还能充当我的眼睛,助我感知这世间万物。” 约素微微抬头,望向天空,片刻之后,她伸出手掌,轻轻放在月空蝉的头顶,微微收拢,一件外衣便稳稳地披在了月空蝉的身上。 那外衣不知是用何种珍贵材料制作而成,外层能隔绝雨水,内里却缓缓散发出丝丝暖意,不一会儿,便将月空蝉身上被雨水浸湿之处烘干。 “遇雨,需躲避。” 约素轻声说着。 月空蝉忍不住噗嗤一笑,在这一瞬间,她竟觉得约素有些许可爱之处。然而,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这想法似乎有些不妥,赶忙道歉:“抱歉,前辈,我并非在笑您。我…… 我……” “无妨。” 约素并未在意,她站起身来,缓缓收杆,“此处风水不佳,换一处罢。” 月空蝉见状,也随之起身,将手中的斗篷递给约素:“前辈,我可否冒昧请教一个问题?” “送你了…… 是何问题?” 约素弯腰提起自己的木桶,目光投向月空蝉。 “世人皆言虚弥境分为四境,为何我苦苦寻觅,却始终找不到前往其他境的道路?是我自身实力尚不够强大吗?” 约素微微垂下眼帘,指尖再次在月空蝉的额前轻轻一弹:“好了。” 月空蝉顿时满脸疑惑:“?”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眼前已不见约素的身影。她急忙左右张望,用心感受着,呼唤着,却确定约素已然离去,只留下她独自一人在这细雨纷纷的虚弥境中。 雨仍下着,怀中的斗篷起初只是散发着热气,最后直接主动披在了月空蝉身上,而且很是合身。 就好像量身定制一般。 月空蝉努力回忆在村子里的生活,但是没找到哪一位奶奶可以对应上约素,无论是姓名还是性格。 是约素在村子里藏得很好吗? 早知道那天该问问玉姐姐的。 “是你啊。”一人自雨幕中走来,见了月空蝉,主动打招呼,“还记得……我的声音吗,月空蝉?” 月空蝉收回思绪,看向来人,瘦瘦高高,眼角一点黑痣格外诱人:“记得,你是那个魂门的弟子,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在下柳飞浅。”柳飞浅淡淡一笑,“我能问个或许有些冒昧的问题吗?” “你问,如果我觉得冒昧,我就不回答。” “你是生来就看不见吗?那我是不是你在这虚弥境,见到的第一个人?”柳飞浅的目光落在月空蝉身上,狭长双眼半眯着,面上仍挂着笑。 第176章 你拿去看看嘛~ 湖畔静谧幽然,微风轻柔拂过,所到之处,澄澈的湖水泛起层层涟漪。月空蝉转过身去,那一身白青的衣衫随风翩跹舞动。 她静静地投向那波光粼粼的湖面,轻声说道:“确实是生来就看不见,不过你不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忽然间,她感知到了身后传来的极为轻微的脚步声,于是,月空蝉缓缓地、带着一丝好奇回头看去。 只见那少年一席紫衣,宛如从画中走出的鬼灵,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靠近。他身量还算高,比月空蝉高半个头。 深邃如夜海的眼眸在看到月空蝉转头的瞬间,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探究地落在了她那双虽无神却透着独特韵味的眼睛上,轻声问道:“你不会厌烦吗?” “什么?” 月空蝉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柳飞浅问的是什么,她轻轻摇了摇头,一头如瀑的发丝在风雨中悠悠摇曳,“人各有命,安之若素。” 听此,柳飞浅嘴角微微上扬,逸出一声带着一丝玩味的轻笑:“你倒是活得豁达。不过我又好奇了,你一个驭门弟子,尚未到照庭境,怎么会在这虚弥境呢?” 周围的空气刹那间凝固了片刻,静谧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月空蝉心想事已至此,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坦然坦白:“我是驭魂双修。” 柳飞浅微微歪着头,白皙的手指轻轻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有意思,不过细想也能理解,毕竟,你师父是叶桐。” 月空蝉微微抬眸,带着疑惑看了他一眼:“你认识叶桐?可你不是夷洲的散修吗?修为也和我相当。我都回答你两个问题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答案?” 柳飞浅走到月空蝉身旁,与她并肩而立,一同看着湖面上的圈圈圆圆点点,那些神秘的图案在湖光的映照下仿佛有了生命。他负手而立,身姿卓然,缓缓开口:“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信?” 月空蝉倔强地回应。 柳飞浅又是一声笑,那笑声似是能穿透灵魂,在这寂静的湖畔久久回荡。 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雨打湿贴在脸上的碎发,那动作优雅而随性,月空蝉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只冒出一个美字。 “我不是现在的人,我是未来的人。就相当于,一滴水落在大地上,又回到了天空,再次落下来,这般循环往复。 五谷孕育的沉重肉身,终有腐败的一日,后天所吸纳的天地灵气,看似助力,但其实也是阻碍。 所以啊,要追求的,是魂道长存,肉身可有可无,够用就行,不至于一巴掌、一道雷就能弄死。 人族天生具有三魂七魄,生来自带灵智,本就是魂门最好的修炼者。可惜太多的人,杂念太多,太过普通,魂门因此未能称顶。 可只要能懂得其中些许奥妙,便能触类旁通,何尝不是一条通天大道?我借六道轮回之力,不断遁入凡尘,积攒魂力,只是可惜,无论我如何努力,似乎也无法三魂归一,成为神灵。” “六道轮回?” 月空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听不懂也无妨,日后你自会懂的。对于我来说,你算一个惊喜,毕竟我以前从未见过你。”柳飞浅微微后仰身子,目光落在月空蝉头发上的簪子上。 “嗯。或许你每次轮回都没遇到我吧,只有这次遇到了。”月空蝉倒是没发现柳飞浅的关注点变了。 柳飞浅一手仍在背后,另一只手放在胸前,微微摊着,只见上方一个灰黑的螺旋气流成球状缓缓转动着:“叶桐魂门的天赋确实可以,不过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一切…… 哎。” 过了会儿,月空蝉听见他继续道:“月空蝉,你能不能跑快点?我不喜欢长河的那些仙人,我想和你论道。但你现在太弱了,还不配和我论道。” 月空蝉微微抿唇,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长河的仙人是育我的恩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同为仙人却要与他们背道而驰,但我肯定会和他们站在一起。” “哪怕是论道也不行?”柳飞浅啪握紧拳头,皱了皱眉。 “不行。”月空蝉依旧回答得斩钉截铁。 柳飞浅冷笑一声:“行吧。”他转身离去之前,留下了一句话,“下次见到玉生烟的时候,替我带一句话。” “什么?” “她对簪子的品味太差劲了,一点都不美。” 月空蝉来不及问下一句,柳飞浅已经不见了,她歪头叹了口气,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瞬间消失?欺负她还弱是吧?等她厉害了她也要这样。 整理了一下被打乱的思绪,月空蝉重新在少阴境里探索起来。 约素说,她能去其他境了,是什么意思? 奇怪?虚弥境里的人怎么多起来了?许许多张脸,许许多个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虚弥境一下就热闹起来。 月空蝉看着热闹的四周,皱了皱眉,难道说…… 这才是真正的虚弥境?那她之前处于的那个虚弥境,那个只有约素的虚弥境又是什么?约素到底是谁? 一个微胖少年手掌在月空蝉面前晃了晃:“新面孔?道友,我手中这炼魄之法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啊?不贵不贵,只需要一块极品灵石,绝世功法就可带回家。功法经不起等待,付款就是现在,道友,你还在犹豫什么?” 月空蝉讪笑一声,摆摆手,后退道:“不用不用,多谢。” 少年眨了眨眼,又从怀中掏出基本功法来:“‘道友,可是方才那些功法都不满意?我这儿还有呢?款式多,全新款,总有一款适合你啊,道友。初入魂门的新人啊,最怕的就是修炼什么垃圾功法,你听我一句劝,信我准没错。” 月空蝉干笑着摆手:“你这样真的很像骗子。” 少年挑眉表示疑惑:“骗子?哪有?哪个骗子敢像我这么直接把功法拿出来给你看?你可以先看,先试用的啊~道友,我向你保证,我手里的东西,都是真家伙,你用了还想用第二……啊呸,串词了。 真的,你拿去看看嘛~” 第177章 真哭了?这就哭了? 月空蝉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与不安,脚步连连后退,嘴里不住地说道:“真的不用,真的不需要,谢谢……” 眼见那少年仍有要追上来的趋势,当下也顾不上许多,转身拔腿就跑。 这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终于远离了那热闹喧嚣的人群,月空蝉抬手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微微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这口气彻底松下,方才那少年竟如鬼魅一般从树叶间翩然跃下,双手满满当当各捧着五本功法秘籍,满脸堆笑地说道:“道友,你且试试嘛,真的很不错哦。” 月空蝉活了这么多年,此刻总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无语” 二字的真谛。 “不必了,还请你不要缠着我,多谢。” 月空蝉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少年双脚如灵猴般挂在树枝上,轻轻摆了摆手,振振有词道:“这怎么能说是缠着你呢?这分明是推销,正经的推销业务。 我瞧道友你骨骼清奇,必定能练成我这究极无敌、天下第一的神功,所以才特意向你推销,这可是你的福分呐,一般人我还不乐意卖给他呢。” 月空蝉嘴角微微扯动,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说这些话的时候,难道真的不会忍不住笑出声吗? 在这虚弥境中,大家可都是魂体之身,你又是如何看出我骨骼清奇的?还是换个人去骗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见推销功法这一招似乎确实难以行得通,少年迅速收起功法秘籍,单手摸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灵光乍现:“看道友你这模样,似乎颇为清贫,想必是一介散修吧? 初来乍到这虚弥境,肯定有诸多不懂之处。我这儿可有虚弥境几乎所有的情报信息,不要九九九,不要八八八,只要一百极品灵石,怎么样?超级划算吧?” 月空蝉满脸黑线:????? “道友,你且听我一句劝,你去外面抢劫都比在这儿骗我钱来得快多了。” 月空蝉侧身越过少年,随意选了个方向便大步向前走去。 那小胖少年身姿轻盈,一个极为利落的翻身,如一片落叶般稳稳地落在地上,旋即脚下生风,快步紧紧跟上月空蝉的步伐。 那张小嘴就像连珠炮似的,一刻也不停歇,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这怎么能是骗钱呢,我做生意向来秉持着童叟无欺的原则,从来就没有客人给过差评好不好?” 月空蝉听着他这强词夺理的话语,实在是憋不住了,“噗” 地一声笑了出来,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从来没有卖出去过,自然是没有差评咯。” 这一句犀利的回应可算是彻底激怒了少年,只见他那束在身后的马尾辫像小皮鞭似的在空中甩来甩去,可在这虚弥境中不能随意对他人动手,只能满脸涨红,站在原地无能狂怒: “你你你,你怎么能如此说话,你这也太伤人了!” 月空蝉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口应了一声:“哦。” 少年见月空蝉这般冷淡的反应,心中的委屈更甚,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可谓是惊天动地:“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 月空蝉本大步向前走着,听到这哭声,脚步不自觉地放缓,回过头去,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回来几步,缓缓弯下身来,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无奈:“真哭了?这就哭了?” 少年一边用手背擦着那如断了线珠子般不断滚落的眼泪,一边嘴硬地说道:“没哭。” 月空蝉轻叹一声,从怀中缓缓拿出一块手帕来,递向少年,轻声说道:“别哭了,我这不算欺负你。是你一直缠着我,把我惹烦了我才说重话的。” 少年抽抽搭搭地问道:“真的吗?我很烦吗?” 月空蝉终究还是没有违背自己的本心睁着眼睛说瞎话,微微点了点头:“嗯,有点。” 哪晓得少年一听这话,哭得愈发大声了,那哭声在这四周中回荡着,显得格外凄惨。 月空蝉满脸黑线:…… “你哭吧,我走了,我还有事。” 月空蝉直起身来,转身欲走。 可少年哪肯罢休,突然前倾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住了月空蝉的衣角,眼中还带着一丝期待:“你真的不买一份吗?” 月空蝉低头看着他,耐着性子说道:“你缺钱的话,可以去学炼丹,丹药可是很赚钱的。比你在这儿推销这些东西前景好很多。” 高马尾少年听了这话,松开手,抱胸沉思了片刻,像是在认真权衡利弊,而后抬头问道:“可我不会炼丹,你会吗,你可以教我吗?作为交换,我可以当你的虚弥境导游。” 月空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不会。” 少年一听,那刚刚才止住些许的眼泪又汹涌而出,再次哭了起来。 月空蝉看着他这般模样,很是无奈,缓缓蹲下身子,与他平视,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可是男子汉啊,怎么能动不动就哭呢?多丢人啊。” 少年一边哭一边反驳道:“我不是男子汉。” 月空蝉微微挑眉,眼中满是疑惑:“那你是什么?” 少年抽噎着回答道:“我才十五岁,只是个小孩子。才不是男子汉。” 月空蝉听了这话,皱了皱眉:“行吧。别哭了,丢人。” “这里就只有你,不算太丢人。” 月空蝉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转身离开,可少年又拉住了她的衣服:“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少年吸了吸鼻子,双眼通红仰望着月空蝉:“你别生气好不好,我这次是,真的……你想不想知道什么事?关于这虚弥境的,我可以免费回答你一次。” 月空蝉心里是不觉得这少年懂什么,可不知为什么还是问了出来:“怎么跨越四大境?” 坐在地上的少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嘻嘻,这个我知道哦,很简单,有好几种方法:一呢,是打破少阳境的某一项记录;二呢,是去走边缘的独木桥;三呢,是连胜一百人。 还有哦,如果你能同时完成上述三种方法,你就可以在这四大境随意穿梭。 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第178章 不过也还行 月空蝉微微眯起双眸,心中暗自琢磨了一番后,开口问道:“你觉得简单,是你三个都做过了吗?” 在她看来,任谁也不会觉得这三个条件简单吧?尤其是第一个和第三个条件,至于第二个条件,她因为从未经历过,所以也不清楚其中的难易程度。 少年双手悠然自得地抱在脑后,脸上带着一丝不以为意的神情,说道:“对啊,我都做过了,确实挺简单的。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这四大境每一境对于魂魄的压迫力可都不一样,你若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是按部就班走独木桥的好。这也是最适合大家的修炼方式。” 月空蝉轻轻对着少年扬了扬眉,眼中带着一丝疑虑与探究:“你怎么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少年瞪大了眼睛说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啊,这又没什么好骗的。哎,看来你真是散修,运气好得了传承,对虚弥境一窍不通。” 月空蝉听了这话,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她心中清楚,师父的名字在这虚弥境中恐怕不太适宜说出来。 说真名吧…… 不太妥当,说现在的道名吧…… 好像也不太合适,既然这人觉得自己是散修,那便暂且如此认定吧。 “看在你给我手帕擦眼泪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一些关于虚弥境的事儿吧。不过先说好,我真不是骗子。”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调整了姿势,盘腿坐着,同时还不忘示意月空蝉也一同坐下。 “这虚弥境呢,分为少阳、太阳、少阴、太阴四大境,它们分别对应现世的春夏秋冬四大时令。 其中,少阳境时间流动比现世只快那么一点,此地两天,才相当于现世一天。而太阳境则是一比五的时间流速,少阴境是一比十五,太阴境更是达到了一比三十。 这也就是为何世人都热衷于进入虚弥境修行,在这里修炼那可是事半功倍,甚至可以说是好几十倍的效果。 少阳境作为人数最多、最为普通的境域,炼魄之处并不多,更多的是方便大家交流讨论。相传鬼…… 你知道是什么鬼神吗?天神为灵,地神为只,人神曰鬼。相传鬼神掌握虚弥境与往生境两大部分,只是可惜,往生境只存在于大家的口语相传之中。 从古至今,谁也没有真正去过往生境。但大家都说,虚弥境或许存在着去往往生境的道路,若是魂魄能够进入往生境,便可脱离轮回往生,从而达到长生不灭的境界。” 见月空蝉听得入神,少年突然没忍住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月空蝉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思绪,有些不悦地问道。 少年赶紧轻咳了几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叫司琪,你呢?” “我叫月空蝉。” 月空蝉平静地回答道。 “哇,你名字好好听啊,我能和你做朋友吗?作为报答,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关于虚弥境的事儿。” 司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月空蝉,满是期待。 月空蝉觉得司琪的脑回路实在是有些奇特,她有些难以理解,不过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可以。” 司琪顿时咧开嘴,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开心地笑了起来:“那以后我就是你朋友了,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唤我……” 说到这里,司琪才开始认真思考起怎么让月空蝉随时能联系到自己,想着想着,不禁犯了难。 “嗯…… 你每次来虚弥境不出意外的话我都在,找我很方便的,你随便找个空地大喊一声司琪,嘿,我就闪亮登场啦!” 司琪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闪亮登场的画面。 月空蝉嘴角微微扯动,带着一丝怀疑:“你确定?” “都说了我不是骗子。” 司琪用力地拍了拍地面,以显示自己的真诚,“而且,别看我才十五岁,我本事大着呢。我的目标是卫暄和,迟早我也会成为卫暄和那样的仙人。” 月空蝉看着他那充满斗志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认真地回复:“嗯,你会的。” 司琪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在这虚弥境中回荡:“哈哈…… 真的吗?我自己都不信。” 月空蝉看着他这般模样,一时无言以对:…… 司琪束起四根手指:“魂魄在少阳境中,会感受到一种类似于微风拂面般的轻柔压力。这种压力不会对魂魄造成太大的负担,只是让魂魄能够微微察觉到环境的不同。 初入少阳境的修行者,可能会在修炼时略微感觉到魂魄的活跃度有所提升,思维变得更加清晰敏捷,对周围灵气的感知也会比在外界更加敏锐一些,但不会出现难以承受的压迫感。 进入太阳境,魂魄仿佛置身于炎炎烈日之下,会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炽热感和压迫感。修行者在太阳境中可能会出现魂魄震颤的情况,同时,这种压迫力也会促使魂魄更加快速地成长。 少阴境的压迫力如同寒冬的冷风,悄无声息地侵入魂魄。 魂魄在少阴境中会感到一种疲惫和无力感,这种压迫力会使魂魄的活跃度降低,思维变得迟缓,行动也会变得更加困难,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调动魂魄的力量。 太阴境呢,就像是一片无尽的黑暗深渊,对魂魄的压迫力几乎达到了极致。魂魄进入太阴境,会感觉仿佛被无数根沉重的铁链所束缚,动弹不得。 这种压迫力不仅会限制魂魄的行动和感知,还会对魂魄的本质产生一种消磨作用,使魂魄的力量逐渐减弱。 因此,在太阴境中,修行者的魂魄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和压力,甚至可能会出现魂魄受损的情况,更甚者会死在太阴境中。” 月空蝉听完司琪的介绍,只有一个疑问:“你去过太阴境吗?” 司琪仍是那样温暖的笑容:“去过啊,确实压力挺大,不过也还行。哎,要是现实中也有这样的地方就好了,这样我就有动力减肥了。 我娘说我瘦下来肯定很帅,可我懒得动。肉体嘛,能用就行。” 第179章 你不也是? 司琪微微垂首,脸上虽仍带着些许谦逊的笑意,可那抑制不住的喜悦还是从眼角眉梢间悄然流露。 月空蝉的夸赞虽然言简意赅,且表情并无太大波澜,但司琪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真挚的意味,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声说道:“哪有…… 就一般吧,一般。 我娘曾提及,当年鱼暮弦在卜门堪称无敌,对于魂门不过是当作闲暇时的消遣,即便如此,她亦能轻松踏入太阴境,与她相较,我如今的造诣还差得远呢。” 月空蝉微微一怔,迟疑片刻后问道:“鱼暮弦是谁?我本以为你能突破那三个严苛条件,已然是极为出色了,为何你会觉得自己比不上一个只是随意而为之人?” 司琪先是面露疑惑之色,随即想到月空蝉乃是散修,便释然地笑了笑:“也是,你毕竟是散修,对这些或许不太了解。 鱼暮弦啊,她可是太初神山鱼家的掌上明珠,在这虚弥大陆近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她无疑是最为耀眼璀璨的那颗星辰。” 提及鱼暮弦时,司琪的眼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满是崇敬与向往,“想当年,她身具龙凤之姿,气运加身,天资超凡脱俗,同辈之中无人能及。 她在洲比之中力压群雄,一举斩获头筹,而后在举票之中亦是顺遂如意,成功晋升。于无人境中,更是以一己之力,令众多英才黯然失色。” 司琪啧啧赞叹几声,又接着说道:“谁人不艳羡鱼暮弦?她的身世尊贵显赫,地位高高在上,资质绝世无双,美貌倾国倾城…… 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于她而言,仿佛都只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众人皆笃定,以她的天赋与才情,飞升仙界自是毫无悬念。只是……” 司琪微微皱眉,挠了挠脸颊:“不知为何,鱼暮弦一直将自身修为压制在照庭境,迟迟不肯突破瓶颈。不过,想必她定是有着自己独特的考量与谋划吧。毕竟,天才行事,向来都是与众不同的。” 司琪环抱双臂,看着月空蝉,微微扬起眉毛,下巴轻抬:“反正是散修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就是了。不过你不一样,你是我朋友。” 言罢,司琪手腕轻轻一抖,十本功法瞬间出现在他的掌心,他热情地递向月空蝉:“道友,用了我的功法,你也能像我一样,遨游虚弥境,问鼎无人境,飞升入长河,成就无上道。” 月空蝉沉默良久,缓缓站起身来,习惯性地轻轻拍了拍身上沾染的些许灰尘,而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司琪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有这份执着与热忱,无论做何事,想必都会有所成就。后会有期。” 司琪见状,一个鲤鱼打挺,迅速抓起自己的功法,快步跟上月空蝉,急切地说道:“哎哟,你且试试嘛,我的功法真的极为精妙厉害的。” 月空蝉无奈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司琪,问道:“那好,我且问你,至今为止你这功法卖出去了多少?” 司琪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答道:“…… 零。” 月空蝉轻轻挥了挥手,淡然说道:“真正的好东西,即便不加以宣扬,亦会引得众人竞相追逐,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你可明白? 再者,若真的是绝世无双的功法,断然不会如你这般随意叫卖于市井之中。怎么也得是传承之地的稀世珍宝,或是某位大能不经意间流落世间的无上秘典。” 司琪听闻此言,犹如被一道灵光击中,瞬间恍然大悟,激动地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道友,真是感激不尽。” 月空蝉看着司琪那副模样,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 她开始思考,司琪刚才说的那些信息都是真的吗?感觉这人脑子有点迟钝,待会儿去人群中问一问吧…… 或许是在思考究竟该怎么推广自己手中的功法,一路上司琪安静得很,见他不烦自己,月空蝉也就任由他跟着了。 少阳境中设有一座城池,不过虽说是城池,但更像一个超级大集市,毕竟没有谁会在这虚弥境中一直住着,也就没有房屋,大家都是往地上一坐就是摆摊,或是交流情报。 月空蝉甫一进城,便觉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有些吵。 从这些摊位一一看过去,月空蝉总算找到一个看起来还可以的交换情报的摊位:“你好,我想买点消息。” 那老板抬起头来,先是看了看月空蝉,后又看了看月空蝉身边的司琪:“你有司琪做朋友还缺情报吗?先说好,我这里没有现世的情报,你想买现世的情报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个路。” 他露出三根手指:“三块下品灵石。” 月空蝉略微挑眉,指了指司琪:“这家伙很出名吗?” 老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月空蝉,随后起身驱逐:“去去去,不要打扰大爷我做生意。我这儿不看病。” 离开这家摊位,月空蝉边走边思索。 难道司琪真的是天才,他说的那些话也都是真的? “是你?!” 月空蝉抬头看去,是个少年,身着一席青白相间的衣服,对自己笑着。虽然认不出脸,但月空蝉认出了他的声音:“秦公子。” 秦羽落笑了笑:“想不到能在虚弥境遇到月姑娘……你……不是……” 月空蝉眨眨眼,笑道:“你不也是?” 二人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秦羽落咳了咳:“月姑娘在此地是想买什么东西吗?我对这里还算了解,希望能帮上月姑娘,也算还月姑娘一点人情。” “好,那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 “好,月姑娘跟我来。” 二人出了城,到了清净地,秦羽落这才发现司琪还跟着:“月姑娘,他怎么一直跟着你?” 月空蝉看了司琪一眼:“不知道。我想问你,怎么去其他三境淬炼魂魄?” “这个啊,只需要完成三个条件中的一个,就可以去下一境了。”秦羽落淡笑一声,为月空蝉详细讲述了那三个条件,和司琪所说并无区别。 “不过月姑娘要小心,走独木桥惊险无比,我等最好还是测一测魂魄强度,再去走那独木桥,不然得不偿失。” 第180章 圣坛坏了? 月空蝉目光平静地看向司琪,轻声问道:“这魂魄强度究竟该如何测试?又需达到何种程度才能进入下一境呢?” 秦羽落露出一个笑来:“这个倒是极为简单。只需前往圣坛,伸出手轻轻一探,便能知晓。 世间魂魄分为九等,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九成左右都仅仅是九品,甚至还达不到九品的水准。一旦达到七品,便可在四大境中自由穿梭往来。 通常而言,九品圆满之后,便有资格踏入太阳境。八品者可去往少阴境,七品之人则能够进入太阴境。” 月空蝉听闻,双手抱拳,微微拱手行礼,诚恳地说道:“多谢秦公子告知详情。只是不知这圣坛该如何前往?” 秦羽落热情地说道:“月姑娘对这虚弥境不太熟悉,那我便为月姑娘带路吧。” 言罢,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月空蝉微微点头,轻声应道:“好,多谢。” 三人结伴而行,走着走着,司琪像是突然被一道灵光击中,兴奋地挥舞起拳头,重重地砸在自己的手心之上,高呼道:“有了有了,月空蝉,我想到了!” 一旁同行的月空蝉与秦羽落同时将目光投向司琪,月空蝉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司琪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得意洋洋地说道:“自然是将这些功法成功卖出去的绝妙方法啊,不过我可不能告诉你,嘿嘿,这可是我的商业机密。” 说罢,司琪眼珠滴溜溜一转,视线落在秦羽落身上,好奇地问道:“这人谁啊,你朋友吗?” 月空蝉淡淡地回应道:“嗯,我朋友。我要去圣坛,你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先行离开吧,莫要再跟着我了。” 司琪一听,立刻双手环抱在胸前,嘴巴一撇,不满地说道:“不管,我就要跟着你。我也想瞧瞧,你魂魄强度究竟如何。 毕竟散修修炼之路,最为艰难不易,若是你天赋尚可的话,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我可以免费将炼魄之法传授于你。” 此时,秦羽落盯着司琪细细打量了许久,终于认出了他,惊讶地说道:“你是司琪?” 司琪嘿嘿一笑,脸上满是得意之色,说道:“对啊,就是我。果然我的威名远扬啊。” 秦羽落微微点头,认可地说道:“自然,虚弥境近些年的诸多记录可都被你一一打破了。” 司琪一边挠着头,一边谦虚地摆了摆手,说道:“哎呀,低调低调。” 三人一路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圣坛所在之处。 月空蝉微微抬眸望去,只见圣坛四周看起来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唯有中央一根石柱孤零零地突兀矗立在那里。那石柱被均匀地分为十节,每一节都散发着不同颜色的淡光,光芒交相辉映,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此刻,圣坛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前来测试,月空蝉见状,快步走上前去,随后缓缓将自己的手放置在石柱之上。 刹那间,整根石柱像是被注入了强大的力量,从底部开始,一节一节地逐渐亮起,光芒越来越盛,直至照亮了九节石柱,每一节都散发出极为耀眼的光芒,将周围映照得一片通明。 司琪赶忙用手遮挡在眼前,护住自己的眼睛,同时又忍不住透过指缝勉强偷看,嘴里喃喃道:“一、二、三…… 九?九节?怎么可能!圣坛坏了?” 周围原本寥寥无几的修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奇景吸引了过来,纷纷投来震惊的目光,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纷纷叫嚷道:“九节?!!怎么可能?” “圣坛坏了吧!” 月空蝉看到众人的反应,眉头微微一蹙,心中也泛起一丝疑惑,心想难道真的是圣坛出故障了?她缓缓收回手,稍作停顿后,又再次将手放了上去,这一次,圣坛仅仅填满了第九节的光芒。 见此情形,司琪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圣坛真的坏了呢。” 周围那些围观过来的人群见此,又纷纷散去,嘴里嘟囔着:“原来是圣坛出故障了啊。” 似乎这样一来,他们心中的不平衡感也随之消散了。 月空蝉凝视着那亮得刺眼的第九节石柱,微微眯起双眼,心中总觉得刚才的情况十分怪异。 可究竟是哪里奇怪,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圣坛出故障了吗? 司琪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月空蝉的肩膀,安慰道:“别灰心,月空蝉,虽然你只有九品,但你如此年轻又是散修,未来定然大有可为,未来可期啊。” 秦羽落站在一旁,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满是疑惑。他刚才就很是不解,月空蝉什么时候成了散修了?只是看眼下这情形,他觉得似乎不太适宜将这个疑问提出来。 月空蝉轻轻收回手,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我没有灰心。我本就未曾觉得自己天赋有多么出众,所以此刻反而有些惊喜。 按照秦公子所说,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去试试走独木桥了?” “是啊,不过我得提醒你,就算是九品圆满,也不太好走独木桥哦~”司琪双手抱在脑后,哼哼道,“若是一个没注意,掉了下去,轻则头晕眼花,重则魂魄受损,说不好的。我的建议是呢,你先修到八品。 毕竟你是散修啊,魂魄受损了没资源治疗,就算侥幸治好,也可能会影响日后的修行。” 对此月空蝉点点头:“有道理,那我修到七品之后再去走独木桥吧。” 司琪傻眼:“不是,我就随口一说,你这也太谨慎了吧!” 月空蝉反问:“不然?” 司琪扯了扯嘴角,看向秦羽落:“她一直都这样吗?” 秦羽落摇摇头:“我和月姑娘不熟,点头之交。” 司琪再次傻眼:“你信一个点头之交你不信我!我和你说了那么多你一个字没听!你还跑去和别人求证!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月空蝉!” 月空蝉堵住自己的耳朵:“别嚎,别嚎,我只是瞎,不是聋。” 第181章 独木桥 司琪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啊?你是瞎子?” 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于是赶忙顿住。 看向月空蝉那双淡白的眼,片刻之后,他垂下头来,十分懊悔道:“我还以为你是半妖呢…… 抱歉,实在抱歉。” 月空蝉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平静如水,轻声说道:“没事。” 司琪却依旧觉得满心愧疚,想弥补自己的过错。只见他抽出一本功法秘籍,然后不由分说地塞到月空蝉的手中,说道:“你试试,这可是独门秘籍。” 月空蝉垂眸看向手中的秘籍,只见那封面上用一种略显稚嫩且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 “无上魂功” 四个字,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扯动了一下,带着几分质疑地问道:“你确定?” 司琪似乎没有察觉到月空蝉的疑虑,反而一脸得意地说道:“你不喜欢吗?” 说着,他手腕轻轻一抖,手中瞬间又变幻出几本功法来,在月空蝉和秦羽落的眼前晃了晃,炫耀般地说道: “我这儿还有《超级魂功》、《绝世魂功》、《第一魂功》、《无敌魂功》。” 月空蝉和秦羽落两人见状,皆是一阵无语,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月空蝉轻轻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改个名吧,这些名字实在是…… 太过浮夸,而且,这几本功法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区别啊,你这几本功法的区别到底是什么?” 司琪听到月空蝉的话,不禁微微一愣,他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的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嘴里小声地嘀咕着:“区别啊,区别就是……” 然而,他嘀咕了半天,却始终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只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不知道…… 哎呀,放心,我以我的性命担保,这绝对是无敌功法,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立天地契约。” 月空蝉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倒也不必。” 说完,她便翻开手中的 “无上魂功”,目光缓缓扫过秘籍上的文字,口中轻轻念道:“魂游天地引灵归,灵聚晶核凝魂力,晶核化翼破灵虚,魂融天地御灵潮,灭灵一念碎乾坤。” 司琪双手叉腰,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得意的神情,哼哼道:“不错吧。” 月空蝉却在认真看完秘籍内容后,脸色微微一变,严肃地说道:“你这是邪修啊,不行。” 司琪原本得意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邪修?不能吧?我看看……” 月空蝉看着司琪慌乱的模样,又是一阵沉默,随后无奈地说道:“你卖功法都不先看看内容吗?” 司琪听闻,赶忙快速地翻看了手中的 “无上魂功”,接着又依次翻看了其他几本功法,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终于忍不住愤怒地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我被骗了!他居然让我诱导别人当邪修!气死我了!月空蝉,我离开一趟!” 月空蝉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司琪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其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她努了努嘴,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从她的唇间逸出。 一旁的秦羽落像是终于捕捉到了合适的时机,清了清嗓子,温声开口:“月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怎么成散修了?” 月空蝉闻声,微微侧身,掩唇一笑,轻声说道:“在虚弥境,家师不便透露,因此自称散修,还请秦公子不要揭穿。” “哦,原来如此。” 秦羽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微微侧身,抬起手臂,为月空蝉指明了独木桥的方向后,双手抱拳,拱手行礼,说道:“在下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告辞。” “告辞。” 月空蝉回了一礼。待秦羽落转身离去后,她朝着独木桥的方向走去。 那独木桥的所在之处倒也并非难以寻觅,一条宽阔而平坦的大路直直地通向它。 不过当它真正映入月空蝉的眼帘时,却与她心中所预想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的视线向前延伸,只见上前数十步便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巨大深渊,那黑暗仿佛能够吞噬一切,令人心生寒意。 而在深渊之上,数百条悬浮楼梯漂浮着,并非占一个独字。每一节楼梯都呈现出晶莹剔透的模样,大约有肩长一尺宽的大小,在周围微弱光线的映照下,闪烁着而迷人的光泽。 只是,这些楼梯之间看起来毫无关联,彼此独立地悬浮在半空之中,让人根本无法预测踩上去究竟会是怎样一番情形。 月空蝉缓缓靠近深渊边缘,低下头,向下望去,仅仅是这一眼,那无尽的黑暗便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瞬间涌入她的脑海,她只觉大脑瞬间一片虚无,仿佛所有的意识都被这黑暗深渊所吞噬。 好一会儿,她才用力地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从那眩晕的感觉中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的独木桥,月空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定自己有些紊乱的魂识,然后,带着一丝试探,她缓缓地抬起脚,轻轻地踩上了那看似脆弱的楼梯。 就在她的脚触碰到楼梯的瞬间,楼梯像是受到了某种惊扰,开始左右剧烈地摇晃起来,摇晃的幅度之大,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翻转过去。 月空蝉心中一惊,紧紧咬住下唇,收回了脚,退后几步。 该怎么稳定楼梯? 左右看去,过独木桥的只有寥寥几人,月空蝉靠近其中一人,在岸上仔细观察。 那人踩楼梯并没有楼身左右摇晃,只是每一步都很艰难。 如此月空蝉又连续看了好几个人,都是如此。 她不信邪地再次试探,踩上一节阶梯,那漂浮的阶梯剧烈晃动起来,没过一会儿,碎了…… 月空蝉幸好留了一手,不然差点就要掉下深渊了。 奇了怪了,怎么到自己这儿,走独木桥这么困难? 第182章 我的老六啊! 先是圣坛出现状况,如今这独木桥竟也出了状态,这虚弥境怎么就如此凑巧,所有的问题都一股脑地出现在她这里呢? 抬眼看去,那节破裂的楼梯仍没有修复,月空蝉心中没底,离开了虚弥境。 在净落洞寻找了一番,月空蝉都没找到清念,问了萧亦沐,说似乎是去长留山了,月空蝉也不做他想,径直走向长留山。 与此同时,长留山的玲珑殿内,一片狼藉。 清念与李明轩正处于耳鬓厮磨之际,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清念的眉头微微一蹙,有些不悦地瞪了李明轩一眼,嗔怪道:“你没和道童说不许人来吗?” 李明轩满脸无辜地看着她,一边伸手替她拉上衣服,一边解释道:“说了呀。” 而此时,月空蝉已经来到了玲珑殿的大门前。她微微抬起手,敲了敲殿门,同时提高声音说道:“弟子月空蝉,未遇到道童,擅闯玲珑殿还请掌门责罚。 只是心中有疑惑,需要急见师父,洞中师妹说师父来了长留山,请问掌门知晓家师的踪迹吗?” 是月空蝉啊……那倒是能理解了。或许道童正好扫地去了。 清念迅速起身,手指捻动法诀,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冠,同时施展法术,将玲珑殿内的狼藉收拾妥当。 又给了李明轩一个眼神,待确认李明轩也整理好仪容后,清念才勾动手指,打开了大门,带着疑惑询问:“小六,什么事啊?” 月空蝉立刻恭敬地对着清念行了一礼,由于她没有听到殿内有第二个人的呼吸声,便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殿中只有清念一人:“师父,弟子在虚弥境中遇到了难题,想请教师父。” 清念的眉毛微微挑起,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她缓缓走出殿门,伸手拉住月空蝉的手臂,朝着无人的偏殿走去,一边走一边关切地问道:“什么难题?” 月空蝉神色凝重,将自己在虚弥境中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与清念听了。从圣坛那令人费解的异常状况开始,详细描述了每一个细节,接着又说到独木桥的情况。 清念听着月空蝉的讲述,脸上的疑惑之色越来越浓,难以置信道:“圣坛坏了?独木桥坏了?” 啊??? 不是??? 清念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她伸出手指,指节抵着自己的下巴,在原地站了许久,脑海中不断地思索着各种可能的原因,然而那震惊的情绪却始终难以消散。 过了好一阵,她当机立断,在二人的周身设下了一层禁制。随后,她带着月空蝉,身形一闪,一同前往虚弥境。 李明轩来的时候,师徒二人已经进入了虚弥境。他微微抬起手,轻轻弹动手指,又在周围加了一层禁制,那禁制的光芒与之前的相互交融,显得更加稳固。 做完这一切后,他换了个方向,慢悠悠地走向后院,在自己的专属躺椅上躺下,准备小憩。 月空蝉跟在清念的身旁,她的眼眸微微转动,偷偷地打量着清念。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 “见” 到清念,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 只见清念确实比自己高出一大截,不过,她似乎要比约素前辈矮一点。 清念已经许多年未曾踏入虚弥境了,此刻她站在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上,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地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带着月空蝉朝着圣坛的方向走去。 “你再试试。” 清念轻声说道,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石柱。 月空蝉依言缓缓地伸出手,将手放了上去。刹那间,石柱上光芒闪烁,其中第九节缓缓亮起。 清念看到这一幕,微微点了点头,神色稍缓,说道:“圣坛应该是故障了一次,问题不大。” 说完,她又带着月空蝉来到了独木桥岸边。 月空蝉伸手指向那独木桥,示意清念看去。 清念顺着月空蝉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独木桥果然如月空蝉所说,其中一阶已经消失不见。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你真没骗我啊……” “我当然不会骗师父。” 清念有些烦躁地挠了挠脑袋,头发因此也散乱开来,不少碎发落下:“这怎么可能呢,这不应该啊……这这这……” 抬手捻诀,意念一动,师徒二人回到现世。清念感应一番,找到李明轩,带着月空蝉又来到了后院:“老李啊,见鬼了。” 李明轩拿起遮阳的扇子,睁开一只眼,看着师徒二人:“你不是魂修吗?还怕鬼?” 清念翻了个白眼:“我的乖徒一脚把虚弥境的独木桥踩碎了。” 李明轩微微蹙眉,面上是和清念一样的困惑:“怎么可能?” 清念一手拉着月空蝉,一手叉腰,啧了一声:“你以为我就信吗?可我去虚弥境看了啊,真的踩碎了,而且没有复原。你说会不会有哪位仙人来找我们的麻烦啊?不对,虚弥境不归仙人管……” 她心里一沉:“我的老六啊,你真是闯大祸了……” 月空蝉很是无辜,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要不……我们去问问玉姐姐吧,让她传信回长河,问问仙人们,找找解决办法?” 二人谈话的当儿,李明轩已经去了一趟虚弥境回来了,他站起身来,面色有些难看:“真有这种事啊。” 清念扶额望着苍天:“怎么我收的徒弟一个比一个离谱。” “这是你的福气。”李明轩轻笑一声。 清念剜了他一眼:“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李明轩轻咳一声,看向别处:“我去藏书阁一趟。” 然而不到一会儿功夫,李明轩就回来了,神色木然:“祾前辈把我踹了出来说我在逗她。” 清念来回踱步:“那看来只能去叨扰玉前辈了,希望她比祾前辈好说话一点。” “好。”李明轩端起剑指,一个闭眼睁眼间,便将二人带到了海中小岛,他对着木屋行礼,“玉前辈,李明轩求见。” 清念睨了他一眼,水月境就可以这么远距离的瞬移吗?而且还带了两个人…… 奇怪。 第183章 怎么坐在这里发呆? 玉生烟轻轻挑开那竹帘,款步走出来。抬眸望去,见着眼前不仅站着李明轩,其身旁还立着一对师徒,她那细长的柳眉微微上扬,声音带着一丝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我之前不是已经交代过,只找我的话,一人前来便足矣么?” 李明轩向前迈了一步,神色恭敬且诚恳,将事情的大概情形有条不紊地阐述了一番,而后微微欠身,言辞恳切:“还请玉前辈不吝赐教,指点一二。” 玉生烟静静听完,无奈地耸了耸肩,轻叹了一口气,缓声道:“此事或许与这孩子的身世有所关联,那我便也不再隐瞒,与你们二人如实相告吧。 这孩子乃是我们一路看着长大的,她的命格极为特殊。方才所发生的那件事情,你们权且当作未曾发生过就好。这孩子并不需要进行炼魄之举,她只需不断地让自身强大起来便足够了。” 言罢,她目光深邃而意味深长地看了月空蝉一眼,继续说道:“那虚弥境对她而言毫无作用,独木桥根本承载不住她的力量,自然就会坍塌,没什么奇怪的。日后我会和归神提起的,不必忧心。” 李明轩与清念听闻此言,彼此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随后二人齐齐向玉生烟行礼,齐声说道:“多谢前辈指点迷津,晚辈等感激不尽。” 玉生烟轻轻挥了挥手,带着几分慵懒之意:“去吧。” 说罢,她便掩嘴打着哈欠转身回屋去了,一边走一边说道,“李明轩,你那法器,最迟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便能打造完毕。” “是,前辈。” 李明轩神色一正,端起剑指,带着清念师徒二人瞬间回到了玲珑殿。他负手而立,目光柔和地落在月空蝉身上,转头对着清念笑道:“看来事情并无大碍。” 接着又调侃道,“清念,你这可真是捡到了一个稀世珍宝啊。” 清念将月空蝉紧紧抱在怀中,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怎么,你这是眼馋了?哼,那我可告诉你,这是我的徒弟,谁也别想抢走!哈哈哈哈。” 李明轩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当然,这是你的弟子,自是无人能够抢夺。好了,月空蝉,你自行前去修炼吧,我和清念长老还有重要之事需要处理。” 清念脸色微微一僵,低头看向怀中的小人儿,轻声问道:“空蝉,你还有没有什么问题想要询问?” 月空蝉在清念怀中轻轻摇了摇头,乖巧地说道:“没有了,师父。” “行吧,那你且去玩吧。” 待月空蝉刚一离开玲珑殿,李明轩便瞬移到清念身后,一把将清念紧紧抱住,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清念耳畔,低语道:“但你是我的。” 清念那原本镇定自若的老脸瞬间一红,嗔怪道:“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说这种老掉牙的情话呢。” 李明轩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挑眉,也不答话,直接将清念打横抱起,大步朝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也是,岁月不饶人,我们都老了,确实不适合再说那些小年轻们常说的情话了。” …… 月空蝉回到净落洞后,径直走进空念院,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如玉生烟前辈所言,那自己的身世究竟会是什么呢?难道自己和柳飞浅一样,是轮回者么?只是被封印了记忆? 会是这样吗? “六师姐!”萧亦沐跑过来,一把抱住月空蝉,“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月空蝉稳住上半身,淡笑道:“怎么了,亦沐?” 萧亦沐带着月空蝉的上半身微微晃动:“师姐,我新研究了一种点心,你替我尝尝好不好?好吃的话,我多做些给师父送去。” “好。不过师父现在在玲珑殿和掌门商量要事,你得等师父回来了再去找她。” “好,我知道啦。”萧亦沐蹦跳着去厨房将新做的点心端来给月空蝉吃,“师姐,尝尝。” 月空蝉摸到点心,拿起一块放入嘴中小咬一口,充分咀嚼,随即点点头:“嗯,不错,不过稍微有些甜了。” 萧亦沐点头记下:“还有吗?” “没有。” “好。那我就不打扰师姐啦。” 待萧亦沐离去,月空蝉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不知怎地,有点发热灼烧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那一下只是她的错觉。 月空蝉皱了皱眉,起身去烧了一壶热茶喝。想来应该是萧亦沐不知从大师兄那里捡来了什么灵植,没注意就放进去了,待会儿得提醒她一句。 虽然师父不在乎什么礼节,但也不能拿这样的东西给师父吃。 喝完茶出来的功夫,月空蝉发现空念院已经找不到萧亦沐了…… 希望不是端着甜点去找师父了吧。 月空蝉收了心思,来到后院的槐树下坐着。现在才一月,槐树新芽都没有抽,她后背靠着树干,仰头“看”着。 这是月空蝉出生以来,第一次开始好奇自己的身世。 她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人呢?那位将自己放在长河的女子,就是自己的母亲吗?她为什么要丢下自己? 到底是什么样的命格,需要十二件法器压命呢? 一个接一个疑问积压在月空蝉心里,偏偏无法解答。 忽而一阵清风拂过,月空蝉察觉身边似乎多了一个人,她正欲起身,却被对方压住肩膀。 “怎么了,小空蝉,怎么坐在这里发呆?” 入耳之声如雪山冰泉,竟微微安抚了月空蝉有些烦躁的心绪。 “哦对,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形象在你面前出现。我是你墨爷爷,墨清。”墨清轻轻拍了拍月空蝉的肩膀,“边疆暂且安稳了片刻,因此我得以抽空出来见你。” 月空蝉抬头偏向墨清这边:“墨爷爷,你不坐吗?” 墨清摇了摇头:“我站着就好。”他还是不让月空蝉起来,“不必。我站着就好,你继续坐。许久未见你了,过来看看你。这两年,有没有人欺负你?” 月空蝉摇摇头:“没有,我过得很好。” 第184章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衣袂飘飘。 墨清的目光缓缓地扫视了一圈这里的景致,最终落在了月空蝉的面庞上,语气温和地说:“我听玉姑娘讲过了,你已然知晓了诸多事情。 此次前来,我是想告知你一些玉姑娘未曾提及之事,便是关于你名字的由来。” 月空蝉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轻声问道:“我的名字?” 墨清带着慈爱,伸出手轻柔地揉了揉月空蝉的脑袋瓜子,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回忆往昔的神色:“送你来长河的那位,未曾吐露你姓什么,也未提及你叫什么,只是将你郑重地托付给了我们。 于是,我们十几位仙人围坐成在一起,开始仔细地商量你的名字。彼时,众人各抒己见,有人提议你随他姓,有人则认为应跟她姓,而最终你为何姓月,这便与我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到此处,墨清双手悠然地背负在身后,微微抬起下巴,那神情中满是得意与自豪,“我力排众议,坚决地让你姓了月。” 果不其然,身旁月空蝉即刻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是月?难道我与月亮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墨清只是浅浅一笑,摇了摇头说:“并没有什么特殊关联,只是单纯因为我对月这个姓情有独钟罢了。” 此语一出,四下顿时被一片沉默所笼罩。 月空蝉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追问:“那我可以问问是为什么吗?墨爷爷?毕竟您也不姓月……” 墨清微微低下头,沉吟了片刻,似是在整理思绪,又似是在回忆那段深藏心底的情感,缓缓开口道:“因为我的心上人姓月。” 这简短的话语落下,沉默再次如汹涌而来。 月空蝉赶紧转换话题:“那我为何叫空蝉呢?” 墨清微微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耐心地解释道:“这个嘛…… 是大家各自取了一个名字,而后通过抓阄来决定的。 空蝉这个名字是张槐清所取。不过,它与月这个姓氏相互映衬,倒也是颇具一番空灵悠远的意境之美,你不觉得吗?” 正说着,墨清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想起了一件极为诙谐有趣的往事:“你且猜猜,沅姑娘作为我们这些仙人中唯一的书门仙人,她给你取了个什么名字?” 月空蝉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急切地问道:“什么?” 墨清笑着回答:“月驴蛋。” 这答案一出,又是一阵令人有些尴尬的沉默。 墨清笑着笑着,却轻轻咳了一声,收敛了笑容说道:“古人云贱名好养活嘛。不过我始终坚信,有我在你身边,无论你多么难养活,我都定能护你周全,将你平安养大。你说是吧?” 月空蝉乖巧地点点头:“是的,墨爷爷医术最为精湛了。” 毕竟墨清已然踏入仙人之境,可谓是入了医门大道。 然而,墨清却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崇敬:“我的医术传承于我的恩人,她叫月梦清,常年在这虚弥之地四处游历。 在我心中,这世间再无谁能比她的医术更为高超精妙。可她却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的医术与北小姐相比,简直是不及一毛。 只可惜直至她再度启程离去,我也未能知晓她口中的北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的小空蝉会偶然遇见月梦清姑娘,这也说不定呢。” 月空蝉懵懂地问道:“那如果我有幸见到了,要为墨爷爷带话吗?” 墨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与无奈,微微叹了口气:“不必了,我与她之间,犹如那遥不可及的高天悬月与卑微的地上烂泥,差距仿若天渊。 泥土又能对月亮诉说些什么呢?或许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况且,她根本不知晓我的心意。” 月空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墨清缓缓地从怀中拿出一块温润而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玉牌,将玉牌轻轻贴在自己的眉心之处,只见一道道微光闪烁,他将自己多年来所领悟的修仙真传,以及那医术一一记录于玉牌之中。 片刻之后,墨清放下手臂,将玉牌递向月空蝉,目光中满是慈爱与期许:“我与他们不同,他们或许只是将这一切当作玩乐,但我是真心地疼爱你,视你如己出,小空蝉。 你天赋极佳,如今也已然正式踏上修仙之路。我寻觅许久,始终未能找到合适之人来传承我的医术,今日,我便将这一切毫无保留地传给你。 我年事已高,又长期与魔兽争斗,岁月的侵蚀加之战斗的危险,或许不知哪一天,我便会从这世间消失。 长河之地,仙人稀缺,尤其是医门。他们皆言你无需修习魂术,如此一来,你空出的时间,不妨用来研习医术。所谓能者多劳,我相信你定能有所成就。” 墨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抬手轻轻拍了拍月空蝉的肩膀:“你可是我们这群老家伙心中的期望与未来啊。” “嗯,我知晓,墨爷爷。” 月空蝉心中忽有所念,轻轻拉了拉墨清的衣角:“墨爷爷,若长河当真如此缺乏医仙,您是否考虑,再指导一位呢?我觉得,他极为合适。” 墨清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打趣道:“哦?是哪家的小子能让我们的小空蝉如此挂念?” 月空蝉的脸红了一下:“没有,你们为何都爱捉弄我。是我的大师兄,他炼丹术与医术皆颇为出色,而且一心专注于医术的钻研,天赋亦是上乘,我便想着,或许他能为你们的助力。” 墨清低头捏了一下月空蝉的脸:“当然是因为捉弄你好玩才捉弄你啊,你还是这般脸皮薄经不起挑逗。你大师兄啊……行,既然能被你认可,想必有几分实力,带我去看看吧。” 月空蝉跟着起身:“好,墨爷爷跟我来。”她点着盲杖,为墨清带路,“待会儿还请墨爷爷不要生气,大师兄他怯生,除去这一点,其他都很好。” “好。” 第185章 空蝉不会离开的 月空蝉微微抬起手,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东院那扇略显古朴的大门,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见久久没有回应,她也不再迟疑,手轻轻一推,大门便缓缓敞开。 墨清随着月空蝉踏入东院,刚一进入,墨清便微微眯起双眸,鼻尖轻轻耸动,仔细地辨别着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气息,片刻后,他微微点头,赞赏道:“不错,这孩子确实极有天赋,在养灵植一道上颇有心得。” 他们二人在东院之中辗转走过几间屋子,蜿蜒的小道两旁花草繁茂,宁静安好。就在这时,他们在一条小道上瞧见了宋裕玹。 只见宋裕玹正蹲在路边,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某一株毫不起眼的小草。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才缓缓侧过眼眸,目光首先落在了月空蝉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关切:“六师妹?怎么了?”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站起身来,这才看到月空蝉身后的墨清。刹那间,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那原本自然流畅的动作也变得有些生硬和不自在了:“这…… 这位是……” 墨清见状,向左缓缓走了两步,露出自己的手来,在空中轻轻做了个安抚的动作,声音柔和地说道:“小友不要怕,放轻松。我是空蝉的朋友,此番前来见你,是想来看看你的天资如何。” “我的…… 天资?” 宋裕玹微微皱起那好看的眉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与警惕,“请问前辈是?我已经有师父了。” 墨清轻轻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不是收你为徒,是指导你。你师父清念,乃是驭兽师和魂师,与你所修的医门、炼门,关联不大。 当然,其他人我不知晓谁在指导你,但我可以颇为自信地说,你此前遇到的所有人,在这方面都没我有资格指教你。或许你曾听闻过我的名字,我叫,墨清。” 宋裕玹心中猛地一跳,赶忙躬身行礼,态度恭敬至极:“竟是墨清前辈,方才晚辈多有失礼,还望海涵。” 墨清微微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随后,墨清定睛凝视,仔细看清了宋裕玹的天资之后,继续问道:“无妨,空蝉与我说过了。如何,想不想学习我的医术?” 宋裕玹正欲屈膝跪下,表达自己的感激与敬意,可脑海中突然闪过师父清念的身影,他略微摇了摇头,神色坚定而诚恳地说道:“抱歉,墨清前辈,这事还得得到师父的首肯,不然便是我大不孝。” 墨清理解地点点头:“好,那我们这就去见你师父吧。” 月空蝉在一旁迟疑地开口说道:“师父在和掌门商量要事,不知道处理完没有。” “去一问便知。” 墨清语气果断。 玲珑殿内,那被又一次打断“商议”的二人无奈地看着房梁,轻轻叹了口气。 清念率先起身,去迎接客人,边走边说道:“我看到我家弟子了,应该又是来找我的。今天这日子有些不对劲,下次再‘议’吧。” 李明轩默默地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屋子里的一切。 清念走出殿门后,先是目光温柔地看了自己的两个弟子一眼,随后将视线投向墨清,那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与疑惑:“阁下是?” 墨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清念姑娘,久仰,墨清。” “墨先生客……” 清念话未说完,脸色陡然一变,“是…… 我想的那个墨清吗?” 她下意识地看向宋裕玹,后者略微点了点头。 清念心中大惊,赶紧躬身行礼,态度谦卑至极:“晚辈清念,见过前辈,方才失礼,还请前辈海涵,不知前辈莅临苍游宗,有何贵干?” 墨清双指轻轻一抬,将清念缓缓扶起:“我此来苍游宗,一是来看看空蝉,二是想找一找有没有能力出众的后辈。 这不,空蝉向我推荐了宋裕玹。我观此子确有天赋,有意收为学生,不知清念姑娘,意下如何?” 清念又是深深一礼:“能被墨清前辈看上,是宋裕玹的福气。晚辈自然没有意见。” 墨清微微颔首:“好,我现在要留下一道神识,指导宋裕玹,一年过后,若是宋裕玹得我认可,我便将他接去长河,如何?” “但听前辈安排。” 清念毫不犹豫地应道。 墨清看了宋裕玹一眼,对方赶紧点头,表示明白。 “如此,再好不过。” 墨清双手捻诀,离去。不过留下一抹光电,轻轻附着在宋裕玹的其中一枚储物戒上。 直到墨清确实离去,清念那弯着许久的腰身才缓缓挺直,她缓缓走来,轻轻拍了拍宋裕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好表现啊,老大,这可是天大的机缘。” “是,师父,弟子知道。” 宋裕玹恭敬地回答。 “嗯,谢过空蝉没有?” 清念问道。 宋裕玹赶紧转身,对着月空蝉行了个大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六师妹成全,大恩无以为报,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随时唤我。” 月空蝉摇摇头:“没事的,大师兄,是你自己优秀。我只是加快了你被墨爷爷看到的过程而已,我相信就算没有我的引荐,你也会得到墨爷爷的青睐。” 宋裕玹有些讶异,随后又是欣喜,再次谢过月空蝉。 清念拉过月空蝉,手搭在她的肩上,就这么揽着她,师徒二人缓缓下山去:“今天真是……” “怎么了,师父?”月空蝉总觉得清念的语气有些疲惫。 “没……没……反正你最闲,陪我喝酒去吧。” 月空蝉迟疑片刻,点点头:“好,师父。” “嗯。” 长留山还是挺高的,但是清念非要一步一步台阶走下去,月空蝉被她带着走,有些不自在。 “空蝉,我现在觉得我亏待你了。” “怎么会呢,师父?师父对我很好,谈不上亏待。” 清念笑了笑,咳了咳:“你不嫌弃我就好,日后你想离开了师门了,随时可以离开,我不会问你的错。” “空蝉不会离开的。” “嗯……” 第186章 空蝉,对不起 时入六月中旬,炽热的阳光倾洒大地,暑气如同一条不断攀升的蛟龙,日渐浓烈。 清念这几日总是感觉身体有些异样,一种莫名的犯恶心之感时不时地涌上心头。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思绪不由自主地朝着那特殊的方向飘去。 思索片刻后,她赶忙将老大和老六唤来,让他们仔细为自己查看一番身子。然而,两人均摇头表示并非喜脉,且也未能从脉象中察觉出任何明显的问题。 清念满心困惑,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年岁渐长,身体开始出现毛病了?” 恰在此时,萧亦沐端着一盆新熬制好的绿豆汤,脚步轻快地走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师父,大师兄,六师姐,我新做了这解腻祛暑的绿豆汤,你们快来尝尝。” 清念接过绿豆汤,仰头一饮而尽,一碗下肚,可那股不适之感却依旧如影随形。她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真是奇了怪了。你们都先下去吧,让我独自一人静会儿。” 待其余弟子纷纷散去,清念缓缓坐在院中的躺椅上,身体随着躺椅慢悠悠地晃动着。她轻轻拉住月空蝉的手,目光有些迷离地说道:“空蝉啊。” “我在,师父。” 月空蝉轻声回应,语气中满是关切。 清念的目光渐渐定格在那片蔚蓝的天空之上,不禁微微唏嘘几声:“我总觉得,自从认识你之后,仿佛身边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月空蝉微微摇头,谦逊地说道:“师父,我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这些事情或许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清念轻轻伸出手,搭在月空蝉的手腕上,感受着那脉搏的跳动,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你就已经达到扶云境了,而悠悠如今才入水境呢。” 月空蝉连忙再次摇头,说道:“师父,不要这样比较,每个人的修炼之路都不尽相同。” 清念笑了一声,赶忙说道:“好,我知道了,不能比较。我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比较的意思。” 说着,她轻轻抬手,施展出一道灵力,在空中设下一层透明的结界,然后缓缓吐了口气,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此刻只有你我师徒二人了,你且和我说说你心中的担忧吧。” 月空蝉微微抿了抿嘴唇,思索片刻后说道:“师父,我感觉这不是毒,但我心中有几分猜测,觉得像是中了蛊。 不过我也不敢确定,毕竟我对蛊术一知半解,或许我的猜测是错误的。” “这样啊。” 清念听闻,缓缓闭上双眼,开始回忆起自己的生平过往,“究竟是谁这么闲来无事,给我下蛊呢?我自问平日里并未与人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啊。 哎…… 要是能知道是谁就好了,直接让李明轩去把对方灭门了,一了百了。” 月空蝉紧紧握住清念的手,语气坚定:“师父不会有事的,我…… 我去想想办法。当初不是说我十二门皆有天赋吗?大不了我去学习蛊术,一定要找出解救师父的方法。” 清念赶忙拉住月空蝉,心疼地说道:“你这孩子…… 你都说了只是猜测而已,不是吗?你啊,就好好修炼,不要去想这些烦心事。 师父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好歹我也活了三千年,在这世间还是有几分人脉的。” 说着,她抬手轻轻拍了拍月空蝉的肩膀,脸上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不用担心。” 月空蝉心中稍感安心,微微点头应道:“嗯。” 清念一个起身,结果眼前有点发黑又坐了回去,缓了会儿才站起来:“哎,老了老了。” 月空蝉好奇地问了一句:“仙丹您没吃吗?” “没……活太久了,没动力了,就这样挺好。挺好的。那仙丹我交给老大了。”清念叹了口气,“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李明轩。” 清念苦笑一声:“人家等我两千年,我却不愿吃仙丹。他说他不在乎我能陪他多久……我真是个坏女人啊。” 抬手盖在自己脸上,清念从指缝间看着天空:“我这样的人,活久了才是罪过呢。等我死了,想必李明轩也就会爱上其他人了。及时行乐啊及时行乐。” 月空蝉不懂情爱之事,只是清念讲着,她便听着。 “小六。” “我在,师父。” “小六这么优秀,这么好看,将来肯定会有很多追求者。不过那些仙人对你给予厚望,你注定无法谈个恋爱,找个道侣,潇洒一生。哎。”清念的头偏向一边去,“不过也是。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远比爱情重要得多。所以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只是我在该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没有明白,现在明白,已经晚了。 空蝉你清楚地知道师父的经历,也算是我以身作则给你个教训吧。希望你能懂得,爱情有好有坏。” “嗯,师父,我记下了。” 清念一把将月空蝉拉入怀中,将她抱得紧紧的,语气软得不像话:“不只是因为你是驭门,我对你确实和对那几个孩子不一样。 你很乖巧,很懂事,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很喜欢。人心都是肉做的,虽然我努力端平那碗水,还是忍不住向你倾斜。 空蝉,你说你怎么这么好呢,让为师这么喜欢。” 月空蝉趴在清念身上,小脸泛红:“师父,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清念用脸蹭了蹭月空蝉的脸:“没什么,你当我是发酒疯就好。你这脸皮子还是这么薄,经不起挑逗。” 月空蝉脸更红了:“哪有,明明是师父瞎说。” 清念哈哈大笑,身下的躺椅嘎吱嘎吱响着。 “其实我有时候会想,要是你是我女儿就好了。” 清念一只手捧着月空蝉的下巴,仔细瞧着她那双淡白的眼,轻轻一叹:“我该和你说声对不起。因为你太懂事,导致我常常忘了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抽泣起来,抱紧怀中的少女:“空蝉,对不起。” 第187章 怎么没有滚着来? 在若海边缘,有一座巍峨之山拔海而起,宛如天地间的一根巨大支柱。 其山体由一种奇异而璀璨的玉石构成。玉石在幽蓝的海水中散发着柔和的蓝光,远远望去,仿若一颗巨大的蓝色明珠镶嵌于沧海之间。 神山的山腰处,缭绕着层层云雾,如同灵动的白色绸带,在山腰间缓缓飘动、缠绕,时而稀薄得能隐隐透出山体的轮廓,时而又浓密得将整座山的中部完全遮蔽。 山巅之上,一座华丽的宫殿若隐若现。墙壁由散发着五彩光芒的灵金铸就,屋顶则是用七彩琉璃铺就,在海水中折射出如梦如幻的光彩。 这,便是在整个虚弥都声名赫赫的鱼家所在之地。 在其中某一座偏殿之内,鱼暮弦高高地坐在华丽的宝座之上,身子微微侧倾,拳头轻轻抵着太阳穴,双眼紧闭,似是在休憩养神,又似在沉思冥想。 四周鱼家的仆从们整齐地跪拜在地,一个个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整个偏殿弥漫着一种压抑而静谧的氛围。 没过多久,一位身着华丽紫衣的美妇人迈着轻盈的步伐从屋外缓缓走进来。她的面容娇艳动人,红唇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看似亲切的笑容,轻声说道:“暮弦,还生气呢?” 那声音虽如夜莺婉转,却在这寂静的偏殿中显得格外突兀。 鱼暮弦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透着一股冰冷的威严,她微微俯视着这名妇人,嘴角轻轻上扬,冷哼一声道:“一群废物,都半年了。” 话语中满是毫不掩饰的不满,仿佛一把锐利的剑,刺在在场之人的心里。 美妇人见状,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她莲步轻移,走到一旁的桌案前,端起放置在上面的一盘葡萄,再次走到鱼暮弦跟前,摘下一颗饱满圆润的葡萄,喂到鱼暮弦嘴边,语气温柔地劝慰道:“别生气,生气伤身。” 那模样,仿佛是一位慈爱的母亲在安抚着自己任性的孩子。 然而,鱼暮弦却丝毫不为所动,她心中的怒火反而被这妇人的举动进一步点燃。 意念微微一动,那原本递到嘴边的葡萄连带整个果盘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翻,顺着台阶骨碌碌地滚落到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仆人惊恐万分,立马匍匐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极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触怒这位喜怒无常的大小姐。 美妇人的神色瞬间一滞,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她微微转头,示意仆从们赶紧将地上的葡萄收拾干净,然后缓缓在鱼暮弦身侧坐下,伸出手想要顺着鱼暮弦的后背安抚她。 可自从美妇人踏入这偏殿以来,鱼暮弦就未曾给过她一个好脸色,此刻见美妇人竟敢动手动脚,心中的怒火再也难以抑制,她强压着心中的怒气,咬牙切齿道: “我不是说过,不许碰我吗?怎么,和我爹这些年情投意合,进而得意忘形,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 说罢,她冷笑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好,要是一不小心把你这几两肉丢进若海……” 话虽未尽,但那赤裸裸的威胁之意却已尽显无遗。 美妇人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僵硬地收回手,往旁边挪了一寸,身体微微蜷缩起来,沉默了片刻后,才勉强重拾那早已破碎不堪的笑容,轻声开口,带着一丝讨好:“暮弦,就快了。” 鱼暮弦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重新闭上双眼,似乎不想再与这美妇人多做纠缠,只是口中依旧不满地嘟囔着:“废物就是废物,一点破事要办半年。”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安静。美妇人掩唇轻轻咳了咳,眼神有些慌乱地左右张望了一番,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该如何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终于,她像是总算想起了一个话题,小心翼翼地看向一旁闭目的鱼暮弦,轻声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入守为境?” 鱼暮弦听到这话,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冷冷地说道:“让鱼言宁自己滚来问我。” 美妇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鱼暮弦:“暮弦,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父亲,不能这样直呼其名。” 在她看来,无论父女之间有多大的矛盾,都不应失了基本的礼数。 然而,鱼暮弦却丝毫不为所动,她兀然睁开双眼,直直地直视着美妇人,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美妇人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瞬间被逼出内伤,身体不受控制地滚下宝座,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四下的仆人见状,急忙围上来将美妇人搀扶起来,然后又熟练地爬到宝座前,仔细地擦干净美妇人方才坐过的地方,仿佛生怕留下一丝痕迹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鱼暮弦微微吐出一口浊气,再次闭上双眼,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片刻后,她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微微勾了勾手指,轻声说道:“来人。” 一名仆从立刻跪着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小姐有何吩咐?” 鱼暮弦缓缓开口问道:“这半年来,苍游宗清念一脉如何?” 仆从赶忙回答道:“回小姐的话,照旧生活,甚至没有弟子外出任务。” 鱼暮弦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说道:“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想静静。” 待仆从们全都离去后,鱼暮弦微微睁开双眼,伸出手,轻轻把玩着自己腰间的毛绒团子,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詹绿竹和我的乖乖月妹妹现在在做什么呢?” 那模样,与之前盛怒的她判若两人,仿佛在这一刻,她只是一个思念友人的普通女子。 可就在这时,刚刚关上没一会儿的大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暴力打开,险些掉落下来。 门口处,一男子负手站立,面色阴沉,怒目圆睁,大声喝道:“鱼暮弦!” 鱼暮弦懒懒地抬眸,看了一眼门口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说道:“怎么没有滚着来?” 第188章 原来如此,要开始了 鱼言宁伫立在门槛之外,紧紧凝视着高台之上的女儿鱼暮弦,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开口之时,声音中满是斥责: “本事不长,脾气倒是愈发飞天,怎么,下次是不是要对我这个爹动手?!” 话语如雷,在偏殿之中回荡,震得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微微颤抖。 鱼暮弦闻听此言,稍稍端正了身子,将一条腿优雅地翘起,四指轻轻托着下巴,那模样看似闲适,却又透着一股不羁。 她的目光毫不畏惧地迎上鱼言宁的视线,直接笑出了声,而后轻轻摇了摇头:“你说你是我爹你就是?” 那语调轻佻,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简直无可救药!” 鱼言宁气得浑身发抖,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指,直直地指着宝座上的鱼暮弦,那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事情结束后,立刻去和你娘道歉!” “娘?我没有娘,我是天上降下的神女。” 鱼暮弦却仿若未闻,她不再看鱼言宁,转而继续摆弄起自己腰间的毛绒团子,神情专注。 “你来这儿就是来和我吵架的吗?我劝你还是好好说一下事情的进展吧。我的耐心要耗尽了。” 鱼言宁努力地深呼吸了好几次,试图平复自己汹涌澎湃的情绪,良久,才勉强能够压平情绪,与鱼暮弦正常说话:“计划有变,你可以滚了。” 鱼暮弦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便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身来。她一步一步沿着台阶缓缓向下走,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似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又似在展示自己的从容与淡定。 “这可是你说的。下次想让我回来,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当走到鱼言宁身边的时候,鱼暮弦突然停下脚步,冲着鱼言宁弯眸一笑,虽说笑容灿烂又明媚,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反而如寒夜中的冷风,刺骨冰凉。 “我就喜欢看你想杀我又不能杀我的窝囊样,如果能跪在我面前认错那更好了。当然,如果你向全虚弥宣传我对你不孝,那再再再再好不过了。是吧?” 她的话语如同一把尖锐的针,狠狠地扎在鱼言宁的心上,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鱼、暮、弦。” 鱼言宁咬牙切齿地喊出她的名字。 看着鱼言宁这般模样,鱼暮弦笑得更明媚了,她屈起食指,修长的指甲盖在鱼言宁胸前轻轻敲了敲:“最好气得个道消身陨,免得我动手。” 鱼言宁再也无法忍受,他猛地甩袖转身:“赶紧滚。” 鱼暮弦的笑声回荡在空中,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鱼家。 离开神山之后,去向师父报备了一声后,鱼暮弦径直前往苍游宗。 詹绿竹似有所感,微微转头,注意到身后来人。当看清是鱼暮弦时,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些许错愕之色:“你怎么来了?” 鱼暮弦双手环胸,微微挑眉:“怎么,本姑娘来不得了?” 就在这时,温觅逸正巧从大门走进来。鱼暮弦的目光瞬间落在她身上,微微眯起双眼,那眼神中透着一丝审视与探究:“可以啊,才半年。” 温觅逸敏锐地察觉到了鱼暮弦的目光,她看了看鱼暮弦,又看了看詹绿竹,似是瞬间反应过来什么,轻轻地摇了摇头,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我和詹绿竹是远房亲戚,绝无半点男女之情。你们继续聊。” 说罢,她微微福身行了一礼,便转身朝着其他地方走去。 詹绿竹见状,装作若无其事地拿起剑擦拭起来,试图忽略掉鱼暮弦那炽热的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调侃:“事情处理完了?又来骚扰我了?” 鱼暮弦仿若没有看见过温觅逸一般,自顾自地走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熟练地拿出茶具,开始为自己沏茶:“嗯,家里待着烦,处理完就出来了。”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疲惫,但很快便被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慢所掩盖。 詹绿竹悄悄地看了鱼暮弦一眼,继续手中擦剑的动作:“鱼家不是很富贵么?你吃穿用度,应该很舒服才是,而且是天之娇女,大家都供着你,烦什么?” “你听过一句俗语吗?叫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鱼暮弦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茶水的颜色,待茶水的色泽达到自己满意的程度后,她才轻轻盖上茶壶。 “你这算关心我么?詹绿竹,你对我有情了?他们都说当一个人开始关心你的时候,心里已经悄然把你放进去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 詹绿竹听到这话,不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和谁听的歪理?你是师父的朋友,也在我们这净落洞住了两年,便是狗也会关心一句吧?” 鱼暮弦正欲倒茶的手微微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容短暂,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眉头微微挤在一起的忧愁:“这样啊。” “不然?” 詹绿竹头也不抬地回应道,久久听不到鱼暮弦的下文,詹绿竹又抬头看了她一眼。 暮色下,白衣女子头上的凤冠熠熠生辉,阳光将她的皮肤照得通透,虽然只是普通的拿茶杯的动作,却也显得极美。 詹绿竹只看了眼,便收回目光,鱼暮弦不说话,他也没必要说话。 不得不说,鱼暮弦的条件确实得天独厚。 可能是不太喜欢鱼暮弦这般强势自来熟吧,詹绿竹总喜欢不起来。 哪有一上来就贴近摸胸、强势入住的? 他不喜欢这样。 又偷看了一眼,鱼暮弦似乎在发呆,詹绿竹觉得自讨没趣,转身回屋去了。 练了一天武,该洗沐修炼了。 关门的声音响起,鱼暮弦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静静看着杯中残存的茶水,指尖轻叩桌面,方圆三尺静止下来,随后各处出现星象,在她的手心上方,八卦旋转。 她看了眼天象,在四周的星象中挑挑拣拣,放入八卦之中,八卦极速旋转起来,鱼暮弦的双眼微微发亮,唇角上扬: “原来如此,要开始了。” 第189章 除魔卫道 阳光如细密的金纱,轻柔地洒落在如茵绿草之上,颗颗露珠折射出晶莹光芒,周遭一片寂静祥和。 庭院中央,那棵巨大的枫树宛如一把参天巨伞,投下一片清凉的阴影。阴影之下,放置着一张躺椅,躺椅之上,坐着一位白衣道人。 躺椅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细微声响,他脸上盖着的折扇却稳稳地定格在那里,不曾滑落分毫。 “不好了,不好了!掌门!不好了!” 一道焦急的呼喊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躺椅上的李明轩缓缓拿开扇子,动作不疾不徐,目光平静地看向来人:“怎么了?何事如此毛毛躁躁,这可不像你平日的作风啊,裴一鸣。” 裴一鸣脸上满是惊恐之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他使劲地摇了摇头:“是真出大事了。此前掌门离开的时候不是遭遇了魔兽肆虐之事吗,幸得祾前辈施展大神通将其封印,之后清念长老便安排我们时时看守,以防有变故发生。 可就在刚刚,祾前辈的封印竟然被破了!刹那之间,滚滚魔气汹涌肆虐,整个东平镇的百姓瞬间惨遭厄运,无一幸免。守在那里的弟子拼尽全力也只能传回这简短的消息……” “掌门。” 裴一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请掌门定夺。” 李明轩早已从躺椅上站起,他微微闭眼,旋即睁眼,目光中透着坚毅:“方才我用神识仔细探查了夷洲一番,发现魔兽已经四处皆是,泛滥成灾。 即刻敲响警钟,召集门内所有弟子,除魔卫道,护佑百姓!” “是,掌门。” 裴一鸣领命匆匆而去。 在苍游宗的另一处角落,萧亦沐依旧热衷于烹饪美食,时不时地就会做出各种美味佳肴给师兄师姐们品尝,其中给月空蝉吃的次数最多。 这一回,月空蝉刚喂完自己的鸡鸭,就被萧亦沐兴致勃勃地拉去试吃新点心。 “六师姐,尝尝我新发明的团圆芙蓉糕。” 萧亦沐满脸期待,将月空蝉拉到桌前坐下,拿起一块糕点就往月空蝉嘴里送。 月空蝉无奈地张开嘴,试探性地小咬一口,一股苦涩瞬间在舌尖散开,她强忍着不适,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亦沐,这次或许可以多试试其他的材料,调整一下口味。” 不等萧亦沐开口请教,不远处突然传来警钟之声,那钟声悠长而急促,弟子们虽对这钟声熟悉,但还是第一次听见钟声这般令人心慌意乱。 萧亦沐心里有些害怕,紧紧地贴着月空蝉:“六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月空蝉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十声钟响之后,一道威严的声音响彻四方,落入众人耳中:“所有苍游宗弟子听令,封印已破,魔兽横行,即刻出门,护佑百姓。” 话音刚落,只见无数道身影如流星般从苍游宗各处飞出。 萧亦沐拉了拉月空蝉的衣袖:“六师姐,我们也要去吗?” 月空蝉面色平静如水,心中虽对这话有些抵触,但仍说道:“当然。” 这段时间,鱼暮弦一直和月空蝉睡在一起,连詹绿竹都没怎么骚扰,整日里困困的,搭在月空蝉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詹绿竹总觉得怪怪的。 此刻看着院内打盹的鱼暮弦,詹绿竹莫名又觉得理所当然,听完长老命令后,他回头看向鱼暮弦:“鱼小姐不回天门吗?” 鱼暮弦慵懒地睁了一只眼,瞥了詹绿竹一眼:“怎么,苍游宗要灭门了?这就赶我走了?” 詹绿竹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想点好的?我是怕不仅夷洲出事,让你回师门看看情况。” “我相信苍游宗,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战斗力,回天门也没什么用。” 她闭上眼,打了个哈欠,“去吧,记得注意不要被魔兽伤到,然后中了奇奇怪怪的毒,来求本姑娘救你。” 詹绿竹冷笑一声:“绝无可能。” 说完,男子御剑腾空而起,化作一道剑光疾驰而去。 院内瞬间安静下来,鱼暮弦徐徐睁眼,目光落在自己的手相之上,随后她掐指算卦,只见她眉头微微皱起,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在院内,清念长老也在躺椅上酣睡,那急促的钟声瞬间打破了宁静的梦境。 清念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尚有一丝迷糊与困倦,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后起身,轻唤一声:“老二?” 正欲出门的君自怡听到师尊的召唤,赶忙半道折回,行至清念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师尊有何吩咐?” 清念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问道:“什么事儿啊?就连我都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钟声。” 君自怡神色凝重:“似乎是东平镇的封印破了,如今夷洲遍地魔兽。” 清念原本尚有几分慵懒的神色瞬间一肃,眼神中透露出凝重与关切:“知道了,去吧,注意安全。” “是。” 君自怡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清念站在原地,目送君自怡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后,略作思索,旋即转身,朝长留山去。 长留山一片静谧,清念进入殿内,见殿内外也没其他人,也就不再拘礼,直呼其名:“李明轩,什么情况?那不是祾前辈落下的封印吗?怎么会破?这才多久?” 李明轩正在案前看着夷洲的地图和古籍:“若真如鱼暮弦所说,那处乃是之战的古遗址,可就麻烦了。四大关隘本就紧张,如今叫魔界撕开了这么个口子。” 清念皱了皱眉:“这口子,不能再封印上吗?” 李明轩捏着古籍,良久,摇了摇头:“你有所不知,祾前辈比如今的仙人还厉害,她的封印都无用的话,去求助仙人,自然也没什么用了。只能祈望于魔界主力不在此处,不然虚弥危矣。” “李明轩,你知道的比我多,我早就好奇了,魔界是魔王亲政的话,那灵界的三神呢?” 李明轩苦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啊,按理来说,抗衡,不会有偏差才是。” 第190章 这剑修,很强 清念皱着眉头,抬起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壳随后将此前从祾姚烟那里听到的消息缓缓告诉给李明轩:“所以我才疑惑,魔王亲政,但是我们修真之人似乎从来没有接触过灵神。 不管发生什么事,最多只会有仙人出面。如今魔王撕开通道,既然祾前辈的封印都没用的话,那只能请出灵神了吧?灵神呢?” 听了这话,李明轩陷入深深的沉思,思绪飘回到虚弥那遥远的过往:“确实,似乎从人们修仙开始,世间记载之中,便只有仙人,对于神的记录,几乎是寥寥无几,仿若被岁月的尘埃刻意掩埋。” 他闭上双眼,灵识迅速蔓延开来,仿若无形的触手,探入苍游宗浩如烟海的藏书阁。片刻之后,他才缓缓睁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就连我们宗门都没有相关的记录。” 清念也跟着陷入沉思,眼神中满是困惑:“对啊,神呢?祾前辈只说神格受损了一位,其余两位呢?” 二人面面相觑,四目相对,目光中满是探寻与疑惑,然而良久,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与此同时,在东平镇那座透着诡异气息的古墓之内,仿若有一股无形的黑暗力量在涌动。 源源不断的魔气如同黑色的潮水,从中汹涌溢出来,弥漫在四周的空间,让空气都变得沉重而压抑。 然而,就在这魔气肆虐到极致之时,却忽而像是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遏制住,竟停止了弥漫。 在那漩涡中心之处,一抹刺目的火光毫无征兆地出现,火光跳跃闪烁,仿若在黑暗中挣扎的精灵。 紧接着,便是一条修长的腿从那漩涡之中缓缓迈出来。 只见那女子的长腿森白,毫无血色,在火光的映照下却透着一种别样的诡异美感。 她身着一袭大胆而张扬的红裙,那鲜艳的红色在这满是魔气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醒目,手腕上则挂着一个黑色的肉疙瘩,形状怪异,表面隐隐有着奇异的纹路,让人难以辨别究竟是什么物品。 女子微微抬起手,将耳边的碎发轻轻往后别去,却也顺势露出了那对狭长的耳朵来。她那如血般的红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眼神中透着一丝兴奋与戏谑: “这就是灵界吗?嘻嘻嘻,我这次偷跑出来,阡陌云肯定不知道。” 她金棕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滑落到身前,她轻轻一甩头,那长发便又被甩到身后去:“嘻嘻嘻,全都要烧光。” 但见她缓缓摊开双手,手心之中各自冒起一团炽热的火焰,那火焰跳跃着、翻腾着,映照着她的红瞳闪闪发光。她的声音清脆却又透着一丝疯狂:“「全都要,烧光」。” 须臾之间,苍穹之上,原本碧空如洗的天空,被滚滚如墨的黑云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迅速布满,那黑云犹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天空遮蔽得密不透风。 紧接着,震耳欲聋、响彻云霄的雷声在云层之中轰然炸响,地动山摇。之后,黑云逐渐开始泛红,仿若被那女子手中熊熊燃烧的火焰所浸染。 转瞬间,无数火球如流星般从天空疾驰而下,拖着长长的火尾,如火龙般张牙舞爪地朝着大地呼啸而来。 李明轩有所感应,出了玲珑殿,仰头看向此刻的天象,眉宇不安:“这是出来了不起的东西了。” 他手腕一抖,利剑在手:“清念,看好苍游宗,再出其他变故,由你抉择。” “……好。”清念微微抬起手,又迅速落下,转为行礼,“清念领命,恭送掌门。” 李明轩御空而行,衣袂飘飘,转瞬便来到东平镇上空,只见那红裙女子立身于滚滚魔气之中,周身火焰升腾。李明轩剑指女子,朗声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此兴风作浪!” 红裙女子闻言,转头看向李明轩,红唇轻启,笑声清脆:“哟,来了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说罢,她手中火焰猛地一甩,数道火舌如灵蛇般朝着李明轩蜿蜒而去。 李明轩身形闪动,脚下剑光闪烁,轻松避开火舌攻击。他顺势挥动手中利剑,剑身寒光闪烁,一道凌厉的剑气划破虚空,直逼红裙女子咽喉。 女子却不慌不忙,手腕轻转,那黑色肉疙瘩上泛起一阵幽光,竟将剑气尽数吸纳。 “有点本事。” 李明轩心中暗自一惊,但手上动作不停。 一时间,剑影重重,仿若朵朵白云环绕周身,朝着女子笼罩而去。 红裙女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她将长发一甩,长发瞬间变得坚硬如铁,如无数钢针般朝着剑影迎去。 剑发相击,火星四溅,发出阵阵尖锐的声响。 “你这剑法也不过如此。” 女子轻笑一声,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 李明轩心中一凛,立刻运起神识探查四周,却发现女子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后,双掌带着炽热火焰,朝着他后背拍来。 李明轩不及转身,只能强行将灵力汇聚后背,硬接这一掌。“砰” 的一声巨响,他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哼,就这点能耐还敢来阻拦我?” 女子不屑地说道,缓缓朝着李明轩走去。 李明轩站起身来,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透着不屈:“今日,我定不会让你为所欲为。” 红裙女子感受到李明轩气息的变化,微微皱眉:“你这是要拼命了?有趣。” 她也不再轻视,双手舞动,火焰在她身边汇聚成一头巨大的火凤,朝着李明轩呼啸而去。 李明轩迎着那火凤冲了上去,剑与火凤激烈碰撞,光芒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然而,就在这“李明轩”与自己血拼之际,红裙女子却本能地感到了一丝寒意,彻骨的寒意。 她愕然抬头,一道剑气早已悄然降临。 不等她反应,手上挂着的黑疙瘩猛然变大身躯,朝着剑气迎去。 “不要!” 剑气与其对上,虽未能将其重创,但也割掉了一只角。 幽炎枭挡在女子身前,气喘吁吁,仔细地审视四周:“主人,这剑修,很强。” 第191章 捞人 方才还如汹涌黑波般压城的魔影,刹那间风云突变,云开见日,而原本如暴雨般倾盆而下的流星火球,竟也在转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苍穹之上,一位白衣道士,单手端于身前,缓步从天际走下,每一步落下,都仿佛有一股强硬至极的威压自天而降。 威压如同实质的浪潮,层层叠叠地向着下方涌去,使得站在地上的红裙女子顿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难受,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正压在她的肩头,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幽炎枭见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挡在了红裙女子的面前,毅然决然,同时暗中传音给红裙女子道: “主人,我来殿后,你赶紧走。这人浑身散发着深不可测的气息,或许是仙人,绝非你我所能抗衡的,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红裙女子却柳眉紧拧,脸上满是不甘与倔强:“不可能,仙人都在四大关被主力牵制得自顾不暇,怎么会有空跑到这里来?区区一个凡修,本姑娘难道还杀不得?” 说罢,她当即双手迅速捻诀,口中怒喝一声:“「火」。”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炽热的火焰在她掌心跳跃而起,熊熊燃烧的火势向着白衣道士席卷而去。 李明轩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淡定地观察着红裙女子的一举一动,见她施展出法术,只是略微挑眉,脸上随即浮现出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语气中满是慈爱地说道: “姑娘,魔界那边是不是很热啊?你看这地上最近可是热得紧。你穿得这般单薄,倒是凑巧了,莫要被这热气给伤着了。” 那语气,听起来和那些关爱小辈的长辈毫无二致。 若不是李明轩背后那万千剑气已经逐渐凝聚成形,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红裙女子差点就信了他这看似无害的表象。 李明轩微微侧头,见女子并不理会自己的话语,只是一脸警惕地盯着他,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在下闲聊的技术还是太差了。来都来了,就别走了,姑娘。” 红裙女子心中暗自叫苦,她又何尝不想走?只是此刻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般。这白衣道士到底使了什么妖术?明明是剑修,为何她和灵宠都动弹不得! “主人,使用秘术强行脱身吧,剑阵已成,避无可避了。” 幽炎枭焦急地传音道。 红裙女子心中一凛,当下也觉得只能如此了。她银牙一咬,当即咬破嘴唇,口中念动咒语:“「走」。” 这言咒乃是她最后的保命手段,以往每次施展都能化险为夷。然而,这一次却出乎她的意料,言咒并未如往常那般启用。 红裙女子心中顿时慌了神,只得狼狈地躲避着。好在有幽炎枭在前方奋力阻挡,那些剑气虽如狂风暴雨般袭来,但她身上也只是多了几处擦伤。 可此时的她却陷入了绝境,四面八方都是这可恶道士的剑气,退路已被完全截断,近在咫尺的入口仿佛也变得遥不可及,她根本无法靠近分毫。 李明轩站在高处,俯视着下方慌乱的女子,脸上仍是那副温和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中似乎又多了几分深意:“姑娘,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幽炎枭狠狠地盯着李明轩,从牙缝中挤出一声冷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阁下别想从我主仆二人这里知晓什么有用的消息。有这功夫,不如赶紧飞升,去帮那群没用的仙人。” 李明轩脸上的笑意听到这话后,不由得淡了几分,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哦?” 趁着这俩聊天的功夫,红裙女子赶紧翻找自己的珍藏,希望能找到什么东西能助她成功逃命。 要是早知道这地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修士,她肯定不会乱跑了。 就在这时,古墓之中魔气再次翻涌,李明轩抬起双指,再次凝聚更多的剑气。 但见其中伸出来一只手,紧接着那红裙女子便被拽了进去。 李明轩看着这一幕,垂首看着自己的手,叹了口气,能在他手中这般带走人,至少仙人等级。算那姑娘命好吧。 秉持着搓都搓出来了别浪费的想法,万千剑气被李明轩丢了出去,飞向夷洲各处,助弟子灭魔。 清念见李明轩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回想那凝聚的剑气又四散,疑惑道:“怎么回事?” “有人从我的剑气中捞人,我拦不住。”李明轩回到躺椅之上躺下,折扇盖上面容,叹了口气,“那人十分强大,仅仅只是一个手的虚影,我的剑气也破不了。” 清念找托的话还没出口,便见椅子上的人儿身形一震,其双足、小腿、大腿、小臂、大臂共计显现十道阴纹。 李明轩微微挪开折扇,看向清念:“可懂了?世间修士,仙人之下,我无敌。” 清念好一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是水月吗?什么时候到捞月的?” “早就到了,不过心有所念,不想飞升。”李明轩叹了口气,收了阴纹,又遮挡了自己的脸,躺椅嘎吱嘎吱摇起来,“所以我猜,那只手或许是魔王投影。我们的猜测被坐实了,这次是魔王动手。” 见李明轩说正事,清念也就收了旁的心思:“那……” “我本来想着,那姑娘瞧着穿着富贵,也没什么算计的样子。将其软禁下来,不说作为筹码,撬出点东西来也是好的。谁知魔王就出手了?我该庆幸魔王只是捞人来了,不然就要身陨了。” 李明轩又是一声长叹:“早知道那姑娘那么重要,我就该早点绑了,不啰里吧嗦。如今魔王还没有打上来,想必正被灵神牵制,只是我方灵神神格受损,长此以往,必是一败。 边疆仙人又自顾不暇,难道虚弥真的要危了吗?” 裴一鸣从外走进来,看了清念一眼,随后对着李明轩行了一礼:“回掌门,幸得掌门出手相助,夷洲魔兽已被宗内弟子清理干净。 只是……” 第192章 龙鳞 李明轩端坐在椅子上,缓缓坐正了身子,看向裴一鸣:“只是什么?你但说无妨。莫要像那些话本里的角色一般畏畏缩缩。 如今我不仅尚在人世,而且身体硬朗得很,不管你说出什么,我都能承受得住。” 裴一鸣看着李明轩,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如实说道:“虚弥四大洲如今皆出现了魔界通道,情况危急万分。只是其他三洲的修士,全然没有我们苍游宗这般…… 团结一心、应对有方了。” 李明轩听闻此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他缓缓地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继而开口道: “虚弥如今都快要陷入绝境了,那些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在这等危急时刻,竟然不想着齐心协力共同抵御外敌,难不成还想着内斗不成? 他们难道不知内斗在此时是毫无益处的,只会加速虚弥的覆灭。” 就在这时,道童轻步走进屋内,恭敬地行了一礼:“掌门,鱼家小姐求见。” 李明轩微微点头,说道:“看来鱼暮弦还是知晓大体局势的,快些让她进来吧。” 道童轻轻摇了摇头:“掌门,不是鱼暮弦。那女子只称自己是鱼家小姐,小子我见识浅薄,实在认不出来。” 李明轩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满是疑惑:“我与鱼家向来除了鱼暮弦之外并无其他交集啊?罢了,先请她进来吧。” 片刻之后,一位身着粉衣的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她先是对着屋内众人行了一礼,礼数周全,声音轻柔悦耳:“见过三位前辈。” 随后,她才缓缓摘下幕帘,看向李明轩,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李宗主,在下鱼静怡,久仰大名。” 李明轩与清念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与疑惑,显然两人都不认识此女。李明轩心中的好奇更盛,不禁问道:“鱼小姐今日为何突然前来拜访?” 鱼静怡微微淡笑,神色平静:“自然是为了这天下苍生而来。我们鱼家世世代代占卜数千年,所追求的便是保下虚弥,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 如今乱世已然兴起,还请李宗主能够舍生取义,为天下苍生谋一线生机。” 李明轩双手背负在身后,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透着一丝审视:“倒并非是本座不顾及天下苍生,只是本座实在不知,凭我一人之力,又何以能够拯救苍生?” 鱼静怡轻轻摇了摇头:“非也,并非是要李宗主您独自承担,而是想向李宗主讨要一人。” 李明轩微微挑眉:“哦?” 鱼静怡的目光顺势看向清念,在苍游宗之中,唯有这么一位银发中年女长老,特征极为明显,倒也极易辨认: “清念座下二弟子,君自怡。她虽身为女子,但身上却自带龙气,此前于龙洲之行更是有幸获得龙鳞一枚,如今已是半龙之躯。若能得到真龙龙鳞,鱼家便可借此算出那一线生机所在。” 清念听完,不禁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与不屑:“说了半天,就为了一个尚不可知的结果,便要我二弟子的性命?” 鱼静怡面露一丝疑惑,语气中带着些许质问:“怎么,清念长老难道是觉得,君自怡的一条性命比天下苍生的命运都还要重要吗?” “简直是荒谬绝伦!” 清念猛地甩动衣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鱼静怡的鼻子,怒喝道,“此次龙洲之行你也参与其中,怎么,在龙洲抢夺龙鳞失败后,如今便开始使出这般腌臜手段了? 鱼家什么时候出了你这样的后辈,这般无耻之尤!真龙虽说早已陨落,但也不至于世间仅存这一片龙鳞。君自怡首先是她自己,而后才是拥有龙鳞之人。 你在此处对我师徒进行道德绑架,实在是令人不齿!” 被清念这般毫不留情地指着鼻子大骂,鱼静怡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缓缓移开目光,看向别处,仍强自辩解道: “想不到清念长老如此袒护弟子,竟然到了不顾苍生死活的地步。如今事态紧急,只能从权行事,君自怡身上的龙鳞乃是当下最易获得的。” 清念闻言,更是怒不可遏:“放你娘的屁!你自己都说了鱼家数千年为虚弥占卜,这几千年间鱼家长盛不衰,难道就一直未能找到龙鳞吗? 若真是如此,那鱼家也太过无用了!小辈,趁我此刻还尚有一丝忍耐,赶紧滚出去!” 鱼暮弦人未到,声音已来:“清念前辈莫气,鱼家确实没用。清念前辈身子有恙,还是不要大动肝火。” 她几步走入院中:“家中小辈也确非诡计,实在是鱼家遍寻世间,未能找到真龙龙鳞,此前入龙洲,本便是为那龙鳞而去,只是这小辈无用。” 鱼暮弦叹了口气:“开坛需要青龙龙鳞,玄武龟甲,朱雀羽毛,白虎毛须。后面三件都齐了,就差龙鳞。” 见鱼暮弦来了,鱼静怡脸色更加难看,调整位置,不让自己视线中有鱼暮弦的身影。 听了鱼暮弦的话,清念的怒气消去不少:“当真找不到别的龙鳞了?” 鱼暮弦歪头,摊开手:“清念前辈,若是我鱼家找得到,如今也不会找上门来了。” 鱼静怡忽而嗤笑一声,冷冷看着鱼暮弦:“鱼暮弦,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放入月空蝉,鱼家早就拿到了龙鳞,又怎会落入君自怡手中。 你先救再杀,难道还想在清念这里讨好处吗?假惺惺给谁看?” 一时之间,院内之中沉默下来。 鱼暮弦磨了磨牙齿,看向鱼静怡,笑了笑:“很好。本姑娘为你辩解,救回你一条贱命,你居然反咬我一口? 懒得同你这种废物辩解,我此来不过告诉清念前辈,君自怡的龙鳞鱼家确实需要,但也不是必须。” 她垂眸欣赏着自己的指甲:“我算到了其他的转机,鱼静怡,还不快滚?” 鱼静怡如鲠在喉,指尖嵌入血肉里,死死盯着鱼暮弦,最终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第193章 但神爱苍生 然而,鱼静怡离去不过片刻工夫,竟又折返而回,身旁还跟着另一个人。 鱼言宁先是毕恭毕敬地朝着李明轩行了一礼,尽显谦逊,随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实在是万分抱歉,小女生性顽皮,在苍游宗叨扰了这么多时日。 在下这便将小女带回鱼家,此番给李宗主带来诸多不便,还望海涵。” 清念的目光悄然落在鱼言宁身上,只见他身着一袭华服,质地精良,绣工精美,那一身的穿着比起鱼暮弦来更显奢华贵气。 细细打量,其面容与鱼暮弦竟有几分相似之处,可那态度却截然不同。清念若有所思地看了李明轩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微微点了点头。 李明轩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摆了摆手说道:“鱼先生客气了,鱼小姐能莅临我苍游宗,实乃我苍游宗之荣幸,何来叨扰一说?况且,鱼小姐聪慧过人,还帮了苍游宗不少忙呢。” 鱼言宁脸上原本维持着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他扭头看了鱼暮弦一眼,只见那逆女早已躲到女长老清念身后,只露出小半身影。鱼言宁无奈地对着她招了招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暮弦,家中突发要事,你且快随爹爹回家。” 鱼暮弦紧紧挽住清念的胳膊,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冷冷地回应道:“本姑娘绝不回去,上次我已然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想再让我回去,除非我死。” 鱼言宁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又是对着李明轩赔着笑脸说道:“李宗主见笑了,都怪在下平日里看管不严,才让暮弦养成了这般倔强任性的性子。 按道理说,这本是我鱼家的家事,不该在李宗主面前提及,只是……” 李明轩何等机灵,他赶忙捂住耳朵,顺势往躺椅上一躺,将手中的折扇往脸上一盖,故作无奈地说道:“你们继续,我听不见,也看不见。” 裴一鸣见此情景,深知自己不便在此多留,便默默地转身离去了。 鱼暮弦依旧死死抓着清念的衣袖,眼神冰冷地盯着鱼静怡,咬牙切齿地说道:“鱼静怡,你最好别让我单独遇见你。” 鱼静怡身子微微一抖,却仍强撑着站稳,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扯着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祖奶奶这是何意?老祖他老人家思女心切,我此番也不过是一番好意。” 清念睨了一眼已经装死的李明轩,随后将视线温柔地落在鱼暮弦身上,暗中传音道:“鱼暮弦,这毕竟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掺和进来恐怕不太合适吧?” 可鱼暮弦仿若未闻,什么也不回应,只是紧紧抓着清念不放手,清念本就是个心地善良的老好人,见此情形,实在也做不到甩袖而去。 更何况…… 真像啊,哎。 毕竟有外人在场,鱼言宁还是努力装出了名门望族该有的风范,苦口婆心地劝导鱼暮弦:“暮弦,若放在往昔太平之时倒也罢了,可如今这世道四下乱象渐起,你却还在人家这里做客,这成何体统? 听爹的话,乖乖和爹回去,莫要让李宗主为你操心为难。这位想必就是清念长老吧,小女平日里在族中被娇惯坏了,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清念长老莫要见笑。暮弦,快过来,随爹回家。” 清念垂眸看了眼自己那被抓得皱得不成样子的衣袖,轻轻叹了口气,看向鱼言宁,开口道:“鱼先生,既然暮弦姑娘还想待在这儿,那就让她待着吧,我净落洞也不差这一双筷子,不过是小事一桩,无需挂怀。” 鱼言宁听了这话,心中暗自恼怒,不禁磨了磨后槽牙。他看着鱼暮弦,脸上泛起一丝冷笑,又很快收敛,说道:“想不到小女竟与清念长老关系如此之好。既然清念长老都这般说了,那小女愿意在这里待着就待着吧,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罢,他对着李明轩和清念各自行了一礼,而后带着鱼静怡转身离开了。 清念微微动了动自己的衣袖,轻声安抚道:“好啦,你爹走了,放开我吧。” 鱼暮弦这才缓缓松开清念,垂首静静地看着地面,低声说道:“今日多谢了,清念前辈。” 李明轩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鱼暮弦,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鱼暮弦微微抬起双手,快速捻动法诀,此间瞬间定格。 紧接着,四周星象缓缓显现,在三人头顶上方,太极两仪、四象八卦如同活物一般逐渐演变,散发着神秘而耀眼的光芒。 鱼暮弦神色凝重,静静地站在阵法中央,仰头凝视着那不断变幻的星象,若有所思: “鱼家确实为虚弥卜算数千年,不是托大之词。 神山之所以占一个神字,是因为昔年地神感念苍生苦难,于神山点化人族先辈,引领各族化灵为力,抵御天灾地祸。 地神违反天规,神格受损,不知所踪。 鱼家先祖早已算到魔王会趁机作乱,只是一直找不到破局之法。 但我窥探到了一二。” 鱼暮弦抬起手,一道流星在空中划过,落在她手心:“虽天道不仁,但神爱苍生,地神神格受损,分散神魄,入六道轮回,此刻只需找到轮回之地神,大地通道自可关闭。 但这毕竟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解法,只能等地神重回神位。” 说完这一席话,鱼暮弦已七窍流血,她不甚在意地拿着手帕擦血:“这便是我窥得的解法。” 李明轩走到鱼暮弦身后,手掌轻轻放在鱼暮弦后背,须臾之后便收了回去。 鱼暮弦自看己身,伤势已经好了九分:“多谢李宗主。” “我辈修仙,自当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鱼暮弦,你做得很好。”李明轩摇了摇头,“只是你说的话,我只信一半。” 鱼暮弦错愕地看向李明轩:“李宗主这是何意?” 李明轩淡笑一声:“现在哪有什么时间去找地神转生?火烧眉毛了都。”他看了眼清念,对其招招手,“叶桐,过来。” 清念怔了一下:“你唤我本名做什么?” 李明轩见其不过来,无奈地笑了笑:“替我照顾好苍游宗。” 语落,其身化作一道剑光消失不见。 第194章 李明轩,我记住你了 “李明轩!李明轩!你做什么!” 清念焦急地呼喊着,伸手奋力一抓,却只抓到一片虚空。鱼暮弦赶忙上前扶住踉跄欲倒的清念,关切道:“清念前辈,您小心。” 清念缓缓抬起头,眼神无助地望向天空中的迷人晚霞,嘴唇微微颤抖,似是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却又仿佛在强忍着满心的悲戚,终是轻轻张了张嘴,喃喃道: “我叶桐这一生,倾心爱过两个男人,可最终,一个为了苍生离我而去,另一个竟也同样为了苍生离我而去。” 她目光怔怔地投向远方,思绪仿佛飘回到了往昔:“这算什么?难道是在证明我叶桐的眼光独到吗?我还记得…… 张槐清离开我的那一天,天边也是这般绚烂而又落寞的晚霞。” 鱼暮弦下意识地抬手想要为清念拭去眼角的泪花,然而,当她的手靠近清念的脸庞时,却发现,清念的眼眸干涸,无一滴泪水落下。 “我当然明白苍生比我重要,是我我也选苍生。可我……总归是有些伤心的,嗯,只有一点。” 话音刚落,鱼暮弦忽觉肩头猛地一沉,侧目看去,只见清念已缓缓闭上双眼,那头如银霜般的长发,大半已从发髻中散落,在晚霞的映照下,更显凄美。 片刻之后,清念仿若从梦中惊醒,猛地站直了身子,双手迅速整理起微微凌乱的冠发,语气严肃:“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然不多,鱼暮弦,你自行安排吧,我有事忙去了。” 言罢,清念快步离去,徒留一抹孤寂。 鱼暮弦看了看清念的背影,又看了看院中的躺椅,再抬头看了看晚霞。 忽然,她瞧见四周自地底涌起无数剑气,如银龙般冲天而起,划破了渐浓的暮色。 鱼暮弦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虚弥地图,单手轻扬,施了一道法术,只见那地图之上,四大洲的景象徐徐展开,其上共计四处巨大的缺口,还有上百个细小的缺口。 此刻,竟都被一把把散发着寒光的利剑严严实实地封住,而原本弥漫于各处的滚滚黑气,也在这一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鱼暮弦就这般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直至夜幕完全笼罩了大地。她缓缓抬头,望向那深邃无垠的夜空,轻声呢喃:“李明轩,我记住你了。” 时光匆匆,一个月转瞬即逝。 在这一月的时光里,鱼暮弦与月空蝉一同搬入了玲珑殿,陪伴在清念的身旁。 夷洲在之前的劫难中虽说是受损最轻的一洲,可毕竟还是遭受了一定程度的创伤。 清念自是不得闲暇,一面与其余三大宗频繁地互通书信,商榷着应对之策与后续的规划,一面又与萧家、君家携手合作,全力投身于夷洲的修整重建事宜之中。 而李明轩离去之前所布下的剑阵,其威力虽强,却也难以预估究竟能够支撑多久。 清念深知,唯有督促门下弟子勤勉修炼,增强自身实力,才是应对未知危机的长久之计。 是日,阳光正好,微风轻拂。 月空蝉如往常那般,精心烹制了一桌美味佳肴,而后端至玲珑殿中,与清念和鱼暮弦一同用餐。 清念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月空蝉的身上,看着她那日益沉稳的模样,心中的不安才稍稍得以平定。 她微微含笑,轻声说道:“听闻我们的空蝉近来又有了新的突破?这般年纪轻轻,尚未满十七岁,便已然成功结丹。 这般天赋与成就,即便是放在整个广袤无垠的虚弥大陆之上,怕也唯有鱼暮弦能够略胜一筹了。” 鱼暮弦听闻,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中满是赞赏之意:“是啊,月妹妹在修炼一途之上,当真如同那潺潺溪流顺势而下,毫无阻滞,进展顺遂得令人心生羡慕。” 月空蝉被两人这般夸赞,白皙的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轻轻摇了摇头:“鱼姐姐过谦了,我不过是运气稍好罢了。” 清念简单地吃了几口饭菜,便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目光转而看向鱼暮弦:“已然过去一个月了,关于地神转世之事,你可有什么新的推算结果?” 鱼暮弦微微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地神转世之事,又岂是那般轻易就能推算知晓的。这其中所涉及的因果与天机,太过深邃复杂,我虽竭尽全力,却依旧难以窥得全貌。” 清念轻轻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微微叹了口气:“我早已与四大家、三大宗互通书信,详细探讨过此事。他们也都表示,此事晦涩难明,难以确切论断。 不过,他们倒是列出了几位颇为奇特的人物,或许这些人与地神转世有着某种关联也说不定。毕竟神灵转世,必然会有诸多与众不同之处,定是与寻常之人有着天壤之别。” 说罢,清念抬手轻轻一挥,只见三人面前的虚空之中,缓缓浮现出几幅栩栩如生的画像。 “你与空蝉暂且不论,在这世间,又有散修司琪、南宫家的南宫羿、古族钟离家的钟离轩这几位,最为引人注目,其经历与特质堪称奇特非常。 先说那司琪,年仅十五岁之时,便已然能够自由自在地随意进出虚弥境的四大境域,一口气打破了少阳境中的各项记录。如今不过才十六岁,已然成功突破至扶云境。 再者便是南宫羿,此人天生重瞳,其魂魄之力强大得超乎常人想象,虽说是兼修,可在修炼的道路之上,却并未遭遇丝毫阻碍,如今已然达到了扶云后期的境界,实力强劲,不容小觑。 最后是钟离轩,他虽自幼便体弱多病,三岁学医,十二岁时便已在医道之上声名远扬,已然踏入了扶云后期的境界。 鱼暮弦,依你之见,在你们这五人之中,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地神转世呢?” 然而,出乎清念意料的是,鱼暮弦却缓缓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深思与疑虑:“我认为,我们或许一直都陷入了一个误区。 地神转世,不一定非得是天赋绝伦的天才。毕竟,凡人之躯本就脆弱,又何以能够轻易承载神灵的意志? 我反倒更倾向于地神会转世于兽族之中。妖族天生便比我们人族体魄更为强壮坚实,其体质或许更适合用来承载神灵的意志,难道不是吗? 月妹妹,你怎么看?” 第195章 相思枫叶丹 月空蝉轻轻地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我确实不知道。对于你们提及的其中一人,我连名字都是头一回听闻。 不过,我对灵兽倒是颇为了解,鱼姐姐若是在灵兽方面有任何疑惑,尽可来问我。” 清念和身旁之人看着月空蝉这般模样,彼此对视了一眼,旋即同时重重地叹了口气。 正在此时,萧亦沐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她端着一盘新做的点心,快步走进屋内,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师父,鱼姐姐,师姐,我又精心研究出了新的点心,你们快尝尝。” 点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精致的摆盘也彰显着她的用心。 鱼暮弦见此情景,默默站起身来,悄然离席,只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似是有什么心事萦绕心头,脚步匆匆。 清念和月空蝉此刻就不好也随之离开了。清念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轻声说道:“亦沐啊,你每日还是要将心思多放在修炼之上,莫要总是一门心思捣鼓点心之类的。 师父并非说你这是不务正业,只是……” 话到此处,她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措辞。 “总之呢,就是…… 我最近实在不想吃点心了…… 好不好?” 清念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亦沐的神情,只见她眼眶中泪光开始打转,须臾间,泪珠便蓄满了眼眶。 但萧亦沐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只是咬了咬嘴唇,声音略带一丝委屈:“是,弟子知道了。” 说完,她端着那盘刚做的点心,缓缓退下。 此刻屋内只剩下师徒二人了。清念唤人收拾了桌上的残羹,而后拉着月空蝉起身,一同走到后院。 月空蝉目不能视,自然看不见清念的目光正久久地落在那棵枫树上。 秋风轻轻拂过,枫叶沙沙作响。 不过月空蝉听到了。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1]” 清念口中喃喃开口,念罢,转头看向月空蝉,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空蝉,此刻只有你我二人了,你且与我说说你心中真实的想法吧,我看得出来,你对鱼暮弦已经没多少信任了。” 月空蝉身形微微一顿,缓缓抬起头, “看” 向清念:“师父既然这般聪明,应该知道空蝉想的是什么,不是吗?” 清念先是一怔,仿佛被月空蝉的话噎住,片刻后,才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些许无奈:“我哪有这般读心的本领。” 说罢,她松开月空蝉的手,一步一步缓缓走向躺椅,随后缓缓躺下。余光不经意间瞧见刚刚在一旁偷听的人已经悄然离去,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似在感慨这诸多纷扰之事。 月空蝉对着清念行了一礼,而后静静地离开了此处。 偏殿之中,萧亦沐瞧见月空蝉归来,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像个讨喜的小跟班一般,一下子就紧紧粘到了月空蝉身旁。 她手里仍捧着那碟的点心,声音带着些讨好与期待地说道:“师姐,师父和鱼姐姐都对这点心兴致缺缺,碰都不碰一下,你就试上一口好不好呀?” 月空蝉对她这样撒娇实在不忍心拒绝,轻轻应了一声:“好。” 话语刚落,萧亦沐便迅速地将点心递到了她的嘴边,那模样好似生怕她反悔一般。 月空蝉微微张开唇,轻咬了一口点心,细腻的口感在舌尖散开。待慢慢咀嚼后咽下,她才微微点头,给出评价:“不错。” 萧亦沐脸上原本的期待化作了一抹欣喜的笑容,不过转瞬即逝,很快就又被忧愁所笼罩。她微微皱着眉头,轻声问道:“师姐,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能让师父开心啊? 我细细想来,都已经有一个月没见着师父好好地笑上一次了,每次看到师父那郁郁寡欢的样子,我这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难受得紧。” 月空蝉对着萧亦沐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一丝无奈与无力,缓声道:“或许也只有依靠时间的力量慢慢去消磨了,除此之外,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萧亦沐的眼神里满是不甘与失落,喃喃道:“我们就真的什么也做不到吗?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师父忧愁?” “是啊,以我们如今的能力与处境,确实是什么也做不到。” 月空蝉轻轻抬起手,摸到萧亦沐的肩头,带着安抚意味地拍了拍,“我们能做的,便是好好修炼。 认真过好这每一天,不让师父为我们操心,这便是当下我们能为师父所做的全部了。对了,悠悠上次闭关到现在还没出关吗?” 萧亦沐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呢,五师姐闭关已经整整一个月了。” “那其余的师兄和二师姐呢?他们现在情况如何?” 月空蝉继续问道。 萧亦沐缓缓垂下眼帘,低声说道:“他们都还在闭关之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关。” 月空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萧亦沐微微扯了扯月空蝉的衣袖,带着一丝小委屈又有些期待地说道:“师姐,你养的那些鸡鸭我可都有好好照料喂食,你可得尝尝我新做的点心。 我心里明白,自己天赋比不上你们,不能像你们一样为师父分忧解难……” “好啦。” 月空蝉再次温柔地拍了拍萧亦沐的肩膀,“我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萧亦沐嘴角重新挂上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告辞了,不打扰师姐了。” 说罢,萧亦沐起身,动作利索地收拾好食盒,提着那碟还未吃完的点心,缓缓离去。 月空蝉吐了口气,在屋中坐下,摸到桌上的茶壶,提着晃了晃,倒了杯凉茶给自己喝。 小雪从万象舆图里钻出来,踩了踩月空蝉的头,闷声道:“主人。” 月空蝉知道小雪想说什么,摇了摇头:“没事的。” 小雪轻哼一声:“也不知道还留着做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的,小雪。”月空蝉再次吐气,“左右也伤不到我,由着人家去吧。师父知道的,只是现如今没空管。” [1]出自南唐 李煜《长相思·一重山》 第196章 锦君 月空蝉轻轻地将小雪从脑袋上捧起,放置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温柔地在它毛茸茸的脑袋上摩挲着,轻声说道:“没事,师父有师父的考量,我不能先动手的。” 小雪那小巧的爪子在桌面轻点,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似在表达对月空蝉这般隐忍态度的不赞同。 月空蝉见状,微微弯下腰,伸出食指轻点了点小雪尖尖的喙,声音里带着一丝宠溺:“好啦。” 或许是月空蝉的安抚起了作用,小雪这才亲昵地蹭了蹭月空蝉的手,撒娇般说道:“主人最好了。” 月空蝉刚要张嘴说话,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头微微一侧,警惕地问道:“谁?” “是我啊,好朋友。” 司琪那充满活力的声音传来,只见他双手搭在窗台上,脸上挂着明媚灿烂的笑容,眼神里还透着一丝狡黠。 月空蝉双指轻轻拍了拍小雪的背,示意它不要对来人充满敌意,随后说道:“你怎么来了?这里可是苍游宗宗主居住的长留山。” 司琪哼哼唧唧地说道:“区区长留山,我自然是想来就能来咯。” 见月空蝉面露疑惑与不解,司琪一个利落的翻身,从窗户跃进屋内,一边笑着一边解释道:“哈哈哈,逗你的,自然是和你师父打过招呼的。” 他毫无拘束之感,就像在自己家中一般,自来熟地在月空蝉身边坐下,一条腿还随意地晃悠着。“哎,你上次出了虚弥境,就再没进来过了,可让我好找啊,虚弥那么大。” 话锋一转,他又接着说道,“不过呢,我也能理解,毕竟最近出了太多事了。” 月空蝉起身欲去换茶,以尽待客之道,却被司琪连忙叫住:“不用不用,我不喝茶,不在乎这些礼节,再说了,你也不方便,坐着吧。” 见月空蝉依言坐下,司琪笑着满意地点点头:“对,不用客气。” 少年一条胳膊放在桌子上,拳头撑着脸,目光在月空蝉脸上流转,最后落在那双失明的眼睛上,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惋惜,暗自叹了口气,“我跟你说,我减肥成功了。” 月空蝉微微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司琪抬手抱着自己的后脑勺,那束高高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在身后俏皮地晃动着:“我娘说,我瘦下来这么帅,肯定有不少姑娘会对我芳心暗许,我这就叫芳心纵火犯了,不行不行,所以我就逃了。” 月空蝉满脸问号,心中暗自思忖,她怎么还是有点不理解司琪这古灵精怪的脑子? 司琪见月空蝉发呆,疑惑地嗯了一声:“怎么,你不会也看上我了吧?” 月空蝉还没来得及反应,小雪却已经怒了,猛地一脚踹过去,大声呵斥道:“哪来的臭小子,我家主人就是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你这种翻窗的小孩!” “谁是小孩!我已经年满十六了!” 司琪大声反驳,一脸不服气。 小雪也是一愣,心中暗自腹诽,他的在意点怎么是这个? 对于小雪踹自己这一行为,司琪倒也不恼,反而带着新奇与喜爱,将小雪捧在手心,冲它挑了挑眉:“你好可爱啊,是什么鸟?我对灵兽不了解。” 小雪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说道:“不要以为夸我就能收买我,我不是那样的鸟。” 哪知司琪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你好有趣啊,我也要和你做朋友。你天资怎么样,能修炼吗?不然很快就没了个朋友,我会哭的。” 小雪将信将疑地问:“你会哭?” “真的啊,我会哭的。” 司琪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随即看向月空蝉,“月空蝉,你这是什么鸟啊?” “寒雪鸮,我的契约灵宠,你叫它小雪就好。” 月空蝉耐心地解释道。 司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寒雪鸮啊…… 寒雪鸮……” 突然,他的眼睛瞬间瞪大,满是惊讶与赞叹,“那不是凤凰的孩子吗?月空蝉,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啊。” 小雪双翅叉腰,得意洋洋地说道:“那是,我家主人的能耐是顶天的。” 司琪伸出手指晃了晃,脸上带着一丝坏笑:“不不不,你家主人有一点不如我。” 小雪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气势汹汹地说道:“哦?那你说说,哪里不如你,你要是乱说,我就把你冻成冰雕。” “你家主人在虚弥境不如我,这点你家主人都无法反驳我。” 司琪扬起下巴,冲小雪做了个鬼脸。 小雪看向月空蝉,后者心有所感,点了点头。小雪这才认同了司琪的话:“既然要做朋友,那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我叫司琪。琪树锵鸣,春冰碎落[1]的琪。”司琪戳了戳小雪,“你这名字,也太随意了吧,不会是月空蝉给你起的吧,月空蝉?” 月空蝉讪笑两声:“我觉得,名字太复杂不好,小雪,就挺好的。” 司琪却不赞同地摇摇头:“它可是堂堂鹓雏之子寒雪鸮,怎么取这么没有格调的名字,一点都不霸气。我给它取个新名字怎么样,小雪当小名。不然这打架的时候,名字就先输了气势了。” 月空蝉琢磨了一下,问小雪:“小雪,你觉得呢?” 小雪叉着腰想了想:“也可以,如果你取的名字合我心意的话,我就同意。” 开始构思之前,司琪凑近小雪,小声道:“冒昧一句,你雌雄?” 小雪睨了他一眼:“雌的。” “好。”司琪一拍大腿,当即就想到了一个名字,“叫你……凰锦君,如何啊?日后自是‘峨眉向我笑,锦水为君容。[2]’啊。” 小雪歪着脑袋想了想,勉强点头:“嗯,这个名字还不错。”它看向月空蝉,“主人以为呢,这个名字怎么样?” “司琪这个名字取得挺好的,日后这个就当你的名字吧。”月空蝉淡淡一笑,“谢谢司兄赠名。” 司琪赶紧摆手:“小事小事,都是朋友,哈哈哈哈……” [1]出自 元 张翥[zhu] 《凤凰台上忆吹箫 · 听沈野云吹箫醉后有赋》 [2]出自 宋 苏轼 《次前韵寄子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