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飒游》 第1章 诡异红雨 李飒抬头望天，最近几天一直没见过太阳，厚重的乌云在不远处飘荡，看着好像快要碾压过来。不知是天气的影响还是他在这个地方待得过久，总之这些天生意不太好。该换下一个地方了，李飒心想。 李飒16岁生日那天，他决心不再依靠他人，要靠自己养活自己，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他偷偷逃离了从小住到大的福利院。 李飒对玄学的认识还要从小说起，福利院每天下午会放一些影片给孩子们看，有一段时间就放僵尸道长系列，李飒每天都准时守在电视前一场不落地看完了。后来稍微长大了一点，他了解了更多，从塔罗到算卦，几乎全部自学，不说精通但也算能唬住人，于是之后李飒靠着他的一技之长勉强可以混个温饱。 不过这项工作也不是一般人做得来的，李飒自福利院出来后已经过了差不多半年，这半年他走了很多地方，每个地方几乎停留不到一星期就没什么人来找他算命卜卦了，这次的地方是个旅游城市，人流量很大，大都是来旅游的年轻男女算姻缘，不知不觉竟在这里待了快半个月，不过在一个地方时间长了也会有麻烦，之前他因为算出的事情太准而被人砸了小摊，自此让李飒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 乌云一直盘旋在上空，总是忽远忽近，李飒心头一股没来由的焦躁，他起身收拾自己的摊位，并盘算着下次去哪里。 啪嗒…啪嗒…雨落下来了，落在他的桌子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圆点。 有点奇怪，为什么会突然下雨？虽说那片乌云已经飘了四五天，但迟迟没有下雨，李飒出门摆摊是需要看天气预报的，天气预报说是晴天。李飒伸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红……是红色的！他脑海里第一浮现的是血。李飒把刚抹过脸的手指放到鼻尖闻了一下，一种说不上来的化学药剂的味道…… 直觉与理性都告诉李飒这雨绝对有问题，看着街上三三两两的人也在找地方躲雨，于是李飒抱着他的桌子加快步伐走向车站旁的商店躲雨，但还是有点距离，雨越来越多地落在身上，他穿的衬衫很快被雨浇透了。 好……好难受，怎么视线突然模糊不清，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在李飒耳边越来越大，他双腿渐渐麻木，根本迈不动脚步，李飒强撑着意识，想要看清周围的情况，但可惜，眼睛就好像被蒙住了一般，只能看见血红的一片，他听到很多人在尖叫，尖叫声几乎穿破耳膜，最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飒醒了。 他睁眼，天空还是灰蒙蒙一片，“雨”已经停了。李飒想起身，但有一股力量阻止了他，他缓慢转动双眼，发现嘴边是一条被啃咬得乱七八糟的胳膊。 …好…香…好香… 李飒顺势咬了一口。一种从未品尝过的鲜美滋味在他口中迸发，触电般的感觉直直涌向大脑。 …… 李飒看着手里被啃到面目全非，几乎已经不见血肉的人体。他怎么会吃人？！他怎么会觉得人肉好吃？！难道他是丧尸吗？！李飒无法思考，虽然很想做点什么，但是他真的想不起来要怎么做。 李飒躺在地上，身上架着那具尸体。等到地上血迹干涸，骨架上残存的肉丝都变得皱皱巴巴，他的脑海里蹦出了要把这个人安葬的想法。 李飒抱着那具尸体，步履蹒跚地走在大街上，看着平常摆摊的街道此时已经变得…变得…李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大脑好像被挖空，不然现在他脑子怎么一片空白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三三两两的“人”在街上游荡着，大都面目全非缺肢断腿！李飒想低头看看自己，他竟低不下头！ 他艰难抬起一只手摸了下脖子，先摸到一根短短的棍子，他想把棍子拔下来。这根棍子插在他身上那么久，他竟然毫无感觉，李飒无法感知力度，只是依照生前的肌肉记忆向外扯，噗呲一声，石油般的黑色血液从脖子里缓缓流出，很难想象在清醒前李飒究竟遭受了什么。 流血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李飒感觉吵得要死。 手指一松，棍子落到地下。李飒僵硬地抬起胳膊举到眼前，发现小臂竟然露出了一小块骨头，不过对比那些连肢体都不全的已经算幸运了。李飒看不到后面，但是前面的身体其他地方是比较完整的。 痛觉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种提醒机制， 但对于丧尸来说可能不是那么有用，因为丧尸即使只剩下半个身子也能快速行动。 李飒感觉不到疼痛，也没有多余的脑力去想是为什么。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被他啃食的人安葬。 第2章 灰色视野 街上路边，一个脏兮兮的人拖着一具骨头架子，慢吞吞地向前挪动，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丝毫生命力。李飒的这副躯体死气沉沉，像一辆老旧自行车，每走一步都发出一连串的声响，有一种随时都能散掉却又依旧坚挺，凑合凑合还能用几年的架势。 就这样慢慢地从天亮挪到天黑，李飒终于到了城市的边缘看见了土地，他把人放到一边，用手扒拉出一个坑，由于是骨头架子，所以并不需要多大的地方，然后他把人塞了进去，堆起一个小土堆。临走前他重重地在土堆上拍了拍。 做完这些，李飒又没有了目标，他漫无目的地继续向前走，见不远处竟盛开着一簇灰白色的花，在这种末世，植物总是能生长的很好。李飒挪动身子挖取，数不清有几朵，折返回去一股脑把它插到了简陋的小土包上，这场简陋的葬礼也算圆满。 李飒还没有完全适应这副躯体，他的脑子看样子也无法正常运转。看着插上小花的小土包，他又爬起来在旁边挖了一个大坑，而后扑通倒了进去，两只胳膊扒拉坑边上的土，把自己盖了起来。 太阳升起又落下，李飒在土坑里浑浑噩噩躺了几天，直到饥饿感疯狂占据他的大脑。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等到李飒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怀里是面目全非的尸体，异常香甜的气味在周围蔓延，满足感取代了饥饿感。 他……又吃人了……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李飒第二次清醒后意识到自己需要吃人才能保持理智的时候，他就默默接受了一切。可是现在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哪天碰到个厉害点的人，他可能连丧尸都做不成了。虽然身体变成这样，但李飒毕竟还保留着人的些许理智，即使他愚钝的丧尸脑子还是无法思考更多，他也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吃人。 李飒用他仅剩的一点脑力决定先把自己收拾一下，让自己看起来与丧尸有点差别，以防被人当成普通丧尸然后被弄死。虽说让他现在就死掉也不冤，但他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而且……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城市已经沦陷……四处都是丧尸，看不见一个活人。李飒很快混入丧尸群，经过观察，他发现这些丧尸虽然外表都和他大相径庭，但很明显他们不会思考，只是一具会动的会啃人的尸体，他们不会咬他，或许是他迟钝的动作和他们一模一样，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们都是丧尸。 和电影里面的丧尸不一样的是：并不会通过撕咬把人类感染成丧尸，在他偷偷跟随被从店铺里拖拽出来的活人被咬后逃跑得知。 那就很奇怪了，如果不能通过那种快速啃咬方式产生丧尸的话，丧尸是会越来越少的，这说明正有神秘力量在源源不断地生产丧尸。李飒越发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李飒从丧尸群离开后走了好久好久，终于让他发现一个看起来既没有人也没有丧尸的废弃大楼。没有人类的管理，野草长得老高，绕了好大一圈李飒才找到入口。 只是他觉得有些奇怪，草，不应该是绿色的吗？为什么他见到的都是灰色？ 李飒后知后觉，自从他醒来以后所见的世界没有彩色，连坟包上的小花都是灰色，他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失去了色彩还是身为丧尸的他只能看见黑白灰三种颜色。李飒举起那只露出骨头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浓稠的黑色汁液缓缓流出，沿着小臂流向地面。 ‘原来……血液是黑色的……吗？’他意识到可能不是世界失去色彩，而是他眼里失去了色彩。 ‘也没……什么……起码还能看见’这让李飒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小时候看的黑白电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在他眼里，现在就是五彩斑斓的黑，衬衫上深浅不一的黑色昭示着他这些天的波折。找个地方收拾一下自己，他这样想。 面前就是最近的庇护所，废弃大楼的门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卡死，但李飒察觉不出，很轻易就被拉开了，看向手中的门把手和铁链，李飒想，变成这样也不赖。 但眼前的一幕让李飒本就不怎么清明的大脑宕机了。 拉开的门里是一堵墙。鬼打墙，让身为丧尸的李飒遇见了，自然是不怕的。李飒用蛮力把墙撞出了一个窟窿，手脚着地爬了进去。 第3章 对峙 砰！ 刚刚爬进去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李飒身体一滞，巨大的声响在他头顶炸开，声音仿佛化成了一根无形的铁链，在他耳朵两边来回穿梭。他有些无助地趴在地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没死？”一个愉悦的声音传入李飒的耳朵。 只见一个青年人举着一把猎枪正对着地上的丧尸李飒。 李飒现在的脑子一片混乱，感觉脑浆都被打散，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李飒在青年人游刃有余的注视下缓慢坐了起来，他的脑门正中间赫然存在一个黑漆漆的血洞，显然就是刚才被枪打的。 ‘一点……也不痛……’李飒伸出手朝着脑门的黑窟窿戳了几下。黏腻的血液沾满了李飒的手指。 一旁的青年人脸上带着笑，“还没见过这样呆的丧尸。”青年人见被爆头的李飒竟还能老老实实坐在地上，没有展现出攻击性，不禁对这个呆坐在地上的丧尸产生了兴趣。 于是他把猎枪收到身侧，他上下扫视了一圈，这个看起来脏兮兮的丧尸伤得不轻，脖子上有一个穿透的伤口，从前面甚至可以看到后面被穿破的墙壁，血液凝固在周围触目惊心。左边手臂的衣袖早已消失不见，一截苍白的骨头在暗黑色血迹的衬托下显得洁白无瑕。脑门上的洞…他刚才打的，看着眼前满脸黑血的丧尸，他竟生出了一丝愧疚感。其他地方大大小小都有些划痕，但相比前面这些已经不算什么了。 李飒的脑袋随着眼前转转悠悠的人一起晃动，终于有些清醒。随即张口想说‘你打我干嘛？’，但是他发不出声音，只能看到嘴巴开开合合，看起来有点可怜。 “你想说什么？难道你还是人？”青年人捕捉到了李飒的动作，又仔细端详起眼前的丧尸，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 面前“人”眼睛发灰，青紫色的血丝蔓延在脸上，脖子上，一路向下消失在破烂的衬衫里。怎么看都像死了三天的，哦不，可能更久……“不可能吧，就算你是人，受这么重的伤肯定也早就死了。” 李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好像是醒来后第一次想要开口说话，然后便得知自己已经无法说话了，甚至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已经变成了哑巴。 本来丧尸就人人害怕人人喊打，如果他会说话还好，还可以解释自己不会害人，但是现在……李飒泄了气，原本因为僵硬而挺直的上半身直直地向后倒去，扑通一声砸在了地上。 青年人第一次在丧尸身上看见颓废的气息。这看起来任人摆布的架势让青年人笑出了声，“莫非你就是那种有意识的丧尸？” “在这等着吧，我一会儿回来。”青年人先是往里走，不一会儿推了一车砖头略过李飒，去后面补墙了。 ‘我把他家……掏了一个洞……他在我头上……开了一个洞……我们……扯平了……’李飒幽幽地在心里默念。 青年人身体健硕，很快就填补了墙上的漏洞，又用不知道从哪拉来的箱子密密实实把整堵墙遮住了。做完这一切青年人回到李飒身边，李飒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连眼球都没有转动一下。 青年人饶有兴趣地蹲下，伸出手想要触碰李飒。李飒反应慢，让他得手了。 青年人的手掌放在了李飒胸口，冰凉的触感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在摸一条蛇，不出意外地没有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李飒挣扎地想要坐起来，却被青年人用一只手按在了地上，动弹不了。 他又去探李飒鼻息，自然也是没有的。 李飒很想咬他一口。 但是这人看起来很不好惹，如果自己还是人类，那刚刚已经被他弄死一次了。 青年人起身，对着李飒说：“走，去给你洗澡，摸了你一下，我手都脏死了。” ‘……’李飒无语，他不想动。青年人见李飒一动不动还躺在原地，伸手就把他捞了起来，“看你慢吞吞的，我帮你！” 李飒此刻真的很想咬死眼前的人类，加上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有些饥饿。但是很明显在这个地方和这个人作对，他就是死路一条，没准他就会变成补墙的材料。 李飒被这个人架着走，刚刚他好像听见这个人要给他洗澡，本来想着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自己收拾，结果现在这个计划好像也在顺利进行，而且比他自己来更方便，大概吧。 第4章 莫敬舒 李飒被青年人拖了一路，直到打开一扇大门。即使是只能看见黑白灰三种颜色的李飒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经过之前的大厅便是这道门，门里宛如一个大型超市，应有尽有，在这种物资缺乏丧尸遍地的时候，这里无疑是人类的天堂。即便是成为丧尸的李飒也觉得安全感十足，虽然这些东西并不是他的。李飒灰蒙蒙的眼球微微颤动，显示了他的激动。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好无聊啊~~”青年人戳了戳李飒的脸蛋，“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硬啊。” 李飒嘎吱一声扭过脖子，脸换了个朝向，用那双大而无神的眼睛直直盯着青年人。 “好吓人！好可怕呀！”青年人面露惊惧神色，但手上的动作却一点看不出害怕，他还在一直戳戳戳，把李飒没有弹性的脸戳出一个个小坑，再看着它们慢慢恢复。 ‘我们……有这么熟吗……这才第一次见……’李飒被戳得没脾气。其实他还是人的时候脾气就很好，从来没有与人闹过红脸，情绪也一直很稳定。‘算了……戳就戳吧……’李飒自我调理好了，自己是个行动缓慢咬人又不会传染的丧尸，再看看旁边，比他高了一个头且手持武器的健康人类，怎么想都没有优势。 青年人见李飒没有了反应，也不戳了，又带着他继续往前走，经过一条黑漆漆的长廊后又来到了另一扇门前，这里简直迷宫一样弯弯绕绕。青年人打开门和李飒走进去，这里应该就是青年人的住所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房间，空间不大但很温馨，最显眼的是客厅中间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与外面的仓储室割裂感极重。 “去洗澡吧，应该可以自己洗吧。”青年人指向浴室，把李飒往里一推，“一会儿我给你找衣服，这身就别要了。噢噢还有你洗完出来就行，我来收拾。” 李飒一句话没插上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门一关，浴室里就只剩他一个人。 事已至此，跑也跑不掉，况且外面的人看起来不想杀他，反倒像是……捡了一条流浪狗？ 只不过这条流浪狗要自己洗澡了。 李飒的手指不是很灵活，身上的衣服脱了半天都没脱掉，所以干脆就直接撕碎，丢在了垃圾桶里。他站在花洒下，仰头接着流下来的水，非常奇妙的触感，像是中指与无名指交叉后抚摸皮肤，淋在身上有种是在替别人洗澡的的错觉。 水流不停地冲刷着李飒的身体，血和污泥汇聚成一股流向下水口，李飒没敢用浴室里的任何用品，只是用水来清洗自己。 不知是冷水还是热水，把李飒的身体泡的有些柔软了。 “咔嚓——”李飒的手臂脱臼了，他抓住晃来晃去的手臂顺势擦起了后背，洗完以后又很轻松地接了回去。 直到洗干净为止，李飒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期间青年人还以送衣服为由看他是不是死在了里面。送衣服是真，查看有没有死也是真，他之前说得没错，他一个人是真的很无聊，这样一个听话又不会咬人的丧尸很适合供他消遣，他可不想因为洗澡这件小事就让自己失去了一个乐趣来源。 李飒洗完，看见角落的镜子，他走上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感叹生命力的顽强。 他的身体没有那么僵硬了，手指比以前稍微灵活了一些。他拿起青年人给他准备的衣服，是一套黑色的连体毛绒睡衣，帽子上还带着一对儿猫耳。 ‘……什么恶趣味……’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飒最终还是穿上了。 出了浴室就看见茶几上几乎摆满了肉，是生肉。李飒本应感到兴奋，可他没有，他闻不出这些肉的气味，可以说是非常寡淡。 再一看青年人坐在地毯上，笑得灿烂，随即双手一摊，对着李飒说：“加入我吧！这些是见面礼。我叫莫敬舒，你叫什么？” 李飒没得选，莫敬舒话语里的意思已经默认他加入他了。他如今尸在这里，穿在这里，甚至吃也要在这里。 暂且先应付过去，待他找个机会再逃出去，李飒默默盘算。他移动到莫敬舒身旁，张了张嘴，然后用手一指自己脖子上的漏洞，莫敬舒似乎早就料到，突然从手里变出一张纸和一支笔，‘还有魔术……可以看的嘛……’李飒了然，他接过笔在纸上比比划划。 “木…口…右面是什么啊，看不出来看不出来……”或是李飒的尸僵还没有完全消除，能拿起笔已经算很好了。莫敬舒实在认不出他写的是什么，“杏……那就叫你杏吧”。 莫敬舒看着眼前瞪大眼睛的李飒，手一抬，把睡衣上的帽子扣在李飒头上，尖尖的猫耳朵竖了起来，李飒圆圆的脸完美填入帽子里，面如死灰的李飒和黑到发亮的毛绒绒睡衣竟十分契合。莫敬舒看着呆滞的小丧尸，压抑不住笑出声来。 第5章 丧尸也需要睡觉 洗干净的李飒身上的伤痕更加明显，灰白色的皮肤不带一丝血色，看着完全就像是一具饱经摧残的尸体。以他现在的状态来看，完完全全就是一具活尸。 而眼前的人看着活尸竟不害怕，还试图喂养他。他没想过尸体竟也需要吃饭，看着茶几上新鲜的肉，他无从下口，倒是觉得眼前的莫敬舒散发出鲜美的气味，要是咬上一口…… 但是李飒不敢，他看着莫敬舒，然后捧起生肉，大口大口地吞咽。 莫敬舒看着狼吞虎咽的丧尸，心里一种隐秘的满足感发芽了。像摸猫猫狗狗一样在李飒头上摩挲。 “杏啊……好吃吗？”莫敬舒一脸慈爱地说道。李飒已经默认了这个称呼，他懒得再做多余的动作，反正一个名号而已。李飒点点头，他没觉得好吃，只是在机械般填饱自己肚子罢了，他深知自己在饥饿状态下会丧失意识，让恐怖的人格主导，直到得到满足。再一方面，他看到莫敬舒期待的表情，他不忍心看他失望。 ‘好善良……！好善良的丧尸……！’李飒心想。 “杏啊……以后你和我一起在这个地方生活吧，有我们两个就不会无聊了。”莫敬舒单手抓住李飒帽子上的猫耳朵，攥得紧紧的。 从小和一群弟弟妹妹哥哥姐姐一起生活的李飒从来不会无聊，他甚至很羡慕自己有单独空间的人，所以在他离开福利院之后的半年是他最自由的一段日子。人与人的悲欢不通这就体现出来了，如果他是莫敬舒，他是绝对不会因为一个人寂寞而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丧尸的。 搞不懂莫敬舒的想法，李飒装作乖顺的模样，向莫敬舒靠近一点，反正他是个丧尸，按理说处境危险的该是莫敬舒才对。 这一人一丧尸在地毯上，一个坐着，一个半跪着，竟生出了温馨感。也许是夕阳透过窗帘，橘色让这个房子更添了几分温暖。 随后莫敬舒带着李飒走遍了这个房间的各个角落，这里确实很小，一个客厅，一个卧室，一个卫生间连带浴室。和外面的大型仓储室割裂感极重。 “你用睡觉吗？”走到卧室前莫敬舒突然问李飒。 ‘大概……不用吧……’李飒摇了摇头。 莫敬舒没有理会，而是推开门，“不，你需要睡觉。” 谁能想到这人的卧室里居然藏着一个棺材！棺材和床在地上平行放置，恍惚间有一种出生即死亡的荒谬感。 李飒一看见那个棺材就觉得那该是他的归宿。果不其然，莫敬舒把李飒推进去，让他躺在里面，一个本来不算小的房间，因为这个棺材显得有些许狭窄……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问我……’李飒躺在棺材里安详闭上双眼，和死了没多大区别。 莫敬舒笑吟吟道：“本来以为不会有人来了，我都准备好在这里度过余生了，这不，棺材都备好了，还好有你。”莫敬舒这副模样让李飒觉得很欠揍。 ‘这家伙是只会笑吗……自从见面为止就没见过他别的表情。’棺材里的李飒死气沉沉，外面站着的莫敬舒朝气蓬勃。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棺材比李飒之前躺的土坑舒服多了，软软的，让他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 莫敬舒把棺材盖搬到了衣柜里，能找到这么大的衣柜也是不容易。“你以后就睡在这里好吗？我在底下铺了被子，很舒服的。” 李飒第一次睡棺材，他觉得还不错，无论是谁都拒绝不了柔软的床铺吧。于是睁开眼，对莫敬舒点头。莫敬舒很满意李飒的态度，笑得更开心了。 天色也不早了，莫敬舒看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他走出卧室门，随后外面响起了哗啦哗啦的水声，应该是洗澡去了。顺便收拾李飒制造出来的残局。 莫敬舒收拾得很快，他带着还没擦干的头发上了床，手上带着一本书，看起来很厚。 在这种时候书比电子产品更适合消遣，一旦停电那么所有带电的东西都是摆设。 棺材垫得很厚，李飒稍微转头就能看到床上人在干什么，一本?恐怖故事精选集?被莫敬舒拿在手里。 “要我念给你听吗？你好像对它有兴趣？”莫敬舒询问歪头的李飒。 李飒颇感兴趣，虽然现在脑子空空，但是不妨碍他依旧喜欢听别人讲故事。他竖起耳朵，听莫敬舒用多变的声线声情并茂的讲述着书里的故事，一人一丧尸就这么平静地度过了第一晚。 第6章 是狗吗? 李飒其实没有睡着，因为他吃了很多生肉，肚子被填得满满的，饱腹感会让人感到困倦，但是对于李飒来说会变得精神饱满，他感觉现在精神得可以杀一头牛。肚子里储存的食物就好像在储存电量，等电量用完会强制身体持有人去‘恢复’电量来满足行动需求。 ‘原来……丧尸是通过……吃肉来维持行动的……’这是李飒一夜没睡想到的。那他也不是每天都必须进食了，这一点很方便。 稀里糊涂就和一个人类生活在一起了，虽然目前这个人类对他没有敌意，而且看样子还挺喜欢他，但是李飒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李飒就那样瞪大眼睛盯了天花板一夜，他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做。眼中昏暗的房间颜色慢慢变淡，李飒知道天亮了。 李飒本来是想走走停停寻找线索，顺便路上吓吓人……最终找到丧尸爆发的源头，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丧尸后还会有自己的意识。计划被打破，但李飒觉得无伤大雅，他本来就是个随心的人，他最拿得出手的优点就是随遇而安，适应各种环境很快，一般这种人心理承受能力特别强。变成很难死掉的丧尸后李飒感觉更轻松了。 “早上好~杏”懒散的声音从床上发出，莫敬舒还躺在床上，棺材离床很近，几乎伸手就能碰到。李飒眼前晃过一只修长的手，眼看要碰到他的脸，他忽然举起左手把那只手打到一边。 “喂……为什么大早上就这么粗暴啊……”莫敬舒看起来有些委屈，但手却没有收回去，李飒在棺材里看不见莫敬舒茶里茶气的表情，于是毫无负担地再次把手打到一边，就这样进行了六个来回，莫敬舒起床了。 “……你……还好吗？”莫敬舒穿着睡衣神色慌张地站在棺材前，看到李飒头上的伤口周围布满了青紫色的血丝，血丝像有生命一般，正以一种很诡异的分布向全脸蔓延，非常恐怖！ 莫敬舒不等李飒做出反应，非常快速地冲进卫生间，拿了一条滚烫的毛巾出来，然后用力擦拭起伤口，直到血丝消失。 “呼……还好不是……”莫敬舒松了一口气，刚刚莫敬舒紧张的动作让李飒感到不安，‘不是……什么……？’李飒问不出声，但他隐约觉得莫敬舒不对劲，他挣脱开按在他脸上的手坐起来，硬是从空洞发灰的眼睛里挤出一丝疑问。 “还是很呆嘛，你们丧尸是不是除了吃人的时候都没法做出表情啊。”莫敬舒又恢复了那种有一点欠揍的语气和表情，看来还没什么大事。 李飒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已经开始抽搐，他一瞬间感觉自己都恢复心跳了，难道他见过他吃人？ 不！不对！他找到这里花了很长时间，他不可能一路都没发觉有人跟着自己，况且莫敬舒这里是封闭的，如果不是自己闯入那么莫敬舒可能会一直自己待在这里。 李飒不害怕自己吃人这件事暴露，毕竟他是一只丧尸，但是一股没来由的慌张席卷李飒的大脑，让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让莫敬舒知道自己会吃人。 莫敬舒见眼前面色平淡但实际已经快被吓活的丧尸觉得好笑，他揉搓了几下李飒的脑袋以示安抚，随即岔开话题，他说他们该吃早饭了。 莫敬舒让李飒不要拘谨，可以随便在屋子里走动，他去做早饭。看着莫敬舒忙活起来，李飒很快就将刚刚的事情抛在脑后。他现在对食物没有兴趣，但是他又好奇莫敬舒会做出些什么，于是他在莫敬舒周围一会儿转转椅子，一会儿摸摸水池。他做这一切都是慢悠悠的，所以也不是很吵。莫敬舒看他闲得慌，抛给他两个苹果，让他洗，他没接住…… “笨。”短促的音节无情地从那张唇线分明的薄唇发出。 李飒很纳闷，为什么别的丧尸行动都那么敏捷，自己从醒来以后就一直慢吞吞的，至少在他清醒的时候。而且他在醒来前还被人用棍子刺穿喉咙，足以见得他战斗力有多弱。 ‘笨就笨吧……对自己好一点……不要逼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李飒心里默念，他从来不会为难自己。 于是他蹲下捡起掉了的苹果，然后仔仔细细洗干净了，双手捧着苹果递给了正在切肉的莫敬舒。 莫敬舒接过，然后递给了他一条肉。一脸温柔地看着李飒。 ……他不是狗诶！李飒心里怒吼。 第7章 不能吃的食物 莫敬舒端了两大盘食物，摆在了茶几上，他一盘，李飒一盘。莫敬舒家里没有椅子没有沙发，为了节省空间连桌子都没放，他都是坐在地上的。 李飒乖乖坐在地毯上，看着眼前那盘摞得像小金字塔似的肉条，莫敬舒这是以为丧尸有多能吃啊！？他昨天刚到莫敬舒家已经吃了很多肉，看来莫敬舒家底雄厚啊，竟能在如此环境下豪气吃肉。 虽然李飒无法像人类时那样品尝美食，但是填满肚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身为丧尸，需要做的大概就只有这一件事吧。 他俩吃完早饭，莫敬舒收拾残局，然后看了眼时间，才不到七点。 “杏，过来。”莫敬舒站在厨房门口向李飒勾勾手指，李飒就从地毯上起身，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莫敬舒看李飒这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心情很舒畅，“你需要锻炼一下，不然以后有危险你都跑不掉。”说完轻笑了两声，难以掩饰上扬的嘴角。 李飒愣了一瞬间，‘这是……在嘲笑我吗……’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莫敬舒严肃起来：“说真的，如果你一直这样的话，我是保护不了你的，所以快点变强吧。” 李飒感动了一秒钟，刚认识两天的人类好善良，竟然说要保护自己，随即又想，自己不会有什么研究价值吧，才会对自己那么好。无论是哪一种，很有危机意识的李飒觉得莫敬舒说得对，他要变强，否则现在这样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变强，莫敬舒召唤他去那应该是有办法，他很期待莫敬舒会用什么办法让他变强。 …… 结果莫敬舒的方法就是跑步吗？！他跟着莫敬舒出了门，去到外面的大仓储室，莫敬舒让他绕着货架跑，刚开始因为他跑不了，所以就在走，还是以一种乌龟都能追上的速度。本来莫敬舒是搬了个凳子坐着看的，后来就变成了莫敬舒在前面扯着李飒的手，带着他慢慢提高速度。 还真别说，一上午下来李飒竟然真的能跑起来了，但仅限跑起来。李飒不感觉到累，只是他的身体不太协调，莫敬舒在前面拽，他在后面一会儿胳膊错位，一会儿腿扭成麻花，如果速度一快，李飒甚至会直接摔倒，然后在莫敬舒的鼓励下乱七八糟地爬起。 他很少用乱七八糟来形容一个人，现在他用来形容自己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忙活一上午，颇见成效，李飒觉得自己行动都变快了。而且他是真的很佩服莫敬舒，如此有耐心的人他第一次见，如果莫敬舒去幼儿园当老师，那一定年年都是最佳员工。 午饭时间，莫敬舒把李飒带到大冰柜前，从里面随便拿了一袋速冻饺子，然后询问李飒想吃什么。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各种速食还有冻肉。李飒看了半天，指着一袋手抓饼。 “不行，丧尸除了肉都不能吃。”莫敬舒语气坚决，而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友善，“杏啊，丧尸不能消化除了肉以外的食物，你要是想吃，我做给你尝尝。但是只能吃一点儿。” 莫敬舒这个人类竟然比丧尸自己还了解丧尸，他都不知道自己不能消化除肉以外的食物，他没有食欲，目前除了吃掉的人他对任何肉类都味同嚼蜡，他生前最喜欢的食物就是手抓饼，他想看看变成丧尸后还会不会对手抓饼有反应。 于是李飒点点头，看着莫敬舒把手抓饼从冰柜里拿出来，之后又顺手拿了一只鸡，他被感动了，这样一个有求必应的好伙伴，自己之前还怀疑他对自己图谋不轨，真是愧疚啊。 他们回到屋子，由于是很方便的速食，莫敬舒很快就做好了。 这次摆在李飒面前的是一整只化冻的鸡和一小口手抓饼，只有一小口。 李飒俯身嗅闻，还是闻不到味道，他抓起手抓饼送向嘴里，到了喉咙，随后一阵剧烈的干呕，李飒把饼完整地吐出来了。这个身体真的不能接受除了血肉以外的东西。李飒释然了，看来他以后真的只能茹毛饮血了。 莫敬舒很喜欢看李飒吃东西，透过李飒破了洞的喉咙他能清楚看见未经咀嚼的食物顺滑地从里面划过，那是一种别样的舒畅。 午饭已过，莫敬舒告诉李飒自己在房间里舒展身体，在他回来之前，他要看到效果。 然后就在李飒呆滞的注视下拉开卧室衣柜钻了进去，李飒看了一会儿，莫敬舒没回来，他就把衣柜门拉上了。 第8章 骨可再生 血肉不可 一直到傍晚，莫敬舒还没有回来，而李飒早已将自己折腾了百八十个来回，他还发现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情：自己骨折后会很快恢复。 事情是这样的，李飒听说莫敬舒让他舒展身体，他就想到了小时候做的阳光体操，虽然大部分动作都已经忘记了，但这种一抓一大把的体操动作总归是很相似的，于是他凭借着记忆和自创大差不差地编了一套完整的出来，然后就开始自己练习。 不知道是丧尸骨头脆还是他的动作幅度太大，总之，在李飒听到一声清脆刺耳的‘咔嚓’声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腿抬不起来了，低头一看，原来是小腿转了180度，脚后跟朝前了。这他不能忍，于是他坐到地下把自己腿掰回来了。 发生这种骨头错位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每次接回来还是和健康正常的身体没什么两样。于是李飒想试试极限在哪里。 他两手抓住右腿，咔嚓一掰，骨头断了，从小腿肌肉中戳了出来，一截挂满黑色血浆的小腿骨赤条条地暴露在空气中，随后他又开始把腿骨往里塞，刚塞进去骨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粘合起来，李飒的眼睛甚至捕捉到了骨头缝中伸出的细丝。 就这样李飒觉得自己可真是幸运，不但不用承受疼痛而且还有很强大的恢复能力。但很快李飒又发现了，刚才折断骨头的地方皮肉外翻，一条小拇指长的伤口赫然出现在李飒灰白的没有血色的腿上，很久都没有愈合。 李飒静静地等待，他在等待一个奇迹。 过了好久……天都变黑了。 李飒坐在地上，用手指捏住两边的皮肤试图让它们靠近一点，可不管他怎么做，那条大裂口还是原封不动地长在李飒腿上，丝毫没有愈合的架势。 坏了，玩脱了。李飒颓丧地摆弄那两片肉，他的肉已经没有弹性了，因此被他越拉越长，他在想干脆拽下来吃掉好了。 就在李飒即将实行这个另类的想法时，大救星莫敬舒回来了。 李飒听到卫生间传来镜子碎裂的声音，下一秒莫敬舒就洋溢着笑脸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大袋东西，李飒看不出来是什么。明明是从衣柜出去的，回来时却是从卫生间里出来的，狡兔三窟也不过如此，看着莫敬舒这个人，李飒的安全感瞬间提高好几度。 而莫敬舒看到他养的丧尸竟然受伤了，明明他走之前还好好的。他连忙丢下手中的东西，两步迈到李飒身边。 “哎呦，这是怎么弄得，不会有别人进来了吧。”李飒用手比比划划，莫敬舒让他先停下，然后起身到床头柜翻出了一捆黑线，灵活的手指带着纤细的针穿梭在皮肉间，给李飒缝合得非常漂亮。 莫敬舒手动“愈合”了李飒的伤口，并在缝完后让李飒再比划一遍。大概知道了伤口是如何形成的，莫敬舒有点哭笑不得，这孩子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可以使出多大力气，得找个时间好好教一教他。 看着李飒无法愈合的伤口，他突然觉得孩子有点可怜，如果以后再受伤，掉点肉，总有一天李飒会变成一具骨头架子，不知道那时候李飒还会不会活着。 收起那些遥远的想法，莫敬舒告诫李飒尽量不要再受伤，李飒自己也明白了骨头可以恢复，但是血肉却不能再生和愈合。 这段小插曲让莫敬舒成功忘记了当初说的：回来还要检查李飒的舒展成果。这让李飒松了口气，虽然他没有气可以呼吸。 到睡觉时间，李飒还是睡不着，莫敬舒把他喂得太饱了，一天三顿地吃，即使他是人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享受过。饱腹感和精力是成正比的，李飒现在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了几天，每天上午莫敬舒带着李飒跑步，吃完饭莫敬舒下午会出门，直到傍晚才会回来，这段时间李飒就自己锻炼身体协调性。李飒晚上依旧精神饱满，他有时会躺在棺材里回想自己人类的一生，有时候会悄悄站到窗帘里观望外面的月亮，更多时候他会稍微坐起来看莫敬舒的睡颜，他发现莫敬舒很喜欢侧着睡，而且总是朝向他这一面。他喜欢看莫敬舒睡觉，因为莫敬舒长得很好看，平时很爱笑的莫敬舒在睡觉时却是一直皱着眉头，没有了那层笑容笼罩的柔和整个人显得锋利起来。 但最让李飒很疑惑的是：他这些天居然没有上过一次厕所，他很想剖开自己的肚子看一看吃掉的肉去哪里了。但是不可以这样做，他不想莫敬舒回来时看见内脏流一地的他。虽然自己死不了，但是处理伤口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第9章 危险 有时候李飒也在好奇，莫敬舒每天下午都去干什么了。但是他又深知知道的越多危险越大，所以每天下午莫敬舒出去以后，李飒就安安分分地待在这个安全屋里，连门都没有出过。 莫敬舒每天晚上都会满载而归，像打猎一样拎着个大袋子回来，里面一部分都是当晚他俩的晚饭，然后还有……李飒没看到。 这也不能怪李飒，莫敬舒拿出晚饭后就把袋子放回房间，虽然他们两个住一间屋子，但是李飒从来没看见莫敬舒拿出来过，反正不是害自己的，李飒觉得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李飒最近在有意控制食量，他想试试自己在非饱腹状态下会不会睡着。于是他不得不对着由于看到自己养的丧尸没有吃完饭而失落的莫敬舒解释。李飒曾经学过一点手语，也不知道莫敬舒能不能看懂。而莫敬舒只觉得小丧尸可能是吃够了，于是他每天换着样给李飒做着吃，当然不会做熟，只是摆盘和种类越来越多。 李飒的睡眠计划失败了，在莫敬舒精心的喂养下，李飒觉得自己的行动渐渐没有那么缓慢了，而且他还可以想起来自己生前所学的知识。 比如现在，他很想算一下莫敬舒为什么对他那么好。莫敬舒正在给他手指上的伤口缝合。李飒每天也并不是只吃和锻炼。他在尽力做家务，尤其是近段时间，他的胳膊腿都协调了不少，于是一些收拾卫生的工作就交给李飒了。 今天打扫完整个屋子，李飒看厨房的莫敬舒正在切水果，虽然他不能吃，但是他很想给莫敬舒做一次饭。相比于李飒花样繁多的生肉，莫敬舒每次都吃得很简单，要么是速冻食品要么是一些水果沙拉，光吃这些也能长得这么高吗？李飒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莫敬舒很是羡慕。 想得有些远了……李飒拉回思绪，走上前对着莫敬舒一顿比划，大意是：我给你切，你坐着等。 莫敬舒低头看向李飒坚决的灰白色小脸，轻快地笑出声。嘴上应着好好好，然后站在旁边看李飒切。 李飒切得有些混乱，虽然脑子在想着好好切，但是手指还是不听使唤，一块大一块小的苹果块横七竖八地铺在台面上，有些看不懂的艺术美。 莫敬舒视线一直没离开过苹果，看到苹果被切成这样，他有一点点强迫症，没忍住伸手去按李飒还在勤奋切苹果的手，突然的触碰让李飒的手一抖，水果刀就切到了本就不灵活的手指，黑色的血流到了苹果上，好了，这下不用吃了。 李飒觉得自己真是好心办坏事，以后再也不切水果了。 还没等李飒反应过来，莫敬舒就先一步把他的手指握在手里，带他出去擦拭血迹，然后又仔仔细细缝合起来。 李飒像个被缝的破布娃娃，伤口越来越多，身上的缝合线也就越来越多。他只能指望自己熬得久一点再散架，他不想不明不白地死掉。 这天下午，李飒正躺在棺材里看自己露出的小臂骨头，他还在想是不是没有办法补全了，不然莫敬舒早就给他缝起来了。还有自己头上的洞，难道莫敬舒看着就不害怕吗？越想他越觉得莫敬舒异于常人，有点恐怖。 天越来越黑了，平常这个时间他俩早就吃完晚饭，然后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听莫敬舒讲书里的内容。可是今天莫敬舒迟迟没有回来。 该不会让外面的丧尸抓住吃了吧？！李飒有点担心。 当月亮爬到天空正中间的时候，李飒真的有点慌了。 他在棺材里一动不动听着外面的动静，一旦有细微的声响，他不会跳动的心脏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发现不是莫敬舒后，又狠狠跌落回身体里。 “咚，咚，咚咚，咚。” 李飒听见有人在敲门，是他们约定好的敲门节奏。他噌的一下就从棺材里钻出来，用他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正门，莫敬舒一脸疲惫地进了门。 李飒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为别人着急。 “这里……不安全了，我们收拾东西，明天晚上趁着天黑就走。” 李飒没有多问，在这个丧尸横行的世界，他知道有多危险。 李飒看着莫敬舒从衣柜里拿出一个超级大背包，然后在往里填东西，李飒想了想，他没什么要拿的，自己孤身前来，吃穿住用的都是莫敬舒的，虽然在这里住了没多久，但是他还真有点舍不得那个舒服的棺材。 李飒轻抚棺材，无声地与它说了再见。 看得出李飒对棺材的留恋，莫敬舒道：“你需要伪装。” 第10章 噩梦 莫敬舒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黑色西装，递给李飒，让他穿上。然后把棺材里的垫被都撤掉了，铺上一层黑色的丝绒。 莫敬舒告诉李飒，只要躺在棺材里就一定不能动，伪装成自己已经死掉的样子。李飒点头。对于装死这件事，李飒还是比较得心应手的，如果不是丧尸爆发，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他还活着。 收拾好一切，莫敬舒让李飒到床上来，他给李飒的脖子上系了一条黑丝巾，完全遮挡住了伤口。然后他叫李飒今晚就在床上睡，棺材里已经变得梆硬，肯定很不舒服。 李飒当晚竟然破天荒地睡着了，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离莫敬舒越近，莫敬舒身上独特的香气就越浓，不是之前那种想让人吃掉的香气，而是一种令李飒安心的气味。 李飒睡着后就真的跟死了一样，微凉的身体，没有起伏的胸膛，灰白的皮肤，还有身上大大小小的缝合线，最显眼的是额头上的伤口，让人一眼就能辨别此人死于枪杀。 红色大雨降落，雨滴化作丝线钻入来往行人的衣服里，渗入皮肤中，被雨淋到的人缓慢溶解，地上全是红彤彤的水渍，融化了的血水和红雨混成一滩，顷刻间尖叫和哀鸣充斥整个街道。一个孩童站在路中间孤立无援，他也被雨淋湿，但是还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忽地一下，李飒惊醒，他怎么还会做梦？还有……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虽然他经历过那场红雨，但是后面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唔……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莫敬舒感受到身旁的柔软床垫有起伏，半眯着眼睛询问道。 李飒点点头，借着月光看清莫敬舒睡眼朦胧的样子，那一瞬间他觉得莫敬舒是一款安定剂，只要看到他就感觉很安心。 “没事没事，快睡吧，以后再想睡到这么软的床可不容易了。”莫敬舒拍拍床，示意李飒继续躺下，然后轻轻拍打李飒的后背安抚他不要害怕。 ‘好温暖……’通体微凉的李飒此刻好像能感受到温度一般，脑海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在莫敬舒温柔轻缓的安抚下，李飒迷糊起来，沉沉睡去。然后一夜再没被噩梦惊醒。 清晨，李飒一睁眼就看到穿戴整齐的莫敬舒在整理他那个巨大的背包，看到李飒醒了，莫敬舒递给他一套一次性洗漱用品，让他快去洗漱，李飒乖乖照做。 说实话，李飒有点兴奋，这将是他半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出门。 “咣，咣，咣，咚，咚”巨大的砸门声打断了李飒激动的心情和莫敬舒整理物品的手。 “该死，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我还以为至少要明天……”来不及多讲，莫敬舒把李飒推进棺材，叮嘱他不要忘记昨天的计划。 轰隆一声，李飒知道这是莫敬舒砌在里面的墙塌了。他一动不动躺在棺材里，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尽量摆出一副安详的姿态。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李飒听到莫敬舒在说话：“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真是有失远迎。”李飒听出莫敬舒在带着笑说话，对面听起来至少有五六个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欸，你这怎么还有棺材啊，渗不渗人啊！赶紧带着你的棺材走！”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让李飒听起来很是心烦。 “别啊，兄弟见谅，他没啥文化，不会说话，莫怪莫怪啊。”另一个比较礼貌，但是你们都是一伙的，李飒对这些人的印象全否定。 “指不定藏啥宝贝了呢哈哈哈哈哈。”第三人现声，来者不善。 后面人听到‘宝贝’，就开始起哄，“打开看看呗，打开看看呗。” 莫敬舒在一旁“这是我的胞弟，没能逃过……”还没等莫敬舒说完，哐啷一声棺材板被掀开。 “哎我去！这真是死人啊！快快快盖上盖上！哎呦喂！”那个粗犷的汉子看起来有点胆小。 “等一下。”礼貌人走近棺材，掀开李飒穿戴整齐的西装，手凑到胸口，“冰凉，不会跳。”抛下这两句词儿，他转向莫敬舒“多有冒犯，只是现在这世道不确认一下不行啊。” 莫敬舒没有理会，默默走到棺材边，蹲下了，他小心将李飒的西装抚平。然后轻抚李飒的脸颊，两滴清泪啪嗒落在李飒的脸上。 “真是兄弟情深啊，实在不好意思。真是对不住。”看似是领头人的礼貌人一直在道歉，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出卖了他，他双手拎起莫敬舒的巨大背包，一点也没犹豫地甩进了棺材里，直接把李飒砸个严实。 “要我们送送你吗，这大棺材你自己推怪费劲的吧。啊？哈哈哈哈”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弟还在刺激着莫敬舒，但是莫敬舒很平静地说：“不必了，我的胞弟我会自己看管好。” 看着脸上挂着泪痕却又平静无比的莫敬舒，又有人开始调侃“这是不是那什么？悲伤过度综合征？还是什么来着？” “行了，你可别瞎叭叭了，天天卖弄你那没有文化的文采。” 小弟正互怼得起劲，莫敬舒也没理他们，滑动着装着李飒和背包的棺材快速走出了大门。 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李飒觉得恶心，这简直就是一群土匪。 莫敬舒带着棺材走到了离庇护所稍远一点的坡地上，正好能看清那一整座楼。他拍了下李飒，叫他可以出来了。 面对被欺凌，李飒气得张牙舞爪，差点就开口说话了。而莫敬舒脸上却挂着笑容，安抚李飒。 “嘘”莫敬舒按动手心里的开关，“我演得好吧。” 一场非常绚丽的火光在莫敬舒身后爆开。 “可惜不是晚上，不然会更漂亮。” 第11章 将流浪 李飒好像看见了恶魔。 莫敬舒的笑颜被身后的爆炸衬托得更加灿烂，看起来非常开心。来不及为那些土匪恶霸哀悼，李飒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但却迟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见过。 如此阳光如此富有生命力的莫敬舒简直让人移不开眼，李飒看呆住了。莫敬舒注意到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看的李飒，以为被自己吓到，于是开口解释道：“昨天下午我看见这群人围成一圈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就在不远处悄悄盯着他们，结果你猜怎么？他们七个人，在欺负两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小孩子，我看不下去就过去了。” 莫敬舒说完叹了口气：“现在这世道，你要抢东西那我还能理解，但那俩孩子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物资，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然后李飒就听莫敬舒义愤填膺地说：“我叫他们别欺负小孩子，来咱家给他们物资。”李飒很震惊，居然会有人这么傻的把自己的东西让出去，而且还是一个待上一年半载不成问题的超大仓储室。 “然后他们就走了，我不放心，偷偷跟上去，跟到了他们的老窝。外面吊着几具成年人的尸体，每个都面目全非，一看就是被他们虐杀，简直是……禽兽不如。” 随后莫敬舒返回家中，只不过没有进门，而是在外面布置了一圈炸药，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所以昨天晚上莫敬舒才回来那么晚，以及李飒听到的细微声响是莫敬舒制造出的。李飒变成丧尸后，最明显的一个优点就是听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很远的细微声音都可以被捕捉，同时也会很吵。 大概是莫敬舒觉得李飒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于是干脆就想带着李飒一起离开，毕竟物资总有用完的时候，他们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安全屋。 听到这里，李飒明白了莫敬舒为什么会那么做。他缓慢抬起手，学着之前莫敬舒安抚他的样子，在莫敬舒头上抚摸，以示安慰。 爆炸引起的火灾直到晚上才完全熄灭，火烧了整栋楼，里面的所有都付之一炬，只剩下一些钢筋颤颤巍巍地挺立着。如果是平时，早就会有人来救火了。如今只有莫敬舒和李飒坐在山坡上，他们两个静静看着，好像在欣赏一场巨大的篝火表演。 期间他们一个人都没有见到，看来这个地段已经被彻底抛弃了。 “以后要跟着我流浪啦。”莫敬舒对李飒说。 李飒抬起头，眨了眨眼睛。 这小丧尸还是一如既往地懵懂啊，真是具有迷惑性，莫敬舒腹诽。 “那么接下来要去哪里呢？”莫敬舒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地图，“这里不行，前几天看过已经沦陷了，这里也不可以，有非常邪恶暴力的小团体。这里不行……这里全都是丧尸……” 看了半天，莫敬舒几乎把所有地方都划掉了，现实就是所有地方都不安全！ “杏，外面很危险，我们怕是要一直在外面了，你害怕吗？”莫敬舒摩挲着李飒圆滑的头顶。 李飒想：别人怕他还差不多吧，自己一副丧尸样，谁不怕被照着脖子来一口，不感染也得被吃掉，就算侥幸逃脱也不好受。 李飒摇头，他甚至有点喜欢这种感觉，既喜欢漂泊不定的生活，也喜欢莫敬舒摸他的头。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和莫敬舒一起生活，当初信誓旦旦要逃离莫敬舒自己去寻找真相的想法悄悄地石沉大海了。 莫敬舒满意地笑了，然后转身翻找出一套宽松舒适的运动服，对李飒说：“穿着西装不方便，明天你穿这个吧。”李飒接过，他看来看去，好像是一套校服。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现在正是穿着校服在教室读书的年纪。可事情总是发生的很突然，相比于安稳的生活，他觉得现在这种充满意外的日子才更有趣，就像他当时不是按部就班地学习，而是跑出来给人算命。 说起这个，他不免有些痛惜，当初他花了几百定制的广告条幅在他醒来后就不见了踪影，那是从他出来后就一直陪着他辗转各个地方的“战旗”，现在怕是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但悲伤只是一瞬，因为他现在这个样子再给别人算命是不太可能了。 天色不早，夏天夜晚的清风微凉，吹得莫敬舒心情舒畅。他利落地在棺材里铺好被褥，叫李飒躺进去，自己就依靠在棺材侧面和衣而眠。 第12章 向西走 说来也奇怪，只要莫敬舒离李飒近一点，李飒就能睡着，虽然现在为止只睡了两次，其中还有一次被噩梦惊醒，但他还是很怀念睡觉的感觉。 李飒早晨是被小鸟吵醒的，满地废墟的荒凉城市给予这些自然精灵更加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不是李飒的听力太敏感，他会更喜欢这些鸟儿。他起来后发现莫敬舒还在睡，怕吵醒正在熟睡中的莫敬舒，他就自己安安静静坐在棺材里，什么也没做。在莫敬舒醒来之前，他已经听出不下三种鸟的叫声了。 不管出了什么事，除了阴天，太阳总会照常升起。太阳在山坡慢慢露头的时候，莫敬舒醒了，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六点。 昨天翻了好久的地图都没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但莫敬舒似乎并不着急，他伸了个懒腰，顺手摸了一把李飒的头：“接下来我们就走一步看一步，跟紧我，保证你的安全。”随后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李飒觉得莫敬舒的笑容比太阳光还耀眼。 李飒不爱笑，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面无表情，小时候别人见了常常会躲着他走。而到了社会后，他发现不笑是很难招揽到顾客的，于是他渐渐学会了伪装。变成丧尸后少去了很多烦恼，也不用再养活自己了，他就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样子，这下是真的双重意义的“冷”。他从来没见过像莫敬舒那么爱笑的人，最重要的一点是莫敬舒是真心的笑。 笑容会传染，好心情也会。虽然李飒面上没什么起伏，但是此刻心里轻飘飘的，他觉得就这样跟着莫敬舒也不错。 李飒从棺材里爬出来，坐到莫敬舒旁边，看着莫敬舒从背包里拿出一盒生肉递给他，“给，肉不能带太多，会坏掉的，我之后再给你找新鲜的。”然后拿着一次性洗漱用品洗漱去了。 李飒是不用洗漱的，因为经过在安全屋的半个多月，李飒也是稍微了解了一下作为丧尸的自己，他只进不出，像个饕餮。虽然吃了很多，但是体重一点不涨，也不知道能量都用哪去了。很神奇的是他的细胞好像不会代谢，自然也不会再生，那些伤口即使莫敬舒已经把它们缝合得很整齐很贴近，也完全没有愈合。 李飒用牙齿撕咬生肉，然后吞咽，忽略掉他乖巧的长相，那么完全就是一只野兽。这是本能反应，李飒也不想这样。 好在莫敬舒对此并不反感，相反的会用一种非常慈爱的目光看他吃肉，并且还在鼓励他多吃。 温馨的早饭时间已经过去，莫敬舒对着棺材犯了难，他之前在棺材底下加了一组轮子，可以推着走动。现在他和李飒即将“流浪”，即使有滑轮，带着这么一个大棺材也是很不方便。他又来征询李飒的意见，这个棺材毕竟是给李飒睡的。 而李飒表示都无所谓，这是莫敬舒的东西，如果不方便就放在这里，一切都由莫敬舒来决定。 一人一丧尸的沟通非常愉快，他们决定棺材就放在这里，带着一个背包足矣。 莫敬舒沉思了一会，缓慢开口说道：“那么我们向西走，听说那里有实验站。” 李飒听到“实验站”，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要把他送去研究吧？果然……人不能太早就相…… “嘿……哈”莫敬舒把背包往李飒身后一挂，打断了李飒的思绪。“我一个人背好累的~你们丧尸不是很有力气吗，帮帮我吧~” ‘……好’吃人嘴短，李飒明白这一点。 莫敬舒看得出李飒想到了什么，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才不会把你送去给别人呢，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 李飒回想：不应该是他找到的莫敬舒吗？如果他没有走到那栋楼，如果他没有砸破那堵墙…… ‘也许……只是一时口误呢……’李飒最擅长安慰自己，他总把一些不合理的事情自我消化为合理事件，因此少去很多烦恼。 莫敬舒又从那个大背包里拿出两顶帽子，夏天用来遮阳很好。丧尸是不怕晒的，但是顶着脑门上黑漆漆的伤口招摇过市是有些危险的，所以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一人一丧尸才可以开始上路。 今天似乎格外热，没走几步莫敬舒就拿出了小扇子给自己扇风，他又去看李飒，背着有半个他那么大的包也不觉得热，当丧尸真好啊~他想。然后便伸手贴近李飒的脸颊，有了帽子的遮挡，他的脸还是冰凉凉的，莫敬舒很想抱住这个天然大冰棍，他忍住了。 第13章 月下 由于庇护所本来的位置就比较偏僻，所以他俩走了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城边。一路上一个人也没见到，连丧尸都没有。 这就很奇怪了，明明前一天还看到了几个恶霸，以及莫敬舒看到的孩子。李飒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悄悄掐指一算，没算出什么。莫敬舒用余光扫到了李飒的小动作，当即有些惊喜：“你还会这个呢！好厉害啊！” 李飒摇了摇头，算卦是玄学，他算出的结果也是玄学，他的半吊子功夫有时是不准的，而有时又很精确，让他怀疑是不是巧合，所以有时候拿出来用用纯属是寻求心里安慰。 不知道是李飒这次算的准还是他的感觉有错，总之他们很安全的度过了一个上午，并没有发生额外的事端。 路边的野草长得旺盛，时不时还会见到有野生动物钻来钻去。莫敬舒叫李飒躲在草丛里，不要动不要发出声响，随后就自己端着猎枪潜进草丛深处。 不一会儿，莫敬舒提溜一只兔子回来了，什么颜色李飒分不清，但是兔子身上深一块浅一块的痕迹能看出是被血浸染了。 “超级新鲜，快吃吧。”莫敬舒压住身下的野草坐了上去，然后把兔子递到李飒手上，然后自己从背包里拿出两袋干脆面，嘎吱嘎吱吃掉了。 正午的太阳很毒，莫敬舒不想顶着能烤死人的阳光赶路，再说他们也并不着急。一直到三四点钟太阳要落山时，莫敬舒才抬起屁股要走。 “让我看看，从这里到研究站……唔……700多公里。”莫敬舒看向正在躺着的李飒，突然觉得他们需要找一个交通工具，否则两个月都不一定能走到地方。 再看一眼周围，连个报废的车都没见到，更不用说可以用的了。 莫敬舒刚抬起的屁股又沉稳地坐下了。“不走了，今晚就睡这吧，再走也找不到可以住的房子，明天再继续吧。” 李飒闭上眼睛，仔细聆听周围，发现没什么异常。但是他决定今晚就不睡了。 和莫敬舒一起生活以来，他发现莫敬舒睡觉很熟，每天都是一觉到天亮，即使第二天有很重要的事情时，他的睡眠质量也很好，从来不会被琐事打扰。李飒有些羡慕，毕竟他现在想要好好睡觉都得依靠莫敬舒才行。 从他们相遇开始，李飒几乎都在依靠莫敬舒，作为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他很难相信有陌生人会什么都不求却只一味付出，但是他见到了，至少目前是。他想回报莫敬舒，毕竟这里是野外，不比庇护所。现在看着很安全，以后就说不定了。有什么危险的他还可以保护他，反正他是丧尸，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弄死他。 暗下决心的李飒给自己下达了一个保护好莫敬舒，保护好莫敬舒的睡眠的任务。 虽然没有走多久路，但是俩人在夕阳的余晖下依偎着，莫敬舒很快就睡着了，听着莫敬舒轻缓的呼吸声，李飒开始了他的“保安”工作。这个平时懒懒散散的丧尸此刻绷的像一根弦，短短时间内赶走了不知多少来寻求温暖的野兽，还好只是野兽，李飒可以应付过来，他给莫敬舒披上一层纱巾，让蚊子不能停留，蚊子也不会吸丧尸的血，不然他真挺好奇蚊子吸了丧尸的血会不会变成丧尸蚊子。 可能是睡得过早，莫敬舒很早就醒了。凌晨两点，月光把地面照得一清二楚。柔和的月光洗掉了这个世界的脏污，给所有生灵都镀上一层柔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那个和平正常的世界。 如果眼前的一幕没有发生的话。 莫敬舒睡足了，他睁开眼没看到李飒，有点心急，但是听着草丛外面好像有什么声音，他蹑手蹑脚地缓缓向草丛外爬去。离外面越近，声音就越大，他的心跳也更快。 到草丛边，莫敬舒只露出两只眼睛，看到非常惊人的一幕。 月光下，成群结队的人声势浩荡，在大马路上晃晃悠悠，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井然有序地沿着大路走，这正是他和李飒要去的方向。 莫敬舒揉揉眼睛，发现这群人身上的衣服都破烂不堪，身上伤口深可见骨，有的缺胳膊少腿，甚至有人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向前爬，拖出一道道深色的血痕…… 不对！这不是人！这是一群丧尸！ 非常明显的丧尸群游，合着白天见不到，原来是全躲着等晚上出来呢！ 李飒呢？！他不会也混在这里了吧？！莫敬舒见不到李飒，心里慌乱，害怕他也变成这里的一员。 第14章 丧尸游行 皎洁月光下是浩浩荡荡的丧尸，把整条路都堵死了，一眼望不到前方。这么一个小城是绝不可能藏的下那么多丧尸的，一定有其他地方的丧尸也都涌现过来了。 黑暗中，莫敬舒悄悄观察，这些丧尸只进行一个动作，那就是向前。他小心拿出背包里的水瓶朝尸群中扔去，钢铁材质的水瓶掉落在一个匍匐前进的丧尸面前，丧尸丝毫没有理会，直接无视继续向前爬行。周围的丧尸也和他一样，直接无视了水瓶碰撞地上发出的脆响，紧紧跟着前面的大部队，生怕落下似的。 这朝圣一般的行为让莫敬舒有些不解，难道……是有人操控他们吗？那可真够厉害的，这里少说也有几百只丧尸了。背后操控人究竟做了什么能让数以百计的丧尸全部执行“朝圣”。但也说不准这是丧尸自发的行为。莫敬舒脑子有些混乱，因为李飒不在身边，他有些担心李飒是否安全。 即使眼前丧尸众多，莫敬舒也没有感到害怕，眼下最要紧的是李飒不见了。直觉告诉莫敬舒，李飒很有可能就混在这群丧尸里。 莫敬舒蹲在草丛，看着眼前如迁徙般的大群丧尸，有些犯难。数量实在太多了，莫敬舒根本看不到李飒在哪里，他醒来之前这些丧尸估计就已经在游行了，那么李飒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或者李飒根本不在这里呢？ 莫敬舒犹豫了，他返回刚才睡觉的位置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了一条被踩踏的小路，杂草被踩得东倒西歪，李飒应该刚离开不久，因为莫敬舒看见了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绿色草汁，在断了的叶片上，汁液还未干涸，这应该就是李飒离开的路线。 他跟上那条小路，果不其然，最后发现通往大路。 他真的要去丧尸群里寻找李飒了。丧尸即使对水瓶不闻不问，但他一个大活人闯进其中真的不会被撕碎吗。 莫敬舒抓了一把杂草，揉成一个个球形，陆续把它们投向丧尸群。丧尸们眼里好像没有其他，仿佛前方有什么魔力一直吸引着他们不断前进。 测试多次，莫敬舒稍微安心了一点，他把自己包裹严实，背上背包，迈向了大路。 莫敬舒成功混入丧尸群，这里血的腥气十分浓厚，即使他戴着一层口罩后又围上几圈围巾，腥气也能透过层层遮挡钻入鼻腔，但幸好丧尸对他的加入没有什么反应。 丧尸前行的速度很慢，莫敬舒刚开始和他们保持一样的速度，据他推测，正常他走一步，丧尸需要走三步，其中还不乏太瘦弱的丧尸被其他稍微强壮的丧尸绊倒，这一掉队又需要花费一些时间站起来，如果太慢的话，还会被后面的丧尸直接踩到脚底下，莫敬舒在月光的照耀下已经看见路上有了不少血泥。 在确定丧尸不会攻击他后，莫敬舒开始肉眼寻找李飒，他开始肆无忌惮，在丧尸群里大步向前走，顺便扒拉开挡路的丧尸让他们互相阻碍，丧尸对此也没什么反应，依旧机械般动作着。 “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事”莫敬舒在减慢后面丧尸的前行速度。 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 莫敬舒忽然眼前一亮，一群穿着校服的丧尸在前方不远处走着，待他走近一看，里面没有李飒。其中有一个丧尸的头都快掉了，这让莫敬舒想起他和李飒在仓储室见面时，李飒把脑袋折了90度看他。 “真厉害……”莫敬舒既在说李飒，也在说丧尸的生命力真顽强。 穿过这群本应正在上学的学生丧尸，莫敬舒渐渐可以看到最前面的情况了，“杏应该就在前面了。”莫敬舒既忐忑又紧张，他怕李飒不在那里。 穿过重重丧尸，始终没有见到他的小丧尸，就在莫敬舒的心越来越凉时，他还是在最前面看见了李飒。 李飒穿着莫敬舒给他的校服目光呆滞，除了干净以外，和那些丧尸没什么两样。只是莫敬舒没想到，李飒好像是领头的？ 他上前抓住李飒的双手，试图让李飒看一眼自己。可李飒和后面那些丧尸一样，除了继续往前走，不会做出任何反应。 “喂！杏！杏！看看我！我是莫敬舒啊！”莫敬舒放慢了脚步，和李飒的速度保持一致，边走边和他说话。 “啊对，忘了这个……”莫敬舒把脸上包裹的围巾口罩摘下来，整张脸暴露在丧尸群前面。 李飒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莫敬舒就是个透明人。还是一步不停地向前走。 第15章 快逃! 莫敬舒紧紧攥住李飒的双手，想要阻止他继续往前行进。可现在李飒力气大得离谱，他的阻止就像是蚍蜉撼树，愣是被矮一头的李飒拖拽着向前滑行，莫敬舒不得不适应李飒的节奏，踉跄着跟随。 突然，莫敬舒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放开李飒的手，紧接着脱掉左手手套，整个身子挡在李飒面前，张口就咬住自己的手背，鲜红色的血瞬间流出。 “嘶——疼！疼！”莫敬舒嘴上这样说着，但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含糊：他迅速把手背怼向李飒的嘴唇，试图让血液流进李飒的嘴里。 嗅闻到莫敬舒的味道，李飒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莫敬舒看到李飒在吞咽。 ‘好……香……’李飒眼球上的阴翳竟在逐渐消散，灰色的眼睛慢慢变得清明。 李飒陶醉地吮吸着莫敬舒的血液，不时有血顺着他破了洞的喉咙流出。 李飒被莫敬舒的鲜血诱惑着停下了脚步，“不好！”莫敬舒刚才急得眼里只有李飒，竟忽略了身后成百上千的丧尸。这些丧尸之前行动太缓慢，让莫敬舒降低了警惕性。 “别吸了！再吸咱俩都要死在这儿了！”莫敬舒见李飒还在捧着他的手舔舐，但已经不是之前那样行尸走肉一般，于是非常利落地把手抽了出来，拉着李飒直往路侧边飞奔。 似乎是血的味道吸引了丧尸，靠近前面的丧尸一齐涌向两人，眼看一双腐烂的手就要抓住莫敬舒，莫敬舒汗毛倒竖，看一眼都觉得恶寒。 莫敬舒肩一抖，用另一只手把背后的背包扯下来，朝向丧尸群狠狠一甩，前面几个丧尸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倒，被绊倒的丧尸仍不死心，还在奋力向莫敬舒的方向爬。后面的丧尸像海浪一样，踩着前面的丧尸一层一层涌到前面。叠的像小山，聚成一团向莫敬舒蠕动。 “我去了！这怎么甩不掉啊！突然像疯了一样跑过来……”莫敬舒已经把全部家当都搭在了这里，如果还不能逃出，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最重要的一点：他还不想被吃掉啊！ 很快莫敬舒就牵着李飒冲进了高大草丛里，有了草的微弱阻挡，丧尸群的行动速度逐渐减慢了，和他们拉开了一些距离。 莫敬舒仍不敢懈怠，因为后面丧尸叫喊声音越来越大，简直要到耳边。他扭头一看，后面的丧尸跑的飞快， 刚才的踩踏明显筛选掉了老弱病残的丧尸，让能追上他们的丧尸都跑到了最前面。 李飒被莫敬舒拽得快要飞起来，混乱中他逐渐清醒，一双血红的双眼正缓慢睁开…… 长时间的疾跑让莫敬舒逐渐体力不支，跑不动了……莫敬舒的体力不比李飒，他是人，他会感觉到累。 莫敬舒突然感觉到一阵轻巧，诶？李飒呢？跑着跑着又把李飒弄丢了！他一时没察觉到李飒竟然不见了。他刚要责怪自己，却听到身后丧尸的叫喊竟然变了调，一阵阵哀嚎从丧尸群发出。 莫敬舒下意识回头寻找，只见李飒一手捏着丧尸的脖子，咔嚓一声将其直接扭断了。李飒手脚并用，一脚踹翻一片丧尸……战斗力爆棚的李飒正在阻拦丧尸接近莫敬舒。 可没一会儿，刚被扭断脖子的丧尸又晃晃悠悠站起来了，张牙舞爪地想要越过李飒去攻击莫敬舒。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李飒也很快招架不住，他放倒了几只丧尸用来挡路，只稍微一顿，就转身快速冲向莫敬舒，俯身蹲下示意莫敬舒上来，莫敬舒也不客气，他了解李飒的力气有多大，直接跳了上去。李飒背着莫敬舒狂奔，越过草丛来到了城市边境的森林，大部分丧尸已经被甩掉了，后面只零星跟着几个丧尸，这些丧尸绝对是强者，和李飒差不多的速度，和他们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砰！砰！砰！砰！砰！砰！”六声枪响，后面的丧尸被逐个击倒。 “来这里！”有个声音在召唤他们，一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人类向他们发出信号，“快！这不能完全杀死他们！他们不久后还会站起来的！快过来！”焦急的声音在催促着他们。 李飒转头看向背上的莫敬舒，莫敬舒点点头。 树木长得旺盛，浓密的森林遮挡住了月光，于是李飒靠着灵敏的听力寻找音源，跑向声音起源处。黑漆漆的森林里竟还藏着幸存者，倒也合理。待他们走近了，一双有力的手把他们拽进了一座屋子。 第16章 被收留 二人突然被拽进屋子，过于紧张的李飒没反应过来，被高门槛绊了一下，险些将背上的莫敬舒摔倒。 好在莫敬舒在李飒背上待得够久，早已恢复了力气，他顺势轻松一跳，稳稳落到地上。 屋里没有开灯，一盏幽幽的烛火渐渐亮起。屋内还有另外一人。 不同于刚才叫住他们的声音，一声清脆的少年音响起：“你们怎么会惹上这些东西啊？他们晚上都会这样，只要不做很过分的事情是不会惊动他们的。”少年声音中带着疑惑。 “我们跟了这么久，在晚上从来没发生过袭击人类的情况。” “我只是……流了一点血。”莫敬舒回答道。 少年更加疑惑：“啊？那也不应该呀，怎么回事……” 莫敬舒听到少年如此讲话，心中也有疑惑，刚要仔细询问就被打断。 “别想啦，让他们跟我们回去不就好了吗！”这是刚刚救他们的人的声音。少去了刚才的紧张感，听起来很活泼。 少年听了这人的话就把那盏灯火留下，自己跑进里面的屋子了。 “你说你流血了对吧，我来帮你包扎！”活泼的声音渐渐走远，“医疗箱……医疗箱……找到了！” 那人听起来非常高兴，让莫敬舒坐在床上，把受伤的地方露出来。 莫敬舒心中一个疑问未消另一个又起，回去？回哪去？他们又是什么组织吗？他带着疑惑慢慢走近床铺，李飒就紧紧跟在他身后，趁大家都没看清他的脸时，用莫敬舒扯掉的围巾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那双眼睛。 不知道是哪里做的蜡烛，暗的都看不见人。莫敬舒直到靠近才借着幽暗的烛光看清那人，着装干练，身材挺拔，很清秀的小伙子。 “你也别站着呀，坐，坐。”小伙子看到杵在一边的李飒后热情地招呼他坐下。李飒紧挨着莫敬舒坐下了，用莫敬舒挡住自己的身体。 莫敬舒见他小心翼翼，贴近他的耳朵开口道：“放轻松，没事的。”然后手背朝上对着小伙子伸出了手臂。 莫敬舒抽出手之前李飒就已经舔食得很干净，所以手背上只有一点点后流出的血，已经凝固了，反倒是他自己的牙印清晰可见。 “呀，这咬得可够狠。”小伙子发出感叹。 莫敬舒笑笑，没有应声。 小伙子动作麻利，很快就包扎好了。莫敬舒本来以为他会有很多话，但是没想到居然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一句“你们暂时在这里休息”就离开了。 对于陌生人莫名其妙的收留，李飒很不安，他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妙，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在给莫敬舒赶蚊子，然后……再醒来就看见一脸冷漠的莫敬舒在对着自己说“别吸了”，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吸莫敬舒的血，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李飒并不知道，所以他依旧在胡思乱想。 屋里只剩他们两个，莫敬舒调整坐姿，正对着李飒，让李飒背对着里面的门。然后盯住李飒的眼睛，那是一双完全被红色占据的眼睛，比之前的灰色更加渗人，但也更明亮更有神。 莫敬舒在他眼前挥挥手：“你能看见我吗？”刚问完他就笑了，这还用问吗，看不见的话他是怎么背着自己跑那么远的。 李飒点头，他现在感觉特别好，不仅身手矫健，而且脑子的反应速度都快了，他觉得自己终于赶上正常人类的水平了，终于不会拖莫敬舒后腿了，大概吧…… 莫敬舒故作震惊地小声说道：“眼睛这么红，不会是把我的血喝到眼睛里了吧。” 如果李飒还是人类的话，那他现在一定满脸通红，他还记得他贪婪地吸食莫敬舒的血液，美味程度差点让李飒觉得自己从丧尸变成吸血鬼了。 眼看李飒的头就要埋到胸口，莫敬舒是真的害怕李飒的头会当场断掉。“好了好了，不逗你啦，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是绝不会有下次了，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莫敬舒揉揉李飒的脑袋说道。 ‘丢了也没关系，再找回来就好了。’李飒想说但他的嗓子依旧说不了话，只能抱住莫敬舒的胳膊，都快把刚包扎好的地方盯出个洞。 俩人正上演温馨一幕的时候，少年打开里门，一阵香气袭来。 少年一手一碗，端出两碗疙瘩汤。 “我姐刚做的，好吃，快吃。” “姐？”莫敬舒疑惑，也没见到第三个人啊。随即一拍脑门，“啊……原来如此。” 那个活泼爽朗的小伙子竟是个姑娘，那姑娘浑身上下写满了两个字：干练。 留着短发，身形修长，身着利落的衣装，只是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五官柔和，让莫敬舒误以为是个清秀的小伙子。 第17章 莫敬舒距离上次吃东西已经过了近12个小时，肚子也有些饿了，他在这俩姐弟身上看不出什么敌意，于是放松下来。疙瘩汤很香，可是李飒不能吃，莫敬舒为他找了个借口，自己把两碗全吃掉了。 少年坐在正对着外来者的椅子上，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这两个人，其中一个矮一点的人把自己的头包裹的很严实，根本看不到他的长相。而另一个恰恰相反，除了头以外，其他地方都被衣服包裹。昏黄的烛光模糊了所有人的五官，看得不是很真切，天亮了再说吧，少年心想。 待莫敬舒吃完，少年收起碗筷往里屋走，没有多余的话。 莫敬舒感到很奇怪，他们姐弟连问都不问一句，就打算这样收留来路不明的人吗？ 他撸起袖子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三点半。深更半夜不睡觉等着救助被丧尸追的人，而且还是在深山老林里，谁家好人会往这里跑？ 就在莫敬舒百思不得其解时，门外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门。 该不会是刚才的丧尸吧，莫敬舒悄悄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只见一道影子飞快掠过大门跑走了。 “……”那是什么？莫敬舒没看清，但他非常肯定那绝对不是丧尸。 “你的眼睛，现在非常好用吧，来看看外面有东西没。” 莫敬舒叫李飒过来，趴在门底下看外面的情况。 李飒耳朵贴在地上，血红的双眼叽里咕噜转动，勘察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直到莫敬舒叫他起来，他才站起来，不然怕是会一直趴着。 李飒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他什么也没看到，但是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让他觉得焦躁不安。 他从门缝底下看到外面天渐亮，风吹着树叶窣窣作响，虽然还是只能看到黑白灰三种颜色，但现在李飒看任何东西都很清晰，细微到百米外的一片树叶脉络都看得清清楚楚。 过于清楚的视野让李飒有一点不适应。不能确定的生物就这样凭空消失在森林里，令李飒莫名心慌。 一阵风从门外吹进屋里来。 莫敬舒猛地回头，里面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门口赫然站着三个高矮不一的影子！ 这堪比恐怖故事中的场景出现在莫敬舒眼前，虽然莫敬舒很爱看恐怖故事，但真的出现在眼前时，生理反应是不可避免的。这让莫敬舒不禁汗毛倒竖。 “该不会是做梦吧……”莫敬掐了一下自己，不是梦。 屋内仅有的烛光熄灭了，此时黑漆漆一片。那三个影子正在慢慢靠近，人形轮廓逐渐显露，莫敬舒牵着李飒的手随时准备冲出大门…… “哈哈哈哈哈别逗他俩了，吓跑可就太可惜了啊。”三个人影走近，中间那人从背后掏出根儿蜡烛放在刚刚熄灭的灯盏上，重新点燃。 莫敬舒这才看清，去点烛火的正是那少年，说话的是少年的姐姐，还有一个……？他没见过。 边上站着一位个子小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女孩，看样子年龄也不大，穿着一身看起来非常舒适的运动装。 “现在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十七！”那个姐姐开口说话。莫敬舒听着有点雌雄莫辨的声音，又看向那个小个子女孩，开始怀疑少年口中的姐姐到底是谁，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那个，可能多有冒犯，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是男是女啊？”莫敬舒就这么问出来了。 十七走近莫敬舒，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呀！男的啦男的啦！因为姐不爱露面，所以总有人以为我是十一姐。”十七好脾气地说道。 “我是十九。”少年在一旁淡淡说道。 十七走回女孩身边：“这位姐姐就是十一，她……”边说边指着自己的嘴巴然后打了个叉的手势。 “刚才你吃的东西就是十一姐做的，好吃吧？”十七脸上笑嘻嘻的，非常自豪。十一看了他一眼，又转头正对着李飒和莫敬舒。 莫敬舒比了个大拇指。他本以为这里只有一对姐弟，结果现在出现三个人，看起来好像都没有血缘关系。 听着两位都自报名号，莫敬舒思来想去，在这世道也没什么必要隐藏自己的真名，于是就告诉了他们，“我叫莫敬舒，他叫……他叫莫景林。”莫敬舒犹豫了一下，给李飒编了个名字。 “好巧，他是我弟弟，嗓子坏了，也不能说话。” 李飒点头，他就站在莫敬舒身后，和对面站着的十一四目相对，两人都不能说话，十一面上冰冷，周围气压低得能压死苍蝇。 十九坐在床上，慢悠悠开口：“我们已经在这儿半个月了，正在研究丧尸夜晚的异常行为。” “没错，我们对丧尸略有了解~”十七接话。 十九跳下床，眼睛一直盯着李飒：“所以，不用伪装了，摘下来吧。” 第18章 我们不是坏人 “摘下来，让我们看看你的真实面目吧。”十九说完后双手抱着胳膊往后退，倚靠到床边。 李飒听到十九这样说，下意识看向莫敬舒，而莫敬舒用高大的身体挡住李飒，带着他一起后退到门口，方便随时逃走。 离他们较远的十一和刚才还在笑嘻嘻的十七此刻都在向他们这边靠近。十一的手放在背后，在离他们有三四个人的距离处便停下了。 而十七还在慢慢挪动，脸上笑容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十分严肃的表情。边走边说道：“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是一个自发组成的调查组织，代号“z·l”。这场丧尸爆发非常蹊跷，我们怀疑背后有人作梗，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我们还没调查清楚。” 十七探头，试图看到藏在莫敬舒背后的李飒，可是被莫敬舒挡的严严实实，于是只好作罢：“他……是丧尸吧，我们之前见过类似他这样的，但是很可惜，他死了。” 李飒听到十七这样说，内心毫无波澜，但是他有些好奇那个与他类似的家伙。 反倒是莫敬舒的心情从戒备转为紧张：“为什么……死了？” 十七语气满是感叹：“那家伙是个男人，他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孩子，很不幸他的妻子孩子都变成丧尸了，他看着已经没有人样的妻子和孩子，就想干脆和他们一起死。” “但是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啃食他的孩子。他的妻子就在他旁边已经被吃得只剩骨架了。” “是不是好奇我们为什么知道那是他的妻子？那是他亲口说的。”十七继续往下讲：“我们看到单方面残杀时一般是不会靠近的，那很危险，所以直到他吃完离开后，我们悄悄尾随。” “这时候他还是非常懵懂的丧尸状态，大概还不清楚他究竟吃了什么。直到晚上，他就好像突然恢复了意识，跑回那两副骨架旁边，哭的撕心裂肺。” “我们就装作‘恰巧’路过，把他带回了我们的组织。起初他是很配合的和我们交谈，可是后来我们发现他有严重的自杀倾向。” “我们给他准备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他刚开始是用比较常见的筷子不停戳自己，把自己的肚子戳的全是洞，后来我们就撤掉这类细长物品，但他居然把房间的椅子整个插在身体里。他好像不会死，即使肠穿肚烂，缝合一下就好了。我们在尽力保护他了，发现他这样后就把所有东西都藏起来了，但是他的力量非常恐怖，最终还是死于自杀。” 说起这个，十七的语气明显兴奋起来，“我从来没见过那种死法！他居然生生把自己的头挤爆了！只用那双手！这股力量究竟从何而来，至今还是未解之谜。” “也许只是因为他有一部分是丧尸。”十九突然开口，一脸冷漠地说着他们组织当时的研究结果。 “这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他是丧尸。” 十七道：“上面那帮老头子整天研究也没研究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真是……” 听完十七的讲述，莫敬舒认为：这个z·l组织似乎不是很靠谱…… 莫敬舒询问十七：“你们组织有多少人？” “三十三人，唔……我们已经半个月没回去了，不知道那群家伙还剩几个。或许又增加了也不一定。” 十七说完嘿嘿一笑，继续道：“你们对我们的名字很好奇吧？是这样的，我们是按照加入时间来区分名号的，很随意吧？一是组长，他是我们的老大，负责派发任务。而我们三个就是执行这次任务的人员。” “本来是很枯燥的记录丧尸的朝拜行为，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十七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 “怎么样，已经说了这么多了，我们真的不是坏人，两位要不要加入我们？” 莫敬舒道：“加入你们……”听到加入，十七两眼放光，“然后让景林当你们的实验品是吧？我们拒绝。”莫敬舒态度坚决。 十七一下就蔫了：“不要这样嘛……怎么恶意揣测别人……”他边后退边下蹲。 在附近一直没动的十一看到十七的动作，闪电般直接窜到莫敬舒眼前，莫敬舒一阵眩晕后发现被绑住，而且绑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十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的身上。 李飒头上包裹的围巾在刹那间也被十一拽下，整个人暴露在三双眼睛之中。顾不得那么多，他掀翻压在莫敬舒身上的十九，抓起莫敬舒就开始撞门，“门还怪结实的……”在李飒怀里的莫敬舒此刻只能想到这一点。 十一见状就要赤手空拳去捶李飒，想要阻止他出门，但被蹲在地上的十七拦下了。 没有阻挡，李飒很快撞开了门，抱着莫敬舒头也不回地跑了。 …… 被撞碎了门的木屋内—— 十七蹲在地上咬着食指小声说：“来硬的不行啊，看来只能智取了……” 十九从地上坐起来，拍拍胳膊：“没关系，还会遇见的。” 而这边的十一已经开始修补大门了…… 第19章 你的眼球呢 李飒用胳膊夹着莫敬舒冲出门后一路狂奔，夜晚狂暴的丧尸早已不见踪影。他们出门的时候天刚有点亮，太阳还没出来，森林里的灌木丛长得茂盛，露水浸透了李飒的裤子，在腰部位置的莫敬舒也未能幸免，他外面裹的衣物变得越来越沉甸甸。 大约跑到了看不见屋子的位置，莫敬舒拍拍李飒的后背，让他停下了。 莫敬舒此时还被绳索绑着，但由于一路的颠簸，已经变得松松垮垮，他伸手一摘就全掉下来了。 李飒在一旁气都不喘一下，再跑一遍都没有问题。 莫敬舒笑着摸摸李飒的头：“真厉害呀你，可以保护我了。”李飒嘴角抽动，似乎是想笑一下，但是没成功，扭曲的面部表情没被莫敬舒看到。 随后莫敬舒找了块空地，在上面脱起湿掉的衣服。还好他包裹得够厚，里面的衣服没湿。莫敬舒又转头问李飒：“你有感觉到不舒服吗？” 李飒摆手，他没有任何感觉，即使现在裤子能拧出二斤水。 “好，正好现在生火也不方便，那我们休息一下就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莫敬舒之前用背包来阻挡丧尸，情急之下没有更好的选择，只是可惜里面的东西……那个背包现在估计早就被丧尸撕碎了。 没有了令人安心的背包，莫敬舒有些不适应：“我们先去最近的城市，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物资，然后……再定。”莫敬舒看着李飒说道。 莫敬舒发现李飒也正在看着自己，亮红色的眼睛很是显眼。之前被丧尸追赶再加上那间屋子太黑，莫敬舒根本没有看清李飒的眼睛。他站起身靠近李飒，几乎贴近李飒的脸：“你的眼睛……看起来真的有点吓人。”李飒微怔，眼球晃动了两下。 李飒的眼睛本来就很大，之前灰蒙蒙的没什么存在感还好，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李飒眼睛里好像填满了流动的血，刚才的晃动让血流动得更明显了。再加上李飒不爱眨眼，血红的大眼点缀在灰白色的圆脸上，活像个鬼娃娃。 莫敬舒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李飒也没躲，于是莫敬舒的手指就那样伸进李飒的眼眶里，“你的眼球呢！？不会都变成血了吧？！”莫敬舒的手指在李飒的眼睛里搅动，本该存在于眼眶里的眼球，此时不见踪影，只有一股顺滑冰冷的液体包裹住他的手指。 没能翻到李飒的眼球，莫敬舒把手指抽了出来，令莫敬舒很震惊的是，他的手指上并没有沾上血液。再看李飒的眼睛，依旧和刚才一样，只不过经过刚才莫敬舒的搅动后，泛起了涟漪。 “真漂亮啊……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真的可以看见吗？杏？”莫敬舒一脸担忧地抚摸上李飒的小脸。 李飒被控住脑袋，只能用力眨眼来告诉莫敬舒，他看得见，而且比之前看见的视野更广阔，更清晰。 莫敬舒再三检测，确认了李飒确实能看见后放下心来，忙不迭领着李飒离开，他要尽快找到一个栖身之所，休息好后才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也不知道李飒当初背着他究竟走了多远，走了半天迟迟看不见公路，莫敬舒环视四周，简直一模一样，他只好抬起头，望向太阳，“有了，这边。” 森林里的道路坑坑洼洼，一看就是有很多大型动物踩过，莫敬舒牵着李飒，尽量避开这条路。此刻他们就是共同体，一倒俱倒。 穿过一层厚厚的灌木丛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铁网，上面爬满了向四周张扬野蛮生长的荆棘。 莫敬舒和李飒沿着铁网走，终于见到了一块石碑。石碑上的字已风化不见，但莫敬舒大概能猜出这是两国交界处。 “呦，还走国外来了，不知道国外有没有丧尸，要不要出去看看？”莫敬舒看似在询问李飒，实际上已经开始寻找能穿过这层铁网的路了。 李飒还没有出过国，他自然是很好奇的，他点头，同时他又在想：这算不算偷渡？ 看着莫敬舒满地找路的时候，李飒来回搜寻，终于让他找到了一根比较坚硬的木头。他举起木头，让木头和地面平行，找了一个相对没那么多荆棘的地方一下一下撞。 虽说是国家交界处，但这个地方没有人驻守，连石碑都模糊不清，本来坚挺的铁网也被锈蚀得不成样子，李飒很快就砸出来一条通道，莫敬舒赶过来看，只不过这条路貌似有点大。 李飒把一整排铁网都撞倒了，刺生生的荆棘也随着铁网的倒下而倒下了，莫敬舒目测，这些荆棘给这层铁网至少加厚了一米。 第20章 走出这片森林 李飒用木头把荆棘撞扁，压出一条足够他和莫敬舒两人通行的小路，莫敬舒去旁边找了些树枝，他很庆幸没有丢掉十一绑住他的绳子，而是捡起来塞兜里了。然后莫敬舒用绳子捆了一把简易扫帚，把李飒弄下来的刺划拉到两边，于是一条较为平滑的小路出现了。 莫敬舒把树枝扫帚拆开，又把绳子揣回兜里，现在每一样物品都很珍贵，他必须要珍惜。 去研究所的计划暂且被搁置，现在有更吸引他们的地方。照现在的形势，反正他们有足够时间去游历现在的世界，一个小小的研究所在合适的时间去就可以了。 在随心所欲这一点上李飒和莫敬舒达成共识。 走过那段铁网，李飒和莫敬舒来到了另一片森林，树木的种类和国内倒也没什么不同的地方，相比于这里，国内的风更大，大片叶子都被吹得哗哗作响。 只是有一点，这片森林异常地安静，几乎没有动物生活过的痕迹，地上的落叶也更厚一层。 莫敬舒总觉得这里也没有人类生活。他和李飒走了一上午，一直沿着同一个方向行走，也没有看到森林的尽头，“出个国真不容易啊。”莫敬舒有点饿了，他觉得还是准备好再出发比较稳妥，可现在即使不走这里他们也不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于是只能继续走。 莫敬舒时不时看看太阳，以便确认时间，大约中午一两点钟，莫敬舒走不动了，但是前面依旧看不到尽头，整个森林覆盖面积巨大，让他走的有些厌烦。 他回头看李飒，发现李飒正盯着他，紧紧跟在他后面的李飒像个铁人一样，一点也不觉得累。莫敬舒看着李飒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于是转身就朝向李飒坐下了，并把李飒也扯到地上，让他坐下，然后无精打采地开口说道：“如果我们出不去了，你就把我吃了吧。” 李飒震惊于听到的话语，莫敬舒已经累得说胡话了！他得找些东西给莫敬舒吃！ 李飒刚要起身，却被莫敬舒压了下来，“你说为什么你们丧尸咬人不会把人变成丧尸啊，电影上不都是那样吗？我也好想变成和你一样的丧尸……” 莫敬舒抬起手臂递到李飒嘴边：“咬我吧。万一就变异了呢？” 看着嘴边的手臂，李飒哭笑不得，如果他现在还是人类的话，那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虽然莫敬舒对于丧尸来说很香，但李飒现在完全不可能对他下手。他第一次见莫敬舒这种耍无赖的行为，竟然觉得这坐在地上还比他高一点的人类有些可爱。 莫敬舒见李飒迟迟不肯动嘴，也悻悻收回了手臂：“上次你喝我的血……然后就变成这样了。”莫敬舒指指李飒的眼睛，“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丧尸群的前面啊？” 李飒怔住，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昨天晚上似乎有一种奇特的声音，将正在给莫敬舒驱赶蚊子的李飒召唤过去，直到他被莫敬舒喂了鲜血，他才清醒过来。这中间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似乎被人操控了。 “十七他们说的丧尸朝拜行为应该就是这样，只是他们也没弄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类行为。”莫敬舒亲眼目睹了一群丧尸非常整齐地去往同一个地方，或许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就是引发这场丧尸的根源，至少也会找到一些线索。 丧尸朝拜的行为据十九说他们已经跟踪半个月了，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情，莫敬舒不能确定下次一定能找到李飒，于是他又把绳子掏出来，一端绑在了李飒的腰上，另一端缠在了他的手腕上。这样一旦李飒有所动作，莫敬舒就会察觉。之前在房子里住的时候就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非露天的住所。 “算了算了，先出去这片森林再说！”莫敬舒短暂休息了一下又恢复干劲，他一定要带着李飒走出这片森林。 李飒看着腰上的绳子，他悄悄伸手牵着前面一段，和莫敬舒的距离又近了一点。 没过多久，他们看到了一条土路，由于上次差点被那三人抓住，让莫敬舒有所警惕，或许附近就有人家在居住。如果运气好他们可能会找到空房子。 莫敬舒突然想到李飒：“你听听，附近有什么人的声音吗？” 李飒向前走两步，闭上眼睛开始聆听，同时他的鼻子也开始耸动。 过了一会儿，李飒睁开眼睛，手指向一个方向，那边的风声比较大，可能会有空地。另外他除了莫敬舒的味道，没有闻到其他人类的味道。这方圆几公里暂时是只有他们两个。 李飒在前面走，莫敬舒在后面牵着他，说是牵也不准确，莫敬舒的手腕垂在腿侧，随着步伐自然地摆动。 经历了一天的奔走，李飒的裤子还有一点潮湿，他冰冷的身体是罪魁祸首。眼看太阳将要落山，橘黄的余晖镀在整片森林，在夜晚彻底来临前，莫敬舒和李飒终于找到了一片土房。这片土房子规模较大，像是一个村庄。但无一例外，这里没有一间房子有灯光亮起。 莫敬舒对李飒小声说：“看看这里有没有人住？” 李飒仔仔细细用鼻子和耳朵搜寻了一番，得出结论：没有人。 莫敬舒十分信任李飒，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近土房子，选择了较为中间的房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一推门都散架了，木料稀里哗啦掉到地上。 “看来已经废弃很久了……”莫敬舒转身去到另一个能关上门的房子。 这个屋子比刚才门坏掉的屋子大一点，中间用布帘隔开了，外面中间放了一个火炉，里面是睡觉的地方。屋里灰尘很大，莫敬舒用手一抹，周围的灰尘翻飞，一层厚厚的土灰砌在他的手上。 莫敬舒进了帘子里面，把绳子解开让李飒站在一边，自己忙活了半天终于把表面的灰尘打扫的差不多了，今晚就在这凑合一下了。 第21章 天然冰雕 这个土房里只有一张木头拼起来的床，莫敬舒撤掉上面的被褥，收拾完上面的灰尘后坐在上面，拍拍旁边的床板，叫李飒过来坐，莫敬舒接过李飒手中的绳索娴熟地缠绕在自己手腕上。 “今晚凑合一宿，明天白天去别的房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莫敬舒说完就躺下了，绳子有点短，李飒坐着有些别扭，于是也躺在了莫敬舒旁边。 听着莫敬舒的呼吸声，李飒十分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莫敬舒被死角的灰呛到了，“咳……咳……”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有些震到李飒的耳朵。 李飒睁开眼睛，而莫敬舒刚好转过身，和李飒来了个面对面，莫敬舒已经渐渐习惯了李飒血红的眼睛，但被一直注视着还是有些诡异，他伸出手从上往下抹了一把李飒的眼皮，手动给李飒闭上了眼睛。 夏天的土房里有些闷热，冰凉的触感让莫敬舒有些舍不得把手拿开，于是他把手换了一个地方。 莫敬舒掀开李飒衣服上的一角，摸上了李飒的腰间，那里的绳索甚至和他抢位置，莫敬舒把绳索向下扒，使自己那只手独占李飒的腰。 莫敬舒的手很热，温度透过皮肤传给了李飒，直到那块皮肤被捂热，李飒才感觉到自己的腰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他想睁眼看一看，又想起莫敬舒好像不太喜欢他这双眼睛，于是他的头先向身下转动，再睁开眼睛。莫敬舒的手贴合住他的腰线，手指放在他的腰窝，看起来就好像在握住他的腰，并且握得紧紧的。 ‘这是害怕我再走丢了吗……’李飒没有听到莫名的召唤，他觉得今晚可以在莫敬舒身边睡一个好觉了。 有了李飒这个天然冰雕躺在身边降温，即使木板床很硬，莫敬舒这一晚睡得也比较踏实。 第二天一早，太阳光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照进屋里，朦胧的阳光打在床上，温和地叫醒了莫敬舒，他睁开眼看着土屋摇摇欲坠的屋顶，发觉昨晚没被压住可真幸运。 莫敬舒一动，李飒就醒了，他没有先睁开眼，而是去摸索莫敬舒还在不在，莫敬舒故意偏移了一点位置躲开他的手，但是李飒却精准地摸到了莫敬舒。 莫敬舒笑着说：“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啊？在玩摸黑捉人吗？比划给我看看。” 李飒听到莫敬舒开口，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指着莫敬舒，伸手摆动了几下，又指着自己的眼睛，‘因为你不喜欢……’，李飒真的很想开口说话，现在这样交流还是不太方便。 和李飒相处这么长时间，莫敬舒很容易就看懂了，对着李飒说道：“你的眼睛很漂亮啊……对于漂亮的事物有敬畏心是很正常的啦，并不是不喜欢。”莫敬舒又娴熟地抚摸李飒的头，补充道：“它很特别，我喜欢。” 李飒听到这话就放心了，他以后不用闭着眼睛和莫敬舒在一起了，可以放心大胆地睁开眼睛。 李飒的大眼睛忽闪了几下，原本平静的眼里流动起了波纹。莫敬舒觉得这很好玩，他总是忍不住想要去触碰李飒的眼睛，但是又觉得太冒犯而忍住了冲动。 第22章 别浪费 一整天没吃饭，莫敬舒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他和李飒起来去周围其他的土屋里转了一圈，最终找到了一袋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面，一捆干海带，五条长了毛的咸鱼，一箱皱巴得没有水分的苹果，一小袋稻米，还有若干早已风化成干的蔬菜，丢掉不能吃的，最终只留下了那一小袋稻米和干海带。 本来莫敬舒还想把那袋面粉也带走，结果打开一看，一股霉味儿直直冲了出来，还是掺了半袋子灰的面粉。呛得莫敬舒赶快逃离了那个屋子。 莫敬舒沿路捡了些柴火，回到了那个摇摇欲坠的土屋，用干海带和稻米煮了一锅海带粥，海带自带盐味，勉强补充了一些盐分。 莫敬舒不挑食，一点也没浪费地全喝掉了。他吃饱后正准备咬自己的手背，那天的伤口刚刚结痂，如果现在撕裂比较容易流出鲜血，找不到鲜肉他就打算用自己来喂养李飒。 李飒见到莫敬舒咬自己的伤口，突然一愣，想到了昨天说的吃掉他，他赶忙去阻止莫敬舒进一步伤害自己，他该怎么告诉莫敬舒，自己几天不吃东西也不会饿。但即使告诉了，莫敬舒可能也不会相信。 当鲜红色的液体从莫敬舒嘴角流出时，李飒知道已经晚了，他没能先一步把莫敬舒和他的手分开。 莫敬舒伸出另一只手擦了下嘴角，然后把正流血的手递到李飒嘴边，催促道：“快点，别浪费了。” 李飒舔掉莫敬舒手上流出的血后就不再动作，把莫敬舒的手推了回去。 李飒觉得现在这样他不像丧尸，反倒像个吸血鬼。 ！？他为什么不能是吸血鬼呢？！ 这个想法冒出后，李飒觉得有些离谱，便不再想了。 “怎么？不好吃了吗？我记得上次你看起来还挺喜欢的来着。”莫敬舒把手缩回来，看着上面后渗出的一点点血迹，直接用手抹干净了。 李飒指了下自己的肚子，表示吃饱了。 莫敬舒笑着说：“我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唉，看你这样子，还是得找到一个肉食充裕的地方才可以啊。” 仔细看莫敬舒的伤口并不算很大，只是血流得很多，看起来就很痛。莫敬舒把十一缠的绷带重新套在了手上，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然后牵着李飒离开了这片土屋。 他们在土屋里找到了很多海产品，在如此偏远的森林里海产品是很难见到的，那只有一种可能：靠近海边的森林。莫敬舒大概知道该向哪里走了。他叫李飒注意一下哪里有飘过海风的气息，跟着李飒，越过了一个山坡后，一阵阵咸湿的海风不断吹向莫敬舒和李飒，他们终于走出了那片森林。 海边停靠着两艘巨大的轮船，其实已经搁浅了，底边被锈蚀地很厉害，看样子这个地方和土屋一样，已经荒废很久了。 莫敬舒解开缠在他和李飒身上的绳子，现在是白天，他并不担心李飒会乱跑。 他们走近海边，发现这里几乎遍地都是破烂的渔网，小巧的螃蟹在其中自由穿梭，密集的螺成片在海滩上，身子都伸出壳外，简直是泛滥成灾。 但是不知道李飒吃不吃海鲜，莫敬舒问了一下李飒，他生前是不爱吃海鲜的，但现在他其实吃不出味道，为了不再让莫敬舒为了他去破坏刚长好的伤口，李飒点头，并试图弯腰去捡一个海螺塞进嘴里，以证明他可以吃。 这一举动给莫敬舒看愣了，他现在不是很能理解小丧尸的脑回路，赶忙去抢下李飒手中有着坚硬外壳的海螺。毕竟如果牙被硌掉是不确定能不能重新长出来的，他可不想看到缺牙齿的李飒。 海边有几个破烂的帐篷，是由木头搭建的，看样子是这里的渔民所制作。这里包括那片土房子到处都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但是至今为止没有见到一个人。如果不是集体迁徙，莫敬舒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能做到如此干净地毁尸灭迹。 他们沿着海边走，由于螃蟹过多，不时有忙于赶路的螃蟹横冲直撞地撞向莫敬舒的鞋，他看着忙碌的小生物觉得可爱，随手抓起一只，一个小沙球就从螃蟹嘴里掉落，落到地上马上就散开了。他把螃蟹递给李飒，李飒接过后想了想还是没下嘴去吃。 螃蟹突然被人拎起又辗转到另一个人手上，挥舞着小钳子夹到了李飒的拇指。李飒不痛但也甩开了，看到被夹的李飒，莫敬舒嗤一声笑出来，捏住那根被夹的拇指查看有没有被夹坏。 拇指被夹出一道凹痕，正在缓慢回弹。说来也奇怪，像李飒这样的丧尸莫敬舒是头一回见，他俩相见已有近一个月，李飒的身体保持得很“新鲜”，连手臂上只露出骨头的地方周围的肉都没有一点萎缩的样子，如果不是灰白色的身体，他更像是刚刚死去的人。 第23章 黑夜号 莫敬舒和李飒走近轮船，直到站在轮船的阴影下，才发觉这是多么巨大，人站在前面不过是微小蚂蚁，比站在远处时震撼得多。这两艘是游轮，长得一模一样，船身通体黑色，若在夜晚航行那必定会隐匿在黑暗之中。除了那一点白色：船身侧面用白色油漆印着大大的“night”，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写着核载2000人。 “黑夜号？”莫敬舒想起之前的夜晚，丧尸朝拜的行为还历历在目。很难不让人联想这两艘游轮与丧尸之间的联系。 游轮过于巨大，莫敬舒怕他俩一不小心走散，就又把李飒牵在手上。从外面来看，这里已经荒废很久，游轮里面大概率是没有人的。除了海滩上生物爬行的沙沙声和海风吹过的声音，李飒没有听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游轮的楼梯上充满了铁锈，踩上去还会发出沙沙的声响，使劲一踩表层的铁锈还会被风吹起，散落各处，铁制的楼梯板被锈蚀得越来越薄，好像一不小心楼梯就会折断一样。莫敬舒牵着李飒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楼梯，来到了甲板处，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歪歪扭扭的桌椅，以及四处散落着餐具，形状不明的食物残渣，像是正在用餐时突然经历一场恶战，人们丢下残局全部跑路。由于长期暴露在阳光之下，桌面上的垫纸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变得黯淡发白。栏杆处还架着一条鱼竿，而鱼线早已不知所踪。 甲板上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莫敬舒和李飒拐了个弯，然后顺着楼梯下到游轮里面。里面是一个个整齐排列的卧房，每个房间的门都紧紧关闭。走廊里铺满深红色的地毯，一个缝隙也没留。连墙上都涂满了红色的油漆。走廊里没有灯也没有窗户，外面的光照不进来，整个游轮里面是暗红一片，看得莫敬舒直起鸡皮疙瘩，而李飒看不出颜色，并没有感到不适。 与甲板上的杂乱不同，里面干净得一丝不苟，只不过外面虽然乱，但是却一点也不觉得危险，但仅仅是看一眼里面，莫敬舒就压抑地难以呼吸。 莫敬舒忍着不适尝试推开离他们最近的门，但是门好像从里面锁住了，纹丝不动。莫敬舒眼神示意李飒，李飒会意，举起那只完整的胳膊抡圆了捶在门上，黑色的大门被硬生生砸出一个碗口大的洞，木屑飞溅，崩到站在一旁的莫敬舒脸上。 没有急着去开门，莫敬舒先抹了一把脸，一股热流在手中绽开，“嘶——下次得离远点。”李飒嗅到血的气味，下意识转头看向莫敬舒。 只见莫敬舒眉骨处流出一道鲜血，被他刚才一抹，小半张脸都陷入阴霾。李飒有些慌乱，他不是故意的。 鲜血还在一直流，眼见止不住，莫敬舒叫李飒来舔掉。李飒乖乖照做，冰凉的舌头舔舐着莫敬舒的眉骨，令莫敬舒刺痛的伤口有所缓解。随着血的入腹，李飒的血眼渐渐起了涟漪。 直到血不再流，李飒才和莫敬舒的眉骨依依不舍地分开。 他不希望莫敬舒受伤，但他的身体却渴望莫敬舒的鲜血，看到莫敬舒头上那道浅浅的伤痕，让李飒有一丝愧疚，不管是不是有意的，他让莫敬舒受伤了。 生理和心理的矛盾折磨着李飒，但当李飒看到莫敬舒舒展的笑颜时，所有不安自责都一同消散了。 莫敬舒开玩笑似的说：“怎么办啊，我已经觉得流血有点爽了。” 没指望李飒回答，莫敬舒灵活的手伸进那个洞，在里面摸索，只听“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进门的一瞬间，里面的光就被彻底释放到走廊里，在走廊呈放射性，照亮了周围。卧室内只有一张半个人身大小的窗户，采光有些好的过分。四周摆设简单，一张大床占据了房间的四分之一，莫敬舒让李飒坐床上休息。床下是一张圆形地毯，比外面的红色地毯看起来不知顺眼多少倍，靠近窗户边有一张漆木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大屏电脑，莫敬舒凑上前开机，果然开不了，就在莫敬舒转身要去查看床对面的柜子时，光突然消失了，一瞬间室内又变得昏暗。 莫敬舒猛地回头，一阵水流涌动的声音响起，黑漆漆的窗户外不知何时变成了水！ 莫敬舒瞪大眼睛集中注意力，再仔细一看，似乎有什么东西游动在黑水里，他极力从小窗口向外探，一道巨大的腐烂的长条生命体遮挡住整个窗户，正在缓慢地笨拙地往前挪动，在长条的最前方有一个非常亮的光点。 第24章 一样的房间 水流裹挟着那个巨大生命体，随着生命体的挪动，水浪不断拍打着窗户，把窗户震得颤颤巍巍。生命体身上有数不清的伤痕，周身是黑色的外皮，而皮肤底下随便一处都露出被水浸泡得白花花的肉，有些地方甚至被撕裂成肉条，迎水流不断晃动。不像是自然受伤，整齐的伤口更像是被人为伤害。 由于莫敬舒贴在窗前，仿佛没有那层玻璃窗户，生命体的一切都被莫敬舒看得清清楚楚，好像是一条死了很久的鲸鱼。但是又活着，或许该叫“丧尸鲸鱼”。 巨大的压迫感使莫敬舒向后踉跄几下，李飒自从那晚以后反应速度变快了不少，从床上蹦下来跨了两大步稳稳上前扶住了莫敬舒。 “这地方能载2000人，我看一个外面这家伙就得占了500人。”莫敬舒突然打了个寒颤，看起来如此正常的房间旁边居然还藏着巨大怪物，那剩下的1500容量都用来装什么了呢？总不会都装着人吧。 还有这船上的人都去哪了，养的“小宠物”都快成肉糜了，为什么不带它走？又或者它只是个失败的实验品吗？ 莫敬舒都快成十万个为什么了。直到窗外的水流不再晃动，莫敬舒才缓缓坐到床上，他闭上眼睛去尝试串通起一切，但现在线索太少，于是莫敬舒只好作罢。这间屋子里面的东西一眼就能全部收入眼中，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莫敬舒对李飒说：“杏啊，待会儿可能还要麻烦你把这里的门都‘打开’。” 莫敬舒再次看了一圈房间里的摆设，甚至连床底下都翻了，确认没有有用的东西后就和李飒一起离开了。 他们又回到了那个走廊，刚才短暂的明亮可能只是那只“丧尸鲸鱼”的眼睛，他们两个现在重回那个暗红色的走廊，刚走出门，莫敬舒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刚才看那个腐烂鲸鱼时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直觉告诉莫敬舒这里一定不简单。 他们走向第二个门，莫敬舒照着门中间比划了一下，李飒就直接上前，这个门和第一个门的材质有所不同，比第一个门坚硬许多，但也是木门。李飒砸了两下才砸出一个洞。这回莫敬舒躲远了，没有再被木屑划到。 一进门莫敬舒就惊到了，他本来以为作为游轮第一间房已经够简陋了，没想到还有更简陋的，不过一想这里面还存在着什么未知生物就理解了，这艘游轮真正的用途或许也不是为了载客。 第二间房里面空空如也，连一张床都没有，只有一把铁椅子摆在了靠近门里面的位置。一开门正对着的方向依旧有一扇小窗，这倒是和第一间的窗户一模一样。 莫敬舒让李飒站在门口，他去窗户附近向外看。没有那个明亮的眼睛照明，很难看清黑水里有什么，外面似乎是连通的，远处的一点点光亮显示出那条“丧尸鲸鱼”似乎离这里有些远。 没找到有用的情报，莫敬舒继续和李飒“开门”。他们连续走了八间，每个房间里都有铁椅子和大门对面的窗户，以及看起来越来越亮的水体，是“丧尸鲸鱼”慢慢回来了。 在他们走到第十间的时候，房间内宛如白昼，“丧尸鲸鱼”的眼睛看起来比刚才还要亮的多。 莫敬舒不明白那条连转弯都费劲的鲸鱼是怎样将眼睛怼在玻璃上，并为这个黑暗的游轮提供一点光明的。 房间里依旧没什么东西，但莫敬舒依旧很有耐心地走了一圈，在他们退出房间时，那条“腐烂丧尸鲸鱼”也跟着他们的方向，向前游动。 下一间房是整条走廊的中心，莫敬舒数了一下，一个侧面有21间房，这个最中间的房外面和其他房间没有什么不同，李飒轻车熟路地“打”开门，站在门口等待。 那条鲸鱼也到了这间房的窗户，只是没有转头照亮房间里，还是向前缓慢游动。 鲸鱼的随行让莫敬舒想起了大型商场里的大水族箱，里面总有一条鲨鱼在游来游去，莫敬舒刚开始以为是真的，于是他就站在外面看，看久了发现鲨鱼是沿着固定轨迹来回游动的，他又觉得是假的。但是鲨鱼又很灵活，一举一动都很灵动，和真的鲨鱼没什么两样，因此莫敬舒直到现在还是分不清是真还是假。 这种似真似假的感觉也在这条鲸鱼身上出现了。莫敬舒忍不住去想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鲸鱼侧身漏出的光已经足够让莫敬舒看清屋内，还是和之前的屋子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第25章 黑色按钮 “难道真的都一模一样吗？”莫敬舒边走出房门边自言自语。随着门的关闭，那一点亮光也彻底被锁在了房间里，走廊又恢复了黑暗的状态。 莫敬舒有点习惯这种暗红色了，他顺便拍了拍李飒的肩膀，告诉他这间屋子也没有收获。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莫敬舒让李飒跟着他，一间一间屋子搜查，不要自己去开门，以防突然蹿出什么危险生物，一个人应付不来。 其实现在他们两个也不一定能应付过来，莫敬舒没有武器，李飒又是个不知道疼痛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受伤。两个人在一起或许只是心理安慰。 莫敬舒和李飒顺着这条长廊一路搜查走到了尽头，马上就查完这里所有的房间了。期间那条“丧尸鲸鱼”已经游了好几个来回，真如商场的鲨鱼一般，机械般的动作会让人分不清真假。 在走到倒数第二间房的时候，莫敬舒的求真欲达到巅峰，已经快到尽头，那条“丧尸鲸鱼”在窗外盘桓，正要转弯。他贴在窗户上，恨不得直接出去看个仔细。 鱼尾掠过窗户，动作虽然笨拙但是很轻缓，只有水流动的声音。 无论从哪一方面，莫敬舒都说服不了自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或者这条“丧尸鲸鱼”处于中立，既是真的也是假的？他强忍住打碎玻璃窗户的心，因为外面的水看起来能淹死他。 直到鲸鱼隐没在黑水里，莫敬舒才回头仔细看这个房间。毫不意外还是一样的布局。 站在最后一间房门前，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种还是和之前一样，以平平无奇的房间为结尾。另一种则是直接真相大白，会有不知名人员留下的日志本，废弃的实验台以及各种有用的线索宣告着这艘游轮的真正用途。 结果就是让莫敬舒失望了，这里也和其他房间没什么区别。这么大的游轮不止这21个房间，没准就藏在别的地方了呢，虽然他也不知道藏着什么。 一路调查许久，都没调查出个什么结果。莫敬舒安慰自己和李飒：“对面那个大厅位置那么奇怪，指不定就有东西，走，我们去那边看看。”莫敬舒飞快地向门外走，没注意手上的绳子掉地上了。 李飒为了跟上莫敬舒也加快了脚步，只听“扑通”一声，李飒结实地摔在地上，被绳子绊倒的李飒脸朝下直接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莫敬舒本来打算再找不出有用的线索就直接回到第一间屋子休息，听到这动静，他回头看，看见李飒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刚要笑李飒像个大青蛙，就注意到李飒的眼睛正盯着一个方向。 他朝着李飒的视线看去，是那个很普通的每一个房间都会有的椅子。 “看什么呢？”莫敬舒明知故问，但他也学着李飒趴下来，直到他的视线和李飒重合，他才发现其中的秘密。 椅子下面的墙上有一个很细小的黑色按钮，正常来说被椅子挡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没有人会特地趴下去看一个椅子的下面。 意外这就发生了。突然发现的按钮令莫敬舒惊喜万分，这个发现让他和李飒不至于忙活半天还和没忙一样。 他就地抱住李飒，狠狠拍了李飒肩膀两下，难以掩饰他激动的心情。 莫敬舒把李飒拉起来，走出了房门。又返回前面的房间，一一查看椅子下面，无一例外每个房间都有那个小小的黑色按钮。 似乎确定了某件事情，他去对面的大厅里转悠了一会儿，拿了一个拖布出来。他让李飒把拖布头撅折，然后拿着拖布杆走到房门口，门是向里开的，正好遮挡住了那个椅子。 莫敬舒略微思考，对李飒说：“杏，能把这个门拆开吗？” 李飒听到就立即执行，很轻松地就把门卸下来了，然后把门放到了走廊里。 “每个房间都有，那应该是单独控制的，房间外大概率是安全的。”莫敬舒让李飒离远一点，蹲在被拆开的门后面，就算有危险，也还能跑一个。 莫敬舒弓起身子，站在门外把拖布杆伸向屋里，用杆子抵住按钮，默数三二一之后按了下去。 “咔哒，咔哒，咔哒”，好像是齿轮转动的声音。声音不停发出，在阴暗的房间里有些更加明显。 以椅子下面为原点，房间里的地板随着“咔哒”声从缝隙交界处缓慢开裂，直到椅子下面的地板消失，椅子一整个倒悬过来，如果有人坐在上面，那一定会被突然的翻转砸得头破血流。 第26章 水下 当椅子完全倒悬过来，屋内的地板开始迅速向两边缩起，顷刻间全部消失，莫敬舒用余光捕捉到那些地板是缩回墙里了，而地板原本遮盖的下面漆黑一片。 来不及思考这种机关的巧妙之处，莫敬舒放下拖布杆，快速向前移动，直到走到门口停下了。仅仅一门之隔，屋内与屋外有着很大的高度差，如果不是莫敬舒反应快，可能就直接掉下去了。 莫敬舒停在门口，扶着门框，叫蹲在门后的李飒过来抓住他。李飒过来抱住他的腰，由于个子比莫敬舒矮一点，抱起来整张脸都埋在莫敬舒后背，样子有些滑稽。莫敬舒本来上半身向前倾，努力想要看清下面，感受到背后的凉意后，不禁回头，看到李飒努力地抓住自己的姿势笑了。 “你还是有一点点笨。”莫敬舒勾起李飒腰间的绳子，甩出一截拿在手里晃了晃。刚刚进到走廊里时，莫敬舒把他自己手上的绳子解开了，一起缠到李飒腰上，这样两个人行动更方便一些。莫敬舒本意是想让李飒把绳子一端缠到他身上，没想到李飒直接用自己“绑”住了他。 “不过这样也确实更安全。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莫敬舒笑着说。 地下黑得纯粹，附近又没有一点亮光，刚游走的“丧尸鲸鱼”预计过一会儿才能折返回来。莫敬舒干脆就直接坐地下等那条鲸鱼的亮光。坐下时还不忘给自己绑上绳子，然后让李飒站远一点。 光渐渐出现，莫敬舒站起身，借着那一点光看出来地板下的东西会反光。当那只眼睛紧紧贴在玻璃窗户上时，莫敬舒彻底看清了。 朴实无华的地板下藏着一潭又黑又亮的液体，或许是鲸鱼的“眼光”才使这些液体反光。靠近门的那一侧静止的表面随着莫敬舒的起身渐渐荡起波纹。莫敬舒低头，正对着的地方没有反光，他在里面看到了水的透明层次，却没有看到自己的倒影。 莫敬舒心里咯噔一下，不再留恋脚下这一块方寸之地，向稍远处看去。 黑色的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而且就在房间的正中央。 透过水面观察，水中的阴影七扭八歪，莫敬舒用眼睛勾勒出一个大致形状，就像是章鱼的触手混成一团，一条伸向这里，一条伸向那里，四处散发的长条状阴影数不清有几条，凌乱地在水中伸展，几乎遍布了整个房间的地面，却犹如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一样一动不动。 莫敬舒拾起刚被他放在一旁的拖布杆，去触碰阴影。他扒拉离他最近的那条阴影，但是那阴影僵硬得很，拖布杆直接被弹出也没使那一团阴影的位置动一点。 “难不成这是铁做的吗？这么硬。”莫敬舒自言自语，还未等他捡起被弹开的拖布杆，“丧尸鲸鱼”转身走了。 一瞬间亮度低了好几个档次。仅剩一点侧光还能挤进这最后一间房。 莫敬舒拿眼前这一团阴影没有办法，于是当即决定跟随“丧尸鲸鱼”的“眼光”，去开发下一间屋子的按钮。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就很顺利了。当莫敬舒还未来得及感慨木板收缩之快，更震撼的已经夺走了他的目光。这次地板下面也和末间房一样，黑水里面也浸泡着东西。 “蜘蛛？螃蟹？虾？”莫敬舒从未见过长了十五条腿的上述生物。他仔细又数了一遍，“十三？” 不对，莫敬舒再次盯着水下的阴影数：“十七？十四？这怎么还会变化的啊！？” 更可怕的是莫敬舒根本没有发现数量是如何变化的，只是每次重新数就又变了数字。他只觉得永远也数不明白有几条腿。 这个酷似由许多节肢动物混合在一起的生物，它的身体巨大，又圆又长，像颗橄榄，它的肢体却细得像蜘蛛腿，毫无章法地插在身体里。 如此矛盾诡异的结合实在不像是地球生物。除了变异，莫敬舒想不出别的理由。 在莫敬舒眼皮子底下，这个生物的腿还在悄无声息地变换。没有地板的阻挡，甚至还有腿伸到了地面上，露出一点细细的黑色肢体。 然而在莫敬舒用拖布杆去戳它时，它也和那一团阴影一样，硬邦邦的一点也戳不动。 “丧尸鲸鱼”每路过一个房间所带来的光亮刚好足够莫敬舒看清水下的景色，令他印象最深的是第三间房里的人鱼，又或者可以说是鱼人。 第27章 门上的爱心 第三间房，也就是除了第一间以外的第二间，这里除了第一间那个“最豪华”的屋子外，其他屋子的地板下都藏着一地的黑水，像个蓄水池，也看不清到底有多深。何况水下还有奇怪的东西，它们甚至不会动，但这种谁看了都会觉得危险的情况下，莫敬舒是不敢贸然就下水的，所以他只站在门口看。 也并不是所有房间都有不明生物，现在是不是生物也还不好说，毕竟莫敬舒没有看到它们动起来，除了那只腿长得凌乱且会变换数目的“橄榄”。但是暂且称它们为不明生物。 不算第一间，一共二十间房，里面有八间是空的，木板移开后下面仅仅是一潭潭黑水，比其他有不明生物的颜色要浅一些。分别是第四、六、七、九、十二、十三、十七、十八间房。虽然不知道记下来有什么用，但是莫敬舒记下了。 游轮、走廊、一模一样的房间以及地板下的黑水，现在的一切明显是人为制造出来的，莫敬舒试图找出水下还隐藏着什么别的线索，比如匆匆遗落的调查报告之类的，但是很可惜，莫敬舒目前没有发现。 李飒也曾提出他现在不会死，或许可以下水。但是被莫敬舒一票否决了，万一下水之后那些不明生物突然就活了，缺胳膊少腿可能都算轻的，他可不想一手抱着李飒的胳膊，一手拖着李飒的腿，背后还得背着李飒的身子。然后还要去寻找结实的针线，一针一针把李飒缝合起来，那时候就更像破布娃娃了。一想到这个场景莫敬舒就既头疼又想笑。 就算什么线索都找不到，他也不希望李飒去冒这个险。于是李飒就没再提，此后就一直在辅助莫敬舒开门。 当他们两个折返到第三间时，那条“丧尸鲸鱼”已经游了两个来回，现在正好盯着房间里，亮光为莫敬舒的观察提供了很大帮助。 借着光四处查看的莫敬舒发现了第三间门上有一个很不容易被发现的爱心标志。连第一次他们搜查的时候都没发现。 门有两面，但那颗爱心不在房间里面也不在外面，而是歪歪扭扭地刻在了与门框正对着的门边，一关上门就完全看不见了。 能发现爱心还要归功于李飒在拆门时非常巧妙地把门打了个折，正好露出了门的侧面，才让莫敬舒看到了那颗小小的、黑色的心。 爱心的痕迹非常深入，可以看出不是只刻了一次，而是日积月累形成的。爱心弯折处并不自然，线条很锋利，被多次打磨也没有变得柔和圆润，看样子是用刀具刻的。 “……”莫敬舒看着爱心沉思，然后让李飒把带着心的门板折下来，变成一小块揣在了自己上衣兜里。 像打开之前所有的按钮一样，莫敬舒又举着他那个拖布杆开始按黑色按钮。与所有房间都不同，当椅子完全倒悬时，地板并没有完全缩进墙里，而是在整个房间的中间露了一个四方的小口，小口大概可以通行两个人，其余地方依旧是地板。 “丧尸鲸鱼”好像黏在了这扇窗户上一样，比在其他房间停留的时间都要长。明亮的光照射进屋内，没有一个死角。 莫敬舒看到小口里面也是黑水，但是看不见其他地方，比那些一打眼就能见到的不明生物更令人害怕。 莫敬舒在门口来回踱步，在考虑要不要进到第三间房里。房里有大量地板，只有一个小口，莫敬舒觉得应该试试。 这次他让李飒绑住自己的腰，在门外看着点自己，见情况不对就赶快把他扯到门外。李飒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莫敬舒走在地板上，鞋与地板的碰撞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他走到那个小口前，一道身影突然从里面闪过，“嗖！”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好像破水而出了。 莫敬舒挡着小口，李飒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是不妨碍李飒听到了异常的响动。他立马就拽绳子，把莫敬舒拽了一个大跟头，快速地把莫敬舒拖行到了自己身边，门框的外边。 莫敬舒的屁股狠狠跌坐到地上，又被磨了一路，有些隐隐发痛。 但他见到眼前这一幕时，震惊地疼痛早已抛到脑后，因为他似乎见到了传说中的人鱼？！ 一条半身是人，但是头却是鱼头和人脸相结合的混合生物跳出黑水，背对着窗外坐到了地板上，上半身是男性人类的身体，肤色雪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肌肉，上面的水珠沿着肌肤纹理向下滚落，直至融入下半身黑色的鱼尾里，整个身子在光的映衬下显得水淋淋，尾部自然地垂到了小口下面，被地板遮掩住。 第28章 第三间房的人鱼 那条人鱼身子微微后仰，双手撑地，正面对着莫敬舒他们。人鱼的头和身子仰到同一个角度，圆滚滚的鱼眼为了看清来人，硬是在眼睛上方挤出了一个不存在的眼皮，微微垂眼睥睨着门外的人类。 “丧尸鲸鱼”眼里的光白得纯洁无瑕，打在人鱼雪白细腻的身体上更像是镀了一层柔光，腰腹处黑色的鳞片在白光的衬托下黑得愈发深邃，鱼尾在水下摆动起伏，拍打着水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此刻人鱼的姿势看起来很悠闲，完全不把他们两个“入侵者”放在眼里。 但这个鱼头长得属实怪异，莫敬舒只能叫它人鱼，而不是美人鱼。它的头既有人类的特征也有鱼的特征，和尾巴颜色一样，它的头也是黑色的，有着人头的轮廓。不像正常鱼的眼睛分布在头两侧，它的眼睛是像人类一样相距不远且在同一面，但是长得却和鱼一样，非常圆润的眼睛一直睁着，从未闭上。也可以简单概括为人首鱼面。 人鱼的头是包裹了一层鱼类特有的黏液，看起来滑溜溜的。莫敬舒下意识寻找“鳃”，他顺着脖子向下看，却只看到人鱼光洁的颈部，看不到一点鱼鳃的痕迹。 还好还好，莫敬舒最害怕的就是虚幻的“人鱼鳃”，曾经看电影里面的人鱼脖子左右两边都会有三道翕张的鱼鳃，伴随着鱼鳃的打开，里面鲜红的鳃丝像有生命般攒动，三道鱼鳃打开时几乎占满了人鱼的整个脖子，像是鱼鳃才是主体，而人鱼是寄生在鱼鳃上的庞大生物。莫敬舒至今不知道这种恐惧感从何而来，为了避免让自己难受，他从那以后没再看过任何有关人鱼的记录及影片，直到今天他看到人鱼才想起这件事。 人鱼的上半身与鱼头割裂感极重，仿佛这么丑陋的头不应该长在这么美的身体上。 莫敬舒和李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都愣在原地。 人鱼见他们呆住，向后仰的身子坐直，双手交叉伸到身前呈抱胸姿势。缓缓开启圆润光滑的鱼嘴，同时非常清亮的声音传出：“果然……你们也不喜欢这副样子吗？”看似委屈的话语实则语气没有一点委屈，“哼！人类的审美……真是低下！”尾巴与水面的拍打声更响了。 “……？”虽然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我们可还什么都没说呢！莫敬舒和李飒同时腹诽。 人鱼就坐在地板上，尾巴尖时不时因为拍打水面过重而露出小口，带起的水珠洋洋洒洒甩落到地板上，然后迅速被地板吸收，留下一点点水痕。 刚才的人首鱼面就像没有进化好，人鱼脸部重新融合到一起，原本黑黢黢的鱼头摇身一变，成了样貌昳丽的少年。 人鱼的头发长度到达肩膀上方，金色的发丝上还沾着水，服帖地贴在人鱼的脸上。水滴顺着人鱼的脸颊向下滴落。人鱼似乎被水滴弄烦了，抬起手就抹去了脸上的水滴。人鱼的手掌伸开，刚抹去的水渍残留在手中，借着光闪闪发亮。指间的蹼将整个手掌连成一片，锋利尖锐的指甲晃过莫敬舒的眼睛，这是可以把猎物一下就撕碎的蹼爪。 少年样貌的人鱼五官艳丽而危险，终于可以称得上是“美人鱼”，他一张嘴，满口鲨鱼一样的尖牙明晃晃地露出，像是在展示他得意的武器，八颗尤为尖利的牙齿长在人类虎牙的位置上，上下各两对儿，闭上嘴巴时则贴合得紧密无间。 人鱼微微抬头咧开嘴角，苍白锋利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中。狭长的眼睛微蹙，水蓝色的眼眸泛着光，正盯着门外的两人。 莫敬舒被盯得一阵恶寒，这样子怎么有点像……人类小孩的中二期？ 李飒眼里见不到那么多种颜色，只觉得眼前灰扑扑的人鱼看起来不是很友善。 “你……好？”莫敬舒试探人鱼，他刚刚听到人鱼在很流利地说话。 “不好。”人鱼收起刚刚露出的牙齿，无感情地回了一句。 人鱼开始一连串的输出：“我饿了，他们人呢？” “你们又是谁？新来的研究员吗？” “这么久也不来喂我，还把我关在黑漆漆的地板下，很不爽的啊！” 人鱼向他们身后张望：“喂！你说他们不会是死了吧！还是丢下我逃跑了啊？不会吧……” “那个经常喂我的小助理呢？不会也跑了吧！我可是很……”人鱼突然顿住。 “怎么这样……” 第29章 四十二天 “怎么这样……”人鱼念叨不停。同时蹼爪还在勾起自己的发尾不断捻搓着。 莫敬舒坐在门外的地上，并没有起身，李飒站在他身后，默默攥起拳头。 听人鱼就在那里坐着念叨了几分钟，每一句话都没有重复过，但是意外地有用信息很少。莫敬舒和李飒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才从人鱼众多的话语中提取到寥寥线索：研究，喂养，关门，而这条人鱼提起最多的就是那个“小助理”，一边哀怨不来喂他，一边又担心“小助理”是不是死了，人鱼的情绪起起伏伏，保持在一个非常微妙的气氛中，但是那张嘴一开口就没停下来过。 莫敬舒决定要终结人鱼的这一场自言自语，终于采取行动。 莫敬舒调整了一个看起来没有攻击性的姿势，对那条还在喋喋不休的人鱼开门见山地说道：“那个……打扰一下，你知道这个地方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人鱼听到人类的声音，才发觉自己把两个“大活人”晾在那里。人鱼停下了手上卷头发的动作，他的齐肩半长发已经被他玩弄的起卷了，此时已经翘到下巴。 人鱼闭上眼睛，似乎在仔细思考：“用来做什么？嗯……一群疯子企图改变生物界的地方。”人鱼继续说：“你们能到这个位置，发现这个机关，想必已经见到了吧，那些实验品。” ！？！？ 真是疯了！ 不过震惊之余，莫敬舒一想到现在这个丧尸横行的世界，突然觉得改变生物界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能不能改一点看起来不那么吓人的啊！看看附近房间的都是些什么奇怪生物啊！ “让我想想已经多久没见到他们了……”这里的他们指的就是那些“疯子”，人鱼掰着蹼爪数了一轮又一轮，“四十二天，我在这个水里整整待了四十二天！他们一次都没来看过我！一次都没有！” 人鱼的尖利指甲竖起，朝着空气狠狠抓了几把，以泄心头之愤。 没过一会儿，人鱼又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整条人鱼都垂头丧气的…… 莫敬舒听到人鱼四十二天没有吃过东西，心头一紧，这么久没有能量供应居然还能这么活蹦乱跳，那他吃饱岂不是强的可怕？他又转头看向李飒，似乎在确认李飒如果四十二天不吃东西会不会有事儿。李飒疯狂摇头，据他自己推算，自己的极限大概是半个月左右，如果过了半个月吃不到肉，他就会变成毫无人性的丧尸，直至吃饱才会恢复意识。莫敬舒冲他笑，然后转头就恢复成较为严肃的面孔。 “他们……或许已经离开了，这里没有其他人类的身影。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莫敬舒问人鱼的来历。 “我出生时就在这里。”人鱼又说了一堆他的鱼生经历：“我大概是从一个细胞开始培育的。” ‘好有学问的人鱼，居然还知道细胞这个词。’李飒和莫敬舒没想到人鱼竟是培育出来的，而且还接受了知识的教育。 人鱼早已收起之前的中二气息，金发碧眼的他此时垂眼低眸惹人怜爱：“从我能记事起，我就在这黑水里，从那么小一条鱼长到现在这么大——”人鱼伸开手臂掌心相对，在胸前比划了一下，从左腰到右腰的距离是他小时候的长度。 “我小时候天天看着他们抽我的血，时不时还会切我的肉，很疼的。”说罢还伸出胳膊给他们看，但上面一点针孔痕迹都没有，光滑得如丝绸一般。“哦……对不起，我忘了我可以自愈……” 明明是该安慰，但看到这条人鱼话又多动作又丰富的时候，莫敬舒想好的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莫敬舒替人共情的毛病又犯了之后，人鱼的尾巴猝不及防伸出水面，哗啦一声还带出不少黑水，此时整条鱼都卧在地板上，背部紧紧弓起，双手撑地，抬头望向门外的两人，刚才楚楚可怜的模样已被狠厉取代。黑色的大尾巴在身后甩动，莫敬舒目测，那条鱼尾巴至少有人鱼三个上半身那么长，尾鳍舒展开正在前后摆动。 莫敬舒意识到这是要攻击的前奏，他抓起被折断的门挡在身前，刚要逃跑。 “哈哈！骗你们的！我才不是在这个破地方长大的呢。”人鱼见他们展现出防备的姿态，一股满足感莫名地冲上心头。 人鱼恶趣味地露出尖牙，以胜利者的姿态看向莫敬舒和李飒。 第30章 一张照片 “不要跑不要跑，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人鱼一见他们是真的被吓到，就立马收起大张的尾鳍，从地上爬起来，慢慢接近他们。 莫敬舒和李飒才不管他在说什么，拔腿就跑。但奈何那条人鱼在地面上的速度恐怖如斯，像蛇一样快速地蜿蜒流窜，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人鱼直起身子，由于距离过近，与他面对面的莫敬舒观察到人鱼的周身围绕了一层水汽，像是蒸发一般，他能感受到人鱼呼出的冷气。游轮里的温度并不高，莫敬舒很好奇这水汽难道是人鱼自带的特效吗？ 莫敬舒清楚地看出人鱼的脸还稍显稚嫩，由于出水的时间有些短，头发尚未晾干，还湿漉漉的，像是刚刚淋了一场雨。但气势上已经压倒了众人，人鱼反客为主，不再嬉笑：“我有正事要问你们，跟我来。” 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上一次也是被人逼得逃跑，只不过现在没有跑出去。 人鱼有力的尾部将自己高高撑起，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处在防备状态的莫敬舒和李飒。 莫敬舒感受到人鱼的威胁，这个架势如果问不出什么怕是不让走了。“你要问什么？”莫敬舒抬眼盯着人鱼水蓝色的眼睛。 人鱼的眼睛水汪汪的，在光照不到的走廊里都尤为明亮，仿佛有一种魔力，看到这双眼睛的人都会心情舒畅，即使在这种受到胁迫的情况下，莫敬舒也没觉得恼火。 而李飒就不同了，他完全免疫这种人鱼“催眠”，不知道与他完全是血的眼睛有没有关系，李飒猜测是有的。看不见色彩，人鱼在他这里就失去了几分魅力。 刚才还处在戒备状态的莫敬舒现在是很放松的心情，但大概是肌肉记忆，他总会把李飒护在身后，即使李飒现在比他更强。 人鱼让他们跟他回去，回到刚才那个房间，那里有重要的东西。 这条喜怒无常的人鱼虽然现在没攻击他们，但是却展露出多次的攻击性。而且这条人鱼嘴里的话不甚真实，没人能分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如果骗他们进去之后，再把他们杀掉也是很有可能的。 人鱼一走开，莫敬舒就恢复了清醒，看来“催眠”只有在看着人鱼的眼睛时才算是有用的。 莫敬舒转了个身，把李飒带到自己身后，让李飒始终与人鱼相距一个他。看着人鱼离去的背影，莫敬舒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想起一句老话：富贵险中求！ 连人鱼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们未必能知道，但是这会让他们多一个信息。先不管有用没用，线索险中求！莫敬舒又一次决定：赌一把这条人鱼不会攻击他们。 李飒觉得现在见到的经历的一些事情比自己之前活着的十六年都要丰富，他真的见到人鱼了。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是只能在科学报刊上才能看到的东西。他很同意莫敬舒的看法，很喜欢莫敬舒做事的方法和态度，于是紧紧跟在莫敬舒身后。反正烂命一条，都死过一次了就算再死一次也没什么遗憾了。 如果莫敬舒知道李飒认为自己是烂命一条，那他一定会狠敲李飒的头，叫他不许这么说，要好好“活”着。 莫敬舒牵着李飒跟上了人鱼，他们踏进第三间房还未缩进墙里的木板，踩上去有种嘎吱嘎吱的空洞感，真奇怪，当时他们怎么没发现下面还会有一层。 人鱼侧着身，从窗户的框里费劲地勾着什么东西，“丧尸鲸鱼”似乎是刚刚走开，但又马上折返回来了，巨大的眼睛继续为这间屋子提供照明。 ‘难道丧尸鲸鱼喜欢这条人鱼吗？别的房间怎么没见它待过这么久。’莫敬舒心里想，然后便看见人鱼伸出一只蹼爪，紧紧贴合在玻璃上，似乎想挤出手掌与玻璃之间的所有缝隙。 但其实他只是用力拔出窗框里的东西，寻找一个支撑点罢了。看得出来那东西塞得很紧，人鱼的尾巴甚至都在跟着用力。 人鱼小心翼翼地在蹼爪里护着刚被暴力拽下来的卡片。仿佛刚才恨不得把窗户都卸下来的不是他一样。 他把蹼爪向前一伸，一张被塑封过的照片静静地躺在他爪心里。 那是一张保存完好的半身证件照，可能是由于刚才撕扯的缘故，塑料膜上有些划痕，但仍能看清照片上的小伙子穿着白衬衫干净清爽，梳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表情温和正对着前方微笑，一股温柔感溢出照片。 第31章 你的饲养员 看出人鱼没有想攻击他们的意思，莫敬舒和李飒走上前，仔细端详人鱼手中的照片。 人鱼见他们看得认真，嘴角止不住上扬，尖利的牙齿甚至都露了出来，挂在了下唇上。 过了一会儿，人鱼见莫敬舒和李飒都抬起头看他，他收回露在外面的牙，询问道：“你们见过他吗？他就是那个小助理。已经四十二天没有出现了，我一直在等他。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讲或许可以叫做‘饲养员’，只饲养我一条鱼的饲养员。”说到这里人鱼不禁有些小骄傲，满足感尽显在稍显稚嫩的脸上。 “我本来想去找他，可是我怕他又突然回来找不到我……”人鱼接着说。 莫敬舒仔细回想了这些天他们见到的人以及丧尸，对于照片上这个温柔的男人他的脑海里没有印象，他转头用眼神询问李飒，李飒也摇摇头。“我们没见过你的饲养员。” 听到“你的饲养员”，人鱼莫名兴奋起来。他的脸上盖不住一丝情绪，有什么都显示在脸上了，忽略掉刚才人鱼恶趣味地骗他们，让莫敬舒觉得这条人鱼真好懂。 “所以你就一直在这里等他？”莫敬舒接上人鱼的话，他听出了人鱼的意思，倒还是条重情义的人鱼。 “可是他让我等得好久啊——等我见到他，我一定要狠狠咬他的脸！咬他的脖子！咬他的手臂！咬他的大腿！咬……” “等等等等……”莫敬舒阻止这条有些发疯的人鱼，他有预感，如果放任这条人鱼继续说下去，恐怕都是些儿童不宜的东西。 李飒在一旁竟听得有些馋了，他也好久没吃东西了，如此美味的莫敬舒就在身旁，但他舍不得也不敢去咬。李飒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更加坚毅了。 “你先别咬了，你能告诉我他离开前有什么预兆吗？或者有没有和平常不一样的事情发生？”莫敬舒下意识伸手，想要按住人鱼躁动的肩膀，被人鱼一下子闪开了。 莫敬舒的手悬在半空，没有拍到人鱼，看样子人鱼有些抵触陌生人类的触碰。刚要收回来，李飒就把他自己的手放在了莫敬舒的手心下，顺势一起放下了。莫名其妙的动作逗笑了莫敬舒，他揉了两下李飒的脑袋，然后继续和人鱼交谈。 闪避满分的人鱼看到他们两个的动作，嘴里发出“啧”的一声，然后看样子是在努力回想：“预兆？没有。不过和平常不一样的事倒是有……” “你们也知道的，他们不是养了一船的怪东西嘛，在他们消失不见的前一天，有些怪物突然就偷溜到别的房间，在此之前它们都安静得像死了一样。然后他们一整天都在试图分离结合到一起的怪东西。结果就是他们没成功。” 原来之前的空房间和混乱生物是这么来的，莫敬舒心中的某些疑问得到了解答，可随之而来的是更难以理解的东西。 “我们已经看到那些‘怪东西’了，它们现在也安静得像死了一样。”莫敬舒借用人鱼的形容，他觉得这句话是如此准确。 “所以为什么你能这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我们眼前，而它们却不能活动呢？” 说起这个，人鱼把照片小心翼翼握在手里，然后双手叉腰，脸上尽显得意：“它们只是人工造出的虚弱生物罢了，怎么能和我比？” “所以你是？”莫敬舒故意询问，他想看看这中二爆棚的人鱼怎么说。 人鱼直起身子，硕大的鱼尾砰砰拍击地面，像是发表重要讲话之前让众人集中注意力。就当莫敬舒以为他要说出些什么的时候，人鱼蹦出一句：“不告诉你。” 莫敬舒哭笑不得，这条人鱼有些太幼稚，他忍不住好奇人鱼的年龄，看着模样是少年的人鱼真实年龄会不会比他的外貌更小？人鱼的年龄和人类的年龄算法一样吗？ 自从丧尸爆发以后，这个世界出现的许多生物都是只有幻想中才可以见到的，让莫敬舒感到既混乱又新奇。 自从见到饲养员的照片后，莫敬舒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这条人鱼的饲养员就在附近，可是周围除了他和李飒，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排除掉各个房间里的安静生物，那么周围随时都在活动的，只有窗外那条“丧尸鲸鱼”！ 莫敬舒猛地向窗外看去，鲸鱼明亮的眼睛依旧在紧紧盯着屋内，它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固定在其他房间的时间！ 第32章 出船 这个荒谬的想法把莫敬舒自己吓了一跳，人怎么可能变成鲸鱼呢？没准就是这艘船的人发现不对劲就一起逃跑了。对了，还有一艘一模一样的船，他们在这艘船上耽搁了太多时间，甚至还没有完整地看过这艘船。那些研究人员可能在另一艘船上，他们还没有去看另一艘船。莫敬舒反复说服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不是真的。 莫敬舒看了眼人鱼，又看了看身后宛如白昼的鲸鱼眼睛，最终视线落到了人鱼身上，他问人鱼：“你是要就在这里等你的饲养员回来还是和我们一起出去寻找线索？” 人鱼有些犹豫，他认为他的饲养员是不可能扔下他然后逃走的，可是这四十二天的等待就像泡影一般，只留他一个孤独地待在这个小房间。还有那张被保存得完好无缺的照片。 人鱼满脸不舍地巡视了一圈这个空荡荡的房间，最终看向莫敬舒，他走上前撕扯莫敬舒的衣服。莫敬舒被吓了一跳，李飒见状就要伸手去阻挡。但是人鱼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人鱼已经后退到与莫敬舒有一定社交距离的位置，布条就缠绕在人鱼的手腕上，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收进布条里，贴身携带。 莫敬舒看向自己的衣服，还好，衣服还算大，人鱼扯下的这小块布料无伤大雅，他抬头对着正在整理照片的人鱼说：“你还挺聪明。”人鱼朝他扬起一个骄傲的笑。 莫敬舒：“……” 人鱼仔细调整完手腕上的布条和照片的位置后，照片很完美地隐藏在布条之中，就在人鱼决定要和他们一起走的时候，背后的鲸鱼突然发疯一般撞向玻璃窗户。发光的眼睛忽远忽近，似乎做足了准备打算冲撞进屋内。 外面的可是水啊！虽然不清楚这艘船奇怪的构造与空间利用。但如果放任鲸鱼冲进来那他们很有可能被淹，人鱼倒是没关系，他和李飒可就不妙了！ 不对，李飒估计也没问题，因为他不用呼吸，那么危险的就只有他一个了，莫敬舒突然松了口气，似乎他的安危并不是很重要。 再结实的玻璃也抵不住如此巨力的冲撞，鲸鱼撞第一下的时候玻璃就已经出了裂纹，像蛛网一样从中心蔓延开来。第二下的冲击就直接把玻璃撞碎，整扇窗户连带墙面都被鲸鱼撞出一个大洞，外面的水瞬间涌进屋里。 不清楚鲸鱼的目的是什么，又或许真如莫敬舒之前想的那样，在没明确鲸鱼为什么突然发狂之前，总之“快跑”是目前最正确的决定。 鲸鱼由于身体巨大，没法全部进来，腐烂的头部卡在墙洞里，身体还在狂躁地摆动。墙的材质有些结实，除了靠近窗户那一点被砸坏外，其他地方连一丝裂纹都没有，将鲸鱼牢牢卡在上面，鲸鱼全程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出乎意料的是，窗外的水并没有淹没屋子，而是仅仅只到莫敬舒的腰部，水流冲进屋内的时候顺便将地板下的黑水一并携带了出来，丝丝缕缕的黑水渗透到大片水里，看着很危险，但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他牵着李飒在水里趟着走，而人鱼潜在水里，向前游动。 见鲸鱼动弹不得，莫敬舒带着李飒边走边趁机问人鱼：“这鲸鱼也是他们造出来的吗？” 人鱼从水里探出头：“不知道，从我来这里它就一直在那里了。那时候还没有这么……这么……” 望向鲸鱼已经腐烂到模糊不清的头，莫敬舒浑身都不舒服，他觉得这条鲸鱼好痛苦。 不过这下可算解决了莫敬舒心中的一个郁结点，还好那条鲸鱼不是那条人鱼的饲养员，他暗自苦笑，他这直觉得找时间好好修理一下了。 鲸鱼发疯的原因不得而知，不过经它这么一撞，这艘船已经被水泡了。人鱼率先游到楼梯，蹦蹦跳跳地上了台阶，呼吸到了长久以来都没有呼吸过的新鲜空气。他爬到甲板后直起身，张开双臂，此时已经接近傍晚，沙滩上的风把他吹向海的那边，半长发胡乱搭在脸上，于是他转了个方向。 人鱼刚回头，就看到李飒背着莫敬舒爬上楼梯，直到走到他跟前，他才反应过来。人鱼揉揉眼睛撇过头。 他突然不是很想找“饲养员”了。 人鱼解开手上的布条，里面的照片已经被水浸湿，他将布条和照片一起放到了旁边正常摆放的桌子上，捡起一块砂石压在上面。最后看了几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从甲板跳了下去。 第33章 第二鱼格? “噗通”一声，人鱼扎进了水里，结果因为没注意到这艘船就在岸边，当他看到下面浅浅的水面映照出他的脸时，已经来不及了。 人鱼面对面与沙地和海水来了个亲密接触，半个身子陷在松软的沙子里，半个身子浸在了海水里，只有背鳍在苦苦支撑着露出水面。 人鱼从放下照片开始，到路过他们时决绝的表情都让莫敬舒有所警惕，但他没想到这条人鱼竟然不看周围的情况就打算“跑路”。人鱼跳海的动作太突然也太迅速，莫敬舒和李飒都没有那么快反应过来，只留一道黑色的尾巴尖划过眼前。 直到听到水面与肉体碰撞的声音，他们才赶到船边，就看到下面摆成一条的人鱼，一动不动地任由海浪一遍遍地冲刷他的身体，背鳍被水浪打得一颤一颤，但人鱼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莫敬舒匆匆下甲板，他让李飒在后面慢点走，别摔了。这个锈蚀的铁楼梯看上去是会一不小心就被一脚踩断的程度。 等到莫敬舒绕了一圈船边，到了人鱼身边，人鱼还在大咧咧地背对着天空躺在海水里，保持着从船上看到的姿势，依旧一动也不动。 莫敬舒心里想着，却也说了出来：“是不是死了啊？”他伸出手想去探探人鱼的鼻息，还没有把人鱼的脸摆正过来，刚一碰到人鱼滑腻的脸颊就被躲开了。与此同时人鱼身下又粗又长的尾巴仿佛在抗议莫敬舒刚才的突然触碰。 人鱼壮硕的尾巴举起又放下，就这样不停晃动，拍打着水面。莫敬舒不禁想说这条人鱼的饲养员是真的很好，那条不安分的尾巴就是最好的证据。 黑色的尾巴随着每一次入水，上面都沾着一层密密的水珠，在自然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使得整条人鱼都亮晶晶的。据人鱼所说他已经四十二天没有见过饲养员，但那条尾巴还是如此粗壮有力，可见如果不是人鱼的先天条件优秀那就是饲养员很称职。 莫敬舒看着人鱼像个赌气的小孩子，出糗了就把自己埋起来，也没有去埋怨别人，虽然他确实没有理由去怪其他人。莫敬舒不禁觉得好笑，到底是憋住了没出声，见人鱼没事儿，他就默默转身回去接应还在迷茫中的李飒。 李飒眼中的世界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恰巧现在已是黑天，被腐蚀得斑驳的楼梯在他眼中已经完全混为一片，在上楼梯时是莫敬舒牵着他一起上的，他甚至没有低头看过这片岌岌可危的楼梯。现在莫敬舒先走一步，他只能慢慢向下挪动，还好现在情况不紧急，莫敬舒告诉他慢一点也无伤大雅。 人鱼与楼梯的距离并不远，莫敬舒回来时李飒还在慢腾腾地扶着把手，虽然把手也同样被锈蚀。这不，莫敬舒喊了一声李飒。听到莫敬舒的声音，李飒不自觉地振奋，手一抬就把整扇扶手都拽了下来，他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就那样抓在手里等莫敬舒来找他。 莫敬舒笑眯眯地回来，把他手里的扶手杆子放到一边，牵着李飒走下楼梯。走到两艘游轮中间的时候，莫敬舒看向不远处还躺在水里的人鱼，他在想要怎样才能把人鱼叫起来一起去另一艘船上搜查一番。 一方面这条人鱼可能是个不错的帮手，他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一定比他和李飒更熟悉轮船的构造；另一方面他还想帮助人鱼寻找饲养员的线索，这条人鱼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他的饲养员。 行动派的莫敬舒说干就干，他让刚刚被锈迹搞得晕头转向的李飒坐在干燥的沙地上休息，然后他走到人鱼附近蹲下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人鱼先发声了：“咕嘟咕噜……噜咕嘟咕嘟噜……”人鱼脸埋在水里，一串叽里呱啦的咒语冒着泡从水里钻出来。听得莫敬舒笑出声。 发觉到人鱼的年龄可能真的不大，或许只是外表成熟一点，莫敬舒选择性地暂时遗忘了这条人鱼的恶趣味行为，语气难免加了一分慈爱：“你在说什么啊？把脸露出来说好不好啊？” 人鱼还真的乖乖转了个头，扬起湿透的脸看向莫敬舒，“呜呜……好疼啊。”人鱼小声呜咽，发出年幼孩童的声音。 莫敬舒听到这个明显区别于之前的更为稚嫩的声音后身体一僵，让人鱼自己试试能不能翻过身。人鱼的背后没有伤到，他现在有些担心直挺挺落在沙水里的人鱼的正面。 第34章 狼来了 人鱼好像真的变了，听话了许多。他抬起胳膊向前一伸，在水里轱辘了一圈，整条鱼翻了个面。雪白的肌肤点缀一层晶莹的水珠，没有沾上一点海沙，也看不出伤口。 只是那层薄薄的肌肉在水珠的覆盖下有些耀眼，与他刚刚发出的稚嫩童音完全对不上号。这个反差让刚刚升起一点怜爱之心的莫敬舒退却了。 人鱼像大海豹一样在水里侧躺，圆睁的眼睛慢慢眯起，最终变成斜眼看向慢慢向后退的莫敬舒。 “你这反应，怎么像被我吓到一样？”人鱼不再是稚嫩的童音，而是又恢复了少年人特有的朝气爽朗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恶作剧得逞的轻笑。 这条人鱼多次上演“狼来了”的游戏，这让莫敬舒对他本就不多的信任瞬间土崩瓦解，他甚至怀疑想要寻找饲养员也是他编出来的。 但是莫敬舒仔细回想，人鱼看向照片时的神情是不曾对其他人展露出的温柔和……一些眷恋，如果这也是演出来的话，那这条人鱼一定能拿个奥斯卡金像奖，他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根本看不出是演的。 莫敬舒发现人鱼很会装可怜，之前骗他们说自己被拿来做实验。刚才又装小孩子，除了身体不能改变，莫敬舒真的会以为他就是个摔倒等待大人看到，然后去撒个娇的小孩子。 这条诡魅的人鱼究竟是什么来路，又是怎样养成这样恶劣的性格，莫敬舒不敢问，只怕是问了也会满嘴跑火车，掺着真真假假的信息来迷惑他。 莫敬舒叹了口气，不指望他能来一起探查另一艘船，留他在身边不知是帮手还是敌人。 “唉，算了。”于是莫敬舒转身就向回走。 人鱼在后面见莫敬舒不搭理他了，便没了兴趣，像蛇一样在浅水中四处爬行，不远不近地跟着莫敬舒。 莫敬舒走到李飒身边，问他休息好了没有，现在天已经黑了，他们需要找一个地方睡觉，眼前的游轮就是最好的选择。 本来在游轮下的浅海周围游荡的人鱼见他们朝着另一艘游轮走，忽然从水中抬起头大声喊：“你们最好不要去那里——” 莫敬舒听到人鱼的声音后，毅然决然地走得更快了。直到联系着他和李飒的麻绳绷直，他才注意到李飒停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人鱼的影响。 月光下，李飒直直站着，任由月光瀑布一般向自己身体倾泻而下。而这月光似乎仅仅影响到他一“人”。 见李飒像个木桩一样停下，人鱼飞速游到岸边，蹦跳着来到了李飒身边。 莫敬舒先人鱼一步把李飒搂到了怀里。用外套盖住了他的头，不让那双流动的眼睛看向任何地方。 “管不了那么多了，不去也得去了！”莫敬舒看似是在回应人鱼刚才的话，实际上他退无可退，后面是刚被奇怪的腐烂鲸鱼撞碎漏水且充满怪物的游轮，前面是那个爱骗人的人鱼少年说的“最好不要去”的游轮。 莫敬舒不知道另一艘游轮里面有什么，他只知道如果再让李飒接触月光，可能就不只是原地僵硬地像根木头那么简单了。 莫敬舒抬头望向月亮，锋利的月牙像是两块拼接起的獠牙，尖利得吓人。所以当前必须找一个遮挡，如果可以最好是可以锁门的地方。 眼见莫敬舒拖着李飒离另一艘游轮越来越近，人鱼：“可是那里……” 人鱼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快速跟上他们，用非人类的巨大力气把李飒抢了过去，连带着莫敬舒的外套，快速掠过海滩，留下两道蜿蜒的痕迹。莫敬舒在后面追，只看到人鱼一个有力的侧翻，把李飒一起带入了更远的海水中。 “？？？”莫敬舒一脑门问号，怎么还带抢人的？他脑海里瞬间放大了人鱼锋利灵活的蹼爪，鲨鱼一样的尖牙，传说中的人鱼吃人的场景此刻历历在目。 “你别吃他！有本事来抓我啊！”莫敬舒顾不得那么多，向刚刚潜入水里还未走远的人鱼大声喊道。 夜晚的海水乌漆嘛黑，莫敬舒完全看不清水里的状况，他只能笨拙地向前挪动，越陷越深，海水已经到了他的腰线上方。 人鱼似乎肯定莫敬舒会跟来，见莫敬舒走得差不多了，就在水里调头。他左臂挟着似乎在沉睡的李飒，右手抓住莫敬舒在水里的腿，向下一拉，莫敬舒就被完全拉入水中，传说中的水鬼抓人也不过如此。 第35章 重逢 一阵天旋地转，莫敬舒整个人都栽到了水里，人鱼突然的抓拽使得莫敬舒来不及堵住口鼻，咸涩的海水从鼻孔钻入他的身体，下意识呼吸的酸涩与疼痛让不会游泳的莫敬舒感到绝望。他不停地挣扎，却一直被人鱼拽着。 海水渐渐灌满他的耳朵，周围变得安静无比，水流动的声响好似安眠曲，仿佛他将在此长眠。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他有点记不起来自己是为什么到这里来了。 莫敬舒的身体逐渐变得麻木冰冷，也再没有力气挣扎，他的身体像一条死鱼，飘在水里，被人鱼牵着游来游去。 人鱼见莫敬舒不再动了，就变换了姿势，一只胳膊夹着李飒，另一只胳膊夹着莫敬舒，向更深更远的海里游去…… —————— “冷……好冷……” 这是莫敬舒醒来时的第一反应。随之而来的喉咙胀痛与鼻腔内刺痛刺激他睁开眼睛。莫敬舒猛地坐起身大口呼吸，每一次呼吸，疼痛就缓解一分。 取而代之的是头部的阵阵刺痛，几乎每秒都像有一千根粗粝的针同时扎在他的脑子上，疼得他想一头撞死，把脑花撞碎，然后挖出来全部搅拌成泥！ 等终于理顺了呼吸，习惯了这种疼痛，莫敬舒才想起他好像是在追那条该死的人鱼…… 现在天气有些阴暗，莫敬舒抬头望天，乍一动作使他的整个头像被人用力捏住，疼得爆炸。一种欲哭无泪的表情出现在莫敬舒因头痛而扭曲的脸上。虽说天空的乌云又黑又浓，多得能压死人，但仍能看出来是白天。 乌云低得马上就能当被子盖，莫敬舒从马上压过来的云中感受到了柔软与安逸，为他缓解了一点疼痛。 莫敬舒浑浑噩噩地拍打自己的脑袋，向四周看，莫敬舒发现他正身处海中的孤岛。 这里仅有小块坚硬的土地，上面甚至没有一点植物，在大海中不知道是怎样形成的既不是石头也不是沙砾的小岛。 莫敬舒的眼睛继续四处寻找，但无论如何都看不到他的小丧尸，这个只有双人床大小甚至不能称之为岛屿的土地，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他一人。 难道又是……只有他自己活下来了吗？ 刚溺水醒来的浑身不适感与失去伙伴的悲痛蒙蔽了莫敬舒的感官，愈发响亮的耳鸣在他耳边叫嚣。 身体与心理的双重疼痛让莫敬舒再也忍不住放声哭泣，豆大的泪珠源源不断地从他脸上滑落，一颗接一颗地噼里啪啦落在地上。 “……？”怎么回事？眼泪怎么会有这种声音？ 莫敬舒看着地上和他身上还没来得及掉下去的珍珠，呆住了。 “啊？？？”嘶哑的声音从莫敬舒喉咙发出，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一瞬间什么鲛人泣泪成珠，用声音换取双腿之类的中外故事都涌进莫敬舒的脑袋，他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只有两行还未干涸的泪痕，根本就没有什么珍珠。 再一看地上，珍珠确实存在。他开始怀疑自己出现幻觉，或许马上就要死了。 “哗啦——”，有什么东西从海里出来了，并且离莫敬舒还很近。听到声音的莫敬舒艰难转头，只见一颗头浮出水面，这头的额顶还有一个黑漆漆的洞，灰白的皮肤，血红的双眼，宛如水鬼勾人，但这一切莫敬舒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杏！是他的小丧尸！ 李飒在水中飘忽不定，似乎有什么在阻止他向着前方的土地游动。他眨巴眨巴眼睛，告诉莫敬舒自己还活着。 莫敬舒看到李飒还活着，仿佛全身的疼痛都消失了，也顾不得“眼泪珍珠”了，所有都被他抛在脑后，什么也没想。原本坐在地上的他现在手脚并用向李飒的位置爬去。 未等莫敬舒爬出一步，一双湿漉漉滑腻腻的双手突然拦腰把他扯了回来，本来就虚弱的莫敬舒自然没有力气与之抗衡，直接歪倒在地上。他试图起身去看是谁这么恶毒，把他拽倒，阻止他与他的小丧尸重逢。 一双狭长的眼睛略过莫敬舒背后，转到他身前。 那条抢走李飒，害他溺水，阻止他行动，还满口谎言的人鱼正邪笑着看向他。 莫敬舒被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没想理他，自动屏蔽掉人鱼那冰冷又执着的目光，他爬起来再次向李飒那里看去，李飒还停留在那里，由于只露出一个头，刚才相见的喜悦被未知的不安冲刷了，他迫切地想看到李飒的全身，好确认他是否完好地回来了。 第36章 鲨鱼皮 人鱼再次阻拦莫敬舒，这次不是他亲自上手，而是不知在地上放了些什么，滑腻的地面使莫敬舒这边没法挪动一下，只要他一有动作就会滑倒。 经过不懈的努力爬起，现在他的身上终于沾满了那种黏液，诡异的包裹感令莫敬舒十分不适。 越是这样的“恶作剧”就越让莫敬舒感到不安和惶恐，这人鱼不知道是捉弄他还是背着他对李飒做了什么手脚。不然换作平常，李飒是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只等着莫敬舒过去找他的。 莫敬舒使劲伸出手臂，试图向前爬，有些狼狈。 人鱼在一旁盯着挣扎的莫敬舒，同时捡起几颗珍珠在蹼爪中转悠，摆弄着圆润光滑的珍珠，看莫敬舒爬看得津津有味。 莫敬舒似乎有些生气了，他不再向前做无用功，他把身子卸了力，直接调头冲向人鱼。人鱼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蹼爪里的珍珠还稳稳地停在那里。 眼看着莫敬舒就要冲过来照着人鱼精致的脸来上一拳，人鱼凭借着鱼尾在滑溜溜地面上的优势，向后滑了几下，与莫敬舒拉开一段距离。然后嬉皮笑脸地说：“哎呀，别生气别生气，你看——” 人鱼吹了声口哨，水面荡起一阵波纹，水下束缚李飒的东西好像被解开了。 束缚一松，李飒就快速游到岸边，去找莫敬舒了。 莫敬舒一听到水的碰撞声，就暂时放下想要讨伐人鱼的手。回头看见刚从水里爬出来的李飒向他走来，莫敬舒赶忙上下左右打量，很好，一块肉也没缺。 反之，倒还多添了块肉。 李飒换掉了那晚穿的衣服裤子，穿了件白色短袖和黑色的到大腿的短裤，是适合夏日的清凉装扮。这里没有别人，看样子只可能是人鱼给他的。 不过人鱼怎么会有衣服？一向对人鱼持怀疑态度的莫敬舒此刻脑中有了较为可怕的想法。 但莫敬舒对人鱼之前做了什么并不太关心，他已经被眼前的李飒吸引：李飒穿着这身简单的衣服还挺好看，有一种在阳光下奔跑却死气沉沉的尸体感。 李飒露出来的所有伤口和缝合线都看得一清二楚，小腿上被莫敬舒缝合的一大截缝合线、腿上还有许多新生出的划痕，莫敬舒猜测是被人鱼拖下水时造成的，以及手臂上一块一块的小段黑线，这些都是莫敬舒亲手缝上的。包括那原本应该只有一块骨头的小臂，现在却变得不一样了。 原本失去血肉的小臂被一块淡蓝色的肉块补全，和李飒原本灰白色的皮肤融合在一起，拼接处分界线明显，虽然看得十分清楚，但是上手一摸却光滑得像李飒新长出来的皮肤一样。 在莫敬舒惊讶之际，人鱼在他头上洋洋洒洒地抛着珍珠，珍珠顺着莫敬舒的脸滚落到地面，由于地上有了不明黏液，所以并没有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你！”莫敬舒没想到这又是人鱼做的，刚才他哭出来的珍珠其实只是人鱼在他头上洒的。由于乌云低压，再加上莫敬舒当时的心情已经跌到谷底，没注意到这条人鱼悄悄溜到他身后，进行了一场悄无声息的“替人落泪”的恶作剧。 莫敬舒不明白这条人鱼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凭空变出那么多珍珠。莫敬舒现在开始相信人鱼是有特殊能力的了，但是他觉得不公平，都是生物，为什么人鱼的能力比人类强那么多？为什么人鱼在短短的两天内轻而易举地戏耍他多次？总之这条人鱼的脑子一定不正常，这个世界也不正常！ “怎么样？这可是我从鲨鱼那里抢来的，既漂亮又结实！”人鱼拍拍李飒小臂上的淡蓝色肌肤，继续说道：“那么大窟窿，我昨天都感觉出来了，抱着很不舒服。” 要清算的事情太多，不提还好，这一提莫敬舒的火气就上来了，但眼下人鱼帮李飒躲过了僵直的月夜，又帮他补了血肉皮肤，也没有置他们于死地，除了行为恶劣一点，倒也没有伤害他们。 但溺水的感觉莫敬舒此生不想再体验一次，人鱼摆弄他像摆弄玩具一样，他差点就溺死在冰冷咸涩的海里。 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嘶哑着嗓子质问人鱼：“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们只是普通路过的两个人，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你说过的话到底哪句是真话？我现在一句都不敢相信。” 第37章 人鱼 莫敬舒侧坐着，双手撑着地面。眼里填满了愤怒与疲惫。或许是莫敬舒嘶哑的声音触动了人鱼，他还挺喜欢这个虚弱样子的莫敬舒。如此直白又带着虚弱的质问让人鱼仔细想了想自己对他们做过的事。 人鱼把蹼爪中的珍珠随手向海里一扔，随后收回覆盖着细密透明鳞片的蹼爪，学着人类的样子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考。 李飒本来与莫敬舒面对面，以为要进行一场“劫后余生”的眼神交流，被人鱼一打岔，导致刚才莫敬舒转身质问人鱼，所以他现在就蹲在莫敬舒后面。清楚地看到莫敬舒憔悴的背影。 莫敬舒虽然高，但是却有点瘦，想想也是，之前在物资那么充足的庇护所里也没见莫敬舒吃多少东西，现在他们两个可以说得上是颠沛流离，更是没有什么营养可以补充。这更让李飒决定以后要好好保护莫敬舒。 刚才他在水里被两条长带鱼缠住，下面像坠了沉重的大石块，无法挣脱也无法向上离开水面，只能浮起一颗头。 那两条带鱼不像是普通的鱼，有意识一般死死缠住他的腿，坚韧得可以去做麻绳。再加之一股神秘的力量从中作梗，是人鱼控制的它们。 刚才人鱼的一系列动作，最终目的是让他和莫敬舒相见，但是却又不让他们顺利碰面。莫敬舒辛辛苦苦地在地上折腾，却始终接触不到水里的李飒。人鱼却看得很开心，很难不让人以为这条人鱼心理有问题。 如果人鱼说的饲养员是真的，李飒就要怀疑是人鱼自己找不到想见的人，就要刁难别人一下了。 可这条人鱼在短暂的思考之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既救了想要去那个有着“只要进去了就一定出不来”的诅咒游轮的莫敬舒和李飒，又给李飒换了衣服修补了一下身体，还把昏迷的莫敬舒送到小岛上，自己还在水里守着，防止有什么危险。 只不过在莫敬舒临近醒来时，他起了些“坏心思”。这条生性顽劣的人鱼最爱捉弄人，所以有些在莫敬舒看来是很过分的事情，也只是人鱼生活中乐趣的一部分。 昨天晚上，人鱼看出来莫敬舒是一点不信任他，一定要进那艘游轮。他想了想这个人类之前还说过帮他找饲养员，就觉得不能放任他和他的“小跟班”去危险的地方。 为了阻止莫敬舒和李飒进去，他不得已抢走李飒，然后引诱莫敬舒跟随他。 他猜到莫敬舒不会跟他走，于是就干脆把他弄晕，方便他在水中搬运。本来想着等莫敬舒醒了以后骗他说自己把他变成人鱼了，莫敬舒的反应一定很有趣。但是依现在的情况，如果眼光有实体，那他已经被莫敬舒的眼刀剜成生鱼片了…… 人鱼不堪忍受灼热的视线，原本计划好的恶作剧也未能实现，但眼下，先解释清楚吧，毕竟谁也不想被误解。 在莫敬舒醒来之前，人鱼倒是和李飒说了不少鸡毛蒜皮的小事，看样子那么多天没遇到人他是真憋坏了。 人鱼看起来对他的饲养员念念不忘，像饲养员每天会偷偷给他加餐，饲养员喜欢和他单独待在一起，他偷偷藏了饲养员的衣服等等。他说的每一件事都与饲养员有关，让李飒不想歪都难。 说完以后他还指着李飒，对他说：“你身上的衣服……” 李飒突然感觉浑身不自在。 “是我抢了别人的。”人鱼说完嘻嘻一笑，就料到李飒会这么想，李飒的表现他很满意，他很喜欢看到人类多样的表情，无论是高兴，悲伤，愤怒，或是失望等等，他都乐忠于自己制造出来。况且他的饲养员的衣服怎么可能会给别人穿。 人鱼随时随地都以戏弄人为乐，好便于他观察人类。他是自愿上那艘船的，两艘一一模一样的游轮在海中航行，被无聊的人鱼遇见了。 人类在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人类。不过是小小鳞片和一些血液，送他们也没关系。 他被安排在一间屋子里，会经常和来的人说话，他见到来人脸上从最开始的兴奋逐渐变得面无表情。于是恶劣的性格就变得更加放肆，每当他从别人脸上探查到不一样的表情时，他甚至允许那些人来变本加厉地抽他的血。 直到他遇见那个干净温柔的青年，无论他做什么恶劣的行为，那人的脸上都不会出现其他表情，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有些不合年龄的慈祥。 第38章 人鱼特别篇 那是一个无聊的下午，麻木的研究员在抽完人鱼的一管红色血液之后，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临走前抬眼看了眼人鱼，眼底没有一丝情绪，仿佛只是为了看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像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不过他以后应该是不会再见到这条人鱼了。 半个月前，他们捕获了这条年轻的人鱼，人鱼竟意外地好脾气，任由他们向自己索取身上的东西。 他刚开始是兴奋的，惊讶于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如此诡魅的生物，亦惊讶于人鱼恐怖的恢复能力，经常是他在这边抽完血，一把针头拔出来，刚刚残留的针孔就消失不见，他甚至怀疑这条人鱼没有痛觉。 人鱼很活泼，就像任何一个充满朝气的初高中生，永远活力满满。但同时也喜欢经常捉弄人，把他的衣服用水打湿都是常事。即使如此他也很喜欢来和人鱼相处。 可渐渐地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被人抽走了生命力，所有的情绪全部消失，连微笑都不能了。他感觉到自己像行尸走肉一般，对待人鱼也不像之前那样充满好奇，只是执行着上级的命令。 这天，有人告诉他：你不用再来取样了，特聘教授已经到了，接下来的工作全权交给这位特聘教授。 他恍惚中好像听说过这位教授，是位从日本来的专门探寻未知生物的名人，在他们这个领域是数一数二的引领者。只是听说有些难以捉摸，不过现在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不知道是不是被下了蛊，他只想做一具尸体。 研究员离开后就杳无音讯，也从未有人提起过那籍籍无名的小小研究员。 隔天，人鱼在等每日的例行检查。今天推门而入的换了个人，但人鱼对此并不在意，无非就是换个人来切肉抽血。他并不抗拒这种行为，即使知道他们在伤害他。 今天来的人开门静悄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偷。当这人打开地板时，在水面漂浮的人鱼着实吓了一跳，之前的研究员进门多少都会发出声音，人鱼都有所准备。今天这个动作轻得像羽毛，人鱼见来人了就跃出水面，大大方方地坐在地板上，还看了一眼面前的新人： “你是新来的助理吗？来吧。”然后双手一摆直接躺下了。 眼前的人放下手中的盒子，看着人鱼开口道：“我是星川清月，接下来的日子请多多指教。” 人鱼听到声音一下子坐起来了，星川清月温柔清冷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回荡，饶是有着传说中能魅惑人心的人鱼嗓音的他也觉得好听。他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温柔的男人。 此人眉眼带笑，自然的卷发点缀在眉尖有些遮住了眼睛，他的眼睛不大，眼窝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小巧的脸上长着削尖的下巴，却也不显刻薄。一切都不是很完美，但是长在这张脸上一切都很和谐。 见人鱼直直地看着自己，星川清月倒也没有不自在，他用着蹩脚的口音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星川清月自我介绍的那句话是完全没有口音的，想来也是练习了好久。仅仅第二句就暴露了他是一个外国人的事实。实际上不用口音，光看外表也能看出来。 人鱼听着星川清月问自己的名字，他其实也不知道。他从来没见过他的同类，只有他自己一直在这片海域里捕猎，生存。在遇见游轮上的人之前，他甚至不知道名字是什么东西。后来他经常听到别人喊：助理，助理。还有一些固定的词语。聪明的他就明白过来这些大概是称呼人的代号。而名为“助理”的人是照顾他在这里生存的人。 人鱼没有名字，他总是听船上的人提起他都用“那条人鱼”来指代，因为只有他一条人鱼，所以不会出现歧义。他也没想过自己会有名字。 看到眼前这个黑色头发的特别人类，人鱼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要不你帮我取个名字吧~” 星川清月没想到自己这趟没白来，居然还能给已经捕获半个多月的人鱼取名字，按理来说在捕获的一瞬间就早已有人觊觎取名字的权利了。 星川清月仔细观察着这条刚见面的人鱼，与他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鱼都不一样，其他人鱼被捕捉时都会疯狂挣脱攻击人类，如此友好的人鱼他是第一次见，即便在来之前已经对这条人鱼的好脾气有所耳闻，当真正见面时他也没想到能和人鱼沟通起来，刚开始的问候仅仅只是客套话语。 第39章 人鱼特别篇(2) 星川清月第一眼见到人鱼时，人鱼是直接躺在地板上的，不像其他人鱼警惕性很高的样子。他感觉这条人鱼就像个未成熟的孩子，很容易信任别人，同时对待一切都有着很浓的好奇心。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位金发碧眼的人鱼上半身圣洁得像一个天使，亦或者更像是一座雕像，非人类的纯白皮肤没有一点血色，细腻的鳞片点缀在腰间，与尾部过渡自然。但是他下半身粗壮的鱼尾又与雪白的上身不同，光照到上面光滑的鳞片黑到发亮，纯黑与纯白的对比更是令人惊艳。 星川清月不禁想，如果说他是天使与恶魔的孩子也会有人相信吧。 “黑羽。” 那是他们第一次对视。星川清月睁大刚刚眯起的双眼，然后看向人鱼的水蓝色眼睛。唇瓣轻启再一次说道：“你就叫黑羽……怎么样？” 人鱼也跟着他缓缓开口：“黑羽？” 人鱼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但是念起来还蛮好听的，他又小声重复了几遍，然后抬头笑得很灿烂，“好！”人鱼很开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星川清月看向人鱼，果然，人鱼就是人鱼，那口尖利的牙齿明晃晃地暴露在他面前，让星川清月从那美丽的幻影中醒来，产生一阵恶寒。 外面的光亮突然开始晃动，巨大的光点平移开，露出光滑的鲸鱼皮肤，鲸鱼游走了。 房间外面的偏小型鲸鱼是这艘船上的人养的，为了它还特意改造了一下内部，在外面充满了水，方便鲸鱼游动。由于一些原因，这艘船里的生物不能照到光，即便是人造灯光也不可以，所以他们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这条鲸鱼，貌似还改造了它的眼球，向里面注入了蓝绿色的液体，从此这条鲸鱼就变成了移动灯光，以便他们来查房时看清房间内部。 唯一的缺点就是光来得很随性，有时候研究员不得不摸着黑去探索那些地板下的未知生物。 不过这条鲸鱼似乎对人鱼情有独钟，每次路过，都会在这里停留比其他地方还长的时间，因此每个来这个房间的研究员都会不自觉地多待一会儿。一方面是这条人鱼是真的漂亮，另一方面是有光亮，不至于害怕会出现突脸的未知怪物。 迅速袭来的黑暗令星川清月看不清人鱼“黑羽”的脸，看不到那副具有掠夺性的牙齿，让他心情都好了不少，不过这些他并没有在面上显露出来，除了看向人鱼时他都以微笑眯眼的形象示人。 即使在黑暗中，星川清月也非常熟练地打开箱子，然后一步步靠近人鱼，完成采样。 人鱼全程都很配合，他似乎对这个新来的“助理”颇为喜欢。 在星川清月拔下针头时，鲸鱼慢慢回来了。刚才在黑暗中他没注意到，自己其实离人鱼很近很近，人鱼身上与室内温度一致，再加上人鱼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连呼吸声都被他抑制住了，所以一直很安静，导致星川清月没有认识到只要他一抬头就能撞到人鱼的下巴的事实。 人鱼似乎是故意的，他在星川清月借着一点点光给他抽血时悄悄向他身边靠近。星川清月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仔细嗅闻还能闻出一种淡淡的香味，只是消毒水的味道更盛。 不过这些都逃不过人鱼灵敏的嗅觉，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把星川清月的味道印在了记忆里，这个味道是独一份的。所以导致后来只要星川清月一进来这个密闭的船舱，他就能立刻感知，并在地板下翘首以盼。 随着鲸鱼在窗外的“窥探”，屋内也亮了起来。 人鱼的阴影笼罩住了星川清月蹲在地下的身影。突然的光亮变化让第一次来的星川清月还没有完全适应，他收起针管，下意识抬头，正中人鱼的下颌。 眼前的脖颈雪白修长，虽然是雄性人鱼，但是却没有喉结，可能是这条人鱼还未成年的原因，也可能人鱼就是不会长喉结。星川清月在本子上记了一笔，决定回去好好研究。 见星川清月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和之前比愣了短短一秒，就立刻恢复温柔的神情之后，人鱼有些失落。他可是很想看一下这个人类更多的反应呢！ 星川清月向后退了两步，与人鱼拉开距离。把器材都整齐地放进盒子里后，起身说了一大串人鱼听不懂的话，然后伸出手在人鱼头上抚摸了三下，就转身走了。 人鱼愣在原地，今天的助理似乎忘了一件事，他没有在结束采样之后把他关进地板里。 人鱼就这样坐在地板上，鱼尾拨弄着水面，看着被自己弄出的波纹，心不在焉地回味着星川清月的抚摸。 或许这是研究过四条人鱼的亲和力，又或者是黑羽“鬼迷心窍”，此后他只要一见到星川清月就会心跳加速。 第40章 人鱼特别篇(3) 人鱼每天都盼望着那短暂的研究取样时间，那是他唯一可以接触星川清月的机会。 星川清月从未告诉过人鱼他并不是助理，也不与他过多交流，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语言不通。倒是人鱼总是找他，因此星川清月在游轮的那段时间获得了一个大型随从。 眼前的人类刚开始来到游轮时只是短暂待一会儿，到后来就以观察人鱼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身体指标变化为由住了进来。当星川清月搬来一床被子的时候，人鱼还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星川清月把被子铺在房间的角落，看着蓬松柔软的长方形软垫，人鱼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去戳一戳，或者上去躺一躺。 但总被星川清月制止，因为人鱼湿漉漉的身子会把被子弄湿，导致他没办法睡好觉。 星川清月平时总是温柔的，但在有人打扰他睡觉时除外。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起床气总是伴随着星川清月，半长的自然卷发每天早晨都乱蓬蓬的，在他梳理好头发之前就会显示出平常不易见的坏脾气。 而人鱼总会突破他的底线。刚开始的人鱼没有那么大胆，总是在地板口露出金色的脑袋望向被褥上的星川清月。眼也不眨地盯着角落，毫不掩饰看向刚刚醒来还在懵懂状态的人类。此时的星川清月一副还没开机的样子，任由人鱼狭长的眼睛在他身上巡视。 等星川清月逐渐清醒的时候，人鱼便会潜入水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上来。看星川清月从被窝里爬出来，他不叠被子，而是把被子平铺起来。然后梳理自己那一头卷发。此时的星川清月情绪还是比较稳定的。 人鱼的视线始终是不带一丝掩饰的灼热。但他的动作却是从刚开始的小心翼翼变得越来越放得开。星川清月刚搬进这个空旷的房间时，他不会主动靠近，尚且还保存着一点距离。后来过的稍久一点，他总会在半夜趁着星川清月熟睡时偷偷爬上地板，然后在地上晾干自己，再钻入温暖的被窝。 第二天早晨醒来，星川清月直接给了人鱼一拳。虽说人鱼的脸着实美丽，但一大早上醒来就看见旁边睡着一个人还是有点恐怖的。 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况是在他给人鱼吃了自己做的寿司的第二天，星川清月嘟囔着一连串人鱼听不懂的话，把他“请”下了那张小小的床铺。 人鱼从未见过那么生气的星川清月，之前他变成鱼头去吓他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大的反应，反而还兴奋地记录下来。 见识到星川清月的起床气后，人鱼依旧不改，甚至从偷偷潜入改成光明正大地在前一天晚上就进入星川清月的被窝。人鱼力气大得迫使星川清月妥协，怎么也赶不走。 “为了生物界，忍了！”这是星川清月每天晚上入睡前必喊的口号，他总是一脸和善地看着被窝里乖乖躺下的人鱼，然后在背地里咬牙切齿。 人鱼的体温很低，即便是在夏天星川清月也有些熬不住。身为一个科研工作者，他的身体素质没有太好，但人鱼喜欢贴近他，冰凉的鱼尾时常令他半夜惊醒。后来他加了一条电热毯，本想这样一来就能把人鱼热跑，但人鱼也不抗拒，他冷热都适应得来。 但是人鱼终究还是水里的生灵，在一次次的鳞片干燥开裂后他不得不重新回到水下，眼巴巴地望着掩饰不住惬意的星川清月。 单薄的身体总是在这个小房间里忙忙碌碌，这间除了地板就没有其他东西的房间也渐渐被各种仪器填满，像个迷宫一样。唯一不变的就是角落里星川清月的小床铺，只是人鱼会偶尔光顾。 星川清月和任何人都不熟悉，他来只是为了完成工作和研究人鱼。即便他总是带着笑，人看起来也很温柔，但这笑容给人的感觉总是能拒人千里之外，只是一种只流于表面的社交礼仪。但经过长时间的接触，人鱼发现星川清月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难以相处。 星川清月有自己的小习惯和小脾气，也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只不过他表现得非常平淡，不经过长时间的接触是不会发现的。人鱼觉得这很可爱，他特别爱看星川清月早起时的乱蓬蓬卷发，也爱看有了研究成果后兴奋地抱着他的大教授。只有这种时候星川清月才会有明显的情绪反应。对他不再只是工作上的冷漠接触。 星川清月这个人矛盾得很，他一边对人鱼的态度仿佛只有“科研用”的冷漠，一边又会自己做东西给人鱼吃。若即若离的人类在这里多少天，就牵动这条人鱼的心多少天。 有一天星川清月从外面拿进来一个大包裹，那是他的资料。人鱼凑过去，看着星川清月在一大片纸张里翻找什么。 人鱼眼睛一瞟，看见了一张纸上印着一个人的小小头像，长得好像星川清月。他不知道那个东西叫什么，他看一眼照片又看一眼星川清月，就这样反复循环了好几回，终于确定这就是换了一个发型的星川清月。 星川清月终于在一堆资料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拿起那张报告单就走到仪器前开始工作。剩下的乱摊子就交给人鱼处理。 他们约定好的，人鱼帮忙处理杂务，星川清月就允许他睡在被子上，人鱼很乐意这种交易。 人鱼看向那张星川清月的照片，悄悄用手指划了下来，仔细端详，那时的星川清月略显青涩，也没有那么重的黑眼圈，比现在更短的头发油光水滑，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不像现在星川清月总为一头卷毛烦心。 那时的星川清月有着和现在一样和善的笑容。人鱼越看越喜欢，直接将裁下来的照片收为己有，反正地上的这些都是要处理掉的，他留起来也没有问题吧。 第41章 离岛 人鱼甚至不清楚为什么星川清月会离开，只知道他在离开的前几天开始陆陆续续向外搬东西。那时候的他还一如既往地黏着星川清月，星川清月也和平常一样，没有多余的举动。 人鱼还沉浸在回忆里，双手托腮眼睛轻闭，嘴角还露出甜甜的微笑。砰的一声，一记重拳打在他的头上，人鱼笑不出来了。 “喂，问你正事儿呢。”莫敬舒瞪着他。 人鱼自顾自地回忆起星川清月，完全忽略了还在场的莫敬舒和李飒。他伸出蹼爪揉了揉被莫敬舒捶打的地方，故作夸张地呲牙咧嘴，以示他的不满。 在人鱼回忆期间，莫敬舒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嗓子还有些酸涩干哑。他已经不指望这条人鱼能回答他什么了。 看到人鱼这个样子，他大概也能猜的出来，他突然想起揣在兜里的那块爱心门块，不知道经过这么一折腾还在不在。 莫敬舒摸了一下兜，里面有一块不规则的木头卡在兜口，还在。他伸手掏出来，一块印刻着歪扭爱心的木块赫然躺在莫敬舒手心。 莫敬舒向前一伸，递到人鱼眼前：“你知道它吗？” 被水浸泡过的爱心木块外层有点发软，轻轻一抹便可以去掉一层湿哒哒的木屑。人鱼看见了，刚开始还没看出来是什么，直到莫敬舒把它翻了个面。爱心刻得如此之深，即使去掉一层皮还清晰可见。 人鱼有些不好意思，他在最后几天趁着星川清月开门搬运器材时在门边扣的爱心怎么被这俩人发现了？连星川清月都没看过呢！ 人鱼一把抓走了，羞愤的人鱼抓得急，长指甲划过莫敬舒的手心，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莫敬舒收回手，不动声色地揉了一圈被划到的手心。看破不说破，是莫敬舒一向的准则。人鱼的小心思都摆在脸上，令莫敬舒心生一计。 在这荒岛上，连个人都没有，摆明了就是被遗弃的地方，那这里也没什么待下去的必要了。他要尽快知道另一艘游轮里有什么。这些诡异的生物和不死的丧尸或许有联系。 头不怎么疼的莫敬舒渐渐可以思考，看向正在擦拭那块爱心的人鱼：“你……不让我们去那艘船，把我们弄晕送到这儿来，做到这个地步，那里面究竟有多危险？” “哎呀这……对于我们人鱼来说没什么，但是你们……总之那里就不该是人去的地方。”人鱼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原因。 莫敬舒考虑到人鱼与人还是有些差别，有些词汇人鱼可能都不知道的原因，说不清楚那里面有什么。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想弄明白背后的真相。 莫敬舒对李飒说了一句：“你，装一下丧尸，没有意识的那种。” 李飒意会，他也没少看那些“野生”丧尸，说来就来，李飒的头歪到一旁，双臂自然垂落，双腿歪斜向前走动，同时嘴里还发出垂死的嘶吼。生动形象的演绎搭配上李飒灰白的尸体，空洞的眼神，直叫人汗毛乍竖。 人鱼看懂了，他连连后退，好像生怕李飒扑过来一样。并且连声说道：“对！对！对！就是这种！他们把死人扔进那艘船，过不了多久他们又会复活！就像这样！然后他们又把活人扔进去，也会变成这样！”人鱼不停地指向李飒，慌乱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害怕。 没想到人鱼竟然怕这玩意儿，早知道直接叫李飒吓唬他好了。莫敬舒在后面轻轻笑出声。他叫李飒可以停下了。人鱼这才敢靠近他们。 人鱼在李飒身上巡视了个遍，异常谨慎地与他保持距离，他们之中总是隔着一个莫敬舒。 大概能猜出船上的那群倒霉人是因为什么变成那样。莫敬舒愈发想要知道人鱼所说的那群“研究员”去了哪里。而人鱼的“专属饲养员”是否也参与了这件事？一个个谜团抛了下来，而莫敬舒对此表示：他想要看到真相。 但眼下首要目标就是离开这个小小孤岛，总不能再叫人鱼把他们拖到水里…… 不过人鱼既然能把他们拖到这里来，那就一定有相同的力气再把他们送回去。莫敬舒叫人鱼过来，像之前那样，不，是一手一个把他们两个送到岸边。并且还要确保全程头部不淹水。 人鱼望向李飒，他有些退却，鱼尾连连后摆。 “他是演的啦，你这条人鱼不是很爱捉弄人吗？怎么现在怕成这样？快来啦。”莫敬舒拿捏住人鱼的弱点，让他为自己曾经做过的恶作剧付出代价。 第42章 分别 人鱼左手夹着莫敬舒，右手拎着李飒，正奋力向岸边游动，生怕慢一秒李飒就会在他手上变异。 不知道这条人鱼有什么心理阴影，导致他那么害怕丧尸。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条人鱼也没有那么聪明，他明明可以丢下莫敬舒和李飒自己潜水逃跑，却还在被不能在水下呼吸的莫敬舒恐吓威胁。 虽然李飒体温很低又是在水下，但此刻人鱼只想赶快把这块“烫手山芋”丢掉，内心的恐惧战胜了理性，人鱼越游越快，由高速游动制造出的水花打在莫敬舒脸上，又是一种溺水的感觉。他现在有点后悔让李飒装丧尸了。 右手边的李飒早已被海水完完全全浸了个遍，幸好他不用呼吸，从口中灌进去的水也大部分从脖子上的洞流出了。 当初不知道是谁给他脖子上戳的洞，现在正好派上用场，虽然以失去声音为代价，但不至于让他被海水灌大肚子。 在海水中的每一秒，莫敬舒都痛苦无比，好在在他还没被人鱼的暴力运送弄到溺水前，人鱼将他们送上了岸。 人鱼把他们送到对岸，莫敬舒眺望着对面，现在望向那两艘游轮只觉得像蚂蚁一般小。人鱼即使害怕也没忘记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可以看出人鱼是真的不想和丧尸有过多的接触。 人鱼潜入水里，只露出一个金色的脑袋，眨巴着眼睛一会儿看向莫敬舒，一会儿装作不经意地瞟向李飒。 “把你们送到这儿了，不要再去船里了。还有，如果你们有‘饲养员’的消息，告诉他我还在这里等他。”人鱼挥挥手就要离开。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努力瞪大那双狭长的眼睛看着莫敬舒说：“不要说这个。”说完指着蹼爪里的爱心门块，朝莫敬舒晃了晃。 “放心，我不是爱八卦的人。”看着被发现小心思的人鱼也如同人类一样，情窦初开的样子仿佛带人回到了青涩的时代。 莫敬舒笑得温柔，挥手向人鱼告别。李飒也学着莫敬舒的样子挥手，人鱼却在水里早就一溜烟没影了。只留下水面上淡淡的波纹，证明刚才这里有人鱼来过。 乌云化开了，仍有一层薄薄的云彩覆盖在天空与地面之间，朦胧的日光透过云彩，给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带来了一点生气。 游轮是去不了了，离得太远附近又有人鱼会阻止他们。不过这一趟也没算白来，至少知道了丧尸爆发应该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进行着。 但是完全找不到线索啊！他们究竟去了哪里？那群人像凭空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敬舒坐地上，拧着手里的衣服，思考着接下来该去哪里。 李飒见莫敬舒坐那不动了，就自己去岸边抓了些小螃蟹以及比较好欺负的大海螺。这些小生命暂时还没有被污染，最普通的样子令人安心。 “咕噜……咕噜……”折腾了好几天的莫敬舒没吃一点东西，肚子都在发出抗议。 莫敬舒看到李飒正与手里乱爬的螃蟹进行搏斗：“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吃饱了才能有脑子去想事情！” 火，他们需要火。准确来说是莫敬舒需要，他做不到像李飒那样直接生吃，还好这里接壤着森林，还算比较好生火。 李飒自告奋勇地表示他来抓吃的，莫敬舒则留下他自己的衣服，让李飒拿着衣服把抓到的鱼螃蟹之类的兜起来。他去找生火工具。 莫敬舒首先需要一个火引子，他走进了森林，捡了一堆干枯的杂草、落叶和废弃的鸟巢。再找到合适的树枝做钻头，干燥的木材做钻板。附近的枯枝多的数不清，很容易就叫他找到了合适的。莫敬舒把钻板钻出一个小孔，然后把钻板放在刚找好的火引子上面，将合适的树枝木条插入到钻板上的孔中，用脚踩紧这个小木板。 莫敬舒钻得有点久，只听到木棍与木板交互起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就在他以为不行的时候，木板的小洞居然开始冒烟了。莫敬舒又加了把力气，竟然把一粒小小的火花养成了大火苗。 成功了！没想到第一次实践就取得如此好的效果，莫敬舒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进行这场“野外烧烤”了。他找来了些比较整齐的木棍，支起一个简易的架子。 莫敬舒刚把火堆摆好，恰好这时李飒抓了满满一兜子小鱼和螺匆匆归来。莫敬舒的衣服都要被撑大了。 满载而归的李飒看见这阵势，不由得佩服莫敬舒的生存能力。 第43章 夜晚 李飒把装着海鲜的衣服系起来，防止行动敏捷的螃蟹逃跑，然后放到莫敬舒聚起来的火堆旁边。 莫敬舒看到他回来了，抬头对他说：“可以去森林里捡些柴火吗，不要走太远，附近就可以。我在这里看着火。”李飒点点头，向森林里走去。 莫敬舒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一边看着李飒在附近忙碌的身影，一边不时扒拉着火苗，一心二用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不一会儿火已经完全点燃，现在只需要等待李飒的柴火。 旁边的衣服包裹里，海鲜们在不安分地攒动，莫敬舒就边等边处理螃蟹和海螺，等他处理好了，李飒也回来了。 轰隆一声，李飒把身上的柴火卸了下来。眼前像小山似的木头堆令莫敬舒目瞪口呆，李飒竟然找了足足半人高的柴火，这些木棍修长又干燥，特别适合烧火。他真的很想夸一夸李飒。 但他现在喉咙还是有点痛，不宜多说话，于是向李飒投去赞许的目光，并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李飒会意，他就坐下安静地看着莫敬舒往火堆里添柴火。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点缀着这个寂静无声的森林、海滩，使其不至于陷入一片死寂。 偌大的海滩上只有莫敬舒和李飒两个人形生物，荒岛求生的节目正在上演…… 莫敬舒把处理好的螺肉用细树枝串起来，架在摆好的架子上，把螃蟹放进火堆里。如果不是没有可以临时做锅的材料，莫敬舒是不会选择烤螺肉的。现在这种情况，水煮才可以使螺肉更容易填饱肚子。但是没办法，烧烤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火继续燃着，愈发明亮温暖，因为天渐渐黑了。莫敬舒想抬手看时间，可经历了两次水下的波折，腕表早已不知所踪。于是他抬头看了好久月亮，月亮刚刚爬起，还没有赶到天空正中央，看起来是晚上七八点钟。 今晚的月亮有些圆钝，不似昨天晚上的尖锐，看起来没有危险。莫敬舒又盯着李飒看了一会儿，确认他是在打盹而不是被月光影响，于是他放下心，轻手轻脚地去海边洗涮自己的衣服，虽然是海水，但还是比不洗强一点。 很快他就回来了，拎着衣服架在火堆上烤。温暖干燥的衣服穿在身上很舒服，莫敬舒磨蹭到李飒身边和他依偎着睡着了。 倚靠在莫敬舒身边，再加上几天的劳累，李飒竟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仅如此，他又做梦了。 梦里他依旧是一个小孩子，有一只修长温暖的手牵着他，他们在废弃大楼里疯狂奔跑，正在躲避着丧尸的追杀啃咬。背后是血肉模糊的丧尸，而前方是光，是除了光以外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光。牵着他的大手紧紧一握，他和那个大手的主人一起跑进了光里……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李飒身体一抖醒了过来。并不会跳动的心脏似乎因此都恢复了一点温热。 也可能是因为莫敬舒枕在了他胸口上的原因……他俩原本是躺在地上的，李飒一醒就直起身子了，沉睡中的莫敬舒没有过多反应，而是窝在李飒怀里继续睡了。甚至还用手拍拍李飒的胸脯，然后没了动作。 看着莫敬舒压在自己身上的双手，温度隔着衣料传入李飒的身体，由于被海水长时间的浸泡，原本白皙的手已经有些干燥开裂，但仍难以掩饰原本的优越。 那只手，好熟悉……不管是温度还是外表……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清亮的声音传入李飒的耳朵。 看着灰白色的月亮，李飒也觉得如此。 是谁打断了他的思绪？李飒刚想仔细看一下莫敬舒的手，就被这声感叹给打断了。 一个黑影大摇大摆地从海里爬了上来，直起身子就向这边晃晃悠悠地过来。 李飒定眼一看，这不人鱼吗？也是，这三更半夜又荒岛海滩的，除了那条人鱼还能有谁？ 只是这条人鱼好像不怕他了？之前那个恨不得他和李飒一个住南极一个住北极的人鱼，此刻竟然离他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人鱼离他和莫敬舒越来越近，但莫敬舒没醒。只有个李飒坐在地上。 “嗨嗨！我回去研究了一下，发现你也没有那么可怕！之前那样都是演的对吧！你不会真的变成那样的对吧！对吧？”人鱼越说越心虚，但身体还算镇定，没有向后退缩。 李飒说不出话，但他真的很想再扮演一下，但莫敬舒在他身上熟睡，于是他只得点点头。 李飒轻轻摇晃莫敬舒，将他叫醒。不知道这条人鱼要做什么，但他总觉得人鱼有事情要说。要不然大半夜的，人鱼不睡觉跑岸上来，总不能只为了说他不害怕丧尸了吧？ 第44章 指引 海滩上，两个坐在地上相互依偎的人影和一个高高耸立的影子对峙着。 莫敬舒被李飒摇晃醒，正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直立的人鱼。他睡眼惺忪，想不出来人鱼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刚想开口询问，但嗓子像被糊住了一样发不出声。 一天没喝水的莫敬舒嗓子有些干，他在计划等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首先得去找淡水喝。 没等莫敬舒清完嗓子，人鱼就笑嘻嘻地摆摆手，在月光下扭着鱼尾就过来了。样子着实有些妖娆。 人鱼开口：“虽然现在周围也没什么怪物，但是你们这样睡是真的不怕出现什么意外吗？” “意外？什么意外？”莫敬舒抓住重点字眼，清醒了六分。 “咳，没什么。”仿佛只是为了寒暄两句。人鱼抬起蹼爪掩住自己下半张脸，另一只则漫不经心地开始摸自己的后脑勺，啪嗒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人鱼身上掉落。 人鱼装作不经意间掉落东西，甚至还没落地时就已经动身弯腰要装做捡东西了。边捡边大声说：“哎呀，这是什么？怎么从我身上掉下来了？” 这拙劣的演技给李飒和莫敬舒都看愣了，莫敬舒本来刚睡醒，被人鱼这么一弄，已经清醒十分了。而李飒本就无法做出表情，看起来无语极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人鱼特地送上门来那还是有必要看一下的。莫敬舒装作若无其事地向人鱼蹼爪中看了一眼，他一看好像是个笔记本，薄薄一本正被人鱼拿在蹼爪中把玩。 人鱼清清嗓子好像有话要说，但停顿了一下。见莫敬舒和李飒许久没有动静，他终于开口了：“喂！你们都不好奇的吗！？这可能是超级有用的线索哦！” 已经被人鱼骗了无数次的两人不太相信他说的话，莫敬舒看人鱼着急的样子有些好笑，是什么线索能让他三更半夜来邀功？他倒是有点好奇了。 一想到人鱼可能是在海中四处眺望来寻找他们，莫敬舒想赌一次，赌这条人鱼没那么无聊在这时候还捉弄他们。 结果不出所料，人鱼这次带来的东西还真挺有用的。 离海不远的海滩边上，一人一尸一鱼排成一字，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笔记本上的内容。 莫敬舒被一尸一鱼夹在中间，在李飒与人鱼的注视下他翻开笔记本第一页，笔记本上的字迹像一阵风拂过似的潇洒肆意，字体线条细腻令看到的人感觉到舒适与畅快。 他们三个之中要数人鱼看得最认真，眼睛都要把本子盯穿了。 翻了几页之后，莫敬舒没往后翻，他转头看向人鱼并询问他：“你能看懂吗？” 人鱼摇摇头，小声说：“就因为看不懂才来找你们的嘛……” 好嘛！看不懂你还看得这么认真，让莫敬舒以为人鱼也上过学会识字呢。 莫敬舒回过头，笔记本上的字迹虽然漂亮，只是……这满篇的日文也看不懂啊！ 莫敬舒又看向右边的李飒，看似他在研究本子上的内容，但实际上因为夜晚的缘故再加上他眼睛的特殊原因，他根本就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莫敬舒又翻了几页，依旧是日文，但看样子好像是个日记本，上面标注了日期。看起来日记的主人话还挺多。 此时一人一尸一鱼竟像三个文盲，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 虽然看不懂，但是人鱼看起来很重视这个笔记本，它被人鱼保护得很好，经过了人鱼在海里长时间的游行，却一点也没潮湿，只是封面有一点溅起来的水斑。 莫敬舒想起人鱼最重视的“饲养员”，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好像就是个日本人，为了确认某件事情，他张口问人鱼：“你当初在那艘船里，有见过和你最爱的‘饲养员’长相相似的人吗？” 人鱼轻笑了一声，回答道：“怎么可能，他是我见过得最漂亮的人。” 莫敬舒和李飒一阵恶寒，莫敬舒大概了解了，那艘船上大概率只有“饲养员”一个日本人，那这本日记很可能就是他的，再看看人鱼的认真程度，莫敬舒更加笃定了这个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重要线索人鱼就敢往这里拿，看来人鱼还是迫切地希望知道“饲养员”的消息。 莫敬舒又从头翻到尾，不出意外地一句话也看不懂。不过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哦？”莫敬舒发出疑问，他心中隐约有些兴奋，真心希望这是一个重要线索。 第45章 地图 掉落的纸张被打开，上面是一道道弯弯绕绕的线条。 仔细一看这竟然是一张地图。 莫敬舒轻轻抚摸了一下，上面的印刷清晰完好没有掉色，在某些地方还带有手写的痕迹，那是星川清月的笔迹。 这是…… 看着地图上被标注出的红点，莫敬舒感觉到有些熟悉，他抬头看向远方，注意到那其实就是游轮的位置。 莫敬舒站起身，拿着地图在海滩上踱步。 李飒和人鱼在一旁看着莫敬舒拿着张纸走来走去，还不时地举起来到处比对。李飒坐在海滩上稳如泰山。而人鱼见莫敬舒起身后，他也凑上去，紧紧跟在莫敬舒的身后，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 月亮高悬，月光清澈透亮，照在这片海滩上。一时间海滩上只剩下人走过地面的窸窣声和人鱼尾巴拖过海滩的沙沙声，李飒则在一旁静悄悄地看着他们，三个不同生物在此时竟生出一种和谐的温馨感。 不一会儿，莫敬舒停下了脚步，他指着地图兴奋地说：“这，是这片区域的缩略地图！海滩、森林、海域、甚至游轮停靠的位置都对上了！” “而这片区域仅仅是这地图的一小部分！森林外还有更大的地方！”莫敬舒又指向被红笔圈起来的地方，“这里，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他们的陆上大本营。” 莫敬舒用手指在地图上从他们所处的位置一直沿着线路划到最角落的红圈。红圈里是印刷出的一块缩小建筑，上面标注了“night research center”。与游轮外部涂的“night”正好对应，这个发现不免让莫敬舒大喜。 他刚才已经仔细看过这个地图，海滩外的森林不是很大，里面有一条小路，按照这个缩放程度，预计两个多小时就可以走出森林。这条小路直通一个小镇，然后再穿过一条公路，会到达一个城市，这个城市四通八达，应该是这个地区的中央枢纽。然后再经过一条比较长的公路，只要再穿过一个城镇就可以到了。而这个城镇离这里就比较远了。 “night research center”这个大本营就建立在边缘小镇里。莫敬舒想亲眼看一看它里面究竟研究的什么东西，他相信游轮里的只是冰山一角，丧尸的爆发说不定与这个研究中心也有关系。 莫敬舒笑着看向坐在沙地上的李飒，把地图转向他那边指着红圈对他说道：“我们去这个地方好吗？反正现在这种情况，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说不定我们就发现真相了呢？”虽然是询问，但是却没有第二种选择。因为即使李飒拒绝，他也会把李飒绑在身边带他去。 不过他坚信李飒是不会拒绝他的。 果然，李飒连地图都没看清就点头，他记得寻找真相就是他一开始的目标来着。 莫敬舒满意地点点头，“那我们明天就出发！”然后就开始收起地图，想放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那我呢？那我呢？”被忽视的人鱼见莫敬舒要把地图收起来，他急了。 人鱼附在莫敬舒耳边小声道：“拿着我的东西却不问我的意见，你好坏啊！” 莫敬舒当然考虑到这个问题，人鱼是离不开水的，而这里到“night research center”则全是陆地，地图上没有一点水的痕迹。人鱼能不能撑到走出森林都是个问题。 当然还有一种例外，莫敬舒思考了一下，也算是解决他多年以来的疑问，对人鱼问道：“你的尾巴可以变成人类的双腿吗？就这样。”他说完之后抬起自己一条腿，然后看向人鱼。 人鱼雪白的脸上竟被月光衬出一抹铁青，他黑着脸对莫敬舒说：“不想带就不想带，为难鱼干什么？” 说罢他转身要走，滑行了几步以后见没人留他，他又转头回来了，换上一副有些可怜的表情：“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莫敬舒为难了，他实在想不到人鱼怎么在干燥的地上走路生存，人鱼就该待在水里。他返回原地，拿起地上的笔记本，看得出来人鱼是因为什么想去。 他拿起笔记本走向人鱼，把笔记本递给他：“这个你拿着留念吧，说不定哪天就能看懂了。现在这个环境，你这个样子是不方便外出的。”随后莫敬舒给人鱼讲了现在外面世界的状况，外面丧尸横行，以及他的鱼尾的各种不便。 人鱼听得情绪低落，眼里渐渐没了光。莫敬舒见状开导他：“你有没有什么信物？就是那种让你的‘饲养员’一看就知道是你的东西？如果我们到了那里见到了他，可以帮你传达。” 第46章 道别 人鱼摇了摇头，金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头而摆动，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不需要那种东西。”人鱼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他好像也不是很在意我……” “就算知道我还在这里，他也不会怎么样的吧……” 种种迹象表明，星川清月就是有意离开的，他甚至没和人鱼说一声。这条人鱼或许在星川清月搬离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了，但是他没有开口向星川清月询问，只是默默等待星川清月的离开。 莫敬舒听到人鱼这样说，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到底还是共情能力太强的缘故，他已经替人鱼感到悲伤了。特别喜欢的人对自己毫无感觉，只是因为科研需要才接近自己……甚至都不做一个好好的道别。 莫敬舒正打算拍拍人鱼的肩膀安慰他一下，没想到触碰到的一瞬间人鱼直接弹起来。 人鱼又露出了那副自信又明媚的表情：“他不来找我，我去找他。等我去研究一下怎么把这鱼尾变成双腿……” 想到刚见面时人鱼那张诡谲的鱼脸，再看看现在这张漂亮的脸蛋，莫敬舒觉得鱼尾变双腿这种事对于人鱼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该怎么变？找海巫婆吗？应该不太可能。莫敬舒的思绪飘远 ，逐渐变得魔幻…… “那个……你过来一下。”在莫敬舒想到人鱼该失去什么代价来换取双腿的时候，人鱼发出声音。 莫敬舒循着声音来源看去，人鱼已经到了李飒的旁边，并低着头看着李飒。这个角度，好像是在看着李飒的脖子？ 莫敬舒走过去，疑惑人鱼想做什么。只见人鱼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小瓶，有拇指大小，装了四分之三瓶殷红色的液体。 人鱼掰着李飒的下巴，查看他脖子上的伤口，“这么久了，没听过你说过话，是这里的原因吧？” 李飒睁着血红色深渊般的眼睛望向人鱼，点头。 “咳咳……别这么盯着我，你的眼睛好奇怪，我害怕……”人鱼直言不讳，说完就转头看向走过来的莫敬舒，不再多看李飒一眼。 人鱼稍微直起身子，把蹼爪中握着的小瓶递给莫敬舒：“这是我的血，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喝掉它，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该给谁喝，你自行定夺。”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莫敬舒有些不敢相信，之前那个爱捉弄人的人鱼去哪了？ 人鱼嗤了一声，对莫敬舒的态度表示不满：“放心吧，不是毒药。”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莫敬舒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人鱼嘴角上扬，说道：“就不能是我太善良，给你们路上带的一点保障吗？”他紧接着又说道：“不过……你们要是真的见到他了，问一下他还记不记得我……嗯……算了，问了你们也不会跑回来这么远告诉我。就帮我带句话吧，就说我会找他，无论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他！叫他等着我吧！” “……好。”莫敬舒答应了人鱼的“交换条件”。 人鱼说完自己就笑了，他似乎没听到莫敬舒的回答，人鱼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肯定会愣在原地然后逃跑吧。真想一把抓住他呢……”人鱼舔了舔嘴唇，尖利的牙齿毫不掩饰地暴露在月光下，森森的寒光晃过莫敬舒的眼睛。 人鱼不管莫敬舒是否能成功到达“night research center”，也似乎不在意他是否能成功传话。他都有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好了，就这样吧，我得赶快去找变成双腿的办法了，太久了可能就认不出他了。”人鱼一个转身飞速回到海里，莫敬舒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行动的，是飞还是爬？ 人鱼回到海里，水面恢复平静，只有一点清风吹起的波纹，静谧又平和。 莫敬舒走到李飒身边坐下，手中拿着人鱼给他的小瓶子，他对着月亮轻轻晃了晃，血红色的流光在血液里流动，人鱼的血也这么漂亮吗？ 他决定把这瓶珍贵的血液好好保护起来，等必要时刻再拿出来救命。 但暂时也没有什么可以装它的保护罩，莫敬舒决定先揣在兜里，等明天沿着地图到了小镇再找个东西把它装起来。毕竟是小镇，肯定会有一些生活用品的。 李飒默默看着莫敬舒的动作，只是想到明天又要开始奔波了，他就又继续躺下了，虽然是夏天，但海边的风凉凉的，吹到李飒冰凉的身体上，让他恍惚间有了实感。他想，如果变成一缕风也是不错的。 第47章 凝视 一夜很快过去，经过昨晚那一折腾，李飒和莫敬舒都没有睡着，他俩就仰面躺在海滩上，看着天空发呆。 直到月亮落下，天空渐渐泛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莫敬舒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转头看向李飒：“杏啊，我们该出发了。”说完还向李飒微微一笑，初升的冷冽阳光照耀在他脸上，看得李飒一恍神，没听清莫敬舒说什么就胡乱点点头。 莫敬舒起身，看李飒还躺在原地。他把手伸向李飒，等待那一抹冰凉搭上他的手。 李飒见状也没犹豫，直接就起来了。迎着朝阳，他和莫敬舒往森林里走去。 走之前莫敬舒把燃尽的火堆抹平了，把灰烬翻进沙子里，消除他们在此的痕迹。 莫敬舒手里拿着地图，对比着面前的森林，和李飒穿过一段矮木丛后眼前赫然出现一条小路。 错综复杂的森林因为这条小路的存在瞬间变得清晰，莫敬舒手握地图便仿佛拥有了这片地区的指明灯。一路上他们走得很顺利，但除了这些树木就没见过任何活的生物。 走了一会儿，因为昨晚上没睡好，所以虽然心理上不累，但是莫敬舒的身体已经有些走不动路了，他转头对李飒说：“休息一下吧。” 由于路比较窄，而莫敬舒还拿着地图需要走在前面带路，所以李飒一直跟在他身后，莫敬舒突然的回头致使他没反应过来，一头撞上莫敬舒的下巴。 莫敬舒被撞得头向后仰了一下，表情吃痛，不禁轻轻吸了一口气。他揉着自己的下巴，挤出一个微笑：“真羡慕你，你力气还是这么大。” 李飒被说的不好意思了，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探向莫敬舒的下巴，冰凉的手指触碰到莫敬舒的的一瞬间，让李飒有了些许他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实感，他控制力道轻轻地帮着莫敬舒舒缓疼痛。 李飒的抚摸很轻柔，像羽毛拂过，弄得莫敬舒下巴痒痒的，他笑着看向李飒：“好啦好啦，没事儿的，不用帮我揉了。” 然后他就抓住李飒的手想去一旁坐下，李飒的大脑反应还不是那么灵敏，被莫敬舒拽得踉跄了两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一块粗大树枝上了。 这个树枝有一人那么粗，完整的切口表示它是被人为切下的，莫敬舒坐在树枝上向路的前方眺望，暂时还看不见地图上的小镇，看来他们还得多走一会儿。 他们就坐在树枝上，莫敬舒看着地图，李飒在看着莫敬舒。休息了大概十分钟，莫敬舒觉得已经差不多了，然后便起身要叫李飒重新出发。 刚才钻研地图有些入迷，莫敬舒完全没注意到李飒的凝视，血红色的大眼睛就一直看着他。莫敬舒没发现李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看着他的，但他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那双血红色大眼的注视。 李飒脸上一般没什么表情，大概是尸僵令他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脸部肌肉，而这个呆呆的表情正好稀释了那双恐怖眼睛的攻击性，看惯了的莫敬舒甚至觉得李飒的眼睛很水灵，如果伸手去挖甚至有可能挖出一捧水。 不过有时候他也会想，李飒究竟在看什么呢？可惜李飒不能发声，不然他肯定要好好问一下他的。 “走吧！这次我们要一口气走到小镇！中途不休息了哦~”看似是对着李飒说的，但其实也是在对着自己打气，他知道李飒体力好，根本不需要休息。所以有时候反倒是他耽误了进程。 他们重新出发，临走前莫敬舒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人鱼血液，那是他和李飒目前的唯一家当，差点忘记了，还有这张地图。莫敬舒现在看这张地图稀罕得不得了，以后几个月的路线安排可能就要靠它了。 森林里的树木长得茂密，遮挡了不少阳光，只能透过这条路的缝隙窥得一点太阳。莫敬舒抬头寻找太阳来确定现在大概是几点。 野外的温度渐渐升高，昨晚预计本来两个小时左右到达小镇的路程，现在临近中午才终于看到头，看来莫敬舒估计的还是保守了，他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走这条小路花费的时间。 等到了小镇，还需要找两支笔，方便在地图上做些标记。莫敬舒心里想着，在他的“购物清单”上又添了一笔。 小路尽头没有树木遮掩，出口越来越亮，莫敬舒的内心也逐渐明亮起来。他们终于走出了这个森林，迎面而来的是一条尘土飞扬的土路。 第48章 丧尸的弱肉强食 莫敬舒和李飒走出森林才发现外面的风刮得特别大，再加上近几天没有下过雨，路上的沙尘被风卷起，入目的是黄泱泱的外界，而在李飒眼里则是灰蒙蒙一片。 按理来说周围都是森林，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但不知道为何就是出现了类似沙尘暴的天气。 莫敬舒退回到森林与土路的边界，打开地图看了一眼，这条土路有两个方向，如果走错就会离目的地越来越远，确认从哪个方向走之后，他就把地图揣进了兜里。 莫敬舒和李飒在沙尘中穿行，细小的沙砾在空中飞舞，搞得他俩都灰头土脸。 好在这条土路不是很长，他们走了一会儿就在前方看到一个站牌，站牌歪歪斜斜地插在地里，看样子已经停用很久了。莫敬舒靠近站牌，发现上面仅仅标注了一个“bus”。站牌的杆是弯的，或许是被丧尸撞的，莫敬舒这样想着。 没有在这里过多停留，莫敬舒和李飒继续向前走，一道横在路中央的关卡拦住了他们，旁边还有一个小门亭，莫敬舒透过玻璃往里看了看，想来也是，里面根本没人。 莫敬舒牵着李飒从缝隙中溜过去，然后顺着小路拐了个弯，他们正式到达了地图上的第一个小镇。 映入眼帘的是大量交错的小巷，地上铺的全是青黑色整齐的石头，小巷周围分布着橘红色的独立建筑，一个紧挨着一个。高耸的红瓦屋檐更为这些建筑增添异域色彩。 莫敬舒和李飒站在青石路上，一眼望去，只见稍远的城镇中心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建筑，高耸的尖塔，修长的立柱，以及塔尖上坚挺的十字架，很明显这是一座哥特式教堂。 之前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建筑，现在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当亲眼看见时还是有些许震撼。但莫敬舒的赞叹还未发出声，一声凄厉的嘶吼响彻小镇。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丧尸专有的绝望又瘆人的声音。莫敬舒下意识去寻找李飒的手，确认他是否还在身边。 莫敬舒一边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一边牵着李飒的手慢慢向后退，试图找到一个遮挡物。 还未等找出声音的来源，他就反被李飒拉到一个狭窄的小巷里，小巷过于狭窄，甚至不能转身，似乎只是一个单向通道。他俩的身体紧密相贴，李飒抬头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向外一指。 莫敬舒什么也没看到。外面空空荡荡，刚才的惨叫也变得断断续续，似乎离他们忽远忽近。 李飒在莫敬舒眼前用手指做出一个抓取的动作，然后慢慢向外延伸。顺着李飒的指引，莫敬舒终于在隔了一条街道的缝隙中看到了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丧尸。 那里不止一个丧尸，所有的丧尸都行动迅速，除了地上的一个。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暂时不会对他们造成危险，于是莫敬舒像看皮影戏一般，开始仔细分析起状况来。 刚开始只有零星的两三个丧尸围着地上的那个。地上血淋淋的丧尸脑袋只剩一半，一个巨大的凹陷在他头上，红白色的汁液顺着半个头颅流淌下来，遮掩住面部。 看到如此重伤的丧尸，刚才那一声凄厉的惨叫或许是这个原因。 可能是刚才的叫声吸引来更多的丧尸，众多丧尸全都争先恐后地争夺那个受伤的丧尸，受伤的丧尸趴在地上，正拼命地往巷子里爬，虽然隔了一条街，但和莫敬舒他们正对着。只要丧尸稍微看一眼这面，就会发现挤在小巷子里的他俩。 莫敬舒的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连感觉不明显的李飒都被传染了，紧挨着莫敬舒的身体令他有了自己也有心跳的错觉，他的胸膛也随着莫敬舒的呼吸起起伏伏。 莫敬舒屏住呼吸神情紧绷看着对面，对面的丧尸们扯着地上丧尸的腿，毫不费力就将腿撕扯下来，血喷溅得到处都是，他们似乎更兴奋了。尝到了血液的丧尸发出意犹未尽的低吼，但失去了抓手的一群丧尸没能及时抓住努力向前爬的丧尸，一时间拉开了一些距离。 新撕裂的伤口，鲜红色的血液，如此新鲜的血液让莫敬舒怀疑这个“丧尸”可能是人，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彻底否决了这个想法。 暂时脱离后面那群暴力恐怖的丧尸，但这个被欺负的丧尸并没有继续往前走，他转了个身，倚靠在墙上，红白色的汁液糊满了他的头部，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后面的每一个丧尸都想抓住他，为了挤进这条小巷，每一个都挤破脑袋向里冲，反而没一个进的来。他们在外面挤成一团，黑压压的一堵墙似的，再多用些力气，这架势怕是能把两边的房子给冲开。 已经有丧尸挤出来了，马上就能抓住那个可怜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所有丧尸围攻的丧尸。 坐在地上的丧尸没有看那一团癫狂的黑影，连即将到达他身边的也不在意。他举起仅剩的一只手臂，直直地向自己的脑袋里伸去，掏出一把粉白的浆液，然后以一种人类不可能张开的嘴巴角度，竟然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了嘴里！ 等他把手拿出来时，莫敬舒看到刚才还完整存在的手掌也不见了，只剩下小臂，手掌和脑浆一起被丧尸吞到了肚子里。 莫敬舒强忍恶心，别过头。就这一别头，让他错过了两边房子轰然倒塌的瞬间。 两声巨响表明了丧尸群已经突破小巷，全部压在了地上的丧尸身上，将其捂的严严实实。不论地上的那位是人与否，都不可能再活了。 李飒完完整整看完了全程，或许是丧尸间的吸引，他并没有为刚才的一幕感到不适。但也没有冲上去和他们一起啃食的冲动。 他主动牵起莫敬舒的手，趁着正沉迷于刚捕获“猎物”的丧尸们没空看向别处，和他一起悄无声息地缓慢向小巷尽头挪动。 第49章 丧尸们 万幸，那边的丧尸群眼里只有地上破碎的血肉，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另一边移动的两人。 莫敬舒和李飒悄悄从小巷的一边挪到另一边，连细微的声响都没有发出，远离了丧尸群的视线范围。 他们走出小巷拐了个弯，莫敬舒深吸了一口气，刚才生挖脑浆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不断重现，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个丧尸为什么会这样做。看起来肢体动作还算协调的丧尸，似乎意识还未完全消失，不由得让莫敬舒想起了李飒，他下意识担心李飒最后会不会也这样。 莫敬舒眉头紧皱，久久没有消去。 李飒看出来莫敬舒的紧张不安，他伸出手抚平纠结得像锁一样的眉间，然后慢慢贴合上了莫敬舒的额头。 莫敬舒顺势在那冰凉的手心里蹭了蹭。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男人微微低头，像只求安慰的小狗蹭着自己的手心，早已经失去触感的李飒突然觉得手心痒痒的。 看来没啥大问题，莫敬舒还能对他作出反应。在他的痒还未转移到心里前，他把手撤下了。 而莫敬舒还有些意犹未尽，似乎早已将刚才的恐怖画面抛到脑后，微笑着和李飒对视，然后抓起李飒的手，说道：“这里不安全，我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莫敬舒的眼中带着一丝热切，像美酒般诱人，看得李飒有些沉溺其中，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但前提说到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可是个难题。刚才那么一大波丧尸的出现，让莫敬舒和李飒都对周围的环境提高了警惕。周围的独立房屋时不时就会蹿出一个或者两个丧尸，而且看样子饿得蛮久了，身形都瘦条条的。 和他们一开始见到的那群强壮丧尸截然不同，这或许就是他们待在这里的原因。因为没有足够强壮的身体，所以抢不上食物，被迫在家里，偶尔出门寻觅猎物，但又无功而返，导致他们看起来既呆又行动缓慢。 莫敬舒一向秉承着绝不轻敌的观念，在没有看清这群驻家丧尸的完全面目之前，他不会贸然冲出去和他们打架，何况他们现在也没有武器。 莫敬舒和李飒一直都紧贴着墙壁走，一有风吹草动就缩回小巷里，那些出来的丧尸在外面晃悠一会儿后又会回到原来的房屋，这样一来每个房子里都可能暗藏危机。 要不是身上没带什么东西，莫敬舒就要丢个东西在丧尸眼前试探了。可惜他现在带的全是贵重物品，而周围也是干干净净的街道，什么东西也没有，莫敬舒遂放弃了试探的想法。 不想开“丧尸盲盒”的莫敬舒就牵着李飒悄悄地寻找一个至少看起来安全的地方。 这个小城镇房屋的建筑密度很高，几乎走两步就是一户人家，自然游荡的丧尸也不少。 继续向前走，一路上的丧尸都死气沉沉，压根没有发觉他们的出现，当然也可能是莫敬舒和李飒藏得好。 只是有些奇怪，他们向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在街上见到的幼年丧尸比成年丧尸还多，那些幼年丧尸大小不等，看身高从零到十几岁都有，除了初见的壮年丧尸以及几个瘦弱的丧尸之外，莫敬舒甚至怀疑这里是儿童医院。 但李飒对着这些孩童却有着熟悉感，他从小在福利院长大，里面几岁大的孩子都有，像这种被丢弃的小婴儿他也见过。李飒越看就越觉得这里就是一个城镇伪装成的福利院。 满地乱爬的婴儿长着一副狰狞的嘴脸，明明是没长牙的年纪，可那撕裂的口中分明生出层层叠叠的尖牙利齿，一圈环着一圈，直接填满了整个口腔，看起来比剃刀更锋利，任何物品进入可能都会被绞成碎末。 啪叽一声，在莫敬舒和李飒前面房屋门前的花瓶倒了，一片干枯的叶子飘到他们脚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咔嗤咔嗤的脆响传入他们的耳朵。 只见一个光着身子的婴儿正趴在地上啃食碎掉的陶瓷花瓶，风卷残云般将刚才一塌糊涂的地面弄得干干净净，连一颗土粒都没有。 连这个也能吃！？莫敬舒转头看向李飒，他似乎在确认李飒能不能…… 李飒小幅度摇头，他对这些东西没有食欲。 难道丧尸都会进化？婴幼儿的身形不足以支撑他们去捕捉猎物，但如果他们能吃别的东西来为身体提供能量就不同了。再加上他们那口恐怖如斯的牙齿…… 越想越可怕，距离丧尸爆发也没多长时间，就出现这种反人类的丧尸，莫敬舒不禁起了鸡皮疙瘩。在寻找安全房屋的过程中都在尽量远离这种婴儿丧尸。 第50章 气味 他们蹲守在一座房子附近好久了。 越往城镇的中心走丧尸越少，他们绕开所有丧尸，找到了一堵矮墙，俩人就并排而坐，由李飒灵敏的耳朵来注意周围的声音，然后再由莫敬舒的眼睛来确认情况。 他们靠的这堵矮墙旁边是一个和其他房屋没有太大区别的红瓦建筑。这座房子外面一直没出现丧尸，而且周围两三个建筑距离内也没有出现，他们距离出现丧尸的地方隔了一条小巷，所以看起来这附近是这里相对安全的地方。 谨慎的莫敬舒在这里等了大概十多分钟，见没有什么异常，他和李飒打算悄悄溜进去看看。他们弯着腰从墙里走出来，绕过这面墙后进到了小院里，虽说是小院，但也只是加了一层围栏而已。院里的真实面积甚至不能停下一辆车。 他们快速溜到门口，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但只能打开一个小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挡着。莫敬舒让李飒先挤进去了，他跟在后面向四周巡视，确保没有跟上来的丧尸。 莫敬舒进去房间后，把门轻轻关上，刚想上锁的时候发现这屋的门锁早已损坏，门锁的款式比较老旧，门上还有半截断裂的铁链，断口平整，看起来是用刀砍裂的。 看到了铁链，莫敬舒便向门框附近摸索，果然摸出一个不浅的小洞。原本钉在门旁边墙上的铁钉现在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空洞。 莫敬舒看了看地上沉重的木箱子，刚才就是这个给了他们进屋时些许的阻力。应该是被人故意搬来挡住房门的。他又把木箱推回房门处，挡住他们进来的这个入口。 先进屋的李飒此刻正小心翼翼地贴着莫敬舒的后背，从进屋起他就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尸体腐烂的味道那还算正常，但这里没有一丁点臭味，连血腥味李飒也没有闻到。 李飒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有一点香味，但是这种香气像是捂了很多年的陈茶，不够清香。李飒很想问问莫敬舒他有没有闻到，于是他转头，但他不知道怎么描述，他就耸耸鼻头，做出嗅闻的动作，然后指向莫敬舒的鼻子。 莫敬舒以为李飒在嫌弃他，他低头闻了下自己的袖子，是有些海水的咸腥气息……莫敬舒无奈地摇了摇头，意思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等找到能换的干净衣服他再换。 莫敬舒没有开口说话，是因为他不确定这里是否还有其他生物，所以只用动作示意李飒。但恰好这一摇头符合了李飒问题的答案之一。 于是李飒领着莫敬舒轻手轻脚地在屋子里走动，他在找出这个味道的源头，虽然是香味，但是却让李飒感到窒息，即便他不会呼吸，也感觉到有人在掐他的脖子，总之一种被禁锢的烦闷环绕了李飒全身，之前被人鱼拽到水下都没有这种感觉。 莫敬舒就在后面跟着李飒走，他不知道李飒在做什么。看着李飒的后脑勺，他突然想感慨一句：“毛绒绒的看起来真好摸。” 在前方探路的李飒毫不知情，他在努力找出源头。这个房屋面积不小，左左右右各两间房，屋子里还算干净，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地上铺满了地板，上面也没有多少灰尘。 李飒在一间房门前停下了，这里的气味最浓郁，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这是种什么味道。在他刚离开福利院那段时间，他特别爱喝一种茉莉花茶，每天出摊前泡上一大杯，他每天就靠着这个清香甘甜的茶水续命。 由于每天都泡，很快就喝完了，等再买的时候居然让他买到了盗版！生嚼树叶子般的苦涩与只有一丝丝的草香味让他艰难地咽下第一口，自此他再也没喝过那袋盗版茶叶。现在想起来那袋茶叶就被他放在临时居住的旅馆里，在床头抽屉的最里面尘封着。只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 李飒侧脸贴近房门听了一会儿，房间里静悄悄的，不像有生物存在的迹象。 他仰头看向莫敬舒，然后在莫敬舒的注视下打开了房门。之前丝丝缕缕的陈茶气味此刻仿佛化形成顿剑，一股一股地戳着李飒的全身。 而莫敬舒跟个没事人一样，他好像确实闻不到这个味道。不过他已经被房间里的东西震惊到，此刻他的手正下意识地搭在李飒头上，毫无章法地乱搓一通。 李飒也忘记和他计较，甚至来不及看眼前的一切，因为他的心里已经被这气味折磨得扭曲变形。 第51章 站立的尸体 四四方方的房间里，一具尸体赫然站在正中央，没有任何支撑也没有任何绳索吊着。尸体双脚踮起，与地面的接触仅有脚尖那一点。 尸体的头微微低下，身体站得笔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简直像被人用胶封住，然后再将其摆成这个造型。他穿着一身修长笔挺的黑袍，似乎是神父的着装。莫敬舒竟从中看出一丝诡异的圣洁。 只匆匆瞄了一眼，李飒就瘫坐在门外，那股异常的陈茶气味就是从这具尸体里传出的。但是莫敬舒好像闻不到，这个令李飒扭曲的气味难道只对丧尸有作用吗？怪不得这房子周围没有丧尸走动。 李飒从莫敬舒手中滑落到地上，身体像喘息般起伏。在失去手心中的柔软触感之后，莫敬舒发现李飒正倚靠在他腿边，像小猫乞食一样上半身蹭着他的腿。 莫敬舒发现了异常，他连忙蹲下，发现李飒好像有了呼吸一样，李飒的嘴大张大合，因为过于激烈的“呼吸”导致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尤其是胸膛的起伏过于明显，这就是李飒刚才蹭他腿的真实原因。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莫敬舒仔细回想，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怎么一到这里就…… ！这里 ！ 莫敬舒直接抱起李飒，带他远离了这间屋子，回到了门口，他挪开挡在门上的箱子，把门开了个小口，看过外面没有丧尸之后，抱着李飒出门，将他放在了小院里。 看着李飒一点点平静下来，莫敬舒稍微放下心，同时他摸上李飒的胸口，心中一点隐秘的希望在悄悄发芽。 但是令他失望的是，李飒依旧没有心跳。 那是为什么？刚才看着就像要活了一样的李飒现在平静地像尸体，仰面躺在院里的干枯草地上。莫敬舒的脸颊凑近李飒的鼻子，不死心地再次试探李飒是否有鼻息。 很遗憾，没有。莫敬舒轻轻抚摸李飒的额头，一直安抚他。没过一会儿，李飒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莫敬舒对李飒突然出现的异常感到困惑，他开口询问道：“怎么变成刚才那样了？里面是有什么东西吗？” 李飒看着莫敬舒困惑的表情，他低头一看干枯草地下面是柔软的土层。他扒拉开一片草，露出地皮，举起手指在地上划出一个“尸”字，然后又指向屋里。 由于之前喝了莫敬舒的血，李飒的身体稍微变得灵活，手指也不似最初那般僵硬，“尸”字十分清晰地出现在莫敬舒的眼皮底下。 莫敬舒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想知道那具反自然重力的尸体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李飒如此痛苦。刚才还没来得及看一下尸体的长相，就被这小插曲打断了，他决定去探究一番。 莫敬舒欲起身，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李飒明显不能靠近那具尸体，但把他自己放在院子里莫敬舒更不放心，在他思考对策时，李飒拍了下他的手，站了起来。 然后牵起莫敬舒走向屋子里，莫敬舒连忙制止，停住脚步：“你疯了？还想再那样难受吗？” 李飒摇头，他看出莫敬舒在顾虑他。但他明白那具尸体一定有什么值得探究的地方。否则他不会像刚才那样。 莫敬舒不肯继续走，但李飒的力气大到足够把莫敬舒拖着走，地上都出现两行拖行的痕迹。 莫敬舒无奈，在力量面前他不得不顺从李飒。看起来李飒也已经完全恢复，他拽起莫敬舒来毫不费力。 俩人别扭地走到门口，还是李飒先进，莫敬舒见李飒进去了，他再在外面也没用了。于是也跟着进去了。 重复上一次进门的操作，只是这次李飒在门口等着，由莫敬舒进去一探究竟。 再次进门，李飒觉得那味道似乎淡了，也可能是在门口的原因，他不再那么难受了。 莫敬舒在门口的架子上找到一个铁盒，递给李飒，让他有什么情况就把铁盒摔地下，他一听见就会出来了。李飒点点头，坐在木箱上朝他挥手，他就放心地去往尸体的房间了。 刚才被打开的房门大敞四开，那具尸体也没有一丝变化，还保持着竖起的姿势。莫敬舒走到尸体前，他弯腰向上看，尸体的面容平和，五官深邃，没有一点尸斑，皮肤也没有干瘪。除了没有呼吸，看着就像睡着了一样。脸上淡淡的皱纹凸显了他的年纪。 这是一具成熟的中年男性尸体。身形高大，站在尸体面前，莫敬舒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第52章 调查中…… 尸体上的衣服油光水滑，莫敬舒没忍住上手摸了一下。据莫敬舒的印象来看，这应该是神父的常服。垂坠感很好的布料柔软顺滑，一直遮盖到脚踝。 修长的黑袍常服映衬着尸体，似乎是为他量身制作。尸体是个白人，人种特有的外貌在他身上完美体现，标准得像教科书里的人类绅士。 他踮着脚尖，自上而下笔直地站着，衣服上的披肩服帖地遮住肩膀和上臂。像敛起的翅膀，像从天上降临。 他低眉闭眼，一股悲悯从中生出。衣服特殊的含义使其穿在这个中年男尸身上更显圣洁。 但是男尸身上没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莫敬舒从头到脚搜查了一遍，除了这身干净的衣服就只有这副身体了。 既然尸体上找不到有用的信息，莫敬舒又向四周巡视。这只是一间很普通的居民住房。一张铁架支起来的床铺，一个床头小柜，还有几个椅子。挨着床边的地上还铺了一张薄薄的小块地毯。 莫敬舒向床头小柜走近，他拉开最上层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团混乱如棉絮的蛛网以及隐藏在里面瞪着大眼睛的蜘蛛。“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莫敬舒对着蜘蛛言语，然后又默默把抽屉塞了回去。 接着他打开了第二层，这次里面倒不是一点东西没有，而是整整一抽屉的铁钉，铁钉长短大小不一，新旧程度也不同，貌似是一个一个长期收集而来的。 莫敬舒拿出来一根最上面的铁钉凑近眼前，光亮如新的铁钉应该是刚放进去不久。他觉得这个大小似乎有些熟悉，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来了，他带着铁钉走出房门，走向大门口。 刚走出房门他就下意识去寻找李飒的身影，此时李飒双腿盘起，整个人都压在木箱上。莫敬舒见此便放下心，看来在那里还影响不到他。 莫敬舒走到门旁边，拿起铁钉伸进门口的小洞里。铁钉比洞口稍小一圈，但少的那一点正巧让低头的莫敬舒找到了，这家的挂衣架比较奇怪，相比于正常位置稍矮，而这个门边的小洞就在衣架上面。 莫敬舒在衣架上发现了少量白灰色粉末，那正是上面的墙灰。墙灰聚成一小撮，看得出来应该是被人为磨损，目的或许只是为了拿出钉子？ 拔出钉子后又用木箱挡着，看来做这件事的人也想到了门锁的问题。只是为什么收集铁钉？铁钉有什么用？莫敬舒想不明白。他决定再去那间房寻找线索，临走前他摸了一把李飒的头，只是顺手而已。 李飒坐在木箱上晃悠，把木箱弄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莫敬舒注意到他刚才忽略的眼皮底下的木箱。 这个木箱只有成年人小腿高，但是却沉甸甸的，他在推木箱的时候明显有感觉出来，只是当时总是被别的事情吸引走了注意力，导致没有注意到它。 莫敬舒摆手示意李飒下来，他伸手去扶李飒，但是李飒没注意到，非常灵巧地自己下来了。莫敬舒悬在半空中的手顺势向下，直接探向木箱。 木箱没有上锁，就四四方方地摆在地上。莫敬舒在寻找能打开木箱的缝隙，但是周围却严丝合缝，根本打不开。 软的不行来硬的，莫敬舒打算让李飒把它捶开，但在他出口的前一秒，他犹豫了。 要考虑实际情况，捶箱子的声音肯定不小，这个小镇里有那么多丧尸，万一哪个耳朵尖跑过来那可不妙。于是莫敬舒到嘴的话变成了让李飒找一下这个箱子的突破点，一定要轻轻的。李飒点头，然后就蹲下围着木箱转。 莫敬舒再次返回房间。不知怎么回事，他一看到这具中年男性尸体内心就会变得非常平静，即使他的死亡姿势看起来很不符合常理。 站立的尸体给人平静安详的感觉，在未明确尸体身份之前，莫敬舒心里有些认定他原本是神父的身份了。 不知道他死了多久，他的尸体在如此炎热的夏天，门窗都紧闭的情况下居然没有腐坏，看起来和他的死亡姿势一样，似乎都有某种未知的力量参与进来。 再多看这具尸体也看不出花来，于是莫敬舒又走到抽屉边，把刚才的铁钉放了回去。床头小柜一共有三层，已经打开了两层，剩下这一层是安了一把锁的。 小巧的圆形锁上面雕刻着一副十分精美的十字架，上面涂了红色的油漆。美中不足的是红色油漆涂的不是很好，十字架周围的地方都被红色浸润，而十字架的下半部分却没有沾上红色油漆，像是因手抖而画出的作品。 第53章 断肢 柜子比较矮，莫敬舒为了看清最下面一层而蹲了下来。他挑起圆锁，握在手中，稍稍用力一扯，“啪嗒”一声，圆锁的锁环直接断裂，卡在抽屉把手上。而小巧精致的锁留在了他的手心里。 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可不可以打开的莫敬舒顿住了，他的手停在半空，“故意的？还是只是摆设？”毫不费力地开锁让莫敬舒心生疑惑。 锁虽小，但掂起来也有一点分量。莫敬舒拿着锁看了半天，除了那乱涂的红色倒也没别的异常地方。他把锁放在抽屉的顶层，开始试探着打开最后一层抽屉。 刚扯出一个指节的长度，连里面是什么都没看清，房间外铁盒与木板碰撞的声音响起。 莫敬舒立马放下手中的抽屉把手，转身奔向门口，那碰撞的声音是他与李飒约定的暗号，有什么事情李飒会摔铁盒示意。 从房间门口一直到李飒身边，莫敬舒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李飒。由于有之前的事情发生，莫敬舒首先就是在担心李飒是否又身体不适，以至于忘记了他叫李飒调查的木箱。 见李飒没事儿，理智又重回莫敬舒的脑子，他呼了一口气，小声询问：“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 李飒一指旁边的木箱，他知道该怎么打开了，但是他没有独自打开，而是叫来莫敬舒一同见证。 刚才之所以打不开这个木箱，是因为它的开口颠倒了，一层薄薄的的木盖被压在底下，紧挨着地面木板。四周以及底部是封起来的，所有的重量全部压在一面，如果就这样打开，里面的东西很可能会流一地。 李飒拉着莫敬舒一起蹲下，指给他看下面的盖子。莫敬舒上手探了一下，摸到了缝隙。经过和李飒的多天相处，他俩的默契已经达到用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莫敬舒和李飒分别站在箱子两边，双方的对面，把手指伸到木箱下面，一起抬了起来，然后李飒慢慢把箱子挪到自己这边，一整个翻了过来放在地上。 木箱没有上锁，上面一层薄薄的盖子一下就可以掀开，莫敬舒和李飒做足了心理准备打算打开木箱。其实主要是莫敬舒需要准备，李飒已经不会对任何事物感到震惊，即便是震惊，他的脸上也显现不出来。 莫敬舒的手放在盖子上，祈祷能开出一些食物。他轻轻掀开，随之向旁边一撤，贴到李飒身边。 木箱里结结实实地装了一箱子断肢，是人类的手和脚，而且只连着小臂和小腿，整整齐齐地填满整个木箱。断肢的码放非常有规律，是一款强迫症看了会欣喜的姿势。 莫敬舒用手蹭了蹭李飒的头后，似乎重新恢复了勇气，仔细去看这一箱子人体残骸。 打开箱子前，莫敬舒已经把能想到的都想象了一遍。所幸危险的东西没有出现。但相比于断肢的震撼，莫敬舒更遗憾于祈祷的一箱食物也没有了，他要仔细看看这一箱断肢为何出现。 莫敬舒凑近，这些断肢分为四种，左臂、右臂、左小腿和右小腿分别整齐摆成一排，似乎是一个人的挨在了一起。断肢处于半干不干的状态，肌肉稍稍萎缩，但是能看出还是有点水分的。 大部分都是瘦弱的肢体，莫敬舒一眼分辨出这些肢体是属于青少年甚至幼童的。还有更加瘦小的，甚至没有莫敬舒手掌长的断臂被填在缝隙中间。空间被压缩到极致，怪不得那么沉呢。 莫敬舒想到了小镇外面那些四处爬行游荡的幼年丧尸，这里的小孩子太多了，难道就没有一个还活着的吗？莫敬舒感到惋惜。 正常来讲，这样一个不算很小的城镇是会有幸存者的，他们可能只是没有遇到。表面基本看完了，但内里他们还没有完全查过。 莫敬舒重新整理思绪，把木箱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除了肢体就没有别的东西了，满地的半干断肢横七竖八地摆在地上，断口都十分平整。更神奇的是满满一箱子人类肉体却没有一点味道，甚至连一丁点腐烂的气味都没有，李飒也什么都没闻出来。 “人为，一定是人为！”莫敬舒拿着一截干枯的手臂愤恨地说道：“究竟是谁这么……” 混乱的场景填满莫敬舒的大脑。幼童断肢，“降临”的神父，数量异常的幼年丧尸，只有李飒可以闻到的气味，奇怪的铁钉，还有那个已经打开了锁却还未查看的抽屉。种种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一一展现，却没有一丝切入点可以将它们联系起来。 莫敬舒又回去，这次他要查看那个最后一层抽屉。 第54章 再次没有灯光 莫敬舒又返回那个房间，他直接略过神父的尸体走向抽屉。刚才开了一点的抽屉还是原封不动的状态，莫敬舒又巡视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就低头慢慢拉开抽屉。 看过外面木箱的人体断肢后，莫敬舒已经有所警惕，他甚至在想抽屉里会不会是其他身体部位？ 但转念一想，这个抽屉还这么小，用锁保护起来的东西肯定不会是容易腐烂的尸体碎块吧，虽然这个锁是脆了一点，根本没有锁住任何东西。 抽屉被拉个半开，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莫敬舒看到空白抽屉后，一鼓作气把抽屉完全拉开了。 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莫敬舒上手去抹了一下里面，连一点灰尘都没在他手上留下痕迹。 奇了怪了，但是直觉与理性告诉莫敬舒，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否则也不会上锁吧。 莫敬舒手伸进抽屉里四处摸索，他突然想起来有的抽屉“会伪装”，这一层很可能只是表面上用来应付人的，真正的“重要物品”都会被放在隐藏夹层里。而现在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这个“隐藏夹层”。 折腾了一下午，外面的光线都变暗了，莫敬舒更加分辨不出来哪里有隐藏机关。虽然这间房间采光较好，但是没有光一切都是徒劳。 莫敬舒被迫暂时放下手中的摸索搜查工作，去寻找这间屋子的灯。先是在各个常用位置寻找，后来又在各种角落找了一遍，始终没有找到灯的开关。 莫敬舒突然灵光一闪，抬头一看，棚顶上面根本就没有灯具！周围的墙壁都光滑得没有挂上任何东西。连一盏油灯，一根蜡烛都没有。 莫敬舒循着最后一点外面的自然光源，注意到了窗边的黑色垂地窗帘。 虽然此时的窗帘是拉开的，但是莫敬舒可以看出窗帘的厚度，他走近窗户，把窗帘拉上了。 这间屋子的窗帘一拉起来，屋内就是完全的天黑，厚实的黑色窗帘把房间遮挡得严严实实，一缕光都透不进来。 “连灯也没有，这么怕光？那这里莫不是住了一只吸血鬼？”莫敬舒开始胡乱猜测。说到怕光，莫敬舒想到游轮里的生物似乎也怕光。那些生物住在地板下的黑水里，简直与黑水混为一潭。之前是怎么发现它们来着？ 莫敬舒突然想起还有窗帘和窗户没有检查，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或许就是关键。莫敬舒掀开窗帘的一角，钻进窗户与窗帘的缝隙间。他稍一抬头，对面的高高耸立的教堂毫无保留地出现在眼前。 比他们刚来这个小镇的时候看到的教堂更为清晰。陈旧又高大的教堂与之前见过的普通居民不同，色彩对比强烈，就像是被其他建筑吸取了色彩，虽然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但是却能一整个出现在这扇小小的窗户前，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也令莫敬舒吓了一跳。 莫敬舒摸过了窗框的每一个缝隙，都没有发现什么。可能是莫敬舒的错觉，对面教堂的巨大时钟像眼睛一样盯着这里。仿佛在看着莫敬舒的一举一动。 一个转身，莫敬舒从两个窗帘中间的缝隙钻回了房间里。房间里一片漆黑，莫敬舒坐到了床头木柜下边，只听到莫敬舒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没拉窗帘之前根本没注意到的教堂，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醒目啊！莫敬舒捂着自己的胸口，手动让心脏平复。他本来认为自己也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只是这种突脸的恐怖他实在有点受不住。 心跳恢复正常速度，莫敬舒仍苦恼着没有发现能串联起这一切的东西。这房间里虽然多了一些东西，但是也比游轮的房间好不到哪里去，望着空旷的房间，中央的尸体，莫敬舒不知从何下手了。 像解谜游戏一样，明知道这里有机关，但就是找不到，可惜的是现在还不可以搜攻略。莫敬舒打算去找李飒，至少揉一揉李飒这个小哑巴丧尸可以缓解一下他的心情。 莫敬舒支起腿，借力想要站起身，同时他的手臂向后摆，床头木柜与窗边有些距离，莫敬舒一抬手就把本来小巧又破旧的木柜撞得前后摇晃，他看到之后就直接把木柜向他这边拢，试图稳住前后摆动的木柜。 但莫敬舒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木柜直接压在了他身上。 抽屉自然滑落，一阵稀里哗啦的铁钉落地声打断了他的动作，他的胳膊被倾盆而下的铁钉不停碰撞。那可是满满一抽屉铁钉！几乎全部掉到了地上。 第55章 设计师莫敬舒 莫敬舒抖落夹在臂弯的钉子，扒拉开他周围的铁钉后，刚要起身，却不经意间瞄到空荡荡的木柜内侧有一个隐蔽的圆形凸起。木柜的上两层抽屉已经全部滑落，此时都横七竖八地歪斜在地上。 在仔细研究那个圆形凸起之前，为确保他没有遗漏任何可疑的线索，莫敬舒又看了一眼抽屉里面，第一层长着大眼睛的蜘蛛早已不见，只剩下一团混在一起的蛛网。莫敬舒伸手捻起一小撮蛛网，确实是正常的蛛网没错了。 第二层抽屉里零星散落着几根卡住出不去的铁钉，除此之外便没有别的东西了。 最让莫敬舒感到疑惑的是第三层，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还上了一把锁，虽然那个锁也很随意地被打开了。 检查完外面的抽屉后，莫敬舒开始回头认真对待这个圆形凸起。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莫敬舒歪打正着发现了这个躲藏在二层位置的小小凸起，就像在游轮发现按钮的时候。 或许这个也能打开一个“神秘通道”？莫敬舒不禁轻轻上手摸了一下。与木制木柜不同的触感，更像是柔软的皮革。 莫敬舒觉得有必要把李飒叫过来，一起来应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完全未知的事情。但是李飒一靠近这个神父就产生异常反应，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杏不呼吸也会难受，难道是透过皮肤进入？那如果把杏的全身都包裹住呢？”莫敬舒思考着，他不想和李飒分头行动，那样危险性很高，不安定因素太多，他也会担心。 莫敬舒抬头，正巧眼前就有非常合适的材料。他盯上了那厚重的窗帘，窗帘有两条，莫敬舒全给卸下来了。这黑窗帘隐蔽性很好，或许能派上用场。 莫敬舒心生一计，卷起两条窗帘走出了房间门，回到门口处找李飒。 从老远开始，莫敬舒就看见李飒蹲在地上，似乎摆弄着什么。他悄悄靠近，不想惊动聚精会神的李飒。 可是他忘记了李飒的耳朵现在特别好使，他刚才在房间发出的动静早已被李飒听得一清二楚。包括现在他马上就要到达李飒背后的轻微脚步声。 等了许久，莫敬舒迟迟不从李飒背后现身，李飒猛地一回头，脑袋与身体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脖子差点扭断。刚刚没控制好力度，把莫敬舒吓得向后一缩。 李飒看着莫敬舒双手各卷了一层层厚重的东西，像个大鸡腿一样。然后他一手拿着刚才木箱里发现的人手，一手去摸莫敬舒胳膊上的“鸡腿”。 原来刚才李飒在摆弄那一箱人手人腿，看那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吃一口，反正是挺感兴趣的。 莫敬舒看着李飒另一只手上的人类手臂戳上自己的身体，开口道：“先不管那个了，来试试这个。”边说边用裹着超厚窗帘的小臂把断肢推到了一边。 李飒顺势就把断臂放回了木箱里。然后他就用呆滞的表情好奇地看着莫敬舒。 莫敬舒放下双臂，黑色窗帘丝滑地从他身上滑下，落在地上聚成了两小堆。莫敬舒弯腰敛起一坨，一个转身绕到了李飒身后，他抖搂开窗帘，往李飒头上一披，叫李飒展开双臂，然后在他身上缠缠绕绕，最终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莫敬舒看着他手下的“杰作”，甚是满意。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有做服装设计师的天赋了。 黑色的窗帘好似高级定制礼服穿在李飒身上，柔软飘逸的布料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莫敬舒甚至留出一块围成了外袍。 莫敬舒笑着看向李飒，“好了，还有最后一块地方。”然后他伸出手比划着李飒的鼻梁，眼睛中间的部位没法用一体的窗帘遮盖，他要找点其他东西。 莫敬舒注意到了门口衣架上挂了几件衣服，他上前翻看，终于在衣服下面发现了一条浅黄色的丝巾。 丝巾看起来有些旧了，但是依旧整洁干净，看得出来原主人很爱用。莫敬舒摘下丝巾，回到李飒身边。 他将丝巾折叠到一个既能看见路又没有那么薄的程度，然后缠上李飒的眼睛。这下李飒就完全没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了。 打扮好李飒以后，莫敬舒拿起地上的窗帘开始把自己围起来，由于他不会感受到李飒的痛苦，所以就没把自己捂得只剩眼睛。 一人一尸都包装完毕后，莫敬舒牵着视线朦胧的李飒一起走进了那间房间，他告诉李飒，一旦有不舒服的情况一定要立马作出反应。 第56章 床下 莫敬舒领着李飒一点一点缓慢向屋里走，并且随时观察他的动作是否正常。站到房间门口时，莫敬舒再次确认，他询问李飒：“怎么样，还难受吗？” 李飒摇摇头，因为被包裹住全身，所以这次没有闻到令他不适的陈茶气味，上次站到门前，他似乎被这气味从皮肤开始向内侵蚀，虽然不痛，但是一种窒息感蔓延全身。 那股气味似乎是给了他呼吸的权利再慢慢剥夺，在他看来非常歹毒。 莫敬舒见李飒没有不适，他松了一口气，然后将李飒带进屋内。 两个黑袍人走到竖立着的尸体前，莫敬舒向神父的尸体鞠了一躬，希望他能谅解自己拿走他的丝巾以及窗帘。不过不谅解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已经拿了。 走近神父的尸体，李飒似乎有一种感应，但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感觉怪怪的。 即使隔着一层黑袍，一层纱巾，莫敬舒也能窥见身旁的李飒呆呆地注视着神父的动作。他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被神父吸引了注意力的李飒，第一时间竟没听见莫敬舒的询问，微微变换的动作说明他开始思考了。 莫敬舒等了一会儿，当李飒被黑窗帘罩住的手慢慢放下的时候，他又询问了一遍：“怎么啦？有什么发现吗？” 李飒摇头，今天的他像个拨浪鼓，头都不知道摇了几遍，虽然是因为除了摇头他也不会说话。虽然感觉很怪，但找不出怪异的源头。 莫敬舒看到回答，下意识就上手摸摸李飒的头，只是这次他们隔着两层窗帘布，莫敬舒并没有触摸到熟悉的手感。 然后他继续牵着李飒走向那个或许能找到线索的圆形凸起。他俩来到木柜前蹲下了。莫敬舒指着凸起说：“这个按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它是这个房间里目前唯一一个还未发现用途的小东西，可能危险也可能会有重要线索，要试一试吗？” 笼罩在黑色窗帘制造的黑袍下的李飒点头，叫他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李飒觉得下次行动不必问他，只要带上他就好了，可惜也说不出声，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 为了防止机关，莫敬舒把抽屉倒扣在李飒和他自己身上，着重保护头部。然后在李飒的注视下按了圆形凸起。 嘎吱一声的木头摩擦声从凸起与木柜接缝处响起，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变化了。 莫敬舒满头问号，他做这么大阵仗，甚至考虑到会有通往别处的入口而特意叫来了李飒，结果“嘎吱”一声就没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不按常理出牌，摸索了一天毫无进展。心理生理的双重疲惫让他准备去旁边床上躺一会儿。 他站起身，忘记了这时候还牵着李飒，蹲在地上的李飒黑袍拖地，于是莫敬舒刚迈步就被地上的黑袍缠住了脚，一个踉跄直接脸朝下，马上就要摔倒，顺便把蹲着的李飒也直接带起来了，俩人一前一后摔在了床上。 莫敬舒面朝下倒在了床上，令他惊讶的是这床上竟然没有灰尘，难道神父真的没死多久？但他还是更倾向于另一种想法。 被拽倒的倒霉蛋李飒一条腿还压在莫敬舒身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咱俩现在好像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倒了，你紧接着也倒了。”莫敬舒笑着说。 ‘不早就已经是了吗，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李飒心想。 “这床可真软啊~”有多久没睡到正经的床了？莫敬舒发出感叹：“末世可真是害人不浅啊。连舒适地睡觉都成奢侈了~” 既然跌倒在柔软的床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莫敬舒翻了个身抱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李飒在床上翻滚，试图滚到中间一起享受难得的床铺。 还没等滚到中间，房间里传出咔哒一声，好像有什么裂开了。 霎时间天旋地转，李飒和莫敬舒被床上的被子卷了起来，短暂的翻滚后，重重跌落到……？ 这里是床下？莫敬舒挣开卷在一起的被子，站了起来，四周黑漆漆，土腥味直往鼻子里钻。他抬头，发现上面的床从中间裂开，像地窖口一样开着。 莫敬舒跌落后的第一句话不是震惊也不是疑问，而是：“得了，这个床也睡不成了。” 李飒也慢慢站起身，抬头看向朦胧的出口。 他们现在的位置与床的距离不算太远，比莫敬舒伸长胳膊的长度还高一点，如果是矫健的成年人，那么爬上这个洞口应该不成问题。 第57章 地下通道 莫敬舒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又看了眼这条通道。本来外面天就黑了，他们一掉进床下就更加看不清前方的路。不过莫敬舒向后摸索只有湿滑冰凉的土墙壁，碰到的一瞬间他就把手缩回了黑袍里。貌似只有前面那一条路。 出现的这条通道既在莫敬舒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他想到或许会有一个地下室之类的东西从木柜下面出现，但是他没想到竟然是从床上掉下来，这个“入场”方式有点特别。 按常理来说“见不得光的地方”一般都隐藏着大秘密，正如这条漆黑的地下通道。如果没有上面的一点光，连脚下都看不清。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莫敬舒决定和李飒一起向前探索这条地下通道。在走之前莫敬舒让李飒把自己稍微举起来一点，他要看看这条独路通往的方向。 莫敬舒探出头向四周看了个遍，和地下进行对比后，发现这是那个教堂的方向。在窗户前看到的教堂略微有些压迫感，相比于正常的教堂更多了一分阴森。 莫敬舒就觉得教堂肯定和这座房子有些许联系，现在正巧遇到指引，他便顺理成章地接着走下去。随后他便回到地下，重新整理他和李飒的窗帘黑袍。 刚刚从床上滚下来的时候，裹在身上的窗帘早已散开，只堪堪披在身上。莫敬舒捡起地上的部分，给李飒重新围了一个差不多造型。说来也奇怪，进到这个地下后，李飒已经暴露了部分皮肤，但是没有像之前那样反应激烈，地下就像与地上隔绝了一样，李飒已经感受不到窒息感了。 这样也挺方便的，至少不用担心李飒意外暴露了。莫敬舒边裹着自己边想。这个黑袍颜色非常纯，往他们两个身上一裹，简直隐匿在黑暗里了。莫敬舒决定以后要一直带着它。 黑暗里危险又安全，谁都不能保证不会从哪里蹿出一个“意外”。于是两个黑色的人影就一步一步地小心向前走动。 刚走没两步，“呲——”一声，莫敬舒好像踩着什么东西了，他蹲下，隔着一层黑袍摸索着刚才被踩过的地方。 一个被踩扁的纸盒子就静静躺在莫敬舒脚下，莫敬舒轻轻捡起，拿在手心里给李飒看，他俩发现这是一个火柴盒。里面大概是有火柴的，因为莫敬舒在踩的时候感觉有点硌脚。 莫敬舒撩起袖子，抽出盒子，拿出一根火柴，然后在压扁的盒子侧面快速划了一下，一道明艳橘黄的火光亮起，照亮了李飒和莫敬舒的脸。 莫敬舒举着火柴四处照，两边的土墙上竟然还挂着煤油灯，在火柴快燃尽之前，他将火柴扔进了煤油灯里，灯所在的一片区域霎时间亮了起来，还未等莫敬舒和李飒仔细看看周围，“呲啦呲啦”的声音短暂响起，“砰”地一声后又恢复了平静。 莫敬舒和李飒都无暇顾及眼前的环境，先循着声音源头向斜上方看去，刚才还敞着个大口子的床铺已经闭合上了，这下他们只有向前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不过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出口，否则在地下缺少氧气，莫敬舒或许挺不了多久。 心态乐观的莫敬舒倒没觉得有多大问题，反而在看到床与煤油灯“默契”的配合之后，莫敬舒没忍住吐槽：“还是光控的，挺智能。” 设计这个机关的人也挺聪明，既能保证进入地下之后安全有光地前行，也不会让后来人轻易发现地上的机关。虽然目前还不清楚是因为按了圆形凸起的原因还是直接躺在床上的原因。 收回了思绪，莫敬舒晃了晃手中的火柴盒，抽出来数了下剩余的火柴数，“一 二 三 四 五 六。”似乎是被人用剩下的。 “杏，只有六根火柴啊，这条路一看就知道六根不够用吧。”莫敬舒向李飒抱怨着。李飒听到后，直接走向挂在墙上的煤油灯，靠近仔细一瞧才知道，这灯不是挂上的，而是镶嵌在里面的。 李飒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正在欣慰地看着自己的莫敬舒，一用力将煤油灯撤了下来，湿软粘糊的土墙立马恢复了平整，像肠腔蠕动般，看得莫敬舒有些恶心。 莫敬舒下意识远离土墙，但一想到自己身后也是这种恶心的墙壁，又默不作声向前走了一步。 他接过李飒手中的灯，并向李飒发出表扬：“做得好。”而后他怀疑是这乱动的火苗的缘故，凑近土墙查看它是否还会蠕动。 第58章 怪异的土墙壁 在原本煤油灯的位置上，土墙又恢复了原本墙该有的样子，除了上面滴下来的水滴，一道一道水痕从土墙上一直流到下面。这里湿气好重，如果那条人鱼来应该喜欢。莫敬舒想起那条傲娇又恶趣味的人鱼。 可能是黑暗环境的影响，又或许真的是刚才莫敬舒眼花，他又拿燃尽的火柴棍戳了几下土墙，并没有出现刚才的情况。 于是莫敬舒拎着煤油灯和李飒继续向前走，一团暖暖的火光在这条漆黑潮湿的地下通道缓缓移动。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地下阴冷潮湿，幸好莫敬舒先前裹了大黑袍，不然还没等走到出口可能就冻僵了。 从地面到地下两米多一点儿的距离，即使有温差，这个温度也实属不正常，越往里走温度越低，像冰库一样。 有了外部温度的对比，莫敬舒甚至觉得旁边的李飒都是温热的。他其实还蛮好奇李飒究竟能感知到多少？ 于是莫敬舒贴近李飒，问他：“你会冷吗？” 李飒的头被黑袍捂了好几层，没有听见莫敬舒的小声询问。莫敬舒看李飒依旧是眼也不眨地向前走，便贴他更近了。 莫敬舒用一侧胳膊轻轻碰撞李飒的身体，这下再迟钝的身体也反应过来了。李飒停下脚步，微微抬起头看向不老实的莫敬舒，疑惑又怎么了。 莫敬舒抬手提高煤油灯，摆在他和李飒眼前，盯着李飒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没事儿没事儿，接着走吧~”莫敬舒的语气很是愉快，也不知道为什么。 李飒听话地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只不过莫敬舒离他越来越近了，刚开始俩人走的道中间，离两边还绰绰有余。但现在简直要把他挤到墙里了。 再挤下去李飒就要迈不开步子了。他很疑惑，明明旁边有那么大的地方，为什么莫敬舒要挤着他？ 不过他也没停下脚步，等实在走不动的时候再“说”吧。 莫敬舒借着冷的缘由和李飒贴近，大概有六分是真冷，剩下四分是觉得李飒就任由他贴得越来越近，一股奇怪的心情作祟，他想看看李飒能忍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这小丧尸非常能忍。于是莫敬舒满足地继续贴着这个冰冷的“暖宝宝”，只不过距离在悄悄拉远，使两个人都可以正常行走。 莫敬舒在心里默默数着路过的煤油灯数量，至今为止他们经过了五个煤油灯，但是他除了手上这盏，其他都没有点亮，这几根火柴此刻显得弥足珍贵。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地上看起来不是很远的距离，在地下竟然走了这么久还没看到出口，本来认为是通向教堂的地下通道现在他也不确定通往哪里了。 经过一个拐角，莫敬舒手里的煤油灯恰好燃尽了。他又在周围寻找了一个，这次没有麻烦李飒，他自己去薅陷在墙里的煤油灯。 触碰到墙壁之时，煤油灯附近的那片土泥似乎想将他的手吞噬进去，阻止他拔出煤油灯。 被湿冷土泥这么一碰，莫敬舒条件反射地抽出手，眼睁睁看着煤油灯重回原来的位置，如果说第一次是莫敬舒眼花出现幻觉，那这一次可以说是实锤了。 这个通道似乎有生命！莫敬舒划了一根火柴，点燃眼前这个煤油灯，然后他又去拔。 在煤油灯出来之前墙壁没有任何变化，而在它出来之后，墙壁又和上次一样，像肠子蠕动般聚合到一起。外表没有一丝有灯镶嵌过的痕迹。 更多的水流从上边滑落，莫敬舒提着煤油灯照向旁边，旁边却没有落下的水痕。仅仅拔过灯的区域会出现很多水汽。 这……很像受伤。莫敬舒一惊，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了。 他们拐了个弯，仅仅一弯之隔，这里的气温比上个地段低了几度。顺着这条路，莫敬舒能看见地上和土墙上隐隐约约的冰碴。踩上去嘎吱嘎吱响。 没走几步，莫敬舒看见前面不远处的地上有个阴影，黑糊糊地挡在路中间。莫敬舒伸手挡在李飒面前，示意他先停下来。 莫敬舒独自前去查看，他提着这通道里的唯一光源煤油灯走近。一团黑色的布料下掩盖着一团形状不明的东西。 莫敬舒小心翼翼地掀开黑布，居然还费了点劲儿，霜凝结在上面，和里面的东西黏成一体，在他撕开一角后，一截圆柱状大腿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呼——”莫敬舒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将整块布撕开。 第59章 枝丫 莫敬舒将黑布完全掀开，早已建设好心理状态的它面对眼前这个被切去双臂以及小腿的小男孩尸体表示哀悼。 小男孩的头在使劲向前伸，似乎在临死前都还没有放弃希望，还在坚持着向前面爬。但还是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 莫敬舒走到小男孩前面，发现他的面部结了一层厚厚的白色颗粒，看起来不像是冰霜。他围着小男孩尸体转了一圈，发现他的身体周围都布满了这种白色颗粒。而刚才莫敬舒费力撕开的布上面也不是霜，是这群白色颗粒透过布料长了出来，与男孩的身体发生了连接，才变得有点难以掀开。 虽然男孩身上的并不是冰霜，但是刚才拐角处的确实是。莫敬舒看见男孩的身体并没有腐坏，或许地下通道的低温也有一点功劳。 莫敬舒把黑布又盖回了小男孩身上。随后回去叫李飒一起接着向前走。并提醒李飒：“前面可能会有很多奇怪的尸体，你不要害怕。我们一起走过这里，等出去后就好了。”“或许。”莫敬舒又小声在后面补充了两个字。 李飒乖乖地点点头。 透过几层丝巾，莫敬舒看着他眼里流动的红色液体，与此时乖巧的模样很不般配，仿佛这双眼睛就该长在大反派身上一样。 莫敬舒轻轻揉了两下李飒的头，像长辈安抚晚辈。随后他们两个就肩并肩向前走了。 途中他们略过了那个可怜的男孩，从这里开始，道路开始变得弯弯绕绕，出现了很多视角盲区。还没走多远，更为震撼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莫敬舒虽然预见了前面可能有尸体，然而情况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地上一堆堆的凸起像小坟包一样，阻挡了莫敬舒和李飒继续前行。 如果不是它们挡了路，莫敬舒根本不会停下来注意这些可能存在危险的东西。 莫敬舒拎起煤油灯伸向前方，照亮离他们两个最近的一处“坟包”。 靠近一看，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坟包，而是和前面小男孩一样的黑布，只是形状不同，这里像个圆锥一样，最上方是尖尖的。 莫敬舒想不出尸体要摆成什么样才会像一个圆锥。 灯光一照在面前的这个凸起上，尖角处突然支起一个长棍形状的东西，在里面挣扎，马上就要戳出黑布。 见状，莫敬舒连忙掀开黑袍的一角，把煤油灯藏在里面。黑袍阻绝了大部分光，煤油灯隐匿于其中，只隐约可见一点微弱的光。 没有了光的直接照射，长棍状的东西停止了挣扎，莫敬舒松了一口气。只是他现在有点烫肚子，刚才塞得太急，不小心把煤油灯直接挨到了仅一层衣服之隔的肚皮。他稍微将煤油灯向外拿出了一点距离，放在既温暖又不至于烫到自己的位置。然后他蹲下凑近黑布包，去查看那个欲破布而出的未知东西。 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莫敬舒找到黑布的一角，轻轻掀开到中间位置。 血肉模糊的肉块堆叠成一个金字塔形状，但因为柔软的肉块比较圆润，并不是制作金字塔的最适宜材料。所以成为了一个立体圆锥形。中间支起的长棍则是一条干枯的手臂，只剩下一层皮的手臂还能活动，莫敬舒感到惊奇。 更令人疑惑的是手臂没有依附在人体上，而是生长在这堆血肉之中，刚刚的挣扎就好像破土萌发，伸展枝丫。 可惜的是并不如植物唯美。 失去光照的枯肢蜷缩在肉堆之上，真如萎蔫的植物一般。莫敬舒用另一只手隔着黑袍去尝试拽它，但是却纹丝不动，牢固得像扎了根。 莫敬舒见拽不动，而现在似乎也对他们造不成威胁，于是在看完之后又把黑布盖了回去。 由于失去了大部分灯光，李飒本来就不太好使的眼睛更加模糊。见莫敬舒起身，他明白又要继续前行了。于是他不得不去凑近莫敬舒，倚靠着他。 莫敬舒默默牵起李飒的手，让他放心地跟着自己走。莫敬舒一路走走停停，这条蜿蜒的小路如坟地一般，矗立着许多那样的小圆锥体。他走一会儿就停下来看一会儿，确定那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无一例外，全是血肉加枯肢的奇异组合。如果说这不是人为搞出来的，莫敬舒是有点不相信的。能弄出这种东西的人或许有些心理变态，不过能将这东西在特定条件下弄活，说不定也是个天才。莫敬舒这样想着…… 第60章 小尸山 经过这片区域时莫敬舒很谨慎，左手稳住藏在黑袍里的煤油灯，右手牵着李飒，有时会松开手去掀掀黑布，自然不可避免地碰到不明肢体和血肉，然而李飒也没有嫌弃他，在莫敬舒查看小“坟包”的时候，他就四处张望，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 终于过了这段掉san的路程，前方是…… 是更加残酷的景象！ 如果不是从开头走到现在，莫敬舒真的会怀疑这里是一个尸体暂存处，用来留存一些还未处理的尸体。 李飒和莫敬舒手牵手拐过最后一道弯，迎面而来的冲击不亚于雪山崩在他们眼前。 面前的尸体堆得像小山，一层一层地向上堆叠，彻底封住了前方的路。 莫敬舒和李飒站在堵塞的尸体山前，愣了半天。后方是已经关闭的入口，前方被尸体堵住，而尸体之下还不知道是否有出口，甚至这里是这个诡异地下通道的尽头也说不定。从来没有人亲口告诉过他们这条路一定会有出口。 他们两个愣住不是因为惊吓，而是眼前的尸体都是残缺的、瘦小的、年幼的。莫敬舒怀疑这些孩子就是之前木箱里肢体的主人，他们的伤口的形状与断肢完全吻合。这里的孩子甚至比木箱里算出的数量还多。 究竟是谁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牺牲这么多年幼的孩子的目的是什么？至少目前为止，莫敬舒和李飒完全想不通。 这些孩子的尸体上覆盖了一层水膜，不像他们最初见到的小男孩身上长满了白色颗粒。也可能他是特例，所以只有他一人在那个位置“指路”。 他们泡在浅浅的水膜里，透过水膜可以看到每个人都面容安详，而身处水里的孩童尸体也并没有腐烂泡发出现巨人观。而是像房间里的那位神父一样，看起来只是睡着了。 那位神父是因为什么变成那样还不清楚，现在又出现了更多的问题，他们唯一的相似点就是尸体不会腐烂，还都像活着一样。 孩子们像是还未发育完全的胚胎，正在被水膜保护着。 刚才经过了拐角，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上一段路的奇异圆锥“植物”，莫敬舒松开了李飒的手，把藏在黑袍之下的煤油灯拿了出来，他向里看了一眼，里面的燃料已经快用尽了，根据先前一个煤油灯的经验，莫敬舒推测最多还能撑十五分钟。 也就意味着，这十五分钟内，他们要么找到出口，要么再经过那一地的怪东西返回小路再拿一个煤油灯。 后面的选择似乎也不太难，怪“植物”在没有光的情况下不会动，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只是他们会陷入一个困境，既浪费了时间也没找到出口，甚至还浪费了珍贵的资源。 所以莫敬舒决定赌一把，他把煤油灯贴在土墙上，轻轻一按，柔软的土墙就把煤油灯吸了进去，变成了最初壁灯的样子。这样他腾出了双手，而且照明也比手拿着方便。 李飒看着莫敬舒的动作，不知道他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就在他看得认真投入时，莫敬舒转过身和他面对面对视。 眼神接触后，莫敬舒开始传递信息：“杏，我们来赌一把这些孩子后面就是出口吧。” “或许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说完他也没等李飒摇头或者点头的举动，自己走到前面，开始一具一具地搬运，把孩子们的尸体搬到了他们身后，试图打开一条通路。 李飒开始理解，眼前的尸体小山虽然堆得高，但莫敬舒每搬运一个尸体，上方的尸体也会滑落，最上方已经出现了一个小缺口。 依照这个速度，很快小尸山就会消失。 李飒也开始加入莫敬舒，水膜看起来滑溜溜的，实际上手却一点也不会滑落，甚至粘得紧紧的，稍微用力才能把他们从手上弄下来。 但包裹了水膜的他们堆在一起时就不会这样，在莫敬舒没有搬运他们之前，他们彼此间似乎存在微妙的斥力与引力，以小山的形态保持着稳固。但随着下方的尸体被搬走，别的地方的就很容易滑下来。 因此莫敬舒和李飒搬了十几个之后，整个尸体小山就塌了。 原本被他们堵住的地方是一块平平无奇的、这里随处可见的土地。但是莫敬舒一抬头就发现了令他和李飒都振奋的好消息。 这里确实是地下通道的尽头，同时也是出口。和来时一样，出现在他们头顶。 第61章 教堂地下室 一块目测能通过两个人的方形木板在他们上面，距离他们不算远，至少比床那边的入口要近。 这边包裹着水膜的孩童尸体全部流到了地上，煤油灯快燃尽了，微弱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他们身上透明的水膜正在缓慢变白，导致里面的情况看得不是很清楚。 不过既然找到了出口，事情的真相或许就在这个木板上面，莫敬舒迫不及待想要出去，他在这个地方待够了。 他半蹲下，让李飒骑到他身上。李飒个子小小的，体重也很轻，但是却有很大的力气。 莫敬舒站起身，李飒自然懂得配合。他双手一顶就能碰到头顶的木板，稍一用力，那块结实的木板就直接被他撞开，听声音向外飞出了好几米远。 李飒抓住上方的地面，轻松一跃便跳了上去。然后他拉住还在下面的莫敬舒，把他拽了上来。 或许是夜晚的缘故，这里也不明亮，但墙壁上昏黄的灯光多多少少为他们提供了一点光亮。很快莫敬舒就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地下室。因为他在另一个角落发现了通往上方的楼梯。 这个地下室非常宽阔，周围是用光滑整齐的石块建造出的墙壁，莫敬舒还能从中看到石壁的反光。许多半圆形拱门规则地排列着，形成一个个小室，每一个小室里面一一对应着一副棺椁，虽然是如此景象，但是看起来庄严肃穆。 一般作为墓室使用的地下室大都来自一个信仰，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他们两个现在应该是在教堂的地下室。 莫敬舒和李飒走近离他们最近的棺椁前，看着上面的雕刻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这是一个非常华丽的石棺，棺盖上面雕刻了精美的花纹，花纹中间簇拥着一个形象不是很明确的生命体，倒不是说不上来长什么样，而是这一整个雕刻就像是打了一层马赛克一样，故意让人分辨不出来。配合上精美繁琐的花纹，更加看不出来它的模样。 莫敬舒和李飒围着石棺绕了一圈，发现石棺侧壁采用浮雕的形式总共雕刻出了十八个栩栩如生的天使和恶魔。 石棺左右两侧分别雕刻了六个形态各异的天使，但全部都是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形象。每一个天使的动作都不尽相同，有的在轻抚竖琴，有的在张开翅膀梳理羽毛，还有的正在和周围的天使谈笑风生等等。雕刻之人的技术令石棺上静止的天使都栩栩如生，仿佛他们生活在那里一样。 侧壁仿佛天国，然而石棺的头和尾却似地狱。 石棺头尾两边各雕刻着三个怪物，同样的每一个怪物长相都不一样，但每一个怪物的翅膀都一样，全部是收敛起来的，不像天使那样既有收起又有张开的形态。 但即使收敛起来的翅膀也占了很大一部分面积，两边的翅膀甚至延伸到了侧壁，侵入了天使的领地。虽然怪物的翅膀略微有些放肆，但是他们的本体却是非常安分的，不管是长成什么样的双手，都是交叉放在胸前，脚尖踮起，每一个怪物的神情都是闭目闭口，面部平和没有多余的表情，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神父！”莫敬舒看到这几个怪物的第一眼就有种熟悉感，观察一会儿后终于想起来那个可以令人内心平静的神父，只不过神父与这些怪物有什么关系呢？再次看了眼石棺上安分守己的怪物，莫敬舒突然觉得不能以貌取“人”，因为他们虽然长相恐怖，但其实并不会令人感到害怕。 在这个地方，与其说是怪物，更应该说是与天使相对的恶魔。莫敬舒没有见过这种恶魔，他对天使恶魔之类的存在体没有过多了解，他顶多对教堂有一些涉猎。 李飒对这些有兴趣并且也了解过，但是乍一看就让他说出各种恶魔的名字还是比较为难的，况且棺盖上模糊的雕刻品可能除了设计者和雕刻师，别人都无法知晓。 石棺外部的四角各矗立着石柱，与石棺连在一起，似乎是一体雕刻出来的。石柱共四根，每一根石柱上都刻着一个十字架，十字架不大不小，有三分之一石柱的长度。除此之外，这些石柱上再没有其他花纹了，是这石棺最简单的一部分。 这里整齐地放置着许多棺椁，但如此华丽的仅此一个，看来石棺里面的主人身份一定非同一般。在掀不掀棺盖之间，莫敬舒选择了再仔细查看一遍地下室的所有棺椁。 第62章 来者 莫敬舒在前面走，每到一个棺椁前面就停下观察，李飒就跟在他旁边，同莫敬舒一起观察。他总觉得刚才石棺雕刻都形象有点眼熟，但是一直想不起来。 其他的棺椁虽说没有那个石棺华丽，但是也不简陋，只是上面没有雕刻，莫敬舒挨个敲了敲，听出是不错的材质。 所有棺椁都看了一遍后，莫敬舒隐约注意到地下室的光亮正在减弱。他抬头四处看，找到了墙上的光亮来源，依旧是煤油灯。莫敬舒感叹道这里简直就是没有被现代科技污染过的复古小镇。 这里所有的照明设备是煤油灯、蜡烛以及火柴。迄今为止他们没有看到过现代灯具。甚至他们刚进入到这个小镇的时候连汽车都没有看见。不过或许都集中在小镇的另一面也说不定。 但紧接着一个危险的问题袭来，从丧尸的状态来看这个小镇已经沦陷很久了，而煤油灯不会一直亮着，除非有人来按时更换。 如果不是最近才发生的爆发丧尸，那就说明这里可能存在幸存者！ 现在煤油灯里的燃料已经所剩无几，但至少说明前一段时间还是有人来这个地下室的。 在如此混乱危险的时期还能有人来为墓室点灯，那这个人很大可能是一个教徒，他或她一定很忠于自己的信仰。 地下室越来越暗，莫敬舒心想，应该快到时间了，有没有人来就看一会儿的了。他便拉着李飒，小声对他说：“我们先躲起来，一会儿不要出声。” 随后莫敬舒快速扫视了一圈，把墙壁上煤油灯的位置都尽收眼底。他们蹲到了周围没有煤油灯的棺椁后面，这个位置离最华丽的石棺有点近。 保险起见，莫敬舒又将李飒带到了离石棺稍远一点的棺椁后面，这里是个死角，没有煤油灯。是一个阴暗的角落，如果不特意向这面看就发现不了他。 安置好李飒后，莫敬舒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再次提醒他不要出声。然后他去了另一个方向，和李飒分开躲避。 他们两个在石棺的左右两边，虽然距离较远，但只要转头就能看见对方的位置。确保如果一个遇到危险另一个能马上看到并做出相应对策，不至于一网打尽。 再加之他们两个还披着窗帘做成的黑袍，在昏暗的地下室便更难看清了。 莫敬舒和李飒各自坐在地上，在棺椁的背光处，像两个阴影。莫敬舒心里盘算着：如果在灯燃尽之前有人来是最好的，他们可以更多地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如果没有人来的话莫敬舒就打算和李飒出去，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找点食物。他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李飒也很久没有进食，他有些害怕李飒出现什么意外。 莫敬舒已经想了一轮，灯还在亮着。 煤油灯意外地坚持很久，不过再持久的灯油也禁不住一直燃烧，灯光越来越暗，比之前更暗了一个程度。莫敬舒坐在地上调整呼吸，让自己在这偌大的地下室内不发出声，营造一个没有人的景象。 地下室内安静得吓人，连一丝呼吸声都听不到，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唯一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就是渐渐变暗的煤油灯。而莫敬舒的心跳仿佛都随着时间的静止而停止了。 忽然，远处出现了缥缈的“哗—啦，哗—啦”声响，声音若有若无毫无规律，丝丝缕缕地渗入莫敬舒的耳朵。 静止的时间重新开始转动，好像真的有人在靠近了，只不过这个人听起来是拖着铁链在地上走。 声音越来越近，开始变得沉闷有节奏。直到一阵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在莫敬舒脑袋上响起，沉重的锁链撞击声此刻在这个安静的地下室内异常响亮。 莫敬舒转头去看李飒，发现李飒竟然还在盯着石棺上的雕刻看，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莫敬舒能看出来他在思考。 铁链声从莫敬舒头顶慢慢转移到地下室的楼梯那里。莫敬舒微微倾斜身子紧盯着楼梯口。 “啪嗒”一声，钥匙开锁的声音在楼梯上方响起，一阵窸窣过后，地下室的木门被推开。 一个赤裸着双脚，脚腕上缠满了粗重铁链的黑衣人顺着楼梯走了下来…… 每走一步，拖在后面的铁链就从楼梯滑下，地下室是用石头建造的，连楼梯也是。 “叮——叮——”的碰撞声很是清脆，与刚才沉闷的声音完全不同，和莫敬舒的心跳声渐渐重合。 第63章 铁链教徒 莫敬舒的注意力都被黑衣人脚上铁链发出的声音吸引，黑衣人光着脚，因此走路并不会发出多大的声响，传出声音的是那一对儿厚重的铁链。 直到走下楼梯，那声音消失后，莫敬舒才把注意力转移到黑衣人身上。 莫敬舒仔细一看，黑衣人穿的其实是和那位神父差不多的衣服，是最常见的教徒常服。但是比神父的款式简单许多，也更加宽松，宽松到莫敬舒辨认不出黑衣人的性别。 因为未确认黑衣人的身份，所以莫敬舒决定暂且称呼其为“铁链教徒”。简单明了，方便后续和李飒沟通。 相比于正常的教徒，这位脚上拴着铁链的教徒绝对有着不同寻常的身份，或者说“罪行”。 铁链教徒的常服甚至还有一个宽大的连体帽子，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加之地下室光线昏黄，帽子的阴影将他隐藏得更深，只能看到一点削尖的下巴。 莫敬舒从下看到上，突然觉得铁链教徒的衣服设计挺奇妙的。 宽松深黑的常服挂在铁链教徒身上，比莫敬舒和李飒自己围的黑袍还随意，但是却很好地隐藏了他的体态和长相。 如果是有人在街上这么穿，那莫敬舒一定会认为这个人是想把自己藏起来。但是铁链教徒身上穿的这件常服却略有矛盾。 铁链教徒的脚踝处没有衣服遮盖，黑色的常服下摆参差不齐，像被人用剪刀剪烂。白灰色的皮肤在灯光的衬托下若隐若现地露出。然而盘在脚踝上的铁链却完完整整地展示出来，没有藏匿在常服之下。 这一切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要让这铁链无法藏起，让见到它的人都远离。 铁链教徒走下楼梯后在原地静止不动待了一会儿，也就是这段时间让莫敬舒看清了他的衣服。 地下室内变得更暗，煤油灯似乎坚持不了多久了。铁链教徒也终于动了地方。 他拖着铁链慢慢走向离楼梯最近的一盏煤油灯，然后转过身去面向煤油灯，莫敬舒没有看见他的动作，只一瞬间被铁链教徒挡住的地方变黑后又重新恢复光亮。 看来铁链教徒就是莫敬舒预想中的“点灯人”。 铁链教徒总是能在煤油灯熄灭的前一秒赶到，然后让其重新亮起。原本昏暗的地下室随着煤油灯的点亮逐渐变得明亮。 每点一盏，莫敬舒就在心里默默记下，直到全部点亮。 一共十八盏，十八……十八……刚才石棺上的人物数量就是十八。 莫敬舒把头埋在黑袍里，想着十八有什么含义。 突然，一阵快速、杂乱的声音响起，声音由远到近，越来越近……莫敬舒猛地睁开眼，小心翼翼看向四周，他首先看向李飒，发现李飒没有什么异常之后稍微放了一点心。 但紧接着他就发现，铁链教徒不见了。 难道是已经点完灯出去了？不，不对，刚才听到的杂乱铁链碰撞声是离他越来越近的，没有划过石梯的“叮——叮——”清脆声响。 莫敬舒抬头的一瞬间，那阵令人心慌的声音就已经消失了。但莫敬舒觉得那个制造出声音的人就在他附近。 一个恐怖的想法从莫敬舒脑海里浮现出。 鸡皮疙瘩像雨后春笋般出现在莫敬舒身上，他僵硬地抬起头，一寸一寸地挪着自己的目光。 铁链教徒双手双脚全部攀附在地下室的吊顶上，脚踝上的铁链垂下来，有成年人小臂那么长。但他的衣服还是将他除了脚部的位置遮的严严实实，连帽子都没有垂坠下来。 还好，没有正巧在自己或者李飒头上，而是在吊顶中央。 他像只壁虎稳稳粘在吊顶，莫敬舒很遗憾错过了他爬上去的一幕，只是听了点声音。 “啪哒”，铁链教徒与吊顶之间发出爆裂的声音，随后铁链教徒飞快地蹿到了地下，走上了楼梯，然后巡视着地下室里的角角落落。 莫敬舒的心跳了90下，铁链教徒终于拖着铁链走出了地下室。听到了木门关闭的声音后，莫敬舒才缓缓伸出头，确定铁链教徒彻底离开后，他站了出来。 在铁链教徒离开刚才趴着的吊顶之时，如太阳般强烈的光线从吊顶中发出，一瞬间，莫敬舒有些睁不开眼。 莫敬舒揉了揉眼睛，走近刚才的位置，一颗圆圆的小球正在吊顶中央散发着光芒。 十九…… 第十九处光源…… 或许他们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位置……莫敬舒走到石棺前，吊顶的光芒不偏不倚正好照在石棺上。棺盖上模糊的雕像正在缓慢变化着，最终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匹战马。 第64章 亚巴顿 一直沉默盯着石棺的李飒也站了起来，他指着棺盖上不断变化的雕像，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无底坑住着的天使亚巴顿，在最后审判来临的时候，为了使有兽印的人类更加痛苦所预备的蝗虫大军：一匹预备出战的军马，头戴着金色皇冠，男人的脸，女人的头发，狮子的牙，蝎子的尾巴，穿戴着铁甲。翅膀振动的声音向快速奔驰的马车一样，用毒针攻击人类，虽然不会给予致命伤，但是活着的人却要活着的五个月之间，尝受着死一般痛苦的日子。”1 李飒曾经流浪时在地摊上见过。当时的摊主正焦头烂额，说找不到自己的手链，正巧路过的李飒心情不错，就用自己刚学的寻物法，正好用来试验一下。结果就帮他在不远处的树根底下找到了。手链被埋在土里，一眼确实是不容易发现的。 摊主当即手舞足蹈，也没纠结为什么会被埋在土里。总之非常感谢李飒，非要塞给他这个摊上最厚的一本书，李飒推脱不过就收下了。 李飒拿到手里一看是一本有些陈旧的《圣经启示录》，他本来对此不太感兴趣，就随手一翻，没想到这本书讲的是关于“世界末日”的事情，这一下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然后将这本《圣经启示录》看完了。 这本书是圣经中的最后一部预言，在所有预言里，《圣经启示录》可能是对于人类最后的这段时期讲得最准确、最详细的。我们都知道的“世界末日”和所谓“最后的审判”的说法，其实最终也都是从圣经中来的。《圣经启示录》所描绘的是一场规模巨大、代价沉重、无比惨烈、而又波澜壮阔的正邪较量和人类劫难。 李飒对于这个石棺上不断变幻的雕像有些眼熟，他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想，终于记起这是一场由一个被称做“羔羊”的人和他的信众与被称作“兽”的势力之间所发生的激烈较量。 “羔羊”的一方明显是代表正义和神的旨意的。“兽”的一方被指做是亵渎神的名号的邪恶势力。这邪恶的一方其实是由一只“大赤龙”为首的。《圣经启示录》上说，这条赤龙“就是那古蛇、名叫魔鬼、又叫撒旦”，但他却统治着世界很大的部分，“迷惑了普天下的”人。 这邪恶的一方还有一只“从海中上来”的“兽”，头上戴着亵渎神的名号。而这条赤龙一度将自己的所有能力和权势都交给了这个“兽”。这个兽在掌握了赤龙所给予的权力后，对于羔羊及其徒众进行了一场残酷的迫害，圣经上说它任意而行，对神、神的名誉和住在天上的进行了大规模的亵渎。 恶“兽”所统治的地方被叫做“巴比伦大城”，这“巴比伦大城”非常辉煌，拥有众多的财富，和多得数不胜数的商品，即便知道它是邪恶的，但世界上的各个国家和所有的客商都无法抵御它的诱惑。 “成了鬼魔的住处和各种污秽指令的巢穴，并各样污秽可憎之雀鸟的巢穴”，书中是这样描绘的。 李飒和莫敬舒一路走来，回忆起刚进小镇时遇到的一群丧尸和满地乱窜的幼年丧尸，色彩艳丽的独栋房屋，以及压迫感极强的哥特风格教堂。“魔鬼的住处”不会指的就是这个小镇吧。 “毁灭之地”、“死者的领域”。而亚巴顿就是掌管无底坑的使者的名字。祂的真实身份依然富有争议。就像这不断变化的雕像，没有一个具体的形象。 李飒仔细回忆起《圣经启示录》的结局：最终羔羊和圣徒们战胜了邪灵怪兽，而那曾经辉煌一时的“巴比伦大城”在一日之内就崩溃了，各种灾难同时而至。 这是否预示着这场丧尸异变是人为，而最终人们会获得胜利？ 但是李飒和莫敬舒不能确定这个小镇丧尸发生的时间，“活着的人却要活着的五个月之间，尝受着死一般痛苦的日子。” 莫敬舒和李飒仅能确定他们最初所在的城市丧尸爆发不足两个月。甚至不能肯定书中说的就是准确的。 但现在来看，“死一般痛苦的日子”他们似乎正在经历。 李飒虽然知道了这个雕像是谁，但是他无法传达给莫敬舒，于是他指着棺盖，想要推开它。似乎一切都将在掀开棺盖之后揭晓。 莫敬舒看明白李飒的意思，他和李飒合力将棺盖推开一个小角。 第65章 变化的石棺 石棺太沉，连李飒的力气都无法将它一下打开。 但在莫敬舒和李飒缓缓推动下，棺盖终于被推开一道可供一人进入的口子，他们两个第一时间向里望去，可里面什么也没有。 这是一座空棺。 俩人看完石棺后一齐回头，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传说中的“亚巴顿”并没有出现在石棺里，想来也是，莫敬舒想过里面是干尸或者白骨，但依照石棺的华丽诡谲程度，最有可能的是教皇或者王的尸体。 但实际上莫敬舒想到的想不到的全部都没有。面对着空白的石棺，莫敬舒和李飒都不免有些失望。 不知《圣经启示录》中的预言是真是假，李飒仔细想来，故事里发生的事件在这个小镇倒真有迹可循。这个地下室只是一小部分，更大的应该还在外面。 李飒在整理自己的思路，莫敬舒则在一旁惦记上了头顶的第十九处光源。 直到铁链教徒走出地下室，莫敬舒都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并且依旧分不清他的性别。但他身上熟悉的灰白色皮肤以及敏捷灵活的动作令莫敬舒想到他肯定不是一般人。 莫敬舒开始回想铁链教徒从进门到出门之间做的事情。他点燃煤油灯是没有顺序的，非常随性的。从楼梯口开始，他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快到点完这一盏就能立马到达下一盏即将熄灭的煤油灯。即便是一直盯着他的莫敬舒有时候也只能看到一袭残影。 从始至终只有吊顶的那一处不能称之为灯的圆形光源是最后出现的。像是从铁链教徒的黑袍下凭空变出来一样，恰恰是这个光源，令石棺产生重大的变化。 莫敬舒抬头，头顶这个圆形光源太过亮眼，只能看出它发散的光芒正巧打在石棺上，不能看出发光的核心。 多看一会儿，莫敬舒的眼睛就开始发酸，于是他低下头，去看石棺上那匹怪异的战马。 自从变成战马后，棺盖上的图像再也没有变过。 突然间，莫敬舒好像想到了什么，他蹲下身子，直视石棺一面壁上的六个天使。 天使们的动作没有改变，但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变得阴沉又可怖，刻在他们脸上的痕迹仿佛加深了，莫敬舒抬手遮住一个天使的上方，没有了吊顶上光源的照耀，天使又恢复了原本笑容可掬的样子。 他又将手拿了下来，“阴沉恐怖”。再次放了上去，“笑容可掬”。就这样来回试验多次，莫敬舒确定是这光的问题。 他站起身，走到石棺尾部，在头顶光源的照耀下，原本收缩翅膀的恶魔将翅膀收缩得更紧了，之前还蔓延在侧壁的翅膀此时已经全部收回在这一侧，包裹着恶魔的身躯。翅膀竟将高大的恶魔压缩成楚楚可怜的“小蝙蝠”，悲悯的神情转换成扭曲的形态，让人看了竟生出些许怜悯。 这光未免也太神奇了些，“难道是说天使恶魔都有两面性吗？”莫敬舒看向李飒说道。 “不对，恶魔从一开始就是让人看起来很安心的，这光只是把他们变得更加柔弱可欺的样子……”莫敬舒挠了挠头，忘记了他还穿着包裹严实的自制黑袍。 “究竟是什么人会把天使塑造成两面派，而把恶魔描绘成外表恐怖内心温柔的样子呢？”莫敬舒隔着黑袍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或许是天使的敌人？” 但在教堂地下室这种地方搞这些未免有些太大胆了吧。 莫敬舒转头去看李飒。 “羔羊”与“兽”，李飒还在想。神父像是“羔羊”，但他已经死了。丧尸是“兽”，但他们同时也包括自己，更像是被迫害的普通人。“兽”似乎还未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果然，仅仅走过那间怪异的房子和这个小小的地下室并不能发现更多有用的信息。 李飒从思考中醒来，抬眼寻找莫敬舒。 没想到莫敬舒就站在他身前，笑盈盈地看着他。李飒已经习惯了莫敬舒这种和煦的笑容，每次看到都会心头一软。莫敬舒是他迄今为止见到的最温柔的人。 还没等李飒有所动作，莫敬舒先迎了上来。莫敬舒伸向李飒眼睛上的纱巾，不知道何时已经变得松松垮垮，要掉不掉地挂在李飒的鼻梁上。 他将纱巾取下，重新折叠后又给李飒系上了。虽然李飒在这里不会被影响，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隐藏自己的形象对于他和李飒来说都是更为安全的。铁链教徒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为莫敬舒决定要走出地下室。 恰好李飒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他还没有表示出来就被莫敬舒抢先一步。 第66章 教堂长廊 刚才莫敬舒把铁链教徒所有的动作都回想了一遍之后，突然发觉，铁链教徒可能已经发现了他们。 从刚下楼梯时的静止不动，到距离很近的吊顶，莫敬舒并不认为他和李飒能逃得过天花板上的眼睛。就像教室里的老师与学生。 最后铁链教徒甚至在门口停留了一下，在他关上木门之后，莫敬舒并没有听到上锁的声音，或许铁链教徒在给他们留门，故意放他们离开也说不定。 虽然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们两个不可能一直待在地下室，所以为什么不试一试走出去呢？ 于是莫敬舒再次整理他和李飒的“黑袍”，确保不会松松垮垮地掉下去之后，牵起李飒的手，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下室里所有的棺椁，轻手轻脚地走向楼梯。 莫敬舒猜得果然没错，木门虚掩着，沿着木门的缝隙，一道光从中射了进来。 那是铁链教徒给他们故意留出的缝隙。 只是他为什么不在地下室里就来找他们呢？莫非有什么东西能够知道地下室里发生的事吗？ 莫敬舒稍微向下走了一点，他巡视周围，没有看到监控器之类的东西。 他不再流连于这里，而是带着疑惑推开了木门，莫敬舒在打开木门的一瞬间，绚丽的色彩像洪流一样涌了出来，眼前一片巨大花窗玻璃就被安置在正对地下室木门的位置。 莫敬舒和李飒在昏暗中待了太久，连时间观念都不是很明确了。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自然光的莫敬舒此刻全身都被透过花窗的阳光照耀着。黑袍好像吸收了绚烂的彩光，莫敬舒身上都暖洋洋的。 “原来已经早上了呢。”莫敬舒扒开遮在脸上的黑色布料，闭上眼睛仰头享受了片刻重见的光明。也就三四秒钟，他收回昂起的下巴，然后向门外探去。 地下室外面是一道长廊，向上看，穹顶呈尖锥形，从中央生出自上而下凸起的方形楞条，楞条十分圆滑地延伸到到整个长廊的三分之一处，像许多人体的上半身骨架相拼接成一整条，挂在穹顶上面。“肋骨”末端隐入墙壁，与灰黄色的土石墙融为一体，仔细看还有隐约的线条笔直地向下，一直到与地面的连接处。 莫敬舒向右看去，与他们所在一侧的对面是一排花窗，最具特色的教堂窗户。这下让莫敬舒更加确定这里是教堂了。 地下室在长廊的尽头，他们左面就是一堵墙，而长廊的另一个尽头是一道巨大的几乎独占整面墙的红棕色大门，由于距离太远，莫敬舒看不清具体细节，只能依稀看到门上有一个白色的十字架。 莫敬舒牵起李飒，俩人迈出木门，莫敬舒首先转向左面，他在那片黄灰色的土石墙上四处捶了捶，确保没有听到异常的响声后，又向土石墙旁边摸索，周围的地方都被他摸遍了，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莫敬舒这才放心地牵着李飒走向另一边，莫敬舒边走边四处看，他潜意识认为铁链教徒会给他们留下一些线索，否则他们不会轻易地从地下室出来。 地面上灰黄色的砖石经过长时间的磨损已经反光发亮，映照出彩窗玻璃的倒影。 长年累月的砖石路中间微微凸起，两边向下凹陷，彩窗玻璃在砖石路上的倒影也变了形状，原本整齐的圆形图案扭曲变形，一个紧挨着一个拉长延伸，像在呐喊的灵魂。好像下一秒就要活过来，爬出砖石。 莫敬舒转头一看，彩窗依旧在那里光彩夺目，没有因地下的形变而变化。 现在发生什么莫敬舒都不会奇怪，只是需要提前做一些心理准备。就像现在这样，彩窗如果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他也不会害怕。 莫敬舒向砖石路的前方看去，突然瞥到有一处砖石没了反光，他牵着李飒走上前，发现上面撒了一层银白色粉末，继续向前，莫敬舒看到砖石路上有一条断断续续的银白色粉末，像陷阱前的诱惑。 莫敬舒走在前面，李飒跟在后面。因为他的黑袍裹得更紧，莫敬舒怕它掉，所以李飒就不会走得很快。 在偌大的彩窗之下，俩人的手臂都快展成一字形了，莫敬舒终于注意到这个问题，他放慢脚步，等着李飒一起向前。 他们顺着银白色粉末一路走到了大门前，莫敬舒捏了捏李飒冰凉僵硬的手，李飒收到示意，然后俩人一齐推开了面前红棕色的大门。 第67章 失控 一打开门，迎面吹来的风就将他们两个脚边的黑袍吹得扬起，穿着“窗帘黑袍”的俩人像倒挂的黑色牵牛花，裙边翻飞。 打开门之后，源源不断的风一直吹向长廊。李飒脸上的纱巾都被吹得紧紧贴住了他的脸，有些遮挡视线。 还没看门后的情况，莫敬舒就被眼前的李飒吸引了注意力。他见李飒被裹得像木乃伊一样，却完全忽略了自己身上也穿着一件一样的黑袍，只是比李飒少了缠在头上的纱巾。便问他：“现在还有那种难受的感觉吗？” 李飒摇头，脸上的纱巾随着他的晃动变得更加贴合他的面部弧度，勾勒出一道俊秀清晰的弧线。当事人还没说什么，莫敬舒却看得有点窒息。 得到李飒的答复后，莫敬舒便伸手将禁锢住他的纱巾解了下来。然后掀开自己黑袍的一角，塞到自己的裤兜里面，以防何时再需要。 没了纱巾绑住的李飒突然发觉原来现在已经这么亮了，他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如此清晰的画面了，当然如果不是黑白的话就更好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来自教堂内部的风也停止了，不少粉末被吹回长廊里。 经过了这么一小段插曲后，线索还是要找的，莫敬舒向地上看，没有发现银白色粉末，排除掉风的因素，铁链教徒的“指引”似乎就到此为止。 就在莫敬舒一筹莫展的时候，“轰隆”一声，门内正中央发出一声巨响，莫敬舒和李飒纷纷抬头望去，一个巨大的盘子赫然出现在地上，里面是一大块厚切肉排。 盘子两边是正常的教堂座椅，盘子特别大，莫敬舒躺上去都不成问题。不仅如此，上面的肉排也非常大，莫敬舒甚至怀疑这是什么大象的肉。 木门后的教堂不是很大，走十步大概就能从门口走到中间。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这个？这不会是陷阱吧？”莫敬舒疑惑，“谁会那么傻直接去吃来路不明的东西？况且还这么像陷阱……” 没等他说完，李飒便冲了上去，他身后的衣摆划过莫敬舒的小腿，莫敬舒都没来得及拉他一把，李飒已经闪现到盘子里，趴跪在上面。 这个盘子装下他和肉排绰绰有余，甚至生出一种诡异的萌感，莫敬舒这样想着。 “这儿就有一个……”小傻子没说出口。莫敬舒摇摇头走向李飒。 他走到李飒身后，看着眼前“小傻子”的背影一耸一耸，他看到李飒双手捧着肉排大快朵颐，吃相异常凶狠。 莫敬舒试图拉起李飒，但他根本拽不动。李飒也没有理会他，只有这个时候李飒才像一个真正的丧尸。 这块肉排绝对有问题！这里绝对有问题！明明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的莫敬舒对这块肉排一点兴趣也没有，似乎就不是为了他准备的。而是…… 看着失去意识的李飒完全做到了心无旁骛只有进食，莫敬舒叹了口气，神经紧绷起来，护在李飒身后，盘子周围，准备应对随时而来的危险。 李飒不会无缘无故地失控，这次也可能是长时间没有进食导致。但最有可能的是有人在肉排里放了什么特别的吸引丧尸的东西。 李飒的动作幅度渐渐变小，半人大的肉排被李飒啃得只剩四分之一。莫敬舒心想以后再没有吃的就给李飒喝点自己的血，万一路上碰到个尸体，李飒再去吃中毒了怎么办。 在肉排即将吃完之时，一阵锁链转动的声音响起，莫敬舒下意识抬头，上面一个大铁笼笔直地朝下降落。 莫敬舒赶忙去推动还在啃食的李飒，此时的李飒就像扎了根的石头，怎么推也推不动。 眼见拉不出来也推不动这个沉重的丧尸，莫敬舒直接张开双臂，黑袍也跟随他的胳膊一同展开了，罩在李飒身上，似把李飒护在羽翼之下。 “咔哒”，俩人一同被罩进铁笼里，这个铁笼看起来大，实际上它的空间一点也不大。莫敬舒趴在李飒身上，铁笼就直接压上他的后背。压上那一瞬间令莫敬舒不禁闷哼一声。 上方的铁丝把莫敬舒的黑袍刮出几道裂口，直接露出里面的衣服。 “一根绳上的蚂蚱，死也一起死好了。”莫敬舒被迫压在李飒身上，看着渐渐平息的李飒，他伸出手试着抬起李飒的脸颊，随后又带着笑意补充道：“看起来应该只有我死，你的身体死不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敬舒轻笑出声。 第68章 缝起来 李飒吃完肉排后便卸了力气，再加上莫敬舒的直接压力，使他软弱无力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在这个不算高的笼子里，莫敬舒慢慢调整姿势，终于在没被笼子划伤的情况下从李飒身上下来了，他微微弯着腰坐在盘子上。 他又去拎起地上的李飒，平常总是瞪大双眼的李飒此刻眼神涣散，本就是一片血红的眼睛都变成了更深的紫红色。 莫敬舒顿感不妙，他曾经见过将死的鸡，原本艳红的鸡冠会很快变成另一种颜色，就是这种紫红色。虽然不是一个部位，但这颜色却同样令他窒息。 如果死亡有颜色，那么莫敬舒一定会说是紫红色。 之前还摆弄不动的李飒现在就像个任人宰割的小鸡崽，莫敬舒双手架住李飒，试图让他坐起来，但是他的身体太软了，完全坐不住。莫敬舒一将他立起来，他就立刻瘫软下去，全身像没有骨头似的。 于是莫敬舒只好将他抱在怀里，抬起一只胳膊，让李飒枕在他的臂弯里。 柔软的身体比之前僵硬时的触感好上不少，倒不像是尸体了，只是这感觉比尸体更加可怕。 但莫敬舒此时也分辨不出李飒是死还是活，他沉默着，冷静得像是在看熟睡的孩子。但如果李飒确实不会再醒来，看他现在的样子好像可以马上陪李飒去死。 李飒本就没有呼吸和心跳，莫敬舒原本看他活着的依据就是会动的身体和流动的眼睛。现在眼睛像一潭死水的李飒一动不动地躺在莫敬舒怀里，莫敬舒的的脑海里听不到任何声音，一阵空白。 “怎么又这样……”莫敬舒喃喃自语，看起来好像经历了不止一次这样的事情。他用力捏起李飒的脸颊，然后松手，再看着脸蛋缓慢回弹，就这样一直重复。好像借此确认李飒还活着一样。 俩人被困在笼子里，不知为何冲入陷阱的李飒和自愿随李飒一起的莫敬舒像被“摆”在盘子上，还扣着一道“仅供展示”的“盖子”，就像一道餐前开胃菜，或者是正餐，又或者是饭后甜品。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敬舒的耳朵里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走廊里、墙壁里、天花板上、连地底下也有那令人心烦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铁笼子周围就围满了人。而莫敬舒还没反应过来，此时的他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像做梦一样，恍惚间好像看到有人在对着他和李飒讨论些什么。 待他再次清醒的时候，他已经被五花大绑放置在绞刑架上，而他的身下是一片尖锐发亮的铁钉…… ————— “咳！咳！”莫敬舒被呛醒，浑身潮湿，体感闷热，衣角还在向下滴水。 他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汗水沾了一手。刚睁开眼睛还没仔细看看自己身处何地，便开始寻找另一个身影。 在一阵雾气中，莫敬舒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在他旁边侧躺着，背对着他。直觉告诉莫敬舒这就是李飒。 莫敬舒伸手去扒拉这个模糊的人影，想看看他的脸，这一扒拉，便将这人正面朝上翻了过来。 滑腻的声音在这个人影身上响起，莫敬舒奋力睁大眼睛去看他的脸，熟悉的灰白色的皮肤上冒出点点透明的液体，脑门上一个黑窟窿像是眼睛，正凝视着他。 是李飒！是那个总是被操控的可怜的小丧尸。 但是这个李飒依旧没有动作，像一个真正的死人。 不管李飒是死是活，莫敬舒直接扑到李飒身上，想要抱抱他。 “……？”莫敬舒紧贴着李飒，突然感觉到肚子上有一片湿乎乎的地方。他伸手一摸，粘腻湿滑的手感像鬼魅般缠绕着他。 他把手伸到眼前，黑乎乎一片染上了他整个手。莫敬舒心里一凉，机械似的挪动他的头向下看，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黑色的区域尤为扎眼。 李飒的身上满是他的黑色血液，莫敬舒贴近李飒身前，极力克制自己不要手抖的莫敬舒颤抖地掀开李飒的上衣，发现他被开了一道口子，一条从左侧最下面一条肋骨到右侧胯部的巨长的条形伤口。 弯弯绕绕的肠子从伤口流出，大部分都流到了离莫敬舒远的那一侧地面上，肚皮上留下一条连接着李飒肚子里面。 莫敬舒的嘴唇瞬间煞白，他抓起李飒流出的肠子就往肚子里塞，边塞边说：“没事的，没事的，连枪都打不死你，只是开个口子而已，没事的，没事的，我想想，我要把你缝起来，对！缝起来！就像之前那样，肯定没事的！缝起来，缝起来……” 第69章 复声 地上的李飒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连一直睁着的眼睛也紧紧闭上了，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留下一层浅浅的阴影。 李飒被开膛破肚，宛如一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此时任由莫敬舒摆布。 缝不起来啊！用什么缝啊！为什么塞进去还会流出来啊！不要再流出来了！这么多血都快流干了吧！怎么堵不住！呜怎么办？怎么办？！ 莫敬舒双手捂住李飒肚子上的伤口，可是滑腻的肠子总会从没注意到的小缝里流出，还会带出黑色的血液。 屋内越来越热，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都从莫敬舒的身上啪嗒啪嗒滴落到泥泞不堪的李飒身上。水混着黑色血液，简直就是凶杀现场。只不过莫敬舒是在救“人”。 莫敬舒彻底崩溃，嘴里不断念叨着听不清的话语，边哭边手忙脚乱地给李飒堵住伤口。但一切只是徒劳，甚至因为收不住力气的按压使李飒的内脏一直动来动去。虽然情绪失控，但与李飒朝夕相处这么多天，他还是发现了一个细节，令他立刻停止了哭泣。 刚才李飒吃下有半人大的肉排，但此时他的肚子竟然是干瘪的，莫敬舒排除肠子掉出来的原因，莫非是有人把他的胃摘除了？如果丢掉令李飒昏死的源头，那他或许还有救？ 如果李飒已经死了的话再折腾也没用，大不了自己也一起死。但如果还有救，那么即使把他的肠肚都翻出来也不会死吧……就像现在这样。察觉到异常的莫敬舒突然冷静下来。 看着眼前与死人无异的李飒，莫敬舒心中还是生起一点点希望，毕竟之前他就已经不是活人了。 眼见堵不住伤口，莫敬舒干脆不堵了，他用浸满了汗水的袖子抹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眼泪，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然后他轻轻扒开李飒的肚皮，翻找本应该存在于其中的巨大的胃袋。 果不其然，李飒的胃消失了，经过之前的一番折腾，李飒身下已经满是黑色血液，还有一股一股的血液正从伤口冒出。 看着鲜活的血液，莫敬舒竟生出一丝安心，仿佛血液的跳动就是李飒还未消亡的证明。 但当务之急是止住这血，莫敬舒不想他再流血了。 莫敬舒满地寻找能用的东西，他在心里默默祈祷，最好能找到针线。啪嗒，清脆的碰撞声音响起，在这个充满白色雾气的房间回响，一个漂亮的红色小瓶从莫敬舒口袋里掉落。 莫敬舒心如擂鼓，循着声音找到了它。看到它的一瞬间眼前一亮：“血！失血过多！” 是人鱼给他们的血液！而他现在才想起来还有这个东西！ 莫敬舒想起人鱼曾说过的话，他捡起小瓶，快速爬到李飒身边，扶起李飒的上半身，然后打开小瓶，确保不会在躺着的时候血液从喉咙处的伤口漏出去。 莫敬舒捏开李飒的嘴巴，将瓶子里泛着流光的人鱼血液慢慢喂了进去。确保全部进入后，他将李飒放平，去看他的肚子，不知道没有胃的身体能否让奇迹发生。 红色的血液在李飒黑漆漆的身体里穿梭，从喉咙出来后直接流向身体的每一处。 李飒的身体真的发生了变化！ 莫敬舒将肠子塞回李飒肚子里，在看不见的角落，没有了胃的阻挡，肠子互相交缠重新结合长到了李飒身体里。 在看得见的位置，李飒肚子上狰狞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只是留下了一条与其等长的伤疤。伤疤有些凸起，但两边的肉已经完全合上，像是重新装订的。 莫敬舒喜极而泣，他的杏真的有救！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敢蹲在地上眼睛一下也不眨地盯着平躺的李飒。害怕自己万一做出什么就会终止这场“复活”。 在莫敬舒没注意到的地方，李飒脖子上曾经被铁棍戳出的伤口竟也开始愈合。 慢慢地，李飒竟然睁开了眼睛，他醒来第一眼便怔怔地看向莫敬舒，莫敬舒身上都被他的黑色血液浸染了，现在一看狼狈得不像样。 莫敬舒一直在看着李飒，所以李飒醒来的一瞬间便和他对上了眼。还是那一池鲜红的泉水，甚至比以往更加明亮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占据了莫敬舒的大脑，他扑向李飒，抱着李飒不肯松手。 “嘶……”被莫敬舒紧紧抱着的李飒感受到挤压，一个小小的音节从李飒嗓子眼里冒出。 李飒的嘴唇就在莫敬舒耳边。导致莫敬舒紧抱着李飒的身体一滞，不敢置信地稍微推开李飒，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嘶哑着声音问：“什么？” 第70章 李飒 由于长时间没有发出过声音，刚刚短促又沉闷的声音一出，李飒自己也惊了，刚才那是他发出的声音？！为了确认，他再次开口，想试试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说话了：“莫……敬……舒”。他轻声喊着莫敬舒。 虽然还恢复不到本音，但是李飒说得很慢，让人听得很清楚。 “是我，在这儿。”之前本就流泪的莫敬舒不说话还好，李飒一开口他就彻底决堤，莫敬舒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抱住李飒，“我以为你又丢下我了呢呜呜呜——” 李飒被莫敬舒紧紧箍住动弹不得，他的胳膊也一并被拥入怀中，抬都抬不起来，连回抱一下都不能。 李飒任由这个像孩童般哭闹的莫敬舒缠着自己，印象里这样的莫敬舒并不多见。 他稍微一偏头，下巴蹭到了莫敬舒的肩膀上。李飒顺着莫敬舒的后背看到自己和莫敬舒身上的惨样。虽然看不清颜色，但是他们两个跟进了泥坑打滚似的，全身上下黑糊糊的。 李飒看到狼狈的他们两个，特别是莫敬舒还在哭，看起来更多了一分可怜。 平常只是摇头点头做动作的李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的血……是什么……颜色？” 莫敬舒的眼泪收放自如，不再哭泣。听清李飒说的话之后他从李飒身上爬起，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个，但他还是看着李飒的眼睛，认真地对他说：“黑色。” ‘原来……真的是黑色吗？’李飒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呆愣地目视前方。 然后莫敬舒又指向李飒的肚子，“这儿……全是你的血。”他让李飒看自己的腹部，李飒低头，身上穿的衣服下摆被划出一道长口子，他把衣服掀起来，露出被血液浸泡地斑驳的肚皮，上面一条骇人的伤疤赫然出现在眼前，看得出来是被利器所伤。 不知道又被谁伤害了，李飒感叹自己命真硬。 “既然你已经好了，咱们该出去了。”莫敬舒笑着对李飒说道。不过说真的，刚才只顾着想李飒，莫敬舒一点也没看周围的情况。仿佛李飒就是那个中心控制仪器，没了李飒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杏啊杏，你说怎么办啊，我不在你身边你会被控制出走，我在你身边你也会莫名其妙被引诱，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安全地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啊！”莫敬舒边摸李飒的头边喃喃说道，看起来是说给李飒听，但实际上却是对自己有些失望，连一个小丧尸都保护不了…… 李飒看出莫敬舒情绪低落，于是他拍拍莫敬舒的后背，用不流畅的话语安慰道：“没……关系，我不是……还活着……吗？” 李飒说话一句变一个发音，前一句还有些圆顿嘶哑的音节，到后面就变得有些清晰了。 “活……一天，赚一天……本来就是……要死掉的人……！”李飒像个小结巴，磕磕绊绊说出他的人生理念。 虽然再说话会让李飒看起来像个结巴话痨，但他憋好久了，现在终于有机会说出来：“还有……我叫李……飒……不是杏……” “李”“飒”两个字，是李飒一字一字说的，就怕莫敬舒没听清。 坐他对面一直安静听他说话的莫敬舒略微夸张地张大了嘴，表示惊讶。然后笑眯眯的看向李飒：“好，等出去以后告诉我是哪两个字吧。”随后他真的要开始做正事了。 这个房间白雾非常多，两个人面对面才能看见对方清晰的脸庞。而且房间似乎一直在升温，这已经像一个大蒸笼，只是还没到最高温度，现在的温度还可以忍受。 莫敬舒习惯性地去拉李飒的衣袖，然后再攀上他的手，可今天却直接拉上了李飒冰凉的手，正疑惑怎么少了一个步骤，然后才发现自己和李飒身上穿的自制黑袍已经没了，或许是在沉睡期间被人扒了，而刚刚一直以李飒为中心便无瑕顾及这一点。 莫敬舒牵着李飒在白茫茫的房间里搜寻摸索。李飒的耳朵一直在听有没有什么别的动静，还真叫他听到了。 俩人位置互换，李飒走在前面，他靠着灵敏的听力很快找出声音来源。但非常奇怪的是这声音不像他听过的任何语言。 他们两个走到一幅油画前，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 李飒指着墙上描绘了许多人的油画，说道：“里面……有声音……” 第71章 油画 李飒在充满白雾蒸汽的房间里，循着声音找到了可能是出口的位置。 他指完那幅画然后转身看向莫敬舒，只见莫敬舒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脸上还有源源不断的汗珠在往下滴落。 这里……很热吗？ 李飒感觉不到，但是看莫敬舒的样子恐怕是的。他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去贴近莫敬舒的脸，试图给他降温。 莫敬舒冲他笑了笑，然后蹭了两下李飒的手掌心。 李飒的体温一如既往地低，即使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不会被影响。这让莫敬舒在闷热的房间里稍有一丝慰藉。 油画里的声音还在持续，李飒贴近墙壁上的油画，竖起耳朵去听里面说了什么。但莫敬舒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他看着全神贯注趴在墙上的李飒，自己也俯身去靠近那幅油画。 莫敬舒学着李飒的样子把耳朵贴在油画上，稍微垂眼便能看到李飒的嘴唇在动，好像在小声说着什么。 他缓缓向下挪动，凑到了李飒嘴边，结果听到李飒一直在嘟囔的一句话是“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 难不成李飒还是个话痨？那以后路上可不无聊了……莫敬舒心里像开了花一样痒痒的，以后再也不是他的单口相声了。没想到这人鱼血液竟然还能令失声的人重新恢复发声，要不是亲耳听到，他还真有些不敢相信。 作为回报，莫敬舒比之前更加上心人鱼的饲养员，也就是那个星川清月。不知道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能让他扔下如此有价值的人鱼跑路。 既然听不到油画里的声音，莫敬舒便站直身体，开始仔细检查油画的周围。 刚才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让莫敬舒注意到了，那幅油画的温度也是凉凉的，和李飒一样不受房间内温度的影响。只是油画上竟从上到下淅淅沥沥地挂着无数条水痕，像是洗浴时玻璃上的水蒸汽液化然后向下流淌。 但莫敬舒伸手摸了一下，当他抹去水珠时，原位置就会立马再冒出一模一样的水珠，像是画里长出来的一样。 这幅油画有半人高，挂在墙上，上面虽然画着很多人，但是都不是很清晰，稚嫩的笔法简直就像是小朋友的作品。 画的内容也比较混乱，半人高的作品有一半是黑色的，而另一半是凑在一起的人，说是人但实际看得并不真切，有的甚至只用一圆一长两个墨渍简单勾勒出轮廓。 那一半黑色似乎是黑夜，画面上方的黑色部分压迫到下面的人们面前，所以下面的人群是处于一种四处逃窜的状态，这儿一个那儿一个的。 这幅画不是名画，更像是有点压迫感的普通画作。 画的内容推导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所以莫敬舒开始了老本行，从画的上面一直按到下面，来检查是否有机关。检查完毕，画面是正常的。 李飒贴近那块也被莫敬舒好好检查了一番，没有异常，除了李飒说的里面传出的声音，还有莫敬舒听不到的声音。 这幅画虽然没什么重要信息，但是外面还被套了一层画框。莫敬舒抬手，正好碰到画框的最上方，他贴边转了一圈，除了水渍其他什么都没发现。 一直趴在画上的李飒突然站起来了，他伸手向虚空处抓了一下，就在莫敬舒感到疑惑时，李飒对他说：“我……怀疑……这里有……异世界。” 刚复声没多久说话还不利索的李飒一脸严肃地说出如此奇幻的事情，让莫敬舒怀疑这孩子之前是不是少年热血漫看多了。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莫敬舒没有表现出来，他看了眼李飒，又看了眼油画，然后伸手向油画后面探去。 他本想将油画摘下来，但油画就像长在墙上了一样，非常牢固。 在找到这幅油画之前，莫敬舒已经将这房间的周围仔细看过了，根本没有出口，连他们是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 于是莫敬舒看向李飒说道：“异世界？说说看~” 李飒让莫敬舒靠近油画的一处位置，莫敬舒看了眼，是一个面对着这间房子的模糊小人儿，矮矮的，看起来年龄不大。手里好像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圆圈。那圆圈被小人儿捧在胸前，有小人半个腰那么宽。 黑色圆圈颜色深邃，像睁圆的眼睛在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 明明是很热的房间，莫敬舒却看得起了一身冷汗。 李飒在一边说：“我听了……好久，这里的……声音最大，好像……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第72章 中暑 在李飒的引导下，莫敬舒靠近那个位置，简直都要钻进去了，却还是听不到李飒所说的声音。 莫敬舒敲了敲那个黑色圆圈，等了一会儿，然后问李飒：“刚才有什么变化吗？这里？” 之前不能说话的习惯还没改掉，李飒没有说话，而是摇了摇头，他还是听到非常嘈杂的声音，他抬头望向莫敬舒，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房间越来越热，莫敬舒也有些承受不住了，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如果再不找到出口，那他可能会在这里被蒸熟。至于李飒，现在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李飒眨巴着一双明亮血红的眼睛，等待莫敬舒的下一步指示。看到李飒流动的大眼睛，莫敬舒没忍住伸手去碰，李飒自然也不会躲，冰凉丝滑的触感令他一下就舒适不少，久久不能忘怀。 在类似汗蒸房的温度下被关了不知道多久，何况这段时间莫敬舒一直没有吃过东西，他感觉到很疲惫，又热又累的莫敬舒一接触到李飒清凉的身体便停不下来，本能地想要接触更多。 莫敬舒刚开始还没有那么大胆，只是边和李飒说话边搭手。但是后来就慢慢地整个人都挂在了李飒身上。 莫敬舒的重量对于李飒来说就像个塑料袋套在了身上，并不影响他什么，所以他也任由莫敬舒在他后背挂着了。 短暂降温后，莫敬舒渐渐缓过来了，还对李飒说：“试试能不能打开你说的‘异世界’的大门。” “嗯……或许是‘异世界’的油画。”莫敬舒补充道。 李飒了然，眼下能出去的机会或许只有眼前这幅油画了。 莫敬舒贴在他后背，但是李飒受不到一点影响，他抓起油画的两边，用力向外扯，结果油画没动一丝一毫，反倒将后面的莫敬舒甩了出去。 不对劲，自己再怎么大力气也不会把莫敬舒甩出去吧！ 察觉到莫敬舒身体可能出现不适，李飒立马放下手中的画，直接转身却没有看到莫敬舒。他一低头，便发现莫敬舒瘫倒在地上，身体仰面躺在地上，双眼紧闭，李飒猜测莫敬舒在高温里像是中暑了。 这一看就是突然晕倒，李飒连忙蹲下，蹲在莫敬舒身前，观察他的脸部表情。李飒看不清颜色，不能分清莫敬舒的嘴唇是什么颜色，但是莫敬舒的嘴唇比平常颜色更浅一些。李飒试图在混乱的记忆里找出他生前学过的一些急救知识。 莫敬舒晕倒的原因八九不离十，大概率就是高温中暑。李飒卷起自己上衣的袖子，然后将整条胳膊放在莫敬舒额头上，这样至少能给他降降温。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找到出口，莫敬舒急需一个凉爽又通风的环境。 莫敬舒躺在地上，李飒蹲在他旁边，李飒倾斜着身子将手臂送到莫敬舒额头上，看起来不是很方便，李飒就躺下把手臂盖在莫敬舒头上给他降温。没过一会儿，李飒便坐起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病人”，莫敬舒神情不是那么紧促了，眉头也舒展开来，虽然还没醒，但是目前看起来没有危险了。他便放下心来，现在没有了莫敬舒的指导，他要自己去试探找路了。 周围纯色的白雾越来越多，逐渐积累，房间不大不小，但是走了一圈也不知道这雾气是从哪里来的。空间的水蒸气密度逐渐增大，屋里潮湿得一伸手就能拧出来水。 即使李飒没有感觉也能看到这屋里像下小雨一样在向下淅淅沥沥地滴水，莫敬舒还没醒，沉稳得像是睡着了，不过这水滴到莫敬舒脸上可就不妙了，毕竟人类在睡觉的时候不能做出更多反应，莫敬舒是有可能呛到的。 李飒将莫敬舒扶起来，把他挪到靠墙边上坐下。离油画的位置稍微有些远，然后自己又去研究那幅油画了。 这次不管能不能拿下来，李飒都决定这次会是最后一次。 李飒走近油画，俯身贴耳到原来的位置，刚才源源不断的杂乱声音依旧在，像有人在低语，有人在反抗，而还有的貌似在做小动作发出声音。虽然声音杂乱不知所云，但是声音并不大，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李飒抡圆了胳膊将力气凝聚在拳头上，“砰！”地一声，以油画上的黑色圆圈为中心，形成了一个蛛网般的裂痕，并迅速向四周扩散，很快就蔓延到了整幅油画外层的玻璃。 但是看起来只是打碎了一道玻璃。 第73章 碎玻璃 油画外那层蛛网般的玻璃还牢牢镶嵌在画框中，李飒又补了一拳，玻璃摇摇欲坠，然后他伸手去抠掉碎玻璃，哗啦一声，形状各异的玻璃碎片全都掉到地上，随着碎片掉落，油画里的声音也停止了。 李飒本想这次还找不到出口的话，他就砸出一个出口，就在这幅油画的位置。但是油画里侧好像住了一群人一样，让他决定再好好听一下，说不定就能听懂了。 玻璃掉落地面发出的清脆声响令一旁不知道是休养生息还是昏迷沉睡的莫敬舒惊醒。他睁开眼，透过层层湿润迷蒙的白雾看到李飒站在画前，李飒的脚下是一片四散的闪光物。 莫敬舒倚靠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朝李飒走去。边走边说道：“杏啊，抱歉，我刚刚有些累，没耽误什么事儿吧？你是找到出口了吗？”。待他稍微走近后才发现那些闪光物就是碎掉的玻璃渣子。明明是本该收起丢掉的危险品，现在却一个个都在闪着光，好像价值连城的宝物。 还未走到地方，莫敬舒就心急地望着李飒的后背，询问道：“哎呦，有没有划伤，这个地方可不好缝合啊，人鱼血也用完了……” 李飒一言不发，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破烂的衣角。 看这架势，莫敬舒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般李飒不答话的时候就是被操控了，现在这样还不好说。 虽然很想快点到达李飒身边，但是莫敬舒现在使不上力气，只能尽力向这边挪。一直到李飒身边，李飒都没有察觉到他醒了。 莫敬舒歪头，凑到李飒面前，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莫敬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到这副样子愣是没敢出声，怕惊扰到李飒。 好在李飒并不是被操控，在莫敬舒晃了七下之后，李飒平静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波动，像春风拂过的水面，轻柔又灵动。 李飒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将莫敬舒轻轻拉到自己身边。他又指了指面前这幅已经被他们研究了至少三遍的油画，随即双手指着自己的耳朵。 莫敬舒明白了李飒的意思，醒来后长时间的站立他有些吃不消，于是就安静地蹲在地上，等待李飒听完他听不到的声音。 莫敬舒就蹲在李飒脚边，原本快被黑色血液浸染的李飒，除了之前缝合起来的伤口是被黑线侵入，现在的一双大腿白白净净，好像被房间里的白雾水滴清洗过一样。 不久前喂过李飒喝的人鱼血液似乎可以愈合伤口，连脑门上的黑窟窿都被愈合成一个形状有点像十字架的疤痕。莫敬舒看着自己缝合起来的黑线位置没有一点要重合的迹象，肉与肉之间，肉与线之间泾渭分明。 看着灰白色的腿和黑色的线，莫敬舒不禁会想，如果自己当初没给李飒缝合，那么现在这条腿可能会是愈合的、非常自然的痕迹。 不过现在这样的李飒在莫敬舒看来是很完美的。 他非常喜欢这个异常明显的缝合线，特别是出现在李飒身上。像是天生似的，在他身上一点也不突兀，反倒与李飒现在的身体状态相得益彰，像一个艺术品。 一个只有莫敬舒欣赏得来的艺术品。 过了不大一会儿，李飒不再一动不动。玻璃碎掉的一瞬间他好像开窍了一般，突然就能听懂油画里都说了什么。大多都是无意义的抱怨牢骚，就像是亲朋好友街坊邻居饭后闲谈。但是最后有一道钟声响起的时候，嘈杂的声音全部停止了。他再听了几分钟也确实再没有听见声音。 李飒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来的目的：他是要砸出一个出口的。 见李飒不再朝着油画“发呆”，莫敬舒就站了起来，在他蹲下的这段时间里，早已将李飒周围的玻璃渣子划拉到一边去了，防止李飒走动时不小心扎到。 去了玻璃的油画看起来很真实，那黑色的天空真的给人一种马上就要世界末日的错觉。连只有轮廓的小人儿也惟妙惟肖，仿佛他们就生存在画作之中，即将要面对一个大难题。 油画的画布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整体偏暗，但看上去非常滑溜。李飒上手摸了一下最开始看见的小人儿手里的黑色圆圈，没想到灼热的温度竟然从圆圈传送到李飒触碰的手指上，连感觉不到温度的李飒都看见了自己灰白的手指冒出了一阵阵青白色的烟雾。 第74章 画里 黑色圆圈在接触李飒的一瞬间亮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感觉不到疼痛的李飒慢慢缩回手指，搓了一下被灼烧的指节。 站在他旁边目睹一切的莫敬舒苦笑：“真的不痛吗？” 李飒坚定地点头，并把手指展示给莫敬舒看，被灼烧的手指没有变色也没有伤口，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影。 随后李飒对莫敬舒说：“这里，要打开……吗？”他指着油光水滑的油画。 “嗯，开吧，不然也没别的出口了，谁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莫敬舒知道肯定是有人趁着昏迷期间把他和李飒搬来这里，不过也太谨慎了，连个出口入口都不给留。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把他们两个关在这里，但是在这里待久了不是被憋死就是被热死。就算是这幅油画引他们入虎穴，莫敬舒觉得也可以试一试。 就在莫敬舒好奇李飒要怎么打开油画时，李飒伸手探向油画上方的黑色部分，在摸索着什么。 观察了油画那么多次，总不可能一无所获。就在上次靠近油画时，李飒隐约发现大片的黑色区域有一道细微的反光，但是再一看就不见了。 凭着记忆的位置，果不其然李飒摸到一条细小的缝隙，比头发丝都要细。此时缝隙里面是黑色的，而且从外向里看也看不出什么。 李飒左手四根手指并拢，指尖放在缝隙上，用力向里施压，原本细不可见的缝隙直接开裂，李飒见状另一只手也摆了上来，直接开始暴力撕扯。 画布的黑夜区域被李飒撕开，露出里面漆黑深邃的空间，被撑开的竖菱形的口子像一只巨大的眼睛，漆黑的“瞳孔”正向外注视着…… 距离它最近的李飒伸头向里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有一道亮光，“白……”不对，李飒摇摇头，他回头叫莫敬舒过来看。 “红色，是红光。”听到李飒拖长音的“白……”，莫敬舒很快反应过来，“就像你的眼睛一样。” 莫敬舒说完笑眯眯地看向李飒的眼睛。原本乍一看觉得可怕的眼睛，看久了其实很漂亮，更不用说现在还亮闪闪的。 李飒脸上那一双血红透亮的眼睛经历了两次变化。一次是喝完莫敬舒的血，从灰暗无神变得满眼血红，像浓稠的红葡萄酒。再一次便是在身体破碎之时喝了人鱼的血液，整体形态倒是没多大变化，只是变得更加清澈，像在灯光下照耀的红葡萄酒。 李飒因为经常被莫敬舒笑眯眯地盯着看，所以习惯了他的注视，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他转过头继续他的撕扯，刚才撕开的口子不足以令一个成年人穿过，虽然他还未成年。 整片黑夜被彻底撕下，但是下面的聚集了各种或许是人类活动的画作怎么也不会被撕下来，牢固地像是长在了画框里。 也行，这幅画很大，撕下的黑夜占了大部分区域，已经足够莫敬舒通行。 李飒想了想决定自己先去试探一下有没有危险。莫敬舒没来得及阻止，他便扶上画框，一条腿迈进里面。发现根本没有着力点！ 他撕开的画里面就像是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空，阴沉漆黑，唯有不远处的一团亮光像烟雾一般在那里缓慢变化着形状。 他缩回迈出去的那只脚，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下方未撕开的画布。画布的“阻拦”让他踉跄了一下，不过莫敬舒站在他身后稳稳接住了他。 李飒落入一个潮湿又滚烫的怀抱，有一种心里石头落地的安全感，还没站稳他便开始说话：“里面，不行，站不住。” 刚才飘忽的感觉让李飒说话都利索了，他借此也发现一个说话不会拖长的技巧：那就是说短词。 按理来说他并没有失声多久，但是由于嗓子被捅坏还造成了一个穿透的伤口，所以即使恢复了说话也有些力不从心。 好在能够清晰地表达出意思，莫敬舒也立马就做出反应，他把李飒放稳，然后去他们最开始醒来的地方，找到了装着人鱼血液的小空瓶子。 莫敬舒走到油画跟前，将小瓶子抛了出去。然后观察这个瓶子的轨迹。 在抛到油画里面的一瞬间，瓶子像被按了时间暂停键一样，在空中停滞，然后沿着莫敬舒原本抛出去的弧线缓慢滑行。 看到在空中漂浮的小瓶子，莫敬舒把手也伸了进去，他划拉了两下，发现这里似乎只有微弱的引力。 也就是说，李飒刚才的感觉完全是正常的，虽然站不住，但是他们可以在这里飘起来。 第75章 红玉髓光门 莫敬舒看着小瓶子沿着抛物线缓慢消失在视线中，悄无声息地隐没在漆黑的空间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 他向里目探了一下那团迷雾似的红色光亮，与他们的距离并不远，如果直接进去的话，根据小瓶子移动的速度来看他们至少要飘五分钟才能到达那个地方。 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莫敬舒回头叫来李飒，但李飒对这种没有实地的空间感到恐惧，经过刚才那么一试，他有些不愿意上前了。 李飒不来，莫敬舒也不强求，他走到李飒眼前，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揉顺着李飒的后背。李飒就睁着做不出多余情绪的大眼睛看着莫敬舒，甚至还想后退。 莫敬舒单手抵住李飒想要后退的脊背，另一只手捏上他的下巴，他没想到小丧尸会害怕这种东西，明明刚才一只脚都踏进去了。 他露出温柔的神情，看着李飒的眼睛，对李飒说：“走嘛，我们一起过去，这里也没有别的出口了，再待下去我们两个都要饿死在这里啦~而且也不知道是那个坏人把我们塞到这里来，等下找到了我们也把他塞进来！”莫敬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直不断轻柔地抚摸李飒的后背。 有点被说动了的李飒眼睛眨了下，莫敬舒见此继续开口：“你看到刚才扔进去的那个瓶子了吗？它既没有损坏也没有消失，只是它的行动被里面放慢了而已，里面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们进去以后你就当是去玩好吗？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的。这次错过这么稀奇的地方，下次可就得上月球才能体验啦。” 莫敬舒都这样说了，本来有些动摇的李飒也点了点头，并说道：“好。”于是他们两个一起走向油画前。为了展示没有危险性，莫敬舒先跨进画布里，直到整个身体都漂浮在黑色空间里，他向还在恶劣环境的房间里的李飒招了招手，告诉他可以过来了。 李飒两眼一闭，直接跳了进去，他进去后才发现这个空间里好像有气流在托着他们，并不是特别虚无的场所。 而且这个空间要比那间闷热潮湿的房间舒服得多，不再有水滴滑下导致滴落到他们身上，温度也很适宜。 为了不让李飒再感到不安，莫敬舒伸出手就把李飒捞到自己身边，几乎失去重力的空间使得莫敬舒做这些很轻松。俩人手牵着手像太空漫步一样慢慢挪动到目的地。 终于要接近那团光门，近距离看更加真实清晰。刚才距离比较远的时候看到的只是模糊的红光，而现在再看则完全不同。 原来那并不是红光，而是一群会飞的“石头”。这些“石头”一个个都像有生命似的，半透明的红色和肉乎乎的质感看起来像是红玉髓。它们聚在一起从浅红色汇聚成艳红色。 众多红玉髓围绕着一个散发着白色柔光的中心，它们在周围漂浮着旋转，中心发出的光可以透过红色半透明的红玉髓，在视觉上扩大了光的范围，同时也变了光的颜色。 从白色转变为红色的“光门”看起来更加漂亮诡魅，但同时也危险得多。 红色一般与血肉进行联系，刺激人类的感官，让人们知道发生了危险或者受到了伤害。 离的越近，莫敬舒就看的越清晰，形状不规则的红玉髓有的甚至像心脏，一旦有了具体的人体器官形态，那么现在这瑰丽奇绝的景象也会变得毛骨悚然。 但是看不清颜色的李飒就有了优势，他不会被这现象吓到，他能最直接的看出本质。 李飒已经习惯了漂浮空间的特质，他也只在刚踏入的时候稍微恐惧了一下，现在已经能够和莫敬舒一样很轻松地在这里移动。 既然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出口，所以莫敬舒和李飒绕着这团巨大的红玉髓试图找出进到中心的道路。 这个中心很像一个传送门，只是不知道会将他们传送到哪里。 一人一丧尸隔了一臂的距离绕了好几圈后终于发现：这红玉髓是可以手动移开的。 于是他们两个凑在一起，莫敬舒在左手边轻轻挪动红玉髓，推到其他位置。李飒在右面拍打占位置的红玉髓，无论怎样拍打，红玉髓都不会掉落，这也是李飒放心用力拍打的原因。 推到两边的红玉髓不会很快就复原，望向由他们两个亲手“开拓”出的没有遮挡的白色柔光门，莫敬舒和李飒一前一后飘了进去…… 第76章 休息 穿过这道散发着白色柔光的通道，莫敬舒和李飒来到了一个四处都是洁白墙壁的房间。 他们在漆黑的油画与光门之间度过了一个短暂的神奇体验，因为在踏入通道的同时重力似乎又恢复了。 好在这个房间与通道没有高低差，否则莫敬舒和李飒怕是会摔得很惨。 这个房间不再是封闭式，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坐落在房间的一侧，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照得屋子里暖烘烘的。但是现在毕竟是夏天，室内温度还是高得有些离谱了。 屋子里的陈设一眼就能望到头，房间虽小但五脏俱全。最显眼的就是一张摆放在窗户对面的木头雕刻的单人床，还有一张摆在正中央的宽大的木桌，上面还有东西。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木制品都是红木。 莫敬舒和李飒走近一看，上面叠放着一摞整齐的衣服，纯白无瑕的颜色和洁白的墙壁一样，没有一丁点灰尘。 衣服的最上方还贴了一张白色卡纸，上面用黑色的笔迹写着一片整齐规范的字迹。简单的字母组成了一个个复杂的单词，莫敬舒实在看不懂…… 倒是李飒拿起卡纸开始仔细观察起上面的文字。一个个规范圆润的字母在纸上显现，看似是英语，但是仔细一读却发现不是。李飒看出来这是拉丁文字，好巧不巧他还真学过一点。但是也只会一点点简单日常的词。 起因还是那本地摊小贩给他的《圣经》，为了深入阅读，他甚至去学了一门新的语言，但三分钟热度也只学了点皮毛，谁知道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还好这张卡纸上并没有什么太难的词汇，李飒根据他认识的上面零零散散的词，再加上他稍微润色，拼凑出了一份大概内容： ？？？？？你们好，这里是通往爱与美梦的？？？之地。非常高兴你们能够顺利来到这里。对于此前的？？？我们表示抱歉，但这是去往？？？的必经之路，所以再多的苦难也是值得的。我们为你们准备了食物、娱乐、洁净、？？衣以及休息的场所。祝愿你们一定要在这里度过放松开心的一天。再次见到时，你们会成为合格的？？？ 请务必穿着？？衣到来。 内容到此结束，落款是一个奇怪的符号，李飒没见过。 模糊的部分是李飒实在没见过也润色不出来的内容，根据词语的固定格式来看那些大概是一些固定词汇。 疏通内容后，李飒慢慢念给莫敬舒听。越往后听，莫敬舒的眉头就越皱越深，虽然李飒解读得看似很和平很友好，但其中隐隐的威胁感已经隐藏不住，如丝如缕般裹挟着莫敬舒。 不过莫敬舒并不在意这些，即便生理和心理都感受到威胁，他也是走一步算一步，顾好当下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卡纸上提到的？？衣想必便是桌上这些了。 莫敬舒拍了拍手，想将自己的手擦干净再去看这一摞白得发光的衣服，可是手上沾着李飒黑色的丧尸血，不是那么容易弄掉的。莫敬舒突然想起李飒读的内容里面有提供“洁净”，他四处张望，在落地窗一侧的角落发现了一个半透明模糊处理的玻璃房，刚才在阳光的照耀下并不显眼，导致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或许这里是浴室？莫敬舒走近查看，里面设施还挺齐全。 莫敬舒看看自己身上脏污的样子，再看看比他更严重的李飒，突然觉得这？？衣倒是也可以穿一下。他告诉李飒先去洗澡，然后他在外面给他递桌子上干净又舒适的不知道什么用途的？？衣。 李飒点点头，直接在房间里脱掉了一身被黑血和水渍浸染得面目全非的衣服，然后裸着身体进了浴室。这是莫敬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李飒的身体。上次还是第一次见面时他担心李飒在浴室晕倒，然后半路进去查看情况。 相比于之前，李飒身上血管的痕迹加重了。灰白色的身体伤口很多，黑色血管便从其中生出向四处蔓延，死气沉沉的身体搭配着似有生命意识的血丝看起来有种诡异的美感。 模糊的玻璃映照了少年人的身形，清瘦挺拔。李飒本应是长身体的年纪却因意外永远定格在了十六岁，身体也变成了“尸体”，一切都好像在开玩笑般进行着，可是这就是现实。 莫敬舒回过神来的时候李飒已经从浴室走了出来，他刚才在里面叫了很多声都没有应答，干脆就自己走出来。 李飒拎起桌子上的衣服抖落开来，极致的白色，繁琐的样式，这就是李飒对这衣服的第一印象。 第77章 ??衣 李飒看着手中的白色长袍，他没看懂卡纸上写的是什么，但是看着衣服的制式总感觉和宗教脱离不开关系，但眼下也只有这种衣服。他拿起稍小的那件，前后都看了一遍，然后慢条斯理地穿在自己身上。 莫敬舒就坐在木桌旁的椅子上，不知不觉中看李飒做着这一切。 白色长袍意外地修身，所以穿起来有些费劲，还未等完全穿上，柔软光滑如绸缎般的衣服就能勾勒出李飒的身体弧度。少年人的身形还带着青涩，明显还未完全长开。 到底是样式繁琐，李飒没能从弯弯绕绕的扣子和衣带中成功逃脱。他转过身正对莫敬舒，白色长袍半搭在他身上，还有一小部分就在地面上。 他像条正在茧里却被人打开的蚕，正向莫敬舒这边咕蛹过来。 莫敬舒看着如此滑稽的一幕，忍不住笑了。长袍紧紧裹住李飒的身体，上面繁多的带子垂坠在袍子上，像禁锢人的华美礼服。 眨眼间李飒就已经到了自己面前，边走边念叨：“帮帮我……穿不上……” 莫敬舒看着眼前洁白无瑕的衣服有些下不去手，偏偏李飒还越来越靠近他。 “咣当”一声，随着李飒的逼近，莫敬舒坐的椅子倒了，他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莫敬舒有些无奈地笑，还不忘向后退：“我去洗一下手，太脏了。” 说完他就爬起身，略有些狼狈地钻进浴室，一进去莫敬舒才发现原来这里东西这么齐全，肥皂，沐浴露等等应有尽有，将这个小台子占的满满的。而且李飒用过的浴室一点水汽也没有，此时非常干净，就好像有隐形人偷偷来清理过一样。 不一会儿莫敬舒就带着一双干净的手出来了。 李飒已经把椅子扶起来了，他又搬来一个椅子坐在了旁边。 莫敬舒走过去，伸出双手，开口说道：“来吧，让我看看这件衣服怎么难到你啦？” 李飒扶上莫敬舒的手站起来，转了一圈，衣服上各处都有的柔软飘逸的白色带子也跟着李飒转了一圈。白袍让李飒穿成了抹胸礼服，衣服上若隐若现的扣子杂乱地“长”在上面。 “啧，确实难穿。”莫敬舒又来回看了一圈，发现李飒背后有一条特别不明显的小排扣，从头到脚，大概是一体的。 李飒应该是没看见这排扣子，直接就从脚往上套的。毕竟能穿成抹胸也是挺有天赋的。 只不过李飒没想到，莫敬舒眼里的他此时好像僵尸新娘。 除了性别不对，白得亮眼的“礼服”和灰白色死气沉沉的李飒简直太契合。 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金黄色的光打在屋里所有物品上，包括这两个人。视觉冲突让这一切看起来都非常合理，甚至生出死亡的美感。 莫敬舒轻轻地解开李飒身后的所有扣子，小扣子还没有他半个指甲盖大，真是费了他不少心力。 白袍松松垮垮地搭在李飒身上，为了不让自己全部“展示”在莫敬舒眼前，他只好用手捏住白袍的一角，让它不至于掉落。终于最后一个腿部位置的扣子解开，李飒顿感一阵轻松，他提着白袍刚要走，被莫敬舒拦下了。 莫敬舒笑着对他说：“怎么？还要回去穿成‘礼服’吗？来，我给你好好穿上。” 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李飒便站住不动了，莫敬舒站在他身后，拿过他手中的白袍展开，然后胳膊从李飒的身前绕到身后，很灵巧地把李飒整个人套了进去。 李飒一览无余的背影渐渐隐藏在莫敬舒扣完微小纽扣的白袍里。莫敬舒拍拍李飒的肩膀，示意他：“好了，转过来我看看。” 李飒听到后转身，修长的身形完全驾驭了这件白袍。这件白袍不是像刚才李飒穿成那样的“抹胸礼服”，而是刚好能够盖住脚并且将人除了头部都完美包裹的衣服。 只是莫敬舒有点看不懂这件衣服的设计。十分的衣服带着九分的禁欲，剩下一分是圣洁。 而李飒又将这衣服穿出了两分的稚气，莫敬舒心觉不妙，这个地方怕不是卡纸上所书写的良善之地。 谁也无法预料未来的事情，他们现在可谓是已经踏入虎口了，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要么继续深入，要么返回等死。 后者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莫敬舒就计划着从老虎肚子里挖出一些旧日的真相，起码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也算是有一个短暂的目标，只是时机还未成熟，他们需要等待将他们引入这场纠纷的人再次出现。 第78章 等待 忙活了半天的莫敬舒还穿着满是血污的衣服，谁叫他刚才光顾着发愣和给李飒穿衣服了。不过折腾这么半天，他身上穿的潮湿到滴水的衣服已经被外面的阳光再加上他自己的体温烘干了。 倒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外面的阳光一直很温暖，莫敬舒就像一条落水狗一样，被晒干了皮毛之后便开始想其他的事情。 自打进到这里来，外面的太阳就一直悬挂在天空。莫敬舒也很好奇这地方的外面是什么样子？他走近巨大的落地窗向外探去，却什么也没看见。就连最平常的街道、墙壁，甚至还有五彩斑斓的房子都没有出现在这里。 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外面仅仅只是一片白光。白到只能看见一个太阳。而这房间像浮起来一样，距离太阳很近。看什么都不是很真切。 莫敬舒皱了皱眉，对着太阳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下眼睛，白光对他的眼睛不是很友好。 盯着外面看也看不出花来，于是莫敬舒决定先去把澡洗了，顶着这一身脏衣服连床都没法躺。他再一回头便看见李飒被那个不知名衣物裹得严严实实，此时正面朝上躺在床的一边，安分得不得了。 看着如此安详的姿势，莫敬舒还是有些一惊，不禁出声喊道：“杏……” 李飒没有应答，平静地躺在床上。 莫敬舒想了想，又开口：“li sa ……？”他没见过李飒这两个字的具体形状。只当音节读了出来。 床上那团白色听到有人叫他真名，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看来还是有反应的。 莫敬舒快步走向床，还没到跟前，就看见李飒躺着的身体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好嘛，原来这小子还活着，看样子还挺舒服。莫敬舒舒展了笑颜，这几天他们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想必即使是丧尸也会累的吧？或许……应该？ 莫敬舒便由着李飒在床上休息。刚才洗了手臂，所以暂且还是干净的，他抓起桌子上的另一件白色衣服，挂到了浴室的玻璃门上面，这让他一会儿方便拿取。 哗啦哗啦的水声响起，莫敬舒在浴室冲刷着身上的污秽，他注意到水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流了下去，地面也是很快就能烘干。 洗完澡后，莫敬舒看着地上摆着的衣服，他有了一个想法。他把李飒和他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摞放到一起，这可以说是他们两个的全部身家。 莫敬舒把衣服摆到花洒水流的正下方，反复冲刷着上面的污血。一缕缕黑色的污渍从下面渗出。 没想到李飒的“丧尸血”这么好洗，也就冲了十来遍，除了有些顽固污渍，衣服就已经没什么黑色痕迹了。莫敬舒又仔细将衣服用手揉搓，他想着他和李飒要是穿着现在的衣服出现在外面，那可太危险了，白色就像在赤裸裸吸引敌人来撕碎自己。 终于洗完自己和两套衣服。莫敬舒将旧衣服搭在椅子上，并把椅子拉到落地窗前，让太阳来快点烘干它们。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去看那个还搭在玻璃门上的白色长袍。他随手将那长袍扯了下来。又向床的方向看了一眼，李飒居然睡着了。 然后莫敬舒便坐在椅子上仔细打量手中的衣服。 他将衣服平铺在木桌上，找到衣服的前后，省得像李飒那样居然能被一件衣服“绑架”。 这件偏大的长袍和李飒那身款式不一样，并不是需要从背后才能穿上的衣服。相比于修身，更加宽松舒适。莫敬舒不太情愿地穿上这“未知人群”给他们准备的衣服。只是现在不穿也没有其他衣服可以穿了。何况卡纸上写的东西让人有一丝怀疑与忌惮。 穿上身以后，莫敬舒摸索着腰间的穗子，看着肩膀上的披肩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咕噜~~~”在思考时，莫敬舒的肚子发出叫嚣。他本来是吃不太多饭的那种类型，经历了这么两天的漂泊流浪，肚子终于发出第一声鸣叫，饥饿的感觉让莫敬舒产生还活着的实感。 他扫视一圈，其实不用扫视这里也被看遍了，根本没有发现卡纸上说的提供的食物。 “或许要在我们看不见的情况下才会来送吗？”肚子还在叽里咕噜地叫，但是莫敬舒却爬上了床。“那睡着了就可以了吧？” 莫敬舒躺到李飒身边，看着李飒像一个蝙蝠一样伸开双臂，交叉包裹住自己胸前。 这“小蝙蝠”还给自己留了很大位置。 第79章 这就是美食 虽说饥饿状态下很难睡着，但是这大床意外地很舒服。像有安眠药一样，躺上去的一瞬间，莫敬舒就被俘获了，慢慢地他闭上了眼睛。 李飒自从穿完衣服后便开始躺在床上，但是一直没有睡着，毕竟他的入睡条件有点苛刻。直到莫敬舒躺下，闻到熟悉的气味后他才开始困倦，他本能地靠近莫敬舒，因为离他近些才能睡着。 一人一丧尸就这样在大床上睡着了，暂时忘记了潜在的危险。莫敬舒均匀的呼吸声是这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很快，一道不属于俩人的声音出现了。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没人看见那黑衣人是怎么进来的。 黑衣人只将一个大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就离开了。自然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离开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莫敬舒醒了。他睁开眼就被阳光晃了一下。屋子里被阳光侵入，每一个角落都一览无余，就好像……这里是灯光汇聚的舞台，有人在看他们“演出”。 莫敬舒刚醒，李飒也跟着醒来了。刚睁开的眼睛里水波晃动，一眼就看到了旁边坐起来的莫敬舒。 “这太阳……不对劲。”莫敬舒指着窗外与他们平行的太阳。 李飒听闻也坐了起来，他只能看见一个灰色的圆球在窗外，离他们有些远，看不清具体的样子。 ‘这应该是莫敬舒说的太阳吧，可是除了形状都不像啊。’李飒也不清楚那是什么，但一定不是太阳。他之前在外面见到的太阳并不是灰色，而是黑色。 李飒也很好奇，在他变成丧尸后见到的太阳是与光明截然相反的——黑暗，无论是早晨颜色清淡的太阳还是傍晚染红的夕阳，全部都是黑色。只要有太阳的日子，他一抬头总会被那团黑色的阴影吓一跳。每当这时，才能让他感受到丧尸爆发的实感，仿佛世界末日真的来临。 他和莫敬舒一路走来，除了几次大规模的丧尸群外，其实没有见过多少丧尸，更多的是荒无人烟的地方。 李飒觉得有必要告诉莫敬舒这个信息，他扯了一把莫敬舒背后的衣服带子，让莫敬舒回头看他，然后缓慢开口说起这件事：“那个、应该不是、太阳。” 他说话一顿一顿，还没有适应新长出来的喉咙：“太阳、是黑色的、那个、灰色。”李飒顺着莫敬舒的视线指过去，灰球似乎在隐隐移动。 在李飒说话的短短时间，灰球已经从一个窗框移到了一指的距离，“看。”李飒提醒莫敬舒注意太阳。 莫敬舒也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哦？那是什么呢？”“监控？有可能……还是活的？”奇怪的想法在莫敬舒脑海里挥之不去。 莫敬舒和李飒短暂地沉默了，因为实在不知道外面的是个什么东西。本着不伤我就可以存在的思想，莫敬舒也没有过多纠结外面的“太阳”，他注意到了桌子上凭空出现的大盒子，它太显眼了，想注意不到都不行。 莫敬舒下床，走到盒子边上，精美的红棕色木盒有半人高，明明睡觉之前还没有的。难道真让他说中了？会有人偷偷送东西来？ 他招呼李飒也过来，等李飒走过来后，他小心翼翼打开盒子，一层，两层，三层，四层。 整整四层，最上面放了一盒子面饼。即使还饿着，但它们看起来也……毫无食欲！莫敬舒再往下看，土豆、南瓜、绿菜叶在黄白色的汤汁里静置着，虽然很不想这样说，但是莫敬舒实在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了，它们彼此看起来都“不是很熟”，棱角分明的土豆块上面堪堪挂着几片看不出原本是什么的青菜，南瓜同样如此。虽然能看出来是想做烩菜，但是黄白色的汤汁一点也不浓稠，倒不如说这是一碗汤。莫敬舒很想知道它的味道，于是低头去嗅闻，如清水般寡淡。 如果神秘学家在这里一定很兴奋，因为几块大的土豆露出汤面，此刻竟像尼斯湖水怪在水里冒头。 “嗯，看起来挺解渴的。”莫敬舒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飒看不出什么也闻不到什么，就默默看着莫敬舒打开第三层。 这层看起来好多了，莫敬舒数了一下有十五个苹果，两个石榴，六个橘子，还有五个没见过的不知名紫色果子，有半个手掌大小。 莫敬舒把前两层推得远一些，然后把这一层放到了眼前。 在看了前面的饭菜后，莫敬舒对最后一层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第80章 难吃 李飒在一边看得起劲儿，把头凑了上去。莫敬舒看他很期待的样子，便让开了位置，请李飒来开。 李飒打开最后一层，这一看就是给他准备的，满满一盒生肉，虽然看不出是什么物种的肉，但是一块一块地码在一起，看起来非常整齐。李飒看到生肉眼睛闪了一下，他现在就想咬一口，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他低头，但是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非常神奇，这四盒食物只有那些果子是有气味的。 看了眼盒子里的生肉，又转头看向外面的“太阳”，莫敬舒现在是真的怀疑有人在监视他们了，从他们踏进这里开始，或者是更早。 走到这里一直有人在若有若无地引导他们，连身上的衣服都是那么合身，一切都是提前为他们准备好的。 一路上虽然坎坷，但是也走到了这一步。莫敬舒不清楚引他们进入这里的原因，这里甚至是另一个空间世界，他们就像无辜的羔羊，一步一步落入牧羊人的囚笼。 咔嚓咔嚓的声音突然响起，将莫敬舒的思绪拉回。他低头一看李飒正在咀嚼着脆脆的生肉…… 连生肉都不同寻常，莫敬舒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那些果子身上。 可是光吃水果也是不行的，莫敬舒的眼神流连于前两个木盒，这饭菜要是再精致一点就好了，起码应该配的上这精致的木盒。 好在莫敬舒不挑食，虽然这盆尼斯湖水怪味道寡淡，像没加盐一样。最上方的面饼雪白雪白的，但是却硬得像石头。但是它们两个加一起凑合一下也能填饱肚子。 莫敬舒啃着泡了汤仍旧坚硬的面饼，问正在吞肉的李飒：“好吃吗？” 李飒吞下口中的食物，摇头道：“不好吃，没味道。”说完接着从盒子里拿出肉条，塞到嘴里。 口嫌体正直的李飒也只是为了填补肚子的空缺，防止饿晕失去意识的事情再次发生才去吃这些口感奇怪的肉。 莫敬舒从木盒里拿出一块新面饼，掰了一块给李飒：“吃完正好磨磨牙，不要吃进肚子里就好。” 面对莫敬舒递过来的石头，哦不，面饼，李飒接下了。吃完小半盒生肉后，他像个小仓鼠一样把面饼用两只手捧起来凑到嘴边，咔哧咔哧啃了起来，面屑刨木花一般四处飞溅。 虽说这些食物难吃，但是给的真的很多，俩人都已经吃饱了以后还剩一大半。莫敬舒把盒子依次收起来，放到桌子上的原位置。 他坐在椅子上享受吃饱后的片刻宁静。感叹做饭厨子“高超”的厨艺。没坐一会儿就起身研究起窗外平行的“太阳”。但是“太阳”伪装得很好，晃眼的光芒兢兢业业地照耀着屋子，与真实的太阳光根本毫无差别，如果不是李飒说他可能不会发现这其实是假太阳。 吃饱喝足也将自己收拾干净，莫敬舒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嘛了。这样平静的日子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但这平静只是假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进行下一步，不定时炸弹似乎随时会炸开。 “咔哧咔哧……咔哧”李飒还在啃着那块坚硬的面饼，每当莫敬舒情绪紧张的时候，李飒的小动作总会缓解他的焦虑和思维过度发散。他盯着李飒吃面饼，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莫敬舒看李飒啃得卖力，只是周围地面遭了殃，周围被他弄掉的面屑像下雪一样，还在往下掉。 莫敬舒四处搜寻也没找到清理工具，便作罢。转头专心看李飒的“吃播”。莫敬舒曾经养过的仓鼠就像这样，两只小爪爪捧着食物，非常可爱。他有些幻视，李飒的脸本来就圆圆的，一吃东西就更像了。虽然李飒脸上这个血红色大眼睛有点过于离谱，但是如果看不到还真不习惯。 看到莫敬舒感到困倦，眼睛一闭竟想起之前的种种回忆。他突然想起李飒会看拉丁文，他就又找来那块写满了字的卡纸，莫敬舒让李飒再翻译一遍，他从中挑出重要线索。 李飒照做了，莫敬舒认真听着。看似有用的线索其实就是让他们等，全篇都是满满的废话。 更别提美食变难食这种事，而且貌似还特别自信地写在了欢迎他们到来的卡纸上…… 莫敬舒很好奇是谁做的这个饭，能将每一样都百搭的食材做得很难吃。 不知道这样的食物需要吃几天才会有人来带他们走。想到这里一向不挑食的莫敬舒也叹了口气。 第81章 缠绕 或许是因为被困在封闭空间许久，莫敬舒的脑子都有些顿住了。他现在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想不起来，即使李飒再读完一遍也不能从中找出多余的信息。 就这样干熬着也是折磨，于是莫敬舒干脆直接放空自己。他的人生信条一贯是顺其自然，找不出的线索等时机成熟时自会出现，现在着急也没有用。 这间屋子一共有三把椅子，莫敬舒全部搬来摆成一排，然后背靠着大木桌，双腿自然地搭坐在椅子上，看着吃完饭的李飒在屋子里晃来晃去。 纯白修身的衣服穿在李飒身上简直严丝合缝，连脖子都完美遮盖。高领长袍显得严肃又圣洁，偏偏少年的身体曲线又被完整地显现出来，像一棵挺拔的芦苇，如果不看李飒那张脸的话。 李飒的脸加上这衣服，只要他一躺下，就有种马上要超度他的错觉。 李飒头顶上那块曾经被莫敬舒打开的血洞已经愈合，变成一个淡黑色十字架形疤痕，莫敬舒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在教堂喝的人鱼血所以就变成了十字架？ 莫敬舒不禁笑出声，这样想也太草率了一点，不过暂时也没有别的想法了。 正在房间里闲逛的李飒听到声音，他问了一句：“怎么了？” 莫敬舒回答道：“没什么，就笑一笑，心情会放松一些。”说完还看着眼前一脸懵懂的李飒招了招手。 李飒走过去，因为房间里的椅子都被莫敬舒拿来垫腿，所以李飒只好站在莫敬舒身前。莫敬舒轻轻抚上李飒的脖子，暗暗向下带了一段距离。 俩人的距离迅速贴近，莫敬舒的呼吸都拂过李飒的脸。还未等呆呆的李飒做出反应，莫敬舒就撤开放在李飒身后的手，双手摸上李飒无表情的脸颊。 “嗯，还是冰凉冰凉的，很健康。”莫敬舒笑着说。 “健康的、尸体。”李飒眼睛一眨，自我调侃起来。 莫敬舒眯起眼睛冲李飒笑，随后他的两只手便不安分地一起捏着李飒的脸颊，刚开始有些僵硬，但是摸了一会儿后就变得柔软起来。 莫敬舒伸出两根手指戳起李飒的两边嘴角，并向上扬。灰白色的冷漠小脸被揉揉捏捏成开朗小脸。李飒也没做动作，双手耷拉在胸前，像被架起来晾晒的玩偶。 “你笑起来也可爱。”这是莫敬舒第一次见到李飒笑的样子，虽然还是他手动制造出的，他都能想像出还是正常人的李飒笑起来该有多明媚。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李飒以前也是个不爱笑的，李飒觉得笑很累，他的生活中似乎一直缺少“笑”这种东西。 李飒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就没吱声。任由此时低他一头的莫敬舒在他脸上轻柔的抚摸。是很奇怪的感觉，但是又莫名有点舒服，他感觉莫敬舒好像在摸一条小狗…… 大概是莫敬舒觉得累了，便收回了手。李飒却有些意犹未尽，莫敬舒的抚摸技术非常娴熟，让他感觉莫敬舒似乎连发狂的狗都能安抚。 他想让莫敬舒再摸摸他。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之前这种温馨的互动好像是被那群发狂的丧尸打扰了？ 李飒依稀记得莫敬舒还想带他去安全的地方继续，但是那以后他们就没有找到安全的地方。 正当李飒准备找个借口让莫敬舒继续时，哐当——椅子倒地的声音在这个房间里格外刺耳。莫敬舒起来时直接从椅子上站起，不小心碰翻了一把椅子。但是他一眼也没分给那个倒下的椅子，而是拉住李飒的手就往床上走。 “啊……等、等等……”李飒没想到莫敬舒竟然直接把他拽上了床，让他坐在了床边。 莫敬舒站在李飒前面，自上而下温柔地看着他。莫敬舒双手搭在李飒的肩膀上，摩挲着光滑的衣服。 布料很滑，莫敬舒一不小心就将手滑到了李飒的胳膊上，谁料胳膊处精细柔软的带子缠绕起莫敬舒的手指，一时之间竟分不开，莫敬舒就顺着带子的方向在李飒胳膊上轻柔地刮蹭试图解开缠绕。 这衣带竟然出奇地缠人，李飒感受到身体两边不一样的抚摸力度，于是他转向莫敬舒被缠住的这一边。 李飒的手摸了上来，想要帮莫敬舒把手指从中解救出来。他冰凉的手触碰到莫敬舒时，莫敬舒被冰凉的触感激得轻颤了一下。 李飒仔细地挑着肩膀上的带子，终于把莫敬舒的手抽了出来。 第82章 喜欢我的抚摸吗(1) 李飒在解开带子后就乖巧地把手放在腿上，莫敬舒一脸惊喜地看向李飒：“你的手指已经可以这么灵活了，真好。”说完还抚上李飒的手。 一双修长的手覆盖在一双伴有纤细黑色纹路的灰白色手上，上面的那双手比下面的手大了一圈。感受到自己放在腿上的拳头被摸上，李飒低头看了一眼，这就是具有极强安抚效果的手吗？李飒心里想着，很难不怀疑莫敬舒在手上添加了什么魔力。 莫敬舒抓起李飒攥紧的手，他缓慢摸过手背，从手心中轻轻一挑便掰开了每一根手指，使其自然舒展开，张开后的手被莫敬舒握在手心里，虽然之前他们总是这样牵手，但是一般是为了俩人不走丢，像现在这样在相对比较安逸的环境下是很难做到的，也可以说他们自从走出最开始的庇护所之后就没过到什么安稳日子。 骨感的手骨和手指关节撑起李飒那双既小巧又充满血管纹路的手，而且每一寸肌肤都是冷冰冰的。被抓了这么久，温度还是没有过多的变化。莫敬舒把这么一双手抓握在手里感觉非常适合把玩。 变成丧尸再醒来的李飒身体很僵硬，他怀疑那时死后是真的变成了尸体，但不知道为什么还能醒过来，或许尸体与那场诡异的红色大雨发生了反应，产生的毒素还未消去。 李飒连手指上的肉都是硬邦邦的。莫敬舒半蹲在地上，在李飒膝盖前，不厌其烦地绕过每一根手指，经过他这么一捏，冰冷僵硬的手也变得更加柔软。虽然不至于到活人的柔软程度，但至少行动起来更加顺畅。 而且看莫敬舒的表情，他似乎很享受给李飒按摩。 莫敬舒很细致地从里到外将李飒的手揉了几遍，完事儿后还问他：“舒服吗？” 确实是舒服的，有莫敬舒在身边，李飒都要被他按得睡着了。于是他点头，还顺便抽出手向莫敬舒比了一个大大的“赞”，表示他现在的手指头已经灵活到可以随便做动作了。 莫敬舒笑了，他回应道：“我也很舒服。” 紧接着他直接把李飒的双腿抬起，转到了床上，面对李飒低声的气音，莫敬舒解释道：“只有手部是不够的哦，你需要全身都变得更柔软更灵活，这样才能跑得更快，变得更强。我还指望着万一出事儿的话你好带我快跑呢。” 莫敬舒嘴角压不下来，他让李飒平躺在大床上。随后他轻松一跃便到了李飒的腿边。他岔开腿虚浮在李飒的双腿上，手法娴熟地按压揉搓起来。 之前那段时间莫敬舒也没接触过李飒的腿，他没想到李飒的腿像两块砖头似的，要不是李飒还能活蹦乱跳地走路，他都要怀疑那双腿里灌满了水泥。 气氛逐渐放松，李飒本来以为莫敬舒就是单纯地揉搓他两下，结果整这么专业的按摩，以他现在的感觉来享受这个着实有些可惜了。 李飒虽然躺在床上，但是眼睛却止不住地望向腿脚。看着莫敬舒那一套老虎来了都走不动路的招式，在给他揉捏着腿部的肌肉。 在此之前莫敬舒已经将李飒腿后面的纽扣解开，方便直接接触急需安抚的腿部。 白色长袍被掀开到膝盖，莫敬舒正在给他搓膝盖的关节。李飒小腿上还有那道之前划出来的口子，莫敬舒灵活的手指从膝盖向下滑，滑到那处还停下仔细看了一眼。 虽然没有像头上没被缝合的伤口那样愈合，但黑线缠住的血肉也不会向外流血。莫敬舒很满意他缝合的“作品”，他轻轻上手沿着黑线的轨迹一路抚摸到结尾。 莫敬舒的手指来回摸索微微凸起的黑线，以前还是很明显的黑线凸起现在已经嵌在了体内。 “这个地方……有感觉吗？”莫敬舒突然加大了力气按上黑线缝起的伤口处。 李飒双手撑床，支起上半身去看：“没有、”李飒以为莫敬舒在问他坏掉的伤口疼不疼，于是又加了句：“不疼。” 虽然本意不是如此，但看着如此乖巧的李飒，莫敬舒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了。 小腿和膝盖已经按完，正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莫敬舒有些犹豫了，他的手悬停在半空迟迟没有动作。虽说两个人已经朝夕相处许久，但是李飒身上穿的衣服设计太过离谱，这扣子他是解开也尴尬，不解开也按得难受。这个衣服布料非常滑，隔着一层总是会手滑，按不到正地方去。 虽然他很想要继续下去，但是他更想知道李飒是否愿意。 第83章 喜欢我的抚摸吗(2) 迟迟没有等到莫敬舒的行动，于是半坐的李飒直起身来，看向坐在他腿侧的人。 莫敬舒见李飒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无神的血眼硬是挤出了一丝疑惑。莫敬舒眯起眼睛，嘴角弯起，他改变主意了。 莫敬舒没有出声询问李飒的想法，他直接凑了上去摸上李飒毛绒绒的头发。 他低头对李飒说：“好了，我们继续吧。”李飒从莫敬舒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宠溺，但他还挺吃这套的。由于僵硬的脸挤不出微笑，所以李飒只好点点头，然后鬼使神差地也朝莫敬舒头上摸了一把。 突然被摸到头，莫敬舒就下意识躲了一下，李飒的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他的侧脸。看上去好像被扇了一巴掌，但其实李飒并没有用力气。 李飒还没有反应过来，感受到凉意的莫敬舒先反应了过来，他抓住这只不小心抚上他脸颊的手，然后他的脸贴上李飒的手心蹭了两下，然后停了下来。 莫敬舒挺立的鼻子和薄而软的嘴唇都贴在李飒的手心。高挺的鼻梁无意识地戳到手掌的掌心，让人很难忽略。 手的主人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轻轻挣扎了一下抽出手。莫敬舒见此，也没有继续纠缠，很贴心地扶着眼前身板绷直的人躺了下去。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本身就僵硬的原因，李飒笔直得可以直接躺进棺材。莫敬舒没忍住笑了出来，“我就说棺材很适合你吧~等安定了以后我再给你定一个超级~豪华版！” 李飒现在不想说话，他听出了莫敬舒话里的调侃意味。但他真的觉得棺材很舒服，他甚至有点想念那个曾经睡过的地方。李飒默默闭上了眼睛，一脸安详地配合着莫敬舒的话。 李飒还没躺到一分钟，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抬起，虽然有力但是动作却很温柔。轻柔地好像在搬弄珍贵的宝物。 莫敬舒将他翻了个身，从床头扯了个枕头垫到了李飒脖子上，让李飒把脸露出来。虽然李飒不用呼吸，但是脸埋在枕头里肯定也不好受。 调整好李飒的姿势，莫敬舒俯身贴近李飒的脸颊：“那，我要开始了。” 莫敬舒的语气好像带着魅惑，听得李飒身心都轻飘飘的。他抬起左手比了个ok的手势，不过莫敬舒看没看见就不知道了。 莫敬舒亲手把他才系上不久的小纽扣一颗颗解开，解到了腰的位置。 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衣物摩擦的声响。莫敬舒将身下人的纯白教服扒到了两边，一片漂亮的脊背展现在他眼前。 李飒的身上有很多伤痕，因为之前无法愈合，所以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但是没想到他的后背一片光洁，只偶尔有几条黑血丝攀附在腰间，看起来并不是很明显。淡淡的黑血丝隐入下方，便看不见了。 李飒背后浅浅的脊柱沟匀称又清晰。令少年人的体型更加完美地展现出来。莫敬舒食指与中指并拢，沿着这道顺滑的曲线从脖子一直按到尾椎。 而后莫敬舒双手都按在李飒背上，从中间向两边划过，他知道李飒对于外界的触碰会感觉到很奇妙，所以他不停地变换着手法，很快李飒僵硬的背部变得不那么僵硬了。原本一戳一个坑的肌肉现在已经可以缓慢回弹了。 莫敬舒没有停下，而是继续给李飒按摩背部，不同于之前的轻柔，现在他使出了八分力气，他想尽可能地让李飒的身体变得柔软灵活。或许可以说成提高一下他的敏感度，以后不至于碰到危险还不知道。 趴着的李飒被莫敬舒按得时不时发出闷哼，听得出是有在克制。 莫敬舒身下的身体就像一块冰石，任他抚摸揉捏了这么长时间也不会变得温热，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冷。此前他还并不在意，但现在他很想知道究竟怎么做才会让李飒的身体改变温度。 李飒身体里的寒意似乎是从中央源源不断地传递出来，夏天挨着李飒是非常舒适的事情，这点他已经体会过了。但是他和李飒目前还没有过过冬天，这样一想，目前的目标又多了一个。他想起码冬天抱着李飒的时候不会冰手。 距离冬天还有不到半年，应该够他弄清楚了，莫敬舒这样想着。 莫敬舒把李飒的后背捏得十分柔软，只要一戳下去就会立马回复。看着漂亮的后背，莫敬舒满意地拍拍手，他重新将衣服拢了起来，非常耐心地一一把扣子又系上。 第84章 猜想 莫敬舒把上半身的扣子系好后，柔软的白色教袍紧紧贴合着李飒的身体，经历刚才的堆叠揉搓之后仍旧光滑如新，没有一道褶皱。 “太阳”将整个屋子照亮，这个房间没有一点黑暗的角落，全被“阳光”填满。莫敬舒从李飒背后移开，白色的丝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有生命般跳动。 莫敬舒在床上跪坐着，弯下腰轻声对李飒说：“你先躺着，我去找点东西。” 李飒的脸闷在枕头上，从里面传来一句：“好。”莫敬舒习惯性地胡乱揉了两下李飒的头然后下床了。 莫敬舒在房间里搜寻，他突然想起来浴室似乎有毛巾，只是他已经拿着擦过身体，现在应该是湿哒哒的。 莫敬舒走到玻璃门前，一抬手就拽下挂在玻璃门框上的毛巾，只是抓在手里一片干爽。 他和李飒在一起胡闹按摩不知过了多久，现在连毛巾都变得暖洋洋的。 莫敬舒抬眼一看，假太阳还在缓慢平移，现在已经快要接近整扇落地窗的正中央了。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拎着毛巾就向窗前走去。 有时候莫敬舒还挺感谢这个假冒“太阳”，因为他晾在椅子上的衣服已经干了，这个“太阳”确实为生活提供很多便利，起码在这间屋子里。但是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从衣物中散发出来，很像衣服被太阳晒之后的气味。 但不同于自然阳光的味道，衣服的气味中除了阳光暴晒的气味还掺杂了令人一闻就能感受到的铁锈气味，还有最不可忽略的“电子气味”。 非常奇怪的形容，但莫敬舒觉得很贴切。比如新买的手机、电脑，亦或者是透过屏幕里的东西。按莫敬舒来看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味道，而是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气味。 感到疑惑的莫敬舒立马抬头去看仍悬在空中的巨大“太阳”。 他有一个猜想，……这个“太阳”其实是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加上这个燥热的核心，在一个人造的屋子外加上一个可以长时间运转的人造太阳也不是不可能。 但仅仅只是猜想，莫敬舒不敢下定论。他和李飒在这间屋子进行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可能被人围观，像实验小白鼠一样。 一想到这里莫敬舒就浑身不自在，他需要去降降温了。 床上趴着的李飒许久没有动静，莫敬舒以为他睡着了，于是便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打算等他醒来。 莫敬舒像只谨慎的蜥蜴，爬到床里。没想到李飒的两只大眼睛却瞪得浑圆，眼里的“血水”愈发鲜艳了。 即使知道李飒的眼睛就长这样，莫敬舒还是免不了被吓了一跳。他不是害怕，而是怕这看似随时都要喷涌“泉水”的眼睛受到伤害。 原本只是微风吹拂轻荡水纹的湖面现在变成了暗潮涌动的大海中心，看着既危险又神秘。 李飒的眼睛有太多未解之谜，就好像连接了两个世界的人。 莫敬舒在李飒眼前晃一晃手，将手里拿着的毛巾在他面前挥了几下，问道：“能看见这是什么东西吗？” 李飒：“毛巾……” 还好只是外形发生了一点变化，语气还是那个语气，而且眼睛还是好用的。这下莫敬舒不用再着急了。 被别的事情打扰了心思，莫敬舒已经不想再按摩下去了，他刚要对李飒说出口，就见李飒抬头望着他，水灵过头的眼睛一碰好像都能出水，只是这水是血水。 莫敬舒一向不擅长应对请求，特别还是李飒的请求。他只好笑着对莫敬舒说：“好了，我回来了，我们继续吧。” 莫敬舒摆弄着李飒的身体，又叫他像之前那样趴在床上。现在只剩下前面和“禁忌区域”没有得到莫敬舒的按摩了。 莫敬舒两腿叉开，分别跪坐在李飒小腿两边。这一坐就将李飒的半个身子遮挡得严严实实，外面的假阳光照不到他。莫敬舒似乎很满意这样。 他灵巧的手指抚上李飒的腰窝，隔着层衣服在那一小块区域来回摩擦，感受着李飒身体的弧度。教袍手感非常好，有点让莫敬舒爱不释手。但是手摸上去总是滑得像泥鳅，因此还是不能隔着衣服做按摩。 莫敬舒在李飒尾椎处开了两个小纽扣，然后顺着向下解开。他把毛巾搭在上面，让李飒的肌肤不被暴露在空气中。他隔着毛巾轻抚上李飒的大腿根部，从上往下划过按压。 手法娴熟的莫敬舒再一次完美地让李飒变得更加柔软和灵活。 第85章 硌…… 莫敬舒的动作轻缓又缠绵，李飒被他摸得飘飘欲仙，他之前从来不知道原来丧尸的感觉也可以通过人类的抚摸来激发，只是不知道除了莫敬舒的其他人类是否也会有这种妙手。 要按摩一整个像李飒这样的僵硬身体也是个体力活，全部折腾完后莫敬舒有些累了，他给李飒的教袍从头到尾一丝不苟地系上扣子，重新整理好，宛如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莫敬舒倚靠在床头，看着后背朝上并且还在回味的李飒，外面的“假太阳”给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淡金色光芒。宛如圣子降临。 莫敬舒心头的一点柔软被这幅画面戳中了。他温柔地笑着，眼睛弯弯看向李飒。 没等莫敬舒有所行动，李飒自己就先爬了起来。他双手撑着床，一下一下挪到距离不远的莫敬舒那里。 李飒晃晃悠悠地爬到莫敬舒的大腿上方，便停下了。他身子一偏头一沉，直接枕在了莫敬舒劲瘦结实的大腿上。 “硌……”李飒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莫敬舒没听清，他问：“你说什么？” 一向没有表情的李飒居然扯动了嘴角，从莫敬舒的大腿上起来后将脸转向莫敬舒，露出一个一秒钟能变十八次的扭曲笑容，一只手还在指着莫敬舒的大腿，另一只手却勾起了莫敬舒的脖子。 李飒上半身向上攀附，搂着莫敬舒脖子的那只手迟迟不松开。他稍微用力向下一按，将莫敬舒的身体带得向前倾。 本来俩人之间就只有不到一个小臂长度的距离，猝不及防被李飒一带，莫敬舒和李飒贴的更近了，近到莫敬舒可以感受到李飒周身冰冷的气息。 李飒的笑容逐渐变得熟练，用他纯良无害的小脸看向莫敬舒。光看还不够，李飒慢慢贴近眼前的人。 气氛有些奇怪，莫敬舒不知道李飒想做什么，他就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行为大胆的小丧尸，默许着他的动作。 俩人的鼻尖都快碰上了，李飒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一瞬，李飒的动作十分迅速，他的脸颊擦过莫敬舒的左脸，停在了他的耳边。 李飒说话时呼出的凉气吹在莫敬舒侧脸，他又重复说了那个字：“硌……”莫敬舒气笑了，明明是你要躺上来的，居然还敢嫌弃。 但紧接着李飒说出的话让莫敬舒的脑袋轰一下炸掉了。 “硌我……你这里……”李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软绵绵，没有了之前那样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的利落。 李飒说完便用下巴抵住莫敬舒的肩头，和他脸贴着脸。 他的另一只手还没有收回来，指着下面。李飒脸上冰凉的温度传递给莫敬舒，此时的他仿佛比之前的李飒还要僵硬。 莫敬舒身体僵住不动，只有一双眼睛直直向下移动，看到李飒指着他大腿上的一个十字架后，他长舒一口气：“呼……还好……还好。” 他仔细端详着那个十字架，之前穿衣服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有大拇指节那么粗的十字架坠在白袍的腰间，他坐在床上时正好落在了大腿上。白色的十字架就隐藏在衣服的褶皱里，和衣服融为一体。也难怪李飒会感觉到。 不过说起来李飒的状态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莫敬舒用力去拽勾在他脖子上的手，想看一眼李飒现在的模样，但是李飒紧紧搂住他，恨不得一丝缝隙都没有。 他推不开。 有时候莫敬舒会感到无语，虽然李飒平常很乖很听话，但一些客观条件是无法改变的。就像现在这样，李飒的力气大到离谱，他根本就拿李飒没办法，只能任由他贴着抱着。 莫敬舒叹了一口气，开始从记忆中搜寻，李飒从来没有主动地像这样亲近过他，而且他刚才的行为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就像……就像醉了一样。 莫敬舒其实讨厌酒，他讨厌喝醉的人酒气熏天、说话囫囵不清，但李飒这样就还蛮可爱，他想了一下要是李飒喝醉了的话他大概率是不会讨厌的。 为了更加确认李飒的状态，莫敬舒就保持着这个姿势问李飒，其实就算他不想保持这个姿势也没办法，李飒禁锢得很紧。 他问：“你饿吗？来喝我的血吧，朝这儿咬。”莫敬舒从缝隙中摸上自己的脖子，头向外侧偏，露出一截白净的脖颈，诱惑着李飒。 感受到脸旁的温度有变化，李飒收回指着莫敬舒大腿的手，他并不知道那里有一个白十字架。 第86章 舔舐 李飒本能地去追寻刚才离开自己的脸颊，映入眼帘的却是莫敬舒修长的脖颈。莫敬舒身上穿的白袍和之前那位神父的款式很相似，只是多了些复杂繁多的装饰品和暗纹，白袍将他的身体遮盖得严严实实，衣领高到盖住了锁骨。唯一露出的皮肤就只有脖子和头部。 眼前灰白色的世界中，莫敬舒的脖颈实在太过显眼。李飒好像没有听清莫敬舒在说什么，注意力全被莫敬舒特意展示出来的部位吸引。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李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眯起眼睛，面色恢复成一如既往的平淡。任谁看都是一个乖孩子，可谁知下一秒他就“袭击”了莫敬舒的脖子。 由于李飒的手还勾在莫敬舒脖子后面，俩人的距离本来就不算远，所以李飒微微向前动了一下就贴上了那截令他渴望的极具诱惑力的脖颈。 李飒的嘴唇张开，牙齿露了出来，歪着头想要在莫敬舒脖颈上面蠢蠢欲动。 莫敬舒坐起来比李飒高一点，但李飒整张脸都埋在他颈窝里，他只能看到一颗毛绒绒的头在他脖颈处拱来拱去。就当莫敬舒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李飒的啃咬时，没想到他只是轻轻舔了一下，柔软的冰冷舌头在莫敬舒身上轻轻舔舐，激起莫敬舒半身的鸡皮疙瘩。 感受到所抱之人的颤动与略微的抗拒推阻，李飒另一只手缠上了莫敬舒的腰。 刚才是李飒带着莫敬舒向自己身上压，现在一反攻势，李飒就着自己身体的重量将莫敬舒带倒。俩人的姿势已经从斜坐在床上变成了李飒压着莫敬舒。莫敬舒的双手在身侧，倒下的一瞬间条件反射地抱住了李飒的腰。 而现在莫敬舒的后背已经紧紧贴在床上，整个人处于一种非常被动的状态。颈窝里的李飒还像幼猫舔食一般只用舌尖不停地舔着莫敬舒。 白皙的皮肤都已经泛红，原本抗拒推阻的力量也微乎其微，红润的颜色逐渐转移到莫敬舒脸上。 “李飒、李飒、杏……放开，你怎么了？还能听到、我说话吗？”刚才一直沉默的莫敬舒意识到李飒真的不对劲，这种“得寸进尺”的事儿可不是李飒能做出来的。 莫敬舒尽力保持着冷静，怕李飒听不到还尽量低下头去和他讲话，声音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 李飒带着意识不清的语气模糊地回应他：“嗯…？” 现在的李飒似乎不能理解他说的话，只会说上几个语气词糊弄过去，然后继续埋在莫敬舒脖颈间。 莫敬舒没有办法，他抬起手扶上李飒的头，轻轻抓起他的头发，正要一狠心向外扯，就被李飒一回头叼住了手腕。 李飒轻咬这个“不老实”的手，没有见血，甚至连咬痕都没有。如果莫敬舒用力挣脱得话是完全可以挣脱开的。 但是莫敬舒一方面有些做贼心虚，李飒并没有伤害他，他却想拽人家的头发。另一方面他也有些舍不得，于是就只好作罢。 见身下人的手不再动弹，李飒便放下了手腕，继续去舔舐有些发红的白皙脖颈。 “也不知道换个地方，都要舔破了。”莫敬舒另一只手趁着李飒咬他手腕的时候抚上了一直被舔的地方。 那地方有些微微凸起，碰上去不疼，但有一种酸涩感。好像脖子自己跑了八百米之后的疲惫。 莫敬舒尽量忽略掉身上的感觉，想着舔就舔吧，就算他的血这个小丧尸也不是没喝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李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莫敬舒仔细想了李飒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好像也没有过渡期…… 该不会是吃了那什么“组织”送来的肉后变成这样的吧！李飒变成现在这样，中间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按摩，也可能是在那期间慢慢发作的？莫敬舒脑内在整理逻辑，但身上挂着的人还不到完全可以忽略的程度。 “嘶——”一阵抽气声从莫敬舒嘴里发出。 李飒始终舔一个地方，终究是舔破了，莫敬舒左侧脸下方的脖颈处冒出一小块血丝，血丝源源不断的向外挤出，形成一个个暗红色的血珠。 血珠浑圆，刚一成型就被李飒舔走了，这下是真的有点疼了。莫敬舒不愿再让李飒舔，他伸出手挡着那一小块皮肤。 莫敬舒基本可以确定是送来的饭有问题，要不然就是这间屋子有什么丧尸不能接触的东西。他和李飒一同来到这里，他完全没有事，但是李飒却变得有些过于“热情”。 第87章 入睡 渗血的伤口被莫敬舒用一只手挡着，李飒也只是用鼻尖去顶莫敬舒的手背。 莫敬舒被这小鸡啄米似的顶弄整笑了，他有些奇怪李飒为什么不用点力，那样就能推开他的手了。 李飒没有用很大力气去推开或者拉开覆盖在眼前人脖子伤口上的手，自然也就没有移开。 见用鼻尖实在移不开脖子上的手掌，李飒才依依不舍地从颈窝里出来，抬起头睁着一双血红色眼睛望向被他压在身下的人。 习惯了红眼的莫敬舒一面对李飒这张脸时就会不自觉心软。虽然现在的李飒精神不是很正常，但他最终还是耐不过李飒的精神攻击叹了口气，然后缓缓把手拿了下来。 “你呀……总是拿你没办法……”莫敬舒伸出手指，点着李飒刚才作乱的鼻尖，几抹红色的痕迹就在他手心中，似乎在无声抗议着。 鼻尖萦绕着血的气味，李飒从莫敬舒放下的手中捕捉到斑驳的血迹，他凑过去轻轻舔起莫敬舒的手心。但是莫敬舒一下子就把手收了回来。 李飒愣在原地，他只是想不浪费而已啊！虽然他的心不会跳动，但是这个退避的动作也让他好伤心。 李飒现在露出之前收起来的犬齿，又缠上了莫敬舒的颈窝。 莫敬舒看到了那一对儿圆滑锋利的尖牙，之前都没有见过！他忍着乱动的冲动，心一横直接把自己的脖颈送了出去。 尖利的牙齿划破皮肤，两股鲜血汩汩流出，眼前这个分不清是丧尸还是吸血鬼的李飒正在吮吸莫敬舒的血液。顺着脖颈线条流下的血也被他舔得一干二净。 洁白的衣服竟然一点也没有沾染上血迹。 莫敬舒有些怕疼，之前久久不受伤他都快忘记疼痛的感觉了。尖牙入肉的一瞬间莫敬舒没忍住拍了李飒后背一下，但是李飒像没感觉一样还是不停下来。 疼痛渐渐减退，莫敬舒逐渐顺毛抚起了李飒的后背，一下一下向下顺，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哄孩子睡觉。 很长时间李飒都没有动静，莫敬舒试探着推了一下趴在自己身上的李飒。李飒全身都没有施加力气，小小一只被莫敬舒推得晃来晃去，可就是没从他身上下来。 莫敬舒抬起一只手去触碰李飒的脸颊，一直冰冷的脸庞居然有了一丝温暖，当然不排除是贴近他的原因。他向里一摸，这小子的牙竟然还嵌在他的皮肤里。 李飒居然就这样睡着了，含着他的血液与皮肤，睡着了也不松嘴。莫敬舒有些无奈地笑，他掰开熟睡中的李飒的头，摸上了自己被咬的皮肤。 两个小窟窿眼儿就在上面，整片皮肤已经被李飒吸吮得红肿，唯独这两个地方有些发白。莫敬舒轻轻一按，原本不疼的位置也有些肿胀发酸起来。 经过李飒这么一闹，本来洗得干干净净的俩人都乱作一团。但他们两个的衣服仍旧整齐地穿在身上，连一处纽扣都没被崩开。 还好这个莫名其妙开始缠人的小丧尸睡着了，不然接下来发生什么莫敬舒都不敢想。 始作俑者李飒都睡下了，莫敬舒本想起来再去冲一遍澡，但是刚要起身就发现李飒不仅上半身缠着他，连腿都把他别得死死的，俩人的长腿像积木一样牢牢锁住，想起身只能把李飒一整个推下去。 莫敬舒思虑再三，怕一大动作就把好不容易睡着的李飒弄醒，于是起来这件事干脆就等李飒醒来以后再说吧。 整个身体都趴伏在他身上的李飒并不重，但也算不上轻巧。他很疑惑刚才李飒是怎么做到的像一块石头一样压上自己，让他都不能起身。 或许等醒了以后就恢复正常了吧？等醒来以后看到这副景象的李飒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呢？莫敬舒心里暗笑，他很期待李飒的表现。想到这一景象，他还坏心眼地将自己的头发抓乱。 但如果李飒还是清醒不过来，那他可就要找人算账了。 莫敬舒稍微偏头，把原本推开的李飒的头重新按回自己的颈窝，“还原”起李飒胡闹的场景。根本无需做过多装饰，床上的景象足够“旖旎动人”。 折腾了半天也累了，还被李飒吸了不知道多少血，看着李飒安逸的面庞，一直忧心他状况的莫敬舒也渐渐放下心来。 莫敬舒就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抱着李飒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李飒双手缠着莫敬舒的腰，莫敬舒将李飒一整个搂在怀里，俩人相拥而眠。 第88章 李飒醒来 房间内，一张大床上是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暖烘烘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他们两个纯白的教袍上，其中一个似乎动了动腿。 李飒醒了，只是还有一点迷糊，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困在什么软绵热乎的地方，他用手捶了两下自己的眼眶，然后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脖颈，近到睫毛都刮蹭到眼前的这个看起来有些美味的“食物”。当然他是不敢直接咬上去的。 霎时间李飒的眼睛突然睁大，下意识咽了下口水，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口水，但大概只是活动一下新长出来的喉咙。 作为丧尸的理智告诉他离这个远一点，却没想到他还在人怀里。莫敬舒像抱一个大型抱枕似的，上面那只手紧紧扣住他的肩膀。还有一只手伸到了脖子与床之间的间隙，被他压在脖子底下。还好是有缝隙的，不然他敢肯定这只手至少会麻一刻钟。 突如其来的动作牵动了还在熟睡的莫敬舒，莫敬舒并没有什么动作。李飒凑上前小心翼翼地观察莫敬舒闭上的双眼以及去探听他的呼吸节奏。 “还好……还没醒……”李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释重负了一般，他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吧？ 大概。也许。 等回过神来，李飒突然发觉自己嘴里怎么有一股清甜的气息？他明明睡觉前吃的是没有一点味道的大块肉啊。 这种清甜的气息李飒十分熟悉，这是他已经尝了很多次的莫敬舒的味道。准确来说，是他身上流淌着的血的味道。 李飒心虚起来，他虽然不记得自己有再伤害过莫敬舒，但是依他现在这个身体以及精神状况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另一个更残暴的自己出来了。 李飒很快否定了后面的想法，要是那个残暴人格出现的话，现在他旁边的极有可能就只剩下一具骨架了。 李飒回忆起他睡着前的事情。他只记得莫敬舒给他按摩得很舒服，平常对外界的触碰他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莫敬舒的手法让他体验到了作为丧尸的这副身体的快感。很奇妙，舒服到他想让莫敬舒按一辈子。 李飒稍微离远了近在咫尺的莫敬舒的脖颈和那张安详熟睡的脸，他留出了一点距离去观察莫敬舒。 这一看不要紧，莫敬舒简直就像个被蹂躏的受气包。李飒看得心头一紧，这些该不会都是他造成的吧…… 他们自从庇护所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由于到处奔走，一路上也没个趁手的工具，更没时间打理这些东西。于是莫敬舒原本还算短的头发已经长到了鼻尖。平时一直在一起并没有注意，今天一看…… 莫敬舒这一头半长发像被人抓着使劲揉搓了一顿，简直可以用炸毛来形容。李飒从没见过莫敬舒这般模样，像只被狂挼后的大狗。 莫敬舒睡着时和李飒一样的人畜无害，连上翘的眼角看起来都是俏皮的。李飒伸出手去捋顺莫敬舒的头发，没顺几下莫敬舒就翻了身，脸朝向上方。 李飒吓了一跳，以为莫敬舒醒了，但莫敬舒只是放开了“禁锢”着李飒的手，然后继续酣睡。听着莫敬舒均匀的呼吸声，李飒又继续帮他顺毛。 这一翻身便把原本压在下面的两个小咬痕露了出来，原先泛白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两个小红点和周围的一块红痕。 李飒张了张嘴，似乎在比对自己的牙齿。他发现两个血点的距离就是他平时收起来的两颗尖牙的距离。 这两颗尖牙是从走进地下室才长出来的，并不是原本就有，而且这两颗牙非常地自由，甚至可以缩进里面，和别的牙齿平齐。他为了不让莫敬舒发现担心，平常都是收回去的。 没想到在这儿暴露了。房间里除了他和莫敬舒没有别人，李飒很自然地把这个伤口默认成自己做的。只是对莫敬舒的愧疚又多了一分，他几次三番去伤害莫敬舒，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莫敬舒真实的伤口就摆在那里，让人难以忽略。 躺在床上不利于行动，于是李飒坐了起来，大腿靠着莫敬舒的上半身，身后贴着墙，半是倚靠半是坚挺地坐在床上轻轻地给莫敬舒捋顺好每一缕发丝。 李飒不时地抬头望向窗外，那个“假太阳”一直挂在外面，似乎没有作息规律，连带着李飒和莫敬舒他们两个的时间观念也发生了变化。 第89章 莫敬舒醒来 莫敬舒的头发和他本人一样，总有几根会摸不平，然后不断翘出来，看起来很有活力。但在睡着的时候，天生的微卷发让他看起来更添了几分温柔。 这是李飒一早就发现的。睡着的莫敬舒比起清醒的莫敬舒，前者看起来让人更想去贴近。 还记得最开始他们住在莫敬舒的庇护所时，虽然没有在那个安全又舒适的地方待很久，但是每天早晨李飒都是盯着还没睡醒的莫敬舒看，直到他醒来的前几秒。 一开始只是因为莫敬舒对于他来说很“美味”，他总是在克制自己不要一时冲动咬上去。不过只是看看也能缓解他浑身饥饿的原始欲望。 后来看久了他发现莫敬舒竟然是真的有点好看，这个不顾危险收养他的年轻人是他在灰白世界中唯一一个看得比较清晰的人类，然后他便不自觉地喜欢盯着莫敬舒。那是一天之中最能补充精气神的一段时间。现在也是如此。 李飒低着头给莫敬舒顺毛，视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从头发上转移到了脸上。有外面“阳光”的照射，因此莫敬舒脸上没有一块阴影。 莫敬舒脸上的一举一动都能被看得很清清楚楚，李飒好像看见莫敬舒的嘴角动了一下，他俯身靠近，睁着大眼睛盯着莫敬舒的唇角。 “错觉……一定是、错觉。”李飒看了半天得出结论。 虽然莫敬舒睡着时宛如天使，但如果他醒来就不一样了，不同于现在淡泊的表情，莫敬舒总是勾起的嘴角略微显得轻佻，不过这种轻佻也只有李飒看见过就是了。 他们一直以来风餐露宿，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莫敬舒安心睡着时的样子，李飒不禁有些怀念，梳完了头发以后才稍微侧过身，正面对着莫敬舒。看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的人。 李飒在心里正酝酿着一会儿莫敬舒醒来该怎么问发生了什么。这么明显的“作案现场”，而且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想还是自己先承认了比较好。 伸手不打笑脸“尸”，李飒的脸都在努力挤起嘴角，不清醒时的肌肉记忆竟然还留存上了。不仅如此，李飒发现他笑得越来越成功了。逐渐变得得心应手，短短时间，他已经从只有一个表情的呆愣丧尸变得会笑了。 如果哪一天只有他自己流浪在这世间，为了不被无条件杀掉，起码可以在别人误会的时候先陪笑，然后再去解释。虽然看起来有些窝囊，但是可以趁他们不注意时咬他们一口。 房间内，两个穿白色教服的人一个躺着，一个侧坐着。坐着的那个人一直盯着躺着的人看。 外面“太阳”与落地窗平齐，除了左右移动再也没有变过，一直发出白且温暖的“阳光” ，他们来到这间屋子已经过了好久，居然还没见过这“假太阳”落山。纵使对时间的流逝再不敏感，李飒也察觉到了。过了这么久，莫敬舒还没醒，反倒是来来回回翻了好几次身。 李飒抬起手，摸上莫敬舒的额头，感觉不出来有什么……他刚要下床去拿个毛巾替莫敬舒擦擦脸，就被一声呼唤喊停。 莫敬舒睁开眼睛，看身旁的李飒居然自己一醒来就走了。他开始着急，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李飒。” 莫敬舒念李飒的名字总有种叫自家跑出去的小狗回来的错觉。而李飒大部分时间也都很听话。 脚还没沾地的李飒立刻进行了一个回旋，立马转身跪坐在床上。 莫敬舒很快清醒，眼里清明地像是根本就没睡一样。他直起身子，坐了起来。脖颈上的红痕大大方方地展示在了李飒可以看见的这一侧。 把李飒叫回来以后却迟迟不开口，仿佛在等着李飒自己说一样。没有听到动静的李飒抬眼就看到了沉默的莫敬舒。 莫敬舒眉头轻皱，眉毛压得有些低。 一双吊眼稍微往下一瞥，就将李飒从上到下看了个完全。一时间四目相对，谁也没让谁。 其实李飒已经僵了，他把怎么笑已经忘到了脑后，光顾着看莫敬舒了。 看来这小子还不打算说吗？莫敬舒心想。他得加点“料”了。 莫敬舒眉头皱得更紧了，故作柔弱地捂起了脖子，“好疼啊，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吸饱了没有？”莫敬舒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浮夸的演技，偏偏李飒还心虚，之前计划好的先道歉也没说出口，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像活人了，他的心好像都会紧张得跳了。 莫敬舒在一旁演得开心，李飒只好上前伸出手去覆住他骨节分明的手。 第90章 解药 “我这个解药还算好用吗？我的小杏？” 已经好久没有叫过“杏”这个名字了。再次叫出声让莫敬舒感觉到叫得不免有些亲昵。 莫敬舒抬起另一只手摸上了李飒那只刚刚盖在自己手上的凉手。俯身贴在李飒耳边丢下这句话，然后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向后仰去。 “什么、解药？我、中毒了、？”李飒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连自己怎么咬的莫敬舒他都不清楚，更别说什么解药了。 莫敬舒微微睁开眼睛盯着李飒瞧，看李飒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就被另一种情绪点燃。 “你摸到了吧，杏。”同时移开自己放在最上面和最下面的手。然后握着李飒冰凉的手探向自己的脖颈。 碰到莫敬舒皮肤的瞬间，李飒好像触电了一样往回缩。虽然他感觉不到平常的温度，但现在他感觉那块皮肤好像岩浆般滚烫，在刺激着所有靠近它的人。尽管看不清颜色，但是它的灰度已经很明确地告诉李飒：它很红。 李飒撤得太快导致莫敬舒都没反应过来，情绪明显低落起来。 “怎么？用完就扔？不想承认吗……”莫敬舒眼眸低垂，睫毛忽扇忽扇地晃动着。原本翘起来的嘴角也逐渐下沉。看起来楚楚可怜。 他甚至都没有去看躲开的李飒，而是一直盯着他们两个之间的白色床单。 在手抽出去的一瞬间李飒就已经后悔了。他其实没有想逃避，但是他这个躲开的反应好像不是他在操控，而是他的身体在操控一样。 李飒看着很少有如此神情的莫敬舒，突然有些慌了神。他凑过去，双手想要抚上莫敬舒的脸，但是没得手，莫敬舒脸一偏，半躺在床上的身体向后一滑，李飒就摸了个空。 两件事同时发生，李飒一个没坐稳就跌进了莫敬舒腿上。脸埋在了莫敬舒的大腿里。 察觉到自己又在犯蠢的李飒连忙爬起，可是他们两个身上的教袍柔软又顺滑，两块布料重逢在一起变得更加细腻光滑。所以李飒不仅没爬起来，反倒是又结实地朝着莫敬舒的大腿上摔了一跤。 摔倒两次的李飒不再爬起，自我放逐在莫敬舒大腿上。李飒脸朝向大腿里，闷着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 莫敬舒嘴角勾起，刚才的一切委屈都是装的。只是为了让他的杏离他近一些罢了。 距离确实更近了，莫敬舒看李飒像只在他腿上埋头睡觉的小猫。又生起了逗弄的心思。 莫敬舒坐起身，稍微向前一伸手就捏起了李飒的下巴。 虽然背影看起来有点颓丧，但是正面却一如既往地无表情，只有殷红色的血水在眼眶里来回流动，昭示着这副身体的主人似乎还活着，似乎还可以运动。 “不久前你还说它硌你呢，现在怎么自己还躺在上面？”莫敬舒眼里带着笑意，李飒看到这个样子的莫敬舒也放下心来，随即就捕捉到另一个问题：“不久前你还说它硌你呢？” 李飒伸出手捏捏近在眼前的莫敬舒的大腿，虽说是瘦了点，但是也不硌人啊，他当时怎么会这样说？他完全没有了印象。 李飒诚实地回复：“我、不知道、我说过、这样的、话……”说完他就低下头，害怕再次看到莫敬舒失望的脸。 可是这一低头就要面对莫敬舒的大腿，想起莫敬舒说过的话他更尴尬了。 毕竟也没想要为难李飒，不忍心看见李飒左右为难的莫敬舒摸上李飒的头发，刚才在自己腿里弄乱头发的李飒得到眼前人的抚摸与梳理。 莫敬舒也见李飒确实是想不起来，再加上他之前推测的情况，李飒要么是吃那坏肉吃的要么就是这房间有问题，所以才会迷迷糊糊。 但是一想到李飒在精神状态不正常、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能忘记的时候还是会来找向自己粘着自己就很开心。 莫敬舒全程的笑没停过，给李飒细细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连带着动作示范、情景重现。 莫敬舒讲得生动，他好意思讲，李飒都没好意思听。他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干过主动去贴别人的事情，莫敬舒说俩人又脖颈交缠又耳鬓厮磨，自己可是缠人得很！ 灰白色的丧尸皮肤都要变红了。 莫敬舒说到李飒喝了自己的血后没多久就睡下了，然后就是现在，李飒长呼一口气，还好自己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第91章 你会疼 见好就收，莫敬舒没有再故意扮演得像一个被渣男抛弃的可怜人。玩过头的话可能会吓跑李飒呢，这种机会以后有的是，他现在要把要紧的事说清楚。 莫敬舒与李飒说完后，又顺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看着李飒的眼睛，对他说：“杏啊，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呢。” 李飒嘴唇微动，刚要开口说话便被眼前人的动作阻止了。 莫敬舒摸上李飒的嘴唇，将上唇轻轻向上一挑，便露出来苍白的牙齿。没有寻见自己想看的，于是莫敬舒撬开了李飒的牙关，伸了一根手指进去，李飒愣住了，莫敬舒这是在干嘛？ 难道道歉还要这样做吗？李飒没敢动作，张开嘴由着莫敬舒摸他的牙齿。他尽力缩回自己的舌头，可舌尖还是不小心蹭了一下莫敬舒光滑细腻的手指。明显感觉到莫敬舒顿了一下，但随即又开始恢复动作。 莫敬舒修长匀称的食指略过李飒的上排牙齿，在两个犬齿后面发现了两个小凹槽，他向里轻轻一按，两颗尖利的牙齿弹了出来，卡住了他在动的手指。 “以后这里出现的食物你都不要吃了，就喝我的血吧。”莫敬舒轻轻转动卡住的食指，然后将手抽了出来。 不等李飒拒绝，莫敬舒又抛出了问题。 “你这牙什么时候长得？怎么感觉你进化了一样？”莫敬舒随口一问，“特别像……吸血鬼。”说完他还盯着李飒看，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像是在等李飒的答案。 刚才还在自己口中的手指现在已经到了莫敬舒的下巴上，他的脑海里回想起莫敬舒和他说的亲密行为，李飒有些心猿意马，回答的是也不是：“嗯、长出来的。” 他还觉得自己回答的挺对，还补充道：“我不喝、你的血，你会疼。” “我也不是、吸血鬼。” 那句“你会疼”在莫敬舒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让他完全忘记了李飒并没有回答他真正的问题。 淡淡的红晕渐渐爬上莫敬舒的脸蛋，虽然他之前也知道李飒不愿意吸他的血是因为怕他受伤，但是亲耳听到还是不一样的。只是一句小小的话语就让他沉迷好久…… 莫敬舒眯起眼睛紧盯着李飒，双手不老实地摸上了他的头，一阵乱搓之后畅快地笑了起来。他出声道：“去洗澡吧，折腾了这么久也该好好洗洗了。” 见莫敬舒很坦然地面对自己，李飒也不再乱想，他就走下床，走到浴室里。莫敬舒半躺在床上看着这一切。 不一会儿刚进浴室的李飒就灰溜溜的出来了。他快步走到莫敬舒面前，将后背对准了莫敬舒：“帮我、解开。” 莫敬舒刚才就一直在想，他要看看这个小丧尸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衣服还没脱…… 莫敬舒刚才隐约听到了有水流声，很快便消失不见了。估计是打开了花洒才发现的吧。 莫敬舒给这个有一点笨的小丧尸解开了扣子，他对于这件衣服的穿脱方法已经越来越熟练，一整排的扣子已经难不倒他了。 看着李飒再次跑去浴室，莫敬舒又躺回床上，不去想任何事情，难得清闲地闭目养神。 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李飒洗完莫敬舒也去洗了，俩人都干干净净地躺在床上，李飒和莫敬舒肩膀挨着肩膀。由于刚睡醒，莫敬舒一点也不困，他就随便抓起衣服上的装饰铁环甩了起来。铁环叮铃作响，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还有些悦耳。 清脆悦耳的铁环碰撞声拉回莫敬舒的思绪，也不知道卡纸上的那个“？？？”是什么东西，居然给他们弄到这里来，而且条件还不怎么样……看起来完全就是个陷阱。 他和李飒的衣服一个扣子多，一个装饰多，看起来既华丽又繁琐。虽然与平常的教服不同，但是却能让人一眼看出这就是教服，奢靡和圣洁能够同时出现在同一件衣服上，设计师还是很厉害的。 莫敬舒放下手中的铁环，和身边的李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你这衣服穿着舒服吗？”莫敬舒问。 “行，舒服。”李飒答。 “真的假的？都勒肉了。”莫敬舒伸手戳戳刚才系扣子时遗漏的一颗。李飒灰白色的皮肤在旁边鼓了一小块，被勒出衣服。 “……有点紧。”李飒又说。 “嗯。”莫敬舒点点头，伸出另一只手帮李飒把这颗遗漏的纽扣系上。 第92章 分开 在李飒不会说话前，莫敬舒基本上也很少说话，他和李飒总能通过动作理解对方的意思，所以有时候说话还显得多余了。 但现在不同了，李飒虽然说话还不利索，但是莫敬舒问一句他就能发出声音回应一句，相比于观察动作，亲耳听到让莫敬舒感到更安心。 给李飒整理好衣服，莫敬舒便又躺了回去。 李飒和莫敬舒平整地躺在床上，周围的环境既安静又祥和，但这一切都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深知这一点的莫敬舒说是完全不在意是假的，毕竟他还想着该怎么和李飒从这里出去呢，或许突破口就在下一个地点。这个似幻非幻的地方真的很奇怪，让人摸不着头脑。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世界中的场景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但对此又是一知半解，什么线索也没有，又或许是有了而他们没有发现。 对了，他们原本还有张地图，但在不断的奔波中早已不知掉到那个犄角旮旯里了。脑海里飞速回忆后，莫敬舒推测大概离神父的房子不远。如果还能出去的话，莫敬舒便打算从进入小镇的那里开始找起。不对，该从神父的房子里找，他突然想起什么都能食的丧尸婴儿。就算落在了外面，也早已被吞进不知道谁的肚子里。 莫敬舒凭借记忆在脑海里勾勒出地图，虽然地图上前期只有一条路，但是后面岔路口多到能迷路，最终还是无法完整地重现地图。莫敬舒叹了口气，只能祈祷他们和地图都不会发生意外。 莫敬舒双手枕在脑后，偏头向左看了一眼李飒。李飒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整个身体笔直地伸成一条。嗯，这是李飒的经典姿势，之前在棺材里睡的时候他也这样。 看到李飒这副模样，莫敬舒总有种把他叫起来的冲动，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要辨别他还活着可真是有点难啊。 霎时间一声轰鸣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不大但却如细针般穿透耳膜，莫敬舒还未来得及收回放在李飒身上的视线，一片白光似乎从外界冲破了房间的玻璃，涌进这个特地为他们两个准备的房间。 再次醒来时，莫敬舒低垂着头，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他心想：不好！ 他挣扎着身体，却发现自己好像被绑住了，动弹不得。 双手被禁锢，眼睛被蒙住，自身被结实地绑在椅子上。看不到外界的情况也看不到李飒，完全搞不清状况的莫敬舒晃动着身下的椅子，却被一双从未接触过的大手按了下来。 还好，还好嘴没有被堵住，莫敬舒张开嘴：“唔……唔……”还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字就被人捂住了嘴，他挣扎得更厉害了。 然后就有一个异常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动，我会帮你。”冰冷得宛如声音的主人刚从寒冰地狱取回声带装上后发出的声音。 莫敬舒的小臂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是你的另一个伙伴怕是保不住。”冷得让人发颤的声音发出轻笑：“没办法，他看起来真的很完美。” 李飒！他怎么了？！他在哪里？！莫敬舒使劲晃头，终于在他的嘴唇和手掌之间甩出一道缝隙，一口咬住了捂住他嘴的人。 莫敬舒从此人口中得知李飒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他必须要在‘保不住’之前把李飒捞出来。现在看来知道消息的人就是眼前这个还没看到真面目的人。他要想办法知道更多！ “没用的，你咬的只是一副躯壳罢了。” 莫敬舒仍死死咬住，这个人的手和他的语气一样冰冷，甚至比李飒的体温还要低。 被莫敬舒狠狠咬在嘴里的手突然像流水般溜走，莫敬舒震惊于这丝滑的操作，甚至愣了一瞬间，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我的同伴怎……” “不过呢，也不是没有办法。”还没等莫敬舒说完，这个人就先开口把莫敬舒说了一半的话堵了回去。 莫敬舒被打断了话语却没有任何不爽，他恨不得这个声音能一直说下去，好告诉他李飒在哪里。 “什么办法？”莫敬舒蒙着眼睛在黑暗中和冰冷的声音对话。他一直在找声音的来源，但是这声音好像四处都在。 “只要你听我的。”虚浮冰冷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贴近他的耳朵，莫敬舒下意识向旁边退，连带着绑着他的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等着吧，一会就有人来，别说我来过。” 冰冷的气息逐渐消散，莫敬舒知道人已经走了。 第93章 现身 黑暗侵袭进眼里，暂时失去视力的莫敬舒听力变得异常敏感。几乎是刚才那个人一走，他就立马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脚步声愈来愈近，听起来还不止一人。?莫敬舒想攥紧拳头，却猛然发觉自己的手指竟被缠住了。莫敬舒的手掌和五指被迫伸开，绑在椅子后，动弹不得。 意识到手指被绑住，他试图扭动了一下身体。果然，全身都被缠住了，刚才的挣扎没有一下子扑倒在地就算很幸运了。全身都被绑在椅子上，而他竟然毫无察觉。莫敬舒不禁有一丝慌张。 究竟怎么做到的？ 还有连手指这种小细节都注意到了怎么会不堵住他的嘴。 莫敬舒紧张地咽了下口水，面对完全未知的环境与即将到来的人群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莫敬舒感觉到有风拂过他的脸颊，门开了。 门被轻柔地推开，几个不同的脚步声同时出现，莫敬舒分辨着每一个脚步声，一、二、三，他听出了三个人。 是皮鞋踢踏在石头地面的声音。 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一股奇异的味道也传到他鼻子里，冷冽又迷人，是有些令人晕眩的香气。 莫敬舒耸了耸鼻子，他有些闻不惯这种气味。奈何这股气味就一直萦绕在周围，丝丝缕缕地侵入绑着莫敬舒的每一道绳子的缝隙里。 讨厌。 黑色纱布的掩盖下是莫敬舒皱成一团的眉头。他被这香气熏的头晕，有点想睡觉。眼一闭头一歪似乎马上就能睡着。 三人走路的声音停下了，站定在莫敬舒面前，叽里咕噜说着莫敬舒听不懂的话。 倒也正常，这里本就不是国内，说什么语言都有可能。只是……刚才那个说要帮他的人说话他居然能听懂，也根本听不出有什么口音，只是那雌雄莫辨的声音有点让人在意。 那三人还在面对着莫敬舒叽里呱啦一顿输出，还真有些聒噪。莫敬舒从原先的慌张慢慢变得有些无语…… 催眠咒语似的对话让莫敬舒感到疲惫，这几个人还要说到什么时候，这里可还有个可怜的被绑住的人啊！他很想睡，但是现在不能睡，即便听不懂，他也在尽量记着这几人说的话，如果能听到几个熟悉的词就更好了。 这几人散发出的幽幽香气似乎加重了，像主动钻入鼻腔里一样，他的鼻子有一点刺痛。 也是这刺痛令他还不至于睡着。 莫敬舒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自然地垂着头，一副没醒的模样。他装睡倒是有一手。 一阵铁链声打破了几人的谈话。 “呲啦——呲啦——”铁链声戛然而止，这熟悉的铁链声与相同的停顿节奏竟然让莫敬舒感觉到了一点心理安慰，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他之前就见过的“铁链教徒”了。 虽然并没有确定过“铁链教徒”的身份，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就算不是好人，也不会太坏。 本来要听睡着的莫敬舒脑海里渐渐清明了起来，被头发挡住的耳朵也竖起，一点也没有错过接下来的声音。 不同于那几人温柔地开门，“铁链教徒”似乎在拽着铁链甩门。 “一、二、三、四……”铁链甩到门上，哗啦哗啦响，然而还未停止，“……九、十、十一、十二、十三！” 屋内的那几个人和莫敬舒都在屏住呼吸，无一人敢上前打扰。 被蒙住眼睛不知道那几个人反应如何，但莫敬舒始终在心里默默计数，伴随着十三的结束，那扇门终于坚持不住彻底倒下碎掉了。 碎门声停止后，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唯有沉默。没过一会儿，铁链声再次响起，听着像是离他们更近了，但是只短短吐出了几个字符，就离开了。 直到铁链拖地的声音不再出现，屋内的几人才重新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莫敬舒想起一个极其符合的俗语，称这种行为叫“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铁链教徒”似乎比这几个爱讲话的人“职位”更高一些，莫敬舒能明显地听出来铁链教徒来前后这群人的变化。 但是“铁链教徒”没来由地砸开门，然后又云淡风轻地走了，他想不明白。 眼前这群自己未见过面的吵吵闹闹的人有着轻柔的动作，奇异的香味和不断聒噪的聊天。反差如此之大，他也想不明白。 最重要的是怎么没人来拉起他，解开他，或者拎起他，捶打他，他孤零零地被绑在椅子上，好像被遗忘了一般。 又或者根本没人能够看见他。 第94章 乌鸦 当然，后面的说法是错的。 这几个人就站在莫敬舒身前，似乎因为什么吵起来了。 莫敬舒一直在装睡，他也听到了几个人从进来时就在说个不停，但是语气语调没什么变化，一直平平淡淡的。一切都在“铁链教徒”离开后发生了改变。 原本类似于日常似的平和的叽叽喳喳，现在也已经听不到了，莫敬舒耳边响起一声短促的鸣叫，随后就感到眼前一亮。 缠住他眼睛的纱布被拽了下来。 长时间处在黑暗状态下让莫敬舒有些睁不开眼睛。他无意识地轻微晃了晃头，一点一点睁开眼睛。 “嚯——！”莫敬舒差点连带着椅子仰倒过去。 三个乌漆嘛黑的鸟头围成一圈，正悬在他头顶上。 精细打磨过的鸟喙尖利发亮，自上而下俯视着他。鸟头上油光锃亮的黑色羽毛在暗黄色的灯光下像抛光的夜明珠，散发着原本不属于它的光芒。 三只鸟头就那样一动不动盯着莫敬舒，但是莫敬舒看不见它们的眼睛。又是一串听不懂的话语，一只鸟头上的羽毛突然攒动起来，砰地一下冒出一个小小鸟头。 这小鸟头和大鸟头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连那股盯人的倔劲也像了八分。 一时间，四个鸟头齐刷刷用喙尖对着莫敬舒，看得莫敬舒冷汗直流。他微微扬起的头颅慢慢低下，刚睁开的眼睛从上扫到下，将眼前的生物尽收眼底。 除了头上那个小鸟，剩下三个像复制粘贴一样，长的几乎一模一样。鸟头人身的生物穿着黑色的教袍，身后还有一个长到拖地的大披风。由于他在坐着，三个站着的鸟人因此显得特别高大。宽大的教袍和披风下隐藏了他们的躯体，在莫敬舒眼中就是一片黑。 莫敬舒特别注意了脚下，他们都穿着油黑发亮的皮鞋，皮鞋踩在地上确实可以发出刚才听到的声音。看来从刚开始进屋一直到现在的确实是他们几个，没有中途换过人。 原来是鸟，怪不得是叽叽喳喳的，莫敬舒心中疑惑解开一半。 “你们……好，该怎么称呼几位？”莫敬舒脑抽，突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听到了这个快被捆成茧蛹的人类的问好，站在他身后的鸟人扑腾起披风还“啊——啊——”地叫了两声，随后踩着皮鞋转悠到前面来，鸟人走路踢踏踢踏的，看得出来有在克制蹦跳。 走到前面的鸟人把头挤到另外两个中间，还展开双臂上的披风朝莫敬舒挥动了两下。 看起来……怎么像是在和另外两位炫耀？莫敬舒猜测他们刚才很有可能在打赌关于他的事情，猝不及防的摘他眼睛上的黑纱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左边头上冒出小鸟头的鸟人颇为嫌弃地把他的披风扒拉到一边。 原来整齐的三角形站位现在也松散起来，被三个鸟人挡住的灯光也照在了莫敬舒身上。通过稍微亮一点的光，莫敬舒看到他们的脸上泛着五彩斑斓的光。 没有死亡角度的凝视，这几个鸟头看得更明显，这不分明就是乌鸦？ 看着还在摆动的中间那个，莫敬舒没想到能得到一个这样的回答，他刚才一直装睡知道自己听不懂他们讲话，但或许他们可以听懂自己讲话。 虽然鸟人做出了动作，但是他仅仅叫了两声，莫敬舒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沟通，现在只能试探…… 虽然三个鸟头长相一模一样，但是他们的行为举止和性格可以看出很大差别，一个活泼好动，直到现在还在手舞足蹈；一个稳重可靠，头上还顶着鸡蛋大小的鸟头，那鸟头也和他们一样是乌鸦；还有一个看起来就很聪明，他深黑色的眼睛一直在默默观察莫敬舒，莫敬舒硬是从黑漆漆的乌鸦脸上看出智慧和谋略。 仿佛刚才的吵闹只是中间这一位弄出来的，旁边两位正一脸严肃地看向莫敬舒。 莫敬舒被看得想找个东西遮住自己，但很可惜他现在无处可藏，只能接受乌鸦目光的洗礼。 那位头顶小鸟的鸟人忽然转过头，扬起手臂拍了中间还在跳来跳去的鸟人，“嘎——”这一拍力道不小，砰地一声，乌鸦头上的毛都被拍下去几分。乌鸦被迫抬起双手摸上自己的脑袋。 黑袍顺着乌鸦的手臂往下滑，莫敬舒窥见那是人类的手臂。他的手臂是黑色的，和黑袍完美契合在一起了，手腕处有几条白色的线条，大部分都隐入了衣袖里。 第95章 乌使徒 莫敬舒就看着中间那位被打的鸟人没有丝毫不满，直接上手捋顺了自己头顶的毛发，然后和旁边两位一样规规矩矩地双手放到身侧安静站着。 一时之间，三个高大的身影动作整齐地站成一排挡在莫敬舒面前，压迫感极强。 莫敬舒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但他的头是自由的，干脆就从下到上把他们看了个遍。完全漆黑的装扮，只有鸟头是五彩斑斓的黑。 纯黑与纯白此刻对峙着，莫敬舒被束缚住的身体显得有些落魄，可即便对面站着三个又瘦又高的气质颇佳的鸟人，但他面上表情也没落一丝下风，简直就像老板在训练保镖一样。 最先打破僵局的还是头顶那只小乌鸦，他从头上钻出，小巧的身体停在了鸟人的肩膀上，抖擞了几下刚才爬出来时身上弄乱的羽毛，然后张开翅膀飞到了莫敬舒腿上…… 小乌鸦好奇地歪头左看看右看看，最终站直油亮顺滑的身体，扬起那颗小鸟头对着莫敬舒张开尖嘴：“吾名为乌使徒，依据教令现来带你前往涤净之路。” “涤净之路？”莫敬舒心中大概有了个雏形。他低头看着小乌鸦黑亮的眼睛，注意力却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乌使徒……是这么小的吗？” 莫敬舒面对眼前这个还没一巴掌大的“乌使徒”感到疑惑。 而乌使徒面对莫敬舒的疑问并没有生气或者着急，反倒是看莫敬舒一副凡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扬起小小的翅膀，指着站着的三个鸟人说：“吾名为乌使徒，他们亦是吾。” 说罢乌使徒飞到空中，挥动双翅，莫敬舒眼前凭空出现两个瘦高的人身鸟头的乌鸦人，和那三个一模一样。 五个精神饱满的乌鸦头一齐盯着坐在椅上的莫敬舒，那场面别提有多震撼了。 乌使徒召唤出另两个后就直接在空中悬停，高傲在那只鸟头上已经淋漓尽致地体现了。他回过头看莫敬舒，却没看到预想中的惊讶。 莫敬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乌使徒见此人竟然没有看他和他制造出来的“大乌”，一个俯冲撞向莫敬舒的脖颈，再回来时口中衔着他衣服肩膀处的一个亮晶晶的水滴形挂饰。 莫敬舒被突然袭来的黑色团子吓得一抖，一抬眼便对上了乌使徒的鸟头，鸟喙中叼着的挂饰在昏黄的灯光下也在熠熠生辉，莫敬舒完全没意识到是自己身上的，他还在疑惑哪里来的？ 乌使徒炫耀了一番自己的“战利品”，而后空中旋转了一圈后飞回到最开始的鸟人头上，将亮晶晶挂饰埋了进去。 不知是乌使徒催动还是“大乌”自发，五个鸟人连带着头上的乌使徒一起走向莫敬舒，在他身边围了一圈，然后开始上手解开他身上一圈又一圈的绳索。 这绑他的不会是个蜘蛛精吧，这缠人技术可真好，莫敬舒腹诽。 五双灵活的手在莫敬舒身上游走，很快便将他身上的绳索全部解开。恢复了自由的莫敬舒却没有很开心，他想知道李飒在哪。 “既已解开，跟吾走吧。”乌使徒似乎笃定莫敬舒会跟着他，他甚至没有留人。乌使徒翅膀一挥只留下寄宿的这个鸟人，其他人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莫敬舒还以为他会被五个鸟人五花大绑抬走呢，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乌使徒只留下一个背影站在门口，莫敬舒没有犹豫直接跟了上去。 一出那个昏黄的房间，外面一下子亮堂起来，这条长廊的构造和之前的大差不差，一整排落地窗不知道怎么建成的，瑰丽鬼魅。莫敬舒转头一看，外面居然也有“假太阳”。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所以莫敬舒观察起外面的环境。 看到一个熟悉的建筑，这似乎是之前那个房间的对面？兜兜转转一大圈还是暂时被困在了这里。 莫敬舒转回头望向眼前这个或许可以当做突破口的乌使徒。这个乌使徒既可以说话也可以听懂他说话，而且性格还很傲娇。 莫敬舒稍微快走了两步，撵上了前头的乌使徒。乌使徒还躺在“大乌”的羽毛里，完全把自己埋了进去。 “乌使徒，你不闷吗？” “你好厉害啊，居然能大变活人。” “其它的都哪里去了？你还能变多少个啊？” “人突然这么少还有点不习惯呢哈哈。” “你有看到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吗？” “我找不到他了。” 第96章 涤净之路(1) 原本只有莫敬舒一个人自言自语，但听到最后两句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大乌停下了脚步，乌使徒从大乌羽毛里钻出。 乌使徒小巧的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后，面向莫敬舒：“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乌使徒轻描淡写一句话，但是却做了八百个小动作，在说话前他的爪子就已经伸到头上抓挠，就像普通的小鸟一样。然后又展开翅膀，仅仅张开翅膀还不够，他还要张开再收起到一半，然后把翅膀尖插到大乌头顶上。这显然是一个领导者的姿态。 莫敬舒还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重大言论，结果只说了那句话之后就没有了。然后就是看着乌使徒收起翅膀，“啊——啊——”地叫了两声，是非常标准的乌鸦叫。 看着乌使徒蓬松的身体在大乌头上转圈，莫敬舒心里的阴霾都被减去一点，乌使徒看起来有点好摸。 莫敬舒向前走了几步，出声询问正试图在大乌头上踩出一个“窝”的乌使徒。撅着尾巴的“小乌鸦”确实可爱，可莫敬舒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一点，他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的朋友现在安全吗？我得做什么才能见到他？” 莫敬舒很巧妙地问了李飒现在的安危，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是可以一直安全的。但只要他们两个能见面在一起，莫敬舒就有把握让李飒逃离，虽然他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乌使徒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珠子怪叫了一声，“十分安全。”而后又继续踩“窝”，不知是刻意避过莫敬舒的问题还是忘记回答。 莫敬舒见乌使徒试图浑水摸鱼蒙混过去，他也没有让步，直接追问回去，但乌使徒还是一边用喙叨叨大乌头上的羽毛，一边模棱两可地回答：“说了很快，你跟着吾就好，至于做什么不用太在意，到时候自然就成了。” 乌使徒不愿意回答莫敬舒的问题，那么他又要面对未知的行程了，莫敬舒早已适应这种走一步看一步的生活，虽然没从乌使徒口中得到准确的答复，但是得知李飒暂时还是安全的就是一个好消息了。 莫敬舒耳边响起到房间时第一次见神秘人时的话语。那人和乌使徒说的不同，李飒似乎难逃这里…… 莫敬舒赶紧甩开这个可怕的念头，一切还没有定论，更何况现在他连李飒的影子都没见到。 莫敬舒跟在乌使徒和大乌身后，不知不觉间就穿过了这片虚实结合的长廊。 他们走到长廊的尽头，一扇质朴的红漆木门出现在眼前，这门的颜色似乎有点眼熟？莫敬舒想到他和李飒来这里之前见到的那扇巨大的红棕色大门，和这个颜色是一样的。 看来还真是同一个地方，莫敬舒在心里嘀咕。 只见前面的大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钥匙，打开了眼前的红漆木门。一串缥缈的白色雾气从门里飘了出来…… 雾气直直冲向莫敬舒，被大乌一挥衣袖挡住了。看着具有攻击性的白雾，莫敬舒愣住了，也没人告诉他雾气还能打人啊！ 不过还好有人带着他，乌使徒未见其鸟，先闻其声。“来吧，这就是涤净之路，走过这里就可以自由地享受这里所有的东西了！” 莫敬舒伸长脖子，探头看向里面，被白雾笼罩的区域连一点轮廓都看不清，莫敬舒有一种刚出龙潭又入虎穴的既视感。 他轻轻叹了口气，跟着大乌和乌使徒踏入了门里。他们完全踏入的一瞬间，身后的门就自动关上了，莫敬舒忍住回头开门的冲动，跟着大乌向前走。 本以为“涤净之路”听起来就会是什么高大上的玩意儿，但没想到就是这种普普通通的一条路，至少目前看来是。大乌在前面走，雾气似乎有自动识别一样特地为他开辟了一条清晰的、没有雾气的道路。 大乌身后的莫敬舒也多少沾了一点光，他离大乌很近，那些雾气自然也就不攻击他了。 白色的烟雾紧紧追在他们屁股后面，却也一直没敢下手，只敢跟在莫敬舒身后张牙舞爪。莫敬舒隐约在雾气中看见了人形，还不止一个。 但他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只是跟着大乌继续行走，平安度过这一段路程。白色的雾气没有接着跟随他们。 没了雾气的遮挡，莫敬舒这才看清所谓的“涤净之路”长什么样子：普通到莫敬舒以为这是哪个公园的石子路。 “涤净之路”没有过多的装饰品，只是走在上面，莫敬舒就感觉到神清气爽，看来这路还是有点东西。 第97章 涤净之路(2) 走出那片白色雾气后，大乌站定了身子，乌使徒伸出脑袋对莫敬舒说：“啊！看来你确实有资格来到这里，那片雾气对于意志不坚定的人来说就是一个噩梦，很多人连那短短的一截路都撑不过去。” 莫敬舒心想这不全是倚仗您嘛，要不是有大乌和乌使徒在前面挡着，恐怕那些雾气就招呼到他身上了。但他面上平静，只是对乌使徒点了点头。 乌使徒在大乌头上蹦蹦跳跳：“不愧是……” 乌使徒还没说完，就被大乌掐住了嘴巴。由于体型的差距，乌使徒扑棱扑棱翅膀也挣脱不出来，于是放弃了抵抗，慢慢趴伏了下来。大乌见此也松开了手。 莫非是有什么机密他听不得？莫敬舒在想“不愧是”后面会接着什么话…… 突然感觉到眼前的黑影在晃动，莫敬舒抬起头，只见小小的乌使徒正扯着大乌的衣袖向上拽，甚至两只爪子都在大乌的头顶打滑。看起来非常努力。 大乌的一只胳膊被迫抬高，莫敬舒竟然从鸟脸上看出来满是无奈。 “总要报复回来的，真没办法。”虽然嘴上说着没办法，但大乌也没有阻止在他衣袖上作乱的小乌鸦。 大乌的语气又脆又冷，说着嫌弃的话，倒是没有半点不耐烦。莫敬舒在房间里第一次听到他们说话时就觉得这声音很特别，特别到足以让人忘记说话者是男是女。 像是一个冻苹果，第一次听会感觉到奇怪，但是越听久了就会觉得这音色韵味很足。一口冰冷，二口渗出丝丝甜意，让人尝起来很适口，听起来很舒心。 一开始那几个叽叽喳喳吵闹的大乌只留下这个最安静的，要是换成中间那位现在还不知道该吵成什么样呢。莫敬舒觉得乌使徒的选择好明智。 看着面前打打闹闹的大乌和乌使徒，莫敬舒开始怀疑之前乌使徒说的“他们亦是吾”的可信度。这俩的相处模式完全就是两个人，除了过分相似的鸟头，性格真的完全不一样。 等小小的乌使徒折腾累了之后才把大乌的袖子放下，又委身回趴了大乌的羽毛中，乖巧得像刚才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一样。 和解得真快！莫敬舒不禁被眼前报复心重但又没有真的伤害到大乌的乌使徒逗笑。 乌使徒像蔫了一样不再出声，短暂的休息过后莫敬舒疑惑难道就停这儿了？他往四周一看，什么都没有。 莫敬舒又去看大乌，只见大乌一副早就准备好了的表情轻快地面对莫敬舒。原来还分班制呢？好。 大乌很自然地引着莫敬舒走下一道路。涤净之路有点长，每一段路都有房间锁着，路与路之间还有段大概要走两三分钟的过渡地带。这些就是大乌在过渡地带和他讲的。 走着走着就到了下一段路，大乌的钥匙像凭空捡来的一样，又不知道从哪掏出把钥匙打开了眼前青灰色的大门。 刚才走过的第一道门里的路其实算不上真正的涤净之路，那只是一个“门槛”，用来筛选“好人”和“坏人”。这里的“好人”可以不被攻击，安全出入；但如果是“坏人”那可就危险了，小命都容易不保。 大乌没有告诉莫敬舒“好人”和“坏人”的标准是什么，只需要知道莫敬舒通过就可以了。 路上全程都有大乌和乌使徒陪护，所以莫敬舒也没那么紧张，大乌前脚迈进大门，他后脚就跟上了。 一阵虚浮过后，莫敬舒终于站住了腿脚。可眼前的一切又差点让他摔倒。 他发现自己正踩在一棵风景树上。 被修剪得浑圆的风景树连根带泥漂浮在空中，莫敬舒就站在树的顶端，靠着几片叶子站直身体。他向前一看，大乌早已跑到最前面，也就是这道门的出口。 大乌脚下踩着一块地板，稳稳站在那里，鸟头看着对面不知所措的莫敬舒，便大声喊：“过来啊！” 莫敬舒看着脚下飘着各种东西，这棵树算是比较能站住脚的了。 脚下是大片大片的白色棉花团一样的东西，几乎遮住了整个下方，莫敬舒看不清下面的具体情况，怕一伸脚不知踩到什么东西。 他试探着把一只腿伸出去，可谁知脚下的风景树竟然动了好几下，把他甩了出去。莫敬舒狠狠摔在了“棉花团”里。 潮湿、柔软，却像雾气一般很快就能散开。一时因失重而恍惚的莫敬舒终于觉察到：这就是云！ 他身陷云朵里，感受云朵的奇妙触感。 第98章 涤净之路(3) 莫敬舒被包裹在云里，头脑和身体都飘飘然，真有种要羽化登仙的感觉。 以莫敬舒的认知，云并没有可以让人踩上去的能力，但是他此刻正被柔软的云团缓慢托起，逐渐可以站立起来。 莫敬舒低头向下看，纯白的云团和他的衣服已经“融为一体”，看起来就像他穿了云做的衣服一样。 莫敬舒伸出手指摸了几下他的衣服布料，柔软细腻，倒是比这云团还舒服。 洁白的云团又多又厚，将下面遮挡得严严实实，莫敬舒根本看不清云层下面的情况，他每走一步脚步都是虚空的、踏在软绵白云上的。 莫敬舒蹲下试图用手去把脚下的云团散开，但是却无济于事。一旦一块的云散开，就会从四面八方涌入更多的云进来填补空缺，因为这样，莫敬舒一直没有看到云层底下有什么。 他不断地动作已经使自己浸在云层好久了，莫敬舒全身上下都已经过纯白云雾的洗礼，之前的疲惫也随之一扫而空。 忙活了半天，莫敬舒见看不到下面，就下意识仰头望天，因为所处的环境已经够超现实了，所以他从未发觉还有一个更加神奇的景象。 碧蓝碧蓝的水一丝波纹都没有，沉寂在高处的“天空海”，如果不是莫敬舒抬头，恐怕只有躺下来仔细看才能发现。 他现在所在的云层或许才是地面，四周只有几棵零星的树，既没有扎根于土地，也没有生长于水里。刚才导致他跌进云层的“罪魁祸首”还孤零零地飘在空气中。 也算是见识过天地倒转的人了，只是这景致不能和李飒一起欣赏有些可惜。莫敬舒看得仔细，仿佛要把这一切都印到眼睛里，之后再给李飒看。 但很快莫敬舒就发现了另一个问题，他们刚才走进的不是一个上了锁的普通房间吗，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天空，仿佛进到了另一个次元空间一样。 这个地方就像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莫敬舒突然一阵心慌，他怕这一切都是梦。 莫敬舒坐在云团里，直至将他完全吞没。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一切，随后他掐上了自己左手食指的指节，这是他自己的小习惯，每当被梦魇住的时候，他都要掐一下那里，相比于疼痛，指节被按住后动弹不得的禁锢感更能让他清醒。 莫敬舒睁开眼睛，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的云层，他长舒一口气，心放回了肚子里。 摸爬滚打这么久也该进行下一步了。莫敬舒终于想起早早就到达另一边的大乌和乌使徒。他从云中爬起。 黑色的袍子站在纯白的尽头，正等待着他这个人类。 厚厚的云层直接没过了莫敬舒的腰，虽说是轻飘飘的云，但此刻仿佛化身成无数藤蔓缠住将要前行的莫敬舒。 莫敬舒下意识挣脱，却被禁锢得越来越紧，云化作的藤蔓触手将他向下拖拽，周身没有一点空隙。 被云“抓”住的莫敬舒最后抬眼看了一下显眼的大乌，整个人便被拖进了云层里。 第99章 藤蔓 李飒一直是清醒的。 从房间内玻璃炸裂开始一直到现在，李飒完全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以及周围的……人？在未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前，李飒暂且称呼他们为人。 他穿着紧束的白色教袍端坐在一个大吊床上，周围有坐着的，站着的，甚至还有半蹲着的人类。这些人身型各异，有矮到膝盖的儿童也有直奔两米的成年体型。这样一群人全部朝向李飒，以他为中心围在四周。 李飒目光所及之处就没有一个空地，全都塞满了人。但唯独这张吊床上没有其他人，只有李飒自己。 他们脸上无一例外全都覆盖着诡异的绿色藤蔓，像从身体里生长出来一样。除此之外他们身上全都穿着红棕色长袍，和之前见过的大门一个颜色。 红绿对比鲜明，但李飒看不出，他只能分辨这些人都穿着严严实实的衣服，同时脸上还戴着面具，连眼睛都没露出来那种。 李飒看着一个个脸上都裹满藤蔓面向他的人，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李飒能很明显地感受到隐藏在藤蔓下的渴求。 那是一种赤裸裸、带有欲望的渴求。仿佛要把李飒吞吃入肚。李飒已经想象得到透过藤蔓会看到怎样一副狰狞丑陋的表情。 李飒和他们在这里已经僵持了许久，没一个人敢上前来。他们的渴求中又似乎带着虔诚，看得李飒一头雾水，他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这个丧尸产生扭曲的心理。 李飒坐在吊床上，被迫与地下的一群“饿狼”共处一室。不是他不想离开，而是他动不了。 玻璃炸开的一瞬间，李飒看到从白光中闪出一个黑色的影子，直奔他来。黑影快速略过木桌，一下就窜到床上，由于太过迅速所以李飒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黑影的手指就游离到李飒全身，像被点了穴道，明明有很大力气的李飒在这时却挣脱不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黑影。 他本能地想要靠近莫敬舒，却看见莫敬舒已经晕倒在床上，李飒本来就凉的身体一瞬间变得更加冰冷。 全身的力气都被卸了下来，李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莫敬舒越来越远，他被矫健的黑影一把托起扛在肩上，然后从碎掉的窗户飞了出去。 之后那黑影就带他来到了这里。他们从天而降，直接落到了吊床上。 简直可以说是万众瞩目，李飒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以他为中心，黑影将他安置在吊床上，自己却很快地又从原“路”飞了出去。只留下他面对着众多奇怪的人。 李飒坐在吊床上，手脚发软，完全站不起来，原来丧尸也会有全手全脚但站不起来的情况。 那些奇怪的人原本都低着头，见到李飒后都齐刷刷抬起头，李飒刚被非人的面庞惊到，他们就毫无征兆地开始吟唱起来，声线众多，但意外地整齐，倒还算好听。 李飒在他们正中间听完了这一段漫长的吟唱。 第100章 尴尬 这群绿色藤蔓人吟唱完之后便一直静默地待在地上。虽然充满了对吊床上那位的渴望，但是没有一个人做出多余的举动，连高大到能装下两个李飒的成年男性也安分地站在原地。 李飒没有被外力禁锢，但他仍旧动不了。他在落入吊床的一瞬间，身体仿佛被固定在了上面，像个人形手办一样。只有那一双流动着的血红色眼睛在发挥着作用。 房间内寂静无声，一丝呼吸声都听不到，连李飒身下的吊床都不会摇晃。很难想象刚才这里进行了一场漫长的吟唱会。 李飒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吟唱，听完以后他没有任何变化，这也让他很疑惑，一般不都是祷告时才会这样吗？那他们对着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挟持他来到这里的黑影还没有回来，李飒很想拔腿就跑，跑出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跑到莫敬舒身边。他在这里像被一群人监视着，连自由行动都不行。况且这氛围着实有些诡异，仿佛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即便成为了冰冷的丧尸，即便面对的是看不见脸的人，李飒也觉得不好意思，好像脸都要被烧红了。 —————— 另一边被拖拽到云层里的莫敬舒仿佛度过了最漫长的一瞬间。他被纯白色的藤蔓似的触手捂住嘴巴，上面细微的刺轻轻剐蹭他的脸颊，搞得莫敬舒又痒又痛。 莫敬舒挣扎着想要甩开，但是他一动触手就缠得更紧，原本只是贴脸的小刺便被刺入他的皮肤，莫敬舒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在流失，小刺周围的藤蔓触手都被染得鲜红。 这藤蔓触手似乎有麻醉作用，莫敬舒没有感觉到疼痛但是头脑渐渐不再清明。他忽闪着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睡着或者是昏迷。 一阵轻飘飘的风吹起莫敬舒衣服的下摆，随后莫敬舒身后响起熟悉的冰冷声音：“啊~好可怜呐~怎么被这东西捉住了？” 来者语气不善，但他的行为又与之相悖，身后披着黑袍的人双手抚上莫敬舒的脸，而后双手合一化作一缕水流，从莫敬舒的脸和藤蔓触手中间穿过。水流迅速卷起藤蔓触手将其缠绕，猛地向外一扯，扎在莫敬舒下半张脸的刺连同触手被一同拔出，水流向下一甩，已经浸染了莫敬舒血液的藤蔓触手像垃圾一样被扔了下去。 眼看莫敬舒的眼睛要闭上，那股水流重新附上他还在流血的位置，只是眨眼间，血便不再流，连细小的伤口也没留下。 经过这一系列操作，本来昏昏沉沉的莫敬舒已经好了很多，他开口向眼前人道谢，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有一瞬间惊恐袭上他的心里。 见莫敬舒的伤口已经愈合，黑袍人收回水流，重新变幻成双手。他们两个站在云里，看不清周围的方向。 看到莫敬舒的动作，黑袍人仿佛早已知晓，他看着莫敬舒的眼睛说道：“不必着急，这刺有毒，过一阵就好。” 莫敬舒听到这话放下心来，他甚至觉得连黑袍人的声音都不那么冷了。 “但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一小时，又或者是一两年。”黑袍人狡黠地笑，莫敬舒觉得眼前这人还是下寒冰地狱去吧！ 第101章 看清眼前人 已经恢复如初的莫敬舒站在云间，多亏了眼前这个冰冷的黑袍人，否则他现在不一定又昏迷在什么地方呢。 虽然这个冷冰冰的人说话有些不着调，但毕竟救了自己，所以莫敬舒想表示感谢，但是他忘记了一张嘴又发不出声音，只好后退两步给黑袍人深深鞠了个大躬。 黑袍人本来离他不远，莫敬舒突如其来的弯腰好像吓了他一跳，他灵巧地向后一跃，直接消失不见了。 久久听不到声音，莫敬舒心里疑惑，他抬头一看原来位置上的人早已不在，自己刚刚在对着一坨云雾和空气鞠躬。见人没了莫敬舒反倒更自在了，他直起身要寻找出路，大乌和乌使徒还在云雾外面等着他呢。 但令莫敬舒没法忽略的一点是：他身边的温度越来越低，莫敬舒冲着四周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那个人的任何踪影，他只当是刚才残留的寒气。 但当周围冷冽的气息强制性地钻入莫敬舒的鼻孔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人一直没走，而是化作了云团跟在他身后，怪不得刚才他扫视了一圈都没发现…… 云团迅速抽条成了人形，再次出现在莫敬舒眼前。 这是莫敬舒第一次看清眼前人，他的脸白得像墙灰，虽然没有兜帽的遮挡，但长到小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子。再向下一看，嘴巴的位置十分平坦，莫敬舒竟然寻不到他的嘴巴，这是一个没有嘴的人，或许连眼睛也没有。然而只是惊讶了一下，莫敬舒很快便平复了心情，毕竟刚才都能把双手变成水流，他就是长了三张嘴也不奇怪了。 他身上松垮的黑色袍子大敞四开，莫敬舒心想，最近遇见的人怎么不是穿着黑色就是白色，颜色也太单调了点。 虽然颜色单调，但是衣服的款式弥补了这点，眼前不断散发冷气的人露出平坦的胸口，莫敬舒甚至能看见他周围四散的细小冰粒，是与周围温差太大形成的。 敞开的衣襟下藏着一副苍白的躯体。从头部开始延伸了一道灰色长痕，贯穿心口继续向下，再下面就被黑袍遮住，看不到了。他整个人站在那里，看起来纤细修长，可以用瘦弱来形容，但莫敬舒知道他体内有多么不可思议的能量。 刚刚被救让莫敬舒忽略了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他有许多问题想问，但他现在开不了口。 而眼前这个没有嘴巴的人却能说话，莫敬舒甚至想让他教教自己这不可能的事情。或许正因为他不是人，所以才能做到这样。但莫敬舒的好奇心占据了上风，他一点一点靠近眼前“人”。 仿佛有能看清别人内心的能力，莫敬舒向他走近的同时他也在向着莫敬舒这边移动，没有看见应有的脚步，只是平行移动过来。 他身后顺长光滑的头发在轻轻晃动，明明云层中没有光照进来，却还是向四周发出揉碎的光点，波光粼粼，像风吹过的水面一样。 第102章 钥匙 “我送你上去吧，你被卷入‘云坠’中了，凭你自己是上不去的。况且这个仪式也有必要完成。”平移到莫敬舒眼前的“人”轻飘飘说道，莫敬舒眼看着他的面部没有任何动作却仍旧发出了声音，看起来有些诡异。 没给莫敬舒反应的机会，这道瘦长的身影甩起身后的长发，用头发缠住了莫敬舒的腰，将他一并带了上去。 莫敬舒没想到，刚才他仿佛只是被那藤蔓触手往下拽了一点，结果眼前“人”带他向上升了那么久都没到头。他们穿梭在迷蒙的云雾中，不过身边这个“人”穿过的云层周围都会凝结成冰花，倒是让出了一条清晰的通道。 莫敬舒被头发稳稳圈住，他一直抬头向上看，终于见到最上面那一圈碧蓝色的水面。他深吸一口气，被带着冲破了云层。 莫敬舒再次出现在大乌眼前，只是送他上来的“人”却消失不见了。毕竟是地下合作的关系，上不了明面也正常。 只不过这次走得太仓促，等下次见面时他一定要问清：他图什么？为什么要帮助自己？需要自己付出什么作为代价？ 莫敬舒将一切疑问都收回脑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随后小心翼翼地从云上走过去。上面的云和下面的云不一样，一个坚实地可以直接在上面走，另一个只能伪装成囚笼，然后让人陷入其中。 大乌倚坐在门边，平时圆溜溜的眼睛已经闭上，看样子是睡着了。 他头顶鼓起一个光滑的小包，像在黑乌鸦头上戴了一顶小礼帽。可莫敬舒知道那里面是脾气古怪的乌使徒。 莫敬舒一路走得十分顺利，很快便走到了大乌身边，莫敬舒记得乌使徒说过大乌也是他，于是他刚要蹲下仔细看看大乌的模样时，大乌的眼睛倏地一下就睁开了。仿佛刚才睡着的不是他一样。 半蹲着的莫敬舒干脆就蹲了下来，站太高他会变得用鼻孔看人，好不礼貌。 莫敬舒和大乌靠近，他想起那个至今还叫不出来名字的“人”说的话，他张开嘴巴试图说话：“我们可以去下一间了吗？”听到自己的声音，莫敬舒放下心来。 莫敬舒脱口而出询问下一间，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涤净之路”如果不是一条路那么就会分成好几条，或者好几段，显然是后者。 大乌瞪着圆眼打量起莫敬舒的身体，嗯……不错，眼前这个人类浑身充满了柔和的隐雾，看来在这里净化得很充分。大乌点点鸟头，表示赞同。 他也没去问莫敬舒怎么耽误那么长时间，反正最后洗干净就好了。 大乌翻找起他袍子下的口袋，叮铃当啷一连串的声音响起，他拎出一串钥匙握在手里，傻眼了。 “三乌怎么回事，净给我添乱。”见着手中长得都差不多的钥匙，大乌只好一个一个拿来去匹配门上的锁。 听到大乌说话，乌使徒也从大乌头顶钻了出来，他先看了一眼莫敬舒，又转头看到大乌手上至少有二十把的钥匙，非常不合时宜地“嘎——嘎——”笑了起来。 第103章 燃烧的房间 看着大乌高挑的背影在那道小小的红色房门前不断晃动，莫敬舒默默在心里数着，一、二、三……直到第七把钥匙还没打开房门的时候，他有一股想上去试试的冲动，但大乌阻止了他。 大乌缓缓转过头，莫敬舒看着大乌坚毅的眼神，那是一种不找到钥匙不罢休的坚决，莫敬舒深深理解了他，毕竟赌运气这东西真的很上头，于是莫敬舒后退一步，暗地里猜测到底还要开几次才能打开。 在上一道门前轻松变出钥匙的场景莫敬舒还历历在目，现在看来也可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原因，看着大乌越来越快的换钥匙，他甚至脑补出了大乌苦练空手变钥匙的场景。 大乌还在试钥匙，这是他试的第十六把。很明显他的怨气已经隐隐冒头，头上乌黑发亮的羽毛都微微竖起，连他头上的乌使徒都赶忙跑到莫敬舒身边，想换一个“座驾”，于是一只还没巴掌大的小乌鸦站上了莫敬舒的头顶。 第一次当鸟的站架，莫敬舒感觉还蛮新奇，小小乌鸦的爪子轻轻抓住他的头发，在头上稳稳站立。莫敬舒刚伸出手想让头上的小乌鸦站到他手上，前面就传来了声响。 终于咔哒一声，锁开了。 大乌把那一连串的钥匙恶狠狠地揣进怀里，嘴里还似乎说着什么，莫敬舒靠近仔细一听，原来大乌说的是要拔光三乌的羽毛，并且毫不顾忌还有莫敬舒这个外人在眼前。 莫敬舒看到炸毛的大乌，又想到之前他安静的样子，突然发觉这里可能没有一个正常的乌鸦…… 平时默不作声，像好好先生一样的大乌，在经历了十六次门锁的洗礼之后终于暴露出另一种性格。这让莫敬舒觉得还挺有趣。 大乌已经在嘴上把三乌拔了几个来回，莫敬舒就站在他旁边默默听着，但他头顶的小乌鸦闲不住，尤其是乌使徒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还在“呀——呀——”地叫，和大乌一唱一和。 仿佛看了一场相声表演，莫敬舒先前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大乌骂够了，也想起了正事儿，他一偏头就看见莫敬舒乖巧地站在旁边等着，于是这个向导大乌又恢复成了原本的严肃模样，缓缓推开面前的红色小门。 好一个公私分明，莫敬舒称赞。 门一开，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晃动，连在房门侧面的莫敬舒都感受到了空气中不寻常的波动。 他抬起脚向前迈了几步，看见明晃晃的橘黄色火焰在屋中跳动，整个房间看起来就如同燃烧正旺的火炉，火焰轻轻舔舐着红色门框，在引诱他们进入。 大乌开口向莫敬舒介绍，但是只留下了几个字：“跟我走，没事儿。” 莫敬舒被这信誓旦旦的发言震惊，他介绍了还不如不介绍呢。即便真的没事儿，但是要走进熊熊燃烧的火焰中还是需要一点勇气。 大乌没等莫敬舒一起，他自己半边身子已经踏入这个充满火焰的房间。见莫敬舒犹豫，乌使徒从他头上下来，悄悄从后面推了他一把。 第104章 火浴门 乌使徒的一双爪子踢在莫敬舒背上，给莫敬舒踢了个踉跄。莫敬舒揉了揉后背被踢的地方，感觉都会印出两个爪印。 明明看起来很小的乌鸦却有着那么大的力气，这让莫敬舒想起和他暂时分别的李飒，看起来矮他一头的小丧尸能轻而易举地举起他跑上几千米。莫敬舒也不是没想过，这究竟是谁创造出来的呢？神奇，真是太神奇了。 等莫敬舒站定，一抬眼便看见近在咫尺的橘黄色火焰，此时他和这道门的距离不到十公分，窜到他面前的火焰轻轻扫过他的鼻尖，但他并没有被冒出来的火焰烫到，甚至没有感觉到温度有什么变化。 在前方引路的大乌早已进门，莫敬舒只能透过熊熊火光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色背影。似乎感觉到有人要进来，房间内的火焰都收敛了一点，原本打开门一涌而出的火焰现在老老实实待在门框里。 撩拨完莫敬舒的鼻尖后，只有一些细微的火焰还在轻轻扫着门框，似乎在做着欢迎的姿势。 大乌进入后就没再出来，这里一时之间只有他和乌使徒，莫敬舒转头看了一眼悬停在空中的小乌鸦，向他伸出手臂。但小乌鸦没去理会，反而又爬上了他的头顶，抖了两下羽毛后趴了下去，摊成一块鸟饼。莫敬舒上手摸了一下，手感顺滑，像在摸一块丝绸。但他其实就是想确认一下乌使徒会不会掉下来。 “走吧走吧！”乌使徒在他头顶兴奋地叫起来。看起来他很喜欢即将要进去的火焰房。 莫敬舒又望着眼前“乖巧”的火焰和这扇小门，于是先伸了一只手进去。他的手进入门里的一瞬间，周围的火焰都缠绕了上来，轻轻包裹住他的手臂，连带着他胳膊上的白色教袍。不同于正常火焰的那种吞噬，这火焰仅仅是攀升到莫敬舒伸进房间的部分，没有一点逾越。 这个房间里的火焰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柔情似水，莫敬舒整个人都挪了进去，一进门里，他就发现里面的火几乎没有焰心，在里面看这些火焰比在外面看时的颜色更深，莫敬舒在外面的时候，看是淡淡的橘黄色，一进到这里又很像是燃烧了很久，火焰都变红色了。 橘红色的火焰围上莫敬舒，在他周围晃动，明明穿着纯白色的教袍，却一点灼烧痕迹都没有，他像是沐浴在火中，下一秒就要变身？ 被火包裹着比被上一间云层包裹还要舒服。莫敬舒怀疑这个“涤净之路”会不会就是逐渐递增的舒适，既然要“涤净”，那么肯定不止这两段路，他现在只是身体上的干净，按理说应该还有一段心灵净化。 火焰尽职尽责地缠住莫敬舒的身体，每一处都在燃烧着。莫敬舒就这样在火里行走，在不远处看见了黑色的大乌。 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向导，只是这个向导貌似有点爱丢下人自己先走。 莫敬舒走近一看，大乌周围没有火焰，虽然火焰没有伤害，但他貌似自带屏障，连同燃烧的莫敬舒也一同隔绝开来。 第105章 四十七分钟 眼前是一个圆形透明的护盾，身形颀长鸟首人身的身影站在里面。莫敬舒本想上前，但大乌散发出的疏离感令他停下了脚步。 见莫敬舒迟迟没有向前走，在他头上化作一滩的小乌鸦支愣起来，飞到护盾上方，小翅膀轻轻一扇，那护盾像玻璃一样碎裂，在火焰的焚烧下变成了黑色。 碎掉的盾稀里哗啦落到地上，里面看起来有些伤春悲秋的大乌也停止了沉思，他抬起头转向莫敬舒，圆润的眼睛似乎有一些幽怨：“这里是火浴门，需要在这里待四十七分钟，这期间内可以自由走动，到时间我会领你出去。” “为什么是四十七分钟？”对于这个不上不下但又十分精准的数字莫敬舒感到好奇。 “谁知道呢？他们就是那么规定的。”大乌漫不经心地答道。边答边起手又在自己周围凝聚了一个护盾，只是这次的护盾更加贴身，一层淡红色光芒包裹在大乌身上。 没有得到回答的莫敬舒也没介意，他看出大乌想要单独待着，而且也知道了接下来的安排，所以他就后退了几步，离开大乌身边，走之前还不忘把乌使徒招呼过来。 经过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乌使徒已经和莫敬舒混熟了，他毫不客气地落到莫敬舒肩膀上，然后踩着莫敬舒的脸颊爬上了头顶。中途还因为脚滑差点掉到地上，还是莫敬舒伸手托了他一把。 小乌鸦的爪子有些锋利，给莫敬舒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白色的划痕有大拇指那么长，但乌使徒再次动用他的翅膀，拂过莫敬舒划坏的地方后，痕迹不见了。 全过程也就一秒钟的事，莫敬舒看着乌使徒的翅膀，心想这翅膀这么万能，什么都能干，既有攻击性又有治愈能力。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李飒身上的各处伤口，如果这翅膀在李飒的伤口处扇动，会不会也变得完好如初？ 莫敬舒的心口突然灼热起来，他想尽快让乌使徒和李飒见面。 内心有些兴奋的莫敬舒在这个充满了火焰的房间到处走动，他头顶的乌使徒都要被他晃晕了。 他穿过层层叠叠的橘红色火焰，每走一处他身后就会燃烧得更旺。 待到莫敬舒心情平复时，他发现整个房间已经被火焰填满，原本还能看见房顶，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而大乌也隐匿在了火焰之中，他身上淡红色的光芒正巧与火焰的颜色重合，更加不好分辨。 对于这个就像待在空气中的火焰房间，莫敬舒感到奇怪，这能“净化”出什么？连一点灼烧感都没有，这里的火焰让他想起了之前邻居家的大狗，每次见人都特别亲，恨不得从头到脚舔个干净来表达友好。对于那只狗子，莫敬舒既喜欢又苦恼，如果它不流口水的话那就会是一只完美小狗。 对于这个火焰他倒是久违地感受到了类似小狗的热情。 莫敬舒几乎每个角落都走遍了，他也没能找到这火的源头，就当他要坐下休息时，身披红色光芒的大乌走了过来，对他说时间到了，然后邀请他离开这间屋子。 第106章 一二三 莫敬舒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还没来得及坐下又站直了身子。 看见大乌身上的红色光芒消失，乌使徒从莫敬舒身上下来，又飞回到大乌头顶，而莫敬舒就跟在他们身后，始终保持着一人的距离。 房间里的火始终燃着，悄无声息地如丝绸般舞动。 周围都已然被火焰的橘红色浸染，要不是有大乌带着莫敬舒一起走，莫敬舒根本分辨不出方向，虽然现在也分不清就是了。 他们默默走着谁也没发出声音。 突然，蹲在大乌头上的乌使徒扇动翅膀，扑棱起来，看起来活泼极了。并且开口说道：“现在有什么问题就问吧，一会儿我们可就见不到喽~”说完还冲着莫敬舒大叫了几声。 “为什么见不到？结束了吗？”莫敬舒对于乌使徒突如其来的问候感到疑惑，同时也有一股隐隐的期待。 乌使徒用他漆黑的鸟瞳盯着莫敬舒说：“我的……不，我们的任务已经快完成了，接下来就不是我们该做的了。” “嗯……只需要把你送出去，‘涤净之路’就算圆满完成！”乌使徒明显兴奋起来。 “这样啊，那你们之后去哪啊？”看着乌使徒的情绪高涨，莫敬舒的心绪也不免被带动起来，他还想让乌使徒和李飒见一面试试呢。现在可得问清楚，不然错过了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我们当然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唔……放……放开！”乌使徒被突如其来的黑色手掌攥住了嘴巴，很明显黑色手掌的主人并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莫敬舒抓住了其中一个词“我们”，应该指的就是乌使徒和大乌二乌三乌吧，或许还有后面额外幻化出的两个。根据他们的对话，莫敬舒自己推测出最开始出现的那三位的名字，虽然看起来有些随意，但却很好分辨。 这一路上，他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乌使徒最开始自称“吾”，且有些严肃，根本不是现在这样话多且调皮的模样。由此一种猜想在莫敬舒心中产生。 “你……是三乌吧。”莫敬舒看向咬完大乌手指后正在大乌头上打滚儿的小乌鸦。 “诶！？你怎么知道？！虽然本来就没想藏……但是被认出来还是有点失望啊~” “所以你们是一个身体，但是可以互相串门是吗？”莫敬舒非常好奇，相比于所处的环境，他觉得这个发现更加有趣…… “所以说乌使徒不止是一只小乌鸦，而是你们一起组成的，是吗？” “非也，乌使徒只有一个，便是吾。”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线”的稳重乌使徒来了一句，他身下的大乌变得沉默，不再阻止头顶的小乌鸦说话。 听到熟悉的腔调，莫敬舒反应过来，他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一对儿。现在貌似只有一个大乌，其他的都不在。而这大乌的灵魂刚刚也钻进了小乌鸦的身体里。 明显这个就是领头的，莫敬舒终于问出了那一句：“你的翅膀可以修复伤口吗？” 第107章 对不起!…… 乌使徒被问愣住了，什么翅膀什么治愈？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引路鸟啊！他歪头看向莫敬舒，试图从莫敬舒的眼睛中寻找答案。 但莫敬舒一脸期待地看向他，更让他摸不着头脑。 “这里，刚才被你划坏了，但是你的翅膀一扫就好了，完全没有受过伤的痕迹。”莫敬舒指向自己的脸，还凑过去给站在大乌头上的乌使徒看。 乌使徒蹦跳着从鸟头飞了下去，在空中悬停，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吾竟然还有这种能力吗？”他看起来有些吃惊。 听到这样一句话，莫敬舒微微睁大双眼，不敢相信这么有用的治愈能力居然没被发现。 莫敬舒略微沉思，便脱口而出“要试试吗？” 莫敬舒抬起手臂，把手背露了出来。 乌使徒视线转移到莫敬舒的手背上，瞅准一块地方就咬下去。 “嘶——”本来就怕痛的莫敬舒原本只是想着这么小的一只乌鸦咬不了太狠，但没想到这乌鸦咬这么大一口，尖嘴几乎扎进他的肉里。两颗暗红色的血珠缓慢从莫敬舒的皮肤中渗出。 他条件反射地缩回手臂，手背上的乌鸦都被他甩飞。跌落到地上的乌使徒甩了甩羽毛，然后赶忙站起，匆匆飞到莫敬舒眼前：“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莫敬舒抬眼看他，又甩了下自己的手，两道血痕顺着他的手指向下延伸。 “快来吧，反正都这样了。”莫敬舒把手伸到乌使徒眼前，半是无奈半是期待地对他说。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靠近它然后扇动翅膀。” 看着那两道暗红色血迹，乌使徒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发狠地咬向眼前这个人。该说不愧是主人精挑细选过来的人类吗？他之前还未觉察这个人类的特别之处，但当莫敬舒伸着手臂“诱惑”他时，他似乎理解了。眼前的人类散发出一种异常香甜的气息让他忍不住咬了上去，还好人类没有追究。 乌使徒回忆着莫敬舒说的话，似乎只是扇动翅膀就可以？于是他照做了。 乌使徒因为心虚，所以扇得很用力。一片黑色的羽毛轻轻落到莫敬舒的手上，正好掉在了血迹上面，而在羽毛之下的伤口在乌使徒靠近扇动翅膀时就已经愈合。 手背上除了已经干涸的血迹就没有其他异常了。莫敬舒脸上渐渐露出兴奋的神情，他对乌使徒说道：“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用你的能力……” “好！”莫敬舒还没说出是要帮什么忙，乌使徒就脆生生应了下来。讨好得简直不要太明显。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先试了再说，莫敬舒期待着和李飒见面的时候。 乌使徒舒了口气，但莫敬舒香甜的血液气味在他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流窜，“看来……以后得离远一点了。”乌使徒虽嘴上这么说，但身体却离莫敬舒更近了，他抛弃了大乌的身体，将大乌的身体收回，站到了莫敬舒肩膀上。 第108章 由来 站在莫敬舒肩头的乌使徒不自觉地向他靠近，依偎在莫敬舒脖子旁，眯着眼睛用小脑袋凑近，他在想：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起初他只是一只误入这里的乌鸦，他还记得是有一个大光圈吸引他来的。他毫不犹豫地进入了闪闪发光的光圈去探寻他想寻找的宝物。但他进来之后却发现这里没有闪亮的钻石，没有华丽的珍宝。只有望不到尽头的长廊。当发现原路返不回的时候他绕了好久，没想到后来竟误打误撞飞进了主人正在做祷告的房间。 乌黑的鸟儿闯入纯白圣洁的殿堂，主人未将他怪罪，反而赐予了他奇异的能力。但代价就是要成为引路人，或许可以称之为引路鸟。 他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少个年头，带领了多少“人”来洗净身体与灵魂的脏污。起初一只乌鸦的形象不足以令人信服，常常有人会偷偷溜走甚至当着他的面大摇大摆地离开，结果就是那些逃跑的人连一缕烟都没能留下。 主人给他的能力这时就派上了用场。乌鸦为了方便和震慑来人才幻化出的人形身体，曾经他也变出了一张俊俏的小脸，但是看来看去还是自己的乌鸦头最好看，所以他的头才被等比例放大保留在人形身体的上方。也就是他现在的模样。这样一副样貌比轻飘飘的人类脸蛋更有威慑力，他一般只需要稍稍侧身，然后再露出个乌黑发亮的鸟头，那些人便会乖乖跟着他，这让小小的乌使徒省了不少力气和手段。 不知这能力是会进化还是本来就可以，乌使徒最开始是亲自化身成人身鸟首的引路人，后来在这个地方待久了，他渐渐发现貌似产生了更多的自己。他受着影响，逐渐将他们一一分离开来，而他本身最终幻化成比原身还要小两圈的乌鸦，平时就蹲在头顶。 “喂，怎么睡着了？我们在这里的时间貌似已经超过四十七分钟了。”莫敬舒戳着小乌鸦的头，“没关系吗？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去了？” 缓慢睁开眼睛的乌使徒猛然想起这事儿，之前大乌有提前来叫他，已经预留好足够的时间了。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乌使徒垂下头，浑身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 咔哒、咔哒，不知道哪发出的声音传入莫敬舒的耳朵，正当他要仔细听一下的时候，声音停止了。 只听乌使徒说：“好了，已经调到合适的时间了，我们可以走了。” 莫敬舒瞪大的眼睛此时都要闪出光来，他不敢置信地把乌使徒取下来放在手上，看着乌使徒仍在散发着淡金光芒的身躯，问他：“你能回溯时间？！” “干这个的，人那么多，变量太大，不可能每一个都准时，一旦时间对不上就全白费了，所以主人特地给我加了这个能力，还算好用。”乌使徒坐在莫敬舒手上，非常平淡地说出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岂止是还算好用，简直比奇迹还奇迹啊！你的治愈能力是不是也是因为能回退时间所以才出现的啊！” 第109章 检测…合格! 小乌鸦一歪头，或许是这样？这么多年除了他幻化出的身体，他从来没有跑到过别人头顶上去与其他人接触。因此从未发现这个能力。 在眼前这个人类来之前，主人就曾说过这个人非常重要，一定要将他安全送出“涤净之路”。他最开始看来看去怎么也没发现异常，直到莫敬舒伸出手臂，流出血液，他才得知这个人的与众不同之处。 乌使徒飞到前方，一直在莫敬舒视线内为他引路。很快他们就穿过了层层火焰，入眼的是由两块大理石拼接成的一堵墙，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眼看就要撞上石墙，但乌使徒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见他灵巧地转了一个圈，然后就隐进了墙里。 莫敬舒站在外面沉默了。他走上前伸手触碰了一下墙面，在远处看似坚硬的大理石墙壁，一上手却能轻松穿过，像投影一样。 就在他打算学着乌使徒的样子转身进入时，从墙里突然冒出一个小脑袋。尖尖的嘴一开一合，催促着莫敬舒赶快进来。 莫敬舒咳了一声，只好放弃转圈，直接走了进去。 大理石墙后面是一道黑暗且潮湿的通道，这里虽然修着砖石，但一股土腥霉味儿扑面而来。莫敬舒用袖子轻轻掩住口鼻，再这么呼吸下去，怕是连他的鼻腔甚至肺里都会长出霉菌。 “乌使徒，为什么在涤净之路后面会是这种地方啊？那不是白“洗”了吗？”莫敬舒半张脸掩在白色布料下，发出闷闷的声音。 乌使徒闻言转过身，张开翅膀左右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高了一些自己的头颅，俨然一副传教者的样子：“这是最后一段，严格来说是连接“涤净之路”和“圣潭”的过渡地带。” “也是用来检测有没有完全洗净脏污的地方。但凡有一点没有做好就会死去。”乌使徒的黑亮眼睛在这漆黑的甬道里发着光。 “然后会被我吃掉~” 玻璃珠一般的黑色眸子里倒映着莫敬舒平静的上半张脸。 但实际上他的关注点却偏到了北冰洋，莫敬舒走近在空中抬着头的高傲乌使徒，轻声说：“能吃的了吗？吃不了的话放久了不会坏吗？”莫敬舒又转了一周接着说道：“可不可以教教我怎么才能不坏不腐烂，我有大用！” 乌使徒差点被自己气晕，三乌那个家伙突然冒出来，然后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打乱了他原本要说的内容。而且莫敬舒好像还当真了，看起来是真的在询问他如何保存尸体。 从进入甬道时，小乌鸦的身上已经是二乌的灵魂了。二乌，人称教堂小百科，几乎所有的解答都是他来做，刚才三乌一捣乱，他便不得不从脑海里搜寻一些贮藏尸体的方法，然后一一告诉了莫敬舒。 莫敬舒听后却有些失望，他本以为在这个奇幻的地方能听到一些新奇的方法，结果全是他知道的。 乌使徒几乎一路都在说话，莫敬舒就跟在他旁边倾听，时不时接一句，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甬道的尽头。 第110章 黑白 甬道的尽头正散发着奇怪的光芒，黑线与白线交织在一起，中间一个极黑的点将它们连接起来。数不清的黑白线条从中心四射而出，众多线条组合起来就像被雨冲刷后的蛛网一样，凌乱地堵住了尽头。 “气息紊乱……平常不是这样子的啊………唉，什么时候能修修这个入口……”乌使徒盯着破烂的黑白线条，随后便从一片杂乱不堪的线中扯出一条糊了的黑线继续说道：“是暗室那边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莫敬舒淡淡回答道，看起来他对此并不在意。但实际上他只是想着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鸟来干，他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还可能是帮倒忙的那一个。 虽然貌似有个更重要的问题，但看着乌使徒的反应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办，于是他便不再担心，去钻研起了之前从未见过的景象。 莫敬舒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具一样，他瞪大眼睛，满脸惊喜地说起话来：“这竟然是实体线条，……我以为是光？！” 莫敬舒的前后对比太过反差，让乌使徒都有些无语了。 “喂……不要太离谱，你难道有见过黑色的光吗？”乌使徒丢下爪子上将要烧断的黑线，他已经找到了问题所在。 乌使徒一个转身然后再扇动翅膀，莫敬舒的眼前就赫然出现了人身鸟首的高大且披着黑袍的乌使徒化形。 “哇！居然叫我出来耶！这次我不回去了！我要在外面待一整天！不……我要待到下一轮！”被召唤出的三乌兴奋地扑腾起手臂，黑色的袍子袖口上下滑动，露出灰黑色的肌肤。他大概是忘记了现在没有翅膀，所以两只胳膊上上下下地看起来有些滑稽。 莫敬舒看不下去按住了三乌刚刚还在躁动的双臂，让他听驻守在小乌鸦身体里的二乌说话。 “老问题，速去速回。”二乌仅仅两句就把三乌打发走了，莫敬舒还没来得及看清三乌是从什么地方消失的，就被小乌鸦拽起衣袖向前带。 “唔啊——问题不大，三乌一个鸟就能解决，不耽误我们进去。” “啊这样啊，那我们什么时——”还没说完，小乌鸦就带着他穿过了黑白色线条。 明明刚才看是实体的，可等穿过了它们再一看，那些黑白线条仿佛变成了平面，在尽头的背后更能看清那些线条的延伸状态。 二乌稍作停顿，看见黑白线条全部归位后才放心地带莫敬舒离开，前往下一地点。 修复好的线条是从中心整齐地分散，黑白分明，黑色和白色不均匀地分布在平面上，多多少少有些奇怪，不知是原本就这样子还是经历损坏再重修变成这样子。 看着修好的屏障，莫敬舒突然想起个事儿：“三乌呢？不管他了吗？” 正在往前飞的小乌鸦身体一顿，平静地说道：“差点忘了这个小鬼。” 但是他也没做什么多余的举动，只是又添了一句：“不带他，我们走。” 第111章 抗争 屏障内外简直是两个世界，抬眼看清这里之后莫敬舒感觉眼睛都要被净化了。 之前在黑暗甬道里看什么都不太真切，现在则充满了虚幻感，像在梦里一样。 但这一切又似曾相识。 淡金色的光芒充斥着这个空间，连刚进来的乌使徒和莫敬舒身上都被温暖得照耀着。 好像在哪里感受过这种温暖…… 莫敬舒惊觉，转头找寻光的来源。 果不其然，侧面是巨大的落地窗，淡金色的太阳就挂在外面，持续向里面散发柔光。 这里分明就是他们进入光门之前的那个地方！ 不同的是，这里的太阳还不止一个，但叠加起来的阳光并不刺眼也不灼热，还给这段空间编织出一个非常舒适的视觉与身体的双重体验。 莫敬舒的心里飘飘然，头脑发胀，曾经的美好记忆一点一点地涌上心头。 明知不可以沉溺其中，所以莫敬舒的手缩进衣袖里，指甲抠着手心，尽量把自己从这异常舒适的环境中剥离。只是掐痕并不能抵抗这邪气的舒适感。 已然分不清乌使徒身在何方，此刻这个地方仿佛只剩下莫敬舒自己。突然一声喑哑的鸟叫声划破了这份安逸。莫敬舒突然感觉到手心的刺痛，清醒了一点。他低头向下看去，乌使徒正在他手下方仰头接着流下来的红色液体。 他用不长的指甲把自己的手心抠出血，另一只手还在向下拽那只受了伤的手臂衣袖，试图遮住正向下流淌的水滴形血液。 乌使徒眼里闪着精光，捕捉到了这一点。他用未沾染血的翅膀把莫敬舒的衣袖向上推。 一个向下一个向上，或许还有这幻梦的原因，莫敬舒竟然抵不过一个半个巴掌大的乌鸦，让原本只是露出了一个手腕的衣袖向上卷了起来，这下流出的血液彻底不会污染莫敬舒身上穿的白色教袍。 乌使徒还在旁边说：“千万不可以弄脏这件衣服！”但是具体为什么，他没说。 只有莫敬舒的手心还在继续流血，乌使徒刚才的举动让血流到了地上，嘀嗒嘀嗒，一落入地面就消失不见，痕迹都没有。当然现在莫敬舒注意不到这一点。他仍旧与不适宜的欢愉做着斗争。 戳伤自己最开始还是有点用的，但时间一长他居然习惯了指甲扎入肉里的痛感，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连自己被乌使徒带着走都分辨不出来。 乌使徒一边接收滴下来的血珠，一边悄悄地向前挪，连带着混沌的莫敬舒。 一人一鸟缓慢地向前走动，不知不觉间竟快走到中间。 又大又宽的走廊尽头站立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孩童。远远一看像颗小汤圆。 那小汤圆身穿着黑色的袍子，但露在外面的皮肤如雪，连每一根头发都是雪白的。外面的太阳都不能给他镀上一层金边。 倒像个露馅的汤圆。 他乖巧且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个小接待员。 没有人知道莫敬舒的美梦里包含了什么，只知道他清醒过来时是带着愠怒的。 第112章 雪灵 几乎能来到这里的人都会满脸幸福地走过去，乌使徒第一次见莫敬舒这般生气的来客。 他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莫敬舒没有回答，手掌保持着蜷缩，也没有要伸展开的意思，和他的嘴一样紧闭。 见问不出什么，乌使徒也没继续问下去，更小心地当引路鸟指引莫敬舒走到了“露馅小汤圆”面前。 最后，乌使徒说：“以后有缘再会。”说完就扑腾翅膀消失了，只留下一根黑色的羽毛。莫敬舒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最后一点讯息，随后莫敬舒就在原地发呆。“那李飒的缝痕还是要拖一拖了，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这个有趣的乌使徒。” ————————— 非常莫名其妙的进入美梦，又非常莫名其妙的醒来，莫敬舒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戒备。他看着眼前这个头顶刚到他腰的小孩儿，向后退了一步蹲下去了。 他先是向四周巡视了一圈，发现连来时的门都不见了，像是囚笼般将他和沉寂的幼童锁在里面。 幼童紧闭双眼，白色的长睫毛都快垂到苹果肌，小遮帘一样。 莫敬舒已经在这里晃了有一会儿。可面前披着黑袍但皮肤是纯白色的孩童丝毫没有苏醒的意思。 他左看看右看看，最终产生了一个想法：“难不成就是个“花瓶”？在这里当摆设？” 但又随后一想，只当花瓶是不是太浪费了。既然放在这里，那就一定有他的用处。 虽然好奇，但是莫敬舒很规矩地没有触碰到小孩儿。 外面一排的太阳，莫敬舒有一种只要一动作就会被发现的危机感。他在孩童不远处席地而坐，许是根本没想着自己探路，莫敬舒仍在等待这个“沉睡”的孩童。 时间之久，连平时没见到的太阳落山也让他遇到了！！！ 那一排七个太阳，一个接一个地落下，直到窗子外看不见为止，直到第七个完全落下，室内变得完全漆黑，幼小的孩童在这时苏醒了。 听着窸窸窣窣的衣袍摩擦的动静，快闭上眼睛睡着的莫敬舒醒了过来。但醒了之后完全看不到室内的景象。像有人在他眼睛蒙了块黑布，恰如他刚到这个地方被捆绑在椅子上的时候。 好在现在他行动自由，感觉到下身有一丝冰凉，他便弯下腰去摸索。 一颗冰凉的头出现在莫敬舒手心里，顿时吓得莫敬舒把手收回……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孩童顺着他的腿爬上了他的后背，现在正紧紧扒着莫敬舒的后背。 莫敬舒身后凉飕飕，让他以为那个说要帮助自己的人回来了，“别玩了，从我身上下来。” 身后的人倒是非常听话，非常灵活地爬下来。 莫敬舒逐渐习惯了黑暗，隐约可以从中看到有用的信息。他转头看到刚才从他背上下来的人并不是他想的那个人，而是孩童漂浮在空中的身影。 “人。”声音从孩童口中传来，轻飘飘的声音让人听了心痒痒，莫敬舒总觉得他还差一个指着自己的动作。“我是雪灵，我会……” 没等说完，凭空出现的一双手捂住了雪灵的嘴。 第113章 霰 隐于雪灵身后的人渐渐站了起来，正是莫敬舒一直想的那个人。 “过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霰，是集冰与雪之力所诞生。” 听到解释，莫敬舒大概能猜到是哪个“xian”字，霰出来之前他总会有一种周围温度降低的感觉，这很方便。 “当然，我也可以变成水，你见过的。”霰的声音带着笑意，只是…… “你能不能放开这个孩子，他被你捂了好久了……”看着孩童原本干燥舒适的衣服变得水灵灵，甚至都在往下滴水，莫敬舒实在没忍住说了出来。 “他很喜欢的，对不对~小雪~灵~”几个字拐了八十个弯，霰化作水的双手在雪灵身上绕圈。 “谁喜欢了！”雪灵稚气的声音大喊，但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声音。他虽语气不善，但身体却一动没动，完全被霰掌控在手中。 看这俩人之间微妙的互动，莫敬舒好奇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以及为什么会认识？ “哈哈，好好，不喜欢就不喜欢，小雪灵你要改一改你的脾气呀，这么凶可不好接待尊贵的客人啊。”说完霰还瞄了一眼莫敬舒。 突然转到自己这里，莫敬舒尬笑了一声。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霰身上的谜团太多，偏偏他自己又不会多说，现在告诉莫敬舒名字估计都谢天谢地了，这还是第三次见面他才知道的呢。 霰收回缠绕在雪灵身上的水，然后轻轻一甩，两截修长白玉似的双手从泼墨般的水流中破出，只是眨眼间水流便不见了，只能看到霰的双手搭放在漂浮着的雪灵肩膀上。 莫敬舒面对着眼前的一高一矮俩人十分迷茫，“嗯……或许可以告诉我接下来该做什么吗？刚才雪灵要说什么？” “我……唔啊——！”雪灵又一次被霰捂住嘴巴，但他这次靠自己挣脱开了，“呸呸！寡淡！你寡淡！” 霰：“就算寡淡，你不也要靠着它活吗？”仗着雪灵离不开他的养分，霰在肆意地逗弄着这个外形是小孩子的雪灵。 雪灵眼珠一转，直接一扭甩开霰，然后跑向莫敬舒怀里：“我们走，他进不来。” 莫敬舒听着这口气似乎还有点愉悦。他被雪灵牵着手，心中的疑惑还是没有消除。这欢喜冤家的设定一看就很有故事。 雪灵的手也是冰凉的，小巧的手握住莫敬舒的食指绕着这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把莫敬舒都快转悠迷糊了。 霰看着原地转圈的俩人觉得好笑，出声道：“虽然我进不去，但是需要我来打开它啊哈哈哈，求求我或许可以帮你哦~” 霰特地指名雪灵一个人，一脸期待看着他。 “不求，快开。” “好吧好吧，本来就是来给你们开门的，再玩下去就不好了。” “你还知道啊。” 莫敬舒看着拌嘴的俩人，透过雪灵小小的身躯仿佛看见了一个成熟的灵魂。而霰意外地好说话，这点让他还蛮震惊的。 第114章 主仆关系 莫敬舒想要收回霰好说话这一句，他仅仅是对着雪灵好说话而已！ 霰为他们两个凭空打开了一道青绿色的旋涡后就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小小地威胁了一下莫敬舒，告诫他不要将他出现的事情说出去，还有相信他，否则他和李飒谁都出不去。 对于这点莫敬舒有点模棱两可，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才能逃离这个或许是虚幻世界里的教堂，他姑且打算相信霰一把。 旋涡还在不停地顺时针旋转，看得人眼发晕。小雪灵并没有急着带莫敬舒进入，还在反复确认莫敬舒不会把霰现身的事情说出去。 直到莫敬舒说出如有违约，他和他的同伴，也就是李飒永远都出不去这个地方的时候，雪灵才放心下来，他飘在前面飞进了那个旋涡。莫敬舒也紧跟在他后面。 “我其实有点好奇，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霰进不来呢？明明是他召唤出来的，……这个叫召唤，对吗？”莫敬舒回想着刚才的一切。 雪灵双手抓住衣服边儿向里拽了一下，裹紧了身上小巧的黑袍。 “什么关系……主仆关系！我是主！”雪白的脸上一如既往地苍白，莫敬舒从这张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很明显，雪灵说的不是真话。 “还有……不要说出去哦！这个旋涡不是我打开的什么的，如果被人知道我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怎么，你的作用就是开这个不在明面上的旋涡吗？”莫敬舒回了一句，说完他就有些后悔，这听起来有点伤人…… “算了，反正霰已经在你面前出现过了，我就不瞒着你了，确实是你说的那样，我刚到这里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了解，阴差阳错就遇见了霰，他在暗处帮我，才使得我有了这份“工作”。他也一直没有在大家眼前出现过。” “那你为什么对他的态度有点，嗯……恶劣，这可以说吗？” “喂！你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雪灵的暴躁劲儿又露出来了，莫敬舒赶紧噤声，示意雪灵自己不说了。 “秘密，这是秘密。”雪灵看似回答了，但其实和没回答一样。他扭过头，然后跑去检查莫敬舒身体了，确定了这是一副健康完整的身体。 忽略掉这些小插曲，莫敬舒比较在意这个地方是哪里？ 虽然不是很想吐槽，但他对这副场景有些太过熟悉，有点烂熟于心了，宽阔的走廊，窗外的太阳，以及照射进屋内的柔和光芒。还有最重要的见证者——莫敬舒。 那七个“太阳”不是刚落山吗？怎么又开始爬上来了？一切都好像在重复上演，但不同的是莫敬舒身边每次都是不同的人。 这里简直是一个巨大的走廊迷宫，莫敬舒开始怀疑随便拉开一个门就会是眼前的景象。他站在旋涡的位置， 向里望去。 “走呀走呀，这就带你去找你的伙伴。” 经历了这么多的洗礼，终于要见到李飒了，莫敬舒一时间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第115章 霰雪特别篇 事情发生在最初，莫敬舒和李飒还没有到达这个异空间教堂的时候。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雪灵又气又急但是却无法脱身。 雪灵是个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情绪激动的人，比如现在，他正在和霰对视。 更恰当的说，是对峙。 他天生皮肤雪白，偏生了一双绿色眼珠，这是他身上唯二的颜色。再经由这里的阳光一照射，碎冰般的眼瞳会不停地反射淡淡的金色，看起来就变成了金绿色，而霰就是被这一双“猫眼”吸引而来。 一对圆溜溜的绿色眼睛一下也不眨地瞪着霰，偏偏又因为自身原因，天生就是个面无表情冷脸王，因此看不出怒意，看起来呆呆的。但他心里已经翻了天，恨不得将对面这个妖艳清纯的水人揉把揉把塞进他老家干旱的土里。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雪灵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眼前这个衣服半穿不穿、但看脸却还依旧清纯无辜的“人”。近距离看着，他全身上下水灵灵的，雪灵无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虽然这“人”不干人事儿，但看上去就很解渴，不！雪灵赶快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踢了出去。 俩人对峙着，雪灵怒火中烧，对面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平常得像是饭后出门散步偶遇每天都见面的邻居一样。 “你……! 居然……对我做了什么！？”雪灵冲着霰嘶哑着吼道。 “没什么啊~你这不是好好的嘛。”眼前水润的男人一边缠着水流般的发丝一边直面雪灵漂亮的眼睛。 ‘美！真美！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要是属于我就好了~’看似沉稳的霰，心里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叫、好、好、的！？”雪灵抬起胳膊，给他指着自己身上的各种痕迹。 他一个大男人，不就是白了点，当初离开家乡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落到这副下场！ 雪灵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衣服，被人用水淋了个透，而他此时，正跨坐在罪魁祸首身上。 “嗯……不舒服嘛？”霰歪起头正要埋进眼前人的颈窝。 可眼前人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推开他的肩膀，意欲起身。 “别走嘛……留下来陪陪我，好喜欢，好喜欢你……”霰看到眼前人要离开，连忙直起身，贴在雪灵耳边呢喃。 “……”雪灵耳根子被霰的凉风吹得一激，身体也不禁颤抖起来。他现在太敏感了。 丰满的身体在霰的身上发抖，偏偏一双如水般轻柔的手又握上了他的窄腰，不想让他离开。他现在进退两难，只能暂且尽量维持原样不动。 可身下人没那么好心眼，握在他腰上的手不老实地乱摸，脸也离他越来越近，嘴唇还贴近了他的眼睛。 “可以吗？”在即将动作的时候还不忘问一下他的意见，雪灵的皮肤下都因羞愤被染成了淡粉色。因为是纯白的皮肤，看起来更加显眼。 霰当然没放过他，伸出不断变换成水流的舌尖轻轻舔舐着雪灵的眉眼。 “都这样了，可以的吧。” 第116章 霰雪特别篇(2) “可以……个头！快放、放我下来、”被霰身上灵活的水流弄得说不出完整句子的雪灵，还在奋力抗争着，但也快到了尽头，奇怪的感觉侵袭着他的大脑，他快没有力气了。 身下人着实恐怖，微凉的身体可以随时变得火热或者更加冰冷，不断刺激着他敏感的身体。 不仅如此，身下人或许是水做的，他能随时随地变化出透明的水触手，雪灵身上穿的白色长袍都被他浸染成了半透明，贴身的衣物包裹住他的身体，春色一览无余。 不知身下的人用了什么手段，霰的每一次动作，雪灵就会更加敏感，总会不受控制地向霰身上靠近，胸口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轻轻蹭着霰的身体。成年男性的胸肌在放松状态下是柔软的，霰陷入这柔软的胸脯中，身下的透明触手更加兴奋，蠕动着缠绕起雪灵的身体。 雪灵轻轻喘息着，脑子一片空白，只余下这具身体被迫承受着快感…… 雪灵摇晃着身体，几乎身上的每一处都被霰贴紧，每一个孔洞都被透明的水形触手填满。分不清是谁缠着谁，他的双手掐住霰的脖颈，又因为霰的作乱使不上力气，所以只是虚握住。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要被霰玩死了，脑中都在闪回着自己经历这么多年的回忆，身体与脑子都混乱不堪。 可是，好奇怪的感觉……为什么会舒服呢。雪灵的嘴被堵住，只能哼唧着不成调的喘息。 ………… 过了许久，穿在身上的湿滑衣物很不舒服，雪灵捶了一下在一旁侧躺着的霰，霰会意，很快就把他连同衣物一起烘干了，霰的眼睛笑成一条缝，顺势就要搂上去。 “起……起来。”雪灵声音喑哑，浑身酸痛，只能用眼睛去瞪。 “不起来，让我抱一下~”折腾了那么久，霰仗着雪灵无力推开他，终于如愿以偿埋到了雪灵温暖的颈窝，“你怎么进到这种地方来呢？这里可不是一般人能找到的地方。” “我不知道。”雪灵确实不知道，他从家里出来走了两天，莫名其妙就看到了闪着红光的奇怪东西，好奇心害死猫，他只是走近一看就被吸了进来，再次醒来就已经到了这里，被眼前这个奇怪的水人捡走。 “无妨，我会帮你。”霰一边轻轻蹭着他一边说。 霰突然抬起头，与雪灵对视，问：“你有名字吗？” 雪灵不想告诉他，于是开口道：“没有。” “啊~在这里的话，还是要有一个可以称呼的代号比较好。”霰自诞生以来就是独自一人，从未经历过正经的人类生活，因此对于没有名字这件事他并不觉得奇怪。 雪灵看着霰周身飘散出了冰碴，心想能取个什么名字？ “雪灵，好不好？”霰纤长的手指划过雪灵的胸口，竟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雪灵头皮发麻，脸上还是冷淡：“不要。” “求你了~宝宝，老公，老婆~” 要不然雪灵现在行动不便，他会立马踹飞眼前这个恶心的人。 看着雪灵想杀了自己的眼神，霰也没害怕，换了个称呼还在厚脸皮地叫道：“主人~主人~求你啦~” 雪灵被烦的不行，只想烧掉霰这张破嘴，不想听他再说话，只好满口敷衍道：“行行行，你先闭嘴！” 霰听话地闭上了嘴巴。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霰不再吵闹，他把头靠在雪灵胸口上，轻轻蹭着。同时双手还扣住了他的腰。 好不容易安静了，雪灵生怕有人再喋喋不休吵得头疼，于是默许霰这样做了。 第117章 霰雪特别篇(3) 雪灵从小便知道，自己的身体因为白得特殊，所以异常敏感，经常一刮蹭就会有不小的伤痕和反应。等稍大一些了解了知识，他也曾怀疑自己是否得了白化病，但他既可以尽情地晒太阳，无论如何都晒不出别人那种正常的肤色，眼睛也是很浓郁的色彩，因此这个想法被他否决掉。 他短短的前半生总是经历波折，因为有着和其他人不同的外貌，小时候总是被同龄人欺负，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不过幸好有爱他的家人，每次一在他身上发现伤口，他的母亲就会像一只护崽的雌鹰，气势汹汹地拎着小雪灵把欺负他的孩子连同那些孩子的家长一起骂个遍，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打起来，但他的母亲从不落下风，在母亲丰满羽翼的守护下，好在还是平安长大了。 当他要出门闯荡的时候，母亲则欣慰地感叹孩子长大了，没掉一滴泪就放他出来了。但这么多年的共同生活也让他养成了每当受委屈时，他就格外想念自己母亲的习惯。就比如现在，他很想他的母亲。 “你这副身体在这里太显眼了，还是换一下比较好。” 沉浸在思念当中的雪灵冷不丁被这句话说懵了，“换一下？怎么换？”他把霰的脑袋从自己身上拨开，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如果可以，他想换一个正常的肤色，也想体验一下正常人的生活。雪灵呆木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表情，但他的眼里逐渐显露出既期待又害怕的情绪。 捕捉到雪灵的情绪，霰轻声细语地说道：“不要怕，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啦。不会伤害到你。” “现在就可以换吗？”雪灵问霰。 害怕雪灵中途反悔，于是霰立马爬了起来，言语间抑制不住兴奋：“可以！” 霰不想说是雪灵的身体太诱人，再加上他自己也有一点私心。 他离开雪灵的身体，自身化作一股小臂粗的水流，乳白色的水柱将雪灵从头到脚都缠绕了起来，一双眼睛也没有露出来。 水柱裹着雪灵的身体逐渐变小，待抽去水柱时，里面的成年男性成了孩童的模样。 还好他是第一个见到雪灵的，不然不敢想他会被多少怪物盯上，现在有了他的伪装，雪灵就不会被别人觊觎了。 “啊？这不更危险了嘛！”雪灵伸出变化后的双手，看着圆润可爱的手指，这手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了！“这要是碰上坏人……”他不想继续想下去了。 “没关系的，在这里这个样子就是最安全的，他们不会对这样小的孩子下手的。”霰安慰道，看着眼前这个雪白的小团子，心想真可爱呀，无论大的时候还是小的时候都好可爱。 “这样哦，只能姑且信你一次了。” 霰盯着小雪灵看，突然嘴角扯了起来：“不过要保持这个形态需要按时找我……” 雪灵听得羞出了一身冷汗，就知道这个人没好心眼！混乱中他发现一丝不对劲。 “等等，还能变回我原来的样子吗？” “当然可以！一次可以维持六天，你在即将失效的时候来找我，我继续为你化形。” 雪灵点点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牵着鼻子走。 处理好一切，小小的身体愈发困倦，最终霰抱着他一起在床上睡着了。 第118章 门内有门 已经见过很多次的长廊一览无余，不仔细看真看不出一点区别。雪灵领着莫敬舒走近了一道门前。 这扇门和以往见过的门不同，上面锈迹斑斑，暗红色的锈蚀区域比一般的铁锈更红，看起来像发炎肿胀的伤口，莫敬舒甚至和它产生了共感，看着就疼。 不过总算看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如若不是这细微的差别，莫敬舒真的感觉自己陷入了循环。 门关得严严实实，但门缝下面貌似有东西。阳光被自己的身体挡住，雪灵还漂浮在他身边，导致莫敬舒看的不是很真切，他向前搂了一把纯白的衣服，然后缓缓蹲下。 莫敬舒看到的第一眼就已经被惊到，门缝处的东西好似有生命，一条一条地在不停蠕动，且看起来力气很大，看起来是想要往门里钻。但它们本身就是在屋内的，所以莫敬舒只能看见那一小条门缝的“斗争”，看起来有点奇怪。 粗壮翠绿的条形生命体一个个挤得直溢出门外，一条甚是粗壮的被从又小又窄的门里挤了出来，几乎是一瞬间，就让莫敬舒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绿色藤蔓长得很好，除了没有叶子以外都很肥美。那条被挤出的粗壮藤蔓像条小狗一样四处探寻，和小狗嗅闻的动作一模一样。但是很快它便缩了回去，莫敬舒看它左摇右摆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周围已经打结的藤蔓撞开，找了条空隙钻了进去。 “还挺可爱。”莫敬舒有感而发。 “真的吗？等见到它们本体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雪灵在他上方提醒他说道。 “……”一阵沉默过后，莫敬舒站了起来。李飒很有可能就在里面，虽然他没有感觉到危险，但经雪灵这么一煽风点火，他还是有点担心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让你们见面，但是我只是个带路的，接下来的一切我也不清楚，祝你们好运。” 雪灵说完就飘走了，直接原路返回。莫敬舒看着他黑色的小背影从渐远到消失，只用了几秒钟。莫敬舒甚至从雪灵的背后看出了欣喜。 雪灵那家伙是把自己扔这儿了？连个门都不给开？ 莫敬舒转过头，说不定这门根本就不用锁呢？他上手轻轻一推，轻轻一……推不动，门卡的死死的。 带着见李飒的期盼和对门内未知状况的紧张，原来是莫敬舒成功把开门方向搞反了…… “原来如此！”见向里推不开，莫敬舒就拽着门把手向外拉，虽然这门关得挺紧，但他还是拉开了。 “砰”地一声，门板倒了。差点压在莫敬舒身上。 这下全部开了，不用再纠结了。没有了门的遮挡，迎面而来的是黑压压的藤蔓，长期在门里的藤蔓绿得发黑，不像之前伸出门的那一截翠绿。 仿佛门里还有道门，黑绿藤蔓盘虬成一起，形成厚实的植物墙体。莫敬舒眉头一皱，他身上没带趁手的工具，看来只能自己上了。 第119章 好久不见 莫敬舒系起衣袍的下摆，省得沾上藤蔓的绿汁。然后跨了个大步，直接踩到门槛，手一挥刚要去拽这些挡路的藤蔓，它们就像自动感应门一样，嗖嗖地解开了，逃似的缩到了角落。 没有了藤蔓的阻挡，眼前豁然开朗，不过仅仅是可以进去的程度，里面什么样根本看不清。莫敬舒一只脚跨过门槛踩到了里屋的地上，却听到粘稠的声音在脚下响起，他低头一看，一层白色胶状物没过了他的鞋底，他蹲下凑近仔细看，很像有些植物被掰开后流出的白色浆液。 莫敬舒试着抬起迈进屋里的那只脚，还好，还能行动。只是每一次落地都有一种“咕叽咕叽”的声响，完完全全就是那种玩具软泥的质感。 “那些藤蔓都哪去了？不会化成了这滩软泥吧？”见不到藤蔓的莫敬舒怀疑道。“还挺可惜的。” 像小狗一样的藤蔓惹起了莫敬舒的怜爱，如果可以他想带一截回去养。 这样想着莫敬舒就走进了屋内，里面还是很暗，幽幽泛着绿光。他只能隐约瞧见一些乱七八糟的阴影。 看不清周遭环境的莫敬舒只得出声喊：“杏——杏——李飒你在这里吗？”他边喊边往里走，这里不亚于一个泥潭，只是比泥潭浅一点。 “唔……唔……”不知何时被封上了嘴巴的李飒在吊床边上看着刚进来的莫敬舒，激动得都快长出尾巴来了。 他刚刚还在与这些藤蔓人僵持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这些藤蔓人居然从身体各处伸出藤条，像触手一样，而且越来越多，它们到处爬，甚至爬到了吊床的绳子上，但是没有一条藤蔓敢爬上吊床与李飒所处一个平面。 藤蔓越长越多，人形渐渐维持不住，有的甚至都把衣服撑爆了，完全成了粗壮茂盛的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铺了一层地面还是有的。看着越来越少的人形，李飒身体也渐渐能动起来，也仅限于能动，这副身体比他刚开始做丧尸的时候更慢腾腾，现在只有手指可以勉强一弯。 不过不急，已经在慢慢变好了，李飒心想，他要耗到这群怪物全部变不成人形，然后再逃出去。 本来一分一秒地耗着对李飒来说并不难熬，但莫敬舒的突然到来，让他开始着急起来。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嘴上贴了个“封条”。听到莫敬舒喊自己，他想应下，但发现自己张不开嘴，于是就开始上手撕。他亲眼见到莫敬舒开门走进来后藤蔓的变化，像泼了一大瓶农药后的植物，很快速就蔫巴了，还留下几具未完全变成藤蔓的人形“雕塑”。 李飒一边忙活着撕嘴上的封条，一边目不转睛地看莫敬舒到处喊然后找自己的模样。 地面上零零散散站立着几个大的人形“雕塑”，眼看着莫敬舒就要撞上去其中一个，李飒终于撕开了禁锢他说话的东西。 “莫——”他刚嘶哑着喊出第一个字，就听到莫敬舒惊喜的回应。 “终于找到你了！” 第120章 其实也没有分别多久 屋内昏暗，只能见到李飒半坐半躺在什么东西上面。 莫敬舒淌过粘稠的白色汁液，以最快速度赶到李飒身边。途中还撞到几个高大直立的人形模特，至少莫敬舒的视角是这样的。 到了李飒身边，他微微低下身，看见李飒嘴边还挂着未彻底撕下的黑布条，他轻轻扯掉了。 怎么才分别不久，他的杏又变成了行动缓慢的小丧尸？ 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与热烈，莫敬舒和李飒在刚才那声打招呼后就没再说话，李飒盯着莫敬舒看，眼眶好像都要滴出水来。 他的眼神比之前变得灵动了。不知道是不是莫敬舒的错觉，他居然从那双血红色都眼睛中看出了汹涌波动，一种很强烈的情绪在眼中映射出来。 莫敬舒有一瞬间慌了神，李飒那个样子看起来像要把他吃了。 他慌里慌张地四处检查李飒的身体，看到衣服还好好地穿在身上，他又上手掰了掰李飒的手和腿，还能动没有明显的伤口，他放心了。但不知怎么回事儿，他有点不敢直视李飒的眼睛了。 从刚才莫敬舒开门的时候，李飒就感觉到自己在慢慢恢复体力和身体的主动权。只是恢复得有点慢，他现在只能靠眼睛和断断续续的话语和莫敬舒沟通，但是说话太累，他刚想通过眼睛和莫敬舒来个亲密交流，却见莫敬舒眼神左右飘忽，一会儿摸摸他的腿，一会儿捏捏他的胳膊，就是不正眼看他，他有点郁闷。 “莫……怎么……不看我？”他的语言系统又回到了最原始的状态，除了能发声以外，慢的出奇。 该死，这破地方究竟下了什么迷药，居然能把丧尸困住。虽然少了一屋子藤蔓人的围观，但现在这样他也和刚成为丧尸苏醒时没什么两样。 面对李飒的“质问”，莫敬舒从心里生出唐僧过女儿国的既视感。 他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诱人”吗！莫敬舒看着宛若一朵雪莲花，任君采撷的李飒正歪头凑近自己，一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气势。好吧，看样子确实不知道。 莫敬舒别过头，悄无声息地滚动了一下喉结，再次转过头已是镇定且温柔的眼神，他说：“分开这么久，先看看我的杏有没有受伤啊，你是不是又中毒了？比我最开始捡到你的时候行动还缓慢。” “还记得吗？你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莫敬舒连着说了一大串，李飒根本插不上嘴。他想不明白莫敬舒为什么在这种地方还要揭他的老底。 “不想……听。” “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转移点的莫敬舒没听清李飒在说什么。 李飒没再吱声，直接抬手捂住了莫敬舒的嘴巴。 这一抬手牵动了李飒的半个身子，离莫敬舒更近了。 “好好，不说了，现在可以出去吗？或者等你恢复我们再走？”莫敬舒攥住李飒的手，比他稍小的手还是那么凉，天生喜好微凉的莫敬舒一牵便不舍得放下来。 第121章 似曾相识 “等一下……吧，我想……自己走路。”李飒说。 “好。” “奇怪，这里就你自己吗？怎么没人来？”已经被好几个人带过的莫敬舒看到李飒独自一人在这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的预感一向不准。 李飒摇头，他指向莫敬舒脚底下一滩突出的深红色液体。“他们……你来……消失” “之前……很多……”穿着红棕色袍子和长着绿色藤蔓的人几乎全部化成了液体，不仅身体消失，连衣服都随着莫敬舒的走近而化成了一滩烂泥。 从李飒只言片语的关键词中，莫敬舒反应过来，自己脚下好像踩着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却仅仅看到乳白色的汁液上覆盖着像死了一年半载的干涸血液。 这个屋子没有窗户，借由开了的门外照进来的一点点光，刚才只顾着找李飒的莫敬舒才稍微看清了房间的构造。 昏暗的房间各处都透露着颓靡的讯息，莫敬舒确信自己在进屋前看得清清楚楚，分明缩回去的藤蔓不见了，估计是混入地上的浆液里了。 怪东西。 踩上去还怪恶心的。 莫敬舒又想起自己撞到的“人体模特”，这种地方真的会有这种东西吗？ 莫敬舒后知后觉，摸索着折回，但是却没看见任何东西，刚刚杵在地上的东西已经消失了，屋内平坦得可以种地。 就在他疑惑之际，李飒出声叫他回来：“坐这儿。”他指的是自己身下不会晃悠的吊床。 听到呼唤的莫敬舒也没有犹豫，立刻就以最快的速度“跋涉”过去。地上的浆液好像越来越高了。之前只到他鞋底的高度现在已经没过他的脚背了。 莫敬舒抬脚越来越费力，他能看见的只有光透过的地方，在他看不见的角落说不定有东西，这慢慢涨起来的地面就已经说明了。 总算赶到李飒身边，莫敬舒一迈腿就跳上了吊床，脚上的怪东西都被他甩掉了。那东西虽然看着恶心，但其实并不沾人。 此地不宜久留，莫敬舒脑中想了一下，这地方他们都是第一次来，谁能知道该往哪走呢？现在是哪里都不可久留！这复制粘贴一般的地方他也搞不清。 李飒晃悠悠地直起上半身，靠在吊床一侧的绳子上，不断试探着自己的力气恢复多少了。莫敬舒就在旁边看着李飒然后盘算着下一步。这样行动缓慢也蛮可爱的，只是在现在有些危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股淡淡的气味在房间内弥漫。说不上是好闻还是难闻，是一种从没有出现在他们记忆里的气味。 四处都在散发着这种气味，似乎是从地上产生的。莫敬舒向下一伸脚，发现地下的浆液在减少，已经够不到他的脚背了…… 他们头顶突然缓慢出现光亮，李飒和莫敬舒均抬头向上看去。 一个近乎赤裸的人停在上空。 金灿灿的长发遮挡住主要部位，看起来中性的身体上顶着一张秀丽的面庞，轻轻闭着双眼，美得像是油画里的人。 第122章 三翅千眼 金发美人看起来像睡着了。 祂背后生长着三只翅膀，其中一只翅膀上方托举着一个正在缓慢亮起的光源。那光源与翅膀之间还留有空隙。 这光源……似曾相识，不正是经常在窗外的假太阳吗？！ 想起自己曾见过的七八九十个假太阳，莫敬舒不禁在想，难不成这是批发的？ 他们头顶上的“人”没有要睁开眼的架势，然而翅膀上方的光源越来越亮，将屋内照了个通明。 随着屋内亮度的提高，显眼的光源不再那么显眼，莫敬舒的注意力转移到那三只巨大的翅膀上，托举着光源的翅膀是黑色的，那上面的羽毛就如乌使徒的羽毛一样，黑得绚烂。 祂的背后还有一对传统意义上的翅膀，这双稍微比黑色翅膀小一点，和祂的头发颜色很相似，但是上面好像密密麻麻长着什么东西，距离有点远，莫敬舒看不清。 莫敬舒眯起眼睛，想辨认一下翅膀上面密集又会动的东西是什么。可惜周围的环境没有给他机会。 青白色的雾气正在从地面向上飞升，在莫敬舒小腿位置就已经变成半雾半雨的状态。它们自下而上全部汇聚到天上“人”的周围。特别是两只翅膀处，青白色的雨滴和雾气将上半身围成一片，这下更看不清翅膀上是什么了。 雨雾绕开了李飒和莫敬舒所在的吊床，他们两个身上没有沾上一点这“倒回”的雨。 那味道似乎随着雨雾的上升越来越淡，莫敬舒低头一看，地面上原本的浆液仅剩薄薄一层，马上就要被完全吸走，他隐隐约约从残存的浆液底下看到地面上有黑色的纹路。 莫敬舒转头去看李飒，见李飒正对着上面的金发美人看得入迷，那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祂，似乎感觉到了莫敬舒看着他，他张口说了一句：“眼睛。” “眼睛？”莫敬舒顺着李飒的视线向上看，不知何时那金色的翅膀变大了一圈，完全遮住八九个成年人完全没问题！ 与此同时，那青白色的雨雾也在减少，似乎都被那双翅膀吸收了去。 遮挡的雾气变少，翅膀变大，莫敬舒终于看清翅膀上那些东西是什么了。 一个个相同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完全不规则地长在了上面！ 和翅膀头发一样的金色是眼瞳的颜色，眼眶与翅膀间的分界线并不清晰，这也是刚刚没有看清的原因之一。 仅仅是翅膀的一面，据莫敬舒目测大概就有好几百只眼睛。它们排布杂乱，但几乎占满了金色的翅膀，很少留有空闲的地方。 它们并不一齐眨眼，而是各眨各的，于是只要它们想看，任何东西都能无时无刻被这些眼睛监视着。 它们此刻正轮流眨眼同李飒和莫敬舒对视，所有睁开的眼睛都在注视着这两个小巧洁白的人类。 莫敬舒原以为自己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全身感觉到暖暖的。不仅没有不适，反而感觉充满了活力。 第123章 摇晃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莫敬舒低声对李飒说。他在想李飒可能在哪里了解过，于是期盼着看着李飒。 李飒摇了摇头，不知道，没见过。天使？倒是有可能。他依旧抬着头，但是私底下却偷偷牵起了莫敬舒的手，稍微用力的抓握让莫敬舒感到安心。 那顶上的明显不是人类，恰好又出现于教堂，虽然这个教堂是真是假都不知道，但是应该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关联吧。李飒这样想。 这个似幻非幻的地方处处充满奇幻的东西和“人”，黑色翅膀托举的“太阳”就如真正的太阳一般，照亮这个充满迷幻的地方，即便离得只有一个房间的距离也不会被灼伤。 李飒的脑海里响起了“光明神”三个字，但是怎么看这个翅膀上长满眼睛的“人”都不像是真正的神。与他记忆中的光明神完全不同，莫非这里是架空？ 早该想到的，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奇怪的地方，那么奇怪的生物，以及那么虚幻的环境。 李飒的动作虽然变慢了，但是他的脑子好像反应更快了。他正在梳理自从进到这里以来发生的事，试图寻找一个突破口。 翅膀上成百上千的眼睛叽里咕噜地转动，那些眼睛像一个个微缩太阳，和那个大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眼睛中心加了一圈黑色的线条，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大概是看起来更精明更有神韵？但只是乍一看会唬住人，像李飒这样一直盯着的倒是很快就能发觉，只是一直与这么多只眼睛对视是心神俱疲的，搞不好还容易疯掉，还好李飒是个丧尸，他承受得住。 李飒越看越奇怪，人的眼睛根本不会长成这样。这模仿眼睛的行为好像设定程序出乱的机器，他低下头告诫莫敬舒不要长时间看翅膀上的眼睛，以防有什么圈套。 李飒都做好准备了，万一有什么变动他会夹起莫敬舒就跑，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此时的莫敬舒不知道在想什么，因为听了李飒的话不能再长时间去盯着看，他把视线转移到下方。 明明没过多久，原本满地浆泥的地下却已经变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要不是亲眼见过，莫敬舒都要以为是幻觉了。 莫敬舒之前看到的地面上的黑色印记现在也初具端倪，以他和李飒正在坐着的吊床为中心，周围是简单的线条，但是在线条里却刻画着繁琐的花纹，莫敬舒看着精致得与其他简单线条不像一个图层的花纹，发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现在有点想不起来。他正在努力回想…… 未等他想到，莫敬舒突然感觉吊床摇晃了起来。起初幅度并不大，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晃，他已经有点坐不稳了，所幸还和李飒牵着手，李飒在尽力维持着平衡。 吊床快摇成一百八十度了，再平稳的李飒也只能抓着吊床的绳子，他旁边的莫敬舒已经衣角翻飞，轻飘飘的披肩已经飞到脸上。 第124章 祭坛 ！他说怎么那么眼熟，这花纹终于找到了！这个花纹与他教袍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当初穿上这件衣服的时候他就有些在意那些奇形怪状的纹路，作为一件纯白衣服上的纹样着实有些委屈了。 莫敬舒反复对比着地面与自己衣服上的花纹，确信就是如此。 只是一经放大，原本只是繁琐复杂的图案变得有些诡异。 教袍的披肩上充斥着微小的酷似骷髅头组成的花朵，最外圈是尖角形花瓣，这里还比较正常。但是再向里一看就不对劲了，由叠到重影的小片花瓣组成中心，它们的线条不完全重叠在一起，基本都互相交叉形成一个个深纹。 似乎是有意而为之，这些交叠的线条花纹组合在一起，导致中心看起来像圆圆的骷髅头，还是年龄特别小的那种。看惯了怪东西的莫敬舒觉得这很正常，这么个地方不整出点幺蛾子就怪了！ 还有另一种情况，那就是并非故意，而是在做出花纹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点，只是凑巧组成了骷髅头。莫敬舒更倾向于后面，因为地面上这花朵中心没有看见骷髅，他们正处在花朵中心的吊床上！ 莫敬舒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微小骷髅头会比看见普通且巨大的花纹更感到安心，后者看起来还更加诡异。 当莫敬舒记住这些诡异的花瓣图案后，想抬头的时候却发现了异常。 “现在说跑是不是有点晚了？”莫敬舒对李飒说。因为他发现自己貌似也动不了了。他和李飒都像被人固定在吊床上的手办，李飒维持着仰头的姿势，而他则是低头看着地面。 莫敬舒之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看向床底是否有花纹，可这张吊床连同它的上下空间都像被锁住一样，根本看不见一点，淡金色的光芒笼罩住这个空间，至今还没被发现。 莫敬舒发现他动不了的同时，一直在房间上方的金发太阳“神”有了动作，虽然低着头看不见，但是他居然听到了“神”的呼吸声，舒缓而绵长，像是熟睡中的人。 不仅如此，“神”翅膀上漂浮着唯一的光源，房间里的光亮也是忽明忽暗，和呼吸声此起彼伏。 只能看地面的莫敬舒十分着急，但是也没有办法。差点就要把地面盯出个洞。 过了一会儿莫敬舒发现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动，习惯了之后小幅度晃动是可以的，只是这小幅度根本起不到作用，连抬手都很困难。 地上黑色的花纹线条竟变了颜色，黑色慢慢褪去，艳红色从花瓣尖向里延伸，浸染而来。多数还未到达中心就停止了变红，转而变成了亮蓝色，而这时中心也可以看见具体的变化了。 果然，一放大就完全不像骷髅了。颜色的侵袭还在继续，连花纹中间空出来的位置都染上了红蓝渐变色。 红蓝色块的花朵，看起来有诡异的美感。 平铺于地面的巨大花纹在光源的一亮一暗间缓慢平稳上升，直到接触到吊床底部。 那花纹可以吞噬掉整个大吊床。愈来愈逼近的红蓝花朵纹路像被赋予了生命，看得莫敬舒头皮发麻。这好像什么祭祀仪式，而这升起的花纹就是祭坛！ 而李飒看不见，还在研究怎样可以从这个金发太阳“神”底下逃脱。 第125章 上升 “李飒，李飒——你还好吗？还能动吗？”莫敬舒发现还能说话，第一时间就去询问李飒的状况。 “下面升起了一个台子，你看得到吗？”那台子直接把吊床顶起，以旁观者的角度能明显看到吊床的木板在缓慢上升。 “感觉……到了。”是真的在上升啊！连李飒都感觉出来了！他们连同吊床正在以不急不缓的速度向上升高，距离天花板还有些距离。抬头的李飒发回报道。 “这看起来好像祭坛啊，不会要把咱俩献祭了吧？！”莫敬舒用着超小声说话，他以为只有他和李飒能听见，没想到另外也有人听到了这小声的嘀咕。 “祭坛……”李飒对这两个字反应颇大。 “……”咔嚓、咔嚓，两声清脆的骨节错位声在莫敬舒耳边响起，李飒竟然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头扭转了个角度，原来朝上的脸现在已经和莫敬舒一样朝着下方花纹了。虽然动不了脖子，但是李飒可以手动让脖子转动，这一点很方便。 知道李飒力气大，但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能做出动作。面对如此独特的李飒，莫敬舒总感觉自己是附带的，李飒才是这祭坛的中心。 李飒离莫敬舒很近，几乎脸贴着脸，莫敬舒甚至听到李飒身体里发出咔哒咔哒的骨头拼接的声音。 不愧是丧尸，恢复得好快！不愧是李飒，竟然还想到了这招，真聪明！莫敬舒不断感慨。 李飒低垂着头部，双眼一下也不眨，血凄凄的双眼直直盯向下方，他要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祭坛”。 可惜的是这花纹正中间被挡住了。看不清颜色的李飒只能隐约看见外围连成一圈的硕大花瓣，少了好多视觉冲击。 “在看花纹？”莫敬舒努力了许久，终于把脸稍微侧过去一点，朝着李飒的方向说：“可以看看这个，一样的。” 莫敬舒眼睛向下瞟，示意李飒看自己披肩上的花纹。 刚长回来的颈部关节有些干涩，转头不是很方便，李飒再次出手，轻轻一掰，又听关节咔嚓的响声，但相比刚才还算轻，很快就恢复了。 他盯着莫敬舒的衣服，看得还是不真切，想要看清楚纯色衣服上细微的折痕纹路，虽说不上大海捞针，但是光影稍微一变就和原来不同，让他很难分清到底是个什么。 “看不清……是什么样的？”李飒决定求助于莫敬舒。 “花，特别大的花。”莫敬舒和李飒讲，连同颜色渐变这种关键点也一起说了。 李飒听后若有所思，他飞速从记忆中寻找线索，答案是没有。一般不会有人用花朵作为祭祀的标志。 俩人只能看着自己越升越高，他们头顶的呼吸声逐渐减弱，似乎马上就要醒过来了。身后的光芒趋于稳定，终于不再是忽亮忽暗。 再高一点就要碰到金发太阳“神”的脚了！然而台子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他们所在的房间大概有八九米那么高，金发太阳“神”站在屋顶破洞处下方，那个洞也是李飒刚进来这里时撞开的洞。 第126章 美得惊心动魄! 莫敬舒和李飒都冒了一把冷汗。 他们此时正与闭目的金发太阳“神”面对面。仅仅相距不到两个人的距离。 离那金发太阳“神”越近，莫敬舒和李飒越感觉到精力在恢复，先前的不适感已经消失，身体也可以动起来了，就好像祂为他们两个充了电。 莫敬舒暂且称呼祂为“神”，至少目前看来并没有伤害他们。而且还有点本事。 刚才眼见着吊床马上就要撞到这位一动不动的“神”，恢复了行动的莫敬舒向下看了一眼，呦呵！真高！如果跳下去他至少会摔断两条腿，他又看了眼李飒，这小子骨头这么脆，身上不得被自己的骨头戳出好多窟窿……只是朝下看了一下，莫敬舒就果断放弃这个想法。 莫敬舒转头一想，怕碰撞误伤他们俩，于是就转头直接拉着李飒爬到吊床的一边，还是先保住完整健康的身体再说，远离潜在的危险中心。 莫敬舒其实还有一点跑到一边看热闹的意思。他也有点好奇，这“神”是不是一直不动？但没想到吊床竟然直直穿过金发太阳“神”的身体，完全无视了祂的存在。 下面的祭坛就像植物一样生长出来，直到把吊床顶到“神”的腰部，就在莫敬舒和李飒以为还会继续攀升时，它突然停止了。 “……”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神”、一动不动的巨高祭坛和巨大吊床，以及一动不动看着前面三个的莫敬舒和李飒，他们组合在处处充满不正常且诡异的房间里，竟然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和谐。 画面像被定格，直到莫敬舒说了句话打破了这少有的宁静。 “祂的头……”莫敬舒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并且没有说下去的想法。 说话说一半是坏习惯，尤其是在这种全都未知的情况下。李飒等半天等不到祂的头怎样了，于是自己抬头去看。 “怎么了？不是很正……唔。”他像被人捂住了嘴一样，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由于太过震惊，一瞬间屋内的温度似乎都降了两度。 刚开始李飒只看了“神”的头，像二次元美少年一样的脸，美得惊心动魄。 即使离得有些远也被那张脸惊艳到了。原来他们在地下，视角刁钻看不出什么，现在处于同一平面才知道那张脸有多好看，既有少年的清纯也有成熟的魅惑，左脸一缕发丝垂下，发尖恰到好处地点到唇上的一颗痣。淡红色的唇上一个小小的黑色圆点，似乎在故意引人去看。 “神”也会长痣吗？ 为什么那么一个小黑点都能看清，其实是因为这“神”有两个成年人加起来那么高，莫敬舒目测至少有三米，祂的身体和脸部也是人类等比例放大的样子，身上的一切小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最引人注目的脸上似乎还画着一个小太阳，就在眼角下方，小太阳只有祂三分之一的眼睛大小，不会喧宾夺主，反而更添了活泼。 第127章 神 那是一张上至八旬老人，下至牙牙学语的孩童都会喜欢的脸。 纵然“神”的脸足以令人忘却烦恼，但祂的身上有更难以忽视的地方。 莫敬舒和李飒在吊床的另一边，更吸引人的是“神”的脖颈处绿油油的一片，在一片金色中很是显眼，只是有点模糊，距离那么远尚且都能看出端倪，况且祂并没有展现出攻击的趋势，俩人都不约而同地产生靠近的想法。 于是他们两个悄悄走过去，直到与金发太阳“神”空出了两人的距离。 眼前的祂虽然面目柔和，但是仅仅只是上半身就比他们两个都要高，只能仰头去看。一种生来就有的压迫感充斥在“神”的附近，莫敬舒和李飒从心底生出一丝畏惧，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像是有人钻进他们心里然后填上去的恐惧。 莫敬舒平复心情，那一点点恐惧还是很好克服的。 金发太阳“神”的柔和光芒终于还是盖过了恐惧压迫，莫敬舒和李飒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如此“巨人”。 没有忘记靠近的目的，他们一开始就盯上了祂的脖子。近距离的冲击还是大，只是一小段脖颈就比他们两个的头都要大了。 其实严格来说应该不算是脖颈，在看的一瞬间，莫敬舒似乎就明白了一点。 漂亮的脸蛋下本应是细嫩纤长的脖颈，但现在脖颈消失，原本应该存在的位置已被藤蔓攀升代替。 绿油油的藤蔓似乎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下端连接着原本脖颈根部的位置，藤蔓竖直向上生长，连接起金发太阳“神”的头部。可以看见中间是镂空的，也正因如此，他的头部与身体之间似乎比正常人类身体的距离还要长，大约多半个脖颈的样子。倒也没有很违和，丝毫不影响祂的美貌。 金发太阳“神”轻轻闭着双眼，看起来似乎还在沉睡。但是祂翅膀上的眼睛可是一刻也没停歇，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转呀转，毫不掩饰地盯着眼下两个小小的白色人类。 好吧，看就看吧，也不少块肉。这些眼睛看起来对他们并没有恶意，就像是好奇小狗的眼神，但是一次性承受上千只眼睛的注视，还是有点压力，莫敬舒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而李飒就别提了，他从小就不是什么开朗人，见到更多人只会“自闭”，像这样被注视着是第一次，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大阵仗。 但很神奇的是，虽然李飒不愿被注视，但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就比如现在，他也不会有很重的反抗情绪。或许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些眼睛不是出于人身上的，在李飒看来它们只是一个“神”身上的眼睛，脑子里将它们自动归成了一位。如果是一个人的话，那就没那么难熬了。 莫敬舒和李飒各想各的，但都没有后退一步。 有一点很奇怪，刚才在下面听到的绵长呼吸声不是头部发出来的声音，而是翅膀发出的。 第128章 漂亮巨人天使神 不知道从哪来的风，吹得金发太阳“神”的翅膀轻微晃动，上面的眼睛都做出防御状态，几乎全都合上了。 闭上的眼睛变成一条缝，颜色淡淡的，不仔细看很难分辨出来，这时候那对儿翅膀才有点翅膀的样子，巨大又夺目。但只要那上千只眼睛在，旁人就很难将视线移开，把注意力转移到翅膀上。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金发太阳“神”就这样保持一动不动，一人一丧尸观察许久，除了他身上的翅膀偶尔会轻轻颤动，祂本体就像木头人一样，连胸口都不会起伏，似乎没有呼吸。 等等！李飒突然想起不久前融化掉的藤蔓人，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颜色，但是他们脸上的藤蔓和这个金发太阳“神”脖颈处的藤蔓质感一样，形态也差不多。难道是看自己的属下，或者可以说是信徒消失了，来看看情况顺便报复一下不成？ 李飒带着三分警惕看向“沉睡”的神，那安详的睡颜令人安心，看得一般不会困的李飒都想睡一觉了。嗯……看起来不像寻仇。 那又为什么会来呢？而且来了也不动，就在那里杵着。就算长得漂亮也不能随便停在半空中啊！ 李飒摸不着头脑，他只记得翅膀上长满眼睛的是天使，还是传说中记载的样貌，毕竟真正的天使也没有人见过。 不知是敌是友，亦或是中立，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摆在他们眼前的只有这个出现得莫名其妙的漂亮巨人天使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李飒把所有形容词一股脑都安上去了，运气好的话总能对上一个。 莫敬舒和李飒站在吊床上，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还是莫敬舒先说话了：“要不再凑近看看？” 机会难得，莫敬舒想更近地观察一下这个“漂亮巨人天使神”，这么神奇的“生物”一生可能只能见到这一次。 莫敬舒慢慢走近，李飒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 由于吊床穿过祂的身体，所以莫敬舒很好奇祂的身体是由什么构成的，走近第一件事儿就是伸出手指去戳了两下他能够到的肚子。 没有想象中的触感，莫敬舒伸出去的手指竟然也像吊床一样穿了过去，在那一瞬间他好像还看到什么了不得的画面。 为了验证刚才看到的东西是不是自己眼花，莫敬舒减慢了速度，并且还招呼李飒过来看。 手指刚刚戳进去一个指节，眼前巨人的肚皮肉眼可见变得透明。 神农尝百草？！莫敬舒脑子里突然闪出神农肚皮变透明的场景。 不！不对！那肚皮里装着的分明就是盘虬在一起的粗壮藤蔓，没有其他东西！心肝脾胃、肾肺胆肠，通通看不见踪影！甚至连支撑身体的骨架也没有！只有一团藤蔓支撑起薄薄的肚皮，维持了人体的形状！ 莫敬舒震惊于这个新发现，这个长得漂亮的脸蛋下难道也是这样？这样一来这个漂亮巨人天使神不会动也就有原因了。 莫敬舒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踮起脚尖朝着上方那张惊世骇俗的脸摸了上去…… 第129章 生长 “噗通、噗通、”那是莫敬舒心跳的声音。 面前巨大的身体带来独有的压迫感，越接近金发太阳“神”的脸，那股压迫感越强，巨大的压力令莫敬舒的心脏越跳越快，额头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这绝对不是一个正经神该有的状态。 莫敬舒回头看了一眼李飒，李飒正瞪着他那血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似乎在给他鼓励。接收到了李飒的定心剂，莫敬舒一鼓作气直奔“神”的脸颊戳了上去。 “……” 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什么变化都没有。一阵沉默过后，莫敬舒收回了手指。 莫敬舒回想接触到“神”的一瞬间，那触感就好像在摸李飒？李飒是丧尸，身体冰凉，肌肤也不像活人那般有弹性，接触时很明显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他也说不准死亡是什么气息，总之这位貌美的少年“神”绝不是活物。 这眼窝深邃、紧闭双唇的“神”的头部也如同死了许久但是不腐坏的尸体，摸起来凉凉的，许久……被戳出小坑的位置才恢复原貌。 祂的脸蛋也不像肚子那样被东西穿过会变得透明。这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头部，这个幻境里真的有一个那么大的人头。 莫敬舒渐渐习惯了快速的心跳，他小心翼翼地上前观察这位有着美少年样貌的“神”。 他着重看了头部与身体的连接处，那藤蔓真如他和李飒在远处看的一样，是从身体里延伸出来的，肚子里那一坨绿色粗壮的藤蔓条子似乎在生长，不满足于在那一方小小的肚皮底下生存，虽然对比正常人来说祂的肚皮已经算很大了。 从身体里伸出来的藤条在原本的脖颈处招展，正在努力向头部靠近。莫敬舒眼尖，看到头部与藤条之间还有细微的间隙，看起来肚子里的藤蔓还未完全驾驭这副巨人的身体。 莫敬舒轻轻一偏头，便看见了祂巨大头颅下发白的脖颈骨，头颅下缘很平整，貌似是用切的方式割下的。 难道是从别人身上割下来然后充当自己头部的邪神？那祂眼光还挺好，居然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魅惑到别人。 在莫敬舒注意力都集中在头部的时候，翅膀和翅膀上的眼睛也没有停下。一直在不停轻晃的翅膀时不时掉下几根羽毛，金色的羽毛轻飘飘落到地上，只要接触到地面就会立马变成粉末，祂周围的地下已经铺了浅浅一层金粉，加之黑色翅膀托举的“太阳”，迎着光看上去金灿灿，像宝库一样。 自从莫敬舒靠近以来，众多的眼睛齐刷刷盯向他，眼睛似乎有魔力，是一种令人安心的魔力。正好与身体的惶恐对抗，这也是莫敬舒为什么能那么快适应头部的施威的原因。 支离破碎的身体、永远托举着“太阳”的翅膀、金闪闪的双翼，还有上千只不停在转动的眼睛。究竟那个是本体？ 莫敬舒沉思，眼睛看起来反而更像是这具身体的支配者。 第130章 再说一遍 沉思许久，莫敬舒试图找出这位“神”与这个地方之间的联系。 不知道是故意配合还是偶然，“神”的身体动了一下，几乎悬浮于空中的头部张了张嘴，秀气的口中黑漆漆一片，仿佛无底洞一般。 莫敬舒突然灵光一闪，转头问李飒：“还记得之前地下室里的石棺吗？棺盖上的图案变化是不是有过这个？”他指着金发太阳“神”说道。 “或许……真的有！”李飒几乎确定，他当时的记忆力虽然不太好，只对非常奇特的东西有记忆点，但是刚才看到翅膀上密密麻麻的眼睛之后，就一直记忆犹新，好像在哪里见过。莫敬舒这样一提醒，他终于想起来了。 翅膀上的眼睛非常多，现在面对面看的是大翅膀还好，如果将其等比例缩小刻画在小棺材板上那可就没有那么清晰了。 李飒对此印象深刻完全就是因为这个。 本来就不大的棺盖刻画得满满当当，两只大翅膀近乎无处安放，只能看到一部分，这一部分的眼睛像是一个个小包，长在翅膀上面。像癞蛤蟆的皮。 而这金发太阳“神”在棺盖的显现时长并不多，几乎只是一瞬，自然没有那么多的关注点。 “亚、巴、顿……”李飒几乎一字一顿地说出来。 当初没能告诉莫敬舒的现在终于开了口。 “什么？”上方的翅膀忽然扇动，冒出一股风吹向这边，导致莫敬舒没听清，他又问了一遍。 “很像亚巴顿？”李飒说。 “欸~！”莫敬舒突然很兴奋，他甚至离开了金发太阳“神”的附近，直奔李飒而来。 “像什么？再说一遍！” “亚巴顿，传说中的疫病之王，死亡天使，但亚巴顿的形象和身份富有争议，至今不能确定。”李飒把自己知道的关于亚巴顿的说了出来。 很奇怪，从他开口一直到结束，莫敬舒明显越来越兴奋，眼里甚至闪着光，在李飒看来莫敬舒的眼睛此时比他身后托举的“太阳”还要耀眼。 “杏！李飒！你听到了吗！你可以完整地说话了！还是这么长一串！”莫敬舒握住李飒的肩膀晃来晃去，让他注意到这一点。 李飒怔了一秒，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的语言系统突然就好利索了！ 其实也有迹可循，前些日子他不方便说话就一直在心里默默叙述，然后在不经意间就恢复正常的说话语速了。 太久了，还好有莫敬舒天天在他身边不停讲话，不然他怕是已经忘记正常说话是什么样子了。 李飒恢复了说话能力，但显然莫敬舒比他更兴奋，他想扬起一个微笑面对莫敬舒，但是很难。他僵硬的面部肌肉只够他动动嘴，想要扬起嘴角还是有些困难。于是他只好换了一种回应方式。 “莫敬舒，谢谢你。”李飒整个身体划过莫敬舒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凑近抱了上去。莫敬舒狠狠回抱了过去。 一人一丧尸就这样在“神”的面前相拥，十分亲昵。 第131章 变化 听到李飒完整的叫出自己的名字，莫敬舒的心脏还是会颤动，噗通噗通，已然分不清是喜悦还是心动。 李飒没想到因为自己恢复了说话能力，莫敬舒能高兴成这样，其实就连他自己都是没什么感觉的，又不是天生不会说话，况且现在的环境也用不上多说，自然没有那种喜悦。但是看着莫敬舒高兴的样子，他也高兴起来，便拥抱得更近一些。 不看场合的亲近总会被打扰，正如现在。 他们身后的断头金发“神”突然有了动作。巨大的身体在祭坛上上下下地浮动起来，幸亏祂的身体能穿过祭坛，不然现在这里早已是废墟一片。 莫敬舒和李飒立即分开，莫敬舒抢先一步把李飒护在身后，可李飒也想着保护莫敬舒，毕竟他还是个人类，磕着碰着还是会受伤的，而且莫敬舒还怕疼……这一点是他之前发现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吸莫敬舒血的原因。 李飒侧过身向前迈了一大步，直接位置调换，挡在了莫敬舒面前，莫敬舒看着比自己还矮一头的小丧尸站在自己身前，心中顿时充满感动，没忍住低了一下头，然后将下巴垫在了李飒小小的肩膀上。 感觉到身后的莫敬舒好像把什么东西放在他身上的李飒也没回头，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行为举止突然怪异起来的金发太阳“神”，留了一只手反手摸了回去以确定是什么东西。 没注意力道的左手一不小心打到了莫敬舒的头，莫敬舒一下就弹起来了，还在一旁嘀嘀咕咕说道：“怎么这样……让我靠一下怎么了……” 李飒：“……”他真的只是想确定一下是什么！没有嫌弃莫敬舒倚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事情！ 李飒刚要转头向莫敬舒解释，前面的巨大“神”就开始发出响声。他定睛一看，那响声的来源是从祂肚子里发出的，现在没有人的触碰是非常正常的放大版人类身体。为了搞清楚金发太阳“神”为什么会突然动作，李飒和莫敬舒商量着慢慢走到前面，因为李飒眼睛的特殊性，就换成了莫敬舒上前，他的眼睛可以更清晰地看出“神”肚子里的变化。 说干就干，莫敬舒盯着不断蠕动的肚皮，与刚才平静的表面完全不同，就像兴风作浪的海面。 莫敬舒心一横直接插进去一根手指，果然就像刚才那样，肚皮变得透明，里面正发生的事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刚才看到的一团绿色藤蔓开始抽条了，藤蔓变得更粗更壮，一条条顺着脊骨向上攀升，看起来就像在急速生长。它们在脖子处争先恐后地向外“爬”，每一个都想先出来。 站在莫敬舒身旁的李飒虽然看不清颜色，但是那一条条藤蔓都快赶上他胳膊粗了，眼神再差也看清了状况。 绿色粗壮的藤蔓，又恰好还会急速生长，眼前这位“神”身形巨大，就是一个小巨人。魔豆和杰克的故事在李飒脑子里挥之不去。 第132章 ‘主神\’ 金发太阳“神”的头在上方摇摇欲坠，莫敬舒赶忙抽出手指，拉着李飒一齐向后退。 “咚！” 一声巨大的声响从吊床上发出，“神”的美丽头颅被突破脖颈生长的藤蔓顶掉了，就那样直直地坠落，还顺势滚了几圈。差点就落到莫敬舒和李飒脚下。 看着眼前似乎能将他们两个一起装下的头颅，莫敬舒倒吸一口凉气。 这头就好像是摆设，从始至终都没有醒来，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 那边的身体马上就要涨破，原本并非透明的肚皮也被藤蔓撑得鼓起，像马上就要爆炸的透明气球。 荒谬，简直太荒谬了。 做梦都没有见过的场景真实地在莫敬舒和李飒眼前上演了。 有时候莫敬舒会怀疑这里还是地球吗？ “砰！” 已经薄如蝉翼的上半身终于关不住向往“自由”的藤蔓，藤蔓好像有意识似的，爆开的一瞬间数条粗壮的藤蔓貌似没反应过来，失去了支撑后晃晃悠悠左右摇摆了几下便立即挺立起来，一刻不停地向上生长，它们绕过黑色翅膀托举的“假太阳”，从房间上方的洞蹿了出去。 在巨大身体还没爆开之前，莫敬舒一直以为翅膀是长在祂身上的，但是现在一看，那三只翅膀完好地漂浮在空中，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莫非那巨人身体仅仅只是一个容器？但是这藤蔓是干什么用的？莫敬舒和李飒一头雾水，直到现在他们也完全没搞清是什么状况。 “接下来该怎么做？” 莫敬舒和李飒异口同声，面对这样的局面谁都没有头绪。 一时间屋内变得十分安静，只有金灿灿翅膀上的眼珠在转动。它们可以查看到这里的各个角落。 李飒在后面拽了一下莫敬舒的袖子，低声在他耳边说：“这个……好像是天使。” 莫敬舒抬眼，他好像确实听说过天使很吓人。他点点头，不仅吓人，还有点掉san。 由于美丽的巨人身体已经完全炸掉，掉落到周围的破碎组织都化成一缕缕烟消失不见了。莫敬舒和李飒原先那股不安也完全消失，现在心情十分轻松。 但是在这种场合下还能轻松，着实有点荒谬啊！ 莫名其妙的场景，莫名其妙的情绪，他们两个现在就像迷失在远海里的漂泊船只。 四处不着边际，既看不到向导也找不到一点希望。莫名其妙但安逸的环境——这是对这个地方最恰当的形容词。 温水煮青蛙，就怕一会儿会产生危险。 “我来帮你们了~想我了没？”轻浮的语气一听就是那个浑身会掉落小雪花并且还会变幻成水的霰。 “啊呀！你们都已经把主神弄‘死’了啊？真了不起~”霰不知道从哪进来的，悄无声息，他们完全没注意到有个人进来。 莫敬舒猜测是从哪个缝里钻进来的。但听了霰这句话他更加混乱了。 好奇怪啊！怎么会这样！好莫名其妙！有种自以为打倒了一个小兵但其实那是一个boss的荒诞！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还没打！ 第133章 吞噬 “主神”又是什么！？ 不会是炸掉的巨人身体吧？ 李飒站在莫敬舒身侧看着突然现身的一“条”人，对此人充满了警惕。 来人身体清瘦，感觉随时能变成一条蛇冲过来攻击他们，李飒看着前面邪笑的人这样想。 “主神？那这个是什么？”他指着脚边的巨大头颅。莫敬舒和此人认识许久，直接开门见山表达自己的疑惑。 “这是我们亲爱的、敬爱的、伟大的、无私的主神啊！！！”霰越说越大声，最后甚至喊了出来。 霰激动的声音穿透房间，仿佛乘着不断生长的藤蔓传向远方。 “喂！你……小声一点！”莫敬舒毫不客气地压低声音对还在莫名激动起来的霰说。 突然这样喊吓了李飒一跳， 他后天变得敏感的耳朵一听到类似的叫喊声就像有人钻进他的耳朵里捶打一样，非常难受。 莫敬舒早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一直在尽量保护李飒的听力。之前霰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一直都是阴恻恻的，不像会是大声说话的人。只是没想到这次霰居然会大喊大叫，才没来得及帮李飒堵上耳朵。 被人说了小声一点，霰果真就没再发出声音。他一扭一扭游走到莫敬舒和李飒身边，目标却不是他们，而是地上的巨大美丽头颅。 “？”莫敬舒对霰的迷惑行为见怪不怪了，但还是好奇霰想对他口中的“主神”做些什么？ 只见霰身体向下一沉，随即把自己的上半身变幻成水，灵动的水流包裹住头颅，完全将其吞没。 他吃了祂！？？？ 那张漂亮的脸被透明水流覆盖，更添了一种朦胧美。但是只有一颗头伴着水膜浮在空中还是过于怪异了。 莫敬舒带着李飒连连后退，眼看就要退到了角落，变成水流的霰在吞掉“主神”的头后，突然像旋涡一般高速旋转，几乎是眨眼间便又恢复了人类形态。 巨大的头颅在他身体里消失不见了，或者是被他消化了？ 霰一副餮足的神情，还伸出尖细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莫敬舒和李飒早已离他八百米远，看向吊床尽头的两个白乎乎团子，霰挠挠头，离他那么远难道是在害怕他吗？ 越是这样他越是兴奋，掩盖不住脸上戏谑的表情，慢慢地、一步一步地稳稳向两个白团子靠近…… 莫敬舒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没记错的话雪灵说过霰是进不来这里的，莫非都是演的吗？ 带着疑问的语气，莫敬舒在远处问道：“你不是进不来吗？” “你就问点这个？没有别的想说的吗？”霰疯狂暗示，急于暴露自己似的主动凑了上去。 “……”没见过这么喜欢自投罗网的，莫敬舒摊开双手，一脸你说我就听的架势。 “稍等一下，确保你不会突然大声叫喊，请您平复心情后再说。” 霰被这过于官方的语言整笑了，大摇大摆地直逼向莫敬舒和李飒所在的角落。 第134章 嘘，别出声 “说过要帮你的，怎么离我那么~远，又不会吃了你。”霰边走边说道。 莫敬舒对此不是很相信，尤其是看到他生吞了那金发太阳“神”掉下来的头颅后，不对，应该是霰口中的“主神”。 虽然不知道“主神”在这里是什么身份，但是一听名字就感觉地位不会太低。连“主神”都敢吃，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吗？ 招摇的霰大步流星地向他们这边走来，想起霰曾经说过李飒很有可能出不去的话，莫敬舒心中如擂鼓，不知道这个非主流水人要整什么幺蛾子。 刚才霰走的那么潇洒，本以为会走到他们面前，结果没想到只是走了两步就停下了。霰整个人站在翅膀前面，不知道是不是他特意凹的造型和角度，从莫敬舒和李飒的视角看过去，那三只翅膀就像长在他身上一样毫无违和感。 霰这次来穿了他和莫敬舒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黑袍，不再穿着大敞四开过于“慷慨”的衣服。刚才惊于他的举动，莫敬舒忽略了这件事。 黑袍与后面托举着“假太阳”的黑色翅膀完美契合，简直就是他背后生出的翅膀似的。那两只淡金色的千眼翅膀自从巨人身体陨落后，就一直淡淡地散发着金光，而直到现在也仍旧在发光。黑金的组合优雅又神圣，在金光的加成下，霰好像都变得更漂亮了？而且增添了几分他之前没有的神性。 莫敬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不过还真不是他看错了，霰确实变得越来越好看了。 “这是要干什么……？”莫敬舒不懂霰的举动，莫非是要自己成为“主神”？而蹲在他身后的李飒就更看不懂了，他与霰这是第一次见面，他只觉得这个怪人不像好人。 李飒在霰看不见的角度戳了戳莫敬舒的后背，小声想提醒他：“你认识他？他看起来不像好人……不要和他一起……” 莫敬舒用被衣袖遮挡住的手回手碰了一下李飒，意思是告诉他自己知道了。整个动作十分快速且隐秘，被挡的地方从外面来看是完全看不见的，最多也只见到莫敬舒白色的衣袖。 “我都听到了。” 谁在说话？不会是这个没张开嘴的霰吧？ 除了他还能有谁。 “嘘，别出声，该带你们去真正的教堂了。”霰双手举起，手掌相对，手心自然向上摆出一个幼芽般的手势。 一个熟悉的托举动作在他头上摆出。他的手心正正好好装下了那一个“假太阳”。当然只是对着角度摆出的造型，但是此时却像真的握住了“假太阳””一样。 霰突然端庄得不像他，前后对比太明显，把莫敬舒都吓了一跳，怀疑这人不小心吃坏了什么东西。或者换了个脑子？不然“主神”上身也有可能。 见李飒和莫敬舒迟迟没有动身，对他有百分百的不信任，霰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于是开口道：“跟我走！” 第135章 双生 根本就没有解释！霰选择了直接来硬的！他卷起角落的俩人，嗖的一下从上面的口子飞了出去。那三只翅膀也变换了位置，相互围绕包裹着“假太阳”团成一个球状，立马跟在霰后面冲了出去。 高速的飞行使呼啸而过的风声变得更响，不过好在有霰这个水人形成的水膜包裹着莫敬舒和李飒，他们两个只觉得风声闷闷的，像是躲在海里听着雷暴前的风雨声，倒是有一点生物本能的安心。 不知道要被带去哪里，莫敬舒和李飒此时显得很被动，水膜也是呈球状，霰的人类形态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现在完全就是一个透明的大水球。里面的两人蜷缩在一起，像是在卵胎里相互勾连纠缠的双生子。 应该是这水膜的作用，莫敬舒渐渐迷糊起来，睡意从脑中涌了上来，只记得昏睡前他伸出手抓紧了李飒的手腕。 看向莫敬舒抓住自己的手，李飒抬起自己空闲的另一只手抚上莫敬舒的肩膀，轻轻拍打，似乎在安慰他继续睡？李飒这边虽然也有些影响，但是并无大碍，他的脑中甚是清明。甚至还尽力去看水膜外的景色，试图弄清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流动的水，晃动的画面，外面的一切物品都像加了几层模糊，根本看不清。本来眼神就不好，现在一看外面李飒更怀疑自己了。 天使啊！上帝啊！主神啊！亚巴顿啊！他把和这里有关的“神”全都喊了一遍，他宁愿用过度敏感的听力来换取眼睛可以看清东西！变成正常视力也行啊！ 李飒在心里无声祈祷，现在看不清东西的样子太难受了。连人类时期都没有近视，怎么变成丧尸反而退化了呢？他想不通这个，他想：等找到创造出丧尸的人之后一定要好好问一下，为什么丧尸会有这种弱点？ 随着霰的飞行，李飒注意到外面似乎越来越黑。照这个趋势下去，很快就不能看见任何东西，连紧随其后的“翅膀球”都严丝合缝，从里面透不出一点光亮。 黑暗正侵蚀着这个空间，再加上水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催眠效果那么强，见不到光亮的李飒也很快就要昏睡，他是第一次感到如此困倦。 莫敬舒还在附近熟睡，在睡着的莫敬舒身边还会加重李飒的睡眠意识，他原本一直睁大的血红色大眼睛也在这种外部汹涌内部安逸的环境下慢慢合上了眼皮。 雨，红色的雨，天空自上而下在滴落着血一般颜色的雨。 嘀嗒、嘀嗒、嘀嗒…… 不，不对，这里是实验室。 一段不存在于李飒记忆中的场景此时正涌入他的大脑，展现在他眼前。 “咳、咳、”两声轻咳直接将李飒拉入这段不知道属于谁的回忆。 咳嗽声似乎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李飒低头，却见自己离地面那么近，一股疑惑生出，他下意识伸出双手然后举起。 就这样一双肉乎乎的小手赫然出现在眼前。 第136章 未知的回忆 稚嫩的咳嗽声和肉乎乎的小手就这样同时出现在他身上，一瞬间他的大脑有些宕机。 怎么变成小孩的样子了？！而且这还是他吗？他怎么没有印象啊！ 李飒以为自己睡糊涂了竟然又开始做梦了，他想捏两下自己看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连身体都控制不了吗？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总之现在迫切想要知道这副身体长什么样子，好来判断究竟是不是自己。 正困惑之际，这个小小身体的脑袋开始抬起…… 李飒正睁着眼睛看向前方，准确的说是这副身体的主人在看向前方。李飒被迫做出这样的动作，完全不是出自他本意。 既然如此，那么刚刚的手臂随着自己的心意抬起是否仅仅是巧合？ 李飒现在个子矮矮的，甚至还不到实验室桌子的高度！即使再努力抬起头颅也只能看到桌子背面常年被浸染得斑驳的药剂痕迹。五颜六色，杂乱无章。 忽然，李飒在实验室的角落发现一道不起眼的闪光。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当然，这具身体也发现了，只是并没有什么动作。他把手伸得更长了，或许只是为了接落下的雨水。 没有桌子高的娃娃似乎已经习惯了淋“雨”，他身上穿着毛绒绒的灰色睡衣，任凭红雨掉落在上面，一下也不躲。 红雨看起来已经降下有段时间了，睡衣上原本蓬松的绒毛已经服帖地蔫了下去。实验室这个样子都没有人管一下吗？！竟然还只留下一个看起来连路都走不稳的小娃娃来。李飒默默吐槽。 很快红色的雨水蓄满了那双浅浅的“池塘”，很快就要溢出。李飒也根本没看出他有躲的想法，因为这副身体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他就算想去躲开这诡异的红雨也无济于事。 李飒好奇他所在的这副身体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反正也动不了，干脆直接当一个身临其境的旁观者。 李飒看着“自己”手中的雨水蓄满，然后又倒掉，蓄满又倒掉，就这样一直重复…… 而“自己”也不抬头看看雨是从哪里来的，虽然在室内，但是效果就和天然降雨一模一样，这些对于“自己”来说好像完全不有趣，他就完全像是一个被抛下的孩子，孤独无助地站在雨里，通过重复的机械运动缓解被丢下的不安和惶恐。 “咔哒！”是实验室门锁解开的声音。李飒听到动静后直接倒掉手中刚存到一半的雨水，然后转身向门的方向跑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娃娃居然跑的稳稳当当，根本没有李飒想象中的走路都不稳。 李飒处在这个娃娃的视角，没能看清来人的长相，只看到了下半身是和他一样的毛绒睡衣，只不过没有被浇湿，很干爽。 “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了？”很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一点高兴，像在哄孩子。不对，现在这个状况就是在哄孩子！ 等李飒抱住来者大腿的时候，他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小杏，不是告诉过你要躲这个嘛？怎么又成这样啦？” 第137章 他不爱吃坚果啊 李飒心脏咯噔了一下。“小xing,是哪个xing？”虽然这样想着，但李飒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既然他会做这样身临其境的梦，那肯定就和他有关，说不定这个小孩就是他自己。毕竟应该不会有人无聊到把自己拉进别人的梦里吧。 李飒确实没有很小的时候的记忆，从他记事以来就已经在福利院里摸爬滚打，他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只知道院长告诉过他如今几岁，其余的便再也没说过，他也不曾问。 这孩子紧紧抱住来人的大腿，向后仰起脖子看向腿主人的脸。 李飒也因此有机会看到这人的相貌。 从下向上的刁钻视角让此人看起来高大了不止一点，他手里攥着个橘黄色口袋，正举到这孩子耳边轻轻摇晃。好像是坚果碰撞的声音。 被抱住的人在这孩子目不转睛的凝视中慢慢蹲了下来，直到视线与他平齐。 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两只眼睛弯成小船。明明年纪也不大，但是看着莫名有一股慈祥，让人很想亲近。 那分明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李飒估摸着也就八九岁，但他的行为举止完全没有一个孩童该有的模样，显得异常成熟。 李飒从那孩子的眉眼间竟看出了熟悉的身影。一笑就眯起的狐狸眼，几乎时时刻刻都挂在脸上的笑容，这很难不让李飒想起莫敬舒，只是这个年龄太小，他也不是很确定。 李飒决定暂时叫他小莫，如果不是的话再改。结果现实下一秒的称呼让他没想到。 “哥哥，你能一直陪着我吗？”懵懂的孩童音从“自己”嘴巴里说出。赤诚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眼前同样青涩的小小少年。 这是不是莫敬舒啊，怎么叫上哥哥了！！！李飒已经好久不会跳动的心脏似乎正在复苏，虽然不是自己亲自说出，但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十六岁正是容易害羞的年纪。 对于用湿衣服弄脏自己干净清爽的衣服一事，小莫根本没有在意，还放任“自己”抱着他。他把刚才放在李飒耳边的黄口袋拿到前面来，边打开袋子边说：“好啊，那你也一定不要忘了我哦~” 小莫说完，他手中已经摆着一把白白胖胖的坚果，透过略微开口的果壳能看见里面饱满的绿色果肉，是开心果。 李飒能感觉到自己所在的这副身体真的很喜欢小莫带来的东西。这也让李飒头一次产生了矛盾的想法。 他不爱吃坚果啊。 不给李飒反应的机会，小莫用另一只手扒开了一个坚果，把果肉送到了他嘴里。 这副小小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把嘴闭上之后那颗略带一点咸味的开心果在嘴里“炒”了几个来回，最后才费劲吞下，在小莫看不见的地方他根本就没有咀嚼！ 简直比吃药还难受！ 李飒愣了，原来不是喜欢坚果，而是喜欢带来坚果的人吗？ 但没想到这孩子演技这么好，硬生生骗过了眼前的小小少年。小莫一开心，就笑得更灿烂了。 第138章 实验 小莫笑着把手里的坚果塞到小杏手里，还顺手捋了两下被“雨水”淋湿的头发， 然后站起身牵着小杏另一只空闲的手走了进去。 “哥哥，为什么我不能出去呢？”只到小莫大腿高的小孩儿发出疑问，嫩声嫩气的童音天真又冷漠。 “大概是……还没到时间吧……”小莫也同小杏在实验室里一同淋“雨”。 “那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到我这么大的时候，我是来和你告别的，小杏。” 小杏左手攥紧开心果，却架不住它们一个个都从他小小的手中溜走。明明刚才还答应他一直陪他呢。 他来这里有多久了？对了，三个月。很神奇的是他忘记了自己怎么来这儿的。但是从来到这里以后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虽然这点十分可疑，但小杏的小脑袋瓜想不起来去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他来这里的第一天，只有一个捂的严严实实的人把他送来，从踏进房间的那一刻，他就好像被电晕过去了，酥麻刺痛的感觉转瞬即逝。再醒来已经换上了现在这身衣服，小小的孩子独自一人被留在这个冰冷的实验室。又没有食物又没有床铺，只有小杏看不懂的冰冷器材和几个东倒西歪的丑陋椅子。 黄昏时刻，实验室里仅有的两块小窗兢兢业业地透着艳红色的夕阳，红色的光晕染红了屋里的一小块地面，看起来像案发现场。四处转悠的小杏被这色彩吸引，他走到影子底下就开始蹲下了。 小杏没有害怕，但是他有点饿。 一般的豆大的孩子一饿就哭着找妈妈，但小杏不一样，他不哭不闹，就饿着。直到别人主动给他的时候他才会接着。 小杏坐在窗子前等了半宿，还是没有人来，他就这样身披着月光睡着了。同时饥饿感也随着入睡而消减了。 初入这个不靠谱的实验室就这样稀里糊涂过了第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小杏就听到外面好像有很多人，这群人个个都穿着白大褂，兴高采烈就“冲”进了实验室。当然这是李飒通过小杏的视角看到的。 他们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总之最后把小杏绑在了实验台上。 事实上小杏并没有过多反抗，他自始至终都平静得不像是个小孩儿，反而是李飒想冲出这个身体与这群白大褂来个你死我活。 宽松的毛绒睡衣很好扒开，李飒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一个极细的针头扎进了小杏的胸口。 李飒是和小杏共感的，小杏感受到的一切李飒同样能感觉到，说是“自己”也不为过，即使这是在梦里。他已经好久没有尝过疼痛的滋味儿了，不过他并不怀念。 细针扎进皮肤后，李飒突然感觉到心脏一阵燥热，热得都快把胸口烧穿了。燥热没持续多大一会儿，随即又冷的像把心脏掏出来扔进寒冰窟里，然后又浇了一层凉水结成冰。 这样反反复复，心脏已经被刺激得麻木。小杏再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了。 他死了。 李飒的意识也跟着消散。 第139章 失败?成功?n－?－? 和想象中要死亡的惊恐不同，李飒感觉十分平静。 他的灵魂渐渐剥离出小杏的身体。他听到有人说了一声“好了，可以下一阶段了。”之后便任何声音都听不清了，众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但他听到的音量在快速降低，最终一切归于寂静，他也消散了。 “成功没？成功没？” “什么！？不对呀，他明明都有心跳了呀！” “是不是年龄太小？” “不不不，就是要这种年纪的孩子才好做。” “那怎么还不醒……” “不会又失败了吧？” “再等等，别着急。” 实验室里的人围成一圈，七嘴八舌的谈论着实验台上平躺的小杏。 半晌，实验台上的孩子还不曾醒来，只有微弱的胸脯起伏证明着他还有一口气儿。 “这孩子看着怪老实的，可惜了，啧啧。”一个秃头老头扶着眼镜说道。 “那……这是要放弃他吗？”老头旁边站着一个盘头发女生，她看起来有很多疑问。 “先放着吧，说不定会好呢？如果不醒恐怕就是一辈子植物人了，到时候再来处理。” “啊，对了，把n-4-b叫来，让他一会儿来给这孩子收拾一下。”老头对最外围的人说，然后又回头看了一遍小杏的身体。眉头高高耸起，皱得比珠穆朗玛峰还难以翻越。 “唉，先走吧，下一个准备得怎么样了？” “……n-9-g非常焦躁，完全不配合，我们好几个人都按不住她，甚至把我们的衣服都抓坏了……”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抱怨。 秃头老头转过身，镜片被灯光晃的一闪，瘪了瘪嘴，说道：“一个小女孩都按不住，她是老虎？狮子？还是什么猛兽啊？” 那男生支支吾吾，挑起自己的白大褂给老头看，两道黑红的血印子在上面看得人触目惊心。 老头隐藏在眼镜底下的双眼都睁大了，他伸手去摸那两道印记，边摸索边说道：“走，我去看看这个n-9-g到底有多大能耐，能把你一个大小伙子都吓成这样。” 老头一摆手，身后跟着浩浩荡荡一群人走了出去。 是夜，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口溜了进来，直奔实验台而来，他手里还端着个大盆，不知道要干什么。 是n-4-b没错了。 他走到实验台前，把大盆放到了地下，能听到水花溅起的声音。然后他稍微一弯身向实验台底摸去。 啪嗒一声，屋子亮了，灯光一开，照出了来者的小脸，竟然是小莫！ 小莫从水盆里捞出一张毛巾，拧了几下就朝上面的小杏身上抹去。 这水冰凉至极，激得台上的小杏一下睁开眼睛，大口呼吸。 李飒也随着小杏的苏醒而恢复了意识。 原来还在这里。 李飒以为刚才那一消散就会离开这个场景，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没想到折腾了这么久居然又回来了？！ 他和小杏的意识同步，刚才小杏昏迷中睁不开眼睛也无法行动，他自然也是，但还是在朦朦胧胧地听到了一点奇怪的东西。 第140章 一见如狗 n-4-b见台上的“实验品”突然有反应，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手上的毛巾嗖一下飞了出去，甩到了那个正在尝试大口呼吸的孩童脸上。 冰凉的毛巾彻底将小杏唤醒，幼小的孩童身体挣扎着爬起来，但视线却一直被毛巾遮挡，小杏伸出手胡乱抓着。 李飒心觉不妙，果然，毛巾一被扯下来小杏就开始疯狂向四周嗅闻，随即便锁定了前来帮忙擦拭身体的孩子身上。 李飒透过小杏的眼睛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但这却不影响小杏的行动。 还没有实验台高的孩子“噗咚”一声，从上面滚落到地上，体内的骨头咔嚓咔嚓作响。明明是从不高的实验台上掉下来的，却有一种摔了二十层楼的感觉。摔成一摊的小杏慢慢在关节作响中重新爬了起来，手脚着地望着n-4–b的方向。 完了，完了，全完了。李飒控制不了这副身体，但他知道马上有一个小孩要倒霉了。 快跑啊！ 下一秒，小杏猛地朝前扑去，刚才被吓到的孩子早已退到门口，但是这个平时打开并不费力的门现在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阴冷的实验室里，n-4-b冷汗直流。 刚才“实验品”掉下来时恰好打翻了带来的大水盆，即使行动再快也滑倒了几次。 见打不开房门，门口的孩子就开始看向周围找庇护。一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怪物”，一边绕着实验室跑。 俩人短暂的维持了一会儿安全距离，但追不到人的“小怪物”急啊！他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吼，似乎在恐吓眼前的猎物停下来。 天遂人愿，n-4-b踩到刚才溅出来的水，噗叽一下仰面摔倒了。 困在“小怪物”体内的李飒双手扶额，似乎已经预见接下来血腥的场面。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小怪物”立马冲到了倒地的孩子身上。伴随着n-4-b惊恐的嘶吼，“小怪物”一口咬到了他的大腿上。 巨痛袭来，n-4-b控制不住地流泪。他拼命向前爬，想甩掉这个无妄之灾。 可哪是那么容易甩掉的？个子虽小但力量格外变态！“小怪物”狠狠抱住他的腿，看起来像死都不会松手。 n-4-b的大腿开始流血，鲜红的液体从“小怪物”嘴角流出，滴落到地上。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忽然急促的声音在实验室内响起。 豆大的雨滴一颗一颗从天花板落下，砸了下来。 鲜红的血液混着鲜红的水滴聚成一股，顺着大腿流淌到地面。 到最后已经分不清是血液还是雨水，“小怪物”和n-4-b全都安静了下来，似乎沉沉睡去。 ———————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随即有人嘀咕：这门怎么打不开啊？不行不行，到时间了，快去拿把锤子！ “咔！咔！咔！！！”门锁被砸开，刚才那群走的人慌慌张张冲进实验室里，一群人巡视了一圈终于在地上的角落发现两个瘫倒的孩子。但他们姿势诡异，一个扒着另一个的腿，有人走上前但被秃头老头拦住了。 秃头老头一句话没说，向前走了几步蹲下来，他轻轻扒拉开小杏，看到满脸血。 顿时，充满沟壑的眉间像被填平，舒展开来，棕灰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喜悦。 “成了！我就说这孩子不一般！肯定能成！快，把他抬到实验台上去！”秃头老头指挥众人擦地的擦地，抬孩子的抬孩子。他自己却观察起了被压的n-4-b。 秃头老头小心扒开那孩子被唯一的成功品咬住的地方，在里面发现了一颗乳白色的小牙。他小心翼翼夹出后放到了昏迷的小杏旁边，然后才返回抱起仍未醒来的n-4-b，托付给一个人之后掩饰不住高兴地去看实验台上的小杏。 他把所有人都支走以后，一个人检查了很久很久，秃头老头的心总算落了地，“好啊！好！！终于！！” 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因为什么，秃头老头突然哭起来，坐在地上抹泪。半晌才离开这间实验室。 另一边，n-4-b被安置好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他也还在昏睡。 n-4-b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被狗咬了，光被咬还不够，还有人把他和咬他的狗绑一起了，怎么挣也挣脱不开，急死了。 再一睁眼，他被吓了一大跳。秃头老头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他床边，说是床，但其实只是一张被锯短的实验台。n-4-b的角度看过去他床边有一颗锃亮的圆形物体，还在一动一动的，看起来很怪。 听到动静，打瞌睡的秃头老头一下抬起头，恰好和实验台的小孩对视。 老头抬起手拍拍小孩的肩膀，“孩子，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只要你答应，我就放你离开。” ………… 完了，真和狗绑一起了。n-4-b端着一盆红彤彤的肉站在那间令他还有些恐惧的实验室门前。 右腿内侧还在隐隐发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实验室的门。 没有想象中的扑面而来，他慢慢睁开眼睛，前几天那个咬人的“小怪物”此时正乖乖坐在地上望着仅有一个托盘大小的窗户。 被关住的鸟儿总是向往自由。是啊，他不也是吗？不然怎么经历那件事后还会出现在这里。 他心有余悸，慢腾腾挪到“小怪物”背后。 放下手中的一盆肉，然后将它试探着推到“小怪物”眼前。 没敢多做停留，确保把肉推到了那“小怪物”一低头就能看到的位置后，他飞速转身跑了出去。 连续几天这样后，他发现那“小怪物”从没有转过一次身。 腿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但还是有两条拇指长的疤，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小孩子是这样的。 他开始好奇。 这个和他“绑”一起的孩子究竟什么身份，为什么这么多天来的时候没见到他动过？ 好奇心驱使他走到那孩子面前。 第141章 遗忘 “你的编号是多少呀？我总不能一直叫你‘诶！’吧。” 面朝窗外的孩子转过头，眨巴起大眼睛，“编号？是什么……” “嗯……就像我，你可以叫我n-4-b，这就是我的编号，你应该也有。” “……没有”小孩儿沉思了一会儿又摇头，“没听说过。” “诶？？！”n-4-b一脸惊讶，但随后又想起什么，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嘴里还嘟囔着对对对。 个子稍微高点的男孩爬到坐着的小孩儿面前。“那不如我给你取名字吧！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不告诉那坏老头。” 男孩儿盯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圆润饱满如同两颗杏子一般，他嘴里突然漾出一股酸意。 “杏子，酸酸的，你叫小杏。” 在小孩儿身体里的李飒听到熟悉的名字，心想果然是你啊…… 不对，李飒猛然反应过来，多年以后的莫敬舒是不是早就认出他来了，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莫敬舒那家伙短短几分钟内就决定收养”他，如果不是认识很难说的通啊！自己当时是昏昏沉沉的丧尸状态，分不清形势很正常，但莫敬舒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不可能分不出的啊！ 那这么长时间莫敬舒演的还挺好，他居然没发现。震惊不过两秒，李飒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好啊”稚嫩的孩童音将李飒的思绪拉回。那这个小团子就是他自己啦？李飒知道自己身世坎坷，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往事，他想跟这视角好好回忆一下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小孩儿之间也熟悉起来。 李飒先弄明白了自己小时候的变化。自那次注射后，他每天总会有一段时间变得不人不鬼，幼小的身体上血管凸显，并且那段时间他还看不清东西，就是一只丧尸。 每当这时咬人的欲望十分强烈，但还好也只是一阵，因为过会儿淋下的红雨会平复这一切。除了会把他浇成瘪毛的茄子外，基本没有任何表面上的伤害。 如果没有人在那个时间段进来的话。 “啊——”吃痛的叫声从n-4-b嘴里发出，因为很不巧他突然有点想见隔壁的小杏，所以在不该出现的时间他站在了小杏的实验室里。 秃头老头在找他谈过以后，隔天便把他搬到了小杏旁边，说是更方便，但前几天可把他吓得够呛。 但再次见到了小杏发疯的样子之后，他却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反应，一副完全不怕了的样子冲上去搂住张大嘴想咬人的小杏。 到底还是怕痛，才一边被咬一边嚎叫。 小杏狠狠咬上抱住他的人，还没到淋红雨的时间，他就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但嘴里香甜的气息一时冲上他的大脑，忍不住回味许久。待完全清醒的时候见n-4-b被自己扑倒在地，他躺在n-4-b的身体上，俩人已经被准时降下的红雨淋湿。 之后n-4-b总是待在小杏的实验室里，经常待到小杏变丧尸的时间，他也不躲，就任由丧尸小杏咬他，因此他身上总有新旧不同的伤疤，不过还好他是不易留疤的体质，最后不至于千疮百孔。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也到了最开始见到的离别场面。 李飒在这里“潜伏”这么久，却感觉时间过的飞快，像二百倍速的电影，明明全看完了但实际只过了几个小时。 他摸清了那些实验员来研究他的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这里就是把他变成现在这样的根本原因。更大一步讲，这个世界变成现在这样丧尸横行的模样也是他们弄的。 但是李飒一直有一个疑问，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被研究，那个秃头老头虽然看起来骇人且不好惹，但其实人还挺好，李飒透过小杏的眼睛看到秃头老头在工作时眼睛里透出的是高兴和激情，甚至携带了虔诚。没有十恶不赦的凶光和精明。 很怪，他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但这段时间除了他们也就n-4-b来过，或许更大的主谋还在阴影中。 他们把守很严，连n-4-b每天来的时候他都能看见门外白色的衣角。n-4-b要离开这天，李飒决定想办法支开他们并且偷偷出去看看。 这天，n-4-b进门之后塞给他一把开心果，然后悄悄把他推到角落，轻声细语对他说。 “小杏，看着我。” “看着呢。” “嘘，你别说，听我说。” 小杏点点头。 “我要走了，外面的世界需要名字，这些天我翻着老头给我的字典翻了好久，终于想到了，第一个来告诉你。别人我都不告诉嘿嘿。” “莫敬舒，记住这个名字吧，小杏。” 第一次如此确切的证据摆在眼前，李飒听到还是被这三个字惊了一下。 “诶诶、别哭啊”小莫敬舒伸手擦小杏脸上的眼泪，可拿眼泪止不住，哗哗向外流。 “小杏小杏，别哭，记住这个名字。等以后你出去了来找我，我也找你，看我们谁先找到谁。到时候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做什么事都一起好不好！” 小杏听了这番，委屈暂时压住了。 “莫敬舒莫敬舒，来，我教你这三个字，到时候你一看就知道是我。”小莫敬舒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纸和一根笔，整整齐齐写下三个字。 两个孩子就借着窗外的的光亮写写画画。 “……”李飒沉默了，他怎么会忘记这件事？脑袋都要想炸了都没想起的回忆现在正在眼前上演。 自己竟扮演了一个“失忆负心汉”的角色，此想法一出他就吓了一跳。不对不对不对，莫敬舒又不是他老婆，他怎么会是负心汉呢。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才会失忆。 李飒的头隐隐作痛，未等见证小杏的下一步计划就感觉一股强劲的力量把自己从小杏身体里抽离开。 “等……等等——”李飒四肢想去捞小杏的身体，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两个孩子越来越远。 四周寂静，再次醒来时李飒视线周围是黑红一片。 第142章 要看吗? 为什么…… 李飒没能看到后面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戛然而止，他气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同时在回想实验室其中的细节。 “醒啦？”从前方发出声音，似乎在询问李飒。 听声音是那个水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水膜把他和莫敬舒包裹起来了。 李飒没回答，他睁开眼睛环视周围，什么也看不清。他伸手在周围摸索，莫敬舒正躺在自己腿上。 黑色将外面渲染，红色穿插其中，除此之外李飒记得还有个“羽毛球”呢？完全见不到一点影子，估计此时也隐匿在黑红混沌中吧。 霰听里面的人迟迟没有回答，又问了一遍：“醒了吧，睡得还好吗？”声音阴恻恻的，叫听的人全身发凉。 可惜李飒本身就是凉的，不受他威胁。 但李飒有事情想问他，就回了一句：“嗯。” 见有了回应，霰的声音立刻就带了些许温和的笑意。 “有梦到什么嘛？” 面对这个一会儿飘在前面一会儿挪到后面的声音，李飒很想把它抓住，让它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地方。本来就看不清，还乱窜，这下更烦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让问啊？算了算了，我不听了，好奇一下而已啦~” “我……为什么会做梦？”李飒怀疑霰在搞鬼。 “听真话还是假话？嗯？哼哼~”霰一句话能带有一半的语气词，听得人浑身不自在。 李飒没想和他废话，直接说了一句：“凭你自己。” “呀~！好吧好吧，告诉你~接下来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哦，好好听~” 霰不知道从哪能看到里面的情况，李飒怀疑他在无时无刻流动着，“这位还没醒，看来需要补充的记忆有些多啊~”霰没接着说，在吊李飒胃口。 “什么？” “想必你还记得梦里发生的事情吧，那些都是你已经忘记的内容，刚才在绒径上已经帮你回忆完毕了，想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去献祭的人必须是完整的，甚至从子宫内的记忆就要保留。每次来的人啊，都要经过绒径，把他们最深处的记忆全部挖出来才算完整。” 李飒细不可闻地啊了一声，稍加思索后问到处流窜的霰：“只需要完整的记忆就可以献祭吗？” “那~当然不是了~身体和灵魂也都必须完整才可以~这么久还没醒来，可以预见他有多么‘美味’了~啊~” “你会知道每个人都梦境内容吗？”虽然不指望说真话，但李飒还是问了一下。 “那当然不会~我怎么会偷窥别人的秘密呢？这不好，不好~”霰呵呵笑了两声便不再出声。 李飒一边抓住莫敬舒的手一边在心里合计。 这不对吧，自己刚才进了个只言片语的梦，无始无终的怎么称得上完整？而且自己的身体一看就知道更不可能配得上“完整”这个词。这水人肯定有东西瞒着自己。 他抓着莫敬舒的手，没轻没重地捏着。 黑红色的环境渐渐变淡，莫敬舒仍在沉沉睡着。先前藏在黑暗中的翅膀包裹着“假太阳”冲在了前面，似是一个引路者。 太怪异了，比自己变成丧尸还怪，这地方以及这里的所有人所有发生的事都是。完全就是天马行空的想象空间，但偏偏他们真切的感受到了这里的真实性。 李飒坐了半天也没能想出逃出去的办法，献祭听起来就很危险，百分之九十九小命不保，如果折在这里那可太亏了！ 李飒僵硬的小脸看向莫敬舒，怎么还不醒啊？快起来，要不然被献祭了都不知道。 很巧的是，莫敬舒似乎是感觉到了召唤，但更有可能是睡够了的原因，他终于醒了。 他枕着李飒的腿，都把那块被他压住的皮肤捂热了。莫敬舒睁开眼睛就看见李飒灰白色的脸朝向自己，乍一看是有点吓人。但紧接着他感觉到手疼。 “疼疼疼”李飒正脑补莫敬舒从实验室走后的生活，如果梦是真的，那莫敬舒离开时也不过只有十几岁，那他自己是如何生活的？也会去福利院吗？这么想着，一时没收住劲，并且莫敬舒的手骨节长长的，又长又细捏起来很爽，忘了手中是莫敬舒的手。 猝不及防听到声音的李飒吓到了，他一把把手扔了下去，留莫敬舒一个人在那喊疼。 莫敬舒慢慢磨蹭起来，颤巍巍举起双手，“还好没有骨折啊，只是有点疼——” 李飒刚要开口，却被抢了先。 “哎呦我看看，我看看”霰突然不知道从哪钻过来的，直接向内突出形成一个水柱，一颗圆溜溜的大眼球“啵”地一声从里面冒出来，转来转去看着莫敬舒的手。 “喂，你这样有点恶心，可以离远点吗？” 莫敬舒看着那颗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绕来绕去，马上就要碰到自己的手，没忍住说了心里话。 霰也不恼，“好吧好吧，我离远，你没事儿就好~”衔接着眼睛的水柱转身，一扭一扭，就在莫敬舒放松警惕之时，那水柱却猛地回头，快速绕着莫敬舒还未放下的双手转了一圈，眼球黏腻地贴着修长的手指，像蜗牛一样，爬来爬去。 “啊啊啊——！恶心！恶心！”莫敬舒狂甩黏住自己的“鼻涕虫”。 计谋得逞的霰阴险怪笑，在莫敬舒骂到第三个恶心之前化成一滩水满意离去。 “嫌脏啊？我再帮你洗洗？”已经融进水膜里的霰又开始嘴欠。 “不用了，谢谢你。” 他还得谢谢咱呢！ “小杏，下次轻点”莫敬舒看向李飒，他俩眼神交汇之际，莫敬舒窝进李飒怀里，双手环住李飒的腰，像求抱抱的小狗一样旁若无人地蹭蹭李飒的胸脯。 李飒双手无所适从，看了一圈后还是搭在莫敬舒肩膀上。 莫敬舒抬头，恰好对上李飒的视线。轻声道：“低下头”。 李飒闻言低头，莫敬舒抬头向上迎。 “哎哎哎哎哎！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做什么？！做什么呢！”透明的水膜竟然慢慢变粉，而后又变红。 莫敬舒嘴唇轻轻贴上李飒，留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而后立马分开，稍一偏头挑衅似的说道：“还要看吗？” 第143章 朋友是这样做吗? 李飒愣在原地，心中大惊，未等作出反应就听霰在大吼大叫：“不看不看不看！谁要看！都活…还有心情做这个？算了算了，满足你们。”薄红的水膜开始变得混浊，为他们加厚了一层壁障，同时又说：“我不会偷看的~” 莫敬舒暗笑了一声，“那意思是你还要偷听是吗？” “喂喂！我可是正人君子，听不到又看不到，你们万一骗我怎么办？” “这话说的，这里严实成这样，我们还能跑了吗？” “……反正时日无多，随你们高兴吧，距离大教堂还有段距离，我先去睡一觉。” 霰直接不演了，连自己是来救他们两个的人设都抛到脑后，不敬业，一点也不敬业。莫敬舒啧啧两声，表示唾弃。 外面已经不像最初进来时那么吵人，整个空间密不透风，并且现在完全看不见外面的状况了。全是霰这家伙为了给他们两个私人空间搞的，只是不确定这坏家伙是否会遵守约定，不看不听。莫敬舒还是有些疑虑。 自霰安静后，这个紧闭的球形空间似乎越来越热，沉默在这里生根发芽。 俩人谁都没先开口说话，气氛略显尴尬。但这终究是莫敬舒挑起的，他从李飒怀里爬起来，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小杏，没问过你就亲了你，没吓到吧？” 面对莫敬舒真挚的询问，李飒面无表情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没事。”但实际上要不是因为他是丧尸，早就内外皆红了。 莫敬舒看他这副样子，偷偷低头笑了起来，差点被李飒抓住现行前恢复了严肃，“小杏，听着，虽然一开始我就没报什么希望，这水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确实对这里非常了解，我们在这里可能摸索一辈子都出不去，不如就跟他去，直接去最危险的地方，那里有出口的概率会非常大，到时候见机行事，我会带你出去。” 李飒听明白了，但他还有一些事情想确定：“确定别人不会听到我们说话吗？” 莫敬舒想了想：“按照水人的脾气大概一会儿会偷偷来听，不过现在是安全的~” “莫敬舒，他说我们活不久了。”他把刚才霰没说出来的话补完了，“那我还能怎么死呢？你知道吗？” 莫敬舒明显一愣，似乎没想到李飒这么问，“不会了，不会死的，我们会出去的。” “我们小时候认识？” “……”莫敬舒被问得一愣。 “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那老头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你来照顾我？” “为什么走了？” 莫敬舒被这些问题一个个击倒，语气中带着欣慰又有五分担忧：“你都记起来了？” 李飒没说话，赤红的眼睛望向莫敬舒。 “能不回答吗？”莫敬舒的语气中夹杂着他都不曾注意到的妥协，“好吧，听好了。” “是，朋友，他答应我只要我在你身边他就放我自由。” “至于为什么走，当然是为了逃离魔爪，离开那个怪地方，然后……接你出来。” “姑且相信。”李飒出奇地好说话，莫敬舒松了口气。 “过来一下。”李飒贴到莫敬舒耳边轻声细语道：“我也不是全部都记起来了，只记得部分，所以我不是水人说的完美祭品。” “完美祭品？我错过了什么？” “刚才你还没醒的时候，这水人话里全是漏洞，他说记忆必须是从胎儿开始才算完整，你能记得从胎儿一直到现在的事吗？” 莫敬舒沉默了一会儿，“那完美祭品是我？” “那这东西一开始就骗我说你很难逃出这个地方，但是我可以，而且还一直在找机会接近我。” “好一个声东击西。正好，你更安全了。”莫敬舒突然笑颜舒展，摸上李飒严肃的小圆脸。李飒刚要推开他却被莫敬舒搂住了。 “嘘，他好像来了。” “他不一直在吗？” “我是说他来监视我们了。” “……怎么做？” “小杏，你会叫吗？”同时莫敬舒手也不老实，从袖口探入眼前人纯白无瑕的袍子里。 “不…不行！” “那我来，抓稳了别被吓到。” 莫敬舒向前一扑，俩人直接被带倒在地，莫敬舒一手握住李飒的腰，另一手在里面轻轻抓住李飒的胳膊，稍一用力，俩人翻滚起来，局面瞬间一转攻势，李飒压在莫敬舒身上，没等李飒抬起头，就听身下的莫敬舒轻喘连连，李飒臊得差点就弹起来了！ “别走，”莫敬舒握住李飒胳膊那只手滑了出来，转而压住李飒的脖子，强迫他和自己脸贴脸。 明明是不带任何情欲的两个字和语气，却因莫敬舒的动作变得勾人，李飒甚至从中听出魅惑，活脱脱是在引诱他。 “嘘，他还没走。” 莫敬舒故意贴在李飒耳边，风情十足地来了一句：“抱我。” 李飒僵硬地从莫敬舒的环圈中抬起头，与莫敬舒的距离不过一掌。 李飒看不清远处的东西，但是如此近距离的莫敬舒可看得一清二楚。 莫敬舒深邃的五官此刻在李飒眼中清晰无比，他不知道平时笑眼的莫敬舒是怎么做到媚眼如丝的。可能是由于刚才说话太多导致有一点干燥的嘴唇正一张一合，听得人心颤的喘息声从中不停发出，一声一声叫的动听。 李飒盯着那张不安分的唇瓣，很想咬一下。 “来吧，做你想做的。”莫敬舒像是故意的，还在不停引诱他。 这……很难忍住啊！ 李飒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来，来，别客气~”莫敬舒主动抬起头，“补偿你的。” 未成型的呜咽被李飒堵在莫敬舒唇间。一口下去，鲜血从俩人交汇处流出。 李飒许久没有尝到莫敬舒的血液，此时已经不受控制地吮吸起来。 小巧的舌舔食过每一寸流血的口腔与皮肤，莫敬舒嘴角的血也被李飒舔食干净。伤口正在迅速恢复，直到没有一滴血渗出。 李飒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抬起头时看见莫敬舒红肿的唇后便清醒了几分。 第144章 大教堂 “对…对不起！”李飒惊慌，赶忙撑起身子，但是却忘了莫敬舒的手一直缠在他脖子上，因此李飒没撑起来反倒是又压了回去。 “还想再来？”莫敬舒玩味地摸上李飒冰凉的唇，眼中带着笑意。 “他……走了没？” “没走的话你打算做什么？嗯？”轻佻的尾音轻轻拨动眼前这个小丧尸的心。未经世事的李飒在双重挑逗下渐渐有些摇摆不定。 “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会这么做吗？”李飒迷迷糊糊说出心里话。 躺在他身下的人嘴角上扬的弧度变得更大，看起来要说些什么。 但李飒突然低头，咬上了因为他而变得肿胀起来的嘴唇，“会这样吗？” 莫敬舒显然没想到小丧尸会再次袭击，狭长的眼睛都瞪圆了。 尖牙轻轻咬磨上唇，但很快就分开了。 “朋友……朋友……” “朋友会让我做这些事吗。”李飒就像是盯上了莫敬舒的嘴唇一般，一下又一下，不断亲上去，“你都不躲。” 刚才还沉浸在耳鬓厮磨中的莫敬舒突然笑了起来，“小杏，我为什么要躲？” “不是演给‘他’看的吗？” 莫敬舒：“我看起来很像不喜欢你吗？” “…………”回应莫敬舒的只有沉默。 李飒不知道怎么回答，非常郑重地在莫敬舒额头献上一吻。 莫敬舒拿开握在李飒腰上的手，改成双手环抱。他眼里柔情似水，要把李飒看化了。 “还来吗？让你吃饱。” 就在李飒咬上莫敬舒嘴唇的前一秒，却被他一偏头躲开了，李飒扑了个空，有些不爽。 “等一下，咬这里疼。”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莫敬舒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他顺势扒开衣襟，扯到胸口。指着锁骨说道：“这里，口感好。” 还没等李飒行动，他便把李飒按进自己怀里，“趁着现在还没到地方，来” 血与肉的诱惑驱使着李飒，莫敬舒身上散发出独特的香气，鲜嫩温暖的肉使他疯狂地咽口水。 “来吧，我不痛。”莫敬舒的言语引诱更加诱人。李飒倒也没有过多客气，向着凸出的那块骨头咬了上去。 “呜”只一个短促的音节，莫敬舒便不能再发出声音，李飒的丧尸本能让他捂住了“猎物”的嘴，防止招引其他丧尸过来。虽然这里没有其他丧尸。 起伏的胸膛内是跳动的心脏，李飒贴近心脏最近的地方，听着莫敬舒规律的心跳。 他对莫敬舒的欲望并不复杂，他想吃了他，他总是在克制自己不要做出过分的举动。 莫敬舒实在太过美味，是其他丧尸根本就想象不到的味道，沉浸在莫敬舒怀里的李飒在想：要是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待被咬的伤口不再渗出血珠时，李飒轻轻舔舐起来，好像这样做就能替莫敬舒缓解疼痛似的。 而莫敬舒却觉得还好，李飒一直像小狗一样舔来舔去的很痒，比咬他时更难以忍耐。 “好了好了，收拾一下，一会儿就让我们面对下一个问题。”莫敬舒坐起来捧上李飒的小脸，笑着为他抹去嘴角上残留的血迹。 李飒眼中充满饱餐后的餮足，眼睛似乎比平时明亮了。 莫敬舒为自己和李飒整理衣袍，却不曾想霰突然出来了。 莫敬舒刚给李飒穿戴整齐，还未来得及收拾自己，敞露的胸口都被霰看到了。 “哎呦哎呦~没想到啊，看着老老实实的小东西居然玩这么花，疼不疼啊？”霰的眼睛看向锁骨处艳红的牙印，然后又看向安静坐在一边的李飒，眼中多出一抹复杂的神情。 “习惯了。”莫敬舒忽略了霰的八卦眼神，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道。 “啧，不简单啊。”霰看起来甚至有点同情莫敬舒了。 “行了，这下死而无憾了吧？警告你们，到了大教堂最好不要偷偷逃走，你们是逃不出去的。” 莫敬舒看了一眼趾高气昂的霰，心想也太无用的威胁了，警告力度甚至不如禁止踩踏草坪来的大。从哪学来的反派词汇，太匮乏太没有攻击力了。 “喂，你这什么表情？”霰一直在观察这两个人类，一个就像机械娃娃，没有表情。另一个看起来好像有点不服。 不服的莫敬舒开口道：“你就这样带我们两个过去？不绑起来吗？不怕我们跑了？”李飒听到这话扭头看了他一眼，怎么还教别人绑上自己了？ 不过幸好霰没有这么做，他也只是笑了笑说：“没必要。” 自从霰出现后，包裹住他们的那层水膜渐渐变成透明，外面的景色看得一清二楚。黑红色的界限已经突破，现在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没有刚才那般压抑，连水膜的流动似乎都变快了。 莫敬舒在四周看来看去，突然发现好像缺了点什么：“等等，有一个问题，和咱们一起飞来的那个‘羽毛球’哪去了？” “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羽毛球’是什么？”霰半脸疑惑半脸鄙夷。 “啊，这个啊，就是被你吃掉的那个主神的翅膀啊，里面不是裹着一个发光发亮的球吗？怎么没看见它。” “先回去了，送你们我一个就够了，不需要麻烦别的了。” “还有，我没吃主神！赶快把这个想法抛掉！” “好好，那可以说真话了吗？你究竟是干什么的？不会只是个传话加送货的吧。”莫敬舒试图从不着调的霰口中问出点有用的东西。 “不告诉你。” “哎哎！马上就到了！看到前面的时钟了吗？那就是了！” 闻言，李飒和莫敬舒全都向前看，看后突然觉得眼熟，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狗便确定，这不是他们在现实的世界看到的城镇中心教堂吗？！ 兜兜转转竟然绕了回来。 莫敬舒盯着教堂上方的时钟摆件，钟表摆针的方向一动不动，似乎是静止的。但这里的教堂破旧许多，外墙斑驳的痕迹明显，即使在远处也能看见青青绿绿的植物爬上教堂。 第145章 神秘感 眼前的教堂，荒凉与肃穆同时存在。高耸的塔尖比他们在小镇里见到的还要高，上方的钟表盘四分五裂，但仍勉强凑在一起，指针似乎也受到影响，没有看到正常的转动。 包裹住莫敬舒和李飒的水膜渐渐靠地，哗啦一声，水膜瞬间收回，融回霰的身体里。一人一丧尸成功落地。 而霰终于从半透明的水人恢复成一个正常人类的样貌，看起来状态不错。 “这……怎么进去啊？”莫敬舒一抬眼发现他们就站在教堂门口的台阶前，但面前的路都被暗绿的藤蔓层层围住，甚至找不到一丝缝隙。 之前在远处看到的教堂上方只是斑驳零星的青绿痕迹，是因为这些藤蔓大部分还没有长到上面。 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跟着我。”然后就慢慢向前移动。 莫敬舒和李飒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发觉霰的移动速度后俩人都十分疑惑。 “这也没几步路啊？为什么你走的像只蜗牛？”莫敬舒在霰旁边不解。 霰竖起食指比了比自己的嘴唇：“嘘，小声点，吵醒它们就进不去了。像我这样慢——慢——走。” “啊？”莫敬舒和李飒同时小声地发出疑问。 霰指着墙上厚重的藤蔓异常小心地说：“就是它们，它们要是醒了你们两个就等着被吃掉吧！” 莫敬舒和李飒噤声，看着眼前的四级台阶，全都小心翼翼地跟在霰后面，以一分钟两米的速度向前行进。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当他们磨蹭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头顶突然响起巨大的时钟计时声。 听力极其敏感的李飒率先抬起头，就被紧贴着建筑的破碎钟表吸引。 裂成五瓣的表盘岿然不动，硕大的钟表上却只有一根指针，发出咔哒咔哒声音的正是这根诡异的指针。 从这个角度来看，莫敬舒推测这个指针指向“三”，它每一秒都在向下转动一格，但是在那之前它会跳回到上一秒。 指针在无限重复着同一秒。 霰见跟在后面的莫敬舒和李飒停下了脚步，他用特别细小的声音轻声说道：“别看那个，危险。” 不敢大声说话的俩人都点点头。 走过了台阶就是正门，只不过平常三两步就能走到的地方如今却花了几分钟，什么急性子来这里都能被磨的没脾气。 霰在俩人前面二十厘米的位置，眼见就要撞到门上暗绿的藤蔓和苔藓，但他就像没看到一样，还在向前挪。 莫敬舒和李飒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踏进去半个身子的霰，这绝对是穿墙术吧！他没有惊动任何一根藤蔓，就像他自己不存在一样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俩人惊于此事，于是也紧随其后。俩人一左一右轻轻试探着踏进里面。 一阵刺痛突然从头顶钻入莫敬舒的脑袋，像被针扎了似的。猝不及防的疼痛让莫敬舒踉跄了一下，正是这一下让他看清了那个疼痛的来源。 头顶悬着的指针，是真凶。 莫敬舒差点向后仰倒在地，正巧看见指针每咔哒一下，就有一股形似细针的气体垂直飞下，恰好在他刚才的位置上。 莫敬舒记着霰说的小声，于是在心里念叨“果真危险，不过这是为什么啊？！” 他想挪一下位置，省得再被气针扎到，其实还怪疼的。他利用那一秒的间隙迅速向旁边移了一下，但没控制好力度，一只脚一下陷进墙里去了。 同时，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围绕在俩人四周，藤蔓突然迅速行动起来，附近的藤蔓全都以俩人为中心聚集起来，仅仅一眨眼的功夫藤蔓就已经覆盖住俩人露在外面的部位。藤蔓的力道不大不小，可以把他们扯掉，但扯掉后会有其他的藤蔓再次爬上来，根本挣脱不开。 “不好！霰！霰！它们醒了！怎么办啊？” 霰刚刚踏进里面，听到有人在外面叫了起来，他叹了一声，心想：刚才的事情都白做了，不如直接冲上来好了。 “对它们撒血！他们害怕血！”霰在教堂里大声喊，生怕他们在外面听不到。 血，血！莫敬舒张嘴就要咬自己的手，但却被李飒抢先一步。 李飒甩着手臂，上面飙出黑色的血液，一滴一滴溅到他们身上的藤蔓，只须臾，原本活力四射行动迅捷的藤蔓全都发黑枯萎，粗壮饱满的藤蔓萎缩掉到地上。见状，莫敬舒扯着还在向外洒血的李飒冲进了教堂内。俩人也是穿墙而过。 冲进教堂后，莫敬舒二话不说就划下一块衣袍，缠住李飒的伤口，一边还在念叨：“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平白无故受伤。” 李飒伸出被包扎好的手摸了摸莫敬舒炸毛的头发，“不疼。” 霰看着俩人感情甚好，还是没忍住出声打断：“你们完了，把我们守门神弄死了，平常要是被缠住随便撒一点血就够它们吃了，但你们洒的是毒吧？” 李飒沉默，莫敬舒却听出猫腻。 “你的意思是你骗我们说它们很厉害，但其实只需要一点血就可以喂饱，你是真坏啊你。” 霰干笑两声，“但它们是守门神，你们确实把它弄死了。” 莫敬舒存有一丝怀疑：“有什么后果吗？” “神秘感消失了。” “就为这个？放心，没有消失，这座教堂绝对会变得更神秘。等你看到藤蔓下是什么样就知道了。”莫敬舒放下心，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不过藤蔓下是什么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也没看见。 霰也没有因为“守门神”的消失而感到悲伤，刚才的一切只是他消遣一下而已。能见到此等毒物简直太好玩了。 “事已至此，不和你们计较了，跟我来吧。”霰优雅地走在最前面，为两人带路。 教堂内漆黑一片，没有人带路完全看不见。这教堂内部构造奇怪，一进门看不见大堂，却被霰领上了一条小路。 莫敬舒越走越不安，这里为什么这么多迷宫似的路啊？教堂像蜂窝一样，走起来很乱。 第146章 前往最终盛宴 “霰，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条路？”四周阴暗，前方只有霰一个发光体。 进了这教堂后，由于内部过于漆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地上也凹凸不平，在莫敬舒和李飒相互搀扶着的情况下，还能几乎走两步崴一下脚，走三步摔一大跤。 俩人实在受不了，莫敬舒开始向优哉游哉走在前面的霰控诉，最终霰笑嘻嘻地一转身，变成了通体发光的人形引路灯。 “别急，去往最终盛宴的路总会有些波折~”霰又说了一些没用的话，答非所问。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句话就是莫敬舒和李飒目前的状态。 莫敬舒没听到想要的答案，破罐子破摔说出：“这么爱波折？那我们这些祭品万一路上少块肉怎么办？我看祭品就只有我们两个吧？不完整了你还能凭空变出新的祭品来吗？” 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直冲俩人而来。 莫敬舒和李飒看到他这样，不免有些慌，俩人后退一步，李飒却踩进了刚跨过的一个小坑里，由于他们俩手着牵手，因此连带着摔了一跤，都坐在了地上。 霰见此也没有停下，反而更快速地朝他们而来。 一个发着光的人直逼地面，甚至没注意到地上坐着的俩人正欲起身。“咚”地一声，三人撞在一起。 “哎！哎！不是？你要做什么？！”狭窄的路上发出莫敬舒的声音。 只见霰从身上伸出七八条触手，这八条触手全部缠在地上两个人的身上，这摸摸那探探的，全身上下都被摸了个遍。 李飒不知道怎么办，他只好看向莫敬舒，而莫敬舒也第一次见这场面，一度十分凌乱，嘴里喊着：“自重！自重啊！你不是有雪灵了吗！别搞别搞啊！”但霰依旧我行我素，三人在地上滚作一团。 一切完毕后，霰收回八条乱摸的触手，嘴角一歪：“倒是很好摸~一块肉也不少~”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莫敬舒。 莫敬舒泛起一片鸡皮疙瘩，明白了霰的意图。他搀起一旁的李飒，然后也反盯回去：“好，就好好看住你的“祭品”吧，别一不小心就坏掉了。” 霰从衣袖里甩出一条比刚才还长的触手，轻轻黏上莫敬舒的后背，然后调戏似的说：“好~” “走吧，我带路，保证你们不会受伤~” 于是三人重新出发，霰不知道从哪弄的填补材料，他们脚下一路顺滑，果真没再摔跤绊倒，但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光亮，怕不是霰用自己来填路了。 这道迷宫似的蜿蜒小路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长，不大一会儿就走了出去。漆黑的环境一下变得晃眼。适应了好一会儿莫敬舒才睁开眼睛，不过李飒本来也看不清，所以比莫敬舒更早一些看到眼前景象。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没人会相信这是真实存在的景象。踏入这个空间，唯一会呼吸的莫敬舒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脚下仅仅只有一块可供站着的石块凸起，下面全是红彤彤的岩浆，还咕嘟咕嘟冒着橙红色的泡泡。 “确定……要从这里、走过去吗？”莫敬舒连着咽了两下口水，在思考变成灰的几率，但又想到这个“最终盛宴”似乎需要他这个人，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 火热的岩浆翻滚着，就如同煮沸的开水，燃烧正旺，五颜六色的雾气袅袅升起，其中最多的是黑色。是个人都会感到疑惑。 于是霰甚至纯熟地当起了“导游”，他解释道，每经过这个地方都会牺牲掉一些人，少说也有几千人了。不过都是自愿的。 这些颜色就是那些人灵魂的颜色，黑色是最平凡的颜色，代表着平凡，而这些平凡人往往是通过不了这个岩浆的。白色代表欺骗，如果撒过七个谎以上的话，这些人都要被岩浆吞噬，莫敬舒和李飒对此表示真有这么灵？除此之外是非常罕见的彩色，或许是岩浆太喜欢他们，所以留了下来。 如此随意的解释，听者往往并不相信。 “跟着我走一定没问题，别走歪了就好~” 莫敬舒和李飒心想根本就没有路，上哪里走歪？ 霰站在原地，伸出双手向上托举，之前在那个怪异的房间里也是这个姿势。就在莫敬舒和李飒疑惑之际，眼前的岩浆动了起来，从里面冒出一个个圆圆的石头，垫起一条通往对面的路。 霰收手，他一个箭步跳上石头上，垫脚石忽上忽下晃动了起来，但最终还是足够支撑霰平稳地站在上面。 虽然小了一点，但站立是没问题的。 “来呀~害怕了？”霰爱用激将法，但对莫敬舒和李飒两个人都不管用，虽然总是吃瘪，他却总不记住这一点。说完他就跳向下一块石头。 莫敬舒刚要跟上，但是隐隐约约觉得不对，霰的幅度大一点石块就会沉浮得特别厉害，看起来随时都能陷入岩浆。 沉沉浮浮间，莫敬舒似乎看到了石块下面的人脸！霰每踩一步就会这样，莫敬舒揉了揉眼睛，上上下下的石块就像立着的人体在岩浆中起起伏伏。 莫敬舒弯下腰，向前凑近定睛一看，完全死不瞑目啊！他视线内的所有“石块”全是一个个人！更恐怖的是他们的眼睛全部睁开，可以用目眦欲裂来形容！ 但他们之中其实没有一个活人！看着霰就那样心安理得地踏了过去，莫敬舒心中总有些负担，于是一边对不起一边拉着李飒踏了过去。 下面红色的岩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烫，反而冷得要命。冷到莫敬舒双腿都在打颤。红色的岩浆里还在不停溢出的橙红色泡泡似乎是迷惑人的存在，但当莫敬舒和李飒走过时，它们疯狂向他们脚边聚集。一个个活像蜕了鳞片的胖金鱼，一直不停追赶他们两个。氛围相当诡异，莫敬舒的鸡皮疙瘩自从踏上人头路后就没消下去过。 于是他领着李飒快速通过，不想在上面多待一秒。 第147章 漫长的道路 看似危险的人头路，实际上也并不安全。当他们两个走到一半时，冰冷的岩浆下发出刺耳的声响，一声声杂乱的嘶吼顺着白烟从下面飘了上来。 突如其来的嘶吼震得他们脚下的橙红色泡泡都开始散开，无形的声音此刻化作数缕白烟钻入耳膜，这声音像怨恨，像无奈，像愤怒，一切负面的情绪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但听的人可就遭殃了。 化成的白烟就像一根根细针，就算莫敬舒和李飒捂住了耳朵，它们也能从缝隙钻入，即便透不过缝隙，它们甚至能直接穿透手掌到达听者的耳内！ 这么说是因为莫敬舒感觉到了手掌在一阵阵刺痛。李飒倒是感觉不到疼痛，但此时他似乎感觉自己已经被难听的嚎叫浸透，甚至可以从身体里拧出声音的实体。 “别捂耳朵！堵住你们的鼻孔！堵住鼻孔它就不会钻进去了！”早已站到对面的霰看俩人在桥中间晃晃悠悠已经不堪其负，才想起来这回事。 霰的声音在一众乱哄哄的噪音中显得格外清晰，于是莫敬舒和李飒照做了。没想到的是见效特别快！在堵住鼻子的同时耳边不会有任何有形的声音穿刺他们，更惊奇的一点是脚下的人头都不动了，似乎固定了起来。 见此情景，莫敬舒和李飒捂着鼻子迅速走过，在终于踏上一块实地后，莫敬舒长舒了一口气。 “有这方法怎么不早告诉我们呢？”莫敬舒似乎在怪霰的疏漏。 “别介意别介意，好久没来过这儿了，把它的特色都给忘了~安全过来就好~” 莫敬舒回想之前，感觉霰的话语略有矛盾，于是问道：“之前好像听你说这里有很多人啊，怎么又说好久没来过了呢？”他指了指冷冰冰的冒着白烟的岩浆池。 霰笑着答道：“都没说错啊，确实很多人自愿献祭，但是失败的人更多，所以这里也算他们的一处安身所。上一个来的人我想想……三百年？不对、是二百多年了吧……没有新人来，我自然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喽。” 二百多年……如此轻松地从霰的嘴巴说出。俩人想象不出霰该有多少岁了。 “接着走吧。”莫敬舒咳嗽两声请霰继续带路。霰也没磨蹭，领着俩人走向一条狭窄的甬道。 俩人却越走越熟悉，这不是神父家里床底下的密道吗？通往教堂的……地下室！如果不是有个人在前面带路，这很容易让人产生这是重复空间的错觉。 阴冷的甬道，湿软滑腻的土墙，每隔一段路都会粘在墙上的烛台，还有各个路口。种种景象都明示这里是他们曾走过的路。 只要再走过这一个路口，就可以确定是不是同一条路了。 莫敬舒捏了一下李飒的手，他紧张时总喜欢捏捏李飒。 终于走到了他们最有印象的地方，俩人分头看向周围，可在地下却并没有发现蒙着黑布的小男孩尸体。 “看什么呢？让我也看看？”霰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一样，他们做什么都能被精准点出。 眼见周围每块地都是厚重的土地，没有一点其他东西。唯一的东西也只有他们三个了。 莫敬舒答道：“第一次来，好奇。” “啊~这样啊~也别太好奇了，要不然容易跟丢我。” 莫敬舒应了一声，然后三人继续上路。 一样的场景，不一样的细节，虽然现在那些怪东西全都没有了，但主体的结构完全没变。莫敬舒还是能从中找出一模一样的位置。 “准备好了哦？出去这里就是最终目的地了，到时候你们想跑也跑不了。” “说的好像我们现在能跑出去一样。” 霰呵呵地干笑了两声，没有否认。 “五分钟，最多五分钟，我们就到了。”说完，霰顺手扒拉两下墙上歪倒的烛台，将它扶正了。 这五分钟是漫长的五分钟，如同这条直的不能再直的路。当他们经过最后一个拐弯，这条路初见端倪。 遥远的前方有一个极小的小亮光点，莫敬舒用手比过去看好像只有拇指盖儿那么大，他们走了许久，走到口干舌燥，走到双腿发软，再抬头向前一看，那光点大了一倍，却也只有两个指甲盖儿那么大。 怎么回事儿？这太奇怪了。说好的五分钟怎么感觉像过了五十分钟？ 究竟是谁在掌控着时间空间魔法？让短短五分钟无限延长，或许也可能是将这一小段距离拉长，不管哪样，看起来都很疲惫。 莫敬舒一问才得知，他们刚才竟然才走了两分钟不到，但他们的身体不会骗人，累了就是累了，只剩一个李飒仍在坚挺着。 李飒后天优势，不管做什么都不会累，受多重的伤也不会疼。现在他也不会感到疲惫，他甚至背起莫敬舒走了很久，直到霰说停下来休息他才停下。 事后莫敬舒差点把人给夸地缝里。而李飒坐他旁边让他枕着大腿。 也不顾地面上会不会弄脏纯白的衣服，莫敬舒直接一躺，闭上眼睛差点睡着。 非人类的霰也和他一样，大咧咧仰面朝天躺下了。在躺下之前，他不知从哪掏出来的怀表，打开看了一眼，从这条大直路到这里，他们竟然一共才走了一分二十五秒，如此精确。霰一看就身经百炼，对此并不惊讶，他转头对躺在地上的莫敬舒和坐在他旁边的李飒点点头，告诉他们可以在这里睡到自然醒。在他们不走动的任何时候，时间都是静止的，只有他们走起来，怀表才会移动。 听到这话没来得及细想，莫敬舒就枕着李飒的大腿沉沉睡去。 李飒一边轻轻抚摸莫敬舒的脑袋，一边偷偷观察躺在旁边的霰。 霰的眼皮都要睁不开了，不停地翻着白眼，仿佛下一秒就会像莫敬舒一样沉沉睡去。但他仍在坚持，似乎多撑一秒会有奖励似的。 李飒不明白这俩人为何如此困倦，现在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于是他一手拄着下巴一手摸着莫敬舒，等待两人醒来。 第148章 生存 李飒坐在通道内，除了幽幽几盏烛火便再无其他多余的物品，昏暗的甬道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他默默等待着沉睡的两人。 ……………… 李飒将手放在莫敬舒的胸口，感受莫敬舒平缓的呼吸、扑通扑通的心跳。那是他曾经也拥有的东西，不过现在他并不怀念。 霰因为没有人可以依靠，所以他倚在土墙上，坐着入眠。看起来像一只瞌睡的松鼠。 沉睡的霰要比平常老实许多，其实他安静的时候长得还是挺漂亮的。温柔似水的长相到哪里都愿意让人多看几眼。李飒这才发现霰穿着纯黑色衣服，与他们纯白色的衣服完全相反，显眼得很。 不知过了多久，墙壁上挂着的烛火都快燃尽，沉睡的两人终于有了要醒来的迹象。在此期间李飒没闭过眼，一直观察他们两个以及周围。这么久的时间，莫敬舒和霰没有动过一次，仅仅只有莫敬舒微弱的呼吸。 枕在李飒腿上的莫敬舒开始有了动作，先是抬胳膊抹了一把脸，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李飒俯身一听，这念的全是自己的名字。 莫敬舒“小杏小杏”念个不停。李飒就在一旁搭话嗯嗯是我在这呢…… 另一个比莫敬舒醒的早点，就一直在旁边悄无声息地看着李飒和莫敬舒的互动，到最后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即就被李飒瞪了一眼。 那血红的大眼睛一般人真难以招架，霰冷不丁被瞅了一眼也吓了一跳，于是立马噤声。 等了一会儿莫敬舒还没醒，李飒开始着急，他转头问霰为什么？霰闭着眼睛回答道：“等这些个烛火全部熄灭，他就醒啦。” 李飒想把还在不停念叨他名字的莫敬舒放在地下，自己去把烛火掐灭。他刚要起身，就被霰拦了下来。 “等等，只能等它燃尽自己熄灭，你去是不行的。” “为什么？”李飒下意识接了上去。 “我说我不知道的话，你会信吗？”霰一脸无辜地说着。 李飒看了看他，又回去坐在莫敬舒身边。算了，也没剩多少了。 甬道内无风，烛火也摇曳不起来，一个个向上竖着，尖刺似的燃烧着。 忽然，整个甬道暗了下来，所有烛火均已熄灭，莫敬舒终于醒了。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李飒，边问边上手检查他的身体：“小杏，你没事吧？我梦到你受伤了。到处……到处都是……” 李飒按住莫敬舒到处乱摸的手，并抱住了他：“我没事。” “我有事！我有事！”霰不知道是不是又在瞎凑热闹，总之他跟在后面补了两句。 “忘记说了，全部熄灭后这里会出现一些怪东西，可能很危险，你们可要跟紧我别乱跑哦~” “那怎么不早说！？”莫敬舒回过神来差点给霰一杵子。 “不行啊！我们抵抗不了烛火的催眠啊！况且这也是为了洗去疲惫特意创造的环境，只是一会儿有点危险罢了，只要不离开我太远，是不会有危险的！”霰急哄哄答道。 “那多近才算安全？” “我的身体里，快来吧，让我吃了你们~”霰张开嘴朝他们走去。 “啊！”即便他们两个的反应足够快，在霰说完的一瞬间就拔腿开跑，但仍未逃过变形水人的魔爪。 心满意足将他们两个吞进肚子里，化成水球的霰又从前面伸出两只小手，拍了拍肚皮，道：“放心放心，你们就在里面玩一玩看看风景什么的，它们不会伤害到你们的。” 它们是谁？很快便有了答案。没有了烛火照耀的甬道，瞬间变得漆黑一片，曾经不出现在这里的生物此时都显现出来。 李飒和莫敬舒被装进浑圆的球形水里，水膜微微散发出点点光斑，勉强能看见外面那些从暗中爬出来的怪物。 它们爬行敏捷快速，手脚异常，很快就窜上了水膜。 “……这些都是?小孩子？” “是啊，没错啊，是变异的小孩子。” 莫敬舒看向李飒；“这不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一个个“土包”里的吗？！原来在这儿还会动！” “这些小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水球形态的霰甩落身上爬的变异小孩，紧接着回答说：“它们生来如此，只是这黑暗的地下甬道给了它们最后的生存机会，不然会被拿去喂给其他，当做养料。” “当然，这里常年黑暗，因此变异出来的孩子也不少。许久没见，它们似乎又长大了一点……” “嘶啊~嘶嘶~”爬上霰水球上的一个小孩儿正在像毒蛇一样发出威胁的声音。它的声音让球里的两人感到好奇。 于是莫敬舒和李飒同时抬头，看到了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一幕。 由于水球的高度不算高，仰头的莫敬舒和低头的变异小孩只隔了一掌的距离，当他看清那张面孔时，他感到十分惊奇。 “喔！”莫敬舒惊呼，而李飒离得比较远，就只能看清了模糊的灰灰黑黑痕迹。 就那小孩整张脸没有多余的器官，只长了一个鸡蛋大小的黑洞在脸上，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就是在这个洞里被释放出来了。 “哎呀，你来啦？别凶，他们只是路过，不会伤害你的。”霰不知道在跟谁说话，语气温柔得都不像他了。 但下一秒霰就直接伸出几条水形触手，朝着最上面的小孩儿摸了上去，变异小孩在他的手里乖的像只小狗，蹭来蹭去，也不再发出威胁的低吼。 抚摸了一小会儿，变异小孩顺从地从上面滑了下去，安静坐回到原来的边上。只是它四脚着地看起来依旧骇人。 “好久不见！是不是都想我了啊？让我看看~诶？大家怎么长得这么慢？我来给你们添点料吧~！” 水球霰从四面八方伸出数不清的触手，挨个将甬道里乱爬的“小怪物”抚摸，每一个接受他抚摸的“小怪物”都变得极为乖巧。 正亲眼见证“添料”的莫敬舒觉得这更像是“净化”，他问道：“你是净化小公主吗？” 第149章 反叛 霰安抚变异孩子们得心应手，一路上没有一百也得有几十个了，霰身上的触手也因此增多，浑身上下像一个刺球，一个接一个地迎接源源不断扑上来的变异小孩儿。 莫敬舒和李飒从刚开始的惴惴不安渐渐变得放心。 霰摸了一路，像摸小狗一样，终于，摸完最后一个的时候看到了尽头。 前方一个血红色的光点，虽然距离他们不算近，但至少能看见了。 莫敬舒从水球里站起来，指着那光点说：“那里就是终点吗？” “不，终点怎么会是那里，终点是在天堂。那里只是最终盛宴的入口。” “这样啊……”已经明确知道进去即是默认送死的莫敬舒看了一眼李飒，见李飒依旧那副云淡风轻任你天塌不关我事的表情，竟笑了出来。和这种人一起真是轻松啊。有一种死了就死了，活着也还行的放松感。 和李飒一起，除了担心李飒的安危，基本不会有别的事情需要担心，孤身两人正是闯末日的好组合，什么背叛啊、猜忌啊、逃离啊都不会出现在他们两个身上。 李飒也看向莫敬舒，俩人对视然后互相点头示意。莫敬舒说了一句：“好，走吧。” 看到被自己包裹住的两个人类如此坚定，霰轻笑一声，然后包围住人类的水膜抽离出来，全部汇集到同一个地方，在莫敬舒和李飒眼前。 霰渐渐恢复原状，这一次在他们眼前从水流逐渐快凝聚成人形。李飒看得出神，一个不注意就问出来：“为什么要变成人形啊？这样多帅啊。” 李飒指着细长水流组成的身体，透明水流的质感在他的血红色滤镜下帅的很明显。反倒是披了张人皮后少了非人感的利落。 霰听到这话时明显停滞了一下，但随即又开始凝聚。“当时是怕吓到人啊，小尸体~不过你真有眼光，我爱听~” “之前总有人一见到我这个样子就尖叫着跑开，整整二十七年！没有接到过一个客人！后来啊，就这样了，很漂亮对吧？” “嗯，确实。”莫敬舒摸着下巴打量霰刚刚恢复的人类相貌。 “漂亮。”李飒接话。 霰呵呵笑了两声，从袖口处飞出两股水流，分别缠绕上莫敬舒和李飒。 “诶？诶？这是？”莫敬舒看着爬上身体的水流，一瞬间慌了。而李飒因为感觉迟钝，且一直在看着霰的脸就没注意到在身上爬的水流。 “刚才躺地下都脏了，给你们洗洗。”水流迅速爬过全身，很快便缩回霰的衣袖。 霰说：“不洗，一会儿见了光你们灰扑扑一片，没法看。” 莫敬舒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嗯……确实现在黑漆漆的，也看不出来什么。 “谢了啊。” “走吧。”霰在前面带路，俩人在后面乖乖跟着。 血红色光点在前方安静地散发着光芒，随着三人离得越来越近，光点开始变大，圆点逐渐变成圆形。血红色却逐渐变淡，就像被稀释的血液。 到最后，那光点直接消失，他们站在一面巨大的圆形光墙对面。 霰告诉站在自己身旁的两个人，学着自己的动作，然后他抖了抖衣袖，然后拍了两下自己的身体。 大概看懂了意思，然后照做了。 正要看下一步怎么做的时候，霰突然把他们两个拉到一边，跑到了光照不到的地方，然后手一挥，三人被稳稳罩在透明水膜里。 “我现在想问一个问题，你们信我吗？”霰突然严肃起来。 “这个问题……不好说。你先回答一下，为什么要把我们拉到这儿来？”莫敬舒对于霰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十分疑惑，莫非到门口了他改主意了？ “这里祂看不见，在这里祂也听不到。”霰小心翼翼地戳着水膜。李飒的视线就跟着他的手指移动。 莫敬舒更怀疑了：“那为什么不在更远的地方？不是更安全吗？” 霰轻轻捶了莫敬舒一下：“这不是刚想到嘛！从现在开始，我绝对不会骗你们，我会保你们出去，但是你们要配合我。” 霰见两人不吱声，便又开始说道：“我知道你们信不过我，因为我前面的言行矛盾，但是我必须这样做，祂在看着。” “祂是谁？” “主神。” “被你吞掉那个？” “怎么可能，当时逗你们玩的~主神怎么可能是那个小白脸形象，那是用来迷惑人的颜天使。” “不过他还挺好吃的~可惜被藤蔓精蛀空了，唉。” “颜天使……祂是本来就死掉了吗？” “是，而且过了很久很久我们才发现。祂被藤蔓精钻了空子，占据了身体，就像是……就像是……傀儡？对！傀儡！那藤蔓精不知道从哪学的那么像人，被发现时竟然还会像颜天使一样哭哭啼啼，怪不得那么久没发现呢！当时幸好我到了，不然那棵苗很快就能杀死你们。” “长那么大竟然只是棵苗？反正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在瞎说诓我们啊？”从未听过的迷幻事件，莫敬舒保持怀疑态度，并且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霰这个恶劣的家伙说的是真话，万一只是试探他和小杏是不是真心想来献祭的呢？他必须要保护好小杏和他自己，最好能逃出这个处处迷幻的鬼地方。 “好吧，我其实是在这个地方待够了，五百七十二年三个月零四天。”霰掏出怀表，接着说道：“十二小时三十六分零七秒，截止到上一秒，你们是我接待的第七千七百七十六和七千七百七十七位客人。只要第七千七百七十七位不出错，主神的仪式就会完成，祂会苏醒，然后渗透到人类世界，祂会把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人，但都是潜移默化，最终人类在不知不觉中丧失理智，一心只有主神……” “其实按理说跟我也没关系，毕竟我不会被祂控制，我只是出生在这里，替祂领路而已。 “但主神离开后这里就会坍缩。” 第150章 虚幻精神世界 “相信你们早就发现了吧，这里其实是虚幻的世界，是由主神一手创建起来的，我不知道这个地方存在了多久，但它会随着时代的变化而改变风格，不过最近好像被一股不明力量影响，导致时间停滞。” 霰停止了讲话然后看向李飒，“我猜，原因就是这个。” “我？”正静静听人说话的李飒突然被点到，半是迷茫半是心虚，因为他的身体确实比较特殊。 “倒也不仅仅是你自己的问题，而是你们人类管这个叫丧尸的物种。”霰上下打量着李飒，“自从丧尸出现，这里就没有进过一个活人了，你们是第一个。” “还记得在通道里那些小孩子吗？他们刚来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全都小小一个，和你一样的特征，他们追着会动的东西就啃，好吓人呢！” “是主神祂把这些孩子收进来的。我当时不知道想不明白，可后来才看出主神似乎要豢养他们，在外面的世界先收集丧尸小孩子，然后再放到这里。” 莫敬舒听到这儿，开口说道：“在来这里之前，我们确实见过，很多很多。” 霰点了点头，“那我继续说，虽然不知道祂是如何诞生的，但是主神需要人类的悲观、灾难、疫病才能壮大。” “以往这样规模的灾难在这里可是顶了我几十年的工作量，但非常奇怪，这个人为干预的灾难并不起作用，反而将这里的时间干扰，似乎时间一停，主神的力量就会减弱。因此祂在寻找出去的办法。” “而恰好，与祂一直在做的事重合，自愿来的这七千七百七十五人全部成为祂的养料。祂马上就可以冲破虚妄，获得永恒的自由。” “等一下，这是人为干预的灾难？”莫敬舒听到他和李飒一直在寻找的真相，就这样轻飘飘地被一个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水人说了出来。 “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这场灾难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我连这里都出不去诶~” “好吧。还有一个问题，主神有名字吗？” “或许有吧……但除了主神自己，我们无从得知。” 莫敬舒闭眼，短暂地思考了一下，问道：“所以你把我们叫住的目的是什么？阻止主神冲出虚幻世界的禁锢？” “是，主要是我想出去~主神一离开这里将不复存在，这里的一切都不会被带走，我也会消散。从前的我想着散就散了吧，但是现在我有雪灵了呀，有点舍不得他呢。” “那像我们这样进来的人也出不去了对吗？”李飒问。 “只要进来的人就没有出去的。”霰长舒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不过这次，我想赌一下。” “你们是关键，只要在主神出去之前毁掉这个虚幻的精神世界就可以了。” “那你不会消失吗？” “我是水化作的精灵，在这里我可以随意变化，因为只要想就可以。之所以会消散是因为没有接触现实的机会，如果有现实世界中的人带着我出去，那我就有机会活下来。” “怎么毁掉这个世界，是杀死主神？这可能吗？”莫敬舒真诚地询问。 “当然不可能杀死，主神大人从不会露出真面目，即使出现在主座上，那也只是祂的分支，主神大人会变幻成任何模样，几百年来我从未见过两次长得一样的主神。” “从见到雪灵的那一刻，我就策划着出去，直到现在也算了解了不少。” “说到底这里还是个精神世界，只要不曾见过主神真正的精神控制就好说。” “那我们该怎么分辨是不是被控制呢？难道不是发现了也晚了的情况吗？” “不会的，主神完全不会对人类进行精神控制，但凡前面的七千七百七十五个人有一个是被精神控制的，你们现在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这个世界的停滞由丧尸引起，也应该由丧尸终结，所以你们是注定的最后“那道菜”。” “原来如此，那该怎么做？” “经过我十二年的不停探寻，终于发现这个世界唯一的出口，就是——” “就是哪？” “主神大人的口中。” 莫敬舒和李飒沉默。这看起来像骗傻子的说辞居然从霰的口中说出来了。 “别急别急，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我观察了几百年，每次主神大人吸收完前来献祭的人的灵魂，就会把身体扔进口中。” “这主神是有多大！？随随便便就能装下一个人？”莫敬舒想象了一下画面，觉得有点恐怖。 “重点是这个吗？主神大人吞掉的身体是会回到进入这里时的地方。然后那些身体只是一具具空壳，但因为灵魂已经被主神大人吃掉了，所以那些空壳会不停寻找灵魂所在，也就是主神大人创造的虚幻精神世界。他们徘徊，主神大人见他们可怜，于是用精神力连接到某一个地方，就是你们来时的小镇，和这里很像吧？那小镇基本与世隔绝，能来到那里的也不是一般人。” “懂了，所以需要没被精神控制的我们带着你进入到主神口中，然后会被祂传送出来，到时候你就自由了。那我们怎么摧毁这个精神世界？” “一下说了太多，把这个忘记了。不过对于摧毁虚幻精神世界你也太积极了啊~” 莫敬舒哼哼两声，“既是毁灭世界也是拯救世界，两个愿望一次满足，多爽啊，是吧？” 霰：“不懂，但我可以告诉你如何毁掉这个世界。” “快说吧，等好久了。” 霰凑近俩人：“听好了，在主神大人靠近你们的时候，那就是他要抽离你们的灵魂。在这个时间甩他一滴血，一定要你的血。”霰指着莫敬舒。 莫敬舒笑了，他看向李飒：“正好，等出去就给你加餐。” 李飒轻轻蹭上莫敬舒的肩膀，“一滴就够了，不要多流。” “对，只要一滴！不可多！”霰提醒道。 第151章 最终前计划 “你的体质非常特殊，所以你是那个不可缺少的材料。只需要一滴血，滴在主神大人的脸上，就可以将主神封印，虽然听起来很难相信，但是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霰看起来是真的很严肃。 “那封印主神之后呢？主神会怎么样？不会发狂然后让所有人陪葬吗？”莫敬舒觉得必须在那之前问清楚。 “会陷入沉睡，当然，等主神大人再次苏醒至少要个几百上千年，到那时或许会有别的英雄来拯救。至于发狂这个问题……主神大人不是那么粗暴的家伙，这个请放心，这里目前只有你们两个活人，哦不，是一个。”霰笑眯眯地看向李飒。 “所有到达这里的人类或者其他生物都是自愿，主神大人不会强迫任何人。仔细想一下，你们是否也是自愿进入这里，自愿登上主神的餐桌？” 莫敬舒和李飒对视，不管最终目的是什么，他们两个确实是自愿跟着霰走到了这里。 他们两个对霰点点头，霰最后一次叮嘱他们：“进去之后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大呼小叫，不要随便触碰里面的任何东西，不要说话，会有仆从带领你们走所有流程，只需要记得在主神大人吞掉你们之前，在祂洒一滴你的血就够了。主神大人随时随地都在，祂可能是任何物品，或者是你们看不见的。不管看到什么都不必震惊。” “好的，知道了，现在开始我俩天生哑巴。”莫敬舒突然想起另一件事，“等一下，那你呢？你不是要和我们出去吗？” “哼哼，这个自然没忘，让我把雪灵叫来，我们一起走。” 只见霰不知道在空中画着什么，不大一会儿一个小小的孩童身影从空中掉了出来，但显然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十分淡定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并没有的灰尘，根本没往他们这儿看一眼，转头就要走。 “雪灵雪灵~好久不见~好想你~”霰看到雪灵落地就赶忙跑过去，屁颠屁颠的样子看着有点好笑。 “离远点，半天还不到你想什么？”小小的雪灵没有回头就知道是谁把他强召过来，根本不想理他。 莫敬舒和李飒就看着他们两个吵吵闹闹，怪有意思的。 “别走~这次真的有正事儿。想不想出去了？” 他们从雪灵的背后似乎都看出他突然发亮的眼睛。雪灵猛地抬起头，转过身直奔霰而来。“真的？你有办法出去了？” “办法早就有了，只是合适的人现在才找到。”霰向旁边的俩人抛了个眼神，但都被躲开了。 霰也没注意，他现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雪灵身上。“过来一下，我得再给你变个身才能悄无声息地出去。” 听到能出去，雪灵对霰也不是那么嫌弃了，高高兴兴地跑了过去，踮起脚尖看着霰。 只见霰化身柔软灵动的水流，水流像一条透明的小蛇，缠绕着雪灵，越缠越紧。 “他这样不会有事吗？”李飒在一旁看着雪灵都快被淹没了。 “不会的，他喜欢还来不及呢。我猜一会儿就要藏在咱俩身上了。”莫敬舒冲李飒笑。 在霰的鞭缠绕下，雪灵由原来还能看的小孩子大小变成了指甲盖大小的小人。 “哈哈哈哈，这也太小了，像那个什么……什么姑娘来着？”莫敬舒看着落在他手里的小小小雪灵，真心觉得小得可爱。 “拇指小伙。”李飒答。 “对！我看看把他放哪里比较合适。” 莫敬舒这儿比划一下那儿比划一下，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全身纯白的教袍太难藏东西了，稍微带点颜色就很显眼。 一条由水组成的小蛇在所有人不经意间默默从雪灵身上爬了下来，越变越大，最后还是变成了霰的形状，但只有平常一半大小。叽叽喳喳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小霰摆摆手，示意莫敬舒和李飒蹲下来。 “好了，你俩想藏哪？”说出这话的莫敬舒正盯着此次逃离事件的主谋，就是霰。 细如蚊蚋的声音传来，不仔细听完全听不清，只有不痛不痒的几句回应：“别急别急~让我看看，哪里比较隐蔽。” “找到了！就这吧！”霰开始扒拉起莫敬舒快到肩头的长发，“藏头发里，这样发现不了，哼哼。” “让我弄个一室一厅出来~” “停停停！小水人，你不要太嚣张。不想被发现就老老实实待着吧！” “哈哈，开玩笑的，我怎么会那么傻~” “好了，再次复盘一下我们的计划……” 终于一个人类，一个丧尸，一个半截大的水人，一个拇指小伙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把所有计划顺了两遍。 “好！接下来进行计划！” 莫敬舒把手中的雪灵放到自己头上，霰扭成了一条白绳，顺着莫敬舒的大腿爬到头上，在他头上盘盘绕绕好一会儿，最后竟然将半长发在末尾处束起，看起来既清爽又干练。 “没想到，感觉还不错。”莫敬舒对束起来的头发很满意，还特意转了一圈给李飒看。 头上的两位准备完毕，莫敬舒牵起李飒的手，从霰先前形成的水膜里走了出去，那条闪着光的道路就在前方等着他们。 “准备好了吗？”莫敬舒在问李飒。 李飒点点头。 “那走吧。” 他们手牵着手踏上了那条长长的道路，再次走到这里，看到眼前高大到无法看到最上面的光门，莫敬舒脖子都要望断了。连李飒的脖子都看得咔嚓一声。 太高了，如果有人说这里是死后进入的世界，那甚至也可以相信。 进入前，莫敬舒捏紧了李飒的手，李飒回握回去。 一个人类，一个丧尸，以及人类头上的“小跳蚤”和“头绳”，就这样出现在最终盛宴的门口。 当他们踏入阻隔了前后的上至宇宙高的光门后，本以为会看到热闹的景象，但没想到竟会是如此安静如此井然有序的场景。 看似如此规范的场景中竟还透露着些许怪异。 第152章 黑雾之中 白色的光吞没过来的两个人，只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然而外面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莫敬舒和李飒踏进光门的一刻，阵阵阴风扑面而来，莫敬舒额角的碎发被吹到李飒脸上，李飒久违地眨了眨眼。 他们踏入的地方，竟然如此温暖，甚至感觉有些热了。莫敬舒头上的雪灵悄悄探出头来，正好对上发尾的白色透亮的“头绳”。霰悄无声息地伸出一只细小的触手，覆上雪灵的身体，为他降温。乍一看好像一个小巧的装饰。 李飒站在莫敬舒身侧后方，瞪着大眼睛看向搞小动作的两位。 由于谨记不能说话这个条件，莫敬舒回头牢牢拉住李飒的手，然后一起走进迷雾混沌的世界。 这迷雾有些发黑，既像虚无缥缈的烟又像迷乱的蒸汽，透过迷雾还能看见其中隐隐约约存在的一方长桌。长桌又长又宽，摆上几个人也不成问题。 几声沉闷深厚的啼叫忽然像穿透了迷雾一样，直直钻入耳膜，李飒下意识捂住耳朵，一下就挣开了莫敬舒的手。 迷雾好像降低了莫敬舒的感知能力，李飒那么用力的拉扯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得知手上没有了冰凉的触感，他急忙转身，寻找李飒。 还好，李飒没有消失，他只是被声音惊到，正蹲在地上捂着耳朵。 莫敬舒也蹲下，把李飒圈在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还未等李飒缓过来，又一阵凄厉的鸣叫似乎从头顶上劈了下来，这下莫敬舒也有些受不了了，这次的声音听起来比上一个更强更大，像牛和鸟的集合体，但光听声音完全不能想像出声音的主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好奇心驱使莫敬舒向头上看去，而这一看就彻底震惊到了，之所以在这片淡黑色的雾里还能看清东西，完全要归功于它们。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巨大片的黑雾，以及透过黑雾上方肉眼可见的好几十个发光的圆形物体。完全看不到生物之类的影子。 但这些圆形物体看着有些眼熟，莫敬舒当然不会忘记，这就和李飒说的那“假太阳”一模一样，令他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满满一天空都是！ 先前的“假太阳”离他们很近很近，仿佛触手可及。而这里少说也有几十个的“假太阳”离他们非常远！那高度完全不可能是在室内。所以莫敬舒推测他们进入的这个光门内部，应该就是另一个开放世界。 两种搞得人心惶惶的未知叫声似乎因为莫敬舒的抬头停止了，再没有叫过。于是莫敬舒扶着李飒慢慢起身。待站定以后，莫敬舒指了指天上，李飒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看，黑压压一片，尤其是满天的黑色圆盘颜色更甚，看得他本不会跳动的心脏似乎都被揪住了一样。 有点难以接受，李飒摇摇头，立马低下头来不再看上面。莫敬舒想了想，这景象确实够吓人的，满天的“假太阳”就像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即使会发光，配合着黑雾也像天空漏了洞似的，而且李飒看到的可能和他还不一样，他想象不到李飒视角的这片地方有多可怕。 总站在门口也不是个办法，因此再危险他们两个也得进去一探究竟。 莫敬舒和李飒两个身着白色教袍在黑色迷雾中十分显眼，完全就是高亮提醒。一旦这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想要对他们进行攻击，找到他们的位置那简直易如反掌。 淡黑色的雾久久不散，他们两个外加头上的两个就不得不暴露在危险之中。 看着眼前的景象，此时出现怪物的概率绝对要比不出现怪物的概率低，但奇怪的是，他们仍是安全的，附近没有出现不曾见过的危险怪物，连最开始那两声都像是为了迎接他们特意出来吆喝的，只是迎接方式似乎错了。 这个地方现在静的吓人，完全一片死寂。但莫敬舒总感觉有人盯着他们，不知道李飒是不是也感觉到了。于是他们恢复了在李飒还哑着的那段时间的默契，比划着各自的感受。果然，李飒也有这种想法。 很多……很多很多…… 李飒指向四面八方，就连脚底也指了好几下。 莫敬舒被李飒的指向惊到，没想到他竟如此敏感，他开始怀疑这黑雾是不是有毒，自己呼吸了以后竟然只有李飒十分之一的感觉，甚至更低。他和李飒贴的更近了，俩人一步一步探向更远处。 刹那间，这个世界变得一片漆黑，毫无征兆。紧接着一眨眼的时间又恢复了光线。 莫敬舒迈出的脚还停在半空，不敢落下去也不敢收回来。他似乎从迷雾之中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就在刚才短短的甚至一秒不到的时间里。 那阴影只存在了一瞬，似乎是突然黑天时出现的，在天亮的瞬间停留了一会儿短暂的残影，然后迅速消失。 这黑色迷雾里面绝对有东西！ 庞大到比别墅还大的东西刚才突然现身，不知是有什么目的。 这主神究竟在哪啊？别还没找到主神，他们就先被别的怪物弄死了。那可太不甘心了。 莫敬舒看向不远处的长桌，难道要他们上桌等着？毕竟吃人灵魂这种事儿也算是吃饭吧？ 莫敬舒心一横，落了脚。但却被李飒拉住。沉默许久，莫敬舒差点没喊出来。 ‘主神 到处都是’ 刚才李飒在他手心里画着字，最终得出这个结论。 ‘天上 地下 前面 后面 黑…雾’ ‘黑雾……全部都是’ ‘假太阳 是眼睛’ 李飒还没有那么灵活的手指艰难地小心地在莫敬舒手心传达着信息，生怕大动作被主神知晓。 接收到李飒消息的莫敬舒忽然感觉全身汗毛乍竖，他如机械般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睛直直盯着天上几十个，不，几百个，几千个？！ “假太阳”越来越多，就那样明目张胆地在他们眼皮底下出现。 “啪！”眼前瞬间黑暗。和之前一样，只是瞬间就亮了起来，这次莫敬舒的头没有低下，他完整地看见了这些“假太阳”眨眼的过程。 第153章 最终盛宴 那完全就不是什么“太阳”！巨大的、发亮的圆形物体一直以来只是主神的眼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外面见到的那单独一个眼睛仍能发亮存活…… 等等！莫敬舒一直无条件相信李飒，如果按照李飒说的到处都是主神，而且霰也曾说过这个地方是由主神创造，那么这一整个大幻境是否全部都是主神的身体！那么那只眼睛无论在哪里都还是在主神身上的呀！ 想到自己竟然在如此不真实的地方站着，一阵激流直窜莫敬舒的天灵盖，奇异的爽感打通了他的大脑，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替代了对未知幻境的恐惧，对于包围着他们的黑雾也不再迷茫，反倒有一种势要拨开迷雾的坚定决心。 莫敬舒手心由于突如其来的激动变得冰凉，同时还在不停地出汗，他攥紧李飒的手，望向前方不远处的长桌。 快了，马上就到了。 他们头顶的眼睛似乎有自己独立的意识，并且在刚才李飒往莫敬舒手心写字的时候就已经不再伪装，不时地就会眨眨眼，眼睛阖上的瞬间，由它们散发出来的光亮也会一并被黑暗侵蚀。 面对“阴晴不定”的眼睛，莫敬舒深吸一口气，拉着李飒加快脚步。每当他们向前有一点，穿过一层黑雾时，都有细密的撕扯声与紧随其后的细微喘息声在他们周围环绕，仿佛黑雾有生命一般。 莫敬舒只盯着那张长桌，一路撕开重重黑雾，他们终于走到了长桌前。桌上摆满了食物和各种各样颜色鲜艳的果汁，看起来十分诱人。那是刚刚被隐藏在黑雾之中的果实。 奇怪，但是又不奇怪。最终盛宴上有食物是很正常的，但主神似乎并不会食用它们，那这又是给谁准备的？ 莫敬舒心中隐约有一个猜想。 在他沉思时，突然不知怎么回事，他非常非常想去触碰去吞食眼前的食物，他控制不住地这样做了。 然而，当莫敬舒试图伸手去拿食物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他心中一惊，转头看向李飒，发现他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李飒的表情难得出现了一点变化，硕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的东西，但空出的那只手也和他一样无法动弹，停在半空。 莫敬舒感觉到头顶上的眼睛正凝视着他们，被看了这么久，他感觉浑身上下都已经被看穿，这和裸奔貌似也没什么区别了。而事实上，这些眼睛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他们身上，从他们刚进入时，楼外那些视奸的“假太阳”眼睛就一直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黑雾开始剧烈翻滚起来，像煮沸的汤锅，莫敬舒和李飒只能紧紧依靠在一起，莫敬舒刚才被灌入的决心此刻似乎已经消失，兴奋、恐惧席卷他的大脑，他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的想法被操控，但幸运的也是他还能感受到自己的想法被操控。 至少还不至于变成一具傀儡。 不是说主神从来不控制人的吗？！霰这个怪物！ 他刚想把盘在他头上的霰揪下来。好想问一下他究竟哪一句话是真的。 他的手还未抬起，突然，长桌中央那盘烤乳猪里有一只巨大的艳红色长条伸了出来，那长条似藤蔓又似触手，足足有成人的脑袋那么粗大，正悠然自得朝着他们伸来。 触手不急不缓，是因为莫敬舒和李飒现在无法动弹。待触手靠近，莫敬舒才看清这东西的长相，无限伸长的触手通体发红，实际上面裹满了血液。远看全身光滑，近看其实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刺，刺的长度和豪猪不相上下，个个刺尖都锋利地厉害，只看一眼便可得知：扎一下直接可以戳成马蜂窝。 眼见红得滴血的触手晃晃悠悠马上就要到他们两个身前。莫敬舒也顾不得霰在进入这里之前说过的不能说话这件事，先远离这个恶心又危险的东西再说！ 但此时被精神控制住的他们连抬脚也不能，更别提逃跑了。莫敬舒集中精力，试图挣脱这股力量的控制。 此时他的头脑中仿佛有另一个外来的思想占据了他的一半大脑，左右脑互搏正在他头脑中上演。不知道是主神留了一半控制权给他还是他本身意志力强大，莫敬舒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手从虚空的束缚中挣脱出来。他一把搂住李飒的腰，带着他向后退去。 身后黑雾渐渐浓郁起来，他们隐入雾中，想要摆脱这令人恐惧的触手。 然而，那触手比他们还灵活，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们。莫敬舒和李飒在黑色迷雾中穿梭，却始终无法摆脱它的追捕。 难道它能看见？或者闻到他们的味道来追击？ 上方的眼睛仍在发力，就像一个个监控器，不知是哪一次眨眼翻出的金色眼瞳，视线就那样无声无息地跟着迷雾中的两人。 触手越伸越长，它身上的血顺着刺滴了一路，触手前端糊成一团，即便刚才都要贴在莫敬舒脸上了，他还是看不清那是什么构造，简直就像是故意不给人看一样。 触手前端时不时仰起，应该是在感知上面的眼睛“监控器”，通过眼瞳转动的方向确定俩人的位置。 躲了一会儿，莫敬舒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为了躲避触手，几乎没停下来过。可触手看起来仍旧游刃有余，按照触手的速度和危险程度本应早就把他们两个捉住了，但现在触手始终和他们保持了一张脸的距离，像和他们玩一样。 捉摸不透。 为了验证猜想，莫敬舒将李飒安顿好，自己站了出来。蜿蜒行进的触手立马停住了，它抬起前端，就像人类抬起头颅。“凝视”着突然停下的莫敬舒。 一个混沌的声音传来，复杂浑厚。每一条声线都不曾听到过，根本无从推断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声音。 “欢迎来……到最终盛宴……” 第154章 最终盛宴(2) 听到这声音，强加于俩人身体上的禁锢彻底消失。李飒在后面缓慢起身，莫敬舒则怔在了原地。 那好似迎接客人的触手此刻正端端正正立在空中，前端的一团分不清是什么的模糊东西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恰好指向他们刚刚远离的长桌。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刚才还要在他们身上施加禁锢呢？仅仅是因为怕他们看到触手害怕而逃走吗？ 莫敬舒咽了下口水，倒不是因为馋了那张桌子上的饭菜，而是被眼前那一团马赛克似的触手前端惊到。 头上的霰和雪灵安静得仿佛他们就是一个装饰品，除了刚进门时就没再动作过。 霰的话尚且存疑，但莫敬舒仍然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暂且先不说话。他想了想，反正现在也逃不掉，还是去看看再说。于是莫敬舒转身去找李飒，这下却是李飒先拉住了他。 “不能吃 很怪”李飒在莫敬舒回身的这段时间悄悄在他手心比划，他刚才匆忙间看到桌子上的食物并不是像看上去那样美味规整。 触手钻出的瞬间，原本一桌子丰盛的肉菜果蔬都变得和它前端一样，红糊糊一片，根本看不清形状，甚至像活了一样还在蛄蛹，一秒变化好几种形态，像劣质ai跑出来的动画。 想想也是，在那之前，在他们换上身上这身白色教袍的那间屋子里，招待他们的吃食就很难以下咽，像不知道从哪搜刮拼凑出来的一样。 而这长桌上的食物也只是徒有其表，甚至连稳定一种形态都做不到，实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组成的。 莫敬舒轻轻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长满怪刺的触手一路边滴血边不停地向外喷射不明液体，随着它的喷射，周遭的黑雾也渐渐淡去，四周的景象开始显现，竟出乎意料的宽敞，好像什么都没有似的。之前莫敬舒总感觉到黑雾里隐藏着怪物，但淡去之后并未发现奇怪物种。 触手缩回到那盘烤乳猪前，声音从那一团奇怪前端发出：“请……尽情享用……” 完事儿之后像完成任务一样，嗖的一下彻底钻回了烤乳猪里。 看到了这场景，傻子才会尽情享用吧？都亲眼见到烤乳猪被钻来钻去，哪里还有吃席的心情，现在莫敬舒和李飒只想赶快找到主神，然后逃出去。 可是李飒说到处都是主神，他的脸在哪里呢？ 除了头顶上数以千计的眼睛，此刻这里完全没有其他看起来很诡异的东西。 莫敬舒想了想，坐到桌子前，他未曾见过李飒所说的很怪的食物景象，正观察着它们。 看不出什么。 莫敬舒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面前那盘看起来极其完美的烤鸡，只是只有形，并没有正常食物会散发出的香味。他的指尖刚碰到，那烤鸡就像触电般猛地一抖，迅速缩成了一团，然后又开始慢慢膨胀，短短几秒钟，它从烤鸡变成面团，又变成猪头，最后又变回了烤鸡。而后整个烤鸡连同盘子都好像在呼吸，不停翕动，一直在变形的边缘维持住烤鸡的形状。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莫敬舒心想，他环顾桌子上的其他菜品，发现除了这道烤鸡，其他的菜也是这样，全部都在“呼吸”。 李飒在他旁边目睹了一切，他看到的似乎和莫敬舒不一样，他看到血肉模糊的肉块在盘子里堆砌，莫敬舒戳到了最大的那一块，随后那肉块就像之前见到的藤蔓一样迅速疯长，又以极短的速度萎蔫，堆回盘子里，短短几秒钟就过完了它的一生。 这地方对于食物的品味实在堪忧，在勾引人来之前像是做过调查，但是调查得不全面，想让人做饱死鬼也不成功。真不知道前面七千七百七十五人是怎么忍下来的。 很难想象在没有主神的精神控制下是怎么有那么多人自愿来献祭的，除非有拒绝不了的好处。 是啊，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或者神或者其他精怪出来给他们好处呢？ 或许是按流程走也说不定？首先就是享用这些所谓的“美食”？ 看着桌上起起伏伏的食物，莫敬舒实在下不去口，他拉了一把椅子，示意李飒也坐下。既然不能说话，莫敬舒酝酿了一下。以他和李飒在重新会说话之前那样的沟通和默契，他成功传达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俩人假装把食物送到嘴边，稍微演了一下狼吞虎咽。不大一会儿便放下了夹起食物的餐具，露出一副吃饱了的样子。 果然，有了下一步动作，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桌上一阵翻滚，上面的所有东西全部混成一滩，叽里咕噜地陷到桌子里面，俩人低头一看，长桌下什么也没有。再次回到桌子上时，上面竟然出现了一把短刀，一个黑色盒子，还有一个形状怪异的小瓶子。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疑惑又茫然。莫敬舒小心翼翼地拿起短刀，仔细端详着。刀刃闪烁着流光，似乎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他轻轻挥舞了几下，感觉到一股沉甸甸的质感。但左看右看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看莫敬舒已经研究起短刀，李飒则将目光投向了那个黑色盒子，试图打开它，李飒非常轻松地将盒子缓缓打开，一道光芒从中射出，那光芒和短刀上的流光如出一辙。里面满是这种流光，甚至看不见里面究竟还有什么其他的物品。李飒也没敢贸然下手。 而那个怪异形状的小瓶子，静静地摆在那里，它是透明的，那材质很像霰的水膜。形状像是心脏和人体的结合体，也就是说它更像是一个人形心脏。从它瓶身散发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莫敬舒放下短刀，开始观察被冷落的这个小瓶子，看到它的一瞬间，莫敬舒心脏一紧，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意穿透心脏。 注意到莫敬舒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李飒赶忙把瓶子拿远，并用身体遮挡住。 第155章 最终盛宴(3) 不祥的预感从莫敬舒心中升起。大概是一种原始的恐惧，这是他不能控制的害怕。 幸好那个奇怪的瓶子被李飒藏到身后，他得以喘息的空隙。 接下来该怎么办啊？莫敬舒拍了拍自己头上的两位，霰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触手，“等”。他在莫敬舒手心里刻画着。 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靠谱。但是没办法，唉，等吧，现在人生地不熟的只听从自己的内心是很危险的。 莫敬舒把长桌上出现的两样东西都摆到一边，李飒身后的那个则随它去，多看一眼感觉就会死。 他冲着面前的李飒摆摆手，示意等一会儿。 俩人就笔直地坐在凳子上等待，这里出奇地安静，除了一直盯着他们的巨大金瞳眼睛眨啊眨的，导致这个空旷的地方时不时会黑一下，但这黑暗也是转瞬即逝，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 莫敬舒在想，主神的脸究竟在哪？他抬起头来仰望上方。难道在上面？毕竟人类的眼睛是长在脸上的，不知道主神是不是。至今他也没见过主神长什么样，霰也没有说过，或许他也不知道。 李飒就看着四周，自从黑雾散去后，这里空的就像广场，除了这长桌就没什么别的东西了。啊对了，他为什么告诉莫敬舒，到处都是主神来着？是他亲眼见到的吗？他看见些什么东西？李飒有些忘记了。 李飒用力地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被影响了。 他使劲晃了晃自己的大脑，当他感觉脑子都要被晃出来的时候才停止。这次他再次巡视四周，发现眼前猩红一片。莫敬舒趴在桌子上，像只白化大蜥蜴。 莫敬舒怎么了？李飒起身，凑近长桌上的莫敬舒，不知不觉就喊出了声：“醒醒、醒醒、别在这里睡呀……你怎么了?快起来啊……” “醒醒、醒醒！小杏！啊！别吃这个，小杏醒醒！别吓我啊”到最后声音甚至带了哭腔。 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是莫敬舒吗？他不是睡着了怎么都喊不起来吗？ “啪！”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彻整个空间，李飒一下子惊醒。他一骨碌从桌子上爬起来，发现莫敬舒正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他的眼睛里甚至挂上了泪花。 “太好了，小杏你终于醒了。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分不清你是不是还活着。” “可以……说话了吗？”李飒小心翼翼地问。 莫敬舒狠狠点了头。 “怎么还哭了？”李飒伸手擦去莫敬舒眼角的泪珠。 “怕我死了吗？” “疼的。” 俩人同时说话，声音重叠到一起，但能清晰分辨出说的是什么。 李飒匆匆把手收回来，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感受到的尴尬。 莫敬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李飒退缩的手，“更多的是担心你啦~” 莫敬舒另一只手伸了出来，展开手掌，上面赫然是碎掉的玻璃碴子，仔细一看是刚才那个怪异的瓶子。 “就是它，它让你昏了过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悄悄长在你背后了，我看你状态不对，看了一圈发现是它在捣鬼，所以一把捏住了它，不过它到我手上就碎了。所以手有点疼。” 那瓶子是吸人心脏血的怪物，就靠吸点主神食物的边角料存活。平时会伪装成瓶子，而桌子上出现的另外两种只是它用来迷惑人的东西。只要有人靠近它就会贴近人类，然后找机会吸取满满一瓶的血，直到用尽后才会寻找下一个目标。本来它的目标是莫敬舒，甚至已经和他进行了连接，但被李飒及时阻止，就临时转换了目标。没想到李飒的心脏血太毒，刚插入吸取到一点点的血就蔫了。正好莫敬舒伸手去抓，索性就碎在了他手里，趁机扎破莫敬舒的手指。碎到这种程度，先来点血保命要紧。 碎玻璃趁着俩人不注意，从莫敬舒手中溜了出去，落到地上不见了踪影。 看到莫敬舒手掌心细碎的伤口，李飒虽心疼却也无能为力。只好关注他们的主要任务。“那现在到哪步了？” 莫敬舒答道：“没有进展，主神不现身。看来祂也不是很急着进到现实世界控制人类啊。对了，先下来吧，这长桌不知道会冒出什么危险东西。” 说着，莫敬舒把李飒搀扶下来，俩人重新坐回凳子上。 俩人还没坐热乎，非常耳熟的巨大声响出现了。 “嘀嗒！嘀嗒！嘀嗒！”三声时钟响，白雾接上场。 四周白雾渐起，莫敬舒和李飒迅速靠近，紧贴在一起。而白雾很快便吞没了整个空间。 茫茫白雾，竟然比刚才的黑雾还浓，刚才还可以看见东西，现在连近在眼前的人都看不见，如果不是他们两个紧紧牵着手，就算立马丢了一个也不会发现。 四周响起低沉浑厚的轻吼，说是吼声还有些不准确，更像是低沉的呢喃。但又因为太具威慑力，呢喃不足以概括声音的意思。 总之，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有一种想逃也逃不掉的感觉。 “来了。”霰在头上极其小声地说了一句。 终于听到霰说话，莫敬舒赶忙问了一句，脸在哪里？ 霰却不再吭声了。 霰这个家伙有用的时候不来，却总是在紧要关头说些大家都知道的话，简直无用。 莫敬舒叹了口气，心想还得靠自己。 俩人在雾中盘旋，实在是什么都看不清。 突然，莫敬舒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绕过他的脚踝，阴冷潮湿，比李飒还要凉。而李飒紧接着也感觉到有东西在周围动来动去，因为他们周围的雾不再稳定，像坏掉的灯泡忽闪忽闪的。 看不见对于人类来说非常可怕，而且他们明显感觉到这东西不小。 “到处都是……”李飒再一次说出来这种话。 “太多了，一模一样，到处都是……” “主神很多？还是很大？”莫敬舒有点慌。 “大，特别大、我们看不见全貌。祂不会让我们看见所有的祂。” 第156章 最终盛宴(4) “你怎么这么清楚。”莫敬舒真的对此有疑问。明明是和他一起进来的，李飒却对此很熟悉。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脑子里就有，然后就说出来了。”李飒没犹豫，直接告诉他了。 莫敬舒手指搭上下巴，作思考状：“那能回忆出主神的脸在哪里吗？毕竟目前我们就这一个线索。” 李飒看似呆若木鸡，但实际上在努力回忆。莫敬舒也耐心地等着他，许久他终于开口：“唔……一个很黑、很窄的地方，周围没有声音，但好像地方不大。” 紧接着他伸出手比划，有半臂长，四四方方，就好像被装在盒子里…… “你的视角……难道就是主神的头？不然怎么会看得那么清楚？”在看清了李飒比划的内容后，莫敬舒大吃一惊，居然真的能看见。 李飒懵懵的，不是很确定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莫敬舒把霰拍出来，但其实只是让他在自己头上醒过来，解答一下他的问题。他问：“当初你说过的，现在怎么又不告诉我们具体位置？想困在这里一辈子吗？” “这个……嗯……主神大人……”霰说两个字犹豫一下，吱唔半天没说出个什么。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莫敬舒问。 霰突然在一旁装上了神秘，“嘘，先别说话，马上就知道了。” “?”虽然疑惑，但是莫敬舒和李飒还是保持沉默，静待霰所说的“马上”。 四周白雾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浓，本来就看不见对方，现在更是连脸贴脸都瞧不见了，白雾甚至将声音都阻隔，声音像是被吸收进雾里。现在唯一确定对方还在的就是俩人紧紧牵着的手和贴在一起的后背。 此时他们周围已完全被纯白色的雾气填满，白得耀眼，比他们两个身上穿的教袍还要白。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制作玩具摆件后的填充，令人窒息。 雾气绕着他们，莫敬舒心中的不安仿佛都被填满，他像往常那样捏了捏李飒的手，试图传递一些安慰。突然，一阵强烈的震动传来，若不是紧握着一只手，两人都险些摔倒。浓郁的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他们下意识警惕地环顾四周，理所当然地什么也看不见。 震动越来越剧烈，并且伴随着时而低沉时而高亢的不明声音。就如他们刚踏进这个空间时听到的声音混合版。 发出不明声音的主人似乎也在靠近他们。他们如今的情况太过被动，莫敬舒心里很没底，于是他决定带着李飒往靠近震动的方向摸索前进。 他用握着李飒的那只手指了震动的方向，李飒立马会意。只可惜因为看不见路，刚迈出一步就被那地上的椅子绊倒。莫敬舒没留意，自然被李飒扯了下去。 扑通一声，李飒砸在了地上，莫敬舒栽倒在李飒身上，幸好莫敬舒也摔了下来，不然俩人牵着的手差点就被扽开了，就怕这雾中的东西特意将他们分开，一个一个吞掉。 那还是死一起比较好，还死得明白一点。俩人都这么想。 而恰好就是这一摔，让李飒发现了地面竟然是软的？！不过他可以确定这地面在白雾出现之前都是硬的。 李飒扯了下莫敬舒的手，带到地面上，然后用力向下一戳。 刚才倒在李飒身上确实没接触到地面，被李飒带着触碰才发觉像果冻一样，软软弹弹的。还带着温度，比他的体温还要高，不过这一点李飒没感觉出来。 莫敬舒赶忙从李飒身上下来，趴在地上去研究非同一般的“地面”。 不得不说，手感好极了。 这时他想起了李飒说的“到处都是”，不禁猜测这是主神的哪块地方。 “咚！咚！咚！咚！咚！咚！咚！”七声前所未有的巨响过后，之前的震动声也停止了。但好似就停在他们面前，不过白雾还未消散，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莫敬舒拉着李飒从地上爬起来，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他竟看见李飒血红的眼睛在发光。他抬手在李飒眼前上下挥动，看到两颗血红色的眼珠缓缓转动过来。 “我看到了……”李飒愣怔了，虽然这是他一贯的语气，但是莫敬舒就是从里面听出了一些别的问题。 “在哪里？” “就在这下面！”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李飒几乎是喊出来的。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原本隐匿在白雾中的千双眼睛一齐闪烁。完全像探照灯一样疯狂地扫视空间的每一处角落。离他们最近的似乎是未曾现身的未知物种，也在听到的一瞬间像摆脱了束缚肆意地在雾中穿梭，厚重到再压缩一点就可以成汤的白雾都被撩起，他们在搅乱的白雾中隐隐约约看到一抹灰褐色的痕迹。 但没来得及看这些，莫敬舒再次确认，主神的脸是在这里？他指向李飒眼前那块地，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后，他迅速从衣袖里掏出一把短刀，然后飞速在柔软的地皮上划了一道半掌长的口子，低沉如牛的嘶吼刹时从里涌现。 嘶吼声极度哀伤，周围的白雾都被震碎。那块被划伤的地皮鼓胀欲裂，看那架势如果一会儿魔鬼冲出来都不稀奇了。 但莫敬舒动作之迅速，在李飒都还没反应过来的间隙莫敬舒一个转刀又划伤了自己，鲜血嘀嗒嘀嗒渗透进地皮，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流血的手指塞到向上鼓起的口子里，默数了“1”之后就迅速把手抽了出来。 一滴，不多也不少。 这次全凭信任，如果霰说的不对，那后果不敢想象，他们可能全部殒命于此。如果李飒说的不对，那就……再想办法。 “————！”意思不明确的吼声再次从地中爆发。天上眨得看起来快要碎掉的眼睛们一个接一个开始爆炸，炸后的眼睛全部陨落，无法再挂到天上。一时之间，俩人的耳朵遭了罪。 也顾不得这些，李飒赶紧拉着莫敬舒远离那块被划坏的“地面”。 第157章 最终盛宴(5) 天上的眼睛一个个炸开成红色的“烟花”，丝丝缕缕的红丝垂入雾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红线坠下，那白雾竟被染了色，一时间血雾弥漫，地上的所有东西都被镀上一层令人惊惧的血腥气息。 穿梭于雾中的巨大不明生物仅仅只有刚才的“惊鸿一瞥”，现在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那架势听起来要把这个地方都踏破。不过这地面不是祂踏破的，而是莫敬舒划破的。 并且这其实不是地面，谁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遮脸的“布”？自从莫敬舒滴下一滴血进去，这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切物品全被打乱，但主神仍未现身…… 他们远离了那张长桌，因为那个桌子竟然长出了腿，跑了？！ 莫敬舒和李飒只能隐入血雾中与不知名怪物周旋。但这怪物似乎没有与他们为敌的想法。数次与他们擦过都没有停下一直跑动的脚步。 而这数次的擦肩而过仅仅让他们窥见怪物的一角。祂的跑动杂乱无章，是因为祂底下的足一直在不断地断裂，而后又会迅速生长出不长不短的褐色像章鱼足一样的粗壮新足。断掉的旧足落到地上，李飒想去捡来看看，却被莫敬舒阻止，不过那东西看起来双手合起来都握不住，比莫敬舒的腰还粗。 他们仅仅能看着这些，血雾是最好的掩体，再多的地方太高大了，在这血雾中即使坐吊车也不一定能看见。但仅凭这些地下脱落的大块残肢也能确定：他们甚至无法和怪物的一小块断足相比。 然而没等他们抬起头，突然，血雾中传来一阵尖锐的鸣叫，声音中透露出痛苦和愤怒。一只巨大的形状怪异的长条从血雾中猛扑过来，听到声音，莫敬舒立刻抬了头，那红褐色的长条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脓包，同时还伴随着类似硫化物的味道，看一眼直叫人恶心。 眼看那脓包就要沾染到稍微在前面的李飒身上，莫敬舒手腕一用力，带着俩人扭过身去，那恶心吧啦的长条依旧不依不饶地撵着他俩。本就离那道划伤的口子不远，这转了几下李飒差点一条腿掉进去。莫敬舒脑子一转，带着李飒慢慢向口子后退去，待长满脓包的长条再次追逐着他们过来时，莫敬舒重新抽出短刀，挥了过去。 真不愧是这地方幻化出来的短刀！只有他一个小臂长的刀竟然生生把眼前作乱的怪物砍断了，断掉的一节直直掉进被划开的口子里，上面的本体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还伸向他们。莫敬舒砍了一节又一节，地下那道口子也越来越大，还一直在翻腾。 但那段恶心的长条好像可以无限再生，砍到手酸也不会减少一点。再过一会儿恐怕地底都要被喂饱了。 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莫敬舒这下直接把头上的霰扯下来，往旁边地上一甩。小小一圈白色微透明的“头绳”还没落到地下就开始叫喊：“唉~！怎么把我扔了啊？ 太坏了啊！快放我回去~” 一小圈“头绳”在空中甩着甩着开始变大变形，十分顺滑地抻成了一团，勉勉强强能看出个人形在地上站着。 “直接让我们进来，进来后又不告诉我们怎么做，只叫我们等，现在等来了什么？砍都砍不完，不是被这东西恶心死就是被累死。快点说怎么找到主神！然后出去？”莫敬舒瞪不成型的霰。 地上水汪汪的霰被盯得左右晃动起来，既心虚又摇摆不定：“主神大人……你已经砍了不少。” “啊？”听到回答的莫敬舒转过和水人说话的头，盯着眼前恶心的脓包条看来看去。 “那让祂吞了我们就能出去了？关键在哪吞啊？也没见哪啊长了个嘴啊？”莫敬舒强忍着不适在脓包长条上看来看去，同时手上也没放弃继续砍，因为这“主神大人”似乎还在垂涎他们，一点也不像霰之前形容的主神大人如何如何尊重人的意志。 “不是这里吞，这是主神大人的一部分。”说话间已经完全化身成人类形态，只是变得很小一只，只有李飒一半高。 “我每次来时见到的主神大人都不一样，上次还是一个……” “等等，你就直说吧，别搞什么引入回忆了！再砍一会儿不怕主神大人生气吗？”莫敬舒不想再浪费时间，直说道。 “主神大人最重视的地方，就是祂的头部，只要头部不死祂就会永存，所以无论如何变化他的头部始终被保护起来。” 霰低下头，“就在这下面，小丧尸没说错，不过下去之后距离还很远，直到看见一颗发亮的圆球才可以停下。把血滴进圆球上，去往外界的道路会打开。” “既然知道，怎么不早说？怎么下去？直接跳下去？” “是，我是怕太早下去直接被主神大人消化掉。主神大人的头部能吃人也不会轻易把人吐出来。你砍一砍用祂自己把自己先喂的差不多，然后再下去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真怪啊！”但是莫敬舒手上不停，地下的口子越来越大，已足够一人钻进去。 “我能上去了吗？”霰轻声询问。 莫敬舒瞅了一眼楚楚可怜的半截水人，嘴角一动，“上来啊，又没拦着你。” “还有一个问题，这位主神大人是听不见我们说话吗，你刚才那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主神的弱点，祂不会记住你吗？” “暂时不会，因为祂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吃过”东西了。现在除了吃没有别的想法。” 听起来这位主神大人好受世俗影响啊，好不自由。但转念一想，也确实如此，祂既想要控制人类精神，那必然会熟知各种情绪。 长满脓包的长条不再能无限伸长，反而向后退缩。“差不多了吧？现在可以下去了吗？”莫敬舒拍了拍头上指出来的水形触手。 “可以了可以了！记住下去以后虽然距离远，但千万不要错过发亮的圆球！只要滴一滴血在祂上面就可以了！” “好，知道了。” 第158章 逃离虚幻世界 莫敬舒和李飒对视一眼，然后又看一眼袖口里的短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诶，霰，问你个事儿，你们主神大人之前是不是不会像现在这样潦草地进食，啊不，是接受献祭啊？” “是啊，还以为这次祂会清醒呢，没想到还是这样。前面给你们做的准备工作都白费了，这衣服可难做了，你都不知道我捏了多久，就为了完全贴合你们的体型，唉。”霰在莫敬舒头上嘀咕，吐露出真心话。 “那祂之前也是这种状态？持续多久了？”莫敬舒听到话中的信息，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 霰长叹一声，“唉，反正现在这样你们也看到了，我就不瞒你们了。最近三次都——是这样，主神大人清醒的时候要求那叫一个高！就你们现在走过的路之前都要走上三倍。” “但是那次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把人领过来的时候没看见主神大人，也是现在这样，自那以后就没见过祂了。这礼节太繁杂了，反正主神大人也不清醒，随便糊弄一下祂不知道的。” “那我们这身衣服白穿了呗，就用不上？”倒是李飒开口询问了。 “是呗，当时给你们穿是以防万一，主神大人醒了才能进行完整的流程，现在这样子其实不穿也行，不过衣服是紧了些，但可是由我亲手制作，质量特别好，水一冲就干净了。” “主神大人祂这样混沌多少年了，让你们可以这么懈怠？”莫敬舒问。 “不多，几百年。”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莫敬舒问出霰的真实想法：“那你是不是就因为主神大人迷失，你在这待着无聊想出来啊？” 霰默默用小水柱比了个大拇指。“总在这里很无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主神大人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醒，这里没了主神大人的维持很快就会坍塌，现在这样也只是苟延残喘，顶多再维持个百年，而到时候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这次确定说的都是真话？”霰反复骗人的毛病不知道有没有改好，莫敬舒先问一句。 “那是自然，从现在起就不会乱说话了。我们是一条蚂蚱上的绳啊~”霰谄媚的语气听起来欠欠的。 “那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莫敬舒开口纠正道。 “好好好，现在我们都绑在一起，我肯定帮你们出了这个地方！” 终究是为了自己的自由，霰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被划到口子的地方张着血腥艳丽的“口”，不停蠕动着。 “好，就是现在，跳！” 莫敬舒拉着李飒的手跳了下去，本来他是想挽着胳膊俩人靠近一点下去的，但被李飒制止了，他怕刚修补好不久的身体再戳出骨头伤到莫敬舒，莫敬舒受伤的成本可要比他自己要高许多。 俩人，还有头上的两个小不点，飘在半空中，正一点一点地向下沉。四位下降得极其缓慢，疑似一分钟降不了20米。 终于有人先忍受不了这缓慢的速度，“这是什么地方？”李飒问。 “主神大人的脸和保护膜之间的地方。只要找到祂的口，钻进去，就会重返现实世界了。” 突然一阵亮眼的光出现在他们视野，连李飒都看清了。 “看！是你说的发光的圆球。” “没错，靠近它。” 下降缓慢的好处就是控制方向时不会那么困难，他们一个巧劲就转了方向，朝着发光圆球落去。 这个圆球好像突然出现似的，但摸上去的温度却在告诉他们，这个是真的。 莫敬舒这次没有掏出短刀，而是伸手去拨弄刚才还没愈合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他朝李飒发黑的嘴唇上一抹，那血就渗进去，李飒伸出舌头舔了下去。 血流的速度变成一滴滴流下时，莫敬舒小心翼翼地靠近圆球，啪嗒，滴了一滴。 沾染鲜血的圆球骤变，像煮沸的开水沸腾翻滚起来，一秒钟变了八百个形状，泄了气的气球一样。霰让他们赶快离远一点。 轰！ 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从那个分不出形状的皮中钻出来。 黑压压的，全从那里扒了出来。 “别怕，这是现实世界中的气息，看到这个说明离出口就近了。”霰给所有人打了一剂强心剂。 很快，莫敬舒从撕开的地方看到一条一个臂展长度的口子，穿过他们这几个人是完全没问题的。第一次离希望这么近，喜悦爬上他的嘴角。 “再等一等，不是这里。大概在附近，散发白光的才是真正的出口。”霰从莫敬舒头上爬起来，看了看周围说道。 “这主神挺贼啊？还知道狡兔三窟呢？好，等吧，反正不差这一会儿了。” 主神没叫他们等那么久，因为刚说完这话周围就陆陆续续出现大小不一颜色不一的口子。 莫敬舒轻轻扒开一个发着浅白色光芒的长条，扒开一瞬间差点晃掉他的眼睛。 “这里没错吧？霰？我眼睛都要被晃瞎了。”莫敬舒半眯着眼睛说道。 “321，跳！” 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白炽灯全方位照射着他们，闭上眼都能认成白昼。 一直看不清东西的李飒都被照得更严重了，简直像瞎了一样。 持续了一段时间，白色的光芒消失。透过眼皮看外面是黑漆漆一片。 几人这才敢睁开眼睛。 两个回到原本世界的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霰在那里叽叽喳喳，感叹一下这个床，又捶捶那个桌子，扒拉扒拉吊着的那个人…… 等等，扒拉的那个人，是那个死的奇怪的神父。他们回到了进入地道前的那座房子那间房。 “霰，你有点礼貌，别扒拉人家。”从莫敬舒头上跳出来的雪灵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他闻起来好香，感觉一定很好吃。” 众人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霰突然化成一团水攀上了神父的尸体。在众人惊呆的瞬间就把其吞噬到自己身体里，随后又变回了人形。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 第159章 早就认出来了 霰这个能力真是恐怖，没想到出了主神控制的虚幻世界都能用。 不过莫敬舒总觉得这个神父有什么身份，是他们目前还不知道的。 但亲眼见到霰吞掉尸体，一个完美的想法冒了出来。 莫敬舒走到悠闲自得的霰面前，问道：“你是什么都能吞吗？” 霰迷茫地看着莫敬舒，看起来没听懂。 “如果让你吃掉会走动的尸体，你能吃吗？” 这次听清了莫敬舒说的话，霰居然咽了下口水。“哪里哪里？我要吃！” “外面很多，这个现实世界基本被这东西占领了。” “好诶！可以吃饱了！”或许是因为刚刚吃了神父尸体的缘故，霰突然变得十分亢奋，情绪高涨。 莫敬舒笑了，紧接着说道：“那一起走吧。” 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必要待下去了，不出意外的话，这里是用小孩儿做实验的地方，大街上那些随意游荡的孩子印证了这一点。 这里只是一个被丢弃的实验基地，他们挖不出更多信息来了。 雪灵飘到霰身边，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唰地一声，原本拇指大的雪灵竟变成了成人大小。然后露出了他们从未见过的笑容。 “挺好，这样不奇怪了。”莫敬舒看着身高相当的霰和雪灵，竟然生出一丝欣慰。 紧接着他看了眼李飒，突然发觉他们还穿着那种白色的贴身教袍。太显眼了，回到现实世界再穿这种就不合适了。可现在也没其他衣服可穿，他挠了挠头，去问霰：“都带你们出来了，那能不能给我俩换件普通的衣服呢？这衣服穿出去不得像灯泡一样，丧尸估计净追着我俩咬了。” 霰上下左右扫视了一圈，“行，反正这衣服都是我捏的，想要什么形状都有。” 然后莫敬舒和李飒对他一顿描述，终于捏出了既舒适又不显眼的衣服。 基本要求都做完以后，四人开始走出这小屋子。莫敬舒领路，霰一直在他们几个周围转悠，路上碰到的丧尸，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全让他给吞了。简直是莫敬舒和李飒勇闯世界以来安全感最足的一次。 不知不觉已经穿过了小镇，霰没少吃丧尸，甚至肉眼可见的大了一圈。 路上李飒问了霰，之前在虚幻精神世界的时间在外面怎么算，得到了他们其实是陷入了精神陷阱，在里面时现实世界的时间是静止的。他们跨过了一种非常模糊的界限，因此才有了那些事情发生。 终于走出小镇，到达了大路。三条岔路口摆在他们面前。不过显然他们不顺路。 雪灵率先说话：“谢谢你们带我出来，那再见。” 莫敬舒和李飒点点头，就算告别。他们要去最中间的那条大路，地图不知道丢哪去了，但记忆里大约是这样。 三人分了两路，各自向前走着。 “诶！等一等我呀~小雪——小雪——我是为了你才出来的呀，不要丢下我啊——”霰风风火火地追了上去，莫敬舒和李飒在另一条路上听到声音，不禁笑了出来。 后面发生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不过大概是霰纠缠成功了，因为他们没再听到霰的哀嚎声。 寂静的公路，无声的月光，四周没有丧尸叨扰，只有两个人坐在空旷的道路中间，影子被弯月牙拉得很长很长。 他们默契地相顾无言，突然一声乌鸦啼叫划破了这天地之间的沉默。 “你都记起来啦？”莫敬舒试探着问了李飒。 李飒像是早就知道他要问似的，答道：“也不是全部，我只看到你离开研究所前，后面发生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莫敬舒听到后突然松了一口气，停下脚步说：“他们做那个该死的实验，发现我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变成……那样，但是又从我身体里得不到什么，所以答应放了我，那时候他们刚把你抓过来，你的特殊体质让他们的研究有了成果，但是正是因为你的体质特殊，所以需要我的血液，不知道他们研究出了什么，后面就不让我和你见面了。” “我出来以后早早准备，为了迎接你，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你，丧尸爆发不久前我才听说你在那个城市，后来你也知道了。” “你是故意等在那里的吗？”李飒盯着莫敬舒询问。 “是。” “所以你一开始就认出了我，故意捉弄我的？” 莫敬舒笑了一下，“是。” “你真恶趣味。”李飒无感情地说道。 “因为你不记得我，我很伤心嘛~”莫敬舒狭长的眼睛一闭，作势就像要哭出来一样。 “又没有怪你，别装啦。”李飒依旧用着无感情的语调说着安慰莫敬舒的话。莫敬舒听完笑嘻嘻地头一歪，就要靠歪李飒肩膀上，但身高相差有点大，他不得不弯了下腰。但如愿以偿地靠在了李飒肩膀上。 “有时候觉得就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莫敬舒语气中带着他都不曾察觉的哀伤。 “但是不行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更加严重，你的这副身躯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李飒伸出一只手，指向月亮，“时间暂停。” 身上的莫敬舒突然不动了，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李飒把他摆正，靠近他，去听他胸口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十分有力的心跳昭示着他确是一个活人。 心跳声越来越快，李飒几乎都要被震起来。 他抬起头，看着月光下莫敬舒的脸，突然抬起胳膊捶了莫敬舒胸口一下。 “哼~”莫敬舒没忍住笑了出声。 “你的时间暂停失效了，我又能动了。”莫敬舒低头看李飒，配合着他的玩笑。 “你的心跳好厉害。”李飒对上莫敬舒的视线，“好想掏出来看看。” “你进来看吧。掏出来我就看不见你了。”莫敬舒咽了下口水，月光下的李飒看起来冷冽得像甘泉，也怪不得他心跳加速。 他把李飒紧紧搂住，恨不得融为一体。李飒的脸埋在莫敬舒胸口，一瞬间让他产生了呼吸不畅的错觉。 第160章 野外睡觉 李飒贪婪地汲取莫敬舒身上的味道，这是他唯二能嗅到的气味。 月光如瀑，洒在他们身上，俩人都被拢入一层柔光，平静美好。 两边的绿化带分隔开三条路，如果仔细看还能透过树木依稀看到旁边的两条路。稀薄的绿化树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李飒一下警觉起来。他从莫敬舒怀里起身，转头向四周巡视。 “怎么了？”莫敬舒看出李飒的不对劲，小心询问。 “我好像听到有丧尸的声音。” 莫敬舒听闻立马闭上嘴紧张起来，也向周围看去，却发现周围什么也没有。 李飒闭上眼睛，努力分辨声音的来源。虽然他的眼睛看不清，但总觉得看不见会更加专注。莫敬舒不敢动作，怕出声打扰了李飒，于是就坐在那里静静等待着。 好一会儿，李飒睁开了眼睛，他看向这条大路的前方，说道：“前面有丧尸，但是很远，他们似乎在向前走，我们暂时不会有危险。” “很多吗？” “很……多，我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很乱很多。” 散发着银灰的月光照在大路，莫敬舒突然想起，他们上次见到的丧尸朝拜，也是在这种大路，也是这样静谧的夜晚。 “走，我们去看看。”反正也要向前走的，正好碰上大群丧尸，莫敬舒想看看外国丧尸和国内丧尸有什么区别。 说走就走，莫敬舒起身，站在李飒旁边，说：“在这儿等我一下。”看了一圈之后钻到旁边树木丛里，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还带着三根又尖又长的结实树枝，最长的甚至到了他的腰身。他抽出两根递给李飒，并说遇到危险应该可以挡一挡。 李飒接过，比划了两下，拿着很趁手。 “好了，我们走，争取天亮可以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顺便去看看那群丧尸。” 李飒嗯了一声，他们便开始了这趟旅程。 ………… 莫敬舒捡的树枝都被他磨去了一截，却仍未看见成群的丧尸。他有些累了，便问李飒：“还有多远能看见那群丧尸啊？我感觉我们今晚追不上了。” 李飒向前走了两步，说道：“应该……我听好像还很远。” 莫敬舒泄了气，直呼走不动，可不可以就睡在这里？ “可以吧，我没听见可疑的声音。你睡，我看着。”李飒十分认真回答。 “睡大路有点危险，万一还有人存活，开着车就来了，怕不是要被压成肉干。” 说完莫敬舒好像已经做好决定，他拉着李飒走到旁边的小树木丛里，用小木棍抽出一块地方，然后坐了下去。 “就这儿吧，有些累了。明早咱们再去找新线索。”说完他就躺下了。 李飒见莫敬舒很痛快地躺下了，他再次向四周查看，确认没什么危险的东西后躺在莫敬舒旁边，望着天空。 他是不会睡的，一方面是不需要，还有一方面是保护他们两个的安全。 李飒睁眼看着天空，他发现似乎和他生前没什么两样，繁星看不见，自然是没有的。歪斜的月亮仅凭借一点微弱的反射光就能在黑夜里平等地照亮所有物品，荧荧的月光投进李飒的眼睛，让他能短暂地看清一切。 一夜过后，黑暗消失，不过今天太阳没有照常上班，周围起了一片白茫茫的雾。 这次的雾是真的雾，才不是虚幻世界里那些唬人的奇怪烟雾。只不过有点潮湿，躺在树丛里的俩人身上都冒着水珠。 李飒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倒了，他醒来时已经是白天了。他转头去看旁边的莫敬舒，发现人还睡着，睡得还很香。 虽然进入虚幻精神世界时现实世界的时间不变，但他们在那里可是真真切切待了好久，几乎没睡过好觉。好好睡吧，李飒心想。 李飒坐起身，摸了下身上形成的水珠。发现没有渗透到衣服里面。 霰这回给他们捏的衣服既舒适又方便，不仅不用洗还不会进水，简直是席地而眠的福音。 莫敬舒看起来是真的累了，早晨的白雾都已经散去，他还躺在地上闭着双眼，睡美人一样。 李飒歪歪头，竖起耳朵，贴在莫敬舒心口上，有规律的心跳一下一下捶打着贴上来的李飒，反倒是让他放心了。 “是怕我死了吗？”莫敬舒突然发出声音，把趴在他肚子上的李飒吓了一跳，立马就弹起来。 李飒说：“是啊，我感受不到你的呼吸，所以才靠近一点。” 莫敬舒笑眯眯地看着李飒，“咋这么喜欢你呢，真好。”说着还伸手去揉他的头。 咕噜咕噜……某位的肚子开始抗议，天天这么四处游荡本就营养不良，上顿不接下顿更是常有的事儿，现在还没瘦成一条算莫敬舒身体好。 “小杏，你听听，能听到最近有人气儿的地方吗？咱们得找点物资才好去找线索啊，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住。” “好。” “我听着……暂时好像没听到。” “昨天听到的丧尸也没有了。” 李飒眺望远方，一副看不见未来的面无表情样。 莫敬舒在脑内回忆着那张不知道被丢到哪去的地图，经过刚才那个小镇，然后穿过公路，前面似乎有一个地方，上面没有标注名字，只是有一个位置。再往前走几千米大概就是了，不过这条路有点弯绕，按照地图上的程度，直接看是看不见的。 “趁着我还有力气。”莫敬舒重新拾起昨天捡到的树枝，向外走，李飒紧跟其后。 莫敬舒一直觉得睡觉是头等大事，连吃饭都比不上睡觉。他现在睡饱了感觉很精神，俩人一鼓作气就往前走了起来。 今天是阴天，太阳一直没出来，他们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但总算在莫敬舒还有力气做饭前找到了一处歇脚的地方。看起来是收费口的亭子，拦截的挡牌早已破碎，上面处处是斑驳的痕迹。红的黑的还有未完全氧化的褐色。 俩人上前，探向亭子。 第161章 不能喝酒 这个窗口很高，从窗口看进去，在他们眼皮底下有一个视角盲区，但除此之外就是一个比较常见的配置，没有异常。莫敬舒和李飒绕到小门，上面布满了血手印，看起来惨不忍睹。那门是关着的，并且被紧紧锁住，莫敬舒看了一眼李飒，那眼神不言而喻。 李飒当然了解，他抬起两只手放在门上，然后轻轻一推，上了锈的铁门嘎吱一声，应声倒下，砸在地上掀起一层翻飞的灰尘。 李飒小心翼翼地踩在门上向里面看去。 只见地上有一具干瘦的尸体，蜷缩在窗口的视角盲区。 李飒见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就叫莫敬舒进来。莫敬舒进去一眼就看见了缩在角落的干尸。那具干巴巴的尸体就像萎缩的核桃团在一起，整个人怀里好像护着什么东西。 “冒犯了。”说完这句话，莫敬舒就蹲下去看干尸。 尸体没有腐烂，也没有散发出异味，他身上穿着很普通的短袖和长裤，看起来不像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莫敬舒上手去掰干尸抱在一起的胳膊，费了好大劲，好不容易打开后，发现竟然什么都没有。 “对不起了，白把你掰开了。”莫敬舒边说边把干尸的胳膊摆放回原处。 “莫敬舒，来看这个。”李飒在莫敬舒身后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叫他过来看。 “诶，来了。” 莫敬舒转身就被一袋干巴面包怼脸上了，他哎呦一声，然后笑了起来，“小杏真好，给我找吃的。” “这里还有，好多。”李飒让开半个身子，给他指地下的一个纸箱子。 “呦呵！”莫敬舒看到这些着实惊了一下，到膝盖的纸箱子里面装了满满一箱子面包、没见过的外国泡面、几瓶子零散的饮品，最上面还有两盒已经打开，并且长满了黑黑绿绿色霉菌的速食盒饭。 那这个人是怎么死的呢？既然这里有食物他也不可能是饿死的，看起来也没有外伤，很是奇怪。 但现在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毕竟他们又不是来探案的。莫敬舒扫视了一下四周，除了这个纸箱子和干尸，还有一台被砸碎的电脑，就那样零零碎碎地铺在了地上，已经完全不能用了。 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或许他们猜错了，这里不是收费站，只是一个自建的小亭子？ 咕噜—— 莫敬舒的肚子仿佛在提醒他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先喂饱自己吧。 “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休息好了咱再接着走。” 莫敬舒去翻箱子，吹开上面的灰后，发现这些东西最新的生产日期都有两个月了。但他一想，都是些面粉做的东西，大概吃不坏，于是随便拿起最上方的一袋密封严实的泡面，打开瞬间，一股令人安心的气味儿扑面而来。 莫敬舒咔嚓咔嚓嚼着外国泡面，看了一眼袋子上的标识，貌似还是蜜汁牛排味儿的，吃进嘴里还甜丝丝的。 还怪好吃的，你要是也能尝尝就好了。 肚子里有食，整个人看起来都放松了一些。莫敬舒笑着对李飒说道。 李飒拿起一个棕褐色的瓶子，左看右看没有打开瓶盖的工具，干脆自己上手，他轻轻一掐，瓶盖刺啦一声就飞起来了，但好在没往外喷。 莫敬舒接过瓶子，一闻直仰头。 “这是酒啊。”莫敬舒把瓶子放在地下，摸了摸李飒的脑袋，让他换一个。 他不能喝酒。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酒品极差。 出了实验室回归人类社会后，总是要工作养活自己的。那年，莫敬舒上班刚一个月，被领导带去见世面，在酒桌上推脱不开就喝了点酒。 原本特板正的小伙子刚喝了一杯白酒，不知道是原本就有，还是喝酒后才出来的痞气全都爆发出来，硬是拉着众领导的领带说要遛狗。 一个接一个，当天在座的没一个逃过此劫，领带都被拽到后面。莫敬舒以特别牛炸天的姿势统领全局。一条腿站在包间的真皮座椅上，一条腿在地上，就那样死死盯着座位上的人。 这件事最终还是以警察来把他送进医院了事。结果医院检查他身体和精神根本没问题，单纯就是他这个人就那样。 在那之后莫敬舒再也不敢喝酒了。 回想往事，莫敬舒叹了口气。 “这个是酒吗？你看看，我闻不到。”李飒又给他递了另一瓶，说来也很奇怪，这箱子里的瓶子包装都让人分不清是酒还是饮料。 莫敬舒再次接过来，低头嗅闻了一下。嗯，橙子味儿的。 也不管有毒没毒，莫敬舒喝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莫敬舒看着蹲在自己对面，一直看着自己吃东西的李飒，他又盯着自己看了。 莫敬舒凑过去，几乎是脸贴着脸，“我吃饱了，你来吃我。选一下吧，这次想咬哪里？” 李飒瑟缩了一下，莫敬舒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丝丝缕缕缠到他身上。即便闻不到其他味道的他似乎也从莫敬舒身上闻到了香甜的橙子味。 但他知道这些都是错觉。 “不吃了，我不饿。”李飒喉结滚动，虽然莫敬舒总诱惑自己，但再这样下去莫敬舒身上非得两步一个窟窿。想想马蜂窝似的莫敬舒就可怕，李飒摇了摇头。 “真的？不吃了？那你饿了叫我，或者直接咬也行。”莫敬舒笑眯眯地看着李飒，然后收起自己的脖子。 李飒转过头，看了眼外面。 “天还早，要不要继续赶路？” 莫敬舒想了想说：“要，说不定天黑之前我们还能找到一个可以舒服躺下的地方。” 李飒点头，然后拿了纸箱子里的食物揣进兜里。霰这一点做的挺好，给他们捏出来的衣服上上下下都有两个大口袋，一个口袋里装个2l的可乐根本没问题，唯一可惜的是这里没有可乐。 莫敬舒看李飒装东西，不用想就知道给自己的。他笑嘻嘻揉着李飒的头，然后自己又挑了几袋面装进自己口袋。 “走吧，去迎接新的丧尸！好久不见还有点想了呢。”莫敬舒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第162章 城墙分隔 一路上没有什么危险，除了这个干尸甚至连个人渣都没看见，即便那扇被李飒推倒的门上满是血手印，那个小亭子外围全是各种时期的血迹。莫敬舒不禁感觉到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只能祈祷自己感觉错了。 然而他并没有想错。 他们刚才走过的路干干净净，连末世最常见的血迹和任何物品的损毁都没有看见，但在最后一个拐弯处，景象完全变了。 又高又厚的城墙阻挡了他们前进的路。完全不像是新建立起来的防御工事，每一块砖石都坚硬无比，就连李飒想要去凿一下试试那堵垒砌的城墙都毫发无伤。 此情此景，莫敬舒心想，这还是现代吗？这要是放在古代，没有梯子谁也攻不进来啊。 对了！梯子！可是这里甚至没有能做成梯子的树，小型树丛倒是多的很，可是完全用不上。 莫敬舒正来回踱步，试图找个缝隙，可惜走了几遍，墙的那边连道光都透不过来。整个u型的墙密不透风，连绕路这种做法都行不通。 此时，李飒按住试图找小路的莫敬舒，轻轻一拍就使莫敬舒转过身看他。 李飒说：“别看了，我托你上去吧。” 莫敬舒诧异道：“你托，我也上不去啊？这可是有……”莫敬舒抬头看了一眼，“感觉有三个你那么高了……” “就算过去了，那你呢？我不要一个人走啊——”莫敬舒佯装委屈，拉长了最后一个音节。 “我把你扔上去，你再慢慢滑下去。然后我再爬过去，我试了，应该可以。”李飒语气镇定，面无表情地说道。但其实他也做不出其他的表情了。 莫敬舒嘶了一声，他总感觉不妙，自己怕是会撞到这个墙上，但他身体上还是配合李飒的动作。 李飒向后退了两步，距离厚实的城墙有一定距离，然后向下一蹲，双手低下，做托举状，莫敬舒一看逃不过，也就走了过去。 他扶住李飒的肩膀，小心翼翼站了上去，只听李飒一声：“记得抓住城墙，不然摔一下你会很疼吧。”然后他整个人被李飒在手上转了个圈，“走——”莫敬舒像个排球一样被李飒向前方扔去。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莫敬舒现在就是这感觉。 说不慌是假的，莫敬舒的运行轨迹正正好好是半个完美的抛物线，在顶点处即是城墙的顶点。别看很快就到了，但在空中的时候莫敬舒感觉时间都变慢了，心率直飙180，爽但是也有点怕。 挂在城墙上的莫敬舒向墙的那边看了一眼，瞬间心死了，墙的那边……全是丧尸！ 听到墙上的动静后，那满大街的丧尸有腿的，能跑的，能爬的，甚至连下半身都没有了的半截丧尸全都来到了这边。看着自己脚下的丧尸，这要是下去不得被咬成骷髅，可能骨头架子都会被踩碎。 莫敬舒快速转头告诉李飒，“小杏，这边全——是丧尸啊，不能下去啊——” 李飒沉默不语，他俩手扣着城墙，双脚向上一蹬，竟牢牢抓住了墙面。 “你属壁虎的吗？”李飒竟然真的两三下就爬了上来，看得莫敬舒目瞪口呆，都忘记看另一面的丧尸了。 “让我看看，丧尸。”李飒轻松跨坐到墙头，和莫敬舒面对面。 “都堵到对面那条道了。一下去保准被啃成马蜂窝。”莫敬舒轻轻拽着李飒的衣袖，“要不你先把我吃了吧，不能便宜了下面那群吃不出味儿的，不能糟蹋我这个‘粮食’啊——” 李飒的视线从丧尸身上挪到莫敬舒脸上。“好啊，先吃你的肚子。” 李飒的手摸上莫敬舒的腹部，莫敬舒温暖的肚皮突然接触冰凉的触碰，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 “活吃吗？好残忍哦~”莫敬舒温温柔柔地抓住李飒的手指，从下到上划过自己的腹部。莫敬舒那一层薄薄的腹肌没有用力，李飒的指甲陷入软肉，但不深。 什么时候了，还调情。小心真的把你吃了。 李飒一直无神的眼睛仿佛恍惚了一下。他早就垂涎莫敬舒，从变成丧尸后见到他第一面就想吃了他，但还好他尚有理智，一直克制自己不要伤了莫敬舒。而莫敬舒也不是不知道，偏偏每次都要这样。 指尖传来的柔软实在难以忽视，他想钻进莫敬舒的肚子，掏出他的肠子，吃掉。 下面的丧尸围观着城墙上一人一丧尸的暧昧动作，生怕自己的食物被人抢了似的，一个个都开始低沉地嘶吼。 听到声音的李飒清醒过来，迅速把手抽离出来，“下次不要这样了。” “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你就吃掉我。”莫敬舒眼里隐约罩着一层雾气，但李飒看不清。 “好了，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去把这群丧尸引开，你就找机会下来，跑到安全的地方，然后我再找你。” “可是你还能找到我吗？”莫敬舒担忧这个。 李飒指着自己的鼻子，莫敬舒从他的木头脸上看出一丝骄傲。“好，好，你要小心。” “你的血，给我抹点，这样才能把他们引走。”李飒说。 莫敬舒点点头，作势要狠狠咬自己胳膊。李飒连忙阻止，“一点儿就好，你的血……很香，一滴就够了。” 李飒在左手背上均匀抹上莫敬舒的血液。血的味道像长腿了一样，开始四散，下面的丧尸都开始沸腾。 事不宜迟，李飒非常敏捷地顺着城墙滑了下去，脚一落地就扒开重重丧尸，他举着左手向后面狂跑。一众丧尸全被他吸引，除了几个受伤厉害的几乎都涌了上去，坐在城墙上的莫敬舒看着丧尸的浪潮逐渐远去，他也准备下去了。 地下还剩三个明显还在动的丧尸没跟上李飒。其中有两个半截丧尸，他倒是不担心，自己两条腿怎么也能跑过连肚子都被啃没了的丧尸。只是还有一个一直在不停地撞墙，这个撞墙的丧尸体格比他壮，他得想办法甩开这个。 第163章 再见老朋友 莫敬舒看向那只撞墙的丧尸，又看了眼自己周围，发现连能发出声音的东西都没有，除了他自己。 莫敬舒一条腿跨过来，现在他正对着城墙内的世界。他用力用脚敲击着城墙，声音不大，但是也不小，足够下面的丧尸听见了。 与他隔着一个对角线的丧尸充耳不闻，毫不在意莫敬舒发出的声音，仍在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城墙。反倒是那俩半截丧尸被声音吸引过来，显得十分狂躁。 “不在意我？那好办了。” 城墙厚实，两只脚站在上面完全没问题。刚才在空中的一点恐惧也早已消失，莫敬舒腿一缩，站到了城墙上。他的本意是离那俩狂躁的丧尸远点，结果一上来发现这u型城墙的两边直接向前延伸了至少十米。 他路过撞墙的丧尸时，特意向下看了一眼。李飒都没能砸动的城墙上赫然出现一个脑袋大小的浅浅的坑。而那只丧尸的头血肉模糊，黑红的血在上面早已结块，如果不是长在人类的身体上，根本认不出那是一颗头颅。 丧尸居然也有刻板行为吗？这城墙把路隔绝成这样，不知道是帮了还是害了这些人。丧尸出不去，活人也很难出去。 如果莫敬舒没猜错的话，这里大概没剩多少活人了。 站在城墙上，高处呼啸而过的风吹得莫敬舒打了寒颤，得快点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李飒。 他走到这道墙的尽头，几乎是滑着下去了，除了手蹭破点儿皮就没受伤了。而且身后那三只丧尸都没有跟过来。一个仍在坚持不懈地撞墙，那两个虽然正奋力往他这爬，但看起来胳膊貌似也受伤了，不知道是刚才被踩的还是怎么，总之刚磨蹭出一个身位的距离。 莫敬舒拉紧上衣的拉链，最上方才堪堪蹭到鼻尖，他低下头往里蹭了蹭，向被围住的城市里走去。 说来很奇怪，明明只有一墙之隔，但墙的两边完全不一样，那边是光秃秃的柏油路，而这面却是有着繁华的商业街。简直就像空降了一个城市，与这里格格不入。 莫敬舒一边走一边搜寻周围，他想找一个既没有丧尸也方便看到外界情况的街边小商铺。经过一个又一个玻璃破碎的店铺后，他终于发现了一个挡着黑漆漆布帘的加固玻璃窗。 这里应该有人吧。莫敬舒摇摇头，正要继续往前走，嘎吱一声，窗户旁边看似被封起来的门打开了一条小缝儿。 一颗毛茸茸的头探了出来：“快进来。” 莫敬舒愣住，“怎么是你？”然后立马摆出动作就要逃跑，却听那人说：“别跑了，你的小丧尸也在这里呢。” 莫敬舒立马停下，走过去问：“你们又抓我们干什么？” “我想咱们应该是要去同一个目的地的，正好顺路，一起走呗？”在说话的正是十七，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极力显示着自己没有攻击性。 莫敬舒左看右看，周围都破破烂烂的也没什么好地方，而李飒也被他们扣在里面，确实有必要去看看情况。 他走近门，十七为他开了门，示意他快进来。莫敬舒侧身挤过去，一进门傻眼了。 刚在外面的时候没仔细看，但隐约看见了一个牌子，现在发现原来这竟然是一个理发店？！ “别傻站着啦，随便坐吧。”十七招呼他坐下，顺手拿了瓶水给他。 “谢谢，我不理发。” 十七听清莫敬舒的话后仰头大笑：“哈哈哈，谁要给你理发，就是单纯地让你坐这儿休息一下！” “小……丧尸呢？”他们还不知道李飒的真实姓名，因此杏到嘴边没说出口，差点暴露。 “这儿呢。”李飒自从开门的时候就听见了，毫不意外莫敬舒会出现在这里。 莫敬舒两步迈到李飒身边，一边上手查看他全身一边询问：“怎么样，没受伤吧？” “我没事，跑得快，但丧尸好多，他们把我拉进来了。”李飒说的是十七他们。 “咋样？都说了不会害你们。”十七竟有些许骄傲。 “那追你的那些丧尸呢？刚才外面一个丧尸都没有。”甚至有点诡异了。 十七听到后回答道：“我放了只活鸭子，他们追去了。” “……” “原本这里的主人养的，在里面，还有三只母鸡。”十七解释道。 非常合理的解释，但莫敬舒总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不扔鸡呢？” “因为我喜欢，舍不得。” 莫敬舒注意力在奇怪的点上，而十七竟然也回应了他。 “他们呢？” 十七知道莫敬舒问的是谁，他指了指里面，“进去看看？” 一瞬间莫敬舒脑海里想到变成丧尸的十一和十九。然后十七拿李飒做诱饵，引他进门，然后成为已经失去理智的丧尸十一和丧尸十九的晚餐。 十七又说：“里面可能有些恐怖，注意别被吓到。”说完还想去拍莫敬舒的肩膀，被莫敬舒躲开了。 好奇。 李飒贴近莫敬舒耳边小声说：“还好，不恐怖，他吓你呢。” 莫敬舒点头，李飒刚从那完好无损地出来，怎么着也不会吃人吧，他知道自己想多了，但总也改不了强大的脑补能力。 莫敬舒静步走过去，掀开分隔着里外的门帘，向里看去。 里屋比外面理发的地方要大一点，桌子床厨具马桶一应俱全，一个人住起来应该很舒适。 “你好啊，又见面了。”那略微有些冷淡的声线完全就是十九，莫敬舒还记得曾经就是他给自己端疙瘩汤。 没看到十一，莫敬舒心想：难道他们分开行动了？ 这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打破，只听床后面呜咽一声，莫敬舒循声望去，一只被铁链绑住的丧尸似乎在反抗着什么。 紧接着他就看见一个小巧的身影在往丧尸嘴里塞东西，干净利落。塞完后她站起身，坐到床上。 那床又大又厚实，看起来极软，床把这个里屋分隔成两个小空间，里面是丧尸，还有三只闲逛的母鸡。外面则是他们三个。 第164章 五人小队 莫敬舒定睛一看，十一往丧尸嘴里塞的竟是一团浅色的布料，看样子像是衣服。 防止咬人，也可以理解。只是莫敬舒有个疑问，道：“这丧尸怎么也被你们抓起来了？” “不是我们抓，他本来就在这里，应该是这个理发店的主人吧。” 他乡遇故知，虽然曾经有仇，但听到熟悉的语言还有令人安心的母鸡咕咕声还是使人放松下来。 莫敬舒听着母鸡咯咯地叫着，向里走了两步。三只肥肥胖胖的大母鸡它们完全不害怕在屋子里的人，胆子很大，招人稀罕。 母鸡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似的，悠闲地在丧尸身上跳来跳去。这儿叨一口那刨一下的。莫敬舒视线转到母鸡爪子下的丧尸，双眼发白，皮肤死灰，身上倒是干净，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迹。 很可惜，变成丧尸后不仅有人来霸占你的房子，还会弄死你，当然现在这样算运气好，没被一刀砍烂。只是被绑住什么都干不了。 莫敬舒视线转回到十九身上：“你们在这里是有新的任务吗？还是专程来堵我们的？” 十九抬起头，看了莫敬舒一眼，然后回答：“上次是我们唐突了，有点太着急，没考虑到你们的想法，现在我道个歉。”说着就要起身，但莫敬舒及时阻止：“这些没用的形式就不用说了，说点有用的吧。让我们跟你们一起走，那总得让我们知道具体情况吧？” 十九咳嗽了两声，然后开始漫长的“演讲”…… “……总之就是这样，这下可以和我们一起了吗？不是非要让你们加入我们，我们这个小组织你也知道，就没几个人，哪天全没了都不一定。” “但其实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十九非常诚恳地说道。 莫敬舒身后突然响起十七的声音，“是啊，现在距离到那地方路还那么长，咱们要是在路上碰到了多尴尬。而且跟我们走，保你们不吃亏不上当。” 莫敬舒的视线绕了一圈，最后回到李飒身上，短暂地思考后，他说：“好。” 十九听到这个好字就去拍了下十一，和她比划着手语。十一缓缓抬起头，看完莫敬舒看李飒，然后划了个“伙伴”的意思。莫敬舒对她点头，而李飒也回了个“伙伴”。 听到肯定的答复后十七也笑盈盈的，甚至出现了在他身上不常见的稳重。十七说：“原主人的店有点小，只能放下一张床。外面还有三个椅子，一个沙发，咱们就凑合下。” 也行，李飒是从来不挑的，他也不用睡觉。 但莫敬舒在一旁说道：“怎么感觉你们好像是追到了就不爱惜了一样。” “哪敢哪敢，你们睡床，我们三个去椅子上凑合一宿，我们明天就出发。”十七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们饿不饿，我去做点吃的，先说好点不了菜嗷，得看这里有什么~”十七笑嘻嘻说。 “也行。谢谢了。”莫敬舒把一辈子的装都用在了这里，看起来甚至有些高冷。 “唉唉，谢谢就不必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是伙伴吗，临时的伙伴也是伙伴！祝我们成功！”十七看起来永远都很快乐，想必这一路都会被他影响吧，莫敬舒心里想。 屋里的几个人都被十七请了出去，十七非要庆祝一下，说今天是五人组团的纪念日，他要大显身手。莫敬舒和李飒临走前还把自己在墙外的亭子里拿出的食物递给了十七。十七说：“瞧好吧！” 几个人坐在外面面面相觑，原本有些拘谨，但没一会儿就听着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还听到了鸡的嚎叫，一只、两只、三只。 三只母鸡全惨遭毒手。原来刚才说的舍不得把母鸡扔去给丧尸吃是在这儿等着呢！ 鸡飞狗跳的声音断断续续，十九终于忍不了了：“你小心点！别把老板弄醒了咬你一口！” 十七在里面大声喊了一句：“知道啦！” “这么大声不会把丧尸引来吗？”李飒的听力很敏感，恰好他又是丧尸，因此对这事儿比较敏感。 十九走了两步到窗边，掀开布帘的一角向外看，“没有，现在估计还在追着鸭子跑呢，那鸭子会飞，可快了。” 行吧，和他们在一起确实感觉到吵闹的安全了。 里面的声音停了，十七推门出来，笑嘻嘻道：“再炖半小时。” 众人闻声一看，除了李飒都笑了出来，十七头上脸上都沾了鸡毛，一整个像偷鸡的黄鼠狼，狡黠又可爱。 十九走到他眼前，笑哈哈道：“你快洗洗去吧。” ———— 由于窗户已经被黑布遮住，整个店面里都暗暗的，所以一直在点着蜡烛。当那口巨大的锅端上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了一下，烛光的照映下显得色泽更美。香味从里面散出，根本关不住。 “来喽来喽，让我们感谢小鸡~”十七放下锅后，又回去拿了一个盘子，里面是生鸡肉，他把盘子推到李飒跟前。 李飒没想到居然还给他留了一份，感动得要流眼泪了。 再看这边，锅里盛着满满的鸡块，最上面那层有一半是面条，另一半是面包块。面包块上吸满了汤汁，原本干干巴巴的面包此刻就好像被注入了生命力，仿佛这样被吃掉也死而无憾了。 众人纷纷赞叹，连带把十七和食物都夸了一遍。这是自流浪以来吃过最好的一顿，简单的调料炖出了世界上最美味的鸡，莫敬舒的胃都被抚慰了。 这个刚组成不到一个小时的队伍因为这顿饭都稍稍靠近了一些。 吃饱喝足，该计划着明天怎么出发了。 十九又燃起一根蜡烛，刚才那根已经只剩一个指甲盖的高度了。 “这里的丧尸都不怎么凶，所以不是重点。明天我们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找辆车，路不近，光靠走是不可能的。然后还要找个超市，尽可能多带一些必需品。” “分头行动吗？”莫敬舒问。 “不，一起。” 第165章 准备 五人在一片烛光中探讨完了之后的计划。一切结束后十七掀开一块遮窗户的布帘，外面已经完全黑暗，借着一点可怜的月光能看到街上几只丧尸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养好精神，明天出发！”十七的语气就像个明天要出门旅游的孩子，既期待又兴奋。 想到之前十七分配的床铺，莫敬舒看了一眼十一，让他跟女孩子抢床睡，这也太失礼了吧。于是他开口道：“十一姐，你去睡床吧。” 还没等十一看过来，十七先问过来了：“你们都多少岁啊，既然一起走了，那咱们得有个称呼啊，万一碰到个意外，喊你们“诶——”都不知道喊谁。” “21，上次没骗你们，我就叫莫敬舒。” “那还真应该叫姐。”十七搭茬。 “我17，李飒。” “名如其人，真的很飒。”十七还向李飒伸出个大拇指，外形和名字都很酷的丧尸也是让他见到了。 “你们知道我们三个的名字，直接称呼我们就可以了。我们超厉害冷酷十一姐最大，我比李飒大一岁，而我们的小十九最小，15岁，但他可聪明着呢。” 十九拍了下十七的后背，示意他不要说了。 “夸你呢~夸你呢~别打我啊~”十七捂住肩膀在那里装柔弱，十九把脸别到一边，停止这场闹剧。 十一站起身把莫敬舒和李飒往里推，表示她不需要睡床，看着个子小，但力气却着实很大，上次基本也看出来了。拗不过十一姐的极力“推”荐里屋的软床，于是几个人就这么分好了。 莫敬舒和李飒坐到了床上，和地下的丧尸老板面面相觑…… 不知道何时睡下的，第二天一早，莫敬舒感觉闷热，眼睛一睁，看到自己身上压着半个毛头小子。他想起身，结果发现腿上麻麻的。 三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平缓的呼吸声和丧尸喉间滋滋啦啦的嘶哑混合在一起，意外地温馨和谐。 十七把他胸口当枕头，十九则压在了他的双腿上。而莫敬舒一看李飒没了踪影，他轻轻挪起俩人，摆在了一边。自己下床走出里屋，看见十一躺在沙发上正睡得香甜，这三姐弟真容易相信别人啊，警惕性这么低。 莫敬舒视线转到正前方，看到李飒坐在椅子上嘎吱嘎吱给自己剪头发。 屋里漆黑一片，也没点蜡烛，其实是因为李飒的眼神点不点蜡烛都差不多，莫敬舒倚在门框上看李飒剪头发。 动作不太利索，有时候还会卡手。 莫敬舒笑着走过去，拍了两下李飒的肩膀，李飒很默契地递给他剪刀。 变成丧尸后头发居然还可以长，现在有点挡眼睛了。 李飒比划了两下头发，莫敬舒了然，不大一会儿就修出一个圆圆的妹妹头。 莫敬舒很满意，李飒也看不。出来什么，反正不扎进眼睛里了，他也满意。 由于那三人睡眠质量极佳，都还没醒，莫敬舒走到窗户边看了眼，刚有一点微亮，大概也就三点左右。 外面还雾蒙蒙的，这里这么爱起雾吗？上次在主神的虚幻精神世界经历的雾气让他有了一点防备。莫敬舒决定找点东西做几个面罩，防止这雾气有毒。 四处看了一圈，也就只有这块遮挡光亮的黑布比较适合，还是等他们醒了再做吧。莫敬舒默默坐到李飒旁边的椅子上，他想给李飒捡一捡身上的头发，结果竟然惊奇地发现李飒剪掉的头发都聚集到了一起。 聚成一团的头发安静地待在地上，但莫敬舒总有种下一秒它们就要站起来了的错觉。 他盯着看了很久，连十一醒了都没发现。 十一还是倚靠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人。她顺着莫敬舒的视线往下看，黑糊糊一团什么都看不清。直到莫敬舒俯身把它抓了起来。 一团头发，在搞什么？ 十一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看，发现了李飒被剪短的头发。 原来是这样，一会儿十七和十九醒了让他们说吧。 十一坐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去了里屋。不一会儿响起十七的声音：“好——” 睡眼惺忪的十七和十九慢悠悠出来，俩人转头又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十一不知道在里面鼓捣什么，醒着的莫敬舒和李飒没敢去打扰。 这椅子倒是越坐越舒服，空气中像下了安眠药似的，莫敬舒也睡着了，连李飒都昏昏沉沉，感觉要睡了。 ———— 今天有雾。一直不散。 感觉睡了很久很久，但也不过几个小时，在待客厅的四人一一被叫醒，醒来恰好看见的是十一紧张的面庞。 看到所有人都醒了之后，紧皱眉头的十一才终于放松下来。 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只有十一没有被影响。几人也没有什么不适感，谁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十一捡起掉到莫敬舒脚边的李飒头发团子，把它伸到大家面前。 十九恍然大悟，自丧尸身上脱落的东西多少都会含有毒素，这是他们之前在总组织那里学到的知识，看着这一团乌黑的头发，大概是产生了让人昏睡的物质，十九向众人解释道。 至于为什么十一不会受到影响，可能和她本人的特殊体质有关。 李飒十分自责，他快速眨了两下眼睛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而在座的所有人也都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安慰道：“没什么影响，就是让我们睡得更香了。” 没有过多寒暄，几人非常快速吃了些面包，正商量着一会儿出门的工作。 “今天是大雾天，这种天气会影响丧尸的感觉，等于是几乎没有威胁，我们之前探过路，往前再走一条街，街边到处是车，虽然很多都已经破损，但总会有能用的，我们先去那里。”十九把情况说明，但又接了一句：“不过也不只有我们几个人，这里还有幸存者。上次见到的还记得吗？”十九看向十一和十七。 第166章 出发 听到这话，十七和十一纷纷转头过来，十七异常兴奋地说道：“记得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他们简直就是这里一霸！那架势，啧” 十七怎么说的好像他是卧底似的，语气中满满的长他人志气。 十一拍了一下他，他回过神，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但这回没有几句是废话。 他们三个刚到这里也没几天，但一来就看到好些硬茬，他们悄悄观察，还没跟他们硬刚过。 那群人大概有十个出头，丧尸爆发的环境下不会有太多人聚集起来，这十几个已经算多了，其中有三个虎背熊腰的外国金发大汉，看着很能打。这些人经常分头行动，然后差不多的时间就回到大本营——他们占着这里最大的超市。光占着超市还不够，他们几乎每天都在掠夺着这里的资源。十一一行人刚来的时候就差点被他们堵住，还好他们跑得快。 “其实不能只看块头大的，我觉得他们三个倒是最好对付的。有一个总背着包的男人，看这么多回，他应该是中心人。”十九说。 “那我们是要抢了他们的超市?”莫敬舒说出几乎不可能的想法。 “抢不过，咱们要躲着他们，尤其是一个背着黑色双肩包的男的。”十九十分冷静地说出计划。 “咱们要去的那条街其实距离超市有点远，但是我们看过了，那里附近也有很多小的商店，还没被他们扫荡，够我们吃一阵的。现在正好是雾天，也恰好方便我们躲。” “他们身上有武器吗？”莫敬舒看着十七问道。 “有，而且弹药充足。” “不过，我们也有，一会儿拿出来你们选个趁手的，会用吗？” 莫敬舒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然后慢慢回答：“差不多。” 李飒则摆手，他不需要。 十一听闻，直接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拿这个包裹出来，莫敬舒一看，昨天好像没看见过这个。 他略微有些激动，兴奋地看过去，结果一打开傻了眼。 “不是，这你问什么会不会用啊？这刀这小匕首这斧子这小……长棍？！谁不会用啊！” 十九平静地说道：“法治社会总要问一下，虽然现在不太法治了，但几个月前还是嘛。” 十七也在一旁帮腔：“别小瞧了它们，是吧，十一姐？” 十一把打开的包裹向前推，让莫敬舒选。 最终他拿起一个刀刃有小臂长的刀，放在手里颠了颠，“好，就它吧，用着顺手。” 十七在一边安慰道：“没事儿，反正我们一会儿出去，没准能抢几个回来。” 莫敬舒语塞的表情挂在脸上，久久不散。 面对十七的满嘴跑火车，十一和十九早已习惯，没人理他。 而李飒却听进去了，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一非常利落地撤下玻璃窗户上挂着的黑布，折了几下变成长长一条，然后把它塞到每个人手里。 十七解释道：“这里的雾气不是普通的雾，踏出去很有可能看不见人，牵着点绳子防止我们走丢。” 莫敬舒和李飒点点头。 “好，既然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出发吧！” 十一挥手，示意他们先走。十九和十七早已知道她要做什么，于是打开门先走了出去，李飒和莫敬舒被绳牵着也走了出去。 几人走出去后没关门，等着十一出来。很快，十一手上拎着个铁斧走了出来。 她把绑着丧尸老板的铁链砍开了，借住了这么些天，走的时候把店重新还给了他。 虽然丧尸老板已经不清醒，但直到十一走出门时都没看见丧尸从里面追出来。 十一默默牵紧最后一段绳子，看了一眼最前面的十七，两人一对视，十七就转过身。五人便开启了寻车之旅，同时也是他们第一次合作。 浓雾弥漫，相比于清晨没有丝毫消减的趋势。整个区域朦朦胧胧，能看见彼此已是极限。幸好这边的丧尸经过昨天那只鸭子的牺牲引诱，已经变得极少，他们一路上没见到过。 “要过路咯。”十七在前面说道。 “我看到前面好有个晃晃悠悠的影子，应该是丧尸。” 十一听到后几步就到了前面，十七很自然地把抓紧绳子的手向后边滑，十一紧接着攥住，另一只手则握着凝结出水珠的斧子，一颗一颗嘀嗒嘀嗒地缓慢滑落，总让人幻视流的是血。 后面几人见了都向后划出一个身位，现在莫敬舒在最后面了。 几人在十一的带领下悄然前进，晃晃悠悠的丧尸似乎在朝他们行进。咔嚓两声，前面挡路的丧尸被十一两斧子劈开一个大洞，啪叽一声软泥般倒地。 十一加快了步伐，路上的丧尸三三两两，有的没注意到他们，有的注意到了他们。 注意到他们的丧尸早早瘫在了十一的斧子下，十一连丧尸的手指都没让那四个人碰到，把他们保护得很好。后面的莫敬舒每每差点踩到十一拿下的丧尸，都会在心底赞叹一下。 砍掉了周围一圈的丧尸，几个人躲进破碎的街边店铺，进行短暂的调整。 “那么过了这条街，就是我们的目的地，那我问一下，是不是都会开车？”十九主要看向莫敬舒和李飒，莫敬舒点头，李飒摇头，他甚至都很少坐这种小型车。 “好的，我了解了，一会儿咱们过去，李飒负责多注意周围的丧尸，咱们四个看路边的车，谁先找到能用的就赶快上车，然后去接其他人。” 几个人纷纷点头，由十一保管着黑布条。 就在几人探讨的过程中，外面雾气有点变稀了，现在几乎可见二十米外的东西了。隐藏在浓雾中的东西也逐渐显现出来。众人向外一看，全都屏住呼吸。 原本只以为杀掉几个丧尸就够了，但没想到前方简直就像一场巨大的怪物派对。 没有一个人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他们下意识地攥紧各自手中的武器。 而李飒不同，他血红的双眼正昭示着他很兴奋。 第167章 怪物面对面 “大家！快找地方躲起来！”李飒冒着猩红的双眼回头警示大家。 本不想这么大声说话，但大家已经被前方的景象骇住，几个人都呆立在原地，即便这声音已经吸引前方不知名生物，但现在的警告远比一会儿被厮杀更温柔。 四人被李飒反常的吼声叫回了神，他们刚才完全不受控制，只看了一眼就被“钉”在原地，如果不是李飒，他们或许就会沦为供眼前怪物玩乐的玩具。 十一最快反应过来，她扯着离她最近的十九，飞快跑向拐角的垃圾箱后面，十七也反应过来，他们在此之前摸排过这附近的大街小巷，安全的地方就在附近。十七叫住莫敬舒，但莫敬舒一直看着李飒，没听到十七叫他。 莫敬舒盯着李飒，似乎从他眼睛里看出熊熊燃烧的火焰，不停翻滚的红雨。发觉他状态不对，莫敬舒叫他：“李飒——”。 “快走！我没事！我很好！”李飒控制不住音量地大声喊道。 “好，我相信你，别太远，我会去找你！！”莫敬舒回应，然后就被十七拉着也跑到了垃圾箱那里。 十一早已将垃圾箱移开，后面赤裸裸地显现出一个井盖大小方形的通道。十七来不及和莫敬舒说，一把把莫敬舒塞进里面，让他往里爬。他紧随其后。 四人先后爬进垃圾箱后的洞口，消失不见了。 李飒独自站在街口，正脸朝前感受着呼啸而过的风。 那风，是怪物每走一步便会扇过来的脚边风，是不是脚也说不清，总之是接触地面的部位。 怪物应该不止一个，但它们似乎黏连在一起。李飒猩红的眼睛都为它们加上了滤镜，红得吓人，体型庞大，整整一排横着占满了整条街道。街道也不是很窄，是能轻轻松松装下四五辆车的程度，比他们刚出来的街道宽敞两倍还要多。因此这地方的车尤其多，这也是几个人冒险来这里找车的原因。 怪物破开最后一点稀薄的迷雾，漫步走到李飒面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刺激着李飒全身死去的细胞，他一整个人都是死的。 但此刻心中仿佛有破土而出死而复生的尸体，抓挠着他的心脏。 沉默的一整排怪物，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连走路都是静悄悄的，安静得像按下了静音键。 怪物迟迟没有动作，唯有空中飞扬的手脚证明它没有被程序之外的东西按下暂停键。 怪物的样貌，李飒也借此看个大概，不过不知道是李飒眼睛的问题还是这怪物本身的问题，在不到十米远的距离，李飒看这个怪物的大体竟然是模糊的。 在李飒眼里，红色是他日常的视线，时间一长就感觉不到什么特别，但现在他眼前的怪物令他对红色有了新的认知。 李飒从怪物中看出好几种红，闪着流光的红以最大面积覆盖住怪物的身体，非常漂亮的亮红色，即便它伸出的“枝丫”很多，看起来有些恶心。但红色的流光源源不断地从怪物身体里的黑点流出，然后输送到“枝丫”的末端，看起来就像被寄生虫寄生的蜗牛。 说是黑点是因为和怪物本身相比，如果和李飒放在一起看，那“黑点”甚至可以装起两个站直的他。 “一个、两个、三个……九个。”黑点倒是清晰可见。 李飒与怪物面对面，僵持不下。如果不看李飒眼中熊熊燃烧的欲望，那么和谐得甚至像狗和主人。李飒查清楚怪物身上的黑点，那大概就是怪物们的重要位置。但要一击毙命？非常不可能。 怪物的“枝丫”甚至还会生长，它们蠕动，它们长大，越长，长出来的样貌越熟悉。 手、脚、胳膊、腿，很多很多，全部插在怪物身上，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这些是长出来的，李飒怕是会以为这是用人类尸体搭成的一个不完美怪物。 等一下，怎么还有看起来很软的东西挂在上面晃动？ 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死了几天的螺都比它清新。 李飒闻不到，但他心中有种想吃了这怪物的冲动，这个想法比怪物本身还要吓人！还要恶心！他甚至只有怪物的千分之一！ 怪物走到街口后始终站在那里，连夸张乱飞的四肢都从未踏出那道线一步，一分一毫都没有，尽显老实本分。 在它对面的李飒完全是另一个极端，他眼中骇人的血愈加鲜艳，两颗紫葡萄大的眼睛都要盛不下他的情绪。两只眼角流下了长长的四条艳红色的血。 李飒喉咙滚动，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口水可以吞咽。眼前的怪物还在“诱惑”他，终于，他忍不住先迈出脚步。 一步一步，气势汹汹，周围的空气都被他卷入脚下。虽然很小一只人类丧尸，但压迫感十足。 离得越近，看得就越清晰。挂在怪物身体周围飘飞的长条，是一截一截肠子。 它们缠在手上、缠在胳膊上、或打结成一团盘在任何能挂住它们的地方。明明现在无风，怪物也没有任何走动，而李飒的小身板带来的风也不足以吹起挂在四五层楼高的肠子。可它们偏偏在晃动。更有自由的肠子末尾飘起来像围巾一样。 李飒每向前一步，怪物身上的九个黑点就会急剧收缩一下，而那短暂的一秒钟，红色流光也不再流动，整个身体陷入沉寂。 “……”李飒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本来没有注意到的细节现在都放大在眼前。看清后才发现整个怪物又大又恶心，本来以为最大的部位只是像肉丸子一样的东西，但实际看来却是血肉模糊被摞成很多很大很不规则的肉块。上面的沟壑还在流着黑红色的浆液。它就像是生物实验的失败品揉合成一起，李飒还从中看到了人头…… 不管是什么，面对这一团团红色的怪物。李飒仍会发出不可抑制的声音，低沉嘶哑，活像一只即将吞食战利品的猎豹。 第168章 迷雾又起 另一边，十七在爬进通道前不忘把垃圾箱拽到这边挡住洞口，里面没什么垃圾，轻飘飘的。十七留了个小缝钻了进去。他一看，莫敬舒还在前面等他呢。 十七笑着说：“怎么不往前走啊？十一姐和十九都在前面呢。” 莫敬舒突然冒出怀疑，他问：“前面是什么地方？” 听出莫敬舒语气中的不信任，十七解释道：“是我们前段时间发现的一个酒店，这个通道其实是人家走私用的，不过现在这情况也没法再进行什么秘密行动了，所以荒废了。我们爬过两次，出去是酒店的厨房，我们从那拿过不少吃的。” “放心吧，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再说了李飒还在外面，我们几个谁也打不过他呀。相信我们吧，伙伴。” 既然十七已经这样说了，莫敬舒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开始向前爬。 通道比他想象的还长，爬到胳膊酸了还是没到。不远处的十一和十九也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仍旧在爬。十七感觉到莫敬舒速度变慢，于是说道：“累了可以休息一下，在这里已经暂时安全了。毕竟是向外传递物品，所以这通道长些。” “没事儿，继续爬吧。”莫敬舒其实还在想李飒的事，不知道他在外面怎么样，毕竟雾中那东西瘆人得紧。仅仅瞥见一角，他们四人就全被震慑住。 这边李飒已经走到怪物跟前，李飒看见它、或者说它们，远处看不停变换蠕动的“腿”却并未接触地面，鱿鱼丝般的“腿”漂浮在空中，它们托举起巨大的身躯，状似臣服，向李飒献出血肉模糊的团子。 李飒看着比自己还大的肉坨，突然有些反胃。肉坨在鱿鱼丝中跳动，鲜活明艳。 李飒猩红的双眼一瞬间暗了下来。也对眼前这坨巨大的怪物丧失了兴趣。 他抬头试图寻找怪物的头，他刚才看见的人头仍然挂在上面，而且越来越多，呈现出动态的变化。但其真实的头部李飒未曾看见。或许这组合起来的怪物根本就没有头部？ 怪物似乎不想伤害自己，李飒也不害怕它\/它们。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肉坨，当然，他感觉不出什么，因为他的触觉已经坏掉了。在他触碰后，肉坨瑟缩了两下，然后从中探出几条圆滚滚的肉条，像是小手，想要紧紧握住李飒伸来的手。 感觉很新奇，李飒没有抽出手，那几条柔软的“小手”蛄涌两下后便离开了李飒的手。李飒一看上面竟套着一个手环。 手环是黑色的，上面什么都没有，戴在他手上正合适。李飒疑惑地低头嗅闻，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而送出了手环的肉坨此刻正手舞足蹈地庆祝。不仔细看其实还有一点可爱。 清醒后的李飒没想明白，他不抱希望地对着肉坨说了句：“你是谁？” 听到有人说话，肉坨明显一愣，随后它在鱿鱼丝上蹦来蹦去，兴奋极了。 李飒侧耳，肉坨中发出混响，嘈杂、混乱、听不清。这是李飒给出的评价。 肉坨的声音仿佛把世界上所有的能发出声音的东西结合起来，最后一股脑压缩出炉，听一句起码两年不用再听别人说话了。比压缩饼干厉害的多的多。 李飒脑子嗡嗡的，但是莫名其妙开始能听懂一点了。 “…………” 沉默。 沉默的时候肉坨也是在发出声音的，此刻它的声音就是沉默。 “你来……好……” 是打招呼？李飒挥了挥手，继续听这坨分离出来的肉球想说什么。 “引你……来……高兴……”接着肉坨又鸣叫着发出声音，一大堆话语灌入李飒的脑袋，他竟能全然接受。 李飒听懂了一些，这肉坨故意散发出一种他不认识的物质。 肉坨控制李飒对它产生强烈的食欲，把他引诱到自己眼前。等李飒走到自己身前再停止释放控制，便有了现在的场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飒轻声问道，他总觉得肉坨像个小朋友似的，因此对它轻声细语。 肉坨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李飒听懂了大部分内容，它似乎在表达着善意，并表示让李飒再凑近一些。 李飒望向肥厚的肉坨，再次发动知觉，并没有感受到恶意，因此决定暂时相信肉坨。他向前走了两步，试图与肉坨交流，了解更多关于它的事情。 迷雾浓重，迷雾散去，迷雾又起。 就在这时，早已散去的雾瞬间涌了上来，比涨潮的海水还猛烈，把他和整个巨大的怪物全部吞没。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变化，迷雾中逐渐亮起光芒。李飒转身，竟惊讶地发现，他身处在一个神秘的实验室中，肉坨已经不见踪影，也是，如果肉坨还在，那这实验室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实验室内摆放着各种复杂的仪器和样本，数十个硕大的透明玻璃罐摆放在周围，显然这里进行着某种特殊的研究。比他在精神虚幻世界里看到的还要高规格。 李飒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陷入了更大的谜团之中。 肉坨把他拉进这里，或许是想让他发现什么？李飒警惕地环顾四周，实验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他小心翼翼地走近离他最近的玻璃罐，所有玻璃罐子都好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李飒抬手抹开眼前的区域，里面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没有了心跳的李飒现在被吓到身体也不会表现出来，他瞪着眼睛回看过去，发现这是浸泡的人体。只是这人体有些诡异，头长在形状奇怪的胸腔上，原本该是胳膊腿的位置全是一条条白色细长的丝线，奇怪的人体水母，李飒心想。 他刚想去看看其他罐子里装的什么。突然，一阵轻微的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转过头，只见实验桌上一个透明的培养皿中，有一个微小的肉球正在不断分裂生长，膨胀得特别快，马上就要顶起培养皿，因此才发出声音。 第169章 杀了它 几乎是同时间，一束强光照射到李飒脸上。装着肉球的培养皿已经爆裂，肉球从中弹了出来，向着强光的方向一蹦一蹦地弹去。李飒顺着肉球的轨迹，看到强光是从一扇门内射出，他跟上去。门大敞四开，肉球丝毫没受阻挡就蹦了进去，李飒在门前停住了一瞬。 光到门口就消失了，现在门后是一条幽暗的走廊，李飒深吸一口气，踏进了未知的领域。走廊两侧的墙壁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在引导他前进。 肉球落到地上的声音宛如弹力球，duangduang的力量感十足，而且它好像越弹越大，连声音都变了。肉球在前面guangguang地领路，李飒的注意力不得不被动感的声音吸引，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光亮，终于到了这扇门的终点。 眼前景象令李飒大吃一惊，这里完全就是一个乱葬岗，还是常年不清理的那种。李飒现在脑子有些混乱，成山的尸体摆在他眼前，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尸体不仅数量众多，而且死状各异，有的残缺不全，有的肢体那可太全了，一半身子长了六个胳膊的人见过没？李飒现在就见到了。 但诡异的尸体没有令李飒感到恐慌，反而是觉察到这里可能是个秘密实验基地的处理站，这些尸体可能都是实验失败品……对此他可太熟悉了。 李飒刚想走近，那颗肉球先他一步滚到了尸体山旁边，停留下来。李飒看到有成千上万条密密麻麻的白色菌丝从尸山中探出，钻入肉球之中。 肉球开始融入他们，接着，那超级大的一座尸山都活了过来，蠕动着腐败的肉，挥舞着不正常的肢体。 李飒瞪大了眼睛，看着死去的人群又似新生般动起来，心中充满了震惊，原来竟是这样形成的…… 震惊还未消，李飒突然眼前一黑，他不信邪地眨眨眼，再次睁开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个小镇的街上，现在正站在肉坨前面，双手触摸着它。 他从肉坨跳动的频率已经感觉到它似乎很兴奋。但并不知道它要做什么。 于是李飒尝试着和肉坨交流，没有语言，没有动作，他就轻轻覆在肉坨的“脸颊”上，那两块突出的地方圆圆的，李飒擅自把它们称为脸颊，实际上，也只有这两块地方看起来比较光滑，并且没那么恶心。 肉坨轻轻鼓动着全身，李飒试图用意念和肉坨交流。 短暂的一句问候之后，李飒发现竟然真的可以用意念交流，他甚至怀疑眼前这巨大一团是更高维度的生物。 但紧接着肉坨发出的信息令他不敢相信。 肉坨叫李飒杀了它。 它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常年累月地以这种形态活着是一种折磨，它的身上凝聚着许许多多人类的血肉，而它似乎是被谁培养出来的物种，它的使命便是消化掉这群“尸体”。可过重的怨气让尸群几乎不能被消化，反而催生出了新的生命体。这个新的生命体就是之前看到的白色菌丝。 而肉坨也只得被迫与它们共生，这里所有人都像复活了一样，肉坨的所有思想便是从它们身上汲取而来。也正因此，它一动不动什么都不做的时候都会有成千上万的声音在它身体里吵架。 有人希望死去，有人不甘就这样“活着”，更有想要报复社会的想法频繁的出现。 如果不是这次丧尸爆发事件，这一团巨大的怪物不可能出来。 现在的形态几乎可以说是四分五裂，因为组成它的人群产生的分歧，这也是与李飒刚才见到的不同的原因。 肉坨的感应中充满了乞求，希望李飒给予它死亡的恩赐。 李飒凝视着肉坨，心中充满了矛盾，杀戮并非他的天性。但是面对肉坨的恳求和体内无数怨灵的争吵，他也明白，无论如何，如果让它们活下去的话，那不仅肉坨会更加痛苦，这个糟糕的世界也会变得更加稀烂。 李飒做出了决定。 他继续用意念询问肉坨，该怎样杀了它。 肉坨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决定，它向外吐出一瓶红色的液体，完整无误地吐到了李飒手里，让他泼向自己。 李飒不合时宜地想，既然解决方法就在你的体内，为什么不自己弄破它呢？但下一秒他就理解了。 李飒深吸一口气，竟打不开。他的力气如今可非同小可，但却被这只有手掌大的小瓶子难住了。 肉坨见他打不开，又用意念将信息传入他的脑子，大意是需要他以血作引，将这瓶子融化。只需要一个自愿献出血液的人来帮助肉坨，他就会得到解脱，到目前为止也只有李飒一人听它说话，并且理解它了。 李飒听后短暂怀疑过一下，肉坨怕是骗他的，于是他沉默许久。但耐不住肉坨在 他脑海里又哭又闹，完完全全传播负能量，最后他没忍住，还是把自己手指划破一块，然后举着瓶子移到肉坨“头”顶上，准备给予肉坨最后的解脱。 肉坨没骗他，当李飒黝黑的血液流出后，真的将他用尽全力都打不开捏不爆的瓶子融化了。黑色的血液混合着红色的液体，带着融成一块块的瓶子碎片滴落在肉坨“头”顶。肉坨悄无声息地融化了。 它没有生出一点抵抗的情绪，李飒也再没有听到那种集合于世间万物的声音，有两个李飒大的肉坨就在李飒眼前一点一点消失，它身后的巨大怪物轰然倒塌，下面的白色细丝也停止了蠕动，看起来顺眼多了。 肉坨完全消失，占领了一排马路的怪物缓慢失去了活力。上面的人类躯体像化冻的鱼，一个接一个滑落到地上，霎那间，路上堆满了尸体，正如被肉坨拉进的回忆里看到的那样。 一切结束，李飒突然感觉到有些空虚，似乎忘了些什么。前方已经被尸体完全挡死，他只能向左右和后面巡视。 看着自己身边空空的，他猛地想起，好像还有四个人在躲这个怪物。 第170章 喜获房车 后来李飒还在想，为什么肉坨吸引了他，或许也是一种实验体的同病相怜。 不再去猜想，当下最紧要的事是和他们汇合，但是他刚才被吸引上头并未注意他们去了哪里，就在李飒拼命嗅闻莫敬舒残留在空中的气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喊住了他。 “李飒——”是莫敬舒的声音，他站在高层的窗前向下望着李飒。 李飒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循着声音看去，特别模糊的小人冲他挥手，李飒也冲着小人挥了挥手。 “你等一下，我做个绳子拉你上来——”莫敬舒的声音传入李飒的耳朵，他感觉到很安心。 很快，莫敬舒从窗口递了条粗绳子下来，李飒走过去一看是用窗帘做成的，他牢牢抓住，然后抬头说：“我抓好了——”他现在说话能力几乎和正常人一样了，甚至都能拖长音了。 莫敬舒和十七在酒店里把李飒拉上来，顺便把窗帘绳子收了起来。 十九坐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询问李飒：“你那边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李飒就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开始慢慢讲述肉坨和他的事情。听完以后，众人都被这个展开惊到，本以为怪物是被李飒杀死，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要求的，虽然最后结果都没差什么。 除了李飒的另外四人，全都走到窗台，去看那超大的尸山。 “我们从那面的窗户再绕过去就好了。”十九指了一下隔了三个窗户的同侧窗台。 因为有了李飒这个前车之鉴，所有人都觉得可行。于是十七说道：“好，十一姐你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十一点点头，看了半天，撕去走私那条路，这里也只是一个普通酒店的房间，基本都是日常用品，没什么拿的必要，十一转了一圈回来双手一摊，十七和十九就明白了。 话说也蛮奇怪的，这间酒店一个人都没有，别说丧尸，就连一具人类尸体都未曾看见，要不是他们从厨房一路走来看见的生活气息，真要以为这里是鬼楼了。 没多做停留，他们依次走出此间屋子，数了三个门后，便冲进第四扇门。 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人。只有还没来得及收拾起来的垃圾。 他们走到窗边，放下绳子，很顺利地全部安全到达楼下。 空气中隐隐弥漫着腐烂的气味，但是又不刺鼻，是可以接受的程度。 刚才在楼上看还好，一下来身临其境看到像山一样的尸堆还是震惊了一下，没见过这么大场面，诡异的尸体对于人类的压迫感还是很强的，所以他们决定快速离开这个地方。 还好这条街上的车多到数不过来，被尸山压住的仅仅是一小部分。他们继续向前走，看见比较完整的车就上去试试，破损比较严重的就直接忽略。走了差不多半小时，他们竟然走到了公交车停靠站，大约七八辆整整齐齐停在那里，看来在丧尸爆发后就没有人动过它们了。他们挨个查看，才终于找到一辆只有外部有刮蹭的公交车。 除了有点慢，没有其他缺点了，车里又大又宽敞，还干净整洁，就是有股子霉味儿，窗一开就慢慢散了。 但几人却犯了愁，他们不会开公交车。 看出几人的顾虑和谨慎，十一上来扒拉开他们，坐上了主驾驶。 “bus departing, please hold on.”不知道多久没启动过的公交车上响起了机械的电子女声，告示着车上的众人车要启动了。 几人找到座位坐下，久违地短暂放松下来，没过一会儿，十七懒洋洋地说道：“要是有床就好了。” 莫敬舒眼前一亮，回应十七：“房车，也不是不行，我会整。” 本来躺在最后一排的十七立马坐起来，兴奋地看向莫敬舒，满脸期待。“真的？太好了！反正也要去搜集物资，不如我们直接去搬张床来吧！” 这是个好主意，有了房车他们甚至不用担心住的地方了。 这个提议全票通过。于是几乎一上午这辆车都在各地转悠，把该置办都置办齐了。唯一不足的就是时不时还会播报“next stop,watch your step getting off.hold on while the bus is moving.”等等，以及还有他们都没听过的站点名称，虽然吵了点但是却有了许久不曾见过的生活气息。到最后快出城，十一才把喇叭关了。 十一在街区把车开得平平稳稳，众人无不惊叹“十一姐！你竟藏得如此之深！连公交车都能驶得如鱼得水！佩服佩服！” 但是没有人知道十一在丧尸爆发之前就是开公交车的，关键也没人问过她。 一路上也有不少丧尸晃悠，但都被车技精湛的十一姐甩得远远的。不愧是公交车司机！ 十七的嘴几乎没停过，一会儿夸夸十一姐真有能耐，一会儿夸夸莫敬舒手艺真好，连在一旁看风景的十九都被他夸上一句真优雅。李飒也在一边帮莫敬舒递个锤子拿个钉子的，十七自然忘不了夸奖这个“小丧尸”。 一上午的时间，简易的房车就完成了，一张铺满小半辆车的床垫，他们从五金店里拿到了几个太阳能炊具，还搭上了一个简易灶台，就是有点占地方，但公交车还算大，因此没有什么影响。 马上就要开出城口，路过加油站时，发现那里的员工几乎都惨死，看样子像是被人为杀害，几人默默鞠躬，然后加满了油。 但是现在一个棘手的问题出现，莫敬舒和李飒来时那里挡了面墙，离开时这面也有一面墙。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一个出口，只有狗洞大小，以成年人的体格刚好能钻出去，公交车自然是出不去的。但是他们舍不得自己刚置办的“新家”，于是几人在周围各显身手。 第171章 降落 众人挥舞着各自趁手的工具，但实际那块洞口刚被他们砸的破了个皮儿。于是李飒自告奋勇，上前从狗洞那个地方开始扒墙，有了着力点自然会很好使力，仅用了几下，一身力气的李飒扒开了一个大洞，一辆蓝色的公交车驶离了小镇。 如果说在街区的十一姐开公交车初见端倪，那么上了路简直就是放飞自我，蓝色的公交车疾驰在高速公路上，路过的树丛都成了残影，简直是可以去参加赛车的速度！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因为这条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 最后的目的地，马上就要到达。原本或许需要四五天的路程，被十一精湛的车技直接压缩到两天。他们从中午一直开到第二天夜晚，月亮都升到天空中央，中途还换了几次驾驶员，十一很耐心地教他们开公交车，连李飒都学的差不多了。 前方已经可见大片光源，但令人恐慌的是，前面似乎驻扎了大批把守的军队。在他们想先停车再商议计划的时候，巡逻的人员已经发现了他们，大灯快速晃向他们这辆蓝色的公交车。几人在巡逻人员即将到达车辆之前便商量好了，左右逃不过，不如下去，反正这里也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地。 几人在巨亮的灯光照射和几乎顶到脑门的枪口“注视”下，双手举起，慢慢走下车。十个装备极齐的军方人员将他们团团围住，见似乎没有异常便将他们押送到卡口。 只见他们对着对讲机叽里咕噜说了一堆，然后就押着莫敬舒几人上了一辆车，一路上几乎没人说话，几人也不敢声张，他们就是砧板上的鱼，受控于别人，也不知道要把他们送到哪里。 没有多远，车停下了。 军方人员把他们赶上飞机，莫敬舒瞄了一眼，粗略数了一下，飞机上面大概还有二三十人的样子，几乎全是白人，貌似是附近的城市逃难而来。在他们五人上来之后飞机刚好坐满。刚才上来的人向驾驶室摆摆手，飞机很快起飞。 整个过程十分迅速，二十分钟都不到，但好在没有人受伤，他们五人也没有被分开。飞机上循环播放着一串英文，\"if you participate in the trial and sessfully survive, you will be allowed to appear in this city.\" 机长貌似早已厌烦了这个冷冰冰的电子音，第四遍的一半还没播完就被他按停，一时间飞机上充斥着群众嘈杂的讨论声。没人注意的前面，机长皱紧的眉头悄悄松了下来。 看到几乎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十九挠挠头，问十七什么意思，他听不懂。 十七正摸着下巴，状做思考：“参与试炼并成功存活,你将被允许出现在这个城市。” 好啊，这是大逃杀？密室逃脱？还是……密室杀人？几个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这个“存活”难度系数有多大。 但很快，他们就见识到了。 一群人坐着一个飞机，在他们临下机之前，还给他们每人配备了一个降落伞，被运到这个丧尸伪装的和平国度。 从上空向下看，看似很正常，但这里的“人”都只会漫无目的地行走。 从飞机上跳下来，降落到半空中降落伞自动打开，慢慢降落到这个“和平”国度。 但似乎有一部分人的降落伞并未打开，有三个人直接就从飞机上跳下来，瞬间就落到地面，不见踪影。后面看见的人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双腿发颤死也不肯下，最后还是被机长旁边的一个带着枪的军方人员踹了下去。幸运的是他的降落伞正常开了。 “这也是筛选幸存者的一关吗？倒霉的不让活？”十七看到后脱口而出。 到了地面之后，发现这里的人全部都在走路，慢慢地，偶尔撞到其他人之后就会撕咬在一起，但是只要不碰到他们是不会被注意到的。 五个人走在一起，如此和谐共处的丧尸群是第一次见，于是好奇地四处观察。起初所有人都在避免接触丧尸，但途中偶尔也会碰到丧尸，他们发现只要及时避开或者再扔一个丧尸给他们就足以脱身。 进来许久，不算那三个倒霉蛋，二十七个人没有伤亡。丧尸都不带看他们一眼的。但怎么走都走不出这个地方，弯弯绕绕的迷宫似的，和迷宫不同的是这里貌似没有出口。 “参与试炼……什么试炼啊，光把我们稀里糊涂地扔这儿，只留那两句鸟语，谁能出的去啊？”又一次走进死胡同后，十七坐在地上，差点自暴自弃。 “先别急，你们看。”莫敬舒蹲下身拍了拍十七的肩膀，并指向角落里一个闪着红光的东西。几人顺着莫敬舒的指向看去，“摄像头！？” 莫敬舒点点头，冷静地分析道：“或许这并不仅仅是一场试炼，我们所有人可能都是别人的玩物，真人秀你们知道吧，我猜现在是有人在看的，等看腻了现阶段众人的无头苍蝇乱撞表现后，再等一等或许会有提示。在那之前，我们装作很颓丧的样子，观察一下周围值得留意的东西吧。” 其他几人听了莫敬舒的话，迷茫消失了一半儿。 莫敬舒边说边站起身来，开始环顾四周，所有被飞机“丢”下来的人现在都泄了气，偶尔有两个精神亢奋的人蹦出来走来走去。 “差不多了。”莫敬舒伸手把李飒拉起来，他们五人迅速地站成了一个紧密的圆圈。与周围嘈杂混乱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五个人显得格外安静，他们就这样默默地站立着，似乎在耐心而又焦急地等待着某件重要事情的发生。 “还没好吗？要等多久？”十七转头看了一圈他能看到的人，有的已经彻底放弃坐在地上，任凭丧尸从他们旁边走来走去。 第172章 鬼屋逃生? \"the channel has been opened，the channel has been opened，please quickly locate and leave.\" “果然，它说通道已经开启，让我们快点找。”莫敬舒露出一个舒展的笑容，幸好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原本的一面面墙上出现了好多裂缝，出现的同时还伴随着一声特殊的提示音。用一种近乎明牌的方式，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立刻察觉到了这一异常情况，并顺着裂缝和提示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那墙体开裂的地方，隐隐约约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众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全都朝着裂缝跑去，生怕晚了一秒裂缝就会消失关闭。 所有二十七人全部从裂缝中钻出来，才发现他们刚才所在的丧尸迷宫不过是小小一块地方，它整个都是处在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周围黑漆漆，仅有一点忽隐忽现的亮光，除了他们五个，其他人经过刚才的丧尸迷宫后，基本已经重新组成小团体，此时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 人类是爱抱团的生物，无论如何这句话没有错。 所有人循着光亮，慢慢汇聚到一起。 \"zombie …… acade——my, wele …… to eeeeaaaa your visitttttt——！↘\" 一阵喑哑的声音从大门上方挂着的广播里发出，声音的主人像被割了声带，通过喉腔的震动才勉强说出这句诡异的话语。 众人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不轻，纷纷看向出声的方向，才发现面前不知何时来了一个脸色苍白、身穿黑袍的男人。只有一直在观察着前方大门的莫敬舒看到了这个黑袍男人是如何出现的：他从那大门的里面十分悠闲地走了出来。 十九在一边小声给十七实时翻译，那个男人用沙哑但磁性十足的声音说道：“欢迎来到 丧尸学院，我是这里的校长。你们将在这里接受一系列的挑战和考验，只有通过才能离开。你们可以选择自己的队友或者选择自己单独通过，没有任何限制，现在，请开始你们的逃生之旅。” 这男人就像鬼屋npc一样，说完自己的文本就麻溜从旁边溜走了。 “咱们好像来到了主题公园一样，丧尸逃生主题，还挺贴合现实呢。甚至还有主持人。”十九面无表情地说。 十七撇撇嘴：“这也太怪了吧，正常情况下，我们不应该坐在我们的小车里，吃着十一姐做的美味食物，欣赏着月亮，吹着晚风，享受安静的夜晚吗？” 莫敬舒他们听到后都摆摆手，表示他们好像正在上演着拿错了剧本的故事。 但现实就是很跌宕起伏，他们谁都不能预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已至此，他们跟随着众人一起走进了眼前这扇锈迹斑斑的学校大门。 夜幕笼罩下，四周一片漆黑，微弱的月光洒在地面上，为整座学校覆上一层白膜。这种昏暗的光线极具迷惑性，即便抬头即是月亮，但仍旧让人难以分辨周围的环境究竟是处于室内还是室外。 众人小心翼翼地踏入这座规模庞大的校园。校园内寂静无声像是一片死寂之地，刚才还在讨论的人们一时之间都噤了声，只有他们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操场上空荡荡，寂静得令人心生恐惧。一个人影和丧尸影都没看到，只有满地狼藉的草皮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暴力事件。莫敬舒他们五人紧紧贴在一起，开始寻找丧尸学院的出口。 穿过草坪，他们走到教学区，在大门口迟迟下不去脚。几个看起来很拽的外国金发学生跟在他们身后，见他们迟迟不进，便从他们身后绕了过去，刚走到门前，其中一个个子高的金发妹“嗷”地尖叫起来。其他几个赶忙跑上前去，结果也被吓成一摊。四个金发小孩抱成一团，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那道门前。 不用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莫敬舒他们五人互相看向对方，无奈地笑了。 教学楼的玻璃门上贴着十几张狰狞扭曲的脸，被关在教学楼里的丧尸们每一个都在隔着玻璃门试图啃到外面的人类。丧尸身上穿着青春靓丽的校服，但因为血污的加持已经变得血腥脏乱。他们五个就是看到这才没推开门进去，不过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莫敬舒猜测出口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会在这种教学楼里。 这个门是进不去了，几人退到后面，围在一起开始商议。 “这里的丧尸看起来攻击性好强，和外面的完全不一样。” “是了，这回应该是动真格的了。”莫敬舒又回头扫了眼，“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这学校的楼四通八达，无论从哪里都能进，不仅仅只有这一个门。” “但也正是四通八达为我们增加了难度。” “这说明只要进到楼里就有可能被丧尸盯上?” “没错，所以我们四处走走，找个丧尸少一点的地方，能躲就躲，躲不开就——”莫敬舒摸着自己身侧的武器，虽然是冷兵器，但总比没有好。 “我来，我也是丧尸，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产生反应。我可以先帮你们除掉丧尸，你们再来。”李飒拍了拍自己，露出他尖利的牙齿。“要是他们来攻击我，谁咬谁还不一定呢。” 十七眼睛一亮，露出羡慕的眼神。十九见到李飒亮出獠牙，没忍住伸手去摸，却被李飒轻飘飘躲开了。十一看到后轻轻拍了十九的手背一下，那意思不言而喻。 莫敬舒摸摸李飒的头，还是有点不放心，但李飒的厉害他也是见识过的，于是他说道：“好，那咱们先找找哪些地方丧尸少。” 不算他们几个，剩下的二十二人都分散在各处，这些人虽然有的胆子小，但都十分谨慎。目前全都在操场晃悠。 第173章 蓝衣女郎 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遭遇意外的风险，他们五个最终达成一致意见——紧紧地走在一起。于是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所有楼栋的边缘缓慢前行，一边走一边查看周围是否有能够让他们悄悄溜进去的地方。 但眼前的景象只会令人毛骨悚然，那凡是能够映入眼帘的玻璃门前，几乎无一例外地堆积满了密密麻麻、面目狰狞的丧尸。这些不知已经被饥饿折磨了多久的恐怖生物，仿佛隔着门嗅到了新鲜血肉的气息一般，当它们一看到有人凑近时，便立刻变得疯狂起来。它们不顾一切地用身体猛烈撞击着面前的玻璃门，那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嘶哑的怒吼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而更让人感到心惊胆战的是，有些脆弱的玻璃门已然承受不住如此凶猛的撞击，上面竟然开始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裂缝，似乎随时都会彻底破碎崩塌…… “……”难办哦，而且并没有“勇士”敢于迈出第一步，所有人都在操场的草皮上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有的心焦有的暴躁，看起来和校园里的丧尸也没什么不同。 一个疯狂的想法从莫敬舒脑海里产生，但他知道不可以这么做。绝对不能将门里面的丧尸给释放出来，如果真这么做了，对于身处这所学校中的人们而言，无疑又增加了一场灾难。这些失去理智的丧尸一旦被放出，根本不可能控制住。到那时，整个校园都会成为一片血腥恐怖的“地狱”，而这些幸存者们则会像瓮中之鳖一样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丧尸群围攻、撕扯、啃烂，一个接一个地沦为它们口中的美食。 莫敬舒甩甩脑袋，将愈演愈烈的脑中景象甩了出去。 突然，十七向斜上方一指，众人皆随着他的手看去，一块摇摇欲坠的窗户进入大家的视线。突然间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阴风吹得整个学校支离破碎，到处都是玻璃撞击着什么东西的声响。虽然学校还坚挺地立在这里，但总让人有种摇摇欲坠的危机感。 “三楼，不算太高，如果丧尸都堆积在一楼门口这里，那么是不是别的地方就会安全一点呢？我们越过一楼的这个槛，直接爬到三楼是不是也可以？”十七仔细分析道。 “或许真的可行，真聪明啊十七。”十九特地走到十七旁边拍着他肩膀说道。 “之前在酒店的那个窗帘绳子，正好派上用场。” “可万一里面有丧尸呢？贸然爬上去有点太危险了吧，扒在窗边的我们如果碰到丧尸几乎没有胜算。”莫敬舒思前想后觉得不太严谨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来，我可以先上去，看到丧尸就先把它们解决掉，然后再拉你们上来。”李飒听到，然后同手同脚地做出向上攀爬的动作。滑稽中带着可爱，引得众人发笑。 说干就干，几人簇拥着李飒走到了窗户下，李飒双手一把抓住一楼上面的窗户，身体猛地往上一窜，就牢牢攀在了上面。本来十七还伸手指着消防管道，但看到李飒风一般爬上去，便震惊地收了手。眨眼间李飒就爬到了窗口，还回头对下面的四个人说他先去找一找有没有出口，让他们先在下面找个地方歇一歇。 也好，李飒自己行动是要比一大帮人提心吊胆地防着丧尸更灵活也更有效率。毕竟人数一多，目标也就相应变大，反而容易引起丧尸们的注意。 然而莫敬舒却向李飒挥了挥手，刚想说要和他一起，李飒就消失不见了。 那原本还有李飒身影存在的窗口处变得空空荡荡，里面只剩下一片漆黑。从外面望去，里面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安静得让人感到有些害怕。莫敬舒略有失望地愣在了原地，心情有些低沉。但很快就被其他三人拉到离这里很近的角落，既避开了人群也正好在丧尸看不到的死角。这个地方离窗口近，李飒要是回来一下就能看到。 这边李飒跳进走廊后，警惕地看向周围，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一个丧尸，甚至走廊还干净整洁，就如同任何一个普通学校的夜晚景象。可他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整条走廊竟然只有在尽头才有一扇门。李飒的左手边是窗户，向外看就是硕大的校园景象，右手边是超级长的一面墙，他在上面摸索半天也没发现任何暗门和异常，看来只有去那扇门看看了。 李飒走近那道门，侧耳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嘶嘶啦啦的极细声音从里面传出，听起来好像有人，但是不多。李飒推门进去，看了一圈并未发现丧尸或人类。而这里居然是一个储藏室又或者说是楼梯间，整条走廊没看见的楼梯都在这里，并且李飒向上看发现楼梯似乎直通上方。他一边走一边数着自己走了几层，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他打开头顶的盖子爬了出去，一出去眼前的视野便宽阔起来，看样子好像是这栋楼的天台。 不知何时开始，天空正在下着细密的小雨，李飒向前走了两步，突然，一个身着蓝衣的女郎宛如幽灵一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见那女郎身穿一件蓝色的修身风衣，长度恰好能够遮到膝盖，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修长的身姿。她的头上还戴着一顶蓝色的礼帽，半遮住额头，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高贵的气息，整个人优雅又疏离。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张脸。只不过她的脸倒也不像是活人的脸，和丧尸如出一辙的黑色脉络在她脸上却显得像碎裂的陶瓷，简直是完美的艺术品。两片蓝色的像欲起飞的蝴蝶翅膀在她眼角绽开。青紫的嘴唇上面蔓延着黑色的斑纹，像四散的蜘蛛网，点缀着毫无血色的清冷面庞。 更为奇怪的是，自始至终，这位蓝衣女郎始终紧闭双眼，未曾有片刻睁开。 第174章 上楼 李飒凝滞在原地，与蓝衣女郎相距不到一条胳膊的距离。时间似乎在此刻凝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无比。 倒是那蓝衣女郎先开口说话了。 “终于有人来了啊。” 她的声音冷得犹如冰窖，像一块永远也化不开的冰块，凛冽又刺骨，偏又能吸引人去听。 蓝衣女郎一开口，她嘴唇上蛛网般的条纹四散开来，爬到嘴角，那些纤细如丝的线条相互纠缠、抽离又重新组合，最终稳稳地盘踞在了蓝衣女郎的半边脸颊之上，竟然真的形成圆圆的小蜘蛛网了。 “这里，就是出口。”蓝衣女郎上下嘴唇轻碰，轻飘飘说出一句令人难辨真假的消息。但是看着她自始至终都没变过的表情，李飒莫名觉得特别安心。 “一会儿再过来还能出去吗？我的几个朋友还在等着我。”李飒努力摆出一副可怜的姿态，真诚地询问道。 蓝衣女郎没说话，指了指地面。 她的脚下有一圈发亮的光圈，很暗很暗，以至于刚才李飒都没注意到。李飒没看懂，刚想再问却被蓝衣女郎制止了。忽感一阵踉跄，李飒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双眼时，场景瞬间变换，李飒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再次置身于三楼的那条悠长的走廊之中。然而这一次，情况变得极为糟糕，整个走廊里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将近一半数量的丧尸。它们的面部都模糊得血肉淋漓，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声，不知是听到还是看到了李飒，所有丧尸全都朝向李飒这里，空气瞬间凝滞，似乎不再流通…… “你们看，有人打开了门！”十七贴着墙坐，正好看清刚才对面发生的一切。 有两个人一直在离莫敬舒他们最远的门前徘徊，当时他们四个正坐楼下等着李飒的消息，并且时刻盯住周围的状况，恰好十七不经意地一瞄就看到了突然有大量丧尸如潮水般从对面那扇破碎的大门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半边操场上的活人惊慌失措四处逃窜，早已乱了套。 其余三人闻声望去，几乎立马就绷直了后背，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弹了起来。 决堤的尸潮疯狂厮杀着那半边操场的人，扑向那毫无防备的人们。但尸多肉少，很快就盯上了他们这一片。 幸存者们散布在各处，根本无法确切地知道究竟还剩下多少人，想要将他们全部照顾周全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总之管不过来了，顾全自己要紧，先跑吧！ 此刻大半个操场已经沦陷，已经大有燃眉之势态。 他们来时的那扇门此刻已经被重重地堵死了，不知道什么技术能在那么短时间做成一道无法逾越的铜墙铁壁，将他们困在了这片绝望的空间之中。此时此刻，他们唯一的希望似乎就寄托在了楼上的李飒身上，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飒那里却始终毫无动静。 丧尸散发的血腥气味已然飘了过来，马上就要来不及了！ 看着眼前那些面目狰狞、散发着恶臭的丧尸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即将要扑到他们面前。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莫敬舒再也顾不得其他，扯开嗓子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声：“李飒！” 此时，正身处走廊之上与一群丧尸苦苦缠斗的李飒，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感。经过刚才一番激烈的厮杀，李飒才注意到丧尸已经所剩无几，粗略估计大概只剩下十来个丧尸还在和他纠缠。 莫敬舒那声饱含焦急和期待的呼喊传入了李飒的耳中。他趁着与丧尸掰扯的间隙，迅速扭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瞥了一眼。只见楼下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丧尸犹如无数只大号的黑色蚂蚁，张牙舞爪地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狂奔而来。那场景甚至都让李飒头皮发麻。 李飒的目光快速扫过走廊里剩下的这几个丧尸，又看了看远处蜂拥而至的尸群，心中瞬间做出了决断。他毫不犹豫地停止了与身边丧尸的打斗，伸手猛地扯下在爬上楼梯之前众人特意给他绑在腰间的那条窗帘绳子，然后冲着下方大声喊道：“上来！快上来！” 一直在全神贯注应对危险的莫敬舒，听到了李飒的呼喊后，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循声望去，很快便看到了李飒从上方扔下的那根救命绳索。没有丝毫犹豫，莫敬舒一把将身旁的十一用力推到前面，并焦急地催促道：“快爬上去！快啊！你们先爬，这些丧尸咬我一两口也没关系的！” 十一看了他一眼，没有犹豫非常灵巧地攀附在上面，等爬到差不多的位置十九开始爬，等十一爬到了窗口时十分敏捷地翻身过去，便看到了李飒身后扒着他啃咬的几个丧尸，她抽出腰间的短刀，利落地解决掉攀在李飒身后的丧尸，并与李飒刚才未解决掉的丧尸打斗起来。 十一竟是把那把短刀用成了长刀，以小巧的身形优势灵活地游走在丧尸之间，几乎是以单方面砍杀的方式把剩下几个丧尸砍死。几个丧尸堆叠在她脚下，她看都没看一眼，而是转而去盯着窗台。 同时十九也爬了上来，莫敬舒甩开丧尸紧紧抓住绳子，李飒一看人已经全在绳子上了，便用力一拽，直接把剩下的两个人提到了窗台前，可没看到一个丧尸却牢牢抓住了莫敬舒的腿，怎么挣脱都没挣脱掉。李飒心一横，直接想把三个全都拽进来再解决。一边的十一紧紧盯着窗台，那丧尸一露面就直接将它的手砍断，扑通一声那丧尸摔到了地上。 几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无声地庆祝着终于逃脱了那群疯狂的丧尸。 待几人终于从逃亡过后的兴奋中脱离出来，才发现这走廊像海鲜市场堆满死鱼的摊子一样，厚厚一层腥臭难闻，只不过这里堆的是丧尸。 四人一齐看向李飒，震惊得说不出话。 第175章 爬楼 饶是见过了月光下浩浩荡荡的丧尸游行，但看到如此众多的彻底报废的丧尸尸体后还是感到十分震撼，毕竟能活动的丧尸和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还是有所不同的。 李飒看到众人震惊的样子，不自在地向后看了一眼，丧尸的尸体静静摞在地上，微弱的月光如水般从走廊的玻璃窗倾泻而下，轻轻地覆盖在了这些丧尸的躯体之上。清冷的银辉洒落在它们身上，它们那扭曲变形血肉模糊的肢体在这等环境下竟显得壮烈。月光似乎也被这死亡的气息所沾染，变得有些苍白。 几人站在尸堆的尽头，给这原本血腥的场景增添了几分诡异而神秘的氛围。 还是莫敬舒打破了沉静，他注意到李飒脸上多了几道黑色伤痕，裸露在外的皮肤也一样，丧尸啃咬的牙印毫无遮掩地出现在李飒身上，那可不是简单的痕迹，只要再一用力撕咬，李飒破碎的皮肤就会被撕扯下来。 莫敬舒走到李飒身边，皱着眉，红了眼眶，上下检查了一遍。李飒刚刚独自一人与众多丧尸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身上难免会有一些抓伤和咬伤，但此刻的他毫无知觉，只顾着向莫敬舒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但莫敬舒还是心疼了许久。面对莫敬舒的担忧，李飒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轻轻地拍了拍莫敬舒的肩膀，温柔地说道：“别担心啦，我真的只是受了一点点轻伤而已，一点事儿都没有！”他一直安慰莫敬舒自己只是轻轻伤，根本没什么大事。 那三人看莫敬舒和李飒腻歪起来，便识趣地一起转身，留他们两个在后面擦擦伤口说说悄悄话。 三人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所及之处，眼前的走廊显得格外怪异。这条走廊与普通学校里的迥然不同，既没有常见的楼梯连接上下楼层，也不见一间间排列整齐的教室。它就这么空荡荡地延伸着，仿佛通向一个未知的神秘领域。这哪里像是一所正常的学校啊！就连那些简陋的密室逃脱场所至少还会有两个教室装装样子呢，似乎最差的布置都要比这里用心许多。 望着这没有出路的场景，三个人的心中充满疑惑。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继续前行。犹豫片刻后，刚想迈开腿向前探索一番，这边的李飒和莫敬舒走了过来。走到和他们并行的位置。 看到他们脸上的疑惑与迷茫，李飒开口说道：“走廊的尽头有一间杂物室，那里有楼梯，一直向上爬，大概就是出口了。” “那上面还有丧尸吗？”十九问。 “没有了，只有一个奇怪的人。她长得不像活人，但是又不像丧尸那样会咬人，我爬上去之后看见她像个幽灵一样和我说话。”李飒回想着天台上的那个优雅又神秘的女人。 “对了，她脚下有一个不怎么亮的光圈，她一指我一看，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从天台瞬间回到了这里，我刚上来的时候这里没有丧尸，一个都没有。但是我被那个女人送下来的时候这里的丧尸就变多了，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么多。” 几人都各自琢磨着。 十七摩挲着下巴：“有点像平行空间？平行空间的丧尸转移到这里了？而且那个神秘女人一定有超能力，不然怎么把你瞬移回来，这里可是现实世界。” 一向严谨的十九竟然也觉得有道理，附和他：“这个世界，真奇怪啊？” 李飒眨了下眼睛，比这更奇怪的他和莫敬舒也经历过，因此连这么违背自然规律的事都能安然接受。 “要不我们先上去看看啊？”李飒提出建议，而且一种发自心底的感觉，他认为天台上那位很值得信赖。 “好。”众人一拍即合，当即在李飒的领路下很快走到了走廊尽头。 这边的血腥气没那么重，除了李飒的四人瞬间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起来。 他们已经站到门口，就在李飒要推开门进入的时候，莫敬舒突然抬手制止了他，莫敬舒一手把着李飒的手，另一只手竖起食指贴在嘴唇上，做出一个“嘘”的动作。 众人噤声，也不再有任何动作，像静止的木头人一般。莫敬舒把耳朵悄悄贴在门上，听见了里面有静静的呼吸声。 李飒其实也听到了，因为他上一次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个动静，但一进去还是什么都没有。 不过既然连丧尸都变出来了，那这扇门后出现一些什么东西也不奇怪。李飒轻轻放下握住门把手的手，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人一起，谨慎小心些总没错。 莫敬舒摆摆手，把李飒叫来，指了指门，然后用手势问他：“里面有没有什么活物？” 李飒摇头，他没见过。 确定了答案后，莫敬舒小心翼翼推开门的一角，里面黑漆漆，但是细微的呼吸声更响了，或许有生物在这里睡觉。 几人动作轻柔，从门口走到楼梯中间只有衣服摩擦出了点声，几人轻缓爬上楼梯，可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莫敬舒走到最低一层楼梯拐角时，向下看了一眼，两颗幽黄的圆球悬浮在空中，黑暗中像两颗小功率电灯泡。 不好，这看起来真的是个活物，而且它醒了！其他几人已经走出拐角，现在只剩莫敬舒一人站在那里，最前头的李飒注意到了莫敬舒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于是停下，向莫敬舒招手，莫敬舒短暂看了一眼就摆手让他们先走。觉察到不对劲，所有人都静止不动了。 幽黄的两个灯泡眼睛眨了一下，莫敬舒悬着的心瞬间放松下来，如果有敌意的话是会一直死盯着人看的。 接下来的一幕更加让莫敬舒确信，由于下面太过黑暗，就只能看见两颗圆球挪来挪去，最后向下一沉，慢慢阖上了，看来可能是要睡觉了。 莫敬舒心里说自己大惊小怪，于是便抬头往上走，看到几个人居然还在等他，便用口型说：“没事儿，走吧。” 第176章 逃出循环 这几层楼梯似乎变长了，已经走过一遍的李飒如此感觉到，虽然每一层楼梯的级数没有变，但是每一级台阶却变得更宽更长了。但第一次来的那四个人并不知道，于是李飒和他们说：“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的楼梯没有这么长，也没有这么宽。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四人齐齐看向李飒，莫敬舒先说出口：“来都来了，也没发现别的出口，先上去看看吧，你们说呢？” “同意，现在原路返回也是危险，反正李飒都去过一次了，起码是个希望。”十九默默附和，十七和十一也跟着点头。 见几人都不担心可能会出现的危险，李飒也就不再阻拦。他在前方领路，一步一步爬上“变异”的楼梯。 竖直向上的楼梯间只有最顶端有一点点光亮，那是上次李飒亲自推开的天窗。 与光亮越来越近，走在最前面的李飒就要最先离开这个狭窄的楼梯间，只差一层楼梯，但紧跟在李飒身后的十九却发现了不对劲。 现在不是夜晚吗？即便有月光，也不该这么亮啊？！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李飒都没有从出口露头就突然窜了上去，紧接着十九、十一、十七、莫敬舒一个接一个地和李飒一样直接飞升到天台，五个人整整齐齐出现在天台，站定之后发现他们站在一个光圈里，几个人的站位正好将圈围起来。就在几个人疑惑的时候，李飒认出来那是和蓝衣女郎脚底下一样的光圈，但是要比蓝衣女郎脚下的大得多，李飒转头看向前后左右，终于在一个角落看见了蓝衣女郎的一角。 她依旧保持着那份独有的优雅气质，头上的礼帽比李飒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更长了，蓝衣女郎的整张脸都隐藏在礼帽之下，一直遮到她的下巴。 被“绑”上天台，几人都没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或许是因为李飒之前的预警，让他们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便出现这么离奇的事情也很淡定。 在几人东张西望试图看清这里的时候，蓝衣女郎悄无声息地从角落飘过来，站在五人围成的光圈中间，明明蓝衣女郎的身体是正常的人类躯体，但是此刻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正面，完全像一个多面体。 蓝衣女郎轻轻抬起手，向下一指。 “不好！刚才就是她这么指地，然后我就回到了走廊！”李飒对蓝衣女郎的行为动作特别注意了一下，发现竟然在故技重演。 莫敬舒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蓝衣女郎全身就恍惚了一下，霎时间，众人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迷迷糊糊中仿佛穿越了，再次清醒时竟身处一条明亮的长廊。 除了李飒，莫敬舒几人同时揉了揉眼睛，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他们穿越回了三楼的长廊。 熟悉的光滑墙壁，没有楼梯口的走廊尽头。更为显眼的是在对面的一大堆扭曲的丧尸。足足有上次的一半多。 见此情景，李飒孤身一人上前与丧尸抗衡，十一和莫敬舒也很快反应过来，抽出身侧的武器去阻挡在李飒大力打击下还能溜出来的丧尸，十一战斗力惊人，且眼疾手快。每当有丧尸想要攻击李飒的时候她都能一击致命。 莫敬舒也只是见缝插针式给予还能挣扎的丧尸最后一击。十七和十九俩人能看出来身手稍差一些，特别是十九，但丧尸还是很多，他和十七站在窗边把还剩一点行动能力的丧尸合力扔下去。为前面三人清理出打斗空间以及杜绝趴在地上的丧尸吭哧给他们脚脖子来上一口的隐患。 丧尸已经比第一次少了一半，李飒也摸索出经验，一只手捏住丧尸的脖子，它们就没法再咬住自己身体的任何地方，另一只手再用力在头上一扭，丧尸的头颅就会在它们的身体上晃晃悠悠，皮肉相连，但骨头已经断了。丧尸们很快便会因为控制不了身体而倒下，只是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一点：它们在倒地之后会拖着那样残破的身体爬向人类，也就是莫敬舒他们。 他们五个人逐渐分工明确，李飒扭断丧尸们的脖子，十一和莫敬舒杀掉从李飒手里逃掉的丧尸，十七和十九则负责扔掉奄奄一息的丧尸。 着实缠斗了好一会儿，终于将这里的丧尸全部除掉。地上全是丧尸的黑血和残肢，几个人气喘吁吁地坐在污血横流的地上，已经顾不得脏不脏了。 “我们是不是进入循环了？”十七睁大眼睛略显兴奋地问道。 “……恐怕是的，但是还需要验证一下，关于这个丧尸数量……”十九欲言又止，敲着自己的脑袋似乎在想些什么。 “那再上去一次？” “……”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去！” 还是熟悉的杂物间，只是这次那两颗圆圆的幽黄色“灯泡”没有出现。他们再一次登上天台，蓝衣女郎向下一指，他们又回到了三楼的长廊，丧尸比上一次少了一半，看上去少了很多，五人再次成功将丧尸全部剿灭。 五人坐在地上…… “好累啊，歇一会儿再上去吧。” 几人倚靠在窗边，望着外面。 裹着破烂草皮的操场上早已看不见一个活人，不是被丧尸生啃活吃就是已经被同化成丧尸，现在地下完全是丧尸的游戏场，它们在月光下摇摇晃晃，似随波逐流的漂流瓶。 休息的差不多了，几人合计再次上楼。 一次又一次，已经爬楼爬到腿软的几个人再次被送回到三楼的长廊，看着对面只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丧尸，感觉终于要熬出头了。 李飒走过去，直接把丧尸提起来走到窗边，丝毫没有犹豫就松手了，丧尸摔到地上七扭八歪地爬入丧尸群中。 “最后一次机会。” 已经没有丧尸可供他们铲除，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循环。 几人心情既沉重又放松，矛盾着上了天台，终于，这一次他们在天台上没有看见蓝衣女郎，而是一架直升机。 第177章 机密、合作? 直升机舱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和送他们来时的人穿的是一样的衣服。 那人一直走到他们眼前停下了，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英语：“congrattions！ you have sessfully passed the test and can now enter our confidential premises. we look forward to working with you to create a reasonable world.” 也不管有没有人能听懂，反正是犹如机器人一般说出来了，语气中毫无感情，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十七只听懂了个congrattions，后面就听得一塌糊涂，还是十九为他同声传译。就是一些非常客套模板的话语，恭喜他们成功逃出了这里，只是…… 邀请他们进入机密场地，一起合作，甚至还要创造一个合理的世界？ 听起来要么就是正派拯救世界，要么就是反派“重建”世界。 不过哪一种听起来都很中二就对了。 回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仪式，莫敬舒觉得还是后者可能性大一点。 不给五人多余的反应时间，来人在说完话后大约停顿了十几秒，就开始催促他们上直升机。除了十九给十七翻译了几句，再没有其他交流。 几乎是半逼迫地把李飒几人“请”上直升机，毕竟被近半米长的枪顶着腰，如果一个不小心扣动扳机，除了李飒，其他人都是会死的。 上了直升机后，可以看到上面除了驾驶员和他旁边的座位，就只有三个窄小的看起来极其不舒服的座位，似乎是没想到会幸存下来这么多人？ 见座位不够，十七直接坐到地上，给其他人让座，十九也被他拉到地下，他说怕这人再叽里呱啦说些什么他听不懂。 看得出来没有人嫌弃他们脏，浑身都黑糊糊的五人有的坐在座位上，有的坐在地上，待所有人都坐稳了以后，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起，直升机起飞。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坐直升机，说不兴奋是假的，但现在是夜晚，外面黑黢黢一片，天空上连颗闪亮的星星都没有。因此只好沉默地呆坐在直升机里。 自从他们上来后，没有一个人说话，十七好奇地去看驾驶员，却发现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正是这双眼睛，令他发现了端倪。 驾驶员穿得比他旁边那人严实多了，端着枪顶他们上直升机的人起码还能看到他的正脸长相，而这个驾驶员全身上下密不透风，一动还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就像是套了一层塑料袋。而他唯独露出的一双眼睛灰暗无神，眼睛周围的一小块皮肤惨白惨白，和丧尸的眼睛肤色也没什么区别。并且十七悄悄盯了他半天，发现他竟然一次都没有眨过眼睛，在这段时间里十七已经眨了十来次眼了。 十七心中一惊，一发现就和他的队友们眼神示意，眼神太过直白，接收到信号的四人分批次的暗戳戳去看驾驶员。 李飒一眼看出，这就是丧尸。 他们竟然能让丧尸为他们开直升机，想想可真是奇幻，想象不出他们的技术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 “three,two,one.” “ok,you are ready to embrace a new life！good luck to you all ！”一直沉默不语的全副武装坐在右侧的人突然开口，非常大声地说道。但仍旧从他的口中听不出任何或激动或兴奋的情绪。 随后直升机降落，机门开启的那一刻，一股暖流涌入机身，虽然已经是入秋的夜晚，但仍旧如沐春风。 在地上的十七最先下去，只一眼，就将他震撼的说不出话。 里面几人跟在十七后面，见他像木头似的愣在原地，十九从后面轻轻拍了他一下，十七反应过来，向前迈步。但他并没有着急向前走。 接着出来的十九见了眼前此景，久违地发出赞叹的声音。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所有人全部出来后，直升机飞速关上机门，很快就飞走了。但他们五人已无暇顾及这些。 眼前的建筑从未见过，沙漏型的巨大建筑填满他们的眼睛，上下两端修建成三角椎，令中间看起来极细，但也仅仅是看上去的细，实际上甚至要比普通楼房还要宽，否则支撑不住这倒三角的巨大建筑。 大沙漏外面涂满了白色的色彩，不知用了什么材料，映入眼里竟然散发出淡淡银光。 除此之外，在这栋建筑的周围没有看见其他建筑物，四周极为空旷，只有眼前这一座如此奇特的沙漏建筑，简直就像是外星造物，或者创世神随手一扔的沙漏。 面对盛大惊艳的建筑，五人无一不是欣赏大过恐惧。 嘀嗒嘀嗒——，几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沙漏最底层有人走了出来。 共有三人，他们全身上下套着洁白的实验服，看着就很高深的样子。其中中间那位一看就是领头的人迈着幽灵般的步伐向他们走来。 “es waren tats?chlich funf leute dieses，mal,erstaunlich uberraschenderweise konnte ich einen speziellen zombie finden, der wirklich ein wunder ist! hast du gesehen? es ist so perfekt hier zu stehen, obwohl man so schwer verletzt wurde! ! !”那人边说边走到李飒面前。 完了，这一次没人能听懂了。五人只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兴奋。 第178章 进入黑夜楼 那人满眼全是李飒，绕着他周围走来走去，那审视的目光仿佛要把李飒的内脏都看光。四人见此心中不悦，莫敬舒一个侧身挡在李飒前面，迫使那人停下脚步。 身高的优势使得那人抬头看向莫敬舒，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往后小退了一步，又开始说着什么。 “tut mir leid, ich war zu aufgeregt und verga?, dass sie vielleicht nicht verstehen. hier sind sie, ziehen sie es an und wir k?nnen frei sprechen ! ” 他一边说话一边掏着实验服的兜，三个黑色的小长盒子出现在他手里，并且先塞给李飒了一个，又随手给了离他最近的莫敬舒和十九。“deine, baby！deine und deine, zwei fehlen, wer von euch hat das extra mitgebracht?” 听完他说话，他身后的其中一个人走上前来，也从兜里掏出了两个黑盒子，然后交到了十一和十七手里。还依次按了一下五人的黑盒子。 “这一次可以听懂我说话了吗？宝贝？还有我亲爱的朋友们？”黑盒子滋啦两声，里面传来刚刚听过的音色。 还没等莫敬舒他们开口，眼前这个个子不算太高的外国人又吐露一大堆：“实在不好意思！刚刚见到你们，我太过激动，忘记了你们可能听不懂我说话，这个是翻译，也就是同声传译器，打开的时候就可以听懂我说话了！你们说的话我也可以听懂！” “看样子你们是东亚人？是中国人？韩国人？还是日本人？真是少见啊——之前从未有像你们这种长相的人过来，一会儿可要好好和我聊聊哦！” “我是德国人，来自慕尼黑！虽然他们总说没有必要这么介绍，但是我总觉得坦诚相待会让我们的合作更愉快更顺利！你们说对吗？” “你们来真是太好了！特别是你——”这个德国人指向李飒，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我太喜欢你了！宝贝！我明天就要申请让你住在我的隔壁！不不——一会儿回去就申请！” 李飒一阵恶寒，似乎连他们手中的同声传译器都听不下去了，滋啦咔啦地响，听起来像是要报废了一样。 “噢噢！不好意思小盒子！我先不说话了。”说完他还装模作样地捂住自己的嘴。 过于热情的德国人让五人想说话都没地说，他们之中最能说的十七都觉得此德国人是他招架不来的人。 还好他身后的两位看起来很沉稳，在德国人沉默后轻声说道：“五位请跟随我们进入黑夜楼，已经很晚了，我们会为你们安排住处，具体事宜明天再商议。” 五人跟着他们向前走，那个德国人也幽灵似的飘在他们身后，特别是李飒身边，他总是有意无意地蹭到李飒身边。 李飒实在忍不住了，他看向那个德国人，那人却冲他笑笑，笑得很阳光，倒显得他有些过于阴暗了。李飒看向他的脚下，飘来飘去的实在很引人注意。 德国人看到李飒似乎对他的腿感兴趣，于是捏起实验服的一角，露出下身。 那个工具叫什么李飒忘记了，只记得他看见过有人骑着，看起来很省力很好玩。原来只是代步工具，不是幽灵啊。李飒看完后转过头，那德国人却紧追他不放，“你很感兴趣吗？可以给你用哦。” 李飒哽住，他说了两个字：“不用。” 德国人并没有因为李飒的拒绝感到沮丧，反而变得很兴奋，“原来你说话是这个声音啊，和我想象的有一点不同呢，不过很好听哦！” 李飒浑身不自在，他快走了两步，走进十一姐和莫敬舒中间。这回德国人稍微收敛了些，就跟在他们身后。 本来的路程也不长，他们走了几步就到了。前面的人扫描了一下脸，嘀嘟一声，紧闭的门向两边划开，他们走了进去。 里面的场景更是像许多科幻电影中的一样，一进去就感觉到满满的科技感，最先入目的便是中间那个盘旋成螺旋状的巨大楼梯，地面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几个又黑又脏的人踏入了处处闪着银光的建筑，不自在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这三人领着他们走到离门最近的侧室，并告诉这五人只管进去就好了，里面会有人接应。 终于离开了那个德国人，耳边都清静不少，几人试探着走了进去。 “这是什么情况？” “或许是要拿我们做实验。” “还记得黑夜号吗？”莫敬舒转头看向李飒。 李飒点头，“那这个黑夜楼……” “没错，我们可能已经到了实验中心。” “什么什么？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十七眼巴巴看着莫敬舒。 “等后面有时间和你们说，先看看这里什么情况。” 一排排机器放置在道路两侧，他们每经过一个机器，那台机器就会从里喷出白色的雾气均匀全面地喷洒在他们身上，还有一点茉莉花茶的清香。 机器整整摆了五十米长，走过所有的机器后，他们再次出现时身上的丧尸血液和污泥已经消失，连衣服都清理干净了。众人因为与丧尸打斗的原因，身上衣服或多或少都有些破烂，在清理干净后更为显眼，和李飒身上抹不掉的伤痕显眼程度不相上下。 他们走出那条路后，很快就有穿着特别防护的机器人走上前来，紧接着把所有人的衣服都换成了白色防护服，领着他们走出了这道清洁道路。 推开一道厚厚的玻璃门，他们来到了一个异常洁白的区域，里面整齐排列着一个个房间。 李飒耳朵灵敏，他在近乎静音的环境中听出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而那声音就是从房间里传来。 第179章 检测 声音模模糊糊，听着像是睡梦中人的呢喃。但若是想要再听的仔细一些，却是听不清的。 机器人领着他们越走越远，后来这个本来也听不清的声音就更听不见了。 他们跟着机器人来到尽头，两侧一边有两个房间，另一边有三个房间。 机器人分别给他们安排进独立房间，期间没能说上一句话。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得以窥探到所有房间的布局都一模一样。一张不大的单人床，上面铺着白色的床单，被褥整齐地叠在一起，是标准的方块。床的侧面有一张单人桌，居然也是纯白色的。但房间里并没有椅子，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更为压抑的是这些房间的墙壁居然被涂成了黑色。 方形的房间就像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骨灰盒，散发着令人压抑的气息。房间内的墙壁和天花板没有任何装饰或点缀。如果不打开灯光，整个空间将被黑暗笼罩，仿佛无尽的黑夜吞噬了一切生机与活力。这种氛围会让人感到无比的窒息，仿佛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无法逃脱的牢笼之中。即使只是短暂地置身于这样的环境里，也足以让人心生恐惧和绝望。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他们进入房间之前就开了灯，强烈的白色光线照射在纯黑色的墙壁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两两相映又让人感到一种奇异的和谐感。当所有人都走进房间时，那个机器人开始行动起来。它的身体内部发出轻微的咔咔声，接着从它的身躯中伸展出来五条看似柔软却极为灵活的机械臂。这些机械臂以轻盈而精确的动作，迅速地抓住每个门的把手。五道清脆的\"嘀嗒\"声同时响起，房门被紧紧地关闭了。 莫敬舒绕着房间走了一圈，猛然发觉这个黑色布景的房间氛围简直和黑夜号里装着奇怪生物的房间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怕光的黑夜号生物房间里并不会安上白的像雪一样的床和桌子，或许是因为它们根本用不上。 莫敬舒停在黑墙前，抬起手蹭了一下，没有掉色也没有异味。整个房间一览无余，根本不会有任何死角，连床都是悬空的，完全杜绝了他们藏东西的可能。生活在这里完全没有隐私，不知道他们会是以什么身份留在这里。是囚犯还是实验品？无论哪一种都很恐怖。 房间里空空如也，但是连厕所都没有，这有点太恐怖了。 但现在已经逃不出去，况且打了那么久的丧尸身心俱疲，莫敬舒决定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 十一他们也是这么想的，躺倒在纯白的床上时，那床竟然出乎意料地柔软，半个身子都陷入进去。过度的疲劳使得几个人很快就睡着了，唯独李飒怎么也睡不着。 李飒本就是丧尸，不睡觉是正常的，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他看着周围五彩斑斓的墙壁生出疑惑，他什么时候能看清楚这么多种颜色了？李飒平躺在床上，鲜红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头顶那片炫彩夺目的天花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奇异的景象仿佛让他陷入了一个迷离的梦境之中，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经中毒。那些诡谲而绚烂的色彩，竟像是拥有生命一般，在房间的墙壁上肆意流淌、四处乱窜。它们的存在令整个空间变得扭曲，李飒试图集中注意力，但那些诡异的色彩却不断吸引着他的目光，使得他的思维变得混乱起来。看着这些色彩，他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不清。他闭上眼睛，那些色彩就钻入他的眼皮底下，无论如何，他都能看到这些艳丽鬼魅的色彩。 第二天一早，十一最先醒来，她醒来时就发现白桌上摆上了两块面包和一杯冷冰冰的牛奶。而她竟然没有发觉有人趁着她睡着时潜入了她的这个......小空间。 “这是早餐？”十一心想，还不如他们到处流浪时吃得好呢。原本没觉得有多饿，但这是与丧尸缠斗后第一次见到食物，肚子还是叽里咕噜响了起来，没多想便很快地解决掉了这点可怜的食物。其他几人也陆续醒来，一模一样的白桌上是犹如复制粘贴般的食物，十九最先起了疑心，但很快就有人来打消他们的顾虑。 来人能看出来是一个比较年长的外国人，她也同昨晚见过的三个人穿的一样，纯白的实验服。她胸前的口袋里别着一个很眼熟的黑盒子，是同声传译器。她手中推着一辆半人高的小推车，上面摆满了各种仪器。远看像家门口卖早餐的慈祥老奶奶，近看则是恐怖如斯的生化大佬，能够杀人于无形的人体科学家。 不过还好，她只是来给几人测量了一下基本信息，身高，体重，体温，以及测量时间最长的心跳脉搏。临走前她还特别提醒，要把桌子上的食物吃掉，不然午饭时间没到就有可能被饿晕。 像是故意证明没有毒，说完她还特意撕了一角白嫩的面包片蘸到了旁边的牛奶杯，然后当着被检测人的面吃了下去。随后她还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戴维斯。以后将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和他们一起共事，她可不想早早就看到他们的尸体出现在实验台上。随后她就推着她的小车轻盈地离开了。 她的做法成功了，原本怀有疑心的十九和莫敬舒都把东西吃了进去。 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戴维斯悄悄吐槽：幸好今天早上吃得少，不然那两块面包和牛奶会把自己这个老旧的身子撑死。当然，那样一点食物不会把她撑死，这只是戴维斯一贯夸张的表达方式。 在那之后，一个上午都没有人来房间，莫敬舒还试图透过墙壁和房门去听听外面的动静，也不知道是隔音好还是外面就是这样安静，他一个上午除了自己的踱步声没有听到任何外界的声音。 第180章 实验体 由于这里根本就不存在窗户这一设施，导致那些呈方形的小型“房间”只能依靠人为来控制灯光的开与关。仅仅在这短暂的一天时间里，莫敬舒他们就已经成功地摸清楚了其中的规律。 这个屋子里仅有黑、白两种颜色而已，除了他们本身的肤色外就没有任何其他色彩。不管是白天亦或是黑夜，都难以轻易地分辨出来。如此一来，想要掌控一个人的睡眠时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在这样单调且缺乏自然光线提示的环境下，人们对于时间的感知会变得十分模糊，生物钟也容易被打乱。而那控制着灯光的人，或者是这个地方的领导者，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照明的时长和时机，从而对居住者的作息产生决定性的影响。或许他们只需稍稍调整一下开灯和关灯的间隔，就能让一个原本习惯早睡早起的人逐渐陷入昼夜颠倒的混乱状态之中。这种情况下，人就会变得更容易控制。 意识到这一点后，莫敬舒愈发觉得他们掉进了“狼窝”，况且这群人能在这种丧尸横行的时候有精力也有手段去筛选“幸存者”，其背后的目的和手段也是不可预测。 或许是因为不停思考，一上午过的很快，房间的门被再度打开，没有看见来人，应该是机器控制的开门。莫敬舒谨慎地迈开步向外走去，看见在他附近的“邻居”都走了出来，有人疑惑有人兴奋。 走廊前方整齐地排了两队人，看样子是早就到了这里的人，稍微后方的人比较散漫，有的聚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已经经历过一次丧尸学院的逃离，让莫敬舒明白那些人应该也是和他们yi逃出来的。 幸存下来的人们''y有男有女，有胖有瘦，甚至还有身高只到他们腰部的小孩子。不敢想象那个小孩子是怎样在那种诡谲恐怖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莫敬舒、十一、十七、十九，站在队伍最后。但是几人看了半天，都没有见到李飒。 李飒去哪里了？ 莫敬舒回想起昨天晚上迎接他们的那个德国人热情的模和样，毫不掩饰的对李飒的喜爱，甚至还想要和他睡隔壁，心觉李飒可能被他带走了。 小房间的门在走廊里这群人出来后并没有关上，莫敬舒看向李飒昨晚住的房间，干净整洁，连被子都没有拆开过，而那张白木桌子上也没有任何东西。“没有给李飒送早餐？”或许在那之前李飒就已经被带走莫敬舒心中警铃大作，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了。 走廊里的两排人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十七开始向前张望，只见前方似乎在检查房间，每个人的房间都有人进去，由于离得太远只能看见一个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从他们的房间里拎着个透明袋子出来。貌似是早餐剩下的垃圾。 前方的人似乎早已适应了这种查房模式，相比于后方的人，他们表现得更加镇定，没有丝毫紧张和慌乱。每个人都直挺挺地站立着，仿佛是等待着指令的机器人。他们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甚至连头也不抬一下，没有一点生气。 十七把他们几个拉到一起，压着嗓子，小声说：“前面的人怎么一动不动，是不是被催眠了？” “看起来比催眠更严重，这下好了，我们或许最后都会变成这样。”十九歪过头，去看了一眼前方。 走廊的末尾声音嘈杂，把他们的声音都盖了过去。因此也没人注意到他们的悄悄话。 就在这时，从他们头顶上传来一阵有规律的响铃，随后从里面传来如春风般和煦的女声：“baby, please line up in two rows. also, please speak softly. after we finish checking, we can go for lunch, okay?” 莫敬舒他们手中的黑盒子滋啦滋啦地开始翻译，十七一边听一边说道：“怎么有点耳熟，好像早上送早饭的姐姐。” 那阵温柔的女声没有停止，还在继续说着。 “i know you will obediently listen, and i hope we can both be better together next time we meet~love you all ~”像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的声音回荡在冰冷的长廊，这声音似乎有魔力，顿时让人感觉到年龄回到幼儿时期，等反应过来时已经乖乖排好队了，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检查完了所有人的房间。 刚来第一天的莫敬舒还没有找到能藏东西的地方，想不到这样一览无余的房子还能藏在哪里，而且既然已经设计成了近乎透明化的“监狱”，就证明了这里的严苛性，正这样想着，下一秒就有人亲身证明了私藏东西的下场。 莫敬舒的房间在走廊最后一间，他前面是李飒的房间，想到这里，莫敬舒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昨天到出房间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莫非是早早地就将李飒转移了出去？ 但兹拉兹拉的电流声打断了莫敬舒的思考，不知道从李飒旁边的房间里面搜出来什么，莫敬舒和那个被电的人离得极近，他甚至清楚地看到了那人因为恐惧骤然缩紧的瞳孔，淡蓝色的电流在那人身上游走闪烁，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拿着一条细长的绳索把他绑了起来。丝毫不在意周围人惊诧的目光，直接握住绳索的一端把那人从人群中拖拽离开，就像某些人对待任何牲畜或者非生命体时的冷漠和不耐烦，嘴里还一直重复着“danm,danm.” 同声传译器中一直重复着“该死，该死。”的语气词，倒也不用每句都翻译，此时几乎是所有拥有黑盒子的人的共同心声。 第181章 白色无味 “好了，大家以后都不可以藏东西的，知道了吗。很遗憾，这就是藏东西的下场。”不知道从哪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口中传来。 “这也没提前说啊，要是昨天不小心带进去东西就完了 。”十七撇撇嘴，在后面说道。 “嘘——”十九冲着十七小声比划。十七看了一眼乖乖闭嘴了。 所有房间均已检查完毕，经过这一事件后，原本站在后面散漫的人们都自觉站成两排，包括莫敬舒他们。 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站在两侧，将要跟着两排人一起走。 “这怎么比监狱里看管还严格，不如回我的监狱老家。”莫敬舒前面一个光头大汉声音粗犷地小声念叨，大声是不敢的，怕被这群人发现。这同声传译器是真好用啊，这么小的嘀咕声都能翻译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委屈巴巴的大块头壮汉，反差有点大，莫敬舒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此时，走廊上空传来刚才的女声，告诉他们可以向前走了。 于是前面立马就行动起来，一秒都不敢耽搁。莫敬舒他们跟随着前面的脚步，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就特别整洁的餐厅，里面摆满了桌子，在餐厅尽头有一排巨大的保温桶，后面还站着三个戴着厨师帽的人，似乎正在等待给他们盛饭。 前方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人接过餐盘，依次走到食物前，盛完饭后便挨个坐在餐桌前，却迟迟不动，像是在等待命令般。 终于轮到莫敬舒他们。他们也像前面的人一样，站成一排领取自己的食物。但站到桶前莫敬舒沉默了，之前离得远没看清是什么饭菜，现在一看有些.........奇怪。三个桶里全部是粘稠的糊状物，白花花一片令人食欲全无。 这是什么啊？莫敬舒把脑海中有关食物的画面全都调动出来，可还是没能认出这桶宛若面粉混着白色油漆的“食物”出自哪里。他稍微偏过头，看向另外两个大桶，毫无意外，也是这样。 莫敬舒本想低头嗅闻一下这个他们称之为“食物”的东西，但打饭的人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面前高高壮壮的戴着全脸面具的人快速从桶里舀了一大勺甩到莫敬舒的餐盘里，“食物”从盛出来的一瞬间就滚落到莫敬舒盘子里，神奇的是看似流体的“浆糊”却没洒落一滴，在盘子里迅速团成一滩圆圆的“饼”，莫敬舒心里嫌弃，却还是凑上去闻了一下，没有味道，甚至比纯净水的味道都要淡，简直就像是空气。挨着上一位坐下后，他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凉凉软软的，像史莱姆。他脑中突然想起一个词：非牛顿流体。 这东西吃完以后真的不会在肚子里打滚吗？莫敬舒转头看向旁边的人，按照他们这个排房顺序，那这个人应该也是不久前进来的，和最前面几张餐桌上的人区别非常明显。莫敬舒看到白人的脸上表情异常丰富，差一点就可以看到五颜六色了。 连白人都接受不了的饭，这有点太“恐怖”了点。 在最后面的十七十一和十九也取完了饭，他们坐到了莫敬舒对面。这里的一张大桌子配备六张椅子，莫敬舒正好坐在另一侧的最后一个位置。 他们已经全部落座，但整个餐厅里的人没有一个开始动口，他们抬起头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脑海里不知在酝酿着什么计划。 “铃——铃——”两声过后，意味着可以开动了。最先开始的还是前面几张桌子上的人，他们的动作像是训练过一样，同步率甚至高达100%，细微的差异以肉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拾起右手边的勺子，开始机械般舀起盘子里黏糊糊的白色“食物”，莫敬舒实在不想称呼它们为食物，可左看右看也没有其他了。那些人就像一个个毫无感情的进食机器，很快就打扫完一整盘。独留后面的人面露难色看着桌子上白乎乎一摊。 最终还是抵不过铃声的催促，所有人都开始尝试咽下这些白色无味的东西。 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下咽，和它的手感一样，吃起来软软凉凉的，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接受了这东西。 吃完这场没滋没味的午饭后，他们所有人被领着走向一间狭窄的通道。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墙壁上是熟悉的银白色物质，他们刚来时看见的建筑外面也铺满了这东西，看着就很高科技。走过的时候，还能看见上面闪烁着淡淡的银光，映衬到众人的衣服上，总有种被穿透的感觉。 由于在队伍最后，经常看不见前方的状况，但也正因此，莫敬舒他们四个比较自由，总是趁着看管人不注意时悄悄交流，“吃完那一坨白糊糊之后，我怎么感觉全身暖烘烘的，你们也这样吗？”十七最先打开话题，他悄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感觉呼吸都畅快了......” 十一点点头，十七在一边默不作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莫敬舒在前面没有回头，但小声说道：“不仅如此，走路也很轻快，这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后半句更像自言自语。 莫敬舒低着头，忽地一下撞到前面人的身上，前面的壮汉回头瞅了他一眼。 “......？”发生什么事情了？原本整齐前行的队伍毫无征兆地停止，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后面许多猝不及防的人撞在了起。一时间抽气声以及轻微的哀怨充满了走廊。 不明所以的人们纷纷向前探头，但在后面的莫敬舒几人被完完全全挡了个严实，发生了什么一点都看不见。 “现在开始日常体检——”冷冰冰的机械声响起，令这短暂的躁动停下。 没过多久，原本停滞不前的队伍终于有了动静，开始缓缓地向前挪动起来。很快，这支队伍就重新恢复成了整齐有序的两排。这次由于距离缩短，可以清楚地看到前方人员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突然高出了一大截，仿佛是站到了某个特定的物体之上。那些已经完成体检的人们则纷纷朝着前面走去，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第182章 罐子里的男孩 等轮到莫敬舒的时候，他站到台子上还没体验到什么，很快就被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扶了下去。他回头看向十七他们，他们也紧接着上了台子。看到紧跟在自己身后，莫敬舒放心地回了头。 眼前是一道漆黑的门帘，它像一条无尽的黑色丝带，从高高的天花板一直垂到冰冷光滑的地面。这道帘子仿佛将两个世界分隔开来，从外面根本无法窥视其中的任何事物。 莫敬舒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和好奇交织的情绪，他被人带进门帘后的空间。进去的一瞬间，莫敬舒没有防备，一阵耀眼的强光突然袭来，如同闪电般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但那强烈的光线仍然透过眼皮，让他感到一阵眩晕。过了好一会儿，莫敬舒才缓缓睁开眼睛，试图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当他终于能够看清周围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 扶着他进入帘子的工作人员似乎预料到了这一点，他在后面扶着莫敬舒的后背，防止莫敬舒摔倒，短暂地适应了一会儿，莫敬舒眯着眼睛看向周围。 是和外面走廊一样的银光，最上方的天花板上还挂着一排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照射出光芒的手术灯，光芒交相辉映，乍一看便会晃得人睁不开眼。莫敬舒抬手遮住头顶的光芒，看着工作人员领着自己走向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四方门，在进门前，他转头看了一下远方，几乎很确定这就是一个大型实验基地的格局。这里对于他们的小动作容忍度还是挺高，像这样不时的转头观察周围或者偶尔交头接耳都不会管，这也方便了他们之间的交流。 全自动的方形门从中间向两边滑动，露出了里面干净整洁的布置。莫敬舒进去后，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工作人员轻轻点了点头，便从房间退了出去，身后的门轰地一声合上了，不给进门的人一点出去的机会。 这个房间，就是实验室。莫敬舒向前走，看到了一张有些陈旧，与这里的高科技完全不适配的实验台，他小时候在那个怪老头的研究所里见到的也是这种，即便心里感觉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东西或许不复存在，但莫敬舒心中仍然升起来一股诡异的熟悉感。 不知道那老头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或者他的研究有人继承了吗？莫敬舒心中久违地出现一丝怀念，但下一秒就让他断绝了这些念头，眼前见到的景象让他愣了一瞬间。 实验室的一角藏着一具尸体。 准确来说不是藏，而是摆了一具尸体。一个巨大无比的装满蓝色液体的玻璃罐子竖在房间的角落里，它的上方连接着天花板，而下方则与地面相连通，仿佛一条粗壮的下水管道贯穿了整个实验室。罐子里静静地漂浮着一具尸体，被那神秘的蓝色液体所环绕和浸泡着。这具尸体看起来没有丝毫生命迹象，却又仿佛在沉睡之中。 莫敬舒左右看看，见实验室里除了他没有别的活人，就走近罐子前，去观察那具尸体。 尸体身上裹紧了一层白色的布料，莫敬舒感觉有些眼熟，低头一看和自己身上穿的一模一样，鸡皮疙瘩一瞬间浮上他的皮肤，他下意识轻轻搓了两下胳膊。看着尸体的特征，这应该是一具年轻男孩的尸体，约莫不过十二三岁。男孩漂浮起来的尸体正好与莫敬舒平视，莫敬舒凑近装满蓝色液体的罐子，与男孩近在咫尺。 男孩紧闭着双眼，神情看起来十分痛苦且用力，但他的嘴唇却微微张开着，仿佛正在努力地呼吸。那浓郁的蓝色液体似乎早已顺着他的喉咙滑入了他的体内，与他融为一体。他的全身都布满了青紫色的纹路，这些纹路如同蛛网般密密麻麻地覆盖在他的皮肤上，而他那白皙的皮肤和明显的白人特征更是将他衬托得越发苍白，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气息的玩偶一般。身上穿着的布料紧紧地裹在男孩的身上，将他瘦弱的身躯包裹其中，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浸泡，白色布料变得有些透明，身上的青紫色纹路也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不仅如此，男孩的身上几乎全是伤口，在蓝色液体中微微鼓胀，看起来就很痛。这场景让人不禁心生怜悯，同时莫敬舒也对这个神秘的男孩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他是实验品？一旦看见一件有关的事物，相应的遐想便源源不断出现在脑海。 在小时候那个老头确实很喜欢用小孩子来做实验，莫敬舒在研究所见到的那些人除了跟着老头学习的大人，剩下的“实验品”基本都是小孩子，像他这样大的还是少数，比莫敬舒小的孩子才是多数。因此莫敬舒在那段时间也总被老头叫去照顾其他孩子，他和李飒就是这样认识的。 莫敬舒见过不少实验失败的“实验品”，有的孩子他都亲自照顾过，但那时候年纪太小，并没有多大的共情。 莫敬舒静静地凝视着罐中的男孩，思绪渐渐飘回到多年前的那段时光。那时，他总被老头叫去一起待在实验室里。那个地方通常一片漆黑，大多数时候只能依靠昏暗的灯光来维持工作。每次将药剂注入那些孩子体内时，许多孩子都会立刻陷入疯狂状态，直接暴走。最初几次遇到这种情况时，莫敬舒在一旁总会被突然发生的异变吓得不轻，但随着时间推移，他逐渐适应，狂躁的孩童已经不会再吓到他，甚至可以淡定地在一边帮助老头收拾残局。如今回想起来，也许那些孩子当时已经变成了所谓的“丧尸”。 然而，老头似乎并不只是单纯地想要制造出这些可怕的生物。在创造出那些变异的孩童后，老头仍在不停地寻找孩子，不断地拿小孩做实验，每当异变后，他会在孩子旁边观察许久，直到后来找到李飒，老头疯狂的行为才有所减弱。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莫敬舒就不知道了，毕竟他已经成功从实验室出来，那里再发生什么他也看不见了。 第183章 遇见星川清月 莫敬舒站在那个男孩的尸体前，看了许久，不知是眼花还是怎么的，突然发现男孩的眼皮颤动了一下，他伸手触碰上玻璃罐子，隔着冰冷的玻璃，去感受那一丝丝可能出现的颤动。但刚才那一瞬仿佛真是他眼花，那罐子里的蓝色液体都未出现一丝波动。 莫敬舒仔细查看，就差钻进去了，然而并没有发现还活着的迹象，虽然有所怀疑，但是再看也看不出什么来，于是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开了。 离开这个角落的莫敬舒脚步缓缓地朝着那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实验台走去，确实是有些旧的，实验台的外围那一圈，莫敬舒记忆里原本是洁白的颜色，如今却微微泛黄，就像是被时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锈迹一般。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莫敬舒感慨道。莫敬舒摸上实验台的边缘，然后小心翼翼蹲下身子，当他看到实验台下面那道大拇指长的划痕后，便可以确定，这就是那老头的实验台。 莫敬舒站起身看向周围的布置，整洁得不像样，处处充满着先进的科技感，除了这张陈旧的泛黄实验台。 看着也不缺钱啊？为什么还用这么旧的东西呢？而且莫敬舒没记错的话，那老头的实验室和这个地方八竿子挨不着，何必大费周章地还要搬来呢？直接换一个新的不就好了嘛。 莫敬舒背过身轻松一跃，一屁股坐上了实验台，“还真别说，依旧这么结实。”他拍了两下，上面没有一点浮起的灰尘，“看来应该是经常打扫。老头是不是也来这里了？” 那个老头，其实也说不上是“老头”，当年头发少，并且长的有点显老，其实也就五十岁左右，莫敬舒掰扯着手指，“九、十、十一……”十一年过去了，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老头应该还活着，想到这里莫敬舒心中泛起一层淡淡的涟漪，这个世界上除了李飒，和他相处最长时间的也就是那老头了。 虽然老头干的不是好事，但莫敬舒不怎么介意，在他内心深处，对于这位曾经相识之人，依旧存留着一些难以言喻、错综复杂的情感。 周围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那一大堆仪器莫敬舒连见都没见过，更看不明白怎么操作，心里想着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抛弃他偷偷发展得那么快了？左右无事做，这里也就他一个人，莫敬舒抬起腿，整个人平躺在实验台上。 老头很少拿他做实验，因此实验台他并没有上过几次，这张旧的实验台躺上去又软又硬的，很舒服。迷迷糊糊中莫敬舒想起老头很念旧，只要是他的东西，他基本都会保存得特别好，就像不用的旧东西他也会收拾收拾放到储存室藏起来。这里能够出现这个实验台，说明要么老头死了，别人把他家搬空了。要么老头跟着实验台一起来“工作”了。莫敬舒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后者更靠谱一点，他一边想象着老头和他相见的场景，一边在舒适的实验台上渐渐睡去…… 对于旧物的亲切感使莫敬舒很好地睡了一觉。梦中的他乘着一片巨大且宽厚的羽毛飘荡在微风吹拂的湖面，湖水清澈见底，一切宁静尽收眼底。清新的草木香萦绕在莫敬舒周围，自然的气息让他心旷神怡...... 忽然，湖水瞬间变黑，不知这么一个小湖哪儿来的浪，把莫敬舒从羽毛中打翻，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感觉到有一双冰冷且黏腻的手从幽深黑暗的湖水中伸了出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似乎想把他拽到岸边。可奇怪的是梦中的莫敬舒想逃却逃不掉，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任凭那双恐怖的手肆意将他拖拽...... 莫敬舒醒了过来。还未睁开眼睛，他便感受到浑身像被水浸湿了一样水淋淋的，眼皮像灌了铅似的，一点也抬不起来，感受到旁边有人，一股慌乱恐怖的心情从心中升起。 “哗啦——”一盆凉水降落在莫敬舒头上，但莫敬舒想感谢这盆水，冰冷刺骨的凉水仿佛把他眼皮上的沉重铅条洗净冲掉，他猛地睁开双眼，淡黄色的灯光出现在他眼前。 “醒了。太好了。”非常无感情的语气为这句“太好了”增加了一点非人感，奇怪的语调更让莫敬舒感觉到崩坏。 莫敬舒发现他仍旧躺在实验台上，他尝试起身，却失败了。因此只好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一个眉眼间尽显疲惫、几缕略显杂乱的卷发随意地垂落在额前，遮住了眉毛并且有些遮住眼睛的人正盯着他看。 那人的眼睛不大，眼窝有着浓重的黑眼圈。本来就小巧的脸上长着削尖的下巴，使得整个人看上去越发清瘦。 “喂，能起来吗？”那人看见莫敬舒以奇怪的眼神看他也不恼，又继续说道：“不会这么脆弱吧？” 随后他还试图绕着莫敬舒走一圈，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被莫敬舒伸出的手拦下了。 “你是谁？老头呢？”刚醒来的莫敬舒还不太清醒，下意识就问出这句话。 那人没有急着拿下莫敬舒抓握住他的手，看起来也并不在意这些，十分平静地回答莫敬舒：“来研究你的人。而且这里没有老头哦，只会由我来看管你。” “......？未免有些太过直白......”莫敬舒短暂沉默了一下然后将心中所想说出。 “欺骗你没有用的吧？毕竟你是谁没有人会比你自己更清楚了。”那人悄无声息地将胳膊从莫敬舒手中脱出，略带一些责怪说道：“下次轻一点，有点痛呢。” 莫敬舒像被馒头噎住了一样，突然有些说不出话。不过倒不是因为这句，而是这语调怎么有些熟悉？很像...... 像是验证一番，莫敬舒再次仔细看向那人的脸。虽然看起来阴暗又疲惫，但那人原本的温柔骨相却是遮不住的。 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的。 第184章 你的人鱼很想你 “你是星川清月？”莫敬舒问出的一瞬间，似乎就已经笃定了答案。虽然这张脸和之前人鱼给他们看的照片有所不同，但眼中的神韵却是一点没变。 莫敬舒观察着面前这个略微有些不在意形象的“实验员”。面对莫敬舒的疑问和审视，眼前的人没有丝毫惊慌，平常得就像回答别人问他吃没吃饭一样，他应下了：“是。” 星川清月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无所谓的气场，向着莫敬舒躺着的实验台走近了些。凑近莫敬舒的脸直勾勾盯着他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纯黑的瞳仁儿睁大，看向莫敬舒琥珀色的眼珠。那架势仿佛要把人盯穿，从被盯住的一瞬间，莫敬舒就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一条阴湿水蛇缠住了，水蛇在他身边环绕，就是不会对他下手。 “人鱼，你还记得人鱼吗？”莫敬舒边说边坐起来，移开了对上星川清月的目光。躺下的视角对着星川清月实在是有点压迫感，莫敬舒不得不坐起来和他“对峙”，虽然只是星川清月单方面对他的审视。 在实验台上坐起来的莫敬舒和在地上站着的星川清月差不多高，一时间由星川清月单方面的俯视变为俩人之间的平视，也令莫敬舒浑身稍微放松起来。 星川清月听到了人鱼，短暂沉默过后给出回答：“......我见过的研究过的人鱼很多，你说的是哪个？” 星川清月用食指缓慢地摩擦起眉间，双眼轻轻闭上，似乎在回想曾经的种种，直到莫敬舒再次开口，他终于想起来那条人鱼。 “黑夜号里的人鱼，night，还记得吗？” 星川清月睁开眼睛，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是它告诉你我的姓名？” 莫敬舒点点头：“是的。” “黑尾......不对不对，是黑羽才对......”星川清月用日语小声嘀咕着，却没想到被莫敬舒兜里的同声传译器翻译了去。 莫敬舒对人鱼有点感兴趣，他问星川清月：“那条人鱼叫黑羽吗？那看起来还挺合适的。” “它居然还待在那里？不可思议。它都和你说了什么？”星川清月突然展现的警觉令他看起来有点冷静得吓人。 莫敬舒察觉到语气中的不善，把自己的情绪轻飘飘隐藏起来，他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个满头自然小卷毛的星川清月，看起来有点像用软软的壳把自己包裹起来的深海水母，简直就是那种有些警觉，但是不会隐藏的小动物。 几乎无视了莫敬舒有些不礼貌的眼神扫视，星川清月仍旧等待着莫敬舒如何回答他。 “一直在向我炫耀你有多么多么好，对他多包容，还说要找到方法把尾巴换成人腿，说要亲自来找你呢。”莫敬舒选择性地将人鱼告诉他们有关黑夜号的事情隐瞒下来，只说出连木头都能看出来的人鱼对星川清月的感情。 “没有别的了吗？”星川清月有些放下警惕，原本高度专注的眼神也有点放松下来。 莫敬舒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十句里有十句是关于你的。本来好不容易找到那么一个看起来特别厉害的船，谁知道等我们登上船后，把每个角落都翻遍了，只发现了那条优哉游哉的人鱼，后来除了人鱼什么都没发现。”说着，他将双手往两边一摊，肩膀也跟着轻轻向上耸动起来，脸上满是失望和沮丧之色。 莫敬舒看到星川清月越来越放松的神情，觉得自己演的真好，随后他又添油加醋般说道：“但是能发现人鱼就已经足够让我惊喜，虽然从他身上没有发现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信息......” “十句里有十句......那不就全是我嘛？这个笨蛋......” 尽管“笨蛋”这个词多少带着些许亲昵之意，但从星川清月口中说出来就感觉完全是在骂人。他说出这句话时语气冷冰冰的，完全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就好似这两个字仅仅是对人鱼最为纯粹、客观的评判罢了。 “不过他应该找不到我的吧，这个地方出去难进来也难，笨蛋人鱼一定找不到这个地方哦。而且怎么会有鱼尾变成双腿那样奇幻的事啊，真是超级会幻想的笨蛋人鱼呢......”像是自言自语，但是星川清月前一秒刚用日语说完，同声传译器下一秒就给他翻译了起来，原来星川清月在用母语的时候这么多话吗？莫敬舒看向眼前这个后天形成的阴郁面孔，有些替人鱼惋惜。 星川清月虽然说着一些软绵绵的话语，但是他的语气从来都不是软绵绵的，倒是冰冷得仿若万年不化的坚冰，没有丝毫温度与情感波动。 小人鱼，你好像在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莫敬舒心中莫名想起这句话。 热心的莫敬舒暂时都忘掉了自己或许还身处危险的“牢笼”之中，就想着帮人鱼一把，如果星川清月再没什么反应，那他可就没办法了。 此时星川清月倚靠在实验台边缘，一手撑在实验台上，另一只手抵住下巴，从他专注的神情看出，应该是还在想人鱼的事情。莫敬舒轻轻咳嗽了两声，将星川清月的思绪拉到他这边来。 看到星川清月看向自己，莫敬舒说了一句：“你的人鱼很想你。” 星川清月愣了两秒：“我的人鱼......？”然后反应过来：“是吗？我只是给它取了个名字而已。从来没有想要把它据为己有。” 重点是这个吗？！难道不是后面的“想你”吗？莫敬舒面对星川清月的回答有种无力感，可如果在星川清月的角度，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回答。得了，还是让人鱼自己来攻略吧，星川清月这个无感情人类，莫敬舒很难帮助人鱼更进一步。 “好吧，那现在聊聊这里的事情吧。”莫敬舒说。 “可以请你告知我一下现在的情况吗？比如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第185章 星川清月 异变 星川清月歪着头听莫敬舒说完，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略显无辜地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啊......” 莫敬舒自然是不信的，来都来了难不成就是来转一圈然后慰问“实验品”的吗？何况也根本没有慰问到。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你本来不是研究人鱼的嘛，现在来观察人类了吗？转调查方向了？” 星川清月看了一眼莫敬舒：“倒也不是，只是人鱼有点看够了，出来转换一下心情。”星川清月边说边点头，很认同自己的看法。 另一边在水里正在捕食晚饭的人鱼突然抖了一下，马上到嘴的猎物趁着这个间隙疯狂摆动尾巴，逃走了。与这条大鱼追逐了近半小时的人鱼泄了气，转头游向岸边，蹦蹦跳跳地上了“night”。并决定今天晚上不吃饭了。 莫敬舒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属实有点太随性了。但他还是没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星川清月可真是个装糊涂的高手。 “......”莫敬舒欲言又止了半天，想不到要问什么了，毕竟问什么星川清月也只会转移话题。 莫敬舒想从实验台上起来，现在他上半身因为星川清月的泼水变得湿哒哒，他身上穿的衣服又不防水又不透气，紧紧贴在身上有些难受。 结果刚弯起膝盖，没有防备的莫敬舒就被星川清月按了回去。“咣当”一声同时响起。 不过不是莫敬舒与实验台的碰撞声音，而是星川清月看莫敬舒要起来，因为太着急而撞到了实验台的金属边缘。 随之而来的是星川清月一连串的呼痛声。刚被压下去的莫敬舒听到声音后又弹了起来，他满脸疑问的看向眼前这个皱起来的人。好奇只是撞了一下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莫敬舒看着星川清月弓着腰捂着自己的大腿，看起来确实被伤到很深......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很痛吗？” 星川清月没理他，整个人蜷缩到地上，浑身止不住颤抖，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莫敬舒匆匆从实验台上下来，这回没人能阻止他了，阻止他的人现在可怜巴巴的躺在地上。他靠近星川清月，试图“打开”他的身体。 一碰到星川清月的身体，莫敬舒就感觉到十分不对劲。正常人的体温绝对不会这么低！ 隔着实验服都能感受到冰凉的躯体，让莫敬舒想到了李飒的手感。莫非...... 想到这里莫敬舒不禁冒出冷汗，触电般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但看了一会儿星川清月也没有别的动作，像只可怜的、被人捶打了一棒子的蚌，保护壳碎掉，不得不蜷缩成一团。 莫敬舒大着胆子走到正面，他轻轻扒拉开星川清月缩起来的身体，然后试探着抬起他的头。星川清月没有反抗，就顺着莫敬舒的手扬起了脸。 看到脸的一瞬间，莫敬舒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那叫一个五颜六色，十分精彩！ 星川清月怎么会碰一下就变成丧尸了？！！！这实验台会咬人？！！！ 又看了一眼，莫敬舒发觉这个“丧尸”好像有点不一样。眼前的星川清月双眼全黑，比丧尸的全白眼还要吓人，黑漆漆的眼睛像无底洞，看一会儿都怕被吸进去。 星川清月本身的皮肤就有些惨白，现在倒是看不太出来与丧尸的区别。不过和丧尸一模一样的黑血丝正在他脸上“进进出出”，像是重复着生长与被压制这一流程一样。 星川清月没有要攻击他的趋势，只是他的双眼一直不停地向下看，莫敬舒顺着视线看过去，正是捂着的大腿。 “帮......帮帮我......把这个......注射到腿上、、”星川清月断断续续的话语落入莫敬舒耳朵，随后他向前挺了挺胸，莫敬舒一眼便看到他胸前凸起来的一小块地方。他打开拉链，向里摸入，一个长方形小盒子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莫敬舒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管深红色液体，旁边还有一个只有头发丝般粗细的针头，要不是莫敬舒眼睛好使，恐怕就看不到了。 “对......扎进这里......”星川清月痛苦地挪开手，露出下面的大腿。 莫敬舒眼神下移，看来不光他们的衣服难穿，连研究员的也这样呢。纯白的实验服下是一截黑色的大腿，看起来衣服薄薄的，黑色透过衣服显示出来，一看就不是正常的腿应该有的颜色。 莫敬舒快速组装好试剂与针头，低头一看星川清月已经把那块衣服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布满了黑血丝的皮肤。原来那些黑色竟然全是黑血丝组成的，并不是皮肤的颜色。莫敬舒没有犹豫，一针下去将试管里的药剂推到底。 注射完药剂，黑血丝肉眼可见的消失了。星川清月脸上也渐渐有了些肉色，只是骇人的黑色眼珠还没有变化。 莫敬舒将打完的针收进盒子里，然后又放回到星川清月胸前的口袋，问他：“现在好了吗？” 星川清月点点头：“谢谢你。” “那眼睛呢？什么时候变回去，现在这样我怕你会突然咬我一口。” “我没有咬过人的，请放心吧。”星川清月扬起脸，还特意睁大眼睛，故意似的盯着莫敬舒看。 听到星川清月又恢复了原先的语气，莫敬舒放下心。 “你是丧尸？”莫敬舒有一种发现了秘密的快感，他轻快地问眼前这个眼睛还没变回来的人。 “你这样认为吗？不过我觉得还不是哦，丧尸哪里有这么怕痛的啊？并且如果丧尸像我这么弱的话，就算出去也活不了多久吧。” “那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一次可以和我说说了吧？” “唔......好吧，你其实是第一个看见我刚才样子的人。” 莫敬舒蹲在地上的身子都绷直，准备认真听星川清月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第186章 星川清月为何会变成这样(1) “你要保密哦，毕竟，除了你我之外就没有人发现过这个‘秘密’。”星川清月的双眼直勾勾盯着莫敬舒，里面的颜色正在变淡。 莫敬舒也不甘示弱，他也用着同样的眼神回看星川清月，只不过没有他那么阴冷潮湿。 “再确认一下，你能听懂我说话对吧。” 莫敬舒想了想：“可以的，不管你说什么都可以听懂，我有这个。”说着他掏出黑盒子，展示给星川清月看，“这个翻译好用，只要它能收音就应该没问题。” “来之前有说过，你是中国人，正好我学了很久中文。”星川清月语气中还带了点骄傲。 莫敬舒一阵疑惑，感情这星川清月这么多话是找他练习来了？但说出口的还是：“除了语调有点怪以外，其他说的很好。可以听得很清晰。” 星川清月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那我要说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莫敬舒支棱起耳朵，期待着什么，连眼睛都没眨。 星川清月讲起故事来娓娓道来，格外注重细节描述，从事情发生的起因到经过再到结果，每一个环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就光是讲述他自己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就能滔滔不绝地说上大半天。 也不知道星川清月是在干什么，他坐在地上调整了好一会儿，终于调整到最舒适的姿势后他又抬头看向蹲着的莫敬舒，他问：“你这样蹲着不累吗？坐下吧，反正我们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来讨论这个。”星川清月还拍拍旁边的地面，示意莫敬舒来坐。 体会到盛情难却的莫敬舒不好拒绝，便也坐了下来，心想要说多久？但很快他就见识到了星川清月的嘴有多“厉害”。 俩人并排而坐，星川清月终于要开口了。莫敬舒稍微侧身，看到一点星川清月的侧脸，他那头看起来乱糟糟但柔软干净的头发近乎遮盖住整张脸，从莫敬舒的角度只能看见一点点鼻尖和瘦削的下巴。但星川清月的声音却不受阻碍。 “让我算算，那是几天前......”星川清月欲言又止，莫敬舒感觉听他讲正事儿有点费劲儿，但仍在一旁耐心等待。 “对了！是十五天！我的腿变成这样已经有十五天了啊——”眼见星川清月还要感叹几下，莫敬舒赶紧接话“然后呢？” “在我的腿变成这样的五天前，吃过午饭后我去看我新培养的孩子——” 星川清月都有孩子啦！？莫敬舒一惊，他看向星川清月这副不修边幅“科学狂人”的形象，感觉有点颠覆他的认知。但下一秒就令他了然。 “已经过去53小时了，那个从病人身上提取的组织仍没有生长起来，在去之前我就想好该放弃这个孩子了，毕竟还有很多等着我去培养。” 星川清月抓抓头，难掩兴奋：“可是在我最后一次例行观察它的时候，它居然动了！”星川清月的眼睛越睁越大，“你知道那种感受吗？就像是见证了一个奇迹。按理说经过48小时没有变化的样本就该被废弃掉了，但是那天我不小心睡着了，可能是午饭里有毒吧，我也不确定，但我平时是不会睡午觉的，但是那天居然整整睡了六个小时......也没有人来叫我，真是可恶啊！” 星川清月把每一步都解释得很清楚，即便无关紧要。 “但是现在想想那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吧——醒了以后我几乎飞去了实验室，哦，这里很多实验室，我的孩子不在这一栋里，所以我花费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跑去。到了以后我本来是要培养新的生命体，但在扔掉它之前还是对它进行了全面检查，发现它的细胞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分裂。剥离的人体中会出现这种情况，那绝对就是重大突破！所以我决定给它取名为‘1号’。”莫敬舒静静地听着，他能感受到星川清月内心的喜悦和激动。同时他的注意力被‘1号’吸引过去，他问道：“‘1号’，是指第一个成功的实验体吗？” 然而，星川清月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是的，我真的很高兴，那是我来到这里后经历过的最开心的一件事。但是，两天后‘1号’消失了，在它已经长出细小的肢体后消失了。” “那天和今天也有点像，也是下午。它就那样凭空消失了，我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它的踪迹。”星川清月情绪低落，很容易让人代入情景，听得莫敬舒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会不会是被其他人拿走了？”星川清月摇了摇头，“不仅如此，我怀疑这背后有更大的阴谋。一定有人在暗中监视我的研究，‘1号’的消失只是一个警告。” “是有人想要偷走你的研究成果？”莫敬舒发觉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人会做这种事，就感觉到一阵恶寒。 “或许是这样，不过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做，把我邀请到这里来不就是要一起研究的吗？当面和我说就好了，我会同意的。何必要去偷呢？你说对吧。” 莫敬舒点点头，他没想到星川清月竟然如此通透大度。 “不过后来有人为这个愚蠢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偷它的人？” “不一定，或许也只是个替死鬼。那句话我记得叫‘死无对证’。”星川清月抱着胳膊眼神飘向远处。 “就是我变成现在这样的那一天，早上刚起来，日常进行汇报，结果发现有两个人没来。我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也没在意。后来有人去找，发现他们浑身焦黑，死相很惨，就像痛苦死亡的丧尸，不过我也没见到。 “当我再回到新培养的孩子那里时，我明白了一切，丢失时已经有手掌大小的1号回到了那间实验室，但我再次见到它的时候它却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星川清月举起左手捏给莫敬舒看，确实有够小的，都快看不见了。 第187章 星川清月为何会变成这样(2) “我可怜的1号上窜下跳，就好像还在找它最初的“床垫”。可我已经给别的孩子用了。当我去给它找新的‘床垫’时，它跳上了我的大腿，并且从这里刺了进去。”星川清月原本目视前方的眼睛转移到腿上，正是刚才被他撕开口子的地方。 星川清月纤细的手指摸上去，在他的指引下，莫敬舒看到了一处淡淡的黑色印记。由于长时间的在室内工作，再加上星川清月本人也不喜欢出门，很少见到阳光，被衣物遮住的皮肤白皙光滑，刚才突生异变只看见黑糊糊一片，现在星川清月已经完全恢复，再看见时莫敬舒都觉得这个人有点白到发光了。因此那一点点浅淡的黑色瘢痕在他腿上格外明显。 “然后你就变成这样了吗？” “是的，不过没有这么严重，它第一次进入我的身体后，就只有那一条腿变了样子，后来变化的次数越来越多，现在已如你所见，已经蔓延到眼睛了。” “不过我发现它似乎不会真正的伤害到我。第一次变化时我并没有难受的感觉，只觉得那只腿有一点冷冰，但很快就恢复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只记下了变化的大概时间，只有两分钟。或者更短。” “那次之后我立马试图把它从腿里剜出来，可惜失败了，我都挖到骨头了，可在肉中还是翻不到它的踪影。也是很奇怪，我竟然不会感觉到疼，甚至已经准备好了纱布包扎，在我眼睛底下我的肉们就开始生长，我惊讶于这个发现，静静的看着。” 星川清月轻柔地抚摸起那块黑色印记——像条毛绒尾巴一样的可爱印记。“本来以为那孩子已经被挖烂捣碎了，但是皮肤重新长好的时候它仍在这里。” “也就是你把自己的腿肉割下来还能再长回去！？或许你已经研究出新的生物了啊！”莫敬舒一脸不可思议地听完星川清月的话，突然觉得眼前这人运气好到爆啊。别人可能一辈子都碰不上的奇迹，让星川清月碰到了好几回，还能清醒地记录下来。 “新的生物倒不至于，它已经完全融入我的身体，你说的这个‘新生物’还是我。我观察了变化后的皮肤切片和肉碎切片，几乎与之前没有变化。” “但是在过去的十五天里，我一共发‘病’了五次，每次都会加深症状。在第三次的时候我调配了这个药剂，我叫它‘平’——让我恢复平静的药剂。如果叫它抑制变异剂有点太直白，让别人发现的话有些太恐怖了。”虽然除了莫敬舒没有人发现。 “虽然细胞切片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这个变异的症状一次比一次严重，起初还没什么感觉，但是后来我竟然会呼吸不畅。事实上，第二次发病很突然。不过幸好当时是夜晚，独自在我的小屋里记录白天的实验数据，那里没有人打扰我，但是心脏突然一阵冰凉，然后我就开始了十三分钟的变异。” “说真的，我第一次见到别样的自己，那个样子还蛮酷，但是难受的厉害，我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甚至连封遗书都来不及写，幸好十三分钟一过我就开始慢慢恢复正常。这件事发生后，我害怕会在很多人面前变异，这样一定会有穿着白色衣服的护卫从各个角落钻出来给我一枪，打成筛子也说不定，总之我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最后迫不得已临时制了这个药。将发病的时间大大缩短。据前几次发病的时间推算，下一次很有可能是五天后，所以在这五天里，我会好好给你检查，保护好你的身体。”星川清月看向莫敬舒，他的眼中满满都是对科研的热爱，轻微下垂的眼角显得他尤为真诚。 星川清月这个人看着阴沉沉的，但是他做起事来完全逻辑清晰，而且既有运气又有实力，绝对是十分难得的。经过这不算短时间的相处，莫敬舒感觉到他为人又很真诚，怪不得那人鱼迷他呢。 和星川清月相处一小下午，莫敬舒也不时地从他那么“厚”的语言中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幽默。每当莫敬舒察觉到这丝幽默时，他都会不由自主地会心一笑，心中对星川清月又增添了几分好奇和欣赏。 “怎么就转到我身上了，转变的也太丝滑了。”莫敬舒反应过来，轻笑一声看向星川清月。 “以上，就是我身上发生的事情，现在隐藏下来是为了更好的研究，不然不知道我会落到哪个人或者哪些人手里，到时候能不能清醒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对于那些人所谓的专业能力和水平，我实在难以抱有太大的信心与期望。我不是很相信他们的水平，虽然这样说还是有一点自负，但我认为我比他们更有资格和能力来支配自己的身体。因此请替我保密。” “那我有什么好处吗？”莫敬舒只是试探着问了一下，他真没想到星川清月还能满足他的需求。 “关于这里，任何我知道的，只要你问，都可以告诉你。” “任何你知道的？”莫敬舒挑了挑眉，“真的假的？那我想知道你们研究所正在进行的项目，嗯......也就是为什么会有这个地方。” 星川清月略微思考了一下，看起来有些困惑：“研究所？你是说人鱼研究所还是这里？” “当然是这里啊。你不要又扯开话题，我可盯住你了。” 星川清月左右摇晃了一下头，想说自己没有扯开话题：“目前我们正在进行一项关于基因改造的实验，可以通过改变基因来实现人体的强化和治疗某些疾病。不过这项技术还处于实验阶段，存在一定的风险。” 这么专业的术语？莫敬舒的重点在“人体的强化和治疗某些疾病”，这强化是否就是变成丧尸，而治疗就是把丧尸变成像李飒那样的保留智力的丧尸？莫敬舒仔细想着这条猜测的合理性。 第188章 特殊人类 星川清月目光落在一旁静坐许久、始终沉默不语的莫敬舒身上，心中暗自思忖片刻后，终于忍不住率先打破这令人压抑的寂静氛围，轻声说道：“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如何才能从这个地方逃离出去么？” 莫敬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听见“逃出去”，立即抬起脑袋看向发出声音的星川清月，这一路的经历让他对这几个字尤为敏感。 “难道你会帮我吗？就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莫敬舒带着七分怀疑和一丝希望看向眼前这个正在拨弄头发的“研究员”，他甚至没有想过从星川清月嘴里知晓出去的办法。 星川清月幽深的黑色眼珠里面无光，深不可测，让人看不出情绪，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会，因为我也不知道。”听起来很气人。 “我就知道，那你还问......”莫敬舒本就没抱希望，听到这个答案倒也不气馁。 “因为我有点想出去了。”星川清月摸摸自己的头，“如果你能想到办法逃出去的话，那就带上我一个吧。” 莫敬舒沉默，他才刚到这里不到一天一夜，怎么会有已经在这里工作许久的研究员让自己带他出去呢？反应过来后他有点哭笑不得，不过这也正是一个了解这里的好机会。他正愁这个压抑的模式会让他无法全面知晓这个奇怪的地方。这位主动找上门来寻求帮助的研究员，甚至还是之前就略有耳闻的人鱼研究员、现人类基因调查研究员——星川清月，无疑成了他驱散迷雾、揭开谜团的关键线索。 想到这里，莫敬舒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初来乍到，对这个地方可谓一无所知。若想要带你顺利离开，你至少得给我讲讲这里的内部构造以及相关的各类规则吧？眼下的我就如同一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不仅与一同前来的伙伴走散了，甚至连自己究竟在干什么都稀里糊涂的......” 星川清月听出莫敬舒语气中的隐隐担忧，安慰他说：“伙伴？哦——也对，能到这里来的人基本都不会是单个人，不过放心好了，这里是最底层的实验室，一般需要观察48小时才会对你们进行“实验”，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你以及你的伙伴们的安危。” 说完这番话后，星川清月像是怕莫敬舒没有听清或者不够安心似的，又特意着重强调了一遍：“至少两天内不用担心哦。” 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到了两天后，虽然感觉还有好多重要的问题没有了解，但莫敬舒还是顺着问下去：“那两天后呢？” “那我问你，在进到这里之前你有没有见到排队时最前面那几个人的样子。” 莫敬舒点点头，他说：“看起来就像被控制了一样，神情木然，行动僵硬，仿佛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一般，已经感觉不到人的‘生气’了。” “那就对了，因为他们就是两天后被控制的人类。”星川清月阴恻恻地看着莫敬舒，好像自己是幕后主使似的。 莫敬舒自然注意到了星川清月那异常的表情，但他并未感到害怕或是紧张，反而饶有兴致地与对方对视起来。只见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故意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是你干的？” 看着星川清月急于败露的眼神，莫敬舒觉得很好玩，于是配合他问了一下。 “一半一半，不全是，有个金发阳光男人和我同时做实验，只不过我们互不干扰，但做出来的基因样品却很相似。正如那些人的状态都很像机器人。说实话，这令我十分困扰。昨天那个可恶的家伙居然抢先一步抢到了一个非常特殊的人类！或许也是丧尸，没能获得那位特殊人类的调查权，很无趣且失望。”星川清月越说语调越快，到最后莫敬舒感觉到了他身上已经散发出淡淡的沮丧。 星川清月跳脱的解释虽然大多数时间会令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讯息，常常让人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话语似乎总是绕来绕去，大多数时间里都无法让人直接得到自己所期望获取的关键讯息，令人轻微抓狂。但是偶尔也会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突然之间透露出一些额外且重要的信息。就在此刻，莫敬舒便从星川清月那连珠炮似的言语中捕捉到了关键线索，成功地了解到究竟是谁将李飒带走了。 金发阳光男人？莫不是他们第一夜见到的那个对李飒特别热情的德国人，莫敬舒仔细想了想，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而且李飒也符合‘特殊人类’这一称呼，莫敬舒掩下自己不自然的神色，露出一个对刚才说的话题很感兴趣的表情，镇定地问星川清月：“‘特殊人类’...... 那是什么样子的，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一说起这个，星川清月叹了口气，“我没有见到，昨天晚上听说人家刚进准备好的房间，还没待多大一会儿，很快就被带走了。可恶的海德。” “不过今天上午我去海德那家伙的实验室看了一眼。‘特殊人类’的外貌和正常人一样，但体内却有着神秘力量。”星川清月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这种力量可以让他们抵御病毒的感染，甚至能够掌控其他被感染的人类。如果能够研究透彻，说不定就能找到对抗这场灾难的方法！” 莫敬舒心中一动，如果李飒真的是所谓的“特殊人类”，那么...... 莫敬舒还是决定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再作打算。他看着星川清月说：“那你有没有关于那个金发男人的更多信息？或许他叫......海德？”星川清月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和我在进行相同的实验，他虽然表面看起来像个能晒死人的暖太阳，但其实吝啬得很。今天早上我还是趁着他去吃早饭时去偷偷看了一眼‘特殊人类’。” 第189章 计划 听到‘特殊人类’，莫敬舒心中咯噔了一下，他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害怕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但是却又忍不住去询问在一旁看似沮丧又有些愤怒的星川清月：“那......‘特殊人类’怎么样了？” “结果就是我没看到嘛，谁能想到海德竟然一整天都待在那里，后来我去敲门，被他一整个挡的严严实实，除了头顶的天花板什么都没看到。” “这样啊，那确实好可惜......”暂时的无消息让莫敬舒既松了口气，又感觉到一阵烦闷，矛盾的心理令他混沌起来，以至于星川清月后面所说的那些话，几乎都没有好好听进去。典型的左耳进右耳出，只偶尔有两句会进入脑子。 “唉——”星川清月叹起气来。 “其实这里有些无聊，整天对着一些人和细胞看来看去，这么久以来，唯一的‘特殊人类’还被那个家伙独占了，真的对这个地方失去兴趣了啊。甚至还没有人鱼有意思，有点怀念人鱼滑溜溜的鳞片了呀——” 星川清月继续说道：“我还没和那艘轮船的小人鱼告别，就来到了这里，现在想想其实很失礼吧。” “黑羽......是黑羽对吧，我起的名字，它漂亮乌黑的人鱼尾巴一竖起来简直就像天使的翅膀一样，巨大的尾鳍会在它背后缓缓展开，每当看到这幅场景时，我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幻觉，似乎在它的周围真的有无数黑色的羽毛正纷纷扬扬地飘落着。真的很漂亮。” “只是我一般不会这样叫它，黑羽这个名字太普通，但我又想不到更好的名字来衬它。‘人鱼’便是它最美丽的称号。它太配合了，总是那么乖巧听话，对我的指令几乎百依百顺，使我的工作十分顺利的展开一直到完成，其实我更希望它能反抗一些，这样我便能‘不经意’间让它逃走......” “人鱼，终究还是自由的生灵，它们在我这种人面前都已经如此美艳，在水中的美丽更令我无法想象。” 莫敬舒渐渐从担忧李飒中恢复过来，听到星川清月说人鱼，他轻笑了一声，刚才明明就对人鱼很不在意，现在却又故意提起，人类就是如此矛盾。他看着星川清月问了一句：“或者相比于人类，你还是更喜欢人鱼的研究？你想那条人鱼了？” 星川清月回看过去，漆黑的眼珠里晦暗不明：“正在想，不是吗？” 莫敬舒收回目光，他对于星川清月阴暗潮湿的凝视有些受不住。 星川清月那阴暗潮湿的目光宛如潜伏于阴暗湖底的水蛇一般，冰冷、滑腻且带着致命的吸引力。每当他们的视线交汇时，莫敬舒都能感觉到那股如同毒蛇般的注视正想尽一切办法要钻进他的眼眸深处，探寻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对于闯入别人的“禁地”这种事，星川清月似乎很擅长。 “那你们是出不去吗？看你说的想要出去居然还倚仗上我了。”莫敬舒一边说着，一边眼神闪烁，躲开了星川清月的目光。快速将话题转移到了他最为关心的如何出去这件事情上面。 “事实上现在想要出去几乎不可能......”星川清月微微皱起眉头，伸出一只手扶着额头，脸上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缓缓说道：“现在研究人员人手稀缺，算上我也才只有七个。对于我们所要开展的研究工作而言，远远无法满足实际需求。要知道，我们面对的可是极其复杂且艰巨的任务，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精力去探索、钻研。” “可我看你们这里的人不是挺多的嘛？连打饭的人员都有三个。刚才把我们送到房间的人更多，一侧就站了五个。”莫敬舒不解，如果仅仅只是打饭、看人排队根本用不上那么多人吧。何况刚才他已经经历过了排队，三个之中的两个都只是站在那里做做样子，这“研究所”人员构成有点太臃肿了吧！ 可星川清接下来月的一番话解决了他的疑问。不仅解决了疑问，还颠覆了他对于人体实验的认知。 “有的进来的幸存者在这里时间长了是会被安排去做这些，他们经历重重实验后还能完好地站在那里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要让他们做研究员，倒不如期望能从我的身上再度分裂出另一个我来得更为实际些呢......” “还有的则是已经感染‘变异’了，但是不同于外面那些没有‘脑子’的丧尸，他们只是行动迟缓，思维也变得迟钝，倒是对人类无害。因此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工作。”星川清月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而且，这里的防护措施非常严格，每个出口都有人在把守，我曾试过好几次，没有特殊权限是无法离开的。除非……”他突然看向莫敬舒，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希望。 “除非什么？”莫敬舒迫切想知道答案。 “除非偷偷溜走。”星川清月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有一种奸计得逞的嘚瑟。 说了等于白说，不过这地方确实不能久留。虽然星川清月说的还挺好，经过实验摧残的幸存者都被安排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但背后死掉的实验者谁又能知道有多少呢？ 于是莫敬舒坐起来，后背绷得溜直，很严肃地对星川清月说：“我倒是可以帮助你出去，只要你先帮助我和我的伙伴们团聚，他们很聪明，我们人多可以一起想办法。” “可是......”星川清月见莫敬舒认真起来，原本轻松自得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他有些犹豫地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自己也有所动摇。 “别可是了，只要你不对我们下手，我甚至可以在事后让你看见那位‘特殊人类’。” 一听到‘特殊人类’，星川清月来劲了，莫敬舒竟从他眼中看出兴奋与期待的光芒。 刚还说人类研究没意思，这个日本人可真矛盾。 第190章 海德 双重人格 李飒被带走的那天晚上，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片炫彩夺目的天花板，那些像是拥有生命一般，在房间的墙壁上肆意流淌、四处乱窜，诡谲而绚烂的色彩。它们的存在令整个空间变得扭曲，它们还试图钻进李飒的脑袋，只是后来在那些瑰丽的色彩钻入李飒脑袋前，他就晕了过去。十分罕见的，丧尸竟然晕倒了。 再次醒来时，李飒发现自己被紧紧束缚在实验床上，身上扎的绑带几乎将他的身体全覆盖。他的头也被固定住，根本一点也移动不了。睁开双眼只能看见高高的天花板。因着之前那段时间的“迷幻天花板”，李飒对此展现出抗拒，立马就闭上了眼睛。 此时，一阵欢快且有些聒噪的声音传来：“oh, ich bin wach！baby！fantastisch！” 李飒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缓慢睁开眼睛，结果刚眯起一条小缝，就被眼前一张突如其来的大脸吓到。那脸离他极近，近到呼吸声都可以听到，深邃的五官长在极白的脸上，乍一看像敷了一张白纸一样白。李飒被吓到一瞬间就睁大了双眼，血红的大眼睛突然睁开还是很有诡异氛围的。结果就是那张脸的主人显然也被吓到，嗖的一下尖叫着弹开了，一时间不知道是谁吓谁，但明显李飒更淡定一点。 李飒躺在实验床上只能转动着眼珠去寻找刚才“弹飞”的外国人。结果左看右看都没找到，最后还是那个外国人自己从李飒头顶冒出来，笑嘻嘻地介绍着自己，他走到李飒左手边，突然停顿，又多了一串李飒听不懂的话：“oh, ubrigens, das habe ich vergessen. das reicht jetzt.” 说着他把一个小黑盒子放到李飒脑袋旁边，但随之而来的是双重吵闹。那个德国人一边用德语叽里呱啦说一通，这边的同声传译器也紧随其后，不过好在这一次李飒终于能听懂了。 “嘿！宝贝！你终于醒了，我等了你一夜，虽然等待的过程很无聊，但是一想到你醒了以后第一眼见到的是我，我就十分开心！”德国人满脸的开心洋溢出来，简直像是这间阴冷的实验室里的小太阳。 李飒也有点被他感染，他想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德国人总是那么开心，从昨天晚上见面时到睁开眼睛再次见到他后，好像总有用不完的能量似的。 李飒自动忽略了他那一声声“宝贝”，开口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因为李飒本身的音调就没有什么起伏，听起来冷冰冰的，很像心情不好的样子。 德国人咧开的嘴角渐渐消下去了一点。不过那耀眼的笑容仍挂在脸上。他回答道：“宝贝，我已经把你申请到我隔壁的实验室了，这样每天醒来我就只用不到五分钟就能看到你了！而且我是你的‘负责人’哦！不要问我怎么在这儿了，听起来好令人悲伤啊——” “负责人？你要做什么？”李飒警觉起来，但是没什么用，因为他现在可以说是被五花大绑，他刚才偷偷用力，发现连一根细细的绑腿带都挣脱不开。 “别害怕，我非常喜欢你啊！请放心我是不会让宝贝你有生命危险的，何况你现在也不会‘死’吧？”德国人越凑越近，仿佛忘记了他刚才被吓到时的大喊大叫和满地逃窜。 李飒要是还能进行反应的话，他现在肯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人的“宝贝”喊得太勤了，刚开始尚且能忽略，可他还一直不停地叫“宝贝”，现在想忽略也有点困难。于是李飒迫不得已先开口自我介绍道：“你好啊，‘负责人’。我叫李飒，l-i-li s-a-sa，别再叫我‘宝贝’了，这会让我很难受。” 李飒认真地说出自己的名字，他自认为已经足够清晰了，下一秒德国人就开始打他的脸：“lisa......听起来是位很美丽的女士名字呢，我认为这个名字非常适合你~” 懒得纠正他，李飒默认了这个称呼，反正外国人很难读对声调，好歹也是lisa，不是‘宝贝’了。 “lisa宝贝~哦抱歉抱歉，lisa,lisa——其实‘宝贝’是我的口癖，不过你介意的话我会在你面前改掉的。我是海德，是这里的研究员，很荣幸可以与你一同实验，或许我们还可以共同见证这个世界的变迁。”海德一改常态，十分标准地对五花大绑的李飒行了个绅士礼。 倒是不必......仅有一双眼睛是自由的李飒来回扫视着屋内，只是可惜视野只有那么一点。海德行完绅士礼优雅的起身，笑嘻嘻地看向实验床上的李飒。一不小心和李飒对视了。 被绑着着实难受，李飒盯着海德的眼睛率先说道：“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啊，昨天，是昨天吧？你也见到了，我的同伴们还在这里，我不会逃跑的，可以把我松开吗？这有点太紧了。” 海德有些难为情，他抚摸上李飒身上的绑带，摸过每一个结扣，刚开始还是正常的抚摸，可到后来就变成强劲的按压。 海德最后的视线停留在李飒脸上，李飒就静静地看着海德做完这些诡异的动作。突然觉得要解绑自己或许已成一种奢望。果不其然，海德下一秒单手扣住李飒的脸颊，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碰到个精神病。李飒心想完了。 “别捏了别捏呃，我又唔系唔看你......”青紫色的嘴唇被挤到撅起，本就语调平平的李飒这下也说不太清楚话了。 接下来的一切更让李飒感到震惊。明明是同一音色，但是声线却完全不同于海德的声音从眼前这个正在捏着他脸的“海德”口中发出：“海德不想把你松开，你就这样乖乖躺着吧。” 第191章 霸总海德 看来不是个精神病，而是双重人格......本来是只用应对那个开朗得像太阳花似的男人，现在一下要应付两个，看起来性格还不一样，李飒瞪大双眼紧紧盯住这个新“分裂”出的人格。他做的任何动作李飒一眼都不想落下。 “先放开我的脸好不好......”李飒看着“海德”的绿色眼睛，像翡翠一样，很漂亮。只是可惜李飒看不清颜色。只能看见他眼中隐藏着汹涌的杀意。 他想杀了自己，为什么？虽然没有痛感，但是李飒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捏的极其用力，因为他脸颊上的肉已经挤进上下牙齿中间，他的舌头在口中所占的空间极速缩小。是不是要把他下巴捏碎了？李飒顿感不妙，从嘴里发出恐吓的声音——那是与丧尸无异的嘶哑吼声，连李飒自己都被惊到了。 “海德”松开手，警惕地看向李飒，但是没等到李飒进一步更残暴的行动，毕竟他除了脸其他地方都动不了。只见李飒的脸缓慢回弹，被他捏到变形的下半张脸过了一会儿已经完全恢复成最初的模样。他自始至终没有向后退一步，而是就呆在原地，观察着实验床上的“丧尸”。 “你确实很特别，和我见过的丧尸都不一样。” 这位人格霸总小说看多了吧？李飒想翻个白眼，可是他没有眼白。吐槽留在心里，话语溜出嘴间。 “你好，既然那位是海德，那么我该怎么称呼您？”李飒非常礼貌地询问。 “就凭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吗？哼。” 李飒两眼一黑，欸！？突然有个新发现。 这位霸总人格说的是中国话？！刚才他头边的同声传译器没响，一直都是由本人说的。 这下可有意思了。 就在李飒想继续问些什么的时候，霸总人格突然扶住自己的脑袋，他轻轻地摇晃了几下头部，试图缓解那股突如其来的不适感，但似乎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紧接着，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霸总人格竟摇摇晃晃地朝着李飒身下的实验床结结实实地撞下去。 李飒只能躺在床上干着急，谁让这俩人格都不给他解开绑带。就在李飒以为那个正常的海德人格终于要回归掌控身体的时候，一句清晰的中国话语声忽然传进了他的耳朵......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霸总”人格的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 李飒噌地一下火气就上来了。他被五花大绑着，他还能做什么？倒是晕倒在实验床下的“霸总”先是想要捏碎他的下巴，后来又凭空诬陷自己对他做了什么。这有点忍不了了，李飒张张嘴：“你.......” 就在李飒话语尚未完全落下之际，只听得“滴滴”两声轻响，那扇紧闭着的实验室大门缓缓地开启了。伴随着这轻微的开门声，一道身影出现在实验室里。 只见来者是一名男子，他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透露出深邃而睿智的光芒。从外表来看，这名男子显然已不再年轻，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皱纹使得他看上去颇具沧桑之感。然而，尽管年岁渐长，但他那挺直的身姿和稳健的步伐却依然显示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俨然是一个历经风雨却始终坚守初心的学者模样。 “博士，您来了。”“霸总”人格的海德的声音响起。 小boss来了，李飒心想。 “嗯，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这个‘丧尸’确实很特别，也许我们可以从他身上找到治愈丧尸病毒的方法。”博士说道。 李飒心中一惊，治愈丧尸病毒？难道他们不是想把自己当成怪物研究？ 李飒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小boss......哦不是，是博士从背后的箱子里拿出针管，走到李飒身边，向旁边扒拉开一条绑带，露出李飒的一条胳膊，灰白的手臂上散布着几条清晰的黑色血丝，博士避开那些血丝，把一毫米粗的针头扎进李飒手臂里浅绿色的液体被缓缓注射进李飒的皮肤，上面渐渐隆起一个小包。 随后博士又从别的地方抽取了一些李飒的血液，一整管浓郁的黑色血液被博士拿在手里。然后对着“霸总”人格的海德说道：“样本拿到了，我先走了，你一会儿对他进行一些基础检查。”“霸总”人格海德点点头，目送博士离开了实验室。 \"霸总\"人格的海德目光紧盯着李飒，看向他被注射药剂的皮肤。他不由自主地摸了上去，凉透的人体仍有一些软。“霸总”人格海德搭在李飒胳膊上的手忽然垂下，下一秒又朝气蓬勃地抬起。 “呀——！博士什么时候来的，你都已经做完这个了！”海德终于回来了，李飒突然觉得好亲切。 海德看着皮肤上的鼓包，轻轻向下按压揉搓，药液很快被吸收进肉里，李飒感觉眼睛一暖，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模糊，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前突然有了色彩。 天花板是银白色的，自己身上的绑带是蓝色的，海德的头发是金色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飒惊讶地问道。他怎么突然能看见其他颜色了...... 面对正经问题时，海德变得格外靠谱，他解释道：\"我们研发出了一种液清，可以暂时抑制丧尸病毒的扩散。对于丧尸个体效果不同，刚才博士就是给你注射了这种液清。不过，这只是初步的成果，还需要进一步研究。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或许真的能找到治愈丧尸病毒的方法。\" 李飒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因为重见色彩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海德在一边欢呼，见他这样，李飒想起刚才的“霸总”人格。他问海德：“你知道你身体里的“他”吗？” 第192章 文中文之女神与霸总拯救世界(1) 海德一歪头，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你说的是这个“我”吗？” 李飒惊讶，但表现不出来，只能瞪大眼睛从上到下扫视海德。看了半天确认自己没有眼花认错，他确信这两个绝对不是同一个灵魂。眼前人虽然在尽力不做大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气质明艳活泼，眼中的光芒是演不出来的。而刚才那个“霸总”人格正如各种玛丽苏小说里描绘的霸道总裁一般，眉眼间带着忧伤，即便海德长着一双漂亮的下垂眼，却也掩盖不住忧郁的神情。 而一个霸道总裁最重要的是品质是——霸道。眼前的海德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倒是刚才的人格信手拈来，什么“你确实很特别，和我见过的丧尸都不一样。”“就凭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吗？哼。”光这两句便已幻视n多位“霸总”。 李飒拆穿海德拙劣的演技，说道：“那看来你是知道咯。” “呀——真聪明，更喜欢你了！”海德的嘴角立马弯起来。作势就要扑上李飒的身体。李飒躺在实验床上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发出声音制止他，可还是晚了，海德挪到李飒露出的脸上边，朝着那张灰白的小脸吧唧亲了一口。 李飒向后躲，但他后面只有硬邦邦的实验床。他的头“咣”地一声重重磕到了上面，做丧尸的一点好处就是不会痛，更不会呲牙咧嘴地对痛做出反应。“亲都亲了，可以告诉我了吗......” “好吧，我认识他。”海德起身，从旁边搬了个凳子过来，非常快速地坐下后又接着说道：“我知道这或许就是‘双重人格’，我和他共用同一个身体，偶尔他也会灵魂出窍，我在镜子里经常见到他。但我应该是先在这具身体里出现的吧。” “那你们两个共处还挺和平。”李飒吃起瓜来。 “这个......但是他总粘着我，让我有些困扰。”海德露出百年难得一见的愁眉苦脸，已经将无法动弹的李飒当做倾诉对象。李飒也安安静静地期待海德会说出什么故事。 海德情绪变化很快，上一秒还愁得像负债千万，下一秒就又变得阳光开朗，他握住李飒刚才被注射液清的手臂，兴奋地说起来：“我还记得他是怎么出现的，哈哈一般人记不住这个！好几年前我正在鉴赏一本儿来自海外的着作，哇！你知道写得有多好嘛？！我来告诉你.......”海德神采飞扬，就像和好朋友在谈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一样。 可怜的李飒啊，他怎么也想不到接下来会听到一个如此冗长而曲折的故事。这是一段足足长达四十分钟的内销转出口又由海德转述给他的非典型女神与霸总拯救世界的故事。 只见海德口若悬河，眉飞色舞地讲述着那个男主角的非凡之处。据他所说，这位男主简直就是财富与魅力的化身。他不仅拥有堆积如山的金钱，可以随意挥霍；还有一张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英俊脸庞，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而且，他手中掌握着巨大的权力和势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整个商业帝国都似乎在他的掌控之中。 李飒听得目瞪口呆，心想你是不是把他神化了啊，我刚才可是见过他了，然而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最初的喜闻乐见也让他开始感到有些疲惫，但海德却依然沉浸在自己精彩的叙述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海德讲了半天男主的优秀之后女主终于出现，而就是从这里开始，故事走向变得尤其疯癫。原来听得快睡着的李飒都精神起来。 是这样一个场景：男主正在开会，座位底下的员工无一不被他的魅力所迷倒，因此男主在讲什么他们完全没有听，便惹得男主大怒。男主刚要好好教训一下不争气的员工，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倩影忽然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之中。 只见那女子身姿婀娜，面容绝美却又带着一丝清冷与疏离之感，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她缓缓走来，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了云端之上，轻盈而优雅。所有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女主惊艳到，以为她是神。 而女主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未来人，告诉大家未来会发生很多次巨大的世界级的灾难，她穿越回来肩负着一项无比艰巨却又至关重要的使命：就是为了拯救世界。 第一次世界级灾难是冰川融化，男主对她深信不疑，她建议男主不惜一切代价收购全球范围内的煤炭资源，接着动用所有力量将这些海量的煤炭运往世界各地的冰川周边地区。男主照做了，然后开始燃煤，结果就是冰川全化了——住在沿海以及冰川附近的人类进化出鳃，可以在水下呼吸。因此第一次救援非常圆满！ 而第二次则是因为女主和男主加速了冰川融化带来的影响，那些一直生活在水下的人类，心中逐渐涌起一股强烈的不满情绪。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怀念着曾经在陆地上自由自在的生活，然而陆地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留给他们。这种不公让水下人类的怒火越烧越旺，终于有一天，他们再也无法忍受，决定奋起反抗。 女主深知这场战斗的重要性和艰巨程度，她毫不退缩。他告知男主买下全世界的武器，向水里扫射，很快水下的怪物被制服，第二次拯救世界计划也圆满成功！ 经过这两次的拯救世界行动，让人类产生了分歧，有一部分陆地人认为男女主太残暴了，他们就开始纷纷下水，在水里建造城市，要将水人壮大起来。因此便触发了第三次大战，这次有点困难。 但女主仍旧机智过人，她带着追随她的人们偷偷把那些人的建筑材料都堆到水边，越堆越高，最后筑成一道二十几米的高墙，这道高墙宛如一条不可逾越的天堑横亘在水面之上，彻底阻断了水人与陆地之间的通道。面对如此严密的防御工事，水人们纵然想尽办法也无法再登上岸来。就这样，凭借着女主角的妙计以及团队成员们的英勇奋战，第三次大战以人类一方的胜利而宣告圆满结束！ 李飒听得一愣一愣，这个世界还有救吗？女主其实是来毁灭世界的吧？ 第193章 文中文之女神与霸总拯救世界(2) 海德讲得绘声绘色，独留李飒躺在实验床上目瞪口呆，想坐起来缓解一下这篇故事带来的冲击都做不到。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头。 经过三次“拯救世界”的行为展开，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多少活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男女主在进行“人类清除计划”呢。 但女主并没有因为人类的锐减而停止她的行为，于是迎来了第四次毁灭性的灾难。 如今的地球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它变成了一个含水量高达百分之九十三的巨大“水球”。 女主肩负着拯救世界的使命，而男主是他的跟班。但他们的行动却无意间对地球的大气层造成了长达一年的持续性破坏。原本厚实且能有效阻挡紫外线的大气层，如今变得异常稀薄，几乎失去了保护地球生物的能力。听到这里，李飒心想：这真的是无意间破坏吗？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太阳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每一天，阳光都如利剑般穿透稀薄的大气层，直直地射向陆地。陆地上的人类生活因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为了避免被强烈的紫外线伤害，人们不得不穿上厚重的防护服才能踏出家门。哪怕只是短暂的外出，稍有不慎，那可怕的紫外线便会毫不留情地侵袭肌肤，导致皮肤迅速干裂、疼痛难忍。甚至仅仅暴露几分钟，就可能引发严重的晒伤和皮肤病。 昔日繁华热闹的街道如今变得冷冷清清，人们只能躲在家里。不过可别忘了还有水下的新人类！他们因为躲在水里因此免遭劫难，然而，水下的新人类并不知道，他们的幸运只是暂时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水中的氧气含量逐渐下降，而二氧化碳的浓度却不断上升。 同时，由于全球气候变暖，海水温度也在逐步升高，这对水下生物的生存构成了极大的威胁。水下生态系统面临崩溃的边缘。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女主和男主意识到，他们不仅要解决大气层的问题，还要拯救水下的新人类。但是，他们该如何在这个被彻底改变的世界中找到希望呢？两人决定深入海洋深处，寻找解决问题的线索。在这场充满未知的冒险中，他们将遭遇怎样的挑战和困难？他们是否能够成功拯救这个世界？ 在经历了整整三次惊心动魄、波澜壮阔的劫难后，整个世界已然变得满目疮痍、一片死寂。曾经熙熙攘攘、充满生机的大街小巷如今空无一人，繁华的都市变成了一座座空城；广袤无垠的田野也不再有农民辛勤劳作的身影，肥沃的土地渐渐荒芜。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破败不堪的景象。 那些有幸存活下来的人们，要么躲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瑟瑟发抖，祈祷着灾难能够早日过去；要么组成一个个小团体，四处寻找食物和水源，艰难地维持着生命。而更多的人，则早已在这场浩劫中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不知情的人看到这副惨状，恐怕真会误以为男女主正在实施一项可怕的“人类清除计划”。毕竟，他们每一次所谓的“拯救世界”行动，都带来了难以估量的破坏和伤亡。但只有真正了解内情的人才知道，男女主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对抗那股威胁全人类生存的邪恶力量。尽管他们的努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却始终未曾放弃过希望。但是这个邪恶力量完全就是女主吧——李飒默默在心里吐槽。 海德在讲到这里的时候甚至声音都高了两度，李飒感觉到他的兴奋。然而下一秒： 男主和女主到水下后就被出奇高的水温烫死了？！！！ 作者写这些的时候没有笑吗？李飒严重怀疑作者精神不正常，是写出来报复社会的想要笑死所有人。 而且更加神奇的是男主和女主死后竟然又穿越了，这次是两个人一起穿越，由于穿越中途发生种种意外，女主与男主差一点融合为一体，因此变成了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只不过还是一男一女。 “等等，该不会就长你这个样子吧？”李飒心中警觉。 “你怎么知道！居然会未卜先知，哎呀你怎么总是在散发魅力！太喜欢你了宝......”贝字没说出口，因为他想起李飒不喜欢这么叫他。 “那个人，也就是我身体里的另一位，他说他是那个男主，但是看着他和我一样的样貌，我不相信，后来他就天天缠着我。” “你们两个长得一样，男主和女主也长得一样，那你会不会是女主呢？”李飒冰冷机械的声音说出这些话竟然有些意外的幽默。 海德在一边摆出“你别开玩笑了”的表情对李飒说：“可我是男的啊，或许那个人才是女主。” 李飒和海德在两句非常无意义的对话后结束了交谈，海德继续讲述着“女神与霸总拯救世界”的故事。按海德来说，这本书至少有一百多万字，李飒竟然开始期待后续的剧情了。 女主和男主直接掉进了在那之后的几十年的时间线，或许是掉入了新的世界，之前的灾难痕迹在这里完全看不见。这次女主决定等待灾难降临，不再提前干预，于是他们两个在这段时间线里就将要幸福地度过一生......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就在男女主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了——大规模的丧尸潮毫无征兆地爆发了！原本平静祥和的世界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恐惧之中。 此时的女主和男主已经步入老年，身体机能逐渐衰退，再也无法像年轻时那样健步如飞。面对汹涌而至、张牙舞爪的丧尸群，他们拼尽全力想要逃离，但年迈的双腿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尽管心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无情。最终，两人因体力不支而双双倒在了地上，那些凶残的丧尸一拥而上，疯狂地撕咬着他们的身躯。鲜血四溅，惨不忍睹，女主和男主就这样在痛苦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未能实现寿终正寝的愿望。 第194章 文中文之女神与霸总拯救世界(3)完结 再次醒来，女主和男主又恢复了力气，互相一看原来是又穿越了，又跑到了另一条时间线。就是类似于现在这个世界的情况。男主追随着女主一起研究丧尸病毒，后来女主先被实验中突然暴走的丧尸咬死了，独留男主自己在这个世界，就是在那个时间，海德才分裂出这个“霸总”人格。 而女主也不知道又穿越到哪个世界去了。说了半天，那霸总人格叫什么呢？他叫“夜凌风”。” 在这个充满恐惧与绝望的丧尸世界里，夜凌风独自一人站在废墟之中，望着四周弥漫着腐臭气息的街道和破败不堪的建筑。曾经，他与信任敬仰的女主并肩作战，但如今，她却离他而去，留下他独自面对这无尽的残骸。 然而，夜凌风并没有因此而消沉。他深知，此刻已无法再依赖女主的力量，必须依靠自己才能生存下去，并找到拯救这个世界的方法。尽管心中对女主仍怀有深深的思念和眷恋，但他明白，只有快速地死亡(划掉)勇敢地前行，才有可能再次与她相见。 回想起与女主共同经历的那些惊心动魄的时刻，夜凌风的内心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女主那无畏的勇气、坚定的信念以及聪明才智，都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头。正是因为有了女主的陪伴和鼓励，他才能够一次次从绝境中挣扎出来。现在，虽然女主不在身边，但她所带来的精神力量依然支撑着夜凌风继续前进。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彻底解决这场可怕的丧尸危机，让所有人都不再生活在恐惧与痛苦之中。为此，他开始日夜不停地研究和实验，试图寻找一种能够阻止人类异化成为丧尸的方法。 夜凌风翻阅了大量古老的文献和资料，不断探索各种可能的解决方案。他在实验室里埋头苦干，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却从未想过放弃。每一次挫折都让他更加坚定了解决问题的决心，他相信，只要坚持不懈，总有一天会成功。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凌风逐渐取得了一些进展。他发现了一本从天而降的陈旧书本，拿到的时候上面还带着一种特殊的物质——像是泛黄的泥土，他小心翼翼刮取下来，然后轻轻翻开那本书，发现竟是个话本，里面的内容更是让他感觉分外眼熟，里面有一位女子十分熟练的操作让他想起了曾和他一同征战的女主，他定睛仔细一看，这分明就是女主！她在死亡后竟然穿越回古代！而恰巧那个时候也在发生暴乱，人们像疯了一样见人就咬，夜凌风一看这完全就是古代版丧尸，凌风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得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书本的末页似乎有些异样。他迅速翻至最后一页，果然发现了女主的手记。虽然手记上的文字极为简洁，但对于熟知女主笔迹的他来说，一眼就能认出这的确出自女主之手。而在手记中记载的，正是一份至关重要的药剂配方。经过仔细研读，他越发确信这份配方能够解决当前的危机。尤其令他瞩目的是，配方中最为关键的一味药材，竟然就是附着于书封之上的黄泥土。 男主把收集起来的黄土小心放好，经过反复试验和改良，终于研制出了一种可以抑制病毒传播的药剂。这种药剂虽然还不够完善，但已经给人们带来了一线希望。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夜凌风带着他的研究成果四处奔走，与其他幸存者们分享并合作。他们一起建立起了安全基地，组织起抵抗丧尸的队伍。在夜凌风的带领下，人类渐渐看到了战胜丧尸危机的曙光...... 这次女主和男主终于成功拯救了一次世界......虽然不在同一时间线上，但本质的灾难都是差不多的。 说到这里，海德满意地做出合上书本的动作，但是他手里完全没有任何东西。 李飒疑惑的眼珠转向海德，问：“这就结束了吗？”总觉得有点疯开低走了。 海德笑的时候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每次一笑都显得特别真诚，他摸摸李飒的头，说道：“当然不是，只是后面我没看到，那本书就丢了。” 李飒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装死。 不是真的装死，他只是闭上了眼睛。 海德见李飒那模样笑得更开心了，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他拍拍李飒露出来的手臂，问他：“想听听我和夜凌风是怎么认识的吗？” 李飒睁开双眼，显然他很感兴趣。 “看那本书的时候我还是个初中生，但是你知道的，那个年纪最爱幻想，俗称的“中二”？”海德摸着下巴开始回想。“看完书后我就幻想自己是不是也能穿越，然后就一直想了三年。” 三年后，就算不是成年也快成年了，居然还能保持如此“中二”之心，实在非常难得啊！李飒看向站在一旁的海德，怪不得这个人现在仍旧一副开朗少年的模样。 海德接着说：“我能意识到夜凌风逐渐在我的心里形成一个独立的人格，这好像是病了，我的母亲带我去看过医生，医生就是这样说的。” “但是我并不这么认为。所以我偷偷把药扔掉了。后来夜凌风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直到我能在镜子里看见他。他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我还挺高兴，两个我，那不就意味着可以有两倍的时间去做事。” “我开始尝试让他去帮我买东西，但是他不去，总是跟在我身边，所以我们经常两个人干同一件事情，就像现在，他正趴在我的背上听我说话，说真的，你好重啊——” 海德回头，朝着空空如也的后背说道。 “他......现在是在你的后背？”可是李飒并没有看见任何人。 “是呀！从我开始讲小说时他就在了，喂，不要再缠我的脖子了！我已经讲完了我知道的你和女主的故事！” 第195章 你这是不是闹鬼啊? 这场景看上去着实有些诡异，仿佛真的像是闹鬼一般。那东西趴在人的背后，紧紧地纠缠着，甚至还能够“上身”操控人的行为和意识。 李飒其实并非没有见识过拥有多重人格的人，想当年他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时，住在福利院里，就曾经遇到过这么一个情况。那个时候，有位年龄比他稍大一些的姐姐，常常会莫名其妙地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起来。而且据他观察，这位姐姐似乎能够与那些除开自身主体之外的其他人格进行交流互动，可那些所谓的额外人格，也许唯有她自己才能够看得见，所以在外人眼中，这种情形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至于那位姐姐到底具体多少岁，李飒也并不清楚，他只晓得福利院里面的其他小朋友们都对这个姐姐避之不及，纷纷传言说她是被恶鬼缠身了。然而，年少时期的李飒对于这类神神怪怪、稀奇古怪的事情却是充满了浓厚的兴趣，所以每次当那位姐姐又开始对着空气讲话的时候，他便会悄悄地站在远处，静静地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试图从其中探寻出一丝端倪来。 那位姐姐本来叫什么名字他已经不太记得了，因为她的人格实在太多了，本人格已经被挤到没有什么时间可以占据身体。他每次偷偷观察的时候总会发现他之前没见过的人格，姐姐分裂出的人格大概有七八个，即便只有她一个人也是经常热热闹闹的。最令李飒印象深刻的是一个总哭的小男孩， 他说自己是天使，每当有一个人死去的时候，他就会不受控制的掉眼泪，这是在为他们送行。 小男孩天使落下的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就是他内心深处最真挚情感的流露，是对那些离去之人的深切哀悼与不舍。每一滴落下的泪水都承载着他对逝者的祝福和送别之情，宛如一首无声的安魂曲，为他们的灵魂奏响最后的乐章。当然，这是小男孩天使自己说的。 当时是他主动找到的李飒，因为他看到李飒在一边偷偷的看着他，他说一位年迈的奶奶去世了，就在附近，希望李飒能够帮助他把奶奶埋葬。可是李飒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这个奶奶在哪里，直到他跟着小男孩天使走到一棵树下，那棵树是在福利院的中央，已经种了几十年，非常茂盛。 当时的李飒不知道这棵树是什么品种，他就在福利院看那棵树一年又一年，直到最后离开也不知道是什么。 小男孩天使把他带到树下后，递给了他一把铁锹，带着他一起在院子里的土地上挖坑。可是李飒还是没有看见奶奶。 他们两个挖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后来挖了一个和这个姐姐身体一样大的坑，用着姐姐身体的小男孩天使突然身形一顿，直直的栽倒到了坑里，躺在里面一动不动。年幼的李飒也没有被吓到，毕竟他已经见到了之前人格分裂的模样。他向坑里探头，姐姐的身体突然睁开眼睛，还是令李飒有一瞬间的惊悚，他的头向后仰了一下，一个没站稳“啪叽”就摔了个屁股墩儿，此时土坑里也传来声音，“朋友，快来将我埋葬。”李飒站起身，看见坑里的人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李飒明白了，很有可能是姐姐身体里的一个人格死了。 而那个奶奶就是姐姐的其中一个人格。李飒看着躺得十分安详的“尸体”，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跳进坑里，把姐姐的身体推了上去，然后又将坑原封不动地填上，并且经过挖埋后的土松软蓬松，上面堆起了一个小包，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坟包。 李飒将姐姐拖到树下坐起来，过了一会儿她醒了。姐姐醒来后就又变了一个人，她一声不吭，只是看了李飒一眼就走了。 李飒认出这是姐姐本来的人格。 算了，等下次小男孩天使出现的时候再给他看吧。李飒这样想。 总之最喜欢找李飒的就是那个小男孩天使，李飒陪着姐姐模样的但是却是另一人的感觉很奇妙，直到后来姐姐被领养，他就再没见过多重人格的人了。 回想到这里，李飒还有些好奇被领养后的姐姐生活怎么样了。 “咳咳、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拉回了李飒的思绪，他下意识地寻找声音来源，却发现自己的头竟然可以转动了。他赶忙看向自己的身体，惊喜地发现身上绑缚的蓝色带子被解开了。可当他想要起身时，却一阵瘫软，手脚都无法动弹，只有头部可以转动。 海德从远处走来，手里还端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 “咳咳咳、咳咳、”海德一边走一边咳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李飒躺在实验床上只能干瞪着眼看着海德离自己越来越近。 海德的肩头一边高一边低，脚步声略显沉重。虽然在不停地咳嗽，但是一点没妨碍手上调配的动作。 “我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一眨眼就给我解开了？”李飒问道。 “咳咳、放轻松李飒，只是对你进行一些常规的“体检”，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给你注射了一些镇定剂，别担心，不会对你有伤害，咳、咳咳、”说着，他撩起李飒的上衣，把刚在路上调配好的红色液体注射进李飒的胸膛，朝着心脏的位置。 没有什么感觉。李飒眨眨眼，问这是什么？ 只是一些人类血液。 哦。 海德按压住李飒的胸膛，眼中闪过一丝灼热的恨意。 “不对吧？你是夜凌风？！”看着想杀掉自己的眼神，李飒确定眼前人不是海德。 “呵，区区丧尸，竟然发现我了。” “不过你还是感谢海德吧，要不是他，现在注射进你心脏的就不是血液了......”夜凌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又断断续续咳嗽了两声。 “你怎么咳嗽起来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意识到夜凌风大概不会用海德来撒谎，李飒淡定地问他。 “海德，掐的。”夜凌风仰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两道红痕赫然出现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就很窒息。但是夜凌风语气中没有一点抱怨，倒像是向李飒炫耀“战利品”似的。 海德掐夜凌风，也就是掐自己，下手真狠呐...... “好了，虽然海德很想亲自给你体检，但还是被我抢过来了，能接受我的体检是你的荣幸，感谢我吧，丧尸、”夜凌风眯起眼睛捏住李飒的下巴。 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海德才出手掐你的吧。看着夜凌风骄傲的表情，李飒感到头晕，遂闭上了眼睛。 第196章 检查李飒 “眼睛睁开。”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从夜凌风嘴里冒出，李飒无可奈何地睁开眼，冲着夜凌风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指望着“霸总”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改变那是不可能的。 只见夜凌风从背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极细的针管，拿出来就要往李飒的眼睛里戳。 李飒反应极快，他一个偏头躲了过去。嘴上还说着：“不怕把我这个实验体弄坏吗？就这么戳上来了！？” 夜凌风冷哼一声，“哼，小小丧尸想的还挺多。你都是丧尸了还怕这个？” “那当然了，本来眼神就不好，你再戳一下我看不见了怎么办。”无色的世界本就无趣，李飒不想再变得更加严重了。 夜凌风将李飒的头掰正，那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看向李飒血红色的双眼，语气甚是冷淡，里面还透露出些许不耐烦：“你话怎么那么多，乖乖的、老实的躺在这里让我给你检查，只是常规的检查不会影响你的身体。” 说着他还拍了两下李飒冰凉的小脸，继续说道：“你应该庆幸现在是我给你检查，不然要是等海德回来，就更有你难受的了。” 可是海德看起来并不像夜凌风所说的那样恐怖，不知道是夜凌风在哄骗李飒还是事实如此，反正李飒现在是逃也逃不掉，不管是海德还是夜凌风，他都要被检查。 算了，就这样吧。李飒认命地在心里想。 见手上的人还算听话，折腾了一会儿就乖乖不动，夜凌风对此表示还算满意。他继续着刚才没有完成的工作，右手上那根极细的针头慢慢地戳进李飒的眼睛，李飒就瞪着大眼睛看向夜凌风，试图暗暗地给他施加压力。但不曾想夜凌风视若无睹地从李飒眼睛里抽取了一管血红的液体。 夜凌风看了看手中的针管，亮澄澄的红色经过灯光的照射后像一块顶级的鸽血红，里面完全没有杂质。“啧，你小子还有一些可取之处。”夜凌风像是夸奖但又有些得罪人的话语让他看起来更讨人厌了。 网络文学上的霸总真的不可以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啊，李飒心里翻了个白眼，眨了眨眼发现刚才抽出的血液对他没有什么影响，而且接下来还是要面对夜凌风对他身体的检查，便开始祈祷这次检查能够快点结束。 夜凌风将那管红色的液体装进一个拳头大的小盒子里，“咔哒”一声，居然还锁上了。他将盒子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然后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卷粗壮的尺子，看起来是要量李飒的身高了。 夜凌风回到李飒身边，然后打开了那卷软尺。给李飒从头量到脚，身体无法动弹的李飒被夜凌风摆来摆去，像一个玩具人偶。李飒身体部位被精细得测量完毕，甚至他的头发长度都记录了下来。然而这还没结束。 “张开嘴。”夜凌风戳戳李飒的脸颊。 “啊？”李飒茫然，难道舌头长度也要测？ “张太小了，再张大一点。” 李飒张开嘴巴，脸颊的骨头开始咔咔作响，听起来就像脱臼了一样。应该是夜凌风刚才掰的，也不知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会让李飒的脸颊骨头发出如此恐怖的声响。如果李飒是活人的话不敢想他会有多痛苦。 看着李飒张开能吞下一个拳头的嘴巴，夜凌风久违的夸了他一句：“真乖。” 不知道夜凌风面对丧尸是怎么说出来的这句话，反正李飒都快长出疙瘩了。 夜凌风掐起一小段软尺比量在李飒的尖利犬齿上，三个半厘米，不长也不短。但是咬人一口也是很要命的。夜凌风量完就快速抽了出来，生怕李飒突然咬住他似的。 我虽然是个丧尸，但也不是谁都咬的。李飒合上关节紊乱的下巴，他认为夜凌风有点自作多情了。 等到夜凌风将这些数值记录完，又不知道从哪取出了一个手术刀。一个冷着脸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外国人面庞抱着胳膊看着实验床上的李飒，再迟钝也能看出想要干什么了。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夜凌风语出惊人，似乎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 “大哥大哥你看我像能动的样子吗？而且你脱我衣服干什么？”李飒虽然心里清楚但是仍旧有些抗拒，毕竟他的肉不可再生。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去掉你的外皮吧。” 李飒一般不和人计较，但是夜凌风的样子实在有点太欠揍了，抽血还不够还要割肉，割肉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脱他衣服，脱衣服也就算了更可恶的是他还勉为其难上了。居然还说成是帮李飒。不管海德是不是像夜凌风说的那样邪恶恐怖或者变态，李飒现在都不太想看见夜凌风这副满满都是刻板印象的霸道总裁嘴脸了。他更愿意......算了，他也不愿意让海德那个开朗到发疯似的人来割他肉。 李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问夜凌风：“你们霸道总裁不应该都有洁癖吗？脱我的衣服摸我的人怕是会污染了你吧，要不先别做检查了。” 夜凌风在一旁涨红了脸：“谁告诉你的，今天我就是要把检查做完！谁也拦不住我！” “别激动，做做做，没人拦你。”李飒无奈地说道。 夜凌风扯开李飒胸前的衣襟，露出了他脖子上愈合的十字伤口。“想不到啊，你还挺潮，居然还有纹身啊。” 不想过多解释，李飒心想，你说是就是吧。 李飒上半身的伤口全都落入夜凌风眼中，一条条像蜈蚣的缝合线爬进他的心里。显然夜凌风对此有些招架不住。 “害怕了吧？还是换我来吧——”随之而来的是两声愉快的轻笑。 海德出来了。 李飒躺在实验床上，看着眼前这一副身体像分裂一样自说自话。 “早就说了让我来，你非要抢，这一次害怕了吧呵呵。”语气中满满都是幸灾乐祸。 第197章 全都有病 李飒已然分不清眼前人是海德还是夜凌风，非常快速的语言转换才让李飒短暂分清是谁在占据着这具身体，李飒看着一人双魂争论不休，像演小品似的，倒还是挺有趣的。突然，眼前这具吵吵闹闹的身体向下一蹲，再站起来时脸上已经洋溢着十分开朗的笑容。 胜利者是海德。终于不用再忍受夜凌风那霸道总裁式的威胁了，李飒心情都变好了一点。海德应该不会像夜凌风那样吧，李飒刚松了一口气，可他没想到接下来却是更为变态的方式给他进行身体检查。 只见海德一边笑吟吟地看向李飒，一边摘下白色的橡胶手套， 白花花的手指闯入李飒的视线，让他顿感不妙。 因为摘掉手套这一看似有些多余的举动，让李飒对海德多了几分警惕。海德站在地上甩了甩手，他的手指先是微微弯曲，然后如同拉开弓弦般缓缓伸直，接着又以一种流畅自然的节奏收缩回去，如此反复，就像在为什么做准备似的。 下一秒那双灵活而又白皙的手指摸上了李飒的胸膛。海德的动作显得格外轻柔且谨慎，仿佛他正在触碰一件极其珍贵而易碎的宝物一般。只见他缓缓伸出右手，那微微颤抖着的指尖一点点地靠近离手指最近的黑色缝合线。当他终于触碰到那条黑线时，他的呼吸似乎都变得轻缓了许多。 他仔细地感受着手下传来的触感，那黑色的缝合线并不光滑平整，而是有着明显的凹凸不平之处。每一处凸起和凹陷，都像是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他的手指顺着缝合线轻轻移动，沉醉地去探寻这些细微的差别。 海德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黑线，久久没有停下的意思。李飒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海德的身体却不禁细微地颤抖着，一种奇怪酥麻的感觉涌上心头。 海德的眼神变得迷离，他的嘴唇轻启：“你知道吗，我很早就想拥有你这样一个完美的实验体了，一见到你，果然，你有一副十分完美的身体......”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飒打断了。 “摸得这么恶心，连说话也这么恶心，能不能快点检查，别搞这些没用的了......”一个人格有“精神病”，另一个人格还有“精神病”，李飒实在受不了了，便忍不住说出声。 声音传入海德耳朵，海德手上的动作一顿，看上李飒的眼神都有些狠厉，他的脸突然贴近李飒的脸庞，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摸上胸膛黑色缝合线的手却用力一扯，黑线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扯开！ “嘶——”李飒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做，虽然不痛，但是发出的这声表示他很震惊。 黑色浓稠的血液顺着黑色缝合线处喷溅而出，溅到了海德十分洁白又干净的衣服上。他的脸因为贴在李飒脸庞而逃过一劫。 海德抬起头，看向李飒被自己撕扯开的伤口，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扎眼的污血。“哎呀，裂开了......不过没关系，宝贝，我会重新给你缝合好的。”不同于以往那种异常明媚的语气，海德的语气有一种阴恻恻的阴冷感，仿佛他是一具潮湿发霉的尸体。 海德松开攥住黑线的手，然后举到眼前，他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沾在指尖上的黑血。 “味道……有点特别。”他喃喃自语道。 李飒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终于明白了夜凌风所说的“有够难受”是有多难受了。这个比变态还要变态的举动令李飒心里一阵发毛，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真想从嗓子眼里呕一口黑血喷在海德的脸上。 海德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不顾李飒的反应，继续用手撕开更多的缝合线。 黑血不断涌出，流淌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而李飒就只能像任人宰割的羔羊，躺在实验床上看着人割开自己的身体。 李飒心中涌起一股抗拒，他试图挣脱海德的束缚，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仍旧完全无法动弹。不知道这个研究所的人给他下了多大剂量的药，居然能坚持这么久。 海德的眼神愈发疯狂，他仿佛在享受着这场血腥的盛宴。刚开始他看起来还有些理智，会尽量避免伤害到李飒的其他地方。可是到后来黑色血液在李飒的胸膛上越积越多，血也渐渐蒙上了他的双眼，最后他那双白皙的手就像猛兽撕扯猎物般将李飒撕扯得“破破烂烂”。 终于将胸前的所有缝合线拆除，海德长舒一口气，他回过神来，目光渐渐聚焦到自己的双手之上。只见那双原本干净洁白的手掌此刻竟已被一层又一层漆黑如墨的血液所覆盖。一层刚刚开始有些干涸，新的、冰凉粘稠的黑血便迫不及待地再次层层堆叠而上，源源不断，触目惊心。 他赶忙移开双手，看到下面的李飒望着自己七零八落的内脏，脸上是淡淡的视死如归的表情。是了，反正也死不了，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心肝脾胃肾和肠子也算是很有趣的事情了。 似乎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的海德手忙脚乱地试图将内脏塞回李飒的肚子里，可是那些内脏由于沾染了血液变得格外滑腻，一个不小心便将李飒的胃袋滑到了实验床上。 看着与刚才判若两人的海德，李飒猜测他应该不只有人格分裂那一种毛病。 这里究竟能不能有一个正常人啊！ 李飒看看海德，又看看自己的身体，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慢一点，我不着急。” 听了李飒这话，海德更着急了，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动物，疯狂掩埋自己犯罪的痕迹。他一边复原李飒的脏器，一边啪嗒啪嗒掉着眼泪，这更让李飒摸不着头脑了。 接下来的时间海德一句话也没说，一边哭一边双手不停地忙活着。终于把内脏收好，海德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实验室的门。 “等等啊——至少帮我缝上再走吧......”李飒在心里嘶喊。 第198章 修复 原本那也不过就是一些轻微的皮外伤罢了，谁曾想此刻竟然演变成了这般惨不忍睹的模样——皮开肉绽、开膛破肚！黑色浓稠的血液流淌而出，染黑了身下干净整洁的实验床，血腥之气弥漫在空气中，不过李飒倒是闻不到什么特别气味。 李飒一如既往地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躯，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我到底变异成什么样的怪物了啊？这样居然还能活？” 看了一会儿自己的身体，却也碰不到。李飒失神地望向头顶上方的天花板，目光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经出窍。他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一动不动，思绪早已飘飞到九霄云外...... 仅仅出去了一小会儿功夫，海德便急匆匆地拎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箱子走了回来。听到声音的李飒向门口看去，只见海德迈着大步，风风火火地径直走到实验床边。紧接着，他迅速打开手中的箱子，动作熟练而敏捷。随着箱盖被掀开，里面摆放整齐的医用缝合针和线展现在李飒眼前。银白色的细丝柔软光滑，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海德毫不犹豫地伸手从中掏出一根医用缝合针，并将一段细腻的缝合线穿入其中。随后，他全神贯注地开始了缝合工作。那发亮的银丝在李飒的肚皮之间灵活地穿梭游动，每一针、每一线都精准无误地落在海德预定的位置上。相比之前使用过的黑色缝合线，这一次的线条明显更为细密，犹如精心编织而成的一般。 只是海德需要一边稳住乱晃的内脏，一边再小心翼翼地缝合，稍有不慎就会弄得一手黑血，于是他缝合了好久，一直到晚上。 夜晚，实验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海德忙碌的身影和轻微的呼吸声。终于，他完成了最后一针的缝合，长长地舒了口气。 李飒的身体被紧密地缝合起来，原本狰狞的伤口此刻也变得平整。海德跑到换水口接了一根水管，冲洗掉李飒身上、脸上的污血。冲刷下去的血液渐渐在地上晕染开，一时之间整个实验室地面都像被入侵了似的，看得令人心慌。或许建造实验室时就已经想象到了这一点，海德只管冲洗，污水会自动流入角落低处的污水处理口，他顺便也把自己冲刷了一遍，李飒喷溅到他身上的血很好清理，用水轻轻一冲就掉了，海德猜想那或许并不是血液。 随后海德用纱布轻轻地覆盖在李飒的缝合处，然后认真地系好绷带。 做完这一切，海德疲惫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注视着李飒。经过长时间的手术，李飒也目睹了全程，他承认海德的缝合技术非常厉害，近乎完美。但被拆掉的黑线还是令他惋惜，毕竟那些线条是莫敬舒亲手给他缝上的。 莫敬舒缝合的线条能够让李飒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并非活人，而下午的缝合让他感觉到自己就像是在海德手下的一个活生生的病人。 海德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满血复活，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好了，别再发呆了。”海德轻轻拍了拍李飒的肩膀，“感觉怎么样？” “没有感觉。”李飒如实回答。 “这只是暂时的处理，你的身体状况很奇怪，我需要更多时间研究。”海德蹙起眉头，而后又很快展开笑颜：“没关系的宝贝，我们之后还有时间。” 看着海德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变态开朗的样子，叫他“宝贝”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了。最起码这预示着今天海德应该不会再把他撕开了。 “刚刚只是一个插曲，接下来我要正式测量你的身体数值了，宝贝——” 真的只是插曲吗？李飒不相信，因为他看到海德在给他缝合的过程中，十分熟练的抚摸他的脏器，那些手法就像是在测量内脏的长度。果不其然，海德刚说完话，他就拿起身旁的一个小本儿，明明还没有开始测量，他就已经在本子上洋洋洒洒地写着什么，很快就翻动了好几页。 记忆力真好啊。李飒感叹。 海德一边记录着数据，一边用手摆弄着李飒的身体。李飒感到一阵不适，但懒得说。 “嗯......身高169cm，体重......这个一会儿等你能站起来再测，肌肉含量较高，血液含量极少......”海德自言自语地念着，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眼睛一亮。 他放下手中的笔和本子，双手捧起李飒的脸，仔细端详起来。 “你的这张脸，真是精致啊......”海德不由自主地赞叹道，“和我见到的瓷娃娃好像啊，如果把你的脸做成标本，一定会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李飒再听到这种类似冒犯的话语已经不足为奇了，他只想抬起手狠狠地打海德一巴掌。 “啪！” 响亮的皮肤与手掌碰撞声回荡在实验室里，显然，刚刚那一巴掌就是李飒挥出去的，而且是实实在在、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对方的脸上。 “......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的。”还没等海德做出反应，李飒先道歉了，毕竟那一声太响亮了，海德白皙的脸上正在隐隐冒出一道鲜红的掌印。 “哈哈，宝贝......”海德笑了起来，他丝毫不在意刚才的事情，笑着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联系我哦......”他说着就逼近李飒的脸，脸上的掌印愈发明显，看得李飒有些不好意思。 “测体重吧，我能动了。”李飒推开海德，坐了起来。一开始阳光开朗的海德怎么变成这副样子？！除了有病李飒想不出来别的原因。他怀疑自己又见到了另一个人格的“海德”。 “欸？我的腿怎么还是动不了？你们趁着我意识不清的时候给我打了什么药......” 第199章 恍惚的心跳 “那就再等一等吧。”海德笑嘻嘻地说，他并没有回答刚才李飒问的问题。当然李飒也没抱希望能够得到答案。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李飒坐在那里，目光有些呆滞地凝视着前方，时不时地抬起手来，轻轻地敲击着自己那双腿。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那双腿却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没有丝毫反应，依然麻木得如同木头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海德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寂静：“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可以自由行动了吧？”他的声音带着些许不确定。 海德轻轻抚摸着脸上的红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异样。他缓缓站直身体，给李飒让路。 李飒试着挪动双腿，嘿！还真能！但他面上不显，一脸冷漠地下床，走到电子秤上站了上去，屏幕上的数字不断跳动。最终稳定在44.6kg。 自己竟然这么轻吗？会不会是刚才海德给他“放血”的缘故？他转头看海德，虽然眼神空洞无法做出表情，但是能够清楚地从他眼睛里感受到疑惑与质问。 海德一目了然，摊开双手解释道：“这可不是我的原因，你的体重本就如此。”李飒冷哼一声，显然并不相信。海德见状，从一旁拿出一本破旧的本子，翻到某一页递给李飒。上面记载着一些奇怪的数据和符号，还有几行歪歪扭扭像是密码一样的文字。 “这是什么？”李飒皱眉问道。海德指了指其中一行，“这是关于你的记录，你的体重一直处于这种低水平，和我无关。” 李飒心中充满疑虑，这小子哪变出的本子？这本子看起来年代久远，上面的记录却和自己有关，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小时候也八十多斤吗？他还真的不太记得。还没等他细想，海德突然靠近他，耳朵贴在他胸口上。李飒一惊，想推开却不知从哪下手。“你的心跳很微弱，但有一种特殊的韵律。”海德喃喃自语。 “什么心跳？我哪有心跳？你是精神衰弱了吧，才会听到我有心跳......”李飒虽然嘴上说着不信，但还是低头凑近心脏的位置，一向听力敏锐的李飒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心脏那一个位置，还真叫他听到了强有力的心跳声。只不过是海德的心跳，他连一丝丝自己心脏的脉动都没有察觉到。 李飒收回脑袋，并把海德向外推，“听什么听，哪里有......” “你等一下，”海德从李飒身上起开，转身又去翻他带来的小箱子，再次转过身时他手里拿着一个听诊器。 这么齐全！究竟是实验基地还是医院啊？！ 或许都是，李飒在一阵头脑风暴后得出结论。 海德把听诊器的一端放到李飒心口上，另一端刚放到李飒的耳朵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开始敲门并十分有礼貌地说道：“海德，今天的例行检查时间到了，请开一下门。”海德脸色一变，迅速将本子藏起，然后对着李飒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李飒不明所以，只是检查的话为什么海德会那么慌。但是此刻更令他震惊的是，他真的从海德拿来的听诊器里听到了极其微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这声音虽然细微，但却清晰可辨，李飒的心猛地一紧，可以明显地听出那颗心脏跳动得极为缓慢，每一次跳动都显得无比艰难。 只是海德在那人推门而入前就将听诊器收了起来，那是过于短暂的一瞬间，以至于让李飒不禁怀疑起刚才所听到的心跳声是否真实存在，亦或是仅仅因为那一瞬间的极度慌乱而产生的幻觉？毕竟，一切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和迅速了。 海德刚把李飒扶到实验床上躺下，刚才敲门的那个人就已经全身全尾的站在实验室里。 那个人缓缓走来，只见他的眉眼之间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一般，尽显无尽的疲惫之色。那原本应该整齐顺滑的头发此刻也显得有些杂乱无章，几缕卷曲的发丝就那么肆意地垂落下来，有气无力地耷拉在额前。这些乱发不仅遮住了他的眉毛，甚至还挡住了部分视线，但他也不抬手撩拨一下，就任凭碎发挡住眼睛，或许他只能勉强看清前方的道路。 李飒第一眼见到他时就被他眼窝里浓重的黑眼圈惊到，没熬个一年的夜是长不出来这么“浓墨重彩”的黑眼圈的。而且他本来就小巧的脸上竟生得一个犹如刀削般锐利而又尖尖的下巴。如此独特的面部特征，更是让这整个人看起来愈发清瘦和单薄了。 此时他正看向屋内。 “晚上好啊！月！今天你来检查啊？需要我给你倒一杯水吗？或者咖啡？”海德又变成了他们最初相见时的那副开朗热情模样，对着这个进来的人说道。 星川清月显然对“月”这个称呼脱敏，“不用了，我就是照例来检查一下。” 星川清月绕着实验室走了一圈，检查一遍实验仪器后，目光就锁定到了实验床上的李飒。 “他身上怎么湿哒哒的，你对它做了什么？”很显然他就是冲着李飒来的，刚才的一切检查也只是幌子而已。星川清月这么一说，李飒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身上的白色实验服紧紧贴着身体，确实湿哒哒的，但是他感觉不到，所以一直都没注意。 海德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不小心打翻了一瓶试剂，所以我刚给他冲洗了一下呀。” 星川清月皱起眉头，视线转移到海德脸上，眼中满是怀疑，“什么试剂？有没有危险？”说着便走向李飒要查看他的身体。 海德急忙挡在前面，“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会伤害到他的。” 可李飒一看自己身上透过实验服的密密麻麻的缝合线就十分鄙夷地看向海德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说这话谁信啊？ 第200章 良性竞争 很显然眼前这个被海德挡住的男人也不信。 两个人甚至装不了两分钟，真实面目似乎马上就要揭晓。星川清月一把推开海德，不，没推开，海德要比他的身板大一些，因此两人正在僵持着。星川清月和海德对视着，彼此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呀，海德。你还说你能看管好他，这都被你弄成什么样了......还不如给我研究。”星川清月看似老实巴交，但说起话来却可以咄咄逼人。 “才这么点时间就装不住啦？月？清月君？星川清月？哈哈哈哈”海德一阵狂笑，而后又突然停止，嘴角带着笑挑衅似的说道：“你不是说你是来检查的吗？怎么一上来就看我的“宝贝”呢？” “还没轮到你检查吧？又是和谁换的检查时间呀？”海德伸出手去触碰星川清月的脸颊，却被他一下子躲开了。 星川清月还未反击，李飒就听到一个有些印象的名字。“星川清月”，四个字的名字在现实生活中很少见，所以就有些印象，但是他只记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却迟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星川清月、星川清月..... 李飒则一脸茫然，他望着眼前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卷入了一场争夺战之中？ “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请不要再随意触碰我，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海德。”星川清月的语气连同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放置在冰柜中的冰块一般，散发着令人难以靠近的寒气。 听到这话，海德先是沉默不语，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直至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也是一脸的冷峻与严肃。然而，就在李飒以为他会就此罢手的时候，只见他突然伸出右手，毫不犹豫地摸向了星川清月的肩头，并以颇大的力气摇晃起星川清月的肩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星川清月猝不及防，甚至连一丝反抗或者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被如此粗鲁对待的星川清月终于忍无可忍，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毫无光泽的纯黑色眼睛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像疯狗一样的男人。紧接着，他迅速向后迈出一大步，身子猛地向后一撤，同时用力一挥手臂，轻而易举地便将那双抓住自己肩膀作乱的双手甩脱开来。 做完这一切后，星川清月稍稍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再次恢复到之前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太幼稚了啊，海德。告诉你不要这样做，但如果你这样做了其实也是伤害不到我的。”星川清月面无表情，随意地站着。由于身高原因，他还得微微仰起头看着海德，然而就是这般看似随意的姿态，却自其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一种无形的、由内而外的轻微压迫感。看得海德都慢慢向后挪，屁股都快粘到实验床上了。 尽管刚刚发生了这样一场小小的冲突，但从两人之间的氛围来看，他们的关系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紧张和糟糕。也许这只是朋友间或者是同事间偶尔出现的小摩擦，亦或是某种特殊情感交流方式的体现吧……李飒这样想着。 李飒正看着热闹，期待接下来会怎样发展，但没想到就在这时，海德突然伸出胳膊挡住李飒，将他护在身后，对着星川清月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牙笑着说道：“月，不管你打的什么算盘，他现在归我管。” 星川清月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海德身上，听到这话，他挑了挑眉，双手抱胸道：“海德，暂时而已。你以为你能永远在他身边吗？” “啊啊啊我一定会研究好他的！”海德突如其来的叫喊使听力敏感的李飒身躯一震，有些扎耳朵...... “好好好，这次可不要放弃哦——”星川清月很显然已经习惯了海德随时随地的乱叫，居然不为所动。还说出一些话“鼓励”他。 海德刚要说话，李飒却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像是货物一样被对待？” 两人都注意到了李飒在说话，于是纷纷看向他这边，星川清月的视线也从海德身上转移到李飒的身上，他轻笑声说道：“啊呀啊呀，这位丧尸先生，请您千万不要这样说，您能够来到这里，是我们所有人的幸运，怎么可能会是货物呢？” 就这样对待你们的幸运？回想起海德对他做过的一切，李飒对此表示不是十分认同。他转头看向海德，那眼神不言而喻。 海德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真的呀，宝贝！你对于我们来说确实很特别，你的身体里隐藏着许多秘密，也许解开后就能改变整个世界。”对于这套话术李飒早就已经免疫，他知道自己很特殊：“因为这个，所以你们把我当实验品吗？”星川清月走上前一步，“也不完全是的丧尸先生，您还有自主意识，我们更希望能与您合作。” “你怎么过来了，离我的“宝贝”远一点。”海德就像一个呲牙护食的小狗，但经过刚才的一阵吵吵闹闹，李飒看出他实际上没有什么攻击力。 “合作？”李飒装作思考了一会儿，“之前那些粗暴的检查也算合作吗？”海德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对不起......抱歉......宝贝，那不是我，不，那其实也是我，但我不清楚......请原谅我.......我会负责” “停停、不要再说下去了，我并没有怪你。你可以把手放下了吗？还有你总是拦着他干什么呀？”海德的胳膊悬在半空，就是不让星川清月近李飒的身。然而李飒看出星川清月似乎另有所图，一直在找机会靠近自己。他想知道这个熟悉的人名想要做什么，很遗憾到现在他都没有想起星川清月究竟是谁。 海德只好怏怏的放下手臂，给星川清月让出了一小块位置。 第201章 暴走 虽然海德满脸不情愿地缓缓让出了自己原本所站的位置，但他那双碧绿眼珠发射出来的目光却始终紧紧锁定着星川清月，仿佛只要稍一移开视线，对方就会趁机做出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来一样。 而面对海德如此毫不掩饰的紧盯，星川清月却是面色如常、毫无波澜，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在海德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向李飒。他像死了一样的眼眸平静地迎向海德充满警惕与怀疑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这种状况早已习以为常，又或者是根本不把海德“炸毛”的行为放在眼里。 星川清月转过头，去看在一边老老实实坐着的李飒。 李飒身着一件设计独特的衣物，这件衣服最大的优点便是穿脱极为便捷。只需轻轻解开侧边的几颗扣子，再向外侧一撩，整件衣服便能如帷幕般完全敞开，毫无保留地展露出其中包裹着的肉体。而这一特点正是这座研究所内专门为\"实验体\"所定制的衣物款式，目的就是为了能随时随地对这些实验体展开深入的研究与调查工作。 星川清月的目光如蛇般蜿蜒而下，被水浸泡后的衣物仿佛是第二层皮肤，紧紧地贴在李飒身上，透过那湿透的衣物，他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银丝儿，银光细密，海德的缝合技术确实不错，星川清月不禁微微颔首。然而，当他靠近时，那银丝的数量却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几乎铺满了李飒灰白的胸膛。 海德这个可恶的家伙，下手真狠，真搞不懂当初是怎么打败自己把这个完美的未完全同化丧尸划到自己名下的。该不会是关系户.......？星川清月百思不得其解，面对这么重要的实验体居然还不珍惜，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如果当初是自己争取来的话，那么一切就不会这么麻烦，唉，星川清月默默在心里叹气。 星川清月走到李飒身边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李飒抬眼看向他，眼神中有一丝疑惑。还没等李飒开口，星川清月便率先说道：“不必在意他，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海德听了这话，忍不住冷哼一声：“哼，谁知道你们所谓的正事是什么，说不定是在谋划着怎么对付我呢。” 星川清月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般笑出了声：“海德，你还是乖乖记录数据去吧，我可对你没兴趣。不过如果你再这么无理取闹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要妄图将他抢走，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来不来，我帮你测数据，你来记录。” “不要，不过看在你也只有这一次接触他的机会，你自己测量吧。”海德说完走到门口，把门堵了起来，杜绝星川清月唯一能冲出实验室的机会。 李飒看了看星川清月，又看了看海德，心中暗自思忖这两人就像过家家一样拌嘴，明明可以两个人一起合作，却非要在嘴上争个“你死我活”。但他现在更关心自己身体上的显眼伤口以及自己如今被注射过两剂试剂后的状态。虽然他现在没什么感觉，但是心里总有种不安。 说着日常查房，却做起检测来了，有点太随意了。李飒不知道眼前的日本人能测出什么来，但他还是蛮配合。 等等......日本人，星川清月，尖削的下巴，一双无光的眼睛，热爱研究......这一切组合起来，人鱼！对！是人鱼的那个饲养员！李飒终于想起曾经在黑夜号上见过的那张照片，现在一看星川清月变化还是挺大的，怪不得他没认出来。 李飒在星川清月身上扫视，在海德还在场的情况下，没有戳穿自己认出星川清月的事实。 “先检查一下你体内能量波动的情况吧。”星川清月拿出一个仪器，对着李飒从头到脚开始扫描。海德则靠在门上，伸长脖子紧握着拳头，眼睛死死盯着星川清月的一举一动。 突然，仪器发出一阵尖锐的警报声。星川清月眉头紧皱，“奇怪，这股能量比之前预计的要强得多。”就在这时，李飒感觉一股剧痛传遍全身，他痛苦地在实验床上蜷缩了起来。 海德见状，不顾之前的芥蒂冲了过来，“是不是你刚刚操作失误了？”星川清月也一脸淡然，没有反驳。而李飒的双眼逐渐泛起晶莹的红光，眼角似乎有血泪酝酿着，一种失控的危险气息从他周身弥漫开来。 ———————————————— 痛！这钻心蚀骨的痛简直无法忍受！太痛了！上一次感受到这种“痛”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是在破旧不堪的小旅馆里不慎着凉后，浑身发冷、头痛欲裂的时候吗？还是因为吃了路边摊不干净的手抓饼，结果导致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的时候？又或者是走在路上时，一个刚刚起步的摩托车突然冲过来，不小心蹭到了自己的脚腕所带来的疼痛？李飒脑子一片混沌，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的时间和场景了。 自从沾染了那诡异的红雨之后，他便如同失去了感知疼痛的能力一般，无论身体遭受怎样的创伤，都不会再有丝毫痛感传来。然而此刻，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却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将他淹没。 好痛啊！李飒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那种痛苦就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每一个细胞！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在痛！他的双眼像是要爆开似的，眼球几乎从眼眶中凸出来；脑袋则像被千万个丧尸同时疯狂撕咬着，脑浆似乎都要被踩烂；而肚子里更是翻江倒海，五脏六腑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搅动、绞碎成一团肉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随着一阵凄厉至极的嘶吼声，李飒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和痛苦。这吼声犹如惊雷炸响，回荡在整座实验楼内。 第202章 成功见面 此时的李飒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状态，与那些失去理智、只会疯狂攻击人类的丧尸并无二致。那充满绝望和痛苦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听之不禁胆寒。 “必须得稳住他的状态。”星川清月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支药剂就要注射进李飒体内，海德伸手阻拦道：“你确定这东西有用？”星川清月咬咬牙，“只能一试了。” 眼见着李飒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他在床上不断扭动着身躯，全身的骨节咔咔作响，黑色的痕迹慢慢从衣服上渗透出来，白色的衣服慢慢被染成了黑色，那是海德刚缝合的伤口又裂开来。 就在刚刚，李飒还是一副相当配合的模样，但此刻却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只见他的眼神变得狂躁而凶狠，嘴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嘶吼声，仿佛一头即将失控的野兽。原本正常的肢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扭曲着，每动一下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转眼间，李飒已然挣扎着要从床上翻下来。他那狰狞可怖的面容直勾勾地盯着屋内仅存的两个人类——这两个活人成为了他眼中的猎物。随着他的动作，病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李飒一边费力地挪动着身躯，一边伸出那双手，试图去抓住眼前的两人。而他竟然很快长出了长长的指甲，锋利如刀，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带起阵阵风声。尽管他的行动因为身体的扭曲而显得有些笨拙，但那种对活人强烈的渴望和攻击性却丝毫未减，反而愈发疯狂起来。 李飒离他们越来越近，星川清月眉头紧皱，坚定地看向海德，“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不试试，他只会更糟。我们都会成为它的盘中餐！”海德犹豫了一下，缓缓放下手。 李飒扑向近在咫尺的星川清月，他那张惨白的脸在星川清月面前无限放大，狰狞着张开嘴，就要咬上去。霎那间，星川清月瞅准时机，快速将药剂注入李飒脖颈。片刻后，李飒的挣扎渐渐停止，眼神中的疯狂也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 “看来有效。”星川清月松了口气。随后他扶起李飒坐到实验床边，扒开他的眼睛仔细检查起来。 海德走到星川清月身后，看着他对李飒小心翼翼的动作，冷静地说道，“我们还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是你做的吗？”星川清月回头看了海德一眼，没有回答。 “为什么你一来他就变成了这副样子，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你肯定给他下了什么药吧？你靠近他的时候......”海德眯起眼睛，嘴角弯起一个略带狡黠的弧度，一副“我了解你，不要再狡辩了”的模样凑到星川清月眼皮底下，就那样巴巴地望着他。 星川清月依旧不为所动，反倒是李飒晃晃自己的脑袋然后开口道：“我刚才是变成什么东西了？感觉我的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了一样，那股疼痛像是唤醒了什么东西。” 星川清月蹲下身子，轻轻握住李飒的手，“请放心，已经没有问题了。”短暂地接触了两秒星川清月就松开手，退到海德身后，贴在海德耳边说道：“和我出来一下，我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星川清月说完就大步离开了房间，海德看了一眼李飒，然后转身跟随着星川清月离开了这里。 李飒望着离去的背影，心里默念：为什么要出去，也和我说一下啊，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嘎吱——实验室的门开了一道小缝，这么快就回来啦？李飒向前探头。 出乎意料的是开门者不是海德或者星川清月，而是分开了一天一夜的莫敬舒！ “哦——！”李飒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不愧是你啊！”刚才的不适在见到莫敬舒的一瞬间就已经忘却，李飒现在兴奋起来。 莫敬舒轻轻地合上那扇门，生怕发出一丝声响。随后，他像一只敏捷的猫一般，踮起脚尖，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朝着李飒所在的方向快速移动过去。 当他终于来到李飒面前时，他发现李飒还是穿着那身和他一样的衣服。很明显，他们二人都不幸地成为了这座神秘研究所中的实验对象，被当作某种试验品“饲养”在此处。 然而，与李飒不同的是，莫敬舒的衣服依旧保持着原本洁白的颜色，而李飒的那件衣服此刻却已经被血染成了深沉的黑色。那片触目惊心的黑色仿佛在诉说着不久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场惨烈争斗或者恐怖实验。 “你怎么这样了？天呐，他们拿你做什么了？”莫敬舒摸上李飒的肩膀，眼睛里满是担忧。李飒摇了摇头，“先别管我了，我没事的，你是怎么进来的？这地方有点不太对劲。” 莫敬舒轻轻用手指了一下门外，小声说：“你见过那个星川清月了吧？是他放我进来的，刚才他来这里就是因为这个。” “你还记得那条人鱼吗，星川清月就是那条人鱼的研究员，我们昨天下午见过面，他说你被一个讨厌的家伙要去了，他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为那些人做研究了。所以要帮助我们逃出去。” 李飒回想刚才星川清月的种种举动，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确定是真的吗？刚才他碰完我，我就莫名其妙地开始发狂，然后他又向我的脖颈注射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我才恢复过来。”李飒说完便把脖颈伸到莫敬舒眼前，给他看那个小小的针孔。 约莫一毫米粗，黑漆漆的小洞。 莫敬舒看到后伸手抚摸上去，对李飒说：“那是我的血，你看——”他举起另一只胳膊给李飒看红点。 李飒瞪大了眼睛，“你的血？为什么你的血能让我平静下来？”莫敬舒耸耸肩，“我也不清楚，星川清月只是告诉我，如果你发狂，就把我的血注入你体内。因此从我身体里抽出几管血液。幸好，他说的是真的。” “至于为什么会发狂，等回去我再问一问他。” 第203章 真不痛，请放心 “今天来只是暂时和你确认一下，具体的出逃计划还要等等......”莫敬舒摸了摸李飒的头， 他刚才躲进星川清月推来的小车里，在外面等待着时机，当星川清月和海德一起出实验室后，他就可以借此机会来看望李飒。这也是星川清月的主意，只不过见这一面的代价貌似有点大。 “他们把你解剖了？”莫敬舒看向李飒的身体，他轻轻掀开李飒侧面的衣襟，当目光触及到那片狰狞得犹如恶魔之口般的伤口时，他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一般。一股强烈的痛楚瞬间从心口处蔓延开来，疼痛感似乎向他全身袭来。 李飒看见莫敬舒有些痛苦和懊恼的神情，急忙说道：“没事啦，只是有人发疯弄得......我现在也不痛，一会儿再叫他们给我缝上就行了。” 莫敬舒再次抬头时，李飒看见他眼睛里水汪汪的，像是马上就憋不住哭了一样。他又安慰莫敬舒：“真没事儿，你看，这还能拿出来呢......”，为了向莫敬舒证明自己并未感到疼痛，李飒一边扒开伤口一边扯着自己的肠子，给莫敬舒看。肠子滑溜溜的，李飒有些抓不住，又自己缩回到肚子里了。 可是莫敬舒还是因为李飒受伤而感到难过，李飒特殊的身体让它的愈合很难实现，曾经只是玩笑般的幻想李飒会成为一个破布娃娃，可他不想让这变成现实。 莫敬舒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眉毛都快簇成了一堆儿。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李飒开始给他讲那个奇怪海德的故事。 “你还不知道刚才出去的海德有多奇葩吧？让我给你讲讲吧，刚才听他说他是我的研究员，或许出逃的时候必须要把他计划在内，要过他的那一关就要先了解他，他完全和看起来一样有些难缠啊。” 莫敬舒原本正盯着李飒那破碎的腹部出神，但当他听到李飒说话时，还是瞬间就被吸引住了。他的眼睛从李飒的腹部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了李飒认真的脸上。 “等一等，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吗？”李飒有些警觉地问莫敬舒。 莫敬舒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星川清月应该会把他引开蛮久的，我们在来之前，为了让我和你多一些相处时间，他计划着拉海德去吃晚饭，看样子应该已经成功了吧。” “那就好。” 李飒把衣服重新系上，不让血淋淋的伤口袒露在莫敬舒眼前。然后开始给莫敬舒讲述海德刚才的一系列举动。通过分析海德来给莫敬舒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能够让他们的出逃计划顺利一些。 “这个海德他貌似有精神分裂和多重人格，在第一晚我们见到的那个应该是他的主人格，非常非常开朗热情，跟所有人都自来熟。但是这个人格后面会接着一个非常残暴的、衍生出来的性格就好像是他心底里的恶魔，我的这些伤口就是他弄的，而且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在伤害我之后会很愧疚，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来争取时间。” 莫敬舒点点头，记在心里。同时也很敬佩李飒被伤害之后还能记得那么清楚。简直就是超人。 “刚才的那个残暴的性格我认为还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格。他真正完整的另一个人格......”李飒面露难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才重新说话。 “是那种非常霸道的性格，不知道是他自身形成的、还是从书中穿越来的、又或者是不知道哪儿来的鬼魂，他们两个经常分裂出来，噢，对了，这个人格叫夜凌风。” “不知道为什么，夜凌风从我第一眼见到他，他就想杀掉我，还一直说着类似于要不是海德，他就动手了。但是后来他又在背后说应该庆幸是他给我检查身体，而不是海德，我感觉他是想我死又好像不想让我死，非常矛盾。如果是他在的话可能只是会缠人一点，还有不用仔细听他说话，他一开口就很气人，只要无视就好了。并且他应该不会在意什么实验。”当然李飒见识过海德的检查，他相信夜凌风说的是真的。 李飒伸出两只手比划着：“夜凌风很喜欢海德，他一旦出来应该是缠在海德身体的左右，这种时候他就算说话我们也听不见，而且我们也看不见他的形体，只有海德能看见和听见，这个需要注意。但小部分时间是在海德的身体上，像被上身一样，所以我觉得他更像鬼魂，但海德说那是他之前生出的人格。总之海德的心理应该不是非常健康。” “这么精彩，好的，我了解了。这个“海德”看起来确实很难搞定啊。”莫敬舒脑海中已经在想如何躲过“海德”逃离出去了。 “对了，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李飒关心地问莫敬舒。 莫敬舒嘴角微微牵动着，勉强挤出一丝极为微小的笑容来。平日里精神满满的上扬眼角都耷拉了下来。心中沉寂的湖面被李飒投过来的石头砸到泛起层层涟漪，想着李飒已经惨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在关心别人。 “我没事儿，刚一进到那个房间时我就觉得熟悉，我小时候曾见过这里的部分仪器，在这里我想起了一些往事，所以我怀疑当年的“博士”或许在这里。” “博士？”李飒不记得。 “那个老头，用你、我、还有大家做实验的老头。”莫敬舒进一步解释道。 李飒在脑海中搜索着记忆，突然想起之前在幻境里看到的画面。光头的老头，应该没错了。时至今日，他还是不能理解那老头究竟想做什么，多年前并没有丧尸形成，而他就已经开始了研究。如果是为了研究丧尸病毒，那现在的世界不是正为他所愿？但是在丧尸爆发后还建立的研究所，那最后的目的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第204章 我喜欢你! “我觉得我们离真相很近了。”莫敬舒手抚上李飒的头，轻轻揉了几下，继续说：“这个地方应该就是导致所有事情发生的起源地，是一场从十几年前就开始的预谋。” “来找你之前，我问过星川清月，他说他只负责对送来的人体样本做研究，然后每天由一个老博士下来收集数据，那个老博士是他唯一见过的比他们这些研究人员阶层高的人。” 李飒听到“博士”，想起刚才进来过一个人。 “你说老博士？是不是外国人，戴着一副特别厚的眼镜，虽然看上去很老但是身板还特别硬朗？”李飒一边回想着夜凌风尊称的“博士”的样貌，一边给莫敬舒描述。 “长什么样倒是没听星川清月提起过，等回头我再问问他。”莫敬舒好像发现了什么新东西一样，看上去很有干劲儿。 “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呢？需要我怎么做？”李飒看着莫敬舒的眼睛说道。 莫敬舒温和地望向李飒，“目前还不确定，我来就是为了确认一下你的安全，然后告知你将要逃跑这个计划，对于这里的情况我们知道的太少了，所以要等准备充足些我们才能成功逃出去。” 李飒点点头，说道：“那我也尽量从海德口中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啊对了还有十一、十七、十九他们，星川清月说“实验体”们晚上还是要回到第一晚去的那种黑房间，等有机会我就去找他们，在此之前让我先多了解一下这里吧。” 莫敬舒四处走动，试图寻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看到莫敬舒在一边忙着翻找，李飒平躺下来，因为他的肚子有点成为累赘，坐的时间久了内脏都控制不住的往下流。突然他想起海德记录他身体数据的本子，那上面好像不止有他的记录。 于是李飒告诉莫敬舒找一个小箱子，那里面有海德记录数据的本子，而且那个本子好像从很久之前就存在了，他还记得海德说过一句很难理解的话——你的体重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这说明李飒很有可能以前就在这种地方呆过，当然不是他小时候，而是最近，因为他不可能在小时候就有那样的体重。但是他一点记忆也没有了，这一点很奇怪。 莫敬舒听到李飒的分析，开始在实验台上寻找，他看到李飒脚边的箱子，小心翼翼掀开盖子后，下面露出一本破旧的笔记。莫敬舒拿起笔记本，表皮已经被磨花了，看不见任何信息。翻开后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一些实验数据以及奇怪的符号。 这是什么东西，根本看不懂啊。正当他准备深入研究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星川清月—— 你简直就是一个大骗子！让我出来听你讲童话故事吗？！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随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海德要回来了，莫敬舒狠狠多看了几眼笔记本上的内容，之后快速将笔记本放回原处，然后把盖子盖上恢复原状。然后就要找地方躲起来。看来看去，莫敬舒躲到门口的不知道研究什么的巨大仪器后面，整个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外壳，就打算趁所有人不注意再跑出去。 可在海德急促的脚步声后紧接着另一个人快速走路的声音。那明显就是星川清月，他像往常一样，用着极为礼貌的语气说出令人惊讶的话语：“海德，这怎么会是骗你呢？我只不过是用了一种很容易理解的方式告诉你罢了。”伴随着说话的声音，走廊里还传来一阵撕扯声，是星川清月在给莫敬舒拖延时间。刺啦一声，像是衣服裂开的声音。 “星川清月——！你不要再缠着我了！不让我回实验室，你该不会是在预谋什么吧？” “你怎么不说话了？让我猜对啦？！快放开我——”海德在外面呲牙咧嘴地扯着星川清月的手，没想到看起来瘦弱不堪的阴湿男人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一时之间还挣脱不开。纠缠中海德脸上有些冒冷汗。 海德心心念念着实验室里李飒的情况，急中生智快速低下头咬到了星川清月胳膊上，一声隐忍的嘶嘶声后，星川清月松开了手，趁着他低头看向被咬的地方，海德快速推了他一把，然后转身就要跑到实验室。 “我喜欢你！”坐在地上的星川清月大声吼了出来。 “？”已经呈跑步姿态的海德僵在了原地。他像机械一般缓缓回头，仿佛都能听到脖子上的关节不自然的转动响声。回过头时看向星川清月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你......你说什么？！”海德质问道，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坐在地上的星川清月手向上一伸，海德便下意识的想去把他拽起来。可刚接触到星川清月微凉的手指后，海德像触电般把手缩了回来。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别告诉我这只是一个恶作剧！”海德见星川清月不紧不慢地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有些恼羞成怒。 不用这么拼吧......莫敬舒和李飒一个躺在实验床上，一个躲在仪器后面。听到那句话后的震惊不亚于当事人海德。不过他们的震惊中还隐隐燃烧着八卦之心。 “你不会当真了吧？海德？”星川清月像没事人一样，仿佛刚才那句极为大声的、整个走廊都回响着的“我喜欢你！”不是他说的一样。 “啊！” 星川清月的嘴角难得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怎么了海德？难道你希望我是认真的？”海德脸涨得通红，半天没憋住一句话。 “还是说你喜欢听这句话呢？那我说给你听好了。”星川清月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离海德有一点距离，不至于被咬还没有反应的机会。他后背贴着墙壁，非常轻松地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 他说到第四遍的时候被快速扑来的海德捂住了嘴。 第205章 只爱科研的阴湿卷毛男 “你这个疯子！”海德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一手按住星川清月的胸口，将比他矮小的男人压在墙上无法起身。另一只手则捂住他的嘴巴。他低头看向星川清月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这个疯子的情绪，可男人杂乱的卷毛挡住他大半个视线，眼前这个男人甚至可能都看不清自己。 走廊的灯是常亮的，上头的灯光打到海德身上，海德将光遮挡了起来。他看向星川清月晦暗不明的脸，一瞬间泄了气。 红透的脸也在星川清月冷冷的注视下渐渐黯淡了下来，心情逐渐恢复平静，海德转身向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这么久的话，应该能藏好了吧。”星川清月一副我尽力了的模样跟在海德身后，祈祷莫敬舒能够不被海德发现。 看到海德进来后，实验床上的李飒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安安静静躺在上面。海德像被霜打蔫了的白菜一样，没有了最开始那样活泼的气息，从门口一直到李飒身边没有说过一句话，换作平常的话他早就开始宝贝宝贝的叫个不停了。 真好。非常感谢星川清月的“献身”，李飒的耳边清净了许多。 海德站在床边，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感觉怎么样？”李飒听到他说话后，脸转向这边，无辜地说：“挺好的呀，要是你再帮我缝合一下就更好了。”海德轻轻叹了口气，似有满腹心事。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太听清......”看着海德心不在焉的样子，听到了全程的李飒心想，这小子该不会是真的喜欢星川清月吧？那他可就惨喽，因为还有一条对星川清月虎视眈眈的人鱼在远方。 李飒没有说话，眼神下移到自己身上，海德追随着他的视线，那一片醒目的黑提醒了海德，自己在精神失常时胡乱做的坏事。 这时星川清月走了过来，他看了眼李飒，又看向海德。“海德，把他处理好。要不然我可就把他申请到我这边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看到你就心烦。”海德皱起眉头，催促着站在他身后的男人离开。可是他现在并不能看到星川清月。他的手无意识地摸上了李飒的身体，就像打电话时接过别人给的东西一样，胡乱地摸索着。 星川清月哦了一声便离开了实验室。海德没有回头，因此便没有发现悄悄跟在星川清月后面走出实验室的莫敬舒。海德重新拿起工具准备给李飒缝合伤口，可是手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出去一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李飒忍不住明知故问地说道。 海德咬了咬牙，“别管闲事。” “夜凌风？是你吗？”看着眼前人的神态和语气都与夜凌风如此相似，李飒问他。 “不是哦，他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不在我的身边。”海德解释。 李飒随意应和了一声。但是却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他发现星川清月简直太厉害了，操着一张阴沉无害的脸，能一脸淡然地将人鱼与眼前这个怪胎弄的心绪不宁。而且居然能让像开朗大狗的海德变得如此沉默谨慎，连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 李飒看着海德手忙脚乱的捋银线，却迟迟穿不上针，感觉有些好笑。他对还在忙碌的海德说道：“要不我来穿针？或者等你手指稳定了以后再来也行。我没关系的。” 海德停下手头的事情看了李飒一眼，“不，请相信我，我会给你缝合好的！” 李飒直截了当地说：“还是等一等吧，怕你把我身上戳得更烂了，我真的没关系，不差这一会儿。” 海德只好怏怏地收回手，像被人欺负了一样，独自默默地把针和银线收回小盒子里。 实验室内气氛低沉，过了很久海德还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还是李飒先开口：“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了，我不会要一直呆在这里吧。” “他说他喜欢我。” “什么？”“啊啊啊不对不对，不是不是！”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海德抱头在地上乱蹿，说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李飒脸上没有过多表情，但是却在心里暗笑，没想到他自己竟然暴露了。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只听海德在一旁乱叫，这就是少年藏不住心事吗？虽然李飒自己还没有海德年龄大，但此时此刻有一种看儿子的心态，“那你喜欢他？”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 海德越说越心虚，声音渐渐缩小直到听不见。 “这里就我们两个，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有什么可以说出来让我帮你分担一下。” 见海德还在苦苦挣扎着，李飒一语戳中海德的心窝：“从你回来后就不叫我宝贝了，是有新的宝贝了吗？” 有点像病急乱投医的海德彻底崩溃，向李飒倾诉：“不不，在此之前我叫谁都是宝贝，除了星川清月。” “哦？”李飒在一旁饶有兴趣的听海德说话。 “可是现在我只想叫星川清月宝贝......” “那你就是喜欢他呀，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李飒添油加醋，听得很开心。 “不，不，可是他有老婆......”海德痛苦地捂住嘴巴， 没有继续说下去。 居然还有这种事儿？！李飒震惊。但是这大概率是假的，可能只是星川清月在外的人设。会不会只有海德这傻傻的人信了？ “那怎么办呢，你该不会想当......”李飒没有说下去，故意逗弄他，看着海德的反应。 “当然不，因为他不喜欢我呀......刚才只是开玩笑的，我很心痛。” 是啊，星川清月能喜欢谁呢，作为一个研究人鱼的专家，他连主动送上被窝的人鱼都能置之不理，只是当其为科研任务罢了。 而海德居然真的喜欢这个冷酷无情的眼里只有科研的男人！ 第206章 男小三你都排不上 海德的性格有些太跳脱了，导致李飒也不太相信他说的话。于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一会儿，李飒虽然震惊，但是也没太在意。直到海德说出这句话。 “其实我申请研究你就是为了让星川清月能够多来看看。”海德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李飒没想到海德竟然是如此的恋爱脑。拿出去估计丧尸都不想吃。“那你为何表面要赶走他呢，坦诚一点不好吗。” “我怕他发现我的心思，他老婆......”海德沮丧地低下头。 李飒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去问他啊，这种事情不一定是真的吧。” “可是我身份低微，他是高高在上的星川家族继承人，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了。”海德握紧了拳头。 “什么？”这说的是什么东西？什么星川家族，星川清月家里有那么强大吗？！他霸总小说看多了吧。李飒哑口无言。 等等，好像还真是......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没等屋内的两人反应过来，随后门就被推开，星川清月一脸冰冷地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海德。 “原来你竟是这么想的。”星川清月缓缓开口。 海德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你……你怎么来了？” “你不会一直没走吧！啊——”海德捂住嘴，立马原地蹲下不敢看星川清月的脸。 星川清月走上前，捏住海德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你这个笨蛋，如果不是对你有相同的感情，我为什么总是来看你。”其实是总来打探海德的实验进度。 海德愣住了，缓缓站起身，眼中渐渐蓄满泪水，“真的吗？” 星川清月攥起衣袖，轻轻擦掉他的眼泪，“当然是真的。”一旁的李飒看着这一幕，纯血色的瞳孔都在地震，里面荡起的波纹似乎都能将羽毛掀翻。 星川清月抱住海德，海德像大型犬一样趴在他肩头哭泣。 星川清月面对着李飒，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原来是这样......星川家族继承人星川清月在这里骗纯情人格分裂病人海德。李飒的脑海里滚动着这句话，没办法这小说即视感太强了。 “不，不对，你有没有老婆？”海德抬起头看向星川清月，刚刚还在嘴边的手立即放下，转而摸上海德的手。“有啊，这有什么关系？”他的手暧昧地抚摸起海德的手指关节。 海德立马推开星川清月，甚至还向后退了几步。“不行不行，我不要当男小三。” 星川清月嘴角一抽，语出惊人：“谁说你是男小三了？” “我......” “你连男小三都排不上的，你知道吗？”星川清月从口中说出如此伤人的话语，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啊？”海德瞪大他那双碧绿的眼睛，不敢相信，眼泪都在脸上停止滑落。 看到了自己想看的画面，本来想着只是戏弄一下这个令人讨厌的海德，但是这反应太有趣了。星川清月恶劣的弯起嘴角，下一秒又开始试图撕开海德的心脏：“让我想一想，嗯......” 星川清月眼睛上瞟，状做思考：“小七，你做我的男小七吧，好吗？” 他以为能看到海德气急败坏跳脚的模样，这醋加得很厉害了。 谁成想，海德一听到小七，只是稍微缓了一下就接受了现实。既然有这么多人，那再多我一个也可以吧。 海德抹了下眼泪，全然不顾李飒还在身后看着，他动作迅速，像瞬移一样到了星川清月眼前，一把抱住了他，星川清月被海德这一举动弄得措手不及，身体微微一僵。他本想继续捉弄海德，却没想到海德这么轻易就接受了。 “那你可以亲我一下吗？当作是我们的约定。”海德少年般青涩的索吻，看样子他真的好像喜欢星川清月很久了。星川清月支支吾吾，眼神飘忽，向眼前的李飒寻求帮助。 在后面的李飒眼神复杂地看着星川清月。自己惹的祸，我也无能为力了...... 星川清月尴尬地站着，半天没回应海德的请求。突然灵光一闪，对海德说道：“海德，你别太过分了。” 我都已经让你做男小七了，怎么还得寸进尺呢。 星川清月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警告。海德委屈地看向他，“可是你说让我当男小七的。难道连亲一下都不可以吗......”趁着海德松开他的间隙，星川清月趁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轻咳一声道：“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 海德一听，眼睛瞬间又红了起来，“不要啊！我会乖乖听话呜——不要连小七都当不上哇——” 整个一弱智嘛这不是。李飒在一旁都听不下去了。 星川清月无奈地扶额，这家伙怎么如此难缠。他转头看向李飒，希望他能把海德拉远一点，毕竟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安全走出这个研究所。李飒捂着自己的肚子，确保里面的内脏不会流出来后，走上前拉开海德，“行了，你这样纠缠不清可不好。”海德眼泪汪汪地望着李飒，“真的吗？哪里不好......”李飒冷笑一声，“我不管你，但你这样只会让他厌烦。”李飒指着在一旁阴沉的星川清月。 海德愣了一下，看向星川清月，发现他确实一脸不耐，顿时像只斗败的公鸡。星川清月见他蔫了的样子在心里偷笑，面上轻声道：“海德，乖乖听我的话，你会有机会亲到我的。”海德咬着嘴唇，默默地点了点头。星川清月见他听话还特地摸摸他的头。 海德！太ooc了吧！你在干什么？！再这样连人格分裂都救不了你了啊！夜凌风，夜凌风呢？快出来救一下场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三人对视一眼，暂时放下了之前的纠葛，一同朝着声源处走去。只见走廊里一群人围在一起，中间似乎躺着一个受伤的人。 第207章 大乱 以往安静的走廊里现在嘈杂得像菜市场，星川清月率先拨开人群，见到了里面的光景。 只见一个身体扭曲变形的男人正无力地瘫倒在地。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极为怪异的姿态，四肢以一种极不自然的角度弯曲伸展着，每个手指都是非自然的弧度，看上去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肆意揉捏过一样。更为诡异的是，他的四肢似乎正在不停地微微颤动着，既像是在缓慢地蠕动，又仿佛有无数微小到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生物正准备从他的体内破体而出！这种恐怖而离奇的场景令人毛骨悚然，然而周围的人们竟然见怪不怪，只颇为兴奋地你一言我一语交谈着。此前从未见过这种状况的星川清月飞快把海德扯了进来，然而海德也没见过。 意外的状况让几人都忽略了研究楼的日常安保有多严格，只因这实在太过诡异。 对于不曾见过的症状星川清月很感兴趣， 他凑近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淡如死水的眼波里闪过一道异常明亮的光。海德紧紧护在星川清月身后，把周围的“实验人群”隔离开，警惕地环视四周，以防有其他危险靠近。 “这好像不是普通的病症或者实验后遗症啊。”星川清月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与兴奋。 就在这时，地上的男人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一些黑色的黏液从他身体各处的毛孔渗出。星川清月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看他的手臂！”一直在一旁默默观察的李飒突然大喊道。 所有人齐齐看向男人的手臂，它忽然开始膨胀，就像无数的莲蓬头组成一样十分恶心。 星川清月眉头轻轻皱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他试图伸手触摸那膨胀的手臂，却被海德一把拉住。“宝贝别冲动，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海德严肃地说道。 星川清月轻轻甩开海德的手，“不要害怕，如果这点风险都不敢冒，怎么能找到真相呢？”说着，他还是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一把实验用汤匙，挑取了一点黑色黏液。黏液在汤匙上缓缓蠕动，像是有生命一般。不，它应该就是一种新生命！ 就在众人全神贯注于黏液之时，那男人的身体突然停止了颤抖，膨胀的手臂猛地炸开，溅射出大量黑色黏液。周围不少人被黏液沾上后，身上的白色实验服瞬间被烧出破洞，被接触到的露出的皮肤迅速溃烂冒烟，一缕一缕的烟丝儿直直向上，像蒸房一样。但是被喷溅到的实验人类也只是原地扑腾了几圈，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害怕情绪。走廊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和谐之感，令精神紧张的海德寒毛乍竖。 看到实验人体上冒出的缕缕白烟，星川清月脸色微微震惊，道：“不好，这东西有腐蚀性！”在说完这句话后周围冒着烟雾的实验人体纷纷转过头来，如恐怖的机械木偶般盯着唯三没被黑色黏液沾染的正常人，看得他们都犯起了恐怖谷效应。仿佛下一秒就要如同丧尸般奔涌过来。海德握紧了拳头，将星川清月护在身后，“小心些，我们还是先走吧，它们现在看起来很危险。”星川清月没有反驳，他知道此时不是逞强的时候。 那些被黏液沾到的实验人体僵硬地抬起脚，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来，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带着黏液的黑漆漆脚印，他们似乎已经被同化，这是一个比丧尸病毒还要恶心的传染方式。然而，那些实验人体似乎察觉到了他们想要逃离的意图，突然加快速度冲了过来。 海德见状，立刻拉着星川清月向后撤，直接将他扯了个趔趄，星川清月没站稳，眼看就要摔倒。海德一把将他夹到了怀里，飞速向前跑去。而此时，星川清月仍不愿意放下他手中的汤匙，慌乱中装进了随身携带的玻璃试管里。还好黑色黏液不会腐蚀玻璃，星川清月将它塞进左侧的衣服兜里，并用手捂住防止它在逃跑途中一个不注意就掉落下来。 李飒则因为刚开始就在后面，所以比他们先一步跑进了刚刚的实验室里，门还给后面的俩人留着。 李飒冲进实验室后，快速扫视一圈，发现角落有一个巨大的冰柜。他冲刚跑进来的海德和星川清月喊道：“快，躲进冰柜里！”海德和星川清月紧急锁上大门后毫不犹豫地奔向冰柜。 三人刚钻进冰柜，关紧柜门，就听到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撞击声，还有啪嗒啪嗒的液体滴落到地面的声音。那些被黏液侵蚀的实验体正在四处寻找他们。冰柜里空间狭小，还被一些冷冻试剂占了位置，因此三人紧紧挤在一起。李飒因为平常也感受不到温度，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但那两人就不一样了，冻得瑟瑟发抖。 为了转移注意力，星川清月拿出装着黏液的玻璃试管，小声说：“这黏液很奇怪，它似乎在试图冲破玻璃壁。”海德说道：“必须尽快研究出应对办法，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突然，外面安静了下来。星川清月悄悄打开冰柜缝隙往外看，只见那些实验人体像是收到了某种指令，整齐地向一个方向走去。星川清月说道：“它们离开了，趁现在我们得抓紧去别的地方看一看。”于是，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冰柜，确认实验人体已经消失后，然后朝着与实验体相反的方向摸索前进。 究竟为什么会突然爆发这件奇怪的事件，难道是有人背着他们偷偷研究新型病毒？而且好像已经用于实验阶段。星川清月问海德，你知道这件事吗？海德摇头，他不知道。他一直以来都在本本分分地研究现存的丧尸病毒。 他们沿着昏暗的走廊前行，经过突发变异的地方，扭曲的人体已经不见，周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儿。 第208章 激光阻止 “等一下。”星川清月突然停下了脚步，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试管，刚被“捉”住的一团黑乎乎的黏液正不安分地蠕动着，并且正在里面膨大，还在呼呼地冒着白气儿。 “热的，这个。”星川清月指着试管。“我感觉它要烫死我......” 李飒和海德纷纷回头，看向他手中的玻璃试管。海德把手背探向试管表面，嗖的一下就弹了回来。“丢掉它吧，带一个未知的东西对于我们现在的处境来说太危险了，而且这一看就有毒！” 星川清月回头看向那满地被黑色黏液喷溅到的痕迹，又抬起头朝着变异实验体人群离开的方向望去，脸上的神情异常坚定。这团黏液是他拼死挖取下来的，也许有着特殊的价值，拿着它或许就能找到这突如其来暴走事件的起因，如果就这么扔掉实在太过鲁莽。 “不行，不可以丢掉，它是第一现场的原始物质，它的价值你应该懂吧？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说扔就扔！”星川清月斩钉截铁地对提出建议的海德说道，他那向来还带着些许柔软的语调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比严肃的口吻。在说话之间，甚至平常那些能够缓和气氛的语气词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见他双手想要紧紧握住翻滚着白烟的试管，然而由于其中的物质所散发出的温度不断攀升，他不得不迅速调整姿势，脱下自己的实验服，又脱下来一件白色小马甲，将试管包裹在小马甲里，又快速穿上实验服，防止那高温灼伤自己。但即便如此，从他微微颤抖的手臂依然可以看出，他内心对于这个试管的重视程度远超常人想象。 李飒走上前，仔细端详着那团不断膨胀的黑色黏液，多看一眼就更加膨胀几分，实在有些恶心。“要不然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放起来吧，要是真像海德说的有毒或者爆炸之类的，也不会伤到咱们。” 是个好主意，不过现在哪里是安全的？他们刚刚经过一小段走廊，至少还要拿在手里多走一会儿才能够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现在周围异常安静，恐怕只有这里突发了异变。星川清月道：“这研究所里可不止这一层，先去上层看看，那是重要的实验基地。至于它，只能先这样了，我会负责保管，大家小心一点前进吧。” 由海德领路，李飒和星川清月一左一右跟在他后面，三人小心翼翼地朝着走廊中间的楼梯走去。很奇怪，明明看起来就十分高科技的大楼竟然一部电梯都没有，仿佛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古老城堡，日常上下楼全要靠双腿行走。 “等一下，你们就这样赤手空拳上去，难道真的可以吗？”李飒发出疑问，他可是丧尸啊，就算被开膛破肚也死不了，可身边这俩人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类，竟然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随便走动？甚至连任何防护措施都没有做！ “太小瞧我们了呢，你以为我们研究的是什么？”星川清月接着说：“就算真有危险，它也会保护我们的。”他拍拍实验服，其实一开始李飒就看出来了，海德和星川清月穿的实验服和他们这些实验人体不一样，只不过没想太多。 这也太嚣张了吧！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人家确实有嚣张的资本。李飒见状，干脆闭上嘴巴，不再去理会那位得意的日本人。趁着这个间隙，他赶紧将刚刚流出来的那一小截肠子缓缓塞回肚子里面。此刻的他，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就是惨不忍睹、破破烂烂的，仿佛一个被废弃的人偶一般。身上的伤口纵横交错，隔着沾了水的衣服看得不是很清楚，因为都被残留在衣物上的污血挡住。真不知道这样的身体要到何时才能够缝合起来？一想到这儿，李飒不禁无奈地捂住肚子，轻轻地叹了口无声的气息。由于担心肠子会再次从某个裂开的缝隙中钻溜出去，所以他甚至连稍微大一点的动作都不敢做。 刚踏上楼梯，一阵轻微的嗡嗡声传来，像是某种机械装置启动的声音。海德警惕地停住脚步，低声说：“不对劲，之前没听到过这种声音。” 李飒握紧拳头，目光扫视四周，“会不会是因为我们触发了什么机关？毕竟这里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 星川清月则一边紧盯着手中包裹着试管的马甲，生怕里面的东西再有异动，一边解答：“正常的机关，防止变异实验体爬上高层。不必太过担心。只不过它们分不清人类，只要是过去的任何东西，都会攻击。” 海德双眼睁大，感想是自己上上下下了那么多回都没见过是为什么？ 随着他们慢慢向上走，那嗡嗡声越来越大，突然一道激光从墙壁射出，擦着海德的肩膀而过，所幸没有伤到。星川清月一惊，加快速度往上冲。可是更多的激光从四面八方射来，他们只能狼狈躲避。 那件实验服虽然能够有效地抵挡住激光那强大而致命的攻击，使得穿着它的人不至于被瞬间洞穿或者烧成灰烬，然而令人感到无奈和痛苦的是，尽管激光无法直接穿透这件看似坚不可摧的防护装备，但当它们猛烈地撞击到上面时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力，依然会毫无保留地传递给里面的身体。这种冲击带来的疼痛就像是被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身上一样，让人难以忍受，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 刚刚还自信满满的星川清月被现实压弯了腰，李飒咬咬牙，喊道：“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得找到控制这些激光的源头！你们谁知道啊？”星川清月四处观察后指着头顶一处闪烁的红点说：“看那里，我猜是那个在作怪。” 海德毫不犹豫，完全信任星川清月：“我去关掉它。”说着便灵活地朝着红点所在处跃去。 第209章 沙漏 为什么是猜呢？李飒心生疑惑，刚才看星川清月好像对这里很了解，但看样子他并不清楚机关构造。此时星川清月正在指挥海德向上跳，头顶上的按钮并不高，但由于处在视角盲区，所以需要有人来指挥着下面的人。李飒转过头，问道：“你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吗？” “对对，就这里。”星川清月还在调整着位置，听到李飒说话，他回了一句：“是吧，因为这个从来没开过，只是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有所耳闻。”李飒点点头。 这边海德奋力向上一跳，精准无误地按到了按钮中心。 “啪”的一声轻响，海德的手指稳稳地按在了按钮的正中央。刹那间，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咣当！”伴随着这声巨响，一道厚重的铁门从天而降，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 这道铁门看上去宛如一座坚固无比的监狱大门，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空格，仿佛是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随着铁门落地，整个空间都被它硬生生地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此时，那三个人还呆呆地站立在楼梯之上，一脸惊愕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原本打算如果上面有危险就顺着楼梯往下逃离，但如今却发现退路已被那道突然降下的铁门无情地截断，根本没有办法再回头往下走了。 而刚才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激光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时间，四周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只有海德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此起彼伏。不过好在，至少目前为止，他们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上去了。”星川清月最先恢复成冷静的状态，给几人指明方向。 不知道莫敬舒现在在哪里，状况如何，刚才与他的相见没有经过多长时间，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李飒有些担心他是否安全。要是莫敬舒在身边的话就好了，眼前这两个人实在有些不靠谱，至少目前李飒是这样认为的。 但此刻他们就好像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再想离开也不行了。于是李飒收拾好心情，跟着他们一起上了楼梯。 此时的莫敬舒已经回到了他和星川清月见面的那个小屋，趁着清净正在研究出逃计划并顺便重新翻了翻角落，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个沙漏型的研究所一共有四层楼，分为上下两部分，下面两层是做基础实验研究用的，通常大部分人和实验体都在这里活动。而上面的两层就比较重要了，有些实验甚至还会对星川清月他们这样的研究员进行保密，只有“博士”及以上的人才有权进行。事出紧急所以他们没来得及向上通报，而事实上，星川清月平常也不会中规中矩地通报，他一直来去自如。 楼梯如同一条蜿蜒的长龙，越往上走便越发狭窄。他们此刻正置身于沙漏下半部分的中央，仿佛是被时间的流沙困住的旅人。大约经过了一分钟，他们才终于抵达了上面的一层。 初次踏足此地的李飒大吃一惊，这一层完全和下面不一样，和上面一比较，下面简直就像拥挤的蜂巢，即便下面有那么亮堂的大厅也是比不了的。 这里的面积相较于下层而言确实稍显逊色，但它却有着独特的优势——没有任何的分隔设计。当从狭窄的楼梯走上来，人的目光投射过去时，可以毫无阻碍地将整个空间尽收眼底，这是一个完整而纯粹的空间。 墙壁上散发出一种柔和且令人感到宁静的淡蓝色光芒，仿佛置身于一片梦幻之境。那些摆放其中的各种精密仪器也不甘示弱，它们闪烁着一尘不染的光芒，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似乎正是这些仪器赋予了墙壁那迷人的光亮。 只见星川清月快速朝着一台大型设备走去，娴熟地操作起来，不知道在做什么。海德见他过去，就没有再做动作，安静地和李飒等在原地。 李飒四处张望，总感觉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没有错，突然间，一阵极其细微的嗡嗡声响彻四周，但令人诧异的是，竟无法分辨这声音究竟源自何处。就在李飒还未回过神来时，只见一大群体型小巧的机械飞虫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它们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瞬间从各个方向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那一片蓝色的光芒闪耀夺目，几乎填满了整个空间，让人眼花缭乱。李飒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得不轻，他本能地蹲下身子，尽可能让自己远离这些神秘而又未知的机械小虫。他完全不知道这些小飞虫到底是什么来头，只是非常本能的不想触碰到它们。 与此同时，远处的星川清月仍在操作着仪器。他目光专注地盯着手中的仪器，手指迅速而准确地操作着各种按钮和开关。随着他不断加快手上的动作，只听得仪器突然发出“吱”的一声尖叫。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疯狂扑向李飒和海德的那群小飞虫像是接到了统一指令似的，齐刷刷地改变飞行轨迹，转身朝着墙壁飞去，并紧紧贴附在了上面。眨眼间，整个空间的墙都被这些小飞虫覆盖得严严实实，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张由无数蓝色光点组成的奇特“壁纸”。 比刚上来时看到的颜色深了一点。 “这些东西是防御机制，一旦触发很难摆脱，幸好没有触碰到它们。”星川清月离开仪器，边走边说道。 “自己人都防得这么厉害吗？怎么每走一步都是机关......”李飒按按自己的肚子然后站起来。 “是啊，为什么呢......”星川清月也表示赞同。一直以来都习惯了，如今李飒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 “今天怎么没人在？”海德说出来一直想说的话，正是晚上，平时那几个人都会在这里总结一天的实验结果，今天却没见到人，有点不太正常。 第210章 朴奇 “我去看看监控。”星川清月摸上自己的下巴，略微思考，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里竟然还设有监控设施，其配备之齐全实在超乎想象，看见众多自己从未见过的“世面”，李飒感叹。虽然海德不是第一次来，但他仍然和李飒一起轻手轻脚地跟在后面，三人穿过摆放着精密仪器的通道，终于来到了这一层的角落里。 在他们面前，有一道透明的屏障若隐若现，仿佛将外界与内部隔绝开来。而那屏障之后，便是监控室所在之处。 然而，当他们透过屏障向里望去时，意料之中地发现监控室内空无一人，只有几台屏幕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这些屏幕上闪烁着密密麻麻的雪花点，似乎是被破坏了，让人根本无法看清上面原本应该显示的画面。 “看来有人破坏了这里呢。”星川清月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但是仍旧以一种平常的语气说出来。 突然，灯光闪烁几下后全部熄灭，只留墙壁上淡蓝色的荧光隐约照亮着室内。几人迅速聚到一起，背靠着背观望四周。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仿佛有人正缓缓靠近。 “是谁？”海德大声喝道。 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刺向星川清月。李飒眼疾手快，一手挡下了匕首。 借着微弱的机械小虫发出的蓝光，星川清月看清了来人，是曾经被驱逐出实验室的研究员朴奇。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朴奇见自己的刺杀行动未成功，指着几人说道，其中还带着讥讽。 李飒一头雾水，怎么还误伤他这个老实本分的实验体了呢。 星川清月听完后，皱起眉头：“阿奇，你搞错了，那本就是危险的研究，我们是为了阻止灾难的发生。”虽然言语不中听，但星川清月诚恳地解释道。 不说还好，一说就更生气了。只见朴奇的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他眉头紧紧皱起，一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邪恶笑容。 \"哼！\"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语气充满了极度的不耐烦和愤怒， \"我辛辛苦苦得来的研究成果，就这么被你们这群无耻之徒给抢走了！如今居然还有脸站在这里，大言不惭、冠冕堂皇地说着一些虚伪的话？真是可笑至极！\" 说到这里，朴奇的双眼怒然睁圆，仿佛两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向眼前的人。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告诉你们，今天便是你们的末日，一个都别想逃掉！\"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再次发动攻击，气势十足地将刀挥向这边。星川清月和海德立马躲到李飒身后，李飒时刻注意着他的行动，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锋利的刀刃，拿到手里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匕首，而是一把崭新的手术刀。 被夺过武器的朴奇依旧没有放过他们，像被打了满满的鸡血，此时的他的样子甚至要比楼下那群被黑色黏液污染的实验体人类还要可怕，但仅仅只是样子可怕，因为在李飒面前只需轻轻一抓就能让他停止行动。 李飒将他按伏在地，然后看向一边目瞪口呆的两个人，缓缓开口道：“现在怎么办？杀了他还是绑起来？”星川清月走上前查看被制服的朴奇，缓缓蹲下身子说：“阿奇，你为什么如此执迷不悟呢？这研究一旦成功只会带来毁灭，你是忘记了我们为什么会相聚在这里吗？”朴奇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你们懂什么，这是伟大的突破，只有弱者才害怕它的力量。” 海德在一旁挠了挠头，“这人已经疯魔了，跟他讲道理没用。”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整个大楼似乎都摇晃起来。星川清月警觉地站起身，“发生什么事了？” “是你做的吗？阿奇。”星川清月低下头看向朴奇。朴奇自觉无法挣脱李飒，认命般扭过头，不肯回答。“真是你啊......”海德在一旁小声说。 外面一片嘈杂，无数踏地的声音通过地面传来，再不离开怕是不行了。 海德脸色一变，“必须先解决这个危机，至于朴奇，就先把他关在这里吧，让他尝尝他口中的“强者”是怎样的吧。”李飒点点头，扛起朴奇就丢进监控室，还锁上了门，不知道是保护还是断他逃跑的路线。朴奇在里面静静地坐着，完全看不出任何紧张之感。随后三人飞快跑向楼梯，只见无数扭曲变形的实验体已经冲破先前降下的铁门，正陆陆续续沿着楼梯向上蠕动。 没错，是蠕动。实验体们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一坨一坨的黑色黏液看起来十分柔软，或许它们是从铁门的缝隙钻进来的。 “就这么离开了吗？ ” “是的，虽然这里重要仪器很多，但最最重要的数据是在上层哦，我们只是路过这里。”星川清月拍拍李飒的后背，安慰道。 海德也凑过去，想让星川清月拍拍他，结果拍完李飒后就收回了手，“快走吧，碰上这东西可不是一件好事呢。” 三人向上跑，所幸那些黏液没有继续跟上来，它们蔓延到整个中层，连同里面各种精密仪器都吞没了。朴奇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研究成果在这里肆虐，甚至穿过透明屏障，正在爬到自己身上。他没有表现出惊恐的神色，反而在三人离开后一直很淡定自若。像是欣赏美丽的艺术品，他微笑着。 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同化成黑色糊状的黏液后，他脸上扭曲的笑容逐渐放肆，嘴角越咧越大，最后竟然直接融化，啪嗒啪嗒地掉落到早已变成一团的下半身上。 朴奇变成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实验体，但却不知道自己也和他们一样，意识已经完全消失，作为人的朴奇已经死了。 第211章 新生命体 星川清月、李飒以及海德三人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当前所在的楼层，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停顿。他们沿着那道竖直向上的旋转楼梯奋力攀爬着，每一步都爬得如此沉重与艰难。 这座独特的沙漏型大楼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谜题，无论用途还是形状。它上下呈现出完美的对称性，下方的构造与上方如出一辙，但在格局分布的时候却有着微妙的变化，让人不禁感叹设计者的巧思，怎么会建造出这样不方便的大楼？ 随着不断上升的高度，他们所能看见的区域也越来越狭窄，周围的气氛越发压抑起来。终于，当他们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眼前展现出了上层的景象。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里竟然弥漫着一种死一般的氛围，所见之处寂静无声。 “人呢？都去哪了？”海德最先发出疑问。“博士明明下午还见过......”但无人知晓答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三人站在方寸之地，谁也不先行动，不曾向外面踏出一步。黯淡的灯光在头顶上闪烁个不停，忽明忽暗，仿佛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熄灭，然后便由黑暗将这片空间完全吞噬。 “这才没上来几天，怎么变成这副破败的样子了？什么时候......”不会还是那个朴奇搞出来的吧？星川清月心里想着，朴奇究竟什么时候潜入进来的，这里的管理可不是一般的严，简直太厉害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昏暗的灯光还在一闪一闪，晃到三人身上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伫立在原地，整整过去了两分钟才再次有人说话。 海德平日里极少涉足上层区域，对于这里的内部构造和各种规则，可以说是一知半解。相比之下，李飒更是对此处一无所知，如果不是今日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恐怕他这辈子都未必有机会踏足此地，又或许要等到很久之后，当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成功逃脱之际，才会出于好奇上来瞧上一眼。然而，唯有星川清月与他们不同，他常常光顾这片上层领域。倒并非其他缘由，仅仅是因为他内心深处对这个地方怀有极为浓厚的兴趣罢了。只不过近几日由于忙着和海德“争抢”李飒，他也未能如往常那般频繁地上到这里来。但即便如此，对于此处的一切，他依然称得上是了如指掌。 “数据就在前面的核心舱室里。”或许是由于这里格外寂静，星川清月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数据？”李飒问他，星川清月看了李飒一眼，缓缓开口：“所有。” 连海德都在一旁震惊地张开了嘴巴。 星川清月继续说：“以及关于我们如何逃离这个地方的关键数据。这个核心舱室藏着整个系统的秘密，只要拿到数据，我们不仅能找到出去的路，还会知晓这里所有研究样本的数据，但是应该不包括昨天新送来的样本哦。”李飒指了指自己：“也不包括我吗？” “是的，海德对于你的研究进展是有些慢的。”突然被叫到的海德立马站直，似乎对星川清月说自己进展慢有些不服，他皱起眉头：“这么重要的数据肯定层层防护，哪有那么容易得到？” 面对质疑，星川清月淡淡一笑，不过已经比他平常的表情更生动了：“我之前来过这附近探~索。发现了一条隐蔽的通道，也许可以避开部分防御机制。不过得小心，说不定还有陷阱。毕竟我也没有进入过呐~” “不过等在这里也毫无进展，不如就让我们试试吧。”星川清月非常积极，一副早就想这么干了的样子。 无人反对，三个人便轻手轻脚地朝着那神秘而又关键的核心舱室缓缓摸去。 随着他们逐渐接近舱室入口，气氛愈发紧张起来，两个活人都屏住了呼吸。就在这时，一道突如其来的红色激光毫无征兆地骤然亮起，那明亮的光线犹如一条致命的毒蛇，瞬间划破了昏暗的空间。好在李飒反应极其敏捷，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拉住身旁的星川清月和海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人一同拽入了旁边的凹壁之中。 三人紧紧贴靠在一起，大气更不敢喘一口，生怕发出一丝声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此时，那道激光还在不紧不慢地来回移动着，似乎感觉到了异物的存在，正在搜索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入侵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刻都显得如此漫长..... 就这样等了两分钟，他们发现激光对声音并不敏感。“看来比想象中的还要难。”星川清月小声嘀咕。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也紧紧盯着激光的规律，低声说：“等下它扫到最远点的时候，我们冲过去，那里有个短暂的安全区。” 另外两人看着他紧张地点点头。当激光到达最远点瞬间，三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安全区，顺利来到了核心舱室门前，接下来就要面对获取数据的挑战了。 然而，当他们靠近舱室时，却听到一阵低沉的嗡嗡声，像是什么将要打开的声音。 不等他们进行任何行动，舱门缓缓打开，里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容器里装满了蓝色的液体，而液体中悬浮着一个人——或者说是长得像人的生物。 还没等有人反应过来，周围的电子设备突然全部启动，屏幕上闪现出朴奇的脸。“欢迎来到我的终极计划。”画面中的朴奇狞笑着。原来，这一切都是朴奇早就设计好的，他故意放出那些变异体，让自己被同化，目的就是要将众人逼到这里。 “你们以为我死了，其实我以另一种形式永生了。现在，你们将成为我新的试验品。”说着，容器中的生物睁开了眼睛，在蓝色溶液的映衬下，它眼中闪着漆黑的光。三人瞬间警惕起来，连连向后退。而那生物竟冲破玻璃容器，蓝色液体瞬间飞溅而出。 第212章 双胞胎哥哥 液体飞溅，好在三人早有防备，迅速闪身没有被沾染到。那生物冲破玻璃后并没有直接攻击，而是歪着头打量着三人，神情懵懂，宛如新生儿一般。星川清月定了定神，喊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朴奇，现在停下来或许还可以挽回的！” 那生物在听到星川清月的话语后，原本安静的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从其喉咙深处传出一阵低沉而又浑浊的咕噜咕噜声，仿佛正在努力理解和消化对方所表达的意思。这阵奇怪的声响在空气中回荡，令人不禁心生寒意，几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仅仅过了一小会儿，那生物突然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瞬间陷入了极度的狂躁之中。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锋利的獠牙，嘴里不断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这吼声犹如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鬼咆哮，让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只见那生物猛地一跃而起，以惊人的速度径直朝着三人猛扑过来。与普通生物不同的是，它似乎并不会正常行走，而是完全依靠强大的腿部力量进行跳跃式前进。每一次跳跃都能跨越相当长的距离，带起一阵劲风，眨眼间便已逼近到了三人眼前。 这究竟是不是朴奇啊？好奇怪，总之先跑了再说！ 星川清月、李飒和海德迅速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背后那生物紧追不舍，每一次跳跃都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我们是跑不过它的！宝贝你了解这里，哪里能躲一下啊！”海德边跑边喊。星川清月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睛一亮：“前面左转有个实验室，里面有抑制药剂，也许能对付它！” 那生物犹如鬼魅一般甩也甩不掉，依旧在后方穷追不舍，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李飒见此情形，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毅然决然地站在了海德和星川清月的身后，小小的身躯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只听他大声吼道：“我来想办法拖住这家伙一会儿，你们赶紧去实验室！” 听到这话，海德和星川清月二人对视一眼后，便不再有丝毫迟疑，如离弦之箭般径直冲入了实验室之中。进入实验室后的星川清月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开始迅速地翻找着所需的药剂。 与此同时，那只带有恐怖力量的生物已然追到了实验室的门口。它牢牢地堵住了入口处，使得角落的空间都显得逼仄起来。这还是李飒努力后的成果，不然现在恐怕都要被它尖利的指甲划伤。见在地上实在阻止不了，李飒一跃而起，紧紧地挂在了那生物的后背之上，并顺势用双手死死地锁住了它粗壮的脖颈。 另一边，海德则顺手操起了放在门口的一把破旧拖布，毫不畏惧地向着那生物猛扑过去，企图以此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好为星川清月争取更多宝贵的时间。 就在那生物即将挣脱李飒束缚之际，突然间传来了星川清月兴奋至极的呼喊声：“终于找到啦！”紧接着，便看到他手持一支装满药剂的注射器，以风驰电掣之势朝着门口的生物狂奔而来。眨眼之间，星川清月已经冲到了近前，手中的注射器精准无误地扎入了那生物在空气中乱挥的手臂。 那生物先是疯狂挣扎，随后渐渐安静下来，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它居然缓缓变回人形，果然是朴奇。他虚弱地睁开眼：“我……控制不住自己……谢谢你们没放弃我。” 星川清月长舒一口气：“没事就好，我们可是伙伴啊。”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瞬间变成如此温馨的画面？李飒放下他，绕到虚弱的朴奇面前。他又偏头看向星川清月，这个人变脸速度如此之快，令人敬佩。 那就是两个朴奇？海德还有点没弄明白，他看着星川清月把“朴奇”扶到实验室的桌子上坐了下来，没忍住问出来：“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朴奇？居然还会分身吗？” 星川清月一边检查着朴奇的身体状况一边解释道：“并没有分身，之前发狂的朴奇是因为被注射了一种特殊药物导致失控，而这个才是真正的朴奇。” “那之前要追杀我们的朴奇是......” 这时候眼前的朴奇开始说话了，“他是我的双胞胎哥哥，他叫朴迹。” “！！！”三脸震惊，连刚刚还在帮朴奇解释的星川清月都一脸不可置信，纷纷看向他，期待着朴奇继续说下去。 “很抱歉现在才让你们知道我有一个哥哥。”朴奇双手不停地搓着大腿，看起来十分紧张。 李飒一拍脑门，才忽然意识到朴奇还光着身子！刚才怪物形态没穿衣服还算正常，但现在就有点......而且海德和星川清月就像完全没注意到似的，还以一种习以为常的态度面对朴奇。 你们研究员平时都这么怪吗？！李飒内心翻腾，迄今为止，他遇到的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李飒左看右看，看到了星川清月胳膊上挂着的白色马甲，那不是包裹黑色黏液的马甲吗？现在怎么看起来空空荡荡的？他戳了下星川清月的手臂，提醒他好像有重要东西掉了。星川清月低头看了一眼：“没关系，是我扔掉了，在发现朴奇，啊不，是朴迹招引来那些东西的时候，那个就已经不重要了。而且它当时在试管里也快关不住了。” 非常完美的解答！那么既然这样，李飒就夺过他暂时用不上的马甲来挡住朴奇的腰间。 朴奇满含感激之情地看了他一眼之后，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和情绪，然后才缓缓开口接着说道：“我的哥哥啊，他的命运实在是太过悲惨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那些可恶至极的坏人就将他抓走，从此之后，他便深陷于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之中......” “仔细讲讲。” 第213章 同道 那些由朴迹引起的变异怪物上不到这里来，因此几人都安心地听朴奇回忆起那段艰苦又悲伤的日子。 这对兄弟降生于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两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本应幸福快乐地活下去，然而命运却早早地向他们露出了狰狞的面目。还未满四岁时，他们那温柔善良的母亲就因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撒手人寰，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幼子。 而他们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整日里沉醉于酒精带来的虚幻快感之中，浑浑噩噩，连站都站不稳。他的脑袋里似乎只剩下了两件事：一是那令他痴迷不已的烈酒，二是如何用粗俗不堪的言语去辱骂别人。凡是它认识的全都被骂了个遍，就连去世的妻子都要被它翻出来三番五次进行辱骂。家里的大小事务一概不管不顾，任由年幼的孩子们在艰难困苦中挣扎求生。 山村消息闭塞，孩子的舅舅听闻自己远在他乡的妹妹去世时已经是一年后，即便马不停蹄也实打实赶路了四天三夜。当孩子的舅舅赶到家中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和两个瘦骨嶙峋的外甥。他怒不可遏地质问孩子的父亲，然而那醉鬼只是口齿不清地谩骂着。舅舅一气之下将其揍了一顿，打得手脚骨折，如果没人管它的话最多撑不过一星期。出于对妹妹的想念，他又觉得不解气，就将房子砸得四处漏风，山里的冬天本就不好过，这一砸，最多撑两天。临走前他还把院子门紧紧锁上，随后带着两兄弟离开。 回家后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舅舅单身一人却凭空多出来两个如此年幼的孩子，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像刀子一样刺向他们。舅舅为了给两兄弟更好的生活环境，决定搬到镇上。兄弟俩刚到不久那会儿，因为先前营养跟不上，瘦得像两条干巴巴的小老鼠，舅舅看着心疼，一个人从早到晚几乎只睡四五个小时，剩下时间都在不停打工打工还是打工，朴迹就带着朴奇在外面捡别人不要的菜叶子、水瓶和旧纸壳，一切能卖钱的东西都不放过。因此那几年镇上的所有人都能看见那一对儿小兄弟俩。 说起来朴奇朴迹的名字还是舅舅取的，三岁多的孩子能在那种环境下活下来，谁能说不是一个奇迹？上户口时出了一点小意外，哥哥突然紧张去上厕所，后面又排了很长的队，迫不得已便让朴奇先办理，就这样哥哥弟弟换了位置，因此原本的“奇迹”变成了“迹奇”。朴奇还经常说自己变成了哥哥，要照顾朴迹，但朴迹却说就算我是弟弟，也是我照顾你。在镇上的日子虽也艰辛，但舅舅努力工作，供他们读书识字，一家三口也算稍有起色。 但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有的时候就是见不得一点好。小学刚上四年级时，就有人打破了这样的生活。 那一天，就如同每一个平凡的日子一般，只不过稍微有一点点不同。朴迹和朴奇结束了学校里忙碌的学习生活，放学后走出校园。 朴迹紧紧牵着朴奇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地朝着菜市场走去。 自从舅舅开始承担起更多的工作之后，朴迹和朴奇的生活也逐渐发生了改变。以往，为了维持生计，他们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艰难地挑挑拣拣，寻找一些还能使用或者可以换钱的物品，最重要的是寻找每天的伙食。然而现在，舅舅辛勤努力所换来的收入让他们不再需要过那样艰苦的日子，可以到菜市场购买新鲜的食材来烹饪健康并且能填饱肚子的饭菜。 走进熙熙攘攘的菜市场，各种嘈杂的声音立刻传入耳中——商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顾客讨价还价的争论声以及鸡鸭鹅的鸣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独特的市井交响曲。朴迹拉着朴奇穿梭于人群之中，目光不停地在一个个摊位前扫视，仔细挑选着今天晚餐所需的食材。其实还有一点，今天是他们兄弟俩的生日，不是出生之日，而是新生之日。 这个特别的生日其实是由小舅舅定下的。小舅舅曾经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人嘛，活在这世上总需要有点期盼和念想才行。”而之所以会选择这样一个日子作为生日，那是因为恰好就在整整七年之前，小舅舅把他们两个人一同带了回来。从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便紧紧交织在了一起，共同走过风风雨雨，经历着生活中的酸甜苦辣。这个特殊的日子不仅成为了他们生命中的重要节点，更承载着无尽的回忆与深厚的情感纽带。 朴迹朴奇拎着手里刚挑好的菜，还没拎热乎，疾驰而过的摩托车就捞走了兄弟俩。那是那个年代最常有的事，治安差，随便抢孩子都没人管，也管不了。朴迹在车上对人贩子又咬又打，但那车上的人就像铁人一样，实在逃脱不开，朴迹就一狠心把朴奇推了下去。车上的人贩子恼怒了，直接一个刹停，把朴迹敲晕，还折回去把摔在地上的朴奇也带走。 两个孩子就这样被卖到了实验室。 “那些坏蛋对他进行着各种各样惨无人道的实验折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的折磨简直让人无法想象......哥哥为了保护我，经常冒充我，一个人完成两种实验，长期处于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之下，承受着两人分的剂量。渐渐地，我哥哥原本善良纯真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极度扭曲起来。不知道是哪一次，又或者是那些年的积累，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和记忆，脑海里只剩下深深的仇恨。以至于当他再次见到我的时候，竟然已经完全认不出我这个亲弟弟来了，甚至还把我也当成了他不共戴天的仇人......”说到这里，朴奇的声音不禁有些哽咽，眼眶已经通红，可他还在克制自己不要流出眼泪。 第214章 angelise “实验室.......是这里吗？”星川清月问道。 搓起衣服的手一顿，朴奇抬起头，眼里充盈着水汽答道：“是。” “那怎么一直以来只见到一个人，如果你不说的话我甚至会以为你会分身术。”海德做出惊讶的表情。 “你们一直以来见到的都是我，哥哥从未出现在你们面前。哥哥，不愿......”朴奇低下头，回忆起到实验室后的往事。 十二年前，兄弟二人被买主带上了歧途，先是乘坐船只跨越波涛汹涌的大海，接着又辗转于火车和飞机之间，最终才抵达了此地。遥想当年，这栋建筑远非如今这般模样，它不过是一座普普通通、规规矩矩的小楼罢了。不仅如此，其周边更是一条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的繁华商业街，不曾像如今这般荒芜。 多年前，这里是一家已然成功上市的生物制药公司。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利用活生生的人类来进行实验可是严重违背伦理道德且不合法度之事，即便放在当下亦是如此。然而，世间总不乏穷凶极恶之徒，全然不顾及他人的基本权利以及法律法规的约束，暗地里从事着那些令人发指、不可告人的人体实验勾当。 就如同这家公司的创始人一般，仅仅从其外表来观察，便能感受到她那温婉动人的气质如春风拂面般柔和，亲和力更是仿佛能够穿透人心，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岁月似乎对她格外仁慈，那轻轻拂过她面庞的风儿并未留下太多深刻的痕迹，使得她看起来宛如一位温柔的阿姨，又似亲切的姐姐。 在平素的日子里，这位心地善良的女士常常怀着满腔热忱，将自己精心调制的滋补身体的良药无偿赠送给周边的街坊邻居们。这些良药不仅凝聚了她的心血和关爱，更成为了邻里之间传递温暖与善意的桥梁。正因为她的这份无私奉献，在这一整片区域内，她的名声早已如雷贯耳，备受众人的敬仰与尊崇。 每当有人提起她的时候，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还是天真无邪的孩童，心中都会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感激之情，以及那份源自内心深处的深深敬意。 “angelise”是她的名字，寓意着善良、守护、希望。受过她恩惠的居民称她为“天使”，降临到此地的天使。是的，她是从外地来的，无人知晓她真正的名字，每当有人问她的时候，她总是微微一笑回答“angelise”。 然而无人知晓“天使”背后是怎样的“恶魔”。 angelise白天兢兢业业研发新药物，夜晚却在地下室做一些阴狠毒辣的生物实验。就在angelise以为自己的秘密永远不会被发现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外地派遣而来的两位年轻人本是为追查一桩跨地区非法生物实验案件而来。在调查过程中，听到了关于angelise的种种善举，这反而引起了他们的怀疑。哪有人完美得如此不真实？ 于是他们开始暗中观察angelise。一天夜里，他们看到angelise悄悄进入地下室。两人跟了进去，只见昏暗的灯光下摆满了各种奇怪的仪器和痛苦挣扎的实验体，他们从未见过。 一贯和善的angelise发觉有人闯入后大惊失色，当其中一位年轻人说出：“你的伪装可以结束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种残忍的实验必须停止。”angelise不曾反抗，被两个年轻人轻易制服。最终，他们将angelise交给了有关部门，小镇也恢复了平静。 然而如此童话般的结局是当然不可能的。 在现实世界中，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人们都没有见到 angelise 的身影。起初，大家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种疑惑逐渐演变成了担忧和不安。而就在这时，一个惊人的消息开始在这片区域悄悄传播开来——原来，美丽善良的 angelise 竟然被逮捕了！ 这个消息就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人群中引起轩然大波。居民们无论男女老少，无一例外地感到震惊和愤怒。他们无法想象，那个总是面带微笑、给大家带来温暖和帮助的“天使”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于是，有人通过各种途径去打听更多关于这件事的情况，有的人则四处奔走相告，希望能让更多人知道真相并一起想办法解救 angelise 。 很快，越来越多的居民得知了这一消息。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和事务，走出家门，聚集到一起。大家群情激愤，一致决定要采取行动来阻止这场不公正的拘捕。一时间，街道上人头攒动，呼喊声此起彼伏。 面对如此强大的民意压力，相关部门终于感受到了民众的力量。经过一系列紧张的交涉和协商后，最终，在当天，他们不得不做出让步，将“无辜”被捕的 angelise 成功释放。当看到 angelise 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现场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和掌声。居民们簇拥着她，眼中满是喜悦和激动的泪水，仿佛迎来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 在这对兄弟到达此地之前，一系列令人震惊的事件已然悄然上演。当他们踏入这座城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八年。眼前所见的景象让他们瞠目结舌——这里的人们已经失去了自我意志，完全被 angelise 所掌控。看似和平的城区，实际是一座空壳。 而那些地下实验，早已搬上台面。更是披着一层看似正义的外衣，堂而皇之地以“为人类做出巨大贡献”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开展着。 “守护”着这里的“天使”就像不会变老一样，二十多年过去，angelise仍是那副模样，更加深了人们对她的信仰。 第215章 殊途 这片区域内到处都是行尸走肉，虽然身体完整服装整洁，但他们上街的时候只会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而且不知为何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就像是为了完成目标的机器人每天按照固定的路线行动。放眼望去，满目疮痍，破败不堪的建筑物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下来。只有那座生物制药公司的小楼依旧坚挺，街道上弥漫着浓厚的烟尘，让人几乎无法看清前方的道路。整个场景宛如人间炼狱一般恐怖，与传说中的“地狱”简直毫无二致。更为神奇的是竟然无人可以管理这里。远远望去这里就是一个地狱入口。 年仅十一岁的朴迹和朴奇刚刚踏入这个可怕的地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恐惧和绝望。然而，由于曾经所经历过的种种艰难困苦，使得他们远比其他同龄人要成熟许多。面对眼前这如同噩梦般的景象，他们并没有像那些第一次被送到此处的孩子们那样惊恐万分、不知所措。相反，他们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努力保持镇定，试图在这片充满死亡与危险的土地上寻找一线生机。 但是现实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从踏入“地狱之门”开始，总共也没到半个小时就被送到了生物制药公司， 连多看几眼的机会都没有。这里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大，从外面看或许只有地上部分，但进去之后才知道地下才是本体，挖空的地下，面积是地上小楼的四五倍，这里一共有两层，一层用来实验研究，一层用来放置仪器分析数据。光是仪器就占满了整整一层。 两人被带到一间布满白色墙纸的房间，里面摆满了各种奇怪的仪器。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冷漠地打量着他们。 “从今天起，你们就在这儿接受测试。”其中一个人不带感情地说道。 年幼的朴迹握紧朴奇的手，眼神坚定地回视着那些人。他们深知反抗是无用的，但也不会轻易放弃希望。有那样的出身无论经历什么他们都能够忍受。 在接下来那漫长而又煎熬的日子当中，他们每天都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到各种各样惨无人道且极度残忍的实验之中。朴迹虽替朴奇承受了很多，但也无法全部实现，总有一天是会被发现的。每当发现之后，便会被关起来，少则一天，多则半月也是有的。这些实验不仅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和痛苦，更是让他们的心灵饱受折磨与摧残。 然而，命运似乎并没有完全将他们抛弃。就在某一天，当他们刚刚经历完一场令人精疲力竭的体能测试之后，朴迹无意间在地下一层的角落里瞥见了一丝希望之光——那里竟然存在着一个通风管道！细微的风经过管道吹过来时，这个小小的通风管道仿佛成为了他们逃离这无尽噩梦的唯一希望。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万籁俱寂的深夜，朴迹悄悄地唤醒了身旁早已疲惫不堪的朴奇，并向其示意通风管道的位置。朴奇心领神会，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个角落旁，兄弟俩开始齐心协力试图挪开挡住通风管道的沉重柜子。尽管柜子异常沉重，但凭借着彼此之间坚定的信念以及求生的欲望，他们最终还是成功地将其移开，展露出了一个恰好够一个孩童钻进去的通道。 朴迹先将瘦小的朴奇推了进去，朴奇向里爬给朴迹腾出位置。正当他准备钻进去时，警报声突然响起。灯光大亮，一群守夜的白大褂就冲了进来。朴迹对着通风管道里惊慌失措的朴奇大喊：“快走！哥哥不能陪你出去了！” 朴奇不愿，他艰难转过身想要拉朴迹上来。朴迹也只是摇摇头，一个劲儿地把朴奇向外推。“快走——等你以后再来救哥哥！不然我们两个都逃不出去——” 朴奇含着泪点点头，咬着牙往通风管道深处爬去。朴迹则被冲进来的人们粗暴地拖走，他目光坚定地望着朴奇离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着他能够成功逃离这个魔窟。 一些身着白大褂的人，呲牙咧嘴地试图爬进那狭窄得如同鼠洞一般的通风管道。然而，那地方实在是太小了，仅仅只有能伸进半个肩膀的宽度。朴奇身材瘦小得如同豆芽菜一般，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够像泥鳅一样滑进那窄小的通道。 朴奇在通风管道里拼命爬，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模糊了视线，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停下。不知爬了多久，终于看到出口处透出微弱的光。他钻出管道后发现身处一片荒草丛生的野外。 朴奇牢记着要回去救哥哥，但爬出管道后，他已分不清这是哪里。他独自一人在人迹罕至的荒野之中已经艰难地流浪了数日之久。小小的人儿面对这片荒芜之地，无边无际让他感到无比的孤独和绝望。而更为糟糕的是，由于长期处于危险且高强度的实验当中，他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变得极为脆弱。哪怕只是稍微走快几步或者做一点轻微的体力活动，他都会觉得头晕目眩，眼前发黑，随时都可能晕倒在地。 幸运的是，在朴奇最为落魄、走投无路之际，他遇见一位心地善良的老者。这位老者目光慈祥，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苦难与沧桑。当他看到衣衫褴褛、瘦弱不堪的朴奇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于是毫不犹豫地决定收留这个可怜的孩子。 在老者悉心的教导之下，朴奇就像一块干涸已久的海绵，拼命汲取着知识和技能的养分。无论是武术技巧还是生存之道，亦或是为人处世的智慧，他都如饥似渴地学习着。时光荏苒，岁月如梭，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朴奇不仅学会了众多令人惊叹的本领，而且身体也日益强壮，心智更是愈发成熟稳重，终于，一个懵懂无知可怜的少年成长了。 第216章 同归 尽管生活渐渐安定下来，但那段被囚禁实验的黑暗过往始终萦绕在朴奇心头，还在那里受难的哥哥成为他无法释怀的心结。在平日里刻苦锻炼自身实力之余，他还不忘悄悄地四处打听当年那座关押他们的可怕之地。每一条线索、每一点蛛丝马迹，他都视若珍宝，绝不轻易放过。 然而令人感到遗憾的是，一直以来，无论朴奇如何努力去寻找关于朴迹的线索和踪迹，结果都几乎是以失败告终。尽管一次又一次地面临挫折，但这丝毫没有减少他内心深处对于朴迹的深深牵挂与思念的心情。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思念犹如陈酿的美酒一般，愈发浓烈醇厚起来。每一个寂静的夜晚，当月光洒落在他的床前，他总在想：要是哥哥也在就好了。每吃到好吃的食物时，他也在想：哥哥还没吃过这个。 就这样想着想着，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已是九年之久。当朴奇再度踏上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时，他惊讶地发现整个世界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记忆中的景象早已面目全非，而那座承载着无数痛苦回忆的小楼同样也变得让他几乎认不出来——听说，就在他拼死逃出的第二年，这里便已被彻底推翻重建。 经过漫长而又缜密的策划和筹备后，朴奇终于迎来了实施计划的那一天。他巧妙地运用自己从老者那里学来的能力，精心伪造了一份无懈可击的履历。这份完美无瑕的履历成为了他进入 angelise 生物制药公司的敲门砖。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朴奇身着整洁得体的西装，怀揣着紧张与期待的心情踏入了 angelise 生物制药公司的大门。他自信满满地向工作人员展示了自己的证件和履历，顺利通过了一道道严格的审查关卡。就这样，他如愿以偿地以一名实验研究员的身份融入到了这家神秘的公司之中。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朴奇心中原本满满的希望逐渐被失落所取代。尽管他每日都在公司内四处探寻，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日夜思念的哥哥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过。每一次满怀期望地寻找最终都只换来了深深的失望，这让朴奇感到无比沮丧。但他并没有因此放弃，反而更加坚定了要找到哥哥的决心。 朴奇心中满是疑惑与焦急，难道哥哥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他不愿相信这一点，仍旧一直寻找着。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他偷听到两位高层的谈话，提到了一个秘密基地，说是那里才是真正进行核心实验的地方，所有失败品都会被送到那里。朴奇心想，哥哥会不会就在那里？但哥哥怎么可能会是失败品呢？不可能的。 但经过漫长而艰难的寻找之后，朴奇还是决定到那个地方去看看。 他终于寻觅到了一个绝佳的时机——所有人员都已回经完成任务并进入休息状态。趁着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他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个一直以来从未进去过的秘密基地。 刚一踏入基地，一股浓烈且刺鼻的味道便扑鼻而来，这股异味仿佛是由无数种化学物质混合而成，令人作呕。放眼望去，四周尽是冰冷的仪器设备，它们整齐地排列着，散发着丝丝寒意。那些仪器上的指示灯微微闪烁着，时明时暗，给整个空间增添了一抹诡异。失败品的秘密基地，难道是研发失败的仪器吗？现在看来很有可能。看来又要无功而返了，但朴奇既然来了，就要看到底。 他放轻脚步，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然而当他正全神贯注地向前摸索之际，突然间，一声极其微弱的呼吸声传入了他的耳中。那声音细若游丝，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但却又清晰可辨。 他小心翼翼地顺着那若有若无的声音缓缓走去，每走一步呼吸声就越发清晰。每迈出一步，他的心跳便会不由自主地加快一分，此刻朴奇心中充满着一丝不安和期待，既希望呼吸声的主人是哥哥，又隐约希望不是哥哥。终于，在那个光线昏暗得几乎看不清周围事物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一个身影。 那个人蜷缩着身子，显得格外瘦弱而又憔悴不堪。朴奇心跳如擂鼓，即使还没看到脸，但在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慢慢地靠近，借着微弱的光芒仔细端详起来。这一看，不禁让他心头一震。即便生活环境迥异，但同卵双胞胎那种与生俱来的相似依然无法被磨灭。 不必进一步确认，答案便已经知晓。 朴奇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想去触碰却又惊吓到对方，于是他轻声唤道：“哥，哥......”那人影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警惕。看到朴奇后，先是一愣，随后眼里闪过惊喜。 “小奇，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哥哥的声音还是和他一模一样！ “我一直在找你，哥，我们走，离开这个鬼地方，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朴奇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但多年的训练使他的语气还是隐忍得克制着。 哥哥苦笑了一下，牵动嘴角刚要说话，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基地。原来他们的动静还是触发了警戒系统。九年了还是要栽在警报声上吗？ “快走，小奇，不然我们都走不了。”哥哥挣扎着想站起来把朴奇向外推。 朴奇有力的手臂一把扶起哥哥，坚定地说：“哥，一起走。”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把你独自一人留在这炼狱！ 见自己的亲弟弟已经变得如此强壮，朴迹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兄弟俩相互搀扶着往出口奔去。一路上不断有机械守卫阻拦，朴奇奋力抵抗，由于这些天已经摸清所有路况，带着哥哥躲避攻击。就在快要到达出口的时候，一道激光射向哥哥，朴奇毫不犹豫地挡在前面，幸运的是激光只是擦伤了他的手臂。最终他们成功逃出了基地，消失在夜色之中，身后只留下一片混乱的秘密基地。 第217章 老者家中 好不容易逃出之后，他们一路马不停蹄地直奔回了收养朴奇的那位神秘老者的住处。一路上，朴奇的心情都格外激动，紧紧抓住朴迹的手没松开过，他心中充满着与哥哥重逢后的喜悦。哥哥虚弱，又或许被实验摧残这么多年，倒是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终于抵达目的地，还未进门，朴奇就迫不及待地大声呼喊起来：“爷爷！我带哥哥回来了！”听到声音的老者赶忙迎出门来，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然而，当他看到跟随着朴奇一同归来的那个身影时，原本平静的目光瞬间变得炽热起来，其中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情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这位站在朴奇身旁、除了瘦一点，几乎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正是一直以来只存在于朴奇口中的双胞胎哥哥——朴迹！如果没有这位老者，朴奇可能还需要花费更多时间才能找回哥哥。此时此刻，老者终于亲眼见到了朴奇心心念念的哥哥，热情地把两个人招呼进了屋。 进入屋子之后，这位精神矍铄的老者立刻热情地拉住朴迹的手，将其上下打量个不停。只见老者脸上此刻堆满了笑容，一双浑浊却又透着精明光芒的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朴迹瞧，目光之中满满都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意。 紧接着，老者用略带沙哑但充满慈爱的声音说道：“gutes kind, du hast all die jahre gelitten.”（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啦。）说话间，他还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朴迹的肩膀，表示安慰和鼓励。 面对老者如此亲切的举动，朴迹条件反射地浑身一颤，只见他微微弯下身子，向老者行了一个简单而不失礼数的礼，然而，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恭顺，但他迅速低下的头在朴奇和老者都看不见的角度闪过精明的光，那深邃的眼眸深处还是可以捕捉到一抹若有若无的警惕之色。 好孩子，这些年受苦了。朴奇向哥哥解释着，这位老者从外表看去，那张面庞具有典型的亚洲人特征，然而令所有见过他的人惊讶的是，他实际上却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德国人。他精通多种语言，可以说是能言善道，无论面对何种人群都能够应对自如、侃侃而谈，并且可以根据不同的对象切换到相应的语言交流模式，但是在不经意间，他的母语还是会如同调皮的孩子一般时不时地蹦出来。这种情况往往发生在他情绪激动或者思绪飘飞的时候，仿佛那熟悉的母语才是他内心深处最自然、最真实的表达方式。 老者似乎看出了朴迹的心思，不动声色地把手收了回来。笑着说道：“孩子，不用担心，这里很安全。”随后便转身去准备饭菜。 趁着老者转身离开，朴奇蹑手蹑脚地快速凑到了朴迹的身旁，然后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心翼翼地说道：“哥哥，爷爷他可真是一个非常好的人，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他在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我呢。” 朴迹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弟弟所说的话。他不自在地四处张望，试图驱散掉心中的慌张，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屋内摆放着的一些稀奇古怪的摆件给吸引住了。这些摆件的形状简直可以说是千奇百怪，有的是树枝打磨成的扭曲变形的人形玩偶，有的是石头雕刻出的各种器官，墙上还挂着狰狞可怖的怪兽头颅；更令朴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它们似乎还隐隐约约地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之气，仿佛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危险。但再次看向弟弟时他的眼里又恢复了平静。 饭桌上，老者给兄弟俩夹菜，一边吃一边询问朴迹这些年的遭遇。朴迹简单说了几句，话语间有意无意避开某些细节。老者听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很快又恢复正常，笑着鼓励朴迹好好休息调养身体。而朴迹心里隐隐觉得，这个老者收留弟弟或许另有目的。 饭后，朴迹主动提出帮忙收拾碗筷，老者欣然同意。在厨房，朴迹把餐具放进水槽，开着水龙头营造出他正在洗碗的氛围。趁着这个间隙，他那双因为长期警觉而养成的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周围。忽然他注意到厨房角落里有一扇紧闭的门，那扇门完全融入周围环境，如果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门缝下方，隐隐约约透出一丝微弱而又幽冷的光芒，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朴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脚步轻缓地朝着那扇门缓缓移动。就在他即将靠近那扇神秘之门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中。他猛地回头一看，脚步声也在这时戛然而止。只见老者停在他身后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孩子，那里没什么好看的。”老者脸上一秒转换成和善的笑，但朴迹却看到这笑容背后藏着锋利的刀尖。 朴迹没说话，匆匆离开厨房。 夜晚降临，朴迹翻来覆去睡不着，这里绝对不是朴奇看上去那么安全！ 明月高悬，没有窗帘的房间被照得格外透亮。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他起身透过窗户看去，只见老者走向屋前的小院，手中拿着一把奇怪的刀具。朴迹没有叫醒旁边的弟弟，而是自己偷偷跟了过去。 小院里有一个石台，石台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但距离有点远，朴迹也看不太清。白天来的时候还没见过，应该是老者刚才自己搬过去的。只见老者站在石台边念念有词，接着将刀具插入石台的缝隙之中。刹那间，一道黑色光芒冲天而起，周围弥漫起浓厚的雾气。雾中隐隐显出一个巨大的轮廓，像是某种古老而邪恶的存在。 朴迹眼睛猛地睁大，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但就是这样魔幻的事情在他眼前发生了。 第218章 邪 朴迹瞪圆了双眼，心脏犹如被重锤狠狠敲击一般，剧烈跳动起来，这似乎并非他本意，而是身体自己做出的反应，震得胸腔都隐隐生疼。他满心狐疑，那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之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神秘而可怕的存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想要凑近一些看个清楚明白。 就在朴迹小心翼翼地向前迈步时，右脚却不慎踩在了一根早已干枯、脆弱不堪的树枝之上。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刹那间，原本背对着他的那位老者如同惊弓之鸟般猛地转过身来，动作迅捷无比。 老者脸上再无白日里所见的和蔼可亲，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充满阴霾和戾气的眼眸，如毒蛇般阴冷地扫视着四周。朴迹见状，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急忙摒住呼吸，紧紧贴着冰冷的墙根，身子蜷缩成一团，恨不能立刻融入这墙壁之中消失不见。值得庆幸的是，夜色深沉，浓雾弥漫，将一切事物都笼罩其中，使得老者未能察觉到藏起来的朴迹。 待到老者确认并无异常后，缓缓转过身去，继续抬起头凝视着前方。朴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趁着这个机会，他蹑手蹑脚地绕到了侧面，悄悄地躲藏在一块硕大的石头后面。由于担心被发现，他仅仅探出一个脑袋，目不转睛地窥视着老者以及那个让他心生恐惧的巨大阴影。 本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应该是越来越清晰的，但朴迹惊讶地发现，那个原本清晰可见的巨大阴影竟然变得愈发模糊不清起来，无论他如何努力睁大眼睛，依旧无法看清其真实面目。这实在太诡异了！要知道，平日里他的视力可是好得很，从未有过这般情况发生。 眨眼间，雾气变得更加浓郁，连老者的身影都变得模糊。同时伴随着雾的翻腾，一股浓烈刺鼻、令人作呕的气味渐渐从四面八方飘散而来，迅速充斥着整个小院。这股恶臭味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张牙舞爪地向四周蔓延开来，所到之处一片死寂，就连空气中最微小的生机似乎也被无情地吞噬殆尽。朴迹赶紧用双手死死捂住口鼻，不想吸入一丝一毫这种恶心至极的味道。 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插在石台上的那把刀具突然闪耀起耀眼夺目的刺目红光，宛如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更为诡异的是，那红光似乎正在源源不断地吸收着某种未知的强大力量…… 只见那老者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紧紧相贴，宛如一尊雕塑般纹丝不动。他昂着头，双眼紧闭，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没有丝毫动弹的迹象。 朴迹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一般，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笼罩了他全身。这种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实验室待久了，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极强，他太清楚这个地方有多么危险了，每多停留一秒钟，就意味着离死亡更近一步。想到这里，他不敢再有丝毫迟疑，当机立断转过身去，迈着轻盈而迅速的步伐，向着屋内小心翼翼地走去。 他的脚步匆忙却又异常安静，就像是一阵轻风拂过地面，没有带起哪怕一丝尘埃。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谨慎，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被老者、还有那看不清真面目的阴影发现。 踏入屋内的那一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外界的紧张气氛隔绝开来。那股令人作呕的臭味也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朴迹来不及多想，脚下生风直直地朝着床边冲去。只见床上的弟弟朴奇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毫无察觉。 朴迹一个箭步来到床前，伸出双手紧紧抓住朴奇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开始用力摇晃起来。同时，他压低声音，急切地凑近朴奇的耳朵，轻声呼喊着：“醒醒！快醒醒啊！出大事了。” 朴奇被这突如其来的晃动惊醒，很长时间没有睡在他的小床上，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他睡眼惺忪地望着一脸焦急的哥哥，还未完全清醒过来。然而，当听到哥哥简单讲述了外面所发生的事情时，他顿时睡意全无，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惊恐之色。但他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强作镇定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当前的状况。 紧接着，朴奇手忙脚乱地收拾起一些自己的重要物品，然后牵着朴迹的手一同向后门冲去。狡兔三窟，但老者的房子有四个门。就在他们快要抵达门口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阻力挡住了去路。定睛一看，原来大门不知何时已被一层神秘的黑暗雾气牢牢罩住，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开。 就在此时，一直静静坐在那里、仿若雕塑般一动不动的老者，竟然开始有了动作。只见他先是微微颤抖了一下身体，仿佛沉睡已久刚刚苏醒过来一般。紧接着，他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无比沉稳的姿态，缓缓地站直了身子。 随后，这位老者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屋子的方向走去。他每迈出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和沉重，就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一样。然而，尽管他的步伐如此缓慢，却始终保持着一种节奏。 朴奇和朴迹对视一眼，转身寻找其他出口。可当他们回头时，发现原本熟悉的房间布局已然改变，所有通往外界的路似乎都被堵死。 就在这个时候，老者正迈着缓慢而沉稳的步伐逐渐靠近他们。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沉甸甸的压力，让人不禁心生恐惧。随着距离的拉近，老者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这股气息如同一股无形的洪流，汹涌澎湃地向四周扩散开来，直直扑向两人。 第219章 撞见 朴迹见状，毫不犹豫地将弟弟紧紧地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他挺直了身躯，目光如同两道利剑一般，死死地盯视着那步步逼近的老者。他全身紧绷，肌肉微微颤抖，内心极度紧张和警惕。此刻的朴迹就像是一只守护幼崽的雄狮，哪怕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也毫不退缩。 透过那一层层浓厚得仿佛化不开的迷雾，黯淡的月光宛如一层轻纱般洒落在大地上。在这微弱而清冷的光芒映照之下，老者那张白天还和蔼可亲的面庞此时看上去却充满了异样。 他嘴角依旧挂着那熟悉的笑容，但不知为何，在这片朦胧的光影之中，这笑容却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与阴森之气。伴随着老者不断地靠近，一阵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也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这声音来自老者口中，悠悠荡荡地传入了屋内两人的耳中：“出来吧，孩子......” 令朴迹没想到的是，刚才还全神贯注在外面跪坐的老者，他什么时候察觉到的两人想要逃跑的意图！ 朴奇和朴迹透过房子的窗户，看到老者的身后依旧笼罩着那片巨大而阴森的阴影。这片阴影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不断地翻滚涌动着。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从那阴影之中竟然伸展出无数条如同触手般的细长物体，它们在空中肆意扭曲、蠕动，就像是来自深渊的邪恶之神伸出的魔爪，正准备将一切敢于反抗它的生物都紧紧抓住并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朴迹深吸一口气，对着身后的朴奇低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你找机会就跑。”朴奇刚要反驳，朴迹便把他按到了角落迫使他蹲下来，让外面的老者乍一眼看不到他。 朴迹面色凝重地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双腿缓慢踏出屋子。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前方不远处那个老者身上，眼中闪烁着疑惑和警惕的光芒。 \"你到底是谁？\" 朴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直直地冲向那位始终面带微笑的老者。 然而面对朴迹的质问，老者却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看到朴迹出来，他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那笑容看似温和，却又似乎隐藏着无尽的寒意。 更令人感到诡异的是，老者的笑声竟在这空旷的环境中不断回荡开来。明明周围并没有任何明显的障碍物可以反射声音，但那笑声却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一遍遍地在空气中回响，久久不散。 朴迹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这个老者究竟是什么来头？他收留弟弟到底有什么目的？他那奇怪的笑声又是何意？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让朴迹越发觉得事情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就在朴迹满心疑惑，准备更进一步开口询问之时，变故突生！老者的笑声戛然而止，四周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只见那些一直隐匿于黑暗阴影中的神秘触手，毫无征兆地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朴迹疾射而来。从朴迹所处的视角望过去，它们毫无征兆地从老者那看似普通的后背处猛然生长出来，速度快得让人咋舌。那些触手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恶魔突然露出了狰狞面目。 这些黑漆漆的触手仿佛从黑暗深渊中延伸而出，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难以忍受的刺鼻气味儿。就在刚才，那股弥漫在整个院子里的恶臭便是源自于它们！此时，院子里原本浓郁得如同实质般的雾气正缓缓地散去，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拂开一般。随着雾气的逐渐消散，那些隐藏在其中的触手终于完全暴露在了皎洁的月光之下。而一直笼罩在周围的巨大阴影竟然随着雾气的消散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前朴迹还能感受到它所带来的压迫感和恐惧，但此刻却连它的一丝踪迹都无法寻觅到。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朴迹都感到十分诧异和困惑，这个巨大阴影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如此神秘地出现又突然消失不见？难道这只是一场幻觉？但眼前那些仍在蠕动的触手又分明证明了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并非虚幻...... 朴迹想不明白，但他不再细想，现在最紧要的是眼前的触手。只见它们的表面布满了一层黏糊糊、滑腻腻的液体，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微弱而诡异的光芒，犹如波光粼粼的湖面。然而，这美丽的景象却丝毫无法掩盖住它们丑陋恐怖的本质——触手上密密麻麻地长满了疙疙瘩瘩的凸起，有的如拳头大小，有的则像黄豆一般细碎，看上去既粗糙又狰狞，让人光是看着就忍不住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更为可怕的是，这些触手并不仅仅只有恶心的外表而已，它们所展现出来的惊人灵活性更是让人胆寒心惊。它们如灵蛇般蜿蜒扭动，又如闪电般迅速伸缩，动作之快、变化之多简直超乎想象。似乎只要稍有不慎，它们就能瞬间缠上人的身体，将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朴迹不敢有丝毫大意。他迅速侧身闪躲，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飘忽不定。然而，尽管他拥有着多年积累下来的丰富躲藏经验和敏捷身手，却依旧难以完全避开所有的攻击。只听得“嘶啦”一声轻响，那声音如同撕裂锦帛一般清脆刺耳，朴迹的衣服被划出一道大口子。只见其中一条漆黑如墨、布满黏液且长满倒刺的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过了朴迹的手臂。刹那间，一道深深的伤口赫然出现，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化作一串串猩红的血珠，在空中四散飞溅开来。 那些艳红的血珠宛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它们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纷纷扬扬地洒落向地面。当这些血珠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刹那，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尽数被干燥的土地贪婪地吸入其中。 第220章 别怕 站在不远处的老者见状，不禁微微一愣，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惊讶之色。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前方那血腥的场景，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很显然，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没想到会演变成如此惨烈的局面。鲜血四溅，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几乎同一时间，他身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手在朝着朴迹狠狠划去之后，仿佛意识到什么危险一般，这些触手如同闪电般迅速地收了回去，就好像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只留下空气中那一丝尚未消散的紧张气息和朴迹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 就在老者愣神的瞬间，反应迅速的朴迹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毫不犹豫地朝着老者猛冲过去。他的速度快如闪电，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然而，只见老者身形一晃，如鬼魅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他竟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朴迹的身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面容枯槁、身形佝偻的老者突然动了起来！只见他以一种令人咋舌的速度，迅速地伸出了那双干瘪得如同被岁月风干的树皮一般的手。那双手青筋暴起，关节处还隐隐泛着一层灰白之色，看上去就像是从古老的坟墓中伸出来的鬼爪一样阴森恐怖。 说时迟那时快，诡异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掐住了朴迹的脖颈。刹那间，一股强大到让人窒息的力量骤然袭来，仿佛要将朴迹的喉咙直接捏碎。而那双手也宛如一对坚固无比的铁钳，死死地紧锁着朴迹的咽喉，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这致命的束缚。 \"孩子，别怕。\"老者在朴迹耳边轻声说道，他的声音仿佛具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然而，尽管嘴上说着让对方不要害怕，但他那如同铁钳一般紧紧钳住朴迹手腕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朴迹的双眼如同两颗即将爆开的气球一般鼓胀着，他满脸通红，已然喘不过气。此时的他身体摇摇欲坠，仅仅只差那么一丝便要晕厥过去。而老者则静静地看着他，当发现朴迹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后，这才缓缓松开了紧握着他的那只手。 朴迹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双腿一软，整个人便如烂泥般瘫倒在了地上。他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气息就像是破旧风箱里吹出的风一样，粗重而又急促。原本翻白的双眼也逐渐开始恢复正常，视线慢慢地聚焦起来，最终落在了面前的老者身上。 此时的朴迹，眼神依旧有些迷离，就好像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过来似的。他哑着嗓子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者听到这话，微微地笑了一下。随着笑容的展开，他脸上的那些皱纹变得愈发深刻起来，如同岁月在他面庞上刻下的一道道深深沟壑。然而，这笑容却并不让人感到和蔼可亲，反而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只见那位老者微微眯起双眸，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他的语气缓慢而沉稳，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一般：“年轻人，我只是在考验你。” 朴迹听闻此言，不禁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之色。他紧紧皱起眉头，急切地追问道：“考验我？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时，老者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无比，宛如两口深不见底的幽潭。他缓缓地开口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寻觅一个合适的传人。而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便发现了你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特殊气质。” 朴迹似乎还是没有完全明白，忍不住继续追问：“什么？”什么特殊气质，朴迹完全不懂。 老者摇了摇头，语气依然十分平静，自己解释道：“你弟弟虽然也有其独特之处，但相比之下，你才更符合我的要求。” “你究竟想要让我去做些什么？成为这个所谓的‘传人’又需要做什么呢？但是有一点请你记住，如果敢动我弟弟一根汗毛，就算拼尽我的性命也绝不会放过你！”朴迹一边怒声喝问着，一边强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艰难无比地从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缓缓爬起身来。 老者见状，微微上前一步，伸出手掌轻轻地拍了拍朴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啊，放心，其实这传人所要做的事并不繁杂，都是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而且说句实在话，我已然精心培育你的弟弟多年，又怎会舍得轻易伤害他呢？” 听到这番解释之后，朴迹原本紧绷着的面庞微微松弛下来，那犹如寒霜笼罩般的神色也稍稍缓和了一些。他那双深邃如潭水的眼眸之中，依旧充盈着浓浓的疑虑之色，仿佛一层难以驱散的迷雾，紧紧地笼罩在心头。只见他微微眯起眼睛，紧盯着对方，毫不客气地追问道：“既然如此，那就别再拐弯抹角了，直接告诉我，到底想要让我去做些什么。” 老者眼珠一转，说道：“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守护一座古老的遗迹。这座遗迹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各方势力都觊觎其中的宝物。我选中你，是因为你有坚韧不拔的意志。” 朴迹显然没有料到，冷哼一声，“就这么简单？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哈哈哈当然是假的，你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这方面还得对你进行训练！”老者开朗大笑，独留朴迹在一旁傻眼。 老者接着说：“这次是认真的，我要你重回研究所。” “重回研究所？为什么？”听到研究所，朴迹整个身子突然一僵，甚至都忘了愤怒，只说出一句干涩的询问。 第221章 一起 老者微微眯起眼睛，凝视着朴迹那因为惊慌而失去血色的面庞，虽然脸色本就苍白。他缓缓地伸出一只干枯如树皮般的手，做出一个请坐的手势，轻声说道：“来，孩子，先坐下吧。” 坐哪里？坐地上。 此时，浓雾早已完全散去，皎洁的月光如水银般洒落在宁静的院子里，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老者和朴迹就这样面对面地盘腿坐在地上，他们的身影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宛如两尊沉默的雕像。 在这静谧的氛围中，老者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开口道：“年轻人，别紧张，咱们慢慢商量。”朴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但他的心跳依然如同鼓点一般急促，双手也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头。 “那里即将发生一件大事，关乎整个世界的安危。而你弟弟，他能力虽强，但性格单纯，我担心他会陷入危险之中。你经验丰富，只有你才能保护好他并阻止那件事。”老者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朴迹心中一惊，“到底是什么大事？” “研究所一直在研究一种禁忌力量，这种力量一旦失控，将会打开通往黑暗次元的大门，无数邪恶生物将涌入我们的世界。现在研究已经接近尾声，危险随时可能爆发。”那位老者神情凝重，一脸肃穆地开口道。原本朴迹对此定然是不会置信半分的，但方才目睹过那般景象后，就连他的内心都不禁产生了些许动摇。 此时，朴迹眉头紧皱，目光紧紧锁定眼前的老者，沉声问道：“那么，请先告诉我，刚才出现在你身后的那庞大黑影以及犹如触手般的物体究竟是什么？” 听闻此言，老者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竟发出一阵嘿嘿嘿的笑声，那模样活脱脱就像是一个调皮捣蛋的老顽童一般，与先前那副严肃正经的神态简直判若两人。 只见老者一边挠着头，一边笑着解释道：“哈哈，那不过只是我用来吓唬你的小小伎俩而已啦！” 面对老者这番话，朴迹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了。 朴迹瞪大了眼睛，有些愠怒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老者却收起笑容，缓缓道：“我必须确定你有勇气面对真正的危险。事实上，研究所的危机是真的，只是我不想一开始就全告诉你，怕你被吓退。”朴迹冷哼一声，“研究所有多危险，我还会不知道吗？那我这十几年是白待了。”老者叹口气，“时间不多了，你看到的表象不过是预演，真正的黑暗力量波动已经难以抑制。” “想一想，你最近一段时间在研究所的时候，他们到底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仔细回想一下每一个细节。”老者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那双干枯如树皮般的手，在朴迹眼前轻轻晃动着，试图以此来安抚他那颗剧烈跳动的心。 朴迹微微颤抖着双唇，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意识沉入到脑海的最深处，就如同在一片漆黑深邃的海洋之中拼命寻找着那几缕微弱的光芒一般，努力探寻着那些支离破碎、深埋于记忆角落中的零碎片段。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一分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而朴迹则完全沉浸在了回忆的世界当中，外界的一切声音和干扰都与他无关。终于，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悄然逝去，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记忆开始渐渐拼凑完整，有关他逃离研究所之前的过往时光也如同被揭开面纱的神秘女子一般，逐渐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在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里，整个研究所内出奇地安静，静得甚至让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平日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走廊变得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更奇怪的是，以前总是频繁来找他去做那些令人胆战心惊的可怕实验的实验员们，突然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不见了踪影。 起初这种情况出现时，朴迹还曾暗自庆幸过。他天真地以为或许是自己这具饱受折磨的身体终于被榨干了所有的价值，再也无法成为他们眼中有利用价值的研究对象了。然而，此时此刻，当他重新审视这段经历时，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事情恐怕远远没有他当初所想的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朴迹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决心。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目光坚定地说道：“好，那我现在就出发。但是，你最好不要欺骗我。如果让我发现你只是在利用我，伤害我的弟弟，那么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有多大的势力，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你，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他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却说出了如此有气势的话，仿佛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老者认真听完了朴迹所说的每一个字后，微微抬起手来示意他先稍安勿躁，然后缓声道：“等等，孩子，现在还不是时候。尽管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可就目前而言，以你的实力尚不足以去应对那个地方所潜藏的危机与挑战。因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将会倾尽全力教导你、培养你各方面的能力，只有这样，当我们真正踏上征程之时，才有足够的把握去战胜那些可怕的怪物。” 听到这番话语，朴迹点点头，他捕捉到了一个词：“你是说‘我们’？你也会去吗？” “当然了，孩子，这是我后半生的心血。你、我、还有朴奇，我们将成为拯救世界的主力。”老者说完，难掩内心的激动，清亮的泪珠从他眼里滑落。 朴迹没再多问，他将老者扶回屋子，朴奇就坐在窗前一直看着他们，“你都听到了？” “是啊哥哥，不管接下来做什么，我都不会和你分开。” 第222章 黑猫路易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万籁俱寂之时，唯有那间屋子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屋内，老者正静静地端坐在一把略显陈旧的木椅之上，而与之相对而坐的，则是一脸严肃的朴迹和目光炯炯的朴奇二人。 他们之间的交谈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通宵，但却丝毫没有要停歇的迹象。话题始终围绕着那个神秘的研究所展开，每当提及此处，老者的脸上便会流露出一种复杂至极的神情——既有对其深深的厌恶，沉痛诉说着那是一个充满罪恶与黑暗的地方；又有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似乎其中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但又至关重要的秘密。 老者对两人敞开了心扉，将他内心深处对这座神秘研究所的所有见解与感受毫无保留、滔滔不绝地全部说了出来。一旁的朴迹和朴奇二人，则聚精会神、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老者的每一句话，他们时而微微颔首，表示对老者观点的认同。时而眉头微皱，抛出几个问题以求得更为深入透彻的理解。此时此刻，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内仿佛被一种紧张却又充实的氛围所填满。 恰在此时，原本寂静的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异样声响。这突如其来的响动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打破了屋内原有的宁静。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状态的朴迹，其敏锐的神经在第一时间便捕捉到了这一丝不寻常的动静。只见他目光如炬，迅速向朴奇投去一个充满警示意味的眼神，示意对方务必小心谨慎。与此同时，正在讲述中的老者也戛然而止，他那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直直地射向门口方向，不敢有丝毫懈怠。 朴迹轻手轻脚地朝着门口移动过去，动作之轻盈好似一只灵动的猫儿。待到靠近门边时，他小心翼翼地将身子贴近门缝，然后透过那狭窄的缝隙向外窥视。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却是令人哭笑不得——原来门外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只通体漆黑如墨的猫咪。那只黑猫正用它那圆滚滚的小爪子不停地挠动着门板，似乎想要进入屋内。当它察觉到有人靠近时，不仅没有惊慌逃窜，反而还抬起头来冲着朴迹“喵喵”叫了两声，模样甚是可爱。见到此景，屋内众人紧绷的心弦顿时松弛下来，纷纷长舒了一口气。 老者听到门外黑猫发出的声音后，笑着朝朴迹摆了摆手，吩咐道：“啊小路易回来了，把门打开吧，让小家伙进来。”得到指令的朴迹轻轻转动门锁，将门缓缓推开。说时迟那时快，那只机灵的黑猫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迅速窜进屋里，巡视了一圈后朝老者身边走来。 让人惊讶的是，经过黑猫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大家才惊觉窗外已然天色大亮。温暖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给整间屋子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纱衣。 那老者微微仰起头，目光慈爱地望向那只正迈着轻快步伐朝他走来的猫咪，不禁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声音都变得轻声细语起来：“哎呀呀，小路易啊，你这小家伙居然跑出去玩耍了整整一天一夜！” 这只名叫路易的猫咪，一身漆黑的绒毛如同云朵般柔软，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犹如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闪烁着灵动而俏皮的光芒。只是一双红色的眼睛略显诡异，不过可爱将这微不足道的诡异遮盖，谁看了都觉得可爱漂亮。它在老者家中可是有着不短的历史，早在朴奇被捡到并来到这个家之前，路易便已成为这里的一员。尽管如今岁月流逝，路易也渐渐步入老年，但它依然保持着如小猫一般旺盛的精力和活力满满的状态。 每当老者看到路易那活泼可爱的模样时，心中总是充满了欢喜与欣慰。无论是它轻盈跳跃的身姿，还是偶尔调皮捣蛋的小举动，都能让老者忘却生活中的烦恼与疲惫，沉浸在这份温馨与欢乐之中。路易在老者腿边蹭蹭，然后趴下了。 朴迹重新坐回位置后，老者压低声音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居然说了这么久，总之大家记住，那个研究所正在进行一项禁忌实验，而且一旦成功，将会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 朴奇握紧拳头：“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这也是老者一直以来灌输给他的思想。 朴迹沉思片刻后道：“但是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太少，只凭您的描述很难实现吧，所以接下来您会对我们进行怎样的“训练”呢？” ““这个嘛……咱们以后再详谈吧！放心，不出半个月肯定能够大功告成的！哎呀呀，瞧瞧你们应该都饿了吧，我还是赶紧去厨房给你们还有小路易做顿香喷喷的饭菜吧，吃完好好休息，然后就开始“特训”吧。”说罢，老者微微侧过身子，伸出那略显干枯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路易圆滚滚的小脑瓜儿，接着便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朝着厨房走去。从他那有些匆忙的步伐不难看出，老者其实是在有意回避刚刚提到的那个话题。 而那只毛色乌黑发亮的小猫——路易，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紧跟着老者一同前往厨房。相反，当老者转身离去之后，它那双犹如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红色眼睛就牢牢锁定在了朴迹身上。这个新出现的人类让它觉得好面熟，仔细打量一番过后，它发现眼前之人竟与朴奇长得极为相似，只不过比起朴奇来，朴迹要消瘦许多。此刻，路易正安安静静地蹲坐在原地，不时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舐着自己锋利的爪子，不知它小小的脑瓜子里究竟在琢磨些什么。 朴迹被路易盯得有些不自在，他朝朴奇使了个眼色。朴奇蹲下身子，轻声唤着路易：“小路易，怎么啦？”路易却不为所动，全身紧绷着，依然紧盯着朴迹。 第223章 密室 两人一猫在这里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都能听见声响的房间里，突然从厨房那个方向传来了一阵清脆而又杂乱无章的锅碗瓢盆相互碰撞发出的叮叮当当声。这阵突如其来的响声，就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瞬间划破了这片弥漫着微妙氛围的寂静。 听到这阵声响后，朴迹先是微微皱起眉头，然后轻轻咳嗽了几声，清一清自己有些干涩的嗓子，接着才缓缓开口说道：“朴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只猫似乎知晓一些我们所不了解的事情。”说完之后，他还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投向了那只正安静地蹲坐在地板上的名叫路易的猫咪身上。 站在一旁的朴奇顺着哥哥的视线看过去，当看到路易的时候，他不禁挑了挑自己的眉毛，脸上露出稀松平常的神情回应道：“哥哥呀，你可别想太多啦！它也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猫咪罢了，怎么可能会懂得那么多呢？”然而，尽管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就连朴奇自己内心深处也隐隐感觉到路易在今天的表现确实和平日里大不一样，显得十分反常，乌漆嘛黑的小猫身上竟然透露出严肃的气息。 不知是不是凑巧，听完这话，原本安静地蹲坐在椅子边的路易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一般，猛地站起身来。它那矫健的身姿缓缓移动，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轻快的节奏和韵律，欢快地走向朴迹所在之处。 随着距离逐渐缩短，路易离朴迹越来越近。当二者之间仅剩下几步之遥时，路易突然发力，整个身躯如同弹簧般骤然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稳稳地落在了朴迹薄薄的肩膀之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毫无防备的朴迹。他的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猛地僵硬起来，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塑，直直地立在了原地。 那柔软的毛发轻轻地拂过朴迹的脸颊，带来一阵细微的瘙痒感。这种感觉就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轻轻啃噬着他的皮肤，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挠一挠。 而那对颇具力量的猫爪，则紧紧地抓着朴迹的衣料，如同铁钳一般牢固，就像之前老者钳住他的脖子一样。朴迹不禁暗暗吃痛，这看似小巧玲珑的猫咪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朴迹满心疑惑，完全猜不透这只黑猫到底想要干什么。它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各种念头在朴迹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但却没有一个能让他确定答案。 此刻的路易却显得异常淡定，只见它伸出小巧的鼻子，轻轻凑近朴迹的耳朵，小心翼翼地嗅了嗅，似乎在探寻着什么气息。紧接着它贴在朴迹耳边，一阵清脆悦耳的“喵呜”声从路易口中传出，像是在对着朴迹说悄悄话，打破了房间里短暂的寂静。 恰在这时，房门被缓缓推开，老者端着一盘香气扑鼻的食物走了进来。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路易正趴在朴迹肩头时，不禁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抹和蔼可亲的笑容，说道：“哈哈，看起来咱们家路易可真是喜欢你呢！”然而，尽管老者如此说着，朴迹心中却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恐怕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 朴迹伸手想把路易从肩膀上抱下来，可路易却灵活地跳开，落地后冲他摇了摇尾巴。老者把食物放在桌上，招呼他们过来吃。吃饭时，路易就蹲在朴迹旁边，眼睛仍时不时看向他。饭后，朴奇拉着朴迹到一边小声说：“哥，我觉得路易也许真有古怪，我们可以试探下。”朴迹点头。 趁着老者没在屋里的时候，他们走到路易面前，朴迹蹲下问：“你是不是知道关于那个研究所的事？如果知道就眨两下眼。”路易竟然真的眨了两下眼。朴奇瞪大了双眼，两人震惊不已。这时老者突然出现在他们背后，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非常奇怪的是他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朴迹刚刚张开嘴巴准备说话，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安静趴在一旁的路易突然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整个身躯猛地弓了起来，浑身的毛发根根竖立着，口中发出阵阵低沉而又充满威胁性的嘶嘶声，它那尖锐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的那位老者，仿佛将他视作不共戴天的仇敌。 见到这一幕，老者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但他还是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孩子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没吃饱吗？”说完，还心虚地瞟了一眼路易。 朴迹见状，心中的疑虑愈发加深，他迅速站起身来，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眼前这位神色异常的老者，语气严厉地质问道：“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一直在瞒着我们？难不成您跟那个神秘的研究所之间存在某种关联吗？” 听到这话，老者明显地慌乱了起来，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好几步，眼神更是四处躲闪，根本不敢与朴迹对视，额头上也开始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变得无比紧张，仿佛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开来。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的路易，突然像一道闪电般朝着老者身后的一幅挂画猛扑过去。只见它伸出锋利的爪子，几下就将那幅画给扒拉到了一边，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原本光滑平整的墙壁之上居然露出了一个隐藏得极深的暗格！ 两人皆是一惊，纷纷瞪大了眼睛望向那个暗格。而当他们看清楚之后才发现，这个暗格之中竟然别有洞天，赫然是一间面积不大却布置精巧的密室！ 路易冲着密室嘶嘶叫个不停，看起来很怕这个地方。 第224章 潜入 当他们缓缓地靠近那扇神秘的密室大门时，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霉味悄然钻进了他们的鼻腔。这种味道虽然并不浓烈，但却让人感到一种陈旧和腐朽的气息。而对于嗅觉异常灵敏的猫咪来说，这样的气味更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冲击着它的感官。只见路易浑身的毛发瞬间竖起，就像一支支锋利的箭簇，完全不同于平常的猫。 看着眼前炸毛的路易，朴奇朴迹不禁心生疑惑，这反应也太强烈了点。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者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原本紧绷的面容此刻也松弛下来，似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终于，老者缓缓开口道：“既然我的‘秘密基地’已经被你们发现了，那么再隐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好吧，事到如今，我索性就告诉你们，其实……我曾经是那个地方的开创者。”说到这里，老者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那段辉煌而又充满波折的岁月。 朴奇朴迹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讶，知道老者身份特殊，但是没想到这么特殊。 朴奇心中涌起一阵兴奋，没想到竟卷入这么大的事件。朴奇说道：“那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被别人鸠占鹊巢？我们能帮你做些什么？”老者看着他们，目光中有审视也有期待：“我已年老力衰，而你们身上有着特殊的潜力，也许能够重新守护那个地方。不过一旦踏入，便很难离开。” 朴迹和朴奇听了老者的话，心中满是惊讶。“您为什么要创建那样一个研究有害生物的研究所呢？”朴迹问道。老者无奈地摇摇头，“最初我的目的是好的，想要找到治愈特殊疾病的方法，可是后来有人利用研究成果作恶，我无力阻止只能离开。” 朴奇皱眉，“那这些资料为什么还留在这里？”老者叹气道：“我一直在暗中调查，想弥补过错，这些资料是关键证据。” 此时路易跳到桌子上，叼起一份文件放到朴迹脚边。朴迹捡起一看，上面竟记录着一种能够控制变异生物的药剂配方。“这种药剂要是落入坏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朴迹严肃地说。 老者点头，“所以我隐藏起来，就是怕被坏人找到这里。现在你们发现了，希望你们能帮我保护这些资料并阻止坏人的阴谋。”朴迹和朴奇对视一眼，坚定地点头。 尽管在此前的交流之中，老者对某些关键信息有所保留和隐瞒，然而凭借着其高深莫测的言谈举止以及看似真挚诚恳的态度，最终还是成功地获取到了兄弟俩的信任。 而此时的朴奇对此毫不知情，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就在这之后，隐藏着一场不为人知的秘密对话。原来，在获得两兄弟信任之后不久，那位老者便悄悄地单独找到了朴迹，并向他透露了一个惊人的请求——希望他能够亲手将那个神秘的研究所彻底摧毁。 当听到这个要求时，朴迹不禁心中猛地一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毕竟，要去摧毁这样一个重要且充满危险的研究机构绝非易事。然而，仅仅过了片刻，朴迹便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冷静思考起老者这番话背后所蕴含的深意以及可行性。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光里，老者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对朴奇和朴迹的训练之中。每天清晨，不管外面什么天气，他们都会开始一天紧张而又充实的学习与锻炼。 老者首先传授给他们的是一系列专业的科研知识。从最基本的理论原理到前沿科技的研究成果，无一不涵盖其中。他深入浅出地讲解着那些复杂难懂的科学概念，耐心地引导着兄弟俩去理解和掌握这些知识。朴奇从小跟着他学习自然理解透彻，而朴迹虽未系统地学习过，但凭借着他聪明的脑瓜和多年的磨练还是很快就能理解其中的奥秘。 除了理论学习之外，老者还着重加强了对他们的武力训练。日复一日的体能锻炼让朴奇和朴迹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极大提升，原本瘦弱的朴迹也愈发强壮起来，肌肉线条逐渐明显。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朴奇熟睡之时，老者和朴迹却悄悄起身，开始秘密商讨并进一步完善那个毁灭研究所的宏大计划。在昏暗的月光下，他们围坐在一起，低声交流着各自的想法和思路。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反复斟酌，每一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被预想到，并制定出相应的应对策略。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两人的能力越来越强。终于，行动的日子来临了。 这一天，外面阴云密布，雷声阵阵，可就是一直不下雨。三个人伪装成科研人员来到了研究所门前。 走进研究所的大门，三人心中都有些许紧张和激动，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面试开始后，他们凭借着渊博的知识、出色的实践能力以及对科学研究的独特见解，成功地吸引了面试官们的注意。最终，由于他们表现得实在太过优秀，远远超出了其他应聘者的水平，研究所决定破格录用他们。 就这样，三人顺利地潜入了研究所。进入研究所之后，朴奇成为了表面上的研究人员，每天按部就班地完成各项工作任务，并与同事们交流合作。然而，实际上他一直在暗中掩护着朴迹和那位老者的行动。 而朴迹则充分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学到的技术，悄悄地寻找着各种机会，在研究所内部安装一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机关装置。每当有人好奇地询问这些机关的作用时，朴迹都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道：“这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我们珍贵的实验数据。”众人听后也便不再多问。 但事实上，这些机关可不仅仅只是用来保护实验数据这么简单。它们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秘密和用途，而这一切只有朴迹心里最清楚。这些机关逐渐成为了朴迹后续计划中的关键部分，也是他能够进行一场惊人异变的重要因素之一...... 第225章 崩坏 在朴奇未曾察觉的时候，朴迹就已经开始秘密地谋划和安排着诸多事宜。或许是因为太长时间都没有亲身感受过实验所带来的那种刺激，他内心深处对于科学探索的渴望被点燃，并且燃烧得越来越旺盛。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欲望逐渐吞噬了他的理智，让他整个人陷入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 他那原本还算正常的面容，如今因为过度沉迷于自己的计划而显得越发狰狞扭曲。甚至出现了自毁倾向！他带着与研究所一同毁灭的决心没日没夜地进行着自己的计划。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透露出一股疯狂的光芒；嘴角不时微微上扬，挂着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就连他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举止，此刻也完全消失不见，只在见到朴奇的时候会短暂地恢复，但伪装总有撕破的那一天。 朴奇近来总觉得哥哥朴迹有些不大对劲，行为举止变得愈发古怪起来。终于，在一个午后，朴奇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和担忧，决定悄悄地尾随朴迹，看看他究竟在搞什么。 穿过研究所幽长的走廊，朴奇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朴迹，最后来到了一间位于地下室的研究室前。这间研究室平日里总是大门紧闭，神秘莫测，今天不知为何竟然没有上锁。 朴奇轻轻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室内一片狼藉，各种书籍、文件和试验器具胡乱地堆放在一起，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些摆放得满满当当的危险仪器，它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和气息，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此时的朴迹正全神贯注地站在一张实验台前，双手忙碌地摆弄着一些瓶瓶罐罐和复杂的线路，口中还念念有词，像是在念诵某种神秘的咒语。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炽热，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朴奇看着哥哥如此痴迷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恐惧和不安。犹豫再三之后，他还是鼓起勇气喊出了声：“哥，你在做什么？你这些天到底是怎么了？” 朴迹被突如其来的呼喊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动作也瞬间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过头，望向门口处的朴奇。一开始，他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之色，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自己的弟弟。但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丝慌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种淡然的神情在他脸上出现，仿佛早已预料到一样。 “你不该来这儿的。”朴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冷冷地说道，那毫无起伏的语调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更是不带丝毫感情，就好像面前之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朴奇心中一紧，快步走上前去，伸出双手试图抓住朴迹的手，焦急地劝说道：“哥，不管是什么样的实验，你都不能这样不顾危险，把自己给搭进去啊！”然而，还未等他碰到朴迹，便被对方毫不留情地一把甩开。 只见朴迹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在实验室里显得格外刺耳。笑罢，他用一种近乎癫狂的眼神盯着朴奇，大声吼道：“你懂什么？我这些年所经历的，你平平安安长大，又怎会知道，又怎会想知道！” 听到这话，朴奇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之色。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哥哥，喃喃自语道：“哥哥......不是的......”他逃避的那些问题只是不想再揭哥哥的伤疤，不想再次对哥哥造成伤害。此刻的朴迹在他眼中竟如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那种距离感让他感到无比恐惧和无助。 朴迹似乎对朴奇的反应毫不在意，他一言不发，只是用力拉住朴奇的手，脚步匆匆地向外走去。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实验室外。朴迹松开手，看也不看朴奇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再次走进了实验室，并随手关上了门。 朴奇望着朴迹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和那扇冰冷的门，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此时的哥哥已经陷入了某种疯狂的执念之中，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就这样越陷越深。于是，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拯救哥哥，将他从这条不归路上拉回来！ 从那天起，朴奇开始暗中悄悄调查朴迹的实验内容。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和渠道，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因为他坚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一定能够找到那个可以让哥哥回归正常的关键所在。 然而随着调查工作的不断深入，朴奇心中那股寒意也越来越浓烈。每一个新的线索、每一份被揭开的资料，都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无情地刺向他的心脏。渐渐地，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展现在了他的眼前——朴迹所进行的那个所谓的“实验”，其真正目的竟然是要让所有人一同走向毁灭！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他自己！ 朴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原本以为朴迹只是想对这座研究所造成一些破坏，以此来发泄心中多年积累的怨恨。可如今看来，朴迹的疯狂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个人已经不再仅仅满足于摧毁整座研究所这么简单，他想要的，是让这里的一切人和物都为他所遭受的痛苦付出代价。他要用最决绝的方式，将这个曾经折磨了他长达十几年之久的地方以及那些与之相关的人们从世界上彻底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朴奇其实不反对，如果朴迹事先和他说过的话，他完全会支持他，他恨不得让欺负过朴迹的人全部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但现在明显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去了，他甚至怀疑朴迹被恶灵附身，他不想看着哥哥陪着烂人去死！ 但后来朴奇还是没能阻止朴迹，朴迹变成了自己口中的“新生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