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98仕途再起》 第1章 市长重生穿越 “雷宇，醒醒，醒醒……” 他感到有人在使劲推自己的身体，并在叫一个名字。 “雷宇，谁是雷宇？我在哪？” 他睁开眼睛，先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再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漂亮女人。 刚才就是她在使劲推自己。 这是在哪？ 头疼欲裂。 “雷宇你真是太过分了，你偷偷跑去找那个女的干啥？怎么一起掉在水里的？” 女人见他醒来瞬间翻脸，俏丽的脸庞上怒气冲冲，柳叶眉凝成一个隶书的“一”字，一对妙目瞪着他，一手叉腰，护士服遮掩不住她窈窕的腰肢，一只手伸出一根葱般的玉指指着他的脸，大声质问。 “你放肆！” 你一个小小的护士竟然敢指责我？！ 虽然现在有风声说省纪委在调查我，但老子现在还是市长！ 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法发出声音来。 想动一动身体，却也是动不了，只是脑袋朝外边转动了一下。 这是一间有四张病床的病房，自己躺在靠墙的里面的这张病床上，外面及对面靠墙还有三张病床，床上躺着穿着病号服的病人。 病房简陋而陈旧，墙壁上的石灰都脱落下来了，露出斑驳的底，房间里充斥着汗液、体臭和尿骚味混杂的味道。 “说呀！医生都检查过了，你只是救人用尽了气力，低血糖晕过去了而已，别在这里跟我装，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跟那女的有一腿？！” 漂亮女护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脸，厉声质问。 “姑娘，你男朋友肯定还没恢复过来，你就让他再休息一下再问吧？” 邻床一个中年妇女好言相劝。 “好，看在这里还有别的病人的份上，我先不跟你吵，我先让你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等你醒来我再跟你算账！” 她说完顿了顿脚，一扭身出去了。 “你男朋友？” 他更糊涂了：我什么时候又有了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朋友？ 作为江州市市长，他正在竞争南郊市市委书记的位置。结果有人搜集到了他跟多名女性有不正当关系以及经济方面的黑材料，省纪委已经派人着手调查。 他得到消息后，火急火燎地找来自己的几名忠心耿耿的亲信手下——市财政局长和两名县委书记，昨晚在一个老板的私人高档会所商量对策。 商量完后，就在会所吃晚饭，茅台一杯接一杯地干。 突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在电话里告诉他，省纪委已经准备对他立案了，劝他主动投案自首，争取从轻处罚。 他听后面部潮红，血往上涌，眼前一黑，就栽倒在了地上…… 即使从轻处罚，以自己当官以来作的那些“好”事，十几二十年的牢狱之灾还是免不了的。从受人尊敬、养尊处优的大市长沦为阶下囚，这哪受得了？ 大概是因为有高血压加上受到惊吓而导致的脑溢血吧！ 可是，在还没有正式宣布之前，我还是市长啊？我的这些下属们呢？那些围着我前呼后拥的老板们呢？ 怎么也不来看看我？！ 还有，就把我一个市长扔到这么个破病房里吗？ 堂堂的正厅级高级干部是可以在市人民医院享受单间贵宾病房的待遇的。 “大姐？” 他终于恢复了些精力，慢慢侧过身子，并能开口说话了。 “你叫我吗？” 邻床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面目慈祥和气。 “是的，大姐，请问，这是哪家医院？” 那妇女噗呲一笑，“你这小伙子真逗，看你样子不过二十六七岁，你起码也应该叫我一声阿姨吧！” “不过，我听的还是蛮开心的。这里是平川县人民医院！”妇女乐呵呵地说。 “二十六七岁？江州下面的平川县？” 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重生加穿越了？ “大姐，再请问一下，现在是哪年呢？”他再证实一下。 妇女一愣，乐呵呵道：“看来你真是晕得厉害，把年份都忘记了，现在是1998年7月5号！” 他脑袋嗡一声响。 自己真的从2024年重生并穿越到了这个叫雷宇的年轻人身上！ 看来，昨晚酒宴上他突发脑溢血后，并没有被抢救过来。 而现在这个原身的主人，大抵是昨晚跳入水中救人，溺死了。 只不过，他又重生了。 冷静下来后，他暗自得意：反正那个前世市长位置也要被抹掉，还要进监牢，名声扫地。现在老天还是很眷顾我的，让自己回到二十多年前！ 自己就可以重生开始了，不过，这穿越在别人身上，增加了重生难度。这个雷宇是何许人也？ 看这个病房的环境，还有他这个年纪，估计也就是个普通人吧！ 不过他这个女朋友倒是挺漂亮的，就是脾气有点…… 病房门被推开了。 他女朋友——那个漂亮女护士笑吟吟地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一高一矮两个男子。 高个男子四十来岁，脸上淡淡的笑容很有分寸感，随从模样的矮个男子手里提着一袋水果。 “雷宇，你们李局长来看望你来了！” 漂亮女护士脸上绽开着笑容，跟刚才骂他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拾掇了一张凳子给李局长坐。 “雷宇啊，好点没有啊？” 李局长仔细看过凳子上没有什么脏东西后，慢腾腾坐下。 矮个子将那袋水果搁在病床边的矮柜子上，透明袋子里是一些桔子、苹果和几挂香蕉，最上面还搁着一个薄薄的红包。 叫我吧？ 雷宇双手撑住床板，慢慢将上身从床上坐起来，下半身仍然躺着。 “他刚清醒过来，神智还有点不清，说不了话，不过医生说了，他只是救人用尽了体力，导致低血糖反应，才晕过去的，肺部没有呛到水，心脏这些也都没问题，感谢领导的关心！” 漂亮女护士——他的女朋友，刚才还当众骂他，现在在单位领导面前，却一副跟他十分恩爱的样子，一边跟李局长解释，一边体贴地拿起一个枕头，小心地垫在他的后背上，让他舒服地靠在床架上。 在她将身子靠过来时，雷宇闻到了她身上的浓郁的香水味，并看到了她胸前的工作牌，上面写着“平川县人民医院，护士长，刘丽丽”。 “李局长？什么局？” 雷宇半躺在床上，喃喃地问。 “什么？！”李局长跟那个站在身后的矮个随从表情都是一愣。 “他可真是晕糊涂了，连自己在什么单位都忘了！” 刘丽丽啐道。 李局长略带尴尬地道：“我们档案局在县里的地位是低了些，不比雷秘书以前在领导身边那么风光。但是，现在你既然已经调过来了，在其位谋其事，以后就摆正位置，好好工作！” 说到这里，李局长站了起来：“那就这样，你既然身体并无大恙，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回局里上班吧！最近局里在整理全县的林业用地历史档案，工作繁忙，大家都等着你呢！” 第2章 受审 李局长起身准备走时，门外走进三个人。 两个穿着警察制服，另外一个便衣。 其中一个中年警察进门后扫视了病房一圈，目光落在雷宇脸上。 “你就是雷宇吧？” 他走到病床上，严肃地问。 李局长见有状况，便没走，站在旁边冷眼观察着。 “是……我，怎么啦？” 重生穿越的事实没法改变，雷宇只能认了。 既然来了，就好好重活一回吧！ 不过，看起来开局不太妙！ “我是刑警大队的，这位是县纪委的，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些事要向你核实一下。” 中年刑警板着面孔威严地道。 “什么事？这里说不行吗？” 雷宇连自己的身份都还没搞清楚呢。 “警察同志，他昨晚救人落水，昏厥过去，身体还没恢复，有什么话就这里问吧？”刘丽丽试探地求情。 警察坚决的摇头：“不行，事情比较大，这里没法说。” “这位同志，我是县档案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姓李，是他单位的领导，可以稍微提示一下他是什么事吗？去你们那里要多久，因为我们局里还等着他来整理档案呢！” 李副局长也插话道。 中年警察略一犹豫，跟那便衣纪委工作人员对了一下眼神，对李副局长说道：“昨天晚上，那落水的人，说是被他推下去的，他有故意杀人的嫌疑，我们需要调查核实。” “什么？故意杀人，不是说他是救人吗？” 刘丽丽疑惑地问。 警察耸耸肩作无奈状，“对方坚持这样说，我们也没办法，必须调查，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雷宇的脑海里渐渐有了一点原身的记忆，昨晚他和一个女的站在河边谈话，因为什么事争执了几句，那女的激动起来，脚一滑，就滑到了河里。 河水很深，女的在水里挣扎，他没犹豫，立刻跳了下去。 他奋力将那女的往岸上推，那女的抓住他的头当救生板，使劲朝水里压，让他呛喝到不少水。 女人被他推上了岸，爬上去跑了。 他精疲力尽，无力爬上河岸，一个路过的人发现了他，把他拉了上来，他一上岸便昏厥了过去。 这女的是谁，自己明明救了她，她怎么还诬陷自己呢？ 还有，为什么会有纪委工作人员出现在这里？ “好吧，既然这样说，我就跟你们去一趟吧！” 雷宇心想，光凭那女的一面之词，大概也冤枉不了自己。 去就去吧，反正也跑不掉！ 雷宇下了床，看了看身上穿的病服，问刘丽丽：“我的衣服呢？我换下这病服。” “我昨晚给你换下洗了，已经晒干了，挂在我办公室，跟我过去换吧。” 刘丽丽觉得他气度上与以前有点不同，感觉很威严的样子，遇到警察和纪委的人联合问话，好像并不慌张。 李局长走到床头柜旁边，伸手将装水果的袋子里的那个红包拿出来交给矮个子随从，轻声说了一句“这个就不用了”。 然后对雷宇说：“我们先走了，你在公安那边如果没啥事，明天来上班！”说完二人就出门走了。 雷宇随同刘丽丽去她办公室换衣服。两警察和纪委那人守在门口，他到里间去换。 他刚换了衣服出来，便看到门口站了一个相貌威严的中年白大褂男子，询问两警察找谁？ 那纪委的人认识他，说：“尹院长，我们找一下雷宇，去问个话，跟医院没关的。” 尹院长瞥了一眼雷宇，取笑道：“小雷啊，你摊上啥事了？你可真倒霉，跟的领导被双规，自己被发配，现在又被纪委警察找，你这是走了什么运啊？” 雷宇注意到，尹院长说这话时，间或瞟几眼刘丽丽的脸部和胸部，眼光里有淫邪之色，而刘丽丽对于他的取笑，不但没有一点生气，脸上竟然带着几分羞赧之色。 心想，这重生加穿越开局就不太好，不但遇上麻烦，这个女朋友说不定已经给自己戴了绿帽。 雷宇从尹院长身边走过，装作不小心，脚踩到了对方穿凉鞋的脚趾上，使劲一拧。 “哎哟哟，”尹院长一张胖脸痛得扭成麻花状，“你踩到我脚了，你故意的吧？” 雷宇头也不回跟着两警察一纪委走了。 刘丽丽不但没有过来送他，反而去搀扶因疼痛蹲下来的尹院长。 雷宇回头看到了这一幕，心里暗骂：狗男女！ 三人押着他，乘坐一辆普桑，来到了县郊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车子开进一个庄园似的建筑群里，沿山势而建的道路盘旋上了两个坡，停在一栋颇有些古色古香的宾馆前。 雷宇顿感不妙：这里看起来是纪委的双规基地。 他被带到宾馆一楼一间四面墙壁都有软包的房间。 坐在一张软椅上，他看到了对面墙上挂着的电子钟：1998年7月5日11时15分，室外温度37，室内26度。 进一步确认自己是重生并穿越了。 接下来，那个中年刑警和那名纪委工作人员开始对他进行审讯。 “姓名？” “雷宇。” “性别。” “男。” “年龄？” 雷宇想了想：“二十六。” “准确出生年月日！”刑警挑眉。 “不记得了。” “胡扯，自己出生年月日还有不记得的，端正态度！”纪委人员拍桌。 “同志，这些在档案里不是都有吗，何必问？”雷宇朝对方桌上的一叠材料瞟了一眼。 “有归有，问归问，雷宇我警告你，你这种态度可是对你不利的。”纪委人员厉声道。 雷宇：“我真是不记得了，昨晚在水里呛着了大脑，我失忆了。” “失忆了？”纪委人员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伸手指在雷宇脸上，“跟我们玩这招吗，没用！” “说！家庭情况，父母，个人简历，说！”此人声色俱厉。 雷宇一脸茫然。 说什么呢？ 前世自己是江州市区人，从小父母双亡，由叔叔带大，大学毕业后分配在中学教书，因为经常发表文章被一个领导看中，选他当了秘书。 后来，认识了市委副书记的女儿，两人谈恋爱，后来结了婚。 从此仕途平步青云，从区委办公室主任到区委常委，到市局副局长，再放到县里任县长，后来当了县委书记，再转任常务副市长。 在常务副市长任上得到了一位省委主要领导赏识，又擢升为市长。 第3章 启发回忆 “我告诉你雷宇，你现在这个态度一定会害了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多少科级干部、局长，到了这里都要老老实实地交代，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老实实交代问题是你唯一的出路……” 那纪委人员在雷宇面前来回踱步，时不时伸手指着他，滔滔不绝做着他的思想工作。 “同志，我确实是失忆了，不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你想想看，我的家庭情况、个人简历这些，都是档案里有的，我何必不说呢？”雷宇双目有些茫然。 他记起了前世的妻子叫谢兰兰，在市财政局工作，他在前世是1998年下半年同她认识的，也就是说，如果他能赶到这之前认识她，说不定还可以在这世同她相恋结婚，那岂不是又可以少奋斗几十年？ 可是，现在自己这个原身雷宇是什么情况，可真是不知道啊。 “刘主任，”中年刑警见雷宇状态有点不对，轻唤了一声那纪委人员工作人员，招手把他叫到门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我看他的状态是有点不对，有没有可能真的大脑短暂出现了问题。我觉得明面上的东西，我们可以启发他一下。” “李大队说的也在理，好吧，你提示提示他。”刘主任问了这么久，没有效果，也有些气馁，点头答应了。 “雷宇，男，现年26岁，家住县医院职工宿舍二单元401室，是你女朋友刘丽丽工作单位分配的宿舍。从小父母双亡，由叔叔抚养长大，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分配到平川县一中教书，次年选调县政府办公室，担任常务副县长易顺的秘书，两个月前调县档案局工作。” 李刑警重新坐到审讯桌后，拿起桌上的材料，念给雷宇听，提示他。 雷宇听完心想，这个原身与自己的前世身世何其相似，也是从小父母双亡，叔叔带大，也在中学教过书，再从政。 他脑海里闪过原身的记忆，终于想起来了一些事。 易顺，常务副县长，三个月前涉嫌受贿被市纪委双规。 行贿的是平川县建筑公司总经理王建军，正科级干部，四个月前被市纪委提级双规，供出了易顺。 昨晚自己去见面的女的叫王玉珍，是王建军堂妹，在建筑公司担任出纳。 可是，自己去见他做什么呢？ 又怎么会掉落在河水里呢？ 雷宇使劲摇晃了一下脑袋，一下就是想不起来。 “雷宇，你听清楚了吗？” 纪委刘主任见他仍不说话，伸出一根手指头敲了敲桌面。 “听清楚了，没错，刚才这位警官说的对。”雷宇道。 “这么说，你的记忆恢复喽？”刘主任嘴角扬起嘲讽的微笑。 “个人情况我想起来了，但是其他的事情还想不起，请再提示一下。” 雷宇说的是事实。 但是对面两位审讯的以为他想套话。 刘主任冷笑道：“小伙子，你才多大年纪，就想来我们这里玩这套把戏，想套我们的话？你还嫩着呢！我参加工作二十多年，经我手进去的干部至少有几十个，什么人我没见过？这位是县刑警大队的李大队，经验丰富的老侦查员，在我们面前，你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老老实实说清楚你的问题，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雷宇：“那我也要知道你们想让我说什么呀？” 李大队：“你把昨天晚上的活动情况说一遍？” “昨天晚上……我想想……”雷宇嗫嚅着，眼神又茫然起来。 昨晚，天黑以后，在平川江河岸上，他跟王玉珍见了面。 不知因为什么，王玉珍激动起来，脚下一滑，掉进了河堤下的河水里。 水很深，他看到她在水里扑腾，叫救命，没有犹豫，跳了下去…… 醒来后，自己便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昨晚的情况就是这样。”雷宇说。 纪委刘主任：“你昨晚在河边同王玉珍谈什么？” 雷宇：“……” 刑警李大队：“王玉珍是怎么落水的？” 雷宇：“……” 刘主任又不耐烦了，伸手拍了下桌面：“少装糊涂，说清楚！” 雷宇：“我真是不记得了，你们提醒一下吧！” “是你交代，不是我们交代！”刘主任提高音量道。 雷宇：“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交代什么？！” 他懵了，不会自己的原身真的做了什么坏事吧？ 大学毕业，中文系，教过书，女朋友估计给他戴了绿帽子，从这些迹象上来看，原主估计是个窝囊的人，还会做什么违法的事吗？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主动交代，让我们提示你，就不算你坦白，不能从宽！”刘主任警告道。 李大队掏出一包软中华，发了一根烟给刘主任，用打火机给他点了火，自己也点上了一支，吸了两口后，慢悠悠地对雷宇说：“一下子想不起来也不要紧，慢慢想，反正有时间。” 李大队和刘主任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起身出去，叫了门口那年轻的警察进来，坐在雷宇面前看守他。 中午，有人送来盒饭，饭里有肉和两个蔬菜，给雷宇吃了。 也给他用纸杯端来水，给他喝了。 下午，刘主任和李大队接着对雷宇进行问话。 问话的中心内容，就是让他把昨晚的事情经过讲清楚。 雷宇实在回忆不起来了。 他对原身的记忆处于一种断断续续的状态。 刘主任和李大队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软硬兼施，反复做他的思想工作，讲解政策，从个人的前途到家庭的幸福，从组织的培养到做人的良知，好话几乎说尽了，威吓的话也说了不少。 雷宇就是什么也回想不起来。 两个问话的人最后也没辙了，开始启发眼前的这个雷宇。 刘主任：“雷宇，我问你，你昨天打电话去见王玉珍，是不是威胁她不要向纪委作证，想让她包庇易顺？” 李大队：“是不是你把王玉珍推到河里去的？然后，你后悔了，又跳下河把她救上来了？” 刘主任：“你跟易顺去过建筑公司那么多次，参加宴请无数次，你得了多少好处？王建军或王玉珍送给多少钱给你？” 李大队：“实话实说吧，虽然你有推人下河的情节，但是你毕竟马上跳下去救上了她，事情也并不是特别严重，老实交代，会给你宽大处理的！” 第4章 越说越离谱 雷宇闻言越发觉得不对劲，按照这两个人的说法，自己这个原身涉嫌多宗罪，干扰证人作证、受贿、故意杀人未遂或叫中止。 难道这个原身如此不堪吗？ 不会重生开局进监狱吧？ 雷宇额头沁出细汗，头脑却非常冷静清醒。 刘主任和李大队给他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后，停下来抽烟。 审讯也是有节奏的，要给对方做思想斗争的时间。 雷宇仔细回想着，脑海中有关原身的记忆又泛起一些。 易顺在王建军被市纪委提级双规后，对自己即将出事已有所预感。 那天，他带雷宇去县建设局开一个会，中途接到县委书记任青松的电话，说有个要事需要他马上回来商量一下。 易顺心神不宁地赶回县委，车子开进县委大院里时，他看到了停在院子里的一辆面包车，认出了是市纪委的车辆。 坐在车上，他朝县委办公楼望过去，看到三楼任青松办公室窗户个有几个陌生的面孔探头出来朝外观察。 “小雷，我……出事了！” 易顺面色惨白，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在楼道口将端在手里的水杯交给雷宇。 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四个陌生男子从楼上快步下来。 “为了给我老婆治病，我收了他们20万，罪有应得！但如果他们认定我的金额超过20万，一定是假的！” 易顺对着雷宇轻声说完最后一句，便坦然地迎着楼下冲下来的人走上去，然后被那四人围住上三楼去了。 几分钟后，六名市纪委工作人员押着易顺，从县委书记办公室走了出来，下楼坐上面包车走了。 后来，就传出了易顺受贿王建军两百多万的消息。 王玉珍作为经手钱款的重要证人，也多次被叫到纪委去接受问话。 雷宇相信易顺主动跟自己提到过的，只是收了20万这话是真的。 现在传出来说是200多万，翻了十倍，雷宇便打电话约王玉珍见面。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但是见面具体说了什么？真是不记的了。” 雷宇竭力回忆原身的故事，平静地说道。 两名问话的工作人员已经各自抽完了一根烟，见他断续地说了一些情况，两人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刘主任肯定他的态度道： “这就对了，不要说这也不记得，那也不记得，不记得可以慢慢回想，咱们有的是时间，但是我们希望你越早说清楚越好，拖下去是对你不利的。” 雷宇：“你们到底怀疑什么，可以提示一下，我再努力回忆。” 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并不是没有一点原身的记忆，但是需要启发。 “好，我问你，你是不是在见到王玉珍的面后，警告她不要乱说，想让她把易顺收钱的金额说小来？” 雷宇脑海里闪过他跟王玉珍站在河岸上争执的场景。 他质问王玉珍，王建军经她手提取公款，到底送过易顺多少钱。 王玉珍说一共两百多万。 他说不可能，易顺自己讲只有20万，是为了救患病的妻子。 王玉珍冷笑，凭什么相信易顺的一面之词。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我跟他这么久了，了解他，那天他主动说收了20万，我相信是真的。雷宇说。 他还说如果金额超过20万就是假的，你们不会有意构陷他吧？雷宇质问。 虽然他是犯了受贿罪，但是你如果作伪证，增大他的受贿金额，也是犯罪。雷宇说。 这时，王玉珍便激动起来，指手画脚地跟自己争执起来。 然后，就脚下一滑，掉进了河里。 “就是这样，我想起来，就说了这些话。”雷宇对两个问话的人说。 “你仅凭易顺被抓前的一句话，就相信他，并去找王玉珍对质，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不觉得你有些太莽撞吗？” 刘主任冷冷地道。 雷宇心想，这原身确实不成熟，领导被双规了，撇清关系都来不及，还去找关键证人帮他对质，简直糊涂透顶。 可是，这话他没说出口，只好集中精神再努力回忆。 是啊？为什么这么做呢？凡事总有原因的。 易顺曾经分管过教育，有一次来学校视察，看到了他写一笔漂亮的硬笔字，又了解他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经常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把他叫来面谈后，回去就派人来征求他的意见：愿不愿意调去给他当秘书？ 雷宇给他当了两年秘书后，就被推选为副科级后备干部，本来今年就要提副科的。 去年，自己找了个乡镇卫生院当护士的女朋友刘丽丽同居了，又是易顺出面打招呼，把她调进了县医院，解决了两人分居的问题。 “可能，是为了报答易常务的知遇之恩吧！”雷宇喃喃地道。 刘主任冷笑：“你别想蒙混过关，哪个人不是趋利避害的，易顺已经被双规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你倒好，还为了他跑去威胁证人作证，如果没有利益关系，你会这样做吗？！” “你跟易顺去王建军那里吃吃喝喝那么多次，易顺得那么多好处，就没分你一杯羹？你就没从王建军那里得到半点好处？你骗三岁小孩差不多！” 雷宇眉头紧皱，努力思索，脑海里闪过原身的记忆。 自己确实同易顺去过县建筑公司很多次，也参加过他们的宴请，但是原身不会喝酒，性格也内向，不善应酬，也不会说场面话，只是一个在旁边作陪的不起眼的角色。 王建军作风霸道，在建筑公司内部说一不二，在县里除了县一、二把手，以及分管建筑公司的易顺常务副县长，其他人他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给自己送礼呢？ 刘主任步步紧逼：“王玉珍说的很清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给你送了多少钱，这是狡辩不了的，你必须如实交代清楚！” 李大队插话：“你是听到她说交代了送钱给你的事实，恼羞成怒，一把将她推进了水里吧？那一刻你产生了将她灭口的念头吧？” 第5章 求见一把手 雷宇经过一番努力回想，确认原身并没有收受王建军任何财物，也没有接受他任何馈赠，昨天晚上，王玉珍是自己失足落水的。 所谓的他收受过王建军财物，推王玉珍到水里，全部是捏造和诬陷。 “刘主任，李大队，我现在记忆恢复了些，想清楚了。你们刚才说的都不是事实，这是诬陷！”雷宇激动地说道。 刘主任和李大队又互相对视了一眼，刘主任拍桌喝道：“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开始都是像你这样说，但是最后还是不得不如实交代，我警告你，晚交代不如早交代。但是思想的转变需要时间，我们可以给你这个时间，你好好想清楚。” 说完，他出去叫了两个年轻人进房间，替换他和李大队出去了。 两个年轻人一本正经地坐在雷宇面前，双手箍在胸前，认真地看守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两个小时，换了两个人看守。 难不成准备对我也双规了？雷宇心想。 这开局确实不太好。 果然，下午三点，刘主任和李大队去而复回。 李大队将一张加盖着平川县公安局大红印章的《监视居住决定书》亮给他看。 “你涉嫌故意杀人罪，经平川县公安局决定，对你执行指定居所监视居住，监视地点，平川县纪委廉政教育基地。” 站在一旁刘主任道：“监视居住的时间是六个月，你有的是时间想，但是我仍然要提醒你，晚交代不如早交代。” 李大队接着道：“现在我们也不问你，让你慢慢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跟看守的人说一下，我们再来问你，当然，我们有时间的话，也会时不时来一下。” 刘主任：“就怕以后是你求着来找我们要说清楚。” 两人一唱一和地说完，提着公文包走了。 雷宇有前世的经验，对这官场之事了如指掌。 单凭王玉珍的一面之词，是不能把自己定罪的。 但是，只要有嫌疑，就可以将自己双规或监视居住审查。 如果最后查无实据，大不了给自己办个取保，将案子挂起来，保而不侦。 办案人员没啥责任。 万一自己扛不住，交代了一点他们没掌握的，那就是他们意外的收获了。 或者办案人员去提审王建军的时候，诱导似发问，王建军也跟王玉珍一样的说，那自己这一张嘴，还不一定说得赢。 可是，王玉珍为什么要诬陷自己呢？ 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但是现在自己首先要做的是，必须想办法先出去。 想了原身的记忆，也该想想自己前世的记忆了。 1998年7月？ 雷宇想起来了，这一年的7月江州官场发生一件大事。 省里刚空降下来的新市长魏成跟市委书记李富贵不对付，两人的矛盾很快公开化。 李富贵兼任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在这年的7月6日主持召开市人大二次会议，投票决定魏成市长头衔前面的“代”字的去留。 本来这只是走个程序，但是李富贵动起了歪脑筋。 他秘密交代一些亲信代表，给魏成投否决票，让魏成落选。 结果魏成真落选了。 但是李富贵没有想到，魏成有直达京城的关系，一通电话过去，省里马上派调查组下来。 调查组进驻江州，很快调查清楚了李富贵串联人大代表，串通投票使魏成落选的事实。 省里免去了李富贵的市委书记职务，并追究了他破坏选举的刑事责任，那些听从了李富贵的命令投否决票的人，撤职的撤职，降职的降职，有好几个还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出了一些贪腐的事实。 雷宇前世是这件事发生后多年，听几个资深的同事讲的，他记起来了，当年的平川县委书记任青松，就是因为听从了李富贵的命令而被免职的。 而开人大会的时间，他也记得很清楚，就是7月6日。 没错，也就是明天！ 雷宇想出了一个脱困的办法。 “请你帮我去叫一下刘主任和李大队，就说我有话要说，请他们现在就来。” 雷宇对看守他的两个人说道。 看守人员始终不跟他说话，听到他这话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起身出去了。 不到两分钟这人又回来了。 “联系到了他们两个人吗？”雷宇问。 还是不说话，守口如瓶。 雷宇知道，这是他们的工作要求。 不过，他注意到那个出去的人冲他微微点了头。 应该是打通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刘主任和李大队风尘仆仆进来了。 “怎么样，想通了吧？”刘主任一屁股坐下来，笑呵呵地道。 李大队将黑色公文包往桌上一放，也坐下来，凝视着他。 雷宇一字一顿地说：“我有紧急的事情，要向县委任青松同志报告！” 对面两人一愣，面面相觑，刘主任瞬间沉下脸，“你让人打电话叫我们过来，就是说这个？” “是的。我的事比较急，只有今天最后一天时间，明天就晚了……” 没等雷宇说完，刘主任拍了下桌，打断他：“你一个小小的档案局一般干部，也想见任书记，你想干什么？” 雷宇冷笑一声：“刘主任，我有重要的任书记目前最关心的事，要跟他单独汇报，你还没有资格听。” 刘主任气笑了：“好，我没资格听，我让你报，我看你怎么报？” 雷宇：“我现在虽然是档案局一般干部，之前却是常务副县长的秘书，任青松书记我们过去在县委大楼也经常见面的，县委常委会我也列席做过记录。我确实有重要事情报告任书记，过了今晚就迟了。你如果阻拦我，所有一切后果，由你们两个承担。” 刘主任冷笑道：“吓我，我是你吓大的？”说完起身招呼李大队：“走，咱们走！” 李大队虽然起了身，但有点犹豫。 雷宇盯着李大队说了一句：“李大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副大队长吧，平川县未来的刑警大队长人选，不要因为这件事落空了哦。” 第6章 选举两难 李大队闻言一怔。 这句话正好说到了他的心头上。 平川县公安局副局长兼刑警大队长，已经超龄了，县委正在物色新人选，他是其中之一。 李副大队除了巴结副县长兼公安局长，也曾托关系接触县委书记任青松。 从各方面的消息反馈来看，好像现在比较倾向于他接任。 这段时间，李大队卖力工作，同时又小心谨慎，生怕出什么差池，被竞争对手抓到把柄。 “刘主任，既然他说有重要的事报告，咱们隐瞒不报好像也不太好。要不还是去跟上面说说？看领导怎么意思？” 李大队向刘主任建议。 “他一个普通干部，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李大队，你别听他胡说。” 刘主任认为，雷宇是准备找机会向县委书记喊冤，会对他们正常办案造成不必要的干扰。 李大队见刘主任这个态度，也只好算了，转身跟在刘主任后面走出去。 “李大队，你就跟任书记说四个字，’选举两难‘就可以。说完这四个字，你也有功，以后平川县刑警大队长的位置就是你的！” 雷宇在后面喊道。 李大队略微一窒，随即还是跟着刘主任走了。 他听到了雷宇后面说的那四个字。 “选举两难”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还说有功，以后大队长的位置就是自己的。 这个雷宇到底是戏弄人，还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汇报呢？ 李大队回到刑警大队自己的办公室，把自己反锁在里面，点燃一根烟，思索起来。 此时此刻，坐在廉政教育基地双规房间的雷宇也坐卧不安，到了晚饭时候，看守人员送来的饭菜也没心思吃。 那个刘主任是个老油条，而且看得出是对自己不友好的，而那个李大队态度中立，而且相对正直。 雷宇凭前世的官场经验，判断李大队是一个副大队长，而且，近期正在谋求上位，由副大转正，正在努力中。 所以，他把上报任青松的希望寄托在了李大队的身上。 这才在李大队出门前说了那番话。 此时已过了下班时间，李大队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连续抽了好几根烟，还是决定赌一把。 如果赌输了，雷宇纯属戏弄人，自己会在县委书记任青松那里减一点印象分，但应该不会伤筋痛骨。 如果雷宇这小子真有什么重要的机密，引起了任青松的重视，那自己还真是有功。 更关键的是，如果他真有什么重要情况，因为自己的原因没有上报上去，导致自己承担责任，那更划不来。 想到这里，李大队拿起桌上的电话，打到了他在省城某厅当处长的表哥家里。 在电话里他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请他表哥帮忙传一下话给任青松书记。 李大队自己还没有资格打电话给任青松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被困在双规室里的雷宇度秒如年。 墙壁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1998年7月5日20时25分。 也就是说，还有十多个小时，市人大就会召开会议，选举市长。 任青松就会按照市委书记李富贵的指示，在会议上投对魏成的否决票。 之后，任青松就成了被免职并被追究串通选举责任的其中一员。 那雷宇就得另想办法脱困了。 此时此刻，平川县县委书记任青松刚在宾馆送走一个市视察组，带着几分醉意，回到他位于武装部院子里的住处。 推开屋门入内，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到厅中沙发上坐下。 陪同进来的秘书给他泡了一杯醒酒茶，端到他身边。 “书记早点休息。”秘书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任青松听到茶几上的电话机提示有未接来电，摁开查看了一眼，其中有个电话是省城的区号。 这是谁呢？ 任青松拿着电话，回拨过去。 响了许久的铃，没有人接，任青松便挂断了。 他喝完一杯醒酒茶，起身去房间换上了睡衣，准备爬上床睡觉时，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 “喂？”任青松返回厅中接起听筒。 “任书记，休息了吗？”一个男中音传来。 “哦，处长啊，你好！还没呢，有什么事吗？”任青松听出了这是省里某厅的一位处长，平川人氏。 这人对家乡的事情也算热心，县里的人去跑项目要资金时这人会帮忙跑前跑后，协调关系。 因此，此人回平川时任青松有空会出面接待，去省里办事时也会去拜访他，彼此还算熟络。 这个处长跟任青松寒暄几句后，切入正题，把他表弟今天让他转告的话说了一遍。 “据我表弟说，这个叫雷宇的有重要事情向你汇报，问他啥事，不说，只说‘选举两难’四个字，你就知道了，打哑迷似的。我那表弟也吃不准，他是不是胡说，为了谨慎起见，他觉得还是要向你汇报一下比较稳妥。” “不过，他哪有资格直接跟你汇报呢？这不，又想到了我。所以我就又打电话来骚扰你啦。任书记，改天有空来省城，我请你吃饭！我表弟工作上的事，还请书记大人关心一下！” 任青松握着听筒微微颔首：“好说，好说，处长什么时候有空，也多回家乡看看，关心关心家乡的建设，回来我为你接风洗尘。你刚才说的我知道了，我也不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我来过问一下。交代一下你表弟，这事别到处说，他知道就可以。” 双方又说了一番客气话，互道了再见、早点休息，挂了电话。 接完电话，任青松呆立半晌。 “选举两难”？ 前天，市委书记李富贵把他单独叫去办公室，叮嘱他在人大会议上，投代市魏成的否决票。 还交代他，在平川与会的代表中，挑些个可靠的，也让他们投否决票。 任青松当时听完心里就一惊，这不是串通选举吗？属于严重的违纪行为。 但是当李富贵的面，他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这事一定要落实好啊——，可不要敷衍我。”李富贵看出了他的犹豫，盯着他，拖长音调警告。 任青松知道，李富贵在江州官场深耕几十年，从县委书记当到副市长、副书记、市长、市委书记，耳目遍布江州，自己有没有按照他的话做，逃不过他的耳目。 第7章 和县委书记密谈 想到这里，任青松立刻再次表态：“书记放心，我回去就安排。” 李富贵和魏成关系不好，在几次会议上公开争吵，是江州官场许多人都知道的事。 没办法，李富贵个性强，是一霸手，说一不二。偏这个空降下来的代市长也是一个挺有主见的人，个性也强。 一山不容二虎，两强相遇，必有一争。 任青松回到县里，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照李富贵说的做。 毕竟他是市委书记，一霸手，自己也是他提拔起来的。 魏成嘛，以前认都不认识。 孰亲孰疏，一目了然。 想到这里，任青松便下定了决心。 他分别单独找来一些准备去参加人大会议的本县的市人大代表，根据可靠程度的不同，或明说，或暗示，交代了一番。 就等明天开完会，让魏成落选，把他赶出江州，恢复平静。 可是，这个叫雷宇的小秘书怎么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呢？ 虽然自己交代了一些人，但是这些人都知道兹事体大，哪敢随随便便说出去？ 任青松重新坐回沙发上，点燃一根烟，陷入思索当中。 雷宇是已被双规的原常务副县长易顺的秘书。任青松以前见过他，二十多岁，性格内向，有点木讷，不怎么会说话，又不太会喝酒，喝一点酒就满脸通红；只是擅长写文章而已。 这种人怎么会知道这么绝密的事情呢？任青松皱眉思索着。 时间已是7月5日晚21点35分了。 看守的人提示雷宇，按规定再过25分钟必须上床睡觉，允许他洗漱一下，上床后不关灯，旁边站着两人看守，明早六点准时起床。 雷宇心里越发焦急。 时钟显示22时零分。 看守的人催促他上床睡觉。 雷宇无奈的爬到房间角落里一张一米宽的小床上，准备休息。 外面传来脚步声。 门开了，刘主任跟李大队站在门外，恭候着随后进来的一个中年男子。 这人年近五十，身材高大，宽脸浓眉，双目烔烔，睨视着众人，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 雷宇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平川县的一把手，县委书记任青松。 “你们都出去。”任青松威严地道。 刘主任急忙朝里面招手，将看守的人叫了出去，把房门关上了。 “任书记，你好，你来啦！”雷宇朝任青松打了声招呼，走到被审讯椅子上坐下。 任青松蹙眉盯着他：“是你，找我有事情要汇报？” “是的，事关您前途的大事！” 任青松挑眉：“好你个雷宇，我倒要听听，你知道什么有关我前途的大事？” 说着坐在了审讯记录的桌后面，点燃一支烟，目光透过吐出来的烟雾锐利地盯着雷宇。 心想，如果敢戏耍我，一定不轻饶你。 “任书记，你前几天一定为市委李富贵书记交办的一项任务感到为难吧？不过，现在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按照李书记交办的做，对吧？”雷宇单刀直入地问。 任青松满脸狐疑，凝视着雷宇。 心想，这小子怎么知道这么机密的大事呢？ 而且，他脸色坦然，面对自己一点也不怯场，完全没有以前在办公楼里遇到自己，那种唯唯诺诺，低三下四的样子，反倒像是同自己平起平坐似的。 “说！这是谁透露给你的？！”任青松黑着脸，刀子似的目光剜过来。 雷宇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任书记别误会，你手下的人可不敢出卖你，我是从别的上层渠道知道这事的，具体消息来源，现在还不方便透露。我还知道，魏成市长可是有通天关系的人，如果你明天听从了李富贵书记的，后果不堪设想。” 任青松一怔，上层渠道？通天关系？ 魏成的确是国家部委下派到省里的干部，从省某委再转任江州代市长。 难道，眼前这个不起眼的雷宇居然有省里的关系？真的从别的途径听到了什么？ 以前还小看了他？ 任青松心里琢磨片刻，心想，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索性再细问一下，仔细听全来，再做判断。 “小雷啊，你给我说说看，怎么个后果不堪法？”任青松面色有所和缓，但眼神之中还是带着警惕和狐疑。 “串联投票，属于严重违规行为。魏成代市长落选，将成为惊动省委的大事件。选举后不出一日，省里便会派出调查组，调查此事，很快便查清事实，李富贵被追究责任，所有参与串联投票者，全部免职撤职，甚至追究刑事责任。任书记你也是其中一员。” 雷宇侃侃而谈，神情自若。这些事情都是他前世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任青松心里面已经有点咯噔了。 雷宇说的这些后果，他并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他觉得李富贵既然是一把手，而魏成是二把手，二把手与一把手斗，省里肯定是听一把手的。 魏成选举没过，省里大不了将他调回省里某厅，安排一个副厅长甚至厅长，也不是特别大不了的事。 而自己还得在李富贵手下当县委书记，如果不听他的，随便给自己穿一双小鞋，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这才下定决心按照李富贵说的做。 雷宇看穿了任青松的心思，老成地笑道：“任书记，你可能会想，李富贵是一把手，魏成是二把手，落选后大不了调回省里，去某个厅里当个常务副厅长甚至厅长吧？”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富贵深耕江州官场几十年，门生故吏众多，整个江州官场裙带关系拉帮结派，严重影响了工作的开展，现在正是发展经济的关键时期，而江州的国企改制、城市建设、招商引资等各项工作停滞不前，可以说，同李富贵以及他领导下的这种官场生态不无关系。” “省里派魏成来，就是准备接替李富贵担任江州市委书记，扭转这种局面，之所以没有一步到位直接任命魏成当市委书记，也是考虑李富贵在江州多年，而魏成刚空降下来，怕对干部不熟，所以让他先当市长过渡一下。” “之后便会将李富贵安排到省人大或政协当个副主任、副主席，解决副省级，魏成接替他当江州市委书记。其实，省主要领导已经将这层意思暗示给了李富贵，只是李富贵贪恋权力，还想再争取一届，加上跟魏成不和，产生矛盾，这才意气用事做出这等蠢事来，弄得晚节不保。” 第8章 你说对了 在平川县，任青松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教育的口吻跟自己讲话。 而且，这个人既不是老干部，也不是县长、副书记。 只是一个被双规的副县长秘书、已被调到档案局的一般干部，眼前涉嫌几宗罪的嫌疑人。 而且，自己印象中他还是内向、呆板、木讷，已经被他判定为不适合官场的这么一个人。 现在他居然能振振有词、有板有眼地说出这么一番有理有据的话来。 这让任青松刮目相看，也让他内心震动。 难道，自己以前看走了眼，这小子难道在省高层里面有什么亲属关系？ 以前的内向和呆板，也是他的一种韬光养晦之策？ 想到这里，任青松转换了一副神色和悦的表情，用亲近的口气说：“小雷啊，以前我没注意到你，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还是挺有水平的，是个人才。组织部门失职失察了。只不过，这件事情比较重大，你可不可以说说，你是怎么知道你刚才说的这些事情的呢？” 说完凝视着雷宇，等他回答。 雷宇按准备好的说词答道：“任书记，这件事情非常机密，按理我不应该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应当告诉你。但是因为对你事关重大，我只好冒险透露给了你。但是，我是绝对不能把消息的来源再透露出去，如果透露出去，那错误就犯得更大了，对你其实也是不利的。” 任青松心想，不用说了，雷宇肯定有亲属在省高层，无意中听到的这个重要信息。 既然如此，那便不必问了。 “小雷，你有这份心，我谢谢你，我会考虑你的建议。”任青松翻腕看了表，准备结束谈话，最后问他：“你现在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吗？” 雷宇：“任书记，我是被别人诬陷的。我请求先让我出去，我又不会走到哪里去，随时配合调查。另外那个纪委的刘主任我感觉他先入为主，不会去认真核查事实。请书记过问一下，派出公正的办案人员，查清事实，还我清白。” “你在这里耐心呆一下，我会处理的。”任青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拉开门，走了。 雷宇知道，任青松接受了自己的建议，他得马上回去处理。 然后，他会静观其变，等待最后的结果，看会不会是自己说的那样。 如果是的话，自己就也该出去了。 雷宇在双规室里熬过了两个晚上，到了第三天的下午两点半，李大队跟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李大队笑容满面地向雷宇介绍：“这位是县纪委的鲁副书记。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文书，“鉴于认定你涉嫌犯罪的证据不足，决定变更你的强制措施为取保候审，你可以出去了。” 雷宇点了点头，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说明江州官场此刻已在地震前兆，省里的调查组已经下来了，正在调查魏成市长被人串联导致落选这一事件。 之后不久，李富贵就被免职，而魏成经过重新选举，当选为市长，并兼任市委书记。 相关涉嫌串联破坏选举的官员接受处理，魏成之后也大刀阔斧地调整人事。 现在，任青松急于见自己，一是对自己心存感激，二是觉得自己在省里一定有人，想通过自己牵线搭桥，为他以后的仕途铺路。 可是，自己省里哪有什么人呢？ 这事倒需要好好盘算盘算。 鲁副书记干咳两声，说道：“小雷同志，有关你涉嫌受贿的事，鉴于目前证据也还不足，我们也就不对你采取什么措施了，根据公安这边的取保候审规定，你必须随传随到，如果我们需要找你，到时就跟公安那边一起来通知，就不另外办手续了。” 雷宇点头说好。 鲁副书记又说：“根据领导指示，刘主任不再参与办你这个案子，由我来负责调查。你放心，我一定会认真查明事实，不会乱办案，更不会办冤案。” 雷宇知道这是任青松的安排，感激地道：“谢谢，谢谢鲁书记！” “走，任书记安排了车来接你，他在办公室等你。”鲁副书记说。 主楼的楼门过道上，停着一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司机正在等雷宇。 雷宇跟鲁副书记、李大队挥了挥手告辞，然后钻进了轿车里。 轿车沿着廉政教育基地庭院里的道路绕过几个圈，出了大院门后朝县城方向驰去。 平川县委办公楼三楼，县委书记办公室。 任青松独自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抽着一根软中华香烟，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前天去赴市里参加市人大二次会议前，他把之前私下谈过话的代表，单独叫到办公室，重新交代了一遍，让他们正常投魏成的票，声明之前他说过的话无效。 当天上午，魏成因票数未过三分之二，落选江州市市长。 一时成为江州官场的特大新闻。 有人弹冠相庆，有人惴惴不安。 魏成在会后黑沉着脸，一言不发，当即返回省城。 次日一早，省里便派出以纪委副书记、组织部副部长为组长、副组长的重量级调查组，来到江州全面调查此事。 今天上午，传来消息，李富贵因在此次人大选举中有违规行为，已被停止职务，并被带回省里接受调查。 调查组带走李富贵后，直接召集与会代表公开宣布：凡听从李富贵的命令，参与串联投票的，限一日内主动交代问题，可以从轻处理。逾期则严肃处理。 这招虽然简单但却非常有效。 大家见李富贵都自身不保了，知道抵抗也没用，那些投了魏成反对票的便纷纷主动向调查组坦白了。 任青松既感到震惊，又为自己临时改变计划感到庆幸。 如果不是听了雷宇这番话，他现在也是去坦白的其中一个。 不但县委书记的位置不保，还要受到处理。 任青松又隐隐觉得有些遗憾。 按照雷宇的说法，魏成马上就会出任江州市委书记，成为自己的新领导。 而自己只是没有按照李富贵的交代投魏成反对票，并没有向魏成告密李富贵的阴谋，如果告密了，那岂不是以后会更加得到魏成的青睐？ 任青松一边抽着烟，一边思索着。 他想，没有按照李富贵的交代做，已经是冒险之举。如果还向魏成告密，那就更冒险了，万一雷宇说的不对，那岂不麻烦？ 想到这里，他随即又释然了。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事，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很不错了。 在市里听完调查组的公开通报会后，任青松马上赶回平川县。 他把纪委书记和公安局长找来，详细了解了雷宇一案。 当听说只有一个叫王玉珍的证人指控雷宇后，任青松指出：采取措施过于草率，必须立刻变更，并另外安排得力的办案人员，认真核实事实，确保不枉不纵。 接下来，任青松便派出小车，要把雷宇接到办公室来，好好聊一聊。 一要听听他对之后江州官场发展的看法，二要套套他的话，看他在省城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9章 捉奸 “任书记，雷宇到了。” 秘书轻轻敲开门，让雷宇走进去，他随即关门出去了。 “任书记好！”雷宇走到办公桌前喊了一声。 “小雷来啦！”任青松脸上露出赞许的微笑，从办公桌后起出来，招呼他，“来，沙发上坐。” 他走到靠窗的沙发边，在对门的居中位置上坐下，指了前面的位置让雷宇坐。 雷宇不疾不徐地走到沙发上落了座，脸上神情也是十分淡定，没有一丝拘谨，腰挺得笔直。 任青松点了一支烟，一边瞟了雷宇一眼，心里十分诧异：这小雷以前畏畏缩缩的，见到自己大气不敢出，现在倒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小雷啊，事情果然跟你判断的一样。魏市长在前天的人大会上落选了。省里马上派出了调查组，今天上午，宣布了李富贵书记接受停职审查。” “在人大会上，我没有听李富贵的指示。其实你那天晚上就是不跟我说这些，我也会照现在的方式做。作为一名老党员，我从来都是讲政治，讲规矩的。在规矩和原则面前，就是李富贵书记发话，也不能改变我的。” 任青松言不由衷地说完，瞟了一眼雷宇，又道：“不过，你的判断全部正确，作为一名年轻的一般干部，能有这个政治觉悟和判断力，这很难得。” 顿了一顿，又说：“你的问题我也了解了，公安局单凭一个人的指控就对你采取监视居住措施，有点草率了。说你跟易顺一起受过贿，也是这个人一张嘴说的。我让纪委那边重新派得力的人去核查，确保不纵不枉。” “如果你真有事，希望你争取主动，但如果你问心无愧，就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回去好好工作。要相信党，相信组织，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 任青松说到这里正好抽完一支烟，伸手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揉灭。 “书记请放心，我雷宇绝对没做任何违法违纪的事，我也相信一定会查清楚，还我清白的。感谢任书记的信任和关心！”雷宇说。 “好，好，我相信你。”任青松摆摆手，问，“在工作上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雷宇说：“我在县政府当秘书也有好几年了，在工作上一直是兢兢业业的，也是副科级后备干部，这次因为易副县长出事，没有用我，而把我调到档案局去 了。我认为易副县长的问题是他个人的事，不应当牵连到我这个秘书，我请书记跟组织考虑一下我，解决我的副科级问题。” 任青松微微笑道：“好，你的想法我明白了，可是，现在你虽然被取保出来了，但是并没有下结论，在没下结论之前，如果提拔你，可能会被人家说闲话。毕竟你是县政府那边的人，提拔你县长的意见也很重要。当然，如果你能请得到上面的人出面跟县长打个招呼，提前用你也不是不可以。” 任青松想试探一下雷宇，他省里面的关系到底是谁？ 雷宇却说：“书记你说的对，那我就再等等对我的调查结束还我清白后，再来麻烦书记。” 任青松见试探不成，便也不再深究，心想，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问。又问：“小雷对接下来江州官场的变化有什么看法？说说看。” 雷宇说：“李书记停职后，魏市长兼任书记，当然，选举还要再选一次，不过是走个过场。然后，江州下面的十三个县市区人事班子会大调整。因为据说这次串联选举案会影响到十几个正县级、几十个副县级。” “有人分析，魏书记是想干一番事业的领导，他上来后一定会狠抓领导班子建设，同时抓经济发展，江州的经济发展会迎来新的时代。能够抓住经济发展机遇，把本县经济提上一个台阶的县委书记，就有希望被他推荐，跻升市级领导干部行列。” 雷宇说到这里没再说了，眼前的任青松，前世因为这次串联选举案下了台，现在因为自己的重生而改变走向，至于他以后能不能升到市级领导，现在也无法判断。 为了掩盖自己重生者的身份，他故意用了“据说”、“有人分析”的话语。这样也可以进一步让任青松认为自己上面有人。 任青松听完雷宇的“分析”，不住的颔首表示认可，说：“小雷同志不错，你耐心在档案局呆一段时间，等你的嫌疑洗脱以后，我另有安排！” 说完，任青松站了起来，往办公桌走去。 “书记，我先走了。”雷宇知趣地站起来，告辞离去。 雷宇从县委办公大楼出来，时间已是下午四点，便决定先回家，好好洗个澡，先放松一下，明天再去单位，熟悉一下这世的情况，再做打算。 县医院隔壁职工宿舍楼。 雷宇来到五楼502房，准备拿钥匙开门。 突然听到里面一个男的说话的声音。 雷宇血顿时往头上涌，他将耳朵贴在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院长，你别这样……”是刘丽丽的声音。 “丽丽，从你调过来的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你了。你就陪我一次好吧？我不会亏待你的。我把你从外科调到内科来当护士长，我没亏待你吧？单位分房我安排一套指标给你，我够意思吧？以后我还会继续关照你的。”男的喘息着说。 雷宇牙齿咬得咯咯响，听出了这个男的正是县医院的院长尹小明。 “院长，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现在大白天的，雷宇万一回来……”刘丽丽说。 “他？没有几个月时间是回不来了。说不定判个三年四年的也不好说。”男的说。 “再说了，他那个窝囊废，一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就算回来了又怎么样？”男的嘿嘿笑着。 听里面的动静尹小明已经抱住了刘丽丽，雷宇听到了凳子撞倒在地上的声音。他气得浑身发抖，脑子里一阵晕眩， 但很快他便冷静下来：刘丽丽只是原身的女朋友，如果老天让他撞见她劈腿，那正好借此机会同她分了。 他猛地推开房门。 看见尹小明正站在客厅里紧紧搂抱着刘丽丽，一张大嘴已经凑到了她嘴巴上，两只大手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刘丽丽虽然有所抗拒，但抗拒的力度明显不大。 “混蛋！” 雷宇快步过去，舞起拳头，狠狠地砸到尹小明脸上。 这一拳正好打在尹小明的眼睛上，他惨叫了一声，松开了手，捂住眼睛，手指着雷宇：“你敢打我？” “你这个畜生！” 雷宇垫步上前，又朝尹小明的肚子踹了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 “别打啦！”刘丽丽慌忙过来拉住他。 “滚开，你这个不要脸的骚货！” 啪的一声，雷宇甩了她一个耳光。 尹小明趁这功夫，一骨碌爬起来，拉开门朝楼下跑掉了。 第10章 分手 “好啊，你敢打我？我跟你没完！” 挨了他一巴掌的刘丽丽见尹小明跑了，突然一边骂着一边朝雷宇撕扯过来。 “你给我滚开！”雷宇一把将她推开。 手劲极大，推得刘丽丽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好你个雷宇，你出息了是吧，叫我滚，该滚的是你吧，这是我的房子！”刘丽丽越发觉得雷宇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哪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行，我走也行！”雷宇巴不得早点结束这原身的感情。 这样自己才有更大的选择。 在官场的第一步，婚姻的选择很重要。 如果跟刘丽丽这样的人在一起，起步就比人家差太多了。 何况她还有出轨的嫌疑。 虽然从刚才听到的话语来判断，尹小明还没有得手，但是刘丽丽的拒绝明显不够坚决。 雷宇在房间里找到了一只皮箱，开始收拾他的衣服和东西。 “你说清楚，怎么分，写下来。”刘丽丽跟过来说。 “随你。”雷宇头也不抬。 “房子本来就是我医院集资的，钱也是我爸妈出的，归我。你自己的东西你带走。”刘丽丽说。 “行。”雷宇接过她递过来的笔纸，来到厅中餐桌上，写好了分手协议。一式两份，他先签了字。 刘丽丽见他写完，一把扯过协议，冷笑道：“雷宇，今天就是没这回事，我也要跟你分手。跟你种人过得太无趣了，家庭没家庭，关系没关系，以前跟个副县长当秘书还可以表面风光一下，现在倒好，不但他被抓了，你也受牵连，你这个倒霉鬼！ 尹小明是对我一直有意思，平常动手动脚的是有，但是我没有让他得到我的身子。今天中午他来找我，是说你出事了，来看看我，怕我想不开，还问我有没有什么要他帮忙的。说他哥是县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要帮的话他可以帮上忙。 还没说几句，他就又开始动手动脚，然后你就进来了。分手后你不许胡说，毁坏我的名声。” “行！咱们和平分手，互不相欠！”雷宇心想，自己重生一世，还等着重新开始呢。 还打算赶紧去找前世的老婆谢兰兰呢！ “雷宇你真是长志气了，敢跟老娘分手？分了看你住哪里？”刘丽丽不屑一顾地说，到沙发上提了她的小坤包，“我回娘家住一个晚上，再给你一天晚上收拾东西，明天上午九点，你带着你的东西走人！” 说完，扭着腰肢开门出去了。 她走后，雷宇静下心来，环顾四周，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大约八十来个平方，装修得比较简单。 他继续翻找属于原身的物品。 在次卧的书架上，看到了一本同学录，拿下来翻阅。 前面是一张同学毕业留念照，雷宇在合影的人群里面找到了自己。 突然，雷宇在前排坐着的人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吕成安？” 对，就是吕成安。 这个时候他还是江南大学政治学院的院长，正处级。 之后，他将升任江南大学的副校长，后又转任江南省政策研究室主任。 再后来，他下到江州任市长，与魏成搭班子。魏成荣升后，他改任市委书记。后来又一路升迁到省委常委、纪委书记。 雷宇翻看着这本通讯录，在第一页看到了一份毕业寄语，上面写着：“讷于言而敏于行，望你走向社会后，努力工作，快乐生活，不负青春，不负韶华！” 落款是：你的老师：吕成安。 第11章 分了就分了 雷宇脑海中慢慢回忆起大学的时光。 吕成安是他政治经济学的老师，一直对自己欣赏有加。 当初在校时，吕成安有几个研究课题，都让自己参与。 他们师生经常坐在一起研讨、会商。到了吃饭时间，他还让他老婆多加几个菜，让自己就在他家一起吃饭。 雷宇心想，任青松一直猜测自己在省城有关系，吕成安不就是吗？ 得趁吕成安现在尚没发迹，抽空去省城拜访一下他，烧冷灶往往更能赢得被烧的人的感情上的认可。 何况，自己跟他本来就是亲密的师生关系。 本来，今天一回来就目睹了刘丽丽出轨的迹象，又签订了分手协议，雷宇心情很是郁闷。 毕竟重生没有任何基础，如果跟刘丽丽没分手，至少有个窝。 现在窝马上没了，得去外面租房子住。 不过现在发现了吕成安这条线，他又释然了。 自己有前世的经验，不愁不能东山再起，又何必在乎这套小平方的职工宿舍呢？ 他在书架最顶层的一只铁皮盒一叠材料纸下面发现一叠钞票，各种面额的都有，想必是原身的私房钱。 拿出来数了数，有两千多，够自己租房和添置些必备的生活物品了。 收拾完了以后，雷宇回到厅中，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根烟，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 现在没有其他资源，只能凭借自己前世的经验，快速往上爬。 这第一步得先上副科级这个台阶，再图以后发展。 在这个小县城，上个副科也得上面有人。 自己还要不要去接触谢兰兰，看这世还能不能找她做老婆，让自己少奋斗二十年？ 可是，凡事有得必有失，她太大小姐脾气，前世就对自己管束得很紧，尤其在男女关系方面。一有风吹草动便吵得鸡飞狗跳。 现在自己重生了，还有必要再通过她父亲的关系往上爬吗？ 雷宇觉得，这事得好好想想。 不如，跟她先做个好朋友，不结婚？ 还有自己牵涉到的这莫名其妙的案子，最后结果又会如何呢？ 今天听到那姓尹的几句话，很是蹊跷，是不是他知道什么？ 任青松虽然下令将自己取保出来了，但是从他的表情和态度看，他其实顾忌的是自己是不是在省里有关系。 并不是因自己的建议让他逃过了灭顶之灾而对自己心存感激，他甚至对自己掌握了他的秘密而有所介怀。 这就是官场中的人物，凡事都从自己利益出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会跟自己讲什么感情的。 所以，任青松可以因为顾忌自己省城的关系，以及自己这次知道他的秘密而关照一下自己，但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他贴心的部下。 雷宇又想到了王玉珍诬陷自己的事。 原身的回忆越来越清晰。 自己以前经常同易顺去建筑公司吃饭，王玉珍几乎每次都在场张罗。 雷宇是易顺的随从，王玉珍则是王建军的跟班，二人身份一致。 易顺跟王建军开怀畅饮时，雷宇便和王玉珍在一边聊着天。 聊着聊着便熟了，除了聊工作，有时也会聊聊家庭，王玉珍有意无意地告诉过他，她老公因意外去世了。 看着她热切的眼神，雷宇甚至认为，自己以后可能有机会跟她发生点什么。 这才在易顺出事后，约她谈一谈。 没想到，她马上翻脸不认人，竟然还诬陷自己。 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晚上，雷宇到楼下小餐馆随便吃了点什么，便逛一逛平川县城。 前世他当市长时，来过几次平川，那时有些高楼大厦。不过现在是二十多年前。 平川名为川，实则是离江州有七八十公里远的一个山区县，此时尚未开发，街道很窄，街道两边虽然也是店铺林立，但没有什么高房子，夜晚华灯闪烁，倒也显得十分宁静祥和。 他一路逛过了县委和县政府的大院。凭着原身的记忆，走到老街里的档案局门外。 档案局跟文化局在同一栋楼办公，楼下有个幼儿园，旁边就是新华书店。原身经常来书店看书，是一个书虫。 雷宇在附近的楼房外墙上看到了一些出租房屋的广告，正好晚上人家家里有人，比较了几家，在档案局后面一栋带小院的楼房里，找到了一套五十平米的房子，交了定金。 次日上午九点，刘丽丽准时回来了。 “雷宇，你长志气了，竟然真敢跟老娘分手啊，好啊，我看你什么时候来求我复和。” 刘丽丽见雷宇提了箱子真准备走，便走进房间来气嘟嘟地说。 她今天穿着一件包臀裙，将小屁股包得紧紧的，脚下高跟凉鞋踩得地下咄咄响。 “刘丽丽，你真是没有半点内疚啊，昨天不是我回来的及时，你跟他就……”雷宇愤然说。 “你没责任吗？”刘丽丽质问他，“你是当了个副县长的秘书，帮我调进了县医院，这是没错，可是？院里把我分在最累的外科，你有办法吗？咱们来到县城没房住，你有办法吗？如果不是老尹照顾，我有资格集资这套房吗？我能调到内科，还当护士长吗？还有，你算一个男人吗？你哪次时间超过了一分钟？！我哪次得到了满足？！我能坚持到昨天还没跟老尹在一起，就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雷宇一窒：不能吧，原身这方面竟然如此之差？ 自己在前世有谢兰兰这个官二代老婆，早期在她的监督下，老老实实的，不敢越雷池半步。 但是自从当上副县长，尤其后来当上县委书记、市长主政一方后，不知有多少女人投怀送抱。 这里面有女下属，电视台记者，舞蹈演员，女老板，甚至还有下属的老婆。 更有贴心的老板为他准备同女人幽会的场所，备好伟哥、冬虫夏草等补品。 他徜徉在花海中，阅尽人间春色，这方面的功夫，自然不差。 这世居然是一个连刘丽丽一个女人都满足不了的人？ 想到这里，雷宇不禁有点沮丧，但是又有点好奇，自己重生穿越过来，到底是占原身的基因多呢，还是前世的基因多？ 刘丽丽见怼了他以后，他不作声了，以为他内疚，想到自己昨天与尹小明黏黏糊糊被他当场撞见，心里也有一点歉疚，便不说了。 第12章 档案局的工作 雷宇再次检查他的皮箱，合上盖子，拉上拉链，准备提了走人。 “喂，”刘丽丽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啦？”雷宇问。 “人家夫妻离婚吃餐散伙饭，我们恋爱分手就做次散伙爱吧，无论怎么说，也算是我对不起你。” 刘丽丽伸手解开上衣扣子，快速将上衣脱下，上身只穿着一幅胸罩，露出雪白的肌肤，又起身伸直腿将短裙褪了下来，只剩了一条窄窄的内裤包裹着丰腴的三角区，腿上没穿丝袜，更显雪白。 接着她坐到床上，先解开了胸罩丢在一边，又将内裤也褪了下来，光着雪白的身子躺在床上，看着雷宇。 雷宇心里哼了一声，本来正准备出门而去。突然想到她刚才讥笑自己这方面不行，心里也吃不准这重生加穿越是占原身还是前世的基因多，也想尝试一下。 他回头看到刘丽丽光着身体的样子。没想到她穿衣显瘦，光着却是该大的地方一点也不小，该有肉的地方够丰腴。胸前两团高高耸起，正颤动着仿佛在向他示威。 他又想到昨天的情景，不禁既有一种莫名的怒火，又有一点难言的刺激和兴奋。 既然自己已经害了一个恋爱分手的名声，又差点戴了一个绿帽，如果跟她啥都没有，那也太冤了。 想到这里，雷宇放下皮箱，回到床边。七手八脚脱光了衣服，便朝她身上压了过去。 他嘴巴朝她的嘴巴咬了过去。 刘丽丽将头扭过一边，不让他咬。 直到将她的身子揉得越来越软时，她口里唱歌似的发出声音，那声音磁磁的，哼哼唧唧的，说不出的味道，越有感觉，那歌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配合，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后背，头也扭正了过来，他趁机咬住了她的嘴巴。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刘丽丽面色潮红，爬起来坐在床上，看着雷宇问。 雷宇知道她的意思，没有理她。 虽然运动了这么久，消耗了不少精力，但是他反而更加神清气爽。 站在床边系着皮带，他暗暗地想：这方面没有一点问题，幸好没有像原身一样。 “好啊，你是不是也玩了女人？”刘丽丽质问道。 雷宇赖得理她，提了皮箱，走出房门，穿过客厅，推开门，朝楼下走了。 来到档案局后面老街租的这套房屋内，他放下皮箱，到楼下一家小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回屋整理好了。 布置好了一番后，他坐在椅子上环视了一下这个新窝，除了一张床，一张旧衣柜，一张书桌，和屁股下这把椅子外，真真是别无长物。跟前世自己的豪宅没法比。 现在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年龄和经验了。 次日，雷宇来到档案局。 见到李副局长后，他这才知道他说的大家都在等他工作是啥意思。 档案局只有六个人，一个是老局长，退下来了就不上班了。 李副局长主持工作，也不干事。上次来过医院的矮个子是办公室主任。此外，除了雷宇，还有三个五十多岁的人，要么不来，来了也是坐在办公室喝茶聊天。 “从今天开始，你就坐这吧，这是全县的林业用地的档案，你要把它们全部整理出来，分门别类，作成目录，还要输入电脑，便于林改工作小组随时来查找。这是今年咱们档案局的重中之重的工作，关系到全县林改工作的进展，林县长密切关注着这项工作。千万耽误不得，你一定要做好。” 李副局长把他带到一间办公室，里面的各种材料堆积成山，人走进去得注意脚下，靠墙摆放着一台电脑桌，桌上有台崭新的电脑。 “这是最新的联想电脑，专门为你工作而买的。” “这隔壁是档案室，采购了全新的档案柜，一个人就可以手摇移动，你把整理好的档案分门别类放置在档案柜里。” 这间办公室与档案室是相连通的。李副局长站在相连通的门口，指着里面的一排排档案柜说。 “你好好干，完成任务后，我会向林县长报告，为你请功。” 也许是看出了雷宇面露难色，李副局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先画了一个小饼。 雷宇对这没有任何兴趣，一个档案局的局长，在县长那里能有多大面子。 不过，他知道，他现在没有一点根基，这个档案局就是他唯一的立身之本，如果再舍弃，就没法起步了。 “李局，你放心，我会扎扎实实地把工作做好的。”雷宇表态说。 “好，好，”李副局长正一直观察他的表情，见他顺从地接下了这艰巨的任务，放下心来。 自从上个月林县长亲自召见他到办公室，郑重地交代这项工作任务时，他头都大了。 档案局就那么几个人，办公室主任喝酒搞后勤还可以，但没啥文化，做不来这事，对电脑更是一窍不通。 另外三个年老的就更别说了，比办公室主任还不如，不但文化程度低，也是电脑盲，工作态度还差到极点，就等到龄退休，啥事也不干。 这堆积如山的档案，整到哪天才是头啊。 林县长还交代要在三个月之内完成。这明显就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可是，李副局长又想在领导面前表现一番，做出点成绩，好顺利地转正。 档案局长虽然没什么实权和地位，但毕竟是正科级，上了一个台阶，以后有机会还可以转调其他单位。 还好，这时雷宇就被发配来了。 所以，当听说雷宇住院的消息后，李副局长心急如焚，赶快来到医院打探情况，发现他并没什么大碍，高兴极了。 不料，后来又听说他被纪委公安带走了。 好在现在又放回来了。 虽然是戴罪之身，但只要没被采取羁押措施，没有被宣布有罪，工资他可以照领，事当然也要照做。 第13章 女县长来检查 雷宇并没有老老实实的整理林业资料档案，而是用办公室的这台电脑来上网查询各地的林场改制信息。 江州市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面积是山区林地，森林覆盖率在全国排名都是靠前的。 下属的各县市区的国有林场，长期以来人浮于事，干部职工吃大锅饭，靠山吃山，靠林吃林，侵占、浪费之内盛行，经济效益非常之差，一些林场甚至发不出职工工资，导致职工上访告状。 魏成担任市委书记以后，想通过国有林场体制改革，激发林场活力，发展林业经济，因此，他把林场改制工作当成重中之重。 市委书记重视的事，自然也就是下面的区县委书记、区县长重视的事。 雷宇想深度参与平川县的林场改制工作，作为他仕途起步的第一个跳板。 所以，这个林业档案整理工作虽然看似非常艰巨，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但是，雷宇可不想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就把事情做好了，那样的话，辛苦自己的，功劳可是李副局长的。 他要等待一个机会。 这天，林县长突然说要来档案局看下工作进展，事先也没打招呼，临时由秘书通知李副局长，半个小时后就到。 李副局长急忙去档案室吩咐雷宇准备迎接林县长检查，然后跑到楼下去迎接县长。 不一会儿，他在楼下把林县长迎上来了。 雷宇看到林县长竟然是一个美女，才三十来岁，身穿一套白色连衣裙，苗条的身材，披肩的乌黑长发，脸庞俊俏，但却是一副冷冷的神情，显得十分高傲。 雷宇回想起前世的记忆，她是林少红，原江州市委书记林山岳的女儿，此时林山岳担任省财政厅长，之后升任副省长。 林山岳在副省长任上，因为发生在江州的一起重大事件，被追究失职渎职责任，被断崖式降为办事员，成为当时轰动一时的新闻。 林少红也在此后不久，被免去了县长职务，到市里某个边缘化的局里当调研员去了。 但是此刻她刚从团市委书记下放到平川当县长，正是竟气风发的时候，很想做出一番政绩，为自己再上台阶打下基础。 “这就是档案室吗？”林少红在秘书和李副局长的陪同下，径直来到雷宇办公室门口。 “报告林县长，他是雷宇，负责这次林业档案的整理工作，目前已按时间要求的进度顺利进行，请县长放心。”李副局长没心没肺的汇报着。 “怎么这么乱呀？”看到里面堆积如山的林业资料档案，林少红皱了皱眉头。 “雷宇，县长问你话呢？”李副局长朝雷宇使眼色。 “林县长，我现在在建电脑目录，方便以后查找，然后再将档案归类存放，过一段时间就不乱了，从大乱到大治嘛！” 雷宇也是张口瞎话就来，他实际上一点工作都没做，先应付过去再说。 林少红正眼都没看他一眼，一副高冷的神态，背着手踱进来，小心翼翼地从堆积如山的材料中走过去，走到里间看了一眼那些档案柜，见里面空空如也，神情便十分不悦，哼了一声，狐疑地看了一眼雷宇。 “你是不是老易之前那个秘书？”她认出来了。 “是的，县长。”雷宇答道。 林少红冷冷地说：“你的事现在还没下结论，你要努力工作，起码在领导面前留个好印象。” 雷宇一怔，觉得她这话像是话里有话，说了半句。 这时，门口来了一个农民模样的老头。 “请问哪位是领导？”这老头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人造革包，开口问道。 李副局长看了一眼林县长，知道不能暴露她的身份，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打扰，便主动上前问：“是我，你有什么事吗？” 老头抖抖索嗦地伸手到包里摸出几纸陈旧的泛黄的纸张，以一种控诉的语气激动地说：“我是官山乡桥边村第二小组的，林场抢了我的山，我来找八二年林改时的档案，我要上访，我要打官司！” “老伯你别急，慢点说。”李副局长要在县长面前表现一下，主动凑前，“你拿你的身份证出来，我让这边工作人员帮你查一下，现在档案正在整理，先查下目录。” “小雷，你给他查一下。”李副局长接过老头身份证递给雷宇。 雷宇哪有什么目录，胡乱在电脑上点了几下，说：“还没整理到他这个乡的，过段时间再来。” 老头有点不甘心：“同志，你看仔细了吧？” “老伯，看仔细了，过段时间来。”雷宇说。 老头无奈接过身份证走了。 “你打开电脑我来看看。” 林少红平常也经常上网，对电脑比较熟，刚才雷宇打开电脑“查询”时，她远远地看着，好像没看到什么档案索引或目录之类的字眼。 “这？”雷宇有点懵了，碰到一个较真的县长？ “打开。”林少红清叱一声。 李副局长也催促：“快，让县长看看。” 雷宇无奈，只好抓起鼠标，在电脑上乱点一通，打开的却只是一些网页，没有什么档案目录。 林少红一张俏脸变得越发冷峻，径直走到雷宇身边来，亲自抓起鼠标，在电脑上查看。 她身上散发着一股体香加沐浴露的香味，瞬间就弥漫到雷宇的鼻孔里，沁入心脾，甚是好闻。 林少红把电脑桌面的文件夹一一打开，根本没看到什么档案目录，反倒不小心打开了几个岛国特色图片，大尺度的，特征非常明显，还是高清的，是雷宇工作繁忙之余，看片消遣时截图保存下来的。 林少红脸一红，赶紧点关闭，好在她正好站在电脑前，挡住了后面李副局长和秘书的视线，不然真会羞死。 不过有个小小的细节出卖了她，当她不小心点开图片时，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在图片的男人身体上停留了片刻。 雷宇心里嘿嘿直笑。 第14章 愿意领军令状 林少红脸色更加沉了下来，将鼠标往桌上一扔，转过身指着李副局长说：“李大苟啊李大苟，你们就是这么欺瞒领导的吗？” “？”李大苟一脸愕然。 “什么档案目录，哪有？你去给我找找看，还跟我汇报正按时间进度要求进行中，保证完成任务？”林少红手指着墙角的电脑气急败坏地说。 “妨碍了我县林改工作的正常进行，我要报县委对你们严肃追责！”林少红指着李大苟和雷宇的脸厉声说。 李大苟明白过来了，原来是雷宇阳奉阴违，在档案室的电脑前坐了这一个月，啥事也没干呀。 “好你个雷宇，你敢骗我？”李大苟一改斯文形象，冲着雷宇大吼。 又朝林少红赔着笑脸说：“林县长，是他骗我，我真不是有意蒙骗领导的，我是上了这小子的当！” 又冲雷宇吼道：“快跟林县长解释清楚！” 林少红把手一挥，“不用了，雷宇你就准备接受问责谈话吧，然后去青山乡！还有你，李大苟，哼，还想转正科！” 说完转身就要走。 青山乡是平川县最偏远的一个穷乡僻壤，距离县城足有一百二十公里，在那里工作的要么是当地人，要么是不得志的人，平川县经常把一些犯了错误的干部调到青山去，以示惩戒。 可以说，在平川，调到青山去，跟发配流放是一个意思。 李大苟一听正科泡汤了，急得脸扭曲成了一条苦瓜，跟在林少红屁股后面求饶：“县长，这真不怪我，我再三交代了他，没想到他阳奉阴违，弄虚作假，要处罚就处罚他吧，我再另外安排，重新开始。” “林县长，不就是整理一个档案吗，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出一个月，我就能把它们整理好！”雷宇大声说。 雷宇知道，这个林县长今天来检查，对他不是坏事，而是一次机遇。 如果她不来，即使自己如期整理好了这些档案，功劳也是李大苟的，跟自己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这时，林少红气呼呼地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了雷宇这句话。 她虽然很是生气，但一边走一边想到，这林业档案的整理工作，是林改工作的基础，不管怎么样，总归还是要做的，总是还要落在档案局的头上。 自己如果就这样走了，回去安排纪委找这两人谈话，全县通报批评或者记过，再把雷宇发配，气是出了，但这项工作还得安排人来完成，而且还得这两个人来办交接，那问责处理显然既打击两人的积极性，又耽搁时间。 林少红以原市委书记千金的身份，才三十一岁就担任了一县之长，江洲官场对此也有不少议论，说她全靠父亲的关系，在能力上是不胜任的。 她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面对非议，决心做出一点成绩来，让那些人闭嘴。而且，她还要将政绩作为自己再上一个台阶的垫脚石。 因此，三个月前，县委常委会布置林改工作，任青松提议由她来担任工作组组长时，她明知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还是二话不说，接下来了。 最近，江州发生了串联选举的事件，原书记李富贵被免职，一大批干部被问责。好在自己没有参与串联选举，没有受到牵连。 魏成市长兼任书记后，多次在会上强调要进行国企改制，以激发经济活力，林少红更觉得自己担当县林改工作的头是对的。 想到这里，林少红忍住了气，站住脚，回头看着雷宇。 雷宇走到她面前，用坚定无比的语气表态说：“林县长，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用一个月的时间，把这些档案全部整理好。” 他身高一米八二，魁梧结实的身材，剑眉星目，目光大胆地凝视着她。 林少红突然想到刚才不小心看到的图片，心神一荡，双颊微微一红。 她赶忙抑制内心的胡想，皱着眉头看着雷宇，问：“你叫我怎么还能相信你？” 雷宇坦然而自信地说：“如果我没完成，不要说把我发配到青山乡去，就是直接开除了我，我也毫无怨言。我可以立军令状！” 林少红犹豫着，李大苟凑前来插话：“县长，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他毕竟是正儿八经的本科生，有知识有文化，对电脑操作也熟悉，我们局里其他人也干不来这活。县长放心，这后面我一定会时时监督他，保证不误事。” 李大苟也不想这事在他手上搞砸了，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也要让雷宇做到底。 林少红说：“好吧，如果这次又没做，我跟你们两上没完！” 雷宇说：“县长放心，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林少红心里腾起一股怒火，心想，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但是考虑到自己的政绩工程，她忍住了。 “我本来就是副科级后备干部，之前一直说要任命我的副科级，后来出了易副县长的事，就暂时搁置下来了。但是，我认为，易副县长的问题，不能让我这个当秘书的受牵连。所以，我想请林县长作主，如果我如期完成了这个档案整理工作，请理顺我的副科级职务。” 任青松之前说过，如果县长那里没意见，他便提拔自己为副科级。 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正好提一提。 林少红虽然很不高兴，但是他这个条件还算是符合情理的。 上次县里科级干部人事调整，本来雷宇在公示名单上，已经过了常委会。 后来就出了易顺这件事，县委副书记兼政法书记尹小光便提出意见，说为了稳重起见，应当先搁置雷宇的提拔。 就这样，其他过会的人都经过公示后提拔了，只有雷宇没份。 林少红想到这里，便说：“你的要求我会考虑，但是科级干部提拔要经过常委会，也得任书记也同意才行！” 雷宇笑着说：“县长同意了就好办，任书记那边不会有意见的。” 林少红听这话雷宇已经取得了任青松的同意，便重重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第15章 省城见老师 李大苟将林少红送到楼下上车走后，赶紧回到档案室，质问雷宇：“小雷你是怎么搞的？居然骗我说在做在做，让我在县长面前丢这么大一个脸？你到底想干什么？！” 雷宇笑着说：“李局长你别急，我在做准备工作，差不多做好了，还差最后一道火。” 他这些天经常去江南大学官网浏览信息。 看到他的老师吕成安最近连续在大学官网上发表了多篇有关本省林场改制的论文，跟几个同学打电话聊了聊，了解到吕成安组织他的研究生，成立了一个这方面的课题组，正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雷宇判断，吕成安为了做好他的课题，肯定需要大量的一手资料。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一举几得的好办法，既可以完成手头这项林业档案的整理工作，又可以为吕成安提供素材，同时也可以进一步增进自己同吕成安的师生感情。 李大苟听他说的这么自信，便忍住火气，问：“你做了什么准备工作，还差什么火候？刚才你在县长面前立了军令状，一个月之内完成，你打算怎么完成？” 雷宇说：“我准备去江南大学请我的学弟学妹来帮忙，一起把这些档案整理好。” “什么意思？”李大苟问。 “李局长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等我把人请来你就知道了。但是，请来的人吃饭住宿的钱，局里要开支。”雷宇说。 李大苟蹙眉说：“你只要完成任务，这些都好说。” 档案局虽然没有什么收入，但是经费全部由财政保障，李大苟作为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对外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对内有签字报销餐费、交通费、住宿费的权力，俗称“签字权”。 这也是李大苟一门心思想当正局长的原因之一。不然如果从外面调来一个正局长，他的这个签字权就没了。 这个周末，雷宇踏上了去省城的卧铺班车，来到省城。 根据原身的回忆，他乘坐公交车，又走了四五里路，辗转来到江南大学。 他来到那栋熟悉的教工宿舍楼下，两棵枝叶茂密的桂花树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浓郁香气。 四楼阳台的铁架子防盗网上，晾晒了一些衣物，搁置了一盆君子兰。 雷宇心想：吕成安现在只是大学一个学院的院长，谁能想到，数年之后，他便成了江州市长，而且之后一路高升，官至省委常委、纪委书记呢？ 他来到门前敲了敲门。 “谁呀？”门拉开一道缝，从防盗门的铁窗缝隙看到一张中年女人的脸。 雷宇认出她是吕成安的老婆，便喊了一句：“师母好！我是雷宇啊！” 吕师母认出了他，高兴地说：“原来是小雷啊，老吕在家。” “是雷宇吗，快进来！”吕成安听到声音，也走了过来，热情地招呼雷宇快进屋。 “老师，我没买什么东西，带了一点平川的特产，盘岭茶、野生菌菇，给您和师母尝尝。”雷宇将一大袋东西搁在屋角。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吕师母说。 “坐，雷宇，桂兰，老规矩，加几个菜，我跟雷宇喝几杯。”吕成安说。 “不，不，老师，师母，怎么能让师母受累呢，我现在已经参加工作了，不是过去的大学生了，中午我请您和师母到外面吃。”雷宇摆手笑着说。 “没事的，小雷，你难得来看一次你老师，他一直念着你呢，你们聊，我很快就好，师母还年轻呢，不要去外面吃，外面不卫生，还贵！” 吕师母一边笑着说一边系上了围裙，去厨房了。 吕成安让雷宇在沙发上坐，他去橱柜上拿茶杯沏茶。 “老师，我来！”雷宇忙走过去自己动手，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又提了热水瓶给他杯子里添了水。 他看到吕成安摸起茶几上一包红梅烟，赶紧从兜里掏出一盒红塔山，递过一支，“老师，抽这个。” 吕成安接过烟，在茶几上顿了一顿，笑着说：“好烟！” “老师你还是跟过去一样清廉啊！”雷宇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了烟，自己也点了火，吸了一口，笑着说：“其实我也不是自己买的，县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规格高一点的饭局，主东要给每一位在座的人发一包烟，女的和不抽烟的也要发。我之前参加这种饭局还比较多。这就是当时发的。” “你现在还是在给一个副县长做秘书吗？”吕成安吸了几口烟，说。 “我现在调到档案局工作了。”雷宇把易顺出事，然后他被调到档案局工作的事说了一遍。 吕成安听完后说：“给领导当秘书就是这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档案局是边缘化的单位，又做不出什么成绩，一般都是些养老的人去的，你这么年轻，正是要想办法上进的时候，去档案局太委屈了。” 雷宇说：“老师，现在档案局有一项工作，林县长很重视。因为档案局没人干事，把这项工作交给了我，前天林少红县长亲自来视察，承诺如果我做好了，给我提副科。” 吕成安皱眉作回忆状：“林少红，是不是财政厅长林山岳的女儿？” 雷宇：“是的。老师你认识她吗？” 吕成安摇了摇头：“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她才三十岁，还没结婚呢，就当了县长，是全省最年轻的县长，人们有些非议，说她完全是凭林山岳的关系当县长的，估计是这个原因，她很想做出一点政绩来堵众人的口吧！” 又微叹气道：“雷宇，你老师我虽然也是一个正处级干部，但是在这大学象牙塔内，跟下面的市县也没什么交集，帮不上你什么忙呀！” 雷宇感激地说：“老师你快别这么说，大学你教育我四年，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这次来省城，一是专门来看看老师您。二是有一件事，想问下老师有没有兴趣？” 吕成安问：“什么事？说说看。” 第16章 提副科 雷宇说：“我最近看到老师连续发了几篇有关国有林场改制的论文，又听同学说你刚成立这方面的课题研究小组，我想，你对林改的有关资料或许有兴趣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请老师派几个研究生来我县，我们单位全程安排食宿，并提供经费补助，请他们帮我们整理好林业档案资料。不知道老师觉得怎么样？” 吕成安眼睛一亮，显出很有兴趣地样子，伸手点了点雷宇：“小雷啊，你到底是参加工作了，人也变得更鬼了，是想让我派劳动力帮你做事吧，拐这么个弯弯来说？” 他虽然这样说，但脸上却满含笑意。雷宇当然知道他并不是真生气，也笑着道：“什么都瞒不过老师您的炬眼啊！” 吕成安笑着说：“算你找对人了，这个课题是省委王书记亲自交给刘校长的，刘校长又把这个任务派给我，要我在一个月之内，拿出一份国有林场改制的方案来，为我省林场改制工作建言献策，这个方案一定要有翔实的事实和数据支撑。我正日思夜想着怎么完成这个任务，你就送上门来喽，这说明咱们师生真是有缘呐。” 雷宇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有老师派的人的指导和帮助，我的档案整理工作一定会很顺利的完成的。” 吕成安看着他笑道：“你的目标仅仅是完成这档案整理工作吗？” 雷宇笑着说：“老师真是明察秋毫，不瞒老师，我这次本来是要提拔副科级的，因为易县长出了事，把我搁置了。所以，我想通过做好这次林业资料档案整理工作，理顺自己的副科级。” “好，档案局是不容易出成绩的单位，你都能找到机会，而且把它抓住，不错，我看好你。”吕成安说。 “来来，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聊。”他看到菜已经上了桌，便起身招呼雷宇吃饭。 吃完饭，雷宇告辞从吕成安家出来，当天，从省城回到平川。 周一上午九点，吕成安派了六个研究生，来到平川县档案局。 雷宇介绍他们给李大苟见了面，李大苟非常高兴，当即叫办公室主任去附近的宾馆给他们开了三间房，又找了楼下的餐馆，让他们每天固定那里点菜吃饭。 这六名同学认真地将这些档案一份份看过，还不时的用笔记本摘抄数据，一边看一边整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将这些档案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并归置到了档案柜里，在每一份档案的盒子上，都贴了名称索引，也制作了档案目录，存放在电脑里，方便查找。 李大苟看到原本堆积如山的资料现在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崭新的档案柜里，分门别类的标注了索引目录，非常高兴，叫办公室主任为六名同学安排了一顿丰盛的告别宴。 接下来，李大苟便兴冲冲地去县政府向林少红汇报，邀请她亲自来验收工作成果。 林少红来看过后很满意，但是却正眼也不瞧雷宇一眼，看完后便走了，对承诺他提副科的事只字不提。 次日，雷宇来到县政府，先去找林少红。 县长办公室过道上有一道铁门，趁有人汇报工作出来时，他走了进去。 那人也是县政府的秘书，认识他，也没阻拦。 雷宇敲门进入林少红办公室。 林少红正在办公室打电话，见他进来便将电话挂了，不悦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她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靠背转椅上，面容白皙，气质端庄，就是态度冷了些，一副冰美人的样子。 “林县长，上次我立军令状的时候，你也答应了我，会提拔我为副科级，所以我来问问，看这件事什么时候……”雷宇说。 林少红闻言柳叶眉一挑，“提副科是要经过常委会的，光我一个说没用，尤其是任书记那边，得他同意才行。” 雷宇说：“任书记那边我会去说，他之前就答应过的。” 林少红瞟了他一眼：“好吧，既然任书记答应了，我没意见。” 雷宇从西楼的县政府大楼来到东楼的县委大楼。 来到三楼县委书记办公室。 同样有一道铁门，秘书把在门口，见他进来，认识他，问了一句“找任书记？”，便将他放进去了。 任青松正低头看一份文件，见他进来，面色一怔，随即微笑着问：“有事吗？” 雷宇知道他的心思，上次自己的建议让他渡过一个巨大的险滩，但是他是不会承认的，因为那样，等于将把柄攥到了自己手里。 但是他又不得不对雷宇有所顾忌，一是毕竟雷宇的建议帮助了他，二是还要封住雷宇的嘴巴，三还顾忌雷宇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 所以，任青松会提拔雷宇一次，但是并不会把他培养为亲信之人。 “任书记，我想跟您汇报一下我的想法。”雷宇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说。 “你说。”任青松盯着他说。 “我是去年的副科级后备干部，我这一批都提拔了，就是我搁置了，我认为对我的搁置是不合理的，第一，我并没有任何违法乱纪的事实，第二，易顺的问题是他个人的事，我这个秘书不应该受牵连。干部的调整有周期的，错过这一次，可能就要拖几年，所以我想请书记考虑一下。”雷宇说。 任青松“哦”了一声后说：“这个事我上次已说了，你现在毕竟纪委和公安那边涉嫌案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提拔你，光我一个人说话还不管用，还得经过县长同意。这样在常委会上才能顺利通过。” 雷宇说：“任书记，县长那边我已经说好了，她同意了。” 任青松听后微眯眼，心想：这小子果然上面有人，一定是让上面的人跟林少红打招呼了，不然他一个一般干部，哪敢去找县长？ “那好吧，我会安排，副科可以解决，但是具体去哪儿，还需要组织部门统筹一下，根据工作需要安排。”任青松说。 “谢谢任书记。”雷宇起身致谢，告辞走了。 第一步先上级别，以后到哪儿，再想办法。 第17章 再次问话 雷宇没有等来组织部的公示和考察，却等来了纪委的问话。 这天上午九点，他刚到单位不久，李大苟便来到他办公室，用一种略带同情的眼光看着他，通知他说：“纪委刚刚来电话，让你现在就过去一趟，有话要问你。” 雷宇有些茫然，心想，这县纪委怎么就紧咬着自己不放呢？ 难道，有任青松打招呼也不管用？ 还是又有什么新情况？ 又或者，是准备给他结案，宣布无罪？ 但看李大苟的眼神不像。 纪委找人谈话，如果通知了单位负责人，那就不是一般性的当证人询问，而是作为涉嫌违纪违法的谈话对象去谈。 雷宇来到县委大院，县纪委在大院后一栋单独的带院子的楼房。 他穿过院子的小铁门，走了进去。 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张望，看到他过来，便朝他招手，示意他进去，看来是在门口等他的。 年轻人把他带到一楼最西侧的一间房间里。 房间的四面墙壁上也贴着软包，墙壁上也挂了显示气温、干湿度和年月日的电子钟。 雷宇坐在房间中央的一张软包椅上。 这里跟廉政教育基地的双规房间是差不多的风格，但是没有带睡觉的小房间和卫生间。 雷宇知道，这是县纪委办公楼里设置的对违法违纪人员的临时谈话室。 不会，在这里谈了之后，又往廉政教育基地送吧？ 任青松难道就这么过河拆桥，自己可以说是拯救了他的政治生命，甚至可以说是拯救了他的自由，就如此没有感恩之心？ 这时，一胖一瘦的两名男子一前一后走进房间。 雷宇认出来那个胖一点的正是之前见过的县纪委刘主任，瘦的是后来释放他的鲁副书记。 刘主任走在前面，脸上有一种意得志满的神色，鲁副书记跟在后面，神色却是有些恭谨。 雷宇觉得蹊跷，按理鲁是上级，刘是下级，怎么从二人神态看，倒是反过来了？ 难道？ 二人在雷宇面前的桌子后坐下来后，鲁副书记先开口：“雷宇，我重新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市纪委第二检查室的刘俊副主任，之前在我们县纪委，是由他办你的案子，现在刘主任高升了，调到市纪委了，还是他办你这个案子，你一定要配合好。下面，刘主任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 雷宇明白了，县纪委的室主任是副科级，鲁副书记是正科级，而且副书记是领导。现在这个姓刘的调到市纪委当部门副主任，提拔了正科级，还是上级纪委的正科级，地位便在鲁副书记之上了。 刘俊作出一股威严的气势先干咳了一声后说：“雷宇呀，又见面了，之前对你进行过询问，你什么都没交代，暂时放你回去了，并没有其他原因，主要是还没来得及收集相关证据。你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老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经过这段时间的工作，该收集的证据都收集了。我今天专门从市纪委过来，就是先看看你的态度。” 这家伙云山雾罩的说了一通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包软中华，发了一支鲁副书记，自己点了一支，深吸了几口，一张胖脸便笼罩在烟雾之中。 雷宇说：“刘主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没有做什么违法违纪的事。这是有人在诬陷我，你们不要办冤假错案，我将保留我的权利。” 刘俊嘿嘿冷笑，夸张地吐了一口烟后，说：“到这一步你还嘴硬，你自己交代，你给易顺当秘书的这几年，从王建军这里得了多少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你不会说吃餐工作饭，餐桌上人人给发了一包烟也算好处吧？”雷宇说，瞟了一眼对方手里的软中华，“你现在抽的烟也不是自己买的吧？” 刘俊一怔，狠狠将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掐，声色俱厉地说：“你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王建军送过多少钱你？！” 雷宇抗议：“胡说，王建军怎么会送钱给我？！” 刘俊一拍桌，“少抵赖，他都交代了，有王玉珍的证人证言佐证！” 雷宇闻言脑中一蒙，越发觉得不对。 自己明明没有得过王建军的钱，他怎么就赖上了自己呢？ 还有，王玉珍为什么非得咬自己呢？ 鲁副书记见刘俊已经把话说开了，便插话说：“雷宇，实话跟你说吧，光王玉珍一个人这样说，确实还是孤证，但是现在王建军也这样说，两人说的还基本对得到，这就奇怪了？你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态度虽然很和气，但是话语一出，更是让雷宇蒙上加蒙，王建军一直双规在市里，不可能接触到外面的人，他怎么能咬自己收了他的钱，还跟王玉珍说的大差不差呢？ 雷宇前世当县领导时也没少听取手下公检法和纪委的关于办案方面的汇报，知道他们办案的证据认定规则，如果有两份证据指向同一件事，这两份证据必须吻合，在主要的方面不能有出入，更不能有矛盾。 难道，王建军在被双规前，就跟王玉珍商量好了，到时候要诬陷自己？ 雷宇觉得这不太可能，因为王建军被双规的时候很突然，没有半点传闻，甚至还传他可能提拔为建设局长。 那天，市纪委是在建筑公司的全体员工大会上把他带走的，当时，他正在台上作报告。意气风发，唾沫横飞，强调工作纪律和施工质量，还当场批评了几个在会场打瞌睡的员工，一点都不像知道自己马上要被双规的样子。 他怎么可能事先跟王玉珍交代好来诬陷自己呢？ “鲁书记，我不管你们是怎么取证的，取到了什么证据，我有没有收王建军的钱，我自己心里最清楚，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我总不可能自己诬陷我自己？” “再说了，我只是易副县长的秘书，一般干部，王建军是建筑公司的经理，一把手，正科级，他有什么理由给我送钱？” 雷宇辩解道。 刘俊：“没错，你只是一个秘书，但是，你是常务副县长的秘书，王建军要巴结常务副县长，顺便也送一点好处你，这不是很正常吗？现在的领导司机、秘书，仗着领导的势力和面子，在外面胡作非为，大捞好处的，难道还少吗？” 雷宇反驳：“你说的这种情况，是那些社会的老板给领导行贿，那些领导身边的人，也顺便借领导的势力捞点好处，然而王建军并不是社会上的老板，县建筑公司是县企，是全民所有制的正科级单位，王建军本人也是正科级领导干部，之前还传说他会升任建设局长，他这种人，会给我们这种小秘书送钱吗？” 刘俊语塞，愣了一下，拍桌道：“你少狡辩，我可以不要你说，直接把你带到市纪委双规基地去，把你双规起来！” 第18章 再次问话(二) 雷宇凭借他前世多年的官场经验判断：眼前这个市纪委的副主任，并不是脑子蒙了猪油，水平差，偏听偏信办错案，而更像是有意要构陷自己。 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雷宇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刘俊见他沉默不语，以为自己的攻心战发挥了作用，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从烟盒里抽出一只烟丢给鲁副书记，自己也点了一支，抽了起来。 “雷宇你要认清形势，我们没有证据不会无缘无故找你来，当然，也不会一棍子把你打死，我们的政策历来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你也是大学生，有知识有文化的，受党教育多年，这个道理你应该是懂得的……” 他嘴里一边喷着烟雾，一边滔滔不绝地做着雷宇的思想工作。 雷宇心想，必须从这个刘副主任嘴巴里套出一点东西来，不然自己啥也不知道。 于是，他假装认真地听着对方的讲话，然后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再抬起头，眼神充满不安，同时也充满恳切，看着刘俊说：“刘主任，你说的我都听进去了，但我那天晚上不是掉到水里，脑袋缺氧受了伤，好多事回想不起来了吗？能不能麻烦你具体一点，启发一下，我到底犯了什么事？” 刘俊看他说的像是真的，便跟鲁副书记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他拿起桌上的一本案卷材料，翻到一页，扫了一眼，说：“我问你，去年农历小年那天晚上，王建军是不是邀请易顺和你到华美大酒店吃饭，吃完饭后，他送你们上车时，塞了一个食品袋到车上，这个食品袋里用报纸包了十五万块现金。今年春节正月初五……” 他照着材料上的记载念了一通王建军给易顺送钱的经过，雷宇在心里默默加了一下，总计有两百万之多。 两百万？这可是九八年的两百万？可是要枪毙的罪啊！ “我问你，易顺当你的面受这么多次贿，难道就没分一点好处给你吗？说实话，你得了多少？”刘俊似笑非笑地盯着雷宇逼问。 雷宇脑海里急速思索着，有些明白了。 对方逼问自己受贿是假，想逼自己指控易顺受贿王建军两百多万是真。 他只是想通过威逼自己，让自己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而来指证易顺的受贿金额。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把易顺的受贿金额提高这么多，对他，或者说，对指使他来的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易顺是一个农家子弟出身的副县长，通过一步步踏实的工作走上的领导岗位。 他妻子是市一中的教师，为人也很贤惠。 在雷宇的印象中，易顺使用公车办私事，逢年过节收点烟酒和土特产，生病住院收点红包，家里装修有老板帮忙，以及出席一些宴请的事确实是有。 但是说他收取王建军两百万的现金贿赂，雷宇觉得不可思议。 首先，易顺没有这么大的贪欲和胆子。雷宇不止一次听易顺在酒后心满意足地说：“我是一个农家子弟，能当上一个县领导，有今天这个样子，我很满足了，人生不求大富大贵，能做到衣食无忧，就行啦！” 雷宇凭借他对易顺的了解，相信他酒后吐真言的话是真实的。 其次，王建军也没必要送他这么多。易顺作为分管建设的常务副县长，直接管着他，但是，也不足以完全决定他的升迁去留。 再说了，王建军哪来这么多钱呢？ 他当这个县建公司的一把手，的确可以捞不少钱，但是把自己辛辛苦苦捞的钱都送给易顺，这也不符合逻辑吧？ 雷宇想起易顺跟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我只收过王建军二十万，是为了救我生病的老婆。 易顺在被抓三个月前，他老婆检查出了白血病，换骨髓要几十万，这件事雷宇是知道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雷宇相信易顺说的是真的。 刘俊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看着雷宇不怀好意地笑道：“考虑得怎么样了？想不想争取一个好的态度？” 雷宇想了想，说：“刘主任，你刚才说的我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我之前已经说过，跟易县长去王建军那里吃饭喝酒的事是有，但是你说王建军给他送钱，而且我还在场，这我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这是谁说的？” 他要继续从对方嘴里套点话。 刘俊冷笑一声，说：“王玉珍已经说了，她是公司的财务，取钱都是她经的手，现在王建军也交代了，两人的交代是吻合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桌子，“他们说有几次是易顺亲自开车，装钱的袋子还是你伸手接过去的，你说你没分钱，能让人相信吗？呃？” “怎么可能呢？我分钱？我凭啥分钱？”雷宇也冷笑了一声。 “这么说，你把钱都如实交到了易顺的手上，你把经过说清楚，如实交代！”刘俊顺势厉声逼问。 雷宇越发明白了，眼前这个刘俊，是想引诱自己指证易顺，收取了王建军两百万。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先咬定自己也收了王建军的钱，让自己为了洗脱自己，而不得不“配合”他咬易顺。 “王建军哪来这么的钱？”雷宇突然反问。 “他……”刘俊刚一开口，瞬间明白过来了，拍了下桌子，喝斥道：“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交代你的问题！” 雷宇不搭理他，暗自思索着，王建军这么多的钱是哪来的呢？搞清楚这个问题，或许可以破解他们为什么要构陷易顺和自己。 “你不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刘俊用不屑的眼神瞟了他一眼，一边起身离桌一边说，“我这就去汇报，等你到晚上，如果不交代直接带你去市里双规基地，到了那里，不怕你不说。” 说完，他踱步出去了，叫了一个年轻人进来，陪鲁副书记一起看着雷宇。 鲁副书记和颜悦色地对雷宇说：“小雷，这个案子是市纪委现在接过去了，任书记也无能为力，再说了，目前的证据是对你不利的，两个最主要的人都说你涉及其中，光你一个人否认是没用的，要是以后易顺也交代了，你就麻烦了，我劝你还是要认清现实，如实交代。” 第19章 市委书记 雷宇说：“鲁书记，请你相信我，我根本就没有收过王建军的钱。易副县长被抓前亲口跟我说过，他只收过王建军二十万，是为了给他得白血病的老婆做骨髓移植。他刚才说的两百万肯定不是事实！” 鲁副书记半信半疑地说：“是吗？但是王建军亏空了县建筑公司的两百多万公款，这是事实。审计局已经去查了账，任书记对这件事也非常恼火。” “亏空了两百多万公款？”雷宇一惊，九八年的两百多万，那可相当于二十年后的几千万，这真是一个惊人的数目。 看来这个两百多万的数目是真实的，就是到底去哪了成迷。 难道，王建军自己私吞了这笔钱，想栽赃到易顺头上？ 不对，如果是他自己私吞了，这个刘俊没有必要这么卖力的帮助他，栽赃到易顺头上。 以刘俊一个纪委下面科室副主任的身份，也没有能力完成这种栽赃。 难道，是那些从王建军手里得过好处的人，为了掩盖他们的受贿事实，暗中交代王建军把所有的事都往易顺身上说？ 雷宇觉得自己已经想到了问题的核心。 自己只不过因为是易顺的贴身秘书，而不幸成了了他们的一颗棋子而已。 “鲁书记，能不能请你帮我向任书记传句话？就说我有重要事情要向他汇报。”雷宇试探地问。 鲁副书记慌忙摆手拒绝：“这我可不能作主，现在你的案子是市纪委介入的，凡事都要经过刘主任的。” “再说了，任书记现在也管不到你的事，毕竟是市纪委办的案子，你找他也没用。”鲁副书记又说。 刘俊推门进来，“你考虑得怎么样？我告诉你，我可跟领导已经汇报了，领导交代：再给你一点时间，到了晚上你还不说，就把你带回市里去，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说。” 雷宇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威吓，九八年代执纪执法还很不规范。领导意志大如天,轻飘飘一句话，可以让你从轻发落，也可以让你锒铛入狱。 因此还出现了一句名言：“提起千斤，放下四两。”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雷宇眉头紧锁，想不出什么脱身之策。 晚饭按时送来了，跟上次一样，几块肉，一点蔬菜，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他吃不进去。 就在他以为这回在劫难逃时，一个巧合的机遇让他再次脱困。从此开启了他的升迁之路。 这天，市委书记兼市长魏成带着几个副市长、市发改局局长、财政局长、林业局长等领导一行多人，到与平川相邻的南郊市参观考察交流。 吃完晚饭后返回江州，车队经过平川县时，魏成突然提出，拐进平川县去看一看。 得到通知后，任青松和林少红连忙赶到县城外十多公里下高速的路口迎接。 平川县委常委会议室。 灯火通明，魏成端坐在正中间，其他副市长等领导按位次坐定，工作人员端上了茶和瓜果，摆上了烟。 任青松和林少红坐在他们对面，为了应对魏成的询问，还特意叫来了财政局长、发改局长、林业局长。 由于常务副县长空缺，县委这边暂时由县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尹小光代管林业工作，任青松把他也叫过来了，还叫来了一名分管副县长。 县里的领导们也依次而坐，等待着魏成的询问。 魏成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目光烔烔，直盯着眼前的任青松。 任青松被他盯得心里有点发毛，上次串通选举一事，自己侥幸过关，一直心有余悸。 虽然没听李富贵的投魏成否决票，但是自己毕竟之前找代表沟通暗示过让他们别投魏成的票，只是之后改正过来了，这事，魏成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呢？ 魏成眯着眼看着任青松，心里也在嘀咕，眼前这个县委书记是李富贵一手提拔起来的，上次串通选举事件，虽然没有牵涉其中，但是事后有人向自己密报，其实任青松也拉拢过代表，说要投自己否决票，只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第二天一早，他主动纠正过来了。 纠正是纠正过来了，但是他并没有主动向自己汇报这件事，显然，他是处于一种观望状态，对自己并不忠诚。 他又看了看林少红这个全市最年轻的县长。 她还是一个美女县长，背后还有一个前市委书记、现省财政厅长的爹，据说还是竞争副省长的有力候选人。他看她的眼光就和蔼多了。 魏成的眼光又瞟了瞟尹小光等其他几人，后者均挺直胸膛并保持着恭敬的笑容以迎接他的目光。 但魏成的目光只在他们的面孔上浮光掠影一般掠过一下，便将视线仍回归到任青松和林少红脸上，说：“开始吧！今天，我亲自带队，到南郊市参观交流经济工作，感触和体会颇深，江市长，对吧？” 他瞟了一眼坐在他身旁边的常务副市长江一伟。 后者忙不迭地附和：“是的，感触太深了。我们的工作有差距，要加紧。” 差距是之前李富贵的，跟现在的市委书记魏成无关。 魏成点头，接着说：“是啊，差距确实太大了，咱们同样是江南省下面的地级市，论人口、面积、交通便利程度，我们还优于他们，但是不管是经济发展总量，人均收入水平，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国有企业改革进度，我们均远远落后于他们。” “都是一样的干工作，我们为什么就不行呢？这里面肯定有原因，首先一个就是干部的因素，据我观察，江州的干部人浮于事，拉帮结派，贪图享受的现象非常严重。就拿上次串通选举的事来说吧，那么多干部牵涉到里面，他们的觉悟哪去了呢？他们的组织纪律性、党性哪去了呢？” 说到这里，魏成手指敲击着桌面，任青松低下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心里慌得呯呯直跳，脸上也微微有些发烧，心想，难道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好在魏成顿了顿，又回到正题：“平川县是一个林业大县，咱们要靠资源吃饭，这碗资源饭要给全县的人民吃，绝对不能成为少数人的饭碗！所以，今天我正好借这个经过平川县的机会，来你们这里看一看，看看你们国有林场改革的工作进展得如何了？怎么样，你们汇报一下？” 第20章 找档案 任青松扭头看着坐在身旁的林少红，说：“林县长，这项工作是由你主抓的，要不你来汇报一下？” “好，”林少红坐直了身子，坦然自若地看着魏成等市领导，开始汇报： “平川县是一个山区大县，林业资源丰富，目前有大型国有林场四家，均属正科级国有企业，成立于1959年，历史悠久，现共有在职职工五千多人……” 她的声音如同百灵鸟一般清脆悦耳，普通话非常标准，据说以前是学播音主持的，加上人又长得漂亮，又年轻，坐在这些油腻中年男子中间，就像一只凤凰飞进了猪圈里，令所有的人相形见绌。 魏成一边听着林少红的汇报，一边微微笑着颔首，表示认可。 市里其他领导见魏成高兴，也附和着笑着颔首。 任青松见林少红的汇报颇为得领导的意，心里略微有些不安，有些懊悔，心想，早知道不如让秘书起草一个书面汇报材料，自己亲自来汇报，也比让林少红出风头好。 林少红汇报完了后，魏成表示肯定地说：“不错，平川县国有林场体制改革涉及面广，任务艰巨，你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改制前的准备工作做的这么好，不容易，尤其少红同志还是一个年轻的美女同志，这么柔弱的肩膀，挑起了这么一副重担，真是不容易啊！” “是啊，真是不容易！”大家都附和的感叹起来。 “是，是。”任青松面部表情有些僵硬地附和着，心里却不是滋味。 当初县常委会开会讨论国有林场体制改革时，任青松有所顾虑，担心改制涉及到职工买断、下岗，还涉及到许多利益群体的贴身利益，会引起社会动荡，激化社会矛盾，想能拖就拖，最好拖到下一任书记，就跟他无关了。 但是林少红坚持要响应市委号召，抓住经济发展机遇，提出要以国有林场改制为契机，盘活平川的林业资源，带动县域经济发展。 任青松心里暗哂：你一个黄毛丫头，官二代，没有体会过基层工作的艰难，就会唱唱高调，看把你能的。 但是他不好在常委会上打消她的积极性，而且这样反而会在众常委面前显得自己在工作上没有魄力。 于是，在思忖一番后，任青松还是对她的事业心表示了高度的赞扬，并以常委会投票的方式，同意了她立刻在全县开展国有林场改革的提议。 他同时提议，让林少红担任平川县国有林场体制改革工作领导小组的组长。 他心想，等林少红碰得头破血流之时，所有一切由改革引起的责任，全部让她来承担。 但是没想到，魏成第一次来调研，林少红的汇报就得到了他的认可，要是林少红以为因为这项工作出了成绩，赢得了魏成的认可，这对于自己这个县委书记的威信和地位，将是一种挑战。 任青松脸上虽然仍保持着微微的笑容，甚至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妒意，还朝林少红投过一道赞许的目光，实际上内心却翻转了几遍各种情绪，十分复杂。 但是没想到，魏成刚刚赞扬了林少红的汇报，话锋一转，又正色道：“但是光汇报还没用，我还要看点实际的。”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前天市领导信访接待日，我接待了一个上访群众，是你们县官山乡桥边村第二小组的一位年老的农民，他说当地的国有林场抢走了他家的自留山，他要找八二年林改时的林地档案，但是你们的档案局说还没整理，找不到。刚才少红县长说现在都已经整理好了，我今天就要验证一下。你们把这位农民的林地档案找出来，复印一份，我带回去。” 说到这里，魏成调侃道：“我答应了这位农民兄弟，我要给他复印到他的档案来，你们别让我交不了差啊！哈哈！” 林少红马上拿起手机说：“我这就联系档案局，让他们找到送过来。” 魏成手一挥：“别急，既然来了，我们就亲自去看一看，如果确实做得好，以后可以考虑来平川开个现场会，我们几个人就算是先来打头阵了。” 说完又扫视了身旁的江一伟副市长等人。他们都点头附和说：“是，是，魏书记深入基层一线，工作扎实，这种工作作风要推广到全市，让全市干部开展学习。” 一行人从会议室出来，到大院里坐车，去县档案局。 李大苟接到通知后赶紧来到单位，听说是要找一份林地档案，他急得没办法，这档案都是雷宇整理的，现在他被纪委叫去了，还没回来，在这多如牛毛的档案里面，这可怎么找？ 林少红在电话里听说雷宇被纪委叫去了，还没回来，也急得没办法。 她跟任青松坐着同一辆车，问他：“书记，档案局管档案的是老易原来的秘书，今天被纪委叫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事，要不打个电话让他们先把他放回来？” 任青松坐在前排正微闭目养神，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心想：找不到好，省得你林少红在市委书记面前说得天花乱坠，这么个简单的事就做不成，看不打你的脸。 “林县长，雷宇涉嫌易顺的案子，他也得了王建军的好处，据说金额还不小。这案子现在是市纪委主抓，县纪委只是协助配合。我们这个电话可不好打，万一到时说我们干扰妨碍市纪委办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任青松一本正经地说。 林少红诧异地说：“王建军还送钱雷宇？这怎么可能呢？会不会搞错了？” 任青松伸手轻轻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像是掸去裤子上的灰尘，轻松地说：“谁知道呢？反正市纪委那边是这样通报的，要求县纪委大力协助配合，查清事实。” 林少红：“但是，李大苟说，雷宇不在的话，这份档案好难找，这可怎么办呢？看魏书记的认真态度，这份档案是非找到不可，我觉得找档案给那上访的老农民是一方面，魏书记借机看看我们的基础工作是不是做得扎实也是一方面。如果找不到，魏书记会不会觉得咱们是欺骗他呢？” 任青松心里高兴，嘴上却装作轻描淡写地说：“林县长别担心，说不定李大苟能找到呢？” 第21章 找档案(二) 林少红坐在在后座，看到任青松一个侧脸，嘴角似乎微微扬起，她看出了他幸灾乐祸的心态，不禁柳叶眉一挑，脸色沉了下来，心想：这老狐狸，巴不得看我的笑话，没有一点大局意识和进取意识，还天天想着升副市级。这种人，就是李富贵时代遗留下来的遗毒。 想起李富贵，林少红的嘴角也不禁扬起了微笑。 当年，她父亲林山岳从省委副秘书长转任江州市委书记，李富贵任江州市长，跟林山岳搭班子。 李富贵作风霸道，拉帮结派，仗着自己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干部，情况熟，根基深，形成自己的小圈子，与林山岳唱对台戏，让后者难以按照自己的思路开展工作。 一般来说，二把手与一把手对抗的，最终吃亏的是二把手。 但是李富贵颇得当时省里一位主要领导的赏识，两虎相争的结果，他没吃亏，最后，林山岳平调到省财政厅当厅长，李富贵接了市委书记的位置。 李富贵上任后，跟林山岳的权力之争便结束了，而此时林山岳掌握着全省的财政大权，李富贵于是试图主动与他修好关系，为了表示诚意，特意将在市文化局当副局长的林少红升任平川县长。 但是林山岳个性耿介，不忘两人在江州时的龃龉，并未在工作上给予李富贵关照，气得他放出话来，要寻个机会免了林少红的职。 但是，前不久的串通选举事件，李富贵自己先被省委免了职。这怎么不让林少红为之感到高兴呢？ 李富贵一倒，任青松的靠山也就没了，对林少红来说，真可谓是好事成双。 林少红想起这事，便又想到了雷宇，前几天，纪委鲁明悄悄向她密报过，本来任青松也是准备投魏成反对票的，正是这个雷宇向他进言，改变了他的主意，这才挽救了他的政治生命。 这个雷宇是怎么作出这么英明的判断呢？林少红暗自想着，眼前浮现出雷宇气宇轩昂而俊朗的面容。 突然又想到他电脑上那些撩人的图片，林少红脸微微一红，不禁在心里啐了一口。 李大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他叫来了办公室主任，站在档案局门口等。 借着路灯的光，他看到一排奥迪、最新款桑塔纳轿车陆续开到门口，十几名交警穿着反光衣站在路口指挥着交通。 车队停下来后，十几名衣着光鲜的男子陆续从车上下来，朝档案局走过来。 魏成在任青松、林少红的引路下，在众手下的簇拥下，踱步上了办公楼，来到档案室。 室内灯光已经全部打开了，李大苟额头冒汗，脸色蜡黄，一脸哭相看着林少红：“县长，我……我找不到？” “少废话，找不到也给我找出来。”林少红已经把官山乡那名老农的姓名报给了他。 任青松乐呵呵地陪着魏成等领导在档案室里逛着，介绍了档案局的人员构成，办公环境。 “怎么样？找到了吗？”魏成看完档案室出来，问林少红。 林少红有些窘，说：“魏书记，具体管档案的人不在，我让李局长去找了……” 魏成眉毛一蹙，“管档案的人哪去啦，怎么，比我的架子还大吗？” 林少红心想干脆实话实说算了，“书记，管档案的人今天被市纪委的人叫走了。” 魏成：“怎么回事？他犯什么事了？” 林少红：“说是涉及到了原常务副县长易顺的案子，他是易顺的秘书，刚调整工作调到档案局来。” 魏成脸色一沉：“原来是这样，你们得赶快找人接手他的工作，不能因为一个人出事人，工作就停滞。” 林少红赶紧说：“是是，今天事发突然，我也是刚知道的消息。不过，现在市纪委找他还仅仅是初查谈话，并不是认定他违纪违法了，我想，这项档案整理工作前前后后一个月，都是他在做，也只有他最熟，如果纪委那边仅仅是初查问话，并不能确定他违法违纪，那他还是能回来工作的。” 县委副书记尹小光陪同在任青松和林少红两位主官的后面，他凑前一步插话说：“听说认定他参与受贿的证据还是比较充分的，不一定回得来。” 这时，李大苟满头大汗从档案室里走出来，看着林少红摇了摇头。 “没找到吗？”林少红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没。档案太多了，短时间内，真难找。”李大苟伸手一巴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魏成冷冷地说：“恐怕给你几天的时间也不一定找得到吧？看来是一定要让我失信于人家那位老农喽！” 任青松站在旁边厉声批评李大苟：“你是怎么搞的，一个这么简单的工作，还做得这么不到位！这叫什么档案，整理档案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保存好历史记录，在需要的时候能找出来。你看看你们这都办的什么事？！” 他颇有点指桑骂槐的味道，或者说叫敲山震虎吧，话头直指林少红。 林少红一听也来气了，心想，你不仁，也休怪我不义。 她对魏成说：“魏书记，我有一件事，想单独向您汇报一下。” 魏成疑惑道：“什么事，这里说不行吗？” 林少红知道向市委书记当众提出要私下汇报并不得体，但是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再说，她父亲是省财政厅长，魏成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她的。 “是的，书记，我想单独汇报。”林少红坚持道。 魏成没说话，抬腿朝办公室的套间的里间走去。 林少红跟了进去。 “说，什么事？”魏成转身站定后看着她问。 林少红说：“一个多月前的市人大选举，就是选举您为市长的那次，任书记接到了李富贵的指令，本来准备投您否决票的，但就在开会的前一个晚上，他接受了一个人的建议，改变了主意。这个人就是档案局管这批林地档案的雷宇，也就是易顺的前秘书，现在被市纪委叫去问话的这个雷宇。” 魏成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眉毛微挑：“有这回事，有意思。” 林少红感觉魏成对这个话题有点兴趣，便接着说：“这个雷宇还预测了串通选举之后的事态发展，现在看来，他全部说中了。” 魏成眉头微蹙，目光一亮，“是吗？有这种事？” 林少红知道他在想自己的消息来源，主动说：“这是县纪委一个参与办雷宇案的副书记私下向我汇报的，消息绝对可靠。” 第22章 林县长在办公室等你 魏成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了一声：“知道了。”说完走出了办公室。 任青松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思，跟心怀一丝不安的林少红一起，将魏成送到楼下，送了上奥迪车。 江一伟等人也各自上了自己的专车。 魏成坐在奥迪车后座上轻轻向任青松等人摆了摆手，车子丝滑地朝前方开出去。 任青松满脸堆笑站在原地挥手，目送魏成的车队离开。 突然，奥迪车开出十多米后，又停下了。 魏成摇下车窗，朝林少红招手，示意她过去。 林少红快步走到奥迪车前，“魏书记，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魏成：“明天上午，派人将刚才要的那份档案送到我办公室来。” 林少红一愣，魏成已扭过头，摇上车窗，车子继续朝前开走了。 任青松走了过来，路灯映照着他的脸色显得阴森森的，醋意颇浓地问：“一会你要跟魏书记单独汇报，一会魏书记单独交代你事情，林县长，还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这个班长说吗？” 林少红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任书记别多想。” 此时此刻，县纪委临时询问室。 刘俊提着公文包，叫上两名年轻的手下，正准备跟鲁副书记办一个交接，将雷宇带到市纪委去。 “你小子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刘俊嘲笑地对雷宇说，“到了市纪委双规室，就怕你要求我来听你说。” 说完得意洋洋地对两个手下说，“把他铐起来，带走！” 又转头对鲁明说，“来，鲁书记，咱们办个交接手续，人我们带走了。” 鲁明递过一张询问通知书，说：“好，你在这上面签个字就可以。” 刘俊提笔正要签字，包里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一部最新款的精巧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掀开盖一看号码，脸上马上露出恭敬状，赶紧摁下接听键，用谄媚的语调喊了一声：“马书记！” 鲁明知道，这是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马强。没想到马书记居然亲自打电话过来。 “是，是，明，明白，好的，好的。”刘俊点头哈腰的说了这几句，挂了电话后，神情有些沮丧，呆住了。 两个手下本来准备上前给雷宇戴铐子，听他接到了马书记的电话，暂时停了手，等他吩咐。 “刘主任？”其中一个叫他半天不作声，问了一句。 刘俊回过神来，冲两名手下摆了摆手，“算了，今天暂时不带他走。雷宇，算你运气好，平川县有项什么工作暂时离不开你。但是你别以为你就能过得了这一关，你不把你跟易顺的事情交代清楚，这事没完！鲁书记，人还是留在你们这里，让他写个保证书，保证随传随到。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他夹着公文包，带着两个手下出门走了。 雷宇心里暗叫侥幸。 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对于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马强来说，根本不会入他的法眼。 而他居然为了自己打电话给手下一个科室副主任，这说明一定是有更高级别的领导交代了他。 一定是市委书记魏成亲自来了解平川县的国有林场改革工作进展，对了，肯定是涉及到了档案局那批林业档案的事。 那些堆积如山的档案，最早的是刚建国后的，时间跨度几十年，少说也有几万份，是自己和吕成安派来的六名研究生一张一张整理好的。如果自己不在，其他人根本没法找到对应的档案资料。 雷宇也没想到自己摊上这么个事，居然还成了一个护身符。 但是，这个护身符是暂时的，只要市纪委还一直盯着自己，王建军和王玉珍还死咬着自己，自己就在市纪委销不了案，迟早还是要过这一关。 雷宇想到了易顺，他不会真的受贿了王建军两百多万吧？ 要是易顺也咬一口自己，愣是说自己也收了钱，那自己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如果事情真的是像自己刚才分析的那样，王建军要把他送给别人的钱全部栽赃出去，那么，栽赃易顺也可以，栽赃一些到自己头上也行，反正都是栽赃。 自己岂不是有几张嘴也说不清？ 这时，鲁明的手机也响了。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大砖块似的诺基亚5110手机，接听了：“喂，哪位？是林县长啊，林县长你好！对，是，好，好！我让他马上过来！再见县长！” 挂了电话，鲁明对雷宇说：“你去县政府301办公室，林县长在那里等你。” 县政府办公楼，301办公室，是林县长的办公室。 雷宇走到过道上的铁门外时，林县长的秘书已经在那里等候，示意他进去，“林县长在办公室等你。” 雷宇走到林少红办公室门口，门开着，里面灯光明亮，林少红正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看文件。 “林县长，你找我？”雷宇敲了敲门。 “雷宇，你进来，坐！”林少红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交代你一件事，你现在就去档案局，把这份林地档案找出来，复印一份，盖好复印章，送到我这里来，我在办公室等你。我派司机送你过去。” 林少红将写有官山乡那老头的姓名、住址和身份号的纸条递给他，补充了一问：“没问题吧？” 雷宇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就是上次来档案局找档案的这个人吧？” 林少红点点头：“对。” 雷宇笑道：“他去市委上访了，碰巧魏成书记亲自接待了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魏成书记刚才来过平川，刚离开吧？” 林少红一对妙目盯着他，惊讶之极：“你怎么知道？！” 说完，她起身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将门关上了。 然后她返回自己办公桌后的转椅上落座，看着雷宇，认真地问：“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认识魏书记？” 雷宇笑着说：“林县长你太抬举我了，我一个普通干部，怎么会认识魏书记呢？” 林少红漂亮白皙的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由于对雷宇是否有特殊关系将信将疑，她一惯不怒自威的神态中掺杂了一丝狐疑的神色，反而显出她的妩媚。 此刻，她在雷宇面前，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官二代，县长，更像是一个对雷宇身份充满好奇的小女人。 第23章 我跟你一起去取资料 林少红右手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雷宇，你瞒不过我，你如果跟魏书记没什么关系，那你肯定有某个特殊的消息渠道。魏成书记刚来江州时，跟李富贵书记不和，大多数人都不看好魏书记，认为他会被排挤回省城机关。他在京城有特殊背景，我也是听我父亲说的，我父亲也是无意间听省委几个主要领导说的。可以说，这事在整个江南省都没有几个人知道。而你竟然知道？你说，你是不是在省城甚至在京城有什么特殊关系呢？” 雷宇没想到这个省财政厅长高官的千金小姐，堂堂的一县之长，竟然错把自己当成有背景之人，以一种平起平坐的姿态，甚至有点自降身份的跟自己交流如此隐秘的官场密事。 他想起前世，魏成接替李富贵担任了三年江州市委书记后，直接调到一个沿海经济大省任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人们才慢慢地听说了，原来魏成是京城一个大首长的公子。 只是当年，他的这个身份被严格保密，而且，他还不是随父姓，而是随母姓，这使得他的身份更让人无法猜测得到。 这时，人们才恍然大悟，理解了为什么深得省委主要领导赏识的在江州势力盘根错节的李富贵会因为与魏成相斗而碰得头破血流，一败涂地。 雷宇想到初中时学过的一篇课文，《连升三级》，主人公就是让人误以为他同某个大官熟悉，从而连连得到提拔的。 他看着眼前的美女县长，此刻她已经没有了往日高高在上的高傲神态，一对明亮而妩媚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的凝视着自己，期待着自己说出某个不为人知的关系和背景来。 他想了想，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还是坦率一点做人比较好。当然，自己是后世的市长、准市委书记重生穿越这件事不能说。 “林县长，我想你真的是误会了，我给任书记提建议这事不假，但是我肯定没有什么背景关系，我只是误打误撞地判断对了而已。当时不是被留在双规室吗？还说要监视居住十二个月，这哪受得了啊，情急之下，我就想这么个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没想到还真让我蒙对了，哈哈！”雷宇轻飘飘地说。 林少红一语不发，凝视着他，刚才雷宇沉默思索了片刻的神态，没有逃过她的观察，她心想：你还挺有心机的，还不说实话，罢了，他就算再有什么背景关系，最多也跟她父亲平级，自己也根本不可能顾忌他。 “这样吧，我同你一起去档案局，把那份档案带回来。”想到这里，林少红从真皮大转椅上站起了身，对雷宇作了一个一起走的手势。 司机早在外面的会客间里候着，见林县长和雷宇出来，便站起来走在前面下楼去开车。 林少红的专车，一辆崭新的桑塔纳2000停放在办公楼下大门口。 雷宇刚穿过来一个月，前世的记忆实在太深了，一到车边便伸手拉开后座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 作为一名前世的市长，也是一方诸侯，享受惯了司机专车接送的待遇，以前那辆奥迪专车，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后座。 他坐上去后，看到林少红走到车门边愣了一下，这才醒悟，现在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干部，这后座的专位是林少红坐的，自己应该坐前面副驾驶。 他伸手准备拉开车门，下车去坐前面副驾驶位置时，林少红却将门拉开了，并抬腿欲上车。 他只好朝里面挪进去，让林少红坐了上来。 两人并排坐在后座上，司机启动车子，缓缓开了出去。 林少红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在不大的车内空间里。 雷宇偷偷的瞟了林少红一眼，只见她上身穿件白色的短袖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下身搭配一条深蓝色的直筒裤，勾勒出她修长的身材。 妆容淡雅，白皙的鹅蛋脸，长发被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轻轻垂在耳畔。 就像一个熟悉的邻家女孩。 对了，她年纪其实只有二十九岁，还没结婚呢。 算来也不过比自己大三岁而已。 雷宇根据前世的回忆推算，大概还有两年，林少红的父亲林山岳提拔为副省长后的次年，便因为一起失职事件并牵涉出其他问题而断崖式降为科员，不久后，林少红也被免去县长职务，调回市文化局当调研员，结束了政治生涯。 想想真是很可惜，林少红是一个想做一点事，想做成一点事的人，跟那些尸位素餐之徒、为官不仁的官二代比起来，她是一个另类的存在。 为什么偏偏运气这么不好呢？ 对了，雷宇猛然想起，林山岳出事的原因是：他在任江州市委书记期间，从南粤引起一家大型电子厂，为江州每年带来上千万的税收，解决了上万人的就业问题，这是他在位期间最大的政绩。 然而，福兮祸所倚，这家电子厂生产手机、电脑等原件要使用到一种化学粉剂，这种粉剂有毒性，厂家为了降低成本，到非洲某国采购便宜货，并且在车间内没有按规定给工人配备防护用具，结果导致工人患上了一种特殊的肺病。 随着患有这种肺病的工人陆续出现，市政府这边负责联络厂方的工经委一名副主任发现情况不对，报告过林山岳，但林山岳只是简单的询问了一下那边外资老板，对方答复跟生产没任何关系，便不再深究了。 既然一把手不深究，那江州市委、市政府下面的环保、安监、劳动等部门也就跟一把手的风向标走，不予理会此事了。 结果到了林山岳升为副省长的那一年，随着患有这种特殊肺病的工人越来越多，人们意识到了不对劲，患病的工人们开始上访。 南方某着名报纸派出记者卧底该厂暗访，取得了大量图文并茂、资料翔实的一手资料，在该报重磅发文，详细报道了该厂采购有毒性的化学粉剂，缺少防护和环保设施，近年来导致数百名工人患上严重肺病的事实。 这篇新闻如同一发重磅炸弹，炸动了江州官场。 国家环保总局、安监部组成联合调查组，入驻江州调查这件事。 最后对林山岳定性为失职渎职，加上不可避免的也有收受老板礼品、接受老板高消费安排、违规出国旅游等违纪行为，便一撸到底，直接降为科员。 雷宇突然想到：要是自己现在就给林少红提个醒，让他父亲出面，对这家电子厂进行整改，岂不是可以免去这场灾祸？ 问题是：她跟她父亲会相信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吗？ 第24章 美女县长似邻家女孩 车子开到档案局楼下停下。 雷宇下车拿钥匙开了大门，摁亮了一楼厅里的灯。 档案局是一栋四层的八十年代初期建成的旧楼房，没有院子，一楼的厅很小，天花板上还是那种四十瓦的黄灯泡，开了灯也很昏暗。 林少红跟雷宇走进办公楼来，司机在外面等。 “县长要不你就在下面等我，我找到了拿下来？”雷宇说。 “没关系，我跟你一起上去。”林少红随和地说。 走到二三楼拐角处，楼上的灯光透不上来，暗得看不清楼梯台阶。 雷宇连连咳嗽几声，拍了几下巴掌，头顶的感应灯就是不亮。 “这该死的感应灯又坏了，县长你慢点，别摔着了。”雷宇乌鸦嘴似的说。 林少红摸黑抬脚往上走，突然，她一脚踏了个空，“哎呦”一声，人就往楼梯下倒去。 雷宇眼快脚疾，一个箭步跳下来，后发先至绕到了她的身后，一把就将她牢牢地抱住了。 林少红双脚还悬在楼梯台阶上，身子却往后倒在雷宇的怀里。 雷宇慢慢将她扶起来，突然感觉自己双手按在两坨坚挺而柔软又富有弹性的东西上，赶紧将她扶站直后松开了手。 “你——无礼！”林少红吓得不轻，站在楼梯上喘息片刻，回过神来，想到他刚才的那双大手乱放在自己的敏感部位上，不禁又羞又气，口里啐了一声，抬手作势欲打他。 忽然想到雷宇刚才是为了扶她，并不是故意，便缩回了手，掩饰尴尬地拂了拂乱了的头发，恢复镇定地说：“没事了，走。” 到了档案室，雷宇打开电脑，输入那老头的姓名和身份号，很快检索出他的档案所在位置。 他走到里间，来到其中一个档案柜面前，找到了这份档案抽了出来。 “就是这份，”雷宇对跟过来察看的林少红说。 她接过这份档案翻了翻，没错，是魏成要的这份，便满意地说：“上回你是欺瞒我，看来这回是总算是做了件真事！” 雷宇看着她白衬衣直筒裤亭亭玉立的可人模样，一时忘了她县长的身份，油嘴滑舌地接话道：“我哪敢欺瞒美女——县长啊？” 他这话的重点在“美女”两个字上，后面才续了一个“县长”，以他跟林少红的身份差距来说，这样说显然是不得体甚至有些冒昧的。 好在林少红一心在看这份档案，并没留意他的话。 林少红带着复印好的档案走后，雷宇回到租屋内，躺在床上难以入睡。 这重生开局不是很顺利，莫名其妙的牵涉到一桩贪腐案当中。 当时的受贿立案标准是五千就可以追究刑事责任。 哪怕就算认定自己收受了几万块钱，也可以判一个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从刘丽丽对自己的态度来看，这个原身肯定没有拿过王建军的钱，不然她不会那么嫌弃自己没钱没权。 自己这重生第一步得先洗脱自己的冤屈，可是，雷宇感觉纪委刘俊是想故意栽赃，不管是栽赃到易顺头上，还是栽赃到自己头上，都要栽一个。 自己怎么能唤醒一个装睡的人呢？ 只能通过其他人入手，比如直接去找市纪委的更高层次的领导。 雷宇记得此刻的江州市纪委书记马强是法院院长出身，在省纪委做过案件审查室主任，再下到市里当常委、纪委书记，后来又回到省高院当副院长、院长。 这种法律专家型领导更注重案件的法律效果，重事实，讲证据，栽赃的事，他不太可能知情的，知情了，他不太可能会容忍。 以刘俊一个刚调到市纪委的室副主任的身份，他一个人一定不敢做这种栽赃的事，背后肯定还有更高的领导在指使他。 这个更高的领导是谁呢？ 会不会是市纪委主管办案及日常工作的常务副书记？ 市纪委书记是市委常委，经常出席各类重要会议，参加重要活动，主要的精力和工作在宏观指导和人事安排上，办案及日常工作通常由常务副书记主抓。 雷宇想起这时的市纪委常务副书记名叫贺浩，曾经当过平川县城关镇的党委书记，后来担任了多年的平川县委常委、纪委书记，再提到市纪委当副书记，升了正县级。 此人早年通过顶替进入事业单位，转干后从乡镇干部起步，学历不高，中央党校函授本科学历，法律意识淡薄，工作作风蛮横粗暴，但在当时的背景下，反而被冠以“敢闯敢拼有干劲”的美誉，一路升迁。 以这个人的一贯品性，这种栽赃的事是做得出来的。 而且他在平川深耕多年，肯定有扯不清的利益关系，也有栽赃的动机。 雷宇感觉自己有点看清了眼前的形势。 但是该怎么对付呢？ 自己眼前唯一的“靠山”就是吕成安了，可是，目前他还只是一个大学的二级学院的院长，还没有涉足地方政界，没有作用。 这事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雷宇又想到漂亮的女县长林少红，别看她平常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样子，刚才被自己抱在怀里时，还不是浑身松软颤栗，满脸羞红，像一个小女人一样？ 对了，她父亲林山岳在任江州市委书记时，那家名叫景盛的电子厂出现零星的特殊肺病患者，虽然并没引起他的重视，但他交代了手下和电子厂的老板“捂盖子”，此事除了极个别的人知道，对外严格保密。 老板给那几个肺病患者提供了治疗费，林山岳授意民政部门给他们办了低保，又叫劳动部门给这几个工人认定为工伤，这几个工人便可以按月领取工伤津贴，事情便捂住了。 这家大型电子厂是林山岳的重要政绩，得到了省委主要领导表扬的，他调到省财政厅后，还是由他负责对接这家外商企业，进行结对帮扶，他不想让它出半点差错。 可是，他在位江州时，还能捂盖子，但是在他调离后，接任的李富贵、魏成并不会为他捂盖子，于是随着后来患病工人越来越多，终于捂不住了，乃至事发。 雷宇心想，要是现在自己及时跟林山岳沟通，让他采取措施，制止厂方再购买有毒性的化学粉剂，采取规范的防护措施，这件事情就可以避免。 因为它是一种慢性中毒，只有近距离长期接触这种化学粉剂的工人才会患病。雷宇记得，患病工人的数量是在今年的年末，因电子厂效益井喷式增长，扩大了需要使用这种粉剂的生产车间，这才大量增加的。 如果没有这件事，林山岳就可以继续当副省长，林少红继续当县长。 那他（她）们还不得感谢自己？ 可是，自己怎么才能接触到林山岳呢？能不能通过林少红？ 第25章 他真是太大胆了 此刻，平川宾馆，最东侧向阳位置的一间大套房内，林少红脱掉了衣服，去沐浴房准备泡一个澡后再休息。 自从领导干部实行异地任职制度以来，平川县委、县政府的县级领导干部，基本上全部都是外地人。为此，在县武装部内，特意建了一幢共三个单元的宿舍楼，专供县领导日常居住使用。 住在这里的县领导，每天有服务员上门打扫卫生，新鲜时令水果和牛奶固定送来，统一购买日常用品，水电燃气费全部由机关后勤中心缴纳，缺什么也叫他们采购，真正是做到了“拎包入住”。 其中两套面积最大，位置最好的住房，便是县委书记和县长的。 可是，林少红的前任县长，是在平川退的休，退休后仍然和他老伴住在武装部后院的县长住房里，一直不搬走，继续享受着“县长”住房待遇（包括相应的物资供应待遇）。 林少红调过来后便一直暂住在平川宾馆的这间大套房里。之后，机关后勤中心的也开不了口请老县长挪地方。 县政府办副主任兼中心主任很为难，请示她是否同意选择一套面积小一点的、位置相对差一点的住房先入住。 这时，她在县宾馆大套房已经住了两个月，觉得自己没结婚，一个人过，就住宾馆也方便，这里设施齐全，宾馆餐厅的早餐和中晚饭也干净卫生可口，便就一直住在宾馆，没有搬到武装部里去。 任青松对老县长继续占着住房享受着待遇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在与市里来视察的领导们在一起吃饭时，总是不经意地提一嘴，戏谑地说：平川给了林少红县长“贵宾级”待遇，长期住着总统套房，专人服侍。 此时，林少红光着身子在宾馆的套房淋浴房内，拿着花洒往浴缸里放着热水，虽然此时是七月天气，但泡澡还得是热水。 她调节着水温，时不时伸手到浴缸里试探着水温，直起身来时，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苗条的身子。 一米六九的身高，饱满坚挺的双峰，平坦的小腹，臀部与腰间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 自我欣赏了一会儿，林少红把自己的身子完全浸入浴缸的水中，给自己身上抹上了沐浴露，轻轻地擦拭着身子，享受着这轻松的时刻。 想到今晚雷宇那么“粗鲁”地抓住她的双峰的情景，林少红脸上又微露出了愠色。 从小到大，她都是在别人的阿谀和奉承中长大的，等到她出落成一个大美女时，人们既欣赏她，又尊重她，没人敢轻易对她有非分之想。 读大学时，她和一个男同学谈过恋爱。他好学上进，但出身寒微。 毕业那年，她把他带到家里。母亲了解到他家的情况，认为门不当、户不对，便当场给对方脸色，说不同意他俩交往。 男同学很自尊，向她提出分手，后来考上了京城大学的研究生，到异地读书去了。再后来他因为成绩特别优异，被保送出国。 但不幸的是，在国外他为了赚取学费，晚上到酒吧打工当服务生，在一起酒后斗殴事件中，被人用刀刺死。 林少红大学毕业后，则被她父亲先安排在团市委工作，期间到市区街道办事处挂职过副书记，返回团市委则提拔为副书记，才二十六岁就当上了副处级干部。 林山岳调任省财政厅长之前，又把她调到市文化局当副局长，过渡一下，增加一点工作上的履历，毕竟团市委没什么实际工作，不能锻炼人。再回团市委任书记，转正处级。 李富贵由市长接替林山岳任市委书记后，为了与后者修复关系，主动示好，一纸调令，将林少红调到平川县当县长，成了全市乃至全省最年轻的女县长。 当然，林山岳并没有领这份示好的情，这是另外一回事。 林少红当了平川县长后，一直想做出点实际的业绩来，消除人们认为她是一个官二代、全凭父亲关系上位的看法。 于是就有了跟任青松唱反调，由她担纲县林场体制改革工作小组组长的这桩事。 之后为了这项工作，林少红不得不经常召集相关部门开会、走访调研、制订方案、跟踪落实、派人监督、听取汇报、解决难题，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而且，由于大家都知道任青松对这项工作并不积极，有不少部门的一把手有点阳奉阴违，对她布置的工作不抓不落实。 于是，林少红不得不事必躬亲，这样就更累了。 也许还是当一个无为躺平的官比较好。林少红躺在浴缸的温水里，心想。 自从和前男友分手后，她便一直没谈过恋爱，没碰过男人。 一是由于工作忙，二是因为自己的条件太高，一般人根本不敢轻易有这种奢望。 她母亲是省人民医院的心脑血管科的主治医生，对她的婚事很着急，介绍了好几个男的，让她回来相亲，都被她以工作太忙推辞了。 在内心深处，林少红有点故意“报复”母亲，谁让她当年横插一刀，使得前男友和自己分手呢？ 我现在就不找，让你急。 这时，林少红想到雷宇的样子，依然觉得有点不解和好奇。 以前在县政府办公室，她也见过雷宇，那时的他一副性格内向的样子，拘拘谨谨地站在易顺的身后，听着两位领导谈工作，还时不时拿笔记本记录几笔。 话很少，低着头，眼光几乎不看自己。 但是最近几次见面，他跟以前的样子判若两人。态度不卑不亢，眼光很坦然地注视自己，就像是和自己平起平坐似的，甚至……他目光也很深邃，像是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似的。而且，他还敢当面对自己提提副科的要求。 还有，今天晚上，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他扶就扶吧，还两只手往我胸部抓过来。 刚抓上时不是有意的，是为了扶我，但是，之后他还明显捏了捏，这肯定是故意的。 太大胆了，林少红生气地想。 第26章 医院问话 次日，雷宇踏上了去省城的长途班车，他要去看望一下在省人民医院住院的易顺老婆，顺便看看能否从她口中打探一点消息。 如果不把被纪委调查这件事处理掉，自己就别想在仕途上有什么进步。 江南省人民医院，住院部血液科1312病房门口，雷宇提着一篮刚买的水果站在门外。 透过门上的玻璃观察窗，雷宇看到易顺的老婆程莲仔侧身躺在病床上，病床旁边坐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正在跟她说话，另一个用一只黑色的公文包垫在膝盖上，把一本材料纸搁在包上，拿着笔在做记录。 雷宇一懔，仔细一看，那正在同程莲仔说话的正是江州市纪委的刘俊！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削了一个苹果递给程莲仔，后者摆手示意不吃。那女孩将削好的苹果放回一个碗里，然后坐在床上听。 雷宇认出她是易顺夫妇的独生女儿易文芳，刚大学毕业，还没分配。据可靠消息，从今年开始，国家就不包分配了，要自己找工作。 要是易顺还在位，给她找个正式单位易如反掌，现在恐怕够呛了。 雷宇在门外徘徊着，本来想等刘俊他们问完话自己再进去，但是转念一想，不正好借此机会，听一听他们问什么吗？ 他朝隔壁房间瞅了一眼，发现是一间保洁员工作的房间，墙上挂着一件浅蓝色的工作服，还有白色帽子，简易木桌上有口罩、手套，桌边摆放着扫帚和簸箕。 他走进这间房间，把水果搁在桌上，取下那件工作服套在身上，戴上帽子、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又看到桌上有一副平光眼镜，大抵是保洁员搞卫生时戴上防灰尘弥到眼睛里来的，便拿起这副眼镜戴上。这样一来，就是非常熟悉的人也认他不出了。 他穿上手套拿起扫帚和簸箕，又提了地上的一桶水，悄悄推开程莲仔病房的门，一边低头弯腰扫着地上果皮灰屑，一边慢慢挪进病房。 听到刘俊正说：“程老师，你怎么这么犟呢？那个送钱的人都交代了，总共送出了两百万给你们家老易，你说他没拿这么多，那谁拿了呢？送钱的时候那个秘书小雷多次在场，难不成是他私吞了或者分了钱？” “你是易顺的老婆，是他最亲密亲近的人，他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别忘了你也是公职人员，有义务配合我们调查的，如果你藏匿隐瞒赃款，是违法违纪行为，也是要受到党纪国法追究的！” 说到这里，刘俊听到有人进来，顿了顿，回头瞥了雷宇一眼，见是一个医院的保洁员，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戴着头套和口罩，正在打扫病房，虽然被人打扰心有不快，但这里毕竟是省医院，他也不好说什么。 程莲仔听完刘俊的话咳嗽了两声，有气无力地回话说：“刘主任，我老公的事我最清楚，他是农家子弟出身，当上这个常务副县长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他平常吃吃喝喝有，逢年过节收点红包烟酒也确实有，现在哪个不是这样呢？但是你要说他收了人家两百万，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她停顿一下，喘口气，接着说：“老易出事前告诉我，他只收过二十万，是为了支付我在这里做骨髓移植的费用，我之前问他钱哪来的，他骗我说是借同学朋友的。除了这笔钱外，他没收过人家的大额贿赂，请你们一定要秉公办案，实事求是！” 刘俊作出惊讶的样子说：“那这样说就奇了怪了，送钱的人，和他单位的经办人——财务出纳，可是交待的清清楚楚，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多少钱，怎么送的，他们在银行取现金的取款凭证也可以印证，总金额两百多万，这可是算得清清楚楚的！” 程莲仔怔了怔，气吁喘喘地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前年我家在市区买房，都在银行按了揭，如果老易有那么钱，还不拿出来吗？现在我家为了退这二十万，已经把市区的房子卖了，我和女儿住回了她外婆家……咳咳！” 易文芳见母亲剧烈咳嗽，忙上前拍打她的后背，并气愤地对刘俊说：“我妈刚刚做完手术，身体还没恢复，你们别问了好吗？！你们还没有一点人性啊？” 刘俊想了想，霍然站了起来，“我最后问你一句话，你想想看，那个小雷会不会私吞或者分钱了呢？” 雷宇一边扫地一边偷听着。为了拖延时间，他又拿起桶里的抹布打湿水擦拭病房里的柜子等物。 听到刘俊这话雷宇心中又是一凛，仔细听着，看程莲仔怎么答。 程莲仔还在咳嗽当中，还没回答。刘俊接着说：“这钱总归有个去向，不会无缘无故飞上天。如果是这个小雷私吞了，或者分了钱，那也可以减轻你家老易的受贿金额，对他是有利的。你想想看，老易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秘书小雷也分过钱？” 雷宇正将抹布放在桶里洗后拿起来拧干。刘俊这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了，明摆着就是想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把自己也打成受贿。 他们把自己打成受贿的目的是什么呢？无非还是为了达到将那两百万行贿款栽赃到易顺和自己头上的目的。 雷宇使劲拧着手里的抹布，紧咬牙，听接下来程莲仔会怎么回答。 “从来没有！秘书小雷也是个老实人，他怎么会收钱呢？我看……我看你们简直是胡说八道！”程莲仔一边咳嗽着一边激动地说。 “请你们出去！我妈妈要休息了！”易文芳见母亲情绪波动，心里非常气愤，猛地站到刘俊面前，指着病房房门方向，带着哭腔大喊一声。 刘俊和那个手下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刘俊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起身。 二人走到门口，刘俊又回头指着程莲仔说：“我给你时间回想清楚，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可以打我们的电话……” “滚——”“文芳！” 呯的一声，易文芳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瓷杯，朝刘俊掷来，刘俊吓得闪身一躲，杯子先是砸到门上，然后掉落在地上，咣一声碎了。 “你——你——”刘俊气得指着易文芳，随即挥手示意手下走，二人快步而去。 第27章 突发杀医案 雷宇心里还是挺宽慰的，程莲仔并没有因刘俊的诱导而把自己身上泼脏水，这个女人还是挺正直的。 他默默地将地上的瓷杯碎片扫在簸箕里时，听到程莲仔在埋怨易文芳说：“你刚才不该这样，得罪了他们，对你爸没好处的，唉！” 易文芳幽幽地说：“妈，你觉得我爸还会有啥好结果吗？” 程莲仔欲言又止，看了看还呆在病房里扫地的雷宇，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说：“师傅，你打扫房间辛苦了。你看，这病房还算干净……”意思是不用再打扫了。 雷宇依次摘下帽子、平光眼镜和口罩。 程莲仔惊讶地说：“小雷，原来是你！” “程老师，是我，我来看看你。”雷宇将手里的扫帚和簸箕等物送回隔壁，脱掉了保洁员的工作服，提了那袋水果回来。 “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雷宇将水果搁在床头柜上，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雷哥喝水。”易文芳给他倒了一杯水。 “谢谢！”雷宇接过杯子，望了她一眼。易文芳长得很端庄，像她母亲，但个性显然比她母亲要强得多，此刻她还余怒未消，脸上仍带着一丝怒气，眉宇之间又有淡淡的愁容。 “已经做了骨髓移植，医生说愈后良好，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唉，都怪我得这个病，易顺才会去收那二十万……” 说到这里，程莲仔又难过地伸手抹眼泪。 “程老师，你别难过了，如果易县长就是这二十万还好说，三到七年，有退赃情节，态度好，说不定可以争取到三年，那也快。但是我看他们的目的，是想把王建军亏空的两百万全部赖在易县的头上。”雷宇说。 程莲仔一听，焦虑地说：“那可怎么办啊？他们为啥要这样乱来呢？” 雷宇说：“王建军亏空了县建筑公司两百多万，这么大一笔钱，肯定也不是他一个人贪污了，肯定还有其他人得了好处，我分析，现在是有人想将这两百万全部算到易县长头上，来掩盖其他得好处的人，同时也帮王建军减少刑期，毕竟，行贿两百多万的罪，比自己捞两百多万的罪，要轻得多！” 程莲仔急忙说：“我家老易我了解他，绝对不可能收他两百多万的，就这二十万，老易说还是王建军听说我得病做骨髓移植要花钱，多次主动送过来，他才收下的。他给王建军打了借条，说了以后想办法归还。” “是吗？怎么现在外面没听说过打借条的事？”雷宇问。 程莲仔肯定地说：“一定是打了，刚开始老易怕我担心，瞒着我说是借来的，后来出事前，他跟我说了，他给王建军打了借条，让我放心，组织上来问，他就如实说是借的。” 雷宇略一思索，说：“官员与下级之间，这借与收之间的界线，确实有点争议，不管怎么样，如果真打了借条，情节肯定是相对更轻了。” “是啊！”程莲仔满脸愁容地说，“现在不仅把这二十万当成受贿，还说他收了两百多万，这可怎么办啊？” 雷宇想了想，说：“我听说有人把县建筑公司当作自己的提款机，有可能是他们把帐上提空了，遇到上面审计，被查到了，这才故意找一个替死鬼……” 他想到把易顺比做替死鬼有点不好听，便停了口。 程莲仔却没心思在意这个，急忙说：“肯定是，肯定是，这个王建军跟县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尹小光是一伙的，关系不同一般，对了，他们好像还有点间接的亲戚关系，按说他有尹小光这根大树，根本不需要刻意巴结我家老易，哪还会送这么钱给他呢？” 雷宇心里越来越明白了，说：“难怪，王建军一被纪委双规，当天就交代了易县长，马上就被移送市纪委，然后易县长就被双规了。会不会是王建军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故意送二十万给易县长，然后就把所有的钱全部栽赃到他头上？王建军肯定也没有交代易县长打了借条的事，那张借条肯定也被他销毁了！” 程莲仔抹着眼泪说：“肯定是这样。那我们可怎么办呢？老易在里面，我们又见不到，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易文芳一直站在旁边认真听着，听到这里，她神色坚决地说：“妈，你也别太担心，如果他们冤枉我爸， 我们也可以去向上面反映，市里不行上省里，省里不行，我上北京！” “文芳的这种决心是对的，”雷宇点点头，先对她表示肯定，“但是，凡事都要讲证据，刚才我们说的都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 他顿了顿，说：“程老师，你好好保重身体，先别想这么多，我回去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找到一点证据，到时万一文芳真要去上面，多少也有点事实和理由。” 说完他起身告辞。 程莲仔慢慢从床上挪下来，欣慰而感激地拉着他的手说：“小雷，太谢谢你了，老易以前一直夸你，他没看错你。对了，你女朋友刘丽丽现在怎么样了，你们啥时候结婚呐？” 雷宇笑着说：“她跟我分手了。” “啊？怎么回事？好好的。” “这事一言难尽，咱们以后再详细说。程老师，文芳，我先走了。” “好，好，文芳， 送送雷哥。” 易文芳一直把雷宇送到电梯口，站在电梯口朝他挥手告别。 雷宇看到她眼神里有点脉脉含情的样子。 电梯下到六楼，门开了，有人进出。 突然，过道上传来人们的尖叫声、惊呼声，有人高喊：“杀人啦！”“救命呀！” 蜂拥而进的人们挤满了电梯，电梯因超重而没法运行，故障灯亮起来，发出警报。 焦急的人们连按几下都启动不了电梯，只好又慌忙冲了出去，去找楼梯下楼。 雷宇被人群裹挟着出了电梯，来到过道上。 过道右侧靠边上的办公室里跑出一些医生护士，纷纷朝左侧的楼道口方向跑。 靠里间的几间办公室门口，有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滴血的短刀，正在使劲地踢打紧闭的办公室门，口里嚷嚷着：“开门！开门！” 有一间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一摊殷红的血从里面流出来，流到了过道上，办公室里还传来人的痛苦的呻吟声。 雷宇马上反应过来：杀医案！ 这个男子闯入一间医生办公室杀人了，靠外侧的办公室的人听到动静都跑光了，只有靠里面的办公室的人跑不出来，被凶手堵在办公室里，紧闭房门固守待援了。 啪啦一声响，这男子踢开了一扇办公室的门，冲了进去。 “来人呐！救命啊！” 一个护士从里面尖叫着跑出来，才刚跑到门边，就被这名男子追上，一刀刺倒在门口，又接连朝她身上扎了几刀…… 此时外面的人全部跑光了，只有雷宇一个站在楼梯口，他本来也有点害怕和迟疑，见这名男子如此滥杀无辜，激起他心里的正气，抄起楼梯口一只铁制簸箕，便朝那男子跑了过去。 那名男子扎完女护士后又转身进了办公室，雷宇听到里面有一个女的恐惧地叫救命。 他冲到门口，看到凶手正揪住一名女医生的头发，高举手里滴血的匕首，正准备朝她脖子上扎。 女医生已吓得面无人色，胡乱地朝上面撑起双手作无济于事的抵挡…… 第28章 抓住了凶手 说时迟，那时快，雷宇一个箭步冲上前，甩动手里的铁簸箕朝那男子的头部狠狠砸了过去。 铁制簸箕与对方坚硬的头颅碰撞，发出一声结实的脆响，对方当即被砸倒在地上，头上冒出血来。 雷宇趁势又是一簸箕，将他手里的匕首击落在地上。 由于用力过大，簸箕也甩飞了出去，撞击到墙壁上后，掉落在地上。 凶手满脸是血，爬了起来，还想去拾那把匕首。 雷宇从身后紧紧将他双臂连身体牢牢抱住，那人死命挣扎，然而没法挣脱。 女医生惊魂未定呆立在原地，忘记了逃跑。凶手同雷宇在她面前狭窄的空间里扭打，挡住了她出门的路。 那名凶手挣扎着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雷宇，竟想张嘴来咬他。 雷宇偏过头躲过，顺势微低头，拿头顶朝对方面部狠狠撞击，这一下撞得劲道很足，对方被撞后头颅猛地一甩，瞬间晕厥过去，身体软了下来，瘫软在地上。 雷宇将他的身子翻转过来，将他的双手反扣在后背，又用膝盖死死顶住对方的脊背，然后对着那女医生吼了一声：“快去叫人！” “好，好，”女医生脸色苍白的答应着，小心翼翼地侧身从他身边挤过去，跑到外面去了。 就在这时，医院的保安和警察们赶过来了。 “快，快！抓住这个凶手！”女医生见警察来了，赶紧带过来，指着被雷宇压在身上的凶手说。 警察把凶手铐住押走了。 雷宇一屁股坐在办公室椅子上喘着粗气，凶手力气很大，刚才的扭打消耗他不少体力。 人们纷纷到各个办公室去查看受伤人员的情况，将受伤的人员送去抢救。 随后，警察封锁了办公室，进行现场勘查和取证工作。 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院长在旁人的簇拥下，来到现场。 “太残忍了，太没人性了……”院长站在警戒线外，看到警察们在忙碌着，地上一大摊血迹，难过地说。 “几个人受伤？目前情况怎么样？”他又问。 “心血管科康医生心脏部位被刺，当场死亡了，另外还有一名跟他一个办公室的年轻医生被刺到了肺部，伤势较重，现在还在抢救。还有一名护士被刺几刀后挣扎着跑到另一间办公室抵住了门，现在也送去抢救了。还有刘主任办公室一个护士身上被扎了十多刀，流血过多，也当场死亡了。”一名中层干部模样的手下介绍着情况。 “刘主任？是刘红梅主任吗？她在哪？现在怎么样了？”院长面色一凛，急忙关心地连续问道。 那名女医生受到了惊吓，还没恢复过来，此刻，正倚靠在办公室门框上，一只捂住胸口，大口的喘气，平复着心情。 见到院长在众人簇拥中过来，并打听她的情况，刘红梅慢慢走过去，气息有些微弱地说：“唐院长，我在这里。” “刘主任，你没事吧？”唐院长快步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问道。 刘红梅头发有些散乱，一只手仍捂在胸口上，脸色苍白，心有余悸地说：“好险，凶手已经抓住了我的头发，并拿刀想刺我的脖子……” 说到这里，她哽咽起来：“我以为马上就要没命来了。突然，外面冲进来一个小伙子，把凶手打倒在地上。两人扭打在一起，这小伙子用头这样一撞，就把凶手撞晕了过去，然后就把凶手压在他膝盖下，制服了。” “真是太险了，院长……”刘红梅不住的感叹，“多亏了那个小伙子，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人呢？我也要见一见这位英雄，一定要报上去好好表彰表彰，这可是见义勇为啊！”院长激动地说。 “他在里面。”刘红梅引着院长等人进了她的办公室。 雷宇已经听到了外面的说话，站了起来。 “就是这个小伙子，太英勇了！”刘红梅激动地说。 院长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来跟雷宇相握，“太谢谢你了，见义勇为，弘扬正气，这个社会就缺少你这样的人，我们院里要上报省政法委，申请把你评为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还要联系电视台、报社，大力宏扬这种敢于跟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作斗争的精神！” 身边的手下连声附和：“是，是，一定要弘扬！” “院长，我马上联系电视台！沈主任拟好申请，明天就报到省政法委去！”一名像是分管副院长的男子一边附和着，一边吩咐在场一个白白胖胖的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大概是办公室主任。 “是，我回去就拟稿。”办公室主任模样的人答道。 雷宇其实也有点心有余悸，刚才那凶手劲头很大，自己拼尽全力才将他制服，想到他扭过头狠狠盯着自己的凶相，现在都有点心里发怵。 如果不是那一簸箕将对方手里的匕首打掉了，自己现在能否全身而退，都还是一个问号。 但是此刻也算是成王败寇吧，他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握着院长的手说：“没什么，我正好来看一个病人，看到有人行凶，我想我年轻有力气，又受党教育多年，这点觉悟还是要有，特别是，当听他办公室里传来这位女同志的呼喊声，想到凶手连弱女子都不放过，更激起了我的愤慨，于是就立刻冲了过来，就是这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瞟了一眼刘红梅，是一个颇有姿色的中年女人，个子高高的，皮肤白皙，气质贵雅，虽然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言行举止仍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风度。 “是啊，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我今天就没命了！”刘红梅感激地说。 院长松开一只手，用一只手使劲握了握雷宇的手，“好，好，这么说你也是单位上的人了，这更好，我们要以省院的名义，并且上报省卫生厅，书面致感谢函到你单位去，好好表彰一下你！” 这时，一名手下过来汇报：“院长，省卫生厅、省公安厅、市卫生局、市公安局几位领导来了。” 院长说：“好，好，让这小伙子留下姓名，单位，联系方式，我有事先过去。” 走之前还特别关切地叮嘱刘红梅：“刘主任你受惊了，回去休息几天，好好调养一下。” 院长等人走后，一个警察过来问：“刚才这个办公室哪几个人看到了凶手？” 刘红梅说：“我，还有这位亲手抓住凶手的小伙子。”指了指雷宇。 那警察过来拍了拍雷宇的肩膊：“你很不错！谢谢你！麻烦一下两位，跟我去做个笔录。” 第29章 江南饭店 住院部发生了杀医案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医院的电梯里、过道上，办公室、病房内，人声鼎沸，人们都在议论这件事。 雷宇同刘红梅一同乘坐电梯下到一楼，再步行到前面的办公楼去。 大楼前停放着几辆警车。 办公楼一楼的保卫科几间办公室已被开辟成为警察临时取证的地点。 雷宇和刘红梅一起来到这里接受警察为他（她）们做笔录。 “小雷，做完笔录别走，在这里等我，我有话说。” 两人分开做笔录。进办公室前刘红梅对着雷宇交代。 脱去了白大褂的她穿着一件白色丝绸衬衣，脖子上吊着一根白色的珍珠项链，手里拎着一个精致女包，手腕上戴着一块亮闪闪的手表，下身搭配着一条灰色直筒裤、低跟皮凉鞋，个子有一米六七，虽然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但显得优雅富态，语气中带有一种不容人拒绝的态度。 雷宇认出她手上提着的那只精致女包是爱玛士牌的，外形看上去简洁、普通，实际上价格不菲。前世他也曾经多次买过这种包包送给自己的小三、小四。 看来这个叫刘红梅的女医生不是一般人，从刚才院长对她的态度也可以看出。 雷宇这时觉得她有点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但是想不起来。 等他做完笔录从办公室出来，刘红梅已经先问完了，坐在门外的椅子上打手机，见他出来挂了电话，站起来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叫他：“走，小雷，咱们一起吃中饭去。” 雷宇说：“吃饭就不用吧，我还要回去呢！” “必须去，回去不用急，到时我派车送你回去。你救了我的命，我一定要感谢你。还有，唐院长也交代了，下午派办公室主任带记者来采访你，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恶劣的杀医案件，我们要宣传一下你的英勇事迹。我老公在省里开会，等会中饭会过来，认识一下，对你有好处。” 刘红梅以命令的口气说。 一辆黑色奥迪开到她身边停下。 “上车！”刘红梅拉开车门坐在前排，摁下车窗喊了雷宇一声。 雷宇此刻已不是原身不通时务的人，而是一名前世的官场老油条，明显眼前是一个遇到贵人的机会，岂能放过，刚才的推辞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自自然然地拉开车门，坐在后排座位上。 刘红梅通过后视镜看见了雷宇上车的动作，心里一愣，心想：别看他这么年轻，穿着也普通，但是面对自己的气势没有一点怯场，开门上车的动作不疾不徐，表情不卑不亢，不像是一个身份低的人，倒像是这车子的主人似的。 此刻，坐在后排座位，手抚摸着奥迪车真皮座椅的质感的雷宇心里也是感慨，一个多月前，他还是一个呼风唤雨的市长，坐在奥迪专车后座，可谓是大权在握，风光无限，还将升迁为市委书记，这穿越过来倒成了一个小人物。 奥迪车开到市中心的“江南饭店”大堂门口的台阶上停下来了，一名侍立在门口的服务生过来替刘红梅拉开车门。 雷宇推门下了车，抬头望了望饭店金碧辉煌的外貌，九八年代，这是江南省最高档的场所、最高的建筑之一。当年江州的干部，以能上省城，在这个饭店吃上一餐饭为荣。 不过，前世的他当上市长以后，江南饭店虽然经过重新装修，仍然有些老旧了，那时，比这个饭店更高档更隐性的场所出现了，一般除了官方性质的宴请是还多是在这里外，一些带有私人性质的宴请便改为去其他地方，那些地方除了隐蔽，还往往有其他一些特殊的节目。 通过旋转门进入大厅，非常宽敞的大厅，地下铺着绘制了图案的红地毯。 “请问您是刘医生吗？”一名漂亮的迎宾小姐笑吟吟过来问。 “是我。”刘红梅正眼也没瞧她，淡淡地答道，继续往里面走。 “江总在百鸟朝凤厅等您。”迎宾小姐趋步朝电梯方向走，做着引导的手势。 “你去吧，我会走。”刘红梅说。 雷宇跟在她身后走着，对这个百鸟朝凤厅他有印象，位于26楼朝东最边上的豪华大包间，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市中心的街景，宽敞，雅静。 在他当市长的年代，这个厅虽然有些老旧了，但省上的一些老领导怀旧，还是喜欢来这里吃饭。 一进电梯，刘红梅手机响了，她掏出一部精巧的摩托罗拉翻盖小手机，一看到号码，顿时失掉了贵妇人的矜持，立马摁下接听键，悲喜交集地哽咽地说：“女儿啊，妈妈差一点就永远见不到你了……” “你不知道那个杀手有多凶残啊，我办公室的护士小王，倒在地上被他捅了十几刀，在我眼皮底下，被他活活捅死了一地，对面的康医生，被他刺中心脏，当场死了。你妈我也被他抓住了，那把血淋淋的刀就架在妈的脖子上，妈当时就想，再也见不到我的宝贝女儿了……” 说着她呜咽起来，眼圈也红了。 电话那头的女儿在不断的安慰她。 电梯门关了，她还在接电话，雷宇伸手摁了26楼的按钮，电梯徐徐上升。 “你就到省城了？你开车别太快了，注意安全，到江南饭店百鸟朝凤房间来吃中饭，你爸也会来，还有你江叔。”刘红梅挂了手机后，发现电梯已经上升到了26楼。 电梯门开后，雷宇朝她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记得自己没有摁电梯摁扭，不禁讶异地看了雷宇一眼，“你……来过这里？”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在26楼。”刘红梅问。 雷宇心想，医生果然细心，自己一点小动作他都记的。 “刚才进电梯的时候，迎宾小姐轻声提示了一句’26楼‘。”他断定刘红梅当时手机铃声响了，没注意，也就没法判断真伪。 “哦，”刘红梅果然以为是真的，没再说什么了。 第30章 林山岳 百鸟朝凤包间，门半开着，刘红梅径直入内，雷宇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一个衣着精致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坐在餐桌边上，见她进来忙起身迎过来，“嫂子，听说今天省医院发生了恶性案件，怎么样？你没事吧？” “景盛啊，你嫂子我今天可是死里逃生呐！”刘红梅余悸未消地说。 “嫂子请坐，是怎么回事？你没伤到吧？”男子绅士地双手提出一张椅子， 让刘红梅坐下。 “万幸，全身而退，没有受伤。”刘红梅将包搁在旁边的椅子上，指着雷宇说：“如果今天不是这位小雷救我，我就没命了。小雷，这位是江总。” “江景盛。”中年男子颇有风度地朝雷宇伸过手来，握了握，感激地说，“真是太谢谢你了！请坐！” 三人都落座后，服务员端来茶。 刘红梅把今天的惊险过程叙述了一遍，江景盛听后唏嘘不已，“太可怕了，嫂子，你真是吉人有天相，大难不……必有后福！” 又对雷宇再三表示感谢。 雷宇谦让了几句，心里却想：江景盛，莫非是江州最大的外商企业，景盛电子厂的老板？ 当年，原江州市委书记林山岳引进了这家电子厂，成为他的政绩之一，后来，也因为该厂的污染事件而下马，真可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江景盛就是这家电子厂的老板，但他本人不经常来厂里，而是委派了管理人，他的商业重点还是在南粤和省城。 难道，刘红梅是林山岳的妻子？ 林少红的母亲？ 那刚才在电梯里打电话过来的，就是林少红？ 江景盛安慰了刘红梅一阵，等她情绪缓和下来了，问：“嫂子，现在外面都在议论那凶手为什么到省医院来杀人。” “听说凶手是冲着我对面的康医生来的，唉，可惜了，康医生才三十五岁，医学博士，就这么惨死了！” 江景盛说：“外面也是这么传的，说凶手是来报复那位康医生。” “外面是怎么传的？凶手为什么报复他？”刘红梅好奇地问。 “有几种版本，一种是说康医生给他开了很多检查项目，他心怀不满，另一种说法是说在他康医生那里住了半个月院，觉得病情没好转，觉得医生没有好好给他治。还有一种说法就比较离谱，但是信的人最多。”江景盛说。 刘红梅眉一挑，“哪种说法？” 江景盛笑道：“说凶手在医院住院时，他老婆来陪护，那个医生跟他老婆搞上了，被凶手发现了报复杀人，属于情杀。” “荒唐！”刘红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将杯子顿在桌上，“这些人乱嚼舌头，康医生怎么会看上他老婆呢！他刚结婚没几年，老婆在省师范附中当老师，人贤惠又端庄，去年刚生的小孩，夫妻恩爱的很，怎么会看上凶手这种人的老婆呢！” 说着直摇头。 江景盛说：“我们也觉得这种说法是无稽之谈。嫂子，现在当医生风险也挺大的，就别去上班了吧？别说你是堂堂的厅长夫人，现在就连那些县级干部的家属，也只是挂个名在单位上，有几个真去上班的？” 刘红梅：“是啊，但我还挂着个科室主任，还是个在职的副处级干部。另外在家里闲着没事，我也坐不住。” 江景盛：“可以去做做美容，练练瑜伽什么的，打打网球、保龄球、高尔夫球啊，市郊南山下有家香港老板新开的会所，有这些项目，改天我去给你办张贵宾卡。” 雷宇已经确定了刘红梅就是林山岳的老婆，听到江景盛说要给她办贵宾卡时，他便端着茶杯起身，一边喝着，一边走到落地窗前，观看外面的风景。 他的这个不经意地举止让刘红梅心里又感意外，这小伙子不但很勇敢，待人接物也挺得体，虽然送张贵宾卡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也知道回避一下。 而且回避的方式还挺自然，一点都不刻意。 雷宇俯瞰着楼下的人群和车流、建筑顶，心里也在感叹，二十年后，他当市长的时候，也曾站在这里，眺望窗外。 彼时窗外不远处已经有几幢跟这一般高的建筑，挡住了视线。 而现在，窗外的风景是一览无遗，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红梅！”一个身材高大国字脸中年男子匆匆走进来，后面跟着刚才开奥迪车的年轻司机，一只手端着杯子，另一只手拎着一只黑色公文包。 “山岳！”刘红梅从椅子上起身，转过身跟这中年男子拥抱了一下，松开后扶着对方胳膊，红着眼圈望着对方啜泣着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跟女儿了……” “红梅你受惊了，”男子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雷宇已然认出来了，果然没错，正是原江州市委书记、现江南省财政厅长林山岳。 “嫂子，没事了。咱们坐下聊。”江景盛走过来安慰她。 “山岳，就是这位小雷，今天是他救了我。” 刘红梅情绪缓和下来，指着雷宇说。 林山岳朝雷宇伸出手来，真诚地说：“谢谢你，小雷。” “林厅长，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雷宇说。 林山岳眉毛一挑，道：“你认识我？” “在电视上看过您。您曾经是我们的父母官，当然，现在也还是。”雷宇大大方方地说，“没想到刘医生是您的爱人，作为厅长夫人，还在坚守岗位，可敬可佩！” 林山岳和刘红梅都乐了。 “小雷老家是哪里？在哪高就？”林山岳问。 “江州平川县。在县档案局工作。” “平川？我女儿林少红就在那工作，你认识吗？” 林山岳和刘红梅互视一眼， 没想到，今天救人是女儿的下属的下属。 “认识，前天我们还在一起。”雷宇说。 “什么？在一起？”刘红梅诧异地问。 “不，不，抱歉我表达不准，”雷宇急忙解释，“前天林县长有事来档案局视察工作，我在场。” “少红马上就到，来，坐下说。”林山岳走到主位坐下，招手示意雷宇也坐。 刘红梅又把今天的惊险经历跟林山岳叙述了一番。 林山岳听后也是心有余悸，唏嘘不已。 他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对着雷宇郑重地说：“来，小雷，感谢你救了我爱人，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雷宇双手持茶杯，不慌不忙地欠身站了起来，“厅长客气了。” 林山岳略微喝了一口，眼睛余光观察到雷宇的神情举止，有超过他年龄和身份的从容和稳重，心里暗暗赞许。 第31章 林少红来了 林山岳等人说着话，服务员陆续上着菜，都是十分高档的菜品。 餐桌中间摆放着两瓶飞天茅台和几瓶不同样式的外国红酒，还有几种不同颜色的鲜榨果汁。 雷宇心想，在穿越过来之前，自己也是这样每天出入高档饭店、会所，享受着这种豪华大餐。但是现在，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自己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年龄和重生的经验，如果好好把握，还是可以更好地活过一回的。 林山岳跟江景盛说话时，眼睛的余光瞟了雷宇几眼，见他面对大餐并没表现垂涎欲滴的样子，面对比自己身份高得多的人，也没有表现出局促感，神态很松驰，表情很从容。不禁对他生起了一些好奇之心，准备林少红来了后，问问她。 “少红快到了吗？”江景盛问林山岳。 “我来打个电话给她。”林山岳拿起手机。 “妈！”还不等他拨号，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一阵风似地推门进来，跑到刘红梅身边，“妈，你没伤着吧？让我看看！” 说着便蹲下身子扶着刘红梅的胳膊上下打量。 “女儿，妈今天真的以为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刘红梅见到女儿来了，情绪又波动起来，哽咽着，“那凶手冲到妈办公室来的时候，已经杀了几个人，杀红了眼，他的刀都架到妈的脖子上来了，妈以为肯定没命了……” “妈，你哪受伤啦？” “妈没受伤，凶手的刀准备刺下来的时候，是这位小雷冲过来，用一个铁簸箕把凶手打倒在地上，然后他们两个人扭打起来，小雷好勇敢，用头狠狠的撞了那凶手的面部，把他撞晕过去了。妈跑出去叫人，警察和保安过来，带走了凶手。” 林少红安慰母亲：“妈你也好勇敢，别伤心了，咱们遇到这种事，能全身而退，这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完她起身望向雷宇，愣住了：“你？雷宇！” “少红认识吧？你们县档案局的工作人员。”林山岳说。 “爸，我认识他。江叔好！”林少红看到了江景盛，跟他打了个招呼。 “少红好，坐下先喝杯茶，没带司机吗？”江景盛笑着说。 “没带，我自己开车来的。”林少红坐在雷宇身旁的椅子上，解下挎包挂在椅背后面。 “平川到省城一百多公里，你自己开车挺辛苦的，还是带司机好。”林山岳说。 林少红端起茶杯喝了水，放下杯子，说：“我动身的时候匆忙，司机家里正好有点事，我来不及等他，就自己开来了。” 她扭头问雷宇：“没想到今天是你救了我妈妈，真是太感谢了，你今天怎么会去省人民医院呢？” 她今天上穿米白色紧身t恤，搭配一条蓝色牛仔裤，脚穿白色跑鞋，不像一位大县之长，更像一位邻家美女。 “我去省医院看望一下易县长的夫人，她在那里住院，刚刚做完了骨髓移植手术。”雷宇很自然地端起面前的茶壶给她杯里添了水。 正准备倾身给刘红梅等人添时，坐在下首的林山岳的年轻司机有眼色的接过茶壶，去给他们添水了。 林少红：“哦，她怎么样？术后恢复还好吧？” “还行。” 林少红：“老易出事前，县里派人来省医院看望慰问过他老婆，后来他出事了，就没来了。” 林山岳问：“哪个易县长？是被双规了吗？” 林少红：“他叫易顺，你在江州工作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乡长，你不认识他。前段时间被市纪委双规了。” 江景盛端着茶杯喝茶笑着插话：“他就是副县长、副书记你爸也未必认识，他只认识书记、县长。” 林少红笑：“那倒也是！” 林山岳说：“这位小雷同志平常工作表现怎么样？档案局虽然工作比较轻松，但是没有什么发展前景，不太适合年轻人待。” 他这句话是对林少红说的，同时用眼光看向雷宇，像是在问雷宇。 雷宇救了刘红梅的命，林山岳在琢磨以哪种方式回报他一下。 最简单最直接的回报方式江景盛已经准备好了，饭后再呈现。 现在既然雷宇是平川县档案局的行政干部，也是体制中人，随便给他挪动一个好位置，或者提拔一下，也是一种回报。 雷宇见林山岳的目光看向自己，便坦然地答道：“本来是上一批提拔到副科级岗位上的，因为一个突发情况而暂停了。” 林山岳问：“什么突发情况？” “爸，他原来是易顺的秘书，”林少红说：“前段时间县里调整了一批科级干部，他本来在提拔之列，但是纪委那边反映，易顺的那个案子，他有所涉及……所以，就暂时搁置了，并把他调到档案局。” 雷宇说：“我被纪委叫过去问了两次话，说我和易顺一起，收受过县建筑公司总经理的钱。这是无稽之谈，根本没有的事。一个正科级的总经理怎么会送钱给我呢？” “纪委在问话中透露，王建军一共卷走了公款两百万，说是全部送给了易顺，说若干次送钱的时候，我也在场，肯定我也有份，想逼我承认，没有的事我怎么会承认呢？见我不承认，就诱导我，想让我指认易顺一共收了两百万，我不答应。” “易顺出事前曾跟我说过，他只收过王建军二十万，是因为他老婆做骨髓移植需要费用，王建军主动送上来的，他还打了借条。现在没有提到这张借条的事，王建军肯定销毁了它。程莲仔也是这样说的，她已经卖了房子，把这二十万退了。” “后来我琢磨透了，王建军把建筑公司当成了自己的金库，肆意贪污公款，现在被审计出来了。为了把王建军的罪责弄小，同时也为了掩盖其他从中获得了利益的人，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设局，想把所有的钱全部栽赃到易顺头上。” 雷宇把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说了一遍。 他想：这里只有林少红一家人，江景盛对于他们家也不是外人，自己不妨借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怀疑说一说，说不定可以借助林山岳的力量，为自己洗脱嫌疑，或者可以听到一点有价值的意见。 他还想看看有没有机会，点破一下景盛电子厂污染致病的事，为林山岳提个醒。 第32章 他酒量这么大 林山岳很认真地听完了雷宇的讲述，皱眉道：“你现在只是猜测，有没有什么证据呢？” 雷宇说：“暂时没有，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会想办法收集一些证据。” 林山岳说：“如果你以后有证据证明你的猜测， 我可以为你打个电话给江州纪委书记马强，他是我的老部下，这个人我了解，法律专家，办事严谨、公道，绝不会容忍他的部门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 “谢谢林厅长！” 说话间， 服务员已经上齐了菜，摆在餐桌上香气四溢。 “开始吧？”江景盛提议。 林山岳：“好。” “服务员，开酒。”江景盛吩咐完服务员，对大家说，“今天都喝点，给嫂子压压惊，少红你车就停在酒店，中午让你爸的司机送你们一起回去。晚宴咱们还在这。” 服务员开了瓶茅台，从林山岳开始，给他们依次倒过来。 倒到雷宇身边时，林少红瞟了他一眼，说：“我记得你不会喝酒？” 以前他随同易顺出席过一些县领导在场的饭局，因为不会喝酒还出过一点洋相。 领导们私下也会议论，比较哪个秘书擅长喝酒，关键时刻可以为领导抵挡一下。说到雷宇时，都是摇头。 林少红不知道的是：雷宇已经不是原来的雷宇，而是一位酒精考验的忠诚战士，酒场老手，一次性喝两瓶高度白酒也不会醉，并且可以连续作战。 雷宇不置可否地笑笑：“谢谢县长关心。” 服务员闻言瓶子停在空中，望着坐在上位的江景盛。 “倒，男人哪能不喝酒呢，特别是你在体制内，不喝酒哪行呢？不是有个段子说：能喝八两喝半斤，这样的同志不放心；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同志要培养。”江景盛指着雷宇眼前的杯子让服务员倒。 除了刘红梅是倒的鲜果汁，其他人都倒满了一小杯茅台酒。 林少红酒量也不小，她瞥了一眼雷宇杯中的酒，心想，可别喝醉了出洋相。 江景盛招呼大家先吃菜，服务员给每位客人的面前盛了一碗海参汤。 “来，这第一杯为嫂子今天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先干了！” 江景盛举杯说完，仰脖先喝了这杯。 林山岳也是将近两斤白酒的量，端起杯便也喝完了。 林少红说：“江叔我慢点，喝一半。”端起酒杯喝了一半。 “好，少红分两口，小雷呢？你是男同胞，一口干了！”江景盛看起来颇为豪放，喜欢劝酒。 “好，”雷宇很从容将杯子端起来，利索的一口干了。 酒入舌尖时他轻噙在口中停留了片刻，品尝出这是一级的飞天茅台酒，后世曾炒作到市面价翻出厂价两倍。 之后，江景盛以感谢雷宇救了刘红梅的名义，又敬了他好几杯，都一口干了。 林山岳夫妇携林少红也敬了雷宇，也都干了。 雷宇也一一回敬了他们，也都是一口一杯干了。 服务员接连又开了两瓶酒，已经是第三瓶了。 看喝得急，林山岳轻轻拍手示意他慢点。 林少红非常讶异，雷宇今天喝了这么多杯，少说也有七八两，依然是面不改色，云淡风轻，神智清楚。江景盛也是酒场高手，也差不多喝了七八两，脸色却有些绯红，神态却有些微醉。 父亲林山岳则还是不动声色，一则他酒量也大，二则他略微喝得少一些。 “小雷，我单独敬你一杯，今天多亏了你。”刘红梅端着杯子跟雷宇碰了杯。 “刘主任言重了，今天也多亏你及时出去叫人，不然也保不得那凶手不反败为胜，其实你也救了我。”雷宇说。 刘红梅闻言乐了：“小雷你可真会说话。” 林少红闻言也是噗呲一笑，忍不住伸手推了一下雷宇的肩，心想，他往日口齿木讷，今天怎么这么甜了呢？ 还有，酒量怎么也变大了呢？ 看来，以前看错了他。 刘红梅跟雷宇互敬了一杯，放下杯子后，她说：“小雷下午同我一起去医院。唐院长请了媒体来采访你，好好宣传宣传，表彰表彰，弘扬正气。” 这正中雷宇下怀，如果能得到省级媒体的宣传，对自己以后的路有帮助，但是他还是谦让地说：“这……会不会太过了？” “没事，唐院长发了几个信息我，让我一定把你请回去，这也是我们医院消除这起恶性事件影响的需要。”刘红梅说。 江景盛见雷宇杯子空了，唤服务员倒酒，还要跟雷宇喝。 林山岳说本想说既然下午要接受采访，就别喝了。但看见雷宇连喝了十几杯仍然不动声色，心里暗自讶异， 加上之前就产生了的好奇心，想看看雷宇到底是什么 人，所谓酒后吐真言，酒后见人性，正好可以试他一试，便没劝阻。 江景盛和雷宇你来我往，又是好几杯喝下肚。 此时，江景盛已经喝到了一斤多，舌头已经略微有些大了，神态也变得有些兴奋，而雷宇同样也喝了那么多，却依然不动如山，态度谦和，礼数有加，没有丝毫的醉酒迹象。 林山岳心想，再喝下去，恐怕雷宇没醉，没吐真言，这边江景盛先醉了，先吐了真言。 看到江景盛又叫服务员往两人的空杯子里倒酒，他发话了：“小雷下午还要接受采访，就别喝了。” “好。”江景盛见他发了话，便朝服务员挥手，制止了她再倒酒，“上点主食过来。” “小兄弟，你酒量不错！”他朝雷宇伸了伸大拇指，“喝酒我除了服我大哥，没服过别人，你算一个。” 林少红侧身低头凑到雷宇耳朵边上，悄悄问道：“原来你以前隐藏了啊，你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呢？” 她吹气如兰，身上的体香和香水混合的香味弥漫过来，雷宇闻得很是舒服。 还没等雷宇回答，林少红猛然想到自己是县长，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档案局工作人员，便收敛笑容，恢复矜持，坐直身体，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鲑鱼放到嘴里嚼起来，以掩饰自己的轻率。 第33章 赞助老师的研究课题 服务员端上松露烩饭、海鲜烩饭、海胆意面等主食，给每人面前盛了一碗。 大家陆续吃完饭。江景盛带着几分醉意，从桌子下面提出一只礼品袋，递给雷宇：“小雷，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雷宇忙摆手谢绝：“不，不，我哪能收您的礼呢？” 江景盛站起身走过来，将礼品袋搁在雷宇面前：“你今天救了我嫂子，这是我个人感谢你的，跟我大哥和我嫂子无关。五万人民币， 不多，表示一下心意！” 雷宇知道当时县城的房价才三四百元一平米，这五万块可以购置一套蛮不错的商品房。 但是，如果他收了这笔钱，就跟林山岳两清了，也跟林少红两清了。他们便不再欠他的情了。那就成了一次性的“买卖”。 他没有丝毫犹豫，提起这只沉甸甸的礼品袋，走到江景盛身边，放回他椅子脚下，诚恳地说：“救人的事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今天邀请我来这里吃饭，我能有幸和我仰慕已久的父母官林厅长共进午餐，聆听教诲，已经受益非浅。这钱我绝对不能收，请江总收回。” “你必须收下，这是我的心意！”江景盛趁着醉意，提起礼品袋，又要塞给雷宇。 两人推辞着。 林山岳见状发话说：“小雷，既然江总诚心诚意，你就收下吧！” 他以厅长的身份之尊，并不想过多欠雷宇的情。 这救刘红梅的情，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江景盛代他送出了这五万块，这份情便减轻了不少。以后如果雷宇向他开口，求什么难为的事，他也可以不帮。 雷宇秒懂了林山岳的意思，沉吟片刻，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他说：“既然江总这么客气，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尽管说。”江景盛问。 林山岳也看向雷宇，听他说。 林少红也看着雷宇，嘴角微微扬起一道弧线，心里想：看他到底经得起这五万块的诱惑吗？ 在林山岳发话时，她也秒懂了父亲其实不愿意欠这份人情，想让江盛景出面送五万块“买断”它。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既希望雷宇收下这五万块，又希望他别收。 雷宇说：“我在江南大学的老师吕成安，是政治学院的院长，现在正组织研究生研究江南省经济体制改革方面的课题，需要一些经费。我想，如果江总有这份心，不妨把这五万块赞助在我老师的课题研究上。比放在我这里作用更大，意义也更大。” 吕成安现在是雷宇的冷灶，是他重生的一枚重要棋子，等到吕成安成为江南省委常委、纪委书记后，他便是他重要的靠山之一。 这个冷灶该怎么烧，是摆在雷宇面前的难题。 今天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如果能在林山岳面前提到吕成安和他的研究课题，必然会让林山岳更对自己刮目相看。 而如果能为吕成安拉来五万块研究经费，同时让他看到自己居然能同堂堂的省财政厅长坐在一起喝酒吃饭，也会让吕成安对自己刮目相看。 这便是后世擅于交际跑关系的人常用的一石二鸟之策，实际上也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只不过做得更隐蔽些。 江景盛听后略微瞟了林山岳一眼，想征询他的意见。 果然，林山岳听雷宇提到这个后很有兴趣，看向雷宇说：“吕成安是你老师？这个人我听过，经常在省报内参上发表经济类的论文，很有见地，曾经得到过省委王书记的表扬。” 他想了想，既然雷宇坚决不收，提出这个建议，也好。 算是为吕成安的课题做点贡献，出点力，同时也算是答应了雷宇的请求，也算是略微还了他的情。 “江老弟，我觉得他的这个想法可行，你说呢？”林山岳扭头看向江景盛说。 江景盛马上答应：“我没啥说的，就赞助在你老师的课题上，这样，晚宴我们继续，你把你老师叫过来，我们就把这事定了。” 雷宇说：“谢谢江总。” 林少红目光一直没离雷宇，越发觉得他有点莫测了。 五万块他到底没要，但是却不露痕迹的借花献了佛。 没收钱，但换来人情，又没得贪钱的名声。 吕成安？是何许人也？ 难道，这人以后会…… 吃完饭后，江景盛为雷宇在江南酒店开好了房间，让他休息。 刘红梅叮嘱他别走，下午两点半来接他，一起去省医院。 雷宇来到房间后，掏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给老师吕成安，把这个好消息报告他。 “喂，老师，不好意思中午打扰你休息了。” 电话那头传来吕成安慵懒的声音：“雷宇啊，我好不容易睡着，你的电话就像雷雨一样把我吵醒了。” 雷宇笑道：“老师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我要被提拔为副校长了吗？”吕成安玩笑道。 雷宇心里暗暗发笑，副校长算什么，以后还要当市长、秘书长、省委常委呢！ “跟这个消息差不多好，有人要赞助你的研究课题。”雷宇说。 “是吗？赞助多少？”吕成安问。 “五万！”雷宇说。 “多少？”吕成安显然已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摸到了床头柜上的烟，雷宇听到了打火机打火的声响。 “五万！”雷宇重复了一遍。 吕成安兴奋地说：“真的吗？真有你的，你是怎么找来了的？” “老师，请允许我先保密一下，今天晚上六点，江南饭店百鸟朝凤包间，你过来吃饭，跟对方面谈。”雷宇说。 “你还跟我卖关子呀，好、好，晚上我准时过来。”吕成安高兴地说。 下午两点半，刘红梅坐着奥迪车过来了，林少红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我陪陪我妈，她今天受惊吓了。顺便也听听你的采访。”林少红同雷宇一起坐在后排，她看着他说。 “请领导多指导。”雷宇谦虚地说。 省医院行政主楼十三楼会议室。 省、市电视台、广播电台、省报社以及其他一些媒体的记者和摄影师聚集在现场，长枪短炮的，省宣传部、政法委、卫生厅、公安的一些领导都来了。阵势颇大。主席台背景后面打上了镁光灯。 雷宇经常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省电视台主持人朱小凤来了，本人比电视上还漂亮，但同林少红相比，更多几分妖艳之气。 雷宇心里有数，她是省里一位领导的小三，几年后，这位领导落马，把她也牵带出来了，连同她利用这位领导的权势和影响，为别人承揽大额工程，因而得到巨额好处的事，也一起牵带出来了。 此刻正是她风光无限的时候，省医院的院长能把她请过来，应该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林少红和朱小凤二人见面后，亲热地手拉手，说个不停。 雷宇心想，两人看来是闺蜜。以后得找个机会，透露一下朱小凤的情况，可别把林少红也拉下了水。 第34章 接受采访 新闻发布后由唐院长亲自主持。 他依次介绍了出席本次新闻发布会的省宣传部、政法委、省公安厅、省卫生厅和各级媒体的领导，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衷心的感谢，领导们在大家的掌声中依次起身致礼。他也对各位媒体记者和工作人员的到来表示了感谢。 接着，他强调了今天上午杀医案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对各界对省医院发生此次不幸事件所提供的支持和慰问表示感谢，最后，强调了希望通过这次新闻发布后，达到消弥流言，以正视听的效果。 之后， 由院办公室主任介绍发生在今天上午的杀医案的情况： 凶手四十六岁，单身一直未婚，无父母，无子女，以在建筑工地上做小工为业，两个月前因患心脑血管疾病来省人民医院住院。康医生是他的主治医生。 上个星期，经检查他各项指标恢复正常，经他本人提出，医生同意，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但他因为长期失眠，焦虑，加上生活无规律，出院后人又不有适，认为康医生没有尽心为其治疗，故怀恨在心，于今天上午携带短刀来到医院。 首先冲到康医生办公室，持刀杀害康医院，并在附近办公室搜寻其他医护人员，随意刺杀，另外还刺伤一名医生，两名护士，其中一名护士伤重当场死亡，现仍有一名医生和护士在危重室，尚未脱离危险。 凶手在搜寻医护人员刺杀时，一名来医院探视病人的青年挺身而出，与凶手展开英勇搏斗，将凶手制服并将其抓获。 办公室主任介绍完情况后，唐院长继续讲话。 他说：“这是发生在我院的一次性质十分恶劣、手段十分残忍、情节令人发指的暴行，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给被害的医护人员本人及其家庭造成了深重的灾难。 被害的康医生只有三十四岁，小孩刚出生。被杀害的护士才只有二十三岁，尚未结婚。还有两名医生护士在重病抢救中，现据观察，即使能救过来，也会落下严重的后遗症。 这种暴行不仅严重伤害的遇害的医护人员及家庭，同时也对我院的医护人员的心灵蒙上了一层恐惧的阴影，对正常的医院工作秩序造成了重大的负面影响，这不是一时能恢复的。 在请求司法部门从重从快从严追究凶手的法律责任的同时，我们也呼吁全社会关心医护人员的工作，关爱理解医护人员。我们注意到，事件发生后，网上流传着多种此次事件起因的说法，其中有些谣言简直是无中生有，恶意中伤。我们已经向公安机关报案，请求追查造谣者的法律责任。 今天，请各位领导和媒体的朋友们到来，就是希望通过这个新闻发布会，以正视听，并弘扬在这次事件中，见义勇为挺身而出的这位英雄的事迹。下面，我冒昧地请各位领导到前排就座，把主席台让给我们的英雄，和省电视台的朱小凤小姐！” 掌声中，各位领导配合地走下主席台，医院安排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女护士在台下为领导们引路，引导他们就坐在第一排的座椅上。 林少红站在台下，饶有兴趣地望着雷宇走上主席台。 只见他丝毫没有一点怯场，脚步不疾不徐，面带微笑，自信从容，不像是一个档案局普通干部，倒像是一个大市市长，走到人大会的主席台上去做政府工作报告似的。 朱小凤笑吟吟地请雷宇入座，她手轻轻而自然的捊了一下直筒裤的臀部，端然而坐，将手里的话筒对向雷宇，开始采访。 台下摄像人员矗着一台大型摄像机对着台上的二人。 朱小凤先面对镜头作了一个开场台，然后请雷宇介绍今天的情况。 雷宇从他去探视病人下电梯时说起，叙述发现有人行凶杀人，看到一间办公室里流出大量鲜血，又亲眼目睹凶手在办公室门口连续凶残地捅刺一名女护士，并再次闯入医生办公室继续行凶，于是他拿起一把铁簸箕作为武器，冲进办公室将凶手击倒，与凶手展开搏斗，最后将其制服的过程。 他语速不疾不徐，肢体和表情很放松，略微辅以手势，当说到凶手的凶残时，眉头微蹙，表现了一种嫉恶如仇的愤慨，说到被杀害的医护人员的惨状时，露出痛心的表情，表现了对受害者深切的同情。 朱小凤适时的提议大家用掌声对雷宇的勇敢表示感谢。 台下掌声雷动。 林少红越发觉得他是一个人才了。 不但相貌高大英朗，而且还这么有内才。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我想请问雷宇同志，面对歹徒的凶残，你为什么能够挺身而出，做一个勇敢的逆行者，与他展开生死搏斗呢？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激励着你这么做？” 朱小凤将话筒对准雷宇，问了一个这样的场合主持人都会问的问题。 雷宇不假思索地说：“我是江南大学毕业后分配在江州市平川县工作的，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基层干部，受大学教育和党的教育多年，在面对歹徒的屠刀时，我想到是自己作为一名党员应当承担的责任，正是这种责任感，使我有勇气面对凶残的歹徒，与他展开搏斗。” “医护人员是最可敬爱的白衣天使，承担着救死扶伤的神圣使命，是我们在病痛中最值得信赖的人。他们每天面对生死，无私地奉献自己的时间和技能，只为了我们能健康、能快乐。当歹徒随意杀害医护人员时，他的凶残行为也激起了我胸中的正义感，促使我上前与他搏斗……” 雷宇的回答时不时激起观众自发的掌声。 采访结束后，电台的制片人来询问雷宇，是否需要打马赛克，他的名字是否需要隐匿一下。 雷宇爽朗的回答，不需要。既然凶手只是一个单身，他本人铁定死刑，也就不怕他报复了。再说了，自己是制止行凶，是正义的一方，岂会害怕邪恶一方的报复？ 省政法委特事特办，当场宣布认定雷宇为见义勇为人员，并为雷宇发放证书和5000元奖金，一位领导亲自将证书和奖金递到雷宇手中，并与他合影。 省宣传部和电视台的与会领导也表态，将对雷宇见义勇为一事进行大力宣传，以弘扬社会正气。 第35章 吕成安来赴宴 晚五点半，江南饭店。 雷宇来到一楼大厅门口，等候老师吕成安的到来。 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吕成安从车上下来。 他上穿白色短袖衬衣，搭配深色薄西裤和黑色皮鞋，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颇有学者风度。 “老师。”雷宇连忙迎上前去。 “你小子可以啊，这可是咱们江南省最高档的饭店，说说看，怎么到这里来啦，五万块经费又是怎么回事？”吕成安笑眯眯地问。 “老师，情况是这样。”雷宇把今天去医院探视病人，遇到杀医案，挺身而出，意外救了林山岳的妻子，他的好友江总要奖励他五万块，自己觉得转作为老师研究经费更好的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两人边往里走边聊，吕成安听到省人民医院发生了杀医案很震惊，听到雷宇讲述他与歹徒搏斗的事，又为他捏了一把汗，同时也为他的这个学生的英勇行为感到欣慰。 听说雷宇拒收五万元，而请对方赞助自己的研究项目，吕成安又是高兴，又有点过意不去。 他说：“五万块可以在你那个县城买套房了，就这么赞助给我作为课题经费，这不太好吧？” “老师别客气，你办的是一件有益于江南经济发展的大事，出去调研、考察、购买资料、发放研究生的报酬、组织研讨会活动，都需要钱，这五万块正好可以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两人走到了电梯门口，雷宇摁了电梯按钮。 吕成安何等聪明的人，知道雷宇也是不想因拿了林山岳的钱而降低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印象。但是，他能想到自己这个老师，巧妙地来个移花接木，借花献佛，实现林山岳和他和自己的三赢，不得不说，还是挺妙的。 吕成安暗想，雷宇步入社会后，在为人处世方面进步神速，以后说不定前途大有可为。这五万块自己也不能全部用来作为经费，到时就以请雷宇也参与课题研究为名，返还一部分给他。 二人坐电梯来到26楼，来到百鸟朝凤包间。 此时，林山岳夫妇、林少红和江景盛已在包间就座。 “林厅长，这位便是我江南大学的老师，吕成安吕院长！” 雷宇进门后便介绍说。 “林厅长！”吕成安快步上前，微笑而尊敬地与林山岳伸手相握。 林山岳使劲握着吕成安的手摇了摇，笑着说：“吕教授的名号我可听过，省委王瑞金书记多次在会上提到过你，说你是我省不可多得的经济人才。” “哪里，哪里，在象牙塔里研究理论而已，跟林厅长你们这种实干家比起来，还差得远呢！”吕成安谦虚地说。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南粤景盛集团公司的江总， 在我们江南省也有产业，属于外商。”林山岳介绍江景盛。 “吕教授你好！”“江总你好！” 江景盛握着吕成安的手，问：“中午听小雷说，教授正在研究全省国企经济体制改革的课题？” 吕成安微笑着点头：“省委王瑞金书记指示江南大学作这方面研究，学校刘校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 江景盛脸上露出佩服的表情：“原来是省委王书记亲自交办的工作，吕教授真是人才，我能为这份工作出一点力，非常荣幸。” 吕成安笑着说：“我听雷宇说了，江总要赞助我们课题组五万块钱，虽然我是无功受?，但也是却之不恭，我就不客气了。” “你可千万别客气，你是小雷的老师，也是我的朋友。”江景盛说。 林山岳观察吕成安也是一个爽快而擅长交际的人，跟学校的大部分老师比较内敛有所不同，心想，如果他能因此项课题研究而得到省委一把手的赏识，以后提到重用提拔也未可知。 在心里他便不禁对吕成安高看了几分，因而对雷宇也又高看了几分。 “这是我爱人刘红梅，”林山岳介绍。 “你好，刘主任，我听雷宇说，今天上午您险些……？”吕成安关切地说。 “九死一生啊！”刘红梅感叹道。 “必有后福，必有后福！”吕成安凛然。 “这是我女儿，现在江州市平川县当县长。”林山岳说。 “吕教授你好！”林少红笑吟吟说，伸过手去。 “林县长你好，”吕成安与她轻轻握了握手。 她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与白皙的皮肤相得益彰，苗条高挑的身材，甜甜的笑容。 吕成安瞟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雷宇，一米八二的个头，英俊的面庞，如果不说的话，不会知道林少红是县长，倒以为她是雷宇的女朋友。两人在外貌上非常搭配，但在地位上却是相差悬殊。 大家开始坐下来吃饭。边吃边聊。 江景盛赞助吕成安的事双方就在饭桌上敲定好了细节：江以其公司的名义赞助，吕成安以学院的名义收取赞助款，出具正式发票。以后吕成安召开课题研讨会时，可以标明赞助方的公司名称。 饭后，林山岳让雷宇就在江南饭店住一晚，次日，他再来陪他吃个早饭，再坐林少红的车一起回平川。 “这怎么好意思呢？明天我自己坐长途客车回去就可以。”雷宇说。 “没事，我正好明天要赶回去开常委会，你就坐我车回去。”林少红说。 “那……林厅长我明天跟县长一起回去就行了，您就别再过来了。”雷宇说。 林山岳认真地说：“你是我爱人的救命恩人，我要送送你。以后来省城，尽管来找我。” 雷宇很感激，心想，明天正好找个机会提示一下景盛电子厂的污染问题。 林山岳一家和江景盛先离开后，雷宇陪老师吕成安在饭店附近的街道上散了一会步。 吕成安对雷宇说，听说林山岳马上要提拔为副省长了，你可以把握一下。 雷宇不想让老师看出自己做事太有目的性，说，自己连副科都不是，副省长离自己太远了。 又说，老师现在还有下围棋吗？吕成安笑着说还有，戒掉棋瘾比戒掉烟瘾还难。现在他还是江南大学围棋协会的会长，与外地围棋协会经常有交流。还时不时邀请一些职业棋手来下指导棋呢！ 雷宇笑着说，平川虽然离省城稍微远些，但也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风景相当不错，也有人文历史内涵，以后有机会，请老师邀请一些棋友来平川，举办围棋赛。 吕成安笑道，好，等你当上乡镇长我就过来。 第36章 女儿今晚跟我去相亲 次日早上八点，江南饭店，仍是百鸟朝凤包间。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江总他有事赶回南粤去了，来，咱们边吃边聊。”林山岳招呼雷宇坐到他身边。 雷宇在他右侧座位上坐下。 林少红和母亲刘红梅坐在林山岳的左侧。 林少红见雷宇神态从容，毫无局促感，心里颇为奇怪，按理说一个普通干部见到她父亲这么大的领导，一般都会有扭捏和不自然，这是人在面对比自己地位高得多的人而产生的正常反应，她从小就见过不知多少。 可是，雷宇始终没有。 大家安静的吃了一会儿东西，雷宇见林山岳放下粥碗，拿起桌上的湿巾擦嘴，便开口说：“林厅长，我想跟您说一件事。” 林山岳将湿巾放在桌上，说：“好。” “江州景盛电子厂是江总的产业吧？”雷宇说。 “是的，你听过这家电子厂吗？”林山岳看着他反问。 “这家企业在江州很有名气，每年为我市贡献数千万的税收，解决上万个就业，可以说是我市的纳税在户，龙头企业。目前是手机市场的蓬勃发展期，它的业务前景非常好。” 雷宇先扬后抑地说了一番后，话锋一转，“但是，这家电子厂有一个重大隐患，如果不解决，以后会带来致命的伤害。” 林山岳闻言一怔，盯着他问：“什么隐患？” 林少红喝着牛奶，并一直在听着雷宇侃侃而谈。 她觉得雷宇说话的态度和语气，跟之前见到过的他已经完全不同。加之他之前准确判断出了魏成的事，越发觉得他是一个成功的预言家。 她知道景盛电子厂对他父亲林山岳来说，是一项重大政绩，江景盛本人也是林山岳的知交好友，当然，双方之间也存在的利益关系。 所以，林少红听到雷宇说存在重大隐患，立刻警惕起来，把手里的牛奶杯子搁在桌上，认真听他往下说。 雷宇说：“景盛电子厂是生产手机配件的，在生产过程中要使用到一种化学粉剂。据我了解，他们为了节省成本，进口了一种比较便宜的粉剂。这种粉剂吸入人体后，会导致肺部出现病理改变，这种肺病目前还没有特效药，患病人的会丧失劳动能力，终生只能在家休息，承受病痛的痛苦。” 林山岳闻言面色一变，“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雷宇说：“我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别人说的。” 林山岳有些生气地骂道：“这些家伙，我还在台上呢，就不听我的了。” 刘红梅说：“老林你别生气，这件事重要吗？重要就赶紧处理。” “红梅，没事。”林山岳面色恢复正常，摆了摆手，又看向雷宇说，“这事既然你也知道，我就不瞒你了。我还在江州的时候，景盛电子厂是出现过几例这类病例，江景盛派人把患者送到省医院找这方面专家看过，也没有肯定说是这种粉剂导致的。他做了善后处理，给了患者补偿，患者也没什么话说。” “当时为了避免引起工人不必要的恐慌、不影响正常的生产，我交代过知道这件事的少数几个人，告诫他们别乱说出去。没想到，现在我离开了，这事还是传出来了。但是不要紧，工人患病是他们自己体质问题，跟这种粉剂没有关系。” 林山岳神色轻松地调侃雷宇：“小雷同志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在这件事上，你可千万别以讹传讹哈！” 雷宇：“可是……” “不说这个了。”林山岳大手一挥，话题一转，“少红你以后回来还是要带司机，一个人开车太辛苦，也不安全，毕竟有一百多公里。” 刘红梅说：“少红明天再走吧，今天你派个司机先送小雷回去。” 林山岳：“少红还有事？” “妈，我还要赶回去开常委会呢！你留我有什么事吗？”林少红问。 ”我跟省委曹秘书长的夫人说好了，晚上咱们两家一起吃个饭。”刘红梅说。 林少红说：“吃饭就你们去吃吧，我就不去了，我还是回去开常委会。” “傻丫头，你怎么能不去呢？你是主角呀！”刘红梅嗔道。 林少红瞪着大眼睛看着刘红梅：“我？主角？” “对，曹秘书长的公子今天晚上会来，你们见一面。”刘红梅说。 “他？那个花花公子？”林少红做了一个轻蔑的表情。 “少红怎么说话的？人家堂堂省委常委的独子，大公司的总经理，年轻有为，怎么就成了花花公子了呢？”刘红梅斥道。 “我还不知道他？江南哪个人不说他是花花公子，整天开着辆跑车，晚上去酒吧夜场跳舞泡妞，泡过好几个模特、三线女明星。哼，这种人，你让我去见他，亏你想得出！”林少红顶撞道。 林山岳清官难断家务事，坐在旁边干咳一声，暗示她们注意一点，还有外人（雷宇）在场呢。 雷宇看到这个场面有些尴尬，但又不好说什么，还轮不上他来劝。 刘红梅却听不得林少红反驳，揭伤疤似地怼了回去：“现在的年轻人，哪里是我们当年，哪个不在婚前谈几场恋爱啊，这有什么，你不当年也跟你那个乡下人出身的同学谈过？” 林少红一听涨红了脸，猛地站了起来，扯过放在旁边椅子上的挎包，抬腿欲走，又停住脚，对她母亲嚷道：“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跟我分手，就不会出国，也不会被人家刺死！” 刘红梅也站了起来：“这么说我还要为他的死负责任了？这恰恰证明我当年的判断是对的，他就是一个没福的人！” 林山岳拍了拍桌子，斥道：“你们大叫大嚷的像什么话？！” 林少红看了一眼她父亲，说：“反正我就不去见那个什么曹公子。” 刘红梅激她：“你都29岁了，再拖下去就是老姑娘了。你不要我介绍，你倒是给我带一个男朋友回来呀！” 雷宇见事态平稳了些，便站起来，对林少红说：“林县长，你不用管我，我现在去车站，乘长途汽车回去。” 又朝林山岳、刘红梅打招呼：“林厅长，刘主任，我先走了。” 第37章 一起回去 “你等等，”林少红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对刘红梅说，“妈，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雷宇就是我的男朋友。” “什么？！” 雷宇和刘红梅都惊呆了。 林山岳也是一怔。 他看了看雷宇，一米八二的标准身材，英俊的外表，加上得体的谈吐，沉稳的气质，甚至有那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度，说实话，是配得上他女儿的。 可是？ 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的，地位和家庭差异太大了。 雷宇的胳膊被林少红紧紧拽着，他感受到她柔软而弹性的身体紧紧贴靠在自己身上，鼻尖闻到她凑过来的秀发上的清香味，一时竟然有些陶醉了。 刘红梅提高八度音量， 斥责林少红道：“你别胡说！这怎么可能呢？！” 雷宇也瞬间清醒过来，想从林少红臂弯里伸出胳膊来。 林少红却紧紧拽住不放手，还说：“这有什么不可能，他未婚，我未嫁，一切皆有可能。” “林县长，你别……别开玩笑。”雷宇紧张地说。 林少红白了他一眼，似乎在讥讽他是一个胆小鬼，随即叱道：“你那天晚上抱紧我的勇气哪去了呢？还……还抓我这里……” “什么？”这回不但刘红梅惊讶了，连林山岳也坐不住了，心想，不会是真的吧？ 雷宇嗫嚅着：“林……你误会了……” “我没误会，走，咱们一起回去！”林少红使劲拽着他胳膊便走出包间去了。 “少红，别任性，错过这个村没有那家店！”刘红梅追出来喊。 林少红头也不回拽着雷宇的胳膊朝电梯处走了。 “老林，你刚才怎么也不说句话呢？”刘红梅回包间责怪林山岳。 林山岳叹气说：“我好说什么呢？女儿都这么大的，有她自己的主见，再说，你介绍的那个什么曹公子我看不靠谱。” “那也总不能找刚才那个小雷吧？咱们是什么样的条件，他是什么样的条件？门不当户不对的。”刘红梅埋怨道。 林山岳说：“这肯定是少红的气话，来作挡箭牌的。不过，小雷这小伙子人真不错。我很欣赏。” 刘红梅瞪大眼：“我说你不会真看上他了吧？” 林山岳劝她：“你的阶层意识也不要太强了，少红以后找男朋友，关键还是要本人好，家庭是次要。你想想，当年你拆散她和那个男朋友，她到现在还记在心里，这么多年没再找，不也跟这有关吗？” 刘红梅不服气地嘟嘴：“能被我拆散说明她们之间也不稳固。” 林山岳笑着过来抚着她的肩膀，说：“那是当然，想当年你妈也想拆散咱们，不就没拆成吗？” 刘红梅白了他一眼，嗔道：“还不是我中了你的迷魂汤，跟我妈要死要活的，她才没撤了。” 林山岳说：“你不觉得小雷有点像我当年吗？” 刘红梅抬眼望着他：“……？” 林山岳：“那年我大学分配在市经委当一般干部，家里也在农村，而你贵为省卫生厅长的千金，不也看上了我吗？” 刘红梅反对地说：“不一样了，时代不同了。” 林少红凝着眉头，双手把着方向盘驾驶着这辆桑塔纳2000，从省城道路往高速入口方向驶去，一句话也没说。 车内的气氛略带一丝尴尬。 “林县长，刚才你那样说，你母亲会生气的，你还是要给她好好解释一下。”雷宇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开口打破沉默。 “闭嘴！”林少红不客气的叱道，“不用你来教我。” 雷宇心想，好心当了驴肝肺了，便也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我也不想教你，可是，你没来由的拿我来当挡箭牌，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林少红不无讥讽地说：“怎么啦，说你是我男朋友难道还委曲了你吗？难道我配不上你吗？” 雷宇看了看她漂亮的脸蛋，心想这美女县长不是来真的吧？便诞着脸试探说：“当然配得上，太配得上了……” 林少红啐了他一口：“醒醒，别做梦了，这事到此为止，不许再说了。” 雷宇：“……” 太伤自尊了。 一路上林少红都在沉默，眼圈似有些微微发红。 雷宇心想，看来她对她那个客死异国的前男友感情还是挺深的。 “哎呀！”前面一辆大货车突然刹车，林少红反应不过来，没刹赢车，好在她车技娴熟，往右一甩方向盘，避开了对方车尾，车刹停在道路右侧，车右边轮子离路边的水沟仅不到几公分。 “好险，”林少红捂着胸口喘着气。 “要不……我来开？”雷宇见她情绪不是很好，这才开准备上高速，还有一百多公里路呢。 “你？你会开吗？”林少红疑问地看着他。 九八年代，基本没有私家车，会开车的人不多。 雷宇在原身的物品里看到了他的驾驶证，也回忆起来了，是平川一家驾校开业时，请了易顺去剪彩，当时他跟着到，老板便帮忙给他和易顺都办了张驾驶证。 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参加培训，也没有上路驾驶过。他的这本驾照，就是俗称的“买来的驾照”，虽然并没花钱。 “我会开车。”雷宇说。 他在前世当县委书记、市长时，经常一个人开车出去，跟他的小三、小四们幽会，车技非常娴熟。 “好吧！你来试试！”林少红犹豫片刻，解开安全带，从驾驶位置下来。 她确实有点累了，心情也不太好，再也越来越觉得雷宇做事还是挺靠谱的，不像是瞎说大话的人。 雷宇从副驾驶下来，和林少红互换了位置。 屁股一坐上去，就感觉到她坐过的地方特别暖和，心里不禁生出了股异样的感觉。 林少红坐上去却皱了皱眉，显然屁股下也是感觉到了他的热度，她稍微挪动了一下臀部，悬空了一半。 雷宇双手抓住方向盘，脚踩离合器，挂档。 油门发出了阵刺耳的轰鸣，车尾的排气管喷出黑烟，车却一动没动。 “你行吗？”林少红眉头更皱了。 突然，车头猛一抖，车子窜了出去。 “啊！”林少红尖叫一声，手猛攥紧了头侧的拉手。 雷宇是一下子没适应这手动档的车。前世他开的都是自动档的，而且是高档车，市里给他配的是奥迪a8，一家龙头企业赞助了一辆奔驰s300。这突然来一辆桑塔纳还真是不习惯。 但是他很快适应过来，油门一抬，车稳了下来。轻踩油门，听到发动机转速上来了，离合一踩一抬之间，右手已完成升档动作。 几个回合，便将档位升上了第五档，车又稳又快地朝高速路入口驶过去。排队过收费站时，他很稳地将档位降了下来，排在前面的车辆后面，徐徐前进。 “还不错。”林少红赞许道。 “要不你把我调过来，给你当司机？”雷宇开玩笑地说。 “你还是想着怎么尽快让纪委那边结案吧，先上了副科级，给我当司机可没什么出息。”林少红认真的说。 第38章 刘丽丽怎么来了 雷宇重生穿越后，身体机能回到二十六岁，感觉自己的精力比前世二十六岁时还要好得多。 他轻松地把车开回平川宾馆的院子里，熄火停车。 “这件事不许跟任何人说。”林少红没有马上下车，先交代他。 “什么事？” 林少红瞄了他一眼：“说我是你女朋友的事啊。” “明白了。”雷宇说。 林少红回宾馆房间去了。 雷宇往档案局走去，一路上碰到几个县政府工作的熟人，都纷纷跟他说，你是名人了。 我怎么是名人了，雷宇问。 熟人们告诉他，江南电视台、江州电视台滚动播出了对他的采访，报告了他见义勇为的英雄事迹，平川县电视台也转播了。 雷宇知道，在当时的年代，这种一定会是仕途加分项，他笑着谢过了熟人的赞许，回到档案局。 李大苟也来向他表示的祝贺，说：“小雷你成名人了，可惜你在纪委的事还没了结，应该没有问题吧？” 从他内心来说，也希望雷宇没事，毕竟档案局也只有后者一个干事的人了。 雷宇说：“没事，那些都只是例行公事的问话。” 李大苟前脚刚走，有人推门进来。 雷宇一看，原来是刘丽丽。 “你怎么来啦？”雷宇皱眉看了看她。还是那身紧身包臀裙，搭配着一双高跟凉鞋，虽然身材和相貌都尚好，但跟林少红比起来，还是差得多，尤其是气质上。 “雷宇，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刘丽丽走进办公室，反手关紧了门。 “什么事？”雷宇见她脸上有几道抓痕，神色也有几分憔悴，“怎么了你？” “那尹小明不是东西！”刘丽丽咬牙说。 “这和我没什么关系。”雷宇冷冷地说。 刘丽丽说：“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复合的，你也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是尹小明指使他表妹王玉珍陷害你的！” 什么？王玉珍是他表妹？雷宇愣了。 看来刘丽丽是有什么消息想透露给自己，雷宇脸色缓和下来，提过一张椅子放在她面前，“来，坐下说。” 刘丽丽捊了下臀部坐了下来，“尹小明这个骗子开始说他会离婚娶我，没想到，他根本不是他老婆的对手。他老婆的哥哥在北京，是正司级干部，他当院长，包括他哥尹小光当县委副书记，全是靠他老婆的哥哥帮忙。” 她恨恨地说：“前天，他老婆找到我住的地方，骂我，还打我……” 说到这里她呜呜的抽泣起来。 雷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现在，他只想听尹小明是怎么指使王玉表陷害自己的。 刘丽丽抽泣两句，抹了眼泪，抬起头继续说：“尹小明后来赶过来了，不但不帮我，反而同他老婆一起，骂我……是……狐狸精！” 雷宇心里是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心想，这你不是自找的吗？ 不过对于自己却是一件好事，重生一回，肯定不能就这样绑在刘丽丽身上。 起码也得找个像林少红这样的女人当老婆。 “那你打算怎么办？”雷宇问。 刘丽丽脸上显现绝决的表情，说：“我已经从县医院辞职了，我有同学在南粤的医院，她帮我找到了一个护士的岗位，我有技术，有证书，到哪不是一样，那里工资还高。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尹小明指使王玉珍在陷害你。” “你具体说说看？”雷宇趁她不注意，偷偷打开了手机的录音。 刘丽丽说：“尹小明的母亲和王玉珍的母亲是亲姐妹，他俩是表兄妹。我们分手后有一天，尹小明在我这里，王玉珍打来电话。他躲到房间外面接，我听到他们电话里提到了你的名字，于是我靠在房间门上偷听。” “我听到他在电话里交代王玉珍，从建筑公司的提款记录上挑出一些，好像总金额两百万，把取每笔钱的凭证整理好，然后自己编一下送钱的时间、地点，哪几次你在场，全部写好。而且交代她尽快，写好后送到县人民医院他的办公室来。说下午就要送到市里去。” “接完电话，他就说有事，匆匆走了。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要编造这些然后写下来交给他呢，还要送到市里去？我猜来猜去，觉得他们这是要陷害你，所以我今天来告诉你。但是他们为什么要陷害你呢，我是想不明白的。” 雷宇明白了，尹小明是让王玉珍对照建筑公司的取款记录，捏造送钱给易顺而自己在场的事实，为构陷易顺和自己作准备。 她写下来的东西，是准备送到市纪委去，通过某个内鬼偷偷递到王建军手上，让他配合照着上面供述，从而达到他的口供跟王玉珍的证词一致的效果。 这个情况跟自己之前分析的差不多，但是这个尹小明交代王玉珍的细节非常重要，掌握了这个细节，就可以成为以后突破王玉珍的钥匙。 雷宇想到了彻底洗脱自己的好办法。 “丽丽，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你再想想，尹小明交代王玉珍写下来的准确日期是哪天？”雷宇需要再掌握一些细节。 “我记的那天是星期四，我前一天值晚班那天休息。”刘丽丽仔细回想着，又拿出手机查看了日历，“是8月3号。没错，是这天。” “你自己听吧，他们通话时，我拿手机录音了。”她从包里拿出一个mp3放在桌上。 雷宇没料到她还有这手，既意外又高兴。 “我走了，你多保重。”刘丽丽站了起来，向他告辞。 “好，你也保重。”雷宇把她送到门外，目送她下楼走了。 原身的这段不明不白的感情终于结束了。 刘丽丽走后，雷宇播放了她拿过来的mp3，声音比较小，但大致还是听得清楚。 他又从手机找出自己刚才录的音，听了一遍，很完整也很清楚。 他拿出数据线，将手机和mp3连接到电脑，把两段录音都保存在了电脑里。 该想办法洗脱自己，准备上岸了。 第39章 刑警大队长 次日，雷宇被县委宣传部、县委政法委邀请过去，也做了一期访谈。 用宣传部长的话说：“在咱们身边出现了见义勇为的模范人物，是属于咱们自己的宣传资源，不能浪费了。” 县委宣传部还请来了江州日报社的记者，采访了雷宇，将他的事迹刊载在《江州日报》上。 雷宇因这事成了平川县体制内这段时期的名人。 他以请求解决自己副科的名义，再次去找县委书记任青松。 “你看你在纪委那边的事还没结案，我想帮你也爱莫能助啊？”任青松说。 他在心里对雷宇也是矛盾，一方面，雷宇确实帮了他一个大忙，对他有所感激。另一方面，他对雷宇又有所忌惮，担心他以后免不了会把这件事透露出去。再一方面，他一直在想，雷宇在省城的关系到底是哪条路，别轻易得罪。 所以，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是，如果雷宇在纪委那边的事了结了，可以提拔他去个边远些的地方，如果以后能把他往市里机关上推出去也好。总而言之，尽量避免留在县委县政府机关，离得越远越好。 “任书记请您听听这个？”雷宇特意买了一个mp3，把刘丽丽偷录的以及她告诉自己时的录音音频都拷贝到里面了，他当任青松面播放录音，打开了外放。 任青松听完后面色微变，这录音里说话的人尹小明也是他提拔的，他老婆的亲哥哥在北京当正司级干部，为他出的面。 没想到他居然在指使人陷害他人。 任青松略微一思忖，便决定不淌这种浑水，说：“你放这种东西我听也没用啊？你应该去放给市纪委的人听，我县委哪管得了市纪委呢？你说对吧。” 雷宇对眼前这种老奸巨滑的官场老油条，在前世也见得多了。 他收起bp3，淡定地说：“任书记，市纪委那边我会去的。现在王玉珍除了诬陷我收受贿赂，还诬陷我故意推她落水。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那边也没结案呢，县委管不了市纪委，但是可以管县公安局，这件事还请任书记发句话，安排人员核实，给我一个清白。” 任青松思索片刻，觉得雷宇这段话说的在理，找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 “好吧，这件事我可以为你打个电话给刑警大队，让他们好好核实一下。” 任青松拿起电话，翻看办公桌上的县各单位通讯录，找到了刑警大队的电话，拨打过去。 “是李武吗？我任青松。” “任书记吗？我李武，您有什么指示？”电话那头传来李武激动而恭敬的声音，估计人也已经起立了。 雷宇心里暗想，这个李大队现在提拔了公安局党委委员、刑警大队长，在一个县城里也算是一个人物了，但是亲自接到县委书记电话的机会还是不多的。 “原副县长易顺的秘书雷宇，他那个案子不是还没结吗？他现在有新证据，现在他过来找你，你依法依规处理。” 任青松说完不给李武详细请示的机会，啪的一声就将电话挂了。 雷宇在心里又骂了一句“这个老滑头。” 任青松不作具体指示，就不承担任何责任。 至于怎么依法依规，是你们办案人自己的事。 “我跟你打了电话，你直接去找李武。”任青松笑眯眯地说。 雷宇起身：“谢谢任书记！” 不管怎样，他还是打了电话，下了指示。 现在自己去找李武，从某种意义上，就是代表任青松的意思。 至于李武会出多大力，还要看自己怎么说。 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是在公安局院子后面一栋独栋的三层小楼。 雷宇来到三楼最里面的大队长办公室。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门就开了，一个身材矮胖腋下夹着皮包的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正从里面倒退着出来，一边退出一面朝里面的人微躬身赔笑说：“李党委，这件事就麻烦你啦，以后……再另外来感谢！” 雷宇走进去时端坐在办公桌后的李武正拉开抽屉将什么东西塞进去，见他进来神色略微有些尴尬地拂了拂额头的头发，起身笑着说：“雷秘书来啦，请坐！” 李武是上次雷宇为任青松提建议的见证者，也是受益者。 由于他的及时报告使任青松避免了犯下重大错误。 加上他在省某厅又有当处长的亲戚，双重作用下，任青松提拔了他为平川县公安局党委委员、刑警大队长。 此后，李武一直觉得雷宇很神奇。 这段时间雷宇又成了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省市县三级媒体一起宣传。李武更是对他高看几分。 刚才任青松又亲自打了电话过来，李武更加不敢怠慢。 “请坐，雷秘书。”李武示意雷宇在会客沙发上坐，亲自去泡了一杯茶，端给他，自己也坐在沙发上。 “谢谢，恭喜李大队荣升哈。”雷宇接过茶杯，搁在茶几上。 “哪里，这事还要感谢你提供的机会呢。”李武笑着说，他到底是搞公安刑侦的，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挑明了之前的事。 “彼此，彼此，”雷宇通过这两次和他接触，三言两语，觉得此人是个可交之材，而且他在省某厅还有当处长的亲戚，如果以后那个处长提拔了，这个李武也会水涨船高，结识他没坏处。 雷宇便笑着说：“如果没有你及时通报任书记，我也没机会得到书记的青睐，说来还是得我感谢你。” 李武摸了摸头：“是啊，挺险的，如果任书记出了事，我也……”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望着雷宇压低声问：“雷老弟肯定有什么关系在省城吧，不然怎么会判断地这么准确？连任书记这么高位置的人，都险些选错边。” 雷宇说：“这个……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 他先卖个关子。 李武会意地说：“好，好，如果雷老弟有啥关系，以后引荐一下，提携一下我，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雷宇索性给他画一下饼：“李党委要把握机会，上面对公安有新政策，以后局长一律进当地党委常委班子，正儿八经的副县级干部。” 李武眼睛一亮：“是吗？消息准确？” “当然，”雷宇心想怎么会不准确呢，自己就是那个年代过来的。 第40章 王玉珍说了实话 “那还要多久呢？”李武兴奋地问，突然想到自己还没发烟，忙去抽屉里拿出一包软中华，发给雷宇一支，还掏出打火机要给他点火。 雷宇摆了摆手，自己掏出打火机点了烟，吸了一口，说：“下一届，对你来说，时间正好。” 他记得很清楚，前世是2002年江南省各级公安局长进常委，当时他在市政府给领导当秘书。 李武也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高兴地说：“是机会也是压力啊，到时候，想争局长当的人就更多了，竞争更激烈了。” 雷宇说：“那是，但是有句话说的好，不想当局长的警察不是好警察嘛，只要努力还是有机会的。” 李武看着他说：“雷老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以后互相扶持，共同进步！” “成交。”雷宇笑着说，“不过目前我还是你这里的待罪之身，我需要你帮我洗脱一下冤屈，还我清白。” 李武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对了，我差点忘了，刚才任书记说你有新的证据？” “对，”雷宇拿出mp3，打开外放，播放了刘丽丽的录音。 李武认真的听完后，问：“里面说话的男的是谁？” “县人民医院院长尹小明。” “跟他通话的人是谁？” “王玉珍。” “这录音是怎么来的？”李武又问。 雷宇把刘丽丽跟尹小明之间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李武沉思半响，将吸了一大半的烟揉碎在烟灰缸里，看着雷宇问：“你是想让我拿下王玉珍的口供，让她承认对你的指控全部是诬陷？” 雷宇赞许他：“对，李党委不愧是老刑警，果然敏锐！” 李武试他：“光凭这个录音，而且还听不到王玉珍的声音，你觉得我怎么做，王玉珍才会说实话呢？” 雷宇吸了一口烟，也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笑着说：“有这录音，事实确凿，知道他们之间商量的细节，这还不好办？软硬兼施，来点‘诈术’？你们有办法的。” 他前世虽然没有搞过公安，但当县长、市长时也多次听过手下的公安局长汇报工作，对他们的审讯策略和手法也知道一些。 李武也不卖关子，表态说：“雷秘书，我知道你是被诬陷的，这个王玉珍，胆子不小，竟然敢参与诬陷国家工作人员。但是，我只能就我职权范围内，就她诬陷你推她下水的事进行落实，那行贿受贿的事，就不在我工作之列了。” “不，”雷宇纠正他，“既然有这么个机会，你把王玉珍的口供一起拿下吧，连同她诬陷我参与受贿的事。不然，我洗脱了故意杀人未遂的罪名，也没洗脱参与受贿的罪名啊。” 李武有些为难的说：“这个……我只是一个刑警大队长，这案子可是市纪委管的，又牵涉到县医院院长，他可是正科级，他哥哥还是县委副书记……” 雷宇理解他的为难，提示他说：“李党委，你只需找王玉珍落实她指控我推她下水的事就可以，至于她把诬陷我受贿的事也交代了，那是她自己的事，跟你无关呀。” “可是，我知道之后，要不要报告纪委呢？”李武问。 雷宇说：“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来向市纪委马强书记汇报。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 “真的？”李武眼睛一亮，心想，雷宇难道还认识市纪委马强书记？ “是的，你放心好了。”雷宇给他吃定心丸，“你做好这件事，绝对是有功劳的。我以后也不会忘记你的帮助。” “好，那就这么办。我马上安排人，我亲自参与，拿下王玉珍的口供。一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李武最终表态说。 他心里想好了办法，既要帮雷宇做好这件事（在他心里认为也是完成任青松的指示），又不得罪尹小明兄弟。 雷宇离开时，李武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刚才塞进去的袋子，里面是两条好烟，硬塞给雷宇，说他初次来，没什么东西，送两条烟给他抽。 雷宇推辞，李武硬塞，还说不收就是看不起他。只好收了。李武将雷宇一直送到楼梯口，挥手告别。 李武的个人能力还是很强的，两天后，雷宇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雷老弟，我帮你解决了问题，王玉珍已经承认她说了假话，你没事了。”在电话里，李武不无得意的表着功劳，“怎么样？我这办事效率？有空吗？来我办公室详谈。” “我马上到。” 雷宇赶到李武办公室。 李武给他泡了茶，发了烟，边抽烟边说。 “你那天走了以后，我便安排人以核实情况为名，把王玉珍叫到了刑警大队。经过一番攻心，给她把法律后果好好的讲了讲，最后也拿出了尹小明的录音，她最终承认了说你推她下水和收受贿赂的事，都是假的。”李武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色。 雷宇很高兴，“谢谢你李党委，辛苦你了。” 又问：“她也承认了易顺没有收取两百万，只是收了二十万吧？” 李武迟缓地说：“这个……雷老弟，跟你没关的事情，我们没有细问，她也没说。” 雷宇明白了，李武也是一个机灵的人，只是就王玉珍诬陷自己这一部分审讯了她，没有涉及尹小明兄弟，也不牵涉易顺。 不管怎么样，总归是洗脱了自己。 李武接着又说：“我已经向任书记做了汇报，任书记叫了县纪委的鲁明来把王玉珍的交代材料取了过去，然后以县纪委的名义报到市纪委去，澄清你的事。公安这边的立案，马上办手续撤销，解除对你的取保。雷老弟，恭喜你，马上就会还你清白了。” “这件事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一定会记在心上的。”雷宇知道李武确实出了不少力，包括上次代自己传话任青松，虽然他有自己的私心，但是此人比较爽快，值得相交。 “大家都是朋友了，不见外。”李武顿了顿，瞟了雷宇一眼，说，“王玉珍那边，已经因涉嫌诬告陷害罪立案了，但是因为她还没造成严重后果，我们考虑她的情节，给她办了个取保，你没意见吧？” 雷宇说：“没事，她也是别人的工具而已。” 李武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是，那是。” 但是他的笑意还是被雷宇捕捉到了。 他判断李武肯定是做了一件司法工作人员常做的事：吃了原告吃被告。 第41章 我来找林少红 是的，李武做了一件漂亮活。 他先是带人拿下了王玉珍的口供，当然，跟雷宇无关的一律不问，不牵涉别人。 在取到了王玉珍的口供后，第一时间，他去向县委副书记尹小光作了秘密汇报。 尹小光一听大惊，当听说王玉珍只交代了他诬陷雷宇的事，并没涉及其他人时，他脸色才平静下来，并再三指示李武到此为止，不可再多问。 李武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再三保证不会，并说之所以不得已叫王玉珍来审讯，是因为任青松的指示，要核实雷宇的问题。 现在雷宇的问题核实清楚了，就不会再问其他了。他复制下来的录音，也早已删除了。 李武说，参与审讯王玉珍的民警除了他还只有一人，他没让这个民警知道其他内容，只告诉了他有关雷宇的内容。 李武又向尹小光讨好的说，王玉珍虽然已涉嫌诬告陷害罪，但是情节轻微，给她办个取保，以后移送检察院时争取一个不起诉就行。 尹小光很高兴，夸他会办事，走的时候，竟然从柜子里取出两条烟，要塞给他。 李武哪里敢收，慌忙退出办公室，抢先关上门将自己和尹小光隔离开来，慌忙下楼走了。尹小光当然也没有真追他。 李武就这样一石二鸟，在尹家那里也赚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他走后，尹小光马上打电话把尹小明叫来骂了一顿。 “你看你玩的这个女的，闹得家里鸡飞狗跳还不算，还把你跟王玉珍的通话录了音！”尹小光将事情原委给尹小明说了一遍后，后者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现在怎么办？录音还在那小子手上。”尹小明不安地说。 尹小光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两口，吐着烟圈说： “也不用慌，王玉珍现在已经取保出来了。你去交代她，以后不论什么时候，别人怎么审她、诈她，都不能松口说是你指使她说的那些话。还有，说易顺的金额也不能变，就是两百万。那小子的录音里并没有玉珍的声音，只有你一个人说话，让她放心。 怎么拿回录音的问题。县纪委鲁明根据任青松的指示，准备提交王玉珍的材料去市纪委，给那姓雷的结案。我等下就去趟市里找贺浩，让他先卡一卡。然后，我们再安排人去找那姓雷的，让他把录音交出来，再让贺浩为他结案。” 说到这里，尹小明插话问：“到时候让谁去跟雷宇提条件、让他交出录音来比较好呢？” 尹小光说：“就让王玉珍去比较好。她以前不是说雷宇对她还有点意思吗？再说了，这录音里的人和事都牵涉她，她想拿回也说得过去。” “好。”尹小明赞成的说。 又担忧地问：“那个雷宇不会为了易顺跑市纪委，把录音交出去，为易顺鸣冤吧？” 尹小光丢了一根烟给他，说：“我判断不会。雷宇只是易顺的秘书，跟他非亲非故，这只是因为牵涉到了他，他才这么急。也不知道他哪找来的关系，竟然能说动任青松下指示。 我早就说了直接栽赃到易顺头上就可以，贺浩和刘俊总是说孤证不好定罪，硬想将雷宇变成一个污点证人。这下倒好，搞得更麻烦。” 尹小明忐忑地问：“要是万一呢？” 平川县人民医院的医技大楼就是王建军的县建筑公司承建的，尹小明从中也没少捞好处，王建军案发后，他急得没办法，生怕把他咬出来。 最后，他和尹小光、贺浩、刘俊几个既得利益人一合计，便设计了这个栽赃易顺的“好”办法。 真不想因为这个雷宇而前功尽弃。 尹小光吐着烟圈思索着：“按说他雷宇一个小小的普通干部，不敢跟咱们对抗……万一？实在不行，最后我亲自来跟他挑明了说，或者让贺浩找他去说，谅他不敢不交出来。” 又说：“还有一件事，你不是跟检察院分管起诉的边院长是牌友吗？你去找他提前打个招呼，请他后面给玉珍办个不起诉。她心理素质差些，不要被移送到法院去了又吓得不行乱说话。这事也你去办，带几条好烟，几瓶好酒过去。” …… 雷宇离开李武办公室时，从后者嘴角不经意间流露的笑意中看出来了：他肯定也去尹小光那里卖了人情。 他帮了自己，但是也没得罪尹小光，并且将这件事密报给了后者。 这本身无可厚非。 毕竟，他只是一个公安局的党委委员兼刑警大队长，在一个县委副书记面前，还不算什么。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轻易得罪尹小光。 李武敢冒一定的风险来帮自己，算是认准了自己不是池中之物，提前结交自己，让自己以后成为他的政治资源。 雷宇更看清楚了：李武是一个会玩权术、会当官的料。 如果自己分析得没错的话，尹小光知道这件事后，他最顾忌的应该是自己手里这份录音了。 雷宇已经把录音存放在了自己的电脑里，那天复制了一份给李武，现在手头的mp3里还有一份。 为了保险起见，雷宇又去买了一个u盘，再备份了一份录音。 接下来，就是等市纪委的结案通知了。 然后，县委常委会就可以开会，通过他的副科级任命了。 现在差不多要考虑一下，是去哪个位置了。 不可能提拔为档案局的副局长吧，李大苟自己都是副局长主持工作。 这档案局可没啥意思。 要不，自己去找一找林少红，再怎么说，自己救过她母亲，还“充当”了一回她男朋友？ 这天下午，林少红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手机响了。 她拿起手机，看到是一个省城的手机号来电。 她心里奇怪，这是谁呢？陌生的号码。 这个手机是她私人号码，知道的人不多。 “喂，哪位？”林少红说。 “少红妹妹吗？你在忙什么？”电话那头一个暧昧、油腻的男子的声音，光这个称呼就让她感到不快。 “你哪位呀？”林少红不悦地追问了一句。 “怎么，听不出来吗？你猜猜？”这人居然听不出她如此的不悦，还饶有趣味的让她猜。 “神经病。”林少红挂断了电话。 第42章 曹公子来了 林少红刚放下手机，电话又响了，她一看还是那个号码，接通后正准备再怼一句时，对方先开口说话了：“我是曹冠宇！” “曹冠宇？” “对，省委曹秘书长的儿子，省冠宇集团公司总经理。” “是你？”林少红心想肯定还是多事的母亲，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了他，没好气地问，“你打我电话干什么？” “少红妹妹，上次请你爸妈一起吃饭，你有事没来，我很遗憾，今天晚上，我想弥补这个遗憾，不知道你可否赏光？”曹冠宇说。 林少红没好气地推辞说：“我不在省城，我在平川。” “对呀，我也在平川呀？”曹冠宇的口气充斥着油滑，故意拿着一种港式的腔调，让林少红听了十分不舒服。 “你在平川？”林少红一愣，脑子里想对方是不是故意这样说，如果真在平川，自己又该找个什么理由拒绝他的邀请。 “我真在平川，来，我叫个证人给你说话。”曹冠宇大大咧咧的说，听得出他在将手机交给旁边一个人来说话。 “林县长吗？”一个男中音响起，却是任青松的。 “任书记？”林少红有点懵，他们两个怎么在一起了。 “曹公子曹总来我县考察，看看有没有什么投资项目，现在在我办公室，是我们到你办公室来，还是你过来一趟？”任青松说。 “考察项目，投资？”林少红疑惑了，“我过来吧！”她有些无奈的语气说。 这个曹公子也真是的，竟然追到平川来了，还以投资考察的名义。 他的集团公司是搞外贸、房地产的，来平川能投资什么？ 还直接去找任青松，想用他来压自己么？ 一口一个“少红妹妹”，听起来真恶心。 母亲也是，直接告诉他家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不就得了，也不得罪他们家。 她还不是看曹冠宇的父亲曹仕政是省委常委、秘书长，省委王书记身边的红人，母亲也忒势利了。 林少红带着淡淡的怒气来到任青松办公室，进门前调整了一下情绪，脸上露出矜持和职业性的微笑，敲门进去。 任青松和曹冠宇坐在会客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聊天。 曹冠宇见她进来，眼睛一亮，起身走过来，瞪着她说：“少红妹妹， 多年没见，你出落的这么漂亮了呀！” 林少红蹙眉打量他，年纪三十出头，身高跟她差不多高，胖胖的身材，凸起一个肚子，穿着闪闪发亮的金色衬衣，腰间的皮带头也金光闪闪的。 头发打理得油光水滑的，朝后梳着大背头，脸色白的有些晦暗，眼袋很大而下垂，嘴唇薄而有些青紫，一副纵欲过度的脸色。 “叫我名字或职务就好了，曹总经理什么时候见过我吗？我怎么不知道。”林少红冷淡的轻轻跟他握了下手，示意他归座说话。 她自己没坐沙发上，远远地坐在了办公桌前的会客小转椅上。 她穿着一套白色连衣裙，露出雪白的一段小腿，身材曼妙，皮肤白皙。 曹冠宇两只鱼泡眼直勾勾盯着她，眼神都发直了。 “曹总？”任青松提醒他。 “哦，”曹冠宇回过神来，“小时候啊，那时咱们两家都住在省政府大院，我见过你的。” 林少红哂笑一下：“曹总你可真会说笑，都扯到小时候的事了。” “你还小，是不记得我了，我可记得你，小时候你扎着两根小辫子，辫子后面系着红色的蝴蝶结……”曹冠宇拿出他泡妞时能说会道的口才，绘声绘声的描绘着，实际上都是他编的。 他根本不记得林少红小时候的样子，时间太久远了。 上周，刘红梅跟他母亲碰到了，两人聊起自家儿女的婚恋大事，这才知道两家儿女都还没结婚。 于是，双方便撮合着想让他和林少红见上一面，相相亲。 曹冠宇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没有听从他老爸的安排去体制内找份工作，而是去了南粤创业，虽然搭上了沿海经济发展的东风，也赚了一点钱，但是都被他去澳门等地赌博泡妞挥霍一空。 后来他父亲勒令他回江南省，并且利用省委常委的权力为他提供了人脉和平台，创办了这家集团公司，业务发展的还不错。 他父母担心他重犯老毛病，于是整天催促他快成个家，希望有个家庭来约束他。这才跟也正为女儿婚恋大事焦急的刘红梅一拍即合，有了上次相亲之约。 没想到林少红却不来参加，刘红梅的解释是：她有重要工作要赶回平川县。 曹冠宇本是一个拈花惹草的浪荡公子，受不了家庭的管束，三十多了，还想再玩几年，不想结婚。 那天也是在父亲的威严之下，不得不去赴宴，见林少红没来，心想正好。 可是，后来，他看过了刘红梅带过来的林少红的一些照片后，便立刻对她动了心。 他没想到林少红那么漂亮，而且身材又这么好。关键是气质。他以前玩过的女人里面，没有一个有林少红这么漂亮，又这么有气质。 而且，他还有一个当厅长的爸爸，本人也是县长，这样的老婆，上哪找去？ 于是，他便请父亲打了个电话任青松，说他要来平川考察投资。 他要借考察投资的名义，来追一追林少红。 他心想，凭自己家庭和本人的条件，加上丰富的泡妞经验，追林少红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林少红自己出身就这么优裕，并不是那种贪恋权势和金钱的女人，她在心底里就瞧不上曹冠宇这种公子哥们。 她冷眼看着曹冠宇，等他说得差不多了，冷不丁打断他：“曹总，你来平川不是跟我来回忆这些的吧？有什么正事，说吧？” 曹冠宇在外闯荡多年，也练就了厚脸皮，林少红这么冷淡的态度，他也不以为忤，厚着脸皮说：“少红，我得先仔细考察一下，看看平川适合投什么项目，这事不急。” “你就叫我林县长吧，叫少红听起来怪别扭的。”林少红不客气地说。 “好，好。”曹冠宇脸皮再厚，也不禁有些尴尬，端起茶几上的瓷杯喝了一口茶以掩饰。 第43章 母亲来电话 坐在旁边的任青松渐渐看明白了。 敢情这个曹公子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说来投资是假，想追林少红是真。 他上午接到省委秘书长曹仕政的电话，听说对方儿子要来平川考察投资时，心里就纳闷，一家做外贸和房地产的公司，来平川投什么资呢？ 任青松还是在市委组织部当常务副部长时认识曹仕政的，那时后者还在省委组织部当常务副部长。 曹仕政后来下到一个市里任市委书记，后来又被提拔为省委常委、秘书长。 对于这层关系，任青松一直抓得牢牢的，逢年过节都有去曹家拜访。 不过，如果曹冠宇真把林少红追到了手，任青松是不愿意看到的。 林少红年轻气盛，又有老市委书记、现财政厅长的父亲做后盾，如果又与曹家联了姻，那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在她面前，岂不是更要落下风？ 任青松冷眼旁观，察觉林少红对这个曹公子是非常不感冒，态度十分冷淡，不禁心中暗喜。 但他受曹仕政电话之托，心中暗喜也不能表现在脸上，反而要为曹冠宇说说好话，不然他回去在他老子面前参他一本，可划不来。 任青松想到这里，便插话说：“林县长，曹总来平川投资，要先考察一下，考察不是需要时间吗？你是县长，主抓经济，又兼着林场体制改革领导小组的组长，正好要去各乡镇调研，不如就由你带着曹总去各乡镇转一转，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投资项目，对吧，曹总？” 曹冠宇一听高兴地说：“对，对，就辛苦少……林县长陪我考察一下，听说平川的林业资源很丰富，还有未开发的原始森林，风景优美，我正想去看看哩！” 林少红正准备这段时间去各乡镇调研，这事已经跟任青松通过气了，没想到他提出带曹冠宇一起去，这一下她还没想到什么托辞来拒绝，不禁皱眉沉吟。 “晚上咱们在平川宾馆设宴，为曹总接风。”任青松说。 曹冠宇拍着胸说：“哥，晚上我来作东，陪你好好喝几杯！” 任青松内心也不喜欢曹冠宇动不动“哥”呀“哥”地叫唤，他毕竟是本县的县委书记，一把手，让下面的人听见一个老板这么叫他，还以为自己跟他有什么勾当。自己又总不能碰到一个人就解释：这是省委秘书长的公子。 但他又不好表现出不快，更不能像林少红那么直接地提醒对方：别这么叫。人家毕竟有厅长父亲的背景，又是一个女同志，是曹冠宇现在正在追求的对象，说直接一点，曹也不好说什么。 “你是客人，哪能你做东呢？我们来安排。”任青松淡淡地说。 “那行，都听哥的！”曹冠宇丝毫没注意他的脸色变化，咋咋呼呼地说。 “那先这样，我还有文件没批阅完，我先回办公室了。”林少红说。 曹冠宇站了起来：“我去你办公室坐坐？” 林少红拒绝说：“下次吧，我真有事要忙。” “那好吧，我就哥这里先坐着。”曹冠宇坐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翘臀不眨眼，直到她走出办公室，带上了门。 林少红回到政府这边的县长办公室。 正一肚子气，想着怎么拒不参加今晚的宴席，手机响了。 电话是她母亲刘红梅打来的，林少红接听后正准备说她母亲一顿，对方先开口了：“少红，见到了曹冠宇吗？” “妈，你还说呢？你怎么把他惹到平川来啦？”林少红没好气地说。 刘红梅说：“傻女儿，哪是妈惹过来的，那天你没来吃饭，我跟你爸到，曹冠宇看了你的照片后，一个劲地夸你漂亮有气质，他爸爸妈妈也很中意你，他硬要来平川找你，妈有啥办法？” 林少红又好气又好笑：“妈你这是啥眼光，一个纵欲过度的花花公子，看把你宝贝的……” 刘红梅反驳说：“花花公子又怎么啦，都是过去的事，谁没有个年轻的时候，不是有句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吗？再说了，只有有本事的人才能花，那些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的男人，都是没钱没地位的……” 林少红气着说：“妈你这是什么三观啊。你没跟他们家说，我已经有了男朋友吗？” 刘红梅噗嗤一笑，得意洋洋地说：“你还来骗我，那个雷宇不过是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年纪还比你小几岁，怎么会是你男朋友呢？你是为了不跟那个曹冠宇见面故意这样说的吧，还想骗老妈？” 林少红强词夺理地说：“普通工作人员又怎么啦？我看中的是人品，我爸当年不也是一个普通工作人员，你不也看中了他？” 刘红梅斥道：“你这孩子，说起我跟你爸来了。你不会真的找这个雷宇吧？我跟你说，虽然他救过我，但是，如果做我的女婿， 那还不够格！” 林少红怼道：“我就要找他，你管不着！”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刘红梅再打过来，她摁掉不接。 当年，刘红梅横插一杠子，搅乱了她跟大学同学之间的恋情，这件事，林少红一直耿耿于怀。 现在她成年了，而且是一县之长，她想，这第二次恋爱，任何人，包括父母，都不能干涉她分毫。 这时，她手机信息声响了，是刘红梅发来的。 信息上说：妈也不是非想让你跟曹冠宇谈，只是从家庭和各方面的条件来说，他肯定是十分不错的。多接触一下，谈不成也没关系，但是切记不要得罪他。这也是你爸爸的意思。你爸爸准备上副省级，省里向中央推荐时，他爸爸这一票也很重要。 “烦死了！”林少红看完信息，埋怨了一句。 作为一名厅长的女儿，一县之长，看起来是高高在上的，但是她也有自己的烦恼。 毕竟，再大的官，上面还有更大的。 在享受下级的拥戴、奉承、尊敬和恭维的同时，自己也要去朝比自己大的上级作出同样的举动，同时还要维护好同级别的官员之间的关系。 就像一个段子说的那样：当官就是猴子爬树，往上看全是屁股，往下看全是笑脸，往左右一看，全是耳目。 第44章 雷宇同我一起去吃饭 刘红梅又发来一条短信：还有，你拿雷宇作作挡箭牌就算了，可别来真的啊。 母亲了解女儿的性格，你越不让她干什么，她偏要干什么，所以她忍不住又叮嘱一句。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这样的叮嘱也是自相矛盾。 “我偏来真的！”林少红看完短信在心里逆反地说。 说来也巧，这时，秘书敲门进来请示：“档案局的雷宇在外面，说有事汇报。” 他来了？林少红一怔，思索着。 “让他进来。” 她等秘书转身后，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面容，掠了掠头发，挺了挺直身子。 “林县长。”雷宇进来了。 英俊的面庞，高大的身材，充满阳光朝气，跟那个曹冠宇不可同日而语。 林少红装作冷淡的样子，指前面的椅子让他坐，“你怎么来了？” “我纪委的事马上澄清，我没事了。”雷宇依然是那种云淡风轻的神态，仿佛在他面前坐的不是一个县长，而是他的普通同事，甚至是他的下属。 “是吗？那太好了。”林少红在心里为他感到高兴，有些失态地说。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清咳了一声，敛容又问：“是怎么澄清的，具体说说。” 雷宇把刑警大队对王玉珍展开调查核实，最后她交代后，县纪委鲁明已把材料上报市纪委，马上就会给自己下结案通知的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这是件好事，以后你就可以放下包袱，投入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了。”林少红理解地说。 “我来替你打个电话，问下鲁明报上去了没有？”她说完拨打了鲁明的电话。 对方回答，已经将材料上报市纪委了，就等市纪委走程序下结论。 “林县长，等结论下来了，我上副科的事……？”雷宇问。 林少红说：“这没问题，到时候走程序召开县委常委会，通过后下文就可以。但是……” 她想到了雷宇的岗位的问题，“安排你去哪个岗位呢？这还得统筹考虑一下。你自己有想法也可以说说。” 雷宇说：“我年轻，又是刚提拔，想去实干的部门，辛苦一点也不要紧。” “好。”林少红赞许的看着他。 突然想到晚上曹冠宇的饭局她还没推脱掉，拿起手机正准备打电话任青松，随便找个理由时，又想到母亲的叮嘱，还说也是父亲的意思，不要得罪曹家。 她犹豫了，看到眼前帅气的雷宇，她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把他带去赴宴吧，实在没法摆脱那姓曹的纠缠时，干脆又说雷宇是自己男朋友算了。 对于雷宇提拔副科后的新岗位，她也有了一个想法。 对，这就么办，一举几得。 “雷宇，你晚上跟我一起去吃饭。”林少红放下手机说。 “去哪？还有谁？我去合适吗？”雷宇笑着问。 “平川宾馆，”林少红想了想，补充说，“省城来了一个企业老总，想看看平川有什么项目可以投资，晚上我跟任书记一起陪他吃顿饭。” 说着伸手掠了掠脑后的头发。 雷宇从她欲说还休略微有些不自然的神态中察觉出来异样，“是那个曹秘书长的公子来了吗？” 林少红怔住了，惊讶地问：“雷宇，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老是能判断中呢？”她觉得真是太神奇了。 “从你的表情上看出来的，你不愿意去见这个人，但是又不想得罪他。”雷宇看到她一脸“惊讶”的表情，心里直乐。 根据他前世的记忆，这个曹冠宇的父亲曹仕政，后来转任邻省的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数年后，因受贿、滥用职权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死缓，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曹冠宇在外贸业务中走私进口小汽车（其父利用职权打通省公安厅关系为他上牌）。后来又为扩张房地产业务而大量高息融资，资金链断裂，无法偿还。曹仕政倒台后，曹冠宇因走私罪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并处罚金和没收非法所得。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提醒”林少红：“这个曹公子和他家风光不了几年了……” 林少红一怔：“什么意思？” 笑道：“你不想看到我跟他……也别……” 她心想，雷宇不会真的…… 这个人，别看他只是一个普通工作人员，一举一动，包括心里所想，就像一个市长似的，自信而从容。 他不会真的对自己…… 想到这里，她斜瞄了他一眼，却见他脸上没有半点暧昧之色，仿佛陷入某种回忆之中。 这个人，确实挺奇怪的…… “你就在我办公室坐一会儿，我批几个文件，然后咱们一起去宾馆。” 想到了对付曹冠宇的办法，林少红心里轻松多了。 她一边批阅着案头的文件，一边露出淡淡的笑容。 雷宇顺手拿起她办公桌上的一叠报纸，随便翻出一张，在手上摊开看了起来，还翘起了二郎腿。 晚六时，平川宾馆贵宾包间。 偌大的紫红色檀木餐桌旁边，只坐着四个人。 任青松、林少红，曹冠宇，还有一个，当然就是雷宇。 县委办公室主任陈军生，暂时还没上桌，还只能站在餐桌边为他们开酒。 任青松见林少红带雷宇来赴宴颇感意外。 但是，林少红也不解释，只是轻轻地对他说了一声：“晚点跟你说。”便亲切的招呼雷宇坐在她身边，还把手里的乳白色小挎包递给他，让他帮忙搁在旁边没人坐的椅子上。 “林县长，这位是？”曹冠宇疑惑地问，他怕林少红当面怼他下不了台，也不敢再叫“少红妹妹”了。 “你不是要去平川下面的乡镇考察吗？平川没有其他特色，就是森林资源丰富，他叫雷宇，非常熟悉平川的森林资源的分布情况。以后，由他陪我去调研，也可以为你介绍平川的森林资源情况。”林少红微笑着说。 曹冠宇心想，这不是带了一个电灯泡吗？自己还指着单独跟她坐一辆车同去呢？ 任青松明白过来了，林少红是想拿雷宇来当挡箭牌，避免单独同曹冠宇在一起。 站在他的立场，希望林少红拒绝曹冠宇的追求，并且得罪曹家。 现在林少红对曹冠宇的这种态度，正中他的下怀。 第45章 晚宴 任青松抱着看戏的态度，笑而不语。 不过他心里也在纳闷，林少红为什么偏偏选中了雷宇来当这个电灯泡呢？ 看到雷宇英俊的面容，挺拔的身躯，坐在县委书记和县长身边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自信从容的神态，联想到他之前那么准确的政治判断，任青松心里又不禁嘀咕了一下：难道，雷宇跟林少红家有什么特殊关系？ 不可能吧？自从怀疑雷宇在省里面有关系后，任青松特意叫组织部门把雷宇的档案调过来了看过了，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还是，林少红不是把雷宇当电灯泡，而是真正地想跟他…… 曹冠宇见雷宇高大英俊，帅气逼人，又见林少红对雷宇态度不同一般，显得随意而亲密，心里就像打翻了一瓶陈醋一般，泛起阵阵酸意。 “这位老弟这么年轻，现在在县里是啥职务啊？”曹冠宇满脸狐疑地问雷宇。 雷宇知道眼前这个公子哥儿几年后便家破入狱，跌下云端。但此刻，他父亲还身居省委常委的高位，犯不着得罪他。 他回视着曹冠宇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没啥职务，还在等县长书记安排呢！” “哦，是吗？”曹冠宇不相信地瞟了一眼任青松，心想，没职务的也能跟书记、县长平起平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 任青松一则巴不得曹冠宇追不到林少红，也巴不得林少红用雷宇来作挡箭牌，让她跟曹冠宇之间产生冲突，二则对雷宇到底有什么秘密背景还没底。 所以，他也不揭露雷宇只是档案局普通工作人员的身份，反而抬举雷宇，介绍他说：“他是咱们县里对林业资源分布最熟悉的人，是咱们林县长工作上的得力助手，上次市里魏书记来，专门点名让他配合林县长工作。” 任青松这话倒完全是事实，没有虚假。 “是吗？”曹冠宇脸微微变色，魏成的身份，他父亲曹仕政是知道的，也告诉过他。 能够得到魏成青睐的人，难怪可以跟县长、书记坐在一张餐桌上共进晚餐。 但是，如果挡了我追林少红的路，那可就不管你是什么人了！ “老弟年轻有为啊，等下咱们一定要好好喝几杯。”曹冠宇想凭他的酒量，让雷宇出出丑，顺便也试探一下他跟林少红是什么关系。 服务员端了菜上来，县委办公室主任开好了茅台酒。 “来，每人先倒上一杯，都不准不喝，酒场如战场，我历来是这句话，喝酒不行的人，工作也不行！酒场当逃兵的人，工作上也会当逃兵。” 任青松看出了曹冠宇的意图，刚开桌便强调“纪律”。 让曹冠宇跟林少红之间产生摩擦，最好直接撕破脸，这是他乐于看到的。 “对，对，哥这句话我最赞同！”曹冠宇喜不自胜地先端了杯子，让办公室主任给他倒满。 任青松皱了皱眉，对办公室主任和雷宇介绍说：“你们可能还不认识吧，这位曹总，是省委常委、秘书长曹仕政同志的公子。” 雷宇早就知道了，脸上没有任何变化，而那办公室主任，虽然已是五十岁的人了，听后对曹冠宇更是恭敬，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林少红对任青松“酒场如战场”的这类观点历来不赞同。 她的观点是“喝酒误事”。刚来平川时，她在全县干部大会上发言时提到过这一点，结果台下议论纷纷。 后来，她才了解到，任青松下乡跟镇干部吃饭时，喜欢劝人喝酒，并声称会喝酒就会工作，不会喝酒就不会工作。 这是什么歪理啊？ 不过，林少红继承了父亲的基因，喝将近一瓶高度白酒也不在话下。只是她很有节制，能喝一斤只喝五两，毕竟，自己是一个女人，还没结婚的女人，像男人一样喝得醉醺醺的满嘴胡话，成何体统。 办公室主任双手把酒瓶擎到她面前，用征询意见的目光望着她时，她点了点头，示意他倒吧。 多少就喝点吧，也不好过分得罪这个曹公子，过分拂任青松的面子。 办公室主任倒完酒，安排完菜，自己也坐下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一起吃。 大家一边吃菜，一边互相敬酒，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办公室主任眼疾手快脚勤，时不时起身端瓶给他们倒酒，跑前跑后吩咐服务员倒茶加菜拿纸巾。 开到第二瓶茅台时，曹冠宇把目标对准了雷宇，连续跟他走了几杯。 不一会儿，这第二瓶茅台基本是他两人喝完了。 办公室主任又开了第三瓶。 曹冠宇意犹未尽，还要继续跟雷宇喝。 雷宇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喝得不十分爽快。 曹冠宇打算让他出丑，心中暗喜。 林少红见识过雷宇的酒量，冷眼旁观，一点都不为雷宇担心。 “来，雷老弟，你年轻有为，我们再来一杯！”他举杯跟雷宇碰了一杯。仰脖又一口干了。 雷宇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看着眼前的满满一杯酒，默不作声。 “曹总爽快！雷宇，你代表我们平川县政府年轻人，也不能落后哇，一口闷了！”任青松也以为他真的喝不了了，为了讨好曹冠宇，还是吩咐道。 雷宇装作为难又不情愿又没法抗拒任青松的命令的样子，端起酒杯，“既然曹总这么爽快，书记也发了话，我就是喝醉，也要舍命陪到底了。” 说完，端起杯子，脖子慢慢仰起，“艰难”地将一杯酒慢慢见了底。 “好，吃点菜，吃点菜。”任青松笑着说。 曹冠宇见雷宇喝得“差不多”了，便举杯跟林少红碰了一下，醉意上头的他，又诞着脸称呼她：“少红妹妹，咱们也走一个？” 林少红摆手：“别喝急酒，我不行，意思意思就行啦！”说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曹冠宇瞪着通红的眼睛，挥舞着手，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嘴里喷着酒气，大声说：“那怎么行，凭咱们俩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的关系，必须……一口喝了！” “我……我先喝为敬！”他舌头已经有点不利索了，将酒杯凑到嘴边，一口喝了满满一杯。 第46章 你来当督察室副主任 “曹公子痛快！林县长，你呢，也喝完吧！”任青松看热闹不嫌事大，巴不得二人在酒桌上生出一点罅隙来。 林少红为难地看了看眼前这杯酒，看到坐在身旁的雷宇刚才喝完了，还没加上酒，杯子还是空的。 “雷宇你帮我忙，代我喝了。”林少红拿起酒杯，将剩余的大半杯酒一滴不剩的倒入雷宇的空杯中。 曹冠宇嗫嚅着：“这……这怎么行？” “好。”只见刚才还似乎不胜酒力的雷宇端起了杯子，一口把这大半杯酒喝下了肚。 曹冠宇气得双眼冒火，这杯酒是刚才林少红喝了的，就这样倒到雷宇的杯子里，雷宇喝了，两人这不是间接的接吻吗？ 他气归气，又不好说什么，只好一个劲地劝雷宇喝酒，想把他灌醉。没想到，雷宇越喝越镇定，倒是他自己，喝得身子东倒西歪的，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满脸通红，嘴里喷出酒气，最后，来了个现场直播，吐了一地。 任青松见状直皱眉，办公室主任很有眼色的叫来服务员打扫、拖洗，并亲自扶着曹冠宇，“曹总，来，我扶你去休息。” “我……没醉，我还可以……再喝……”曹冠宇睁开通红的眼，一把推开办公室主任，伸手去端桌上的酒杯，却没拿稳，咣啷一声，杯子倒了，酒洒在桌上。 “曹公子，别这样，”任青松也看不下去了，“你醉了，快去休息，这样不好，万一醉杯了身体，我怎么向你父亲交差，来，把他扶上去。” 办公室主任叫上那个拖完地的服务员，两人一起搀扶着双腿打颤走路都走不稳的曹冠宇，朝包间门外走去，他一边被扶出去一边还嚷嚷着“我没醉，再喝！” 任青松也有些醉意了，说：“就这样吧！”欲起身走。 林少红喝的比较少，头脑清醒着，说：“任书记，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任青松只好又坐下来。 林少红说：“雷宇提拔副科级的事之前因纪委的调查两次搁置了，现在事情已经清楚了，他是清白的，市纪委马上会给他下结论。他的副科级是不是给他解决一下？” 任青松瞄了一眼雷宇，心想，林少红这是怎么了，当雷宇的面为他说话，看来还真是关系不一般。 雷宇知道他的想法，站起来说了一句：“我上个洗手间。”借机回避一下。 任青松转念一想，也明白了，林少红看来非常讨厌那个曹公子，急需要用雷宇来当挡箭牌。这样也好，那个曹公子没戏就好。 “可以啊？放他到哪个岗位上去呢？说说你的意见？”任青松问。 林少红说：“县政府督察室现在还缺个副主任，要不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再增补到林场体制改革领导小组任副组长，协助我工作。以后改革中遇到工作不给力的，还经常需要督察一下。” 她的想法是：这样既解决了雷宇副科级，又可以让他参加林场改制领导小组，当自己的助手，同时也可以当当挡箭牌，省得曹冠宇的骚扰。 任青松思忖着，县政府督察室现在的主任马上五十五岁，按县里正科级干部五十五岁一刀切，他马上要切下来。林少红这样安排，岂不是让雷宇一去就可以直接以副主任的身份主持工作？ 虽然督察室在县里不算实权部门，但毕竟是正科级，放到乡镇，直接可以搞镇长甚至党委书记的。 但是林少红作为县长，既然提出来了，加上雷宇之前对他也有过帮助，算是欠他一个人情， 而且，任青松也乐意提高一点雷宇的地位，好让那曹公子更加吃醋，与林少红之间产生矛盾。所以，他没理由不答应。 “我觉得可以，明天你跟组织部长说一下，让他在下次常委会上提出来，通过一下。两个副书记那里你要不要去沟通一下？还是直接上会，你考虑。”任青松心想，明天就把林少红为雷宇提拔操心的事抖给曹冠宇听。 “直接上会吧，我同意了，关键你书记同意了，大家还能有什么意见？”林少红说。 任青松得意的笑笑：“好吧，那就这样，我回去休息了。” 走到门口碰到雷宇进来，任青松意味深长地对他说：“你好好干，我跟县长安排了你。” “感谢任书记的栽培。”雷宇得体地说。 任青松见他气定神闲，心里纳闷：喝了那么多酒，还没醉吗？ 看来这小子还真是一个人才。 “雷宇，到我房间去，我跟你说个事。”有服务员过来收拾，林少红提了椅子上的包，起身朝门外走去。 她住的房间就在餐厅的右侧，另外一栋楼的三楼东侧，贵宾房。 雷宇跟在她身后，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体香，看着她窈窕的身子，想到了那天在档案局的楼梯上抱紧她的感觉，结实而很有弹性。 九月初的天气，还是很热。 林少红开门开了灯。 这是一间套房，外面布置成了接待室，有办公桌和沙发椅子。 里面是卧室，左侧是卫生间。 “关上门。”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立式空调。 “坐。”她示意雷宇坐在沙发上，自己去柜子里取了茶叶，泡了两杯茶过来，其中一杯递给雷宇。 “县长倒茶，太荣幸了。”雷宇欠身接过。 林少红坐在沙发一侧，她喝酒后双颊有些绯红，更衬托的皮肤白皙，光彩照人。 “你的事我跟任书记沟通好了。打算让你去县政府督察室当副主任。”林少红说。 “谢谢林县长的关照！” 雷宇反应很快。督察室主任已到一刀切的年纪，自己大概一去就主持工作。 虽然不是实权单位，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上级别。 只要快速成为县政府下面一部门的负责人，以后就可以放到某个乡镇当镇长甚至书记。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啊，我还提议你当林场体制改革领导小组的副组长，这项工作可是很艰巨的。”林少红笑着说。 “能给美女县长当助手，累点苦点都快乐。”雷宇趁着几分酒意，大胆说道。 “贫嘴！”林少红轻轻啐了他一句，但脸上却是洋溢着浓浓的笑意。 “少红妹妹你住哪里？我来你房间坐一坐，喝杯茶。” 突然外面传来曹冠宇的嚷嚷声。 第47章 赶走醉汉 林少红脸色一变，说：“这家伙还醉得不够啊？不理他。” 可是，曹冠宇在外面左一个“少红妹妹”、右一个“少红妹妹”，声音又大，惊动得宾馆的工作人员都站出来看了。 工作人员们知道这醉汉是县委书记和县长的座上宾，不好说什么，只好站在远处，指指点点议论着。 “林县长，我开门去制止他吧，他这样在外面老叫嚷也影响不好。”雷宇面露不悦之色起身说。 “好吧！”林少红答应了，又叮嘱了一句，“把握一下分寸。” 雷宇打开门。 曹冠宇正在走廊里胡言乱语，看到这个房间开了门，便踉踉跄跄走过来，嚷道：“少红妹妹，你是在这个房间吗？” 雷宇站在门口，挡住了他。 “你是？”曹冠宇疑惑地瞅着他，“你不是那个姓雷的吗？你在这里干什么？少红呢？” “少红这两个字是你叫的吗？”雷宇冷冷地说。 “你给我让开！”曹冠宇伸手来拨他。 雷宇脚下生根，纹丝不动。 曹冠宇怒气冲冲地使劲拽他胳膊，雷宇伸手轻轻一推，便将他推出几米开外，脚下站立不稳，摇晃一下，撞到楼层的护墙上。 “哎哟！”曹冠宇手臂被撞疼，疼得歪牙裂嘴，“你……你敢推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爸是省委常委！” “少红！”他又挤到门口，往雷宇身侧朝里面探头探脑。 “别叫啦！成什么体统，在这大呼小叫的！”林少红有点担心雷宇下手过重，走到门口说。 “少红，我来你这喝杯茶，醒醒酒，哥醉了。”曹冠宇见她出来了，便诞着一张通红的脸，高兴地说。 “雷宇让他进来坐会吧，我给他倒杯茶，醒醒酒。”林少红有点无奈地说。 “听到没？让我进去。”曹冠宇得意洋洋地对雷宇说。 雷宇谅他进来也无妨，便侧身让他进了房间。 没想到曹冠宇一进来，便走到林少红身边，突然双手朝她抱过去。 林少红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抱住，吓得叫了一声，手里的茶杯咣一声打碎在地上，滚烫的开水溅到她脚上。 雷宇上前的把揪住曹冠宇的脖颈，使劲一拽，便把他拽开，然后一甩，便甩到了沙发上。 “你敢打我？”曹冠宇瞪着雷宇。 “你敢耍流氓，我就敢打你！”雷宇走到他面前，左右开弓，啪啪就给了他两个重重的耳光。 这两下打得极重，把他打得清醒了一些，也把他打得愣住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雷宇。 “你不要命啦，敢打我？！”曹冠宇突然像一头狮子一样甩动着脑袋发怒道。 林少红见状心里有些不安，过来拉了雷宇一把，怕他还会进一步动手。 雷宇凑到曹冠宇耳朵上，轻轻说了一句：“不想暴露你走私的事，就赶快给我滚！” 曹冠宇一听怔住了：这么绝密的事，他怎么知道？ 这家伙是什么人啊？ 曹冠宇像被人点中了穴道一样，呆了半响。 然后他站起来，一言不发，走出房间，往自己房间走去了。 “雷宇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顺从了？”林少红奇怪地问。 “没什么，我说他再不走， 我就让警察来把他带走。”雷宇淡淡地说。 林少红将信将疑，这时，她突然感觉脚背火辣辣地疼，脚踝处也痛得很。 原来她穿着凉鞋，开水溅到右脚脚背上，烫伤了，现在起了红点。为了避开开水，又崴了一下脚，右脚脚踝处也肿胀起来了。 “快脱下来，用冰块先敷一下。”雷宇让她坐在椅子上，帮她脱掉了鞋子。 “冰箱下面有冰块。”林少红指着房间里的冰箱说。 雷宇到房间里打开冰箱，找到冰块，拿出来。 他蹲在林少红脚下，把冰块很小心地敷在她脚背被烫伤的地方和脚踝上。 “让你见笑了。”林少红一边享受着他的服务，一边幽幽地说。 “这个姓曹的太过分了！”雷宇顿了顿，又说，“按理说，你的背景也并不比他差多少，不必顾忌什么。” 林少红想了想，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父亲马上要进入副省级了，省委向中央推荐时，他父亲这一票也很重要。” 雷宇说：“那也不能任他为所欲为，你放心，如果他敢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来，我有办法对付他。” 曹冠宇后来走私案发，判决书都公开上了网，相关情况雷宇在前世都看过，只要把这些揭露出来，就可以提前让曹冠宇进监狱。 “是吗？”林少红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但是却好像很相信他。 她脚背被烫伤处经过冰敷后疼痛减轻了些，但是仍有红肿。脚踝扭到的地方痛感也略微减轻了些，但是肿起来了。 “我房间床头柜里面有防烫伤和晒伤的药膏。”林少红说。 “我去拿。” 雷宇走到卧室，来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 抽屉里堆放了些女性的化妆品、镜子、发夹，还有姨妈巾等物，有点乱，他翻找了一下，一时没看到她说的药膏。 转念一想，懒得找了，干脆扶她进卧室来一起找，岂不是又可以跟女县长更亲密的接触一下？ 想自己前世也是万花丛中过的老手，重活一回，开局也不能太落后了。 “县长，我没找到，要不，我扶你进来，你自己找找？”雷宇走出卧室对林少红说。 “真没用，连一瓶药膏都找不到。” 林少红虽然嘴上嗔怪他，手却顺从地朝他伸过去。 雷宇凑到她身边，让她的手挽在自己肩膀上，自己伸手揽在她的腰上，把她扶起来。 她的腰肢非常柔软又富有弹性，身上散发着体香和沐浴露、香水混合的香味，雷宇贪婪地吸吮着，太好闻了。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某个部位膨胀了起来，于是尴尬地停了脚，没继续走动。 可不能让她察觉了，这样会把自己当成一个登徒子的。现在还不到时候。 “怎么啦？你这么大的个子，难道还扶我不起？”林少红嘻嘻笑道。 第48章 和美女县长同居一室 “抱你起来都是小意思，还扶不起！” 雷宇突然蹲下身子，左手扶着她的后背，右手朝她膝盖弯处一抄，一下子就将她抱了起来。 林少红一双大眼睛惊讶地瞪着他，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但是双手却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直到雷宇把她抱在床边，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坐下，她才醒悟过来，伸手使劲捶了他一下，“你好过分！” “来，你找找。”雷宇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拉开床头柜抽屉，让她自己找。 “这不是吗？”林少红随便翻了两下，便在那包姨妈巾下面找到一支药膏。 “哦，这是烫伤药膏啊，我还以为……”雷宇欲言又止。 “你以为什么？”林少红追问。 “我还以为是什么消炎药呢？”雷宇笑着说。 “胡说！”林少红柳叶眉倒竖，伸出葱一般的玉指指着他额头，“我一个没结婚的女人，哪来什么炎症……” 说完自己噗呲一声笑了。 雷宇小心地给她烫伤的地方涂上了一层药膏，又用纱布缠好了。 她扭伤的脚踝处略微有些肿，至少今晚是没法自己走路了。 “好了，你回去吧，不早了。”林少红说。 “好，你好好休息。”雷宇把药膏放回抽屉，关上抽屉，准备离开。 “等等，”林少红突然叫住他，“你说，那个曹公子，晚上不会又过来发酒疯吧？” 雷宇刚走到卧室门口，听到后站住脚，转身看着她说：“是哦，这个家伙厚颜无耻，不排除他待会酒醒了些，又来借酒装疯。” “那可怎么办？”她担忧的说。 “你是县长，这是你的地盘，不行就直接通知公安局派人来，把他带走？”雷宇说。 林少红摇头：“那太伤面子了，得罪他父亲。” “那怎么办？”雷宇问。 林少红犹豫片刻，说：“要不你就在外面沙发上睡一晚？等明天天亮，他酒也醒了，就没事了。”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可别进里屋来哈，有事我会叫你。” 雷宇心想，我还没答应呢，你先叮嘱我来了。这你就是不说，我也不会冒冒失失进来。 不过，这个跟美女县长亲近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雷宇保持正人君子的风度，挺胸站在卧室门边，目光中毫无邪念地看着她说：“县长放心，那我今晚就是外面沙发上，当你的忠诚卫士。” “不过，天气这么热，出了一身汗，晚上不洗个澡可睡不着。”雷宇又说。 林少红犹豫了一下，说：“这倒是，我也要洗，不要紧，等我洗完，你去洗个澡，再睡觉。” 然后她红着脸指着卧室里的大衣柜，“你到里面拿套睡衣，可能小了点，将就穿一晚。” 雷宇到衣柜里拿出一套白色的睡衣。 他帮林少红拿出了换洗的内衣内裤和睡衣，扶着她去卫生间。 林少红洗完澡，漱了口后，又叫雷宇扶她出去。 卫生间里香气氤氲，水气腾腾。 林少红正吹头发，甩动着湿头发，水滴溅到雷宇脸上。 雷宇去扶她时，她的微湿的头发掸在他肩膀上，印湿了他的衬衣。 他鼻子里闻到她身上的清香，斜视时看到她睡衣衣领处开着一个不大的口子，里面那坚挺的山峰，深深的峡谷，若隐若现。 他顿时又有点膨胀的感觉，忙别过头去。 “你可以去洗了。”林少红用枕头垫着背躺在床上，摁开电视机，看重播的江州今日新闻。 雷宇去卫生间洗了澡，穿着睡衣出来。 睡衣是有点小，穿在他身上绷紧的，穿出了健美装的效果。 “拿床毯子去盖。”林少红瞥见他强壮的身躯，不禁双颊绯红。 “好。”雷宇拿起毯子，来到外间，在沙发上躺下了，伸手往墙壁上摸到开关，关了外间的灯。 过了一会儿，林少红关掉了电视，把顶灯关掉了，打开了台灯，顿时暗下来了。 雷宇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 没想到开局不久，就能跟一个美女县长共处一室，虽然什么也没做，但这种感觉，还是挺新鲜的。 前世找了一个官二代当老婆，少奋斗了几十年， 这一世？难道也是复制……？ 如果真能复制，这也是升级版的，毕竟自己当年认识谢兰兰时，她父亲还只是一个县委书记，后来也只是做到了市委副书记。 现在林少红的父亲可是厅长，马上就是副省长。 而且，谢兰兰不管是姿色，还是本人的身份地位，都不如林少红。 虽然林少红现在有点拿自己当挡箭牌的味道，但对自己有好感是肯定的。 前世自己追求谢兰兰时，有点当舔狗，以致于后来结婚后很长一段时间，受她压制，那么多美女投怀送抱，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老爷子下台后，才敢放开手脚来享齐人之福。 雷宇暗自思忖，这世如果复制前世的速成方式，不能再当舔狗了，也要拿出一点自己的价值来，让她心甘情愿地……才行。 对了，林山岳会因为景盛电子厂污染致病一案被问责的事，就是他臣服林少红的最佳契机。 如果帮林家解决了这个问题，那自己在林少红面前，起码是地位平等的。 他美滋滋地想着，睡不着。 这时，听到林少红在卧室里软糯糯地说：“雷宇，你明天去问下鲁明，我交代了他，让他问下市纪委，看批了你的结案报告吗？” “好，早点睡吧，你喝了酒，又受了伤。”雷宇关心地说。 “哪睡得着，我还得跟我妈说一声，让她知道这姓曹的德性，别再乱点鸳鸯谱了。”林少红说。 然后，她打通了她母亲的电话，在电话里说了一通今晚姓曹的发酒疯的事，吐槽了一番他如何没素质。 不知道她母亲刘红梅在电话里是怎么跟她说的，最后，雷宇听到林少红气得说了一句：“是非不分！”挂了手机。 雷宇猜她母亲肯定是说，人家是喜欢你才对你这样的一类的话。 身居高位者，同样也有自己的烦恼，雷宇对这点很理解，前世的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第49章 你怎么在房间里 次日六点多，雷宇听到卧室里林少红已经起来了，去卫生间了。 他听到她一拐一拐的声音，大抵是一只脚着力，一只脚虚点在地上走。 等她从卫生间洗漱出来，雷宇已经起来了，换掉了睡衣，站在卧室门边，见她出来，便上前去搀扶她。 “不用，”林少红有些冷淡地拨开他的手，一拐一拐地走回床边，坐在床上，目光没看他，说，“你外面等我，我换衣服。” 雷宇对她态度的变化毫不介意。作为前世的一名市长，他也曾阅尽春色无数，对女人的心理很是了解。 她的这种态度的变化，完全是出于女性的一种矜持。 昨晚她提出让他睡外面沙发，是在喝了酒之后的微醉状态下。 现在酒醒了，她觉得自己有点…… 所以，她必须要做出一种姿态来，告诉雷宇：她还是县长，并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雷宇坐在外面沙发上，等她换衣服，一边想着。 他突然想，如果昨晚自己趁着彼此都有些醉意，对她…… 结果会怎么样？ 说不定她现在就像一个乖巧的女人依偎在自己身边撒娇呢。 林少红换了衣服走出来。 她穿着一套蓝色职业套裙，显得严肃又不失妩媚，套裙齐膝盖，露出一段修长雪白的小腿，脚背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 “你脚好些了吗？”雷宇看她走路已无大恙了。 “嗯，”林少红仍然没有看他，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坐了下来，“你也去洗漱一下吧！” 雷宇去卫生间了。 过了片刻，有人敲门。 “谁呀？”林少红问了一句。 没人应答，继续敲门。 林少红看了一眼卫生间门还关着，雷宇还没出来，便只好踮着脚尖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只见曹冠宇神色有几分憔悴地站在门口，冲着她咧嘴露出几颗焦黄的牙齿一笑：“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喝醉了？” 林少红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没好气地说：“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曹冠宇腆着脸进来，说：“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昨天晚上我喝醉了酒胡言乱语，冲撞了你，对不起！” 他腆着一个突起的肚子站在办公桌前面，头发有点散乱，脸色苍白，脸上略微有些浮肿，那对眼袋显得大大了，显然昨晚醉得不轻。 林少红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一阵恶心，对比雷宇阳光的外表，简直是差距太大了。 但想到母亲尤其是父亲的意思，她强摁住内心厌恶的心情，勉强地笑着说：“曹总说哪里话，什么冲撞不冲撞的，都过去了，别提了。” 曹冠宇没听出她不耐烦的意思，以为她真不计较，一屁股在她面前的沙发上坐下来，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一边点火一边得意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生气的！” 林少红见他这副恬不知羞的样子直皱眉头，却又不好过多说什么。 这时，曹冠宇听到卫生间有水声，说：“你忘关龙头了吧？” 说完，他也不客气，叼着烟就往卧室里闯，想去卫生间关龙头。 卫生间门开了，雷宇甩着湿手从里面出来。 “你？！”四目相对，曹冠宇愣住了。 “他昨天晚上在你这里睡？！”曹冠宇愕然而惊异地看着雷宇，又看了看林少红。 林少红没有答话，她认为没有必要跟他解释什么。 雷宇不慌不忙的从茶几上拿了几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说：“曹公子别误会，我昨晚是在外面沙发上躺了一夜。” 林少红听后深深地剜了他一眼。 “这怎么行呢？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曹冠宇嚷嚷起来。 雷宇从林少红刚才目光那一剜中得到了鼓励，索性怼了回去：“有什么不行呢？她是县长没错，但也是一个未婚女性，我一个未婚男子，有追求她的权利，没哪条法律规定普通干部不可以追求县长吧？” 林少红嘴角这才洋溢起了笑意，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和曹冠宇斗嘴。 “你追求她？”曹冠宇冷笑，“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 他气得脸红脖粗，指手画脚，语无伦次的。 雷宇气定神闲地说：“没错，你现在是省常委的儿子，我是普通干部，但是有一天，也许你就成了阶下囚，而我成了座上客。” “你？”曹冠宇失态地叫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他想到昨晚雷宇凑到他耳朵边说了“走私”两个字眼，现在又直接说“阶下囚”，难道，他真的掌握了自己走私的情况吗？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曹冠宇在走私进口小汽车这件事上做得极为隐蔽，专门另外开办了一家公司，请人做法定代表人，从走私、过关、报税、上牌全部有人操作，他完全不出面，只当幕后老板。 这么隐秘的事他怎么会知道呢？ 曹冠宇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一下子竟呆立在原地，没有说话。 他想不到的是：几年之后，省公安厅分管交警的副厅长涉嫌贪腐案发，把他家参与走私小汽车，托其上牌的事，一股脑儿全擞落出来了。 纪委顺藤摸瓜，扩大战果。最后，不仅把他走私、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的犯罪事实查清楚了，还把他父亲曹仕政贪腐的事实也带出来了。 真正是不管做得再隐蔽，终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曹冠宇家当初设了几道防火墙重重防范层层加密的“事业”，经过一审、二审宣判，又被纪委制作了警示教育片给公职人员轮播，对于经历过前世的雷宇而言，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你们还呆在房间里做什么？”门外传来任青松的声音。 他跨步走了进来，看到雷宇和曹冠宇二人充满敌意对视着，奇怪地问：“雷宇，你怎么又过来了？” 曹冠宇见任青松来了，仿佛找到了帮手，拉着他的袖子，指着雷宇说：“任书记，你说岂有此理吗？他昨天晚上没回去，就在少红房间里睡觉！” “啊？”任青松惊讶得嘴巴张开成“o”字形，“这是真的吗？” 第50章 贺书记没同意给你下结论 “任书记……”雷宇上前一步，准备向任青松解释昨晚发生的情况。 “是我让他留下来陪我的！”林少红打断他， “但是你们都别多想，他昨晚是躺在外间沙发上。” “陪你？”任青松还是没明白，信息量有点大。 “对，我昨天晚上喝了酒有点醉了，后来脚受了点伤，走不了路，需要人搀扶，也需要一个人守卫我，防止有图谋不轨的人来骚扰。至于是怎么受的伤，怕什么人来骚扰，曹公子最清楚了，我就不再多说了。”林少红说。 曹冠宇气呼呼地说：“不错，昨天晚上我喝得醉醺醺的，是胡言乱语了，还不小心弄得你找碎了茶杯，烫伤了脚，可是，你一个单身美少女，也不能把这么个大小伙子留在房间里呀？” “我想留谁就留谁，不干任何人事！”林少红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任青松算是看明白了，原来曹公子昨晚就采取了过激行动，但是碰了一鼻子灰。 林少红果然是拿雷宇来作挡箭牌。只是，看她瞧他的眼神，很是温柔，跟她平常对下属的清高态度完全是两样，不会是真对雷宇有意思吧？ 有点意思。 任青松打量着雷宇，小伙子是一表人才，也挺能说的，还有手段，还可能有点背景关系。 但是，以一介普通干部身份，如果能娶到堂堂的厅长千金，一县之长，还是一个年轻的美女县长，这也能成为一件轰动江州的大新闻了。 不过，站在任青松的立场上来说，这肯定比曹林两家结为姻亲要好得多。 “原来是这样啊，曹公子，你别生气了，雷宇马上要提拔为县政府督察室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兼林场体制改革领导小组的副组长。林县长是组长，以后他就是林县长的直接下属。县长受伤了，行动不便，他留下来照顾一下，也是应当的。” 任青松轻拍着曹冠宇的肩膀“劝说”着。 “主持工作？”雷宇心想，老主任好像还没下来吧。 林少红也有这个疑惑，任青松朝她眨眨眼，说：“这两天你就找督察室主任谈个话，告诉他马上一刀切下来，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好。”她明白了他眨眼的意思。 意思就是：既然你女县长看上了雷宇，想跟他谈男女朋友关系，我这个县委书记就先送一份见面礼，让他一步到位，主持县政府督察室的工作。 林少红掠了掠头发，瞟了一眼雷宇。 只见他挺身而立，表情还是那么淡然。 她隐隐觉得，雷宇不是池中之物。 林少红家庭条件优越，从小受惯了别人的恭维和追捧，对追求她的人已经有了强大的免疫力。 越是舔狗一般来追求她的，她越是看不上。哪怕对方再有钱，有地位。这些她又不是没有。 当初她看上那个的平民家庭出身的同学，在她面前也总是不卑不亢，甚至还时不时指出她的不足；越是这样，她越是喜欢。 别说，雷宇模样和脾性跟他还有几分相像。但比那个死去的同学还更沉稳、帅气。 任青松看热闹不嫌事大，朝餐厅方向对曹冠宇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说：“曹总，走，咱们先去吃早餐。再商量一下，今天同林县长去哪里调研考察？” 曹冠宇有些气馁，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看着林少红：“今天去吧？” 林少红想了想，说：“我对情况没雷宇熟，还是等他的任命通知下来后，名正言顺地以副组长名义，再同我一起去吧！” 她看着雷宇温柔地说：“走，一起去吃早餐，你昨晚喝了那么酒，没吃饭，肯定饿了吧，这样对胃不好。” 曹冠宇气炸了，朝任青松摆摆手：“我不吃了，回省城去！” 任青松连叫了两声曹公子，也没能叫住他，看着他气冲冲的下楼，到院子里开了他那辆丰田佳美，一溜烟驶出宾馆大门，不见了。 “真是的，怎么说走就走呢！”任青松惋惜地说，内心却窃喜林曹两家联姻一事肯定没戏了。 “走吧，咱们去吃。”任青松瞟了一眼雷宇， 心想， 挑个合适时机把他和林少红是男女朋友关系给别人说一说，造成事实，彻底绝了曹公子的念想。 …… 到了上班时间，雷宇跟林少红一起来到县政府大院。 林少红去她办公室了，雷宇穿过长廊，走到县委大楼这一边来，去找纪委的鲁明。 县纪委在县委办公楼的一楼。 雷宇找到鲁明问他自己的事什么时候下结论。鲁明说已经按程序报上去几天了，昨天林县长打了电话过问，他今天又催了一下，刘俊的回答是：还在等领导签字。 “签一个字要这么久？”雷宇问。 鲁明左右看了看没人，悄悄对雷宇说：“我听刘俊的意思，好像是贺浩书记不同意给你结案。” 雷宇并不十分惊讶，之前他就怀疑过贺浩同刘俊、尹小明、尹小光是一伙的，现在坐实了。 “刘俊是怎么说的？”雷宇问。 “他说贺书记说‘光凭王玉珍一个人的口供还不能说明问题。’还说‘用秘密录音的办法取证是卑鄙的。’所以还要再核实。老弟，我可把实话都告诉你了，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鲁明同情的看着他说。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雷宇告辞离开了。 他一边朝档案局走回去，一边想，真是好事多磨，果然，贺浩会卡他这一下。 他心想，我还没向上级举报你们栽赃陷害的事，你们反倒先挡我的路，自己卑鄙还说人家卑鄙，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他想到前世自己身为市长，一路来见识过不知多少身居高位衣冠楚楚之人（包括他自己）行卑鄙之事，也就释然了。 卑鄙本来就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嘛。 突然，他细品了鲁明说贺浩说过“用秘密录音的办法取证是卑鄙的”的这句话，觉得别有用意。 对了，自己虽然没去反映他们联合栽赃一事，但是，刘丽丽录下的音频还在自己手上，贺浩等人肯定急于拿回去销毁，不然他们心里不安。 难道，他们想让自己以拿回录音音频作为交换，换来贺浩给自己的结案报告签字？ 第51章 王玉珍来了 这样一细品，雷宇琢磨出来一些东西。 刘俊并不是多嘴多舌乱传贺浩的话，而是有意传给鲁明的。 鲁明把刘俊说的话透露给自己，也不是为了向自己示好。 自己现在还是档案局的一般干部，鲁明身为县纪委副书记，犯不着向自己示好。 一定是刘俊要求他，并说了是贺浩的意思，把这番话不露痕迹地透露给自己。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 贺浩、尹小光这伙人，很快就会派人来同自己沟通，要求拿回录音。 中午，雷宇回到住处，刚准备躺到床上午睡一下，就听到了敲门声。 “谁呀？”他过去开了门。 “雷秘书。”一个身材丰满的女人站在门外。 “王玉珍，是你？你怎么来了？”虽然在他意料之中，但是还是要装作意外的样子。 “我来你不欢迎吗？可以进来坐坐吗？”王玉珍有些娇嗔作态的说。 她身穿一套白色套裙，裙摆齐臀，露出丰腴雪白的一双腿，双手拎着一只女包，垂在身前，一双眼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雷宇质问她：“你……还好意思来找我？” 言下之意，我从水里把你救起来，你不但不感恩，反而诬陷我，恩将仇报？ 王玉珍闪身进来，把门关上，走到他面前，用一种恳切地语气哀求：“雷宇，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你说吧！”雷宇冷冷地说。 “你也不请我坐坐？”王玉珍娇嗔一声。 “你可真够墨迹的！”雷宇没好气地把椅子拖到她面前，“坐吧！” 王玉珍瞪大眼看着他，气呼呼地说：“雷宇，你变了！” 她把包往桌上一搁，屁股往椅子上一坐，双腿一叠，雪白的大腿直晃雷宇的眼。 雷宇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表情依然很冷淡。 “你以前说话轻声轻气，眼睛不怎么看人。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看我一眼还会脸红。不像你现在这么强硬。不过，你也有胆大的时候，胆大的出乎我的意料。” 王玉珍将身子凑过来，笑嘻嘻地说。 “哦，是吗？”雷宇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原身的事。 “你还记得去年夏天吗，我们一起跟王建军、易顺去市里吃晚饭。吃完晚饭他们还有节目，晚上就在宾馆住，不回去。”王玉珍笑着回忆。 “然后呢？”雷宇说。 王玉珍噗呲一笑：“你别装作不记得了。那天晚上，我们在宾馆住俩隔壁，我房间电路故障停电了，叫你过来，你这人，平常看斯斯文文的，一进屋就抱住了我……” 说到这里，她格格笑起来，手抬起来捂嘴笑。 雷宇尴尬了，这原身居然还有这种事，不过也可以理解，许多外表斯文的人，其实也很闷骚，在特定环境，特定场合下，也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 王玉珍见他默不作声，“知道”他承认了，便笑而不语。 但雷宇很想知道后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便忍不住问了一句：“后来呢？” 王玉珍唉的叹了一口气说：“我当时有点慌，问你想做什么？你说你喜欢我很久了，有点控制不住……对了，你怎么问我呢，你自己不是知道吗，你不会真忘了吧？” 她说着又捂嘴笑。 雷宇认真地说：“也许我真忘了，我掉到水里，大脑缺氧受伤了。” 王玉珍不笑了，看着他，“真的吗？那对不起，当时，我问你，我就劝你，说你是未婚男青年，我是结过婚的，你喜欢我算怎么回事。你说你不管，就想……就想……要我。” 雷宇愕然，看来原身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王玉珍接着说：“可是，当时我老公不是刚刚走吗，我心里还过不去那个坎，他才刚走我就……唉，我就坚决拒绝了你。你不会怪我吧？” 说到这里，她把身子凑过来，双手抓住雷宇的手，抬头看着他问。 “别这样，你还没解释呢？”雷宇轻轻拨开她的手。 “好，我解释。”王玉珍缩回手，挺直腰坐在椅子上，衣服有点紧，撑起饱满的双峰，套裙下露出一双丰腴雪白的大腿直晃人眼。 “你也知道，我死去的老公以前是乡上的副乡长，去年发山火，他参加救火被浓烟困住，死了。我在县建筑公司是虽然职工编，但好歹是正式工，建筑公司福利待遇还好，我很珍惜这份工作。 王建军的案子牵涉到了我，说我是经办人，取钱作账有我的份，也属于违法违纪，说可能要开除我。可是，我在出纳的岗位上，虽然是他的堂妹，更是他的下属，总经理发了话，我敢不从？ 我去找我两个表哥，是他们说，让我说每次取钱送钱时你也在场。我不答应，他们说，只有这样说，他们才好帮我的忙，把我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保住我的工作。 我说为啥，这样不是害人家雷秘书吗，他们说害不到，只要雷秘书识相，配合作证指挥易顺的受贿金额，他就没事。那天，你来找我核对易顺的金额，我不小心掉到了水里，你下来救了我。我在家休息的时候，我二表哥尹小明又来劝我，让我按他说的话做。” 说到这里，王玉珍顿了顿，察看雷宇的表情。 雷宇没什么表情，这一切都在他的分析之中。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王玉珍充分表演完，大家一拍两散，各取所需。 对方拿走录音，他换来贺浩签字。 王玉珍内疚地说：“所以……我出于自私的考虑，答应了他。” “雷宇，请你原谅我，好吗？”她看着他，眼神满是真诚地说。 “我也想原谅你。可是，市纪委至今还没有给我下结论，我的案子还在市纪委挂着呢，你叫我怎么原谅你？！”雷宇佯装生气地说。 王玉珍笑了笑，将身子凑前来，盯着他说：“你只需要做一件简单的事，我就可以保证贺书记马上为你签字结案！” “什么事？”雷宇问。 “很简单，把录音拿给我。”她伸出手来，笑着说，“反正那录音你留着也没用了不是？” 第52章 结案通知到了 “好吧，既然这样，我让你把录音拿走。但是，你得保证，贺浩马上给我签字结案！”雷宇说。 “你放心！我保证。”王玉珍脸上有种使命完成的兴奋感。 雷宇拉开办公桌抽屉，取出一个mp3丢给她，“录音存在这里面。” 王玉珍接过mp3，按了开关键，听了一下录音，听到是尹小明跟她的通话录音，满意地点点头，把它放进小坤包里，抬头又问：“你不可能就这一份吧？” “还有一份，存在我单位电脑里， 你可以同我一起去单位，我当你面把它删了。”雷宇心想，还有一份存在u盘里，这我得留着。 王玉珍看着他沉吟片刻，又说：“雷宇，你知道我一个单身女人，现在有这份固定工作不容易，如果这件事我没办好，他们一定会责怪我的，不会为我保住这份工作，甚至还会追究我的责任……” 说到这里，她突然眼圈一红，眼角流下泪水，声音也呜咽起来。 她伸出手指轻轻拭去泪水，克制情绪，用恳求的语气对着雷宇说：“所以，请你一定保证，除了这份，和电脑里的，再没有其他备份的，好吗？” “无论如何，删了你电脑里的，还有我拿走的这份，以后，别再出现这份录音了好吗？我求你。” 她还是不放心雷宇，怕他还有备份。 雷宇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还有备份，“你放心吧，我不会骗你，除了电脑里存的，就在这mp3里面，没有其他备份了。” 他表情控制的很到位，说谎时面不改色，十分诚恳。这得益于他前世在官场的修炼。 可是，王玉珍沉默片刻，说：“我还是不放心。” 雷宇一怔，她还心机挺重的。 “那你怎么样才能放心呢？”雷宇没好气的说。 “只有一个办法。”王玉珍看着他，站了起来。 “什么办法？”雷宇问。 “上次你不是说想要我吗？我没给你，现在我给你。你要了我，我就相信你不会再害我。” 她说着一只手绕到身后去拉背上的衣服拉链，白色的套裙突然就从她肩膀滑下来，垂到腰间，一对活蹦乱跳的大白兔蹦了出来，在雷宇面前直晃。 “你这是干什么？快穿起来。”雷宇斥道。 王玉珍三两下将套裙从身上褪下丢到一边，只着内衣内裤，凑到雷宇面前，盯着他说：“你放心，我不会缠你，就这一次，我还你一个心愿，以后咱们就两清了。录音的事到此为止，以后你不许又从哪拿出一份录音来，行吗？” 她长得不算十分漂亮，但五官很端正，个子也不是很高，只有一米六多一点，但是臀大胸大，属于丰满型的，全身皮肤很白，更显得有很媚态。 “心愿？”雷宇嗫嚅着，难怪原身对她念念不忘，说实话，还是挺诱人的。 “非得这样吗？”雷宇问。 王玉珍笑了，心想，你早就馋我了，还装蒜。 “你还装，”她朝雷宇扑了过来，两人一起滚到了床上…… 半个小时后。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身材也不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二人并排躺在床上，王玉珍脸上红通通的，侧过身伸出一根手指在雷宇发达的胸肌上轻轻的划动着。 雷宇心想，前世自己在当上县委书记后，投怀入抱的女人呈几何级数增长，可谓应接不暇。这世不会超过前世吧？ “走，”王玉珍爬起来穿衣服，“去你单位，删了那个录音。” 她倒也没忘了“正事”。 二人来到档案局，离下午上班还有一段时间，单位里没人。 进了办公室，雷宇打开电脑，打出那个录音文件，抓起鼠标，点右键删除。 “回收站也清空一下。”王玉珍“老练”地说。 雷宇清空了回收站，将鼠标一扔，“这下你放心了吧？” “放心了。”王玉珍看着他又说，“雷秘书你真的变了一个人似的。” 雷宇没跟她多废话，说：“那咱们两清了？” “对，两清了。我走了。”她瞟了他一眼，转身扭动着丰臀朝门口走去。 “变得更叫人喜欢了。”走到门口她转过身，又补了一句，“但是你放心，你如果不联系我，我不会主动打扰你。拜--” 她笑盈盈地对他作了一个飞吻的动作，款款走了。 雷宇知道她高兴地回去报告尹氏兄弟去了。 想到抽屉里还有一个录音u盘，后面还要不要去向市纪委报告呢？ 保肯定要保存着，至于要不要用，什么时候拿出来用，怎么用，那是另外一回事。 下午上班后不久，雷宇接到县纪委鲁明打来的电话。 “雷老弟啊，我看你挺着急的。上午你走了以后，我便帮你联系了一下，现在市纪委那边通知下来了，贺书记已经签了字。你的结案报告马上就会传真过来。你过来签个字，就没事了。恭喜你，老弟，在市纪委手下能全身而退，值得庆贺。当然，关键还是你自己站得直、行得正！” 鲁明在电话里隐约把这说成是他联系的功劳。 体制内的人际关系就是这样，人人都愿意锦上添花，但没有人会雪中送炭。 雷宇心知肚明，王玉珍离开后立即向尹氏兄弟汇报了，后者又立即报告了贺浩。 他们认为自己手上虽然“没有”了录音，但还是这件事的深度知情人，为了封自己的口，以最快的速度拿出他们的“诚意”来，由贺浩签发了自己的结案报告，并派人通知了县纪委，还传真过来，可谓效率极高。 “那真是太谢谢鲁书记的关心了，我马上过来。”雷宇也虚情假意的谢谢了对方的“帮助”。这种事没必要点破。 雷宇赶到县纪委，在认定自己没有违纪违法事实的通知上签了字。 拿到结案通知后，他来到县政府办公大楼。 三楼，县长办公室在最里面的套间。 林少红的秘书小刘坐在外间秘书办公室，看到雷宇过来，起身过来招呼：“雷哥来啦？”语气比以前恭敬。 “林县长呢？”雷宇问。 “在办公室，一个人，看文件。” 第53章 督察室负责人 有句话说，认真工作的人最有魅力。 这句话用在此刻的林少红身上最贴切不过。 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聚精会神地批阅着文件。 桌上放着一盏造型极为精致呈“t”字型的小台灯，灯身纯白，灯光聚焦在她手上的材料上，更衬托出她秀丽精致的妆容。 面积足有四五十平米的大办公室，地上铺着暗红色的实木地板，也提示着坐在这里的这个年轻女人不是一般人，而是拥有八十万人口的一个大县的县长。 雷宇轻推虚掩的办公室门进去。 林少红没有抬头，眉头微蹙，目光依然盯在办公桌上的材料上。 雷宇轻轻走到她办公桌前方，想等她看到他时，再开口说话。 她慢慢的翻看着手里的一份材料，神情非常认真。雷宇站到了她办公桌前，她也没有抬头。 雷宇静静地望着她。台灯光线洒在她脸上，她坐在那里办公的样子，就像一幅精美的油画。 “你发呆呀？”她突然将手里的文件往桌面上一丢，笑嘻嘻地说。 这下转换有点过快，倒把雷宇吓了一跳。 “林县长，你知道我进来了呀？”雷宇回过神来说。 “你这么大一个人进来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瞎子。”林少红笑着说。 “快坐。”她指着桌边的椅子让他坐。 还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茶。 “谢谢林县长！”雷宇接过茶。 林少红迟疑片刻，说：“以后私下里可以不叫我县长。我觉得叫县长显得我很老，其实……” 她略微压低声：“我读书早，五岁就入学了，所以改大了一岁，其实我今年才二十八，只比你大两岁！” 雷宇笑着说：“看上去你比我小。” 他心里想，其实重生之前我四十多了。论年龄，我还是比你大得多。 “但是，我总不能叫你少红吧？”雷宇放大胆子问。 “要不，加个姐字，叫‘少红姐’。”她笑嘻嘻地说。 “我恐怕还要适应一下。不过，我要叫就叫‘少红’，不会加这个姐字。”雷宇说。 “为什么？” 雷宇说：“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为女人遮风挡雨。而不做受姐姐庇护的小弟弟。” 林少红笑了，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他，“好，有志向。” “你手里拿着什么，我看看。”她看到了他手上拿的纸。 “市纪委下了结论，我没有任何违法违纪行为，我是清白的。”雷宇把那份结案通知书递给她。 林少红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高兴地说：“太好了，我知道我没看错你。” 又说：“你准备一下，马上回县政府上班，任县政府督察室副主任，主持工作，兼全县林场体制改革领导小组副组长，协助我工作。过两天就开常委会。” “谢谢你的赏识和帮助，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把工作做好。” 感谢和表态的话虽然是套话，但雷宇还是得说。 林少红从办公桌上拿出一本文件夹，递给他，说：“这是一些材料，你拿回去先熟悉一下。” “好。”雷宇接过来，起身告辞，“你先忙，我先回去了。” …… 两天后，县委、县政府下发了任命雷宇为县政府督察室副主任兼任林场体制改革领导小组副组长的文件，林少红亲自送他上任，并宣布老主任年龄到了退居二线，由雷宇主持督察室的工作。 督察室虽然只有五个人，三间办公室，但却是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单位。有一部还很新的桑塔纳轿车，才跑了两万公里不到，之前是一个副县长的专车，县领导统一更换了桑塔纳2000后，这部车给了督察室。现在就成了雷宇的专车。 县政府大院后边有一栋独立带院的宿舍楼，是给没结婚的单身年轻干部居住的宿舍套间。机关事务中心的主任来问雷宇需不需要住房。雷宇当然说需要，便到挑了一间东边采光好的。 他搬进了宿舍楼的套间，前面的小院有茂林修竹，后窗外有几株高大的桂花树结着米黄色的花籽，既养眼又沁人心脾。 这重生之后的第一步总算迈出来了。这天晚上，他的老师吕成安打电话过来。 “雷宇啊，我有两个好消息与你分享一下。”吕成安的语气高兴中带着几分踌躇满志，“一是江景盛江总没有虚言，上次吃过饭后不久，带了财务开了支票来学校，搞了一个赞助仪式，五万赞助款到账。还有一个好消息你猜猜？” 雷宇稍作思忖便说：“老师提拔了副校长？” 吕成安失声道：“雷宇，真有你的，这你都猜中了？！” “对，提拔了副校长，你老师我也是副厅级干部了，不过，这大学的副厅级，权利和影响范围都很有限，跟地方上的不好比。”吕成安自得之余也有几分遗憾。 雷宇笑道，“恭喜老师成为副厅级，我感觉以老师的学识和能力，以后还会高升的，跳出大学当一方诸侯，指日可待！” “哈哈，借你的吉言了，”吕成安开心地说，“研究全省经济改革的课题确实为我这次提拔加分不少。我有几篇论文，据说省委王书记多次在省常委会上让常委们要多看看。雷宇，你在地方基层工作，也不能忘了学习和研究，要用理论来指导实践。” 吕成安滔滔不绝地向雷宇讲述了一通怎么学习理论，理论对实践的重要指导作用，等等。 雷宇保持谦恭的态度“认真”听着，不时附和两句。 他心想，老师还是老师，还是那么喜欢高屋建瓴，但是老师不知道的是：在县一级的基层工作，他的这些理论其实用不太上。 不过，吕成安后来从省里放下来，直接任市长，也不需要做县一级的基层工作。 “老师，我也有一个好消息与你分享。”趁吕成安停歇点烟的功夫，雷宇说，“我在纪委的事解决了，下了结论，没有任何违法违纪事实。昨天，县政府任命我为督察室副主任，主持督察室工作。” 第54章 和林少红下乡调研 “是吗？那太好了！”电话那边吕成安吸着烟说，“督察室也是正科级单位，这么说你现在是一个正科级单位的负责人了，不错，仕途算是起步了。好好干，老师看好你。” “谢谢老师。另外，我还兼了一个县林场体制改革领导小组的副组长，以后还要向老师多多请教。”雷宇诚恳地说。 “哦，不错，这项工作虽然辛苦一些，但富有挑战性，并且符合当前省委的重点工作部署，干好了容易出成绩，也容易引起上级领导的关注。有什么问题你随时问我。” 吕成安到底是大学的副校长，考虑问题的高度就是不一样。 当然，身为前世市长的雷宇的认识高度也是不同一般，说：“老师说的对。对了，等我熟悉新岗位的工作后，来联系一家单位赞助，安排老师带些棋友来平川以棋会友，玩一下，平川的山水风光还很不错，空气质量很好，值得一来。” 雷宇心想，副科级只是起步，以后要进步还得老师多关照。日后吕成安升到了省委常委、纪委书记后，就是自己的坚实靠背了。 “来玩的事不急，等你掌握实权，具备条件再说。”吕成安虽然是大学领导，对地方情况也是很了解的，知道督察室主任暂时掌握的资源还是有限的。 他又说：“对了，江景盛老板赞助的五万块钱，我也不能完全用在我的研究课题上，我多少要留出来一些，给你支配。” 雷宇忙说：“老师千万别这样说，他是赞助你课题的，你用名正言顺，我支配算怎么回事？” 吕成安坚持：“你也为我的课题研究出了很大的力。如果不是你邀请我派研究生来整理林业档案，我的那几篇论文也没有那么翔实的数据。给你发放一点研究经费，完全说的过去。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最后来统筹安排。” 跟吕成安通完电话后，雷宇坐在房间的那张书桌前，拿起林少红给他的文件夹，准备熟悉下林场体制改革的文件资料。 翻看文件夹封皮，在文件资料上先看到一张彩色照片。 照片上的林少红站在一个气势恢弘的会议主席台前的地板上，侧身站立，面向台下，胸前挂着代表证，脸上洋溢着自信而从容的笑容。 她高挑苗条又不失丰匀的身材站在台上，身穿一套红色西装，白色衬衣领子微微敞开，显得十分光彩照人。 照片右上角字样是：“江南省第九届人民代表大会出席留念”。 雷宇拿着这张照片在手里，仔细欣赏着林少红的倩影。 他闻了闻，上面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跟林少红身上的香味是一样的。 她是忘记把这张照片从文件夹里拿走吗？ 还是故意放在里面送给我的？ 雷宇想了一会儿，决定留下这张照片，以后如果真能跟她发生什么，再来问问她：是不是故意把照片送给自己的。 他把照片夹在自己的笔记本里，放进抽屉里，接着看文件资料。 花了两个小时，反复看了几遍。 从这些文件资料来看，平川县的林场体制改革工作任务还是挺艰巨的。 全县大大小小的国有林场有几十家，有正科级的，副科级的，还有股级的，林场正式职工就有五千多人，还不包括聘请的司机、炊事员等临时工。 改革的主要方案就是政企分开，把林业管理、林业执法等行政事务统归林业局，从国有林场职能中剥离。还有就是把林业病虫防治、林业抚育等事业职能从企业中剥离出去。 最后一步是将国有林场改制成为独立的经营实体，可以改成纯国有性质，主要为全民所有制国企，也可以转让给社会资本，成为私企，或者搞股份制企业。 改制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活企业活力，发挥林业资源优势，发展林业经济，促进县域经济增长，做大做强gdp。 文件资料中多次强调，改革要保障原有林场职工合法权益，避免激化社会矛盾，等等。 看完这些文件资料，雷宇越发觉得林少红算是一个奇女子了。 以她官二代的地位，完全可以在平川混上一届，再往上升一个台阶，到市里甚至省里搞个副厅职务。 而她竟然有胆识主动担纲这么艰巨的工作。看来，她骨子里也是一个性情中人，有浪漫主义理想。 有意思，雷宇笑了。 这天，雷宇参加领导小组的第一次下乡调研。 他和林少红同坐一辆车，并排坐在后座。她的秘书小刘坐在副驾驶。 另外还一辆车，坐着县林业局长、财政局长和发改委主任。 他们来到官山乡政府。 乡党委书记陈洪山、乡长文大富站在院子里迎接。 林少红下车后，在院子里跟乡里两位主官寒暄几句后，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三楼的党委会议室，准备开展工作调研，听取汇报。 他们走进会议室时，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正在准备为客人倒茶，有点手忙脚乱地在五斗柜里翻找什么，急得满头大汗，一不小心把一只瓷杯碰倒了，咣啷一响，好在没掉在地上，没打碎。 陈洪山请林少红坐在中位上，见女孩手忙脚乱，面色愠怒，问她找什么。 女孩怯怯地说之前放在五斗柜里的铁观音茶不见了。 陈洪山骂道：“笨蛋，去我房间来拿，笨手笨脚的，成何体统。” 林少红见女孩窘状，瞟到五斗柜里有一只半透明塑料袋，里面像是茶叶，便问：“这不是一袋茶叶吗？” “这个……”女孩犹豫着。 陈洪山又斥道：“县长问你话，傻了呀？” “老陈你别吓着她。”林少红瞟了他一眼。 女孩本来眼圈里泪水打着滚，抬眼看到林少红虽然是县长，着装和气质也像电视里的领导模样，但微笑着像一个亲切的姐姐，便鼓起勇气，说：“这是我老家自家山头栽的茶。” “你怎么把你家的茶放到这里来啦？”陈洪山疑惑片刻后明白了，肯定是负责采购的文书，照顾她家，买了她家的茶叶。 “真是岂有此理，去我房间拿！”他喝斥道。 第55章 乡政府听汇报 “不，不，”林少红挥手制止陈洪山，笑着说，“就泡这姑娘家的茶，我们既然是来调研，就从品尝本地的茶叶开始吧！” 其他人都笑了，附和说是是是。 雷宇按资格和职务本来应该坐偏一些，但刚才落座前他从林少红身边经过时，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坐她旁边。 这样，雷宇和林业局长便分坐林少红两边，财政局长和发改委主任反而坐各后了一位次。 党委书记陈洪山和乡长文大富坐在他们对面，拿起了笔记本，准备记录和汇报。 小姑娘泡好茶端到众人面前，林少红率先揭盖，吹了吹热气，轻轻抿了一口，说：“茶香浓郁，味道不错。” 雷江前世也品过不少好茶，数量极少的特级大红袍也喝过，品茶的水平自然也不低。他揭开杯盖，闻了闻，确实是香气特别浓郁。啜饮一口，果然沁入心脾，不比那些名茶差。 那小姑娘观察着领导们的反应，见都满意，高兴地提着热水瓶出去了。 林少红说了一个开场白，大意是今天来调研的重点，就是林场改革，请乡上汇报有关情况，提出工作建议。 陈洪山开始汇报。他五十来岁，矮个子，人也精瘦精瘦的，瘦脸上一只眼睛略大，一只眼睛略小，看人时特别聚光，显得很精明强干。 虽然他刚才对待底层工作人员的态度有些蛮横，但他的汇报要点突出，数据扎实，看得出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 他详细介绍了官山乡的国有林场情况，重点提到了位于盘岭村的盘岭林场。 “目前盘岭村的村民同盘岭林场的矛盾很突出甚至可以说是尖锐。主要问题是，盘岭林场在八十年代建场时，由于当时卫星地图还没搞起来，在和盘岭村村民的自留山划界时，有许多地方界线不清，不明，而林业部门当时可能也考虑自己的部门利益，将一些村民的自留山划到了林场的范围，并发了林权证。后来，村民不断来反映情况，尤其是现在到了法制社会，村民们的维权意识不断增强，反映情况的次数更是频繁，方式方法也多种多样。” 说到这里，陈洪山端起杯子一边喝茶，一边说了句题外话：“刚才那小姑娘家就是盘岭的。她爷爷也是经常去维权的人之一。” 雷宇听到这里突然觉得盘岭这两个字有点耳熟。 盘岭？绿茶？ 想起来了，盘岭海拔高度在一千二百米以上，气温适宜，栽种的茶叶品质非常好。 九八年代的时候，知道的人还不多。到了两千年末，随着互联网的兴起，慢慢通过网络宣传才把名声打出去了。后来卖到了好几百块钱一斤，跟市面上的铁观音、龙井等名茶一个价。 其中精制的特级盘岭绿茶，数量非常少，达到了千元一斤，成了稀缺货。雷宇前世当市长时，平川的县领导每年都会给他送上一些，这茶确实不错。 但是现在，这茶还没人识货，茶香也怕山高远。这小姑娘利用“职务”便利销售了一些自家茶叶在乡政府，竟然被陈洪山斥责一顿。 雷宇在心里琢磨，要好好利用这个信息差，赚他一笔。 陈洪山喝了一口茶后，放下杯子，继续说：“现在盘岭村民为了拿回他们认为属于他们的自留山，采取的维权方法主要有四种方式。一是上访，这一派以一个叫邓贵连的为代表，每次上面开两会他就要出去。为了拦堵他上访，或者已经去了派人把他接回，耗费了我们乡里不少人力财力。” 说到这里，他又说了一句“题外话”：“县长，以后能不能也让林业局派人去接几回，也不能老是属地责任，也要看是哪方面的事吧？” 林业局长插话：“老陈你这是什么话，他可是你治下的村民啊！” 林少红不动声色地打了一个太极拳回应陈洪山：“信访问题属于县委那边调研的，以后再另外研究，今天咱们说林场改革的事。” 陈洪山说：“好。这第二种方式呢，就是采取法律途径，也就是到林权争议办公室申请重新确权，申请行政复议，提起行政诉讼，还有直接跟盘岭林场打民事官司，要求他们返还财物，恢复原状，听说这起民事官司法院没受理，他们又对不受理的裁定提起上诉，好像现在还拖着没下结论。” 说到这里他又喝了一口茶，笑着说：“这一派就是以刚才倒茶的小姑娘的爷爷邓松林为代表。” 邓松林？ 雷宇想起来了，就是第一次来县档案局找林地档案没找到，后来到市委上访碰到魏成书记亲自接访，魏书记亲自令林少红把他的档案找到来的那个老农。 林少红显然也有点想起了这个名字，她瞥了雷宇一眼，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想求证一下。 雷宇微微点了点头，提笔在笔记本上快速写了一个“魏”字，将笔记本微侧给她看。 林少红笑着也点了点头，又回过头继续听陈洪山汇报。 陈洪山接着说：“还有一派，是最麻烦的，他们也不上访，也不上诉，直接来硬的。有的直接到林场山上去砍树，有的把林场出树的道路挖断，双方为此发生几次打架事件，派出所没少出警，我们没少去协调，都没有结果。这一派以邓春生为代表。盘岭村的情况就是这样，比较麻烦。如果不解决林地争议问题，这改革没法改。我就汇报这些，文乡长还有什么没有？没有就请林县长作指示。” “我没有，陈书记汇报得很详细了。”文大富说。 林业局长口气略微有点嘲讽地说：“老陈你刚才不是说四种方式吗？我怎么硬是只听到了三种。” 陈洪山将刚拿起的茶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不慌不忙地说：“第四种就是融汇贯通了前三种方式。” “什么意思？”林业局长没明白。 “就是哪种方式都参与一下，都试下。不单纯用一种方式，属于跟风派。”陈洪山说。 他一解释，大家就都明白了。看来，盘岭的问题还真是问题。 陈洪山汇报完后，大家都屏气息声，等候林少红的指示。 第56章 从解决盘岭村问题开始 林少红优雅地端了茶杯，轻轻抿了口茶，放下茶杯，问：“看来这盘岭村问题还不少，这个村的村级班子工作态度和能力怎么样？” 陈洪山答：“盘岭村委主要有两大自然村，一村姓邓，一村姓邵。其中邓姓人口更多一些，与盘岭林场有山林争议的也是邓姓自然村。村支书邓德生，就是采取法律方式维权的代表人物邓松林的儿子，刚才倒茶的邓小芳的爸爸，便是邓家自然村的人。 邓德生在表面上还配合政府工作，每次去调整纠纷都会参与，公开场合也会做正面工作，但是他毕竟是邓家人，而且他父亲自己的自留山也说被林场侵占了。他心里面其实还是希望村民能维权成功，林场把山地让出一些来。所以，骨子里还是向着本村村民。 村主任是邵家自然村的人，叫邵勇，邵姓自然村的山林跟林场不接壤，没有林权争议，而且农闲的时候，这村的人还经常被林场请去帮工，赚点外块，所以跟林场关系较好。邵勇的亲弟弟邵刚，林业学校毕业后分配在盘岭林场工作，现在是副场长。所以，邵勇更向着林场一方。 村委下面的人也分成两拨，一拨跟着邓德生，暗中给村民维权出谋划策，一拨跟着邵勇，对村民的动向，暗中报告林场，让林场提前准备应对。两拨人表面上还是和气的，还没有到公开对立的那一步。盘岭的村级班子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咱们乡上对这情况也是知情的，但也不好明显偏袒哪边，一直就这样维持着这么个平衡。” 雷宇听到邵刚的名字心中一动，原身的回忆想起来了，他是平川高中的同班同学，为人比较豪爽，当年在校读书时两人挺说得来，还经常在一起打篮球。后来他毕业分配在老家这山岭上工作，离得远了，便联系少了。 林少红听完沉吟片刻，正式开口说道：“好，刚才，陈洪山同志汇报的很详细。实际上，这种国有林场与所在地域的村民之间的林权争议的问题，不仅仅存在于盘岭村。全县五十多个国有林场与所在地周边村之间，均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存在类似问题。但是盘岭村的更具有代表性。陈洪山同志的汇报可以说是抓住了重点，抓住了症结，抓住了普遍性。 要想把我县国有林场体制改革这项工作成功推进，圆满完成，这关键性的第一步就是要解决这种悬而未决的纠纷和争议。要不然，没有人敢来投资、敢来盘活咱们的林业资源，政企分开、事企分开、搞活经济也就成了空话。 今天，咱们县林场体制改革领导小组的几位正副组长都在，我提个建议，不妨就把盘岭村当作一个实验田，从它开始，动动脑筋，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样解决它的问题。解决了它的问题，咱们便可以推而广之，推到全县，把全县类似的问题一并解决……” 林少红一番话有理有据，针对性和逻辑性都很强，说的陈洪山暗暗点头称赞。 他心想，原以为她这么年轻当县长，是全靠她有当高级干部的好爸爸，本人没有啥能力，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陈洪山觉得她先解决盘岭村与林场争议问题的思路是对的，但他对成效抱怀疑态度。因为，在涉及利益问题上，村民不会轻易让步。除非林场主动将林地退出。但是这样一来，其他林场的村民纷纷效仿，国有林场吃不消。毕竟，当年实施国有化，他们的好多林地都是低价从村集体买来的，有些甚至是直接划拨过来的，这历史旧账哪还翻得清。 林少红讲完后。财政局长附和说了几句，说她的指示站位高，思路远，非常具有指导意义和现实意义，先把盘岭村的问题解决，再把经验推而广之，非常有道理。 他表态说，县财政局会做好本职工作，全力支持和配合。 发改委主任发言说同意先处理好盘岭村与林场之间的林权纠纷，并表态会配合做好相关工作，确保林场体制改革工作顺利完成。 领导小组以前是三个副组长，除了财政局长、发改委主任，还有林业局长。现在雷宇也是副组长，但是他刚加入，又是县政府督察室负责人，他的职责主要是督促检查工作，并对工作不得力得出通报批评或者警告。 所以，在发改委主任和财政局长都表了态后，林业局长有些犯了难，一方面，他觉得林少红说的是对的，如果连一个盘岭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谈何完成全县国有林场体制改革工作？ 但是，另一方面，盘岭村的情况这么复杂，是那么好解决的吗？ 前面两个副组长都很滑头，既表示林县长说的对，又表态他们会配合，言下之意，具体去做事不是他们，还得是自己这个林业局长？毕竟这是林业部门的事，当然，乡上也脱不了干系。 林业局长端起杯喝了口茶，理了理思路，清清嗓子后开了口：“刚才林县长提的这个建议，我认为非常有道理，我也坚决拥护支持。但是，盘岭村民与林场之间的林权争议，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要想短期内把它解决，我个人认为有难度。而且，怎么解决它，该想什么办法，又落实到哪级政府，哪个单位、部门，甚至哪位领导头上去解决它，是不是也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林少红问：“你觉得由哪个部门哪位领导牵头比较好？” 林业局长瞟了一眼陈洪山，说：“盘岭村在官山乡辖区，当地党委政府是盘岭村级班子的直接领导，有群众基础，情况也熟，我认为应该由官山乡班子成员领导牵头负责比较好……” 陈洪山打断他说：“老罗你这话说的，盘岭林场不是你的下属单位吗？他们什么事不还是听你的？” 林少红瞟了一眼雷宇，说：“雷宇，你有什么要说吗？” 她叫他那个“雷”字时吐字又轻又快，几乎听不清，听起来倒像是亲热地叫了一个“宇”字似的。 第57章 实地调研 雷宇听到她点名，不慌不忙地开口说：“我认为林县长刚才说的，从解决盘岭问题开始，再把解决问题的经验推广到全县，这个说法是非常有道理的。至于怎么解决，我想，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会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包括由哪个部门哪位领导牵头落实，我觉得都还不急决定。我认为，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更深入的掌握盘岭村与林场之间纠纷的症结，掌握更详细的情况，才能对症下药……” 这时，邓小芳进来给领导添水，这小女孩见雷宇这么年轻，便能坐在县长旁边侃侃发言，不禁多瞟了他几眼。 “国有林场体制改革是关系我县经济发展的一项大事，也是关系民生福祉的一件大好事，做好了，百姓会记得，组织上也会肯定。盘岭的问题也是同样，做好了，盘岭百姓会记得，组织上也会肯定。所以，我觉得，如果能当这个解决盘岭问题的牵头人、领头人，那是一种荣幸。” 雷宇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既要解决盘岭问题，为林少红分忧，给自己增加政绩，又要利用这大好的林业山水资源，为自己做点事业。 他发言完后，林业局长心里哂笑，心想，这毛头小伙，不知走啥狗屎运当上了督察室负责人，就说起官话、大话了，让你去当这个牵头人试试？！ 财政局长和发改委主任也是同样的心理，但是面上当然不能露出讥笑之色，更不能否定雷宇的观点。 这就是体制内发言的特色，大话、套话、表面话完全可以大胆地说，没人会当面提出质疑，因为如果当面质疑，就显示出质疑者的思想水准太低劣了。 陈洪山对雷宇的话表示赞同：“雷主任说的对，确实要先去实地调研一下，掌握更详细的情况，再来商量具体措施，县长，你看可以吗？” 又笑着对林业局长说：“请罗局长通知一下林场，安排一点野味，这在县里面和市里面可是吃不到的。” 罗局长说：“这没问题。” 林少红嗔了一句：“去盘岭可是去调研的，不是去吃东西的，可别违反野生动物保护法啊。” 陈洪山知道她答应去了，便笑着说：“这个由老罗把握。” 罗局长拍胸脯保证：“县长放心。” 大家起身下楼，坐车去盘岭。 从乡政府出来，出了圩镇，过了一座小桥，桥下是碧绿的江水。 不一会儿，便开始进山，三辆小车沿着盘旋的山路而上，地势渐高，两边满是长满虬枝的松林。山下有一条蜿蜒的小江，江水碧绿如一条玉带。 渐行至半山腰，看见山上的村落人家，不远处的梯田沿山势而建，栽种着一畦畦深绿色的茶叶。 过山腰后又绕过一道山梁，道路中间出现一个院门，两边的门柱是石块砌成的，显得很古旧。一道铁制的拱形门头用镂空的字体镌着“盘岭林场”四个字，有些生锈了。 乡政府的皮卡先进一步，驶进院内。县里的两辆小车依次而入。 林业局罗局长下车后，指着站在林场大门口的三个人介绍：“林县长，这是盘岭林场的‘三巨头’。李场长、王副场长和邵副场长。” 李场长是一个五十多岁面相憨厚的矮壮男子，跨前一步，伸出双手来握林少红的手，嘴里激动着说：“林县长，欢迎领导来视察指导工作。” 林少红伸手跟他握了握：“李场长辛苦了。” “不……没……有，领导辛苦了。”李场长有些语无伦次结结巴巴。 又解释：“不知道领导要来，没拉欢迎横幅，来不及了，对不起！” 林少红笑：“我们来是做工作的，这些都不需要。” 又和王副场长和邵副场长也握了手。 其他人也同林场三位场长一一握了手。 雷宇早就看到了邵刚，邵刚也看到了他，两人会心一笑，紧紧握手。 “恭喜老同学，荣升了。”邵刚祝贺他，说， “前天才看到你的任命文件，我们这里离得远，一份文件要经过乡里，转过来延迟好多天。” “你也不错，这么年轻当了副场长。”雷宇说。 邵刚笑道：“这哪有啥不错，不过是林业局黑板上的粉笔灰，随时可以被人擦掉。” 大家一齐往场部办公楼走去，山上的空气十分凉爽，特别清新。林场院子的面积很大，四边围墙附近都是竹林和各类树木，从大门口走到场部办公室有一段路。大家边走边说。 雷宇和邵刚并肩走在后面，两个老同学说说话。 雷宇说自己兼了县国有林场体制改革领导小组的副组长，以后工作上要邵刚多支持，提了一句第一步工作是先解决盘岭林权争议问题。 邵刚听了一愣，悄声对他说：“我本来打算着办个停薪留职出去发展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先配合你的工作再走，老同学的工作，我必须支持。” “你打算停薪留职去哪呢？”雷宇问。 邵刚说：“我有亲戚在江州市景盛电子厂工作，那家电子厂效益很好，每个月能拿到一千多，年底还有奖金。我在林场月工资才五六百，还这么偏远，再呆下去，怕是老婆都找不到。我打算停薪留职三年，去试一下，做得好就辞职，做得不好就回来，起码也赚了一点钱。” 雷宇吃了一惊：“景盛电子厂？这你还是别去。” 邵刚笑着说：“你放心，现在你老同学来了，我肯定要先配合你的工作，再考虑这件事。” “不，不，”雷宇认真的看着他说，“停薪留职是一个好主意，但不能去景盛。” 邵刚看着他，没懂他的意思。 “我有一个想法，等我们有机会时单独聊，咱们老同学一起来创个业，赚点钱。”雷宇说。 “好。”邵刚很有兴趣地说。 “对了，你说的你家那个在景盛工作的亲戚，现在怎么样？”雷宇问。 邵刚有些遗憾地说：“ 是我堂弟，本来赚钱赚得好好的，可惜身体不争气，病了，前段时间请假回老家休息，现在领最低生活费。” 雷宇眉头一挑：“什么病？” “县医院检查说是肺部有点问题，但也没说是肺炎还是什么，总是咳嗽气喘。现在在家里煎中药吃。”邵刚说。 雷宇听后心里一惊，心想，必须尽快找机会告诉林少红，提醒她父亲通知厂方采取措施了，否则等患病工人越来越多，引起民众和媒体的重视了，就来不及了。 第58章 盘岭林场 林场办公楼有点陈旧。三楼会议室里，物品设施都有些破损，墙壁上也有些斑驳，显示着林场经济的不景气，不过由于窗户很大，倒还显得宽敞明亮，椭圆形会议桌中间凹下去的地方，摆放着两盆君子兰，绿油油的叶子，也增添了几分生气。 一名年轻女工作人员给大家倒茶添水。 等林少红在会议桌中间位置落座后，大家照刚才的次序分别落了座，只不过这回坐在领导们对面的是李王邵三位场长了。陈洪山和乡长文大富坐在了椭圆形会议桌侧边上，算一半身份是来视察的领导，另一半身份是接受领导视察的当地干部。林业局罗局长是林场场长们的顶头上司，同样的道理，他坐在陈文二人对面的椭圆形会议桌侧边上。 没有人安排座位，但是他们都非常精准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们略有不爽地是：雷宇坐在县长林少红身边，这显然不符合根据身份和资历安排座次的不成文原则。但是不爽归不爽，既然是林少红安排的，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雷宇作为前世的市长，官场老油条，岂能看不出他们的心理，也知道这样坐不合适，但是林少红拉他衣角让他坐下，他无法拒绝，只是心里想：她到底骨子里还是年轻人，有性情中人的这一面，并不讲究那么多的官场规则。 这时，两名衣着朴素的男子走进了会议室。 “各位领导，不好意思，在茶园里锄草，接到通知赶紧下山，迟到了。”走在前面的那个五十来岁，中等身材，圆脸较白，一面进来一面致歉，摩擦着手上的泥土。 “我到给林场的松树抚育，也来迟了。”走到后面的男子说，他三十五六岁，身材高大，方脸黝黑。 “他是盘岭的支部书记邓德生，他是村主任邵勇，就是邵刚的哥哥。”陈洪山依次介绍。 二人挑了一个边上的位置落座了。 雷宇见这对支书主任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一个到自家茶园锄草，一个替林场松树抚育，果然是各顾一边，立场分明。 林少红先说了几句，表明来意，是以县林场体制改革领导小组组长身份，率几位副组长来盘岭林场调研，实地看看林场状况，听听一线林场干部和职工的心声。 “看你们哪位场长汇报一下？”林少红凝视着坐在前面的三位略显拘谨的正副场长问。 随即她又笑笑：“不要紧，大家随便谈谈，说真话，说实话就可以，我们领导小组一定要听到真实的情况，才能对症下药，解决问题，做好改制工作。” 李场长听她这样说放松了些，左右看了看两边的副场长：“那就我来汇报一下？”两位副场长当然是点头。 李场长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 他从盘岭林场哪年建场说起，职工多少人，聘用人员多少人，林场山林面积多少亩，树木多少株，其中成材的多少，幼苗多少，每年抚育费多少，每年出林多少，林场开支经费，存在的困难，做了一个详细的汇报。 “盘岭林场虽然是副科级林场，但在全县五十多个国有林场里面，是底子比较薄的，林场山上，包括盘岭村民的自留山上，主要的树木都是松树，经济价值低，那些不成材的，只能用来作造纸材，价值就更低……” 他一开始还有点紧张，带点结结巴巴的。后来说到近几年林场经济效益不景气，职工不但发不出奖金，连工资也经常拖欠，职工宿舍漏水了也没钱维修，职工们怨言很大，队伍难管难带，便越说越激动。 林少红认真的在她的笔记本上记录着，其他几位副组长也在记录。 雷宇听到场长说林场山上都是松树，经济价值低时，心里又是一动。 前世他还在市政府给一个副市长当秘书时，随同领导到江州下面的北源县检查工作，到过一家浙江老板来开办的化工厂。这家厂子生产松香原料，大量收购松油，以致于使当地的松油价格炒到了几十元一斤，利益驱动之下，还导致盗窃松油的案件频发。 那家浙江老板是老板娘管事，雷宇记得她叫张招娣，名字不太好听，文化程度也不高，但人长得很漂亮，也爱打扮，浑身上下珠光宝气，为人热情，说话做事豪迈利落。 雷宇记得这家化工厂是在市政府号召各区县赴沿海发达省市招商引资后，被北源县招商过来的，按时间推算，现在还没过来。 既然如此，何不自己去把她招到平川来，论林业资源，平川比北源还更丰富，地理位置，两县差不多，但平川离浙江更近。 想到这里，他对解决盘岭的问题有了思路，不但可以解决问题，还可以为自己谋取第一桶金，而且是正正当当地、没有任何违规违纪的谋取。 这时，林业局罗局长见李场长话题侧重到为职工诉苦去了，他观察到说这方面问题的时候林少红停了笔，知道她关心的重点不在这，便打断李场长：“困难的事知道了，你再着重汇报一下林场和盘岭村民林权纠纷的情况。” “好，”李场长被罗局长打断后略微有点乱了汇报的节奏，镇定了一下后，继续汇报。 他汇报与村民争议的情况跟陈洪山说的差不多，也是这四种情况。 “现在村民们的这些做法，搞得我们林场也很被动，影响了正常的工作，光是闹纠纷今年就有七八次了，那条出树的路被挖断了几次，每次都要影响好几天。他们去上访，乡上也会通知我们派人去参加接人，还要解释，还要汇报，这也牵扯不少人力。” 说到这里，他望着邓德生笑着说：“还是邓书记的爸爸好，全部是走法律正规途径，虽然也要请人写答辩材料，牵扯我们精力小一些。” 邓德生开玩笑说：“老李你先别说得太早了，我不知道劝我爸多少次，不是我劝，他早上省城和北京去了。但是他说，走法律途径维权再没结果，他还是要去上访。到时我也劝不住了。” 陈洪山发话：“老邓你劝不住也要劝，你可是村支部书记，连你爸爸都要去上访，村民们会怎么想？我们还怎么做别人的工作？” 第59章 你们签下保证书 邓德生口气有点软但还是为难地说：“陈书记你说的对，但是我爸爸是个老农民，咱们也还都是农民，他看得这点山特别重，不给他一个说法，以他的犟脾气，我怕还真劝不住。” 陈洪山看向林少红：“县长，这事能不能安排林权纠纷办公室出面，看怎么给村民……” “陈书记！”林业局罗局长不等他说完，一边朝他使眼色，一边打断他。 他知道陈洪山的意思是要给村民让步，但这个口子可不好轻易开。 林少红也轻轻朝陈洪山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这当众说，毕竟村里有干部在，传出去如果又没兑现，给了村民希望又落空，反而不好。 陈洪山是很想让林场给村民让步退出一些林地的，他毕竟是官山乡的父母官，心里还是向着村民的。 正当林少红又问其他人有没什么要说的时，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我们要见县长反映问题，你拦着我们干什么，让开！” “对，我们要见县长，县长不是来了解情况吗，我们来反映，怎么还拦着我们呢？” 争吵的声音到了会议室门口。 三个场长赶紧起身，走到门口时，门被人推开，只见一伙村民站在门外，吵吵嚷嚷着要进来。 其中站在前头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身材不高但很壮实的男子，理个 平头，很精神的样子，嚷道：“这么多领导都在啊，是不是来解决问题来了，哪位是县长，我们要找县长！” “我们开会呢，快出去出去……”李场长和两位副场长赶紧拦住他们，不让他们进来。 “开会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吗？开会难道就是你们领导开吗？不要听取群众意见吗？”一个瘦瘦的中年男子激动地叫嚷着，一边叫一边将手举过头顶，作呼吁状。 其他村民也一齐附和他呼喊着，要往会议室里挤进来，三个场长和两个村干部一齐去拦劝，外面还有林场工作人员劝说，顿时一片喧闹。 “邓贵连！你叫什么叫？！你给政府添的麻烦还不多吗？还有你，邓春生，不是林场同意调解，就你犯的那几次事，派出所早定你毁坏财物，把你抓起来了，还来这里叫！”陈洪山过去指着这两个为首的村民大声斥责道。 邓春生仰头着看陈洪山，脸上没有惧色，“陈书记，派出所定我毁坏财物，你可别吓我，我问过了律师，我挖的路、砍的树那可是我自家的，这怎么是毁坏财物呢？如果定我的罪，那是不是要定林场抢劫罪呢？他们可霸占了我们的林地这么多年，有没有一个什么说法呢？” 邓贵连也怼道：“书记，你说我给政府添麻烦，难道我愿意费精力费时间跑省城跑北京吗？如果乡上能解决问题，县里能解决问题，我愿意去吗？再说了，我也没请你们来接我。” 陈洪山被怼的气得指着他俩说不出话来：“你，你们……” 旁边一个七旬老头向前一步，拦在邓贵连和邓春生前头，语气平缓地说：“大家别针对陈书记，他还是向着咱们的，关键是县林业局……” 罗局长听到说针对他，悄悄退缩在众人身后。 林少红和雷宇都认出了这个老头就是邓松林，上次来档案局查林地档案的人。 邓德生冲那老头一声：“爸，你少说几句。” 邓松林没理他，继续说：“我们听说县长来了，来正正当当的向县长反映我们的诉求，请县长解决问题。我们也听说了，县里马上搞林场改革，如果不解决我们的问题，以后就更没法解决了。但是不解决我们的问题，就想搞林场改革，我看也搞不成！” 村民们都附和：“对，搞不成！” 林少红站起来说：“我是平川县县长，让他们进来，有什么情况，坐下来说。” 她虽然年轻漂亮，但眉目之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她一说话，村民们便安静了下来。 为首的三个人互相望了一下，正准备带着村民进来时，邵刚伸手拦了一下说：“会议室不大，人这么大，七嘴八舌的也说不清楚，还是派代表进来吧！” 雷宇也开口道：“对，派代表进来，其他群众请到楼下等待。” 陈洪山指着邓贵连、邓松林、邓春生说：“就你们三个代表吧！其他人不要拥在这里，去楼下等。” 三个场长和邓德生、邵勇劝说着，村民们终于挪动脚步，离开会议室门口，去楼下了。 三个代表落了座，一名女工作人员过来给他们倒了茶。 “你们说说看，村民的诉求是什么？依据是什么？”林少红不慌不忙沉稳地问。 雷宇发现她的县长也不是白当的，处理问题的胆气还是很有的。 邓松林从他提着的黑色破旧皮革包里拿出厚厚一叠材料，然后从包里摸出一只旧老花眼镜戴上，然后从材料里找到一份报告，开始叙述村民的情况。 他从他家的林地的历史沿革说起，到七十年代初期盘岭林场建场，租赁了他家的林地，后来就悄悄划到了林场的范围，他从家里找到一张泛黄的租赁协议，提出租赁到期，林场应当归还，但因为已办了林权证归属林场，遭到林场拒绝。 之后，他又叙述了其他村民的情况，大致也差不多，在他叙述时，旁边两人时不时补充了几句。 最后，说到诉求，他说大家就是想把本属于自己的林地拿回来，然后确权颁发林权证。 “虽然这山的松树不值得几个钱，但毕竟是自家世代的自留地，咱们也不能把祖宗的林地给弄丢了不是？”邓松山最后说道。 等他们三人说完后，林少红说，情况她都了解了，今天来官山乡和盘岭村、林场，了解到不少情况，发现不少问题，这些问题不是今天形成的，是有历史原因，历史因素的，会想办法解决，但是需要一点时间，请他们先带村民回去，等待消息。 她说这番话时很诚恳，也是她内心的真实意思。 但是坐在她面前的三个代表却以为她同他们以前见到过的领导是一样的，在打官腔搪塞他们，三人面色都变得不好看。 “不行！你这是忽悠我们！”邓春生不客气地说。 陈洪山斥道：“你怎么对县长说话的？不是这样说还要怎么说，县长当场给你们划界，当场发林权证吗？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 邓春生站了起来：“这种忽悠我们听得多了，要想让我们相信，就请县长写份承诺保证书，白纸黑字写下来，写明会把林地还给我们，你们在场的领导都签个字！” “对！我去叫大家来见证。”邓贵连起身出门去楼下叫人。 不到半分钟，一直等在楼下的那些村民们又上楼来到了会议室门外，把会议室堵得水泄不通。 “今天不写保证书不准走！”村民中有人高喊。 第60章 我来负责解决 形势突然有些不对，林少红也有点慌乱，花容有点失色，也有点生气，贝齿轻咬，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邵刚走到村民前斥责道：“你们吵什么？吵什么？是不是想造反？老三，就凭你？敢吗？还有你，邓冬根，一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在这里叫什么？” 他身材高大，站在村民前像一堵墙，虽然邵姓村的人口比邓姓要少些，但是他兄弟多，亲兄弟和叔伯堂兄弟有十几人，所以在这伙村民面前还是很有威信。 邓春生不服，叫嚷道：“你邵刚不要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命好，考上了学校，有正式单位，你家也没有林地被林场霸占，你没资格说话，站一边去！“ “你说什么，你叫我站一边去？老子还是林场的副场长！”邵刚手指着他针锋相对。 “你指我？”邓春生虽然个子矮了一个头，也不甘示弱，回手指他。 两人互相推搡着，就要打起来。 “住手！”雷宇大吼一声，走到两人身前，伸手将二人分开。 他重生后体能比常人强得多，双手一用劲，就将二人推开。 邓春生被他一拨，脚下站不稳，退了几步远，他心下骇然：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大的劲？ 连邵刚这么大的个子，手臂被他一拨，都火辣辣的痛，心想：雷宇现在怎么这么大的手劲了？ 雷宇站在村民们前面，大声说：“大家不要吵，听我说几句。” 他比这些村民们都高了大半个头，脸上一股英气，声音中气十足，加上他刚才拨开邓春生和邵刚的动作极为利索，连邓春生这么屌的人，被他拨得退出了几步远，都站在那里没作声。这些村民们便安静下来，看着雷宇听他说。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平川县国有林场体制改革领导小组的副组长，县政府督察室副主任，我叫雷宇。” 雷宇自我介绍身份后顿了顿，继续说：“我们今天在林少红县长的率领下，来官山乡调研工作，目的就是为了发现林场体制改革中存在的问题，然后对症下药，解决问题。 在乡上我们开了会，听取了乡上的汇报，了解到盘岭村和林场之间存在林地争议，林县长马上拍板，指示要把盘岭村和林场之间的林权争议问题作为抓手，先予以解决，再把工作经验带到全县。于是我们便马不停蹄，立刻来到盘岭实地调研。这难道不足以表明我们的工作态度和决心吗？” 站在村民前面的邓松林插话说：“这位雷主任说的话在理，大家静下来，听他说，那我请问你，调研的结果是怎样？后面会怎么对症下药，来解决我们的问题呢？” “这位邓大伯的问题问得好。”雷宇大声说，“盘岭的林权争议问题是历史遗留问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将解决问题的时间一直拖延下去。现在，开展国有林场体制改革，盘活林业资源，激发经济活力，是我县也是江州市的重点工作。我们绝对不会让林权争议成为阻碍林场体制改革的拦路虎，请大家一定要放心，要相信政府！” 邓贵连走到前面，质疑说：“这位年轻的同志，我们不想听大道理，就问什么时候可以解决问题？” “对，什么时候解决？” “是一个星期，还是半个月，还是几个月，还是几年？” “大道理没有用，我们要看到实在的东西！” 其他村民们也纷纷附和起来。 雷宇用理解的态度和语气说：“大伙说的对，咱们要看实在的东西，我向大伙表个态，在两天之内，拿出能让大家接受的解决问题的方案，并且在一个星期内落实到位！” 他这话一出，林少红有些坐不住了，万一做不到怎么办？ 但他话已当这么多人的面出了口，她也不好制止他。 她转念一想，从与雷宇近距离接触到现在，他说的话，做的事都还是靠谱的，那就姑且看他怎么处理吧。 其他几个领导听到雷宇这么夸“海口”，在心里直嘀咕，这小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这么多年都没解决的老大难问题，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就解决？ 所以啊，升官也不能太快，二十六就直接搞到了正科级部门的负责人，就飘起来了，还想再立新功？ 邓春生也提出了质疑：“这位同志，你说是说的好听，但要是做不到怎么办？” 雷宇掷地有声地回答：“从今天起， 我就吃住在林场，跟大家沟通了解情况，研究出解决方案，在刚才承诺的时间内解决问题，如果我不能做到，我把我这职务辞了来给大家赔罪！” 说到这里，罗局长上前一步，对村民们说道：“大家可能还不知道吧，雷主任虽然还是副主任，但却主持督察室这个正科级单位的工作，他又这么年轻，前途远大，他拿职务来担保，大家还不放心吗？” 他对雷宇主动“出头担责”心中窃喜，不然他很怕他这个主管单位的领导来牵头处理这棘手的事，忙向村民“解释”，希望村民们接受雷宇的方案。 雷宇岂能不明白罗局长的心理，但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一旦实施成功，不仅可以为林少红工作上分忧，更增进她对自己的好感，自己也能掘得第一桶金，还可以为自己捞一点政绩，为以后的进一步提拔打下基础。 他用征询的目光望着林少红说：“不过，这件事我还得经过我的领导，少红县长的批准？” 他没有叫“林县长”，而是叫“少红县长”，这是前世习惯使然，因为前世他当市长的时候，官场已经开始流行以名带职务来互相称呼，前面不加姓氏。 但此时的官场还没有这种习惯，林少红听后感觉他这么叫有点亲呢味道，心里高兴，脸上微微一红，继而看到这么多人在场，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用略带暗示的目光瞄了雷宇一眼，说：“好吧，就由你留在盘岭林场，全权负责盘岭村和林场之间的林权纠纷问题。” 又吩咐：“请林场安排好食宿，并请乡里和林场全力配合雷主任的工作。” 第61章 回县城还有事说 陈洪山马上表态一定全力配合，并转头交代两位村干部。 罗局长更是巴不得，立刻交代李场长和两个副场长：“都听到了吧，一定要全力配合好雷主任的工作，生活上要关照好。” 李场长忙不迭的点头答应。邵刚笑着过来拉雷宇的手，“这下咱们老同学又可以好好聊聊了。” 林少红想了想，又说：“这样吧，雷宇今晚还得跟我们一起回县里，明天上午把督察室的工作交代一下，然后明天自己开辆车过来，有车也方便工作。” 她还是想跟雷宇谈谈，怕他是一时冲动夸下的海口。 雷宇也想趁今晚机会，跟她再说下景盛电子厂的情况，便点头说：“好，那我明天上午交代好单位工作，再赶过来。” 邓贵连说：“你不会借机不来吧？” 邵刚斥道：“你这是什么话？！真不来你来能怎么样？人家为了咱们村的问题，这么辛苦到这里来，你还说什么？” 邓春生发话道：“我看这位老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没问题，大家散了吧，今天就到这里，等这位老弟过来了，我们再慢慢反映我们的问题。” 两位村干部也上前做工作：“散了吧，散了吧，不要聚在这里，会解决的，相信干部，相信政府。” 村民们在劝说下，一边议论着，一边散下楼，离开了。 晚饭在林场食堂吃。 林场准备了满满一桌丰盛的野味。李场长端出了说收藏了十几年的泡有野山参等中草药的药酒。林少红见大家都高兴，便也倒上了半碗。 罗局长算半个主东，他满上了一碗，开始依次敬酒。 他一直担心林少红会把解决盘岭林权争议的任务交给他，现在有雷宇主动请缨，他放下心来了，在心里嘲笑雷宇愣头青，嘴上却一边敬酒一边赞颂他有魄力。 陈洪山虽然个子精瘦，酒量却也挺大，一碗接一碗喝，一边说，大家来了就要高兴，别为刚才村民那点小事坏了心情，农村工作就是这样。 他也放下资深党委书记的架子，连连敬了雷宇几次，夸他在工作上有担当。雷宇看得出，他的赞颂更发自内心。 林少红跟雷宇也碰了“杯”（碗），她用幽怨的眼神剜了他一眼，仿佛在埋怨他，不该夸这个海口。 随着这段时间不断与雷宇近距离接触，她越发看到了他身上的亮点，内心有点喜欢上了这个只比自己小两岁的男人。 但她也知道，以他和自己之间这种地位的落差，会成为两人正常交往的鸿沟。即使自己并不在意，但是世俗看法是不可避免的，会说雷宇是…… 还有，母亲刘红梅也会坚决反对的。 如果雷宇能够在仕途上有所成就，缩短这种落差，甚至和自己平起平坐，那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但是他如果在起步阶段就因为自己夸下的海口而不得不辞职，那就…… 雷宇和邵刚二人下桌互敬酒时，后者也对雷宇耳语埋怨说：“你刚才怎么拿自己官帽来保证呢？好容易这么年轻就混上了科级干部！” 雷宇悄悄告诉他：“明天过来跟你详谈，咱们兄弟好好做一番事！” 晚饭过后，林少红等人坐车返回县城。 雷宇和她并排坐在后座上。 天色已断黑，离开官山的公路上没什么行人和车辆，司机没喝酒，车开的快而稳。 借着车窗外透进来的隐隐光线，雷宇瞥见坐在旁边的林少红将头微靠在靠枕上，似乎在闭眼休息一下。 是的，下乡一天，确实有点疲倦了。 林少红的右手搁在腿旁边的座椅上，雷宇的左手也搁在座椅上，随着车辆行驶中产生的微微颠簸，两人的手指时不时触碰到。有时还长时间的触碰到一起，雷宇没有缩回，她也没缩回。 不知道她是不是睡着了，雷宇心想。虽然产生了一把攥紧她手的念头，但还是没造次。不是胆量问题，作为前世市长，他早已将胆量练得很大，脸皮修炼的很厚；是不想让林少红看轻。 突然，轿车突然减速，两人身子随着惯性朝前猛地一倾，吓了一跳。 “怎么啦？”雷宇问司机。 司机说：“刚才路上一只狗突然横穿马路，我急刹车避让了一下，没事了。” “不要赶，慢点开。”林少红说。 “是。”司机说，轿车重新跑起来，速度放慢了些。 刚才两人身子突然往前随惯性前倾时，林少红伸手抓住了雷宇的手，现在车辆重新跑起来了，她却没有松开，仍然抓着他的手。 她没说话，将头重新靠在靠枕上，闭眼休息着，但是手却仍然抓着他的手不放，好像抓住的不是他的手，而是车上的扶手。 两人就这样一句话也没说，手牵手坐在后排座椅上，前面的秘书没回头，就是回头，车里没开灯，他也看不见。 雷宇为了确认她知道是抓的自己手，而不是车上的扶手，手上使了点劲捏了捏她手，来提醒她。 没想到，她也使了使劲，也回捏了他一下，还是没松开。 这下确定了，雷宇这个前世在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市长，此刻心头也涌上一股甜蜜的感觉。 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解决林山岳的那场危机，不能让林少红受牵连，他在心里盘算着。 她的手细腻柔滑，握在手上真舒服。 男女之间牵手是第一步，那第二步呢？雷宇在心里想着。 司机将车开进平川宾馆到林少红住的贵宾楼大门口停下。 “雷宇同我下去。”林少红原来并没睡着，车一到她就“醒”了。 跟林少红走进她香气氤氲的房间，雷宇有种熟悉的感觉，上次就是在这张真皮沙发上躺了一晚。 “你沙发上坐，我给你倒茶。”她去泡了两杯茶过来，亲自端到雷宇面前。 她低头的刹那，雷宇又从她不大的领口中看到了深深的峡谷…… 他赶紧将眼光瞥开去，顺手端起茶杯，对着地上，揭开盖子，吹了吹热气。 第62章 有点小，将就穿 林少红察觉到了他刚才的目光瞟到了自己领口里，知道他是无意的，不但不生气，还嫣然一笑坐到他身旁。 她晚饭时喝了半碗酒，量虽然不多，但是药酒有点后劲，脸色有点绯红，在室内灯光照射下，更显得妩媚动人。 “雷宇，你今天跟村民表态会不会有点……”她本想说“草率”，又怕刺伤他，便改了口，“有点太着急了，这件事要慢慢来。我从市里下来也一年多了，越来越了解基层了。基层的事还是挺复杂，农民虽然本性纯朴，但特别计较利益，哪怕这点利益并不多。当然，不是说不该计较。但这就导致类似盘岭村林权纠纷这种问题久拖不决。” 林少红这回没像之前一样，坐在办公桌后面跟雷宇谈话，而是几乎肩并肩坐在沙发上说话。 雷宇望着她绯红的脸，闻到她身上淡发的清香，看到她葱般白嫩细长的手指，真想伸手过去一把抓住。 “你今天当众表态，两天之内出解决问题的方案，一个星期之内落实，你是……已经有了什么好办法吗？”林少红问。 雷宇放下茶杯，向林少红叙述了自己的方案。 他省去了自己想在其中掘一桶金的这部分。现在，还不到告诉她的时候。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出这么好的方案，太好了，真有你的！” 林少红判断他的计划是可行的，非常高兴，伸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感觉到了他肩膀的厚实。她心中一动：他虽然比自己小两岁，但总觉得他有一种超过年龄的沉稳，值得依靠。 她想了想后又问：“你说的从浙江招商来平川办化工厂的事有把握吗？” 雷宇肯定的点头：“等我在盘岭跟他们说好后，我就去一趟浙江，我很有把握。” 林少红点头：“好，我全力支持你，你有什么要求，到时尽管跟我说。” “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一下。”雷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将杯子放下，准备跟她说说景盛电子厂的事。 “什么事，你说？”林少红见他突然郑重其事的样子。 “还是上次我说的景盛电子厂污染致工人患病的事。”雷宇看着她认真的说，“今天我听盘岭村主任邵刚说，他堂弟也在景盛当工作，因为患了一种奇怪的肺病回家休息来了。” 林少红说：“会不会患病工人之间互相传染，或者他们自身肺部有什么问题？” 雷宇摇头：“不是，是车间生产上用的一种粉剂不合格，工人吸入肺部致病的，随着生产的扩大，这种粉剂的使用量增大，患病的工人会越来越多，造成无法收拾的后果。” 林少红惊讶地说：“会这么严重？” “是的，而且，到那个时候，会引起国家环保总局、安监总局的重视，一旦彻查这事，会牵连到你父亲。”雷宇警告说。 林少红盯着雷宇看了半天，突然噗呲一笑，“雷宇，真有这么严重？瞧你说的煞有介事的。” 雷宇无语了，急道：“真的，我没骗你，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好，好，”林少红哄小弟一样的说，“我相信你，相信你，我看你出了不少汗今天，我这里更方便，你就在这洗个澡冲个凉。然后你再慢慢跟我说下，这景盛的问题，下周我回去，跟我爸好好聊一聊。” 雷宇感觉她还是有点掉以轻心，毕竟现在并没发生什么，而且那个江景盛又说的那么肯定，粉剂是合格的，工人患病跟粉剂无关，林山岳肯定是相信了他。 他本来觉得再在她这洗澡不太好，但听她说让他这里洗个澡再细说景盛电子厂的事，觉得还是要把这件事说透，一定要提醒林山岳整改，便想还是答应她洗。 “可是，我没带换洗的衣服？”雷宇刚站起来马上想到了这点。 “老规矩，我拿睡衣你先穿。”林少红笑着去衣柜里拿出一套白色绸丝睡衣。“你的衬衫衣裤直接投到洗衣机里去，洗完后晾一晚就干了。” “晾一晚？”雷宇嗫嚅说。 林少红脸一红，手掠了掠脑后头发，补充了一句，“这台西门子进口洗衣机有烘干功能，直接烘干也可以，但是……我怕自己不会操作……” “实在不行，你就再在沙发上对付一晚，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工作……”她声音很小的说。 雷宇知道她肯定是对自己很喜欢，才会这样，但是自己现在身份地位还不到那一步，必须耐下性子，再熬一熬，等自己处理完盘岭的事，掘到第一桶金，再来考虑正式跟她以那种身份交往。 但是，今晚如果再能留一晚，自己跟她之间必定在情感上更增进一层，为以后打下基础，这也是好事。 “好，我听你的，我不会打呼吵到你吧？”雷宇说。 林少红抿嘴笑了：“有点打呼，但还不算太吵。” 雷宇也笑了：“那我不是吵着了县长，简直是吃了豹子胆。” 林少红娇嗔道：“以后咱们两个人私下在一起的时候，你不要把我当县长看就行啦。” 她想了想，又去卧室衣橱里翻了一下，拿出一团丝状物过来，红着脸往雷宇手里一塞，“这件大一点，你将就着穿。你先去洗，我看会江州新闻。”回卧室开电视去了。 雷宇摊开这团丝状物，原来是一条轻薄的女式内裤，摸在手上感觉质地很好。 他哑然失笑。前世一桩往事涌上心头。 那是他上任县委书记后不久，下面一个年轻漂亮的女镇长急于表现，经常向他发出暗示，想跟他“深入交流”。 那天他来市里开会，中午喝了点酒，没有回去，就近酒店开了间房。女镇长以有急事要汇报的名义来了。 她穿着清凉的连衣裙，裙摆很短，露出雪白的长腿，打扮得漂亮而性感，进房间没多久，就朝他身上挨过来，身上散发好闻的体香和沐浴露混合的香味，明显是事先洗好了澡过来的。于是，他也就不再客气了…… 正行好事时，司机突然打电话上来：“嫂子怒气冲冲地来了，马上进电梯！” 第63章 偶遇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女镇长也慌了，胡乱先穿上内裤胸罩，抓起裙子开门往外跑，跑到楼梯处再穿好裙子，慌忙从楼梯逃走了。 谢兰兰敲门怒气冲冲进房间时，他已经穿戴整齐，上身行政白衬衣，下面藏青色西裤，斜靠在床靠背上，“认真地”观看电视里的江州新闻。 “你一个人？”谢兰兰窜到卫生间，又打开柜子看过后，狐疑地问，”为什么中午不回家？” “老婆你怎么又疑神疑鬼啦，中午喝了点酒，下午还要接着开会，就近开个房休息一下，这不好吗？” 谢兰兰仍然将信将疑：“怎么我闺蜜说刚才看到了你手下那个漂亮的女镇长……？” “你哪个闺蜜，又乱嚼舌头，哪个漂亮的女镇长？也没规定女的漂亮就不能当官吧？再说了，就算人家来酒店，难道就是来找我吗？笑话！” “我不管你，你靠我爸当上了县委书记，你不能恩将仇报，做对不起我的事，否则我不放过你！”谢兰兰幽怨地盯了他一眼，撂下一句狠话摔门走了。 她走后，他感觉胯部有点紧，这才发现，刚才手忙脚乱，穿错了内裤，把女镇长的内裤穿在了自己身上。 这么说女镇长穿掉了他的内裤，他拿起手机打电话女镇长，告诉了她，可别她回家让她老公发现了。 打了之后发现这个电话是多余。女镇长此刻心思还在领导身上，担心他有事，听到他打电话来说谢兰兰走了，什么也没发现，女镇长高兴极了。 听说穿错了内裤，女镇长咯咯笑着：咱们找个时间当面换回来。 他哂道：“那哪行，你穿在身上被你老公发现了怎么办？” 女镇长很是“自豪”地宽慰他：“领导放心，我家那个就算看到了也没关系；他都听我的。” 他当时听了后心想：权力的魔力真大呀！足以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让自己的漂亮老婆向领导投怀送抱！ 现在重生一回，这么早就穿到了女人的内裤，雷宇又是好笑，又觉得好玩，他拿了睡衣内裤去了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果然胯部有点紧紧的，但是她的内裤质地很好，很有弹性，并没有过分的压迫感。 林少红也去冲了凉，换了一套白色睡衣出来，拿了吹风机到外间坐在沙发上，一边吹着头发，一边跟雷宇说话。 “明天你自己开车去盘岭，路上小心些。”她一边将吹风机对着头发吹，一边随意地甩动着，乌黑的头发像波浪一样在她脑后起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沐浴露香味和体香弥漫在房间里，很是好闻。 “我会注意的。对了，咱们再说说景盛电子厂的事吧！”雷宇坐在沙发上，紧了紧睡衣，尽量避免他的胸肌和两条粗壮的腿露出来“走光”。 “你放心，我爸他会处理好，”林少红吹干头发，把吹风机搁在沙发边上，看了他一眼，又说，“我会提醒他的。” 雷宇知道，她和她爸爸还是不觉得以为然，久居官位者，会养成固执的性格，前世自己也是这样。 既然这样，暂时就不多说了，还是想办法搞到一点过硬的事实和证据，才能让她，让林山岳心服口服。 两人聊了一会天，又谈了一下雷宇去盘岭后的工作方案，到了晚上十一点，才意犹未尽各自上床（沙发）睡觉。 林少红这次进卧室后，雷宇没听到扣上房门锁的声响，知道门是虚掩的。她对他是更进一步不设防了。 但是，即使她不设防，自己也不能……不能让她看轻了自己。 夜渐深了，雷宇还睡不着，身下穿着的内裤虽然小了些，但它的质地真是很好很有弹性，将胯部包裹很严实。 他想到这条内裤并不是全新的，而是林少红穿过的，心里又生起一股异样感觉，有些膨胀了起来，忙侧过身，斜躺在沙发上。 看来这个美女县长不但在工作上是一个敢做敢为有担当的人，也是一个在生活上敢作敢为的人，并不在意别人眼光。她的套房虽然没人来，这一栋楼都不对外，但他留宿在这里，还是有可能会被服务员看到。 次日一早，两人几乎同时起来，洗漱毕后，林少红大大方方地叫雷宇一起去餐厅吃早餐。 她真是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啊，雷宇心想。 既然这样，我作为男人，还是前世的市长，我又何必在乎呢！ 他坦然松弛的神态也让林少红更感到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服务员端着新鲜牛奶、果汁和小笼包、煎饺等早点上了桌，瞄了雷宇一眼。 雷宇从她眼神中判断，她只是觉得奇怪，怎么这么早就有人来陪县长吃早餐呢？并不能肯定自己是在林少红房间里睡。 吃完早餐后，两人一起来到县政府。雷宇先到督察室办公室，把手头工作向几名手下作了交代。然后，他开着桑塔纳动身去盘岭林场。 上午九点多，他开车来到了去官山乡的道路上时，路边站着一个个子高高的年轻女孩，拼命向他挥手，嘴里还喊着什么。 他本不想理会，直接从她身边开过去，但从反光镜中看到那女孩一脸失望而孤独的站在马路边，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包，显得身材苗条而可怜，还是一脚踩住了刹车，把车停在路边，看到那女孩提着包朝自己跑过来了。 “大哥，搭你车去官山！” 雷宇本想摇下玻璃车窗先询问一下，没想到女孩二话不说，直接拉开车门，抬起长腿跨上车，一屁股就坐在了前座上，啪嗒一声关上车门，就将包搁在腿上，利索地拉动安全带，系上了。 她大概二十二三岁，上身穿着白色t恤，下穿浅蓝色牛仔裤，修长的腿，脚下是一双白色跑鞋，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青春活力。 “这是车费。”女孩见他没开车，掏出一张十元钞票拍在仪表盘上。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会去官山呢？”雷宇略一迟疑，还是将车重新开动，然后问她，心想，这姑娘胆子挺大，随便上个单身男人的车，也不怕…… 女孩得意地说：“我看过地图，这条路进去就是官山，没有其他乡镇。”她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十分标准。 “难道我就不能是附近村庄上的？”雷宇说。 第64章 我叫唐月 女孩手摸着桑塔纳的中控台面笑着说：“这么好的车，这附近村庄上哪出得起呢？” 雷宇想这倒也是，这辆桑塔纳价值十几万，当时普通公务员一年工资的收入才六七千元，一般人还真是买不起一辆桑塔纳。 “那难道官山乡上的人就买得起喽？”雷宇调侃道。 女孩看了他一眼，十分肯定地说：“乡上肯定也出不起这种车，乡政府的车虽然算是好的，但最多也就是皮卡，还有那种带车厢的130，乡干部下乡搞计划生育时可以坐一车人。” “哟，你对咱们这里的情况还是挺了解的，你不是本地人吧？”雷宇一边娴熟地操纵着方向盘，一边瞄了她一眼，看她穿着气质不像当地的。 “我嘛……就是江州市的。”女孩答得很爽快，但是雷宇还是听出了一丝迟疑。 雷宇判断她不是江州市人，而是北方口音，南方打扮，大概老家是北方的，在南方工作。 这个样子是做什么工作的呢？来官山做什么呢？ 为什么骗我是江州本地人呢？神神秘秘的。 他瞟了一眼，看到她那个包里鼓鼓的，好像有个什么硬硬的物件凸起来。 好像是照相机？ 难道，她是……记者？ 雷宇脑子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前世差不多是就这个时候，有一个南方报记者悄悄来到江州，卧底景盛电子厂，调查了工人患病的情况，写了一篇文章，披露了景盛电子厂为了追求经济效益，使用有毒有害粉剂，造成上百名工人不同程度患上肺病的事实。 林山岳因此而被问责，断崖式降为科员。林少红仕途也因此终结。 难道，那个记者就是眼前这个漂亮的年轻姑娘？ 当年，那卧底记者行事极稳秘，去景盛去卧底当车间工人时是通过人才服务中心求职、正常应聘入职的，辞职时也正儿八经找了理由，发表文章也是用的笔名，以至于后来景盛方面想找这个记者协商，愣是不知是谁。 他们筛选了近半年离职的人员名单，愣是不知哪个才是那个卧底记者。甚至还有一种说法，那个记者还在景盛上班，要一直等到他们整改以后才会离开。他们总不能把全厂工人都辞退了。 再后来，国家环保总局来调查，林山岳被追责，景盛电子厂责担了赔偿责任，并被罚款，完成了整改，便再也没提找这名记者的事了。 雷宇心想，说不定眼前这年轻的漂亮姑娘就是那个记者，越不像越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当年景盛为什么愣是找不到她。 “那你觉得这车和我是哪的呢？”雷宇打算慢慢聊一下，套套话。 女孩打量了他一下：“你比我大不了几岁，看你长得这么高大健壮，应该是县里哪个领导的司机兼保镖吧，这车是县里领导的。” 她说到保镖时抿嘴一笑。 雷宇哈哈一笑，反驳她：“既然我是领导司机兼保镖，那这车上怎么没坐领导，只有我一个人呢？” 女孩满脸自信地判断：“你领导昨天去了官山乡，喝多了酒，情人绊住了他的腿，晚上没回来，现在你去接他。” 又补充：“现在这些当官的，哪个没几个情人？” 雷宇笑了，这女孩有意思，泼辣，胆大，而且还长得漂亮，浑身上下都是青春活力。 “既然这车是公家的，我是司机，我可不能收你的钱呢！”雷宇把那十块钱塞回她手里。 女孩也不矫情地接过钱，朝他甜甜一笑说：“那好吧，那就谢谢你啦！” “你是做什么的呢？去官山做什么？”雷宇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 “我是做中药材销售的，去山里看看有没有中药材收购。”这回女孩回答得很爽快，显然是对他的发问早有准备。 “哦，那你刚才怎么站在马路上呢？”雷宇问。 “我是坐班车过来的，先到路边一个村去看了看。”女孩说。 雷宇判断她是在撒谎，刚才路边不是山区，根本没什么中药。 车子沿着一条两山之间的公路上过一道坡，下坡时便看见了官山圩镇上的房屋，女孩问他：“大哥，前面就是官山吧？你是去官山哪个地方？” “我去盘岭。”雷宇说。 女孩高兴地说：“你也去盘岭？太好了！我也去盘岭。大哥，你好事做到底，我再搭你车去盘岭。”说着在座椅上扭动了一下腰肢，调整了下姿势。 雷宇心想，今天还真是巧了，这个女孩也去盘岭。 她一副南方人的打扮，背着个包，包里疑似有相机，独来独往，像是个记者…… 难道真跟自己刚才判断的那样，她就是那个披露景盛电子厂问题的记者，现在是去盘岭采访邵刚的堂弟——那个在景盛电子厂做工患病回来的人？ “大哥，你去盘岭做什么呀？不是去乡上接领导吗？”女孩把手搁在膝盖上的背包上，歪头看着雷宇说。 “明白了，你家领导在盘岭找了个村姑？”女孩嘻嘻笑着说。 “你一个姑娘家，单独出来，不害怕碰到坏人吗？”雷宇反问她。 女孩猜测雷宇想主动护花，正好利用一下，即便他是县政府的司机，起码也是可靠的人。她从牛仔裤兜里掏出手机，继续嘻嘻笑着说：“大哥，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担心，你号码多少？我留个你的号码，如果有啥事可以麻烦你帮帮我吗？” 雷宇把自己的手机号报给了她，女孩按了号码，拨通了他手机，等铃声响了后才摁掉，然后存号码，问他：“我叫唐月，月亮的月，你叫什么？” “我叫雷宇，宇宙的宇。” 唐月把他的号码存好后，将手机塞回牛仔裤兜里，看了看他，又问：“大哥，你是接到领导就回去吗？”盘算着要是回去也能搭他的顺风车就好了。 雷宇笑了笑：“我哪有领导接？我是去盘岭办事的。” 唐月定睛看了看他：“难怪，我总觉得你气质不像个司机，我看走眼了，你不会自己就是领导吧？” 说完自己又摇头否定：“不会，你看起来就比我只大两三岁，哪有这么年轻的领导？你们这里有桑塔纳专车的领导至少是个科级局长。” “我是去盘岭林场收购木材的。”雷宇心想，暂时还不能暴露身份，如果她真是来调查景盛电子厂的记者，肯定不希望自己是政府部门的，毕竟她是来暗中揭露本地的社会问题，对当地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肯定有顾忌。 唐月果然很高兴，手指着他惊讶地说：“原来你是老板，生意做得不错啊，买这么好的车。”神情顿时放松多了。 雷宇骗她：“哪什么好的车，代步而已，二手翻新的。” “是吗？看起来挺新的，坐在车里也挺舒服的，要是回来还能坐你的车就好了。” “时间如果能对到当然可以，你在盘岭要呆多久呢？”雷宇问她。 唐月想了想，说：“看吧！快就今天下午。” 雷宇见她还是不愿意说，便没再问，是不是记者，等到了盘岭就知道了。 第65章 雷主任真的来了 车子开始往上爬进盘岭的山路。 “哇塞，这里风景太美了！” 盘旋而上来到半山腰，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鸟儿在啾鸣，远处白云围绕，山峰尖上的那轮太阳照射下光芒，金光闪闪。 唐月摇下车窗，发出惊叹。 “美吧？你可以下来拍张照，留个念。”雷宇说。 “好啊，我有相机。”唐月下意识地就去拉背包的拉链，但马上停了手，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看着雷宇问，“你怎么知道我有相机？” 雷宇笑：“包里鼓囊囊的，这还不明显吗？” “拍不拍，拍我就停车？”他说。 “拍，这景色太美了，来一趟不容易。”唐月觉得雷宇怎么看都不是坏人。 她包里除了笔记本、换洗衣物外，就只有这部富士牌进口数码相机贵，新的价格在三千元左右，是普通人四五个月的工资。 雷宇把车停好，两人下了车。 车停在半山腰中一个朝外突出的平坦处，路的一侧是山，另一侧是崖，深也有几百米，崖边生长着几株弯曲的松树，树枝朝一旁伸出，有点像黄山的迎客松的神态。 远处是层叠的山峰和环绕山峰之间的白云，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你会拍吗？”唐月问雷宇。 见他迟疑，唐月凑前来，把相机放在他眼前，“来，我教你，很简单，你眼睛瞅着这里，看我人在这个框里，摁下这个键就可以。” “会了。”雷宇接过相机“摸索”了几下，其实他会拍。 唐月跑到那株“迎客松”旁边，转过身，一手倚在树干，摆了一个造型。阳光从她身后射过来，整个人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趁唐月走过别的位置选景站位摆造型时，雷宇悄悄而快速翻找相机里之前的照片，却只有一些风景照，没发现什么情况。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不那么地道。如果唐月真的是那个卧底记者，那她一定是一个很有责任感和使命感的优秀记者，敢单身从广东来到江州，冒着被报复的风险来揭露社会的阴暗面，这样的人，自己应该伸手帮助，怎么能反而来阻碍她呢？ 还有就是那些出来为了家庭出来挣钱的工人，患上这种肺病后再无劳动能力，这是多少不幸的一件事。 可是，怎么样才能让景盛电子厂改弦更张，悬崖勒马呢？按理说林山岳出面是最有效的，可是，他偏偏不听。 唐月在附近选了一些景，连续摆了些造型，让雷宇给她拍了一些相片后，跑过来拿着相机认真地挑选着相片。 “这张不错，嗯，这张也不错，咦，你拍照的技术还可以啊？” 突然，一个滑溜的东西爬过她的脚背，她低头一看，“啊”的尖叫一声，连人带相机扑到雷宇怀里。 “怎么啦？怎么啦？”雷宇吓了一跳，把她紧紧搂在怀里，鼻子闻到她头发的清香，感觉她身体弹性十足，很有触感。 “什么东西？脚下，脚下！”唐月紧紧抱着他，用带哭腔的声音连声提醒。 雷宇低头看到一条蛇从地上溜了过去，朝草丛里走了。 “是一条蛇，已经溜走了。”他认出了是一条无毒的菜花蛇。 “啊，蛇，我怕。”唐月娇嗔一声，更加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身体吓得不住的颤抖，挺拔的双峰顶住他的身子。 “别怕，已经走了。”雷宇轻轻拍着她后背安慰她。 “走了吗？” “走了。” “确定？” “确定。” 唐月再三询问后才心有余悸的松开了手，还不住的抚着胸前，说吓死了。 “那个盘岭村里会也会有蛇吗？”上车后，唐月疑惧地问。 “山上嘛，肯定有。” “啊？” 雷宇瞟了她一眼，见她担忧的样子，便问：“你到了盘岭去谁家问中药材呢？” 唐月略一迟疑，说：“我去找一个人，找到他就可以。” “他叫什么名字？看看我认识吗？” 唐月掠了掠额头前的头发，瞟了他一眼，觉得他是一个做生意的人，也不会管什么闲事，便说：“他叫邵小兵。” 雷宇一听是姓邵，便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不认识。到了村里，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问，看他在家吗？”雷宇说。 唐月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雷宇明白，如果她确实是那个卧底记者，保密工作肯定是要做到底的。 车子到了盘岭村，进村后雷宇看到邓贵连、邓春生和邓松林等几个村民，正从村子里走出来，朝林场方向走。他猜想这伙人肯定是去林场落实自己有没有应约前来。 听到身后的轿车声响，邓贵连等人回头看到了雷宇，也看到了旁边坐在着的唐月。 雷宇忙把车停下，对唐月说：“这就是盘岭村，到了，我去林场，还在上面。”他想让她快点下车，别让这伙村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唐月将背包往双肩后背，正准备推门下车时，矮个子邓春生还是一个人往回走了过来，对着雷宇远远地喊道：“主任，你果然守信用， 真的来了，刚才我们还在打赌，有人说你不会来了，昨天是忽悠，我就知道你会来！” “主任？”唐月刚把腿伸出车外，听到后回头狐疑地望着他，“你是主任？” “哪有？当地村民给我取的外号。”雷宇胡诌了一句。 唐月笑着说：“还这样取外号。”她担心雷宇跟着她不好做事，不等他回话，便背上双肩包朝村子里走进去了。 “这个漂亮的姑娘不是你一起的吗？”邓春生问。 “不是。”雷宇轻声说。 他把车开进林场，直接开到办公楼下。 三位场长听到车子响声都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雷主任，你来啦，欢迎欢迎，这真是，为了我们林场的事，你这么远辛苦。”李场长照例伸出双手来握手，脸上露着憨厚的笑。 “老同学真的要在林场住吗？”邵刚也过来握手。 “那肯定是真的，我把洗换衣服和牙膏牙刷都带过来了。”雷宇笑着说。 “雷主任这工作作风真扎实。”不怎么爱说话的王副场长冲他伸了伸大拇指。 “邵场长你先安排一下你老同学的房间，工作的事慢慢再商量。”李场长说。 邓贵连等几个村民步行走得慢，此时也来到了林场大门口，朝场内走进来。 第66章 这是我的计划 雷宇知道这几个人不放心。村民们确实是跟林少红说的那样，一是对自己的合法权益，哪怕不大，也要争取。二是对政府工作人员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感。 邵刚要带他去林场接待领导的房间安顿先放下行李，有一段路，雷宇开着车去。他特意绕到邓贵连等人面前停下来。 雷宇没熄火，推门下车，说：“大家先不用急着过来，我跟林场方面先沟通一下方案，再来跟大家沟通。大家放心，我相信你们会接受我这个双赢的方案的。” 邓春生对他很是信任，听后便对众人说：“大家听雷主任的，先回去，刚我就说了，雷主任一定会来，你们还不相信，跟我打赌……” 邓贵连等其他村民在劝说下，返回走了。 林场宿舍楼三楼向阳的一个套间，里面床铺被子空调电视沙发茶几齐全，是接待上级领导住的房间，邵刚带着雷宇把他带来的简单的行李——一个包放在里面，算是住了下来。 “邵刚，咱们坐一坐，抽根烟，我把我的计划跟你说一说。” 雷宇拿出李武送给他的软中华，先丢给邵刚一包，又发给他一支。 “可以啊，这么好的烟。”邵刚笑着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了火。 “这烟算什么，如果能落实我的计划，咱们以后一起大碗喝酒，大碗吃肉。”雷宇吸着烟，淡定地说。 “真的？那太好了！”邵刚嘴里叼着烟，摩擦着手掌兴奋地说。 “怎么操作？”邵刚吐了一口烟雾，迫不及待地问。 “我的计划是这样，现在想一下理清林场和盘岭村民的林地纠纷不现实，这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而且林权证的变更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县里面不会因为一个村的事，影响到全县其他村也来效仿。所以，我们不妨学习国与国之间的领士争议的解决方法……”雷宇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吸了口烟。 邵刚听得很认真，忍不住问：“什么方法？” “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由你出面承包下来，我们俩共同经营。因为你和我一样是公职，你要办个停薪留职，我搭暗股。可以给村民股份，也可以给村民每年固定的回报。林场那边给固定承包费。”雷宇说。 “承包？可是，这些都是松树……”邵刚想说价值不大。 “我有一个信息告诉你，仅限咱们两人知道，马上会有浙江商人来平川投资开化工厂，制造松香原料，这种东西必须要用到松油，到时候，松油的价格会上涨到十几二十块钱一斤。你想想，一株松树一年能勾到多少斤松油。”雷宇说。 “一株成材的树，一年大概二十斤左右。”邵刚毕竟是林场职工，粗略一算，说，“就算一年15斤，每斤价格按15块算，那一株树一年勾松油不是可以卖得225块？这争议的林地有几百亩，少说也有五千株树，那不是一年毛利可以达到100多万？刨去人工开支，抚育费用，村民和林场的承包费，那我们每年不还可以赚几十万？” 雷宇笑着说：“一开始没有，松油价格是慢慢涨起来的。” “那也行啊，比去景盛可是不知道强到哪去了。” 邵刚兴奋过后，问：“你确定浙江商人会来平川投资开办化工厂吗？” “目前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吧。”雷宇说。 “如果浙江商人会来投资办厂，咱们有销路，那我肯定愿意干！你的这个计划一举几得，既解决了林场和村民的争议，又给了我们一个给自己干事的机会，好得很，我早就想自己干点事了！”邵刚双掌相击，兴奋地说。 “好，那咱兄弟就好好干一场！”雷宇也有点兴奋，毕竟是重生开局第一桩自己的大事，又发了一根烟给他，续了火，深吸几口后，接着说计划里的关键点。 “找浙江商人来投资的事，切不可以跟任何人说，说了这个，咱们想承包松林，还一定承包得到，说不定有人来竞争，另外盘岭村民那边也不会轻易放手。”雷宇交代他。 邵刚点头：“明白。” 雷宇又问：“停薪留职没问题吧？” 邵刚：“现在林场经济不景气，发工资都成问题，县局已经下了文，鼓励职工停薪留职，自主创业，没问题，报上就会批。” 雷宇说：“好，等跟林场和村民两方面都说好后， 我会去趟浙江，确定浙江商人来办厂的事。确定会来后，你再办停薪留职手续。现在咱们先商量一下，怎么跟林场和村民这两方协商这件事，先把协议签下来。” 邵刚想了想，说：“林场这边咱们两个人一起去说，肯定没问题，其实我们林场也很烦村民不断的提这个林地纠纷的事，那些争议的林地又不值钱，都是些松林。村民那边我让我哥先去跟邓德生沟通，让他跟他爸说，我估计也会答应。我们以后是给村民股份好呢，还是直接按每年给多少钱？” 雷宇思忖片刻：“两种方案各有利弊，给股份有利于提高村民积极性，减少以后的阻碍，弊端是人多想法多，不利于以后经营作决定。另外，如果以后赚钱多，分红的人也多，到咱们两个手下的就变少了，所以还是给个固定的数比较好。” “好，就这么办。现在松油的价格才块把钱一斤，一株树一年15块产出，刨去人工费，一株树一年利润不到10块。先就说给他们5块钱一株，不答应再慢慢加，不超过10块一株。”邵刚又补充说，“村民虽然难缠，但容易满足，要求不会太高。” “林场那边的承包费怎么算呢？”邵刚问。 雷宇想了想说：“公平的办法就是跟村民一样。” “对。”邵刚同意。 “水开了，我去给你泡茶。”邵刚起身去五斗橱里拿茶叶，给他泡了一杯茶，“茶杯洗过了的。”又给自己也泡了一杯，端到沙发边的茶几上，继续坐在沙发上跟雷宇聊。 第67章 都同意这个方案 “对了，还有一件事。”雷宇接过茶杯，“上次来在乡政府，我喝过你们盘岭的茶，感觉非常不错。这里有哪几户人家种茶？” 邵刚：“邓德生家种的最多，有几百亩，进村右边山坡上那一大片梯田的茶树，全部是他家的。其他村民也零星种了一点，不多。怎么，你也有兴趣？” 雷宇：“他家种茶效益怎么样？” 邵刚说：“一般吧，好像也就是赚点人工钱，其实我觉得他家的茶的味道跟那些贵的茶叶也没啥区别，也挺香的，但就是卖不出价钱，毕竟没名气。全靠邓德生的面子，往各村各家销一点，还有乡上的单位，卖的不贵，一次性买得多的话，几块钱一斤。林场也是买的他的茶。” 几块钱一斤？雷宇心想，那真是暴殄天物啊。 他问：“邓德生家有没有意向转让茶山？” 邵刚说：“有一次是听他说过，种茶挺辛苦，如果有人愿意接手，每年固定给他点钱，他想转让出去。” 雷宇拍了一下大腿：“这件事跟松山的事一起去说，把它拿下！” 邵刚疑惑：“这茶……也会有销路？” 雷宇说：“我来想办法。” “好，我听你的。”邵刚对他很是信服。 雷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还是觉得入口后齿颊生香，非常不错。想到唐月进村也有一段时间了，便问：“你上次说的那个在景盛电子厂当工人，患肺病回来的堂弟，是叫什么名字？” “他叫邵小兵。” 果然是叫邵小兵，雷宇现在确定唐月就是那个卧底景盛电子厂写出披露有毒粉剂致工人患肺病文章的南方报记者了。 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这么年轻的漂亮姑娘，也真是难为她了。 “有什么事吗？”邵刚见他神色有些凝重，关切地问。 “你打个电话给他，看看他在家吗？”雷宇问。 “好。”邵刚掏出手机，翻找到号码，拨通了电话。 说了两句后，他挂了电话，说：“不在家，昨天他大哥陪着他一起，去青山县坑田乡找草药了，要好几天才会回来。” “青山县的坑田乡？那不是很远？”雷宇问，青山县是邻市南郊市下面的一个县。 “如果走开车走公路那是很远，但是从盘岭过去有一条小路，可以通摩托车，他两兄弟是骑摩托车走小路过去的，大约三十公里，都是山路，不太好走，骑摩托车要点技术，到那边要将近一个小时。”邵刚答。 雷宇心想，昨天就去了，那唐月肯定没找到人，说不定等不了，已经回去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便去林场办公室，跟李场长谈这件事。 “这个方案我同意。”李场长早就觉得争议的松林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听完他俩的方案，当即点头表示同意，但又担忧地说，“可是，会有谁愿意来承包这松林呢？” 雷宇指了指邵刚，说：“我老同学他愿意主动请缨来试试。” “邵刚？”李场长马上醒悟，“你是说……你想停薪留职？” “对。”邵刚说。 “那你可要慎重考虑，承包是有风险的，松林抚育、防治病虫害，以及以后请人砍伐，人工费不低，松树又值不了什么钱，搞得不好，还会亏损。这边工资又停了，万一……？” “再说了，还要向场里交承包费，还要给村民，场里还好说，万一你搞得不行，可以拖一拖，村民们的可一下都不能拖，不然他就让你没法做事，这么些年我们可都受够了。” 李场长好心地提醒邵刚。 邵刚说：“我已经考虑好了，我愿意试试，不成以后再找合适的人转让。” 雷宇说：“邵刚这样做也是为了林场的长远考虑，如果没人承包，那这个方案也没法落实。” 李场长是个厚道人，很感动地拍着邵刚的肩膀：“那好，我支持你，以后承包中有啥需要我出面的，尽管开口。” 三人商量好了，便由邵刚出面， 去找邓德生，先跟他和他爸爸沟通。 吃中饭前，邵刚回来了，告诉雷宇，邓德生和他爸爸都同意这个方案，他们又去找邓贵连等村民说去了。 晚饭前，邓德生主动来回话，说村民们都同意这个方案。尤其是听说邵刚亲自承包，更是高兴，还纷纷表示，以后需要请人工可以请他们。 邓德生也答应了转让部分茶山，具体面积和价格可以再谈。 晚饭后，雷宇再次把邵刚叫到房间里商量。说好明天再由邵刚去跟村民谈具体价钱，谈好后，先由林场和村民代表签订意向协议，把大概的内容写好。雷宇再去浙江，确定浙江人来平川投资开化工厂的事。确定好后，邵刚再办停薪留职手续，跟林场签订承包协议。 “茶山的事等办完林地的事再来跟邓德生谈，一件一件来。你估计邓德生会说多少转让费？”雷宇说，但想到转让费的事，有点犯了难，这重生加穿越，目前荷包里还是空空的。 虽然吕成安说那五万块会给他留一点，但真去问他拿，那是不可能开的了口的。 “估计两三万是要，看他转出多少亩来。”邵刚也是个聪明人，知道雷宇也没啥积蓄，便补充说，“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姨父在乡信用社当主任，到时咱俩带上身份证，一个人去贷一笔信用贷，绝对够。” “那太好了。”雷宇解决这个问题，信心更是大增。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算正式合作了，你去浙江的全部开支，我承担一半，不能让你一个人出。”邵刚说。 雷宇笑着说：“这不用，你别忘了我还是县政府督察室主持工作的副主任，林场体制改革领导小组副组长。这点钱还是可以报销的。”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林少红打过来的。 “林县长，”他当邵刚的面接听。 邵刚看到县长亲自打电话给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心想雷宇在县长面前，还是挺得意的。有县长的关系，什么事不好办。他信心更足了。 第68章 小女子借宿一晚 “……旁边还有别人吧？”林少红听他口气有点太正式，便幽幽地问。 “是的，林场邵副场长在身边。” “事情谈得怎么样？”林少红关切地问。 “已经初步谈好了，”雷宇将今天的情况向她作了一下汇报，“邵刚副场长愿意办停薪留职手续承包有争议的松林，具体费用价格明天还得再细谈。村民们愿意放弃争议，不再上访打官司，也不再为难林场，双方合作共赢。” “那太好了，雷宇，你办得不错！”林少红开心地说，“这件事办妥后，我要在常委会上为你请功！” “谢谢少红……县长！”雷宇瞟了一眼邵刚，改了口。自从在她房间里休息过两个晚上后，他在心理上感觉跟她更亲近了一层，没人在场的时候，可以很自然地叫她“少红”而不觉得尴尬了。 邵刚正低头点烟，好像没在意。 “办完了事早点回来，再商量一下去浙江招商的事。”林少红交代。 “好，林场跟村民签订好协议后，我就回。”雷宇说。 “好，没事早点休息。山里温度低，盖上被子。”林少红低声说完，先挂了电话。 通完了话后，雷宇看到邵刚正羡慕地望着他，说：“林县长挺关心你的，听说她还没结婚，她爸爸可是咱们江州以前的市委书记，现在的省财政厅长吧？兄弟，如果你能找她当老婆，那得少奋斗多少年啊？” 雷宇笑道：“别乱想，正常的上级对下属的关心。” 顿了顿，想到前世谢兰兰对他高高在上的长期压制，又说了句：“人还是要靠自己，靠女人也是有得有失！” 这时，他的手机又叫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唐月的名字，他到盘岭后拿出手机保存了她的号码。 “喂？”雷宇接了手机。 “雷哥你还在林场吗？”传来唐月甜甜的声音，略带一些焦急和无奈。 邵刚听到这一会就有两个女的打他手机，在旁边艳羡不已。 “在啊，什么事？”雷宇说。 唐月用恳求的语气说：“雷哥帮帮我好吗？” “帮什么？你说。” “我要找的人不在家，现在天晚了，没车出去，你能送我去乡上找旅馆住吗？”唐月恳求说。 雷宇知道她没找到人，便笑着说：“你到林场来吧，我在林场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他对邵刚说：“走，去会一会这个美女，是找你堂弟邵小兵的？” “哪里的美女？” “今天来时搭我顺风车的一个女孩子。” “找邵小兵做什么？” “不知道。” 林场大门口，拱形铁门顶上有一盏小灯发出荧光，映照着周围的树林和杂草，显露出几分破败景象。 白衣蓝色牛仔裤的唐月背着双肩包从坡下走上来了。 “雷哥，”见到雷宇后她加快脚步走过来，远远地喊了一声，雷宇朝她挥了挥手。 “没找到人吗？”雷宇明知故问。 唐月沮丧地说：“他不在家，听邻居说是同他哥一起，骑摩托车出去的，不知道去哪了，邻居连他电话都没有。我在他家附近等了一天，中午晚上都是吃的面包矿泉水。现在这么晚了，肯定不会回来了，我只有去乡上找旅馆住一晚，明天再来。” 说完一对妙目盯着雷宇，娇滴滴地恳求：“雷哥，麻烦你送送我好吗？我算车费你，算我租你的车。” 雷宇试探她说：“你在乡上住一晚，明天怎么安排呢？是回去吗？” 唐月坚定地说：“不，我明天再过来，我一定要找到他。” 邵刚奇怪地问：“这位美女，你找我堂弟做什么呢？” 唐月眼睛一亮，“你堂弟？邵小兵是你堂弟吗？” “嗯，我伯父的儿子。” “那太好了，你有他电话吗？知道他在哪吗？”唐月急忙问。 邵刚狐疑地说：“电话是有，但是……你找他做什么呢？” 唐月看了一眼雷宇，掠了掠额头的头发，不自然地说：“有……有点事。” 雷宇知道她要保密，不好说，见她这么坚决，知道光不让她见一个邵小兵，也无济于事，还不如“配合”她去找到邵小兵，看她到底是怎么调查这件事，怎么完成这篇新闻稿的，再来想办法为林山岳做点事。 “唐月，邵小兵到南郊市的青山县下面一个叫坑田乡的地方去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雷宇告诉她说。 “啊？”唐月一怔，“青山县？坑田乡？离这里多远呢？” “坑田和官山中间隔着几座山，如果正儿八经走大路有一两百公里，如果走小路过去，大概需要一个小时。但小路很难走，只能骑摩托车，还要技术比较好的人。”邵刚说。 雷宇看着唐月的表情，看她会不会知难而退。 唐月很坚定，说：“那能不能麻烦二位帮我雇一辆摩托车，我出钱，送我过去！” 邵刚看了看雷宇，又看着她问：“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你找他做什么呢？” 雷宇故意问唐月：“你今天跟我说你是销售中药材的，是找他问有没有中药材收购吗？” “中药材？那他家没有。”邵刚肯定地说。 唐月犹豫片刻，嗫嚅着说：“其实……其实我是来了解一下他发病的情况的……”她琢磨着看是不是把自己编成是哪家医院的工作人员。 “你一定饿了吧？邵刚，林场食堂还有没有什么吃的？”雷宇见她略微吐露了一点，他不想让邵刚知道过多，没等她编完，便打断了她。 林场食堂。 唐月埋头吃着一大碗面，面上卧着两个荷包蛋。 “你这个收购木材的老板，跟林场的人还挺熟的？”她吃完面，端起碗滋溜喝完汤，放下碗对雷宇说。 “邵场长是我同学。”雷宇见邵刚听到她说自己是收购木材的老板，脸露出愕然之色，便掏出烟发了一支塞到他手上，起身给他点火，顺便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出自己身份来。 邵刚会意，低头点了烟，也不作声。 “这林场这么大，雷哥跟你同学说下，看有空房间吗？给我住一晚，明天再帮我雇辆摩托车。我就不下山去了，这么远，明天又要想办法上来。”唐月说。 雷宇问邵刚：“有吗？” “只有那间套房，就是你睡的那间。” 第69章 又共处一室 “套房？”唐月看到了希望，“是两个床铺吗？” “这倒是。”雷宇心想，她不会……？ 邵刚瞟了二人一眼，也心想，难道她想……？ “雷哥，要么就这样……我在你住的套房里……你不介意吧？”唐月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雷宇心想，我怎么会介意呢，只是重生开局，连续这样，有点…… 唐月：“我看雷哥是个好人，你不会欺负我吧？” 雷宇略作犹豫状后说：“好吧，你住里间，有隔门，你把门反扣上就没事，我想欺负也欺负不了。现在下山你明天又要上山，确实麻烦，再说我车也没多少油了。” 唐月拍手笑着说：“谢谢，太好了，这趟出门能碰上雷哥真是太幸运了！” 邵刚提醒：“雷哥的套房是我提供的。”心想，雷宇到底人长得帅，得美女喜欢，自己人粗脸黑，无人问津。为了表示他这句话纯属玩笑，说完朝雷宇眨了下眼。 唐月笑：“对，对，也谢谢这位……邵场长。” 邵刚问：“你是搞医药学方面研究的吗？” 唐月一怔后说：“是的，是的。” “那你得好好研究一下邵小兵的病例，他这肺病来得奇怪。” “他以前有这方面的病史吗？”唐月问。 邵刚摇头：“绝对没有，我们山里长大的人，没别的优势，空气质量好，不得肺病的。” 又说：“他就是去了外面务工，就这样。” 唐月：“他是在哪务工？” “江州市景盛电子厂，效益可以，每个月不包括奖金就可以拿到上千块。” “帮我打个电话给他，确定一下他现在在哪个位置好吗？再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如果没这么快回，我明天过去找他。”唐月说。 “好。”邵刚拿出手机，拨打邵小兵的手机号。 电话接通了，他和对方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告诉唐月：“还在坑田乡，在乡上一个姓史的老中医家，在他家服中药，还要七八天才回来。到了坑田只要说史中医就知道。” “还要七八天？！”唐月惊讶地说，“能帮我雇一辆摩托车吗？送我过去。邵场长，雷哥？” 她看了看邵刚，又看了看雷宇，眼神恳切。 雷宇思索着如果能借送她去的机会，趁机了解她的下一步动作，便可以暗中为林山岳做点事。于是，他看了看邵刚，说：“老同学看哪有摩托车吗？借一辆，明天我送她过去。” 邵刚以为这老同学是越帅气越花心，笑着说：“我自己就有辆嘉玲125，明天你开着去。”又朝他眨了一下眼，意思是抓住机会。 “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林场食堂吃完早饭，我送你过去。”雷宇对唐月说，没有理会邵刚的暗示，他心里想着是要了解唐月的调查步骤。 “好，”唐月望着他问，“多少钱？”心想，这位老板亲自送我过去， 莫非想赚点钱？ “钱？”雷宇笑着说，“你既然是为了了解邵小兵的病情来的，我哪能收你钱呢？” “是的，你是为了了解我堂弟的病情来的……”邵刚想想也是，为刚才“误会”了雷宇感到不好意思。 唐月高兴地说：“那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她虽然是南方报社记者，但出来暗访调查的，也没多少经费。 三人回到职工宿舍楼。邵刚回自己宿舍去了。 雷宇领着唐月来到那套房里。 “你睡这床，山里温度低不用空调。”他把她带到里间。 唐月很满意，“挺干净的。” “我就不冲凉了，免得打扰你。”卫生间在里间，雷宇如果过去要经过她房间。 “没……没关系的。”唐月红着脸说。 “不，我明天再洗。”雷宇说完，回到外间去了，还绅士地带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听到唐月去冲澡的声音，哗哗的水声从卫生间传来。 “啊”—— 突然，唐月在卫生间里惊惧的大叫一声。 “怎么啦？”雷宇吓了一跳，赶紧推门跑了过去。 唐月光着身子，全身湿淋淋的，只用一条浴巾裹住身子，满脸惊恐从卫间里夺门出来，躲到雷宇背后，哭喊：“蛇，蛇，有蛇！” 透过半开的门，雷宇果然看到一条蛇正盘在卫生间角落里，昂起头，吐着红信。 他看到墙角有一把铁叉，拿起来，走过去，一下就叉住了这条蛇的七寸位置。 “找个袋子给我。”雷宇对唐月喊道。 唐月身子抖索着，牙齿下下打着颤，转过身去床头柜里找袋子时，那翘臀却不可避免的有点暴露。 她从柜子里找到了一只装化肥的袋子，丢了过来。 雷宇一只手叉住那条蛇，一只手张开袋子，把它装进袋子里，扎紧了袋口。 “没事了。我拿到下面去，明天他们可以煮蛇汤喝。”雷宇笑嘻嘻地说。 他从楼下上来时，唐月正坐在外间他的床上，用毯子裹住身子，仍然惊魂未定。 “吓死我了。”唐月脸色有点吓白了。 “别怕，没了，我查看过了。”雷宇安慰她。 “我……我不敢进去睡了。”唐月说。 “那我进去睡？”雷宇说。 “不……”唐月急忙说，“我怕……” “那怎么办？”雷宇心想，总不可能就这样开灯坐一个晚上，明天还要骑一个小时的摩托车呢！ 唐月对茶几旁边的沙发努了努嘴，“要不我就在沙发上对付一晚，你睡床上，你在旁边我放心些。” 雷宇苦笑：“不，要也是你睡床，我睡沙发。” 心里那叫一个叹息，这重生穿越怎么老是睡沙发呢？ 他去里间拿了她的背包和衣服出来，给她穿上。 “你转过身去。”唐月说。 雷宇转过身，听到她在身后细细索索一下后，“可以了。” 回身看到她在床上用一把小梳子梳头发，身上穿着薄薄的睡衣，曲线毕露，十分诱人。 “睡吧！”他只好和衣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刚躺下，兜里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林少红打来的。 雷宇从沙发起来，看了唐月一眼，接了。 “喂？”他说。 “还没睡吧？”林少红慵懒的声音说。 第70章 路遇 雷宇猜她又躺在床上看电视新闻。 “还没，你呢？” “看晚间新闻。” “哦。” “解决了盘岭的问题后，咱们开个会，把经验推广推广。”林少红说。 雷宇瞟了唐月一眼，她正盯着他看，怕她知道自己政府工作人员身份，便将手机紧紧贴住耳朵，不让声音传出来，嘴里含糊着说：“好，到时再说。” 林少红停了片刻后，“房间没别的人吧，就你一个人吧？” 雷宇又瞟了一眼唐月，“嗯，没有。” 电话那边的林少红又沉默了一下，“好，你跑了这么远路，也累了吧，早点睡，挂了。” “好。” “晚安。”林少红完全是一种朋友的语气。 “晚安。”雷宇也说。 唐月确定他挂了电话后，好奇地问：“你女朋友吗？” 雷宇想了想，说：“不是。” “骗我？肯定是！”唐月不相信，“你知道在广东那边现在把这种电话叫什么吗？” “叫什么？” “‘查岗’，”唐月嘻嘻笑着，“瞧，这词多形象，多生动，多准确！” “你女朋友是查你的岗，看你有没有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指了一下他说，好像自己就是他女朋友。 雷宇想起来了，“查岗”这词是在九八年代左右兴起的，那个时候，对每个刚兴起的词，大家都觉得很新鲜。比如还有“下海”“冲浪”等等。 说到查岗，他又想起了前世的妻子谢兰兰，自从他当上了县委书记以后，对他特别敏感，经常要拿他脱下的衣服去嗅，看有没有女人的香水味，或者有没有留下口红什么的。 如遇他出差归来，不管他累不累，一定要缠着他交“公粮”，还要检查“公粮”的分量，看是不是正常。 她的这些防范措施并没有起到什么实际的作用，随着他步步高升，从县委书记到副市长、市长，投怀送抱的漂亮女人实在太多了，随时随地都有机会。几个贴心的老板还为他准备了安全秘密的场所。不过，谢兰兰这样做，毕竟还是增加了他的心累。 如果这世真的有幸能找到林少红为妻，她不会也这样吧？ 应该不会，感觉林少红是一个很大气的人。 唐月见他一副思索问题的神态，便从床上探手下来，在他面前晃了晃，“不会吧？真是女朋友查岗？反正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说完咯咯笑起来。 雷宇反问她：“查岗不仅是女人的权利，也是男人的权利，你男朋友不会查你的岗吧？” 唐月开心地笑着说：“我哪来的男朋友？我才刚参加……” 说到这里，她顿觉失言，伸手掩了一下口，装作打哈欠的样子。 “早点睡吧，明天咱们还要骑摩托车跑这么远的路呢。”雷宇重新在沙发上躺下来，往身上盖了床毯子，山里温度要低一些。 “好，你骑摩托车的技术怎么样？”唐月钻进毯子里，睡了下来。 “还行吧！你坐后面要搂紧我的腰，保持平衡就可以。”雷宇探起身子到墙壁上摁掉了灯。 山上的夜晚很寂静。 雷宇心想，在这个没有智能手机，没法刷视频、聊微信的年代，好像单纯多了。 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唐月轻微的鼾声。 这姑娘，有点没心没肺的。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有这个决心，吃这份苦，不远千里地从广东报社来到江州，卧底来调查这件事吧。 山上空气好，天亮得似乎也更早些，次日早晨才六点不到，两人就在小鸟的啾鸣声中醒来了。 邵刚来叫二人去食堂吃早饭，骑来了他的嘉陵125，“加满了油，足够来回。” 他拿来一张林场常用的地形图，“从这条小路一直往北走，绕过这座山，到这个位置分左手，然后一直朝前走，在分路口上都有人家，如果不知道怎么走问问村民。我打了电话给邵小兵，告诉了他你们会去找他。” 雷宇交代他去村里跟邓德生等人沟通一下，看看他们商量好了价格吗。 “我带她找到邵小兵就回。”雷宇说完骑上摩托车。唐月坐在摩托车后座上轻轻搂住雷宇的腰。 引擎轰鸣声中，二人出发了。 从林场下了一个坡，拐进了那条狭窄的小道，爬山而上，再绕山路而行，一侧是山壁，一侧是很深的沟壑，茂密的灌木丛长在路边就像防护桩一样，给骑手增加了一些安全感。 路面上都是硬土和石头，摩托车行驶在上面，速度稍微快一些，突然轮胎压到一个石头，便上下颠簸起来，人也随着被抛了起来，忽上忽下的。 唐月没办法，为了控制平衡，只好紧紧地搂着雷宇，身子往他后背贴紧。 偏他为了避开路上的石头，老是突然来个急刹，她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朝他后背顶过去……雷宇享受着这高级的按摩。 半小时后，他们从山上下来，驶到一片耕田的机耕道上，视野开阔了许多。问了路人，知道已经到了青山县坑田乡地界，离圩镇还有二十来公里远。 到了这里虽然还是乡村的黄土路，但已经是很宽敞平整了，摩托车速度也快了赶来，渐渐接近圩镇。 他们经过路边一座破旧的房子时，看到几个人正在将这栋房屋的大门木板拆卸下来，往停放在路边的辆小货车上装。 另外有几个人揪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瘦小男子，也往车那边拖，那男的嘴里不断求饶：“求你们，行行好，别吓着孩子。”墙角边，一个十一二岁的大女孩带着两个五六岁的妹妹躲在那里哭泣着。 雷宇看不下去了，松开油门停下了摩托车，唐月坐在后座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干什么？下去看看？” “不用说，乡政府的人搞计划生育。”雷宇看到小货车上用白色的漆涂写着“坑田乡人民政府”的字。 “也不能拆人家门板呐，这叫人家怎么住？还吓着小孩。”唐月气愤地说。 “咱们去看看。”雷宇撑好摩托下来，跟唐月一起朝房子走过去。 第71章 是搞计划生育的吗 那伙人中一个瘦高个中年男人见雷宇二人过来，警惕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雷宇质问：“你们在这做什么？为什么拆卸人家的门板？” 中年男人冷笑：“没看到吗？我们是乡政府的，搞计划生育！” “来几个人，把他家的衣柜、桌子搬上车，去猪栏把那头猪装上车！”中年男人说完没再理会他俩，走过去挥手命令几个手下。 “你们不能这样做！”唐月拦住那几个准备进屋抄家的人，“你们要依法行政，不能乱来！” “对，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雷宇说完想到现在是九八年代，记忆中当时搞计划生育都是这样操作。不过，作为一名后世穿越过来的人，实在没法接受这种简单粗暴的“行政执法”。 中年男人听后一愣，心想哪跑出来这么两个人。 他狐疑的打量着雷宇和唐月。 看气质都不是农民，雷宇身高一米八多，体格魁梧，十分帅气。唐月年轻漂亮，身材高挑，穿着虽然简约但很新潮，而且普通话十分标准，没有一点当地口音。 “甭理他们，继续！”他朝搬运东西的几个人下令。 “不许抢劫！”唐月挡在他们面前。 雷宇没想到她怕蛇，但是不怕人。 “哟呵！”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矮壮男放下手里提的一台旧电风扇，走过来，气势汹汹地指着唐月，“快让开，信不信我扇你？” “不许乱来！”雷宇挡在唐月前面，一把将对方手格开。 络缌胡手被格疼，气得直瞪圆眼：“来真的是吧？！”突然挥手就朝雷宇头部横扇过来。 雷宇迅速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往他肘部一别，伸腿朝他脚踝处一扫，络缌胡啪一声，便摔倒在地上，跌了个嘴啃泥。 “反了，反了！”他爬起来便去房屋墙角抄起一根木棍，朝雷宇扑过来。 其他人见状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就地去抄家伙，气势汹汹地朝雷宇和唐月冲过来。 “你躲我身后，”雷宇见他们人多势众，赶紧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摆开一个格斗式，“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否则一切后果由你们负责。” 那伙人看他毫不畏惧，也不敢轻易上前，双方对峙着。 “他妨碍我们执行公务，还打伤公务人员，把他抓起来，扭送派出所！”络缌胡叫嚣着，拿着木棍作势欲前。 唐月在雷宇身后解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件东西，对准那络缌胡面部一阵喷。 一股烟雾喷到络缌胡面部，他被呛得直咳嗽，眼睛睁不开，流出眼泪来，手里木棍扑一声掉在地上，双手拼命去揉眼睛，越揉越红肿。 原来唐月随身携带了催泪喷剂。 “带他去清洗眼睛，这是催泪瓦斯！”领头的中年男人一直站在旁边观察事态，见状走过来对手下吩咐道。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他眯着一对三角眼，再次打量着雷宇和唐月。 “胡乡长，不会是……”一名手下附在他耳朵边轻声嘀咕了一句。 这位胡乡长一听，脸色大变，愣了片刻，朝手下们挥了挥手，把那被揪住的男的放开了，然后带着这伙人坐上车，一齐走了。 “谢谢，谢谢！”那差一点被抓走的农民跑过来朝他俩不住道谢，又去安慰那三个被吓哭的女儿，再把被搬出来的东西搬了回屋。 两人跟这个农民交流了几句。果然是搞计划生育，这户人家连生三胎都是女孩，不甘心，想生个男孩。老婆最近又怀孕了，被人举报，乡上来了人，但他老婆早就送到外地亲戚家去了，于是乡上准备采取强制措施，才出现了开头这一幕。 这种事是没法改变的，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两人“安慰”了这个村民几句，骑摩托车继续朝坑田圩镇而去。 “雷哥，我以前听说过你们这里是这样搞计划生育，没亲眼见过，今天头回见，果然是跟土匪一样啊！”唐月在后座上感叹。 雷宇大声回答了八个字：“依法治国，任重道远。” 唐月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应该当老板，你应该去当官。” 又大声说了一句：“你还是挺有正气的！” 雷宇想到她马上就要去找邵小兵，记者身份肯定也要向自己坦白了，便回了一句：“对不起，唐月，我确实不是老板！” “什么？”摩托车后座上风有点大，她没听清。 “我说我不是老板，我是县政府督察室副主任！” “啊，你骗我？”唐月捶了他肩膀一下，但从神态上看并没生气。 唐月又拍拍他的肩膀：“你说，那伙乡干部为啥突然撤走了呢？” “我也没搞懂，”雷宇也一直在想这个，“也许是把我们误会成什么人了吧？”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坑田圩镇。 圩镇不算大，一条街道两边是乡上的邮电所、信用社等单位，中间错落着一些店铺和居民房。 雷宇停下摩托车问一个人史中医家在哪，那人指了指一条上坡的巷道，“从这巷道进去，出去后是一条大路，朝上走十多米，左手边一栋三层带院的房子就是。” 驶过巷道，果然见一条大土路上坡，坡上远处是一座单位的大院，大院大门两边挂着牌子。 二人骑在摩托车上看到了左手边那栋三层的楼房，便朝它驶去。 快到那史中医家门口时，那坡上的单位院子里突然驶出一辆警用吉普车，后面跟着一辆皮卡和刚才在村里见到过的小货车，三辆车快速冲到二人摩托车面前，突然刹车挡住他们去路。 雷宇赶紧刹住摩托车，和唐月从车上下来。 吉普车上跳下三个民警，中间一个为首模样的手指着雷宇和唐月，以盘查的严厉口气说：“出示你们的身份证！” “你们是不是应当先出示一下你们的证件？”雷宇反问。 皮卡车下来四五个人，后面的小货车上也跳下一伙人。 皮卡车上下来的一个四十来岁，国字脸，头发梳理的十分整齐且带油光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像一个领导，刚才那个胡乡长站在他旁边，指着雷宇二人兴奋地说：“侯书记，就是他们俩个！” 侯书记走过来，眯着双眼盯着雷宇和唐月看了一会儿，不阴不阳地说：“你们哪来的？敢到我的地盘上来撒野，还敢冒充市计生委的人，陈所长，把他们给我铐起来！” 第72章 被关在乡政府 陈所长掏出一张警官证朝雷宇二人面前亮了一下，命令说：“跟我们走一趟。”却没有叫手下动手上铐子。 雷宇心里明白了，这个侯书记应该是坑田乡的党委书记，一把手，应该是有人看到自己和唐月进圩镇了，报告上去，这才出来堵他俩，而这个陈所长，知道自己和唐月并没犯法，只是碍于书记的面子，不得不来。 “你这还是共产党的干部吗？怎么开口就随便就想抓人呢？”雷宇质问他。 侯书记瞪着他伸手指了一下：“抓人？打你都是轻的！” 雷宇将他手拨开：“你动下试试？” 小货车上下来的人围了过来，把他和唐月包围在中间。 “你们别乱来！”唐月解下背包，抱在怀里，躲在雷宇身后，面色有些惊慌，担心这伙人动粗，损坏她价值不菲的相机。 “你们是乡干部，不是土匪，是想打架吗？靠人多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单挑。你们如果行凶伤人，我会采取自卫措施，一切后果由你们负责。还有你，你们，是派出所的公安民警吧，他们行凶打人，你们不但不管，反而知法犯法当帮凶，是这身警服穿腻了，要去班房里换身牢服穿吗？”雷宇警告说。 陈所长闻言有所触动，走到侯书记身边，对着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那侯书记黑着脸点了点头，摸出一根软中华叼在嘴里，旁边一个手下上前给他点了火。 陈所长走到雷宇二人面前，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地说：“就先不去派出所，到乡政府去坐一坐。你们刚才在村上扭伤的一名乡干部，还喷伤了他眼睛，还有冒充市计委工作人员的嫌疑，我们需要核实一下。” 雷宇和唐月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我们还有事要办，哪有功夫……” 陈所长凑前悄声说：“还是去一下，你看……这么多人，你也走不脱，对吧？没关系，我们是公安民警，不会乱来的，他们就不好说。” 雷宇心里冷笑，前世也没少看到他们乱来。不过，眼前这个局面，想要走脱也困难，再说，还要去找邵小兵，而这史中医家就在乡政府门口，即使他和唐月能走得脱，也没法找邵小兵呀。 “好吧，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雷宇说。 到了乡政府，他俩被带到了一间办公室。 两个民警和几个乡上的干部站在办公室门外抽烟，形成一种看守的态势。 唐月歉意的看着雷宇说：“不好意思，为我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雷宇说：“没事，咱们又没犯法，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着，毕竟他们只是有些做法像土匪，并不是真的土匪。” 那陈所长进来了，看了二人的身份证。 “你是广东人？”他惊讶地看着唐月。 唐月见身份已经在雷宇面前暴露了（之前骗他说是江州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雷宇一眼，意思是稍后给你解释，对陈所长点了点头：“老家辽北，大学在广东读的，毕业就在广东找了工作。” “做什么工作的？” 唐月反驳：“这跟今天的事有关吗？” 陈所长看了他一眼，倒没再问。 “你是平川人，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吗？”他又问雷宇。 “是，我是他女朋友。”唐月担心陈又问他俩来坑田做什么，干脆说自己和雷宇是男女朋友。 雷宇一怔，也懒得否认。看来这世有劫数，经常被冒充男朋友。 “那来坑田做什么？”陈所长果然问这个。 “跟我男朋友来玩，拍点风景照。”唐月轻描淡写地说。 这时，那个侯书记在几个手下的簇拥下进来了，他吹胡子瞪眼睛，发了一通脾气。 原来，这几天县上通知下来，市计生委派了人来各乡镇暗访计生工作，所以，乡里这几天紧锣密鼓的开展计划生育工作，避免出现差错被暗访人员抓着把柄，一旦抓到重大把柄，轻则全市通报批评，重则一票否决，甚至主要领导免职。 刚才那个胡乡长见雷宇和唐月都是外地人，气质上也与一般人不同，又这么胆大敢和乡干部对抗，以为就是市计生委来暗访的工作人员，所以吓得赶紧撤离了。 回到乡政府后他赶紧向一把手侯书记汇报，侯书记吓了一跳，赶紧打电话向分管计生工作的县领导汇报，县领导也不敢怠慢，立刻通过内部关系人了解，确定市计生委暗访人员此时并不在坑田，这才放心下来。 侯书记接到县领导的反馈后，立刻通知派出所过来，派人去搜索雷宇和唐月二人，正好在乡政府门口将二人拦截住了。 听陈所长报告说二人身份，一个是广东户籍，一个是平川人，都不是南郊本市人，进一步确定了他俩并不是市计生委的人员。侯书记既更放下心来，又非常恼怒。 “你们严重扰乱了乡政府的计生工作秩序，扭伤了我们工作人员，说吧，怎么赔？”侯书记嘴里喷着烟雾，盛气凌人地问。 “对，怎么赔？”左右两个手下高声附和。 派出所陈所长有点事不关己的态度站在旁边没作声。 见雷宇和唐月没反应，侯书记夹着一根烟指着二人警告：“给你们半天时间考虑，没结果的话，先送你们去办七天学习班。” “正好咱们乡里在办学习班，你们两个可以凑个数。”两名手下又附和道。 “咱们走，让他们好好考虑。”侯书记挥手，几人一起出去了。 其中一人趁唐月不备，一把将她的背包夺过去。她追过去想把包抢回来。门咣一声关上了，啪嗒一声还从外面扣上了锁。 “混蛋，还我东西！”唐月气得双拳捶打着门，又抬脚猛踢，但那门是木制的外面包了铁皮，尽管咣咣响，外面就是没人来开。 “我的相机可别被他们损坏了，我有重要作用的。”唐月焦急地说。 “这伙人蛮不讲理，看来只有找人出面了。”雷宇说。 “找谁？你是当地人，你快想想办法。”唐月很是担心她包里的相机和资料。 第73章 实话实说 雷宇路上来的时候就在想，唐月调查景盛电子厂一事，怎么让林少红和她父亲相信。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唐月自己去跟林少红和她父亲说。当事实摆在她和她父亲面前时，那就肯定会重视了。 但是唐月是不太可能这么做的，她的本意就是来伪装身份，卧底调查的，如果透露给了林少红父女，让她这趟来的目的就无法实现了。 现在出现这档事，如果能让林少红出个面，说不定可以让她和唐月之间建立某种联系，为以后的事埋下一点伏笔。 唐月看他还在思考，便拉着他的手摇了摇，恳求地说：“雷哥快想想办法，我那包里还有许多资料，都是我辛辛苦苦调查取到的……” 她想了想，跟雷宇说了实话：“其实我是南方日报的记者，是来调查江州市景盛电子厂使用有毒有害粉剂致工人患病的事的。我已经采访了十个患病工人了，邵小兵将是第十一个。我采访的第一手资料全部在包里，如果弄丢了，我就白白忙了一个月。雷哥，我看你也是一个挺有正义感的人，帮帮我，赶紧把我的包拿回来。我要写文章披露景盛电子厂的行为，目的是为了救那些在一线工作的工人，你一定要帮帮我……” 她一边说一边抓着雷宇的手摇晃着，眼神满是恳切。 “你真是县政府的什么主任吗，你肯定能找到人的。”唐月怔怔地望着他，“对了，你不会把我调查景盛电子厂的事说出去吧？” 雷宇看着她认真地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你是在做一件大好事。你一个年轻女孩子跑这么远来调查，说实话，我对你还挺敬佩的。” “这么说你还是会帮我吧？” “这里是另外一个市，不属于江州，其实我也不认识谁，但是我可以打电话给我们平川县的县长，请她出面帮忙。” “那就请你快打个电话给他（她）。”唐月催促着。 “可是，我该怎么说呢？”雷宇掏出手机，作思考状。 “实话实说。” “不，我不好怎么说你。” “说我？” “对，”雷宇嗫嚅着，“她就是昨天晚上我们在房间里时，打过电话来的，你说是我女朋友查岗……” 唐月明白了，略微有些不自然地说，“原来是个……女县长……你还是尽量别说我是记者吧，最起码别说我是来做什么的，我费老大的劲了，不想功亏一篑。” “好，”雷宇拨通了林少红的电话。 接通后，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说是今天送个朋友来南郊的坑田乡，遇上乡政府的人搞计划生育，出了一下面，结果被乡上的人带到了政府内。 “朋友？你盘岭还有朋友吗？”林少红疑惑地问。 雷宇说：“现在一句话说不清，回来再跟你详细汇报。” 林少红说：“好，这是小事，我来打个电话他们县长，让他跟乡里说一下。你办完事早点回来，这么远的路，骑摩托车也太不安全了，什么朋友啊，这样……” “下次跟你说。”雷宇搪塞道。 半个小时后，那个侯书记满脸堆笑进来，胡乡长、陈所长等人也跟在后面。 “兄弟，抱歉，原来你是我们县长的朋友啊，真是不好意思，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我给你们赔罪了。”侯书记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的包呢？”唐月急忙问。 “在这里。“胡乡长亲自把包送上。 唐月接过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少什么，放下心来。 “你们去哪？要不中午就在乡里吃个便饭？喝几杯，我们表达一下歉意。”侯书记笑眯眯地说。 “不了，”雷宇没好气地说，“我的摩托车呢？” “停在院子里，原封不动。” 雷宇和唐月骑摩托车离开乡政府， 很快到史中医家找到了邵小兵。 唐月详细的记录了邵的病情，入职景盛电子厂的经过，工作内容，还对他的病历、外貌进行了拍照。雷宇看到她包里已经有厚厚的一本采访记录。 下午，两人骑摩托车原路返回了盘岭。雷宇把摩托车归还邵刚后，本想让唐月再在盘岭住上一两天，等他办完事，再搭他的车出去。 但唐月说她已经卧底在景盛电子厂工作，这次是请假出来的，不能拖延，否则会被怀疑的。她请雷宇送她去圩镇上搭班车，她必须当晚赶回江州市景盛电子厂。 雷宇把她送到圩镇上时，她再次请雷宇切要为她保密。 雷宇想了想，问：“你的文章大概什么时候见报呢？” 唐月说：“再过一个月左右吧，我还要继续调查清楚，取得的资料越详实，文章就越好写，越有说服力。” 雷宇：“见报之前能先告诉我说一声吗？” 他想，在她这篇文章见报前，还没法说服林山岳的话，就把唐月的情况透露给林山岳，让他们自己通过上层的关系，请南方日报别发这篇文章。 “为什么？”唐月看着问。 “我要第一时间去买份来看，”雷宇说。 “好，”唐月笑，“这次真是谢谢你帮忙，辛苦你了。” 又问：“你女朋友那边不会不高兴吧？以后如果需要我来解释，打我电话！” 雷宇心想，是想叫你来解释，但并不是解释男女之事，而是解释景盛电子厂存在污染致病的事。但看到唐月对这篇文章寄予厚望，心想自己并不能轻易说服她不写，跟她的交情还没到那一步，于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罢了，还是再找机会跟林少红说一说，如果能说服林山岳，让他促使景盛电子厂先她发的文章一步进行整改，那也没事。 “行，如果有需要我一定找你。”雷宇说。 第74章 唐月是谁 雷宇在盘岭呆了三天，办成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林场和邓家村民代表签好了协议。约定双方搁置争议，由林场将有争议的林地承包给别人经营，承包方向林场和邓家村民每年交纳承包费。标准也谈好了，按每株每年八块钱。 村民这边由邓松林、邓贵连和邓春生代表大家签了字，承诺以后再不会为这些争议林地而上访、起诉或采取其他手段主张权利。 第二件事，由邵刚出面，接手邓德生家五十亩茶山，签订了协议，转让费为三万块钱。邵刚带雷宇到官山信用社找他姨夫办理公职人员信用贷款，一个人贷了一万五，向邓德生支付了转让费。同时跟邓德生说好了，以后继续聘请他跟他家人照管茶山，按劳计酬。 邵刚着手准备申请停薪留职，等候雷宇确定浙江商人投资的事。 第四天下午，雷宇回到县城。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林少红，要跟她汇报一下工作结果。 她摁掉了手机，但很快回了信息：“开常委会，要到很晚，晚上八点来我住处， 我有话要问你！” 信息回得挺快的，字数也挺多，而且还是让自己去她房里，但琢磨这口气有点…… 不是我要向你汇报吗？为什么说有话要问我？ 晚上八点，雷宇来到林少红住处——平川宾馆三楼贵宾套房。 林少红穿着套纯白色的薄丝绸质地的睡衣，脸上敷着一块白色的面膜出来开门。 见他进屋，林少红漆黑的眼眸里闪烁了一下光芒，随即冷脸轻声招呼了一声“坐”，便转身进卫生间洗脸去了。 这态度？是好还是不好呢？雷宇也摸不着头脑。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看到旁边柜子上正烧着开水，壶子里水开了，开关自动跳开了，发出嗒一声响。 柜子上摆放着两只精致的咖啡杯，杯里搁着两把不锈钢汤匙，还是湿的，显然是刚刚洗过的。旁边有两包拿铁速溶咖啡，还有两小包白糖。 雷宇来了几次了，熟了，便自己动手泡了两杯咖啡。 林少红洗净了脸，涂了些面霜一类的护肤品，带着股香气过来了，在雷宇身边坐下，面色仍有点冷冷的。 见雷宇已泡好了咖啡，她拿着汤匙轻轻搅动着，汤匙与杯子碰撞发生清脆的声音。 雷宇把盘岭林权争议的协议签订情况详细汇报了一遍，把复印好的协议拿给她看。 林少红不动声色地接过协议，仔细浏览了一遍，轻声说：“这件事办得挺好的。”说完把协议放在一边，端起杯子，啜饮一口。 “唐月是谁？”她将杯子轻轻搁在茶几上，眼光并没转向他，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和态度问。 “唐月？” “嗯，就是跟你一起被困坑田乡政府的那个漂亮女孩。”林少红淡淡地说。 “你不会就忘了吧？”她瞟了他一眼，语气有点加重。 “她是广东南方报社的记者，专门为暗访景盛电子厂使用有毒有害粉剂造成工人患肺病一事，来江州调查采访。”雷宇把唐月在路上偶遇他搭顺风车一起来到盘岭，后来她要找邵小兵采访，为了解情况，他骑摩托车送到去坑田，后来她承认身份和目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她准备在一个月左右写出一篇纪实报道，在南方报社发表。这份报纸素以大胆敢于披露社会阴暗面而着称，在全国都有名，一旦报道刊出，这后果……”雷宇省去了唐月在景盛卧底的这个情况，他不想…… “原来是这样，”林少红听后神色凝重起来，“雷宇你这个情况很重要，我现在就打个电话给我爸爸，让他重视起来！” 她回到卧室内，虚掩上了门，打了十分钟左右电话后，出来了。 “跟他说了，他这次更在意了，说会交代江景盛马上去江州处理好，将那批粉剂拿去鉴定，如果那批粉剂真是不合格产品，全部封存不再使用，另外会再自查一下到底有哪些工人患这种肺病的，找专家诊断一下看是什么原因，当然，全部费用厂方也会承担，包括善后费用。”林少红转述林山岳的话说，“我爸还说，你有心了，让我代他谢谢你！” “不用谢，我都是为了你……”雷宇听这次林山岳说了这么多具体措施，知道这回他认真起来了，自己的“情报”起了作用，林少红没事就好。 林少红显然心情好多了，在沙发上坐下来，笑吟吟地望着雷宇说：“我也要谢谢你！” 又问：“那个唐月……现在在哪？” 雷宇：“我不知道，说不定回去了……”他不想让林少红通知江景盛去电子厂把她找出来，虽然听唐月说她卧底是用的假名字；但是林少红可以通过青山县那边打听她的相貌特征（说不定已经打听了），这样要找还是比较容易的。 “哦，”林少红好像并不在意，淡淡地说，“这个女孩从一名记者的角度来说，还是挺优秀的，等江景盛他们整改好了以后，要是能请她别再发这篇文章就更好，以免增加不必要的困扰。” “林厅长那边能通过上层的关系联系南方报社的总编吗？”雷宇问。 林少红摇了摇头：“我跟我爸说了，他说不妥，他现在毕竟是副省长候选人，身份不同，如果他找人出面去说这个事，反而会成为人家的把柄。” 雷宇心想这也是，自己没想到这一层。以林山岳的身份，一旦他去求了人，那这件事反而被人所知了，以后这人找他办什么事，他也没法拒绝了。相当于是授人以柄，终生受制。 小人物被人所制都不舒服，大人物被人所制就更难受了。 “你跟那个唐月呆了这两天……还谈得来吗？”林少红端起咖啡杯，手轻拈汤匙轻轻搅动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雷宇，“她长得很漂亮吧？” 雷宇一窒：“漂亮？没你气质好。”顿了顿，又补充，“也没你漂亮，身材也没你好。” 前半句是实话，林少红毕竟出身高干家庭，天然有一种高贵的气质。后半句也不完全是假话，二人在外貌和身材是各有千秋，难分轩轾。综合来说，那还是林少红得分更高。 “真的？”林少红神态很是愉悦，脸上闪过一抹绯红。 “那我和她之间，如果让你选一个人做女朋友，你选谁？”林少红将杯子搁在茶几上，侧过头眼神妩媚地凝视着他，一头柔顺的黑发瀑布似的泻在脑后，十分动人。 雷宇本来想理智地说：“我知道你上次是拿我作挡箭牌，找你做我女朋友，可不敢有这个奢望。” 这时突然想到前世看过的一部周星痴的电影，张柏之饰演的女主问他：“不上班你养我啊？”周星痴饰演的男主马上回答：“我养你！” 真是，重生一回，还顾忌这顾忌那有什么意思！ “那肯定选你啦！”雷宇大声回答，就跟那部电影里的周星痴一样，神色坚定而果断。 第75章 咱们分床睡 林少红先是怔怔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掩住嘴巴扑哧一声笑了。 是开心的笑。 从小到大，她接触过的男孩，对她都是既暗恋又害怕，只敢偷偷看她，真到她面前跟她说话时，眼睛不敢看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谁叫她是市委书记的独生女儿呢？ 读大学时，她的前男友在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时，跟她交往时一切都还很正常，等到他知道她的身份后，便也有不自然起来，毕竟身份地位家庭条件的差距摆在那里，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只有眼前这个雷宇，从一开始便不把她县长，说话时眼睛就这样直率地注视着自己，偶尔还瞟一瞟自己饱满的双峰……上次还伸手直接抓……简直太…… 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这种态度，林少红不但没有反感，反而有一种渴望被他进一步征服的渴望…… 她瞟了一眼端坐在边上慢条斯理的品着咖啡的雷宇，帅气的面庞，沉着的神态。她目光再朝下看去，只见他双腿被裤子裹得绷紧，腿部肌肉很是结实，刚说完那撩拨人的话，这时却若无其事一般悠闲的坐着，拿咖啡杯的动作也极为娴熟、老道，像一个见过大世面的领导干部。 她脸颊飘起绯红，幽幽地说：“跟你说个正事。” “好，什么正事？”雷宇看着她。 林少红移过目光，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曹秘书长的儿子上次回省城后，去我母亲那里说了我……” “说你什么？” “他说……他说……说看到我跟你在一起了……”她脸泛起红晕，有些羞赧。 雷宇问：“那你……” “我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说了是我男朋友嘛！”林少红开心地笑了起来。 雷宇：“那你妈妈……” “她说她不相信，说我是拿你作挡箭牌的，是不想跟那曹公子相亲，故意这样说的。” “那……是这样吗？” 林少红看着他：“是，也不是。” 顿了顿，又说：“我林少红也不会随随便便拿一个人来作挡箭牌的。” 她的语气很是认真。 “可是？”雷宇想到自己重生过来白手还没起家，跟她差距委实有点太大，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雷宇，答应我一件事。”林少红凑近过来，侧过身面对他，双手抓过他的手，神色认真地说。 “你说，”雷宇的右手被她双手抓着后，也侧过身面对着她，望着她那张漂亮的面孔，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清香味，心神不由的一荡，情不自禁将自己的左手压到她手上，摩挲着她柔软滑腻的双手。心想，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我想让你先做我名义上的男朋友……”林少红嗫嚅地说。 “名义上的？”雷宇剑眉一挑，心想…… 她红着脸轻声说：“我是想说，对外就说你是我的男朋友，但实质上，我们暂时还没到那一步……至于以后会不会发展到那一步，就随缘……” 雷宇：“可是，你我毕竟有身份差距，你不介意吗？” 林少红腾出一只手拂了拂头发，“我是不在意的，可是……” “你知道，我母亲会在意的，虽然我没有按她的安排跟那曹冠宇相亲，但是我也不能太拂我母亲的意，所以……所以，如果你真想跟我在一起，从今天开始，你就努力起来，争取三年之内，升上副县，这样，我母亲那里就好说多了。你放心，只要你努力，我会说服我父亲出面，在关键时候助你一臂之力。”她凝视着雷宇真诚地说。 “但在这之前，我们只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不能有实质上的关系……你知道，我并不是随便的女人。”林少红轻轻缩回双手，坐直了身子，捊了捋脑后的头发，认真的说。 “我知道，”雷宇心想，其实压力还是挺大的，自己虽然提拔了一个副科级，但跟林少红之间的阶层相差这么大，别人会不会认为自己是…… 虽然暂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但是毕竟要将男女朋友关系公开，肯定会遭人议论的。 “为什么要表明咱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呢？我的意思是，在没有实质性的男女朋友关系之前，咱们不能继续以上下级的关系对外吗？”雷宇问。 “不能！”林少红坚决的说，“那个曹冠宇对我贼心不死，如果不宣布我已经找了男朋友，他还会继续纠缠的，纠缠我不要紧，我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但是，如果过分得罪了他，他去他父亲那里告状，他父亲甚至有可能去省委王书记那里说我爸坏话，对我爸提拔副省级不利。” 雷宇“恍然大悟”：“明白了。” 林少红瞟了他一眼，说：“我知道这样公开对你有点压力，但是，我也想不出其他好办法。” 雷宇爽快地说：“没关系，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按你说得办！” 现在是名义的，慢慢发展，不就是实质的了。 不过，三年上副县，还要努力。 要尽量缩短跟林少红之间的差距。 包括职位上的，也包括金钱上的。 “我还有一个要求，”林少红得寸进尺地补充，“在我们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关系存续期间，你不准找别的女朋友，也包括被人冒充女朋友。” 雷宇这才知道，她连唐月冒充他女朋友的事都知道了，看来她也不是省油的灯。自己如果真娶了她，以后拈花惹草的时候还是得小心一点。 “你……做不到吗？”林少红见他迟疑未回，忍不住解释，“因为咱们既然公开宣布了这层关系，你如果另外找……” “我明白，我能做到。”雷宇打断她。 林少红脸色笑嫣如花。 “少红，”雷宇很快适应了新的角色，直接叫她的名字，“我想尽快去趟浙江，把浙江老板招商到平川来。” “你想去浙江哪个地方？” “北阳市。”雷宇的目标就是张招娣，前世打过交道的，一个体格风骚热情似火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这时，应该才三十多岁，还不算年纪大。 “好，这样，你不要一个人去，我组织一个招商团，咱们一起去，我带队，以官方招商的名义，这样力度大一些。另外，我会派人调查一下，看我们县里有人在那边政府部门供职吗，找点政府部门的关系人，这样对接起来方便些。” “好，那就更好。” “还有，”林少红今天整晚脸颊都有些绯红，“这次咱们一起去招商我还有一个意思。” “什么意思？” 林少红轻声说：“ 我妈她不会轻易相信我跟你处了男女朋友的，她会派人来平川打听，那个曹公子也会派人来打听，因为我妈反复跟他强调了，我只是拿你作挡箭牌，那姓曹的又会不死心。所以，这次去浙江，咱们要当县里其他人的面，公开表现咱们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了。” “嗯，可以。”雷宇欣然应允。 又问：“以哪种形式公开表现呢？”心想，是嘴巴上说说，还是牵手，还是……？ 林少红想了想，说：“就这样吧，到时咱们两人就合开一间房……” 她看到雷宇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马上警告说：“你别乱想哈，只是合开一间房，并不是真地在一起……咱们分床睡。” 第76章 出发去浙江 “哦，明白了，可以。“雷宇心想，虽然是分床睡，也是在同一间房，跟一位美女县长共处一室，日久肯定生情，这重生开头现在看来还是挺不错的。 “那从浙江回来以后呢？”雷宇问。 林少红想了想，“既然已经公开了，回来你就睡这（指沙发）吧！天气转凉之前，我再叫人在我房间备张单人床。不过你一定要遵守咱们的约定哈，在三年之内，你没上副县之前，不发生实质上的……关系。”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她红着脸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好像对自己也有点信心不足似的。 “好的。”雷宇口头答应着，心里却想，跟这么漂亮又有魅力的女人同处一室，熬三年，这可需要多么大的自制力啊？ “今晚你就在这（沙发）睡吧，咱们再商量一下去浙江招商的事。”林少红说完起身去卧室里，拿出一套折叠平整的新衣服和内衣内裤，“我给你买的，你去洗个澡，试试合不合身。” 雷宇欣然接受了她给予的这男朋友的待遇，拿了衣服进卫生间，洗了澡换上新衣服出来。 淡蓝色的短袖衬衫，灰色休闲裤，质地都极好，穿在身上透气舒爽，而且还非常合身，照顾到了他高大的身材。 “很合身，你眼光真准，谢谢！”雷宇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照了一番，由衷的表示感谢。 心想，等松山的事落实好，掘到了第一桶金，也要给她买件贵重的礼物。还有茶山，一定要好好地做好来。 林少红见他穿着新衣服出来眼睛也是一亮，过来上下细细打量，连声说：“很合身，穿上这身你更加帅……了。”说完脸上又是微微一红。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去浙江招商的事，聊到晚上十一点，关灯在各自床（沙发）上睡了。 去浙江北阳市招商的事定下来了。由林少红亲自带队，县招商局长彭玲玲带着招商局几个人，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李为民负责后勤，工业园区主任夏小明、工商局长许长生参加，税务局是省管单位，就没要求一把手参加，派了一名副局长过来，雷宇以林场体制改革领导小组副组长名义随同前往。 还有一个叫左小莲的副县长也将随同前去，她是民主党派的副县长，是省科协下派来挂职的。林少红告诉雷宇，她妈妈刘红梅认识左小莲，很可能会从她这里打听情况。所以，她特意邀请左小莲一起去，就是为了让后者以后在刘红梅面前，“证实”她和雷宇的男女朋友关系。 左小莲因为是下来临时挂职的，又是民主党派人士，工作上比较轻松，与其他县领导之间并无什么利益和权力之争。因此，跟大家都相处得很融洽，当林少红邀请她去浙江玩一玩时，便欣然应允。 林少红出面向市政府接待办借来一辆20座的考斯特，这天早上，招商团全体成员在平川宾馆集合，一起吃过早餐后，上车准备动身去浙江北阳市。 考察团全体成员都很高兴，虽然出去是招商，但是并没有规定任务，去的地方又是浙江，这是一个公款旅游度假的机会，大家高兴地把自己的行李装进车厢内，七嘴八舌议论着到了浙江，一定要去杭州好好玩一下。 前一晚雷宇是在林少红房间里睡的，既然说好了这一趟出去，便公开宣布两人的“男女朋友”关系，他和她两人的换洗衣服和其他物品便装在了同一只行李箱里，反正到时候也是在同一间房，这样方便些。 上车前，左小莲见林少红空着手，便问了句：“少红，你的行李呢？” 林少红对正把行李箱装进车厢里的雷宇努了努嘴：“他带了。” 左小莲没明白她的意思，“他帮你提啦，那他自己的呢？” 林少红已经上了车，坐在了座位上，本来准备等雷宇上车后坐在自己身边，没想到左小莲跟了上来，一屁股就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 “少红，”左小莲四十七八岁，跟林少红母亲差不多大，她父亲也是省政府的一个退下来的领导，跟林少红母亲以前在一个大院长大，所以比较熟悉，因此，对林少红都是直呼其名，“这次招商为啥叫雷宇也去呢？” 雷宇的职务是县政府督察室主任， 主抓机关干部工作作风的，按理来说跟招商是不搭边的。 “左阿姨，他也是林场体制改革领导小组的副组长。另外，我也想让他陪陪我。”林少红心想要不现在就跟她透露下，看起来她已经受到了母亲的委托，有那么一点刺探的意味。 这时，有人上车，看到坐在前排的二人，便叫了一声“林县长”、“左县长”。左小莲扭过头去答应人家，没听清林少红后半句话。 雷宇放完行李见林少红身边已经坐了左小莲，便在她们侧后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林少红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大伙陆续上了车，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李为民清点人头，还差彭玲玲一个，正准备打她电话时，车外面传来一阵高跟鞋敲打在地上的哒哒声，接着听到考斯特车身行李厢门啪一声关紧了，一个女人袅袅婷婷地上了车。 “大伙都上车了呀，林县长，左县长，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女人三十来岁，长得很漂亮，打扮的也很入时，她便是县招商局局长彭玲玲。 “你没有按通知到宾馆集合一起吃早餐哦，”左小莲开玩笑地说。 “接受领导批评！”彭玲玲笑嘻嘻地说，看到雷宇身边有个空位，伸手推了推他，朝他抛了一个媚眼，“雷帅哥坐进去，为了表示检讨，我坐你身边，全程接受你的督察。” 不等雷宇完全挪动位置，便一屁股朝他身边挤着坐了下来，丰腴的身体紧紧挨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香水味弥漫开来。 雷宇看到坐在右前面的林少红正扭头盯着他，便自觉地朝里面坐了进去，跟彭玲玲拉开了一点距离。 第77章 我坐这里谈点工作 彭玲玲不以为意，一口一个“帅哥”叫着，兴高采烈地跟雷宇聊着天，没注意坐在前边的林少红目光时不时如刀子一般朝二人这方向剜过来。 她扭头扫了一眼坐在各个座位上的人后，对雷宇抛着媚眼笑着说：“这趟出去，除了林县长，咱们的人里面，就你和我是单身……” 她结过婚但是离婚了，确实是单身。 “嗯嗯是的，”雷宇跟坐在前面回头看他的林少红又交换了一个眼神，干咳了一声表示尴尬。 以前听过这个彭玲玲的一些传闻，她原本是某个乡镇的计生员，上一届的一个县主要领导下乡看上了她，于是便把她调到县政府，后来当上接待办主任，那个领导调到市政协去之前，便把她安排到招商局当局长。 所有人都说她跟那领导有一腿。雷宇心想，这是不言而喻的。前世他当县委书记时，也安排过几个这样的女人。 “彭局长，不会吧，你不是看上了雷帅哥吧？这可是咱们县政府大楼内最帅气的小伙子，你可不要老牛吃嫩草喽。”坐在二人后面的工商局长许长生笑着调侃。 “现在什么年代了，你别老思想了，你看那电影明星刘小庆，不也比那姜闻大了11岁？人家不也那么恩爱？”彭玲玲满不在乎的大声说，“我才三十三，就比雷宇大七岁而已，这算什么！对不对！” “说的对，大家说，咱们这次要不要给彭玲玲一个机会，让他多跟咱们雷帅哥接触接触？要不要节省一点经费，让他们两人合开一间房啊？哈哈！”许长生挤眉弄眼地大声调侃起来。 “对，可以考虑！”工业园区主任夏小明也大声笑道，扭头问李为民，“李主任，你管后勤，你考虑下。” “对，对，好主意！”其他几人也起哄。 李为民多少知道一点林少红跟雷宇的关系，微笑着没作声。 雷宇看到林少红不住的扭头瞟他，眼色中露出明显不悦之色，只好尴尬地保持镇定，实在不好说什么。 考斯特在大家玩笑声中出发了。、 “雷宇，你这次想去哪里玩呢？他们都说去杭州，可是我去过，我觉得还是去舟山群岛好玩，要不就去无锡，去太湖……”彭玲玲身子紧紧贴靠过来，笑嘻嘻地看着他，那眼神似乎要将他一口吞下去。 “还是听大家的吧，杭州更近一些，方便。”雷宇礼节性的回答。 彭玲玲：“你说去哪就去哪，我听你的，去杭州就去逛一逛灵隐寺，我要去那里抽个签，许下愿，有人说我今年会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的。” “那就预祝彭局长了……”雷宇敷衍地说。 彭玲玲拽住他胳膊，“别叫我彭局长，多生硬，就叫名字，要不就叫玲玲……”说完咯咯的笑了起来，一边朝他抛媚眼，一边胸部靠在他身上摩擦着。 “那哪行呢，你是领导。”雷宇将胳膊从她怀里抽了出来。 他手机响起了短信声，拿出来一看，是林少红发来的，他侧过身避开彭玲玲的视线看，内容是：“别忘了昨晚的约定，注意一点影响！” 雷宇暗笑，以上级领导回下属的常见词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即使她是县长，自己也不能在她面前谦卑，该拿的姿态还是得拿。 林少红看了他回的消息，又回头剜了他一眼。 考斯特这车确实平稳，在高速上开了几个小时，又快又稳，到了一个服务区，大家下来，方便的方便，给杯子添水的添水，下车活动活动，舒展舒展腰肢。 活动的差不多了，大伙陆续上车，雷宇踏上车门，看到林少红正坐在刚才自己的位置边上，也就是彭玲玲刚才的位置，知道她的意思，便从她身边进去，一屁股坐在她边上。 彭玲玲上车后愣住了：“林县长……？” 左小莲也在前排叫：“少红县长怎么坐后面去啦？” 林少红淡淡地说：“我跟雷宇商量一下工作，彭局长坐到前面去。” “好，”彭玲玲不敢违拗，赔着笑去了，心里却在嘀咕：车上还谈什么工作，这么点机会也不给我？ 她一直就觉得县政府大院内，雷宇长得最帅，以前就嫌他有点过于文质彬彬，但是最近越来越发现，他性格变得沉稳果断，而且还主持了督察室的工作，以他的年轻，照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以后会成为县领导。 她想自己虽然结过婚，但是没有小孩，虽然比他大七岁，但是人家刘小庆比姜闻还大了十一岁呢。于是听说这次去外地招商，雷宇也会去，便动了小心思，看能不能把他……？ 车子开动后，林少红几乎是咬着雷宇的耳朵说：“看来咱们这趟还是要早点宣布，不然她一直缠着你……” “缠就缠呗……”雷宇也没惯着她，还仅仅是名义上的女朋友，就开始管束起来，这还了得。 还没说完，林少红伸手使劲拧了他大腿一下，疼得他差点叫起来。 想到后面坐着几个局长、主任，又不好叫，只好强忍着。 林少红见他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了。 雷宇心想糟了，脱离了前世的虎口，看来后世也是这样。 看来，指望女的不管自己，任由自己胡来，那是不可能的。以后如果真跟她在一起了，还想家中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还是得用老办法——撒谎。 想到前世谢兰兰像一个侦察兵一样的侦察他，他还是能够从容地饱览花丛，享受齐人之福，这世娶妻如果真是林少红，她再怎么样也没有谢兰兰那么敏感多疑吧，至少目前根据他的感觉是没有。 林少红见他一个人在发笑，不禁好奇，凑前笑着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 “连我也瞒吗？”她栁眉一挑，作势又要拧他。 此时的林少红，像恋爱中的女孩一样，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后面在看我们。”雷宇凑过去对着她的脸说，看着她白皙光滑的脸庞，真想轻轻在她脸上吻一下，但想到后面有人，硬生生忍住了。 “管他看不看，反正到了我就宣布。”林少红满不在乎地说。 彭玲玲坐在前面时不时略微侧过头，瞟一眼后侧，看到雷宇和林少红低头窃窃私语，状态亲密，心里狐疑：难道……？ 左小莲也觉得有点不对，她将头靠在座椅的枕背，装作眯眼休息，其实也时而侧过头，微睁眼观察一下后侧。 许长生和夏小明两人都是乡镇干部出身，性格比较粗犷，没注意那么多，跟税务局副局长还有招商局一个干部，放倒最后一排的座椅，到后面打扑克牌去了。 第78章 不许越界 北阳市是浙江一个县级市。 虽然是县级市，但比江州这个地级市还繁华热闹。 北阳市政府方面来接待的是常务副市长沈军根，他老家是平川县的，八十年代中期从浙江大学毕业后，留校教了两年书，后转入仕途。后来从省某委下派到北阳市任副市长，正处级，也算是空降干部。 林少红招商团队下榻地点被安排在北阳宾馆，五星级标准，非常豪华气派。 他们到达北阳宾馆时是下午三点，沈军根在宾馆的会客厅接待他们一行，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北阳市的招商局长、工商税务局等单位的领导。 宾主双方握手互相介绍了一番，又寒暄聊了一会，稍微谈了谈这次招商的议程安排。沈军根说，你们远道而来，先开好房间，安顿好行李，晚上在宾馆我们设宴，为你们正式接风，工作上的事，慢慢再谈。又说，房间怎么开，看派谁去跟前台说，我们都已经交代好了。 之前双方已经说定了，平川县招商团一行的住宿费用均自己承担。林少红起身跟沈军根握了手，对他的接待表示感谢，送他到会客厅门口。沈军根说留步，你们坐了这么久的车，一定累了，下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五点半，他过来叫大家好好喝几杯。 沈军根走后，大家坐在会客厅聊着天，议论北阳市的繁华和这宾馆的豪华。 李为民走到林少红面前问：“县长，这房间怎么开？” 林少红说：“我们加司机正好十二个人，就开标准间吧，两人一间房节省一点经费。左县长可以跟彭玲玲在一间，左县长，没关系吧？” 雷宇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心里不禁略微有点砰怦直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掩饰和镇定自己。 他感觉林少红也有点不自然，脸色起了一点红晕，但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坐车久了，闷的。 左小莲有些讶异：“我和她？你呢，哦，明白了。”她以为林少红要享受正县长待遇，独住一间。但随即又想到，那这样便多出一个单数的人来了。 其他人也想到这一点，都望着林少红听她安排。 李为民则心里略微有一点数，他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分管宾馆，听到过一些传闻。 林少红端起茶杯啜饮一口，将杯子轻轻搁在沙发边上的茶几上，清了清嗓子，说：“我跟雷宇登记在一间。大家可能还不知道吧，我跟他是男女朋友关系……” 啊？此语一出，除了李为民，其他人都愣住了。 左小莲本正端了茶杯要喝口水，听到这话惊讶地拿不稳杯子，咣一声差点撞翻了，赶紧伸手扶稳，开水溅在茶几上的墨绿色垫布上，湿了一块。 彭玲玲一双丹凤眼吃惊盯着雷宇，见他架着二郞腿一副神清气爽、潇洒自然的神态，心想，难怪对我一点心都不动，原来是找了这个年轻漂亮有身份有地位的女县长！哼！ 许长生和夏小明也愣住了，看了看雷宇，又看了看林少红，撇开身份地位上的差别不谈，两人在相貌气质形象是确实非常匹配。不过，雷宇这小子是修了什么福啊，竟然能找到林少红这么好的女人，这两个中年老男人心里都生起了一股嫉妒之心。 大伙愣了一会儿，左小莲开了口：“少红，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林少红嗔了一句：“左阿姨，瞧您问的，这种事我还会说假话吗？” 左小莲刚才叫她是以她母亲老熟人的身份，她现在叫左小莲阿姨也是同样的意思，没把她当副县长，而是当母亲的同辈人。 “可是，你妈妈那……”左小莲话刚出口，想到现在的场合不适宜说这个话题，便没再说下去，只是轻轻唉了一声，以表示，现在的女儿们啊，哪怕是做到县长这么高职位的，也是不听妈妈的话。 她心想，现在林少红带队在外面招商，这事就先不告诉刘红梅了，以免她打电话来责怪林少红，影响正常工作。等回去后，再来告诉。 “左阿姨，咱们有空时再聊这个话题。李主任，你先去安排房间，大伙下午先休息下，晚上北阳市政府安排吃饭。”林少红吩咐道。 雷宇到楼下拉了行李箱，上楼和林少红一起，拿着房卡来到房间。 一进门便愣住了。 房间是套房，面积足有五六十个平方，装修奢华精致，光线良好。电视、冰箱、电脑等物品一应俱全。外间会客室茶几上摆放了香蕉、桔子、葡萄等新鲜水果。卫生间也很大，有一台乳白色的大浴缸，墙上绘着半裸的仕女图。 可是，这么大的房间，只在卧室中间摆放了一张大床！ 会客室和卧室里的真皮沙发，都是单人沙发，两边有扶手，就算是并拢放在一起，也没法躺下一个人。 原来李为民为了讨好林少红，没有给她开双人床的标准间，而是开了间豪华套房，豪华是豪华，但是卧室里只有一张大床，不像标准间那样，有两张床。 当然这也不能怪李为民，他哪知道此时的林少红跟雷宇还只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关系呢。 但是两人心里都清楚，此时不好再去叫李为民更换双人床的房间了，那不是不打自招，等于前功尽弃？ “要不我就在地板上……”雷宇不想让林少红为难，这暗红色的木地板看起来挺厚实的，不知道这浙江的晚上冷不冷，睡地板上面，会不会着凉……？ “不行，会着凉的，”林少红此时心里也很为难，已经跟李为民说清楚了都开标准间，两个床位，没想到他给自己和雷宇开了个大床房。 怎么办呢？ 她走到靠墙那侧床头，双手捊了捊套裙的裙摆，在床沿上坐下来，侧过身子估量了一下床的宽度，分开重叠放在一起的两个枕头，想了想，说，“这床挺宽的，我可以睡里边，你睡外边。各盖各的被子，被子边上折一下，隔开来。”心里想，也正好借这个机会考验一下雷宇，看看他是不是可靠的人。 她今天穿着一套白色的职业套装，显得素雅又有气质，人坐在床上，臀部和微凹的腰线与背部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白皙漂亮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说这话时声音很轻，目光没看向雷宇。 “行，”雷宇“无奈”地接受了她的安排，他知道除了这样，也没有啥好办法了。只是，这几个晚上，恐怕都没法入睡了。因为需要费很大劲克制自己。 除非……她放弃名义上的，变成真正的？ 不会的，她说了，三年之内上副处，才行。 林少红略微抬头飞快地瞟了他一眼：“身子不许越过中线哈！” 雷宇认真地说：“清醒的时候我可以保证，但睡着了不能保证。” “你敢？”林少红嗔道，“都要保证，否则就是违约！” 说好这件“大事”以后，她神色轻松起来，将双腿抬起平放在床上，平跟皮凉鞋还没脱，脚伸在床沿边上，后背往床垫上靠过去，声音慵懒地说：“坐了这么久的车，真是有点腰酸背痛腿抽筋了……” 第79章 各睡一边 雷宇正打开行李箱，帮林少红取出她的物品放在桌上，有一些洗面乳、护手霜一类的化妆品，香喷喷的，还有洗浴露、洗发水等生活用品，见她慵懒地躺在床上说累了，便随口说：“要不要我替你按摩一下？” “好呀！”林少红脚上的鞋子褪下了鞋带，还没完全脱下来，她伸直腿让鞋子在脚上摇晃的，看着他笑嘻嘻地说，“你替我按摩一下。” 雷宇把行李箱盖盖好，走到床边，坐在她身边，伸手将她的两只鞋子脱下来，丢在床边上。然后拉直她的脚背，轻轻地转动她的脚踝，以前读大学打球时，就是这样活动脚踝。林少红微笑着看着他，挺享受地由他抚摸着她的脚。 她的套裙下摆在膝盖位置，露出一双雪白修长的小腿，雷宇按摩着她的双脚，然后顺着脚往膝盖上按着她的小腿、膝盖……她的小腿修长而不失丰匀，富有弹性。雷宇的力度适中，偶尔加大一点力度，她便哼哼唧唧起来，微闭上眼，脸色有些泛红。 见到她这个样子，雷宇自己也有点不对劲来了，某个部位感觉要膨胀起来，只好收回手侧过身，调整了一下坐姿，掩饰一下自己的窘状。 “你也累了吧，要不要我也替你按一下？”林少红看着他体贴地说。 “不用，一会就好。”雷宇有点坏坏地看着她说。如果让她替自己按摩，那不是会把自己身体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告诉”她？ 林少红目光朝下瞟了他一眼，有些明白了，顿时满脸通红，撇过头去，说：“我换睡衣，你也换吧，咱们休息一下，晚上估计要喝点酒，到时你替我顶一点。” “好，我去外面换。”雷宇帮她把她的睡衣拿过来，递给她，自己拿着睡衣去会客间换了。 “我好了。”林少红换好睡衣后叫他。 “好。”雷宇换好的睡衣回到卧室。她已经平躺在床上，身上盖了床上的一张薄，留出了一半床的位置给他。 他爬上了另一半位置，用另外一张薄被盖在身上。 两人就这样各躺一边，相安无事。 “睡一下，”林少红说，闭上了眼。 “好。”雷宇抓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把窗帘关上了，又摁灭了卧室里的灯。 卧室里光线瞬间暗下来，平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虽然两人的身体并没有接触到，但彼此之间的距离也不超过十公分，雷宇鼻子里满是她身上散发过来的香味，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稍一转头便看到她漂亮的面孔，还有薄被下饱满的双峰，正随呼吸有节奏的起伏…… 雷宇只好侧过身，调整呼吸，避免帐篷撑起来被她察觉。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挺到自己跟她正式确定关系，否则不能…… 三年上副处，自己还得努力。 两人休息到下午五点。李为民打来电话：北阳市副市长沈军根已经过来了，在会客厅等。 林少红起来洗了脸，补了一点淡妆。雷宇也起来了，在外间会客室等她出来后，两人一起来到楼下的会客厅。 沈军根坐在沙发上跟左小莲等人聊天，见林少红过来了，忙站起来，笑着说：“林县长，休息得好吗？” “不好意思，沈市长，让你久等了。这里的条件和环境都是一流的，咱们平川差远了。”林少红笑道。 “本来这住宿都由我们来安排，你硬要……唉，真是太客气了！如果有什么缺的，尽管跟我说，我叫人过来安排。” “沈市长太客气了，我们这么多人过来招商，已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真是过意不去。如果有要麻烦你的地方，我不会客气的。” “好说，好说。林县长，你们到来的事，我向市长和书记都报告过了。咱们稍坐片刻，市长马上过来，他要亲自参加你们的接风宴。书记在接待一个省里来的检查组，等下也会过来敬酒。” 沈军根向市长和书记汇报过了林少红的身份：她是前市委书记、现省财政厅长准副省长林山岳的千金。二人一听，便很重视。市长要亲自过来作陪，书记说要过来敬酒。 “打扰市长和书记多不好意思。”林少红谦让地说。 “没事，我跟市长书记的关系都很好。父母官来了，我肯定要尽全力接待。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林县长千万别客气！”沈军根热情地说。 “也请沈市长常回老家看看，到平川一定要打电话，让我们也尽尽心意！” 沈军根道：“父母现在都随我在浙江生活，回去的机会不多，有机会回老家一定来找你。” “如果不来找我就太见外了。” 会客厅是一间宽敞的大会议室，沙发沿四周摆放着，大家围成一个圈坐。 林少红和沈军根坐在上首位置聊天时，其他人坐在沙发上也相互聊着天。 自从林少红宣布了她跟雷宇之间的“关系”后，大家对他的态度便发生了变化。 李为民本来就知道一点，现在已经证实了，对雷宇便更加尊敬了，房间里缺什么，要不买点什么日常用品，便直接问他，相当于是问林少红。 许长生和夏小明都是老资格的正科级干部，以前看到雷宇都是叫“小雷”，这会也改了口，改叫“雷主任”了。不过跟他说话时，眼神里还是微露出点嫉妒之色，心想，能娶到林少红这么优秀的女人，那得少奋斗多少年啊？以前自己未婚的时候怎么就没这种机会呢？ 最沮丧地是彭玲玲，她本来想趁这次出差的机会，跟雷宇亲近亲近，现在一看，就知道彻底没戏了，只好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生闷气。 左小莲坐在林少红旁边，和她一起同沈军根聊着天。偶尔瞟一眼雷宇，又看一眼林少红，觉得两人在外貌和气质上确实很般配。心想，她母亲刘红梅上次打电话来问，说林少红在平川是不是找了男朋友，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没想到还是真的。 招商局的几个年轻干部，则坐在一起议论着北阳市的繁华和这家五星级宾馆的豪华，偶尔还咬着耳朵小声议论雷宇，怕被他和林少红听到。 北阳市市长过来后，沈军根向他介绍了林少红，双方握手寒暄一阵后，又介绍了左小莲等随行人员。大家便走进包间去入席。 第80章 替我按按头部 晚宴在北阳宾馆一间气派的大包间进行。 酒宴中途，北阳市委书记（兼任上级市委常委，副厅级干部）在隔壁包间接待省里来的客人，专程过来向林少红等人敬了酒，并再三指示沈军根：一定要全力配合林县长一行的招商工作。 北阳市长和沈军根以及他们那边的几个陪同人员都很会喝酒，一直很热情的劝酒，盛情难却之下，林少红也喝了不少，最后实在不胜酒力时，将杯子递给雷宇让他替她喝。 北阳市长人高高瘦瘦的，还戴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有点文质彬彬，酒量却很大，见雷宇代喝，便提出质疑。 “他是我男朋友。”林少红直率地说，她喝酒后脸上泛起红晕，更加漂亮和光彩照人。 “哦，那行。”北阳市长和沈军根都有些吃惊，等雷宇代林少红喝完，两人都分别单独敬了雷宇的酒。雷宇没有任何推辞，轻轻松松连喝了三杯白的。 前世他就是酒场豪客，只是后来年纪大了，有点高血压，才会……现在重活一世，正是身体处于最佳状态的黄金年龄，两瓶高度白酒不在他话下。 沈军根下桌过来单独敬他，伸手挽着他的肩膀，絮叨的说了半天话，那杯子还举着不动，舌头也有点打卷，雷宇知道他有些醉了，便虚与委蛇地跟他聊着天，两人像感情极好的相识多年的兄弟似的。 最后，沈军根终于将杯子凑到嘴边，仰起脖子将酒一滴不剩的喝入喉中，然后将空杯子的底朝雷宇一照，等雷宇也一口喝完，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坐在席上光照彩人的林少红，朝他伸了伸大拇指，又想说什么，突然一股酒劲涌上来，忙闭口忍住，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晚宴一直从晚六点进行到八点半，宾主双方都非常尽兴后才结束。林少红等人将北阳市长和副市长沈军根送到楼下。酒多话长，双方站在金碧辉煌气派的宾馆大厅中央，寒暄了半天后，北阳市长和沈军根才跨入停在过道上等候多时的两辆奥迪车，又摇下车窗再三向林少红挥手后，这才离去。 林少红喝酒后脸色绯红，但是步态仍然轻盈自如，显然自控得很好。两位北阳市长走后，她交代大伙，晚上各自活动，早点休息，明天可以晚点起，上午十点半左右在宾馆会议室碰个头，商量一下招商活动的准备工作。 雷宇和林少红回到房里。 “总算吃完了，这两位市长挺能喝的……”回到房间里的林少红丢掉了县长的矜持，踢掉脚上的鞋子，一把扑倒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侧过脸回头看着雷宇，脸上满是浓浓的笑意。 雷宇泡了两杯热茶，端到床边的茶几上，不客气地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翘臀：“起来喝点醒酒茶！” 既然说好了是男女朋友，哪怕是名义上的，回到房间里，也就不用那么客气了，就不把她当县长看了，雷宇的语气很是强硬甚至带点命令的语气。 林少红丝毫不以为忤，笑嘻嘻地翻身起来，顺从地坐在沙发上，端过茶揭开盖吹了吹。 “小心烫。”雷宇也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咱们今天公布了‘关系’，你感觉怎么样？”林少红搁下茶杯，脸上带着红晕看了看雷宇。 “他们对你的态度有没有什么……变化？”她又补充问。 “有点惊讶吧，态度嘛，男同胞有点嫉妒……”雷宇说。 “女的呢，不会有点吃醋吧？”林少红瞄了他一眼。 同行人里只有彭玲玲一个单身女子，林少红显然是指她。 雷宇笑道：“那倒没有，也是惊讶。” “其实我觉得……这样公布‘关系’，你的压力比我更大。”雷宇说。 “一是你妈妈那边，她如果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反应？你考虑过吗？二你毕竟是县长，从世俗的眼光来看，咱们目前差距是挺大的，人们一定会有议论的……” 林少红满不在乎地说：“我就是要让我妈妈知道以后别再干涉我的想法，越干涉我越不听她的。至于别人的议论嘛，我从来不在乎，我们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还有你说的差距嘛，如果是说从职务上来看，确实目前有比较大的差距，但是你只要努力，是一定可以缩短这种差距的。”她对雷宇很有信心。 雷宇不怀好意地说：“既然你对我这么有信心，那这三年之期能不能缩短一些……” “那不行，”林少红白了他一眼，很果断地拒绝，“那样你就没有动力了，也……不会珍惜……” 林少红去卫生间泡澡的时候，雷宇在外面打开了电视。 浴室跟卧室之间是用磨砂玻璃隔开的，她窈窕的身影在里面若隐若现，令雷宇心神不宁，只好频繁地调换着电视频道，转移注意。 虽然说这几天给了他和林少红共睡一张大床的机会，但是，光睡……也是挺难受的。 “雷宇——”林少红在浴室里喊他。 “有什么事吗？”雷宇摁低了电视机的音量。 “看看我带的东西里面，有没有一瓶上面都是英文的沐浴露。” “看到了，有一瓶。”雷宇在行李箱里翻找到一瓶类似她说的半透明玻璃瓶子，里面有些粘稠的液体，上面的英文他大致认得，有洗浴字样。 “帮我拿过来。” “怎么给你？你出来拿吗？”雷宇走到浴室玻璃隔门外，疑惑地问。 “你拉开门呀。” 拉开门？明明听到水响了半天，你已经在洗了，这，也太考验意志力了吧？ “你进来吧，我泡在浴缸里呢，没关系。” 好，你说的，没关系，可不怪我违约。 雷宇拉开磨砂玻璃门，里面香气和热水氤氲，林少红躺在洁白的浴缸里，整个身子都泡在满是泡沫的热水里，只露出头和脸还有两条丰匀雪白的手臂。还真是没关系，不该看到的部位都看不到。 林少红伸过湿淋淋的手臂接过那瓶进口沐浴露，看了看雷宇，恳求地说：“雷宇，帮我按按头部好吗？酒喝多了，有点头疼。” “好吧，你等等我。”雷宇去卧室里拿了一只凳子进来，放在浴缸后面，坐在她脑后，伸手替她按摩起头部来。 第81章 谈谈工作 他看着浴缸里满满一缸水，脑海里忍不住想像水下她的胴体，身体又不由的起了反应，有点膨胀起来，只好自我欺骗自己：她穿着了内衣内裤，泡在水里，又不是全脱。这样才好受了些。 “舒服啊，就这样按，舒服。”林少红享受地闭上眼睛，时不时还伸手抚摸几下身体。 雷宇知道她其实工作上压力也挺大的，毕竟她年纪只有这么大，也没有很多主政一方的工作经验，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很不错了，这得益于她的身份背景：高干出身的背景让她从小就受到了耳濡目染，上级和同僚们也会因为林山岳的面子而照顾她。 想到林山岳，雷宇又想到了景盛电子厂的隐患，这趟回去，抽空要去了解一下，看下厂方那边是不是真的整改到位了。 还有那个唐月，也要去找找她，看看能不能说服她就别发那篇文章了。 “你以前没出外招过商吧？”林少红一边享受着他的按摩，一边问。 “……没有。”前世以市长身份去过广东招商，这世倒还真是没有。雷宇心想。 “咱们明天上午先开会布置一下准备工作。后天就在这宾馆的会议室召开洽谈会，邀请北阳有意向来内地投资的商家来见面。我们县里给外商的优惠政策已经由招商局做好了宣传手册，到时直接发放一下，我还要口头说一下，再让彭玲玲她们解读，并回答提问。来参会的商家名单由北阳市政府提供。你特别说过的那家是叫什么名字？” “北阳碧野化工公司。董事长叫张招娣。”雷宇说。 “张招娣？听名字是一个女的。” “是的。” 林少红顿了顿，“好，等明天他们把名单拿过来，我看下有没有这家，如果没有，我就提出来，请北阳市政府帮忙邀请过来。” 又问：“他们家是制造什么产品的？” “是制造工业上用的松香的。” “松香？” “对，它的主要成份就是松油。” 林少红明白了，“如果这家化工厂产量高，需要的松油原料多，那盘岭以及咱们县上那些原本价值不大的松林，到时就要成抢手货了？” 雷宇轻重有度地揉按着她的两侧额头，点了点头，“是的。” 他脑海里浮现起前世的一桩往事。 那时他还在给江州市一位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当秘书。一次副市长带他去北源县视察，来到张招娣的化工公司。 一身红色职业套装、身材性感火辣的张招娣出来迎接时，吸引住了客人们的目光。当听说这个才三十多岁的女人，已经是拥有员工三千多人年收入过亿的三家工厂的老板时，大家看她的目光中更是又多了几分敬佩。 虽然张招娣跟副市长相谈甚欢，但他总感觉她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了自己。视察结束后，张招娣要了他的手机号，说以后有事找市长通过他。 后来，她到市里办审批找领导、请领导吃饭多次通过他来安排，逢年过节送些礼节性的东西时，也有通过他转交的，当然也会给他一份。双方随着接触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熟悉。 有一次，她要审批一个项目，市里批了后，还要省发改委批，为了加快速度，她请副市长安排人陪她一起去省上，亲自把审批报告送过去。她点名让他去，说他最熟悉。 他乘坐她的奔驰车来到省城，办事很顺利，当场就批下来了。张招娣很高兴，说要请他好好吃一顿，晚上，两人来到省城的最高档的海鲜店，在一间包间里，点上了满满一桌海鲜，边喝酒边聊天。 那时他还刚跟谢兰兰结婚不久，还是一个普通干部，没有任职，思想上也相对单纯，只想好好工作，并通过谢家的关系，尽早在仕途上台阶。对于女色方面，那个时候还想法不多。也跟大多数体制内的人的想法一样，先要当上官，只有当上了，其他的都是自然而然的。 张招娣平常酒量也很大，那晚喝得也很多，最后喝醉了，连路都走不了，还说着胡话。他只好扶着她，问她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海鲜店隔壁就是一家星级酒店，张招娣往那一指，说，就去那了。 到了房间，把她扶上床，帮她脱了鞋子，正准备离开时，她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贴了过来，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刺激着他的鼻孔，也刺激着他的男性荷尔蒙…… 回江州后，张招娣还不时从北源、浙江（她是两地经商）过来找过他，两人到宾馆开房幽会。但那时他一没有职务，没有很多应酬的借口出来，容易引起谢兰兰的怀疑，二又是副市长秘书，不知道领导哪下有事，会召唤他。 张招娣是个精通人际关系的人，看出了他的尴尬，主动提出，花钱为他跑一个官，或者，干脆辞了公职，去她公司当总经理，给他年薪百万。 他谢绝了，他不想通过这种关系来上位。为了避免被人发现造成不良影响，他疏远了她。她很聪明，也没有过多纠缠。双方都是彼此生活中的过客，留下了美好回忆的过客。 这次，她会不会来平川投资呢？ 林少红享受着他的按摩，感觉他在想什么，便问：“你在想什么？” 雷宇：“我在想，碧野化工会不会来平川投资？” 林少红：“这家正好是做松香的，确实对于我县比较吻合。除了他们家，北阳还有其他类似的吗？” “没有。”雷宇来之前在网上仔细搜索了，这类企业还真不多。 “北阳也就是唯此一家？” “是的，所以她家业务做得很好，想把业务扩展到内地。” “只要她有这个来内地投资的愿望，我想我们还是有优势的，我们给予的政策和税收优惠是很多的。”林少红很有信心地说。 “我想也是。”雷宇心想，按时间推算，北源县的招商人员现在还没找到张招娣，她投哪个县不是投？按理说，应该不会出差错。 第82章 只约束你 雷宇看到林少红伸手撩了撩浴缸里的水，心想是不是水凉了？浴缸底部有个放水的塞子，如果把塞子一拔，那她岂不是……？ 他瞥见墙壁上放衣服的架子上，一边是整齐叠放的干净内衣和睡衣，一边是她脱下来的内衣胸罩，这么说，她现在确实是不着寸缕的…… 他脑补了一下浴缸水放光后的动人画面，想着，想着，不由得又膨胀起来…… “水凉了吗？”他必须说话来转移一下思想和注意力，不然太难受了。 “嗯，我洗完了，”林少红泡澡后脸色红扑扑的，像一个新鲜的红苹果，很是诱人，令他产生了想咬一口的欲望。 “好。”雷宇自觉的起身，拾起凳子，开门出去。 虽说这是一个难得的跟林少红亲近的机会，双方通过这次共处，感情上肯定又更是增进了一大步，但是，这样强忍着克制自己的欲望，也的确是挺难受的。 还是要把精力和思想多放在怎么把这趟任务完成好，邀请张招娣来平川投资办厂。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邵刚打过来的。 邵刚问他招商的事有没一点眉目，他说才刚到，这两天洽谈。邵刚说接到县林业局通知，有意向办停薪留职的，明天之内提交申请，过期不候。 “这么急吗？”雷宇皱眉。 “是的，说是通知已经下了很久，不能再等了，想办的迟早办掉。” “可是……我这边还没开始谈……” “不要紧，我先办，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等你这边的好消息！”邵刚对他很是信任。 雷宇刚才接听他电话时速度很快，铃声才响了半秒就接听了，林少红在浴室里听到他在外面说话，以为是喊她，应了一声，这一声刚才让邵刚听见了。 两人说完正事，邵刚开玩笑说：“老同学浙江繁华吧？住的宾馆是不是很高级？” “还行吧！” “我怎么刚才听到有女声？你在外地可别犯错误哈，我还等着你回来一起干大事呢！” “你放心……”雷宇看一眼正裹着白色浴巾款款走出来的出浴美人。 “哪个打来电话？”林少红坐在梳妆台的镜子前，吹着头发。 “盘岭林场的邵刚，我的高中同学。” 林少红嗯了一声后说，你也去洗个澡。 雷宇进入浴室洗澡时，透过磨砂玻璃看到卧室里，林少红解开了裹在身上的浴巾，在换睡衣。 这浴室的设计也真是，通过玻璃从外面看浴室里面是蒙朦胧胧、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但是从浴室里透过玻璃看卧室外面很清楚，雷宇瞧见她雪白的肌肤，高挑丰匀的身材，不禁又血脉贲张起来，连忙扭过头去，扭动花洒调出凉水，对准自己身上猛冲…… 等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林少红已经换上了一身丝质睡衣，半坐在床上，后背倚靠在枕头上，手里拿着电视机遥控器，在调着电视频道选节目看。 “这里的电视台挺多的，至少有五六十个，多了也不好，不知该看哪个台？换来换去，眼花缭乱的。”林少红快速切换着频道，电视机里一会是严肃的新闻主播的声音，一会是体育赛事的主持人的解说声，一会是枪炮齐鸣的战争场面…… “在家时我看你喜欢看江州新闻？”雷宇身子经过凉水冲，好受了些，轻轻从另一侧爬上了床，跟她保持了一点距离，扯过被子，遮盖了一下腹部。 “嗯，”林少红扫了他一眼，回过头去，“当了这个县长，没办法，要关心一下江州的时事，掌握一下上面的舆论导向和政策方向。” “是啊，当县长不如到市局去当局长，或者去省里哪个处当个处长，那样更轻松得多。”雷宇说。 林少红停顿片刻，说：“其实，我当时本来也是想直接在市文化局转正处级的，但是，多年来咱们市里的各个局的惯例就没有副局长直接转任局长的，一般都是下面的县长或者书记上来担任。如果我开这个头，不好，所以，就还是到平川来当县长了。” 她顿了顿，又说：“当了之后，就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我完全是靠我爸，很难胜任这个县长的工作，我听到之后就很不服气，就想在这个职务上真心真意地做点事，封堵一下这些人的口。” “少红，你的这种事业心和理想是好的，但是从你个人的角度来讲，恐怕还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当完这一届县长，然后再提拔到市里面或省厅直机关去，更稳妥一些。”对她的想法，雷宇既表示理解，又有点觉得…… “比如你这次担任全县林场体制改革领导小组的组长，这便是一个重任，国有林场体制改革涉及面广，牵涉人员多，工作上棘手的事情以后会比较多。”雷宇为她担忧的说。 “不过，如果这件事办成功了，确实能为你累积起很好的声望和政绩，不管是市里魏成书记，还是省里的王瑞金书记，目前都是要主抓国有经济体制改革，希望能借此激发经济活力，发展经济。从现在开始的二十年，将是我们经济发展的一个腾飞期，如果错过了，那将是一个极大的损失。这种时候如果做躺平的庸官，那实质上是历史的罪人。”雷宇说着说着，就有了市长的高度和口吻。 林少红听的入神，凝眸看着他，觉得他说的话挺有新意的。“躺平？你这个词用的挺有意思，以前没听过，是你自己造的吗？” 雷宇没法解释这词在二十年后烂大街了，便随口答应了：“是的。指一个人躺平在床上，啥事也不干。如果这个人是个官，那便是混日子，当庸官，不作为。” 林少红看他的眼神越来越认真，脸上有了些许对他敬佩的神色，“雷宇，你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没想到，其实你内心挺有见地的。难怪，上次你能准确判断出魏成书记被人破坏选举一事的结果。现在既然咱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了，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预判的吧？” 雷宇一窒，笑着掩饰说：“少红，你不是说咱们是名义上的吗？如果是实质意义上的，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林少红白了他一眼，啐道：“贫嘴，说好了三年之约，你要想办法，不然就一直是名义上的。好吧，你不愿意现在告诉我就算了，以后我总归要让你说实话的。” 雷宇暗想，好在她没说现在就变成实质上的，不然他还真不好解释上次预判选举结果的事，或者，干脆就说是老师吕成安点拨的？但是吕成安现在还是副校长，还没有去王瑞金身边当省委政策研究室主任，说是他点拨的，也说不过去。 “少红，你上次说我在这三年之内，不许找女朋友，这个约定是不是对你也是一样？你也三年内不许找男友？”雷宇问。 林少红白了他一眼，嗔道：“只约束你，不约束我。”说完，脸上却是甜甜的笑意。 第83章 招商洽谈会 雷宇哑然失笑：当县长的美女也是这么不讲理吗？ 不过，他瞥见她脸上洋溢的甜甜笑意后，立即明白了，她是在说笑，保持女人的自尊和矜持而已。 不过，真要跟她有实质上的关系，自己恐怕还是得加紧努力，缩短差距。如果不这样的话，哪怕她愿意跟自己发生实质上的关系，自己也没法面对她父母歧视的眼光、世俗的议论，承担吃软饭的名声，前世就是如此，这世不能再这样了。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靠自己干出一番事来，缩短跟她的地位和阶层的差距，再把她拿下！ 林少红调到一个外国爱情片看起来，为了观影效果，她关掉了顶灯，只留了一盏壁灯，还调暗了，房间里顿时又有了些暧昧的气息。 没想到，这爱情片尺度挺大的，没看多久，男女主角就在屏幕上激吻起来，紧接着，男主上下其手抚摸女主，两人宽衣解带，画面很是火辣…… 林少红偷偷瞄了雷宇一眼，看到他正躺在身边认真的观看，脸上表情也有点不对劲，她目光朝下瞟了瞟，看到他的被子那里似乎撑起来了，脸顿时羞得通红，忙说了一句“明天还有工作，睡吧！”，就赶紧摁了电视，关掉壁灯，背朝着他躺了下来，心里还是扑通直跳，手摸了摸脸颊，有些发烫。 他不会……？ 如果那么没有自制力的话，就不可信任，林少红心里暗暗地想。 在担心和期待中熬了许久，林少红感觉雷宇这边还没有什么动静，便悄悄地慢慢地转过身，瞥了那边一眼，在淡淡的夜色中，看他好像已经睡着了，一动不动的，唯有胸膛随着呼吸在慢慢起伏。这才“放心”下来，心里又微微有点失落。 第二天上午，林少红组织全体招商团人员召开了一次简短的会议，布置了明天的工作。下午，沈年根带着北阳市商务局的局长和工作人员过来了，交给林少红一份来参会的企业家名单。 林少红在上面看到了“北阳碧野化工有限公司，董事长张招娣”的名字，告诉了雷宇。他听了之后，便放心下来，心里想着，明天他要重点公关公关张招娣。 雷宇想到前世跟张招娣多次在一起约会的往事，不禁有些好奇，前世他跟她在一起时，她已三十七八岁，属于风韵犹存的那种类型，现在从时间上推算，她应该才三十二三岁，想必外貌和身材都…… 但不管再怎么样，现在自己有了林少红（哪怕暂时是名义上的），坚决不能动那种念头了…… 经过与北阳市政府共同协商，确定于明天上午在北阳宾馆的大会客厅举行平川县政府的招商推介会，洽谈结束后，由平川县政府作东，宴请全体到会的北阳企业家们。 当晚，在北阳市政府工作人员的大力配合下，会场布置好了座椅、主席台，迎宾条幅和迎客的指示牌，印制好了进场的秩序册和各种宣传手册，又在宾馆预订了五个大包间，准备宴请到会的企业主。 第三天到了，上午九时，宾馆十六楼的大会客厅济济一堂，因北阳市政府正副市长亲自出面，这些有意愿去内地投资的企业主们很给面子，准时赶到。 会场上布置好了桌椅，摆上了水果、饮料、矿泉水、糕点，还有香烟，这些都算在此次的平川县的招商经费里。 沈年根很是热情，带着北阳市工商局长，陪同林少红走到这些人中间，给她依次作介绍。 一身天蓝色职业套装显露出林少红高挑的身材，挺括的直筒裤更使得她的腿显得修长。她今天还穿上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使得她身高超过了一米七，加上年轻漂亮的面孔，牢牢吸住大家的目光。当然，也让一些年过四十身体发福的女企业家心生嫉妒，都在交头结耳议论着：没想到这个女县长这么年轻漂亮？ 林少红脸上洋溢着真诚的微笑，在沈年根和工商局长的介绍下，依次跟这些北阳企业家们握手寒暄，口里说着欢迎和感谢的话语。 招商局长彭玲玲也换上了一身洁白的女士西装，笑语盈盈的站在会场进口迎接、引导各位企业主找到他们的座位牌。等到各位老板坐下来后，她跟几个手下工作人员一起，给他们发放写有平川县招商优惠政策的宣传手册，有老板提问的，她站在旁边耐心地讲解，时不时和听她讲解的人一起，发出会心的笑声。老板听她讲的不错，还有冲她伸出大拇指的。 雷宇看到这些，心想，彭玲玲虽然被传说是靠那方面上位的（事实估计也是），但是工作态度和能力还是不错的。 许长生他们年纪大，经验丰富，跟随在林少红和沈年根身后，一边听着领导和客人们交谈，一边时不时补充几句，配合着介绍平川县的招商政策。大家都还很卖力的，虽然此趟出来并没有规定任务，但既然出来了，都想取得一点成绩回去，领导高兴，自己脸上也更有光彩些。 雷宇的目光一直在那些女老板脸上逡巡着，寻找前世那个熟悉的面孔和身……子，以致于几个女老板发现他逡巡的目光，误以为他只对女人感兴趣，有两个女老板悄悄指着他议论了几句，说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女人们看，是不是……？ 等雷宇从台上走下来，走到人群当中去找寻张招娣，经过她俩身边时。她俩看到雷宇一米八多的高大挺拔身材，帅且透露出一股英气的面容，充满年轻男子的魅力，不禁看呆了，忘记了刚才自己是怎么说他的，都冲着他妩媚的笑着。 雷宇在人群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张招娣的人影，即使她现在比前世自己见到她时更年轻些，但也不至于认不出来。等到了开会的时间，大家都落了座，雷宇看到写有“碧野化工董事长张招娣”的姓名牌后，那个座位上是空着的，便确定她果然是没有来。 第84章 张招娣没有来 招商洽谈会开始了。 北阳市常务副市长沈年根首先致辞。他感谢各位企业主来到会场，介绍了平川县政府招商团队成员的姓名、职务，在他介绍时，招商局的工作人员依次给在座的老板们发放了他们的名片。 接着，林少红作了一个热情洋溢的讲话，她介绍了平川县的土地面积、人口数量、地理位置、交通条件、人文历史等基本概况，表达了县委、县政府诚挚邀请外地商人来平川投资兴办实业的热切希望和诚意。 再后来，便由工商局长许长生、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夏小明、税务局分管企业税收的副局长、招商局长彭玲玲相继上台，从各自分管的工作方面，谈平川县对外商投资的优惠政策。 大家都准备的很充分，发言很到位，北阳市的这些老板们听得很认真，时不时三三两两的讨论，表现出很浓厚的兴趣。 在手下局长们发言时，林少红和沈年根坐在前排位置上聆听着。她见许长生等人都说的很详细、很到位，不住地微笑着颔首表示认可，心里很满意，同时期待这次招商会能取的一定的成果。 雷宇走到她身旁的空椅上坐下，贴着她耳朵悄悄说了一句：“碧野化工的张招娣没有来。” 林少红怔了怔，她知道雷宇迫切希望能把碧野化工招到平川来，这也是他此趟来浙江的主要目的。刚才她要发言，又要跟沈年根应酬，没法抽时间去一个个观察座位，本正想抽空问问雷宇，让他看看张招娣坐在哪，她要以县长的身份单独跟张说一说，助雷宇一臂之力。 现在听说张招娣没来，她忙问沈年根：“沈市长，有个碧野化工有限公司的张董事长，好像没来？” 沈年根朝雷宇点头笑了笑，打了声招呼，再回答林少红的提问：“哦，是的，她打了个电话我，说短期内没有意愿去外地投资，所以就没来了。” “是吗？”林少红看了雷宇一眼，目光中在征询他的意见，意思是：既然人没有这个意愿，那这事就没法说了，要不算了？ 没有意愿来内地投资？雷宇也是一怔，这不可能吧，他记的很清楚，不是九八年底，就是九九年初，碧野化工来到了江州市的北源县开办了大型的化工厂，没多久就成为了北源的纳税大户，年产值好几千万。 难道北源县已经捷足先登了？还是张招娣此刻还没有作出来内地投资的决定？ 这两种可能都有。 碧野化工来平川投资是雷宇搞钱计划的重要一环，不容有闪失。 邵刚的停薪留职报告都已经报上去了。 该怎么办呢？ 林少红见雷宇还在思考，便扭头问沈年根：“沈市长，今天咱们来的企业老板里面，还有没有做碧野化工同类产品的企业？” 沈年根想了想，又翻了翻手里的花名册，说：“还真是没有，我们这里对环保的要求比较高，碧野化工这类企业为了达到环保要求，投入比较大，一般人还真是不敢轻易涉足。只此一家，别无分店。怎么，雷主任对她家比较感兴趣吗？” 雷宇看着沈年根答道：“沈市长，你说的没错，我来之前，便看好她家，因为她家的产品需要使用的原材料，在我们县很充足，我们有这方面的资源，如果能把她家招过来，很容易实现双赢的效果。” “双赢？”沈年根双目注视着雷宇，“这个词很有新意。” 林少红也觉得“双赢”这种说法既然简洁又准确生动，妙目盯着雷宇看了一眼，心里暗暗赞许。 “既然这样，我再来给她打个电话，我这个常务副市长的面子，她还是要卖的。”沈年根说完掏出手机。 他拨通电话里说了两句，挂断电话后，脸上略有不快的说：“这个张董事长，现在企业做大了……她说短期内没有外出投资的规划，现在在公司开会，脱不开身。” “这样啊？”林少红也略微不快地紧了紧眉头，政府官员在老板面前，从来都是备受尊敬的奉承的，如此遇冷的情况还很是少见。 看来这个张招娣一是企业做得够大，二是性格比较强势。 雷宇心里暗笑，前世他接触过的张招娣就是这么一个性格泼辣、率性而为的女人，说话直率、敢做敢为。 现在看来她一惯就是如此。对于这位他在前世就“深度”交往过的女人，雷宇非常了解，表面上看她是杀伐果断，说一不二，雷厉风行，但只要说服了她，让她认可了你，就没有什么是不行的。 “沈市长，她没时间没关系，我想自己亲自过去一趟，跟她聊聊，你看可以吗？”雷宇望着沈年根说。言下之意是：麻烦沈市长安排人介绍一下。 沈年根因为张招娣拒绝他的电话召唤心里也略微不快，又感觉在家乡父母官林县长面前有失面子，听雷宇这么说，便找回自己面子的说：“也行，我让市招商局副局长陪你过去！” “老李，你过来，”他朝隔壁座位上的一个矮胖中年男子喊了一声，那人连忙应声而起过来听令。 “你安排一辆车，送雷主任去趟碧野化工公司！”沈年根吩咐道，手下的尊敬和顺从让他在林少红面前挽回了些许面子，顿时又恢复了副市长的威严。 “谢谢沈市长，那我先过去了！”雷宇起身。 “快去快回！”林少红眼神追上他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雷宇回了她一句，瞥见她眼眸里似乎还有其他意思。稍微一想便恍然大悟：昨晚她问了句张招娣多大年纪，自己说了是三十出头…… 她当时又嘟哝了一句“张招娣，这名字真难听”，他随口应了一句“其实人长得还蛮漂亮的”，随即感到她的目光朝自己剜了一眼…… 看来，以后说话真的还是要注意，雷宇暗自摇头。 第85章 碧野化工 走到宾馆一楼大厅时，雷宇对那李姓副局长说：“李局长，你帮我打个电话给那张董事长介绍一下我，然后派个车送我一个人过去就行，我想单独跟那个张董事长谈一下。” “那多不好，沈市长交代的任务，我哪敢打折扣？” “没事的，李局长你可以就近随意活动一下，我回来后就说你一起到了就行。”雷宇心想，只有单独跟张招娣在一起，有些话才好说。 “那好吧，”李局长心想附近有个开烟酒专卖店的女人是他相好，正好抽这个空档去她那里坐坐。于是他便掏出手机打给张招娣，介绍了雷宇的身份，说他想过来公司坐坐。 雷宇听到电话那头的张招娣语气有些冷淡地说了句“好吧”就挂断了电话，看来她很不欢迎平川县的招商邀请。 司机送雷宇来到北阳市工业园区。 碧野化工有限公司位于工业园区内，占地面积很大，有一大片整齐的厂房，还有七八层高的行政办公楼，后面还有宿舍食堂仓库等建筑，厂区内人来车往，看得出生产和业务都很繁忙，有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雷宇看到这个情景，心里就有数了。 浙江是发达地方工人工资高，厂家的劳动力成本高，而原材料还要从外地运来，运价成本又高，如果在内地投资建厂生产，则能达到人力成本和原材料成本的双降。以碧野化工目前不断增长的业务量，这一双降将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对张招娣来说，绝对有足够的吸引力。 五楼最东边的董事长办公室，一个年轻女秘书听雷宇介绍了自己身份后，跑进去通报了一声，出来后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说：“董事长请领导进去。” 张招娣的办公室是由两间大办公室连通而成的，中间隔着红木制成的玄关，玄关上摆放了一些玉石饰品。 雷宇绕过玄关走到里间，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从宽大的老板桌站了起来，隔着办公桌跟他握了下手：“是雷主任吧？请坐。” 他在办公桌面前的椅子上坐下，瞟了一眼张招娣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比自己前世认识她时更年轻，由于没有化那么浓的妆，相应的少了几分当年的艳丽，但人显得更有活力，也更漂亮些。 “雷主任好年轻啊，”张招娣瞟了他一眼，说。 雷宇从前世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招……不，张董事长，”他险些直接叫她名字来了，醒悟过来后马上改口，“你才年轻呢，这么年纪轻轻的就拥有这么大产业，真是不容易。” “请喝茶，”这时，秘书过来给他端上一杯茶后退出去了。张招娣示意他喝茶，然后切入正题，“雷主任来我这是有啥事吗？” 还是老样子，快人快语。 “我请你来我们平川投资办厂。”雷宇的口气非但不是邀请，甚至也不是商量，而是一种带有命令式的语气。他目光注视着张招娣有些愕然神色的面孔，将手摸在杯盖上，略微有些烫手，没有揭开，轻轻转动着杯盖。 对眼前这个在前世跟他有过关系的女人，雷宇是太了解了，她性格火辣，敢作敢为，拿得起，也放得下，特别不喜欢黏黏糊糊。 跟她说话，就是要理直气壮，显露霸气，才更能取得她的信任和尊重。 张招娣愕然过后嘴角扬起一道嘲讽的弧线，轻笑道：“谁说我要去内地投资呢？我们没有外出投资的意向。” 话虽如此说，她看着雷宇的目光还是含着笑，心里觉得，眼前这个外地来的政府招商人员虽然行为和语言都带着几分莽撞，但这股气势，还是挺有男子汉气概的，人也长得高大帅气，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雷宇淡定地说道：“我观察了你这里的生产规模和生产状况，贵公司的业务进入了一个高速增长期，但是，有两个制约你发展的瓶颈始终是你的心头大患。你需要想办法解决它。” 张招娣修饰过的眉毛轻轻一挑：“是吗？你说说看。” “首先是劳动力成本的问题，其次是原材料供应的问题。尤其是原材料供应的问题，它甚至用钱都没法解决，一旦原材料的供应链出现问题，整个工厂的运作都会停滞。”雷宇分析道。 张招娣闻言俏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你仅仅是在厂里转悠一遍就能发现这个？” 雷宇笑道：“那当然不是，我来之前就通过网上的公开信息，了解过碧野化工，做过功课。我这次来，目标就是邀请你来平川，我们一定会实现一个双赢的结果。” “功课？双赢？”这些名词怎么这么新鲜，又这么准确生动呢？ 张招娣虽然第一学历不高，只是高中肄业，但长年在商场里摸爬滚打，接触到各种高素质人员，耳濡目染之下，自身的实际文化水平已经超过了真实的学历。 她听到雷宇说的话后，内心有点触动，顿时对他来了兴趣，想再听听他后面怎么说。 “说说看，怎么实现……双赢？”张招娣一对妙目盯着他饶有兴趣地问。 雷宇道：“碧野化工的主打产品中含有松香，松油是你们生产当中不可缺少的重要原料，而我们平川，是一个林业大县，其中，松林占了不少的比例……” 说到这里，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有关平川县情介绍的彩色图册，站起来，放到张招娣面前的办公桌上，随即转到她身旁，翻到相应的页面，指着图册给她介绍。 张招娣看着这些精美的图册，尤其看到一片繁密的松林图片时，眼睛顿时一亮，微微站起身，伏在办公桌上，仔细地一边看着，一边听雷宇讲解。 此刻她上穿一件薄薄的白色短袖职业女装，两条手臂略显丰腴，贴身的白色抹胸内衣开口很低，饱满的双峰被绷得紧紧的，显露出一道明显的深沟，紧身包臀裙下露出丰腴的双腿，很显紧致，个子虽然不算太高，也有一米六几，身材很是性感撩人。 第86章 平川更有优势 雷宇挨在她身边介绍，脑海里老是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前世跟她约会时的情景，不禁略微有些走神，忍不住拿眼瞟她上下几眼。 “坐，茶凉了，可以喝了。”张招娣有些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跟他对视了一眼，招呼他坐回原位喝茶。 她双手捊了捊裙子臀部，在老板椅上坐下来，心里有些纳闷。她在生意场上打拼多年，不可避免要接触各色男性，在成为大老板以前，被人揩油、占便宜甚至有时还会遭到潜规则……也可以说是形形色色的男人见过不少，男人色迷迷的样子，她见得太多了。 可是，眼前这个雷宇，虽然老是拿眼睛打量自己，但是眼神中并没有那种色迷迷的样子，相反，非常坦荡，光明正大，看自己的神态，就像看一个多年好友似的，甚至，就像看一个很熟悉亲密的情人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呢？张招娣想不明白。 他提出平川松林资源丰富，确实是他们的一个优势，可是，北源县跟他们同属于一个市，松林资源也挺丰富的，这两个县，到底去哪个投资更好呢？ 原来，张招娣手下有个车间主任是北源人，他的堂兄在北源招商局当局长，有招商任务，他便向张招娣推荐了北源。张招娣还亲自去了一趟北源县，受到了他们县长出面接待，她很满意，双方初步签订了一份意向协议。因此，当北阳市政府发来邀请，说去参加平川县的招商活动时，张招娣就觉得没有必要了。 意向协议并不是正式协议，要改在平川投资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张招娣想，为什么要改呢？难道就是因为对眼前这个年轻的政府主任有莫名的好感？ “是不是江州市下面的北源县已经联系上你了？”雷宇仿佛看穿她的内心活动，喝了几口茶后将茶杯轻轻搁在桌面上，“我认为北源不是你的最佳选择。” 张招娣颇感惊异地道：“雷主任，你是会算吗？你怎么知道我去北源的事呢？” 为了避免让同行知道她的投资计划，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去北源一事严格保密，本公司除了那个车间主任，没有任何人知道，北源方面也对她的身份进行了保密，别人只知道她是一个外地商人，连是哪个省来的都不知道。可是，雷宇怎么会知道呢？ 提起这个“算”字，雷宇瞬间回忆起了，张招娣虽然是一个女强人，这么大的企业老板，但是可能是原生家庭的原因吧，特别迷信，前世她就拉着他，到过一些香火很盛的庙里，抽签算卦，非常信这个。 于是他笑笑说：“会看一点手相，别人都说我看得很准，如果你有兴趣，等下我不妨给你算算。” “那好哇，等下就给我算一下。”张招娣兴致颇浓地说。 她没忘正题，紧接着又问：“为啥北源不如平川呢？” 雷宇又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道：“除了刚才我说的平川松林资源比北源多的外，还有几点，一、平川的交通比北源方便，我们有铁路、国道、高速公路还有水路，而北源相对偏僻，除了一条省道外，没有其他交通条件，不利于你们以后运输产品。二、平川的治安环境比北源要好。” “治安环境？现在的治安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张招娣笑道。 “当然，并不是说治安差会有什么恶性案件，这是不会，主要一点是，北源的盗窃案发案率更高。” “盗窃？” “是的。你们以后如果把工厂办到内地来了，就要大量收购当地的松油作为原材料，这样松油的价格一定会上涨，它又是露天的东西，很容易惹人来盗窃，这样就会对你们的生产造成影响。”雷宇分析道。 “那第三呢？” “第三是干部的因素。”雷宇道。 “干部？怎么讲？”张招娣问。 “你们来内地投资，肯定希望有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并且希望优惠政策具有持续性和稳定性。这取决于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尤其是主要领导，在这一点上，平川县又比北源县强。”雷宇道。 “怎么见得？”张招娣质疑道。 “你可能不知道，北源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前段时间参与了一起市里的串联选举案，虽然他们参与的程度比较轻，只是勾连了少数几名代表，且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最后市里给了他们一个记大过的处分，但是，他们得罪的是现在的市委书记魏书记，而魏书记是一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也就是说，把他们调离现有的职位将是很快的事了，这种情况下，他们做出的优惠政策承诺还能延续吗？肯定不能，现在都是新官不理旧事。 但是平川县则不同，两位主官在选举事件中都坚持了原则，坚持了立场，得到了市里的肯定，尤其是这次带队来招商的林少红县长，她年轻有为，今年实际上才二十八岁，有很强烈的干一番事业愿望。并且，她父亲还是省财政厅厅长，她是属于有背景的人。县委书记和县长的稳定必然也会带来政策上的稳定。” 雷宇神色从容自信，语气不疾不徐。 张招娣是北阳市政协委员，经常参加官方会议，见过不少领导，眼前的这个雷主任虽然年轻，但她总觉得他有一种大领导的风度，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心里不禁对他产生了兴趣。 但她毕竟是一个有数千名员工、年产值过亿的大老板，说出去的话，答应的事，如果朝令夕改，那不符合她的风格，难道就凭雷宇刚才的话和对他的好印象，就改变之前的决定？ 张招娣想了一想，笑道：“雷主任，你刚才的话是说的没错，可是，我公司已经打算去北源了，不能轻易改变决定，很抱歉。另外，关于我们准备去北源的事，还希望你对外保密一下，不要说出去。” 她想再次试探一下雷宇的决心。 雷宇看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身子微微朝前倾，手指轻轻敲击了几下桌面，目光凝视着他，眼眸里闪过一丝光彩，似乎是对自己有一种期待。 他心里释然了，他了解她，这是她对某件事有浓厚兴趣时的肢体语言。 以她的脾气来说，此时如果自己一味恳求，反而适得其反。 “既然这样，那真是太遗憾了，我就不再打扰了，再见！” 雷宇起身告辞作势要离开。 第87章 吃海鲜 “等等！”果然，张招娣在身后叫住了他。 “雷主任，你答应过的，给我看下手相，不能言而无信吧？”她站起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走到雷宇面前，伸出一只手递到他面前，看着他笑吟吟的说。 雷宇稍微犹豫了一下，抓起她的手。 她的手虽然不是特别滑腻，但是很有肉感，还有一种力度，平常应该常涂护手霜什么的，透出一股香味。他轻轻捏了捏，看着她道：“我可以给你看一下，可是，看这个也是有讲究的。” “哦，什么讲究？” “这里是你办公的地方，不能在办公的地方看。”雷宇道。 “那……去哪看？”她抿了抿嘴唇。 雷宇松开了手，道：“今天我们县在北阳宾馆招待邀请过来的各位老板，你因为有事没来，会没开，但是饭还是有时间去吃吧？吃饭的时候，我来替你看看。” 张招娣抿嘴一笑：“你变着花样想叫我过去？” 变着花样？雷宇心中忽然又是一动。是啊，前世跟你在一起时，在你的热情主动下，确实是老是变着花样。 “不，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吃那里的饭菜，我邀请你另外找个地方吃，吃你喜欢的菜。” “是吗？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张招娣好奇地问。 雷宇淡定地道：“去了你就知道，如果不是你喜欢吃的菜，你可以当场走。” 她看了看他，下决心地道：“好，我跟你去。” “你稍微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出来。”她对雷宇嫣然一笑，走到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去了。 雷宇站起来，走到门外过道上，打通了李为民的电话，请他去北阳宾馆旁边的那家海鲜店订个包间。李为民没有多问，说马上就去。 雷宇知道张招娣喜欢吃海鲜，他早就观察到了北阳宾馆门外就有一家比较高档的海鲜店。 张招娣换了一身红色西装出来了，下身是超薄而贴身的长裤，虽然不像刚才包臀短裙那样显露大腿，但更凸显出她丰腴的身材，更是惹火。 她还略微补了一下妆，涂了口红，身上还喷洒了香水，身上散发出比较浓郁的香气。 “你是怎么来的？”她问。 “北阳市政府派了辆车送过来的。” “那我就不叫司机了，就坐你的车去。”张招娣道。 “好。”这下中雷宇下怀，如果有个司机在旁边也不好说话。难道她也是这个意思？ …… “吃海鲜？”下车后，雷宇带着张招娣走进这家海鲜馆内时，她看了看雷宇，神色惊奇的说。 “你真是神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海鲜的？” 雷宇笑了笑，心想，前世你主动投怀送抱、搂住我脖子求欢前的半个小时，咱俩就是在海鲜城吃海鲜，你还喝了那么多酒。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重回一世，这段历史就不重演了，林少红的眼力还是强的，可别让她发现了端倪。 李为民订好包间后已经发短信告诉了他房间号，还说交了预付款给店家，你尽管点就行。他还是很有眼色的，毕竟自己是林少红的“男朋友”。 “请坐，”进包间后雷宇绅士地拉开椅子，请她坐下。 “我知道了，我厂里面有你的熟人，是这人告诉你，我喜欢吃海鲜的。”张招娣坐下后，扑哧笑了。心想，这就是你所说的做了功课吧？ 不过，即使她猜是这样，也不生气，反而对雷宇有一种好感，还有一种期待，总想看看他后面准备怎么……“演”下去。 “服务员，点菜。”雷宇招手让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把菜单递给他。 “我先点几个你喜欢的菜吧，看看对不对？” 雷宇翻看着菜单，点了清蒸大闸蟹、扇贝、皮皮虾鲍鱼、三文鱼、银鲳鱼等等，全是海鲜，他将菜单递回服务员时强调了一句：“蒸海虹时多放一点蒜蓉……” “连这你都知道，看来我回去得好好查一下哪个是你的情报员了。”张招娣端着杯子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他笑嘻嘻地说。 她并没有生气，虽然还是不相信他是算的。但是，雷宇能这么细致地了解自己，起码说明诚意还是很足的。她有一些动心了，心想，或许，改去平川投资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再来点绍兴黄酒，用壶子稍稍温热一下。”雷宇交代服务员。 “不错，功课做的很到位。”张招娣活学活用他的词。 “来吧，帮我算算。”她把手摊到他面前，娇嗔道。 雷宇拉近椅子，凑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心想，必须得来点干货了，才能让她信服自己。 “我先看下你的生命线，”他一只手抓着她的手，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在她手掌里划着。 “从你的生命线来看，你的童年还是挺幸福的，有疼爱你的爸妈，还有一个疼爱你的外婆，对了，你外婆从你小的时候，就是住在你家。”雷宇道。 张招娣有点惊讶了：“你连这个都看出来了？”她有点相信雷宇真是看出来了，因为，她外婆一直住在她家的事已经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只有跟她一个村的人才知道，公司里是没人知道的，不可能打听得到。 “在你少年时，我看看，”雷宇抓过她手仔细看着，她顺从地让他抓着，还将身子朝他身上贴过去。 “你读高中时家里经历了一次劫难，本来你高中成绩很好，因为这次劫难，你辍学去谋生了。”雷宇道。 他接着又道：“这次劫难还让你失去了最亲的亲人，本来，你想改个好听的名字，但因为你的名字是这个至亲取的，你就不改了，要纪念他。” “对对，你说得没错。”张招娣听到这里，眼睛闪了闪泪光。她这回完全信服了，“原来你果然会看手相，全说中了，不错。” 原来，张招娣是家中长女，她爸妈后面又连生了三个女儿，后来她妈妈又怀上了一胎，五六个月时，乡上的计生工作人员上门要把她妈妈抓过去引产。她爸急了，拿起菜刀跟对方拼命。 她妈妈趁乱逃走了，躲到了亲戚家，生下了她弟弟。但是她爸爸却因为妨碍公务罪和故意伤害罪，被判了五年刑，后来患病死在监狱里。 从此，一家人的生计便没有着落。张招娣便辍学谋生，跟她妈妈一起，一边赚钱，一边带着四个弟妹。 第88章 基本谈妥 这些情况，雷宇都是前世听她自己说的。 张招娣想起自己的辛酸往事，眼圈微微有些泛红。 一名服务员推开门，见雷宇拉着她的手，她眼圈泛红，以为发生什么事，欲进来又不敢进来。 “没事，进来吧！”张招娣调整了一下情绪说。 服务员这才推开门，后面又跟进另外一个服务员，推着一台餐车，把菜端上了桌。 雷宇接着又看了她手掌上的事业线和感情线，为了不让她对自己产生警惕心理，只说了一些表面的东西。当然，也全部说中了。比如说了她二十多岁时交往过一个比她年纪大的男人，后来那人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她便一直没再找过，至今也没结婚。 张招娣亲自端起烫温了的黄酒，给他面前的杯子满上了一杯，信服地说：“你看得很准，来，咱们喝几杯，我先敬你！” 她给自己也斟满了一杯，端起杯子，跟他的杯子碰了杯，说：“不管你是不是做了功课，还是真的会算，反正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既然已经是朋友，那来投资的事？”雷宇端起杯子，看着她笑道。 她喝了半杯酒，将杯子搁在桌上，在商言商地说：“投资没小事，我可以去你们平川考察一下，再做决定。”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雷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林少红打来的。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我们准备吃饭，你还没回来吗？”林少红在电话里问。 “我还在谈，就不回来吃饭了。”雷宇说。 林少红在电话那头顿了顿，说：“好吧，我吃完中饭去房间休息，你早点回来。” “好。” 见雷宇挂了电话，张招娣表情复杂地问：“女朋友也一起来了吧？” 雷宇顿了一顿，“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她哂道。 “因为我女朋友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她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平川县的县长，这次是她带队来招商的。” “哦，是这样，”张招娣眼神闪过一丝惊异，“她多大了？” “实际上才二十八。” “这么年轻？”张招娣眉毛一挑，讶异地说。 “还很漂亮吧？”她伸筷子夹起一块三文鱼，到盛着芥末等蘸料的碟子蘸着，随口问道。 雷宇夹了一只龙虾到嘴里嚼起来，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在一个女人面前切不可说另外一个女人漂亮的道理，即使他这世才刚与她见面。 “看来你的话是可信的，你说的话也就代表了你们县长的。”张招娣将三文鱼放进嘴里吃起来，瞟了他一眼，说道。 “对，所以你选择我们平川，绝对没错。”雷宇等她吃完鱼，拿着湿巾擦了嘴，便举杯跟她碰了下杯。 “雷主任，你年纪比我小一点，我就叫你的名字可以吗？”张招娣端着杯子喝了一大口酒，放下杯，看着他道。 “当然可以。” “雷宇，其实我一般不轻易单独跟男人出来吃饭的，”她顿了顿，接着道，“毕竟我是一个单身女人，又经营着一家比较大的企业，在北阳也算是有点知名度的人，不想被人议论。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你，就有一种亲切感，然后就跟你出来了……而且，你还这么了解我，我真是挺惊讶的。” 雷宇对她的肯定表示感谢：“能得到你的认可，我也很高兴的，谢谢你今天能赏光。你看看哪天过来平川县，我们再尽地主之谊。” 张招娣想了想，问：“你们哪天回去？” 雷宇：“今天开完招商洽谈会，再呆一两天，就离开北阳。不过，可能会顺道去杭州或是哪里玩一玩再回平川。” “这样吧，我们留下电话，等你回到了平川，打电话我，我马上就过来。”张招娣很干脆地说。她心里基本上是有底了，就选择在平川投资。 “好，一言为定。”雷宇愉快地拿出手机，跟她互相记录了对方的号码。 “我们干了这杯，吃点主食。”张招娣举杯。 “好，”雷宇喝完杯中酒后，走到包间门口，推门叫服务员，“上一碗意大利面，配点番茄酱和奶油酱。” 张招娣颇感讶异，“你连我吃海鲜时喜欢吃的主食也知道？” 雷宇走回座位坐下，笑道：“对于你这位我们平川县很诚挚的要邀请来投资的贵客，我可是做足了功课的。”心里却想，我连你某个部位旁边有颗痣都知道哩！哪天说出来吓你一跳。 …… 两人吃完从海鲜馆出来，张招娣叫了司机来接，车子停在门口。 “谢谢，破费了。”她朝雷宇伸出手去，刚才她先一步下来，想去结账，却被告知已经结过了。 “太客气了，等你来了平川，我再好好招待你。” 张招娣握着他的手不放，说：“看晚上或者明天，你把你们招商团队的人全部叫过来，我来安排，请你们吃饭。” “不用客气，招商工作时间比较紧，以后有机会的。”雷宇笑着婉拒道。 “那好，来日方长。”张招娣爽朗地说。 “来日方长。” 她转身上车，坐在后座，摁下车窗，朝他挥手告别。 雷宇挥手目送着她坐在奔驰轿车内离开后，回到宾馆房间。 “回来啦？”林少红在卧室里看电视，不像在休息，更像是在等他回来。 “嗯，你没睡吗？” “看会电视。”林少红瞟了他一眼，“跟她谈的怎么样？” “说好了，等咱们回到平川，让我打电话给她，她过来考察一下，没问题就来平川投资。” “好啊，”林少红眼眸一亮，“到时候咱们好好接待一下。” 她把手里的电视机遥控器搁在床上，看着去浴室换了睡衣坐到床上来的雷宇，又说：“今天我们这边也不错，有十几家企业跟我们签订了投资意向书。” “是吗？那太好了。”雷宇高兴地说，虽然意向书还不是正式合同，但能签，还是投资意愿比较强。 “到底没白来这一趟，”林少红躺下感叹了一声，扭头看了看雷宇，一只手朝他伸过来，触碰到了他的手。 雷宇顺势抓过她的手揉搓着，说：“你指的是哪方面？工作还是跟我……？” 林少红啐了一口，缩回手之前轻打了他手背一下，侧过身，一只手肘部撑在床上，托着腮，看着他，“这个张董事长的长相跟网上照片比，是更漂亮吗？”雷宇之前告诉她说是从网上看过她的照片。 “在你面前，她哪里还称得上是漂亮，连中等都成问题。”雷宇笑道。 “贫嘴滑舌。”林少红又啐了他一口，脸上却笑靥如花。 雷宇心想，不论长相和气质，林少红肯定都强过张招娣许多。但后者身材丰腴，那方面十分放得开，尤其是对她喜欢上的人，热情主动，让人很难抵御。前世就是这样，他被她拿下了，这一世，跟她的故事不会重演吧？ 想到这里，雷宇有些心虚地瞟了林少红一眼。她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焦点访谈重播。 第89章 易文芳来了 完成了在北阳的招商洽谈会后，大伙取道杭州、沿海群岛等地游览了一圈。 没有了工作上的羁绊，大家更轻松的多，都玩得很开心。 林少红和雷宇也完全进入了恋人的角色，在许多景点前，留下了他们美丽的合影。 李为民的后勤工作做得还是很到位，每到一地，都精心为林少红和雷宇开好了大床房。只是有一晚在一座岛上住时，那里条件略微有点那个，那张床比较小。 那晚睡觉，林少红和雷宇侧身相对时，四目相对，感觉得到彼此的呼吸，不禁都有些尴尬。 好在雷宇自控力还是挺强，除了半夜熟睡时，那条粗腿有点越界，搁到了林少红的玉腿上，并没有其他不良行为。 回到平川后，林少红猜测左小莲会把她和雷宇已“官宣”的这件事告诉她母亲刘红梅。为了应对刘红梅亲自从省城来平川验证，她让雷宇去宿舍，把他的物品搬到她那里去。 这天中午，雷宇来到宿舍搬他的东西。 他把东西往皮箱里装，也没多少东西，两皮箱就可以装下，用自己的专车可以一车拉完。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雷宇一愣，这大中午的，谁呢？ 开门看到一个长相清纯的年轻女孩，身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站在门口，由于有点背光，阳光从她背后映过来，白色连衣裙有点半透明，她的内衣和内裤隐约可见。 “雷哥！请你帮帮我！”女孩一见到他便扑了过来，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使劲摇晃，哀求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文芳？”雷宇看清楚了，竟然是易顺的独生女儿易文芳！ “你怎么来了？你妈妈呢？出什么事了？”雷宇讶异地问。 “你……帮帮我……！”易文芳眼圈通红，显然哭过，她使劲的掐着雷宇的胳膊，掐得他有点疼痛，声音哽咽，重复地说了一句。 “别急，坐下慢慢说，来，喝口水。”雷宇见她状态有点不稳定，扶着她坐在椅子上，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易文芳脸色苍白，表情木然地接过杯子，端在手上，没喝。 “出什么事了吗？”见她不喝，雷宇把杯子接过来，搁在旁边桌上。 “雷哥，”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道，“我爸他……他死了！” “啊？易县长他……他怎么啦？”雷宇吃惊地问。 易文芳悲痛地重复道：“我爸他死了！”说完，低下头痛哭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文芳，他不是一直在里面吗？” 雷宇等她哭声稍歇，问道。 易文芳一边抽泣着，一边断断续续地道：“上个星期一，我妈出院没多久，市纪委就来了人，说我爸不老实，该交代的……没交代，让我妈去做他工作。我妈想见我爸，就去了。哪知他们只是带我妈在我爸面前晃了一下，根本没说上话。第二天……第二天……” 说到这里，她又泣不成声，雷宇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对不起，”她接过纸巾擦了泪水，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道，“第二天半夜，我们就接到市纪委通知，说……说我爸……他……他自杀了！”说完又抽泣不止。 雷宇听完震撼不已，在他印象中，易文芳一直是一个很刚毅的女孩，难怪今天这么“脆弱”，原来是她最至亲的人不幸去世了，还是以一种这样的方式去世，换谁都无法承受。 “怎么会这样呢？”雷宇眼圈泛红，喃喃自语。 易文芳擦干眼泪，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着他，恳求地说：“雷哥，今天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作证。” “作证？” “对，”易文芳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我爸绝对不是自杀的，是他们逼死的，我要去省城和北京上告。” “那……需要我做什么？”雷宇问。 “你帮我们作证，我父亲没有受贿他们指控的那么多金额，就连那二十万， 也是王建国设下的陷井，知道我妈妈作手术需要钱，以借的名义给我爸的，我爸打了借条，但是他现在不承认了。” 雷宇思索着她的话，作证？现在出了人命关天的事，上面肯定会查的，易顺到底是怎么死的，到底是自杀，还是另有原因，不会查不清的，事情还没查清楚之前，就冒冒失失去上告？还让自己出面作证？ 这件事跟贺浩、尹小光、尹小明、刘俊他们这一伙人肯定有关系。自己手上虽然还有一个u盘，里面存了尹小明和王玉珍通话录音，但是它只能证明二人在串通诬陷自己跟易顺受贿案有关，并不能直接证明易顺没有受贿两百万。 “市纪委说你爸是自杀，是不是有什么依据呢？你们作为亲属，有权了解真相，他们给你们看过相关证据吗？”雷宇觉得人在里面，时刻有人看管，这事不是查不清的。 易文芳恨恨地说：“依据？还不是随他们怎么说？反正不管怎么样，我要上告，我爸不能就这样白白死了！” “市纪委现在就没一个什么说法吗？”雷宇皱眉。 “说我爸是畏罪自杀！”易文芳咬牙道。 雷宇想了想，端过一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看着她，道：“文芳，你听我说，你爸到底是不是自杀，有看管的人在场，也有监控视频，你们作为亲属，有权要求调取，也有权调看证人证言，如果还对死因感到质疑，还可以要求解剖。这首先要先查明他的死因，然后再调查原因。我觉得你先不要急着去上告。据我了解，市纪委马强书记是一个公道正派的领导，你可以先以家属的名义去找找他看，请他下令内部查清楚。如果对调查处理结果不满，再考虑去上告也来得及。” “不，我不相信他们了，我要往上告。”易文芳固执地摇头，说完又抓住他的胳膊，“雷哥，你为我爸作证。” “文芳，不是我不为你爸作证。”雷宇道，“你爸是跟我说过，他只收过王建国二十万，但我即使去作证，上面也不能单凭这句话，就说你爸没有受贿两百万。另外，说王建国是故意将这二十万送给你爸，来陷害他，我们也是猜测的，没有证据。借条我也是听你妈妈说的，易县长没有跟我说过，我没法凭空作证。目前你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爸是清白的，盲目上告，既费时间精力又没效果。” 第90章 正式同居 雷宇没有提到那个录音，因为它只能证明尹小明和王玉珍试图诬陷自己。而这件事，他和尹小明、王玉珍已经暂时两清了，他此刻不想把它拿出来。如果把这个录音交给了易文芳，以她现在的状态，肯定会把它作为一个证据交上去，来证明王玉珍主观上确有构陷他人的意图。贺浩、尹小光等人知道后，便知道自己没有销毁录音。那样的话，自己便又站在了这伙人的对立面。 虽然自己并不是害怕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但是，现在事业才刚起步，还不到跟他们正面斗的时候。斗争，也是要讲究策略的。 而且，易文芳毕竟刚大学毕业，还没找到工作，涉世未深，她一个人，没有任何背景和证据，要与这伙人硬斗，哪斗得赢呢？说不定还会遭到打压和报复，反而坏事， 必须冷静下来想个好办法。 “你听我的，先去找马书记，先查明你爸爸的死因。其他的我来替你想想办法，看看以后能不能找到过硬的证据，证明他们是有意构陷你爸爸，还你爸的清白。”雷宇虽然这样劝说着她，但心里并没有什么把握，他觉得如果易顺真是自杀的话，那就太不应该了。 他这一死反而坐实了他“畏罪自杀”的“罪名”，反而死无对证。贺浩、尹小光等人人现在肯定是在弹冠相庆，包括那个还在双规当中的王建国。 这真是令亲者痛、仇者快啊！易顺副县长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呢？雷宇想不明白，难道，真跟易文芳说的，是被逼的？ 易文芳突然站起来，冷冷地看着他，涩声道：“雷宇，我知道你现在提拔了，顾虑多了，怕影响你的前途。好，我不怪你，只怪我爸和我看错了你！亏我……爸以前那么喜欢你！” 说完立刻转身，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文芳！”雷宇追了过去。 她拉开房门后猛得一关，雷宇追过来时险些被弹回来的门撞到，等他推开门，跑到过道上时，看到她已经飞快地跑下了楼，跑到了小院子里，低着头，手抹着眼，从院子的小铁门跑出去了。 雷宇回到房中，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根烟，一边吸着，一边望着地下的两只行李箱，出了一会神。 易文芳想为她父亲还一个清白的念头，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光凭分析，没有过硬的证据，就这样去上告，就不可能启动对贺浩等人的调查的，他们都是堂堂的正县级干部，在上面都有关系网。不要说易顺已经下马，现在还死了，就是他还活着、还在位，还是常务副县长，也不是贺浩、尹小光等人的对手，何况现在？ 而自己呢，眼前有一大摊的事：马上要邀请张招娣来平川考察，洽谈投资办厂的事，自己跟邵刚要安排采割松油的事，还有，已经购买了邓德生的茶山，他想了一个把盘岭茶叶推广出去的好办法，也得花时间去落实。再有，还要去找唐月，请她不要发那篇文章…… 这种时候，哪能牵扯精力去为她做什么呢？ 对付贺浩、尹小光他们这些人，如果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不但无济于事，反而是打草惊蛇，甚至被他们反噬。 雷宇吸着烟思索着，想到易文芳出门前失望而幽怨的眼神。“亏我以前还那么喜欢你”？她明明是想说她喜欢我，后来改口加了一个“爸”字。 文芳啊文芳，不是我不帮你，是还不到时候。 雷宇把烟头往烟灰缸里揉灭，他想好了，先办自己的这几桩大事，抽空去找一下她母亲程莲仔，一是吊唁一下，二是好好解释一下。等忙完这些，自己稳定下来了，再来慢慢想办法，看以后有没有机会，查清这桩事。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林少红打来的。 “收拾好了吗？”电话那头她语气亲热地说。 “马上好。” “东西多吗？要不要我叫宾馆派两个过来帮忙？” 雷宇笑道：“不用，就俩皮箱，我一手一个。” 林少红笑：“好，那你慢点。” 雷宇听到她亲昵的话语，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跟她“名正言顺”的以男女朋友名义共处一室，虽然是分床（沙发）睡，那种感觉也是特别……一想到这里，他便愉悦起来。 从前世万人簇拥的市长、准市委书记，穿越成现在的孤家寡人，落差不可谓不大。林少红是他这世遇见的幸运儿。雷宇心想，一定要好好珍惜。 想到这里，雷宇不禁想起，前世他有一个“女朋友”（若干个中的一个），微信名好像就是叫“我是你的幸运儿”，他对她的这个微信名印象深刻。 这世若能有林少红这么优秀的女人相伴，在男方关系方面一定要收敛，不能再像前世那么荒唐了，雷宇暗下决心后随即又想：这男人的劣根性，能轻易改吗？感觉有点信心不足。 回到宾馆，提了皮箱进房。 “衣物拿出来，跟我的衣服一起，挂到衣柜里。洗漱用品放浴室。鞋子放在门后面鞋柜里……” 虽然两人对外已经宣布关系，出差这段时间也是同居一室，在平川宾馆也一起住过两个晚上。但现在雷宇正式以“男朋友”的身份过来同居，林少红心里还是有一点兴奋，又有一点忐忑。 她脸上泛着一抹红晕，也不知道是因为天热出汗，还是羞赧，安排雷宇把东西放好。 雷宇最后把洗漱用品放好在浴室后出来，林少红站在床边对他说：“先等我妈妈过来后，我再叫人买张简易的单人床，这房间大，放得下。” “那在这之前呢？”他瞟了一眼卧室里的大床。 她红着脸说：“暂时……委屈你还是沙发上先凑合一下，等买到床你再睡边上。” “好，”雷宇心想，睡沙发好，不用过分克制自己。 “你估计刘阿姨大概什么时候会过来？”雷宇不自觉地改了口，不再称呼刘红梅为刘主任。 “来，我们坐下说说这事。” 二人来到会客间的沙发上坐下来。 第91章 投资平川 “左小莲跟我妈是在一个大院长大的，这个周末她回去过省城，肯定会去找我妈，把我们的事告诉她。” 林少红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接着分析道：“所以我判断我妈这个周末就会从省城过来，察看我的情况。” “这几天你记得每天起来后把沙发上的毯子拿到我床上来，不要让她发现我俩是分床睡的。”她很细节地说。 雷宇在脑海里想象着刘红梅发现他跟她女儿“同居”之后的反应，愤怒？斥责？嘲讽？还是暴跳如雷？ 会不会当场逼自己搬走？或者出言不逊让自己难堪？ “你别担心，我妈那个人很要面子的，即使她想骂我，骂你，也会把房门关上，很小心的不让外人听见。”林少红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笑道。 看到她笑靥如花的样子，雷宇一阵心动，又想，自己好歹也是前世的正厅级干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比起能拥有如花似玉的林少红，这点小考验算得了什么！ “我知道了，无论你妈妈说我什么，我都会说我是真心喜欢你，想真心跟你过一辈子。” 他说这话时眼神充满真诚地注视着她，语气坚定。 林少红看着他怔了一怔，随即眼帘微垂，脸色微红，低头轻轻说道：“对，虽然我俩现在还只是名义上的，但在我妈妈面前，一定要做到足够真实。” 雷宇轻声道：“我本来就是真的。” “什么？”林少红听清楚了，但假装没听清，起身去柜子上洗了两只茶杯，泡了两杯茶，端到他面前。 “还有件事告诉你一下，不要外传。”她坐下转移话题说。 “什么事？” 林少红道：“易顺自杀了！”说完后她见雷宇并没有太多惊讶，便问：“你知道了？” “刚刚他女儿来跟我说了。”雷宇点点头，把中午易文芳来找他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也把自己分析贺浩、尹小光等人要把王建军亏空的公款全部栽赃到易顺头上的理由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林少红思忖片刻，随即道，“你没有答应她是对的，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猜测，没有什么证据，就这样去指控贺浩和尹小光他们，不但告不倒他们，反而要被他们反告是诬陷。难怪，上午开常委会，通报易顺自杀事件时，有人面有同情之色，还有人有兔死狐悲的神色，只有这个尹小光，满脸掩饰不住的喜色。” “那当然，易顺一死，案子就自然结案了，那两百万就算在易顺头上了。如果真跟我分析的一样，是尹小光和贺浩他们从王建军手上得了这些好处，那他们自己就安全了。他怎么会不高兴呢？”雷宇道。 他又问：“易顺确实是自杀吗？在那个地方……他能做到吗？”雷宇想到易文芳说易顺是被逼死的。 林少红身子朝他这边挪过来，凑近来说：“上面已经通报下来了，不过仅限于常委知道，你不要外传。” “少红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雷宇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易顺自杀那天晚上，他假装吃坏了东西拉肚子，频繁地上厕所。看守他的人也烦了。后来就没跟进去，在门外守着。易顺站在抽水马桶的盖子上，用脚触压冲水的摁钮，制造响声掩盖自己的行动，然后伸手到天花板上，把电线拉扯来下，绑在吊顶的钢筋上，自缢而死。”林少红道。 雷宇听后摇头叹道：“没想到，他处心积虑地想出这种办法自缢。”又道，“他为什么要走这步呢？如果认定他二十万，也就是五年左右，他年纪还不算太大……” 林少红凑到过来，脸几乎贴到他脸说：“据内部人士透露，他自杀前一天，审讯他的人威胁他，再不如实交代，就把他老婆和女儿一起关起来。而且，那天真的把他老婆带过来了，故意让他看见，造成心理威慑。当然，我们也不能断定他就是因此而自缢。但是……你知道的……。切记，不可对外透露半个字，包括对他女儿，你明白吗？” 她神色认真的叮嘱着，却没留意脸已经快贴到雷宇脸上了，他这时只要稍微把头扭过一点点，嘴巴就几乎可以亲吻上的她的红唇了。 雷宇没有扭头，径直点着头，“我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不会说出去。市纪委对这件事会怎么处理呢？” “已经定性他是畏罪自杀。据说只追责两个当时负责看管的人。一个是市纪委的，记大过并调出市纪委，调到市档案局去。另一个是下面县纪委抽调上来办案的，责令县里对他作出处理，大概也是纪律处分加清调吧。” 雷宇听后笑道：“看来档案局是不得意者的流放地了，我当时也是被你们发配到档案局的。” 林少红啐道：“如果你不是发配到那里，我不来找林地档案，我们哪有……”她本想说“哪有现在”，但想到自己的县长身份，还有说过的只是名义上的，便赶紧停了口转过头，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啜饮一口，又掠了掠脑后的波浪发掩饰尴尬。 …… 张招娣言而有信。雷宇从浙江返回的翌日，便打了电话给她，邀请她来平川考察。她忙了两天的公司事务后，即启程来到了平川。 林少红跟雷宇一起迎接她的到来，热情招待，并陪同她到考察了几个乡镇的林地。 张招娣看到了平川的林业资源尤其是松林资源比较丰富，又看到这里交通十分便利，再进一步发现雷宇对她的性格和喜好真是非常了解，好像就是她一个久别重逢的知己，心里不禁对他生出亲切的感觉。 这十几年来她一直在为事业打拼，没有时间去考虑婚姻和家庭，事业成功之后，交往过几个男的，又多是贪图她的财产，灰心之下，渐渐有了过独身主义的念头。 见到雷宇以后，她莫名地喜欢上了他。虽然她比他大了五六岁，但在一起时，雷宇在气度上却像是她的兄长一样，令她心呯然心动，说不出来的感觉。 然而，当她看到了林少红的美貌和素质、地位，并了解她的家庭背景后，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跟雷宇…… 或许，跟他可以做个好朋友，做那种最好最好的朋友， 还是可以的。她在心里暗暗地想。 考察两天后，张招娣没有犹豫，当场拍板：就在平川投资办化工厂，不去北源了。 雷宇借这次张招娣来考察的机会，还办了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 县城老工业园有一座国营化工厂，以前是生产橡胶的，在八十年代的时候还很兴旺。进入九十年代后，由于体制僵化，人浮于事，加上退休人员多、负担重等诸多原因，持续亏损后关停了。 上百名职工下岗后为厂里拖欠他们的工资和社保待遇等问题，经常上访，是平川县的信访老大难问题之一。 第92章 刘红梅来了 雷宇带张招娣去看了这家国营化工厂的厂区。 厂子虽然倒闭了，但厂房、办公楼、职工宿舍、食堂、车间等各种建筑设施都还齐整。厂里还请了几个保安负责照看。占地面积很大，厂区四面高大的围墙外，都是宽阔的马路，可以通行大货车。 而且老工业园区就在县城南郊不远，交通非常便利，旁边还有平川县的火车站，虽然每天只有一趟短途的去省城的载人慢车，但是货运的车次比较多，且能到全国各地。 张招娣对这个厂区非常满意。 雷宇的计划就是把这厂区介绍给她，让她出资购买，用作来平川开办化工厂的厂房。 这样一来，不但可以解决张招娣办厂的厂房问题，平川橡胶厂那上百名职工拖欠的工资和欠缴的社保也有了着落。张招娣还可以从这些职工里挑选一些人，招聘到她的化工厂上班，既解决了她的用工问题，又解决了下岗工人的就业问题。 在张招娣离开平川前，由林少红代表县政府跟她签订了两份协议。一份是招商投资协议，约定北阳碧野化工来平川投资办厂，县政府给予优惠政策。另外一份便是张招娣出资八百万元购买原平川国营化工厂厂房的协议，她当场通知公司财务转账汇了一百二十万到县财政帐上作为定金。 那些原国营化工厂的职工听到这个消息都非常高兴，其中有几个本来正串联着年底再去趟省城信访的人，停止了活动，就等着领钱了，还生怕得罪了政府不发他们的，主动去上级信访部门收回了上访件。 雷宇作为解决这个问题的大功臣，不但林少红为他感到高兴和骄傲，连任青松也更加对他刮目相看，在几次干部会上当众点名表扬他。 那些原本在背后嫉妒说雷宇和林少红“闲话”的人，见识到了他的工作能力，也就不好再在背后说他是靠县长女朋友的关系了。 …… 刘红梅来了平川，这在林少红和雷宇预料当中。 但是她没有等到周末来，周四就来了，这更表明了她的急迫。 周四下午，雷宇正在办公室处理几份文件。 办公室门未关，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刘红梅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套装，手里拎着一只女包，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挡住了外面的光线，像是要站在那里确认一下屋里是雷宇，又像是需要雷宇走过来迎接她。 “谁……刘……阿姨？”雷宇察觉门口有人，扭头一看，认出是她，忙起身走过去。 “这是你的办公室？”刘红梅正眼没看他，慢条斯理的拎着包，昂首挺胸款款走进来，鞋跟轻轻敲击着地板发出哒哒响声，环视着这间办公室。 “是的，阿姨。”雷宇果断地换了称呼，不再喊她刘主任。 “办公室是旧了点，这么多年了，不过挺大的。”刘红梅自言自语的走到窗边，朝窗外眺望了一下，“十几年前，老林还在江州当市长时，我同他来过这里。” “少红在这里的时候，您没来过吗？” “少红？”刘红梅转身看着他，“小雷，她毕竟是一县之长，你的上司，直接叫名字不好吧？” “阿姨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俩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雷宇回视她的目光淡定地说。 刘红梅一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扑哧一笑：“小雷，你别逗我了，我还不知道，少红她不想跟曹常委的儿子交往，拿你当挡箭牌。” 又笑道：“小雷，在别人面前演演戏就可以，但在我面前甭演，可别入戏太深哦！” “阿姨您坐下喝茶。”雷宇到墙角边的五斗柜上洗净一只杯子，泡了茶端在办公桌上，提了一张椅子，放在她面前，请她坐。 “阿姨，我跟少红还真不是演的，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了。”等刘红梅坐下后，他另外移过一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来，看着她认真的说。 刘红梅闻言一怔，脸上闪过不快的神色，看他的眼神也跟刀子一般犀利。 雷宇心里略微有些忐忑，自己坚持说是真的，万一林少红她……忽然跟刘红梅坦白是名义上的？那自己岂不尴尬了？ 不过想起林少红对自己的种种态度，如果不是真正喜欢，是做不出来的。想到这里，他坦然地迎着刘红梅的目光，没有退缩。 “小雷，换别人这样说，我肯定会生气的，毕竟你救过我的命。但是……”刘红梅停顿片刻，语气有点加重地道，“在关系到我女儿终生大事的原则问题上，我不会因为你救过我的命而让步的！” “你跟我说实话吧，你们是在演戏吧？”刘红梅循循诱导，“小雷，你救过我，要不要我让老林出个面，把你调到市里去，还是省里去？还是提拔你？到时候你也可以找到很好的姑娘……可是，你跟少红假装男女朋友关系就不好了，这会损害她名誉的，当然，对你也有……影响。” 她目光如刀子一般盯着雷宇，神情严肃，高官太太加上她本人又是官二代的双重身份，养成的那股威严气度充斥全身，对雷宇形成一种气势上的压制。 “不，阿姨，我们不是演戏，我们是真心相爱，除了目前临时我跟她身份地位上有点差距，其他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雷宇面对刘红梅的逼视，没有退缩，他知道，以林少红的个性，一旦自己退缩了，在她心中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 重生一回，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幸福机会要牢牢抓住。 “好，”刘红梅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说，“我知道你是听我女儿的，配合她演戏演到底，没关系，我去问她。” 说完，她站了起来，拎着包往门外走，走到门口以停住，对他说：“你不要告诉她我来了！” “好，阿姨。”雷宇跟到门口，态度恭敬地回答，目送她下楼走了。 刘红梅走后，雷宇在办公室里踱步，心想，她刚才最后一句话，说明她还没有见到林少红，而是先见到自己。下午县常委们开会，林少红是在开会。 要不要现在发个信息告诉林少红呢？告诉她自己一口咬定了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 如果不告诉她的话，万一刘红梅使诈，说自己承认了，两人是演戏，林少红会不会上当呢？ 雷宇最后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如果林少红对自己没有这点他信力……？ 不，她不会的，雷宇心想，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越发觉得林少红是一个有着独立个性， 敢想敢做，不惧世俗眼光的奇女子，既有现实的一面，不然也不会当上县长，也有感性的一面，不然也不会公然和自己“同居”。 她敢这样做，就证明她是很信任自己的。 他决定不发这个信息，就当这是对两人之间的信任度的一个考验。 第93章 刘红梅来了(二) 半个小时后，雷宇的手机响了。 不出意外，是林少红打来的。 “会没散多久，我马上还要跟任书记商量一件事。”林少红这话的意思是她时间有点紧， 想说点关键话，“我妈刚才是不是到找你？” “是的，你见到你妈了吗？”雷宇道。 “她呀，”林少红笑道，“就在常委会议室门口等，一散会就把我堵到了。” “她说什么了？”雷宇听到她心情愉快的笑声，就知道她没被刘红梅“诈”到。 “她说呀，说你承认了我俩是在演戏。”林少红笑道。 “你没有相信她吧？”雷宇问。 “那肯定。怎么样，我对你充分信任吧？”电话那头林少红的声音很开心。 女儿总是喜欢跟母亲作对的，尤其是对控制欲比较强的母亲，作对赢了，会有一种胜利感。 林少红即使贵为县长，也是如此，她也是女儿、女人。 “少红，看来咱俩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我本来想发个信息提醒你，但是我想你肯定会信任我的，就没发。”雷宇满意地说。 “我妈拿钥匙去房间了，好在咱们有准备，你的毯子放在床上，她发现不了什么异常的。”林少红高兴的说。 “那今晚呢？” “今晚？我让她在宾馆另外开一间房睡，我们照常。”林少红顿了一顿又道，“当然，还是分开，你睡沙发，我睡床。反正她看不到。” “不说了，我去跟老任商量工作。你下班后早点回来，宾馆三号包间，陪我妈吃饭。对了，左小莲也会来。你正常表现，不要露陷哈。”林少红叮嘱完后，挂了电话。 跟林少红通完电话后，雷宇心情非常愉快，心想，她果然对自己充分信任，而且语气中透露出一股亲热的态度，让自己很是受用。 看了下时间，还差半个小时到下班时间，雷宇一屁股坐到转椅上，点上一根华子，美滋滋地吸起来，坐等下班，再去面对刘红梅。 晚六点，平川宾馆餐厅三号包间。 林少红挽着雷宇的手笑盈盈地走进包间。 她换上了一袭淡红色的连衣裙，盘起了脑后秀发，顿时从一名威严的县长变回了一个年轻知性女性的本来形象。 雷宇一米八二的高大身材，上穿一件淡蓝色的短袖衬衣，下面搭配着浅蓝色的牛仔裤，左胳膊很自然的弯曲着让林少红挎着。 刘红梅和左小莲坐在餐桌边正聊天。 看到两人进来，刘红梅眼睛一亮，心中暗想：还别说，两人在形像和外貌上还是挺搭的。 虽然林少红比雷宇大两岁，还是县长，但雷宇在气势上竟然没有一点弱势，腰杆挺得很直，态度不卑不亢，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神情非常沉稳从容。看上去他倒更是一个高级别的领导似的。 刘红梅随即想到两人地位和条件上的差距，随即眼神便暗淡下来，脸色微沉，默不作声。 左小莲也注意到了两人的般配，同时也注意到了刘红梅的不悦，她干咳一声，说：“刘姐， 好容易来一趟平川，多住几天再走，我陪你去逛逛，平川没别的，只有几个风景还好的去处。是吧，少红？” “对的，”林少红笑嘻嘻地坐在刘红梅旁边，拽着她的胳膊摇了摇，略带一丝娇嗔的说：“妈，左阿姨说要陪你去逛逛，你就多住几天吧？” 刘红梅没好气地说：“多住几天，就怕被你气……” 左小莲在旁边连连咳嗽两声，还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忽然停嘴没再说，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 雷宇很有眼色的拿起桌上的茶壶，恭恭敬敬地给她添了茶。 刘红梅和左小莲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雷宇，伸手将茶杯轻轻推过来，接受了他的倒茶。 “妈，你喜欢吃什么？你来点？”林少红见母亲态度缓和了些，高兴地将菜单递了过去。 “你这丫头，连你妈喜欢吃什么都要问，一点都不关心妈妈。”刘红梅嗔了一句，但说归说，还是马上接过了菜单，“这个来一份，还有这个……” “小莲，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她点了几个菜后，将菜单递给左小莲。 “刘姐，你点就行，你点的我都吃。”左小莲笑道。 “这个呢……”刘红梅拿着菜单跟左小莲凑在一起商量时，林少红朝雷宇眨了下眼睛。 雷宇从餐桌底下伸过手去，抓住她滑腻的手捏了捏。 他本意是提醒她：她妈妈和左小莲好像刚才打了什么哑谜。但林少红这次没有会到他的意，以为他借机“揩油”，挣脱他手，反手朝他手背上拍了一下。 啪一声，雷宇的手背被她打得有点疼，赶紧缩回，抬头一看，她正看着自己“幸灾乐祸”地笑。 菜上好后，四人吃起来，没有喝酒，只喝了饮料和果汁。 大部分时间，刘红梅都在跟左小莲聊天。话题无非是女人养生，美容穿衣什么的，也谈了谈各自的工作。 看起来，刘红梅好像对林少红和雷宇的事不再深究了，当然，也没更多的和雷宇说话，不过，雷宇起身用饮料跟她碰杯时，她还是接受了，虽然表情还是不咸不淡。 林少红很高兴，跟雷宇聊着天，时不时给她妈妈夹几个菜，给她盛汤。 但雷宇隐约觉得，刘红梅应该不是这么容易转变观念的人。想到刚才左小莲跟她使眼色，难道是左小莲帮忙，劝说了她什么吗？ 吃完饭后，刘红梅跟左小莲又聊了一会天。 “刘姐，明天我陪你去逛一逛平川县的盘岭怎样？那地方风景很美，海拔有两千多米，气候宜人，山下就是平川江的上游，有一座古刹，据说有千年历史，明代的地理学家徐霞客游历过，还写到了他的游记里。”左小莲向刘红梅提建议道。 “明天再说吧。”刘红梅道。 “那好，刘姐你早点休息。少红在宾馆已经开好了房吧？”左小莲问。 “开好了，左阿姨。”林少红答道。 四人走出包间，左小莲跟刘红梅挥手告辞先走了，她也住在武装部里的县长楼里，步行过去一分钟。 “少红，我去你房间拿东西。”刘红梅脸上神色有点不动声色。 “妈，我给你泡点热茶，还是咖啡，多说会话再回房间，现在还早呢。”林少红说。 她俩和雷宇一同往林少红的房间方向走。 进门后，刘红梅眼光瞟了几眼外间靠墙摆放的沙发，去沙发旁边的柜子边提拉出一个小巧的行李箱，原来她除了这外手包，还另外带了个行李箱。 “算了，其他东西我就不拿，就把洗面奶这几样拿过去就行。”刘红梅拿了几样东西后，仍旧把行李箱盖上，拉上拉链，放回原处。 “妈，我泡咖啡，咱们聊会天，还早呢！”林少红拿了热水壶去取水。 “阿姨你再坐会吧，要不我出去散会步，你们俩坐会。”雷宇道。他怕刘红梅有私话要跟林少红说，他在场不方便。 刘红梅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想了一下，马上说：“不了，我今天过来也有点乏了，还是早点回房洗个澡早点睡吧，再说，万一明天真跟小莲去那山上，还要留点精力呢！” 她出门前又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墙角的沙发，出去了。 林少红没办法，只好跟了出去，陪她去她的房间。 雷宇总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却想不到是哪里。 第94章 突然袭击 “这回我妈终于消停了，再也不会想让我去跟那个什么曹公子相亲了。”林少红走进房间，将门关上后，坐在沙发上，如释重负地说。 随即她又扭头看了看坐身旁的雷宇，“但是咱们的事还是要坚持啊，不能有变化。” 雷宇将一杯刚冲泡好的咖啡递到她面前，笑道：“肯定要变化，怎么能老是没变化呢？” “什么？”林少红妙目盯着他。 “要从名义上的，变化成真的。”雷宇拿着汤匙轻轻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看你的本事……”她娇声道，脸上是浓浓的笑意。 “其实我妈还是挺好说话的，”她又欣慰的说。 “会不会是左小莲劝了她什么？”雷宇想到进餐厅包间时刘红梅一开始冷若冰霜，左小莲给她使眼色，她脸色才缓和了些。 但他总觉得左小莲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劝说刘红梅同意自己跟林少红相处，似乎不太可能？ 林少红想了想，摇头道： “我妈还是顺着我吧，虽然从小到大，她总喜欢安排我，但毕竟是爱我的，我真正要做的事，她最终还是不会阻拦的。” 两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聊天，后来，又一起看了会电视，洗了澡，各自上床（沙发）睡觉。 凌晨五时许，雷宇因前晚喝了饮料和咖啡，起来去卫生间小解。 刚从卫生间出来，他就听到门口有轻微的声响，好像有人在用钥匙开门，紧接着就大门就被轻轻推开一道缝，一股清晨特有的新鲜空气从门缝涌进来。 雷宇反应奇快，一把抓起沙发上的毯子跑进卧室里，一骨碌爬上床，躺在林少红身边，将毯子胡乱盖在身上，假装睡觉。 他侧身面对着林少红，借着微弱的夜色依稀看见她仰面睡得正香，穿着丝绸薄睡衣，领子微微张开，露出一抹雪白，毯子微盖在小腹部分，睡姿十分诱人。 “咦……”他听到外间果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好像摸黑在寻找什么。 他爬上席梦思床时，床垫产生了轻微的震动，林少红感受到了，又闻到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气息，她惊醒过来，睁大眼看到了雷宇。 “你……怎么？”林少红下意识的拉紧了身上的毯子，一对妙目紧盯着他。 “嘘，”雷宇示意她别说话，悄悄指了指外间。 林少红也听到了外面的动响，会意地不再说话，而是侧过身，将身子蜷缩着朝雷宇身上依偎过来。 雷宇配合地将手揽在她肩膀上，二人脸对脸“睡”着，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她柔顺丝滑的头发梢垂在他脸上，刺得他痒痒的。 刘红梅摸黑在外面摸索了一会儿，啪嗒一声打开了外面会客间的灯，灯光通过没关的卧室门，透到卧室里面来。 她走到卧室门口，没有走进来，朝里面瞅。 林少红假装惊醒的样子，推了推雷宇，“什么声音？” 雷宇也假装刚惊醒，爬了起来，“谁？”说着赶紧去开床头的台灯，探身过去开台灯的时候，胸膛结结实实地压到了林少红的双峰上。林少红脸蓦地红了。 “是我。”刘红梅黑着脸站在门口，脸上神情说不清是失望还是绝望。 “妈？你怎么这么早？你怎么进屋的？”林少红从床上坐起来，不解地问。 “我……我练瑜伽，来拿瑜伽服。”刘红梅顿一顿，又为自己为什么有钥匙做了解释，“昨天拿你的钥匙后我到配了一个，进出方便些。” 林少红和雷宇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这肯定是她跟左小莲昨晚商量的办法，用这种突然“袭击”的方法，来证明两人是在演戏。 但是没想到因为雷宇正好起来小解发现了她，让她的计划“失败”了。 “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房了。”刘红梅无趣地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她走后，林少红和雷宇坐在床上互视一眼，林少红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看我妈这人，玩这套。” “难怪她昨晚不动声色，原来是麻痹我们俩。”雷宇明白了。 看来自己昨晚的感觉还是对的，正是因为有这个感觉，所以才会保持“警惕”，刚才听到一点动静便能迅速作出反应。 “还好你反应快，不然就穿帮了。”林少红庆幸地说。 “现在几点了？”她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才五点半，再睡一会儿。”啪嗒一声关了台灯，躺了下去。 “好，我也再睡会。”雷宇没回沙发，就在床上躺了下来，侧头瞥了林少红一眼。她也正看着他。见他就在床上睡，也没说什么，转过身去，背对他侧睡着，身姿曲线很是优美。 七点半两人起来洗漱完了，左小莲站在大门口喊了声，“你们两个，来餐厅吃早点。” 雷宇和林少红来到餐厅包间，看到刘红梅沉着脸正和左小莲边吃边聊着什么，见他（她）俩进来便不作声了。 早餐是牛奶、果汁、豆浆、小笼包、馒头一类，还有切好的西瓜、冼干净了的葡糖、香蕉几种水果，在平川这样的县城，还是很丰富的。 “你爸派车来接我了，我吃完就回去，你自己好自为之。”刘红梅交代林少红道，语气中很是无奈。 本来她还想突然袭击，拿到雷宇和林少红是演戏的过硬证据，最好是拿下他（她）俩的口供，然后她再去跟那曹冠宇说，让他来跟林少红相亲，现在看来，女儿果然是跟这个雷宇“同居”了。 难怪上次那个曹公子从平川回来气呼呼的，原来女儿还真是跟雷宇在一起了。 吃完早餐后，左小莲拉着林少红的手说：“少红，我去你房间看看，你的浴缸是什么牌子的，好用吗？我也想买一个。”拉着她手先回房去了。 雷宇知道刘红梅有事要单独跟自己说，用纸巾擦了擦嘴后，坐在原位没动，等着她的单独“谈话”，表情非常淡定。 第95章 单独谈话 刘红梅吃完早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略一犹豫，还是接过雷宇递过来的纸巾，抹了嘴。 “小雷，我真没想到，我女儿还真的是看上了你。”刘红梅语气不无遗憾又带着不可理解，“论你的学历和外貌，是还可以。你上次敢于跟持刀杀人的凶徒搏斗，人品和胆量也可以。省电视台采访你时，也能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丝毫不怯场，个人素质方面，阿姨还是看得上你的。” “谢谢您的夸奖。”雷宇注意到刘红梅这回在自己面前自称“阿姨”了，毫无疑问是更接纳了一些自己。 “可是？”刘红梅开始转折，“婚姻关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还是两个家庭的，你也知道，我们家在整个江南省，也算的上是上层的，可是你呢？据我了解，你很小就是孤儿，家里没什么人，更谈不上……对吧？你救过我的命，我也不好说得太过了伤你自尊……” “没关系，阿姨，我知道，论家庭论地位我目前是比不上少红。但是……”雷宇并没有因为刘红梅说这些而窘迫，很淡然而自信地说，“但是，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和层次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一定可以实现阶层的跨越。” 刘红梅听后心头一震。“阶层的跨越？”他的口气不小啊？ 瞧他说的，“实现阶层的跨越”，这词，怎么用的这么准确而生动呢？ 老林这个天天作报告的人，用的词都没他这么好。 而且，他说这话时，脸上表现出来一种淡然和自信，一副很胸有成竹的样子…… “小雷，你说的很好，可是，这‘阶层的跨越’是这么容易的事吗？你叫我怎么能相信你呢？”刘红梅不自觉的引用了他的话质疑道。 “人不能因为看见了才相信，要相信了才能看见。”雷宇又来了一句金句。 前世他当市长做报告时，秘书经常给他整理类似金句，让他随时可以手到拈来。所以，他说这些词时，就跟喝水那么自然。 刘红梅听到他说这句话后又是一愣，她虽然是官二代、官太太，但也是211大学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堂堂的省人民医院主任医生，个人素质很高。之前跟雷宇接触时，就觉得他比相同年纪的年轻人更沉稳，这回跟他单独聊这几句，又发现他身上的闪光点，跟那个不学无术的曹公子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她迟疑而犹豫地看着雷宇，对自己之前的想法产生了一丝质疑。她昨天让林山岳派车送自己来时，一路上就是想着，怎么让雷宇承认他跟林少红是演戏，让他知道，他（她）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昨晚听了左小莲的主意，配好了林少红房门钥匙，今天凌晨来个突然袭击，要当场抓到他（她）俩演戏的证据，结果落了空，反而发现雷宇和女儿果然是睡在一起。 回到自己房间后，她又急又气，准备借吃早餐的机会，单独跟雷宇谈谈，不管他提什么条件，都要让他离开林少红。 但是，此刻，面对从容坦然自信阳光的雷宇，刘红梅有点动摇了。 可是，林山岳已被列入了副省长的候选名单，需要通过省委常委会，然后再向中央推荐。曹仕政是出了名的宠子溺子，有他儿子进谗言，他会不会投反对票，甚至去省委王书记那里说坏话呢？ 想到这里，刘红梅把心一硬，冷冷地说：“小雷，我不管你说的多好听，我要看到实在的，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给你一点时间，如果在这时间之内，你没有实现你所说的阶层的……初步跨越……” 她想到雷宇救过她，为了显示她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加上初步跨越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便“降低”了一点要求地说：“我也不要求你有质的跨越……只要求你要有个初步跨越……三年之内上县级，如果没有实现，就证明你是吹牛，那就请你离开我女儿。” 刘红梅此刻心中也是犹豫和无奈，看见林少红和雷宇已经在一起了，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提这样一个比较难以完成的任务，看看雷宇能不能知难而退。 她心里暗想，如果过一两年他还没什么动静，也不用等三年，提前就可以请他离开女儿。法律上不是也有什么预期违约吗？这就是预期违约。 雷宇心想她母女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也是三年之内上县级，既然她俩的要求是一样的，也就没啥可说的，于是答应道：“阿姨，我一定实现这个目标！三年之内上县级，括弧，含副县。” 刘红梅见他没有丝毫畏难的表情，相反还乐滋滋的欣然接受，还幽了一默，心里又是一怔，赶紧强调：“你别指望老林帮你哈，我会交代他，绝对不许他帮你。” 顿了顿，语气加重地又说：“如果你不愿意让别人说你难听的话，我希望你也不要请少红出面帮你。如果我知道是少红帮你上位的，视为你违约哈。” 雷宇挠了挠头，这个目标确实有点艰巨。按照党政领导干部提拔的规定，提拔上级职位需要干满下一级职位两年以上，副科到正科两年，正科到副县两年，这就要四年，三年完成任务，属于破格提拔。但要破格到自己头上来，必须得有过硬的关系，还要有机遇。 刘红梅见他脸上似乎有了畏难神色，不免心里有些自得，端起茶抿了一口，瞟了他一眼，心里道：“知道做不到现在提出来，我可以给你谈别的条件。” 她来之前也想好了几个方案，比如帮雷宇调到市里省里去，或者帮他提拔一下。条件当然是离开林少红，提拔也不能在平川，要离得越远越好。 没想到雷宇挠过头后，看着她坚定地道：“阿姨，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三年之后，完成这个小目标，就向少红求婚。” 又道：“这仅仅是我的第一个目标，以后，我还要更进一步，真正实现阶层的跨越。” 他心想，这世最起码也要坐到前世相同的位置，地级市老大。甚至有可能的话，还再高一些？ 第96章 县里过段时间会公推公选 听到雷宇坚定的话语后，刘红梅无奈地说：“那好吧，我等你的消息。”随即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对跟过来的雷宇又说了一句，“在这之前，你别抱希望我会接纳你做我的女婿。” “而且，要是你没法兑现刚才说的，请你自觉点，离开我女儿。”出门后她又扭过头对雷宇说。 “阿姨你放心，我说到做到。”雷宇这话有点像是双关语。既可以理解为他会兑现自己的承诺，三年上县级干部，也可以理解为三年如果上不了，会自觉离开林少红。 刘红梅凝视了他片刻，没再说话，朝林少红房间走过去。 左小莲跟林少红正坐在房间说话，两人有说有笑的，相谈甚欢。 “刘姐，怎么说？今天我陪你去逛逛？”见刘红梅过来，左小莲起身问。 “妈，我同你一起去吧，雷宇，你也去。”林少红也站了起来。 她瞟了一眼雷宇，见他气定神闲的站在大门边，不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便放下心来。 刘红梅面无笑意，淡淡地说：“不用了，你爸派车来接我的，我回省城去。” “刘姐你也是，才刚来，怎么就走？”左小莲拉着她手嗔怪道。 “是啊，妈，来了就多玩几天，我叫雷宇跟我一起， 陪你去逛逛。”林少红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 刘红梅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不逛了，你这个周末回来一趟，我跟你爸都有话跟你说！” “好的，妈妈，遵命！”林少红笑嘻嘻地应了一声。 到底是独生女，是爸爸妈妈宠大的，并不担心爸妈因为她“擅自”找了雷宇而生气。 雷宇跟着林少红和左小莲一起，把刘红梅送到宾馆院子里，目送她上了奥迪车，在她（他）们挥手相送中，驶离宾馆。 左小莲告辞离开。林少红和雷宇回到房间里，二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还真被你猜中了，今天凌晨我妈妈来‘查房’，还真是左阿姨昨天出的主意。”林少红说。 “是吧？”雷宇戏谑道，“那我得要感谢她的好主意了。” 林少红想到今天凌晨在床上他探身子过来开台灯时，压到她双峰……不禁羞赧之极，强调道：“今天是因为我妈来查房，以后不许这样哈。” 雷宇嘟哝地说：“这三年难熬啊……” 林少红笑着拍了他一下，问：“我妈刚才对你说什么了？” “跟你说的差不多，让我三年之内上县级，我赶紧说括弧，含副县。” 林少红笑起来，雷宇接着又道：“我得好好规划一下我的上位之路了，你不用请你爸出面，我要凭我自己的努力。” 林少红认真地说：“正好我跟你说一下这件事，过不久可能有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上一次常委会传达了省里一个文件，鼓励各级党委政府对一些领导岗位开展公推公选，具体办法由各地根据实际情况制订，上面的要求是：各地都要拿出至少一个一把手的岗位来进行公推公选，并要做到公开公平公正。我们县里也准备拿出一个乡镇党委书记的位置来。” 林少红顿了顿，又说：“我跟任书记初步商量，准备拿出城关镇党委书记的位置来公推公选。” “城关镇？”雷宇稍疑惑后反应过来，“现任的皮新春要提拔副县来了吗？” “对，”林少红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准备提拔县政协副主席，解决副县级，已经报到市里去了，但批下来还要一段时间，因为人事变动是一批一批的，要凑到一起来办。” 又说：“等皮新春提拔后，这个位置就空出来了，准备拿出来公推公选。” 雷宇说：“任书记和你还是挺舍得的呀，把这么重要的位置拿出来？那还不争得头破血流？” 林少红白了他一眼，“你傻呀，我们会划定竞选的条件，把不符合条件的先排除在外，这样就没多少人竞争了。” “现在就是不知道任书记他自己心目当中的人选是谁？”她思索着。 “难道会是城关镇的副书记吴少春？”雷宇想了想，说。 城关镇的镇长魏求苗年纪比较大，今年五十有四了，按照平川县正科级五十五岁一刀切的规矩，马上要切下来了。而且，他今年因为搞计划生育抓一个超生产妇去引产时，因为看管不当，产妇从车上跳下来，摔死了，家属闹翻了天，后来政府赔了几十万才平息，魏求苗也因此受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是不可以再提拔他了。 而吴少春才三十一岁，以前是任青松的秘书，年初提拔的副科级，放在城关镇当专职副书记。 林少红思忖道：“对，我也是这样想的，他毕竟以前是任书记的秘书……” 停顿片刻后又说：“其实，任书记一提出把城关镇党委书记的岗位拿出来公推公选，我就猜他想提拔吴少春。因为吴少春就是今年年初提的副科，按规定不能马上又提拔，只有通过这种公推公选的办法，才能获得破格提拔，而且没人说闲话。但这也正好给了咱们一个机会，因为吴少春的条件跟你是一样的，不论怎么划定报名条件，都不能把你圈出去。” 她使用了“咱们”这个词，让雷宇备感亲切。 他接口道：“是的，这对我是一个机会，我要争取一下。” 林少红鼓励地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我现在要想的就是，把整个流程设计好，尽量避免人为因素，真正做到公平公开公正，靠能力和才华说话。这样，就可以避免任书记暗箱操作，让吴少春选上。老任已经让我跟人事部门商量，看起草一个什么样的方案。我要仔细斟酌一下。” 雷宇想到了后世公务员考试的一系列的笔试和面试程序，觉得那是最公正的办法，便道：“我来给你拟一个方案，给你参考。” 林少红高兴地看着他说：“你来拟吗？那太好了。你好好想想。” 又叮嘱道：“不用太着急，还有时间，慢慢想，记着一定要保密。” 第97章 重见谢兰兰 周一上午，林少红在县政府会议室召开了次林场体制改革领导小组的会议，讨论布置了几项工作。 散会后，她叫住了财政局长，将一份市政府的抄告单递给他，吩咐道：“上半年我们向市财政打的报告，要求拨付一点经费补助，江一伟副市长终于签字了，你派人去市财政局跑一趟，请他们今天就把款项拨付下来。” 雷宇正在她旁边收拾笔记本，他盘算着这两天抽时间去一趟市里，找到唐月，问她文章写到哪个程度了，想说服她别发了，既然厂里已经整改了，就没必要再发了。 “要不就我去吧？我正好有点事去趟市里。”他主动说道。 “哦，雷主任亲自去吗？我没问题。”财政局长当然知道他和林少红的关系，站在原地看着林少红，目光征询她的意见。 林少红看了看雷宇，说：“那好吧，早去早回。自己开车小心。” 督查室有部专车，但是没有固定司机，通常情况下都是雷宇自己开。 “好，我去了。”雷宇从财政局长手里接过抄告单等材料，翻开看了看，最上面是市政府的抄告单，内容很简单，同意拨付多少多少经费补助给平川县财政。下面的附件是平川县的申请报告，内容就有点多，详细阐述了要钱的原因和理由，报告是上半年就打的，上面还有易顺的签字，那时他还是常务副县长。现在人都不在了。 雷宇开着桑塔纳往江州市区行驶。他主动去市财政局办事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见一见前世的妻子谢兰兰，看看见到她后是一番什么情景。 市财政局预算科办公室。 雷宇手里拿着材料走进去。里面一前一后两张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前面是一个年轻女孩，正低着头在写着什么，脑后的马尾辫轻轻晃动着。 雷宇走到那个年轻女孩桌前，仔细端详着她，二十来岁，秀气的脸庞，白皙的皮肤，白色衬衣，下面搭配着一条藏青色的裤子，一副年轻职业女性的装扮，正是年轻时候的谢兰兰。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站在她面前有点呆住了。 谢兰兰抬起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皱眉道：“你找谁？” “哦，”雷宇从回忆中“醒”过来，忙恢复正常的神态，把手里的材料递过去，“我是平川县政府的督查室主任，姓雷，请你拨付一笔款项。” 坐在后面办公桌的中年胖女人听他说是平川县的眼神一亮，目光朝他瞟了又瞟。 谢兰兰瞄了一眼他手里的材料，并没伸手来接，态度有些冷漠地问：“什么款项？” “上半年申请的经费补助。” 谢兰兰起身走到墙边的柜子上，伸手拿起一只白色的保湿杯，拧开盖，喝了两口，漫不经心地问：“上半年的怎么现在才过来？” 雷宇看她的样子，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没想到年轻时候的你，对待下面的人是这样的态度，不过也好，人还是要有一点架子的，尤其是女生，矜持一点是更好。 “主要是等江副市长签字，时间比较久，刚签下字。”雷宇解释道。 谢兰兰放下杯子，坐回座位，接过他的材料随便地翻了翻，往桌边一丢，“重新报过，重新签字再来！” “什么？”雷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新报过？重新签字？为什么？” 谢兰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一种这还不明显吗的意思，伸出葱一般嫩白的手指了指材料上，“不明白？看看这里。” 雷宇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指在县领导签字栏，易顺签字的位置。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他还是没明白她的意思。 “这还没问题？”谢兰兰冷淡的面孔上显露出惊讶的表情，“易顺是什么人？都畏罪自杀了。他还签字？” “不，”雷宇觉得她的理解大错特错，“他签字的时候还是常务副县长，分管财政……” “可是现在他不是了呀？”谢兰兰声音提高几度反驳他。 “签字的时候是，以签字的时候为准……” “同志，你搞清楚，你如果在他还是常务副县长的时候来找我，我认他的签字。可是，你是现在来找我，他人都那样了，我怎么会认他的签字呢？不说了，我要去银行办事了。”谢兰兰不耐烦了，抱起一个文件夹起身，要往外走。 “谢兰兰！”雷宇火来了，一声怒吼，“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谢兰兰听到他的怒吼吓了一跳，停下脚步站在门口，眼神充满疑惑和不可思议，瞪着他，“你……你叫我什么？” 情急之下，雷宇一下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而是以前世的身份来对谢兰兰发脾气。 在前世两人虽然不算感情十分好，但还是能相敬如宾，很少吵架，但是在他当上市长以后，谢兰兰经常猜疑他（大都是事实），对他的管束达到了唐僧给孙悟空上紧箍咒的程度，两人便时有吵架。 有一次她没完没了地深究他跟一个年轻女老板的关系，他火了，怒吼一声，甩给她一个耳光。 谢兰兰哭着跑回了娘家。第二天，他那已从市政协主席位置退下去多年的老丈人，柱着一根龙头拐杖怒气冲冲地站到他市长办公室门口，指责了他半天。他只好不断地赔笑脸，好说歹说，才把老爷子劝走，当天就亲自去跟谢兰兰赔罪，把她接回了家。 雷宇刚才一时忘记了现在的身份，还以为是前世两人吵架呢。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们以前认识吗？”谢兰兰站在门口没走，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这人怎么这样，找我办事，还吼人？ 吼得还理直气壮的？ 若不是看他长得还一表人才，高大帅气，我要打电话给他们县长书记。 雷宇顿觉失态，有点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刚才心急了，我刚才上来时看了墙上的公示栏，知道你叫谢兰兰。能不能麻烦你帮帮忙，拨付一下这笔款项，县里急等着要……” 谢兰兰用力瞄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不行，重新签字再来。”说完便朝过道往楼梯下去走了。 第98章 人家男朋友出车祸心情不好 “她怎么这样？”雷宇有点无语。 记得谢兰兰性格总体上还是比较温存，虽然是官二代，此刻她父亲已经是北源县县委书记，后面又当过副市长、市委副书记、政协主席，但她没有什么官二代的架子，待人接物一贯还是很得体礼貌。 自己当上县委书记主政一方时，谢兰兰也曾经来到过他所在的县里玩，下面的人都很喜欢她，说她和气，没有一把手夫人常见的颐指气使的态度。 今天她这是怎么啦？ 易顺出事了，他当常务副县长时的签字就不作数了，这是多么荒唐的说法。易顺以前签过多少字，难不成都要推翻重来？ 雷宇顿觉无语。 “小雷……主任？”坐在后面办公桌后的胖女人喊他。 “你是平川县的？”女人笑咪咪地朝他招手，示意他到她前面的椅子上坐。 雷宇心想，这人态度倒是不错，反正今天要等到谢兰兰，坐就坐一会吧，便走过去一屁股坐下了。 “我是平川县督查室副主任。”他坐下后说。 “雷主任你好！我姓张，叫张小英，是预算科的副科长。”她很热情地自我介绍，还隔着桌子伸过手来跟雷宇握手。 雷宇伸手过去跟她的胖手握了握。 “谢兰兰她怎么这样？这市政府的抄告单都下了，她还说要重新签字？”雷宇埋怨道。 张小英胖脸上笑眯眯的解释：“兰兰是个好姑娘，以前不是这样，她最近心情不好，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今天才刚回来上班。” “官二代，家里条件好得很，还有啥心情不好？”雷宇不解地说。 “看来你对她还是挺了解嘛！”张小英将身子凑前来压低声，说，“她男朋友前段时间出车祸去世了，心情不好。” 啊？ 男朋友出车祸？ 雷宇猛然一惊，那不就是前世的自己吗？ “她男朋友出车祸是哪天您知道吗？”雷宇急忙问张小英。 酒后心梗，溺水，车祸。他隐约觉得这里面有点联系。 “我想想，”张小英歪头回想片刻，翻动着桌上的台历，“那天我们局里召开了中层干部会，我看下记录。” “找到了，是7月4号开的会，她男朋友就是那天晚上出的车祸，你说倒霉不倒霉，他在人行道上走，一辆货车刹车失灵冲到人行道上把他撞死了。”张小英指着台历上登记的开会时间说。 7月4号，不就是自己穿过来的那天吗？ 雷宇恍然大悟，前世自己马上要被提拔市委书记，接受几个亲信的宴请庆祝时突发心梗去世，按理来说重生也是回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但是穿过来的时间不凑巧，前世的自己这天因车祸遇难了。所以他便重生在了雷宇的身上。 这也真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让自己重生穿越到另一个人身上，换一种人生重回一活。 这么说，谢兰兰现在是单身了？她会不会因此备受打击，再也不找男朋友了？自己现在已经有了林少红这么优秀的对象，肯定不会再去追求她做老婆了。 再说，前世她管束得自己还那么紧。相比之下，林少红更大气，也更自信。 但是，如果她一直陷在这种情感中不能自拔，自己要不要……？ 但愿她能尽早走出来吧，虽然她刚才态度差些，但精神状态还没有到萎靡不振的地步，想必走出来也是指日可待的。 “她这个男朋友很不幸，从小是孤儿，靠自己努力考上了大学，分在区里上班。谢兰兰看上他时，她爸爸谢书记还有点不满意，说门不当户不对。但是最终还是拗不过女儿，接受了，还出面要把他调到市政府去，听说马上就要下调令，就出了这个事，真是太不幸了！”张小英合上台历遗憾地说。 “是太不幸了。”雷宇感同身受。 “雷主任，”张小英笑嘻嘻地说到另一个话题，“你跟你们县林县长熟悉吗？” 雷宇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怔住了，心想，难道她知道自己跟林少红的关系？她不会是一个喜欢八卦的长舌妇吧？ “你是县政府的主任，肯定跟她很熟吧？” 雷宇看她表情很认真，不像是想刺探八卦新闻，便缓缓点了点头，“还行吧！” “我就知道肯定熟！”张小英高兴地说，起身到五斗柜里拿出一只瓷杯，泡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 “谢谢，”雷宇接过茶，心想，她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在平川县办吧？ 果然，张小英在椅子上重新坐下后便开口道：“有件事想麻烦你跟你们县长说一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件顺水推舟保证公平公正的事。” “什么事？”雷宇问。 “我女儿前两年师范毕业考进了你们平川的教师编，在乡镇中学，这不是刚参加了县一中、二中选调乡镇教师的考试吗？一共选调十名，她在里面排名第六，现在就等县长签字办手续，就可以调到县城中学了，以后找机会还可以调回市里，一步一步来。”张小英说。 “招十个，第六名那没问题呀，不用担心的。”雷宇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瞟了一眼办公室门，谢兰兰还没回。 张小英神色认真地说：“你不知道，现在的人都很会跑关系，万一有人买通了关系，从中插一腿，把里面没关系的挤下来？那不是很冤？” “这你放心，林县长不是一般人，一般的关系还真到不了她那里。”雷宇说到这里时，脸上洋溢着自信。这确实是实话，想找通林少红的关系是挺不容易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张小英嗫嚅地说，“作为母亲，碰到女儿这么一桩大事，总是担心她被有关系的人给挤了……” 雷宇想了想，如果她女儿果真成绩优秀，是第六名，论理讲确实不应被别人挤掉了，自己回去提示一下林少红，让她留意一下也未尝不可。做个顺水人情给张小英，给她吃个定心丸，以后自己来找谢兰兰，也方便些。 如果她女儿成绩并不是她说的这么好，那也是她自己夸大其辞的问题，跟林少红帮不帮没有关系，更谈不上是被有关系的人挤掉了。 想到这里，雷宇便对她说：“张科长，你的心情我理解，这样吧，等我回平川，我去跟林县长说一声，让她留意一下你女儿，不要被别人给挤掉了。” “太好了，雷主任，”张小英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女儿名叫宋霞，今年25岁，目前在白滩中学工作，来，我保存一下你的手机号。” 说完她从桌上一个包里取出手机，问了他的手机号码，然后低着头输了一会儿，把“宋霞，25，白滩中学，请多关照！谢谢！张小英。”这段话编成短信发给他，以免他忘了。 “雷主任，你再坐一会儿，她去银行办事不要很久，等她回来，我出面跟你说一下，让她今天就给你们县里拨付了那笔款项。”张小英马上投桃报李。 “那太好了，谢谢你！”雷宇也很高兴，人与人之间互利互惠很正常。 第99章 去找唐月 谢兰兰回到办公室。 “你怎么还在这里？”见雷宇还坐在办公室里，她眼中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亮光，稍纵即逝，随即柳眉一蹙，不解地问。 其实她心里既感意外，又有点期待。自从男朋友不幸车祸去世后，她一直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 但是刚才雷宇刚才那一吼，像把她从梦中惊醒了似的，令她不禁仔细地打量了他，总觉得他有点神似她的已故男友，而且还更帅气洒脱。那一吼很有男人的阳刚和不羁。 她刚才抱着材料徒步去附近的银行办事，心里一直在想，这个人，怎么这样呢？这样吼我？我推脱了他的事，他大概已经回去了吧？会不会还赖在办公室不走呢？要是他赖着不走，我要不要给他办了呢？ 算了，他肯定已经走了，想到这里，她心里又微微有点失落。 没想到，一进门，就又看到了他，不但没走，还“安营扎寨”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心里不知怎的，不但不厌烦，反而有些高兴。 “我等你呀。”雷宇双目凝视着谢兰兰。 知道她的状况后，他的心情也是莫名的复杂，如果不是出了车祸这档子事，自己现在肯定又是和她在一起了。 但是现在他和她却形同陌路，虽然，自己对她是那么的了解……无论是对她的脾气，还是生活习惯，还是……身体…… “等我？”谢兰兰把文件夹放回档案柜里，坐回座位，轻轻地说，“说了重新签过字……”但语气已没有刚才坚决。 “兰兰，”张小英瞅准时机，起身走到门口，朝谢兰兰摆摆手，“跟你说个事。” 谢兰兰起身，跟着她出去，走到过道上。张小英附在她耳朵边悄悄说着话。 雷宇淡定的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 张小英和谢兰兰说完悄悄话进来了。 “雷主任，今天先给你办掉。”张小英高兴地朝他眨巴着眼，意思是她出面见了效。 “我先给你拨款，后面如果审计时说签字有问题，你要补过来哈，不能因为我给你先办了，以后就不理我。”谢兰兰回到办公桌坐下，一边拿出支票填写，一边对雷宇说。 “谢谢两位的关照。你们放心，后面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雷宇朝张小英点头以示感谢，拉动椅子坐在谢兰兰身边，看她办事。 凑近来时看得她更清楚了，清秀的脸庞，皮肤白皙，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身材很苗条，但很丰匀，衬衫里胸部绷得紧紧的，似乎要撑破纽扣，穿着一条藏青色的长裤，坐在椅子上，臀部和大腿部位也绷得有点紧。 谢兰兰开完支票扭头瞟了他一眼，见他坐得那么近，还一直上下打量着她，不禁有点纳闷，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有点开心。 雷宇只好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开好支票，谢兰兰说：“下午我再去趟银行，给你办了，你可以回去了。” “好，那我先走了。”雷宇起身最后用力瞄了她一眼，准备走。 “你写个电话我，万一有什么事我好找你。”谢兰兰眼神跟他互视一下，递给他一支笔，让他把电话写在她的通讯录本子上。 “雷宇？”她看到他在号码后的姓名。 “对。” 张小英起身送雷宇到门外过道上，笑嘻嘻地着提醒他：“雷主任，我说的那件事……记得哈。” “张科长放心，我回你电话。”雷宇朝她摆了摆手，走楼梯下去了。 他开车离开市财政局。 他没有往平川返回，而是驱车往江州市城南方向驶去。 他要去一趟景盛电子厂，找到唐月，告诉她景盛电子厂已经事发，劝说她不要发她的文章了。 路上雷宇脑海里不断地浮想起刚才谢兰兰的身影，苗条、丰匀，神情有点落寞，憔悴，只是在自己告辞离去时，她瞥向自己的那一眼中闪过了一抹亮光。 谢兰兰是他前世最熟悉的女人，一直在背后坚定的支持他，使他从一名普通干部一直走到高位。刚才却形同陌路，甚至还差一点刁难他办不成事。雷宇想到这里有点唏嘘。 天空飘起了雨，时节已经是秋天了，雨下得很稀疏。 城南是江州市新建的城区，道路是新建的，十分宽阔，道路两旁矗立刚建不久的高层建筑，显示出一个新兴城市的生机勃发的景像。 眼前的景象将雷宇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摸出手机，拨打了唐月的号码，铃声响了五十秒，没接，他放下手机，驾车继续朝景盛电子厂方向开去。 他到达景盛电子厂大门外，厂区很气派，里面车辆出没，人来人往，很是热闹。门外一大片开阔的空地上，规划出了整齐的停车位。他把桑塔纳停在一个车位上，人坐车上没上来，准备再打一打唐月的电话，问她在哪里。 刚准备拨号，手机响起，是唐月打过来的。 “喂，你打了我电话吗？我刚下班回宿舍，上班不准带手机。”电话那头她压低声音轻声说话，显然是宿舍里还有其他人。 “我在你们厂大门外。”雷宇不免也压低声说。 “有什么事吗？” “来看看你，中午请你吃饭。”雷宇说。 唐月在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我……工服还没换，人多，卫生间排队洗澡。” “不要紧，就穿工服来吧。” “多难看。” “没事，人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 “那，好吧，你在大门口等我，十分钟。”唐月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雷宇看到唐月从电子厂的侧门走出来。 她站在厂子大门口四处张望，身上穿着一套很土气的灰色的工作服，两手揣在工作服的腰部的衣兜里，跟一个刚下班的女工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她的一头乌黑的秀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加上身材又高又凹凸有致，还是让坐在车内的雷宇一下就认出了她。 “我在这。”雷宇下车朝她招手。 唐月朝他跑了过来，跑到他跟前提醒他，“在这里别叫我名字，我是用别人的身份证进厂的。” “明白。上车，咱们找个地方吃饭。” 第100章 文章可以不发吗 雷宇开车把唐月带到离电子厂较远的一条街道上，找到一家饭店，在门外停好车，进去要了一个小包间。 点完菜，他一边给唐月斟茶水，一边问：“卧底快结束了吗？” 唐月笑着接过茶，说：“打算再做一个星期。工资是月结，领了这个月工资再走。” 雷宇开玩笑道：“卧底报社不发薪水吗？” 唐月也笑：“发，但是不拿白不拿。再说也不是白拿，我在车间每天的工作可是踏踏实实做完了的。” 顿了顿，她又说：“你还别说，这家电子厂的业务还是很好的，订单很多，经常加班，工人薪水还是挺高的。听说马上又要新建车间，扩大生产。” 雷宇心想，马上就是手机行业的井喷期，像景盛电子厂这种做手机电子配件的，订单肯定会出现飞跃发展的。好在江景盛进行了整改，如果跟前世一样，还使用那种非洲采购来的粉剂，随着生产的扩大，患尘肺病的工人不知要增加多少。 “离开之后，那篇文章还写吗？”雷宇试探地问。 “写，干嘛不写？”唐月瞟了他一眼，眼光里有点你怎么莫名其妙的意思，“我辛辛苦苦来江州卧底不就是为了写这篇文章吗？” “对，那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雷宇含笑地看着她。 唐月想了想，说：“从自己作为一名记者的立场来说，是一种职责和使命吧，你想想，如果不揭露景盛电子厂违法使用有毒有害粉剂的事实，那得有多少工人身受其害？” “那为什么不直接向有关部门举报呢？而要用这种写文章登报的方式？”雷宇诘问。 唐月略一思索，道：“景盛电子厂是江州市的龙头企业，是江州市委招商过来的企业，他们肯定跟政府部门关系很好。走正常的举报途径，不一定能解决问题，大概率是拖延敷衍。而我们南方日报名气大，读者多，如果写成文章登在我们报纸上，那一定会引起轰动效应，引起你们省里甚至是中央的重视。这样，江州市就捂不住这个问题了。” 随即她又憧憬地说：“而且，我作为一名新入职的记者，如果能写出一篇轰动性的报道，那对我今后的发展，肯定是能起到一个很好的奠基作用。” 雷宇点头道：“是的，可是，新闻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那还用说？”唐月看了看他，“肯定是真实性，真实性是新闻报道的生命。” 这时，服务们推门进来，把菜端上了桌。 “速度挺快的。喝点酒吗？”雷宇问。 “不了，下午还要上班呢。”唐月掠了掠鬓角被细雨略微润湿了的头发。 “那就来点新鲜果汁，”雷宇吩咐服务员。 “来，先吃点菜。看起来炒得不错。”雷宇拾起筷子招呼道。 唐月大大方方夹起一块排骨嚼起来，“嗯，是不错，厂里食堂的菜太没油水了。这些资本家啊，赚这么多也不知道对工人好一点，把伙食搞好一点。” “是太过份了。”雷宇道。 唐月继续吐槽：“还有宿舍八个人一间，还不带卫生间，整个一层就一个卫生间，洗个澡还要排队。” 说着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你看我穿着工服真难看，本来想洗个澡换下衣服再出来的。” 雷宇看了看她娇美的面容，笑道：“再怎么样你也绝对是他们的厂花。” 唐月脸上洋溢着自信：“那倒是。” 服务员上了果汁，出去了。雷宇给她倒了一杯，举杯跟她碰了一下杯，道：“来，祝你暗访顺利成功。” “谢谢，”唐月喝了一口果汁，放下杯子问，“刚才你提到新闻的真实性，是有什么用意吗？我这可是扎扎实实的一手资料，绝对客观真实。” 雷宇见说到他想说的，便放下杯子，作出遗憾的样子唉的叹气一声，说：“有一件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同你讲。” 唐月一怔，盯着他说：“什么事？说吧。” 唐宇缓缓地说：“你还记得上次咱俩在青山县的坑田乡被乡上的人关在乡政府的房间里吧？” 唐月扑哧笑道：“当然记得，我还冒充了你的女朋友。” “当时我打电话让我们县的林少红县长出面，给解了围。”雷宇顿了顿，又说，“她其实还有一重身份，是我的女朋友。” 唐月妙目看着他，轻点了点头，“嗯，听你说过。” 雷宇故意显出一些窘状，“不自然”地说，“后来我回去后，她不知道是从谁口里打听到了，我是跟你一起被困在乡政府的，还知道你说了是我女朋友。” 唐月“担心”地说：“那她生气了？跟你吵架了？” 雷宇：“有一点吧，尤其她还打听到我是跟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在一起。” 又道：“但是吵架还不至于，就是生气吧。所以，我没办法，只好跟她解释了一番。” “解释？”唐月眉一紧。 “是的，我只好说了你是广东南方报社的记者，来江州调查景盛电子厂使用有毒害的粉剂致工人生病的事。当然，我再三交代了她，绝对要保密，另外，你卧底在电子厂上班的事我没说。”雷宇有点歉疚地说。 “好吧，说了就说了，这也是怪我，当时不该说是你女朋友。”唐月有些无奈又理解地道。 “可是，这跟你刚才强调的新闻的真实性又有什么联系呢？”她疑惑地问。 雷宇轻咳一声，道：“我女朋友林少红她父亲，是原来的江州市委书记，景盛电子厂就是他在位期间，一手引进来的。后来他调到省财政厅去当厅长了，景盛电子厂作为江南省重点企业，就还是继续由他帮扶这家电子厂。” “然后呢？”唐月的神情渐渐有些凝重。 雷宇继续道：“林少红听说这件事后，便打电话告诉了她父亲，她父亲很重视，立刻责令景盛电子厂的老板，对有毒害粉剂一事自查整改。现在，这些有毒害的粉剂已经全部销毁不用了，现在使用的全部是经过检测合格的粉剂，全部是从欧美进口的。” 见唐月脸色又舒缓下来，并没有很生气，他便索性直接又道：“也就是说，你这篇文章的事实基础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现在厂方使用的全部是欧美进口的合格产品，对人体没害，也不会致病，之前患病的工人，厂方也已经全部安置好。所以说，你的文章如果再发出来，就跟事实不相符了。” 第101章 带点粉剂出来 唐月嗔怪道：“好啊，说好的你别说出去，你还是说出去了，现在我白忙了两个月，你说，你怎么赔我？”话虽是责怪他，但是脸上却仍是笑吟吟的。 雷宇给她碗里夹了一个鱼块，接着道：“我跟林少红透露了这件事，是我不对。但是，从结果来看，我又是对的。刚才你也说过记者的使命和担当，揭露阴暗和不公的目的是为了这个社会变得更美好，现在通过她父亲出面施加压力，厂方及时整改到位，工人们再也不会因为这种有毒害的粉剂而致病了，这已经达到了你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当然， 你自己就不能通过这篇有可能产生轰动性的文章而出名了，可是，相比这个好的结果，个人的名利得失我觉得应该先放一边。” 唐月笑道：“你说的对，我的雷大领导。” 正当雷宇暗喜以为她接受了自己观点，不会再发那篇文章时，唐月接着又道：“谁说景盛电子厂整改了，用上了无毒害的粉剂？还不是照常用那批非洲采购来的毒粉。” “什么？！”雷宇一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吧？林少红亲口听她爸爸说的，已经整改，全部更换了。” 唐月道：“我也听说景盛的大老板江总最近来过一趟厂里，找厂长和几个管事的谈了话，说是要更换粉剂，但是，其实根本没换，只是换了个包装袋，里面的内容还是一样的。” 她顿了顿，认真地道：“雷宇，我这篇文章要开始动笔了，写完就要发回报社去，早点见报，这几天清洗车间听说又有工人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了。” “你确定？”雷宇剑眉一挑。 “确定。”唐月解释道，“这种粉剂只用于清洗车间的，我私下安排了那个车间的一个女工帮我留心，她告诉我的，那种粉剂还在用，也是她说的。我让她打报告调换一个车间，别在清洗车间做了。反正我搜集的材料也差不多了，上完这半个月班，我就辞职回去了。” 雷宇知道她坚持上完这半个月班其实也并不是为了这个月工资，而是避免不正常离开受到厂方怀疑。 他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林少红她爸爸肯定是受到了蒙蔽，你能不能……带一点这种更换了包装的粉剂出来，我去交给她爸爸，让他派人鉴定一下，如果确实还是那种有毒害的，让他再想办法……” 唐月怔怔地望着他，片刻后才道：“我知道了，你是怕她爸爸受到这件事的牵连吧？” 雷宇没有否认，点头道：“我承认我有这种想法，但是，使用这种有毒害粉剂的罪魁祸首肯定不是他，对吧？他已经责令景盛电子厂整改，只是电子厂的人阳奉阴违，没有照办。所以，我认为他在这件事上是没有什么责任的。但是一旦发生什么问题，他作为把这家电子厂招商过来的直接领导，又难逃干系。” 他想了想，又道：“再说，你的最终目的还是希望工人不受毒害，如果你采取这种写新闻报道披露的方式，虽然有可能会产生轰动效应，但是，从见报到扩大影响，到上面的有关部门重视，再到派人下来调查，到作出决定，这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那时候，厂方的人甚至有可能为了推卸责任，采取捂盖子的办法来应对，不会轻易承认。那这件事到最后解决问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工人们还不知道要致病多少人。” “如果你能拿一点粉剂出来，我交给我女朋友她爸爸，他派人作出鉴定后，在证据面前，那景盛电子厂就不能再欺瞒他了，就只能整改到位了。这不比通过新闻报道披露的效果好得多快得多吗？” “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来，喝碗汤。”他舀了一碗鲜汤端给她。 “好，”唐月接过汤碗，低下头喝了一口，放下汤匙，道，“ 为啥他要看到证据才会相信呢？你把说的告诉他不行吗？” 雷宇无奈地说：“其实我跟我女朋友确定关系，也就是前不久的事，我跟她爸爸还不是很熟。另外还有重要的一点，这种身居高位的人，都特别固执，他总以为下面的人不敢欺瞒他。如果没有一点确实的证据，他是不会相信我的。” 唐月一口一口喝着汤，把汤喝完后，拿纸巾擦了嘴，笑嘻嘻地对雷宇说：“为了你和你女朋友，我放弃通过发表这篇新闻报道当名记者的初衷。” 雷宇欣喜地说：“那太谢谢你了。” “但是，”唐月话锋一转，“我想办法给你把粉剂样品带一点出来，你拿到后，三天内，我要看到厂子里真正整改到位！否则，我就马上写好报道传回报社见报！” “一言为定！”雷宇道。 “驷马难追！”唐月伸出小指跟他拉了一个勾。 “吃菜，吃菜，”雷宇招呼道。 两人吃了饭，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唐月说她会让那帮忙的女工继续做一段时间，从清洗车间里拿一小包粉剂来，一拿到手就打他电话，他再赶过来拿。 唐月告诉他别着急，那个女工拿粉剂要找机会，厂子里把这种粉剂看得很紧，使用时领取都要登记，用完都要清点，剩下的要交回给指定的人员保管。特别是上次江景盛过来开过会后，管理得就更严了。 肯定是怕被人抓到把柄，雷宇问唐月那女工有没什么办法拿出来，既然管的这么严。唐月说她可以每次少使用一点，留一点，藏在身上带出来。但是每次只能留十几克甚至几克，多了会被怀疑，这样，需要积累多天的，才能积到一小包的量。 “如果在我剩下的半个月工期内找不到机会，我再继续做下去就是呗！”唐月满不在乎地说。 “真是太为难你了。”雷宇听后不无歉疚地对她说。 唐月笑道：“谁叫我冒充你女朋友，惹你真正的女朋友生气了呢。” 雷宇看了看她。她说这话时脸上笑嘻嘻的，但是神色却略微有些不自在。 雷宇结了账，跟唐月上了车，把她送回了厂里。她下午还要“上班”。 送回唐月后，雷宇返回平川。 说服了唐月，他心里备感轻松，这样林山岳就不会再为景盛电子厂的事而背锅了，林少红也不会受到牵连了。压在心底很久的这块大石即将卸去。 但是唐月的允诺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在她拿到粉剂后，三天内看到成效。 雷宇相信，林山岳如果看到有毒粉剂，确信了它的危害，是不可能不严令江景盛马上整改的。 第102章 邀请老师来平川 晚上，雷宇跟林少红一起坐在卧室的单人沙发上看着电视新闻，一边聊着天。 他把今天去找唐月，唐月说景盛电子厂仍然没有整改，还是使用有毒害的粉剂的事说了一遍。 “真的？”林少红疑惑地问，“那她怎么知道？她不是回报社去了吗？” 之前雷宇跟她说唐月已经回去了。 雷宇编了一个理由说：“她虽然回去了，但是她在厂子里安排了几个线人，是线人告诉她的。” “不能吧，那个江叔叔是我爸多年的朋友，他应该不会欺骗他的。” 雷宇想了想，“会不会是厂子里具体管事的人阳奉阴违呢？” 又提醒她：“厂子里现在是用欧美的包装袋装着非洲采购的毒粉剂。据说近几天又有工人出现肺病症状。” 林少红神色凝重起来，“我打个电话给我爸。” 她拿出手机当雷宇的面拨通了林山岳的电话。 雷宇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小了些。 接通后，林少红面色凝重地把雷宇告诉她的情况跟她爸说了一遍。 林山岳那边好像在参加一个宴会，背景声有点嘈杂，没说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我爸不相信。”林少红无奈的摇头，“他说我不要再管这件事了，江景盛把一切都做好了。” 雷宇也很无奈，他知道林少红顾忌自己面子，她爸有句话还没转述。 他刚才隐约听到林山岳在电话里说了一句：“小雷是为了在我面前邀功故意危言耸听……”这句话林少红没有转述，怕自己听了不高兴，其实他隐约听到了。重生穿越过来的人都是这样，身体素质加倍好，听力视力感觉都异于常人。 “算了，就相信我爸他自己能解决吧。”林少红伸手轻轻拍了他的膝盖，表情有点歉意。 她当然感觉得到雷宇是真心的关心她和她的家人，并不是像她爸爸说的那样为了邀功。 雷宇从她的表情中看出来，她对她爸的能力是很相信的。 算了，就不告诉她让唐月带点粉剂出来的事。雷宇点点头，说：“好吧。如果我有什么新情况，我再告诉你。” 这时，雷宇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老师吕成安打过来的。 “老师你好！”雷宇赶紧接了手机。 “雷宇，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吕成安在电话那头颇为兴奋地说，“我们江南大学围棋协会邀请到了一位名人，来学校跟棋迷下指导棋，我想叫你过来参加。你猜是哪位名人？” “哪位？” 吕成安得意地说：“聂旋风，聂棋圣！” “是吗？！”雷宇高兴地说。在他读初中时，全国上下受聂棋圣在中日围棋擂台赛上神勇表现的影响，掀起了一股围棋热，他在那年学会了围棋，到在江南大学读书时，就是学校围棋协会的骨干成员。吕成安不仅是他老师，也是他棋友。 聂棋圣因为身体和年龄原因，现在已经淡出了国内外的重大比赛，但是影响力还是很大，听说他会来，雷宇不禁有些心动，跃跃欲试，如果能跟他下一盘指导棋，对于一个棋迷来说，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聂棋圣的到来，不仅学校的棋迷很兴奋，社会各界的围棋爱好者都很兴奋，现在就有不少人联系我，让我给他们留着一个和棋圣下棋的名额，所以我来问问你，要不要给你留一个，机会难得哈！”吕成安继续道。 “老师给我留一个。”雷宇赶紧道，又问，“时间是哪天？比赛地点是定在学校吗？” “先到学校活动两天，然后在到江南省下面的市县活动一天，现在已经有不少地方在联系我，让我把把聂棋圣带到他们那里去哩！” “老师，这件事你先缓缓，别急着做决定，我想请您邀请他来平川，我们县里全程安排。我现在就跟县政府的林县长在一起，这事我来跟她汇报一下。”雷宇之前还没向他透露自己跟林少红的关系，只好用了汇报这个字眼。 林少红坐在旁边沙发上微笑着听他跟吕成安通话，轻轻点了点头，意思明白得很，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不用“汇报”。 吕成安听后略一停顿，想到上次跟雷宇一起去赴宴，知道雷宇跟林家特殊的关系，毕竟他救过刘红梅的命，现在肯定是交情不同一般，便道：“平川听说风景秀丽，还有海拔一两千米的山，也是明代旅行家徐霞客到过的地方，来平川倒是可以考虑。这样吧，你先跟林县长沟通一下，看她怎么说。你再回电话我。我会考虑。” 雷宇挂了电话，对林少红说：“我想通过江南大学吕副校长，把聂棋圣邀请到平川来。” 林少红已经听到他跟吕成安的通话，立即点头道：“好啊，可以借棋圣的名声，把平川的名气打出去，对我县的旅游文化产业有益。”她之前就在市文化局当过领导，深知名人效应对旅游文化的助力作用是很大的。 又道：“我现在可以拍板决定，到时让旅游局和文化局、电视台都来，好好宣传一下，任书记那边，明天上班我跟他沟通一下就可以。” 雷宇高兴地道：“那太好了。我想在盘岭找个地方，作棋迷们跟聂棋圣下棋的地点。”他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地把盘岭绿茶推广一下。 “盘岭？”林少红不知道他跟邵刚受让了茶山的事，但她知道盘岭的风景秀丽，还有一定的文化底蕴，历史上出过几个名人，便又答应了，“可以，具体哪里你跟旅游局、文化局的领导定，我明天交代一下。” “那好，我现在打电话给吕老师。” 雷宇再次跟吕成安通话。 “老师你好，我们这边没问题，县里全力配合接待安排，旅游局、文化局和电视台都派人来参与，保证圆满完成对聂棋圣的接待任务，保障围棋活动的顺利进行。请老师决定一下，就来平川，定个时间。”雷宇道。 吕成安道：“好，那就这样确定了，聂棋圣后天就会到省城，来平川的时间就定在他来省城后的第三天，我会提前两天跟你确定。” “好的，谢谢老师，我明天就去落实活动的地点和行程安排，形成一个书面的报告发你邮箱，请老师审定一下，如果有不妥的地方，我们再修正。”雷宇考虑的十分周到。 吕成安满意地说：“好，可以。” 挂了电话后，雷宇想到市财政局张小英交代的事，便跟林少红说了。 “宋霞吧，好，我明天上班看下名单，真是第六名没问题，明天就会签字交给教育局去办手续。确实有排名在后面的人托人来说情，都被我挡回去了。”林少红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看着电视，轻描淡写的说。 普通人天大的事，对于坐在那个官位上的人来说，也就是签个字的功夫。 第103章 聂棋圣到来 四天后，吕成安陪同聂棋圣等人乘坐两辆考斯特中巴车来到平川。 车子直接开到平川宾馆，林少红和雷宇等人站在院子里迎接。 吕成安先下车跟他俩握了手，再介绍陆续从车上下来的人。 除了大名鼎鼎的聂棋圣，还有他的几个九段弟子，还有省城一些爱好围棋的人士，大多是省里过去的一些老领导，其中一个还曾任过省委常委、宣传部长，老爷子七十多岁了，精神十分矍铄。 雷宇明白了，吕成安也是借围棋活动来搭建人脉，这些老领导自己虽然下来了，但是他们的子女或老部下却都在江南省各部门任职，有些甚至在北京各部委担任要职。老领导本人也能跟现在省上的领导说得上话。 他们下来了，要求也不高，能带他们出去逛一逛，玩一玩，打打秋风就可以。跟这些老领导搞好关系，相当于花小钱办大事。 也许是因为前任省宣传部长来了吧，省电视台也派出摄像人员来了，省电视台主持人朱小凤也来了。 吕成安介绍完全部人员，指着站在最后面一个三十岁不到的青年男子，笑着问雷宇：“你还记得他吗？” 雷宇定睛一看：“方峰？” “雷宇，好久不见！”方峰热情的过来跟他紧紧握了握手，还使劲捶了他肩膀一下，“你小子，还是那么结实呀！”语气很是亲热。 方峰是雷宇在江南大学时的校友，他是医学院的，本科就比雷宇多读一年，后来又在本校念了三年研究生，整整八年。所以虽然比雷宇大四岁，两个人却满打满贯的在一所学校度过了四年时光。他俩都是校围棋协会的，因棋而相识、相交，都是经常来吕成安家里先下棋后蹭饭的“饭友”。 “你有点消瘦了，听说你后来去北京读博了？”雷宇看到他鼻梁上还是架着一幅金丝眼镜，两颊略显消瘦，额头上的头发也有点稀疏，显得年少老成。 “北大医学院又读了两年博士，现在在一家药企搞研发。”方峰笑道。 这时，宾主双方都一一互相握过了手，打过了招呼，在旅游局长的引导下，大家一齐上楼，去大接待室，那里准备了茶、果汁、糕点和香烟，先坐着休息一下，聊一会天，再吃中饭。 雷宇和方峰一边走一边说着话，他随口问方峰：“你主要研发哪方面的药物呢？” “尘肺病方面的。”方峰答。 雷宇闻言一怔，很感兴趣的追问：“可以具体介绍一下吗？” “现代工业生产经常会用到各种粉剂，这种粉剂大都有毒有害，被人体肺部吸收进去后，就容易引发各种尘肺病。这种肺病由于是中毒引起的，与普通的肺病有所不同，它本质上是一种中毒。如果处理不好，病情严重者，甚至要切除大部分肺部才能保命。但这样命是保住人，活着也没啥意思了。”方峰说到自己工作时眉飞色舞。 “那你现在研发有成果了吗？”雷宇急忙问。 “我们现在已经研发出了一款特效药，但是，还在试药期，目前头疼的是，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来试药。” “试药？” “对，”方峰解释道，“任何一款新药研制出来，都要先经过试药，也就是临床试验，检验它的药效和副作用各个方面，然后综合评定后，如果确定有效，同时也是安全的，才可以正式投入临床使用。” 又道：“一般新药患者会抱怀疑态度，主动来试药的人不多，需要我们反复劝说，有些还会提各种各样的条件。而且，我们对面尘肺病患者的信息掌握得不多，去医院了解有时院方也会有顾忌，毕竟涉及病人的身份信息和个人隐私。” “明白了，”雷宇问，“你对你的新药的效果有多大信心？” 方峰自信地道：“我自认为是目前治疗工业清洗剂类的尘肺病里面，效果最好的。服用后能有效清除毒素，恢复肺部正常功能，最关键的是，不用动手术，保住了病人的肺部完整，也没有痛苦。” “好。”雷宇没想到这一次围棋活动竟然有这个意外的收获，心想，吕成安老师果然是他的贵人。他拍了拍方峰的肩膀，道：“兄弟，这试药的人，我来替你找过来。” 方峰停下脚步，望着他道：“真的，你能找到？” “是的，等我忙完这个围棋活动，马上去落实。”雷宇道。 “那太好了，你告诉他们，所有费用都是我们公司出，包括试药期间的交通住宿误工费。”方峰高兴的说。 “好，只要你的药有效。” “不敢说百分百，我敢说百分之九十。”方峰笑道。 县委书记任青松听说老省常委来了，另外也知道聂棋圣是海内知名人士，对他也很好奇，中午便特意一同来平川宾馆陪同吃午饭。 聂棋圣四十五六岁年纪，胖胖的，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说话时时不时伸手扶一下眼镜，十分健谈，聊起国际内外大事，了如指掌，见识不同一般，观点有些激进。 老省常委虽然精神矍铄，但有些耳背，听不太清别人说的话，一边喝着服务员为他端来的热汤，一边笑嘻嘻的，脸上少了大领导威严，多了几分老年人的和蔼。 吕成安跟聂棋圣共同话题颇多，聊得兴致勃勃，不时还就某个问题理论起来，观点碰撞但是各自自由表达，谈的十分酣畅。聂棋圣兴致很高，连呼过瘾，端起酒杯连连和他碰杯，都是一杯喝完，不留一滴。 任青松虽然是县委书记，坐在他们两人旁边，也插不上很多话，只好时时举杯敬酒，表达敬意。见聂棋圣海量，便吩咐一个服务员专门站在他后边，只要看到杯子空了，便加满。 雷宇跟方峰连喝数杯，聊得甚是开心，一起回顾了在校期间的种种趣事，时不时发出会心的笑。 林少红主要在跟朱小凤聊天，但她跟雷宇之间偶尔有亲密的互动，几轮敬酒下来，吕成安看出端睨，悄悄问雷宇：“你跟她……？” 雷宇笑着凑到他耳边悄声道：“现在是我女朋友了。” 吕成安恍然大悟，举杯庆祝：“等你的喜酒。” “还早着呢，老师，”雷宇表现出很有压力的样子，“她妈妈说三年之内，我不上副县，就不准再跟她在一起，自觉离开。” “三年，”吕成安思忖一下，“你好好努力，老师如果有机会，也会帮你一把。” 说着悄悄对雷宇说：“据可靠消息，省委有意愿把我调到省委政策研究室去当副主任，主持工作，听说是省委王瑞金书记的意思。” 雷宇激动地道：“那太好，这杯我敬老师步步高升！” 吕成安笑着跟他碰了一杯，一饮而尽，两人对视一笑，话在酒中。 第104章 盘岭古刹 这时，聂棋圣转而同朱小凤聊得甚欢。也不知道他开了一个什么玩笑，朱小凤听了之后咯咯笑得花枝乱颤，姿态甚是撩人。 “你说错了话，要罚酒。”朱小凤娇滴滴的说，让站在身后的服务员给聂棋圣满上酒。 聂棋圣伸手抹了一把额头沁出来的不知是汗还是水，乐呵呵地道：“我罚，我罚！”仰起肉嘟嘟的脖子，一口将杯子酒饮尽，将空杯底往朱小凤一照，“美女罚酒，不可不喝。” 雷宇知道朱小凤和省里某个领导的关系，不过这种关系是非常秘密的，没外人知道，他心想，聂棋圣是名人，可别让人议论他的时候，带上朱小凤，让省里那位领导听到了，那可就得罪了他。 在官场就是这样，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得罪了上级，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来的。 于是，他端杯走到聂棋圣身边，正好是朱小凤的另一侧，道：“聂棋圣，感谢你光临平川，让我们这个山区县城也出了一次名，我是雷宇，十几年前，看过您在中日围棋擂台赛上的精彩呈现，就爱上了围棋，学了围棋，今天能有机会亲眼看到你的风采，真是太有幸了，我敬您一杯，祝您来平川玩得开心！” 聂棋圣听到他说话，身子还朝着朱小凤，头扭了过来，瞟了一眼雷宇，没有说话，仿佛在说：“小伙子别打岔，我先跟美女说几句话。” 吕成安在省城跟他相处的两天，对他的脾气颇有了解，便举起杯子作陪，介绍道：“他是我的学生雷宇，非常优秀，在学校时拿过围棋比赛的冠军，有业余五段水平。” “哦，是吗？”老聂来了兴趣，这才把身子也转了过来，当时业余围棋最高段位是七段，五段水平相当不错了。 “这么说我要让你五颗子了，他们水平不如你的，我只让四颗。”聂棋圣端起杯子跟雷宇碰杯说。 “必须的。”雷宇道。心里却想，让我五颗？我可是二十多年后穿越过来的，待会用几招ai招法，看看能不能让你吃惊一下。 如果能赢他一盘，以他的秉性，定会对自己更加感兴趣，就更好借助他的名声来推广推广盘岭的茶叶。 朱小凤在聂棋圣背后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他水平高你还要让得多呢？” 老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哈哈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我从来都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说完，又开始大谈当年他在中日围棋赛上的神勇表现。 老聂夸耀一番后，又有人过来敬酒。 这时，朱小凤端着酒杯走到雷宇身边，一对妙目紧紧盯着他，嗔怪道：“雷宇，上次在省城我们配合的这么好，咱们不要喝一杯呀！” 老聂刚和别人碰完杯喝完，听到这话，放下杯子，大声说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还配合过吗？” “雷宇评选过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接受过她的采访，”林少红主动解释道。 “哦，全省的先进个人，那相当不错，说说看，是怎么回事？”老聂来了兴趣。 “我来介绍，我最清楚，”朱小凤娇滴滴的道，将雷宇在省人医院勇斗歹徒的事描述了一遍，说得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好像她亲眼在场看到了一样。 聂棋圣听后脸上凛然起敬，连声评价雷宇道：“这是英雄，是好汉，来，我应该敬你一杯！”竟然站起来，走过来向雷宇敬酒。 “不敢当，不敢当。”雷宇也站起来走过去，微躬身跟他碰了杯，两人又一口喝完。 老聂敬完酒坐回自己座位上后说：“我平生也最看不惯不平事，遇见不平我也要出手。” 坐在他身旁的老省委常委刚啃完一根鸡腿，两手油腻腻的，擦干手后，听到他说这话，乐呵呵的问：“聂棋圣也有过见义勇为的壮举吗？” “当然！”老聂自得的说，“那年在单位上，体委的一把手的小儿子，拿着一把水枪到处滋人，没有人敢说半个字，我走过去，啪啪就甩了他两个耳光。” 大家听后一齐笑了起来，后来一想，这难道不是壮举吗？ 国家体委一把手，那可是堂堂的正部长级干部，老聂敢对他儿子出手，胆量委实惊人。 雷宇跟朱小凤碰杯喝了。后者凑到他耳边悄悄说：“看来少红县长对你蛮有意思的，把握机会哦。”雷宇笑而不语。 林少红瞅着一个机会，悄悄问他，“刚才她跟你说什么了？” 雷宇实话说了，林少红忍俊不禁的笑了。 任青松见老常委已经吃好了，端坐在上位有些无聊。老聂也喝得是面红耳赤，双眼通红，再看其他人也吃喝得都差不多了，便悄悄征求了吕成安的意见，吕成安说可以了，任青松便站起来，举杯轮敬一圈，作了总结。 按照老聂的要求，又端上两大盘新鲜的饺子，还有两大碗面条，大家各取所需，最后又上来新鲜水果。每人面前还摆放上两包软包华子。 酒足饭饱后，本来安排去宾馆歇息一下，没想到这些老领导棋迷们个个精神奇佳，在饭桌上听到说盘岭的风光甚好，还有野味山肴，便一个劲嚷着直接去盘岭。 于是，大家稍微喝了些茶，抽了会烟，聊了会天后，便又坐上考斯特中巴车上前往盘岭。 林少红和雷宇一起，坐在中巴车上，陪同前往。 旅游局长和文化局长以及县电视台的人，还有县教体局的人，另外坐车跟在后面。 官山乡的党委书记陈洪山早就接到了通知，已在盘岭一处农家乐安排了晚宴。 老聂喝多了酒，上车后没有了刚才说话的劲头，倒在座椅靠枕上呼呼大睡。 雷宇跟吕成安一路聊天。 林少红跟朱小凤一路说着话。她告诉朱小凤，雷宇是她男朋友了，朱小凤听后恍然大悟，道：“难怪刚才看你们两个的就不对劲。” 她瞟了瞟英俊帅气的雷宇，心想，自己跟林少红年纪差不多大，作为江南电视台的当家主播，名气很大，接触的上层领导也多，但是，自己却还没找男朋友，也不敢去找男朋友，怕那个领导不满。对比林少红和雷宇，不禁有点黯然神伤。 车子驶进盘岭半山腰后，秀丽的风光和新鲜的空气让大家从昏睡中猛地醒来，纷纷指着窗外的云雾议论，说没有想到平川还有这么好的景致。 陈洪山带着一些山上的干部在盘岭最高峰的那座古刹的门前一块空地上等候，当地派出所也接到了通知，派了民警来作安保。 邵刚和村支书邓德生、主任邵勇站在一起。 老聂睡醒后，虽然眼角还残存着几粒白色的眼屎，但精神又重新焕发起来。 一下车，他便连声惊叹：“此地风水甚好！” 一座七八进的黄色围墙黄砖黑瓦的古刹，座落在青绿色的山峰前，门前松柏苍翠。 老部长和其他老领导也站在门前啧啧赞叹。 林少红介绍了陈洪山，又朝县旅游局长打了一个手势，后者立即上前，为来宾们介绍起这座在刹的历史来，省、县两级电视台的摄制人员也开始录制。 雷宇抽空跟邵刚聊了几句。邵刚悄悄告诉他：“茶叶已经准备好了，每人两盒四小罐。” 雷宇点了点头，又问他停薪留职的流程办完了吗，邵刚说已经批下了，马上办好。雷宇跟他用劲握了下手，两人心照不宣，准备干点自己的事。 老聂等人兴致勃勃的浏览着整个古刹。 第105章 盘岭绿茶 这座古刹颇有点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味道。大家一边走一边聊天，三五成群的，走着走着就有点走散了。 林少红率领着陈洪山、旅游局长、文化局长这些当地官员，为老部长、聂棋圣、吕成安等人介绍盘岭古刹的由来和现状，走在前面。雷宇一直跟方峰走在后面聊着天。 雷宇喝多了些酒有点内急去旁边找厕所小解，让方峰先跟上大家，他马上就追过来。 厕所在房子旁边的台阶下，台阶上长满青苔有些丝滑，雷宇小心翼翼的走下去，解了小便。从厕所出来时跟对方女厕出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雷宇？”原来是朱小凤，正笑盈盈看着他。 “来，洗个手。”山上没有通自来水，旁边有口压水井。 “好。”朱小凤把弯腰低头，把手探过来，雷宇为她压了水，给她洗了手。 她穿着一条紫色的长裤，臀部有点紧，弯腰时，臀部勾勒出浑圆的形状，腰部还露出一抹白，上身是一件纯白色的t恤，胸部绷得紧紧的，肩上斜背着一个小挎包，显得随意而自然。 “好了，”洗完手她看了一眼雷宇，接过压水杆，道：“我给你压。” “好，”雷宇伸过手去，对着她压出来的水洗了手。 “走，他们走到前面去了。”雷宇招呼她。 “这里好滑。”朱小凤看着满是青苔的台阶，不敢下脚，“刚才险些摔着。”说完求助似的看着他。 雷宇看她笑嘻嘻地将手伸了过来，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抓住她的手。 刚一抓住她的手，她便用力紧紧攥住不放。雷宇拉着她，走上台阶。 走到平地上后，朱小凤还没有松手的意思，雷宇担心被林少红看到，连忙放松了手。她感觉到了，才不情愿地松开了。 古刹后面有座书院，相传明代一个大理学家曾经在此处讲学，围棋活动的地点便安排在此，摆上了古色古香的二十张小方桌和小椅子，方桌上摆好了棋盘和棋子。 大家逛完古刹，开始下棋。 老聂和他的弟子们对阵江南省的棋迷。他们每人对多人，下让子棋。 邵刚安排人给大家泡上盘岭的绿茶。 林少红和朱小凤一左一右，坐在雷宇身旁，看他对阵老聂。老聂是一对五。 这两美女都略通围棋，朱小凤还主动帮雷宇摆上五颗黑子，四颗在星位，一颗在天元。 “让五颗？”林少红说。 “按照聂棋圣的意思办。”雷宇笑道，看到旁边的其他人自觉的摆上了六颗。 “加油，争取赢他。”朱小凤对着他耳朵说了一声为他鼓劲，嘴巴凑得太近了，几乎碰着他耳朵。 林少红看到了眼里闪过一丝不快。 不过她看到雷宇微微侧身避开了，心里又好受多了。 下棋的结果，聂老及他的弟子们全赢了，但唯有他对雷宇这一盘，因一气之差，竟然被雷宇反杀一条大龙，中盘负给了雷宇。 聂棋圣大感意外，嘴里叼着烟，吐着烟雾，嚷嚷道：“来过，来过！” “雷宇你太厉害了！”朱小凤说着竟想去拽他的胳膊，察觉到林少红的犀利眼神，缩了回去。 “看来他还是让不了你五颗子。”林少红也为雷宇感到高兴。 在众人围观下，老聂又让五颗子跟雷宇下了一盘。 行至中盘，雷宇频频使出前世的ai招法，令老聂直皱眉头：“这招法，我都没见过，乍看不合理，其实很管用，你是哪学来的？”他的几个弟子也在旁边悄声指着棋盘分析着。 雷宇笑而不语。 行至中局，雷宇又赢了老聂十几目。基本上等于是中盘胜了。 “再来，再来！”让一个业余棋手五颗子，连输两盘，而且这盘还是单独对阵的，老聂不服气。 雷宇摆上五颗子后，年过七十的老常委也一直在旁边看，他伸手拈掉了天元上的那颗，说：“就让四颗吧！” 老聂尊重他年纪大，职务高，便没作声，啪的下了一粒白子，算是默认了，少让一颗。 这回雷宇虽然也频出ai招法，老聂虽然时时抓耳挠腮，下得面红耳赤，但还是顺利的应付过来，慢慢将让四颗子的差距越缩越小，行至终局，一数子，老聂以一目半的优势险胜。 老聂虽然胜了，但是胜得艰难，像个孩子似的很是不满意地嚷道：“再来、再来！” 大家心里哄笑，又不好劝他。 还是老常委出手，将手往棋盘上一抹，把子抹乱了，笑道：“人家来叫吃饭了，咱们先吃饭。” 陈洪山此刻确已来到林少红身边，告诉她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聂棋圣这才悻悻起身，对雷宇道：“咱们以后找机会再下，让你四颗都这么艰难，我不相信！” “愿意奉陪！”雷宇笑道。 晚饭安排在一处颇为雅致的农庄院内，天色已晚，亮起的大红灯笼很有意境。 满桌都是野味和土味，都是在城市吃不到的东西，这些省城来的老领导们大快朵颐，吃得开心极了。 在大家还在喝酒的时候，雷宇让邵刚把邵小兵叫了过来。 邵小兵被叫过来后，雷宇问他，肺病有没好些。他说，吃了草药也不见效。雷宇介绍了方峰的身份。 方峰向邵小兵了解了他的病因，发病和治疗经过，当即说完全符合他们要找的试药人。 雷宇问邵小兵愿意试药。邵小兵知道他跟邵刚的关系，上次又看到他跟记者唐月来调查这件事，便立刻答道：“我听你的，你让我试我就试。” 雷宇道：“好，这是我同学，北京大学医学部的博士，我对他有信心，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试药，如果见效，你再把你患病的工友们请来，一起试这药！” 新研发的药是需要一定数量的人试药才算数，方峰见雷宇这一次便帮他找到这么多“合格”的试药人，非常高兴，当场就跟邵小兵约好的时间。 吃完晚饭后，雷宇让邵刚拿出准备好的茶叶，给来宾们一人发了一罐。他介绍了这茶的风味和特色，所谓的绿色天然无污染，尤其对三高有缓解作用，云云。 老聂他们都喝过了这茶，听说是本地产的，都很惊讶。纷纷议论说，不说还以为是西湖龙井或是铁观音呢！ 聂棋圣嘴里叼烟喝着茶，嚷道：“这茶不错，回去我得好好替你们推广推广！” 乡上准备了一些土特产，分开打好的包，每人给了一份，拿给来宾们看过后，装到了他们的车上。老领导们都很高兴。 第106章 唐月遇险 吕成安一行来平川以棋会友的活动顺利完成，省、县电视台录制了新闻，在省电台播出，让大家知道了平川居然还有盘岭这么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之后，不少人本省短途游来到平川，径直去盘岭，竟然带动了当地的饮食、住宿和租车等各个行业。 聂棋圣喝了盘岭的茶叶后觉得非常不错，逢人就推广，雷宇后来接到了几个以前只在报纸和电视上听说过的名人来电话，说要买这茶。他安排邵刚负责发货。 那些来盘岭游玩的人看到这片茶山，知道是棋圣喜欢的，来的人都会带一点回去，供求关系出现逆转，价格便很快提了上去。 邓德生见到这种情况，后悔不迭，因为他已经将大部分茶山卖给了邵刚，自己只剩下一点点。 好在邵刚仍然请他和他的家人做事，给他们发比较高的工资，相当于一家人都有了固定工资收入，这样一想，他心里又安慰了些。 张招娣的碧野公司平川分公司设立了，机器设备采购齐全，招聘到一部分工人，准备投产。 邵刚注册了公司，跟林场签订好了承包松林协议，一切都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周后，吕成安给雷宇打来电话，说他正式到省委政策研究室任副主任了，虽然还是副厅级，但从学校转地方，在省委主要领导身边工作，而且还主持工作，跟之前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雷宇表示了祝贺，他知道，从此以后吕老师便步步高升，不可阻挡，自己之前烧冷灶就要收到成效了。 正当他一直嘀咕唐月怎么还没把有毒粉剂的样品取来时，这天上午八点多，唐月打来电话，叫他来景盛电子厂，已经取到了两小包样品。 诸事顺利，雷宇很高兴，他驱车来到江州市景盛电子厂。 他把车停在厂子大门口，打唐月的电话，连打几个，一直无人接听。 他心里纳闷：“难道又是上班不准带手机？” 等了十分钟，唐月终于回过来电话。 “雷宇，快！快！你到厂里来！14栋楼顶，他们要行凶……”唐月在电话里急切地说。 “喂喂，怎么回事？！”雷宇想问问清楚，可是，唐月那边已经挂了。挂断电话那一刹那，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蓬”一声铁门撞击声响。 不好！她有危险。雷宇反应过来，下车拔腿就朝厂子大门跑去。 他从院子的侧门冲进去，保安想来拦他，他喊了一声：“公安局的！”那保安呆了一下，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的看着他冲进去了。 雷宇朝排列整齐的厂房跑过去，看到厂房的外墙上写着阿拉伯数字，远远的望到了14栋厂房，看到最顶楼的平顶上站着一伙人，他们手里拿着铁棍木棒等物，正在使劲踢打着围墙上的一扇铁门。 平顶上的围墙应该是防止人员意外摔下去的，那扇铁门是去外面检修的通道，铁门外面的露天平台空间非常狭小，一个身材颀长穿着灰色工衣的人，飘散的头发显示她是一个女子，正躲在铁门后面的露天平台上，用一些铁架子死死将门抵住。雷宇视力很好，认出了她就是唐月。 铁门距离外面的平台边缘只有短短的距离，唐月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从十几层楼的楼顶掉下来。而铁门外的人仍在拼命的踢打铁门，其中有人还是大声叫嚣着，门如果撞开，单凭冲击力就有可能把唐月冲下楼顶。情势十分危急。 “住手！你们住手！”雷宇站在楼下大声喊道，迅速冲进大楼。 他冲到电梯门口，趁等电梯的功夫，掏出手机拨打了李武的电话。 “喂，李大队吗？我在江州市城南工业园区的景盛电子厂。我一个朋友在14栋厂房的楼顶天台遭到歹徒围攻，非常危险！你帮我打个电话给当地派出所的，让他们赶快派人过来！”电话接通后，雷宇急切地说道。 “啊，好，好，我同学在工业园区派出所当指导员，我马上打他电话！” 李武早就知道了他跟林少红的关系，不敢怠慢，赶紧联系。 电梯来了，雷宇冲了进去，摁了最高楼层18楼的按钮。 一进电梯，手机就叫了起来，李武回电话来：“工业园区派出所民警马上赶过来！” 电梯很快来到18楼，雷宇说了一声“谢了”挂了手机，迅速冲出电梯，一眼就看到了右边有通往天台平顶的楼梯，他顺着楼梯跑上去。 冲到楼顶后，看到那一伙人还正在死命踢砸着平顶边上围墙的铁门。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叫嚣着：“踢开门把她扔下去，算她畏罪自杀！” “住手！”雷宇大吼一声冲过去，站在这伙人身后。 这伙人转过身来，看着他。 “你是什么人？”为首的中年男子满脸横肉，鼓着一双金鱼眼盯着他。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行凶？”雷宇反问。 “笑话，我是这里的厂长，我姓贺，你是谁？是厂里的人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中年男子面色凶狠地说。 原来他便是景盛电子厂的贺军，雷宇听说过这人，以前是江州国营电子厂的厂长，把厂子搞倒闭了。江景盛收购后，仍然请他做厂长。他还有一重身份，是市纪委副书记贺浩的亲弟弟。 “原来你就是贺厂长，我是平川县政府督查室的主任雷宇！” “平川县政府，主任？”贺军不客气地道，“你一个平川县政府的来我厂里做什么？” 他旋即明白了：“哦，你跟这外面的娘们是一伙的吧？来接应的？” “对，她是我朋友，怎么嘀？你还敢行凶杀人吗？”雷宇冷冷地道。 “朋友？我看你们是一伙的，是来盗窃厂里财物的，”贺军脸上的肉抖了一下，下令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两个面色黝黑的男子操着木棍朝他冲过来。 第107章 二人遇险 雷宇不退反进，欺身上前，左右各一个勾摆拳，结结实实打在二人的腮部位置。这个位置受到重击人容易失去平衡。这两人一门心思过来抓他，做好了他转身逃跑，然后追的准备，根本没想到他不但不逃反而主动上前出拳，一时没准备，重击之下，失去了平衡，往两边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两人一倒，不但贺军愣住了，这伙正在踢砸铁门的人听到两人摔倒的声响，回头看到这个情景也愣住了。 “给我打！”贺军回过神来，狠狠地叫嚣了一声。 “打！”这伙人掉头过来，高举手里的铁棒木棍家伙什转而朝雷宇扑过来，手里的家伙什劈头盖脸地朝他打过来。 雷宇就地一滚，不但避开了第一波攻击，还顺势捡起刚才被他打倒的人掉落在地的一根长棍，朝这伙人的脚部胫骨处狠狠地扫了过去。 这一下扫到好几个的的腿部，这个部位没有任何肌肉，极为脆弱，一扫之下，惨呼连连，又倒下几个，捂着腿部大喊疼痛。 但仍有几个身手颇为灵活的，躲过了雷宇的木棍，并趁他无法兼顾时举起家伙什，朝他砸过来，雷宇虽然赶紧抵挡，还是被砸到几下胳膊，顿时火辣辣的疼。 “打，给我狠狠地打！”贺军见状兴奋地大喊大叫。 之前被打倒的人在他的鼓动命令下，又陆续爬起来，加入围攻雷宇的阵营。 雷宇手持木棍奋力还击，这回他连续扫中几个人的面部，顿时这几人脸上便开了花，痛得丢掉了手里的家伙，捂住脸蹲在地上，丧失了战斗力。但雷宇自己胳膊和肘部也被这伙人击中几下，更是疼痛。 贺军见状更来劲了，一个人站在外围一个劲地叫嚷着：“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了厂里赔钱！你们有奖！” 突然那扇铁门呯一声被打开，飞出一块铁板砸在他头部。 贺军哎哟一声，手摸在头上，血从他指缝里冒了出来。 只见唐月已经拉开了铁门，站在门口，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架子。原来是她用这个铁架子砸中了贺军的头部。 “妈的，你敢打老子？！”贺军醒悟过来，大骂一句，转身朝唐月扑过去。 唐月见他胖壮的身躯扑过来，满脸横肉抖动着，一副要吃人的架式，不禁心中有些害怕，手里举起铁架子拦在胸前，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又退到了围墙里面。围墙与平台边缘距离不到一米，这一下便退到了平台边缘。 她随时有失足摔下天台的危险，而贺军还仍然气势汹汹地朝她逼了过去，“哎呀”，突然，她一只脚踏了个空，人朝下面滑落，手里的铁架子咣一声掉在平台上，她慌忙伸手抓住平台边缘，但坠落的力量太大，哪里抓得住…… 几乎同时，雷宇挥棍刚打倒两个人，看到这个情景，大叫了一声“危险”，丢掉手里的棍子，冲进铁门，猛地将贺军推到在地，扑过去伸右手手去抓唐月的手腕。 他右手恰好抓住了唐月的一只手腕，但她下坠的惯性太大了，不但没抓住，并且把他也往下带，两人一同从平台上摔下去。 好在底下安装了一个塑料雨棚，雨棚有金属制的骨梁，虽然很细，脚踩上去便塌了，但还是延缓了两人坠落的力道，并能对两人形成一个支撑。而且此时雷宇左手已经抓住了平台的边缘。唐月反应也很快，双手牢牢的抱住了他。雷宇便迅速腾出了右手，双手一起抓住了平台边缘。 两人就这样虚踩在已塌了的雨棚上，凭雷宇一只手抓住平台边缘的力量，悬在平台外面，情形非常危急。 贺军从地上爬起来，天台上刚才那些围攻雷宇的人也挤进了铁门，站在平台上。 “哈哈，”贺军一只手捂着流血的头部，狰狞地笑道，“这下完了吧？” 他指着二人对着手下笑道：“咱们也不用动他，看他们俩个能撑多久？” 雷宇感觉脚下的雨棚越来越往下塌陷，脚没有用力支撑，两只手的受力越来越大，双手手臂的肌肉剧烈的抖动着。 唐月应该也是脚上没法站立了，双手抱着他也越来越紧，雷宇感觉到她的重量已经全部挂在自己身上。 她紧紧抱着他，头侧靠在他胸膛处，无法腾出手来去抓平台的边缘，只好绝望地看着他。 雷宇望了望上面的人，见他们虽然都站着不动，但齐刷刷地站在边缘处，占据了位置。哪怕自己再有力气，也没法攀爬上去。 可是，就这样吊着，双手肌肉抖动得越来越厉害，脚下的雨棚也越来越往下塌陷，随时两人就会坠落下去。 他双手承受着两人几乎全部的重量。几分钟过后，双臂变得越来越僵硬，脸上的肌肉也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抱紧我。”雷宇艰难地说了一句。 随即他双臂用力一攀，硬生生带着唐月朝上移动了半个身子的距离，肘部一横，拖着唐月一起，半个身子爬上了平台。 “想上来，没这么容易！”贺军胖壮的身子朝前半步，挡在两人面前。 他的这些手下们也发出怪叫声，站了过来，像一堵墙一般，挡在两人面前。两人是上又上不得，脚下又脱离了雨棚的支撑，进退两难，凭肘部的力量支撑这上半身，另外半个身子悬在外面空中。 “贺军，你让不让开？你这是故意犯罪你知道吗？”雷宇一边竭力用肘部支撑住身体，一边大声质问道。 “犯罪？别吓我，我又没动你。”贺军得意的笑道，扭头问旁边的人，“对不对，他们自己掉下去的，我们又没动到他。” “对，对，”这伙人大都被雷宇刚才还击打伤了，一个个捂着头、脸和胳膊等受伤部位，阳阳怪气地附和道。 “哪个有尿，滋一泡尿下去，让他们俩凉快凉快！”贺军不怀好意地笑道。 “我有！”一开始被雷宇扫到胫骨的那个人道，说着就走过来要解开裤子拉链。 第108章 派出所出警 雷宇突然腾出一只手，一把抓住贺军的脚踝猛地一拖。贺军猝不及防，脚被拖后站立不稳，朝前滑去，人直接往后一倒，摔倒在地，半个身子摔出了平台。 “啊！救命！”贺军吓得大叫一声，双手朝上空乱抓。几个离他近的手下，连忙过来抓住他的手，手忙脚乱的把他拖回来。 雷宇借抓他脚踝的反作用力，带着唐月奋力爬上了平台，又趁这伙人手忙脚乱的时候，站起来走到了铁门边上的安全地带。 但是此刻，他也已经精疲力尽，双臂发麻。唐月也受到惊吓，面色苍白。两人倚靠在铁门靠里的这侧，无力再跑，口里不住的喘着粗气。 贺军也吓得够呛，虽然被救上来了，吓得脸色惨白，面无人色坐在地上。 “厂长，他们怎么办？”一名手下见他面色缓了些，提醒道。 贺军这才回过神来，“抓呀，把他们两个抓起来！” 这伙人便又朝雷宇二人逼过来。 雷宇眼明手快伸手拽住铁门把手，咣一声一把将铁门关上了。但是关上后没有插销，只能用手使劲硬拉着。 “开门！开门！”铁门是朝外拉的，这伙人被反关在外面，一齐用力拉门，一边叫嚷着。 “唐月，你先走！”雷宇用力拉紧门，跟外面的人拉门的力量对抗着。 唐月没走，在平台上四处寻找，看有没有合适的铁丝或绳子一类，把铁门拉手给绑住。 雷宇此刻如果反将门往外一推，一定可以把外面的人推个四仰八叉，但是那样万一有人掉下去，恐怕说不清楚，要负法律责任吃官司。冷静考虑后，他还是没有把门朝外推，而是死死拽住。 但是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外面人多力量大，撑了一会儿，他们慢慢将门拽开一道缝，有人将一根铁棍插到被拉开的门缝里抵住铁门，这样雷宇就关不紧了。 铁门终于被这伙人拉开了，冲了出来。 “抓起他们两个人！”贺军得意洋洋地道。 雷宇此刻已经精疲力尽。唐月没有单独逃走，走过来拽紧他的胳膊，望着这伙人道：“你们别乱来！” “乱来？先把你藏的东西拿出来！”这伙人将二人团团围住。贺军指着唐月逼问道。 “谁藏了东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月否认道。 “好，不承认是吧？”贺军咬牙切齿地道，“来，给我搜！” 一个手下脸上露出淫邪的笑，朝唐月逼过来，伸手就过来摸她。 手刚伸出来，雷宇飞起一脚，直踹到他胸部，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随即他又是两拳，将离他最近的两人打倒在地。 原来他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只是一直佯装无力，麻痹对方。 “咱们走！”雷宇拽着唐月朝楼梯口跑了过去。 “给我追！”贺军在身后气急败坏的叫道。 这伙人挥舞着铁棍等物便追了过来。 雷宇紧紧攥着唐月手跑到楼道口。突然眼前出现几个人。定睛一看，是几个穿着警服的民警。 “来，民警同志，”雷宇匀了一下呼吸，指着后面追过来的人道，“他们行凶杀人！” 走到前面的民警见后面的人手里都拿了家伙，脸色一凛，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指着这伙人喝了一声：“都别动！我是派出所指导员张剑锋，谁敢乱动我开枪了！” 这个民警身材高大，三十七八岁的年纪，面色黝黑，一脸正气，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这伙人。 “都别动！”跟在他身后的民警跑过去，有一个很利索地踢了对方中的一个人一脚，随即扭转他的手，夺下他手里的铁棍。 不一会儿，民警们便将这伙人手里的棍棒都收缴过来。 贺军走到为首的民警面前，质问道：“张指导员，我是景盛的厂长贺军啊，你这是干什么？” 张剑锋持枪在手上，把枪口放下对着地上，冷冷地说：“我们接到报警这里有人行凶杀人，现在你们都跟我到派出所去接受调查。” 贺军平常根本没把他这个派出所的指导员放在眼里，张剑锋也没必要给他什么面子。 “行凶，杀人？有没搞错，张指导员，”贺军指了指这伙人，说，“这都是我们厂里保卫科的。” 说着指了指唐月，“她是厂里的工人，今天抓到她偷厂里的东西，我们还要报警呢！” “张指导员，我叫雷宇，是平川县政府督查室的主任。是我们报警的，她是我朋友，在景盛工作。刚才他们把她逼到外面天台上，逼她跳下去。我去救她时，我们两人差一点就一起被他们逼下去了。他们是典型的行凶杀人的犯罪行为！”雷宇对张剑锋先表明自己身份，再指证道。 张剑锋眉头一皱，对贺军道：“早就听到反映，说你们景盛电子厂的保安不得了，原来还真是那么嚣张，还敢草菅人命啊，把他们都铐起来！” 张剑锋是李武的同班同学。他刚才接到李武的电话，嘱咐他一定要关照好雷宇，说是县长的男朋友，搞好关系以后大有作用。加上他本来就对贺军平常目中无人的态度很感冒，也就不必跟他讲什么客气。 手下民警和辅警们拿了铐子就上前，要给这伙人上铐。 “等等。”贺军傲慢地一摆手，口气很大的道，“敢抓我的人？我看看抓谁，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们领导！” 民警们听说他要打电话给领导便有些犹豫和迟疑，拿着铐子在手上，看着张剑锋。张剑锋黑着脸，暂时不作声，等贺军打电话。 “喂，王局长吗，”贺军掏手机拨通电话后，口气很是亲密地道，“你们工业园区派出所的张指导员他是怎么回事，来我厂里说要把我们保卫科的人带走……对，对，我们抓到一个偷东西的人……对，对，好，我给他接电话。” 他得意洋洋地走到张剑锋面前，把手机递过去，“王局长叫你接电话。” “喂，”张剑锋接过电话。 “张剑锋吗？你是怎么回事？怎么随随便便跑到景盛电子厂去抓人？你不知道他是我们市的纳税大户、外资企业吗？还没有有一点维护营商环境的意识？”副区长兼公安局长王荣昌在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对他就是一顿输出。 “王局长，我们是接到报警说……”张剑锋试图辩解。 但没说完就被王荣昌打断，“报什么警？报警你就偏听偏信吗？事实是：有个女工偷了厂里的东西。现在我命令你，把那个女工带回来接受调查！” 第109章 这案子我来办 “可是……”张剑锋嗫嚅着。 “没什么可是。张剑锋，你如果没把人带回来，我就追究你失职渎职的法律责任！”王荣昌粗暴地打断他并威胁道。 在张剑锋接听电话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因为大家都想知道这个电话的结果。 雷宇趁机站在人群外侧，拿出手机，偷偷拍下了贺军这伙人的样子。 张剑锋很是郁闷地挂了电话。站在原地半天没作声。 “怎么样？张指导，我没说错吧，你们局长是吩咐你把她带回去审问吧？”贺军看他表情就知道结果，得意洋洋地从他手里接过手机。 “这样吧，你们双方都一起跟我回去接受调查。铐子嘛，就不用上了，自己走。”张剑锋道。 贺军疑惑地说：“你把她抓走就是啊，我们去做什么？” 张剑锋忍住脾气不无讥讽地道：“贺厂长你好歹也是当过国营工厂厂长的人，连这点都不懂吗？你们所有在场的人都是证人，难道不要过去录口供吗？” 贺军一愣，忙道：“对，对，我们要作证，证明她盗窃。去几个人就可以，不用全去。” 又道：“我们自己开厂里的中巴过来。” “不过，”他话锋一转，指着唐月道：“你们现在得对她进行搜身，可别让她把赃物抛掉了。” 张剑锋斥道：“你懂不懂程序啊，她是女的，必须女民警才能对她搜身。回所里再说！” 他走到雷宇面前，为难地说：“雷主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还是委屈你朋友先配合一下，咱们先回所里，了解一下情况再说？你放心，认定违法犯罪要有事实和证据，光凭局长一句话也不会定罪的。” 雷宇和唐月互视一眼，也只好先这样了。 张剑锋和他手下的几个民辅警把唐月带上了一辆桑塔纳警车，雷宇去停车场开了自己的专车，跟在警车后面，前往工业园区派出所。贺军等人也坐着一辆中巴车过来了。 几辆车刚一进派出所大院，就看见一个穿着三杠三一级警督警衔的瘦劲的中年男子，站在办公楼的台阶上，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开进来的几辆车子。 雷宇停稳车下来，他在路上听到手机响了几次信息声，现在掏出手机一看，都是李武发来的，询问情况怎么样了。 李武很有经验，知道当对方当事人的面打他电话不妥，会被对方抓把柄说找了关系，便采用了发信息的方式。 但此刻雷宇还抽不出时间回他。 张剑锋和唐月等人刚下车，那个表情阴鸷的中年男警督就背负着手从台阶上走下来。 “周所。”张剑锋喊了他一声。原来这男子是工业园区派出所的所长周华。 “这个是不是从景盛电子厂带过来的？”周华指着唐月冷冷地说。 “是的。”张剑锋答。 “这事你不要参与了，我来办。”周华道。 “为什么？还你所长亲自办？景盛电子厂不是我的片区吗？”张剑锋质疑道。 “你以为我愿意办啊，王局长亲自打电话来，叫你别参与，让我办。”周华没好气地说。 贺军从中巴车上下来，走过来听到这番话后，喜不自胜的说：“太好了，周所亲自办案子，一定能办成铁案。”一边说一边给他发了一根华子。 周华接过烟，贺军用打火机给他点了火。 雷宇走过去，对周华道：“你是周所吧，我是平川县政府督查室的副主任，叫雷宇。” 周华吸了一口烟，乜斜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她（唐月）是我朋友，我今天接到她的电话，说有一伙歹徒把她逼上了十八楼的楼顶，要逼她跳下去。我赶到那个楼顶时，情况十分危险，她已经被这伙人逼到了天台的边缘，随时有生命危险。我去救她还遭到了这伙人持棍棒围攻，后来掉下了天台，如果不是下面有个雨棚挡了一下，我俩就没命了。他们这伙人是典型的故意杀人，构成犯罪。你应该把他们抓起来审问办案。怎么我听你刚才的口气，反而还要审问我朋友呢？”雷宇质问道。 周华皱眉瞅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冷哼一声，道：“我搞公安二十多年，还用你来教我？明明是她盗窃了厂里财物，人家是保卫科护厂，怎么会是故意杀人呢？你不要妨碍我们办案，这没你的事。” 雷宇此刻有点后悔不该让唐月去想办法搞点粉剂出来。 他是江南大学政治学院毕业的，学过法律，知道唐月这种卧底取证的方式并不构成盗窃，因为她的主观目的是为了获取厂家使用有毒害粉剂的证据，而不是为了非法占有财物，主观上没有非法占有的目的，就不构成盗窃。 也许，现在应该把她来景盛电子厂的目的说出来了。 “周所长，你不能先入为主办案，其实，我这位朋友，她是……”雷宇准备说出唐月的身份和卧底景盛电子厂的目的。 “雷宇！”唐月突然开口制止他，“随便他们问吧，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唐月此刻心里也有一些后悔，但悔的并不是去获取有毒有害的粉剂，悔的是没有及时把藏放在工厂里的这几个月调查所得的资料带出来，寄回报社或托别人保管。 这些资料都被她藏放在女工宿舍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很难轻易被发现。 从刚才贺军等人对自己穷追不舍的情形看，他对自己获取这几小包粉剂比较生疑，但他终究还不能仅凭这个就断定自己是一个卧底记者。 而如果雷宇一旦公开了自己身份，贺军就会兴师动众，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自己的调查资料，那些资料就很有可能被搜寻出来。 唐月不能拿自己几个月的心血来冒这个险。 雷宇本来就不确定唐月身上有没有那种粉剂，现在看她制止自己公布她的身份，便以为她身上没有粉剂，于是便没再说了。 “小刘，你把户籍员叫过来，带她去留置室，先搜一下身。”周华吩咐一个民警。 第110章 真假粉剂 雷宇见唐月被带到留置室去了，便走到院子外面，掏出手机回了李武的电话，简要的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并向他透露了唐月的身份，嘱咐他要保密。 “我明白了，雷主任，我再打电话我同学张剑锋，让他全力斡旋。不过，你朋友的真实身份我要告诉他，不然，人家不安心。你放心，如果现在还不到公布你朋友身份的时候，我交代他保密。他这个人我了解，公道正派，从来不会跟辖区内的人勾肩搭背，你可以放心。” “好，那就多谢李委员了。”雷宇心想交李武这个朋友还是交对了。 他挂了电话走回派出所院里。 这时，所长周华跟贺军还站在办公楼前台阶下抽烟聊天。张剑锋走到墙角处接听电话去了，雷宇猜测是李武打给他的。 过一会儿，民警小刘拿着一小包粉状的东西走出来，喊道：“周所，她身上有一点这个东西。” “对对，就是这个，清洗电子原件的粉剂。”贺军兴奋地道。 “这么一点东西，值得几个钱？”周华拎过这个小透明塑料袋子皱眉道。 “欧美进口的，挺贵的，一克值得好几十，这里有两三百克，值得上千呢！”贺军心里明白这是从非洲进来的劣质粉剂，其实只值几毛钱一克，这一小包不过几十块。 贺军原来在国营电子厂当厂长。厂子倒闭以后，江景盛来同政府洽谈收购事宜。贺浩到国资委出面，在拟定的收购协议里为弟弟贺军量身打造了一个条款：“收购方仍聘用原厂长为新厂厂长”。 江景盛看中了手机行业的发展前景，急于收购过来马上生产，同时考虑到原电子厂还有不少熟练工人，需要招聘过来，仍然由贺军当这个厂长，由他来管人管事倒也更方便，于是就没提出异议。新厂开业后，仍然聘用了贺军为厂长。 贺军来到景盛电子厂当厂长的开始阶段，还算兢兢业业，顺利通过了江景盛的观察和考验，待后者来厂里视察的次数越来越少时，他的心又开始打歪主意，想为自己捞点除工资之外的油水。 他在国营厂当厂长时，吃公家的，用公家的，穿公家的，还时不时公款旅游，大手大脚惯了。来到私人企业，财务出纳都是老板的人，按规章制度办事，他一分额外的钱也报不了、捞不到，心里很是郁闷。 有一次他去广州出差，邂逅了一个非州黑人，向他兜售这种电子清洗车间的粉剂，一问，竟然只要几毛钱一克，是厂里平常使用的欧美粉剂的百分之一的价格。 他尝试性的买了一点回来，放在车间一用，效果是一样的。 他大喜， 之后便一直从这黑人手上拿货，但开正常价格的发票（他承担税费）。如此一来，仅一小包两三百克粉剂，他就能捞到八九百块的差价，一百小包便是八九万，是普通人七八年的工资。 随着生产车间的不断扩大，这种粉剂的使用量也随之增大，他盘算着，这样捞下去，马上就可以买新房子买车了。 但后来出现几例工人患肺病的病例，贺军明白这种粉剂有毒，难怪这么便宜。停止了几次从黑人手上采购后，他思来想去，还是舍不得这可观的“利润”，又去那黑人处采购粉剂。 前不久，江景盛再次来交代这种粉剂一定要从欧美进口，贺军听归听，但是利欲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不但仍从黑人手上拿货， 为了防备被江景盛发现，还特意保留了之前欧美粉剂的包装袋，寄给黑人包装。为此，还多出了一点“包装费”。 但他心里有鬼，怕江景盛知道他搞了鬼，便做了相应的防护措施，交代亲信保管员，这种粉剂领取要严格登记，控制每次的领取数量，剩余的要交回。 今天上午，他得到报告说唐月带了一点粉剂离开车间，便马上亲自带了保卫队的人赶过去，于是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但是，他不确定唐月到底是为什么要偷偷拿一点粉剂出来。难道，是知道这种粉剂比较“贵”，想偷偷拿出去卖钱？ 但不管怎样，现在抓到了人，粉剂也被搜出来了，他放心了。 周华听说这么一点东西要上千块，颇为惊讶地道：“这么贵？” “是的。”贺军伸手要去接那包粉剂。 周华把这包粉剂挪开不让他拿，“没这么快退给你，如果真的值得一千块，那就构成盗窃案的刑事案件了，还要估价的。” 贺军一听还要估价急了，万一估价时发现是劣质的呢，忙赔笑道：“不用搞得这么麻烦，我有采购发票可以证明价格。” “有发票吗，那行，那就不估价了，也省点估价费，但是我们还要拍个照，你再办个领还的手续。”周华说着就往办公楼内走，招手示意贺军跟他进去。 “好嘞。”贺军高兴地跟着进办公楼了。 雷宇原本以为唐月制止他公布她身份，是因为身上没有藏粉剂，没想到居然搜出来了，还说值得一千块，构成盗窃刑事案件，不禁急了。 “雷主任你跟我进来坐坐。”张剑锋接完李武电话，招呼雷宇跟他进办公室坐。 进办公室后关上门，雷宇掏出烟发给他一支。 张剑锋接烟点了火，招呼雷宇坐，“你先坐，咱们商量一下。” 雷宇点了烟，有点郁闷地坐在办公桌前的转椅上。 “李武都跟我说了，你朋友是卧底记者，那她这种行为是没有非法占有的目的的，不构成盗窃。再说了，这种粉剂如果是有毒害的，就不值钱，还要销毁，更谈不是盗窃。”张剑锋在转椅上坐下后道。 “你说的对，刚才我本来想透露她的身份，可是被她制止了，我还以为她身上没带这种粉剂呢，没想到……她这是怎么回事？”雷宇郁闷地道。 “这个我等下可以去私下问问她，虽然老周说让我别参与这个案子，但我作为指导员，见她人还是可以见的。不过，我该怎么让她相信我呢？我只能说是你叫我来问的，但我又没法带你去见她。”张剑锋问。 “这个……我写个字条嘛，她并不认识我的字……”雷宇嗫嚅。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雷宇想到一个办法，“你就跟她说，我告诉你，那天晚上在平川盘岭林场宿舍，我和她住在了同一个房间里。这是属于我们俩的隐私，如果不是现在情况麻烦，我是不会说的。这样她就会相信你了。” “啊？”李武吐着烟雾惊讶地看着他，“李武不是说你是你们美女县长的男朋友吗，怎么你还跟她……？” “别想歪，她睡床，我睡沙发，不是你想的那样。”雷宇笑道。 随即他想到一个急事，忙起身道：“张指导，你看能不能先去制止你们的人把粉剂退回贺军，这可是证据！” 一旦退还了，真按贺军提供的发票金额来算价值，虽然主观上没有非法占有的目的，仍然不构成盗窃，但毕竟价值越大越麻烦。再说了，雷宇还指着用这个样品去说服林山岳呢。 第111章 她是南方报社记者 这时，听到贺军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周所辛苦了，改天咱们聚一聚。”然后他们这伙人坐上中巴车开车走了。 “糟了，老周把东西退给他了。”张剑锋站在窗户上看到贺军手里拎着那包粉剂。 雷宇走到窗边也看到了，顿时脸色铁青，“你们这个姓周的所长也太扯蛋了！” 张剑锋哂道：“人家是不折不扣地执行局长的指示。”拍了拍雷宇的肩膀，“雷主任你坐一下，我去见一见你朋友，问问她什么意思，不行咱们公布她身份好了，可别真的当盗窃犯办。” “好吧，有劳你了。”雷宇一屁股坐回在椅子上，续上一支烟，心想，没拿到粉剂就算了，还是回去好好把今天情况跟林少红说一说，让她去跟她父亲甚至直接找江景盛说一说，就不信他们会这么固执。 从贺军嚣张的态度，还有唐月之前说过的江景盛来开过会的情况来看，江景盛应该是不知情的。 至于派出所这里，大不了就公布唐月的身份。 “你看这是什么？”张剑锋终于推门回到办公室。 雷宇回头看到他手里拎着一小包跟刚才一模一样的粉剂，忙站起来，接过这包粉剂，惊讶地问：“这是哪来的？” 张剑锋道：“你那个女……”说到这里顿觉口误，改口道，“你那个朋友不愧是南方报社的记者，有胆有识有计谋。” “怎么说？” 张剑锋在办公桌后坐下，笑道：“ 一开始她还真不相信我，直到我按你说的说了。” 顿了顿，又道：“原来，她一共拿到了两小包粉剂藏在身上，上警车后偷偷藏了一包到脚垫下面，身上这包就是准备让别人搜出来的。因为她担心如果没搜出来，会去搜警车上。” “另外，她刚才制止你公布她的身份，是因为她的调查资料全部藏在女工宿舍一个隐秘的地方，她怕贺军知道她身份后，回去挖地三尺也要把她藏的资料找出来，现在她把藏资料的地方偷偷告诉了我。”张剑锋接着道。 “是什么地方？” “她所在的女工宿舍天花板有吊顶，她睡上铺，站起来揭开吊顶盖板，把资料藏在木架上，然后重新把吊顶复原了。根本发现不了。” 雷宇：“明白了，也真是难为她了，为了保护资料不惜……” 想了想，又道：“现在我们先得想办法先帮她把资料拿出来，然后就可以公布她的身份了。” 张剑锋点头道：“对，可是，女工宿舍，这怎么进去呢？” 雷宇想了想，“我来打个电话。” 他掏出手机，打了邵刚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说了唐月的情况，邵刚听后也很着急：“唐记者是个好人，派出所怎么能这么对待她呢？需要我做什么吗？你尽管吩咐。” 雷宇问：“邵小兵呢？” “他还在家，跟你校友方博士约好了，后天去省城试药。” “你现在就打电话问下他有没有什么比较可靠的女工在景盛电子厂。”雷宇急切地道。 过了几分钟，邵刚回电话过来，“他表姐还在景盛电子厂。” “那好，你请他打个电话她表姐，让她打个电话给我，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请她帮忙，需要跟她见一面。”雷宇道。 “好，我马上叫他打。我叫他一起来江州帮忙好吗？唐记者是为了他们这些病友才被抓的，他们这些人不能不管。”邵刚主动道。 雷宇想了想，“好吧，先打电话，再过来吧！”他也有点担心邵小兵不在，他表姐不尽力帮忙，需要做两手准备。 没过多久，雷宇就跟邵小兵表姐联系上了，约到厂子外面一家饭馆包间内见了面，出乎意料的是，他表姐人很聪明，还很稳重，听完他的描述，又有派出所指导员在场，立刻表示愿意配合去拿东西。 她返回厂里，约过了半个小时，便把一只背包拿了出来。雷宇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唐月之前背过的。 他把背包打开来检查了一下，是唐月的笔记本、相机、照片等一些资料。 “她的行李箱和其他物品听说都被贺厂长搜走了。只有这个背包藏在天花板吊顶上，没被搜走。我是趁大家吃中饭的时候溜进去的。”邵小兵表姐说。 “太谢谢你了，弄得你中饭都没吃，来，我请你吃饭。”雷宇拉上背包拉链，感激地道。 “不用了，”她摆摆手，”我都听我表弟说了，唐记者和你们都是为了咱们的工人不受害，应该说谢谢的是我们。你们还有急事，饭我就不吃了，我打个快餐就可以对付。”说完她便告辞走了。 雷宇把背包锁到自己车的后备箱里，同张剑锋一起回到派出所。 张剑锋带他走进所长周华办公室。 “她是南方报社的记者？来卧底？”周华靠在真皮转椅靠背上，嘴里叼着一根烟，听雷宇透露了唐月的身份后，身子朝前倾过来，阴鸷的脸上带着怀疑神色。 雷宇：“对，你可以联系报社核实。她来景盛电子厂是卧底采访患尘肺病的工人的。” “还有，那包粉剂是有毒有害的劣质产品，是禁止使用的违禁品，根本不值钱，唐记者取它是为了用来作为证据。” “也就是说，这件事就根本不属于盗窃，请你马上把人放了。”雷宇接着道。 周华不动声色地吸着烟。 张剑锋插话道：“周所长，把人放了吧，这不构成什么的。” 周华乜视了他一眼，道：“急什么，留置可以达到四十八小时，还早着哩！” 雷宇道：“现在我已经告诉了你她的身份，再留置下去就没必要了吧！周所长，到时候把你也写进景盛电子厂使用有毒有害粉剂致工人患病的新闻报道里，恐怕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周华黑着脸道：“我是对王荣昌局长负责的，这个案子是他交代我要亲自办的，我必须要跟他汇报！” “那就请你快汇报吧！”雷宇冷冷地说。 周华使劲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站了起来，掏出手机，走到连通办公室的休息室里去了，关紧房门，在里面打电话汇报。 过了好半天，周华才走出来，面色有点凝重，回到转椅上坐下，指着雷宇道：“事情没这么简单，王局长马上亲自过来。” 雷宇道：“什么意思？” 周华：“王局长说，她必须交出她卧底调查的全部资料，否则不放过她。” “不放过她是什么意思？” “以盗窃立案，刑拘。”周华面无表情地道。 第112章 局长来了 “你？”雷宇气愤地说，“你们还敢故意办冤假错案吗？” “谁说是错案？人证物证都有，要认定也足以认定。”周华强硬地道。 “首先，她是卧底记者来调查暗访取证，主观上没有盗窃的目的。其次，那包粉剂是从非州采购的劣质有毒有害物质，不但不值钱，还应该销毁。这怎么能认定是盗窃呢？”雷宇反驳。 “谁说是有毒有害的，不值钱？光凭你说吗？”周华冷笑，“人家可是能拿出正规税务发票来证明价值的。” 说完他站了起来，“不跟你说了，我还要按王局长的指示，去跟那唐月做做工作，让她把资料全部交出来。否则……” “周所长，在你眼里只有局长，没有法律吗？”张剑锋冷冷地说。 雷宇也想说这个。 周华立住脚，阴鸷眼神盯着张剑锋，道：“张指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讥讽我是一个唯领导是从的人吗？你别忘了，我是所长，是一把手，哪个案子能立案，不能立案，我说了算！” 张剑锋不甘示弱回视着他，“好，你说了算，所有后果由你一个人负责！” 周华：“你还别吓唬我，你这么护着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啊？” “你……胡说！”张剑锋气得浑身发抖。 “我没功夫跟你瞎扯，识相的一起来做做这女的工作，让她把资料交出来，不然等下王局长来了，看你怎么交差！”周华下楼去留置室去了。 雷宇和张剑锋来到楼下。 这时，雷宇的手机响了，是邵刚打过来的。 “我和邵小兵到了江州，刚才他表姐拿到了唐记者的资料吗？”邵刚问。 “资料已经拿到了。现在我已经告诉了派出所唐记者的身份，但是派出所仍然不肯放人，想逼她把资料交出来。说如果不交出来，就要定盗窃刑事拘留。” 邵刚气愤地说：“岂有此理，这派出所怎么成了电子厂的打手？” 雷宇道：“这都是他们分局局长的意思。这个局长跟那电子厂的厂长关系不同一般。” 邵刚：“我们马上过来。要不要多叫一些人过来？” 这时，雷宇听到电话那头邵小兵在气愤地说太黑了，要联络其他受害的工友和家属一起过来声援。 他看了看停在院子里的桑塔纳车，想到锁在后备箱的资料和那包粉剂，想到那个王局长马上会赶过来，万一……，于是便道：“好，可以。” 张剑锋见他通完了电话，便走过过来悄悄问：“你说，那资料要不要交出来？息事宁人算了。” 又说：“那包粉剂拿出来可以，鉴定是没价值的，也就更不构成了。” 雷宇摇头：“资料是否拿出来，由她自己决定，我不能代替她作主。我看她是不会答应交出来的，毕竟凝聚了她这么多的心血。” 他跟唐月接触这几次以来，发现她虽然是一个年轻女孩，性格上还有点大大咧咧的，但是在原则性的问题上，非常坚定，只可以讲道理说服她，但不能逼服她。 他又道：“粉剂更不能现在拿出来，不能拿给这个姓周的所长，这人只唯领导之命是从，非常可怕，这种人。如果拿给他了，他随时翻脸说退给厂里了，咱们手上就什么证据也没了。” 果然，周华悻悻的从留置室出来了，大声吩咐那个协助他办案的民警：“填写立案审批表和刑拘审批表！如果再不答应交出资料来，就报上去！” 雷宇对张剑锋道：“去你办公室，我来打个电话。”他想只有打个电话给林少红了，让她把现在情况跟林山岳、江景盛好好说一说。 “我刚开完常委会，你还在江州还没回来吗？”林少红在电话那头关切地问。 “少红，现在有件麻烦事……”雷宇在电话里把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只省去了他和唐月两人从楼顶掉落的情况，怕她听了担心后怕。 林少红听后非常气愤：“真是岂有此理，江叔叔怎么请这种人当厂长，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爸！” 电话挂后，雷宇把刚才拍下的贺军等人的照片通过彩信发给了她。 不一会儿，她便回了电话，“你再等等，我爸和江叔叔电话都打不通，我听我妈说，他们省财政厅刚刚组织去欧洲考察去了，江叔叔陪我爸一起去了，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等飞机落地我再打。” 雷宇知道这种考察，其实就是出去游玩。 正巧在飞机上，打不通电话，这可怎么办呢？ 电话那头林少红又道：“我现在先打个电话给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请他过问一下！” “好。”雷宇刚挂电话，一辆崭新的本田警车，车号是001，开进了院子里。 一高一矮两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 “王局长你来啦！”周华听到车响，早已来到楼下，走到院子里满脸堆笑地迎接。 王荣昌矮胖的个头，伸手跟周华握了握，介绍旁边的高个中年男人，“这位是市纪委贺书记！” 此人长得跟贺军很相像，就是皮肤更白一些，原来正是市纪委常务副书记贺浩。 “这个人是谁？”贺浩看到了雷宇。 周华向他介绍了雷宇身份。贺浩听后一怔，看雷宇的眼光变的狠毒起来。 这时，景盛电子厂那辆中巴车又返回了。 贺军带几个人跳下车，跑进院子里。 雷宇走到自己车边，防止他突然来搜车上。 但贺军并不知道资料在车上，而是跑到他哥贺浩身边，着急地说：“赶紧叫那女的把资料交出来。” 贺浩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用阴沉地眼神盯着雷宇。贺军看到雷宇后，指着他道：“他跟那女的是一伙的。” 贺浩招手示意雷宇过去，雷宇没理会他，站着没动。 王荣昌冲着雷宇大声嚷道：“那个人，贺书记叫你，没听见吗？” 雷宇用很大的声音道：“谁愿意给别人当狗自己当，自己摇晃自己的尾巴就可以，不要牵扯别人。” 王荣昌闻言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营养过度的胖脸涨得满脸通红，指着雷宇道：“你……你敢骂我？” “来人，把他……把他给我铐起来！”他气急败坏的下令。 周华马上朝办公楼里挥手，叫道：“来几个人！把他铐起来！” 第113章 侦查监督 突然，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一辆半旧的乡镇常用的客运大巴停在派出所大院门口，车上走下男男女女足有四五十个人，一起走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这么多人到派出所来干什么？”周华走过去质问。 走在前面的是邵小兵和邵刚，他们没有理睬周华，而是径直走到雷宇面前，问：“雷哥，唐记者呢？” “还被他们关在里面，说是要交出采访的资料，才肯放人！”雷宇愤然道。 邵小兵带着这些病友本人和家属走到王荣昌和贺浩面前，“你们两个是当官的吧，快把唐记者放了！她是为了调查电子厂使用有毒害的粉剂而来到厂里卧底的，不是罪犯，她是好人，你们不能乱抓好人。” 随即手指着贺军说：“该抓的是他，是他为了贪污故意采购有毒害的粉剂，害我们得病的！” 贺军脸上横肉抖动着，“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在唐记者的资料里，唐记者就是证人！” “对，你们赶快把唐记者放了，别想销毁罪证！” 大家七嘴八舌的叫喊起来。 这时，王荣昌的手机叫了起来，他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雷宇知道，这个电话应该是林少红找的那个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打过来的。 果然，王荣昌见邵小兵等人群情激奋，又接到了市局领导的电话，气焰缩了回去，低声悄悄对贺浩道：“贺书记，你看这种情况，要不就算了？” 贺军站在旁边听到后急道：“哥，千万别，一定要把资料拿回来。” 他贪污厂里好几十万，一旦案发，不仅钱款要追回，厂长职务要解聘，人还要被判刑。这他可受不了。 贺浩心里清楚他这个弟弟的秉性，知道事情严重性。 “王局长，你作为一个公安局长，碰到这么一点小小的群体性事件，就没办法了吗？我是怎么帮你的，你忘了吗？你如果这点小忙也帮不了，我为什么还要帮你呢！”贺浩冷冷地对王荣昌说。 王荣昌听后光滑的额头上顿时沁出细汗，是啊，自己三番五次遭到别人举报，都是贺浩帮忙压了下去，如果今天这个忙不帮他……？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把心一横，吩咐周华：“你打电话给特巡警大队，叫他们多派些人过来处置群体性事件，就说是我的意思！” “是，局长。”周华立刻掏出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 邵小兵等人见到这个情况，也有点顾忌，七嘴八舌的声音小了一些。 雷宇不想让邵小兵等人为这事承担聚众扰乱单位秩序的风险，想到今天是15号，是市委书记魏成固定接访的日子。他让邵刚把邵小兵叫过来。 雷宇对邵刚和邵小兵面授机宜了一番，二人听完后，挥手叫了其中一大半人，坐上大巴开走了。还留了一些老人和妇女站在派出所院子门口。 王荣昌见吓唬“奏效”，不禁又得意起来，对贺浩征求意见道：“贺书记，咱们去会会那个女记者？” “好，”贺浩瞟了雷宇一眼，随即朝办公楼内走去。 过了一会儿，张剑锋过来通报信息， “雷主任，你朋友坚决不同意交出暗访资料，王局长在发脾气，说要关人。你看，这怎么办？” 雷宇道：“咱们耐心再等等。” 又过了一会儿，张剑锋再走过来，“现在真的在办手续了，王局长说他亲自来签字。” 雷宇也有些焦躁起来。这时，邵刚打来了电话，说已经见到了市委书记，市里会马上派人过来调查。 “好。”雷宇挂断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张剑锋。 半个小时后， 周华亲自带两个民警，押着唐月从留置室出来。 唐月穿着那件胸前写有“昌盛电子厂”红色小字的灰色工服，脸色略微有些疲惫，被一个女民警拽着胳膊押出来带到院子里，准备拽她上警车。 “等等。”雷宇大跨步过去，拦在警车前面。 “哟，你也是公务人员，可别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呐，”周华盯着他警告。 “告诉他，如果后悔还来得及。只要现在把资料交出来，马上放她走。”贺浩大声说道。 雷宇看了看唐月，她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上车吧！”周华催促着。 这时，一辆写有“检察”字样的警车开进了院子里。 三名检察官跳下车，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为首的朝周华招了招手，说：“等等，先别带人走！” 他看到了王荣昌，走过去说：“你是分局的王局长吧，我是市检察院侦查监督科的科长，我叫陈斌。这是我的工作证件。” “陈科长你有什么事吗？”王荣昌看过证件后，狐疑地问。 当时的检察院职权很大，还承担着查处失职渎职贪污贿赂案件的职责，加上对方也是科长，正科级，实际上跟分局长是平级的，所以王荣昌也不得不尊重他三分。 “奉我们检察长的指示，检察长是根据市委魏书记的指示，派我们来工业园区派出所调查核实一下唐月案件，看看是不是符合立案条件。”陈斌朗声道。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后面的贺浩，便打了个招呼，“怎么，贺书记也在这里吗？” 贺浩黑着脸过来说：“这么一件小事，还惊动魏书记和检察长吗？” “对，今天是市委书记信访接待日，魏书记亲自接到的上访，群众们说唐记者是为了调查一起污染致病事件而来的，却被派出所当坏人抓起来了。魏书记很重视，说一定要核实清楚。” 贺浩无奈道：“你核实吧。” 陈斌对周华道：“你们把人带进来，把材料拿出来我看看。” 他瞟见到雷宇站在那里，便说道：“这位便是平川县的雷主任吧，你也是知情人，请你也过来一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雷宇走过来跟他握手：“陈科长你认识我？” 陈斌笑道：“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我们都在电视上看过你，今天见到真人了。” 雷宇感激的手用力跟他相握：“谢谢！” 第114章 两美女相见 这时，林少红给雷宇发来消息：“我爸他们还没开手机，情况我都知道了。陈斌科长是陈洪山的亲侄子，我让陈洪山去了电话，嘱咐他务必秉公办事。他可以信任。” “好的。”雷宇回了信息，心里暖暖的。林少红并没有过多询问自己今天为什么去找唐月，而是一直关心着事情进展，她果然是一个大气的女人。 陈斌对唐月本人进行了询问，查阅了案卷材料，听取了雷宇的意见。雷宇听林少红说他是可以信任的，便把详细情况跟他介绍了一遍。陈斌经过一番调查核实后，打电话请示检察长同意，当即宣布，唐月不构成盗窃，而属于记者的暗访取证行为。他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已经盖好公章的空白文书，填写内容后给派出所开具了《纠正违法通知书》。 检察院是侦查监督机关，出具了这个违法通知书，派出所的立案就自动无效了，如果再强行关人，就属于非法拘禁，办案人员自己就构成了犯罪。 王荣昌和贺浩见状只好无奈地默认周华把唐月放了。 贺军之前看到检察院的到来就知道不妙，忙带人回去，到唐月的宿舍和车间等地，来了一次地毯式的搜索，看能不能找到她藏放的调查资料，结果当然一无所获。他便对车间内现存的从那黑人手上采购的粉剂全部销毁，并立刻安排亲信走正规渠道从欧美进口了一批粉剂，试图蒙混过关。 邵刚和邵小兵从市委上访后回到了派出所，见唐月被放出来了，非常高兴，问长问短。 雷宇谢过了陈斌和张剑锋，然后和唐月上了车，驶出派出所。 “唐月，今天咱们太险了。你受惊了。”雷宇想到今天在楼顶的惊险一幕，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让她去取证而惹出来的麻烦，十分歉疚。 唐月扭头问他：“资料取到了吗？” “锁在后备箱。” “警车后座脚垫下的那包粉剂呢？” “也在后备箱。” “太好了，完美。”唐月笑道，“没想到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我的卧底生涯。” 前面邵刚等人坐的大巴车在路边停下了车。 邵刚手里提着一只皮包，走下大巴，招手示意雷宇停下车。 “这是咱们这个月销售茶叶的收入的一半。”他悄声附在雷宇耳朵上说了一句，把包塞进车窗内。 雷宇没有推辞，接过包放下，道：“你安排他们去哪吃个饭。我再跟唐记者说说话。”手一掂，包里起码有好几万，心想，有了聂棋圣助力，这茶叶的价格和销量果然就噌噌地上去了。这步棋走对了。 “好嘞，我去安排。”邵刚朝他和唐月挥手告辞，重新上了大巴。车开走了。 “我请你去吃个饭，压压惊。”雷宇看着唐月说，见她神色很正常。 她今天经历了很生死，又差点被派出所当犯罪嫌疑人拘起来，还能如此镇定，雷宇心想，她倒真是一个当卧底记者的好料。 “好啊，我还真是饿了，”唐月拍手道。 雷宇开动车子，准备找个高档的饭店，好好请她吃一顿。现在他兜里有钱了，不是刚重生那回，兜里没几个子。 手机响了，是林少红打来了。 “唐记者被放出来了吗？” “放出来了，我准备开车离开派出所后再打电话你。” “我爸他们已经回了电话，我从平川开车来市区了，马上到，你在哪？咱们一起请唐记者吃个饭。当面说。” “好啊，我们正准备去吃饭呢。我看就到江州大酒店吧！”那是江州最高档的地方。 电话那头林少红顿了顿，道：“好，那我就直接到江州大酒店来。” “开车小心。”雷宇叮嘱了一句。 江州大酒店。 林少红先到了，选好了包间，点了菜。 雷宇和唐月走进酒店大厅。 唐月还穿着那件灰色的工服，有点皱巴巴的，上面还沾着灰。 出入这里的人们都衣冠楚楚。大厅里穿梭的年轻的女服务员也都身着红色薄旗袍，身材苗条。她们看到唐月穿着工服进来，悄声议论：怎么一个女工也来江州大酒店吃饭来了？ 待走进后，看清唐月的长相，她们又愣住了：原来这是一个漂亮的姑娘，气质也脱俗。 “少红，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南方报社的唐记者，唐月！” 雷宇进门后向林少红介绍。 “唐记者你好！” 林少红站起来，走过来跟唐月握手，并细细打量着她。 虽然穿着一身灰色的沾着灰的工服，但脸蛋长得很漂亮，比自己略矮几个公分，但更年轻，身材很苗条，还凹凸有致。 “我女朋友，林少红！”雷宇又向唐月介绍道。 “林……县长？”唐月伸手跟她相握，嗫嚅着道，也细细打量着对方。 高挑身材，身材略显丰匀，柳叶眉，鼻梁挺直，皮肤白皙，神态中自有一股威严气度，白色t恤搭配浅蓝色牛仔裤和同色跑鞋，充满活力，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如不是事先知道，绝对想不到她是一个有着八十万人口的大县县长。 “请坐，”林少红招呼唐月落座后，又示意雷宇坐在她身边，然后对唐月道：“唐记者今天受惊了，我替江叔叔向你道个歉！” “江叔叔？”唐月不解地问。 “景盛电子厂的老板江景盛跟少红家是世交，贺军只是他聘请的厂长，负责管事的。”雷宇解释道。 “对，我把事情的原委都跟江叔说了，雷宇发给我的那张相片也发给他了，江叔非常震惊，现在已经派人去电子厂调查了，马上就会停掉贺军的职，然后核查他使用劣质粉剂的事。我爸已经打了电话给江州市公安局局长，跟他说了这件事，市公安局会派出经侦办案人员，来调查贺军职务侵占的事实，把他绳之以法。”林少红道。 唐月哂道：“这个江总也真是，这么大的厂子，交给这么个人来管理，心也真是太大了！” 林少红无奈地道：“他也是没办法，当年收购国营电子厂时有这个条款，必须聘请原厂长当新厂厂长，都是贺军那个哥哥搞得鬼。江叔叔也不是没采取防范措施，财务出纳都是他的人，还安排了眼线监督贺军。但是一没想到贺军在采购粉剂上下手，二没想到安排的眼线被他挖过去了，成为了他的人。”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雷宇道：“你拍的那几张相片很有用，这上面有几个人，本来是江叔安排监督他的眼线，现在看来已经被他挖过去了。江叔马上派人去辞退这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她顿了顿，又道：“对了，贺军肯定不会束手就擒，那些劣质粉剂现在肯定被他销毁了，公安办案要讲证据……” 第115章 夜谈 雷宇从包里拿出那包粉剂，“这里还有一包，是唐记者冒险拿出来的。” 林少红高兴地道：“那太好了。我把它交给公安经侦人员作为证据。” 又对唐月道：“多亏了唐记者，不然江叔还一直蒙在鼓里。使用劣质粉剂的事，他确实是不知情的，全是那贺军搞得鬼。你看，事情了结以后，你的那篇报道，可以不发了吗？” 唐月闻言一怔，犹豫着，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没有作答。 林少红看了看雷宇。 雷宇明白她的意思，劝唐月道：“现在效果已达到了，工厂会整改到位，把贺军之流辞退并绳之以法，患病的工人也会一一进行补偿，你看，能不能别发这篇报道了？” 唐月看着雷宇恳求的眼神，想到今天跟他一起经历过生死，心一软，便点头道：“好……吧，可是？” 顿了顿，又道：“一定要确保工厂整改到位，贺军这一伙人被清除，不再害人哈，还有患病的工友，他们太可怜了，该补偿的要补偿。” 林少红保证道：“你放心，这点我可以保证。”她说完瞥了雷宇一眼，眼神有点奇怪。雷宇知道她的意思，她心里在说：还是你的面子大。 服务员上了菜。 “来，咱们吃饭。”林少红招呼道。 谈妥了这件大事，气氛顿时轻松多了，大家边吃边聊。 唐月马上发现，林少红虽然是个官二代，又是一县之长，但是多接触一下，就发现她其实还是一个挺随和的年轻女人。两人话题颇多，聊到开心时，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反而雷宇坐在旁边插不进话，不过看到两个美女聊得挺欢，他还是挺高兴的。 “唐月接下来打算怎么安排？”林少红没再叫她记者，直呼其名了。 “我的卧底生涯结束了，返回广州上班。”唐月说完想到自己身上还穿着景盛电子厂的工服，心想，还得先上街买件衣服。 “江州去广州的火车是明天上午，这样吧，今晚你跟我们走，到我那里住一晚，我拿件衣服你换上，明天再送你上火车。”林少红觉察到了她的意思。 “这……”唐月略有迟疑，“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你能放弃自己的心血，放弃发这篇报道，我真是太感谢你了！”林少红道。 唐月瞟了一眼雷宇，没有说话。心里在想，我可是看你的面子。 女人的感觉很敏锐，林少红觉察到了，又用特别的眼神掠了一眼雷宇。雷宇佯装不知。 吃完饭，唐月上洗手间去了，雷宇起身准备去买单，林少红叫住他，说就登记在平川县政府的账上。 雷宇拍了拍那个手包，笑道：“这里有钱，这顿就我来请了。” “哪来这么多钱？”林少红奇怪地问，她看那个包里鼓囊囊的有好几万。 雷宇把自己跟邵刚合伙经营茶山的事告诉了她。 林少红没想到他还挺有商业眼光的，高兴地笑了，没说什么，让他去了。 一不贪污，二不受贿，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是好事。 雷宇这时才知道林少红在江州最好的小区还有一套房子。 小区不大，环境和位置很好，座落在闹中取静的江边公园旁，离市委市政府大院就几百米，还有一条小道通过。 原来，当年林山岳在江州当市委书记时，给每个市级领导在这里购置了一套，登记在个人名下，归个人所有。当然，他们自己都象征性的出了一点钱，没出多少，就买下了这么好的房子，还带精装修和全套家具家电。江州人把这小区叫市长小区。 后来林山岳调到省里去了，这套房便留给林少红住，平常来市里开会，她都回这里住。 雷宇进屋后发现这是一套四居室的房子，装修精致，室内物品很是高档。 他正想，这回房间足够，今晚可以一个人睡一间房了。没想到进门刚换上拖鞋，林少红就指着主卧的房门叫他：“帮我把包放到卧室去，你去卧室里的卫生间洗个澡，衣柜里挑件睡衣穿。还有，去衣柜里拿床毯子到阳台上去掸掸，有点灰，晚上我们各盖一床毯子。” 说到这里，她娇嗔一句：“省得你老是扯掉我盖的。” 雷宇明白过来了，晚上还是同她睡一间房，没有单人间待遇。 不过，自己什么时候扯掉过她盖的毯子呢？ “唐月，来，你睡这房。”林少红安排唐月的房间，又端出一叠干净的衣服，让她挑几套合适的。 唐月也没客气，挑了一件衬衣和一条长裤，还开玩笑说：“坐火车不穿裙子，容易走光，惹那些男的偷窥。” 林少红哈哈笑道：“是吗？我怎么没碰到过？” 唐月看了看拿毯子去阳台上掸完灰回来的雷宇，幽幽地道：“你有雷哥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就不注意其他人吧！” “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呢？”林少红问她。 唐月撇了撇嘴，“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来，这套睡衣晚上睡觉时穿。”林少红又递给她一套干净的丝质睡衣。 三人陆续洗了澡，又聊了会天，看时间不早了，就都回房睡了。 “今晚咱们还是老规矩，”林少红上了床，留出一半的位置，瞟了雷宇一眼，又绯红着脸道，“你别乱想哈，虽然还有两个空房间，但好几年没人睡了，都是灰尘，没法打扫。只能这样了。” “好，你别误会我就行。”雷宇穿着睡衣躺到了那一半的空位置上。 “误会什么？” 雷宇懒洋洋地说：“误会我是ed患者啊……” “去你的！”林少红瞥了一眼他已微微撑起的帐篷，啐了一口。 雷宇扯过毯子盖住了尴尬的部位。 “我跟你说个正事。”林少红侧过身，肘部撑在床上，手托着腮部，脸色绯红，双眸深情地凝视着他。 “你说。”雷宇侧过身和她对视。 “唐月的事，谢谢你！”林少红真诚地道，“如果不是你在其中斡旋，任其发展下去，患病工人越来越多，我爸还真是有麻烦的，毕竟昌盛电子厂是他一手引进的，他跟江叔关系又那么好……” 雷宇心想，那还用说，自己在前世都看到了结果。 第116章 撰写公推公选方案 “那个唐月还是不错的，不但人长得漂亮，还敢想敢做，关键是……”林少红瞟了雷宇一眼，“她还挺讲义气的，你一说，她就答应不发稿了。” 雷宇见她眼神不对，知道这种功贪不得，忙谦虚地道：“还是因为你那边说动了江总，会整改好，没有危害后果了，她才答应的。” 林少红很满意他的态度，点头道：“是的，我这几天会跟踪问效，确保江叔那边整改到位，那个贺军跟他的亲信手下，也必须绳之以法。” 她顿了顿，又道：“说说你的事。市委组织部下发了城关镇皮新春提拔副县级的文件，老任跟我商量过了，先让他再兼一段时间城关的书记，等我这边公推公选的方案拿出来后，就免去他城关的党委书记职务，把这个位置拿出来公推公选，你要准备一下了。” “好，我来出一个方案的大纲。”雷宇知道这是他通往副县级的关键一步，也有些兴奋。 “对，你仔细思考一下，看怎么写，这是我跟任青松博弈的第一步。也是你跟吴少春竞争的第一步。方案要体现公开公平公正，让任青松挑不出毛病。”林少红道。 又道：“任青松心中的人选肯定是吴少春，从他提出的候选人资格条件就可以看得出，年龄三十五周岁以下，副科级现职以上，大学本科学历。我叫组织部的摸了一下底，县里干部中符合条件的有四十多个人。竞争还是比较激烈的。” “我明天回去就开始来想方案。” 雷宇又想到另一件事，道：“今天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长李武为唐月的事出了不少力，他同学在工业园区派出所当指导员，为了支持我不惜跟所长翻脸，完全是看李武的面子。” “是吗？那他还不错的。” “你可以推荐他当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吗？算是我对他的一种表示，有个公安的领导，好多事办起来方便些。”雷宇问她。 林少红笑道：“我来跟组织部打个招呼吧，县公安局年前到龄下了一个副局长，迟迟没补，我推荐一下他。” 雷宇高兴的伸手过去抓住她的手，捏了捏，表示感谢。 “睡了，”她红着脸让他捏了好一会儿，才缩回去，转过身关掉了床头的台灯。 次日，林少红和雷宇陪唐月吃过早点，开车把她送到江州火车站，送她进站。唐月依依不舍地向雷宇挥手告别，又朝林少红挥了挥手，然后通过检票口进站走了。 之后，市公安局经侦办案人员通过上手段等多种秘密侦查手段，并派人到广州抓获了那个黑人，查清了贺军为了满足个人贪欲，故意低价采购有毒有害粉剂的犯罪事实，把他和另外几名配合他的手下一齐抓获，报请检察院批准了逮捕。 贺军涉嫌犯罪被抓，他的厂长职务自然就解聘了。江景盛亲自来到江州，任命了新厂长，同时对因有毒害粉剂患病的工人给予了医疗费和工伤方面的全额补偿。 唯一遗憾的是：贺军即使关在看守所嘴巴也挺硬，除了承认自己采购劣质粉剂来职务侵占公款的犯罪事实，对他的哥哥贺浩包庇他的事一字不提。经侦人员也不好过多审问这方面的事。这事最后没有对贺浩和区公安分局长王荣昌造成什么影响。 雷宇打电话给唐月，把昌盛电子厂事件的处理结果告诉她。唐月回到南方报社上班好些天了，接到他的电话非常高兴，跟他聊个不停。 最后，雷宇问她：那篇报道确定不发了吧？ “有点遗憾，失去了有可能发出一篇轰动性报道的机会，”唐月调皮的说，“但是我听你的，不发了。” 林山岳知道了雷宇在平息这件事上的功劳，专程来了一趟江州，跟江景盛一起，叫林少红过来，请雷宇一起吃了饭。 他对女儿林少红和雷宇处朋友的事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保持中立，顺其自然。 当林少红跟他说起平川公推公选的事时，他笑着说：“女儿，你妈有交代，他提拔的事我不要参与，看他自己的本事。” 林少红嘟着嘴道：“爸你太不够意思了，景盛电子厂这件事上，如果不是他帮忙，那个记者早就曝光了，你会受到连累的，你也不感激感激人家……” 林山岳正色道：“爸怎么不感激？爸没反对他跟你在一起就是感激。要娶我的女儿，哪能这么容易，让他自己拿出一点本事来，让我看看。” 林少红为李武的事跟组织部打过招呼后，组织部派人对他进行了考察，提交县常委会通过，任命了李武为县公安局副局长，还兼着刑警大队长。 任青松对县属各单位的副职并不在意，加上李武的表哥也跟他比较熟，乐得做顺水人情，没有过问。 李武提拔后很感激雷宇，专门请他单独吃饭。饭后提出两瓶茅台、四条软盒中华烟给他。雷宇看到烟袋里还有两扎钞票，便把钞票拿出来还给了他，说，我帮你忙还送钱啊，那你帮我忙我不是也要送钱你，钱拿回，烟酒笑纳了。李武拍着他的肩膀说老弟够意思，以后互相提携，共同进步。 雷宇跟林少红一起，把陈洪山和陈斌叔侄，还有那天一起来的市检察院工作人员，请到江州大酒店吃了顿饭，表示感谢。 邵小兵到省城试服了方峰的新药后，大有效果。雷宇知道后很高兴，亲自跟邵小兵一起，召集了昌盛电子厂全部的患病工人，一共32人，包了一辆大巴送到省城，吃住都在方峰公司，服药一段时间后，病情都渐渐好转，这是后话。 雷宇花了两天时间，帮林少红起草了一个公推公选的方案。这天晚上，在宾馆房间里，他把拟好的方案拿给林少红看。 林少红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看着。方案一共分四步。第一步是报名和资格审查。第二步是笔试。笔试达不到平均分的直接淘汰，达到平均分的进入面试。第三步是面试。面试成绩和笔试成绩按照面试占比60％、笔试占比40％的比例排名，决出前三名优胜者。第四步是民主测评，从三名优胜者中确定最终人选。 “笔试的作用是把文化常识和理论素养不合格的人淘汰，达不到平均分的说明基本素质不合格。面试是对考生领导水平和实务能力的全方位考察。因此，面试占总分的比例要略高于笔试。”雷宇坐在她身边，闻着她身上散发的体香，指着方案上的内容给她解释。 作为前世的市长，雷宇以前讲话稿都是秘书写，笔头功夫有点生疏，但因为经常在各种不同的场合作报告，经常滔滔不绝好几个小时，所以对自己面试的水平是很有自信的。 林少红提醒他道：“吴少春大学本科是媒体专业的，在县委宣传部工作过，又在县委给任青松当过三年秘书，现在又在城关镇当副书记，各种场面也见过不少，不管是笔试还是面试，他肯定是你最强的对手。” “嗯，知道，我这几天补一补理论知识。”雷宇点头说。 第117章 吴少春 林少红又道：“吴少春的背景我了解过了，他父亲是市白鹭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副县级，是李富贵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这次选举事件他没有受到牵连，是他运气好，本来国资委那边也推举了他作为市人大代表的，没想到在内部投票时被刷下来了，所以没资格参加市人大会，这反而帮了他。” “吴少春的母亲是市新华书店的副经理，正科级干部，他还有个叔叔在南郊市委组织部任常务副部长，听说跟咱们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贾林是省委党校青年干部培训班的同学，两人当时还住同一间宿舍，关系很好。吴少春调来当任青松的秘书，贾部长肯定出面打了招呼。还有，老任的老婆是南郊人，他老婆几个兄弟都在南郊下面县里工作，少不了需要吴少春的叔叔关照。” “所以这个吴少春无论是个人素质还是家庭背景，都是这次公推公选的最大热门。当然， 我爸是不肯出面，如果他出面，他的这些背景断然没用。但是我爸不出面的话，我觉得……”最后，林少红既担忧又有些遗憾地说，末了她本想说“你很难竞争过他”，怕打击雷宇信心，没说出口。 雷宇明白她的意思，思忖片刻，道：“他热门也对我来说也是好事，这样他就容易惹人嫉妒。我想，在我报名以后，你就声明，不参与这次公推公选的任何工作。” 林少红讶异地看着他：“有这个必要吗？我在的话，多少可以为你说说话。” 她心里想，我爸不出面，希望已经渺茫了，我再不参与…… “不，”雷宇坚定的摇头，“你不能参与，你如参与，我就跟吴少春一样会遭到其他报名竞争的人的嫉妒和暗算的。我现在的策略是：低调参加，对外声称是为了锻炼锻炼，并不抱多大希望。你作为我的女朋友实行回避。这样，竞争者的目光将全部盯在吴少春身上……” 他顿了顿，又道：“再说了，你妈妈也跟我强调了，我三年上副县，不但你爸不能出面，你也不能出面，否则不算数。” 林少红拂了拂脖颈处的波浪秀发，瞄了他一眼，轻声道：“随你……反正你要努力……” 她心想不管他怎么说，到时候还是要暗中帮助他。想到他还挺有男人自尊的，她既敬重他，又觉得他有点盲目自信，说是说公推公选，其实不可避免还是暗箱操作，只是披上了一层公开公平公正的外衣而已。 笔试和面试的难点都要防止泄题和人情分，雷宇在方案中设计了请外省党校老师出题，笔试采用多套试卷随机抽题，考完封存试卷等防作弊措施。面试采取的是后世的公务员考试的结构化面试的模式，面试官全部从外地聘请，先初定一个大范围的名单，在考前一天再随机抽取确定最终人选，确定后便集中在面试场所，不与外界接触。 次日，林少红让组织部在雷宇的初稿基础上完善定稿后，拿给任青松看。任青松看完后提了一个修改意见：最后的民主测评改为县委常委会讨论。 他说，公推公选也不能脱离县委的领导，最终还得在县委领导下。 当晚，林少红回来把这个改动告诉雷宇。 雷宇说：“吴少春为人傲慢骄横，民主测评对他不利，任书记这样改动，就是为了避免对他不利。这样改，只要吴少春能进入前三，他就可以以常委会讨论的名义，堂而皇之的决定他为公推公选的胜出者。” 林少红点头：“没错，可是，老任对其他内容没有意见，唯独修改这一条，我也不好……” 雷宇想了想，道：“那就把县委常委会讨论改为县委委员讨论，既然是公推公选，就要体现“公”字，如果还是县委那十多个常委讨论，是不是太狭窄了一点，那还能叫公推公选吗？ 另外，在提交县委委员讨论前， 最后的两名候选人还要在全体委员面前，作陈述演讲，相当于再进行一次面试，然后再由县委委员们投票决定任命人选。这样才能体现公推公选的应有之义。” “如果仅仅是常委讨论，任青松容易左右，最后就变成他个人的意志。但县委委员人数较多，他左右起来难度更大。但是，他肯定觉得他是县委书记，一把手，即使是县委委员，也要听他的。所以，只要你争取一下，他会同意这样修改的。”雷宇分析。 果然，次日，当林少红把这个修改意见再次提交给任青松看时，他略一思忖，便同意了。 “任书记，雷宇他也符合这次公推公选的报名条件，他想参与一下，锻炼锻炼。为了公平公正起见，这次公推公选工作，包括后面的县委委员票决，我都不参加。另外，我也不会请我父亲出任何面为他说话，欢迎任书记监督我。”她离开任青松办公室前，想了想，还是按照雷宇交代的说了这番话。 任青松听后先是一怔，马上眼神一亮，笑着站起来，亲自送这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县长到门口，连声称赞她道：“林县长能有这个风度，我非常欣慰。我相信，这次公推公选工作一定能圆满顺利完成，收到良好的效果！” 林少红走后，任青松拿起手机，拨通了吴少春的电话，“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十五钟后，吴少春兴冲冲推门进来，旋即意识到不妥，退回门外补敲了敲门。 “进来吧，怎么来得这么快，没在镇上上班吗？”任青松佯装不悦地问。 “不敢欺骗领导，到组织部孙部长那里坐了一会儿。”吴少春脸上小心地赔着笑，站在任青松办公桌前，掏出一包中华烟抖出一根凑到后者面前。 任青松瞟了他一眼，慢腾腾接过烟。吴少春赶紧上前半步，掏出防风打火机啪一声打了火为他点上烟。 任青松徐徐吸了一口烟，抬手示意他坐在办公桌前面。 “你应该也听到一点消息了吧？”任青松问完不等他回答，接着便挑明道，“皮新春提了政协副主席暂时还兼着城关镇党委书记，下一步就免了，把这个位置拿出来公推公选。” 吴少春三十来岁，人长得还比较帅气，就是眼圈有点发黑，面部白而有点浮肿，有一种公子哥儿纵欲过度总是显得没睡好的样子，他听到任青松的话后眼神一亮，赶紧点头：“刚听到一点消息，就是不知道怎么个程序？” 第118章 你当监督小组组长 “这是拟定的方案，你看看。”任青松把文件初稿丢到他面前。 吴少春双手接过拿在手上细细阅读着。 “不知道这笔试和面试的出题人是……？”他看完后小心翼翼试探地问。 任青松略一沉吟，道：“初步定通过省党校联系，拿一点外省类似公推公选考试的题库，然后再随机抽取。” “党校？”吴少春心想，他叔叔在市委组织部，是党校的领导机构，或许可以通过他叔叔提前搞到一点题目。 “竞争还是比较激烈的，初步摸排了一下，符合报名条件的有四十多个，估计都会报，毕竟是城关镇一把手。说实话，我本来是不舍得拿这么好的位置出来公推公选的，但是没办法，你爸和你叔，还有贾部长，跟我说过好几次了，要我破格提拔重用你，还不能去下面乡镇。但是现在条条框框限制了，你才刚搞的副科，走正规途径没法弄，只好出此下策了。你呀，要是以前懂点事，早就提了副科多好！”任青松说着将烟头揉灭在烟灰缸里。 吴少春赔笑接受批评：“书记批评的是，都怪我以前太不懂事了……” 原来，他在宣传部时，已经结了婚，老婆在市里工作，他还冒充未婚，哄骗人家电视台的小姑娘上了床，还怀了孕，后来小姑娘发现被骗，大吵大闹，最后他家里出面赔了小姑娘一笔钱，又动用关系把她调到了市里，她才打掉了胎，了结了这件事。 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纪委不得不给了他一个记大过的处分，在处分期间不能提拔，这才拖了几年才上副科。 “如果这次当上了城关镇的一把手，可要收敛一下，这个位置可不是闹得玩的，非常重要。”任青松正色道。 “是，书记请放心，我一定会在您的领导下，认真工作，做出成绩来。”吴少春赶紧表态。 接着又担忧地道：“只是，这么多人竞争……” 任青松看了看他，道：“你自己要努力，我能帮你的地方会帮你。” 见吴少春仍在作思索状，任青松索性点醒他道：“题库的事，你自己想想办法。面试嘛，我让组织部长出面跟面试官打个招呼。林县长设计了一个随机从候选面试官里抽人的方案，但这不碍事，我直接打招呼就行。我们请来的人，肯定听我的。再说了，你跟我这么久，也算见过不少场面，面试也不会差吧！” “是是，我一定做好充分准备，两手准备。”吴少春忙不迭的点头。 “最后选出三个人来由县委委员投票决定。”任青松哂笑道，“本来我的方案是直接县常委会定，但林县长她说不能体现公推公选的特点，坚持要由全体县委委员票决。我同意了她的意见，反正县委委员不也是听我的。” “是是，咱们平川县是在您的领导下，哪个敢不尊重您。”吴少春恭维道，起身发烟。 他给任青松点了烟坐下后又问：“不知道符合报名条件的有力竞争人选还有哪几个？” 任青松吸了一口烟后，吐着烟雾道：“雷宇也符合此次报名条件，但是林县长刚才跟我表了态，为了显示公正公平，她不参与这次公推公选的任何工作。” “可是，她会不会让她父亲出面……？” “这个她今天也特意跟我表态了，说不会。”任青松顿了顿，笑眯眯地对他说，“这我是相信的，左小莲跟她母亲是发小，据左小莲说，林县长的母亲不同意雷宇跟她女儿处朋友，还要求林厅长不可以在提拔上帮雷宇任何忙。” “哈哈，那太好了，”吴少春见少了一个强劲对手笑出声来，马上觉得有点失态，忙收敛笑容正襟危坐。 “其他年轻的副科级都没什么大的背景，只有团委书记张小萌，她爸爸在市财政局，但也只是副局长。你放心，只要你笔试面试综合成绩顺利进入前三，城关镇党委书记就是你的。” “谢谢领导栽培。”吴少春激动地说。 想到不久后就可以成为城关镇的一把手，一方诸侯，他脸上顿时泛起兴奋的光彩。 雷宇之前收到了邵刚销售茶叶的分红款三万块，当时月工资才千元左右，这相当于两三年的工资。他抽了个时间专程开车来到市区，给林少红买了一条漂亮的白金项链，送给她作礼物。 晚上，两人吃完饭，回到房里时，他把这条项链拿出来。 “少红，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今天是什么日子，送我礼物？”林少红抿嘴笑着接过手里来一掂，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条白金项链做工非常精美，分量还很足。 “太漂亮了，这可要不少钱吧？”她既高兴，又担心他乱花钱。 “来，我给你戴上。”雷宇拿着项链绕到她身后，帮她戴上扣好。 “好看。”林少红光滑白皙的脖颈上挂着这条铂金项链，很是漂亮耀眼。 “谢谢你，给你买这么贵的礼物。” 雷宇满不在乎地说：“这不算什么，以后等我赚到大钱，还要买房子、买别墅，买私家车呢！” 林少红笑道：“那你还不如去经商，别竞争领导岗位了。” 雷宇：“那不行，当官才有资源，才好办事。但是要把握法律和政策的界线，不能逾越。” 他想到前世当官做得有点太过了，触犯了红线，才导致后来被调查，这世要吸取教训，不可重蹈覆辙。经济方面他有信心纠正，就是男人的劣根性方面，他有点信心不足。 “对了，明天上午开常委会，议题只有一个，讨论干部公推公选方案。”林少红在沙发上坐下来，示意雷宇坐在她身边。 “按照惯例，又会成立公推公选领导小组，”林少红凝视着他，问，“你确定要我提出回避，不参加领导小组吗？” “对，”雷宇坚定地说，“你不参加。” “那全凭你自己能行吗？”林少红心里抱怀疑态度。 “从明天开始，我就认真预习预习。” 林少红笑道：“那县委委员面试这一关呢？” 之前县里也搞过类似的干部选拔活动，但到最后都变了样，胜出者不是副县长的儿子，就是人大主任的外甥。林少红知道这次也不能避免人情因素，只不过县委委员票决跟常委会票决比，投票人员多一些而已。 “我会发挥好。” “可是？”林少红还是很担心任青松会帮吴少春打招呼，吴少春家也可能动用关系打招呼，虽然平川县县委委员有六十多人，但是要打招呼还是可以打的。 雷宇伸手抓过她的手，认真地说：“少红，我一定要全靠我自己参加竞争，你不能出面，不然你妈妈会更瞧不上我的。” 林少红本想说帮了她也不知道。 但是，她马上想到左小莲还在县班子成员里面，如果自己为雷宇出面了，左小莲难免知道后又去告诉她母亲。 想到这里，林少红便没再说了，让雷宇摩挲自己的手，看着他道：“好吧，那我就坚持不参加。” 雷宇道：“领导小组你不参加，以示回避，但是你要参加另外一个小组。” “还有什么小组？”林少红问。 雷宇：“在常委会上你可以提出来，为了保证这次公推公选工作的公开公平公正，确保不发生违规违纪事件，另外成立一个纪律监督组，负责报名资格审查和整个公推公选过程的全程纪律监督，你任组长，纪委书记任常务副组长，抽调一两个纪委人员、组织部干事为成员。” 林少红听后眼睛一亮：“你说的有道理，我因为回避不参加推选工作，但是我有权监督。” “对。” “那好，明天开会我就这么说。” 这时，林少红看了看雷宇掸在沙发上的毯子，道：“明天我叫宾馆的经理去买一张小床，放到卧室去，再打几床新被子，天气变凉了，你再睡沙发，会着凉。” “好。”雷宇想到共处一卧室，扭头就可以看到她曼妙的身子，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香味，对自己确实是一个考验。 第119章 张小萌 平川县干部公推公选方案发布后成了大家热议的话题。 虽然方案对报名资格要求不高，实职副科就可以报，但是年龄划定为不超过三十五周岁，这样一来，实职正科中仅有一个，也就是团县委书记张小萌符合报名条件，其他实职正科都超过了年龄，反而不具备报名资格。 这便导致许多现职的正科级干部很不满，尤其是下面各乡镇的党委书记，他们当初听说城关镇党委书记皮新春提拔了副县级，都眼巴巴地等着他空出位置来。按以前的惯例，城关镇的党委书记空缺，都是从下面的党委书记里面调过来补缺。 但这次不但没调下面的党委书记来补缺，公推公选还把年龄划定在三十五周岁以下，导致这些现职党委书记、乡长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反而让那些副科级干部去竞争这个重要位置，于是大家都议论纷纷，表示不满。 很多人私下议论，说这是任青松是为了破格提拔吴少春有意为之。有人说任青松的妻弟在南郊市的区下面当镇党委书记，要请吴少春的叔叔帮忙提副县级。还有人说任青松有亲戚做着市白鹭集团公司的工程，要吴少春的父亲关照。还有人说吴家跟市委组织部长贾林关系好，任青松想请贾林关照上副市级。总而言之，属于利益交换。 官山乡党委书记陈洪山有一回喝了点酒，借着酒兴，直接闯进任青松办公室，以质问的口气问他，为什么把城关镇党委书记拿出来公推公选？既然是公推公选，为什么年龄又限制在三十五周岁？ 任青松先是怔了怔，随即哂笑着驳斥陈洪山：就算提高到四十五周岁，你不也超过了吗？陈洪山已经四十九岁了。 陈洪山犟着红脖子道：“我超过不要紧，有些党委书记没超过，哪怕他们当这个城关镇党委书记，我也服气呐。现在让一些副科级竞争，我们看戏，这算什么？！” 没错，即使划四十五周岁以下，他也超过了年龄，但是他的内心真实意思是：干嘛不可以调他去当这个城关镇党委书记呢？就非得要公推公选？ “张小萌不是正科吗？”任青松有点强词夺理的拿个例来反驳。 “她？”陈洪山笑笑，“你就是划三十周岁她也符合条件，你干嘛不划三十周岁？” 张小萌是全县最年轻的实职正科级，今年二十七岁，还没结婚。而吴少春是三十二周岁，如果真划定为三十周岁以下，吴少春也不符合条件。 “你老陈到底是什么意思？”任青松生气地质问。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说不要寒了我们这些扎根基层的干部的心！”陈洪山趁着酒劲，甩下一句话走了。 第二天酒醒后，陈洪山又腆着脸来到任青松办公室，向他道了歉。 任青松知道现任实职正科级干部们的不满后，在随后召开的一次干部会议上，透露说，市里准备拿出一些实职副县级岗位来进行公推公选。 他说，这次咱们县里公推公选城关镇党委书记年龄线划定为三十五周岁以下，虽然大多数现职正科级干部报不了名，但没关系，你们到时候可以报市里的副县级。要就提拔副县级上个台阶，平调有什么意思？ 公推公选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不就是为了破格提拔优秀人才吗？你们都已经是正科级了，如果也报名参加，那怎么体现公推公选破格提拔干部的意义呢？ 底下有人小声嘀咕：要破格提拔不可以拿别的党委书记的位置来公推公选吗？为啥硬要拿城关镇的党委书记来公推公选呢？ 任青松听到后厉声说，城关镇的党委书记又怎么了？比你们的官大吗？县城建设老城区征地拆迁，哪项任务不艰巨？你们以为城关镇党委书记就这么好当吗？ 他又说，我给你们交个底，这次推选上来的干部，如果干不好，照样免掉，再从你们这些人里面，另外选人调过来干。 他亲自做了一番思想安慰工作，又给大家画了一通大饼后，终于起码表面上将这些人安抚下来了。 接着，大家就都怀着好奇的心，安心当看客，拭目以待这次公推公选的结果。 之后，任青松来市里开会，吴少春的父亲市白鹭集团老总吴冬根单独请他吃饭，感谢他对儿子吴少春的关照。 几杯茅台下肚后，任青松对吴冬根说，老兄啊，我这次为你儿子量身打造这次破格提拔的机会，顶住了不少压力，下面的那些党委书记、乡镇长意见很大，没办法，谁让他还只是副科呢。你可要叮嘱他好好把握哈。可别到最后让别人……笔试要过平均分，面试我会为他打招呼，他自己也要表现得差不多，不能太差。最后县委委员投票，我会暗示，你们自己也可以找人事先沟通沟通。 吴冬根感恩地说，任书记，这事让你费心了。我一定叮嘱他。笔试题目还有县委委员投票这两个方面，我们自己也想想办法，面试这里还请任书记多多关照，还有最后投票也请书记关照。对了，你让你小舅子明天上午来一趟公司，白鹭宾馆的装修工程，我准备也交给他去做。南郊那边我跟我弟说了，下一批就会考察你另外那个舅子…… 那天雷宇去报名的时候碰到了张小萌。 她微胖的身材，白皙的鹅蛋脸，虽然没有林少红那么高和漂亮，但有一股文雅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灵活转动的大眼睛，顾盼生情，让人看了她之后，总有伸手在她脸蛋上捏一捏的冲动。 “雷宇，你是最有力的竞争人选，我看好你！”张小萌笑着对他说。 “哪有，你是研究生文凭，学历高，又是实职正科，要我说呀，你最有可能胜出！”雷宇也是张口就来，体制内互相之间就是这样，当面说恭维话，坏话背后说。 张小萌往四周看了看，组织部的那个工作人员去接电话了，四周没人，便凑到他耳朵上悄悄说：“其实我们都是陪跑的，听说内定了吴……” “我也听说了，”雷宇的耳朵被她嘴唇触碰到了，感觉痒痒的，又闻到她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怪舒服的，他漫不经心地说，“陪跑就当锻炼吧！” 张小萌附和道：“是的，积累一点经验也好。”心里却想，报完名回去，就去网上找点资料，好好准备准备。 “对了，”雷宇想到一件事，问她，“你是实职正科，符合以后报副县级的条件，为啥不等等？” 张小萌不以为然的说：“市里公推公选都是拿档案局副局长、文化馆馆长这种职位出来，实权还不如……” 她自知说多了，忙改口，“算了，不说了，不管谁胜出，都要请客哈！”向他摆了摆手，出门走了。 “好的，你也一样。”雷宇朝她挥了挥手，目送她丰盈的背影离去。心想，这女孩的权力欲也挺强的。 第120章 路遇宋霞 晚饭后，雷宇和林少红来到宾馆隔壁的公园散步。 这座公园是林少红的手笔，为她赢得了老百姓的很多赞誉。 公园位于县政府和县中学之间，原来是一口大烂泥塘，四周环绕着一条泥土路，夏天满是灰，雨天全是泥。这样的场景出现在城区中心显得极为不和谐，也不美观，还造成交通不便。 起初有人建议，填平这口塘夯实地基建楼搞开发。林少红力排众议，主张因地制宜，修建一座公园，为居民提供文化休闲场所，造福群众。 那时林少红刚调过来当县长跟任青松搭班子没多久。后者在常委会上投了她一票，支持了她的意见。 任青松巴不得她跟班子其他成员有分歧，这样他这个班长才好掌控。 他投林少红一票，一是为了扩大这种分歧，二也是因为林少红刚来，他要体现书记支持县长工作的“高姿态”，做给别人看。 另外，那次常委会通过林少红的建议时，任青松同时提议：林县长当过市文化局领导，这公园建设，要不就亲自主抓一下？ 林少红没有推辞。任青松暗喜，因为老百姓是众口难调的，不管你把公园建设成什么风格，总有人说不好。 如果林少红当县长第一件事就搞砸了，那以后她在自己面前就气短三分，不得不听自己的了。 但是没想到，林少红找来一个同济大学建筑系毕业的亲戚，带着同济大学的设计师团队过来，设计并打造出了一座环境优雅赏心悦目的公园。 烂泥塘成了一个波光粼粼的美丽的湖，湖面上荡漾着小舟，可以供人泛舟划水。湖边垂柳依依，处处假山奇石可以捉迷藏。湖边一块平台，可供人们欣赏湖水景色，也可以带小孩在这里玩耍。 环绕湖边的路改造成了一条碎石子路，可供人们散步，路上移栽了枝叶茂密的树木，路上还设置了凉亭、长凳，亭上爬满了青藤。 公园建造完成开放后，很快便成了县城居民日常休闲散步的好去处。人们纷纷赞扬说这个公园打造的好，造福群众。本市其他县区听说后，还专门派人来观摩参观。 这件事为林少红赢得了良好的官声，人们都说来了一个很好的年轻女县长。 任青松心里不快，却也无可奈何。后来，在几次干部会上，他强调说，政府出台政策，必须考虑群众福祉，比如当初在打造公园这件事上，有许多人有不同意见，但是他坚决支持，就是因为它是有益于群众的。 平川宾馆跟公园一墙之隔，专门开了道门，林少红和雷宇晚饭后经常过去散散步。 漫步在夜色中的湖边的小路上，时不时迎面碰上县委县政府的人，都恭敬的低头颔首向林少红打招呼，叫一声“林县长”。 对于不认识的人，林少红也会微微颔首，“嗯”的答应一声。 “林县长好！” 两人走过一道青藤架下时，里面光线骤暗。石凳上突然站起来一个人喊了一声。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孩子，借着透过青藤缝隙的路灯，依稀看得出她年纪二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 “你是？”林少红以为是认识的人，只是自己忘记了。 “县长好，”女孩恭敬的自我介绍道，“我是上一批选拔进县一中的老师，我叫宋霞。我妈在市财政局预算科工作，叫张小英。感谢县长签字把我调进县城中学。” 林少红和雷宇互视一眼，想起来了。 “不用感谢我，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签字只是履行一个程序。”林少红心想，那个张小英还挺会来事的，大概是跟女儿表功说她找了县长吧。 “……”宋霞垂手站立，脸上略有拘谨的神态。 林少红见她不安，拽着雷宇胳膊笑道：“你要谢就谢他吧，你妈是请他给我打了招呼。” 宋霞看着雷宇，脸上露出害羞的笑，问：“你是雷主任？” 看到林少红挎着他胳膊，又讶异地问：“你们是……？” 雷宇趁机大大方方地伸手揽过林少红的腰肢，点头道：“她是我女朋友。” 林少红像一个小女生一样乖巧地被他揽在怀里，双颊泛起红晕，没半点脾气。 “谢谢雷主任。”宋霞明白了，朝雷宇鞠了一个躬，羞涩的笑着往两人相反方向小跑走了。 “这女孩子挺会来事的。”林少红瞄了宋霞背影一眼，低声道，腰间仍被雷宇紧紧搂着。 “这里熟人多……”她察看着四周，身子扭捏着，却没有挣脱的意思。 “怕什么？名正言顺的。”雷宇大大咧咧的说，粗壮的手臂紧了紧她弹力十足的腰肢。 林少红笑，也伸手搂住他的腰，两人相互搂着往前继续走。 “今晚开始我要准备预习了，”雷宇贪婪地嗅着她秀发丝上的香味，漫不经心地说，“可不能笔试就被淘汰了。” 林少红轻拧他腰一把，嗔道：“可不许乱说，乌鸦嘴！” “领导干部也信这个吗？”雷宇笑道，却不禁想起前世他当市长时，听到说纪委在调查自己时，也曾远赴一座名山里香火很盛的寺庙去求神问卦过。 “对了，听说吴少春去过一趟南郊，有可能去找他叔叔通过省党校那边的关系想打听笔试的考题。其他报名的比如张小萌听说也在通过各种关系去省党校打听。”林少红若有所思地道。 “你作为这次公推公选的纪律监督组组长，可要监督好，不要泄了考题。”雷宇提醒她。 “你放心，纪委老钟专门跑了一趟省委党校，都说好了，考试前一天，我们派人去省党校，随机抽取他们老师名单作为出题人，当天出题，密封连夜带回，锁在纪委保险柜里，几副钥匙分开保管，万无一失。我们县里多给一点经费给省党校和他们出题老师作为感谢。他们那些去打听的都是白打听。” 雷宇听后笑道：“这么说，你就是不回避也没法泄题给我喽？” 林少红手搂在他腰上，看着他说：“如果不回避，我就不会搞这么麻烦的出题方式了。” 第121章 拿不到考题 吴少春这几天有点闷闷不乐。前两天，他专门去了一趟南郊市，找亲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吴秋根，请他联系省委党校的熟人打听这次笔试的题目。 没想到不但题目还没出，连出题人都还没定，还要考前一天才定，再临时出题，而且还是县纪委书记钟志钢亲自带人在现场等他们出题，再亲自带人把题目密封带回。 吴秋根联系了省党校几个主任和一个副校长，都表示爱莫能助。党校那么多老师，临时随机抽签定出题人，总不可能一个个的去打招呼，那影响也太坏了。而且党校的老师大都有点犟脾气，还不一定听你的。 就算出题后再叫会听话的出题老师透露题目，时间也太紧了，而且那么多老师分别出题，知道一道两道题目也不能起决定作用。 尼玛，这简直是无懈可击啊！吴少春坐在城关镇三楼党委副书记办公室的大转椅上，翘起腿架在办公桌上，抽着烟，吐着烟雾，绞尽脑汁想着法子。 他虽然读过大学本科，是学媒体专业的，但大学四年精力和时间都放在追女孩泡妞上，好多科目都挂科，都是最后补考前给老师们送礼才过关的，不然毕业证都拿不到。 在宣传部时，他主要是搞搞应酬，没正经做过什么事。任青松让他过去，也主要是负责日常接待应酬，相当于是生活秘书。文字材料上的事另有他人代劳。只不过任青松考虑到他父亲的面子，为了栽培他，没说出去，外面的人还真以为县委书记的报告和材料是出自他之手。等他到了城关镇当副书记后，更是每天只知咋咋呼呼，吃吃喝喝。 所以，吴少春这本来就没多少的笔头功夫，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这时，他听到同一楼道最边上那间大办公室的关门声响，起身拉开一道门缝往外看到皮新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挪动着胖壮的身子，锁门离开下楼走了。 吴少春开门出来，站在三楼过道上，看到皮新春宽阔如一堵墙似的背影走到停放在院子里的那辆崭新的本田小车旁边，拉开门先把大包小包丢在后座，再坐上前座。本田小车屁股上冒出一股黑烟，一溜烟驶出大院。 吴少春不无嫉妒的想，皮新春这家伙当了这几年的城关镇党委书记可捞饱了。家里建了别墅，翻修镇政府办公楼的装修公司为他家装修的。本人每天专车接送上下班，全家公款消费公款旅游，享受高档香烟茶叶高档酒特供，每天排队的人请他吃饭，承包各项工程的老板们来往不绝，还有几个是漂亮娘们…… 县领导换了专车，把桑塔纳2000改成了本田后，他也不甘落后，马上更换同款车型。 自从已经宣布提拔为县政协副主席后，皮新春便不怎么管镇上的工作了，但是镇上的专车和司机还占着。特供也继续享受着…… 想到自己即将有可能取代他的位置，享受这个位置带来的地位和待遇，吴少春内心蠢动不已，决定回趟市里，跟他父亲再合计合计。 他下楼叫司机开车送他一趟。镇上买了新车后，之前的桑塔纳便给镇长魏求苗坐，还有一辆皮卡车，供其他班子成员共用。另外还有一辆带斗的130，是一般干部们下乡用的。 司机去车库开皮卡车去了。这时，一辆普桑开进院子里，从车上下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紧接着后座下来一个年轻女孩，一起朝镇办公楼走来。 “吴书记你在家啊？”男子走过来跟他笑着打招呼。 “老李你怎么来了？”吴少春见是县财政局副局长李段生。 “我们市局预算科张科长的女儿，借调到城关镇政府工作，我特意送她过来。”李段生跟吴少春握了握手，指了指后面那个亭亭玉立的女孩。 “哦，欢迎欢迎，”吴少春盯着那女孩看，一身白色连衣裙，下摆露出笔直雪白的一段小腿，身材苗条，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你……叫什么名字？” 借调人员的事吴少春听说过，城关镇党政办公室缺少一个文字功底好、会用电脑的人。镇长老魏为此特意找到教育局局长，想从县城中学的老师里面物色一个，先借调，以后再办正式调动手续。 “我叫宋霞。”她略微有些腼腆的说。 “小宋，这位是吴书记，马上就是城关镇的一把手，以后你就在他领导下工作、进步！”李段生介绍道。 “请吴书记多多关照！”宋霞眼睛顿时一亮。 “哪里哪里。”吴少春见宋霞一听他马上就是一把手，态度明显更加恭敬，看自己的眼神也多了一分崇拜，心里很是受用，便没谦虚，没有否认。 “来，我带你去报个到。” 吴少春把宋霞带到办公室，叫办公室主任夏大海过来接待二人。他跟李段生解释自己有事回趟去市里，便回到院子里坐车走了。 “爸，你想想办法，帮我拿到这次公推公选的考题来，不然我怕笔试就会被淘汰。”他一回到市区家里，便对着刚下班回来，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父亲吴冬根嚷道。 “进屋说。”吴冬根不愿让在厨房里做菜的保姆听到这些。 二人来到房间里。 “叔叔那边没办法。”吴少春把吴秋根联系省党校的结果细说了一遍。 “如果拿不到题目，你连过平均分的把握都没有吗？”吴冬根问。 吴少春嗫嚅着：“不是您说现在当官关系最重要吗？现在谁还看书学习……” 吴冬根想到自己确实是这样教他的，于是也发不出脾气来。 “爸，把功夫放在后面改卷上可以吗？”吴少春问。 吴冬根摇头：“肯定不行。这次平川率先搞公推公选，全市都会关注。你们有四十多个人竞争，大家眼睛都盯着，万一有人察觉有猫腻，写封举报信上去，上面派人一查试卷，那马上穿帮！还是要把题做好。” “那怎么办？”吴少春嘟哝道。 吴冬根看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无奈道：“我只有再去麻烦任青松了。” “他会不会烦？” “烦？谁叫你不争气呀！”吴冬根斥责他一句，又不无自得地道，“我把白鹭宾馆一百多万的装修业务全部交给了他的小舅子，也算对他可以了。” “他是县委书记，自己县里工程那么多……”吴少春担心这点好处任青松并不会心领。 “自己县里，他哪敢给自己小舅子做呢？要避嫌的。还有，他另外一个小舅子，还要你叔推荐他上副县呢！” “好，爸你快早点去跟他说。”吴少春急不可待。 第122章 出题 任青松接到吴冬根的请求后也犯了难，他没想到林少红和钟志钢为了确保考题不外泄，采取了这么严密的防范措施。 县委常委、纪委书记钟志钢虽然听自己的，但他是市纪委派下来的，以前当过市纪委书记马强的秘书。如果直接下令让他给自己透露考题，他肯定也会听从。但是，哪天他回去见他的老领导马强，把这事一说，马书记会怎么看自己？惹谁的注意也别惹到市纪委书记的注意。 这个吴少春也真是，连自己笔试达到平均分的信心都没有。任青松直摇头。 自己老婆家里人也是不争气，有个小舅子，天天缠着要给工程他做，在平川县给他做了几个，工程质量都不好，几个都出现了返工，下面的人意见很大。 但是老婆又天天来吹枕边风，不给工程她弟做，过不了她这关，任青松没办法，只好曲线救国，请吴冬根帮忙，这样便欠了他一份人情。后来在南郊当镇党委书记的另一个妻弟又要提副县，便又请吴冬根跟他弟弟帮忙，这样一来，便又欠了他一份人情。 另外吴少春这小子虽然学识不怎样，但为人灵活，鬼点子多，对自己忠心耿耿，这几年一直跟着自己鞍前马后，用起来很舒服。城关镇党委书记是重要岗位，必须用像他这样的听话的人。 任青松思忖了一会，打电话把纪委常务副书记鲁明叫过来，准备让他去办这件事。 鲁明是他的亲信之一，是由县委办副主任调去纪委当副书记的。这个人性格有点圆滑随和，按理来说不是很适合纪委工作。但任青松考虑到县纪委书记是市纪委下派来的，他需要安排一个自己人去当常务副书记，而正好鲁明资历够格，本人也没有什么不良劣迹，便派了他去。 “任书记，你找我？”鲁明敲门进来了。 “坐。”任青松坐在办公桌后，示意他把门带上，再坐到前面来。 “公推公选的笔试题准备的怎么样了？”任青松从办公桌上捡起一根别人发的好烟，丢给他，自己也点上一根。 鲁明忙起身想为他点火，见他已经点了，便给自己点了，重新坐下，道：“报告书记，明天晚上和钟书记一起动身去省党校，后天临时出题，然后马上带回锁到保险柜里，准备后天的笔试。” 他笑道：“这次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到位，保管考题的保险柜有三副钥匙，钟书记亲自保管一副，我保管一副，再安排一个人保管一副。” 任青松瞟了他一眼，默默抽烟没作声。 鲁明感觉不对劲，试探地问：“书记召见我……有啥指示吗？” 任青松往烟灰缸上嗑了嗑烟灰，道：“老鲁，你说，费这么大劲去省党校搞这个考题有必要吗？” 鲁明愕然不解，嗫嚅道：“听说……听说是林县……和钟书记商定的？” “没错，常委会是定的她（他）们两个当这次公推公选的纪律监督小组正副组长，但是，也没必要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劳民伤财的跑省党校请人出题，咱们市党校老师水平高的也不少嘛！” 鲁明赶紧点头附和：“那是，那是。”心里隐约觉得任青松后面还有其他话说。 “我交代你一件事，”任青松吸了一口烟后，将烟头揉灭在烟灰缸里，“取到考题的第一时间，你用你手机拍个彩信把题目发给我。我倒要看看，这省党校老师的水平是不是就比咱们市里的高。如果出题水平太差，我要否决掉！” “否决？”鲁明皱了皱眉，心想，那还来得及吗？ 他抬眼看到任青松正盯着自己，突然反应过来，原来他是想……？ “是是是，”鲁明也把烟灰掐灭，赶紧答应，“我拍，这题目如果不行书记就否了他，咱们另外请人出。” 任青松满意的点头：“这件事仅限你知道，绝对不可外传。我可不想让人家说我对县长和纪委书记办事都不信任。” 鲁明心里也是呵呵，但表面上却作出非常认可的表情，拍着胸脯保证：“请书记放一万个心，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吐露半个字，书记把事交给我办就是对我莫大的信任！” “好，好。”任青松交代完，拿过桌上的文件批阅起来。 鲁明知道自己可以走了，便站起来，犹豫片刻，又嗫嚅道：“书记，后天……后天……” 任青松瞟了他一眼：“后天什么？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后天上午，考题出来后，我想发个消息给你，你接到消息后，就……就打个电话给钟书记，随便说个其他方面的工作就可以。”鲁明壮起胆子说。 他想让任青松帮他调虎离山，不然，在钟志钢眼皮底下，他也没法拍考题。 任青松明白他的意思，淡淡地道：“知道了。”低下头继续批阅文件。 鲁明悄声退了出去。 虽然这个任务有点……但能替县委书记做这种隐秘的事，说明领导对自己还是充分信任的，他心里还是有点自鸣得意。 雷宇这些天也没闲着，从网上搜索了不少各地公推公选的试题，进行自我测试。晚上回来，林少红帮他测试，拿着他打印下来的资料向他提问，他一一作答。几天下来，找到一点感觉，正确率尚可。 他的目标是在笔试中进入前五，然后再发挥面试的优势，进入前三。 只要进了前三，能到县委委员面试投票这个环节，他就有办法。 钟志钢和鲁明两位纪委正副书记驱车一百多公里，亲自来到省党校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由钟志钢随机抽取了二十位老师的名字，请党校安排他们出题。 负责接待他们的省党校一位副校长把这二十位老师集中在一间大办公室里，收掉手机，让他们出题，出来后对钟鲁二人笑道：“还是你们这次公推公选搞得正规，我都深受感染。” 钟志钢也笑道：“我们平川是全市率先搞公推公选的，不知道该怎么操作，也算是摸着石头过河吧，让你见笑了。” “哪里，哪里，光从你们这套出题的程序上来看，就已经做得很到位了。” 钟志钢悄声问：“这些老师们……还……” 副校长笑道：“二十位老师，每人出几道题，两套试卷备用，就算有人找他们，也不可能全部找齐吧，再说了，是刚刚决定的出题人名单，时间又这么紧，你们就放心吧，泄题的概率已经降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钟志钢点头表示肯定。党校有特殊性，既是体制内单位，又有学校性质，党校的老师下来讲课，尤其是省党校这种级别的老师下来讲课，一个小时起码一两百元，还要包吃住和交通。出题也要收取报酬，这是合法合规的。 平川县这次为了请省党校好好配合出题并配合保密，给出了高于平常的酬金，而且还别出心裁的约定先付一半，留了一半考试完成后再付，意思很清楚，党校要配合保密，如果有泄密，那这剩余的酬金就…… 第123章 综合成绩前三名 将近三个小时后，党校副校长过来说，试题已经出好了，现在正在用电脑打，马上打印出来了。 “不错不错，还是你们老师与时俱进，都会用电脑了。”钟志钢羡慕的说，又吩咐道，“鲁书记拿档案袋装好一下。” “好，”鲁明看到试题正从一台打印机里吐出来，悄悄从裤兜里摸出早就编辑好文字的一条短信草稿，发了出去，收件人正是“任书记”。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个黄皮封面的牛皮纸大档案袋，走过去准备装好试卷。 这时，钟志钢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任青松打来的，便走到门口去接听。 “任书记，我在省委党校……哦，廉政教育的事啊，已经安排人去做了……对对，是这样……” 鲁明见他在门口接听电话，侧过身子，挡住别人的视线，一边装作把试卷整理叠好，利用试卷挡住视线，一边悄悄用手机偷偷拍题目。 他心里很紧张，手发抖，好在党校的那个副校长戴着厚如酒瓶底盖的近视眼镜，又正在跟手下几个老师聊天，都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钟志钢说了几句后，道：“任书记，我回来再向你详细汇报，现在正在省党校拿试卷……” 鲁明一边搞鬼，一边瞟着他的动静，看到他马上通完话回来，连忙快速将手机塞回兜里，装作若无其事地把全部试卷塞进档案袋里，还在桌上顿了顿，顿整齐些。 “装好了吧？”钟志钢走过来。 “好了，现在就封好吧？” “对，贴封条，明天开考时把封条亮给考生看过。” “好。”鲁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封条，将几个档案袋一一封上。 封好后，钟志钢和鲁明分别在封条上签了名。 上车前，鲁明假装肚子疼上个厕所，把包交给钟志钢和司机保管，自己躲在厕所里，蹲在厕位上，忍着臭味，把拍下的试题用彩信发给了任青松。 任青松收到后立即发给了吴冬根。 吴少春在家里等着试题，一收到后，便钻进房间，去网上查询答案去了。 …… 笔试成绩出来了。 张小萌考了第一名，到底是研究生。 雷宇实现了考前的目标，在四十多名考生中位列第四。 吴少春虽然事先得到了部分题目，但鲁明拍下的图片有些不是很清晰，还不是很全，加上正式考试前钟志钢又打乱了题目，随机选了一些题。因此，他没拿到最高分，但也超过大部分人，是第七名。 有三十多个考生进入面试。大家都看过方案，知道面试分占比例更重，便都跃跃欲试准备把功夫放在面试上。 面试前出了一点幺蛾子，纪律监督小组收到了举报信，举报一个入围考生年龄超过了三十五周岁，一个有过赌博行为被公安抓过，经查证均属实，这两人被取消了面试资格。下一步再由纪委对其作相应的处分。 面试的时候，雷宇侃侃而谈，发挥出色，对面试官提出的问题应对自如，从外省各单位请来的几个面试官都暗中称赞，给他打了高分。 但最后结果出来，却是吴少春第一名，雷宇第二名，张小萌第三。 综合一下笔试分数，最后的得分吴少春第一，张小萌第二，雷宇第三。 这三人进入最后的县委委员票决。 有几个县委委员出差去了，定于下周日投票。 晚上，林少红和雷宇在房里讨论吴少春面试反超而位列这一的事。 “面试前，组织部老孙陪任青松一起，到过面试官房间，跟他们见了面，说了话。”林少红道，“我当时本想一起过去，任青松有意另外找了一件事把我支开。我感觉这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 “肯定是任书记跟面试官们明示了，要他们关照吴少春。”雷宇分析。 林少红脸略现担忧之色，“要是老任他为了帮吴少春上位不顾影响，那在县委委员投票会上，他也会明示的。这就麻烦了！” 她有些后悔地道：“早知道如此我还是不该回避吧？还可以为你说上话呢。” 雷宇道：“进了前三就可以，接下来就看最后一场戏了。”他心里想，该去找找自己老师、省委政策研究室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吕成安了。 吴少春拿到笔试和面试第一的好成绩，次日上午去了趟任青松办公室，一是向他表示感谢，二是请他后续继续帮他。 “不用担心，你现在成绩是第一，到时候我再在县委委员面前暗示一下……”任青松顿了顿，又说，“你自己如果方便去说说也可以，但不要做得太过了，以免被人抓把柄。” 吴少春从任青松办公室出来，经过尹小光副书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 吴少春闻声推门进去，看见尹小光正坐在办公桌后抽烟喝茶。 “尹书记你好！”吴少春掏出软中华烟发给他。 尹小光跟他母亲是高中同学，平常对他关照也不少。 “小吴啊，这次公推公选你表现不错。”尹小光举了举手里的烟，示意在抽，吴少春还是把烟轻轻放在桌上。 “谢谢尹书记关照，就是不知道后面县委委员的投票……”吴少春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 尹小光：“现在第二名是张小萌吧，第三名是……雷宇？”说到雷宇他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当初他和贺浩盘算着把雷宇拉下水，来坐实易顺收受巨额贿赂的指控，没想到被雷宇利用一个录音视频打开缺口。 好在后来易顺自杀了，这事不了了之。他和贺浩等人也总归是平安无事了。 再后来雷宇被提拔为督查室副主任主持工作，又成了林少红县长的男朋友，尹小光暗自惊讶，虽然诬陷事件双方已经两清了，但是他心里仍然对雷宇非常忌恨，非常不愿意看到雷宇往上走。 “对，第三名是雷宇。吴书记……？”吴少春察觉他神色微变。 “没什么。”尹小光恢复正常神态，轻描淡写的道，“我的意思，他毕竟是林县长的男朋友，怕会成为你的劲敌。” 吴少春道：“我觉得还是张小萌的竞争更大一些。” “怎么说？”尹小光问。 吴少春：“她现在是团县委书记，本身是正科级，跟县委委员们比较熟，经常一起开会、党校培训什么的，人又长得挺漂亮，形象也加分。她爸爸是市财政局二把手，肯定也会为她出出面拉拉票。起码财政局长这票肯定会投给她。要是财政局长还帮他拉票的话，那就……” 县委委员里面除了十几个常委，其他委员一些主要的县直部门的一把手，但在一个县里面，其他部门的一把手，都要看财政局长的面子，买他的账。毕竟人家手里拎着钱袋子。 第124章 再度拜访老师 尹小光道：“你的担心也有一定道理。但是，任书记多少会为你说句话吧，你跟他鞍前马后这么久。财政局长是听县委书记的，还是听市财政局副局长的？” 吴少春嗫嚅道：“尹书记说的对，就怕任书记要注意影响，光暗示暗示……” 尹小光笑了笑，拿起桌上一台精巧的最新款摩托罗拉翻盖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周局长吗，下个星期天县委委员行使神圣的投票权，决定城关镇党委书记的人选，你老弟准备投谁一票啊？” “尹书记，你有啥指示吗？我听你的！”电话那头，财政局长老周爽快地道。 “周老弟啊，我没有什么指示，这个投票完全由自己个人自主决定。但是，”尹小光话锋一转，“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的说情打招呼而干扰到自己哈。” “尹书记，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这一票给……吴……对吧？” 尹小光嗯嗯两声挂断了电话。 “感谢尹书记帮忙！”吴少春脸露欣喜之色，站起来朝他鞠了一躬，“改天我来府上拜访。” 尹小光示意他坐：“不急。” 顿了顿，又道：“其他委员们，我也会跟你去说一说。关键是那个雷宇，如果林县长为他出面……？” 吴少春道：“不会的，林县长亲口向任书记作了承诺，绝不参与这次公推公选的任何工作，只当监督员。我也打听了一下，她确实是这样做的。” “是吗？”尹小光虽然有些怀疑，但内心还是高兴的，他很不愿意看到雷宇坐在城关镇党委书记的位置上去，坐到了那个位置的人，最后都能提上副县级。皮新春是年纪太大了，才提的是政协副主席，之前几任城关镇党委书记，都提拔到外县当副县长去了。 离最后的投票表决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个周六，雷宇跟邵刚一起，开着桑塔纳专车，又包了一辆中巴车，去省城把邵小兵等试药的工人接回江州。 他们来到方峰所在的公司，是一中外合资的药品研发公司，规模很大，有一种现代企业的气派。 方峰出来迎接，跟他介绍了工人试药后的情况，说效果良好，病情已经抑制，不会再复发，可以从事一般性的体力活动，正常生活更是毫无问题。 方峰盛情邀请雷宇、邵刚二人吃饭再走，雷宇考虑到还有事要办，婉拒了。 工人们被叫过来见了面，他（她）们都知道是雷宇帮忙让自己不花一分钱治好了病，还在省城免费吃住这么多天，都再三向雷宇表示感谢。 雷宇跟方峰告辞后从公司出来，让邵刚先带工人回江州，他自己开着桑塔纳继续往省城市区行驶。 他到市中心一家高档的衣物店，估计了吕成安夫妇的身材，挑了两件衣服，一件是白色的女式貂皮大衣，另一件是男式的皮外套，都是眼下最流行的款式，叫营业员包好了，到收银台付了钱，一共五千块， 相当于五六个月的工资。 他付钱时没眨一下眼，求人办事光靠感情还不够，还得要有付出，有付出才有回报，这点支出对于当上城关镇党委书记的回报来说，真不算什么。何况他和邵刚拥有的盘岭茶山的茶叶渐有供不应求的势头，邵刚不久前就问过他，要不要再提一点价？这样发展下去，利润越来越可观了。 “雷宇啊，你来就来，还买啥东西呢？”吕成安开门让雷宇换鞋进门时，看到了他提过来的两只崭新的手提袋。 从高校副校长转型省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在省委主要领导身边工作后，吕成安气色更年轻了，举止也更有派头了。 但他目前还住在江南大学的宿舍里，毕竟省委政策研究室是一个清水衙门，地位虽然是厅级，但并没什么实权，也就没什么外快。相当于以前翰林院的翰林，巡抚府的幕僚、师爷一类，给省委书记制订政策提参考意见，写写理论研讨文章的。研究室主任就是这些笔杆子的头。 “天气马上要变冷了，我路过一家衣物店，跟你和师母一人挑了一件衣服，表示一下学生的心意。”雷宇笑着将装衣服的袋子递到师母的手里，“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 “是吗？我看看。”吕师母四十五岁左右，风韵犹存的年纪，女人就是喜欢衣服，听说是衣服双眼便发亮，接过袋子便从袋子里把衣服拿出来。 “哇，这么漂亮！”吕师母拿出来看到是件雪白的貂皮大衣，眼睛更亮了，马上穿在身上，对着进门过道上墙壁上的镜子，前后左右照了又照，连声惊喜道，“不错，不错，还很合身呢！” “老吕，你试试你这件。”她又把他那件黑色的真皮大衣拿出来。 吕成安接过大衣，摩挲了一下皮质，非常丝滑，品质显然不同一般，眉头一皱，问雷宇，“这要不少钱吧？” 雷宇笑道：“感谢老师上次带聂棋圣来平川，经过他的宣传，我们盘岭的的绿茶销量势头非常好。这次也给老师也带来两罐。” “你？”吕成安有些明白了。 “不瞒老师，我和我同学买下了盘岭的茶山。”雷宇坦率地承认。 “你小子，真有你的，现在很有乃师之风了！”吕成安笑道。 他想，自己借聂棋圣的名人光环，邀请到省里的爱好围棋的老领导们到县上打秋风，联络了感情，这些老领导到省委主要领导面前吹了吹风，自己如愿以偿走出高校，到了地方任职。 而雷宇也是借这个由头，推广出了盘岭绿茶，为自己赚钱，行事方式还真是和自己挺相似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不推辞了。”吕成安脱下西装外套，把皮大衣穿在身上，一股成功人士的精气神马上出来了，还非常舒适暖和。 “合身，好看！”吕师母上下打量着吕成安，喜滋滋地道，“还都是今年的最新款，电视上这两天都在播这两款衣服的广告！” “你们聊，我来做饭！”她脱下貂皮大衣叠好，吕成安也把皮大衣脱下来，交给她折好，拿回房间后，她出来系上围裙，就去厨房做饭。 “老师和师母咱们去外面吃吧，又让师母受累我真是过意不去。”雷宇为难地道。 “不累，你们去聊，马上好。”吕师母热情地道。 “来，雷宇，老规矩，咱们阳台上坐，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抽烟。”吕成安招呼道。 第125章 我来现场观摩 两人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晒着窗户透进屋来的和煦阳光，面前是一张小玻璃圆桌，一边抽烟喝茶，一边聊着。 “没想到你找到了林少红这么优秀的女朋友，如能得到她爸爸的帮助，你以后仕途上很好走。”吕成安往烟灰缸上磕了磕烟灰，透露道，“据可靠消息，林山岳已被定为副省长的候选人，等省委常委会开过会后，就向中央推荐。” 雷宇笑道：“在跟她结婚前估计是指望不上他的帮忙了，林少红的母亲对他约法三章，不许他帮我。我只有靠自己努力，缩短同林少红的差距，她才有可能接纳我。” 吕成安一怔，“是吗？这对你难度不小，现在仕途上要想进步，上面没人是很难的。” 顿了顿，又道：“其实，我提拔副校长，现在又转任省委政策研究室，也是上面有人帮了忙的，我不瞒你……” 雷宇道：“有些人是自身能力不行，要靠上面的人提携。有些人是自身具备优秀的能力，但是在提拔时，需要上面有人来维护公平，避免被别人靠关系排挤掉。老师你是属于后一种。” 吕成安听后很高兴，对他这不露痕迹的恭维欣然接受了，道：“最近在县上工作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变化？” 雷宇见说到了他想说的话题，道：“有件事正好想来听听老师的意见。” “你说。” “平川县这次拿出城关镇党委书记的职务来公推公选，我报名了。笔试和面试综合成绩是第三名。下周日包括我在内的三个候选人，要在全体县委委员面前再进行一次面试，然后由全体委员投票决定最后的人选。” 吕成安听得很认真，道：“现在公推公选是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一个重要举措之一，你们平川县能率先开展，还是很不错的。” 作为省委政策研究室的负责人，他了解全省情况，目前只有个别县开展过公推公选，平川县算是走在了前面。 “对。”雷宇点头，“我对接下来的县委委员面试环节有点担心。但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发挥，而是担心有人捣鬼，拉票串票，难以保证公正性。” “哦，听到了什么风声吗？说说看。”吕成安严肃下来，正色道。 作为省委政策研究室的负责人，干部体制改革也是他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对于实践中出现的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他都非常关心。 “县委书记任青松原来的秘书，现任城关镇党委副书记，吴少春，应该是任书记内定的人选……”雷宇把吴少春家里跟任青松的关系细细的叙述了一遍。 “吴少春笔试成绩是第七名，面试却反超而位列第一。在面试前，任青松在组织部长的陪同下，以看望的名义，去过面试考官们的会议室里。现在分析，他有可能是明确的提示了要关照吴少春。”雷宇道。 “会不会是他自己发挥的超常呢？”吕成安问。 雷宇摇头：“这种可能性很小。当时在外面等候的人看到吴少春从考场出来时，满脸通红，神情沮丧，明显可以看出表现不佳。当最后宣布他是第一时，脸上明显十分惊喜，紧接着他就去任青松办公室去了。” 这些都是张小萌事后悄悄告诉他的。 吕成安笑道：“这个人看来城府很浅，干不得什么大事。” 雷宇点头道：“是的，他家庭条件优越，公子哥儿出身，率性而为惯了，不考虑什么影响和后果。但也正是这样，接下来的县委委员面试，他肯定会让他家里人出面，去拉票。任书记既然能在面试环节为他打招呼。那么，在县委委员投票时，也有可能会明示或暗示大家投票给他。” 吕成安思忖片刻，道：“你担心的这事确实有可能发生。干部公推公选如何保证公平公正，一直是组织人事部门研究和探讨的重要话题。从近些年我省公开选拔领导干部的一些案例来看，说是说公开选拔，最后胜出者又是关系户，久而久之，就让广大优秀干部寒了心。” 顿了顿，又道：“上次省委王书记和省委组织部丁部长专程来到政策研究室，让我们对这方面加强研究，提出解决问题的意见和建议。” 雷宇见说到了重点，心中暗喜，前世吕成安便写过一篇关于公推公选如何保证公平公正的论文，发在内参上，他当时在市政府给领导当秘书，看到过这篇文章，当时，领导们还传阅学习过。 他来之前便想好了，吕成安既然要写这方面的文章，肯定对这方面的实例感兴趣，何况还是发生在自己学生身上的，而且学生今天还盛情买了最新款的貂皮大衣…… 果然，吕成安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后，便含笑看着他道：“要不要我亲自来一趟平川，为你们的公推公选的最后环节当一回监督员？” 雷宇喜道：“那太好了，老师，如果你能来，对学生我将是莫大的激励！” “好，”吕成安对着他郑重说道，“我来是没有投票权的，只是观摩，你可一定要好好准备，充分发挥，展示自己的优良素质，靠自己的实力取胜！” “一定的，有老师在场观摩监督，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吕成安吐着烟雾倚靠在藤椅上，略有自得地说，“老师我现在虽然只是政策研究室的负责人，但到了下面县里，就是带着省委王书记的尚方宝剑来的。我会打电话给你们县委任书记，告诉他是省委王书记安排我调研公推公选的课题。我不信他还敢做出违反公平公正的举动？” 雷宇想想，也认为任青松确实不敢。 “到时候不要主动说起我是你的老师，虽然我没有投票权，但最好也不要引人胡乱猜疑，你一定要靠自己的展示来赢得大家的投票，我作好监督，我打电话给任青松时，会暗示他不要乱动。”吕成安道。 “感谢老师的支持，我一定努力，不辜负老师的期望。” 雷宇心里暗暗佩服吕成安有先见之明，上一次他来平川，当任青松等外人的面，让雷宇不要叫他老师，而叫职务，刻意隐瞒师生关系。 虽然通过查档案可以看到雷宇是江南大学毕业的，但江南大学有好几千老师，这并不能表明吕成安就是教他的老师。 第126章 张小萌退出 江州市区，吴少春家的三层小别墅内。 “少春，情况有所变化，我得替你想办法拉拉票，”吴冬根接完一个电话后，对坐在厅中沙发上看电视的儿子道。 “怎么啦？”吴少春丢下遥控器，急忙问。 “任青松来电话，今天下午，省委政策研究室主持工作的副主任打电话给他，说省委王书记指示他研究干部制度改革方面的课题，他听说平川县正在进行公推公选工作，很有兴趣，面试那天会亲自过来，观摩县委委员面试候选人。”吴冬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支烟。 “他来又怎么样？他又没有投票权。”吴少春不解。 吴冬根白了他一眼，“你傻呀，他虽然没有投票权，但他是奉省委书记的命令来研究干部制度改革课题的，背后是省委一把手，如果他察觉到任书记有暗示委员们投票的行为，回去报告给省委书记，那还得了？” 顿了顿，又道，“何况江州前不久发生过串通选举事件，到现在才刚刚平息，任青松这家伙还算机灵，没有听李书记的，不然他早就受到处理了，哪还能继续当县委书记？但是他肯定对选举拉票特别敏感了。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个省委政策研究室的主任到现场观摩，你说，他敢当省上的领导的面来暗示委员们投票给你吗？” 吴少春听他说的在理，郁闷地说：“那怎么办？” 吴冬根老谋深算地说：“你也不用太担心。咱们走两步棋，县上的委员们还是秘密去拉一拉票。尹小光不错，他答应会帮忙找一些关系好的委员说一说，我也会找人去帮你说说。另外，任书记答应了，面试前一天，帮你把面试时要候选人演讲的题目透露给你，你有一天时间准备，到时候好好发挥一下，你本来就是第一名，加上有准备，委员们也没有理由不投你的票。” “现在任书记不肯帮忙发话了，我觉得张小萌是最大的威胁了……”吴少春喃喃自语。 张小萌的候选资格被取消了，严格来说，是她自己主动申请退出的。 周一，有人向县公推公选领导小组和县纪委、县委书记和县长投寄了匿名信，举报团县委书记张小萌本科和研究生的论文全部是抄袭的，信中公布了两篇论文以及原作者的原文，对比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七十以上。 下午，这封举报信的内容又出现在了网上某些论坛上。宣传部看到这些贴文后，打印下来向县长书记作了汇报。 任青松指示钟志钢进行调查，因为调查需要时间，遂又考虑要不要推迟县委委员投票的时间。 张小萌知道后，主动找到任青松，说愿意放弃这次竞选，主动退出。 任青松心里大致有数，她的论文是抄袭的了。 但是张小萌主动退出，任青松又是很欢迎的，这样吴少春的把握就更大了，考虑到不能给这次公推公选工作带来太多的负面影响，他让宣传部去想办法去删除网上的帖子，又指示钟志钢暂缓去查证。 那个年代，当官的文凭或论文造假抄袭，算是比较常见的事。要不是张小萌是这次公推公选的候选人，一般也不会对这种事太过认真。 那天雷宇正在办公室通过电脑网络查询熟悉国家的时事政策，准备接下来的最后面试环节时，张小萌走了进来。 “在查资料吧，”张小萌走进他办公室，走到他身边，看着电脑屏幕。她穿着一身白色职业套装，微胖身材，西装上衣领子敞开着，低头来看电脑屏幕时，薄薄的白色t恤内饱满的双峰呼之欲出。 雷宇忙把视线移开，问：“你那件事怎么样了？” “唉，我不给组织上增添麻烦了，刚刚去主动申请退出了。” “什么？”雷宇看着她问道，“没这么严重吧？写论文参考参考也是正常的。” 张小萌无奈而不甘心的叹了口气，拖过一张椅子挨在他身边坐下，一只手臂枕在他椅背上，凑到他耳边说，“这次肯定是吴少春胜出，咱们都是陪跑。我就是不退出，也争不过吴少春。到时还查证我论文抄袭，更……” 她说话时身子紧紧挨着雷宇，那坚挺的……摩擦着他的后背。 “不瞒你说，我本来也叫了我爸帮我去跟那些委员们说一说，”她继续说道，“财政局老周透露，尹副书记在帮吴少春出面拉票。再加上任书记如果会上暗示一下，那委员们还不都投他的。” “说不定最后的面试题目都会透露给他。” 张小萌最后满脸恨意地说，“我怀疑举报我的人就是他！” “还真有可能，哎，我觉得你还是不该主动退出，咱们就当是锻炼锻炼，也未尝不好啊。”雷宇遗憾地道。 “你可千万别当锻炼，你一定要坚持到最后，虽然他会拉票，但是论影响，论人缘，肯定是你好。上次你评到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电视里都宣传了你的事迹，大家对你印象都挺好的。说实话，我最喜欢像你这种有胆气……身体又好的人……”她说到后面声音小了许多，白皙的脸颊上飘起红晕。 “谢谢你的鼓励，我会坚持的。”雷宇感觉有点跑题了。 “你慢慢查阅资料，我先走了。我不会让他轻易胜出的。”张小萌最后说了一句，起身朝他摆摆手，出去了。 这天晚上，吴少春在县城富美酒楼宴请尹小光等人。 包间内，尹小光端坐在圆桌上席，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孙越明也在座，还有县委办主任和几个局长，都是县委委员，尹小明也在座，满满一桌好菜，大家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吴少春叫城关镇工业园区老板李海旺买单，这人四十来岁，人虽然精廋，酒量很大，沿桌一一给这些当官的敬酒，酒后泛红的廋脸上洋溢着笑意。 城关镇副镇长谢小鑫、镇党政办公室主任夏大海和办事员宋霞也来作陪了。 宋霞穿着一件薄线衫，搭配着浅蓝色牛仔裤，身材苗条，很显青春活力。 她虽然刚从中学步入政府部门，但适应得很快，娴熟地给领导们倒酒，自己也喝，给领导敬酒时很得体，能找到恰当的劝酒词。在座的男人们时不时说上几个荤段子，她也不以为忤，还发出会心的微笑。 “来来，咱们先预祝吴老弟入主城关镇，正式成为县城城防司令！”尹小光举杯号召。 城关镇是县城所在地，因此，它的党委书记被人戏称为“城防司令”，倒也贴切。 “吴老弟这次面试发挥的好，一举跃居第一名，官运来啦！”孙越明拖长音道，他人瘦长，脸也瘦瘦长长的，外号“孙猴子”。 他说着朝吴少春眨了下眼，意思很清楚，是他陪着任书记一起到帮他跟面试考官们打招呼的。 “感谢尹书记和孙部长的栽培，”吴少春连忙站起来，“这杯我敬尹书记、孙部长，还有各位领导，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以后有啥事，只要吩咐一声，我绝不推辞！” 说完仰脖一口喝了，亮了亮杯底，道：“我喝完，大家随意！” 尹小光搁下杯子，笑道：“你最后这话有毛病。” 大家都举杯望着他。 吴少春一怔，忙放下杯，赔笑道，“请领导示下。” 尹小光慢条斯理放下杯子，抓起桌上的开了封的一包中华烟，抽出一支。李海旺很及时的起身点着打火机凑过去给他点了烟。 “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尹小光吸了一口烟，吐着烟雾。 大家也都放下杯，李海旺又给孙越明发了烟，点了火，再沿桌散了一圈烟，一一给他们点了火。 “有一次，部队里来了一位首长来视察，吃饭的时候，下级给领导敬酒。其中一个说，我喝完，领导随意。接着又一个下级来敬酒，也是我喝完，领导随意。领导这个时候就有点不快了。当第三个下级过来敬酒，也是说我喝完，领导随意。领导光火了，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顿，他妈的，这么好的茅台都让你们给喝了！” 尹小光一说完，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吴少春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我接受批评，接受批评！” “来，吴老弟敬的酒，咱们也都全部喝了！”尹小光举杯号召。 “感谢尹书记！”吴少春站起来致谢，他知道尹小光这是特意向大家显示对他的关照。 第127章 公园遇张小萌 次日，网上出现了有关吴少春的帖子。说他在宣传部工作时欺骗玩弄过未婚女性，导致后者打胎，道德品质恶劣。还提到他父亲吴冬根本来也准备参与江州市前段时间发生的串通选举事件，只是由于吴意外在本单位落选的人大代表才没付诸实施。 虽然这个帖子只字未提公推公选的事，但明眼人一看就清楚，它就是想通过揭露吴少春的劣迹，来影响接下来的县委委员投票。而且矛头还指向他的靠山，也就是他父亲，影响他父亲也就直接影响了吴少春。 跟网上贴子相同内容的信件还寄给了市委书记魏成，县委书记任青松，林少红也收到了一份。 任青松大发雷霆，指示宣传部赶紧联系删帖，又让纪委发公告，声明吴少春之前的问题已受处分，现在已经过了处分期，符合参加公推公选的资格。 当天晚上，雷宇接到了吕成安的电话。 他说周日不但他会来，市委书记魏成说他也要来亲自观摩。 雷宇明白，肯定因为那封有关吴少春的帖子，魏成要亲自来监督。 吕成安说，魏成书记要来的事仅限你知道，暂时不要外传。魏书记说他要以事先不打招呼的方式，来看看平川县这次公推公选是不是公正。 看来魏成书记对选举串通拉票真是零容忍了。雷宇心想。 周五中午吃完饭后，雷宇到邮政局发一封信，返回时经过公园，突然一个人从凉亭的青藤架下走出来，拽住他的胳膊。 定睛一看，原来是张小萌。 “雷宇，那边两个人好像是坏人，一直跟着我。” 张小萌紧紧拽住他的胳膊，指着凉亭里两个人影。 她虽然怀疑那两人是坏人，但是脸色还是很镇定，没有惊慌，只是身体紧紧贴着雷宇，雷宇感觉到她的身子丰匀而富有弹性。 “这两个人对吧？”雷宇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了一下，然后朝凉亭走过去。 两个年轻男子走出来，他们穿着很时髦，或者说不正经，上身披着单件的西装，不合身的大，像是吊在身上，脖子上挂着白色的链条，下面吊着块奇形怪状的铁皮，下身的牛仔裤上开了一个破洞。 “你们是什么人？”雷宇问。 这两年轻男子盯着雷宇看了一会儿，打量了一下，也许是看到他年轻身材又高大，犹豫片刻，其中一个开口道：“你是她什么人？” 雷宇还没回答，张小萌上前一步挎紧他的胳膊道：“我男朋友呀，你们连这都看不出吗？” 雷宇猝不及防，讶异的瞟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没有一点窘态，自自然然的，便又不好否认了。 两青年之间互视一眼，点了点头，那为首的人伸手指了张小萌一下，威胁道：“你做过的事心里清楚，赶紧处理好，否则？哼！” 说完两人抬腿想走。 “等等。”雷宇突然道。 两人闻声立住了。 啪啪，雷宇一个箭步过去，甩手就是左右开弓，给他们一人赏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他的手劲极大，两人被打后各一边脸顿时就红肿起来。 两年轻男子捂着被打疼的脸，指着雷宇，“你……你！” 想动手但却估计不是他对手，犹豫着没动。 “打得好！”张小萌笑着拍手连声叫好。 雷宇掏出手机拨打了李武的电话，“公安局李局长吗？公园里有两个流氓威胁人身安全……” 两年轻男子闻言忙捂着脸快速沿公园小路逃走了。 “你没事吧？”雷宇问张小萌。 “没事，”原来，张小萌中午跟同学在外面吃饭，回去的路上察觉到这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跟着她。 她准备从公园和县政府相通的小门钻过时，正好碰到了雷宇。 “好在碰到了你，不然……”张小萌虽然如此说，但脸上没有害怕的神情。 雷宇感觉她也是比较大气的女人，是当官的料。 “对了，这两个人刚才说，你做过的事处理好？这是什么意思呢？”他问。 张小萌想了想，道：“你也知道吴少春被人告了吧？” “知道。” “会不会是他误以为是我告的，派人来报复我？” 雷宇：“吴少春如果这样做，也太下三滥了，不行，得让公安好好查一查。” 李武正好在附近的一家饭店吃饭，接到雷宇电话后赶过来了。 “雷主任，怎么回事？”看到二人后，李武加快脚步，匆匆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随从，上身穿着便服，下面是藏青色的裤子，都是精明能干的样子，应该是他的手下。 “李局长，我介绍一下，这是团县委的张书记。”雷宇指着张小萌介绍道。 “张书记好！”“李局长你好！” 李武跟张小萌握了手。 雷宇把刚才张小萌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胆大包天，竟然敢威胁我们政府的干部来了，雷主任，张书记，你们放心，我马上派人去调查，一定要抓到这两个不法分子来。”李武听完介绍后马上表态。 “你们两个，根据刚才雷主任介绍的嫌疑人体貌特征，带人沿路走访调查，路口的交通录像调取一下，经过的店铺老板询问一下，争取今天就把这两个家伙逮到来！”李武吩咐两个手下。 “是，李局，那我们先工作去了。” 李武看来在公安局威信挺高，两个手下遵命立刻去了，走之前还微笑着朝雷宇和张小萌颔首致意。 李武跟二人又寒暄了一会，分析了一下各种可能性，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增加不必要的麻烦，雷宇在李武来之前，交代过张小萌不提到怀疑吴少春的事，等他们抓到人再说。 李武走后，张小萌歉疚地对雷宇说：“不好意思，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刚才我还……还冒充你女朋友，万一林县长……她知道了……” “不会生气吧？”她问。 雷宇：“不会的，我跟她讲明当时的情况就没事。” “是吧？”张小萌掠了掠脑后的头发，刚才紧紧拽住雷宇胳膊说是他女朋友时，她都自自然然的。这会倒有些不自然了。 第128章 魏成到来 李武的人办事效率很高，当天下午，便抓到了这两个年轻男子。一个是在城关工业园区办厂的李海旺的儿子，另一个是他儿子在街上混的朋友。 经过连哄带吓的审讯，两人交代，原来是李海旺的儿子听到他爸说吴少春被人告了，怀疑是之前有竞争关系的张小萌告的，他便自作主张，带上自己的一个朋友，守候在县政府门外，跟踪张小萌，等她跟同学吃完饭，又一直跟到公园，准备吓唬吓唬她。 至于行为的动机，李海旺的儿子坚持说，他知道他爸跟吴少春是好朋友，听说爸爸的好朋友被人告了，他想帮点忙，坚决否认是有人指使。 张小萌听说还果真跟吴少春有一定关系，十分气愤，跑到任青松办公室哭诉了一番，要求严查幕后指使，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她的父亲是市财政局常务副局长，听到女儿受了委屈，便打了电话给任青松，随后就去求见市委书记魏成，汇报了这个情况。 魏成听说平川刚刚试点公推公选就出现这么多情况，竟然有人用下三滥的手段威胁县政府正科级干部，颇为生气，打电话任青松，令他认真查查幕后指使。 任青松没办法，只好指示公安局再审审，看看有没有幕后指使。 公安那边用了些手段，两个小年轻还是坚持那样说。最后，公安下结论，确实是他们个人所为，没有幕后指使。 任青松把张小萌叫了过来，告知了她公安的调查结论，确实是李海旺的儿子擅自所为，跟他爸和吴少春都没关。又把吴少春叫过来，让他把李海旺也叫过来。李海旺赌咒发誓说绝对跟这事没关，又向张小萌道了歉，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情况。 张小萌看得出任青松是袒护吴少春的，她懂得斗争要有利有利还要有节的道理，自己毕竟是在任青松的领导下，于是便“接受”了李海旺的道歉，表示不再追究，公安那边依法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吴少春找了尹小光出面向公安局求情，本来准备对李海旺的儿子和同伴教育一番后放回，但因这事惊动了市委书记， 公安局最后还是不敢轻易放人，便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以威胁他人人身安全对这两人分别行政拘留三天，也算是从轻了。 任青松狠狠批了吴少春一顿，后者发誓说他真是一点都不知情。 “我相信你是不知情，但你这交的是什么朋友？有这种儿子，可见他老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你为什么把你怀疑张小萌举报你的事跟那个李海旺说呢？如果你不说，他儿子会做出今天的这番蠢事来吗？”任青松斥责道。 吴少春呆立着挨批，“书记，我知道错了。” 三天后，李海旺的儿子被放出来了，吴少春向他详细了解了当天的情况，得知是雷宇打电话找李武报的警，恨得牙根直痒痒，这是后话。 周日，任青松在县委大院等到吕成安到来时，意外地看到市委书记魏成和吕成安一起从奥迪车上下来。 “魏书记，你怎么也来了？”任青松疑惧地赶紧上前打招呼。 “吕主任，”他也跟吕成安打了招呼握过手。 魏成脸上挂着意味深长地笑：“怎么？平川县率先进行干部公推公选，我这个市委书记，就不能来学习一下？” “当然能，当然能，感谢领导莅临指导。”任青松掩饰内心的不安，脸上赔笑道，“只是事先市委办没通知一下，我没准备，怠慢领导了。” 他心里嘀咕，魏成这一来，自己更不能为吴少春拉票了，哪怕暗示也不能。 魏成哈哈笑道：“吕主任要来不是事先通知了吗？人家是省上的领导，你如果没怠慢吕主任，就也不会怠慢我，我又何必事先通知呢？” 吕成安半开玩笑道：“我算哪门子省上领导，魏书记才是封疆大吏，不过，今天我们都是来观摩的，没有投票权。任书记跟你的委员们才是主角。” “对，还有两个脱颖而出的候选人，我们今天好好观摩一下。”魏成道。 县委三楼大会议室。 六十名县委委员除一人生病未到外，其余五十九名全部落座。 林少红自行申请回避了，今天没有投票权，但她作为这次公推公选的纪律监督小组长，还是坐在第一排最左边上的位置。 吴少春和雷宇作为候选人，则坐在右边最边上的位置上。 当任青松亲自在前面引路，魏成和吕成安出现在过道上时，县委委员们都很惊讶，没想到市委一把手竟然不打招呼，亲自来到会场。 魏成和吕成安互相谦让了一番，吕成安还是率先走在前面，他毕竟是客人，又是省里来的。 “吕主任，魏书记。”林少红起身跟两位领导打招呼。 “林县长你好。”吕成安早就知道她跟雷宇的关系，亲切地叫着她，跟她握手。 “吕主任辛苦了。”林少红知道他是专门为雷宇而来的，朝他投过感激的眼神。 “魏书记也亲自来啦！”她的语气很是欢快，没有任青松刚才那种愕然和不安。 “听说其中一个候选人是你的……”魏成轻声问。 林少红大大方方地点点头：“是的，所以我全程回避，今天也不参加委员们的投票。” “好，很好。”魏成说完跟吕成安继续往主席台方向走。 走到前排时，任青松引导两位厅级领导坐在前排中间位置，县长书记分坐两边。 吴少春看到魏成来了，心里很紧张。 那些答应了吴家准备给吴少春投票的委员们心里也犯嘀咕，当着魏成的面，这关系票能投吗……？ 尹小光坐在任青松旁边，探头过去朝魏成致意，恭敬地叫了声“魏书记”。魏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和他说话。市委书记一般只跟县长书记接触，还到不了副书记这里来。 尹小光暗暗想，无论如何，自己这一票还是要投给吴少春的。不能让雷宇当上城关镇的党委书记，毕竟两人之间结过这么深的梁子。身为一个官场老油子，他明白，人与人之间真正结下梁子之后，关系是永远不可能弥合的，如果以后雷宇跟自己平起平坐了，甚至爬到自己之上了，那对自己将是…… 其他那些答应投票给吴少春的委员们呢，会因为魏成的到来而改变主意吗？尹小光觉得也不至于。 第129章 投票 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孙越明走上主席台，宣布最后一轮面试开始。 吴少春先发言，雷宇回避。 孙越明宣读了面试题，是那个年代常用的老套题目：走上城关镇党委书记领导岗位后，怎么发挥自身能动性，贯彻落实上级政策方针……云云。 魏成听到这个老套的考题后面露不悦之色。吕成安也微微皱眉。 吴少春对着话筒大谈特谈了一番，还挺流畅，但感觉是在背书，内容也比较空泛，没有新意。 不过，他讲完后，台下尹小光率先鼓掌，带动后面的委员们响起一阵掌声。 任青松悄悄睨了一眼魏成，瞟了一眼吕成安，魏成面无表情，没鼓掌，吕成安则礼节性地轻轻拍了拍手。 吴少春退出会场。 雷宇上台。他迈着从容不疾不徐的步伐走到台上，那气度不像是一个接受面试的候选人，反倒像是一位市长上台作政府工作报告似的。加上身材高大，面貌俊朗，更令魏成眼前一亮。 “他便是……”魏成侧身轻轻问林少红。 “是的。”她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点了点头。 魏成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雷宇的讲演贴近实际，通篇用自己的语言，没有那么多书面语和套路话…… 他讲完后，赢得了大家一致的自发的掌声。 “任书记，”这时，魏成将一张纸条递给任青松，“给两位选手加一个题目。” 任青松接过一看，“试谈当前我市经济体制改革的难点、思路和对策。” 他一看额头便沁出细汗，这吴少春没一点准备，哪能说得来。 但是魏成发了话，不敢不从，现在只能指望雷宇也说不上来了。 “雷宇，你就这个话题再谈谈。”任青松站起来，亲自把纸条递给台上的雷宇。 雷宇接过纸条一看，多么熟悉的话题。前世他当市长时，曾专门就这个问题组织市政府政策研究室的人到各县调研，开过多次研讨会，还请来省里和北京的专家参与讨论，制订成方案，下发文件。 他回到话筒前，张口就讲了起来，侃侃而谈，颇有一股挥斥方遒的气势和风度。 坐在台下的都是县委委员，大部分是县委常委、副县长或人大政协的主任、主席、副主任、副主席，起码是某个大局的局长，都管着一大摊事务，不管是理论政策水平，还是实际工作能力，在县里都是靠前的。 他们听雷宇讲的切中肯絮，颇有高屋建瓴之势，一下子竟然忘记这是对他的面试，都认真的听他讲的内容，时不时还与身边的人探讨几句。 魏成也听得入神，心里惊讶，眼前这个候选镇党委书记的年轻人，怎么会有这么扎实和理论功底和政策水平，这显然不是一个县政府下面部门的负责人能有的。 好在这个题目是他亲自出的，事前也没给任何人包括吕成安看过，不然他还真怀疑是有人泄了题。 吕成安则很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学生，他也没想到，雷宇毕业没几年，水平竟然提高到令他这个专门搞理论研究的专家也要刮目相看的高度了。 林少红见雷宇表现出色，开始的那一点点担忧早抛到爪哇国去了，漂亮的脸蛋上绽放着笑容，用欣赏的目光一直看着他。 这一次，雷宇赢得了大家更热烈的掌声。尹小光坐在人群中，尴尬地也只好随众人轻轻拍了拍手。 吴少春重新进入会场会听说还要再演讲一次顿时就蒙了圈，他拿着魏成亲笔写的纸条，手不住的颤抖着，脸色煞白，大脑里急速运转，越紧张越慌乱。 最后他站到台上时，脸又从煞白变得通红，语无伦次，说了一通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的话…… 任青松暗自摇头。 其实，如果任青松不事先透露今天的面试题给吴少春，后者自己做一番准备，反倒可以说出一点东西来，毕竟他也是本科毕业，在宣传部工作多年，又在县委办工作三年，还担任着城关镇的党委副书记，起码的水平还是有的。 但是因为任青松告诉了吴少春今天只需要讲这个内容，没有其他，他便没对其他问题再做准备，突然从一种胸有成竹的放松状态，被告知说还有另外一个题目，这导致他反而发挥更加失常。 虽然临时加题对雷宇来说也是一样突然，但他本来就准备靠自己的发挥，而不像吴少春那样依赖任青松等人的关照，所以影响几乎微乎其微。 吴少春讲完后，自知表现不佳，颇为沮丧的垂头退出会场。雷宇之前讲完后已经退出了。 “魏书记，你还有什么指示吗？”任青松侧过身小心翼翼地请示魏成。 “吕主任，你说几句？”魏成扭头问吕成安。 “不了，我主要是来观摩和学习的。”吕成安看到雷宇的表现大占上风，这种情况下，自己什么都不说最好，避免以后让人知道他俩的师生关系后，有所非议。 “那我来说几句吧！”魏成缓缓起身，健步走上台。 “各位平川县的委员们，你们好，”魏成身材高大，站在台上威风凛凛，眼神犀利，下面在座的人都凝神静气，安静而认真的听他讲话。 台下的副县级和正科级的干部，平常也只能在电视上看到魏成，今天能近距离听他讲话，这些干部们心情既紧张，也很激动。 尹小光脸色不太好看，心里感觉有点不妙，但还是抱着一点希望，看委员们能不能按之前说好的，投吴少春的票。 他希望吴少春赢，除了因为跟其母亲是同学关系，两家人走得比较近外，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隐隐有一种直觉，雷宇跟他之间的矛盾还没完，很不想让雷宇上位。 魏成先扬后抑，先是高度赞扬了平川县率先在全市开展干部公推公选，而且还是拿出城关镇党委书记这种重要的岗位来公推公选，说明是来真的。 接着，他提到了公推公选过程中出现的一些不和谐因素，比如互相攻讦、举报，甚至有人拦路威胁人身安全，等等。 魏成最后道：“今天是这次公推公选的最后一个环节，由全体县委委员投票决定胜出人选。刚才两位候选人的表现大家都看到了，到底孰优秀孰劣，你们都看在眼里，判断在心里。作为平川县的领导干部，我相信你的政治素质和觉悟，还有人品，都能同你们的职位相符。我和吕主任今天是来观摩的，没有投票权，这样吧，你们投票吧，我相信你们都能作出公正的判断，投出公正的一票！” 掌声中魏成走下台，任青松请他坐回原位。 孙越明吩咐在场的工作人员去座位上给委员们发事先印制好的选票，上面印有吴少春和雷宇二人的名字，只需要在名字后面打个勾就可以。 第130章 胜出 明眼人都看得出，魏成对雷宇刚才的表现非常满意，就差没有直接说，我看好他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还一意孤行投吴少春的票，万一魏成说要核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存在拉票的情况呢？ 虽然是不记名投票，但是如果要查，还是很有可能查得清的。 平川县之前就发生过这样一件事，组织部来到县里某个大局对新上任的局长进行测评，出现一张不称职的反对票。 局长十分恼怒，安排几个亲信去排查，没多久，就排查到了投不称职票的人，竟然是前任局长的女儿。局长大发其火，扬言要让她好看。 有知情人透露给了那前局长的女儿，她赶紧跟她爸说了这件事，她爸也就是前任局长只好带着她来向新局长当面道歉，才把这事平息下去，但是，她从此在局里就被打入了冷宫。 现在，平川县的这些县委委员们，大都在会前接到了相关关系人的打招呼，明示或暗示他们把票投给吴少春。本来他们以为今天来就是走个过场，投完票完成任务了事。 但是没想到不但省委政策研究室主任来了，连江州市的老大魏成也亲自来了。他们不但来了，还另外加了题目。而且这题目一加，雷宇和吴少春的高下已分。 投票前魏成还说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似乎意有所指。这些委员们内心都在不停的嘀咕着，这票到底该怎么投呢？ 如果真按之前想好的无脑投吴少春，魏成会不会把这些票拿去甄别，核查哪些人投吴少春，哪些人投雷宇呢？然后把投吴少春的视为政治素质差，打入另册，再不叙用？ 毕竟之前市里人大会上，前任市委书记李富贵搞的这个串通选举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几十位县处级以上的领导干部受到波及，大家还记忆犹新。 这些县委委员们互觑旁边的人，想看别人是怎么选的，但大家都遮遮掩掩的，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是怎么选的。 选票收集上来后，立即当众进行了唱票。 50票对8票！ 结果出来了，雷宇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出。 大家掌声雷动。 林少红鼓得尤为起劲，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 魏成很满意地说：“跟我预想的结果是一样的，看来平川县干部的政治素质是过硬的！” 吕成安笑道：“这就叫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魏成转头对任青松道：“吕主任夸你呢！” 任青松明知不是夸他，心里有苦难言，脸上却不得不赔笑道：“在魏书记的强有力领导下，有所提高，有所提高！” “诶，你可不能赖我身上哈，我跟吕主任只是观摩，完全是你们县上自主搞的一次公推公选，从结果上来看，我认为还是成功的！”魏成打趣道。 “是，是，魏书记说的对！”任青松汗颜，心想，雷宇莫不真是在省上有特定的关系，今天吕成安和魏成都是来替他站台来了？ 送走魏成和吕成安后，当天下午，任青松主持召开了县委常委会，通过了任命雷宇为城关镇党委书记的决议。 晚上，林少红跟雷宇专程开车来到江州市区，来到市中心一家新开的环境幽雅的高档餐厅，共进晚餐，庆祝雷宇胜出。 “来，祝贺你荣升！”林少红举起酒杯，轻轻跟他碰了一下，红酒杯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谢谢少红。”灯光映照下，雷宇看见她今晚穿着一身纯白的女士西装，胸领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红色丝绸衬衫，双峰高高耸起，令人不敢多看，多看一眼就会控制不住的想……犯罪…… “城关镇党委书记的位置重要，含金量超过一个副县长，但是工作任务也比较艰巨，任青松今天在会上说，给一年的试用期。一年后，由组织部门进行考察，如果不合格还要换人……” 林少红抿了一口红酒，放下酒杯，又道：“我看他还是不死心，想给吴少春留有机会，对了，散会后，他又找我单独沟通了一下，想调走镇长魏求苗，让吴少春当镇长。我没有当场表态，只是提了一句，你们两人是竞争上岗的对手，搭班子是不是不太好？” 雷宇：“那他说了什么没有？” 林少红道：“他说没关系，如果我没啥意见，他就让孙越明拟方案，下次常委会提出来讨论。我考虑到毕竟你这次胜出了，也就没有强烈反对。你觉得呢？如果跟吴少春搭班子，会不会被他掣肘？” 雷宇爽朗地道：“我觉得没关系，如果连他都对付不了，那以后还能做什么事呢？” “来，少红，我敬你，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和支持，你是我重……”他本来想说她是他重来一世遇见的最好的人，话到嘴边马上反应过来，改口道，“是我最重要的支持者！” 林少红笑道：“我肯定支持你呀，以后咱们还要……”本想说还要结婚生子在一起，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还是应当矜持些，忙掩口不说，将红酒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大口。 两人边吃边聊，林少红将城关镇的班子人员情况，主要工作重点，大致跟他谈了谈，让他心里先有个数。 吃完饭后，因为都喝了点酒，林少红提议，今晚就不回去了，去她住处歇息。 餐厅离她住处很近，两人把车子停放在餐厅外面的停车场，步行回去。 市区就是市区，街道宽敞，灯光璀璨，晚上出来散步的行人很多， 人们的衣着也更为时尚。 雷宇和林少红自自然然的牵上了手，徜徉在人行道上。 此刻，他不是待上任的城关镇党委书记。她也不是一县之长。两人是沉醉在二人世界里的甜蜜爱人。 到了林少红的住处，雷宇又想到面临一个问题，该怎么睡的问题。 上次带唐月回来的那次，林少红是让自己和她睡一起的，是因为那两间房长期没有人住，灰尘比较多，那今晚呢？ 林少红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她给他泡来一杯醒酒茶，跟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略微有些不自然的拂了拂脑后波浪秀发，道：“今晚我们还是像上次那样……” 第131章 你们两个搭班子 又睡一个房间，雷宇心里有点蠢动起来。 重生穿越过来以后，很快便又要当一把手了，哪怕仅仅是镇党委书记，但也毕竟是一把手。 前世找了谢兰兰这个官二代当老婆，这世有林少红，家庭背景比谢兰兰还强，而且不论是姿色身材，还是气质素养都是杠杠的。 但这重生过来后，还是有一点不习惯，就是一下子从每天莺歌燕舞到现在……好容易有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还不让自己现在碰…… 她今晚是不是准备……？ 林少红去卧室给他拿出来一套睡衣睡裤，还有内衣，都是她事先给他买好的，新的，递给他，“你先去洗澡。” 看来还真是，雷宇美滋滋地接过睡衣裤，去卫生间了。 享受着适宜水温的淋浴，他脑海里预想着马上就可以跟她……身体不禁又膨胀起来…… 直到洗完了澡擦干了身子那小兄弟还是不老实的……，雷宇只好呆在里面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这才敢出来。 林少红换上了白色的浴袍，姿势特别撩人的坐在床沿，拿着遥控器看电视，见他洗完出来了，便丢下遥控器，“洗完啦，我去洗。”进卫生间去了。 她洗完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拿着吹风机站在床边一边吹头发，一边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 那个时代没有智能手机，虽然有网络但是内容不丰富，看电视是主要的消遣和打发时间的方式。 雷宇靠在床上，看着她丰匀高挑的身材，睡袍领口微微敞开着，胸前露出洁白的沟壑，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根白色带子，只要轻轻一拉，便会…… 她吹干头发，把吹风机放在柜子上，感觉到他异样的目光，扭头看了他一眼，媚笑着问：“你怎么啦，不看电视，老是盯着我看？” 雷宇一脸坏笑道：“我在想，把你身上那根带子……拉开来……是什么样子？” 林少红闻言羞红脸娇嗔道：“你坏！” 雷宇试探地说：“要不……今晚就让我坏一下？” 她略一迟疑，摇头认真的道：“不行。” “为什么？”雷宇不明白。 林少红看着雷宇认真地道：“我要让你有目标、有动力。三年，三年后，你实现目标，我们就真正在一起……” “这样啊？”雷宇无奈，只得默默拉过被子盖住了…… 县委常委会很快又开了一次会，决定把城关镇长魏求苗调到工会任常务副主席，吴少春接替他的位置，任城关镇代镇长。 工会主席通常都是由县里安排一个副县级干部担任，平川县是由一个人大副主任兼任，并不管事，实际上主持工会工作的是常务副主席。 魏求苗也算是从二把手变成了实际上的一把手，没什么意见，欣然接受了。 任青松召见了吴少春。 “这次没有让你当成一把手，完全是事出有因，吕主任来就已经很意外了，更没想到魏书记会突然同他一起来，而且他还强调得这么严厉，那些委员们也很顾忌，你要理解他们。”任青松从宽大的办公桌后起身，踱到真皮沙发中间端坐下来，并摆手示意吴少春在沙发上坐下谈。 “任书记，感谢你为我操这么多心，现在又提拔我当镇长，我知道这已经是很破格了。”吴少春发自内心的感谢道，斜着身子在沙发上坐下。 “你去跟雷宇搭档，知道怎么处理跟他的关系吗？”任青松眯着眼问他。 “我？跟他对着干？唱反调？” 任青松摇头：“不行！那样的话，如果城关镇的工作完成的不好，他和林县长就会把全部责任往你身上推，明白吗？” “明白了。”吴少春迟疑道，“那我就……暗中使绊子？” 任青松没有正面回答他，又道：“你们两个这次都是破格提拔，只不过他是公推公选选上去的，而你是我顶着压力强行推上去的。常委会上讨论过了，你们两个都有一年的试用期，如果在试用期内表现不合格，就重新调整。不然我也没法向那些老资格的正科级局长、党委书记交待！” “至于怎么做，你自己把握吧！”任青松最后说。 他内心是希望吴少春能在工作上表现的比雷宇更好，到时他也可以来个二人转，让两人的位置互换一下。 但以他对吴少春这个纨绔子弟的了解来看，他工作比雷宇做得更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基本没有。 算了，只能让他自己领悟了，毕竟，破格提拔他当镇长已经是对得起他了。 雷宇跟林少红回到平川后，他即将出任城关镇党委书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邵刚打来电话，开心地祝贺他，末了又说，以后到县城来成立一家公司， 搞一点工程做做。 雷宇说，你暂时还是先把茶山和松山搞好吧，光这两块的利润，以后就吃不完，不能太贪心。我现在破格当上这个一把手，一定会有许多人眼红嫉妒，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一定要做好实际工作，封住那些人的嘴巴。至于工程，以后有的是机会。 档案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长李大苟也打来祝贺电话，说以后要来城关镇打秋风吃饭骚扰他。雷宇笑着说，老领导，随时欢迎你来骚扰。 李大苟说早就看出雷宇不是池中之物，以后当上了大领导可别忘记了他。 雷宇说哪会呢，你永远是我的领导。 张小萌直接来到办公室向他表示祝贺。 “雷宇，祝贺你胜出！”她伸手出来握手。 “谢谢！”雷宇握住她的小手，柔腻之极。 “听说你在最后面试时表现优异，连市委书记都赞赏有加。”张小萌握着他的手不放，还使劲攥紧，双目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临时加了题，我侥幸有点准备。”雷宇谦虚地说。 第132章 还有挽回的办法 根据县委常委会的安排，组织部长孙越明要送雷宇去城关镇赴任。吴少春虽然已经在城关镇当党委副书记，但因为职务变化了，孙越明也要把他一起送过去，宣布县委的任命。 而前任党委书记皮新春和镇长魏求苗则要欢送离开。如此便需要举行一个迎来送往的仪式，镇上全体干部职工都要到场，欢送老书记镇长，欢迎两位新任主官。通常情况下，书记镇长一般只调走一人，便留有一人来主持这个仪式，但现在两个都被调走了。吴少春虽然是现职副书记，但也是要被送来任新职的人，不能自己来欢迎自己，于是，主持这个仪式的任务便落在了另一位副书记熊春林身上。 组织部打电话通知了熊春林，他态度不积极，说和镇上大部分干部都下乡去了。年底到了，年初县上各单位定的考评任务要去各村居委抓一抓。 孙越明亲自打电话批评了熊春林一顿，他才表示，说下乡回来就通知到位，明天在镇大会议室集合，制作好欢迎横幅，迎接新领导。 孙越明知道他有情绪，他年纪比雷吴二人大得多，资格也比二人老得多。皮新春提拔为副县级后，他作为副书记肯定也有想法。但因为年纪太大了，没资格参加公推公选。现在让他屈居两个比他年轻的多得多的书记镇长之下，心里有点不舒服也属正常。 “老熊，你这次是因为年纪问题，没法参加公推公选，但是，以后走正常提拔的路还是有希望的。干部调整提拔是一批一批来的，要能沉得住气。”批评他一顿后，孙越明又安慰了他一番，勉励他要发扬风格，配合两位主官把工作做好。 “部长请放心，我老熊在工作上是绝不会掉链子的。”熊春林岂能不知对面是在画饼，自己上面没有过硬的关系，想当上镇长书记是很难的。 但是，作为副书记，能在县城所在的城关镇担任，这又是下面乡镇上那些副书记羡慕不已的。想到这里，还是知足吧！ 还要次日才去城关镇，这天下午四点多，吴少春接到了县委副书记的邀请，叫他来县城“醉仙居”来吃晚饭。 他本来想叫上朋友李海旺或镇党政办主任夏大海，让李海旺买单或夏大海签字，公家付账。但尹小光特别交代，让他一个人来。 吴少春便让夏大海从镇出纳那里取了一千块现金送来给他，揣在身上，让司机开皮卡把他送到“醉仙居”。 “醉仙居”开在平川江边一个小岛上，有一条路与小岛相连，岛上树木葱茏，鸟语花香，一座庭院就建造在树木掩映之中，一个据说背景很硬的人在此开了这家饭店，主打一个高档消费，来者非富即贵。富者自己有钱消费，贵者公家买单。 吴少春推开三楼最边上的那间包间虚掩的门，看到尹小光一个人坐在一张精致的檀木小圆桌边，正悠闲地喝茶抽烟，烟雾袅袅朝上升起，桌上的碟子里摆放了水果、花生、瓜子。 “少春快进来。”尹小光亲切地叫着他，朝他挥手，示意他进去。 “尹书记，还有别人吗？”吴少春走进包间，顺手把房门带紧了。 他暗暗觉得，尹小光肯定是有什么秘密的事要跟自己说。不然，按他的习惯，每次吃饭都是一大拨了，他喜欢热闹。 卫生间里传来一阵水响，门开了，一个人甩着湿手出来。 “尹院长。”吴少春见是尹小明。 “吴书记，不，要叫吴镇长了！”尹小明笑道，走到桌边抓起桌上的特级芙蓉王烟，递给他一支。 “提是提了一步，但是没当上一把手，不爽！”吴少春接过烟，准备掏打火机点火，尹小明抢先打着打火机要给他点火。 “不，不，”吴少春嘴里叼着烟，伸手谦让。 “来，老弟，不要客气。”尹小明坚持给他点了烟，然后也给自己点上了。 “不好意思，让你给我点火。”吴少春吐着烟雾说。 “来，少春，坐下说，咱们都是自己人，今天没别人，就咱仨。”尹小光道，并给他推过一杯早倒好的茶。 “谢谢书记。”吴少春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尹小明也坐了下来。 “少春你受委屈了，这次在县委委员里面，我能打招呼的都帮你打了招呼，但是没想到……最终还是让那姓雷的小子上了位！”尹小光瞟了一眼吴少春，用遗憾的语气道。 “让尹书记费心了，我吴少春心里永远记着，以后有啥事要我做的，书记随时吩咐。” 尹小光又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这次功亏一篑，没有一点不甘心吗？” “不甘心又能怎样呢？县委常委会都开过了，文件也下了，明天就要送过去宣布了。”吴少春无奈地说。 “话也不是这么说，”坐在旁边的尹小明提着茶壶给他添了水，插话道，“或许还有挽回的办法。” 吴少春闻言眼睛一亮，忙问：“是吗？尹院长有啥好主意，说说看。” 这时，两个女服务员把菜端进来，又拿了三瓶茅台放在桌上，然后退出去了。 这两个服务员都很年轻漂亮，还穿着碎花红色旗袍，勾勒出婀娜的身姿。 出去的时候，吴少春忍不住盯着她们的臀部多瞄了几眼。 尹小明呵呵笑道：“不急，来，咱们边吃边聊。” 他起身去旁边柜子上拿过来一只酒壶，这只酒壶浑身黑色，造型古朴。他把两瓶茅台酒开好后，一齐倒入这只酒壶里。 “怎么啦，尹院长，今天就咱们三个人，还需要……”吴少春笑着问，最近，市里又三令五申要严查公款吃喝，于是下面的人参加宴席时，便要将茅台五粮液一类的好酒倒在矿泉水瓶或酒壶里，以掩人耳目。 “来，先满上一杯。”尹小明笑嘻嘻地给吴少春杯子里斟酒。 “不，不，”吴少春即使是大大咧咧惯了的人，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应该我来倒酒，这里我年纪最小，职务也最低。” “今天没有外人，不讲究那么多，咱们随便一点。”尹小明给他哥尹小光满上了一杯，自己也倒上了一杯，放下酒壶坐下了。 “来，先吃点菜，吃点菜。”尹小光率先举起筷子，夹了一个鱼块，丢进嘴里，嚼起来。 “好，好，”吴少春还惦记着刚才尹小明说的那句话，但又不好催他说，便拾起筷子夹着菜吃起来。 “来，咱们先走一个，祝贺少春提拔镇长。这第一杯干了！”几口菜下肚后，尹小光举杯道，即使只有三个人在座，他也是老规矩，要一口闷。 喝完后，尹小明提起酒壶又要来斟酒。 吴少春放下杯子，站起身从他手里接过酒壶，“尹院长，我来、我来！” 这回尹小明没有谦让，让他斟了酒。 三人互敬了几轮，每人都喝了好几杯，菜也吃了不少。 吴少春掏出一包软中华给他俩发了烟，大家点上烟，一边抽着，一边聊天。 “尹院长，刚才你说这事还有挽回的办法，我还是想不明白，这县委会下了决定的事，怎么可能呢？”吴少春吐着烟雾，乜着眼问。 第133章 计划 “吴老弟，办法一定是有的，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做？”尹小明继续卖着关子。 “院长啊，你就直说吧，我都急死了，不管你是什么办法，我都愿意做。”吴少春急不可待。 尹小明看了尹小光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好，”尹小明扭头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小红！” 一个女服务员应了一声，推门进来，就是刚才那两个漂亮女服务员中的一个。 “来，给吴镇长敬杯酒。”尹小明吩咐。 “好的。”小红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袅袅地走过来，旗袍开叉处露出雪白的大腿。 她站在桌边，提起桌上的酒壶，往吴少春刚喝完的空杯子里倒了一点“酒”。接着又拿一只空杯子，倒了一点。 “大哥，我敬你一杯。”小红双手端着杯子，对着吴少春笑吟吟的道。 说完，她将杯子凑到嘴边，喝了一大口。 吴少春虽然不知尹小明葫芦里卖着什么药，还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顿时感觉不对，这杯子不是酒，明显是白水。 他疑惑不解的看着尹小明。尹小明哈哈大笑，伸手在小红的翘臀上使劲拍打了一下，“你先出去！” 小红臀部被一个男人这样拍了一下，不但没有半点生气，还朝尹小明妩媚的笑了笑，放下杯子，扭着腰肢出去了。 “吴老弟你看，”尹小明提起这把酒壶，指着壶把上面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孔，“这里有一个小孔，不仔细是看不出来的。” 他揭开壶盖，“你看，酒壶里面有两层，我们倒的时候，如果摁住这个小孔，就倒出下面一层的，如果不摁，正常倒，就倒出上面的。现在这壶里上面装的是酒，下面是水，刚才小红给你倒酒的时候，摁住了小孔，所以给你倒的是水。” 吴少春还是不解，这把酒壶是特制的，这他明白了，但是这和从雷宇手上把城关镇党委书记的位置抢过来，又有什么关联呢？ 这时，尹小光在旁边吃了一碗饭，他抓过餐巾纸擦了擦嘴，道：“你们慢慢聊，我去休息一下。” “尹书记你就吃好了吗？”吴少春起身准备相送。 尹小光朝他摆手，示意他坐下，“你们接着聊，我就在附近休息一下。” “书记没什么事吧？”吴少春心想， 三人喝了两瓶茅台，以他的酒量，应该还不至于就醉了。 “没事。”尹小光开门走了出去。 吴少春透过门缝看到他出门后便搂过一个穿着旗袍的高挑女人，那女人娇滴滴的说了一句什么，便顺从地跟他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个小红？ 他正吞咽着口水。尹小明笑着叫他：“吴镇，先说咱们的正事，待会你也去休息休息。” 原来，这家新开的醉仙居有个最大特色，就是物色了一些会做莞式服务的女郎来当服务员，她们表面看上去是正常的服务员，只是姿色和身材都十分过人，如果客人有意愿，可以留下来休息，安排她们陪睡，岛上有隐秘雅致的休息间。这些女郎等于身兼两职，老板既以此带动饭店生意，又能从她们的特殊收入中提成。 当然，老板能在这里经营这种“业务”，上面一定得要有人，不然早就被查了。 “好，请尹院长多多指教。”吴少春大致猜到了所谓的“休息”是什么意思，按捺住内心的躁动，坐了下来。 “吴老弟，我是学中医养生的，平常喜欢专研一些提高男女那方面能力的药物，你想必也听过有一种催情药吧？” “这倒是听过，人服下去后会激发性欲，控制不住……” “对，”尹小明接着道，“那咱们如果让那姓雷的小子吃了这种药，然后安排一个女的……” 吴少春明白了，“可是？他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会上当吗？再说，去哪安排女的呢？这里的吗？万一她们口风不紧……”他觉得具体操作很困难。 尹小明摇头：“这里的女的只能配合着斟酒，不能配合着来诱惑雷宇，诱惑雷宇的人，一定得是正常的良家姑娘。这样的话，一旦失身于他，肯定不依不饶，还会去告他。” “去哪找那样的人呢？”吴少春沉吟着。 尹小明凑过来轻声说：“上次跟你一起来吃饭的那个，镇党政办新来的……” “你是说宋霞？”吴少春略微一惊，宋霞清纯漂亮，身材苗条，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气息，就像一株亭婷玉立的小白杨。他自己都对她动心了，本来想着当上党委书记后，利用权势来…… 现在，要把她牺牲推给雷宇？ “对，就是她。”尹小明肯定地点头，“她最适合，我上次观察了，人长得漂亮，不要说服了催情药，就是不服，一般的男的见了她都把持不住。而且这女孩还比较放得开，对领导还很尊敬……” “可是，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跟……难道？” 尹小明：“对，给她也要倒这种放了药的酒，你忘了，她上次来吃饭，也喝了酒，酒量还不小，而且敬酒还很积极，也很会说，会来事，这不是正好吗？” 吴少春蹙眉思考着，有点动心，“我明白了，但是安排哪个人来倒酒呢，这人得可靠，千万别乱说出去。” 尹小明朝门外指了指，“就安排刚才那个小红，你放心，我会交代她保密的，她们这些人，眼中只有钱，只要钱到位了，什么都可以，保密不是问题。” 吴少春又想到一个问题：“我跟雷宇虽然现在搭班子了，但之前毕竟是竞争对手，我怎么才能把他请到这里来吃饭呢？” 尹小明道：“咱们平川县多年的老规矩，领导干部调走不是得举行一个欢送宴吗？新来的不是得举行一个欢迎宴吗？明天你们欢迎欢送仪式完成后，晚上是不是要吃餐饭。他雷宇能打破这个规矩，让人家说他不懂人情？何况还有部长、政协副主席两个县级干部在场，他好不来作陪？” “他们两个要走，一个新来，只有你本来就在城关当副书记的，这餐饭不得是你作主来安排？到时你就把他们安排到这里来。你要叫那宋霞过来。她本来就是党政办公室负责接待的。我明天提前来这里，跟你布置好。” 第134章 赴任 吴少春又问：“雷宇和宋霞喝了这酒以后呢？送他（她）们去……？” 尹小明狡黠一笑：“那就好办了，这酒喝下去后，人就昏昏沉沉的，只需要安排人把他（她）俩扶到后面的房间去，让他（她）俩呆在同一个房间里，接下来你就只需要看好戏就行了。” 他给吴少春发了一支精品芙蓉王，给他点了火，自己也点上一支，深吸一口后，有滋有味地继续道：“这药性一般在喝下去后半个小时发作，到时我来安排一个人，拿一张新办的手机卡，打电话给纪委钟志钢，跟他报告一下这件事。” “还有，我们要在皮新春、孙越明他们还没吃完时，给雷宇和宋霞下药，这样，到时候还可以叫上皮孙二人还有在场的其他人，一起去看现场直播。对了，我再让打电话的人打个电话给林少红，让她也来看看她男朋友的‘丑态’，哈哈！”尹小明说到这里，喜不自胜地笑出声来。 “好计！”吴少春拍桌兴奋的道，“到时候就是不定他一个强奸民女，起码也是作风败坏，看他还怎么当这个党委书记！” “对！”尹小明脸上泛着兴奋的神情，提起桌上的酒壶给他杯里加了酒，“来，咱们兄弟再走一个！” 吴少春端起杯子，跟他碰了杯，一饮而尽，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顿，不无遗憾地道：“就是便宜了那小子，说实话，宋霞这小妮子的长相和气质……让人看着真是心里直痒痒……” “哈哈，老弟，舍不得孩子哪里套得着狼呢！”尹小明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再说了，等你坐上城关镇党委书记的宝座，她不还是你的？” 吴少春想想也是。 “老弟，今天哥让你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跟小红也熟悉熟悉，明天还要安排她干大事呢。”尹小明说着便又冲门外喊了一声，“小红！” 小红就在包间外面候着，听到喊答应了一声，推门进来了。 她比刚才那被尹小光搂走的女孩更丰满一些，旗袍裹得身子玲珑有致的，吴少春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带这位吴哥去后院休息一下。”尹小明朝她眨了眨眼。 小红心领神会，袅袅婷婷地走到吴少春身边，丰满的身子紧贴着他，拽着他的胳膊，一边扶他起来，一边笑嘻嘻地说：“好的。吴哥，咱们走。” 吴少春人站起来了，小兄弟也起来了，他瞟了一眼尹小明，后者若无其事的抽着烟，知道他肯定是这里的常客，自己走后，他也会找个女孩去“休息”，便迈动脚步，跟着小红出去了。 小红挎着他的胳膊走出包间，没有下楼，原来就在二楼有一个很隐秘的出口，直接通往后院，后院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院落，一共两层，四面都是房间，围着中间的栽满树木和花草的院子。 到了院子里面，他被小红带到一间房门口，推门进去，里面阵设的绮色绮香的，席梦思大床上铺着雪白的被子，还有带浴缸的沐浴房。房间里充斥着香水和暧昧的味道…… 半个小时后，吴少春像一条死鱼被晾晒在海难上一样，躺在床上。 小红坐在旁边穿胸罩，正在系后背上的扣子。 “你是哪人？”吴少春随意地问。 “湘南的。” “多大了？” “22.” “还没结婚吧？” “没。”小红把旗袍套上了身上，拉上腰侧的拉链，整理了一下头发，恢复了服务员的面貌。 “你跟老尹他们很熟吧？” “尹总吗？”小红扭头看了他一眼。她脸色红彤彤的。 “他是我们的老客户了……”她轻声道，起身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两人刚才用过的……，走进卫生间。 此刻，雷宇和林少红晚饭后散步回到平川宾馆房间。 林少红手机响了，“是我妈。”她接听了电话。 “少红，妈不小心摔了一跤，骨折了。” “啊，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什么地方骨折，严重吗？”她一听焦急地道。 “也不严重，就是脚踝的地方骨折，现在固定了，走不得路，得休息。” “妈，我明天回来看你！”林少红道。 “好，你路上小心。” 林少红挂断电话后，对雷宇道：“你明天是去城关镇报到吧？” “阿姨摔跤了吗？你赶紧回去看看，我明天是去城关镇报到，组织部下午来的通知。” “那我明天回去看我妈了。” 雷宇道：“好，你去，我报到是孙部长送过去。” 说着他拉着她的手道：“本来我也应该和你一起去看望阿姨的，可是……”他想到刘红梅并没有接纳自己…… “这是我妈的不对，”林少红歉疚的道，又说，“你明天是第一天以城关镇党委书记的身份去报到，肯定要发表一下到任感言和执政感言的，今晚准备一下，好点讲，第一天就要在他们面前树立起威信来。” “好的。” 次日上午八点半，雷宇和吴少春从县委出发，分坐两部小车，被组织部长孙越明送到城关镇。 皮新春和魏求苗在镇上等，今天也是他们俩荣调的日子。 镇政府院子里张贴了红字，一边写着“欢送皮书记和魏镇长荣调”，另一边写着“欢迎雷书记和吴镇长上任”，形成了对仗。 全体镇上的干部职工六十多个人，在镇大会议室落座。 孙越明和新老书记镇长坐在主席台上。 孙越明宣布县委的任命。 雷宇坐在主席台上，看到台下一个女孩有几分眼熟，她也正含笑看着自己。 想起来了，是宋霞，她怎么也到这里来了呢？ 新老书记和镇长相继发表了离别和到任感言，大家散了会。 副书记熊春林组织大家去楼下院子里，准备欢送皮新春和魏求苗。 这两人分别叫了一个司机去帮他俩去房间里收拾东西，其实之前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还有点小东西，只要装进了皮箱里，提上车，就算是完成了。 雷宇和吴少春请孙部长到小会议室就座，吴少春叫接待员端来茶和瓜果和软中华烟。 “孙部长吃了饭再走吧？”雷宇一边给孙越明发烟，一边邀请道，现在他是城关镇的主人了，得迅速转变身份。 “我正想说这个，孙部长，”吴少春插话道，“按照咱们县里的老规矩，镇上领导调走调来，都要吃餐饭表示一下，你是送我们来的县领导，我们新书记镇长诚挚的邀请您参加，请领导赏脸。” “是吗？非得我参加吗？”孙越明脸虽瘦长，但泛着光泽，眼神很灵活的转动着，身子向后惬意地躺在沙发靠背上，抽着烟吐着烟圈调侃道。 第135章 咱们把事办了吧 “孙部长送我们两个来上任，我们当然要尽地主之谊。这餐欢迎欢送的饭还不算是我们尽地主之谊，只能算是部长送我们来到任的工作的延续。以后我和吴镇长还要单独再请孙部长。” 雷宇不知道吴少春想搞鬼，刚才听他表态发言，说一定会在自己领导和镇党委的领导下，摆正位置，做好镇政府这边的工作，虽然知道他言不由衷，但总归是表了态。 孙越明哈哈笑道：“那好吧，既然这样，你们这个欢迎欢送餐我就参加吧，不过不要放在中午，我下午有个会，中午不能喝酒，多没意思，就晚上吧！” “好的，县城新开了一家叫‘醉仙居’的饭店听说口味不错，环境还特别好，我叫人去那里安排。”吴少春趁机插话，把地点固定好。 孙越明闻言瘦脸上微微一红，瞟了吴少春一眼，眼神有点意味深长，道：“那地方啊……” 吴少春心里咯噔一下，生怕他说不去那里，没想到孙越明接着就道：“那地方……是不错的。” 吴少春这才放心下来，看孙越明的表情，肯定是去过，尝过“味道”，因为他刚才的表情很是丰富，值得玩味。 “部长晚上见，”雷宇和吴少春下楼先送走了孙越明。接着又来见皮新春和魏求苗，跟他们说了晚上参加欢迎欢送宴的事。二人没啥说的，立马应允。 皮新春、魏求苗在院子里，同镇上的干部一一握手告别，然后坐上小车，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车子驶离了大院。 “雷书记，你好！”宋霞从人群中走到雷宇面前，喊了他一声。 “你是宋霞吧，你怎么会在这里？”雷宇问。 “雷书记真是好记性，还记得我呀！”宋霞高兴地说，“我从县一中借调到城关镇党政办公室工作。” 吴少春眼睛一亮，“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有过一面之缘。”雷宇淡淡地道。 “雷书记帮过我……”宋霞轻声说。 “宋霞，晚上在县城醉仙居吃饭，欢迎雷书记，也是欢送皮主席和魏镇长，你参加一下。”吴少春心想那正好。 “好的。”宋霞点头答应着。 “你等下去醉仙居安排一桌饭，晚上六点准时开饭。”吴少春吩咐一直站在旁边的党政办主任夏大海。 “好的，吴镇长。”夏大海改口很快。 接下来，在三楼党委会议室开了一个简短的班子会，雷宇跟城关镇的班子成员们见了一个面。 夏大海和办公室职工钟燕帮雷宇布置卧室。 他的卧室在三楼最东边向阳的那间，外面是办公室， 里面套着卧室，带卫生间，外面还有一个外阳台，十分宽敞，全部铺了实木地板。空调电视电脑一应俱全。席梦思是新的。 钟燕收起了床上的被子，从外面抱了新的进来铺上了，又拿了新拖鞋、桶子、浴巾等物品进来，然后开始拖地打扫卫生。 雷宇开完班子见面会回到办公室，到卧室看了看，心想，这下又有了自己的房间，那晚上是不是还回平川宾馆林少红那儿呢？ 如果回去，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 但是不回去，她又会怎么想？ 等钟燕提着桶子出去后，他坐在外间宽敞的办公室的真皮转椅上，掏出手机打通了林少红的电话。 “少红，你到了吗？” “到了。”电话那头林少红轻声道。 “阿姨的情况怎么样？”雷宇问。 “不严重，严格来说不是骨折，只是轻微骨裂，我妈有点夸大其辞。”林少红轻笑道。 “骨裂还是得注意，走路恐怕还是不能走吧！” “绑了绷带，柱了拐杖。家里有保姆护理，没问题。”林少红说完问他，“你报到了吧，怎么样？还顺利吧！” “孙部长刚走，我同镇上的班子成员开了一个见面会。”雷宇起身去把办公室门关上，继续说道，“吴少春今天态度尚可，镇上全全体人员见面会上，当众表态，说要在我的领导下开展工作。” “是吗？他还是挺识时务的。” “还有，你上次签字从乡镇调上来的老师里面，那个叫宋霞的，今天我看到了她，居然借调到城关镇党政办公室来工作来了。”雷宇道。 “她？”林少红想起来了，那个在公园里碰过面的，漂亮的女孩，虽然看起来很秀气，但却很会来事，“没想到，看来是不愿意教书，也想从政吧！” “你多陪陪你妈，我这两天就呆在镇上，我先熟悉一下这里的人员，然后再去各村居委跑一跑，估计得要不少时间。”雷宇道。 “我妈没事，我明天就回来。”林少红压低声道，“我妈这人好烦，还想惹那姓曹的过来，刚才还打电话，说她受伤了，那姓曹的说马上过来看我妈，我妈还想留他在家里吃饭呢！” “不会吧？我们都那样了，他（她）们还不死心？”雷宇这里说的他（她），包括曹冠宇和林少红母亲刘红梅。 雷宇想了想，又道：“少红，为了避免这个姓曹的纠缠，你说，要不咱俩干脆把事办了？” 林少红听他说得这么“直接”，羞红了脸，在电话里啐道：“你想得美！”就要挂电话。 “别，别挂电话。”雷宇赶紧解释，“我不是说办‘那’事，是说去领了证。” 林少红闻言怔了一怔，又道：“那还不是一回事吗？” 雷宇心想这倒也是。 电话那头林少红沉默片刻，幽幽地道：“等我明天回来再说吧……” 雷宇心里笑了，看来她有所松动，“今天晚上，镇上欢送皮新春和魏求苗二人荣调，也是欢迎我来城关任职，在县城一家叫醉仙居的饭店吃饭，听说是一家新开的环境很好的饭店，口味不错。” “醉仙居，我没听过，少喝一点酒。别喝醉了。” “好，”想到那个曹冠宇晚上会来她家吃饭，雷宇心里也有点不爽，但是又不好说什么，作为男人，如果表现的太小心眼，是一种自卑的表现，反而会让她看不起。 没想到林少红主动道：“我打了电话朱小凤，晚上约她出去吃饭，气死那个姓曹的去！” 第136章 欢送宴 就在雷宇呆在自己办公室给林少红打电话时，吴少春反锁自己办公室门，躲在里面也在打电话。 “尹哥，说好了，晚上在醉仙居。” “好，你什么都不用管，晚上准时去就可以。我这边都会安排好。不过你一定要让那个女孩子过来。” “她会来，说好了，对了，她跟雷以前见过面，认识，但是不熟。” “是吗？那样更好，更说不清了，如果第一次见面，两人就做那事，反而有点不真实。”电话那头尹小明很兴奋。 吴少春：“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我需要做什么吗？” “我会提前去醉仙居安排，当然，我不会让别人看到我。我会把药交给小红，由她负责倒酒。她选择宋给雷敬酒的时机来倒药酒。她倒下药酒后，会给你使暗号。你要留意看雷和宋什么时候喝，等他（俩）都喝下这杯药酒后，过不了多久，大约十分钟，他（她）俩都会出现眼神迷离、脸色涨红、呼吸急促一类的状态。这时，你只需要提醒大家：雷和宋有点醉了，然后出来叫人扶他（她）俩去休息一下。” “今天晚上我会事先安排好人，你只需要出门招呼一声就有服务员来扶他（她）俩。你要做的就是把握好时机。还有就是酒桌上要调节气氛，制造热烈的气氛，让大家别注意到这两人身上来。再有就是，宋霞今晚必须要喝酒，不能喝茶或者饮料。你可以叫她多敬一敬酒。”尹小明的计划果然是缜密，该考虑的都考虑了。 “好，”吴少春好奇地问了一句，“尹哥，那醉仙居的老板你熟吗？他（她）不会影响咱们的计划吧？服务员都会听你的安排吗？” “没问题，你放心好了。”电话那头尹小明自信地说。 吴少春想到尹小光这个县委副书记还兼着政法委书记，心里有数了，这家饭店有特殊业务，肯定是尹小光在背后给他们当保护伞，所以，一定会听从他两兄弟的安排。 他挂了电话后，来到一楼党政办公室，看到宋霞一个人坐在电脑桌前打材料。 她上身穿着一件米黄色的毛线衫，下面穿着一条宽松的牛仔裤，身材苗条，臀胸却不小，玲珑有致的。 想到晚上雷宇便会……吴少春心里便一阵嫉妒。 “吴镇你来啦。”宋霞回头看到他。 “嗯，打材料吧？”吴少春踱步过去，眼光贪婪地欣赏着她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 “年终给村居委下发的通知。”宋霞见他的目光直勾勾的，不禁有些不自在，手拂了拂额头的秀发，眼睛盯在屏幕上，继续认真打着字。 吴少春略微尴尬的干咳一声，道：“夏主任安排好了晚上的饭吧？” “安排好了。” “新书记来，你晚上可要好好表现一下，多敬领导几杯酒。”吴少春瞄着她道。 “嗯，好的，吴镇。”宋霞哪里想得到他心里有鬼，不假思索的满口答应着。 晚上六点，醉仙居饭店大包间。 孙越明端坐在上席，左边坐着皮新春和雷宇，右边坐着魏求苗和吴少春，其他镇班子成员依次而坐，夏大海和宋霞坐在离门最近的位置，方便招呼服务员安排菜品、酒水。 几个漂亮的女服务员陆续把菜端上来，不一会儿，大圆桌上便满是热气腾腾的菜肴，随即她们又拿来了五六瓶茅台酒。吴少春看到其中一个正是那天的小红，还是一袭紧身旗袍，把丰满的臀部包裹得鼓鼓的，从他身边经过时，他真想伸手拍一下。 孙越明正和皮新春、雷宇等人一边抽烟一边聊着天，见上了茅台酒，便对吴少春笑道：“少春，今天你是主东，这酒……不好吧？”意思是酒太好了，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吴少春忙笑道：“不要紧，按老规矩办。” 他招手叫了小红过来，“来，把酒倒到壶子里去。” 小红会意地点头应着，去墙角的柜子里取来一个酒壶，回到桌边开了酒，把酒倒进了酒壶里。 吴少春笑道：“部长，现在好了，全部是自己家酿的烧酒了。” 孙越明笑道：“好，好。” “来，倒酒！”吴少春站起身，一边吩咐服务员小红倒酒，一边大声道，“今天，一是感谢孙部长送我和雷书记来城关上任，二是欢送皮书记和魏镇长高升，今晚大家都得喝，而且要多多敬领导的酒，喝醉了没关系，回去睡觉就是。任书记说过，不会喝酒就不会干工作。大家好好表现！” 副镇长谢小鑫大声附和：“吴镇说得对，大家都要喝！” 小红从坐在上位的孙越明开始，转了一圈，给每人的杯子都斟满了一杯，接着又去开酒，倒入酒壶里。 吴少春心里有鬼，一直注意她倒酒的动作，没发现什么异常，按照他和尹小明商量好的，还没这么快倒药酒。 小红站在旁边柜子边开酒往壶里倒时，回头看了他一眼，冲他笑了笑。 吴少春怕大家觉察到，没敢回应，赶紧别过头去。心想，尹小明都安排好了吧？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大家先吃了点菜后，开始互相敬酒，敬酒碰杯时都有一套说辞，然后就是一口干。不一会儿，气氛便渐渐热烈起来。 雷宇本来就是海量，前世他在酒场中就是强手，这种场面自然不在话下。一方面他频频举杯，敬孙越明和皮新春的酒，这两人一个是常委，一个是副县级政协副主席，地位在他之上，同时也敬了魏求苗，另一方面，班子成员们也纷纷来敬他的酒。 宋霞也喝了不少，脸上红扑扑的，越发显得妩媚动人了。 不一会儿，小红便又重新开了酒。吴少春见气氛哄托得差不多了，借上洗手间的功夫，溜了出去，到一个没人的小包间，悄悄拨打尹小明的电话：“尹哥，你在哪？” “我就在你包间隔壁，有间服务员的休息室，你不用过来，我都安排好了，小红的酒壶下面那层，就是放了药的酒。” “好，大概什么时候给他（她）们倒？” “现在喝得差不多了吧，可以开始了。你暗示一下小红，我都交代好了。” “好。” 吴少春挂了电话回到包间。 第137章 设局 吴少春回到包间，里面气氛正热烈。 孙越明喝得高兴，正和皮新春一边举杯一边讨论着什么话题，杯子一直举在手上放不下来。 夏大海赔笑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包开了封的软中华，准备发烟给他俩，但二人谈得正欢，没有理他。 孙越明和皮新春终于说完了他们的话题，两人举杯再次碰了一下，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夏大海这才瞅准机会，把烟递了过去，并掏出打火机，给孙越明和皮新春点了火。 吴少春回座前经过小红身边，悄悄朝她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的点头，提起了酒壶。 “小宋，多给雷书记敬杯酒，以后还要雷书记多多关照呢！”吴少春瞅准一个机会，雷宇、宋霞都刚跟别人喝了，杯子都是空的。他便开口对宋霞道。 “好的。”宋霞答应了一声，看了一眼侍立在旁边的服务员。 “倒酒。”吴少春示意小红。 小红心领神会的上前，给宋霞的杯子满上了一杯酒。吴少春注意观察了，她果然悄悄伸直食指，轻轻抵住了壶把上一个位置，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是发现不了这个细微动作的。 宋霞端着倒好的酒的杯子来到雷宇面前。 小红提着酒壶跟了过去。 “雷书记，我敬您。”宋霞脸上笑靥如花。 小红提着酒壶适时给雷宇满上了一杯。 “好，”雷宇端杯子站起来，关切地问，“小宋在镇上还适应吧？” “还适应。” “镇上工作比学校复杂些。” “还好，有夏主任带我，我慢慢适应了。”宋霞紧接着又道，“现在你来了，我又多了一个指导我的师父了。” 雷宇笑道：“对镇上的工作我也是新手，咱们互相学习。” “领导太谦虚了，”宋霞双手端着酒杯跟雷宇碰了杯，“你敬你。” “好。” 宋霞将杯子凑到嘴边抿了一口，正欲放下，一直在旁边观察的吴少春嚷道：“小宋不能太没诚意了，喝完！” “我……”宋霞为难地看着吴少春，虽然她酒量不小，但毕竟是个女孩子，这种小酒杯一杯也有一两多，而且之前她已经喝了不少了。 “敬领导酒怎么能不喝完呢？没诚意，喝完！喝醉了我叫服务员扶你去休息，这后面有休息室。”吴少春催促道。 雷宇瞟了吴少春一眼，正想制止他劝酒，没想到宋霞端起杯一口把剩下的酒全部喝完了。 “雷书记，我喝完了，你随意！”宋霞喝了酒后，脸颊绯红，眼神有点迷离，一双妙目注视着他，神情越发妩媚。 “好，我也干了。”雷宇爽快地把杯中酒也喝完了。 “好，来，倒酒，我也敬雷书记一杯。”吴少春心里暗自高兴，尹小明说了，他的药放在白酒里，喝得越多越急，药效就发挥得越快。 小红袅袅地走到雷宇身边，提着酒壶给他杯里斟酒，丰满的身子使劲靠在他身上，还使劲地朝他飞媚眼。 吴少春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看清了她倒酒时食指抵住了壶把上面的位置。 他端着酒杯走到雷宇身边，举杯道：“来，我敬雷书记一杯！” “吴镇长，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就是同事了。”雷宇伸筷子夹了一块肉到嘴里嚼起来。 “不，不，你是一把手，以后工作上的事，你安排，我服从，我一定坚决支持你的工作！这杯酒，表示我的心意！” 他脸上露出诚挚无比的神情说完这番“表忠心”的话，举起杯子，仰脖就先喝完了，然后，将空杯底亮给雷宇。 “吴镇长太客气了，那好办，我也喝完。”雷宇放下筷子，端起酒杯，站起来，也一口喝完了这杯。 “好的，谢谢，”吴少春窃喜，踱步回到自己位置，心想，这雷宇两杯药酒下去，过了半个小时后，就要发作了。 现看宋霞那边，跟雷宇喝完后，小红又给她倒了酒，又有人跟她碰了杯，大致又喝了好几两。她脸色越来越红，神态有点…… 再看雷宇，刚才还稳重的样子，现在好像身子也有点倾斜，脸颊泛红，眼神似乎也有点迷离了，符合尹小明说的喝下药酒后的症状。 雷宇起身上了一下卫生间。回来后坐在位置上没说话，也没吃菜。 “雷书记，你怎么样？是不是有点醉了？” 吴少春站起来“关心”地问。 这时，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雷宇的异样，他们都不知道他的酒量，还以为他是真的不胜酒力。 孙越明瞟了雷宇一眼，“看来他酒量不太行，喝了几杯？还不到八两吧，就醉了吗？” 见雷宇仍低头不说话，便道：“少春你刚才不是说这里有休息室吗？扶他去休息一下，再让饭店给他泡点茶水醒酒。” “好的，”吴少春忙站起来，过来扶雷宇，心想这孙部长真是“神助攻”。 “小宋好像也醉了，来，那个服务员，麻烦你也扶下她，去休息休息。” 吴少春扶着雷宇走到宋霞身边时，指着她吩咐小红。 宋霞正用手撑着头，揉着太阳穴，一言不发，看上去确实是醉了。 “美女，我扶你去休息一下，”小红过来搀扶起宋霞，后者顺从地起身，跟着她出了门。 大家都没在意，继续喝酒吃菜。 吴少春和小红搀扶着雷宇和宋霞来到后院。 “雷书记，你怎么样？”吴少春试探地问，使劲搀扶着他，感觉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不撑着他就会摔倒。 “我……没醉！”雷宇有点口齿不清的道。 “不，你醉了，休息一下，我叫人给你弄点醒酒的来。” 小红扶着宋霞走在前面，进了一间房间。 吴少春扶着雷宇跟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小红把宋霞扶上了床，拉过被子掩在她身上。 宋霞脸色更加绯红了，眼神迷离，嘴里哼哼唧唧起来，她伸手扯了扯毛线衫，露出雪白的脖颈。吴少春看得有点呆了。 小红干咳了一声，他才醒悟过来，便扶着雷宇到床上，让他躺在宋霞旁边。 “这是哪里……这旁边是……谁？”雷宇的眼神也很迷离，口齿含糊不清的问。 “雷书记，你先休息一下，孙部长那边你不用管，我会陪好。” 吴少春招手示意小红赶紧离开。二人出门后，小红掏出钥匙把房门从外面反锁了。 第138章 核查 吴少春回到包间，端起酒杯敬了孙越明等人几杯酒后，大家伙也喝得都差不多了，这时，上了面条米饭和馒头等主食，他便溜出包间，找到尹小明。 “好，我现在来安排打电话。”尹小明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压低声说了一句话，“按我之前交代的打电话。”说完就挂了。 “过一会儿，等县纪委的人来了，你就带大家去后院的房间，看现场直播吧！”尹小明拍着吴少春的肩膀奸笑道。 县委常委、纪委书记钟志钢在外面完饭刚回到县长宿舍楼，打开电视准备看一下江州新闻，突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喂，哪位？” 电话那头一个人捏着嗓音说：“纪委钟书记嘛，我向你反映一个情况，城关镇新上任的党委书记雷宇，现在在县城‘醉仙居’饭店，强奸他的女下属。你们赶紧派人过去！” 钟志钢：“醉仙居，强奸女下属？喂喂，你说清楚一点……” “你们赶紧去，不然出大事！这个电话我录音了哈。”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一个新上任的党委书记强奸女下属？ 这个报信的人还录音，意思很清楚，如果自己置之不理…… 想到这里，钟志钢拨通了任青松的电话。 “任书记，我有一个紧急情况向你反映……”钟志钢把刚才接电话的内容完整的汇报了一遍。 “还有这事？”任青松听完后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还是指示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是关系到一个党员干部的大事，你马上带几个人，到现场去查看。对了，你打个电话给公安局，叫他们也派人过去，就说是我的意思！” “好的，任书记，我马上去办！” 与此同时跟闺蜜朱小凤吃完晚饭在省城步行街散步的林少红手机也响了。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接听后传来一个男子的沙哑的声音：“是林县长吗？” “对，你哪位？” “林县长，你男朋友雷宇现在在县城醉仙居，强奸他的一个女下属，你赶紧过去吧！” “什么？你说什么？！”林少红闻言脸色一变，惊道。 对方挂断了电话。 她打过去，对方已关机。 “怎么啦？”朱小凤见她神色不对，忙问。 “没……没什么？”林少红勉强笑了笑，掩饰道。 见朱小凤走进一家衣服店，她赶紧走到一旁，掏出手机拨打雷宇的电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打不通。 林少红想了想， 拨通了张小萌的电话。 “喂，林县长你好！”张小萌很快接听了电话。 “小萌啊，”林少红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雷宇今天去城关镇报到，晚上在县城一家叫醉仙居的饭店吃饭，我有事找他，打不通他的电话，你帮我去那里看看，找到他，让他回个电话给我。” “好的，县长，我这就过去。”张小萌道。 林少红挂了电话后，朱小凤在店里叫她，帮她参考一件衣服。 她心不在焉地进去了。 此时此刻，孙越明等人已经酒足饭饱，正一边抽烟，一边剔牙，侃着大山聊天，包间内烟雾缭绕。 突然，包间门被人推开了。 纪委书记钟志钢带着几个人出现在门口，后面还跟着几个穿戴整齐还戴着大檐帽的警察。 “钟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孙越明正拿一支牙签在嘴里惬意的剔牙，见状愕然。 皮新春和魏求苗也摸不着头脑。 只有吴少春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走过去“解释”：“钟书记你好，今天是新老班子交接，我们镇上安排在这里举行欢送宴。” “孙部长也在啊，是这样，我接到反映说这这里有点情况，报告了任书记，任书记派我来核实一下。”钟志钢向孙越明解释道，后者毕竟也是常委，两人平级。 “什么情况？”孙越明有点莫名其妙。 钟志钢的目光从众人脸上逡巡过去，问：“雷宇呢？” “他喝醉了，到后面房间休息去了。”吴少春赶紧答复。 “休息？还有谁一起去休息了？”钟志钢问。 吴少春：“党政办公室的小宋，县一中借调过来的一个女孩子，酒量差一些，也去休息了。” “走，带我去看看！”钟志钢道。 说完朝孙越明打了个招呼：“我先做事，等下再向你通报情况哈。”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吴少春装作惊讶的神态，接着便招呼镇上的班子成员，“大家一起去吧，万一有什么事人多好搭把手。” 皮新春和魏求苗互视一眼后，说：“咱们也去看看吧？” 这时，张小萌走了进来，见这么多人，还有警察在场，有点懵，嗫嚅道：“钟书记，孙部长，皮主席，这么多领导在啊？” 随即又看到了吴少春，没理他。 吴少春赔着笑脸道：“小萌书记怎么来啦？” 张小萌仍不理他，问副书记熊春林：“熊书记，雷宇书记呢？” 熊春林耸肩，“看，钟书记也找他。” 钟志钢瞟了张小萌一眼，“你找他做什么？” “林县长……说他的电话打不通，让我到这来找找。”张小萌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吴镇长带路吧，去看看，他在哪休息。”钟志钢吩咐吴少春。 “书记这边请。” 吴少春带着大家来到后院，到了雷宇和宋霞休息的房间。 他伸手推了推门，没法推开，便让人叫来服务员开门。 服务员过来用钥匙打开门。 吴少春迫不及待地闯了进去。钟志钢等人也跟了进去。 房间里亮着灯，床上，有人盖着被子在睡觉。被子蒙着头，看不清是雷宇还是宋霞，但看起来是一个人，不是两个人。 吴少春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走近去一看，从被子里露出一缕秀发，分明是个女的。他伸手掀起一块被子角，床上的人突然坐起来，看到这么多人，吓了一跳，忙从床上下来，身上衣服完整，原来是和衣而睡。这人正是宋霞。 “吴镇长，你们……你们怎么都来啦？”宋霞惊讶地问。 “就你一个人？”吴少春讶异的问。 第139章 找到了雷宇 “对呀！”宋霞脸色仍有些绯红，但是明显比刚才好多了，她拂了拂微乱的头发，看着吴少春和后面跟着的这一大伙人，“奇怪”地问，“你们这是……？” “雷书记呢？”吴少春急问。 “他没在这里呀？”宋霞道。 吴少春眉头一皱，心想，胡说，刚才自己明明把他们两个人扶在这间房间里，还反锁上了门。 不会躲在卫生间吧？吴少春推开卫生间门，往里面看了看，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钟志钢略微不快地问，“雷宇哪去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吴少春不好暴露他把雷宇和宋霞扶到了同一房间，只好含糊地答道，“刚才他俩喝醉后，我和一个服务员扶他们过来，我记得好像就是这里哪间房间……” “那找找看！不行叫老板过来，一间一间打开来检查！”钟志钢怒道。 跟过来的三名警察是治安大队的，去叫了服务员过来，开门检查。 把后院的房间的房门全部打开了，没见雷宇的人影。 “附近找找。”钟志钢下令。 “雷书记……”“雷书记……”大伙在附近喊起来。 张小萌连续接到林少红几个电话。 在电话里林少红问她看到了雷宇吗。张小萌说还没看到，是喝醉了酒在房间里休息，但是现在人不见了，现在大家再找。 “人不见了？吃饭的人里面……有没有女的？”林少红问。 “有个女孩子，是县中学借调来党政办的。” “叫宋霞？” “好像是。对，是叫宋霞。” “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吧？” 张小萌大致感觉到了她问的情况是什么情况，想了想，道：“她在房间休息，没有异常。衣衫完整，而且雷宇不在场。还有，县纪委钟书记带了几个人过来，还有几个警察也来了。” 林少红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道：“人找到让他回电话给我。” “好的。” 大家在院子里喊了一通，没找到雷宇的人，便让服务员打开院子的大门，出去找。 这个饭店开在平川江面宽阔处一个小小的江心洲上，院子外面就是江水边，大家借着微弱的夜色和房屋里映射出来的灯光，走到小路上，一边走一边喊：“雷书记……” 突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河边走过来。 “你们做什么？”那人开口道，声音沉稳淡定，正是雷宇。 “雷……书记？你没事吧？”吴少春上前疑惑地问。 “什么意思？我有什么事？” “刚才你不是喝醉了……来后面房间里休息吗？” “这点酒我怎么会醉呢？我出来散散步，看看这小岛上的夜景。”雷宇轻松地笑道，语气和走路的步态，都没有丝毫的醉意。 “钟书记，你怎么也来了？”雷宇看到钟志钢，诧异地问。 钟志钢这时已经判断是有人捏造事实虚假反映情况了，他不无愠怒地道：“回饭店找个房间，谈一下。” 张小萌跑到雷宇身边，道：“林县长着急找你，你回个电话给她。” “我手机没电了，待会回到镇上，充电后再回给她。你帮我发个信息她，就说没什么事，晚点回电。”雷宇道。 他要把晚上的情况好好跟林少红说一说，现在人多不方便。 “好。”张小萌拿出手机给林少红发了短信：“雷宇手机没电，他晚点回电话你。” 林少红这时已经回到家了，刚进门，看到张小萌的短信，知道雷宇没事，放心下来，但是对刚才那个神秘的电话，还是觉得奇怪。 如果雷宇没什么情况，这个人显然是在挑拨离间。 难道，不仅仅是挑拨离间？会不会是设了什么局呢？ 不然的话，钟志钢也不会来到饭店。 林少红虽然是一个年轻女性，但出身从政的家庭，自己也在官场上历练了多年，这方面敏感性特别强。 她知道雷宇现在肯定不方便说，进门后，也没去洗澡，上楼准备回房间，等雷宇的电话。 “少红，你晚上太失礼了。”刘红梅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见林少红神色不定的一回来就上楼，便喊了她一声。 “人家小曹买了这么多东西来看我，我留人家吃了晚饭，你却不在。”刘红梅的语气里充满对女儿的埋怨。 “妈，人家朱小凤找我有事嘛，我又不是故意的。”林少红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便上楼去了。 “有事，有事，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小曹气得走了，没吃饭。”刘红梅又责怪了一句，林少红已经上楼去了，也不知道听到没有。 平川县醉仙居饭店，钟志钢先单独找宋霞谈话。 “小宋，今天晚上，没有人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吧？”他含蓄地问。 “没有啊，领导，我喝醉后，一直一个人在房间里休息。” “雷宇呢？” “我不知道他在哪间房间。” “那好，这事就到此为止，不要跟别人说我问你的话。” “好的。” 之后，钟志钢又和雷宇谈了话。 很简短，就几句话。 “刚才有人打匿名电话，反映你在醉仙居性侵女下属，任书记指示我过来查看。”钟志钢直接说道。 雷宇吃惊地说：“竟然有这种事，书记，这绝对是诬陷！” “我判断也是，我们会叫公安局好好查一查，不过，打电话的人肯定是用的非实名的手机号，不一定查得到。你不要有什么抵触，我也只是来核实一下。” “明白，书记，不会的。” 钟志钢宣布没有什么情况，大家各自回去休息。 孙越明也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觉得钟志钢来的有点莫名其妙，本来他还想在醉仙居再安排一点节目的，但是已经没有兴致了。 钟志钢把大概的情况跟他耳语了几句，孙越明皱眉听了一下，心里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他想起吴少春今晚殷勤劝酒的举动，心里大概明白了一些，但是也懒得说破，打着哈哈，坐上专车，走了。 夏大海叫来了镇上的两部车，送大家回去。 雷宇把宋霞叫住了，让她坐自己的车回去。 他自己开了车来，现在开的是镇上辆新买的本田，无级变速的。 张小萌刚才是叫同学送过来的，同学有事先回去了。雷宇叫她坐自己车走。 “我喝酒了，辛苦你帮我开车送我回镇政府，你再开我车回家去。”雷宇还有些醉意，加上车上坐着宋霞，避避嫌，他知道张小萌会开车，平常也经常开单位的公车，便叫她帮忙开车。 吴少春佯装叫了朋友来接，说在饭店再等等，实际上约好了尹小明，准备碰面说一下，到底哪出了差错，为什么计划没有得逞。 第140章 原来是这种饭店 “你的药不会有问题吧？”吴少春在饭店的休息室里和尹小明碰面，第一句话就问。 尹小明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我下了平常几倍的份量，再说，你不是说他们喝了药酒后，不一会儿就有异样吗？” “可是，怎么什么都没发生呢？”吴少春问。 尹小明：“不会是做了……” “不会吧？”吴少春觉得不像，“我进房间时只有宋霞一个人在里面，衣服都是完整的，没有一点迹象……” “这就奇怪了。” 吴少春：“你那边打电话的人没问题吧？我担心会倒查是哪个举报的。” “没问题，你放心，都是拿的没实名的手机号，新号，用过就扔。”尹小明怕他不放心，又道：“小红我今晚就安排人把她送走吧，省得……” 吴少春想起她雪白动人的身体，吞咽了一口口水，劝道：“别，不用，雷宇一点都不怀疑我，刚才还跟我笑嘻嘻的，更不会想到小红身上去 。” 此时，张小萌开车把雷宇的宋霞送回城关镇政府。 “张书记，辛苦你了。”雷宇下车时脚步有点踉跄。 宋霞也有点摇晃。 “来，我送你们两人回屋。”张小萌熄了火，下了车。 她觉得他和宋霞还有点醉酒迹象。 “好，”雷宇没有拒绝，“我们一起送宋霞回屋。” 他怕一个人陪宋霞回房又说不清楚。 “雷书记，张书记，不用，我在一楼，我自己走过去。”宋霞的宿舍在一楼，党政办公室隔壁。 “我回房了，早点休息。”她低声说了一句，朝二人摆了摆手，身子略有摇晃地朝房间慢慢走过去了。 “好吧，”雷宇对张小萌道，“你开我车回去吧，早点休息。” “你记得回个电话给林县长，她在等你回电话。”张小萌说。 雷宇走到楼道口突然踏了个空，扑的一声，险些摔倒，好在他手及时扶到到了楼梯扶手上。 “你怎么啦？”张小萌连忙走过去，拽紧他的胳膊。 “没事，”雷宇有点醉汉似的脚步不稳，身子倾斜在她身上。 “看来你真是喝醉了，来，我扶你回房间。”张小萌搀扶着他上楼。 到了三楼房门口，雷宇拿钥匙开了门。 “我给你泡杯茶醒醒酒。”张小萌将他扶在沙发上坐下，放下挎包，去柜子上洗杯子，又到柜子上面拿了茶叶罐子，取出茶叶，提起地上的开水壶，给他泡了一杯茶，端在他面前。 “谢谢，张书记，辛苦你了。”雷宇面色微微坨红。 “那我走了，你记得回电话林县长。”张小萌见他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便细心地帮他拿到办公桌上，找到充电器，帮他插上电。 “还有，我们年纪差不多，你就叫我小萌吧，我叫你雷宇，听起来舒服多了。”张小萌笑道。 “好，小萌，你慢走哈，哪天过来，我请你吃饭。”雷宇笑道。 “好的，晚安。”张小萌朝他摆了摆手，出门走了。 她走后，雷宇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办公桌的转椅上坐下，拿起手机看才刚刚充进一点电，便先点上了一根烟，半仰在椅子上，吸着烟，陷入思索当中。 刚才在醉仙居喝酒的时候，吴少春中途出去过一会儿， 回来时他跟那个倒酒的女服务员互视了一眼。女服务员冲他娇笑了一下。 接下来，吴少春就开始劝宋霞敬自己的酒，那女服务来倒酒时，雷宇看到她姿色不俗，身材也很好，一双眼睛媚态十足，在男人的脸上扫来扫去，有一种风尘味道。 作为前世市长，雷宇也是一步步从科长升到市长的，在这过程当中，在各路大小不同的老板的围猎下，没少出入这种风尘场所，亲密接触各种风尘女子，所以对风尘女子的辨别是很准确的。 一个风尘女子在饭店做服务员，还跟身为一镇之长的吴少春使眼色，他隐约觉得有些不正常，但是没法判断是哪不正常。 但当他把这一杯酒喝下去后，便觉得有点不对，马上就感觉身体燥热，浑身上下难受，脸色潮红，以自己的酒量，不会多喝这一杯，区区一两多便起反应。 他看了一眼宋霞，发现她也不对劲，脸色同样潮红，眼神迷离，发现自己在看她，还冲自己妩媚一笑，眼神中充满勾引的味道。 雷宇知道刚才这杯酒里肯定有鬼，那个服务员跟吴少春有问题。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不好贸然发作，毕竟桌上还坐着两位县领导，于是，他假装方便，去了趟卫生间，用手指抠喉咙，把喝下去的都呕吐出来，感觉好受了些，这才回到餐桌。 这时，吴少春假装关心，劝他和宋霞去休息，他心里有数，佯装醉意，让他和那个服务员将自己带去房间。 果然，他们两人把他和宋霞安排在同一房间，出门时还反锁上了房门。 他们刚走，宋霞便越来越不对劲，脸色潮红，浑身发热似的，脱去外衣，又脱去毛线衫，只穿着一件白色内衣，双峰挺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一靠近便紧紧抱住了他，口里还哼哼唧唧的。 雷宇强行扶着她去卫生间，用冷水冲洗她脸，又抠她喉咙让她呕吐。最后，她才终于清醒过来。 雷宇告诉她有人下药，而且是春药，宋霞听后十分羞赧，但好像并不是很生气？ 之后，他准备开门出去，才发现门在外面被反锁了，窗户也装上了防盗窗，出不去。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接到反应，来这里察看。他掏出手机，却发现没电了，准备拿宋霞的手机打电话叫人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他走到门边敲门，有人在外面开了门。 原来是一个陌生的女服务员经过门口，她也颇有姿色，而且身材曼妙，冲雷宇妩媚一笑，戏谑道：“完事啦？” 雷宇点点头：“嗯。” 她便径直走了。 雷宇让宋霞继续休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他基本上可以确定了，这家饭店除了正常的餐饮服务，还有那方面的服务，服务员们个个又年轻又漂亮。 在县城中心地带经营这个，没有一点关系是不敢的。 当然，这里地理位置也优越，三面环水，只有一条路进来，在那条路上安排一个放哨的，便很“安全”了。 雷宇在岛上散了一会“步”，借机观察了一下地形。 半小时后，听到大家在岛上喊他，他便走了出来。 雷宇见手机电充到了一格，便拨打林少红的电话。 第141章 还有药性 林少红一直在等他的电话，铃声才响了一下她便接听了。 “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她急切地问。 雷宇道：“有人使坏，被我识破了……” 他把晚上的情况详细地跟林少红说了一遍。 “还好我发现不对，不然麻烦。”雷宇心里也感觉好险。 林少红更是气愤：“这个吴少春，使这种下作手段，明天我让周朝辉派人好好查一查。” 周朝辉是县公安局局长。 雷宇沉思片刻，道：“少红，我建议还是先不动声色比较好。” “为什么？” “醉仙居是家新开的饭店，菜很贵，但生意很好，它有一个特色，”雷宇顿了顿，道，“那就是里面的女服务员都很年轻，很漂亮，我判断还会做那方面的生意。” “哪方面的生意……？”林少红没听懂，马上明白过来，“哦，哦，还有这事？” “现在我只是怀疑吴少春安排那里的服务员给我下了药，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这种事很难查，如果惊动了吴少春，他肯定会把那女的撵走，这样就更没法查了。这种女的一般连名字都是化名，不会用真名，如果跑掉了，没法查找。所以，我干脆麻痹他，让他以为我一点察觉都没有，然后……” 雷宇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林少红听后沉吟片刻，道：“你说的有道理，好，那我明天就不说。” “对了，你喝了这药酒，人有没有一点不适？”她又关切地问。 雷宇此刻体内还有一点燥热，尤其是听到她甜甜的话语，身体竟然也有点膨胀，“其他没什么，就是有一点……” “有一点什么？”林少红追问。 “这么说吧，”雷宇顿了顿，斟酌了一下措词，脸上挂着坏笑道，“如果今天晚上你在，我要违约的……” 电话那头林少红听后沉默了一下，没像以前那样啐他，而是幽幽地说了一句：“我在省城……你忍着点。” 雷宇跟她通完话后，更觉得浑身上下燥热难当。 原来，他虽然通过呕吐的方法，吐出了不少药酒。但他今晚喝了不少白酒，酒使药性挥发的非常快，其实已经对他的身体起了作用，让他产生了反应。只是，他一直努力克制着。 现在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静了下来，药性便渐渐又发作了。 他脚步仍有些踉跄着走进卧室，扑倒在床上，不一会儿，便呼呼大睡起来…… 睡梦中，感觉林少红回来了，躺在他身边，鼻子里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伸手抚摸到她弹性十足的身体，他再也克制不住了，一把将她紧紧的抱住…… 次日早上七点半，省城，林少红家。 “少红今天咱们去趟曹常委家。”刘红梅坐在餐桌旁，吃着保姆做好的早点，对正从楼上走下来的林少红道。 “去他家干什么？”林少红不解地问。 “昨天小曹来看我了，买了那么多东西来，饭都没吃就走了。今天咱们去他家走一趟，回个礼。”刘红梅道。 “我不去。”林少红干脆利落地道。 “……”刘红梅生气地看着她。 “妈，我别老想着我跟那个纨绔子弟来往了，我对他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刘红梅责怪道：“就算不跟他谈，也别得罪他，你爸提拔副省长的事马上就要上常委会了……” “你天天就是我爸提拔副省长，你眼里只有官帽！”林少红顶撞道，“再说了，他一个省常委也不能起决定作用！” “你懂什么？他可是省委王书记的管家，亲近的人，能影响王书记决定的……” 林少红本来就被昨晚雷宇被暗算一事搞得有点心烦意乱，虽然雷宇说他呕吐掉了药酒，也克制住了，和宋霞什么也没发生。但她上次在公园里见过宋霞，人长得漂漂亮亮的，一双眼睛还挺会勾人，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 现在母亲又在旁边不停的聒噪，令她不厌其烦。 “不吃了，妈，你没什么事，我回平川去了，你在家好好休息。”林少红吃了几口稀饭，将碗一推，起身朝门口走去。 “你这孩子，就说了两句……不多吃点……？慢点开车！”刘红梅生气又无奈，冲她喊了一句。 雷宇这一觉睡得细密绵长，直到上午将近九点， 才醒过来。 浑身上下觉得非常舒坦，他从被子里伸出双臂，伸了一个懒腰。 “你醒啦？”突然旁边一个女声在说话，吓了他一跳。 窗帘缝隙透过光到卧室里，他看见张小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她的咖啡色的外套掸在椅背上，身上只穿了一件毛线衫，下身是条藏青色的西裤，裹在身上显得丰满有致，在若明若暗中，格外动人。 她怎么还在这里呢？昨天晚上她不是回去了吗？ 对了，今天是周六，不上班。但她也不应该还坐在这里呀。 “你……怎么在这里？”雷宇想到昨晚那个梦，吃了一惊，忙掀起被子看了看，不好，自己浑身上下不着一丝。 “我衣服怎么都脱了？”他赶紧扯过被子重新盖住身子。 张小萌笑道：“昨天晚上，我不记得拿包了，我家的钥匙在包里，我妈不在家，我只好开车返回。到你房间门口敲门你没应，推门发现你没反锁，我就进来了。”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进门听到卧室里有动静，进来看到你扑在床上，衣服也没脱，被子也没盖。现在晚上温度很低，你这样肯定会感冒的。我就……” “？”雷宇心里疑窦顿生，难道……？ 张小萌道：“我本想帮你脱了外套，帮你盖上被子，就走……可是……” “可是……什么？”雷宇心里有点虚，声音很小的说。 “可是，你突然猛的一下就抱紧了我，你的身体滚烫的，双眼通红，我当时很害怕……我问你怎么啦，你没回答我，就是一个劲的抱住我，还……还……” “还怎么了？” 张小萌顿了顿，坦然迎着他询问的目光，大大方方地道：“你还自己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 啊！雷宇大窘，沉默片刻，赶紧问：“那后来呢，我没怎么着你吧？” 第142章 和好 张小萌嘻嘻笑道：“你说呢……” 雷宇：“……” “小萌，你千万别开玩笑哈，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重生穿越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感觉有点慌乱。 张小萌白了他一眼，抓起外套和挎包，“看把你吓的……我走了！” 说完，就走出卧室，朝外面走去。 “张小萌，你怎么还在这？” 雷宇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糟了，是林少红！ 他赶紧寻找自己的衣服，那条外裤和西装挂在床沿上，可是，内裤和内衣在哪？ 正手忙脚乱的时候，林少红面带怀疑之色走了进来。张小萌脸色煞白地跟在她身后。 林少红满脸寒霜，贝齿紧咬，目光如刀子一般剜向裸着胸膛坐在床上的雷宇，后者刚从被窝里摸到那条内裤拿在手上，神态尴尬之极。 “你、你、你们！” 林少红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张小萌，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随后一跺脚，摔门而去。 “林县长！”张小萌追出去想解释。 “你闭嘴！”林少红根本不听，气呼呼地朝楼下走了。 虽然是周六不上班，但楼下也有值班的人员，张小萌不敢声张，只好眼睁睁看着林少红走到楼下院子里，开车驶离了镇政府大院。 张小萌想了想，还是回到雷宇房间。 他已经穿好了长裤，正在系皮带。穿上外衣后，他拿起手机拨打林少红手机，没接。 知道她现在正在气头上，雷宇便发了条短信给她：你误会了，见面再向你解释。 “雷宇，你去跟林县长解释一下吧？”张小萌站在卧室门口道。 “我现在去，可是……”雷宇不无疑惑地看着她，“昨晚的事我真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我真的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没有。”张小萌有点含糊其辞，走进来把车钥匙塞到他手里。 “我也来跟她发个短信，咱们统一一下口径，就说我是今天早上过来还车的，敲门你没应，大门没关，我就进来了。”张小萌从小挎包里拿出手机，颇为老练地道。 她编辑了一下，很快拟好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好了，你去吧，”张小萌发了短信后，神态轻松多了。 “走，我送你回去。”雷宇道。 “别，让她知道又不好。今天天气不错，又是周末，我走走，逛逛街。你去吧！”她摸着他的胳膊，轻轻推了推。雷宇隐约感觉她的态度比之前更亲呢。 雷宇开车来到平川宾馆。房门关着。他开门进去，没人。 再次拨打林少红的电话，仍然未接。他按照跟张小萌约定好的口径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解释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林少红回来短信：在县政府办公室。 雷宇笑了，心想，看来她比前世的谢兰兰果然是大气多了，生气也就是一下子的事。当然，张小萌的解释也起了作用。 推开县长办公室的门，雷宇看到她正端坐在办公桌后面批阅材料。 表情平静，神色很是认真，看不出是怒是喜。 “昨晚我可能是喝了那种药酒的缘故，后来真是醉了，回到房间没关门，就睡了，一直睡到今天上午九点才醒。张小萌昨晚开我车回去的，今天上午来还车，门没关，就推门进来了，刚进门，你就来了。” 雷宇按照和张小萌统一好的话解释了一通，说的自自然然的，没有一点卡顿，作为前世的市长，他撒谎技术实属一流，属于职业本领。 林少红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刚才那种怒气了，用嗔怪的语气道：“喝醉了酒睡个觉还光着？没羞没臊的，还不锁门？” “我真是一点都不记的了，我怎么把衣服都脱了睡觉了呢？我想想，对了，”雷宇想起来了，“昨晚在和你通话的时候，我就有点……这药酒，还真是厉害。” 林少红脸上飘起绯红，喃喃地道：“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喽？” 雷宇见她不生气了，一屁股坐到她面前，抓过她的手揉搓着，“那还不是。” 林少红让他揉搓了一会，缩回手，轻轻拍打他掌背一下，“你看看报纸杂志，等我把这份文件看完，周一开县长办公会，我要讲一讲这个问题。” “好。”雷宇坐到会客的沙发上，从旁边的报刊架上随手拿起一本《半月谈》看起来。 半个小时后，她忙完了工作，坐到沙发上来，道：“你昨晚说的对付吴少春的计划，大概什么时候做比较合适？” 雷宇放下手里的杂志，说：“再缓缓，等我熟悉城关镇的情况后再说，先麻痹麻痹他。” “好。” 晚上，两人上床休息时，雷宇想继续昨晚的话题，手脚也有一点不老实。没想到林少红没好气地推开他，“不行……” “怎么啦？昨天晚上我们在电话里不是说好了？” “昨晚归昨晚，现在不同了，还得缓缓……” 她幽幽的说完，卷着被子转过身，臀部对着他。 雷宇知道她对张小萌“今天早上”在自己房间的事还有点介意，也不好强求，只好胡乱睡了。 …… 雷宇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到城关镇的各村居委走了一圈，每到一处，都跟村居委的干部们开了座谈会。 班子会也开过几次，吴少春表面上仍然很顺从，眼神却充满试探。雷宇哪能被他轻易试探出，照常和他笑谈自若，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倒是宋霞每次见到他就有点不自然，眼神闪躲，脸红。 张小萌来镇上调研过一次留守儿童权益保护工作，看到他也是同样的神情，而且更甚。 这些天，雷宇一直在思考，主抓哪项工作，既可以造福于民，又可以作为自己的政绩。 要想从城关镇党委书记的位置上继续往上爬，除了抓住吕成安这条关系（以后还有林山岳的关系），必要的政绩也不可少。上面有人要提拔你，也总得有点理由。这政绩就是理由。 主抓哪项工作最能出政绩呢？ 第143章 发展计划 平川县经常因为发洪水而上江州新闻。县沿江一带的河堤年代久远，还是民国时建的，修修补补用了几十年，抵御一般的小洪水还可以，如果遇到大洪水，河堤漏水，县城形成内涝，群众苦不堪言。而这种大洪水基本上每三四年就要来一次。 雷宇前世在市政府工作时，便随同副市长来过平川视察洪涝灾害，督导抗洪救灾，记忆深刻。 来城关镇以后，他去过沿江河堤上视察，当时是初冬时节，浩浩荡荡的江面上，水鸟在悠闲的飞翔，时不时有鱼跃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对岸居民的小船游曳在河水中央，江边的古城楼在北风中矗立，风景其实挺不错的。 他想，如果能因地制宜，把沿江河堤打造成一条沿江路，不仅可以缓解县城交通压力，还可以加固河堤，防止洪涝灾害，还能形成一道沿江风景线，为群众提供日常休闲的好去处，可谓是一举多得。 如果这件事做好了，明年再发大洪水，多次因洪水而受灾的平川县城能经受洪峰考验，使百姓不受洪涝灾害，这将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也肯定会引起上级领导注意的。 这天，雷宇把吴少春叫到办公室，想听听他的意见，毕竟他现在占着镇长的位置。 自从上次醉仙居暗算雷宇没有得手，吴少春心虚了一段时间，为此，在几次班子会上，在表面上都对雷宇客客气气的。 后来见雷宇并没怀疑酒里有问题，吴少春这才放下心来，言谈举止又随意起来，期间跟尹小明去醉仙居喝过几回酒，商量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把雷宇拉下马，当然，每次去吴少春都少不了要和那个叫小红的美女服务员玩一玩。 吴少春一进雷宇办公室，雷宇便笑眯眯地递过一支烟，请他坐下说，还点着了一次性打火机，想为他点烟。 “不，你是书记，哪能你点烟。”吴少春摆摆手，自己掏出打火机点了烟。 “咱们之间不论职位，只论年纪，论年纪你比我长，我应该叫你一声兄长的。”雷宇给自己点了烟后，依然笑嘻嘻地说。 “不敢当，不敢当。”吴少春嘴上客气着，心里却十分受用，还有几分得意，暗想，老子算计了你，你还不知道，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雷宇把他的计划说了一遍。 吴少春一听便急了。 原来，他跟那个叫李海旺的，在城关镇工业园投资办了几家工厂，效益差到极点，已经亏损了两年了。他俩商量着，要找买家，把工厂售出去。最近终于来了一外商，有意向购买，但看过现场后说，城关工业园周围环境太差，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吴少春当即表示，下一步镇上就会投资改善城关镇工业园的周边环境，周围的路也会重新修一修。对方老板便答应，只要路修好，改善一下周边环境，他定会购买李海旺和他开的工厂，双方还签订了一个份意向协议。 本来，他还准备恃机提出重整工业园的方案，没想到，现在雷宇先提出他的计划。虽然城关镇作为城区镇，财政上比较好，争取上面拨款也方便，但是既然修了沿江路，肯定就不可能有钱去修工业园的路了。 “修沿江路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咱们没有这么多经费吧？”吴少春吐着烟雾黑着脸提出异议。 “镇上出一点，向县里、市里申请一点经费补助，这是利民的好事，我想上面领导会批准的。” “镇财政虽然有点钱，但也不能乱花啊，你刚来，不了解情况……”吴少春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黑着脸说了一通财政上的难处。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修沿江路确实要花不少的钱，但这钱花得值。平川每年都会发一两次洪水，每三四年一次大洪水，每次洪水来的时候，县城都会形成大小规模不同的内涝，居民们苦不堪言，如果能把沿江路堤修好，这将是造福人民的好事，眼下花点钱，却能管几十年甚至百年，何乐而不为呢？”雷宇道。 “可是……”吴少春争辩道，“为了县城居民们不再受灾，把多年辛苦积攒的钱花在这条路上，花空了镇财政的钱，大家的工资奖金福利怎么办？镇上上千名教师的工资怎么发？” “我说了会向上面争取一点拨款嘛，另外我也想好了，咱们沿江上有一些古代的遗迹，可以把它们打造一下，在沿江路上搞一个古城一条街，发展旅游文化产业，可以创造一部分效益，来弥补修路所花的钱。” 工业园的路重修如果落了空，吴少春和李海旺的工厂出售也将落空，而他因为这几年乱投资亏损欠了银行贷款，还有私人高息借款，正焦头烂额。本来指望当上党委书记，通过发包工程给老板吃回扣捞回来，没想到只当了镇长。现在，雷宇又说什么要修沿江路，再次打破他的计划，想到这里，吴少春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气呼呼地说：“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说完，他扭头就走出了办公室。 雷宇面无表情地半仰在椅子上，心想，吴少春的反应怎么这么激烈呢？既然跟他沟通不了，自己就同其他班子成员们一个个沟通，以班子讨论的方式通过修建沿江路的决议。 吴少春气急败坏的回到自己办公室，一到门口就愣住了，办公室刚才没关门，此刻，闯进来两个男子，其中一个身肥体胖的，正悠哉游哉地坐在他的办公椅上，嘴里叨着支烟，一边吐着烟雾，还一边转动着转椅。另一个人是个五大三粗的大块头，理着短寸头，满脸横肉，穿着一套黑西装，里面是白t恤，粗大的脖子上挂着一根金晃晃的链子，手指里夹着根点着的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吴大镇长，恭喜你高升呀！”坐在转椅上的男子见他进来，一点也没有让位的意思，乜斜着眼瞟着他，用一种冷嘲热讽的口气道。 “张老板，你……怎么来了？”吴少春见到这人头皮便一阵发麻，这个人是县城开贷款公司老板张金根，吴少春从他公司借过十万块，已经超过了还款时间好几个月，利滚利后，待还金额现在已经是本金的好几倍了。 第144章 我还有好办法 张金根在椅子上坐正身体，盯着他冷笑一声：“哼，你那笔借款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归还？！” 吴少春生怕镇上的人听见，忙反手把办公室门关上，恳求道：“张老板你别急，我会尽快的！” “尽快，尽快，你这话说了多少次了，我告诉你，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张金根眼神露出凶光，脸上横肉抖动着。 吴少春心道，我还毕竟是镇长，这还毕竟是我的地盘，你还这么嚣张，心里也有些气愤，便道：“张老板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我又不是不还你，只是现在暂时有点紧张，你又何必说这种话呢？别忘了，我好歹还是城关镇的镇长！” “镇长？”张金根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镇上是书记说了算，你这个镇长管屁用！少给老子摆镇长的臭架子，我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还钱？” 吴少春脸涨得通红，“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我现在没钱，有钱再还你！” “妈的，想耍赖不是？！”张金根把手里烟头狠狠朝地上一扔，还没等他招呼，站在旁边的大块头男便伸出一只大手，揪住了吴少春的衣领，使劲朝上一提。 吴少春下意识的伸手抓住对方的手，但对方力气很大，一下就把他提得脚下悬空，脖子瞬间一紧，透不过气来，脸涨得通红，感觉快要断气来了，那男子才把手一松。 咳，咳，吴少春蹲下来剧烈的咳嗽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大块头男子又来揪他。 “别，别，”吴少春不顾面子赶紧求饶。 张金根挥手示意大块头停手，他从办公桌后绕出来，伏下身子，低头对着吴少春道：“吴镇长，我再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如果再不还钱，我不但要让全镇的干部知道你借钱不还不守信用的事，还要去江州找你的爸妈，让他们替你还！” “别，别，张老板……”吴少春拉住他的衣角恳求，自己借款投资失败的事，他连老婆都没告诉，更不敢让他爸妈知道。 张金根拨开他的手，拉开门，和手下扬长而去。 吴少春在办公室发了一会儿呆。 回过神来后，他拿出手机拨打那个要收购他工厂的外地老板电话。 “施老板吗？购买我们工厂的那件事，我想跟你再详细谈一谈。有空过来平川一趟吗？”吴少春压低声道。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们什么时候把路修好，周边环境搞好来，我就收购。” “这事已经提上了镇政府的工作议程，马上就会开始搞。”吴少春撒了个谎。 对方不买账：“别跟我画大饼，什么时候弄好了，我什么时候付钱。” 吴少春硬着头皮继续道：“施老板，可能你还不知道吧，我现在提拔为镇长了，这件事，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你就放心吧！” “镇长？”对方顿了顿，“那恭喜了，但是，上面不是还有书记嘛，镇长不是还要听书记的。” 吴少春赶紧解释，“施老板你有所不知，新来的书记是一个年轻人，没什么经验，这次是他运气好，当上了书记，现在他什么事不还得听我的。”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还是坚持道：“不管怎么样，要想我投资，没看到实在的东西，我是不会答应的。” 吴少春见对方口气有所松动，赶紧补充道：“施老板你看这样可不可以，我这几天召开镇班子会，把改造工业园的事通过一下，下一个文件，我把文件交给你，这你总放了了吧？” 对方考虑片刻后，道：“吴镇长，以后我过来的还得你关照，既然你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就按你说的办吧，但是可不能朝令夕改喽。” “施老板你放心，放心！”吴少春终于取得一点小小的收获。 挂了电话后，他点上一支烟，深吸几口，吐着烟雾，又陷入思考当中。 雷宇想打造沿江路，建设古城墙一条街，而自己想改造工业园，两个方案只能二选其一。 如果开班子会来讨论，吴少春一点把握都没有，甚至认为自己必定败下阵来。因为，他虽然先来城关镇工作一年多，但他以前自恃上面有关系，为人倨傲，班子成员里面除了谢小鑫出于讨好他，向他靠拢，其他人并不跟他贴心。 而雷宇还是书记，是一把手，一把手有天然的优势，在班子会上，他可以主导议题，还有一票否决权。在形势不利的时候，一把手还可以以各种理由终止议题的讨论。 吴少春抽着闷烟，感觉自己一点把握都没有，总不可能伪造一个假的文件来糊弄施老板吧，不行，他会找人打听，一旦发现是假的，自己这事就更泡了汤。 但是张金根逼债逼得急，如果能顺利把厂房卖出去，自己可以分到二十万，足够归还他的钱，如果出售工厂的事再拖下去，张金根那边的利息滚起来，到时怕还不够。 想到这里，吴少春甚至还有点庆幸张金根来逼债，不然利滚利，越滚越多。 他越想越恨雷宇抢了他的书记位置，越遗憾上次在醉仙居设局没有得手。 想到醉仙居，他又想到了尹小明。尹小明的背后是尹小光，他们兄弟俩怎么对这事这么起劲呢？ 难道，他们跟雷宇也有啥矛盾和冤仇？ 吴少春想了半天，决定晚上再约一下尹小明，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晚饭时，吴少春约尹小明在醉仙居小包间见了面。 他先到，点了菜，摆上了酒，准备跟尹小明边喝边谈。 “吴老弟好像心情不太好。”尹小明来到包间，坐下来后，看着他道。 “尹哥好眼力。”吴少春递上一根烟，没提及自己被人逼债的事，而说，“雷宇在班子会上搞一言堂，弄得我这个镇长跟没当似的，心里很不爽！” 尹小明呵呵笑道：“我就猜到你还是为这事，上次算他运气好，躲过了那一关。现在我还有一个好办法，让他当不稳这个书记！” 吴少春闻言大喜，眼睛发亮，忙问：“什么好办法？” 第145章 釜底抽薪 这时，服务员们正好端菜进包间，尹小明等她们把菜端上桌后，对她们道：“你们出去带上门，没招呼别进来。” “来，吴老弟，咱们边喝边聊，”尹小明拿起开好的酒，给吴少春满上了一杯。 吴少春心急火燎的，催促道：“尹哥就别卖关子呢，先说，说完咱们好好喝几杯。” 尹小明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把酒瓶重重的搁在桌上，道：“这次给他（雷宇）来个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 “对！”尹小明脸上神色得意之极。 “怎么讲？”吴少春脸上充满好奇和期待。 “你想想，雷宇本来是一个落马副县长的秘书，发配到了档案局，打入冷宫的人了，为啥这么快就当上了城关镇党委书记？”尹小明问。 “为啥？” 尹小明轻笑道：“这还不明白吗？背后有人！” “你是说……林少红？” “岂止她？她爸爸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尹小明道。 吴少春怔了怔，沮丧地道：“当然知道，林山岳，前江州市委书记，现省财政厅长，听说马上又要上副省长了。唉！” 想到雷宇这层关系，吴少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让火辣的酒进入喉管，刺激一下自己，让自己好受一些。 “但我听说林山岳在他当上城关党委书记的事上，并没有说情打招呼啊，林少红还回避了，全程没参与……”吴少春突然想起任青松对他说过的话，又抱有希望的问。 尹小明讥笑道：“这些当官的人说的话你还信？她这样只是做做样子，让大家没话可说而已，如果没有她和她爸爸出面，雷宇能胜过你，当上这个一把手？” 吴少春低头想了想，道：“说来也是，听说他从档案局一般干部，直接到督察室负责，就是林少红提出来的。” “可不是呢。”尹小明道。 吴少春想到他刚才说的办法，急问：“尹哥你继续说，到底是什么好办法，怎么釜底抽薪呢？” 尹小明凑前压低声道：“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我上周去市里参加同学聚会，见到了一个同学，他现在在市工业园区派出所当所长，他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吴少春见他已说到正题，心情便缓和了许多，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对方，还殷勤地为对方点了火。 尹小明没有客气，让他点了火后，深吸了一口烟，继续道：“前不久，雷宇跟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的，一起被带到了工业园区派出所。” “有这事？”吴少春正抽着烟，瞬间想到了那两个字，自己在醉仙居也干过的。 “你别往那方面想。”尹小明猜到了他想什么，继续道，“那个女的是广东南方报社的记者，卧底在江州市最大的电子厂，景盛电子厂。你猜她卧底在那里做什么？” 吴少春摇头，“猜不着。” “景盛电子厂长期使用劣质有毒害的粉剂，致使许多工人患上了尘肺病……”尹小明道。 “啊？是吗？这可是重大事件呐，现在对这方面最敏感。”吴少春道，接着又问，“可是，雷宇为啥会跟那女记者在一起呢？这件事跟雷宇……林山岳又有什么关系呢？” 尹小明吐着烟雾得意地道：“我当时一听跟雷宇有关，便把我同学拉到一旁，塞给他两包好烟，把这事详详细细的打听清楚了，不但有关，而且还有重大关系。” 吴少春闻言大为高兴，道：“太好了，尹哥，你快讲来听听。” 尹小明接着道：“景盛电子厂是林山岳当市委书记时，一手引进来的，老板江景盛跟他是好朋友，他还在当市委书记时，厂里就有多名工人患上了尘肺病，报到市里，被林山岳压下来了，根本没有进行整改。 这个记者卧底几个月，取得了大量的材料，准备回去在南方报社发文，披露这件事。那天，女记者私藏有毒害的粉剂，估计是想拿来作为证据，被厂里的负责人发现了，追赶她，雷宇赶过去帮她，厂方报警，被带到派出所来。本来想定她盗窃，但是检察院的人过来进行监督，说不构成犯罪。女记者就是这样才暴露了身份。 这件事过后，景盛电子厂就整改了，那个私自采购有毒害粉剂的负责人和几个手下都被抓了。女记者回广东去了，一直没发那篇文章，不知道雷宇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了她。” 吴少春听后道：“尹哥你的意思……在这件事上做做文章？” “对！”尹小明点头道，“想办法披露这件事，造成舆论，影响林山岳，就影响了雷宇，给他来一个釜底抽薪！” “可是，咱们又没啥材料，那记者咱也不认识……” 尹小明继续压低声道：“这事说巧不巧，那广东南方报社的副总编，我哥认识。” “真的？”吴少春高兴地眼睛一亮。 “这人以前带队来江州采访过，我哥当时借调在市政府，当时负责接待他，还陪同他下去采访，后来还一直有联系。”尹小明道。 “那你哥……尹书记会……？” 尹小明脱口道：“你放心，我哥比我还……”话到嘴边没说完，改口道，“吴老弟，我哥跟你妈妈是同学，跟你爸也熟，我去跟他说说，为了你的好事，让他出出力，以后你当上一把手，可别忘了他的恩。” “怎么会呢？我吴少春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以后你和尹书记有什么吩咐，我如果有半点犹豫我就不是人！”吴少春赌咒发誓道。 “好，吴老弟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我哥他会出面，让南方报社把那篇稿件发出来，够林山岳喝一壶的。你也要办件事，推动一下。”尹小明又道。 “什么事？” “现在的人喜欢上网，网民的作用很大，等南方报社发出那份稿件后，你找一些人，把这篇文章转载到各大论坛去，然后再找一些水军，在下面跟贴，评论，造成轰动效应。你以前在宣传部工作那么多年，这个你熟。” “对，对，我明白了，有道理。”吴少春喜不自胜的说。 “现在对环保问题特别重视，他林山岳把工人患病的事压下去，难道就没有私心？只要造成影响，上面一查……他脱的了干系？林如果倒了，雷宇没有靠山，还能当的稳这个书记？再说了，他自己在这件事上有没有责任呢？他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来阻止记者披露信息呢？”尹小明分析道。 “对对，尹哥说的太对了，来，咱们今晚一醉方休，”吴少春兴高采烈的端起杯子敬尹小明。 尹小明端起酒杯跟他轻轻碰了杯，笑道：“醉就别醉吧？今晚光喝酒，不玩一玩吗？” “玩，玩，来都来了，”吴少春笑道。 尹小明道：“今晚你就别再找小红了，昨天新来了两个更漂亮的……” “好，好。” 第146章 网上舆情 雷宇陆续跟班子成员们沟通过了，大家对他关于修建沿江路古城墙的提议，都没有什么意见。他准备先跟林少红沟通一下，听听她的意见，毕竟这么大的事，光镇政府做不了主，必须经过县里同意，还要县里以及市里拨款。 这天，他在县政府会议室开完一个会，顺道来到林少红办公室。 没敲门，他直接推门进去，看见她又伏案在办公桌批阅文件。这县长委实也太忙了。 雷宇暗笑，前世他当市长时，基本上是甩手掌柜，事情否交给副职去做，他只需要听汇报、发号施令而已。 “会开完啦？”林少红没抬头就知道是她来了，朝夕相处这么久，对彼此的气息和味道已经非常熟悉了。 本来上次她从省城回来，就想把身子给了雷宇，两人正式在一起，但是看到张小萌从他房间出来，而他居然是在裸睡，受了一点刺激，虽然事后相信了两人的解释，但她决定还是再等等，再考验考验他。 “开完啦，”雷宇把笔记本搁在办公桌上，笑道，“我现在以城关镇党委书记的名义，向你汇报一项工作。” “哦，”林少红听后抬起头，笑着看着他，搁下手里的文件，笑道：“什么工作，说说看？” 雷宇把自己的设想说了一番。 林少红听后略一沉吟，道：“你这个设想跟我当年主张修公园有点异曲同工，当然，工程量更大的多，如果这件事办成了，可以改善平川县城的面貌和居民的生活状况，杜绝每隔几年来一次的洪涝灾害。我支持你，你以镇党委和镇政府的名义拿出一份报告来，我交到县委常委会上去讨论一下。” “谢谢少红，”雷宇诞着脸道，“这事如果办成了，我想借此更进一步，我有点等不及了……” 林少红当然明白他心里想着什么，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少来……” 就在这时，雷宇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竟然是张小萌的，犹豫两秒钟，在林少红目光的注视下，他还是接听了。 上次稀里糊涂地跟她睡了一晚，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为这事，他在林少红面前一直有点心虚。 “雷宇你在哪？赶紧上网看一下，”电话那头的张小萌声音急切。 “上网？发生什么事了吗？”雷宇皱眉问。 “有一则对林县长爸爸不利的新闻，各大论坛都转载了，你上网查一下就知道。” 林少红在旁边认真听着他和张小萌的通话，闻言也是一怔，那时网络开始兴起，各种论坛蓬勃发展，不少舆情在网上发酵后，引起上层重视，导致官员下马的事渐渐有之。 “上网查一查。”雷宇挂断电话后，立即来到林少红身边，她赶紧起身，让他上网查。她自己俯身靠在他身上，一起盯着电脑屏幕。 她的带着清香味的长发垂在他的脸颊，富有弹力的身子紧紧贴靠着他，但此刻他没有心思多想，一把抓过鼠标，点开电脑，浏览了几个大的论坛。 果然，出现很多帖子，标题大都是些“黑心工厂采购有毒害粉剂，无良官员捂盖不作为”、“工人尘肺病从何而来、官员引外资只为政绩”之类的吸引眼球的文章。其中有几篇直接点了林山岳的名。 最后，他们看到了原文出处，“南方报社重磅文章，披露江州景盛电子厂毒害工人内幕”等字样。他赶紧登上南方报社的网站，果然，昨天的头版头条，就是唐月披露江州景盛电子厂使用有毒害粉剂的文章，内容翔实，附有患病工人相片，整篇文章占了半个页面的篇幅。 “这个唐月怎么这样？说好了不发，怎么又发了呢？还让这么多人转载了？”林少红看到后气愤地道。 “我马上打电话给她。”雷宇拨打唐月的号码，手机传来的声音是“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停机了？”雷宇道。 “是不是心虚，故意的，换了号码？”林少红道，她从雷宇手里抓过鼠标，一路下拉浏览这些网上的帖子，脸色有点难看。 有些帖子下面的跟帖和评论已经达到几十页了，评论大都说的非常难听，甚至有些人直说：“引进此厂的官员要一查到底，查一查他到底得了多少好处？” 林少红手机响了，电话是她父亲林山岳打来的。 “少红你看到了南方报社的那篇文章吗？还有网上的帖子？”林山岳的声音依然很沉稳。 “爸，我看到了。现在该怎么办？”林少红到底年轻些，声音有些焦急。 “我已经联系了宣传部的领导，会派人去删帖，但是南方报社那边，既然已经上了稿，没法删除了。”林山岳顿了顿，又道，“小雷他不是认识那个女记者吗，说好的事，怎么又发了呢？” “爸，他也不知道，刚打那记者的手机，已经停机了。” 林山岳停了停，接着道：“这样吧，你让小雷想想办法，去找到那个女记者来，请她再补一篇文章，把景盛电子厂后来整改到位，相关责任人已被追究刑事责任，工人们也已妥善安置的后续，也写一写，再发一篇文章，她们报社也不能这样断章取义嘛！” “好的，爸爸，我来跟他商量一下，看有必要的话，就去一趟报社，找到她来。” “好，那就这样。”林山岳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林少红恨恨的道：“这个唐月，真是的，在我爸提副省长的关键时刻，发出这篇文章来，简直是……” 雷宇心里有些内疚，毕竟最终是他没能说服唐月，居然还是把文章发出来了，但是他心里又隐隐觉得蹊跷，唐月看上去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女孩，自己在前世阅人无数，按理来说不会看错人。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呢？ 想到这里，他对林少红道：“刚才爸的话我也听到了，我去趟广东，找到唐月来，一是问清楚这件事的原委，二是让她再发一篇文章说明一下后续。” “好，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林少红问。 “事不宜迟，我马上就出发。这里开车去广东，也就六个小时，晚上能到。” “带司机过去，一个人开车累。”林少红呵嘱。 “不了，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单独去就行。”雷宇拿起放在桌上的会议笔记本就走。 “路上小心。”林少红急跟到门口叮嘱，本来还想叮嘱几点其他的，雷宇脚步匆匆，宽阔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过道尽头，就没说出口。 第147章 派人查一查 吴少春此刻关紧门躲在办公室浏览网上的新闻，越看越兴奋，突然听到敲门声，他不悦地起身拉开门，只见雷宇站在外面，他赶紧回到办公桌后面，悄悄拔掉了电脑的电源，电脑屏幕马上黑了。 “雷书记，有事吗？”感觉到自己占了上风，吴少春的心情愉悦起来，在雷宇面前满面春风的。 雷宇皱眉看了看他，感觉他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 他冷冷地看了吴少春一眼，道：“我有事出去一天，镇上的工作，政府这边还是你主持，党委这边由副书记熊春林主持，我交代他了。” 吴少春脸上的肉轻微抖动了一下，党委书记不在，不就是镇长主持工作吗？还说什么党委这边由熊春林主持，简直岂有此理！ 不过，想到网上对林家不利的舆情，他心道，等你靠山一倒，看你说话还有没有人听？到时我再把班子成员拉拢过来，就算不搞倒你，也让你当一个空头书记。 想到这里，他装作大度的样子作出一副笑脸来，道：“好，听你的。” 雷宇走后，吴少春沉思片刻，打电话把谢小鑫叫了上来。 “吴镇，你找我？”谢小鑫走进办公室，他还在吴少春当副书记时，就对吴少春十分尊敬。 两人在皮新春手上时，一起分管过工业园区，吴少春利用职务上的方便，跟李海旺免费取得工业园区一块地皮建厂房时，让谢小鑫也入了一点股，可惜后来亏损了。因此，谢小鑫也急于将厂房出售，以取回投资。 “小鑫，你坐。”吴少春掏出一包上次从醉仙居带出来的极品芙蓉王拆开，抽出一根丢给他。 谢小鑫笑着接过烟，将烟屁股在桌面上敦了敦，见吴少春已经把烟叼在了嘴上，立马起身，熟练地掏出一只打火机，啪的给他点了火。 “坐下说。”吴少春很享受他的尊重，在班子成员里面，只有在他面前，吴少春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一镇之长。 “雷……他想修沿江路，你知道吗？”吴少春吐着烟圈，问。 谢小鑫也点上了火，长吁一口气似的吐了烟雾，无奈的道：“听他说了……” “找你们谈话了？” “是的，班子成员一个个找了。” 吴少春蹙眉：“你是怎么说的？” 谢小鑫嘴上叼着烟，将双手一摊，无奈地说：“我一个一般副镇长，只能以沉默应对。” 吴少春气道：“怕他个屌，他也蹦哒不了几天了！” “怎么？”谢小鑫心道，也不可能就这几天，就免了他的职吧？ 吴少春蔑视的瞟了他一眼，道：“你平常不上网，好多事情你不知道，现在网上对他……林县长父亲的事已经吵翻了天。”说到后面他压低了声。 谢小鑫也知道雷宇跟林少红的关系，忙问是什么事。 吴少春把那篇新闻稿的内容以及林山岳跟景盛电子厂的关系，还有现在网上的汹汹舆情，跟谢小鑫细细地说了一遍。 “好，这太好了！”谢小鑫兴奋地拍了一下大腿，“如果他靠山倒了，我也不怵他，班子会上，我就要投他反对票！” …… 省城，省委办公楼，书记办公室。 一中年男子手里拿出一叠材料，轻手轻脚走到办公室门口，站住了。 端坐在办公桌后面全神贯注的省委书记王瑞金感觉到有人过来，抬眼一看，便招呼道：“仕政同志，进来！” “王书记，”省委常委、秘书记长曹仕政轻步走进去，将手里的一叠材料放在办公桌上，“广州南方报社发表了一篇文章，反映江州市引进的一家电子厂长期使用有毒害的粉剂，导致几十名工人患上了尘肺病，这件事现在网上吵得很凶，矛头直指当年引进该厂的前江州市委书记……林山岳……” 说到这里，曹仕政顿了顿，观察王瑞金的表情。 “哦，”王瑞金闻言搁下手里的笔和文件，摘下老花眼镜，指了指前面的座位，“你坐下说。” “好，”曹仕政欠身坐在椅子上，上身挺直微前倾，态度恭谨地继续道，“据文章披露，当年林还在江州的时候，就出现了工人患尘肺病的情况，反映到劳动部门，被他压下来了，也没有进行整改。网上舆情都说，他和电子厂的老板江景盛关系不同一般，上次他出国考察，江景盛全程陪同……唉，真是什么说法都有。” 曹仕政的儿子曹冠宇追求林少红不成，连续碰了多个钉子，回家对父亲发了好几通牢骚，曹仕政听后，便对林山岳有了很大的看法，心想，现在你只是厅长，就看不上我的儿子，假如你当上了副省长，那岂不是…… 所以，他趁着眼前这个机会，要好好地给林山岳下一点眼药。 “国家环保总局来了电话，询问这件事，并表示会择机派人过来调查。”曹仕政继续道，又建议，“书记，您看咱们省里要不要把握主动，自己派人先查一查？” 王瑞金略一思忖，道：“可以，你安排一下，让省环保厅，劳动人事厅，对了，省纪委也派几个人，组织工作组，去江州查一查，就说是我的意思。” “好，还有，原定明天晚上的常委会，讨论推荐林山岳提拔为副省长……”曹仕政又问。 “把这个议题划掉，先搁置一下。”王瑞金道。 “好。” 晚上七点，雷宇驾车进入广州。 此时的广州，已经是一座颇为繁华的都市，霓虹灯映照着宽阔的马路，车水马流，人群熙熙攘攘，热闹极了。 那个时候还没有导航，雷宇查看地图询问路人，终于来到了南方报社附近。 他先找个地方住下，准备次日上午再去报社找唐月。 南方报社附近几家酒店，都是灯红酒绿的，门口站着紧身皮衣短裙露出雪白大腿的浓妆艳抹的女郎在招呼过往客人，雷宇没兴致住这种店，开着本田转了几圈，看到一家酒店，环境幽雅，门口挂着的招牌上写着：“江南省驻广州办事处招待所”。 他想，还找到家了，便把车开进去，办好了入住手续。 到外面吃了一点东西后，回到房间，他又打了唐月的号码，还是没有打通，“这个唐月，也真是的，她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来呢？手机还停机了，难道还真是心虚怕我联系她……？” 第148章 唐月离职了 雷宇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邵刚打过来的。 “兄弟，在哪？”邵刚问，语气有些兴奋，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我到广州出差来了。”雷宇告诉他是来找唐月的，那样一说话题就太长了。 “哦，又是是去招商引资吧？”邵刚猜测道，不等雷宇回答，又马上道，“又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邵刚兴奋地道：“今天山上出了一批货，二十桶松油，送到碧野公司，收到货款两万元，除掉人工和运费纯得一万八，改天我上县城来给你。” 雷宇笑道：“好，你做得不错，这事不急，你先拿着。” 邵刚打趣道：“这次去广州出差呀，那可是一个诱惑人的地方，我去过，宾馆里都是一些漂亮的小妹妹吧，你可要注意不要犯错误哈！” 雷宇道：“我知道自己意志力比较薄弱，不敢去那种有美女的宾馆，你猜我住在哪里？” “哪里？” “咱们江南省驻广州办事处的招待所，干净的很，啥诱惑都没有。” 雷宇和邵刚又聊了一会，挂了电话后，林少红的电话打进来了。 “到了吗？”她问。 “刚住下，就在南方报社旁边，江南省驻广州办事处的招待所，准备明天一上班就去报社找她。” 林少红顿了顿，道：“明天找到她，别指责她，文章发都发了，尽量说服她，写一篇后续……” “我知道。” 林少红又道：“刚才我爸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这件事省委王书记也知道了，马上会派人到江州来调查。唐月的后续文章争取在调查组进驻之前发出来，越早越好。” “好，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不用担心。” 二人互道晚安后，挂了电话。 雷宇准备洗个澡，明天清爽一点去报社，这时，手机又响了，这回是一个尾号连续三个九的号码打过来的。 谁呢？这么好的手机号？ “小雷吗？”电话那头的男中音不疾不徐，有一股威严的味道，有点熟悉。 雷宇略微一愣，马上听出来了，“是林叔叔吗？” 鉴于现在跟林少红的特殊关系，他改了口，不叫林厅长，改叫林叔叔了。 林山岳道：“是我，我听少红说你去广州了？” “是的，刚到，现在刚住下，准备明天去办事。” “见到那个唐记者后，跟她摆事实，讲道理，景盛电子厂使用有毒害粉剂的事，老板是不知情的，完全是那个请来的厂长搞得鬼，还有他的几个手下，现在都被抓了，马上就会判刑，工人们也都作出了合理的补偿。请她实事求是的写篇后续报道。以后如果有机会，我请她来江南作客，实地再看一看……”林山岳说了一大通呵嘱雷宇的话。 雷宇知道，现在林山岳肯定是感受到了压力，要不然，他作为一个高级领导干部，举重若轻惯了，哪会为这么个事，特意打电话交代自己半天呢！ “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会按您的要求把事情办好！”雷宇保证道。 “好，好，小雷你是不错的，办事如果需要什么……你尽管跟我提，这是我的号码。”林山岳又道。 “好的，叔叔，我知道了。” 通完电话后，雷宇感觉到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次日一早，雷宇便步行去南方报社，找唐月。 来到大门口，院门关着，旁边有侧门出入，看到一些男男女女或骑自行车，或骑摩托，或步行，三三两两的走进去，时不时有几辆小轿车开过来，打声喇叭，门卫赶紧开门，让车进去，想必是报社的领导。 “你找谁？”一个戴着老花眼镜的门卫大爷拦住雷宇，警惕的目光从镜片上方射向他。 “你好，我来找唐月，记者唐月。” 老头疑惑地摇头，“唐月？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雷宇一愣，“没这个人，不可能吧？这里不是南方报社吗？” “是南方报社，但是没有这个人。” “会不会是工作人员太多人，你有不认识的？”雷宇提醒道。 老头对雷宇怀疑他的职业素养感到气愤，哂道：“小伙子，我来这里上班一个多月了，每天都要给大家送报送信件，报社这百十号人，我还能记不全？” “可是？她确实是这里的记者。我是她朋友。” “朋友你不打她电话？” “打了，手机停机了，估计是换了号码。” “没这个人，你回去吧，”这时有轿车开过来，老头赶紧去开门。 “我进去问问别人。”雷宇径直从侧门走进去。 “回来！”老头放轿车进入、重新关上门后，见他往里走，追上来叫住他，“你这人，怎么乱往里面闯呢？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报社！哪能随便进出。” 雷宇心想，我还不知道是报社，那个时候报纸人人要看，报社很重要，二十年后，全部倒闭！ 此刻，他急于找到唐月，只好忍着气道：“大爷，我到里面去问问工作人员，或许他们更清楚一点。我要找的人，确实是在这里面上班的。” “说了没这人就没这人！”老头态度蛮横的道，还想伸手过来拉拽他。 “怎么回事？”一个相貌儒雅戴副眼镜的中年男子从侧门进来，见状问。 “主任，他来找人，我说没这个，他硬不信，硬往里闯。”门卫老头道。 “你找谁？”中年男子问雷宇。 “唐月。”雷宇道，自己好歹也是一镇之长，来这个报社居然连门都不让进，他心里憋着火。 “你找她？”中年男子疑惑地道，“你是她的……” 雷宇见这男子并没说唐月不在报社，转怒为喜，道：“我是她朋友，找她有点急事，麻烦你帮忙叫下她，或者我进去找她也可以。” “她，”中年男子轻叹一口气道：“一个多月前离职了。” “离职了？”雷宇眉头一紧，赶紧追问，“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吗？”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她离职时走得很匆忙，原来的手机号停机了，大家都不知道她去哪了，是不是仍然在广州都不确定。她走之后没跟我们联系，不知道她的新号码。” 第149章 唐月来了 “能不能麻烦你找找她以前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帮我打听打听，说不定有人知道？”雷宇从裤兜里掏出烟，发给他一支，也给门卫发了一支。 中年男子接过烟，让雷宇给他点了火，吸着烟，瞟了他一眼，道：“好吧，我去帮你问问。” “好，问到麻烦打个电话我。”雷宇拿出手机，记下了对方的号码。 他用上次分红的钱买了一部最新款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十分精巧，中年男子看到后眼睛也是一亮，把准备掏出来的诺基亚5110手机塞回裤兜里，向雷宇报了一遍自己的手机号。 “好，你就到门外等等吧。”说完，中年男子进了办公楼。 雷宇在院子门外附近转悠了一会儿，电话打过来了。 “小伙子，让你失望了，社里没有人知道唐月去哪了，也没她的最新联系方式。”那中年男子在电话里遗憾地道。 挂断电话后，雷宇心想，广州这么大的地方，去哪找她呢？何况她还在不在广州也是未知数。 说到底，终归跟她还不是特别熟，要不然，起码还知道她在广州有什么熟人、朋友这类的，还可以去打听打听。 现在怎么办呢？林少红对自己寄予厚望，林山岳还屈尊亲自打电话来，如果现在说找不到了她…… 雷宇有些沮丧地回到招待所，一走进大厅，就看到一个长发飘肩背影有些熟悉的女孩，背对自己，站在吧台边，向服务员打听：“帮我查一查江南省江州市平川县来的，叫雷宇的住哪个房间？” “唐月？”雷宇走过去，盯着她，试探的喊了一声，“是你吗？” 女孩转过身。 “雷宇？”女孩见到他高兴地叫一声，跳过来拉住他的手。正是唐月，几个月不见，人瘦了些，脸上肤色也略微黑了一点，但身材还是那么挺拔。 “……”雷宇看着她，眼神里充满疑惑和不解。 “对不起，”唐月明白他的心里，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篇文章是别人发的。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雷宇很有风度的点点头：“你还没吃午饭吧，我们边吃边聊。” 他和她来到招待所后面的餐厅，这里环境幽雅，干净整洁，客人不多，很是安静。 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落座后，雷宇叫过服务员点了菜。 “你离职了？为什么呢？那篇文章又是怎么回事？你的号码怎么打不通了呢？”雷宇满腹疑团。 唐月拂了拂头发，有些艰难地道：“我离职是因为……” 她顿了顿，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继续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她清了清嗓子，把事情经过细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南方报社的常务副主编，是一个叫陈图的中年男人，一直垂诞她的美色，经常用言语、信息挑逗的方式对她进行性骚扰，她之前一直对他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但是，这次她从江州卧底采访回来后，陈图对她的骚扰升级为在没人的时候动手动脚，终于有一次，她忍无可忍，甩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之后，陈图便报复她，说她一篇新闻稿犯了大错，去总编那里进谗言，要处分她。她一气之下，便辞职了。 唐月脸色十分平静的叙说着，继续道：“我工作的电脑和相机，都是报社的，还有一些采访的资料，因为都属于之前在报社工作时的工作成果，辞职的时候，按规定都要留在报社。我便把它们都交到了办公室管理人员那里。还有就是我原来的手机，就在辞职那天出来时，坐公交被扒窃掉了，我当时想，这可能是天意，所以我重新买手机，又换了一个号码，就想着以后再也不跟原来报社的人有任何联系了。但是，我也没记住你的号码，存在手机里，也失掉了。” “但是昨天，我看到网上在讨论江州景盛电子厂使用有毒害粉剂的事，新闻来源是南方日报上的一篇文章，我去找了这篇文章看了，内容跟我写的那篇基本一样，署名图师，这就是陈图的笔名。我看到后立刻打了报社办公室的座机，他们告诉我，我的采访资料在我走后，都被陈图拿走了，这篇文章肯定是他擅自发的。这个王八蛋！”说到这里，唐月脸上显出气愤的神色。 她接着又道：“之前你发信息告诉过我你调到城关镇工作去了，我看到这篇新闻稿后，马上打电话给城关镇政府办公室，有一个男的接的电话，我让他报你的号码，他竟然给我报了一个假的，根本打不通。后来我在我的电子邮箱里找到了邵小兵的电话，打给他，又问到了邵刚的号码，打过去，他告诉我你在这家招待所，我便直接过来找你了。” “城关镇竟然有人报一个假号给你？”雷宇皱眉道。 “也许是他不想让人骚扰你吧？” “听的出这人多大年纪吗？声音有什么特征吗？” “应该有三十来岁吧，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是会喝酒抽烟的。”唐月道。 难道是吴少春？ 这时，服务员把饭菜端上来了。雷宇招呼唐月道：“来，咱们先吃点东西。边吃边说。” “喝点什么？”雷宇问。 “来点果汁吧？” “好，”雷宇给她倒了一点果汁，跟她碰了一下杯，“那现在你在……？” 唐月喝了一口果汁，放下杯子，道：“辞职后我到一家外贸公司应聘，现在在那里上班，算是改行了。” 雷宇想到她之前来江州卧底时，很有一种“铁肩担道义，辣手着文章”的意气风发，没想到现在连行都改了，不禁遗憾地道：“可惜了，本来你是一个好记者。” “对不起，那篇文章肯定给你和你女朋友爸爸造成不小的麻烦吧？”唐月看着他歉疚地道。 “我来广州找你本来就是想让你帮忙，再发一篇后续的文章，挽回一点影响的，可是你现在……？”雷宇道。 他顿了顿，解释道：“这件事的后续你也知道，现在始作俑者已经被抓了，工厂已经完全整改到位，再也不会出现有毒害的粉剂危害工人健康的事情出现了，但这篇文章只说了前部分，没有说后部分，又放到了网上，影响很坏，我女朋友的父亲现在也有点焦急，原来想请你帮忙再发一篇后续文章的……” 第150章 副主编陈图 “好，我明白了，”唐月点点头，道，“我下午去一趟报社，找个关系好点的问一问，看我再写一篇后续，会帮我发吗？” “好。” 唐月不无气愤地道：“陈图他擅自把我写的文章发出去，还署他的名，我下午要去找一下总编，把这件事好好说道说道。” 随即她想了想，又有点信心不足，道：“但是那个总编，跟陈图是一伙的，两人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说的难听一点，经常在一起分赃，那次我甩陈图一个耳光，闹到总编那里，我告陈图性骚扰，总编还说，如果我没有证据，属于诬陷，还会追究我诬陷的责任，赔偿对方名誉损失。” 雷宇想了想，道：“既然这样，你就没必要去找总编了，先找你关系好点的人，看能帮忙再发一篇稿件吗？” “好的。” 二人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天，唐月便去报社了，雷宇在宾馆等。 两个小时后，唐月来到宾馆，到房间找到雷宇。 “没办法，我找了我以前的主任，他说陈图交待过了，有关江州景盛电子厂的新闻稿，一律要经过他审批才能发出。”唐月坐在房间的椅子上，气呼呼地说，“按规定只要主任发稿就可以，他这样规定，明显是故意的。” 雷宇思忖道：“这么说，陈图发这篇稿件是有目的的，难道……？” “对了，陈图以前跟我说过，他曾经在江州呆过一段时间，会不会同那边谁认识？有人故意让他发这篇稿件？”唐月分析道。 雷宇点头：“这么说就对上了，他肯定是受人之托，故意发这篇稿件。”此刻，他脑海里闪过吴少春、尹小光、尹小明等名字。 “这事还是怪我，如果早把稿子删了就好了，我也是想到自己辛苦这么久，也算是自己的劳动成果，没有及时删除。”唐月懊丧地道。 “不，不怪你……”雷宇大度地道，“你本来就因为我放弃了发这篇稿子，应该我感谢你才对。” 唐月想了想，“我倒有一个办法，逼陈图就范，让他答应发后续的文章。” “什么办法？”雷宇问。 唐月脸上闪过一丝红晕，略微有些羞赧地道：“我打电话把他约出来……” “约出来？” “对，”唐月飞快的瞟了一眼雷宇，有些不自然地道，“比如，我把他约到某个宾馆的房间，让他产生……以为……，然后，你就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出现，教训他一顿，逼他就范。” 雷宇明白了，这种手法似乎有点……？但是好像又没有其他办法。 唐月接着道：“我正好帮你套套他的话，看到底是谁指使他？” “可是，这对你？”雷宇有些犹豫。 “你放心，没事的，就在这个房间也可以，我把他约过来，你就在外面等我，等我拨一下你的号码，你就直接开门进来，他奈何不了我什么的。” 二人商量好了之后，当天晚上，唐月打电话约陈图过来。陈图听唐月说约他来宾馆见面，喜不自胜，以为她后悔离职，现在想开了，来求他来了，于是美滋滋的赶到宾馆房间。 进门看到唐月打扮了一番，一身白色紧身小西装，裹得身材更加修长丰腴，身上还喷了香水，脸上也不是过去那样冷若冰霜，而是挂着甜甜的笑容。 陈图哪里按捺的住，没说几句话便开始动手动脚，唐月也没用反抗，嘴里说着不要，身子往后退让，却退到了床边。 陈图一把扑了上去，唐月双脚一缩，灵活的躲开，她站在床上嘻嘻笑着，道：“急什么，你身上都是汗，臭死了，快去洗个澡。” 陈图站在床底下看着唐月窈窕的身子，猴急死了，作势欲再扑过去，唐月娇笑着却以坚决的口气道：“快去洗个澡！” 陈图无奈，眼珠子一转，道：“一起洗！” 唐月道：“我洗了。你自己去洗。” “好好，我去洗。”陈图狡黠一笑，就当着唐月的面三两下扒掉了身上衣服，脱的精光光的，做出要往浴室走的样子。 唐月本来准备等他进了浴室再拨通雷宇电话，通知他进来，见陈图毫无廉耻的直接脱光了衣服，赶紧扭过头，捂住眼睛。 没想到陈图故意做出去浴室的样子，实际上却悄悄回头观察她。见她扭过头捂住眼了睛，“做完再洗！”陈图淫笑着喊了一声，转身朝床上扑过来，扑在她身上，一张臭烘烘的大嘴便乱啃过来，一双大手也乱摸乱撕起来。 唐月猝不及防被他扑倒，拼命反抗，口里大叫“救命！” “别喊！”陈图气喘吁吁的道，“明天你就复职，我还要提拔你当主任，你就……从了我吧？”一边说着，一边强行脱她的衣服。 唐月虽然年轻身体也好，但是陈图块头大，又脱的光溜溜的，她尽管使劲用力，仍然没法把他推开，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兽性。后者用力撕开了她的上衣，她雪白的脖颈和胳膊露了出来。 “救命！”唐月又喊了一声。 “别喊！”陈图又来解她长裤的扣子。 砰的一声房门开了，一个人快步进来。 陈图头发被揪住，头皮一阵剧痛，身子被一股大力往后拉拽，立刻从床上翻滚下来。 “王八蛋，畜牲！”这人把陈图拖到床下后，狠狠地甩了他几个耳光，把他打的眼冒金星，脸颊顿时就红肿起来。 “雷宇！”唐月带着哭腔扑到他怀里，委屈的道，“他想强奸我！” 这个委屈倒是真的，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陈图如此胆大妄为，二话没说就想霸王硬上弓。如果不是雷宇来的及时，没听到她拨打电话就先来察看动静，光她一个人还真有可能对付不了陈图。 “王八蛋！”雷宇又朝坐在地板上的陈图踢了一脚。 “别打了，我认栽了。”陈图光溜溜坐在地板上，样子极其狼狈，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道，“唐月，没想到你来这手，说吧，你们想提什么要求？” 雷宇拿手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虽然那时的手机像素不高，但是人的模样和基本轮廓还是看得清。 拍完他抓起陈图的外衣和长裤，丢在他身上，“穿起来。” 第151章 实现计划 雷宇只把外套和长裤丢给了陈图，却把内裤踢到一边，这一招是前世他在一次饭局上听一个公安局长讲的趣事，说他以前当刑警队长的时候，有个上年纪的老刑警，去抓嫖时，为了防止对方不认账，进门先把两人的内裤抓到手上。雷宇现在现学一下。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陈图见雷宇二人并不是要钱，只是让他说清楚发那篇稿件的原委，便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 果然如雷宇所料，是平川县委副书记尹小光找到他，请他帮忙发这篇文章的。尹小光为此亲自来过一趟广州，请陈图到吃饭，并给了不少好处。 雷宇把陈图的话悄悄录了音，最后，他要求陈图再发一篇稿件，澄清此事，陈图犹豫片刻，最后还是不得不答应了。雷宇从宾馆拿过便笺纸，让他写了一份承诺书。 雷宇回到平川后的次日，唐月便用最快的速度写了一篇后续，用电子邮箱发给了陈图。陈图当日便将该文上了报纸。尹小光事后看到后，打电话问陈图，陈图撒谎说是总编的意思，他也没办法。 但是，由于曹仕政暗中使坏，虽然是借着省委书记王瑞金的名义，但多有添油加醋假传圣旨的成份，省里工作组还是来到了江州，对景盛电子厂使用有毒害粉剂一事展开调查。 调查组的人员都是曹仕政挑选的，跟他很亲近的人员，出发前，曹仕政对他们进行了暗示，称一定要严肃认真调查，绝对不能敷衍了事，并说这是省委王书记的意思。 这样一来，这些调查人员们便着重搜集对江景盛、林山岳不利的证据，形成了厚厚的一本材料，最后，写出一个调查报告，称林山岳在此次事件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省委常委会初步研究，决定要对林山岳暂停职务，并准备进行调查，作出党纪政纪处分。 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正是江州各县换届前夕，这个消息对林少红非常不利，据市委组织部的人员传来的消息，林少红有可能调回市文化局任调研员，仕途终结。 吴少春自认为他是此次事件的最大赢家，在城关镇上窜下跳，散布这这些消息，拉拢班子成员，并准备伺机召开班子会，讨论重修工业园区公路的事项，准备以票数来决定。他的债主张金根听说雷宇的靠山倒了，吴少春可能要上位，便答应了再宽限吴少春的还款期。 雷宇最后出了一步险棋，通过邵刚重新召集那三十多名患病工人，包了一部巴士，直接来到省城，到省委大院前，打着横幅，求见省委王书记。 唐月专程从广州赶到江南省城，跟雷宇等人一起，她还带来了几个在各大媒体当记者的同学，对工人聚集在省委大院门口的事进行了报道。 王瑞金被惊动后，出面接见了这些工人，工人们集体呼吁，是林山岳安排人帮他们免费治疗，治好了自己的尘肺病，还给予了自己最好的工伤待遇，现在听说还要处分林山岳，这太不公平了。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王瑞金亲自过问了调查情况，最后下指示，林山岳不但没有过错，反而有功，不予暂停执行职务，恢复原职，仍然按原计划推荐到中央去，提为副省长。 这时，省公安厅一个副厅长涉嫌参与走私汽车案案发，牵出了曹冠宇，最后又把曹仕政也牵出来了，一齐落马。 林山岳的副省长任命下来后，林少红换届调到市文化局任局长，一把手。 雷宇跟她商量后，由她出面，联系了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派出特警，在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乘坐小艇靠近平川江上醉仙居饭店所在的江心洲，直扑后院，一举抓获正在做好事的男女十多对。 经过审讯查证，醉仙居老板因涉嫌组织卖淫罪被刑拘，并交代了幕后保护伞尹小光。 那个美女服务员小红也被抓了，交代了尹小明和吴少春多次来这里嫖宿的事实。 易顺的女儿易文芳多次前去省、国家信访局上访，反映其父易顺被人诬陷一事， 贺浩指使区公安局局长派人去京把她带回，多次拘留，并且还打算以寻衅滋事罪追究她刑事责任。 雷宇通过林山岳的介绍，去市纪委找到纪委书记马强，汇报了他对贺浩等人的怀疑，并提供了当时的录音。 马强听完他的汇报，派出精干人员秘密对贺浩等人开展的调查。 一个月后，查清了事实，原来贺浩和尹小光等人以参股等各种手段从平川县建筑公司，捞取了大量钱财，当然，公司经理王建军自己也捞了不少，后来被审计查出，王建军被纪委带走。 为了避免暴露自己，贺浩等人急于把亏空的钱全部算到易顺头上，这才出现了之前逼雷宇和易顺供认的事。易顺收取的那二十万，当时也确实打了借条，借条被王建军销毁了。 就这样，贺浩、尹小光相继被抓捕，尹小明和吴少春因为涉嫌违法和贪腐也被羁押。市区公安分局长也一并被查。 雷宇关于修建沿江路的提议在城关镇党委顺利通过，并报县委县政府同意。 市委书记魏成了解到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感到雷宇虽然年轻，但是有干劲，办事有头脑有魄力，为了在全市树立一个干事创业的榜样，他办排众议，趁换届之机，提拔雷宇为平川县委常委、副县长，还兼城关镇党委书记！ 这样一来，雷宇提前完成了自己的计划。 在宣布任命的当天，他拿着一枚钻石戒指，向林少红求了婚。 林少红欣然答应了。林山岳和刘红梅没有意见，愉快地接受了雷宇这个乘龙快婿。 雷宇和林少红决定婚事从简，正好是冬日，他们决定去南方旅行结婚。 二人在海边的江景房里，享受着快乐幸福的度假时光，白天徜徉在金色的沙滩上，晚上，在总统房的大床上抵死缠绵…… 这天，林少红赤足在海边的沙滩上奔跑着，让雷宇给她拍艺术照。 突然，雷宇的手机响了，竟然是张小萌打来了。 “喂，”电话那头张小萌幽幽的道，“没打扰你吧？” “有什么事吗？”雷宇问，他一只手接听电话，一只手持着相机，眼睛相着镜头，镜头里林少红徜徉在金色的海水边的沙滩上，仿佛一个美丽脱尘的仙子。 “我……有了。” “什么？”雷宇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你把我……我现在有了。”张小萌嗫嚅道。 “……”雷宇一惊，手机啪一声，掉在沙滩上。 他捡起手机正准备问个清楚。 没想到电话那头张小萌咯咯一笑，道：“我逗你玩的呢，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被选拔去援藏挂职三年，明天出发。” 雷宇这才松了口气，道：“祝贺你！” “也祝你跟林县长幸福！” 挂掉电话，雷宇看到林少红远远的在向他挥手：“快过来，这里有块石头好漂亮！” 雷宇跑了过去，哪有什么漂亮的石头，都是沙子。 林少红少女般咯咯笑道：“骗你的，谁让你站在那里傻傻的不过来……” 雷宇笑着搂过她的腰，和她相拥朝前方走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