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子讨封,黄皮子都懵逼了》 ilwxs.com 我出生时七斤八两,所以我妈给我取名叫陈八两。 生在九十年代初东北一个偏僻小山村。 据说每个村里都有一个傻子。 有人把傻子叫做守村人,平日对其多有照顾。 也有人将傻子当做消遣玩物,高兴了拿点瓜子花生逗逗,不高兴了给两巴掌再踹两脚。 而我们狍子村的这个傻子,就是我。 我总觉得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傻子,因为我心里十分清明,什么都懂, 可只要我一张口,哈喇子就顺嘴往下淌。 我想说的话,最终都变成了“嘿嘿嘿,阿巴巴。” 不过幸运的是,狍子村民风淳朴,村民对我都很好,无论大人小孩儿,从没有人欺负我。 其实我也不是一出生就傻,我妈说我以前顶多有些缺心眼。 之所以变得痴傻,都是因为小时候不懂事,得罪了一只黄皮子。 九十年代的农村,小孩儿下学基本都是把书包一扔,不顾大人的叫骂,饭都不吃,跑出去就没影了,不到天黑都不回家。 我从小就贪玩,更是每天跟小伙伴疯到天黑。 八岁那年,有一次在村东头同学家玩的很晚。 因为第二天是周日,那家大人让我留宿,我没好意思,趁着月色往家赶。 回家的路要经过一片苞米地。 那时候周边各村都会有一些怪事发生,老一辈总喜欢拿着小板凳坐在门口,一遍遍讲着她们知道的离奇故事。 我奶也给我讲过,一双绣花鞋,红手纸绿手纸,老虎妈子大马猴吃小孩儿。 当时已经入伏,苞米杆子长起来比我高很多。 微风吹过,杆子哗啦啦的响,月光下影子摇晃,好像有什么东西跟在我身边一样。 我想到我奶那些可怕的东西,心里没由来的发慌,脚步也不由加快,却在走到苞米地尽头时硬生生停下脚步。 那是一块空地,空地上有块黑色大石头。 惨白的月光刚好照在石头上,石头上有个两个后腿站立,前腿抱拳仰头对着月亮作揖的黄色身影。 那一刻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双腿打颤,一颗心扑通扑通好想要跳出嗓子眼。 是黄鼠狼拜月! 那时候农村生态好,黄皮子很常见。 我奶怕我犯二打黄皮子,给我讲的最多的就是黄皮子拜月跟讨封的故事。 一旦遇到黄皮子讨封,它问你它像人还是像神。 怎么回答都不行。 你说它像人,它毁了一身道行,从此就会疯狂的报复你。 你说它像神,它便会得道成仙儿,不过以后依旧会缠着你。 我奶只告诉我不要去招惹黄皮子,却没告诉我该怎么回答。 我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思考着如果一会它蹦过来,我该如何应对。 果然,黄皮子很快便发现了我,并且像人一样直立朝我走了过来。 我看着一脸黄毛眼睛冒着绿光的黄皮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等它开口,我脑子一抽,朝着它大喊一声: “黄皮子!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我记得当时黄皮子愣了好半天,我也一动不敢动,我想它一定没遇到过人皮子讨封吧? 最后黄皮子伸出尖利的爪子对着我掏了过来,我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只是晕过去前,好像隐约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不知道再骂谁傻逼! 再醒来时我已经躺在自己家炕头,我妈眼泪汪汪的坐在一边,屋里还有我那个同学跟他的家长。 “老疙瘩,你醒了?怎么就在苞米地里迷糊了呢?” 我爷两个儿子,两个孙子,我是小孙子,他稀罕我,爱管我叫老疙瘩。 农村孩子基本都有个贱小名,说是起个小名好养活。 我那个同学小名就叫扒拉狗子。 “啊啊……阿巴阿巴……嘿嘿……” 我想跟我妈说我没事,没想到一开口,就有液体顺着嘴角流了出去,到嘴边的话也变成了傻笑。 我妈一时间都忘了哭,呆愣的看着我,同学家长怕一个村住着落埋怨,就要带我去医院检查。 我被带去医院从头到脚查了一遍,医生看了检查结果就说我没病。 “你个小瘪犊子,你是不是装病不想上学?” 我上育红班的时候就爱装病,我妈听医生这么一说,拿起手边的笤叟疙瘩就要抽我。 “啊啊啊啊啊……呜呜……阿巴阿巴呜呜呜…嘿嘿嘿…” 我被我妈狠抽一顿,屁股都鼓起了大红檩子,我妈见我眼泪鼻涕糊了一眼,裤裆还往下嗒啦着不明液体,根本不像是装的,这下彻底害怕了。 农村人都信一些说法。 因此平时看到土蛇黄皮子狐狸之类,跟东北五大仙儿有关的动物,都是小心翼翼给送走,从来不敢招惹。 村与村之间也总流传着土蛇子报仇,黄皮子迷人,小鬼抓替身的说法。 “弟妹,我看孩子这样,大半夜兴许在苞米地里撞到东西了。” 扒拉狗子她妈也害怕了,我原本虽然懒,不爱学习,可谁见我都说我眼睛里有光,一看就鬼灵精。 可自从我醒来,眼睛里就像蒙了一层灰色的雾,眼神迷茫又浑浊。 我想告诉我妈我遇到黄皮子了,可我怎么努力,也说不出来。 我想拿笔写在纸上,写出来的东西跟鬼画符一样。 “翠花姐,这可咋办哦!我就老疙瘩一个孩子,他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我妈手足无措,只能坐在医院长椅上哭。 后来还是医生走了出来,低声跟我妈她们说了句什么,又递给她一张写了座机号的纸条。 那时候整个村基本就小卖部有一部座机,家里跟外面打工的联系,只能去小卖部打电话,一分钟四毛钱。 我妈拿着号码带我出了医院,找了镇上的小卖部给纸条上的号码打了过去。 对方听着年龄有些大,是个老太太。 我没听清她跟我妈说了什么,只看到我妈对着电话千恩万谢的说了一堆过年嗑,就带我回了家。 两天后,家里来了个拄拐棍的瞎眼老太太。 我妈恭敬的管她叫麻姥姥。 麻姥姥一双眼睛只有白眼仁,看着十分骇人,不知为什么,她站在我对面,我总感觉她在打量我。 “你这小娃娃,是让有道行的黄皮子给迷了,这事儿不好办啊。” 我妈把麻姥姥请到炕头坐下,十分有眼力见的给她点了焊烟, 一听她说不好办,又扑通一声给她跪了下去: “麻姥姥啊,我就老疙瘩一个孩子,我求求您一定要救救他,哪怕……哪怕用我的命换都行啊。” 第2章 黄天赐 “你是个好孩子,先起来吧。 这黄大仙儿最是记仇也最难缠,它直接把你家小子迷成了傻子,肯定是你家小子做了什么冒犯了大仙儿。 如今这小子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姥姥我只能叫老仙儿上来问问, 看看这黄大仙儿有什么要求,答对他满意了你家小子也就没事儿了。” 麻姥姥叹息着扶起我妈,手指轻轻在炕沿上扣动,接着猛吸几口烟。 接下来的十来分钟,我流着口水一脸懵逼的看着麻姥姥浑身抽搐,嘴唇子嘟嘟嘟嘟的甩着。 “阿巴阿巴阿巴……” 我脚下挪着碎步悄悄往我妈身边移动,我想告诉我妈我害怕。 “黄毛小儿,还不闭嘴!” 就在我走到我妈身边拉起她手的同时,麻姥姥的嘴再次张开。 只不过这次她说话声音变的十分尖锐,猛的抬头看向我,把我吓得当场双腿间流下一股暖流。 “哼!不知哪位仙友在这孩子身上啊?这孩子年纪小,狗屁不懂冒犯了您老人家,也实属无心之失。 您大人有大量,就别为难孩子了,您看您有什么要求,这孩子家里都能满足。” 麻姥姥先是对我冷哼一声,接着又变得有些恭敬。 只是我因为尿裤子而感觉羞涩,一直低着头搓着衣角。 “仙友,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您不开口,我也不知道您想要什么不是?” 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仙家都很傲气,麻姥姥身上的大仙儿态度恭敬,是因为它道行不如黄仙儿。 东北仙家分文仙儿跟武仙儿,文仙儿主要就是一个谈,武力值不高, 武仙儿顾名思义,能动手尽量不吵吵。 “哼!这杂种操的打断老子拜月,坏了老子道行,老子什么也不要就要他的命!” 我感觉到自己的头不受控制往起抬,话出口不再结巴,声音却像是怪异的中年男人。 “老子修行这么久,傻逼二五子都遇到过,还第一次遇到跟我讨封的!” 随着我这句话落下,我明显看到麻姥姥嘴抽了抽,一脸的惊骇,显然,她也没遇到过。 “仙友,您看……” “没得商量! 这瘪犊子坏老子道行,老子不折腾他个十年八载再把他弄死,老子就不叫黄天赐! 你这条小长虫最好别多管闲事!” 听到黄天赐三个字,麻姥姥张大嘴愣住,接着整个人浑身瘫软倒在炕上。 我妈吓的赶紧扑过来扶起麻姥姥,只见麻姥姥摇晃着脑袋,摸索着拐棍就下了地: “闺女啊,你家这小子惹了大麻烦了,这事儿老身我办不了啊,你们自求多福,自求多福吧!” 送走麻姥姥,我妈失魂落魄进了屋,一把把我抱住就放声大哭: “你说你个混瘪犊子啊!你咋就惹了这么大的祸呀!” 我也忍不住唰唰掉眼泪,只感觉自己可能快死了。 “老疙瘩咋了?这是咋了?” 我正跟我妈抱着哭,门被大力推开,我爷我奶一进门就把我扯过去,看了好几圈,见我没缺胳膊没缺腿,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他们这口气松的有点早了。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我越着急想说话,哈喇子淌的越欢,自己都嫌弃自己这副模样,我奶更是一拍大腿就坐在地上嚎起来: “哪个天杀的呦!把我的老疙瘩害成这个样!你有种冲我老太婆来!别害我孙子呦……” 我妈吓得脸刷白,急忙伸手捂住我奶的嘴: “妈!是八两的错!他得罪了黄大仙儿,大仙儿来报复了,您快别骂了,我们得像大仙儿赔罪!” 果然,一听到黄大仙儿,我奶立刻噤了声,还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 “大仙儿说没说他有啥要求啊?咱们赶紧答对!砸锅卖铁也得满足大仙儿!” “妈!大仙儿说要折腾八两十年八载再要他命!” 我妈再也绷不住瘫坐在地上,此时她就是个即将失去孩子的脆弱女人。 “别怕,慧云啊别害怕,老疙瘩傻了我们也好好养着,万一时间久了大仙儿气消了,愿意放他一马呢!” 我爷不知道是在安慰我妈,还是在安慰自己。 “哼!你们没机会看到他长大了!” 我上下嘴皮子翻动,吐出的话吓得我爷也变了脸色。 我八岁了,自然明白没机会看到我长大是什么意思。 这黄天赐把我迷成傻子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害我的家人。 此时我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也顾不得什么害怕不害怕, 挣开我妈的手跑进外屋地的厨房,从菜板子上拔下菜刀,对着自己脖子就要抹,心里还十分有骨气的叫嚣: “黄皮子!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老疙瘩!你可别犯傻!” 我爷我奶跟我妈一起冲过来,抢过我的菜刀,对着我的屁股就给了几下。 我感觉憋屈,蹲在地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慧云,慧云呐!” 院子里突然传来麻姥姥的声音,我妈好像见到了救星,眼里又迸发出希望的光,手忙脚乱的跑出去。 只是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我妈再回屋的时候,低垂着头,比刚才看起来还失落,甚至有些绝望。 她将手心中攥着的符咒递给我爷: “爸,麻姥姥身上的柳仙儿说了,今夜子时,我们全家必有大祸!” 原来麻姥姥对帮不上我家心存愧疚,往镇上回时,她家柳仙儿突然对她说我们家鬼气太重,这是被恶鬼给盯上了。 今夜子时,恶鬼索命,全家都遭殃。 那时候麻姥姥在十里八村都比较出名,谁家遇到邪乎事儿都要请她过去,因此她的话,我妈坚信不疑。 “麻姥姥说把这符纸贴在大门上,可挡恶鬼三日,让我们趁这三日准备后事,大哥一家也躲不开。” 我爷踉跄几步坐在炕沿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慧云,你快把陈胜叫回来,你俩拿着家里值钱的东西,知会你们大哥一声,带着你妈跟孩子赶紧逃!” “爸,那你呢!” “我一把老骨头!可不怕它什么恶鬼,我在家等它!你们不用管我!” “不行!老头子!我不走,我跟你在家等着!” 三个人又哭作一团,我呆呆的坐在地上,不明白我们家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就因为我得罪了黄皮子? “呸!老子可没那闲工夫,别什么屎盆子都往老子头上扣!” 第3章 太姥姥 黄天赐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心中一喜,忙又在心里问他: “大仙儿,你能不能救救我们家?” 黄天赐嗤笑一声: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尖是傻?说你尖你他娘的找老子讨封! 说你傻,你还知道找老子帮忙,不过你来这事儿也是因果报应,老子管不了。” 我想黄天赐以前应该挺孤独寂寞冷的,嘴里喊打喊杀,说要折腾我,可我一跟他说话,他话比我还密。 不过我现在没心情找他求饶,我只知道我们家要倒大霉了。 我妈哭了一会,被我爷推着出了大门,让她赶紧去找我爸跟我大爷一家。 他自己拿着符纸也走了出去,将符纸仔细的贴在大门上。 “老头子,不管来的是啥,我都陪着你!我去把我妈接来,她愿意跟孩子走就让她走,不愿意……她这把年纪,也不折腾她了!” 我奶用袖子擦干眼泪,回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使劲抱了我一把。 那时候农村结婚早,我大爷虽然三十多,可他俩也才不到六十。 这个年纪在农村算不上老人,家里跟地里的活还都能干动。 我奶要去接的,是她妈,我太姥姥。 我奶是太姥姥最小的女儿,生我奶的时候,她都四十多了,因此如今已经快百岁。 我像块木头桩子一样坐在我爷身边,最先回来的,是我爸跟我妈。 “爸!我听慧云说了,你赶紧喊我妈,我们一起走!” 这两天我爸正在罐区干活,因此还不知道我出事。 见我屁股上生了根,我爸在我脑袋上扒拉一把: “愣着干啥?还不快走?”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对上我爸懵逼的眼神,我就知道我妈只说了恶鬼讨命的事,没说我变成傻子的事。 “先别说老疙瘩,小胜子,你听我说,带着你老婆孩子赶紧走,别磨叽。 我跟你妈年纪大了,活这么久也算够本了,你们带老疙瘩出去,外面能人多,老疙瘩也许还有救!” 我看着我爷跟我爸你拉我扯,磨叽半天谁也没走,我也不想走。 如果说离开狍子村,我要像傻子一样活着,那还不如让恶鬼把我吃了。 我妈抱着我就是哭,我爷跟我爸推搡间,我大爷大娘带着儿子女儿也上了门。 “爸!我妈呢?走赶紧走!大家一起走!” 想来还要拉扯一番,我跟我妈依旧坐在门槛上,大爷家的我哥和我姐是对龙凤胎,比我大两岁,十分有眼力见的过来扶我们。 “你妈接你姥姥去了,天快黑了,老大,你赶紧带着你弟弟一家走!再不走就走不出去了!” “爸!走不出去就拉倒,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恶鬼无缘无故就要上门害命!” 我大爷是个倔脾气,他也不拉我爷了,走到墙根底下拿起铁锹,把铁锹头往地上用力一怼,吐了口唾沫,刚要放狠话,年久生锈的铁锹头突然碎了。 空气突然就安静下来,我们一大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爷额头更是冷汗直流。 看天色,现在应该七点多了,夏天天黑的晚,太阳虽然落山,可天边还挂着一抹晚霞, 周围的黑云正一点点蚕食那道霞光,等霞光被黑云包围,天也就完全黑了下来。 “你们嘎哈呢?” 门外突如其来的苍老声音把我们吓一跳,我更是感觉心脏扑通扑通,仿佛快要跳出来。 只是看清大门外的两人,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妈!姥,你俩快进来!” 我爸快步走出去接过我奶手中的行李。 我奶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可太姥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姥!你咋不进来呢!” 我大爷急了,虽然麻姥姥说恶鬼半夜才会上门,可在当时的农村,村里设施不够完善,更是没有路灯。 家家户户干了一天的活,吃完晚饭会出来乘凉,到了七八点钟就陆续回家睡觉了。 因此整个村子,只有零零散散的灯光,那灯光今日好像更加昏黄,好像一只只眼睛,无声窥视着村子。 “大柱啊,你们谁在这门上贴的符纸?” 太姥依旧没动,只是皱着眉看着大门。 按理说太姥马上百岁了,就算身体没病,各项器官也该罢工了,可她身子骨特别硬朗, 脸上也没什么褶子,要不是一头白发,没人会把她当成老人。 我六七岁的时候就听别人悄悄议论过,说我太奶一把年纪竟然满口牙,还能下地干活,老而不死,会吸光儿孙的气运跟寿命。 想到这个,我再看门外的小老太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八两,怎么了?” 我姐虽然才十岁,却十分文静,对我也好,见我身上发抖,赶紧关切的用手贴了贴我的额头。 “阿巴阿巴阿巴……” …… …… “姥,你别管那符纸了,赶紧进来!” 我大爷快步迈出大门,伸手想拉太姥,却被太姥用力拍开。 因为是夏天,我大爷上身就穿件跨栏背心,那一巴掌在夜里显得格外清脆响亮。 “把这符摘了!你们是不是缺心眼啊?知不知道这符是干什么的?” “姥!这符是阻挡恶鬼进门的!你赶紧进来吧!” 我大爷被我姥打了一巴掌,捂着手腕脸色并不好看。 他似乎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岁老太力气竟然这么大! 无意间瞥了我大爷的手腕一眼,只见他手腕通红,哪怕在夜里,也隐隐能看出巴掌印的痕迹。 “我说你们一个个是不是缺心眼?这符哪来的?这哪里是挡恶鬼的,这就是招鬼符!赶紧把符撕了!” 太姥的话让我爷愣住,虽然麻姥姥很有名,可我太姥年轻时也是远近闻名的神婆,对这些方面自然也懂不少,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家里人出事,她也不给看。 这也是为什么我出事,我爷爷奶奶没去请她。 一个是外人,一个是自己老丈母娘,我爷面露纠结,心里的天平自然朝太姥那边倾斜。 “我相信妈,也许麻姥姥说的对,我们家确实招惹了恶鬼,可这符未必是拦鬼的。” 我爷做了决定,起身就要去摘符纸。 “哎!!老头子!先别摘,妈要不你先进来?还有三个小时,你进院我们关上大门再研究研究!” 第4章 谁是恶鬼 “好哇,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混瘪犊子,这是见我老了不中用了! 这是不想让我进这个门啊! 进门了半夜要被恶鬼吃掉,老婆子我宁愿回我自己那破草屋上吊! 作孽啊,老婆子我活得久了惹人厌啊!” 我太姥见我奶不让我爷撕符纸,竟然面目狰狞的对着院内边骂边唱! 黑夜里,她那一口整齐的白牙格外渗人。 在我印象中,太姥说话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失控的模样。 “娘啊,可别说这话,我这就撕,您想当年那名号也是响当当,有您在,恶鬼一定不敢来!” 我爷好面子,外面的又是他丈母娘,他怕我太姥再唱下去,把邻居引出来,脸上挂不住, 也不想节外生枝,竟然推开我奶一把扯下了门上的符纸。 符纸被我爷摘下就燃烧起来,很快化成飞灰。 与此同时,院子里忽然刮进来一阵夹带着怪味儿的凉风。 那是三伏天,那阵风却比冬天的冰雪还冷。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感觉下身又来了尿意,赶紧往茅房跑。 茅房就在门口,太姥正迈步往里走,我路过她身边,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儿,跟刚才风刮来的一样。 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太姥嘴角挂着一抹奇怪的笑容,眼神里却十分冰冷, 她也正看着我,吓得我差点又尿了裤子,只能快步跑进茅房。 “恶鬼进门喽,小犊子,要老子说,你正好出了门,赶紧逃命去吧!” 脑海中黄天赐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差点没站稳掉茅坑里去。 现在还没到子时,黄天赐却说恶鬼已经进了门。 刚才只有我太姥进门,难道我太姥就是恶鬼? 不可能,我太姥的小房子里也供奉了几位很厉害的大仙儿,她是因为年纪大了,怕家里出事才不给人看事儿了,麻姥姥才有了名气。 我爷说的对,有我太姥在,恶鬼说不定根本不敢来! 大概见我不相信,黄天赐冷哼一声,说了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便不再出声。 我提上裤子,转身要回院子。 一只脚刚迈进门槛,头顶的乌云突然散了一点,月光下,我看到了让我心跳停止的一幕。 太姥在院子里站着,我奶跟我爷正围着她认错,他们两个人看着都比较正常,可太姥的脚下,竟然没有影子! 我听我奶给我讲过,鬼就是没影子的! “老疙瘩快进来!今晚太姥陪你睡,保管什么恶鬼都不敢来!” 太姥没搭理我爷跟我奶,反而用一种有些贼的眼神看着我。 “老疙瘩!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我妈见我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赶紧朝我走了几步,把我扯进了院子里。 难道黄天赐说的是真的? 院子里每个人脚下都有影子,可我一直盯着太姥,她的影子始终没出来。 “老疙瘩,别害怕,走,太姥带你睡觉去。” 太姥拉着我的手,一瞬间我感觉浑身像被冰冻住一样。 她的手太凉了,比冰块还凉。 我心里害怕,更不愿意跟太姥一起住,使劲挣脱开她的手,连连往我妈身后躲。 我想告诉大家,太姥就是恶鬼,可我越着急越说不出来话,只能哭喊着说不。 “这孩子,不知道好赖的东西,明玉明辉,走!太姥带你家睡,让恶鬼把老疙瘩吃了!” 太姥见我一直躲,气的面容有些扭曲,不过她很快又恢复了慈爱的模样,转身又要拉我哥跟我姐。 我哥姐平日里比我懂事,自然做不出违逆太姥的举动。 眼见着我哥跟我姐一左一右扶着太姥就要进屋,我鼓足了勇气,啊啊大叫的冲过去把我哥撞开。 “八两!你干什么?差点把太姥撞到了!” 我姐立刻训斥我,我也不怨她,平时太姥对我们三个孩子确实好。 别人去看她,给她买了好吃的好喝的,她都收在小柜子里,我爷我奶去的时候,让他们带回来给我们三个分。 可现在的太姥不是太姥,是恶鬼! 我哥站稳后也警告的瞪了我一眼: “太姥,您别跟这臭小子生气,回头我揍他屁股。” 我急的不行,只能在心里默默哀求黄天赐救救我哥跟我姐。 哪怕让我说句完整的话也行。 可不知道黄天赐到底能不能听到我的心声,始终不为所动。 我发疯一样又跑上前,一把扯下我哥的大裤衩子,没想到用力过猛,我哥半拉屁股就这么露了出来。 “啊!快穿上!” 我姐惊叫一声,松开扶太姥的手,转身扑进我大娘怀里。 我哥气的握紧了拳头又松开,还是没舍得打我,一边喊着让我松手一边使劲往上提裤子。 吵吵闹闹有一会儿,月光又被黑云遮住,太姥脸上闪过一丝急迫,表情也变得有些僵硬。 “恶鬼要来了!赶紧进屋,进屋,进屋……” 听着太姥怪异的重复着进屋两个字,我奶有些反应过不对味儿来。 “妈,您这是咋啦?” “进屋,进屋……到点了进屋……进屋……” 我不知道到没到子时,又来了一阵风,大门砰的被吹上,想往屋里走的太姥突然停下脚步,缓缓的一百八十度转过头来。 “陈栋,父债子偿,你们的报应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姥就这么现在我们面前,五官开始慢慢渗黑色的液体,那股说不清的味道越发浓重,呛得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此时太奶的龇着嘴,那一口牙齿泛着寒光越来越尖。 “快带孩子们走!” 我爷推了我奶一把就挡了上去,我哥也顾不上提裤子,而是将我从地上薅了起来,一蹦一跳往门口跑。 我爸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站到我爷身旁,我大爷手中还拎着没了铁锹头的木头棍。 三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挡在我们身后。 我们几个用力推门,门却纹丝不动。 “完了,符纸也没了,咱家完了!” 我大娘瘫软下去靠在大门上,搂着我姐失声痛哭。 “黄大仙儿救救我们家,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给你当儿子当孙子,求求你救救我们家。” 我眼泪混着哈喇子不停地流,见众人陷入绝望,咬牙扑通跪在地上就磕头。 我妈想拉我也被我大力挥开,她只以为我受了惊吓又犯病了。 第5章 惨死 我一口气磕了十多个头,黄天赐也没发一言。 此时太姥只是诡异的站在原地,家里女性就缩在一起吓得几乎晕厥。 门口的树上突然扑腾飞起几只黑鸟。 黑鸟飞过,我太姥将头调整回正常的位置,一瞬间就来到我爷面前,伸出枯槁的双手死死掐住我爷的脖子。 “爸!我跟你拼了!” 我大爷挥着手里的棍子就要往太姥身上抽,太姥猛的转头, 一双眼珠子就这么被她瞪了出来,掉到我大爷的脚面,我大爷立刻呆若木鸡,动弹不得。 “姥啊姥啊,快松手吧那是您姑爷啊!” 我妈想去救我爷,可浑身瘫软,站都站不起来。 太姥却听到了我妈的哭喊声,机械的扭动脖子用两个黑漆漆的眼眶看向我妈, 手中咔嚓一声,竟然硬生生扭断了我爷的脖子。 “啊!!” 我爷被太姥随手往地上一摔,地上就被砸出个浅坑。 太姥踮起脚尖朝我们走来,我爸绷不住了,大叫一声一把抱住太姥,嘴里拼命大喊让我们赶紧跑。 大娘也想带我们跑,可她们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依旧推不开门。 “快来人呐二华子!赵大哥快来救命啊!” 我妈已经快吓抽了,开始大喊住在左右的两户邻居。 很快西院赵大爷家亮了灯,可几乎一瞬间灯又灭了。 我看着太姥像白骨精一样的手爪子一把按在我爸头上, 五指收紧,我爸头突然就像西瓜一样爆开,温热的红白色液体崩到我们面前,我妈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 “阿巴阿阿阿……” 我不知道我妈是死是活,可我爸指定活不成了,能看到的地方好像都洒满了鲜血,一时间我眼泪鼻涕尿哗哗往下淌, 我看到墙根底下有几块砖头,爬着过去捡起一块就往太姥身上砸。 只可惜我力气太小,砖头只扔出去一米,却成功引起太姥的注意。 也许早就应该叫她恶鬼。 我依旧拿砖头朝她的方向扔,恶鬼淌着血的嘴角挂着阴狠的笑容, 直到它到了我的面前,我才看清它的脚尖根本没着地。 它像拎小鸡崽儿一样把我提溜起来,张嘴就要咬我脖子,腿上却重重挨了一板砖。 恶鬼被我大爷用砖头拍倒,我掉在地上,我大爷赶紧挡在我身前。 “爸——” “当家的——” 随着两声凄厉的惨叫声,我大爷的身体在我面前被一分为二。 鲜血溅到我的脸上,嘴里,到处都是。 “我杀了你!” 我还没回过神,我哥嚎叫一声捡起砖头又冲到我面前。 …… …… “哥……” 我哥,陈明辉死了。 他才十岁。 就这么在我眼前被那东西生生扯掉了胳膊腿跟头,那东西将一条腿塞进了嘴里。 午夜里,随着它的嘴机械的开开合合,咀嚼声音被无限放大,听的人毛骨悚然。 恶鬼的爪子还在我哥残破的身体里翻滚搅弄,掏出了一团温热的内脏砸在我脸上。 我心中愤怒绝望,却只能神情麻木呆滞的看着,身后大娘跟我姐已经晕了过去, 我彻底傻了,绝望的等着它给我一个了结。 那东西似乎不想让我死的太痛快,反而当着我的面,一点一点捡起地上的残肢吃,最后把人头塞到我怀里。 “桀桀桀……” 它狞笑着拎起我,口中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直接把我熏吐了。 我面无表情的盯着恶鬼,垂着的手悄悄伸进裤子里。 我奶跟我说过,鬼怕脏东西,我决定临死前送它一个惊喜。 恶鬼伸出灰白的长舌头要往我脸上舔,我趁它张嘴,快速从裤子里掏出手,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它嘴里。 它好像被我手里的屎烫了一下,把我重重砸到大门上,捂着嘴吱哇乱叫。 我被摔的头晕眼花,恍惚中看到我大娘的手好像动了一下。 “黄天赐,你想磋磨我可没机会了。” 我看着恶鬼口中冒着绿烟,黑眼眶紧紧锁死了我,心里暗暗嘲讽黄天赐。 还黄大仙儿呢? 啥也不是! 就跟我一个小孩儿能耐! “放开老疙瘩!” 我失去意识之前,已经被恶鬼掐住了脖子,耳边是我大娘发疯的嘶吼。 只是想象中的剧烈疼痛并没有传来,我感觉恶鬼收紧爪子的瞬间,我身后好像有一道黄色身影将它撞了出去。 再次清醒,我又回到了炕上。 窗帘没拉,阳光刺的我眼睛疼。 我抬抬手臂,伸伸腿,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缺零件。 难不成一切都是梦? 肯定是我被黄皮子迷了,一切都是黄皮子为了报复我给我营造的错觉。 “老疙瘩,你可醒了。” 我妈进屋见我醒了,坐在炕沿边捂着脸,身体一颤一颤的。 “阿巴阿巴……” 我想起身给我妈擦擦眼泪,却突然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白布做成的孝衫! 全身白,说明家里直系亲属死了。 我只觉得浑身血液冰凉,挣扎起来趴到窗台上往外看,几乎村里人都在院子里。 五大一小六口棺材摆在外面,我姐穿的跟我妈一样,整个人趴在一口大棺材上哭的撕心裂肺。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我使劲摇晃我妈的胳膊,我想问她谁死了。 我妈虽然听不懂,还是看了眼窗外,把我搂在怀: “老疙瘩,家里就剩咱们娘俩跟你明玉姐了,你爷爷奶奶死了,你爸,你大爷大娘,还有你哥……明辉那孩子……都死了……” 我妈嗓子已经哑的不像话,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跟着哭。 一夜之间,原本让人羡慕的一大家子就剩我们孤儿寡母了。 还有我姐,她就一个人了。 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对我姐好,把她当成亲姐! 平复了情绪,我翻身下了地,院子里的人见了我,脸上都是同情。 “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说出简单的字了。 难道黄天赐离开了? 我姐听到我喊她了,也顾不上哭,一把把我抱住: “八两,你是不是好了?” 我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从小跟着我哥跟我姐屁股后面长大,我爷买了贺回来,他俩都把多的给我。 走到哪里都会对别人说:这是我弟弟,谁也不能欺负他! 第6章 往事 我家虽然还有三个幸存者,可也算是遭了横祸。 村里人忙前忙后张罗着我爷他们的后事。 医院赵大爷格外卖力气,每每对上我们,脸上都闪过愧疚跟悔恨。 “大…大……不怪!” 我知道他后悔昨晚听到我家院里的响动却没出来查看,可我没有任何理由怪他。 当时那种情况,谁来都是死。 “唉!好孩子!好孩子!以后大大供你跟你姐上学。” 赵大爷平时跟我家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这么自责。 我妈也说让他别多心,转过头去又是一顿抹眼泪。 “陈胜媳妇,你家这事儿邪乎,我怕下葬前再出风波,想着给你找个先生来瞧瞧,你看你怎么想的?你放心,这钱我给你家出。” 说话的是村长,他也姓陈,跟我们家也是实在亲戚。 我应该管他叫三大爷。 “三哥,我一个女人也没什么主义,这事儿您做主就行。” 三大爷见我妈点头了,劝慰几句转身就出了院子,大概是去找先生了。 可十里八村最厉害的不就是麻姥姥?麻姥姥昨天上门都没管,别的先生敢管? 我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心里隐隐觉得这事儿没完。 下午四点,众人忙活一天终于等到开饭,三大爷领着个带着墨镜的白胡子老头进了门。 老头穿着一身黑大褂。一只手背在后面,一只手捋着胡子大步迈了进来。 我妈迎上去还没开口,老头就哎呀一声扑到一排尸体前放声大哭: “哎呀我的老姐姐呀!你咋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呦!” 没想到这老头认识我太姥。 “先生,您怎么称呼?您认识我姥?” 黑袍子老头看了我妈一眼问道: “你是小胜子媳妇?你们结婚时我来坐过席,你得叫我一声舅姥爷。” 我妈是城里人,我姥爷在我妈出生没多久就去参加抗美援朝战争,牺牲在朝鲜战场上。 我姥一个人把我妈拉扯大,不愿意我妈嫁到偏僻农村遭罪。 可我爸对我妈也是真好,我妈两边舍不得,我爷也开明,让我爸跟着我妈回城里,给我姥当上门女婿。 后来我姥心软了,放我妈跟我爸回了狍子村。 对于我爷家的亲戚,除了在本村生活的,我妈几乎都不认识,哪怕见过,也根本想不起来。 这个舅姥爷说他叫何进,我太姥是他亲姐姐。 只是他十几年前被儿子接走去了南方,那时候通讯不发达,他跟我太姥也很少联系。 “舅姥爷您看咱家这事儿……” 我妈提起我爷他们就忍不住哭,何进拍了拍她肩膀,走到几具尸体面前,挨个揭下尸体上盖着的白布,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爸他们死状可以说惨不忍睹了,即便找来了镇里有名的缝尸匠,也缝不出个人样来。 尤其是我哥,只剩下残破的躯干跟半拉脑袋。 “造孽呀造孽呀!柳茹!我何进跟你不共戴天!” 何进狠狠朝地面拄着拐棍,身体剧烈晃动几下险些跌倒,幸亏三大爷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冷静一会儿后,何进从怀里掏出几张发黄的纸,上面画着红色的图案,看起来跟麻姥姥给我妈的符纸挺像。 “这是镇魂符,小胜子媳妇,你把这符纸贴到大门上去。” 因为是实在亲戚,我妈没有丝毫犹豫就照做了,贴完才问何进知不知道是谁害了我们家。 “哼!我来的时候老三都跟我说了,昨天麻姑子来过,还给你了你一张符说是能阻挡恶鬼进门? 你姥说的对,那符纸根本就是引恶鬼的。 我估摸着趁你们在门口墨迹的功夫,恶鬼上了你姥的门,先害了你姥堂口的仙家,这才又来害你们!” 我妈听完何进的话痛苦的跪到尸体面前,嘴里大喊着都是她的错。 何进语气中虽然带着几分责怪,却也嘱咐我三大爷扶起我妈,随后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也不能怪你,毕竟你不知道咱们两家的恩怨。” 何进说麻姥姥原名叫柳茹,年轻时是出了名的美人。 当时我太姥爷对她一见钟情,两家也都同意,当即张罗起婚事来。 可结婚前一宿,我太姥爷喝多了酒竟然糟蹋了我太姥。 太姥的父母不干了,第二天拜堂时冲了进去,打断了我太姥爷的腿,搅黄了婚礼,还气死了柳茹的爹。 太姥爷被迫娶了我太姥,却不知道柳茹已经怀了孕。 那时候名声对女人来说简直是头等大事。 柳茹不敢声张,想偷偷生下孩子有个依靠。 可她妈见我太姥跟太姥爷过的好,咽不下这口气,背着柳茹找上门来。 太姥家知道太姥爷有了孩子,怕他以后跟柳茹藕断丝连,买通了产婆在柳茹生产时动了手脚。 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柳茹差点跟着去。 可她命大,捡回一条命,也不再想结婚嫁人,便在高人指点下供奉了条柳仙儿出了马。 可后来柳茹不知道怎么听说当初生孩子时的事,跑到太姥家大闹一场。 太姥的父亲就是给人看事儿的,家里堂口还挺大,柳茹没占到便宜不说,还被狠狠羞辱一番。 临走时,柳茹愤恨的说要灭太姥家满门。 可几十年过去了,太姥的父母早已离世,柳茹却消停了,不再提两家的恩怨。 没想到竟然对着太姥的后代下了手。 “迷了老疙瘩的黄皮子跟柳茹就是一伙的,她就是想让你着急,你一急,乱了方寸就容易上套。 要说当初那事儿,确实赖我爹做得不对,我姐是受害者,那柳茹也是,他不该羞辱人家。” 何进边说还打量了我几眼,只是听到他说黄天赐跟麻姥姥是一伙的,我心里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小胜子媳妇,我看你这老疙瘩有仙缘,我带着他去你姥家看看去!” 何进说罢就要拉我,我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十分抗拒他靠近。 或许是他太老了,太丑了,我对上他的墨镜就害怕。 “不……不不不……不去……” 我费劲的吐出几个字,立刻躲到我妈身后。 我妈见我害怕的模样,也心疼了: “舅姥爷,孩子胆儿小,要不吃完饭咱们一起去?” 第7章 五个坛子 何进没吭声,墨镜遮住了他的神色可我一个傻子都能察觉到他的不满。 “舅姥爷,这孩子也命苦,现在我大爷家就剩这么一个根,可容不得闪失了。” 村长见气氛僵持住,赶紧过来帮我妈解围。 “哼!你们吃吧,我姐没了,我吃不下,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何进说着一甩袖子转身就往大门外走,我妈看他急眼了,赶紧拉着我跟在后面。 “舅姥爷您等等我们,我们跟您去!” 村长也想跟着,可我姐还在院子里,他不放心,喊了另外两个本家亲戚跟着我们。 “胜嫂,有我们在,你不用怕!” 跟着的二人都比我爸小,一个我叫四叔,一个我叫老叔。 他们比我爸小几岁,从小屁颠屁颠跟着我爸,上学了打架打不过别人也找我爸。 对我妈这嫂子,也是尊敬有加。 “小波小安,如果还有什么事发生,你们两个带着八两尽管逃命,千万别意气用事。” 我妈大概想起了我大爷跟我哥,他们如果不主动激怒恶鬼,也许不会死,可他们明知道后果,还是为了我们义无反顾。 我妈不想看到任何人被我们家连累。 太姥家在村子最西边,后面就是山,从我家走过去要二十分钟。 可何进走的极快,好像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我们四人只能在后面一路小跑。 我从没去过太姥家,我哥我姐也没去过,是太姥不让我们去,说家里有仙家,我们小孩子不懂事容易冲撞仙家。 她想我们,会过来看我们。 我曾经缠着我奶问,什么是仙家,我奶只跟我说了狐黄白柳灰,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惹这五种动物。 想到这里,我突然又想起来黄天赐。 昨晚我晕过去之前好像看到它了。 可醒来之后它就不见了。 不会被恶鬼打跑了吧? 反正我不相信它跟恶鬼是一伙的。 我一路上寻思着自己的那些小九九,没发现已经到了太姥家。 太姥家是一个四合院,就放在现在,也是村子里最好最大的房子。 何进就站在门口,朱红色的大门紧闭,好像一张血盆大口。 他不动我,我们也不敢动。 何进站了一会,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上前推开了大门。 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院子里竟然扑面而来一股刺骨的寒气。 我们就算身上穿着孝衫,里面也只是背心裤衩,被这股气冻得直打哆嗦。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正插着嘴上的大鼻涕,被一声惨叫吓的差点又尿裤子,往院子里看去,是何进扔了拐杖,一下子扑在地上嚎啕大叫。 那声音惨烈程度,比赵大爷当初偷回来的藏獒嚎的还厉害。 “这这……这……” 四叔也被吓坏了,一把拉起我就想跑。 我这才看清院子里,往正门进的台阶上,整整齐齐摆着五个绿色的玻璃坛子。 第一个坛子里是颗咧着嘴的狐狸脑袋,那狐狸眯着眼睛,好像很愤怒,又好像在笑。 第二个坛子里是半截黄皮子,黄皮子两只前爪扒着坛壁,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外面,好像谁家小孩儿把窗户看人一样。 第三个坛子里是什么,我不认识,那东西光秃秃的,像只没毛的大耗子。 肚皮处有一道伤口,两边皮肉外翻,肠子肚子都被掏了出来,仔细看,能看到它背上还有几个大血洞。 看到他,我就想起了我哥。 第四个坛子跟之前的不一样,里面有液体,液体中泡着一条土黄色的大长虫,这个我倒是不害怕,我在别人家玩也见过用蛇泡药酒的。 最后一个坛子里则是一只真正的老鼠,只是老鼠好像被人捏死的一样,嘴边耷拉着它的舌头跟内脏。 是脖子受到挤压硬生生挤出来的。 何进嚎着嚎着开始对着五个坛子哐哐磕头,我妈被吓傻了,也跪下跟着磕,还想拽我也跪下。 可我分明听见院子里除了何进的哭嚎,还有几道凄厉的嘶吼声。 那声音就在我头顶,鬼哭狼嚎,尖利刺耳。 “啊——” 我死命的捂起耳朵,那声音却钻进了我的脑袋里。 此刻我只想晕过去,那些声音太可怕了,好像要把我的脑袋撕裂一样。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静,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不知什么时候,何进不磕头了,反而站在我面前,右手结了个印,口中快速念着咒语。 一瞬间我觉得大脑一片清明,整个人仿佛飘上了云端。 恐怖的声音没有了,我呆呆愣愣的跟着何进进了屋,又被屋里的景象吓了一跳。 一进门是外屋,一般都用做厨房,头顶是木头房梁,我太姥竟然被一根藤子吊在房梁上。 之所以能认出是她,完全是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来我家穿的那套。 可她的脸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皱纹,苍老的像一块老树皮。 她垂下来的手背上扎满了银白色的刺,身边挂腊肉的钩子上挂着狐狸的身体跟黄皮子的下半身。 墙壁上都是血,血腥味熏的我想吐, 何进一把推开左边房间的门,里面是一个红色木头打的大柜子,柜子上七零八落的都是半截的牌位跟破碎的红纸红布,地上是摔裂的香炉,香灰洒的到处都是。 “噗——” 何进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一口老血喷出去,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倒来,四叔把我扒拉开,上前扶住了他。 村长看到何进神志不清的被四叔背回来,脸上闪过了一抹绝望。 他悄悄把我妈拉到一边,我嘴里淌着晶莹剔透的哈喇子,他说话也没背着我。 “慧云呐,舅姥爷在外面干了那么多年白事先生,他都这样了,你家这事不好办! 家里这边我给你处理,你带着俩孩子回城里吧。 不是三哥撵你们,你家就这两个苗苗了,我要是不把他俩保下,以后下去我哪有脸……” 村长说着说着捂着脸蹲下痛哭起来,我妈点了头,转身扯着我跟我姐,去灵堂前磕了头,就回屋开始收拾东西。 “不能走……不能走啊……” 第8章 守灵 看出我妈要带我们走,何进爬进了屋,干枯的手一把抓住我的脚脖子,我吓得没忍住,尿了他一手。 “不能走……恶鬼已经在你家人身上做了标记,你们走了,它没杀够数,会去杀其他跟你们有关系的人!” 我妈收拾行李的手一顿,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她不想让我跟我姐死,可也做不出一走了之害别人的事。 “慧云!你尽管带着俩娃走!恶鬼要来找就让它找我!” 村长进来扶起我妈,把炕上散落的东西一股脑塞进编织袋里,装完扛在肩上,把我往外扯。 “三哥!不行三哥,我三嫂怀着孕,可不行啊!” 我妈使劲扯回了编织袋,任里面的衣物洒落满地: “不走!我们不走!” 见拗不过我妈,三大爷唉声叹气的收拾着地上的衣物,我偷偷瞥了一眼爬出来的何进,他面色似乎松了不少。 看来他是怕我们走了,恶鬼会找上他。 毕竟按理来说,他是我太姥的弟弟,恶鬼最应该先找他才对! 那时候农村都是土葬,谁家有人老了没了,要在家停尸三天。 因为院子里点了灯,又一直拉拉扯扯,我才注意到现在已经快半夜了。 我撩开灵堂的帘子,准备给我爷他们守灵,我姐一直跪在里面烧纸,一双眼睛哭的快要滴出血。 “姐……姐……” 我心疼我姐,如果可以,我愿意拿我的命换我姐活,只可惜我们谁也逃不掉。 “八两,别哭。” 我姐一开口,嗓子像坏掉的风箱,沙哑的不成样子。 何进缓了半天终于能直立行走了,也进了灵堂嘱咐我们精神点,不能让野猫野狗进来,怕度了气给尸体要诈尸。 “知道了舅太姥爷,您老人家进屋休息会吧。” 何进见我姐小小年纪这么懂事,眼中也闪过一抹可惜,不过还是转身出了灵堂。 下半夜,院子里除了蝉鸣,几乎没有别的声音,我坐在长板凳上困的摇摇欲坠,不一会,一双小手把我的头轻轻按在她肩膀上,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快快快!快跑!恶鬼!他们变成恶鬼了!” “舅姥爷!舅姥爷快醒醒……” “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来了……” “老疙瘩!明玉!快跑啊!” 正迷糊着,灵堂外面突然热闹起来,我被嘈杂的喊声跟脚步声惊醒,正想问问怎么回事,我姐用力捂住我的嘴。 我转头一看,才发现她满脸泪水十分惊恐。 “我爷我爸他们回来了,八两,他们变成鬼了!一会你趴凳子底下,姐保护你。” “姐……” 我望着我姐忍不住颤抖的身体,心里想着我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爷们,咬咬牙把我姐按坐在灵堂角落,自己撩了帘子想出去。 只是我刚走到白帘子面前,帘子外面就有几道奇怪的身影。 其中一个影子有些矮小,像人头一样的给影子悬浮在矮小的影子上。 还有两个细长条的身影靠在一起,一边有一个好像胳膊的东西。 刚刚鼓足的勇气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我心里隐隐猜到外面是什么了。 “砰——” 头顶的老灯泡突然爆了,灵堂瞬间被黑暗包裹,气温也骤然下降。 这种压抑跟惊悚的气氛就像一双大手,用力蹂躏着我的心脏。 一只鲜血淋漓的手缓慢的揭开窗帘,外面站着的正是我爷他们。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发软,他们揭开帘子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突然,我哥漂浮起来的头颅上,一张嘴直接裂到耳朵根子对着我笑: “老疙瘩,有呀,哥带你去玩啊!” 这时我爸顶着碎裂的脑袋也朝我伸手,他一动,就有脑浆子跟血液溅到我的身上。 更让我惊恐的是,我太姥缓缓从我爸肩膀上探出头,眼球翻白,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我终于绷不住了,放声哭嚎起来,再不哭我觉得不用恶鬼出手,我就要被自己憋死了。 我的哭声终于引得我姐回过神,她连滚带爬捏住我的脚脖子把我往回拉,我在缝隙中往外看了一眼,院子里七零八落躺着不少人。 其中一个四仰八叉不知死活的,正是我太姥的弟弟,何进。 完了,他是家里最有本事的人,如今他也生死未卜,今天就是我跟我姐的死期。 我只求他们能让我死个痛快。 绝望的闭上眼睛,我清晰的感觉到脖领被一只干枯的手握住,接着肩膀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对着我吹冷气。 “八两,哥带你玩去。” 我麻木的抬起手,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呆呆的跟在他们身后就要往外走。 “八两!回来!” 我能听到我姐焦急的喊我,甚至过来拽我,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天元太一,精司主兵,卫护世土,保合生精,华衣绣裙,衣冠青巾,青龙左列,白虎右宾……帝德日熙,黄龙降天,帝寿所期,景霄洞章,消魔却非,急急如律令!” 我机械的随着我爷他们走到了门口,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老太念咒语的声音。 那声音虽然苍老,却中气十足。 我只感觉脑子清明了些,自己的腿似乎也可以微微弯曲,努力偏过头一看,竟然是昨天上门的麻姥姥。 我彻底心如死灰,完犊子了,麻姥姥亲自来报仇了。 只是变成恶鬼的几人见到她却开始龇牙咧嘴,争先恐后的扑向了麻姥姥。 虽然离得远,可我听到麻姥姥似乎冷笑一声,接着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黄色符纸,动作十分敏捷的将符纸贴在我爷他们身上。 几个恶鬼被定在了原地,麻姥姥身后浮现出一条白蛇的影子,冲着几个鬼吐血信子。 只是我哥的头跟身体不在一处,麻姥姥只定住了我哥的身体,却漏掉了他的头。 我哥仅剩一半,血淋淋的头落在麻姥姥肩膀上,一口咬住她的脖领。 白蛇身影晃了一下,一双豆眼因为愤怒而变得猩红,一口便将我哥的半颗头吞入口中。 在白蛇吞掉最后一个鬼的时候,麻姥姥瘦弱干巴的身体猛的朝地上倒去。 “救……救……” “救不了了,她大限已至!” 白蛇竟然开口跟我说话了! 只是那声音太过淡然,透着冰冷的寒意。 第9章 麻姥姥死了 “娃娃……拿着这个,除了你妈跟你姐,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 麻姥姥身体诡异的抽搐着,一把拉住我的手,往我手里塞了一个叠成三角形的东西。 塞完还拿着我的手往我胸口放,我心思一动,将那东西塞进背心里,还把衣摆塞进裤子,以免东西掉出来。 “好好……好哈哈……谁说这娃儿傻?机灵着呢!” 麻姥姥说完便倒了下去,脖子被咬过的地方往外冒着黑气,很快,她整个人都变得黑乎乎的。 “好自为之。” 白蛇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留下四个字,便消失在麻姥姥身体里。 麻姥姥刚刚胸膛已经没了起伏,却在白蛇消失后扑腾的站了起来,双腿直直的往村口的方向走。 “姥……姥……” 那僵硬的身体顿下脚步,白蛇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死了,我带她回去,黄天赐为了救你折损了几十年道行,以后你是死是活,全凭个人造化!” 我愣在原地,下意识隔着衣服摸了摸掉到肚脐眼的东西。 黄天赐跟恶鬼果然不是一伙的,它之所以消失,是为了救我。 麻姥姥也不是坏人,她也是为了救我才死。 那是何进一直在撒谎?我们家变成这样都是他害的? 可他是我太姥的亲弟弟,为什么要这么做? 八岁的我只觉得脑袋里乱七八糟的。 “完了!妈!姐!” 我猛然惊醒,我在门口站了这么半天,院子里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赶紧几步跑进院子里。 地上七零八落躺着几个本家亲戚。 四叔六叔三大爷都在,还有何进,他四仰八叉躺着,身下却湿了一片。 我还以为老头吓尿了,走近却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儿。 “太……太……太阿巴阿巴阿巴……” 我先去扯四叔他们,又去扯别人,想让他们救何进,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四叔拽醒。 “鬼鬼鬼……八两?怎么是你?你没事儿?” 四叔看清我安然无恙后激动的把我抱在怀里,我用力捧着他的头让他转过脸去看何进,他也被何进那模样吓到了,立刻去把人扶了起来。 我学着黑白电视里的武侠片,用手指挨个探地上的人的鼻息,温热的气息喷在手指上,我才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所有人都还活着。 只是找遍了所有人,就是没看到我妈。 我跌跌撞撞闯进灵堂,我姐也不见了! 一时间我觉得天塌地陷站立不稳,种种猜测涌上心头,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我爸尸体面前! “八两,八两你妈呢?你姐呢?真被抓走了?” 地上的人陆陆续续醒过来,村长进来找我,就看到我无力的跪在地上。 “不不不道。” 村长把我抱起来,院子里的老爷们们手里都拿着镐把铁锹。 “舅姥爷说恶鬼把你妈跟你姐抓后山去了,三大爷去找她们,八两,你去不去?” 似乎觉得我不去,他们要是都出事了我也活不了,村长面色上痛苦又纠结。 “去!” 这次我说的干净利索,眼神也十分坚定。 “好小子!你放心,三大爷死也护着你!” “大娘……怀孕……” “你三大娘我让她娘家接走了。” 村长让四叔留下照顾何进,他带着几个人抱着我就往后山去。 所谓后山,就是我太姥家后面的那片山,山上是一片乱葬岗,是村子里阴气最重的地方。 有人说上面闹鬼,村里人平时从不敢上去,谁家的孩子调皮捣蛋上去一次,回家保管挨一顿男女混合双打,打的一个礼拜下不了地。 我想起我差点被恶鬼带走,大概也是要把我带到后山,后来是麻姥姥跟大白蛇救了我,我想把这点告诉村长。 “阿巴阿巴阿巴……” “八两,你想说什么?” 村长抱着我走得急,现在直喘粗气。 我指了指地下,示意他把我放下来。 “三大爷,刚才恶鬼要把我抓走,是麻姥姥救了我,麻姥姥死了,大白蛇带她走了!” 我一落地,竟然开口流利的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可惜我懂得也不多,也只能说这些。 不过我想起麻姥姥说过让我不要相信除了我妈我姐之外的人,我也就没说她给我东西的事。 村长震惊于我恢复了神智,片刻后反应过来,似乎没想到麻姥姥会来救我,毕竟何进说我家人都是她杀的。 不过现在没时间琢磨这些,我太姥,麻姥姥,何进,这三人都是能人,如今两死一重伤,此时后山一定凶险万分。 “哥几个也都有家有孩儿,你们怕死的现在就回去,我陈伟绝不开口埋怨一个字。” 几个叔叔大爷互相看了几眼,有人问村长他回不回去。 “哥几个可能不知道,小胜子对我有救命之恩! 当年我们刚出学门去镇上道班干活,我惹了个小混混,被他喊来一群人按着打,那么多人围着没人敢管啊!是小胜子轮着铁锹冲了进来,拉起我跑了好几个村子才躲过一劫! 没有小胜子,我也活不到现在,这趟山我上定了!” 村长说着揉了揉眼睛,只是眼眶里还泛着泪花。 他说这事儿我妈给我讲过,倒是没说怎么打架,而是笑我爸拉着三大爷被一个村子的寡妇藏了起来。 不过村长顾念我爸的恩情,这几年对我家也颇为照顾,现在他要为了我家拼命,我心里也十分感动。 “三大爷,要不你们都回吧!恶鬼是冲着我家来的!我爸我大爷他们都没了,我是老爷们,救不回我妈跟我姐,我就跟她们一起死! 各位叔叔大爷恩情老疙瘩我下辈子再报!” 我一咬牙,有股子上断头台的气势。 没想到刚刚萌生退意的两个大爷用力吐了口唾沫,骂了几句娘,扛起家伙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老子还能不如咱们老疙瘩?” 村长带着我们绕到我太姥家后院,山体投下浓重的阴影,一条蜿蜒的小路在月光下浮现。 两旁树影斑驳,枝条无风自摇,如同干枯的手臂。 虫鸣消隐,空气中安静的只有我们的呼吸跟脚步声,前面偶尔跳过几团幽蓝色鬼火,越往山上走越发阴冷。 “三哥!你看那是什么!” 第10章 尸林 我们已经来到山腰一处平地,这里跟山下的安静不同,周围一阵哗啦啦响声,接着又是鬼哭狼嚎的声音无比渗人。 一个叔叔声音带着颤抖开了口,村长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被他拉着的手也在跟着他剧烈的颤抖。 在我们前方左手边的位置,是几棵长得诡异的树,扭曲的树干上吊着一个个人形物体。 阴风吹来,物体随风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的人脑皮发紧。 “没事,咱们先别过去,天快亮了,天亮了就好了。” 村长强装镇定的安抚众人,我们靠在一起,仿佛这样心里才更有底。 “三大爷,你掐我干啥?” 我被众人护在中间,感觉屁股蛋子上突然被一只大手狠狠掐了一把,疼得我嗷的叫出声。 “我没掐你啊,你们谁逗老疙瘩?都他妈啥时候了还不着调!” 村长语气带着怒意,其他人面面相觑却都没吭声。 “啊!疼疼疼!” 就在我以为那人被村长训完要老实了,大腿根又被使劲拧了一下。 八零后九零后的小孩儿都知道,小时候一不听话,他妈肯定要掐他驴卡肉,就是大腿根最嫩的一块肉。 我感觉我的驴卡肉好像要被拧烂,大哭着想抓住那只手,却在低头时愣住了。 我大腿根确实有一只手,没有胳膊没有身体,只有一只鲜血淋漓的手。 “三大爷!!” 村长也看到了,一把把我提溜起来,旁边的人立刻拿铁锹贴着我裤腿子把手砍了下去。 “三哥!我不行了我怕!”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惊恐的后退几步,转身就要往山下跑。 那个人我管叫老叔,我们看着他闭着眼睛绕着我们跑了一圈又一圈,众人都脸色惨白,可他却像不知疲惫一样,终于在跑了二十多圈以后停下脚步,睁开眼睛。 “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明明下山了,这这这……这是鬼打墙!” 老叔瘫坐在地上一瞬间汗如雨下,我想去扶起他,可看到他身后的东西三魂差点吓飞了俩。 老叔后背上竟然背着个黑色影子。 有带了手电筒的大爷打开电棒朝他那边照去,他刚好背对着那几棵挂着东西的怪树,一下子所有人都看清了,树上挂着的赫然是一具具腐烂的尸体。 不仅那几棵树,后面更黑的地方密密麻麻挂着的都是“人”! “走!快走!” 此刻顾不上我妈跟我姐,眼前视觉冲击太震撼,村长抱起我招呼大家赶紧下山,完全忘了刚才老叔跑了半天也没下去的事儿,直到第七次回到那片尸林附近,村长才回过神: “别跑了!遇上挡了,今晚我们就算累死也出不去!大家稳住心神别慌,再过会天就亮了,咱们就没事儿了!” 我们农村习惯把鬼打墙叫挡,我听岁数大的讲过,一个开车的路过一片坟地熄了火,他见怎么也开不了,下车想去附近村子求助,结果绕着自己的车走了一宿。 天亮被人发现是已经没了气儿,死的时候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不知道是累死的,还是被什么东西吓死的。 没想到我们也要死在鬼打墙中了。 “我听说鬼怕脏东西,你们谁穿袜子了?脱下来!或者裤衩子也行!” 村长率先扒了自己的袜子,即使在黑夜,我也清晰的看到他袜子尖冒了一股白烟,白烟钻进我鼻子里,呛得我直咳嗽。 其他叔叔大爷没那么讲究,三伏天跨栏背心都不穿,谁会穿袜子? 老叔犹豫一下,就开始往下脱外面的大裤衩子,把内裤扒下来又把赶紧把外裤穿上。 “草他娘的我也没穿裤衩子啊!脏东西?脏话算不?” 六叔掏不出裤衩子,开始对着尸林的方向骂骂咧咧。 也不知道挨骂的是哪个倒霉的,被他以爹妈为圆心,围绕着祖宗十八代跟未来三代骂了足足三个来回。 “陈八两——” 尸林方向传来一道年轻女人的声音,那声音柔柔弱弱有些哀怨,叫我名字时语调拉的很长。 我又像在家里一样,身体不受控制朝尸林走去,村长想拉我,却发现我突然变得力大无穷,直接把他甩在地上。 “八两!回来八两!老疙瘩!” 几人合力也拉不住我,村长一咬牙,跟在我身后一同往尸林走。 终于离近了,我一抬头,树上的尸体都咧开嘴朝我痴痴的笑着,有的腐烂太多,一个张嘴的微表情,就牵动脸上的皮肉往下淌。 我被那尸体漏出来的牙床吓坏了,生怕我妈跟我姐也变成了这副模样。 树上挂着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不知道叫我的是谁,却在尸林中看到了两个人。 我妈跟我姐! 她们两个被五花大绑吊在同一棵树上,嘴唇紧闭,眼睛里带着无尽的惊恐,对上我的视线,我姐疯狂的摇头,眼泪掉到地面摔成了八瓣儿。 我明白我姐想让我走,我不管不顾抢过一把铁锹,拼命无视头顶那些滴落在我头上的液体,跑到那棵树下,用铁锹头去割我姐身上的绳子。 村长反应过来,也赶紧去救我妈。 “来的好啊,何翠翠一家十口,一个不落都在这了。” 刚把我妈跟我姐放下来,林子中走出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女人。 何翠翠是我太姥的名字,何进有一点说的对,这一切都是冲我太姥来的。 那女人脸比纸还白,嘴唇抹的通红跟吃了死孩子一样,扎着两个麻花辫,脚下穿着棉裤跟红色绣花鞋。 三伏天穿成这样,我不担心她热不热,只想知道她是人还是鬼? “你到底是谁呀?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把我当家的害死了,还要赶尽杀绝吗!” 我妈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拎起铁锹就想上去拼命。 锋利的铁锹头砍在女人的肩膀上,有一半都陷了进去,可那女人一滴血都没流,反而轻蔑的抬手拔出铁片,一把掰断了铁锹把儿,粗糙的木棍捅进我妈肩膀。 “妈!” 我妈被那女人揪住甩了几个嘴巴子丢了回来,一张脸肿胀不堪,肩膀也血肉模糊,神志不清时还不忘让村长他们赶紧带我跟我姐跑。 “柳眉!你作恶多端害人性命,如今还不罢手!别怪本大仙儿将你诛杀!” 村长不顾我妈阻拦大喊着冲上去,脖子即将被那女人扭断时,我头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第11章 谈判 “阿巴阿巴……黄……黄……” 这一瞬间听到黄天赐的声音简直太亲切了,如果环境允许我都想给它磕两个! “黄什么?八两,你说黄什么?这孩子口条咋又不利索了?” 黄天赐再次出现,我又立刻变回了傻子的状态说不出话来。 我站起来蹦了几下,把手竖在耳朵上面,撅出嘴想模仿一下黄天赐,屁股上就被踹了一脚。 “老子是黄大仙儿,你在这学啥呢?癞蛤妈子!” “不过一只成了气候的黄皮子,也想插手我的事?” 柳眉见黄天赐无视她,语气顿时变得狠厉,周身刮起了凉风,竟然将地上的树叶都卷了起来。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杀我家人的不是麻姥姥柳茹,而是眼前的红棉袄柳眉。 她才是恶鬼。 “今儿本大仙儿就非要插手,你待如何?” 黄天赐并没有现身,我却感觉它说话的时候,我的嘴也在动。 “你找死!” 柳眉被彻底激怒,抬起手,双手指甲又长又黑,刚才红彤彤的大嘴唇子也变成了紫黑色,对着我的脑门就抓了过来。 “小子!用你的童子尿嗤她!” 我第一次反应这么快,脱下裤子扶住,对着迎面的女鬼的脸就是一顿嗤。 “啊——啊啊——” 女鬼被我的尿淋到,双手捂住滋滋冒烟的脸凄厉的嚎叫,锋利的指甲将自己的脸抓的面目全非。 没想到我的尿这么厉害! 我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昨晚我就该用尿嗤,这样我爸他们也就不会死。 “别他妈合计了,赶紧把裤子提上,一会她给你揪下去你就完犊子了。” 黄天赐声音里带着嫌弃,我赶紧提好裤子,还听它嘟嘟囔囔,说什么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糖尿病,不能让柳眉尝到甜头。 柳眉此时整张脸都像被泼了硫酸一样惨不忍睹,两个眼珠子已经被自己抠的稀碎,深深的眼窝往下流着深红色的血。 她双手垂在身侧,低着头,绑麻花辫的头绳“啪”的一声断开,头发披散着凌乱不堪。 我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女鬼变身,突然从她眼眶里爬出了几条白胖的蛆虫。 “呕——” 我再也忍不住,哪怕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还是吐了出来。 “今天你们都得死!” 柳眉的声音如同指甲刮玻璃一样尖锐,我根本不敢看她,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站了起来,头也被一股力量扭着面向柳眉。 “冤冤相报何时了? 你已经杀了何翠翠,还害死了她女婿一家,我劝你就此作罢。 今日本大仙放屁撂这,你要不放陈八两,我黄天赐跟你不死不休! 你可以看不上我黄天赐,可我黄家出了名的人多护短,你也可以试试与我东北黄家作对的下场!” 黄天赐的话从我口中传出,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我,都是村儿里的,自然看出来我是被黄皮子上身了。 “黄天赐,你跟这小子非亲非故,为何非要管这个闲事!” 柳眉见黄天赐态度坚决,语气松了不少,看来她还是挺惧怕黄家的。 毕竟狐黄白柳灰,黄家排第二,也确实出了名的难缠。 “这小子得罪了老子,老子还要留着他磋磨,你敢坏老子的事,老子就不答应!” 本来松了一口气的村长听黄天赐这么说,立刻又紧张起来。 他以为黄天赐替我出头,我这算得救了,没想到黄天赐是为了自己磋磨我。 不过我心里却并不难受,让黄天赐磋磨,总比被恶鬼残忍的弄死强。 而且麻姥姥临死前说,黄天赐昨天为了救我,折损了自己的道行。 我觉得它是只好黄皮子。 柳眉跟黄天赐陷入了僵局,一黄一鬼谁也不开口,不过黄天赐也丝毫不示弱,我感觉我的眼珠子都快被它瞪出去。 它这个样子好像在谈判,强装镇定的谈判。 “柳眉,你报复何翠翠的同时也害死了你姐,我答应过你姐,只要你放过何翠翠的后人,就送你去转生。” 大白蛇的声音响起,柳眉退后一步,破烂的脸上神色晦暗,好半天,才咬牙切齿道: “转生?我还能转生吗?柳剑,你以为你还是我的对手吗?” 原来大白蛇的名字叫柳剑,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这名字,我就觉得它肯定没有黄天赐厉害。 柳眉有些忌惮黄天赐,却没把柳剑放在眼里。 “你如今成了气候,我自然动你不得,如果加上我家老祖宗呢?” 我不知道柳剑家老祖宗是谁,可柳眉脸色确实变了: “你拿柳龙封压我?哼哼,我跟何翠翠的恩怨决不罢休,我可以让这小子活到十八岁。 十年后我再来取这三人性命,如果你们得寸进尺,我现在就跟你们鱼死网破!” 柳眉说完披散的头发都立了起来,挂在树上的尸体也都开口发出嘶吼声。 “行!让他多活十年也算你给我老祖宗面子,我这就带他们下山,你对这天地发个誓,这十年你若作乱,必将魂飞魄散于天雷之下!” 就在我以为双方还要拉锯一番时,柳剑急匆匆开口就应下。 黄天赐也没说话,柳眉轻笑一声轻飘飘发了个毒誓,不过加了一句,这十年我跟我姐不能离开狍子村,大红身影便瞬间消失在眼前。 跟她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尸林。 我支撑不住身体跌坐在地上,头顶阳光刺的我眼睛直流泪。 原来早就天亮了,看日头的位置,现在已经接近中午了。 “没事了?是不是没事了?” 我妈搂着我跟我姐嚎啕大哭,我偷偷看了一眼大白蛇,大白蛇对我开了口: “我家老祖在黑省修行,并不知道此事,我也只能用他的名号唬住那恶鬼,为你争取到十年,这十年你们还是去寻寻高人,解了你的死局吧!” 难怪刚才它答应的这么快,原来是个大忽悠。 柳剑交代我收好麻姥姥给我的东西便没了踪影,我赶紧摸摸肚皮处,好在之前脱裤子撒尿东西没掉出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刚才好像并没有起啥作用。 第12章 十年 有了柳眉的承诺,我爷他们总算顺利下了葬。 看着自家地里的一排新坟,我有些不知所措。 柳眉临走前也说了,不允许我跟我姐出村子。 可我姥听了信儿已经来接我们,村长那意思,柳眉之所以没有直接弄死我们,一是因为忌惮黄家跟柳家,二是麻姥姥灭那几个恶鬼的时候,柳眉一定也受到了反噬。 不如我们就趁这个机会跟我姥走。等她发现了,顶多在村子里闹腾一番,恶鬼杀人也得有个由头,她如果真敢不由分说杀村里人,那就死了下地府告她! 我姥也是这个意思,我姥爷是烈士,如今雕像还在辽省抗美援朝纪念馆中。 她就我妈这一个孩子,实在经不起失去我妈的风险。 虽然我也怕村民因为我离开遭难,可我也怕死。 我没有答应也没拒绝,只是看着我妈收拾我的东西,然后拉着我跟我姐就往村口走。 村口我姥姥包的小客就等在那里。 我感觉脚步越来越轻快,仿佛走过村口的立牌,我这条小命就算彻底保住了。 心里压着的大石头就快落地,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送行的一群人,是村长带着本家的叔叔大爷。 他们脸上挂着笑,真心的为保住我而高兴。 只是…… 真的能走过去吗? 我姥已经看到了我们,正笑着朝我们迎过来,却在一只脚刚要踏进村子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妈!” 我妈扑上去抱起我姥的头,她后脑勺上都是血,染的满地都是。 送行的人都吓坏了,村医急忙跑回家取纱布跟止血药,好在她家就在村口大队后面,离得近,回来的也快。 “妈,妈你醒醒你可别吓唬我。” 短短几天,我妈接连遭受打击,身体也跟着摇摇欲坠。 “小云,走!带孩子走啊……” 我姥清醒了一些,紧紧握住我妈手腕,却突然又吐出一口鲜血。 我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一定是柳眉发现我们要离开,是她搞的鬼! “黄天赐,黄大仙儿,我想说话,我想说话!” 我心里不停喊着黄天赐,希望他能让我短暂的清醒。 “你长话短说,我坚持不了太久!” 黄天赐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只是十分虚弱,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去关心他,趁着短暂的恢复,我赶紧跪在我姥面前: “姥,你带我妈走吧,恶鬼不让我跟我姐离开,没说我妈,你带我妈走,十年后我要是不死,我带我姐去城里寻你们……阿巴阿巴……” 黄天赐果然坚持不了太久,可这是不是太短了? 好在我把想说的都说了,说完我便摇晃我妈胳膊,指着她跟我姥,还有不远处的小客。 “不行,老疙瘩你是我的命,你出不去,我也不走!” 我妈虽然左右为难,可很快便选择了我。 我看着我姥说不出话,只是不舍的对着我妈流眼泪,那眼泪像沸水一样烫的我心疼。 我姥就剩我妈这一个亲人了,她知道我走不了我妈也不会走,可我不想她晚年无所依靠。 虽然我这八年里跟我姥一年只能见两次面,可每次我们去了,我姥都给我做一大桌子我没吃过的菜,带我去小卖店买村里买不到的零食。 我知道她心里其实一直挂念我。 “你们走不走啊?老太太没事吧?不行这活我不拉了。” 司机见我姥躺在地上,大家都围在一起,心里有些突突,上前查看时见我姥头上包着纱布,当即就要开车离开。 “哎哎哎!兄弟,再等会再等会,老太太没事,就是没站稳摔了一下,这么的,你抽根烟。” 村长从自己的烟盒抽出颗烟给司机点上,又把剩下的都塞进司机裤兜里,司机这才又回到车上。 “妈,慧云不孝,您老人家自己回去吧。” 我妈也下定了决心,让村长扶着我姥,她对着我姥用力磕了三个头。 “老婶儿,你带八两走吧,我留下,我是太姥的后代,有我在也算对恶鬼有个交代。” 一直躲在人群后的我姐从后面挤了进来,把自己包里一直不舍得吃的零食糖果都塞到我手里,转身就跑回了村子。 “阿巴阿巴阿巴……” 我看着我姐的背心只觉得心如刀绞,也学着我妈,跪在地上对我妈磕头,脑袋很快磕出包,包破了又淌出血,我妈要扶我,我用力的推她,指着车,她,跟我姥,示意她们走! “老疙瘩,这娃子,快起来快起来。” 村长心疼,强行把我抱起来,我感觉脑门的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却拼命挣扎让我妈走。 “慧云,你跟大姨走吧,老疙瘩跟明玉有我们这么多人照顾,你放心,像老疙瘩说的,十年后他们没死,自然就去城里寻你们了。” “对,胜嫂,有我们在你就放心吧!我们要是保护不了明玉跟老疙瘩,你留下也是无济于事,大姨以后老了身边不能没有个人!” 四叔跟六叔也站了出来,送行的纷纷劝说我妈。 我情绪依旧十分激动,见我妈还在犹豫,我发狠的打着自己脑门上的包。 “我走!我走!老疙瘩,你要听你叔叔大爷们的话,你姐是女孩子,你要保护好她呜呜呜呜……” 说到最后我妈已经泣不成声,把手里的钱都给了村长,让村长帮忙照顾我跟我姐,扶起我姥,就要往小客上走。 “这俩孩子拜托你们了……” 我姥也从裤兜里拿出个小布包,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开,把里面的纸币都塞给了村长。 看着我妈跟我姥上了车,小客渐渐开远,我心里难受却也松了一口气。 反正还有个十年之约,这十年我跟我姐肯定死不了,至于十年以后,那对我来说太遥远,现在想也没用。 回到家,我里里外外找个遍,我姐不在。 我们家跟我爷一起住,我大爷自己盖了房子,想来我姐是回自己家了。 果然,我到我大爷家时,我姐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八两!你怎么回来了?走!快走!” 我一把抱住我姐: “阿巴阿巴……” 姐,以后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第13章 纸人敲门 “八两,喊你姐上我家吃饭,晚上我妈包饺子。” 我正坐在院中看书,扒拉狗子,哦不,他叫赵刚,是我儿时的好朋友。 只不过在村里上完初中,他就去镇上上了高中,如今已经高中毕业,九月份就要去辽省上大学了。 因为我跟我姐两个出不了村,上完中学也就辍学了,我姐学习好,看到那些上高中的周末回来,就拿着书去问。 他们知道我家的情况,都会耐心的给我姐讲题,我姐回来也给我讲,哪怕十年过去,我一张嘴还是阿巴阿巴,我姐也不放弃。 她说万一我们不死,总要有文化才能走天下。 我虽然看着依旧痴傻,其实脑子很清明,我姐讲的我都能听懂,如果参加中考,我也能考上高中。 这十年来,村长跟四叔他们都想让我俩去他们家里,方便照顾,可我被那恶鬼吓怕了,我怕我们上门,会连累他们。 我姐说她能照顾好我,好在我除了十多岁的时候小便偶尔失禁,别的方面倒也都能自理。 每次到了饭点,邻居赵大爷吃什么都给我们送,遇上我跟我姐过生日,他们还给我们买蛋糕,买烧鸡。 我们两个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了。 我妈一开始总回来,可她回来我就跪下给她磕头,我妈没办法,只能一年回来看我们一次。 上次我回来我姐告诉她,十年时间已到,恶鬼不一定哪天就上门,她让我妈别回来了,还是那句话,我们要是侥幸没死,定然去城里寻她。 “阿巴阿巴……” 我朝着院子外的赵刚打着手语,马上农历七月,十年前我家就是这个时候出了事,这几天我不想去别人家。 “八两,你等着,饺子包好我给你送过来!” 赵刚知道我说不去,就肯定不会去,转身急冲冲就往家跑。 “八两,饿了吗?姐这就做饭去。” 我姐从外面回来,她今年二十,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我大娘是南方人,平日里性子十分温和,她像我大娘,有时候我看着她就会想到我哥,我哥如果活着,也是个玉树临风的大小伙子。 “姐……” 我给我姐打着手语告诉她先歇一会儿,一会赵刚来送饺子。 “小刚回来了?也是,他考上大学了,家里该办事情了。” 每次村里有人考大学办酒席,我姐都会有些失落,哪怕她极力隐藏,可我太了解她了。 “八两,如果我们没死,姐带你离开这里。” 我乖顺的点点头,心里却不抱任何希望。 黄天赐自从十年前让我短暂清醒一会儿就消失了,不管我怎么在心里喊它,它一次没有回应过。 倒是何进,当时伤得那么重却没死,他没有离开狍子村,而是一个人住在我太姥的院子里,平日根本不出来。 我姐担心他年纪大了出事,偶尔会去给他送些吃的,那里离后山近,我怕我姐出事也会跟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去看何进,都感觉他阴恻恻地,眼光盯得人头皮发麻,看着我跟我姐时,明明是慈爱的目光,却叫人遍体生寒。 大概是他年纪太大了,身上带着一股死气。 赵刚回来的很快,他端了一大盆饺子,我跟我姐吃,他就坐在一旁傻乐,乐着乐着竟然流起了眼泪。 “小刚,你咋地了?这孩子,不能让什么给迷了吧?” 我姐伸手摸了摸赵刚的额头,赵刚却痛哭出来。 “姐,八两,我妈说……我妈说你俩这个月够呛了,你俩想吃啥跟我说,我妈她给你做呜呜呜……” 幸亏我饺子吃差不多了,不然听他这话,我肯定吃不下去。 我姐笑着拍了拍他: “你这小子,我们都没哭,你哭啥,没事儿,人生死都有命,这些年有村里照顾,咱俩也没吃啥苦,没事啊,看开了。” 我姐的话并没有安慰到赵刚的,反而让他哭的更凶了。 等他哭够,天都黑了,我姐怕出事儿,催着他赶紧回去,到家了给我们发信息。 我跟我姐坐在院子里乘凉,见她看书看的专注,我偷偷拿出手机玩了会俄罗斯方块。 这手机是我妈上次来给我买的,给我跟我姐一人一台,这十年科技发展的挺快,我们这虽然落后,可有了手机,也能知道外面发生的大事儿。 我玩了会游戏,又跟赵刚发了几条短信,我打不出完整的字的,但是我会打表情,他看到我打的表情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赵刚说天太热,明天要跟隔壁村几个同学下河泡子游泳。 我让他不要去。 现在是农历七月份,尽量不要走夜路,也别靠近水边。 不是我迷信,十年前我要不走夜路,我能碰上黄天赐吗! 大概也是想到了我的经历,赵刚给我回了个不去了,我们的聊天也到此结束。 “黄天赐……黄天赐……你不会死了吧?” 我照常在心里喊黄天赐,它依旧没回答我,可如果他离开了,为什么我还是傻子? 我怀疑它十年前被恶鬼所伤,嘎了。 “你才嘎了!老子这阵子为了你个瘪犊子可没少折腾,你不感恩,反而诅咒老子!” 再次听到黄天赐的声音,我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躺椅上起身,在院子里蹦了好几圈。 “八两,你咋的了?别吓唬姐!” 我用手比划着我没事,却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 黄天赐终于出现了,此时我一点也没有第一次见到它时的恐惧,反而是浓浓的欣喜,欣喜若狂。 就算恶鬼来了,还有它挡着不是? “黄大仙儿,您折腾啥了?” 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我才回想起黄天赐的话,它说为了我没少折腾,这事儿我一点不知道呢? “哼?当然是查你们家跟柳眉的恩怨,你那个舅太姥爷纯属扯瘪犊子,跟你家有仇的根本不是柳茹,而是她双胞胎妹妹,柳眉。” 其实这一点我早就猜到了,毕竟当初麻姥姥救了我,柳眉要杀我。 不过她俩是双胞胎,何进不知道,以为是一个人也正常。 我正想再问些什么,紧闭的大门却在外面突然被叩响。 “铛铛铛铛——” 十分急促的四声敲门声,拍的大铁门直晃悠。 “八两,你记住,人敲门敲三声,敲四声的,是鬼。” 黄天赐突然轻笑一声给我科普起来,那语气就像它是我的老师。 我赶紧将我姐护在身后,眼前却好像闪过一道黄色身影。 片刻之后,一只一人高的黄皮子出现在大门墙上: “原来是纸人来敲门。” ilwxs.com 随着黄天赐话落,它突然伸出一只爪子对着面前的黑夜一抓,接着一个穿着花花绿绿哦,抹着红嘴巴子的人被它抓在了手里。 那人的身体在半空中来回摇晃,身上的衣服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还真是个纸人。 只是黄天赐手中的纸人跟我以往参加村里葬礼见过的不同,那纸人的双眼被一张黑纸遮着,虽然被黄天赐钳制,黑纸下漏出的红嘴唇却弯起了诡异的弧度。 纸人在笑。 十年前的记忆突然被唤醒,我一瞬间来了尿意,脚下却不敢动半步,也不敢让我姐进屋,我怕我们分开,还有别的东西过来,只能打着冷颤挡着我姐。 “桀桀桀……十年已到,柳眉大人让我来捉这两个小东西的魂魄。” 那纸人突然放弃挣扎,用手扯下了眼睛上的黑纸,一瞬间,黄天赐的爪子像被烫到,只能松开纸人。 那纸人虽然身上有纸扎的痕迹跟纹路,表情跟动作却像活人一样,它趁着黄天赐松手,从大门墙上落到了院子中。 纸人脚下滑动咧开嘴朝我走来,可能是用力过猛,它的嘴角立刻被撕开。 一道红色裂痕从嘴角延伸到耳朵根,我突然就想起了电影里的小丑。 “他娘的你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黄天赐见纸人无视它,就要取我小命时,从墙上落下,一只锋利的黄爪子透过了纸人的勾后心,从它胸口穿出。 纸人扭头朝它笑了一下,胸口的破洞竟然燃烧起幽蓝色火焰,烫的黄天赐收回胳膊吱哇乱叫。 我有些绝望,黄天赐竟然这么脆? 纸人不再理会黄天赐,又转过头想抓我,只是迎面而来的是一泡热气腾腾的液体,呈一个弧线浇到了纸人的脸上。 霎时间纸人便发出渗人的惨叫,双手死死捂着脸,身上快速燃烧起来,短短半分钟不到,就烧成了一捧灰。 “姐……” 我姐听我喊她,红着脸转了过来,就看到地上有一堆烧纸的黑色痕迹。 “八两,行啊,你真把它弄死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又想起来还没洗手,一时间手不知道该举起来还是放回去。 “阿巴阿巴……” 我用手语告诉我姐,我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自从有了彩屏手机,我给自己办了五块钱流量,在网上搜过一些辟邪的方法。 有一招就是说脏东西怕童子尿。 刚才情况紧急,我示意我姐转过去,就朝纸人嗤了过去,没想到还真救了自己一命,看来,那些鬼啊怪啊也并非没有弱点。 黄天赐神色晦暗的看着我,脸上倒是没什么窘迫,只是如今我再见他倒是不会害怕了。 “黄大仙,你能不能带着我姐逃出去?” 我无法跟任何人正常交流,唯独能跟黄天赐表达清楚心里的想法。 黄天赐却摇摇头: “你家这事儿牵扯太深,不彻底解决,你们走到哪儿都会被找上。” 可就算当初伤害柳眉的是我太姥爷跟太姥娘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就非要斩草除根? 我内心十分愤怒,也十分无力,谁能跟恶鬼讲道理呢? “哼,你们想不想知道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想的话,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我看着黄天赐神秘兮兮的表情,没有丝毫犹豫的开口: “不想。” “你这混瘪犊子!你以为你不出家门就没事儿了?我告诉你这次纸人烧了,下次来的就不一定是啥了,要是我,我临死前一定要知道事情缘由。” 黄天赐见我态度冷淡,有些破防,其实我觉得它说的有道理,可我不是它,我知道好奇心害死猫。 有些事知道的越快死的越快。 今天我不出这个门我,也许跟我姐还能活几天,出去了那才真是生死难料。 毕竟指望眼前的黄皮子保护我,那赌的可太大了。 “八两,你在看什么?” 我姐看不见黄天赐,见我直勾勾盯着一个地方,心里有些发毛,忍不住开口问我。 我给我姐比划着,十年前迷我那黄皮子要带我们去个地方,找出当年的真相。 我以为我姐听完就回屋睡觉了,没想到她眼睛轻眨几下,拉起我的手对我道: “八两,我们跟大仙去看看吧,死也死个明白。” 她这话说的跟黄天赐一样,黄天赐听了立刻朝我翻了个白眼: “哼!有些人,好歹也是带把儿的爷们,关键时刻还不如女娃娃!” 我想反驳,女娃娃尿尿能嗤那么高吗?不过想着这话不太雅观,我又咽了回去。 拉着我姐,跟着黄天赐出了大门,我无意间回头瞥了一眼,发现大门上有几个黑乎乎的印记,想来应该是纸人敲门时留下的。 “黄天赐,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黄天赐像人一样走在前面,方向却是往后山去。 这个时候去后山可不是什么好事,七月本来阴气就重,它这不是要带我跟我姐自投罗网吗? 我心里有些犯嘀咕,它该不会真跟恶鬼是一伙的,一直在我身边潜伏? “你跟着就完了,一个老爷们,恨不得长八百个心眼子!” 黄天赐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不屑的看着我。 我们跟着它一路来到了上后山的必经之路,我太姥家。 “舅太姥爷咋挂这么两个灯笼?怪渗人的!” 站在我太姥家门口,我看着大门外挂的两个血红的灯笼,心里也是没由来的发慌。 那灯笼在黑夜里就像一双眼睛,大门就像一张大嘴,整座宅院像只吃人的巨兽。 “你俩别出声,跟我来。” 黄天赐带着我跟我姐围着院墙绕了半圈,最后在右侧院墙旁的树下停住。 一停下,我就被这树散发的味道熏的够呛,是一股骚臭的狗尿味。 “这棵树长年被野狗浇尿,已经腌入味儿了,能遮掩住我们的气息,你俩轻点手脚上去看看。” 上树我根本不在话下,我姐比我还灵巧,好在树很粗,枝杈也足够结实,我跟我姐蹲在上面也很安全。 只是当我们蹲稳看到院子里的情景时,差点又摔下去。 “那是!舅太姥爷跟恶鬼!” 第15章 真相 我姐没忍住惊呼出声,何进立刻发现了我们。 月光下,我看清他的脸,竟然跟当初太姥一样,褶子都没了,整个人变得异常年轻。 而他对面的柳眉,依旧穿着十年前的红棉袄,扎着两个马尾,除了脸色有些惨白,嘴唇有些红之外,看起来就像个青涩的小姑娘。 “被发现了呀?” 柳眉声音尖细,看着我们的眼神中带着贪婪跟势在必得。 “跑……姐……跑……” 我心里暗暗后悔不该跟黄天赐来,这下好了,阎王要我三更死,我二更自己送上门,主打一个惊喜! 推了推我姐,我姐身体却很僵硬,我慌乱的看她一眼,发现我姐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院子里的柳眉,整个人像没有生机的人偶。 “姐……” 我急的直哭,我姐这是被恶鬼给迷了? 黄天赐!我向下寻找着黄天赐,这黄皮子已经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看来今天就是我们的死期了,下辈子如果还能投胎做人,我一定珍爱生命,远离黄皮子。 正准备拉我姐往地上跳,我姐突然转过脸看向我,她脸上的皮肤布满了细密的裂痕,接着脸皮像被锋利的小刀切割开,簌簌往下落,眨眼间,原本清秀的脸变成了血肉模糊的骷髅。 “我的好弟弟,跑什么?” 失去嘴唇的嘴一张一合,吐出的话格外冰冷,那根本就是柳眉的声音。 “砰——” 巨大的恐惧让我身体后仰直接从树上摔了下去,这一摔,将我胸口带了十年的吊坠摔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吊坠在微微发热。 那是麻姥姥死前给我的,后来被我姐穿了绳子挂在我脖子上。 树上的骷髅看着我,嘴角咧起诡异的弧度,我感觉身后一凉,刚想回头,就被一双手揪着脖领子提了起来。 “何……何……” 何进将我提起,随后用一只手将我拎到院子里往地上一摔,我本就后背生疼,接连摔了两次,一口血喷洒而出,整个人也只能趴在地面动弹不得。 我顾不得想太多,满脑子都是黄天赐,不知道黄天赐有没有家人或者祖宗十八代,我真想好好问候它一番。 它果然跟恶鬼是一伙的,还有何进! 他们都是恶鬼! 我姐已经死了,我也没了求生的欲望,不过临死前,我依旧想知道,何进他们为什么要害我家! “小娃娃,你一定很好奇吧?我明明是你的舅太姥爷,为什么会跟恶鬼在一起?” 何进就像我屎里的蛆,还挺了解我,不过他想说,我偏装作不感兴趣的模样,临死也给他找些不自在。 “哼!你不听也得听!” 何进抬起手捏住我的脸,他力气很大,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脸快要被他捏碎了。 “放……放放放……屁!” 我对着何进的脸吐了一口血水,何进随意抹了抹,并没有像我期盼那样掐死我。 何进站起身,自顾自的给我讲述他做这些事的原因。 柳眉跟麻姥姥柳茹是双胞胎姐妹,八十年前,何进跟柳眉私定终身,奈何柳家不同意,二人便想私奔。 没想到被我太姥爷撞破,太姥爷当时已经跟柳眉订了婚,因此经常出入柳家。 本来太姥爷不想插手此事,却意外听见何进跟柳眉密谋,要在临走前将柳茹迷晕卖了换盘缠。 我太姥爷不得不向柳家父母揭露此事,两人私奔前夕,柳眉被他爹绑起来关进了柴房,又在他们第二日见面的地点按住了何进,将何进狠狠打了一顿。 事后何进发现是我太姥爷破坏了他的计划,便在心中暗暗盘算如何报复。 他在家养伤期间,我太姥帮她带回了外面的消息。 太姥一家并不知道他跟柳眉的事,告诉她柳家二姑娘被查出了身孕,柳父大怒,当即买了药给二姑娘堕了胎,那二姑娘大出血人差点就没了。 好不容易给救回来,那姑娘却换上了她姐成婚要穿的大红棉袄跟绣花鞋,吊死在了房梁上。 何进一听心都碎了,不过他心里更害怕那孩子是他的,他知道柳家一定会找他报仇。 只不过现在柳家马上要嫁大姑娘,怕影响大姑娘声誉,这才没声张,一旦柳茹成了亲,也就是他何进的死期。 他看了几眼自己的姐姐,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柳家没儿子,我太姥爷是柳家准姑爷,他拖着断腿跟踪太姥爷好几天,终于趁他成亲前喝醉,雇了两个人把我太姥爷抬进我太姥的闺房。 其实当夜何进一直在外面盯着,太姥爷醉了,根本什么也没做,可天亮时他依旧喊来人,将二人“捉奸在床。” 太姥爷没办法,只能娶了我太姥。 而柳家准姑爷糟蹋了何家的女儿,他们也不好再因为柳眉的事来兴师问罪。 何进逃过一劫,便开始钻研古术,他半夜爬上后山,挖了柳眉的坟,偷走了柳眉的尸体,养着柳眉的魂。 柳眉死时怨气太大,又穿着大红衣红鞋上吊,成厉鬼是必然的。 何进为了跟柳眉永远在一起,便用人的灵魂滋养自己跟柳眉的魂魄,想以此实现永生的目的。 其实何进这些年根本没离开狍子村,而是跟柳眉藏在无人踏足的后山。 后山本就是乱葬岗,孤魂野鬼一堆,对他们来说就是补品。 何进也会在半夜偷偷潜进附近的村子。捉了村里的傻子,寡妇,失独老人,或者留守儿童来修炼邪术。 十多年前,何进下山偷粮食被我太姥撞见,我太姥一眼便看出他不对劲,彼时柳眉已成厉鬼,怨气深重,他们直接杀了我太姥,也害了太姥堂口供奉的仙家。 柳眉藏在我太姥身上,因此太姥脸上的褶子才越来越少,人也越发年轻。 怕被人发现,那一年里变成太姥的柳眉便不再出门,也极少让我爷他们过去。 何进提出要去隔壁村或者镇上抓些人回来,柳眉看到太姥家墙壁上的黑白全家福,决定就用我们一家的命助他们修炼。 结果十年前,出马的柳茹突然横插一脚,让柳眉受了重创,何进遭了反噬,这才留我跟我姐活到现在。 第16章 柳家太爷 “行了,好歹你叫我一声舅太姥爷,我也心善让你当了明白鬼,你就安心去吧!” 何进从自我感动中清醒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冒着黑烟跟寒气的小刀,按着我的脑袋照我脖子上划来。 只是他碰到了我脖子上挂吊坠的红绳,小刀竟然被弹了出去。 “什么人?黄天赐?还是柳剑?你们两个好歹成了气候,怎么十年未见,变成缩头乌龟了?” 我胸口的吊坠又开始发热,好像一块烙铁,烫的我皮肤火辣辣的疼。 可灼烧的疼痛也让我清醒过来,他跟黄天赐不是一伙的。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那种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没了,好像死亡,也没那么可怕。 “哼!等老夫活剥了这小子的皮缝到自己身上,再挖了他的心脏吃,就去找你们,你们谁也逃不掉哈哈哈哈!” 卧槽,我承认我刚才那口气松早了,他竟然要活剥我的皮!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个老不死的非要折磨我一番。 认命的闭上眼睛等死,何进的刀却迟迟刺不进我身上。 恍惚间我感觉周围升起了一股阴冷的气息,接着我被白雾遮住了眼,只能闻到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腥气。 与此同时,脖子上的吊坠也不热了。 我用力睁大眼,白雾散去,在我面前出现一条白蛇。 白蛇跟十年前那条不同,它身上散发的气息十分恐怖,刚刚上了我姐的身,一直蹲在树上的柳眉也跳了下来,飘到了何进身后。 “你是谁?莫非要插手我何家家事?” 何进语气有些发虚,那是他提起黄天赐跟柳剑都不曾有过的虚。 “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 白蛇声音冰冷,猝了冰一样的回答激怒了柳眉,她离开我姐的身体,身上又穿上了上吊时的大红袄,抬起双臂面目狰狞的扑向白蛇。 我姐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我趁没人注意,悄悄爬过去抱起她往一边躲。 她的脸已经恢复成自己的模样,身体虽然有些凉,却仍然能随着轻浅的呼吸起伏。 我姐没死! 巨大的惊喜过后,我回过神再次将我姐抱起,一点一点往大门外蹭。 “想走?没门!” 何进还是发现了我们,他朝门口挥了挥袖子,本就关着的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着急的冲上去用力推,大门纹丝不动。 十年前的一幕再次上演,柳眉牵制着白蛇,何进狞笑着一步步朝我们走来。 我把我姐挡在身后,门外却传来黄天赐的爆喝: “陈八两!让开!” 我听到这句喊声下意识的扯着我姐往旁边一滚,接着“砰砰”两声,两扇大门轰然倒塌,何进躲闪不及,被大门砸在下面。 “牛牛牛……牛逼!” 黄天赐变得十分高大,站在大门上用力撵着脚下,大门下传来何进的咒骂声,只是那声音很轻,好像何进随时都会断气。 “进哥!” 大门下流出了一股腥臭的暗红色血液,柳眉见状,凄厉恶嚎了一嗓子,转身就飘过来想抓黄天赐的脖子。 只是她还没靠近黄天赐,胸口突然被一把寒光宝剑刺穿。 刚才在她身后的白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穿银甲头戴银盔的将军。 “你是柳龙封!” 柳眉的头一百八十度旋转,将脖子转的咔咔作响,回头看到银甲将军的瞬间,眼睛倏然瞪大。 我对这个名字好像十分耳熟,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害呀柳天封你可来了!” 黄天赐用力跺了几下脚,我要是没看错,它甚至跳起来踩,等大门下面彻底没动静了,它笑嘻嘻的凑到银甲将军身边。 柳眉叫那人柳龙封,黄天赐叫他柳天封,我有些好奇这位到底叫什么。 “陈八两,你不知道吧?这位可是长白山一带柳家太爷柳天封,哦现在叫柳龙封,他有个弟弟给自己改了名,他也非要改,不过你别看他辈分高,没什么大本事,跟我差不……” 黄天赐喋喋不休围着柳龙封,柳龙封黑着脸不耐烦的将它扒拉开,头顶一张巨大的蛇口出现,瞬间将想跑的柳眉吞入腹中。 “还得是你啊柳天封,我跟这东西十年前就交过手,当初要不是这……” “小黄皮子,你能不能闭嘴?” 柳龙封冷呵一声,黄天赐愣住了随即蹦起来老高,指着柳龙封开始叫骂: “好你个柳天封! 你跟我装什么逼?老子是黄天赐! 你也太不把老子当干粮了!你看看你什么态度? 咱们都是一个辈分的,你一点不尊重我你!” “呵,一个辈分,你跟一只小鬼斗了十年,最后躲在外面搞偷袭? 你怎么连人形都化不了?脆鸡!” 柳龙封一脸不屑,确实像黄天赐所说,丝毫没把它放在眼里。 “你才是脆鸡,你全家都是脆鸡,你爹也是脆鸡! 你知道个屁?要不是这小瘪犊子在老子拜月时找我讨封,坏了老子的道行,老子会被这恶鬼压了十年? 我告诉你要不是老子查清他家这事儿,这俩娃娃就要被大门底下的死老头骗走吃了!” “你说他找你讨封?” 柳龙封的语调都忍不住拔高了几分,随即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看着两位斗嘴也有些汗颜。 看来我当初犯的二,对黄天赐影响还是很大,也难怪它非要把我变成傻子,是我对不住它。 “八两……八两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我姐微弱的声音,她迷茫的从地上坐了起来,看到我立刻爬过来查看我有没有事。 “姐……鬼……” 我用手语对着我姐比划着,恶鬼跟何进都死了,被黄皮子跟一个大将军打死了。 我姐朝院子里看了看,却没看到我说的黄皮子跟大将军。 “还真是个傻子,我也完成了柳茹所托,保这傻子一命,黄皮子,你好自为之。” 柳龙封看我时目光带着点同情,眨眼间便化成了一股白烟消失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我感觉脖子处一松,我拉开背心往里看,原本带着的吊坠也化成了灰烬。 柳龙封不会是从吊坠里出来的吧? “你看什么呢?” 黄天赐见我盯着自己衣服里面愣神,也走过来往里看,看到我脖子上只有红绳,它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 “我知道了!当年柳茹给你的是柳天封的蛇鳞片!” 第17章 离村 我没心思理会什么蛇鳞片,我只知道,这跟我姐这两条小命好像是保住了。 “黄天赐,谢谢你!” 我一把抱住黄天赐,忍不住泪流满面。 “哎哎哎!松开!你鼻涕漫我脸上了!” 黄天赐嫌弃的推开我,只是语气里的傲娇怎么也掩饰不住。 “姐……电话……” 我比划着,让我姐给我妈打电话,十年了,这十年里我妈每天都在担心我们,被折磨的寝食难安,明明不到四十岁,上次回来,竟然生了好几丝白头发。 我姐一摸兜里,手机还在,赶紧给我妈拨过去。 哪怕是在半夜,我妈手机依旧很快接通。 “明玉,怎么给老婶儿打电话了?是不是你们俩出事儿了?” 我妈声音很急,我都能听到电话那边兵荒马乱的声音。 “老婶儿!恶鬼死了,以后没人害我们了。” 我姐抱着电话蹲在地上大哭,似乎想把这么多年的害怕跟委屈都哭出来,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也传来了哭声。 我妈跟我姥连夜包了车过来,她们到时,我跟我姐正趴在太姥家门口睡的正香。 “陈八两,起来,你妈来了!” 黄天赐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感觉屁股好像被谁踹了两脚,迷茫的睁开眼,就对上我妈一双哭肿的眼。 “妈……” “八两!明玉!你们两个受苦了!” 我妈抱起我姐,哭的撕心裂肺。 后面跟着我姥还有村里的叔叔大爷们,见这场面,平时五大三粗的老爷们都忍不住落泪。 “好孩子,快起来回家说,你们俩怎么睡地上了?” 我姥说我妈看到我跟我姐时,以为我们俩出事儿了,当即吓的脸都没有血色了,好在我晃悠两下醒了过来,不然我妈当场就能跟着去了。 我也记不清昨晚怎么就睡在门口了,好像是我姐抱着电话哭睡着了,我想把她抱回家,结果被门槛抱了一下就晕了过去。 “啧啧啧,年轻人睡眠质量就是好,倒头就睡!” 黄天赐跟在我们后面,阴阳怪气的埋汰我。 “明玉呀,你们两个收拾一下,老婶儿今儿就带你们走,我知道你这十年一直在学习,老婶儿托人送你上大学!你将来肯定不比别人差!” 我姐这些年最大的心愿,一是能跟我活下去,二就是上学。 听到我妈能给她送进大学,忍不住又流起了眼泪。 我心里有些难受,其实我也想上学,但是我这样的,去了学校还不把老师给气死? “八两。你要想上学,妈也能给你安排。” 我妈看着我眼里都是心疼,我摇摇头,我知道我姥家有钱,我妈这几年做买卖也积攒了不少人脉,但是我现在的情况,托人办事肯定费劲我还是老实在我妈身边待着吧。 “陈八两,其实你要是想上学也可以,老子昨晚吃了那老登,恢复了不少,让你正常跟人交流不成问题!” 黄天赐从我家炕头跳下来,迈着二五八万的步伐,昂首挺胸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只有我能看到他,我妈他们看着我摇头晃脑,还以为我发病了。 “黄天赐,你说的是真的?” 话一出口我也懵了,我能说话了?黄天赐还真没骗我! “八两,你……你好了?黄天赐是谁?” 我张张口,虽然说话断断续续有些吃力,可还是能说出句完整的话。 “妈,我好了,我也想上学……黄天赐……黄天赐是一只黄皮……不是……黄大仙!” 我本想说它是一只黄皮子,可看它那高傲的模样,话到嘴边还是改成了黄大仙儿。 “黄大仙儿?是不是十年前那位?那咱们是不是得给他烧些纸?妈听说黄大仙儿爱吃鸡,等回城妈给它买烧鸡!” 黄天赐一听到烧鸡,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尖嘴微微张开,我都怕它下一秒会流哈喇子。 “咳咳!烧鸡得每天一只,光烧纸也不行,还得给我立堂口,以后还得让我跟着你,给人看事儿积攒功德,不然你一辈子恢复不了!” 我想把黄天赐的要求告诉我妈,黄天赐见我坑次瘪肚说的费劲,直接上了我的身。 我妈见黄大仙显灵,激动的就要跪下,对于它这点要求更是立刻就答应。 “只要大仙儿爱吃,我一天给您买三只烧鸡!” 我妈摆了几桌席,感谢了这十年以来村里对我跟我姐的照顾,就要带我们回城。 当我踏出村门,那种重获新生的喜悦再次袭来,这次我终于能离开了。 “八两,等等。” 我刚要上车,村长叫住了我。 “怎么了……三大爷?” “你这孩子,从小就是机灵的,等到城里上学了,可得好好学习!这是这些年你妈给我的钱,我都给你俩攒着呢!你留着上学用!” 我知道我妈每次回来都会留钱给村长,让他帮忙照看我们,村长也经常给我跟我姐送吃的用的,有一次他下地干活崴了脚,下不了地,还让他家小二宝给我们送饺子,这钱我怎么能拿? “三大爷,这些年……多亏了你们,八两……永生不忘,这钱我不要……你给小二宝买贺!等我跟我姐放假……我们回来看你们!” 说着我轻推村长一把,一转身灵巧的上了车。 可村长还是趁车门关上前,把钱扔了上来。 随着汽车发动,我扒着后面的玻璃冲他们挥手。 这十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这里,可如今真要走了,我舍不得这些人。 “八两,明玉,别看了,现在交通方便,想回来咱们随时能回来!” 我姥拉过我们,仔细的打量,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的好孩子,这些年你们遭了多少罪呦!” 我能感受到我姥对我的愧疚,当初她带走我妈时也并没有那么坚定,她舐犊情深,自然也理解我妈的爱子之心。 可她还是把我妈带走了,她觉得对不起我,我却很感谢她,如果我妈当初留下,虽然能照顾我们,可她也会因为没能在我姥面前尽孝而遗憾。 “姥,不苦,咱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第1章 保家仙 我跟我姐回了城里,我姐很快被我妈安排进隔壁省的一所大学,学的心理学。 本来因为我们十年没出村,我妈怕我们不适应,不想让我姐离家太远,我姐却说想出去看看。 她性子沉稳,我妈也就由着她。 到了我,我妈说我傻了十年,要留我在家里教教我为人处世。 其实我这十年虽然口不能言,心里却不傻,只不过我没拒绝我妈,也想在家陪陪她。 刚到我姥家的时候,我就像土狍子进城,没想到城里的楼房这么漂亮。 小时候我来,楼房都是那种水泥外墙,木头框的窗户,现在竟然涂上了粉红色或者淡黄色的颜料。 我妈这些年在我姥的指点下做买卖挣了不少钱,给我跟我姐买了一堆新衣服,文具。 哪怕有些东西我们都用不上了,她也像要弥补一样都买回来。 自然也没忘了给黄天赐买烧鸡,一天三顿,有时候我看着它那满嘴油,都想拿手巾给它擦擦。 至于它说要给它立堂口,供奉它,我们也不懂,我妈特意找了个出马先生,只是那先生有事出门,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八两,上学了一定要跟同学处好关系,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老师,不行就给妈打电话,千万不能让人给熊了!” 我在家等待出马先生这几天,我妈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几句话,我已经滚瓜烂熟牢记于心。 还有就是水刚烧开不能喝,零食不能一口气吃太多。 这还是把我当成傻子了。 “对了,妈,我出去上学,能不能给我改个名?” 我妈问我为啥,我说我这名字太草率,没有我哥跟我姐的名字好听。 最后我妈找了个起名的先生,拿回来十多个名字让我选。 原本我想像我姐一样,叫明什么,可我突然看到纸张角落里的两个字:万生。 “万生好,让你小子千万次逃出死地重获新生!” 黄天赐手里握着鸡腿,坐在我身边指指点点。 “妈,就改成陈万生吧!” 我妈听了我的解释,也觉得这名字好,立刻就动身带着我去改名。 黄天赐还说我反正也改了,不如跟我妈姓,我无语的告诉它我妈也姓陈。 “你小子!这张破嘴少说点话,就能惹祸!” 黄天赐性子十分跳脱,跟在我身边不停的说,我被它吵的脑瓜子疼,却也不敢再怼它。 “你知道你十年前跟老子讨封,老子心里咋想的不?” 我连忙摇摇头,其实当时我心里太害怕了,已经吓麻爪了,哪能去猜它怎么想的? “哼!老子当初就想,真是老母牛难产,你纯属跟我扯犊子! 还问我你像人像神? 我当时看你就像那菜市场的老臭胖头鱼!像张二狗家那头大蠢驴! 老子就出来拜个月,遇上你这么个玩意跟我玩上先发制人了,老子还要谢谢你教我兵法呢,孙子!” 我…… 我被黄天赐一席话说的无地自容,可我当初不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么?我也没有那坏心眼子。 在家里又待了两天,我妈找的先生终于上门了。 一进门,我妈跟我姥就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我看一眼那穿着黑大褂带着墨镜小圆帽拄着拐棍的先生,那造型跟何进差不多,不免心里有些害怕。 “万生!快过来,这是陈先生,快叫人!” 我心里想着,这陈先生指定是个瞎子,我这十年没少看灵异小说,瞎眼的陈先生是灵异小说的标配。 姓都不带改的! 谁料我刚叫完人,陈先生摘下墨镜,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我。 我鬼使神差伸出手指竖在他面前晃了两下,就看到陈先生嘴角抽了几下。 “啪!” 跟在我身后的黄天赐给了我一爪子,把我手拍了下来。 “老子就说你他娘的是个傻逼!你是一点记性也不长啊!” 陈先生却哈哈一笑,对着我身后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 “见过黄大仙,失敬失敬!” 也是听陈先生说完,我才知道黄天赐原来在这一带辈分很高。 如果不是被我坏了道行,它的实力跟那个柳龙封差不多,对付何进跟柳眉轻而易举。 可如果不是我跟它有这段缘分,它也不会帮我,我一家子估计彻底团灭了。 要是重来一回,我还得这么干! 在陈先生的指导下,我迷迷糊糊的走完了流程,因为只供黄天赐一个,只能立个保家仙堂,但是没有想象的麻烦,只是本该用的红纸红布换成了黄纸,说是怕吸引其他仙家。 不过因为黄天赐着急补回修为,还是让我妈她们留意一下身边的奇闻怪事,想多找些人帮他们消灾解难。 立了堂口,黄天赐享受到了香火供奉,一张尖脸美滋滋的还眯着眼,那猥琐的表情有点像网上搞笑的大黄狗。 “陈万生,以后老子带着你行善积德,扬名立万!” 我看它不太靠谱的模样,只当它吹牛,没想到第二天还真有人找上了门。 第2章 犬祸 来的人是我妈一个合作商。 我妈开大型商超,那人是附近一个村子开食品厂的,每周都会往超市送货。 最近我妈就听说他家里出了事儿,昨晚连夜把我推荐给那人,结果那人第二天就带着水果上门了。 “陈姐,是这么回事……” 那人名叫王杰,比我妈小一岁,有个比我大两岁的儿子王子欢。 出事的就是王子欢。 王杰说,他大哥王志是个盲人,因为出门不方便,一直养着导盲犬。 前一只导盲犬年纪大了反应慢了,于是家里在一年前给他换了只年轻的金毛。 一开始那金毛还算尽职尽责,可谁知道有一天半夜,王志牵着金毛回家,那金毛突然来了玩心,在回家必经的小桥上跳了下去。 连带着也把王志带了下去。 王志不会水,在水里扑腾一会就没了动静。 当时刚好远处有村民看见,说来也奇怪,看见的人跑的很快,等他跑到时,王志竟然已经浮在了水面上没了气息。 只有金毛一口咬住王志的胳膊把他往岸上托。 王志到了岸边,村民赶紧给他拉上来做急救,奈何王志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人见到金毛将王志带着水,恶狠狠的拿起岸边的大石头,将金毛砸的头破血流,这才大喊着去找人帮忙。 当时桥头来了不少人,王家人听到村民说是金毛害死了王志,更是怒不可遏,将金毛打个半死。 金毛被打断了腿,朝着王子欢那边跑,王杰喊王子欢拦住金毛,王子欢直接拿起一块大石头砸碎了金毛的脑袋。 从那之后,王子欢就说总能听到狗叫,半夜也总会惊醒,说梦里有一双圆圆的褐色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王杰以为王子欢杀了狗,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就说给狗烧点纸,让王子欢心安。 烧完纸王子欢状态确实好了很多,也不做噩梦了。 因为他家开食品厂,王子欢在厂里当库管,每天都要对完食品数量才回家。 一周前,王子欢回家的时候路过小桥,竟然又听到了熟悉的狗叫声。 那声音带着颤抖,叫的十分凄惨,就像被打死那天一样,吓的王子欢拔腿就往家跑,慌乱中好像还撞到了一个女孩子。 回家后王子欢就病了。 吃不下饭喝不下水,每天把自己藏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王杰怀疑金毛狗记恨王子欢打死它,阴魂不散缠着他,这才想找人给他看看。 刚好有我妈的推荐,虽然我看着年纪小,可我妈在他心中还是挺准成个人,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王叔,你先等会,我问问大仙儿哈!” 正常请仙儿上身需要通过一种媒介,比如抽烟或者喝酒。 但是黄天赐没事就光着屁股满屋子晃悠,这会儿正扒拉着王杰拎来的水果袋子,掏出个苹果往身上蹭了几下就开咬。 我感觉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使劲咳嗽两声终于吸引了它的注意。 “啊?一只狗而已,老子我出马一个顶俩!你让他留下压香钱,跟他走一趟。” 我这才想起来给人看事儿还得收钱,只不过多少钱凭心情给,多了少了无所谓。 王杰很大方,从怀里掏出一万块钱放到桌上,我看到黄天赐两眼放光,嘴里念叨着,这得给它买多少只烧鸡。 我把钱拿起来放到黄天赐的香堂上,黄天赐小心翼翼的用红纸盖上,一副守财奴的嘴脸。 等它出来,我们直接上了王杰的车,跟着他到了离市里不远的土家屯村。 一下车,这个村子简直颠覆了我的认知。 在我印象里,村子应该跟我家一样,家家户户水泥房或者砖瓦房,条件好一点的就是平房,只有村委会是二层小土楼。 土家屯却是家家户户二层小洋楼,不少人家院儿里都停着车。 “嗝~这村子怪有钱嘞!” 黄天赐忍不住开口,可话却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 王杰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怎么突然变了口音,却还是耐着性子给我解释。 “我们村原来有个国有纺织厂,村民在厂子上班,后来厂子黄了,大家伙拿攒着的工资盖了几个食品厂,慢慢地生活就都好起来了。” 果然,村和村是不一样的,我们村那些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想翻身太难。 “王叔,先去你家看看吧!” 跟着王杰进了他家院子,我就感觉他家的小洋楼上空笼罩着一股淡淡的红色烟雾,烟雾里好像还有东西涌动,可惜我看不清。 “你等着,老子给你开天眼你再看!” 第3章 过桥 我突然感觉胸口发闷,喉咙里好像有东西堵着,是黄天赐上了我的身。 我眼睛瞬间清明,再次向房顶的红色雾气看去,竟然在雾气里看到了一个皮肤白皙身穿红裙的女人! “黄天赐,有女鬼!” 我刚看清那女人的身影,黄天赐就闻着味儿跑进了屋。 “万生,你说什么女鬼?” 王杰一脸震惊,他一直以为缠着自己儿子的是那只恶狗,怎么扯上女鬼了? “王叔,我先看看王子欢再说。” 开玩笑,黄天赐跑了,让我说我也说不出来啊!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黄天赐是真不靠谱。 进了王杰家,他立刻带我去了王子欢的房间。 房间在二楼,一推开门,一股发霉的味道传来,屋里一丝光线也没有,窗户也被厚重的窗帘遮的严严实实。 黄天赐也不嫌有味儿,坐在王子欢床头吃着什么,一边吃一边吧嗒嘴。 “你吃什么呢?” “我看他床头有两个鸡腿。” 我…… “你问问他,这两天走夜路遇到啥了?” 昏暗的环境里,被子微微抖动,可以看出床上的人现在没睡,我走上去揭开他的被子,下面的人满脸惊恐双手捂着头大喊大叫起来。 我直接愣在原地,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办? 让我问话我肯定喊不过他。 虽然屋子里暗,我还是看到黄天赐对着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啥也不是!还得老子来!” 黄天赐上了我的身,我又感觉胸口有些憋闷。 “王子欢,你这两天遇到啥了?跟老仙儿我说说!” 我再开口语调变了,王杰瞬间挺直了腰身,带着敬意小心的站在一旁。 “啪!啪!” 见王子欢干哆嗦不说话,我的手不受控制的薅起王子欢,抬手就是两巴掌。 王子欢被这两巴掌打懵了,也不哆嗦了,迷茫的看着我。 “你……你谁啊?” “哼!老子是这山中修行百年的黄大仙儿,你把你遇到啥了告诉老子,老子给你做主!” 王子欢抬眼看了他爸一眼,眼中满是对我的不信任, 王杰赶紧上前一步: “儿子!你快跟黄大仙说说,你到底咋回事啊?是不是那畜生缠着你?” 王杰说的畜生就是那条导盲犬。 “是团团!” 王子欢说,这两天他嫌家里热,索性在厂子待到下半夜,凉快了再往家走。 可就在他走到回家必经的桥时,遇到了个穿红裙子的年轻女孩儿。 那女孩儿慌张的站在桥头,好像前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看到王子欢,女孩儿像找到了救星,紧紧的抓住了王子欢的胳膊。 那女孩儿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王子欢问她大半夜怎么站在这里,女孩儿说她下夜班回家,可走到这里发现桥上有只恶犬对着她狂吠。 她吓得一动不敢动,这才在桥头等着,看看能不能遇到其他下夜班的人。 王子欢对着桥面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女孩儿口中说的恶犬。 “美女,你是不是加班太累了,没有狗啊?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王子欢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见到美人吓得花容失色握住自己的手都冰冰凉,顿时于心不忍。 想着虽然没在自己村子见过这女孩儿,左右也是附近村子的,送她回家也是举手之劳。 女孩儿听到王子欢愿意送她,语气十分欣喜,说自己家就住隔壁村。 王子欢带着女孩儿刚踏上桥面,桥上果然传来一阵狂躁的狗叫声。 他脑海中立刻想到了被他打死在桥上的导盲犬团团,于是试着朝空无一物的桥面叫了一声。 那看不见的狗听到有人喊它,叫的越发急促。 “团团,你别拦在这,你吓得姑娘不敢回家了!” 王子欢这人也有些鲁莽在身上,虽然心里害怕,可也不想在美女面前丢了面子,硬是咬着牙大声训斥团团两句。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裤腿子被什么东西给拉扯住了,脚下还传出哼哧哼哧的撕咬声。 这下子把王子欢吓坏了,也顾不上逞什么英雄了,拉着女孩儿就往桥对面跑。 可他发现自己根本迈不动步,低头看着脚下,被他砸的支离破碎的团团的脸慢慢浮现出来。 王子欢差点晕过去,可还是强撑着一口气,拉着美女往身后跑。 那女孩儿被王子欢带回了厂子,王子欢说天亮送她回家。 女孩儿却说自己就在旁边的辣条厂,今晚回厂子对付一宿,天亮让自己的家人来接她就行。 第4章 那娘们不是好人 第二天早上,王子欢还特意到厂子大门口蹲着,可一直没看到那姑娘经过。 他以为自己起来晚了,也简单洗漱了一下准备回家。 这一次过桥就很顺利,河面很平静,也没听到狗叫声。 王子欢知道,就算团团成了鬼,白天也不敢出来,决定这几天都早点回家。 当天王子欢本想在家歇着,可工人打来电话,说仓库的货出了问题,几箱子香肠被野狗给霍霍了,盒子咬破香肠甩了一地。 工人之所以说是野狗,因为纸箱子上还能看出狗牙的印记。 王子欢第一反应就是团团干的。 顿时也来了脾气,虽然团团最后是被他打死的,可平时他也没少拿香肠去喂狗,再说它不把王志拖到水里淹死,他也不会下死手。 没想到这畜牲死了还敢出来作乱,霍霍他家的香肠,王子欢立刻换了衣服就去了厂子。 只是等他到了,工人已经把惹祸的狗给抓了,是两只附近的流浪狗,瘦的跟皮包骨一样,浑身脏兮兮的。 一看就是饿很了,王子欢见不是团团,又看这两天后缩在角落,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可怜巴巴看着他,心又软了下去。 他是家里最喜欢小动物的,团团没死的时候也跟他亲近,王子欢当即让工人放了两只狗,还交待他们平时的剩饭给这两只狗留一口。 想着来都来了,王子欢又在仓房对上了订单。 这一对就是几个小时,等他忙活完,外面又黑了。 想到昨天的遭遇,王子欢不再停留,立刻往家赶,好巧不巧,快到桥头时,王子欢又看到了昨天那姑娘。 她依旧站在桥头,肩膀偶尔瑟缩两下,出卖了她心底的害怕。 “美女,这么巧,怎么不过去?” 女孩儿见到王子欢很高兴,熟稔的拉上王子欢的手: “我刚才又听到狗叫声了,那狗叫的太凶,我不敢过。” 王子欢这时也想起了害怕,他看了一眼桥面,桥面上什么都没有。 “你可能没休息好,累着了,我送你回去吧。” 女孩儿点点头,跟着王子欢上了桥,王子欢刚想继续往前走,一阵熟悉又急促的狗叫声再次响彻夜空。 “它!它又来了!” 女孩儿吓得手心冰凉,直往王子欢身后躲,王子欢对着面前的空气劝说着: “团团,我知道你死的惨,可你不把我大爷淹死,我也不能下死手,你看在我喂你的份上,别出来闹了!” 只是任凭王子欢磨破了嘴皮子,狗叫声越来越凄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哥,要不咱们从后面林子绕过去吧?” 女孩儿突然扯了扯王子欢的衣服,指了指身后的林子。 那个林子确实可以绕过去,只是林子里死过人,之前有村民说里面闹鬼,晚上基本没人敢进去。 可林子闹鬼毕竟是传言,桥上闹鬼可是板上钉钉的,王子欢没有犹豫,人家女孩儿都不怕,他一个老爷们,更不能丢了面儿,想到这里拉着女孩儿就想下桥进林子。 只是跟前一天晚上一样,他想下桥,裤腿子又被什么东西给扯住。 “团团!放开!你害了我大爷,一命还一命!别缠着我了,我不从桥上走了还不行么?” 团团没有松口,反而咬着他的裤腿往桥上拽,王子欢还庆幸自己穿的是长裤,要是穿大裤衩子,这会腿都被咬烂了。 “哥……” 女孩儿想拉王子欢,王子欢只觉得裤腿子一松,好像有道黄色影子朝女孩儿扑了过去。 “啊!!救命!哥救我!” 女孩儿不断挣扎惨叫,身体都扭成了诡异的弧度,王子欢想救她,可今天他看不到团团,根本不知道朝哪里下手。 可他很快知道团团在哪儿了,因为女孩儿被扑倒,脸上出现了几道长长的血痕,没一会儿,女孩儿的半张脸被狗啃的不成人样。 看着女孩儿那张可怕的脸,王子欢再也顾不上英雄救美,他害怕团团把他也给吃了,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家。 回家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耳边不是听到狗叫声,就是听到女孩儿大叫着让他救命的声音。 “行了,你先别说了,本大仙儿问你,那女的是不是扎俩麻花辫,穿着一双红色呢子面布鞋?” 黄天赐说的,正是我进门时看到的那个红衣女鬼。 王子欢木然的点点头,说就是那姑娘。 “你知不知道人家叫啥名?” “啊?我还没来得及问她。” 黄天赐把我的手背在身后,操控着我的身体在屋里踱来踱去,几次看着王子欢欲言又止。 正纳闷着这黄皮子怎么故弄玄虚,我的嘴打开,对着王子欢就是一顿国粹输出: “呸!你个精虫上脑的玩意! 你他娘的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你要送人家回家? 你小子他娘的没安好心啊! 你以为半夜遇到红衣美女是啥天降良缘呢? 老子告诉你!天上能掉的只有女鬼,没有艳遇!” 这话把王子欢骂的脸通红,王杰有些不好意思,留下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大仙儿,我这不寻思着助人为乐吗?” “少他娘的忽悠老子!那要是个糟老头子你能想着给人送回去? 老子告诉你!那娘们不是好人!那怨气重的呦,你要够呛了你!” 第5章 你是不是害怕? 我有些同情王子欢,同时被女鬼跟狗鬼盯上。 可转念一想,我当初的遭遇可比他惨多了,他好歹小命还在,家里也没出事。 可刚想完,楼下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孩子的惨叫声。 “是小豆!” 王子欢顾不上害怕,慌乱的穿上拖鞋往外跑,边跑边说小豆是他大爷的独子,他大爷没了,小豆就被他接了回来。 跑到院子,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房顶,那红色血雾跟女鬼已经不见了。 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儿满头鲜血躺在地上,身体还微微的抽搐着,王子欢抱起孩子就往外跑,王杰也拿了车钥匙开了车门。 “大仙儿,你们在家里待着,一会我让人过来做饭,我先把孩子送医院去!” 黄天赐却让我跟着上车。 见我上车,王杰父子也没说什么,只是朝着市里的医院开过去。 “黄天赐,你是不是害怕了?” “瞎说个屁!老子是黄大仙,会怕个女鬼?” 黄天赐不承认,可他要真不怕,为啥一进院子不直接出手对付女鬼? 我看小说里,大仙儿没见到鬼才会问东问西,见到鬼都是直接上! “少他娘的揣测老子,要不是因为你,老子现在能这么窝囊?” 黄天赐一提这事儿,我简直无言以对,只能老实的不再胡思乱想。 “这孩子是被东西砸到了。” 我看了一眼满头血的小豆,发现他的伤口在额头,像是被石头砸到,有个很深的庞伤口。 “是不是哪个小瘪犊子往院子里扔的石头?院子里有监控!回去我抓到他非扒他的皮!” 王杰语气十分阴狠。看得出这父子俩都是真心紧张小豆。 我又忍不住想起了我哥,小时候我哥对我也这么好。 跟着王家父子到了医院,小豆头上的伤看着吓人,实际上避开了要害,包扎一下打了破伤风就没什么事了。 王杰坐在走廊查看监控,我有些好奇,毕竟只在手机上听过这东西,凑上前去,就看王杰的手机里出现了他家院子里的画面。 只是画面是黑白的,也不太清晰。 画面里小豆背着书包进了院子,就被突如其来的石头砸中,但是被砸中之前他明显崴了一下脚身体朝旁边歪了一下,否则那块石头正中天灵盖,直接就能要了他的命。 “我看了十几遍,这石头就是从天而降的,根本没看出谁扔的!” 王杰揉了揉眉心像是对王子欢说,又突然想起我还在这。 “万生,今儿我们得住医院了,要不让小欢送你回去?” 我刚要说好,黄天赐抢先开了口: “回什么回?本大仙儿还没抓了那女鬼跟狗,就这么回去老子脸往哪儿搁?” 我这才想起来,我还收了王杰的钱。 “叔,我先不回。” 见我不愿意走,王杰还招呼王子欢带我出去吃饭,只是王子欢电话这时候响了起来。 “爸,厂子里货不对,你在这守着小豆,我回去看看。” 到底是做买卖的,一听说家里货出问题,王子欢似乎忘了那红衣姑娘跟团团了。 “跟着王子欢!” 我在黄天赐的提醒下上了王子欢的车。他看到我好像想起了前两天的经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弟,你可得护着我点。”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护住,不过还是点点头。 到了王子欢家厂子,工人说本该送到我妈超市的香肠少了一车,这可不是小数目,王子欢立刻调起了监控查起来。 等他一点一点看完,货没找到,天又黑了。 “不是,你找啥呢?” 后来我才知道,黄天赐真的是话最多的老仙儿。 他盯着王子欢来回扒拉鼠标,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啊?货丢了,我找货!” “你说的是这堆?” 我感觉自己双手在胸口比划了几下,口中还嘟囔了几句,随后把手指送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混合血液的口水吐在身后的墙边,疼的我差点掉眼泪。 可当我的血落地,眼前好像有一道透明的屏障消失了,丢的那一车香肠整整齐齐堆在墙边。 “这……这这……小弟你可太牛逼了!” 王子欢亲眼见证了这一幕,激动的差点跪下给我磕头,我赶紧扶起他。 “小弟啊,你可得救救我!团团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我安抚他两句,黄天赐说正好天黑了,让他带我们上桥看看怎么回事。 其实我心里是不愿意的,毕竟黄天赐不怎么靠谱,真遇到女鬼或者团团,他打不过是真跑! 跟着王欢到了他说的那座小桥附近,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阵剧烈的狗叫声。 第6章 让它们斗 “不是,黄天赐,你抖什么?” 离桥越近,我感觉浑身开始抖动起来,是灵魂深处恶颤抖。 “你小子没听过黄皮子怕狗吗?” 我还真没听过!我知道黄皮子怕公鸡怕大鹅,怎么还怕上狗了? 很想问问黄天赐,有什么是他不怕的。 “小弟,你听没听到狗叫?” 此时月光透过惨白的云层,投下斑驳的鬼影,把黑色的桥面映得诡异恐怖。 桥面上一只浑身是血,看不清脸的金毛冲着我们狂吠不止。 应该就是王子欢说的团团。 只是那狗虽然是对着我们叫唤,却又像是透过我们在咬别人。 凉风吹过脖领,我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道凉风还在对着我的耳根子吹,就好像我身侧站着人在跟我开玩笑一样。 如果空气中没有腐臭的味道,或许我真的会笑。 缓缓侧头,还没等我头完全转过去,眼角余光就瞥见了身侧随风摆动的大红衣裙。 “还他娘的愣着干啥?还不快跑!” 果然,黄天赐没让我失望,从他喊出声,我手就不受控制一把拉住王子欢,朝着身后的林子里狂奔不止。 “黄天赐!我怎么觉得这林子比外面更可怕!” 林子里树影缠绕,摆动的树枝像一只只鬼手。 明明这个时节不应该有风,可树叶还是被吹得哗哗作响。 我抬头看到不远处一棵树上,有根打了圈的绳子在随风摆动,就像有人上吊一样。 “哥,你这两天怎么没来送我回家?” 空荡荡的绳子下面突然出现一颗披头散发吐着长舌的头颅。 很快头颅下是一件破烂的红裙,红裙下是血迹斑斑的双腿,脚上穿的正是黄天赐说过的那双红色呢子面布鞋。 还是划扣款,怎么说呢,这鞋我奶以前有双黑色的。 “鬼啊——” 王子欢也看到了上吊的女鬼,吓得惨叫一声,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还好黄天赐反应快,在他大腿根的软肉狠狠掐了一把,把王子欢掐的蹦起来尖叫,也清醒了不少。 “小弟!她她她她她就是我说的那女孩儿!” “哼!还女孩呢?她那年纪,估计够当你奶奶了!” 黄天赐打量着女鬼,我猜他在想前有女鬼索命,后有狗鬼拦路,他还能往哪个方位跑。 “王家小子,这林子还有没有什么小路?” 王子欢绝望的摇摇头,女鬼却从绳子上落了下来。 她用惨白的双手扒开被长头发挡住的脸,我终于知道刚才王子欢为什么尖叫,我他妈也想尖叫啊! 那张脸被狗啃的抓人牙痕遍布,面目全非,有的地方露出了森森白骨,眼珠子都成了碎块,视觉上的冲击力比团团那张脸还狠。 别说是半夜,就是大白天谁看到这张脸也得吓个半死。 “哥,你这两天怎么没来送我回家?” 女鬼朝我们一步步逼近,嘴里始终重复着一句话,就是质问王子欢这两天为什么没来送她回家。 王子欢抖成了筛糠躲在我身后,我赶紧往黄天赐身后藏了藏。 “大胆女鬼!敢在本大仙儿面前作恶!老子告诉你!你最好赶紧回去上吊去,不然老子让你灰飞烟灭!” 虽然黄天赐气势十足,可女鬼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甚至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依旧缓慢的朝王子欢走来。 “这他娘的她不怕老子,老子也没招了,还是往桥上跑吧!让那恶犬跟她斗!” 黄天赐又上了我身,拽着吓尿的王子欢又开始狂奔。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女鬼一直追着我们,那股子凉气若有似无的吹在我的脖领,暗示着她离我很近。 不得不说,黄天赐本事虽然不大,可逃跑的速度绝对够快,女鬼虽然猛追不舍,可到底没追上我们, 一眨眼我们又跑回了桥头,对面恶犬狞叫着扑过来,我带着王子欢一个闪身,金毛跟我们身后的女鬼扑做一团。 金毛将女鬼按在身下,对着她那张惨绝人寰的脸一顿乱啃,女鬼凄厉的叫声在夜里格外渗人,听的我头皮发麻。 “趁着机会咱们走吧?” 我碰了碰蹲桥面看热闹的黄天赐,黄天赐却说让它们斗,等两败俱伤了他出手将这两个一起灭了。 团团不断地撕咬女鬼,很快女鬼就被咬的浑身血洞,皮肉散落满地。 她拼命想推开团团,发现推不动后,竟然抱着团团的狗头狠狠的咬下去。 骨头碎裂的清脆声音伴随狗的呜咽声,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心疼这只狗。 “团……” 王子欢看到女鬼嚼碎了团团的头,团团抽搐了几下便化作了一缕黑烟消散,眼角忍不住划下两滴眼泪。 第7章 王丽娟 团团消失了。 看着面目可憎的女鬼我心里发虚,正在心里寻思着把黄天赐扔着,我拉王子欢先跑,又觉得我未必跑的过他。 还是不要轻举妄动,黄天赐一旦反应过来,倒霉的就是我跟王子欢。 “狗东西终于死了!现在轮到你们王家人了!” 女鬼红裙不再摆动,贴顺的垂在腿边,身上的皮肉残破不堪,眼眶里流出两行血泪。 她脚下没动,身体却离我们越来越近。 王子欢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声质问女鬼: “我跟你无冤无仇!从未害过你!你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无冤无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无冤无仇你也得死!” 女鬼不管不顾扑过来,黄天赐挡在我们身前对着女鬼飞踹一脚,将她踹飞出去几米远。 “黄皮子!不要多管闲事!” 女鬼挣扎的站起来,身上又掉了几块碎肉,黄天赐嗤笑一声: “老子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灭你这女鬼是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 女鬼表情瞬间狰狞,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阴气,狂笑着重复着天经地义这四个字。 我从黄天赐脸上看到了懊悔,他本想装个逼,没想到女鬼急眼了! “天经地义!天经地义!那欠债要还,是不是天经地义?” 黄天赐突然变了副嘴脸,用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开始劝女鬼: “你说说这王家小子欠了你什么? 欠你钱?老子这就让他爹给你多烧点纸钱金元宝,双倍,哦不!十倍烧给你,你看你也一把年纪了,就别闹了。” “还?他家欠了我的命,只能拿全家的命还!” 女鬼咄咄逼人,身上戾气分毫不减。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本大仙儿,本想着你若有什么冤屈说出来,本大仙儿还能帮帮你!哼!” 我上前拉了黄天赐一把示意他别说了,没看那女鬼情绪越来越激动了? 女鬼猛的扑过来,黄天赐身形很灵敏,速度飞快的跟女鬼缠斗在一起,他挠女鬼一爪子,女鬼给他一巴掌,一时间两道身影难舍难分。 “要不咱俩走吧?都下半夜了,我感觉要猝死了。” 我捶了捶蹲到发麻的双腿,转头一看,王子欢坐在桥头呆呆的看着桥下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下面桥墩子的地方有一个长条的黑色的身影。 “那是团团?” “嗯,当初大家都打它,它被打瘸了一条腿,满身是血。 慌忙中朝我这边跑来,我看着它眼睛里好像有眼泪,它好像在求我救它,我平时总喂它,当时也心软了。 可他们大喊让我打死它,它是害死我大爷的祸害!我一咬牙捡起石头就朝它的头砸了上去。” 王子欢越说越伤感,我还想安慰他两句,毕竟大爷比狗亲多了,换做我我也会这么做,身后却传来了黄天赐的叫骂声: “你们两个王八犊子!还在那探讨人生呢?老子弄过不这娘们,老子先跑了!” 我心里一惊,一转身就看到一道黄色残影从我身上越过去。 “黄天赐!你把我扔这小心折损你的阴德!”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他跟女鬼打起来时就开跑! “不是大姐,你别冲动啊! 据我所知就算是鬼随便害人也要受惩罚,你可别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跟王子欢有啥仇有啥怨你跟我说说,我帮你们沟通一下!” 眼看着女鬼从地上扭曲的站起来,咔咔转了几下脖子,那声音在这夜里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咔在我的身上。 “我就算永不超生!也不会放过王家的任何人!” 我彻底绝望了,不过好在女鬼说她不会放过王家人,可没说不放过我,她杀了王子欢可就不能杀我了! 我脚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却发现女鬼身上又开始冒黑气。 根据我的经验,她这是又急眼了? 不是谁又惹她了? 身后出奇的安静,王子欢不会吓晕了吧? 我小心翼翼的回头,整个人都懵了,身后桥面上哪还有王子欢的身影? 这王八犊子偷摸跑了! 冷汗一瞬间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来,掉到桥面上摔了八瓣儿。 “要不……我们聊聊?” 我本来想拖延时间,说不定等天亮她听到村里公鸡打鸣就跑了。 没想到女鬼竟然收敛了身上的阴气,黑气散去后,她变成了年轻女人的模样。 “我叫王丽娟。” 我就地坐下去,脑袋一抽筋,拍了拍身边的地面,示意女鬼王丽娟坐过来。 第8章 王志回来了 王丽娟明显怔愣一下,竟然真往我身边飘来。 我胸口一阵憋闷,在她到我身边时,我猛的蹿起来两米高,一个飞脚把她踹出去好几米。 “还他妈跟女鬼讨论上人生了!” 我被黄天赐带着踹完拔腿就跑,过了桥我费力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下一道红色身影趴在地上,费力的用手支撑着想爬起来,看起来那女鬼被黄天赐踹的不轻。 “黄天赐,你不是跑了吗?” “放屁!老子那是找帮手去了。” “那你帮手在哪儿?” 黄天赐突然沉默了,我感觉自己脚底下步伐停了,抬头一看,已经回了王杰家。 “小弟,你没事儿可太好了!” 王子欢正蹲在大门口,一看到我比看到亲爹还亲。 我有些无语,扒拉开他径直进了院子,等天一亮我就走。 “小弟,刚才我没跑!我跟你说刚才我见鬼了!” 见我不搭理他,王子杰脸上有点心虚,立刻跟在我身后解释。 我对他嗤之以鼻,可不就是见鬼了,我也见了,那么大个红衣女鬼! “小弟,我说的鬼不是那个女鬼,是我大爷!” 王子欢说本来刚才他打算站出来,让女鬼放了我,可突然就被什么力量给带到了水里。 他扑腾几下又被拖到岸上,接着他那个淹死的,瞎眼的大爷用嘎子窝夹着他一路狂奔回了家。 我不太相信王子欢说的,他从桥面落水,我总得听到点声音,就算我听不到,女鬼站在我对面,怎么会在他彻底消失后才发现? 不过王子欢的衣服跟头发却是都是湿的,门口有一滩黑色的水迹,院子里倒是干净,不像是他回来故意给自己泼的水。 “我知道你不信,可我说的是真的!”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等天亮我回去把钱还给王杰,我好不容易逃出狍子村,刚才差点又交代在这,我冤不冤? “你小子什么意思?有老子在,会让你出事儿?” 黄天赐显然很了解我,看我表情就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我心里想着就因为有他在我心里更没底,刚才跑了一圈说找帮手,最后还不是自己灰溜溜回来的。 “哎我说你这瘪犊子,老子如今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 “还不是因为我跟你讨封,打断……断……断……阿巴!” 我本来想说,还不是因为我跟黄天赐讨封,打断了他拜月,折损了他法力,这话我听的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是我对不起他,可他也不能这么玩我。 只是说着说着,我感觉自己舌头好像越来越重,那种口不能言的感觉又出现了! “我……我……阿巴阿巴!” 我着急的指着自己的嘴,黄天赐在我面前现形,打量我一会,有些不确定的小声嘀咕: “这小子怎么又阿巴了?难不成老子法力又损耗了?” 没想到黄天赐状态这么不稳定,我好像又要变回傻子了。 想想即将步入的校园生活,还没开始,就要结束。 “小子!你别着急,等老子灭了那女鬼,那是大功德一件!到时候你就恢复了。” 他不说灭女鬼还好,一说完我更绝望了,与其被王丽娟弄死,我还不如当个傻子,反正当了十年也习惯了。 凌晨五点多,天边已经隐隐泛起了鱼肚白,我想让王子欢把我送回城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弟,你这是咋的了?你别生气,哎嘛这孩子气性怎么这么大呢?话都不会说了!” 王子欢见我这模样也是手足无措,无奈之下只能给他爸打电话让他爸回来。 电话还没拨通,院子门口突然刮进来一阵阴风,把地面的尘土刮起来个漩涡。 “鬼!鬼……阿巴!” 大门口,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身上往下滴答着水,很快地面又被浸湿了一大片。 “小弟,这就是我大爷!” 王子欢紧张的掐着我的胳膊,一边掐一边摇晃,把我眼泪都掐了出来。 “小欢,你爸呢?” 王子欢的大爷王志就呆呆的站在门口,他家大门没有门槛,可王志也不进来,只是声音冰冷的问着话。 “小豆住院了,我爸在医院看着他。” 听到小豆,王志微微抬了抬头,随后僵硬的抬起胳膊,看样子好像在招呼我们出去。 王子欢刚要迈步,我一把拉住他。 当初我爸他们死了又回来,就已经不是我爸了,是被恶鬼控制了,我怕王志也被王丽娟控制,是回来杀王子欢的。 “你俩放心出去吧,王志没有问题。” 黄天赐从背后推搡我一下,我回头,他却跳到了王子欢家二楼的房顶。 我…… 第9章 姑奶 “我的那个大爷唉!大爷你死的惨啊!我给你报仇了,我把那畜生打死了,小豆你放心,有我跟我爸,我们一定把他抚养成人……” 王子欢扑出大门跪在王志脚边一阵嚎,王志依旧拉着被泡的浮肿的脸面无表情。 “王丽娟……” 我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王志缓缓张开口,吐出一大口黑水,嗓音沙哑说出了那个女鬼的名字。 看来他知道女鬼的身份,只可惜我又说不出话了,没办法问他。 王子欢只顾着扯着他大爷裤腿子嚎,也不知道问问他大爷到底怎么回事。 眼看着天要亮了,我赶紧走出去踢了踢王子欢,王子欢正哭的来劲,还不耐烦地朝身后挥了挥手。 我急得都快蹦起来,王志说话好像需要付费一样,就任由王子欢扯着他。 “小欢,你干啥呢?” 王杰是打车回来的,抱王小豆下车时,王志突然不见了。 “大爷唉……我的大爷……大爷……哎?” 王子欢终于发现,他面前此刻除了一滩水迹什么都没有。 “爸,你们咋回来了?” “小豆非说昨晚梦到你大爷了,哭着闹着要回来,医生也说他没什么事儿,我就带他回来了。” 王杰抱着王小豆示意我们进屋说话,我本来想等他回来就走,可看现在这种情况,不把女鬼灭了,黄天赐恢复不了法力,我就没办法说话,这么回去,我妈跟我姥又要担惊受怕。 认命的跟着进了屋,王杰想把小豆送上二楼房间,小豆却缩在他怀里不动。 “小豆,哥看看你这头,他妈的等哥抓到打你的混瘪犊子,哥打爆他的头!” 王子欢对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堂弟十分疼爱,立刻把人从王杰怀里捞到自己身边查看。 “哥,我梦到我爸了,我爸跟我说王丽娟。” 王丽娟,又是王丽娟。 昨晚那女人也跟我说她叫王丽娟。 王志大概是想告诉我们他家跟王丽娟之间的纠葛,可他来了为啥除了这个名字,别的啥也不说? “小豆!你说啥?” 我正心里纳闷,王杰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把小豆跟王子欢都吓一跳。 “我说我爸跟我说王丽娟。” “你爸还说啥了?” 这回王杰冷汗都下来了,我也想起来,王丽娟说过王子欢家欠了债,也不知道是什么债。 “我爸就说了王丽娟三个字,别的啥也没说。” 小豆仔细回忆了一番,王子欢突然脸色惨白地开口问王杰: “爸!刚才我大爷回来了,他好像也跟我说了王丽娟,王丽娟不是我姑奶么? 我记得咱家有本老相册,你放哪了?快拿出来我看看!” 王杰惊慌失措的上了二楼找相册,王子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越来越惊恐。 “王……” 我坐着实在尴尬,想问问这个王丽娟到底是谁,也不知道王子欢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小弟,你是不是要问王丽娟是谁?” 我赶紧点点头,王子欢接着道: “王丽娟应该是我姑奶,只不过她去世的很早,我们这些小辈没见过她。” 姑奶就是他爷的妹妹或者姐姐,跟他家可是实在亲戚,怎么就缠上了王子欢? “找到了找到了!” 王杰下来的很快,手里拿着一本破了皮的绿色老式影集,一坐稳就迫不及待的对着我们翻开。 里面的照片几乎都是黑白的,看着最少得有几十年。 因为我跟我哥我姐小时候的照片已经是彩色的,就连我爸妈的结婚照也是彩色。 “找到了!爸!是她,我前几天遇到的红衣女人就是她!” 我顺着王子欢的手凑过去看,忽然觉得肩膀上有些凉,转头一看黄天赐的尖脸正垫在我肩膀上,一双眼睛盯着影集里的照片提溜乱转。 “老叔,我昨天进院子就看到她趴房顶,就是她拿石头打我!” 小豆看到照片上的女人也有些害怕,他十岁了,已经能明白这种超自然现象也叫做闹鬼。 “这是你姑奶……你姑奶她……她老人家……完了!她回来报仇了。” 我感觉黄天赐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里面闪着八卦的光芒。 我猜想我此时的表情跟他差不多,因为他家这情况跟我家挺像的,我家是闹舅太姥爷,他家闹姑奶。 “爸,姑奶不是年轻时候就去世了?什么叫回来报仇?报什么仇?” 王杰纠结了一会儿,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给我们讲了关于姑奶的事。 “这事儿说来我都没脸,都是我那个糊涂的爹做的孽啊!” 第10章 王家旧事 五十年前,王志的姑奶王丽娟十七岁,是村里原本国有纺织厂的纺织工人。 王丽娟长得好看,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当时不少男工人都喜欢她。 从她十六岁起,上门说媒的就没断过。 王丽娟跟王志他爹王大强是兄妹,从小没爹没妈,兄妹俩相依为命一起长大。 那时候王大强二十三岁,已经娶了王志他妈杜兰花,家里有了当家做主的女人,王丽娟的婚事自然要杜兰花点头。 杜兰花自打嫁过来,对这个小姑子就很好,对她的婚事也上心的紧。 可王丽娟对这个嫂子十分看不上。 杜兰花念过几年书,说话文绉绉,为人也谦和,左邻右舍处的也都不错。 王丽娟大字不识几个,因为自己长得好看,总是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周围邻居也不待见她。 现在有了对比,邻居更是经常在她身后讲究她,说她不如她嫂子。 因此就算杜兰花对王丽娟再好,王丽娟非但不领情,还处处给杜兰花甩脸子。 王大强是个大老粗,却也能看出来自己老婆受气,几次想教训王丽娟,都被杜兰花拦住。 直到有一次王丽娟下夜班,竟然跟村里出了名的小流氓手拉手进了家门。 王大强起早去罐区干活,杜兰花挺着大肚子见到王丽娟,立刻要求她俩分开手。 可杜兰花越是生气,王丽娟越开心,甚至当着嫂子面,对着小流氓的嘴就亲。 那个年代,王丽娟这种行为被拉去浸猪笼也不过分,杜兰花当时已经快生产,被气的脸色苍白,额头直冒冷汗。 可她还不想放弃这个小姑子,想着趁这个时间段,村民要么没起来,要么更早出去干活了,不一定有几个人看到,还想劝劝王丽娟,毕竟女孩子的名声一旦坏了,她这辈子也就毁了。 王丽娟不为所动,小流氓却不爱听了,当即用污言秽语怼了杜兰花几句,还踹开了门,跑到院子里大喊: 打雷下雨不变天,此生只爱王丽娟。 杜兰花何时听过这些话,气的当场破了羊水,她捂着肚子靠坐在墙边哀求王丽娟帮她喊人,喊村里接生婆老赵太太。 眼前的杜兰花头发都被汗水打湿,身子下面也都是水,表情痛苦到扭曲,双手捧着肚子。 王丽娟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直接被吓傻了,还是小流氓反应过来,拉着她就跑。 这二人离开王家,并没有去找人帮忙,王丽娟犹豫过,可小流氓说她嫂子要是直接死了,以后家里就没人碍她的眼了。 王丽娟咬咬牙,跟着小流氓在纺织厂宿舍住了几天,这几天她也怕王大强来纺织厂闹,也没敢上工,根本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等她因为多次旷工被开除已经过了半个月,小流氓早就跑没影了,她没地方去,只能回家。 到了门口,就见杜兰花带了个帽子正在院子里喂狗,王丽娟以为没事儿了,立刻换了嘴脸对着杜兰花颐指气使,让她给自己收拾房间做饭。 杜兰花一看到她,恨得直掉眼泪。 “你做这死样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孩子死了!” 王丽娟翻着白眼正想进屋,就被从屋里冲出来的王大强狠狠甩了几巴掌,被打倒在地,王丽娟还不敢相信地指着她哥大骂: “好你个王大强!你为了这么个外人打我?要不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是娶了媳妇不要我这个妹子了? 你打!你有种把我打死!” 王丽娟以为自己骂完会看到王大强后悔,可王大强脸上的愤怒像火一样,恨不得把她烧成灰。 面对这样的王大强,王丽娟害怕了,她求助的看了一眼杜兰花,杜兰花却头也没回转身进了屋。 “你把你侄子害死了!你这个祸害!你害你嫂子不能生了!你陪俺儿子!” 原来王丽娟那天离开,杜兰花拼尽了力气才爬到院子里,想救根本没力气,还是邻居出来倒泔水发现了她,帮她叫了村里的接生婆。 只可惜孩子在肚子里憋的太久了,王丽娟拼命把孩子生下来,孩子口鼻里都是粪便,怎么拍屁股也不哭。 那时候村儿里没有医生,孩子没法抢救,杜兰花也大出血命悬一线,是邻居帮着做了个担架,大家伙儿轮着抬,抬了一个多小时才把人抬到镇上的小医院。 医生当场宣告孩子已经死亡,至于杜兰花,伤了身子以后很有可能无法怀孕。 王大强确实去纺织厂找过王丽娟,但是王丽娟饿了就吃点馍馍,一直没出门,纺织厂工人还以为她没来,也就这么告诉的王大强。 没想到王丽娟还敢回来,王大强想到自己离开娘肚就没了命的儿子,再看看面前穿着暴露不知悔改的王丽娟,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掐住王丽娟的脚脖子,不顾她的反抗挣扎将人拖进了屋。 第11章 自杀 听到王杰讲到这里,我心里突然有个可怕的猜想。 下意识的看了照片上的年轻女人几眼,又仔细打量着王杰,你别说,王杰长得跟王丽娟还真像! 他跟王志该不会是王大强跟王丽娟生的吧? 毕竟那时候医疗不发达,杜兰花生孩子的几率几乎渺茫。 或许是我眼中的打量太过于清晰,王杰老脸一红,干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个,我跟大哥都是我妈生的。” 我心想这不是废话么?我也是我妈生的,黄天赐也是黄天赐他妈生的,现在的问题是,他妈是谁? 到底是杜兰花还是王丽娟! 可按理说如果是王丽娟,她怎么会来害自己的孙子? “咳咳!你听我继续说吧!” 王杰说,失去理智的王大强不顾王丽娟的挣扎强迫了他,事后还把她绑在家里,非要让她生个儿子出来。 杜兰花对此感到不耻,直接收拾东西回了娘家,等她再回来时,王丽娟已经死了。 原来有一天王大强没把人绑紧就出去上工,竟然叫王丽娟逃了出去。 王丽娟没声张,也没去大队告王大强,反而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红裙子跟红布鞋,拿着绑她的绳子进了林子上吊。 那林子平时很少有人去,她被发现时,头发蓬乱,尸体已经腐烂生蛆,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从她口鼻眼眶往外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色痕迹。 路过的人被吓的当场昏迷,还是他家人见他迟迟没回去,到林子里寻他时,发现了树上的王丽娟。 当时王大强对外宣称王丽娟跟野男人跑了。 因为王丽娟一直心高气傲,左邻右舍都不待见她,再加上她在纺织厂也总跟小流氓混在一起,别人也就信了王大强的说法。 这下子发现王丽娟的尸体,众人还劝王大强别太伤心。 他们都以为王丽娟是被那野男人给甩了或者害了,倒是没有一个怀疑王大强的。 而之所以一下子就确定了王丽娟身份,因为当时那个年代,十里八乡也就王丽娟敢穿那么暴露的红裙子。 王大强把王丽娟草草埋葬,又把杜兰花接了回来。 杜兰花本不想回,可那时候哪有离婚的,她在家住的第二个星期,村儿里人就开始说起了闲话,无奈之下,杜兰花才跟王大强回了家。 王大强虽然成天对王丽娟拳打脚踢,对杜兰花却是真心好。 他心疼王丽娟没了儿子,为了让她养好身体,那是家里家外一点活不让她干。 过了一年左右,杜兰花竟然怀孕了。 这可把王大强高兴坏了,王大强更是恨不得把杜兰花打个板子供起来。 这次没了王丽娟,杜兰花生产格外的顺利,孩子足月出生,看着怀里嗷嗷待哺的儿子,杜兰花满脸温柔,心中对王丽娟的恨意也消散了。 她给儿子起名叫王志,希望儿子志存高远。 王大强是大老粗,只说这名字取得好,转身就给娘俩烧炕去了。 杜兰花扒着门缝,看到王大强一边烧火一边抹眼泪,知道他是后悔了,后悔那么对自己的妹妹。 当天晚上,王大强躺在儿子身边,王志突然嗷嗷大哭起来,王大强用手去拍孩子,却发现孩子身上有东西。 拿在手里,借着月光一看,竟然是王丽娟的红布鞋。 呢子面红布鞋上沾满了泥土跟血,鞋坑里还有几条白花花的蛆虫在爬。 王大强吓得把鞋扔到地上,杜兰花被惊醒,打开灯问王大强怎么了,王大强惊魂未定的扒着炕沿往地上瞅,可地上除了夫妻二人的棉鞋,根本没有别的东西。 “没事,做梦了。” 王大强不知道刚才是自己在做梦还是眼花了,他不敢告诉杜兰花,怕她害怕,打了个马虎眼就躺下了。 只是不经意瞥向窗外时,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色身影正透着木框窗户往炕上瞅。 那身影的脸被杂草一样的头发遮挡着,见王大强看到她,抬起胳膊指甲挠在玻璃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那声音像刀刃一样划在王大强心上,他发现杜兰花睡着了,只能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 直到那双划着窗户的手缓缓的扒拉开脸前的黑长发,露出了王丽娟狰狞铁青的脸。 跟那双流着血泪的眼眸对视,王大强再也忍不住,嗷的一声坐了起来。 他这一嗓子把孩子吓得哇哇哭,可杜兰花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反应。 王大强心里大惊,赶紧扑过去看杜兰花是不是还活着,感觉到她在呼吸,王大强这才松了口气。 等他想起来王丽娟,再次朝窗外看去,窗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第12章 封建迷信 睡过去之前,王大强暗暗寻思着明天高低得安个窗帘。 第二天早上,孩子饿的直哭,王大强扒拉杜兰花给孩子喂奶,杜兰花才悠悠转醒。 只是醒来后的杜兰花好像有些怪异,她目光呆滞,表情麻木,动作像个被操控的玩偶。 王大强让她给孩子喂奶,她就机械的撩起衣服,撩完便坐着不动,等着下一步指令。 想到昨晚看到的,王大强害怕了,也顾不上抱孩子,跌跌撞撞想跑出去喊人,开大门时发现,门上印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那手印像是一个人绝望之下拼命拍门,门却迟迟打不开,最后无力的滑倒地上。 王大强被吓得跌倒在地,嗓子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在这时,身后的房门发出咯吱声,好像被人缓慢的打开。 杜兰花鞋都没穿,光着脚身体僵硬的走到王大强面前,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王大强是被掐晕过去的,等他醒来,几个邻居在他家里,杜兰花抱着孩子呆坐在炕边,见他睁眼睛,隔壁老赵太太忙说小声说他家这是遭了邪祟。 正值文革时期,对于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被听到是要进大牢的可不说,不代表他们不信。 老赵太太平时只跟杜兰花比较亲近,这才冒着风险提醒王大强。 其实不用她说,王大强经过这么一宿的折腾,心知肚明是王丽娟回来报复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老赵太太救他跟杜兰花一命。 老赵太太点了烟杆子抽了口焊烟,沉默了几分钟,不忍的瞅了杜兰花一眼,终于同意了。 年轻时的老赵太太其实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神婆,家里也供奉了一些鬼神,文革时期,她小心翼翼将家中神像牌位藏好,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胆战心惊的活着。 这次为了杜兰花,她也豁出去了,只因为前几年冬天她一个人在家,出门就摔在地上不省人事,是杜兰花挺着大肚子把她扶进屋。 当天下了好大的雪,如果没有杜兰花,她也就冻死在雪地了。 王大强不知道这其中渊源,见老赵太太愿意帮忙,砰砰对着老太太磕了十多个头。 老赵太太让王大强找根针,捏住杜兰花的手,对着杜兰花食指指腹一扎,竟然一滴血也没流出来。 她不知道王丽娟的死有隐情,说杜兰花这是被小鬼附了身,让王大强偷偷准备这东西,当晚就在王大强家院子里摆坛做法,穿上了鹿皮做法长袍,戴上神帽跳起了大神。 折腾了半宿,老太太累的气喘吁吁,最终把符纸烧成灰用凉水冲泡,给杜兰花喝了下去。 杜兰花当时就吐了一地黑水,黑水散发的臭味比茅坑还臭,里面还有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蠕动了片刻也化成了臭水。 “这几日好好给你媳妇补补,这符纸你贴在门上,鬼怪不敢进来。” 王大强小心将符纸收好,老赵太太刚想坐下休息,就被冲进来的一群人按着带走。 老赵太太搞封建迷信不知道被谁举报,在身上挂了牌子拉到镇上游街时受不了这份屈辱,游到一半就过了世。 杜兰花不顾王大强的阻拦,给老赵太太收了尸悄悄安葬。 有了那符纸,王大强家再也没闹过怪事,王志长到三岁,虎头虎脑却特别聪明。 杜兰花教他的古诗他很快就能学会,当时有人还开玩笑,说这王志以后说不定能考大学。 王志五岁的时候,杜兰花又怀孕了。 不知道为什么,王大强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前两次的激动,反而有些紧张,变得疑神疑鬼。 经常走走路就猛的回头四处看,半夜也会惊醒,扒开窗帘打量窗外,杜兰花被他整的神经衰弱,肚子也总隐隐作痛,无奈之下只能回了娘家,一直住到王杰出生。 王大强听说杜兰花又给他生个儿子,见杜兰花心切,带着王志想从林子里穿过去,走到一棵歪脖树下,王杰被突然伸出来的树枝戳瞎了眼睛,王大强直接被树枝刺穿了心脏,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王志捂着双眼跌跌撞撞四处乱跑,是被只大黄狗咬着裤腿子拖到大路上,才被人发现,送到了杜兰花娘家。 杜兰花听闻噩耗,只觉得天都塌了,坐月子时整日的哭,哭花了双眼,也没有奶水,王杰被饿的直哭,娘家妈没办法,只能去镇上买麦乳精,让王杰不至于被饿死。 那只救了王志的狗也一直没走,成日围在王杰身边,总能帮他规避一些危险。 当时村里人还奇怪,这样的狗他们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第13章 狗三代 王杰说他到了二十多岁才知道,那种狗叫金毛,那是大城市跟国外的有钱人养的,也不知道当年救王志的狗是从哪里来的。 那只狗一直陪着王志,后来跟村里土狗生下了二代金毛,只是它的孩子长得有一半随了土狗,没有它母亲看着顺眼。 王志的金毛老死了,二代金毛继续陪着他,而我们看到那只,因为当时狗的魂魄太过破碎,也看不出它的特征。 王杰说那是第三代,外貌百分之八十都是土狗的特征,也就是这样,他们才觉得这只金毛不靠谱,把王志拉到河里淹死。 “哼!一家子眼盲心瞎的东西!那王志哪里是金毛犬害死的?分明就是女鬼作祟,只是那狗敌不过女鬼,这才害了王志性命!” 黄天赐翘着二郎腿抠着鼻孔,嘴角一咧语气里都是不屑。 听了王家的往事,我觉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 “万生,你咋不说话?” 王杰讲到情深处,忍不住流出两行眼泪,正常来说我肯定要安慰几句或者像黄天赐一样分析一番,可我依旧紧闭着嘴,也看不出心里在想啥。 我心里寻思,我也想说话,但是现在说不了。 王子欢知道我的异样,他只以为老仙儿不让我说话,劝了他爸两句,王杰也不再问我。 “黄天赐,现在怎么办?” 我虽然不能跟他们父子说话,但是好在跟黄天赐的沟通畅通无阻。 有时候我都怀疑这黄皮子是故意的,毕竟他话多,平日也没个说话的,故意把我困住,我好能陪着他! “怎么办?这王大强干那事儿畜生不如,王丽娟这怨气可不是一般重,若不是那金毛犬做了鬼咬伤她,咱们怕是都得遭殃。” “她既然这么厉害,怎么早不下手晚不下手,非等这个时候下手?还不像……一宿全灭门……” 我搞不懂王丽娟怨气这么大,为什么一个一个害王家人,挑的也是王志这种身体有缺陷的? 而且几十年前王大强死的时候,她一口气把王志两兄弟都弄死不是更简单? “哼!你懂个屁,王大强死的时候王志不是被狗救了,我看这狗兄弟就是专门克王丽娟的!” “你问问王杰,他妈可还活着?有些事他知道的不够详细,老子找人对付她都不知道找谁!” 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就我现在一张嘴,王杰都得把我送回家去。 “老子问吧!啥也不是!” 胸口传来异样的感觉,我知道黄天赐上身了,很快我的嘴张开,传来他尖锐的声音: “王杰,你妈还活着没?活着的话带我去看看她!” 王杰一愣,马上反应过来: “大仙儿啊,我妈生完我身体一直不好,我十岁的时候我妈就去了,这些年我大哥瞎了眼睛,还又当爹又当妈把我带大,我成了家孩子都十多岁了,他才在村儿里人介绍下娶了隔壁村的傻女人,那女人生下小豆就走丢了,你说我们这哥俩命咋这么苦……” 王杰一个大老爷们捂着脸痛哭,这场面,要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我又想起了我跟我姐在狍子村那十年,原本还有些犹豫,现在却下定决心要帮他们家一把。 黄天赐沉思了一会儿,已然有了主意,问了王杰母亲的名字跟八字。 “老子下去找找杜兰花,你们在家等着,若老子晚上还没回来,就将这符纸贴在门上,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可出去!” 我知道黄天赐是去找杜兰花,问问这些年王丽娟害不了王家人的原因,折腾了一宿我又饿又困,王杰这才反应过来,进了厨房给我们下了碗面。 “万生啊,你先对付吃一口,等大仙儿回来,我再出去给你买菜!” “不……不用!” 我秃噜着面条,肚子里被填满,整个人缓过来不少。 王子欢上楼看了小豆,提议我们趁白天,都去二楼补一觉,我困意来袭,跟着他到了二楼一个房间。 “小弟,这是我妈原来的屋,你就对付眯着。” 我对王子欢点头,他直接关好门去了小豆那屋。 王子欢母亲的房间虽然看着没有住过的痕迹,却很干净,应该是长期有人打扫。 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上面有两个五六十岁的男人,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坐在二人中间,怀里抱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儿。 大的男孩儿很像王子欢,比小的那个大十几岁。 我猜想这应该就是王子欢跟小豆,后面的一个是王杰,另一个眼睛明显有问题,大概就是王志。 这是王子欢母亲的房间,那中间的女人肯定就是王子欢的妈。 我突然想起来,来到王家,听他们提过王小豆的母亲,王杰兄弟的母亲,唯独没提起过王子欢的母亲。 打量了照片一眼,五口人有四个笑的都很甜蜜,唯独中间的女人,虽然在笑眼中却没有丝毫光亮。 第14章 梦 困意来袭,我也无法思考王子欢母亲去了哪里,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女人慌慌张张跑过王家门口。 当时王家还是过去破旧的平房,三十岁左右的王志拄着拐棍站在门前,脚边是一只金毛,正摇着尾巴斯哈斯哈对着王志吐舌头。 “小杰也二十多岁了,该娶得媳妇了,可咱家这条件,有我这么个拖油瓶,哪家姑娘愿意嫁过来!” 王志语气伤感,金毛好像听懂了一样,对着王志汪汪叫了两声。 “贝贝,你说我也把小杰带大了,没了我他以后能轻松点,我也该去死了!” 贝贝这次没有再叫,而是朝着女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王家住的比较偏僻,女人跑过去前面就是苞米地,贝贝不费劲就追上了女人,拖着女人的裤腿子硬把人给拉了回来。 “贝贝,你去哪儿了?贝贝!” 王志感受到贝贝跑出去,这些年他已经习惯它陪伴,而且贝贝也算是老狗,各项机能都濒临衰竭,他怕贝贝死在外面。 “放开我,这是谁的狗!放开我!” 梦中我能清晰的感受到王志听到女人声音时的喜悦。 “贝贝,你咬人了?” 那女人挣脱了狗,看了王志一眼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屋里房门响动,王杰端着水盆走出来,两人竟然看对了眼。 女人说她叫秦玉,是被拍花子拍走,一路逃过来的。 家里人重男轻女,回去也是把她嫁给村里老光棍,王家兄弟收留了她,王杰跟秦玉日久生情,两人很快成了婚,生下了王子欢。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有一点我觉得怪异,梦中那只老狗竟然还活着。 王家有了女人操持家务,总算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王杰也开始奋发图强,先是出去打工,攒了点钱回村里盖了食品厂。 食品厂订单不断,王家的破房子被翻盖成二层小楼,只是秦玉不见了。 而王志在王杰的张罗下娶了个傻媳妇,生下了王小豆。 耳边传来敲门声,我想睁开眼睛,梦中画面却陡然一转。 秦玉满身满脸都是血,手中举着菜刀,一下一下砍在什么东西上。 我仔细看着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东西,隐隐从肉块中看到几缕黄毛。 是老狗贝贝! 秦玉表情十分凶狠,嘴巴开开合合说着什么,我却听不清。 “小弟!小弟醒醒!吃饭了!” 我被人拍醒,睁开眼睛,王子欢正坐在我床边担心的看着我。 “醒了?没事吧?我在外面叫你半天,看你没动静才进来。” 我坐起身朝王子欢摇摇头,看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 黄天赐还没回来,我跟王子欢下楼时,王杰跟王小豆已经坐在餐桌前。 桌上烧鸡肘子猪头肉应有尽有,我心里纳闷这是谁出去买的。 “快来,万生,中午没吃好,我特意让工人出去买的菜。” 王杰递给我筷子,我坐在王小豆旁边,王小豆一言不发闷头吃着饭,我突然发现他额角有个黑痣,那位置太过熟悉。 好像跟梦里秦玉脸上的痣在同一个位置。 王小豆出生前秦玉就不在了,难不成他是秦玉的转世? 吃饱喝足后,依然不见黄天赐身影,外面天色有些发暗,阴沉沉的好像要来雨。 “万生啊,明儿天亮叔送你回去,你家的事儿叔知道,你妈好不容易把你盼出来,叔不能让你蹚咱家的浑水,那一万块钱就当叔给你的见面礼。” 我没办法说话,只能顺着他点点头,心想等着黄天赐回来再说。 只是外面阴风恻恻,让我仿佛置身十年前那晚,我总觉得王今夜不会太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我们四人聚集在客厅,外面突然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 “谁呀?你们坐着,我去看看!” 王杰皱着眉头,想走到床边看看,我以为他要开门,赶紧拉住他。 老话讲人敲门三声,鬼敲门四声。 这种天气能在外面敲门的,必定不是人。 王杰对我还是有些信服,见我阻拦,立刻退了回来,这时没在却传来喊声: “王哥,仓房着火了,你赶紧去看看啊!” “是老钱!” 王杰听出那声音就要往外跑,我以为老话也不是绝对的,外面可能真是人,人家仓库着火,我也不好再拦着。 只是王杰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像被什么东西踹了回来,整个人摔在沙发上。 “傻逼啊!没听过鬼敲门才敲四声?那玩意见你没开门变个声骗你,你还真上当!” 第15章 天亮报警 黄天赐踹完王杰一蹦三尺高,跳进屋又狠狠一脚将门踢上。 “黄天赐,你可算回来了!” 听到他那尖细的声音我莫名心安了不少。 “哼!老子不是说了老子不回来你们都别出去,老子转身你们就把我话当放屁!” 黄天赐对着我一顿骂骂咧咧,伴随他的咒骂我隐约又听到几声狗叫。 “老子下去找到那杜兰花,她说那些年王丽娟不止一次回来报仇,也不知道是没成气候,还是因为那只金毛犬,总之她想害人却一直没得手,我把那狗带回来了,等会让它出去咬死那恶鬼。” 我四处张望,还是只听见狗叫,没见到狗影。 “黄天赐,狗在哪儿呢?” 黄天赐满脸纠结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从胳肢窝里掏出一个黑色瓶子,咬着牙开门将瓶子从大门上扔了出去。 外面刹时响起一阵愤怒的狗叫声,紧接着女人凄厉的嘶吼响起,王子欢父子三人吓的缩成一团,我有些好奇,扒着窗户外面却一片漆黑。 只能听到门外乒乒乓乓的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砸在大门上。 “你想看?老子带你出去看!” 黄天赐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总觉得他也想看,却又怕狗,这才想拉着我一起。 没等我回应,黄天赐直接上了我的身,我感觉自己身体轻盈了不少,将房门欠个缝就钻了出去,几下子翻上了墙。 趴在墙上,门外红衣女鬼跟一只浑身冒黑烟的金毛撕咬在一起。 女鬼身上的皮肉被咬碎一地,她也狠狠的咬住鬼金毛的脖子,狗的喉咙中发出低声呜咽,爪子死死拍打着王丽娟的身躯。 “黄天赐,你不下去帮狗?” “哼!一个畜生,老子为啥要帮它?” 我有些不赞同黄天赐的话,这狗死了还护主,有几个人又能做到? 黄天赐不帮忙也就罢了,竟然还骂它畜生! “陈万生,你在心里嘀咕老啥?老子告诉你,等这狗把王丽娟咬死,你明天早上能说话了就报警!” “报警?警察也抓鬼?” “抓你妈了个巴子!抓屋里那几个王八蛋!” 黄天赐语气不耐烦,我还想再问,他只是冷声让我闭嘴。 突然下面的王丽娟怒吼一声,发狠的将狗头咬了下来。 鬼金毛四肢还在抽搐着,身体开始化作一缕缕黑气。 “完犊子了黄天赐,女鬼把狗弄死了!” 黄天赐沉默片刻,让我趴好,一道黄色身影快速撞向王丽娟,将王丽娟撞飞出去摔在不远处的树上。 接下来一幕把我吓够呛,黄天赐薅起地上还未完全消散的无头狗尸就往嘴里塞,沉寂的夜里突然传出咀嚼声,听得我头皮发麻差点掉下去。 黄天赐将狗尸吃完,身影突然高大了不少,原本他长得就有一个成年人高,现在直接长到近两米。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忍你很久了!” 惨白的月光下,一只大号黄皮子凶神恶煞的将红衣女鬼拎起,照着地面一顿猛摔,女鬼嘴里叼着半拉狗头,胳膊腿都被摔掉,黄皮子捡起断胳膊断腿就往嘴里塞。 …… 眼前这一幕让我足足做了一年多的噩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双腿发麻就要掉下去的时候,黄天赐终于扭断了王丽娟的脖子,囫囵的将王丽娟脑瓜子吞下,回头得意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咧开嘴朝我诡异一笑。 “啊!” 我被他满嘴黑血的尖脸吓的尖叫一声,身子一歪摔到了地上。 “完犊子玩意!” 黄天赐骂了我一句,提醒我明天早上报警,几步便不见了踪影。 “小弟,你没事儿吧?女鬼被灭了吗?” 王子欢他们见大门外没了动静,赶紧跑出来把我拖进房子里。 “灭了。” “你……你能说话了?” 王子欢震惊我开口,王杰则是一脸懵逼。 “嗯,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再回去。” “好好好,你还去白天睡那屋,明儿叔送你回去,对了,小欢,再拿三万块钱给你万生弟!” 我正想拒绝,黄天赐不知道从哪里摸了回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给你钱你就拿着!这是老子应得的!” 我抱着三万块钱躺在床上,想问问黄天赐为啥让我报警,为啥抓王杰他们? 他不知道报假警是违法的吗? 可惜黄天赐不知道又跑到哪里,我怎么叫他他也不回应。 迷迷糊糊我又睡了过去,可耳边隐隐约约有个女人在低声哭泣。 那声音哀怨又绝望,好像还在对我诉说着什么,听得我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着一样,疼的喘不过气。 第16章 墙 我努力想睁开眼,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我身边哭,却发现眼皮像被人用手按着,怎么也睁不开。 我又仔细分辨着她口中的低喃,只听到来来回回的恶犬,欺骗,畜生。 在她身边好像还有另一道声音劝慰着,我听那道声音说出报仇两个字。 只可惜两个声音我都听不清。 被哭声折磨了一夜,我头疼欲裂,窗外传来村里鸡叫声时,我猛的睁开眼从床上坐起,却发现周围根本没有人。 眼皮上火辣辣的疼,我起身找到屋里一面小镜子一看,眼睛周围一片乌黑,还有几道不明显的痕迹。 我怀疑自己被鬼压床了。 想到昨天黄天赐交待的,让我天一亮就报警,我拿出电话刚要拨号,却不知道这个警怎么报。 是说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我坐回床上纠结,门被轻轻叩响: “小弟,醒了没?下楼吃饭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是王子欢,我应了一声,将手机揣了起来,走到门口刚要拧动门把手,咬咬牙又拿出手机拨了110。 警察问我怎么回事时,我只说怀疑有人杀人。 要是警察来了没什么特殊情况,我就推到王子欢大爷身上去,反正他大爷刚死不久,怀疑被人推下水也说得过去。 可能涉及命案,警察来的很快,警察停在门口时,我们饭还没吃完。 “这怎么回事?谁报警了?” 看到警察,王杰并没有慌乱,只是略带诧异的看了我一眼。 “我报的警!” 我站起身强装镇定,实际上心里已经慌的一批,短短一分钟我已经快速问候了黄天赐全家。 眼看警察已经到了面前,我正要开口,突然连着打了三个大喷嚏,眼泪刷的就掉下来。 “小伙儿,别哭,你报的警?说有杀人案,是你亲人被害了?” 我刚准备摇头,又是两个喷嚏,这一下两条晶莹的大鼻涕直接呈直线喷到对面警察脸上一条,另一条没那么长,又甩回我自己脸上。 问我话的警察年纪也就三十多岁,剑眉星目一看就正气十足,他身后的同事憋的脸通红,碍于场合并没有笑出来,而他本人本来就不算白的脸黑了个彻底。 “警察同志,快快快拿纸巾擦一下!” 王杰慌乱的跑上楼找纸巾,王子欢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家里有水吗?我想洗洗。” 警察一脸无语,说话都不敢太张嘴,我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卫生间,他立刻迈着大长腿快步走了进去。 “纸来了!快……人呢?” “叔,给我吧。” 我接过纸巾,仔细擦了擦脸,刚刚的警察也洗好了脸走了出来。 “现在可以说一下你为什么报案了!” “警察叔叔,我举报王杰这个王八犊子拐卖妇女杀人灭口!” 话一出口我都惊呆了! 我看了王杰一眼,赶紧捂住嘴疯狂摇头,示意他不是我说的。 王杰脸色一白,不可置信的瞪着我。 “万生,我把你当亲侄子,你怎么能污蔑我?” “哼!那女鬼都跑到老子面前申冤,你这厮还想抵赖不成? 警察叔叔,那女人尸骨被这歹人煮熟剁碎又烘干,磨成了粉末砌在墙中,你们去二楼楼梯口第三个房间,挨着窗户的墙里还有一颗碎牙半截断指!” 刚被我喷了一脸大鼻涕的警察对着同事使了眼神,身后几人立刻将二楼的王小豆带下来,随即在楼梯拉了警戒线。 “警察同志,你可别听他瞎说啊!他是我朋友的孩子,脑子有病,一天就会装神弄鬼的,他说这话谁能信?” 原本我对黄天赐的话还没完全消化,可王杰这反应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我仔细看他,他额角竟然冒起了细密的汗珠。 “警察叔叔,老子说的是真是假,等你们法医同志一来便知,要是老……我报假警,我就进去蹲大牢!再说我妈也有钱,我让我妈赔他一面墙就完了!” “我姓程,是市刑警大队队长,你别叫我叔叔。” 虽然程队长说的不是我,可我也老脸一红,暗骂黄天赐不要脸,他怎么也得百八十年了,岁数都够当程队长太爷了,竟然开口叫人家叔叔! 还有什么叫他就进去蹲大牢?那还不是让我蹲? “警察同志,程大队长,这真是小孩儿闹着玩报假警,这不这孩子跟我儿子玩崩了,我也没想到他这么任性,你看……” “行了!是真是假一会儿就知道了,他报假警我肯定抓他,但是我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程队长眼神如炬,板起脸来显得格外威严。 王杰被他呵斥的不敢再开口,只是在无人看到的时候目光阴桀的盯着我。 第17章 亲兄弟 很快王杰家又来了一队人,进了门跟程队长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就径直上了二楼, 黄天赐想上楼看看,我刚靠近楼梯,就被两个警察拦住。 “我告诉你那手指头在哪儿呢……” “需要你配合的时候自然会叫你,现在请你老实待着!” 黄天赐面对警察时有些紧张,虽然他极力掩饰,我还是能感觉到。 突然就想起过去的鬼怪好像都怕官府,不敢进衙门,看黄天赐这说法应该是真的。 坐回沙发上,王子欢拉着小豆默默离我远了一点。 王小豆这时抬头看了我一眼,对上他眼神我浑身一震,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眼神中都是怨毒。 “黄天赐,到底怎么回事?” “哼,怎么回事?老子问你,你这两天睡觉有没有梦到个女的?昨晚上你还想睁眼睛来的,被老子给按住了。” 我摸了摸火辣辣的眼皮,没想到按我的竟然是黄天赐。 “梦到了,她叫秦玉,是王子欢他妈。” “那就对喽,这一家子畜生把秦玉给坑惨喽!” 黄天赐说他来到王家就发觉二楼不太对劲,总能感受到一丝亡魂在挣扎。 他下地府前,那女人魂魄十分虚弱却还是现了身,她告诉黄天赐自己被王家人所害,被那恶犬所害。 “难怪你不帮忙,还把那狗吃了,那这么说王丽娟岂不是好人?” “说你缺心眼你就把你仅剩那两个心眼子摆脑门子上,王丽娟是啥好人?王丽娟纯属自作自受,这一家子都是坏种!” 黄天赐解决完王丽娟便上了二楼,让那女人详细说出实情,这也是为什么我想说不要钱时他能这么快过来堵我的嘴。 那女人正是秦玉,秦玉说她被拍花子拍晕,又趁拍花子不注意跑了出来,路过王家时,被王志的狗给拖了回来。 那狗力气太大,她挣脱不开,就在她准备跟王志拼命时,看到了从屋里出来的王杰。 王杰长的人模人样,秦玉家里条件不好,还有两个弟弟,就算从拍花子手里逃出去,回家也是被家里随便嫁了换彩礼。 她跟王杰一见钟情,又发现了王志是个瞎子,自己留下就能当家,当即留下跟王杰成了亲。 婚后王杰奋发图强,她在家照顾瞎眼的王志,操持着家里的活计,家里日子还真渐渐好了起来。 很快秦玉生了王子欢,王杰也开了小工厂,她想着家里条件好了,也找人给王志说说亲,只可惜对方一听说王志是个瞎子,不管媒婆怎么说,都不愿意嫁过来。 日子就这么过着,王杰的工厂规模扩大,王子欢也上了高中,秦玉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足,只是奇怪那金毛犬竟然还活着。 正常的狗也就活十多年,她刚到王家的时候,就听王家兄弟说,这狗已经陪了王志二十多年,加上她嫁进来十几年,赫然已经快四十岁。 她问过王杰,王杰让她不要乱想,更不要去碰那狗。 虽说这事奇怪,可王志喜欢了金毛犬的陪伴,她也没在外多问。 直到有一天,她不小心发现了大伯哥王志跟狗的秘密。 秦玉无法接受,当天晚上就告诉了王杰,王杰说天亮就去把狗打死,给大哥正经娶个媳妇,转身出去给秦玉倒了杯牛奶,秦玉对王杰没有丝毫怀疑,喝下牛奶便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躺在王志床上。 王志正在一旁穿裤子。 “有些事情,你要烂在肚子里。” 她明白过来,这是兄弟俩拿了她的把柄,以防她出去乱说。 秦玉又恨又恼,想把狗杀了泄愤,却发现狗被王志藏了起来。 没多久秦玉发现自己怀孕了,可自从她被送到王志床上,王杰就没碰过她,这孩子是谁的可想而知。 秦玉想打掉,王志拿王子欢威胁她,在她妥协后又求她给自己留个后。 这孩子就是王小豆。 王杰这些年挣了点钱,早就对秦玉厌倦,秦玉被两兄弟关起来,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为了让王小豆身份合理,对外就说王志娶了隔壁村的傻女人。 而秦玉则是耐不住寂寞跟野男人跑了。 几十年前王大强用来陷害自己妹妹的罪名又落在秦玉头上。 秦玉肚子大了起来,却一直没放弃杀狗的想法。 直到那狗生了小狗,王志抱着小狗爱不释手,还让快临盆的秦玉向伺候月子一样伺候老狗。 秦玉知道终于等来了机会,拿着菜刀说给老狗杀鸡煲汤,却趁着王志不注意一刀剁开老狗的脖子。 秦玉发疯一样将老狗剁的稀碎,等王志发现时,老狗已经成了一摊烂肉。 “这么说,王子欢跟王小豆是一个妈生的亲兄弟?他们知道吗?” “你听老子说完,那秦玉杀了狗,被王志用力推倒在地动了胎气,折腾了一天一宿才生下王小豆。 秦玉早就看透了王家兄弟,知道自己留下活不长,找了机会就要逃出去。 她准备好了一切,临走却舍不得王子欢,想着再见王子欢一面,没想到王子欢见她大半夜背着包,立刻明白她想跑,大喊着叫醒了王杰。 秦玉被王杰用破抹布堵了嘴拖回屋里活活打死,死前她悄悄掰掉了自己一颗碎牙,咬掉了自己的小拇指扔在墙角。 她本是南方大山中的姑娘,家里老人会些巫术,想着留下自己身上的物件作为媒介,自己能化成厉鬼回来复仇。 只是没想到王家人这么狠,竟然将她放干了血,尸体剁碎煮熟再烘干,最后磨成了粉末拌在水泥里,扒掉了秦玉房间原本的墙重新砌了一遍。 秦玉不仅无法化成厉鬼,就连魂魄都十分虚弱。 万幸的是王杰做这些时太仓促,竟将秦玉的断指跟碎牙封在了墙里。” 黄天赐讲完,绿油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只觉得身边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我实在没想到竟然有人会这么残忍。 “哼!你没想到的还多呢,你可知道处理秦玉尸体的办法是谁提出来的?” 第18章 全员皆恶 我见着默不作声的王子欢,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就是王子欢这个瘪犊子!” 亲耳听到黄天赐说出王子欢的名字,我内心颇为震撼。 看不出这一口一个小弟,有些憨厚的王子欢,还是不敢相信他对自己母亲这么残忍。 “那个小瘪犊子,你别看他年纪小,他早就知道他跟王子欢一个妈。” 难怪王小豆看我的眼神那么凶狠,这是在怪我多管闲事? 秦玉房间的墙被拆了,法医很快在墙体中提取到人体组织跟细小的碎骨,也找到了黄天赐说的断指跟碎牙。 王杰跟王子欢都被带走,程队长也把我一同带回了警队。 离开王家院子,我回头往二楼那个我住过的房间看了一眼,一个披着头发穿着睡裙的身影正朝我挥手。 “秦玉太可怜了。” 坐上警车,我忍不住感叹,程队回头神色不明的看了我一眼: “你怎么会知道他家墙里有手指?又怎知道那手指的主人名叫秦玉?” 听到他略带威严的声音,我下意识正襟危坐,然后一本正经的编起胡话: “我在那个屋里睡了两宿,做梦梦到那女人自己说的?” 其实我也不算撒谎,我真梦到了。 只是成对脸上写了两个大字: 不信! “你是出马仙?” 王杰交待了我的身份,以及我出现在王家的原因。 我怕程队反封建迷信再把我抓起来,赶紧摇头否认。 “你不用紧张,这世界上有很多事科学解释不了,我虽然不提倡,但也不会随便给人打封建迷信的标签。” 我坐在程队办公室中,他并没有问我王家的事,只是看着我的眼神,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咳咳,咱俩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给我。” 不是,我打量着四周,确定自己真的在警察局,可程队这态度让我心里慌得一批。 就像小孩儿坐在路边,有人无缘无故要给你糖吃,那人多半不是好人。 看出我的局促,程队轻笑一声: “我直接跟你说吧,队里有个案子,可能需要你帮忙。” 我…… 我心里疯狂呼喊黄天赐,可黄天赐刚才死活不愿意进公安局的门,这会儿压根没回应我。 就连我偷偷唱神调都请不来他。 他应该不愿意跟警方打交道吧? 既然如此,我顶着程队让人发毛的眼光,咬咬牙答应了他。 我没问他为啥那么多有名的先生他不找,偏要找我一个啥也不是的。 程队是警察,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跟程队互留了电话,程队只让我等他消息,其余什么都没说,我妈就过来把我接走了。 一到家,黄天赐已经坐在供桌上啃烧鸡,吃的满手满嘴巴子都是油。 “回来了?” “黄天赐,你怎么总丢下我自己跑?” “竟唠那放屁嗑,那是啥地方?那是官府,你别看那地府老子敢下,可让老子进官府老子心慌。” 我没跟他掰扯,走到他供桌旁,拿起桌子上另一只烧鸡就扯下个鸡腿往嘴里塞,一只毛乎乎的手突然拍了一下子。 “哎你个损瘪犊子,你吃老子供品?你也不怕折寿!” 我愣在原地,没听清黄天赐说什么,而是拼命回忆刚刚拍我的那只手。 虽然上面长了些黄毛,可我依旧看清了五根手指跟光滑的手背。 努力转过头去,手中的鸡腿瞬间掉落在地。 “妈呀!” 身旁原来一人高光屁股出溜的大黄皮子不见了,黄天赐变成个穿着紫红唐装,带着圆顶小帽,尖嘴猴腮的猥琐老头。 要不是老头那满嘴巴子油,我都没认出来他。 “怎么的?被老子英俊的外貌惊呆了?” 我无助的点点头,心里忍不住吐槽,他管这叫英俊?这模样要多诡异有多猥琐! “八……万生!怎么了?妈听见你喊我了?” 我妈从房间出来,见到我直勾勾站在供桌前,立刻小跑过来问我怎么了。 “没事妈,我就问问你咱家有没有能拿在手里那种小镜子?” “你姥有一面老铜镜,你要用妈给你取过来。” 我妈说完立刻进了我姥房间,很快便拿着一面带底座的黑色小铜镜出来。 “万生,你要镜子放你屋里吗?” “不用妈,就放黄天赐牌位前面。” 我妈把镜子立好,又回屋去打电话,黄天赐拿起镜子左看右看,口中皆是对自己容貌的感叹: “啧啧啧!帅的昏天黑地,惨绝人寰啊!” 大概是黄皮子的审美跟人不一样,我给他镜子是想让他心里有点数,没想到他臭美上了。 “对了黄天赐,杜兰花死了这么多年为啥没投胎?” 其实我是有点好奇地府什么样。 “投胎?那娘们不是好人,正在地狱里服刑呢!” 黄天赐说他下去查杜兰花,鬼差直接带他去了地狱,原来当年王大强之所以对王丽娟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行为,都是杜兰花的主意。 她怕自己生不了孩子王大强不要她,就想借王丽娟的肚子生一个,怕被人说闲话,她假装回娘家,实际上她对王丽娟恨之入骨,在王大强出去干活时没少折磨王丽娟,甚至为了让王丽娟早点怀上,找村里的无赖进王丽娟的屋。 “这一家子竟然没一个好东西,那金毛犬你知道是从哪儿跑来的吗?” “金毛犬?好像是当时谁从国外带回来的,你知不知道为啥王子欢把那个团团打死? 因为团团是王志跟狗生下来的怪胎又生下的,王小豆不愿意这狗跟自己流同样的血,这才在他爸出事后求王子欢把狗打死!” 王小豆不愧是王家的种,小小年纪心狠手辣这个劲儿真是遗传了百分百。 “这狗也挺可怜的,它跳下河不是为了害王志吧?是不是当时女鬼把王志托进河里,它想救王志才跳下去?” 黄天赐见我可怜完这个可怜那个,有些不耐烦: “它可怜个屁它可怜?当初不是它奶奶把秦玉拖回家,秦玉早跑了,能被害得这么惨? 你看这狗崽子出生前秦玉就没了,,这狗东西坏着呢!秦玉说它没少溜到二楼撕咬秦玉魂魄!” 好家伙,这不就是全员皆恶吗? 我赶紧敲门进我妈房间,我妈原本看王家出事,王小豆没人管,想把他接来照顾,这要是来了家里还能有好? 第1章 三人 听完我的讲述我妈果断放弃了收养王小豆的想法,她不敢相信王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吓得连夜带着我姥去了隔壁黑龙江看我姐。 我心里盘算着,我姐上学离家还不到半个月,她们刚送我姐回来,竟然这么快又去看她。 “万生,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陌生人敲门可别给开,烧开的水晾凉了再喝,妈给你留钱了,想吃啥自己买,你也要开学了,别四处乱跑……” 我…… “妈,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儿,刚烧开得水不能喝我还能不知道么?” 我妈尴尬一笑,也反应过来自己交待的有些过了,扶着我姥就出门,我姥关门时还不忘叮嘱我: “陌生人给糖球可不能吃,那上头抹了蒙汗药,还有,别跟大仙儿抢烧鸡吃!” “不行你去医院看看吧,你指定有点毛病。” 黄天赐端坐在沙发上幸灾乐祸的看着我,我没想到他变成人这么难看,虽说光屁股的黄皮子也不好看,可总比现在强,我想让他变回去,又怕他抽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跟他拌着嘴: “我好端端的我去医院看什么毛病?” “你妈跟你姥都把你当傻子缺心眼,你还说你没有病?” 这是我今天第三次无语,我发现人在极端无语的时候真的会被气笑。 “真是傻子,骂他他还乐呢。” 黄天赐背着手老神在在的在屋里转来转去,时不时趁我不注意偷摸翻家里的柜子。 本以为就我跟黄天赐在家,我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能过几天清闲日子没想到我妈跟我姥上午刚走,下午程队就给我打了电话。 “小陈,有个案子……” “程队,你直接说吧。” 从他要我联系方式时就说过兴许有案子找我帮忙,我心里早就有准备,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我了。 “我叫程轩,你叫我程哥就行,是这么事儿,这几天市里发生了奇怪的命案,一连死了三个人。” 我静静地坐在程队车里,并没有打断他。 程队说一周前先是开快递车的司机牛大卫,在拉货途中车突然没有预兆的起火,牛大卫慌乱中将车撞开护栏翻下了山坡,被发现时整个人都烧成了焦炭。 警方根本查不出起火原因,而牛大卫上路前并未饮酒,也没有疲劳驾驶。 根据对牛大卫所在的物流公司走访,警方得知他平日性格温和,胆大心细,有时候吃点亏也并不计较,同事跟老板对他印象都很好。 牛大卫的事还没有头绪,第二天下午,城郊钢厂出了事。 监控显示,本该下夜班的工人赵中宝身形诡异的出现在无需人工操作的铁水转运车旁,当时正赶上转运车倾倒铁水,赵中宝被数千度铁水兜头浇下,整个人一瞬间被铁水融化,他家里人见他下班没回家,来厂里查监控才被人发现。 当时铁水已经凝固,赵中宝连块骨头渣都没剩下。 虽然当天赵中宝行为诡异,可家里人跟同事都说他平时健谈开朗,他今年三十六岁,老婆刚给生了二胎,是个大胖儿子,家里条件也可以,赵父是个木匠能挣钱,他根本做不出自己找死的事儿。 第三天半夜,警方又接到报案。 西郊开发区居民王宇突然跑到自己家附近废弃的高楼顶楼纵身一跃,当场摔的四分五裂,脑袋破碎的像个西瓜,红红白白的血跟脑浆子混在一起溅的到处都是。 他今年也三十六,刚谈了对象,打算年底结婚,彩礼都给女方家过完了,两人感情和睦,很显然也不会自杀。 连续三天接连死人,虽然看起来是意外跟自杀,可家属根本不接受这种说法,警方查来查去,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们能发现啥问题?发现这仨人都是男的?” 黄天赐一改平日在我面前嚣张模样,老老实实坐在车后座,却还是忍不住吐槽几句。 “首先三个死者都是男人。” 得!我悄悄朝后面竖个拇指,还真让黄天赐说中了! “其次,三个死者中牛大卫年纪最大,今年四十八岁,另外两人都是三十六岁。” 程队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我,好像想听我说些什么。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年龄,能说明什么? “他们三个今年都是本命年。” 空气安静几秒,虽然我真真切切见到了黄天赐的存在,此刻还是下意识想劝程队长相信科学。 老话都说本命年不好,得万事小心,可我却不以为然。 你没做亏心事,鬼不会无缘无故害你,当然,遇到恶鬼,那也是你家跟他有些渊源,就像柳眉跟王丽娟一样。 程队说这三人之间根本不认识,查了祖宗八辈,也没发现他们之间除了年龄,还有其他的关联。 “黄天赐,你说呢?” “老子说啥?说你缺心眼? 要真这么简单,官府会来找你?他们仨之间肯定还有关系,这警察叔叔就不告诉你!” 第2章 我能跑过你 黄天赐虽然长得磕碜,但是脑子绝对比我好使,听他说警方没跟我说实情,我心中有些不满。 “程哥,这三人之间不可能没有关联吧?你要是信不过我咱们也别在这浪费时间,我这就下车。” 我虽然年纪小,可王杰来请我时态度还是挺恭敬的,我倒不是要程队跟我点头哈腰,说实话是最起码的尊重。 不尊重我,总得尊重黄天赐吧? “万生是吧,你果然是个有本事的,刚才我没跟你说全,也是想看看你自己能不能看出来,你没让我失望,我这就把案情再给你讲讲。” 程队见我有些生气反而笑了,我这才想明白他是在考验我,看我有没有真本事。 原来三人之间的关联,不仅仅是今年正赶上本命年,这三人在出事前,分别去了市里一个有名的大仙儿住处看过事儿。 那大仙儿名叫陈小玲,今年四十岁,已经出马快十年了。 我知道这个人,。 其实当初我家出事,我妈跟我姥回了城里,也托了不少关系想请这位大仙儿出手,可她只说跟我妈无缘,任凭我妈在她家楼下跪了三天,也没管我家的事儿。 找她看事儿的,不少达官显贵,也有不远千里从外省赶来的,好像除了我家,她都给看了。 说实话我对这人印象并不好。 毕竟当初我妈在她这遭了不少罪,可她不仅名气大,本事更大,我不明白既然警方知道三人之前跟她接触过,为啥不直接去找陈小玲? “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我不找她反而找你吧?” 程队仿佛看透了我的心事,迎上他的目光,我只能点点头。 “其实我在查到这方面时就去找过她。” 程队说他跟同事去找陈小玲,发现她是独居,陈小玲不愧是远近闻名的大仙儿,还未等程队开口,她便看出他们为何而来。 “陈小玲跟我说,死去的三人做了亏心事,时隔多年被冤魂找上来报复。 她还指引我们看到了冤魂,看到了事情真相。” “那不是破案了吗?” 我忍不住开口打断程队,却瞥见黄天赐嘴角挂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看的我一激灵 他应该想表现出高深莫测的样子吧? “她请仙儿上身后,一个十多岁小姑娘的声音对我们说,十年前她放学回家,那是个寒冷的冬天,北风凛冽,女孩儿正好上初中,下了晚自习,外面已经黑的彻底。 她放学问了老师几个问题,错过了本该坐的那趟车,而她所在的学校位置偏僻,下一趟要晚上十点才来,且是最后一趟。 小姑娘坐上最后一趟公交,下车后还要走十分钟路程才能到家,那条路通往小姑娘住的陈家村,在她快进村时,身后突然响起了车声。 原来是她坐的那辆公交车去而复返。 她记得当时车上算她只有三个乘客,有两个年轻男人,两个坐在司机后面,一个坐在她前面的位置。 那两个年轻男人下了车,手中还拿着绳子,小姑娘想往村里跑,那两个男人却从旁边快速跑到她前方将她去路堵住。 女孩儿很机智,立刻跑上车找司机求救,可司机直接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打晕。 她本以为司机是受那两人胁迫,没想到自己反而羊入虎口。 女孩儿的尸体在离村几百米的河边被发现,她四肢都被折断,粉红色的羽绒服被撕的破烂,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伤痕,掐的拧的咬的,烟头烫的,她眼睛长得大大的,眼神中都是绝望跟痛苦。 她是被三个畜生施暴后掐死的,书包被丢在冰面上,记满娟秀文字的笔记透露着她对学习的热爱。 她说她叫楚甜甜,是陈家村的村民,父亲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自己跟体弱的母亲相依为命。 她学习成绩很好,老师说她一定能考上重点高中,以后会上很好的大学,让妈妈过好日子,可惜一切都被那三个畜生给毁了!” 程队讲述的时候仿佛自己成了被害的楚甜甜,满身浩然正气的大男人不知道他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所以是楚甜甜回来复仇,杀了那三个人?” “没错,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楚甜甜怨气不散,最后成了厉鬼,找到了三个畜生杀了他们。” 程队一瞬间便恢复了冷静: “万生,我之所以找你,是因为我觉得陈小玲很奇怪,其实我对一些仙家的能量有所感知。 比如前几天接到你报警,直觉告诉我我应该亲自过去见你一面,哪怕我当时并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这个我懂,好像叫第六感。 “见到你,我能感觉你身上真的有仙家的气息。” 程队说完,又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看的我老脸一红。 我知道他又想听我说些什么,只是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你缺心眼你还不承认!” 黄天赐冷哼一声,我无语的跟他翻个白眼,他这是又懂了? 黄天赐仿佛比我更无语,阴阳怪气到: “他说这一堆,就是怀疑陈小玲是假出马!没感觉到陈小玲家里或者身上有仙家气息!” “陈小玲身上没有仙家气息?这不可能!” 我嗷的一嗓子,震掉了程队刚点燃的烟。 “万生,我就知道你有本事!” 我…… “陈小玲家里供奉了不少神佛,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可我跟我的同事都真真切切看到楚甜甜被害,我回去偷偷调查陈小玲,却发现她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思来想去,我想找个有本事的人去探探她的底……哎?万生,你下车干啥?” 没等程队说完我开车门就走,开玩笑,让我去试探陈小玲,这是嫌我死的不够快。 仙家可没有好脾气的,黄天赐这点道行,别到时候被看出来一巴掌拍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你小兔崽子跑什么?瞧不起老子?老子可是黄天赐!那群小黄皮子见到我都得恭敬叫一声太爷!哼!” 黄天赐拦住我,程队紧跟其后,脸上有些着急,不明白我为啥说走就走。 “黄天赐,你跟我说实话你能跑过所有厉鬼吗?” 黄天赐不耐烦的嘟囔句: “我跑过它们干啥?我能跑过你不就行了!” 第3章 陈小玲 “我谢谢您老人家,您赶紧换个人坑吧。” 黄天赐龇牙咧嘴把我薅回车上,又幻化成黄皮子模样,我看着他光溜溜的屁股,心想着该给他买个裤衩子穿上。 “让这小子开车,去见陈小玲!” 程队见我去而复返,根本没等我开口,一脚油门车就窜出去,我安全带都没系,猛的撞向工作台,撞得我眼冒金星。 “程哥,你也太不冷静了。” 好歹也是警察队长,这也太冒失了。 “没撞到吧?我这不着急吗,万生,我就觉得你肯定能破这个案!你不知道,这案子怪,再不破上面就要压下去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我没搭话,我要能破案,要警察干啥? “对了程哥,既然他们仨都去见过陈小玲,那有没有可能,当年那个孩子是陈小玲的女儿?她这是替女儿报仇?” 我回想着刚才程队讲述中几个人的关系,那孩子住陈家村,跟母亲相依为命,陈小玲刚好也姓陈,二人之间极有可能是母女。 “嗤—我说你缺心眼你老不乐意。” 黄天赐阴阳怪气埋汰我一句,我不知道哪里又惹他了,该不会是我想到了他没想到,生气了? “万生,你说的这些我们第一时间就做了调查,结果表明,二人没有任何关系。 陈家村那一代很多人都搬走了,剩下不少八九十岁的老人,记性也不好,根本记不得楚甜甜跟她妈妈,而陈小玲有丈夫,却没有孩子。” 我尴尬的闭上嘴,突然明白了黄天赐刚才那话的意思。 “到了。” 一个小时后,程队把车停在一个二层小洋楼门口。 这一片虽然是城里最有名的别墅区,能住进来的不是政府高官就是大老板,外面看去一座座独栋小楼奢华无比,眼前这座却与这里格格不入。 陈小玲家的房子墙面斑驳,墙体甚至出现了裂缝,门窗都已经变形,有面玻璃上明显是被硬物砸出的大洞。 门上都是深深浅浅的划痕,我们到时太阳已经落山,屋子里只有一处昏黄的灯光摇曳,我始终没敢抬脚迈步。 “程哥,你确定这是陈小玲家?” 以陈小玲的名气,应该没人敢来她家闹事,她家这个房子是怎么回事? “是她家,进去再说吧,你做好心理准备,里面更吓人。” 程队轻轻敲了三下门,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屋里立刻传来很轻的脚步声,随即,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我被门里披头散发的女人吓了一大跳。 “程警官,怎么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个新人,小伙子,我看你年纪不大,是实习生吧?” 陈小玲声音沙哑难听,好像声带被玻璃碴子剌过一样,后面的话明显是冲我说的。 我刚要解释,程队挡在我面前,不动声色的拧了我一下,开口便承认了我实习生的身份。 屋子里很冷。 哪怕现在只是八月份,北方一年中最热的季节,一踏进屋子,我也忍不住打个哆嗦。 在外面看到的那抹光亮竟是烛火散发出来的,我悄悄巡视着四周,左侧一个大壁画上画着凶神恶煞的四大天王。 此时天王瞪大了眼珠子,龇牙咧嘴盯着我,我赶紧在心里默默给他们磕几个头,求他们不要怪罪我。 巡视一圈,陈小玲家里不仅没有任何家用电器,就连地板都没有,脚下是坚硬的水泥地,有窗的地方都被厚重的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一面墙前全是供桌,供满了认识的不认识的各路神佛。 我不敢再乱看,想问问黄天赐看出什么没有,黄天赐却一言不发,也不见了踪影。 “黄天赐,明明是你要来的,你该不会跑了吧?” 黄天赐依旧没有回应,我却感觉后脖颈子有一阵凉气吹过,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故意站在你身后吹气一样。 “小哥哥,我死的好惨啊。” “妈呀!”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缥缈空灵的女童声音,我尖叫着跳到程队后背上,程队慌乱的背着我转身,我这才看清刚才我身后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 女孩儿扎着两个马尾辫,背着粉红色的书包布满脏污,身上的羽绒服被撕的破破烂烂,眼眶漆黑空洞,正望着我们流下血泪。 “我叫楚甜甜,我家住在陈家村……” 接下来的时间里,楚甜甜给我们讲述了她被害的经过,也承认了三个死者都是被她复仇所杀,她说的跟程队给我讲的基本一致。 “程警官,现在可以结案了吗?或者你们去查案,别来打扰我。” 陈小玲声音响起,我们思绪被拉回,楚甜甜也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朝陈小玲鞠了一躬彻底消失不见。 “那个,陈仙姑,我还是想再问一下,为什么三个死者生前都来找过您?真的不是您暗中帮助楚甜甜复仇吗?” 程队把我放下来,我立刻低着头不敢再乱看,这个陈小玲也太厉害了,我也感觉不到她家里任何仙家的气息,很有可能她的仙家比黄天赐厉害太多。 “哼,他们做了亏心事,虽然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却逃不掉内心的煎熬,出事前他们都见过楚甜甜几次,这才来找我化解。” 程队微微侧过头,看着我的眼神再次充满期待,我尴尬的咳嗽两声,不知道他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跟陈小玲告辞带着我便要走。 陈小玲将我们送到门外,我借着外面路灯回头看了一眼,陈小玲扒开了挡住大部分脸的长头发,嘴角上扬起诡异的弧度,我朝她脸上看去,那张脸上都是鼓起来的疤痕,密密麻麻,大晚上看的我差点当场吐出来。 “万生,怎么样,你看出什么了?” 一上车,程队迫不及待的问我。 “程哥,我看到楚甜甜了,看来那三个人真该死,楚甜甜报仇也是应该的。” “你真的觉得是楚甜甜回来复仇?” 程队来找我时,虽然见过了楚甜甜,可对这件事依旧保持很高的怀疑,听到我也这么说,语气中不免有些动摇。 “程哥,其实我家里除了我跟我姐还有我妈,其他人都被恶鬼杀了,还有王杰家,那都是实打实的闹了鬼,我觉得陈小玲本领挺大的,她都把楚甜甜召出来了,当事人哦不,当事鬼都承认了,你真不用浪费时间查下去。” 第4章 她要杀我们 “看来真是我想太多了。” 程队不再说话,只是眉头一直紧紧皱着,明显心中还是有所疑虑。 “先去吃个饭,吃完我送你回……” “程哥小心!” 快到市中心时,程队本想带我去吃饭,只是话还没说完,变故突起。 一辆货车突然失控朝我们撞过来,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货车驾驶室里,楚甜甜正阴毒的笑着,是她要杀我们! 绝望闭眼之际,后脑勺子被一个巴掌猛的一拍,直接把我拍的重新睁开眼。 “这……怎么可能?” 我清醒过来,发现我跟程队分明还在陈小玲家,而程队满脸惊恐双手胡乱的转动,好像在打方向盘。 “程哥!程哥醒醒!快醒醒!” 我摇晃他几下,他依旧闭着眼,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上太多,抡起胳膊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啊!” 程队终于醒了,他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一脸懵逼的捂着脸看着我。 “万生,怎么回事?” 我也想问怎么回事,可我也不知道。 “小姑娘生气了,你们回去吧,不要再来了,下一次就不是预示,你们刚才看到的将会真真切切的发生。” 陈小玲再次将我们送到门口,这次毫不客气的将门大力甩上,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差点被摔下来。 “哥,你掐我一下,我看看我醒没。” 程队在我胳膊上用力拧了我一把,瞬间疼得我直掉眼泪。 看来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程哥,你还带我吃饭不?” 程队脸色有些白,明显还没从刚才的车祸中彻底回神,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我给你买点东西你回家吃吧。” 各回各家之后,我对刚刚的事也心有余悸。 陈小玲说我们刚才的经历只是楚甜甜给我们的预警,可我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我总觉得楚甜甜是真想杀了我们。 “正月里来是新年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啊啊……” 我正后怕,黄天赐哼着二人转大摇大摆的走到供桌前,掰下个鸡腿就往嘴里送。 “黄天赐!你刚才去哪儿了?你非要去陈小玲家,去了你又第一个跑,以后你可别让我跟你出去办事!” 黄天赐斜楞我一眼,吐出鸡骨头: “哼!刚才要不是老子拍醒你,你丫的早被那小鬼给整死了!” 刚刚我确实是被一巴掌给拍醒的,没想到竟然是黄天赐拍的。 “你不是跑了吗?” “老子大嘴巴子呼死你!老子啥时候跑了?老子那是打探消息去了!” 我没跟他扯皮,走上前掰下另一个鸡腿,若有所思的对黄天赐开口: “我给你买个裤衩子?” “买你妈!滚蛋,傻逼!” 黄天赐气的把手里的骨头往我头上一扔,自顾自坐到沙发上扒拉程队给我买的吃的,我嘴里嚼着鸡腿,感叹着自己命运多舛。 好不容易活着长到十八岁,出了村,又被着黄皮子赖上,一天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跟着他到处玩命。 对,想到刚才楚甜甜想杀我们,那不就是玩命吗! 过几天我就要去上学了,以黄天赐这性格,我在学校也别想学习! “老仙儿,商量个事儿。” “有屁就放,别想着你去上学把老子扔家里,我告诉你,你在哪,老子在哪!” “得,那你吃,我放完了!” 我话没出口就被黄天赐堵死,我还放什么放! 这话要是同样十八岁的小姑娘对我说,那不得把我美死,可换了光屁股出溜的黄皮子,我不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了,那个陈小玲家确实有问题。” 我没吱声,这不废话吗,我都差点死她家,能没有问题么! “她家古怪的很,她供奉的是胡家八位太爷,还有那诸天神佛,我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杂乱的堂口,可老子感觉到一丝阴气追了出去,却没发现那气息的来源。 等我再回去,就看到你俩陷入了幻境,按理说几位太爷不会随意对你们出手,尤其那小子还是人民公仆,可你俩实打实遇到了这事儿,啧啧啧,不好说,不好说!” 黄天赐说的每个字我都认识,可连在一起,我是一句也没听懂。 “老仙儿,你那意思胡家太爷们太牛逼,我们根本感知不到他们?” “不可能!胡家太爷能量强大,更何况是八位,就算普通人也能有所感知,更不用说你这出马顶香的!” 很明显,一进门的冷意不是胡家这些太爷散发出来的,不然黄天赐也不会说感应不到。 “陈小玲家磁场太乱,而且我总觉得她家中当时还有其他人。” 我想起程队说,陈小玲虽然嫁了人,但是没有孩子,那另一个人会不会是她老公? 第5章 死者家属 第二天一早,我本想带着黄天赐出去买裤衩,考虑到北方马上要降温,我还琢磨着给他买件棉裤衩时,一出门便又看到程队。 他正倚靠在车前抽烟,看到我时眼神一亮,下意识的掐灭了烟。 “万生,你醒了?要出门?” “出去买几个裤衩,程哥你来了咋不给我打电话?” 程队眼底乌黑眼眶确青,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明显一夜没睡。 “我怕打扰你,万生,今天有空吗?我想带你去见见其中一位死者家属。” 程队带我往第一个死者牛大卫的家里开。 “程哥,还不结案吗?” 我这人胆子不大,而且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本能的抗拒这些非科学事件。 “万生,我总觉得不对劲,你陪哥再去看看,要真没问题,我回去就申请结案。” 这案子这两天不知道被谁散布的沸沸扬扬,街边大妈拿着小板凳坐一排排的讨论,程队顶着上面的压力,应该也不好受。 我都坐上了车,也不忍心拒绝他,干脆跟他去了牛大卫的家。 虽然当时城里也不算繁华,可牛大卫家还是破财的让人大跌眼镜。 黄土跟茅草堆砌的草房门口,坐着个失魂落魄的白头发老太太。 听到车声,老太太很激动,立刻起身朝门口走来。 “儿啊,是不是你回来了?” 来的时候程队就跟我说过他家情况,牛大卫今年48,正赶上本命年,无妻无子,家里只有一个身体不好的老娘。 而据他们走访调查,牛大卫为人老实,也非常孝顺,更是资助过村里几个家里条件不太好的学生上学。 这也是程队不愿意相信楚甜甜的原因。 “大娘,是我,小程。” 程队下车,打开后备箱,拎着里面的米面油就进了院。 “程警官……程警官来了?哎呦你这孩子,看着精神头不好,你也得注意身体。” 牛大卫的母亲看清程队,脸上的悲痛变成了慈爱,看得我心头一紧,她没了相依为命的儿子,还能这么为别人着想,的确是善良的人。 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教出强奸犯? “大娘,我没事,正好路过就来看看你。” 牛母请我们进了屋,屋里设施也十分简陋,却也干净。 墙上挂着相片框,我靠近一看,是个憨厚的中年男人跟几个小孩儿的合影。 “那是俺儿跟几个小家伙,这几个小的可争气了,考试竟考前三名。” 牛母眼眶又是一红,赶紧低头用袖子擦眼泪。 “你说俺儿这么听话,咋就出了这事儿?这孩子从小就孝顺,没了怎么就不回来看他老娘一眼?” 牛母呜咽出声,我眼眶也跟着发热。 程队并没有提牛大卫的案子,牛母也不问,想来她也接受了意外事故这个结果。 我跟程队准备离开时,门口站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 那孩子身上的衣服洗的泛白,手里紧紧端着个铝盆。 “二娃子?你咋来了?” 牛母见到孩子很开心,上前就要拉孩子进屋。 “三奶,俺妈让俺给您送的饺子,您快趁热吃,俺回家写作业去了。” 二娃子把铝盆小心的递到牛母手上,转头便跑了。 虽然二娃子长大了些,可我跟程队一眼便认出,他就是照片上的孩子之一。 “程哥,我也觉得牛大卫不是强奸犯。” 回去的的路上,我在心里询问了黄天赐,能不能看出牛母到底是怎样的人。 黄天赐只说了两个字: “大善。” “万生,我没看错你,其实我之前旁敲侧击问过牛大娘,当年牛大卫会不会伤害楚甜甜,牛大娘说绝对不可能,她年轻时是村里的老师,她说她把儿子教的很好,儿子绝对干不出伤天害理的事。” 牛母也很睿智,她仅仅凭借程队的试探,便察觉到牛大卫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意外,只是她不说,也从不给警方压力,只说都是命。 去了牛家这一趟,我下了决心要查出真相,若牛大卫真的犯了错,如今死了也是活该,如果他是好人,却被害死,我也想还他一个公道,还牛大娘一个公道。 “哎呦,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黄天赐语气里带着欣慰,看着我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一副我家有儿初长成的得意。 “黄天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先让这贼小子给你送回家,老子亲自再去查探查探。” 黄天赐说着化成一股黄烟钻出窗外,正往陈小玲家的方向飘去。 “程哥,陈小玲的老公是做什么的?” 第6章 假的 “她男人是开饭店的,一开始查到陈小玲的时候,我们就找上了陈小玲的老公。” 程队告诉我,陈小玲的老公名叫赵波,是市里一个小有名气的饭店老板。 陈小玲出马前,二人一起经营,家里虽然没多少钱,日子过得也轻松。 后来陈小玲不知道怎么了,经常突然在家中跟餐馆大喊大叫,满地翻滚,撕扯自己的头发。 口中还会发出不同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尖锐,有的沙哑,总之怪异的很。 赵波被吓到,刚好他妈懂一些,说陈小玲这大概是身上有仙缘,大仙正磨她,整不好要出马。 事儿还真按照赵波他妈的话来,陈小玲还真出马了,只是一开始她没什么名气,可赵波他妈当时得了癌症,都在家等死了,被陈小玲做了场法事,喝下陈小玲一碗符水,再去医院查,除了一些老年人通病,半点癌细胞也没看到。 当时陈小玲跟赵波还住在市中心,老邻居亲眼看着赵波母亲痊愈,一传十十传百,陈小玲的名声就这么被传开。 再后来外地开始有人慕名前来,走出陈小玲家,无一不说她算的准。 我想到当初黄天赐给我打窍的时候,还真是疼的满地打滚,看来陈小玲这身份没太大的问题。 “程哥,你们去陈小玲家,她都是一个人在家吗?” “她家现在有钱,她老公当年的小餐馆扩大了规模,基本每天都忙到半夜,我们去时都是陈小玲一个人。” 昨天回来时黄天赐分明说,感觉到她家里还有别人的气息,她老婆婆两年前已经过世,除了赵波,我想不到其他人。 “对了程哥,她的脸是怎么回事?” 回想到昨天那回眸一瞥,我现在都觉得毛骨悚然。 “她老公说陈小玲有一天在睡梦中突然发疯,找到家里的剪子就划烂了自己的脸。” 我能想到的,警方已经第一时间对陈小玲夫妻进行查问,如今我们也只能在家等着黄天赐回来。 “万生,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家跟王杰家的事?” 程队跟我在家里等,见我不知道说什么,便主动找了个话题。 这话题找的也好,专捅我的伤疤。 …… “不好意思啊万生,我没想到你家这么惨……咳咳……” 我简单讲了一下我家跟王杰家的情况,程队听的心惊不已,最后竟然哭了出来。 “那个,哥,都过去了,过去了啊……” 我心里一阵大无语,明明是我的伤心事,他哭的像死了爹一样,我还得哄他。 “你说这好人咋就不长命呢?” 我知道他说的是牛大卫,因为三个死者中,程队格外同情牛大卫。 “老子回来了!” 一阵凉风吹进屋,黄天赐幻化出原型,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上。 “黄天赐,你查到什么了?” 听到黄天赐的声音我并没有抬头,程队此时表情却十分严肃,朝他对面空空的沙发瞪大了眼睛。 “程哥,他在你左边。” 程队脸色微微发红,轻轻将头往左侧偏了偏。 “我说你个小瘪犊子,对老子一点也不尊重!” 黄天赐翘着二郎腿,头快扬到天上去,我赶紧把供桌上的烧鸡给他端过来。 “哼!老子看明白了,那陈小玲纯他妈装神弄鬼!她根本没出马!” 我被黄天赐惊的差点跌坐到地上去,程队赶紧把我扶起来。 “万生,怎么回事?黄天赐大仙怎么说?” “程哥,黄天赐说陈小玲根本不是出马仙。” 我说完,程队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觉得她不对劲,还真是假的。” “可她这些年给不少人看事儿,还看挺准,怎么就是假的了?” 当年我妈可是托了好多人才搭上她,黄天赐见我不信,直接上了我的身,借我的嘴告诉程队他查到的。 “怎么说呢,那些人应该是让她洗脑了,你们管这招叫什么?洗脑,就是忽悠……就是……就是……” “催眠!” 程队猛的站起身,黄天赐也用力拍了把大腿: “对!催眠!” “下次请拍你自己腿。” 一人一黄皮子谁也没搭理我,程队死死盯着我的脸,看得我有些不自在。 “万生,我大概知道这三个人怎么死的了。” 说实话我心里也有了猜测,这三人死状凄惨诡异,如果不是被鬼害了命,那肯定是在找陈小玲看事儿的时候被她催眠,这才出了事故。 “可是牛大卫平时本本分分,有什么需要去看大仙的?” “万生,我们再去牛家一趟。” 第7章 为了母亲 牛大卫的母亲半天不到又见到我们,这一次她原本红肿浑浊的双眼清明了不少。 “孩子,你们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大娘,我想问问你,牛大哥出事前去看过大仙儿,当时你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 这个问题程队第一时间就问过,当时牛大娘说她也不清楚牛大卫怎么突然就去看大仙儿,他平时根本不信这个。 这次程队换了问法,牛大娘沉默片刻,说牛大卫出事前几天,她从镇上赶集回来,总觉得心慌气短,睡觉的时候都被憋醒好几次。 牛大卫当时急的不行,货都不送了就要在家守着老娘。 牛大娘怕他耽误工作,费了老大力气才将人推出家门,想来牛大卫也是为了母亲的身体,这才去求神拜仙。 可问题又来了,如果一切都是陈小玲催眠杀人,那她为什么要杀牛大卫? 我跟程队在陈小玲家明显也是被催眠,什么楚甜甜都有可能是假的。 是她想杀我们。 我今年刚成年,生日命格也没什么特别的,三个死者除了都是本命年外,也看不出什么,而且程队说这三人平时口碑很好,基本不会跟人结怨。 难道就是因为他们三个本命年? “程哥,你今年多大?” “三十六。” 程队一愣,不明白我为什么问他年龄,不过还是很快回答了我。 说实话他长得很年轻,说他二十八九都有可能,没想到他今年三十六了。 等等! 他跟牛大卫之外的另两个死者同岁,那不就是说明,他也是本命年? 程队被我盯的有些紧张: “万生,我咋了?你别吓我。” 能当上警察队长,程队肯定不一般,他见我这副模样,大概也联想到了另外两个死者的年龄,脸色顿时就白了。 “万生,陈小玲昨天是不是想杀我?” 我心里也叫不准,因为程队昨天不是第一天登门,如果陈小玲想杀他,为什么前几次不动手,偏要在昨天动手? “黄天赐……” “你他奶奶腿的,叫老子大仙!” 黄天赐突然闹起了脾气,过来就给了我一个嘴巴子,我赶紧改口,他这才气呼呼的让我们等着,自己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大仙儿让我们等着,他去查了。” 程队眼睛里写满了问号,我知道他想问我,黄天赐去查什么了,可惜我也不知道。 “孩子,为难你们了,你们进屋坐着,不行今儿晚上就歇下。” 我看着屋里的小土炕,寻思着这也睡不下,牛大娘却说,她能去邻居家对付一宿。 牛大卫家离市里有段距离,我们来回折腾也确实折腾不起,眼看着太阳要落山,我跟程队一合计,干脆就在这住一宿。 牛大娘见我们不嫌弃她家环境很欣慰,打开了程队买的面,要给我们包饺子。 “三奶,你干啥呢?我妈说看到你家来且了,让我给你送饺子!” 门外响起清脆的童声,我扒着窗台往外看,这次来的是个半大的少年,那孩子推着自行车,车筐里装了好几个用盖子盖住的铝盆。 “你这孩子,咋拿这么多,你跟你妈吃了没?” “我们吃了,三奶,你就别做了,我给你送进去。” 少年将自行车车梯子放下来,便端着摞成摞的铝盆走了进来。 “大哥,我知道你们是警察,求求你们查明真相!我牛大爷是好人!不能让他枉死!” 那孩子放好饺子,转身扑通就朝我们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哀求我们,我跟程队赶紧下地把他扶起来,外面又走进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同志,我上镇上,有风言风语说牛大哥十多年前做了错事,遭了报应,我拿命发誓,牛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我求求你们,一定要还他个公道!” 那女人也想下跪,我在她腿打弯时将人拖了起来。 “大姐,你们放心,我们肯定查清真相,还牛大哥清白。” 程队说话时,我往窗外瞥了一眼,只见窗户玻璃上贴着好几张泪流满面的脸,几乎都是半大的孩子。 “警察大哥,谢谢你们!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我也要当警察,我要把坏人都抓起来,不让他们害人!” “我也要当警察……” “我们也要当警察……” 窗外的孩子纷纷开口,牛大娘见状捂着嘴无声痛哭。 我心里正憋的难受时,黄天赐又回来了。 “不对劲不对劲,老子下地府找鬼差打听,牛大卫跟那两个,叫什么的?根本没下去报道!” 黄天赐的意思,可能三个死者魂魄消散了,可无论他们死的多惨,也不至于魂飞魄散,另一种情况就是,三人的魂魄被困在了什么地方,导致他们没办法被鬼差发现,也没办法下地府报道。 第8章 磁场太乱 “大仙,他们三个人都是本命年,死了魂魄又都不在,这陈小玲不会是邪教吧?拿了三个人的魂魄去献祭?” 黄天赐没理会我,直接端着盆跳上炕吃起了饺子,一边吃还一边抱怨: “这饺子谁包的?味儿还行,就是肉太少,嗯,这拍黄瓜一股黄瓜味,烧鸡呢?怎么没有烧鸡?” 我庆幸牛大娘跟孩子们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这番话。 这些个孩子都是被牛大卫资助的,家里条件都不好,饺子应该是他们家能拿出来招待客人最好的东西了。 他还不知足! “万生,先吃饭吧。” 孩子们都被牛大娘劝回家了,他们暑假快结束,早就完成了学校的作业,可我听牛大娘说,牛大卫上次回来还专门给他们带了练习册,牛大娘让他们赶紧回去做题。 我看着面前没有变化的饺子跟拍黄瓜,想着今天得饿一宿了。 “万生,吃啊,怎么不吃?你不吃牛大娘看到该着急了。” 程队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送进嘴里,表情立马就变了,刚好牛大娘进屋,他也不敢往外吐,只能皱着眉头强忍着恶心咽下去。 我都怕他吃出毛病来。 “万生是吧,你咋不吃呢?” “大娘,我不饿,我想起牛大哥我吃不下。” 我赶紧穿鞋下地,拉着牛大娘出了里屋。 黄天赐吃剩下的,都给程队吧。 “小子,那陈小玲虽然不是出马仙,可她家里磁场乱的很,上次我不是被个女鬼吸引走了吗? 她家里还有别的东西,你注意到门口那个四不像雕像没?老子发现里面困了鬼,还有一个童男童女的纸扎人,里面都有魂呢!” 黄天赐说这些东西,我还真注意到了,当时我好像还看到纸人眼皮动了一下,以为是错觉,没想到里面藏着人的魂魄。 “大仙儿,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三个魂魄就是三个死者的?” 黄天赐黑眼珠子亮了亮: “你小子行啊,都十八了,脑子竟然二次发育了!” 有时候我是真想骂人。 “不过老子把窗户听着那女人念咒,让那三个玩意晚上来牛家杀你们!” 黄天赐话音刚落,太阳竟直接落了山,原本满天红霞的天色瞬间暗了下去,似乎还有一丝凉风吹过。 “不会这么快就来了吧?” 我看着不远处一团人形的黑影子,赶紧拉着牛大娘进屋。 “万生,你俩洗洗睡吧,大娘去隔壁睡!” “大娘,别去!” 程队下地送盆就看到我一脸着急的拉住牛大娘的手腕,当啷一声就把盆摔在地上。 我有种感觉,好像他误会了什么。 “别他妈扯瘪犊子了,你仨把这个揣兜里,蹲那个角落,别出声啊!看老子怎么对付它们!” 黄天赐语气里带着兴奋,磨拳擦掌的蹦到炕上,扒着窗台,露了半个脑袋往外看,那模样偷感十足。 我简单交代了牛大娘跟程队,便拉着二人缩在墙角一言不发。 窗外传来木门被敲响的声音,黄天赐捏着嗓子娇柔的问了句: “谁呀?” “噗嗤——” 我没忍住差点笑出声,程队使劲在我胳膊上拧了一把。 “笑你妈!想死啊你!” 黄天赐还不忘回头咒骂我,门外的东西开了口: “娘哎!俺是你儿啊。” “儿啊?你在外面干啥呢,你咋不进来呢?” 黄天赐立刻换上牛大娘的声音,黑灯瞎火的还不忘回头朝我挤眉弄眼,我只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心里暗骂,这黄皮子太不正经。 “娘,你给俺开门啊,俺进不去!” 黄天赐跟我说过,门,不仅能挡人我,也能挡鬼,尤其是带门槛的门,鬼的腿不会打弯,迈不进来。 巧的是,牛大娘家就是老房子,正好带门槛。 “啊行!你等会,娘把衣服穿上,这瘪犊孩子,娘都要睡觉了,你说你这个点回来,你给娘带点心没?” 我不明白黄天赐在这扯什么犊子,可看他时不时回头朝我坏笑,我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娘,你先开门,明儿儿子给你买点心。” 门外的东西还在诱导黄天赐开门,黄天赐直接加重了语气: “你个不孝的东西,你不给我买点心你别进来,你赶紧去市里买!” “不是,黄天赐,他能走吗?” 听到这我忍不住,急得小声开口蛐蛐。 “你给老子闭嘴吧你!” 我已经做好了那东西强冲进来抓人的准备,没想到那东西竟然应了一声,说这就去城里给黄天赐买。 那东西走了半个小时,我们仨蹲的腿发麻,黄天赐却不让我们点灯,也不让我们起身。 我们仨索性坐在地上,很快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第9章 俺是老牛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这次来的东西没有说话,只是有节奏的敲着门。 随着门响,我感觉屋里的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 “咳咳!” 黄天赐轻咳两声,立刻变成刚才牛大卫的声音开口道: “兄弟,俺是老牛啊,这家老太太跟那两个警察没在屋,去邻居家吃饺子了,你这么的,俺在屋里埋伏,你上房顶蹲着,一会儿他们回来,俺们来个里应外合。” 黄天赐说完又回头朝我得意一笑,我心里暗道黄天赐纯属在这扯犊子,外面那个能这么容易被他忽悠? 可很快外面就没了动静,黄天赐竟然用黄皮爪子在背后给我比了个ok! 这他妈也行? 我们依旧没动,黄天赐朝窗户外面吹了口气,我看着一股黄烟往房顶上升,不知道他又搞什么把戏。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老话说三声人,四声鬼,黄天赐在陈小玲家发现了三个鬼魂,这个明显是最后一个来了。 “兄弟,俺是老牛啊……” 我…… 听着黄天赐一本正经的忽悠外面的,只怕是这三个兄弟拼不出一个脑子。 “兄弟,你这么的,那三个人都在房顶呢,你先上去掏他们,等你掏完,他们肯定往屋里跑,到时候俺再把他们弄死!” 听着房顶乒乒乓乓的碰撞声跟嘶吼声,这一刻我对黄天赐的敬佩达到了顶峰! 还得是黄天赐,牛逼! “把嘴闭上,大晚上龇个大牙老子瘆得慌!” 黄天赐跳下炕,掌心一张符纸开始燃烧,等符纸烧干净,我们前面好像出现一道无形的屏障。 外面是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声音很轻,我猜应该是那两个藏着魂魄的纸人。 “别之声,看好戏吧!” 黄天赐手爪子在程队跟牛大娘眼前抹了一把,她俩惊恐的捂住嘴,看着屏障外,从窗户穿进来神色愤怒的红绿纸人。 两个纸人看起来有“一点点”狼狈,绿衣服的裤子都被撕烂了,一条条纸挂在屁股上,露出里面红色的裤衩子。 红纸人脸皮被抓的稀烂,里面是细细的竹骨,一只眼睛被捅出了窟窿,另一只眼睛眼角竟然往下滴着血。 他俩身体僵硬,机械的看着对方一眼,红唇一张,朝对方吐了一口。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娘,俺回来了,快开门啊!” 纸人再次对视一眼,绿色纸人手指扯着屁股蛋上的纸条,一边往回粘,一边往外屋的门口飘去。 “嘎吱——”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黑色雕像飘了进来,刚进里屋,门又传来被关紧的声音。 “老牛?” “哎嗨!兄弟,是俺,俺是老牛啊,你们咋进来了?” 红绿纸人扯动脸上仅剩的白纸,朝着老牛邪魅一笑,接着绿纸人举起了不知道从哪顺的榔头,一榔头砸在雕像头上。 “哎我艹你俩娘的,你俩要干啥?俺说了俺是老牛,俺是老牛!” 雕像叫的越欢,两个纸人挠的越凶,雕像上被砸碎的角落,碎石簌簌的往下掉,很快露出一张老实憨厚的脸。 牛大卫! 牛大卫反抗的时候,也将两个纸人撕个够呛,红绿纸人里也露出了两张年轻的脸。 这两人我也见过,赫然就是另外两个死者,赵中宝跟王宇。 三人相互间扒扯差不多了,脸上开始出现迷茫的神色,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俺这是咋了?这不是俺家么?俺娘呢?娘?娘——” 最先回过神的是牛大卫,他身体僵硬的朝四处转着脑袋,嘴里大喊着娘。 牛大娘看着这一幕早就泪流满面,双手捂着嘴,浑身颤抖,可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娘——俺回来了娘,您在哪儿呢啊?” 牛大卫没得到回应,颓废的躲在地上,另外两人也滑坐在地上,不知道想着什么。 “别嚎了,你娘在这呢,只不过你们人鬼有别你别离太近啊,拥抱啥的就不用了,真有孝心你上外屋地跪着去。” 黄天赐胳膊一挥,眼前屏障好像不见了,牛大娘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想去抱儿子,牛大卫却很听黄天赐的话,一闪身出了里屋,还扯走了另外两个鬼。 “儿呀,大卫!” “娘,儿子不孝,儿子身上阴气太重,您快别过来,娘,以后您老要照顾好自己!” 牛大卫痛哭哀嚎牛大娘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跟着出了里屋一把把跪地的牛大卫揽在怀里: “我的儿啊,娘咋会怕你身上的鬼气?不管你是人是鬼,你都是娘的好儿子!” 第10章 一个强奸犯 这母子情深的场面,看得我也忍不住流眼泪,王宇不知道想起了自己的爹妈还是未婚妻,揉着眼睛神色悲伤。 赵中宝对上我的视线,眼神却躲躲闪闪,就差没把他心里有鬼刻在脸上了。 “赵中宝,你十年前可曾伤害过一个陈家村的女孩儿?” 我突然发问,赵中宝先是一愣,面上露出不解。 “陈家村的小女孩儿?没有,绝对没有!” 他的反应不似作假,可刚才又明显的心虚,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说你缺心眼你老不服气,那楚甜甜根本就是陈小玲虚构出来的人物,老子去陈家村打听,陈家村的老长虫说,根本没有这号人,都说了催眠催眠,你问他陈家村,他能知道个屁!” 黄天赐又给我一顿嗤,不过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那你问。” “哼!赵中宝,本大仙儿问你,你与那陈小玲之间有何渊源?” 我以为黄天赐能问出个所以然来,没想到提起陈小玲,赵中宝眼中的迷茫更深了,只是我没错过他听到陈小玲三个字时眉心下意识的皱了一下。 “陈小玲?陈大仙儿?我就找她看过一回事,她说……她说……说……” 赵中宝大概是想起来什么,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头都快插进裤裆里。 “快说!别等本大仙吃了你!” 黄天赐突然一嗓子,凶神恶煞的掐起赵中宝的脖子,吓的赵中宝一激灵,也不敢再遮掩。 “陈仙姑说,说我犯了错误,被那人找上寻仇,死路一条,让我安排好家人。” “说清楚!” 我第一次见黄天赐这么严肃,赵中宝瑟缩一下,接着开口道: “大概十多年前,我下班回家的路上,经过了一片苞米地,当时有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坐在路边哭,看起来像是跟家人怄气自己跑出来的,我见她长得漂亮,一时冲动……后来我怕她报警,就把她给掐死了。” 原来陈小玲给我们编造的故事里有一件是真的,那就是真的有强奸犯,只不过不是三个,是一个。 可我不明白,陈小玲为什么要杀牛大卫这样的好人。 还有王宇,他去见陈小玲,又是为了什么? 还没等我问,陈宇便喃喃开口: “我快结婚了,我妈迷信,非要带我去看看我跟小秀合不合婚,陈仙姑拿了我们的八字,说是良配,能白头到老,可我怎么就死了?” “俺也一样!俺为了老娘长命百岁去求那陈仙姑,她说俺孝心可嘉,俺娘一定长寿,没想到俺娘要白发人送俺这个黑发人了!” 程队此刻能看到三个鬼魂,自然也听得到他们说的,他脸上也都是不解询问了牛大卫跟王宇,这二人都没有作奸犯科。 “赵中宝,你可知道被你害死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我埋尸体的时候,看到了那姑娘的身份证,她叫赵娜,是市里人,具体哪个区域我记不住了。” 程队嘟囔着赵娜的名字,立刻给局里打电话,排查十年来市里叫赵娜的失踪人口。 “赵娜,应该就是老子昨天在陈家看到的女鬼!” 这赵娜跟陈小玲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 “赵娜……赵……赵波!万生,赵娜会不会是赵波的家人?” 我也终于想起来,陈小玲那一直没露面的老公就姓赵。 如果赵娜跟赵波是一家人,那陈年龄催眠赵中宝让他意外死亡就变得很合理。 牛大卫跟王宇,很可能是陈小玲为了转移警方视线选中的倒霉蛋。 因为程队一开始跟我说这案子的时候,重点强调了三人都是本命年。 虽然陈小玲家有鬼,这三人却并非被鬼所杀。 我心里同情牛大卫跟王宇,他俩一个跟老娘相依为命,一个都三十六了才要娶上媳妇,却出了意外丧了命,也许本命年真沾点说法。 “不对劲,还是不对劲!” 第11章 献祭 这个案子里黄天赐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对劲,如今凶手已经浮出水面,我不知道还有哪里不对劲。 “她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将三个鬼魂困在家里?” 程队也发现了不对。 “她家里不是有个女鬼吗?赵娜,许是赵娜怨气太重,化作厉鬼,跟陈小玲合作……” “陈万生,你有没有觉得你说这话有点脱裤子放屁的味道?” 黄天赐朝我翻个白眼,我后知后觉,也是,如果赵娜变成厉鬼,想杀她的仇人,直接弄死赵中宝不就完了,何必折腾一大圈让陈小玲给人催眠? 鬼杀人又不用付法律责任,陈小玲被查出来那可是死路一条。 “这小子说他今年多大了?” 黄天赐指了指程队,我赶紧回他三十六。 “你们在这等着,老子再出去一趟!” 黄天赐将牛大卫扯到一边,小声在他耳边嘟囔几句,眼珠子还时不时瞟向赵中宝,等牛大卫表情麻木的点点头,这才放心离开。 “刚才那个黄大仙儿走了?两位兄弟,我也回家看看家人,完了好下去报道。” 赵中宝见黄天赐离开,立刻起身就要开门离开,牛大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可能用力过猛,将赵中宝的胳膊都扯了下来。 “你不能走!” “你干什么?咱们死都死了,属于阴间人,阴间人跟你老娘在一起待太久,你也不怕你老娘折寿!” 赵中宝愤愤不平的抢回自己的胳膊胡乱安上,又发现王宇张开双臂挡在了门口。 “你做过坏事!我们都是因为你死的,如今大仙儿去查了,他不回来,你哪儿也别想去!” 见牛大卫跟王宇都不松口,赵中宝气的蹲在原地。 “程哥,你跟牛大哥带大娘进屋,我跟王宇看着这老小子!” 赵中宝当年能做出那样的事,就说明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牛大卫不让他走,我怕他对我们这些活人下手。 程队身上正气十足,最有可能遭殃的就是牛大娘。 牛家娘俩这么惨,我今天在这,说什么也不能让牛大娘陷入危险! “万生,小心!” 程队没有推辞,显然很满意我的安排,看着他们进了屋,我把门关好,在门上贴了几张我自己画的符纸。 这符纸还是黄天赐教我画的,教了我好几年,还总笑我是鬼画符,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小兄弟,我家里上有九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孩子,你就行行好,让我回去见见她们吧!” 赵中宝抬起头,神色哀伤苦苦哀求,我表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则盘算着,他老母九十岁,他今年三十六,得,还是个老来子。 他在这糊弄鬼呢! 我看了王宇一眼,王宇拳头都捏紧了,这是鬼都不信。 “赵中宝,你别耍小心思,大仙儿回来前你别想离开,你要敢动老子让你魂飞魄散!” 我学着黄天赐的语气,扬了扬手里剩下的符纸,赵中宝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眼珠子提溜乱转,怎么看怎么有鬼。 我心里也忐忑不安,就怕他要往外冲,我符纸又不好使。 好在赵中宝没有轻举妄动,我看着神色落寞的王宇,虽然他面色灰白,可看他眉眼,也是个正直的人。 陈小玲到底为何杀他跟牛大卫?真的只是为了混淆警方视线? 还是要用他们三个献祭,完成什么仪式? 我觉得后面的可能性大一些,如果是为了完成某种献祭仪式,那他们今天来牛大卫家需要想杀的,就应该是程队。 她只想杀本命年的人! 我们从半夜等到天亮,村里的公鸡开始打鸣,黄天赐还是没有回来,王宇跟赵中宝身体开始发抖。 “天要亮了,要不你们凑合回纸人里?” 在陈小玲家,这两位就是被藏在纸人里,虽然纸人已经破烂,可好歹能容下他们,不然我怕天亮了他们受不了。 屋里传来石块落地的声音,程队说牛大卫已经躲回石像中。 里屋门被推开,牛大娘出来要给我跟程队做饭,一夜高度紧张,我也确实饿了,王宇跟赵中宝进了纸人一动不动,我也没看着她。 “万生,我已经让队里悄悄将陈小玲家围住了,就是没有看到赵波回家,人也不在饭店。” “赵波不是没回家,他是一直在家中。” 黄天赐这次回来有些狼狈,身上被挠出了几条冒黑烟的口子,眼神都没有之前凌厉,上了我的身,我感觉我的腿被抬起,用力踹了藏在纸人中的赵中宝一脚。 赵中宝传来一声沉闷痛呼,黄天赐不解气,又抽了他两巴掌,差点把他从纸人里抽出来。 第12章 妹妹 “你让你队里那些小警察撤了吧,你以为将人家包围了,殊不知人家早就发现了你们,那赵波就在警察眼皮子底下跑了!” 之前的符纸天亮就失效了,程队听我变了声音,这才知道黄天赐回来了。 他脸色有些微红,没多说,拿出手机给队里打去电话。 “黄……大仙儿,赵波怎么跑了?” 从始至终我还没见过这个人,原来他一直藏在家中。 “你之前说感觉到陈小玲家还有别的人,难不成就是赵波?” 对于我自问自答的分裂行为,牛大娘只是一开始愣了一下,随后手中淘米动作不停,很快叮叮当当剁起了菜。 “对,老子去查了赵波家,那个女鬼赵娜,是赵波妹妹!”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此刻得到证实,还是忍不住感叹,我真是太睿智了。 “陈小玲也不会催眠,一直以来催眠你们的,是躲在二楼的赵波!” 程队满脸不可置信,我心里也是万马奔腾。 我看过关于催眠的电影,催眠不是得有人拿着个怀表在你眼前晃悠? 我本以为陈小玲悄无声息催眠我们已经很厉害,赵波竟然可以远程催眠? 他真的是个普通饭店老板? “赵波的妹妹赵娜,十年前跟陈小玲吵架,晚上一个人跑出家门,被赵中宝遇到,这才有了后面的遭遇,陈小玲之所以突然发病胡言乱语,都是赵波为了报复她,给她催眠,让她相信自己身上有仙家。 赵娜早就变成厉鬼了,赵波是怕她杀了人不好入轮回这才借陈小玲的手催眠心里有鬼的赵中宝。” “那他到底为什么杀牛大哥跟王宇?” 听我发问,黄天赐瞥了程队一眼: “我在赵波的饭店发现一本古籍,我看到其中一个秘术的部分页子都快被翻掉了,上面记载,用四个命格特殊之人魂魄献祭,可逆转时光,让人回到过去弥补遗憾。 老子猜想,赵波是想用他们三个,加上这小子的魂魄献祭,回去救自己的妹妹。” 程队见我直勾勾盯着他,脸色白了几分。 “原来他想杀的不是我们,是我!”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下次黄天赐再骂我没脑子,我一定反驳他。 “一切都是这个王八犊子惹出来的祸事!” 我又抬脚踹了赵中宝两脚,踹的纸人哗哗作响。 “现在我们怎么办?赵波跑到了哪里?” “就在不远处的坟圈子,那女鬼带着他跑的太快,不知道钻哪个坟包子里了,等晚上再去掏她们。” 程队已经让人控制住了陈小玲,陈小玲脱离赵波的控制,现在整个人浑浑噩噩,问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回去亲自审问陈小玲,可黄天赐担心他遭埋伏,让他等抓到赵波在离开。 赵波跟赵娜兄妹俩往我们这边逃,肯定是还没死心。 “对了,大仙儿,我这命格很特殊吗?” 程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两个纸人问道。 “也不算很特殊,就是赶上那赵波想今年启动祭祀,你们又是本命年而已。” 黄天赐在赵波的饭店地下室发现了一个类似祭坛的东西,里面还有很多古古怪怪的器皿。 “大仙儿,既然他都准备差不多了,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程队说他先带着两个纸人跟雕像离开,半路如果遇到赵波的埋伏,他一定会把他们带到饭店地下室,到时候我跟黄天赐一路跟着,在地下室把赵波跟赵娜一网打尽。 我看着自己身上冒着的一缕缕黑气,觉得程队对我跟黄天赐太有信心了。 黄天赐为啥受伤,他是一句也不提。 “这小子主意好!还用上兵法了。” 我有些犹豫,黄天赐却对程队的主意连连称赞,夸的程队有些不好意思。 “程哥,这样你太危险了,他要是杀了你再带你走,你岂不是把命给丢了?” 赵波是催眠高手,身边还跟着厉鬼赵娜,程队这一走那就是有死无生。 “要我看这么的,你把纸人跟雕像装着,咱们一起走。” 黄天赐最后拍板,程队特意把牛大娘送到邻居家,这才将三人抬上车,我也上了副驾驶,跟他离开了牛家。 今天天气不错,艳阳高照,可路过黄天赐说的那片坟圈子,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一股冷气钻进车里,程队本身对这些东西感知就比别人灵敏,此时更是双手握紧方向盘,嘴里还念叨阿弥陀佛。 似乎这样,他就能不被赵波催眠。 “黄天赐,我用不用念阿弥陀佛?” 我叫他大仙儿实在是别扭。干脆叫回他的名字。 “你叫陈慧云就行。” 我…… 第13章 凭什么 知道黄天赐让我叫我妈是为了埋汰我,不过他这么一打岔,我心里反倒没那么害怕了。 他不知道,我是格外珍惜我这条小命。 “你俩不用硬挺着,那女鬼跟在车旁引着老子,老子这就假装被她引走,正好白天她翻不出浪。 你们挡不住赵波,干脆被催眠了算了,车里还有那三个,赵波不会下杀手,只会让你们自己把车开到他那饭店。” 黄天赐说的有道理,可我心里没有底万一赵波豁出去了,直接把我们弄死呢? 可没给我抗议的机会,黄天赐化作一缕黄烟,就追着车旁的黑烟去了。 现在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我干脆摒去杂念,两眼一闭听天由命。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中,我没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来,手脚都被绑在木头桩子上,我悄悄打量所处环境,四周十分昏暗,面前是个圆型台阶,台阶上面有张长长的石桌,石桌烛台上烛光摇曳,白烛的影子诡异的摆动。 程队正紧闭着双眼躺在石桌上,微微起伏的胸膛让我知道他还活着。 石桌下面,还东倒西歪了一个破损严重的石像,两个破破烂烂的纸人。 这想必就是黄天赐说的地下室。 我想喊程队,头顶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接着脚步声响起,很快,地下室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别装了,我根本没有催眠你,你已经醒了吧?” 我心里一惊,刚想闭紧眼睛装死,却发现程队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我视力极好,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也绝对不会看错。 程队有可能清醒着,赵波的目的正是程队! “哈哈哈,被你看出来了,不装了,我摊牌了!” 我大笑出声,抬头对上那男人的眼睛: “你就是赵波?” “呵呵,你是那个出马仙?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本事还挺大!” 赵波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也不知道他是夸我还是埋汰我,只知道自己要拖住赵波,尽可能拖延时间等黄天赐。 “你本事也不小啊,害别人不说,自己的老婆都不放过。” 陈小玲长年被赵波催眠,就算现在脱离赵波的掌控,也只能变得痴痴傻傻,后半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哼!她害死我妹妹,难道不该赎罪吗?” 提起陈小玲,赵波语气中充满了怨恨。 “她如何害死你妹妹?当年她也不会想到会发生那种事吧?” “她不会想到?那个赵中宝可是她表弟,就是因为她想让我妹妹嫁给她那不成器的表弟,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娜娜才会跑出去,一切都是她们预谋好的! 我妹妹那么善良,当初为了我能成家,她拼命出去打工攒钱,可我娶了陈小玲,她却被那个禽兽糟蹋了,你说她该不该赎罪?你说赵中宝该不该死?” 赵波可以随意催眠别人,自然也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过他哪怕极力让自己平静,声音中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陈小玲的确有罪,赵中宝也确实该死,可牛大卫跟王宇呢?他们有什么错? 你跟你妹妹感情好,你有没有想过牛大卫也跟自己的老娘相依为命?有没有想过王宇马上就要娶自己心爱的姑娘了?你凭什么杀他们?凭什么?” “就凭我可以随便操控他们的生死,还有你,还有这个警察,我随时可以要你们的命!” 赵波不再伪装,神色癫狂的走上圆形台阶,手掌轻轻拍在程队脸上: “你说,我催眠你,让你亲手杀了这个警察怎么样。”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赵波就是个变态,而且他明显是想要程队下手了。 我咬紧牙关,被藏在后面的右手指甲狠狠抠进左手手腕,让自己尽可能保持清醒,免得着了赵波的道。 “赵波,我知道你杀其他人是为了祭祀,为了逆转时空,可我们家大仙儿说了,你看那书是盗版,原着是东瀛文,翻译成中文翻译错了,用别人的灵魂根本不好使,只有至亲的骨血才有用。” 赵波嗤笑一声: “忽悠!接着忽悠!你挺有意思,我倒是不急杀你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心里想他不着急就好,我就怕他着急。 不过有一点他说错了,我真没忽悠,是黄天赐告诉我的,他说起这本书时我问他这书是东周的还是西周的古籍? 他说很有可能是上周的。 因为上面记载那些古老秘术启用方法简直狗屁不通,就算赵波集齐四个过本命年的魂魄,也无法回到过去。 这些秘术更像是邪教专门用来害人的。 第14章 黄天赐死了? “要不是我妹妹看到了你身上的黄皮子,我都要以为你也被催眠了,论起编故事,你比我编的好多了。” 我还想谦虚几句,地下室温度骤然降低,阴冷的气息瞬间填满四周空气。 “娜娜,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那黄皮子呢?” 赵娜头发凌乱,断了一只胳膊,脸皮也被挠烂了半张,一只眼珠子都耷拉到嘴边了,看来被黄天赐挠的不轻。 “哥,黄皮子被我弄死了,赶紧杀了这个警察,我们就能回去了。” “你放屁!凭你一个十来年的恶鬼,也想杀黄天赐?黄天赐百年道行,一泡尿都能把你嗤化!怪不得黄天赐挠你脸,你可真是不要脸!” 我不信她把黄天赐弄死了,可周围确实没有黄天赐的气息。 “百年道行?他百年道行不是被你给毁了吗?你不知道,黄皮子魂飞魄散前,还大喊着陈万生害我呢,哈哈哈哈哈哈……” 赵娜的话让我心凉了一截,我低下头,轻声开口: “日落西山……” “啪!” “哥,给他嘴堵上,他这是想请帮手!” 我刚开口,便被女鬼冲过来一巴掌抽在嘴上,鬼气进了口腔,我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赵波轻蔑的看了我一眼,扒下程队的一双袜子团吧团吧就塞进我嘴里。 “陈万生,去杀了程轩。” 在赵波突然大声叫我名字的时候,我脑子好像突然被挖空了,脑海里反复重复着一句,去杀了程轩。 赵波见我眼神迷茫,把袜子往我嘴里又塞了塞,解开了捆住我手脚的绳子。 “杀了程轩……杀了程轩……杀……程轩……” 我手心一凉,低眸一看,手中被塞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杀……杀……程轩。” 我僵硬的握着匕首,嘴里叼着袜子,口中囫囵不清的缓步朝长桌上的程队走去,赵波得意的跟在我身后,脸上的嘲讽不再遮掩。 “杀程轩……去死吧!” 我在赵波得意的时候猛的转身,匕首狠狠捅进赵波胸膛,直到刀刃的部分都没了进去,我才后知后觉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程队脸上。 程队瞬间弹了起来,我被他撞到地上,也不在乎被撞疼的地方,嘴边的袜子都忘记吐出来,看着发狂朝我扑来的赵娜,我一动也不想动。 “万生!” 程队看不到赵娜,却能感受到我周围阴冷的鬼气,焦急的开口想让我躲开。 我勾起嘴角无所谓的笑笑,我不信黄天赐死了,黄天赐肯定会来救我。 赵娜用自己剩下的那只手狠狠扼住我的喉咙,我气管里本身就被她的鬼气灼伤,这一掐我感觉我的脑袋马上要被她从脖子上拧下来了。 “你敢杀我哥!你去死给我死!” 女鬼本就恐怖的面容更加扭曲,完好的眼珠子都被她瞪了出来,白眼珠上布满了黑红色血丝,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你不怕死?还敢笑?” 程队在我面前胡乱挥舞着,只可惜他一下也没碰到赵娜,赵娜见到我嘴角的笑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我抬起胳膊,指甲尖长的爪子直接贯穿她的胸膛。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赵娜完全不敢相信,白眼珠子上逐渐染上惊恐。 “你明明被我杀死了……” “哼,凭你也想动老子?老子一泡尿就能嗤化你!” 我本以为黄天赐是在我生死关头才赶过来,听他说这话,他怕是跟这女鬼一起回来的。 藏的可真深,我不敢想象他是以什么心情看我被塞臭袜子! 程队那袜子,比那阴森鬼气还可怕。 “你们兄妹这十年来作恶多端,总叫着让别人赎罪,如今也轮到你们忏悔了!” 黄天赐将赵娜拎起来重重砸在长桌上,我正想问他做什么,程队突然大喊了一声好冷。 我抬头看他赫然看到他身后地下室入口的地方,几道披头散发的黑影立在那里。 “她害了你们,如今老子给你们机会让你们自己报仇,了却执念赶紧下去报道吧。” 黄天赐喊我跟程队离开,程队想了想,抱起了地上破损的石头雕像,我也用脚把赵中宝踹开,把装着王宇魂魄的纸人扛在肩上。 “万生,这两天辛苦你了,你先回家休息,等我结案了请你吃饭。” 程队直接把我送回了家,连带着那一个纸人一个雕像。 “黄天赐,他们俩咋办?” 把人放我家,我还能把他们复活不成? “今晚让他们回家跟亲人告别,夜里会有鬼差来带他们下去报道。” 第15章 鼠群 王宇家离的近,我找遍了家里,找了个大黑包出来,就要把纸人装进去,看的黄天赐一愣一愣的。 “你干啥呢?” “咱俩先打车给王宇送回去,总不能就这么扛着纸人吧?” 黄天赐转身拿起了自己的牌位,把王宇的魂魄从纸人里抽出来,直接塞进自己牌位中。 “走吧,回来你让程轩那小子送我们去牛大卫家。” 我把黄天赐的牌位装好,到了王宇家,还没等我敲门,屋里便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小秀……” 包里的牌位动了动,我赶紧敲响房门。 开门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女人双眼红肿,穿着一身黑衣。 “你们是?” “你是林秀吧?我把王宇哥送回来了,晚上阴差会来接他,你们好好道个别。” 林秀原本哀伤的脸瞬间变得愤怒,抬手就往我脸上招呼: “王宇都死了,你还拿他开玩笑,我不管你是谁,马上滚!” 我赶紧后退一步,显然林秀把我当成来捣乱的了,也是,我要不是经历这些,谁跟我说这话我也急眼。 黄天赐把王宇放出来,林秀衣摆无风自动,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环顾四周: “王宇?宇哥?真是你回来了?” 王宇回了自己的牌位,故意刮到了供桌上的烛台,林秀听到声响,痛哭一声就扑了过去。 我轻轻替她关好门,回家时给程队打了电话,准备送牛大卫回家。 可等我们到家,原本被我放在沙发上的雕像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黄天赐,这是怎么回事?” 黄天赐脸黑的跟锅底,缓缓开口道: “牛大卫不见了。” “难道他着急跟老娘见面,自己跑了?” 黄天赐摇头,他说牛大卫只是普通的鬼魂,白天阳气太重,他离开石像一个小时就会魂飞魄散,绝对不可能自己跑出去。 “让程轩马上过来,去牛大卫家!必须在天黑前到牛家。” 我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了,天马上要暗了,立刻又给程队打去电话,程队来的很快,听我说牛大卫的魂魄丢了,差点把油门踩烂。 一路狂飙到了牛大卫家,下车我跟程队直接愣在原地。 牛家木头围成的栅栏倒下一片,牛大娘养的两只母鸡,此时全身干瘪的躺在地上,羽毛散落满地,双腿一抽一抽的抖动,喉咙还发出咯咯声。 土墙上被淋满了满墙血,不知道是鸡的还是人的。 “咯咯……咯咯……” 鸡叫声像催命符,不知道在催谁的命。 我回过神朝屋里冲进去,一进门就被绊的摔倒在地。 “牛大娘!” 顺着程队凄惨的喊声,我回头,看到牛大娘倒在门口灶台前,我刚刚正是被她绊倒。 她神色惊恐,眼睛跟嘴都睁的老大,身体却没有起伏。 “她的魂儿没了,让程轩把她搬炕上去,我们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我赶紧让程队留下看着牛大娘的尸体,顺着黄天赐的指引一路往附近的坟圈子跑。 “黄天赐,是不是赵娜?赵娜没死回来报复牛大娘?” 我心里无比自责,如果不是看到黄天赐没事太高兴,怎么也得看着赵娜魂飞魄散才离开地下室。 “先他娘给老子墨叽,你看前面!” 黄家出了名的速度快,我从牛家跑到坟圈子也就十多分钟。 这地方说是坟圈子,实际跟乱葬岗差不多,很多坟包子前的墓碑都已经断裂,空气中都弥漫着腐土跟衰败的气息。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隐约有野狗在狂吠,不远处窸窸窣窣,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趁着黑夜钻进坟地撕咬下面的尸体。 一堆坟包子边缘有棵干枯的老槐树,两个黑色影子被挂在树干上无风自摇,伴随他们晃动,树干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 “是牛大卫跟牛大娘!” 我着急想上前去救他们,黄天赐拦住我,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很快身后传来响动,我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直到脚边有东西快速跑过,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大群灰色的老鼠。 “别动,别给它们踩了!” 我强忍着头皮发麻,看着一只只大耗子从我脚面跳过,排成长排跑到老槐树下,咬断了挂着牛大娘母子的藤条,又快速的将两人抬到我面前。 “多谢诸位帮忙,以后有事用的上我黄天赐,尽管言语!” 为首体型最大的老鼠竟然双腿直立站了起来,像人一样两个前爪合到一起,对着黄天赐作了个揖,这才带着一群老鼠浩浩荡荡朝暗处跑去。 第16章 牺牲 “它不会说话呀?那以后它有事,怎么跟你言语?” 不得不说,黄天赐说话充满了语言艺术。 黄天赐没搭理我,将地上两个魂魄团吧团吧夹在了胳肢窝中。 “哼,还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看老子回去找人弄死你!” 说完这话,黄天赐竟然转身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我…… 当初他说他能跑过我就够了,我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他真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槐树后面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那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嘲讽,声音主人几度笑到犯呕。 我被激起了血性,用尽了全身力气,以最快的速度照着来时的路往回跑。 树后的东西大概是懵逼了,我跑出去二里地,它竟然没有追上来。 等我几近虚脱跑到牛大卫家,胸口处又憋又闷,心脏好像要跳出来,气管也火辣辣的。 昨天被鬼气灼烧的口腔好像烂了一样,疼得我拼命咽口水。 黄天赐正盘腿坐在炕上,满意的看着我: “不错,你小子身体素质还行!” “我行你大爷!黄天赐,你也太不要脸了,你要跑可以,总得告诉我一声,老子像个傻逼一样在那杵着,给那鬼物都笑吐了!” “你怕什么?它不是没追过来么。” 黄天赐难得没抽我,从胳肢窝里掏出两个冒黑气的团子,尖嘴对着团子吹了两口气,团子慢慢变大,最后变回了牛大卫母子。 一瞬间我感觉这母子俩都有味儿了。 程队也有所感觉,忍不住捏了捏鼻子。 “老子怕这老太太魂魄离体太久,天王老子来都救不活她了!” 我看着死的不能再死的牛大娘,不敢相信她还能活过来。 “你去外屋地拿把刀再拿个碗。” 人命关天我赶紧跑出去拿东西,程队见我拿刀,茫然的问我要做什么。 “把你掌心划破血滴在碗里。” 我没说话,直接划破手心,刀锋刺破皮肤疼得我直皱眉。 “放血。” “放多少?” “放满。” 虽然不乐意,不过一碗血能救回一条好人的命也值了。 我咬咬牙放满了一碗血,我以为黄天赐会让我喂给牛大娘,谁想到他接过碗一口气就把我的血干了。 黄天赐面色变得有些红润,舔着嘴唇看着我流血的手心,我赶紧把刀往门外一扔。 “瞅你那点出息,想救这老太太,老子可是要折损道行的,喝你点血怎么了?要不是那两只鸡被吸干了,老子还不喝你的!” “你不早说。” 既然黄天赐要牺牲自己,那我放点血也就不算什么了。 黄天赐让我跟程队出去等着,我蹑手蹑脚走到窗户底下,扒着窗户借着月光,想看看黄天赐怎么救人。 只见黄天赐直接将牛老太的魂魄塞进她身体里,随后用长长的指甲在牛大娘脑门上用力点了一下。 牛大娘一动不动,他又去点牛大卫,牛大卫倒是很快就醒了过来。 “俺这是在哪儿?俺娘呢?娘!” 看到躺在炕上面无血色的牛大娘,牛大卫哀嚎着扑过去,可惜他根本碰不到牛大娘。 “别嚎了,你娘明早就醒,不过你俩没空告别了。” 我感觉头顶有东西,微微抬头,四条腿藏在长衫下,从我眼前飘过,飘进了牛大卫家的炕头。 “牛大卫,你时辰已到,速跟吾等下去报到。” 牛大卫看着面前拿着锁链的鬼差,跪在炕上朝牛大娘磕了三个头,又朝黄天赐磕头: “大仙儿,等俺娘醒了,麻烦您告诉俺娘俺下地府报道了,让她老人家好好活着,俺在下面记挂着她!” 黄天赐不忍的点点头,鬼差见状并没有用锁链锁住牛大卫,而是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又从我头顶离开。 “看够了吗?” 鬼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头皮一紧,以为偷看被鬼差发现,黄天赐在牛大娘额头上贴了张符,穿过玻璃就撞向我身后。 我这才发现身后不是刚刚的鬼差,而是赵波。 只是赵波的眼神空洞又冷漠,像无尽黑暗的深渊,好像要把人吸进去,我赶紧别过眼不敢看他。 “万生,怎么了?” “是赵波,咱俩先进……阿巴!” 我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掌心的血迹流进嘴里,蛰的嘴里溃烂的地方一阵疼痛。 “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心里却想一头撞死! 说好的折损黄天赐的道行呢?我怎么又说不了话了? 和着牺牲最大的是我! 程队还想问什么,我赶紧拉着他躲进了屋子。 第17章 同生死 黄天赐跟赵波在院子里厮打,黄天赐嘴长占了优势,几个回合便把赵波咬的鲜血直流。 我不知道赵波现在是人是鬼,他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样,口中发出野兽的嘶吼,发狠的咬住黄天赐的肩膀。 黄天赐痛呼一声,骂了赵波全家亲戚,一巴掌挠在他头顶,揭下来一块带着头发的脑皮。 程队见我扒在窗台上,也跟着往窗外看,看他的反应,他刚才并没有看到赵波,那就说明现在赵波已经不是人了。 离开前我一刀捅在他胸口,想来他当时就死了。 等等! 我竟然杀了人! 一股凉意瞬间冲刺四肢百骸,我不由感觉一阵后怕,虽然法律不会判我,可到底给我心里留下个疙瘩。 “陈万生!陈八两!牛大卫家外屋地有块黑色烧火棍子,赶紧拿着出来帮老子了,老子顶不住了!” 黄天赐的叫声让我回了神,我赶紧下地去外屋找他说的黑色木头。 外屋东西不多,除了门口的灶台,就是角落里那个上了年头的水缸,水缸周围堆了一些苞米杆子跟树枝稻草,我翻开草堆,确实在底下看到一根又黑又细的木棍。 木棍一端有明显烧过的痕迹,还真是根烧火棍。 不知道黄天赐是不是被赵波咬懵逼了,让我拿根烧火棍救他。 “你他娘的沙楞的!” 我赶紧捡起棍子,拿在手中就冲出门外,朝着黄天赐大喊: “这玩意怎么用啊?” “直接往这狗东西身上抽!” 黄天赐叫破了音,赵波也发现了我,转过头就朝我扑过来,他现在的模样实在太过吓人,整张脸被黄天赐啃的没有一块好地方,身上也都是大窟窿,往我这边扑的时候,一个黑乎乎的脏器从他肚子上的大洞里掉了出来,啪嗒一声摔的稀碎。 我闭上眼睛握紧手中的烧火棍,胡乱的朝面前的赵波身上抽,空气中都是我甩动棍子的声响,以及我无声的狂叫。 不知道抽了多久,我两只胳膊已经酸麻的抬不动,小心翼翼睁开眼睛,才发现面前的赵波已经像一摊烂泥一样躺在了地上,他旁边还躺着赵中宝。 “你小子太ne了,都给这瘪犊子抽烂了!” 黄天赐开口,我才松手将烧火棍扔出去老远。 “哎哎哎!别扔啊,这棍子是个好东西,你看上头这纹路,这是雷击木,只可惜不是枣树,不过也能凑合用,你拿回去找着木匠,让他给你打个武王鞭。” 黄天赐捡起棍子喋喋不休,我却担心地上这两个恶鬼再蹦起来伤人。 “你看他们看啥,这俩玩意废了,一会儿鬼差就来抓他们下地狱。” 我没再说话,哪怕现在的我只能跟他交流。 黄天赐跟我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久,久到天都快亮了,他才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 “老子现在跟你一荣俱荣,老子折损道行,你就得变哑巴,你可得祈祷我别出事,老子要是出事了,你也得死!” 他前面的话我倒是没放在心上,毕竟他折损道行也是为了救牛大娘。 只是后面的话我暗暗记在心里,他死我就得死,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岂不是只要我活着,就能确定他也还活着了。 再遇到赵娜这种想骗我的,我心里也有了底气。 后来我每天睡觉前都真心祈祷黄天赐可别出事,直到有一次,我受地府命查找东三省的鬼门,才知道他根本就是骗我,因为那场大战中他跟异国大妖同归于尽,我却依旧无事。 当然,这是后话。 天很快就亮了,牛大娘悠悠转醒,迷茫的看着我跟程队。 我简单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事,也告诉他牛大卫已经下地府报到了,他是个好人,下辈子会投胎到富贵人家。 牛大娘眼眶通红,却强忍着没再掉眼泪,我们临走时,还划拉了平日家里不舍得吃的鸡蛋给我跟程队拿着。 “大娘我也没有别的东西,家养的笨鸡蛋,你们别嫌弃。” 我想要推辞,程队拦住了我,收下鸡蛋便带着我回城。 我本来想让牛大娘跟我走,我妈平时工作忙,我也要上学了,家里房间多,就我姥一个老太太,也没个说话唠嗑的,她到我家两个老太太也能有个伴。 打了半天手语牛大娘好不容易看懂了我的意思,却果断拒绝了,她说村里人很照顾她,她还是待在村里自在。 我也没有勉强,因为我们离开时,那些孩子跟孩子父母都承诺会照顾好她,让我们放心。 那几个孩子围着程队给程队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读书,长大像他一样,做个好警察。 第1章 室友 开学前几天,我跟黄天赐帮人家找到了走丢的狗,不知道掉哪里的结婚信物,给老年痴呆的老太太装了两天孙子,总算攒了些功德,让我嘴里能勉强吐出几个字。 我妈给我买了个超大行李箱,新衣服使劲往里塞,我一看,都是那种裤裆挺老肥的裤子,我本身长得就瘦,穿上跟下面套麻袋一样。 要么就是穿上紧箍着腿,把腿勒的像鸡肠子一样。 “妈,你……给我买……两套……简单的运动装就行,这……这裤子……我穿不了!” 我看着黄天赐拎着大裆裤往自己头上比划有些无语,这都什么衣服,也太奇葩了! “儿子,你不懂,现在就流行这样的,一会妈带你去烫个头,保证让你看起来像换了个人一样。” “不……不去!” 我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上个学而已,我可不想弄的跟妖怪一样,就像我姐,给我发过来的照片差点没把我吓死。 她像我大娘更多,原本浑身散发着江南女子的温婉,也夹带着东北女孩儿的坚韧。 可我看了她最新拍的照片,脑袋用熨板熨的跟鸡窝一样,眼睛底下画了大黑眼线,脸上还贴着乱七八糟的贴纸,身上的衣服穿的五红大绿,比那赵娜死后都吓人。 她还发短信笑话我老土,说她这叫什么杀马特非主流。 我是非不上来。 好说歹说,我妈又给我买了两套运动服,在学校军训后开车把我送了进去。 我拎着大行李箱站在校园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没想到我竟然真有走出村子上学的一天。 虽然只是技校,我也要好好学习。 黄天赐显然比我还兴奋,他悠哉悠哉坐在行李箱上,指挥我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只是见到满操场杀马特非主流,他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陈万生你耽误了老子十年青春啊,现在外面都发现成这样了?那脑瓜子上的头发怎么都炸开了?她们修仙了?渡雷劫让雷劈了? 哎你看那几个姑娘,那走路腿咋还别别(四声)着,是不是腿有毛病? 你妈给你送残疾人学校来了?你是哪里残?脑残?” 有时候我真想报警让警察给他抓起来! 学校男寝女寝一共两栋宿舍楼,共用一个食堂。 我的宿舍在四楼,因为没参加军训,所以是最后一个到学校报到的。 推开门,七个室友刚好都在,我看着屋里靠近门空着的上铺,知道这是别人挑剩下的,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我来的晚。 “你们……你们好,我叫陈万生,学机修。” “你好,我是寝室长张铭,学的旅服。” “季玉琦,电焊。” “……” 室友们陆续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跟专业,只有坐在靠窗下铺的男生头也没抬,手中捏着跟毛笔,在桌子上的黄纸上画些什么,仿佛寝室里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这犊子装鬼呢!” 黄天赐凑过去看了一眼,嘴角嘲讽的上扬。 “他是郝建,他他他是那个出马仙,正画符呢,咱们先别打扰他。” 寝室长张铭见气氛有些尴尬,就要接过我的行李箱帮我铺被褥。 “不用张铭,我自己铺。” 我生怕自己说太多漏了馅,让人看出我是个傻子,赶紧将行李箱放到门边柜子旁,打开拿出上层的被褥。 我不敢让人帮忙,毕竟下层放着黄天赐的牌位,我看出来寝室其他六个人对郝建有些敬而远之,我可不想跟他一样。 “嗤——郝建,好他妈贱!” 黄天赐不知道怎么的来了脾气,一巴掌拍倒了郝建面前立着的牌位。 “咋回事?” 屋里没风,郝建身边也没有其他人,突然发出这么大声响,把他们几个吓够呛。 “牌位倒了,老仙儿生气了,你们都把嘴闭上!” 郝建声音冰冷,有股拿腔作调的派头,呵斥完我们,从床底下的行李箱中掏出香炉,又到门口他的柜子里拿出一把香,毕恭毕敬对着牌位作揖,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们都是肉体凡胎,蠢笨愚钝,惊扰了胡天山老仙儿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念在他们愚昧无知,不要责怪。” 另外几人听他这么埋汰自己,都变了脸色,尤其是季玉琦,看着脸就酸,要不是张铭拉住他,他怕是晚上去掀了郝建的桌子。 我也赶紧帮忙拉,胡天山可不得了,那可是统领东北仙家的胡三太爷,惹了他不开心,寝室还能有好日子过? “我呸!他咋不说他供的玉皇大帝呢?还胡天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缺心眼是不是也被赵波催过眠?” 第二张章 强买强卖 黄天赐这意思我听明白了,感情这个郝建,也是个假货! 我也不再拦着季玉琦,继续回上铺铺床。 好在季玉琦被张铭给拽了出去,其余人也各自回到自己床上整理东西,没人再搭理郝建。 “你们怎么回事?我求了老仙儿这么久他才消气,不跟你们计较,你们每人给我拿二百块钱,我给老仙儿上供,以后还能保佑你们考试不挂科。” 我震惊的盯着一脑袋蓬松头发,穿着紧身裤黑马甲白衬衫的郝建,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能遇到这种奇葩室友。 “郝建,二百太多了,我妈半个月才给我二百,我都给你,就吃不上饭了。” 最先开口的是我下铺的清瘦男生,没记错的话他叫刘亮,学的是幼师。 他说话有些娘里娘气,倒是适合学幼师。 “二百都是老仙儿看在我的面上,不然就凭你们刚刚惊扰了他老人家,今晚就得家破人亡。” 这话说的太过严重,东北人又比较信奉这些,我来得晚,他们这几天大概被郝建装神弄鬼的糊弄够呛,有两个人已经开始翻自己的钱包了。 “哼,还有你,新来的,陈……陈什么? 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身上跟了这么多脏东西,看在我们一个寝室的份上,我这辟邪符友情价八百卖给你,你贴在床头,脏东西就不敢进寝室,你给我一千,要是一口气拿不出来,也可以分期给我。” 好贱的手已经伸到我的床上,我捏着他的手腕把他手甩开,顾不上我妈交代的团结同学,冷冷的开口道: “不要!” “你说什么?我好心帮你辟邪驱鬼,你还不领情?这要是在外面,我都卖两……不是,三千一张!你别不知好歹,不要也行,你搬出寝室,别连累其他同学。” 听他这么说,下铺的刘亮立刻掏出二百块钱,站起身劝我: “陈万生,郝建可厉害了,我们住寝室第一天,他就收拾了寝室的恶鬼,我们都亲眼所见,你听他的,把这符买了吧。” 我在他把钱递给郝建时拉住他的肩膀,把他扒拉回坐在自己的床上。 “你们被他骗了,他根本不是出马仙!就是个……阿……骗子!” 我有些激动,说话说的多了些,一句阿巴差点出口。 “好你个陈万生,我看你就是想故意害我们寝室,你不买是吧?大家伙挺好,他身上带着脏东西还不愿意用辟邪符,说不定跟原来那个恶鬼是一伙的,就想害我们,大家以后离他远点!” 其他人可能真的跟好贱一起经历过什么,听他提起恶鬼,脸色都变得惶恐不安。 “陈万生,你买吧,别害我们啊!” “就是,郝建都说让你分期付了,实在不行我借你几十。” 除了刚刚出门的张铭跟季玉琦,其他人都被好贱煽动了情绪,劝我的同时,语气里也带上了不满。 好贱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厚厚的头帘子遮住了他半张脸,露出的眼睛里都是得意。 这是要强买强卖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惯着他。 “黄天赐,抽他丫的!” 黄天赐一直蠢蠢欲动,一直被我拦着,见我不忍了,兴奋的搓搓手掌,从我的上铺跳到地上,还发出咚的一声响,寝室里的人明显都听到了。 刘亮第一时间大叫着窜到他对面吴斌斌的床铺,紧紧搂着吴斌斌的胳膊,把头埋在吴斌斌肩膀。 那画面我看着有些奇怪,不过没等我多想,黄天赐啪啪两个大嘴巴子就呼了上去。 好贱被抽的原地旋转好几圈,最后撞到他床铺前的桌子,将桌子上的香炉牌位撞落满地。 “谁!谁打我?” 此时他鼻孔穿血,半张脸上是个黑色的爪子印,他不敢置信的捂着脸,疼的龇牙咧嘴。 “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恶鬼又回来了?” “不行,我,我要给我妈打电话,我要回家住!” “我去隔壁寝室住两宿,等郝建收了鬼再回来。” 室友们纷纷往门口冲,想开门却根本拉不开,他们不知道,黄天赐已经施了法将门封住,现在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不是,你们都看不到吗?是黄大仙在打好贱啊,他装神弄鬼冒充出马仙,还骗钱,真正的大仙儿生气了,要把他脸抽烂!” 配合我的话,黄天赐抬手又给了他两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刺激着每个人的脑神经,好贱更是吓的瘫坐在地上,双腿间流出一股带着异味儿的液体。 “黄大仙!黄大仙儿弟子,哦不,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饶过我吧!” 黄天赐对着好贱的脖颈子吹了几口气,大概是闻到了他的口气,好贱哭喊着求饶,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就这?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骗人的? 第3章 死过人 “你们干啥呢?开门!” 张铭声音从外面传来,另外几个室友紧缩在一起慢慢往吴彬彬的床铺挪去,等张铭推开门,他们都忘了往外跑。 “卧槽!什么情况?郝建你怎么尿裤子了?” 张铭看到好贱,第一时间想过去扶他,可又明显嫌弃他身边的味道。 寝室不大,天气又热,骚臭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呛的人想吐。 “黄大仙我错了,我错了放了我吧!” 好贱嘴里不停认错,黄天赐已经踮着脚挪到他面前,正对着他的头帘子吹起,将他头帘子吹的一股一股的,看得我我差点笑出来。 “好贱,你这是咋了?不是要卖我符么?拿来吧。” “不卖了不卖了,陈万生,是你让黄大仙打我的,你快让他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郝建!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出马仙吗?你是不是骗我们的?” 刘亮第一个反应过来,夹着嗓子翘起兰花指指着郝建,那表情,好像只要郝建承认。他就要上去挠他。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们,我把钱给你们退回去,陈万生你饶了我吧。” 我看着头帘子跳舞的好贱,实在提不起跟他较劲的兴致,让黄天赐玩够了就出去溜达溜达,记一记这学校的地形。 好贱洗完裤子,回到寝室将牌位跟香炉随意装进一个红色塑料袋子里,便挨个给室友退钱。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到校短短半个月,就骗了两千块,他不敢骗别人,专坑室友。 我们寝室几乎都是本市的,或者周边乡镇的,这两千块是他们六个一个月的生活费,难怪我进来时吴彬彬正啃着七毛钱一袋的三鲜面呢! 季玉琦拿了钱,不解气的踹了好贱两脚。 没了老仙儿唬人,好贱完全没了嚣张的气焰,挨了踹也只能夹着尾巴缩回自己床铺。 “妈的你给我把床换回来!这床本来就是我的,要不是你忽悠我们,我才不能跟你换!” 看他那窝囊样,季玉琦的气也没消,扯着好贱的床铺就往地上扔。 我以为好贱这次该反抗了,没想到他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夹起自己的被褥还真跟季玉琦换了床。 我收拾好床铺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黄天赐回来一趟,让我跟室友好好相处,他去学校在的小广场看看老头老太太跳广场舞,顺便学学二人转。 室友两个三个一起下了楼,张铭说给我讲讲学校的事,我便跟他一起出门。 离开寝室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好贱神色慌张的在柜子里翻着什么,看他那身影有些落寞。 “张铭,你们也别…孤立好贱,他可能太相信这些,反而疯魔了。” 他们都是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才来念技校,比我小一两岁,不过我经历的多,在我眼里他们就是小孩子打闹。 “你不知道,咱们寝室真的死过人。 因此郝建一进屋就说屋里不干净,闹鬼,本来我们不信,还笑话他,可当天晚上寝室还真出事了,我们这才相信。” 我跟张铭打好饭,找到了一个空桌坐好,张铭这才小心翼翼低声道: “前年,我在初中附近的网吧就听说技校死了人,是个男的。 说是他女朋友跟别人在一起了,他纠缠了很久,又用小刀在胳膊上刻字,刻那女的名字,又给那女的买黄钻,折腾到最后,饭都吃不上了,半夜在寝室就上吊了。 当时他家里也没闹,学年也把事压了下去。 我来之前特意打听了那男的住哪个寝室哪张床,没想到就是我们寝室,就住靠窗边的下铺。” 靠窗边的下铺,那不是好贱之前的床?难怪他清醒过来麻溜的跟季玉琦换了位置,合着他也害怕。 我猜他一开始整这么一出,一是为了骗钱,二是他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那你们住进来那天发生啥了?” 听我提起那天,张铭有些紧张,声音压的更低: “那天郝建一进寝室,就说屋里阴气太重,尤其季玉琦的床,他想跟季玉琦换床,季玉琦自然不干,当时郝建没有勉强,只是拿出符纸给我们床铺挨个贴上,说如果晚上什么事儿都没有,他就不要钱。 我们不信,也就随他了,没想到半夜十二点多,窗玻璃上就传来声响,好像有人在敲玻璃。 我当时睡的迷迷糊糊,睁眼睛往窗户那边一瞧,一双腿从棚顶垂了下来,正是那腿上的双脚撞在玻璃上。 所有人都醒了,可没人敢动,郝建给我们挨个发消息让我们把头蒙住,无论听到什么也不要看更不要动。” 第4章 上吊 “我们哪敢看? 就听着郝建的床铺有起身的声音,接着就是他嘴里唱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敲玻璃的声音就停了,可我又听到什么东西从棚顶掉下来,接着就是乒乒乓乓的声音。 直到郝建说没事了,我们才敢掀开被子,郝建当时就背手站在窗边,督他脚下是一片臭水,那味儿跟臭豆腐似的,郝建说那是他刚收的恶鬼。” 后面的事不用张铭说我都能猜到,郝建第二天便跟他们要了钱,季玉琦也乖乖跟他换了床。 只不过这一切,很有可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毕竟大家蒙着被,没人敢看。 至于那臭水,我看就是臭豆腐汁。 吃完饭,张铭还带我在学校里转了转,贴心的告诉我明天我要去哪栋楼上课。 我看着满操场的什么流什么特,差点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异类。 因为就算是张铭发型没有那么夸张,也依旧穿着紧身裤小马甲。 “陈万生,我去找我对象了,你自己回寝室吧。” 要回寝室楼时,张铭看着女寝楼下眼神一亮,接着便扔下我朝那边跑过去。 我心里诧异,城里人这么早熟?他才多大?怎么就搞对象了? 我一个人打水回了寝室,除了郝建,其他人都没回来,郝建看到我有些害怕,拿被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也不怕把自己憋死。 我没搭理他,把黄柜子里里外外擦一遍,这才把黄天赐牌位摆进去。 “你你你,你是不是出马仙?” “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是好好念书吧。” 我不想多说话,外面天色渐暗,北方这个时候夜里气温有些低,我换上我妈给我买的花里胡哨的珊瑚绒睡衣,洗漱完就躲进被窝里给我姐回信息。 我姐: 上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我老婶儿带你烫头没? 我: 遇到个精神病,不过被黄天赐教训了,我妈要带我烫头,我没去。 我姐: 跟寝室的室友处好关系,别太刻板,黄天赐老仙儿不是要攒功德么? 我告诉你,每个学校都出过人命,就算没出,学校选址一般都在乱坟岗,刑场,你没事儿晚上多出去溜达,抓几个野鬼给老仙儿冲冲业绩。 我:…… 看着黑下来的窗外,我心里纠结,要不要听我姐的,把黄天赐喊回来抓野鬼去。 思来想去,我还是不想离开被窝,寝室其他人很快都回来了,七嘴八舌的闲扯,很快就到了十点关灯时间。 我跟刘亮床铺离门最近,他在下铺,因此很自觉的去关了灯。 关灯后有人查寝,我猫在被窝里想看小说,却发现手机电不足百分之二十。 寝室是不让用电器的,张铭说想充电要把电池送到学校对面的超市,充一次一块五。 “陈万生,你手机没电了?” 刘亮听到了我抠电池的声音,小声在下面问我。 “嗯,明天送出去充。” “不用,我跟你说,你有万能充没?你明儿把电池跟万能充给我,我有钢琴课,我拿琴房给你充!” 我不太想麻烦刘亮,毕竟琴房更不允许充电,万一被发现了,他被扣分不说,我的万能充也保不住。 只是刘亮不等我拒绝,便扒着床伸手拿走了我刚换的电池。 “没有万能充也没事,我有。” 外面传来查寝的声音,我也只能噤了声。 等查寝的人离开,季玉琦特意起身检查了窗户有没有关好,嘴里还骂骂咧咧,被郝建吓出了阴影。 折腾一天,我也困了,没等黄天赐回来,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万生……陈陈陈万生……” 我正做着梦跟黄天赐抢鸡腿,就觉得耳朵边上有人在叫我,热气喷在耳朵上,刺挠的不行。 睁开眼,差点跟刘亮满是恐惧的大脸贴上。 “啊!你怎么在我床上?” 我吓的大叫一声,才发现寝室灯亮着,不仅刘亮在我床上,郝建正蹲在我脚边浑身发抖。 “大半夜你们干什么?好贱又装鬼了?” 我还没完全清醒,等我揉揉眼睛,才看清窗户大开着,窗户上的窗帘杆上吊着一个人。 季玉琦! 季玉琦脸色苍白双眼突出,舌头伸出来老长,耷拉在唇边,双臂无力的下垂,双腿随着夜风来回晃动。 按理说他怎么也有一百多斤,窗帘杆根本禁不住他,可他就这么被挂在上面,身体好像变得很轻。 “陈万生,是不是闹鬼了?你快收了他!” 吴彬彬吓得都破了声,郝建更是眼睛都不敢睁。 我也想收鬼,问题是鬼在哪儿呢? “哎呦呵!上吊了?来活了?” 我胳膊都被刘亮掐破了皮,黄天赐总算回来了。 第5章 报警 “黄天赐,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到了主心骨,瞬间没那么慌乱。 “怎么回事?老子怎么知道?不是你们也真沉得住气啊,这都死人了,你们咋不报警?” 我…… 我以为他刚才那么兴奋,说来活了,是看出了什么,没想到他让我报警。 “别忘了让程轩那小子把你武王鞭拿来!” 提到程队,我才想起来,当初在牛大娘家拿回来的木头棍,黄天赐让我找个木匠打个武王鞭,刚好程队认识个手艺好的,我就让他帮忙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他给我带回来。 我电话还没打出去,寝室门就被大力敲响,听声音是今晚查寝的宿管阿姨。 张铭强装镇定下地开了门,宿管阿姨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警察。 见到窗边吊着的尸体,宿管阿姨吓得捂住了嘴,差点跌坐在地上。 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同学,我听着有人窃窃私语,说着李冰就是这么把自己吊死的。 有人小声问他李冰是谁,那人说李冰是往届的学生,为情所困在寝室上吊,就是吊在了窗帘杆上。 宿管阿姨双腿颤抖,扶着床走到门口: “都给我散开,回去睡觉,寝室分不想要了?” 一提到扣分,人群立刻散开,警方挨个询问了我们一遍,带走了尸体,让我们不要离开寝室。 “警察叔叔,为什么不让我们离开?万一我们也被害死怎么办?” “被害死?被谁害死?你不是说他是自己吊死的?” 刚刚警察询问,寝室里所有人都说他是自己吊死,我实话实说当时自己在睡觉,什么也不知道。 此时吴彬彬却大喊着怕被害死,警察立刻停住脚步,目光如炬的盯着吴彬彬。 吴彬彬这傻子被看的有些心虚,生怕警察把他带回了局里调查。 “万生,我们怎么办啊?” 刘亮哭哭唧唧,到现在也没从我床上下去,甚至还想往我被窝里钻,我赶紧捂住被: “你先下去!” 被我撵下去,刘亮又跑到张铭床上,张铭从警察来后就话不多,现在更是沉默不语。 “对了,刚才谁报的警?” 我还没打电话呢,警察就来了,肯定是别人先一步报警了。 “是我。” 说话的是季玉琦的上铺,也是学旅服的皱刚。 皱刚此时也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颤抖的声音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我的电话这个时候震动起来,我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程队。 “程哥……” “万生,是你们寝室死人了?还是你住进去的第一天?谁干的?是人是鬼?这也太不给黄大仙面子了?这是啪啪打黄大仙的脸啊!” 程队声音很小,明显是背着人给我打的电话。 没等我开口,一直看热闹的黄天赐听到,气的怪叫一声蹦到窗台,嘴里嚷嚷着弄死这个瘪犊子。 “程哥,黄大仙生气了。” “生气了?那马上可以破案了。”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无语大概是我的母语,破案不是他们警察该干的吗? 而且季玉琦很可能是自杀,我睡觉时并没有感觉到寝室里有什么异常。 这是为了逼黄天赐出手,激将法都用上了。 我看着上蹿下跳的黄天赐,得,这黄大仙还就吃这套! “陈万生,老子出去看看,你把门窗锁好,谁敲门也别开!” 黄天赐像我妈一样,把我当三岁小孩,说完便跳了出去,我正想下去锁门,刘亮突然哭唧唧的说要上厕所。 “万生哥,我想尿尿,你能不能陪我去?” 我对刘亮有些抗拒,可看他吓成那样也不忍心,刚要开口,张铭却先一步下地: “我陪你去吧,你们把门窗锁好,我们回来会喊你们。” 他俩一出门,吴彬彬立刻锁上了门,面对黑洞一样大开的窗户,他却死活不敢去关。 “咱们都在下铺待着吧。” 我下床关进了窗户,也没回上铺,看众人这模样,今晚这觉是不用睡了。 “你们说,季玉琦是不是被李冰的鬼给杀了?因为他睡了李冰的床?” 一向寡言的皱刚低声开口,他一说完,窗户不知道被什么敲响,吓得几个大男生紧紧抱在一起不敢睁眼,还有人嘴里一直念着阿弥陀佛。 我朝窗边走去,不知道谁还伸手拉了我一把。 “是家巧儿飞太快,撞到了玻璃。” 其实我不知道是不是家巧儿,按照家巧儿的习性,这个时间应该在哪个洞里睡觉。 不过玻璃上确实有血迹,血迹里还混合着白色脑浆,看样子不是家巧儿就是蝙蝠。 “当当当当……吴彬彬,我们回来了,开门。” 门外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吴彬彬正要下地,郝建一把圈住他的腰。 “卧槽尼玛你干什么?别抱我!” 第6章 武王鞭 “不能开门!不能开门!” 郝建任凭吴彬彬用胳膊肘往他身上怼,也不松开抱着他的手。 “你他妈有毛病吧?犯病了?张铭跟刘亮在门外,你为啥不让他俩进来?” 吴彬彬被气的不轻,手上动作越来越重,我回窗边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门上,门外敲门声顿了一下,却没有停止,看来是符纸没啥用。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开门,吴彬彬,开门。” 张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敲门声伴着他叫门声,一下下好像敲在众人心上。 寝室灯突然忽明忽暗开始闪烁,吴彬彬不骂了,也不打郝建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敲门声是四声,外面不是人,是鬼!” 郝建装神弄鬼那么久,对这方面还是懂一些皮毛,他说的没错,门外明显是有鬼冒充张铭。 “给张铭发个信息,让他俩别回来,免得撞上鬼。” 听到我提醒,吴彬彬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就给张铭发信息,只是他的手一直在颤抖,几度要把手机丢出去。 “发送……发送失败。” 我捡起吴彬彬的手机,发现屏幕上面的信号只有一格。 联系张铭是联系不上了,他们出去已经十多分钟,刘亮只说自己想尿尿,按理说早就应该回来了,我现在担心他俩出了事。 看着寝室几人吓得刷白的脸,我第一次感觉自己没用。 明明黄天赐教过我不少东西,我因为抗拒,不想走这条路,压根没往心里去。 但凡我记住一个驱鬼的咒语,也不至于现在干瞪眼。 大概是我们太久没动静,门外敲门声变得越来越快越快,张铭的声音冰冷又急躁,不断重复着让我们开门。 我想不起来黄天赐教过我的咒语,却记得他跟我说过,舌尖血能辟邪。 门板子已经被拍的乱颤,门锁是那种最简易的滑动锁,眼看着上面螺丝钉都松动了,我心一横,咬破了舌尖,一口血水就吐在门外张铭的脸上。 “哎妈呀真埋汰,陈万生你咋吐人呢?” 刘亮夸张的尖叫声响起,走廊声控灯亮了一排,却没有一个寝室开门出来看热闹。 “那个……不好意思。” 我侧过身把人让进来又划上门,谁能想到门外真是张铭跟刘亮? 好在张铭拿湿巾擦了擦脸,没多说什么。 “不是,刚才真是你们在外面敲门?你们咋敲这么半天呢?给你们发信息也发不出去。” 吴彬彬一脚把郝建从他床上踹下去,这是怪他刚才想开门,郝建拦他了。 “什么敲半天?我拉肚子了,咱俩才回来。” 刘亮拿着纸巾翘着兰花指还想给张铭擦脸,张铭不动声色的扭开了。 “那就对了,张铭。不是我们不给你们开门,刚才有鬼冒充你,在外面敲了半天,就想骗我们。” 郝建生怕张铭怪他,赶紧说明刚才的情况。 “没错,你们回来之前,有东西在外面敲了半天。” 皱刚也开口,张铭摆摆手: “没事,这种时候,大家伙小心点没毛病。” 我们几个挤在下铺,本想瞪眼睛到天亮,可精神高度紧张下,人更容易困,很快便东倒西歪呼噜声一片。 我是被敲门声惊醒的,睁开眼,他们几个还在吐泡泡,我打开门,宿管阿姨站在门外: “你们寝室今天先别上学了,也都别出去,饿了让两个同学去食堂打饭。” 她话说完,程队竟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一根黑又亮的棍子,棍子下面还坠了把同样黑的迷你小木剑。 “万生,你要的鞭子,给你打好了。” 宿管见程队跟我认识,态度缓和了不少,又嘱咐我们不要出门,这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离开。 我把武王鞭握在手里,心里莫名的安全感十足。 “黄大仙在不在?” 程队让同事等在门外,他自己跟我进了寝室,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是来偷东西的。 “昨天被你一激就跳窗户跑了,具体跑到哪里我不知道。” “没事,万生,黄大仙肯定去调查了,是我跟校方提议,让你们留在寝室,俗话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危险,你们不出去,别人就安全一些。” 听着程队的话我简直无言以对,忍无可忍还是开口问他: “程哥,你怀疑季玉琦是我们寝室里的人杀的?” “有这个可能,不过尸检结果还没出来,目前没发现他身上有外伤,那个是他床铺吧?我看着也没有挣扎的痕迹,能做到这一点的,也许不是人,当然,是不是人还得你家黄大仙儿帮我们查查。” 程队越说越兴奋,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更倾向这件事是鬼做的。 第7章 情伤 程队等了一会,黄天赐也没回来,交待我们几个小心些便收队了。 我看着另外八人眼巴巴的看着我,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程队未免也太看得起我太相信我了! 他是不是忘了,昨天季玉琦死的时候我跟他同处一室都啥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敢让我护着一屋子的人? “万生哥,你可得保护我们,以后我天天帮你充电。” 刘亮夹着嗓子,我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忙摆摆手告诉他不用,心里打算着,黄天赐回来,要是真有鬼还不好对付,我还是让我妈来接我,跟小命比起来,这个学上不上都行。 刚上学第一天就不用上课,白天张铭把我们的电池都送到了学校对面充电,晚上买饭时又带了回来。 期间我问他们知不知道李冰,他们也是东一句西一句,只说听说过,太具体的却不知道。 “万生,你们在说李冰?” 张铭跟刘亮买饭回来,正好听见我们在议论,放下盒饭便坐到我对面。 “对,其他寝室都说是李冰杀了季玉琦,我想知道李冰到底是什么人?” “李冰啊,我上中学时就知道他,我们一个学校的,长的不错,学习也好,就是家里条件不太行。 他初三的时候喜欢一个转校生,那女孩儿是从京城回来的,长得好看还有钱。 因为学习问题问过李冰几次,李冰误会人家喜欢她,便开始死缠烂打。 后来那女孩儿上了技校……” “等一下!她为啥念技校?” 我打断张铭,实在想不通,京城回来的女生怎么会上技校? 就算考不上高中,重点高中自费一年也才一万多,不至于念不起吧? “她那个人脾气怪,听说是跟家里赌气,转过来念了半年,就直接报名了技校春招生,李冰本来能考上重点高中的,竟然为了她,也念了技校。 后来我听说他们两个还真在一起了,只不过在一起不久,女生就移情别恋,又跟别人在一起,那人还是李冰室友。 当初李冰跟那个女生在一起,省吃俭用饭钱都给女生买水了,可后来他室友每天回来炫耀,说那女生就喜欢给他花钱,给他买球鞋手表,时间久了李冰受不了刺激,就上吊了。 他死后那个寝室的男生也不念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原来如此。 这个李冰也真是想不开,我还是不能理解,十六七岁的年纪,懂什么情情爱爱?竟然会为了这种事付出生命? 我跟我姐为了活下来,遭了多少罪?爱情真是太可怕了。 “小子,你问问张铭,死了那小子今年多大?” 黄天赐从窗户翻进来吓了我一跳,我平复了心情,才想起来昨天大家只说了自己的名字跟专业,并没有说年龄。 潜意识里,我以为他们应该都是初中刚毕业,十五六岁,虽然有几个长得比我还成熟。 现在黄天赐让我问年龄,难不成跟赵波那个案子一样?要杀特定年龄的人? “愣着干啥?赶紧问!” “啊?哦!对了张铭,季玉琦多大?” 听我问年龄,张铭面上露出不解,不过还是开口道: “他比我们大一些,今年二十。” “二十?” 好家伙!我以为我是老大哥,没想到季玉琦比我还大两岁? “不是,二十怎么还上高一?” “这有什么稀奇的,技校没限制,只要交学费都能念,他说他是读完高中没考上大学才过来的。” 我心里感谢陈慧云女士给我找的好学校,合着她的人脉都用在我姐身上了,我这学校根本也不用托关系吧? “万生,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其实我今年也十九了,初中毕业打了二年工,干不动了才回来上学的。” 不止是我震惊,黄天赐的嘴也大张着闭不严,我都怕他一会流哈喇子。 “嘿嘿,你问问那个老娘们多大?” 我刚要反问寝室里哪来的老娘们,就对上刘亮的眼神。 “你偷看我干嘛?讨厌!”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瞬间鸡皮疙瘩布满全身。 “要问你问吧,我不问。” 我吃了饭回到自己床上,宿管说我们可以两个两个出去洗漱啊,不过看样子谁也不敢去。 “今天晚上你们都在下铺挤一挤,我守着你们。” 听到我这么说,众人都松了口气,刘亮笑着扒在我床沿上: “万生,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不行!你想想,上吊的人腿是上面出现的,你们在下面顶多能看到腿,住上面,有可能跟他贴脸呢!” 刘亮被我吓的妈呀一声,拖鞋都甩飞了一下子钻进了吴彬彬的被窝。 第8章 第二个 因为有我守夜,下铺没一会儿便传来轻微的呼噜声。 “黄天赐,你出去一天了,查到什么了?” “查?查案不是警察的事儿吗?老子去找老熟人了。” 虽然黄天赐这么说,我也没太往心里去,他就是看着不靠谱,关键时候还得靠他。 “那你守着?我先睡?” “你睡着老子就溜达去。” 我跟黄天赐大眼瞪小眼,从十点瞪到了下半夜,他精神抖擞,我感觉自己困得心跳都开始加速。 好在李冰没让我白等,还有三分钟两点半时,窗边的窗帘杆子开始发出声响,好像有东西被挂在了上面。 我悄悄揭开身上的被,刚好能看到季玉琦的床铺。 一双穿着校服的腿此时悬在半空,校服裤子上别了一排别针,原本肥大的裤腿变成了紧腿裤,那双脚一下下撞到玻璃上,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下铺传来吸气声,我知道有人醒了,正想着怎么提醒他们别出声时,刘亮惊恐的大声尖叫起来: “张铭!是张铭!” 我赶紧掀开被下床,好在黄天赐已经蹿过去把勒着张铭的绳子给咬断了。 张铭掉在桌子上又跌到地上,额头直接摔了血,神智有些不清。 窗户突然自己拉开,冷风灌了进来,冻得我一哆嗦,黄天赐扒在窗台边上,伸出爪子对着黑漆漆的窗口一掏,一个人形黑影被他扯了回来。 “在老子面前还想逃?你也是没听过你黄爷爷大名啊!” 黄天赐将那个人影扔到地上,骑到它身上就是一顿捶,那黑影被揍的受不了,嘴里嗷嗷嚎叫着。 “这声音不是季玉琦吗?” 不知道谁开了灯,此时我也听出来,黄天赐胯下的黑影很可能是季玉琦。 我拉住黄天赐,虽然地上黑影的脸已经被黄天赐捶扁,但依旧能看出来,正是昨天吊死的季玉琦。 “你为什么害张铭?” “死……都该死……都得死……” 季玉琦似乎并不认识我们,只是不断嘶吼,喊着要杀死所有人。 黄天赐在他好不容易把脸搓圆后,啪啪给了他两个巴掌,又对着季玉琦吹了口气,季玉琦这才老实的坐在地上,眼神迷茫看着开着的窗户。 “小子,昨天是谁把你吊死的?你告诉老子,老子帮你报……报警!” 我以为黄天赐会说替季玉琦报仇,没想到他这么遵纪守法。 季玉琦对刚揍过他的黄皮子心有余悸,屁股往自己床铺那边挪了几下。 “谁把我吊死的?我……我不知道啊。”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谁把你整死你不知道?那你回来吊那小子干啥?” 黄天赐气的抬爪子就想拍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愤愤的指了一下张铭。 季玉琦僵硬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张铭,好像见鬼了一样,吓得抱住双膝缩成一团。 张铭看不到他,大概是觉得有些凉,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的棉睡衣。 我好奇季玉琦怕什么,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就是鬼? “你想起来啥了?” 黄天赐看出他神情不对赶紧追问,季玉琦的嘴裂开诡异的弧度,口中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第二个!他是第二个!所有人都得死,都得死……” 除了重复这些话,无论黄天赐问什么,季玉琦都不回应,黄天赐没办法,准备亲自把他送到地府,顺便查一下他跟李冰之间有什么关系。 现在天还没亮,李冰还没出现,想想我肩上的重担,我一把抱住黄天赐大腿: “你等天亮再走!” 黄天赐朝我吐了一口,气呼呼的把立玉琦又吊回栏杆上,我站桌子上仔细打量着窗帘杆,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这么结实。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吴彬彬第一个受不了了,哭天喊地给他妈打了电话,让他妈来学校接他。 有他开头,刘亮哭的比他还惨,一边哭一边拍大腿,他俩这么一嚎,我也忍不住给我妈拨了过去。 我妈是第一个到学校的,不知道程队怎么跟学校说的,学校死活不让我走,最后还是我给程队打电话,这才放我回了家。 我到家后给其他人发了信息,想着万一有没回去的,我还得回学校陪他,谁让他黄天赐有本事呢? 好在所有人都回复我到家了。 我重点让张铭多注意,他是跟父母先去了医院,检查除了有些轻微脑震荡,没别的问题才回家。 我又让程队让人在张铭家看着点,毕竟季玉琦口口声声说什么,张铭是第二个。 “万生,要我说这事儿邪乎,你都看到鬼了,谁去看张铭也不如你去看,要我我这就去你家接你,我陪你去?” 第9章 黄皮子上香 我没等程队说完就拒绝了,可半个小时后,我妈推开我房门,告诉我警察同志找我。 一出门,程队正站在门口,有些无奈的看着我,我想我现在的表情应该比他还无奈。 “万生,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休息……” “没事程哥。” 我摩擦着手里的武王鞭打断程队的话,因为我丝毫没发现他脸上有一丝不好意思。 到了张铭家,张铭正在房间玩游戏,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作响,电脑上的小人随着他的敲击在跳舞。 我家里虽然也有电脑,可毕竟接触的时间短,到现在也只是简单的查查消息,或者上qq偷偷我姐的菜。 不过我知道他玩这个游戏叫啥,好像叫炫舞。 程队在外面跟张铭父母了解情况,张铭见到我进房间有些懵,不过还是小声让我等他一会。 我坐在他身后的小板凳上,发现他电脑桌上摆了很多机器人模型。 “张铭,你都这么大了,还玩这个?” 张铭结束游戏后,我忍不住指着一个玩具开口问他,张铭愣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 “不是,万生,你老家哪个山沟子的?这是手办啊,不是玩具,你看我这个擎天柱,可贵了。” 我小心的接过他递过来的变形金刚,心想这不就是个玩具,商场也就一百多,还至于可贵了? “哎,万生,你猜猜这个多少钱?” 张铭拿回玩具,依旧笑着问我,我却感觉他那笑容有些刺眼。 这不是瞧不起我么! “二百!” 不能再多了,后面的话我没说,二百块钱确实贵,不过对于我来说还真不多。 “噗嗤——二百?你逗我呢?我这个两千!还是限量款,现在根本买不到!” 我腾的一下从板凳上站起来,声音里也带上不悦: “张铭,你怎么出了学校就变了?这玩具……我在商场看到过,最贵的也就一两百,你把我当……傻子忽悠?” 一激动我话变多,舌头跟着直打结,差点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不是,万生,你别生气,我没忽悠你,你说的那个跟我这个不一样你知道吗?我这个是可以收藏的。” 虽然我不太懂,可张铭语气跟表情都很诚恳,我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 “万生,警察让你来保护我吗?你等会,我去给你切点水果。” 张铭心情很好,把我按在电脑桌前就推门出去了。 我打量着张铭的房间,房间很小,跟我家共用卫生间差不多,而且屋里的家具很老旧,他家这个小区也是老小区,外面看墙皮子都脱落了。 刚刚看到他父母的穿着,衣服明显是好几年前的款式,狍子村的婶婶大娘穿的都比他们穿的好,可见他家庭条件一般。 可张铭电脑桌上摆了十多个他说的手办,这可不是小数目,而且他门口的鞋架上,摆着几双大牌子球鞋。 难不成张铭是隐藏富豪? “小子,你上这干啥来了?” 我正想登录自己的qq号偷菜,点亮屏幕,一只大黄皮子出现在屏幕上,尖嘴一张一合跟我说话,吓得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黄……黄天赐?” “你瞅你那个怂样?见到老子还能吓成这样?” 不是我胆子小,是他出现的方式太惊人,让我以后开机都留下心理阴影。 黄天赐从电脑里钻出来,我心脏还扑通扑通跳的剧烈。 “你在这装电脑病毒?黄皮子上香?” 黄天赐抬手给了我两巴掌,我捂住嘴不再说话。 “程轩让你今晚在这住?你小子记住,今晚就坐这玩游戏,啥也不用你管!” “咋的?你今晚要大展拳脚?” 我以为黄天赐要发威了,没想到黄天赐白了我一眼: “他家有保家仙,用不上你,你就记住别出手就完了!” 我点点头,心想我想动手也没那个本事啊,咒语一句不会念,符纸都是山寨的,身上的武王鞭顶多用来自保,我跟谁动手我动手? 不过黄天赐说到保家仙,我倒是没感觉到。 看黄天赐这个样,估计人家道行比他高,不然他早揪出来让人家叫他祖宗了。 张铭端着水果进来,都是常见的苹果香蕉橘子,告诉我程队已经走了。 说好的陪我一起来,他还真就是陪我一起来,多一会儿都不待。 手机信息声响起,我拿起来一看,是程队发来的: “万生,今晚辛苦你了,刘亮家跟张铭家一栋楼,不行你让他也跟你们一起。” 原来刘亮家也住这栋楼,我询问了张铭的意思,他立刻给刘亮打去了电话。 第10章 女鬼 张铭家在三楼,刘亮家在顶楼六楼,他下来后并没有直接进来,而是提议买点熟食啤酒,晚上可以喝点酒。 我看着穿紧身裤,把腿勒的跟鸡肠子一样的刘亮果断拒绝了。 我怕他喝多了乱来。 “今晚万一不太平呢,喝酒耽误事儿。” 刘亮跺跺脚,还是不情不愿的进了屋。 张铭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他妈拿来一床被褥,帮我跟刘亮打地铺。 “那个阿姨,你拿一个枕头就行,我晚上玩电脑,不睡觉。” 让我跟刘亮一被窝,我宁愿被鬼吊死。 黄天赐虽然没了踪影,不过我知道他没走,只是并不打算出手。 我想问问他下地府查到了什么,奈何刘亮盯着我,一直没有机会。 晚上张铭父母特意买了零食跟饮料,让我们仨好好在家待着,他们去张铭奶奶家住。 看他俩的神情平淡,好像对儿子寝室死了人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连张铭差点被吊死,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都怀疑张铭不是他俩生的。 “万生,你今晚再不睡能行么?” 见我吃完饭就坐在电脑桌前,张铭有些担心,我摇摇头说没事。 他做事周全,情绪也挺稳定,难怪都选他当寝室长。 “对了张铭,你上技校前跟季玉琦认识吗?” 听到季玉琦,张铭眼中不经意流露出一抹伤感,刘亮更是直接抹上了眼泪。 “不认识,我中学毕业就在学校附近网吧当网管,从来没见过季玉琦。” 想到季玉琦的年龄,我掏出手机给程队发去了信息。 程队今天离开张铭家就是为了调取我们寝室几个人的档案,想看看寝室的人跟李冰之间有什么渊源。 程队收到我的信息很快便回复,季玉琦初中毕业考上了高中,只不过高二的时候因为打架被开除了,他爸因为他气的脑梗一下子就没了,他妈把他扔给他奶,到现在都杳无音讯。 季玉琦在社会上混了两年,不知道为什么又去技校报了名。 而他家跟学校都在城北,张铭跟李冰的中学在城南,调查结果显示几人还真不认识。 如果没有渊源,难不成是李冰单纯的想杀死跟他同寝的所有人? 看着被窗帘挡住的窗户,外面现在已经漆黑一片,下午出门时就起风了,今晚的风有些大,老旧的窗户被吹的直响,我都怕窗户框掉下来。 “十点了,你俩睡觉吧。” 我想等他俩睡觉,好好问问黄天赐,张铭让刘亮睡床,自己躺到了地上,我背对着刘亮也能感受到他的视线,简直如芒在背。 等解决好这些破烂事儿,我高低找宿管换一个寝室。 刘亮熬不过我,终于在快十二点的时候打上了呼噜,张铭也睡得正香,我轻轻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小声喊出黄天赐。 “黄天赐,你到底查到什么了!” “你问那么多干啥,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直没关的灯突然开始闪烁,在张铭翻了个身后,啪的一声灭了。 黄天赐示意我蹲在墙角别出声,借着电脑屏幕的光,我看到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下掉。 那东西黑呼呼乱糟糟,伸到电脑上,我才看清那是人的头发。 顺着头发往上看,女鬼惨白可怖的脸正好转到我这边。 我对上那深深的眼窝,几只白胖的蛆虫在电脑光下泛着光泽,在眼窝中来回蠕动,最后掉落到电脑桌上。 “啪——啪——” 蛆虫掉落发出轻微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看了一眼床上的刘亮跟床下的张铭,二人已经陷入熟睡中,大概觉得冷,只是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背,就又打起了呼噜。 “黄天赐,你不上?” “不。” 我们两个缩在角落小声蛐蛐,黄天赐大概是施了法,女鬼并没有看到我们。 她的身体还在垂直向下,黑发已经落到了地上,那头发着地之后好像有了生命一般,朝着地上的张铭身上顾涌。 “黄天赐,再不上来不及了!” “急个屁!” 我握紧手中武王鞭,刚想往出冲,女鬼的头发被一双手扯住,紧接着整个鬼都被从天花板上扯了下来。 女鬼重重落地,口中发出尖锐的吼声,等她站起身,我才看到刚刚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刚才因为倒立都堆在脖子处,我还以为是围脖。 刚刚那双手将女鬼扯下来便不见了,女鬼嘴角勾起,牵动了脸上的皮肉,皮肉便簌簌掉了下来,露出血肉模糊的牙床,神色狰狞的朝张铭扑去。 第11章 张铭死了 我又要往外冲,黄天赐却薅住了我的脖领子,勒的我直恶心。 “老子告诉你别动,你当老子放屁呢?” 明明是他要抓鬼攒功德,现在女鬼在他眼皮子底下害人,我要上,他还不乐意了! 一时间我搞不明白他在想啥,索性也不搭理他。 只是到底没等我动手,一个红色身影撞到了女鬼身上,将女鬼从窗户撞了出去。 我赶紧扒着窗台往下看,黑夜中一红一黑两个影子缠在一起好像在互相撕咬。 “走,下楼!” 我看了一眼张铭家窗户只有纱窗没有铁栏杆,我拉开窗户跟纱窗就要往下跳。 “傻逼,走楼梯!” 黄天赐在我整个人探出窗外时伸爪子把我拎了回来,推搡着我让我从门走。 等我到楼下,女鬼已经被红毛狐狸给俺按在了地上,只是那狐狸也没占到太大的便宜,身上被抓咬出一道道黑色口子。 “咳咳!住手。” 黄天赐装模作样轻咳一声,背着手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走到两者面前。 红毛狐狸见到黄天赐还挺给面子,立刻起身给黄天赐作了个揖。只是那女鬼见狐狸松了他,立刻手脚并用爬出去老远,最后消失在一个拐角。 “黄家祖宗,为何要放了那女鬼?” 眼见着女鬼跑了,红毛狐狸想追黄天赐就拦,脸色登时有些不太好看。 “咳咳,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那女鬼既然来寻仇,你最好还是问问张铭,自己都做过什么。” 黄天赐一脸高深莫测,是笃定红毛狐狸不会跟他翻脸,红毛狐狸回头看了一眼张铭家的窗口,沉默片刻,一声不响的化成红烟钻进了窗户。 “哼!小瘪犊子,跟老子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这心里像长了虫,好奇张铭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天赐却顺着刚才女鬼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哎?” 他又跑了,张铭家是老楼,楼道里又黑又破,一楼的声控灯也不好使,下来时我差点栽跟头,现在剩我一个人,我有点不敢上楼。 毕竟李冰是男鬼,刚才出现的却是女鬼,我怕男鬼在楼道里埋伏我。 可眼下大街上空无一人,除了头顶微弱的月光,四处都黑漆漆的,头顶偶尔有一两只黑鸟扑棱翅膀飞过,嘎嘎怪叫两声。 我现在进退两难,还真不知道该去哪。 思来想去,我拿出电话给程队打了过去: “程哥,我要报警。”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程队开着自己的车,穿着睡衣拖鞋就来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在张铭家?” 电话里我只告诉程队来接我,并没有说清楚情况,在程队陪同下,我们一起上了楼。 由于是大半夜,我也不敢太大声敲门,只是敲了几下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只能给张铭打电话,屋里传来张铭的铃声,响了几次,才传来刘亮睡的迷迷糊糊的声音。 “刘亮,我是陈万生,快给我开门。” “陈万生?你咋跑出去了?” 屋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接着一声重物轰的撞到门上的声音,还伴随着刘亮的叫骂。 “张铭你要死啦?你大半夜跑门口躺着干啥你……你……你你你你……张铭,你别吓我!啊啊啊啊啊啊啊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不要杀我——” 屋里明显出了事,刘亮也不给我们开门,只是一味的尖叫,程队急的顾不上那么多,大力的拍门,拍了十几下,门才被打开。 我猜到开门的百分之九十九是刘亮,身体微微侧了一下,果然。刘亮一头撞进程队怀里,死死搂住程队的腰,看的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那个同学,你先把门让开。” 程队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刘亮从他身上扯到一边,大步迈了进去。 刘亮想拉我胳膊,我直接蹦进了屋。 一进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程队已经开了灯,门口不远的地方,张铭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后脑勺的地方流血血。 我走过去,才发现他脑袋下面有个东西,他双眼瞪大,神色惊恐,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后不小心打翻了东西跌到地上,正好后脑勺撞上那东西了,这才丢了命。 我下楼也就四十分钟,这期间张铭家并没有开过灯,他是摸黑出来的。 可他摔倒必然发出声音,这么大的声音,刘亮竟然听不见? 出了人命,程队立刻给值班的同事打了电话,刘亮也被带走问话。 “万生,我已经通知张铭父母了,咱们先走吧?” 处理好一切,已经是凌晨四点多,我在张铭家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只看到了红毛狐狸胡小青的牌位,并没发现胡小青的气息。 ilwxs.com 第12章 都赶粘了 张铭父母直接到了警局,一进门,他妈就坐在地上拍大腿哭嚎,他爸情绪激动,上来薅住程队的脖领子,让他还儿子。 警察拦住张父,张父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我有些愧疚,虽然只相处三天,可张铭在寝室对我们都很照顾,今天去张铭家本来就是为了保护他,结果他还是死了。 “万生,今晚都发生什么了?” 程队询问完刘亮,想让人把他送回家,刘亮却死活不回去,说没抓到鬼之前,他就在警局待着。 不得不说他挺会挑地方,警局相当于古代的衙门,官府,警察身上正气十足,除非哪个小鬼不要命了敢进来,他待在这里倒是绝对安全。 “我一直没睡,十二点左右……” 我简单跟程队回忆了一下,程队听到黄天赐不让我出手时,眉头皱了起来,我以为他怪黄天赐,没想到程队思考片刻开口道: “你家黄大仙绝对不会见死不救,他放了女鬼,放任张铭去死,张铭跟女鬼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程队想到这一点时眼睛亮了亮,我赶紧别过头免得跟他对视,他一定期望我能想到什么,可我这脑子转的慢,还真想不到。 “万生!你说过鬼也很少有胡乱杀人的,一般都是寻仇,咱们不说季玉琦,就说张铭的死,会不会是遭了报应?” 程队的话像一记重拳轰在我脑袋上,我回想起黄天赐也说过,让我不要管,当时我只以为会有其他仙家出手,他想看热闹,可实际上他从地府回来,一直没跟我说他查到了什么。 他一定知道张铭之前做过什么,不然不会劝退胡小青。 程队打开电脑,将张铭跟季玉琦的资料查了一遍又一遍。 我看到季玉琦的档案里,只写着他高中时打架被开除,可并没有写他为什么打架。 是为什么? 还有张铭,明明已经步入社会了,为什么又去技校上学? 他们两个的年龄,说不好听的,再过两年能结婚了。 坐在程队办公室,外面已经快天亮了,我有些昏昏欲睡,突然听到窗外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陈万生!陈万生!” 是黄天赐的声音! 我起身往外跑,顺着那声音跑到警局三百多米外的一片小树林里。 “黄天赐,你搁哪呢?” 树林子里有些凉,我冻的直哆嗦,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落在后脖梗上。 浑身血液一瞬间冻住,那东西来回滑动滑到我胸前,赫然是女鬼的黑头发。 “啊——” “别叫!” 黄天赐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照着我屁股踢了一脚,我扑出去,刚刚站着的地方也落下了东西。 “她她她她怎么在这?” 眼前的正是半夜来张铭家的女鬼。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女鬼撩开厚厚的头发,露出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看她嘴角又有碎肉掉落,我怀疑她刚才可能对我笑了一下。 “要不……你把头发放下?” 有黄天赐在,我胆子大了不少,女鬼意识到自己的模样太过骇人,立刻将头发放了下去。 “多好的头发,都赶粘了。” 黄天赐嘟嘟囔囔,还伸爪子上女鬼头发上抓了一把,我真怕女鬼给他个大嘴巴子。 “陈先生,我是田雪。” 女鬼倒是挺客气,只是我并不认识田雪,也没听说过。 “我是李冰的女朋友,你们听说的我,应该是滥情花心,喜欢跟男的烂搞的渣女吧?” 听田雪这么问我,我有些尴尬,张铭跟我说的,她还真就是这个样。 见我不吱声,女鬼轻笑一声,笑声充满讽刺: “我是从京城转学过来的,一开始班上的同学孤立我,只有李冰跟我说话。 他成绩很好,长得也好看,跟现在那些头发挡脸的人不一样,他头发很短,看起来很干净。” 田雪似乎陷入了回忆,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她说她跟李冰只是走的比较近,两个人都当对方是好朋友。 可这个年纪,情窦初开又叛逆,很快班上谣言四起,怕耽误李冰学习,田雪刻意疏远了他。 可少年的恶是真的恶,班上几个看不惯李冰的男生总会嘲笑他被田雪甩了。 田雪想转学,家里却不同意,一气之下她带着自己攒的钱离家出走,被家里找到后,才不得不妥协,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去了技校。 虽然她转走了,跟李冰也还会见到,两人一直在联系,被原来的同学看到,又在学校造谣,说田雪离家出走就是住在了李冰家。 第13章 恶魔在人间 更有人特意跑到田雪家附近去造谣,田雪的父亲知道后气的不轻,拉着田雪就找到了李冰家。 李冰家里还有个上小学的弟弟,田父警告李冰,再跟田雪见面,就让他弟弟不好过。 李冰父母本就偏爱弟弟,二话不说打了李冰一顿。 两个人再也不敢见面,李冰在学校还要被造谣的同学威胁,帮他们写作业。考试作弊。 过了半年左右,李冰因为帮别人作弊被监考老师抓住,学校给李冰记了过。 李冰父母直接放弃了这个孩子,将他赶出家门,让他自生自灭。 他想打工,同学还是不放过他,找小混混到他上班的地方闹事,以至于再也没有店铺敢用李冰。 当时我们这有补助,李冰走投无路,只能选择我们学校。 田雪对李冰心怀愧疚,李冰没钱吃饭,她经常偷偷帮他买饭,当时搞对象的到处都是,甚至有不少学生跟校外人员谈恋爱,因此同学见到他们在一起,倒也没有说闲话的,反而称赞他们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李冰到了技校也没有摆烂,在一众来混日子的人中,成绩依旧耀眼,学校有技能比赛,他也能得些奖金做生活费。 李冰想等毕业后离开北方,去南方开始新生活,只可惜平静的日子很快被打破。 那天他刚回到寝室,就发现寝室住进来一个新同学。 虽然是新同学,却是旧相识。 正是之前在学校一直造他谣针对他那人。 那人的到来就是李冰跟田雪噩梦的开始,他带着寝室同学孤立李冰,霸凌李冰,将田雪给他买的饭打翻,看着他趴在地上心疼的捡饭菜。 他趁李冰出去上课,把李冰的床铺打湿,被褥丢进厕所跟水房。 李冰跟学校反映,学校警告过那个同学,换来的只是变本加厉。 那人勾搭社会上的小混混在政教处主任回家时,把人套麻袋打了一顿,警告他以后不要管李冰的闲事。 甚至拿主任三岁的小女儿做威胁。 李冰失去了所有倚仗,在学校过得异常艰难,那人将李冰狼狈的模样拍下来,发到学校贴吧,污蔑雪见异思迁甩了李冰。 另一方面,他又死死缠着田雪,让田雪给他买名牌球鞋,给他生活费,这样他会让李冰好过一些。 田雪想让田父出头,田父到了学校,那人便对田父说,田雪买的东西都在寝室,分明是送给李冰的,田父本就对李冰不满,直接叫来人打了李冰一顿。 从那以后,李冰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尽管他拼命降低自己在寝室的存在感,依旧逃不脱被欺辱的命运。 李冰死前给田雪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说他不后悔认识田雪,也不后悔跟她成为好朋友,青春期的友情纯粹可贵,可惜他们不会有以后了。 第二天田雪就听说李冰死了,把自己吊在床铺旁窗户栏杆上。 学校为了名声,找到李冰父母赔了一笔钱,李冰父母早就遗忘了这个儿子,如今拿了钱,更不会去追究李冰的死因。 李冰死后,田雪成了学校的“名人”,校园贴吧上每天都有新贴骂她,寝室的室友避她如蛇蝎。 所有人都说李冰是被田雪害死的,说田雪水性杨花勾三搭四,田雪念不下去选择退学,田父嫌她丢人,把她关在家里,很快田雪被愧疚折磨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她家里是重主家庭,当初从京城回来,就是因为父母离婚,她亲妈留在京城,父亲带着继母回了长市。 田父跟继母嫌她疯疯癫癫,正巧那时继母刚怀孕,田父怕田雪发疯伤了继母,便在一个雨夜,开车把田雪带了出去,将她遗弃在郊区。 田父本以为,田雪会意外死在那场雨里,可没想到田雪记得自己念过的学校,她跌跌撞撞跑了半宿,在天快亮时跑回了学校附近。 只是田雪的运气并不好,她遇到了坑害她跟李冰那人,正跟另一个社会青年勾肩搭背从学校附近的网吧出来。 田雪当时只穿着白色连衣裙,披头散发虽然狼狈,还是被认了出来。 她绝望的死在了天亮之前。 案发现场是个胡同,并没有被监控覆盖,不过警方还是很快在田雪身上提取了罪犯留下的痕迹。 那两个恶魔被警方抓获时,警察才发现他们都只有十七岁。 那个社会青年家里有些人脉,找人疏通关系,又找到田父,愿意赔偿,田雪的死本就是田父心中所想,跟李冰父母一样,他拿了钱,心满意足的带着老婆搬了家,离开了这座城市。 第14章 倒霉蛋 “李冰在技校的那个寝室同学,是张铭吧?” 我回想起张铭的房间,一桌子价值不菲的手办,还有一鞋架的名牌球鞋,很难不把他跟那个恶魔联系到一起。 “没错。” 田雪的容貌已经恢复了生前的模样,只是脸上挂着两行血泪。 “另一个小混混,是季玉琦。” 我已经猜到了,毕竟第一个被吊死的,就是季玉琦,而且他跟张铭的年龄也对上了。 “虽然我爸不告那两个畜生,可任凭季玉琦家怎么操作,二人还是被送进少管所关了两年。 张铭原来叫张玉安,出来后他家里给他改了名字,似乎这样,他以前做过的事就不存在了一样。” 我们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当街抢劫,拿刀捅人,有权有势的阔少爷把人当狗,随意欺辱,闹得再大也能拿钱化事。 程队之所以查不到这两个人的资料,想来也是季玉琦家暗中运作。 张铭的针对蓄谋已久,李冰跟田雪,两个家庭的弃子,又如何能逃脱魔掌。 可我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季玉琦死了,他家里也不来闹? 我心里对张铭的愧疚消散的彻底,他的笑容掩盖之下,分明是一颗黑透的心肝。 “所以你引走了黄天赐,然后李冰去杀了张铭?” 田雪惨白着脸轻轻摇了摇头: “李冰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死了就下去报道了,我趁着七月半鬼门开时溜进地府想报仇,可鬼差说,自杀的人死后要下地狱。 我不甘心,凭什么害我们的人可以有新的人生,李冰却连死后都要受折磨? 我又回到人间,我第一个想杀的是张铭,一切都是因为他,可他家有只红毛狐狸很厉害,我的魂魄差点被它打散,不知道为什么,它并没有杀我。” 胡小青身为张家保家仙,张铭做过什么,它再清楚不过,我猜也是因为如此它才放了田雪。 田雪杀不了张铭,季玉琦也不知去向,只能在学校附近飘荡。 直到今年新生入学,她发现了张铭跟季玉琦竟然也来上学,而且正好被分到李冰的寝室。 田雪每到夜幕降临,就会扒在窗户上,看看这两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有没有忏悔自责,也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回来上学。 观察了二人几天,田雪才听到季玉琦家里似乎出了变故,他爸跟他叔叔,也就是当年帮忙运作之人都犯事儿进去了,季玉琦混惯了,如今家里没钱,便又找到张铭,让张铭给他拿钱。 张铭家里条件一般,要不是上次借了季玉琦的光,怕是现在还在吃牢饭,他自然没钱。 不过想到他当初从田雪身上坑了不少钱,于是二人便又把主意打到学校。 他们想再找一个像田雪一样家里条件好的女生骗钱或者敲诈。 我那天在楼下遇到的女生就是个倒霉蛋。 田雪说那女生是高二学幼师的,家里有个小公司,张铭在学校在观察好久,才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等等,你的意思,季玉琦跟张铭都是你杀的?可昨天晚上你不是跑了么?而且我也看到胡小青回家了,你怎么杀的张铭?” 我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张铭是胡小青杀的? 这不太可能吧? “张铭不是我杀的,也不是那红毛狐狸杀的。” 田雪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怀疑的看着黄天赐,难不成是他杀的? “你看老子干啥?” “没啥。” 其实我还有个地方不懂,田雪的目标应该只有张铭跟季玉琦吧?那她为什么不在张铭陪刘亮去厕所时把他弄死?反而装成张铭的样子回寝室敲门? 难不成寝室里还有她想杀的人?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田雪苦笑一声: “你不知道,我爸……田国栋那人特别迷信,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市里有个小神仙,才十多岁就出马,看事儿看的准,他找到小神仙,让他帮忙看看继母肚子里的是男是女。 小神仙掐指一算,说是男孩儿,可惜被我这个女儿挡了气运。 他本意想让田国栋拿钱破解,没想到田国栋直接把我拉到郊外任由我自生自灭。” 小神仙……十多岁…… 郝建真他妈造孽! “行了,那个小瘪犊子无心之失害了你,罪不至死,老子已经狠狠抽他了,以后他也不敢装神弄鬼,你也别再沾染人命了。” 田雪很尊敬黄天赐,看得出来昨晚胡小青动了杀心,黄天赐也算救了她。 “田国栋那边,老子替你出手教训,你了了心愿,老子送你下去时帮你求求情,让你跟李冰那小子早点去投胎。” 第15章 凶手 天已经亮了,田雪不敢久留。 黄天赐跟她约好晚上去找她爸,就让她先藏起来。 “不是,她爸搬走了,你上哪找去?” 听田雪说,他爸带着小老婆搬隔壁省去了。 “你知道个屁,老子查了,他爸拿着田雪的赔偿金做买卖,不到一年就赔的裤衩子都不剩,现在就在农村老房子。” “牛逼啊黄天赐,对了我还有个问题。” 黄天赐白了我一眼,抢在我前面开口道: “你回忆回忆,插进张铭脑袋里的是啥东西?” 他看出来我想问谁杀了张铭,撂下这句话就跑没影了,我回想着警方提取的证物,好像是刘亮来张铭家时拿来的,一个三角形金字塔模型。 这东西不常见,刘亮说他每天睡觉都要搂被窝里,不搂着睡不着,在寝室我也看到他趁着屋里人少摆弄过。 可我想不明白,刘亮看起来娘们唧唧,怎么会成杀人凶手? 我没有回警队,连续三天不睡觉,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打车回了家,掰了黄天赐一个过期鸡腿囫囵脱下,一头便栽到床上。 管他因为什么杀人,晚上就知道了。 事情还没清楚,我没有冒然跟程队说刘亮的事。 这一觉睡的我昏天黑地,手机铃声响了半天我才勉强睁开眼睛,拿起手机一看,是我姐的电话。 “万生,你干什么呢?怎么不接电话?” 我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我姐带着关心跟担忧的声音,顿时心里一暖: “姐,我睡觉呢,怎么了?” “大白天你睡什么觉?是不是这两天抓鬼没睡好?我老婶儿都跟我说了,你可别太拼了,自己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姐,你放心吧。” 我姐一通电话,让我精神了不少,尤其听到她说十一放假会回来,我心里更是高兴。 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我妈大概听到了我打电话,小心翼翼的把门推开个缝,问我吃不吃饭。 “吃,吃完我还得出去。” 因为牵扯到刘亮,我没让程队接我,而是准备打车走。 “万生,要不你抽空考个票?反正你那个学上不上也无所谓,就是让你感受一下学校的氛围,毕业不能让你去修电脑。” 我…… “行,等过几天再说。” 正好过几天我姐回来,我跟她一起去考驾照。 我走出楼道,黄天赐竟然蹲在楼下,身旁还跟着胡小青。 其实我有个问题挺想问它,它明明一身红毛,为啥叫胡小青? “你明明一身红毛,为啥叫胡小青?” 黄天赐好像跟我粘点心有灵犀,我心里想着,他直接问出口。 “红毛是我的品种,我们家都是红毛,不能都叫小红吧?” 我一听胡小青的解释,觉得很有道理。 “走吧,去田家沟。” 田家沟是田国栋老家,位置比较偏远,打车过去司机很高兴,可想而知车费得不少钱。 “小弟,你大晚上去田家沟干啥?今晚还回来不?回来的话哥等你,回头就收你一百块钱。” 回头就要一百,我顿时有些肉疼,不过司机说想从田家沟回城,白天只有一趟小客,坐小客还得倒公汽,麻烦的很。 刚想让司机到时候在村口等我,黄天赐却说今晚不回去了。 我有些兴奋,黄天赐明显要干把大的。 司机听我不回来,有些失望,毕竟他回来时候天也晚了,想拉人也费劲。 “小弟,真不回去?你留个哥的名片,明天要回去给哥打电话,哥来接你。” 下车后司机还不死心,递给我一张名片,我顺嘴问了句,来接我多少钱。 “你这也是主道了,哥算你三百五。” 看着出租车司机开上国道,我赶紧把名片扔路边,坐小客屁股又不会裂开,我可打不起车。 “那个就是田国栋家。” 黄天赐好像谁能看到他一样,猫个老腰鬼鬼祟祟的往一户走,胡小青也弯着腰跟在后面,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在地上爬。 “愣着干啥?过来啊!” 见我没跟上,黄天赐不满的转头瞪我一眼,我赶紧像他一样弯腰往前走。 田国栋家是三间瓦房,此时屋里正亮着灯,烟囱正冒着烟。 我环顾四周,发现附近的房子没几家亮灯的,整个村子有股死沉沉的劲儿。 “这村子我小时候来过,当时就没有多少人了。” 突然冒出来的田雪吓得我差点尖叫,胡小青看到她有些激动,刚要过来,被黄天赐踩住了脚。 “姐姐,你啥时候来的?” 田雪真是让我见识了什么叫神出鬼没。 “早上跟你们分开,我就过来了。” 第16章 吓傻 “别吱声,那个瘪犊子出来了。” 黄天赐朝我咧嘴一乐,露出满口惨白的大牙,我知道他要开始作妖了。 下一秒,就见黄天赐不知道从哪里扯出的白床单罩在自己的头顶,眼睛的地方还挖了两个黑乎乎的大窟窿。 这是要装鬼? 可我看他这模样,有些想笑怎么办? “嘿嘿……看老子吓死他!” 白影从墙头翻了进去,我们仨赶紧扒着墙头往院子里瞅。 院子里田国栋正提着泔水桶,应该是出来倒垃圾的,只是还没走到大门,一道白影从他头顶一闪而过,白床单划过他的脸,田国栋手里的泔水桶“铛”的掉在地上,整个人一屁股坐在潮湿的垃圾上。 “鬼……鬼?” 披了白布的黄天赐就站在田国栋家大门上,田国栋怪叫一声,手脚并用的往屋里爬。 黄天赐并没有阻拦他,在他进屋锁好门的瞬间,屋里的灯发出清脆的炸裂声,接着整个房子陷入了黑暗。 屋里只有田国栋在哭爹喊娘,并没有听到别的女人跟孩子的声音。 “想来我那后妈在他破产后就跑了。” 田雪看的起劲,恨不得自己也跳进去看看自己老爹。 “那个……还有白布吗?” 胡小青虽然没有化成人形,身上的毛也都是红色的,可听到它这话,我甚至能感觉它脸火辣辣的。 它这是不好意思了? “没了,要不你批我的外套?” 这两天降温,我出来时披了件黑色长风衣,虽然没有黄天赐显眼,不过他俩一黑一白组合一下或许看着更专业,就像地府那两位无常。 胡小青披上我的风衣就飘了进去,我不知道田国栋现在吓成什么样,单是看着飘在他家窗前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是个人都得把魂儿吓飞。 我一直扒着墙,身边还有个女鬼,这大晚上的也太刺激了。 “吱……吱……” 黄天赐没有进去,抬起胳膊,用尖锐的指甲一下下刮在窗户上,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轻易,听的我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屋里隐约传来田国栋的哭喊声,他好像喊着谁来救他。 “哼,喊他妈呢。” 田雪突然爆粗口,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骂自己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他喊他妈呢!” “啊?对,喊他妈喊。” “不是,我说的是他喊我奶呢,他妈!” 田雪见我听不懂,语气有些烦躁,身上黑色鬼气开始往外冒。 “啊!我懂了,姐姐,你别激动!” 好不容易把田雪安抚下来,我发现黄天赐跟胡小青身后的地面,突然出现一个黑色影子。 那影子身形佝偻,手中拄着根棍子,走到黄天赐身后举起棍子就朝黄天赐身上砸。 “卧槽小心!” 我太过着急,竟然直接从墙头翻了过去,黑影的动作被我打断,随后转到我的方向举着棍子朝我移动。 “小子,干它!” 黄天赐大喝一声,我举起武王鞭朝着脚下的影子用力抽了几下,影子里竟然传出老太太苍老的哀嚎声。 “凭你也敢偷袭老子?” 黄天赐伸出爪子朝地上的黑影一掏,黑影被掐住了脖子,被黄天赐一点点从地面提了出来。 是个罗锅老太太。 “田雪,你自己动手。” 黄天赐把老太太丢给田雪,田雪好像等待多时,接住罗锅老太直接用手将老太撕成了两半。 老太太惨叫都来不及,其中一半直接被田雪塞进嘴里啃,黄天赐这时从窗户钻进屋里,片刻便将田国栋提了出来扔在地面。 “鬼鬼鬼鬼鬼鬼……黑白无常,妈救我!妈快救我!” 老太太的鬼魂还剩下半,田雪嘴里塞着老太太的半个头,此时完全变成死去时的模样,一只手抬起田国栋的脸,田国栋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自己老娘一半被叼着,一半被掐着,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同时一股骚臭味从他身下传来,这家伙给吓的大小便都失禁了。 “瞅这样,醒了也是个傻子。” 黄天赐扯下白布丢到田国栋头上,眼不见为净。 “当初就是这死老太太嫌我妈不生二胎,逼我妈离婚,还拿我的抚养权威胁我妈,可她不知道,我妈根本不想要我,哈哈哈哈……” 田雪看着晕过去的田国栋,笑出了两行血泪,黄天赐轻叹一声,拍了拍田雪的肩膀: “你这是六亲缘浅,这一世生你养你的都抛弃你,下一世你不再欠任何人。” 黄天赐在撒谎,因为他跟我说过,六亲缘浅的人,根本没有下一世。 “姐姐,刘亮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没拆穿黄天赐,我知道他这是善意的谎言,这黄皮子心最软。 第17章 皆有因果 “刘亮……他喜欢李冰。” 我…… 黄天赐…… 胡小青…… 田雪说刘亮原来跟李冰是邻居,他性子软,小时候经常被同龄孩子欺负,李冰看到帮过他几次,后来李冰出事,他找到技校跟田雪打听,才知道李冰遭受了这么多霸凌。 他想替李冰报仇,却没有办法,不过他一直关注着张铭,还发现自己爷爷留下的老房子就在张铭家楼上。 刘亮搬了过来,初中毕业后发现张铭改了名字又回了技校,便跟着去技校报了名。 季玉琦死的时候,大家都说是鬼杀的,他以为是李冰回来报仇,才把张铭骗去卫生间,给李冰找机会。 没想到来的却是田雪,田雪没杀成郝建,追着张铭回了家,费了好大力气,才让刘亮看到她。 刘亮这才知道杀人的是田雪,而且李冰死后根本没留在人间。 他知道张铭家有保家仙我,我又在张铭家,田雪没办法杀死张铭。 便给田雪出了主意,让她把我们都引出去,他亲手杀了张铭。 “没想到刘亮看着柔弱,竟然敢杀人!对了,李冰有没有说过,张铭为啥针对他?” “张铭跟李冰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张铭不学无术,李冰却样样都很优秀,张铭的妈妈经常会把李冰挂在嘴上,讽刺张铭烂泥扶不上墙。” 李冰应该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可惜他没摊上好爹妈。 “陈先生,你能不能别向警察举报刘亮?” 田雪了去执念,马上要下去报到,临走前苦苦哀求我。 我内心天人交战,一方面张铭这种人死有余辜,如果是田雪或者李冰的鬼魂回来弄死他,我说不定会拍手叫好。 可问题就在,刘亮是人,张铭有错误,可以让法律制裁他!而不是由他杀死! 让我明知道面前的人是杀人犯,却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我也未必做得到。 “哎呀你别求他,老子不让他说,他就说不了!” 黄天赐不耐烦的推开我,带着田雪就要走,我想反驳,结果一开口,哈喇子就流了下来。 操! 胡小青看着我这模样眼中有些嫌弃,却还尽力掩饰着,我火气噌噌直冒,转身也想离开,却想起来天还没亮,这地方离市区几十公里,路上根本没有车。 我在田国栋家院子里找了一圈,发现下屋有辆自行车,心里这口气才出了一些。 只是当我把自行车推出来时,自行车直接散了架子。 胡小青别过头去,身上每根红毛都在抖动,我气愤的走出院子,蹲在门口看小说等天亮。 天亮的时候,我手机刚好没电,本来想找个人打听一下回城的车几点有,可实在张不开嘴。 黄天赐不会想让我为了刘亮保密,一辈子当傻子吧? “万生!” 我捋着道边边走边思考,耳边突然响起程队的声音。 “程哥,你怎么来了?不对,我怎么能说话了?” 我惊喜的摸了摸嘴角,没有哈喇子。 “万生,张铭是刘亮杀的,他已经自首了。” “自首?为什么自首?” 我一时间想不明白刘亮为什么自首,他要是不怕被抓,为啥在寝室不直接拿刀把张铭跟季玉琦攮死? “不知道,他一直赖在警局,下半夜突然说张铭是他杀的,还说让我来这接你,你怎么跑这么远?还有,你对刘亮杀人怎么一点不意外?” 程队不愧是大队长,我就说两句话,立刻被他发现了问题。 不过我没瞒着他,也不怕他不信,我把田雪张铭刘亮几人的纠葛都说了出来,包括我来田家沟干啥。 听我讲完,程队将车停在路边愣了好一会,一双黑眸直直看向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不敢跟他对视。 难不成装鬼吓田国栋,他要把我抓起来? “万生!我拿你当亲弟弟,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程队语气里夹杂着愤怒,失望,还有一丝委屈? 我怀疑我听错了,不过还是赶紧开口认错: “程哥我错了,我就是想替田雪了却执念,下次我……” “下次你再不带上我,你就别管我叫哥!” 程队使劲拍了一下方向盘,差点把我吓失禁了。 原来是怪我没带他作妖,这话是他该说的么?大喘气! 回去的路上,程队一路都在骂季玉琦跟张铭,快进城时,他又一脚急刹车,差点把我怂出去。 “哥啊,又咋的了?” “万生,如果刘亮没自首,你会不会对我说实话?” 这他妈简直就是送命题,我说会,他得合计我冷血无情,我说不会,以后他还能信我吗? 这题比十年前猜谁是恶鬼还难! 第18章 一天学没上,放假了 “程哥,我说实话,我肯定要举报他。” 不是我冷血无情,如果每个人遇到这种事都选择杀人,视法律为无物,这个世界还要警察干什么?那不是乱套了? “不过为什么法律要包庇坏人呢?如果第一次张铭跟季玉琦就受到严厉处罚,那刘亮也没机会杀人了!” 就因为季玉琦家有权势,就能让他杀完田雪后几乎是全身而退? 我心里像有个毛线团子被打乱,缠绕的乱七八糟,憋闷的慌。 “万生,你现在还小,等你以后就懂了,法律不会包庇任何一个坏人,包庇他们的,早晚要受到惩罚。” 也许吧,可是迟来的正义真的有意义吗? 程队带我去面馆吃了碗面,才把我送回家,临走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刘亮还没成年,而且现在证物上提取不到他的指纹,他未必会被判刑。” 没有指纹? “程哥,你把指纹给擦下去了?” “你说啥屁话呢?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程队气的扭头就走,留下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到底是谁杀了张铭?我觉得这其中还有猫腻! “程哥,我要见刘亮一面!” 我追上去直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屁股坐上车,程队没吱声,发动车子往警局方向开去。 刘亮还没被送往看守所,我在警局看到他时,他低着头坐在角落,长长的头帘几乎盖住整张脸。 “刘亮!” “万生哥?” 刘亮听到我的声音猛的抬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我,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程队更是直接关门走了出去。 “别激动别激动,那个,我听说你自首了来看看你,我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杀死张铭的?” 刘亮回忆了一下便开口道: “前天晚上你一出门我便知道,我想杀张铭,却发现我的金字塔放在客厅桌子上了,直接上手掐,我怕他半道醒了我打不过他,便谎称你在外面敲门,把他骗到客厅,我正要摸金字塔的时候,突然屋里变得特别冷,灯也灭了,等我睁开眼,张铭就满头是血倒在我面前。” “所以你根本没碰他?那你为啥自首?” “我不知道啊,当时我吓麻爪了,也可能是我慌乱中杀了他。” 要不是不敢靠他太近,我真想给刘亮一个大逼斗。 人家杀人都想方设法伪造不在场证明,他可倒好,不是他杀的,他蹦出来承认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时在场的除了刘亮就是胡小青,杀张铭的分明是那红狐狸! 幸亏刘亮没事,黄天赐说他们修行也要受上方管制,一旦发现老仙儿在人间为非作歹,也是要遭雷劈的,胡小青这事儿我就不烧香告状了,毕竟我只是个凡人,在人间遵纪守法也就罢了,上面的法则跟我可没关系。 回家后我正打算收拾收拾行李,去了学校还没上过课,可衣服已经脏了,正当我满衣柜找正常人穿的衣服,手机qq的提示音响个不停。 我打开看了一眼,竟然是班级群,班长在群里@所有人,因为学校出了人命,又马上十一假期,所以从今天开始提前放假,所有学生今天下午必须离校。 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九月二十一号,我感觉天都塌了,现在就开始放假,放的是寒假? 跟我这种没上过学的不同,其他同学看到消息开始疯狂刷小表情欢呼,其中还有人艾特我,说要来我来找我玩。 我点开资料发现是郝建,立刻将手机扔到床上,人也躺了上去。 都放假了,我还收拾个屁! “咋的?放假还不好?” 胡小青的声音幽幽响起,吓得我一激灵就从床上蹦起来。 “你咋在这呢?” “我说你这小子真是没大没小,我胡小青在外面,谁不尊称我一声老仙儿?” 胡小青说的是,可我对黄天赐都是直呼其名,它得叫黄天赐一声黄家祖宗,我叫它老仙儿它敢答应吗? 黄天赐虽然不靠谱,可奈何辈分是真高。 “不是,你为啥来我家啊,你不会想灭口吧?” 胡小青跳到我面前,一双狐狸眼盯着我,我真怕它下一秒就对着我脖子来一口。 “对,你手上有我的把柄,以后我没日没夜跟着你,免得你给泄露出去。” 说完它也不拿自己当外狐,我房门没关,它大摇大摆走出去,跳到供桌上叼起整只烧鸡就炫了起来。 胡小青这是赖上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他娘的敢吃老子的烧鸡!” 黄天赐一回来。看到的就是红毛狐狸躺在供桌上,嘴边的毛上都是油。 “黄家祖宗,张铭爹娘把我牌位都砸了,以后我胡小青只能跟你混了!” ilwxs.com 我放假的第三天,我妈给我到驾校报了名,于是我每天埋头苦学科目一,黄天赐带着胡小青也捧着一本书看的有滋有味。 “这玩意不难啊?给狗挂个方向盘狗都能开。” 我白了黄天赐一眼,想给他套个方向盘,看看他能开走不。 在家看了几天书,我妈说我姐要回来了,问我能不能去火车站接一下。 我想也没想,穿上外套刚要出门,她把车钥匙塞进我手里: “你开车去。” 我像被烫了手一样把车钥匙丢回去,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妈: “妈,我科目一还没过。” “没事,妈这驾照也是后补的,当初你姥找人教妈两遍妈就能开走,车站不远,你就当练练手。” 那我要是撞人了呢? 这可是大白天,我一个没摸过方向盘的人,还不如那挂着方向盘的狗,自己撞了事儿小,万一给人撞了,黄天赐都得跟着折寿。 不过我没有说出口,当年我妈学车,都是为了回村里看我跟我姐,揣着车钥匙我就下了楼。 “卧槽?你真敢开?” 胡小青语气里带着调侃,我没搭理他。 开是不可能开的,我还没活够呢。 出小区打了车,我直奔火车站,我姐还有一个小时下火车,时间充足的很,我倒是不着急,只是没想到,我姐不是自己回来的。 “万生!老弟!” 我姐穿着一件卡其色大衣,拉着行李箱风风火火就朝我扑过来,我却注意到,她身后跟着个穿白外套的好看的女生。 只是那女生看着有些憔悴,见我看她,朝着我温柔的点头笑了笑。 “哎呀,我忘介绍了,万生,这个叫林栀姐,她是我同学,害!她家离狍子村不远,叫蛇村……” 我姐声音越说越小,我才知道林栀是回来参加家里长辈葬礼的。 “林栀姐,你节哀。” 难怪看着眼袋那么大,脸色那么白,原来是伤心。 “我节哀个鸡毛,死的是谁我都不知道,就一个姓的,岁数到了该死就死呗,我是不是脸色不太好啊?玩贪吃蛇累的!” 说罢她拉着我姐径直朝车站外走,留下凌乱的一人一狐一黄皮。 “多好看的小姑娘,可惜长了张嘴!” 胡小青感叹不已,我跟黄天赐万分赞同。 第一眼见到林栀,她不说话,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可一开口,好像那车祸现场。 豪迈!太他妈豪迈了!毕竟那两个字我都说不出口。 林栀并没有回家,而是跟我姐一起回了我家。 我悄悄问我姐,她不是参加葬礼吗,没想到被林栀听到,她不屑的开口: “今儿上午死的,后天才下葬,我回去也不能给他哭丧,还不如晚点回去,万生是吧?明儿老娘……不是,姐带你逛商场去!” “好嘞谢谢姐!” 我不敢再跟林栀说话,趁她们收拾东西的功夫钻回自己房间继续看书。 “你姐变了。” 黄天赐神色忧郁,胡小青不认识我姐,立刻八卦的问她哪里变了。 “具体哪里老子也说不上来,不过以前陈明玉是个乖巧的小姑娘。” “黄天赐,你那意思,我姐现在不乖巧?” 说实话我也没看出来我姐有变化,她只是看着乖巧,实际性格柔中带刚,阳光明媚。 “他娘的你看她现在跟谁玩!” 我…… 想到林栀身上那股彪劲儿,我姐能跟她成朋友,那还真兴许是臭味相投了。 “你劝着点你姐,别让她被带坏了。” 黄天赐难得沉着脸,那落寞的表情就好像自己养大的女儿跟黄毛跑了一样。 “我看林栀就是嘴不好,人还是挺好的。” 胡小青没有遮掩对林栀的欣赏,却惹的黄天赐更加不乐意: “你懂个鸡毛!” 不过在我半真半假要去劝我姐时,黄天赐还是拦住了我。 “让她玩吧,你姐比你心眼全,林栀那姑娘我瞧着心事重,不过不能害明玉。” 这还真把自己当成老父亲了,我成天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可没给我好脸色,动不动还把我变傻子。 到底还是女儿吃香! “万生,你林栀姐家里有点事,我陪她回去,你告诉我老婶儿不用给我们带饭了。” 我心里泛着酸,我姐却突然敲门进来,告诉我她跟林栀要走。 我妈跟我姥出去买菜了,我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快落山了,狍子村不近乎,她们两个女孩子打车我有些不放心。 “姐,要不等妈回来,让她开车送你俩?” “来不急了万生,你林栀姐的妹妹丢了!” 第2章 蛇村 “那可不行袄,陈万生,这天都眼瞅着黑了,她们两个女娃出了事儿后悔可都没门哭,你跟着去!” 黄天赐急的上蹿下跳,我无奈只能把武王鞭装进包里,背着跟她俩出了门。 打车到蛇村得一个半小时,小时候我记得我妈回一次娘家,要坐半天的车,我以为城里很远,现在看来,其实距离一点也不远。 只可惜我们三个在道边等了半天,出租车司机一听我们要去蛇村,头都不抬一脚油门就开走。 后来林栀学尖了,拦下车她不说去哪儿,上车才说。 可司机开出去没几步,一听是蛇村,死活也不愿意去。 我们不下车,他就把车停路边,最后一个司机被林栀勒住衣领子直翻白眼,竟然打电话报了警。 林栀这次是真的急,听到司机报警,她差点要跳车跑,我一把薅住她衣角,她回手就要扇我。 幸亏我身体向后一仰躲开了,我姐赶紧下车安抚她,司机也不等警察,见她俩下车,踩着油门就跑。 “大哥!你把我放下去的!” 听到我说话,司机大哥差点吓得撞树上。 “滚!赶紧滚!” 我留下二十块钱给大哥当补偿,往回走了两百多米,林栀正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我姐正在一旁安慰她。 “万生,你怎么在这?” 警车停在身边,我大喜过望,出警的竟然是程队。 “程哥,快送我们去趟蛇村。” 我出门时给我妈打过电话,她公司有事,带着我姥去公司了,如今只能靠程队了。 “行,我回家换我自己的车。” 程队让我们上警车,他家离我家不远,也就隔了两三个小区,坐上他的车,林栀情绪才缓和一些。 她坐在副驾驶指路,我瞥见她眼睛通红,看来跟妹妹感情很好。 “小姑娘,你这是被人欺负了?” 程队担忧的看了一眼林栀,我心里吐槽,谁敢欺负她?刚才报警的分明是男人的声音好吧? 不过程队一直在找话题跟林栀说话,想到他虽然三十六,但好像还没有对象。 该不会是老树开花,想吃嫩草? “程轩这瘪犊子,没安好心啊!” 得,黄天赐都看出来了,不过他语气中还有些庆幸,这是庆幸程队没怎么看我姐。 我侧头,我姐正低头扒拉着手机。 “林栀,你妹妹失踪多久了?你家里有没有报警?” 窗外天色越来越黑,两侧黑色的树影飞速朝身后掠过,我看了眼时间,开出来一个多小时了,应该快到了。 “我妈说我妹妹昨天去同学家写作业,打电话说在同学家住,可今天中午电话打不通了,那个同学说妹妹根本没去过她家,我已经让我妈报警了。” 林栀声音沙哑,极力隐忍着情绪,可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程队手忙脚乱的递上纸巾,脚下的油门好像踩到了底,我感觉车轮子都要转出火星子了,赶紧给我姐系上了安全带。 就程队这状态,我这个傻子都看出来他的心思了。 十分钟后,程队的车停在了林栀家大门口。 院子里灯火通明,不少人神色焦急的进进出出,刚走进大门就能听到老太太的哭嚎声: “我苦命的孙儿哦,哪个瘟大灾的把你带走了?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我命苦啊,一把年纪帮儿媳妇带孩子,孩子不见了都怪我呦……” “奶!林茉还没找到?” 林栀冲进屋,拉过哭天喊地的老太太,我们紧随其后,发现老太太是干嚎,脸上根本没有眼泪。 林茉今年十岁,因为跟林栀感情好,林栀上大学后用自己暑假打工挣的钱给林茉买了手机,林栀一遍遍的拨打林茉的手机号,话筒里响起的都是没有感情的系统提示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林栀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程队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 “林栀,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妹妹!” 看着林栀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我姐劝了几句,突然对着我开口: “万生,要不让老仙儿帮忙找找?” 我姐的话让林栀猛的抬头,一双泪眼盯着我,接着便对着我跪了下去: “万生,老仙儿,求求你们帮我找找林茉吧!” 我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我姐也一脸恳求的看着我,黄天赐昂首挺胸的拍了拍我肩膀: “你告诉明玉,这事儿包在老子身上。”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黄天赐对我姐的感情从何而来,心里又是忍不住泛起了酸水,但不是嫉妒我姐,就是觉得黄天赐不公平,我把他当爹,他把我当草! “下回别拍我肩膀,别把我三把火拍灭了!” 第3章 照片 黄天赐白了我一眼,告诉胡小青也别闲着,一起出去打听。 我告诉我姐跟林栀,两个仙家出去找了,让她们等消息。 刚才干嚎的老太太却一把拉住林栀的手腕,声音沙哑的问道: “仙家?什么仙家?” 林栀冷漠的扒拉开老太太的手,带着我姐去了她自己的房间,剩我一个人面对她满脸沟壑却眼神精明的奶奶,还有一屋子七嘴八舌分析的亲戚。 对,还有程队。 “没想到啊,这小子看着也就十几岁,都出来装神弄鬼骗钱了!” “小子,林栀那丫头给你多少钱?我告诉你你一分钱拿不到,识相的话赶紧滚蛋。” “现在骗子都组团了,看你们一个个人摸狗样的,竟来骗我们农村人!” “呵呸!” “……” 我跟程队成了众人攻击对象,听他们一句一句的,我真想骂回去,可惜我一激动容易犯病,到时候人没骂成,反而成笑话了。 好在我能忍,程队没忍。 “我骗你妈了个哔! 你个老毕登土埋半截子了成天在外面扯老婆舌,你那嘴比老太太棉裤腰都松呢? 到处乱喷?还有你,一把年纪不回家带孩子在这说风凉话,你是风油精啊? 有这放屁的闲工夫都他娘出去找孩子去!” 看着一个个被骂黑脸夺门而逃的人,我没忍住乐了: “程哥,没想到你这么能骂人!” 他这嘴,跟林栀有一拼! 难怪他能被林栀吸引。 刚刚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只剩我们俩跟林栀她奶,老太太嗫嚅着嘴唇还想说两句,却被程队打断了: “万生,你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太老实,以后遇到这样的你就骂回去,来跟我学,操尼玛!” 我…… 程队这句话分明是冲着老太太说的,我骂不出口,他眼神鼓励的看着我。 “曹……曹尼玛……” “哎呀你这不对,你第一个字必须得是四声,气势就上去了,不然人家以为你问候她呢!” 程队一边纠正我,一边用眼神往老太太身上瞟,老太太脸色比那锅底灰还黑上三分,脚下挪着小碎步想进屋。 “程哥,你这么骂老太太不好吧?毕竟是林栀姐的奶奶!” 我有些不解,他不是喜欢林栀吗?万一他俩真成了,以后还不得管老太太叫声奶奶? “哼!她最好是林栀的亲奶奶。” 程队神色晦暗不明,拉着我也进了屋。 林栀家是四间平房,她说平时她父母一个房间,她们姐妹一个房间,林家老太太一个房间,剩下个房间改了客厅。 我们进去时,林栀正捧着一本老影集跟我姐翻着看,程队凑上去,站在二人身后,眼睛死死的盯着相册。 “万生,快来看你林栀姐,小时候还跟你拍过同款照片呢。” 我走上前去,我姐指着林栀四五岁时的照片让我看。 照片上的林栀脑门点个大红脑门,手里拿着个气球站在公园的门前,别说,我小时候我妈带我进城,也在这里照过相,回去后给我哥我姐羡慕坏了。 不过林栀头发竟然比我小时候还短,都被剪成板寸了,这模样,还让我有些似曾相识。 “我们小时候都没去过城里,就万生去过。” 我姐回忆着,忍不住将照片从影集里拿出来,却不曾想被程队一把抢了过去。 程队神情激动,捏着照片的手都在颤抖,我以为他让什么给上身了,抽出武王鞭就想给他一下子,这时程队开口了: “这照片!你怎么有这照片?” 林栀不明所以的看了我一眼,好像在问我程队是不是有病,我低下头没敢吱声,这两位我哪个也惹不起。 “那照片上是我,你说我有啥有这照片?” “照片是你!小婧,你是小婧!” 程队一把握住林栀的肩膀把人提溜起来,林栀好像条件反射一样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你他妈有病吧?” 见情况不妙,我姐立刻给我递个眼神,我扯着程队就要把他拽出去,可惜没拽动。 “这照片上的女孩儿,是我妹妹程婧!当年她走丢了,丢的时候身上就带着这张照片!” 程队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我看小说电视剧,听说过身上带玉佩的,带吊坠的,还是第一次听说身上带照片的。 “我打死你个胡说八道的王八犊子!” 就在林栀愣神时,老太太拿着一把大扫帚就冲过来拍程队,程队没有准备,脸上被划破了皮,老太太还想打,却被林栀捏住了手腕。 “他是回来帮我林茉的,你再作妖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还有,我早就知道我不是亲生的!” 第4章 满地白骨 老太太像被人掐了脖子,眼神中闪过一抹凶狠,咒骂了一句便回了自己房间。 “小婧……” “停!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我一定要找出林茉!” 林栀眉头紧锁,丝毫没有找到亲哥的喜悦。 我们等到半夜,黄天赐跟胡小青灰头土脸的回来,说打听了一圈,谁也没看到林栀去了哪里。 “我去拜蛇仙娘娘!蛇仙娘娘一定会找到我妹妹!” 老太太房间传出一声重重的冷哼,林栀披上外套就往外走,我们只能跟上,一路上,胡小青沉默不语,黄天赐看了看程轩,又看了看林栀,对着我小声说道: “哎,我虽然没找到林茉,但是有个耗子告诉我,你猜怎么着?”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凉凉的说道: “林栀不是她家亲生的。” “哎?你个小崽子!你咋知道呢?” 想到他之前非说程队对林栀有意思,我不由的笑了: “我不仅知道她不是林家亲生的,我还知道她原来的家在哪!” 夜寒露重,村里没有路灯,今天又有些阴天,我裹紧衣服深一脚浅一脚跟着林栀走出去好远,直到房屋不见,四周都是苞米地,她还没有停下来。 蛇村环山,她所说的蛇仙庙,该不会在山上吧? “老子问你话呢!你咋知道的?” 黄天赐见我不理他,急得抓耳挠腮。 “她是程轩失散多年的亲妹妹,本名叫程婧!” 黄皮子石化了,我脚下也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摔到地上。 回头借着手机光一看,竟然是断裂的墓碑。 我头皮有些麻,对着墓碑鞠了三个躬,嘴里念叨着勿怪,再回头,林栀她们不见了。 黄天赐跟胡小青也不见了。 风吹过,已经发黄的苞米杆子哗啦啦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逃窜,这场景,瞬间让我想起了十年前。 十年前头顶好歹还有个月亮。 此时,除了四周的风像鬼哭狼嚎一样,我周围是无尽的黑暗。 “小伙子,你踩到我了。” 沙哑的声音好像破旧的风箱从我脚下传来,我退后一步低头,发现地面插着一截森白的手骨。 手骨旁边的土隐隐有些松动,仿佛下一刻底下的东西就要破土而出。 我心里大叫着黄天赐胡小青,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哈,您您您看,我一个小孩儿,有啥事儿……您您您找我爹说去!就就刚路过那个黄皮子!” 我磕磕巴巴对着手骨道歉,那手却朝我这边移动,想要抓我的脚脖子。 一下子没站稳,我脚抬起来又踩在了白骨上,这下子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我心里哀嚎着完犊子了! 温度骤降,一股股阴风吹的我喘不过气,风中夹杂着腐朽的味道,脚下的土地开始大面积涌动,接着从地面破土而出一只只惨白的胳膊。 “饿……好饿……” “饿死了……谁家还有娃娃……娃娃肉最嫩……” “轮到谁家了?快把孩子交出来……我快饿死了……” “好吃……娃娃肉最好吃……” 听着白花花的骨头棒子说出的话,我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饿?吃孩子?娃娃的柔嫩? 我脑海里立刻勾画出一幅人间炼狱的景象。 骨头棒子追赶着我,我想跑,却发现四面八方都是一只只惨白的手。 “草尼玛!你们知不知道我爹是谁?我告诉你们,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惊恐中,我只能大喊大骂给自己壮胆,我发现喊出这两嗓子后,自己真定了不少。 “饿……好饿……” “吃了他……吃了他……” 遍地白骨哀嚎,我猛然想起我奶给我讲过,说我们这边有个村子,因为得罪了神仙被降罪,被困在村子里。 又降下三年大旱,庄稼寸草不生。 第一年大家都有余粮并没有慌乱,第二年大家只能去山上打野味儿,日子倒也过得去,可第三年,粮食吃的精光,山上连条虫都没有了,村民只能将孩子杀了吃,后来干旱过去了,有的人却还是背地里偷别人家孩子吃。 当时我只当我奶编故事吓唬我,人再饿,又怎么会吃自己的孩子呢! 可结合眼前的场景,我才知道我奶给我讲的故事都是真的。 那个村,就是蛇村。 我对脚下这群白骨再也没有了敬畏之心,抽出武王鞭一下子敲在马上要抓我脚脖子的手爪子上。 那爪子直接化成了粉末,一阵风便给吹散了。 “妈的!这回你不饿了!” 我挥动着武王鞭,一下又一下抽在脚边的白骨上,所有骨头都不喊饿了,开始逃窜求饶。 第5章 蛇仙庙 “行了!都吓跑了,别抽了!” 黄天赐爆呵一声,我条件反射,武王鞭脱手朝声音的方向砸去! “哎呦我操你大爷,你他娘的敢打老子!” 黄天赐躲闪不及,被武王鞭砸中了头,跳到我面前对着我破口大骂。 “黄天赐,你们刚才去哪儿了?” 面前不仅有黄天赐,胡小青,程队,林栀跟我姐都像看好戏一样盯着我。 “老子哪也没去,就想试试你小子的胆量。” 我一阵无语,这是在考验我,可我除了党,不接受任何人的考验。 至少提前告诉我一声,鬼知道我刚才被吓成什么样。 “行了,你小子手里有武王鞭,这些小鬼根本伤不了你。” “蛇仙庙就在前面了,我们快走吧。” 林栀开口,转身又急冲冲往前走,我上前捡起武王鞭紧紧握在手里,跟在黄天赐后面,只要他再想一声不吭扔下我,我就给他一棍子! “对了小子,按年龄,你得叫老子爷爷!” 我强忍住敲黄天赐的冲动闭着嘴一句话都不说。 他也不听听自己说的是啥,一会老子一会爷爷的,成天光个屁股简直为老不尊。 大概又往前走了十多分钟,周围的苞米地不见了,可眼前是一片雾气缭绕的树林子。 这大半夜的,钻小树林可不是什么好事。 再说谁家把庙建在林子里? 没等我多想,林栀已经抬腿跑了进去,我们只能跟上,只是黄天赐偶尔会回头看我身后,我也跟着瞅,却什么也没看到。 “你别瞅我了,我害怕。” “老子真爱瞅你,当你自己好看呢?” 我一进这林子,就感觉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尤其是四周的枯树随风摇曳,树杈子嘎吱嘎吱,伴着我们脚下踩断树枝的脆响,时不时惊飞几只哇哇怪叫的黑老鸹。 “姐,你跟在我身边。” 我快走几步拉住我姐,才发现她手冰凉,还有些微微发抖。 程队时刻跟进林栀,我们来到林子中一片空地时,黄天赐跟胡小青直接隐藏在黑暗中。 这应该是林子里唯一一处月光能照下来的地方。 面前是一座小庙,确切的说,是小庙破败后留下的残垣断壁。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断裂两截的神像,神像人首蛇身,断裂的地方一片暗色,离近了,隐隐能闻到腐朽的气息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林栀跑上前跪在神像面前,伸手抚摸着断裂的神像,嘴里轻声呢喃着: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程队上前想扶起她,却被她猛的甩开。 “怎么会这样!蛇仙娘娘!蛇仙娘娘你在哪里?你出来啊!求求你帮我找找林茉……求求你帮我找找林茉吧……” 林栀哽咽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跪伏在神像上,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绝望。 “小婧……林栀,你先起来,我一定帮你找到林茉。” 程队红了眼,把林栀抱了起来,转头看着我,眼里满是请求。 “万生,你就当帮哥……” “程哥你别说了,冲谁我都会帮林栀姐找妹妹。” 我太清楚失去手足的痛苦了,只要林茉还活着,我一定帮林栀找到她。 “没用的,蛇仙娘娘不在了,谁也救不了林茉。” 林栀仿佛丧失了希望,语气轻的好像下一秒她要随风飘走。 “林栀姐,你振作点,说不定我们回去,林茉已经等在家里了,就算她没回家,我也会让我爷爷帮你找!” “万生,咱爷不是没了吗?他钱上来找你了?” 我姐一听到我说爷爷,激动的在我手背掐了一把,疼得我差点掉眼泪。 “姐,是黄天赐,他说他的年龄能当我们爷爷。” 其实黄天赐还是保守了,我爷死的时候才六十来岁,他完全能当我太爷。 我本想安慰林栀,可显然她并没有被安慰到,只是头埋在程队怀里轻声啜泣,见她这模样我也不好受,待在这地方我更不好受。 “要不咱们先回去?” 程队抱着人往回走,我身后却突然传来沙沙的响声。 回头看去,依旧是残破的蛇仙庙,只是当我第二次毫无预兆的回头时,一个细长的黑影快速钻进了断裂的石头缝中。 “万生,怎么了?” 我姐看我不动,轻轻推了我一把。 “没事,姐,回去吧。” 往林子出口走的时候,我总觉得后面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让我毛骨悚然。 “你们先回去,我去那庙里看看。” 黄天赐让胡小青护着我们,自己消失在黑暗中。 第6章 吃人 “林栀姐,来的时候那些白骨你看到了吗?它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回到林栀家已经凌晨三点多,林栀状态不太好,我问这话时程队拼命给我使眼色,可不弄明白,我心里不踏实。 我有种猜测,林茉该不会被村里人抓去吃了吧? “刚刚可能黄皮子……不是,黄大仙儿施了法术,我看到它们了,它们就是一群恶鬼!” 林栀说那些骨头都是村里老人所化。 大概三十年前,蛇村还不叫蛇村,叫旱鸭子村,后来因为一个月没下雨,村里老人嫌村名不吉利,聚在一起准备换个村名。 就在大伙在大队开会的时候,一条白蛇落在院子里。 那白蛇比他们家里装菜的铝盆还粗,那群老东西认为白蛇是祥瑞,又没有伤人,对白蛇又跪又拜,祈求白蛇赐他们一场雨。 白蛇很有灵性,它对着众人点点头便爬出了大队的院子,第二天中午,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很快,瓢泼大雨落下,村民纷纷冲出去高声呐喊,说白蛇是天上的神仙娘娘,感谢白蛇赐雨。 更有人说他在山脚下看到下雨时,白蛇正在云层里布雨。 这场雨缓解了很大的问题,庄稼起死回生,人们又看到了希望,村里老人一合计,干脆把村名改成蛇村。 还自发到山脚下的林子里给白蛇建了一座小庙。 只是人一旦吃饱了饭,就开始琢磨事儿。 起初是常年不孕的寡妇求白蛇赐给她一个孩子,孩子爹是谁都行。 接着是九十岁老人爬到蛇仙庙,求白蛇让他再活五百年。 村民的要求越来越多,可白蛇却再也没显灵过。 渐渐地村民失去了对白蛇的敬畏,认为那场雨根本就是巧合。 于是平时香火不断地蛇仙庙开始变得冷清,只有几个相信蛇仙娘娘的人偶尔会去拜祭。 有一次一户人家丢了孩子,全村找了三天三夜也没找到,不得已跑去求蛇仙娘娘,没想到真的有一条小蛇出现了。 小蛇带着村民进了山里,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山洞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孩子。 一问才知道,那孩子八岁,贪玩跟同学进了山藏猫猫,结果他躲到天黑也没人找他,又饿又怕在山里迷了路,最后跑到山洞里,崴了脚吓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不敢出去,只能拼命的喊,可这个山洞离村子太远,平时根本没人来过,他这才被困在这里。 “不是,那跟这孩子玩藏猫猫的同学,回去没说他们进山了?” 听林栀讲到这里,我实在憋不住了。 “听说那孩子见同学藏好,数了十个数就回家吃饭去了,后来他家长给他打个半死,这才说他吃完饭看上电视,就把同学忘了,后来见同学丢了,他怕挨打,才没敢说。” “这瘪犊子孩子,挨打一点不屈!” 找到孩子后,村民又开始拜祭蛇仙娘娘,可不久后,第二次干旱来临。 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 起初人们没在意,毕竟农村人,面朝黄土背朝天,世代以种地为生,就算当年的粮食糟蹋了,仓库也基本都有存粮。 他们又去求蛇仙娘娘赐雨,可一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天上一滴雨水也没落下。 家里的粮食吃的差不多了,村民开始慌了,他们想出村,可发现怎么也离不开村子。 为了不被饿死,他们开始上山打猎,那个时候很多人家都有老洋炮,也就是土枪,山上大小动物都被杀个精光。 他们靠着吃野味儿,又过了一年。 可依旧没有下雨,村民依靠着唯一的土井,喝着井里的泥水度日。 他们不再求蛇仙,不再期盼能离开村子,变得麻木,冷血。 第三年,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不知道谁开的头,将自己三岁的女儿杀了吃。 罪恶的大门一旦打开,便只会越开越大。 他吃完了孩子,又杀了自己的女人。 村里人开始效仿,到最后开始排号,轮到的人家必须交出个人给大家分着吃。 村里变成了人间地狱,再也听不到小孩子的欢笑声,甚至女人老人都没剩几个。 就这样过了第三年,村口来了个道士,道士说村子里的人做了错事受了诅咒,他不忍心一村人丧命,便做法破了诅咒。 诅咒破灭之日,村里下起大雨,老道士瞬间白头,听说没多久老道士就死了。 “后来村里恢复了正常,前几年偶尔有人家丢了孩子又找到,他们说是蛇仙娘娘帮了忙。” 难怪林栀一定要去拜那个蛇仙娘娘,可刚才那蛇仙庙,我根本没感受到柳家仙的气息,只有一种被窥视的怪异感觉。 第7章 地底的白骨 “林栀姐,虽然蛇仙娘娘不在了,不过我们家老仙儿也很厉害的,他一定能帮你找回林茉,你先休息吧。” 我姐跟林栀熄了灯,我跟程队自然退出了房间。 去蛇仙庙的路上那片白骨太可怕,我不放心她们俩,便跟程队一人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俩门口。 林栀的爹妈始终没回来,老太太闭门不出,只是她在睡觉,时不时对着门外骂几声唱几句,中气十足,看着比我们还精神。 “程哥,林栀姐竟然是你妹妹。” 老太太把我骂困了,我赶紧找话题跟程队说说话。 “她四岁的时候,我爸带她去公园门口的照相馆取前两天拍的照片,当时妹妹要吃,我爸带她去买,可转身的功夫,妹妹就不见了。 爸妈为了找她,把我送到我奶家,可能因为对妹妹的愧疚,找妹妹时爸妈身体状况一落千丈,几年时间相继离世。 我当初当警察,就是为了继续找妹妹,可那时候没有监控,就算她住我家隔壁,这么多年模样变化,我也认不出来。 只是没想到,她被拐到了蛇村。 我看那老太太不是个好的,林茉失踪她一点不担心,想来小婧这些年吃了不少苦。” 程队越说越伤感,我想劝他,看林栀这泼辣的性格,估计也吃不了什么亏,不过话还是没说出口,毕竟谁的妹妹谁心疼。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哥,你发现没,老太太不骂了。” 老太太屋里安静了有一会儿了,一开始我以为她在偷听我们聊天,可我们都不说话了,她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年纪大了,可能睡了吧。”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老年人一般都觉少,而且她可能是突然不出声的。 “你坐着看住我姐跟林栀,我过去看看。” 起身走到老太太房门前,房门是老式木头门,带一块玻璃窗,我把眼睛贴到窗户上,正对上一双浑浊又惊恐的眼睛,那双眼睛瞪的老大,虽然黑暗,我却连眼球上的红血丝都看得一清二楚。 “卧槽尼玛!” 果然在偷听,我心跳都漏了半拍,对着老太太大骂一声,可马上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老太太沟壑纵横的老脸在微微颤抖,她的嘴上赫然有一双惨白惨白的白骨手掌紧紧捂着她的嘴。 与此同时,外面响起了一片沙沙声,好像什么东西在地上爬! “万生,怎么了?” “别过来!快进屋!” 我没管老太太,而是转身跟程队进了我姐她们的房间,好在因为我说我给她们守夜,她们并没有锁门。 只是进了屋,一股凉气袭来,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却只有一个被子鼓了起来。 我想开灯,一拉灯绳就断了,程队更是心急,直接去拍那被窝里的人。 睡的正香的人被打断,有些懵逼的睁开眼,我拿手机一照,正是我姐。 “万生,程哥,你们咋进来了?” 程队整个人身上气压低的吓人,我姐这才发现林栀不见了。 “程哥,你守住我姐,我去追!” 程队让我千万小心,我出了门,红毛狐狸浑身冒着黑烟就那么躺在院子里,身上都是被抓出来的黑洞。 它身体前的地面上,是一只只白骨手掌。 我看了一下四周,遍地都是手掌,很好,我又把它们包围了。 “你们是又来找抽了?” 我握紧武王鞭,小心的迈步往胡小青身边挪动,心里直突突,虽然之前抽跑了这些鬼手,可这画面实在不太美好。 “饿……好饿……” “吃娃娃……我要吃……” 我尽量让自己别去听它们鬼哭狼嚎,挪胡小青身边,发现它嘴巴还能嘎悠,这是还能救? 胡小青双眼都被抓成了血窟窿,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气息,立刻化作一抹黑烟钻进我身体里。 “我不行了,你自求多福吧。” 胡小青声音微弱的传来,接着便没了动静,我心里一紧,再看这些鬼手,只有满心的愤怒! “老子跟你们拼了!” 我举着武王鞭用力往最近的鬼手上砸,被我砸到的鬼手化作粉末,可大部分鬼手都躲开了我的攻击。 我感觉到故意急促筋疲力尽,满地的白骨手掌数量好像没怎么变少,更可怕的是,它们开始往地面上拱,胳膊,骷髅头,骨架子。 最后竟然从地底下钻出来一具具完整的白骨。 “吃了人……终于能出来了……” “饿……我饿……我还要吃……” “……” 骷髅头的牙床子上下嘎悠,说出的话让我毛骨悚然。 它们是吃了人才能从地底下钻出来,它们吃了谁?林茉?还是林栀? 第8章 白蛇 “你们吃了小婧?我弄死你们!” 程队直接从窗户里跳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朝我前面的白骨砍去,那骨头架子不太灵活,被程队一刀削掉了半拉脑袋。 白骨的个头普遍都不高,而且有不少脊椎都是弯曲的,我猜它们应该是村里的老人。 现在林家已经被这群鬼东西围了,胡小青也废了,我跟程队只能跟它们拼命,不然也得像胡小青一样。 “那个……你告诉这小子,林栀被抬走了,但是没被吃。” 我以为嘎掉的胡小青咳嗽几声又开了口,我为它跟林栀同时松了一口气。 可看着暴怒到双眼猩红的程队,暂时不打算告诉他。 现在他这口气要是松了,咱俩就玩完了。 程队毕竟是警察,身体素质好,身手也好,手起刀落院子里白骨满天飞,我跟在他后面给残缺的白骨补刀。 “狂妄小儿!敢在蛇村闹事!” 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白骨不约而同往院子外面退去,大门口出现了一个弯腰驼背的黑色身影,那身影没有抬脚,却很快移动到我们面前。 程队拿着菜刀把我挡在身后,那东西一靠近,我感觉它身前简直煞气冲天! “我不管你是谁,把林栀跟林茉送回来,不然老子让你好看!” 虽然我心里没底,但是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那东西抬起头,透过微弱的月光,看清它的脸我倒吸一口凉气。 那张脸已经称不上是脸了,密密麻麻手指粗细的小蛇抬着脑袋朝着我们吐信子,一双双眼睛中闪烁着阴邪的光芒。 “年轻人的肉最好吃,今天就用你们两个祭老夫的五脏庙哈哈哈哈哈哈……” 怪物发出悻人的怪叫,它并没有嘴,说话时胸膛剧烈的起伏。 “万生,我数三个数,你回去带你姐赶紧跑,去找黄大仙!三!” 程队话说完转身把我也转过去又大力推了我一把,我一个狗吃屎扑在了地上,差点将门牙磕掉。 “程哥,你不是说数到三吗!” 那怪物已经移动到程队身后,满脸的蛇头狰狞的朝着程队嘶吼,一边嘶吼一边变长,有一只眼看着就要咬在程队肩头。 “程哥!!” 刹那间,一条白色身影从程队面前飞过,一口咬在那个诡异的蛇头上,将整条蛇从怪物脸上咬扯下来。 腥臭的黑色液体溅开,黑袍怪物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疼痛,双手胡乱挥舞着,撞碎了几具白骨架子。 “万生,快走!” 程队扶起我,我却见刚才那白色身影被黑袍怪物抓在了手中,似要将它扯成两截。 那是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我脑海中瞬间想起了一个词:蛇仙娘娘! 就算它不是,也一定跟蛇仙娘娘有关。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瞬间充斥口腔,口中的疼痛让我精神了不少,一口血吐在武王鞭上,我对着那黑袍怪物恶心的脑袋瓜子就砸过去。 它似乎没想到我还敢动手,躲闪不及,被我重重砸中了脑袋,手也不由的松开,白蛇见机立刻消失在黑夜中。 黑蛇纷纷缠住我的武王鞭,只是一碰触到武王鞭上的血,便冒起了黑烟。 很快它脸上的蛇被武王鞭烧灼成灰一大半,也终于露出了半张脸。 虽然脸上千疮百孔丑陋至极,可看着它的眉眼,我竟然看出一丝悲悯。 我对着这张脸竟然下不去手。 那怪物吃了亏,也没做停留,因为天马上要亮了,它挥了挥袍子,那些白骨跟着它往林子方向退了下去。 “跑……跑了?” 程队长出一口气,可很快想起了林栀,抬腿就要追过去。 “程哥,胡家仙告诉我林栀姐没有被吃。” “那我更要去找她,万生,你会不会开车?我钥匙给你,你带你姐先回城。” 说罢也不管我回不回答,车钥匙塞进我手里就要跑。 “哎?你去哪儿?给老子回来!” 一出门,程队便跟林栀撞上,林栀一开口,赫然是黄天赐的声音。 “小婧!你怎么回来了?” 巨大的喜悦让程队忽略了林栀的声音,只是一把把失而复得又失而复得的妹妹抱在怀里。 黄天赐见状一脸嫌弃的离了林栀的身,林栀的身体软软地倒在程队怀里。 “小栀!小栀你醒醒!小栀……” “程哥,没事,刚才黄大仙上了林栀姐的身才把她带回来,你带她进屋先休息一下。” 程队终于放下心来,抱着林栀进了屋。 公鸡开始打鸣,东方天际出现一抹红晕,天终于亮了,只是我知道,当黑夜再次降临,我们依旧要面对未知的危险。 第9章 被吃了 天色大亮,我敲了敲老太太的门,发现门一碰就开了。 扑鼻的腥臭味呛的我直犯恶心,老太太目光呆滞地瘫坐在地上,嘴周围有两个黑乎乎的手爪印,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屁股下面湿漉漉一片,甚至还有些黄色的物体。 这模样,跟我犯病的时候差不多。 老太太这是被吓傻了。 我忍着恶心把她架起来,扶到炕上,很快院子里有人说话。 是昨天的那些亲戚。 “二大娘!二大娘这是咋了?你个畜生,你对我二大娘做了什么?” 最先进屋的是个三十多岁女人,一脸的尖酸刻薄,瞅了一眼老太太,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我的鼻子就开骂。 我真想问候她几句,我对她咋了?她一个老太太,我能对她做啥? 可这屋里的味儿让我张不开嘴。 “你来了正好,你二大娘撞鬼了,你赶紧把这屋收拾收拾吧。” 我快去扒拉开女人出了屋,还贴心的把门帮她带上,顺便贴了张符纸,保管她推不开门。 “你收拾完喊我,我再给你开门。” 不再理会破口大骂的女人,我找到黄天赐,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木头牌子,正往上刻着胡小青的名字。 我心里一凉,胡小青这是凉凉了。 它也算保护我们才遭了劫难,此时我不嚎两嗓子,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想了想,我撇了撇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黄天赐手里的牌位就喊: “我滴那个胡小青哎……” “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黄天赐被我吓一跳,手里的牌位差点脱手,蹦起来就给了我两个嘴巴子。 虽然不疼,可侮辱性极强。 “你犯病了?鬼哭狼嚎作甚?” “胡小青都死了,我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儿女,我不得替它哭几声?” 我有些不服气,黄天赐又换上那副我最熟悉的表情,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谁说它死了?” “啊?没死?那它搁哪儿呢?” “它现在太虚弱,我让它进牌位里修养,等回去你多给它上点供,缓个三年五载就好了。” 我自然愿意,以后我一天给它买三只烧鸡! “对了黄天赐,你在哪找到林栀姐的?你在蛇仙庙看到蛇仙儿娘娘了?她是不是一条小白蛇?” 我心里太多疑问,黄天赐却往屋里瞅了一眼,摊开掌心,露出一个怀表模样的吊坠,我接过来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张全家福。 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亲密的抱着中间的短发女孩儿,那女孩儿六七岁的模样,看得出就是林栀。 照片上的林栀笑的一脸幸福,身旁二人都望着她,眼神中带着宠溺跟满足。 “这俩是程队爹妈?” 我已问出口,黄天赐又给了我一巴掌。 “林栀四岁丢了,这他娘的能是程轩爹妈?你脑子是不是灌铅了?” 我被黄天赐骂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因为他说的很对,那不是林栀亲爹妈,肯定就是她的养父母,林家夫妻俩了。 “林栀养父被那群骨头棒子吃了,我发现的时候,她妈还有一口气,正盯着这块怀表看,她妈死了我就把东西拿回来了。” 我终于知道黑袍怪物说的吃了人,吃的是谁了,竟然是林栀养父母。 “林茉没有消息,老子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林栀被从窗户抬了出来,便跟着想找那鬼东西的老巢,追到了蛇仙庙……” 黄天赐表情有些怪异,却没有再说下去。 我昨晚一直觉得蛇仙庙给人的感觉非常奇怪,难道说蛇仙庙就是那群鬼物的老巢? 还有那东西满脸的黑蛇,总不能它就是传说中的蛇仙娘娘吧? “蛇仙庙被我放了把火,那群骨头被我烧的一干二净,不过另外一半当时在林家,今后一定不会太平。” “黄天赐,找林茉算不算积功德?如果不算,我们就走吧。” “老子发现你就跟猪八戒似的,竟他娘的打退堂鼓!” 黄天赐没理我,又开始往牌位上刻字,被它骂了半天,我也觉得胸腔里有一团子火消不下去。 “哼!不走拉倒!谁打退堂鼓?老子是爷们!我这就自己去蛇仙庙瞧一瞧!” 我转身出了大门,左右现在是白天,蛇仙庙再诡异,那群鬼东西也不至于大白天出来作乱,说不定我能有什么发现。 按着记忆往林子走,走过两侧苞米地,终于看到了蛇仙庙所在的林子。 昨晚天太黑,我只顾着跟着林栀,并没有看到林子入口右侧有一处小庙。 说是小庙,实际就是用三块红砖头搭的,砖头前有一块地黑了,应该是有人来烧火纸钱。 第10章 地洞 不知道是谁的庙,我也不敢乱拜,我看书上说,南方有不少这样的小庙,供奉一些邪神。 想到这里,我又转身,一脚踢开了上面的砖头,这才心满意足的进了林子。 我三步一回头,身后始终空无一物,让我心里信心有些后悔,自己还是冲动了。 白天的林子虽然没有夜里那样阴森,可看清那些树的长相我也是心里发毛。 这些树长的也太磕碜了,树干上都是窟窿,拼凑在一起好像一张奇怪的脸。 树枝支棱八翘的,像极了那些仅剩骨头棒子的手臂。 脚底忍不住加快速度,每一次刮到树枝都让我心惊胆颤。 看到蛇仙庙的时候,我脖领子突然一紧,瞬间被勒的快要窒息。 我用力挣扎也挣脱不掉,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我心里不免涌出一丝悲凉。 “个傻逼玩意,把自己挂树枝上上吊呢?老子不就骂你几句?哪有爷爷不打孙子的!” 身后传来黄天赐恨铁不成钢的咒骂,与此同时脖子也被松开,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回头看到黄天赐,忍不住就想抱他。 谁料这爷爷身形一闪,我没刹住车,再次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黄天赐,有你这么当爷爷的吗!” “妈了个巴子谁家孙子成天喊爷爷大名?” 黄天赐嫌弃的看着我,问我把自己挂在树枝上扑腾什么。 我看了看,确实有一截粗长的树枝被扔在地上。 原来刚才跑得太快,被树枝勾住了衣服。 老脸有些发烫,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现在一定比那山里猴子的腚还红。 好在黄天赐没搭理我,背着手迈着他那二五八万的步伐走到蛇仙庙跟前,我也急忙跟上去。 我就知道他会来。 蛇仙庙跟前有股子血腥味儿,很淡,可跟之前的腐败气息不同。 我想到黄天赐说,林栀昨晚就是被拖到这里,心中怀疑那些东西是想把人拖到这里吃。 “黄天赐,你说真有蛇仙娘娘?那娘娘咋能让鬼怪在庙里吃人?对她贴脸开大?” 还是说,吃人的就是蛇仙娘娘? 毕竟昨晚上那个黑袍怪物脸上都是蛇。 “你在这等着,老子下去看看。” 黄天赐要走,我一把拉住他: “我也跟你下去。” 因为我看到蛇仙庙后面,有一个大洞,洞口黑漆漆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洞一定能通往地下。 黄天赐让我跟着他,洞里更是一片漆黑,不过路真的是向下延伸的,而且一点不狭窄。 只是越往下走,脚下的泥土像被什么东西翻过一样越松软,空气也很潮湿,隐隐传来腥味儿。 我下意识握紧武王鞭,就怕一会儿从地下冲出来个什么东西。 “黄天赐,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黄天赐没应声,却停下了脚步,我跟着停下,他却突然转身推着我往回跑。 这洞很深,我们走了十多分钟也没走到洞底,现在往上坡跑,更是要了我的老命,最主要的是黄天赐还很急。 不过我又感动,这次天赐爷爷带我一起跑了。 “你他娘的没吃饭咋的?你自求多福吧!” 我感动的太早了,因为天赐爷爷直接穿过了我的身体消失在我眼前,而我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就是某种爬行动物在追我。 不死心的我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的黑蛇正吐血信子跟在我身后,还有个一人高的黑色身形紧跟着,好像是那个黑袍怪物。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我使出吃奶的劲儿玩命狂奔,终于看到了洞口的一丝光亮。 “躲开!” 我刚出洞,黄天赐抬手往洞口洒了些粉末,那些黑蛇到了洞口,竟然往后退了几步。 “这啥玩意?” “雄黄粉。” 好家伙,黄天赐脑子转的是真快,不过我好奇他哪来的雄黄粉。 黑袍怪物跟黑蛇没有追出来,那洞我是死活不敢再下去了,我出来跟黄天赐赌的是气,可不是命。 就在我转身想回林栀家时,一条白蛇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蛇头撞到了我的脑门,我直接晕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坐在河边轻声哭泣。 她身后站着个黑衣男子,二人穿着打扮好像古人。 “阿灵,他们竟然将你伤成这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黑衣男子上前揽住女子,那女子的白衣开始往外渗血,鲜血很快就将衣衫染红。 “长风,他们只是些愚昧的凡人,你莫要伤害凡人性命。” “我自然不会亲手杀人,他们如此重口腹之欲,我就让他们的庄稼颗粒无收!让他们感受饥饿穷困之苦!” 第11章 被困 白衣女子还想劝阻,可她伤的太重,只能担忧的看着黑衣男子离去,白色瞳孔里满是悲伤。 我跟着黑衣男子,看着他进了个叫旱鸭子村的地方,他口中不停地念咒语,原本晴朗的天空立刻被黑云遮挡。 “二蛋,你在这嘎哈呢?没看到要下雨了?赶紧跟我回家!” 我正看的入神,耳朵突然被人扯了起来,疼得我龇牙咧嘴,伸手想扒拉那扯我的人。 可抬起手我懵了,我的手肉乎乎肥嘟嘟,却不大,像是孩童的手。 我被那女人一路拎着回了家,一进门,我就开始到处找镜子,可她家似乎没有镜子,我没办法,找了块地一泡尿尿在地上,想看看我现在的模样,没想到尿一嗤到地上就滋滋冒白烟,很快蒸发了。 想到黑衣男子的行为,我怀疑就是他施法降下了干旱。 那女人唤我二蛋,我观察她家里的环境,总觉得跟林栀家布局差不多,当我看到女人八仙桌上放着一个纹路特殊的木盒子,我终于确定,这就是二蛋家。 二蛋会不会就是林栀的养父? 那这个女人就是林栀奶奶? 我实在无法将眼前笑嘻嘻的女人跟那个刁老太联系到一起。 “妈,我饿了!” 我突然开口说话,女人立刻从外屋端进来一个碗,碗里是香喷喷的米饭还有瘦肉。 “快吃吧,吃完赶紧写作业去。” 我感觉自己的行为根本不受控制,就像灵魂被困在了这个叫二蛋的身体里。 起初我以为是在做梦,天黑了再天亮,我就醒了,可我在这家里待了一天又一天。 我感受着天气越来越热,头顶的太阳要把人晒冒油,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下了一场雨。 所有人都在欢呼,可我却看到二蛋的爹脸色越来越难看,每日都是忧心忡忡,就连村里来了收粮食的,他都没卖。 二蛋爹不仅自己不卖,还赶走了收粮的车,不让村里人卖。 一开始村里人气的来砸窗户,可渐渐地,他们都发现了问题所在。 原本流淌地小河突然断流,土地开始干裂,就连好多人家里的井都打不出水了。 这次干旱的时间更长,地里的庄稼全都枯死了。 有人问二蛋爹,是不是知道会这样,我听到二蛋爹说,村里人做下的恶,已经迎来了惩罚。 我本以为二蛋爹说的作恶,就是伤了我在村外看到的白衣女人,可实际上远不止如此。 每天晚上要睡觉时,二蛋爹就抱着我长吁短叹。 二蛋娘忍不住,问他到底怎么了,二蛋爹才说出了实情。 原来是村里有片林子,老人一直说那是禁区,里面有鬼,有妖精。 多年以来也没人进去过。 几个月前,因为村里人口越来越多,村长想把林子里的树砍了,把那块地分一分。 他集结了村里的老少爷们,拿着锯,不顾老人的劝阻就进了林子。 到了林子深处,他们发现了蛇仙庙。 我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蛇村的人把蛇仙庙修在林子里,合着根本不是他们修建的。 想要把林子改成旱田地,这庙就必须得拆。 村长当机立断,叫人回去拿来镐头,二话不说就拆庙。 小庙被推倒,露出了地下的大黑洞,村里人不敢下去,村长怕下面有什么野兽伤了村民,便往洞里扔了火把。 浓烟熏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条条黑色白色的蛇。 村里人对蛇鼠胡黄一类十分敬畏,一看这是蛇洞,立刻知道惹了大祸。 蛇的报复心强,如今招惹它们,如果不斩草除根,就算回了家,那蛇寻着气味儿也能找上门。 这一点我知道,我八岁以前淘的没边,我妈跟我奶一直叮嘱我,玩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掏鸟蛋。 因为有时候你根本分不清掏到的是蛇蛋还是鸟蛋。 万一误掏了蛇蛋,蛇就会顺着气味找到你。 扒拉狗子六岁的时候掏了河边树洞里的蛋,隔天一条大黑蛇就挂在他家大门上,那次他妈差点把他腿打断。 怕被蛇报复,村长拿蒲草熏了烟封在洞口,让蛇不敢出来,随即又往里丢了不少火把跟干稻草,想把洞中的蛇都烧死。 可是他们都忘了,这个蛇洞似乎有些太大了。 洞口的蛇被烧的皮肉啪啪作响,它们冰冷的双眼透过火光死死的盯着洞外的村民。 二蛋爹被那些眼神吓到,其余人也纷纷劝说村长别在动这林子。 后来村子便旱了三个月,原来第一场雨下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困在二蛋身体里三个月了。 当天在场的村民心里都清楚,是他们推了庙,闯了祸,遭到了惩罚。 第一场大雨过后,他们既欣喜又后怕,便商量着去把庙修回来,没想到在林子入口,看到了一条又粗又长的白蛇。 第12章 她叫白灵 白蛇朝他们爬来,所有人都吓懵了,不知道是谁,抬起铁锹就砍在白蛇头上,白蛇吃痛,蛇身翻涌。 村民以为白蛇要攻击他们,下意识的拿着手中家伙事砸在白蛇身上。 最后白蛇狼狈而逃,他们也不敢再进林子,甚至不敢靠近林子入口。 二蛋爹的描述跟林栀讲的传说出入太大,可我却觉得二蛋爹说的才是真的。 白蛇,黑蛇,老道,林茉? 受伤的白衣女子,愤怒的黑衣男子。 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心里不断猜测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蛇仙庙下面有个巨大的蛇洞。 洞里有一黑一白两条修炼成气候的大蛇。 村里人烧了蛇洞,烧死了群蛇,也烧伤了白蛇,黑蛇愤怒,施法降下旱灾。 白蛇心善,不忍心村里遭受劫难,便在三个月后施法降雨。 她也因此法力受损,跌落在林子入口,遇到了想进林子修庙的村民,再次被惊慌失措的村民重伤。 黑蛇因此彻底失控,降下了对村子的诅咒,让他们无法离开村子。 可黑衣男子说的那句口腹之欲是是什么意思? 村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我盯着二蛋爹,他眉头紧皱,显然有些事他没说。 难不成村里的人吃了蛇? 我越想脑子越乱,忍不住又推翻了前面的猜想。 接下来的日子里,村民跟传说中一样,面临着三年干旱,他们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离开村子,有人偷偷想翻山离开,第二天尸体便被挂在村口的老树下。 那人死状极惨,身上被咬的都是细小的牙印,几条黑蛇在他衣服领口袖口游走,警告的朝村民吐着信子。 从那以后,二蛋爹就不让我出门了,他每天早出晚归,在别人还吃存粮的时候便上了山打猎,将打回的兔子野鸡做成熏肉,又在院子里挖了个洞,让二蛋娘把东西藏进去。 就这么过到第三年,村民一个个饿的骨瘦嶙峋,每天只能去唯一有水的水井取一碗泥水果腹。 二蛋爹妈虽然不让我出门,可我经常偷偷扒墙头,有一天晚上,听到了隔壁家孩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那声音太过渗人,我扒墙头露出脑袋朝隔壁看去,隔壁男人正拎着自己的儿子双腿,将孩子用力摔在地上。 一下又一下。 鲜血跟脑浆子溅了满地。 男人杀红了眼,不停地砸,等他意识到孩子死了时,那小孩儿的头已经碎的不能再碎。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只以为他疯了,可他表情麻木的进了屋子,片刻拿着一把菜刀出来。 我滑到墙根底下死死捂着嘴,听着身后梆梆的剁肉声,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二蛋,你在这干啥呢?进屋去!” 二蛋爹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提溜我的脖领子想拎我进屋,平时他也这么提我,可这次,想到一墙之隔的那个孩子,我开始拼命的挣扎…… “啊!别吃我!” 我猛的惊醒,对上了一双泛着幽绿光芒的竖瞳。 “你终于醒了。” 那双竖瞳的主人正是之前救过我们的小白蛇,此时它正开口对我说话。 我起身,还在林家,不过是林栀的家,不是二蛋的家。 “今天是……几月几号?” “万生,你这是咋啦?你可别吓我!” 我姐掰过我的头,伸手在我脸上使劲拧了一下,疼的我嗷嗷大叫: “姐!你掐我干啥!” “谢天谢地,你还认识我是你姐!” 我姐松了口气,转身跟林栀打起了哈哈,程队也担心的看着我,他们竟然还在这里,那是不是说明,我之前经历那些,真的只是一场梦? “小白,你们到底是咋回事?” 我见黄天赐脸色黑的像死了孙子一样,我也没敢问他。 反正白蛇会说话,我还不如直接问当事蛇。 白蛇听我叫它,眼睛好像微不可察地瞪大了些,沉默片刻才微微开口: “我叫白灵。” 白灵确实是我梦中的那个白衣女子。 它说的跟我结合自己所见所闻猜测的大差不差。 白蛇白灵跟黑蛇长风原本是一对,它们两百年前就在旱鸭子村,当时蛇仙庙下的蛇窟是个极其阴邪之地,里面的邪气蔓延了村子,村里人基本上都体弱多病,有很多年纪轻轻便去世。 带着徒弟云游的道士路过,不忍村民受苦,耗尽修为压制住了蛇窟的邪气,可他付出生命,邪气依旧肆意疯长,隐隐有冲破桎梏的趋势。 那道士救过长风的性命,长风为了报恩,便将自己封印洞中与邪气抗衡。 白蛇作为它的蛇侣,自然义无反顾的陪着它。 村民为了感谢道士跟白蛇,在蛇窟上盖了座小庙,原本小庙叫仙人庙,供奉的正是道士跟黑白二蛇。 第13章 食蛇 道士的小徒弟独自回了道观,黑蛇白蛇镇压着邪气,旱鸭子村的村民越来越健康,日子也变得好了起来。 可两百年的时间里,二蛇每天都要跟蛇窟的邪气对抗。 他们苦苦抵抗,长风一度想放弃,他想着自己在蛇窟这么久,救命之恩早就该还清了,他想离开蛇窟,白灵却一直劝说他。 二蛇本就是修行的生灵,白灵见不得人间疾苦。 长风不再提离开,白灵以为他愿意安心压制蛇窟,心里十分安慰。 可因为蛇窟邪气太重,她并没有发现,长风身上的邪气是从他本体散发出来的。 长风的神智已经慢慢被邪气侵蚀,他不再说话,看是在对抗邪气,实际却是背着白灵将邪气渗透出去。 村长误入林子深处仙人庙,被长风的邪气蛊惑,偷偷将仙人庙改成蛇仙庙,他离去时,长风将神魂分出一抹附在一条小蛇上,一路跟着村长。 他在等机会,等一个光明正大出去的机会。 虽然长风跟白灵一黑一白,可他们生下的蛇蛋孵出的小蛇都是白色的。 直到白灵发现蛇窟中多出几条黑色小蛇。 她终于发现了长风的不对劲。 长久抵抗邪气,白灵修为损耗严重,她却依然想跟长风同归于尽。 可长风却化做人形跪在地上认错,说他只是一时松懈才被邪气钻了空子。 他使了障眼法,白灵以为他将黑蛇都除去,却没有想到,他将黑蛇都放出了蛇窟。 小黑蛇跟着长风附身的那条蛇一路爬进村长家,蛊惑村长吃蛇肉,求长生。 没有人能抵挡长生不老的诱惑,古代的千古帝王不能,如今的愚昧百姓更不能。 村长吃蛇上瘾,几条黑蛇一天不到就被他吃光。 他想起了蛇仙庙,既然叫蛇仙庙,那地下定然有蛇。 村长没有自己行动,他找了几个平日里关系好的,带着捕蛇的工具就进了林子。 吃蛇的人越来越多,蛇仙庙附近的小白蛇很快就被吃光了。 剩下的小蛇不敢出去,白灵疑惑,它们才说村民抓蛇吃蛇。 当时白灵十分愤怒,可长风却劝她不要动怒,还说以后不让洞府的小蛇出去也就没事了。 村里人对蛇肉上了瘾,却巡遍林子也抓不到一条,他们去山上抓,山上的蛇却又腥又臭,远不如林中蛇肉鲜美。 村长一顿不吃蛇肉便觉得脖子像被绳子勒住,呼吸困难浑身难受。 思来想去,他把目光又放回蛇仙庙。 既然庙外面的蛇没了,那庙里呢?蛇仙庙下面一定还有蛇。 他以村里人口多地不够分为由,带人推了蛇仙庙,果然,蛇仙庙里露出个大洞。 他让人拿烟熏,拿火烤,把洞里的蛇逼到了洞口。 村里人直接把出来的蛇烧死,将蛇肉揣回怀里准备回家吃。 殊不知他们酿下大祸。 烧蛇洞之日,长风借口闭关直接陷入沉睡,留下虚弱的白灵,也被烧出了蛇窟。 白灵身长十多米,比林子里的树还粗。 村里人见到大白蛇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害怕,而是惊喜。 这么大一条蛇,够吃好久了。 所有人挥着手里的家伙事儿砸向白灵,白灵满身是血,拼尽了力气才逃出村子。 跟我梦里看到的一样,长风醒来找到重伤的白灵,一怒之下就去祸害村子。 三个月不下雨,很多没吃蛇的人听说了这事,纷纷跑去跪求蛇仙降雨,白灵状态不好,长风已经彻底黑化,她刚刚恢复一些,便去帮村民布雨。 “等一下,你这种行为,是不是传说中的圣母玛利亚?不是你丫从巴黎圣母院跑出来的?他们这么对你,你还帮忙布雨?你脑壳也被邪气熏坏了吧?” 林栀一开始对着白蛇好奇又恭敬,听到这里时忍不住喷了白灵一脸唾沫。 我看着她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的不轻,默默离她远点,我怕她一会暴怒打到我。 不过我完全同意林栀的话,这白灵就是大圣母。 “原本我再修行一世便可飞升,只当村里的人是我的劫难。 我布雨后法力几乎散尽,却又遇上了那群人。” 于是白灵又一次被村民爆锤,她这难道是大难不死后患无穷? 这也太倒霉了。 白灵再也拦不住长风,长风对村子下了诅咒,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那个黑袍怪物是谁?” 我梦中的长风面容俊美一表人才,怎么也不至于变成黑袍怪物那种鬼东西吧? “是两百年前那个老道的徒孙,他师父羽化前,不放心这个村子,才让他有生之年一定要来村里看一看。” 第14章 对付长风 白灵说,那道观极小,当年只有老道士跟他的小徒弟二人。 老道士死了,小徒弟死了,几十年前,小徒弟的徒弟也死了。 如今道观香火也算是彻底断了。 我心里十分敬佩老道士,他甘愿身死道消也要救蛇村百姓,难怪我看到他脸时,感觉他很面善。 还有白灵,哪怕那些村民那样对她,她依旧暗中守护着他们。 也许这就是修行的意义。 我抬头看向黄天赐,他脸色依旧不好,我知道这黄皮子看着一天油嘴滑舌不着调,实际上最是悲天悯人。 他大概是被气到了。 “啪!” 果然!黄天赐一拍炕沿突然蹿了起来,骂骂咧咧的让白灵带我们再下一次蛇窟,他要找那黑蛇长风拼命。 “天赐爷爷,冷静,冷静啊。” 黑蛇本身就修行了几百年,而且我感觉精怪的容貌跟修为有关,黑蛇生的那般好看,一双绿色竖瞳更是让他显得无比妖异俊美,再看黄天赐,简直惨不忍睹,说明黑蛇比他厉害多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 黄天赐也同样了解我,看着我盯着他不吱声,跳过来就给了我一巴掌。 我得谢谢他把我头打歪了。不然下一秒我都容易笑出来。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你等回城的!” 我把十年前家里的惨案想了一遍,终于平复了心情,想到林茉,我赶紧开口问白灵: “蛇仙娘娘,你有没有见过林茉?” 林栀瞬间起身扑了过来,跟炕上的小白蛇眼对着眼,一脸期盼。 “那个小姑娘,被那群白骨抓走,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将她藏了起来。” 听到白灵的话,林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的心也微微放下。 只是,我总感觉梦中的白灵,好像有什么地方跟眼前的白灵不太一样。 “别磨叽了,你赶紧吃点东西,跟老子再下一次蛇窟。” 黄天赐绝对不是鲁莽的黄皮子,他遇到危险跑的比谁都快,可现在却明知洞有蛇,偏向洞中行,他一定有绝对的把握对付长风。 我也放下心来,接过我姐端的方便面秃噜两口。 “对了程哥,你带我姐跟林栀姐回城吧,我留在这里,等找到林茉,我带林茉回去找你们。” 程队知道他们留下也帮不上忙,而且还会拖累我们,果断带着我姐跟林栀离开林家。 林栀临走前,看了一眼瘫痪在床的老太太,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太太有家里亲戚给送饭,倒也饿不死,只是大小便失禁没人给收拾,房间里一股恶臭味。 我想起来梦中她对二蛋那么疼爱,当时我是感同身受,如今见她这模样,我心里倒是有些不得劲。 可我一个男的,也不好去给她收拾。 刚好这时送午饭的人来了,是老太太的侄儿媳妇,我拦住她,看着她碗里黑乎乎散发着异味的东西有些来气: “你就给老太太吃这个?” “咋的?吃这个咋的?有吃的就行了!她亲侄儿都不管她,跟我玩孝心外包,我不让她饿死就得了呗,我也不是圣母!” 女人一番话怼的我无言以对,因为她说的没错,我啥也不做,哪有资格指责她。 想了想,我从钱包里拿出三百块钱递给女人: “大姐,这么的,家里有菜,你给老太太重新做一口,完了给换身衣服,屋里通通风,我不让你白干,这钱你拿着。” 女人接过钱,立刻眉开眼笑,要知道她们种一年地,年底最多卖几千块钱,三百块钱真不少了。 “那成,你放心,我这就给老太太重新做!” 正午时分,我跟黄天赐准备妥当,跟着白灵往蛇仙庙走去。 “天赐,我做了个梦。” “老子知道,你看到那些老子也都看到了……等等,你叫老子啥?” 见他反应过来,我抬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回头朝他喊: “你打我呀!” 接着我便被黄天赐飞起来一脚踹扑出去,白灵被我压在身下,蛇信子都吐出来了,差点被我砸死。 “你等回城的,老子把你扔油锅里,看看油溅还是你贱!” 黄天赐咬牙切齿,要不是现在有正事,他怕是要把我吊在树上打。 白灵缓了缓,绿眸无奈的看着我们,好像在看两个顽童,那模样还真有蛇仙娘娘的风范。 “别闹了了,快走!” 我老老实实跟着,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因为有白灵带路,我感觉下蛇窟的时候速度都变快了。 “黄仙,你真有办法对付长风?如果不能一击毙命,他定然要在蛇村掀起血雨腥风。” 快到底时,白灵停住,语气中都是担忧。 第15章 下了禁制 “哼!你且放宽心,老子抓到他定然把他蛇胆挤出来。” 黄天赐在白灵身后,冲着白灵露出个诡异的笑容,那表情看得我心里直突突。 难道他想表达的是胸有成竹?太他妈吓人了。 “我感受到长风就在里面,黄仙一切靠你了……” 白灵话还没说完,黄天赐手掌摊开,一股子橘红色粉末朝她扬去,白灵没有准备,被粉末糊了一脸,顿时痛苦的在地上翻滚。 “雄黄粉!黄皮子!你敢害我!” “害你就害你,难不成还要挑个日子?” 黄天赐一脚将白蛇踢到洞底,我们跟着下去,洞底十分开阔,满地都是破碎的蛋壳,还有不少小蛇缠绕在一起,身上冒着缕缕黑气。 而角落里,则是一片残破不全的白骨尸体,满地骷髅的头都看向洞口。 洞穴深处,传出隐忍又痛苦的声音。 “小犊子!啊不对,老犊子!你敢骗你黄大爷?你以为老子脖子上头顶的是瘤啊?” 黄天赐一脚踩在白蛇头上,还用力撵了几下。 “你们怎么发现的?” 虽然白蛇的嘴被黄天赐踩着,可他到底是精怪,想说话不一定用嘴。 “他娘的,你一出现老子就发现了!” 黄天赐说我梦里所经历的一切他都看到了,那他自然看到了梦中的白灵瞳孔是白色的,而绿色竖瞳的,是长风。 这个白灵是长风幻化来骗我们的,他大概以为我们没发现他跟白灵瞳孔颜色不一样,因此幻化的时候,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黄天赐嘴里骂骂咧咧,示意我去洞穴深处。 我握着武王鞭朝声音来源走去,很快便对上一双白色瞳孔。 巨大的白蛇身体却被打了结,扭曲的缠绕住自己的身体,蛇身上血迹斑斑,被生锈的铁链贯穿,很多伤口都已经溃烂,鼻孔中喘着粗气,好像每一次呼吸都带给她巨大的痛苦。 这才是真正的白灵。 “你是……人类?” 白灵声音微弱,看向我的眼神中却带着一抹欣赏。 “你小小年纪竟然能识破长风的幻化,实在是难得。” “过奖,都是我爷爷厉害,白灵,我怎么才能放你出去?” 白灵眼中盛满无奈对我开口道: “我离不开这里…… 一旦离开,便会立刻身死道消,我在长风身上下过禁制,他杀不了我。 这些年他一直诓骗玄门中人……想借他们的手除掉我,这样他就能摆脱蛇村的束缚,出去作乱。 年轻人,想杀长风……必须找到崔道长的尸体,就在……那片白骨中。 崔道长的白骨上……被蛇咬的痕迹最多……” 大概是一口气说了太多,白灵更加无虚弱。 可她并没说怎么用那个崔道长的尸体。 “你将崔道长的白骨烧成骨灰……只要长风碰触到,就会灰飞烟灭。” 我不知道这崔道长是二百年前的老道士,还是他徒弟的徒弟,只想知道他的骨灰这么厉害,我能不能带在身上,遇到邪祟就扬一把? 我心里想着,嘴上竟然直接秃噜出来。 虽然白蛇很狼狈,可我依旧看出她有那么一瞬无语至极。 “你想带道长骨灰,还需征求道长同意。” “道长在哪儿呢?” 我挨个角落看个遍,也没看到崔道长。 “咳咳……道长魂魄被长风分别钉在洞中八个角落,只有午后才能出来,不过他的魂魄被邪气沾染……他若做了错事,定是身不由己。” 白灵说的崔道长,是二百年前老道士的徒孙。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马上一点半了,也就是说崔道长随时有可能出来。 “我们直接揪了长风的脑瓜子不行吗?” 白灵摇头,脸上闪过一抹苦涩: “长风修行了几百年,就算肉体损坏,也可以附身在其他生灵或者人的身上,你知道蛇村的村民吃人吗? 第一个吃人的,就是被长风夺了舍,村民吃了人肉,长风却是吸食了他们的魂魄。” 原来不是那个爹想杀自己的孩子,一切都是长风做的。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可现在却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 我让白灵保重,转身走到那片白骨堆里想找出崔道长的尸骨。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以为凭你们一个傻子,一个小黄皮子也能除掉我?就算你找到臭道士也没用!他早就成了我的傀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长风突然被黄天赐打成了蝴蝶结,全身上下应该就剩那张嘴最硬了。 “小黄皮子?可算有人说老子年轻了!” 黄天赐自动过筛出爱听的话,把长风打开抻直,使劲往两边扯。 长风虽然成精几百年,可他被白灵下了禁制,修为也所剩无几,黄天赐虽然杀不死他,却也能让他吃尽苦头。 第16章 自焚 我全当长风的咒骂是放屁,蹲在白骨堆前分辨着崔道长的尸体。 可满地骨头棒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牙印,我看着哪个挨咬的都不少,这上哪儿找崔道长? 而且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不是说午后崔道长的魂魄就出来了?我怎么丝毫没有感觉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想找臭道士根本就是做梦!” 我怀疑是长风做了手脚,不让崔道长出来。 可任凭黄天赐怎么摔打他,他就只是桀桀怪笑。 “年轻人……” 我快把脸都贴到那堆白骨上,又听见白灵虚弱的喊我,赶紧朝她跑过去。 “娘娘,你喊我?” 白灵大口一张,我以为她要吃我,却发现她从口中吐出一个像铃铛一样的东西。 我捡起来拿衣服擦了擦,还真是铃铛。 “你拿着铃铛,那崔道长听到铃声自然就出来了。” 我再次回到白骨堆旁边,轻声晃动手中的铃铛,刚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长风彻底疯了,他大声对着我叫骂: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坏我的好事?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你们真该死啊!” 黄天赐掐突然掐住了他的脖子,我眼前的白骨堆似乎浮动了一下,接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响彻蛇窟。 往后退了几步,上层的白骨纷纷滑落两侧,一个佝偻着身形的骷髅挣扎的站了起来,身上慢慢凝聚起一团子黑气,黑气化成了黑袍,将骷髅整个罩了起来。 他脸上又变成我第一次看到时那样,密密麻麻的黑蛇狰狞的朝我吐着信子。 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直接用火烧,好像不太礼貌,毕竟崔道长是好人。 再说我也没带火柴跟打火机。 难不成把他扛出去烧? 我回头看了一眼黄天赐,黄天赐紧紧捏着长风,此时长风已经变回了他本来的模样。 “往后退!” 黄天赐突然对我大喊,我下意识退了两步,才发现一股热气朝我袭来。 崔道长的骨头架子着起了火。 见我后退,他竟然动了几下,迈步让自己远离了旁边那堆白骨。 这是怕我分不清他的骨灰在哪儿? 还有这火是怎么着的?以黄天赐现在的状态,不至于看崔道长一眼,崔道长就着了吧? “年轻人,你做的很好。” 沙哑的声音从那道直立的火光中传来,我知道那是崔道长在说话。 他脸上的黑蛇被火烧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很快又簌簌落地,变成飞灰。 崔道长的脸渐渐清晰,是个七八十岁的老者模样,那张脸不算慈眉善目,甚至看起来就感觉他是个脾气暴躁的小老头。 可那双浑浊的眼睛却满意的看着我。 “后生,今后你便将我骨灰带在身上,遇到打不过的鬼物,将骨灰含在口中,可遮掩活人气息让你逃过一劫。” 我……大可不必。 把骨灰含在口中,我还是让鬼掐死算了。 不过我嘴上却是感谢崔道长,毕竟他这也是为我好不是? “吾名崔秋,玄清观第三代嫡传弟子,被困在这蛇窟几十年了,今日终于有脸去见师父他老人家了哈哈哈哈……” 崔道长爽朗大笑,身上火苗蹿的老高,熏的我忍不住流下眼泪。 他是自焚,是想跟长风同归于尽。 等火光散尽,我脱下衣服小心的捧起地上一层白色粉末。 “长风,你完犊子了!” 走到长风面前,他已经不再挣扎,蛇眼里都是怨毒跟不甘。 我把骨灰递给黄天赐,黄天赐掰开蛇嘴就要往里倒。 “等下!” 我拦住黄天赐,盯着黑蛇的眼睛问他: “你把林茉藏在哪里?” “那个小姑娘?哈哈哈哈哈哈早就被我吃了,抓走当天吃的,骨头就在那一堆里,你拿着回去给她姐姐看吧,她死前还喊着姐姐救命呢哈哈哈哈哈……” 黄天赐将一把骨灰塞进长风口中,又将他摔在地上,长风嘶声尖叫着,剧烈的扭动着蛇身,现出了人形,正是我梦中的黑衣男子。 不过马上他就化成了一摊黑色血水,原本洞中的阴邪之气立刻消散,深处传来铁链子落地的声音。 看着长风就这么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对待他。 说他心善,他吃人魂魄,降下诅咒害得村子民不聊生。 说他作恶多端,他本就是山中精怪,为救村民为报老道长恩情,才主动下蛇窟抵抗煞气。 不过是功是过,是善是恶如今都随着他烟消云散了。 我没资格评判。 第17章 没死 我又回到那堆白骨面前,用手将他们残破的肢体捡起,摆放整齐。 里面不仅有老人的骨头,还有一些成人的,还有几具一看就是小孩子的。 林茉大概是凶多吉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栀交代。 明明我让她们离开时,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带回林茉。 “黄天赐,他们怎么办啊?” 摆好所有的骨头,我蹲在地上发愁。 这些都是蛇村村民,总不能一直丢在这里。 “你瞅我干啥?这么多,咱俩搬上去不得累死?一会帮他们集体火化算了。” 黄天赐说的云淡风轻,转过身去嘴里却小声念叨着这可是大功德。 “我帮你们吧。” 温柔的女声响起,白灵幻化成白衣女子,慈眉善目真不愧是蛇仙娘娘。 她对着洞中的小蛇一阵低语,原本像睡着了一样的群蛇便朝着骨头架子爬来,用蛇尾卷着白骨朝洞口爬去。 “娘娘,你没事了吧?” 白灵点点头: “多谢二位,长风一死,洞中邪气也随之散去,村里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也都没了,以后蛇村再也不会有灾祸了。” 真正的白灵说,当初长风甘愿以身入局,并不是为了报恩,更不是为了蛇村百姓。 白灵被他骗了,长风一直跟着云游的老道士,说是报救命之恩,实际上是想吃掉老道走捷径飞升。 他比老道先发现了蛇窟,也是他将老道引到了当年的蛇村。 老道牺牲后,他打着报恩的名义镇守蛇窟,实则暗中残害百姓,以冤魂为食。 白灵发现后立刻与长风翻脸,并在他作乱时几次现身出手相救,这才有了蛇仙娘娘的传说。 只可惜白灵与长风本就势均力敌,长风又吸食大量邪气,早就没了神智,白灵几次被他重伤,却也找机会在他身上下了禁制,让他修为迅速散去,无法作恶。 可白灵也被他用裹满邪气的锁链锁在蛇窟深处,二蛇谁也杀不了谁,一个无法离开蛇窟,一个无法离开蛇村。 这期间长风换做白灵的模样,诓骗路过的道士和尚出马仙,想利用他们弄死白灵。 奈何白灵也是修行几百年的妖怪,即便被长风困住,依旧没人能杀她。 那些人杀不了白灵,被长风用邪气迷惑自残在蛇窟,长风趁着那些人魂魄刚立体正迷茫时,将那些魂魄吞入腹中。 “可恶!刚才我还替长风惋惜,为他落到如此下场而不忍心,没想到他就是条坏蛇!” “我与他自幼一起长大,他却处处不如我,是我看他经常被其他精怪欺负,一时心软才带着他修炼,没想到他竟然连我都算计了去。” 长风了解白灵,她最是善良,肯定愿意陪着他入蛇窟。 长风本意是悄悄吸食邪气,强大后将白灵一并吃了,没想到白灵太过聪慧,很快便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这还是条凤凰蛇?” “他是蟒蛇,凤凰蛇是何物?” 我想给白灵解释,白灵却像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对我道: “你们跟我来。” 她转身又朝洞里走去,在她原来被困住的地方,地面竟然还有个洞。 白灵轻念咒语,洞里缓缓升起一个大白蛇蛋。 蛇蛋露出地面,发出清脆的蛋壳破裂声。 我以为她在孵小蛇,却看到蛋壳里睡的正香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十来岁模样,虽然睡着了,手里却捏着个粉色物体。 好像手机。 “她是林茉?”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我,我上前将林茉拍醒,林茉睁开睡眼迷茫的问我是谁。 “我是你姐姐林栀的好朋友,她找我来救你的!” “姐姐?姐姐回来了?” 林茉起身差点摔倒,不知道她睡了多久,腿有些软,我赶紧上前扶住她。 “你姐姐一直在找你,我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好,不过蛇仙娘娘会跟我们一起走吗?” 林茉转身去看白灵,白灵慈爱的抚摸了她的头发: “小茉乖,娘娘还要留在蛇仙庙保护其他孩子。” “可是村里人想抓你吃你!” 林茉眼睛蓄满了泪水,紧握着手机浑身颤抖: “我在村长爷爷家看到了,他家里有本书,说吃大蛇能长生!” 林茉说她不是被蛇抓来的,也不是被白骨抓来的,而是发现村长家里几个村里老人正研究抓蛇仙娘娘,她跑回家去告诉父母,被奶奶听见,奶奶趁她父母下地干活,把她打晕,等她醒来,就在蛇窟中。 长风没把林茉一个小孩子放在眼里,跟村长密谋也没背着她。 他们要用林茉的失踪,吸引能人异士过来杀白灵,到时候白灵的肉体归村民。 这两百年来,长风一直跟村里勾搭,那本书也是他放在第一任村长家里的。 第18章 收养 “小茉放心,恶人都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想吃蛇了。” 白灵的眼神告诉我,她知道这一切,可她竟然还愿意留下守着村民,还真是圣母。 大概是我眼神透漏了心中所想,白灵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给长风下了禁制,同时也被他诅咒,永生永世无法离开蛇窟。 这样也好,这两百年来被邪气侵蚀我早已断了成仙的可能,留在这里,还可以顶着,不让邪气复苏。” 我这才想起来,我刚开始见到白灵,她就说过她离不开这里,否则身死道消。 林茉已经十岁,什么都能听懂,她不舍的扑进白灵怀里,眼泪沾湿了白灵的衣襟。 …… “对了小茉,你奶奶是一直这个样子?” 回去的路上,我给程队打电话让他接我,刚好他把我姐跟林栀送到我家,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解决了,立刻折返回来。 我想到那个瘫痪的林家老太太,长风连自己跟白灵的瞳孔颜色都没放在心上,更不会耗费修为去塑造一个假的二蛋娘。 可现在林家那个老太太,跟我见到的差距也太大了。 “我奶?她以前什么样我不知道,不过我记得小时候我姐跟我奶很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哦,好像是我爷失踪了以后,我奶性格变了不少,看我姐的目光也阴恻恻的。 我姐不喜欢她,我也害怕她。” 林茉年纪小,记忆有些模糊,看来有些事,只能回去问林栀。 我让小茉收拾一下书包跟衣物,林栀是程队的妹妹,养父母也都没了,怕是不会再回来,不过她应该不会放弃林茉。 三个小时后,程队的车又停在门口,天色已经渐渐昏暗,我想赶紧走,林栀却从车上走了下来。 “老太太……我奶呢?” 她竟然回来看老太太了? 跟着林栀进了老太太的房间门口,她那个侄儿媳妇拿了我三百块钱还挺尽职尽责,给屋里收拾了一遍,老太太也换了干净衣服,安稳的躺在炕上睡觉。 林栀没有进去,只是目光复杂的看着炕上的人。 “都是我欠她的。” 林栀拉着林茉,没着急离开,而是坐在院子里,给我们讲了她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我一直记得,我小时候是被拍花子拍走的,路过蛇村不远的镇上时,我趁他不注意偷摸钻进了我爸装菜的大框里。 我爸背着我回了家,路上还跟我妈念叨着,这框比平日重,让我妈看看是不是菜没卖完。 我妈说她打开孩子时,我已经睡着了。 那时候农村经常有拍花子,他们猜到我是被拍迷糊了,不敢回镇上,快步带我回了家。 那时候我爸妈结婚两年还没有孩子,一家人急得不行,好在我爷我奶看得开,没有给他们压力。 他们捡了我,养了我几天,我当时受了惊吓,什么也不记得,只靠身上我的单人照片。根本找不到家人。 他们索性把我养了下来,爸妈爷奶对我都挺好,我不哭不闹,他们以为我长大根本不会怀疑自己不是他家的亲生女儿。 因为就算后来妹妹出生,他们依旧对我很好。 直到我爷失踪了。 那天我缠着他,让他上山给我打野鸡吃,我爷带着老洋炮就上了山,却再也没回来。 村里人找到了他的枪,枪旁的草上还有血。 他们都说我爷一定是被村里的老鬼给吃了。 因为我爷欠村里人一条命。 我爸小时候,村里闹灾,家家户户最后弹尽粮绝时,把孩子跟女人杀来吃。 那时候他们规定每天都要有一户人家献出孩子来,还给村民排了号。 轮到我家时,我爷死活不让人把我爸或者我奶带走,拿着老洋炮成天成宿守着门,还打伤了几个想抢人的。 我爷还真守住了家,因为很快,老道长就破了大旱,村子很快恢复正常。 那些吃人的村民没几年先后去世,大家也刻意淡忘了这件事。 当时听到这个传闻,我奶吓懵了,有人吓唬她,说我们家欠村里一条命,现在我爷一个人还不够,还得要我爸的命。 我奶一宿没睡,醒了便命令我爸,拿我去献祭,喂村里的老鬼。 我爸不同意,跟我奶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后来我奶几次想杀我,把我骗到林子里,我早就听到她的想法,一直防着她,她也就没得手。 没想到最后我爸妈都死了。” 难怪,难怪林栀拼命学习考了出去,难怪老太太又对林茉下手,她是想护住她儿子二蛋。 我心情复杂,蛇村的人,好像每个人都有罪,又好像每个人都没错。 林栀跟程轩做了亲子鉴定,她确实是程轩的亲妹妹,程轩收养了林茉,还给了林老太侄媳妇一笔钱,麻烦她照顾林老太, 侄媳妇看着泼辣,心肠却不坏,照顾亲戚又有钱拿,立刻欣然应下。 林栀说还会回来看老太太,可她没注意,我却看到了,她在林老太门口转身时,老太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第1章 去坐席 十一假期,我妈说我姥家这边一个远房亲戚嫁女儿,要带我们坐席。 我不想去,她说去辽省,正好回来还能去丹东看看我姥爷。 我连隔壁市都没去过,一听到出省,立刻心动了。 我姥年纪大不乐意出门,我姐跟林茉约好教她玩卡丁车,正好能在家陪我姥,于是我妈开车带着我提前三天便出发。 她说带我一路停停看看,我交待好我姐记得给胡小青上供,背着黄天赐的牌位便上了车。 “哎呀你说这风景是美哈,那树叶子都黄了,哗啦啦的往下落,还怪好听。” 黄天赐明显比我兴奋,就连看个落叶都像写作文一样,时不时还跳出去跟着车子跑,那模样就像花果山刚刑满释放的猴儿。 我妈那个亲戚家在辽省省会奉天周边的小村,人口不多,条件也不好。 我听她说家里还有个无所事事的哥哥,我妈还感叹,那小女儿才十六岁,哪里是嫁女儿? 分明是卖女儿换彩礼。 不过到底不是实在亲戚,要不是想去看看我姥爷,我妈也就托人带一百块钱了。 “到那你可别乱跑,别走丢了。” 快到奉天时,我妈第二百来遍叮嘱我。 “小子,你妈咋这么不放心你? 哦老子知道了,你小时候你妈肯定老把你抛起来玩,抛三次接住了两次。 啧啧啧,难怪你当年能干出那卡事儿,老子告诉你,以后你是傻是尖可都跟老子没关系,你可别讹老子……” 黄天赐逮到机会往死臭呗我,问题是他嘴太损,我被他埋汰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前面就到了。” 我妈把车开进个叫土家屯的村子,缓缓在一个院子门前停下。 那院子的院墙是黄土砌成的,大门也只是简易的木头栅栏,两侧栏杆上贴着红红的对联跟喜字。 院子里也是张灯结彩,不停有人进进出出。 “哎呦这是慧云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俺都没合计你能来呦,哎呀这么远的路,开车累坏了吧?” 满脸喜色,年龄看起来比我妈大十多岁的女人迎了出来,拉住我妈的手笑的十分夸张。 “这是八两吧?哎呦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过两年也该娶媳妇了。” 我妈让我叫三姨,我低声叫了一声就不再搭话,主要这个三姨看面相就是猴拉邪乎那种,我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词形容。 “尖酸刻薄。” 对!尖酸刻薄,还是黄天赐有文化。 “这孩子,不爱吱声呢,慧云,你别嫌三姐不会说话,俺听说这孩子小时候让那黄皮子给迷了? 俺瞧着他还是不太正常,你呀可别光顾着挣钱,不行你找人给他看看。 那黄皮子最不是物!” 果然,还没走进院子,三姨就开始对我跟黄天赐进行人身攻击,我妈黑了脸甩开她的手,从包里掏出一百块钱问她账桌在哪儿,她写完礼就走。 三姨见我妈一点没跟她客套,讪讪的道了歉: “你瞧俺这破嘴,慧云啊,俺就是女儿要出嫁了,高兴,胡言乱语了,你别跟俺一样的,大老远来的赶紧进屋,俺去后厨给你们端点好吃的。” 见她不再放屁,我妈这才领着我进去,黄天赐在我身边数了三个数,三姨正跨门槛的腿一抽,整个人摔了出去,摔成了狗吃屎。 “三姐,我知道你高兴,但你别太高兴,乐极生悲,你看你,都摔了。” 我妈找到机会,立刻给了她一个暴击。 “小子,你看看,你妈这嘴都比你强你回去找林栀跟程轩拜个师,别一天像个小姑娘,让人骂了屁都不会放一个!” 黄天赐小眼睛提溜转,一脸嫌弃的看着我,看得我老脸一红。 “咩——咩——” 我搜肠刮肚想找词跟黄天赐拌嘴,屋子后面突然传来几声羊叫。 我扒着窗户,看到房后有个羊圈,里面有六七只羊。 “天赐爷爷,咱俩去看羊去?” 黄天赐无语的白了我一眼,化作一缕黄烟,钻回了自己的牌位还啪嗒一声将牌位翻了个面。 我想着他爱去不去,我自己去。 跟我妈说上后院,我妈没拦我,只是叮嘱我不能伸手摸,不然羊咬人。 “羊咬人,我听说羊顶人,猪咬人,一天就把我当小孩儿忽悠!” 我嘴上嘟囔着,慢悠悠溜达到后院,数了数羊圈一共六只羊,有在羊圈里溜达的,有窝在角落四处张望的。 “哎?你谁啊?你要干啥?” 我正找菜叶子想喂羊,一声大喝吓的我手一抖,刚找到的白菜帮子就掉到地上。 第2章 羊肉火锅 “你干什么呢你?鬼鬼祟祟是不是想偷羊?” 喊住我的那男的二十来岁,长得却十分壮,朝我跑了几步,嘴巴子上的肉跟胸口的起伏比女人还汹涌,我怕他把我扑倒,赶紧制止他。 “我不偷羊,我坐席。” 男人眼神自带二两油,从头到脚打量我一番,轻哼一声,警告我别乱喂养便去了前院。 “神经病!” 我又捡起白菜帮子,朝着羊圈角落一直跪趴在地的大羊抖了几下: “咩——咩——快来吃叶子咩——” 大羊无动于衷,棕色眼球上一对横瞳盯着我,那一瞬间,我竟然看到了黄天赐的眼神。 “他娘的你骂我是傻子?” 那分明就是黄天赐看我时的眼神,像看傻子一样。 大羊见我生气,立刻低下头去,把头埋在地面,我怀疑它能听懂我说话! “万生,开席了!” 我刚想拿菜叶子扔它,我妈便喊我吃饭。 小时候我在狍子村没少坐席,就爱吃这农村的流水席,大锅炒出来的菜最香,尤其是肉段跟大肘子。 坐到我妈身边,我妈给我掰开一次性筷子,问我怎么不高兴。 我说我让羊骂了,她立刻把手搭在我额头: “你这孩子,竟说胡话!天赐老仙儿呢?没跟着你?” 我不想说话,就是黄天赐先骂我的。 “来借下光,上菜了。” 几个大姨穿着粉格子围裙,手里拿着大托盘,一桌桌开始上菜,我数了一下,一共十六桌,因为是假期,不少人都带着孩子, 我这桌上,就三个小孩儿,挨在一起桌,长得也挺像,应该是一家的。 菜盘子落桌,先上的凉菜,正好有我爱吃的花生米,我伸筷子刚要去夹,一只粗糙的老手就端起盘子。 “大妮二妮家宝,快吃,不是早就说饿吗?” 那双手的主人是个六十多岁老太太,穿的很朴素,一边说着一边把一盘子花生米跟香肠均匀的分给三个孩子。 掉在桌子上一粒,被她眼疾手快的夹起来塞进了嘴里。 我停在半空的手成了笑话。 小时候在狍子村,村民看我们姐弟可怜,一直很照顾我们,小孩子也懂事,爱吃的夹几口也就去吃别的了。 我还第一次遇到这样直接上手端盘子的。 难不成辽省跟吉省风俗不一样? 想着他们面前的碗里已经装满了,没吃了之前应该不会再吃别的,我又等着下一道菜。 还是我爱吃的麻团。 可惜我的筷子再次落空,还是那个老太太,跟刚才一样端起麻团,我撂下筷子想看看她往哪里装,没想到三个小孩儿齐齐从桌子下面拿出了塑料袋。 我…… 好想骂人! 我太后悔跟来了,一下车就被三姨阴阳怪气埋汰一顿,她家羊也骂人! 现在坐席竟然夹不到菜! 可老太太的行为,除了我跟我妈别人根本没有反应,我心想这老太太难不成也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大家都让着她? 可下一盘菜上来时我总算明白了,原来其他人也在蓄势待发。 看着你一筷子她一筷子夹的散落桌面的菜,我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你们不让我吃,我也不让你们吃! 她们大部分人都是把抢到的菜装进自己带的塑料袋里,根本来不及吃,我跑回屋里把包拿出来,黄天赐闻到烧鸡味,冒着黄烟就出来了。 “天赐爷爷,他们欺负我,不让我吃菜!” “你真是越活越回炫!” 黄天赐虽然埋汰我一句,还是跳到桌子上,把她们塑料袋里的菜吃的一干二净。 那些菜表面上看着没有任何变化,可实际上早就没了味道。 “天赐爷爷,那羊肉火锅,你咋不吃呢?” 羊肉火锅是用铜炉上的,膻味儿直往鼻子里钻,这道菜很明显没人喜欢,上来后根本没人动筷子。 黄天赐也没动,而是皱着眉,直勾勾的盯着火锅。 “吃这呢?都吃饱哈,这羊俺们自己家杀的,保证百分百纯羊肉。” 我瞅黄天赐那模样心里有些发慌,三姨却走了过来,倒了杯水像模像样的挨个人敬着。 见没人吃羊肉,还劝大家尝尝鲜。 “三姨,这是什么羊?” 黄天赐已经石化了,难不成羊肉有问题? “啥羊?就是家羊的山羊,你不去后面看了吗?” 她大概当我脑子不好使,也没跟我多说,转身又去了别的桌。 “万生,怎么了?你要不要吃点羊肉?” 我妈也想给我夹别的菜,可奈何根本没有别的菜。 “不吃,妈你也别吃,我包里带零食了,一会你垫吧一口,坐完席咱俩就走!” 第3章 肉末 我妈立刻收回夹羊肉的筷子,轻轻撂在桌上。 吃完饭,我妈不顾三姨再三挽留,带着我就要去奉天住宾馆。 送行时,我见到了吓唬我的那男人,正是三姨好吃懒做的好大儿。 还有个初中生一样的干瘦小姑娘,穿着一身不合年龄的红旗袍,眼眶泛红,她全身都很瘦,可小肚子却微微地隆起,不情不愿的被她妈扯在身边,跟离开的人打招呼。 “妈,那个就是新娘子?” 我妈叹口气,说小姑娘初中刚毕业,就让她妈给嫁村里老男人了,据说收了十万彩礼。 十万彩礼在这个时候的农村,可以说是天价,难怪三姨那嘴咧的,都快上天了。 到了奉天,我妈找好住的地方,又带我出去吃了饭,毕竟刚才在三姨家我俩一口东西没吃到。 晚上我捧着手机躺在床上给我姐发信息,给她讲坐席时的惨状。 对方回了满屏的问候,当然不是问候我,我知道回消息的是林栀。 黄天赐说的对,回去我要拜林栀为师。 迷迷糊糊要睡着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打开门,我妈一脸焦急的拉过我: “万生,你三姨家出事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眼瞅着十二点了,这个点能出啥事儿? “新娘子逃婚了?” “什么逃婚!新郎官死了!” 我妈把我塞上车又往三姨家开,我看着窗外漆黑一片,偶尔掠过几颗树影,心里有些不安。 “妈,要不咱们别去了,这大晚上的。” “不行!你三姨说新郎官是被鬼杀死的,这可是送上门的功德!” 不是,我听我妈这语气里有些兴奋呢? 好像全家除了我,其他人对黄天赐都有股近乎变态的崇拜跟信任。 可跟他办事儿的是我! 他啥样,最清楚的人是我! “你小子,瞧你这样不太看的起老子啊!” 黄天赐化做人形坐在我身侧,那三角眼看得我一激灵,这么久我依旧适应不了他这模样,还是黄皮子造型可爱。 到三姨家都下半夜了,院子里还跟白天一样热闹,不过白天都是谈笑声,此时却是一阵哀嚎。 其中最尖利的就是三姨的声音,不知道她冲着谁叫唤: “俺苦命的婷儿啊!还没嫁过去就成了寡妇,你家王大状那个短命的,坏事做多被恶鬼索了命,可怜俺女儿还怀着你们王家的孽种!俺告诉你,彩礼一分钱退不了!你们想要孩子,还得再拿十万……” 我听懂了,这是还不忘讹新郎家一笔钱。 我说陈婷肚子怎么有些鼓,竟然是怀孕了? 她才十六岁啊! 进了院子,窗户门上的喜字还没撤,何婷一侧脸红肿,隐隐看出个巴掌印,呆呆的站在屋门口。 三姨正在地上打滚,跟一个头发花白却中气十足地老太太斗法,两人嘴里一个比一个骂的脏,其他人就用嘴劝着,没人上去拉架。 “美丽啊,别哭了,你家且回来了。” 有人看到我跟我妈,这才上前分开二人。 “慧云啊……俺命苦啊……” 她起身想拉我妈,我妈转身就跑很快门口就听到她发动车子的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我也一脸错愕,她就这么水灵灵的把我扔这了? 她真的很信任黄天赐啊! 其实本来我也想主动让她走的,她车里有黄天赐给挂的符,开夜路也绝对安全,可我主动让她走,跟她主动跑,这能一样么! “八两,你妈不要你了?” 三姨一脸懵逼,我想说你妈才不要你了! “三姨,我家老仙儿帮你抓鬼来了。” 三姨这才想起来,我被黄皮子迷过,现在黄皮子可能依旧赖着我,索性也不哭了,指着墙角的尸体,让我自己去看。 见我朝尸体走去,所有人都别过头,好像那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也是走近才看清,那哪里是尸体?那分明是一堆红白相间的碎肉,好大一坨。 “卧槽,我想吐……”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转过身把刚吃的溜肉段跟溜地瓜全都吐了出去,我这一吐,其他人也都吐了。 那其实连肉块都算不上,应该说是肉末,就好像王大壮被人剁成了饺子馅儿,又摆回了人形,不然根本分辨不出来他是啥。 看来这尸体就是死在这个位置的,不然谁也移动不了。 “他今晚过来干什么?” 我们这边有规矩,结婚前一天新人不能见面。 而且这个位置在房山,离羊圈比较近,离大门远,一看就是翻墙进来的。 听我这么问,三姨脸上有些尴尬,随即狠狠疯了陈婷一眼,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还不是这贱丫头,耐不住寂寞,结婚前就被搞大了肚子,明儿就嫁过去了,今晚上还想跟那死东西苟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三姨骂,陈婷原本通红的小脸一瞬间没了血色,身体摇晃差点跌倒。 “不是我!不是我让他来的,我是听到房山有奇怪的声音,才出门看,根本不是我让他来的!” 第4章 乳羊 三姨见陈婷顶嘴,起身冲过去又甩了她两巴掌,陈婷身子一歪,小腹刚好撞到了坚硬的窗台。 “遭了!出血了!” 陈婷捂着肚子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白头发老太太见状,竟然麻溜的起身头也不回跑出了三姨家。 “快快快!谁车在家?快送医院!” 陈婷凄惨的求救跟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缠成一片,三姨愣了一瞬间,就扑过去扒拉开想抬陈婷的人。 “去什么医院?去医院你们给她花钱?小孽种死了正好!家里省了粮食了。” 一听让自己花钱,帮忙的人立刻散了,如今家里都靠种那十亩八亩的水田地,一年到头才能见到万八千块钱,谁也没那个好心帮陈婷出医药费。 我看着三姨铁了心不管陈婷对上陈婷绝望的眼睛,到底于心不忍: “送她去吧,花多少钱我出,洗车费我都出!” 我以为我这么说了,三姨总该松口了,可她竟然拿起了挂墙上的剪刀比划着陈婷的脖子: “俺说不行就是不行!她这么大点岁被糟蹋了身子,传出去以为俺们家风不正,以后俺儿娶不到媳妇,你们谁负责?还不如让这个赔钱货死了得了!” 说到底,三姨闹这一出还是为了儿子,我怕她真伤了陈婷,赶紧闭了嘴。 黄天赐趁她癫狂猛的朝她撞过去,镰刀被撞的脱手掉到地上,我赶紧扯过两个人,帮着把陈婷抬进屋。 外面三姨开始惊恐地大声叫骂: “死贱人!生不出蛋的母鸡,你死都死了,又回来祸害我们做什么……” 几个大姨忙前忙后烧着热水,帮陈婷擦身子,我不便在屋里,一出去,就看到三姨不骂了,反而鬼鬼祟祟推着她的大胖儿子往东屋去。 那堆烂肉还堆在墙角没人管,现在的天气,白天最高气温也有二十来度,明儿就得出味儿。 “天赐,那堆肉咋办?要不你给吃了?” 黄天赐照着我的后脑勺就拍了一巴掌: “老子抽死你个损瘪犊子,那玩意能吃吗?吃完老子不得浸油?” 黄天赐蹑手蹑脚蹲到东屋窗前听墙角,我学着他的模样,才反应过来,别人又看不到他,他咋把自己弄的跟小偷一样? 蹲了十多分钟,我腿都麻了,屋里却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没忍住露脑袋往屋里看了一眼,三姨正拿着个红色存折往包里装。 “她要跑?” 黄天赐示意我别吱声,三姨的儿子陈光宗摔了手中的小灵通,不耐烦的冲他妈嚷嚷: “你怕个什么劲儿?那个死贱人生前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就算变成鬼,我也不怕她,她要是敢来找我,哪怕她变成鬼老子也照样干!再说她都被我喂……” “哎呦俺的小祖宗,可不敢乱说可不敢乱说!” 三姨慌忙捂住陈光宗的嘴,却被他使劲甩在地上。 “烦死了!你要走你走,反正我不走!小杨说了,这两天还来找我呢! 你要走你把钱留下,那是老子的,你一分别想拿,把那个赔钱货也带走,最好你们都饿死在外面!” 我以为陈光宗能说出这话,三姨不得跳起来扇他? 没想到三姨竟然把收拾好的编织袋打开,又把东西放了回去。 “俺的儿,你可是老陈家唯一的根儿,你不走妈也不走,妈就守着你,伺候你,将来给你带孩子。 你妹那边你放心,只要死不了,过几年还能卖上价!” 听着母子二人的对话,我掏出手机给林栀发去信息。 “你干啥呢?” 黄天赐不解,以为我还有闲工夫玩手机,抢过去一看,我发的消息是让林栀帮我编三千字骂人的话。 黄天赐嘴角抽了抽,好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把头转了过去。 等了一会,林栀没回,我这才注意到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是个正常人,这个时间应该都睡了。 没人给我安排房间,我就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跟黄天赐分析,那个小洋是谁,那个死贱人又是谁。 “你知道老子为啥不让你吃那羊肉不?” 我跟他说城门楼子,他跟我说胯骨轴子,黄天赐突然驴唇不对马嘴的问了我一句,我才想起来,回奉天的时候我就想问问他这个问题,结果溜肉段太好吃,我给忘了。 见我摇头,黄天赐幽幽的开口: “因为那锅里的羊肉是乳羊。” 乳猪我知道,我以为乳羊跟乳猪差不多,就是小羊羔子,可黄天赐却冷笑一声: “乳羊是还在母羊肚子里时,母羊被活活扔进开水锅里烫死煮熟,等熟透了,再把小羊掏出来做菜。” 第5章 奇怪的声音 这做菜的手法把我惊出一身冷汗,沉默片刻,我问黄天赐,三姨家的事跟乳羊肉有什么关系? “老子看到王大壮那堆烂肉里有羊肉,那母羊死的时候定然怨气冲天,因此那锅羊肉上面冒着黑烟,味道也大,当时没人吃了,老子怀疑都给那王大壮吃了。” “那王大壮怎么死的?那肉有毒?还是那母羊索命? 瞥了一眼肉堆的方向,我才发现王大壮的死法像极了被剁成块做成菜的羊。” “咩——咩——” 羊圈里响起了羊受惊的叫声,我跟黄天赐绕过去时,发现陈光宗房间的后窗户大开着。 黄天赐让我放轻脚步,靠近羊圈时,奇怪的声音传了出来。 仔细听有两道声音,一道是羊在咩咩叫,叫声中带着绝望。 另一道声音更像是男人的喘息声。 月光下,两道身影紧紧纠缠在一起。 而其他的羊被惊的四处逃窜,几度想要跳出羊圈。 陈光宗嘴里不停呢喃着小羊小羊。 原来我听到的是小羊,而不是小杨? 我感觉胃里又是一阵翻滚,死死的捂住嘴免得吐出来惊动了他。 不过他到底还是被惊动了,三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一旁惊恐的大叫着,接着发疯一样冲上去捶打大羊,却被陈光宗用力甩在一旁。 “造孽啊造孽啊!俺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三姨的哭嚎在大半夜里格外清晰,引得左邻右舍都亮起了灯,随后响起了开门声。 我混入过来看热闹的人群里,几道电棒的强光打在羊圈,众人看到这场景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上面那个正是陈光宗,此时陈光宗神色癫狂,就算被这么多人围观,依旧无动于衷继续自己的动作。 “把人拉开!” 我大喝一声,邻居们才反应过来上前去拉人,可陈大壮的力气格外大,大家伙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按在地上,那大羊终于得到解救,趁着众人慌乱之时,竟然抬腿跳出了羊圈,消失在黑夜里。 随着消失的,还有我身旁那抹黄色身影。 “俺的儿啊!俺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陈光宗裤衩子都不知道脱在了哪里,即便被人按在地上,身体还一下一下的往前耸动。 我掏出一张醒神符拍在陈光宗脑门上,一股黑气从他天灵盖蹿出,陈光宗眼睛骤然瞪得溜圆,随即身子一软,像堆烂泥一样瘫了下去。 他得有两百斤,几个邻居喊着口号才把他抬回去。 等人都散了,我也准备去院子里坐小板凳等黄天赐,三姨却一把拉住我的手: “八两,你去哪儿?” 我刚想说我改名了,不叫八两,叫万生,却突然感觉到门外似乎有些不对劲。 冲三姨比了个嘘的手势,我脱了鞋光脚踩在水泥地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朝门口走去,背在后面的手紧紧握着武王鞭。 三姨家的门是那种农村的老木门,这种门下面都有一道窄缝,之前我留意到,外面有月亮的时候,门缝处会有些光亮。 我蹲下身再慢慢将脸贴在地上,眼睛顺着门缝朝外面看去,原本一整条白光被两块黑色的东西截断。 有东西站在外面。 而且看那东西的形状,好像是羊的蹄子。 我身上起了冷汗,缓缓站起身,耳朵贴在门板上,微弱的呼吸声隔着门板传进我的耳朵。 好啊,这羊跑了竟然还敢回来?这是成了精了! 因为我只看到它的两个蹄子,正常的羊它都得四脚着地,很明显,外面的家伙此时像人一样直直的站着。 我看过西方小说,在西方,羊是邪恶的代表,我当时还在心里笑话,羊在我们这最后就是被人吃,哪有那么邪乎。 可刚才亲眼所见的一幕,着实打破了我固有的思想,羊就是羊,它能在西方牛逼,在东方也一样。 再说黄皮子都能成精,羊为什么不能。 黄天赐追出去就没了影,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羊都回来了,它还没回来,我想着手里有家伙事儿,把心一横,快速划过门锁,随后用尽全身力气把门往外一推。 “碰——咩——” 门外的大羊被我这么一撞竟然摔了出去,我跳出门抬起武王鞭朝它身上就砸,可大羊太灵活,四蹄一蹬就翻了身,仓皇的越过院墙,只是在他马上跳出去的一刻,它竟然转过了头,一双横瞳仿佛在瞪我,带着无尽的恨意。 那眼神冷的我一激灵,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砰”的一声,三姨把门关上了。 槽! 此时我真的想骂人,甚至想拿小板凳把玻璃砸了,可一阵敲玻璃的声音吸引了我。 第6章 嫂子 发出声音的正是陈婷的屋子。 我怕她出事,也没管那么多,直接推门想进去,结果门没锁,轻轻一碰就开了。 “陈婷,你没事吧?” 毕竟男女有别,我们也不太熟悉,我进了外屋先喊了一声,屋里发出玻璃杯掉地上四分五裂的脆响。 “陈婷……” 我冲进去,就见陈婷挣扎着想起身,赶紧过去扶着她。 “你是想喝水?还是饿了?我也不知道你能吃啥,你家有鸡蛋吗?我给你卧个鸡蛋吃?” 陈婷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靠在我怀里冲我摇摇头,声音虚弱的开口: “八两哥,一会儿天亮,你赶紧让小姨接你离开,我妈……我妈跟我哥做了恶事,马上就要遭报应了咳咳……” “陈婷,你妈跟你哥,到底做了什么?” 我迫切的想知道这其中的纠葛,虽然王大壮死相诡异凄惨,可怎么就那么确定是被鬼杀了? 我妈接电话时候对方就是这么说的,可我只遇到了只疑似成了精的羊,并未看到什么鬼。 不过看三姨的样子,确实是心里有鬼。 “我妈……嫂子……他们害死了嫂子!” 陈婷这几句话说的异常艰难,我看了一眼天色,没再问她,只让她先好好休息。 “小子,让陈慧云来接你这事儿老子不管了!” 我刚出门,黄天赐骂骂咧咧从院墙里翻进来。 “为啥啊?你不要功德了?” “功德?老子要救了这家子,那可是缺了大德,都得天打雷劈!” 黄天赐一脸愤恨,转头钻进陈光宗的屋子,很快屋里噼里啪啦乱做一团,陈光宗跟三姨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挨家挨户又开了灯,这次却没有人出来。 我扒着窗户,奈何窗户拉了窗帘,只能顺着一个窄小的缝隙往里看,只见黄天赐上蹿下跳,一会儿将屋里的物件打砸一通,一会又揪着三姨跟神志不清的陈光宗啪啪一顿扇耳光。 那声音听的我嘴巴子都隐隐作痛。 也不知道到底谁又招惹他了。 “小先生,小先生!” 尖细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浑身一震转头看去,背后却空无一人。 “我在这呢,你低头!” 我顺着声音低下头,一只小黄皮子正双脚直立站在我腿旁。 “刚……刚刚是你叫我?” “嗯呐呗,天赐爷爷让我跟过来的。” 大概是发泄够了,黄天赐拍着手大摇大摆从门板子里钻出来,见到小黄皮子冷哼一声: “你把这狗娘俩做的恶事给他说说。” 小黄皮子往上一跳,就落在我肩膀头。 “要说这高美丽,也就是小先生你这个三姨,那可不是个物。 她前两年在村口捡了个傻娘们,那娘们长得可好看,浓眉大眼高鼻梁,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好料子,一看条件就不错。 她没帮人家报警,反而将那娘们骗回家……” “等下,小黄兄,你别一口一个娘们,不好听,你说姑娘吧。” 小黄皮子还挺听劝,立刻就改了口。 “那姑娘被你三姨那个死老娘们骗回家……” 我…… 三姨把那姑娘骗回家,让陈光宗把人糟蹋了,对外就说那姑娘是别人介绍的,给陈光宗当媳妇的。 白天,三姨就亲自看着傻姑娘干活,她不会洗衣做饭喂羊,三姨就薅着人的头发扯进屋里用炉钩子打,打的多了也就会了。 晚上,陈光宗那个畜生兽性大发,小黄皮子路过陈家,都能听到傻姑娘的惨叫。 听到这里我终于知道了陈婷口中的嫂子是谁。 没过多久,傻姑娘怀孕了,三姨虽然待她不好,可还是盼着她能给陈家生个带把儿的,也就不再打她。 陈光宗也小心了不少怀孕的日子,算是傻姑娘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只是好景不长。 村里有个老男人叫王大壮,他自己的老婆怀孕中出了意外一尸两命,没人再愿意嫁给他,他便将目光放在了傻姑娘身上。 一次趁三姨跟陈光宗下地干活,他翻墙进来欺负了正在喂羊的傻姑娘,从那以后便像上了瘾,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想了个损招,拉着陈光宗打牌,等陈光宗输的裤衩子都不剩的时候,他提出让陈光宗拿老婆抵债。 陈光宗本就是个混的,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不过他怕三姨不同意,便让王大壮来的时候翻墙进来,他把傻姑娘带到羊圈等他。 二人千算万算,这事儿被陈婷给发现了,她于心不忍,喊来了三姨。 等三姨跑到羊圈,却发现傻姑娘衣衫凌乱,身下都是鲜血已经没气了。 第7章 巴掌是真的 “你那个三姨,是个狠人。 当时就讹了王大壮一笔钱,王大壮没招,毕竟出了人命,这次死的还是别人老婆,只能认栽掏了钱。” 小黄皮子口若悬河义愤填膺,我帮它顺顺气,让它慢慢说。 “这王大壮也不是好惹的,他掏了好几万,自然不甘心,有一次陈婷放学路过他家,他那眼珠子都黏陈婷身上喽,还是我找了柳家兄弟,在他要对陈婷伸猪爪子时蹿出去咬了他一口!” 讲到这里小黄皮子毛茸茸的脸上写满了得意,我立刻给它竖起个大拇指,心中却将王大壮陈光宗还有高美丽骂了个遍。 我们家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 原本我还想再夸小黄皮子两句,可它小脸很快又垮了下去。 “只可惜那陈婷命苦,她都躲着王大壮了,可谁能想到你三姨给她倒的水里有安眠药呢?” “什么!” 我噌的站起来,终于明白黄天赐为什么这么愤怒。 这可是她亲女儿,她竟然把女儿送给王大壮那样的畜生糟蹋!简直不配为人母。 她都不配叫人! “还有个事儿我忘跟你说呢,哎呦呦不是银,简直太不是银了!” 小黄皮子说,傻姑娘没了气,三姨也没声张,只说过不惯苦日子,被野男人领跑了。 当天夜里,小黄皮子听见陈家梆梆梆的剁了一宿的东西,它听着好奇,蹲窗台一看,高美丽手里拿着菜刀正剁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赫然就是那傻姑娘。 高美丽剁完,端着一盆就去了羊圈,王大壮不知道为啥又折返回来,见高美丽拿人肉喂羊,心想自己花了钱,也不能吃亏,让高美丽将剩下的肉端到他家去喂。 反正是半夜,街上根本没有人。 于是傻姑娘的尸体四分之一喂了陈家的羊,四分之三喂了王大壮家的羊。 “羊开了荤腥,就要成精吃人,这事儿乱遭,听话,咱不管!” 黄天赐催促我给我妈打电话,我也确实想走,可想到孤零零躺在炕上的陈婷,我又犯了难。 她是个可怜人,如果我们一走了之,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陈婷,还有其他村民。 如果那羊真的吃人,吃光了陈家跟王家,会不会吃别人? 见我神色不明,黄天赐也没再催促,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得我脸有些发烫,隐隐也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这黄皮子,他根本不想走,这是又考验我呢? “我这就给我妈打电话,走,必须走!” 虽然我这么说是逗黄天赐玩的,可黄天赐的巴掌是真的,抽的我转了三圈,吓得小黄皮子跳上墙头就没了影。 “你干啥?我逗你玩呢你打我干啥?” “你小子怂的跟个棒槌一样,你能逗我玩?你糊弄鬼呢!” 黄天赐白眼翻上天,我都怕他老这么翻翻出白内障来。 “八两?哎呦八两,你快来看看你光宗哥……出大事儿了!” 我心里正跟黄天赐赌气,陈光宗的房门突然被推开,高美丽冲出来,见到我一愣,随即眼神中划过一抹庆幸,扯着我的胳膊就把我往屋里拖。 “放开我!你给我放开!我给我妈打电话了,我妈马上来接我,我好心救你们,你把我关外面,我告诉你,以后咱们两家不是亲戚!” 想到傻姑娘跟陈婷的遭遇,我使劲掰开她的手,把她推到地上。 “不管?你可不能不管啊!你不是有大仙么?俺告诉你陈八两,你不给俺儿子看,俺就去烧纸跟地府天庭告状,到时候你跟你那个大仙谁也别想好!” 我抬手一个嘴巴子呼在高美丽尖酸刻薄的脸上,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 “你去告!看看咱俩谁先死,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做了那么多腌臜事儿,你还恶人先告状,你当老天爷没长眼?” 高美丽被我突如其来的气势唬住,一时间无言以对,屋里却传来陈光宗的猪叫声。 “疼……我疼……疼死我了!” “八两,八两三姨求求你了,都是三姨的错,三姨乱说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三姨一样的,三姨求你救救你哥吧……” 高美丽听着自己心肝宝贝好大儿的痛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膝盖挪动着来到我面前,一边痛哭认错,一边抽自己嘴巴子,那模样好不可怜。 “哼!你整这死出没用,我救你儿子可以,你得找人把陈婷送医院!” “什么?那个贱丫头赔钱货!送她去医院那不是……” 提到陈婷,高美丽瞬间拔高了嗓门,口中都是对自己亲女儿的不屑跟鄙夷,只是对上我冰冷的目光,咒骂的话戛然而止。 第8章 怨尸 “八两,你别生气,俺送,一会天大亮我就找人给她送医院,现在你先看看你光宗哥行不?” 对于眼前这个心中只有好大儿的恶女人,我根本不相信她。 “你现在就去找人,就找昨天提议去医院那个,给他拿住院费车费,拿完了我就救你儿子!” 高美丽没想到我油盐不进,咬咬牙起了身,站在墙头朝隔壁大喊: “二楞!二楞起床了!二楞啊——快过来帮忙把陈婷送医院啊——” 叫二楞的是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高美丽喊了几嗓子,隔壁就传来开门声: “婶儿,你等我几分钟,我漱个口就过来,但是你得给我拿医药费啊,我没钱垫。” 高美丽脸不红不白的应下,我算看出来她在这村里什么人性了。 “三姨,拿钱去吧。” 我不给她耍赖的机会,高美丽不情不愿进了屋,再出来手里拿着一小摞纸钱,都是些两块五块的。 屋里陈光宗的叫声越来越惨,高美丽忍不住扒墙头让二楞赶紧过来。 “婶儿,我来了,你把钱给我,我带婷婷去医院。” 高美丽把钱塞进二楞衣服兜里,催促他赶紧走,二楞却把钱掏出来仔细数了数: “婶儿,你这一共七十五块五,不够吧?” 我也不说话,自顾自找来坐了一晚上的小板凳就要坐下去,高美丽嘴里喊着天杀的,冲进屋把存折拿了出来,拎着二楞的耳朵把密码告诉了他。 见二楞带着陈婷离开,我才慢悠悠起身,高美丽却等不及,使劲往屋里拉我。 一进屋,一股膻臭味儿把我呛了个跟头,陈光宗这头蠢猪整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地上都是血淋淋的肉沫。 陈光宗一边嚎叫,嘴里一边往外吐那东西,我捏紧鼻子都挡不住那味道。 “把这个符纸烧成灰,用水冲了给他喝!想要符纸得拿钱,快点!” 高美丽还没反应过来,刚才手里那把零钱就被她塞进我手里,我把符纸递给她转身就跑,再晚一步我也要吐了。 “我的妈呀,黄天赐,他吐的是啥东西?” “羊肉呗。” 黄天赐说那些没人吃的羊肉,大概率都进了陈光宗跟王大壮的肚子。 说实话我并不想救陈光宗。可这是我唯一能想出来帮陈婷的办法。 “亮天了,你去那个二楞子家吃点饭吧。” 黄天赐难得的知道关心我了,他管二楞叫二愣子,我硬是忍住没跟他掰正。 折腾一宿我也确实饿了,高美丽是没空给我做饭了,院子里倒是还有不少菜,但是我不会做,好在兜里有钱,去隔壁付费蹭一顿应该没问题。 给我开门的是跟高美丽差不多的中年妇女,应该是二楞妈,她见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开口道: “你是他婶子家的且吧?咋上咱家来了?” “姨,我有些饿了,你家有没有饭?我不白吃,我给钱。” 二楞妈听完笑了,侧过身让我进屋: “这孩子,吃顿饭的事儿,什么钱不钱的,你坐那歇着,姨给你下碗面条再炸个鸡蛋卤,你看成不!” 我使劲点头,光听着鸡蛋卤我眼泪都要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二楞妈煮的很快,为了让我快点吃进肚,还给我过了几遍凉水。 我接过面啼哩吐噜炫起来,吃的太急不小心呛到,两条长长的面条从鼻孔喷出去,羞的我瞬间涨红了脸。 “慢点吃慢点吃,看把这孩子饿的,可怜呦,你说你妈也是。这陈家不太平,她咋还把你一个人扔下了?” 我猜我妈现在一定在不停打喷嚏,听着二楞妈喋喋不休的埋怨我妈,我只能实话实说我会看事儿。 “哎呦,你这小小年纪就能看事儿了?可不得了啊,姨看你这孩子就觉得你贵气。 孩儿啊,你别嫌姨多嘴,老陈家害了人命,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她高美丽瞒的住别人,可瞒不过我。” 没想到来蹭顿饭竟然还有意外之喜,我忙问二楞妈都知道些什么,手上也给我妈发着信息,让她来接我时给二楞妈带点礼物。 “姨告诉你,那个死了的王大壮,就墙根底下那坨,那最不是个东西,他就爱嚯嚯那怀了孕的。 他自己老婆怀孕时让他嚯嚯没了,他又盯上那院那傻妮儿,他每次来我都知道,我从后窗户就能看到羊圈,你说他们能瞒住我么! 那傻妮儿命也苦,高美丽不把她当人看啊,要我说,那王大壮肯定是被傻妮儿给弄死了,那种人渣,死了也活该,呸!” 听二楞妈这么一说,我也突然意识到,我一直以来把关注点都放在羊身上,却忘了那个傻女人。 羊没办法把王大壮弄成那副模样,鬼却能,而这个鬼,很有可能就是傻妮儿。 怀孕的人一尸两命,又是被人所害,怨气要比一般人重,黄天赐跟我说过,她这种情况,容易变成怨尸。 第9章 必来索命 怨尸僵尸,她首先得有尸体,可傻妮儿的尸体被高美丽剁碎了喂羊,羊本就邪性,吃了怨气冲天的人肉,尝到了荤腥,自然不会再吃食料。 傻妮儿是借着大羊的身体复仇,大羊是借着傻妮儿的怨气成了气候。 我想到昨晚的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到底有多少头羊吃过人肉? “黄天赐,你说这村里的羊还留不留?” 黄天赐闷生闷气说了句: “你没看那一家家穷的都掉裤裆了,你敢动他们羊,他们就能把你喂羊!” 我被狗屁嗤了一顿,也不吱声了,二楞妈让我上炕歇着,我也没客气,脱鞋上了炕,坐在窗户边,刚好能看到高美丽家的羊圈。 “姨,咱村儿都谁家养羊?” 二楞妈见我突然开口,根本没有思索便开口道: “养羊啊? 就高美丽跟王大壮家,我跟你说你那个三姨高美丽才不是个物……你说杀羊就杀羊,她专挑那带崽子的羊杀,水烧开直接把羊扔里头,哎呦我听着那个揪心啊,你说她不是变态么! 杀了羊还给大伙分,谁敢吃啊?最后还是喂了自己家的羊。 不是姨嘴损,早晚她得遭报应!” 确实,高美丽十分缺德,这种人死后都该让她下遍十八层地狱。 “哼,高美丽家的羊是自己的,王大壮家的羊却是跟村长和几个村民合伙养的。” 黄天赐直勾勾盯着窗外的羊圈,时不时瞥我一眼,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难怪黄天赐说我动不了羊,可羊圈里的羊只是比昨天少了一只,其余的该吃食料吃食料,该溜达溜达,根本看不出异常。 “不对!不对!” 黄天赐突然叫了一声,我赶紧小声问他怎么了,二楞妈知道我的身份,倒也没有害怕,只是惊讶的看着我自言自语。 “那些羊不仅吃过傻妮儿的肉,还吃了乳羊跟母羊的肉,这母羊的怨气加上傻妮儿的怨气,要不抓住这成了气候的,十里八村都要倒霉了。” 黄天赐神色变得严肃,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那咋抓它啊?” 二楞妈说王大壮家羊圈很大,养了一百来头羊,那东西又极善伪装,挨个扒拉也未必找的出来。 “怨尸复仇,必然杀光生前恨的所有人,它昨天杀了王大壮,又差点弄死陈光宗。 可陈光宗到底没死,还有高美丽也活着,那东西今晚还会再来。” 我心想来的好啊,昨晚要不是我坏了事,那母子俩估计当场就下地狱了,今晚等傻妮儿弄死陈光宗我再让黄天赐出手。 “你去找陈光宗!马上去!” 黄天赐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却没有让我如愿。 我被他踢着下了地,跌跌撞撞往陈家跑。一进院子,墙角的一堆肉还堆在那里。根本没人管,现在温度上来,隐隐有些长着翅膀的小虫贴着肉堆飞。 虽然不明白黄天赐让我找陈光宗干啥,我还是捏着鼻子敲了敲门。 “谁?” 屋里叮咣一阵响动,接着高美丽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我,陈八两!” 没被推开,高美丽蓬头垢面,地面上的脏污只清理了一半,陈光宗躺在炕上,嘴里哼哼唧唧叫唤着。 黄天赐直接上了我的身,抬起我的手一巴掌盖在他肥胖的猪脸上,打的陈光宗睁开了眼。 “你……你打我干啥?” “打你?陈光宗,老子更想弄死你!老子问你,你那傻媳妇怎么死的?你妈为啥吃乳羊?” 大概是我脸上表情太凶狠,陈光宗嘴皮子动了动,到底没敢骂我,可他也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一双绿豆眼偷偷瞟他妈。 高美丽从震惊中回过神,骂骂咧咧就要挠我,被我一脚踢在门板上。 “你不想你儿子没命!就说实话!不然今晚你儿子就得死,你也跑不了!” 高美丽捂着肚子,眼珠子转了一会儿,才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哭嚎: “俺命苦啊! 俺给俺儿捡个婆娘回来,就盼着抱孙子,。 可那傻子不争气,一直怀不上。 俺上镇上赶集,听人说吃乳羊肉,保证怀男胎。 回来就杀了只羊给她吃,她果真就怀上了,谁承想被王大壮那个瘪犊子给糟蹋了,害死了俺的孙儿…… 后来陈婷有了身子,王大壮又逼我杀羊给她吃,就昨儿坐席你们吃那个,陈婷吃了乳羊心肝,剩下的都给你们上桌了。” 难怪她明知道那羊肉火锅没人吃,还上这道菜,原来是怕浪费了! “傻妮儿跟母羊怨气冲天,今晚必来索命,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 第10章 鸡飞蛋打 我心里头掰扯着黄天赐的话,想死还是不想活? 这不一个意思吗?他在这搞语言艺术呢? 高美丽吓的也不敢嚎了,王大壮的尸体还在院子里,昨晚我开门时,她也看到了外面的大羊,当下做出选择: “八两!救救俺跟你哥,俺想死……” 空气中瞬间安静了几秒,高美丽回过神,觉得自己说的好像不对,急忙又改口道: “俺不想活……” 好像也不对。 “八两!三姨给你磕头了,你救救俺跟你哥啊!” 句句都是她跟陈光宗,陈婷也吃了羊肉,她却丝毫不提,我跟黄天赐研究一下,决定让她放点血,至于能不能保住她的命,还是说不准的事儿。 “三姨,我救人不能白救,我们家老仙儿不是喝西北风的,也得吃香火,你自己看看你俩的命值多少吧!” 她比猴都精,听我说到这,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不过看她那表情,是犹豫了。 “你自己合计吧,我去隔壁住一宿,明天你拿多少钱我都管不了了。” 见我转身头也不回走出去,高美丽还是没开口,真是要钱不要命。 “等着吧,她要是能活到明天,就来求你了。” 我掏出二百块钱给二楞妈,说自己想在她家住一宿,二楞妈眉开眼笑,把钱塞回我手里: “你这孩子,动不动就掏钱,姨知道你有钱,你自己留着买贺,二楞今儿回不来,你就住他屋。” 二楞住的是厢房,屋后是院墙,扒墙头正好能看到陈光宗家的门。 “黄天赐,你准备怎么对付那怨尸?” 说实话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那东西?是怨尸?还是怨羊?反正挺怨! “明儿再说。” 晚上吃了饭,二楞妈还特意帮我烧了火,我心里感叹同样是人,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羊还大! “孩子,半夜饿了就过来喊姨,就当自己家,别拘束。” 我笑着点点头,让她晚上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也别出来。 二楞妈立刻给了我一个“我懂”的表情,还叮嘱我也小心点。 黄天赐让我先眯着,他自己蹲在墙头上,黄色身影时隐时现,恍惚几下,就彻底看不到了。 这是把自己隐藏起来了? 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黄天赐轻轻推了我几下。 我睁开眼睛,对上他幽绿色亮晶晶的眼睛,张嘴想叫差点咬到他鼻子。 到了外面,才发现今晚没有月亮,天上灰蒙蒙的一层阴云,散发着异样的气息,院子里静的可怕,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跟着黄天赐趴上墙头,眼前正有个直立的黑影正抬着脚轻轻往陈光宗房间挪动。 到了门前,它又从陈光宗窗户前经过,朝后面的羊圈走去,陈光宗没拉窗户帘,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 可很快,门响了,露出陈光宗油腻猥琐的脸。 只见他轻手轻脚贴着窗户边,一路跟着那道身影到了羊圈。 “小羊,我的心肝小宝贝,哥哥来喽——” 陈光宗兴奋的搓搓手,从后面抱住了那黑色的身影,很快,羊圈里又传来不堪的声音。 黄天赐找了块石头将陈光宗家的窗玻璃砸碎,高美丽听到声音,手里拿着菜刀出来查看,往陈光宗屋里看的时候,才发现陈光宗竟然不见了。 她几乎第一时间就往羊圈跑,看到那两个交缠的身影后,举起手里的菜刀就冲了上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羊圈太黑,我看不清发生了什么,黄天赐却兴奋的说道: “完了,你三姨把你光宗哥命根子给砍了!” 与此同时,那个黑色人影突然四脚朝地,用头狠狠撞翻了高美丽,又抬起前蹄狠狠跺了下去,高美丽被踩的叫不出声,黄天赐拿着我的武王鞭,在半空化作人形,疾速朝那东西冲去。 手起鞭落,那东西被黄天赐砸的咩咩直叫,那叫声听着更像女人在哭。 黄天赐停了手,掐住那东西的脖子,往外扯着什么,却被那东西一个打滚从羊圈另一侧跳了出去。 高美丽跟陈光宗都躺在羊圈里,谁也站不起来,受了惊的羊疯狂用蹄子踩着他们俩,陈光宗本就要命的伤被踩的更要命。 整个一个鸡飞蛋打。 “八两……八两……救命……” 我翻下墙走过去,低头看着羊圈里满身羊粪狼狈不堪的二人没说话。 “三姨还有……十二万,都给你,救救……光宗……” 十二万,陈婷的彩礼就十万,傻妮儿死了王壮还赔了几万,这钱就没有一分是高美丽自己挣的。 “我叫人去抬你们。” 第11章 骨灰 高美丽跟陈光宗被邻居抬到了炕上,有人说带她们去医院,可三轮子开到村口,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冲出来给撞翻了。 陈光宗翻下三轮车,一张猪脸跟地面亲密接触,差点把五花肉肥油摔出来。 二人又被拉了回来,这次没人提去医院了。 有人离开前嘟囔着闹鬼了,说他打报警电话,说啥都打不出去。 高美丽见陈光宗一脸伤,把最后的希望都压在了我身上。 这次没用我开口,她挣扎的起身,翻出了那张存折递到我手里。 我打开看了看,确实还有十二万多,密码就写在纸上夹在存折里,这些钱,够陈婷去城里买个小房子重新生活了。 “八两……救命啊……” “今天晚上羊还会来,你去准备一只公鸡,你家没有,去村里买一只。” 高美丽为了儿子也是拼了,爬到在地找了根木头棍子,撑着出了门,半个小时后,一个村民扶着她回来,怀里还抱着只公鸡。 大公鸡不停挣扎,我按黄天赐说的咬破自己的手指,指尖血点在公鸡脑门上,公鸡立刻就老实了。 “这位大哥来的正好,帮忙把陈光宗抬到……” 我本来想说抬到床底下,可他家是土炕,总不能给他埋炕里。 环视四周,只有大衣柜装的下他。 “抬大衣柜里吧。” 陈光宗嘴里咿咿呀呀喊着疼,到底怕死,自己也使出吃奶力气钻进衣柜。 还好他家是老式双开门的木头衣柜,要是箱式的,都得被他压塌。 “拿来四个碗,放在东西南北四个角,碗里装满生米,上面插柱香。” 高美丽按我说的准备的很快,要不是她龇牙咧嘴脑门子全是汗,我还以为她好了。 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救他们母子,黄天赐说傻妮儿的魂魄被怨尸困住,只有除了怨尸,她才有机会入轮回。 “对了,陈光宗,晚上你把这个含嘴里。” 我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一捧灰出来,用纸包好递给陈光宗。 “弟弟,这是啥?” 陈光宗声音虚弱,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说真话。 “这是得道高人的骨灰,你含在嘴里能遮住你的生人气息,晚上怨尸来了,会把公鸡当成你,你就躲着别出来,天亮了就好了。” 想到这里,我又让高美丽拿刀给陈光宗放血,高美丽一边拉陈光宗胳膊,一边心疼的掉眼泪。 陈光宗一脸不情愿,可还是咬咬牙接过了崔道长的骨灰。 当初带着本来想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把他埋了,毕竟白灵说他的道观就在辽省,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处。 “找件陈光宗经常穿的衣服,用血浸湿,披在公鸡身上就行了,只要陈光宗不出声,怨尸绝对发现不了。” 做完所有准备,还没到中午,我想回二楞家歇会,外面火急火燎跑进来个年轻男人,嘴里喊着高美丽。 “婶儿——婶儿我爸出事儿了!” 来人十分慌张的冲进来,才发现高美丽半死不活的模样,顿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你家也被找上了?” 送高美丽回来的大哥还没走,他给我介绍说这是村长王满仓的儿子王晓飞。 王晓飞说,本来他爸带着几个朋友在家里打麻将,他早早就睡了,可下半夜突然被尖叫声吓醒。 他本以为是做梦了,却闻到一股异味儿。 有些膻,还有些腥。 他穿了趿拉板走到客厅,本该热闹的客厅鸦雀无声,灯也被熄灭了。 他以为他爸打完麻将睡觉了,想去开灯倒杯水,却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晕了过去。 晕倒前他感觉自己摔在了一个软趴趴的东西上,直到刚刚他才清醒,一睁眼便对上他爸死不瞑目的脸。 村长死的很惨,他浑身上下被啃食的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脸皮都被撕掉了一半,露出了鲜血淋漓的纹理。 其他人也都死了,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十分扭曲,仿佛生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 最狠的是,他们的下身都被咬烂了。 “婶儿啊——我听说你家来了个捉鬼的大仙,你快让他出来,跟我回去捉鬼!” 王晓飞拉住高美丽的手,差点把她扯栽了,王美丽骂了一句,甩开王晓飞,神色淡淡的说了句: “大仙儿已经走了。” 她是怕自己宝贝儿子出了差错,不想让我去村长家。 我也不想去,怨尸还没杀光仇人之前,不会去找无辜的人,可它去找了村长,那就说明村长干了亏心事。 王大壮家的羊是跟他合伙养的,那傻妮儿的死,保不准也跟他有关系。 果然见王晓飞失魂落魄的离开院子,高美丽朝着门口呸了一声: “祸害老娘儿媳妇,活该你一家子都死绝!” 第12章 别开门 我安排好陈光宗跟高美丽,也离开陈家,却没有去二楞家。 黄天赐招呼出小黄皮子,让它带我们去村长家看看热闹。 小黄皮子再次看到我显得很兴奋,它蹲在我肩膀头上,带着我们贴着墙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去偷东西。 不过倒是有村民慌慌张张的跑过去,根本没注意到我们。 他们方向跟我们一致,想来也是去看热闹……哦不,应该是帮忙。 “小先生,你知道不,你三姨……” “你三姨!你可别说她是我三姨了!” 我不想跟高美丽扯上关系,小黄皮子马上改口: “咱三姨……” 我无奈把它从肩膀头子扯下来,突然觉得好笑,要是八岁以前,我看到这些东西都得吓得一蹦三尺高,现在都能把黄皮子捧手里了。 “你听我说呀,我爹说咱三姨高美丽养的那几头羊离,有一头岁数比你都大。嘿嘿。” 它既然这么说,我猜岁数最大的那头,应该就是跟陈光宗……那头。 “我爹二十年前还见过它拜月呢,啧啧啧,你三姨这回够呛了。” “羊还能拜月?” 我疑惑的看着黄天赐,黄天赐似乎想起了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冷哼一声道: “羊咋不能拜月?那东西一旦成了气候,山里老虎来了都得跪下。” 小黄皮子悄悄扯了我衣袖,我低下头去,它立刻小声问我: “天赐爷爷怎么突然发火了?” “你们黄皮子什么尿性你还不知道吗?他脾气一直这么火爆。” 屁股被黄天赐踹了一脚,我才悻悻的闭上嘴。 其实不用小黄皮子带路,村长家现在已经围满了人,几个女人哭喊声震天,王晓飞正站在门口跟村民说着什么。 我们绕到右侧院墙,扒着墙就看到院子里摆了五具尸体。 那些尸体跟王晓飞说的一样惨不忍睹,刺鼻的血腥味飘散出来,有个女人边哭边打电话,可一直没打通,急的她把小灵通摔的稀碎。 没想到这东西本事真不小,报警电话都打不出去。 “今天晚上你跟陈光宗那王八犊子在屋里待着。” “我不待,我害怕。” 我想也没想就反抗了黄天赐,黄天赐却说他给我贴符,让那东西看不到我。 “我在屋里,你去哪儿?” “老子怀疑不是一头羊干的,你牵制住找陈光宗这头,老子去王大壮家看看其他羊有没有异常。” 我还想问我怎么牵制,好在黄天赐说我只要拖延时间,一旦那羊进来,吃了他准备的公鸡,也就散了道行,到时候我一鞭子的事儿。 黄天赐说的轻描淡写,我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别说那羊二十多岁早就成了精,就算没成精,我也不可能一鞭子打死一头健壮的老羊。 “回去吧,这热闹也没啥可看的。” 村长家院子里已经开始张罗搭灵堂了,想来几个女人知道自己家爷们啥样,死的这么惨,还打不出去报警电话,也都放弃了,准备赶紧把人下葬一了百了。 我回了二楞家睡一觉,醒了二楞妈已经做好了饭,土豆丝炒肉,西红柿炒鸡蛋,说实话在他家吃这几顿饭比下馆子还香。 “姨,你做菜太好吃了。” 二楞妈见我吃的香也很高兴,还说让我多住几天。 “姨,二楞哥打电话没,陈婷怎么样?” 提到陈婷,二楞妈收敛了笑意: “那苦命的丫头啊,二楞说没啥大事儿,就是得好好养着身体,我告诉二楞让她在医院多住几天,或者在城里租个房子,等村里消停了再回来。” 二楞妈是真心的心疼陈婷,我打量着屋里的摆设,才注意她家电视还是最古老的黑白电视,当即给我妈发信息,让她接我时买台彩电,就当报答二楞妈收留我。 我妈问都没问,只给我回了个好。 跟二楞妈聊了会家常,天色也暗了下来,我依旧让她锁好门窗,黄天赐还特意让我告诉她,我今晚不回来,就算是听到我喊开门,也不要开。 “二楞哥喊你你也别开!” 我又补了一句,二楞妈满眼崇拜的看着我,直说谢谢老仙提醒。 我进了陈光宗的房间,高美丽也在,黄天赐递给我两张符让我跟高美丽一人一张揣兜里,找个小板凳在屋子角落坐着就行。 那东西自己进不开门,让我们千万别开门。 至于陈光宗,上午进了衣柜就没敢出来,此时含泪把崔道长的骨灰含在口中,看他那死出,我都觉得骨灰浪费了。 黄天赐身影一闪顺着窗户钻了出去,我怕高美丽坏事,让她给自己嘴上贴个胶带。 在角落坐了近三个小时,我感觉屁股都要裂开了,屋里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 第13章 吃肉 屋里窗户帘拉的很严,床上,披着陈光宗外衣的公鸡老老实实窝在那里,喉咙不时发出呼哧声。 门外传来什么东西轻轻落地的声音,接着“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高美丽到底没给自己贴胶带,不过她也意识到不对劲,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老大,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外。 “宗哥……开门……嘿嘿嘿嘿……” 门外是一个憨里憨气女人的声音,只是那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阴毒,每次发出声音,门板上都传来咚咚的声音,好像外面那东西嘴正贴着门板说话。 衣柜里发出轻微响动,隔着木头板子我都能感受到衣柜里陈光宗的恐惧。 因为高美丽已经吓的满脸是泪,我紧张的用口型提醒她把腿夹紧,可千万别吓尿了,不然那东西闻到骚味儿弄死她。 高美丽下意识夹紧了腿,浑身却忍不住颤栗。 咚咚的声音响彻漆黑密闭的空间,外面那东西从一开始嘿嘿傻笑喊陈光宗,到语气越来越急躁的用什么东西撞门,最后是女人凄厉的惨叫: “宗哥开门啊——妈开门啊——开门啊——” 高美丽整个人要倒下去,她这副心虚的模样,看来这声音就是傻妮儿的。 傻妮在外面敲了半天,已经将门板子砸的边响边晃,好像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我捏紧手中武王鞭,心里踏实了不少,黄天赐说只要我们不开门,它就进不来。 叮叮咣咣敲了半天,门外的东西好像放弃了,声音竟然越来越小。 我暗暗松了口气,又听见哒哒哒的脚步声,只不过这次,那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远,好像要离开陈家院子。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寂静,高美丽似乎缓过来不少,腿动了几下,想起身被我用眼神制止。 现在才半夜,离天亮还远。 一旦那东西进来了,它吃了炕上的公鸡还好,鸡脑门上有我的血,能散散那东西的怨气,我逃命不成问题。 就怕它看破了黄天赐的障眼法,不吃那公鸡,以那东西的凶恶程度,我小命都难保。 所以不能掉以轻心,我有些后悔,天刚黑的时候就得给高美丽打晕。 原本我也让她藏衣柜里,虽然挤了点,可相对安全,她非要留外面,万一那东西看穿了炕上的鸡,她还能给好大儿吸引火力拖延时间。 那一刻高美丽简直母爱泛滥,看她跟陈光宗母慈子孝的一幕,我就想到了无人在意的陈婷。 我倒是真想让那怨尸进来,成全了她替儿子赴死的心愿。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异常缓慢,墙上的老钟滴答滴答,在这夜里格外清晰,每一下都敲在人心头上。 屋里刚才降温后,温度一直没有回升。 空气中始终飘着淡淡的膻味儿。 没办法确定那东西到底走没走,我总觉得有一双长着横瞳的棕色眼睛正透过单薄的门板巡视着屋里。 我有些坐不住了,高美丽也是,就在我想抬一下屁股缓和一下时,敲门声又响了,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我心头一喜,可马上就发现不对劲。 “八两,给老子开门。” 是黄天赐的声音,这声音高美丽也听到过,见开口喊的是我,她神色也放松了不少。 “八两……快开门,老子把那东西弄死了。” 一听这话,我想提醒高美丽已经来不及了,她竟然噌的起身,快速打开了房门。 “大仙回来啦?” 这个傻逼!黄天赐从不叫我八两! 门开的瞬间,邪风穿堂而过,冻得人直打哆嗦,高美丽想尖叫,却突然像被扼住了喉咙。 她身体站的笔直,神情麻木地看着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的羊大摇大摆进了屋。 那羊我看着熟悉,左边眼皮子上有块红色的毛,我第一天去羊圈看羊时,它就蜷缩在角落。 它就是小黄皮子说的那头二十多岁的老羊。 老羊径直走到炕边,前蹄像人手一样抱住炕上的公鸡,阴柔的声音从它口中发出: “宗哥……嘿嘿嘿……生娃娃……” 公鸡脖子被咔嚓一声扭断,羊头凑过去,一张嘴竟露出满嘴的尖牙,啃食着公鸡的皮肉。 尖牙撕碎皮肉的声音跟咀嚼声持续了五分钟,老羊抹了把嘴上的血转身朝动弹不得的高美丽走去。 我没有轻举妄动,黄天赐说过,一旦那东西进来,我要先保全自己。 老羊扭着身子像极了女人,到了高美丽面前,阴笑的开口道: “妈……生娃娃……没吃饱……我要吃肉……” 高美丽好像得到了指令,口中喃喃重复着: “吃肉……给傻妮儿吃肉……傻妮儿吃饱了给光宗生娃娃……” 第14章 造娃娃工程 “肉……哪里有肉……” 高美丽腿脚僵硬的出了门,很快端着一个散发臭味儿的大盆进来,递到了老羊面前。 老羊翘着二郎腿坐在炕上,横瞳瞥了一眼盆里的东西抬脚将盆踹翻,红白相间的肉末肉块就这么散落满地,有几块大的滚到我脚边,其中一块是脸,上面带着王大壮一只黑透了的眼珠子,恶心的我差点吐出来。 “妈……这肉臭……傻妮儿要吃鲜肉……” 高美丽又开始在屋里转圈: “鲜肉……鲜肉……鲜……” “卧槽尼玛!” 高美丽跟我对上眼,眼中闪过一抹贪婪,随即张开双臂就朝我扑过来。 我再也坐不住了,一鞭子抽在她肩膀头上,朝门外就蹿了出去。 我朝大门跑去,迎面撞上一道黄色身影,顿时觉得胸口一阵憋闷,身体却轻了不少,一抬腿直接跳上了大门墙,快速在墙上绕了半圈,纵身一跃又跳上了房顶。 “黄天赐,那东西太吓人了。”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好歹也经历过这么多事儿了,瞅你吓的?” 黄天赐埋汰我几句,示意我闭嘴,随后用我的脚尖钩子房沿,整个人倒立下去,眼睛正好看到窗帘上面的缝。 老羊还在炕上坐着,高美丽已经站到了大衣柜前,双手拉开柜门,直接把陈光宗拽了出来。 陈光宗像头肥猪,一出来便缩成一团,恨不得把头插裤裆里,他倒是记得我的话,身子抖成筛糠却始终没开口。 “肉……肥肉……” 老羊依旧看不见陈光宗,只是看着高美丽一直对着眼前的空地喃喃自语,目光也停留在陈光宗身上。 它幽幽开口道: “宗哥……生娃娃呀……” 陈光宗仿佛被雷击中,猛的抬起头,嘴角不自觉流下晶莹剔透的哈喇子,嘴也微微张开,看着老羊满脸通红眼睛发直: “小羊……小羊……” 崔道长的骨灰被陈光宗从嘴里喷了出来,老羊几乎一瞬间蹿到陈光宗面前,原本棕色的瞳孔变得血红,身上阴气大涨,似有滔天的恨意要将陈光宗湮灭。 “小羊……快给哥哥生孩子……” 陈光宗恍若未见老羊的可怖模样,而是急不可耐的一把抱住老羊,扒下裤子就要行不轨之事。 精虫上脑的陈光宗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一口气上五楼都不费劲了。 一羊一人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高美丽还在转圈的给老羊找鲜肉,无意间瞥到了镜子,高美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的笑了。 “有肉了…有肉了哈哈哈,给傻妮儿吃肉……傻妮儿给俺生孙儿……” 高美丽状若疯癫的冲出去,很快,厨房那便响起了她撕扯着嗓子尖叫的声音。 我已经猜出她做了什么,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老羊看不到我,看不到陈光宗,却在开门的第一时间看到了高美丽? 她不是跟我一样,揣着黄天赐的符纸? 难不成她符纸不小心掉了? “哼哼!” 黄天赐只是轻哼两声,语气里却掩饰不住一抹得意。 我不得不怀疑黄皮子使坏了。 干的漂亮。 屋子里陈光宗还在疯狂动作,老羊已经啃掉了他半张脸皮,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嘴里不停说着污言秽语。 折腾了半个小时,陈光宗终于停下了造娃娃工程,像只死猪一样瘫软在地上,精气都快被吸干。 此时他脸上被啃咬出来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老羊惨白的牙上挂满了碎肉,横瞳里洋溢着阴森的红光。 “肉来了……肉来了……” 高美丽拖着一条腿,手里端着个大碗,碗里是煮到发白的肉,一边喊一边往陈光宗的屋里爬,宁可自己满是鲜血的腿在地上摩擦,也小心翼翼的护着手中的碗。 院子里的泥土被她拖出一道红色印记,老羊走到门口接过碗,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好像在笑,只是笑的太过渗人。 “给宗哥吃……” 老羊用两只前蹄端着碗,走到陈光宗面前,把碗放在地上,我看到它的蹄子慢慢长出了五根手指。 扯起了陈光宗,老羊用新长出来的手从碗里捞出肉块,掰开陈光宗的嘴就塞了进去,陈光宗机械的嘎悠着嘴,费力吞咽。 我正好能看到他的眼神,那双绿豆眼里布满了惊恐,脸上唯一完好的额角流下豆大的汗珠。 很明显他已经清醒过,我只能佩服他内心强大,这可是他妈的肉。 而且还有的地方冒着红血丝,他真能咽下去。 “宗哥……好吃吗……” 第15章 出去干吧 “好吃……好吃……” 陈光宗身下涌出一股液体,老羊嘴角的笑容更加邪魅,猩红的眼睛好像在欣赏着陈光宗的恐惧,时不时用手帮陈光宗擦拭嘴角。 “吃吧……宗哥……你吃饱了我好吃你……咯咯咯咯……” 老羊双手捧着陈光宗的脸,羊嘴一张一合,尖利的牙齿闪烁着寒光,轻飘飘宣布了陈光宗的死刑。 高美丽脸色惨白仰面躺在地上,头上的汗将头发黏在脸上,却了块肉的大腿还在往外流血鲜血,她胸膛微微起伏,嘴里呢喃着: “吃……快吃……” “八八八八八八八……八两救我!” 面对死亡,陈光宗竟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用力撞了老羊一下,可身体绵软,看起来更像投怀送抱。 “咯咯咯……宗哥你太着急了……” 陈光宗彻底绝望,肥胖的身体剧烈抖动,屋里血腥味,尿骚味,屎臭味都顺着窗户缝飘了出来。 老羊将陈光宗搂在怀里,大嘴一张对着他的脖颈就要咬下去。 “畜生尔敢!” 我倒掉的身体晃了一下,接着头使劲砸向玻璃,还没等我尖叫,脑门已经撞碎了玻璃,我整个人射了进去,额头瞬间有温热的东西流进了眼角。 “槽!黄天赐!” 黄天赐瞅着我抱歉一笑: “事态紧急,忘了你还在了?” 我估计现在黄天赐离开我,我立马就得见阎王。 “黄皮子……咯咯咯……” 老羊身上被玻璃碴子崩出了几道血痕,立刻将陈光宗像扔死狗一样扔到一旁,刚好砸在高美丽身上,高美丽嘴里喷出一口血,瞳孔开始涣散。 “你个孽畜,骚的没边臭不要脸!” 我从身后抽出武王鞭一跃而起,对着老羊的脑瓜子就要砸,可在屋里黄天赐蹿太高,我的头又狠狠撞在棚顶,棚上的墙皮子都被我撞的脱落下来。 “出去干吧,你再跳两下它没死我就归西了。” 虽然现在没感觉,可黄天赐一旦下去,我这脑瓜子都得爆炸。 黄天赐这次不跳了,我拎着武王鞭追赶老羊,想把它逼到院子里,可老羊十分鸡贼,就是不出去。 “操他妈的!放火!” 黄天赐掏出一张符纸快速念了咒语,符纸燃烧起来,被黄天赐抛到窗帘上,火苗瞬间蹿起来,老羊怨毒的看了我一眼,从炕上蹿到床边跳了出去。 我扯着陈光宗跟高美丽,将二人拖到门边,想找老羊速战速决。 陈家着火,难保一会不会有人来帮忙,到时候人多,容易被老羊误伤了性命。 老羊出了屋就想翻墙跑,我虽然手里拎了两个人,可黄天赐速度奇快,两人丢下后几乎瞬间就跃上墙头,照着老羊的脸就是一个定跟脚,老羊惨叫一声摔回院子,又想往羊圈方向逃。 “给老子回来!” 我在墙头一步跨到了老羊面前,武王鞭敲在它的羊头上,咔嚓一声,头骨碎裂,老羊一双眼睛红的仿佛要滴出血。 那双眼睛里满是怨毒愤恨,似乎想跟我同归于尽,它也不再逃了,而是四蹄落地,羊头冲着我的方向猛撞过来。 我没躲,我猜黄天赐想跟它硬碰硬,可发疯的老羊力大惊人,流血的脑瓜子撞在我肚子上,一下子把我撞飞出去,落到了羊圈里。 羊圈里的羊受了惊吓,也发疯的朝我举起蹄子。 “一群畜生!” 黄天赐语气里也满是愤怒,几道符纸甩到羊圈里的羊身上,符纸发出爆裂声,那些羊惊恐的咩咩直叫,身上的鬼气直冲云霄。 等鬼气都散去,几头羊顿时没了精神,前蹄跪在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我跳出羊圈,老羊依旧双眼猩红蓄势待发,想要给我致命一击。 “来啊!” 这一声是我喊的,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我从小被鬼威胁,长大了一头羊也想往死欺负我,黄天赐说的没错,它就是个畜生,今天我要是打不起它,我就一直打! 我跟老羊同时向着对方冲过去,就在老羊再次要撞上我时,我的武王鞭已经砸中了它。 老羊的羊角已经脱落,我感觉心里一阵畅快,躲已经来不及,反正现在也不疼,我直接等着它撞我。 可老羊血肉模糊的羊头已经贴上我,红眼睛却突然变成了黑色,它脸上闪过一丝呆滞,黄天赐带着我就地一骨碌,我躲开了老羊的羊蹄。 “咩——咩——” 老羊突然半跪在地上,羊头疯狂往地面上砸,血肉崩的到处都是,身上的黑气跟之前那些羊一样一瞬间散去了大半。 第16章 傻妮儿 老羊的身上渐渐浮出了另一个身影,是个年轻漂亮的女生,只是眼神有些呆滞,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傻妮儿?你是傻妮儿?” 听到我的喊声,那女生麻木的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疑惑: “你是……是谁?傻妮儿没见过你。” 她身下的老羊将头撞的稀碎,竟然没有端气,趁傻妮跟我说话,竟然还挣扎的站起来想逃跑。 我直接敲碎了它的四条腿,傻妮儿这才回过神,也发现了身下的老羊,面容一瞬间变得扭可怖: “羊!羊!” 原本散去的黑色鬼气重新聚集,只不过这次聚集到了傻妮儿身上。 傻妮儿梳的整齐的马尾辫散开,黑色长发飘起,模样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甜美的面容出现裂痕,脸上的皮肤仿佛被无形的刀分割,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四肢也发出折断的声音,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羊——羊!杀了羊!” 那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带着无尽的恨意,傻妮儿伸出断裂成几截的手臂,手指狠狠钳进老羊的皮肉里。 老羊痛苦呻吟,两块血淋淋的肉被掀飞,接着傻妮儿弯下腰去发疯的撕咬,将老羊的脑袋啃了个干净。 我看着没了头,身躯还在抽搐的老羊,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傻妮对老羊怨气太重,她此时的模样,我不知道该跑,还是动手。 “丫头,报完仇就行了,黄爷爷送你投胎,下辈子保证一点罪不让你遭。” 我脚下动了动,本以为要跑,却是朝傻妮迈出了步子。 黄天赐一边劝着,一边拿出符纸,趁傻妮儿不注意贴在她额头,傻妮儿尖长的指甲退去,又变回了一开始的模样。 “羊……呜呜呜……害傻妮儿……” 虽然傻妮儿心智不全,可她断断续续还是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是出事那天,傻妮儿洗完衣服被高美丽喊去喂羊,却发现王大壮跟陈光宗在羊圈里各自抱着一头羊。 王大壮抱的那头傻妮儿没见过,应该是他从自己家羊圈牵来的。 当时傻妮儿怀了孕,对于二人做的那档子事儿自然是懂的,她捂住自己的嘴,轻手轻脚想退回去。 哪怕她傻,也知道这种时候不可以出声。 可陈婷突然叫了她。 她被发现了,哪怕她傻,王大壮跟陈光宗也怕她不小心说出去。 于是对傻妮儿垂涎已久的王大壮把傻妞带回自己家羊圈,还找来了村长几个合伙养羊的人。 这群畜生糟蹋了傻妮儿,王大壮更是天天翻墙进陈家欺辱傻妮儿,直到把她折磨死在羊圈。 高美丽不愿意给傻妮儿收拾下葬,反而觉得晦气,干脆拿刀把傻妮儿尸体剁碎喂了羊。 “陈婷她……是故意的吗?” 我不敢想象,如果陈婷是故意害傻妮儿,那我为她争取那些钱算什么? “不故意……不故意……婷儿对我……很好。” 傻妮儿提起陈婷,语气十分温柔,我也松了口气。 她说她死了也没能离开羊圈,那些羊盯着她,只要她想跑,老羊就咬她的魂魄,而且她清楚的听王大壮跟陈光宗说,那天他听到了陈婷的声音,为了防止陈婷也看到并说出去,让陈光宗把陈婷嫁给他。 陈光宗本就是猪狗不如,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傻妮儿心里着急,可她没办法告诉陈婷,却听到了陈光宗跟老羊苟且时,老羊引诱他拿肉给它吃。 老羊眼神越来越像人,越来越可怕,傻妞逃不掉,最后魂魄被老羊困进了羊身,刚刚是因为老羊太过虚弱,她才得以挣脱。 一把火把陈光宗家烧的干干净净,哪怕最后火光冲天,也没有一个人来帮忙灭火。 我拎着老羊的尸体将它投入火堆,老羊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焦臭味刺鼻,这时黄天赐却说,要趁天亮前送傻妮儿投胎。 “等下,天赐爷爷,你现在走了,送完傻妮儿就能送我了。” 我摸了一把脑门,一片黏腻,不用照镜子,都能想象的到我的惨状。 “啧啧啧,你咋造这熊样了?” 我……有时候真想骂他。 “这么的吧,你把傻妮儿收进牌位里,老子等你到了医院再走。” 这黄皮子脑子转的就是快,我赶紧掏出手机给我妈打电话,让我妈赶紧过来接我。 至于地上不知道死活的母子,我实在懒得管,不过我希望他们活着,一无所有浑身伤痛的活着。 房子没了,不是还能住羊圈吗? “哎呀我的妈呀,这孩子咋伤成这样了?” 墙头一声惊呼,我转头看去,二楞妈借着火光看清我的脸,急的眼泪直流。 第17章 住院 “姨,你别担心,我没事。” 我努力朝二楞妈笑了一下,只不过火光映照下,我的笑容似乎不太好看,二楞妈愣了一下默默的将头缩了回去。 “黄天赐,我现在是不是挺吓人?” “不知道。” 我悄悄回了二楞家,拿出包里的牌位,把傻妮儿收了进去。 本来我还想给收拾收拾屋,可我一低头,就有血珠子往下掉,只能回高美丽家,靠着墙角等我妈。 我妈来的很快,我打电话时已经让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她看到我,还是吓白了脸。 “儿子,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早知道那就不让你管了……” 我拦住想进院的我妈,拉开车门直接坐了上去。 院子里那母子俩看着不太好,我不想让她看到。 “妈,没事,我这伤就是看着严重。” 实际上,我觉得比看着更他妈严重。 到了医院刚好天亮,值班护士打着哈欠,看到我一下子精神了,扯嗓门子喊急诊室医生赶紧过来。 我躺在担架上的一瞬间,只觉得脑瓜子火辣辣的疼,疼的我头要裂开,五脏六腑也火烧火燎,好像被火车撞过,对上我妈哭红的眼睛,我咬牙向上勾了勾嘴角,随后直接没了知觉。 我不知道在医院躺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被推来推去,我妈的哭声一直萦绕在我的耳中,还有黄天赐看着不在乎,实际透着关心的碎碎念: “你个小瘪犊子,老子被你坑的那么惨,你欠老子的还没还清呢,你跟个脆皮鸡一样,只不过被那畜生撞了一下,咋就醒不过来?你要不起来,老子就闹腾你妈,你姐,你姥,你大爷……” “天赐爷爷,我大爷早就没了……” 费力睁开眼睛,对上了黄皮子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跟那张憔悴的大黄脸。 “你让老羊吸精气了?” 黄天赐见我醒了就惹他,下意识抬手就想抽我,好在巴掌只是高高举起,并没有落下。 “你他娘的,老子就知道你命硬!你把老子都克成啥样了?” 他这副委屈吧啦的模样,让我一时间分不清咱俩谁克谁了。 我妈见我醒来也很高兴,一高兴竟然晕了过去。 黄天赐这才告诉我,我进了两次icu,下了两次病危,我妈自责的成宿成宿哭,如今也是熬不住了。 我这才发现,我妈原本乌黑的头发竟然生出了几大柳白发。 “你妈没事,缓几天就好,你这次也算为民除害,这次的阴德都给你,你小子赶紧给老子支棱起来。” 我无比感动,黄天赐如今的法力不及他全盛时期的三分之一,他竟然把阴德都给了我。 “天赐,以后你就是我亲爷爷……” 黄天赐受不了我感恩的眼神,十分不自在的钻进我的包里。 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医生说我恢复的差不多,随时可以出院。 原本我妈想带我在辽省玩一圈,看看大海,逛逛古镇,只是天气转凉,去海边是不合适了,她听说溪市枫叶现在正红,于是决定带我去看枫叶。 出院后我回了趟二楞家,高美丽已经死了,陈光宗没死却不如死了,陈家房子烧的只剩架子,村民好心用木头板子给他搭了个小棚子。 二楞也早就带着陈婷回了家,只是陈婷暂时住在他家,不过她每天会给陈光宗送饭送水。 “孩子,你没事了吧?我还以为你回家了!” 二楞妈见到我很高兴,对付老羊那天,她不顾自己安危也要出来,想必也是担心我的安全。 “姨,之前多谢你照顾我,我妈给你买了些礼物。” 我招呼二楞把车后座的电视机搬下来,二楞眼睛都直了。 他家条件一般,家里积蓄都用来买了一辆好几手出租车,就在附近村镇跑,一天也拉不了几个钱。 这彩电够他跑两个月车了。 “这……这太贵了啊!” “大姐,我们家孩子让你费心了,这就是一点心意,你别多心。” 我妈跟二楞妈唠着家常,我在院子里寻找陈婷的身影。 “二楞哥陈婷呢?” “哦,刚才过去给陈光宗送饭去了,一会就能回来。” 我帮他把彩电抬进屋,安装他自己就行,我又回了车里拿出几只烧鸡,让黄天赐带我去找小黄皮子。 小黄皮子的洞穴离二楞家不远,在一户人家门口的石头堆跟草垛之间。 大概是闻到了烧鸡的香味儿,很快就有两只小黄皮子探头探脑的出来查看,其中一只正是我要找的。 “小先生?天赐爷爷?你们不是走了吗?” 第18章 秘闻 小黄皮子眼睛澈亮,兴奋的跳出来又爬上我的肩膀。 “我还没跟你道别,怎么会走呢?” 我忍不住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感叹着啥玩意都是小的可爱。 “可是你都一个月没出现了,你竟然没走?我在村子里没找到你们!” 我把烧鸡递给小黄皮子,让它带回洞中,小黄皮子立刻回头喊了另一只,另一只呆头呆脑的愣了一会,转身回了洞中。 几分钟后,洞中又跑出四只黄皮子,从我手里接过烧鸡,还人模人样的对着我作了个揖。 其中一个看着大一些,身上的毛颜色也更深一些,它毕恭毕敬的叫了黄天赐一声: “二大爷!” “噗——” 我没忍住,一下子笑喷出来,它竟然管黄天赐叫二大爷! “咳咳……” 眼看着黄天赐脸有些红,我恨不得掏出手机给他这模样拍下来,回去反复欣赏。 害羞的老黄皮子谁见过? “你不是跟着老祖宗?你咋猫这了?你咋不化形?咋的你让人煮了?” 黄天赐尴尬过后,像连珠炮一样发问,口水喷的他大侄儿一脸。 他大侄儿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好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此时谁也没再开口,沉默加上沉默更沉默,我跟小黄皮子悄悄往一旁挪了几步,黄天赐身上的冷气都快把我大鼻涕冻成冰了。 “老祖宗出事儿了……” 黄天赐口中的老祖宗在黄家辈分很高,法力高强,德高望重,大侄儿说老祖宗本在辽省一个小城周边风水宝地修炼,可宝地被邪仙儿跟恶人盯上,他们拿老祖宗没办法,就疯狂捕杀黄家,老祖宗为了子孙后代,甘心被镇压。 大侄儿一直跟着老祖宗,它救后辈时被邪仙儿暗算,修为散了大半,勉强逃到此地。 “草他娘的!到底是哪个孙子让我黄家在辽省吃了这么大的亏?” “是条黑蛇。” 大侄儿说这黑蛇背后应该还有后台,只是它们刚查到背后之人,就被绞杀的七七八八,后续的事大侄儿也就不知道了。 “行了别说了,老祖宗在哪儿修炼?” 黄天赐撸了撸不存在的胳膊袖,就要冲去给他老祖宗报仇。 “二大爷不可!老祖宗出事前给自己算过,十年后自会有人救她,十年内任何黄家子孙不可妄动!” 黄天赐把爪子捏的咔咔响,使劲吐了几口气,才恢复平静。 “既然老祖宗说了,咱们听着就是,老子如今也不似从前,且等着吧。” 我感觉一道眼神如刀般朝我飞来,立刻低下头假装什么也听不见。 “对了,我听小吉说,二大爷收了村里作怪的老羊?” 大侄儿刚逃到这里,就发现那羊似乎不太对劲,可它受了重伤,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偷偷出去观察有问题的羊。 没想到竟然让它发现了另一件事。 “我经常去看高美丽家的羊,有时候也会撞见她家隔壁。 你们知道陈耀祖是怎么死的吗?” 陈耀祖,陈光宗的爹。 不过来辽省前我听我妈说过,陈耀祖是搞破鞋跟人跑了,难不成后来死了? 见我满脸问号,大侄儿又开口道: “当时陈耀祖跟他家隔壁寡妇柳秀英搞破鞋,高美丽知道他外面有人,却没想到那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柳秀英一直想让陈耀祖带她跟二楞进城,陈耀祖也不是啥好鸟,他除了吹牛逼,哪有那能耐带别人儿子进城,不过他嘴上却嗯啊答应着,时间久了,柳秀英也看出来了,便想讹陈耀祖点钱跟他断了。 我打听过,陈耀祖穷的叮当的,他没事就进城,说是在城里挣了钱,实际上兜比脸还干净,柳秀英没讹到钱,想破罐子破摔,找高美丽闹,陈耀祖害怕高美丽,阻拦中对柳秀英动了手,那娘们也是个狠人,竟然转身拿了菜刀就把陈耀祖给剁了。” 陈耀祖身材矮小,跟柳秀英差不多,柳秀英杀了人,怕被人发现,就穿着陈耀祖留在她家的衣服,伪装成陈耀祖,半夜故意吵醒高美丽,在高美丽眼皮子底下头也不回跑了。 “那……陈耀祖尸体在哪?” 我听完如遭雷击,没想到对我这么好的人,竟然跟别人老公搞在一起,还杀了人? “尸体就在她家后院,她挖的坑老深了,不过她埋完人想回屋的时候,发现高美丽家羊圈里的一头老羊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我明白了,明明那夜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她还是出来了。 我以为她是担心我。 其实是想亲眼看着我弄死老羊。 第19章 几十万 我跟她唠嗑的时候,她就一直跟我打听老羊成没成精,会不会说话。 当时我说会,二楞妈脸色就有些不正常,我还以为她是吓到了,原来是怕老羊说出她杀人的事。 “婷儿啊,你放心,以后你就在婶儿家住,婶儿把你当亲女儿,你要是怕没人娶你,婶儿就让你二楞哥娶你!” 我跟黄天赐离开黄皮洞走到二楞家门口,就听到柳秀英温柔的声音。 一进门,她正拉着陈婷的手,一边安抚一边抹眼泪,任谁看了都得说她一句良善。 我妈被感动的眼眶子通红。 “对,小妹,你放心,哥养你一辈子。” 陈婷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哪怕自己妈跟亲哥对她不好,她也是逆来顺受惯了,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在乎过? 当场就要点头,我赶紧喊住她: “陈婷,怎么说我们也是亲戚,这次你就跟我们走吧,不能总麻烦柳姨。” 而且以后大概率也麻烦不着了,黄天赐大侄儿告诉了我们尸体的位置哪怕柳秀英埋的再深,十几年的时间也总能找到些骨头。 陈婷似乎没想到,一共没跟我说上几句话,我竟然也要带她走。 我妈听我这么说也愣了,不过她有一点好,不在外人面前反驳我。 “小婷,你跟小姨走,小姨安排你跟你万生哥一起上学。” 柳秀英大概没想到我想带陈婷走,更没想到我妈就这么同意了,一时间脸色有些不好看,差点伪装不下去。 “哎呀,婷儿进了城怕是要不适应,再说婷儿走了,陈光宗咋办?” “陈光宗有村里人照看就够了,总不能让陈婷被他连累一辈子。” 我说的无比坚决,柳秀英有些急,额头上都开始冒汗,在她以为我看不到的角度疯狂给二楞使眼色,二楞立刻上前握住陈婷的手。 “小妹,你真的要走?你走了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小时候不是说过,以后要嫁给我吗?” 陈婷脸色有些微微发红,二楞长得一般,但是跟陈光宗和王大壮两头猪相比,属实算个人样,她看向我,眼神中有些犹豫。 “哥,要不我还是留下吧?” 比起刚见过一次面的我,显然陈婷对从小一起长大的二楞更信任些。 柳秀英微微松了口气,我妈见陈婷不太乐意走,也没有勉强。 “行吧,小妹,这存折你留着,你妈给你攒的钱,说是你爸跟人跑之前留下的,几十万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我从包里掏出存折递给陈婷,陈婷不可置信,当场就想打开,我赶紧按住她的手,提醒她收好。 同时不动声色观察二楞母子,只见母子二人眼睛里都有一闪而过的愤恨。 看来二楞对他妈的所作所为也并非一无所知。 想想时间,陈耀祖失踪时,陈婷刚出生,二楞却已经六七岁了,说不定他什么都知道。 “万生,你三姨夫给小婷留这么多钱?那你还留下干啥?你听小姨的,去城里买套房,以后进城生活!” 我妈也被这数字吓到了,她没想到看着穷掉底的陈家竟然这么有钱,要知道一般农村万元户都不算多,之前还有王大壮能拿出十万彩礼,这村子可真是深藏不露。 “不行!” 柳秀英受了刺激,说话不过大脑,直接打断了我妈的话,我妈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收起一瞬间狰狞的表情,讪笑着说担心陈婷的安全。 “柳姨说的有道理,既然陈婷不想走哦,妈你就别操心了。 柳姨,今儿咱们也不走了,再借住一宿,明儿我妈就带我去溪城看枫叶,陈婷你也再考虑一宿,明儿你想走,我还可以带着你!” 原本我想直接报警,可刚才观察二楞的反应,他也不是个善茬,我当然没想带陈婷走,可我离开前,总得帮她把身边的危险清理一下。 “你以为把二愣子搞进去,陈婷身边就没有危险了?这村子里人吃人呢!” 黄天赐从回来心情就一直不太好,我猜他是担心他老祖宗,见我回了之前睡觉的屋,他才幽幽开口。 “那咋办?我总不能先把她带回家吧?” 虽然咱们两家有点亲戚,可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而且这次我带走陈婷,以后还有张婷,王婷,我咋安排? 被黄天赐的话整的闹心,我索性给我姐发了信息,问问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我姐几乎秒回: “这还不简单,辽省吉省不是都有封闭式学校,让她继续上学,也不用再回村子,等她毕业也二十来岁,要是再不能生存,那谁也不能管她一辈子。” 第20章 去后院挖 我立刻翻身下炕,兴冲冲的去找陈婷。 此时陈婷正陪着柳秀英摘芸豆,两人有说有笑,好像亲母女一样,二楞咧着嘴在一旁盯着陈婷傻笑,陈婷一张小脸始终红扑扑的。 这丫头真是单纯,也不怪她,此时要有个图谋不轨的女的这么看我,我也脸红。 “陈婷!” 我的出现,让柳秀英跟二楞瞬间紧张起来,甚至看着我的眼神都有一丝警惕。 “哥,你饿了吗?婶儿这就要做饭了。” 我假装激动的握住陈婷的手: “妹子!我刚给我姐发消息了,她说让我把你带回去,你现在还小,还得继续上学,就上寄宿学校,寒暑假你就上我家住,你看咋样?” 提到上学,陈婷眼睛亮了亮,明显动心了,柳秀英又想开口,我却直接堵住了她的话: “柳姨,你看呢?你们肯定也希望陈婷能继续上学吧?” 二楞母子被我的话堵的一声不响,见我不眨眼的盯着他们,柳秀英暗中拉了二楞一下,随即笑道: “还是你这孩子想的周全,小婷能上学那是最好的,只不过这丫头我看着长大,我舍不得呀,没事,小婷,你不用合计我跟你二楞哥,你怎么决定婶儿都支持你!” 柳秀英太会伪装,看着我也始终在笑,只是心里怕是恨我恨得要死。 “对,我妈说的对,这么的,妈你赶紧整饭,我帮你做!先吃饭!” 二楞端起芸豆盆,推着柳秀英就进了厨房。 晚饭时,柳秀英拼命给我们夹菜,我过来吃饭前给我妈吃了个面包,她饭量本来就小,因此看着碗里的饭根本吃不下去。 “慧云,咋不吃?是不是不合胃口?你等着我再炒个鸡蛋去。” 我妈赶紧拦住柳秀英,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姐,我不是不爱吃,我刚才吃了点东西,这会不饿。” “妈你不饿给我吃,我可爱吃柳姨做的饭。” 我端过我妈饭碗,使劲往嘴里扒拉,柳秀英暗中松了口气。 她本来就是想给我下药,我妈吃不吃也翻不出多大浪。 晚上睡觉,我跟二楞一个屋,我妈,柳秀英跟陈婷一个屋。 柳秀英家还有个仓房,睡觉前我看她佝偻着腰往仓房里抱了床被。 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黄天赐面无表情的蹲在院子里的井盖上,我怀疑他吃安眠药把自己吃蔫儿了,要不就是担心老祖宗担心抑郁了。 夜里,我假装睡的很沉,二楞在我耳边喊了我几声,见我没反应,又推了我几下,我依旧不动。 二楞蹑手蹑脚出了屋,我立刻起身扒着窗户往外看,很快就看到他怀里卷着个人形的东西进了仓房。 院子外瞬间人声鼎沸,警察破门而入,直奔仓房,将刚脱完裤衩子的二楞拎了出来。 “哎呦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一直暗中观察的柳秀英着急的冲出去,我妈被吓醒,也穿着衣服出来查看。 “你们几个去后院挖!” 为首的警察没搭理柳秀英,而是招呼几个警察去了后院。 “警察同志,我知道位置,我带你们去吧。” 我领着那几个警察到了后院,把他们带到黄天赐大侄儿站着的地方: “就是这儿。” 大侄儿见到警察就吓跑了,我让他们在这挖,自己赶紧回了前院。 陈婷已经醒了,身上裹着被站在院子里,一脸懵逼的看着所有人,我妈立刻带她回屋穿了衣服。 “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我,陈婷赶紧过来拉住我胳膊,我拍拍她安慰她没事了。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好心收留你们,你们为什么报警抓我儿子啊?” 柳秀英已经崩溃了,不过她眼神里依旧留有一丝庆幸,她当年把陈耀祖埋的深,警察也未必挖的出来。 “有人报警你涉嫌杀害邻居陈耀祖并埋尸家中,你儿子杨二华涉嫌迷奸未成年少女,现在请你们配合调查!” 陈婷傻了,她睡觉时穿着衬衣,可醒来时只穿着内衣,而且她明明睡在屋子里,醒了却躺在仓房。 她是少女,却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听了警察的话立刻就猜出发生了什么。 “二楞哥……你!” “婷婷,小妹,你快跟警察说,我们俩是未婚夫妻,我们是两情相悦,你是自愿的!我没有迷奸你啊!” 二楞死到临头,脑子飞快运转,很快想到了对策,只要陈婷改口,说自己自愿,警察就不能抓他。 他有些小聪明,却不懂法。 “杨二华,就算陈婷自愿,她还没成年,你也是在违法犯罪!” 第21章 不是不报 二楞眼睛一直盯着陈婷,目光里都是哀求,似乎在等待陈婷心软。 我上前一步,隔绝开他的视线与他对视,他的眼神又变得凶恶,充斥着恨意。 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而柳秀英额头冷汗直流,脸色惨白,控制不住的频频往后院看,就差把心里有鬼四个大字写在脑门子上。 警察看她这样,几乎可以确定她后院是真埋了人,原本只是让她配合,现在直接让人将她跟二楞控制住。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一个个的,我好心好意收留你们,供你们吃供你们喝,你们竟然报警抓我?你们丧良心啊! 小婷,你被你妈推流产,是谁在医院成宿成宿守着你?你要害二楞进监狱吗?” 柳秀英哭天抢地,一顿道德绑架下来,我都要怀疑自己的良心真被狗吃了,更何况心里慌乱的陈婷。 “婶儿……” “头,挖到了!挖到了男尸骸骨!” 陈婷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有人兴冲冲的从后院跑了过来,柳秀英像漏了气的气球,一下子蔫儿了下去。 “不是我干的!我是被陷害的……一定是你们要害我!” 有的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柳秀英虽然气势弱了下去,口中却依旧低声为自己狡辩。 “当年你跟陈耀祖纠缠不清,为了钱杀人埋尸。 如今铁证如山,你还不承认? 这么多年你就没梦到过陈耀祖向你索命? 柳秀英,人在做天在看,你害人性命是要遭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你的报应来了。” 我直直的盯着柳秀英的眼睛,她被我的眼神吓到,要不是两个警察架着她,怕是整个人都要瘫倒在地。 警察在柳秀英家挖到了半夜,我们跟着回警局做了笔录,陈婷一直神情呆滞麻木,好像还没回过神来。 “陈婷,你没事吧?你别怪我没提前跟你打招呼,毕竟你心里更相信二楞母子,我也是想让你看清他们的真面目,而且不仅是他们,你手里拿着那些钱,村里难免还有起坏心思的……” “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这是陈婷从二楞家出来,说的第一句话,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没由来松了一口气。 “我也知道村里人啥样,我就是不知道以后该去哪儿……” 陈婷低下头,把脸埋在手心,肩膀微微颤抖,脚边有水珠滴落,我有些心疼,她才十六岁,就经历了这么多,她没有精神崩溃已经很了不起了。 “陈婷,你别哭,我说的是真的,你跟我回去吧,找个寄宿学校,放假就让我妈去接你,我妈说你成绩挺好的,不念书可惜了。” 最重要的是,换个环境,也许会让她慢慢走出阴影。 “哥,谢谢你,只是我不想麻烦你跟小姨。” “不麻烦不麻烦,小婷啊,你别多合计啊,以后你上学小姨给你出学费,家里还有你明玉姐,你们三个也有个伴儿。” 我妈买水回来,正听见陈婷拒绝我,立刻上前揽住陈婷的肩膀安慰。 “小姨……我……” “好孩子,你就安心跟小姨走,一会儿咱们找个宾馆好好休息一下,明儿我带你们看枫叶去!” 陈婷终于被我妈说动,感激的说一定好好读书,以后报答我们。 我没说话,她有了动力总归是好事。 “黄天赐,你啥时候把傻妮儿送走?” 我想到傻妮儿还在牌位里,现在我身体也恢复了,该送她去地府报到了。 “不急,明儿不是看枫叶吗?带傻妮儿也看看。” 黄天赐浑身上下最硬的就是嘴,最软的就是心。 “我们现在在辽省,真的不去找老祖宗?” 我知道他这两天因为老祖宗的事儿闹大心,反正来都来了,还不如去打听打听。 “不去,老祖宗不让,自然有她的道理,日后有人救她,不用你操心,再说你后天就开学了瞎嘚瑟个啥?” 看在他心情不佳的份上,我没跟黄天赐掰扯,回了房间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妈特意让我们睡到自然醒,把我们挨个薅上车,一人手里塞了一个面包,还在后座备了只烧鸡,一路狂奔往溪市开。 “妈,你也太急了吧?咋的也得让我们吃口热乎的!” 我被面包噎够呛,我妈赶紧拿出一瓶水给我: “儿子,妈前几天打听了,有家羊汤可好喝了,妈带你们喝羊汤去。” 听到羊,我跟陈婷脸色都白了。 “你俩咋的了?不爱喝啊?还是晕车了?” 我妈发现我俩不对,立刻把车停在路边。 “妈,吃啥都行,可别给我俩吃跟羊有关的。” 第1章 回家了 我们到了溪市,天已经暗了。 因为我跟陈婷太过抗拒,我妈放弃了喝羊汤了,找了一个在景区门口带住宿的农家院。 山脚下气温比外面低了不少,因为是枫王最佳观赏期,附近的农家院都爆满,我们住这家只有老两口,一个忙着炒菜上菜,一个抱着柴火给我们烧炕。 “大娘,我帮你吧!” 老太太看着都有七八十岁了,抱着一大捆柴火费劲的上着台阶,我从她手里接过,跟着她进了屋。 “谢谢你啊小伙子,我听你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啊?” “我从吉省来的,我妈带我走来往。” 老太太很爱说话,问我多大了,家里都有谁,我蹲在一旁看她烧火,耐心的回答她一个个问题。 “这老太太,好像八百年没说过话一样。” 黄天赐蹲在灶台上,也不怕热气嗤他屁股,只是仔细打量着老太太。 “啧啧!我感觉她长得像一个人。” 我没搭理黄天赐,我怕我突然对着空气说话把她吓到,只是在心里吐槽,这不废话吗,她不像一个人难不成像半个人? 黄天赐有时候真的跟我心有灵犀,就比如现在,他把目光移到我脸上,换上了那种我无比熟悉的目光,对着我吐出了两个字: “傻逼!” 得!我不是他最疼爱的孙子了。 黄天赐心情不好,我不跟他一样的,这样想着,我也开口问老太太: “大娘,你跟大爷这么大岁数怎么还干活呢?你家孩子呢?” 老太太烧火的手明显顿了一下,深深呼出一口气反问我: “你看着我跟你大爷,像多大岁数?” 我以为老太太想让我夸他们年轻,有力气,毕竟炒菜的大爷头发白的跟雪一样,脸上的褶子跟佝偻的背,都显示着他年纪很大。 “大娘,我看你俩这么结实,今年能有七十?不对!也就六十五!” 黄天赐不知道是被我的智慧跟高情商震撼到还是怎么了,呆愣的看着我。 “哈哈哈……你这小孩儿,大娘我今年四十七,你大爷比我小两岁,四十五。” 我…… 说实话她俩看着说八十都有人信,怎么可能才不到五十岁? 跟我妈差不多的年纪,长得比我姥都老。 “唉,不瞒你说,我有个女儿,只是几年前丢了,丢的时候还不到十八呢。 我跟她爸找了好久没找到,差点没挺过来,后来人家劝我们,好好活着,万一哪天,我那老丫头回来了呢? 那阵子我们这边开了几家农家院,我跟她爸一合计,也跟着开一个,万一闺女真回来了呢?” 我有些后悔问老太太那个问题,黄天赐却给了我一巴掌,让我把包拿来。 “大……姨,你等我会,我去拿点东西。” 我不知道黄天赐要干啥,不过听他的准没错。 见我拿来包,黄天赐让我问老太太,有没有女儿照片。 老太太有些疑惑,不过她不放弃任何一个找女儿的机会,擦了擦手从衣服里怀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儿扎了两个麻花辫,天真烂漫,笑的很灿烂。 我却直接呆住了。 我明白黄天赐为什么说老太太像一个人。 “小伙子,你咋的了?你见过我女儿?你是不是见过我女儿?” 老太太看我死死盯着照片,声音立刻哽咽,带着激动,带着期盼,也带着小心翼翼。 她想知道女儿的消息,又怕得到不好的消息。 可惜我只能带给她不好的消息。 照片上的女孩儿,正是傻妮儿。 “黄天赐,这怎么办?” 我心里大喊,身体依旧一动不动,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告诉老太太这个消息。 “完蛋玩意!” 胸口一闷黄天赐上了我的身,锅盖上的烟都聚集到了我的头顶老太太吓的抢过照片后退一步。 “李大兰。” 我口中喊出了一个名字,老太太震惊的瞪大双眼: “你你咋知道我名字?” “本大仙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女儿的下落。” 黄天赐拿出陈婷给我的蝴蝶翅膀发卡,那发卡已经上了锈,陈婷说是傻妮儿最喜欢的,有次陈婷被高美丽打的躲起来哭,傻妮儿将发卡送给了她。 虽然有些不忍开口,黄天赐还是说出了实情: “你女儿已经不在了,不过之前她的魂魄被困在他乡,本大仙已经将你女儿魂魄带回来,晚上会让你们见上一面,她也该去投胎了。” “我的妮儿……” 老太太看到发卡瞬间崩溃泪流满面,身体摇晃了几下,却扶住墙让自己别倒下去。 她们这几年没少被骗,可她认出了这个发卡。 “老伴儿,你咋烧个炕这么半天?” 老头可能炒完菜了过来寻老太太,一进门就看老太太哭的快断气,随手抄起炉钩子就要削我。 “别打!” 老太太颤抖的抬起胳膊拦住老头: “他是大仙,他把女儿带回来了!” 第2章 谎言 老头子举起的炉钩子停顿在半空,先是一愣,又是一喜,可马上又红了眼眶。 “闺女在哪儿呢?” 似乎从老太太脸上看到了女儿的结局了,老头搀扶着老太太,哪怕极力隐忍着,浑身也依旧微微颤抖。 “女儿没了,大仙儿把她魂魄带回来了。” 一听这话,刚刚已经绝望的老头看我的眼神又带着愤怒: “又是个骗子?你说你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你个王八犊子非要装神弄……” 我摊开掌心,露出那枚生锈的蝴蝶发卡,老头的骂声戛然而止。 我给二人留下接受这个残酷现实的时间,出门发现陈婷跟我妈已经在餐厅吃上了。 “万生,你干啥去了?” “我帮那个姨烧火。” “儿子,你就瞎叫,妈管她叫姨,你得叫姥姥或者奶奶。” 我妈放下筷子,开始教我人情世故,陈婷在一旁附和的点头。 “她才四十七,她老伴儿四十五。” “哥,这我熟啊,这是我老公,这是我老母,我叫白云,他叫黑土。” 陈婷大概是离开了那个让她窒息的村子,心情难得的不错,可我听着她讲小品,却笑不起来。 “哥,你咋了?” 她俩都发现我情绪不对,也不说笑了。 “这对夫妻,是傻妮儿的父母,因为孩子丢了才一夜白头。” “傻妮儿是谁?” 我妈并不知道傻妮儿,满脸好奇的问我,可陈婷听到这个名字却是浑身一震,脸上也没了血色。 我把老两口寻亲被骗,自杀未遂后开民宿等女儿回家的经历讲了一遍,陈婷听完崩溃的捂着脸痛哭。 “陈婷,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我想安慰她,她却抬起头倔强的开口: “跟我有关系!我现在身上的钱里,就有嫂子的命换的!我对不起她,我们全家都对不起她!” “哐当!” 餐厅门突然被大力撞开,傻妮儿父亲满脸怒送的盯着陈婷,咬牙切齿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陈婷有些不知所措,我站起来挡在她面前,想跟老头解释,老头却突然伸出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挥着菜刀就要剁我。 “儿子!” 耳边是我妈惊恐到极致的呼喊,菜刀就要砍中我脑袋时,我面前突然刮过一阵阴风,接着傻妮儿的身影挡在我面前。 “爹……” 菜刀脱手掉在地上,老头嘴巴张着却说不出话,眼泪唰唰的掉落,老太太也冲了进来,一把抱住傻妮儿,傻妮儿却挣脱开,往旁边挪了一大步。 “女儿……我的女儿啊……” “娘!别过来!我现在是鬼,人鬼殊途,你们这几年吃了这么多苦,身子本来就不好,别沾上了鬼气。” 傻妮儿没了之前痴傻的模样,眼神清明了不少,说话也条理清晰。 “嫂子!” 吓傻的陈婷回过神,对着傻妮儿就跪了下去: “嫂子对不起,都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 陈婷一边哭一边磕头,傻妮儿露出一抹心疼,恳求我把陈婷扶起来。 “小婷,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好孩子。” 傻妮儿对着父母编造了一个故事,她说自己被拍花子拍走,半路跑了出去,却撞坏了脑袋。 路过陈家时,被陈婷哥哥救了,她跟陈婷哥哥结了婚,过上了好日子,陈家所有人对她都特别好,尤其是陈婷。 可好景不长,她被村里的恶霸盯上,被恶霸害死,这才一直没有回家。 老两口已经哭的直不起身,傻妮儿眼眶里也流出两行血泪,陈婷更是险些晕过去。 她没想到傻妮儿竟然为了她撒谎,我猜她也是不想让自己父母太难过。 如果他们知道她真正过得是什么日子,怕是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爹娘,你们以后不用等我了,大仙儿今晚会送我投胎,女儿不孝,只能下辈子再报养育之恩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行了,走吧。” 黄天赐带着傻妮儿眨眼间消失不见,老两口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生无可恋。 “爹!娘!” 陈婷突然又朝两口子跪下,膝盖挪动着爬到老太太跟前: “爹!娘!以后我替嫂子照顾你们!我给你们当女儿!我给你们养老!” 我没想到陈婷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两口子也震惊的瞪大双眼,随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我。 “爹,娘,我家里也没人了,本来我哥要带我回吉省,可我现在想留下来跟你们生活,我不走了!你们放心,我会干活,我什么活都能干!” “孩子,这……” 老太太看出陈婷脸上的坚决,知道她不是随口一说,赶紧扶起陈婷,跟老头对视一眼,终究还是点点头。 第3章 打小三 我挺佩服陈婷,毕竟换做我,不会想到替傻妮儿留下来照顾父母。 不过这样也好,老两口都是面善之人,傻妮儿临走前又说了那样一番话,再加上陈婷孤苦无依,想来两口子都会善待她。 失独老人有了女儿,孤女有了父母,也算是组合了新家庭。 夜里,我坐在农家院二楼阳台上,虽然天气很凉,可一抬头看到满天星斗,又觉得心旷神怡。 黄天赐还没回来,我有些想他,想跟他说说话。 我看过的小说里,黄皮子都是出了名的心眼小,睚眦必报,可黄天赐就比较另类,他嘴硬心软,嘴上说着不管,实际上见不得一点人间疾苦。 这一路有他陪伴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其实我早就十分依赖他,这一刻我也突然就想跟他学真本领了。 能帮助更多的人,这感觉不错。 “你坐这干啥呢?望眼欲穿的?” 黄天赐的声音在房顶响起,我心里一喜,站起来直勾勾盯着他: “黄天赐,以后你就是我亲爷爷!” “傻逼!” 黄天赐不知道是不好意思了还是又犯病了,骂了我一句,跳到了很高的地方,突然手舞足蹈的跳起来,嘴里还嘟囔着打死他打死他! “黄天赐,你让啥玩意上身了?你要打死谁?” 我看他突然像抽筋了一样,急的不行,而且不远处好像真的有人在打架,声音十分嘈杂。 我赶紧搬来房山的梯子上了房顶。 顺着黄天赐的方向看去,几百米左右的另一家民宿里灯火通明,几个男男女女衣衫不整的扭打在一起。 附近农家院不少客人跟我一样,此时正蹲在房顶看热闹。 “咋回事啊?” 我能听见他们争吵,却听不太清,黄天赐应该是听清了,表情有些古怪: “搞破鞋的,被捉奸在床了!” 好家伙,我还以为住店的客人起了冲突,没想到这么刺激。 “那女的可真猛。” 一个穿着睡袍的女人头发凌乱,身上衣服都被撕坏了,却死命薅住了另一个微胖女人的头发,任凭旁边的人怎么拉扯也不松手,手快速的抽着微胖女人的脸。 “咱俩凑近点看吧,我有点看不清。” 黄天赐白了我一眼,没吱声却上了我的身,我们跳到暗处,几个纵身就到了打架的农家院院外的大树上。 蹲在树杈子上,我算是听清了他们叫骂的内容。 微胖女人被打的满脸血,嘴里依旧骂着打死你个小三。 打她的女人也没好到哪去,旁边的人应该都是微胖女人带来的,七手八脚正撕扯着她。 “打死你个不要脸的死贱人!” 人群最后面,一个六十来岁胖老太太突然拿起了角落里的扁担,举起来对着那女人的脑袋就要砸。 “啊!” 扁担就要砸到女人头上,那胖老太太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硬生生刹住车,随后朝自己的脑门子当头一棒。 老太太被自己敲迷糊,人群顿时更加混乱,我不解的看了黄天赐一眼: “你为什么帮那个女的?” 倒不是说那女的可能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而是因为她虽然以一敌一群,却并不是弱势群体。 黄天赐皱眉回我: “不是老子!” 我又仔细看人群中心的女人,没感觉她身边有仙家的气息,而且看黄天赐那模样,明显他也没察觉到。 “那是啥玩意?” 黄天赐突然把我脸转回去,指着微胖女人脸上一个长长的红色物体问我,我擦了擦眼睛才看清,好像是片卫生巾。 还是用过的! 微胖女人揭下头顶的东西放在眼前,接着扯着嗓子尖叫一声,将卫生巾按在睡袍女人头上,对方手很快,立刻把东西摘下来塞进了还在尖叫的微胖女人嘴里。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我被这两个女人的操作惊呆了,根本没办法回答黄天赐的问题。 也不怪他不认识,他在外面活动的时候,还没有卫生巾这东西,后来生产出来了,他又被困在我身上,看来回去我得带他多上上网见见世面。 我跟黄天赐在树上蹲的腿都麻了,终于听到了警车的声音,警察将两方人马分开,我才看清睡袍女人那张脸,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即使现在睡袍被撕成一条一条,也没让她的美丽减上半分。 只是怪的是,她被一群人一顿撕巴,脸上却没有半点伤痕。 这是个高手! 警方带走了所有人,看热闹的,参与的,农家院老板一家子,见着院子熄了灯,黄天赐也带着我回了傻妮儿家。 第4章 偶遇 看了半宿热闹,把我看精神了,也没睡觉,缠着黄天赐教我本领。 黄天赐见我突然上道了,满脸的欣慰,丢给我一本破了皮的古书让我自己研究,不懂的地方再问他。 我小心翼翼打开书,前几页差点就掉了下来,看到第一个字的时候我就懵了。 “天赐爷爷,这字我不认识啊?” “哪个字?” 黄天赐眼神闪躲,瞥了一眼就骂我没用,还抽了我一巴掌。 只是这一巴掌带了几分心虚,抽完他就化作黄烟钻进了牌位,任凭我怎么喊他也不出来。 “黄天赐!你该不会也不认识吧?” ……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六点就出去洗漱,老两口已经在小院里忙碌,昨晚那家农家院闹出事,剩下的客人有的连夜开车走了,有的住到了其他农家院。 我们来时原本只住了我们一家的小院,后半夜又来了一家三口。 爹妈带着十多岁的男孩儿,那男孩儿也不知道睡没睡觉,见我出门他也从房间蹦出来。 “哥,你咋起这么早?你也吓到了?” 小男孩儿很懂人情世故,走到我身边时手心摊开,掌心是两颗大白兔奶糖。 “谢谢小弟,我觉少,你说什么吓到了?昨晚你们住的民宿打架的事儿吗?” “嗯呢呗,可把我吓坏了,我一宿没睡。” 我有些想笑,到底是小孩子,不过昨晚的场面确实震撼,尤其是后来互甩卫生巾的那段。 “没事,打架而已,现在就这世道。” 别说抓奸的打小三的,最近我看新闻,就辽省奉天往南有个小城市,什么入室抢劫,刨根的消息一大把。 “打架?哥,那个老太太死了!” 我剥糖纸的手一抖,昨晚老太太不知道为什么,把扁担往自己脑门上砸没想到把自己砸死了! 这不一下子就成刑事案件了? 不过昨晚有那么多目击者,老太太顶多算自杀吧? 男孩儿捧着凉水胡乱往脸上拍几下,问我能不能跟他一起爬山。 “小弟,你爸妈没教过你,不能跟陌生人搭讪啊?” 我后知后觉才想起来教育他,这自来熟的性格,可别被人贩子给骗走了。 “哥,不仅我爸妈教过,我们老师天天教。” “那你咋还敢跟我搭话?还要跟我一起爬山?” “我一看你就是好人!” 小男孩儿眼睛虽然看着我,眼神却像看着别人,我有些纳闷,我怎么看不透他,反而有种被审视的感觉? “哥,你肩上是黄大仙吧!”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竟然能看到黄天赐?他该不会不是人吧? “他身上带仙缘哦,能看到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黄天赐对着男孩儿倒是难得的慈眉善目,只不过他那张脸,做啥表情都不好看。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语气腻的,我都怀疑黄天赐是人贩子! “回老仙儿,我叫曲明晨。” 这一老一小好像相见恨晚,聊起来直接把我晾在一旁,没一会儿,黄天赐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打听明白了。 原来小曲的奶奶也是出马仙,他从出生就带着仙缘,因此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当然,也更容易撞到脏东西。 好在一般脏东西不会害人,他只当没看到就过去了,可他说昨晚上所有人都走了,老太太尸体也被拉走后,他又看到老太太的鬼魂回来了。 “那老太太嘴里说着把所有人都杀了!我这才害怕,吓得不敢睡觉!” 难怪,不过说他心大,他吓得一宿没睡,说他胆小,他都见鬼了,却还不回家,还要去爬山。 “吃饭了!” 傻妮儿娘见我跟小曲在台阶上白话半天,我妈跟他妈也都出来了,忙喊我们去餐厅吃饭。 “走吧,一会儿上山咱俩一起走,我们家老仙儿怪稀罕你呢。” 我无意间加重了“老仙儿”两个字,曲明晨突然打了个寒颤问我: “哥,你有没有感受到一股怨气?” 我警惕的看向四周,黄天赐却捂着嘴乐: “你哥现在这怨气,比那死了八百年的厉鬼还重!” 原来怨气是从我身上散发出来的?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吃过饭,陈婷说要在家帮夫妻二人干活,她以后就住在这了,想什么时候上山就什么时候上。 我妈见我跟小曲在一起,也自动跟小曲爹妈走在一起。 “哥,你快看!那不是小三吗!” 在景区入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小曲忍不住喊了出来,顿时人群都往我们这边看,我一把拉住小曲捂住他的嘴,刚想解释一下,不知道谁的手机铃声响了: “终于你做了别人的小三,我也知道那不是因为爱……终于你做了别人的小三……” 我他妈的…… 第5章 背上的老太太 我没想到出了人命,那个女人竟然这么快就被放了? 而且她此时正挽着个大腹便便卸顶男人的胳膊,整个身子贴在男人身上,神色不明地看着我们。 “小孩子乱说,小孩子乱说哈,大家赶紧检票吧!”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目光也不敢再看那女人,小曲却使劲拉了拉我的手。 “哥,你看她!” “别闹!我不看!” “哥,你快看!” 我转过头,不由向后退了一步,终于明白小曲想让我看什么。 那女人肩膀上露出一个诡异的人头。 那人头面目狰狞,见我看它,它的嘴脸突然裂开,几乎裂到了耳朵根子,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尖利牙齿,对着女人的脖颈就咬了一口。 女人似被利刃刺到,尖叫一声用手捂住脖子。 “大白天这么狂?黄天赐,干他!” 我把小曲送到我妈他们身边,抽出武王鞭就朝那女人冲过去。 好在已经进了景区,我们走的这条路几乎没什么人,我也不用顾忌。 只是我没发现,自己见到鬼物已经从最初的恐惧变成了习惯。 “你个王八犊子,你想干什么?” 那女人十分灵活,见我突然朝她跑过去,立刻侧过身,我没刹住车,出溜到她身后,站稳后我快速转身,对着她后背趴着的老太太就是一鞭子。 老太太直接将头一百八十度转过来,看不出丝毫害怕,反而笑的更可怖。 “咯咯咯,把你们都杀了!” 正是昨晚打架,拿扁担砸自己的老太太,原配家的亲戚,也有可能是配的妈。 被我砸中,老太太瞬间化成一股黑烟被风吹散,只是风中还夹带着她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哀嚎,她依旧喊着把你们都杀了。 “你到底什么人?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还想抢劫不成?” 卸顶男人警惕的看着我,我收起武王鞭,指了指一脸愤怒的女人让他看。 在看到女人原本纤细白净的皮肤上突然出现一大块黑色时,那男的吓了一跳,也指着女人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亲爱哒?你怎么也这么指着人家?人家身上怎么了?” 那女的对着男人说话跟昨晚甩卫生巾时简直判若两人,那声音娇滴滴仿佛酥到骨子里,听的我直起鸡皮疙瘩。 “你脖子黑了!”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用手摸了摸脖子上刚才被咬的地方,又从包包里拿出一面精致的小镜子,对着脖子开始照。 “啊!!怎么回事?刚才我这里疼了一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是你!一定是你这个浑瘪犊子刚才用那根破棒子砸的!”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碰瓷,还碰的这么不要脸,我压根没碰到她,不然她这脖子早就断了。 “刚才是昨晚死的那个老太太趴在了你背上,脖子疼就是她咬的,你自己小心吧。” “什么老太太?” 男人声音拔高了几分,那女的有些心虚,看样子男人根本不知道昨晚农家院发生的事。 他原配竟然没找他? “亲爱的,你听我说,昨晚上我住农家院,跟别人起了冲突,那老太太拿扁担要打我,结果自己把自己砸死了,当时农家院有监控,警察就把我放走了,至于什么背上不背上的,我看着小杂种就是扯犊子吓唬我,一定是他搞的鬼!” 这女人嘴唇子上下翻飞,撒谎连眼皮子都不眨巴一下,脸不红心不跳,把男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卸顶男人霸总附体,刚才牙尖嘴利的女人立刻化身小娇妻,两人你担心我受欺负,我担心你知道了会冲动,为了彼此着想的模样,看的我想吐。 可黄天赐讲话,搞破鞋还这么明目张胆,真不要脸! 不想跟她磨叽,她只顾着对男人撒娇,似乎也没心情跟我纠缠,我招呼小曲他们继续往前走,谁知道这熊孩子路过二人,大喊了一句: “阿姨,你撒谎是不对的,那个老奶奶明明是这个大伯的亲戚,她们打你的时候不是说你是小三吗?” 我妈跟小曲父母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我赶紧把小曲拉过来,晚一分钟女人长长的红指甲就要刮花他的脸了。 “什么亲戚?什么小三?什么老太太?你个贱人!快跟我说实话!” 卸顶男人突然暴躁起来,一把掐住了女人的脖子用力摇晃: “你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女人被掐的满脸通红,双手使劲往下掰卸顶男人肥大的手掌: “咳咳……咳咳咳……松……松开……我说……” 第6章 亲妈 其实我也纳闷,你这么掐着她,让她怎么说? 幸亏卸顶男人听到女人的话松开了手,不然我真怕他把女人脖子扭断。 “昨晚你妈带着你老婆来了,她们一群人打我,老太太想拿扁担砸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把自己砸死了……亲爱的,昨天好多人都看到了,警察也看了监控,真不管我的事!” 女人眼眶通红脸煞白,眼泪含眼圈要掉不掉,本来长得就好看,这么一看更是楚楚动人。 卸顶男人面色一软,可很快又暴跳如雷: “你说我妈死了?我妈死了你他妈的还想着跟我爬山打野战呢?你个贱货!你等着你!我跟你没完!” 那男的也是奇葩,自己妈死了,不说赶紧回去奔丧,竟然衣服一撩,解开皮带要抽女人。 “亲爱的!你相信我!真的跟我没关系,昨晚上老太太朝我冲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她后背上背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女人上蹿下跳躲避着男人的抽打,嘴却没闲着。 只不过昨晚我可没看到老太太背上有什么小姑娘。 我跟小曲对视一眼,小曲也朝我摇了摇头。 这女人真能扯谎。 可男人脚步却顿住了,不可置信的指着女人: “你说的是真的?” “亲爱的,我怎么会骗你?我太害怕了才忘记告诉你,但是我真的看到了,那姑娘脸色惨白,七窍流血……” “闭嘴!” 仿佛被踩了尾巴,男人大声呵斥,女人立刻识相的捂住了嘴。 “回来我再跟你算账!” 看着男人快速出了景区,女人才想起来我们始终在一旁看着她的囧态,立刻整理了散乱的头发,恶狠狠的瞪着我们: “小杂种!再好乱说话,老娘拔了你的舌头!” 小曲被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小曲他爸大曲有些不乐意了,骂骂咧咧就要跟女人掰扯掰扯,好在他老婆马上拦住了他。 那女人转身出了景区,我们继续往山上走,本以为不会再见到她了,没想到晚上我们回农家院,发现她竟然住了进来。 跟对我们时凶神恶煞不同,她跟老两口说话温声细语,不知道的以为她是这家的女儿。 我跟小曲郁闷的蹲在二楼台阶,小曲竖起耳朵一边听,一边告诉我,这女的说她叫胡嫣然。 我只觉得这名字还怪好听的,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美女。 “哥,你说这女的咋这么会装呢?昨晚明明就是她把老太太气死了,她非说有什么小女孩儿,那男的还真信了!” 我揉揉小曲的头发,他爸妈在收拾东西,明天周一,一会他该退房回家上学了。 “你没听电视剧里说吗,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小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回我算知道了,以后我可离这样的女的远点!” “对了小曲,大仙儿给我一本书,你帮我看看这上面的字你认识不认识!” 我突然想起来黄天赐给我的那本古书,小曲这孩子有点东西,万一我看不懂他能看懂呢? 小曲接过那本好像一碰就要碎掉的古书,看到封面上的四个字,告诉我这叫修炼手册。 我立刻精神了,这一定是黄天赐祖上传下来的,可小曲翻开第一页,脸色变得怪异起来。 他的眼睛不停在我跟书之间扫来扫去,最后落到黄天赐身上。 “咳咳……你们唠,我偷鸡去。” 没理会心虚的黄天赐,我看着小曲,小曲嘴角不停地抽搐,到底也没说里面写了什么。 看他这表情,该不会是禁书吧?我赶紧把书抢回来,别把这孩子给荼毒了。 小曲吃过晚饭就跟着爹妈走了,临走还留了我电话,说等他放假,给我打电话,我对他并不反感,不过还是交待了他,以后不要轻易跟陌生人搭讪。 “妈,明儿咱们也回去吧,我也得上学了。” 十一前就开始放假,十一后我又请了长假,再拖一拖,这学期可就过去了。 “明天回去啊?妈还想带你去看看你姥爷,不过没事,等你放寒假再去,到时候把你姐也带着。” 要说这次来辽省,最大的遗憾,就是我没能去看姥爷,不过我妈说的对,寒假暑假随时都可以来。 我也回房间准备收拾东西,进屋前往院子里看一眼,胡嫣然竟然还陪着老太太唠嗑,陈婷坐在一旁,她从包包里拿出个亮晶晶的发卡戴在了陈婷头上。 “那奸夫都走了,这娘们还不走呢?” 黄天赐蹲在窗台上盯着胡嫣然,我也不明白她留在这做什么,不过反正跟我们没关系。 第7章 闹事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的。 拉开窗帘就看下面堵了一群人,有几人手中拿着榔头把院子里的东西打砸稀碎。 “草他娘!太欺负人了!” 我看到陈婷手里拿着一把镰刀,浑身颤抖的跟闹事的人对峙,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 下了台阶我才发现,胡嫣然跟傻妮儿娘都跌坐在地上,傻妮儿爹更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额头上正往外流着血。 “畜生!你们对老人孩子跟女人下手,老子跟你们拼了!” 愤怒让我失去理智,我握着武王鞭就朝为首的人撞去。 那人长得膀大腰圆,剃了个光头,脸上有道疤,看着就不好惹,他大概看我年纪不大,不屑的嗤笑一声,握紧拳头就朝我的头上砸。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的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陈婷更是吓得镰刀都掉落在地上,声音颤抖的喊着: “哥!别打我哥!” 所有人都在等我倒下去,却没注意到光头男人逐渐变白的脸色,跟他脸上豆大的汗珠。 “啊!!!我操你妈!老子弄死你个小逼崽……” 光头疼的眼泪直流,跳起来骂我,只是还没骂完,一道纤瘦的身影就朝他扑过去,光头的脸上瞬间一个血淋淋的手抓印,从脑门挠到了下巴颌子。 “骂呀!你个王八犊子你敢打我儿子?我挠死你!” 来人正是我妈,不过现在我妈跟疯了一样,双眼通红嘴里骂骂咧咧拼命的朝光头脸上抓。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疯狂的我妈,一时间有些不知道作何反应。 不仅是我,所有人都惊呆了。 看着光头被抓的满脑瓜子血,我突然有种感觉,他没长头发都限制了我妈发挥。 “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光头扑通跪地上给我妈磕头,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我妈拉开。 “妈妈妈!冷静点,没事了没事了。” 我妈一把搂住我,哽咽着开口: “老疙瘩,有妈在,谁也别想动你!” 我眼泪不由自主滑落,我妈伸出血红的手掌想给我擦掉,我赶紧往后退两步,刚刚的感动散了大半。 那手指甲里还挂着肉屑,我害怕。 “对了!大爷怎么样了?快打救护车!” 我想起来受伤的傻妮儿爹,转头一看,人家已经坐起来,一家三口正抱在一起张大嘴看着我们。 显然也被吓得不轻,就连胡嫣然,看我妈的眼神都直了。 我妈轻飘飘往光头后面的人身上看去,那群人扯住光头就往门口跑,拼命挤上个面包车,没有一秒犹豫,车直接蹿了出去。 “姐姐,你真牛逼!” 胡嫣然扶着一家三口站起来,给我妈竖了个大拇指,我妈脸红到了耳朵根。 “这……本来今天我们要走的,眼下也走不了,万生,快帮你大爷收拾收拾。” 我找来笤叟开始打扫,陈婷有些担心,非让傻妮儿爹去医院看看,老头说啥也不去。 “爹,娘,我手里有十几万,咱们去市里买个楼吧,不在这伺候人了。” 陈婷给老头上了药,开始劝两口子搬家,左右已经知道傻妮儿去世了,他们留下确实没什么意义。 毕竟农家院设施老旧根本不挣钱。 “好孩子,听你的,不过爹有钱,你那个钱你留着,等你嫁人了当嫁妆的!” 胡嫣然也默默打扫着院子,虽然谁也没说到底怎么回事,可我总觉得那群人是冲她来的。 “胡……大姐,要不你走吧,你别在这住了。” 虽然我说这话有些多管闲事,可我实在不想看那三个苦命人再有什么闪失。 “我走,明天天亮我就走!” 胡嫣然苦笑一声回了房间,我跟黄天赐去附近转悠半天,买了点梨干,还遇到了一个卖刺猬的。 因为黄天赐的缘故,我对刺猬蛇鼠都比较敬畏,没想到有人胆子这么大,抓刺猬来卖钱。 “救救我……救救我……” 路过装刺猬的笼子,我突然听到一声孩童呼救声,四处张望一下,因为是工作日,附近基本看不到孩子的影子。 我抠抠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 “救救我……小先生救救我……” 我蹲到笼子前,仔细的盯着里面的小家伙,终于确定,跟我呼救的就是它! “小伙儿,买刺猬不?” 见我来了兴趣,卖刺猬的男人立刻招呼我。 “多少钱?” “五百!” 我抬头对上男人的三角眼,有些无语的问他: “我看起来像不像傻逼?” “像……啊呸!不是……不像不像,小兄弟你一看就机灵。” 第8章 结善缘 强忍着给他一电炮的冲动,我在心里对着小刺猬说了声对不起,抬腿就走。 只不过我的腿完全不受我控制,走出去几步,竟然转了个圈回了刺猬笼子前。 那男的嘴里喊我的话才喊到一半,我就抬手从里怀兜掏出钱包,抽出零零碎碎的五百块钱递给他。 “唉呀妈呀小兄弟,你可真是敞亮人!我一看你就是富贵命,这么的,你敞亮,哥也不差事,这几个也送你了!” 男人收了钱笑的满脸褶子,揭开刺猬笼子后面的黑布,露出个装了几只兔子的笼子,随后头也不回跑到路边,跳上了一辆摩托车,生怕我反悔把钱抢回去一样。 只是他没得意多久,摩托车轰鸣的骑出去几百米,连人带车就翻进了沟里。 听那惨叫声,五百块钱估计不够治的。 “黄天赐,你要教训他,为啥让我破败?” 我拎着两个笼子走到山脚下,小兔子们一出笼就朝山坡上跳,小刺猬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闭嘴!从现在开始做好你自己!” 我不明白什么叫做好我自己,还想跟他掰扯,一声带着焦急的温柔女声从身侧响起: “灵灵,我的儿……” 身旁泛黄的草地发出漱漱声响,小刺猬口中大喊着妈妈,我就看到一只大刺猬快速爬到我面前,幻化成满眼慈爱的白衣女子,将小刺猬捧在手里。 “啊啊啊啊啊……啊巴……” 我本想喊句神仙,可突然又变成了傻子。 嘴角温热的液体流下,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感觉。 “妈妈,是这位小先生跟黄家爷爷救了我。” 白仙将小刺猬放在地上,小刺猬立刻变成个三岁孩童,母子俩对着我深深的作了个揖: “多谢黄仙跟小先生救了我家小子,以后有需要的地方,我白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打住,白仙姑,俺们不用你赴汤蹈火,就这小子缺心眼,你给治治呗,你知道他买你儿子花了多少钱不?五百块!” 我这个缺心眼好像有点明白了黄天赐这么做的用意了,原来是想挟恩图报,让白仙帮我治病? 白仙突然握住我的手腕,将手指轻轻搭在脉搏处,目光始终温柔的看着我,等她把完脉,又一脸奇怪的问黄天赐: “黄仙儿,这小先生跟你有缘分,按理说你应该可以帮他恢复正常,可你的法力似乎损耗过多,可是遇上了什么变故?” 我一听这话心想完了,白仙嘴快,等我这个缺心眼反应过来想拦她,她都问完了。 黄天赐立刻黑了脸,一巴掌拍在我嘴巴子上,一蹦三尺高指着我就开始骂: “还不是这个损瘪犊子!老子十年前拜月,他找我讨封,他问我他像人还是像神,老子差点气吐血,就给他封了个傻逼……” 我使劲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插裤裆里去,白仙也是素质好,强忍着自己的嘴角,最后直接化成了原形。 “黄仙……息怒,这是我白家为了修炼炼制的丹药,普通人吃了能变聪明,修行者吃了可以助你增长道行。” 白眉叼着自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儿子,飞速爬进沟里的草丛,沟里的杂草翻涌出去两百米,清脆的笑声震耳欲聋。 “黄天赐!我告诉我妈你欺负我!” 一颗黑溜溜的小药丸被他弹进我嘴里,我还没来得及品品啥味儿,甚至没有吞咽,那药丸就像长了腿,自己顺着食管溜了下去。 一瞬间我感觉神清气爽,自从得了精神病后,还是第一次这么精神! “黄天赐,你赔我五百块钱!” 黄天赐像嚼花生米一样把药丸倒在掌心,嘴巴子塞的鼓鼓的,还不忘囫囵不清的埋汰我: “说你缺心眼,你老不乐意……这白家的药,五百块钱你占了天大的便宜! 别人想求,五万都未必求的来,要是没有老子,你能结这么大的善缘……嗝——” 黄天赐好像噎倒了,手掐着自己脖子使劲往下咽,我脑子里只有那句五万都求不来,赶紧抢过小瓶子,把里面的药往出倒,这可是我花钱买的,就剩三粒了! 没多想,我张开嘴直接把药吞了,黄天赐缓过来还夺过药瓶反复倒了几下。 我震惊于自己竟然反应这么快,一定是药起了作用,真是神药! 我跟黄天赐回农家院时已经快半夜了,不是我们俩贪玩,是回来的路上,肚子转筋的疼,只能找个地方释放,黄天赐也没好到哪去,他虽然不拉屎,可他一直放屁,而且奇臭无比。 我一边拉一边翻白眼,差点被熏迷糊,好不容易感觉好点了,起身走几步,又感觉快要夹不住。 第9章 鬼脸 “黄天赐,咱俩是不是仙丹吃多了?” 一路拉回来,我身上没有纸,草叶子把屁股都剌出血了,上台阶都没了力气,只能慢慢往上爬。 “你懂个屁,这是排出你身体的杂质!” 黄天赐也蔫儿了,我们之所以能在天亮前回来,还得靠他不停放屁,好像助推器,一路推着我回来。 “你可得了吧,以后可别贪多,贪多嚼不烂!” 黄天赐没心思搭理我,拖着我的脖领子就往二楼上,我上了台阶抬头看了一眼,突然看到我房间隔壁的窗户上印着一张惨白的鬼脸。 鬼脸眼眶里都是白眼仁,舌头吐出来好长一截,五官都在往外渗血。 “那是谁的屋?” 我拽住黄天赐,黄天赐转头忍不住大叫一声: “我滴老天奶!大半夜整这死出!” 黄天赐是实在没力气去捉鬼,随手烧了张符纸,神秘兮兮的说,那鬼脸看不到我们了。 要不是我们往门边爬的时候,那张脸朝我们这边转动一下,我还真就信了。 “咋整啊天赐爷爷,咱俩现在这状态,怕是随便来个小鬼都能拿我们剔牙!” “哼,你小子没事黄天赐,有事就叫爷爷?呸!老子没你这样的爷爷!” 虽然眼下情况不妙,可我还是没忍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黄天赐后知后觉,抬起无力的爪子往我脸上掏了一把。 “老子给你的书你不是让姓曲那小子翻译了?” 提起这书我就来气,小曲当时一副看禁书的表情,除了封面四个字,压根没给我翻译。 “那第一卷不就是教你危急情况下怎么保命吗!” “哎呀你别磨叽,他没给我翻译!” 黄天赐脸色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在我耳朵边上小声问我: “你兜里有没有掏耳勺?” 我摇摇头,不明白他这个时候要掏耳勺干什么!那鬼脸已经一点点穿透了窗户,朝我们这边移动了。 “你妈没教过你,遇到危险就抠耳朵,抠耳朵的时候谁也不能碰你!” 我…… 我要不要找个厕所,这样人家敲门我就说有人,他就不会进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 身旁温度越来越低,我本就趴在地上,这会更是冻的我直哆嗦,黄天赐却不管那些,尖长的指甲就插进我的耳朵眼里。 “哎?往上扣扣!” 鬼脸竟然真的停下了,只有一张脸,就那么静静地悬在我身边,我看一眼时间,还没到两点,我们不能在这抠到天亮吧? “哥,你咋的了?” 陈婷应该是起夜,厕所正好在院子一侧角落,她往过走正好看到我,我心里一惊,朝着她喊道: “快进屋……进屋!” 大概我声音太虚,陈婷反而“噔噔噔”跑上了台阶,要过来搀扶我,只是见到我身侧阴森的鬼脸,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黄天赐挡在我面前,那鬼脸直张开嘴冲过来咬在黄天赐肩膀,黄天赐惨叫一声,我心头一紧,脑子一热,直接开口唱了出来: “日落西山黑了天…龙离长海虎下高山……” 之前黄天赐教过我请仙的帮兵诀,当时我抹不开脸面,唱不出口,一直也没放在心上,因此不管哪路神仙我都请个遍,看看能不能有人给点面子出来救我们一命。 “你他娘的唱的什么玩意!” 黄天赐疼的龇牙咧嘴,却死死按住肩膀的鬼脸,不让它脱离。 一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 谁也没来,我担心黄天赐,摸出武王鞭强撑着站起身想敲鬼脸,突然一阵旋风刮过,两米高的黑影站在我面前,伸出毛茸茸的黑爪子,轻松将鬼脸提了起来。 因为鬼脸还咬着黄天赐,黄天赐也被提了起来,双腿一顿乱蹬,冲着黑影大喊: “熊老弟,快放我下来!老子屁都要被你抖了出来了。” 来的竟然是一头成了气候的黑熊。 黑熊嘿嘿一笑,露出森白的尖牙,用另一只手把黄天赐扯下去,随即双手尖利的指甲捏住鬼脸轻轻一撕,鬼脸发出一声惨叫,被撕成了两半,又进了那张血盆大口。 “熊……熊熊熊熊……” 此时我看清了这庞然大物的全貌,也想像陈婷一样晕过去。 它身体黝黑,四肢粗壮,像人一样双腿站立,锋利的爪子像利刃一样在夜里闪着寒光,面目狰狞,目光如炬,长得实在太吓人了! “在下熊大勇,家住熊头山黑云洞。” 熊大勇报了家名又像一阵风刮走了,我记下它的洞府,等着天亮给他买供品答谢,这可是救命之恩。 第10章 皮尸 “早知道唱神调就能请来帮手,我何必遭这么多罪?” 把陈婷掐醒,陈婷又把我扶进了屋,就剩我跟黄天赐,我本来想睡觉,他又放了个屁。 奇臭无比。 顿时我就精神了。 “哼!你当白请他们?天下哪有白吃的早饭午饭晚饭?还有夜宵?你不付出代价,人家闲出屁也不能帮你!” 我知道黄天赐说的对,我也就那么一说,今天运气好,这附近刚好住了个熊大仙儿,不然现在我跟黄天赐的屁都得凉了。 在炕上靠着墙坐到了天亮,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力气都回来了,整个人精力十足,脑子也无比清明。 黄天赐身上缕缕冒着黄烟,盘腿坐在炕上,我也不敢打扰他,免得再坏了他的修行。 “哥!哥你快出来!” 刚想出去洗漱一下,陈婷在门外用力砸起了门。 “咋了?” “哥……你?你好了?” 回想起昨晚的经历,好吧其实我并不想回想,只能把话题引回去,问陈婷这么急找我做什么。 “哥,嫣然姐姐被坏人抓走了!” “哦,那我这就报警。” 我以为陈婷没有手机,想找我帮她打电话,赶紧掏出电话要拨110,全然忘了农家院是有座机的。 “不能报警!嫣然姐姐被抓走前悄悄告诉我,让我找你去救她。” 我有些懵逼,我跟她又不认识,更是看不上她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她竟然想让我去救她,这不白日做梦呢? 就算她长得好看也不行,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陈婷啊,你该干啥干啥去,一会儿我就回家了,以后你跟着新爸妈好好过。” 陈婷见我无所谓的揣回手机,没有一点想去救胡嫣然的意思,立刻急了,我还纳闷她怎么就跟胡嫣然关系这么好了,陈婷却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块像人皮一样的东西。 “人皮!” 黄天赐猛地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眼里有金光。 将陈婷手里的东西拿到鼻子前闻了闻,黄天赐肯定的点点头: “还真是人皮,不过这人皮的质感,看着像皮尸。” 我问黄天赐什么是皮尸,黄天赐说,皮尸其实是一种精怪,它们本身没有皮肤,就像一摊烂肉,丑陋不已。 没有皮肤的精怪会使尽浑身解数去诓骗路过的人,它们对路人许愿,只要将美人的人皮献祭给它们,便会赐下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经不住诱惑的路人会去坑害长得好看的人,将她们的人皮完整的剥下来献给皮尸。 因此皮尸外貌都很出众,而且披上人皮与常人无异,混在人群中根本分辨不出来。 “所以说胡嫣然是皮尸?她这是骗了谁的人皮?她真会给人泼天的富贵?” “哼!当然不会,皮尸是吸收天地间的怨气而生,没有皮肤便只能被禁锢在一处无法离开,它们只是想逃出去,运气好的,献祭了人皮还能留条小命,运气不好的,精怪可不跟你讲道义,直接就把人给害了!” 黄天赐说除非是人皮的主人心甘情愿献祭,否则皮尸诓骗来的人皮几年后就会溃烂,因此皮尸需要定期换皮。 我立刻想到她靠近陈婷,想来是打算骗陈婷把自己的人皮给她,或者直接动手掠夺。 这东西竟然这么可恶。看来我们还真不能一走了之。 “陈婷,我会去救她,但是你记住,以后一定要远离这种长得好看的女人!” 陈婷虽然不解,却相信我不会害她,郑重的对我点点头。 我让我妈还有傻妮儿爹妈带傻妮儿先进城住,免得那些脏东西再回来,可傻妮儿父母坚决不肯,而是让我妈把陈婷带走。 交代老两口这两天别营业,给他俩留了一千块钱,让他们帮我买供品跟纸钱,在家答兑熊大仙儿,我跟黄天赐漫无目的在附近溜达。 抓走胡嫣然的是那个卸顶的男人,也可能是那男人的老婆,只可惜我们不知道那男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人皮上有指引。” 黄天赐摊开掌心,那块人皮上竟然隐隐出现了一条红线,我们立刻朝红线所指方向走,走出去二里地,红线依旧指向前方。 吃了白家的药,我倒是没感觉累,就是觉得有些渴,在路边的小卖店买了瓶水,刚好门口有拉活的三轮车。 “要不,打车吧?” 黄天赐正有此意,直接蹭上了三轮车。 “小伙子,你要去哪儿?” 这种车一般都是报了地名,他再要价,然后双方拉扯一番才能走,我直接指了指红线的方向: “师傅,朝那边走,什么时候停我告诉你。” 第11章 母猪沟首富 三轮车师傅一看没有目的地,有些警惕的看着我,毕竟现在新闻上刨根的多,他大概是怕我把他骗没人的地方抢劫害命。 “师傅,我今年才十八,你长得也比我强壮,我都不怕你怕啥?再说我有急事儿,你快开车吧。” 我直接跳上车坐,师傅打量了我几眼,咬咬牙开了车。 “对了,大哥,前面方向都有哪些村子?” 这地方离市区很远,倒是隔千八百米能有几十户人家。 “你说村子啊?鸭子泡村,母猪沟,土门屯子……一大堆呢!不过要说最有名的那就是母猪沟,母猪沟有钱啊,基本上都是万元户,尤其那个村首富,那更是百万身家。” 这大哥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讲着母猪沟首富的发家史,说那首富钱大志,原本家里穷的掉底,媳妇天天骂他没出息,可不知道他哪里吸引到一个城里姑娘,那姑娘不图钱不图财,明知道钱大志有家,也愿意跟他搞破鞋。 “大哥,那城里姑娘长得好看不?” 他一说这城里姑娘,我第一反应就是胡嫣然。 钱大志很有可能就是爬山时胡嫣然那个亲爱的。 “好看,但是我没见过,我听母猪沟的人说的,说有一次进城买衣服,看到那姑娘挽着钱大志,那就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白瞎了,而且我听说那姑娘还给他介绍人脉,让他跟个开矿的大哥,这腰包才越来越鼓。” 如果钱大志就是那个男人,那他是靠胡嫣然发家,可他对胡嫣然那态度,却像是胡嫣然傍大款。 看来是我猜错了,钱大志也许不是我要找的人。 不过下一秒司机大哥又开口说道: “哎!不瞒你们说,老弟,我就母猪沟隔壁村的,昨儿回家离老远就听见首富家办事情,说是他老妈死了,哎呦那排场,光台子就搭了三张,说今儿晚上还唱二人转呢……” “大哥,你是不是眼睛花了?我就一个人,你为什么说你们?” 我发现吃完白家的药我脑子是真好使了不少,几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话中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人?唉呀妈呀?你身边的老头呢?” 那大哥回头看了一眼,见真的只有我一个,吓得一个急刹车。 “大哥,你说坐车时那老头啊?那老头路过的,不是跟我一起的。” 我以为是黄天赐刚才现了形被他看到,毕竟也有一些人能看到些常人看不到的,忙打着马虎眼,司机钻车底下检查好几遍,才将信将疑继续往前开。 “小老弟,你这到底要去哪儿啊?” 我听着越来越清晰的喇叭声,看了一眼手机,下午一点半,看着时辰要上祭了。 “去母猪沟。” …… 三分钟后,我在母猪沟村口下了车,司机大哥很有良心,开出来这么远,只跟我要二十块钱,我兜里刚好有三十块钱零钱,都给了他,他高兴的不得了。 “真会装。” 看着他开着电动三轮车走远,我忍不住跟黄天赐嘟囔。 什么跟我一起的老头,分明是他看到了黄天赐说话时露出马脚。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我要找钱大志,他就话赶话帮我找到钱大志? 分明是故意把我送过来,联想到胡嫣然让我来找她,这人大概是胡嫣然安排的。 “你突然不二了,老子有点不适应。” 黄天赐打量我一眼,脸上竟然有一丝后悔。 不是,他后悔什么?后悔让我当傻子?还是后悔让我恢复正常? 黄皮子的心思真不好猜! 寻些喇叭唢呐声,我们很快找到了钱大志家,,确实比别人家豪华不少,外墙都贴了仙鹤松树的瓷砖。 爬山时遇到的男人正穿了一身孝衫,头上绑着孝带抽着烟,旁边是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看来他真是钱大志。 “黄天赐,我们去哪儿找胡嫣然?你能感知到她在哪儿吗?” 钱大志家大门墙都比别人家高上一截,想往院里看根本看不到。 “等会儿!” 黄天赐低头快去念着咒语,不一会,两只小黄皮子探头探脑的从墙头跳下来。 黄天赐对着两只黄皮子问了半天,小黄皮子一会点头一会摇头,嘴里吱哇乱叫,说的什么我一句没听懂,黄天赐却紧紧皱着眉头。 等小黄皮子跳走,黄天赐让我先混进院子里假装吊唁的人,他自己则化作一缕黄烟先一步飘进了院子。 刚好这时有几个人从一辆桑塔纳上下来,一边假装擦眼泪一边哭着要进院子,我赶紧跟在后面,钱大志就看了这群人一眼,并没有开口,想来不是实在亲戚。 第12章 养鬼 老太太灵堂就搭在院子正中间,其余三面都搭了台子。 各种乐器连接着音响,好像较劲一样使劲的奏哀乐,震的我脑瓜子嗡嗡的,只能看到旁边人嘴巴张张合合,至于说什么,根本听不清。 这钱大志真是大孝子,这么吹他妈能安息才怪! 找了个人少的角落,我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死死捂着耳朵,声音还是往脑子里钻,好在有个看着像白事儿先生的老头,对着三个台子摆了摆手,拿着话筒在那喂喂喂半天,开始召集子女跟亲戚上祭。 我看着一大群穿孝衫的系孝带的在灵堂跪倒一片,一个一个接过身边人传过来的供品往头上举,最后磕头伏地干打雷不下雨的假哭,只觉得这人太有钱了,反而没了人性。 哪怕是假哭,钱大志也一声没嚎。 倒是他老婆趴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要断气,旁边的人被她感染,倒也真情实意的流了几滴眼泪。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亲女儿呢。 黄天赐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悄悄四处转转,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死了的缘故,这院子里温度比外面低了不少,感觉阴气很重。 寻着阴气,我转悠到一个小屋前,这小屋看着跟院子里其他房子格格不入,一扇窗户都没有,唯一的铁门上了把大锁,阴气就是从这个门里一丝丝渗透出来的。 这把锁多少有点此地无人三百两了。 可以确定这小屋里有问题,可没有钥匙,我没办法进去,找东西硬砸,马上就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再把我当小偷给抓了。 正寻思着怎么进这个屋,拐角处有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往这边走,我赶紧躲到屋后,就看那人手里拿着什么,那东西很细,要不是闪过一道微光,我都没看到。 他四处张望着,走到门前,将手里的东西往锁眼里捅,即使哀乐声很大,我还是能感觉到,那锁头肯定被他打开了。 铁门发出轻微的声响,看得出他很小心,这人应该是真正来偷东西的,我犹豫着要不要给他一棒子把他打晕,自己进去看看,震耳欲聋的哀乐声里却突然夹杂几声鬼哭狼嚎。 “鬼鬼鬼鬼鬼……鬼啊——” 开锁的男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猛的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的大叫起来。 可惜这个地方怎么叫,别人也听不到。 我探出头去,那男人明显是想跑,可大概是太紧张,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绊倒摔在地上,一只黑的像木炭的爪子突然从门里伸出来,爪子速度很快,直接掐在男人脖子上,带出了爪子后焦黑的身体。 那东西全身都像被火烧过一样,身形瘦弱,却轻易就把一个成年男人提了起来,嘴里还发出桀桀的怪笑,吓的男人直翻白眼。 “松手!” 我抽出武王鞭大喝一声,那东西爪子一松,把男人甩在地上,朝着我就扑了过来,我照着它脑门就往下砸,它的头被我砸中,口中发出愤怒的嘶吼,四肢咔咔直响,诡异的扭曲着自己的身躯,活像一只黑色蜘蛛,手脚并用再次朝我撞来。 这一次速度太快,我举起的手还没砸下去,就被那东西扑倒,刺鼻的腥臭味越过舌苔直达上颚,充斥了整个脑腔,我忍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那东西双手死死按着我的头,张开嘴露出满口碎牙就要咬我,我拼命抬起武王鞭塞进它口中,坚硬的武王鞭瞬间崩碎了它满口的牙。 它吃痛躲回小屋,我薅住装死的男人脖领子,拖着他就想跑,可身后又发出的呼哧呼哧的声音,我回头望去,小屋里又爬出几个形态各异的“人”。 它们有的浑身湿漉漉的,一边爬一边往地面滴水,有的脖子上绑了根白绳,长长的舌头耷拉在嘴边,有的腹部破了个大洞,一爬里面的器脏就掉落到地上。 是水鬼,吊死鬼,产难鬼……这间房子里这么多鬼,难不成是钱大志养的? 它们嘶吼,翻滚,不停变换着往前爬的姿势,可唯一一点相同的是,这些东西看样貌都是女人,年轻女人,有的看起来也就十几岁。 我被这一幕震住了,完全忘记逃跑,那男人抬头看到面前这些东西,哀嚎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直到爬在最前面的水鬼冰凉的手抓住我的脚脖子,我终于反应过来,用力将武王鞭砸在它的手腕上,它的手腕很纤细,轻易的被我砸断。 我从怀里掏出黄天赐给我的符纸猛的拍在水鬼脑门,水鬼像是被灼烧一样痛苦的哀嚎,额头上冒起了白烟。 第13章 为了抢矿 符纸只是对水鬼造成了一些伤害,并没有彻底灭了它。 这符纸是黄天赐之前给我画的,如果换成现在的黄天赐,我这一张符下去,这些鬼物都得灰飞烟灭。 其他死状各异却怨气极重的厉鬼似乎被震慑,在原地焦躁的踱步,却没一个上前招惹我。 我也不敢跑,葬礼那边人太多了,我跑过去根本护不住所有人,只能在这跟这些鬼僵持,尽量用符纸拖时间等黄天赐来救我。 只是对峙中,我发现那个产难鬼看着年龄最小,也就十几岁。 产难鬼是孕妇生产时难产而亡,即将为人母却永远失去了孩子,孕妇死前怨气很大,就会化作产难鬼。 可她年纪那么小,是谁让她怀了孕? 还有这些女人都是哪里来的? “救我……陈万生……” 哀乐停了一瞬,好像是有人在点歌,小房子漆黑的门里,竟然有人叫我的名字。 那声音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跟娇滴滴,而是十分虚弱,带着无尽的恐惧。 是胡嫣然。 她竟然被关在这里,那黄天赐去哪儿找他了? “大姐,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老弟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胡嫣然没了声音,我额头上直冒冷汗,不知道能拖多久,现在天短了,一会天黑,这群鬼没了顾忌,所有人都得死翘翘。 “哎呦呵!老弟,你在地上干啥呢?” 墙头突然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我抬头看他,那群鬼也转身看他。 正是送我过来的开三轮车的司机。 他好像没看到墙下的鬼,只是乐呵呵的看着我,还往嘴里塞着花生米,嚼的咯吱咯吱作响。 “大哥……你别装了,我知道你能看到,你要有招救我你就救,没招就赶紧跑吧!胡嫣然在这屋里面,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倒盼着胡嫣然真是那个什么皮尸,皮尸年头久,就算这些鬼怨气再大,也未必是她对手。 可看她现在这窝囊样,我又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了。 “哈哈哈老弟,我看你就是机灵人,大哥我没什么能耐,对付这么几个玩意还不在话下。” 三轮车司机把手里剩的花生米一把塞进嘴里,轻轻松松从墙外翻了进来,墙下的鬼一股脑朝他爬去,说实话我从后面看着,只觉得有些搞笑,完全没有了恐惧。 “哎!都是苦命的人儿,林大哥我今天不伤你们性命,等那黄仙儿回来,看看能不能送你们去投胎。” 三轮车司机自称姓林,他突然从背后掏出一把桃木剑,快速用剑尖点在众鬼的脑门上,那些厉鬼一动不动,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牛逼啊大哥!” 我在地上坐半天,腿都坐麻了,林大哥热心的把我扶起来,让我等在外面,他进去救胡嫣然。 胡嫣然脸色苍白的被他抱出来,林大哥眼神有些复杂,也有些不解,我想我的眼神应该比他更复杂。 开三轮应该是副业吧?他主业是道士? “咳咳……小兄弟,林某一直在追查一起失踪案,这案子里,失踪的都是年轻的姑娘。” 林大哥把胡嫣然随意扛在肩膀,轻飘飘翻到墙外,又扯着我的胳膊把我也扔了出去,这才跟我表明了身份。 他叫林峰,是省厅的人,不过是在一个不为人知的特殊部门,专门处理灵异案件。 他说五年前溪城连续丢了不少女孩,警方查来查去,也没有嫌疑人半点信息, 于是派他过来追查,他走遍了溪城却一无所获,直到前几天遇到了胡嫣然。 “她告诉我她知道那些女孩儿的下落,也带我来了这里,我自然发现了女孩儿都被制成了厉鬼,被钱大志用来抢矿看矿。” “抢矿?抢东西不犯法吗?” 林峰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说现在开矿的都是黑社会出身,他们到别人的矿山去抢矿,出了人命就地一埋是常事。 我不敢相信,刨根入室抢劫就更离谱了,竟然还去抢矿抢地盘? “不对啊,你不是说钱大志靠胡嫣然发家?是胡嫣然教他养鬼的?” 见我这么问,林峰眼中闪过一丝赞叹,紧接着开口道: “那都是我现编的,忽悠你的。” 我…… 不知道该无语还是敬佩他的坦诚。 “那你既然找到钱大志头上,为啥不抓他?” 林峰说他能看到鬼,也能碰到鬼,可没办法送走鬼。 这些厉鬼都是被绑架的可怜女孩儿,他总不能把鬼都灭了。 我看了看僵在原地的产难鬼,心里顿时一阵酸楚,这些人跟傻妮儿一样,被那些畜生给毁了。 第14章 小鬼 我们三个蹲在院墙外,天色暗了下来,虽然院子里灯火通明,可我们缩在阴影里,不走近也不会有人发现。 “不对,哀乐怎么停了?” 胡嫣然只是脸色发白,说话有些虚弱,身上沾染了不少阴气,但是没别的问题。 我也发现了,刚才瞧嚎乱叫的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不少,甚至能听到院子里的人交谈。 其中有个嗓门大的女人正扯嗓子喊,说钱大志负责看的矿被抢了。 汽车发动的声音此起彼伏,十多辆桑塔纳从我们面前疾驰而过,他们走后,院子里唢呐又吹上了。 “趁现在,我们赶紧走!” 林峰震惊的看了我一眼: “你是出马仙吧?你遇到不平事,竟然想一走了之?” 胡嫣然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翻了我一眼,我顿时觉得脸上臊的慌。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他妈分明想翻墙进去,看看那屋子里还有什么邪物,否则如何能镇住那些厉鬼,这两个人真是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 我黑着脸站起来,想看看四周有没有砖头啥的,能让我踩着再翻进去。 那些女鬼还在原地,一旦有人过来,或者那个开锁男醒了乱叫,肯定还要出乱子。 “哎?老弟,你干啥呢?” 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能踩的,只能退后几步一个助跑想扒住墙沿,结果根本没摸到还差点撞到鼻子。 林峰看我这么大的动作立刻灵巧的拉着胡嫣然躲到一边。 “干啥?时辰越来越晚了,不进去等着那些女鬼害人?”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正经的说话,林峰跟胡嫣然也收起了对我的轻视,只见林峰拉住我的胳膊,轻轻一托就把我托到了墙头。 我的脸正对上一张七窍流血的脸,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话: 墙外的人想进去,墙里的人想出来。 黏腻的头发散发着异味儿就这么飘到我脸上,我手比脑袋反应的快了一步,一拳头捶在女鬼头上,将女鬼捶了下去。 不愧是白家的丹药,不仅增长智商,还能强身健体,就这反应之快,我自己都没想到。 重新跳回院子,刚刚那几个女鬼还在原地,开锁男也没醒,只是仿佛怪兽巨口一样黑漆漆的门里,正往外爬着两个鬼。 同样都是女性,一个身上穿着破烂的白纱,白纱有拖尾,看起来像婚纱,另一个穿的灰突突的,头发乱成了鸡窝,背上坐着个鬼娃娃。 鬼娃娃扎了两个小揪揪,眼珠子掉在眼眶外面,只有一根弦儿连着,随着女鬼往出爬的动作,眼珠子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 门里还有阵阵凄厉的嘶吼,这屋子太可怕了。 我心里有些没底,如果换做以前,我死也得黄天赐回来,可看着院子里越来越浓郁的阴气,不停往外爬的厉鬼,灵堂前的人还在点着歌,殊不知灭顶危险近在咫尺。 “林大哥,你赶紧把剑拿出来,把它们都定住啊。” 说话间两个鬼已经完全爬了出来,在它们后面,又伸出一只枯瘦如树枝的鬼手。 想到林峰刚才那一手,我心里又有了一点点底气,只盼着他能配合我把厉鬼都制住,把那铁门给关上。 “老弟,其实大哥也是半吊子,要不你先顶着,我去找你家黄大仙帮你?” 林峰扒在墙头,说完竟然直接跑了。 我人已经麻了,两个女鬼四肢扭曲的往我面前爬,穿白纱的靠近,我发现她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嘴唇上下还有根线。 这是嘴被缝了? 不知为何,我心里一紧,背在身后的武王鞭也砸不下去。 林峰说她们都是苦命人。 她们都是被拐卖的。 她们每一个人都是惨死,生前一定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她们死后还要被制成厉鬼,成为那些畜生手中的工具。 我只觉得心底冰凉一片,根本下不去手。 “咯咯咯……” 娃娃鬼从女鬼背后跳下来,手里的破旧布娃娃掉在我脚边,我捡起布娃娃,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将它递给小娃娃,那小鬼愣在原地,并没有抬手来接。 “小妹妹,你的布娃娃,怎么不拿回去?” 我蹲下来,就这么直直地面对她耷拉的双眼,那双眼睛从最开始的阴森,渐渐染上了一些轻微的情绪,有疑惑,不解,还有怨恨。 小鬼突然张开嘴咬住了我的肩膀,冰凉的牙齿仿佛将一股寒意注入我的体内,刺骨的疼痛让我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我大脑有些昏昏沉沉,眼前好像出现了虚影。 第15章 邪灵 “陈万生!醒醒,快走,这是鬼门!” 眼前情景不断变化着,耳边有一道熟悉的女声轻声呼唤我,我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耳畔有风呼啸,那感觉好像在天上飞。 睁开眼: “啊!卧槽!我怎么飞起了?” 不仅飞起来了,还在半空转上了圈圈。 “闭嘴!” 胡嫣然声音变得暴躁,我转头,才发现她费力的搂着我的腰,带着我在天上转圈。 “你是皮尸?” 她会飞,肯定不是人,可她救了我,我又一点也不怕她。 “对呀,老娘救了你,你把皮给我作为回报吧。” 胡嫣然脸上的人皮瞬间不见,露出皮肤下血红的肉跟血管,吓得我脑门狠狠撞上她的头,我们两个从三米多高的半空直接掉了下去。 不过幸运的是,我把胡嫣然压在了身下,有了缓冲,摔的不是很重。 只是胡嫣然就惨了,整个人像一个被压扁的面包,脸跟地面一样平。 “不好意思大姐,你就当我丧良心,别跟我提什么回报,毕竟我没让你救我不是?” 想到黄天赐跟我说的,皮尸最擅长引诱别人将自己的人皮献祭给她,我把刚才的感动甩出脑中,警惕的看着地上扁扁的“人”。 我怀疑我把皮尸从人皮里压出去了,只是等我想到这一点已经晚了,身后传来风声,一团鲜红的血肉朝我撞来,我被撞飞砸到不远处的树上,一口老血直接喷出。 “你等着!我爷爷回来扒你的皮!” 皮尸形成到能换人皮出来行走,至少存在了几百年,我肯定不是胡嫣然的对手,不过气势不能输,我把我能说出口的脏话对着她骂了一遍,胡嫣然却淡定的捡起地上的人皮,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对着我把人皮抖了开。 只是眨眼间,血肉跟人皮融合到一起,胡嫣然又变回那副好看的模样。 “你看着我这张人皮,不觉得眼熟?” 她没杀我,反而走到我面前蹲下,一张美人脸离我很近,我脸上发烫,不太好意思这么近距离看她。 “哈哈哈哈,小弟弟,你毛都没长齐,老娘对你没兴趣!” 胡嫣然强行掰过我的脸,我被迫与她对视,确实觉得她的眉眼间有些熟悉。 “傻妮儿?” 我竟然越看她越像傻妮儿。 这是什么情况? “算你没瞎。” 胡嫣然承认了,她的脸是傻妮儿的?可傻妮儿明明被高美丽剁碎喂羊了,她怎么会有傻妮儿的人皮? “她不叫傻妮儿,她叫刘巧儿。” 胡嫣然给我讲了个故事。 几百年前,她不断吸收天地间的怨气跟煞气,形成了皮尸。 虽然叫皮尸,却没有皮。 她形成在山上一座小破庙前,那小庙本是山下村民为夭折的女婴盖的。 至于为什么夭折的都是女婴,是因为那个村子的人不想要女儿,只想要儿子传宗接代。 他们掐死刚出生的女婴,将女婴尸体扔在小庙附近,靠着这些婴灵的怨气,胡嫣然诞生了。 她是一块跳动的红肉,有村民上山扔孩子,撞见了以为是哪路神明下凡,便跪拜上供只求生下个儿子。 巧的是胡嫣然根本什么都没做,那户人家的老婆还真生了男孩儿。 “哈哈哈,你说他们蠢不蠢?我是邪灵我只会害人,怎么会赐福呢?” 胡嫣然轻声笑着陷入回忆: “这件事传开了,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上山拜我,于是我趁机提出,让他们献祭妙龄女子人皮给我,我保证他们家家生儿子。 女人在村子里根本不值钱,可我要的是妙龄少女啊,少女的皮肤最光滑紧致,一副好的人皮可以用上几百年。 当然,如果是美人皮那就更好了。” 村民答应了胡嫣然的要求,可他们村里并没有少女,女孩儿在村里长不大,这可急坏了村民,他们把目光放在了村里一户存在感极低的人家。 这户人家只有两口人,一个七十多岁的白发老太,一个老太捡回去的姑娘巧儿姐。 一开始所有人都笑话老太太捡个没用的赔钱货,可老太太愿意养,别人说的再难听她也不往心里去。 巧儿姐长到八九岁,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那天村民回去,就把老太太打伤,把巧儿姐绑上了山。 巧儿姐被村民献祭给胡嫣然,胡嫣然嫌她年龄小,如果现在换皮,她就会变成小孩子。 她没有杀巧儿姐,而是诓骗巧儿姐,说她之所以让村民献祭,是为了救她跟她奶奶。 她说村民早就想谋害她们祖孙,她不忍心,才想到了这么个主意。 第16章 换皮 巧儿姐一开始是不信的,可胡嫣然真的没有伤害她,还让她下山去看看老太太。 到了家,老太太正往房梁上挂白绫,巧儿姐赶紧把人从凳子上扶下来,祖孙俩抱头痛哭。 老太太是良善之人,她让巧儿姐每天上前给心软的神明上供,帮神明打扫小庙的卫生。 一开始山上的猴子会到小庙前抢供品,抢巧儿姐给她的神明摘的野果。 胡嫣然倒是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不需要吃那些东西。 可每次个子小小的姑娘都要举起笤叟去跟那群猴子抢夺野果。 有一次被猴子抓了个满脸花,可把胡嫣然吓坏了,这么好的人皮,要是被抓坏了可就换不了了。 于是再有猴子来捣乱,胡嫣然会给猴子些教训,这举动落在巧儿姐眼里,就是神明为她出头,她更敬重这位不知姓名的神明。 巧儿姐每天都会上山,坐在小庙前给胡嫣然讲村里的趣事儿,谁家的一圈白羊里生出了一只黑羊,谁家为了让老婆生儿子,把老婆跟蛇关在一起…… 日复一日,胡嫣然好像没有那么无聊了,眼看着巧儿姐一天天长大,生的也越发美丽,随时都能换皮的时候,胡嫣然开始纠结起来。 她不想这么快就换皮,她会想这烦人碎嘴的小姑娘愿不愿意把自己的皮给她。 想到这,胡嫣然也问了出口。 巧儿姐被她的问题吓坏了,苍白着小脸落荒而逃,一连三天都没有再来。 胡嫣然不怕她跑,因为村民不会让她离开村子。 第四天,满头白发异常苍老的老太太独自上了山。 她跪在小庙前痛哭流涕,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巧儿姐的命。 “我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她马上要死了,我要她的命干啥?我只想要张美人皮。 老太太下山没多久,巧儿姐就来了,她眼睛红彤彤的,先是检查我面前的供品有没有被猴子偷,又跟她奶奶一样跪在那儿跟我告罪。 她说她想通了,愿意把自己的皮给我,不过她想让我给她点时间,等她把老太太伺候走。 我想着也就这一两天,自然答应了她。 老太太第二天就没了,巧儿姐一个人把老太太埋了就上山让我换皮,可我见她这可怜模样,突然又不想要她的人皮了。” 胡嫣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她是邪灵,吸食怨气而生,可她看着瘦弱的小姑娘为了几个她不在意的果子跟猴子打成一片,竟然莫名的心软了一瞬。 也许几年的相处里,听小姑娘讲话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她告诉巧儿姐,自己不要她的皮了,让她赶紧滚回去好好活着。 胡嫣然百年内没有人皮就会消散,她还有九十多年的时间,可以再骗别人。 下一次她一定不会心软。 当时胡嫣然暗暗发誓。 巧儿姐下山后,起初还是每天上前来拜祭,可突然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胡嫣然竟然莫名有些慌。 她允许猴子拿她的供果,让猴子下山去打探打探。 那猴子早上下山,回来已经是半夜,身上还带着伤渗着血。 猴子说巧儿姐病了,一个人躺在家里,有村民来想把她赶出去,说她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不配住在村里,如果她不走,就掘了老太太的坟。 那村民就是第一个生儿子的,他想霸占巧儿姐的房子,以后跟儿子分家好有地方住,巧儿姐拿着铁锹怒斥,只要他敢那么做,她就与他同归于尽。 可巧儿姐毕竟是个小姑娘,还生了病,哪里是正值壮年的村民对手,村民把巧儿姐打倒,转身真的将老太太从坟里挖了出来,尸体随意丢在巧儿姐院子里。 巧儿姐疯了,拿菜刀就要跟那人拼命,又被那男的打的半死,猴子缠住了那男人,巧儿姐趁机跑了,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胡嫣然后悔了,她后悔自己没换巧儿姐的人皮,这下子人直接跑了,还跑的这么窝囊。 当时她想,如果她换了那张美人皮,一定要下山把那男人一家烧成干尸,还要当着他的面把他儿子给嚼碎。 “我本以为她逃离了村子,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可当天夜里,她就爬到了小庙前。” 原来巧儿姐逃出去就是想上山,可半路昏死了过去,醒来又继续往山上爬。 “她在小庙前哭了很久,她说她不想活了,愿意把自己的人皮给我,让我离开这里到处游历一下。 到处游历一下……是当初她问我为什么要人皮时,我随口胡诌的,她没让我替她报仇,却让我到处游历一下。” 第17章 愤怒 胡嫣然语气很平淡,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没想到一个邪灵竟然会对一个普通女孩儿念念不忘。 可转念一想,黄天赐不也对我很好,他其实从一开始就在帮我。 所以好跟坏并没有绝对的定义,再好的人,也可能好心办坏事,再恶的鬼,也有软肋。 “后来你换了巧儿姐的皮?” 胡嫣然嗤笑一声点点头: “我不想要她的皮,我赶她走,让她离开村子再也别回来,可山下已经有村民聚集到一起,他们手拿着火把,高喊着巧儿姐偷了他们的银钱,要将巧儿姐抓住烧死。 她说她走不了了,也不想走,她求我换她的皮,说要报答我对她的恩情。 可我对她有什么恩情呢? 我一开始惦记的就是她的美人皮而已。” 巧儿姐一心求死,胡嫣然让山上的猴子拖住了村民的脚步,换上了她的人皮。 至于具体怎么换皮,胡嫣然没说,只是看她紧皱的眉头,那一定是个漫长又痛苦的过程。 胡嫣然离开小庙,到山下抓了村里仅有的几个男娃,又到半山腰当着那些男人的面,将那几个孩子掏心挖肺。 她让那些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的香火被掐断,在他们痛不欲生时,杀了他们所有人,又一把火烧了村子。 她把巧儿姐的肉身藏在小庙里冒充自己,让猴子有空给巧儿姐采点野果,她则离开了那座山。 “那刘巧儿又是怎么回事?” 我没想到傻妮儿就是胡嫣然口中的巧儿姐,更没想到她前世今生都这么凄惨。 “我走遍大江南北,找寻将人复活之法,甚至想过帮她换皮,只是我不懂人还要投胎,等我回去,巧儿姐已经投胎了。 我入不了地府,也无从得知她投到了那里,我找了她一年又一年,一百年又一百年,直到十年前,我来到溪市,见到了跟巧儿姐长得一样的刘巧儿。” 当时刘巧儿跟父母在集市卖山货,只一眼,胡嫣然便认出了她。 胡嫣然买光了她家所有的山货,顺势提出去他家吃口便饭,刘父刘母也是热心肠,见她一个小姑娘不像坏人,就把她领回了家。 胡嫣然给自己编造了个极其凄惨的身世,博取了刘家人的同情,在刘家住了几宿。 她本打算就此留在刘家,刘巧儿对她也十分亲近,可有一次刘父在山上捡了颗灵芝回来,胡嫣然一看就知道那灵芝不是凡品,附近必然有守护它的生灵。 她还怕那东西寻到刘家害了刘家人性命,便花钱将灵芝买走,说要拿到市里去卖。 胡嫣然刚出刘家走出去不远,便被一条黑色蟒蛇缠住,她跟蟒蛇斗的两败俱伤,躲在山里修养了几年才缓过来。 可等她出山,刘巧儿不见了。 刘家父母一夜白发,在景区附近开了个农家院等女儿回家。 她一路追查,只查到是钱大志的人拐走了刘巧儿,可她到了钱大志身边,发现钱大志不仅拐了刘巧儿,他家里有个地窖,地窖里关了好多女人。 只是刘巧儿不在其中。 胡嫣然接下来的话让我极其愤怒。 她说,那些女孩儿都被钱大志杀了。 钱大志家供奉了一个邪仙儿,邪仙儿擅长炼鬼。 那些女人,被用不同手法凌虐致死。 有的让她怀孕,生产时让她难产,孩子的头都生出来了,死命的给塞回去。 有的被按进河里活活淹死。 有的被倒了一身汽油,点火活活烧死…… 那些人怨气冲天,死后形成厉鬼,却要受邪仙儿控制。 钱大壮利用她们帮一个老板守住了三处矿山,被老板赏识,当做心腹,这才发了家。 胡嫣然原本也是假装被拐才到了钱大志身边,可她发现这些女人都死了,便换了路子,干脆给钱大志做起了小三儿。 “你不用这么看我,我是邪灵,自然能让钱大志产生欲仙欲死的错觉。” 我饿眼神泄露了心事,被胡嫣然看穿,她立刻开口解释。 “你不像邪灵。” 胡嫣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脸色难得有些尴尬。 她委身钱大志,想找到刘巧儿的下落,无意间听到下面小弟跟钱大志对话,说把刘巧儿带到河边时不小心把她整个人都推进河里,结果人就不见了。 钱大志跟邪仙儿到河边找了很久,只找到了刘巧儿的一魂一魄。 正常人都有三魂七魄,少了其中之一,那人就算活着,也会变得痴傻。 钱大志不担心刘巧儿活着,因为傻子跑出去也不会报警。 第18章 邪仙太岁 胡嫣然之所以一直留在钱大志身边,就是想找出刘巧儿的一魂一魄,再根据她的魂魄寻她本人。 可那邪仙太过狡猾,有好几次险些发现了胡嫣然的动作。 胡嫣然怕他们狗急跳墙,也不敢撕破脸。 “老娘是最憋屈的邪灵。” 我赞同的点点头,她有软肋,自然要被束缚手脚。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已经半夜了,三伙哭九包的都嚎完了,黄天赐怎么还没回来? 钱大志家有邪仙儿,他该不会遇到麻烦了吧? “你家黄仙儿出事了?” 胡嫣然看出我有些心不在焉,我摇摇头,如果黄天赐出事,我一定会有所感应。 “林峰也不靠谱,这就跑没影了。” 胡嫣然说林峰答应过她,没找到刘巧儿的一魂一魄,他不会让警方插手。 “对了,大姐,有个事儿你可能不知道,傻妮儿……不是,刘巧儿已经死了,她……” “我知道。” 我跟胡嫣然坐在大树上,盯着钱家的方向,胡嫣然说她这次回刘家,两口子认出了她,告诉她刘巧儿已经没了。 “我在那个小姑娘身上感受到了她的气息。” 我知道她说的应该是陈婷戴的发卡。 不过胡嫣然说,刘巧儿投胎时魂魄不全,就算下辈子做人,也是个痴儿,所以无论如何,她要把那一魂一魄拿回来。 “胡大姐,你看钱家!” 眼前的院子突然冒出几缕黑气,惨死的女鬼一个个腾空,朝着一个方向飘了过去。 “那地方是钱大志看的矿,看来今天抢矿的是个狠角色。” 胡嫣然掐着我的胳膊,带着我飘在那几个女鬼后面,她说矿场也有女鬼,原本钱大志遇到有道行的,折损了厉鬼,才会把家里的召过去替补。 而胡嫣然跟了钱大志这么久,他也就补过一个,那个还是抢矿的愣头青误打误撞将狗血泼在了女鬼头上。 我们飘出去十分钟,我的心始终忽忽悠悠,生怕下一秒就掉下去,可胡嫣然到底是几百年的邪灵,哪怕这些年为了找刘巧儿折损了不少法力,依旧把我提的稳稳的。 “黄天赐!” 前面的女鬼飘到一处矿山,便齐头扎了下去,矿山里黑气冲天,空气中夹杂着数不清的哀嚎声。 黄天赐就盘腿坐在黑色旋涡中心,虽然有一段距离,我还是能看到他嘴张张合合在念着什么咒语。 “你要去帮他吗?” 胡嫣然声音突然响起,接着轻轻一甩,我就朝黄天赐射去。 离他越近,耳边的尖叫声越锐利,刺的我耳膜生疼,我挥动武王鞭,被鞭子碰触到的冤魂厉鬼立马消散。 “老仙儿,接着我啊!” 马上要撞到黄天赐时,黄天赐眼睛一睁,眼中金光差点把我闪瞎,我被他接了一下又撂在地上,好像耍杂技一样。 “干它们!” 不给我愣神的机会,黄天赐直接上了我的身,我感觉身体里被灌满了力量,武王鞭更是挥动的啪啪作响,不过这矿场里的鬼物实在是多,很快我就发现,自己胳膊有些抡不开,而且腿上时不时传来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咬住了我的小腿。 “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在本太岁头上动土?” 我苦苦应对着周身的鬼物,一团子白呼呼的东西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想也没想就给它一鞭子,可那东西吸力很大,把武王鞭吸进白花花的肉里。 我赶紧松手,险些也被那东西吸进去。 “我当是谁在这作祟呢,原来是太岁啊?” 胡嫣然落在我身后,手搭在我肩膀上把我往后扒拉一下,身侧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差点把我熏吐,我转头,胡嫣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了巧儿姐的人皮,露出了她原本血淋淋的模样。 一个白花花一团,一个红彤彤一条,这是在比谁更恶心? “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竟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皮尸,只是你没有人皮,又是如何在外行走?还跟这个小弟马混到了一起?” 白太岁照着胡嫣然的模样变换着,很快将自己变成了白花花的一条。 “别看热闹了,去那边的办公室。” 黄天赐突然开口,胡嫣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朝着房屋的方向狂奔。 “黄天赐,你让我去那边,那边有谁啊?” 刚才黄天赐说话,声音有些虚弱,想来他一个人对付那些鬼物这么久也不好受。 “傻妮儿。” 听到傻妮儿,我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可惜胡嫣然挡住了白太岁,却挡不住那么多鬼,我被厉鬼扑倒,狼狈的摔出去好几米,没功夫喊疼,我借着力道又往前抢了几步。 第19章 被骗了 此时我离办公室也就几十米,可几个厉鬼已经飘到我面前,我大叫黄天赐赶紧出手,黄天赐却苦笑一声,他在我来之前灭了矿场所有的鬼,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我被鬼物撕咬,胳膊上火辣辣的疼,我咬着牙拖着这些厉鬼往办公室的门口爬。 这一刻我知道,只要我放弃,黄天赐用最后的力气还能带我逃跑。 只是我不想放弃,为了傻妮儿,为了这些受害的女性。 她胡嫣然一个邪灵都能做到这种地步,我现在逃跑枉为人。 “老弟我来了!” 我被啃咬的快失去意识,林峰的大嗓门子终于响起,使劲抬眼皮子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有林峰一个人,拿着他那把桃木剑挑着恶鬼刺,对那些受害的女性所化厉鬼,却是始终避开要害。 可惜只有他一个人。 几乎是瞬间,林峰就被淹没在群鬼中。 我心里愤怒,不甘,难道今天我们找不到傻妮儿的一魂一魄?还会死在这里? 突然,跟白太岁缠斗的胡嫣然体型变大几倍,抓住身边飞绕的恶鬼就往嘴里塞,很快她身上怨气大涨,整个矿场乌云压顶。 “挡我者死!” 胡嫣然尖锐的嘶吼如同狂风怒号,矿场的尘土被卷的形成一道龙卷风,鬼物卷在其中,很快消散不见,幸运的鬼见胡嫣然这副模样,也不敢再上前,反而如临大敌四处逃窜。 “胡……胡大姐……” 我身上挂着的几个女鬼也被吓的连滚带爬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身上陡然一轻,我却有些担心胡嫣然。 “去找刘巧儿!” 胡嫣然用没有眼皮的血红眼眶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的凶狠让人心惊。 我踉跄几步,感觉胸口有些发热,身上又有了些力气,赶紧朝办公室的门上撞去。 办公室只有一层,我用力撞开门,一股微弱的阴气不知隐匿在何处,黄天赐大喊傻妮儿,却没人应答。 “巧儿姐!刘巧儿!跟我回家啊!” 我满屋子喊着刘巧儿的名字,啪嗒一声,一块黑色木牌从棚顶的灯中掉落,一个模糊的身影从木牌中飘出,正是刘巧儿。 只是她不动也不说话,本就只有一魂一魄,想来也没有五感。 “姐姐,你先回木牌中,我带你回家。” 黄天赐的牌位没有带出来,我现在这么带着她出去,她怕是出门就要消散了,只能让她继续附身木牌上。 刘巧儿还是不动,我捡起木牌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抬起手,五指上锋利如刀的指甲直接刺穿我的胸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好蠢呢!那个皮尸蠢,黄皮子蠢,你更蠢!” 刘巧儿的一魂一魄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跟刚才那个白太岁差不多,只不过通体是黑色的东西。 我看着胸膛往外流的血,只觉得生命在流逝。 它说的没错,我们都被骗了。 黄天赐送刘巧儿下去的时候,她还能对着刘父刘母扯谎,哪里像是缺了魂魄之人? 想来这一黑一白两个邪仙早就看破了胡嫣然的身份,故意透漏傻妮儿的消息,不知道是想戏耍她,还是另有所图? 我真是要被自己蠢死!这么明显的漏洞被我们所有人都忽略了! 刘巧儿之所以变成傻子,很可能是落水后伤了脑子。 “我想知道你们这么做为什么?” 黑太岁仿佛被我这幅模样取悦到,怪笑了几声目光阴毒开口道: “皮尸以为自己披了人皮就不会有人发现她,可我们太岁本质上跟皮尸属于同源,从她来到溪市就被我们发现,我与白金修行多年,所能将皮尸吸纳,自然会更加强大。 什么推下河,丢了一魂一魄不过是个谎言牵制住皮尸,等时机一到,我们便可将皮尸吞掉。 至于那丫头的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呢?” 黑太岁十分得意,只是他没有嚣张太久,我的武王鞭直接插进它开开合合用来说话的嘴里。 大概捅到了嗓子眼,黑太岁竟然干呕一声,它不敢相信我都穷途末路竟然还能捅它。 其实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把它捅个对穿,嗓子眼进,屁眼子出,让他尝尝那些女孩受到的酷刑! “我刚刚看到了,你这个黑棒子掉了……” 俗话说兵不厌诈,刚刚的武王鞭,只是黄天赐施的障眼法,因为我不愿伤那些女鬼,干脆化了个假的拿在手中。 我转身跑出屋子,朝着胡嫣然大喊: “胡大姐,我们被骗了,根本没有刘巧儿的一魂一魄,它们是想吃掉你!” 胡嫣然此时愤怒值直接拉满。 她凶神恶煞的朝我们这边俯冲下来,黄天赐带着我往地上一趴,她从我们身上掠过,直直射进屋子,屋子里立刻传来黑太岁的怒骂跟求饶声。 “啊!你这死老娘们!别抠老子的肉!” 第20章 何去何从 隔着墙我都能感受到黑太岁的绝望,胡嫣然把它拎了出来,徒手将它撕成了一道道,随手丢给院子里的鬼。 那太岁肉好像对鬼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几乎一瞬间,黑太岁就被瓜分的干干净净。 就连黄天赐都抢到了几条。 “妈的,老子差点嘎这了!” 黄天赐边吃边骂,还不忘让胡嫣然把那白太岁也撕成牛肉干。 胡嫣然悬在半空,黑太岁被灭,此时她掌心只有一枚蝴蝶发卡。 跟陈婷那枚一样,想必这两个邪仙儿就是利用这个发夹骗了胡嫣然这么久。 胡嫣然缓缓的长出人皮,将血红的肉包裹住,又恢复了原本的美貌模样。 她动作轻柔将发卡夹在自己头发上,我跟黄天赐不约而同后退几步找了个掩体。 我总感觉这女人越平静越可怕。 果然,胡嫣然甚至朝着白太岁露出个甜美的微笑,我感觉白太岁透过鬼群跟她对视,整个肉身都在颤抖。 “黄皮子,老娘给你补补身子!” 她手朝我们这边一勾,黄天赐借着力就冲了出去,跟在胡嫣然身后,一路上畅通无阻,直到来到白太岁面前。 “姐姐?姐姐我错了,你看在我们同族的份上,你饶了我吧姐姐!” 白太岁又化成人形,竟然在半空朝胡嫣然跪了下去。 “老娘活了这么久,唯一的心愿就是找到那姑娘,你们把老娘当傻子忽悠这么久,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对!姐姐,干它!傻妮儿就是它给抓的,还有那些人,你就当做个好人好事,弄死这瘪犊子!” 黄天赐声音兴奋不已,不遗余力的跟在胡嫣然后面落井下石,胡嫣然也没让他失望,身上突然冒出几股红线将白太岁紧紧缠住,白太岁奋力挣扎,奈何自己道行没有胡嫣然高,它越挣扎,红线陷在它的白肉里,越陷越深。 我离老远都能看到黄天赐双眼冒光,围着白太岁捡勒下来的白色肉块吃。 看的我都想上去啃几口。 只是起身刚想走两步,身上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阵昏厥。 我这才想起来我刚才被黑太岁给掏了。 “黄天赐!天赐爷爷!快给我整一口,我不行了……” 栽倒的瞬间,一抹黄色身影嘴里叼着一大块白肉飞速朝我跑来。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刘巧儿家的农家院,黄天赐黑着脸蹲在炕头,不知道谁又惹他了。 “你小子终于舍得醒了?陈慧云说公司有事自己开车走了,给你留点钱,让你坐火车回去!” 难怪他不高兴,原来是没坐上我妈车。 其实十一出来的时候,我妈就说要在其他区开分店,想来是忙活那事儿去了。 “坐火车就坐火车呗,看你这样,我还以为我妈让我骑你回去……” “噗——” 熟悉的笑声响起,我坐起身,原本被掏个洞的胸膛只是微微有些麻。 “胡大姐,你怎么还在这?” 我看了一眼手机日期,我竟然晕过去三天了。 “老娘乐意在哪儿就在哪儿,咋的还得跟你汇报?” 我赶紧摆手说不是,这女人太凶狠,我是一点不敢惹她。 “老弟,你没事儿了啊?” 门被推开,林峰嘴里啃着苹果进来,我揉了揉眼睛惊喜的问他: “林大哥,你不是死了吗?” 林峰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咽下了嘴里的苹果,打着哈哈说他当时见情况不妙,就用师门教给他的逃命法跑了。 我倒是没笑话他,那种情况他不跑说不定就真死了,如果我们都死在矿场,钱大志的罪恶就会被掩埋。 “你们破案了吗?” 林峰点点头,他找到了那些女孩儿的尸体,也联系了她们的家人,黄天赐已经把她们的鬼魂送下去报到了。 “对了,胡嫣然,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林峰坐在胡嫣然身旁的凳子上,胡嫣然白了他一眼道: “你们一个两个打听老娘干啥?” “不是,我合计你这么厉害,要不你加入我们部门?工资挺高的,够你买口红买包包……” 林峰越说声音越小,想来他也想到了,胡嫣然想要什么东西哪里还需要上班才能买。 “哼!老娘可是邪灵,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邪灵?你就不怕哪天老娘发疯,把你们撕成牛肉干?” 胡嫣然说着用手做了个撕东西的动作,吓得林峰脸都变了。 看来他当时虽然跑了,但是却没跑远。 我妈走的时候把陈婷送回来了,两口子跟陈婷正收拾东西,准备去市里生活,让陈婷继续上学,我跟林峰告别,背包要走的时候,胡嫣然跟了上来。 第1章 什么亲戚? 直到坐上火车,我还一头雾水,不明白胡嫣然怎么要跟我回家? 毕竟我也怕她给我撕成牛肉干。 胡嫣然坐在我对面老神在在的玩着手机,时不时我能听到qq消息的提示音,我不知道她是有朋友,还是在聊骚。 “姐,你说那个鬼门是什么?” 我跟她搭了半天话她也不搭理我,黄天赐让我别没屁搁拢嗓子,我本来想闭嘴,却突然想到胡嫣然那天救我时说了句那是鬼门。 当时我隐约看到了一个黑色旋涡,只是很快那旋涡就不见了。 “你问黄皮子吧,我不想回答这么弱智的问题!” 我接连被她俩的狗屁嗤哒,也有点不高兴,毕竟我不是邪灵,我也不是大仙,遇到不明白的还不能问了? “咳咳……这鬼门啊,就是连接地府跟人间的一个门,所以就叫鬼门!” 我无语的把黄天赐的牌位扣过去,这不废话么,就这,我听名字也能知道。 “你个小兔崽子,没大没小,那鬼门不就是鬼出来的门,你还想问啥!” 黄天赐被我气的直嗷嗷,我当然知道鬼门是鬼走的门,我只是想问,鬼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十月初一寒衣节好像过了,不年不节鬼门也会开吗? “钱大志家那地方阴气重,鬼门也并不都是鬼节才开,有时候鬼门失控,就会出现在人间,届时地府的鬼就会进入人间作乱,我好像一百年前见到过一处鬼门失控。” 胡嫣然放下手机无所谓的跟我解释,却听得我心惊不已,鬼门失控,那人间不是乱套了? “那钱大志家那个鬼门被你关上了?” 胡嫣然美丽的大眼睛里,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 “我跟你说多少次?我是邪灵!邪灵!你见过谁家邪灵去帮忙关鬼门的?” 可她分明帮林峰破了那起长达几年的失踪案,不过看她皱着眉盯着我,我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姐姐,你别跟这小瘪犊子一样的。” 听着黄天赐厚颜无耻的管胡嫣然叫姐姐,我差点被自己唾沫淹死。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 突兀的手机铃声在车厢响起,一瞬间所有的视线都朝我这边看来,我一脸懵逼,掏出包里一边哼哼哈兮一边震动的手机,不知道谁给我换了铃声。 “妈,怎么了?” 我妈一点没关心我过得怎么样,只是急切的问我回没回家。 “你二姨姥家儿媳妇二大爷家的兄弟媳妇的亲弟弟出事儿了,你下车别到家,直接过去给看看。” 我还没问出什么事,我妈风风火火的挂了电话。 等等,她刚才说谁出事儿了? 我掰着手指头,感觉自己又变傻了? “你妈说没说啥事儿?” 我摇摇头。 “你妈说没说让你去哪儿!” 我又摇摇头。 黄天赐差点从牌位里蹦出来,对着我破口大骂: “你个缺心眼!你愣着干啥?赶紧给你妈打电话问啊!” 我还没琢磨明白他为啥突然这么激动,他的脸从牌位前面显露出来,对着我一顿挤眉弄眼。 “啊?啊啊……啊!我这就问!” 黄天赐是想趁胡嫣然在,让他帮忙多攒点功德。 我立马给我妈打回去,我妈没接,给我发来了信息,让我下了火车去白城一个叫黄家堡子的地方找一个叫黄苟的人。 也就是我二姨姥家儿媳妇的什么什么亲戚。 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我真好奇我妈怎么联系的。 到了白城火车站已经下午四点多,我找了个小卖店买了点零食孝敬胡嫣然跟黄天赐,包了个三蹦子就往那个黄家堡子去。 “小伙子,我先跟你说好,我只给你送到村口,绝对不进村!” 我连续问了几个蹦子司机,他们一听黄家堡子立刻摆手说不去,加钱也不去,这个大爷是唯一一个加二十块钱肯拉我的。 “大爷,那地方咋了?出啥事儿了!” 司机大爷有些欲言又止,最后不知道是不是看在二十块钱的份儿上,他把车停路边,小声告诉我,黄家堡子的村民惹了大祸。 太详细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村里不久前翻建村委会,从院子里挖出了三口棺材。 从那以后村里陆续死了几个人,他前两天就拉过一个看事儿先生过去,那先生让他在村口等,只说化解了邪祟就出来,可他出来时浑身是血,到医院就剩一口气儿了。 “我这运气算好的,我们旁边有个小子,当天也拉人进村,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小子死村里了……啧啧啧……” 第2章 棺材 看来这事儿不小,黄天赐激动的不行,一口一个姐姐叫着胡嫣然,让胡嫣然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胡嫣然也是真闲,竟然点头答应了。 “奶奶,有你在我这心里都踏实了。” “你叫我啥?” 胡嫣然美目怒瞪不敢相信的看着我,我心里盘算着,我管黄天赐叫爷爷,黄天赐管她叫姐姐,我管她叫奶奶没毛病啊? 准确的说好像应该叫姑奶。 “姑奶奶?” 司机大爷重新开车,听到我这称呼还笑了一声,说我们小年轻谈恋爱真能闹。 我真想说胡嫣然这样的,给我多少钱我都不谈,我害怕。 大约十多分钟,大爷把三蹦子停在一个小路口,让我给钱,他赶紧往回走。 我付完钱,他还贴心的告诉我,从这个小路口往里走两百米就到了黄家堡子。 “这村儿里这么安静?” 走出去两百米,终于看到了人家,只是这个时间应该是晚上做饭的点儿,家家户户烟囱里却是一点烟也没冒。 我找了一户人家扒着院墙,玻璃窗里连灯都没打,只是隐约能看到人影在缓慢的走动。 “那里是不是村委会?” 胡嫣然指着一个敞开的大铁门,院子里的三口黑色棺材就这么映入眼帘。 走上前去,那三口棺材其中两口棺材板错位,显然被打开过,其中一口棺材下,还有一双腐朽的绣花鞋。 “姐姐,你看这是不是镇煞棺?” 黄天赐自从单方面认了胡嫣然做姐姐,我感觉他都年轻了不少。 “你明知道还问我。” 胡嫣然捡起血迹斑斑的绣花鞋,在我诧异的目光中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这是什么特殊癖好? “你们是什么人?” 身后的屋子门突然被从里面推开,一个白发老头拄着拐棍,半拉身子探出门外,警惕的看着我们。 “大爷,我找黄苟。” “黄苟?你从这里出去,往左数第四户人家就是,走的快点兴许能赶着见他最后一面。” 这么严重?我妈给我接了个大活啊。 我加快脚步,按照老头说的,数到第四户人家,那户人家跟其他户一样大门紧闭,院子里一点声也没有。 黄天赐让我翻墙进去,我找了一个有石头堆的地方,轻松落在院子里。 “呼哧——呼哧——” 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我转头,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我,浑身毛发黑又亮,是只大狼狗。 我好想叫,又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这狗见到生人进了院子竟然不叫? 而且,它嘴上戴个口罩是什么意思? “这狗被下了药,整成这样,估计是别人不想让它出声。” 想到村子里安静到近发诡异,黄天赐这话也说得过去。 “进屋吧。” 到了房屋门口,我试探的拉了一下,门被从里面划上了,拉不开只能敲门。 只是我刚敲响三声,一张惨白的脸就贴在门玻璃上与我对视,有时候我真的想尖叫。 “谁?” 门内是个女人,年龄不大二十多岁,头发却乱糟糟的,脸色白的吓人,声音沙哑无比,目光阴沉的盯着我,我赶紧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黄苟姐姐的老公的@&¥*%……的亲戚,我叫陈万生。” 门被推开,力气大的差点撞到我的鼻子,年轻女人冷冷的让我进去,随后赶紧把门锁好。 屋子里一股腐臭的味道,好像有什么东西死后开始腐烂,可屋里只有一个人,那人紧闭双眼躺在炕头,浑身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只有嘴上面的部分露在外面呼吸。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问那个年轻女人,那女人神情冷漠开口道: “大队动土,挖出了三口棺材,我哥见棺材做工好,认为埋的是以前的大户人家,起了贪念,半夜去偷东西,回来就疯了,疯了几天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神志不清。” “你哥这样子是偷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什么给吓的,掉了魂儿。” 我又想起傻妞儿,傻妞是伤了头,这黄苟才是真的丢了魂魄。 那女人没接话,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个包,又从包里拿出个小包,小包里是钱包,钱包里是布包,一层层打开后,把里面仅有的两千块钱递给我: “我姐说你是出马仙,规矩我懂,这是给老仙的香火钱,我哥就拜托你了。” 虽然脸上依旧没有情绪,可这是这女孩儿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多话,她一副无欲无求面瘫脸,再不说话我还以为她有抑郁症。 “你把你哥生辰八字给我,找个你哥平日不离手的东西,天大黑我去村委会给他叫叫魂。” 第3章 绣花鞋 女人名叫黄秀,今年二十一,黄苟比她大三岁,我们之间那是丝微弱的亲戚关系,是跟她出嫁的姐姐,黄娟。 黄秀拿了纸笔,把黄苟的生辰八字写上,又找出一块黄苟每天都盘的石头递给我。 那石头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被黄苟盘的澈亮。 “你刚下火车吧?我准备了饭菜,二位先对付吃一口再去吧。” 黄秀就是典型的外冷内热,想的很周到。 我伸手探了探黄苟的鼻息,还有气儿,但不多,而且黄苟虽然神志不清,身体却一直在发抖。 屋里温度很高,我不小心碰到他的脸,却发现他脸冰凉,摸着像摸冰块。 “秀姐,黄大哥回来有没有说他都看到啥了?” 黄秀脸色突然变了,原本就白,听我这么问她变的更白。 “挖出棺材那天我也在现场,我不知道我哥看没看到,但是我看到了。” 黄秀说三口棺材被挖上来时,村里老人研究半天,黄家堡子穷的叮当响,村长那意思,这棺材一看就像大户人家,说不定里面有啥值钱的陪葬。 大家干脆把棺材打开,把东西拿出去卖了分分钱好过年,可最德高望重的李太爷拦在棺材前。 他说这棺材不吉利,万一里面有什么邪祟,反倒是把村民给害了。 他年纪最大,平日村里有什么决定都要让他出出主意,可这一次,村民利欲熏心。 他们觉得李太爷指不定哪天就入土了,他自己花不到钱,也不想让村民花。 李太爷苦苦阻拦也没拦住,村长一声令下,棺材钉被一颗颗拔出来,三口棺材都被打开,里面的肉体早就腐烂,只有三具白骨。 从衣服上来看,是两男一女。 女的身上穿着大红婚服,脚上一双绣花鞋精美绝伦,两个男尸身上却穿着囚服,脚上踩着破旧的草鞋。 黄秀说当时棺材被打开,她就感觉到一股冷气从棺材里冲出来,当时是中午,她却忍不住直打哆嗦。 李太爷当时就跪在棺材前磕头,还在劝说大家,可开棺的几人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把推开了李三爷,争先恐后的在棺材里翻找值钱的东西。 女尸脚下的绣花鞋都被扒了下来,可那些一离开尸体,上面的绣花就开始腐烂。 村民把尸体捡了出来,把棺材翻了又翻,里面竟然连一件陪葬物件都没有,众人不免有些失望,也开始后怕。 他们手忙脚乱把白骨又装回棺材里,只是有人顺走了女尸的绣花鞋。 “他们把尸体摆回去的时候,我看到那女尸坐了起来,当时大家都背对着棺材研究下一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看到。” “绣花鞋?那女尸有几双绣花鞋?” 黄秀似乎知道我想问什么,赶紧说只有一双。 “最开始顺走绣花鞋的人,当天夜里就死了,肚子上破了个大洞,肠子肚子都被掏空,挂在了自己家门上。 我听说那天他叫的可惨了,吓的住他隔壁的王婶儿生了场大病到现在还没好。” 黄秀说起来也是心有余悸,停着了片刻又开口道: “黄文死了,被他偷偷揣走的绣花鞋却回到了棺材旁。 李太爷怕其他人再犯同样的错误,就让人把绣花鞋给烧了。 烧完那天夜里,李太爷也死了,他跪死在装着女尸的棺材前,早上被发现时已经硬了。 诡异的是,那双绣花鞋又回来了。 我哥从村委会回来时还挺正常,还警告我千万别去棺材那看可没两天他就变成这样了。” 难怪我们刚才在棺材旁看到了一双绣花鞋。 只不过我以为那个老头就是李太爷,没想到李太爷已经死了。 “村委会那个老头是谁?” “是村长。” 黄秀说开棺是村长下的命令,因此棺中人对他下了诅咒。 村长今年才四十岁,短短几天就变成了垂死的老头。 他找了几个先生都折在村子里,他也认命了,如今就住在村委会等死,只希望村里其他人能平安。 “你们村子离远看都灰蒙蒙的一片,还平安呢!” 一切都是村民的贪念引起来的祸端,自古以来穿着嫁衣的都不好对付,穿着囚服的更不用说了,要是作奸犯科的,活着煞气就重,死了还不得搅翻天? 还有那绣花鞋,那是什么好东西? 我看了黄天赐一眼,刚才村长赶我们走时,他跳起来看了棺材,却没敢把脚落在棺材沿上。 至于胡嫣然,黄秀说的话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手里始终拿着刘巧儿的蝴蝶发卡发愣。 “奶,你休息咋样了?咱们去给黄苟叫叫魂儿?” 第4章 可怕的女人 黄天赐推了我一把,我赶紧换上一副笑脸,谄媚的扶起胡嫣然。 黄秀见我管胡嫣然叫奶,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不过村里都有些年龄小辈分大的,她倒也很快就接受了。 胡嫣然老神在在的被我搀扶着走出黄秀家,那姿态还真有家中长辈风范。 “一会儿你俩在一旁待着,老娘会会那三副骷髅架子。” 我想说我是去给黄苟叫魂儿的,不是去掘人家坟的,可是我不敢说。 “姐姐,有你在老子……呸!我这安全感十足!” 黄天赐拍马屁那更是游刃有余,我都看不透他到底有几副嘴脸。 不过看胡嫣然这志在必得的架势,我也没什么担心的了,以后我一定要抱紧她的大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我扶着胡嫣然走的很快,甚至可以说是瞬间移动出去好远,不愧是几百年的皮尸,两分钟不到就把我们带到了村委会。 村委会院里一片漆黑,隐约能听到风烛残年的老人剧烈的咳嗽声,三口棺材依旧摆在院子中央,不远处的大坑在夜里显得格外的黑。 “红白喜,灯笼挂,不是抬棺就是出嫁,若是遇一起呀,新娘子不吉利要被送回家……” 我跟黄天赐刚在院墙的阴影里蹲好,院子里突然响起空灵悠远的歌声。 那声音婉转悲戚,唱出了新娘子对即将嫁为人妇的喜悦跟憧憬,到花轿遇上出殡的队伍被抬回娘家的羞辱跟愤恨。 黄天赐示意我捂住耳朵,胡嫣然直接悬在了半空中,我忍不住扒墙头往里看,红衣女鬼正坐在棺材板子上,双脚僵硬的荡着,绣花鞋敲在棺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见到胡嫣然,女鬼只是微微抬了抬头,虽然它没有皮肉看不到表情,可我总感觉它刚才那动作里带着几分不屑一顾,它坐在那里露出森森白骨,就好像对着胡嫣然竖起来一根中指。 果然,士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胡嫣然也不能忍,胡嫣然直接炸了,看她这气势,是想扶着中指坐下去? 女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胡嫣然一脚踹飞了出去,骨头架子散落一地。 屋子里立刻传来兵荒马乱的声音,村长披着外衣拿着手电筒站在了门口,就看见一堆白骨七零八落的散开,又咔嚓咔嚓的组合回去。 “当啷——” 手电筒摔在地上,前面的玻璃罩直接摔碎,他转身想跑,女鬼速度奇快,眨眼间便到了老头面前,伸手要碰触到老头的时候,我手中武王鞭脱手而出,重重砸在白骨要拦住老头的爪子上。 与此同时胡嫣然猛的撕开了自己的人皮,露出了血淋淋的肉。 光气势就碾压只会唱歌的女人! 死里逃生的村长眼睛通红,表情变得越发惊恐,拔腿就往我这边跑。 不知道是不是村委会这边动静闹得有些大,终于有人家屋里点了蜡烛。 烛火在黑夜中摇曳,村委会院子里,一个女性皮尸,一个女性鬼新娘斗的昏天暗地,从你抓我头发到我拆你骨头,女鬼凄厉的嘶吼跟胡嫣然的咒骂纠缠在一起格外恶渗人。 “好可怕的女人……” 我跟黄天赐看着胡嫣然身上的血肉被鬼新娘抓掉了好几块,几度上去帮她,却被她甩出的骨头棒子砸了回来。 “你们到底是谁啊?我们村子有三个厉鬼,你们又带来一个更凶的,这是不让我们活了啊……” 村长被眼前的血腥一幕吓的站不起身,却不忘倒打一耙推卸责任。 “你可别装瘪犊子了,要不是你命令村民开棺,你们村能死这么多人?” 自从吃了白家的药,我感觉我这嘴皮子已经恢复到了八岁时的巅峰时期,想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我肯定搅和匀了倒回他嘴里。 村长被我怼的哑口无言,还想狡辩,黄天赐上去就给了他两巴掌,口中还嘟囔着: “老子治不了它们还治不了你?” 村长见我分明没动,自己却结结实实挨了顿抽,终于反应过来我不好惹,不再跟我逼逼赖赖。 只是胡嫣然跟鬼新娘斗的难舍难分,我想着要不要趁机给黄苟叫叫魂,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就好像有人用长长的指甲用力刮玻璃,听的你心都跟着一抽一抽的,不吓人膈应人。 声音是从另外两口棺材里发出来的,我跟黄天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情况不妙。 下一秒,两具穿着破烂白衣,衣服上写着大大的囚字的尸体从棺材里蹿出,他们不像那个鬼新娘,他们两个没有完全腐烂成骨头架子,身上还挂着些腐肉。 两具尸体鬼叫着飘到胡嫣然身后,黄天赐大声提醒他姐姐,自己也蹿了出去。 我紧握着武王鞭,只等着那三个鬼被胡嫣然跟黄天赐打下来我再它补一下。 只是现实总是很残酷,第一个被撞飞的就是黄天赐,胡嫣然在三个鬼物的围攻下也开始有些慌乱,身上的红肉被撕咬,红肉下面没有骨头,依旧是红肉。 三个鬼物嘴里叼着胡嫣然的肉,麻木的嚼着咽下,又从口腔掉到地上,看的我直心疼。 胡嫣然身形微微摇晃,我看出来她对付这三个鬼有些吃力,大喊着让她先撤。 胡嫣然听到,没有丝毫犹豫,一个转身翻出了村委会的院墙,消失在浓浓夜色里,留下我跟村长,黄天赐满脸懵逼。 “她……真走了?” 村长已经说服了自己我们是来救他们的,可胡嫣然就这么水灵灵的在他眼前跑了。 “你们……你们不是一伙的吗?她咋自己跑了?” 我阻止了村长在这怀疑人生,让他赶紧出院子躲村民家里去,因为那三个鬼物也听到了我的喊声,已经落在地上踮着脚齐刷刷的朝我走来。 “那你多保重啊,以后我会给你烧香的。” 村长转身就跑,那速度拐棍成精都撵不上他。 “小子……” “黄天赐,你要敢跑,你就不是我爷爷!” 黄天赐嘴角抽了抽,拎起我的胳膊把我往院墙外面甩。 我以为我要落在地上摔死,一双手稳稳的接住了我,我睁开眼睛,看到接住我的人是胡嫣然。 “我这弟弟真讲义气,竟然把你扔出来了。” 我回过神,推开胡嫣然就朝院子跑去,黄天赐哪里是它们的对手,他刚对付过钱大志家那些恶鬼,法力消耗了不少,虽然看着精神头挺足,内里却虚的不行。 别人不知道他我可太清楚了。 我不管不顾撞开村委会的门,黄天赐正被其中一个穿囚服的鬼踩在地上摩擦,这一幕看得我睚眦欲裂,抬起武王鞭尖叫着朝那个鬼扑去。 那鬼物反应慢了一分,我的武王鞭直接砸在他的肩膀上。 “咔嚓——” 寂静的夜里,骨头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那鬼物发了疯一样扑过来想咬我,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又一鞭子挥在它的太阳穴上。 这下子它的脑袋被我砸断甩飞,那鬼物竟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只是它还在动,似乎想重新站起来,我没给它机会,小时候我听扒拉狗子说过,他们学校有人打架,一伙人欺负一个,被欺负那个薅住对方一个往死里打。 我一个跨步骑在了囚衣鬼身上,屁股蛋子却被它的骨头硌的生疼,另外两个鬼爪子搭在我肩膀,指甲陷进我的肉里,想把我从囚衣鬼身上扯下去。 我咬咬牙,武王鞭抬起落下,一下下砸在身下鬼物的骨头上,一时间白骨碎屑四处飞溅,身下的鬼没有头,也发出了惨烈的嘶吼。 第5章 叫魂儿 我不顾双肩上的疼痛,一鞭子又一鞭子的砸在身下白骨上,把这么多年的怨气都发泄在它身上,很快,白骨被我砸的稀碎,胡嫣然这时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一手拿着跟蜡烛,一手拿着块布朝我喊: “靠边!” 我一分心,被另外两个鬼物提了起来,胡嫣然点燃那块布扔向地上凌乱的白骨,白骨瞬间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每一块骨头都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而此时我的双肩都快被另外两只鬼捏碎,疼的我冷汗噼里啪啦掉到地面。 “操你娘的!放开我孙子!” 黄天赐恢复一些,嗷的嚎了一嗓子就朝我身边的鬼新娘撞过来,鬼新娘被他撞翻,我只觉得肩膀子上的肉都被撕掉了一块儿。 眼泪顺着阴风飘落,黄天赐也不知道是感动了还是心疼了,直接用他那满嘴尖利的大牙疯狂撕咬两个鬼物,那鬼新嘶声尖叫,我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也只剩下嗡嗡声。 我怀疑我聋了。 虽然听不见,我却发现村委会附近的几家打灯了。 “哎我的妈呀,这回这大仙儿厉害,把那鬼东西打够呛啊!” 伴随着嗑瓜子的声音,听着五十多岁的大姨脑袋出现在墙头。 我…… 她…… 是真他妈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是真不要命! 囚衣鬼跟鬼新娘现在的怨气都要冲破天了,她竟然就来看热闹!! “你他妈的赶紧进屋吧你!你个缺心眼玩意!你不要命,你可别把那些东西招屋里来了!” 一个老爷们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女人身后传来,接着是一阵拉扯,女人不情不愿的被拉下了墙头。 我说怎么这么虎呢,原来是缺心眼。 不过他们的出现,让半空的黄天赐胡嫣然姐弟俩,跟两个鬼物短暂的愣了片刻,鬼新娘第一个回过神,白骨爪子使劲把黄天赐扒拉下去,附身往刚才看热闹那女人飘去。 “小心!快跑!” “他三婶子!” 我跟不知道为啥又回来的村长同时大喊,黄天赐紧追其后想拉住鬼新娘,却晚了一步。 鬼新娘将嗑瓜子的女人钳制住,拎到半空,就听见咔嚓一声。 那女人竟然还在往嘴里送着瓜子!! “妈呀,有点高,大妹子,你给我放下去吧,我恐高。” 我从鬼新娘啥也没有的空眼眶子里竟然看出一丝迷茫。 “咋还听不懂人话呀?” 那女人语气有些不高兴,从怀里掏出一瓶不知道什么东西,打开塞子就朝鬼新娘头骨上泼去。 “啊——” 鬼新娘的惨叫声如同野兽,痛苦又疯狂,喉咙好像有火在烧,每一次尖叫都带着撕裂的痛楚。 不对,它真的在燃烧。 这么凶狠的鬼物,竟然就这么烧没了? 那大姨从半空掉下来,摔的吱哇乱叫,嘴里恶狠狠的咒骂着,什么祖宗十八代,什么直系亲属生殖器都被骂了几遍,这才拍拍屁股要回家。 “他……他三婶儿啊……” 村长今晚受了不小的刺激,不明白为啥有些熟人比让那三个鬼物直接弄死他都可怕。 他三婶儿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回头才看到村长也在,立刻扯着嗓子过来查看村长有没有事儿。 “不是,你那瓶子呢?那里面啥玩意啊?咋那么厉害?” 三婶儿神秘兮兮的在村长耳朵边嘟囔几句,村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可惜我竖着耳朵也没听清她说的是啥。 剩下的那个囚衣鬼已经被黄天赐跟胡嫣然联手灭了,此时胡嫣然也一脸好奇,想知道刚才三婶儿泼的到底是啥,简直堪比硫酸。 “行了!别愣着了,赶紧给黄苟叫魂儿!” 我拿出黄苟常盘的石头,绕着三口棺材给黄苟叫魂儿,可四周连点风丝儿都没有,叫了半天嗓子都哑了,也没叫到黄苟的魂儿。 三个鬼物都被烧干净,地上唯一遗留了鬼新娘的那双绣花鞋,我越叫越心惊,总感觉那黑漆漆的棺材里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 “爷,姑奶,你俩要不进棺材看看?” 胡嫣然扭头就走,黄天赐犹豫了一下,也没进。 眼看着天都要亮了,黄苟的魂儿不知道掉到了哪里,看他那副模样,已经大限将至,只怕挺不到下一个晚上。 “咚咚……” 棺材里突然发出敲击木板的声音,差点把我的魂儿也吓没了,黄天赐自己不敢跳上棺材看,索性上了我的身。 我身体一轻落在棺材边沿上,往黑乎乎的棺材里一看,一丝微弱的人形白影正奋力的敲着棺材内壁。 只是那身形越来越弱,好像马上要融进棺材里。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虚惊异怪坟墓山林……天门开地门开……黄苟!跟我来呀!我带你回家了!” 第6章 煞气冲天 白色残魂不停挣扎,棺材底部却好像有双看不到的手在用力向下拉他,我口中快速念着咒语,甚至把武王鞭伸进去,想把他拉上来。 武王鞭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手上的触感瞬间变得冰冷,我身子一歪,就要掉进棺材里,好在一双手按住我的肩膀,没让我真的掉下去。 只是…… “姑奶奶,你按我伤口上了!”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伤口的苦痛差点让我松了手,那白色身形正缠在武王鞭上,我强忍着往上拉,棺材底部明明就在眼前,却又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渊。 我承认我飘了,以为对付了黑白太岁傍上了胡嫣然,啥活都敢接了。 没记错的话胡嫣然跟黄天赐说过,这是镇煞棺,棺材里的三个玩意大概率不是被镇的煞,而是用来镇煞的。 所以现在那三个东西被灭了,原本镇着的东西有可能随时都出来,把我们捏死! 我就是有这种感觉,被镇的东西很厉害,哪怕胡嫣然这种活了几百年的皮尸也不是对手。 见我蹲在棺材上始终不下来,村长跟那个三婶儿也过来帮忙,三婶儿虽然是女人,可力气比风烛残年的村长大多了。 我感觉又来了力气,用力往上拉那道白影。 “黄苟跟我来!我带你回家!” 白影虽然没放弃绕住武王鞭,可颜色越来越淡,已经近发透明,马上就要消散,我咬牙大喊着,握着那块石头的手伸进去,白影立刻顺着武王鞭上来附在石头上。 下面的力突然一松,我一下子仰面摔下棺材,好在三婶儿接住了我。 “快!快回黄苟家!” 我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紧紧握住石头往黄苟家里跑,突然感觉脖领子一紧,双脚离开地面,胡嫣然一边带着我飞,一边撕下一块红肉塞进我嘴里。 肩膀的伤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重新长出血肉,微微有些发痒。 不愧也是太岁家的,这是不是相当于能医死人肉白骨了? 只可惜她救不了巧儿姐。 只是眨眼间,我落在黄苟家院子里,还没等站稳,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我心一凉,难不成来晚了一步? “愣着干啥?赶紧进去!” 胡嫣然推了我一把,我撞进门里,把黄秀吓了一跳。 她双眼已经哭的红肿,见是我回来,也没说话,转身又进了里屋。 我跟着进去,黄苟的身体还严严实实的裹在被子里,只是已经不抖动了。 伸手在他鼻子下探了探,气息十分微弱,眼看着就要断掉。 我赶紧把石头放在他枕头旁,让黄秀拿笔在黄苟脚底画两个十字,将黄苟扶坐起来,伸手按住黄苟头顶: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太星在此,魂归身旁!” 随着我一遍遍念咒,石头上附着的白影渐渐脱离出来,缓慢的往黄苟的身体里融,正当我以为黄苟的魂魄要落回去时,一声鸡叫突兀的响起。 嘹亮的打鸣声贯穿黑夜,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天亮了。 黄苟的魂魄在即将融入身体的时候,被鸡叫惊到,瞬间又离开了肉体四处乱窜,直到慢慢消散。 坐起来的黄苟倒了下去,口中吐出一口腥臭的黑血。 “哥?哥——” 我呆呆的看着断了气的黄苟,明明就差一步,怎么会这样? 鸡为什么会叫? 我们来时,村里的狗嘴上都贴着胶布,就连刚才黄秀的哭声都十分压抑,为什么鸡会打鸣? 黄秀扑在黄苟的尸体上放声大哭,我心里冰凉一片,不知道这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让鸡打鸣! 正常来说,知道三个鬼物被灭的只有我跟黄天赐胡嫣然,还有村长跟三婶儿。 让鸡打鸣的,不是村长就是三婶儿! “我找他们去!” 跑出黄秀家,我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气憋的我难受,胡嫣然这次没带我飞,而是不紧不慢的跟在我后面,手里把玩着蝴蝶发卡。 黄天赐压根就没跟回来,他怕镇煞棺被毁,有东西出来作乱。 “停下!” 我心里正猜测做坏事的到底是村长还是三婶儿,胡嫣然突然拉住我,不让我往前走。 我抬头,前面正是村委会,只是村委会上空一大团黑云压顶,离老远我都感觉到里面的煞气冲天。 “是镇煞棺镇的邪祟!姑奶奶,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我突然后悔昨晚的冲动,明知道那是镇煞棺,却还要跟三个鬼物斗,结果镇煞棺毁了,黄苟的命也没救回来。 “你没错,不灭那三个鬼,它们也会害人,你当偷了绣花鞋的都是怎么死的? 再说,灭它们的好像是老娘吧?” 第7章 未婚妻 胡嫣然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被她说服,心里的愧疚散了些。 “黄天赐还在那里!” 本来放慢的脚步恨不得踩上风火轮,我玩命往院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喊。等我进了院子,被院里的冷气冻的直打喷嚏。 院里院外温度能差二十度,现在本来就是深秋,我感觉自己仿佛跑进了冰窖。 黄天赐不见了,老村长眼神惊恐的靠着中间的棺材坐着,嘴张的老大,五官里源源不断流着黑血,赫然已经没了气息。 地上散落着瓜子皮,三婶不知道是遇害了还是回家了。 那三口棺材跟我走时一个样,只是煞气不断从棺材里喷涌而出,我有种这东西一旦出来,便会浮尸千里的感觉。 好在天色越来越亮,冲天的煞气很快又钻回棺材里,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个白天,够我离开这里。 不是我没出息,是我把黄天赐胡嫣然跟自己都搭进去,也管不了这事儿。 谁知道这镇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谁知道这村里干过什么腌臜事儿? 这东西是村委会挖出来的,无论是棺材里的三个死人,还是棺材底下镇压的东西,说到底都是村里的。 黄苟的事儿我接了却没办好,这是要损我跟黄天赐阴德已经够亏了,我总不能不明真相就把命搭里。 “姑奶奶,你能不能找到黄天赐?咱们打车回家,没车走也要走出去,实在不行你带我飞!” 胡嫣然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扭着细腰走到棺材前,探头仔细的盯着棺材里。 我见她看,也来了胆量,踮起脚跟着忘记看,一看吓了我一跳! 棺材里三婶原本那张胖脸已经被压扁,五官都被撵成了一条一条。 她身上还撒了一把瓜子,胸口被什么东西的利爪撕的破破烂烂,心脏就这么暴露出来。 原本我怀疑的二人双双惨死,黄天赐不知去向,我只觉得自己陷入了迷雾之中。 “要不你先走?我找到黄皮子便带他寻你。” 许是看我脸色太不好看,胡嫣然想让我离开这里。 只是我担心黄天赐,做不来一个人逃命的事。 “姑奶奶,咱们一起找吧!” 虽然这样说了,可胡嫣然会飞,我飞不起来,只能守在棺材旁,好在天已经大亮,任何邪祟无处遁形。 而且从天蒙蒙亮开始,整个村子就听见那一声公鸡打鸣,显然就是冲着黄苟的命来的。 我在村委会找不到答案,决定回去找黄秀打听一下村里有没有什么秘闻传说。 我回去的时候黄秀依然在哭,黄苟的尸体躺在炕上,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 “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话问的我心里实在难受,我掏出黄秀昨天给我的两千块钱递还给她,她却怎么也不要。 “我知道你们的规矩,这钱是答兑老仙儿的,无论你办没办成,都不能退。 我哥的死也怪不得你,只是如今村里人心惶惶,这阵子死的人都停在家里,恐怕不能招待你了。” 黄秀外表看着对什么都很冷漠,内里却很明事理。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揣好钱出了门,想在院子里坐一会儿等黄天赐,却发现一件让我毛骨悚然的东西。 黄苟的窗户下正是鬼新娘那双绣花鞋! “黄秀姐!” 我大声喊黄秀,黄秀一脸疑惑的出来,见我手指的东西,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怎么……怎么还在这?” “还?” 我立刻发现她话里的漏洞,黄秀自觉失言,心虚的捂住了嘴。 “黄秀姐,这鞋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说还在这?” 黄秀被我问的一时反应不过来,眼神闪躲一看就是有问题。 “因为这双鞋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吧?那些人死了,鞋就回去了,可为什么黄苟死了,这双鞋出现在这里?” “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黄秀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却依旧咬着嘴唇不愿意跟我说实话。 “你不说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本来黄天赐不见了我心里就焦虑,现在看着黄秀明显知道什么却不死活不说,我气的忍不住加重语气。 “这双鞋是我嫂子的呜呜呜……” 在我的逼问下,黄秀哭着说出了实情。 黄苟曾经有个未婚妻,农村不叫未婚妻,就是口头订了婚,还没过彩礼。 那时候黄苟的妈还活着,他妈最擅长做手工活,给未来儿媳妇绣了双红色绣花鞋,留着结婚时当婚鞋穿。 那姑娘见了很是喜欢,提前便把鞋拿回了家,只是没等结婚,那姑娘却突然暴毙身亡。 第8章 红白喜 “暴毙?” “对,那天本来林芳姐要来我家送陪嫁的家电,原本我妈想结婚的时候一起拉过来,瞅着好看,可林芳姐想先安装上,结完婚直接就能用。 就是送嫁妆的路上,她的车跟灵车相撞,所有人都没事,只有她当场没了。” 灵车?相撞? 我脑子里突然回想起鬼新娘唱的歌: “红白喜,灯笼挂,不是抬棺就是出嫁,若是遇一起呀,新娘子不吉利要被送回家……” 说的不就是结婚前遇到灵车出了意外的林芳吗? 难不成那鬼新娘就是黄苟的未婚妻林芳? 不然那双绣花鞋怎么会穿在鬼新娘脚上? 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黄秀眼神有些闪躲,纠结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告诉我,那天开棺,黄苟第一眼就认出了那双鞋,是他第一个把鞋拿回家的,被黄秀发现,黄秀趁他睡着,偷偷又把鞋送了回去,只是没想到村里有人起了贪念,把鞋又扒走了。 这也是为什么黄秀再次看到绣花鞋会这么震惊,说了句还在这里。 “你们在村委会看到鬼新娘坐起来时,是不是认出了她是林芳?” 黄秀一脸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她就剩一副骨头架子,就算是亲妈我也认不出来。” 我被噎了一下,也感觉智商又掉线了。 黄秀说,黄苟跟林芳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好,当初林芳突然走了,黄苟抑郁了好久,甚至在林芳下葬时想撞树殉情,只是被大家拦住了。 从此之后,黄苟一蹶不振,黄母跟着上火没,没多久也黯然离世。 黄秀辞了帽子厂做帽子的工作,在家照顾黄苟,两人的日常开销都是出嫁的大姐提供。 可惜千防万防,黄苟没自杀殉情,却撞了邪祟丢了性命。 “黄秀姐,你们村里还有没有什么传说跟禁地?” 黄秀摇摇头,她以前对这方面一直是不信但尊重,因此村里有老人讲一些灵异故事,她都当老人臆想出来的笑话听,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林芳埋在哪里你可知道?” 这次黄秀倒是没有摇头。 她说林芳是孤儿,父母原本也是本村人,只是在她小时候先后生病去世。 她自小寄养在自己小姨家,她小姨跟姨夫没有自己的孩子,对她视如己出,就连结婚时家电也是小姨出的钱。 林芳离世后,就埋在她小姨家地里。 “她小姨家是哪一户?” 黄秀带我出了院子,指了指村委会隔壁那一股,我心头一惊,那不正是三婶儿家? 三婶儿就是林芳的小姨? 那鬼新娘或许并不是林芳,不然她不会下那么狠的手,用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把鬼新娘给烧了。 这村子里的关系错综复杂,如果没人说清楚前因后果,恐怕凭我们查到死也查不明白。 胡嫣然跟黄天赐都没了踪影,我也不太敢让黄秀带我去林芳的坟看看,万一遇到什么东西,我护不住她。 黄秀见我没想走,悲伤之余,还是强撑着给我炒了个鸡蛋,煮了米饭,我没什么胃口,她反而劝我多少吃一些。 “黄秀姐,村里还有没有年纪大一些的老人?” 黄秀想了想,李太爷三个字说了俩又突然闭了嘴,李太爷已经死了。 此时她还不知道,村长跟林芳小姨也死了。 “除了李太爷,年纪最大的就是我们本家的黄二爷,只是他这些年都不怎么出门,我一直也没见过他。” 我往嘴里扒着饭,让黄秀给我指一下黄二爷的家。 “姐,一会我去跟二爷打听点事儿,你去不去?” 黄秀看了一眼炕上黄苟的事尸体,咬咬牙说她也去,她也想知道,害了她哥命的到底是什么。 等我吃完饭,黄秀直接锁了门,带着我往黄二爷家走。 黄二爷家在村子最深处,是个带台阶的三间瓦房,只是生了锈的大门紧闭,我敲了几下,直往下掉铁锈,里面却并没有人说话。 黄秀说这个二爷无儿无女,一直一个人生活,我甚至怀疑老爷子没了,只不过没人知道。 就在我敲了半天想找个地方翻墙时,院子里终于想起了苍老的声音: “谁在外面?” 这声音跟我就隔着一道门,透过门缝,我对上一双浑浊的双眼。 “二爷爷,我是黄建国家的小秀啊,你开开门,我问你点事儿。” 听到黄秀的名字,黄二爷缓缓打开了门,门一开,站在面前的老人身形佝偻拄着拐棍,一条裤腿子里空荡荡,因为他的动作来回摆动。 “你要问什么?” 第9章 亏心事 “二爷,我想问一下,村委那三口棺材,您老人家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虽然我一个陌生人上来就问有些冒昧,但是我本就是冲这个来的。 问完话,我双眼紧紧盯着黄二爷面上的表情,没有错过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诧异跟心虚。 黄二爷掩饰的很好,脸上很快被愤怒代替: “哪里来的瘟大灾的?给我滚蛋!我不知道什么棺材不棺材!” 他这反应太大,就算是黄秀都看出来有问题。 黄秀扑通一下跪在黄二爷面前声泪俱下: “二爷爷,您要是知道什么就说吧!村子里最近死了不少人,今天早上我哥也死了!就因为那三口棺材……村长他们都死了……” 不知道被谁的死刺激到,黄二爷完好的那条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拐棍也砸在地上。 “苟儿……苟儿死了?” 黄秀边擦眼泪边点头: “李太爷也死了,村里就您年纪大见识多,您就把那东西的来历跟陈先生说了吧!” 黄二爷重重叹了口气,我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坐到院中靠椅上。 “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我大哥犯下的错!是我们做了亏心事。” 黄二爷的大哥,就是黄秀跟黄苟的亲爷爷。 一切起因都是因为黄秀的亲大爷。 那时候黄秀爷爷只有黄秀大爷一个孩子,可这个孩子偏偏体弱多病,一看就是短命相。 黄秀爷爷找了不少办法给大儿子续命,这个儿子好不容易长到二十岁,却在出门时摔了一跤,人就这么摔没了。 灌注好多心血,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就这么没了,黄秀爷爷黄忠伟心痛的差点跟着去了,好在这时候他老婆又怀了孕。 可黄忠伟在大儿子黄锁之身上付出太多,他不甘心儿子已经成人,马上能娶妻生子之时就这么英年早逝,那阵子他几乎陷入了疯魔。 黄忠伟不让大儿子下葬,而是到处去找人打听,有没有人家有刚出世的姑娘,想给黄锁之配个冥婚。 黄二爷当时劝了黄忠伟好久,配冥婚是要遭天谴的,可黄忠伟不管不顾,到底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从镇子上买了个大姑娘回来。 那姑娘也是个命苦的,家里四个孩子,就她一个是女儿。 女儿在那时候命贱,正逢她大哥在说亲,聘礼还差了不少,听到黄忠伟要买儿媳妇,就算明知道是配冥婚,还是把姑娘给卖了。 那姑娘被自己家人穿上大红嫁衣,绑着用驴车拉到了黄忠伟家。 黄忠伟鬼迷心窍,不给儿子办丧事,反而办上了喜事。 他给村里人都送了信儿,让大家来喝喜酒,酒过三巡,有几个爷们喝的醉醺醺,酒壮怂人胆,竟然闯进婚房把那姑娘糟蹋了。 其实听到配冥婚时,我就想到了最初的受害者一定是女子。 那个年代对女子似乎太不公平,其实也不止当年,就连现在,还有一些人看不上女人,管女儿叫赔钱货,儿子却叫光宗,叫耀祖,他们只是力气上占了优势,就可以肆意践踏女性的尊严。 我甚至不想再听后面的事,就冲那几个畜生做过的事,再加上后来用来镇煞的三口棺材,这个村子的人就不无辜。 那姑娘的结局注定是死,可能死后都不得安宁。 我不想听,黄二爷却似乎想将那段尘封几十年的往事全都倒出来。 那姑娘失了清白,黄忠伟没找那几个禽兽算账,反而觉得姑娘配不上他的儿子,他把衣服被撕的破破烂烂的姑娘又拉回了娘家,想要回聘礼。 娘家人自然不干,将黄忠伟骂了个狗血淋头,黄忠伟气急之下,竟然当着姑娘家人的面又做了禽兽的事。 姑娘不堪受辱,趁所有人不注意,一头撞上了院墙,血溅当场。 黄二爷说他当时怕大哥出事也跟着,那姑娘头上红色的血白色的脑浆崩进了他嘴里。 闹出了人命,黄忠伟害怕了,姑娘娘家闹着要他偿命,他也不敢要聘礼了,最后两家协商之下,还是让黄忠伟把姑娘尸体拉回去,至于跟不跟黄锁之合葬,没人在乎。 黄忠伟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回去的时候却是跟黄二爷在村口等到了半夜,趁村里人都睡了,才把尸体拉回去。 因此所有人都以为姑娘被退货了,殊不知姑娘的尸体就停在黄家院里。 他们当时瞒过了很多人,却还是被起夜的李太爷看到了。 李太爷家在黄家后院,厕所就在黄家院墙后,他半夜听到黄家院子里有动静,扒着墙头一看,看到了黄忠伟跟黄二爷在后院挖坑。 第10章 尸体 李太爷一下子就看到了墙根下蒙着白布染着血的东西。 对于黄家的事,他看的清清楚楚,一看兄弟俩半夜挖坑,立马猜到那姑娘怕是没了。 李太爷年轻时身体很好,当即从墙外翻了进去,吓的心虚的哥俩差点摔坑里去。 起初兄弟二人死活不承认,奈何李三爷辈分大,威胁他们不说实话就把这事儿捅出去,让村里人都知道。 黄忠伟顶不住压力,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说了,李太爷听完,抬手就抽了他两耳光。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李太爷到底偏心自己村子里的人,便答应当做不知此事,只是李太爷说这姑娘死的太过凄惨冤屈,死后婆家不要娘家无门,处理不好恐怕要尸变变成邪祟出来作乱。 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黄家。 他让黄忠伟好好安葬那姑娘,像这样草草掩埋在后院定然不成。 黄忠伟表面低眉顺眼的答应,只等李太爷一走,便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吐了几口唾沫,骂李太爷多管闲事。 兄弟二人依旧把姑娘埋进挖好的坑中,没想到填土的时候,那姑娘睁开了眼睛。 黄二爷知道这是人还没死透,就要把人拉出来救治,可黄忠伟怕后续麻烦,干脆拿铁锹狠狠砍在姑娘脸上。 姑娘没了反应,黄家兄弟埋完人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村里人问他儿媳妇呢,他只说破鞋不干净,给送回娘家了。 前几天都风平浪静,黄忠伟经历这么一遭,也不给儿子配冥婚了,也不拦着下葬了,开始着手黄锁之的葬礼。 直到第七天。 黄锁之的葬礼上,姑娘尸变从后院爬了出来,变成了尸煞。 当天夜里黄忠伟跟那些做过坏事的畜生都被那姑娘撕成了肉块。 还有一些人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就因为来参加黄锁之的葬礼,也被尸煞当成发泄的对象。 几乎所有人都被杀,好在黄忠伟的老婆还在娘家,李太爷听到声音从后墙翻进来,为了救黄二爷险些丢了性命。 即便如此,黄二爷还是被尸煞硬生生扯下一条腿,从此成了残废。 李太爷气黄家兄弟前脚答应他妥善处理姑娘尸体,后脚便随便将姑娘埋在后院,连累村里这么多人惨死,可黄忠伟死的最惨,心脏都被尸煞掏出来捏的稀碎。 早年附近闹过一次凶煞,黄家堡子的村民也都听说过,据说整个村子都没剩几个人。 黄二爷知道闯了大祸,他拿出自己所有积蓄请李他太爷救他,至少保住最后黄家最后一丝血脉。 李太爷说附近村子闹尸煞时,有个云游的道士出手,用了三棺镇煞,将尸煞镇压,只是他并不知道那道士姓甚名谁,更不知去何处找他。 不过他略懂一些风水秘术,当即决定效仿道士的三棺镇煞阵法,只是棺中需有用与尸煞八字相克之人的尸体。 棺材倒是好办,村里就有老棺材匠,可尸体却不好找。 黄家院里死了不少人,但这些人李太爷很熟悉,知道他们生辰八字并不符合要求。 黄二爷问清楚所需的八字,拖着残破的身体爬回了自己家,好在接下来几天,尸煞并没有再出现,这期间李太爷让村里剩下的人都出去躲躲,只说村里进了邪祟杀了人,却没说具体因谁而起。 村民陆续躲了出去,李太爷没日没夜的翻书想找其他方法,黄二爷始终闭门不出,直到又过了五天,黄二爷用绳子绑着三具腐烂的差不多的尸体爬到了李太爷家。 李太爷问他从哪里找来的尸体,他只说在乱葬岗挖坟找到的,可他却无比肯定这三人生辰与那尸煞相克。 毕竟之前配阴婚,姑娘跟黄锁之也批过八字。 情况紧急,李太爷也没追问,立刻让没离开村子的人送信儿给老棺材匠,让他赶紧回来打三副棺材。 至于棺材买在哪里也有讲究,他找遍了整个村子的极阳之地,就是村委会后院,极阳之地同样与尸煞相克,同时可以滋养另外三具尸体,让他们能与尸煞对抗。 一切准备妥当后,李太爷让黄二爷住进村委会,那尸煞恨极了黄家人,黄二爷只要不死,她就不会放过他。 黄二爷把尸煞引了出来,李太爷催动阵法,将尸煞困在其中。 “难怪李太爷不让大家把棺材打开……” 黄秀听完黄二爷的讲述失魂落魄,脸上痛苦又迷茫。 “都是我跟你爷爷的错,当年保住了你爹,没想到你爹娘命短,如今苟儿也走了,咱们老黄家,绝后喽……” 第11章 骂人真爽 “你放屁!” 我听到那姑娘被黄忠伟那老畜生当众侮辱时就想掀桌子,可惜这院子里的桌子是石头做的,我掀不动。 可听眼前这老犊子,说什么黄家绝后我火气再也压不住。 黄秀这么大的人站在这里,怎么就无后?女儿就不是黄家人了? 我小时候过年吃饭一大家子坐在一起,我爷从来都让我姐坐他身边,他说我们家重男轻女,重的活从来只喊我跟我哥干,我姐想从井里打桶水,我爷看到都不让。 那时候他总说,我姐是娇滴滴的女孩子,得宠着,以后就算嫁人了,一旦受了欺负,我跟我哥就得去撑腰,让人家知道知道我姐家里有人。 可黄秀呢? 且不说她跟黄苟兄妹关系如何,黄苟一倒下,她就放弃自己的工作回家照顾,照顾到最后,黄二爷压根没把她当家里人。 “咋的你家有皇位还是有矿?动不动就绝后,就你家坏事做尽穷的叮当的,有儿子还能咋的?媳妇都娶不上不还是绝后?” 黄二爷被我怼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愤怒的用手指着我骂到: “你个小逼崽子懂个屁?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生了孩子跟人家姓,黄家不是绝后是什么?” 他刚才之所以愿意给我们讲故事,根本不是认可我出马仙的身份,而是为了卸下这些年压在他胸口的大石头,因此骂死我来是一点不客气。 “哼,黄秀姐明儿给自己单开一页族谱,可接让这群丧尽天良的玩意给连累了,打雷劈他的时候刮连到你!” 黄秀被我突然变脸吓了一跳,她似乎没想到我看着和和善善,却愿意为了她跟老东西对骂。 “万生弟,我听你的。” “你们两个王八犊子!瘟大灾的!给我滚!赶紧给我滚!” 黄二爷被我们气的够呛,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凶狠的瞪着我们,一手指着门外,另一只手用力的乱挥。 “嘿!老子就不走,你打我呀?你起来追我呀? 你个老不要脸的,还有那个李太爷也活该,他明知道棺材怎么回事,都到那种关头了还帮你们隐瞒,你们之间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呸!就你这种畜生还想有后人?还想有儿子?咋的你咽气了你儿子侄子给你摔盆你能原地复活呀?” 我嘴皮子从没这么麻溜过,在黄二爷面前蹦来跳去,对着他一顿狂喷,黄二爷却不知道被我哪去话问的心虚,眼神竟然闪躲起来。 难道是,李太爷死的活该?跟他们兄弟之间有见不得光的勾当? 我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老东西,他根本不敢与我对视,而是低下头去摸自己的拐棍。 “老东西,你没说实话啊!反正村里当初知道你家买姑娘的人都死了,你怎么编都行,不过你不说也没事,镇煞棺已经被破了,你就在家等死吧,最好让那姑娘把你撕碎了喂狗!” 我第一次对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恶意,甚至是杀意,不过他这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尸煞就算现在没出来,没了那三口棺材镇压,也早晚过来找他。 我现在说破了,就是让他在绝望惶恐中等死! “姐,我们走吧。” 黄秀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黄二爷,跟在我身后出了院子。 “你别受他们影响,就当他们放屁,自己都是女人生的,反而看不上女人,这种人都不得好死!” “噗呲——” 黄秀突然乐出了声,她眼睛里闪着泪花开口道: “以前我还是在意的,不过你刚刚说的真的很有道理,尤其是,他儿子侄子给他摔盆他也不能原地复活……” 我回想自己刚才的发挥,突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回到黄秀家,她情绪好了很多,也不守着她哥尸体哭了,而是去仓房找了囤的土豆白菜给我做饭。 黄秀说她家里从小就是重男轻女,大姐照顾弟弟,她则是等着结婚时换笔彩礼给黄苟买房。 她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家里一切都是黄苟的,她跟姐姐要以黄苟为主,要一辈子帮衬黄苟。 只是黄苟并不娇纵,他总偷偷跟黄秀和大姐说,他是男孩子,男子汉大丈夫,以后要成为姐姐跟妹妹的靠山。 因此黄秀跟大姐,对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丁并没有丝毫怨恨,三人反而感情很好。 黄苟订婚前,他妈就要给黄秀随便找个人家嫁了换钱,还是黄苟跟林芳一起给拦了下来。 “吃饭吧,吃完我带你去看看林芳。” 第12章 空坟 我吃饭的功夫,黄秀又投了手巾给黄苟将脸和手擦干净。 吃完进去看了一眼,黄苟躺在那里,脸色虽然苍白神色却很平静,甚至有些安详。 “吃饱了?走吧。” 黄秀想领我出门,黄天赐跟胡嫣然却一起翻墙头进了院子,大咧咧的让我不用去了。 “我的爷我的姑奶,你俩可算回来了!” 他们不在的时候我虽然差点把黄二爷那个老东西气死,可一看到他们我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如果刚才他们在,我还能再骂几百句。 “你嚎什么?老子还不是去调查那三口棺材?” “那你调查的咋样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报警了。” 黄天赐见我皮,照我后脑勺就来了一下。 “林芳那棺材是空的,三口棺材里的鬼新娘应该就是林芳。” 可鬼新娘已经剩白骨了,另外两具上面还挂着些肉,怎么看都是鬼新娘死的更早。 “你问问黄秀,她爷爷年轻时是干什么的?” 我照着黄天赐的话问黄秀,黄秀愣了一下,犹犹豫豫的开口道: “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听我奶说漏嘴一句,说我爷跟二爷年轻时候盗墓,沾染了墓中的邪气,这才生下来个病殃殃的孩子。 那时候我爸妈都不知道我爷还有个孩子,我爸追问,我奶也没多说。” “那就对喽。” 黄天赐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的看着我,胡嫣然又开始盯着她那个蝴蝶发卡发呆,整得我是一头雾水。 “等等!你的意思,你爷跟你二爷都当过盗墓贼?” 我想到黄二爷说过,当初姑娘变成尸煞,是他拖着一条腿带回了三具尸体。 他还信誓旦旦说那三具尸体八字一定跟尸煞相克。 结合附近村子闹过尸煞,用过三棺镇煞,这三具尸体,该不会那老逼登从附近村子偷的吧? 毕竟他一个盗墓贼,想挖几具尸体也不难。 我就知道这老东西也不是个好的! “老子打听了附近闹过事儿的村子,那村子荒了,一个活人都没了,就一处阳气重的地方剩下三口棺材,那下面镇的玩意也不一定跑哪儿去了。” 只是我想不明白,林芳的死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毕竟当初黄二爷带回来的确实是三口棺材,为什么林芳的尸体会出现在棺材里? 而且最后烧掉林芳尸体的还是把她养大的小姨? “万生,到底怎么了?我哥已经没了,我处理完他后事,就去找我姐,要不你也回家吧?” 黄秀不安的看着我,不明白我眉头紧皱在想什么。 我抬头看了一眼黄秀,她是黄家人,所有的事都是因为她爷爷而起,她真的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要我说,这里面的事儿太乱糟。” 黄天赐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我的黑眼圈,让我眯一会,晚上跟他去村委会。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剪不断理还乱,没一会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里我让黄天赐上了身,灵巧的从墙头翻过去,在村里飞檐走壁,精准的跳进黄二爷的家里,揪着那老东西的衣服领子对着他的脸吐唾沫气的老头子直翻白眼。 “嘿嘿……嘿嘿嘿嘿……” “槽!” 睡的正香,突然听到一声咒骂,接着我的嘴巴子被左右开弓拍了几下,迷茫的睁开眼睛,对上了黄天赐担忧的眼睛。 “你打我干啥?” “你睡觉就睡觉,像个傻逼似的嘿嘿啥?老子还以为你让啥玩意迷了!” 我…… 我只不过是做了个梦。 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我正准备跟黄天赐出门,门口竟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黄二爷拄着拐棍进了院儿,黄秀看到了,倒也没说什么,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去扶。 “黄秀姐,别离他太近,雷劈他的时候容易连累你。” 黄天赐没想到我一开口这么犀利,盯着我看了好几眼,我朝他咧嘴一笑,他大概是确定了我没被什么东西迷住或者夺舍,终于收回了视线。 “你这小……先生,你们不是受黄秀所托来瞧黄苟儿的?如今黄苟儿你没拉回来,黄家就我们两个人,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你不救我们就算打雷也是劈那黄大仙儿。” 他开口就是威胁,甚至诅咒黄天赐,我捏了捏拳头就想杵他,黄天赐却按住我,几个大跨步上去猛踹黄二爷的那条好腿。 黄二爷被踹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黄天赐,我倒也不奇怪,他年轻时盗墓,自然跟鬼怪没少打交道,能看到也正常。 可黄秀只觉得身边吹过一阵阴风,接着黄二爷就摔了,忙开口劝他: “二爷爷,你还是别口不择言了,惹闹了黄大仙儿可要遭报应。” 第13章 她来了 “你……你们!” 黄二爷被鬼掏过,身子骨应该一直都不太好,这一摔,他指着黄天赐想说什么,一开口却吐出一口老血。 我默默记下黄天赐这一招猛踹瘸子好腿,这是打蛇打七寸啊。 黄天赐抬脚踹在黄二爷嘴上,黄二爷又是一口老血,还带着几颗牙。 “别以为你们做的腌臜事儿没人知道,人在做现在看,你的报应这就来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黄天赐说这话什么意思,一双柔软却冰凉的手扶过我的脖子,拎着我的脖领子就把我提了起来。 同时身边响起黄秀的惊呼。 得,她也被胡嫣然给提溜起来了。 胡嫣然带着我们俩落在房顶,手指夹着一张符纸瞬间燃烧,随着符纸烧尽,我感觉我们被与世隔绝了。 黄天赐真是个好弟弟,这能让人隐身的符都黑了胡嫣然。 我示意黄秀不要说话,黄天赐稳稳的落在我身旁,没关的大门处出现一个大红色身形。 跟村委会那个鬼新娘不同,这个身形虽然也穿了红嫁衣,可身上的皮肉还在,只是脸上有几道血肉外翻的大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砍的,身上的红嫁衣上也沾满了泥土跟血。 是成了尸煞的刘贱妹。 黄二爷讲故事时提到了那个惨死的姑娘,她叫刘贱妹。 她有一个伴随一生的,充满恶意的名字。 黄二爷还在转圈寻找着刚刚都在院子里的我们,转到门口的方向,一抬头,吓得惨叫一声。 尸煞直直的站在门口,掂起的脚上也穿着一双大红绣花鞋,面色紫黑,眼神空洞里面只有眼白,表情极为僵硬,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吓尿的黄二爷。 “别憋着气儿了,她看到我们了。” 黄天赐幽幽开口,我长长的喘了一口气,随即反应过来,她怎么会看到我们? “此女煞气太重,不灭必然为祸四方,等她报完仇,我们再出手一搏。” 很明显黄天赐也打听到了刘贱妹凄惨的命运,他对于这样的鬼物,都是能化解怨气便送去投胎,哪怕折损自己的导航,更是从不会用侮辱性的词语,而给她起这名字的父母,竟然不如一只黄皮子。 有时候人和人的区别,真是比人跟黄皮子的区别还大。 “别过来!别过来!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 尸煞就在门口一动不动,黄二爷已经吓的大小便失禁,惊恐的叫着喊着,双手在面前胡乱的抓打。 终于。 那尸煞动了。 几乎是一瞬间,她从门口移动到黄二爷的面前,枯败的头发黏在一起,皮肉外翻的脸差点跟黄二爷贴上。 与此同时,哐当一声巨响,大门被一阵阴风吹的合在一起,看来今晚我们不出手,她也不会把我们放出去。 毕竟黄秀还在我身边。 我瞥了黄秀一眼,黄秀吓的浑身发抖,双手死死捂住眼睛。 黄二爷已经叫不出声了,尸煞的脸依旧贴着他。 “咯咯咯……” 尸煞口中发出阴冷怪异的笑声,双手撩开脸上的头发,让黄二爷能更清楚的看到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接着是“咔嚓”一声。 “啊——” 老人濒死用尽全力的惨叫声贯彻夜空,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看一眼。 尸煞生生扯断了黄二爷的那条好腿,用带着尖利指甲的手将腿上的肉一条条撕下来,慢慢的塞进口中咀嚼。 我感觉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八岁时的记忆开始攻击我,我腿一软差点摔下房顶。 “陈万生!” 黄天赐轻呵一声唤回了我的神智,胡嫣然不明所以的看着我,她知道我的身世,直到我家里人在我八岁那年都被恶鬼杀死。 却不知道我哥也是这么在我面前,被恶鬼一点一点给吃了。 我定下心神,尸煞指甲如刀,已经将黄二爷腿上的肉都刮了下来,只剩下一根血淋淋的腿骨,她在痛的昏死过去的黄二爷断腿处比划一下,用力的捅在伤口上。 黄二爷又被疼醒,却没力气叫,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哽咽,尸煞按住他的头,在他惊恐到极致的眼神中挖出了他的双眼丢在地上。 我以为黄二爷这下子该死了,可他的胳膊竟然又动了一下。 尸煞也发现了,捏着他刚动过的手腕,将他整条手臂都撕了下来。 “你该把他的黑心肝也挖出来。” 黄天赐跳下房顶,站在尸煞面前,尸煞麻木的抬头看向他,马上接受了他的建议。 指甲刺入胸膛,接着一团血淋淋的肉团子被掏了出来。 “红——的——” 第14章 摔尸 尸煞阴狠的捏碎手中的心脏,身上的煞气并没有因为大仇得报而散去,反而越来越重。 原本晴朗的天空被黑云遮住,树上栖息的鸟雀尽数扑腾翅膀仓皇飞离。 “还有一个……” 我转头看向黄秀,黄秀面色惨白如纸。 “万生弟,我是不是活不成了?你们走吧……快走!她要找的是我……” 黄秀声音颤抖,还是伸手推了推她身边的胡嫣然。 她亲眼看到了尸煞的凶残,并不觉得我们能对付得了她。 “放心,姑奶奶我在这,你死不了。” 胡嫣然小心翼翼收好那枚蝴蝶发卡,轻飘飘落在尸煞面前: “我看你生前也是个可怜人,今天我饶你一命,你卸下怨气投胎去吧。” 胡嫣然身上缠绕着血红色的雾,尖利的指甲比尸煞还长。 “都得死……他们家都得死……所有人都得死……” 尸煞形成几十年,又被镇压几十年,怨气哪能说卸就卸下去,她伸出长长的指甲朝胡嫣然的脸抓了过来。 “卧槽尼玛的敢抓老娘的盛世美颜?” 胡嫣然是邪神,她刚才一时心软想放尸煞一马,可不代表她的心一直软。 谁碰她那张脸,那可是老虎嘴里拔牙,恶龙心口拔麟。 黄天赐都跳一旁树上了,院子里一红一个更红两道身影用最原始的方法纠缠在一起。 胡嫣然大概怕伤了自己的美人皮,化作自己原来血肉模糊的形象,黄秀看到了身子一歪,差点掉下去,还好我反应快拉住了她。 我让她害怕的话就闭着眼睛别看,自己则观察着撕扯在一起的两人。 尸煞缠满黑气的爪子捏住了胡嫣然只有血肉的脖子,两个眼白里透露出凶狠,似乎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扭断胡嫣然的脖子,我替胡嫣然捏了一把冷汗,正准备跳下去帮她,胡嫣然却丝毫不慌的扯住尸煞杂草一样的头发,照着她皮肉外翻的脸狠狠抽了几个大耳瓜子。 那声音在这样的黑夜里尤为清晰,黄天赐在一旁都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脸颊,生怕那巴掌落他脸上。 “你去死……” 尸煞愤怒的嘶吼,胡嫣然对着她的脸邦邦又是两杵炮,尸煞的脸瞬间凹陷进去一个坑,院子里又是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唉呀妈呀姐姐,轻点,轻点,她也怪命苦的。” 黄天赐围着二者跳来跳去,想让胡嫣然别下死手,尸煞却不领情,在他靠近的时候,发疯的要去掏他。 “你这姑娘!你仇人都死光光了,我这个姐姐你也打不过,你还不如放下仇恨还能有个投胎的机会,你何必执迷不悟呢你?” 虽然尸煞不友好,可黄天赐还在为她争取一线投胎的机会。 “你说黄家就剩个黄秀,啥也不懂的小姑娘,跟你一样命苦,你找她报仇你这不熊人么?” 尸煞动作停顿了一瞬,黄天赐看准了机会,一张符纸“啪”的按在她脑门,黑夜里我好像看到,原本都是眼白的眼睛恢复了一丝黑。 只可惜转瞬即逝。 黄天赐的符镇不住刘贱妹,她反而越发暴怒,疯狂的想要撕咬眼前的黄皮子。 “边去!” 胡嫣然明显也急眼了,一把将黄天赐推出去好几米,随即按住发疯的尸煞,像提溜小鸡崽子一样,把尸煞提溜起来高高举过头顶,接着狠狠砸向地面。 院子里都是砰砰的声音,尸煞像个面袋子,身上的皮肉开始簌簌往下脱落,口中的嘶吼都变成了小声呜咽。 “我的姐,你还会摔尸?” 黄天赐呆了,看着胡嫣然一脸的崇拜,一双豆眼里仿佛要冒出小星星。 胡嫣然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傲娇的回应: “老娘活了这么久,除了你们东北的请仙儿不会,其他的法术都略通一二,只不过有些时间久了不用就忘记了。” 胡嫣然又将尸煞举了起来,黄天赐却突然变了脸色: “姐姐,你再摔,她就要魂飞魄散了!” 最后关头,胡嫣然到底停了手,将尸煞往墙上一扔,皮肉脱落的差不多的骨架子被摔的七零八落。 尸煞没了动静,院子里却突然刮起一阵阴风,两个黑色身影相携出现在墙角,将尸煞的骨头一块块捡起来拼回去。 “两个小鬼也敢来找死?” 胡嫣然骂骂咧咧还要动手,我却看着其中一个黑影眼熟的很,黄秀已经喊出了声: “哥!林芳姐!” 听到黄秀的喊声,那两个黑影才朝我们这边看来,尸煞的骨头连接在一起咔咔作响了几声,一只手爪穿透了其中一个黑影。 第15章 姥姥 黑影惨叫一声,黄秀蹭的起身就要往下跳。 我跟着起身拉住她,往下看了一眼,虽然是平房,可就这么跳下去最轻都得崴脚。 “刘贱妹!” 黄天赐爆呵一声,终于放弃了劝说准备跟胡嫣然联手,可另一道黑影却挡在尸煞面前。 “黄大仙儿还请手下留情。” 那声音温温柔柔,尸煞终于停下动作,歪着头看着这两个突如其来的小鬼,白眼仁中透出不解。 两个黑影离开墙边,其中一个正是刚死的黄苟,另一个穿着一身红嫁衣,脚上依旧踩着那双绣花鞋。 “姑奶奶,快,把我们带下去。” 我感觉要拉不住黄秀了,刚刚差点被她带了下去。 胡嫣然嘟囔一句麻烦,手指指着我们,指尖冒出一缕红烟。 红烟把我跟黄秀缠住,接着我们俩就被红烟带到了地上。 黄秀一落地,就朝黄苟扑了过去,只是她从黄苟身体穿了过去,才后知后觉黄苟已经死了。 现在在她面前的,分明是黄苟的鬼魂。 “小妹,哥拖累你了。” 黄苟声音沙哑,他也想触碰黄秀,却在抬手时又沮丧的放下。 “哥,你跟林芳姐怎么回来了?” 尸煞此时身上凶煞之气弱了不少,不过她对我们还是有所防备,拖着一副骨架子僵硬的挪到了角落,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应该也没有太多思考的能力了,本就是尸体发生尸变,刚才被胡嫣然一顿爆摔,本该腐烂的肉体摔成了白骨,可黄天赐说的,再摔就要魂飞魄散了。 “她是小芳的姥姥。” 黄苟话一出口,胡嫣然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明显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我也一样。 感情黄二爷讲的那个故事一整个扯瘪犊子。 “你们已经找过黄忠义了吧?” 黄苟看着我们的反应,声音里带着一丝了然。 黄秀说黄忠义就是黄二爷的名字。 “他是不是跟你们说,当年我爷爷为了给我大爷配冥婚,买了个姑娘回来。 那姑娘却在新婚夜被村里几个喝多了的糟蹋,破了身子,我爷嫌弃她,要把她送回去,找她爹妈退彩礼?” 我跟黄秀一起猛的点头。 “呵,买姑娘是真的,配冥婚却是假。 我大爷死了都死了,我爷随意把人扔进了乱葬岗,怎么会给他买媳妇? 刘贱妹是我爷买回来给我二爷做老婆的。” 黄苟说,当时黄忠义已经四十多岁,因为年轻时盗墓,被关进去过,名声不好,所以一直讨不到媳妇。 原本有个附近村子的傻姑娘家里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可黄忠义看对方是个傻子,对那姑娘百般凌辱,甚至收钱让村里的男人对傻姑娘做不轨之事。 那姑娘被折磨死,尸体被黄忠伟黄忠义兄弟二人趁夜色丢回了家。 那户人家跟刘贱妹家不同,他们就这一个女儿,原本想着黄忠义年纪大了会疼人,不嫌弃他女儿是傻子,再者嫁的不远,两口子想女儿还能来看看。 可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再见到女儿时,竟然是她被凌辱的惨不忍睹的尸体。 两口子都是老实的庄稼人,来找黄忠义要说法,姑娘的爹却被黄忠义兄弟俩当场气死。 姑娘的娘眼看着自己家破人亡,一头也撞在了黄忠义家的墙上命丧当场。 黄忠义住的偏,趁没人看见,兄弟俩用驴车将两具尸体拉回了傻姑娘家,放了一把大火烧的一干二净。 只是他们不知道,傻姑娘爹娘来要说法前,就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因此离开家之前,已经把傻姑娘尸体埋在了后院玉米地里。 傻姑娘一家子被害,怨气冲天,化成尸煞。 她家因为只有她一个姑娘,还是个傻子,在村里备受欺凌,因此尸煞成形之日,直接屠了村子。 黄家兄弟听说此事,还没等偏偏去看,尸煞便找上门。 黄忠义知道李太爷有些本事,翻个墙逃到李太爷家求他救命。 李太爷知道尸煞恐怖,本不想管,黄忠义却说,李太爷是欺辱傻姑娘次数最多的,如果他不管,也难逃一死。 李太爷咬咬牙,用上了祖上的秘术,三棺镇煞。 黄忠义当过盗墓贼,弄三具与尸煞八字相冲的尸体很简单,傻姑娘被镇住,那姑娘小时候受过惊吓掉了魂儿,死了依旧痴傻,被镇住后,没几年就魂飞魄散了。 李太爷亲自布下的阵法,他自然知道傻姑娘出不来了,便提议让黄忠义再娶个老婆。 二人互相有对方的把柄,互相牵制,谁也不想鱼死网破,更何况黄忠义本就心思不正,立刻跟李太爷一拍即合。 第16章 李太爷没死 “他知道十里八村不会有人再跟他,于是买了刘贱妹回来。” 刘贱妹被买回来,李太爷故意把黄忠义灌醉,带着几个人把刘贱妹糟蹋了,黄忠义醒来时李太爷还躺在刘贱妹的肚皮上。 他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喊他哥过来,把刘贱妹送回了娘家。 只是刘贱妹并没有马上就撞死,而是被家里绑了关起来,想等黄忠义来接人时再狠狠敲诈一笔。 没想到刘贱妹怀孕了。 黄忠义知道消息,又把刘贱妹接了回来。 他家只有个早夭的黄锁之,黄忠伟老婆肚子里是男是女还不知道,万一刘贱妹怀了男孩儿,他家也算有了后。 哪怕这个后压根就不是他的,他也认了。 只可惜造化弄人。 刘贱妹十月怀胎后生下个女儿。 黄忠义气的跳脚,不顾刘贱妹刚生产完,打了桶冷水就泼在刘贱妹身上。 刘贱妹被他折腾几天就断了气,他这才跟黄忠伟用驴车把人拉回娘家,让娘家把钱退回来。 连带着还有那个襁褓中饿的连哭都没有力气的女婴。 后来的事跟黄忠义说的也不一样。 刘贱妹的尸体娘家不要,只留下了孩子,黄忠义跟刘家都没从对方身上得到好处,只能愤愤的把刘贱妹拉回家,埋在了自己家的后院。 他埋尸体的时候并没有被李太爷看到,因为他知道,有了傻姑娘村子那事儿,李太爷肯定不会同意他埋尸。 黄忠义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不会倒霉到一个两个婆娘都变成尸煞,因此他大哥也不知道这事儿。 他埋完了刘贱妹,心情郁结进城潇洒了几天,回家就发现,自己大哥还有村里几个泼皮都死了,死的一个比一个惨。 而且有人把血漫在了他的大门上,好像在警告他,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这下子黄忠义彻底傻了,赶紧去找李太爷,却发现李太爷也没在家。 黄忠义想到李太爷的镇煞棺,立刻去了傻姑娘村,挖出了镇煞的三具尸体,只等李太爷回来布阵。 可刘贱妹比李太爷先找上门,因为他家里有三具尸体与尸煞相克,尸煞仅扯断了他的一条腿便跑了。 李太爷回来,见他家这场景,立刻知道了怎么回事,赶紧找了村里的棺材匠打了三口棺材,埋在了极阳之地村委会。 黄忠义断了条腿,彻底成了废人,成天喝得酩酊大醉,有一次喝醉,跟李太爷透露过,刘贱妹生了个女儿。 李太爷一听,那女儿极有可能是他的,他找到刘家想把孩子要回来,倒不是喜欢孩子,而是丧心病狂的想等女儿长大能伺候他。 可刘家连女儿都不要,又怎么会要这个父不祥的外孙女? 他们早就把孩子卖了,至于现在在哪儿,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甚至连孩子身上有没有什么记号都不知道。 “那个被卖掉的女孩儿就是我妈。” 一直沉默的林芳突然开口,我总算理清了她们的关系。 刘贱妹的孩子被卖到一户没孩子的人家,可自从买了孩子,那家女人没几年就怀了孕,生下了林芳的小姨。 也就是住村委会隔壁那个三婶儿。 林芳小姨三岁时,父母双双出了意外,林芳的母亲才十岁,一个人把林芳的小姨拉扯大,那时候村里有个三十多岁男人会经常接济她们,姐妹俩不至于被饿死。 后来林芳母亲渐渐长大,那男人死了老婆,就用恩情逼林芳母亲跟她过,还承诺会帮她养大林芳小姨。 林芳母亲没办的,只能妥协,并给那男人生了个女儿。 万幸的是那男人说出的话真的做到了,他为了供林芳小姨上学,出去打黑工,一次回家的路上遇到抢劫的,被人给捅死了。 林芳母亲刚生产不久,无奈只能起来做些活计,好在那时候林芳小姨已经许了人家,正好许到了黄家堡子村。 麻绳专挑细处断,林芳小姨成家没多久,林芳母亲就因为操劳过度猝死,林芳成了孤儿,被送到了黄家堡子,一直由她小姨抚养。 “所以,我给黄苟落魂时听到的鸡叫是你小姨搞出来的吧?她不想让黄苟醒过来,想让他陪着你?” 林芳朝我点点头,又愧疚的看了黄苟一眼,被黄苟捕捉到,扯着僵硬的面容努力温柔的对她笑着: “我本来就想去陪你的。” “你俩先别这样,你们知不知道林芳小姨是怎么死的?还有林芳尸体为什么在棺材里,还变成了那样?你小姨不知道那是你?她为啥用那个瓶子里的东西烧你?” 我打断两个鬼的暗送秋波,毕竟现在还有很多事不够明了。 “是李太爷!他根本就没死!” 第17章 老妖怪 “没死?” 从我进这个村子以来,所有人都说李太爷死了,而且还是最先死的,林芳竟然说李太爷还没死。 “我之所以成了这样,是因为我送嫁妆那天,李太爷用邪术控制灵车将我撞死,我死后魂魄被他塞进了这幅尸体中,而这具尸体原本的魂魄附在我的绣花鞋上,李太爷就是利用她去害人。” 难怪那双绣花鞋谁碰谁死,真正的厉鬼附在鞋上,可李太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不成他跟这村子有什么血海深仇? “他老娘让这村里爷们睡了啊?这个不要脸的竟干龌龊事儿!” 黄天赐吐了口唾沫,话一出口胡嫣然也有了表情,好奇的看着林芳跟黄苟。 林芳显然没想到黄天赐能说出这话,一时间一张骷髅脸都能看出几分尴尬。 “小姨说她嫁过来时李太爷就是这副模样,大家之所以叫他李太爷,不是因为他辈分大,而是因为他足够老,老而不死。” 老而不死,结合他做这些害人的事儿,这妥妥的成了精的老妖怪。 我低头看了一眼林芳的脚,绣花鞋依旧穿在脚上,看到我的目光,林芳突然咧开嘴,看她那样子好像在笑。 “原本的女鬼离开绣花鞋去害人时,这鞋子会自动回到我脚上,等她做完乱,凭借跟这双鞋的牵绊还能找回来。” “卧槽!你他娘的不早放屁!” 黄天赐嗷的一嗓子蹦起来,指着林芳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也惊呆了,这林芳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把那厉鬼往我们这引? “黄大仙儿,别怕,你现在还怕也来不及了。” “小芳,你……” 黄苟察觉到林芳不对劲,刚想问她,整个魂魄被林芳的白骨爪子从脑门子撕裂成两半。 “哥——” 黄秀双眼通红要跟林芳拼命,我一把拉住她把她护在身后,院子外突然吹来一阵邪风,夹杂着鬼哭狼嚎,枯树叶子被风卷起刮在我脸上,割的我脸疼,伸手一摸,竟然被刮破了。 “黄秀,哈哈哈哈哈你以为这几个废物能护住你?” 那声音就像是从牙齿缝中发出来的,低沉沙哑如地狱恶鬼,阴森不已。 面前一身红嫁衣的林芳腾空而起,一道被黑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影出现在我们刚蹲过的房顶,林芳立刻朝那人影飘去,垂着头笔直的立在人影身后。 黑袍被那人甩开,一张苍老异常的脸出现,脸上的双眼深深凹进眼窝,整张脸上仿佛只有一张布满褶皱的人皮,蚊子飞上去都得被瞬间夹死。 难怪叫太爷,长得是真老。 黄秀在我身后哭哭啼啼,地上黄苟被撕成两半的魂魄已经烟消云散,可怜他一个痴情人被情困死,死都死了,又被林芳给阴了。 一腔真心喂了狗。 “不过一个百年道行的黄皮子,也敢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老夫今天就拿你当下酒菜!” 房顶的人手中拿着根黑色棍子,身影灵活的跳下来,举起棍子朝着黄天赐的脑门就要砸,我赶紧用武王鞭上去挡,胡嫣然动作比我快,也比李太爷快,只见她飞起一脚踹在李太爷肚子上,李太爷棍子还没落下来,身子划出一条弧线,狠狠的砸在窗户玻璃上。 玻璃窗户瞬间破碎,李太爷身影直接没进了屋子。 “就这?” 黄天赐先是无所谓的抠抠鼻子,接着猛的抬起头,与还在房顶的林芳对视。 “多管闲事!” 林芳看了黄天赐一眼,便将头转向胡嫣然。 女人总是对比她漂亮的女人充满敌意,尤其胡嫣然一副美人皮,林芳却只有一副白惨惨的骨架,浑身散发着嫉恨的气息。 “你这副皮我很喜欢,给我吧!” 林芳朝胡嫣然扑来,这次我反应比胡嫣然快,武王鞭照着林芳的骷髅头挥去,林芳跟李太爷一样,精准的砸进了刚才那个洞。 屋子里传来一声老头的痛呼,显然被林芳砸中了。 “就这?” 我学着黄天赐的语气,心里却感觉一阵暗爽。 黄秀都忘了哭,看着她家玻璃上黑乎乎的窟窿开口道: “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胡嫣然朝前走了几步,又是一声破窗声,她身影一跃而起,追着一黑一红两道残影消失在房后。 “跑……跑了?” 黄天赐正要带我追过去,回头看了一眼黄秀,眼珠子转了几圈,在我耳边嘀咕了几句。 “你说啥?哎呀听不清,你大方的说呗,她又看不到你。” “你个瘪犊子玩意!” 黄天赐给了我一巴掌,直接上了我的身,让黄秀在家等着,他去追李太爷。 ilwxs.com “万生弟,我自己在家?我害怕!” 黄秀一听这话又吓哭了,拉着我的胳膊,死活要跟我一起走。 “你这女娃娃,你就放心吧,黄爷爷我这就去弄死那两个杂碎,你实在害怕你就睡觉!睡着了就不害怕了!” 听听,这说的哪是人话? 黄天赐扒拉开黄秀的手,想把她往屋里推,我却突然感觉我们好像忘了什么。 转头看了一眼墙角,尸煞竟然还站在那里。 “她是林芳她姥,跟他们都是一伙的吧?” 我指着尸煞问黄天赐,黄天赐语气有些复杂,他不太想对刘贱妹动手,可又怕刘贱妹趁我们不注意捅我们一刀。 “给她带着!” 把黄秀推进了屋,为了让她安心,黄天赐还拿出一张符纸塞进她手里,忽悠她这是遮掩人气的符纸,只要拿好了,什么鬼来了都看不到她。 如果这还不放心,我这里还有那崔道长的骨灰,含上一口效果杠杠的。 黄秀果断拒绝,死死的捏着那张符,含泪看着我们走出屋子。 尸煞被黄天赐带到房子边的柳树上,黄天赐在她额间贴了张符,将她气息隐藏起来,身形也藏在粗壮的树干后,视线却刚好能看到屋子里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黄秀。 “能行么?他们真能回来?” 黄天赐刚才本想追出去,可他想起来李太爷说的那句,黄秀,你以为这几个废物能护住你! 李太爷要杀黄秀,看他们对黄苟的手段,想必他是恨极了黄家。 刚才他们之所以逃走,黄天赐怀疑他们想要调虎离山,于是他便来了个将计就计。 我现在怀疑,黄家兄弟年轻时盗墓,挖了李太爷他妈的坟。 尸煞一动不动,我跟黄天赐蹲在树上蹲的腿麻,我想稍微动弹一下,黄天赐却提醒我别动。 我浑身一震,以为是李太爷跟林芳回来了,可这一动不动蹲到天亮,看着黄秀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后来的倒头就睡,我感觉都蹲的静脉曲张了,李太爷跟林芳也没回来。 不是说好的将计就计么? “你俩干啥呢?” 耳边响起胡嫣然的声音,我转头对上她的脸,吓得直接摔了下去。 胡嫣然最宝贝的美人脸被挠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她竟然没疯? “姐姐!你脸怎么让人挠了?谁挠的?老子找他去,高低把他屁给他勒出来!” 黄天赐夸张的大叫,只是他一说完,胡嫣然脸瞬间黑了。 比锅底灰还黑。 又黑又长。 就像头在沙漠拉了三天三夜石磨的驴,把黄天赐吓的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给我拿镜子——” 所有的玻璃都被震的稀碎,黄秀一激灵从炕上翻到地上,接着顾不得穿鞋,一边往外跑一边喊我的名字。 “黄秀姐,没事没事,我在这呢!” 我腿还麻着,强行动弹只会刺激前列腺,只能强忍着尿意开口安抚她。 “万生,你……你这是怎么了?” 黄秀一看到我这样哭的更大声了,朝着我就扑了过来。 “别……别碰我!” 说实话我也想哭,我有些怀疑溪市遇到的那个白仙儿把黄天赐的脑子换给了我。 好在黄秀刚要伸手扶我,却听了我的话紧急收回了手。 “姐,我没事儿,就是腿麻了。” 黄秀这才松了口气,她站起来,用力甩着自己的胳膊,边甩边让我看着: “小弟,你看我,你哪条腿麻你就甩另一边的胳膊,就这样,很快就好了。” 我也想学她,可是我两条腿都麻,而且起身都起不了。 “我草他个死祖宗!敢挠老娘的脸!那个老王八犊子在哪儿?带我去找他!老娘非把他篮子籽儿挤出来!” 胡嫣然可能自己照了镜子,现在更加暴怒,就连一直没反应的尸煞都好像抖了一下。 黄秀涨红了脸,可能也没听过这些话,不过说真的,胡嫣然在东北待的时间绝对不短,这嘴都腌入味儿了。 “姑奶奶,你冷静点,我估计他不能在家等你。” 胡嫣然脸颊因为愤怒而涨红,双眼布满血丝,哪怕披着美人皮,看起来也比夜叉还凶上三分。 “也是,昨晚老娘把他胸脯子掏开了,他指不定带着那女鬼躲哪儿去了。” 难怪昨晚我们将计就计守株待李太爷没守到,原来是被胡嫣然重创了,看来是我错怪黄天赐了。 “弟呀,你缓过来没?” 我因为坐着难受,干脆躺下了,黄秀一喊我,我还真觉得地面有些凉。 “真是可惜了黄苟哥,他爱错了人。” 第19章 挖坑 ilwxs.com “我觉得那不是林芳姐。” 黄秀见我能动了,把我扶起来,我赶紧往厕所跑,却听见她喃喃低语,不知道是对我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不过据黄秀所说,无论是林芳,还是林芳小姨,生前对黄苟那都没话说。 可如果一切都是骗局呢? 一切都是李太爷为了达到什么秘密而设计的骗局,从几十年前就开始。 只能说这世界上是有真心的,可真心瞬息万变,谁也不能说她熟悉的那个人百分之百就是她看到的样子。 从厕所出来,我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黄天赐正拿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创可贴小心翼翼的给胡嫣然贴伤口。 “呦,可贴快点,不然一会儿伤口愈合了。” 我本来想逗逗他们,可话刚说完,胡嫣然的眼神像刀一样,好悬没把我刺穿。 不过我还是爱看黄天赐这讨好人的模样,我了解他,他倒不是对胡嫣然起了别的心思,而是单纯的慕强。 就算对方是个比他还丑的黄皮子,只要本事大,他也一样敬重。 “再看挖你眼珠子!” 我赶紧捂住眼睛,不再理会恼羞成怒的黄皮子。 “万生弟,我想给我哥埋了,如今村子里人心惶惶,等到办葬礼,尸体怕是不成样子了。” 我赞同黄秀的想法,于是当我找出铁锹并且递给胡嫣然一把,让她帮忙挖坑的时候,胡嫣然差点气冒烟了。 “你让老娘挖坑?” “不是,姑奶奶,我就让你搭把手。” 我说完这话,胡嫣然好像理解了,松了一口气后,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 真是搭了把手。 我收回手腕,看着傲娇的胡嫣然有些想翻白眼,可我怕她也要挖我眼珠子。 “姑奶奶,这样,黄皮子是不是天生会打洞,你也不想自己动手是不,他听你的,你让他打个洞出来……哎?别走啊……” 这次不等我说完,胡嫣然眼神慢慢变得呆滞,熟练的从口袋里拿出那枚蝴蝶发卡,径直走到座椅旁,开始对着蝴蝶发卡发呆。 我…… 没办法,只能我跟黄秀一人一把锹,在她家玉米地里挨着她爹妈的坟开始挖坑。 黄天赐搬了把凳子跟了过来,没一会胡嫣然竟然也来了,坐在黄天赐准备的凳子上开始监工。 我看着来气,想让他俩回去看家,黄天赐却说怕我们俩被李太爷掳走,实在不放心。 我跟黄秀从上午挖到下午,她是个姑娘,我又没干过重活,累的气喘吁吁满头汗,却也才挖了个浅浅的坑。 那铁锹是真铲不下去,我感觉胳膊都要断了。 “要不歇会儿?” 黄秀见我累的直喘粗气,递给我一个水瓶让我喝水,几口水下肚,冒烟的嗓子舒服了不少。 “姐,咱俩再使使劲儿,让黄苟哥早点入土为安,不然晚上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容易夜长梦多。” 黄秀听完重新拿起铁锹,好在我们两个在太阳落山前终于挖出个能埋人的坑,就是连口棺材都没有,我有些替黄苟心酸。 “埋吧,等这事儿完了我就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黄秀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我知道她把黄苟匆忙下葬,心里比谁都难受,却也没有办法。 “你大姐那边不告诉一声?” “不了,大姐刚生完二胎,正坐月子,就不告诉她了。” 见黄秀心意已决,我又跟着她回家去拉黄苟的尸体。 虽然黄家的驴早就死了,可后面的车套子还在,我准备进屋把黄苟尸体背出来,放在车套子上拉过去,可等我进门时,黄苟的房间空无一物。 “黄天赐!” 我刚喊完黄天赐已经黑着脸进来了。 “老子进门就发现这味儿不对,感情那老王八犊子来偷尸体了?” 而且不仅黄苟不见了,被黄天赐用符纸镇住的尸煞也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哥!哥——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啊——他们这么糟蹋我哥啊——” 黄秀一直隐忍的情绪终于崩溃了,整个人被卸去了力气瘫倒在地。 “别哭了,我知道你哥在哪。” 胡嫣然扯着黄秀的衣服就把她拉了起来,一脸成竹在胸的表情,对着黄天赐打了个响指,黄天赐立刻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还不忘拍马屁: “我就知道我姐出马一个顶俩!不!顶八个!姐,等回去我让慧云给你上供。” “慧云是谁?” “就那小子他妈……” 天还没黑,胡嫣然领着我们往村子尽头走,一边走一边用手在鼻子前扇着,不知道在闻什么。 “就在那——我草你个死祖宗!老娘扒你皮——” 走到最后一户人家,与其说是人家,倒更像个荒宅,胡嫣然纤手一指,接着大骂着踹门而入! 第20章 惨,惨绝人寰 院子本就破旧到只有几块木板当啷在一起的门直接被胡嫣然踢碎,木头渣子差点砸到我脑门。 “你俩往后稍一稍!得了,老子也往后点,血别崩老子身上。” 黄天赐一手一个把我跟黄秀提溜到院外的树上,刚坐稳,我感觉背后有些发凉,一回头,尸煞正挺挺的被戳在树干上,现在她身上的皮肉已经彻底掉落干净,只剩一具白骨要不是黄天赐的符还贴在她脑门上,我根本就认不出。 “哎!让你去投胎,你偏要想不开,你看你那个瘟大灾的外甥女,跟你仇人鼓捣一起去了,你说你屈不屈?” 黄天赐叹息一声,摘下尸煞额前的符纸,黑爪子中竟然燃烧起一个小小的绿色火苗,黄天赐将火苗渡到白骨上,白骨瞬间燃烧起来,很快化成一堆粉末。 只是白骨彻底燃烧干净之前,我好像听到了很轻的一声“谢谢。” 不知道是刘贱妹对黄天赐道谢,还是我幻听了。 “啊!哪来的妖怪——救命啊——” 我的思绪被院子里的惨叫声拉了回来,往院子里看去,林芳已经被拆了,大卸好多块,那双绣花鞋被塞进了她的嘴里。 她的手骨离她太远,牙齿被鞋卡住,想吐却吐不出来,只能看到她的骷髅头一耸一耸的往前伸。 发出惨叫的是李太爷,李太爷虽然胳膊腿都还没分家,可是他的衣服都没了,光着大腚搂着自己的一身老皮在院子里跳来跳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双眼已经封喉,嘴巴子上还被撕掉了一块皮,身上也被胡嫣然挠的血淋淋的。 “老娘以为你多牛逼呢!你把裤衩子穿上,你光屁股拉磨转圈不要脸,你不是爱嚯嚯大姑娘小媳妇吗?看老娘不扯下你的蛋!” 胡嫣然嫌弃的抠着指甲中残留的老皮,等李太爷跳够了,没力气了,指尖又长出一道红烟。 “卧槽!” 黄天赐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裆,还不忘用另一只手给我捂住。 黄秀在看到光屁股出溜的李太爷时就闭紧了眼,只听“噗嗤一声”,好像有什么蛋碎裂了。 接着又是“噗嗤”一声。 李太爷作案工具彻底被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云霄,胡嫣然邪魅一笑: “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她笑声尖锐渗人,我默默为李太爷捏了一把汗,只是李太爷嚎完就没声了,干张着嘴想用手捂着自己,大概碰上太疼,又松开了。 “惨,太惨了,简直惨绝人寰!” 看着李太爷这副模样,我跟黄天赐对视一眼,立刻看懂了对方的表情: “这个女人不能惹!死都不能惹!” 太可怕了。 胡嫣然的单方面凌虐还在继续,期间林芳耸着自己的骷髅头把自己挪到胳膊腿边上,刚想把自己组装起来,胡嫣然就像后背长了眼睛,又是一脚把她踢到墙根底下。 “死秃瓢!你没有头发老娘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我只觉得头皮一紧,好像她那双手已经扯住了我的头发一样。 东北女人,扯头发就没有服过谁,她虽然不是东北的,却是东北女人中的战斗机。 “姑奶奶,要不审审他再打?你倒是问问他为啥干这些丧天良的事儿啊?” 我看着李太爷进气多出气少,身体一撅哒一撅哒的,浑身是伤也不知道哪里最疼,一张脸肿的跟猪头一样,老皮都被抻溜平。 “有啥可问的?问了他也是编瞎话糊弄你,你还没上够鬼子当?” 我识相的闭上了嘴,看着胡嫣然凌迟一样,一条一条撕下李太爷的肉。 得,又开始撕牛肉干了。 我提醒黄秀困了就靠着我睡,千万别睁眼。 李太爷被撕到了神经,身体像鲤鱼一样剧烈的抽动一下就没了气息,只是一道黑影从他头顶钻出,朝着头顶的夜幕极速逃离。 “给老子回去!” 黄天赐追上去,一爪子将那黑影掏的散开,黑影尖叫一声,又开始慢慢往一起聚拢。 “老娘当是个什么玩意,竟然是只小小的墓鬼!” 墓鬼我知道,顾名思义,一般都在墓地里,平日不会出来作乱,比较喜欢安静。 有盗墓贼闯入墓穴,它也顶多吓唬一下,不像李太爷这样,没完没了的害人。 胡嫣然的红线把墓鬼缠的像个红茧蛹子,墓鬼在里面疯狂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 “小子,下来给它两棒子!” 我让黄秀自己坐稳了,抱着树干往下出溜,看的黄天赐一皱眉,直骂我没出息。 笑话,我这腿可是人腿,又不像他们说飞就飞,万一摔断了,还是我自己遭罪。 到了地面,走到挣扎的墓鬼面前照着它的头顶“邦邦”两下,几缕黑气四散飘开,墓鬼的叫声弱了几分。 我深吸一口气,抡起胳膊在黄天赐的示意下不断往墓鬼身上砸,很快红线脱落,里面只剩一只猴子大小浑身黑乎乎,尖嘴獠牙灯泡眼的怪物。 “这就是墓鬼?” 那东西看我时脸上充满恨意,我也没惯着它,又是一顿猛砸。 “真没想到作乱的是这么个玩意,还乱了这么多年。” 胡嫣然表情有些凝重,不过很快又无所谓的耸耸肩: “老娘管这个干啥,老娘可是邪神。” 墓鬼被我打的魂飞魄散,李太爷的尸体也成了一具干尸。 “还有她呢!” 黄天赐指了指七零八落的林芳,胡嫣然走过去扯出她嘴里的绣花鞋,接着拿起旁边的白骨棒子,不管是胳膊还是腿的就往上乱安一通。 “你个没良心的贱蹄子,那黄苟儿那么稀罕你,你可倒好,到头来把他给害了。” 听到黄苟两个字,林芳诡异的身体怔了一下,骷髅缓缓的转向我们,眼眶子里竟然流出两行血泪。 “黄苟……苟哥……” 惨白的牙骨张张合合,林芳声音发颤,浑身被一股巨大的悲伤笼罩,胡嫣然却淬了一口: “整这个死出给谁看?” 第21章 双魂 “不对,刚才是谁说话?” 黄天赐掐起林芳的脖子,直接把她脑袋摘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黄苟那个傻子,从小就被我耍的团团转,我说几句好听的,他就爱我爱的死去活来,他可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早就被我换了魂。” 林芳说她不是林芳,她叫岳英姑,原本是个隐世家族族长的女儿,只不过在一次偶然间结识了个男人,便背了祖训跟那男人私奔来了北方。 可惜那男人不着调,对她也是始乱终弃,可岳英姑会些秘术,她给男人下了咒,操控了男人继续跟她在一起。 直到男人被咒术影响折了阳寿暴毙身亡,那男人的爹妈非要让岳英姑陪葬。 岳英姑哪里肯等死?她把从族中带来的秘药下在那男人家的水井里,把来吊唁的人都给药死了一大半。 其中有个老汉有点本事,看出来是岳英姑搞的鬼,赶紧找那男人父母说明情况,并说他认识个先生,能治她这种邪祟。 老汉请来的先生很厉害,岳英姑不敌,被先生降服,拿针将嘴缝上,并在她身上打了七根镇魂长钉,做好这些后将岳英姑抬进棺材里活埋。 一般墓鬼都是由阴气形成,她坟里的墓鬼却是吸收着她的怨气,变得越来越强大,甚至帮岳英姑拔掉了三根钉子,还拆了缝住她嘴的线。 只是另外四根他无论如何也拔不下,岳英姑让他引盗墓贼过来,于是墓鬼出了坟地,偷了些珠宝过来丢在岳英姑坟边,又脱掉了李太爷的魂魄化成他的模样,打听到黄家堡子有兄弟俩盗墓,故意在他们面前提起岳英姑的坟里有好东西。 他可以带兄弟俩过来,不过有好东西要对半分。 把岳英姑刨出来根本不算盗墓,顶多算掘坟。 只是挖完兄弟俩失望了,坑里除了一口大红棺材什么都没有。 墓鬼骗兄弟二人,这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因为跟外男私通,生孩子时大出血,家里怕丢人才随意埋了,但是小姐生前最爱的几件首饰都在。 还说小姐身上有四颗长长的金钉子,原本是有七颗的,可他亲眼看到被别人挖走三颗,出声把那人吓走了,这才去捡了几样东西。 说着他还拿出准备好的首饰,都是岳英姑指示他去那男人的姐姐家偷的。 “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姐姐是谁?就是傻丫头的爹娘。 那姐姐也是个犟骨头缺心眼,她家里有钱,非找个最穷的,那耗子进他家都得含着眼泪出来。” 负了岳英姑的男人虽然渣,对自己的姐姐却很挂念,趁他妈不在家,偷了他妈祖传的首饰给姐姐。 只是姐姐不敢动这几样东西,一家三口宁愿喝西北风,也不肯把东西拿出去卖了换钱。 黄家兄弟自然识货,一眼就看出李太爷拿出来的东西不一般,而且李太爷在村里德高望重,他们也信得过。 只是盗墓的不可能不知道镇魂钉,他们一听到七颗钉子,有些发怵,想打退堂鼓,墓鬼使了障眼法,将岳英姑身上的衣服变的异常华美,就连脚上的鞋都成了用金线绣的。 看到岳英姑衣着华丽却是不似普通人,贪婪的本性占据上风,兄弟俩竟然直接把岳英姑给带回了家。 黄忠伟拔了钉子小心翼翼的修好,又把那双鞋藏了起来,黄忠义又把尸体背回自己家。 岳英姑长得一般,可黄忠义没有老婆,色胆包天,跟尸体做起了苟且之事。 岳英姑积怨已久,先是回去弄死了那男人的爹妈,后想去杀姐姐一家,可见姐姐家虽然穷,唯一的女儿还是个傻子,一家三口却过得很温馨。 她被刺激的不轻,恶毒的主意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冒。 岳英姑先是让伪装成李太爷的墓鬼给黄忠义说媒,到了姐姐家,把黄忠义夸成了一朵花,傻姑娘父母满心欢喜把女儿嫁了过来,没想到竟然是送女儿入了虎口。 傻姑娘被折磨够呛,姐姐一家子命丧黄泉,岳英姑占据了傻姑娘的身体,丧心病狂的屠杀了村里的人。 她吸食了那些人的魂魄,身上煞气越来越重,正遇到一个道士云游路过,发现了端倪,墓鬼这才让黄忠义弄三具尸体,做了个三棺镇煞的阵法,蒙骗了云游的道士。 墓鬼也是个不老实的,岳英姑不出来,他又撺掇黄忠义娶媳妇,没人嫁就花钱买,黄忠义被说的心动,于是又买了刘贱妹回来。 后面跟我们知道的差不多,岳英姑等道士走了,出来就想杀人,干脆在黄家堡子开始杀人,甚至命令墓鬼给她找个年轻女人,她要夺舍像墓鬼一样光明正大的活着。 只是没想到墓鬼不愿意受她指使了,于是私下找黄忠义研究除掉岳英姑。 他让黄忠义把之前的三具尸体取回来,准备真的把岳英姑镇住,岳英姑没想到墓鬼的背叛,一时疏忽还真着了他的道。 只可惜墓鬼到底是因岳英秀而生,煞气都是在岳英姑身上吸的,他只镇住岳英姑三十年。 三十年后,岳英姑破开阵法出来找墓鬼报仇,墓鬼却早就准备好了,他带着岳英姑来到林芳小姨家,当时林芳跟黄苟正在摆菜碟摔泥娃娃,两人有说有笑,墓鬼趁机提出让岳英姑代替林芳。 岳英姑没有反对,反而每天都特意等黄苟,有时候用衣袖假装撩过他脸颊,有时候故意摔在黄苟怀里。 黄苟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儿,哪里经得住这么撩拨,于是两家早早就定下了亲,只等长大了赶紧结婚。 因此从那个时候开始,林芳虽然外表没有变化,可里子却完全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心思恶毒的恶鬼。 “刚才悲伤的,是真正的林芳?” “什么林芳赵芳的,那就是那死丫头的一缕残魂留在身体里,一直被我压制着,只可惜现在不见了,消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看着岳英姑满脸不屑,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抬手就给了她两巴掌。 第1章 逐出家门 “万生,我能活下来多亏了你,以后有啥事儿跟姐知呼一声。” 黄秀抹去眼中的泪送我上了车,并没有说太多感恩戴德的话,只是看着我的眼神很坚定,随后便背着黄苟的骨灰转身离开了车站。 那天岳英姑被我甩了两巴掌,本就是胡乱拼凑的骨架子又散架了,她本就快要魂飞魄散,只是消散之前还猖狂的咒骂黄秀。 她不喜欢看到黄秀兄妹三人相亲相爱,她所在的家族,就连双生子都只能活一个,所以她一定要杀黄秀,看看黄秀跟黄苟都死了,他们那个大姐会不会痛不欲生。 只可惜没能如她所愿,我们帮黄秀找到黄苟的尸体,带到城里火化,黄秀会好好活下去,黄苟也一定希望她好好活下去。 “你家大不?老娘可不住这臭黄皮子的牌子里。” 胡嫣然是做习惯了人,坐火车一定要买车票,还得是坐票,刚才对着我旁边大哥微微一笑,给大哥迷的五迷三道立刻跟她换了座位。 “我家四室两厅,不过我姐上学去了,您老人家先在她房间凑合一下,不行您老人家在我们小区买套房?我跟天赐爷爷跟你过……” 胡嫣然一张美脸突然贴在我眼前,灵动的双眼锐利的看着我,我默默掏出黄天赐的牌位,黄天赐露出一个头,证明刚才这番不太要脸的话是我说的,跟他无关。 “嘿嘿……” 我尬笑一声,赶紧说自己开玩笑的,我妈早就给我跟我姐买好了房子,还是新小区。 这次回去,我打算带着黄天赐跟胡嫣然搬出去住,反正离家不远,办个走读还能离刘亮跟郝建两个奇葩远点。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 清脆的手机铃突然响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叔用的铃声,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你咋不接电话呢?” 胡嫣然疑惑的问着我,没看错的话,她眼神里还有一丝鄙夷。 “我接什么电话?” 迷惑的掏出手机,结果竟然是我的手机在响。 刘亮的名字赫然跃于屏幕上。 “谁给我换的铃声?” “当啷……” 黄天赐的牌位扣了过去。 我接通电话还没说话,对面像急屁股猴一样,又尖又细的嗓音从话筒里传来: “万生哥,我看到程队长才要到你电话,你可算接了,咋的你不念了啊?” “念啊,谁说我不念了?” 我被刘亮问的莫名其妙,更想不通他找我干什么。 “唉呀妈呀你念你咋不来学校呢?你不知道,郝建看你没来,又开始招摇撞骗了,不过也不知道这小子搞什么鬼,有几个同学生病了,喝了用他给的符纸烧成灰泡的水还真好了……” 刘亮吧啦吧啦说了一堆,主要就是说郝建又开始卖符了,而且这次的符治病特别灵。 总结一句就是他的名号比我响,刘亮替我抱不平。 挂了电话,我陷入了沉思,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去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办走读! “那老娘们不会看上你了吧?” 桌板上传来黄天赐幸灾乐祸的声音,我听着不由打了个寒颤。 “老娘们?你还挺招蜂啊。” “不是姑奶奶,你听我狡辩……” 黄天赐跟胡嫣然你一句我一句,把我埋汰够呛,我恨不得把头插裤裆里。 好在旅途比较短,火车一进站,我背起书包就往外跑,只是很快就被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给按住。 列车员怀疑我逃票…… “儿子,妈有个事儿跟你商量。” 坐上我妈的车,我妈看着我,有些犹豫的开口:“你看妈不是在丰德园给你买了套房吗……” “妈,你把我房子卖了?” 我还以为我妈又给我接了什么要命的差事,没想到她开口提的是房子。 我心都凉了,刚答应完搬过去让胡嫣然住主卧,房子要是没了,我都怕我的蛋保不住。 “没卖,那咋能卖呢,妈的意思是,林栀那姑娘不愿意跟程队一起住,每次回来都住我们家,你姐跟她关系好,妈也不能不让住,这么一来你房间就被你林栀姐征用了……” 听到这里我松了口气,原来是把我赶出去了啊,我还以为把我房子卖了。 等等。 “妈,你这是把我逐出家门了?” 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妈把我赶出去,跟我自己想搬出去那也不是一个概念啊。 我妈有些不好意思: “看你这话说的多难听,你这叫自立门户,你都十八了,要搁我们那阵儿,你都是孩子爹了,家里都是女同志,实在是不方便。” 第2章 灵符 “老子就说你别随便往家划拉人,你说你这一道上,要是陈婷黄秀都跟你回来,你家睡觉都得摞起来睡。” 我妈动作很快,房子早就装修好了,只是帮我把我那为数不多的衣服文具收拾一下,连夜开车把我送到了新房。 “……” 黄天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对了,姑奶奶,你刚才咋不让我妈看看你呢?” 我看着胡嫣然正开着门哼着歌铺着我死皮赖脸从我姐屋里顺出来的新床单,有些好奇,坐我妈车时,她竟然藏了起来。 “哼,我出来你怎么跟你妈介绍?妈,这是胡嫣然,你得叫老姨?” 我…… 这两位的嘴真是一个比一个损,我默默收拾自己的房间,不去招惹他们。 只不过…… “天赐爷爷,这是我出门前给你买的红裤衩,你试试……” 黄天赐把红裤衩子扬在我脑袋上,一溜烟钻进了自己的牌位。 因为第二天是周末,我也不用上学,为了庆祝我们仨另立门户,我拿着零花钱请她俩吃了顿大餐: 鸡公煲。 不是我抠,主要别的黄天赐不爱吃。 “你别说,这玩意这么一整,可比生咬鸡脖子放血强。” 黄天赐自己吃一锅,边吃边吧嗒嘴,让我以后天天带他吃。 我可怕把自己吃的激素紊乱。 “哎?哎哎哎哎哎?这不那谁吗这不?万生!陈万生!” 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耳边炸响,我筷子差点掉到地上,转头就看到好贱冒着贼光的眼睛。 “真巧啊万生,你也来吃饭啊?” “啊不是,我来拉屎。” 可能因为刘亮电话里跟我说了,这个好贱在学校坑蒙拐骗的同时,还不忘踩我,我对他可谓没有半点好印象。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你,万生,你学坏了!” 好贱好像跟我很熟一样,一屁股就坐在我旁边的座位,看到胡嫣然时,眼睛顿时放光: “万生,这是你对象啊?长得真好看啊……” 我没吱声,递给他一张纸,示意他把嘴角的哈喇子擦一擦,好贱没搭理我,自顾自的跟胡嫣然做起了自我介绍。 “那个,好贱是吧?请你不要再骚扰我奶奶。” “陈万生,你瞅你个小气劲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爱看美女有错吗?你也是的,平时看你老老实实,背地里管对象叫奶奶,你玩的挺花啊。” 看着好贱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忍无可忍,把胡嫣然啃完的鸡骨头砸到他脸上。 “滚犊子,我跟你不熟。” 我一共没上几天学,什么叫平时老老实实? “哼!陈万生,你也太不识好歹了,我现在可是学校里赫赫有名的郝大仙儿,你得罪我,在学校别想过好日子。” “郝大仙儿?你就是技校那个郝大仙儿?哎呀我听邻居说了,喝了你的符纸水他家孩子病很快就好了,那什么,这几天我们家老太爷病了,您能不能给看看啊?” 饭店老板娘本来在收银台里算账,一听到郝大仙,立刻朝我们这桌冲了过来。 郝贱装逼的朝老板娘点点头,随后得意的看了我一眼,又故作勉为其难道: “今天让你遇上我也算是缘分,我这身上还真带了一张符,只不过这缘分嘛……” “我懂我懂,大仙,您就直说吧,多少元?” “三千元。” 郝贱伸出三根手指,我刚要骂他黑心,老板娘却飞快的跑到收银台查了三千块钱现金递给了郝贱。 郝贱数了钱,从怀里拿出一张黄符,老板娘视作珍宝的接过去,我趁机瞄了几眼,却始终没看明白那是什么符。 画的好奇怪。 “噗嗤——” 胡嫣然突然笑了,这一笑,差点把郝贱魂儿勾没了。 其实也不怪郝贱,我第一眼看到胡嫣然的时候,她正在为爱做三儿,不对,为刘巧儿做三儿。 那时候她也好看,却看起来比较成熟,像三十多岁。 现在的她,这么说吧,比我个十八岁的黄花大小伙都水灵。 说她是我妹妹都不会有人怀疑。 “美女,你笑啥?你也想要符啊?哥这还有呢,我看咱俩也有缘,要不加个qq?哥帮你浇菜挪车。” “别了,我可不要你的符,再说,你确定你那是符?” 胡嫣然翻了个白眼,起身速度极快的从老板娘手里抽出符纸,摊在我面前,让我好好看看。 我确实看不出来,原本我以为,好贱得了什么机遇,真让他长了本事,可胡嫣然却说这不是符。 “美女,你不懂,这可是我独家秘方包治百病的灵符!” 第3章 消炎药 “灵符?” 胡嫣然将符纸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好像明白了什么,笑的更欢了。 “姑奶奶,你没事儿吧?” 我看着捂着肚子笑出眼泪的胡嫣然,怀疑好贱往符纸上抹了什么让人失心疯的药。 “这味儿……怪的很呢。” 黄天赐捡起符纸也闻了闻,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难不成真被我猜中了? “行了行了,小子,结账吧,这符纸管用,小感冒啥的都能治,你赶紧给你家老太爷烧了冲水吧。” 胡嫣然把符纸还给老板娘,老板娘立刻揣进衣服兜里,不满的给我们结了账。 “对了,你家老太爷要是没好,记得来找这小子,他是真正的出马先生。” 我们走到门口,黄天赐让胡嫣然告诉老板娘后续可以来找我,却被老板娘骂了句有病。 “姑奶奶,那符到底有什么说法?你刚才笑什么?” 回去路上,我忍不住问胡嫣然,胡嫣然停下脚步瞅了我一眼,没直接回答我,而是反问我: “老娘问你,那个看上你的老娘们是不是在电话里说,这个人符纸治好了不少同学?” 我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什么老娘们?姑奶奶,你别听黄天赐胡说,那是我寝室的室友,我跟他不熟。” “室友?男的?” 胡嫣然听完眼睛更亮了,我从里面看出了浓浓的八卦意味,怪我在火车上没说清楚,可他俩那时候也不给我机会说呀。 “不是,姑奶奶,你跑偏了,你快告诉我,那符怎么回事?” “我要是没闻错的话,那画符用的墨水里,应该掺了消炎药。” 卧槽…… 这也可以?难怪能治病! “他这不是骗人吗?消炎药才几块钱?他卖三千?他明明可以抢钱的,竟然还给人家符纸?” 黄天赐安慰我几句,说好贱这种人肯定遭报应,让我务必离他远点,免得雷劈他时刮连到我。 第二天上学,我直接让我妈给我办了走读,,之前的寝室封了,其他人都换了寝室,只有我的东西一直没人动。 东西一拿走,我躲着刘亮所在的教学楼进了教室,终于正式上了一节课。 只是敲门进去时老师已经来了,我跟他大眼瞪小眼,最终他先开口问了我一句: “你谁啊?哪班的?” 我怕耽误大家上课,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男老师刚好是班主任,回忆了一会,似乎想起来班里有我这么个人,便点点头让我坐到最后面的空位。 翻开比脸都干净的新书,我感觉讲台上老师讲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可连在一起我就听不懂了。 技校也上文化课,班主任教的是数学。 “他比那老和尚念经都烦人。” 黄天赐脑袋从我书桌里伸出来,一双眼睛提溜转,突然让我看我旁边靠墙的同学。 一个男同学一个女同学,正搁那用书挡着偷摸亲嘴。 “明儿你也搞个对象,你也亲嘴,给慧云生个大胖孙子,嘿嘿。” “我才不搞,谁爱搞谁搞!” 我急于反驳,一时嘴快喊出了声。 要不怎么说最怕空气中突然的安静? 一瞬间,老师停下了讲课,前面的同学纷纷回头看着我,我脸憋的通红,差点把有人亲嘴说出口: “啊啊啊……阿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关键时刻黄天赐堵了我的嘴,全班被我逗的哄堂大笑,老师气的把手里的半截粉笔精准的丢在我脑门上,指着我拍桌子大喊: “你!出去!” 我灰溜溜从后门出了教室,当着这么多人面挨批,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呦!咋的了孙子,让人煮了?” 胡嫣然从走廊的灯泡里钻出来,见我耷拉个脑袋,竟然还有心情逗我。 “姑奶奶!你管管你弟弟!他上课引我说话,我被老师赶出来了!” 我心里憋屈,都怪黄天赐,我就说不让他来上课他非要跟来,说要学英语! 他一个黄皮子,学什么英语?学会了动物又听不懂。 “说话唠嗑那不正常吗,你上的是技校,又不是高中,来这里有几个是来学习的?” 胡嫣然活得久见识多,见我垂头丧气的,便说带我去看戏。 “你瞧,那个假大仙儿又卖符了。” 胡嫣然带着我来到教学楼后面的男厕所,虽然是上课时间,还是有几个男生留着长发穿着紧身裤黑马甲在里面抽烟。 我蹲在墙根底下,听到了好贱的声音: “我跟你们说,这符我卖校外人员都得三千块打底,咱们哥们啷叽的,我算你们五百一张,包治百病,咋样?别说哥们有好事不想着你们,现在感冒多严重,吃药打针五百块钱可下不来,你还得遭罪……” 第4章 出人命了 “好贱,你也太不要脸了,一张符卖五百,你明明可以直接抢!” 我听着好贱的声音差点气吐血,大家都是普通学生,有很多还是因为没考上高中又拿不出钱,技校学费有补助才来读技校。 基本上一个星期几十块钱生活费,好贱一开口就是五百! 买完他那个符,病是好了,放假前都得扎脖,喝西北风都带汽车尾气。 “陈万生!怎么又是你?你之前仗着认识个警察,在学校里招摇撞骗,现在拦着我给同学治病,你安的什么心?” 好贱又恢复了初见时牛逼轰轰的嘴脸,竟然还伸手推我,我刚想还手,旁边一个长毛哥用力按着我的肩膀。 “郝大仙儿,哥几个帮你教训教训这个小白脸,你给哥们打个折呗?” 长毛哥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我,手上暗中用着力只是他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大冷天的竟然冒起了虚汗。 “少熬点夜吧,我看你肾挺虚,都开始冒虚汗了。” 我抬手轻轻扒拉开他的手,长毛哥就像被针扎了一样捂着手大叫一声。 “陈万生!你真是给脸……” “啪——啪——” 这次我没等好贱说完,左右开弓抽了他两个大嘴巴子。 带了黄天赐的力道,几乎是一瞬间,好贱的双颊红肿,配上那一头直挺挺的头发,活像个长毛猪。 我真不明白他们为啥都要留这种发型,一只眼睛可能这辈子没见过光,被门帘子挡的严严实实。 也不怕走路卡跟头。 “你敢打我?” “啪——啪——” 我不仅又抡了他两巴掌,还掐着他的肥猪脸让他跟我对视: “我打你咋地?你身上不是有大仙儿吗?你让他干我啊!今天你不干我,我打死你!” 好贱露在外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心虚,旁边那几个人却不干了。 “郝哥!干他!干死他!” “对,让大仙把他家烧了!” “你有种放学别走,跟我们郝哥小树林单挑,一对一,大仙对大仙,看郝哥不把你粑粑橛子打出来!” “……” 听着他们虚张声势,我只觉得幼稚,好贱眼珠子都快在眼眶里转出火星子了,也没找到应对的办法。 他想挣脱我的手,却发现越挣脸越疼,脸上的骨头都快被捏断了。 “你……松……手……” 好贱眼泪都掉下来了,我就是不松手,另一只手突然抬起来薅了一把他的长头发。 好贱疼的“嗷”的一声,一缕头发已经出现在我手里。 我嫌弃的把头发塞进好贱衣服领子里: “我说不是我薅的你信不?” 好贱眼睛通红,脸上都是愤怒跟委屈,可能“郝大仙”上技校以来还没受过这个窝囊气。 “你太过分了你,你咋能薅头发呢?” 刚刚说要烧我家的长毛愤愤不平的开口,我一只手托着郝贱的脸靠近他,抬手又给了他两个嘴巴子。 “好贱,今天周一,周三之前你把你骗的钱都还回去,并写保证书以后不再骗人,我就放你一马,不然我就给你送进去,你可不是未成年!” “卧槽!这逼是为了抢郝哥的钱,大家一起上,干他!” 喊的最大声的长毛,在其他人朝我围过来的时候,麻利的转身朝后方飞奔而去。 “你他妈等着!我告诉老师去!” 我…… 眨眼间好贱的几个跟班都没了影好贱在我的淫威下,屈辱的答应写保证书,退钱。 我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可中午吃完饭休息的时候,班主任带着警察找到了我。 “这群瘪犊子真告诉老师了?” 胡嫣然不可置信,没想到那几个长毛看着有刚,竟然真会告老师。 “哼哼,不仅告老师了,还报警了呢!” 黄天赐有些幸灾乐祸,全然忘了是谁抽的人家大嘴巴子。 “陈万生,警察找你问点事。” 我抬脚便门外走去,才看清来的两个警察我都认识,都是程队的手下。 “刘哥,赵哥。” 互相打了招呼,老师也惊呆了。 “陈万生,你们认识啊?这他妈给我吓的,我还以为你犯事儿了,给我屁都吓凉了。” 我安抚老师两句,才问警察找我有什么事。 看到他们的时候我以为市里又出了棘手的案子,可姓赵的警察却笑呵呵的从兜里拿出手铐子: “你卖假符出了人命,跟我们走一趟。” 我被拷上时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半天没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卖假符了? 我真符也没卖过啊! “等下!赵哥,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没卖过符啊!” 第5章 一伙的 “哎对!等会警官,你说卖符那你可真抓错人了,卖符的是学电焊的,叫甄贱!” 我差点被班主任逗笑,咬牙把这辈子的伤心事想了一遍,才颤着声音提醒他,是郝建。 只不过不知道他们怎么找我头上了,难不成郝建打的是我的名义? “我就说不能是万生弟弟,你看程哥整这事儿!他还说他避嫌他不来,非让我们来,我就说不能不能的!” 赵哥脸上始终笑着,手上动作不停,把手铐子又给我摘了。 不是,正常找我回去调查也不用铐起来吧? 对上我的眼睛,赵哥有些不好意思: “程哥说了,你本事大,怕你跑了……” 好家伙,我真怀疑程队这是怪我姐拐走了林栀,想报复我! 可话说回来,林栀不回家住,林茉不是在家吗!他一天带孩子还是没累着! 我带着两个警察找到郝建时,他正龇牙咧嘴在那几个长毛跟班面前上蹿下跳,看样子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 “好贱,警察叔叔找你。” 我拍了拍好贱的肩膀,好贱像受了刺激,转过来看到是我更是破口大骂: “陈万生你个臭不要脸的!你把我肩上的火拍灭——” 没等他骂完,两个警察按住了他的肩膀,好贱像被勒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警察叔叔,你们别听陈万生胡说八道,我没骗人!我没骗钱啊!你们抓他,你看他把我这脸打的,我要报警!我要验伤!” “郝建同学,你涉嫌传播封建迷信,非法售卖符纸造成一人死亡,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郝建被警察带走,赵哥非让我也跟着去,只是我的待遇比好贱可好太多了。 坐在车上我才想起来问警察,是谁死了。 “是一家鸡公煲店的老板,据老板娘说,她从技校一个有名的大仙手里花三百块钱买了符纸,本来是想烧了冲水,给她卧病不起的老太爷喝,可阴差阳错被他老公给喝了,他老公当场倒地直接毙命,尸检也只在他胃里检查到了符纸灰。” 难怪他们找上我,这老板娘也是,话都说不明白,那天还喊郝建郝大仙儿呢。 到了警队,好贱彻底蔫儿了,把自己往画符的墨水里加消炎药,卖天价假符纸的事交代个一清二楚,只是坚决不承认他往符纸里下毒害人。 不到两个月时间,好贱竟然骗了四万块,不出意外的话他这波够判了,只是那个老板的死怕是另有隐情。 当时胡嫣然跟黄天赐都闻过那符纸,如果有毒,他们不可能闻不出来。 “哎呀,万生来了?” 我正琢磨着到底怎么回事,程队突然喊了我一嗓子。 “哎呀,程大队长!” 见我阴阳怪气的叫他,程队脸不红心不跳,上来搂着我的肩膀,让我跟他走。 我以为他要请我吃饭,他却说带我去鸡公煲店再问问。 “万生,依你看,那个老板怎么回事? 尸检结果显示,他胃里除了符纸灰的成分,没有别的食物,而且他今年才四十岁,身体一直也很好,心脑血管方面也没有疾病。” 我怀疑程队是资深灵异事件爱好者,无论什么事,他都会往那方面想。 “我也说不准,去了看看吧。” 到了鸡公煲店,店铺贴着暂停营业,门虽然开着,屋里却没有人。 “应该在后面。” 鸡公煲店是平房,厨房里面还有个后门,程队带着我从后门走出去,胡同里还有两间平房,一间是老板跟老板娘住的地方,一间是老板的爹住的地方。 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哭的凄惨,有些熟悉的女人声音正边哭边抱怨,说什么短命鬼这么早就走了,扔下她跟老爹,这日子没法过。 偶尔还有几声老头呜咽的哭声,那声音好像一只垂死的老兽,苍老又悲凉。 “刘大姐。” 程队扒着窗户喊了一声,老板娘朝窗外看了一眼,目光立刻落在我的脸上。 “都是你!你个天杀的就是你卖给我的符纸……” 我侧过身,躲过朝我扑来的疯女人,她不仅眼神不好,记忆力也不好,当然也有可能是心眼子不好,逮谁讹谁。 “大姐,你认错人了,符纸不是他卖给你的。” 程队把我护住,耐心的跟老板娘解释,老板娘却不管不顾还想掏我: “我不管,就是他!那天他也在,他们都是一伙的,你们警察怎么办案的,赶紧把他们都抓起来枪毙!” 因为老板娘情绪十分激动,无论程队问什么她都一直咒骂我,想从她嘴里问出什么太难,程队被口水喷了一脸,只能带我落荒而逃。 第6章 借命 不过我们并没有走远,而是走出胡同在一棵枯树下蹲着。 程队点燃支烟,让我别往心里去。 我倒是无所谓,有我姑奶奶跟天赐爷爷在,那疯女人就遭罪去吧。 程队左一根右一根抽着烟,等我们脚下堆了十多个烟头,我看着一个大美女跟只又黑又丑的黄皮子从胡同里走了出来。 大美女淡定的抠着指甲,黄皮子仰着头傲娇的不行。 “小子!你姑奶奶帮你教训那死老娘们了!” 我以为他们多少在老板娘家能看出点什么,没想到他俩单纯给我报仇去了。 “万生,这是谁啊?刚才我怎么没看到她?” 程队手里的烟头吧嗒掉到地上,缓慢的站起身,眼睛黏在胡嫣然身上,冒出粉红色泡泡。 我赶紧捡起他刚掉的烟头往他手背上一戳,把那些粉色泡泡通通戳破。 “这是我姑奶奶,不是人,是皮尸,你知道啥是皮尸不?老吓人了!你快别看了!” 我扯着程队衣袖小声叮嘱他,程队对这方面深信不疑,当即不敢再看胡嫣然。 “去看看尸体。” 胡嫣然直接拉开程队车的副驾驶,一屁股坐了上去,黄天赐立刻跟在她后面,坐在她身后的位置,我只能坐程队身后,往回开的时候,我感觉车一直在画s线。 “程哥,你怎么了?” “没没没……没事。” 程队目不斜视,额头上起了一层汗,声音里透着紧张。 “你别听这小子放屁!老娘不吓人,更不吃人,老娘温柔着呢!” 胡嫣然可能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只是她一开口,程队差点杵到路边的树上去。 “完犊子玩意!” 胡嫣然被耸的撞在工作台,身上红光一现,她整个人就不见了,我感觉车里气压瞬间恢复正常,程队长长出了一口气: “太吓人了!” …… 看到死者尸体的时候,我只觉得奇怪,这人面色比纸都白,五官很浅,准确的说,他躺在那里就像一个纸人。 黄天赐在他脑袋顶上看了半天也不说话,把我急的不行。 程队倒是不急,也可能不敢急,胡嫣然就站在他身边,是不是侧头对他温柔一笑,我看到程队垂下去的手都在颤抖。 “来活了么这不?这人本来不该死的,可他被人借了命!” 借命? 程队顾不上害怕,眼神都亮了: “我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那么多人喝了符纸水,怎么就他死了?原来有人暗中害人!” “程哥,我觉得作为一个警察,你首先应该相信科学。” 程队收敛了情绪,拉着我又把我牌车里: “走!找他老婆去!” 老板娘见到我们去而复返,也不骂了,主要是她想骂也骂不出来,那张嘴像被人用鞋底子抽过一样,肿成了腊肠。 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疯头炸脑双目失神。 “姑奶奶真牛逼!” “万生,这是你姑奶奶干的?” 我点点头,他又开始发抖了。 “刘大姐,我们这次回来,是想问你一下……万生,咱们问什么?” 我有些无奈,程队跟我是不是颠倒了? “老板娘,你家男人是被人借了寿命,我想问问你,最近你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 老板娘依旧神情呆滞,主打一个不看我,不回我。 之前程队调查过,她买符纸时我也在场,她说的是给自己家老太爷治病,也就是她老公公,可为什么被她老公喝了,她只说刚冲完水,她老公从外面回来说口渴端起来就给喝了。 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的死,跟老板娘有关系,并且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 她家生病的是老公公,她为了给老公公买符三千块钱眼睛都不眨,会不会她老公的命被她老公公借去了? 至于为什么让她老公公借去,难不成她跟她老公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自从经历了陈光宗跟羊,王杰跟狗,我遇到事儿难免会往歪了想。 更何况她这个情况还不算太歪。 “你装傻没用,别以为用了阴招这事儿就没地方查,人间有人间的律法,阴间有阴间的法则,你欠了新债,活着不得好活,死了更不得好死。” 老板娘目光终于有了变化,她愣愣的瞅瞅我,我能感觉到程队也在打量我,转头看他,他认真的开口道: “万生,你成长了!” 我…… “程哥,既然她不说,你进去问问那老头,他一个重病之人还好好活着,他儿子一个健康人竟然猝死,说不定是他俩合伙害得!” 第7章 我要跟你搞对象 一听我要问屋里的老头,老板娘又开始嚎起来阻拦: “怎么的?我男人死了你们不去抓凶手,你们又来刺激我老太爷!你们警察想地就咋地?欺负我们平民老板姓,今天你们要想进屋,就从我头上跨过去!” 我跟程队没动,程队不动是因为我不让他动,我不动,是因为黄天赐已经听了她的话从她脑袋上跨过去,进屋了。 只是黄天赐跨人的画面实在不好看,他太黑,回头我一定让胡嫣然劝他穿上裤衩子。 转头跟胡嫣然对视上,她望着黄天赐进屋的方向眉头紧锁,我怀疑她跟我想法一样。 老板娘见我跟程队不张罗进屋了,脸上闪过一抹拿捏住我们的得意,她肯定是有问题的,只是她身上并没有被续过命的痕迹,说明命不是她借的,但她肯定知道是谁干的。 黄天赐很快从屋里扇着鼻子走出来,对着我摇了摇头。 老板的命也没续给他爹,看来程队想拿人是不行了。 我拉着他回车上,程队问我怎么办,我让他把我送回家。 “万生,你不能不管了吧?” “管,我能不管吗?” 这积阴德的机会,我不要,黄天赐可不能干。 他可是个上进的黄皮子。 “程哥,你该干啥干啥去,回头我让老仙儿跟姑奶奶暗地里盯着。” 听到姑奶奶,原本注意力不在胡嫣然身上的程队侧头一看,胡嫣然朝他露出温柔一笑,他冷汗又下来了。 一开始我还纳闷,他怎么这么怕胡嫣然,后来才知道,他不知道听谁说过皮尸,知道皮尸有多恐怖,这才见到胡嫣然就吓的要死。 回了家,我第二天该上学上学,同学们见我回来了,好贱没回来,纷纷猜测到底怎么回事,我也懒得解释,反正骗人的不是我。 胡嫣然昨晚盯了老板娘一宿,发现她早早就睡觉了,没出去过也没人来过,老头子半夜里偷偷抹眼泪,昏昏沉沉的一会清醒一会迷糊。 总之就是一切都正常,今早老板娘给老头子送饭,老头还问她什么时候把他儿子尸体拉回来下葬。 胡嫣然回家补觉去了,说什么熬夜容易长皱纹,黄天赐一大早溜达出去,说他还要从老板娘脑袋上跨过去才进屋。 我一时间理解不了他的恶趣味,他对别的女人从没这样过。 看来这老板娘也不是个好的。 其实总说相由心生还是有道理的了,那老板娘长得就尖嘴猴腮,一看就是刻薄相,而且我第一次去吃饭,她看胡嫣然的眼神里满满的嫉妒跟恶意,只不过胡嫣然没把她放在眼里,不然当时她就花脸了。 “陈万生!你出去!” 我思绪被一声怒吼打断,抬头一看,班主任脸拉的老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 我无助的环视周围,同学脸上有幸灾乐祸,有好戏,有事不关己无动于衷的,反正都盯着我。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让你出去你听见没?一节课四十分钟,你溜号三十五分钟,现在还有三分钟下课了,你赶紧滚蛋!” 我站起来出了教室,老师说的没毛病,我好像确实从打上课铃开始就神游天外了。 用力给了自己两巴掌,提醒自己下节课精神点,当初知道能上学,我明明天天盼着开学,真坐在教室了,竟然一点也听不下去。 “陈万生!你可得好好学习!” 我给自己加油打气,旁边却传来两声清脆的笑声: “同学,你来技校是来学习的?” 这话把我问一愣,我来上学不来学习来干什么? 那两个笑话我的女生用露出的那只眼睛看着我,我真想上去把她们刘海儿撩起来。 见我不吱声,其中一个个子稍微高一些的女生上前一步,差点跟我贴上,我赶紧后退,警惕的看着她。 “哈哈哈哈哈小莲,你看你把他吓得!” 另一个女生笑的直不起腰,我不明白她们到底在笑什么,冷冷的看着面前叫小莲的女生问道: “你要干什么?” 小莲眨了眨一只眼睛,嘴角向上勾起,又朝我迈了一步: “同学,我看上你了,我要跟你搞对象。” “……” 我被这女生吓到了,转身想跑,她却一把拽住我的衣服。 “小子,你记住了,我叫李月莲,以后就是你的女朋友,你有我了,不准跟其他女生说话!这是我电话,下课你在这里等我,我们一起去小卖店!” 李月莲眼疾手快从我兜里掏出手机一顿按,直到她手机铃声响起,这才心满意足的跟另一个女生扬长而去。 第8章 渣男风波 我只当自己遇上了精神病,把手机里李月莲刚存的号码删掉,怕再遇到奇葩,赶紧上了趟厕所回了教室。 “陈万生,虽然说咱们来这不是学习的,可你也太猛了,就在老班课上犯事儿。” “我觉得陈万生已经很给老班面子了,你们没发现,别的老师的课,他人都没影了。” 我一回到座位,前座跟隔壁上课亲嘴那一对的男生立刻围了过来,露出一只眼睛好奇的看着我。 “我昨天有点事。” 简单解释一句,我拿出去隔绝开他们的视线,有些后悔没去普通高中,至少高中检查仪容仪表,没有这些长毛紧身裤的怪物。 这节课还是文化课,是黄天赐想学的英语,只可惜他没在,我迷迷糊糊跟了一节课,就记住了最简单的哈喽,还是前座好心的帮我写上了中文,我才念的出来。 这人好好的,为啥要学英语呢? 我又不出国。 如果在国内遇到外国人,那他在我的地盘,为啥不说中文? 思绪再次神游天外时,我觉得胸口一热,接着嘴里吐出一点不标准的奶死吐泥鳅。 得,黄天赐来了。 我嘴皮子跟着老师说了一节课的英语,下课还要被黄天赐折磨,他一直在我耳朵边嘟囔:奶死吐泥鳅(nice to meet you),黑而油啊(here you are)…… 我想问问他鸡公煲老板娘有没有异常,也一直插上不上嘴。 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我赶紧跑出去吃饭,只是一进食堂,就被几个披头散发爆炸头的女生给拦住了。 “莲姐,是他不?” “是。” 李月莲咬牙切齿的看着我,质问我第二节下课为什么没去找她。 “姐我不认识你。” 似乎没想到我竟然提裤子不认人……不对,翻脸不认人,李莲月气的脸都红了,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也红了。 她这么凶,应该不会哭吧? 我心里默默祈祷,可她下一秒眼泪就掉下来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说着转身跑出了食堂。 留我一个人被那几个女生推推搡搡,还要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 我说我什么都没做过,可没人相信我。 “没想到,看着挺老实,背地里是渣男!” “故意整那样,彰显跟我们葬爱家族的不同?我冷少最看不起这种人!” 我…… 这世界真他妈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就连黄天赐都吐了我一口: “行啊陈万生?老子没想到啊短短半天你给老子捅了这么大篓子!你说,你把人家姑娘咋地了?” 说着举起爪子就要抽我,我也来了脾气,准备硬挺着,好在巴掌快落脸上时,胡嫣然接住了他的爪子。 “有话好好说,你打孩子干啥?” 我心头一暖顾不上别的,一把抱住姑奶奶,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下子食堂都沸腾了。 胡嫣然的突然出现本就吸引了一大堆人的目光,再看到我抱她,一个个立刻化身名侦探,给我惯上了脚踏两只船的罪名。 这个学我真是一天也念不下去了。 拉着胡嫣然走出食堂,出校门直接打了车回家,一路上我也没搭理黄天赐,黄天赐在那对着胡嫣然奶死吐泥鳅,埋内幕一直黄天赐,听的胡嫣然一愣一愣的。 等到了家,我回了房间把门一锁,黄天赐跟胡嫣然直接从门板子穿进来。 “老子说你你还不乐意了,那姑娘怪可怜的,爹不疼娘不爱,你说你欺负她干什么?你到底怎么欺负的?亲人家嘴儿了?” 我把枕头砸向黄天赐,愤怒的大喊: “我没欺负她!我都不认识她!是她下课把我拦住,抢我电话,还要跟我搞对象!明明是她欺负我!” 黄天赐没见我发过这么大的火,好像突然想起来我也不是那样的人,一张黑脸上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摆着长辈的威严: “你没干就没干呗,吵吵把火的干啥?” “我吵吵?是不是你上来就要打我?你是谁爷爷?等等……你认识她?你是不是背着我有别的孙子了?你咋知道她爹不疼妈不爱?” 黄天赐被我噎住,怕我们俩干起来,胡嫣然赶紧把他拉开: “老弟,这小子说的对啊,你咋知道那姑娘爹不疼妈不爱?” “害!她就是那个鸡公煲老板娘的女儿,不过你猜怎么着,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爹死了,她同学甚至都不知道她是那家鸡公煲店的姑娘。” 黄天赐说他盯着老板娘,没看出什么异常,反而老太爷清醒的时候就拿出一本绿色老影集,一边看一边流眼泪。 第9章 断绝关系 那老头子看的时间最久的,就是一张长头发小姑娘站在技校门口,跟老头子的合照。 从老头子自言自语中,黄天赐知道这姑娘叫小莲,是老头唯一的孙女。 只是他儿子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对这个女儿从未上过心,老板娘把这一切都怪罪于小莲是个女儿,因此不得她爸爸喜欢。 两口子对这孩子基本上没管过,是老头把她带大的,刚上学时,夫妻俩连学费都不给交,是老头子在家里闹了几天,最后没办法要报警,小莲她爸才给拿学费。 可小莲很争气,从小成绩就好,本来考重点高中没问题,可她妈不知道听谁说,女孩子太有出息,会挡了家里男丁的道,哪怕她还没生儿子,就开始防备小莲。 中考时她把小莲骗回家锁了起来,老头子偷摸给小莲放出去,却发现准考证没了。 小莲没参加中考,老板娘的意思让她在店里帮忙,再等两年直接嫁人。 老头子不同意,又拿不出上高中的钱,只能把小莲送进技校。 “看那姑娘现在这模样,可能是要破罐子破摔喽。” 黄天赐有些惋惜,我却奇怪,李月莲这副模样,黄天赐竟然也能认出来?仅凭一只眼睛? 黄天赐该不会认错了吧? “行了,你不跟她搞对象你就好好说,当着那么多的人面,人家女孩子脸皮薄。” 我……她压根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合着我就不要脸。 不过我相信黄天赐不会认错人,心里对李月莲的怨气散了不少,准备再见到她时跟她说清楚,我不搞对象,做朋友还可以。 “所以你们在她家蹲了一宿半天,什么都没发现?” 胡嫣然翘着二郎腿坐在电脑桌前,玩着换装小游戏,黄天赐拍着胸脯让我不用急,他找了附近几只小黄皮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视老板娘。 我放下心,想换身衣服回我妈那吃饭,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 “男朋友!我放学在门口怎么没看到你?赶紧到门口文具店,我在这等你。” “你是李月莲?” 这声音有些熟悉,再听她说这话,我哪里还能猜不出她是谁。 “你应该叫我宝宝,有你这么当男朋友的吗?” 我刚想挂断电话,黄天赐在一旁给我打手势,让我答应她。 我揣了二百块钱又打车回了学校,在门口文具店找到了正跟那几个爆炸头女生抽烟的李月莲。 “莲姐可以呀,这么快就拿下了。” 我没理会那几个女生的调笑,拉着李月莲的书包带把她拉出充满烟味的狭小空间。 “干什么?这么急?你不会想带我开房去吧?” 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 “我请你吃个饭吧。” 本来想请她吃火锅,可她只是眼睛亮了一下,拉着我进了一下馄饨店。 李月莲在菜单前看了一会,眼神一直瞟着十六一碗的虾腰鲜肉,最后点了最便宜的小白菜鲜肉。 “等一下,咱们吃那个吧!” 我指着虾腰鲜肉告诉老板要两碗,李月莲却扯了我一下,小声说了句太贵了。 “不贵,我请你。” 又要了两瓶汽水,我找了个座位让她赶紧坐,她有些惊奇的打量我,我却递给她一根皮套: “你把头发扎上吧。” 李月莲愣了一下,又嗤笑一声,还是接过了皮套。 “天赐爷爷,是她吗?” 李月莲整张脸都出来,如果再擦掉眼线,应该是个清秀的小姑娘。 “咋的?老子还能认错人不成?” 黄天赐不耐烦的让我再给李月莲点两个鸡排,还说我一个老爷们别那么抠。 “啧啧啧瞅瞅这孩子瘦的……” 李月莲吃完,我问她吃饱没,想着没吃饱再点,却被她白了一眼: “你见过谁家女孩子那么能吃的?” “你啊。” 我指了栀指她面前摞起来的两个大碗,跟盘子里的八根竹签子,想也没想就说出口。 她真的太能吃了,可也真像黄天赐说的,太瘦了,那小胳膊感觉一撅都能断。 “你嫌我能吃是不?” 李月莲不乐意了,眼眶又有些微微发红。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怕你吃不饱。” 我照着黄天赐的意思不动声色打听她家里情况,李月莲没有隐瞒,直接告诉我她是孤儿,早就跟爹妈断绝了关系,就一个爷爷,也放弃她给她送技校了,因此她一直住校,再也没回过家。 “你怎么能这么想?” 我不敢相信李月莲一直跟着爷爷长大,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第10章 发病了 “你知道什么?” 见我这么问,李月莲情绪激动朝我喊了一声,馄饨店老板娘一瞬间就看了过来,手里甚至瓜子都握好了。 我赶紧安抚她,李月莲却直接起身穿上外套走了。 原来不是只有胡嫣然脾气大,好像所有女孩子都这样,比如李月莲,比如林栀…… “小莲,对不起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知道你跟爷爷长大的,所以才不理解你会怪你爷爷。” 追出来的时候,黄天赐就提醒我,别管对错,先道歉。 我抓住李月莲胳膊,李月莲气性还挺大,直接给我甩开,红着眼睛朝我吼: “你调查我?你知道个屁你就在这问?他把我送技校来了,技校啥地方?咋的!你来这是学习来了?” 原来是记恨她爷爷送她上技校,可是那也不应该啊? “你爷爷没钱,他不送你来技校,难不成听你妈的让你过两年嫁人?” “啪——” 我脸颊一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月莲,她咋跟黄天赐一样,说动手就动手? 妈的该不会是黄天赐失散多年的亲孙女吧? 她还要动手,我也来了脾气,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李月莲毕竟是女生,力气还是没有我大,可她反应也快抬腿就朝我裤裆踢来,我赶紧松手躲开。 “你有病吧?合着你爷都穷的快尿血了就供出你这么个白眼狼?难怪你爸妈……” 我刚要口不择言,李月莲却愣住了,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落下来,我恨不得再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咋就戳了人家痛处。 “对不起啊,你别哭,是我嘴贱,要不你再给我个嘴巴子?” 我心里暗暗吐槽自己真贱,黄天赐明明会化形,下次有这种事让他变个男生自己上。 李月莲站在原地不停地哭,时不时有人走过,眼神带着八卦落在我身上,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祖宗你别哭了行不行?我真错了,你想让我怎么整?你以为我不惨吗?我八岁被黄皮子迷了变傻子……” “我看他现在也不尖。” 胡嫣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我回头,看到她正跟黄天赐蹲在墙角看着我们,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 “小莲,我想你跟你爷爷之间应该有误会,你爷爷从来没放弃过你。” “你闭嘴!他没放弃我?明明我能读高中的!他那个不着调的儿子都给他钱了,就因为技校学费有补贴,他就把我送技校毁了我!” 李月莲终于停下哭泣,只是浑身颤抖情绪十分激动。 她说的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我也顾不上她害不害怕,赶紧喊黄天赐过来。 “你……你犯病了?” 李月莲看我开始自言自语,声音带了些颤抖,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我没理她,让她害怕吧,总比发疯强。 “她胡扯,她爷爷有一分钱都得掰八瓣儿花,咋能贪她的学费?” 黄天赐跟李月莲各执一词,我只觉得头大,干脆拉着李月莲回家,让她亲口问她爷爷。 “哎不用!你等着,老子让她家门口石头洞里的黄皮子过来问问就都知道了!” 我让李月莲跟我到附近的公园,李月莲不明所以,不过看我不发病了,一边跟着我往公园走,一边小心翼翼问我用不用给我妈打电话。 “我没病,我刚才跟你亲爷……呸!跟我爷爷说话呢,咱俩在这坐一会,一会你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李月莲脸色有些白,可能觉得我病得不轻,坐到了我对面的长椅上,我看着她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呲牙朝她笑了一下,直接又把她吓哭了。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杀我……” 李月莲双手捂着脸嚎啕大哭,我赶紧去捂住她的嘴,这天刚黑,公园里不少锻炼的老头老太太,我怕一会有人报警给我抓走。 “你别哭,你不哭我就不杀你。” “槽!” 胡嫣然低声骂了一声,不知道是在骂谁。 我就当她骂的是李月莲吧。 很快,两只小黄皮子灵巧的从干木丛里蹿出来,跳到了我们面前。 我赶紧起身,跟面前的两个小家伙互相作揖,这是黄天赐要求的,见到他们黄家一定要礼待。 这些年不少黄皮子帮过我的忙,不用他说我也知道。 “你们干啥呢?” 李月莲被眼前的一幕吓的原本就爆炸的头发更炸了,抱着腿缩在长椅上,整个人就剩一小团。 “它们是你家邻居,以前你跟你爷在农村住的时候,它们就在,去年你爷病了,被你爸妈接进城,它们也跟着搬了家,你家的事,你不知道的,它们都知道。” 第11章 误会 “可……可它们不会说话啊……” “谁说俺不会说话?你小时候,俺还抱过你嘞!” 个头稍高的黄皮子上前一步凑到李月莲面前,李月莲一只眼睛一翻,就要晕过去。 “不是,你抱过她?” 我扶起李月莲,不可置信的问黄皮子,它该不会偷过孩子吧? “你那什么眼神?这姑娘小时候被她爷爷带回来,瘦的跟猴儿一样,那山上的母猴把她当孩子,趁老李头不注意,捞了这猴子就跑,是俺把她救回来的!不然保准那母猴拿她练猴绳!” 我还想问问什么叫猴绳,李月莲醒了,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晕了。 这大晚上的,我要这么把她带走,那不得有人报警? 思来想去,我决定先下手,我先报警。 等程队的时候,李月莲又醒了,这次我直接掐住她人中,不让她再昏迷。 “大姐,人家小时候还抱过你呢,救过你命,你老晕什么?” “它救我?它咋救的?” 李月莲瞪大了那只眼睛,我忍无可忍撩开她的门帘子,让她另一只眼睛出来见见月光。 “……” 黄皮子简单把李月莲小时候被猴掏的事儿说了一遍,李月莲虽然还是不太相信,可当黄皮子说出她屁股蛋上有块褐色胎记,她彻底不吱声了。 “黄仙儿,小莲上技校是怎么回事儿您知道吗?” 我看她情绪稳定了才开口问黄皮子。 “知道啊!那咋能不知道?原本吧,老李头拿着菜刀去城里找她那个不着调的爹要钱,差点都给他爹的姘头砍了,那姘头怀了孕,她爹怕出人命,就给老李头拿了钱,让这丫头自费上高中。 可这钱还没捂热乎呢,她那个丧良心的娘找上门,趁老李头不注意把钱偷跑了。” “你胡说!她怎么知道我爸……李大强给我爷钱了?” 李月莲听到她爷爷为了让她上学,拿菜刀去找人拼命时身体抖的厉害,明显是后怕了。 “俺就住你家院里水缸旁边柴火堆里,俺都亲眼看到了,老李头丢了钱,差点气死,他不敢让你知道,把你奶给你留的金镏子卖了几百块钱,给你当的生活费!” 听完黄皮子讲述,李月莲整个人都崩溃了,她脸上都是悔恨,起身就要跑。 “你等会儿,让程队长送你回去!” “哎小先生,你们给俺俩也捎回去啊,俺们还没坐过警车呢。” 我知道她现在肯定想飞奔回家见爷爷,尤其听到黄皮子说她爷爷病入膏肓,更是站都站不稳。 小黄皮子听到警察要来,先是抬腿想跑,可马上镇定下来,它还挺聪明,听到我叫程哥了,竟然也想坐警车,只可惜它要失望了,程队今天下班早,开的是自己的车。 我扶着哭花眼睛,脸上流着两道黑黑的眼泪痕迹的李月莲上了车,李月莲终于想起来问我: “你们怎么知道我家的事儿?” 想着她跟她爸没啥感情,我直接告诉她,她爸死了,警方怀疑她妈。 “我看也是她害的,李大强那个姘头都要生了,就是被她骑三轮车撞流产,孩子没保住!” 李月莲擦干眼泪咬牙切齿的开口,原来她上技校后以为爷爷也背弃她,干脆破罐子破摔跟别人学打架抽烟谈恋爱,她让人留意过她爸,也查到了她爸外面的女人,更是看到了她妈撞了那个女人。 当初120还是她花四毛钱在旁边小卖店给打的。 李月莲虽然看似堕落,可我觉得那只是她的保护色,本质上她还是个善良的女孩儿。 就像在馄饨店,她明明想吃贵的,却还是选择给我省钱。 如果她生在一个正常家庭,也会是个优秀的人。 到了鸡公煲店后院,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阵打骂声,那咒死咒活的声音赫然就是鸡公煲老板娘的。 “爷爷!” 李月莲嗷的大喊一声,抄起门口的铁锹踹门而入,接着便是老板娘的尖叫哀嚎: “你个小贱蹄子你敢打我!老娘弄死你!你他妈哪来的狐狸精?这老逼登都他妈要伸腿了你还来勾引他?他给你多少钱啊?你个不要脸的腌臜玩意……” 啪啪的嘴巴子声伴随着老板娘的咒骂在夜里格外清晰,我以为她这么能骂,挨打的是李月莲,赶紧冲进去想帮忙,结果不知道是不是那两大碗馄饨的作用,李月莲完全单方面压制她妈,她妈嘴丫子都被她抽开口子了。 只是老板娘挨这打不屈,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骂的那叫一个脏,刚才在屋里,肯定是在虐待老头。 第12章 死别 “警察……警察来了!快抓了这个贱货!我要告她!我告她跟这老不死的通奸,告她入室行凶……” “够了!” 我拉过薅住老板娘头发不撒手的李月莲,胡嫣然看爽了,悄悄隐起身形替李月莲接着薅。 “啊!我的头发!我的头皮是不是被这浪蹄子薅掉了?咋还这么疼?” 老板娘看不到胡嫣然,头发却依旧保持着被扯的造型,看的我心里一阵痛快。 “你闭嘴!你晚上吃开塞露了怎么张嘴就喷粪?你看清楚,她是你女儿!” “什么女儿?一个小贱种!烂命一条!她咋还不死?她占了我们家儿子的位置,她咋不死在外面!” 老板娘听到是自己的女儿,并没有任何收敛,反而更加恶毒的咒骂,我抬手想撕了她那张嘴,却被程队拦住了。 程队叫人过来以虐待老人为由把老板娘带走,看到穿着制服的警察,她是一点也不配合,突然把自己上衣拉锁往下一拉,嘴里大喊着警察强奸她,就要往门外跑。 可惜她的头发还被我姑奶奶扯着,她越是挣扎想出门,头皮越是火辣辣的疼,最后只能被警察拖上警车。 李月莲已经抱着骨瘦嶙峋的老人痛哭出声,那老人勉强睁开肿胀的眼睛,看清是李月莲后,口中艰难的吐出小莲两个字。 随着这两个字一并被吐出的,还有鲜血。 “爷爷!爷爷你别吓我爷爷,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跟你生气了……” 李月莲被吓的脸色惨白,手慌乱的帮爷爷擦着嘴上的血,李爷爷只是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帮她扒拉开挡住眼睛的头帘: “爷爷还能见到你……爷爷……死而无憾了……小莲啊……你要好好活着啊……钱,爷爷给你攒的钱……都在柜子里……爷爷不放心你啊……” 我看的眼眶发热,为自己之前对老人的恶意揣测感到愧疚。 虽然程队已经打过120,可看李爷爷的状态,怕是等不来了。 他现在浑身都是伤,我们也不敢轻易搬动他。 “爷!你别睡啊救护车马上就来了爷!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小莲我是小莲啊!我错了爷爷……我真的知道错了……” 李爷爷眼角划过一道血泪,扶着李月莲的手无力滑落,头歪向一旁,看着的方向是这狭小的屋子里,唯一的一个老柜子。 “小莲……” 李月莲紧紧抱着李爷爷,仿佛与全世界隔绝,整个人都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黄天赐不让我去扶她,说给她些时间。 我走到门口,跟程队蹲在石头垛旁,洞里没一会钻出几只小黄皮子,也不怕人呆头呆脑的看着我们。 “你们几个小崽子,怎么没把人看住?” 跟我们一起坐程队车回来的两只稍微大一些的黄皮子,指着几只小的就责怪。 “俺去咬那女人了,她就是个疯子,把俺摔墙上,你看俺头上这包。” “就是就是,俺们帮忙了,俺们打不过她!” 我抱起委屈吧啦的小黄皮子一看,头顶的包都破了皮,可见被摔的多狠。 “行了,这位黄仙儿,这事儿不怪它们。” 李月莲她妈太没人性了! “程哥,她虐待老人致死,肯定得判刑了吧?” “不行!” “我要给她出具谅解书!” 我看着她充满恨意的双眼跟咬牙切齿的话,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她顾念她跟她妈那稀薄的母女情。 她怕是不想让她妈进去,想亲自替爷爷报仇。 “小莲,你忘了爷爷临终前说的话了?他不放心你,想让你好好活下去,。” “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他,我犯了这么大的错,有什么脸好好活?正好我去找他!” 李月莲双目猩红,好像一只等待复仇的野兽,我对上她绝望的眼神,心里酸涩无比。 命运对她太不公平。 “哎呀你别冲动!你那个丧天良的妈虽然害死了你爷,可你不想知道真正的凶手吗?你说你死了,那坏人逍遥法外,你不白死了吗!” 稍大的黄皮子突然开口,它说刚才在公园没来得及告诉我们,它今天看到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人进了鸡公煲店,跟老板娘咬着耳朵根子说了一会话又走了,当时黄天赐找它,它让洞里另一只稍微大一些的跟着那人,现在还没回来。 “俺怀疑那个人才是凶手!他一走,你那个丧良心的娘就来打你爷!肯定是他指使的!” 黄皮子一边说,一边回头朝我使劲眨眼睛,我立刻配合它开口: “对!李月莲,你不能死!你得找出害你爷爷的真凶!” 第13章 我不喜欢你 “我一定要为爷爷报仇!” 其实我心里想着她这是孩子死了来奶了,她爷没了她悔改了,她今年上高二,从上技校就没回来看过她爷爷,白白错过两年相处时光。 以后怕是想起来就只有悔恨了。 “未经他人苦,不要轻易对别人下定义。” 黄天赐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几只黄皮子看着李月莲的眼神也带着心疼。 “你别给我肩膀上火拍灭了!” 我不理解黄天赐为啥对李月莲这么上心,就像争宠的孩子,心里有些吃味,侧过身甩掉他的毛爪子,结果下一秒他一巴掌就盖我嘴上。 “你个瘪犊子,你跟她争什么风吃什么醋!” 黄天赐看出了我的小心思,打完我又要拧我耳朵,胡嫣然赶紧把我拉过去。 “还是我姑奶奶好!” “对对对!她好!明儿让她给你擦屁股!” 胡嫣然眉头一皱,黄天赐后怕的赶紧捂住嘴。 程队跟李月莲不理解我在耍什么猴,倒是让李月莲情绪稳定了不少。 她默默打来一盆清水,那些破烂成一丝一条的手巾沾湿给她爷爷清理脸上的血渍跟脏污,擦完又打开柜子想挑选一件像样的衣服。 只是柜子打开,她拿了几件出来,都是补满了补丁的旧衣。 “小莲,我去买套寿衣,你还需要什么?我去帮你准备。” 看着李月莲的模样我有些不忍,李月莲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像下定了决心一样对我道: “不好意思啊,其实我不喜欢你,你不用为我做这些,我就是看你跟别人不一样,想撩撩你,没想到你陷进来了。” 我想说她想多了,刚想开口说我也不喜欢她,之所以后来接近她那是为了查她爸的死因,话到嘴边,手背的肉被胡嫣然狠狠捏了一把,疼得我还没说话眼泪先掉下来。 “哎妈呀!你这把我兄弟给伤的!万生,万生没事儿啊,你还小呢,实在不行你看看你林栀姐……” 程队手忙脚乱的从屋里找出一团子卫生纸就要给我擦眼泪,我看了那不知道被什么粘到一起的纸赶紧躲开。 “程哥,你误会了,我没事,我就是……啊!姑奶奶你掐我干啥!” 我想跟程队解释一下,胡嫣然直接把我扯了出去。 “你缺心眼啊?她爷爷刚死,你现在告诉她你接近她有目的,那她还不得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我无法理解胡嫣然这话的意思,她又不喜欢我,难不成还在乎我喜不喜欢她? “你可别说实话,她在乎的不是你喜不喜欢她,而是你有没有利用她!” 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胡嫣然的用心,可是她为啥不一开始就把我拉出来说,我手背都被她掐青了。 “姑奶奶,你越来越不像个邪灵了!” “少他娘放屁!” 胡嫣然打发我去买寿衣,我想了想用之前看事儿收的钱,给李爷爷买了口普通棺材,总不能就那么埋了。 “你……你真的……你这样我……” 李月莲听到车声出来看,见是我拉了棺材还雇了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要多想,我就是为李爷爷尽点心意,大本事也没有,只希望你能如他所愿好好活下去。” 李月莲哽咽着,嘴里却还说着不喜欢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回头就上树的,其实我也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以后你有啥事儿需要帮忙你就告诉我。” 我那句回头就上树,让李月莲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不过很快就被悲伤掩盖。 她看着我雇来的人忙忙碌碌,有些失神,片刻后坚定的站起身,拿了张纸跟笔,写下了一张借条: “这钱算我借你的,陈万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等我上班挣钱肯定还给你!” 我没有拒绝,在上面空缺的数额上快速写了个16,没等她看就揣进了兜里。 “我可记着你的话,你要还我钱,就得好好学习以后找个好工作。” 李月莲郑重的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折腾了一宿,终于把老爷子的棺材运回了村。 剩下的事有村里人帮忙,我没有再插手,而是跟黄天赐追寻黄皮子说的那个捂溜严的人的下落。 李大强被借了命,很有可能跟这个人有关。 “对了,跟踪那人的黄仙儿还没回来?” 黄天赐摇摇头,表情有些凝重,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常来说,无论跟没跟上那人,黄皮子都应该回来报信了。 “我们去洞前等!” 我也顾不上困意,黄皮子不回来我根本睡不着! 第14章 黄小乐 “你俩在这蹲着吧,老娘回去睡觉了。” 胡嫣然看着我跟黄天赐蹲在黄皮子洞口,洞里的几只黄皮子还时不时往出送几只风干的老鼠干,一脸讨好的示意黄天赐享用。 黄天赐嫌弃的看了一眼,耗子干连同小黄皮子一起被他踢回洞里。 “都滚犊子,老子明儿给你们带点烧鸡,一看你们就没吃过好东西!” 黄天赐蹲的闹心,便开始绘声绘色的形容起烧鸡的美味,什么金黄的鸡皮鲜嫩的鸡腿,听得我都馋了。 “哎?姑奶奶,你怎么又回……” 我正偷摸擦口水,抬头便看到胡嫣然又回来了,她脸色不太好看,手里还拎着个长条的黄色东西。 等她走近,我才看清那“东西”是一条头被砸的稀碎的黄皮子。 “这谁干的?” 我腾的站起来,小心的接过黄皮子的尸体,身旁温度骤然降低,黄天赐身上的怒气都快把我烧成灰。 “怎么会这样?黄小乐怎么会变成这样?” 几只黄皮子闻声出了洞,一看到我手中惨不忍睹的尸体,声音尖利的叫了起来。 “黄小乐最机灵俺才让它出去跟着,咋成这样了?” “天赐爷爷,你给俺们小乐报仇啊!” “……” “都给老子闭嘴!” 黄天赐怒吼一声,几只黄皮子都噤了声。 “你们两个,去通知附近所有本家,就说黄天赐找他们!让他们立刻赶来!剩下几个崽子都给我回洞里不许出来!” 大大小小的黄皮子朝两个方向跑去,这一刻的黄天赐双眼漆黑盛满盛怒,头顶缕缕冒着黑气,看着阴毒又霸气。 “姑奶奶,你从哪儿捡来的?” 胡嫣然走了能有二十多分钟,就算是走回去,应该也能走到家了。 “在你家门口。” “槽!”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也是警告!对方是故意的! 我仔细查看了黄小乐的尸体,突然发现它的爪子上有几个小血洞。 好像被什么东西咬过。 “黄天赐,你在这等着,姑奶奶你带我回家,我家门口有监控,打开电脑就知道谁干的!” 虽然我是跟黄天赐胡嫣然一起生活,可临近年关不太平,刨根的入室偷盗的又都出来了,我搬过来时就装了个监控,他们两个都知道。 “走吧,黄皮子你自己行不行?” 胡嫣然看了一眼地上黄小乐的尸体,又看了看黑化的黄天赐,语气里有一丝担忧。 “你们去吧,敢动我黄家子孙,老子把他巧儿掏碎!” 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转眼间便被胡嫣然扯回了家,门口还有一摊血迹,门把手上黏着几根黄色毛发。 “就挂你门把手上了。” 胡嫣然指了指门把手,我愤怒的进了门,打开了电脑,调出了家门口的监控。 画面里的人跟小黄仙儿说的一样包的很严实,只露出一双阴毒的眼睛,看着体型应该是个男人,他发现了我装在门上的摄像头,往门把手上挂黄小乐尸体的时候,还挑衅的看了摄像头一眼。 “他早就盯上我们了!” 胡嫣然点点头: “这人不简单,他身上应该有什么东西。” 我仔细看着视频里的人,因为天黑,楼道里的声控灯也暗,只能隐约看到他肩膀趴着什么东西的模糊影子。 那人挂完了黄皮子尸体,在我门口停留了大概三分钟,最后对着摄像头竖了个中指,才转身离开。 敌在暗,我们在明,哪怕看了监控,我也没地方找他去,可他却在暗处蛰伏,等着趁我们不备蹿出来咬我们一口。 就像一条毒蛇! “姑奶奶,你看他肩膀上趴着的,像不像条蛇?” 胡嫣然凑近看了看,只说有点像。 联想到黄小乐尸体上的血洞,很有可能是被蛇给咬了。 我跟胡嫣然又回了黄皮子洞,此时洞口站了大大小小几十只黄皮子,它们像人一样双脚站立身体笔直,纷纷看向黄天赐的方向,黄天赐背着爪子在最前面踱步,看到我,立刻让它们给我让道。 “爷,那人捂的太严实了,只能隐约看到他肩膀头子好像趴条长虫。” 听我说完,黄天赐大爪子一挥: “去给老子打听!把这附近的长虫都给老子找出来!冬眠的也扛过来,让它们把那死玩意交出来,老子要抠蛇胆!” 我小时候我奶就跟我讲过,黄皮子心眼小,最护短,它们可能不是五大仙里最厉害的,可一旦招惹上它们,它们一定倾巢而出不死不休。 如今看来,我奶说的没错。 第15章 毒蛇 黄家办事儿速度快效率高,很快就有黄皮子陆续抓了附近的长虫回来,使劲甩在黄天赐面前。 被抓的一般都是土蛇,它们一脸懵逼,其中不乏有些道行能吐人言的,主动爬到群蛇面前,愤怒的质问黄天赐: “黄家祖宗,你们这是要作甚?” “作甚?老子作你爹了个鸡儿! 老子问你们,你们家哪个奸逆之辈害了我黄家子孙性命? 赶紧把它给老子交出来,不然老子烧光你们的洞,把你们烧死让癞蛤蟆住你房子睡你婆娘揍你崽儿!给你蛇蛋都摔了!” 黄天赐一爪子给那条蛇拍在石头上,其余的土蛇子都清醒了不少,纷纷朝我们吐着信子。 “黄天赐!你抽什么疯?当我们柳家没人?” 挨了一爪子那条蛇信子都被摔的耷拉在嘴边,可嘴上却丝毫不服软。 “你柳家有人咋的?老子告诉你,就算是柳龙封柳龙云兄弟俩来了,老子也不怕!” “唉呀妈呀,黄仙儿这是咋了?咋发这么大的火气?” 黄天赐正抓着刚才叫嚣的长虫,想给它扯两截子时,一道白光快速朝我们射来。 黄天赐停下手中动作,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白蛇。 我看这蛇也有些眼熟。 “这是陈八两?变样了。” 白蛇熟络的跟我打了声招呼,我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 柳剑。 当年麻姥姥供奉的蛇仙儿,也帮过我家的忙。 我让胡嫣然安抚一下黄天赐,把他家长虫害人害黄皮子的事快速说了一遍,柳剑听了神情严肃。 “八两,你能确定是我柳家害人?” 我没说别的,轻轻抱起黄小乐的尸体,翻开脚上的皮毛,露出那几个深红色的血洞。 柳剑无话可说,目光锐利的巡视着群蛇,我发现其中一条眼神闪躲了一下,正是一直叫嚣,刚刚从黄天赐爪里逃生的那条。 “说!谁干的?” 柳剑一口咬在那条蛇的七寸,那蛇痛的浑身扭曲翻滚,嘴里一直在求饶。 就是不肯说是谁。 “柳剑,你在这糊弄老子?你俩做嘴呢?” 黄天赐嗤笑一声,满脸不耐烦,柳剑没办法,化身白衣男子,手提银色宝剑,剑指那条蛇的蛇头: “我最后问你一次,谁干的!” 那条蛇浑身发抖,终究在剑尖下低垂着头,小声吐出两个字: “柳暗。” 柳暗,听这名字就不是好鸟! 柳剑提着那条长虫,按着它的指示出了城,到了城郊一个废弃工厂。 黄天赐蹬开破铁门,灰尘扑面而来,工厂里到处都是歪倒的机器跟破纸箱子,地面也是一层灰,上面没有任何脚印。 “你敢耍老子!” 黄天赐捏住它的蛇头,另一只爪子直接把它蛇信子抻了下来。 柳剑微微皱眉,似乎不满黄天赐说动手就动手,可他辈分比黄天赐低,又是柳家有错在先,到底没说什么。 我打量着四周想看看那人能藏身的地方,身后的铁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小心!” 胡嫣然大喝一声瞬间挡在我面前,抬起手竟然接住了一支冷箭。 这玩意这年头可不常见。 看来那条长虫没骗我们,那人跟柳暗就在这里。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黄家祖宗到访,真是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阴毒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一条黑色长虫正趴在房梁上的一件皮衣下。 “你确实该死,老子以为借了李大强命的是谁,原来是你这烂长虫。” 我有些震惊,借命的竟然不是人? “哈哈哈哈,他一个抛家弃子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生命,还不如把命借给我,助我成仙。” 胡嫣然懒得听他放厥词,抬手一道红线朝黑蛇射了过去。 那黑蛇化成人形躲避,将皮衣穿在身上,他不似柳剑那样俊朗,而是十分邪魅,眼神中带着无尽的黑暗与恶意。 “这小子命格甚好,不如借我助我成仙?我到了上界也会庇护你们。” 柳暗躲闪着柳剑跟胡嫣然的攻击,不断朝我靠近,像看猎物一样看着我。 黄天赐警惕的注意着四周,那个神秘男人还没出来,他怕我落单挨打。 我假装跟黄天赐一样眼神乱飘,当做没看到柳暗离我越来越近,在柳暗伸手拉扯我时,抬起武王鞭直接砸到他头上。 柳暗被我砸的有片刻失神,胸膛就被一个长指甲没有皮的手穿透。 那手中捏着一颗还在跳动的红色肉球,毫不留情的直接捏爆。 柳暗瘫软下去变回原型,眼睛如死灰一样瞪大望着我,眼神写满了不甘。 这么容易就死了? “不甘心吗?你去死吧!” 我用武王鞭一下又一下狠狠砸在柳暗蛇头上,将他的头砸的稀碎,砸成粉末,他蛇尾剧烈晃动,最后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我又捡起那件皮衣,掏出打火机直接给烧个干净。 如果说刚才柳暗是装的,那他现在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们敢杀大仙儿——” 第16章 天打雷劈 裹的像个茧蛹子的男人终于出现了,他从破了洞的房顶落到地上,周围瞬间飞起大片烟尘。 单看他现在周身这气场,像个电视剧里的绝世高手。 如果他起来的时候身体没歪那一下,就更像了! “黄皮子,你敢残害柳家仙,你可知柳家太爷乃是上方仙,他定然不会放过你黄家!” 茧蛹子稳住身形,目光像一条毒蛇冰冷的看着我,嘴里的话却是对黄天赐说。 “老子以为哪来的人物,原来是个大傻逼!” 黄天赐也死死的盯着茧蛹子,就是他杀了黄小乐。 “老子今天就开了杀戒替小乐报仇!” 黄天赐夺过我手中武王鞭直接上了茧蛹子的身,茧蛹子双手不受控制的举着武王鞭往自己头上砸,很快额头上起了包流了血。 “你敢杀人?你不怕天打雷劈吗你!” “今天就算雷劈老子,老子也要弄死你!你问问柳银龙敢不敢劈老子!” 黄天赐跟我说过,柳银龙是曾经救过我的柳龙封他爹,是上方仙,大将军。 随着黄天赐跟茧蛹子纠缠,外面原本明媚的天色突然暗淡,接着一阵狂风呼啸卷过,将工厂里的破烂都卷的飞起来。 我们头顶压着一团黑云,云中电闪雷鸣,几道闪电劈在房顶上,掀翻了剩下的砖瓦。 “柳银龙!柳大将军?你家这瘪犊子残害我黄家子孙,老子今天放屁在这撂着,你要么劈死老子,要么老子与你柳家不死不休!” 黄天赐没有躲避头顶的雷,而是操控着茧蛹子的身体朝天雷迎上去,那男人终于感受到了恐惧,拼命的朝天上喊柳将军救他。 “妈个逼的!敢欺负老娘的弟弟,老娘管你什么将军不将军!” 胡嫣然见雷跟黄天赐互相追赶着,一个劈不重,一个追不上,也来气可,朝着头顶的黑云就要冲上去。 “拦住你姑奶奶!” 黄天赐朝我大喊,我没等听清就死死抱住胡嫣然。 这事儿原本只是李大强被眼前的男人借了命,续给了柳暗,虽然现在有上方仙插手,说大了也是黄柳两家的矛盾。 胡嫣然不一样,她本就是邪灵,稍微碰触到天雷都要魂飞魄散。 就算不死,保不齐柳家最后要拿她开刀。 虽然黄家公认的心眼小,可五家仙哪个不护短? “柳大将军成了仙就能如此是非不分?你柳家害黄家子孙在先,你不清理门户,光天化日就这么明目张胆包庇?柳家果然好风范!” 我提高嗓门抬头大喊,无意间发现柳剑一张玉面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一道闷雷在我脚边炸开,我跟胡嫣然被震飞撞到墙壁上,我只觉得五脏六腑移了位,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 “轰——” 又是一道雷,我隐约间看到一道黄色身影飞了出去,随后撞到我对面的那面墙上。 “黄天赐——” 我捂着胸口想站起来却根本动不了,只能缓慢趴下去,朝他那边爬。 “轰——轰——” 又是两道雷落下,就落在我眼前,我觉得自己耳朵可能被震聋了,只剩下嗡鸣声。 面前被炸出一个大坑,我心如刀绞,眼睛里不知道滑落的是血还是泪,一时间绝望跟愤恨将内心填满。 刚刚雷劈的是黄天赐的方向。 “我跟你柳家生生世世不共……唔……” 我刚要以命起誓,嘴却被一双柔软的手堵住,剩下的话和着血又咽了回去。 “姑奶奶,你别拦我……” “我不拦你你要干啥?” 我想说我要跟黄天赐一起死,一抬头,却发现黄天赐正蹲在坑边上,一脸呆愣的看着坑里。 “呜呜呜呜呜呜爷!” 黄天赐竟然没事?一时间我再也绷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你哭啥?老子死了你再哭!” 黄天赐白了我一眼,还是过来看看我伤的重不重,虽然刚被震飞时我感觉浑身都要散架子,可这会除了胸口有些疼,倒也没别的感觉了。 “呸呸呸!你能不能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眼泪鼻涕呼了满脸,一把抱住黄天赐,朝着他的毛上漫了漫,感觉视线清晰了不少,却被他一巴掌拍开。 “你他娘的从小就埋汰!” “啧啧啧,这劈的外焦里嫩。” 柳剑走到坑边,我赶紧往里看,里面只有一个人形像黑炭一样的东西,至于别的,啥也看不出来。 “这是茧蛹子?” “啥叫茧蛹子?” 胡嫣然好奇,我更好奇,她在东北待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啥叫茧蛹子。 第17章 契约 “柳剑,这事儿你柳家有错在先,就算柳将军给他劈了,老子也不欠你们!” 黄天赐语气缓和了不少,如果刚才这人真的死在他手里,他真得天打雷劈了。 好在最后关头上头那个柳大将军把他劈了出去,免了他的杀业。 “哼!” 头顶传来一声沉闷的冷哼,乌云来的快,散的也快。 “呸!我以为他有多大本事,还对着监控挑衅,啥也不是!” 我看着被劈糊的人,不明白他咋那么横呢? “你可别小瞧他,这瘪犊子有两下子,不然老子那几下都没敲死他?” 我给程队打了电话,知道真正害死李大强的是这人,他也可以结案了。 “万生,那个老板娘想见李月莲,你让不让她见?” 回去的路上,我正揉着胸口,程队突然问我这么个不该问的问题。 她们是母女,她俩见不见面,跟我有啥关系? 对上我不解的眼神,程队低声嘟囔句: “你不是看上那丫头了?人家说不喜欢你,你哭的死去活来的。” 我…… 我那分明是被胡嫣然掐的。 不过我还是掏出电话,打出了那个还没存名字的号码。 “陈万生,怎么了?” 李月莲声音低哑,带着湿意,明显在哭。 “小莲,你……那个啥,老板娘想见你一面。” 对方似乎陷入了沉默,我一直举着电话,就在我以为她可能是挂了的时候,她终于开了口: “见就见吧,你能不能陪我去?” 说实话我也想听听她妈要对她说什么,是对她忏悔,还是再往她心上捅刀,如果是捅刀,我还能安慰她几句。 答应了李月莲后,程队直接开车去接了她。 再次见到老板娘,她显得十分憔悴,蓬头垢面双眼无神,呆呆的看着我们,突然就笑了: “没想到啊你这小逼崽子还挺有本事,咋的,这个贱货是陪你睡了?给你伺候好了?你这么帮她?” 她不会以为在这里我就抽不了她了吧?也是抽不了,可胡嫣然能。 我看了一眼胡嫣然,胡嫣然立刻飘过去对着她的嘴狠狠来了两个大嘴巴子! “你知不知道你那嘴比你太奶棉裤腰都松?我给你紧紧。” 老板娘恨恨的盯着我,不敢再针对我,又把目光对向李月莲。 李月莲从见到她开始就一直面无表情,哪怕她说出那种肮脏的话羞辱她,她也没有反应,看着老板娘的眼神就像看个死物。 我心里升起警惕,这傻姑娘不会还没放弃亲手替她爷爷报仇的想法吧? 不动声色挡住李月莲,我警告老板娘有屁快放有屎快拉。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弄死那个老东西?” 李月莲眼神里终于有了波动,滔天的恨意都快将她瘦小的身躯淹没。 “因为他看到了刘涛找你那个爹借命。” 原来李爷爷长时间见不到李月莲,想给她张罗点生活费。 他捡废品卖了一百多块钱,又去找李大强闹,要来了三百块。 在学校门前转悠很久,没看到李月莲出来,却看到李大强跟一个浑身裹溜严的人走在一起,交头接耳鬼鬼祟祟。 李爷爷把钱交给保安,自己悄悄跟着李大强二人,隐约听到李大强要把李莲月卖了。 老人家上前去质问李大强,怒急攻心倒了下去,也就有了后来的病。 因为病倒,李大强夫妻俩不得不把老人接来照顾,那人又来找过李大强两回,说话并没有避讳李爷爷。 有一次李大强带那人回家喝酒,几瓶马尿下肚,跟那人也就是刘涛称兄道弟相见恨晚,恨不得把命都给人家。 那男人还真跟他开口,说如果李大强愿意把命借给他,他能把李月莲多卖五万块钱。 李大强喝的五迷三道舌头都直了,可一听这话立刻精神了,竟然举起三根手指发誓,自己愿意把命借给刘涛。 发完誓还真诚的问刘涛怎么借。 刘涛指了指他身上的皮衣,说把皮衣脱下来给他就行,还要李大强再说一句,愿意把命借给柳暗。 李大强虽然疑惑为啥要说柳暗,可对上刘涛似笑非笑的眼神,竟然鬼使神差真说愿意把命借给柳暗。 契约达成,李大强当时就蔫了下去。 刘涛临走前,告诉老板娘,技校有个郝大仙卖符,想办法找他买张符纸给李大强喝下,到时候李大强毙命也有人背锅。 老板娘本想联系李月莲让她买张符,可还没等她去找李莲月,好贱就自己送上了门。 她打着给老太爷治病的名义买了符纸,回头就忽悠李大强喝下。 第18章 衣服不要随便借给别人穿 “所以警察找上门,你们怕我爷说出事实,就把我爷活活打死?” 李月莲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的质问她妈,那模样恨不得扑上去把她妈脖子给咬断。 好在我怕自己拦不住她,刚才让程队进来盯着她。 “哈哈哈哈哈哈,那个老不死的活该! 当初我生了你就想把你扔粪坑里淹死,你个晦气的贱人!都是那老不死的非要把你抱走! 就因为你活着,占了我儿子的位置,我才生不出儿子! 那个死东西精明着呢!他早就发现我跟刘涛好上了,有几次我想把你偷出来卖了,他威胁我,要是把你弄没了,就把我的事儿捅出去,让李大强打死我! 他儿子在外面搞破鞋他不管,竟然威胁我…… 你就是个扫把星,他是被你害死的,要不是为了给你要钱,她能找李大强闹吗?他能知道李大强的死因吗? 你也该死!你不得好死!” 老板娘越说神态越癫狂,李月莲再也忍不住,从书包里掏出菜刀就要冲上去剁她,程队眼疾手快拦腰抱住了她,菜刀脱手朝老板娘门面飞去,快将老板娘的头砍成两半时,一阵阴风将菜刀卷到了一旁。 老板娘脑门中间出现一条红色痕迹,血珠顺着鼻梁流下,死亡的恐惧让老板娘愣了愣神,接着鬼哭狼嚎咒骂起来。 程队强行把李月莲抱了出去,我冷冷的看着发疯把自己抹的满脸血的老板娘,不咸不淡的开口: “幸亏你没有儿子。” 她又愣住了,疑惑的看着我,我接着开口: “虎毒尚不食子,你这种人虐待女儿跟老人,你要是有儿子,你儿子脊梁骨都要得戳断,一辈子脑袋夹裤裆里做王八!” 说完我淡然转身,不理会她在身后声嘶力竭的尖叫。 打开手机短信,林栀发来的最新骂人怼人指南刚好适用。 李月莲状态很不好。 她拼命想挣脱程队,却因为力气悬殊逐渐脱力,眼睛里的光正一点点暗下去。 警局的人看着她都一脸心疼,几个年轻的小姑娘眼眶通红,悄悄抹着眼泪。 我走过去将她从程队怀里扯起来,拽着她的头发让她直视我的眼睛,把黄天赐急的就要拦我,我却朝他摆摆手。 “李莲月,你这条命是你爷爷给的,你因为上学的事误会他,一直不回家,你还说你知道错了,可你依旧不珍惜自己,你根本不配做他孙女!” “不配……对……我不配做爷爷的孙女……我就是个灾星……要是我一出生就被弄死,爷爷就不会遭这么多罪了。” 李莲月头又低垂下去,整个人软趴趴的,我强迫她抬头,一字一顿看着她道: “我之所以让你来见她,是想让你挑破这颗毒瘤,不是让你受她影响的! 她不爱你,所以你怎么优秀也没用。 可李爷爷爱你,你在他眼里不是灾星,是最珍贵的明珠,你为什么不能按照爱你的人的遗愿好好生活?” 李莲月不再说话,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似乎被我触动。 “你很优秀,你的路还长,以后还会遇到越来越多的人在乎你,就像洞口的小黄皮子,它为了追查你爷爷的死因,付出了生命,我们都这么努力,你怎么能放弃呢? 再说,你还欠我钱你忘了?你不打算还了? 李爷爷不会希望你言而无信吧?” 眼泪终于掉落,我松开手,李月莲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放声大哭,一时间把周围的人都惹的流眼泪。 等她哭完,再抬起头,眼神里多了一丝坚定。 “我一定会还你钱的,陈万生,谢谢你们,我会好好活下去。” 我知道她失去唯一的亲人,短时间内走不出来,可她好歹有了求生意识,以后慢慢开导,她依旧可以过好这一生。 “其实我跟你说的也是真的,我从小被黄皮子迷……” “你他娘的给老子滚犊子吧你!” 黄天赐照着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我悻悻的闭上嘴,哀怨的看着他,他却比我更哀怨: “哎呀妈呀老子有苦说不出啊,老子拜个月,遇到个二逼就找我讨封……” 胡嫣然眼神亮了亮。 我…… 算了,不想跟他互相伤害。 先把李月莲送回了学校,学校人多,她不至于沉浸在悲伤中,我准备回家补个觉。 “对了,小莲,你也记着,衣服别随便给别人穿,保不准遇到心思不正的,把你的命给借走了!” 李月莲点点头,开口对我说了声谢谢,头也不回进了寝室楼。 第1章 动物园里有什么 黄天赐查了半个月,才查出那个刘涛跟柳暗的关系,此时正盘着腿殷勤的给她姐剥瓜子仁。 “他娘的这个人也是有病啊,多少还沾点变态!” 黄天赐边干活边大声嚷嚷,见我在听,脸上露出满意。 “怎么着?” 胡嫣然十分给面子捧了个哏,黄天赐继续开口道: “姐姐,你猜怎么着?这瘪犊子玩意有个儿子,属蛇的,可惜小时候就没了,这两口子就像魔怔了一样,成天去抓长虫回家观察,非说他儿子变成长虫飞走了……不是,爬走了!” 我默默关了电脑上正放着的还珠格格,黄天赐有些尴尬,胡嫣然适时开口让他接着说。 “完了这两口子就觉得哪条蛇也不像他儿子,于是刘涛这瘪犊子就去动物园寻么,正好遇到倒霉让鹰叼了的柳暗。 他这一对上眼,就认定了柳暗是他儿子变得,为了让柳暗化人形,他老婆把命都给柳暗了。” 原来如此,难怪刘涛见我打死柳暗疯了一样现身,感情我打死的是他儿子。 “哎?今儿天好,咱们去动物园溜达一圈?” 黄天赐一听挺高兴,当即要化作人形出门,被我好说歹说拦住了,大周末的,我不想吓到小朋友。 “你俩去吧,老娘逛街去。” 胡嫣然拎着包先我们一步出了门,我们也立刻打了车去了趟市里的动物园。 动物园规模还可以,黄天赐看到小兔子小羊羔一些小动物,龇牙咧嘴的吓唬它们,见到老虎熊瞎子,都不愿意多停留。 “那老虎咋跟熊关一块儿了?” 我被黄天赐扯出猛兽区,却发现虎园里有只幼熊,正跟一只小老虎趴在一起。 “那咋了?人家就不能串串门?”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动物园里的动物能串门,还真让它串进去了。 “哎呀走!我要看鹦鹉,人家唠嗑呢你在这盯着干啥?” “不是,你咋知道它俩唠嗑呢?它俩唠啥呢?” 我本意是想让黄天赐别扯淡,没想到黄天赐还真给我翻译起来。 “那黑黑瞎子说,小逼老虎,咱俩别搁这趴着了,咱俩偷袈裟去!” “那小老虎说啥?” 见黄天赐说的一本正经,我差点真信了。 “小老虎啊?小老虎说滚犊子!” 我…… 带着黄天赐看了英语,这货一直对着鹦鹉说英语: “奶死吐泥鳅!奶死吐泥鳅!” 鹦鹉不理他,他又逗鹦鹉: “嘿!傻巧儿,爷会飞!” “你他妈吹牛逼!” 鹦鹉怪声怪气的骂了他一句,扑腾扑腾翅膀飞到了更高的树枝。 我跟黄天赐相对无言,逛了半天还看得不该看的都看了,还遇上了他家远房亲戚,一只忘了叫啥名的鼠。 最后他让我请他吃鸡公煲,找了好久才在回家的路上找到一个鸡公煲店。 只是刚要进门,旁边道上一瘸一拐走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造型一样,走路都是左手六右手七,左脚点地右脚画圈,只是后面的穿的相对破烂一些,正口歪眼斜的跟着前面的人。 他肩膀上还趴着一个老太太的鬼魂。 “槽你爹的他都这样了你他妈还学他!老子踢死你!” 黄天赐如果是人一定是充满正义见义勇为的好公民,他上了我的身对后面那个人一脚飞踢,那人被踢出去好几米,还没反应过来,我上去又补了几脚,嘴里一直骂着: “让你学他!让你学他!让你……” 踢着踢着,黄天赐发现了不对劲,前面那个瘪犊子一开始吓一激灵,接着一瘸一拐往胡同里跑,到了胡同口,两腿直接恢复正常跑没影了。 踢错了!我他妈不会被抓起来吧? 此时黄天赐也不骂了,声音蔫蔫的问我踢他干啥,还不把人扶起来,这旮沓有监控。 我这回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内心忐忑的把人扶起来,我还小心的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背上的老太太凶神恶煞的瞪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威胁。 我心思转动,有了主意。 “哥,你没事吧?你这是在哪儿招上恶鬼了?一个老太太,脑门上有块青色胎记,一直趴在你肩膀上,刚才跳下来踹了你一顿。” 那人一开口,嘴角还有血,眼神迷茫的看着我: “我怎么感觉是个男的骂我踹我?” “那可能那鬼特意变个声,你认识她不?你要不认识我帮你把她灭了!” 也算是弥补一下黄天赐造的孽! “不……不用……脸上有块青色胎记?娘?是俺娘?娘你在哪儿呢?娘你踹俺,是不是俺犯错误了……” 第2章 鬼手印 看着他满地爬找娘的模样,我心里有些不太是滋味,黄天赐更是直接变了品种,从一只冲动的黄皮子变成了鹌鹑,不带说一句话的。 “黄天赐!踢人的是你,你看你把人踢的!你赔!” 我要送男人去医院检查,他死活不愿意去,小心的从怀里拿出一包碎掉的绿豆糕,豆大的眼泪划花了那张沾满泥土的脸。 最后没办法,我只能先打车把他送回家。 一路上我一直磨叽黄天赐,他思考半天,回家喊来了胡嫣然。 胡嫣然坐在出租车副驾驶,一脸一言难尽,那男人家住的离市里还挺远,出租车开了四十分钟,眼看着到隔壁市了。 “我到了,这……这天色晚了,你们快回吧,家里实在没东西招待。” 男人手握紧那包绿豆糕,低下头有些窘迫,他肩膀上的老太太一脸刁相,始终目露凶光。 “那个,大哥,这么的,我这有块灵芝血灵芝!吃了身上的伤能好的快一点,你拿着……” 那男人自然不肯收,我们在村口撕罗半天,最后出租车司机不耐烦了,我把胡嫣然那块肉硬塞进他手里快步跳上车。 汽车开出去,还能听见他哽咽的大喊谢谢。 我感觉脸上温度都能烤地瓜了! “你等着,回去老子不把那王八犊子找出来踹死他,老子不姓黄!” 黄天赐终于来了神儿,开始破口大骂。 “你不姓黄你姓啥?跟我姓啊?” “滚瘪犊子!老子要跟也跟我姐姓!姓胡!” 好家伙,他想的真美! 鸡公煲没吃成,到家天都黑了,黄天赐在楼下里召集一大帮黄皮子浩浩荡荡的出了小区,还真去找那那个学人的! “姑奶奶,你看那老太太是不是恶鬼?” 我打开电脑给胡嫣然玩换装游戏,又去把胡嫣然新买的衣服洗了,竟然是给我买的运动服,还有一条天蓝色裤衩子。 “老娘哪里看得出来?老娘自打诞生,还没开始害人,就是邪灵,那好赖还不都是别人说的!” 确实,而且看那男人的样子,应该跟老娘感情挺好,有可能老太太放不下才一直跟着。 不知道黄天赐找没找到那男的,反正一宿没回来,第二天早上我都上学了,胡嫣然难得没睡亮觉,说不放心我,要跟我去学校。 我拿出黄天赐雕的一个小木牌,让她附在上面,她说木牌上的女的太磕碜,不愿意。 “你不用管我,我趴你们教室吊灯上。” 行是行,我就怕她听课听投入了,再把头发耷拉下来。 浑浑噩噩上了一上午,我满脑子都是黄天赐带着一群黄皮子爆锤昨天那个男人,至于老师讲了什么,一点没记住。 还记得上学前我雄心壮志,想着哪怕是技校也要出人头地,可事实给了我个大逼斗,这学习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儿。 “你给黄天赐记笔记了吗?” 吃饭时我找了个角落,胡嫣然坐在我身边,我一愣,问她记什么笔记。 “英语啊!他今天不是没上着英语?” 我有些羞愧,黄天赐学的都比我认真。 “你也是,你别嫌姑奶奶唠叨,你妈给你送学校来,是有事儿你总耽误课,可既然来了,你就别让这一天浪费了,你说慧云一个人支撑这个家容易吗!上有老下有小的,你毕业后屁不会想帮忙都帮不上,到时候来个外国客户,你多抓瞎……” 胡嫣然突然对着我一顿说教,把我说的无地自容,心里更是对浪费了半天学习时间而自责。 “哎?万生哥!万生哥你来上学啦?你回来你咋不找我呢?” 我正深陷愧疚之中,眼前突然坐了一个人。 长长的门帘子遮住半张脸,胳膊肘子拄在桌子上双手挽成兰花指看着我,我更羞愧了。 我不是讨厌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喜欢男生,就是他一靠近,我浑身不自在。 “呵……呵呵,没倒开空呢。” 我怀疑他也没上学,我都把好贱送进去了,他竟然不知道。 不过也是,他们换寝室后都分开了。 “万生哥……” 刘亮还要说什么,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我妈打来的: “万生,妈有个朋友的亲戚住拐村,他家孩子也不知道撞着啥了,高烧不退,脖子上还被掐出个鬼手印,你明天请假过去看看!” 我妈依旧风风火火说完就挂,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拐村有些熟悉。 “不就是昨儿你送人那个村子吗?” 胡嫣然一说,我才想起来,昨天临走时好像确实看到村口刻着村名的石碑。 “刘亮,我有急事,先走了哈!” “好勒万生哥,这礼拜休息我找你去,我请你吃饭啊——” 第3章 中邪? 我趁着中午休息,出学校买了几包绿豆糕,昨天太匆忙,不然我高低给那大哥买几包新的。 想着他挨打都要护着,肯定挺爱吃的,而且他们村离市里这么远,他是坐了公汽又走了很久才进城一趟,看穿着条件也是困难。 我又买了几包槽子糕舌头饼,准备明天去拐村时看看他。 黄天赐在我放学的时候出现在大门口,看着他那神清气爽的模样,应该已经教训了那男人。 “咋样?你踹他了?” 黄天赐昂首挺胸,人家老仙儿都愿意露面,他这要不是我拦着,恨不得化成人形也上学校报个名。 “那王八犊子就不是个东西,老子找到他的时候,正蹬个破自行车往家赶,老子就坐他后座上压着,这瘪犊子也犟,他站起来蹬,到了家你猜怎么着? 不知道哪来的邪气,看到他婆娘抬手就打,老子一看那婆娘被他打的鼻青脸肿,就想着他不是爱装吴老二吗?我就让他脑血栓!” “天赐爷爷,你以后少看点相声小品。” 他竟然这么有梗,岂不是显得我很呆板? 我把明天去拐村的事儿跟他说了,黄天赐到家啃了烧鸡就没再出来。 第二天我打了个车,到了拐村,就有个四十多岁男人等在村口,看到我下车立马迎了过来: “你是万生吧?哎呀这么小的岁数就这么能耐啦!” 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推说是黄大仙厉害,往他家走时黄天赐嘴角都要翘上天。 “俺家丫头身体一直挺好的,前几天去同学家玩回来晚了走夜路,我去迎她,就发现她倒那苞米地边上了,脖子上像被什么掐了,幸亏是冬天,要夏天我上哪儿找她去!” 听着男人的描述我跟黄天赐陷入诡异的沉默,对视一眼,他看懂了我那句,不会是你们老黄家把人迷了吧? 我也看懂了他那句:又他妈遇上人皮子了! “万生!万生你咋不说话?” 到了家门口男人停下脚步,发现我有些走神伸手拉了我一把,我这才尴尬的笑了笑: “叔,没事,我……” “唉呀妈呀,叔才看到,你说你这孩子,来就来了,咋还拎这么多东西!” 他才发现我手里提的绿豆糕跟各种点心,伸手就要接过去,我更尴尬了: “不好意思叔,这是我给村里一个朋友带的,我合计看完你女儿过去看看他。” 那男人伸出来的手马上抬起来挠挠头,好像要掩饰刚才的尴尬。 进了院子,我先屋里屋外转悠几圈,并没有发现什么阴气邪气。 小姑娘长得大,看着十来岁,但杨亮说她实际才七岁。 此时脸色苍白嘴唇发干,双眼紧闭的躺在炕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 我按黄天赐教我的,将她手指摸了个遍,并没有发现她是撞到了什么。 “万生,你看看她这脖子。” 男人名叫杨亮,炕上的小姑娘是他唯一的孩子杨叶。 来的时候他说过,孩子妈两年前跟人跑了,家里只有他们父女俩。 见我始终皱眉不说话,杨亮有些着急了,扒开小姑娘脖子下的被子,露出她被掐出青色印记的脖子。 上面的印记看着像手指,可又跟手指不太一样。 “可不是我们老黄家干的!” 黄天赐放下心来,可任凭我们俩怎么看,也没看出来是咋回事。 “叔,你家有老铜镜吗?” 杨亮说有,立刻给我拿了过来,我又让他拿个大碗,里面装水,把老铜镜放在碗上,再拿个生鸡蛋。 既然看不出来,只能立状了。 我问了杨亮家里去世的人以及村里去世的人,将鸡蛋立在镜面上问了个遍,鸡蛋就是立不住,我又开始问外头的,依旧立不住。 如果真的撞邪,立状问到它鸡蛋就会立住,这个时候也可以提要求,比如让人给他烧纸啊或者做顿饭啥的,可我一松手,鸡蛋就往镜子边缘滚去。 根本没有鬼! “叔,她发烧这几天,你给她吃药了吗?” 杨亮愣了,好半晌才茫然的摇摇头: “没吃啊!他们都说俺丫头撞邪了,俺竟到处找人看,没想起来给吃药,再说吃药他也不能好使吧?” 我有些无语,首先人生病了得先吃药看医生,看不好再琢磨别的,他可倒好,我看着炕沿边的碗里有些黑色底子,杨亮立刻说那是符纸灰。 杨叶要是出事,那纯属她爹害得! “愣着干啥呀叔?打120送医院啊!你就看她脖子挨掐你就瞎折腾,那万一是人掐的呢?这孩子肺子都要烧坏了!” 杨亮懵了!没想到看到最后没有鬼,这里离市里远,打120来不及,用被包着杨叶跑了出去,估计是求村里有车的人家去了。 第4章 绿豆糕 我原本想找个人打听一下昨天那个大哥住哪儿,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骂人。 本着有热闹不看王八蛋的心理,我拎着东西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离杨亮家不远有户门前站了好几个大姨,一个个头上带着红红绿绿的头巾围成一圈,其中一人正抬脚踹着什么: “你个遭天谴的!敢上老娘家偷鸡蛋!你长那个吃鸡蛋的嘴了吗?老娘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原来是在踹人,可旁边几人并没有阻拦,反而一直在拱火。 “住手!” 我上前把人拉开,才看清地上躺着的正是我要找的大哥,只不过肩膀上的鬼不在了。 他怎么在哪儿都挨欺负? “你凭啥打人?” 因为对大哥有愧,我挡在他面前怒了一下,被我拉开的女人张牙舞爪的朝我抓来时,腿肚子被黄天赐狠狠踹了一脚,原本要挠我的人直接跪到我面前。 我微微侧身,可怕折了我的寿。 “大娘,你知道错了就行,不用这个客气,地上凉,起来吧。” “你哪里来的小王八羔子!敢笑话老娘?你跟他一伙的啊?合着你也是个穷逼!” 大娘的嘴跟抹了开塞露一样喷射不停,我真后悔没让胡嫣然来,让她知道知道谁是谁老娘。 “赶紧给我走开!再不走我报警了!” 我不想跟她们磨叽,这群女人的战斗力不用尝试就知道相当恐怖,我想着把她们吓唬走,没想到她们不吃这一套。 “报警啊!你报啊!警察来了把这偷东西的贼拉走枪毙才好!” 我火气有些上来了,猛的起身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跟她对视,大娘被我盯得有些发毛,骂骂咧咧扯着几个人走了。 “大哥,你没事吧?” 我扶起那男人,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问我怎么又来了。 我跟他解释了一下来村里看事儿,顺便看看他,他刚才挨打的时候没掉眼泪,可现在眼睛里却亮晶晶的。 “我送你回家吧,昨天我看你买了绿豆糕,都碎了没法吃了吧?我又给你买了几包。” 扶着他朝村子里走去,一路上遇到的人无不侧目,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大哥一直低垂着头,直到我们走到一条胡同口。 胡同在村子最里面,一眼看去只有一个破旧的红砖房,跟村里的大平房二层楼格格不入。 “这是俺家……对……对不住啊,让你跟着俺被人骂。” 我摆摆手示意他没事,推开树枝做成的木门,院子里除了一口井,一个小板凳一根晾衣绳之外,什么都没有。 “大哥,你家就你一个人啊?” 他说他叫杨光,原本跟爹娘一起生活,只是前两年爹娘都陆续离世了。 我看着屋里唯一柜子上放着的一家三口照片,上面的老太太正是那个满脸凶相的鬼。 “你跟你父母感情怎么样?” 黄天赐跟我说过,像他家这种情况,老太太跟着他,有两种可能,一是放心不下她,所以迟迟不下去报到,要时不时看看他。 另一种还是放不下他,想把他也带走。 毕竟看他现在的生活状态确实不太好。 “这绿豆糕……俺娘爱吃,我昨儿……买来合计去上坟,俺娘……可能嫌俺……乱花钱了,这才踹了我一顿,这下好了,等俺去上坟,就说……是……是好心人给买的,嘿嘿……” 杨光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面容扭曲露出嘴里一口黑牙,看得我却格外心酸。 一提被踹黄天赐就有些心虚,好在他娘没给他托梦,说是我们干的。 “杨大哥,你们村里人是不是总欺负你啊?” “习……习惯了……但是俺……俺没偷她家鸡蛋……” 似乎想起来刚才的女人冤枉他,杨光急切的跟我解释。 “我相信你!” 他这副腿脚,出门都费劲,怎么偷鸡蛋? 我在杨光家坐到了下午,他变成鬼的老娘也没出来,倒是杨亮打来电话,说多亏把孩子送医院了,再晚一天孩子就没了。 他知道我在杨光家,虽然奇怪,还是托人给我送了个红包。 我在黄天赐授意下,拿出一半塞给杨光就准备赶两点的公汽离开。 “不……不要!昨儿……你给俺的……灵芝……俺都没给钱……” 杨光说什么也不要,我没跟他撕扯,怕把他推栽了,出门前悄悄夹在他家门缝里,他非要送我到村口站点。 时间还早,我也不担心赶不上车,索性跟他慢悠悠往村口走,走到之前围人的那户人家,那女人正好在门口,朝着我吐了一口。 第5章 来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到了村口,杨光陪着我从两点等到四点,下午这趟公汽也没来。 他有经常发生这种情况,过来的时候人少,下午那趟就不来了。 我给我妈打电话,让我妈来接我,我妈正在跟生意伙伴喝酒。 都知道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 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 我让我妈不用管我,合计让程队来接我。 程队接了电话,告诉我带林茉看她姐去了。 我没记错今天是礼拜二,林茉不用上学吗? “不行让姑奶奶打车来接我们吧?” 我没招了,只能把希望放在胡嫣然身上,黄天赐却摇摇头: “那可不行,她过来天都黑了,女孩子家家不安全。” 我…… 她要是不安全,还能有谁安全? 人家掀起盖头,她是掀起头盖骨。 “这咋来时候好好的,回去的时候回不去了呢?” 拐村虽远,却也不至于回不去家吧? “你给那个杨亮打个电话,今晚在他家住,完了坐明天上午那趟车呗。”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么干了,杨亮很痛快,还说让邻居过来帮我烧炕做饭。 只是我心里微微有些不祥的预感,按照小说跟电视剧,一般这种情况下走不了,那肯定得出点啥事儿。 柯南不就是到哪儿哪儿死人? “你别老合计电视里那些,年轻人少看点电视,把脑子都看坏了!那香妃咋能变成蝴蝶飞走了?一点不科学!” 黄天赐了解我,见我皱眉就十有八九知道我在合计啥。 可他的存在,好像本身就不科学。 而且香妃娘娘没变蝴蝶,只不过看到那的时候我把电脑关了,他不知道后面啥剧情。 不过跟黄天赐扯会皮,我倒放松下来,杨亮家条件不错,我正想打开电视,想起来黄天赐那句脑子看坏了又放弃了,干脆翻看林栀的语录开始练习。 万一以后在遇到今天这样的人,我高低给她几句。 不知道我几点看睡着的,迷迷糊糊中只感觉外面有些兵荒马乱的嘈杂声。 勉强睁开眼睛,黄天赐蹲在窗台上,窗外红光一片。 “卧槽!着火了?” 我猛的起身麻溜的穿好衣服,还没等黄天赐反应过来,夹着他就往外跑。 跑到外面才发现,确实着火了,但不是杨亮家。 “你给老子松开!” 我低头跟胳肢窝露出来的大长脸对视一眼,赶紧把他放下。 “你看那是不是白天那家?” 黄天赐带着我上了墙头,我数了数,着火的好像就是白天那个女人家里。 村民都拎着盆跟水筲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跑,可火势太大,按他们这救法,烧到天亮火也灭不了。 “快快快!消防车咋还没来?老刘嫂还在屋里呢!” “唉呀妈呀人家说半个小时到,这才刚打完电话!” “你说刘嫂子也是的,都跑出来了,非要回屋拿存折!那玩意烧了烧了呗!命留着都能给补办的事儿!” “……” 听着村民议论纷纷,我才知道火场里还有人。 而且没猜错的话,刘嫂子就是白天踹杨光那个女人。 “哼哼,这娘们这么快就遭了报应!” 黄天赐骂骂咧咧,显然对这人也没有好印象。 只是人命关天,她罪不至死,这报应未免太大了些。 “天赐爷爷,你上我身,我进去把她弄出来!” 黄天赐骂了一句脏话还是按我说的办了,只不过他跟谁学的“圣母婊”? 我从杨亮家水缸里打了一盆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淋湿,一出门差点给我冻成冰块,好在身体马上暖了过来,这黄天赐还带智能调温的。 “哎那个谁啊?别他妈进去啊!” “没看清啊太快了……” 我在村民惊恐的叫喊声中冲了进去,屋里已经烧的差不多了,该掉的房梁都掉下来了,黄天赐封住了我的口鼻,让我不至于被烟给呛死,我在火光中找寻着刘嫂子的身影,看屋里这样,怕是凶多吉少了。 “草他娘的!赶紧走,那娘们死了!” 我还没看到人,黄天赐直接把我带了出来,院子里的人纷纷上前,想看我是谁,对上我这张脸又都懵逼了: “你谁啊你?” “这不那谁吗?那个五老二的亲戚,今儿还给他拎东西了!” “对!俺也想起来了!他帮五……杨光来的!这火说不定就是他放的!” “你放屁!” 杨光艰难的推开人群挡在我面前,我在他身后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 “他不是……俺……俺亲戚!他是……好人!” 我心里一暖,他自己被打的时候都没为自己辩驳一句,竟然会冲上来想护住我。 “杨大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凡事都要讲证据,你们说我放火,谁看到了?拿出证据来!你看到我放火为啥不喊人?造谣的我给你们都送进去!” 第6章 你娘回来了 “不是!不是他!是他!杨光!是你娘,你娘回来了!我就说你小子不干人事,你把你娘害死,她现在变成厉鬼回来害人了!” 一个灰头土脸的中年男人冲上来就要打杨光,我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儿把他甩到一边。 他没想到自己一个膀大腰圆的庄稼汉会被我轻飘飘甩开,眼神里透露出不可思议。 “老刘哥,这是杨亮请回来的出马先生,你可别惹他!” 给我做饭的大姐认出了我,小声提醒着老刘哥。 “我呸!我不管你是什么仙儿!今儿杨光都得给我老婆陪命!” 见老刘哥还要过来找打,上来四五个人把他拉开,这时消防车终于来了。 火被扑灭,老刘哥跌跌撞撞扑进去找他老婆,很快,屋里传出一声惊恐又凄厉的惨叫。 老刘嫂的尸体有些吓人。 身上的头发跟衣服都被烧光,整个人干干巴巴被压在一根房梁下,五官已经被烧的连成一片,皮肤紧紧包裹着下面的血肉,有的地方被烧的裂开,往下流淌黄色粘液。 不少人跟进来看了立马跑出去吐了,我也觉得胃里难受,赶紧出去透口气,就看到几个人围着杨光,让他给个说法。 “你们干什么?这事儿跟杨大哥有什么关系?” 我扒拉开人群,杨大哥一脸无助又无奈。 “怎么没关系?你个小瘪犊子知道什么?他就是个白眼狼,扫把星!他一出生就被亲爹给扔了,好不容易被杨老二两口子捡回去,这两口子都被他克死了!” “就是,小伙子,俺劝你别多管闲事!这杨光就是个黑心肝的!谁对他好谁都没有好下场!” “闭嘴!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谁有证据拿出证据来,空口白牙我还说你放的呢!杨大哥,我送你回家!” 我强硬的扒拉开面前的人,扶着杨光想离开,老刘哥可能吐完了,在我们身后大喊: “杨光!你个瘪犊子!人在做天在看!你干了亏心事,老天早晚收你!” 我感觉到杨光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心里也有些发毛,该不会他真做过什么错事? 送他回家时,远远的就看到胡同口有个佝偻的影子朝我们的方向看来,只是看到我的瞬间,那影子速度极快的朝远处蹿去,黄天赐立刻追了上去。 这么一看,这起火真容易是老太太干的,白天老刘婶儿欺负了杨光,晚上就被烧成干尸,老刘哥还说看到了老太太,这未免太过巧合。 “杨大哥,我问句不该问的,大娘咋没的?” “我没别的意思,我看到她一直跟着你,时间久了怕你受影响。” 我怕杨光以为我不相信他,赶紧又解释一句。 “俺娘……他们都说俺娘……是……刁老太太……可俺娘最……最心善,就算……死了……也不会害人!” 杨光身上这病,说起话来也挺费劲,他没说他娘咋没的,却坚定的说他娘不会害人。 可人跟鬼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活着,可能是个善良的好人,可人死了就剩下执念,为了这个执念,就算自己儿女,也一样折腾。 我没跟杨光说这些,天亮了,杨光拿出我给他买的绿豆糕,告诉我要去上坟。 “我跟你一起去吧。” 拐村的地比较多,杨光家的地却又偏又小。 “他们说……俺是俺娘……捡的……不给……分地!” 虽然他表达起来很吃力,却还是给我讲了自己的身世。 杨光是杨老二夫妇捡回来的,可他本就是老杨家的孩子。 他是杨老大的小儿子,因为出生就口歪眼斜有残疾,被杨老大给扔进了粪坑里。 刚好杨老二路过,听到微弱的婴儿哭声,才把他捞出来,保住一条命。 杨老二夫妻没有孩子,原本经常去杨老大家看孩子,也就是杨亮。 自从捡了杨光回去,两口子把心思都放在杨光身上,因此杨老大一家颇为不满,尤其是杨亮。 杨光出生时,杨亮已经五岁,懂事了,他觉得是杨光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从小便欺负杨光,哪怕知道杨光是自己的亲弟弟。 杨老二为了这事儿,没少跟杨老大干仗,闹到最后兄弟俩彻底决裂,哪怕一个村子住着,也老死不相往来。 我没想到杨光竟然是杨亮的亲弟弟,大概是饱经风霜,他看起来反而像杨亮的哥哥。 到了地里,杨光将绿豆糕跟点心在坟头摆好,我没感觉到任何阴气,看来老太太没回来。 也不知道黄天赐追没追到。 第7章 打架 杨光絮絮叨叨对着爹娘的坟说了一堆,说的最多的,就是遇到了我这个好心人,不仅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嫌弃他,欺负他,还给他送回家。 我越听越心虚,就怕他突然问他娘,前天为啥在城里踹他。 好在杨光并没有问,而是换了话题,说自己现在洗衣服可干净了,还会炒土豆丝…… “她说这些干啥,她娘又听不到。” 黄天赐的声音突然幽幽响起,我一回头,他正站在我身后,身边并没有杨光他娘。 “你没追上?” 我往一旁走了几步小声问黄天赐,黄天赐却目光沉沉的看着杨光,脸上有些纠结。 “没追上。” 他说这话时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根本没想追一样,我想问他没追上为啥才过来,黄天赐却不耐烦的化成烟,又不见了。 他刚走,一股凉风从脖颈子吹过,我朝杨光那边看去,刚好看到老太太魂魄钻进坟里。 好家伙,黄天赐刚走她就回来了,这到底是谁追谁去了?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从包里摸出武王鞭,握在手心都握出了汗,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 不是我怕她了,我是感觉黄天赐刚离开时不可能感受不到老太太在附近。 他故意的! 看来老刘嫂家的火不是老太太干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既然没做坏事,我为什么要对她动手? 心安理得的在一旁等着杨光,太阳出来的时候他终于起了身,跟我慢悠悠往回走。 “你今儿……回……回去不?车快快快来了!” 原本我是打算回去,可那个老刘哥非说他家着火跟杨光有关,他平日都被欺负,现在回去肯定还要被找麻烦。 我不太放心。 如果林栀在,一定会说让我坐火车去乐山,让大佛起来,我坐那。 可杨光太难了,我既然遇到了,还是想尽量帮一把。 “对了万……万生,这钱……还你。” 杨光把我昨天偷偷留下的钱塞回我手里,我暂时没打算走,就揣回兜里。 “等我回去给你买点米面送过来。” 杨光也没有拒绝,只是朝着我笑了笑,又摆了摆手: “不用……不用……” 他后面还说了什么,可惜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到了杨光家,原本偏僻的胡同口围了不少人,那个老刘哥脑袋上系着白布条子,对着人群比比划划。 “各位!今儿咱们必须让杨光给个说法,昨儿俺家着火,前几天亮子那丫头被鬼掐,肯定都是杨老二媳妇干的!昨儿看的真亮的,那老婆子变成厉鬼来害人了!” “让杨光滚出去,把他爹妈坟迁走!别埋咱们村!坏了风水!” “对!让杨光给杨老二两口子挖出来带走!” “……” 十几个村民议论着怎么处置杨光,甚至他父母的坟,竟无一人替他说话! “都他妈的给我滚瘪犊子!” 我看着杨光震惊到浑身颤抖,气的朝他们大喊一声! 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会合计合计是不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这些村民没一个说人话的! 那个老刘哥老婆死了不去操办后事,反而带着一群人围了杨光家,根本就是单纯熊人! “哎呦呵!小瘪犊子咋的杨光给你钱了?你这么向着他你也不是好饼!” 老刘哥看到我们,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老狗,朝着我嗷嗷叫唤。 昨天给我做饭的大姐在后面小心的拽了拽他,小声提醒老刘哥注意我的身份。 老刘哥无所谓的摆摆手: “老子还他什么仙!老子今儿非要弄死杨光这瘪犊子,俺看他能咋滴!看他能把俺整死不!” 说着他拿起铁锹就朝我走过来,我也没惧他,从包里掏出武王鞭,虽说他们人多,可我好歹吃了白家的丹药,体质比从前好太多了。 打架吗,就怕不要命! 老刘哥抡起铁锹就要往我头上劈,我侧个身一鞭子狠狠砸在他胳膊上,清脆的骨裂声响起,他手里铁锹“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人也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妈了个巴子杀人了!这个瘪犊子杀人啦!快报警,你们杵那干啥呢?赶紧报警让警察把这小瘪犊子崩了!” 老刘哥捂着被我砸断的胳膊,嘴里还不服气,我冷冷的看着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替他打个110,杨光突然费力的把我手按下去: “老刘哥……你你你……这么害俺……不就是因为俺看到你杀了杨亮媳妇吗!!” 最后这句话杨光说的通畅无比,声音大的几乎是吼出来的,所有人都愣住,不敢相信的目光来回在他跟老刘哥脸上扫视。 第8章 女尸 “你你你!你扯几把蛋!” 老刘哥捂着胳膊气的跳起来,对着杨光破口大骂。 “俺没扯淡……尸体就在……在……在你家后院!” 杨光愤怒无比,语气坚决的与老刘哥对视。 “好你个驴操地!你给老子泼脏水污蔑俺杀人!俺跟你没完!俺今天非整死你!” 说着不顾自己受伤的胳膊,弯着腰朝杨光撞来。 杨光这小身板,让他撞一下都得丢半条命,我想也没想抬腿刚要踹他,就发现腿上似乎有百斤重。 老刘哥直接被我踹飞出去老高,落在了杨光家院子里。 “哼!敢欺负老子孙子,老子把他屎袋子打漏!” 黄天赐的身影一闪而过,接着院子里传来鬼哭狼嚎声,听的看热闹的村民脚底抹油一个个跑的飞快。 我快步上前挡住他们。 “各位,他老刘无凭无据空口白牙污蔑杨光跟他去世的老娘,你们都能跟来伸张正义,如今杨光控诉老刘杀人,你们咋不管了? 刚才那老刘不就被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给拎起来飞了吗?咋的你们都没看的吗?你们倒是说说,那是不是杨亮媳妇?” 众人被我堵住,面面相觑的互相递眼神,我提议报警,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男人阻止了我: “小兄弟,不是!大仙儿!这事儿不也是杨光自己说的吗?你不知道这小子平时满嘴鬼话,他说话不可信,你没证据就报警,那警察来了没找到尸体算谁的?”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朝他们点点头,他们面上一喜,抬脚又要走。 “别走啊,既然你们不信杨大哥,那咱们去他家挖一挖不就知道了?” 那男人又想找理由,我晃动手里的手机朝他笑笑,男人没办法,硬着头皮带着人去了老刘哥家。 经过昨天的大火,老刘哥家被烧个精光,没有任何清理的痕迹,就连老刘嫂的干尸还在远处,也没人给她锵起来。 绕到后院,杨光一瘸一拐带着众人走到一面墙根底下,对着刚才阻拦报警的男人说了句就在这。 那男人被我盯着,没办法,招呼众人开挖。 只不过他们挖地时一直眼神交流,手下动作十分缓慢,半个小时过去,就挖出一个浅浅的小坑。 “小兄弟,你瞅瞅,这哪来的尸体?你快别听杨光忽悠你了!” 那男人放下铁锹,示意我往那个埋只鸡盖上土都得鼓包的小坑看。 “你把我当傻子?” 这种感觉真是自从吃了白家的药之后就没再有过,没想到他竟然把我当傻子! “哎!哎老弟你干啥?你给谁打电话?你被打,那什么你们几个再挖挖看看咋回事!” 见我又把手机拿出来,那男人立马急了,他也看出来今儿糊弄不了我,一咬牙终于舍得卖力气了。 很快,有人挖出了一根细小惨白的骨头。 是人的手指。 “这……这这……村长,还挖不?” 有人放下铁锹小心翼翼的看着村长,也就是一直不让报警的那个男人。 村长脸色一黑,下意识瞥了我一眼,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要不别挖了,我让警察来挖,别破坏了尸体。” 听我这么一说,村长立刻讪笑两声: “别,别报警,这不是杨亮媳妇,这是刘文斌的女儿,俺们这有习俗,女儿意外没了,得埋自己家后院,这样能……能保佑家里,既然让咱们挖到了,这么的,大伙加把劲,把这闺女挖出来好好埋了。” 我一本正经的听着他忽悠我,看着他们挖出一具完整的尸骨。 从尸骨上残留的衣物来看,确实是具女尸。 “这……这这是杨亮老婆!” 杨光十分笃定,哪怕尸体重度腐烂,几乎只剩下白骨。 “你少他妈放屁!杨亮老婆跟人跑了!俺亲眼看到的,你问问他们,是不是都看到了?” 村长转过身去,他身后的几个人立刻齐刷刷开口,说他们都看到了。 这村长跟老刘哥应该是关系不错,可其他人竟然也愿意为他们撒谎。 “做伪证是犯法的,要进去踩缝纫机,你们可想好了再说,你们真看到了吗?” 我加重语气,目光在他们脸上来回扫,给我做饭的大姐眼神开始闪躲,我直接盯住她,没想到她哇的一声就哭了: “你别拦俺!俺不知道!俺啥也不知道,俺要回家!” 大姐尖叫着跑了出去,见我没有拦她,除了村长以外的人都扛着自己的铁锹跑了。 “兄弟,这事儿你真不能听杨光说,这么的,你跟俺回家,俺让婆娘给你做几个下酒菜,完了哥给你这个……” 第9章 证据 村长靠近我,压低了声音,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如果没看到他眼神中一闪而逝的凶光,我还以为他真要拿钱收买我,而不是害我呢? 熟悉的胸闷感觉袭来,我笑了笑: “行啊,不过我得把杨大哥先送回家去。” 村长一听也乐了,要跟我一起去。 可能我说的更合他心意,毕竟杨光家的位置更偏。 杨光看他拿起铁锹跟着我们,眼神有些担忧的瞟我几眼,我示意他不用怕,快进胡同时,身后的村长终于动了。 这大白天的,他是真有钢! 听着耳边铁锹带动的风声,我直接停住,铁锹并没有如村长所愿落在我头上,而是被黄天赐握住“咯嘣”一声,把铁锹把儿掰成了两截。 “你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村长吓得语无伦次,我回头阴恻恻看着他,幽幽开口道: “你都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对我下手,你是尖是傻呢?” 村长浑身颤抖,转身想跑,后脖领子被黄天赐薅住,任凭他脚底下踩出风火轮,也没跑出去半步。 “鬼!鬼妖怪!快来人!都出来救俺!” 我本来想说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管你,可还没等开口,真从杨光家院子里爬出来个鼻青脸肿的人。 正是那个老刘哥刘文斌。 此时他一张脸青红交加肿的像头猪,要不是身上那件军绿色大衣,我还真没认出来他,还挺抗揍的。 “哥……哥救我!” 刘文斌爬出来,看到村长,嘴里呜呜的,一张嘴掉下两颗大门牙,接着就喊村长救他! “原来是哥俩!我说你怎么一直不让我报警呢!” 村长见刘文斌成了这副模样,刚刚还求饶的嘴脸立马变得目露凶光: “小犊子!俺告诉你,这村里俺说了算,俺一句话下去,那人就是杨光杀得!” 我上前给了他两巴掌,接着黄天赐一抬胳膊,村长悠的呈抛物线,砸上了杨光家门口趴着的刘文斌。 肉砸肉的闷哼声响起,接着是两人如出一辙的惨叫,这么一看她,他俩长得还真有些像。 我扶着杨光走上前,一人一脚给他们踢了进去,顺手关上了木门。 “你们要干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是要干啥?” 村长一脸警惕的看着我,我打开手机录音,找了个小板凳坐在二人面前: “你们也知道我是干啥的,说没说谎我家老仙儿立马就知道,我问你们,刘文斌后院的尸体是谁的?” 兄弟俩默契的沉默,又对视一眼,村长刚要开口,黄天赐上去就是一巴掌,无声无息打的他张不开嘴,眼里是化不开的惊恐。 刘文斌老实了,嗫嚅着说是吴玉梅的。 “吴玉梅是谁?” 一个姓吴一个姓刘,总不可能是他女儿了。 “是……是……” 我扬了扬巴掌警告的看着他,刘文斌崩溃大喊: “是杨亮婆娘!杨亮上外面看小牌输了钱,从俺借了一千块,俺让他还钱,他说没有就让他婆娘赔俺!后来那婆娘敲诈俺,让俺拿三万块钱,不然就告诉俺老婆,还要去外头说俺强奸!妈的分明后面几次都是她自己发骚上俺家勾引的俺!那婆娘三十多岁正饥渴,骑着俺就开始……” “咳咳……咳!行了,那个不用说!” 我赶紧打断刘文斌,再说下去少儿不宜了。 “所以你两年前杀了她,还造谣说她跟男人跑了?” “不是俺杀的,是……是俺哥!” 村长想去捂刘文斌的嘴,可惜没来得及,又被黄天赐抽了几巴掌,脸肿起来老高,想叫却被黄天赐的大爪子狠狠捂住了嘴。 “接着说。” “俺哥撞到她跟俺要钱,一来气也把她给办了,事后也怕被她讹上,就掐死了她,杨亮来找,俺哥特意叫了个邻居来作证,说看到他婆娘被一个男人接上了一辆出租车出了村。 杨亮平时对婆娘非打即骂,婆娘跑了,他找了几天也就放弃了。” 刘文斌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交代个彻底,把村长贪污村里修路钱的事也都秃噜出来,这王八蛋甚至在杨光老娘死后扣下了杨光的低保。 我看着手机里录好的证据,果断报了警。 我怕村长跟乡镇派出所有关系,直接打了程队的电话,村长没听到我叫程哥,默默松了一口气。 半个小时后,程队带人出现在杨光家中,兄弟俩彻底懵逼了。 “你们谁啊?你们哪来的?你们不是警察!我告诉你镇上的警察俺都认识!你们要干啥?” 村长抗拒不已,程哥直接亮了证件,看清市刑侦队后,村长彻底闭嘴了。 “带走!” 第10章 父女俩 村长兄弟俩被带走,出村子时不少人扒着墙头往外看,我跟程队走在后面,看到那些人,警告的对他们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有几个人立刻把脑袋藏了下去。 他们那么会看眼神,应该能知道我的意思吧? 再欺负杨光,我就举报他们知情不报。 “你现在不像个好银呐!” 黄天赐语气带着揶揄,我回想了一下最近自己的改变,发现抽人大嘴巴子真他妈爽! 让那群瘪犊子害怕自己真他妈爽! 如果这样不像好人,那也无所谓,好人也没见得几个长命百岁善有善报的,倒不如做个现在这样的“恶人”。 迟到的正义无法慰藉死去的人,我也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去守护那些需要被保护的人。 离开拐村,我有种与世隔绝好久终于出大山的感觉,感觉这外面的空气都是新鲜无比。 吃了顿饭,程队要送我回家,我想了想决定去趟医院,看看杨叶,也顺便“看看”杨光。 杨叶已经清醒了,只是脸色还很苍白,整个人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头,她爸问她什么她也不知声。 直到杨光看到我,这次我主动把ad钙奶跟雪饼放在杨叶床头。 “感觉怎么样?” 杨叶看着我虽然疑惑,还是艰难的开口: “好多了。” “闺女,这是你救命恩人呐!他就是爸跟你说的那个大仙儿,多亏他让我给你送医院,不然爸还给你烧符纸水呢,嘿嘿。” 杨亮对这个女儿还是挺在乎的,看着孩子眼睛里都亮晶晶的,让人很难联想到这样的人会欺负杨光那么多年。 “谢谢……” 小姑娘很有礼貌,朝我开口道谢,我心也不可避免软了一瞬。 “你好好休息,我跟你爸出去说几句话。” 见我起身要走,小姑娘眼眶突然红了。 “哥哥……” “怎么了?” “你能不能救救我?” 我感觉奇怪,她爸在这里,为什么让我救她?而且,拐村应该改个名字叫眼神村,怎么大人小孩儿都会用眼神交流? 这是什么独创的语言? 刚才一抹心软瞬间烟消云散,黄天赐幸灾乐祸的嘟囔: “不要见到弱者就心软,你小子还得练!” 我没有反驳他,毕竟他说的对,我这种人在小说里,不是大圣母就是傻白甜。 “你为什么让我救你?是不是你爸背地里虐待你?” 既然都把我当傻子,那就别怪我也恶心你们了! 杨亮一听这话脸都绿了,杨叶叶呆住了,似乎没想到我脑回路这么清奇,竟然能联想到她爸虐童。 “不……不是。” 杨叶很会看脸色,见我脸色不好,说话的声音更小了。 “是鬼!我看见鬼了!” “哦?你看到什么鬼了?” 杨叶身上无论怎么看也没有撞鬼的痕迹,就连脖子上那个掐痕,也像是人掐的。 “一个老太太,是……二奶。” 她叫二奶的人,应该就是杨光的老娘,一个两个都往老太太身上泼脏水? 如果她真的撞到老太太,面色不应该光是惨白,至少印堂得发黑吧? 而且她频繁跟杨亮对视,这是跟我玩上阳谋了。 “杨叶,你二奶是啥时候没的?又是咋没的?老人家都稀罕小辈,兴许回来看你来了,没事啊,回去晒几天太阳就好了。” “不行!哥哥,我二奶是回来杀我的!” 我语气始终无所谓,杨叶急了就想坐起来,看得出她这次是真的急了,手上的针都回血了。 “哎呀老闺女你别着急,爸跟你说了,你万生哥是大仙儿,可厉害了,肯定能救你!” 我真想提醒杨亮他差辈了,我跟杨光称兄道弟,按辈分,杨叶得管我叫老叔。 “爸爸,我真的害怕……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呜呜呜呜呜呜……” 我静静的看着父女俩演戏,等他俩把嗓子薅哑了才开口: “你别怕,等你出院了我去你家给你做法,把那老太太收了好不好?” 杨叶停下哭声,满脸感激的看着我,我让她好好休息,打车回了家。 “明儿又休息了,咱俩去动物园啊?我去把那傻巧儿毛拔了!” 黄天赐贼兮兮的,他口中的傻巧儿是骂他吹牛逼那只鹦鹉。 “得了吧,我回家看看书,这礼拜就上了半天学。” 有时候一想,真不是我不想学,这也不允许我学习啊! “也行,你在家看书,我找我姐出去溜达玩去。” 我…… 走到家门口,屋里一片欢声笑语,我推开门,我妈我姥我姑奶奶我姐,林栀林茉都在客厅。 “啊!你们干啥!” 我看着她们头上花花绿绿的头发跟死亡眼线只想尖叫,却被迎面砸来一个抱枕: “滚蛋,都是女孩子,你们俩别进来!” 第11章 疯了都疯了 “妖怪,都是妖怪!” 我蹲在路边捧着个塑料盆吃着凉皮,黄天赐一直在旁边叫嚷着都是妖怪。 我扒拉两口,刚吃完饭不久,实在也吃不下去,刚才买凉皮也是大脑完全短路,看到就来了一份,说实话黄天赐都吓成这样,我害怕也是正常的。 就刚才那画面,够我做两年噩梦了。 “小崽子,万生啊,不行你给老子送动物园去吧,你家太吓银了!” “也行,我去应聘个饲养员。” …… 我跟黄天赐就守在楼下,直到天渐渐黑了,那群妖怪,啊不,我姐她们扶着我姥终于出了门离开了小区。 隐约中我听我姥兴奋的喊着去蹦迪,去唱卡拉ok。 “我也想去。” 黄天赐眼巴巴的看着我,我头也没回直接跑回家。 屋里一股胭脂水粉味儿,用完的化妆品还打开着就那么扔在茶几上,黄天赐没人去唱卡拉ok的,反而好奇的拿着那一盘子花花绿绿的东西粘了一点,抹在自己眼毛上。 我看着他那双大绿眼皮子,心里不停的喊着爷奶我想你们,才没笑出声。 刚才就应该给他送动物园去。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赶紧按静音,这铃声我在外面都抬不起头。 倒不是说歌不好听,只是实在不适合我这个年龄。 “谁打的电话,你咋不接?” 黄天赐一回头,我好悬又吓个跟头,默默指了指进门处的换衣镜,随后接起了刘亮的电话。 “万生哥,怎么这么久才接?人家这几天去找你,你们老师说你没来,是不是出啥事儿了啊?” 刘亮的声音配上黄天赐那一面红一面绿的嘴巴子,让我有种不在人间的错觉。 “我家里有点事儿,下周就上学。” “你家有啥事儿啊?用不用人家去帮忙?说好的休息请你吃饭的。” “不用不用,有时间的吧,有时间我请你。” 我赶紧挂断电话,不明白刘亮一直找我干啥。 黄天赐照完镜子回来,又拿起口红往尖嘴上描画,他该不会觉得自己很好看吧? “嘿嘿,老子去吓死那傻巧儿!” 我有时候真的很无助,很想报警。 随着黄天赐折腾,我洗了个澡躺被窝里可算是睡了个好觉,这两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 胡嫣然没回来,估计还跟我姐她们在一起,想到家里这几个女人我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她关键没有一个正常人。 林茉才多大啊?也跟着瞎胡闹。 “老子饿了,你带老子吃鸡公煲去。” 我顺着黄天赐的声音看去,双腿一软给他跪了。 他穿着胡嫣然的红色蕾丝睡衣,一张脸五彩缤纷的,脚上还踩着一双十厘米长高跟鞋。 “我不管你是谁!你马上从黄天赐身上下去!” 我咬牙切齿的盯着黄天赐,黄天赐起身给了我一巴掌。 疯了,都疯了。 黄天赐折腾到中午,这才走出门,我在学校贴吧里看到一家鸡公煲味道不错,干脆打车带黄天赐去吃,司机大哥是个健谈的,笑嘻嘻的问我: “老弟,这天儿这么好,你咋不去动物园逛逛?” 我说我上周去过了,大哥又神秘兮兮的开口: “上周去没意思,今儿上午我拉的乘客,说动物园有只鹦鹉疯了,见到人就喊爷爷我错了,我是大傻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呵呵。 黄天赐好样的。 我觉得其实我也快疯了。 “你愁眉苦脸的干啥,那傻巧儿也不能报警!” 黄天赐啃着鸡肉还不忘埋汰我。 “但是你不觉得你这么对待一只鸟有点过分吗!” “不过分,它说老子会飞是吹牛逼,老子给它飞了半宿,怎么就过分了?” 我低头默默吃着碗里的米饭,无言以对,只能在心底为那只可怜的傻巧儿默哀。 “爸爸,那个是不是万生哥哥?”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侧头一看,竟然是杨叶父女。 不是,昨儿杨叶还在病房里半死不活,今儿就出来溜达了?还吃鸡公煲,是不是太油腻了? “这孩子躺不住了,有点精气神让我带她去动物园了,这不中午,我合计带她吃口饭。” 杨亮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赶紧拉着孩子过来跟我解释。 “你们去动物园了?” 杨叶点点头,眼神跟那个出租车司机一样: “去了,里面有只鹦鹉疯了。” 听完杨叶这么说,我突然有个想法。 以后遇到打不过的厉鬼恶鬼怨灵僵尸啥的,就让黄天赐化妆去吓死它们! 第12章 救人 杨亮说他下周六带孩子出院回家,我刚好也放假,答应他跟他一起回去。 吃完饭我带黄天赐去澡堂子泡了半天,明天周日,准备好好的在家休息一天,礼拜一我要好好学习。 只可惜事与愿违。 周天一大早,我接到了杨光的电话。 电话那头他声音虚弱,只说认识我以后过得很开心,还说他用院子里那颗小枣树给我雕了个小木剑,让我抽空过去取,被他藏在老娘坟头的木碑后面,怎么听着怎么像交代遗言。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让他在家等我,出门打了车就赶往拐村。 这次我没在路口下车,而是直接让司机把车开进杨光家胡同。 “师傅你等我一下。” 我让司机先别走,杨光电话里的状态不太好,我怕真出事,直接坐车回城里送医院。 果然一到门口,原本就破烂的木头门已经掉了,墙上窗户上都被泼满了红色的东西,杨光的房门紧闭,窗帘也挡的严严实实,我一推门,发现门被从里面划上了。 想抬脚踹,却被脚下的绿色塑料瓶子吸引了视线。 “卧槽!这是农药?杨大哥!杨大哥!” 我退后几步猛的朝门撞去,不太结实的门板被我撞开,杨光倒在灶台旁,地上散落了一地绿豆糕,嘴上还挂着残渣。 我扛起杨光,让司机赶紧开车去医院,车到村口却被一群拿着锄头铁锹的中年男人拦住了。 我下车,为首的男人抽着烟,吊儿郎当的看着我,一身的痞气,容貌跟刘家兄弟有几分相似。 看来也是刘家的亲戚。 “就是你小子把我哥抓了?” 原来也是兄弟。 我握着武王鞭,二话不说朝着那男人冲过去,一棒子抡在他脑门子上。 那男的直挺挺倒了下去,其余人直接懵逼,不敢相信我说动手就动手,还这么狠。 我虽然把他砸倒,但是黄天赐控制了我的力道,不至于把他砸死,却足以震慑其他人。 “想死就来!老子杀一个是杀,把你们都杀了也是杀!” 那群老爷们有些打怵,最后面的一个人喊了声他还有老婆孩子跟老娘,铁锹一扔头也不回就跑了。 有了第一个跑的,很快一群人除了倒地的都跑了个干净。 “师傅,开车。” 司机额头冷汗直冒,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 “地地地地地地上的咋弄?” “睡着了别管他,绕过去,赶紧去医院。” 司机不再犹豫,绕过睡觉那人,油门踩到飞起,原本四十分钟的路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下车时说什么也不要我的钱,还不停强调自己啥也没看到,肯定不会报警。 我把一百块钱扔进他车窗,背着杨光一边跑一边喊医生护士,很快杨光被送进去洗胃抢救,我颓然的坐在地上,生怕自己来晚了。 “没事,那小子不能死。” 黄天赐老神在在的拍了拍我,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些来气的问他: “你知道他没事儿,你不早告诉我?” “哼哼,老子看你之前性子太软了,让你自己锻炼锻炼,你还啥都指望上老子了,老子又不是你爹!老子就是一只倒了八辈子血霉.被讨封.单纯又善良.毛茸茸黄鼠狼……” 我怀疑黄天赐加入什么葬爱家族了。 因为刘亮网名就叫做清纯男高.温柔体贴.帅气非凡.在线陪聊.亮少。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过黄天赐都说杨光没事,那我也放心了,这时候我想起来被我砸睡着那人,他不能报警抓我吧? 抓就抓吧,当时那种情况,我打死他也顶多算防卫过当,况且黄天赐不能让他死,不然自己也得损阴德。 抢救了好一会,急救室有人出来,我赶紧上前去问情况,小故事声音轻柔: “你放心,他没事,他喝的农药被换成了可乐,如今昏迷是因为农药瓶壁上残留了一点农药,不会致命。” 我彻底松了口气,拿着缴费单去缴费才发现出来太急,忘带钱包了。 幸亏衣服兜里还有二百块钱,只是不够。 给我妈打了电话,她听说我在医院吓坏了,当即要带着家里的女人过来看我。 我想起那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头发心里发毛,让她找个人给我送钱就行,她可别来。 杨光出抢救室就醒了,只不过折腾这么久,十分虚弱,看到我眼神波动一下,很快又陷入昏睡。 再次醒来已经晚上七点,看到我,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 四十多岁的男人此时哭的像个委屈的孩子。 第13章 以后怎么做狼 “杨大哥,别哭,我替你揍了刘家人!” 我瞅着他那苍白的脸色,赶紧问医生能不能吃东西,医生让吃些清淡流食,我让黄天赐守着他,自己出去买粥。 等我回病房时,撞到了灰头土脸的杨亮父女正往门外走。 “你们怎么在这?” 杨亮眼珠子转了转,尴尬的挠挠头: “俺跟村里打电话,村里人说杨光被送医院了,合计过来看看他。” 杨叶也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我。 只是他们没看到彼此脸上的巴掌印,我却能看到。 这是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儿,让黄天赐给抽了。 “你身体还没好,看完了就快回去吧。” 我推开杨叶想进屋,她却拉住我的手: “哥哥,我饿了,这个粥可以给我喝吗?” 本来想跟他们演演戏,这杨叶真是蹬鼻子上脸,黄鼠狼给鸡拜完年这是琢磨吃鸡了? “这是给杨光的,是城南最有名的粥铺买的,你让你爸快点去,应该能买到。” 我进了病房转身将门锁死,黄皮子正恨铁不成钢的围着病床骂杨光: “老子竟遇到你们这群怂包!人家踩你脸上了,你也不是不能动!老子还能看着你挨打不成?就在那等着人家熊你!一扁担压不出一个屁!” 杨光脸色有些懵逼,时不时抬手擦一擦脸上崩到的口水,看着好几次窗外,窗户都是关着的,没下雨。 抬头看棚顶,也没漏水。 “杨大哥。” 我赶紧走上前把粥递给他,同时朝着黄天赐使个眼神,黄天赐连带着喷了我一顿,最后不知道抽啥风,嘴角突然露出一抹三分讥笑三分漫不经心四分高深莫测的诡异微笑。 这没憋好屁的表情吓的我浑身一激灵。 “老弟……你……你冷吗?” 杨光等下粥担忧的看着我。 “我不……不……不冷。” 我硬挤出一抹笑容看着黄皮子出了病房,又看了看外面天色,示意杨光快吃。 不出意外的话黄天赐要作妖了。 不知怎么的,我就想到了动物园那只鹦鹉。 “老弟……谢谢你救俺……可……可俺真……不想活了!” 杨光吃了几口粥就放下了,说话时眼泪不自觉的就掉了出来。 “杨大哥,你放心,刘家兄弟一个被我打,两个关起来了,等回去我再敲打敲打村里人,让他们不敢再欺负你!” “不……不是!是刘文章!他说……找人把俺娘……尸体……给挖出来……让俺娘魂飞魄散!” 刘文章就是被我打睡着那个,没想到他们这么恶毒,连死人都不放过! 难怪杨光这么绝望,难怪他被欺负成这样,他老娘没现身。 我突然心中大惊! 刘文章敢说这话,说明他身边也有个能人,黄天赐走了,虽然他还会回医院,可说实话,我不想他顶着花脸穿着黑丝高跟让同行看见。 以后他还怎么做狼! 我赶紧掏出电话给我妈打过去,这个时间我姐跟林栀应该回学校了,不知道胡嫣然回没回家! 她虽然也有电话,可总说美女的电话哪里那么好要,硬是不给我这个“臭男人。” 好在我妈很快接通: “儿子,怎么了?你还在医院吗?用不用妈去接你?” 我妈总算是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儿子了,还得是我给她打电话的基础上。 “妈!姑奶奶在不在你身边?” “老姑啊?老姑回去了。” 我让我妈马上开车去我家,让胡嫣然来医院,二十分钟后,我妈电话打了过来: “儿子,黄大仙没跟你在一起啊?” 我心里一咯噔,黄天赐这是遇上胡嫣然了吧?偷穿她睡衣跟高跟鞋,这得让胡嫣然捶成什么样? “妈,你赶紧告诉你老姑我在医院有危险,让她别打了马上来!” “哦好!哎?你咋知道她在打人,不过我没看到,我听她骂的可是黄大仙。” 感情黄天赐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大义,太他妈大义了。 胡嫣然拎着鼻青脸肿的黄天赐过来时,我差点乐出声,手在大腿根使劲捏了一把,眼泪哗哗的就下来了。 “哎呦我的天赐爷爷,这咋成这样了?” 黄天赐眼神偷瞥胡嫣然一眼,脑袋垂下去缩到了病房角落,那叫一个凄凉。 “这个王八犊子纯他妈变态啊!趁老娘不在,竟然偷穿老娘内衣!我说怎么上面全是毛呢!” 我赶紧劝胡嫣然消气,跟她说黄天赐这么做,也是为了杨光出气。 听我说完杨光的经历,胡嫣然瞥了一眼病床上不敢看她的人,脸上露出跟黄天赐出去时一样的笑容。 第14章 靠你自己 “那俩瘪犊子老娘去教训,今晚你自己精神点! 黄皮子教了你不少了,要真有东西过来,你自己比划比划,我就在医院,你不行了我再出手。” 我想问问胡嫣然为什么等我不行了再出手,不能给我留口气吗? 她却狠狠瞪了黄天赐一眼,转身出了病房。 “不是,姑奶奶,她们在二楼儿科六病房!” 我怕胡嫣然找不到,赶紧跑出去告诉她。 “哼!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 黄天赐见胡嫣然走了,立马精神了,在屋里跳来跳去,骂了半天,也就骂出这么一句。 “该!你整一回得呗!咋还上瘾了?就你这造型直接现身也够吓人了,你非穿人家内衣干什么?变态!” “你咋不向着老子?” 黄天赐有些破防,我直接问他,如果我姐的衣服被个男人偷穿,他气不气,他说他要去把那男人天灵盖拧开! 这不就得了,换他孙女他不干了,别的女人衣服就该被他偷穿? “那胡嫣然又不是人……” 黄天赐自知理亏,声音越来越小。 “今晚靠你自己,等你没气了老子给你报仇,完了投奔你姐去! 什么狗屁孙子!就是没有孙女贴心!” 黄天赐附在床边的垃圾桶上,这口味也是够重的。 “爷,为啥我跟我姐一起长大,你偏心我姐?” 我不顾杨光震惊加恐惧的表情,捧起垃圾桶问他。 “你他娘的好意思说!你们小时候明玉那丫头就知道给我上供,有一次你那个三大爷,给她两个鸡腿让她带回家,你俩一人一个,你他娘的两口就炫了了,人家明玉跑到西屋,说把鸡腿孝敬给老子……” 我记起来这事儿了,有一回村里办葬礼,他们不让我们俩小孩子过去,但是三大爷给我姐送来不少好吃的。 我姐怕我吃多,给了我一个鸡腿一碗饭,还有些青菜。 我小时候吃东西,就愿意先吃爱吃的,免得吃饱的时候剩了吃不进去,所以先把鸡腿给炫了。 当时我姐拿着鸡腿出去,我也不知道她干啥去了,黄天赐那时候虽然不搭理我,可依旧在我身上,他也好奇,跟着我姐去了西屋,就看到我姐把鸡腿放在桌子上朝桌子磕头,嘴里说让黄大仙儿吃。 “那是老子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鸡腿!” 我也没想到我姐心思那么细腻,我都认命的等着十年一过就被恶鬼杀死,她却还记得我身上有黄大仙。 想来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让黄天赐能出手帮我们。 “老弟……老弟你别……吓……吓唬俺!” 杨光看着我抱着垃圾桶掉眼泪,吓得裹紧被子,我赶紧放下垃圾桶,擦了把眼泪。 “没事大哥,你累了就睡一觉吧,今儿我给你守夜!” 现在才六点多,但是天已经黑了。 胡嫣然说的没错,黄天赐教了我不少,遇到普通小鬼啥的应付起来都没问题,遇到厉害的,还有保命法则第一则,抠耳朵。 是该靠我自己,不过她跟黄天赐在这,我心里更有底。 杨光折腾够呛,我给他调好床的角度,很快便睡着了,我坐在窗边,想着时间还早,也眯一会。 虽然意识迷糊,但是我并没有陷入深度睡眠,还能听到走廊里人来人往走动说话的声音。 还有垃圾桶有些失望的叹气声。 我心下一惊,猛地睁开眼,从怀里掏出符纸贴在窗户,顺手拉上窗帘,垃圾桶这才满意的哼哼两声。 至于门,是特意给“人”留的。 他不进来,我怎么动手? 看了下时间,八点半,我竟然眯了两个小时。 正想坐回去接着睡,却感觉屋里的温度开始极速下降。 “果然来了。” 我弯起嘴角眯着眼睛,实际一直注意着病房门,门把手刚刚发出轻微拧动声,外面突然传来查房护士的声音。 温度骤然回暖,想来那东西或者他背后之人也知道时间还早。 医院要求十点熄灯,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干脆给林栀发消息,让她把骂人语录更新一下。 林栀是个夜猫子,我一点不担心打扰到她。 一来一回,很快到了熄灯时间,我们病房的灯都不用我去按,自己就灭了。 杨光睡的很沉,我怕他醒,把胡嫣然给我带来的毛毯也压在他被子上。 “小光……小光……” 门外的东西这次没有想自己开门,而是喊起了杨光的名字。 我听着这苍老的声音,心中闪过不详的预感。 该不会是杨光老娘吧? “小光……小光……” 第15章 杀红眼 那声音冰冷麻木,没有一丝感情,也不敲门,就这么在门外一声声叫着。 杨光翻了翻身,有醒来的迹象,我学武林高手,在他脖颈处打了一下,本意是想把他打晕,可事与愿违,他被我彻底打醒了。 “谁?谁叫俺?俺娘?是不是俺——” 杨光想坐起来的时候,垃圾桶突然飞了起来,砸在了他的脑门,他躺下去了,又睡着了。 “爷,还得是你!” “放屁!老子说没说你少看点电视剧?电视里都是骗银地!” “小光……是娘啊……” 门外的声音见杨光没回应,语气变得有些着急,我握着武王鞭站在门口,却有着犹豫,要真是杨光老娘,我下不下死手? 老太太肯定是被控制了,我要是下死手,杨光醒了怕是要怪我,不下死手,我容易死她手。 “你磨叽个几把?想那么多干啥?当老子不存在啊?” 黄天赐气的跺了一下,幸亏病房没监控,不然这个垃圾桶够科学栏目拍三期。 门外的东西不喊了,门把手微微向下压去,门被缓缓打开一道缝,一只干枯瘦弱的老手伸了进来。 我思虑再三还是没把武王鞭敲下去。 那只手好像有些纠结,往里伸三分,又缩回去两分,好像不想进来,又非得进来。 “你进来吧你!” 我拉住那只手,直接将她拉了进来,老太太表情上凶狠,痛苦,不解三种表情来回交替,我立刻明白了,她还有自己的意识,却被人派来害自己的儿子。 “您老人家先歇歇!” 我将符纸贴在老太太额头,将她定在我刚坐的凳子上,接着拿起垃圾桶塞进她怀里,让她抱着黄天赐,这样一会万一符纸压制不住她,她想害我,黄天赐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我太有才了!” “#@¥&%……” 黄天赐嘴皮子都冒烟了,我完全听不出他在骂我什么。 在我看来,杨光老娘只是对方开胃前菜,后续肯定还有大招。 果然,十二点一到,窗户上突然传来“咚咚”的撞击声,我拉开窗帘,对上一张看不清五官的烂脸,那脸上的两个眼珠子耷拉下来,死死盯着我,我朝着它做了个鬼脸,气的它一只眼珠子掉了下去,才把窗帘拉上。 走廊里传来什么什么东西拖动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定格在病房门前。 我将自己隐藏在角落,病房门被打开,腐臭的味道飘进来,浑身蜡黄像干尸的东西僵硬的进了病房,“走”到杨光病床前,低头仔细打量着,随后抬起一只手,拿手上五指只有骨头,尖利如刀。 在它手朝杨光插下去的瞬间,我用武王鞭挡开它的爪子,接着一杵炮怼在它的脸上。 趁它反应迟钝,我追上去一拳一拳捶在它身上,病房里都是骨骼碎裂的声音。 那东西似乎才反应过来,两个空旷的眼洞对准了我,抬起胳膊就要掐我的脖子,我向后一仰,被那东西挣脱了束缚站了起来。 “啊——啊——” 似痛苦似愤怒的声音从它口中传出,我握住武王鞭快速怼进它嘴里,一口碎牙掉落在地,我再次下猛劲儿将它两根手臂砸断,接着先它一步掐住它脖子,将它脑袋扒拉转了一百八十度,接着按着它往墙上撞。 “砰——砰——砰——” 随着撞击声,虽然没有脑浆子,可头骨碎片飞溅,场面惨烈渗人。 我红了眼睛,直到将那东西头骨撞的粉碎才松手,看着那东西化成了一股灰慢慢消失不见。 我不明白,杨光究竟做错了什么?对方要下这么大的手笔来害他! 如果不是他们一直苦苦相逼,杨光怎么会说出刘家兄弟害人之事? 他甚至都不想活了,对方却要他不得好死! 愤怒冲刺脑腔,我掏出一只符纸贴在门上,将老太太连人带凳子带垃圾桶转移到墙角,接着拉开窗帘。 “你小子要干啥?差不多行了啊!” 黄天赐有些担心,我撕下了窗户上的符纸,外面只剩一只眼珠子的烂脸鬼立刻将脸贴上窗户,慢慢渗了进来。 我薅住它的眼珠子一使劲,直接把它扯了进来,又使劲把它仅剩的眼珠子捏爆。 “让你跟老子装非主流!老子最烦非主流!” 病房里只有我的叫骂声跟拳拳到肉的声音,烂脸鬼被我打的连连哀嚎。 我突然想起谁说过一句话,鬼也怕恶人。 “来啊!还有谁?来一个老子弄死一个!” 我打累了,用脚踩着烂脸鬼的头,拿起武王鞭将它砸成了肉酱。 “啊——” 老太太突然惨叫一声,额头的符纸烧成了灰烬。 第16章 把柄 “小光啊——” 老太太惨叫一声,把我吓够呛,好在她没什么事,只是身影淡了些。 这要是把杨光老娘折腾没了,杨光怕是真活不下去了。 “大娘,杨大哥睡着了。” 我轻声安抚老太太,老太太脸虽然还是一脸刻薄凶狠,可看着我的目光却带了抹感激。 “好孩子,谢谢你,俺替小光谢谢你……” 老太太情绪有些激动,絮絮叨叨跟我讲述杨光这些年有多不容易。 杨光是先天残疾,那时候也没有孕检没有b超,一般生下有毛病的孩子,大部分人家都会选择把孩子扔了,有的狠心的干脆给孩子掐死。 杨光就是被亲爹妈扔进粪坑,想把他溺死,幸亏当时杨老二夫来大哥家看孩子,还没进门就听见门前粪坑里有微弱的啼哭声。 杨老二把杨光捞出来,擦去了杨光口鼻的污秽,看到杨光的模样,杨老二心下了然,这是大哥不要的孩子。 他于心不忍,把孩子抱回家,好在老太太一直没怀上,就把杨光当亲生的养。 那时候村里条件都不好,杨老二家格外不好。 但是杨老二愿意吃苦,经常出去帮工挣些零钱。 反观杨老大一家子,夫妻俩都好吃懒做,大小子杨亮小小年纪就奸懒馋滑。 两口子经常以养孩子为由到杨老二家打秋风,哪怕杨老二家都揭不开锅了,也得把剩的几粒米装走。 杨老二有了杨光,自然以自己儿子为主,无论杨老大怎么来哭穷,也死活不往外掏钱了。 杨老大两口子开始满村子讲究杨老二,说什么爹娘死的早,是杨老大一把屎一把尿把杨老二拉扯大的,其实他俩就差两岁,爹娘没的时候杨老二都十三了,哪里用他拉扯。 奈何杨老二为人不善言辞,没有杨老大会说,村里人也乐得听老杨家这点破事,于是时间久了都跟着欺负杨老二。 老太太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变的强势泼辣,村里人戏称她是黑山老妖,老刁太太。 虽然村里破烂人破烂事儿多,可一家三口关上门,小日子虽然苦,却也其乐融融。 只是杨亮从小心眼子就坏,见自己叔婶不给自己花钱了,有好吃的藏起来给杨光吃,便恨上了杨光。 杨光两岁时,杨亮带了几个村里小孩儿趁杨老二两口子都不在家,把杨光绑在树上用火烧,幸亏老太太从河沿洗衣服回来看到了,杨光才捡回一条小命。 怕杨亮再伤害杨光,老太太只能告诉杨亮,其实杨光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没想到杨亮知道了更加变本加厉,经常趴着墙头拿石头把杨光打的头破血流。 杨光就这么伤痕累累的长大,两口子开始给他张罗媳妇,哪怕姑娘是个痴傻的,有他们老两口帮衬,也能把日子过起来。 巧的是杨老二上镇上时救了个落水的姑娘,那姑娘要报恩,杨老二就试着提了一嘴,想让姑娘给他当儿媳妇。 他本来没抱有任何希望,谁曾想姑娘竟然同意了。 姑娘说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女,愿意嫁给杨光。 这把一家三口乐坏了,老太太更是怕委屈姑娘,掏空家底给姑娘打了个金镏子。 本以为日子终于有了盼头,那姑娘却在成亲前一晚,跟杨亮搞在了一起。 杨老二咽不下这口气,喝了半斤白酒,拿着锄头冲进杨老大家一顿打砸,可杨老大正跟几个村里人在家喝酒,看到杨老二这架势,立马把人按住一顿毒打。 杨老二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是血,回家后郁结在心大病一场,从那以后身子就一直不好。 家里日子更难了,没了劳动力,老太太只能让杨老二在家,她去镇上大户人家帮忙洗衣服。 大概是杨亮有了老婆,也不再来找杨光麻烦,杨老大两口子不知道是不是作恶太多,没几年相继离世,一家人倒是难得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杨老二去世后,母子俩更是深居简出。 直到杨亮欠了钱,把老婆送给刘文斌,后来又有村长加入。 村长杀人那天晚上,老太太在镇上洗了不少衣服,挣了笔小钱往家赶,听到刘家后院有声,偷摸过去瞅了一眼,正好见到村长兄弟俩埋尸体。 那尸体手上的金镏子反着光,老太太认出来正是杨亮老婆。 她没有声张,而是不声不响偷偷回了家,将这件事告诉了杨光。 杨光有了刘家把柄,也许以后会保他一命。 只是老太太没想到,杨亮也在不远处,亲眼看着老婆被害,也看到了她。 第17章 害命 杨亮看到了老太太,但他没想到老太太会把事情告诉杨光。 在他眼里,杨光就是个废人,老太太不会让他知道这么危险的事。 于是他让杨叶故意等在老太太去镇子的小路上装晕,两家断绝关系已久,老太太没跟杨叶接触过,甚至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孩子。 心善的她赶紧上前去摇醒杨叶,却被杨叶用藏在身下的石头砸的头破血流。 杨亮又把杨光引了过来,杨光看到自己老娘倒在血泊里,赶紧扑上去,杨叶已经跑到了杨亮后面。 他们贼喊捉贼,刘家兄弟配合着喊来村里人,有杨叶的指证,所有人都默认了杨光杀了他老娘。 哪怕他根本没有任何这么做的理由。 有人要报官被杨亮跟刘家兄弟拦住了,他们想留着杨光慢慢磋磨。 老太太冤死,不放心杨光,因此不愿意下地府报到,一直跟着他。 她本来想找杨亮父女跟刘家兄弟报仇,可她最多能做到让人看到她,尤其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却伤不到他们分毫。 大概杨叶年龄小,火力低,不久前被她找到机会,狠狠地掐住杨叶,可还是没办法把她掐死。 刘家的火是杨亮放的,他当晚打了黑摩的悄悄回了村子,一把火烧了刘文斌家,正好自己还有不在场证明。 可火着起来时,刘文斌就跑了,他跑出家故意说存折跟钱没拿,他老婆是个财奴,果然如他所愿冲了回去。 老太太就在现场,村长是第一个到的,兄弟俩研究着直接把屎盆子扣在杨光头上,毕竟杨光白天跟他老婆起了冲突。 这样刘文斌除掉自己老婆,就能把养在外面的妖精接回家。 他根本不在意谁放的火,只觉得这场火烧的正好。 老太太担心杨光,便现了身,把兄弟俩吓的差点魂飞魄散。 结合杨叶不久前的遭遇,他们真以为是老太太回来报复了。 “大娘,你从没让杨大哥看到过你吧?” 杨光根本不知道他娘的存在,不然被黄天赐踹,他怎么会轻易相信我扯的谎? “你个逼崽子!真该死啊你!” 垃圾桶挣脱老太太的手臂,跳起来朝我脑门撞了一下,我气的把大鼻涕纸直接塞了进去。 明明踹人的是他!他这是赖上我了!我比窦娥还冤!不对,比杨光还冤! 老太太愣了一下,只说那天我们也是好心。 “俺不敢让他知道俺跟着他,他肯定要劝俺去投胎,可俺咋能放心他一个人呦!” 老太太无奈的捂住脸,我心里堵的慌,瞥了一眼病床上的杨光,只见两行清泪从他眼角流下。 “大娘,你放心,我一定让恶人得到恶报!” 本想去杨叶病房看看那父女俩被胡嫣然治成啥样了,老太太魂魄却突然被扯成长条,顺着窗户就要飘走。 “在老子面前班门弄斧?” 黄天赐恢复原形,伸手就拽住老太太被抻长的腿,几道符纸打出窗外,瞬间在夜色中燃烧,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黄天赐趁机将老太太拉了回来。 “老太太,你就在这安心待着,老子去会会那个狗杂种!” 黄天赐捡起垃圾桶,倒出里面的鼻涕纸,让老太太附上去,直接把垃圾桶塞进了杨光的被里。 “让你儿子别装睡了,精神点!” 黄天赐交代好老太太,我立刻把窗户重新贴上符纸,跟着黄天赐出了门,又在门外把门上也贴满。 “你跟着干啥?赘脚!” 黄天赐没想到我竟然跟着出来,嫌弃的让我赶紧回去。 “瞧不起谁呢?” 不是说了让我靠自己,遇到事儿我哪还能往他们身后躲? 我也不跟他掰扯,反正他往哪跑我就往哪边跟着。 黄天赐虽然眼神嫌弃,还是带着我朝一个方向极速奔去。 “多远啊?不行我打个车!” 虽然有黄天赐带着我,我现在体力也不同往日,可要是太远,我这么跑过去那还不是千里送人头。 “就在前面!” 黄天赐指着前方漆黑一片,我才发现这么一会咱俩都出城了。 前面是个村子,此时三更半夜,村里寂静无声。 黄天赐抻着鼻子朝四周闻,确定了方向后直接上了我的身。 “从村口进去,右边第二家,。” “我用不用敲门?” “礼貌点,用脚敲!” “明白!” 简单沟通后,我猫着腰放轻脚步摸到黄天赐说的右边第二家,屋里有轻微咳嗽声,想到黄天赐的交待,我抬起脚用尽全力踹在门上。 “砰——” 门板子被我踢出个窟窿,好在窟窿比我鞋底大,我没被卡在里面。 “卧槽尼玛!谁?” ilwxs.com 屋里一阵兵荒马乱,我伸手进窟窿把门锁拉开。 屋里点着难闻的香,恶臭味扑鼻。 一盏昏暗小台灯被点亮,灯光下站着个脸上长疤慌忙穿衣服的秃头。 我目光不自觉落在他后面的炕上,刘文斌的弟弟正裹紧被子怒视着我,脑袋上还缠了一圈纱布。 这…… 我他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呢? 刚才到底是不是咳嗽声? “你妈个比呀逼崽子,老子还没去逮你,你还敢找上门!” 我没搭理他,抡起武王鞭就朝秃头冲过去,秃头回过神却并未着急,抬手时我发现他手中也握了根武王鞭。 “你是出马仙!” “哼哼!小逼崽子毛还没长齐,也敢坏你爷爷好事!” 秃头爆发力很强,几下就把我逼到门外,不过有黄天赐助力,我也不落下风。 “你既然出马修行,为啥替坏人办事?也不怕坏了道行,天打雷劈!” “哈哈哈哈!傻逼!上头真要什么都管,一天不用干别的,竟打雷了!” 秃头速度很快,每一次对上,都震的我虎口发麻,我不再言语,发狠的往他身上砸,只是到现在也没看到他身上的仙家。 “哼!知道老子来了,不敢出来!” 黄天赐冷哼一声,巨大的虚影出现在我面前,好生威武! 秃头男武王鞭直接脱手,扑通就给跪了。 “二大爷饶命!二大爷我知道错了!我是被他蒙蔽了!不是故意害人的!” 尖利的声音从秃头男嘴里发出,一只浅黄色黄皮子虚影浮在秃头肩膀上。 竟然是黄家的,还有亲戚! “你知道错了?他娘的知道错了有用,要警察干啥?” 黄天赐没有废话,掐起对面黄皮子手掌用力,黄皮子来不及发出惨叫直接魂飞魄散。 “都是你蒙蔽的?” 黄天赐一直都护短,却也不是不分是非。 亲手处置了作恶的黄皮子,他低下头把目光放在秃头男身上。 秃头已经呆住了,额头磕破往下流着血,也不知道他是疯了还是破罐子破摔,竟然嗷的一嗓子起身朝我撞来。 “给我趴下!你困了!睡觉!” 我一板砖拍在秃头脑瓜子上,差点给他开了瓢。 “你哪来的板砖?” 黄天赐狐疑地看着我。 “刚捡的呀。” 我指了指窗户底下几块板砖,不是说了么,功夫再好,一板砖撂倒! 我进屋逼刘文斌的弟弟找根结实的麻绳,贴心的把两人绑在一起,掏出电话准备报警。 “你凭啥报警抓俺们?” 刘文斌的弟弟不服,我合计了一下,对着电话那头睡的五迷三道的程队说道: “程哥,来扫黄,这有人卖淫。” “哎卧槽尼玛的!你说谁卖淫?老子是真爱!真爱!” 不理会他叫嚣,是他问我凭啥报警的,我总得给个理由。 至于他有没有犯过其他事儿,我相信程队绝对能审问出来。 老刘家一窝坏东西,他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解决了隐患,我心里犹如大石头落地,轻松了不少,之前杨光不用活的那么艰难了。 我跟黄天赐回到医院时已经凌晨五点,天灰蒙蒙的有了一丝光亮,路过儿科的时候,看到几个医生护士着急的往杨叶病房跑,我赶紧跟上去看热闹。 “别抓我爸爸!你们是坏人!坏人!为什么抓我爸爸!” 病房里杨亮被两个警察拷住,杨叶疯头炸脑跌在地上死死抱着一个警察的腿,刚跑进去的几个护士帮忙往下扒杨叶,可杨叶像疯狗一样,得谁咬谁。 医生想给她打镇定剂,她就往针尖上撞。 “哥哥!哥哥你快来救我爸爸!他们要抓我爸爸!你快把他们都杀了!” 杨叶看到我,赶紧喊我帮忙,只是说出来那话差点把我吓个跟头。 这孩子真顾咚!说这话不是坑我呢! 果然两个警察看我的眼神都不好了。 “不是,警察同志,别听她放屁,啊呸!乱说,我是好人,陈万生,你们程队认识我。” 很明显两个警察并没有听说过我,只是警告的看着我: “杨亮涉嫌杀害拐村老太牛桂花,希望你们配合调查,不要胡搅蛮缠!” 我一听这话乐了,应该是刘家兄弟把杨亮给供出来了! “警察同志,我不捣乱,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你抓人是吧?我找人帮你!” 人群中的胡嫣然走过来一把薅住杨叶的头发,把她摔在病床上,两个护士借机按住了她的胳膊,又上来两人按住她乱蹬的腿,医生赶紧把镇定剂给她打上。 杨叶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双眼血红,恨恨的看着我。 第19章 孤儿院 “再瞪我,再瞪我烂眼珠子。” 我朝着杨叶做了个鬼脸,气的小坏种想叫却没有力气。 “你爸这回得踩缝纫机了,让我看看你还有亲人吗?杨光?你得管杨光叫老叔吧?要是落在他手里,啧啧啧,你就惨喽!” 我故意凑到杨叶耳边小声提醒她,还伸出手做了个掐她脖子的动作。 杨叶恐惧却无力闪躲,崩溃的掉眼泪,嘴里还喊着她要去孤儿院。 她这么急切,该不会以为自己去了孤儿院还能翻出花来吧? 没再理会杨叶,我转身回了杨光病房。 毕竟这种孩子就算年龄再小,也不值得别人心疼。 推开病房门,杨光坐在床上,垃圾桶被放在床头柜,他眼眶红肿,这是流了一宿泪? “大娘呢?” 屋里并没有老太太的气息,这个时间她也不至于躲起来。 俺让俺娘下去报到了。 我抬头看了窗户,符纸果然被揭了下来。 不过他娘能放心他一个人,自己去报到? “俺亲眼看着她跟鬼差走了。” 原来杨光不相信他娘会离开,他娘便求了鬼差现形,让杨光亲眼看着。 “大娘离开也好,她在人间逗留,只会落得魂飞魄散的结局。” 杨光点点头,看着我的目光满是感激。 “老弟,俺娘都跟俺说了,你跟黄大仙一直在帮俺,俺没能耐,也不知道咋报答你……” “害!杨大哥,咱们遇上就是缘分,我跟你投缘,乐意帮你,你不用想太多,往后好好生活就是报答。” 杨光眼角又落下两行泪: “老弟,其实有件事……” “杨大哥!大娘说她掐了杨叶,不过没对杨叶造成什么太大伤害,你不用担心!” 我看了一眼杨光略微有些畸形的双手,打断他的话,因为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只觉得杨叶没被掐死都可惜了,这样的人长大,得祸祸多少人? 她要是真被送去孤儿院,我也得让警察跟院长交待一声,多注意她一些。 “老弟,你一直在这陪我,耽误你上学了。” 杨光着急出院,但是医生说他身体亏损的严重,最好在医院观察几天。 “没事儿,我这学期一共没上三天学,习惯了,杨大哥,你就安心在这住着,医生说了,不用担心花钱,都能报销。” 我让他眯一会,自己出去给他买粥,胡嫣然在病房门口,我赶紧问她怎么治的杨叶。 “老娘当着她们爷俩的面儿,把皮脱了。 那丫头吓的用枕头捂脑袋,我直接穿过枕头朝她眼皮吹气。 这几年她睡觉想不做的梦都难。” 我光听胡嫣然讲,都感觉头皮发麻,皮尸当面脱皮,那画面,可怕,太可怕了。 而且还近距离亲密接触了一下,杨叶心理阴影的面积怕是求都求不出来! 三天后,没人照顾的杨叶闹着要出院,要去孤儿院,医院没办法,只能联系警察,再三确认了她的要求,把她送到了市里唯一一家孤儿院。 我记得那院长跟我妈好像认识。 我让警察交待一遍重点关注杨叶,自己又交待一遍,黄天赐因为亲手掐死了他大侄儿,情绪一直低沉,我让他晚上跟我一起来看热闹。 “能有啥热闹?你刚才跟院长说啥了?” 我就知道他心不在焉没听到,故作神秘让他等着。 晚上吃完饭,我打车带着黄天赐来到孤儿院,从后院翻墙进去,院子里的孩子刚吃完饭正自由活动。 他们基本上三三两两在一起交谈,或者做些小游戏,只有两个身影各自蹲在两个角落,低垂着头拿木棍在地上用力写着什么,低沉的气息与周围的喧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谁啊?王小豆?” 黄天赐认出左边角落的男孩儿,正是王小豆。 另一个自然就是刚来的杨叶。 “这俩祸害到一起,整挺好!” 黄天赐明白了我的意图,瞬间精神了不少。 我当时跟院长说,杨叶性格孤僻,跟王小豆差不多,平时活动把他俩分在一起,也许能互相配合帮助呢。 毕竟阴逼的世界别人不懂。 院长熟知儿童心理学,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于是答应我会试一试。 如果正常性格孤僻的两个孩子放到一起,顶多不说话,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这两个孩子不一样,这两个纯坏种,小恶魔,他们俩在一起,早晚要斗起来。 王小豆跟杨叶斗的比我想象的还快,孤儿院老师让孩子们两人一组去打水洗漱,准备睡觉,王小豆跟杨叶被分成一组。 第20章 两败俱伤 王小豆比杨叶大两三岁,根本没把杨叶放在眼里。 他们俩去打水时,王小豆直接把水盆扔在杨叶面前。 “去给老子打水,回来给老子洗脚!” 杨叶明显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小豆,眼神中并没有害怕,只是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有没有听错。 “愣着干什么?赔钱货!赶紧滚!” 见杨叶没反应,王小豆一把推在杨叶肩膀,杨叶整个人被她推翻,结结实实的摔了一把。 “行,你等着!” 杨叶挣扎的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拿着王小豆的盆去了水房。 回来时王小豆已经坐在凳子上脱了鞋袜,翘着二郎腿好像在等着杨叶给他洗脚。 见杨叶这么听话,王小豆阴鸷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得意,就在他嘴角往上勾时,杨叶已经走到他跟前。 “算你识相!以后你就伺候老子,给老子端屎倒尿哈哈哈哈……” 我在外面偷看,整个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这是一个十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又他妈发呆!赶紧给老子洗脚!” 杨叶嘴角翘起,应了声好,接着将一盆冒着热气的水对着王小豆兜头浇下。 “啊——啊——啊——” 王小豆发出凄厉叫喊,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杨叶却猖狂地放声大笑。 “你不是要洗脚吗,我直接给你洗个开水澡!” 我被她癫狂的表情吓到,她才七岁啊! 可转念一想,她五岁就拿石头把杨光老娘砸死了,还面不改色嫁祸杨光,如今做出这种事,倒也在意料之中。 “是不是太狠了点?” 看着王小豆已经喊不出声,整张脸都被热水烫的皱在一起,双手都是水泡,我难免有些后悔。 “狠啥?就那瘪犊子玩意,你合计合计,她这水就算不泼给王小豆,那也早晚有一天泼别人身上!” 黄天赐不屑地看着二人,脸上没有是丝毫同情,只有浓浓厌恶。 他说的对,这盆水泼在王小豆身上,总比泼在别人身上强。 老师们已经闻声赶来,我以为王小豆要被送进医院了,杨叶孤儿院是待不住了,这下子恐怕都进少管所,可让我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在地上抽搐的王小豆突然伸出烫变形的手死死钳住了杨叶的脚脖子,杨叶没有防备,被他扯倒在地,头狠狠砸在地面。 王小豆狰狞的爬起来,压在杨叶身上,手指深深抠进了杨叶的眼睛。 “啊——” 这次惨叫出自杨叶之口,她双眼流血,抬手捶打王小豆,王小豆却不闪不避硬生生抠下杨叶的眼珠子。 血淋淋的眼珠子被扔在地上,王小豆张开嘴对着杨叶的脖子咬下去。 皮肉撕裂的声音无比渗人,王小豆咬下了杨叶的肉,竟然咀嚼起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赶过来的老师看到这一幕直接吓的转身去吐,最后还是院长过来强行拉开了王小豆,小先后打了救护车跟报警电话。 “太可怕了,这种人到社会上,得造成多大危害?” 原本我仅有的一丝愧疚彻底消散,这两个恶种手上都沾了人命,绝不能让他们长大。 如今两败俱伤,基本都废了,也算是为社会除掉两颗毒瘤。 “你不把这事儿说给杨光听听?” 往回走的时候我没打车,刚才的一幕太过震撼,我虽然没吐,却也有些消化不了,倒轮到黄天赐开导我了。 “别的吧,他的生命里不该再有这些黑暗的东西。” 如今我只希望他能轻松的活着,哪怕医生说他活不了几年。 回到家,胡嫣然正在看报纸,见到我们抬了下头,大概是我脸色太不好,她放下报纸站起身: “咋的了?谁熊你俩了?” 这护犊子的语气让我突然鼻子发酸。 “没,姑奶奶,我跟黄天赐去孤儿院了。” 我把刚发生的事讲给胡嫣然,胡嫣然想法跟黄天赐一样,觉得这两个祸害早死早超生,全然不提其实这个主意是我出的。 “行了,你别多合计了,洗个澡换身衣服,姑奶奶带你嗨皮去。” 想到我姥说的蹦迪唱k我赶紧摇摇头,躲回屋子拿出黄纸跟毛笔练习画符。 “这孩子,长大了。”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四只眼睛诡异的排成竖排观察着我,黄天赐的那双豆眼里满是欣慰,我拿着毛笔的手却有着发抖。 “故意的吧你?明知道我刚看王小豆抠了杨叶的眼珠子,你俩还把眼珠子贴门上!还竖着贴!” 一双手捡起胡嫣然的眼珠子,门缝里登时只剩下黄天赐那双眼睛。 “爷爷给你表演个魔术!” 黄天赐贱笑一声,眼睛竟然拉长,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抽在我的手上: “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你这笔画的不对!” 第1章 丢人了 圣诞节。 我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个节日,以前在村儿里只知道元旦跟春节,因此刘亮约我圣诞节逛街时我愣了一下。 上网查了一下,才发现是西方节日, 我对此兴趣缺缺,尤其对方还是刘亮,我死也不跟他一起逛街。 “嗨呦~万生哥~” 电话那边刘亮听到我果断拒绝,竟然夹着嗓子撒起娇来,我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回应他的是几声干呕。 “不好意思啊刘亮,呕——你也听到了——我最近可能胃肠感冒呕——实在没办法——” 不给他再发挥的时间,我直接挂断电话。 “那娘炮不会想跟你好对象吧?告诉你啊老子第一个不同意!” 黄天赐听到刘亮给我打电话,气的把英语笔记一摔,蹦起来就要找他去。 “老子找他爹!找他妈!问问他们咋管孩子的?小小年纪勾引俺家老疙瘩!老子给他栽花盆里!” 我赶紧拦住黄天赐: “行了行了不气啊不气,我这不拒绝他了吗?对了爷,姑奶奶呢?” 胡嫣然一大早就没影了,这都中午了也没回来,外面世界诱惑太多,她又有过不好的经历,我也担心她走上歧途。 “说做头发去了么!一个两个不让老子省心,老子出去找找,别跟哪个不要脸的老爷们跑了!” 黄天赐操心完我又操心胡嫣然,正要出门,胡嫣然回来了。 “这就是你做了上午的头发?” 我正给胡小青上香,看到胡嫣然顶着一头粉绿相间爆炸头,震惊的说不出话。 “咋的?不行啊?这不圣诞节,晚上明玉她们回来,我带我老妹儿蹦迪去。” 又是圣诞节,听胡嫣然提起,我心也痒痒了,晚上我也带黄天赐出去,看看商场有没有活动。 等等! 她老妹儿? 这些女人中,年龄上能做她老妹的应该只有一个: 我姥! “姑奶奶,您可轻点折腾我姥。” “你姥身子骨比你都硬朗,你怕啥?弱鸡!” 我…… 这哪里是弱鸡?这是暴击! 在房间画了会符,胡嫣然先出了门。 她一走,我笔一放,带着黄天赐也溜达出去。 “林栀回来,程队应该休假,我打电话看看他干啥呢,让他开车带咱俩溜达。” 现在天气零下二十几度,能坐车最好。 黄天赐举起两只爪子赞成。 只是打了三遍,无人接听,我有些纳闷,难不成他没休假,正在出任务? 平时我给他打电话,半夜三更他都接的很快。 “你问问林栀或者林茉呗。” 黄天赐好奇的打量着道路两旁树上挂的彩灯,跟装饰物。 浓浓的节日氛围吸引了他的视线,街上的男男女女手里不是捧着花,就是拎着包装精美的苹果,看的黄天赐眼花缭乱。 “给。” 给林栀打电话没打通,我趁他不注意买了个“天价”苹果递给他,黄天赐脸上有些不自然,强压着嘴角接过去倒是没着急打开炫。 “给胡小青也买一个。” 我带着苹果跟烤鸡,快到家时,林栀电话打了回来。 “咋了老弟?” 对面声音杂乱,林栀嗓门很大,我把电话拿的耳朵远了些,缓了缓才开口问她: “姐,程哥休假了吗?打他电话打不通。” “他呀?有个案子,有个当官的家里二十来岁的傻逼丢……呸!孩子丢了,我哥忙蒙了还成天挨骂……” 挂断电话,我上楼把苹果放在胡小青牌位前,打车带着黄天赐去了警局。 正如林栀所说,我进去的时候有个穿着大长貂的中年女人,手里拿着贴满钻闪瞎眼的手包,正一下一下砸在一个小警察肩膀上,嘴里还在喷粪: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都三天了!三天!我儿子还没找到,我告诉你们!我儿子找不回来你们都得陪葬!” 这年头嚣张的人很常见,这么嚣张的倒是不多。 小警察一动不动浑身紧绷,我注意到他垂在下面的手紧握成拳,显然在极力隐忍,说不定啥时候就举起拳头给那女人一电炮。 他身后还有个女同志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 怕他犯错误,我赶紧上去把小警察拉开。 女人砸人的手扑了空,随即立刻将火力对准了我。 “哪来的小瘪三?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姑奶奶我随便叫几个人就能弄死你!你们愣着干啥呢?啊?还不把他拉出去?给他毙了!” 看着女人伸过来的手我冷笑一声用力拍掉,我又不是警察,没有身份束缚,凭啥惯着她? “你敢打我!你个小逼崽子你敢打我!” 女人尖叫着就要扑过来抓我脸,我侧过身去薅住她头发把她脑袋转过来就是俩嘴巴子。 “警察叔叔,你们看到了,监控拍到了,她先动手的,我这可是正当防卫!” 第2章 她家也丢人了 “你个王八犊子!瘪三儿,你敢打我!你等着,我这出让我老公过来把你弄死!” “够了!刘女士!这里是警局!请你不要再胡闹!” 之前被砸的小警察忍无可忍朝她大吼,被我扯的疯头疯脑的女人恶狠狠的盯着我们,随即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老公!我在警局被人打了,你赶紧带人过来弄死这王八蛋!” 女人开了免提,对面暴怒的声音清晰的从话筒里传来: “啥玩意?敢打你?你等着,老子这就过去!” 我心想这当官的未免太猖狂了,虽然我知道权能压死人,可他真敢来警局压我? “小陈,你不用怕,在警局没人敢动你!” 小警察拍拍我的胳膊,眼神里满是坚定,可我不觉得他能护的住我,毕竟就算他拼着这身制服不要了,也就是个普通人。 不过我不怕,再大的官也没有当着人面把人打死的。 更何况,来的竟然还不是那个当官的。 来这人我认识,五十来岁啤酒肚卸顶,脸上横肉一走路乱颤,嘴角还有个长了毛凸出来的大黑痦子。 有一次我妈带我跟朋友吃饭,遇到过这人,打过招呼,姓朱,是个屠宰场的老板。 只是当时这男的身边快贴他身上的大胸女人可不是他老婆。 这下子有热闹了。 “我看看哪个王八犊子欺负我老婆?” 朱老板一进门扯着嗓门子就开始喊,女人有了主心骨,立刻从鲁智深变成林黛玉,眼睛揉的通红,干嚎着朝男人扑了过去。 她个子不高,有些微胖,穿的貂又很长,从背面看就像只母熊站了起来。 朱老板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还是搂着女人安慰两句。 “呀?这不是朱叔?朱叔你还记得我不?万生,华盛生超陈慧云的儿子,上次在醉云居吃饭我们见过。”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在回想,很快便想起来此事,收起了凶神恶煞的表情,换上了虚假的笑容。 “哎呀大侄子,记得记得,你妈可是我的大客户,哪能不记得,哎,你咋在这?出啥事儿了?告诉叔,叔给你做主!” 她老婆直接懵了,没想到我跟她老公认识,更没想到我妈是她老公大客户。 原本我想问一声朱老板,身边的女人咋不一样,可又怕给我妈添麻烦,还是没问出口。 不过看着细声安慰女人的朱老板,我心下有了主意。 黄天赐不愿意进警局,胡嫣然可以随便进。 我立刻给林栀打了电话,让她告诉胡嫣然来接我,一个人来,林栀以为我出了事,在电话里就开始大喊姑奶奶。 胡嫣然应该是飘过来的,我挂断电话也就十分钟,她就进来了。 一头爆炸头也柔顺的变回黑色变成披肩发,身上穿着件紧身羽绒服,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 还行,知道换个造型。 “姐!亲姐,你可来了!” 我姑奶奶刚要出口,到了嘴边硬生生改了,胡嫣然眼神打量我一番,见我没什么不对,也不问我怎么了就要领我走。 “哎呀万生,这是你大爷家的那个姐吧?哎妈呀这姑娘长得真俊啊!” 朱老板看到胡嫣然时眼睛都直了,哪里还顾得上怀里的熊,一把把人推开,就过来要跟胡嫣然握手。 胡嫣然看他这模样明白了几分,眼神询问我,我微微点点头。 “您是我老婶儿的朋友吧?看您这气度,您肯定是个大老板!哎呀我们家生意还得仰仗您啊!” 胡嫣然软了语气一顿猛夸,把朱老板夸的找不到北,正要握上胡嫣然的手,身后传来一声暴怒狮子吼,接着住老板的大耳朵被狠狠的扯住: “朱才冠!你个王八犊子儿子都丢三天了,你还在这跟这小骚货调情,老娘撕了你!” 女人把朱老板扯了出去,我这才问小警察程队在不在。 “你也看到了,原本有个领导家公子丢了,这女人三天前也来报案,说她家儿子也丢了,在这闹三天了,程哥一直在外面找人,两宿没睡觉了。” 小警察语气里都是无奈,我联系不上程队,让他帮我联系,他们之间有小号。 得知程队在城南,我让小警察帮我打了饭,带着胡嫣然跟门口树上蹲着的黄天赐赶紧打车过去。 “我了个亲娘嘞,刚刚那肥猪咋的了?犯天条了?你们是没看到让那个大母熊给挠的……啧啧啧!太吓银了!” 一路上黄天赐都惊魂未定的拍着自己的小心脏,我虽然没看到,但从朱老板的惨叫声中可以想象的到画面。 “她家也丢了人,火气大了点,正常。” 第3章 人间恶魔 看到程队时,他正耷拉个脑袋坐在警车里,见我来了,一抬头露出胡子拉碴的脸,眼里闪过一抹惊喜。 “万生,你咋来了?” “程哥,你找人咋不找我,你不知道我爷最擅长的就是找人吗?” 程队一个重度灵异事件探寻者,怎么可能不知道仙家找人更快更简单? “万生,我知道黄大年厉害,但是这次哥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程队接过盒饭,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狼吞虎咽的低头猛造。 我却有些诧异,有黄天赐帮忙,无论找没找到,是死是活,都能更快有个结果,他也好交差,何必自己在这硬撑着? “咳咳……咳……姑……姑奶奶也来了!” 程队正干着饭,胡嫣然突然现身盯着他,多亏他反应快,赶紧闭紧嘴,不然一口饭都得喷到胡嫣然脸上。 “你吃你的,把那个报纸给我看看。” 胡嫣然淡定的从程队双腿中间抽走一张报纸,程队吓的双腿紧闭,饭也吃不下去了。 “那……那都十年前的老新闻。” 我跟黄天赐凑到胡嫣然身旁,看着报纸的日期,还真是十年前的。 只是头条最大的板块,两行黑色大字内容足以让人震惊: 孤苦老人与年幼孙子家中被害,生前疑遭受非人凌辱! 我快速在心里读着新闻内容,死者是一个丧夫丧子的七旬老太,跟年仅四岁的小孙子在家中被残忍杀害。 警察上门时,小孙子下身都是血,生殖器掉落在一旁,尸首分离。 老太太则像一滩烂泥,全身肌肉被打到溶解,眼眶里还插着一堆烟头,嘴角被撕裂到耳根,双手被踩的露出白骨。 就见家里养的狗都被扒皮抽筋大卸八块。 而杀人犯有三个,警察上门时他们就那么大喇喇的坐在炕沿上,把小孙子的头当皮球踢来踹去。 凶残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而案子最后的结果更令我无法接受。 三人平均年龄十一岁,而且其中两个患有严重的精神病,另一个只有八岁。 凶手被无罪释放,老太太跟小孙子无依无靠,自然也没人替他们上诉,最后是邻居们凑钱把二人安葬。 “竟然还有这种事!” 我感觉自己手都在颤抖,十多岁啊,竟然能如此残忍的虐杀老人跟幼童,这是什么人间恶魔? 我不敢想象这世界上还有比王小豆跟杨叶还坏的孩子! 不过程队留着一张十年前的报纸做什么?难不成失踪的两个人跟这件事有关? 想到这里我赶紧掏出手机,打开网页,去搜寻十年前发生的事。 网上的信息相对更全面一些,交待了三个凶手的名字:富炎杰,朱一智,苟栋席。 看到朱一智,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 “程哥,失踪的两个人叫啥名?” 程队面露纠结,看得出来他是真不想让我掺和其中,不过他还是开了口: “失踪的叫朱一智,富炎杰。万生,这里面不简单,富家格外难应对,一会儿你赶紧带姑奶奶回家去,明儿还得上学呢!” 十年前杀人虐尸的三个畜生失踪了两个,朱一智应该就是朱才冠的儿子,而那个大官的儿子,就是富炎杰。 姓富的领导,我好像在电视上也看到过,市里二把手。 他俩的失踪现在说不准是巧合还是什么,这两个人从小就敢杀人,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想来不可能只做这一次恶,十年间够他们犯下无数大错,被报复了也正常。 只是无法确定是谁报复的! 看着程队颓废的模样,我不忍心,可他说的对,这里面太复杂,冒然插手容易把全家都搭进去。 “程哥,你有没有那两个畜……那两个人的八字?” “万生,你……” “你放心,我暗中帮你查一下,咱俩电话联系。” 看着程队吃下最后一口饭,我拎着饭盒打车回家,还没到家,手机接到程队短信,正是富炎杰跟朱一智的生辰八字。 黄天赐看了一眼,让我该睡觉睡觉,他跟胡嫣然一起出了门。 富家跟朱家都不是普通人家,能将这两家少爷给弄没了,这背后之人必然有几把刷子,我心里隐隐有些期盼,最好找到人时,俩人都嘎了。 还有那个苟栋席,为啥他没失踪呢,这仨人死一起才好,真是狗东西! 我一觉睡到大天亮,虽然又是周一,但我心里有事儿,干脆请了一周的假,连上元旦,能歇十来天。 黄天赐跟胡嫣然都没回来,给胡小青上香时,我发现他牌位稍微往左偏了一些。 “小青,你该不会醒了吧?” 第4章 暗网 牌位没有任何回应,看来是醒过又睡了。 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我打开电脑,右下角又开始往外跳各种小网页。 不知道为什么,我鬼使神差的就点开了一个黑色背景红色字体的网页。 不同于那些赌博的游戏的,这个网页一打开,电脑像中了病毒一样疯狂的跳转。 我赶紧点上面的“x”,可我的速度没有它自己跳转的快。 不知道跳转了多久,页面终于定格。 一整个屏幕都是血腥无比的黑色,正中间有个中英文双语的选项: 黑鲸网入口。 甚至都不需要依靠直觉,这网站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应该就是他们说的暗网一样的东西。 可我依旧将鼠标挪了过去。 进去黑鲸网,里面跟看电影的平台网站差不多,都是一个个影片。 只是下面的标注有些骇人听闻。 点击量最多的第一个视频,底下标注了三富哥嫉恶如仇惩治老恶人跟坏种。 封面是一个几岁的男孩儿脸上溅满了鲜血神情骄傲的拎着一个更小男孩儿的头颅。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在程队那里看到的新闻。 虽然现在是白天,我却觉得从心底冒出一股冷气。 我看了一下视频简介,上传时间竟然是昨天! 深吸了几口气,我把胡小青的牌位抱在怀里,这才咬牙点开了那个视频。 视频很模糊,大概年代久远,画质很暗,隐约能看到场景是在一所小学门前。 至于是什么小学,上面两个字好像被打了码,根本看不清。 门口有一个佝偻的身影,在地上摆了些小玩意,看样子是在摆摊。 在她身旁还有个小小的身影,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 视频没有原声,而是被配了恐怖的音乐,因此并不知道她们之间有没有交流。 很快到了放学时间,学校门口围满了家长,其中三个男孩儿朝小摊走过来,随意拿起地上的小玩意。 可他们三个挑挑拣拣,将地上东西扔地到处都是直接就想走人。 一老一小两个身影只是蹲下去默默地捡回东西,看起来并没有指责他们,反而是其他家长跟学生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最后三人朝老人弯腰鞠躬,周围的人才让他们离去。 画面一转,看起来像是窗外的偷拍。 老人做好了饭菜,小男孩儿十分勤快的帮忙拿碗筷,二人刚坐下准备吃饭,门被敲响。 老人开门见是之前遇到的三个孩子,不知道双方说了什么,老人将三人放进屋, 画面上寒光一闪,最后那个小个子背在身后的手中好像握着一把尖刀。 “儿子,你咋在家呢。今儿怎么又没上学?” 门关上时,我妈突然在身后喊我,我赶紧拔掉电源,电脑瞬间黑屏。 起身时我只觉得一阵眩晕,身上冷汗直流。 我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这个视频正是十年前那个惨绝人寰的杀人案。 “怎么了儿子?脸色咋这么白呢?生病了?” 我妈上来摸我脑门,我把她推到客厅。 “妈,没事,你咋来了?” 我妈说她有朋友从辽省回来,给她带了几只当地有名的烧鸡,她特意给黄天赐跟胡嫣然送来。 我想说胡嫣然不怎么爱吃烧鸡,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拿来了就留下吧,万一胡小青突然醒了,一定馋这一口。 我把牌位摆放回去,我妈帮我把屋里收拾完已经到了中午。 “老姑又去理发店了?” 我妈看不到黄天赐,却能看到胡嫣然,此时看胡嫣然始终没露面,还以为她又折腾头发去了。 “没,她出去有点事。” “那妈带你出去吃口饭?” 我摇摇头,一来家里有米有泡面,简单的饭菜我能做。 二来刚看完那个视频,我属实没有什么胃口。 我妈见我状态不好有些担心,还想问我,电话却响了起来。 “朱才冠?他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我心里一咯噔,感觉这个朱才冠是冲我来的。 果然,我妈一接通电话,朱老板大粗嗓门子就传了出来。 “陈姐,我听说你家我大外甥出马了,这么个事儿,我儿子不是丢了吗?丢四天了,警察都他娘吃白饭的,到现在也没有信儿,能不能让你儿子帮我找找人,钱的话好说!” 我妈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她这才应下。 朱才冠约我在市中心一家餐馆见面,刚进来就将一个皮包放在我面前。 见我没动,朱才冠打开皮包,里面整整齐齐放了十捆红色钞票。 “万生啊,我儿子那事儿就拜托你了,对了,你姐没在家呀?” 第5章 如意算盘 这老色批儿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竟然还惦记胡嫣然,他老婆把他挠成血葫芦一点也不屈。 “我姐回去上学了。” 朱才冠贱笑着看着我,想说什么好像还不太好意思。 “那么回事儿万生,这十万你先拿着,那瘪犊子能找回来就找,找不回来拉倒,大哥跟你说句实话,大哥外面还有仨儿子,这个找不回来,大哥跟那母老虎离婚,你看你姐上次见面对我印象挺好的,要不你把你姐电话给哥?” 我忍着朝他肥猪脸上甩巴掌的冲动,默默把钱推了回去。 “叔,我们这一行拿钱办事,要么找到人,要么不答应,这钱到最后都是给老仙的,可没有一分钱好几用的说法。” 这老瘪犊子算盘珠子就着肥油都要崩我脸上了,就怕这钱不是找他儿子的办事钱,而是给胡嫣然下的彩礼。 长得跟头猪似的竟想美事儿。 “叔你要不跟你老婆过了其实我这还真有个人选。” 朱一冠刚要张嘴就被我打断,听我这么说,他来了兴趣。 我猜他想着我这个年纪,能给他介绍的应该都是差不多大小的,我弯起嘴角,一字一顿道: “我姥有个结拜姐妹,这几天闹腾让家里找老伴儿,正好你要离婚了,要不我带你去见见我这位姨姥?” 朱才冠脸都黑了,我朝着他身后走进来的女人打了个招呼,女人立刻上前一把握住我的手: “大侄子!上次婶子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不是大仙儿吗!咱家你一智哥就拜托你了!三十万够不够?不够婶子再加钱!那个什么狗屁领导找的人根本不行,这都四天了还没个信儿!” 三十万! 朱才冠一听到刚才的黑脸现在白了红红了绿,可谓上帝打翻的调色盘,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无视他拼命给我眨眼睛,我面露关心的看了他一眼: “朱叔叔这是眼角痉挛?” 他老婆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朱才冠挤眉弄眼还没收回去,被他老婆看个正着。 我又往桌子上的皮包看了一眼,女人拿起皮包打开一看,直接将里面的钱掏出来砸在朱才冠脸上。 “你不要逼脸!我给你三十万,让你救儿子,钱呢?你告诉我我的钱呢?” 出来前我妈跟我说过,朱才冠原本穷的都尿血,是靠他老婆才发的家,他老婆比他大四岁,家里只有她一个,结合刚才朱才冠的话,他这是打着吃绝户的主意。 “婶儿,你别怪朱叔叔毕竟他外面还有三个儿子要养,我合计这三个儿子有可能三个妈,大大小小六个人,费钱着呢!” 我出餐馆时,后面的惨叫声怕是比那挨宰的猪叫的还惨。 刚刚朱才冠的老婆说了,领导也找了高人去寻他儿子,真不知道究竟是谁把人抓走,这人本事不可小觑。 回到家,朱才冠打来电话破口大骂,胡嫣然在客厅,直接把电话拿过去叫了两声老板,我隐约听着对面说过几天来给我磕头道歉。 我…… “天赐,你眼眶咋青了?让人打了?嘿!竟然敢打我爷爷,你带我去,我弄死他!” 我火气一下子上来了,黄天赐对于我来说那就是我亲爷爷,没一个孙子看到自己爷爷挨打能无动于衷。 “你带他去吧!让他把那个门拆了。” 胡嫣然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黄天赐有些尴尬,摆手告诉我不用。 “不是,爷,你撞门框上啦?” 黄天赐见我看出来了,也不遮掩了。 “还不是那个小犊子,唉呀妈呀那下手才他娘的狠呢,把那两个瘪犊子折磨的,啧啧啧,爽!” 黄天赐跟胡嫣然竟然找到了失踪的两个人,他说抓那两个畜生的是个三十来岁一脸病态的男人。 黄天赐他们找过去时,那男人将两人绑在凳子上,用锤子一根一根将两人的脚指头砸的稀烂,砸完后还拿筷子挑出了烂肉中的碎骨。 两个人嘴里被塞了东西,根本叫不出来,只要他们昏过去,那人就将两人的脚放进装满辣椒水的盆里。 待他们清醒,那人又开始砸两个盆的手指。 这酷刑听的人毛骨悚然。 “你看入迷了所以撞门框了?” “害!别提了!妈的那小子会点阵法,老子一个大意,这才没注意到门框。” 黄天赐说的轻松,我却觉得能同时迷惑黄天赐跟胡嫣然的阵法,怎么可能是只会一点? “对了,我今天去见朱才冠,他老婆说那个领导也请人帮他找儿子了,你们没遇上吧?” 第6章 借钱 “高人?遇上了,就一只野狐狸,老子撞到眼眶,他撞的比老子狠,脑袋撞了好几个大包!” 黄天赐还挺骄傲,不过这阵法能对他们造成伤害,我倒是想见见这个人了。 “你电话响了,老子看看,操他娘的怎么又是那个老娘们?” 黄天赐看到刘亮的名字简直要跳脚,我接通电话,刘亮黏腻的声音响起: “万生哥~我去你班听说你这周又请假了?今天我家里没人,放学你来我家我,我请你吃饭饭~” 呕—— 我咽下口腔里涌上来的酸水,想拒绝,黄天赐却说让我去,他跟着了,看看刘亮到底想干啥。 我没办法,只能答应,但是我没答应去他家,而是跟他约在学校附近的馄饨店。 “不是,爷,你干啥?姑奶奶在家呢你就偷她衣服,你皮紧了?” 我放下电话看了看时间准备出门,黄天赐却偷摸溜进胡嫣然的房间,顺出来她新买的白色睡袍,不管反正就往头上套。 “老子吓死他!” 胡嫣然正在卫生间敷面膜,我怕她出来,赶紧跟黄天赐出门。 “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说?。” 真没必要把自己弄成那样,不仅吓人,还膈应人! “陈万生?你来吃饭?你吃什么馅儿,我请你!” 一进馄饨店,就跟吧台的李月莲视线撞上。 她系着店里的围裙,看到我很是高兴。 “你在这打工?” 李月莲点点头,如今她剪了短发,头帘下的眼睛重见天日,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 “不错呀,我真佩服你!” 刘亮还没来,店里没什么人,我跟李月莲聊了一会。 她父母虽然都不在,但是家里还是有点钱,她说维持自己生活足够维持到毕业,不过她不想回家太早,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就会出来打工,挣点零花钱,也积累一些为人处世的经验。 当初没有救下李爷爷,我心里一直有些愧疚,看到李月莲能按照老人的遗愿好好生活,我感觉很欣慰。 “你去忙吧,我是约了同学说点事儿,对了平时有什么事你就找我,我们离的也不远。” 李月莲笑着回我,让我有事也找她。 刘亮来的很快,见到我眼神一亮,我头皮一紧,按住了想现形的黄天赐。 “别冲动别冲动!” 刘亮也是牛逼,能让黄天赐这般如临大敌。 “万生哥~” “那个……刘亮,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直说了,平时我虽然不上学,但是很忙,没什么时间交朋友,所以如果没什么事我希望你不要总给我打电话……” 我看着刘亮眼神一点点黯淡,心里想好的话越说声音越小,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不说开他以后再找我我更痛苦。 “万生哥,先吃饭吧,你吃什么馅的,我请你!” 他能正常说话了,我干脆点了碗鲜肉馄饨,正好我也一天没吃饭了。 “服务员,来一碗鲜肉馄饨。” 刘亮听我说鲜肉馅儿,好像轻轻松了口气,李月莲过来看看我们,手在纸上写了几下: “你俩吃一份啊?陈万生,我请你吃虾腰鲜肉的吧?” “不用!不用不用,我请万生哥吃,那个,我不饿。” 刘亮听李月莲这么说,脸上有些窘迫,我示意李月莲就点一碗,因为我感觉刘亮这样,好像是真有事。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万生哥,你能不能借我两万块钱?” “噗——” 我把刚送嘴里的馄饨吐了出来,把碗推到他面前: “我可没吃啊!” “不是,万生哥,我真的没办法了才找你借,我保证我会还你的,我下学期就出去实习,我分期还给你成不?” 刘亮急的要哭了,可两万块钱不是小数目,我妈能给我,我也不敢要。 “你要钱到底做什么?” “我……别人跟我要的,他说我元旦前不拿两万块钱就整死我,还有两天了,我上哪弄两万去,我平时零花钱都给他了……” 刘亮声音染上哭腔,我也算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不就是被霸凌,被敲诈了吗? 他遇到这事儿不知道找家长,不知道找警察,人家要钱他就给? 见我不吱声,刘亮眼泪唰唰往下掉。 “行了别哭了,我认识警察,我帮你报警!” “不行!不能报警!” 刘亮一把抢过我的手机,情绪十分激动,李月莲在他背后拳头都举起来了。 “为啥不能报警啊磨磨叽叽的,这次跟你要两万,你给了,下次要二十万你给不?” 李月莲干脆坐到我旁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刘亮。 第7章 狗东西 “不行不行,你们不知道,他小时候就杀过人,还给我们看过视频,老狠了,上个月他把三年级的一个学幼师的女生带走,那女生回来就不念了!” 小时候就杀人?有时候我感觉真的挺巧的,敲诈刘亮的人,该不会是跟富炎杰朱一智一起的那个狗东西吧? “他叫啥名?” “苟栋席。” 听到这个名字,刚才义正辞严的李月莲脸色都变了。 果然是他,他竟然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按理说他应该挺有名的,我竟然没听过。 “你上过几天学?你同坐是男是女你知道吗?” 黄天赐幽幽开口,说的也对,不过我记得我没有同桌。 “你带我去见他,我替你教训他!” “不行万生哥,我知道我找你借这么多钱太冒昧了……” “是挺冒昧。” 李月莲恢复过来又怼了刘亮一句。 “没事万生哥,没有就算了,但是你别去找他,我不想连累你。” “嘿!瞧不起谁呢?带老子去!老子弄死那个狗东西!” 刘亮这点微薄的义气竟然打动了黄天赐,我一个不注意,他直接现了身。 “妈呀!这什么玩意?” 黄天赐身上套着胡嫣然的白色睡袍,那睡袍还是带胸垫的,两个鼓起来的地方正在罩在他胸前,配上他那张尖长的脸,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把我身边的李月莲吓得嗷的一嗓子蹿了出去。 “你你你是大仙儿?” 刘亮没有害怕,反而兴奋了不少,指着黄天赐激动的说不出来话。 “大仙儿你能不能救救我啊?” “扑通”一声,刘亮给黄天赐跪了下去,拼命磕头让黄天赐救他。 “好说,你带老子去找他,老子吓死他!” 我有点不想去,黄天赐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猥琐,传出去不仅他不好做狼,我也不好做人。 “你先把衣服脱了!” 刘亮说今天晚上八点是他跟狗东西约定的第一次交钱的时间。 狗东西的意思是,刘亮有多少先给他多少,剩下的后天晚上必须给。 刘亮带我去网吧找狗东西时,我一把将胡嫣然的白睡袍从黄天赐身上扯下来,黄天赐自己本来的样子已经很吓人了,想象一下,一只大黄皮子开口跟你说话,搁谁谁不害怕? 黄天赐有些不情愿,还让我把衣服装背包里,回去偷摸给胡嫣然洗一下,免得被她发现了。 到了网吧,我跟黄天赐等在拐角胡同,这里没有路灯没有监控,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我倒是不能杀了他,但是他从小做那些事儿,我真恨不得把他皮扒了! “你个死娘炮是不是在耍老子?拿个钱磨磨唧唧的非得出来,想死你就直说!” 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紧接着是刘亮卑微讨好的声音: “苟哥,我不合计网吧里人多,万一让谁看到,拍下来给你发出去多不好。” “哼!从来都是老子拍别人,十年前老子就拿录像机录自己杀人,敢拍老子老子整死他!” 两人在我身边停了下来,胡同太黑,狗东西并没有看到我,却突然被抽了两个大嘴巴子。 黄天赐这两下下手极重,狗东西直接被抽飞出去好几米。 “哎卧槽尼玛的逼崽子!敢偷袭老子?” “苟哥,不是我呀我哪有那么大力气?” 刘亮慌忙解释,语气里却是止不住的激动。 一道微弱的白光亮起,黄天赐那张天怒人怨的大长脸浮现在狗东西面前,刚刚无比嚣张的人被吓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 “哎卧槽尼玛,这什么玩意?” 刘亮竟然也配合着尖叫了几嗓子,不得不说这小子心眼子真多。 “老乡,你看我像不像你爹啊?” 我忍不住终于笑出声,狗东西原本慌乱的神色,看到我站起来后镇定了不少。 “妈的是你小子装神弄鬼?” 话音刚落,原本离他好几米的黄皮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跟他脸对脸,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狗东西,你那两个大哥都失踪了,你不夹起尾巴做人,还敢在学校搞敲诈?” 我走上前天,掏出武王鞭对着他悬空的双腿猛敲,狗东西刚要叫,我把胡嫣然的睡袍袖子塞进他嘴里。 大不了回去给她买件新的。 “狗东西,你以为你做过的坏事就这么过去了?我告诉你,你的报应刚开始!” 我直接砸断了他的双腿,黄天赐把他丢在地上,我揪起他的衣领,武王鞭拍在他脸上。 他眼神中满是惊恐跟哀求,拼命摇头想让我放过他。 “那个小男孩死的时候,有没有求你们放过他?” 第8章 都不是好饼 自从看了那个新闻跟视频,我恨不得这三个畜生被天打雷劈。 只可惜老天有时候也不长眼,让这些恶种长大,祸害其他人。 既然被我遇上了,我也替天行道一次。 “你饶了我!我有钱,我钱都给你!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狗东西察觉到我身上的杀意,捂着脸跪在地上求我,鼻涕眼泪漫了一脸,看着好不可怜。 只是我要是相信他能改邪归正,还不如信黄天赐能原地成仙! “你有钱?你的钱还不是跟同学敲诈勒索的,你这叫再也不敢了?” 我扒拉开他的手狠狠抽他的一边脸,狗东西再开口,嘴里吐出几口血水,还带出了两颗牙。 “不系……不系呢索钱……系偶卖系频钱……” 狗东西一边脸肿的老高,不知道少了那两颗牙,说话艰难比较艰难。 “哎卧槽尼玛的跟老子玩火星文呢?别在莪坟前哭,脏了莪轮回路?” 黄天赐伸出爪子掏在狗东西肩膀上,狗东西肩膀瞬间喷出一道血雾,疼的他在地上翻滚。 “有没有可能,他只是掉牙说话漏风?” 我跟黄天赐对视一眼,黄天赐骂骂咧咧: “老子管他漏不漏风呢!” “狗东西,你想死还是不想活?” 我不能真把狗东西弄死,但是放了他之前,我可以套他点话。 “大哥!大哥我想活!我想活,只要你能放了我,你让我做啥都行!大哥我给你磕头,放了我吧你们放了我吧!” “行吧,放你也行,你把你跟那个猪一只妇炎洁从小到大所犯的罪都说出来,包括你知道的关于他们家里的事儿。 你别想着骗我,别说你不知道,反正现在他们俩失踪了,我就是弄死你,别人也不会怀疑到我。” 苟栋席很聪明,他知道糊弄不了我,索性两眼一闭,把他们三个恶魔做过的杀人放火的勾当交待个干净。 其中自然包括他八岁那年,跟着朱一智跟富炎杰一起虐杀祖孙俩的事。 事情起因很简单。 他们三个放学时故意找祖孙俩麻烦,被其他家长围住逼迫他们给老奶奶道歉。 当时人多,三个恶种脱不开身,只能妥协。 他们却因此记恨上祖孙俩,通过跟踪二人,摸清了二人家中情况。 他们特意趁老奶奶邻居不在家,带着录像机跟凶器上了门。 “你们用什么理由骗她开的门?” 我握着手机,手都在颤抖。 “是杰哥,富炎杰,他跟那个老不洗……不是了,老人家说,上次弄乱了她们的摊位,被家里……狠狠打了一顿,并且家里让我们上门……来帮老太太干活。 一开洗老太太不让,可朱一智说家里两天不让我们吃饭了……如果不能帮老太太做事,回去就打断我们的腿。” 善良的老太太对这三个畜生没有防备,还好心的让他们进屋,跟她小孙子一起吃饭。 没成想是引狼入室。 苟栋席进屋就拿刀架在小孙子的脖子上,老太太吓坏了,只能任由富炎杰跟朱一智凌虐殴打…… “朱一智跟富炎杰真的有精神病吗?” “没有,但系……但系富炎杰的老姑系精神病院的主任,系她!系她给他们俩办了假的证明!” 因为苟栋席年纪小,法律拿他也没辙,因此富家只是略微打了个招呼,三个畜生无罪释放,甚至拘留都没拘到一天。 “富炎杰有没有说过,他爸干过什么违法的勾当?” 苟栋席听我问到富家,眼神微不可察的闪躲了一下。 “我知道你怕富家报复你,不过你也可以不说,我这就弄死你。” “我说,我说我说!我知道朱一智家有一批病猪肉,好像吃死了几个人,他给富市……送了一大笔钱,那人将事儿给他压下来了。” 苟栋席说他知道的不多,可他连富炎杰的老姑跟几个男人乱搞都清楚。 简单来说,这一家子都是恶人。 富炎杰他爸就不用说了,强权压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就连被害的祖孙俩唯一的亲属,孩子的姥姥,都在上诉讨公道时被富家找人开车撞死。 富炎杰那个精神病院的老姑根本不拿病人当人看,还时不时让三个混蛋过去帮她虐待病人。 其中有几个病人,就是跟她乱搞的男人的老婆,每一个都被她折磨的不成人形。 至于朱才冠,苟栋席说他在外面养了六个女人,其中三个人给他生了儿子,最大的跟朱一智只差半岁。 那三个孩子也不是好饼,经常跟着朱一智身后为非作歹,可笑的是朱一智明明知道这些,偏偏跟他爸一条心瞒着他妈。 第9章 胡玉华 我看了一眼手机,确保将苟栋席的话都录了下来,踹了他两脚让他滚。 苟栋席转头的瞬间,眼里露出一抹狠意,心里恐怕已经想出八百种报复我的方法了。 不过我不在乎,就怕他不报复,那样我哪还有理由爆锤他? “万生哥,你你你太牛逼了!但是我听到这些,他不会杀我灭口吧?” 刘亮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我才发现他一直在地上趴着,真会降低存在感,我都把他忘了。 不过他担心的有道理。 “你这阵子请假吧,别上学了。” “可是他知道我家在哪儿,万生哥,让我去你家吧,我帮你收拾屋!” 我…… 我想拒绝他,可看他哭唧唧的,也确实没地方可以去。 苟栋席这人心思歹毒,我不能因为自己膈应,就害刘亮被他报复。 “行吧,你跟我回家,但是不用你收拾卫生,家里东西你千万不能乱碰!” 回家的路上,我仔细叮嘱他千万不要碰胡嫣然跟黄天赐的东西,他见到了黄天赐,自然知道我没跟他开玩笑,连连点头答应。 “咕噜噜——” “你没吃饭啊?” 刘亮小声嗯了一声,也是,他刚才就点一碗馄饨给我吃了,最近他零花钱都被苟栋席坑走了,难怪我看他面黄肌瘦憔悴了不少。 “走吧,前面有面馆,吃完再回去。” “算了,万生哥,你看门口站的那个人,我有点害怕!” 刘亮拽着我的衣角,我跟面馆门口站着的男人对视一眼,他的眼神犀利,仿佛想将人射穿。 要不是满脑袋的包,看着确实挺吓人。 “哎嗨!这不那个野狐狸么!” 黄天赐怪笑一声,直接过去跟那人打招呼。 “没想到堂堂黄家天字辈,竟然助纣为虐!” 野狐狸没给黄天赐面子,那不屑的眼神跟语气,简直就是把黄天赐的面子按地上摩擦。 “去你娘的!不会说话回去重修!” 我想也没想过去就给他一鞭子。 骂我可以,当我面骂我爷,那不能够! 野狐狸没想到我说动手就动手,而且敲的是他额头上最大的包,跳起来双手变成毛茸茸的黑爪子就要掏我。 “知道老子是谁你还装逼?” 黄天赐跳的比野狐狸还高,一双脚在他脑袋包上狂踩。 “老子助纣为虐?你他娘的黑心肝掐烂钱,以为没人管着你你为所欲为,逼逼赖赖你心高气傲,惹上老子你生死难料!” 眼看着那狐狸脑袋上的包都被黄天赐踩破了,那狐狸终于反击。 他身上衣服褪去长出长长的黑毛,对着黄天赐张嘴就咬。 “你咬我呀!” 我把武王鞭直接捅他嘴里,狐狸干呕一声,眼泪在眼圈打转。 “岂有此理!你们身为修行之人,不行善积德,反而残害普通人,我要告你!” “tui——就凭你一个杂毛?你们野仙的扛把子来了敢不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你哪个山头的? 你们山里是不是没有核桃?你咋不吃点补补脑? 长得跟他娘脑瘫似的,那脑仁子都没有核桃仁大,你帮那群大瘪犊子找小瘪犊子才是残害普通人!” 狐狸被黄天赐气的直翻白眼,我心里感不禁叹这气性也太大了。 “你胡说八道颠倒黑白!” 见野狐狸不服气,黄天赐倒也没有痛下杀手,而是让我把刚才的录音放给他听。 可他刚才既然见到我收拾苟栋席,应该也听到我们说话了,他还是选择质问,说明他心底就是站在我们对立的。 “刚才老子布了阵,隔绝了声音,他也进不来。” 黄天赐看出了我的想法,听他这么一说,我也知道原来这狐狸只看到我们教训苟栋席,却没有听到我们到底说了什么。 我没再犹豫,把手机录音找出来放给他听,听完录音,狐狸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呢?他说他平时工作忙,没时间陪伴儿子,太过疏忽才导致孩子被有心之人绑架,他说他家孩子性格很好,经常去精神病院当义工……” “嗤——他说啥你都信,你信他还不如信老子是秦始皇!” 狐狸好像信念崩塌了,幻化回人形,整个人颓废不已。 他说他叫胡玉华,富家找上的原本是他家老祖,只是老祖闭关,闭关前交待他下山历练,趁着这个机会,他便跟富家到了这里,帮他找儿子。 总之胡玉华是被富家蒙骗,不过也不怪他,一来他涉世不深看不透人心,二来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算守规矩。 “行了,耷拉个脑袋给谁看?你家老祖宗醒了知道你干这事儿都得气的原地升天!” 第10章 浑水 “多有得罪,对不住了黄大仙!对不住了小先生!” 胡玉华看着高傲,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很快能去面对,这一点令我刮目相看。 我心里暗暗记着这事儿,却没想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跟此时的胡玉华一样,被恶人蒙蔽了双眼。 …… 胡玉华说自己要回山里,等老祖出关跟老祖认错领罚,我带着刘亮吃完面条便回了家,一进门,胡嫣然黑着脸坐在客厅沙发上。 “呦,我的好妹妹回来了?” 黄天赐老脸一红,化成烟就想往牌位里钻,被胡嫣然扯住尾巴薅了出来。 “怎么的?妹妹看到姐姐害羞了?” “嘿嘿嘿,姐姐,你说啥呢?我不是你大弟么?是不睡懵了?赶紧接着睡睡那个……美容觉!” 黄天赐陪着笑打着哈哈,胡嫣然冷笑一声,扯着黄天赐出了门,“砰”的关门声把我跟刘亮都吓够呛。 “万生哥,她她她她她是谁啊?” “我姑奶奶,就是我跟你说的,千万不要惹的人,千万千万不要动她东西!” 刘亮这次把头点的跟啄木鸟一样,我都怕他脑震荡。 “沙发刚才她坐过了,我不敢坐,我就在门口这块打地铺吧?” 刘亮指了指玄关处那一小旮旯,语气里都是小心翼翼。 “没事,你睡沙发吧,那个沙发能放下来,跟床一样。” 安排好刘亮,我回房间打开电脑,想找之前那个网页,可惜那个黑鲸网并没有弹出来。 我试着在浏览器里搜索半天,也没找到那个网站。 那视频是苟栋席上传的,他交待罪行时,说因为几天前朱一智跟富炎杰失踪,他缺钱花,这才想着把视频上传暗网,同时敲诈勒索同学。 我把二十九分半的录音发给程队,程队电话半小时以后打了进来。 看来他是刚好听完录音。 “万生,你马上删除你手机里的录音。” 程队语气焦急,带着担忧,我不怀疑他是帮富家销毁证据,他是担心我揣着这份证据引来祸端。 我嘴上答应着他,实际将录音备份到电脑,这样一旦他手中的被毁,我还能再拿出来。 这趟浑水如今我不蹚也得蹚,朱才冠不难对付,问题是树大根深的富家。 我如果对他出手,必须一击毙命,否则就算有胡嫣然跟黄天赐,我们一家也将不得安宁。 “当当当——万生哥,我能进来吗?” 我打开门,示意刘亮进来,刘亮拘谨的坐在电脑椅上: “万生哥,那个富……那个人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你捏着他的把柄,他会不会对你出手?” 刘亮的担心是实打实的,他的话也提醒了我,我既然已经决定砍倒这棵腐烂的大树,就必须要抓紧时间。 否则苟栋席去报了信,那人定然出手对付我妈。 生意场上想揪谁的错处那简直易如反掌。 栽赃陷害就可以咯。 黄天赐给苟栋席下了咒,让他暂时口不能言,他双腿被我打折,一路爬回去那双手想来也是废了,手不能写,倒是给了我时间。 我赶紧把黄天赐喊回来,原本一只眼眶青的黄天赐变成了熊猫眼,被胡嫣然拎脖子提溜回来。 “嘿嘿……” 完了,老黄皮子变傻子了! “姑奶奶你俩别闹了,你们不是找到那两个畜生了?快带我过去。” 见我一本正经,黄天赐也收敛了脸上的傻笑: “你还想去录音?” 我点点头,毕竟苟栋席只是富朱两家少爷的小跟班,他的话可信度没有富炎杰跟朱一智的高如果能听到他们亲口承认自己家里干过的腌臜事儿,上了法庭也能把姓富的捶死! 黄天赐说地方有些远,让我打车,我想了想,还是给程队打了电话,毕竟他代表官方,有些事从他嘴里说出来更有说服力。 程队来的很快,胡子拉碴像个野人。眼珠子上布满了红血丝,衣服上也都是褶子,说话声音沙哑无比: “万生,你……” “程哥,你不用说,我意已决。” 程队没再磨叽,让我上车,我交代刘亮在家锁好门千万别出去,还是有些不放心,胡玉华走时说过,富家不止请了他一个,好像也有个堂口是武仙的出马仙。 干脆让胡嫣然留在家里。 汽车一路朝着城外疾驰,我原本以为那人绑架富炎杰跟朱一智后会离开,将人带到远方折磨,因此胡嫣然跟黄天赐去打探消息才回来那么晚。 没想到那人就在城外山区的一个山洞里。 车只能到前脚,我们徒步往山腰走,两旁树影婆娑,树枝摇曳,像一根根干枯的手臂对着我们诉说着滔天的冤情。 第11章 上!上谁? “天赐,我有个问题。” 看着眼前被黑气笼罩的山洞,我从沉思中醒来。 “有屁就放!” “这是个山洞吧?” “你他娘的没话了是不?” 黄天赐有些不耐烦,我不知道我在废什么话。 我看了看他原本青了那边眼眶,好奇的问: “山洞里哪有门?你咋撞的眼睛?” 黄天赐沉默了片刻,目光里满满的骄傲跟认可: “你小子现在心真细……” 我刚想客气两声,黄天赐飞起来就给了我一脚,我被踹着往洞口射去,洞口里飞出个黑影,对着我的眼眶就是一杵炮! 槽! 我眼前冒着星星,总算知道黄天赐眼眶怎么青的了。 感情让人给打了! 还有那胡玉华更惨,被捶一头大包! 我捂着眼睛往黄天赐跟程队这边轱辘,好在洞里那东西没追出来! “他娘的,这死长虫可真暴躁!” 黄天赐骂了一声,对上我哀怨的目光,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 我…… “还说什么布了阵法,亏你编的出来!” 黄天赐没理会我的抱怨,而是让我告诉程队趴在树干后面不要出声。 我隐约听到了脚步声,是从我们来的方向传来的。 “日落西山黑了天……烧香打鼓我请神仙呐哎呀哎嗨呀……” 苍老的男音唱着神调越走越近,一瞬间我感觉浑身发冷,周围气息仿佛被冻住。 黑色的身影缓缓从我们身旁走过,我佩服程队心理素质好,离这么近他都能做到一动不动,不愧是当警察的! 直到那人走到洞口,我才看清他很高,穿着一件黑色长袍,洞里刚才揍我的黑影飞出来跟那人缠斗在一起。 “呼——呼——” 耳边传来打呼噜声吓了我一跳,我这才发现,程队之所以一动不动,是睡着了! “给这小子累啥样了?” 黄天赐都难得心疼一句,塞了张符纸在程队脖领子里,说这样就不能着凉,不然这大冬天的非得跑肚拉稀遭大罪! 我跟黄天赐看着两道黑影纠缠,据他所说,洞里是条长虫,也不知道是常蟒柳三家的哪一位,后来这个高个子男人身上是只狐狸,跟胡小青一样,也是红毛。 两位都是武侠,一言不发就是干,两团子黑气纠缠在一起,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黄仙儿还要袖手旁观吗?” 唱神调的男人突然开口,他虽然没回头,但是我知道,他应该早就发现了我们。 “天赐,咋整?” 我眼眶还疼的很,得亏那长虫没下死手,不然还不给我爆头了? “既然发现了,上吧!” “啊?上谁?” 我的意思是,我们帮哪一边? 程队的职责是找到失踪的两个畜生,我也想找到他们,让他们把自己的罪证交代清楚。 只是黑袍男人来者不善,里面那位敌我不分,还真不好插手。 “你上那个母狐狸,老子上那条死长虫!” 黄天赐既然让我对付狐狸,那说明狐狸本事不大,而且它也是红毛,有可能跟胡小青差不多,不然他不会让我冒险。 出于对黄天赐的信任,我二话不说拎着武王大喊一声就朝狐狸冲了过去,狐狸反应很快,尾巴一甩抽在我的脸上,我瞬间觉得脸上像被针板扎了,火辣辣的疼! “好你个黄皮子,你们是洞里那人的帮凶?敢对我动手,太不把我胡家放在眼里了!” 红毛母狐狸双眼猩红怒瞪着我,嘴里黑气朝我吐来,我赶紧挥动武王鞭将黑气打散。 它说的有一点很对,胡家是五仙之首,一般看事儿都以胡家为主,但黄天赐辈分高,它张口就是黄皮子,未免太装逼了! “胡家咋的?胡家就能不分黑白不辨是非为虎作伥?今儿老子在,就跟你动手了咋地?” 我手执武王鞭跟狐狸对视,黄天赐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货是又把我坑了! “这位小先生,刚才得罪了!” 打我的黑影化作人形,是个剑眉星目身穿青色古装长袍的男子,眉眼间跟柳剑有点像,不过气势比柳剑足,说起话来却有些儒雅。 “都是误会,柳仙不必放在心上!” 我客气几句,心里却把黄天赐问候一百八十遍,说好的他上死长虫,他上哪去了? “小逼崽子,你也敢在老仙面前放肆!” 黑袍男人开口,我看清他的脸,差点恶心吐了,那张脸沟壑纵横,好像被泼过硫酸毁过容,五官周边的皮肤都被溶解连在一起,一说话扯动嘴唇子还露出点惨白的牙床。 “不是,你家没有镜子你还没有尿么?出门能不能照照镜子戴个口罩?长的跟个车祸现场似的你要把谁吓死咋的?” 第12章 螳螂捕蝉黄皮子在后 “小东西!我打死你!” 黑袍男被我气的浑身突突,从袍子里也拿出武王鞭朝我砸来,我冷笑一声并没有去挡,而是同样举起武王鞭照他脑门子就敲,他下意识将武王鞭横在面前,“咔嚓”一声,黑袍男的武王鞭应声而断! 趁着黑袍男愣神,我顾不上虎口发麻,再次抬头砸他,红狐狸大尾巴又朝我扫来,一条蛇尾将它缠住甩向一旁石头上。 我们四个陷入混战,黑袍男因为鞭子断了,被我逼的连连后退,我抬脚猛踹他胸口,另一头狐狸惨叫连连,显然被虐的不轻。 “别打了!柳仙儿!黄皮子把人抢走了!” 洞里突然跑出一个三十多岁男人,他的话让我们齐齐愣住。 又是是我,心里可谓是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他说的黄皮子,不会是黄天赐吧? 柳仙儿再次化成人形,目光如刀似剑投掷在我脸上,我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好好好!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皮子在后! 黄天赐这一手玩的妙啊!把我都扔里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崽子,没想到你刚才是装的,原来你也是富家请来的!但你胡家手里抢东西不太好,这么的,人被你家黄仙带走了,我可以劝老仙儿不计较,但是钱咱俩六四分,我六你四!” 黑袍男怪笑几声,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只觉得自己现在里外不是人。 “柳仙儿,其实我可以解释!” 柳仙儿冷哼一声,手中化出银色宝剑指着我: “你们这群唯利是图的狗东西,老子今天宁可落得天打雷劈,也要把你们都弄死!”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啊卧槽!” 柳仙儿提剑第一个就要扎我,我赶紧狼狈躲闪,看着幸灾乐祸的黑袍男,我慌乱中把柳仙儿往他身边引。 “小贼还敢跑!” 这话说的,他要杀我,我能不跑么? 好在柳仙儿是无差别攻击,被我带到黑袍男身边,抬手把来不及躲的人刺了个对穿。 “啊——” 男人惨叫一声,可能嘴咧的太大,两边都有些撕裂。 “柳风!你要跟我胡家撕破脸?” 狐狸甩开柳仙儿,刚才它被摔的不轻,竟然开始拿整个胡家压人。 不对,压蛇! “胡家多个几把?老子今天就跟你胡家誓不两立,你能咋滴?” 柳风骂的挺埋汰,狐狸气够呛,嘴里不断吐着黑气,都被柳风的长剑劈散。 “老子先弄死你个杂碎!看看你胡家多牛逼,能奈我何!” 我默默退到刚才藏身的地方,也不知道胡家是不是挖过柳风祖坟,听他这口气,对胡家怨气颇深。 “还他娘不跑,合计der呢!” 一只黄爪子搭在我的肩膀,接着我胸口一闷,双腿不受控制朝山下狂奔。 “卧槽黄天赐!我差点被你玩死!” 上了车,我才感觉提在嗓子眼的心落可回去,算他有良心,还知道回来找我。 “你没事吧?” 程队朝市区开车,脸上还戴了个黑色口罩,一只手不动声色将另一个黑口罩放在我腿上。 我赶紧带上,这才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不成人形的畜生被丢在后座,其中一个肥头大耳,大概是朱一智,微微睁了睁眼睛: “救我……求求……救我……我有钱……” 黄天赐一巴掌拍在肥猪脸上,肥猪立刻翻白眼晕了过去。 “哥,我有话要问这两个人!” 虽然两人都晕了,但我跟程队都默契的没有喊对方的名字。 程队没说话,只是在马上进市区时猛打方向盘调头,汽车朝一片废工厂开去。 我们现在处境不妙,虽然那两个畜生没看清我们,可黑袍男跟山洞里的男人都看清了。 而且两边都被得罪了个彻底,同为出马弟子,我想查他们简单,他们想查我也不难。 掏出手机给我妈发了个信息,让她带我姥接上林茉去我家待着,家里有胡嫣然,柳风跟红毛狐狸两个都不够她撕的。 看到我妈什么也没问,只回复我一个马上过去,我才微微松了口气。 车在废工厂区最里面的一处厂房停下,我妈也发来了新的短信,已经接了林茉到了我家,此时她们跟胡嫣然刘亮在一起。 确保了自己后方安全,我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了! 黄天赐不知道从哪儿偷了两条黑色丝袜,递给我跟程队一人一条,程队二话不说就往头上套,见我犹豫,黄天赐翻了个白眼: “新的,套吧!” 我看着程队套着黑色丝袜,丝袜两条腿飘在身后,多少有些变态。 第13章 活命的机会 咬牙套上丝袜,我把两条腿绕着脑袋系了几圈,让自己看起来能不那么猥琐。 在厂房里找了块尖锐的石头,砸在朱一智血淋淋的双手上。 朱一智被疼醒,张嘴便开始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放了我吧,我爸有钱,我爸有钱!” 我换了手狠狠抽了他两个巴掌,压着嗓子问他: “你爸有钱?你爸一个软饭男,私吞了你妈拿来救你的三十万,还说自己外面有三个儿子,你死就死了! 你说你爸有钱?忽悠!你给老子接着忽悠!” 我想起苟栋席交待的那些罪行,忍不住又抽了他几个嘴巴子! “求你了……我妈就我一个儿子……我妈肯定会给你钱的!” 我蹲下,拿石头挑起他五花三层的肉下巴,把石头尖贴紧他的脖子。 冰凉的触感让朱一智浑身都在颤抖,裤裆中间冒出一股热流,骚臭味熏的我想吐,还好有丝袜挡住了些味道。 “你想活也不是不可以。” 听我松了口,朱一智眼睛亮了亮,充满了希望,拼命问我到底怎么才能放了他。 “把你跟这个畜生,还有你爸跟他爸犯下的所有罪都交待清楚,我就放你走!” 朱一智犹豫了,他大概知道,他们两家做的那些事够枪毙十个来回,说了也是死路一条。 我没催促,静静的看着朱一智眼珠子乱转,直到他身旁的富炎杰哼唧两声,有醒来的迹象。 “行了,我也不问你了,你们俩只能活一个,我想富大公子肯定愿意说。” 见我朝富炎杰看去,朱一智急了: “我说!别杀我我说!” 朱一智把他三岁推邻居小女孩进水坑,到抽疯子打傻子扒老太太裤衩子,再到放狗咬流浪汉,虐杀小男孩,猥亵少女,越听我火气越大,恨不得拿武王鞭敲烂他的脑袋。 程队比我下手快,他一声不吭对着朱一智的肥猪脸狠狠踹了一脚。 42码的猪脸印上程队40的鞋底子,朱一智张嘴想叫,几颗牙顺着血水流到了地上。 “你们……你们说放我……” 朱一智再次晕过去,脑袋磕在我刚才扔地上的石头上,鲜血顺着后脑勺流到地面。 我没管他,因为在我眼里,他根本不是人。 我也终于能理解柳风的愤怒,哪怕天打雷劈,也要杀了他们! 我用同样的方法逼问了富炎杰,看着手机里录了一个多小时的音频,只觉得头顶的天昏暗无比。 这些年来有那么多受害者状告无门,还要被打压。 那个被威胁的少女曾勇敢的为自己站出来,她报了警,三个畜生用那套精神病的老说法逃脱罪责。 他们造女孩儿黄谣,将女孩儿被迫拍下的照片发到女孩儿校园贴吧。 女孩儿不堪受辱跳楼自杀。 她的父母都是普通农民,一辈子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人,唯一的女儿就这么被害了。 女孩儿父亲想不开,拿着刀想跟他们拼命,却因持刀行凶被追捕,逃跑中心灰意冷冲进了湍急的车流。 女孩儿母亲哭瞎了眼一夜白头,多亏邻居照顾才保住一条命,可就当她试着带着丈夫孩子的份好好生活时,被三个畜生放了一把火,烧死在家中。 我看着面露恐惧的富炎杰,心里也有种把他就地烧死的冲动! “现在怎么办?” 程队开口询问,把我从自己的情绪中拉出来。 “让他们留在这吧。” 我跟程队在二人身上不致命的地方暴揍一顿,这才离开废厂房,他们俩是死是活全靠自己造化。 如果能想办法联系到家人,或者爬回家,那他们就还能苟活几天,如果联系不上家里,那也是他们活该。 黄天赐心很细,帮我们清理了脚印跟指纹,事实上两个畜生身上除了惨不忍睹却大快人心的伤痕,并没有任何人的指纹。 柳风应该也处理过。 想到柳风,我又开始闹心,这老哥看着儒雅,一张嘴却是个暴脾气,我们跟他结了梁子,希望有机会能解开误会,以他那个气性,我真怕他有事没事惦记我。 还有胡家。 “那母狐狸咋那么狂?” 黄天赐冷笑一声: “胡娇娇啊?不过仗着自己是胡六太爷的玄孙,啥也不是装逼罢了,不用屌它。” 难怪这么狂,原来是后台硬。 要知道胡六太爷胡天清是上方仙,比那个柳大将军还牛逼一些。 柳风最好直接把胡娇娇弄死,不然那死狐狸容易告我黑状。 “操!那是什么玩意?” 程队一个急刹车,我差点被耸出去,眼前的路口站着个脸色惨白的诡异身影。 第14章 连环招 “难不成富家还有后手?” 那东西几乎一瞬间就贴在了车玻璃上,五官跟之前的黑袍男子挺像,可能是被泼了同一瓶硫酸。 只是他头发很短,几乎贴着头皮,之前的黑袍男头发很长。 “妈个比的没完没了了?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 程队猛拍方向盘,发狠的把车往树上撞去。 “不是大哥你别拖着我去死啊!” 那玩意明显不是人,撞树弄不死它,只能弄死我! 好在程队在撞树的刹那理智回笼,猛打方向盘,车身贴着树干划过。 那东西依旧趴在玻璃上,黑白眼仁混合在一起的眼睛紧紧盯着车门。 “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喝掉!” 黄天赐突然来了句广告,接着将尖利的爪子伸出车窗,一把扣掉了那东西的眼珠。 怪异的是,那东西始终没有攻击我们,只是开始在玻璃上来回爬动,想阻挡程队的视线。 程队的车开的七扭八歪,几次差点翻到路边的沟里,黄天赐跳出去想把它揭起来,那东西却像吸盘一样纹丝不动。 我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这东西不像来打架的,倒像是来拖住我们的! “槽!家里肯定出事了!” 我掏出电话给我妈打过去,彩铃唱了半天也没人接通,最后被自动挂断。 “妈的这玩意是狗皮熬的膏药,怎么扯也扯不动!” 黄天赐把那东西掏的破烂不堪,那东西嘴角诡异的上扬的,带着一抹嘲讽跟得意。 我看了下四周,现在车快进城了,路边已经有别的车,我跟程队对视一眼,他直接将车开进沟里,拉着我下车往城里跑。 不远处有个职高,门口有不少小旅店,这个时间经常有出租车等活。 果然,我们跑到跟前。正好一对小情侣打车过来刚下车,我跟程队立马钻了进去。 富家派那东西拖住我,想来已经知道我跟程队的身份了,那两个畜生应该很快就会获救,我心里着急,对方出手这么快,显然黑袍男只是开胃前菜,大招要是放在我家,我不确定胡嫣然一个人能挡住他们。 “师傅,我着急,麻烦你快点开!” 司机见我跟程队都急得不行,嘴里嘟囔一句肯定回家捉奸去,一踩油门,车直接蹿了出去。 这司机大哥是热心肠的,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他十五分钟就到了,一路上都在劝我别冲动,千万别做傻事儿。 我离家越近越着急,也没跟他解释,进了小区就看到我家车窗外黑气缭绕,时不时有小鬼从窗户里钻出来又钻进去,离得近了开始听到鬼哭狼嚎。 “哼,小瘪犊子,原来是你一直在坏老夫的事!” 我正要进楼道,里面突然走出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老头,老头手里提着一面灯笼,烛光映射下,灯笼罩上隐约能看到像脉络一样的花纹。 “人皮灯笼!” 黄天赐充满戒备的盯着老头,老头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诡异一笑: “你这小皮子还挺识货。” “哼!老子当然识货,不过你叫老子小皮子,那就是你不识货了!” 黄天赐给我一个眼神,他朝老头扑过去,我赶紧溜进楼道,上到二楼,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 “这么大的烟?遭了!着火了!” 程队体力比我好一些,扯着我就要上楼,我一把拉住他。 “程哥,你出去报警!我们不能都待在一起!”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要是都嘎了,岂不是又让那些人渣逃过一劫? 程队让我保重,没有犹豫转身跑下楼,我捂着口鼻,又想起那窗外的小鬼,一狠心掏出崔道长的骨灰,捏了一小把塞进嘴里。 怪异的味道让我差点吐出来,但是刚才被呛的睁不开眼,现在却觉得好多了,周边温度也下去不少。 我拿钥匙想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嘴里含着骨灰,我只能用力拍门,好一会儿屋里才传出我妈焦急的声音: “儿子!是不是你儿子?着火了门被堵住了,我们推不开!” 我低头一看,门底下的缝隙竟然被放了个阻门器。 太狠了! 我赶紧把阻门器卸下来,再次用钥匙开门,这次顺利听到锁芯被打开的声音。 “妈!快走!” 我妈跟我姥都在门口,我妈抱着胡小青跟黄天赐的牌位,胡嫣然脸色惨白状态很不好,靠在我姥身上。 他们身后我房间的房门紧闭,门缝里都能看见火光,其他地方都还好,看来被点的是我的屋。 “等下!刘亮呢!” “那孩子!那孩子在你屋里!” 第15章 刮目相看 我让我妈赶紧带我姥跟胡嫣然下楼,自己则用力朝我房门撞过去,快要贴到门上时,门被从里面打开,我刹不住车将刘亮撞了进去。 “万生……哥……” 刘亮灰头土脸头发都焦了,我赶紧把他扯起来背上就往外跑。 刚才慌乱中瞥了一眼,烧的最厉害的就是电脑,不过电脑屏幕好像还亮着。 这火应该是对面知道我回来了,情急之下才放的,目的肯定是为了销毁我电脑里的证据。 我背着刘亮匆忙下楼,他手搭在我身前,我注意到他的手指都被烧伤,指尖血肉模糊。 “你个傻缺!着火了你咋不跑呢?那玩意没了就没了!还能有你命重要啊?” 刘亮之所以不出来,一定是为了保存那些证据! “证据毁了……咱们就都完了,不过好在……咳咳……我给发到各大论坛上了……” 我没想到刘亮关键时刻竟然能豁出命去,对他印象改观了不少。 想想上次为了李冰,他都敢杀人,事后还能自首勇敢承担自己犯下的错误,倒是我以貌取人太过狭隘了。 下了楼,黄天赐正挡在我妈她们身前,刚刚那个提着人皮灯笼的老头站在对面,身后跟着一群奇形怪状的东西。 “哎呀!好一张美人皮!这要是做成灯笼,那可是无价之宝!老夫还纳闷怎么收拾不了这几个人,原来是你这皮尸作祟!” 胡嫣然头都没抬,好像他在放屁,老头也不恼怒,目光带着欣赏,肆无忌惮的打量胡嫣然,黄天赐突然闪身到他面前,一个嘴巴子把他抽飞了出去,手里的人皮灯笼掉到地上,那人皮太薄,立刻被里面的烛火烧毁。 “老夫的灯笼!” 老头看着燃烧的灯笼痛心疾首,愤恨的盯着黄天赐,阴毒的开口道: “老子一定要找到你的尸身,扒了你的皮做灯笼!” “呸!老子的尸身老子自己都找不到,你能找出来老子谢谢你!” 黄天赐拍着手,只可惜没得意太久,黑袍男跟胡娇娇突然出现。 我还盼着柳风把狐狸弄死!看来被弄死的是柳风? “哼!黄天赐,你敢跟胡家作对,还跟具皮尸勾结在一起,今天本仙姑让你魂飞魄散!” 胡娇娇一开口还是一如既往的装逼惹人烦,好像她并不是胡天清的玄孙,倒像是胡天清的爷爷! “彼此彼此,你个骚狐狸不也跟这无恶不作的灯笼匠搞在一起?” 黄天赐打嘴仗从来不落下风,胡娇娇被他三两句气的双眼冒火。 “骚狐狸,你把柳风咋地了?” 我背着刘亮上前,骚狐狸三个字刚喊出口,胡娇娇甩动尾巴又要抽我。 “老子就等你动弹呢!” 我抽出一只手,抬起武王鞭朝着它的尾巴根狠狠一砸,狐狸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总算报了它抽我一尾巴的仇,我心里暗爽,那黑袍男挥了挥袖子,几只凶神恶煞的红毛狐狸朝我们扑来。 我把刘亮推我妈怀里,跟黄天赐在前面抵挡狐狸的攻击,黄天赐还好一些,我却被狐狸连着咬了好几口。 被咬的地方像被刀割一样疼,疼得我险些挥不动武王鞭。 “儿子!儿子你小心点啊!你胳膊咋冒黑烟了?” 我妈一喊,我才发现伤口正往外冒着阴气,只是看着往外冒,实际上却是往我的骨血里渗透。 我感觉胳膊越来越麻,血液都被冻住,武王鞭一次比一次挥的低。 见我跟黄天赐被狐狸牵制,灯笼匠老登突然绕过我们。 “老逼登!老子弄死你!” 他要对胡嫣然下手!他刚才看胡嫣然的眼神里带着势在必得。 我拖着沉重的胳膊转身朝老登走去,胡嫣然眼睛半闭,好像根本没有反抗能力。 只是我到底慢了一步,我的脚脖子被狐狸咬了,剧烈的疼痛让我整个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回眸间几只狐狸朝我扑来,黄天赐赶紧转身把我从地上掏起来。 “啊——啊呀——”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一个矮小的身影从我头顶飞过,砸散了几只追过来的狐狸。 “一群废物!仗着数量多,就不是废物了?” 血淋淋的胡嫣然腾空而起,将几只来不及逃跑的狐狸吸进自己的肉里,接着伸手对着刚才飞走的老登一抓,老登被红线捆在半空拼命挣扎那红线直接钳入他的皮肉。 刘亮倒在地上,我妈一手捂着我姥的眼睛,一手死死按着自己的人中。 “大胆皮尸!快将人放开!否则本仙姑引天雷让你形神俱灭!” “你他妈少吹牛逼!” 第16章 认识 黄天赐大骂一句,胡娇娇似乎为了证明自己,跳起来嘴里不停念着咒语,我们头顶立刻凝成一朵雷云。 “今天天雷要敢劈下来,黄家从此以后跟你胡家不共戴天!必将全力绞杀你胡家幼崽!” 黄天赐抬眼看了头顶的黑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不过黑云马上就散去,胡娇娇长满红毛的脸上隐隐泛起绿色。 这是把脸气绿了! “黄天赐!你敢!” “你他娘应该叫老子黄家祖宗!” 黄天赐跳起来一巴掌把胡娇娇拍到地上,抬脚踩在它的脑瓜子上: “你个为虎作伥的小杂种!老子不杀你是给胡家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今天老子就算弄死你!他胡天清下来也不敢放个屁!” 黄天赐身上的杀意疯长,胡娇娇吓得声音都带着颤抖: “黄家祖宗……我错了……我错了别杀我……” 我算是明白什么叫横的怕不要命的! 黄天赐不可怕,可怕的是黄家数量众多,护短又团结,除了几个心思不正的,可以说一呼百应,就算黄天赐今天打了胡天清的脸,胡家也不会愿意跟整个黄家结仇,否则东北仙家就要乱套。 胡娇娇在雷云散去时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黄天赐废了胡娇娇的修行,招来几只黄皮子,让它们将胡娇娇送回它的狐狸洞。 我想到黄小乐,有些不放心。 “没事,她家还得来给老子道歉呢!哼!” 胡家是五仙之首,有威望同时更要严以律己,胡娇娇打着胡天清的名号为非作歹,动不动就牵扯整个胡家,黄天赐说的对,它回去也是受罚。 解决了胡娇娇,那黑袍男人像丢了魂儿,整个人瘫在地上一抽一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剩下奇形怪状的东西见带头的都被控制,转身想跑,几道红线将它们捆住,很快它们也被胡嫣然吞噬。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胡嫣然飘到老登面前,老登满脸恐惧,刚要开口,胡嫣然抬起血红的手掌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扣破了他的脑门,将他的皮从头到脚一点点剥了下来。 一开始老登还能惨叫,但后来只能浑身抽搐却又没死透,我感觉身上被咬的地方都不疼了,反而皮紧的狠。 我妈终于不掐人中了,她人已经晕了过去反而是我姥一手托着我妈一手托着刘亮,嘴里还嘟囔着: “我姐真牛逼!” 我…… 消防车警笛响起,老登已经被活扒了皮,尸体被胡嫣然撕成牛肉干,又被黄天赐烧成灰。 黄天赐这才挥挥手,解了阵法,我们立刻被警察包围。 “万生!你们没事?太好了!” 程队一把把我抱住,一个三十几岁大老爷们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哥,我没事,有事的应该是别人!” 我房子被烧,只能带着胡嫣然跟黄天赐回我妈那里,程队听说刘亮冒死保留了我电脑里的证据,直夸他是个干大事的。 “大家都好好休息,天亮还有硬仗要打!” 虽然现在距离天亮也就三个小时,可折腾一宿,我已经累的快昏迷。 不过昏迷前我还是强撑着问胡嫣然,她咋把那老登治成那样。 我知道她爱撕牛肉干,可还是第一次扒了皮撕。 胡嫣然给我看了看她小手指上一块指甲盖一半大小的烫伤,我算是明白了。 这是美人皮被烧伤了才发这么大的火。 说实话,我炒菜崩油的印记都比她这个大。 以后我可得小心些,可千万别让胡嫣然磕了伤了。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睁眼已经是中午。 家里十分安静,我推开房间门,屋里竟然站着十来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陈先生,我们家公子想见你。” 为首的男人一脸凶光,我妈跟我姥,刘亮三个蹲在厨房里,透过透明拉门小声议论着什么。 黄天赐蹲在一个人的脑瓜子上,那人被压的时不时低头,却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走吧,还你家公子,大清早亡了。” 我没把那男人放在眼里,淡定的跟着他上了车,胡嫣然跟黄天赐不声不响跟着,到了医院,三个畜生在一个独立病房团聚,朱一智跟富炎杰就剩一口气吊着,竟然还想见我。 “哎呀,妇炎洁,你还记得我吗?” 见我先开口,富炎杰有些愣神,似乎在回想我应该是替谁寻仇的。 “你不记得我了?看你这记性,咱俩从小就没见过,一直都是你在你家玩,我在我家玩。” 第17章 精神病 “你他妈耍我!” 富炎杰反应过来,对着我咬牙切齿怒目而视,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耍你咋地?” “操你妈!你们给我弄死他!” 几个西装男磨拳霍霍朝我围过来,我眼皮都没眨,先伸手想碰我的被我一鞭子砸断了胳膊,其余人骂骂咧咧一起动手,病房门却被大力撞开。 “谁是苟栋席,富炎杰,朱一智?” 警察鱼贯而入,我指了指床上三具浑身缠满绷带的“木乃伊”。 柳风跟那男的还是太仁慈了,折腾富炎杰跟朱一智这么久,他俩竟然不用进重症监护室。 “你们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老子让你们局长乌纱帽不保!” “真能吹牛逼!” 我不咸不淡嘲讽一句,富炎杰竟然不顾自己满身伤,扑过来想打我。 看到他狼狈的落在地上,我赶紧好心的上前去扶他。 “啊!我草泥马!”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脚在他的烂手上又使劲撵了撵,我才大摇大摆率先走出病房。 警察将三人用轮椅推走,剩下那几个西装男想跟出来,门却被“砰”的一声关上。 接着几人呕吐声不止,持续十分钟才没了动静。 我透过房门玻璃都能看出来里面冒着黄烟,黄天赐来之前特意吃了油炸豆,本来想给富炎杰三人送个大礼,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被带走了。 “这下他们别想翻身了!” 因为刘亮把三人之间互相攀咬的录音传到网上,这件事在当地彻底引起轰动。 富家再牛逼,也不是没有政敌,后续的事情不用我们插手,送上门的把柄他的对家就能把他锤死! “万生哥,你咋回来了?没事吧?” 我到家时正赶上吃饭,刘亮赶紧给我盛了一碗,我刚坐下,警察敲响了我家门。 “陈万生你涉嫌非法拘禁虐待富炎杰三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好家伙,这几个畜生死到临头竟然把我给告了。 不过无所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跟着警察离开,对于他们的指控我供认不讳,只是当我妈给我找的律师拿着我的精神诊断证明时,那三个畜生得意的脸绷不住了。 “不可能!那证明是假的!是假的!他不是精神病!不是!” 富炎杰歇斯底里,他死也想不到我会跟他玩这么一手。 我被无罪释放,出于人道主义,我妈愿意赔钱,只是他家全家都被抓,钱都不知道赔给谁。 “妈呀那瘪犊子刚才的表情差点把老子笑死! 他肯定想不到,你是真有病!” 黄天赐头一次这么高兴,他说的没错,我从小就是傻子,去开证明时黄天赐上了我的身,我胡言乱语,就连最专业的机器都看不出我是装的。 哪怕刚刚警察当场让人对我进行精神检测,我也是有病,精神病! 既然他们利用这么一张证明做尽了恶事,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刘亮终于敢回家,明天刚好元旦,我本来想找人收拾房子,我妈却说分开住还是不方便,干脆买个独栋别墅,正好她认识做房地产的朋友。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姐她们一到家,我们全家组团去看房。 “怎么了老弟?” 刚走出家门,我便感觉到有一道阴冷的视线注视着我,我猛的回头看去,身后除了楼道口,并没有任何东西。 “走,别回头。” 黄天赐在我耳边低语一句,我装作若无其事跟我姐并排往小区门口走去。 “到底是谁?” 其实我心里有了猜想,但是还是想跟黄天赐确认一下,万一是我猜错了呢? “还能有谁?死长虫呗!” 果然,富家人现在自身难保,没机会再找我的麻烦,胡娇娇也被送回了狐狸洞,小黄皮子回来时带了不少礼物,说是胡家给的赔礼,也不能是胡家。 除去他们,跟我们有过节的,那就只有脾气暴躁的柳风。 我找了借口跟我妈她们分开,胡嫣然跟着她们,等她们走远,我跟黄天赐去了附近的小公园。 因为过节,人基本都在家里,公园冷清,只有三三两两打太极的老人。 “出来吧!” 黄天赐朝着我身后喊了一声,跟柳风在一起那个男人从我身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 “黄天赐!” 柳风化成人形,挺好的长相,可惜长了张嘴。 “小逼崽子,怎么跟你黄爷爷说话?” 不得不说,黄天赐不仅在黄家辈分高,在五仙之中最低也是爷爷辈。 柳风听名字就知道,跟柳剑一个辈分,叫黄天赐爷爷不为过。 第18章 救赎 “柳哥,有话好好说。” 既然他得管黄天赐叫声爷爷,我也不跟他客套,倒是柳风,似乎没想到我们这么不要脸,气的额头都暴起青筋。 这脾气,跟他的长相严重不符。 “哼!你们摆了我一道,不打算给我个说法?” “哎?你这么说话我可不乐意了!那个谁,你叫啥?你承不承认人是你绑的?是我!我替你认了罪!你们还来要说法?” 那男人没想到我直接手指着他质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谁用你们多管闲事?我们本来就没想让那两个畜生活着离开!” 柳剑一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表情,我火气噌噌的往上冒。 “不是大哥你说话呢?你把人弄死了不用挨雷劈啊?人家胡娇娇都找上你了!那是胡天清玄孙,不把你劈的外焦里嫩算你皮厚! 再说了,对于他们来说,死未免太轻松了,他们伪造精神证明,以前干的事儿被重审,少不了挨抢子儿!让他们明明白白的等死不好吗? 为啥你非得沾上人命?” 柳风被我怼的无言以对,表情慢慢缓和了不少。 “你顶罪你咋没事儿?” “我精神病啊!” 到最后,柳风收起孤傲的态度,对着我跟黄天赐恭恭敬敬作了个揖。 交谈中,我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 张阳。 今年28岁,身世也比较坎坷。 他爸也是有钱人,只是他妈的身份不太光彩。 原本他妈想借着他上位,却没能如愿,一气之下将张阳抛弃,自己出了国,从此再也没有音讯。 张阳捡过垃圾,跟野狗抢食,活的异常艰难,好在十八岁那年,他爸的大儿子得了癌症,他爸想起了他,想认他回家。 张阳不愿意,自己住在离市区不远的村子。 因为童年那些经历,张阳防备心很重,人也孤僻,虽然住在村里,却从不与任何人说话。 只有一个人不害怕他。 是那个孤苦伶仃的老太太养的小孙子。 他只知道那孩子叫阳阳,总是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叫他阳阳哥哥。 “他总说,让我叫他小阳阳,我是大阳阳。” 张阳并不喜欢小孩子,哪怕阳阳很听话很有礼貌,他依旧冷冰冰,以为时间久了小屁孩自己就不理他了。 可哪怕他一直拒人千里之外,小阳阳看到他依旧甜甜的叫阳阳哥哥。 小阳阳会把手里的馍馍送给张阳吃,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那孩子出生就有很严重的病,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 老太太无儿无女,把孩子捡回来,靠捡垃圾卖废品养活孩子,后来又到学校门口去摆摊,卖些手工做的小玩意。 “有一天我家老头子叫人把我接走,说带我去北京旅游,我鬼迷心窍跟着去了,小阳阳就是这个时候出了事。 我在北京玩了七天。 回家时,窗台上放着个风干的馍馍。 我知道是阳阳送来的,他经常送东西给我,我不在家他就放在窗台上。 我从北京带了不少点心,我想着别欠那小鬼的人情,可我提着东西去他家时,发现房门开着,当时刚好有邻居路过,看到我愣了一下。问我为什么在这里站着。 我说我找小阳阳,那邻居怪异的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突然有些发毛。 他说阳阳死了,他奶奶也死了!” 张阳声音哽咽,捂着脸发出痛苦压抑的哭声。 “他说……说阳阳跟他奶奶死的很惨,尸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我原以为那三个畜生会被判死刑!可那邻居告诉我,他们年龄很小,还有精神病!” 张阳突然就不想活了,他想亲手弄死那三个禽兽,可其中两个一个是高官之子,一个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哪怕他想跟他们同归于尽,也始终找不到机会。 他放下了心里对父亲的怨恨,回了张家,想利用张家的势力给小阳阳报仇。 那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冰冷的心早就被那个小小的身影融化,可老天太过残忍,带走了他生命里唯一的救赎。 张阳在张家也没待几天,他爸心梗突然去世,原配直接将他赶了出来,张阳心灰意冷离开了吉省,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受伤的柳风。 救了柳风后,张阳跟着柳风在山中修行,心里却始终没有放下对三人的恨。 柳风用了十年时间恢复,张阳立刻带他回来报仇。 “小阳阳这辈子这么苦,下辈子一定会享福的,如今三人都遭了报应,你也要向前看。” 张阳沉默片刻,说以后会跟柳风回山里,再也不问世事。 他无亲无故,这样也好。 第1章 倒大霉 “陈万生,你今天咋来上学了?” 我一进教室,前座男生像见了鬼一样。 我偷摸看了一眼手机,今天礼拜三,是上学啊。 “你到底干啥的,你咋老不来上学呢?” 上课铃已经响了,我没再跟他说话,我也想上学,奈何总有事。 不过我看他面色不太对劲,鼻梁上有道青筋,嘴唇也有些发青。 这是倒大霉的面相,轻则受伤重则送命。 “你小子现在还凑合,可算上道了!” 黄天赐摸了摸我的头,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这么正经的慈爱,我太不习惯了! 出于职业道德,下课后我还是拦住了想出教室的他。 “李鸣,你最近没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儿?” 李鸣有些懵逼,问我什么意思。 “我看你面相不太对,最近可能要倒霉。” “不是,陈万生,你他妈有病吧?你才要倒霉!你下楼摔断腿!反弹反弹biu~biu~biu~” 李鸣用手对着我做打枪状,一时间我有些怀疑他是个傻逼。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我提醒他了,他不信我还骂我,那我也没有招。 上午第四节课,还有十分钟放学,我手机突然震动,偷偷打开一看,是程队发来的信息。 富家利用职权贪污受贿转移资产,甚至办了漂亮国的绿卡准备跑路我,这次直接牢底坐穿。 富炎杰非说自己有精神病,闹着上诉,我突然又不想他等死了。 他不是说自己有精神病吗? 我让黄天赐在他做精神测试时折腾他,医生诊断他患有重度精神疾病,必须送到精神病院。 原本她姑姑的对手成了新院长,还有那些受害者,富炎杰在精神病院的日子一定多姿多彩。 至于另外两人,胡嫣然亲自去慰问了一番,苟栋席直接吓破了胆,死在了里面。 朱一智已经成年,依法被判处了死刑。 而朱一智他爸朱才冠,在富家落马之前因为搞破鞋被他老婆抓了个正着,当场给挠个满脸花,还伤了命根子,被赶出家门,没几天因为捡马路中间的小面包冲到马路中间被车撞死。 当时他跟他老婆还没离婚,他老婆立刻签了谅解书,不用司机赔一分钱。 想当年,那个为女儿拼命被撞死的父亲,就是他雇的人! 希望这样的结果,能够慰问那些怨死的可怜人。 “哎我艹!” 我按灭手机屏幕,准备收起收拾,铃声一响立马去食堂干饭,李鸣回头看我一眼突然低声叫了一声。 我缓缓抬起头,正对上班主任那张带着死亡凝视的大脸。 “陈万生!你给我出来!” 我悻悻的出了教室,心里纳闷这老师怎么突然出现在后门,吓死个人。 他要没收我电话,我没办法,只能让我妈给他打电话说明一下情况,他大概想起来上次郝建卖符纸我被抓走的事儿,奇怪的看了我几眼,还是把手机还给了我。 我把富家那些人的下场发给张阳,前阵子还说要跟柳风隐居山林的人立刻将自己送进了精神病院。 他想亲手为小阳阳报仇,至于是不是精神病,有柳风在,他必须是。 一切尘埃落定。 我也过了几天正常生活,直到第二周,周一一上学,李鸣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进了教室。 “能看出他咋的了不?” 我小声问黄天赐,黄天赐立刻出去找黄家查探。 午休前黄家便传回消息,这小子礼拜天骑自行车遇到马车的马毛楞了,给他踩了。 我就说他要倒大霉,奈何他不信呢! 中午休息时,我正给我姐发消息,问她寒假出不出去玩,李鸣扭扭捏捏的回头,对上他青紫交加的眼眶,我差点笑了。 “陈万生,你是不是给我下诅咒了?你说我要倒大霉,我就倒大霉,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黄天赐默默往一旁躲了躲,我仔细闻了一下,李鸣身上有股一言难尽的味道。 “你掉粪坑里了?” 是那种农村大鸡粪坑的味儿,虽然很淡,但是很好分辨。 只是这事儿看黄天赐那反应,他是知道却没跟我说! “我礼拜六骑自行车让疯狗追,一时没刹住车就进了鸡粪坑,多亏有人路过把我捞出来。” “然后你礼拜天骑自行车被马踩?” “好啊陈万生,果然是你干的!” 李鸣拍了一下桌子,大概扯动了身上的伤,疼的龇牙咧嘴。 “我没事儿闲的害你干啥?我提醒过你,你自己不小心赖谁?” 谁见过这么犟的人,头一天刚掉粪坑,第二天还出去骑自行车,那自行车镶金边了还是咋的? 第2章 哪来的苹果 “陈万生,说实话我早就感觉你一天神叨的,你到底对我做啥了你给我解开!” 李鸣说着突然笑的贱兮兮的,手在书包里摸半天,掏出个大红苹果,用手擦吧两下就往嘴里送。 “哎!别吃!” 我一巴掌拍掉他那冒着黑气的苹果,李鸣心疼的赶紧捡起来。 “你干啥你?想吃我给你掰一半!你瞅着的,都磕破了!” “大哥,你这苹果哪来的?” 李鸣像捧着什么宝贝一样: “这是我上礼拜休息回家的时候扶了个摔倒的老头,他穿的怪好的,手里拎了不少苹果,都给我了。” “你吃了几个?” 上周,正好是我发现他面相不对的时候。 这苹果外表上看着又红又大,实际里面都是黑乎乎的阴气,明显不是给活人吃的! “吃俩,我拿回家我爷不让我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我就藏起来,昨天回学校都带回来了,下午放学你跟我去寝室,我给你拿一个,看把你馋的!” 李鸣一副大方的模样,他虽然说话不中听,但人还行。 “这苹果有问题,你爷说的对,从小老师没教你啊,陌生人给的东西不吃不吃吗?” 他说他是大上周五晚上回家,在快进村时遇到的摔倒老人,老人穿着一身崭新的唐装,虽然趴在地上,却面色红润。 我怀疑他扶的未必是人。 谁好人家的老头大晚上出去买苹果,那村子离市区不近乎,附近镇上的水果店早早都关门了,而且李鸣并不认识那老头,说那老头根本不是村里的。 “陈万生,你那意思这苹果里下毒了?我都吃俩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可不是好好的,周六刚掉鸡粪坑,周天被马踢,可真是好好的。 他说这话也不嫌脑袋上的大包疼。 “我不跟你磨叽,你遇上脏东西了,你要信我,把这符纸拿回去烧成灰喝了,吐完就好了,你要不信……你爱信不信吧!” 我起身出去上个厕所,李鸣嚷嚷着我封建迷信,跟郝大仙儿一样都是骗子。 “那傻逼比你还缺心眼。” 黄天赐看到他把符纸团吧团吧扔到了垃圾桶里,我冲他要给我一个苹果的份上,该说的都说了,他不信我也没办法。 “你能不能别把我们放一起比较?” 我感觉现在智商还挺在线的。 下午是一节英语课,两节计算机一节自习,上完英语,我收拾好东西,自习课也在机房待着,机房离大门近,放学我就直接走。 “奶死吐泥鳅……奶死吐泥鳅……” 黄天赐学了这么久,依旧只会吐泥鳅,不过他比我强一点,我连吐泥鳅都不会。 “陈万生,你是神棍吗?你的符纸多少钱啊?有没有不挂科符?” 我一进机房,立刻有几个人不怀好意的凑上来,我警告的看了他们一眼,没吱声,找到一台空机器做好。 “哎你咋不搭理人呢?我妈说了神棍出马仙都是精神分裂,你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面对眼前我都叫不上名字,却对我不依不饶的人,我嗤笑的点点头: “我有精神病,你知不知道精神病杀人都不犯法?” 那人被我盯的发毛,悻悻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李鸣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坐在我我身旁,手里还拿着咬了几口的大苹果。 “这苹果,就是甜!就是脆!” 他张开大嘴咔嗤咔嗤嚼着苹果,眼神还得意的看着我,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开机的时候发现电源没插,伸手去插电源的时候突然触电了。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过电,也没这方面常识,本能的离他远远的,免得连累到我,好在有人反应快,踹掉了拖把头,用木头棍子把插头从他手里扒拉下去。 李鸣被电的整个右手手心焦黑,躺在地上目光呆滞,对上前查看的同学视而不见,一双眼睛里带着恐惧,直勾勾的看着我的方向。 “陈万生……救我呜呜呜……” 他这是终于知道害怕了。 “我不是给你符纸了,也告诉你怎么用了?” 听我提起符纸,李鸣爬起来出了机房。 “肯定回去翻垃圾桶去了,老子去看看!” 黄天赐幸灾乐祸的跟在后面,我捡起地上的半拉苹果,掏了张符纸贴了上去,苹果瞬间腐烂变成黑色。 “这……变戏法呢?” 之前说我是神棍的同学脸上带了些不自然跟后怕,接下来的课是计算机老师上过的最安静的两节课。 放学铃响起,我第一个出了机房黄天赐像家长一样等在门口: “那逼崽子把符纸找出来直接烧灰儿喝了,现在还没吐干净呢!” 第3章 非骑不可 “活该。” 我倒是不讨厌李鸣,毕竟他敢扶老头,这一点挺值得敬佩的。 现在的老头可不好扶,整不好就被讹上。 这小子心眼不坏,就是缺点。 “走吧,姑奶奶今天要吃铁锅炖,咱们赶紧回去。” 我妈直接买了栋拎包入住的二手别墅,上周六风风火火的带着我们一大群搬了家,分好了各自的房间。 最高兴的就是我姥,她很喜欢胡嫣然,还让胡嫣然有空把美人皮脱下来让她欣赏欣赏,光是听着都听得我都头皮发麻。 “哎——陈万生——呕——等等——呕” 身后有人喊我,我回头一看,李鸣嘴角流着黑色的液体,一边往我这边跑,一边往外喷射黑色的像鼻涕粘液一样的东西。 “别过来!” 李鸣在我面前十多米的地方停下,先是蹲下吐个昏天暗地,还不忘让我先别走。 我静静地等着他吐完,李鸣终于开口: “陈万生,我妈给我打电话!我小弟……我小弟掉鸡粪坑里淹死了!苹果!一定是苹果,我昨天回来前给他留了一个……” 李鸣说他小弟今年才六岁,因为超生,户口落在了他没孩子的大姨家,平时也是大姨跟大姨夫养着。 这眼瞅着要上学了,大姨怀孕了,李鸣他妈才给孩子接回来。 没想到回来没几天,竟然丢了性命。 “陈万生,你救救我小弟吧!” 李鸣扑过来要抱我的腿,我怕他嘴角的东西蹭到我裤子上赶紧往后躲。 “你刚才不是说了,你小弟失踪半天才被”发现,已经死透了,我没办法,你节哀吧。 我是出马弟子,不是阎王爷,是真救不了。 “可是……可是我小弟才六岁啊!” 李鸣哭的真心实意,我心里也替他小弟惋惜,如果那老头不是人,那就是在找替身,他小弟吃了苹果,就是答应了做替身。 李鸣之所以捡回一条命,是因为他大了,火力旺,小孩子自然没有这么幸运。 “你别哭了,我跟你回家看看吧。” 真招惹了脏东西,那东西不会因为害了一条人命就罢休,肯定还要缠着他家。 我跟李鸣说清楚我看事儿的规矩,他做不了主,给他妈打了电话,他妈愿意花钱,这才松了口气。 “陈万生,你等着,我去车棚子取自行车,我驮你回去!” 我赶紧拦住他,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爱骑自行车。 “咱俩打车吧!” 李鸣不愿意,竟然给了我地址,让我先打车过去等他,他骑车回家。 这个自行车是非骑不可。 我也不跟他犟,给我妈打了电话,就打车去了李鸣住的李家村。 “你说李鸣他小弟还有救吗?” 主要这孩子太小了,真挺可惜。 “你别问我这二逼问题!” 黄天赐不耐烦的骂了一句,一路上却招了几只小黄皮子先一步到李家村打探消息。 等我们到村口时,几只小黄皮子已经等在那里。 “老祖宗老祖宗!” “那小子怎么回事?” 黄天赐问的是李乐,也就是李鸣的小弟。 “回禀老祖宗,李小乐做了替死鬼,魂魄已经下了地府。” “可知道谁把他带下去的?” 黄天赐就是嘴硬心软,嘴里说着救不了,转身又打听起李乐。 听完小黄皮子们汇报,黄天赐让我在村口等李鸣,他亲自下地府看看李乐在哪儿。 我在村口蹲了四十分钟,李亮骑着他的破旧二八大杠终于嘎悠回来。 就这车还想带我?这是想让我坐前面横梁上。 “陈万生,上车,我带你去我家!” 我瞥了一眼乱晃的车圈并没有上去,而是让他下来推着车走。 “你在哪里遇到的给你苹果的老头?” 李亮转身指了指村口石碑的地方,告诉我就是那里。 我看了几眼,此时那地方没什么异常,便跟他回了家。 还没进李亮家大门,院子里就有两个女人痛苦的哭嚎声。 “是我妈跟我大姨。” 李乐出生的时候就是大姨养着,回家没多久就丢了命,她大姨哭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我好好的小宝……怎么让你接回来一个月都不到……就……就……就没了啊……” 大姨挺着大肚子坐在椅子上,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她身侧的女人一言不发,脸色苍白,双目失神,对于大姨的叫骂始终无动于衷。 “妈!” 李鸣喊了一声,沉默的女人不再沉默,起身抱住李鸣: “儿子……小宝没了……没了……” 李鸣轻拍着他妈后背安抚,眼泪也唰唰的往下流。 “你还回来?都赖你!都赖你个瘪犊子!” 第4章 缝尸匠 房门口白发苍苍的老头颤抖的抬起胳膊指着李鸣,李鸣显然有些害怕老人,下意识的躲避老头的视线。 “爷,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有啥用?小宝能活吗?小宝能回来吗?你个畜生!是你——是你害死了你弟弟!” 老头举着巴掌打在李鸣身上,力气用的极大,把李鸣拍的直踉跄。 “大爷,这事儿不怪李鸣。” 我想劝两句,老头突然转头看向我,我跟他对视,发现他身上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阴气。 “大爷,你身上阴气挺重啊!” 我仔细探查一番,确定他是活人,但是身上沾染的死人气息就像是被腌入味儿的咸菜,已经跟他融为一体。 他应该做过死人营生。 “你小子有些能耐!大爷我是缝尸匠!” 我们谁也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隐瞒自己身上的秘密。 “小子,我家这事儿你别管了,你也管不了,哪来的回哪去吧。” 老头看出我的身份,竟然直接开口撵人,李鸣硬着头皮拦在我面前: “爷是我请他回来救乐乐的!” “哼!你当他是阎王爷还是玉皇大帝?小乐已经死了!他凭啥把人救回来?” 李鸣无言以对,我把他拉开,直视老头有些浑浊的双眼: “我不是你请来的,你没资格赶我走。” 不是我不尊老爱幼,是只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看上我,我也没有热脸贴冷腚的习惯。 老有冷哼一声,狠狠瞪了李鸣一眼,推开门进了屋。 房门被重重的摔上。 “这是小鸣的同学吧?老头子就这脾气,你别见怪啊。” 我朝李鸣他妈摆摆手示意没事,便在院子里观察起来,李乐的尸体就在院中,我上前轻轻揭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恶臭味仿佛解开了封印直冲天灵盖,直达上颚。 强忍着恶心,我看清了李乐那张被憋青的脸。 他身上被简单清理过,可还是粘粘着不少污秽之物。 “他咋掉粪坑里了?” 李鸣他妈嗓子沙哑带着哭腔,说李乐骑着自己的小自行车,不知道怎么就骑进去了,现在虽然是冬天,也下了场雪,可那粪坑却没被冻住。 “那养鸡那家怎么说?” “这……” 李鸣他妈语塞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李鸣拉了拉我的衣袖把我拉到一旁: “养鸡那家原本是外地人,我听别人唠嗑说,那家人当年养鸡挣了不少钱,可不知道怎么的,他家老头突然死在家里,鸡也都死了,他在村里闹腾许久,非说是村里人眼红害了他爹,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离开了村子再也没回来过。” 如果这么说,那个鸡粪坑这么多年早就应该干了,怎么可能淹死人? “我小时候我爷就跟我说让我离那家远点,可他家正好在道口,根本避免不了从那路过。” 李鸣颓废的垂着头,跟他妈坐在一起,大姨还在喋喋不休的骂着,我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或许老头子知道什么,只不过他未必愿意说。 他是缝尸匠,这一辈子也算是啥都见过了。 “小先生!” 我愣神之际,门口一只小黄皮子探头探脑的喊了一声,我走出去,刚好门外有个能坐人的石头。 “你可知道院墙外有个鸡粪坑那户人家?” 我坐好后把小黄皮抱到腿上,小黄皮呆萌可爱,伸出小爪子挠了挠头,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爹不让我去他家那边玩。” 连黄皮子都不敢去,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等黄天赐回来我想去看看。 “陈万生,你看到我小弟了,你快救他啊!你咋在这玩黄皮子呢?” 李鸣不知道又抽什么风找了出来,他小弟都硬了,除非黄天赐能把他的魂儿带回来,再烧个替身糊弄糊弄下面,不过从地府带人回来,好像不大可能。 “老仙下去查了,你等他回来的。” 李鸣理解能力绝对有问题,我的意思是再等等了,老仙儿不在我没办法,他却大喊大叫的进了院子: “妈!大姨!我同学说我小弟能救!” 我…… 我始终坐在门口,院子里李鸣他妈还在小声哭泣,大姨还在扯着嗓子骂,也没个人把孩子抱屋里去好好擦洗,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在乎孩子。 黄天赐回来时我屁股都麻了,天也快黑了,我看了看他身边,没有小男孩的鬼魂。 “妈的,老子没找到那小子,他不是被鬼差带走的,怕是被小鬼勾了魂魄藏了起来。” “那还有救吗?” 黄天赐摇头: “费劲,他被藏个十年八年,尸体都烂成骨头架子了,救个屁!” 第5章 混乱 院子里骂人的骂累了,抹眼泪的也抹累了,除了李鸣偶尔咳嗽两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这一家子也不给孩子安排后事,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咱俩去养鸡那家看看。” 我让小黄皮子带路,很快到了淹死李乐那个鸡粪坑。 正如李鸣所说,粪坑就在院墙外面,下面是村里土道,正对着一个小路口。 院墙内寂静无声,我发现刚才跟我们过来的狗到了这都不叫了,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往回跑。 这院子乍一看是路冲房,如果有车经过,大灯照到院子,长期在里面住对人有不好的影响。 但是这是村里,这条路除了自行车,基本过不了十分轮的,所以虽然位置不好,却也没别的毛病。 “我滴个亲娘嘞!” 黄天赐抬头瞅了一眼院子上方的森森鬼气,拉着我就要走。 “咱俩不进去看看啊?来都来了。” 我摸了摸兜里揣着的杨光送我的小木剑,心里虽然忐忑,却也想进去一探究竟。 “我发现你现在是真虎逼!你看那鸡粪池那阴气,都他娘缕缕往出冒,你要看你看,老子不看。” 我朝鸡粪池走了几步,里面竟然像开锅了一样,鸡屎沸腾,冒着大泡,大泡炸开稀屎飞溅,味道比夏天还重,晕的我干呕几声退了回去。 “这地方不对劲,先回去,明天让胡嫣然来看看。” 黄天赐拎起看热闹的小黄皮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跟在后面,心里总觉得这个鸡粪池跟上次在溪市遇到的那个鬼门挺像。 可这不年不节,鬼门不应该出现。 我跟李鸣打了个招呼,约好明天再来,让我妈给我打了个车接我,直接回了家。 李鸣不想让我走,他总说我神神叨叨,我上车前却拉着我的胳膊悄咪咪的说他爷有问题。 我问他怎么看出来的,他说他无意间看到他爷爷站在窗户边上看着李乐的尸体,嘴角挂着阴狠的笑。 难不成这李乐是老头子害死的? 没想到就一个普通同学,家里也有这么多乱糟事。 我把我对那个鸡粪坑的猜想告诉胡嫣然,胡嫣然跟黄天赐都沉默了。 尤其黄天赐,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我心里更加确信那处就是鬼门,而且此事影响一定很大。 “如果真是鬼门,那就太不对劲了。” 黄天赐思考一下,决定联络附近的胡家,让他们将此事上报,如何处理再由上面或者下面定夺。 鬼门连同阴阳两界,我们处理不好那要惹出大祸端。 第二日我跟李鸣都请了假,我起早就打车去了李鸣家。 院子里围满了人,比昨天还热闹。 李鸣大姨哭嚎着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李乐的尸体: “我的乐乐没死!你们不是请大仙儿了吗?今天谁想把乐乐带走,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 大姨哭的真切,看得出来对这个孩子感情很深,可昨天却丝毫没有给孩子清洗身上污秽的意思。 李乐爷爷,那个老缝尸匠黑着脸怒斥他大姨: “赵小芳!这是我老李家!我老李家的娃我想咋办就咋办!你再敢胡搅蛮缠,你别怪我不顾念两家情分!” 李鸣大姨不为所动,老头身旁一个模样跟他七分像,却一脸凶相的男人伸手就要扯大姨,李鸣他妈赶紧拦住男人。 “李存!我姐还怀着孕,你要干什么!” 李存一把甩开李鸣他妈,李鸣拿起板锹横在他妈面前: “爸!今天你要动我妈跟我大姨,我就跟你拼了!” 好家伙,听名字我还以为李纯跟李鸣一个辈分,没想到竟然是他爸。 这一家的关系也太紧张了! “好你个逼崽子,你敢跟老子叫嚣?老子打死你……” “够了!” 我大吼一声,院子里几人齐刷刷的看向我,老头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注意看根本捕捉不到,好在我到了门口就一直盯着他。 “小伙子,老头我要给小孙子下葬了,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忌讳多,你最好不要捣乱!” 我没理会他,李鸣却像有了主心骨,把铁锹一扔就站到了我的身后。 李鸣大姨也眼含热泪的看着我,我是实在分不清她对这孩子是虚情还是真心。 “大仙儿啊,你救救我的乐乐呀!” 我扶起大姨,有些抱歉的开口: “对不起啊大姨,昨天老仙儿去地府查看,李乐不知道在哪里,救活是不太可能了……” 李乐大姨听完瘫坐在地上,红肿的双目失去了神采。 “乐乐很乖的,他不可能一个人去那边骑自行车!乐乐被人害了!被人害了!大仙,我给你钱,你帮我杀了害乐乐的人!” 第6章 阴日阴时 “大姨,杀人是犯法的。” 我有些无语,这都啥年代了,动不动就杀人杀人的,太平间那么多人,哪个也不是我杀的! “我可怜的乐乐!你们为什么非要抢走我的乐乐!” 大姨有些癫狂,却也分得清谁最好欺负,她薅住李鸣他妈的头发用力甩了她两个大嘴巴子。 李鸣他妈的脸瞬间红肿起来,李鸣一看自己妈挨打,立刻急了,伸手就要推他大姨,我赶紧把人扶稳,这肚子最少七八个月了这个时候最怕有闪失。 “死者为大,你们这样吵吵闹闹,乐乐只会不得安宁!” 见我没帮任何人,李鸣他爷语气也软了: “小芳啊!叔知道这孩子是你养大的,你们有感情,那他还是我小孙子呢!我们把他接回来供着还来不及,哪能害他?” “你放屁!你个老东西!你成日跟尸体打交道,一股子邪气,谁知道你是不是让乐乐替你挡灾了?” 大姨话糙理不糙,我确实注意到老头子脸上有些不自在,不过他隐藏的很好,只是眨眼间神色便恢复如常。 “赵小芳!你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存嗷的一嗓子,把两个女人吓的同时缩了脖子。 我看了看四周看热闹的人,其中不乏有人小声议论,说李老头早年缝尸体一定犯了忌讳,这才报应到小孙子身上。 面对流言蜚语,李老头始终不发一言,只是目光越发冰冷,好像随时要上手抢孩子。 “这么的吧,大姨说孩子是让人害的,你们在这掰扯没用,我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到时候法医验尸就真相大白了!” 李老头愣住了,他没想到我竟然会报警,气的颤颤巍巍指着我,差点晕厥过去。 “谁让你报警的?你个小杂种!你是出马弟子!你竟然报警?你们马家的脸都被你丢净了!你小心天打五雷轰!” 面对老李头的指责,我朝他吐了吐舌头: “略略略反弹!” 警察来的时候,老李头干脆往地上一躺耍起了驴: “今天谁敢带走小乐我老头子就一头撞死!你们警察逼死老百姓了!大家伙都看着啊!警察逼死老百姓了……” 不过他这一套对警察没用,反而因为他满地打滚,警方更加怀疑李乐是被人所害。 李乐尸体被带走,李存捡起地上的板锹就要拍我,我也学着李老头大喊: “唉呀妈呀杀人啦——李存光天化日杀人啦—大家都看着啊!” 李老头被我气的两眼一翻,嘴角涌出白沫,直接抽了过去。 李鸣母子完全懵了,我扶起大姨给她找了个凳子。 “现在李乐的魂魄找不到,你们把他生辰八字告诉我,等天黑我去鸡粪坑那里叫叫魂。” 大姨立刻把李乐生辰八字打在我手机上,我一看,果然是阴日阴时生人,来时胡嫣然说过,阴时阴日之人平时容易招邪祟,死后魂魄跟尸体也有大用。 比如,扰乱鬼门秩序,让本不该出现的鬼门现世,甚至开启。 “大仙儿,警察把乐乐带走,是不是要把他开膛破肚啊?” 我安抚了大姨两句,不把李乐尸体带走,我怕有人用李乐尸体作乱。 李家人各怀心思,除了李鸣,我无法确定谁好谁坏。 “逼崽子,我爸要是有事儿,你给我等着!” 李存拖着老李头进了屋,李鸣一脸懵逼,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陈万生,我小弟真没救了?” 这是他第九十八次问我,我心里没底,也没给他希望。 胡家下午派人找上黄天赐,只说上方不好插手凡间事,既然我们遇上了,就自己去解决。 听到这话时我脑袋晕乎乎的,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说话呢还是放屁呢! 啥叫自己解决?我解决好了还行,解决不好,上头还不一个雷把我给劈喽? 胡家人离开,黄天赐一层八尺高,虽然没指名道姓,可还是把胡家骂了个底朝天。 “行了!一会儿咱们过去看看。” 胡嫣然毕竟活了几百年,见过大风大浪,淡定的抹着护手霜,一双玉手护理的白白嫩嫩。 “再看挖你眼珠子!” 我赶紧收回视线,她可不是吓唬人。 “妈的让李鸣给坑了!这事儿现在我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了!” 我有些懊恼,没想到摊上事儿了,黄天赐却有些兴奋: “你小子!这事儿咱们办妥了,那可是大功德一件,到时候地府还不给老子搬个证书奖状啥的!” 他真是学两天英语学魔怔了,还要上奖状了! 第7章 夜探荒院 天黑前,我跟胡嫣然黄天赐到了鸡粪坑旁,胡嫣然嫌恶的皱着眉头: “把鬼门藏粪坑下面,怎么想的?” 我也好奇,胡嫣然说鬼门异常肯定是背后有人操作,而把鬼门打开,无非就是把下面的鬼怪放出来引起混乱。 能干出这事儿的人,用脚指头想也不是好人。 我想到给李鸣苹果的那个老人,也怀疑是李鸣的爷爷。 毕竟他是缝尸匠,别人不懂的,他懂。 夜幕降临,这院子上空比别的地方黑多了,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我们绕到大门旁的石头垛时,一道强光手电筒照在我身上。 我心里一咯噔,连忙回头去看,就看到李鸣拿着手电筒朝我走来。 “我跟你一起去。” “胡闹!这院子不正常,你回去等着,千万别乱跑!” 李鸣没办法,被我推走后从兜里又掏出个迷你手电筒递给我。 有了手电筒,我胆子大了不少,立刻翻墙进去。 一落地,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将我包围,我打开电棒在院子里晃了一圈,在看到房门处时倒吸一口凉气。 四周黑漆漆,唯有房门处被手电筒照亮,一个身穿红黑唐装满脸褶子却面色红润的老头面无表情呢站在门口,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身后窗台上放了几个通红的大苹果。 电棒差点掉地上,我壮着胆子朝他脸上晃了晃,那老头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隐约有些哗啦哗啦的轻微响动,我只以为是阴风吹的。 看这装扮,应该就是李鸣扶过的那个老人。 “你看他的脖子。” 黄天赐指着门口处,我再次把电棒照过去,仔细打量那老头的脖子。 只不过离的远,根本看不清。 老头也不动弹,我只能走近,这才发现老头脖子上有一圈黑色的痕迹。 就好像他的头颅被砍掉后又被人缝了上去。 “缝尸?老李头缝的?” “你再看!” 我目光顺着老头身体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终于在他褂子下发现了端倪。 那双脚虽然穿着老布鞋,脚背却鼓起来老高,看着不像是人脚。 难不成老李头给他缝了别的东西的腿脚上去? “进屋看看!” 我心里正忐忑,胡嫣然已经到了房门口,推开老头就要进屋。 那老头被她轻松推倒在地,发出“哗啦”一声,露出袍子下的支架,我这才发现,他竟然是个纸人! 我跟黄天赐没有进屋,而是撩开纸人的衣服,这一撩黄天赐都差点吐了。 纸人肚子的地方有个大洞,里面黑漆漆的肉块跟肠子散发一股腐烂的臭味,几条长蛆在里面钻来钻去,分明就是人的内脏。 不仅是内脏,纸人的头也是真的人头。 “咔嚓——” 房门被推开,胡嫣然手里拿着一张黑白老照片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照片上是个穿唐装的老头,长的跟地上的纸人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个啥啊?” “你不是说这家养鸡的死了爹就搬走了?我估摸这就是他那死鬼爹!” 黄天赐拿过照片仔细看着,突然指着照片下面一行几乎看不清的小字: “你看这是什么字?” 我凑上去用电棒照着,那行字奇丑无比,根本不是我们的文字,而是日子国的字。 “这老东西是个小日子?” 当年抗战胜利,也有一部分鬼子留在国内,没想到竟然被我给遇上了。 难怪这老登心肝肺都是黑的! “屋里还有啥?” 胡嫣然说屋里陈设很简单,两个破木头箱子,里面都是发霉长毛的破衣裳,除了这张照片,还有一个婴儿的拨浪鼓。 第一次遇到真鬼子,我问黄天赐咋办,黄天赐没有一秒犹豫就要烧了老头,胡嫣然拦住他: “这东西不简单,万一跟鬼门有关,你把它烧了,鬼门开了我们仨就够呛了!” “妈了个巴子!上头不办实事儿,干他娘的享受香火!我呸!老子放屁搁这撩着!以后他们求我成仙老子都不去!” 说罢黄天赐一溜烟没影了,留下我跟胡嫣然石化在原地。 “姑奶奶,你老弟这是跑了?” “应该……不能吧?” 黄天赐自然不会跑,我也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毕竟这院子里怪渗人的。 “对了,他家不是养鸡吗?咱俩去鸡房看看!” 胡嫣然不顾我的反对,捏住我的手腕就把我往房后扯。 房后还有一排红色砖房,正是用来养鸡的。 那砖房一个个黑色窗口像是野兽的嘴,直觉告诉我,里面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你个大老爷们慌鸡毛?我带你姥来都比带你强!” 胡嫣然不满我一直往后拽她,可我的目光却被架子上挂着的东西吸引。 “不是姑奶奶,你看那些都啥玩意啊……” 第8章 全家桶 胡嫣然也看到了,架子底下晃荡着三个人影。 “手电筒!” 我把光打过去,看清的瞬间赶紧把电棒关了。 那三个人影是三具尸体,一男一女还有个大概几岁的孩子。 男尸看着三十多岁,绳子挂在脖子上,舌头吐出来老长,眼睛睁的大大的,有点死不瞑目的意思。 他的尸体算正常,那女尸长发垂在身后,脸色惨白眼眶凹陷双眼外翻,没有黑眼珠子全是眼白,不同于男尸的死不瞑目,她的嘴角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双手捂在肚皮上,而那肚皮高高隆起,显然死时怀有身孕。 吊着她的绳子带着铁钩,勾穿了她的肩胛骨。 “嘀嗒——嘀嗒——” 因为女尸太震撼,我只看一眼心就砰砰直跳,关掉手电筒后,似乎有水滴落地的声音。 “怂样!” 胡嫣然无语的吐槽我一句,抢过手电筒又照了过去。 “妈呀!” 我死死捂住嘴,还是没忍住叫了一声,随即躲在胡嫣然身后,刚要用力掐她,想起她宝贝她那张人皮,我又把手收了回来。 不是我怂,是眼前的画面太恐怖。 那女尸短短时间便换了姿势,刚刚手捧肚子,现在手却拖着一团黑乎乎的肉放在嘴边,嘴里咬着那团肉的一部分,肚子上破了个大洞,正往地上滴着黑色的血。 “她把孩子拿出来吃了?” 这哪里是女尸,分明是女鬼 胡嫣然显然也被膈应到了,骂了两句把手电筒朝女尸砸过去,女尸依旧保持着嘴里塞孩子的姿势,没有要多的意思,甚至眼白都没转动一下。 好像她根本动不了,可要是真动不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咋跑她嘴里去的? 而且孕期这么以这么离奇的方式死亡,十有八九会形成子母煞。 不过我并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煞气,一时间分不清她是个什么东西。 “跟那个老毕登一样!” 胡嫣然艺高人胆大,拉着我上前,撩开女鬼头发,果然在她脖子上也有一圈像蜈蚣一样的痕迹,她的头也是被缝上去的! 那小孩子的尸体之所以能判断是小孩,完全是因为他的身高,也就一米多点,全身像被风干了一样,只有一层蜡黄的皮包裹着骨头,身上没有一根毛,双腿间倒是有个小凸起,看样子是个男孩儿。 “这些人应该是一家人吧?养鸡那家人?李鸣还说这家子老头死后就都搬走了,这分明是让人做成全家桶了!” “别乱说!以后姑奶奶我还吃不吃炸鸡?” 胡嫣然让我出去等,她自己脱了人皮小心翼翼放在我手上: “你要给我磕了碰了,后果你知道!” 我点头如捣蒜,不用她说,我就是自己死,也不让她的人皮掉一根汗毛! 回到前院,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往房门的方向看了看,黑灯瞎火也看不见唐装老头还在不在那里,不过我感觉他好像不在了。 “咕嘟……咕嘟……” 熟悉的声音在院墙边响起,墙外的粪坑又沸腾了。 黄天赐跟胡嫣然都不在身边,我手里还捧着胡嫣然的皮,只能蹲在原地不动,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声音。 一开始还是冒泡声,可声音越来越不对,渐渐夹带着低声的嘶吼,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粪坑里出来了。 村里的狗不约而同开始狂吠,嘶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我实在蹲不住,万一鬼门里的东西出来了,全村都得遭殃。 “小先生!” 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小黄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身边。 “你怎么进来了?快回洞去,你把这张人皮带走,切记不能伤到人皮。” 我担心外面的情况,只能把美人皮递给小黄皮,让它带回去。 黑暗中小黄皮的眼睛格外的亮,它郑重的收好人皮: “小先生,你放心,这人皮既然这么重要我,那肯定帮你保管好!” 小黄皮子说完没有犹豫,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一只血红的手拎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救命!你知不知道我二太爷爷是谁?我二太爷爷乃大名鼎鼎的黄沙洞黄天奇,你敢动我,我二太爷弄死你!弄死你全家!!” 小黄皮双脚离地胡乱踢着,怀里紧紧护着胡嫣然的皮,胡嫣然将它放在地上,将手掌摊开在它面前。 “姑奶奶,你别逗它了,鬼门里的东西好像出来了!” 小黄皮虽然见过胡嫣然,却没见过脱了皮的胡嫣然,一时间抬头看到她的全貌,嗷的一声就要仰头倒下去。 “你瞅你把它吓的!它二太爷可是黄天奇!” “黄天奇是谁?黄天赐的兄弟?” 胡嫣然穿上皮不以为然。 “我也不认识。” 第9章 放鬼 胡嫣然带着我跟小黄皮子翻到墙上,墙角下的鸡屎溅起来老高,差点崩到我们。 翻涌的屎坑中露出一个个黑乎乎的脑袋,接着是脖子,上半身,直到最后双脚离开粪坑,嘶吼着朝村子里走去。 “鬼门开了!” 胡嫣然面上带着纠结,我知道她想出手又嫌膈应,毕竟那些东西身上挂着一堆屎,想不粘到几乎没可能。 “姑奶奶,你俩在这等着,我去拦一拦!” 我把小黄皮子塞进胡嫣然怀里,抽出绕过粪坑跳了下去。 那些鬼物可能刚出来,也被鸡屎泡的够呛,因此行动比较缓慢,我猫着腰在旁边快步追上去,很快追到可最先出来的几只。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无头鬼。 他身上穿着褐色的衣裤上衣背面隐隐能看出个囚字。 至于为什么是褐色的衣服,大概是被染上色了。 那东西停在离路口最近的人家门口,似乎在等着后面那几个。 院子里的狗都叫的差声了,主人终于开了灯,很快我便听到开门声。 “谁呀?谁在门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似乎想要打开大门,又像是被狗绊住了,他在门里骂狗的声音我听的真切。 是家里的狗咬住了他裤腿子。 “别出来!把门锁好!” 我朝着门内大吼一声,里面响起慌乱的脚步声,好在那声音越来越远。 “吼——嗷——” 几个鬼东西发现了我,纷纷张开双臂朝我扑来,随着它们的动作,胳膊肘子处的鸡粪掉在地上,味道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忍不住干呕两声,硬着头皮抡起武王鞭就砸在无头鬼的脖子上。 “呕——卧槽尼玛干死你——呕!” 我边吐边抡,武王鞭上挂满了鸡屎,我的呕吐物喷了那几个鬼物一身,有两个倒霉鬼被我砸的脑浆迸裂,歪着破碎的头瘫在地上,将无头鬼绊了个跟头,我趁机用武王鞭捅穿它的胸膛。 缠斗中后面的鬼物已经赶了上来,接连呕吐让我有些力竭时,一个黄色身影甩着身上的鸡屎冲了过来。 “这群狗东西都被老子赶出来了——呕——老子吞了你们——呕!” 竟然是黄天赐! 不过黄天赐嘴里喊着要吞了那些鬼物,却在喊完紧闭嘴唇,根本下不去嘴。 有了黄天赐,我得以喘息,恢复些力气后再次冲向鬼群。 黄天赐说他把那些东西都赶出来了,难怪聚集的鬼越来越多,吊死鬼淹死鬼火烧鬼应有尽有。 它们虽然死法各不相同,却有一个致命的相同点,那就是臭味相同。 好在这些鬼物行动迟缓,虽然数量多,却不是黄天赐的对手。 黄天赐几爪子下去就掏碎了淹死鬼,那东西化作一摊臭水立刻蒸发了。 我跟在黄天赐后面捡漏,被他甩过来的,我就补上几下,保管让它魂飞魄散。 武王鞭不知道抡了多久,我只知道这是一场有味道的战争。 我胳膊渐渐抬不起来,好在那些鬼物也所剩无几,几只黄皮子冲过来替代我,咬断了那些东西的脖子。 “呕——呕——” “呕——” “……” 清理完被黄天赐赶出来的鬼物,黄皮子各自散开,找了棵树扶着呕吐。 我看了一眼脑瓜子顶上流淌着稀溜溜的液体,流过眼角,又到了嘴边。 我…… 其实我也没比黄天赐好到哪里,身上被甩满了恶臭的鸡屎,有些不知所措,我这样去哪洗澡? 就算打车回家,司机都不能让我上车。 “去那小子家洗!” 黄天赐率先朝李鸣家的方向走去,走几步就把脚用力在地上撵几下,这是踩上了。 原来刚才他离开,是钻进了粪坑。 我见过放牛的放羊的,如今也见识了放鬼的。 他也算是够拼,不愧是黄天赐! “对了,爷,你认识黄天奇不?” 我想起来小黄皮子提到的它的二太爷爷,难不成真是黄天赐兄弟? “黄天奇?听说过,哎我滴娘嘞,据说他是咱们黄家长的最磕碜的!” “那你们黄家谁最好看?” 黄天赐不化人形还看得过去,一化人形鬼都瘫痪,竟然还有比他丑的? “哼哼!你说呢?” 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眼神,我感觉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老子让你说呢!” “当然我黄天赐爷爷最好看!” 黄天赐得到称赞心满意足,走起来都昂首挺胸。 “你也用洗澡?” 我好奇的问黄天赐,黄天赐却直接揭开李鸣家院子里的大水缸跳了下去。 我看着水面,瞬间浮现出一缕缕花花绿绿的颜色 第10章 洗澡 我敲响李鸣的房门,李鸣声音很快从屋里响起: “谁?” “李鸣,是我,开门!” 李鸣声音清亮,根本没睡打开门的刹那被我身上的味道冲个跟头,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万生……你……你也掉粪坑里了?哈哈……” 要不怎么说他多少沾点缺心眼,我都这样了,他竟然还能笑出来。 “快快快!我屋里有盆,我给你烧水你快洗洗!” 李鸣见我脸色不好,赶紧从地上起来,先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衬衣衬裤,接着便拿着脸盆推开门。 “哎?你干啥去?” “打水啊!水缸在院子里呢!” 那缸水已经被黄天赐霍霍了,烧开再让我洗只能味上加味儿。 这大冬天的屋里生着炉子,煤烟味儿跟鸡粪味一融合,都容易把我俩送走! “你别打那缸水!我看你家厨房有自来水!” 毕竟我是来帮忙的,李鸣不理解我的做法,但是却很听话,真的去厨房打了水。 我把自己洗的皮肤通红,还是感觉身上有味儿,我只是被那些鬼物甩了鸡粪在身上就这么味儿大,那黄天赐跳进粪坑,岂不是腌入味儿了? 以后我该怎么面对他! 胡嫣然都容易把他赶出去。 “陈万生,你洗好没?这么长时间水该凉了吧?用不用添点热乎水?” 李鸣还算挺讲究,找了个窗帘给我围出个简易浴室,只是我迟迟没出去,他语气里有些担忧。 “不用换了,我明天回家再洗,今天洗的差不多了。” 李鸣给我倒水的时候用卫生纸堵着鼻孔,还是忍不住连连干呕。 “你确定不再洗一遍?” 条件有限,我用那个大盆再洗十遍也洗不干净,等天亮我回城直接去澡堂子洗,让人好好给我搓搓。 “你上炕,对付一宿,明天我送你回去。” 李鸣请我回来是为了救活李乐,可李乐尸体已经被警察带走,老李头应该折腾不出什么花样,鬼门也暂时被黄天赐清空,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躺在炕上,困意瞬间袭来,我甚至还没完全熟睡,就听到了自己的呼噜声。 李鸣房间还有个小板床,我让他上炕挤一下,他说他有电褥子。 我实在太累,也没管他。 一觉睡到大天亮,我起来时,李鸣手中端着饭菜进来。 “醒了?正好吃饭了,我爷脾气古怪,你委屈点,在屋里吃吧。” 我没客气,正好我也不想看到那阴恻恻的老头,接过饭菜大口朵颐,还真别说,这菜做的怪好吃。 黄天赐这时进来,我抬头跟他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嫌弃。 “你他娘什么眼神?” “彼此彼此。” 跟黄天赐拌了几句嘴,李鸣喊我,说送我回家,我以为他给我打的车到了,出去一看,他又把那辆大破自行车推了出来。 “上车!” 李鸣可能以为自己一甩头的动作很帅,我看着他跟刘亮一样的非主流发型,一只眼睛常年不见天日,就这样的,他不掉粪坑谁掉? 我死也不坐他自行车,反正时间还早,还不如让我妈找个车过来接我。 “哼!” 身后传来一道冷哼,我无所谓的回头,李老头目光阴桀的盯着我,这目光要是看小孩儿,小孩儿晚上都得毛楞! “啧啧啧!有人的恶毒心思要落空喽。” 想到养鸡那家诡异的纸人跟尸体,我总觉得鬼门跟李老头有关系。 黄天赐说先回去,鬼门虽然暂时被封印,但如果真是李老头做的,那他一定会再次出手。 到时候我们偷偷溜回来,抓他个正着! 我回到市里直奔澡堂,在浴池服务员诧异隐忍的表情中接过浴巾进了男浴池。 搓澡时大哥说他刚吃完中午饭,有劲儿,结果幸亏我躲的快,不然他中午饭都要吐我身上。 “不是老弟!你掏大粪去了?” 我尴尬的笑笑,只能说自己掉粪坑里,大哥看我的眼神立刻就不对劲儿了。 那目光我太熟悉,之前黄天赐就用同样的眼神看我。 我没办法解释,干脆朝他嘿嘿啥乐两声,证实了自己的傻子身份。 好在大哥十分遵守行业规范,并没有因为我味儿大就敷衍我,反而赠送了我一个牛奶浴。 洗完澡,我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人如获新生。 “走!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我大手一挥,买了八只烧鸡往家拎,黄天赐看到也顾不上其他,笑眯眯的接过烧鸡,嘴里嘟囔着: “你一只我一只,我一只我一只,我一只呀我一只!” 第11章 三个臭皮匠 “呀!万生回来了?哎?这啥味儿啊?烧鸡味儿?不对啊,怎么一股鸡屎味儿?” 回到家一进门,我姐跟林栀坐在沙发上。 我姐看到我就起身迎上来,走到面前用力闻了闻,接着赶紧捏紧鼻子。 “别提他跟那个黄皮子,这俩货掉粪坑里了。” 胡嫣然没去洗澡,自己先回的家,可能是听到我姐喊我,从二楼缓缓走下来。 “黄天赐,我有两条新丝袜一直没找到,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听到丝袜,我呼吸一窒,好像不久前我跟程队用来套过头。 “姐,你说的哪里话,我又不是变态,我拿你丝袜干什么?要说拿那也是这小……” “爷!吃鸡!一会鸡凉了!” 我掰下一个鸡腿塞进黄天赐嘴里,他后面卖我的话没说出来,胡嫣然却凉凉的看着我,我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不是我姥,没兴趣看她脱皮。 “这群娘们!没一个好银!这大冷天顶着寒风把老子赶出来!老子一定是史上最惨的黄大仙!” 黄天赐一手掐着一个鸡腿吃的满嘴油还不忘吐槽家里几个女人。 如我所料,因为我跟黄天赐身上“有味儿”,我俩被赶出来了。 早知道这样我就把自己的房子收拾收拾,不跟她们住一起了! 不过也好,至少偷丝袜的事儿不会露馅。 虽然丝袜是黄天赐偷的,可他一定把屎盆子扣我头上。 我这已经够臭了,可不替他背黑锅。 “吃东西别吱声,小心呛风。” 我让黄天赐闭嘴,他眼珠子提溜乱转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 “咱俩去姓程的那小子家!丝袜他也套了,咱们三个臭皮匠……嘿嘿” 看着黄天赐不怀好意的笑容,我讪讪的接了句: “臭死诸葛亮?” 因为我妈买了别墅,我姐跟林栀干脆把林茉也接了过来,程队家里就他一个人,他认我姥当了干妈,本来也想住过来,好像是因为脚臭被林栀拒绝了。 程队的脚确实有味儿,不过我现在味儿也不小,实在没地方去只能去他家了。 给程队打了电话,正好今天他休息,很快便穿着大棉睡衣加绒趿拉板开车过来接我们。 一上车,黄天赐把油爪子往座位上漫了漫又开始抱怨: “这小子咋这么抠呢?空调都不开!要把老子冻死?” 我也好奇程队怎么不开空调,虽然车跑起来,可温度跟外头没差啥。 “老弟,我这出来的急忘换鞋了,开空调我怕你受不了!” 我下意识瞥了眼他的脚,想想还是算了。 温度一上来,味道也上来了,我懂。 毕竟昨晚我在炕上,李鸣很快就找了借口上他妈那屋睡了。 黄天赐最后也没坚持开空调,他也知道我们仨身上没一个有好味儿的,这要是混个在一起,他刚吃的烧鸡都得吐出来。 “不用换鞋,我也没拖地。” 到了程队家,因为供暖的原因,屋里温度挺高,一股浓烈的臭袜子味儿扑面而来,我强忍着没咳出来,低头一看,两双灰扑扑的呢子面儿摆在地上。 程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也没笑话他,咱俩现在真是半斤对八两。 “万生,冰箱有饮料,你自己拿,我看看厕所是不堵了,今儿屋里味儿不太对!” 这回换我不好意思了。 “对了,最近你都在上学?没人找你看点事儿啥的?” 程队检查了厕所,确定厕所没堵,拿了两罐可乐坐在沙发上,想了想把自己手里的拉开,放在我旁边,又起身去拿了一罐。 “算这小子有眼力见——嗝——” 黄天赐拿起可乐喝的直打嗝,瞬间屋里更味儿了。 我怀疑程队失忆了,我昨天才报警,警察带走了李乐的尸体,他怎么问我这种问题? 难不成他不是程队? 可那脚臭味儿除了他没别人。 “程哥,你要问啥就直接说,咋还跟我拐弯抹角了!” “咦呀呵?万生,我发现你小子现在变聪明了!” 我有些无语,之前我是多蠢?我有些记不起来了。 “那什么,李家村那家子是咋回事儿啊?” 程队终于问出口,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把我看到的跟怀疑的都跟程队说了。 听到养鸡那家的怪异纸人是的小日子,程队气的猛拍茶几: “妈了个比的!这群狗东西还敢作乱?老子把它挫骨扬灰!给它骨灰拌鸡粪里!” 我安抚程队两句,毕竟留在国内的小日子不少,我也不知道这事儿是他搞出来的,还是巧合。 不过我也膈应小日子,我总觉得这事儿跟那个日本老比登脱不了关系! 第12章 李存死了 虽说那老登已经嘎了,可他们啥恶心事儿干不出来? 没准是自己把自己献祭了,弄出那个臭味熏天的鬼门想作乱。 其实我只是带着恶意往那老登身上扣屎盆子,没想到还真被我说对了。 …… 程队说让我睡林茉之前的房间,不过他把林茉粉嫩嫩的小被子都抱走,小心翼翼的收进柜子里,有些嫌弃的对我开口道: “那什么,我把热水器打开,你洗洗澡再睡,那有沐浴露,你用大瓶那个,小瓶的是林茉的,你多打几遍啊……” 看得出来,程队这是把林茉当女儿养了。 不过也能理解,林栀现在长大了,又那么有个性,一般事儿基本自己都能解决,程队这是把这些年对林栀的关爱都转移到林茉身上了。 看林茉房间的摆设就知道,一开门还有淡淡的香味,加湿器空气净化器啥都有。 程队一个大臭男人,养起孩子来心还挺细。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 我刚要脱衣服洗澡,放手盆旁的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又是李鸣。 “陈万生!我爸死了——” 刚接听,李鸣大嗓门子都喊破了音,语气里还带着巨大的惶恐。 我今天走的时候,他爸还站在窗户边上看,怎么说死就死了? 李鸣让我赶紧过去,我看了看时间,七点半了,年底不太平,刨根的抢劫的夜里都出洞了,一般出租车跟三轮车都不愿意往市外跑,我只能让程队送我。 只是还没等我开口,程队脑袋从门缝探进来: “我都听到了,他家又出事儿了?我送你去!” 那眼神亮晶晶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大字:想去! 我赶紧穿上棉袄出门,黄天赐骂骂咧咧,要回家找胡嫣然,我没让他去。 那地方太臭了,把胡嫣然的美人皮熏到,又要收拾我们。 反正鬼门被清空,作乱的除了养鸡那家跟老缝尸匠,应该也没别人。 程队车开的一路火花带闪电,癫的我直恶心,到了李鸣家,我蹲在地上吐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陈万生!家里闹鬼了闹鬼了!是乐乐!乐乐回来报仇了!” 李乐回来报仇?还是在大白天,我怀疑李鸣没睡醒。 “你先别叫唤,我看看你爸在哪儿呢!” 李存的尸体在屋里,准确的说是吊在屋里,绳子勒在他脖子上,他的表情跟养鸡那家鸡房里的男人差不多,不同的是他明明已经死了,双手却捧着一个红色肉球,并没有垂落下去,而他的胸口处空荡荡,显然他手里捧着的是自己的心脏。 李鸣家房间很多,他爸跟他妈分居两年了,因此李鸣他爸自己住一个屋,黄天赐打量着尸体,说这人昨晚就死了。 “真的?你都赶上法医了!” 黄天赐白了我一眼,我却回想起上午离开他家,李存分明在窗口往外看,当时我着急走,只是眼角余光瞥到了他,并没有看清。 如果他昨晚就死了,那是不是说明早上有人在窗边顶着他的尸体? “李鸣,你小弟不是意外死的吗?你咋说他回来报仇?” 我以为李鸣知道什么,可李鸣眨着无辜的一只大眼睛: “鬼片里不都这么说吗?他一回来我爸就死了,不是报仇是啥?他是不是怪我爸妈不养他?还是怪我给他苹果吃?陈万生,他不会把我们都弄死吧?” 李鸣哭的伤心,却不是因为他爸死了,而是想到自己也有可能会死。 真是大孝子。 “李乐什么时候出现的?” “下午两点多,我出来尿尿就看到李乐双腿打直进了我爸屋,我心里虽然害怕,但是好奇,就跟上去趴窗台上看看,结果就看到我爸这样了。” 李乐的魂魄不在地府,黄天赐让附近的黄家小辈把这片找遍了,也没找到,按理说不可能回来杀他爸,更何况黄天赐都说了,他爸昨天晚上就死了。 “你爷呢?” “我爷看到我爸这样,一口气没上来抽了。” 黄天赐立刻跳到老头房间外的窗台,确定人在屋里又跳了回来: “老头装死呢!” 这还有啥不明白的,李存百分之八十是让他爹给弄死了,幸亏我这次来直接带了警察。 “程哥,你来活了。” 程队马上给同事打电话,李鸣见我报警了,虽然不理解,但是神色镇定了不少。 这是警察叔叔要来,心里满满的安全感。 “这小子手里捧的是猪心啊!” 黄天赐又去查看尸体,我跟进去,发现尸体后面的墙上画着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像鬼画符一样,看不出个数。 第13章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啊啊啊!你们害了乐乐!我杀了你们!” 我正跟黄天赐研究墙上画的是啥时,李鸣大姨的咆哮声在院子里响起,随后便是李鸣的尖叫声: “大姨!你冷静点!我是李鸣!” 我赶紧出去,李鸣大姨已经被程队控制,一柄杀猪刀掉落在地上,刀尖上还有红色血迹,难道我猜错了,李存不是老登杀的?是大姨杀的? “放开我——放开我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所有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存这个小王八犊子让我宰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 大姨双手被程队扣在身后,嘴里疯狂的咒骂,竟然直接承认了李存是她杀的。 “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精神病!” 黄天赐掏出一张符纸,在背面吐了口口水,用力拍在李存大姨脑门上,李存大姨头顶一团黑气快速散去,人也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程队眼疾手快接住了她,不然她这么一摔,孩子都得摔出来。 “是……是我大姨杀的?” 李鸣有些懵,满脸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我指定看到我小弟了!陈万生我指定看到李乐了!” 我拍拍他胳膊让他冷静,刚才他大姨明显被什么东西操控了,这是想让大姨顶罪? 那所谓的李乐大白天就敢出来,肯定是屋里装死那位搞的鬼。 警察带走了疯癫的大姨,老头大梦初醒一样出来看了一眼,只不过对上我的目光充满了得意,甚至透过我挑衅的看了黄天赐一眼。 “卧槽尼玛了个比!你瞅啥?” 黄天赐气的撸了把胳膊上的毛直接现了形。 “卧槽!卧槽卧槽!好大的黄皮子!陈万生,这就是你家大仙吗?” 李鸣看到黄天赐十分震惊,想伸手去摸黄天赐,被我一巴掌把手打了下去。 “别碰!” “不是!陈万生!万生,你家还有别的大仙吗?卖不?多少钱?” 李鸣突然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小声嘟囔,我瞬间感觉身上一股凉意。 黄天赐侧头盯着李鸣幽幽开口: “卖! 堂口批发,老仙现抓,碑王现杀! 你看老子先杀你爷还是先杀你妈?” 我听着黄天赐磨牙的声音,默默地挪动自己,不让自己挡在他俩中间,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我可没说能卖。 毕竟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我可怕他们伤害到我。 程队也懵逼了,不仅是他,老头都僵住了,最后还是他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咱们有事儿说事儿,这事儿跟我可没关系啊!” 李鸣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扑通一声给黄天赐跪了。 “你比这小子虎逼多了!他顶多找老子讨封!你他娘想花钱买?” 果然,看着黄天赐指向我的爪子,他还是没有放过我。 好在黄天赐给了李鸣两巴掌,踢了他几脚也没跟他计较,只是告诉我以后别跟傻子玩。 “陈万生你帮我跟大仙解释……” “别过来!我爷不让我跟傻子玩!” 我躲开他的手,才想起来还有正事。 “老登,人是你害的吧?你到底要做什么?” 李鸣他爷冷笑一声,我以为他要不装了摊牌了,没想到他无赖一样两手一摊: “我听不懂你说啥,咱家不欢迎你们,赶紧滚犊子!” 这句话好像彻底点燃了黄天赐刚压下去的怒火,他蹦起来就给了老登一脚,直接将人踹飞撞到身后的房门上: “你他娘是有啥大病要过去了咋的你?老子让你装逼!让你装逼!” 黄天赐追上去揪起老登的脖领子一顿抽脸,打的老头口鼻蹿血。 “你他娘的赶紧给老子说实话!不然老子拎着你下十八层地狱!” 老登头晕眼花,想站起来却站不稳跌坐回去: “黄皮子!你随便打人难不成没人治你了?我这就烧纸到地府状告你为非作歹!” “嘿呦呵!告我?你们谁看到老子打他了?” 黄天赐目光直直盯着李鸣,李鸣立刻结结巴巴开口: “没……没看到。” “没看到?那他鼻青脸肿的咋弄的?” “摔……自己摔的!” 李鸣这么上道,黄天赐火气降下去不少,我只看出来李鸣跟他爷关系应该不咋地。 “你个小畜生!贱种!下等人!你们等着,你们没有好下场!” 老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粉末状的东西朝我们扬过来,我被迷了眼睛,只感觉到黄天赐上了我的身,接着我的手扒在冰凉的墙上,纵身一跃就翻了出去。 “爷,你带我往哪追呢?” 第14章 所图甚大 我勉强能睁开眼,只是这地方有些黑,还是啥也看不清。 不过熟悉又浓烈的味道钻进鼻腔,我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哪儿了。 好在我来时做了准备,立刻从包里掏出迷你强光手电筒,刹那间养鸡这家院子亮如白昼,缝尸匠就站在房门前,身旁是穿唐装的老登。 今天有了光,我仔细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人,发现他俩长的有些像。 “老登!你相信光吗?” 缝尸匠一愣,我手里的电棒直接朝他脑门砸去,因为距离不远,他又没有防备,手电筒直接砸中他的脑门。 “啊呀!” 我看着他的额头被砸出血,电棒掉在地上却没有任何损坏,我想我此时脸上的嘲讽一定很明显,缝尸匠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拉过身旁半人半纸的唐装老头朝我推来。 唐装老头双腿蹬的溜直,我往他身下看,他的鞋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只能看见一双毛茸茸的腿跟长了五趾的羊蹄。 羊五趾必成精! 这还是上次在高美丽家经历那一遭,我回来让黄天赐给我恶补的知识。 他竟然把成了精的羊腿缝在老头身上! 老头张开嘴,口腔里的尸臭味混合鸡粪味,差点把我熏迷糊,我拿出泡了一宿的武王鞭,只等他过来就敲碎他的脑瓜子。 只是我小看了这东西,武王鞭落在他头上时,他竟然不躲不避,只是抬起那诡异的羊蹄子对着我小肚子狠狠踢了一脚。 我被踢的摔飞出去,小腿火辣辣的疼,就好像被车碾过,骨头都断了,反观他却什么事儿没有! “黄天赐,把他屎打飞!” 我盼着黄天赐给我报仇,可喊完却发现院子里哪还有黄天赐的影子? “哈哈哈哈哈哈!那黄皮子多尖呢?知道自己不行事儿,把你自己扔这了哈哈哈哈哈哈!” 缝尸匠笑声比较魔性,我抱着腿,感受着这两个老东西的物理攻击跟精神攻击! “狗东西!你是在说老子吗?” 我正绝望之际,黄天赐竟然从天而降,踩在了缝尸匠双肩上,直接把他压跪了下去。 “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太客气了,哎呀我忘了,你们日子国就愿意跪着!” “八嘎!” 缝尸匠朝我怒吼一声,终于暴露了身份。 我也没客气,武王鞭朝他嘴里捅去。 “我让你八嘎!让你八嘎!老子最讨厌小鬼子!” 缝尸匠似乎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口中快速念着咒语,头顶阴气凝聚,养鸡房里传来动静,我感觉不妙。 昨天胡嫣然说她已经把那三具尸体处理了,难不成还有? 不仅鸡房的方向,院子角落有个地方盖了个木块拼接的板子,此时那板子也剧烈的颤动,底下传来拍打的声音。 “要完犊子了!” 我跟黄天赐背靠背,他盯着鸡房我盯着地窖,地窖的板子“砰”的弹飞起来,几具尸体从底下争先恐后钻了出来。 这些是真尸体,并非纸人,只是一具具尸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上却都有不属于自己的部位。 “哼!既然被你们发现了!老子今天绝不能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 缝尸匠咬牙切齿的站起来,他竟然在这藏了这么多怪异的尸体,看来一定所图非小! 往小了说鬼门现世引起一方扰乱,往大的说,这是要破坏我国国运! 缝尸匠也是个鬼子!可怕的是他还偷学了缝尸的手艺,制造出这些怪物。 此时鸡房的方向也涌出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从后院钻出来几十具尸体。 这些尸体高度腐烂,其中一个几岁的孩童一只眼眶里黑漆漆的,另一只眼框里的眼珠耷拉出来,里面有几道白光翻动,时不时露头出来,是一条条白色蛆虫! 这他妈怎么打?这他妈没法打! “欺负我的人!老娘同意了吗?” 我本来想硬着头皮去干翻全场,头顶突然传来霸道熟悉的声音: “哎妈呀姐姐!关键时刻还得我姐!今儿咱姐俩办件大事儿!弄死这群小日子!” 黄天赐激动的就差热泪盈眶了,我心里有了底,此时看眼前吐着长舌头的,拖着两条猪腿,长发黏在脑死上的女鬼也感觉有些眉清目秀。 “那就先拿你开刀!” 手中武王鞭对着她扭曲的脖子横扫过去,女尸瞬间尸首分离,头颅飞出去掉在缝尸匠的脚下!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缝尸匠气急败坏,却在对上胡嫣然时双腿一软又跌在地上。 胡嫣然没穿人皮,浑身血淋淋,伸出手五指并拢,就将一具具尸体的头捏爆。 “给你下一场脑浆子雨!可别说姑奶奶不浪漫啊!” 第15章 养尸 胡嫣然一点不含糊,快速的抓过院子里奇形怪状的尸体,特意将尸体提到半空,在缝尸匠头顶捏碎它们的头。 老登脸上洒满了红红白白的浆子,整个人看上去比那群尸体还吓人。 “啊呀!那个不行!放手!” 他抬头看向胡嫣然,却发现胡嫣然手里抓的正是那个跟他长得像的羊脚老头,一瞬间肝胆俱颤,扑在地上嘶吼。 “这个为啥不行?” 胡嫣然停下手中爆头的动作,反而轻飘飘扯下手中老头的羊脚砸在缝尸匠头上。 “……” 没想到胡嫣然能问他,老头愣了一下,哑口无言,就在他闭嘴的刹那。又是一场脑浆雨落下。 “八嘎!” 缝尸匠双眼猩红快要滴出血来,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刀朝着看雨的我捅来。 “卧槽尼玛死鬼子!你拿老子当出气筒?” 我侧身躲过他致命的一刀,抬脚踹在他双腿之间。 老登像一只熟透的虾米,瞬间红温,弓着身子躺在地下嚎叫。 “好小子,你这是给他踹废了。” 黄天赐因为的拍拍我的胳膊,我看着地上痛苦的老头,心里有些愧疚。 “你别叫唤了,你不捅我我能踢你吗?虽然我是故意的,但是我愿意为你负责,这么的,回头我给你报个拉丁舞,给你拉一拉!” 老登听到我的胡言乱语,气的一口老血喷出,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让姓程这小子给他弄走,这一院子尸体够他喝一壶了!” 黄天赐刚说完,原本只是有些腐烂的尸体身上皮肉竟然快速化成腥臭血水,最后只剩下一具具白骨。 这腐烂速度就像往真空的东西里注入了空气,快的可怕。 “此地连通鬼门,阴气极重,他应该是将尸体养在这里,才会延缓腐烂速度,你看这衣服,还有小崽子脚上的趿拉板。” 胡嫣然落在地面,羊腿老头仅剩的空躯壳也被她撕成了牛肉干。 她指着那个小尸体的脚,我才看清,小鬼脚上穿的不是我们这边的趿拉板(拖鞋),而是木屐。 而其中一具男性尸体破烂的衣服上隐隐看出一抹绿色,联想到老登的身份,这嘎达布块怎么看怎么像日子国军装。 “这些都是鬼子!被老登养在这里,看这块布,他们是抗战时期留下的!” 胡嫣然点点头,接着发疯一样把地上的骨头碾成碎末,手一挥,碎末缓缓升起飘进了鸡粪坑。 黄天赐一把火将粪坑点燃,一朵蘑菇云腾空而起,随后是“砰”的爆炸声,我拎着缝尸匠到墙外去查看,原本的鸡粪坑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大坑。 “这鬼门是废了,小子,这次咱们可是立大功了,等老子下地府找那阎君好好唠唠!” 黄天赐兴奋的手舞足蹈,我劝他别太飘,他立刻给了我个爱的重锤火花,打的我眼冒金星。 将老登托回李鸣家,程队跟李鸣都等在门口,我看到李鸣心情有些复杂,他是日子国后代,我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哎姑奶奶!你干啥!” 胡嫣然就这么血淋淋的在李鸣身上现了形,别说李鸣,程队都“嗷”的一嗓子差点摔地上。 “他是鬼子后代,不能活!” “你说谁鬼子后代?你才鬼子!你全家都鬼子!” 李鸣听胡嫣然指责他,气的大叫一声,完全顾不上害怕,反而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架势! “李鸣,那个,你爷是小日子!” 我挡在胡嫣然面前,怕她一言不合把李鸣给撕了,没想到李鸣没用胡嫣然动手,情绪崩溃的冲进屋子,转身拿了把菜刀跑出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陈万生,我信你!你别忽悠我!我要真是狗日子我他娘不活了我!” 我一时有些为难,他虽然是日子国后代,可他看着好像比谁都痛恨小日子。 “要不你先把刀放下?” 李鸣眼神坚决,大有我不改口他不放刀的架势。 只是我也不愿意受人威胁,你爱死不死吧! 我不再开口,骨子里的仇恨让我无法对面前的人过多心软,我也从不考虑什么无辜不无辜,我每一个惨死的同胞都是无辜的。 李鸣刚才态度坚决,可见我变脸,眼神中还是闪过一丝诧异。 还有不符合他人设的阴毒。 直觉告诉我他不对劲,正当我对他有所防备,一道寒光从他胸膛穿透出来,李鸣身体缓缓倒下,露出了他身后那个消失一天的妈。 “去死吧你们这群畜生!” 李鸣他妈弄死李鸣,抽出刀就往自己胸口捅,黄天赐赶紧拦住她: “老嫂子!有话好好说!” 第16章 伟大 李鸣他妈被黄天赐拍掉了手中的尖刀,黄天赐不知道咋想的,用脚把刀勾走,一屁股坐在上面。 他老嫂子却眼神空洞麻木,甚至连看到胡嫣然这副模样,都没眨一下眼睛。 我想提醒黄天赐小心蛋蛋,或者别把痔疮割下来,李鸣他妈却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哭声。 那哭声惊天动地,似有万般委屈,让听者为之揪心。 她的哭喊惊醒了地上的老登,老登从地面一跃而起,又重重摔在地上,不过他不死心,朝着大门口爬去。 我拽着他的腿将他扯回来,胡嫣然掐住他的脖子,眼看着就要把他脖子扭断。 “姑奶奶!” 我赶紧拦住胡嫣然,她这么恨小日子该不会抗过日吧? 程队壮着胆子从胡嫣然手里放下缝尸匠,怕他再起幺蛾子,拿了院子里恶绳子给人绑的结结实实。 “姑奶奶,要不还是你绑吧,这老逼登毕竟是鬼子,谁知道他会不会什么缩骨术遁地术,可别再让他给跑了!” 胡嫣然掌心立刻飘起一根红线,紧紧捆住老登双手跟双脚。 “老嫂子,别哭了,你有啥委屈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黄天赐安慰着李鸣他妈,李鸣他妈回过神,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大仙!你们都是好人,你们救救我的两个儿子吧!” 我有点懵,他儿子一个掉粪坑淹死了,另一个不是被她捅死了吗? 刚才捅李鸣那个狠劲儿,我还以为她也恨小日子,毕竟李鸣是小日子后代。 至于她自己是不是,那都不好说。 “我儿子!小鸣早就被他们害了!” 李鸣他妈说她叫刘桂华,跟缝尸匠一家子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当初她嫁过来,婆婆早死,老缝尸匠话不多,对她却挺好,两口子吵几句嘴,他都给自己儿子几巴掌。 因此她一直把老缝尸匠当做亲爹。 可平静的日子在她生二胎的时候被打破。 她生产前,无意撞见老缝尸匠跟李存还有李鸣三人凑在一起说话。 老缝尸匠说村里后搬来那户养鸡的一家子生辰八字都属阴,他家那个鸡粪坑也是极阴之地,将什么鬼门挪过来,再将被它藏起来的,它们日子帝国牺牲那些人的尸体养在此地,十年不到就能毁了这片土地,为它们帝国死去的士兵复仇。 刘桂华吓了一跳,不明白一向对她和善的公公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而且她注意到,老头的长相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吓坏了,想跑,又听到李纯说,真正的缝尸匠爷孙三人在半年前被他们害了性命,三人的魂魄早就被恶鬼抓到了地府。 刘桂华听到真相心如死灰,她想死,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可以确定是李纯的血脉,她想离开,可又怕这三个鬼物害了村子。 于是她用计划生育做借口,把刚出生的小儿子送到她大姐家。 只是大姐精神一直有些问题,她虽然担心孩子,可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 送走孩子后,刘桂华变得沉默寡言,她一直想办法寻找周边的能人异士除掉这三个鬼东西,可惜她暗中找来的两个出马仙都命丧老登之手。 她怕再来人,会引起老东西的注意,只能暂时隐忍,后来她慢慢发现,占了李鸣身份的是个小鬼。 那小鬼可能是缺爱,总想靠近刘桂华,一开始刘桂华很抗拒,可后来她有了主意。 她开始拼命对小鬼好,日复一日,小鬼甚至把他当成了亲妈。 眼看着小鬼渐渐长大,李乐也要快到上学的年纪了,老登总说要把李乐接回来,她心里着急,于是把小鬼送到市里读技校。 这些年的关爱让小鬼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个假货,他每周休息,礼拜五就骑着破自行车,用省下来的零花钱买了点心回家看她。 她也明里暗里,让小鬼留意城里有没有道行高深之人,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李乐被接了回来,刘桂华几乎寸步不离的看着他。 “你明知道有危险,为啥还让他回来?” 我很庆幸这话不是我问的,是程队问的。 黄天赐上去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打的他缩头当起了鹌鹑! “你个大傻逼!” 听到黄天赐这么骂别人,我心里竟然有些暗爽,其实我一开始也想问,只是程队嘴快了,不过现在我明白了。 刘桂华是个伟大的女人! 这几年老登一定不止一次提出把李乐接回来,刘桂华不到阻止不了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同意。 可她没有带李乐跑,而是哪怕牺牲孩子,也要留下来继续监视那三个鬼东西,等待时机,这份胸襟让我一个老爷们都为之动容。 我突然就想到在村里闲来无事,三大爷给我跟我姐讲故事,说有个红军忍痛亲手掐死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因为孩子的哭声会引来鬼子暴露其他人。 当时我不能完全理解,却也觉得他很伟大。 现在看到刘桂华,原来面对国仇家恨,普通人也能很伟大。 第17章 拱手相让 后续就是我看到的。 小鬼把刘桂华当成了亲妈,跟老登反目,老登让那个穿唐装的老头等在小鬼回村路上,原本是想带走小鬼,因为刘桂华套过小鬼的话,他是老鬼的亲孙子。 除此之外,老鬼还有个兄弟,抗战时期被我军炸断了双腿,老鬼特意寻了头成精的老羊,将老羊的腿缝给了他兄弟。 “你对那个小鬼没有感情吗?” 刘桂华很坚定的摇摇头: “他这几年虽然当着我的面没有做过恶可我发现他背地里抓了蛤蟆,用针管给蛤蟆打针,把蛤蟆折磨的肠子肚子都从口中吐出来,他把刚破壳的小鸟生生折断翅膀,当着大鸟的面儿狠狠摔死还要用脚撵,我怎么会对这样的坏种有感情?” 纵然小鬼把刘桂华当成亲妈,刘桂华却始终记着这鬼东西害死了她的儿子,还要害死所有人。 她确实是人间清醒。 可笑的是李鸣竟然会去扶起了老人,我只能说刘桂华的教育很成功。 刘桂华一直给李鸣洗脑,让他一心向善,他这才去搀扶摔倒的老人。 只是刘桂华没想到,他会把苹果给李乐吃。 或许这些都在老登的算计中,老登想杀李乐,就算没有苹果也会有别的招数。 “李存是……” 我刚要问李存是谁杀的,突然反应过来程队还在,赶紧闭了嘴。 程队抬头四处看了看,一副“我啥也没听到”的表情。 刘桂华却幽幽开口道: “李存是我杀的!我爹是扎纸匠,我扎了李乐的纸人混淆老东西跟小鬼的视线,杀了李存,这老东西还以为小乐回来了,可纸人早就被我收回来烧了。” 难怪刘桂华这么胆大心细,扎纸匠缝尸匠灯笼匠棺材匠,每一种职业都带着神秘色彩。 不过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李纯是鬼占了人皮,刘桂华怎么杀了他的?还把他尸体折磨成那样? “你给他下东西了?” 黄天赐虽然是询问,语气却很肯定。 “是!我在他饭菜里下了黑狗血!” 刘桂华说她以前不动手,是因为老东西谨慎,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她不敢动手,直到我来了,我们去养鸡那家时,她看到了,也看到了我活着回来。 她觉得我能斗过老东西,这才出手弄死李存。 至于为什么手段这么残忍,因为李存的面貌已经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他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恨极了这三个鬼东西,只是时间不允许,不然她定然狠狠折磨李存。 黄天赐也说,这三人占据身体多年,魂魄跟尸体已经融合的差不多,因此三人样貌也慢慢变回自己生前的模样。 就像胡嫣然一样,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她是人是鬼。 而刘桂华杀完人,将鬼子的心脏掏出来喂了村里流浪狗,当时她拿着带血的刀,正好赶上她大姐发病,恍惚中她大姐以为是自己杀了李纯。 当然,刘桂华还杀了只鸡,将鸡的魂魄抽出来附在她大姐身上,想借此让我们以为是老鬼子搞的鬼。 小鬼之所以放心喝我的符纸,也是因为他几乎彻底变成了人,所以撞到唐装老头,也会印堂发黑。 “姨,那老头还没死,你老公跟李鸣身体都有损伤,李乐不知所踪,我们咋救他们啊?” 就算找到地府把魂魄带回来,李存也得变成畸形。 “他们死了几年了,我不是要他们复活,是想让你帮我找到他们,让他们投胎,至于小乐,他的魂魄在我姐家藏着,如果能复活……” 我看了程队一眼,他立刻打电话,李乐的尸体被带走后并没有进行尸检,而是一直放在冰柜里冷冻,因为死的时间短,倒是还没有损伤。 “李乐也不是不能活,不过这事儿我得跟阎君上报求情,至于老缝尸匠爷孙三人,我尽量帮你找!” 黄天赐犹豫了片刻答应了,刘桂华赶紧对着他磕头道谢,黄天赐虽然把人扶起来,一转身却满脸肉疼,那表情好像烧鸡都被别人吃了。 “大仙儿!天大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余生定会日日供奉大仙儿!” 黄天赐背影一顿,故作洒脱的摆摆手,化作一股黄烟不见了。 只是眨眼间,他又出现了,薅住我的脖领子把我带出大门。 “老子实话跟你说!想让李乐活,咱俩就得把到手的功劳让出去,这事儿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你拿个主意!” 我看着黄天赐有点好笑,这还是他第一次让我拿主意,难怪他刚才那么肉疼,原来要把这天大的功德让出去。 “你笑鸡毛笑!老子让你拿主意!” “哎呀行了爷!你赶紧去吧!” 见我同意,黄天赐叹息一声,又不见了。 我回了院子,刘桂华看我一个人,也松了口气: “孩子!大恩大德姨这辈子也不能忘!” 说着又要下跪,我赶紧把人扶住,她这样的人往大了说那是民族英雄,我让点功德怎么了? 第18章 还魂 “对了程哥,李存这到底算谁杀的?” 我凑到程队身边小声问他,胡嫣然冰冷的目光也朝他射来。 “那……那什么……他大姨杀的!没事儿,精神病杀人不犯法,更何况她还怀着孕呢不是?” 程队对上胡嫣然,立刻把头低下去,毕竟胡嫣然这模样对视觉的冲击还是蛮大的。 “姑奶奶,你抗过日?” 胡嫣然没吱声,对着大门外吹了个口哨,小黄皮子捧着人皮蹦蹦跳跳进来,毕恭毕敬的把人皮给胡嫣然献上。 穿好人皮,胡嫣然才开口: “当年老娘外出游历,这些个什么小鬼子竟然想对老娘行不轨之事。” 难怪。 “那然后呢?” “然后老娘把他们都弄死了!” 这……果然抗过日! 民族英雄!女中豪杰!不对!以后谁再说胡嫣然是邪灵,我跟他急! 等到程队同事来,把刘桂华,老鬼子跟小鬼尸体都带走后,胡嫣然让程队也回去,把李乐尸体解冻。 “姑奶奶……您老人家就能确定黄大仙能把那孩子带回来?” 胡嫣然凉嗖嗖的眼神看向他,他立刻夹着裤裆掏出车钥匙上了车。 程队走了,我不解的问胡嫣然,为啥我们不走? “你看这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没了,还有养鸡那家人……” 我…… 胡嫣然突然的多愁善感让我毛骨悚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在她没等我说话接着道: “你带我去日子国!老娘把他们都弄死!”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姑奶奶,其实我也想这么干,但是日子国也有妖魔鬼怪神厕,我俩单枪匹马,还没等作乱呢先被灭了!” 尤其我听说日子国有什么大妖,八个脑袋的大蛇,九条尾巴的狐狸,那可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你怕鸡毛?大不了老子跟那死长虫同归于尽!” 黄天赐突然从地底下钻出来,我一把捂住他的嘴: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我的爷,你可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胡嫣然说的是气话,我们当然不能直接杀去日子国,不过鬼门的事我让程队向上汇报,这件事必须得到重视,程队也说刘桂芬不会有事,搞不好还会有暗中的嘉奖。 “这是李乐?” 松开黄天赐,我才发现他果然带回来个小孩儿,几岁的模样,头上挂着鸡屎,眼神懵懂的看着我。 “带回来就好,刘桂华还能有个念想!对了,真正的老缝尸匠爷仨呢?” 我好奇我那未曾谋面的同学到底什么样。 “暂时没找到,阎君已经派鬼兵大力寻找他们三人跟养鸡那家子,找到会安排他们投个好胎,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虽说到手的大功德飞了,黄天赐一开始无比心疼,可带回了李乐,他脸上只有欣慰跟庆幸。 这样的人家不该绝后。 程队打来电话,让我带着李乐回去,毕竟尸体不能说带走就带走,除非人活了。 我没车,又是大半夜,程队一百个不愿意还是亲自开车过来接我们。 胡嫣然十分不客气地坐在副驾驶,一路上程队的车开的七扭八歪,我都怕他翻道边坑里去。 “程哥,姑奶奶有那么吓人吗?” 程队没敢吱声,后来有一次喝酒喝多了,他才说出来: 姑奶奶这种性格,别说是精怪,就算是女人,他也吃不消。 当然,除了胡嫣然之外,他吃不消的还有林栀,和他干妈我亲姥。 我们到了停尸房,李乐尸体被单独停放在一处,黄天赐摸了一把,已经解冻的差不多,只是落魂得有亲属在一旁哭,一边哭一边喊死者名字,让他回来。 眼下李小乐的两个亲人,刘桂华跟她大姐都被带走秘密审问,一时半会出不来,我跟黄天赐犯了难,这该让谁哭? 正闹心,原本就阴冷的停尸房突然吹起一阵阴风,尤其在我身后,好像来了什么人。 我回过头去,一张牛头一张马面两张大脸与我对视,他俩身后还站着大中老三个魂魄。 “你们是……老缝尸匠?” 最老的鬼魂点点头: “多谢先生救我一家老小,阎君特命两位鬼差大人带我们回来给乐乐哭魂。” 正常来说李乐死了几天,是无论如何无法还阳的,可他是阎君特批,又有三个至亲伏在他尸体上痛哭,很快黄天赐便将李乐的魂魄落了回去。 立刻手指微动,眼皮睁开的瞬间,鬼差带着三个鬼魂消失不见。 “爷爷……爸爸……哥哥……” 我赶紧扶着孩子坐起来,把身上的棉袄给他披上。 “好孩子,你先跟我回家,等你妈妈跟大姨出来了再让她们接你。” 第19章 撞人 李乐被我带回家的第七天,他妈跟大姨都出来了。 刘桂华没有隐瞒,她说上头奖励她一套房子,让她带李乐在城里生活。 我妈听说她的事,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两人也算合拍,竟然成了好朋友。 一切尘埃落定,我也迎来了第一个寒假。 回顾这半年,我过得也算是相当精彩,除了被羊脚老登踢过得腿肚子偶尔还会隐隐作痛。 黄天赐给我拔了两次阴毒,我才算又能活蹦乱跳。 寒假几乎所有人都在家,几个女人彻底放飞自我,三天两头出去蹦迪唱卡拉ok,我跟黄天赐像留守儿童一样,只能在家看电视。 “他娘的!老子也要去蹦迪!” “得了吧!我驾驶证快下来了,等我拿到票,带你去旅游!” 黄天赐两眼放光,立刻把蹦迪抛之脑后。 “啪嗒!” 胡小青的牌位突然倒了,我赶紧跑过去查看他醒没醒,结果他还是很虚弱。 “小青,你是不是也想去,你放心,到时候我带着你,遇到坏人我就拿你砸他!让你最后救我一次!” “啪嗒!” 刚摆放好的牌位朝后面倒了下去,这是不愿意去? 一周后,我拿到了心心念念的驾驶证,黄天赐当即让我开车带他回狍子村嘚瑟。 我这半年也没回去,还真想那些大爷大娘叔叔婶婶,尤其扒拉狗子说他也回家了,我跟我妈说了一声,开着她的车美滋滋的出了门。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黄天赐心情大好,嘴里叼着鸡腿心里唱着小曲,突然把鸡腿从嘴里掏出来,指着前面骑自行车的老太太大叫: “看到那个老太太没?” 我点点头。 “创死她!” 我…… “爷!创人是犯法的!” “你知道犯法?你知道犯法你他娘的还不踩刹车?” 眼看着我要怼在老太太自行车后座上,慌忙之中我猛踩刹车,结果车一下子将老太太顶翻出去。 我心里一凉,后知后觉把油门当刹车了,赶紧把车停路边,连滚带爬的跑上去查看老太太。 这要是把人撞死了,我可罪过大了! 我刚跑到跟前,老太太竟然自己爬起来了,回头时她肩膀上浮现一只灰老鼠的虚影,老鼠一爪子拍我脸上,把我拍了个跟头。 “你个小瘪犊子会不会开车?你家驴一天啥也不干竟踢你脑瓜子,把你脑瓜子踢瘸了?我都这么靠边了你还想咋的?你还撞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低着头一点脾气都没有,甚至感到庆幸,庆幸她人没事还能骂我。 “对不起,大娘!太对不起了,这么的,我带您老人家去趟医院检查检查,您看成不?我再给您赔辆新车。” 我看着车圈被我撞瓢了的自行车,实在是无颜面对老太太。 “呸!老太太我是修行之人!今天你遇到我也是你运气好!老太太我有急事,没工夫搭理你,你要不会开车回你妈肚里练练!别出来害人!” “是是是……对不住您老了。” 虽然老太太骂的挺脏,但是我确实理亏,我也看出她是修行之人,毕竟刚才鼠仙儿给了我个大嘴巴子。 “老太太我告诉你小子……” “行了!没完没了的!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想咋的?” 刚才一直没出声的黄天赐见老太太不依不饶,有些不乐意,鼠仙一看到黄天赐,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看他那表情,他辈分没有黄天赐高,他道行没有黄天赐深。 果然老太太脸瞬间绿了,不敢再吱声,我倒是不怪她,这事儿怪我,要是撞的普通人,这功夫我都得被警察带走了。 “大娘,真对不起,要不我赔您钱吧,我没有别的意思,下次我一定注意!” 老太太没用我赔,扶起自己的自行车说了句晦气就走了。 我有点不敢开了,刚才道上就这么一个人,还让我给撞了,一会儿道上车多了咋整? “你怕啥?菜就多练!” 黄天赐骂骂咧咧坐回车上,我犹豫一下,给我妈打了电话。 我妈很快打车过来,见到我就把我拉过去一顿打量: “没事儿吧儿子?没受伤吧?” 我摇摇头,也没心情回狍子村了,我妈开车又把我们拉了回去。 “爷,明儿我打车带你回去!” 黄天赐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 “你瞅你那点出息!” 不是我没出息,我自己受伤了怎么都行,万一把别人撞到了,哪怕不坐牢,我这一辈子也都得良心难安。 “咋的老弟,我听我老婶儿说你给人撞了?” 问候语教学 因为章节又发错了地方,所以多了一章这个废话,不然新章挪不过去。 今天正常还是更新三章(不包含这一章),已经定好时间,凌晨开始每半小时一章。 这里基本都是废话用来凑字数,因为不到一千个字不能发布。 感谢宝子们为了我看广告,但是一天三章不是平台的极限而是我的极限。 还有一点就是书里错别字可能有点多,你们自己知道什么意思就行了,可以帮我圈出来,但是不保证会改,以后码字也会注意,不过我基本半夜码字,这样有灵感,有时候犯困看不清打的是什么,大家见谅。 陈万生这个角色,看过的知道他是沉默寡言的,不过那是三十多岁的陈万生,现在犯二的是十八岁的万生,他不是出生就寡言少语,一切都源于他的经历。 现在主角团万生,天赐,小青跟姑奶奶,我只能说他们都不会死,但是总有一天会离开,姑奶奶跟巧儿姐缘分还没尽,以后还会相遇。 还有大家最关心的天赐,他确实嘎了,但是几乎马上就复活了,而且他为了万生哥放弃了成上方仙。 天赐的性格是慕强,他不会嫉妒别人比他强,而是虚心好学,很有牺牲奉献的精神。 至于有人说为什么姥爷是英雄,却不能庇护后人,那是因为烈士成了英魂也不忘保家卫国的使命,舍小家为大家,后面会有万生跟姥爷的见面,也是让万生踏上寻找鬼门的关键。 剩下的就不能多说了,万生跟天赐还要经历很多,又哭又笑肯定也有刀,关于人设,万生也只是个普通人,不会因为他出马了就变得完美,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他会犯二,也会犯错误,也会做让人有争议的决定,毕竟是人就会犯错误,不能接受的我也没办法,因为他就是我这个普通人塑造的角色。 接下来教大家一些问候语: 1: 别因为自己是蛆,就把世界当成一个巨大的粪坑。 2: 谢谢你,天打雷劈的好心人! 3: 还死不死跟蛆一样,隔段时间就出来膈应人,安安静静拱你的屎不好吗? 4: 你家住在黄土高坡,你爸是你妈表哥! 5: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一定还用门夹了你的脑袋。 6: 前列腺同学,请你坐下现在还没到你发炎的时候。 7: 公主发病才叫公主病,你那叫野鸡情绪失控综合症! 8: 你大肠不愿意自己在下面住,非要上来跟你的脑子挤在一起。 9: 嘴闲就去舔马桶,别在这叭叭。 10: 你说你是公主,问你在哪个ktv上班你又不说。 11: 山羊放了绵羊屁,既洋气又骚气。 12: 能说话就跟我好好说,不能说就跟狗坐一桌。 最后大家记住问候别人的万能公式: 主语(一般都是你)亲戚(十八代都算上)身体器官(生殖器官为主,五官为辅。) 只要多加练习保证我的宝子们都能无敌! 第1章 蹦迪 晚上睡觉时我还有些惊魂未定,一直回想着白天错踩油门,这要是撞了普通人可咋办。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房间里好像有声音。 黄天赐死皮赖脸跟着胡嫣然她们蹦迪了,家里除了我,就只有胡小青的牌位。 那声音像脚步,离我越来越近,一股冷意袭来,我装不下去了,掀开被子抽出枕头底下的武王鞭朝着床边乱挥。 那声音没有了,冰冷的凉意还在。 我打开灯,好大一只大灰耗子正蹲在电脑桌旁盯着我。 “干啥?你们不说不用我赔吗?” 这耗子我认识,正是白天撞到的老太太身上的鼠仙。 他半夜三更来找我,该不会老太太没了?他要找我报仇? 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八百个念头,好歹他是有道行的,瞅那横劲儿也像是武仙儿,哪怕我有武王鞭也未必是他对手。 拿胡小青砸他? 这一砸肯定把胡小青砸没了。 “啪嗒!” 不知道胡小青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牌位一下子翻进墙缝里。 我…… “小友,你他妈别激动……呸!他妈的你别激动!” 大耗子一张嘴含妈量百分之五十。 不过听他这语气,不是来找我算账的? “鼠仙儿,您大半夜的蹲我床头,是梦游了还是有啥事儿啊?” 耗子眼珠子一转,瞬间变成个灰袍子小老头。 “在下窦长青,今晚他妈……那个啥,来找你其实是有事找黄仙儿帮忙。” 原来是找黄天赐的。 “这不巧了,我爷蹦迪去了,今晚回不来啊,您这事儿着不着急?着急我唱神调把他请回来!” 似乎蹦迪两个字对鼠仙儿来说太小众,他捋了捋胡子,犹豫片刻才开口: “啥叫蹦迪?” 看着他眼神中满满的求知欲,我猜想这鼠仙的弟马是个老太太,估计也没吃过啥好的。 “要不我带您过去找他?” 鼠仙立刻点头如捣蒜。 “哎!把我翻上来——” 关门时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我,不过我家里没人,一定是我幻听了。 因为是半夜,道上基本没啥人,我拿了车钥匙就要开车,小老头抢先一步按住我的手: “你他妈……别开了!” 他这也是想起来白天的事儿了,只是这大耗子张嘴必骂人,一点不文明! 一会儿让胡嫣然给他上一课。 最终我还是带着窦长青开车到了离家不远的ktv,一进我妈她们的包房,灯光差点晃瞎我的眼睛。 先不说别人,光屁股出溜的黄皮子站在茶几上疯狂摇头,我赶紧拉住我妈,问她是不是给黄天赐磕药了?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老大爷那是喝多了!” 老大爷?我妈管胡嫣然叫老姑,管黄天赐叫老大爷那倒是也对,可我姥不是跟胡嫣然结拜了? 她应该管胡嫣然叫老姨吧? “你在那掰手指头算啥呢?妈这不跟你叫的吗?” 这个辈分我吃多少白家仙丹怕是也算不明白。 爱咋叫咋叫吧,实在不行各论各的! “对了,这位老人家是?” 窦长青一头白发扎了个揪,身上的灰袍子打了好几个补丁,腰间还别了个破布袋子,乍一看像个要饭的。 “你咋还现形了?” 现在这大仙都这么没深沉吗? “妈,这是鼠仙儿,他找我爷有事儿。” 我妈赶紧关掉音乐,其他牛鬼蛇神这才注意到我跟窦长青。 “小耗子?” “他妈的老皮尸?” 我一把捂住鼠仙的嘴,生怕他下一秒被变成牛肉干。 “音乐呢?咋停了?接着奏乐接着舞!” 黄天赐怪叫着抬头,看到我时愣住了,五迷三道的目光在我跟窦长青身上来回扫射: “你个瘪犊子!你认别人当野爷了?” 我把窦长青推过去,让他有啥事儿自己说,身边突然伸出一只小手递给我一杯饮料,我接过来刚要说谢谢,就对上林茉那涂了大绿眼影的脸! “啊!林茉!你才多大你抹成这样!!” 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对着家里几个女人一顿大吼: “你们玩就玩!林茉才多大?你们看看她这脸!是不是还给她喝酒了?是不是——” “李乐!!!!” 我以为林茉已经是年纪最小的,没想到下一秒我看到了眨巴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看着我的李乐。 我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这么小的孩子,半夜不用睡觉吗? “你叫唤啥?今天李乐过生日,咱们给他庆祝一下,你怎么这么扫兴!” 林栀白了我一眼,我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李乐过生日。 等等! “李乐过生日你们为啥不叫我?!!” 第2章 下次我带孩子 我姥直接坐沙发上两眼一闭装睡。 其他人面面相觑,我姐说以为林栀叫我了,林栀说以为胡嫣然叫我了,胡嫣然说以为林茉叫我了,林茉说我知道她们去蹦迪,黄大仙儿硬要参加,我是不想参加。 我是知道她们蹦迪,可我不知道李乐过生日!一口蛋糕我也没吃到! “哎呀行了!没告诉你你不也来了!” 胡嫣然发话,我也不敢不依不饶,只是好奇窦长青赵黄天赐有啥事儿。 角落里,黄天赐也化作人形,两个猥琐的老头凑在一起,时不时点点头,嘴里还蹦出几句脏话。 黄天赐突然重重拍了下茶几,起身就要走,窦长青却拉住了他的唐装衣角: “刚才你跳的怪好嘞,咱们再玩一会儿!” 他话音刚落,我妈作为掌管遥控器的神,立刻将暂停的歌曲继续播放。 震耳欲聋的音乐跟灯光刺激的我心跳加速,看着摇头晃脑的一群人,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这灯光快把我晃吐了。 我自己推开包厢门走到门口,没想到大半夜门口还有个卖糖葫芦的老人家。 现在正是最冷的时候,我走上前去,糖葫芦垛上还插着六串糖葫芦。 老人家冻的原地跺脚,见我过来,忙问我吃不吃糖葫芦。 “多少钱一串?” “两块钱。” “剩下这几串都给我吧。” 老人没想到我一口气买这么多,有些诧异: “小伙子,你吃这么多容易胃疼。” “没事儿大爷,我有朋友在歌厅唱歌呢,一会出来我给她们分了。” 老人这才放心的点点头,我递给他二十块钱,让他别找了,老人说什么也不让我走,冻僵的双手颤颤巍巍打开兜里的小布包,艰难的查了八块钱零钱给我。 “太晚了,您赶紧回家吧!” 老人朝我道谢,骑着老旧自行车就要离开,可能路面有层薄冰,自行车轱辘打滑,他没骑出去多远就摔了。 我赶紧上前去扶他: “大爷,你没事儿吧?这地太滑了,你家在哪儿?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 反正晚上道上没人。 “不用了小伙儿,谢谢你,大爷家远,大爷家在磷村。” 磷村我还真知道,就在狍子村隔壁,没想到他离的那么远。 这大半夜他骑自行车回去,少说也得摔个十跤八跤的。 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大爷笑的淳朴: “我都习惯了,我这老骨头摔不坏!哎呀今天卖糖葫芦挣了五十块钱,明天能给小宝买点肉吃。” 他让我赶紧进屋,自己推着自行车消失在夜色中。 我心里有些不得劲,可刚才我想给他二百块钱,他说啥也不要。 “孙子!你在那干啥呢?” 我拿着六串糖葫芦蹲在门口,蹲的腿都麻了,黄天赐总算是出来了。 “还不是等你!” “等老子?等老子你不上车里坐着呢?咋的你这车是租的?” 我摸了摸兜里的车钥匙,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我咋没想起来上车呢,屁都给我冻凉了! “鼠仙儿找你到底啥事儿啊?” “害!那个啥村?磷村?有个娃子病了,他看不好,让我明天去给看看!” 磷村?这么巧?刚才卖糖葫芦的老大爷就是磷村的! “你回去醒醒酒,明早我开车带你去,早上路上人少。” 回到家,一进门我就感觉屋里怨气冲天,我以为闹鬼了,打开灯发现胡小青拉个大脸坐在沙发上。 “青,醒了?” “呸!你别跟我说话!老子让你给我翻过来,你倒好!开门就走!老子嗓子都快喊哑了!” 我心里暗笑,还不是他以为我会用他牌位砸大耗子,自己翻到墙缝里的,这还怪上我了。 不过他终于醒了,只是看着有些虚弱。 “明早我们去磷村,然后回狍子村,你去不去?” “你今天不是回去过了?” 胡小青狐疑的看着我,我避开他的视线想岔开这个话题,黄天赐却扯着大嗓门子喊: “他给个老太太撞了,完了不敢开了!” “怪不得,那大耗子来的时候你说什么赔不赔的!” 此时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开门声解救了我,我妈她们回来了。 “儿子还没睡呢?” 我妈像失忆了,完全不记得刚才在歌厅见过我,脸色如常的洗漱,随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想了想还是敲门进去: “妈,我姥那么大年纪,林茉跟李乐那么小,你们以后别总带她们去那种地方玩了。” “行,知道了儿子,其实你姥可愿意出去玩了,还有茉茉跟小乐,总得见见世面不是。” 我姥这一辈子过得苦,听我妈说她愿意出去玩,我又有些后悔拦着她们。 只是总得考虑考虑两个孩子。 “下次你们出去把孩子放家里,我在家看孩子。” 第3章 三根针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带着黄天赐跟胡小青开车出发。 临走前黄天赐还找胡嫣然要了片肉,胡小青看到,当即给胡嫣然磕了三个响头,要认她当亲奶奶。 胡嫣然倒也大方,脱下人皮又撕了块肉给胡小青。 “不愧是血太岁,我这吃完感觉神清气爽啊,老黄,我感觉我要化形了!” “那当然,那可是我姐!” “切,现在是我亲奶奶!” 听着两人拌嘴,我终于在开沟里四次,擦树边三次,打滑转圈两次后,把车子开进了磷村。 窦长青从村口的大树上跳下来,昨天被我撞的老太太竟然也坐在树干上。 “大娘,你咋还上树了?” 现在老人身体素质都这么强吗?难怪我姥没事儿就去蹦迪。 “我为啥上树,你心里没数啊?” 老太太嗤哒我一句,我只觉得老脸发烫。 感情是怕我撞到他们才都上了树。 看着大树被我蹭掉皮的地方,我只能说老太太真有先见之明。 “行了!快点带老子去看看,一会还回狍子村呢!” 说到底我跟黄天赐是在狍子村相遇,他也把狍子村当老家了。 老太太赶紧在前面带路,我除了知道要看的是个孩子以外,其余一无所知。 “爷,那孩子咋回事,是撞到啥了还是咋的?” 黄天赐只让我跟着,到地方看了就知道。 老太太把我领到一个小草房门前,破旧的小院里,一个白头发大娘正穿着打满补丁的破棉袄用力搓洗着衣服。 我在院子角落里看到了昨晚那辆自行车,原来卖糖葫芦的老大爷也是这家的。 还真是巧。 “王大嫂!” 老太太朝院子里喊一嗓子,洗衣服的大娘抬头看到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开门。 “杨仙姑,您过来了?” 大娘招呼我们进了院子,窦长青抖了抖身上挂的破布袋子,悄咪咪的进了屋,胡小青好奇,悄咪咪的跟了进去,很快便出来告诉我,大耗子把自己米袋子里的大米倒进了屋里见底的米缸里。 还是个善良的好大耗。 “屋里炕上有个孩子,看样子不太好。” 胡小青道行低,看不出孩子咋回事,只能看出要不行了。 杨仙姑让黄天赐进去看看,黄天赐站着没动,而是打量着这个小院。 表面上院子里一切正常,黄天赐视线却落在了房顶。 他跳上房顶,在稻草里摸了半天,再下来时手里拿着三根钢针。 “这点问题都看不出来!” 黄天赐没看溜出来的窦长青,也没看杨仙姑,可这两位脸都有些发红。 “三根钢针,厌胜之术,这附近有没有木匠?” 我按黄天赐的意思问出口。 王大娘想了想,说他家老头子年轻时是木匠,村里倒是没有其他木匠。 “先进屋吧!” 眼下卖糖葫芦的大爷没在家,只能先进去看看孩子,我按照黄天赐的要求,让老太太准备一块红布。 王大娘赶紧去找红布,我看到炕上躺着的一头白发一脸褶子的“孩子”有些诧异。 这孩子怎么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 “哼!拿邪术害人!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王大娘找来红布,黄天赐将三根针包在红布里,口中念念有词,很快红布冒起了黑烟,炕上的“小孩儿”猛的起身吐了一口黑血出来。 “哎呦小宝,小宝这是怎么了?” 王大娘急得眼泪都掉出来,杨仙姑安抚她几句,去查看小孩儿的状态,脸上露出一抹惊喜: “王大嫂,小宝这是在恢复!” 我也看着那孩子,他头发好像有一小撮变回了黑色。 脸上的褶子也似乎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平。 “让他们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这几天也留意一下,附近有没有人一夜变老。” 黄天赐这意思,害人的人被反噬了? 胡小青跟窦长青一脸崇拜的看着黄天赐,黄天赐的嘴脸勾起可疑的弧度,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我也对他刮目相看,我知道他没折损道行前很厉害,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发现问题所在。 黄天赐也没解释,后来我才知道他小时候住在一个老木匠家柴火垛里。 “大娘,这几天给孩子好好补补营养,很快他就能活蹦乱跳了!” 王大娘激动了老泪纵横,赶紧从屋里唯一的破柜子里掏出个看不出颜色的布包,小心翼翼打开,拿出里面一堆零钱递给我。 我拿了最上面的一块钱,让她赶紧把剩下的钱收好。 收钱是规矩,但是规矩没定收多少。 出门时,卖糖葫芦老大爷正好拎着一袋猪肉进门,我仔细看他一眼,外貌跟昨晚并没有变化。 “孩子,怎么是你?” 第4章 王小宝 “老头子,他这是杨仙姑请来给小宝看病的,他们说小宝马上就要好了,你认识他们?” 送我们出门的王大娘看到自己老伴回来,赶紧介绍我们的身份。 原本老大爷还想跟我说点什么,可听到孩子快好了,把手里的肉往王大娘手里一塞,火急火燎的跑进了屋。 我在门口等了一会,老大爷双眼含泪走出来,一把握住我的手使劲拍几下,拍的我也眼泪汪汪。 太他妈疼了。 “孩子!谢谢你!谢谢你!你这……大爷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别走,大爷给你guai糖葫芦!” “大爷,不用,能帮到你们就行。” 我把手从他布满老茧的大手里抽出来,手背上一片通红。 “老伴儿,这就是我昨晚和你说的,好心包圆我糖葫芦的小孩儿!” 王大娘愣了一下,又开始道谢,面对老两口点头哈腰我浑身不自在,只是又交待老大爷注意身边容貌异常的人,便带着黄天赐跟胡小青开车回了隔壁狍子村。 窦长青则是跟着杨仙姑把王大娘家里里外外又检查几遍,什么蛤蟆洞耗子洞长虫洞都给掏了一遍。 “小子,村口有个人!” 到了狍子村村口,我放慢车速,降下车窗,冷风灌进车里,才看清前方的人正是村长。 “三大爷!” 我朝着他大喊,村长回头,眯着眼睛看清是我,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你个臭小子!可算回来了!哎?哎哎哎哎哎哎?” 村长见我没有停车的意思,慌乱的往路边的树后跑。 “铛——” 车直直怼在树上,我被怂的头晕眼花,还好有安全带勒着,不然我都容易射出去。 费了好大劲下车,村长对着我就开喷: “你个损崽子!你喊我干啥?瞄准直接把我送走啊?” 我一看村长,脸上汗珠子噼里啪啦往地上掉,这是吓的不轻。 “三大爷,我刚拿票,还不太熟练。” “你个小子!你刚下票这冰天雪地走道都哧溜滑,你还敢开车!你说你胆儿多肥!” 村长虽然还在说教,语气里却没有责备,都是担心,我愧疚的低下头,这车还是先别开了,这一趟修车就得不少钱。 “行了!别杵着了,快回家,让你三大娘给你包饺子!” 村长拉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家带,我只能给扒拉狗子发个短信,说先不过去找他。 村长老婆见到我也很高兴,让村长去杀鸡,她家的男孩儿陈晓宇今年十岁,我没离村时他总来给我跟我姐送好吃的,想到这,我赶紧让胡小青把车里的玩具拿过来给他。 “八两哥,这玩具挺贵吧?” 陈晓宇抱着一米高的奥特曼爱不释手,我摸摸他的头: “不贵,我听说你期末考了第一名,这是给你的奖励!” 本以为我夸他,他会很高兴,可陈晓宇却低下头叹了口气: “哥,你不知道,我的成绩原本使大劲也就考第二。” “那这回咋超常发挥了?还是考第一的拉稀了?” “什么呀?原本王小宝应该考第一,可惜他突然病了,我听说还挺严重的,我想去看看他,可是他爷爷不让我进去,说是会传染。” 我没想到那个小宝竟然是陈晓宇的同学,那孩子蜷缩在被窝里,身高比同龄人矮小不少,我还以为他只有五六岁呢。 不过听陈晓宇真么说,那孩子学习还挺好的。 “晓宇,跟哥说说你班这个王小宝咋回事。” 见我来了兴趣,陈晓宇放下奥特曼搬个小板凳坐在我身边,开始给我讲他班那个人穷志坚的好少年。 王小宝出生没多久,爹妈就相继去世,是他爷爷奶奶冬天卖糖葫芦夏天捡破烂把他拉扯大。 好在他很懂事,小小年纪就会帮爷爷奶奶干活,虽然他家里条件不好,可他从来不会自卑,在班里乐于助人成绩优异,像个发光的小太阳。 陈晓宇成绩也不错,可每次考试总会与第一名宝座失之交臂,只因为王小宝每次都是第一名。 这样的孩子学校老师领导没有不喜欢的,可王小宝却在这次期末考试前复习时突然晕倒,被他爷爷接回家后就再也没来过学校。 “哥,你说王小宝不会有事儿吧?” “当然不会有事,你们都是好孩子,都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成长!” 王小宝已经快好了,我自然不会把他的遭遇告诉陈晓宇,小孩子之间的感情很纯粹,他知道了真相怕是更加难受。 好在再开学,他们又能在学校重逢。 只是,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一定待在王家揪出用邪术害王小宇的人,这样这个充满苦难的家庭至少不会破碎。 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第5章 溺水 在村长家吃过晚饭,扒拉狗子找上门来。 我原本还想去找他,可他非说我小时候在他家玩,遇上了黄皮子,不放心我往他家去, 至于他口中的黄皮子,带着胡小青非要去我太姥的院子探险,也不知道真遇到鬼谁怕谁。 “老疙瘩,你咋自己回来的?明玉咋没回来?” “我姐跟朋友出去玩了。” 我没多想他为啥提我姐,不过我们也都算一起长大的,可能就随口一问。 “跟朋友?男的女的啊?去哪儿玩了?”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扒拉狗子脸莫名其妙的红了,接着一个大黄爪子抽在他脸上。 他脸更红了。 “卧槽!谁打我?你手也没动弹啊?不能是因为你回来了又闹鬼了吧?” 他说话真是跟小时候一样“好听”。 不过我也算是反应过来黄天赐为啥打他了,这是怕野猪拱了家里的大白菜,我也没想到这个赵刚对我姐起了这个心思,难怪成天叫我回来,感情不是想见我! 呸!想得美! 可黄天赐不是探险去了,难不成他有顺风耳,听到赵刚问我姐,立刻就回来了? “出事儿了他妈的!” 黄天赐还没开口,窦长青焦急又带着愧疚的声音响起,我这才发现他也来了。 “鼠仙儿,你怎么在这?” 看他那双眼通红的模样我吓一跳,这是眼睛让人抠了? “他妈的我对不起王小宝呜呜呜呜呜~扑~” 窦长青突然蹲地上一边痛哭一边捶打自己的脑袋,大鼻涕都喷了出来,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王小宝出事了?短短一天的时间,他们三个大人一个那么大的耗子竟然没看住一个躺炕上的孩子? “老疙瘩,你跟谁说话呢?黄皮……不是!那黄大仙还在你身上呢?” 赵刚见我表情突然变得难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下意识裹紧身上的大棉袄,一双眼睛在屋里乱瞟。 “狗子!你先回家,我有点事儿——” “好嘞回见!” 我刚说完你先回家,扒拉狗子人已经在门外了,陈晓宇应该在院子里,我听到他还不忘记提醒陈晓宇赶紧进屋,免得被黄皮子抓走。 黄天赐没搭理他,让我出门看看。 我推开门,陈晓宇果然在院子里手舞足蹈: “等你好了,咱俩去镇上买贺去,我请你吃鸡柳!” 陈晓宇声音里带着兴奋,在他对面,有个身材矮小的黑影。 我刚凉半截的心算是彻底死透了,那黑影不是王小宝还能是谁? 听到门响,陈晓宇转过身,看到是我,赶紧过来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黑影面前: “哥,你太厉害了,你说小宝会好起来的,他真的好了!你看这就是王小宝,他学习可好了,小宝,这是我大哥陈……万生!” 黑影抬起苍白的小脸,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我,不仅是眼睛,他整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脚下还有一大摊水渍,他一直隐藏在黑暗中,陈晓宇太过兴奋并没有发现。 “你好……小宝。” 我艰难的开口,一瞬间想到他年迈的爷爷奶奶失去他该怎么活。 “大哥,我认识你,我知道是你救了我,我是特意让窦爷爷带我过来感谢你的!” 王小宝努力站直身体,朝我鞠了个躬,随即扯起嘴角,露出个僵硬的笑容。 我眼眶发热,陈晓宇好奇的看着我们,嘴里问着我们怎么认识的。 “小宇,你赶紧进屋睡觉吧,天太冷了我送小宝回家!” “行啊小宝你刚好,还是别在外面待太久,等过几天我请你吃炸鸡柳!” 王小宝挥挥手算是跟陈晓宇道别,我看着陈晓宇回了自己的屋子,才抱起面前的王小宝。 王小宝轻飘飘的,还没有胡嫣然的人皮重。 “小宝,告诉哥哥,你怎么淹死了?” 王小宝突然被我抱起来,脸上有些诧异,纠结一下还是用冰凉的小手搂住我的脖子: “我也不知道,我原本躺在炕上睡觉,等我醒了就发现自己在冰窟窿里。” 王小宝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皱纹,头发也变回了黑色,说明害他的人已经被反噬,可对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王小宝下死手,简直是丧心病狂!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我只觉得浑身血液冰冷,胸腔有股怒火直冲天灵盖,王小宝看出我变脸,竟然还安慰我: “哥哥,你别生气,是小宝不争气,你好不容易救了我,我却还是死了。” 我赶紧收敛身上的怒气,这孩子太懂事了,就连自己死的稀里糊涂,还要为别人着想。 “小宝,哥哥一定帮你报仇!” 第6章 鬼差 我带着王小宝回了磷村,两村离得很近,走过去二十分钟就到了。 王小宝家里亮着一盏昏暗的小灯,还没进去,我就感觉压抑。 屋里没有哭声,我推门进去时,卖糖葫芦的老大爷浑身湿透倒在炕上,怀里紧紧搂着王小宝的尸体。 王大娘双目失神靠在墙角,手里拿着针线,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书包静静地躺在一旁。 爱骂人的杨仙姑也呆傻了,眼泪干在脸上,留下两条白印。 谁也没有抬头,甚至呼吸声都很轻,好像屋里的人都死了。 “小宝回来了。” 窦长青声音哽咽,王小宝朝自己的尸体跑过去,躺在上面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奈何怎么也回不去。 他又去推他爷爷,哭喊着让爷爷起来去换身干衣服,老大爷似乎感觉到什么,开口喊了声小宝,那声音如同在泣血。 “小伙子!你来了?你救救我的小宝,救救小宝!老婆子拿命换小宝回来,你用我的命把小宝换回来好不好?” 角落里的王大娘突然回过神跪爬着过来抱住我的腿,我赶紧把人扶起来。 “这孩子太可怜了!” 胡小青转过身去抹了把眼泪,黄天赐一言不发盯着窗外。 我说着他目光看去,窗外不知何时站了两个黑影。 “鬼差来了!” 看着情绪失控的王大娘跟不知所措的王小宝,我不由握紧武王鞭。 如果鬼差要带走王小宝,那我就跟他们拼了! 手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握住,黄天赐无奈开口: “没用,这孩子不下去,留在人间也待不久!” “为什么?不能给他把魂魄落回去吗?” 黄天赐没吱声,我给了自己个嘴巴子,强行落魂,我跟黄天赐怕是不够被雷劈的。 “时辰已到,亡魂速与我等离去不得逗留!” 王小宝哭着抱了抱王大娘,只可惜魂魄从王大娘身体穿过去。 “爷爷,奶奶,小宝不孝,小宝是个坏孩子,小宝让你们伤心了……如果,如果有来世,小宝还给你们做孙子!小宝一定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挣好多好多的钱给你们买好吃的!买新衣服!买大房子……” 看着小小的身影被鬼差套上冰冷漆黑的锁链,我再也忍不住开口大喊: “不许走!” 鬼差面无表情回头看着我,我一时血气上涌,不管不顾吼道: “他是被人从家里抱走扔进冰窟里溺死的,你们不应该把害他的人抓走吗?” 右边的鬼差一张死人脸上好像有了表情,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我是鬼差,不是警察,更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他是不是警察我不知道,不过听他这话,他应该是个逗比,逗比好,逗比好说话。 我扑通一声跪在他脚下,抱着他飘起来的双腿往下一扯,使劲擤了把鼻涕: “大哥!你行行好!这孩子才十岁,学习好还懂事,你给他一条活路,他长大考大学给你买好吃的!买新衣服!买大房子!他不买我也买,我回城就买给你们烧下去!给你们烧跑车大别墅!” “能不能再给我烧俩老妹儿?” 被我抱住的鬼差一开口,左边那位一个大逼斗就盖在他脸上: “你他妈可真贪心!咱俩一人一个还不行!你一个人要俩!老子还打光棍呢!” 果然,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看来这个也好搞定。 “我给你俩一人烧一套,你们看成不,这孩子你们就给放了吧……” 两鬼差对视一眼,被我抱住的再次开口: “我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俩就是路过的,这不这月业绩没完成,领导要扣我们银钱,咱俩这才四处溜达碰碰运气。 这小鬼我们可以不带回去,但是我观他面相就是早夭的命,说不好听的出生就该死,三岁有大劫五岁有大难七岁有大坎儿,勉强活到十岁也是躲不过去,你们留也留不住他。” 王小宝的命不能用命运多舛来形容,而是大难不死后患无穷。 他上辈子是犯了天条? “大哥!你能看出来这么多,你帮帮忙,你看看这俩老人,孩子没了他俩咋活?你帮帮这一家子吧!” 鬼差面露难色: “这样的命格那都是定好的,这事儿想办,除非阎君点头。” 阎君?我们刚从阎君手里要回李乐,还是用灭鬼门的大功德换的,如今我跟黄天赐狗屁没有,拿什么去换? “哥哥,你别为难了,小宝不想拖累你们!小宝跟这两个大哥哥走了,以后能不能麻烦你偶尔来帮我看看爷爷奶奶?还有窦爷爷,杨奶奶,还有陈晓宇,你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我不能跟他去赶大集买小鞭儿了。” 王小宝要转身,左边的鬼差大哥抹了抹眼睛,嘴里嘟囔着: “这孩子太他妈懂事儿了,咋就摊上个早夭的命?除非谁能拿自己十年寿命去换,破了他这个命格……” 第7章 大善人 一听这话,我跟黄天赐对视一眼,黄天赐若有所思的开口: “若我揪出害王小宝之人,能不能用他的寿命去换?” 鬼差眼神有些复杂: “那得人家自愿,我只相信那人自愿害人,可不相信还能自愿拿寿命把人换回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别人用看二逼的眼神看黄天赐。 黄天赐也不生气,指了指我又道: “满屋子他最年轻,拿他换!” 我倒是没什么,我今年十八,就算变成二十八,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我还是弱弱的开口问了句: “能不能拿我最后十年换?” 鬼差打开了锁着王小宝的链子,一边一个拉住他转身就走。 “哎!大哥!我换!我换!你们把孩子放了吧!” 我心里暗暗发誓,只换这一次!这孩子实在是太乖了,哪怕就见一面,也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王小宝遇到我,命格也不算太差,如果遇到二十八岁的我,我指定不能换! “你们找阎君自己研究吧,换完别忘了给我们哥俩烧别墅跑车跟老妹啊!” 三个身影瞬间消失,屋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我扶起哭肿眼的王大娘,让她劝老大爷换身衣服。 “大娘,大爷,你们要振作起来,不然小宝回来看到你们这样得多伤心?” 老大爷还以为我说的回来,是王小宝头七回魂,只是微微动了动嘴唇,并没有说话。 “老王大哥!王大嫂,这孩子说的对,你们得精神起来,刚才地府来人,说咱们小宝是个好孩子,阎君大人见了喜欢,一心软就会把孩子放回来!” 这说法简直天方夜谭,可却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根救命稻草,明知道会沉,还是会死死抓住不放。 “仙姑……你说的是真的?” 杨仙姑目光坚定的点点头,老大爷又看看我,我也赶紧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小宝还能回来,我这就起来收拾!这就起来!” 王大娘眼中也恢复了一丝亮光,赶紧起来扶王大爷。 我跟杨仙姑退出房间,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 “给你个屁股垫垫上,你岁数小,别拔出毛病了!” 杨仙姑还是第一次和颜悦色跟我说话,可能是看在我要救王小宝的份上。 “谢谢杨仙姑!” 我接过来道声谢,心里却想,我很快岁数就不小了。 “叫我杨姨吧,你是个好孩子,黄仙儿也是有本事的,杨姨有件事想求你!” “杨静!” 鼠仙儿好像知道杨仙姑所求何事,语气焦急的喊她名字。 杨仙姑笑着看了一眼鼠仙,起身给他跪下: “老仙儿啊!你我相伴三十年,弟子我实在舍不得你,可小宝是孩子,他也是孩子,我哪能让他拿十年寿命去换小宝? 我只求我去了以后,您还能对王家照拂一二!” 原来杨仙姑想用自己的命去换王小宝! 我赶紧起身,想扶起她,她却握住我的手: “孩子!你能不能答应姨,让老仙去你堂口?还有……你能不能帮姨照看着小宝几眼?” “杨姨,你快起来,我年轻!我愿意救小宝,你不用……” “不行!你也是爹生妈养的,姨活了这么久也够本了,要不是小宝,我二十年前就死了!” 这话我听清了,却没听懂,王小宝今年不是才十岁吗? 看出我的疑惑,杨仙姑起身,给我讲起了她跟王小宝的缘分。 原来二十年前,王小宝还叫富玉,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当时我十岁……” “停!杨姨,当年你十岁,现在你多大?” 我看着面前容貌苍老跟王大娘差不多年岁的杨静有些诧异,按她说的算,她今年应该三十岁,她这是长得着急了? “哼!这傻子给小宝续过一次命了,不然咱俩至于混成这样?” 窦长青红着眼眶,眼里都是对杨静的不舍。 “您还说我傻,那富玉不傻?还是您老人家不傻?” 杨静说,那时村里闹饥荒,富玉虽然家中余粮不多,还是都拿出来在村口施粥,只可惜那点粥对村民来说是杯水车薪,他家的粮食吃完了,村里的草根树皮都被啃光了,村民陆续被饿死。 富玉心急,可附近村子都差不多的情况,他只能进山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充饥的东西,好在在一个山洞前找到了只活物。 一只半人大的灰耗子。 他本想把耗子带回去杀了吃,好歹能让村里孩子吃口肉,可那耗子却口吐人言让他救命。 耗子说他已经很久没进食,马上就要饿死了,让富玉给他找点食物。 “哼!这傻小子!” 鼠仙似乎也陷入了回忆。 第8章 恩情与人性 富玉找遍了山头,愣是什么能吃的也没找到,眼看着大耗子被饿的奄奄一息,他心一横,咬牙放了自己的血。 耗子喝了血,恢复了不少,他让富玉赶紧下山去,富玉却说还想在山中找找吃的。 没想到大耗子突然翻了脸,冲着富玉龇牙咧嘴,阻止他往山里去。 富玉怕耗子恢复精力行凶伤人,表面上答应他,却在半夜偷溜上山。 他觉得耗子阻止他,说不定山里真的有东西能吃,富玉想着自己就拿一点点,给村里孩子补充体力,灾荒过去了,他肯定赔给耗子多多的米粮。 富玉这次没有遇到耗子,顺利的进了山,他没有找到吃的,却看到山里有个破旧的小庙。 庙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什么没毛的动物被风干。 两个烛台东倒西歪,上供的盘子都裂了,看不出这小庙是什么年份建的。 只是这地方平日里没人回来,这才一直没被发现。 富玉没找到吃的,有些失望,想离开此地,却被一道诡异的声音叫住。 那声音听起来像个孩童,只是有些阴郁沙哑。 它问富玉想不想要粮食。 富玉虽然害怕,还是回身朝那东西拜了拜,回答说想。 那东西声音带着诱惑,说只要富玉拿自己的血供奉它,它就给村民食物。 毫无意外的,富玉答应了,他拿石头划破自己的手腕,放了三碗血给那东西,等他昏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自己家炕上。 原本富玉以为自己是饿久了做了梦,可下地一看,在屋地堆着三袋满满登登的大米。 他不顾不上自己虚弱,赶紧喊来人把粮食扛出去给大家煮粥。 村民疑惑富玉哪里来的粮食,问他他也只是把话岔过去,只可惜人心难测,绝境中最不能直视的就是人性。 有几家村民怀疑富玉家中还有余粮,只是藏了起来,完全忘了平日里富玉谁家有难都会帮忙。 他们趁着富玉熟睡,把他绑了起来,逼问他粮食藏在哪里。 富玉被几个畜生折磨够呛,无论他怎么解释,几个畜生都不信,他只能带着他们亲自到山里去看。 一路上,几个畜生听说想交换粮食需要放血供奉,他们不肯放自己的血,悄悄研究着到了地方就放富玉的血。 到了富玉拜过的小庙前,他们果然割破富玉的手腕,又放了三碗血。 还是其中一人说,别一下子把人弄死,免得下次来没有血跟这东西交换。 施暴者放完血心满意足下山,直接住在了富玉家里,第二日果然如富玉所说,他家厨房又出现了三袋粮食。 他们没有把粮食分出去,而是窝在富玉家里,等他们把粮食吃完,出了屋,却发现村口又在施粥。 富玉就站在人群中间,正端着一碗粥递给饿的骨瘦嶙峋的小女孩。 女孩儿刚接稳碗,便被一只大手夺走,那大手的主人端起粥碗一饮而尽,喝完还骂骂咧咧,说那孩子全家都饿死了,一个人根本活不了,粥给她也是浪费。 说着还要去踢女孩儿,是富玉拦住那人,把孩子挡在身后,不顾众人反对又给她盛了一碗粥。 “富玉被放完血,是咋回来的?还带了粮食?” “是鼠仙儿发现了他,鼠仙想救他,他清醒过来,竟然还要放血换粮食,可是庙里那东西说富玉现在放不出来血,只能割肉。” 我心里大为震惊,富玉竟然割了自己的肉? “他没有割肉,他怕身体有残缺,无法帮村民做事,他答应那东西,用来世的福报去换粮食。 这次换的粮食帮村里度过了难关,甚至还有余粮分给周围的村子。” 听到这里我好像明白了,王小宝就是富玉的转世,他这辈子的福报够他拯救十里八村,他得有多大的福报? 原来王小宝本来的人生该是大富大贵平安顺遂的。 “鼠仙儿,那大耗子是你?杨姨,那小女孩儿是你?” 都窦长青跟杨静同时点点头,难怪她们对王小宝家的事这么上心,杨静还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他。 “可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杨静扶了扶自己额前的碎发,苦笑一声: “当年村里饥荒过去,富玉没几年便离世。 他生前一直照顾我,去世时,他还将我托付给鼠仙,我才能平安长大,后来鼠仙无意间发现富玉投胎成王小宝,一出生便差点夭折,我跟鼠仙强行给小宝续命,这才把他留住。 他父母在他两岁时双双出了意外,小宝本人也是三天一小病七天一大病,多亏老两口一直没放弃他……” 第9章 有仇报仇 “行了!那东西在哪儿?这大善人的福报它未必消化的了!老子去弄死它,说不准不用你拿命换!” 一直默不作声的黄天赐一开口充满火药味,胡小青化作一缕青烟出了村,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那地方供的是个邪胎,当初我就是被它所伤,后来我回去找过几次,它得了富玉的福报,应该是投胎去了。” “凭啥它投胎?个不要脸的玩意,它去好人家享福去了,让王小宝过这么苦!” 我听的气不打一处来,这玩意只是个胎,就这么坏!让它长大,还不得祸害一方。 也不知道它投谁家去了,不然高低找出来摔死! “它是邪祟,依靠富玉的福报,也顶多能让它投胎,并不会投到太好的人家,我一直在找它,却始终没有消息!” 鼠仙虽然跟我们说这话,目光却一直盯着杨静,他们俩也算是相依为命二十年,不舍是真的,要是换成我跟黄天赐,那黄皮子还不背地里哭抽过去。 “老仙儿!如今咱俩要分开了,不如在我临死前,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杨静声音冷了下来,窦长青眼中红光一闪,嘴角勾起: “正有此意!” 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怕他们吃亏,赶紧跟黄天赐跟上。 杨静跟窦长青来到不远处一个平房前,我们四个扒着院墙往里看,屋里亮着灯,玻璃上透着几个人影杯觥交错,时不时发出大笑声。 我想到杨静说的,那几个折磨富玉的畜生,她并没有说那几人的下场,如今也才过去二十年,想必都还活着。 可能就在屋内。 “哥几个能活到现在,多亏当年那个傻逼,妈的放血换点粮食,他自己不偷摸吃,拿出来给大伙分,他装鸡毛呢?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 “哈哈哈哈哈刘二,怪不得你下手最狠,原来你这老小子是嫉妒人家心善呀?” “呸!心善?他咋不去那个什么山?当大佛!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在这普度众生呢!” “……” 黄天赐只是朝着屋子里吹了口黄烟,屋里几人便开始洋洋得意的讨论起当年之事。 “这他妈真是吃大哥喝大哥!喝完大哥骂大哥!” 我见过不少恶人,还没见过这么恶的人! “这些年我们一直忙着找那邪胎的转世,其余时间就吊着小宝的命,没机会找他们算账,如今该有个了解了!” 窦长青目光凶狠,化作原形跳到大门墙上,两个爪子不断变换着,头顶冒出几缕黑烟朝四周飘散开来,很快我便听到各个漆黑的角落里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那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往下一看,是密密麻麻的大老鼠一个撵着一个往床边跑。 “哗啦——” “我操你妈谁他妈砸老子窗户?” 黄天赐朝着窗户丢了块砖头,跑在墙上的老鼠纵身一跃便钻了进去,剩下的叫骂声瞬间被吱吱的声音淹没,只是偶尔能听到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鼠群在屋里折腾了一个小时终于归于平静,黄天赐跟窦长青分别上了我跟杨静的身跳下院墙,因为地面有积雪,我们脚并没有落地,以免留下脚印。 走到窗前,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屋里一片狼藉,桌椅都被掀翻在地,五具尸体面容惊悚死不瞑目,身上的衣物已经破成碎片,露出来的皮肤上布满了尖利的牙印。 血腥味透过窗户飘散出来,一个表情怯生生的女人从另一个房门走出来,被眼前的尸体吓得跌在地上捂着嘴无声流泪。 她面前的男人嘴突然动了一下,一只尾巴长长的老鼠从他嘴里蹿出,跳过女人头顶消失在角落中。 “啊——” 女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尖叫起来。 “这是刘二老婆,平日过得猪狗不如,一天挨他三顿打,以后她也算解脱了。” 鼠仙带着杨静离开,我看到女人颤抖的拿电话报警,也跟着离开。 “爷,胡小青干啥去了?” “摇人!” 原来如此,不过他能摇的也就只有胡嫣然。 窦长青说的那个东西是邪胎,胡嫣然是邪灵,不知道哪个更厉害! 回到王家的小破院,一进门我双腿就像灌了铅,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的跪了下去。 院子中间站了个白衣服男子负手背对着我们,杨静没比我好到哪去,被那股威压压到吐血,窦长青更是伏在地上浑身发颤。 “窦长青,残害凡人性命,你可知罪?” 那男人并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一出来,我也感觉嗓子腥甜,口腔溢满血的味道。 “不知!” 窦长青已经起不了身,代替他回答男人的,是强撑着站在原地脸上写着草泥马三个大字的黄天赐。 第10章 上方仙 “黄天赐!你别太放肆!” 男子声音不怒自威,我憋不住一口血喷出,用力撑着想站起来,肩膀上落了个爪子,黄天赐把我拎了起来。 他现在就像老电视信号不好一样,身体来回抖动,好像下一秒一个爆炸就没了。 我挡在他面前,愤怒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 “放四?老子还放五放六呢!反正老子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不成?” 这股穷横的劲儿感染了我,我费力的抬起武王鞭指着那男人: “放开黄皮子!有种冲我来!” “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 白衣男不怒反笑,缓缓转过身,一瞬间我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好像看到了男天使。 此人相貌冷峻,五官立体分红,眼若星辰,眉如墨画,周身散发着淡淡白色光晕,隐约中背上好像还长了对翅膀。 揉揉眼睛,翅膀不见了,原来是我幻想出来的。 “你他娘瞅个屁!” 黄天赐见我呆愣愣的,给了我一巴掌,瞬间把我拍清醒。 我武王鞭立在身前,调整一下表情继续瞪他! 不管他是谁,都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不用紧张,我是胡天青。” “当啷!” 武王鞭掉落在地,我双腿一软差点又跪了,好在黄天赐一把拉住了我。 “六六六六六……” 我想说六太爷,话到嘴边又犯起了毛病。 “六啥六?有老六?” 胡嫣然一进院子,便扯下我的羽绒服套在自己身上,戴上帽子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这谁啊?身上的劲儿让我浑身难受!” 能不难受么,她是邪灵,这是上方仙,真神仙! “我来本是接王小宝成仙,不曾想竟遇到你等害人性命,如今还与邪灵为伍……” “哎?老六……呸!六太爷,话不能乱说,你要真看到了你咋不阻止呢?” 我脑子从来没这么灵光过,如今也不用管他是什么神啊仙,既然做坏事被抓包,干脆把他拉下水。 而且,我们跟他本来就有矛盾,之前伤了他的什么玄孙女,胡家表面给我们赔礼道歉,背地里不一定怎么等机会搞我。 毕竟换了我我也得这么干! 黄天赐说的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似乎没想到我能这么不要脸,胡天青一时无语,愣在原地半天没说话。 我趁机扶起杨静跟窦长青,窦长青从一开始的恐惧,变得有些错愕,到最后表情跟黄天赐如出一辙,脸上写了三个字。 “还有个事儿,我姑奶奶是邪灵,可邪灵是她的品种,不是她的品行,她做的好事多着呢,你们这些神仙平日不管人间疾苦,别一下凡就来找茬啊!” 趁胡天青不吱声,我立刻给胡嫣然正名,胡嫣然可比他们这些神仙强多了! “你们害人性命是真……” “有证据吗?我还是那句话,你看到了你不阻止我们,那人也是你害的,你没看到那就别瞎说!” 黄天赐悄咪咪的给我竖个大拇指,嘴角弯起,看起来心情不错。 “好小子,老子没白教你!” 大不了一个死,不过死也得膈应他! “哎老祖宗有话好好说!我们在这呢!” 胡小青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我回头一看,墙头蹲了不少小黄皮子小长虫大耗子。 胡天青完全失去了表情管理,恨恨的甩了把袖子,又转过身去。 “哼!你们当本座是什么人?本座想出手,你们没有说话的机会!” 听他这么说,我们齐刷刷松了口气,我心里忍不住吐槽,不动手装这个逼干啥?一进门就让我们跪!不知道国歌怎么唱?第一句就是起来! “黄天赐陈万生,念在你们破鬼门有功,如此功过相抵,日后莫要再作恶,杨静窦长青,你二者庇佑一方十载,事出有因,此次也不做惩处! 王小宝乃十世善人转生,本来上一世该圆满成仙,他牺牲自己救了十里八村,如今也该位列仙班,本座会下地府将人带走,你们不必换命!” 不愧是胡家六太爷,这格局,这气度! 我都为自己刚才的小聪明跟不要脸感到羞愧。 不过我还得再不要脸一下: “那个……六太爷,王小宝跟王大娘夫妻感情深厚,能不能让他还阳,过完这一生再成仙?” 王小宝应该不会愿意当神仙吧?他还没考大学,没给老两口买大房子! “此事还要看他自己。” “还有个事儿……” 对上那道凌厉的目光,我把让他找出邪胎几个字又咽了回去。 “嘿嘿嘿……那什么我们自己找!” 第11章 这胎不好打 胡天青离开后,我们几个互相搀扶进了屋子,王大爷已经换了干衣服,跟王大娘并排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张王小宝的照片默默流眼泪。 “大爷大娘!有个好消息。” 老两口同时抬头,眼中闪过一道光,可很快视线定格在杨静身上,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咋的了老王大嫂?你俩瞅我干啥?” 杨静一开口,屋里顿时陷入诡异的寂静中,我被眼前头发乌黑,面容光洁的年轻女人吓了一跳,看她身上穿的衣服,确定是杨静,她咋变样了? “我……我咋了这是?” 杨静抬起自己光滑的双手,不敢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脸,然后尖叫一声冲了出去。 “她干啥去了?” 窦长青不明所以。 “照镜子。” 胡嫣然到底是女性,比我们理解杨静此时的心情。 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呢?谁希望自己年纪轻轻就苍老不已? 这应该是胡天青做的,我对他的看法倒是改观了不少,我不觉得他装逼了,人家身份地位在那里,我们拜一拜是应该的。 “对了,孩子,你说啥好消息?是不是小宝有救了?” 我赶紧把王小宝要成仙的消息告诉老两口,同时也说了,如果王小宝不愿意,就回来陪他们过完这一生。 “愿意愿意!哎呀我们小宝竟然是富玉,当年要不是富玉,我们老两口早就饿死了,你不知道哇,他们分粥都不给我们这些老弱病残的!说浪费!” 王大娘说当年他们带着儿子,抢不到粥,是富玉把他们集中到一起,她们才得以活到现在,如今王小宝能成仙,他们不愿意耽误他。 二十年前富玉给了他们生机,二十年后他们倾尽一切去救王小宝的命,一家子都是良善之人。 “当年富玉离世,是王家人给他办的后事。” 窦长青语气带着轻松,如今杨静不用死,他弄死那几个恶人也被免于责罚,王小宝也有个好结局,一时间他腰背都挺直了不少。 “小宝的事不急,现在我们得找出那个邪胎,只是不知道它在不在这里!” “附近村子我都找了个遍,那东西隐藏的太好了,这些年没有露出一点气息。” 窦长青又皱起眉,看来这玩意不好找。 “王小宝是富玉死后第十年才投胎,邪胎用他的福报,只能在王小宝出生后才出世,因此年龄只会比王小宝小,至于是男是女,无从得知。” 这胎是真难打。 “姑奶奶,你俩算不算同类?你有没有办法找到这玩意?” 胡嫣然脱下我的外套嫌弃的往我怀里一扔,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 “邪胎是汇聚无数的夭折的孩童,以及被堕掉被放弃的胎儿怨气生成,这东西跟那个大善人相反,一出世就是作恶的,你们找它的时候不能光看气息,还要看看有没有那种逆天的坏种。” 一番话说的窦长青茅塞顿开: “有道理!十分有道理!” 胡嫣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也跟了一个,这道理好像我都能想到,这两位找了这么多年,光找邪胎气息了。 邪胎转世已经成人,自然没了邪气,可骨子里的恶隐藏不住,只要把目标放在附近熊孩子身上,逐一排查,还怕找不到? “你要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一个坏东西!” 窦长青说王小宝有个同班女同学叫赵胜楠,没事儿就爱欺负他,有几次都让王小宝挂了彩,他跟杨静暗中教训过那孩子,也怀疑过她,却没发现她身上有邪胎气息。 如今看来,这个女同学就有可能是邪胎转世。 “她家在哪儿?是与不是,让我姑奶奶去看看就知道了。” 赵胜楠家离得不远,在狍子村的另一侧,我们本打算连夜过去,却发现外面灯火通明。 是刚才被窦长青报复的那户人家,那女人当时报了警,现在警察正封锁着现场,被吵醒的村民也都披着棉袄七嘴八舌议论着。 其中不乏有人往地上狠狠的吐了口痰,骂那几个人死的活该! 见到我跟胡嫣然杨静,立刻有警察上来盘问。 我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满地密密麻麻的小脚印,让几个人的死亡添加了几分恐怖色彩。 “这还用查吗?你们记得不?刘老二当初打过一只大耗子,你看着满院子的耗子脚印,那肯定是耗子成了气候回来复仇了!” “哼!死的好,这几个人为非作歹这么多年,咱们拿他们没办法,没想到恶人自有天收!” “……” 第12章 各论各的 警察问了几句,得知我们是王家亲戚,因为孩子出事才来探望,便放我们走了。 出了磷村,黄天赐才追上来,刚才他不跟我们一起走,说不放心老两口,在王家附近贴了好多符。 从小道走了二十多分钟,我们到了窦长青说的土门村,那个叫赵胜楠的女生家就住在村尾,我们刚好是从这边过来的。 “那家就是!快看那死丫头,半夜三更蹲大门口干啥呢?她肯定是邪胎!” 窦长青指着门口穿着红棉袄蹲在地上的小姑娘,咬牙切齿的就要扑过去,却被胡嫣然提着脖领子拎了起来。 “你们听。” 窦长青闭了嘴,我看着小姑娘身体微微颤抖,时不时传来小猫一样的呜咽声,竟然是在哭? 这大半夜穿着红棉袄蹲大门口哭,你要说她是正常人,我是不信的。 “你这孩子,咋跑出来了?咋哭了傻丫头,快别哭了多冷啊,明儿脸都疝了!” 大门被推开,披着棉袄踩着棉拖鞋的男人看到门口的姑娘赶紧把人拉起来。 “呜呜呜……爸!王小宝是不是真的死了……呜呜呜呜……” 女孩儿扑进男人怀里,她哭竟然是为了王小宝。 “乖宝不哭了,小宝那孩子命不好,可惜了,没了也好,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享点福!” 男人抱着女孩儿关好大门进了院子,窦长青脸上闪过不解: “她成天欺负小宝,咋小宝死了她还哭上了?”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哦,难不成她不是邪胎? 黄天赐看了胡嫣然一眼,胡嫣然摇摇头开口道: “我叫不准,她身上的确没有任何邪胎气息,也看不出她骨子里到底是好是坏。” 我们几个排队扒在墙头,屋里灯还没灭,透过窗帘能看到小小的身影坐在炕上,偶尔抬手往脸上抹几下。 “闺女!快别哭了,老赵我就说你也是,你听说那孩子没了,你告诉她干啥!你看把孩子整的!” 女人的身影想去抱孩子,赵胜楠又放声哭了起来。 “呜呜呜……妈!怎么办,小宝死了,我都没跟他说对不起,我不应该一直欺负他,可是我就是生气,他跟别人玩不跟我玩……我……我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好了好了妈知道,快别哭了,你爸说的对,王小宝下辈子肯定能享福。” …… “你们说,她是不是装的?” 蹲了一个小时,直到赵胜男哭累了睡着了,我们才离开。 胡小青自告奋勇继续在赵家蹲守,我们几个走在小路上,窦长青也不敢把话说死,毕竟我们刚才啥也没看出来。 那孩子哭的情真意切,如果是装的,都能拿某斯卡小金人了。 “让胡小青盯着吧,这附近还有没有可疑的人,咱们再去看看。” 刚才胡天青派只小狐狸过来,说王小宝不愿意做神仙,想在人间陪王家老两口,不过要等我们处理完邪胎,才能让他还魂。 如果王小宝再被害,就算胡天青也救不了他。 而且王小宝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害死,现在回来,邪胎还会找机会对他下手。 “你们村不是有个孩子跟王小宝关系好?要不咱们去问问?” 我看了看时间,天快凉了,现在回村去找陈晓宇也不是不行。 正好走到这了。 陈晓宇起的还挺早,我们进院子时他正拿着土篮子捡煤块子。 “哥!你回来了!咦?这是大嫂吗?好漂亮!” 我赶紧一把捂住陈晓宇的嘴: “小祖宗,可不能乱叫,这是我姥的干姐姐,你跟我叫姑奶奶就行!” 陈晓宇掰着手指头算着年龄,随后有些不开心的扒拉开我的手: “哥,我是小孩子,不是小傻子! 这个姐姐看着都没你大,你竟然说她是你姥姥的姐姐!” 我合计一下,确实说不通,可我说的也是实话。 “这孩子嘴真甜!你说得对,以后你就叫我姐姐!” 胡嫣然被夸显然很开心,伸手捏了捏陈小宇的小脸: “万生啊,以后你就叫他爷爷!” “对!咱俩各论各的,你管我叫爷,我管你叫哥!” 我…… 在村长家吃过早饭,我把陈晓宇拉一旁: “老弟,哥问你,你们学校有没有特别坏的孩子?” 陈晓宇不明白我为啥这么问,脸上却带着感动: “哥,你是不是怕我在学校让人熊,想帮我出头?” 我昧着良心点点头,陈晓宇感动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哥!你放心吧!我这人缘这么好,可没人熊我!不过王小宝就总被欺负,有个一年级的小豆丁放学时总管他要钱!” 第13章 挨雷劈 “一定是这个小瘪犊子!” 窦长青怒吼一声,连陈晓宇都感受到空气的波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哥,你要替小宝出气吗?” “嗯,免得开学他再欺负小宝,天儿冷,你先回屋去。” 陈晓宇说那个小豆丁叫沈旭,今年八岁,家在牛棚村,这附近几个村子唯一的小学也在牛棚村。 走路过去得半个小时。 无论是人是鬼,他们都不愿意坐我的车,我们干脆走路过去。 这一宿光走路都得走了一万多步。 “杨……姐,你现在变年轻了,等解决那个邪胎,你进城,让我姑奶奶给你挑几套衣服!” 杨静身上穿的还是那套大妈装,因为她之前有些驼背干瘦,如今恢复了,衣服略微有些显小。 手脚脖子都露出来了,这大冷天的,时间久了还不得宫寒? 胡嫣然看了一眼,冲我点点头,扯下我的羽绒服就给杨静披上,整的杨静有些不好意思。 我里面穿的衬衫虽说也是加绒的,可这三九天,竟然没人在意我冷不冷! 果然在这个家里,女人才是宝,我就是根没人爱的狗尾草! “拿着这个!” 黄天赐递给我一张叠起来的符纸,我一碰触,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果然还得家里唯一一个同性知道关心我。 “哎!这不是赵胜楠吗?” 我们快进村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我们身边跑过去,窦长青立刻认出来,正是昨晚我们见过的赵胜男。 现在是寒假,她跑的方向是学校的方向,也是沈旭家的方向。 我们几个不动声色跟在后面,赵胜男跑到学校后面等了一会,一个穿着黑色棉袄更小的身影出现了。 两人凑在一起,赵胜男将手里的什么东西塞给另一个人,说话声音很低,我们却依旧听的清清楚楚。 “沈旭,这是我的零花钱,以后我的零花钱都给你,你不要再跟王小宝要钱了!” 沈旭倒是没说什么,低着头把钱揣进兜里,转身离开。 赵胜男看着沈旭的背影,肩膀微微耸动,看样子是在哭。 “这丫头还挺重情义呢!” 窦长青对赵胜男的印象三百六十度大反转,我也听说过,有的小男孩喜欢欺负小女生,拽小女生的辫子,是因为喜欢她,难不成这赵胜楠真的是因为喜欢王小宝? 直到沈旭的身影看不见,赵胜男才抹着眼泪原路返回,我一把拉住想跟她离开的胡小青: “咋的?你乐不思蜀了?” 胡小青尴尬的挠挠脑袋: “这不她一个女孩子,自己走这么远,我不放心不是!” 胡小青说他在赵家蹲了一宿,赵胜男偷偷在被窝里哭了一宿,做梦还在说梦话给王小宝道歉,早上起来时嘟囔着,要替王小宝给这个沈旭送钱,不然沈旭容易找上王家老两口。 赵胜男还说沈旭虽然年纪小,力气却跟成人一样大,万一伤害王小宝的爷爷奶奶就不好了。 “他妈的这个小坏种!肯定是他!他妈的老子直接弄死他!” 窦长青化作一股灰烟,刚要去追沈旭,我一把拽住他的长尾巴。 “鼠仙儿稍安勿躁,如今王小宝已经没事了,咱们一定要找准邪胎,不要伤及无辜!” 虽然现在一切证据都指向沈旭,但是没亲自证实之前,我们不能随便动他。 弄死那几个恶人,是情有可原,如果杀错了普通人,胡天青非把我们劈成八瓣! “还他妈稍安勿什么躁?多他妈明显啊?那小杂种操的力气大,肯定是他趁王小宝睡着,把他扔河里的!要不然刚才那丫头提到王小宝他咋不吱声?” 窦长青脾气火爆,差点回头咬我,幸亏黄天赐把我兜里武王鞭掏出来塞进他嘴里。 “你想挨雷劈,别连累老子!” “呸!老子他妈的不用你们!” 窦长青像疯了一样油盐不进,挣脱后直接蹿了出去。 “妈个比!有病吧?咋的没人给他打过疫苗?跟他娘疯狗一样!走!咱们不管了!” 黄天赐被气的不轻,杨静赶紧给他赔不是,又担心窦长青惹祸,让我劝劝黄天赐,自己匆匆忙忙追了上去。 “老黄,你也太谨慎了,这沈旭就差没把他是邪灵这几个字写脑门子上了!小小年纪这么恶毒,那王小宝啥条件啊他管王小宝要钱,就得让鼠仙弄死他!” 胡小青也觉得我跟黄天赐小题大做,他是对赵胜男坚信不疑,可我总觉得,这个邪胎找的太过顺利! 如果赵胜男是装的呢?如果沈旭跟王小宝之间另有隐情? “轰隆——” “操!真他娘挨雷劈了!” ilwxs.com 第14章 家徒四壁 一瞬间乌云压顶天昏地暗。 胡小青吓的浑身发抖,望着刚才天雷落下的方向,正是窦长青追过去的方向。 “咱走吧……我害怕……” 黄天赐白了他一眼,眉头紧皱看着冒黑烟的地方,还是朝那边走去。 我扶着胡小青,也不怪他害怕,他们这些仙家最怕的就是天雷,更何况是当着面劈同类。 反观胡嫣然就不一样,眉头都不眨一下,只是小心的拉紧自己的大衣,还从口袋里掏出个棉口罩戴上。 “那死耗子多半是废了!” 果然。 走到近处,一棵光秃秃老榆树被劈成黑炭,旁边还有一个大黑坑,里面躺着个黑乎乎的东西,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杨静跪在坑边,目光空洞无神,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突然,她发出一声嘶吼,像只无助绝望的困兽,仿佛整个世界都塌在她的肩上。 “该!” 我轻推一把黄天赐,虽然我也觉得鼠仙儿不听劝告一意孤行,被劈活该,可现在不适合火上浇油。 “行了起来吧,没死透呢!” 胡嫣然拉扯起杨静,面不改色的跳进坑里,嫌弃的用两根手指头捏住“黑球”的脖领子,将它拎了上来。 离得近了,我能听到窦长青微弱的呻吟声,基本上是上气不接下气马上要断气的状态。 “臭耗子!你错没?” “错……错了……” “黑球”身上疯狂往外冒黑烟,变的越来越透明,胡嫣然小心的脱下人皮,撕了块红肉塞进窦长青嘴里,黑气开始回流,重新没入窦长青身体里,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渐渐回神。 “谢……谢谢……” “你谢个屁!雷没劈死你,说明你还没酿成大祸,那孩子没事吧?” 面对黄天赐冷声质问,窦长青简直无地自容: “我……我把他伤了……” 我拉住想给他两巴掌的黄天赐,毕竟胡嫣然牺牲了一块肉才把他救回来,别再被他两巴掌拍散了。 “先看看沈旭。” 大坑旁边是个小院,这院子跟王小宝家的差不多大,只是更破三分。 院子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体,屋里昏暗的灯光映照下,玻璃窗透过一个苍老的身影,一边咳嗽一边焦急的呼喊: “旭旭……旭旭你咋地了?有没有人啊……旭旭……” 我赶紧抱起孩子,害你脖子上有一圈怪异的淤青,黄天奇看到后气的转身出了院子,这次我没拦着他。 “旭旭你在不在?你到底咋地了?快支呼奶奶一声,奶奶着急……” 老太太还在喊着,胡嫣然掐着嗓子回了一句,屋里这才安静下来。 “姑奶奶,去帮我接碗水。” 我把沈旭轻声抱到外屋,接过胡嫣然递给我的水碗,烧了张符纸,把符纸灰撒在碗里给沈旭灌了下去,沈旭小脸煞白,五官扭曲到一起,咳嗽几声后吐出一口黑水,这才缓缓睁开眼。 “哥哥,你是谁?” 我用衣袖给他擦擦嘴角,环视了一圈屋里的布局,可以算得上家徒四壁,这条件看着比王小宝家还困难。 而且他奶奶刚才着急喊半天,却没出来查看,很可能是下不了地。 “旭旭,你家里就只有你跟奶奶吗?” 沈旭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的起身进了里屋,我听着他轻声安抚老太太几句,这才关灯出来。 “大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恢复了精气神的沈旭眼神带着防备,跟我和胡嫣然拉开了距离,一只手背在身后,浑身紧绷的像只刺猬。 “你别紧张,我是王小宝的大哥。” “小宝哥哥?是小宝哥哥让你们来的?” 听到王小宝,沈旭身上的防备卸下去大半,我点点头,朝他招招手,他这才扔掉背在身后的菜刀,我也放下了手里的板砖。 别误会,我拿板砖是为了拍外面那天打雷劈的好心耗子! “我听说小宝哥哥生病了,他不是让他同学给我送过钱了,怎么又让你们过来了?” “旭旭,小宝为什么给你钱?” 其实看沈旭听到王小宝的反应,跟他家这环境,我心里隐约有了猜想。 不愧是大善人,哪怕转世过得凄苦,依旧在尽可能帮助比他更苦的人。 “我奶奶要吃药,小宝哥哥不让我逃学去捡瓶子,他说他给我钱,我知道我不应该要小宝哥哥的钱,但是他说我只有好好学习,以后才能让奶奶过生好日子……” “好孩子,小宝说的对,以后你奶奶吃药跟你上学的钱,大哥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记住没?” 第15章 你要红手纸还是白手纸 沈旭激动的握住我的手,我看得出他是想感谢我,可话到嘴边,说出来的竟然是: “大哥,谢谢你,可我需要的钱太多了,我……” “你需要多少钱?” 我打断沈旭,沈旭低垂着头,不安的搅动着手指,最后小声道: “奶奶每个月买药要花一百块……” “大哥每个月给你三百块,你以后就安心学习,记得没?” 我摸摸沈旭的头,从裤兜里掏出三百块钱塞进他手里,沈旭看着手里的大钞,眼泪糊满了双眼。 “大哥,我用不了这些钱,我放学也回去捡垃圾卖,我留一百块,剩下两百给小宝哥哥……” 沈旭越懂事,我就越气窦长青,我就说看看再说看看再说,他上来就把孩子掐够呛,一道雷真是劈少了! “你留着,奶奶不仅要吃药,还得买点吃的补充营养,小宝那边你不用担心,大哥也会给他钱!” 原本我住校,我妈一个月给我八百块钱,后来走读自己住,她给我一千块。 现在我住家里,我妈还是给我一千,分这两个孩子一人三百,我还剩个大头。 我第一次觉得有钱真好。 三百块钱,就能改变一个孩子的命运。 我不让沈旭推辞,把他推进了里屋。 外面乌云已经散去,天地重现光明,我拎着板砖出门,窦长青已经化成了人形,变成了一个黑老头。 脸上还有两个巴掌印,我看了一眼黄天赐,他正在一旁嫌弃的搓手上的黑灰。 “你还要拍我?” 窦长青委屈吧啦的盯着我手里的板砖,我无语的把板砖扔他脚边: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闯大祸?” “知道了。” 窦长青垂着头,恨不得把头插裤裆里,见他这副模样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嘱咐杨静以后多拦着他。 “现在谁是邪胎已经很明显了,没想到这东西这么能演戏!” “可不是么!这一宿把我骗的呀!我都跟着哭了几回!” 胡小青捂着脸,不知道是怕黄天赐抽他,还是已经被黄天赐抽完了,毕竟他不替赵胜男说话,窦长青不至于这么激动。 “走吧,晚上去收了她!” 我想问问胡嫣然为啥不能现在去,不过她已经走出去好远,只能小跑跟上去。 黄天赐不愿意看窦长青,杨静带着窦长青说回王小宝家,我们四个回了狍子村。 “扒拉狗子,你干啥去这么急?我开车送你啊?” 刚进村,赵刚像屁股着火一样往村口跑,一边跑一边穿衣服。 “老疙瘩?不用你送,我姥爷没了我去参加葬礼,过几天我进城找你玩啊!” 赵刚她妈娘家离这挺远,我记得好像在吉市,他姥爷年龄应该才六十来岁,也没听说有啥病,竟然说没就没了。 “你先眯一觉,瞅你那眼眶却青,跟鬼一样。” 胡嫣然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困意来袭头重脚轻,有种想昏迷的感觉。 “那行,天黑你们叫我,晚上我们去打胎。” 陈晓宇看出我脸色不好,赶紧给我铺被,我倒头瞬间直接陷入昏睡状态。 “嘿嘿嘿!你要红手纸还是要白手纸……嘿嘿嘿!你要红手纸还是白手纸……” 我睡的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置身黑暗中,身后有个诡异的女声一直在笑,反复问着我同一个问题。 你要红手纸还是白手纸? 它要问我看它像人还是像神,我可能答不上来,不过它问我要红手纸还是白手纸,这题我会! 我打量着四周,确定了自己在茅房里,那声音还在身后响着,低头一看,屁股下面伸出两只白惨惨的手,一只手上放着白色手纸,一只手上放着红色手纸。 “嘿嘿嘿!” 我学着它怪笑一声,幽幽的开口问道: “你要干屎还是稀屎?” 察觉到那双手要缩回去,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拉了泡大的在它手上。 那东西被烫了一下,手上冒着白烟,一激动竟然插进了粪坑。 “我就说这小子不是一般人!当年要不是他找我讨封……” 黄天赐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我提起裤子走过去,胡嫣然跟胡小青也在,正一脸复杂的看着我。 “原本我是不信的,你真是那个!” 胡小青给我竖起大拇指,一时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夸我。 “不是,这是哪儿啊?我咋拉上屎了?屁股给我冻冰凉!” “那东西知道我们发现她身份,先找上了你,你就跟梦游似的跑她家来拉屎,我们想叫你,黄皮子说不用,你自己肯定能解决!” 听了胡嫣然的话,我不禁感叹,真是知我者天赐也! 第16章 灯芯 “啊!脏死了脏死了!” 尖锐的声音带着破防响彻夜空,原本寂静的屋里立刻亮起了灯。 赵胜楠的父亲听到声音推门而出,就看到赵胜男双手沾满了屎正在尖叫。 我也纳闷,这天气按理说茅坑里应该冻了,除了我刚拉的,怎么可能沾满手? 转头看了一眼坏笑的黄天赐,瞬间明白过来,他一定偷偷给茅坑加热了! “闺女怎么回事?咋掉粪坑里了这是?” “爸!有坏人!他把我扔下去的!” 赵胜男反应很快,立刻把屎盆子扣在我身上。 “你是谁?” 赵父把赵胜男拉到身后满眼警惕的瞪着我,我看着这个全心全意为了女儿的人,有些犯难。 不管怎么说,赵胜男现在是人,我就这么把她弄死,就算他爸不跟我拼命,我也得进去踩缝纫机吃枪子! “哼!小逼崽子,都是千年狐狸,你在老娘面前玩聊斋?” 胡嫣然淡定的走过来,站在我身边时,又嫌弃的往一旁挪了挪脚步: “你离我远点,你没擦屁股!” 我…… 又不是我不想擦,那不是条件不允许吗?再说我最近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成天跟粪坑打交道,真够晦气! “你们到底是啥人?来我家干啥?赶紧滚!不然我报警了!” 赵胜男他爸随手抄起个家伙事对着我们,胡嫣然冷笑一声,指着他身后一脸恶毒的赵胜男: “她不是你女儿!你女儿已经死了!” “你放屁!哪来的精神病!你女儿才死了!赶紧滚——滚——” 胡嫣然不再废话,身影快速绕过赵胜男她爸,将她身后面容扭曲的女孩儿扯了出来,女孩儿拼命挣扎,嘴里凄惨的大叫: “爸爸救我!爸!快救我!她要杀我!” 赵父目眦欲裂,抡起手里的家伙事儿就要砸胡嫣然,胡嫣然只是轻轻抬抬手,木头棒子应声而裂,几缕红线将男人绑的结结实实。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胜男见男人被绑倒地啊,不可置信的质问胡嫣然。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真正的赵胜男在哪里?” 我有些发懵,不是说赵胜男是邪胎转世,胡嫣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真要是邪胎转世,她肯定没有王小宝年龄大,这小东西分明是消化不了那些福报,只能强占了赵胜男的身体!”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又怎么样? 那个小贱种的魂魄早就被我做成了灯芯,就在屋里呢! 我说我睡觉怕黑,这个蠢东西就成宿成宿的烧他女儿的魂魄,那小贱种早就被烧的魂飞魄散了! 可怜她每天晚上都要哭嚎,只可惜除了我,她的爹妈根本听不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歹毒了,邪胎狰狞的笑着,先是脸上的皮肤变成黑色,慢慢的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变成了黑色,应该是它本来的颜色。 “楠楠,你在说什么呢?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她!” 赵胜男的母亲拎着菜刀夺门而出,邪胎找准机会挣脱胡嫣然的束缚,飞快钳制住想过来救它的女人。 “都给我往后退!不然我弄死这个蠢东西!” 原本干净清秀的小姑娘已经完全变了样,五官好像被揉搓到一起,眼角裂开,往下滴着黑色液体,液体划过之处,又生长出不少扭曲粘连的五官。 无数双死鱼眼不停翻眨,无数张血红小嘴不甘的呐喊: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小贱种出生就有爹娘?凭什么我们就要被抛弃,被杀死?尸体像野狗一样被丢在乱坟岗?” 我被那东西吵的头疼不已,它掐着的女人早就被吓的昏死过去。 “你们被谁所害找谁报仇天经地义!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残害无辜之人!” “你放屁!道貌岸然惺惺作态!我们才是最无辜的人!她凭什么享福?她就是该死!不得好使哈哈哈哈哈哈……” 邪胎得意之际,丝毫没有发觉黄天赐在它身后,一只黄色利爪从它胸前穿出,带下了胸口处的几双眼睛。 那眼睛在黄天赐爪子上还在眨,黄天赐五指并拢,白色眼珠瞬间爆开,看得我胃里一阵恶心! “哼!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做梦!” 邪胎将赵胜男的母亲狠狠朝墙上一甩,我赶紧冲过去将人接住,不然这一摔人肯定废了! “你可以试试能不能从老娘眼皮子底下跑出去!” 胡嫣然气势大开,身上被红色血雾环绕,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原来是皮尸,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活久了啥都能见到!邪神都来做好人好事了!” 第17章 肚脐眼很重要 邪胎怪叫几声,黑乎乎的身体像充气的气球不断膨胀。 “这玩意不会要自爆吧?” 胡小青有些惊恐,黄天赐被弹了出来,翻了个跟头挡在胡小青身前。 我暗中握紧武王鞭,准备等它再涨一涨直接给它扎漏! 胡嫣然给了我一个眼神,让我稍安勿躁,我默默退到一边,邪胎突然爆炸开来,与其说是爆炸,不如说是分解。 无数只黑乎乎的像蜘蛛一样丑陋的东西朝我们扑来,我赶紧抬起武王鞭乱砸,黄天赐掌心燃烧一股微弱的火苗,那东西一触碰到他,立刻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让你们多管闲事!今天你们都给我死!都——得——死!” 我们几个几乎被那鬼东西包围,有的速度快,顺着武王鞭爬到我面前,我才看清,它们鼓起来的背上赫然是之前那东西扭曲的脸。 “去死吧——” “去死吧——” “——” 鬼东西疯狂叫嚣,我有些应接不暇,眼看着叠在一起的两个怪物朝我脸撞来,我赶紧咬破舌头尖,一口舌尖血喷了过去。 那东西冒着白烟掉落在地上,化成腥臭的黑水,我顾不上舌头疼,还想故技重施,面前的黑怪物纷纷爆开,身体里还往外喷洒着红色血雾。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杀死我们?” 最大的那个邪胎看着像下饺子一样落地的同类,惊恐的用干枯的双手用力抓破自己的脸,让黑水继续往下流,流过的地方再次生长出丑陋的五官。 这东西吸收了太多的怨气,这一次我没等它膨胀,对准了它露出来的肚脐眼用力将武王鞭怼了进去。 “噗——” 就像是谁放了个无声的大屁,那东西被我捅漏了气,身体很快干瘪下去,身上密密麻麻的五官也都像枯萎的木耳嘎巴在树干上,失去了原本的活力。 “你怎么可能杀死我们?” 那东西五官融化之前,还在不甘的质问。 “你妈有没有告诉过你肚脐眼子不能往外露?” 沉默片刻后,地上只剩下一摊黑水,胡嫣然收回红线,赵胜男的父亲恢复自由,赶紧爬到他老婆身边轻轻摇晃: “慧珍……快醒醒……” 男人刚开口,几乎是哭吼出来,他刚才没有晕过去,甚至被咬了几口,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害了,死后灵魂都不能得以解脱。 我看着相拥痛哭的二人心里堵的上不来气,王小宝还能回来,这个叫赵胜男的小女孩儿再也不复存在了。 “赵胜男?” 胡小青突然看着窗户的方向惊呼一声,一道淡淡的人影浮现在窗边,瘦瘦小小看着跟赵胜男差不多。 只不过太过虚弱,连面容都维持不了。 “爸爸妈妈……” 身影虚弱的喊了一声,化作白烟朝我们头顶飘去,钻进了男天使的宽大衣袖中。 赵家两口子似乎感知到有人叫他们,迷茫的抬头却什么也看不到。 “六太爷,又见面了,你收了赵胜男,也要带她成仙?” 我恭恭敬敬对着头顶的男天使作了个揖,胡天青满意的点点头,清冷的声音响起: “此女本该一生顺遂,如此消散太过可惜,我会让她重新投胎到这家,你感知夫妻二人做好准备!” 赵胜男的尸体已经没了,想回来也只能重新投到她妈肚子里,我转达胡天青的意思,两口子感恩戴德朝着天上他们看不到的人磕头道谢。 “真不愧是我那迷人的老祖宗!” 胡小青忍不住感叹,我也认同的点点头,接着仰头朝胡天青笑了笑: “六太爷,您人还怪好嘞!” 胡天青嘴角微不可察的抽动两下,告诉我们王小宝已经回家了。 我大喜,赶紧往王家跑,还没进院子就听见王大爷跟王大娘的哭声。 “怎么回事?不是说王小宝回来了?” 推门进院,老两口正抱着失而复得的王小宝哭的撕心裂肺,杨静跟窦长青也在一旁默默抹眼泪,王小宝依旧懂事的安慰: “爷,奶,小宝回来了,以后小宝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窦长青看到我们过来,面色有些尴尬,黄天赐跟胡嫣然谁也没搭理他,我看着他头顶被劈的杂乱的黑毛,忍不住劝两句: “鼠仙儿,日后遇到事儿可别这么鲁莽了,你这条命现在是我姑奶奶给你续着,你可别把她那块肉浪费了!” 我心疼啊! 这么大一块给我,我都能长生不老了。 “他妈……呸!知道了!多谢胡……大姐救我一命!” 第1章 头发 磷村的事解决好,我回狍子村取车,准备开回城送修理厂修一下。 窦长青跟杨静依旧留在磷村,他们要守着王小宝长大,也要等着赵胜男出生。 听说我要资助王小宝跟沈旭,我妈大手一挥,把我零花钱涨到两千,我给两个孩子一人六百,让他们能多吃几顿肉补补身体。 至于钱,我跟杨静约定好,每月月初她来找我取,或者我有空送过来,再看看几个孩子。 “这阴德攒多少不知道,钱可没少往外散!” 我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忍不住感慨。 “咋地,心疼了?” 黄天赐啃着鸡腿,这几天在村里,给他熬的面黄肌瘦。 “有点心疼,毕竟钱是我妈挣的,要是我自己挣的钱我肯定不心疼。” 虽然这点钱对我妈来说算不上什么,可我到底给她添了负担。 “你看事儿的钱呢?别告诉老子都给老子买烧鸡了,这数也对不上啊!”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猛拍自己脑门,对啊,我自己也有钱,一开始我妈让我自己拿着,后来程队说我揣这么多钱容易学坏,我妈就给收回去了。 感情我花的是自己钱。 “咱俩明儿摆摊算命去?多挣点钱!” 黄天赐鸡骨头朝我一扔: “老子跟你出去摆摊,让那群王八犊子看到,还得以为我黄天赐落魄了!” “那咋整?有了!马上过年了,我去跑黑车!” 黄天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你干啥去?你再说一遍?” …… 黄天赐说啥不让我出去跑黑车,我也就歇了心思,在家百般无聊待了一天,受不了黄天赐的磨叽,正想跟他去动物园看看那只疯了的鹦鹉,赵刚突然给我打来电话。 他说他姥爷本该今天下葬,可棺材说啥也抬不动,更可怕的是棺材里散发出一股异味儿,有黑色长线透过缝隙钻出来。 找人开棺后,他们发现原本秃头的老人竟然长了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 那股怪味儿就是头发上散发出来的。 他们试图用剪刀把头发剪短,却发现那头发虽然柔顺,实际上却比钢筋还坚硬。 任凭他们用刀割,用火烧都没用,头发始终完好如初。 我一听瞬间来了精神,跟黄天赐对视一眼,这不来钱了么?不对!来活了吗? “应该是发尸,不好处理,你俩这关系,得加钱!” 我有些难以启齿,好在赵刚善解人意,说只要能让他姥爷下葬,他大舅愿意出五万。 买了最近的车票,我拿上背包揣里两只烧鸡就出了家门。 胡嫣然跟我姐她们逛街去了,黄天赐说发尸只是处理起来麻烦,但是还用不上她。 只是胡小青不在自己牌位里休养,非要跟着,于是我们仨下午四点便下了火车。 赵刚在车站接我,坐上出租车,他还有些惊魂未定,紧紧拽着我的袖子,我又问了些细节,才知道他姥爷不是无缘无故长出头发的。 “前天晚上,我们都守灵,我三舅妈带着我姐在屋里,她说有个长头发女人半夜进了院子,浑身湿漉漉的,想让我三舅妈给打点热水洗洗头发,我三舅妈见那女的冻的直发抖,就把人让进屋了。 后来那女的走了,我三舅妈就把洗头水倒外面了,谁曾想,今儿要下葬时就出事儿了!” 黄天赐听完,让我问问赵刚,他姥爷有没有害过长头发的女人,或者有没有这样的仇家。 赵刚二年去他姥爷家一趟,跟他妈娘家这些人也不亲近,自然不知道这些,他之所以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挣那五万块钱。 “好兄弟!回去我请你吃自助!” 我感动的拍了拍赵刚胳膊,把他拍的一激灵! “哼!我看这小子心眼子可比你多!” 黄天赐跟胡小青暗中打量着赵刚,我却不以为然,我们俩这么多年感情,谁害我他也不能害我! “他倒不一定害你!但是让你来,肯定是为了他自己!” 黄天赐说发尸都是女性死者形成,这些女性也大多数是被害死,怨气太重,煞气凝结在一头长发上,她们复仇,最先杀的就是男性。 赵刚吓成这样,说不定家里已经有男性出事儿了。 “扒拉狗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想到他有事隐瞒我有些不开心,我们之间明明什么都可以直说。 对上我的眼睛,赵刚脸一阵红一阵白,嗫嚅了半天,才说他大舅家的表哥给他姥爷剪头发时被头发勒断了脖子,村里有人懂一些,说这东西要把跟他家沾亲带故的男人都弄死,无论跑到哪里都没用! “我大舅请了个仙姑,但是老疙瘩,我信不过她!我只相信你!我不想死,你一定要救救我!” 第2章 跳大神 “你可真是我好兄弟!这事儿不是不能办,得加钱!” 难怪黄天赐说他比我心眼子多,这小子学坏了! “成!我这些年攒的压岁钱都给你!” “有多少?” 不是我见钱眼开,我记得小时候在村里,他拿压岁钱买二踢脚往茅坑里扔。 正巧他爸在上厕所,被炸了一屁股一后背的屎,那天他的惨叫声持续到下半夜,从那以后我就没听说过他还有压岁钱! “这个数!” 赵刚给我比了个八,我有些失望,八百块钱还不够我给俩孩子的! “八十!” “司机调头,送我回车站,我连夜走!!” 赵刚赶紧拉着我胳膊,说不是故意不告诉我,只是他听人说,这东西十分凶狠,怕我知道了不肯来。 他又十分相信这些事儿,毕竟小时候亲眼见过我家出事! “你可真是个天打雷劈的好人呐!” 到了赵刚姥爷家,院子里一个女人正坐在地上拍大腿,边哭边唱: “我滴那个耀祖哎!你咋就让那丧良心的给害了……也不知道这老刘家做了什么孽呀!那老不死的长一脑袋毛!就把我的儿给害了……” 不用赵刚介绍,我已经猜到,这女人就是他大舅妈。 在她身后,还有个穿着奇奇怪怪的老太太,手里拿着根鞭子,拿着个小鼓咚咚咚敲的正欢,嘴里唱着不伦不类的神调,时不时拿起身后桌子上的水碗喝一口,再四处喷,这应该是赵刚说的神婆。 “呔!大胆妖孽!杀人害命,还不现形!” 老太太瞥见我,眼睛立刻瞪得像铜铃,耳朵竖的像天线,丢掉鞭子跟鼓,从桌子上拿起桃木剑龇牙咧嘴就朝我扎来! “给老子滚!” 我一动没动,黄天赐直接一脚踹在老太太脸上,腿抬那么高,我都怕他扯了蛋。 “啊呀——” 老太太倒飞出去撞到供桌上,直接将桌子撞翻,上面东西噼里啪啦散落满地,有个苹果弹起来后又砸到老太太头上,直接把老太太砸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哪来的妖怪,这也太厉害了!” “跟老丫头家那小子一起来的!” “他都没动弹,仙姑就飞了出去,看样子不好对付啊!” “你个小瘪犊子!你要把我们家都害死是不是?” 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听到大家议论,直接冲过来,抬手就往赵刚脸上招呼,我上前一步握住男人手腕,手掌用力,男人立刻疼的五官扭曲。 怕黄天赐把他手腕子捏碎了,我警告他两句便松了手。 “我是赵刚请来看事儿的,谁再跟我逼逼赖赖,别怪我不客气!” 我直接冷下脸,冷漠的注视着院子里的人,有几个大概是看热闹的,对上我的目光灰溜溜的低头出了院子。 “赵刚!这是老刘家,你在这装啥逼呢!” 跟刚才男人长得有些像的年轻小伙指着赵刚鼻子骂,完全把我的话当放屁,我也没惯着他,上前给他两个大逼斗,保管他这几天都别想吃东西! 胖小伙捂着脸疼的直掉眼泪,地上的女人又开始骂起来: “你个丧门旋啊!你该死你大哥,还要害你大舅跟你二哥?这世上咋有你这种丧良心的玩意!你个逼崽子不得好死……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呦……” 原来一老一少两个胖子是赵刚的大舅跟二表哥。 不过他们对赵刚敌意挺大啊! 对上我的目光,赵刚也没掖着藏着: “这不一开始我们家穷,都瞧不上我家,后来看我爸跟我妈的日子过得好,三天两头借钱,我妈不借,就四处说我妈坏话么!” 典型的气人有,笑人无! 这种亲戚,难怪赵刚平时不走动。 可我真收了那个什么发尸,他大舅能给我钱么? “赵刚,要不咱们走吧,我能保证你活着,那些人死不死的跟我们也没关系。” 赵刚想了想,似乎觉得我的话有道理: “八两,我听你的!反正我就相信你!回去我就带我爸去你家住!” 他喊了他爸妈,拉着我就要走,我赶紧反过来把他拉住。 “别闹,惩恶扬善乃传统美德,我岂能看着这么多人被害!” 开玩笑,他跟他爸住我家算怎么回事?不说我家里都是女性方不方便,就他对我姐的心思,住我家想都别想! “哼!逼崽子毛都没长齐,在这装神弄鬼,等着把小命搭里吧!” 赵刚大舅小声咒了两句,转身进了屋,把门摔的震天响。 “那个,八两,要是他们真不给你钱,我以后肯定慢慢还你。” 第3章 童子身 “没事,等他们遭罪了就愿意掏钱了。” 刘家人信不过我,我也乐得清闲,干脆跟赵刚在一旁坐着,看着他们掐人中把老太太掐醒,一个个跪地上问老太太怎么办。 “要不你把你爸妈劝走吧,我守着你们有些费劲。” 赵刚点点头立刻去找他爸妈,我趁这功夫偷偷溜到棺材旁,棺材盖了盖子,啥也看不到。 “你俩瞅我干啥?” 我跟黄天赐不约而同看向胡小青,胡小青把头摇成拨浪鼓,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青,天赐爷爷就在这,你就进去看看,他还能让你出事儿咋的?你就这么信不过咱爷?” 胡小青被黄天赐盯的头皮发麻,只能咬牙钻进棺材,只是眨眼间,又钻了出来。 “那里面确黑!我啥也看不见!” “少扯王八犊子!你那俩眼珠子都是夜光的,还能看不清?” 黄天赐骂了一句,自己化作一缕黄烟钻了进去。 “你真啥也没看到?” “啊!我闭着眼睛进去的!” …… 很快,赵刚他爸背着包脚步匆匆出了院子,黄天赐也钻出来,让我出去说。 我追上去给赵大爷揣了几张符纸,就蹲在院墙外面,黄天赐说棺材里的确都是长长的头发,除此之外就是老刘头的尸体,没有其他东西。 “爷,那发尸到底是个啥?” “我不是跟你说了?冤死惨死的女子所化,她找上这家子,说明就是这家人对她做了恶!” 黄天赐说过发尸一般只报复男性,不过不代表它不杀女人,只是女人一般排在后面。 现在赵刚大表哥被它弄死,下一个不是他三个舅舅,就是那个二表哥跟他三舅家的小表弟。 也有可能是赵刚。 “等着吧,他们早晚来求你!” 黄天赐说完跳上墙头,找了个看戏最好的位置,胡小青立刻跟上去,我上不去,只能找赵刚搬来两把椅子在院子角落,天已经黑了下来,不出意外的话那东西晚上还会再来。 “仙姑”重新摆好供桌,又开始跳起大神,院子里除了刘家自己家人,还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那个人是谁?” 我问赵刚,毕竟这个时候外人对刘家避之不及,怎么还有人上赶子过来找死? “那是村长老婆,就是她说的,跟刘家沾亲带故的男的都得死!我刚才让我爸妈走我,我妈不愿意走,八两,我爸自己走没事儿吧?” “没事,老仙儿给我赵大爷揣符纸了,再说那东西要杀也是先杀刘家人。” 赵刚放下心来,似乎觉得就这么坐着太无趣,转身端了两盘瓜子出来。 “我也不知道黄大仙在哪儿呢这瓜子孝敬他老人家。” 没想到赵刚这么上道,胡小青立刻下来端走瓜子,他跟黄天赐在上面嗑,我跟赵刚在下面嗑,把刘家众人气的脸都绿了! “哎呀呀你们家招惹了发尸,那发尸将自己的头发留在老爷子的秃瓢上,这是要借尸还魂缠上你们家了,今晚这东西一定还会上门,想要活命,就得把头发还回去,到时我再出手打的它魂飞魄散!” 仙姑跳的那叫一个卖力气,一边拿着桃木剑乱劈,一边还不忘叮嘱刘家人。 她让刘家人找两个童子身的男孩,一个将发尸的头发从老刘头头顶剥下来,一个负责今晚给发尸开门。 “哼!这老东西有点东西!” 黄天赐说起了绕口令,我对着跳大神的仙姑收起了小瞧的心思,黄天赐这么说她,至少说明她现在的处理方法是对的。 “童子身?二亮,你是童子身吧?” 赵刚大舅拉着自己的二儿子询问,刘二亮不自在的点点头,紧接着他大舅又扯过赵刚三舅家的小表弟,兴奋的说家里正好两个童子身! 仙姑装模作样将两张符纸递给两个童子: “你俩把这符纸可揣好喽,这可是保命符!一张五千没问题吧?” 赵刚大舅立刻点头哈腰说没问题,不过他只付了他儿子的那五千,刘三亮的那份他提都不提。 “三亮,回来,既然没人给你付钱,你就跟大家一起等死!反正你岁数小,你大爷二哥死完也轮不到你!” 三舅妈一开口,气的大舅妈又开始骂,只是任凭她怎么骂,三亮都不去接那符纸,把一家子人急的不行。 “爸!不就五千块钱吗!你赶紧一起给了!不然咱们都得死!也不知道你守着钱干啥!我哥都死了,钱不早晚都是我的!” 刘二亮这话听的我都想给他鼓掌,真是大孝子,他爹的好大儿! “行了行了!这五千我出了!三亮,你要把事儿办砸了,看我不打死你!” 第4章 割头皮 大舅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可跟自己的小命相比,显然多出五千块钱也不是不能接受。 仙姑揣好钱,嘴角有点压不住,面部抽搐了半天,才用手捂着嘴继续开口道: “行了,你们谁去剥头发谁今晚开门给那东西洗头你们自己选,现在就去办!” 刘二亮刘三亮相互看了一眼,刘三亮抢先一步: “我去剪头发!让这个病秧子给那玩意洗头吧!” 只是先前赵刚就跟我说过他,他姥爷脑瓜子上的头发刀剪不断,火烧不断,我倒想看看刘二亮怎么把头发剥下来。 “仙姑,这……剥不下来啊!” 刘二亮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为难的看着仙姑,那仙姑也面露难色,想来也是没招。 “那我不管!你们弄不下来那是你们的事儿,符纸钱退不了啊!” 操! 这纯纯大骗子! “小子,你告诉那个二胖,头发虽然是发尸的,可头皮是他爷的,让他把他爷头皮割下来,头发自然下来了!” 我对着刘家众人转述黄天赐的话,仙姑眼神一亮兴奋道: “啊对对对!就这么干!” 听到割头皮,刘二胖,不是,刘二亮明显懵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大舅往他手里塞了一把刀。 “我我我……我不敢!” “二哥,那你就等着半夜给那东西洗头吧!” 刘三亮今年也就十来岁,看着柔柔弱弱身体不太好,胆子却不小,当即就要接过刀,替刘二亮去割头皮。 权衡之下,刘二亮觉得面对自己亲爷比面对那鬼东西强一点,握紧了刀,让众人开棺。 棺材盖子打开,带着异味儿的浓密黑发像黑水一样涌出来,发丝缠绕住大舅的脚腕。 “快!快割头皮!” 放假嗓子都喊破了,刘二亮不再犹豫,跳进棺材,薅住头发根把他爷脑袋拽起来,一刀捅上去,鲜血崩了一脸,刘二亮崩溃了,转身扒着棺材边缘开始呕吐。 长发瞬间将刘二亮包裹,一声沉默的痛呼声后,头发散去,刘二亮双眼睁大死不瞑目! “二宝!儿子!” 大舅妈疯了一样上前撕扯头发,奈何根本扯不断,她干脆把头发塞嘴里咬,只可惜头发像长针一样从她身体里穿出又抽走,大舅妈整个人像个人体喷泉,往外喷着鲜红血液。 “三亮!你快去!” 愣神的刘三亮被大舅抱起来扔进棺材里,他摸索到老刘头的头,拔下尖刀要动手,却被一只干枯的手握住手腕,老刘头竟然坐了起来。 刘三亮被吓的脸都白了,仙姑朝他大喊: “动手!它不是你爷!它是那鬼东西的魂儿,它动不了你,你再磨叽你们就等死吧!” 刘三亮回过神,拿着刀从老刘头头皮边缘开始切,头皮一点点被割开,我坐的虽然远,也能听到尖刀割破皮肉发出的滋滋声。 老刘头就那么坐着,瞪大双眼,直到他头发跟头皮连接处露出白色的头骨跟血红的肉,这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头皮带着头发被割了下来,那一大团乌漆嘛黑的东西仿佛有生命般,还在涌动,看得我想吐。 “爷,都出人命了,咱俩确定不出手?” “急什么?一看那母子俩就不是好饼,这样的人多活一天,未来就有可能有可怜的老人被他们气的心脏病发作死翘翘!” 话是这么说,可目前这母子做的恶也只不过是在背地里造谣赵刚家。 不过既然黄天赐这么说了,我肯定是要听的,不是有句话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见我屁股生根一动不动,黄天赐竟然心情愉悦的在我身后大门墙上唱起了二人转:“一更里呀~月过花墙呐~小奴家我好悲伤啊~”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是上谁家看光盘学的?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 “这头发割下来,你们全是过了一关,可这开门童子没了,你家还得出个人!” 我这边听着二人转,仙姑那边又起幺蛾子,目光在我跟赵刚脸上来回扫视,最后锁定在赵刚脸上: “你是这家外孙,你来!” 赵刚想也没想直接开口: “你不要童子吗?我可不是处男!让我做也行,你们死了可不能怪我!” 就赵刚这反应能力!我简直五体投地! “那你旁边那个肯定是,虽然不是刘家人,但是跟你有关系,倒也可以用一下!” 仙姑眼神瞟向我,我有些不解,她咋就确定我肯定是?虽然我是童子身,可她瞧不起谁呢这是! “他也不行!他也不是处男,他第一次就给我了!” 我…… 第5章 钱难挣,屎难吃 一瞬间,气氛更加诡异,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对准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一把瓜子皮从我眼前飘落,胡小青从大门墙上跳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啥时候的事儿?老黄!我这到底是睡了多久?” 我扒拉开懵逼的胡小青,有些恨赵刚这张嘴,因为他妈眼睛里喷火,差点把咱俩就地火化了。 “别听他放屁!我是处男!一会我替刘二亮给发尸开门梳头,还要做啥你直接说!” “呸!你可滚瘪犊子吧!你想把我们家都害死不成!” 说话的是赵刚的二舅,脸上肥肉乱颤跟他大舅长得很像。 只是他的眼神里带着嫌恶,跟明晃晃的三个字:我不信! 要不是太晚了,我真想仰天大喊一声:请苍天——辨忠奸——啊—— “八两,你傻啊,你让我跟我妈活着就行了,别管他们!” 赵刚一副我为了你好的嘴脸,我强忍着没给他一脚。 “我说了我是处男,你们爱用不用,不用拉倒!” “你……你怎么证明?” “我证明你二大爷!要不你来跟我试试!” 我被刘家人盯的火气蹭蹭长,也懒得管他们死活,周围空气明显下降,我拉着赵刚起身,准备进屋躲起来。 “哎——你别走!你替二亮给那玩意开门!” 大舅出声喊住我,我缓缓转头,朝他伸出手掌: “五万!”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不去抢!” 刘家人面面相觑,很明显一点不想给我钱,我也不着急,让赵刚把他妈先拉走。 “儿子,你跟老疙瘩真是那种关系?” 赵刚他妈从我身边路过,小声问着赵刚,这死小子偏偏不吱声! “儿子啊,妈倒不是反对,可你慧云婶子未必同意啊……” 得!这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我跟在母子二人身后,胳膊被一只大手抓住,是赵刚二舅拉住我,咬牙切齿的开口道: “两万行不?” “大哥,你们一俩二三四五……这么多条人命难不成五万都不值?既然这么贱,你们还是死了算了!” 我用力甩开他,头也不回进了屋。 刚一关门,外面似乎响起了敲门声,十分有规律,机械有麻木: “当当当当……” 我扒着窗户看到院子里的人慌乱的挤成一团,大舅二舅想让刘三亮去开门,跳大神的老太太却死死抓住刘三亮胳膊大叫: “不行!三亮剪了头发,不能去开门,不然咱们一个跑不了!” “这咋整?咋整啊?” “哎呀你问我我问谁去!” 门外的“人”好像渐渐失去耐心,敲门变成砸门,我在屋里都感觉到大门摇摇欲坠。 “八两,咱们不能有事吧?” 我看了赵刚跟吓得脸煞白的他妈,拿出小瓷瓶晃了晃: “这屋里被黄大仙儿贴了符纸,你们肯定没事,但是你们要实在害怕,可以把我手里的骨灰含在嘴里,这样什么鬼怪都看不到你们!” 听到我说我手里是骨灰,赵刚他妈退后两步坐在板凳上: “不用!不用!我们不害怕!” 我让她们尽量别出声,窗户却被大力拍打: “老弟!老弟你快出来,五万块钱我们出了!” 我隔着玻璃朝窗外的大舅摊开手,大舅总算老实了,一口气跑进隔壁房间,不一会捧着四摞大钞跟一大堆零散的纸币过来塞给我: “都给你!快帮忙去给拿东西开门!” 我把钱递给赵刚,让他帮我保管,跟着大舅出了门。 “都听好了!那东西对刘家很熟悉,进来后会叫刘家人名字,问你们问题或者找你们帮忙,你们记住,除了这个小伙子,其他人都不要回答它,就装没听见。 它还会点你们打水,小伙子你开的门它肯定让你去打,还要帮它梳头发,但是你记住,用那个水舀子打水,只能舀三次,给它梳头发,只能梳七下!这个事儿千万不能拒绝!” 我还想问问剪下来的头发怎么处理,没想到那村长媳妇直接把头发扔在我肩膀上,一股恶臭味儿熏的我直迷糊,正想把头发扯下去,那老太太却说让我带着头发去开门。 收了五万块钱,我只能硬着头皮去开门,黄天赐在身后幸灾乐祸: “你当这五万块钱这么好挣呢?这叫钱难挣,屎难吃!” 我也算深有体会,不过有了这五万块钱加上赵刚的八十,我不仅能让王小宝跟沈旭过个好年,还能去看看牛大娘,还有那几个牛大卫资助的孩子! 这么一想,肩膀上的头发竟然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儿。 这大概就是金钱的味道! “哐哐哐哐——开门——” ilwxs.com “来了来了!别敲了!门都要掉下来了!” 我赶紧去拉开门,身后刘家众人缩在一起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吸引了那东西注意。 还没看见门外的东西,我只觉得脚边有东西在动,低头一看湿漉漉的头发竟然顺着门铺了进来。 我赶紧抬脚躲开,头发后面走出一个僵硬的身影,她头发分开在两边,刚好把那张惨白的脸完完整整露出来。 她眼睛没有眼白,两只眼珠子里密密麻麻的黑色瞳孔,此时无数个小瞳孔正将我全身上下打量一遍: “你好啊,我能进来洗个头吗?” 她的声音无力,苍白又诡异,听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跳大神的仙姑说洗头跟梳头不能拒绝,不过我看了一眼隐藏起来的黄天赐,黄天赐点点头,我这才侧身对她点点头。 那“女人”进了院子,视线十分精准的落在刘家一团人身上,嘴唇微张,对着他们“亲切”的打招呼: “都在呢?刘大能刘二能刘三能?还有三亮!” 果然对刘家很熟悉。 被点到名字的男人一个个几乎吓到晕厥,空气中隐隐传来骚臭味儿,也不知道是哪个使失禁了。 “刘大能,能帮我打盆水吗?” 她直接忽略我,眼睛死死的盯着大舅,大舅拼命摇头,眼泪夺眶而出,他身后两个好弟弟直接将他推了出来。 “快去!不能拒绝!” 刘二能哑着嗓子用力推搡刘大能,刘大能裤裆湿漉漉的,几乎站立不稳,还是那个看热闹的村长老婆扶了他一把,把他推到水缸旁。 水舀子舀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一声,两声,三声,四声…… 接着是“噗通”一声。 不出意外的话,刘大能是跟他老婆孩子全聚了,毕竟刚刚仙姑说了,舀水只能舀三下。 他舀了四下。 “刘大能淹死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女人语气轻飘飘的,像对着我们说,也像是自言自语。 “刘……” “我去!姐姐,我替你打水吧!” 我拦住女人继续指刘家其他人,自告奋勇去替她打水。 来到水缸旁,水缸里恶水溢出来不少,刘大能整个人倒栽葱插在水缸里,我费力的拎着他两条腿把人拉出来,他头上被水草一样的头发包裹住,已经死的透透的! 拿起水舀子舀了三下水倒进盆里,我端着盆回到院子中央,女人见我打好水,嘴角僵硬的勾起来,显然十分满意。 她吃力的弯下腰,将黏腻的头发放进水盆里,就在这时,村长老婆突然对着我大喊: “快把你肩膀上的头发也扔进水盆里!” 我跟黄天赐对视一眼,黄天赐摇摇头,我无动于衷,正洗头发的女人一缕头发朝村长老婆飞去,瞬间勒住了她的脖子。 “啊……啊……” 村长老婆被勒的直翻白眼,那仙姑拿火柴点燃几张符纸往头发上扔,头发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又退了回来。 “陌生人,你能帮我梳梳头吗?” 女人从怀里掏出一把生了锈的木梳,我接过来,在她长发上一下一下梳,梳完第七下,我感觉肩膀上的头发动了,就像蛇一样,将我全身缠住,裹成了大茧蛹子。 我原本想挣扎一下,可黄天赐依旧摇头,甚至揪着想冲过来的胡小青的大耳朵,胡小青急得哇哇直叫。 我心里没有半分恐慌,黄天赐不让我动,证明我没有危险。 “去死吧——” 村长老婆抢过仙姑手中的桃木剑,朝着发尸冲过来,发尸将我甩了出去,一把握住桃木剑,青白的掌心被桃木剑灼出一个黑洞,它却抬起另一只手掐住了老太太的脖子。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刘家人绝望的闭上眼睛,村长老婆像个破麻袋一样被发尸摘了脑袋,尸首随意丢在刘家人脚边。 “那个谁!你快救我们!你收了五万块钱的!你快动手,弄死这个鬼东西!” 刘二能扯着破锣嗓子朝我叫嚣,先不说我现在被头发缠着,根本没办法还手,就算能动手,我收的钱是帮忙开门打水梳头发的钱,该做的我都做了。 见我脸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刘家剩下的两兄弟,彻底绝望,发尸朝他们缓缓飘过去,刘三能竟然把自己的儿子刘三亮推了出来。 “救命——救命——” 刘三亮吓得眼泪直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三舅妈疯了一般冲出去挡在刘三亮面前,张开双臂像只护犊子的老母鸡。 第7章 还钱 发尸朝三舅妈伸手之际,黄天赐终于动了,他爪子搭在三舅妈肩膀上,将母子二人朝后面人堆里一甩,却没躲开发尸干枯的手。 那手爪子将黄天赐肩膀头子抓出一个黑洞,我心一惊,待不住了,想挣脱,这头发却像钢丝一样,随着我的扭动,仿佛钳到皮肉里,割的我浑身火辣辣的疼,下意识并拢双腿。唯恐被割到命根子。 “仙姑,快把你那些破符纸甩过来!” 我想到之前仙姑的符纸起了点作用,赶紧朝吓傻的仙姑大喊。 “啊?啊!符纸……符纸……符纸没了……” 我有些后悔听黄天赐的,如今只能眼看着黄天赐自己对付发尸。 “胡小青,你愣着干啥呢?赵刚手里有符纸,你快去取来!” 胡小青化作一缕红烟就要往屋里钻,却被一团子黑发挡住,动弹不得半分。 黄天赐也被头发缠的略显狼狈,只是他给了我个安心的眼神,微弱的青色火焰脱手掉在缠绕我的头发上,一股烤猪毛子味伴着浓烈的黑烟,呛得我喘不过气。 好在头发被烧化了,我从一米高的地方摔到地上,恢复了自由。 “爷!我来帮你!” 我立刻抽出武王鞭就要上前抽发尸,黄天赐却摆摆手薅住发尸的头发硬呼啦扯着她往院子外面飞去,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把姑奶奶带来好了,姑奶奶最爱薅头发!” 胡小青不由感叹,我也是后知后觉觉得他说的太对了!胡嫣然能把那玩意给薅秃噜皮! 不过黄天赐刚刚让我稍安勿躁,看来是有办法对付发尸。 我身上一股猪毛味跟血腥味,此时只想找个地方洗个澡。 “八两,先擦擦,我妈刚给你烧的热水!” 赵刚推开门拿着一条冒热气的毛巾喊我进屋,我接过来先擦了把脸,接着脱下外衣,还好里面毛衣都是干净的。 “老疙瘩,这是巴拉狗儿的外套,你凑合穿一下。” 赵刚他妈递给我一件棉袄,看我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大娘,我跟扒拉狗子真没关系,刚才我都给发尸开门了,不也没事儿?你别胡思乱想!” 赵刚他妈听我这么说,也反应过来,刚才她一直扒窗户看,刘大能死了,是因为他舀水时犯了错,村长老婆也是自己找死,并不是因为我开门。 这足以证明,我还是童子身。 “哈哈,不瞎想不瞎想,你俩光屁股一起长大的,跟亲兄弟不差啥!” 见她终于放下心,我也松了口气,不然传到我妈耳朵里,我妈非吓死不可! “对了,那发……发尸咋跑了?” “黄大仙给她薅出去了,他有办法对付发尸。” 认真洗了几遍手,赵刚端出一盘子冒热气的饭菜出来,我闻到菜香味儿,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几声。 “快吃,在外面半天又冷又饿的!” 吃完饭,赵刚他妈已经铺好了被,我发现她心也挺大的,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睡着觉。 不过我是进被窝倒头就睡,不理会外面刘家人的鬼哭狼嚎。 只是我想睡,有人不想让我睡。 我刚渐迷糊,窗户玻璃被敲的砰砰响,门也被用力推开,刘二能跟刘三能两兄弟闯了进来。 “你个小逼崽子!把五万块钱还回来!” 刘二能手里拿着炉钩子,指着我破口大骂: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大哥不能死!你个死变态,赶紧把钱还回来,不然老子刨死你!” 我把被一掀坐起身,朝着被门槛处胡小青挡住的两兄弟,不屑的竖了两根中指: “你俩肥猪精能进来,我就把钱退给你!” 刘家哥俩挤在一起拼命往屋里闯,胡小青双脚离地劈叉蹬在两边门柱上,裤裆对着兄弟俩的脸,刘二能一边闯一边问: “这他妈啥味儿咋这么骚呢?” “你别说,我也闻到了!” 赵刚见两人像撞邪了一样也来了兴趣,不知道从哪儿掏出点炒熟的榛子递给我。 “傻逼!与其在这白费力气,还不如去看看你们请来的仙姑,你们被那老太太骗了!” 刚才我无意间瞥了一眼窗外,虽然黑,还是能看见一个矮小的身影顺着大门溜了出去。 想必是仙姑跑了。 “她跑了能咋滴!她骗也才骗一万,你个小犊子黑心肝!你骗了我们五万!” “对!你不把钱交出来你别想离开这!” 胡小青被两头猪吵的心烦,骂了两句,我就看到他劈开的双腿间冒出一条白烟,那白烟浇到兄弟二人脸上,两人直接白眼一翻向后倒去。 第8章 村长家 “他俩咋的了?” 赵刚跟他妈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俩人咋说倒就倒。 我看着地上两头肥猪沉思片刻,只能说他俩太累了,睡着了! “别管他们,趁她们乱着,赶紧眯一会!” 我重新躺回被窝,赵刚脱了鞋一上炕,把胡小青都熏出去了。 他妈跟娘家这些个兄弟关系不咋地,可蔫儿上还得过得去,再加上屋里味儿大,她说出去帮忙收一下尸。 我被熏的睡意全无,只能找个话题跟赵刚唠嗑: “哎,你二舅家为啥没孩子?” 赵刚沉默一会,说了句不知道。 “我从小到大就来过两次,一次是两岁的时候,一次是现在,平时我妈也不唠他们,我上哪能知道。” “不过我姥爷没了我妈好像挺高兴!” 说实话我也看出来一点,可能赵刚他妈跟家里关系比我想象的还不好。 “你爸到家没?” “没,这大半夜买不到票,他说在火车站对付一宿,火车站人多!” 赵大爷还挺有心眼,不过想想也是,我家里的事他们都见过,哪能不害怕? 唠了几句,我反应过来张嘴说话吸入的臭味儿更多,干脆转过身去用被捂住口鼻,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直到窗户再次被啪啪敲响,我一睁眼睛,大月亮,不对,大太阳晃的我眼睛都睁不开。 “亮天了?” “嗯呢,十二点了!” 我起身简单洗漱一下,才走出去,二舅三舅已经清醒了,不过一个嘴角挂着哈喇子,一个双目无神,不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 “这俩肥猪早就醒了,我在他们喝的粥里加了点料。” 胡小青蹲在窗台贱兮兮的看着二人,我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别惹这狐狸! 这哪是加了点料?这是加了猛料! “你……你还敢出来……” 淌哈喇子的大舅一见到我猛的从板凳上站起来,颤颤巍巍的指着我,一开口飞流直下三千尺。 “我为啥不敢出来?” “还钱!还钱!” 二舅也站起来,兄弟俩对我怒目而视,我只当没看到。 倒是两个舅妈带着刘三亮缩在一旁没吱声。 院子里除了原来的棺材,又多出四具尸体,是大舅一家子,还有村长老婆。 “村长老婆死在这,村长竟然连面儿都不露,这爷们心挺大啊!” 我有些好奇,这村长是不知道自己老婆死了?难不成尸体也不要了? 还有刘大亮,我来之前就死了,咋没看到尸体? “你寻么啥呢?” 胡小青见我在院子里四处张望,忍不住开口问我,我说我找刘大亮的尸体,胡小青立刻让我往院子角落的小仓房里走。 “你干啥去?” 二舅拖着笨重的身体挡在我面前,只不过他看着胖实际虚的狠,被我轻轻一扒拉就倒在地上。 “唉呀妈呀打人了!这小瘪犊子打人了!快报警!我告诉你,今天没有五万这事儿没完!” 我还以为他是被我扒拉倒的,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我劝你一句,你赶紧起来,不然后果自负。” 胡小青已经在他面前岔开腿,二舅竟然还耸了耸鼻子闻了闻,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配方。 “我不起!今天你不把五万块钱还回来!我指定不起来!” 我没管他起不起,绕过他往仓房走去,反正待会他想起也起不来了。 果然,我手刚推开仓房的木头门,身后传来一声重物倒地恶声音,一回头,二舅口吐白沫直翻白眼,躺在地上肥胖的身躯不停抽动。 推开门,淡淡的血腥味传出来,屋里没有窗,背着光啥也看不到,我摸索了一下门口的地方,找到根绳子往下一拉,昏黄的灯光亮起,一具挂着些许碎肉的骨头架子被长头发挂在房梁上。 “操!” 我猛的关上门,早知道是这样的我就不看了! “赵刚,你知道村长家在哪儿吗?” 我对这个村长有些好奇,你要说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他,他老婆没必要在这守着。 “不知道,你等会,我去问问我妈。” 五分钟后,赵刚告诉我,村长家在村东头跟刘家正是两个方向。 我跟赵刚往村东头溜达,大概是被发尸闹的,外面一个人没有,家家户户几乎大门紧闭。 快到地方时,才看到三个老太太坐在大门口,头挤在一起手舞足蹈的议论着什么。 “小青,你去听听!” 老太太还挺警惕,看到我跟赵刚走过来,声音压的更低了,胡小青直接骑在一个老太太脖颈子上,狐狸脑袋也凑了上去。 第9章 黄皮子作祟 胡小青的脸正好对着我,我观察的他的表情,发现他从一开始吃八卦的表情慢慢变成好像吃了屎一样。 难不成这仨老太太在传胡家八卦? 十分钟后,院子里出来人把自己家老太太薅回去,其他两个老太太也麻溜解散,各回各家,胡小青一脸复杂的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 “咋的了?你说话啊?她们说的啥啊?难不成是你妈生你的时候把你跟别人抱错了?” “呸!你才抱错了!” 胡小青吐了一口,我想说我不可能抱错,我是我妈在家里炕上生的。 “那仨老太太说,昨天下半夜,村长家里闹黄皮子了!” 我跟胡小青对视着,一时间相对无言。 那黄皮子该不会是黄天赐吧?他可是一直没回来! “去看看再说!” 我跟赵刚到了村长家,他家房子盖的确实比别人家好一些,只是紧闭的大门上有几道血爪印,看着像动物挠出来的。 我敲了几下,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看了看不算太高的墙头跟赵刚,我心里有了主意: “你蹲下,我踩着你翻进去看看!” 赵刚有些犹豫: “八两,你不是有大仙吗?你让他上你身不就翻进去了?” 回头我一定要问问赵刚他妈给他吃啥长大的,这孩子咋这么尖! 胡小青带着我翻到墙上,院子里的景象差点让我掉出来。 村长家院子里有个磨豆子的磨盘,磨盘表面像是被鲜血浸泡,上面有个被压成馅饼的东西,一时间瞅不出那是什么。 “看大小,像个婴孩儿!” 胡小青的话让我浑身发凉,其实我刚刚想到了,只是不敢相信。 孩子沾满鲜血的包被就掉在地上,旁边是个被大石块拦腰砸死的年轻女人。 “进屋看看!” 胡小青一个翻身,我被带进了院子里,落脚的地方有些黏腻,低头一看,地面都被血染成了暗红色。 “不能是天赐爷爷吧?” 胡小青声音有些发颤,我坚定的摇摇头: “不可能!就算这家子人罪有应得,黄天赐也不会这么狠!” 那女人的裹得严严实实好像还没出月子,那孩子都没满月,就被碾成了肉饼,打死我我也不相信黄天赐干的! 我抬脚想往屋里走,却迟迟迈不开腿。 窗户上门上都是血点子,西边的房间窗户上贴着一张五官被挖空的人脸,我不敢想象屋里还有什么。 “小青,咱俩等黄天赐回来再进去吧!” 胡小青举双爪赞成,一秒都不耽误,直接带我又翻了出去。 “哎?你俩这么快?村长在家没?我妈说他家儿媳妇正坐月子呢,咋一点声没有?” 赵刚看到我们俩出来,缠着我让我带他进去看看小孩儿,我拉着他往回走,路过刚才唠嗑的老太太家,我注意到她家门口的草垛旁还有个石头垛。 “小青,你看看这洞里有没有黄皮子!” “你可得了吧!我可不敢去!” 胡小青道行浅,被刚刚村长家的景象吓到了,说啥也不愿意进去。 我倒想进去,可惜进不去。 “要不你放把火把它们熏出来?” 面对胡小青出的损招,我微微一笑,准备先拿火把把他脑子熏一下! “行了行了!回去再说吧!” 想到那个孩子,我心里不舒服,也难怪村长老婆夜不归宿,村长家一个人也没来找,合着家里也遭了劫! 老太太说是黄皮子作祟,这村长家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被报复的这么惨! 回到刘家,两个舅妈带着刘三亮老老实实的坐在院子里,二舅跟三舅一人拿着个手机在院子里画圈转悠,不知道在请什么高人,只不过脸色都不太好看。 “老疙瘩,儿子,你俩回来了?我刚炖点白菜,蒸的馒头,快吃饭!” “大娘,你吃吧,我不饿。” 我实在吃不下去,黄天赐不回来我心里发慌。 这件事现在已经牵扯到黄家,黄天赐又这么护短,我怕他像窦长青一样被雷劈。 “不行!我给姑奶奶打个电话!” “你折腾我姐干啥?” 刚把胡嫣然号码翻出来,黄天赐声音便在头顶响起,我查看了黄天赐,肩膀上的黑洞已经没了,看着不像受伤的模样,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爷!你去哪儿了?那个发尸收了吗?你知不知道昨晚上村东头村长家出大事儿了?你快把村里黄皮子喊来问问到底咋回事!” 我语气有些急,黄天赐反问我一句: “你问题这么多?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 见他还有心情埋汰我,我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ilwxs.com “走吧,去村东头!” 黄天赐没回答我,反而让我跟他走,我合计合计,进屋揣了两个馒头边走边吃。 “爷,你赶紧说那发尸咋样了!” “哼!跑了,不过刘家人没死绝,它今晚还会来,到时候你就按我说的做!” 我点点头,那是肯定的。 这次路过那个石头垛,黄天赐嘟囔几句,立刻有两只呆头呆脑的小黄皮子钻了出来。 瞅它俩那模样,也没那么大能耐能把村长家折腾稀碎。 “小黄仙儿,你家大人呢?” 小黄皮子歪着脑袋看了我一眼,细声细语的开口: “我家没大人,只有我们俩!” 它俩看起来太小,怎么可能独自住在此处? “哼!跟你老祖宗耍花腔!信不信老子扒了你俩的皮!” 在我印象中,这是黄天赐第一次对黄家说这么狠的话,难不成他知道什么? “老祖宗……老祖宗饶命……” 两只小黄皮子前爪搭在一起,像人一样对着黄天赐作揖,嘴里光喊着饶命,其他的啥也不说。 “你真当老子不会动你们?你们犯下大错,以为躲起来就行了?” 黄天赐突然发怒,一手掐着一个小黄皮子的脖子,将两只黄皮子拎了起来。 我看着它俩双腿乱蹬在半空挣扎,脸上唰唰流着眼泪,有些于心不忍。 “爷,有话好好说!” “对啊天赐爷爷,你瞅把孩子吓得!” 胡小青跟我一边一个接下两只黄皮子,小黄皮子看着我眼神里充满感激,随即又变得不安。 “小黄仙,你赶紧跟你老祖宗说实话,不然我也帮不了你们!” “老祖宗,我们真不知道……老祖宗饶命……老祖宗饶命……” 小黄皮子打死不说,黄天赐彻底急眼了,踩着其中一只的脖子就要用力碾: “哼!害了别人的孩子!今天老子就让它也尝尝这丧子之痛!” 我看出来黄天赐是真的动了杀心,两只小黄皮子自然也感受到了杀意,被吓得瑟瑟发抖,尤其脚底下那只,更是努力缩成一团。 “啊——” 随着黄天赐脚下用力,被他踩住的黄皮子嘴角溢血发出一声惨叫,另一只终于绷不住了,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老祖宗饶命!老祖宗饶命!我爹自知犯了大错,已经连夜逃跑,我们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 “爷,它看起来不像撒谎……” 黄天赐表情有些松动,我赶紧把他脚抬起来,把小黄皮子抱起来。 “你俩先回洞里吧。” 两只小黄皮子如获新生,头也不回钻进了石头垛,只是马上又钻了出来,对着黄天赐拜了拜。 黄家重礼数是真的,换我被这么踩,我都得扎小人拿针戳。 “今天晚上发尸还会来,让你打水你就打水,让你梳头你还梳头,只是……” 黄天赐对着我耳语几句,我将他的话牢牢记在心中。 “你去给那女人跟孩子收个尸!” 到了村长家,黄天赐一开口我差点摔地上他让我收尸,那孩子都嘎巴在磨盘上了,我咋收尸?我怕我一揭他就零碎了! 也难怪黄天赐刚才这么生气,这事儿还真是他们黄家干的,这也太狠了! “让你去你就去!撒冷的!你也别愣着!你俩一起去!” 胡小青龇牙咧嘴的搬起女人身上的大石块,那女人已经被砸成了两截,内脏跟肠子散落一地,还不如那孩子好揭。 “我给孩子收尸,你给她收!” 我捡起地上带血跟污泥的包被,想了想还是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开,小心的将孩子从磨盘上揭下来,用外套把他包裹住。 第一次我没看清,这次离得近,我才看到婴儿跟女人的身上都有被抓住挠过的痕迹。 “他家没人了,你俩就在这院子挖坑,把母子俩埋在一起!” 要说打洞,黄天赐才是专业的,可他现在心情不好,我也不敢触他霉头,只能找把铁锹挖坑,胡小青两只爪子奋力的刨土,土沫子崩到黄天赐身上,黄天赐对着胡小青就是一脚。 确定过眼神了,都是我惹不起的! 挖了两个多小时,黄天赐总算满意的点点头,我等胡小青把那年轻女人放下去,才小心翼翼把孩子放在女人怀里,等我们填好土,太阳都快下山了。 “爷,屋里那个咋整?” 我指了指玻璃上贴着的人脸,黄天赐冷哼一声: “不用管他们!” 他们?看来屋里不止这一个。 “老子去抓那害人的畜生!我说的话你记住了?无论谁让你做什么,最后一点你一定要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