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行星终点》 章1 柴火 在人的少年时期诸多种感觉之中,存在着这样一种奇特的感觉;认为自己的天赋是无穷的,存在着特殊于人的地方。尽管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具体的大事,但是对于自己“特殊”这一点的定义,就足够令一个少年绽放想象。在一天的游戏里,学习中存在着如光似火的热情。那是拥有了成熟心理的人,只能够模仿而几乎无法重拾的状态。木及赤程,就是生活在这个路阳镇上的这样一个少年。 蓝白星,柴里斯,路阳镇。 蓝天,白云,砖砌的矮墙,空心的栏杆。浅浅的河水旁,是徒步追逐的孩童学生,乡村的田野里有耕牛和人力机器,以及农民在烈日下的拌嘴声。再老旧的场景,依旧能令有心人入胜。 名为赤程的少年最大的乐趣便是和朋友们一起分享电视节目的剧情,无论是在回家、上学的路上,还是在偶尔走神的课堂里。他都乐此不疲。 “说起来,你觉得果元天尊和黄金版的果宝战神到底谁更厉害啊?”如果朋友们和他谈论起这类话题,他会拿出连讲三天三夜的气势来,有条不紊地开始自己的分享:“那还得是......”少年的快乐莫过于此,赤程的性格与同龄人的区别就在于,他有着那种自视特殊的心理。 在成长过程中,这曾是他的优势。 “下面有请哪位同学教大家一下班歌啊,有加分的哟。”赤程不会主动举手,但只要老师的问题能提起他的兴趣,他便会争先恐后:“我!” 赤程为大家演示了,用自己的全力迈出了第一步;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沉溺在举手答问的快乐之中。这好像令自己备受瞩目,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会因为自己所擅长的事情,对自己刮目相看。 但是在成长过程中,这同样曾是他的阻碍。 “有哪些同学能去捡一些柴回来,小木棍就行,多跑两趟嘛。”这同样是属于对赤程的考验,但是他却畏惧了。老师的声音又再次催促着:“男同学要积极一点嘛,不然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哦。”这看似只是一个极其简单的任务,对于赤程而言却格外困难。 没人比他清楚自己的弱点:我要不要去?这也是表现自己的机会。可是我如果一次抱的柴比别人少,会被大家看不起;如果抱的太多中间掉下来的话,会被人笑话......我不能那样,我,我不能去。 最后男同学里只有赤程一个人没有去,在他的想法里,自己同样沦为了笑柄。明明已经做出了几乎最优的选择,为什么还是会成为那样的结局。柴火的这件事深深影响着赤程,影响着他那颗特别的心。 人会做梦,梦里的人是什么?梦里会有强壮的身体吗?梦都是相反的吗? 时下正是穿越小说流行的时候,虽然赤程只对自己的那一套兴趣着迷,但是“穿越风”的热潮也有影响到他。 “嘿,赤程。你看不看小说?” “看啊,谁不看小说。”少有女生接触他,少年少女们都处于青春期的懵懂时期,所以会不自觉的保持着距离。不过一本穿越小说的魅力,足以让异性之间忘掉这回事。赤程看了封面简介,突然收回了自己的手:“谢谢,不爱看这类书。”“哪一类啊?” “虚假的情情爱爱那一类。”赤程补充到自己的“原则”,表现得像个大人一样。 “哇,你好成熟哇,知道什么是情情爱爱。”不知道那个女生是犯了什么病了,来找赤程传染,毫不客气的说。 而赤程对于那句话的含义显然还没有理解透彻。先是以为自己受到了夸奖,而后在班级的流言蜚语中听到了相关的对于自己的嘲笑,觉得自己收到了贬低;再然后,赤程学会了这世界上一种名为“阴阳怪气”的语法攻击,混沌性质的内容一时难辨真伪;巨额的爆炸伤害附带持续时间。 赤程再次陷入了沉默。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我明明这么好,却没有人真的懂我?是我的同龄人太幼稚了?我的思想太超前了?不对,不是这样!为什么,那些成绩比我低,说话比我笨,长得比我丑的人都有人成群结队。为什么,我一直是孤身一人? 为什么! 可贵的是,赤程在藏着这些心事的同时竟然依旧能做到热爱生活;热爱他的家长父母,老师同学;包括那些发出不当言论的第三四者在内,赤程能做到的不仅是在表情上装作无事,他甚至可以在内心完成说服自己。熄灭自己的焦躁不安,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 “赤程!”一天放学时,那个熟悉的女生叫住了他。 “有什么事情吗?”赤程问。 “那个,上次的事情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我不应该说那些奇怪的话。”女孩子的心思生来细密,她对于自己的不当行为终于有所察觉。 “哦,好的。没事,我们还是好朋友。”赤程和每一个人都是好朋友,这就是他的目的,“对了,你上次的那本穿越小说能借给我看看吗?” “你不是不喜欢那一类型的书吗?”女同学不知道赤程是什么意思,而赤程的回答伴随着嬉笑:“这个嘛,人是会改变的。我突然觉得多了解大家一点会更好相处,而且我突然对穿越很感兴趣了呢。” 赤程得到了那本书的暂时使用权,也得到了自己的认可。 回到家后,赤程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看那本他嘴上说着“感兴趣”的书,而是反手打开了电视。电视里传出他真正热衷的动画剧集的声音—— “受死吧,赤焰七星!” ...... 在接受影像艺术给予的直接快乐时,赤程会露出反派般的笑容,好像自己通过了某种手段得到了胜利一般。在享受到这份独特的快乐时,赤程依旧能提醒自己做一个好人,这才是他真正的厉害之处。 傍晚时分,赤程躲在被窝里将一部披着穿越外衣的言情小说看完,原来女孩子的心里想的都是这些东西。赤程,对于自己的“特殊性”似乎又更进了一步。 我还可以了解更多,更多的;终于一天,会令我自己彻底信服,我是一个人物!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我需要的是自己的认可。唯有自己的态度,我不能不在乎。 包括梦里,赤程的心都没有改变。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捡起那些细枝木棍的;而且比所有人都多! 章2 梦幻王国 “正在测试装甲能量值,将仪表启动到t2操作模式,稳定能量输出。” “教授,关于朴素元素结晶的激化理论真的没问题吗?”凯伦月对教授一直以来都不成功的理论颇为担忧,因为失败的次数一旦多了,就不仅仅是要吃土那么简单,更为重要的是研究团队的热情会被打消。 而灵堡对这次的实验也是孤注一掷:“要是再失败,我们可就要失去这个研究所了。”对能量的控制,不是机器和人为的精度能够确定得下来的。这一点对于从事研究朴素元素结晶体多年的灵堡而言再熟悉不过了。 “你有没有听到?”灵堡仿佛得到了什么只有他才能体会到的启示。“没有啊,仪器目前的状况来说正常。”凯伦月等人并没有听见灵堡优希耳中的那个神秘声音,但是不等灵堡思考,那个声音便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耳畔,并且更加清楚。 我会证明给自己看的! “马上,关闭所有仪器!”虽然灵堡也不明白其中原因,但是直觉告诉了他有事情要发生。“可是目前的所有指数都在安全值以下啊?”因为每启动一次机器,团队都要付出一笔不小的电费,所以凯伦月在关闭时犹豫了一下。也正是这一下,令整个团队付出了代价。 灵堡抱住凯伦月在事故的前一秒向后卧倒,并同时发出了警告:“趴下!” 仪器内的结晶体在意料之中爆炸了,没有一点征兆,烧毁的线路又引起了局部小爆炸,使得部分建筑坍塌。灵堡不知用了什么力量让压在自己和凯伦月身上的石板变轻了一点,但也仅仅够几分钟的喘息机会。 “教授,你又......”凯伦月知道灵堡那股力量的因果,并且表现得极为担心。灵堡却不在乎自己的这点牺牲:“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找东西把石板顶住!快!”凯伦月没有找到铁棒或钢筋,只能用双手支撑。 在坍塌的建筑里,灵堡呼喊求救着:“有人吗?艾泽、克里斯......你们还在吗?!我们在这里,威尔!你们听得见吗?” 在爆炸之中,一人死于破碎的玻璃和碎石;另外一人害怕的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至于最后一个人,还在。 “在呢,灵堡教授。呵呵呵......人们都说科学家是疯子,但在我看来,此时的我们更像是小丑。”一个受伤的身影来到了灵堡的附近。 “是艾泽!艾泽,快救月先出去。”灵堡激动地看着眼前的希望。 艾泽先是嗤笑,随后一脚踏在了那块压在灵堡身上的石板上! “你,你在做什么!艾泽!”名为死亡的威胁届时占据了凯伦月的心里,凯伦月呢喃道:“他疯了,他疯了,教授......”灵堡明白他心中的恨意,但是眼下不是安慰的言辞能让艾泽冷静下来的。 “你知道吗,我们为什么跟着你?为什么!钱,还是名誉?”艾泽越想越气,准备给灵堡最后一击,叫他死个明白,“都不是,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才能!而你呢?你曾经的才能呢?灵堡优希!” 灵堡没有迁就他,也没有惧怕死亡:“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啊!” 随着一阵轰鸣,艾泽的身体应声倒地。而不远处,有沉重的脚步声朝这边靠近,越发清晰。灵堡由于看不清外面的情况问道:“是克里斯还是威尔?快挪一下石板,我们要撑不住了......” 石板被挪开了,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一个小小的少年一丝不挂的站在两人的面前。在确认两人无事之后,少年突然陷入了昏睡。毫无疑问是这个小孩救了自己的性命,灵堡环视着外面的情况:威尔死于了爆炸,艾泽的尸体旁边剩下一滩血,克里斯下落不明。 “教授,你看他的手上!”凯伦月兴奋地望向他们的“救世主”。 在那个名为木及赤程的少年手上,握着一块完整的完成了聚合的稳定元素结晶体!那是灵堡的团队追求了数十年渴望得到的成果,现在它就在眼前! 凯伦月的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拿这份带血的成果,灵堡阻止了他:“月,科学家的宗旨是什么?”“是,追求真理?”凯伦月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不是,科学家是为了创造人们的幸福而工作的人。”灵堡,唤醒了凯伦月的宗旨和初心,因为一旦忘记那些,他们即是拥有成熟的技术,也终会变成艾泽的样子。为了虚假的真理而放弃作为科学家的尊严,放弃作为人的道德。 “所以,我们应该先做的事情是什么?”灵堡只是引导他。 “我们,得先救人。对,人比任何结晶和成果都重要!教授!”凯伦月没有失去他的本心,为此他泪流满面。流泪是因为,他在那一刻真正体会到了科学家的委屈。 起雨的傍晚,相关人员来收回了残破研究所的使用权。 “真的不能让我们再收拾一点仪器吗?就只要一点时间就好,我们不会拿公用设备的。”灵堡在公务人员的面前卑微地祈求着,换来的不是理解:“要不是公定项目和之前条款,死了人不让你蹲大牢就够好了,还不知足哇,灵堡优希大科学家!”匆忙之下,这个被打散的研究团队唯二的成员只能在路道的公交站台下躲雨。 穿着凯伦月的宽大衣服,赤程打着伞遮蔽着两人的后背。赤程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场艰辛旅途的开场:“那场实验还会继续吗?” “那场实验我们已经成功了,小先生。”灵堡在这时依旧能保持着微笑。 “我的名字是木及赤程,可以让我与你们同行吗?教授。”赤程得到了灵堡的称呼,也认识了凯伦月。 “为什么,你想要和我们这样失败的团队同行呢?”灵堡轻轻发问,“我们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目前没有人看得起我们。” 赤程梦中的桥梁将自己送到了这里,但是不仅是命运的意外,他在朦胧之际听到过灵堡的心声,那是与自己十分相近的声音:“总觉得,你很眼熟。很亲切。” “是吗?”灵堡听到这句话时,倒是心生暖意,“我也一样。” 没人看得起的话,就证明给他们看好了。 章3 三角形 “你想要做成什么款式的,手链,手环,项链,还是腰带?”灵堡亲自当了一会设计师,询问赤程的需求。 “全都好想要。”对于缺乏玩具的穷困学生而言,有机会体验一把亲临其境的梦幻科技,是一辈子的梦想。至少在长大之前临时是的。 凯伦月小声的在灵堡面前耳语:“教授,我们的经费可能有点不足。”“什么叫可能不足,我们的经费就没足过。”灵堡比旁观者更能认清自己的现状,以及自己心里和包里那点儿不对等的分量。 “是这样的,赤程。我们现在......”灵堡正打算对赤程进行欲望的克制教育,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个人影打断了话。赤程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但不是对于灵堡为对象:“那个人,顺了我们的包!”灵堡一看,装着结晶体的包果然不见了。 “月,看着行李!好小子,敢偷到我头上来了!”灵堡二话不说,对着相同的方向跑去,“你给我站......” 出乎意料的是在灵堡追上那个好小子之前,气急败坏的赤程就已经拿起一块砖头朝对方的身上砸过去。没有打到下体和双手,直接砸中了对方的后脑勺。充满贪欲的家伙一下子气愤起来因为自己的头被这么来一下,直接要命,愤怒的往后看,赤程在极度蔑视的表情之下做出了侮辱的手势。那人估计是越想越气,竟然直接不跑,转身冲回来。 而凯伦月则托起了更大的一块木板,砸在对方的脸上,呼啸而过,对方倒地。凯伦月与赤程拍手称赞:“奈斯。” 从对方的手上拿回了结晶体,灵堡还是忍不住劝阻“小朋友们”的这种行为:“你就不怕,这个人被你砸死吗?”赤程在灵堡的劝说在之下,缓缓蹲下身去,接着灵堡又轻言细语地对凯伦月循循善诱,“还有月,我们在做事之前不应该先考虑一下吗?你看,赤程都在反省自己的行为了;你也该好好想想,作为科学家......” “他还活着。”赤程蹲下身原来是为了确认那个人的死活,呼吸依旧呢。 “额。”灵堡担心自己可能唤醒了一个恶魔,“赤程,我的意思是......” 在灵堡的教育进一步继续时,另一个身穿装甲的人来到了三人的面前,这个人的敌意程度似乎更加明显。明显到,他已经在瞬间把灵堡按在了地上,并夺过了他手中的结晶体:“教授,这是组织的财产,你在成功以后却想要占为己有。” “组织?你是......”在披着装甲的男人的一脚踩踏下,灵堡晕厥过去。 “教授!”凯伦月想要冲上前确认灵堡的生死,赤程这个小孩反倒阻止了他的冲动,自己像个大人一样走上面对:“你不能走。”赤程是对着敌人在说话。 男人很好奇这个小孩的勇气是从何而来的:“你觉得,凭你能做成什么吗?”“在对看似渺小的目标加以嘲讽之前,你最好看看自己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赤程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块结晶体,准确来说这才是真的结晶体。男人这时回过来看自己手里的结晶,在一点外力的作用之下裂开,露出了砖块的本质。 而给那块转上色的人,正是赤程。 “哼哼,你居然连灵堡都一起给骗了。原来你这个家伙,才是真正想要私吞的人。”男人被他这点小聪明戏耍到了,“a1装甲,埃斯科,我对元素装甲的熟练程度可是远在你之上;何况你还只是个小孩。”埃斯科是劝赤程别使用那块结晶和自己作对。 而赤程,恰巧在叛逆期。因为这个名叫埃斯科和地上那个无名氏的搅合,自己的成形玩具搁置了。赤程左手握着结晶体,他已经在灵堡的指导下使用过了;直视敌人的同时,轻声喊出自己的标志:“降临。” 白色的元素装甲贴合全身,成人的体格规模与大小,此时由尚且幼小的赤程来驾驭。 埃斯科嘲笑着他的变身台词:“你把这当成是英雄游戏吗,小朋友。” 装甲降临的同时,赤程便开始了对于自己的计时。他没有在嘴上多下功夫,逐步走向目标出其不意之间临空一脚踢向对方。埃斯科用双手顶住了,他想表示,这也在自己的计算之内:“我说过了,我对元素装甲比你熟......” 赤程反手一块板砖狠狠砸在埃斯科的眼睛部分,装甲发生破损,灰尘和震荡令埃斯科视线模糊。在此基础之上,赤程解除自己的部分头甲,又朝埃斯科破损的装甲眼睛处吐了一口新鲜的唾沫,令埃斯科彻底丧失了视觉。 “啊!”埃斯科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战争,屈辱超过争斗。 赤程仍然不说话,装甲的必杀,他也已经掌握:“千光幻雷诀!” 装甲是神圣的白色,台词和必杀是优雅的标配,使用者......是无想的顽童。卑鄙的代名词,手段的尽展者。 在胜利后的时间,赤程才对着艾斯卡发出了自己的宣言:“玩具对我可有可无,不过你伤害了灵堡大叔,所以我才会侮辱你。”这些话不是说给埃斯科听的,而是赤程说给自己听的。 “我们走吧,先去给大叔找个医院。” “不用除掉他吗?” “我可不想当杀人犯。”扛着灵堡和行李的赤程,学起了某个人的语气,“月先生,你得明白我们是一个科研团队,要随时保持着对于生命的敬意才行啊。”月很难想象,灵堡在醒来之后听到赤程的这番言辞会是什么表情。 埃斯科没能先一步起来,相反,那个被木板砸晕过去的男人先醒了过来:“下手还挺重的啊,这个小子。”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晕,“不过,总结一下,也还算是个好人吧。”不过和赤程相比,埃斯科眼前的这位演技非凡的无名氏可就不算是好人了。 他帮埃斯科在沉眠中结束了工作,当然,也结束了所有,包括他疲惫的一生。埃斯科没能看到凶手的真面目,他在临行前只记得赤程装甲上的三角形标志。 章4 洛普斯-高文迪 “教授,能问你个问题吗?你以前是不是特别着名的科学家。”赤程等人在随着教授的脚步,一路来到了他的朋友这里。赤程提出了疑问,并且做了更加完整的猜测,“一定是昔日国家级天才,因为一件重大事故被除名,然后背井离乡,卧薪尝胆,等待着对这个国家的高层实行精准而绝对的复仇。看似阳光的表面,隐藏着阴险狡诈不为人知的一面——你就是最终boss是吧,灵堡教授,不用和我藏着掖着了,表露你的真面目吧!!” “什么,教授,原来你是这样的教授!”凯伦月也发出了惊人的尖叫。 “什么!才过了三集而已,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居然被你看穿了!不愧是连我都觉得是天才级别的人物,来自蓝白星的希望。既然如此,这戏我就不演了!”充满邪恶笑声的灵堡驾驶着从未见过的巨大机甲,飞腾在阴暗天空的上方,雷鸣和闪电交互,整个纽纱星的技术已经无法抵御他那可怕机甲的威力了。 而在此之中,蓝白星人木及赤程,将成为最后的希望,驾驭着由昔日灵堡亲自交给他的元素装甲,与灵堡厮杀。虽然与灵堡有着深厚情感的赤程有着不忍,但是他更加清楚此时此刻,他身上所背负着的,不仅是自己一人,更是更多人的希望:“降临!” “降临......”而睡梦中的赤程,除了梦里的战斗外,现实中正趴在灵堡的病床旁边。小声且执着的念叨着,“你不能走......下一个就是你了......” 病房之外,凯伦月正在为医药费的事情发愁:打工的钱也就先顶一部分,尾款怎么办呢。人生窘迫啊。 这个时候,一位礼貌的先生主动找他搭话:“在为什么事情烦恼吗?”“医院里的人,只为两件事烦恼:一是有钱买不了命,二是没钱去买命。”凯伦月的话直接,“我属于第二种人。” “这样,生病的应该是你的家人,我可以先给你一笔钱,你到这个地方去胜任一份工作,如何?”对方递过来的地址不像是好去处,等到凯伦月仔细看清时,更加确认了这一点。原来,这位先生的礼貌与绅士也就仅停留在衣着和言语上罢了。 “我可不是为了钱就放弃尊严的人,何况,这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充其量也就是**罢了。”凯伦月拒绝了这位先生的好意,并将写着地址的单子还给对方。 “你要是不需要,丢进垃圾桶里就好;如果你想清楚了的话,你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这只是一个交给成年人的选择。凯伦月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教授,回想着自己跟随他的理由,以及接下来要走的路。他做出了决定。他觉得这是自己现在能做的最快最有效的付出。 没等到傍晚凯伦月就先到了,在那里他没看到白天给自己地址的那个人;他也不需要看到,毕竟这里的生意是随心随性随缘,结果大小也是一样。凯伦月在充满酒气和彩灯的昏暗房间里,找了一处坐下。他不是客人,但是这种地方,不会分得那么清楚。 没过一会儿他的好运就到来了。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男人在他的旁边坐下,对方的样子不是什么恶徒。“你看上去像这儿的常客。”凯伦月率先搭话,别人来找他他也不能错失机会,好话坏话,不说几句怎么知道结果。 “你看上去也像常客。”对方看来是比较喜欢老手。凯伦月这样误解到,但是科学家的头脑让他的谈话方式如同做实验一般,想要反其道而行,试试“爆炸式结果”。于是凯伦月打算以新手的身份出击:“我倒是,没怎么来。” “你是因为什么呢?”对方的语气充满好奇。 “特别的性取向,不代表着罪过吧。”凯伦月这样说,是因为这个国家的开放思想。能来到这里的,自然都不是介意这种问题的人;否则对方也不会主动坐下来:“不,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觉得,这是一桩好买卖。” “呵,你这么说话,就像个警务人员一样。”凯伦月直言不讳。 “是吗?我只是觉得和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人进行亲密接触,如果不是因为缺钱,那么或许是想要从某人那里得到一点认可吧。”这个认可,也许能将一个人,从孤独中唤醒。凯伦月接着他的话:“我就是缺钱。” 而对方也位条件相匹配的客人:“真巧,我想要找个能认可我的人。” 凯伦月与那位不知名客人进入了私房,当然,从对方的出手可以看出,他是位富裕的人;至于公子不公子,风流不风流,也许凯伦月能从他的熟练程度来判断。 在这个城市里,平静与黑暗,一个浮在表面,一个沉在水底。人们之间相互明白,社会有一层隔膜存在。大家公认的隔膜,既是囚笼,也是大人们的保护伞。 “你肯定是个政客。”凯伦月这样猜测,“政客一般都不喜欢女人。”这话就好像女人当不了政客一样,那位享受了来自月的温柔的先生,卧在床上,直视着若隐若现的灯光。这种地方的灯似乎要像这般黯淡无光才合适。对方没透露自己的工作身份,将金额转到凯伦月的智能机械账户上。 “感觉如何,朋友。有你想的那么委屈吗?” “没有。”凯伦月穿好了衣服,拿着自己的东西朝交易之地外走去;事前他已经通知过了这位先生自己不会停留太久,而对方也纵容了月的行为。这里的客人,一般可没这么好的脾气。在月彻底走的没影之后,这位受到了认可的先生,改变了脸上漫不经心的纹理,开始投入到正式的工作之中。 那场工作的场地,恰好也是这里。 一位与他有着相同性质的客人,此时正在一间相对豪华的私间中和几位美丽的女士,谈谈相互认可的具体内容。此时门外,传来了不速之客的敲门声。 “搞什么!不想赚钱了?!”那位客人对这里的工作人员极为不满;房门是坚固的,除了用钥匙之外,就只能从里面打开。那位玩得正嗨的客人本想不理会这吵闹的敲门声,混着音乐继续。但是随着敲门声越来越大,他不得不在意。 命人开了门,正在进行的事也被彻底耽误了下来。 “斯塔奥-埃斯科,你答应给的东西什么时候上交啊?”声音与走进来的人相同步,那位先生的语气,平静中含着愠怒,“要知道,被打搅了雅兴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你能明白好事中断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吧。” “嗯......”斯塔克顶着粗音看着这个“催债人”的出现,“我已经让人去拿了,你还要怎么样。再忙也犯不着这个时候来......” “好吧,你的气数真是尽了。”他本来的计划是不打算在这种地方闹得太大的,但是对于下属的这种愚蠢行为,他无法容忍。元素结晶体制成的仪表按在手上,礼貌的先生现在失去了善心:“降临。” 当装甲冲破四周的摆设,酒精和喽啰的血液一同飘洒在空中,女人们的尖叫如同玻璃不断地震碎。没一会功夫,穿上装甲的那位已经把斯塔克的脖子拎起。优胜者质问:“你的a1装甲呢?” “在,在我儿子那里!我让他去找了.....你放过我吧,王子!只要放过我,我什么都做!”明明肺里没剩下几口气,却还这样拼命地讲话求饶。斯塔克不知道的是,他的那句“为了活命什么都做”也背离了他口中王子的价值需求。 于是,王子让斯塔克死在了憋气之下。他还是不再说话的为好。 解除了装甲的这位王子,除了要为这里的环境安抚费发愁外,还得忙一阵子。不过为工作准备铲除了一个祸患,也算一点点好事吧。拿了斯塔克的权限,王子先生在自己的腕表上进行了对a1装甲状态的查询。结果却显示,已经完全损坏。 他对这个斯塔克的工作态度深恶痛绝,自己的儿子都因工去世了,他还能信誓旦旦的说着儿子会带回结果什么的;根本不明现状,更不明白做这一行需要的是怎样的心态。 王子扔下了属于斯塔克的授权仪,将腕表转为通话:“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让组织里找人接替埃斯科父子的位置。”每次有苦差事,都会有人给他收尾,不然怎么称为王子呢。 “第一次用装甲就这么没轻重,王子殿下。您可真是为王子啊,也不替我考虑下工作压力的大小。”通话那头有着小许抱怨。 “回去我会让组织给你安排一件装甲的,你就先拿a2试试手吧,暴风。”王子殿下看来也会适当激励下属啊。那一头传来了满意的回答:“没问题没问题,我可是最有爱心的人了。你也快出来吧,那种地方对你的影响可不好。” “哦?不好吗?”王子说笑的同时,观看了从斯塔克权限获得的a1装甲损毁时的视频,里面除了老人和小孩,倒是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给了埃斯科最后一击;以及,一个自己认识不久的招待之人。看到他影像里的样子时,王子殿下似乎开始回味起来。 “说起来,你好像很早就进去了;在那里呆的时间会不会有点长啊?”似乎暴风之语也没能把王子从那短短几分钟快乐的回忆里唤醒,然后,代号暴风的人恍然大悟,王子在什么事情上费了些时间。暴风传来暴风之怒: “洛普斯-高文迪,你tm......” 章5 矩形 “说吧,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哼,这种问题,我没兴趣。” “灵堡教授,你其实就如我所说的那样,是真正的反派对吧。你逃不过我未卜先知的双眼的。”赤程在已经清醒的灵堡进行着愉快的对话游戏。 “我是不是反派我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反正越来越不像什么好人。”灵堡的下一个课题,也许就是元素装甲带给人体的潜在危害,预备选项是:反向精神失常。 向医院补下剩下的费用之后,凯伦月暂时不像进入病房,坐在医院走廊的过道座位上默默思考着。过了不久,他想明白了。于是走进了病房。 灵堡已经清醒,剩下十天的费用他也一次性付清,医生说在那之前灵堡的身体健康就能恢复正常。而凯伦月的进入,也让老人和小孩的注意转移到他身上。 “对了,月。要不你帮赤程的结晶设计一个腰带模型吧。”灵堡的请求,凯伦月都会答应,因为那是工作。可这一次,凯伦月拒绝了:“教授,我想回家一趟。”敏感的赤程看出了气氛中存在的不对,作为一个小孩,他没在自己不清楚的领域多说什么。 灵堡没有犹豫:“这样啊,一路平安。去吧。”灵堡的声音平和,没有挽留没有推责;完全把这当成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来看。甚至他也知道,这一去凯伦月或许就再也回不来了。行李收拾,细节之类的过场就没有了。赤程帮着他整理凯伦月却说:“这些实验数据和器材留在这里吧。” 赤程本来也没拿器材,只是给他收拾了一些资料,本想着科学家的爱好应该也就是这些了;兴许还能在路上解解闷,没想到被一并退回。赤程也没敢说什么,灵堡受了伤送不了凯伦月,赤程因为刚刚那一举动,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态度才合适。就在这样几乎僵化的气氛中,凯伦月一个人拖着行李走出了医院病房。 小人儿也有自己的心思,何况还是这么个离谱的小人儿。赤程询问灵堡:“这就是科学家要付出的代价吗?”不知道这是外星人的行情,还是说一些科学家的职业命运。 “你又懂科学家了?”灵堡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凯伦月;他才是那位难懂的科学家。 凯伦月,开始从事研究的时间并不长,也算个年轻人。既没有什么突出的天赋,也没有实际的成果,他只是一个普通毕业的普通人。灵堡是第一个认可他价值的人,跟着灵堡的时候,凯伦月首次找到了一个普通人的价值。只要工作,就有价值。尽管有些时候,自己亏欠于它。 说到家,这个人已经许久没有回过家了;他想用工作上的价值替代那个曾经只能在家里拿钱而不能挣钱的小孩,好像因为对那些仪器的摆弄、纸单的填写,自己就从男孩变成了男人。当他能向家里寄钱回去的时候,他是这样自我认可的;而当他不再能将那一笔送回家的资金运转时,凯伦月几乎断了和家里的主动联系。 这就是他。 “先生,要去车站吗?我可以载你一程。”一辆时髦的汽车开到了医院旁边,凯伦月的面前。而开着车的主人,恰好是遇见过的王子殿下:洛普斯-高文迪。只不过,凯伦月不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外号罢了。 看着这辆色彩鲜艳的车,凯伦月对这位的身份定位有了新的猜测:“看来你更像个有钱的花花公子。像你这种条件,不应该是美女缠身吗?”凯伦月的话既是对这位花花王子的劝退,也是对自己的提醒,那种事情做过一次就够了,“因为特殊的性取向吗?” 高文迪不否认这一点,但是,那不是重点所在:“我可是很认真的在和你说这个问题。你是想走,还是想留?”他略显沉重的语气,令凯伦月意识到花花公子之下的另一面,不会错的,对方的那个表情根本不是什么调戏。而是严肃,是知情者才能露出来的严肃。 “你是‘赞助商’?”能找到自己头上来的,除了和那块结晶有关,凯伦月想不出别的原因。所以,他抛出了一个称呼:赞助商。 就在此时,那个被称作暴风的男人,也出现了。 “我真是很不明白啊,高文迪。明明你都知道灵堡的位置了,为什么还在这里做无用功呢?”暴风一直负责给高文迪擦屁股,这次他主动到了前台,并且手上拿着a2装甲的驱动核,“哦,我明白了,这是你的相好吗?王子。” 高文迪迅速下车,并劝退了凯伦月:“马上去疏散医院的人员,这里将会发生点事故。月。” 尽管凯伦月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暴风那个透露着疯狂的表情不是演出来的。他手里那些的是什么,凯伦月其实知道个大概。 “你自己小心!”或许是因为昨天的一夜相识吧,月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好感,并在如今又上升了一个等级。看着月抛下背包,跑进医院,高文迪缓缓把行李放到车上,随后关上车门。 “我不是在找他,我是在等你,暴风。”高文迪似乎早就料到,元素装甲落到他手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等我?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了?”暴风如今获得了装甲,也就获得了话语权,“那我可就更奇怪了,为什么你还要把驱动核给我呢?”暴风已经确认过,这不是假的。 因为高文迪也怀着自己的心思,暴风不是斯塔克那样没有格局的人。高文迪的事业需要他这样的,有格局且有胆子和实力的人。只不过他需要先让这个人,真正的心服口服。方能将其纳入麾下。 “我希望你的气数还未尽。”高文迪是指,暴风能在自己的手中活下来。因为首先他也会对暴风的背叛行为做出审判,其余的事,都在那之后,“降临。” “哼哼哼,道貌岸然!”暴风不仅无愧于“聪明”二字,他在战斗方面,更拥有着才能,“降临!” 两股相背的能量释放出的元素冲击,移开了高文迪的豪车,掀起了地表上一股热浪!真正识趣的人,在他们召唤装甲之前就躲得远远的,而不那么识趣的人,也会在具体的打斗声中四散奔逃。 拳脚的互搏,在装甲的加持下被赋予了新的乐趣和持久!原本固定只能抗住某个程度的肉体,在此刻得到了战斗欲望的释放! “这就是你的实力吗?矩形在你身上,还不如a2装甲!”暴风一只拳头的力压住高文迪的瞬间,另外一只拳头朝对方的胸前补上一拳。暴风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一拳不仅是打在了机械上;更加接近肉体,这一拳拥有实实在在肉体的触感! 这才是真正的属于元素装甲的战斗! 被那一拳打飞出去的高文迪,身体在持续的惯性作用下,冲向了医院大楼。而在此时,医院的墙壁无法使他停下,驾驭装甲的赤程却单手挡住了断裂的墙壁,以及墙壁后面的高文迪。赤程无力吐槽:“真会挑地方啊。” 暴风也从外面横冲直撞飞进不高的二楼病房,与两个真正的元素装甲对峙。那是暴风真正想要获得的东西:“很好很好,这样一来,唯二仅有的两副元素装甲我就收纳了!” 赤程不需要脑子都能看得出暴风这个陌生男人的目的,不过,无论对方有多饥渴,在此地行事,赤程属实是施展不开动作;有所顾忌。于是,放下墙壁,赤程看着高文迪装甲上的矩形图案,和自己三角形颇为契合,来个一句:“你应该是同伴吧。” “暂时是,先生。”高文迪坦诚回答。 章6 力速双a弱女子 “哼哼哼哼,这样一来三套装甲就聚齐了。真是史诗级的会面啊。”赤程指着装甲上没有图形的暴风,他的装甲类型和自己上次打爆的那个很接近:“那么就先从你开始吧,a1装甲!”“我穿的是a2装甲。”暴风想为自己证明,“你根本不了解你身上三角形的力量本质。” “笑话,我要是不了解我为什么还能驾驭它?三角形具有稳定性。”赤程还记得数学老师的教诲。随后在战前彻底点火,“是你了解元素装甲,还是我了解元素装甲啊?你要是那么了解,怎么和我穿的不一样啊?” 赤程精准踩地雷,暴风也不想啰嗦:“那你就祈祷自己能再多穿一会儿吧!”近身强攻的暴风贴近着赤程,展开体术对决。 勾手,侧踢,飞空独立;直拳,擒拿,托马斯回旋。 近身战的细节不过与这点吧。暴风在紧贴时,突然从后背增加了推力,声东击西!另一边的后背伸出微小口径的炮口,一颗炮弹发射。炮弹的推力分开了两人,同时令赤程的装甲受损。 一见到赤程倒地,暴风抓住机会一个猛虎上山坐在了倒地的赤程身上。然后眼疾手快,把装甲上还未做成驱动核的结晶扯了下来。装甲随着结晶的脱落而消失,赤程感到了不妙。 得手的暴风倒是没有再攻击赤程,不是因为看他是个小孩,而是自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这真正的元素装甲了。 “哈哈,我现在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元素装甲!”解除了a2装甲的状态,暴风露出极致自信拿起了那颗结晶,“降临!” 白色的元素装甲,印带着象征稳定的三角形。暴风得到了他一直朝思暮想的力量,身为一个战士,能长久战斗下去的加持;装甲就是伙伴,值得交付生命与信任的伙伴。所以暴风才会如此不择手段也要获取一个“真正强力的伙伴”。 暴风对着高文迪,趁着新上手的玩具还没焐热,赶紧试试刀锋。 和高文迪的对欧同样轻松,但那不仅是因为元素装甲的力量,而是高文迪这个时候已经弱不禁风了。不出五招,暴风也打得这一位满身伤痕,腕表驱动核掉落在地。 “那句你最爱说的话是什么来着:王子,你觉得这一回,是谁的气数尽了?”暴风得意的欣赏着自己胜利的局面,去拿属于他的最后一件胜利品。就在此时,一个医院里走出来的陌生女人,找上了门来。 白色的工作服装,刻意绑起来的头发,从衣着看来像是医务人员。 “请问,是你们打碎了建筑吗......”好像是个看不清情况的普通人,由于四周还站着的人仅有暴风一个,所以他好像也不能和别的什么对话,“院长说,如果是故意损毁是要双倍价格进行赔偿的。” 暴风不打算理会一个无关人员的指责,得到了垂涎已久的宝物;这下向社会擦屁股、编造能说服各路人的合理借口这类型的苦差事,就交回给想要处理这些事务的人去处理吧。暴风,要卷款跑路了。 就在此时,那个女医护竟然直接找上门来,拦在了自己的前面:“其实,这位先生,我都看见了。你是最先引起事端的人,墙壁也是你损坏的。” 这种情况不能说意料之外吧,只能说想也没想。 暴风不想对普通人动粗,他有他自己的原则。现在,装甲给予了他一个能力:“好哇,南丁格尔小姐。警务人员不时便会赶到,你和他们说去吧。我是为你着想,你拦不住我。”看在心情好的份上,同时也看在这个女医护的长相还算过关的份上,暴风和她多聊了一会儿。 “不,你不能走。”只是女医护小姐的态度突然由委婉变成了坚决,好像今天这钱她必须得要下来一样。 “......”暴风的大好心情被这句话破坏了一半,如他自己所言,警务人员被爆炸声吸引过来只是时间问题。介于高文迪和自己在洛普斯国明面上的反动身份,一旦自己暴露在警务眼中,那么想要脱离这个国家,则难于登天。 气愤的暴风既然打算放这个女人一马也不会反悔,自己跑总行了。要是她能追得上元素装甲的机动速度,自己把钱给她也行。 不再多言,暴风冲向了医院的反方向,积攒了全力的腿部肌肉在这一瞬爆发。 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一个若隐若现的发光影子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右腿,悬在半空的身体因为这一拉,被迫头朝下栽了一跟头。暴风朝着那个抓住自己的影子望过去,那是从那个女医护的身后延伸出来的诡异物质,外形虽然不够明确但是看着像熊。 “那是?” “那个是......”高文迪和赤程都看见了那一个“影子”。 暴风意识到危险,不由分说将这个上一秒的弱女子当做敌人来对待。暴风还穿着三角形的元素装甲,在用那只没被抓住的脚朝地面发力之后,暴风引体前倾,使出一招包含杀意的回首掏。不管是对着那影子,还是说对着女医护本人。 “这是你自找的。”暴风此时也能做到毫不愧疚。 这一下使出全力的回首掏,却像无力的棉花一样被影子抓住了。在那接触到的毫秒之中,暴风的思维好像通过元素装甲受到了来自它的思想。对方说:你的攻击真是肌无力啊。 相反,影子迅猛的一拳落在暴风的正脸上,极短的距离下,极端的一拳;通过金属的震荡,伤害完全传递给了龟缩与装甲之内的暴风。一招必杀,装备全掉。两套元素装甲,一套a2装甲的驱动核。 暴风本人在巨大的力中失去了意识。再然后,一大一小两个吃瓜群众开始拿回自己的驱动核,倒是很讲义气,高文迪没在这时候抢赤程的元素结晶;但是拿回了暴风的那一份。 而那位医护嘛,正在翻阅着暴风兜里可能带着的现金和金额数据卡。她的目的一开始就是找暴风赔钱的,现在也不例外。 “护士小姐,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可以先缓一缓。”高文迪建议。 “的确。”女医护停下了搜索,回头来了一句,“他只带了两百块现金。” 赤程对这位心里善良,力速双a的白衣天使大姐姐突然产生了好感。不仅仅是因为她的那句话而已。而,警务人员的车也在不时赶到。 “护士姐姐,我叫木及赤程,你叫什么名字?”赤程为自己的勇敢搭话行为感到自豪。 “我叫艾梦。” 医院的维修费用最后是谁出的不重要,总之有人买单就对了。高文迪的组织介入之下,灵堡一行人的踪迹没有暴露在官方眼中,他们还是不起眼的小角色。暴风有人负责妥善处理,而高文迪,则对今天发生的不止一件的意外事件进行了脑内整理。 整理的久了,困意犯上心头。 突然,意识到背后有人的他下意识地起身贴近了对方。 “是我。”凯伦月来看看这位先生的情况,毕竟在同一个医院里,自己想要与之交谈的人,也就只有这位刚认识不久的先生了。 高文迪放下了警戒,问道:“你们的那位小英雄呢?” “在纠缠着他刚刚看上的大姐姐呢,像个没经历过事的小孩子一样。”凯伦月这话似乎一语双关,除了赤程,他自己在感情上,似乎也是个小孩子。 “他本来就是个小孩。”高文迪补充自己的想法。 赤程这边倒是谈不上骚扰,毕竟他的理解能力暂时有限;但是他的确找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艾梦工作时跟在她的身后,在她闲下来的时候献献殷勤。然后问问自己感兴趣的事。 “艾梦,你的那个‘替身’是什么?”赤程觉得一直叫姐姐、姐姐的,会让自己显得像个小孩子,而他的内心不允许自己那么娇气。 “那个?它是我的朋友,在我需要帮助时出现。我叫它酷尔酷波。”艾梦没有详细说明酷尔酷波的来历和性质,但是谁有没点隐私呢,赤程可不喜欢刨根问底,那样只会招来女人的讨厌。 “这样啊,那它是什么时候跟着你的?”赤程暂且把那个名为酷尔酷波的物体视作一种宠物。 艾梦不做回答,一直没怎么在意赤程的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抬头。吓到了赤程:“不方便回答吗......” “糟了,给院长的赔偿报告!” 章7 罗真亚杰尔 罗真亚杰尔,代号:暴风。境外人士,真实国籍不明。明面工作全职保镖,实际上取得了多个国家的中士军衔,靠游走在政界与军界边缘的灰色地带为主要利润;洛普斯国是他的目标之一,也是终点。 然而高文迪正在筹划的一场计划,却被这个亚杰尔给差点毁掉。被关在通透明朗的房间而非下狱,也是出自高文迪之手的精心策划。接受了适当的治疗,也没有进行任何虐待。不怕死的亚杰尔,此刻反倒是疑惑了起来。他的疑惑,将由高文迪亲自解答。 两人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门,亚杰尔坐在床上,高文迪坐在椅子上;看似比较平等的对话形式吧。亚杰尔没有主动发问,而是等待着主人发问。 “你为什么当保镖呢?”高文迪没有一上来就严肃话题。亚杰尔说那只是自己的副业,但高文迪却说,他的主业其实和副业的本质没有区别,不过是要保护的对象不一样罢了。有时候保护好人,有时保护坏人,有时保护的不是人。 亚杰尔浅黑色的瞳孔不自觉的转移望向斜下方,不是逃避,他在思考自己的理由:“真要说的话,我以前是个混混,过着平淡享乐的临时性生活;后来我发现有个名为工作的差事,能让我不那么闲暇,充实一下自己的内心。钱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过找到事情干的本身,比钱更重要。” 他只混到中士就会离开固定的岗位,罗真亚杰尔不需要临时性生活,对他而言,所有可能令人产生厌倦的循环,都是临时性生活。 “只是为了充实吗?”高文迪的日子倒是从一出生都过得很充实,但是每个人对于境遇好坏的不同理解,区别出了各异的幸福标准,“真好啊,能够活得这么真实的人。”高文迪打开了亚杰尔的透明囚笼,他这是什么意思,对方不可能不清楚。 高文迪想要他继续帮助自己,或者说在“帮助”的层面上更进一步。 亚杰尔觉得不可思议:“我已经背叛过你一次了,你就不怕?” “我也已经惩罚过你一次了,交朋友就是这样。做到都是一个凭心而论。”高文迪接着,拿出了另一样东西,自己的腕表。并把代表矩形的元素装甲驱动核,放到了亚杰尔面前的桌子上。 买通?那确实是亚杰尔的所欲之物,可是,这一行为太令人困惑了。这家伙能得到什么? 亚杰尔想不到答案:“你不是也能使用吗?”可高文迪已经尝试过了,也得到了装甲驾驭者的标准,亚杰尔符合这个标准。 所以高文迪把它让给了亚杰尔,既是物尽其用,也是拉拢同伙。 “你知道我是谁吗?”高文迪摊牌。 “你?不是组织里的高层,代号:王子。负责元素装甲的复制生产和数据收集吗?”亚杰尔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就像他的代号是暴风,他一直以为“王子”也不过是个代号。 “那如果我说,我的代号不仅仅是个代号呢?” “???”这句话的意义同样也很明了,亚杰尔得知道自己正在和谁交谈,才能决定自己下一秒和谁站队,“你真的是,洛普斯国的王子?我还以为你那个姓氏不过是冒充的。”毕竟这世界上有不少冒牌货。而高文迪是真的:“所以,你打算接受它吗?亚杰尔。” 看哪,这一块小小的机械,承载的是令肉体堪称进化的装甲;亚杰尔需要付出什么?真心?对一个主子出于自我的真心?那种东西他真的有吗?亚杰尔自己也不知道,不过生机自己送上门来,他又何妨再做一回保镖呢? 亚杰尔收下了驱动核,换上了新衣服,跟上了老主人。 “作为交换,王子。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怎么样,毕竟我开始有点喜欢你这个人了。”亚杰尔戴上腕表时,觉得尺寸有必要改动一下。 “朋友之间分享互利的事情很常见。”高文迪接受情报,但是不接受“喜欢”这个词,“不过‘喜欢’就罢了,我可不是个随便的人。暴风。” 亚杰尔很识趣,况且自己喜欢的无疑是女人;他说的喜欢,不过是不讨厌。因为高文迪身上有着和自己想进的玩命者的胆气,他敢赌。才会把矩形交给亚杰尔使用,这是玩命者的必备条件之一。但是比这个更重要的条件,亚杰尔也在他身上发觉了。那就是身为玩命者,还能保留善意。 善意不需要很多,但是不能没有。 亚杰尔就是这样的人,毕竟有善意才会有同伴一说:“我其实是受了洛普斯国王的委派陷入这个组织的卧底,目的是为了夺回两套元素装甲,洛普斯国王不用我说了吧。你的父亲,洛普斯海泽。” “哦?那还真是没想到呢。”这对关系着国家利益的父子,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高文迪听了亚杰尔的话,没有说好,也没说坏;他的立场也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亚杰尔不在意那些东西,能得到元素装甲,他无所谓与谁联手。 而这个国王的亲儿子居然也屈身潜入了阴影下的组织,究竟是海泽国王的局,还是说高文迪殿下的背叛? 亚杰尔暂时还不想知道,因为他就是问了,对方也不可能说:“那么三角形,你打算什么时候拿回来?”拿回来之后是到国王手里,还是组织手中都不重要;亚杰尔只要有一副能够使用的利器就好。 想要拿回三角形,就不得不提起一位有着诡异力量的女医护人员艾梦了;而她的能力来源,又得从一段陈年往事开始讲起了。 “元素装甲计划是洛普斯的国家项目,但是一个国家,拥有着的项目从来不止一个。一拳把你的a2装甲打散架的那位女士,就是出自另外一个项目。”高文迪言尽于此,至于剩下的,谁有闲心的话,谁就去查吧,“同样是年代久远的项目。” “这么说,我们相互认识并且在锤了对方的脸以后还能这样和谈,一切的起源都要归功于科学家了。”亚杰尔的智力没多高,至少在专业科研领域是这样没错。 高文迪听出来了他语气中埋藏着的一点不屑:“你不太喜欢科学家?” “怎会,我的老爸可就算是一位科学家,只不过不出名而已。”亚杰尔补充自己对科学家的态度。 “那我多少明白一点,你的心态了。”高文迪不是指对科学家的态度,而是身为儿子对父亲的态度。从亚杰尔的言语之中,他能够感受出来。 章8 合同 “能下床走路了?”凯伦月关心着这个老头子教授。 半老不老的灵堡收拾着实验器具,以问答问:“你不回家了?” “回家,什么时候都能回。等到节日再回去也行啊。”凯伦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或者说他还没有想好,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拿着什么具体的资本回家。 灰白的医院墙壁,被补上临时的钢筋结构作为支撑,白色的新墙材料清晰可见,那是与原来的墙壁截然不同的色泽。那也是元素装甲留下的痕迹。 “呵,我还以为你那天就走了,会更好。”灵堡收拾好了行李,系上了拉链。 “教授,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老了,该去找了归宿养老了。”灵堡是一个无儿无女的人,科学家是他曾经拥有的支撑和荣誉,仅有一名。 “突然提这个做什么?”凯伦月几乎没怎么听见过灵堡的泄气话,再悲观的情况也没有过。灵堡没多说说什么,只是讲明了自己的安排;凯伦月想来就跟着来,想走就自己走:“我们的最后一项实验该收尾了,我来赛克城就是为了找那个接收人的。” 对于这点,凯伦月到不清楚,自己一直以来跟灵堡进行的实验,到底是在做什么,又是为了谁?最近,凯伦月对这个答案越发迷惑了。 而灵堡也早已收拾好,走向了医院之外。 “艾梦,你是怎么来到这家医院工作的呀,要是有机会我也能来吗?”有个男孩这两天一直跟着他新认识的漂亮姐姐身边,絮絮叨叨什么都讲。 “这个嘛......” 前来办离院手续的灵堡,叫住了这个沉浸在虚梦中的男孩:“赤程,我们要走了,你还想留下吗?” “真走哇?”这件事情灵堡早有告知,不过赤程此时产生了犹豫,“能不能再玩一小会儿。”原来普天之下还真有人愿意留在医院里。 “可以啊,不过元素结晶得先还给我。”灵堡这个要求归还很合理。赤程也不好拒绝,于是少年他在美色和力量之间,做出了第一个选择:“我们还是启程吧。” 少年忘不了年轻女士的样貌,临别时倒是只说了一句再见,因为这些天多余的话,他也说的足够多了。而灵堡在医护人员工作台边填写离院手续时,正巧面对着艾梦这位女士。灵堡搭了句话:“医院的墙壁有人赔偿吗?” “该赔钱的人,都赔了。”艾梦简述着事实。 “那可真是万幸。”再之后,灵堡就一句话也没说带着赤程缓缓走向院外。后面跟来的凯伦月向艾梦打听了他们走的出口,不时跟上了两人。 灵堡的元素结晶项目是承包自一个名叫安木勒斯的人,所有的定期资金,在国家的研究许可,一切的齐全准备都来自于灵堡的这位大学朋友。通俗的话说明身份,灵堡负责技术,安木勒斯是为金主。而这项持续了多年的研究最终也在各方势力的介入下,变成了这副局面。 安木勒斯的最后约见点,就是赛克城。 约见的店面价位居于豪华与实惠之间,但是比较隐秘。安木在见到灵堡随性的两人时,脸上也没露出多大的表情。昔日的好友在此刻的会面失去了活力,赤程把结晶交给灵堡,灵堡又亲手递给了安木。这次不是哄骗的手段,这次是真货,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得到成品的安木说不上高兴,当然也不应该难过,所以气氛才诡异。 “你们还没吃饭吧。”安木这样说到。 “确实没有。”灵堡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迎合了。随后,赤程与凯伦月被带到一边吃饭,而灵堡和安木则在后屋开始了叙旧,只是,并不是关于朋友或者学业的。 两个半大的孩子心里很会想事情,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所以灵堡不打算聊得太久,让他们意识到不对。 安木以为灵宝之所以这么顺利的把东西给自己,是因为他目前缺钱,安木又联想到了跟着他的那两个年轻人:“你离婚了?” “离谱,我什么时候结过婚。”灵堡真要是结了婚,也能也不会再对科学有这样唯一的热情。 “那个大一点的可以当做是研究人员,那个小的呢?”安木的话是想确认灵堡在预定的价格之外还想要多少酬劳。 “这不是你关注的重点,安木。把这个项目的尾款结了,我们就两清了。”灵堡催促着。于是安木拿出了金额数据卡,对着灵堡的数据卡进行操作:“那说吧,你要多少?”安木咬着牙,他的这些细微动作灵堡都看在眼里。 长出了一口气,灵堡说出了数十年前约好的价额:“两千万陆金。” “什么?才两千万?你,你不是想要更多的钱才亲自来找我的吗?”安木有些慌张,但是灵堡咬定了一口价:“合约上签署的就是两千万,我只是按规矩办事。”灵堡低沉着脸。 而安木在紧张什么,他心里似乎也清楚。 等到卡里的钱都到账,灵堡起身隔着窗户看那两个小孩吃的也接近了尾声,他准备告辞。什么也没说,他在等安木开口。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不擅言辞的数据呆子,自己的提起,可能会被当做兴师问罪;至于安木究竟开不开口,就看他从大学到现在胸膛里的良心还剩几成了。 “灵堡,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对吧!”安木在他的大学室友即将踏出房门的最后一脚,击破了自我的内心防线,“你,你会揭发我吗?”他的语气很害怕。 既然安木主动发言,灵堡也决定和他说明。他放下包,重新回到朋友的对面坐下。他在医院里的时候在就已经想好了措辞:“你是说有人穿着元素装甲来抢夺结晶的事;还是医院里那个异变体的事啊?” 安木不打算隐瞒了,因为他根本就无法承担下一步的后果了:“那个抢你结晶的人叫埃斯科,其实他们才是真正资助你研究的赞助方。”安木家是有钱,可那是安木父亲的钱,和他自己没有关系。在国家政界的后台,巨额的资金财富,这些也都是埃斯科斯塔克拥有的东西;安木不过是埃斯科父子需要的一个出面傀儡。 “他们一直让我以我的名义展开资助,中间很多东西我都不了解......但是我知道这个研究项目肯定涉及很多人的利益,有些人也是为了钱,可是有些人简直......”安木是在亲自经历过一些事情过后,才体会到这个结晶蕴含的恐怖的。这简直是一个充满诅咒的石头,各种不明身份的人为了他明争暗抢;现在,埃斯科父子已经死了,他们家充公的企业也和安木断了联系。 当初挣钱的时候安木从没想自己这种小人物会引起什么注意,但是当他知道埃斯科因为结晶被杀的时候,安木真的怕了。害怕那些阴影里的黑手,晚上找到自己的床头上来。 灵堡一直把安木当做自己唯一的资助人:“他们要成果,为什么不找你而是直接找我?”还用那样不讨好的方式。 “我不知道,他们没告诉我会直接找你,而且还是抢。”安木在听到灵堡的试验所被毁,和埃斯科父子都死于非命时,他彻底失去方向了,“可能是他们急了,或者他们上面的人急了......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块石头要是放在我这里,我一定会死的!就像埃斯科他们一样!你要救我,灵堡!” “我拒绝。”科学家灵堡也有无情的一面,“事先说好的,我把研究成果给你,你把钱给我养老。我们的交易已经达成了。”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需要这个石头,它只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灵堡,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你把它留着吧。好吗?”安木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这个东西的存在,不仅令自己的命悬着,家里人也会被卷进来。 科学家们对于安木而言是疯子,但是安木不是,他要的只是钱,当钱买不来命时,他就连钱也不想要了,“那两千万你也收着,或者......我手里还有埃斯科这些年给我的财产,我都给你!你看,这东西你研究了十几年有余吧,你难道不会舍不得它吗?” 安木各种的劝说引诱,希望灵堡能接受他的提议。 那块结晶灵堡优希的确研究了很久,付出了汗水,乃至同伴的性命。可此时,灵堡的视线没有转向任何地方,没拿多的一分钱,重复着自己在合约上的条款:“结晶归你,两千万归我。其余的,我没有义务答应。” “......”安木面如死灰,他知道灵堡是恨他欺骗了自己;利用自己赚钱得利。还有和灵堡一起从事研究的那几个人,也是安木的大学同学,他们在这个破东西的身上得到了什么?精神失常,自我否定,脱离社会。现在安木坦诚这是个骗局,自己也是受害人?灵堡统一他是受害人吗? 灵堡不会同意,他也要让安木感受被寒冷对待的滋味:“那是你赢得的成果,我不会要,从我拿到两千万陆金的时候,它就不属于我了。你要送给别人,扔了,毁了,都不关我的事。” 看着灵堡这副无情的样子,安木觉得自己是咎由自取;最后还是紧握这块钝水晶,呵斥着扔到了地上:“焯!” 这时候屋子外面的一位小客人来到了房门外,进入没锁的房间,在门口的地面捡起了这块无主的元素结晶。他已经偷听很久了:“先生,这块结晶这么让你烦恼吗?” 安木之所以不把这东西随便处置,是因为如果直接扔了,还是会有人以此为由杀了自己。而且对于政界那些充满复杂思想的人而言,他们甚至不能理解像安木这样胆小的人,会做出扔掉结晶的举动。 而如果随便交给一个人,那么无异于将一块炸弹投进水中,惊起的涟漪可能祸及更广。涟漪的波纹,迟早也会影响到水波的中心。本来只有灵堡这个制造人收下,才不会牵连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小孩,让安木看到了新的生机。 “如果你不要,它就归我了。从此以后,我谁也不给了。”赤程正发愁,没了装甲在这个地方寸步难行。机会自己来敲门了,赤程正好在家。 “好好好!小弟弟,那个玩具你就收下吧,你还想要什么,叔叔都送给你......”安木觉得这个小孩一定会跟着灵堡,那样,就变相达到了目的;而且对于这小孩的决定,灵堡虽然还是对自己阴着脸,但是也没加以制止,说明他还是对结晶的力量有所动心。无论他是怎么想的,安木只需要赤程收下这个诅咒石头就好。 赤程望着对方那副“迫不及待”的嘴脸,品味着他话语中明显的自私韵味,就像原始的动物为了活命愿意露出一切姿态一样,丑恶。 赤程,也是这样的人:“先生,我已经是一位成熟的人了。别用对孩子的方式对我好吗?至少,得立个字据。” 安木先是愣住,而后让只能机器按语音打印了一份文件:“好,好的。小先生。” 安木的字兴高采烈,赤程的字恭恭敬敬。当他们签上各自的姓名,灵堡三人走出了饭店。等到饭店和那群人的身影都远远被抛在脑后时,赤程将手中的纸撕成了纸屑,然后全部丢进了路边的垃圾箱里。 灵堡越来越看不弄这个小孩的想法了,也许他从来没看清过:“既然不需要,为什么还要让安木写一份?” “合同你已经看过了,这就足够了。灵堡大叔。”赤程这句话不只是在暗示着谁,“这是一份新合同。” 章9 谁的提取物 你想要知道我的过去吗?那么你想要听实话,还是奉承之类的言语?众所周知,实话往往刺耳,而温言细语往往得不出真相。所以,请你想好了再问我。——洛普斯-高文迪 我眼中的父亲。 在几个充满病痛折磨的时日里,他在我的身边守护,驱赶了逼近我的死神。在繁忙的工作之中,他偶尔也会抽不出空,因为他身上的重任是守护千万家人。在迷茫期里误解和憎恨过他,在无知的幼年里也自私的谩骂过他,成人以后也淡化了和他的仇恨乃至亲情。用人们的话来定位,他首先是一位一国之主然后才是父亲的角色。这是历史,传统,文化,包括制度规则一并加诸于他的使命;而我,对此并无意见。 海泽在担任国王一职上做的并不算差,至少在我看来,他在正义的光辉与邪恶的淫威两者之间把握了不错的平衡;人民和那些行走在阴影世界里的人都感激于他,感激于他所创造的和平国度。梦幻王国斯坎迪拿,与梦本身并无关联,对我而言它之所以拥有这个名称是因为活在这里的人们,早已颠倒了黑白却还能呈现出一片其乐融融的祥和盛世,犹如梦境。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他的呢?是我的人格存在尚为清晰的时候;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漠视这位父亲的呢?是知识占据我头脑,武装我灵魂的时候! “这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海泽,你要清楚我们眼目前最缺的是什么。机枪火炮?那些东西的时代早就过去了,我们缺的是中继计划。斯坎迪拿需要朴素元素结晶这个人间凶器。”一位印象中同样是在政界工作的人,比海泽大不了几岁,他的名字是积分舍。一个同样也关注着斯坎迪拿的政客,一个有实力的政客。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还不稳定,还不稳定!你要我说多少次明白,我们还不清楚它的原理。”海泽在某个国家项目的投资上,与这位积分舍有着截然不同的观点,每次出现这种观点时,他们都会不高兴很久。 虽然积分舍的观点一直都是,只要能用,就可以先不管原理。毕竟一个国家除了知识体面上是件对外的大事,解决实际问题更是刻不容缓的大事。他也知道海泽只要心存顾忌的项目,就不会往这个大险。 “那好吧。”那个人一声不吭的走了,看了一眼躲在墙角偷听的某个半大不小的小人儿。那个小人儿是海泽的儿子,尽管年纪还小,但是注定背负了这个国家的命运,如同海泽一样。所以,高文迪选择了提前适应。 那个人到海泽的家中来拜访过许多次,每一次几乎都闹得很不愉快。而高文迪,着去见了这位政客先生,并产生了接触。 那是个不喜欢奉承的人,高文迪和他的第一次谈话中就接触到了他的性格。他向高文迪说出了一项进行了许久的阴暗计划:提取计划。 那时候的高文迪不懂原理但是明白结果和现象,就和积分舍的为人作风一样。 所谓的中继计划,是控制一种器械作为战争兵器;而提取计划,则是控制这种生物来作为战争兵器。那种生物不是别的,就是人,他们纽纱星人本身。 朴素元素结晶蕴含的奇妙作用,是纽纱星科学尚未完全揭开的。而在漫长岁月里他们所接触到的一条里,有着基因改组这一项。只要能承受住结晶中的提取物直接进入血液,那么他们就能通过基因上发生的那一点小小改动,从而获得飞跃性的进化。 积分舍把高文迪带到了提取计划的秘密实验场所,在那里,正在进行着第一千两百次实验;而被实验的对象,是一位少女;与高文迪年龄相仿的少女,那是积分舍特意为了高文迪才选出的对象。当然,也可能不是。 那位少女,有一个简短的名字:艾梦。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想让我看到什么?还是说,想要站在你这一边从而给予我什么吗?”高文迪似乎能猜测到这位政治权利家的把戏,他没有亲自体验过,他不止一次听说过。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我的目的呢。”积分舍的眼里,高文迪不是威胁,甚至海泽也不是威胁。在他的示意之后,那名实验体在封闭的化学胶囊管里被注射了元素结晶的提取物,“知道吗,王子殿下。科技真是我们纽纱星人最伟大的发现了,之所以是发现而不是发明,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紧接着,从那个胶囊里传出来了实验体的痛哭叫声。所谓的痛苦,是原本松散的肌肉突然变得紧实!血液被扩大增殖的骨头和皮肤挤压得没有空间,那个罐子里的人一次次敲打着化合墙壁,喊叫声从回荡的内壁,传到了空旷的外面。 高文迪后退了半步,刚刚可爱的女生完全变了一副样子,自己好像一接近胶囊表面,就面临着被野兽撕碎的危险。 再然后,积分舍在那个女孩的惨叫声里继续说:“我们不过都是科技的玩物罢了,一旦掌握了破坏的力量,‘人性、理由、道义’这些社会的伪命题都会失去魔力。所以说,提前一步成为破坏力的掌控者,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声声惨叫像是刀子一样刺进高文迪的心,然后随着胶囊外壳的破裂,高文迪那颗正在成长的脆弱的内心,也开始了凋零。 在实验体完全陷入晕厥之前,似乎内部里凭空出现了什么东西,从胶囊碎裂的那一点把束缚完全击碎。培养液和实验少女一并流到了地面,积分舍在走进目标前一步,被高文迪捷足先登。 他的害怕可能不是装的,此时的大胆也不会是掩饰。 积分舍并没有发怒,这才是开始:“所以,王子殿下。您为什么要跟着来呢?这些事情你所厌恶,没必要这么早就见到。”但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多的提取计划的实验者。 “早晚会见到的,现在只不过提前了一点。”高文迪说道,“知道吗,你前面说的话,我认为都是歪理。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谁的提取物。你听不见别人的惨叫吗!你这混账!”那是高文迪第一次骂王国里的政治家,第一次向这群木头一样冰冷的人,发泄情绪。 积分舍在听到那句话后,看待高文迪的眼神更加奇特了。满意、兴奋:“说得好啊,王子殿下。你觉得科技和知识,能画上等号吗?” 在高文迪眼里,面前这个政客白天里是为了斯坎迪拿而工作与决策的可敬官员;现在,黑夜的本质里,他是一个痴迷于伪科学的精神病患者。 “你已经无药可救了,你和疯子没有区别。想不到一个疯子都能承担斯坎迪拿王国的重任,我们的政治,究竟还残害过多少人呢。”这是高文迪那时的抉择,要么他今天死,要么他活下来就把所有像积分舍这样的毒瘤,从斯坎迪拿的政治体系中拔除! 高文迪抱着那个女孩,积分舍的手下们都没有靠近。他已经没有对这个女孩的畏惧之心了,现在他的眼里这是一个受害者,如果这些人想要继续迫害她,那就先从他高文迪的尸体上过去。知道自己是这个王国的王子时,他就已经做好了这种觉悟。 虽然嘴上什么豪言壮语也没有说,但是高文迪的行动已经落实了。 他拿着旁边放置好的一把用于解剖的实验剪刀,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前,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沉默和寂静里。只有积分舍,还是带着那种病态的眼光盯着自己,并朝自己走来。 “你,你在想什么!”高文迪其实猜不透这个人的任何想法,毕竟他在自己眼里不过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别过来,你再靠近我,我就不客气了!” 事实是,那天积分舍确实是撞在了这把剪刀上,而且是主动地、深深的捅在了肚子上。直到最后,他的嘴里仍然是一些自己听不懂得疯言疯语,高文迪杀掉了一个精神失常的政客。而政客的手下们,那些提取计划的执行者们没有一个朝高文迪动手动脚的。他们甚至目送着王子殿下的离开,直到警务和王国的士兵重回现场,带走了事发的每一个人。 “父亲,那个总是来烦你的疯子已经死了,以后你在也不用担心了!父亲......”高文迪在父亲的房间里看见了除工作以外悼念,还有,充满愤怒的眼神。那个眼神不是对着别人的,而是冲着自己的。 海泽快步接近高文迪,原本幻想中的夸奖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毫不客气的一巴掌。那用力的一巴掌,把高文迪整个人推在了地上。高文迪的眼睛里,只有对父亲的疑惑。 “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我杀了一个想法激进、迫害人民的疯子政治家,我救了一个无辜女孩,我还替你找到了这个国家存在的违规实验点!我不明白,我有什么做错了?”高文迪挨着一巴掌没有产生对父亲的仇恨,可是他的心中现在充满委屈。 海泽用现实的情况打破了高文迪那自以为是的委屈:“疯子?你口中的疯子是为斯坎迪拿付出了一生精力的人,他的战场从外交到科学界,你知道他经历了多少痛苦吗?” “就因为那些过去的功勋?他可是对你阳奉阴违啊,斯坎迪拿国王!”高文迪不肯退让,不承认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 “不用提醒,提取计划,就是我让积分舍暗中进行的。”海泽一言,令他在高文迪眼里从前树立起来正直形象,开始破裂。可是,即使这样高文迪没有对父亲产生质疑,而是继续揪着积分舍:“就算这样,积分舍强迫那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是自愿加入计划的,她本来是一个绝症患者;元素结晶的提取物是改变她死亡命运的唯一机会,那些实验需要经历的痛苦她也是提前就知道的。”中继计划、提取计划,海泽的态度从始至终都不是反对,而是赞成的方式不同。对于他来说,这些东西系都是斯坎迪拿必须的。 高文迪震惊的咀嚼着真相,他不敢相信;积分舍是个英雄而非疯子,而他死亡的目的纯粹是无法继续忍受自己的艰难的生活。死亡对于巨大压力之下的人来说,是一种解脱。 海泽更加气愤地拎着儿子的衣领,此时的二人表现得根本不像一对父子。海泽的嘴里不断冒出自己的过失导致的局面:“真正的政治疯子多的是,你知道提取计划如果暴露在大众眼里会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吗?你又知道,因为你,刚刚斯坎迪拿损失了对少财力,科研人员,还有已经进行了那么久的整个计划!都付之一炬了!” 高文迪一直以为国家是国王的独裁罢了,他自视为清高的行为,此时却与自我意志背道而驰。海泽不是个一揽大权的国王,斯坎迪拿也不是个只有阳光的梦幻王国。然而,这才是真实。 高文迪那时候连死的心都有,可他终究还是活了下来;无论是自己的内心,还是他人的默许。 章10 积分舍 目前的纽纱星人,能做到哪一步? 有限粒子抓取技术,自定义基本微观粒子单位为:一个分舍。建立粒子网络,生物虫洞,冬眠技术,光子状态拆解,以上均已完成。 那么目前的斯坎迪拿,能做到哪一步? 目前为止,只有一项:朴素元素结晶,国王和科学家们称之为中继计划。 这里是赛克城,它是一座位于斯堪迪拿王国的城市;和其他城市一样,这里布满了各项实验基地,科技,可谓是这个在时代遍地开花,子孙无数。 大楼高耸入云,金属与化合材料构置而成的墙面,结合了坚实与华美的特点,既达到了抵御爆炸与冲击的防御,也满足了人对于文明奢华优雅的需求。这样一座大楼,耗费了星球的能源寿命,同样耗费了纽纱星人的生命自由。但是,每当人们仰望天空,除了遥不可及的繁星之外;还有文明的杰作! 作为生命体,就会由衷地感到欣慰。 作为一个公民,需要对国家时时抱有担忧;有时是自然性的,又是是人为性的。但当文明的火光蔓延开来,一个胜于公民的身份诞生:生命体。 生命体是文明的单位,两者之间的关联,好比一个分舍与整个积分舍网络一样,前后对应。 纽纱星人感慨于文明杰出的同时,又在利益划分上,表现得像个孩童。他们政界 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国与国之间的纠纷,没有成人,只有孩童。 所谓孩童,与天真烂漫的特性无关;政客们所自嘲的意思是,孩童的幼稚,寸步不让;孩童的天真,头破血流。尊严,秩序,规则,一切台面之上的意正言辞,在科技逐渐递增的时代,慢慢失去了效力。如同一位伟大科学家所语言的那样。他不为真理而死,不为探求科学而亡;他,为了人而死。 不是生命体,也不是公民;而是以人的身份。 人?人...... 一阵令人眩晕的光线闪过,高文迪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许多年前,那个名为积分舍的人的脸。奇怪,自己在联想到那张脸的时候,没有别的,单单给他定义上了一个“人”。这不应该是最基本的身份吗?而那个积分舍,是政客、科学家,按照官方的说法应该也是个不错的父亲,当然,那是处在社会学的身份,高文迪认为大众应该不是很在乎。 从眩晕中清醒过来,高文迪的手挥到了桌上的杯子。这清脆的声音,已经熟悉的味道,是酒,而且还是冰的。 高文迪回过神来,果然自己又是在这种地方,寻欢作乐。每次计划有不顺利的地方,他都会来到这里寻找一位能认可自己的好友。每次来的地方不同,每次见的人不一样。他们有些为了钱,有些为了生理需求,有些嘛则是和高文迪一样寻求精神上的认可;高文迪最喜欢第三类,但是当他有需求的时候,他也不挑食。 他还在回想着刚刚的那个梦,以及自己是如何到这里来的:“暴风,现在在哪里?”高文迪换了新的通讯设备,可是信息网的连接却迟迟未好。在赛克城的那些高塔还正常的情况下,不应该存在这样的错误。 高文迪收起了通讯界面,打算起身出去看看太阳,可是,浑身酸痛的他感觉自己有一丝不对。头上受了伤,身上还绑了绷带,这分明是被人揍了的感觉。而且仔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似乎是正经地方,并非高文迪经常出入的那一类。这样一来那就又犯迷糊了。 “喂,暴风。收到信息以后立刻来我的位置。”高文迪感觉到了古怪,给没有回应的亚杰尔再次发了消息。 之后,一个男子走来,打破了谜题:“哟哟,王子殿下醒了。嘿嘿,到底是血气方刚啊,半夜喝醉了还从流氓手里救小妹妹,英勇,实在是英勇啊。在下佩服。”对方的脸颊出现时,高文迪就与自己的记忆匹对上了。 之前从a1装甲里获取的影像记录,杀死小埃斯科的就是这个男人。何况以王子相称,他多半也是组织的人。 “a1装甲在你那里。”高文迪可没心思管什么英雄救美老套的话题,他要问的是目前的现状。 “确实确实,对了,鄙人九号,您可以这么称呼我。”名为九号的组织角色看似人畜无害,但敢出来跑腿的,即便是新人也不能小看。 “你背后的东家倒是胆子大啊。埃斯科父子螳螂捕蝉,被你给捡了漏。”高文迪现在手上没有一点武装,越是这样,越不能够表现出丝毫胆怯,“他不会也派你来抢我的吧。” “您说的离谱了。我就是个过路的,昨天晚上在车祸现场救了您啊。也算是个好心人吧。”九号表示冤枉,“再说了a1装甲都快成破烂了,小的捡个破烂也不算坏了规矩吧。” “哼。”高文迪暂时将此人化分为无威胁的一类,“你刚说我英雄救美,又说车祸,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 “啊这,这我也不清楚啊。我只是过路,哪里看的这么清楚啊。”九号支支吾吾的话露出了破绽。而高文迪善于把握破绽:“出了车祸我又不在医院里,就算喝醉了还能跑到你这里来不成!” “啊这,这个嘛......” “我的保镖呢,他人怎么不在。你的背后究竟是谁?”高文迪的步步紧逼,令九号痛哭求饶:“别别,别问我啊,我只是个小角色,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我的老板真的不能说啊,不然我会死的!” 高文迪短暂思量之后,一副a1装甲即便修复如初,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走出寄居地,迎接了太阳的光泽。阳光照下来,高文迪缓缓记起了昨晚的事。的确自己喝的烂醉如泥,好像还打了人;印象中有某个熟悉女人的面孔,还有亚杰尔也在,一辆车飞过来...... 是亚杰尔出了车祸! “该死!”高文迪猛地回想起这个重要片段,定位了亚杰尔的位置,快速赶过去。而此时,一条信息发过来,自己的给备注是护士小姐。信息内容是:你的保镖生命垂危,想要救他,就把东西交给毛特。来昕桉医院。 毛特,组织里的老人物。看来是打算先自己一步把装甲都收入囊中。 高文迪没有选择,快马加鞭赶到了信息中的昕桉医院,居然是之前和亚杰尔产生冲突时的打斗地点,真是巧合!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还是那个叫艾梦的女医护的工作地。毛特把接见地特意定在这里,是有什么特别目的吗? 高文迪的脑子里虽然一团糟,对策也在酝酿之中。理智终究是盖过了情绪的躁动,脚步由急躁转为轻快,王子进入了白墙内。 医生医护各司其职,高文迪左右环视,没有伏兵,医院来往的人也都是局外的不知情者。从这点来说,绝不可能是毛特的胆子大,而是他别有用心。 “你来了。洛普斯先生。”那个女医护艾梦,今天向医院请了假。特地在这里等着他来。 “你认识我?”高文迪知道她是提取计划的被实验者者,这些被实验者在知道这项计划的中,有一个统一的名称:异变体。 “艾梦。”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异变体的诞生对于国家而言是丑闻,国王暗中允许疯狂科学家进行人体实验,这类话要是在公民的耳中传开,那将是场皇室的灾难。所以提取计划的恶名就由那位叫做积分舍的科学家全全接下。从那以后,高文迪几乎忘了与那场实验有关的所有人的名字;一个国家项目,硬生生被自己变成了一场闹剧。高文迪难以释怀。 可当艾梦向他说出自己的姓名时,深埋多年的记忆,好像裂开了一道缝隙;光线和巨浪,从中蔓延而出。 “暴风呢?我是说,罗真亚杰尔。”高文迪没工夫感怀年少的“可爱”事迹,眼前的难关尚未通过,“还有你信息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洛普斯先生。”毛特的声音从一间病房中传出,高文迪警惕着走进,如今的他没有了装甲,面对着不知底细的毛特,自然小心为上。 他是个老人,不算太老,但是年龄比自己的父亲高上一两岁。是组织的创建者之一,而高文迪虽然明面上是王子;却在明面上得不到多大的权利,处在暗中的组织时。洛普斯-高文迪也不过是个晚生后辈。 对于整个斯坎迪拿,明面上掌权的是洛普斯海泽为首的匡迪委员会;暗地里能说上话的,非组织内的几个创始者莫属。眼前的毛特就是暗权其中的一位。 “你先下去吧。有些事,不用听。”毛特劝退了艾梦,那平淡而暗含关切的语气,透露着两人的家人关系。艾梦带上了门,没有偷听。 这件病床上躺着的人,正是亚杰尔!而充满威胁的毛特就在他的旁边坐着,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刃削着手中的带皮鲜果。 高文迪知道这种情况下一定得有人说点什么,所以他在等毛特这个长辈先开口。等到水果削完,毛特将果实和刀刃一起放置在桌前的餐盘上。他坐着,高文迪站着;带着一点语重心长的意味,毛特打开了两人的对话: “本来昨天你和这小子沉浸在酒里,就是我最好的下手时刻。”虽然亚杰尔被撞得丢了半条命,高文迪的脑袋后面破了个口子,但是两人还活着;这就说明毛特在趁人之危的最后改变了主意。“可惜呀,洛普斯家族的人都生来好命!” 高文迪听着,尽管对方脸上出现愠怒时也伴随着杀意,可这时候逃跑才是最愚蠢的行为。他不回答也移动,安静的听着。 “我很不喜欢积分舍,那是个为了追求狗屁科学成果连自己家人都能杀害的疯子。”毛特缓缓说道,“你的父亲和他是一路人,不过你,倒是做过一件令我高兴的举动。” “所以,因为我当初救了您的女儿,昨晚您才高抬贵手,放过我一回。只是拿走了装甲?” “哈哈,那当然......是不可能的。高文迪,你背负着洛普斯这个皇室头衔这么多年,又在组织里效力。我们这些政客佬,你觉得还会有知恩图报一说吗?”毛特的话,让高文迪后怕。 毛特阴沉的目光凝视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身上:“我叫你来,是想确认一件事。高文迪,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高文迪沉默了,首先,如果毛特不是因为念旧情放过他和亚杰尔一马,那么昨天晚上就有可能是有人出手相救。这个范围太广,真假难定:灵堡、海泽、艾梦、那个自己醒来后第一时间在酒吧遇见的九号,或者说他背后的老板......每一个人的出手都抱有各自不同的目的。 再者,毛特如果现在以亚杰尔为筹码,让自己赶过来,特地问了这么个问题;或许,他还没有真的放过自己和罗真的性命。艾梦的信息里,也大致能读出来这点。 结合毛特的问题,自己的站位,相当于一个答案;如果给错,毛特仍会杀了自己,这回恐怕救没有昨日那么幸运了。 高文迪的脑筋像橡皮筋一样,在紧实的脑颅内翻转腾跃。 他在想毛特想要的答案。归顺毛特?任何一条狗都能做到,而且如果不是内心的真实想法,那么在毛特这个政局老手面前,谎言根本无处可藏。背叛海泽?高文迪可以说自己内心对海泽的恨意,让毛特来信任自己。这份恨意不是装的,所以不存在谎言一说,可是...... “我站在我自己这边,毛特先生。我和您还有我父亲都不一样,您讨厌一个人就会憎恶到底;而我父亲即使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产生为了私仇而杀戮的想法。”高文迪从容不迫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可是我觉得大恶可怕,而大爱又虚伪难当。所以我站在自己这边。” 毛特的脸上没有惊讶,好像高文迪讲话的每一个字,他都提前预见了一般。毛特从桌上收起那把尖锐的水果刀,折叠好后放到口袋里:“这水果让暴风醒来后吃吧,青蜕果,补血。” “谢谢毛特先生的水果。”高文迪知道,他们躲过一劫。 在毛特离开病房之前,特意对高文迪又交代了一件事:“你要是有空,多和我女儿聊聊吧。她对你这个救命恩人的印象很不错,要是投缘,说不定能走到一块呢。” “我恐怕没这个洪福。”高文迪的内心对这看似平常的一个小事感到忐忑,不是因为自己的性取向问题,而是他在这句话里,感觉到了一种命令。充满威慑力的命令语气,就在极为平淡的话中。 “我说一定要聊,知道了吗。”最后一句直白的话,才让高文迪确定了这是组织的任务。 他语气笃定的答应说出了一个字:“是!”而他那根紧绷的弦,也在毛特走出病房的那一刻被绷断。 章11 小艾和王子 医院是挽救生命的神圣之地,但几乎所有人来到这个地方,内心都不会产生什么敬意,只有各种相异的不快。 艾梦的假期是不是专门为谁而请的,高文迪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一点是,如果毛特是想用自己的女儿来绑定他的身心,那么恐怕一样也留不住。这点上高文迪对自己很有信心,所以没有回避和艾梦的交流。 医院长长的走廊设置的有金属座椅。今天的走廊外病人很少,也没有医生走来走去。为了保证病人的静养,医院的周围是较为独立的封闭环境。而这家医院的支持者就是艾梦的父亲毛特,在这里的职位多少也借了父亲的面子。 高文迪守在亚杰尔的病房旁边,走廊外刚好有椅子,他就坐下了。平常打扮的艾梦像是受了毛特安排,主动找高文迪聊天。 但是她坐的位置还算适中。 “其实你是不是一早就认出我了。”艾梦首先发言。 “艾梦?我么?不不,我确实是刚想起来。”高文迪没有装腔作势,也没有故意疏远,他就是这样,“你觉得那个时候,我算救了你吗?”高文迪的思想虽然已经淡忘了那件事带给自己的痛苦或者激愤,可还隐约记得,参加提取计划是艾梦自愿的。他的父亲海泽在多年前是这么跟他说的。 难道事情另有说法? “我的疾病是遗传于我母亲,她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父亲为了保住我的命,赚的钱都花在了我身上。”艾梦不知不觉将自己的幼年经历讲述了起来,高文迪是有着一颗适度的同情心,然而这颗心在面对女人的时候,会大打折扣。 因为毛特的缘故,高文迪忍着内心那股说不出来的恶心,继续听着这个医护小姐讲话。他不过是想知道,自己多年前的幼稚行为,对于这个女孩到底是帮助,还是伤害。其余的空话,高文迪实在是没有心和一位女性深入探讨。 但也奈何,这个条件,这个身份之下。 “那段时间我很孤独,虽然内心渴望有人能够向我伸出手来,可是现实中我却排斥着任何人。学校,家庭,它们在那时候的我眼中,就像可有可无一样。”艾梦经过了一些细节的描写之后,终于来到了对高文迪问题的回答,“直到我遇见了那个皇室的科学家。” “……”高文迪也遇到了,在那个和艾梦相同的年龄,遇到了同一位伟大的科学家。 “我的确是自愿加入提取计划的,我那时候只想要活下去,为了活下去,我觉得自己能做任何事。承受任何苦……可是,我……”艾梦或许高看了自己的意志。或许,疼痛令她遗忘了意志。 “有些事情,不用说的那么详细。”高文迪不想要听,至少是在她的面前,关于她的事迹。 而艾梦误以为这是对自己的关心,是对于自己隐私的尊重:“没关系,我想要告诉你,你救了我,王子殿下。因为你把我从自暴自弃的深渊中救了出来,我重新拥有了生命。” “那只是个无心之举,你应该知道吧。”高文迪不想要两人间产生什么误会,只可惜误会越拉越长。 “我知道,可是我依然对你充满了向往。之前见到你的时候,我没能认出你,但是爸爸告诉了我你的身份,你就是当初救了我的那位王子。”艾梦深信着这一点。这是事实,她和高文迪幼年的缘分,一份奇缘。“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如果高文迪现在说自己喜欢的是男人,那么应该会破没一个女人多年来的期盼。极有可能再次陷入消沉,所以高文迪不打算直接告诉她。不过高文迪更不可能委屈自己来成全这位小姐的心愿,那样恶心的会是他自己。 所以高文迪在思考另一种因果,毛特安排这一切的理由。自己的女儿是异变体,尽管心理并没有多大影响,但是就她拥有的那个“影子”能力,似乎就不太能融入正常的纽纱社会。从这一层的角度说来,毛特或许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找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而那个男人,明显不可能是自己。 艾梦的愿望不过是理想化,毛特的愿望则是现实化。倘若自己没有解读失误的话。 “艾梦小姐,我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目前也不清楚呢。不过就我个人有限的感情经理而言,在人海中寻找一位陪伴自己度过一生的人,绝不是一场游戏。我们不能因为新奇去靠近一个人,那样得到的结果,不是爱而是色。”高文迪说的情感经历的确是真,但是他没有说过对方的性别就是了;还有高文迪也没说,自己的经历是属于爱,还是色。 艾梦听了之后,面色微微,若有所悟:“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两个人也可以从最基本的兴趣开始,了解彼此。你,觉得呢......”这位看上去心思细腻,面相温柔的医护小姐,在这一刻,终于开始暴露自己的内心。 “除了消遣之外,你就没有别的事,要告诉我吗?比如关于你的父亲的。”高文迪趁着她心情不错,提出了这一点。 “我只希望我们,能好好谈我们的事情。”她的声音低沉,音色渐渐改变。高文迪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的变化。这个女孩见到自己的梦中王子后,似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饥渴,她想要身体上和高文迪贴的更近一些,更近......嘴里鼓捣着自己的碎语,一只纤细的手臂搭向高文迪。 好,坏?还是说,危险。他只从这个声音里感受到一种冷漠,还有不屑。冷漠是对于艾梦自己的,而不屑则是对那些反抗她意愿的人释放出的。在性交易场所频频出现过的高文迪,见过那样的人。有一部分是受情感所伤,有一部分是对自己的无能原则沉沦;那种人的眼睛里早就失去了光泽,留下的仅有为了摄取刺激而存在的躯壳。 有些社会学家认为,这类人没有好坏一说。是的,高文迪也这样觉得,但是,强迫他人进行某一类型的服务,他对这种人定义下了“坏”的概念。 高文迪在逼近的艾梦面前,用左手抓住了她妄图接近自己的手臂。 这一抓,令艾梦也见到了他的真面目。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在艾梦打算先发一步,主动投怀送抱时;高文迪回敬给她的,是纯粹的恶意。 通过那只手,还有那双眼。 艾梦的“影子”瞬间出现了一秒的时间,用一击撇开了高文迪的手;艾梦也挣脱出来,只是用力稍猛,在高文迪的手臂上擦出一道划痕。 “你,你没事吧,我不是......”艾梦没有使用酷尔酷波的意思,而且多亏自己有所收敛,高文迪手上的伤口才只有这么一小点。它主动出来,只说明了一件事,高文迪的那个“牵手动作”,有杀意! “是我不好,对你太粗鲁了。没弄疼你吧。” 他的嘴上充满了对自己的亲和,可刚才那一下,艾梦已经十分明朗的确认了一件事。这个高文迪,对自己没有好感,甚至在自己主动接近他时,会产生以命相搏的念头。虽然有些荒谬。 艾梦产生了误解,她猜不到高文迪讨厌自己的原因,而且是看仇人一样的讨厌:“你干嘛这么守身如玉,你有爱人了?” “那的看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了。”高文迪微笑着,极力抑制住自己内心深处对女人产生的恶心眩晕;只要艾梦不会再一次靠近自己,他想应该不会再发作了。 艾梦本应该说,想听真话;但,仔细回想了自己如梦幻泡影一般的前几十年,就如同谎言。真话如果带来的是失望,还不如沉浸在谎话里。于是她说:“我想听假话。” “假话么,我确实有爱人了,一位心心相印,深知我心的爱人。就守候在远方。”这个假话,似乎赢得了一切。 一位像是医护的病人,和一个像是病人的心理医生。两人在这家医院里,相逢相谈。 “那,那个人可以是我吗?王子殿下。” “可以。”高文迪仗着说假话,所以肆无忌惮,“但是你值得更好的,属于且适合你的,才是最好的。” “适合,哼哼......也许吧。”艾梦的痴迷心一下子消退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高文迪的劝说,还是她自己的发病时间已过。艾梦的语气再次清和,“您觉得政治家什么最重要呢,洛普斯殿下。” 政治?话题似乎歪打正着回归主题了。 “气数吧,只要一个人的气数未尽,他在政界就能活下去。”高文迪将政治与气数这种虚无的东西联系在一起,本身就是为了不然别人看透自己的想法,故弄玄虚的一种手段。 艾梦摆出自己清明时的脸庞,与陷入痴迷时的样子判若两人:“我觉得,权威也很重要呢。什么是权,什么又是威呢?” 权,威?高文迪在这个女人身上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可能是毛特放下的线索。如果说毛特下一步的行动和权威挂钩,那么就不得不谈及斯坎迪拿政治界权威:梦之委员会。 “多谢了,小艾。”高文迪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友好,“有机会我们再一起聊天吧。” “不客气,王子。” 章12 套路 桑兰德城,梦之委员会。 一国政治界举足轻重的人物都会在这里定期交流时政方案,国家项目也是必经此会议通过方能在明面上进行,可以说是光明的代表委员会,也不为过。 “诸位,我有一项重大的个人申请在本次大会上提出。”一位棕发政客的起身发言,引得全场寂静,他就是二代领导的核心人物之一,微迪克斯,“那就是我将退出梦之委员会。” 此言一出,委员会上的年轻政客们便有些按奈不住。但正规场合不比私下庭院桌前,提问和发言都不是随便的。 这种大事,按照程序,国王海泽是质问的第一道:“微迪克斯委员,请说明理由。” “国王陛下,您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还有在场的诸位,相必也都明白这个位子的职责。”微迪克斯的眼神显得憔悴,一副孑然老态,如果咳嗽两声似乎就摇摇欲坠的样子,“干这一行得充满渴望,充满热情。这些东西对我而言,早已经消耗殆尽了。所以,我恳请得到一个休息的机会,国王陛下。” “当然,那是你应得的回报。”海泽面无表情。 “在此之后,我会以个人的名义继续为王国尽职尽责,贡献一份力量的。呜呜呜......”他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但不是现在,微迪克斯委员。”海泽的话显得不近仁义,不肯给一个为了王国奔走一生的人一个休息机会。满座委员,各有所想,也不都是傻子。位高权重的微迪克斯突然要交换所有权利离开养老,就因为自己没有年轻的激情了? 呵呵,那他又是拼上了多少个年轻才得到现在的位子的呢。 海泽两眼望向身边的毛特:“你认为该不该给予微迪克斯委员,这提前的自由呢。毛特委员。” “这个嘛,就要看他打算装多久了。”毛特的想法与海泽一致,面对着微迪克斯这古怪的性格,他坦言到,“微迪克斯,你要不要再咳出点血,那样效果就更逼真了。呵呵。” 一位年轻的委员在会议上发言:“毛特委员,我不认为微迪克斯委员是在博取同情;众所周知,他是一位军事家,早年亲历过无数次的战争。身体本来带有病状,这样一位功臣在工作了多年之后,提出隐退的请求,委员会应该认真考虑他的意见。” 就在此时,一个孱弱的声音出现在那位年轻委员的耳边:“你可真是善良啊,小伙子。”等到那人回身观望时,方才发现,微迪克斯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一扫浮于表面的憔悴假象,双目炯炯有神。 “啊,前辈谬赞了。”那位年轻人或许很崇拜身为二代领导核心的军事人物,微迪克斯;因此才对于他的事情了解一二。 但是,和海泽、毛特,以及在场这些斯坎迪拿二代政客们相比,他对面前这位“前辈”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表面罢了。 微迪克斯说他很善良,实际上也在指责他很轻佻,用自己的主观情绪去判别一件事,甚至站错了队。微迪克斯会用行动来令他认识到自己这错误的愚蠢性。 呼啦一拳下来,这个年轻委员的头颅被重力拍打向下,双脚离地朝着天倒栽。猩红血液如丝线一样流窜在委员的皮肤,这一拳波及的范围贯通了两窍,鼻腔、嘴巴,鲜血不止,在光滑的化合地板上蔓延开来。 微迪克斯的这一拳,令梦之协会的委员们立刻划分为“两派”。一派是惊慌失措,一派是处变不惊。海泽和毛特显然就属于稳如老狗的这一派,他们也是真正明白微迪克斯想法的人。 “好了,那么。海泽,是不是该叫小朋友们退场。来聊聊大人的事情了。”微迪克斯目前没有对那些年轻委员,抱有希望。虽说他建立功勋,但是在梦之委员会上殴打委员这件事,也不小。 海泽一直目视着会场上的一切,他没有照微迪克斯的意思驱散那些相对年轻的委员;而是在严峻的目光之下,和微迪克斯交锋:“你应该能猜到,你这种行为的后果。不但达不到你的目的,而且还会葬送你的前程。” “你是真打算让这群小朋友一起观战啰?”微迪克斯和海泽各说各话,谁也不回答对方的话题重点。 毛特出面,不为调停,只为激化:“他们是委员会的委员,可不是什么小朋友。不过,你倒是可以承认自己是老家伙这件事,我不反对。” “呵呵,毛特。除了会耍嘴皮子,你还会做什么。我就讨厌你们这些政客,吹什么歪理。”微迪克斯在和毛特的交谈中,脾气正逐渐失控,“不如你来帮我,别浪费了现在斯坎迪拿的优势。积分舍留下的东西,你们就不会灵活应用吗?” 毛特故作思考的态势,最后吐出一句:“微迪克斯,你这是要背叛国王吗?” “哼哼,是与不是,你们这群政客会不知道?好,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微迪克斯横眉冷眼代表着一声令下,科技的时代,纵使是刺王杀驾,也不再需要大动干戈了。 两道光线不知从何而出,在提前设定好的位置,经过角度偏转,直接射向会议场上的毛特与海泽。毛特被击中了右肩膀,而海泽也被光线击穿了左腿骨。 场上其余人员一时间竟不敢轻举妄动。 “光锥?可惜是伪劣产品,效果也就这么回事。”身负重伤的海泽眼睛里傲气仍存。而这,是微迪克斯最后想要看到的:“杀人足够了,海泽,你就是这么迂腐,白浪费了积分舍给你留下的资本。如果是我,纽纱星只会有一个国家存在!那就是斯坎迪拿!” “你说完了?”明明临近危险,海泽依旧从容不迫,不知道心里盘算着什么,“以前我只是让着你,看在你的那点功勋上面。现在,你没有机会了,微迪克斯。欲望令你失去了本心,连兄弟都能刀剑相向。” 微迪克斯的眼神中飘过轻微的迟疑,可是,良心的谴责在最后一刻被现实即将到手的权力所沾染。微迪克斯抛弃了廉耻之心,笑着说到:“让你的灵魂和神去诉说吧,可惜科技文明,不信神!动手!” 随着微迪克斯的信号,远处的光线再次喷射而出。这一次光线率先朝着海泽的脖子迸射而去! “小心!”他的身体在极限的距离下,被高文迪撞开。拥有破坏属性的光线,从高文迪的脖子旁边一闪而过,这次是运气的胜利。 “嗯?哼!”微迪克斯看来是打算强上,入会前,所有武器都禁止携带进入会议场所内部;他一个翻身,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事先放置好的武器,能量枪。 高文迪见到对方武器时,不由分说将海泽抱住护在身下。可是这对于微迪克斯手中的那枪来说,并无用处。 能量枪发出发的,是与埋伏在外面某个地方的远距离武器一致的光束。这些都是建立在光锥原理,光子状态拆解,的基础上所研发出来的武器。光线会穿过穿透一切无机物,目前一切已知的化合材料,都难以抵挡它的瞬间溶解性。 微迪克斯就是胡乱朝着这父子二人开两枪,只要方向对了,光线会先穿透高文迪,然后到达海泽的身体。已经中枪的海泽,腿骨血流不止,逃跑也是愚蠢的选择。高文迪能做的,只有阻止他开枪! 只有不让他开枪,他们才有生机。 “微迪克斯委员,您的机甲时代,真的就一去不返了吗?居然想到用光锥技术来杀死自己的政敌,你已经放弃以前的坚持了吗?”高文迪挑中过去的旧事吸引微迪克斯的注意。 “高文迪,轮不到你来质疑我。海泽要是知道你也是组织的一员,哼哼,他会怎么对待你。”微迪克斯被高文迪的话引起了奇怪的好奇心,开始了挑拨离间;并同时移步位置寻找着两人躲在桌子底下的具体位置,好对致命心脏开枪,“他本来就不重视你,你们父子的关系,也就那样吧。不给你政治权力,梦之协会的委员名额也不给你,就因为积分舍的事情?哼哼,你对他这国王父亲,也早就失望透顶了吧。现在还在我面前,演着一出。高文迪,你以为你还能在我面前上演一出权力的游戏吗?”微迪克斯是武将,不会在意什么虚无缥缈的政治名声。 就在这一点拖延的时间里,微迪克斯发现了高文迪暴露在桌布外的脚;顺着上方的位置,那就是“心脏”!只要能打中躯干位置,主血管破碎,短时间内的大量失血,海泽必死无疑! 微迪克斯微微一笑,扣动扳机的同时,内心得意:是我赢了,海泽。 然而,这冲膛而出的两发光束,却被一道无形的东西阻挡在了空气之中。那层透明的壁垒,便是艾梦的酷尔酷波。 站在他身后的艾梦此刻也终于现身,她手心红肿,虽然没有被完全穿透但也带着鲜血;微迪克斯见鬼了回转头颅,知道自己中了套路,敢喊一声:“你是异变体!?” 正是! 艾梦没有和他多做口舌,在这个家伙抬手暴露杀意的同时,艾梦也控制了酷尔酷波以超越的速度在这具身体上,留下了几个拳头大小的印记。 “这股力量?!”微迪克斯瘫倒在地,能量枪已经落到了艾梦的脚边,被她捡起。一旁的委员们,早已乱了方寸,是拯救国王,还是缉拿罪人微迪克斯,或者,没有人敢动。 见到微迪克斯依然活蹦乱跳,艾梦用冰冷的眼神,来到他的身边:“不愧是斯坎迪拿大将啊,身体素质都快赶上元素装甲了。那么接下来的几招,你也不在话下吧。” “我......”微迪克斯不清楚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他现在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身为异变体的她,如果再用那种力量轰击自己的身体的话,那么他将再不能起;于是,微迪克斯打算服个软,“你......” “酷尔酷波,完全性连打!” 一顿闪烁着星光的快拳之下,光锥会记录频率;而拳头之下的逝者,将不值得体恤。 酷尔酷波发出的物理影响是实实在在的,可它的身影,普通人貌似并不能看到;在外人眼中,微迪克斯的身体,在空气中无缘无故漂浮着,好像在被某种猛烈的力量撕扯一般。 而撕扯的终点,就是逝去。 这场巨大的闹剧以微迪克斯的死亡结束,在安顿好毛特和海泽这两个重要人员之后,艾梦向一位同样瘫倒在地的男子伸出手:“你还好吗?” 章13 光子状态拆解 斯坎迪拿皇室医疗庭。 “咳咳咳,你为什么救我?”海泽对高文迪发问。 “你是一国之主,斯坎迪拿不能失去你。”高文迪一边削着手上的青蜕果,一边和海泽进行着久违的谈天。 “仅仅是因为这个?” “或许,还因为你是我的父亲。”高文迪手上的水果刀突然因为连续的果皮被削断而停顿,雕琢一件艺术品,稍有瑕疵就要重来;但这只是个水果,于是高文迪继续挥动着刀刃,“我们之间有爱。” 此时一位成熟女性的身影推门而入,皇室成员,梅娜多。 随着她的介入,高文迪放弃了最后一点果皮的剥削,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国王陛下。”高文迪完成了自己的职责,而和梅娜多擦肩而过时,他依旧目中无此人,恍然掠过。 “他还是这样,但其实,他早就超出了我的预期。”海泽目送着这个儿子的离去,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说过话了。 “王国需要他,你不能一直把他拒之门外。这对他来说也是不公平的,对斯坎迪拿的未来也不公平。”梅娜多劝说海泽,给予高文迪政治权。这个,一直是海泽担心的事情,他每次谈到这里都会转移话题:“他连一声妈妈都不愿意叫你。” “那有什么关系,他依旧是你的儿子。我能看出来,他是个心思缜密的孩子。而且并不无情。”梅娜多握住海泽的手,“我们都渐渐老了,生命规律可不会一直宽限我们。国家需要支撑,你也需要休息。” “可是我想遵守约定......”海泽所说的约定,又是和谁的约定呢。 另一间病房,同样安置在皇庭内部,是海泽特意为毛特安排的。但是,从一间房间走出的高文迪,却看见了艾梦带着坐在动力轮椅上毛特,离开皇庭的情景。 他走上前询问:“你的伤还没好,毛特委员。” “不碍事,王子殿下,我的女儿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医护,我还能在她的监护下死了不成,呵呵......”毛特话锋一转,将微迪克斯的事情摆出,“你认为,斯坎迪拿的问题究竟在哪里?” “有人的地方,当然有各种问题。”高文迪已经深入国际的游戏之中,这句话包含着深意。 毛特大笑着,十分满意:“呵呵呵,说得好。那你想怎么对付他们,光凭政治技巧?” “或许,还得靠一点科学实验。”高文迪故弄玄虚的说。 “对,说的对。这个年头,没有掌握科技,就没有筹码呀。唉,你去这个地方吧。”毛特给了高文迪一张网络信息邀请卡,而这卡片数据,将以粒子信息的方式,保留在高文迪积分舍网络的个人账户上。 高文迪低头看见“科学家协会”几个字,于是没有声张。 “过段时间你带她和你那小保镖一起去吧,你需要同伴。”毛特此举不只是为了什么,梦之委员会,还是说为了组织? 高文迪不去过多揣摩,他只是接受,只是有一件事,他不能一味地接受:“您为什么总是要把您的女儿塞给我呢?”说道这件事情,他对毛特的称呼敬语都变了。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还有中继计划,离不开她的。”毛特果然自有打算。 可是高文迪的意见却不与之相同:“把人当成工具?她可是你的亲女儿,你们的感情,你也可以不顾及,这就是政治家吗?” 高文迪的语气凌冽犀利了几份,沉默的艾梦,冷静的毛特,一切在这个国家之下,显得如一潭静水。 “你关心她的话,就自己和她去说这些话吧。等到罗真亚杰尔完全康复,你们就启程吧。”毛特和艾梦的身影渐行渐远,艾梦的联系房子高文迪已经有了,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和女人一起打交道。这是远处的毛特传来一阵话,补充道:“反正她就在亚杰尔住的医院里,你想见随时见得到,今天我就先把她带回家了,王子。” 高文迪可是一点想要见她的意思都没有,这个老家伙和小姑娘,怎么都不明白自己的内涵呢:“这个毛特......” 情感是一种负累,对于有的人而言,它阻碍前行。情感也是一种潜力,对于有的人而言,它支撑人生。 而无论是哪一种人,哪一种情感。人和情,生命体和意识变量,就像膨胀的暗物质与收缩的空间,纠缠不清,缠绵不绝。 高文迪不太喜欢这一步。 开着车,他离开了桑兰德;对于科学家协会,高文迪不甚了解。据说那是个学者与科学家都充满向往的圣地,也是积分舍的出生地。 有时候,高文迪在想,自己吃的用的都要依靠科技,心怀感激的同时,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在受制于科技?如果没有了这个人类赖以生存的工具,那么纽纱星人还剩下什么? 所以,他把矩形装甲交给亚杰尔,有一部分原因,是对科技的恐惧感。怀抱着这种恐惧感,他使用不好装甲。 车载上的微信息显示着艾梦发来的信息:你身上也有伤,路上注意点安全。 高文迪吸了一口气,雪季的冷风顺着车窗留有的缝隙钻了进来;他移动按钮将车窗关闭的严严实实:谢谢。 回答了不一会儿,艾梦又发来消息: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性取向? 高文迪微微一笑,继续用语音发送消息: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你每次碰到我,除了身体上的逃避,眼神还充满了一种...... 恶心。 具体的形容词艾梦没好意思写出来,高文迪却不在意,这是事实。既然对方已经猜到了,那他也不打算做隐瞒。或许还是好事:如果我就是更喜欢男孩子呢? 车载上的信息系统随着艾梦的态度一起陷入了沉默,这回自己把话说的这么明显,应该是彻底摆脱艾梦这档子事了。 想到这里高文迪一身轻松。 高文迪到达了自己在昕桉医院旁边租赁的房间门口,扫描虹膜打开了门;刚想整理行李,没想到艾梦的信息又一次发送到自己的积分舍账户上。 这次写的居然是:我们只管眼前不就好了?我进入不了你的生活,就停留一段时间,可以吗? 高文迪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妙。这次他关闭了积分舍账户的微光界面,在软座上休息。只管眼前?小孩子才会说的话。何况就算是接受快餐式生活,我需要的也是男人。这个人,怎么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如果她再来烦我,我就说不可能!这样纠缠不清,好像我在钓着她一样。高文迪本身不喜欢水性杨花的女人,也讨厌贪淫好色的男人。他只喜欢他自己。 不过一会儿,账户上又有响动。发件人,凯伦月。 是他?高文迪忘记自己什么时候留着他的联系方式。打开信件,里面写的是:有空吗?我在塞可城。 “嘶!”同城相约?能干什么? 高文迪想到最初和凯伦月见面的情景,他似乎很缺钱啊;难道又是来找自己那个的?不过高文迪是一位很节制的人,他深知个人的性生活一旦开始,就必须学会自我把控。因为紊乱的性生活,对于人体会造成极大的伤害。 免疫系统,生物循环节律,新陈代谢,都会因为性行为程度和频率而发生改变。贪淫好色的人,不过是在拿命挥霍享乐。 高文迪可不是那样的人,他回了一句:我在塞可。有什么事吗? 能不能见个面,我把地址只发给你。 高文迪不知道究竟什么事情,但凯伦月是灵堡优希身边的人。尽管接触的少,但单从组织里获得的情报来看,这个灵堡优希,也绝不简单。所以他派来的人,必定是商量什么要事;约在外面,不会稳妥。 到这里来。 高文迪将自己的住址发给了凯伦月。对方看来同意了选址。 没过多久,高文迪开门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只有一夜的温情,但他给人的感觉还是挺令人怀念的:“欢迎,月。”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那种事情,我的内心可还是喜欢女人的,上次只是......”不知为什么,两人一见面就谈起了这个。 “你不用和我解释,月。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不过以后倒是可以发生点什么。”虽然高文迪知道,冲得太猛容易心肌梗塞;但是有时候,他的嘴巴不像他的脑子那样把控得住。收敛了玩笑的气息,高文迪问道:“是灵堡让你来找我的?” “是。教授现在在元晟城。” “元晟城,斯坎迪拿科学家协会?你们也在?” 元晟城。某件实验室内,多了一老一小的身影。 赤程看着这里极其优越的科研条件,心想一定是每个科学家梦寐以求的场所。灵堡也是在受邀之后,才有来这里获得一间实验室的资格。 “大叔,你说那个人给你这些东西,是不是别有所图?他一开始还想抢我的装甲驱动核。”没错,那个收留灵堡到科学家协会的人;便是九号。 “没有关系,科学家不在乎被人利用。有饭吃不就行了。”灵堡戏谑着说,“现在有饭吃,有钱拿,还能发挥我的专长,又有面子。这不是科学家的梦想吗?”现在,灵堡的梦想实现了。 不过藏在他眼角的余光,依旧替他保留着无上的理性。 赤程点了点身上的腰带,问:“那我有什么用?当你的保镖?科学实验什么的,我又不像凯伦那样能帮上你的忙。”想到无所事事的自己也要在此处混饭吃,赤程想要多少发挥点作用才好。证明自己的价值。要不然万一哪天,灵堡被自己的实验失误给砸死了,他也好继续在这里混口饭吃啊。 说道实验失误,赤程不禁回想起了,和灵堡优希初次见面时的情景。 鼓捣着一台微型粒子发射机,灵堡的兴致高昂:“过来看看,或许科技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枯燥无味。” 赤程来到灵堡的旁边,视线望透明的防护罩里看过去:“你在做什么?” “知道光子吗?” “不知道,我的物理是很差的。”赤程很像归罪于家乡落后的教育建设和应试考试体系;但说实话,自己不爱学这些,才是归根结底的原因。所以,赤程没抱怨什么。“我想学的是文学专业。” “那么文学少年,一起来见证一下;光子被拆解的瞬间吧。” 那台仪器的尖端处在经过灵堡的一番鼓捣之后,发射出一缕红色可见的光束。在玻璃罩短短的一米距离之内,它几乎能在眨眼的瞬间走完这段路程;可是灵堡却不想让它走单纯的直线。改变它的行驶路径,便是这次的实验目标。 瞬间的时间,光束贯通了一米的路程。赤程眨了眨眼,什么也没看出。只有灵堡对这面前的那通仪器,若有所思。 “成功了吗?”赤程问道。 “好吧,看来文学少年的见证,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行。”灵堡在这里失败,还能有安全的保障。不用再回到以前那个破旧的实验室。 望着那一束光线,赤程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要发挥价值,就不能像个小孩一样,问些幼稚的问题。 科研不是赤程的强项,他对科技一窍不通;更别说是在这个名为纽纱星的外星科技上。这里的科技发展水平,明显是蓝白星的百倍之上。赤程又怎么能看破纽纱星几代人的科技沉淀呢? 他不需要看破,他只需要,发挥自己的长处:意识。 意识才是木及赤程的长处。 “能不能和我讲讲结果,虽然我可能听不懂。你就当讲笑话好了。”赤程老实的暴露自己科研智力水平。 “光有两种状态,一种是波,一种是粒子。它趋于这两种状态之间,才能达到宇宙速度的极致。速度对于我们而言,就是产生动能的关键。有了动能,城市的一切机械,工厂,都能投入运转。”灵堡耐心的解释道,“还有更微妙的作用,只要能把光子进行拆解,就能探知到它的秘密!” “拆解失败了?”赤程从灵堡脸上的失望看得出来结果,“有人成功过吗?” “邻里林,那个国家已经在五十年前就实现了光子拆解。斯坎迪拿在这方面的水平,估计也就停留在他们五十年前的样子吧。”灵堡平常不喜欢感叹。 “具体的原因是什么?”赤程提问,灵堡也如实回答:“光线在被观察到之前是呈波状浮动的,可是不管被施加怎样的外力限制,一旦开始观察,它就会回到粒子的状态。如果光子就是粒子的话,根本毫无研究意义。” 因为,积分舍已经将人为定义的微观粒子基本单位,划分到了纽纱星技术范围内的最小标椎。这个一分舍的单位比身为粒子状态的光子,要小上千万倍不止。更精确更规范。 “或许你需要换一种思维方式。”固话的思维,能给予科学家经验之谈;同时也会限制人的眼界,局限人的认知方式。 “哦?”灵堡将目光投向这个小孩。 “不管它究竟是什么状态,你只管眼前不就好了?”赤程的想法之所以这么单纯,就是因为他对科技一窍不通;没有既定规则和常识的限制,果然还是说出了只有小孩子才会说出的话来。 但是正是这句话,令灵堡优希那封闭的内心,见到了一处埋藏在阴暗角落的出路。受这句话启迪,灵堡的大脑好像被某股力量推动了一程! 一位斯坎迪拿科学家的脸上,出现了自信而久违的笑容;如绚烂之花一般,盛放在元晟城科学家协会的一间实验室内。 章14 能量枪 亚杰尔睁开双眼,望着医院熟悉的天花板;知道自己又一次替高文迪那个混蛋挡了一刀。摸了摸手腕,驱动核还在。看来上次那伙人想要的或许主要不是元素装甲,而是洛普斯-高文迪的命。也不知道现在那个家伙现在如何了。 背井离乡,兄弟五湖四海。只有这次亚杰尔遇上了高文迪这个怪人。明明是国王的儿子,想要政治权力的话,和自己老爹说一声不就行了? 据亚杰尔所知,斯坎迪拿王室,洛普斯海泽经历过政变。一个女儿失踪,高文迪是他唯一的剩下的后代。这样的局面,高文迪想要获得权力,还需要加入组织这种在阴暗处行走的“阴影”? 说白了,加入组织就是要和斯坎迪拿的王室唱反调,对着干。高文迪加入组织,不是相当于背地里算计自己的父亲,造反吗? “王室的圈子可真乱。”亚杰尔还联想到高文迪个人的一些事情,更是如此,“我不如,卷款跑路?” 暴风,罗真亚杰尔。要的就是元素装甲而已,现在东西已经到手;他也救了高文迪一命,算是两清,良心上也过得去。 亚杰尔本来就不是斯坎迪拿人,他的故乡,在邻里林。 走廊,露出半截锁骨的亚杰尔背着黑色小袋包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朝着门外走去。医院的人不足为惧,只不过亚杰尔要提防的,是这个国家明争暗斗的那些人;他们很可能已经把自己视为高文迪一派的站队了。 之前是,现在可能还是。 “罗真先生。”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亚杰尔悄然止步。 当他缓缓转过头来,才发现是那个一拳把自己打昏过去的“力速双a弱女子”艾梦。看她穿着那身熟悉的白色工作服,亚杰尔的内心一紧;敏感的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渗透出浅浅汗液,将衣服粘连在一起。 看来上次这个女人给自己造成了一点心理恐惧感,亚杰尔身经百战,很快适应了:“南丁格尔小姐,我是没付住院钱吗?” “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和我们一起可能会安全一点。”艾梦这双眼睛,好像什么都能看穿一样。 亚杰尔急忙伪装自己的意图:“其实是王子殿下让我过去和他汇合的,我的伤也好了,总得尽点职责吧。这可是我的工作啊,医护小姐。” “真的是这样么?”艾梦知道,当然不是。因为高文迪在自己父亲的建议之下,一定会带着她一并前往元晟城。而现在,亚杰尔想要单独前往,这只有一种可能,他要跑路。 不妙,亚杰尔感觉到自己的心思被完全看透了。不仅是格斗,现在连心眼也败给了这个人。亚杰尔的暴风一名,真是有愧于心。 “额,那我们聊聊?”眼看逃不过护士小姐的追问,亚杰尔只能装作乖巧的进行试探,在找别的机会从医院溜走。 然而艾梦的举动却不是那么紧促;她推着一边放好治疗药物的金属车,向着固定病房移动:“我可没有那个闲心,你要是想走的话,就去一楼办理出院手续。治疗的钱,高文迪已经帮你付清了,罗真先生。” 看着艾梦推着小车的身影消失在白墙白衣的重叠之间,亚杰尔突然感到了一丝惆怅。 外面是他一直位置奔波的天地,国际的舞台,财富的产出所;而里面是一个站台,让他等待一个无法分辨,不知前路的载具。一辆车,一匹马?或者,一颗心。 他好像处在了一个选择的十字路口上;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自己第一回对喜欢了三年的校花表白,还有自己第一次进入军事学院,以及自己第一次用金属刀杀人...... 他很久没有重新体验这种感觉了,久到他自己几乎都忘了。 时间来到下午,恒星的光芒变得昏黄,但依旧明亮;照进玻璃的金色,落在了一个走廊座位上睡着的青年身上。 他粗糙的手掌,牢牢抓住背包的勒环,另外一只支撑着身体不向前倾倒。 “你怎么睡着了?”艾梦的换班时间在下午来临,现在是她吃饭的时间。 “我并没有真的睡着,我在等你呢,南丁格尔小姐。”亚杰尔已经在刚才办好了出院手续,不过他依然在这里从上午等到现在。 “等我?好像我们有什么关系一样。”艾梦对这位战士,毫不客气的说。 “医护与病人的关系。”亚杰尔暂时这样说,看着她换了外衣,结合时间;他提议一起吃个饭,而艾梦也并没有拒绝;毕竟这位可是要一起去元晟城的同伴,不提前了解一点,怎么好相处呢。 在离昕桉医院近的餐馆中,艾梦和亚杰尔都草草享用了一番各自选择的食物。艾梦吃的快是因为职业需求,而亚杰尔也是同一个道理。两人在对待食物这一点上,似乎还格外合拍。 “所以,你是为什么要趟高文迪的浑水的呢?”亚杰尔想要知道的事情,会直接过问,“反正我觉得这些王室、皇室之类的人,都有着与生俱来的麻烦相伴。你呢?” 亚杰尔是因为钱和巧合,才与高文迪相遇。不过这个聪明的王子殿下,除了心机和野心之外,亚杰尔没在他的身上看到一点温柔。所以,他才想在事情结束之后,尽可能的远离他。 当然,高文迪可能也没那么差。 “我喜欢高文迪,洛普斯高文迪。这个理由充分吗?”艾梦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是希望亚杰尔不要对她产生什么兴趣。 而亚杰尔产生的兴趣,与艾梦理解的兴趣,完全是两回事。 一想到面前的这位长相还算可人的美女,喜欢一个只对男人感兴趣的鸽;亚杰尔的关注点突然发生了变化:“你知不知道他其实是个......” “我知道他喜欢男人嘛。”令人震惊的是,明明在知道了禁忌之后,这个女人眼里对于高文迪的迷恋似乎仍然没有消退。 这才是亚杰尔不解的,但是对于开放和发达的时代而言,是不是理应接受这些思想的变数呢?就像亚杰尔的父亲所言,他是科学家的儿子;那位不知名的研究者对于世俗,有着自己独特的看法。总结一句话概括就是: 局限的思维会在进步的时代中瓦解。 有意思,真有意思。 “呵呵。”亚杰尔的表情没有排斥,也没有贬低或是嘲讽;反而像是在与一个性取向正常的女孩子交流。“好吧,祝你好运,小姐。” “你呢?为什么想要离开他?”艾梦果然看透了他的想法。 亚杰尔也不做隐瞒:“每个人都有自己工作和生活的方式,我只是在他身上找不到想要留下来的原因。”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值得留下,所以想要离开;这可真是个反方向的原因。 不过,合乎情理。 “找不到?那你为什么要从微迪克斯的手下里救他,被车子从身上碾压,还用身体为他挡住刀子。”要不是艾梦再那一晚出手相救,可能先死的人会是亚杰尔;其次才是高文迪。 被车撞和挨刀子都是事实,亚杰尔承认,就算有元素装甲;被金属和机械的质量压在身体上的感觉还是很难受的。 “额,小姐,这是我的工作;就像你的工作是救人一样。生活在这个时代,或许工作就是我们的职责吧。”对此艾梦没有异议。只有一份能令人位置奋不顾身的工作存在,人的内心才不会被虚无和孤独占据。 任何时候。 亚杰尔并不知道微迪克斯这号人物,毕竟他这个战士,对别国皇室之间的权力游戏,没有兴趣;接单、工作、收钱、走人。这才是他的节奏。 “是吗,那也不错。”艾梦不会否定一个努力工作的人,这个人不好奇,不多问,有心思没心眼。对于自己异变体的力量也毫不过问,这样的相互尊敬就足够了。 艾梦原本就没有阻拦他的意思,现在看来这个人虽然是个佣兵一样的角色,却也还算得上是个好人:“你多久回你自己的国家?” “谁说我要回家了。我要继续和王子殿下处事呢。”亚杰尔突然来了这样一句,好像他跟着艾梦来一起吃饭,就已经是明示了。 在此之前,亚杰尔还一直把厌恶皇室战争挂在嘴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改变了他的想法。 艾梦一脸严肃:“留下可以,不过你最好和我保持点礼貌的距离;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当然,你的王子也是我的王子嘛。”亚杰尔厚着脸皮的说道,并亮了亮自己的手环,“我的爱情注定是要和力量绑在一起的,我的名字是罗真亚杰尔,代号暴风。” “我的名字是艾梦。”如此一来两人正式认识了一番,艾梦在彻底明确了敌友关系后,才把过段时间元晟城的日程,分享给亚杰尔。 斯坎迪拿科学家协会,不知道那是个怎样的地方。如果是自己的父亲,应该会很欣然于前往这样一个科学圣地吧;只可惜,亚杰尔这一生,注定和科技前沿的原理派无缘了。 他的脑容量装得下,理解不了。 “你的家在哪里?” “我的家在......”餐桌上洒落的油渍被吸附性化合物瞬间抹除,天空的恒星光芒通过化合材料铸就的城市大厦,反射向每一个有人的角落;这是科技的时代,是纽纱星人进步的时代。这是一个生命体组建文明的,伟大时代。 亚杰尔回想到了自己遥远的故乡:“邻里林。” 光芒穿过浩瀚的海洋,在陆地的另一头,一个名为邻里林的国度;科技在此依旧是纽纱星人占据主导地位的推进器。 在一间充满密封环境的休眠仓内,一具年轻的身体被悄然唤醒。他身上的紧身感温材料,令他很快适应了外面的环境。这具身体是活的,有思维,有智力。当他踏出冬眠仓的第一步时,名为人生的数轴,似乎才真正具有方向。 “微迪克斯死了,所以我们才唤醒你。”讲话的人是邻里林军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赛力斯。 “我知道,现在局势我也已经在潜意识网络里都了解了。”这个男人的年纪停留在与高文迪相仿的程度,但是赛力斯处于某种原因,对他格外尊敬。 “这么说,您现在就可以完全主持大局了?”赛力斯喜出望外的表情无法掩盖。可男子却不希望他的一举一动,这么感情用事:“冷静点,赛力斯将军。对于外界而言,我是什么?邻里林新秀,军事计划兵器,还是阴谋论失败的产物,科技向伦理的挑衅?我如果真的现在就接手邻里林的一切,你觉得到底是我们得利,还是国际上等着我们内乱的人得势?” 这个人头脑清醒,不为财权。有着清晰而客观的判断。 “只不过是愚蠢人的想法,舆论,污蔑?邻里林有的是办法让这些声音闭嘴。”赛力斯强硬的态度,不知道是这个国家的喜,还是忧。 “那我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我要在暗中行事;指挥权在我,至于执行,就要靠你了,将军阁下。”男子的算盘怕是在冷冻仓里,打了好几十年。 “明白。” “至于第二条命令。”男子想着,自己好像除了身份地位之外,还没有一个像样的称谓,“我将以微迪克斯-景为名,不能辜负了一代为邻里林做出的牺牲啊。” “明白,景阁下。”赛力斯对于这个人的重视程度,可比最高领袖。 景,微迪克斯景。获得新生的他,其实在沉睡里,就将一切都看透了。他做了足够多的准备来面临斯坎迪拿,和在这颗纽纱星上邻里林的所有敌人。 “光锥计划,现在到了哪一步了?”景和赛力斯一起从休眠室,走向光锥计划的实验基地核心地带。 景走在前面,如何前进怎样开门;权限、路径,他都了如指掌,仿佛在这座实验基地中生活了百年之久一样。娴熟,冷静,有条不紊。 赛力斯对此并不惊讶,说明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走到观察台的位置,景站在一个能俯视整个基地的视角。这时候,一个头发过于蓬松,工作服上沾满积灰与涂料的男人从景的旁边经过。 景叫住了他,并发言:“能量枪的频率在百分之五十,已经是转化率的最高可行程度了。至于光子状态拆解的完成进度,应该还在75.2%吧。” “没错,十年前是75.2%,已经过了十年了,还是他妈的75.2%!啊!”中年男子突然暴动的脾气,令他将周遭的一切都打翻在地。“整整十年了,一点质变都没有发生,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茶几碎裂,资料横飞。液体侵染在纸张和化合地板之间,一缕油墨散发出的令人感到过渡清新的味道,蔓延至整个观察台。头发蓬松的男子,发泄完内心的烦躁之后,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当赛力斯想要教训这个忘记自己工作职责的实验人员时,景朝他立起了自己的左手,制止了赛力斯将军的惩罚行为。 然后,景来到这个有着半百岁月光景的男人面前,俯下身子,注视着他隐藏在条条乱发之间的清澈眼睛。 景对他温柔的开解道:“会提升的,罗真艾克斯教授。” 罗真亚杰尔的父亲,那位并不着名的科学家,在光锥计划的实验基地中,已经呆了整整十年;或许更久的时间。 他将目光抬向景的瞬间,属于科学家的灵感,在脑内一闪而过;他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而他的样貌,却是格外的熟悉。 是一个苍老面容年轻时的模样。 “啊!你是微迪克斯二代!”艾克斯猛然醒悟。 “我的名字是,微迪克斯景。” 章15 极致 把玩着腰带上的驱动核,赤程眼前这个小小的东西,闪亮且耀眼;自己只在电视上见到过,如今确确实实的握在了手中。原来是这种感觉。 “灵堡大叔,我们要不要把九号的事情,告诉高文迪啊?他们要是也来这里的话,我们不就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吗?”赤程想到了,一个主角团都是需要同伴的;历来动画片的套路,赤程也吃这套。 专注于那台光线调试器的灵堡,在听到这句话时,手上的活停顿了下来;他的目光留在器械上,心里却认真思考着赤程说的话。 “不用了,我们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和别人说的。有时候,甚至是同伴。”灵堡僵硬的调试着光线的限定条件,他无数次的失败,和邻里林五十年的专攻沉淀相比,还是微不足道。 “哦?”赤程收起了玩心,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再次用他那审视人的眼光,投映向灵堡优希。他说道:“大叔,我越来越觉得;你才是最终反派了。” 看似毫不起眼的身份,表面善良的举动,三分正直的为人,最重要的还有始终如一的稳重!这些都符合赤程心中历代最终反派的标椎。 “正派也不一定要什么事情都和别人说,将心思都暴露给他人的;不是什么正派,而是傻子。”灵堡首次不客气的说话,善良和智力,是不冲突的。灵堡想要证明的就是这一点,他放出一句赤程不擅长的领域:“就像你的父母,他们虽然爱你;但是他们也不会什么事情都对你无所保留吧。” 父母? 那还是个现实的问题,提到现实,赤程就无能为力了。 “哎呀,我不就开一个玩笑吗?你那么认真干什么,真是......”赤程打算就这样转移话题蒙混过关,但灵堡觉得是时候好好聊聊这件事情。 一切顺利的情况下,高文迪一众是会和灵堡几人同行的。赤程是个小孩子,虽然有着过人的思维天赋,但心智上,远远没有达到高文迪和自己这样的高度。 如果想要和那些人同行的话,可能有些事情,得提前说清楚。 “能谈谈你的星球吗?”灵堡优希突然的说。 赤程的双眼快速瞥向这个穿着大衣的男人,他的心底就和衣服的颜色一样深邃。或许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看透过他,而灵堡优希,已经把很多事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不说破罢了。 赤程知道,对方既然都说道这个份上,那么无论自己怎么否认都无济于事;木及赤程不属于这颗星球,已经是灵堡所确定的事实。赤程保持着沉着,说:“不行。” 灵堡为他没有否定自己是来自于外星这件事,而意外。不过灵堡的心绪依旧留在,正式的话题上:“能说说理由吗?” “纽纱星的科技这么超前,万一我的星球上的科技文明,对你们而言不过是原始人的水平;那一旦在你们面前暴露了位置,不相当于给纽纱星人送餐吗?”纽纱星和蓝白星的科技,孰强孰弱,赤程的心中已有答案。 他也正是反过来利用这一点,威胁灵堡。 现在两方的科技水平都处于未知情况,同样存在蓝白星碾压纽纱星的可能。如果不知道这一点贸然进攻的话,那么送餐的一方究竟是谁,还不好说。 灵堡的智力,会令他忌惮这一点。而手握这张底牌的赤程,也是绝对不会透露蓝白星的科技情况的。 “很有见地,不愧是你说出来的话。”灵堡笑着,没有逼问的意思。 “动画片里学的。”赤程回答。 “动画片?你是说影像艺术的表现形式之一吗?居然有这么大的智力激发作用,有时间得研究一下。”灵堡的心思看似没有在“星球大战”这种事情上面;可饱览动画的赤程,内心还是警惕着可能存在的所有危险。 这场奇妙之旅是属于他个人的,他不会希望看到,演化成对于母星的一场葬送。赤程的思维复杂又简单,想的就是这些。 “你怎么说,灵堡优希教授。”赤程的称呼象征性的改变,本来十分正式的一个称谓,不知为何;从这个人的嘴里说出,令灵堡忍俊不禁。 “我么?没有博爱,也没有野心。对于星际侵略这种事......呵呵。”灵堡提起这个词的时候,脸上无奈的笑,表露出来。 星际侵略?这是一个可笑的话题。因为很早之前,纽纱星的科学界就提出了一种观点,叫做:孤独文明假说。 这个假说建立在纽纱星人对宇宙的深度探索之下,在自以为定义的宇宙边缘之内;纽纱星人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的文明,适合繁衍生命的行星。所以认为纽纱星人是宇宙中唯一的文明生命,孤独的停留在宇宙之间。 那是初代假说的大致草案,经过多年的修改更进,目前依然在该领域占据着权威。可以说是纽纱星科学界的共识。 而这个共识,现在就破败于灵堡的面前...... “除了我以外,你就算告诉别人你的母星,也没有人会相信的。”灵堡终于坦言,自己不是一个想挑起什么星际战争从中获利的人。而且别的星球会不会发起进攻灵堡虽然不知道,但是纽纱星,绝无可能。 各自林立的政权,相互敌视的国际;连星球内部的矛盾都无可调和,这样的散沙文明,还谈什么合作侵略其他星球?这种事情,越说越荒唐。如果不是遇见了赤程,灵堡根本一辈子不会去想这种天方夜谭。 “我相信你。”赤程很会揣摩人心,他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废话。而是带着自己那独特性格下的目的,“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到的?因为我的离奇登场方式吗?” 从接近失败的爆炸之中,如新生的婴儿一般落地。这是灵堡认为的外星人降落的方式? “原因我也说不上,你的生理特征和我们真的很相似呢;结构,器官,甚至是循环系统,简直如出一辙。很难想象你竟然是外星生命体。”灵堡的脸上此时出现了几份同行的欣喜,“如果我是一个生物科学的研究者,说不定会想法办把你克隆,然后发给各个国家的相关协会进行研究;分解,浸泡,还有观察......” 就是这个肤色只比纽纱星人略微偏黄一点的生命体,外星生命体,会引起整个生物学界多大的改观呢? 灵堡用平静的语气,讲述完了一段惊悚的思想。 “那很恶心啊。”赤程其实是想说害怕,突然有种羊入狼窝的感觉;好像自己的器官在这里的生物科学家们眼里,是比黄金还值钱的稀世珍宝一样。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值钱,当然,赤程觉得这种用命换来的价值并不划算就是了。 “生物科学有时候就是这么恶心,不但恶心,而且还要超越道德。”灵堡又在妄言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了,这一点,赤程其实觉得他不该这么讲。 “那你这位搞理论科研的科学家,就永远不会那么恶心了?”赤程反问道。 他的话,一个来自小孩的质问,令灵堡优希陷入了深思当中。在那个曾经的破败实验基地里,几个志同道合的年轻人跟着他一起致力于攻克朴素元素结晶的难题;最后,结晶完成了,可是活下来的,却只有他和凯伦月两人。 灵堡还记得艾泽死前的那个近乎疯狂的模样,和他那站在道德高点的质问。 灵堡是一个不会生活的人,在生活上,如果没有凯伦月的照顾,他估计和赤程差不多。而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这副样子,才会把艾泽逼疯吧。 这算不算,他这种科学家令人恶心的一面呢? “大叔?你怎么了?”赤程见他分心的时候连手上的控制都完全停了下来,便知道是自己提起了一些令灵堡伤心的往事,“灵堡大叔,我......” 灵堡迟疑的瞬间,对光束的限制指令做了错误的调整;一束完整的激光,突然发出了刺耳的霹雳声响。 光是前奏,赤程就明确了危险! “降临!”赤程瞬间召唤装甲上身,飞奔而去将灵堡护在身下。 果不其然更大的爆炸重叠而至! 三角形装甲抵挡住了大部分的光子能量,没有让灵堡的肉体暴露在变异的激光之下;但是剧烈的冲击波,也将两人推出了实验室;整个室内一片狼藉。 “咳咳咳......我gay,以后再也不在你做实验的时候,和你说话了......”有一句说了能好受点的脏话,被赤程从嘴边吞了回去。 在承受了光子爆炸的冲击后,元素装甲回到了驱动核内;赤程觉得很奇怪,因为刚才那一击虽然突如其来,但是造成的伤害并没有达到令装甲严重受损到,返回驱动核的地步。 自己没有主观意识的让它收回,为什么它会自己...... “赤程,虽然我还不太敢确定,但是第一步我们好像成功了!”灵堡面对着实验室的废墟,眼里含光,激动地说道,“光子状态拆解,从零到一的突破,就在刚刚,完成了!” 灵堡激动地拥抱着小小的赤程,旋转跌宕,兴奋地重复着那一句:“完成了,我们完成了......” 邻里林,光锥计划实验基地。 “我们要做到的是从75.2%到75.3%的质变,而其他国家要做的,是从零到一的突破。”巨大的粒子循环模拟器,和各式各样的试验机,停泊在众人的头顶;有时它们会在眼前经过。 “所以说,只要我们突破了这0.1%的质变限制,其他国家想要在零基础的前提之下,追上我们,将再无可能。”罗真艾克斯,是参与报告的人员之一。 “说得对,我们除了光锥计划以外,也有研究微观粒子网的项目;斯坎迪拿,同样可以研究光子状态拆解。”实验人员们在景的面前,各抒己见。 “哼,他们研究不透光锥,我们也弄不明白微观粒子;以后打仗,到底是光锥能量枪厉害,还是积分舍网络更强啊?” 人员的议论声喋喋不休,直到景举起了他那象征权力的左手,才让场内安静;微迪克斯景,曾说过,他们会突破这0.1%的制耗。不知道他带给这座实验基地和光锥计划的是妄言,还是希望。 “艾克斯教授,光子状态拆解的方法,除了条件限制;你们有试过内部引导吗?”景此言一出,令他在艾克斯心中的地位瞬间飞跃。 这个人不是个只会谈谈政治的外行,他所说的都是这个领域内的专业术语。而且有条不紊。 罗真艾克斯,并不是这光锥计划的总负责人,按理来说,像景这种级别的人物应该直接询问计划的最高领导人;但是,景的目光就凝聚在这位艾克斯教授的身上。 “有尝试过,可是光子的状态转换的时候,只有极致的算力才能跟上;以目前的计算极限,根本达不到在内部对它引导的效果。”如果算力足够,艾克斯他早就试了。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个——极致。 “目前我们最高的动力计算,也达不到这个极致吗?”景问道。 “根本不是一个规模的,我手动估计性比对过了。积分舍网络是纽纱星科学界目前最快的动力计算机,如果用它的最大功率来对一束一米的光子进行内部引导;所能达到的有效比例是1:.” 在场的所有人陷入了沉默,先不说他们根本拿不到积分舍网络的使用权;就是拿到了也完全无济于事。 1: 这根本就和0:1没有区别,除非再过一千年,一万年,等到后人研究出比积分舍网络更强的动力计算机,否则谁有办法解决算力的问题? 景在这时,站起身来,面向在座的二十多位核心研究人员;致以微笑:“各位教授都听到了,艾克斯教授的话。据我所知他是一位极其务实的科研人员,常年在底层对机械调试、配置,亲力亲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于自己精确的计算得出的结论。所以,大家都应该相信他的话。” 景的这番话,激励不像激励,鼓舞不像鼓舞;令很多人不解其意。 而他真正的目的埋藏在后面:“斯坎迪拿最引以为傲的成就,被誉为整个纽纱星科学界百年第一的传奇人物,积分舍。他们所造就的积分舍网络在最大功率的状态下,只能达到光子内部比率的多少?” 两万分之一! 二十人在内,包括艾克斯,都为之一震! 斯坎迪拿的科技巅峰,注定只能是光锥计划的尾巴!一旦邻里林完成了这0.1%的突破,那么还用比吗?结果显而易见,光子比分舍更强! “华冉兹教授,我记得您刚刚对光子和积分舍网络进行比较,现在您知道结论了吗?”景好像认识这里的每一个人一样,每个人的名字,身份,信息,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根本没有可比性,光子在比率上就碾压了积分舍网络;要是交手,邻里林必胜!”华冉兹教授不相信什么政治,只相信数据;从他嘴里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军心大振。 “说得好,邻里林必胜!”而这方才是景要的目的之一。 被炸碎的实验器材,修补的工作人员,以及熟睡的赤程,和正在向科学家协会领事报告来龙去脉的灵堡。 元晟城的夜景,灯光微微,科技依旧是这座城的主角。 “当时的情况特殊,我也没能记下限制条件。” “那这唯一一次的成果不是白费了吗?”炸毁一间实验室器材没什么好可惜的,但要是不能相办法重现灵堡在巧合中改写的正确数据,那么这第二部将很难跨越。 “你让我再想想......” 大人的焦虑对应着一个孩子的好梦,在舒适的丝织材料覆盖之下,赤程睡得很好。在梦里的情景,黑暗中的驱动核心散发着光芒。 光芒渐渐的呈现出三角形的格式,隐匿着一个声音说道:极致,稳定三角形! 章16 422号实验室 “东西带好了吗?”高文迪把车子开到了租房的下面,由于有着载具管制,所以不能长停。亚杰尔拿着自己简简单单的行李,到了底层楼前。 坐上王子殿下的好车,亚杰尔这才算是彻底上道了。 艾梦有工作的调配,正好去往元晟城,想来也是毛特的安排,已经提前出发。省的高文迪还要忍受和那位美女待在一起的煎熬时光;而凯伦月也在交代完所有事情的详细之后,先一步回去。 可能在他的心中,高文迪还是应该和他彼此保持点距离的好。 高文迪没问亚杰尔为什么留下,但他的眼神却好像什么都知道,就像那个艾梦一样;亚杰尔很不喜欢这类人,再不说话,车内的氛围就快凝固了。 “王子殿下,介不介意我问你点私事?”亚杰尔的语气突然客气起来。 “这可不像你啊,暴风。你有事都是直话直说的。”高文迪能猜到大概的猫腻,但是猜不准,“你喜欢艾梦?” 如果是那样,那可太好了! “不,我喜欢更成熟的女性,她太年轻了,不适合我。”亚杰尔这点算直话直说;可惜带给高文迪的是失望的效果,他继续说:“你有没有考虑过......” “我觉得你还是问点别的吧,那样找话题或许会更好。”高文迪像是把他的这点心思也给摸透了。 气愤的亚杰尔对着驾驶座的高文迪吐出了一句:“屑!”以此来表达自己对这些聪明人的反抗。 “我就喜欢听这句。” 元晟城的科学家协会,今年要接纳一个充满神奇色彩的团队加入了。 归来的凯伦月,辅助着灵堡在监控回放里,放大每一个操作台面的细节;画面清晰可见,但有一部分被灵堡的身体挡住,看不清楚。 另一方面,赤程吸取了教训,远离了实验中的二人。在这个协会的基地之内,有着空旷的地带,适合散心。 赤程在人为营造的旷野之中,用手指轻触腰带;虽然不清楚,但是昨天的爆炸无疑是给元素装甲产生了影响。昨天的那个梦,赤程的意识格外清晰,清晰到觉得那甚至不是梦,而是某种特殊的空间环境。 在崇尚科学的协会说这些神兮兮的言论,可能会引起许多人的反感,赤程只能在下次使用装甲的时候再亲身体会变化了。 门外的自动门通过了积分舍账户的身份验证后,为一位女士打开了大门。 一位手拖行李箱的女士,进入了协会场所。 赤程立刻就认出了这位他朝思暮想的姐姐:“艾梦?” “你是?”很尴尬的是,这位小朋友并没有入得了艾梦的眼,知道他露出自己的驱动核,并且做出了两手交叉的招牌动作,提醒道:“是我呀,你怎么能忘呢?三角形,装甲,降临啊!” 他这一番龙飞凤舞的演示动作,倒是令艾梦想起了昕桉医院墙体损坏的一些往事:“哦,赤程。你也在这里呀。”艾梦凭借着身高的优势,摸着这小家伙的头。 虽然赤程很享受和女神接触的感觉,但是绝对不是这种感觉。赤程本能性的后退,脸上露出很不愉快的表情:“哎呀,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嘛。我可是很成熟的,无论是心态上,还是物理意义上。” 赤程的这番言辞,艾梦却似乎理解;在艾梦的眼中并不会把赤程当成一个小孩子,因为艾梦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在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纪。 “我可从来没有觉得你是个孩子。小赤程。”艾梦这句话,是第一道打动赤程内心的曙光。她轻轻用食指弹了下赤程的小脑袋,然后笑道:“可你就是个小赤程。” 艾梦在与这个年轻她几岁的少年谈话时,究竟是怎样的内心,无人知晓。 赤程把她的行李箱拖拽着,带着她向灵堡的实验室进发。而当这个阳光少年背对自己奔向那边时,艾梦脸上的笑容,难以再勉强。 等到下午最后的两位也都赶来,灵堡才带着众人来到了他们今后的小家。 422号实验室。 灵堡的心中是自己这帮团队的名单,他们各自的来历,灵堡也知晓了80%。简单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一只科研团队。 王子,战士,医护,外星人...... 看似豪华的阵容还不如自己身边的凯伦月,至少他是量子信息系毕业的有证学生,能看得懂曲度表和化合材料单。至于这群人嘛,对于一般的科学家而言,好像还真起不到什么作用;让他们给自己打下手,灵堡都怕把实验室给炸了。 这样一伙人齐聚在这个小小的空间这个内,只能说是缘分牵引,引力所致。 身为这间实验室的钥匙管理者,灵堡有必要为这个临时团队普及一下一个科研团队的规矩;以及他所带领的团队下,额外的规则。 “我知道大家都各有所长,接下来我们既然是要一起相处,那么无论各位来此的原因是什么,我都希望大家能够和平相处。我的名字是灵堡优希,这是正式的介绍。”非着名系研究教授,一度十分落魄的科学家。一生只从事了一项国家级项目,朴素元素结晶激化提取项目。 “和平。”亚杰尔对自己的态度发言。 “都是朋友。”高文迪这样为自己的政权,积累人脉。 “我负责生物学方面的专业知识顾问。”艾梦的介绍令灵堡眼前一亮,看来还是有个技术人员在的。就是生物学,不知道自己哪天才能用得上。 “嗯。”只有赤程今天,好像被什么人得罪了一样。额外的寡言少语。 “先从目前的项目开始吧,教授,你要不要先和大家聊一聊目前的进程。”凯伦月用专业的方式把,不对劲的气氛化解。他虽然也知道这些人的专业出身,可能帮不上灵堡的研究。 但凯伦月是一个年轻而热爱生活的人,从前的科研,他的生活总是沉浸于资料和结论。纸张,账户,液体;虽然有教授的赏识,但他知道自己注定在科研领域没有什么大成就。 凯伦月想要过同龄人正常的生活,像个男人一样去爱、去追求。至少他是很欢迎这些人的加入的,艾梦和亚杰尔,至于高文迪...... “好,我们的新项目。光子状态拆解。”灵堡优希将422实验室的下一个十年计划告知了同伴,然后,开启了六人的合作之旅。 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战役,或许说不好听一点儿;这是属于灵堡一个人的战役,他很不希望事情最后发展成孤军奋战。但同时,他也对这个团队充满了信心。因为他们,具有着科学家所具备的,探索精神。 “就是这样,所以在结合监控下最后的画面显示,经过我的计算排除,还剩下的限制状态1001种。这段时间我们要把它们全部尝试一遍。”由于具体的配置是出于无心之举,能排除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最佳。 “1001种尝试过后必定会有结论吗?”艾梦对于每一份工作都尽心尽力。 这一点,灵堡可以保证:“没错,因为这是已经实现了的结论;不久之前,我和赤程已经成功过一次,只是频率没有把控好,导致了爆炸。在稳定频率的前提下,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重现一切。” 然后,达到从零到一的突破! “那么,我负责记录每一次的实验编号,以及具体配置。”艾梦很上道,就连她的服装都退去了初到时的色泽,换成了单一的蓝色。 精简衣裤,干净利落。 “很好,有不懂的就问月,他会告诉你的。”灵堡将艾梦和凯伦月分到了一组,他自己则亲自开始了仪器调试。 赤程和亚杰尔当起了左右门神,索性远离科技的神圣之地。 高文迪目前只能给灵堡递东西,不过,这位王子殿下并没有什么脾气。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境地,科技是他的救命草,救的命不仅是“命”。 第五日。 “把第三粒子调低一点。”灵堡指挥到。 凯伦月在控制台的操作,被艾梦插手了一笔;艾梦在他推动操作杆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手:“不,应该调高一点,你调整的太低了。” “艾梦,你......”灵堡眼神瞥向监控台上的数据值,“居然,正常。”艾梦的调整完全符合专业性的领域。是的,灵堡甚至都为之感慨:这个女孩太聪明了,才来了几天,已经能听懂简单的指令了。 或许她的智力,远超灵堡的想象。 而凯伦月也因为,艾梦的那一下的接触,对她心生好感:这就是女孩子的手吗?好柔软。 他被艾梦纠正的那一刻,内心没有一丝逆反心理;相反,他的眼里充满了柔光。只是懦弱的凯伦月,在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份喜欢,和他所喜欢上的这个人一样。 曲折离奇。 艾梦专注于观察和记录结果,没有一点在意和凯伦月的接触。她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自己手,在纸质档案上准备记下第三百次的实验结果:“教授,第三百次实验结果。” 灵堡收起了对天才的惊叹,转回对仪表的观察:“光子状态拆解,第三百次实验——失败。” 艾梦平淡的记录在案,她的脸上甚至没有一点点的表情起伏。灵堡知道他们每个人来到这里都有自己特殊的目的,可是唯独这个艾梦,灵堡是越来越看不透她的所欲了。 “第三百零一次实验,开始。”随着灵堡的又一声命令,团队陷入了又一场苦战之中。 临近了黑夜,灵堡没有在继续下去了。他所要的不是在运气中出结果,而是在完整的一千零一次实验中,把握住真理;就算只在最后一场的实验才得到正确参数,那也是团队的胜利。灵堡让大家都回去休息,他会在最后锁门。 而艾梦知道脱去她的那身工作服,才在高文迪的面前显露出真容:“你看,我能听懂教授的话了,一些简单的指令也能完成。再过几年,我一定可以超过那个凯伦月的。” 高文迪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只看到艾梦对于自己的执着;但是,他没有在言语上伤害这个女孩:“你很聪明,我很羡慕。祝福你。”高文迪面对着艾梦,给予了她一个微笑。一个僵硬的微笑。 这个微笑,能够骗得了别的女人,却唯独瞒不过艾梦的眼睛。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对我温柔一点?”艾梦停驻在原地,她从高文迪的语气里感到的只有排斥。或者说,这种排斥,不用言语也能感受出来。 高文迪的确惊叹于艾梦的学习与理解能力,他比不上这个天才。不过在感情上,自己对她的态度已经明确过了;如果在说过了那些拒绝的话之后,依旧纠缠不休的话。那才是真的伤人。 他从月光之下走开了,而艾梦一个人停留在原地。 和她同样心如刀绞的还有一个,躲在实验基地墙角后,偷看这一切的男人。 凯伦月。 原来艾梦之所以不肯正眼看自己,是因为她的眼里和心里早已容不下了别人。而艾梦所喜欢的人,居然是另外一个和自己阴差阳错纠缠不清的人。 那晚的月光皎洁,而月下的人心,却没有一个是通透的。 “别过去。”亚杰尔拉住了赤程,凭他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经验,早就察觉到了凯伦月的存在;然而赤程并没有。 “为什么?你的王子殿下弄哭了艾梦,我要去把他揍一顿!”赤程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冲上去,会不会下重手;亚杰尔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拦着自己? “你懂什么,现在这个局面,才是有趣。”亚杰尔所说的这个有趣,其实多少带着点无奈的语气在戏谑。他知道赤程听不懂,他是在说给自己听。 因为,只有亚杰尔才了解这几个人的情况。或许他也是唯一了解这种复杂情况的人吧。 “你不是外号叫暴风吗?暴风就这点肚量?”赤程像是被高文迪和艾梦之间明面上的气氛所影响,心情也变得烦躁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 “不让我打他,好哇,王子嘛,高贵,了不起。”赤程露出了自己的腰带,“王子不是把矩形给你了吗?正好,上次败在你手上,我还没找机会报仇呢!” 赤程表面上是想练练,实际上就只是在拿亚杰尔发泄怒火罢了。一个成年人怎么会不清楚他那点小心思,正好亚杰尔是个喜欢用格斗来解决事情的人。 “哼哼,你确定。”亚杰尔准备好手环,率先召唤了装甲附体。赤程本身是没什么威胁,不过有元素装甲在手,加上他是个不知轻重的小孩;亚杰尔就不能确定了,“降临。” 他们所在的地方离艾梦那边很远,一直守大门好几天的两位,终于也“饥渴难耐”了吧。 亚杰尔见赤程还不召唤装甲,以为他终究是小孩子脾气,被上次一战打怕了。亚杰尔心生大意:“怎么,后悔了?” 然而赤程却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站在亚杰尔的面前,继续挑衅。并作出了一个友好手势。 亚杰尔以为他是在嘴硬,想着飞过去把他按倒在地,稍微教训一下就好了。于是,控制着矩形装甲,亚杰尔第一时间就动力全开地冲了过去。 “极限!” 一声刺耳的呐喊突然传来,赤程的腰带发出一道光芒,在矩形装甲靠近赤程的半米距离之内,展开一个领域屏障。 这个屏障,坚硬厚重,完全抵消了矩形装甲的动能,甚至连一点冲击位移都没有产生。看赤程一脸尽在掌握的表情,似乎这是他所知的。当赤程的右手轻触驱动核的瞬间,这个领域爆裂开来,将亚杰尔弹飞出去。 “稳定三角形!” 又是那个声音!亚杰尔再次听到了,那不是赤程发出的,更像是从腰带里发出的呐喊;或者说是从驱动核里,发出的...... 在两声奇怪的呐喊之后,三角形装甲依附到赤程的身躯。原本比他矮上半截的个子,瞬间化为了一个满身金属的成人体格。 极限!稳定三角形!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赤程的装甲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亚杰尔在失利之后,内心对于这个对手,有些畏惧。战士的本能令他畏惧。 “怎么了,暴风。你后悔接受我的挑衅了?”这次该轮到赤程得瑟,三角形装甲的外形并没有改变,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个多出来的变身前奏。 冷静,暴风。你是个身经百战的人,军队和战场你都待过,越是不利的情形下,越要保持冷静。 亚杰尔还不知道这变化是来自于三角形装甲的升级,还是赤程本身。目前形势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免战斗。毕竟,赤程这种小孩子可能会没有分寸。 望着远处的艾梦,亚杰尔想到了一个不错的脱身之法。 一发手臂上的微型炮弹,轰击向赤程。而赤程则以接近重影的速度躲开了炮弹的轨道。 是速度,极致的速度。赤程的装甲在什么条件之下真正的觉醒了,而目前的机能来看,至少速度是代表性特征之一。 “很遗憾,打不中我。”赤程得意的同时,忽略了炮弹的延伸轨迹是朝着艾梦。 “谁说我瞄准的是你了。” 艾梦在复杂交错的心情之中,被一发飞来的炮弹威胁。坏到极致的心情,驱使她的眼神露出杀意。 酷尔酷波在瞬间逮住炮弹,不过是一只小小的烟花,发生的爆炸在酷尔酷波的掌中回响,如同哑炮。 一缕黑烟从酷尔酷波的手中升起,这是亚杰尔送来的烟花。只是特制的迷雾弹,没什么威力。 可貌似它在爆炸之前就被掐灭了,连烟雾都没能放出来…… 艾梦的视线朝着这边的两人凝聚过来:“是谁扔的炮仗?” 章17 睡眠 清晨的阳光在元晟城科学家协会的基地上照射,422实验室又一次开始了他们的光子状态拆解实验。 “艾梦这是第几次实验了?” “第三百十一次……好像是第十二次了。”迷糊之中,艾梦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到底是第几次,你不是一直在记录吗?”灵堡的语气略显严厉,凸现了实验的重要性。 “抱歉,教授,我今天不太舒服。”艾梦看着自己的笔记上,除了各项实验记录,还写着歪七扭八的图案,她羞愧的说到。 “算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吧。”灵堡需要确认这两次的实验没有披露,只能从头再来,自己亲自记录。 灵堡在接过了艾梦的实验记录后,继续着手上的实验:“月,你帮我重启一下设备,我们要重新进行第三百十一次实验。” “是。”凯伦月按照灵堡的话一步步重启了整个仪器和调试台。 灵堡突然大叫起来:“你在做什么!” “教,教授。您不是让我重启设备吗?”实际上凯伦月刚刚的眼神,在随着艾梦的身影,恍惚了一刻。才忘记了这次实验的基本规则。 一些数据都是早就调试好的固定值,而变量只有红色的区域。 “你把所有设备都重置了!定量呢!你动定量做什么!”灵堡震怒,因为这项操作对于凯伦月这种程度的科研人员而言,不过家门报号的事,灵堡也没多注意。 没有想到,一个不留神,他竟然犯了一个初学者的错误。 “对,对不起!教授!我……”凯伦月不善言辞,实在找不到什么合理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走神。 而灵堡虽说没什么情商,但过了大半辈子,也能察觉到实验室中这三个人之间的诡异气氛。 他们彼此之间在工作的时候都把注意放在各自在意的人身上,根本没有在乎这场实验! “你……”凯伦月是灵堡在青年一代中所见过的少有的,具有责任心的人。虽说资质平平,但是他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绝不会出现一点漏洞。 灵堡从来没有见过他现在这种情况,本来想要指责他。可是真当灵堡站在月的面前,他所看见的除了凯伦月,还有曾经那个陷入疯狂的艾泽。 艾泽,艾泽…… “你……累了,别把自己绷得太紧,休息一段时间吧。”原本的责备,也变成了关心。灵堡不想看到另外一个艾泽出现,更不希望那个人会是凯伦月。 凯伦月没有听进去,他表面的应付并不能抵消内心的揉杂。只是一味关注于实验的灵堡优希,并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也看不透月的心里究竟在纠结什么。 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灵堡打量了下原地驻守的高文迪。这个人可能是唯一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成员了吧,可是让他来辅助自己? 呵,他连斜口钳和钢丝钳都分不清,连指示灯都看不明白…… 灵堡最后拍着高文迪的右肩膀,长出一口气:“你们今天都去休息吧,如果是累了就睡一觉。如果是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干这个,那么就想想新的出路。”灵堡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做了自己情商范围之内,最大的开导。 “谢谢你,教授。”高文迪在人情方面,比灵堡精明得多。他也知道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或许我们真的需要好好想想一些问题了。” 空荡的422实验室只剩下灵堡优希一个人,在收拾着残局。 当他在对照着记忆与图像,重新定义好一个定量配置时,清脆的脚步声从门外传到灵堡的耳中。 “不是说让你们去休息吗,现在来了也帮不上忙,不要过来打搅我。”灵堡认真的说。 他的目光投向眼前的每一个细节,根本没有意识到,今日到访的是一位故人。 “你还是这样啊,一旦专注起来,就什么也顾不上了。”直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将灵堡拉回了二十多年前的一场约会。他才缓缓回头,望向这位故人…… “是你?梅娜多。” “好久不见,优希。” 此时此刻,处于休息中的五位,正遇到了他们各自前所未见的难题。当中的明白人有四,可能只有赤程这个情场新人,还蒙在鼓里吧。 凯伦月向自己的人生迈出了大胆的第一步,这是他这个懦弱的男人这一生所做出的最冲动的事情之一。 “艾梦。” “你找我有事吗?”凯伦月跟到了艾梦在基地内的住所。除了赤程是个灵堡住在一间,他们其余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 凯伦月知道了艾梦对高文迪的心意,他也知道高文迪的性取向问题。不管高文迪和艾梦是怎么想的,他不会用这种小事做文章,凯伦月之所以喜欢艾梦,是在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才有的好感。 而他的追求,和所有其他人都无关,只和眼前人有关! 凯伦月的脑中不断的重复着这件事情,不断的重复提醒着自己的心意。 “艾梦,你能考虑一下我吗?”他觉得成年人之间,或许这样说会更直接吧。面对艾梦这样的女孩时,他只有用自己的真诚。怎么想,怎么说。 而医护善良的心,却不是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博爱。至少艾梦,不是这样的人:“我们之间没可能的,凯伦。” 同事,朋友?或许不是情敌就是最好的局面了。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王子吗?难道纽纱星所有女孩都一定要嫁给王子吗?”这颗星球上似乎并没有这么多的王子存在。 而艾梦却并不想和这个才认识几天的男人谈自己的择偶标准:“我和他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他救过我的命,还为此牺牲了所有的权力。你有在任何公众场合见到过,洛普斯高文迪的影像吗?” 媒体,大众,这个国家对于王子的印象,仅仅在一个名字而已。而这一切难道说。 “你是说他为了你才会像现在这样?”凯伦月的确不知道,高文迪为艾梦付出过什么,他也不了解曾经的高文迪。 “他的确不是因为爱,但他的确救了我。从那一刻开始,我喜欢的人就是洛普斯高文迪了。无论他是不是王子,无论他有没有权力。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他。”艾梦把话说的很绝,希望能彻底断绝凯伦月的幻想。 “可是,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情急之下,凯伦月还是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可当他说出来的时候,他瞬间就后悔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你和高文迪之间发生过什么!”艾梦的质问里充满了嫉妒和仇恨,面对着他这样一个男人。 嫉妒的语气。 这令凯伦月感觉自己不像是在面对一个喜欢的人,表明心意,而是在和一个情敌狭路相逢!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像在凌晨的熟睡中被人用充满寒气的手贴在脸上,还同时被拽走了被褥,活生生的从温柔里,清醒过来! “我,我们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问你啊,爱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是痛苦的,我只是喜欢上了你......我,我......但是或许你可以接受一个喜欢你的人。”凯伦月在内心踌躇了许久,才把这番话讲出来。 他不是想和高文迪比,因为他可能根本不配。但是,他只是把自己这些天一直以来的心意说给艾梦听。 被嘲笑也好,拒绝也好,这是自己第一次对喜欢的女孩子表白;尽管他与她之间的关系显得有些可笑。 这就是凯伦月迈出的第一步,他再也不想要做一个懦夫,他也想像个男人一样被人看得起。朋友也好,教授也好,还有家人;凯伦月不想要在这样默默无闻下去,他想要有人听见自己的声音,给予自己回应。 凯伦月的这份表白,就和他与这个女孩子之间的关系一般;而他所得到的结果,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走吧,我们之间不合适。别再来烦我。”艾梦的话无疑是拒绝了他,但是也在百感交集之时,稍稍顾及了一点月的面子。艾梦果然还是没办法完全对他人做到残忍:“去找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月。那个人不是我。” 可能这就是艾梦的职业病,或者是南丁格尔小姐的一点同情。 凯伦月也很识趣的接受了这份回答,原来被拒绝的感觉,也不是那么难受。 另外一边,团队里的左右门神,对于团队现状,各怀心思。 亚杰尔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这个粗人,在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上面没什么帮得上忙的。这事情怎么说? 难同喜欢的人喜欢上了一个“喜欢难同的人”,然后难同和整个难同所在的团队都左右为难。 “唉,这叫什么事啊。”亚杰尔经历过枪林弹雨,体会过丛林生死。只有这种都市爱情,能令他这个人情野人,感到既麻烦又有趣吧。 “你是说昨天你向艾梦扔炮仗的事?”赤程和亚杰尔这个大人的思想不在同一个频道。 不过说起昨天,亚杰尔倒不在意艾梦;毕竟她最终放过了二人。暴风先生所在意的是,赤程的装甲:“你的三角形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增幅?我们所使用的核心不都是一样的吗?” 亚杰尔对赤程的力量和他召唤时驱动核里发出的声音,十分好奇。 “不知道,别烦我。”赤程显然现在没这个探讨的心情。 而这,令亚杰尔十分不爽:“沉溺于情色之中的人,你知道他们大多数的结局是什么吗?” 赤程虽小,好在看了一本言情小说:“什么?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牵牵手,抱一抱,有什么?” 呵,只有这种程度吗?果然只是个小屁孩,想象力有限。 “内脏衰竭而死。”亚杰尔对一分事实,加上了自己的九分修饰。 “少骗人,天下那么多夫妻,难道都是器官衰竭死了的?唬谁呢。”赤程对暴风先生的话,不愿相信半点。 亚杰尔开始了忽悠,虽说是忽悠但其中也多少带了点各自的感悟在里面:“我说的是沉溺声色的人,现代,这种人越来越多,你没有发觉到吗?” 亚杰尔说的是纽纱星的社会,而赤程所长大的是遥远的蓝白星。但是,这一点,赤程似乎也同意:“那你说是为什么?在我们那里以前的人吃不上饭,想的只是活下去。现在有了钱,除了进步,为什么还带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哼,我不是社会研究学家,不懂什么他们文人的麻烦道理。我知道的事,和你其实差不多。”亚杰尔的年纪是团队里最大的,虽然还没有超过三十岁,但他所体会的人生,也略有小悟。 亚杰尔说:“以前动乱,不安,人渴求安定,一点点小利润就能满足;可是,让一个乞丐适应了国王的生活之后,你说他的内心里,还会认为自己,是个乞丐吗?” 骄奢淫逸,贪淫纵欲,碌碌无为,虚度光阴。 “这样的人,就算死,也会选择在享乐中死去。这是时代给予我们的‘馈赠’啊,科技改变生活?呵呵,的确是变了,变得更好了。”亚杰尔也是一个有过往的人,但是他很明显不是自己口中的那种,喜好淫乐的现代人,“美好,伟大,值得歌颂。赤程,我们的科技是不是很强大呀。” 强大。相比起赤程的母星而言,的确如此。 纽纱星是一处真正繁盛的科技文明,这里有只存在于蓝白星幻想小说中的技术。微观粒子的高度探索和应用,光子状态拆解,还有更多赤程听不懂,和根本没听过的技术。 就是在这样一个可谓成熟的科技文明之下,他们所面临的问题,似乎和蓝白星是同一种。 赤程不是批评家,也不是改革家;他只是个人,但是在听到亚杰尔书陈述出的那些话时,想到自己家,也是这样一副“繁盛”之景。赤程的内心多少有点触动:“伟大,美好?不知道,我是农村人,人笨人傻,不爱学习。” 赤程用这个话题转移自己不想面对的那一面:“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三角形为什么会产生变化吗?一起去拜访一下灵堡大叔吧。” “哼。”看来自己的另类开导,在这小子身上作用匪浅;一点就透啊。亚杰尔很是满意:“看来你愿意和我分享你的小秘密了。” 422实验室。 “以你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恐怕不合适吧。”灵堡为了这个故人的聊天,竟然特地停下了自己的实验。 “你别忘了,除了皇室成员;我也是科学家协会的成员。”梅娜多并不是倚仗皇权来到这里的,她在很多年前,就获得了协会成员的资格。 在和灵堡相识的过去里。 “我当然记得,阿缪斯星系天文小组成员,立侎梅娜多。”灵堡或许年轻的时候就是被她那种爱好星空的专注所吸引的吧,当然,现在那种吸引,就像环状的引力波最终归于直线一样。 平静了。 如今的梅娜多是国王海泽的爱人,按辈分也是洛普斯高文迪的继母。这样来说,她此行可能是来看看自己的儿子的。 想起梅娜多的专业,灵堡突然灵机一动,科学家的好奇心,驱使着他张嘴:“梅娜多,你认为纽纱星人目前对宇宙的研究,有差错没有?” “你是指什么?”梅娜多需要知道具体的针对性。 “孤独文明假说。”灵堡的语气里充满了炫耀,是对自己的炫耀。 “就目前而言它仍然是科学界说吧认定的真理,除非有人能拿出证明,否则恐怕在未来几千内,都不会被推翻。”这就是专业人士给出的结论。 几千年?纽纱星人眼界会被局限几千年吗?就因为这么一句话? “可它就是个假说啊,因为当初提出这个假说的人都是各国元首,所以就要在个人主义的光环之下,占据几千年的‘真理地位’吗?真理到底是科学家决定的,而不是政客。”灵堡有些激动了,或许是因为他曾经从来没有这么底气十足过吧。 他的发言令梅娜多很震惊,并不是因为灵堡的语气。她虽然很多年没有见到过这个男人,但是他给自己的感觉还是和那个二十年前的俊年一样。这股心气,和骄傲。他的为人就是这样。 “优希,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梅娜多的心突然紧张了起来,因为灵堡从来不会对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指手画脚,他一直有这样的习惯;认为匠人就该做匠人的活,商人就该卖商人的货。 可是今天,他好像对重逢的老友,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呢。 “我只是觉得不合理,难道规则不应该先符合逻辑这一关吗?它明明是个假说,所有人却像真理一样供奉它。”灵堡将自己圆了回来,他问梅娜多可不是为了拿赤程去邀功请赏的。 也不知道善于观察的梅娜多,有没有发觉到灵堡对自己的谎言:“好好,真理啊,逻辑啊,你说的都对,灵堡教授。”梅娜多不想和他在这种事情上争论,毕竟孤独文明假说,也不是她能够改变得了的。她只是喜欢观察和记录星空而已,对于像灵堡这样的聪明人,梅娜多从来都是望尘莫及。 “其实我这次来,是海泽拜托我的。”梅娜多终于,说出了正题。 “国王陛下?”灵堡没有见过这个人,在他的思维里;除非这辈子能在科研领域有所成就,否则洛普斯海泽,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单纯的名词。 “你知道朴素元素结晶是从哪里来的吗?”梅娜多让灵堡把实验室的们从内部关好,并开启最强的隔音效果。她脸上凝重的表情,是为了这件事情:“这个秘密原本只有三个人知道,海泽告诉了我,现在他也让我告诉你。不过,你可以选择不接受......” 而一旦接受,就请付起相对应的责任。 或许这个时候,灵堡可以用自己累了,像睡一会的借口逃走。 章18 元素领域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有哪些?”灵堡想要知道自己在斯坎迪拿国王的眼中,究竟收到了何等程度的重视。 “海泽和我,还有积分舍......”那个微观粒子网络的建立者,被整个科学界誉为百年天才的人物。 “还有一个呢?”积分舍,也是灵堡的偶像。 “还有一个,就是在前不在梦之委员会上妄图发起政变的委员之一:微迪克斯。”梅娜多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意味着,灵堡已经进入了皇室的内斗。 之前在梦之委员会上,发生的那场重大事故,被委员会压了下去。外界没有收到一丁点儿消息,灵堡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但是...... 微迪克斯?那可是帮着海泽父亲平定战乱的老将了,也是跟着洛普斯王室打了一辈子仗的老人;权力甚至连国王都要敬畏三分。他会叛变? 或许这里面还有更为复杂的事情因果,埋藏其中吧。 “我不想知道。”灵堡打断了梅娜多的发言,“我想要的是平静的做研究,如果参与皇室的权力争斗,那么我的心思可能就没有办法集中了。你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像积分舍那样。” 积分舍是罕见的科学家兼政治家,但是最后也不见得有个善终。所以他虽然是灵堡的敬者,但灵堡却不想成为他。 一般来说,梅娜多不会再在这种性格执拗的人面前劝导;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我们都有着各自的秘密,优希。国家有国家的苦衷,你有你的难处。作为朋友,我不会强迫你。但作为斯坎迪拿皇室成员,我希望考虑一下。这个秘密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可能不仅仅关乎国家存亡、政权兴衰。” 超越国家和政权的,灵堡有些好奇了。 “不为国家和政权?洛普斯家族还能为什么?” “这个要等你选择接受这个秘密的时候,才能告诉你。”梅娜多的一言一行,都遵从了海泽的指导,最后他加上了一点自己的补充,“或许和你感兴趣的孤独文明假说有一点关联。” 和孤独文明假说有关联!会这么凑巧?还是说这只不过是梅娜多说话的技巧罢了,毕竟她是个能把自己看透的女人。海泽派她来当这个说客,一定也是看在自己曾经追求过梅娜多的往事上吧。 不过,自从灵堡真正的接触到科学的本质后,他越来越玄乎;有时候内心甚至觉得自己不像是个思维理性的科学家,而是一个迷信的老头。 朴素元素结晶,这个自己研究了十多年的项目,在十几年来的研究情况只有自己清楚。灵堡是一个前沿理论学者,可是在这个结晶体的面前,他就像一个应用学家。 这意味什么? 这意味着,朴素元素结晶里蕴含着太多灵堡无法解读的奥秘。一种目前科学不能理解,但是却可以使用的奥秘。 “你让我思考一下,我需要想想,毕竟我现在带着一个团队。”灵堡不再是孤身一人,他也在新的项目里,获得了新的人生。 “如果你想要知道朴素元素结晶的秘密了,就和协会会长联系吧。他会告诉你在哪里来找我。”梅娜多的谈话到此结束。 真是遗憾,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光彩照人。而灵堡优希,险些却成为了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家寡人。一个以科学研究为借口,逃避生活的懦夫。 她走了,灵堡没有挽留她。是的,因为自己已经在年轻时挽留过她一次。那一次,是属于自己的,一次特别的实验。 不可复制性实验。 孤寂的422实验室再次落入了属于了灵堡一人的冷清。 “大叔!” “你们干嘛!” 灵堡的思绪和赤程的喊叫声如同两架飞驰的列车,相对着完全撞向了对方。在见到赤程的时候,灵堡突然,一下子没有那么郁闷了。或许是这小子的声音太过吵闹:“找我做什么,我还要做实验呢。” 尽管要将定量复原,会花费不少时间;但灵堡的内心其实很希望这个时候,也有人对他说一句:你该去休息了。 赤程和亚杰尔的打扰,说不定恰到好处呢。 “就是和你的实验有关的大事,灵堡大叔,介不介意帮忙参考一下啊。”赤程能提出的正经事,又是亚杰尔所期待的,想必只能是他们的元素装甲。 “去外面空旷的地方,别又把实验室砸了。资源可不是每一样都会再生的。”灵堡老师的节约美德,小赤程谨记于心。 来到了昨日的旷野空地,赤程将自己三角形装甲进化的事情,详细告知。 “三角形装甲进化了?是因为光子状态拆解实验?你怎么你不早和我说。”这件事情,正好赶在梅娜多刚走不久;引起了灵堡对于朴素元素结晶的重新重视。 “这两天你一直在忙,我哪敢呀。”赤程的说法虽然夸张了一点,但每天看到灵堡很晚才回到房间休息,自己已经不想要再给他增添负担,所以把这件事情藏了两天。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这是我给你的特权。”灵堡看来对这小子很不错呢,都特许“王权”了。 赤程满脸得意,亚杰尔按奈不住。 “好了,给我看看你进化后的装甲效果,和你描述的有没有差别。”灵堡和亚杰尔都站到了远一点的距离,以免被装甲降临时产生的震动波及。 赤程亮出腰带,右手轻触其上:“交给我吧,降临!” 极致!稳定三角形—— 没错那个声音果然不是错觉,清晰的呐喊声从驱动核中传递出来! 在三秒之内驱动核释放了一个立体的球形空间把赤程覆盖其中,那层空间是透明的,而且据说在矩形装甲目前的最大动力之下,都无法将它移动半分。那也就意味着,这是一个极致稳定的空间。 装甲从驱动核中释放到覆盖全身,多了一个三秒钟的空间。 这个空间的阻隔作用说不定能够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 “接下来就是速度了,大叔,你可不要太惊讶。”赤程的秀场时间到,“大叔你把你的钥匙卡拿出来。” 灵堡照做了,放到了手上。 “你看看上面有没有贴什么彩纸,比如说粉红色的卡片,上面写着:木及赤程,天下第一。之类的话。”赤程在行动之前,先把结果告知。 灵堡翻来覆去的观看,而在他翻转卡片的一瞬间。极致的三角形在宏观的世界里,爆发了极致的动能。 赤程嘴角一扬,看着眼前的世界趋于静止;他开始了行动。 从灵堡的手上拿过钥匙,跑到实验室内,找到一支画笔。将自己裤子口袋里的粉红色纸条掏出,打开面部的装甲,涂了一点口水在纸片上,然后粘在灵堡的钥匙卡上。严严实实。然后在纸片上画上了几个字:木及赤程,天下第一。将画笔扔到了空中,笔尖的一滴墨水在空中犹如失重般漂浮。赤程飞快的跑出门。 一回想自己的行为好像有点不太文雅,再次打开了实验室的门,进入其中。将空中悬浮着的那支笔轻轻放回远处,墨水也用一张纸巾包裹住,送进了垃圾箱。随后关上实验室门,回到了室外。 将钥匙卡放回到灵堡的手中后,赤程慢慢走回了自己起初所站的位置。 “没有。” “你确定吗?要不再看看。”赤程提醒道。 当灵堡将卡片再次翻转,见到了赤程上一秒中,所描述的状态。卡片上歪歪斜斜画着几个臭字:木及赤程,天下第一。 这种感觉,不是魔术之类的小把戏,这种感觉更像是......奇迹。 “这......难道你?”灵堡惊讶地重新审视面前的赤程。 “他很快,可以说是快到极致。”亚杰尔重述昨日的交战经历,即使在矩形装甲附着的情况下,亚杰尔也完全看不清楚赤程的动作,“如果可以我也想要那样的动能。” “不要急躁,让我......想一下。”灵堡需要消化今天有太多的事情发生了,赤程身上的三角形装甲的变化,和梅娜多所言的朴素元素结晶的秘密,必然有着某种关联。但极致三角形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恐怖了。如果真的是那样离谱的速度的话,那么赤程完全可以在别人的注视之下做任何事。 包括杀人。 “召唤装甲之前释放的那个空间,有阻挡作用,应该能屏蔽大部分的物理攻击。你要灵活应用。”灵堡收好了自己的钥匙卡,现在,就算这小子当着自己的面把要是偷走再放回去,自己也无从察觉。 真是个极度危险的角色,明明昨天还是个小孩。 “我知道,这样才合理嘛。变身时间无敌,下次我就用降临去往别人的枪口上撞,吓死他!”赤程瞬间就觉得自己有一种天下无敌的感觉了。 虽然灵堡不建议他这么做,但是应该也拦不住他。 “至于你装甲降临时释放出的空间,我打算将它称之为:元素领域。”灵堡的取名艺术看来和赤程如出一撤啊。 “哎哟,没想到灵堡大叔你也是懂男人的浪漫的。”赤程对于这个取名爱不释手,“元素领域!降临!极致,稳定三角形!哈哈哈哈......” 此时此刻的科学家协会,简直成为了赤程的梦中天堂。 至于亚杰尔的矩形装甲该怎么进化,灵堡还需要好好思考思考。至少不能再用光子状态拆解实验的爆炸来开启一次。 “这件事情我会留心的,亚杰尔,你目前的装甲虽然比不上三角形的性能,但是据我所知,元素装甲的驱动核都是一样的。所以装甲的潜能配置来说,矩形和三角形应该是相同的能量等级。”灵堡说这些是希望亚杰尔暂时不要把心思都放在怎么给矩形升级的上面。 亚杰尔也懂这个道理,任何东西太过痴迷,可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再然后,灵堡和赤程一个人聊了一会儿。 “高兴吗?”灵堡看着解除了元素装甲的赤程依旧兴高采烈的样子,他也跟着受到了感染。 “高兴,怎么不高兴。我现在天下无敌了,还怕谁?”赤程明显有股骄傲过头的胜气。这是灵堡所不愿意看到的:“是吗?那要不你用元素装甲打我一拳?” “大叔,你开什么玩笑。我是好人,不是间谍,不会在你背后给你捅刀子的。”赤程高兴之际,还不忘证明自己的无害。 但是灵堡可没有和他开玩笑:“那你不用加速,在三角形装甲附着的前提下,让我打一拳。我看看你的三角形除了速度之外,硬度有没有增加。” 赤程傲慢的心理,迟早会让他吃大亏。 而灵堡需要的,是自己在那个破旧实验室里遇到的那个,随时随地都能保持客观冷静的木及赤程。 “哼哼,好哇,可别震得你手疼。”赤程在灵堡面前再次召唤装甲,“降临!” 极致!稳定三角形! 然而在赤程的元素领域消失的三秒之后,灵堡一拳朝着自己的胸口扑过来。按照约定赤程没有加速躲避,而是用胸口接下来这一拳。 拳头的表面并没有接触到装甲,至少还差一分米的明显距离。但是,赤程被另一股无形的力顶住了。这份力,不是普通肉体能够发出的,而是机械装甲级别的推力! “啊!”赤程一声大喊,被这股力撞飞了出去。他怎么着也没想到,灵堡会有这样的力量。可是这力量是什么? 科技文明下,一切的玄学现象都应该有解释才对。强大的推力,无形的替身?赤程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艾梦酷尔酷波的黑色身影。 没错,灵堡教授有着和艾梦相同的力量。但是,艾梦的力量又是如何获得的呢?赤程不知道,他没能从艾梦的口中问到酷尔酷波的来源。或许对于他们而言,这种力量,烙印着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赤程解除了装甲,从草地上起身。当他回望灵堡的眼神,有那么一刻。赤程感觉到了不妙。这个时候,如果自己还开得起玩笑的话,赤程一定会说出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灵堡优希,其实你才是最终boss对吧。 难道,不是赤程未来要向灵堡背后捅刀,而是灵堡现在就要做了赤程! 特意支走了暴风,结合他科学家的身份,还有自己曾经在拿着一份合同在灵堡面前,把三角形装甲占为已有;现在三角形得到了飞跃的进化,所以他是想要——杀人越货! 赤程的内心揣摩着这些话,发抖的两腿,难以动弹。 而灵堡像极了一个猎人,赤程此时就是羊羔! 完了!他要反水! 赤程的内心这样想到,绝望闭眼。 “知道你为什么失败吗?”等到赤程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不是刀子不是枪口,而是灵堡向他伸出的右手。他在拉自己起来,他不是想做了自己! 赤程没敢说话,直到灵堡将后半句的告诫也说出:“还记得你最开始遇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这句话犹如一根尖刺一样插进了木及赤程的内心,他那颗外似坚韧内则脆弱无比的软心。 自己刚来时的样子,冷静,客观,警惕,还有配得上反派嘴脸的阴险;可是现在呢?那些特性,消失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遇见艾梦的时候,还是在刚刚自己以为天下无敌的时候? 木及赤程懈怠了?你以为自己了不起了?你对别人的戒备放松了! 那一秒赤程的内心责备着自己,然后在泪水灌满眼眶的愤恨之下握住灵堡的手,重新站起来:“总有一天,我会向自己证明的!” “那你就证明给自己看哪。”灵堡就是因为这句话和赤程相遇的,如果他人的友善就令赤程褪去了另类的锋芒,那么他在灵堡的眼里,就算是外星人,也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外星人。 证明给自己看,真是一句令人怀念的话啊。 灵堡就是这样一个人,在社会群体的客观评价里他孤独,无能。而在灵堡优希的世界里,他明白自己永远有一个最欢迎他的人。爱他,理解他,能听懂他说的话,能明白他做的事;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为了这个唯一的观众,灵堡必须走下去。这个观众就是他自己! 而他唯一想要证明的对象,也是自己。 当灵堡在破旧的实验室中听到赤程的那句心声:我一定会证明给自己看!灵堡的内心是多么激动,他认为这个人不是神的化身,就是平行世界的自己。因为他们的内心是那么的相像!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灵堡看不到赤程曾经的那种锋芒了。他很失望,比自己死了还失望,就像自己亲手葬送了一场实验一样;那种感觉是绝望的。 如果说是元素装甲令赤程变得自大且平庸的话,那么灵堡想要毁了自己这十年来的一份心血。 好在刚刚,灵堡握住赤程的手时,他感受到了。木及赤程的回归。 “上午从你实验室出来的那个女人,身份一定不简单吧。”泪水还残留着的赤程,眼神已经回到了当初来时的冷峻。就是这种感觉,三分阴险,七分沉着;稳如泰山的感觉! 只要一见到赤程的这副状态,灵堡就会莫名心安。 “的确不简单,是个人物。”灵堡这样回答到。 “不简单的人聊的事,也一定不简单吧。”赤程的泪水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已经只剩下痕迹了。 “没错,她和我聊的是,关于你的事情。”灵堡对于这个赤程状态的赤程,热衷热爱,没有隐瞒。他的脸上情不自禁地也浮现出了笑容。 章19 安烈科的静女 光子状态拆解实验已经耽误好几天的进程了,而问题在一件一件的解决。目前灵堡对定量的重现已经接近了尾声,估计在今天,就可以开始第三百十一次实验。 咚咚咚—— “谁?”艾梦的声音急躁而烦闷。 “是我,我给你带了些吃的。”解铃还须系铃人,高文迪的错事自己轮。 听到是高文迪的声音,艾梦喜出望外,快速的推开了房门;她很想冲上去,扑倒这个男人的怀里痛哭一场,可她还是抑制住了。因为她知道,高文迪很厌恶这种行为,自己如果这么做,只会更加拉远两人的距离。 如果她这么做了,那么他们两个人就彻底不可能了。 “进来吧。”艾梦的语气变得温柔,从高文迪的手里接过打包好的食物。他只需要一点点的回馈,就能让自己感到幸福。艾梦知道这样的行为令她显得很可笑,但是她自己就是忍住,忍不住去爱一个确定的人。 一个确定不可能爱她的人。 就连高文迪在松手的时候,也特意避开与艾梦的手,发生接触。这点小小的细节,也逃不过艾梦的注意。 他们最终坐下来,高文迪在她的对面;而望着桌上散发热气的饭菜,艾梦的脑袋里一下子回想了很多事情,这些年来她一直为之努力的事情。 从艾梦知道救了她的人,是斯坎迪拿王子,并对他心生爱慕时;艾梦唯一想的事情就是,如何让自己变得无比优秀!她回到了自己荒废的学业上面,选择了最稳定妥善的专业;留学深造,尽量百样精通。她想着,自己只要足够优秀,加上自己父亲在斯坎迪拿的权势地位,嫁给唯一的王子,并不会只是梦想。 然而当她付出一切的努力,来到高文迪的面前时;得到的却是命运的嘲弄! 艾梦将桌上的饭菜抢了过去,一块完整大小的肉片被她塞进嘴巴里;她没有咀嚼,就把它吞了下去;艾梦以为自己也能把泪水一起吞下去,可是她错了。 “别这样。”高文迪在有些事情上无法改变,但他百分之一的良知,令他来到这里;还有他百分之一的心机,令他必须在今天做了了断。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怎么样才能喜欢我,我还不够优秀吗?”只有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她无法保持自己强硬的外壳。 或许艾梦的这种喜欢和高文迪的性取向一样,都已经是不正常的病态了吧。 “我的父亲告诉我,如果是让一个喜欢自己的女人难过了的话,不要说对不起。”可能那是海泽独有的经历,高文迪的眼里对艾梦没有爱,没有温情,只有同等的独立感,“如果我伤害了你,对不起。” 高文迪不是海泽,面临的情感也不可能是同一段。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没错,如果说这一辈子,艾梦在十二岁那年被自己救下,就决定了剩下的一生都是为了去得到高文迪的爱而活的话...... 那么自己的一生,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什么,令自己可以说任何话,做任何事?哪怕付出点情感上的代价,也要去完成的呢?同样是在那个年纪,在用一把刀错杀了一位科学家之后,高文迪的目标也渐渐明确了。 “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自恋,但是艾梦,你真的离不开我吗?”高文迪想要的是确认,确认这个女孩的意志。如果她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么她一定也进入了一种思想的病态。 “那时候我和父亲关系决裂,我认为他抛弃了我母亲,所以我也抛弃了他。那个时候,参加提取计划,我从来不是想成为什么异变体。我就是去自杀的。没有一点希望,一点活下去的欲望。”艾梦将自己的真心告诉了高文迪,然后,双手扶着胸膛,激动地说道,“但是你出现了,你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你救了我,身体和灵魂上都是。我爱你,洛普斯王子!” 看来,高文迪已经不需要再确认了。 “那么,你愿不愿意答应我一个过分的要求,一个无理的请求。永远的陪在我的身边......”当然,这只是高文迪的前半句。 “我愿意!哪怕是让我死,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都愿意!”艾梦上了高文迪的当,再一次的。或许,她知道高文迪在耍某种心思,但是她仍然愿意。 于是,高文迪将自己最后的要求也说了出来:“你不嫁,我不娶,我们也不会在一起。如果是这样,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浪费一生的光阴吗?” 你不嫁,我不娶,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心里容不下她,身体也难以忍受。只能用这种方式,给自己一点念头了吗? 这本来就是一场对于艾梦的不公平谈判,这个结果不是让两个人在一起;而是让两个人都孤独终老!就像是一场明摆着的骗局,一个露出的陷阱。 “如果你想要这样的话,那么我愿意,和洛普斯高文迪一起孤独终老!”这就是艾梦的倔强,宁愿两个人都得不到幸福,也要满足自己那颗占有的心。 高文迪没办法去爱这样一个人,但是他在此时需要艾梦;需要这个团队的每一个人。 这几天的学习已经让他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利用科技的力量为自己增添在斯坎迪拿权力的筹码。认清现实的高文迪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自己的老路。 当不了兵车,就只能做将帅! 他需要利用别人,这是最实际且浅薄的本质说法;而在阳光台面之上,大人们有一个更文雅的称呼,来替代争权夺利。那就是:政治游戏。 没错,高文迪就是要做这个赢家! “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吗?”高文迪假装关心到。 “能,只要你能信守承诺。”艾梦的眼里已经是满足了,这种扭曲的感情,或许也只能用扭曲的方式,来获得一点点的宽慰吧。 高文迪接着说:“我能叫你小艾吗?” “那我叫你王子。”虽然亚杰尔也这么叫过,但是艾梦还是觉得,只有出自她的嘴里,才是正确的别称。 “小艾,凯伦不是什么坏人。他在男女感情上,和赤程差不多,都是一个极为单纯的人。他喜欢你,也只是被你的外表和善良所吸引。”高文迪要是不说这句话说不定还好,当他说出了有关那个男人的话题,气氛再次变得紧张了起来。 “你,你昨天看到了吗?”艾梦仿佛自己有奸情一样,拼命解释到:“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不喜欢凯伦!” 看到什么?高文迪还用看吗?在实验室里,凯伦月看艾梦的眼神,就像艾梦望自己的眼神一样。 一模一样。 “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你和凯伦有什么,我是说他只是情窦初开。如果你有什么合适的姐妹朋友,可以介绍给他认识。他人不错。”原来,保媒才是高文迪的主要目的。 听到这里,艾梦也不经意回想起了,自己拒绝那个男人的昨天。他没有死缠烂打,也没有仰天长叹。只是很平常的面对着一次情感上的失败,平常无比。 而且凯伦月的确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喜欢一个人就去追,失败了就接受。也算个不错的男人。 而适合这类腼腆男人的女人,自己但是恰好认识一个。 “我有一个朋友,是在我留学时相识的。性格单纯,为人正直。而且很相信缘分,目前还是单身。”艾梦虽然自己的姻缘有些曲折,但是似乎在为人牵线这件事情上,格外的上心。 艾梦继续叙述她朋友的现状:“就是她的职业有点特殊,离得很远,不知道凯伦月能不能接受。” 特殊职业?难道又是……希望不是。 “莫非你的那位朋友,住在安烈科?”纽纱星上在这科技时代里与科学这一大时代主题,格格不入的国家,高文迪首先想到的就是,安烈科。 “没错,我的那位朋友,名叫露西。是一位安烈科的静女。”所谓静女,就是神职人员的称呼之一。 安烈科,这个科技文明潮流下,唯一一个宗教信仰还浓厚的国家,几乎没有之一。 安烈科人的信仰,究竟是对神,还是对别的什么。高文迪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这是一个综合国力极为一般的小国。在国际政治舞台的话语权,几乎为零。 没什么威胁。 “那可能有点难,毕竟凯伦是科学家。要说信仰,也不可能是宗教。”科学家信仰科学,而神职人员信仰意识,这也能过到一块儿吗? “我也有点担心,不过认识的朋友中露西是最好的女孩。她比我大一岁,很相信人之间的情谊。或许行与不行,由他们自己决定吧。”艾梦是牵线人,又不能把红线绑在别人的身上。 万物之间,宇宙之内。科技是恒定的规律,感情是特殊的联系。这份特殊,没有规律和定理可言。 高文迪在这件事上,和艾梦的看法一致。 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终于有了一次平静的相处。而这份相处,不出意外,将会持续一段时间。 422实验室内,重整旗鼓的团队在一起回到了光子状态拆解实验中。 时间让这几个助手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回到了他们各自的最佳状态。这也是缘分。 随着灵堡四人之间的默契配合,第三百十一次实验重新拉开序幕。 在他们严格进行实验的日子里,赤程也没闲着。 他除了门神的职责之外,每日还多了一个兴趣。一个不容有失的“兴趣”。 “我想见会长大大。”赤程压低了声音,对系部领事说到。 “你是?” “我叫灵堡赤程,是灵堡优希的儿子。”赤程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种话也编的出来。 “灵堡的儿子!是吗?”领事也和灵堡优希没多少交情,不过隐约记得,灵堡安排的自己的住处,确实有带着一个小孩。 回想起自己还是单身一个,人家连儿子都这么大了。唉,科学家与科学家之间,也没法比啊! “可是除非有每个实验室教授的工作事宜,否则也见不到会长。赤程,会长大大可是很忙的。”领事刚说完,摸着赤程的头,就被一封密封好的文件袋堵到了脸上。 外加一份灵堡优希的手写申请。 “我爸爸说了,这东西很重要,要我今天就交给会长大大!我要完成爸爸交给我任务!”赤程奶里奶气的声线,与这副半大不小的身形,倒是挺般配。 领事没有再多阻拦,给赤程指明了方向。会长每次都在不同的地方巡游,基地之内并没有特定的会长室。据说,会长的各项实验也不在基地之内进行。 总而言之,赤程找到了一件空旷的会议室,是不是会长的专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在这里见到自己相见的人。 “你找的会长大大,不在这里哟,小赤程。”九号趴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突然起身,“那也恶心的语气你也学的出来,在下佩服哇。” “会长在不在没关系,我要找的就是你,九号。”赤程把手上的资料撕开一丢,碎纸片漫天飞舞,充盈着整个会议室,而每一张纸上,都写着相同的内容: 木及赤程,天下无敌。 “哦?你这是什么意思,别忘了。让你们进入科学家协会的人,可是我。”九号在这个小孩的面前,居然感觉到了一点紧迫。 “是,所以我要问清楚你背后究竟是谁。”赤程现在对于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他露出了腰带,“九号?是实验品编号吗?” “这事儿,谁问谁死。”九号很不耐烦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赤黑相间的精致金属仪器。看起来,和自己的驱动核很像。 这次是a3装甲吗?还是说,元素装甲? “极致!”赤程率先变身,在喊出了降临之后,腰带的音效为他增加了逼格。 稳定三角形! “呵呵,就让你看看元素装甲之间的差……”驱动核在九号的手上抛着抛着,就没了踪影。九号转眼一看,自己的驱动核竟然出现在了赤程的手里! 这,难道三角形装甲的能力是停止时间吗! 九号的嚣张劲头,突然一下子就瘪了下去。 给你个忠告,不要给赤程变身的机会。 “驱动核?质感很好哇,包装也很华丽。”赤程对这个玩具的把玩,令九号再次感觉到了加重的危机。而当失去战力的九号,妄图逃跑的时候,赤程才是真正锁定了他。 眨眼之间,九号已经被五花大绑捆在座位上,绝望的对着赤程引起的灵异事件发出哀嚎:“你,你!” “我不会和你说多余的话,第一,你背后的人是谁?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赤程狠下心来,也真是不叫人。三秒钟,将九号杀了然后送出基地,说不定还能把地上的纸屑打扫干净。“三……” “微迪克斯!微迪克斯景!”九号终于还是没能逃过赤程的拷问。 “可据我所知,那个人已经死了。”赤程觉得,他这是妄图用情报的间隙来欺骗自己。如果是这样的话,赤程可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不是死了的那个,还有一个!一个年轻的微迪克斯!”九号在生气关头,还是很识趣的一个人。 微迪克斯景?这个人,赤程就完全不知道了,灵堡分享给他的情报里,也没有这号人物。 不过,只要确定这是真话就对了。 “第二件,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反派?”赤程这话问的,令九号觉得自己的智商十分堪忧。 “兄弟,我有点没听明白你这话的意思……”九号开始了装嫩。 而表面上看似占据上风的赤程,此刻依旧不敢有丝毫放松。他紧握住手中从九号手里,夺来的驱动核。 而接下来的话,他只代表自己:“我知道这个理由很荒诞,但是从你第一次假装抢夺我的元素装甲,实际上却在背地里杀了埃斯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也像是最终反派。” 的确很荒唐,因为赤程所建立这一切的基础,既不像高文迪那样通过多年的洞察人心。也不像灵堡优希那样,从科学规律里感悟人生。 他所有的,不过是一些结局固定的动画片而已,外加一本言情小说。 “你能告诉我一下,你的真实身份吗?不是什么微迪克斯,也不是什么政治势力……”赤程将头极限的贴近九号,“还是说你跟我一样,也是外星人呢?” “你是!外星……”九号所呈现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他不过就是个跑腿的,为什么要让他遇到这种事情。还是说,在接受微迪克斯的雇佣时,他就注定要遇上这些麻烦事了? “好吧,你不知道。那么你也没用了。”赤程这句吓人的话,很难不让人以为他是要赶尽杀绝。 吓得九号连连求饶:“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分裂国家了!再也不当反派,当坏人了!我真的错了——” 然而在他的下一声求饶呐喊之中,自己身上的绳子已经解开,而驱动核也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右手的手心中。看来赤程给了他一次机会呀。 又或者是,赤程的残忍都是装出来的呢? 章20 巨龙与屠夫的寓言 安烈科的清晨,一座空旷的教堂内,已经出现了一位最早的信徒。 这位先生年纪轻轻却有一大批的军方人士保护,地位不浅。此行也没有大张旗鼓,而是选在了初晨时分。这位青年样貌的领袖人物,名为微迪克斯景。 他漫步于设满座位的走廊,一位静女正站立祷告。 “你来的也太早了。”景接近着那位静女,现在并不在神职人员工作的时间。而他也是走的后门,“还是说,你在等什么人吗?静女。” “向主祷告,为自己祈求,也为朋友祈求。”静女在此似乎已经等待了很久,完成祷告之后,她转身面对着教堂之外的信徒,“你是为了谁而祷告呢?先生。” 景微笑着,他的视线被这位美丽静女脖子上佩戴着的那条项链所吸引。 项链璀璨,宝石晶莹。如果不是她物欲横流,那或许就是这条项链代表的意义非凡。 “我不为了别人,也不为了自己。”景来到这里,是想要见识一下在科技时代之下的宗教,究竟是什么样子。 是他们真的找到了主的救赎,还是说这不过是一个国力羸弱,企图用这种手段来维持生计的自我感动派。景不信宗教,他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主的信徒。 不信仰神灵之人踏足神灵庇护之所,或许没有什么好结果。但是景既然踏出了一步,就会去完成自己的一整场实验。 “那你是为了科技。”如果这位静女去虚拟网络上做类似占卜的生意,说不定会赚的盆满钵满,这是景的个人见解。 “你说的还真没错,不过想来,这个时代都是科技的信徒,主的信徒不过是很小一部分罢了。难道不是吗?”面对静女的解惑,景的这句话,显得稍稍有失礼节。或许是掌握着邻里林的大权,或许是在阴暗的休眠室中用潜意识和基因印刻下了大量的科学理论。景似乎是一位无所顾忌的人物。 而静女,也没有对他在教堂的无礼,表现出任何的不满。相反,静女认为每个人又自己独特的信仰,也像是一种规则一样。这种规则,不属于科学,或许也不属于主的管辖。 “从目前纽纱星人的生活方式看来,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呢。”静女回答道。 “你为什么不生气?我刚刚的话,不是诋毁了你信奉的主吗?”景越来越不懂这些人的信仰是怎么一回事了。普通人面对别人当面侮辱着自己,所喜爱的事物时,不应该表现出愤怒这一基本的生理反应吗? 还是说,在景的认知里,对基本生理反应的概念出现了偏差? “主不会因为诋毁而改变,而且我生不生气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言论对于主而言并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那么,我又在乎什么呢?”这个静女的话,令景在不知不觉间,打消了强烈的对立感。稍微放松了一点。 不过也不是所有神职人员都像这个姑娘一样吧,她所代表的,既不是整个教堂也不可能是她口中的主。她所代表的只能是她自己。 景觉得从进门开始的话题就有些沉重了,他想要的不应该是这样的话题。景想要的是内心的宽慰和放松:“神职人员也能成家立业吗?” “至少在安烈科的宗教里,这是被允许的。”静女继续为景解惑。 笑话,整个纽纱星除了安烈科还有哪里有宗教的存在? “你长得这么美,说不定我们的相遇,也是主对我这个固执人的眷恋呢。”景开始有点臭屁自己的权能,虽说他有着成熟的内心,但是这份成熟不是贯穿于他人生的每时每刻。 “不会的,我们的相遇和主没有关系。我们的相遇,完全是因为你的到来。”还有静女自己,在清晨祷告的习惯。 景不解,他以为神职人员会把生活的一切都与神联系起来;毕竟科技的子民就是这样,他们无时无刻不享受着科技带来的宏利。 “为什么?” “因为......”静女那双原本纯洁无瑕的眼瞳,蓦然间,呈现出一丝悠远神秘,她说,“主不在乎。” 主不在乎?有趣,那么这些人的信仰,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景是注定无法理解安烈科的文化氛围,他也不打算理解;他打算离开了。 “我给你讲一则寓言如何。”静女口述这一个小小的故事,微迪克斯景,选择了接受倾听。 从前地上有一条巨龙,占领着大地,建立起自己的王国。将人与万物都臣服于脚下,视作养料。可是有一天,巨龙的王国来了一个屠夫,号称一把屠刀能杀任何凶猛的巨兽。 王城的巨龙听说之后,亲自找上屠夫的门来。但是屠夫面对巨龙遮云蔽日的身形立刻连连求饶。他说,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屠夫,而之所以会在以前的国家那样的标榜自己,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名声大噪,更好卖肉,获得更多人的青睐和崇拜。自己并不具备屠杀一切的伟能。 巨龙相信了屠夫的话,赏赐给他一把屠刀,让屠夫留在王城的厨房里为自己每天切肉;而自己给他用不完的金币。 一天在巨龙睡着的时候,屠夫拿起那把他上次给自己的屠刀,隔断了巨龙的脖子。大地上巨龙的统治就此结束,人的时代又再次来临。 “这个寓言和你的信仰有什么关系吗?”景没能从中听出什么启示来,就像是一个有始无终的短故事。 “你知道主在这个故事里,扮演着什么角色吗?”静女所说的寓言,正是来自于他们宗教的寓言书文之中。 而景对科学略懂,对权力精通;对这个他曾经只觉得可笑的宗教,半点不懂:“是巨龙?”景仔细想了想,宗教的书怎么可能把自己信仰的神塑造成坏人,于是他又改变了主意,“还是屠夫?” 静女对他的两个答案都摇头:“都不是,主在这则寓言中,是那把屠刀。屠刀原本属于那条巨龙,如果它想要杀死屠夫,根本连屠刀都用不上。而最后,无论是巨龙杀死屠夫,还是屠夫杀死巨龙;人们所崇尚的正义,有人所拥护的忠心,这些都不是一把屠刀所能改变的。” 因为至少在这个寓言之中,屠刀不过是没有思想的器具。 “这就是你所说的‘主不在乎’的意思?”景仔细品味这这个故事,它给予自己的刺激,的确和实验成功得来的快感不同,和权力到手时的得意也不同。 没有那么强烈,却在内心留下了一点隐隐约约,并无法抹除的烙印。这一点点的感觉,甚至可以被景称为是,精神上的永动。 好像什么都没明白,却好像又明白了那么一点不可言喻的什么。这就是安烈科人所崇尚的文化吗? 当景还停留在内心的这份喜悦中时,积分舍账户上有属下发来通讯请求。偏偏在这个时候! 景忍耐着内心的怒气,移步到静女听不到声音的地方,连接了通讯。 景的声音里满是不爽:“什么事?” “大大,大!大事不好了!大人!那个三角形装甲的使用者发现我了,而且他还查到了您!”九号惊慌失措的声音,塞满了景的耳朵。 “废物,我让你在那里是干什么的!就凭那些人怎么可能会知道我的存在。”景有点怀疑是九号走露了风声,但是他也是有装甲在身;而且景给他安排的装甲威力很不一般,常理之下,他是不可能被敌人抓住并严刑拷问的。 “这这这,这我也不清楚他查到哪一步了。不过大人,那个人好像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您看我们要不要......”九号在不见面容的通话中或许正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虚吧。 事已至此,景也只有尽快的完成计划,以免夜长梦多。 “好,三角形的使用者我会留意的。另外我让你办的那些事情呢?”景要的是效率。 而这九号的效率,貌似堪忧:“嗯,这边人才倒是不少,比如一个叫灵堡优希的。但是吧,我觉得这个人可能已经是斯坎迪拿皇室的人了。” “为什么?”景要知道理由。 “您不知道,我在幕后可是清楚的很呐!海泽派了自己老婆去找灵堡,肯定是拉拢他加入皇室。这个立侎梅娜多,年轻的时候可是灵堡优希的心上女神;灵堡在她面前就是个舔狗,这么多年的女神送上门来,他肯定得答应啊!”九号的战术性情报,很是有趣。特别是在这一段,他的讲述滔滔不绝,“没想到这个海泽为了人才,连自己老婆都可以牺牲!不过他们这些皇室,应该也不在乎这些......” 听了一大推多余废话的景,双手因为愤怒而颤抖着。他们虽然远隔千里,但是杀意顺着虚拟网络的联系,传到了远在斯坎迪拿的九号:“我给你圆形,就是让你干这个的?” “对不起,大大!我一时没忍住......”九号是一个热衷于打探八卦事情的另类佣兵,也或许只有他这样情绪丰富的人,才能够驾驭他手中那件特殊的元素装甲吧,“还有,梅娜多是皇室的人,我觉得我在这里的的境地是越来越举步维艰了。就算那个什么赤程不告发我,梦之委员会发现我也是迟早的事,我在科学家协会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 景却好像在九号的那边听见了酒杯相碰的声音:“所以,你逃了。” “还是您了解我啊,我现在战术性撤退,以免被抓住。大大,那我们下一步需要怎么做?”九号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赤程留给他的阴影。“大大”这个称呼是一时间跟着挂在他的嘴边了。 “很好,你的行为是正确的。目前先留在元晟城,不久之后,我会给斯坎迪拿和梦之委员会的那群老家伙们,一个大惊喜的。”景在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主动地切断了通讯。 他穿过邻里林人为他设置好的特殊保护区,回到了教堂之内。那位给予他奇妙感受的美丽静女,已经悄然离开。 没有关系,景还记得她那副与众不同的样子,以及她脖子上携带着的那一串璀璨夺目的宝石项链。 “你迟早会是我的。”微迪克斯景第一次对异性产生了好感,虽然不那么强烈和真心;但是这的确令他,感到焕然一新。景走出了教堂,和那些邻里林的军方人士,一起离开了这个信奉主的宗教之国。 景自以为是这世界上最特殊的人,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或许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着一份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秘密。对于这份秘密而言,每个人都可以被自己,称之为“特殊”。 这座教堂的地下,埋藏着一个协会。不为了科技,或许信奉的神也和他们在地上的那位主,有着些许区别。 那位静女之所以这么早来到教堂就是为了进入地下协会,谁料到祷告的习惯,令她被一个犯了情痴的家伙缠住了这么久。 “露西,你来晚了。”这里是普若郎协会,全名是普若郎魔法师协会。一脸威严但无责备之意的,就是协会会长,亚当。 “抱歉亚当会长,我遇到了一个人。”而这位名为露西的静女,在很多年前的学习生涯中,结识了一个叫做艾梦的优秀女孩;至今两人仍有密切的联系。 亚当没有责备的意思,他说道:“如果有一天要你在协会和外面的世界之间做出选择,露西。你的回答是什么?” 外面的世界,对于她而言真的值得留恋吗?露西的表情突然凝重,一时间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这不是逼问,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所在意的,露西。你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教堂将你从人贩的手里买下来,并培养你,让你学习,生活和成长。你认为教堂想要你做出怎样的回报呢?”亚当的语气很平静,这是一个考验,一个对于静女而言,再平常不过的考验。 回报。亚当和教堂从来都不是为了回报才去拯救一个人的,即使是协会,也不会因此而改变。拯救就是拯救,利用就是利用。 “您记得巨龙和屠夫的寓言吗?”露西想要用提问来回答提问。 亚当给了她这个方式,教堂之内的每一个人,都对这个故事了然于胸。 “我不在乎。”露西的回答,就是主的回答,“我只知道,我选择的人生是一个善良而友爱的人生。没有人能将我的意志更改,教堂、协会,或者是会长您。”露西不是工具,不是别人的附属物品;她是一个有着自主意识,和强烈自我的人。纽纱星人。 亚当和协会成员们,都很满意露西静女的回答。人们为她鼓掌称赞。 掌声中的露西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会长大人,我这么说,您不生气吗?明明教堂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却内心依然自私。” 同样是神职人员的身份,他们或许不能做到如露西一样的毫不在乎;但是无论是明面上的教堂,还是暗地里的普若郎协会,要培养的都不是服从命令的机器。在这一点上,露西拥有着鲜明的自我。 那是许多神职人员在长期从事着这项事业的过程中,最容易失去的要素。认为自己成为了神与人之间的桥梁,便是身心都归属于主的使者。 这一类人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露西,知道什么是魔法师吗?”亚当已经正是将露西视作足矣承担大任的协会一员了。 “是能够使用魔法的人?”露西没有这种能力,她也从来没见过协会中的某个人有过,能够称之为“魔法”之类的能力。这是科技的时代,魔法是否存在,露西不知道;她之所以留在这里,是因为教堂的人员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第二家庭。 他们在明面和暗面,做的都是无愧于良心的好事;因为这点,露西才能继续停留在这里,倾听一些在外界看来荒诞不经的言论。 亚当会长这样向她解释魔法师:“是原本不能使用魔法,但是后天却通过外力能使用魔法的人。这样的人,才叫做魔法师。” 先天没有使用魔法的能力,那么后天如何能使用这种能力呢?通过某种介质,还是说某些方法。 “那么,原本天生就能使用魔法的人被称为什么呢?” “‘他们’离我们很遥远,与我们的唯一联系也就是这魔法。”虽然在协会中亚当会把魔法不断地挂在嘴边,但没人见过他真正使用过。 “‘他们’就是主?”露西好奇地问,或许她现在的行为,就像一名在探求结果的科学家。 “不是,主是纽纱星人的主。魔法来自‘他们’的分享。‘他们’在很多地方都设立了魔法师协会,让我们这些原本不能使用魔法的人,获得了一点创造奇迹的机会。”亚当之所以很少使用魔法,或许是,对于魔法师而言,控制魔法并没有那么容易。 因为魔法师是后天的控制者,亚当也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的来历,或许是为了传播他们的文明。露西,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和你相同的魔法师协会的人,或者遇到了‘他们’,记住保持一份友好就够了。” 露西将这件事情记下了。 “友好之后的事,就由你自己去判断了。”这是亚当希望她能拥有的心智,不要敌视他们,也不要膜拜他们。平等的去对待‘他们’就够了,这必须有着极强自我意识的人,才能做到。 也或者,露西一生都不会遇到‘他们’吧。 章21 机甲时代 一阵阵紧促而拼命的呼吸声在一个男人的耳边回荡,那个声音从耳蜗进入大脑,再由大脑透入灵魂。海泽好像身处于几十年前的那场皇室政变之中,人们误解他们,误解一切与洛普斯家族有关的人和事。 在他们看来科技的进步,就是民主踏碎专政的利剑。疯狂和阴谋驱使着斯坎迪拿人对他们的国王,发起了叛变。 “斯坎迪拿不需要皇室的存在!我们要的是真正的民主!” “贪淫好色,压榨百姓的蠢材,滚下台去!” “对!没错!斯坎迪拿不需要国王!” 这些声音伴随着的还有一具具人形钢铁,那些曾经是护卫皇室的利器,可是在政变之中,却成为了皇室的绞刑架。看着自己身边的家人一个一个死在人形机甲的炮轰刀斩之下,最终的一把金属锋刃,冲着海泽的面门劈了下来。 “殿下快走!” 有一群机甲的身影维护着海泽,把他从民众疯狂的撕扯中解救出来。 金属浸染了血液,机甲代替了枪炮。这就是科技带给纽纱星人的红利吗?整个纽纱星都是这样吗?而民众的愤怒,真的是因为皇权的荒谬吗? 那个救下自己的男人接下了机甲的钢盔,露出了一张满是伤痕的脸庞,那张脸庞的姓名,令海泽至今难忘,他的名字是: 微迪克斯。 海泽从悠远的噩梦中醒来,自己身处的是如今皇室重新掌权,自己重新当政的新时代。而那场洛普斯家族的灾难,已经过去很久很久。 曾经为了保住洛普斯家族传承,而甘愿赴汤蹈火的几代老将微迪克斯,也在不久前的那场事故之中,彻底丧命。海泽知道,改变微迪克斯的不是岁月,或者权力。而是那个秘密的诱惑。 “你醒了。”梅娜多推门进来,看着海泽暗淡的气色,她知道这位国王昨晚一定又没休息好。 “灵堡给答复了吗?”海泽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中心穴位,然后迅速起身换好衣服,一杯热茶之后,精神大振。 梅娜多将自己的争取原原本本转述给海泽,国王陛下在瞬间结束了思考,言语果断清晰。 “灵堡是个优秀的科学家,再给他时间,一定可以在理论层面做出巨大突破。现在我要做是,拔出一些之前视而不见的杂草了。”海泽的态度鲜明,他也终于要有所行动了。 身为皇室,就要接受这样的命运。生在富贵中,活在阴谋里。这个时代,让海泽选择削减了花费在自己身上,用于消费的富贵。这对他而言,未尝不是好事。 但另一面,他知道自己依旧占据着财富,控制着资源。 曾经的那场政变令他险些失去了人性与理由,可是既然坚持了下来,选择了继续,那么他就要对得起洛普斯这个姓氏。 洛普斯海泽,向着属于他的战场迈进。这场战争,并不高贵,也不光荣。没有世人所想象的那般,纠结着个人的爱恨。没有世人所期待的那般正邪分明。 这场战争,唯有胜利,是最后英杰的勋章。 “第一千次光子状态拆解实验,开始。”灵堡镇定的手压制着那颗激动的心,整个团队在整整一千次的实验中,重复培养出了一份默契。 就连高文迪也进入了打下手的高级阶段,虽然这过程要比艾梦辛苦不少,好在他的理解能力,还不算太差。 特定的配置,对光子状态的外部条件限制,引导。而此时,一切将逼近尾声。 “教授,开始提高轨道分叉率吗?”凯伦月的身心都投入到了仪器之中,达到了人器合一的境界。 “再等等,等到轨道捕捉到波动形态的瞬间……”实验室里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各司其职,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震动!波导形的震动,在显示器上出现了! 就是现在! 凯伦月将轨道分叉率提高到了最大,灵堡优希对实验的定量数值,一边观察,一边祈祷。最终那玻璃罩内的一米长的鲜红光束,会不会发生微观领域理想中的变化呢? 艾梦呼气,高文迪吸气。 灵堡最终缓缓的面对着仪器的显示结果,摘下了自己的实验护目镜:“第一千次实验,失败。” 听到这个消息的团队并不失望,相反,他们的兴奋更胜从前。果然科学实验是无法凭借运气的眷顾来实现规律的确定的,或许对于人们和科学家的努力,主也不在乎。 更不会对他们投下怜悯。 “这也就意味着下一次实验,我们一定会成功了吧。”高文迪率先说出了为团队打气的话来。 “没错,经过完整的一千次实验,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正确的配置方案。第一千零一次实验,100%会成功。”灵堡是个严谨的科学家,在他的脑内,已经形成了对于光子状态拆解要义的清晰解构。 关键的奥秘,已经被灵堡优希所掌控。接下来他只要用实践的结果去验证自己的猜想,就行了。 邻里林花了五十年才突破的技术,灵堡优希的破解方案是:一个脑子加上一个巧合。 “那我们现在就……”高文迪虽然是整个实验中最可有可无的一环,但是时间积累起来的专注,以及团队氛围下的熏陶,令他有了一个科学研究者的雏形。 至少在兴趣方面,暂时看来是这样。 “最后的验证,就留到下午吧。”灵堡收拾了自己的实验器具,将整理的重任交给三人,“你们也累了,下午再过来吧。” 灵堡毫不迟疑地走出了实验室,将三人留在了422实验室。 “教授从来不会提前下班。”凯伦月看得出来这其中的猫腻,或者说,这是一种信号。 “也不会把实验拖到下午。”艾梦也看出了灵堡的明示。他们都看得出来,灵堡的意思。 高文迪嘴角微微上扬,或许过了这么久的学徒生活,终于要到了发挥自己本职工作的时刻了。 灵堡来到特别会议室,这是会长安排的一次特殊的交流。对象仅限于灵堡优希和和一位来自于邻里林的同行,这两人之间。 会长给了灵堡实验器材,而介绍他来到这里的人,是九号。不过真正在幕后操控着一切的人或许不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到了。 这位来自邻里林的交流学者,一身整洁而高档的服饰之下,裹着一个瘦弱的身影,他一直都是这样。在灵堡的面前,依然还是保持着对老师的敬畏。他还记得灵堡一次因为自己打翻了实验要用的化学液态金属,被灵堡狠狠呵斥了一顿。那是令他终生难忘的一段时光。 现在,他站到了和老师的对立面,不知道那个一心沉溺于自我世界的灵堡优希,此刻会如何看待自己。 叛国的败类,还是说抛弃老师和同学的懦夫? “威尔,是你?”灵堡没有想到他会是敌人派给自己的说客。 果然无论是海泽还是那个微迪克斯景,自己和自些人最大的差距就在于,他们深知如何把握人心。 威尔,克里斯,艾泽,凯伦月,他们四个都是灵堡在大学时期的学生,他们选择了和灵堡一起解开元素结晶的神秘面纱。尽管后面的事情,不尽人意;但他们的确在一起生活了十年之久。 “是我教授,您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拘小节。”威尔见到灵堡的装束仍然有些拖泥带水,他知道,现在的灵堡生活不应该再像十年前一样拮据。他之所以还是这副拖沓的装束,只不过是源于自己多年的习惯。 而威尔再也不用忍受那种生活了,那种不能被称之为生活的生活。那种看不到光明,在黑暗中磕磕绊绊的日子...... 灵堡擦了擦自己袖子上沾满的粉尘和白灰,对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学生,露出了久违的笑脸:“你变帅了,一表人才,很不错。只是克里斯和艾泽......” “教授,那些事情,没有人想要发生。至少我没有责怪您的想法。”威尔也不认为自己有那样做的资格。 是吗,灵堡的内心一直充满了自责,一份没有和任何人诉说的;积压在内心底层的心结。“坐下说,坐下说!”灵堡的表现很热情,他从来没有这么热情过。也许分别的日子里,改变的人不只是威尔。 他们相对而坐,坐而论道。 其实他们相互都知道对方的心意,和科学是两条道路。 “所以邻里林派你来劝说我?”灵堡率先说破,果然,这不是什么秘密了。 威尔其实不了解自己的老师在科学的方面到底有多大的造诣,灵堡优希,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失败者。至少在任何的报刊杂志,和积分舍网络的大型公众报道上,都没有出现过他的姓名。 他一直都这样默默无闻,就与他的实验一样。 “他们的确希望您能加入,而我之所以来劝您,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很适合您的地方。”威尔的一家之言,也是他的自我想法。 那个地方黑暗沉寂,但是有着灵堡的同类,或许在那个地方灵堡优希才不会孤独。那里就是邻里林的光锥计划基地。 “如果我拒绝了,是不是会被邻里林暗杀呀。”灵堡从赤程那里学会了在严肃的场合讲冷笑话。 “如果您拒绝了,我会和您进行一场赌局。或者,称为一场见证。”威尔并不是什么主事人,他现在此刻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不过是景的提前安排。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面对灵堡,面对变故。景交代好了一切的事宜。 灵堡作为科学家,不会赌博。至于见证,他倒是喜欢让别人见证自己的成果,作为一种宽慰。 “谈谈大概。”灵堡象征性的伸出右手,示意继续。 也是在这一刻,景借着威尔之口,说出了他对斯坎迪拿的伟大计划:“您猜在这一天里,炸毁梦之委员会,需要花费邻里林多大的代价。” 这就是景想要让灵堡见证的实验吗? 灵堡没有震怒,也没有发言猜测。 威尔继续执行景的吩咐:“或许要耗费一些资源,但是邻里林一个人也不会牺牲。”这就是景自诩的胜利吗。 用科技去高效的利用资源,然后再用资源去代替生命;这好像就是从科技诞生几千年来,纽纱星人的使用价值。难道这也是科学的价值所在吗? 桑兰德,梦之委员会。 这个主持着整个斯坎迪拿大局的会议,也是时候拿出一点果决给外人看看了。 “梦之委员会第2023次提案,将斯坎迪拿反政府团体‘组织’,100名人员全部捉拿。”随着海泽的大刀阔斧,毛特在内的所有的组织人员尽数获罪被捕。毛特在被戴上手铐时的表情,看来也有那么意思悔改。 痛苦的表情,应该是悔改的象征吧。 “国王陛下,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政治老臣,您这么做是不是?” 有失偏颇?不,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又或者说,没有人愿意为了各自的利益去在梦之委员会上,维护这些国家的罪犯,社会的蛀虫。 这些人是在被抓之后才收到海泽的上报的,这也是国王的特权。 “组织最后一位成员:洛普斯高文迪。受犯人毛特的指示,他逃到了元晟城科学家协会中,我已经派遣了大量机甲将他捉拿归案。”现在元晟城在接到这个命令的那一刻起,机甲就已经出动了。 目标明确。 元晟城行动起来的机甲,暗中观察的九号,和同为佣兵的暴风。 “你好啊,邻里林的间谍先生。”亚杰尔在一个墙角率先找到了赤程和灵堡口中的这个计划关键,看来城内机甲启动时浩大的声势,也吸引了他的注意,“这应该还是我们两个人的首次见面吧。”亚杰尔扭了扭手环,元素装甲在顷刻间附体,“降临。” “你好像也是个佣兵吧,难道看不清局势吗?”吸取了上次被人打断施法的教训,这次九号提前拿出了驱动核。随着驱动核上的圆形光辉启动,九号的腰间出现了一条紧实的腰带。 黑色的驱动核被手动镶嵌于上,九号随之护住腰带:“降临。” 亚杰尔本来以为,赤程的腰带就够麻烦了,没想到有人会制作比他更加麻烦的变身玩具,而且这个人还自称佣兵?亚杰尔真是无力吐槽。 反噬!无棱圆形! “这是元素领域?他的装甲居然也有和赤程一样的元素领域。”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这个人圆形装甲,威力在自己之上呢? 完成了装甲附着的九号,缓缓地踏出了元素领域的一步范围:“其实我知道你,你应该是最没有理由拼命的那一个人才对啊。你的劳动,有获得到相应的回报吗?”九号的墨色圆形装甲,做出了一个数钱的小动作,“小钱钱,兄弟。人情都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 或许九号对于罗真亚杰尔的描述,的确符合他内心的一些现实客观吧。 之前的客观。 “你觉得自己说完这些,就能打败我了?”亚杰尔这个人,除了喜欢钱之外,还有一个原则就是,做事情的时候不然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他要帮谁,赚谁的钱,那是他的选择。不是别人的劝说。 “哼。” 谈崩了的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朝着对方的装甲要害投去自己的拳欧。 一拳两拳......亚杰尔能打到目标,没有三角形的速度。 摩擦碰撞,火光飞溅。坚硬强度和矩形相似,力量也没有太大悬殊,只是按照计划的来,能赢! 佣兵喜欢用身体来感受钢铁的威力,或许那些驾驶着机甲的士兵们也有着相同的心理吧。但是他们之间有一个区别。 机甲是为了国家而生的重器,元素装甲是为了满足私欲而生的利器。 九号在将近一分钟的玩耍之后,厌倦了猫捉老鼠。在又一次的硬碰硬中,逮住了亚杰尔的脖子,飞甩着他的身体,在撞碎了一间房屋的化合墙壁后,亚杰尔被按在了地上。 “你还可以更强的,亚杰尔,你不是叫自己暴风吗?暴风的破坏潜力源源不断,可不止一次!”九号只要不松手,那么矩形装甲就处于完全的压制之中。他的挣脱要么舍弃身体,要么舍弃头颅。 九号的话,亚杰尔并没有听进去,而他的反抗也似乎有条不紊。内心一点慌张的情绪都没有。九号觉得这不正常,凭他佣兵多年的经验,应该能感觉出来。圆形装甲的未来远在矩形之上,自己只要想,随时都能掐断他的脖子:他在等待什么? 嘭—— 一支飞来的重型炮弹,将九号从亚杰尔的身体上撞飞。这是机甲的金属炮弹,冲击力如此巨大。 当九号抬起头时,才发现了自己已经被十几辆人形机甲给重重包围,犹如瓮中之鳖。 这不可能,自己没有暴露过任何行踪!无论是在跟踪灵堡一行人这么久以来,还是自从来到元晟城之后,自己的行动都是极为保密的。除了......用积分舍网络和景进行谈话。 “难道?”九号陷入了被围攻的劣势。十几辆体型高出元素装甲数倍的机甲,从各个方向围攻而来。他们忽略了亚杰尔的存在,因为毕竟这次行动: 目标明确! “积分舍网络用户九号,我们根据斯坎迪拿相关维护法,确定了你的邻里林间谍身份。请你和我们走一趟,还有你身上的元素装甲,也是从斯坎迪拿经过非法手段流出国外的。请将它交还给我们......”机甲们的步步紧逼,好像在供述着同一句话: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亚杰尔重新站起身,微微咳嗽了两声,静观其变。他能感觉到,九号虽然是敌人,但是圆形装甲的力气,应该远不止这点。就算不能打破同为元素装甲的矩形,也一定会令自己感受到更剧烈的痛苦才对。 可是刚刚他很明显留手了,而原因呢? 处在面罩内亚杰尔脸色微凝,有种不好的预感。 “机甲,真令人怀念啊。暴风,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元素装甲真正的威力吗?”九号丝毫不惧的漫步向机甲围攻的中心,数发带着火花的金属锥形炮弹从十几架机甲的炮口同时发出,在各个角度奔涌向同一个黑色主体,鲜红修饰的元素装甲。 章22 瓦解 极致!稳定三角形! 一上来就看到赤程在元晟城的科学家协会中降临,元晟城离梦之委员会所在的桑兰德有多远呢? 三角形装甲离纽纱星的所有地方有多远呢? “按照计划中的坐标,大型光锥武器有九台,佩带小型的能量枪的邻里林潜伏军人一共有五十人。一起埋伏在梦之委员会的各个地方。”赤程拿着的微光显示仪,连接着灵堡发给他的敌人坐标。大大小小一共五十九处。 元素装甲的显示器上没办法和积分舍网络建立联系,否则就能享受信息共享的便利与极致通讯的便捷了。 身处桑兰德大街上,身着三角形装甲的赤程仰望着面前建筑最高的一座高塔。周围的一切在他面前佛如静止。 “干活。” 一秒钟之后。 桑兰德间谍特别看守所。 “您就是海利斯唯先生?”赤程在他面前仍然保持着装甲外貌,用以掩饰身份。 “没错,你就是灵堡赤程阁下?你向我们举报的邻里林间谍危害梦之委员会的事,我已经上报了。为了不引起两国明面上的大型冲突,希望这次抓捕行动你们不要太......”海利斯唯的话还没说完,赤程就像他快速解释道:“他们现在正在牢里蹲着呢,是费了点时间。” 费了点时间——指打开牢房,一把一把的尝试钥匙。 “他们在特定的空房里面,我已经给你标注好了。不过我时间紧促,有些人的捆绑方式不太友善,你要是有机会,让警务人员给松松绑啊。”赤程将自己的使命完成,感觉到了另一场召唤。 “等等你......”海利斯唯回过神来,面前空无一人。没有身影,没有波动。没有一点移动离开的痕迹留下。 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吗?这些间谍用于刺杀的光锥武器,老子肯定得搬回去给大叔研究研究啊。 赤程在极限加速的状态下,能改变接触在自己装甲上物体的重量;而且不仅仅是重量被省略,它们只要在赤程的手上,就好像被一层特殊的波所笼罩着一样。极速的压强,并没有造成任何的损坏。一切完好。 凭借着进化过后的三角形装甲,赤程能把九座重型光锥武器,和五十几把小型能量枪都带回去。所耗时间,一秒钟。 只是,极速飞驰着的赤程有点担心亚杰尔那边的情况。虽然有计划中,灵堡与海泽争取到的元晟城军方机甲助阵,按理说抓捕一个九号应该不成困难。可是赤程不愿意对任何事情,有所松懈。 在将光锥武器全部安置到隐秘的位置之后,赤程在偌大的元晟城内寻找着亚杰尔的身影。 直到他找到了一个被破坏殆尽的街角,坚固的楼房只剩残垣断壁。十几辆机甲尽数破坏,机甲驾驶员们身受重伤。 赤程找准其中还有意识的一个询问:“发生什么了?那个穿白色装甲的人呢?” “他被九号带走了......” 在迟疑要先去追逐掳走暴风的九号,还是先救这些伤员的时候。赤程又浪费了不少时间,最终,为了不让他们之中的某些人留学过多而死,赤程选择了先救人。 冷静,暴风既然是被抓走,那么九号或者他背后的人,至少觉得他还可以利用,不会轻易让他死。而罗真亚杰尔,本身也是个识时务,会变通保命的人。活下来应该不是难事。 自己虽然能快速到达任何地方,但是并不认识去邻里林的路。目前要在整个纽纱星为范围,去寻找一个人,就算是现在的三角形也不切实际。而只要向灵堡确定了位置,自己随时可以前往邻里林。 元晟城的某家医院门口,今天突如其来的多了十位天降的病人。 而科学家协会的某间交流室中,灵堡在窗外看见了一道恍惚的光线径直穿越过走廊时,得到了赤程的信号。 没错,木及赤程得手了。 “您想好了吗?教授。”威尔的见证再一次前来。 “看在师生一场的情分上,我的建议是,你最好现在就离开这里。要变天了。威尔。”这是灵堡的劝说。 在这份言语之间,威尔感觉到的不仅仅是,一个变得阳光了不少的老师;还有他新找到的人生目标。教授似乎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他,你所推荐的那个地方已经不适合现在的我了。 “打扰了,教授。如果有缘,我还会来看你的。毕竟斯坎迪拿也是我的家。”威尔没有在这里找到任何的快乐,这里曾是他思想中的坟墓。 邻里林给予了他光鲜和体面,金钱和财富。甚至是情感。不过,直到景亲自对威尔提出了让他来劝说灵堡的时候,威尔才意识到,自己存在于邻里林的价值,或许只是如此。 而当灵堡拒绝了他的邀请,或者灵堡接受了他的邀请之后;威尔对于景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残忍的斯坎迪拿是不知名科学家的坟墓,也是他的故乡。 威尔从外面轻轻关上了这间交流室的大门。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艾梦敏感的四觉,探知到了协会外面的不速之客。巨大的机甲停泊在外,而进入实验室的,是全副武装的机甲驾驶员。 这些人无论什么目的,都和灵堡要保留在下午才做那场最后的实验脱不了关系。 “洛普斯高文迪,你作为反政府集团‘组织’的成员,我们奉命拘捕你。如果反抗,机甲出动!”这位军人的武力威严建立在外面的数个机甲之上。 没错,目标明确。 暗中目标是九号;明面目标依旧不能放过。 “拘捕令呢?”高文迪浅浅的发问。 “这里。”军人在微光显示仪上,将梦之委员会的证明拿出;并且有国王海泽的亲自准许。 见到这个,高文迪也无法抵赖了。或许,在他落网之前,连毛特都已经在劫难逃了吧。 高文迪不笑不闹,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接受拘捕。 “我看谁敢!”艾梦的声音传遍整个实验室,将凯伦月这个无关人员吓了一跳。原来艾梦发起火来,竟然是和平常大不相同的一副面孔。光凭声音,好像就要撕碎一个人。 艾梦率先抓住了高文迪的手,这种时候,就算他讨厌自己,并感到恶心;艾梦也要任性一回。 “无关人员请不要妨碍斯坎迪拿官方办事!”士兵是王国的守护者,军人是命令的执行者,他们在这种时候,没有情面可讲。 “他是我男人!”艾梦这个理由在国家大事面前,听起来很荒唐。不过,可够驱使她自己行动起来。她只知道,要保护高文迪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对这些人挥拳。无论来的是人还是机甲。 此时,另外一个人走进了熟悉的422实验室。 “你们想做什么?”灵堡优希,这个团队的领导核心。但是他质问的对象却不是军方,而是艾梦和高文迪。 高文迪不语,内心好像认识到了什么事情一样。 只有艾梦还像凯伦月一样信任着灵堡:“教授,他们要抓高文迪!” “我知道,我在问你,为什么要阻止官方的人?他们代表的是斯坎迪拿,你知道这么冲动行事的后果是什么吗?”一辈子失去进入政坛的机会,或者被皇家所缉拿?灵堡的站位,突然微妙了起来。 下午才进行最后一场实验,让团队一定要来。为什么要特意等到下午? “是你出卖了高文迪?你想做什么!”艾梦大胆的说了出来,或许是和某个人达成了某种协定。组织覆灭的最大获利者不就是国王海泽吗?灵堡现在本来就小有名气,还用这种方式来取得海泽的欢心,进入皇室的眼,获得权力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灵堡优希装疯卖傻,“我只知道,你如果要袭击军方人员,你的后半生就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了。” 而高文迪是皇室的人,又是海泽的亲儿子。就算被抓了,又能怎么样?坐牢?做几天?他一出生就注定了一个锦衣玉食的命,多少人想要通过半辈子的努力才能换来的命。有了这样的命,高文迪不满足,还像要权力。 他接触了政治,解除了禁区,这就是下场。 “你......”酷尔酷波的影子已经浮现在艾梦的身后了,她在很早之前就意识到,灵堡和她一样是提取计划的异变体。只不过灵堡的这种力量要比艾梦弱的多,很多异变体没有撑过实验就死亡了。灵堡是成功中的二等品。 艾梦是成功中的超等品。 那个影子平常人看不见,不过灵堡和高文迪能够看见。灵堡本能的释放出自己相同的力量加以抵抗,无论艾梦做出怎样的行为,她的介入都不会改变高文迪今天的结局。 外面的机甲数量,不是靠酷尔酷波就能全部摆平的。这是事实,而高文迪认清了这个事实。 他抓住了艾梦的手,他突然间发现了有这么一个人。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他,可是那个人也能在对真相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不顾一切的去维护自己。这样的人不多,而且很容易被骗。 要是自己是个坏人,那么艾梦可就危险了。 不过,高文迪在这个女孩的面前,突然不想做一个坏人了。 高文迪抓住艾梦的手拥抱了一下,拥抱,主动地充满温柔和感激的。没错这已经很接近爱意了,艾梦能感觉到,这一瞬间比她从出至今这二十几年,都要幸福。就因为这轻轻地一抱。 “不要出手,我会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的。”这是高文迪在短暂的拥抱之后,结束了矫情。幸好人这种生物,即使在这种场合之下,也是可以矫情的。 高文迪被官方的人戴上了基因枷锁,然后这个团队中曾经合作默契的身影,在高文迪的离开之下,陆续开始了各自的打算。 “呵!” 艾梦的这一拳是在高文迪被带着走远之后,才打在灵堡的脸上的。即使灵堡也有相同的能力防御,但是两个人的力量等级,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灵堡只能短短的控制一瞬间而已,但是艾梦的控制从来没有另外计算过时间。 提取计划中的许多异变体都死在了朴素元素结晶对生物基因改造的剧烈痛苦之中,只有挺过来的,才是成功品。 灵堡优希是一等品,而艾梦是超等品。 “你是不是早就完成了光子状态拆解的实验了。”艾梦这样质问到,她愤怒,剧烈。 “没错......”灵堡的嘴巴因为疼痛所以一时间还不能说话自如,但是他的眼中并没有对于艾梦的恐惧,“在第六百五十一次实验的时候,其实我们就成功了。”但是,灵堡还是让他们继续了这么久的实验。 时间可以花费,因为他们是一个团队,一个整体。一个除了同事关系还有感情存在的团队。艾梦曾一直这样认为。却没有想到,这样的想法却不是所有人的共识。 她不知道灵堡是因为和海泽达成了什么条件,才把高文迪作为棋子一样舍弃掉的。她只知道,这样的家伙,为了自己获利而去伤害别人的家伙。根本就不配令他们年轻人尊敬! “我!”艾梦这充满杀意的一拳,即将落下。 “艾梦,别!你不是那样的人!”一直躲在墙角的凯伦月此时终于站出,劝住了艾梦这不分轻重的一拳。他从来没有见过艾梦这个样子,两眼猩红,和平常那个温柔美丽的艾梦完全是两幅面孔。 凯伦月看不见艾梦的酷尔酷波,但是他能感觉得到,艾梦刚刚的那一拳绝对是想要杀了灵堡,所以他才出面阻止。 我不是那样的人?那我应该是哪样的人呢?高文迪曾说过,凯伦是个好人,无论是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作为一个朋友,同伴;他是一个值得别人为之付出的人。艾梦自己也能够感觉到他眼神里的那股清澈。 但是艾梦已经不在乎这些了,现在的她只知道,今后的高文迪或许一辈子也获得不了自己想要的权力。不过在刚刚高文迪拥抱自己的那一瞬间里,艾梦似乎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这里已经没有她值得留恋的东西,艾梦自然也就没有了留下去的理由。她是第二个离开422实验室的团队中的身影。 “谢谢你,月。”灵堡捂着受伤的嘴鼻,血迹一时间还不能风干。 “你是不是早就连我会出面为你挡下艾梦这件事,也想到了?教授。”凯伦月望着眼前的这位教授,他似乎已经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位恩师,有所不同了。凯伦月看灵堡的眼神变得失望了。 明明教授的实验成功了,是和上一个他们研究了十多年的那场实验,一样伟大的科学成就;凯伦月却想不出一点祝福的好话。 “你的决定呢?”灵堡问他是去是留。 如果留下的话,自己应该会和他解释这其中的始末,或许凭借着凯伦月与自己之间的师生情谊,他会理解自己。 “我想我不会再告诉你我的决定了,灵堡优希先生。”第三个团队的身影离开了这一间小小的见证过斯坎迪拿科学界历史的422实验室。 灵堡是为了什么,他的确和海泽取得了联系。双方互换了所有情报之后,海泽与他达成了这样的妥协。让灵堡进一步的得到一个专业的科研团队和完善资源,而灵堡则要帮他先解决两个小小的问题。 一个是威尔信誓旦旦的见证炸了桑兰德城的梦之委员会;另一个是解决九号和抓捕一个组织的反叛人员。 灵堡知道高文迪身份的特殊性,他知道高文迪是不会死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可能就是那些精通人情世故的人之中所说的背叛吧。 “这就是欺骗和背叛人的感觉吗?”灵堡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深入主观社会的一天,是什么改变了自己呢?一直崇拜的积分舍,还是自己内心还没有放下对梅娜多的妄想? 此时,一个略显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了狼狈的灵堡面前。这是恢复了严谨的赤程,不是一两句谎言就能敷衍过去的。他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看到了一切。 “为什么不救高文迪出去,是你的话,没有人能发现。”灵堡再怎么问他,赤程也不能将时间倒流。或许在这些人的心里,团队和信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牢固吧。 “我可不是神。”赤程很明白自己的地位,自己的现状。他可从来没有觉得,拥有了这副元素装甲,自己就在本质上有所改变了。木及赤程还是木及赤程,如果有一天,他自大到觉得自己能在所有人的面前改变一切;那么他离失败也就不远了。 赤程不关心皇室内斗,他所在意的,一直都是灵堡优希:“暴风被九号抓了,在邻里林。你要帮我想一个完整的营救计划。” “我现在可能没闲心。”光子状态拆解的完成,就是灵堡向皇室的敲门砖。他必须要在这个理论上有所突破,才能成为斯坎迪拿科学家协会的正式成员。而且与海泽的接触,势必让他不会再有丝毫的喘息时间。 “那你可真是愚蠢至极,别忘了,现在三角形是我的个人所有物。这么直接的拒绝我的要求,看来你是想要和木及赤程也分道扬镳了?”赤程毫不留情的说。 救罗真亚杰尔是赤程的决定,而选择进入皇室的权力游戏,是灵堡的选择。赤程尊重这个大叔的选择,不过,他们之间的联系想要保存的话,或许各自都该退让一步。 赤程把他拉起来,找些棉花和药水处理被艾梦打伤的伤口。人与人之间如果只有利益存在,那么这个人即便得到了一切,也不过是个痛苦的掌权者。 灵堡之前帮赤程找回了严谨,那么赤程这回也帮一把他。 “知道吗?大叔,你这个样子,才更像一个小孩会做的决定。如果你肯再真诚一点,坦率一点,说不定他们没有人会想走。甚至,高文迪就是在牢里,也不会怪你。”赤程这个小孩,又开始空谈人生了,“但是你所表现出来的,就像一个幼稚的小孩。从前没有经历过人情,现在就亲自尝试一下背叛?呵呵......” 赤程像是既在嘲讽,又在开导。背叛了,可就轻易收不回来了。 “或许我是个孩子,你才是个大人。”灵堡在赤程的开导下,好像又找回了一点点的灵堡优希。 那份自我,来源于脸上的疼痛。 章23 四边形的诞生 受伤,昏厥,然后剧烈的冲击盖住了视线;机甲都在冲击之下被打碎,机械链条和四肢被暴力拆解,只记得这些,然后,醒来。 “额......”亚杰尔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是敌军阵营。自己很明显被九号给生擒了,只是没有想到,圆形装甲的单兵作战能力那么强。而且,十几架重型机甲加上自己的矩形装甲,这样的群殴下,反而被他完虐。简直丢人,自己被打成这样,都不好意思回家见自己的老爹了。 虽说自己的那个没心没肺的老爹,也不一定见得会关心自己就是了。亚杰尔的心里这样想到。 既然这里是敌人的老巢,而自己又没有性命之忧,甚至还有骨折治疗,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这群家伙至少除了矩形装甲之外,也觉得自己有点作用。 “兄弟,兄弟,能不能给你老大带个话,我饿了,给点儿吃的。”亚杰尔对着身边这个头发乱糟糟的家伙这样说道,实际上是想把他走好勘察一下这里的地形。 可是亚杰尔越看这个身影越觉得有些眼熟,甚至是刻在骨骼里的熟悉感。 那个男人转过身来,那身完整而充满污秽的蓝色工作服很久没换,蓬乱的棕色卷发之下,几乎只剩下一双眼睛和嘴巴可见:“你真的饿了?我有吃的,还有补糖剂......”罗真艾克斯认真的在自己的工作台的抽屉里寻找,翻箱倒柜拿出了一些压缩食品和用于注射补充糖分的补糖剂,“在哪里......找到了。” 亚杰尔不敢相信站在面前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老爹,自己的父亲。但是世界上也唯有这个人,他是只看眼睛也能认出来的。 不过你别想通过服装认出他来,因为艾克斯是个没有形象这一概念的人。他还记得以前在家里,他冬天的时候,有时候太冷会把婆婆去世前穿的那件粉色毛衣披上。妈妈给他的毛衣他总是破了脏了也舍不得扔,还当做珍宝一样穿着。有时候已经起不到御寒的作用,冻得他感冒高烧了一次...... “你先吃点,我让他们给你做饭,这里的饭很好吃。还有,如果你想......”艾克斯的眼里自己根本不是一个在军队摸爬滚打过三年,去过五个国家旅行,参加过雇佣兵战争的社会人士。 他只把自己当个宝宝,亚杰尔想要啊发火,如果不是他这么笨,自己的妈妈又怎么会离开这个家庭呢? 可是看着这个男人这双颤动的手,还有他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点对自己的欣慰时,亚杰尔心里的火实在是发不出来。 “打住打住,老爹。你知道这些人是谁吗?他们想干你儿子,不是什么好人哪.....”亚杰尔一把将艾克斯搂过来,像敷衍小孩一样拍着他的背细细教导。声音也不敢放大。 其实那是他害怕把老爹之外的其他人引来。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你的家。”艾克斯的话说奇怪也奇怪,说准确嘛,也准确。 亚杰尔啧啧做响,立刻起身,不知道老爹被敌人给灌了什么迷魂汤:“这里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家?老爹你做实验做糊涂了?还是说邻里林的科技,已经到了能改变人的潜意识的地步啦?”亚杰尔只觉得,这里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置自己于死地的地方。 阴暗,封闭,不见天日。 “这里是邻里林,你们又是邻里林人,难道不能是你们的家吗?”随着一个年轻且威严的声音降临,赛力斯,九号,相继登场。 以及这个充斥着毫无善意却能听出来在微笑的声音,它的主人也终于浮出了水面。 微迪克斯景。 他身边的人亚杰尔都认识,尤其是赛力斯,那可是邻里林响当当的人物。亚杰尔在报读军事学院的时候,学院的各项宣传里,可是挂满了他的事迹。 这样一个军事将军级别的人物,不但活着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还听命于一个看上去一脸稚嫩的青年。 这可真是令亚杰尔眼界大开呀,他知道,这是科技的时代。有许多离奇的事情,在变为现实。 譬如说,在往回几百年,无论是斯坎迪拿,还是邻里林。都没有在战场上出现过机甲这类东西吧。 “您是?”亚杰尔看到赛力斯都对景如此恭恭敬敬,自己要是这时候口吐芬芳之类的言语,岂不是自找没趣。 “哦,你比我想象的礼貌的多啊。罗真亚杰尔先生。”景还以为,他会是个和九号差不多的,吊儿郎当的家伙。不过现在看来,佣兵与佣兵之间,也同样是充满了区别。 想到这里,景不禁联想到九号之前的所作所为,瞪了他身边这位‘得力干将’一眼。九号不寒而栗,后背发凉。 “哪里哪里,瞧您这话说的。我对军方的人,哪敢不礼貌啊。”亚杰尔这是变相指责,只不过听上去并没有多么刺耳就是了。 “呵呵,我的名字是微迪克斯景。你可以叫我景。” “您可以称呼我为暴风,如果您愿意的话。”这个称呼,是亚杰尔在战场上用命换来的。没有王爵的授予,但是胜过一切的荣誉。 这是亚杰尔给自己的封号,是他唯一一个,面对任何人都能挺直腰杆说话的底气。 皇室,军方,天王老子来了我暴风也是撑直腰杆子说话发言。 突然,亚杰尔感觉这个景的名字,有点耳熟:微迪克斯景,微迪克斯?那不是之前高文迪说的,斯坎迪拿里,在什么大会上搞国王的狠人吗? 亚杰尔对高文迪分享给他的情报,有些独特的解读和调用方式:这个微迪克斯景,难道是微迪克斯的孙子? 暴风越来越不懂,斯坎迪拿皇室和邻里林的高层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或者说“交集”了。 可能如今这种局面,就是亚杰尔最先逃避皇室,想要避开的麻烦吧。可惜啊,一个小丫头的话,动摇了自己的想法。 “暴风,你是不知道,斯坎迪拿有一位老将军,名叫微迪克斯。”景开始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开始对自己进行某种意义上的洗脑了。 “在您和我分享这些事情之前,我可以选择不听吗?”亚杰尔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并且有着自己那一套的打算,“景阁下,我们父子俩的价值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高。” 罗真亚杰尔开始了他的反套路倾销,八分来源于自学,两分借鉴于赤程:“我父亲艾克斯不过是一个连自己老婆都守不住的软弱的人,而我嘛,只不过是个到处骗吃骗喝的混混罢了。”亚杰尔省略了很多自己所有的功绩,经历的磨练。 这时候,他只希望自己越平凡越好。 可是还没等景做何演说,身为父亲的艾克斯,因为这个男人刚刚的言论给了他一巴掌:“罗真亚杰尔!” 父亲打自己了,那个记忆中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老爹,居然也有闲工夫,去做实验之外的事情了。 真是稀奇,这点力气对于亚杰尔来说不痛不痒。他还是更怀念酷尔酷波的力量值为a的巴掌。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亚杰尔转头面对这个自己的老父亲,“如果不是你对什么都一无所谓的态度,妈妈会离开我们吗?科学家,呵呵,狗屁!” 亚杰尔想接着这点儿怒火,把景也拉进自己父子矛盾的舞台里,可是他这份演技,似乎还缺乏了点深度。 “行了,你们父子也不用急着在我面前演这么一出。好不容易见个面,儿子还受着伤,你们应该好好聊聊。开心一点嘛。”景暂时撤销了对亚杰尔的劝说加入,毕竟今天的场景来说,有些不合时宜。 当景带着那些人离开之前,对着亚杰尔回头提醒了一句:“别想着逃跑哦,暴风。这里的监管,可不会比你所在军事学院低。当然,你如果想重新体验一下特种部队时的感觉,就当我没说。” 那三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台阶之下。 亚杰尔松了一口气,从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手环不在自己的身上。没有矩形装甲,加上一只骨折的左手。别说是面对九号的圆形,就是久经沙场的赛力斯,也能像拎鸡仔一样,把自己拎起来。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吗?”艾克斯想知道,自己在儿子的心里是不是真的那么窝囊。他总是害怕这个,害怕那个。只有科学研究没能让他平静,平静到不在乎一切。 可他的儿子,却一点也不像他。没有一点对于科研的热爱之心,也没有对于这方面的理论天赋。他总是天不怕地不怕。 从很小,就开始走南闯北。 “当然不是了,老爹,你在想什么呢。我可是你亲儿子,我那么说话,不是为了景能放过我们两个吗。”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亚杰尔觉得自己的有一点点委屈,那一点点的委屈,出现在一个成年人的喉咙里。是不是说明,那些话多少代表了一点,他的真心呢? 亚杰尔用右手攀着艾克斯的肩膀:“你是怎么被骗到这里来做苦力的,每天干什么啊?挖矿吗?黑不隆冬的,你看你瘦的跟个刀棱一样,你每天吃什么啊,不会就吃那些你给我的东西吧!” 他的话,每一句艾克斯都会认真回答。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被儿子成功转移了话题。 “不是的,我在这里做研究不是挖矿做苦力……有饭吃的,还有钱拿,我把钱托人寄给你妈妈了,不知道她收到了没有……”艾克斯在自己的眼里就是一个又可怜又可嫌的男人,亚杰尔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可能他们都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冲这个突然的相遇吧。 他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亚杰尔快忘记了,自己是从什么年纪开始背井离乡的?从他记忆的起点开始吧,亚杰尔在很多地方渡过了童年,少年,和青年时光。 学校,后来是军事学院,不太一样的学校。 还有体育场的锤炼,和校花的表白,到后来城市灯光的酒水饮料里。 歌声,嘈杂交错,亚杰尔不喜欢那样的氛围,但是他认识的朋友们都喜欢。亚杰尔想法成熟一些之后,就很少再去彩光霓裳中浪费光阴了。 或许他的那些朋友们,有的也不喜欢那种氛围,只不过他们没有表态,而亚杰尔离开了那里,成为了暴风。 “妈妈?妈妈都那么多年没和我们联系了,怎么会要你的钱。你是不是被人骗了。”亚杰尔对自己这个在社会交际方面,指数为负的老爹,感到堪忧。 真不知道,印象中自己妈妈那么一个大美人,到底怎么看上他的? 要说长相吧,也就那样。要说钱财吧,从小见他鼓捣的那些玩意儿,也没有让家里变得有多富裕。 穷又穷不死,富又富不起来。 “没有,是你小姨。你妈妈的妹妹来找到我的,她说你妈妈得了病,然后,现在她跟的人也不是那么富有。所以让我打钱给她治病。”艾克斯是一个软弱的人,直到自己老婆离开这个家的时候,他都没敢做出任何举动。 但是,当他听到那个名字生命垂危时,他好像一下子燃起了一点火焰。好像那个人还是自己的谁,好像自己还清楚的感觉到,对这个女人的爱。 爱,爱什么…… “嗯……”亚杰尔知道自己的小姨不是那种会以此来骗钱的人,可是她从来也没告诉过自己妈妈生病的事,也没有找自己要一分钱,“妈妈怎么样了,病好了吗?” 或许在他们眼里,罗真亚杰尔永远都还没有长大成人。 提到母亲的现状,艾克斯再次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和自己的孩子讲述这个噩耗。 不需要他讲述,亚杰尔是个久经世事的男人。从自己老爹脸上的凝重表情,他就已经猜到了答案。 “哦,原来如此。”亚杰尔缺乏母爱吗?或许这个人明明生在一个被家人怀抱的家庭,却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与亲情。 他知道的是字面含义,是定义和理解。他不知道的是,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所以,也不会感到心痛。 要说妈妈在自己印象里的形象和关键词,亚杰尔能联想到的是:美丽,大方,还有光彩照人。 对于他而言,或许只有漂亮女性的概念,没有母亲这一完整的概念。 “那你现在还想就在这里?”亚杰尔对这个家没有眷恋的原因,就在于此。 邻里林就像一片森林,而他们一家就像生活在林中的飞鸟。当大难临头的时候,各自飞向无名的远方。亚杰尔逃离了这里,逃离了一切。 好在,暴风不知道什么是逃离。 “只有这里适合我,你知道吗亚杰尔。我现在在做一项很神奇的研究,原本十年来毫无起色的调试,因为你的到来而改变了!”只有在科学里,艾克斯才会振奋。 亚杰尔的到来?恐怕那不是指他这个人的到来,而是指他带来的元素装甲。 “你知道矩形在哪里?”亚杰尔的眼里难以掩饰激动。 他和他的父亲不一样,就算出去以后他不一定就见得会协助高文迪。但在这里,他也肯定不会帮微迪克斯景。 亚杰尔不是军人,他早已离开了邻里林军队。他也不是一个正经的保镖,他只是个追逐自由和强大的男人。 是一场无畏凡人的风暴! “你见过我们这里的元素装甲了吧。”艾克斯虽然看似在景这一边,但是毕竟父子连心。 罗真家的男人,会帮着别人来搞自己的儿子?这是科学家,不是傻子。 亚杰尔见过还挨过打:“圆形。他比我强太多了,连机甲也挡不住他。你们到底是怎么把它强化的?就凭光子状态拆解实验?” 过了这么多年,艾克斯还是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儿子,嘴里有着和自己相同的话题。 “没错,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只知道浅显的道理。”毕竟在协会和赤程一起当门神时,那群科学家团队之间,吃饭睡觉,念叨的都是这个。“所以你也能帮我把矩形装甲完成升级了。” 逃出这里,不过是时间问题。 艾克斯没有对儿子做任何的保证和安慰,但是两人之间不关多久没有见面。存在着多深的隔阂,有些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的是什么,将会做出怎样的打算。 或许这就是亲情吧。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你的装甲我会帮你完成它真正的样子的。因为那是景的命令。”艾克斯这样回答,起身准备去看看下一场实验的准备情况。 “还有。”艾克斯突然认真的回头,说道,“你的装甲不是矩形,是四边形。”艾克斯的话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含义,这是什么文字游戏?自己老爹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还是在这种自己作为俘虏的时候。 讲一个冷笑话。 父亲的离开,亚杰尔真正的陷入了沉思。他躺在床上,回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有时候他真想要拥有赤程那样的脑子,他们一样是对这颗星球上的科学一窍不通,一样是有着不太愉快的生活。 亚杰尔能做到的是表面把事情看得很简单,内心却做不到毫无波澜;但是木及赤程却能在表面和内心都做到,毫不在意。 或许他那样的人,还意识不到自己的邪恶,这才是最伟大的一件事情吧。 亚杰尔的伤势是小,用不了多久就能康复。无论是骨头的接合,还是体力的恢复,这些对于在各种极端条件下都呆过的他而言,根本不过小事一桩。此时的他,要做的是保持足够的警惕。如果是赤程的话,一定会这么做的吧。 如果内心比身体率先被敌人所侵蚀,那还谈什么抗争。 光锥计划基地之内,一间隐秘的实验室内。 “艾克斯教授,您认为您需要多久才能完成四边形的释放。”景看来的确是给艾克斯下了这样的命令,不仅仅是光锥计划,他对元素装甲竟然也有着相当本质的了解。 “根本不需要花时间,我们要做的不是改造或者升级,只是释放现在就能完成。”艾克斯总是扮演着一位高效的科研工作者的角色,“前提是朴素元素结晶确实像您所说的那样。” “哼哼,那么开始吧。”景不会对自己的命令做出任何的质疑,因为这不是他做出的判断。这是他承载的记忆。 邻里林的光子应用技术要比灵堡的那间小实验室成熟的多,所以这次不会引起爆炸。 置于光线之下的手环,像一只晶莹剔透的宝镯;光子对于手环内元素结晶的激化,令这个外壳脆弱的手环本身变得如水泥一样凝固。不过结晶本身才是元素装甲的驱动核,手环不过是陪衬而已,无须在意。 在金色光芒的刺激之下,手环内发出了尖锐的轰鸣。 冲击!概括四边形! 章24 谁人的罪责 当阵阵脚步声从监狱之外传来,高文迪镇定的倾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有争吵,还有一点呵斥。 恒星的光芒从来胜利者,高文迪只是想不到,为什么和自己争权夺利的会是自己的父亲。高文迪没有任何兄弟,据说唯一的一个妹妹也在多年前的那场政变之中走失。没有竞争人,但是权力也从来不属于自己。 高文迪很聪明,唯独想不透这件事情。为什么海泽会把自己视作一个威胁?他好像宁愿去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他这个儿子? 他总是吝啬于权力,洛普斯-高文迪在皇室不过是一个名字。除了名字,没有人知道多余的东西,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起眼的王子。真可笑,皇室的那么多成员,没有一个觉得这是斯坎迪拿是一个不起眼的国家。 “所以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了吗?” 高文迪抬头望向那个声音,他看见的是一个国王,一个权力中心的明星;他看不见一个父亲。 “我永远也得不到。”高文迪这样说道,“不过我还是想向你确认一件事情。你讲我在权力场上拒之门外,是因为我杀了积分舍?” 那的确是斯坎迪拿乃至真个纽纱科学界的巨大损失。不过...... “是的,你令斯坎迪拿失去了抵御敌人的最强的一把利剑。你让斯坎迪拿的科技停滞甚至倒退了二十年的时间,所以,我不让你接触政治,一点权力也不分给你。作为对你的惩罚。”海泽对于这个孩子冷酷的宣布他的罪责,好像与公寓四上,这都是高文迪应得的。 他的话说的直接而有力,果决而干脆。高文迪笑道:“就你这你撒谎的水准,也就能骗骗某些爱种花的无知少女。洛普斯海泽,我的智力可远远超乎你的想象,你在撒谎!” 爱种花的少女,是指高文迪的亲生母亲,洛普斯海泽的第一任妻子:阿米莉亚。 高文迪在三岁时,他的母亲就死于政变下的迫害。他的记忆中,没有母亲的样子,母亲的身影。关于母亲的一切都是空白一片。 但是高文迪很聪明,他们生活在科技的时代。他们生活在记录的时代,有各种方法能够查到自己母亲的过往,阿丽米娅也是皇室出身,一生的详细都会记录在积分舍网络皇室档案中。 高文迪小时候觉得,看着微光显示仪上的文字介绍,就像是处在妈妈的怀抱之中。他会盯着母亲的影像发呆,阿米莉亚,这就是自己的母亲。自己在认知上和生命中的母亲。 可是,当他想要获得更多资料的时候,需要皇室的权力。他向海泽提出申请,不会泄露任何的机密,而且可以限定观察的内容,只与自己的母亲阿米莉亚有关。那个时候高文迪才六岁,被海泽给拒绝了。 从那个时候起,心思细腻的高文迪就隐隐发现自己在被海泽排挤在外。 而此刻,高文迪没有任何的权力,但他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之一。他能看透海泽的掩饰,他能看透嘴角和眼神的浮动代表着什么。而这项能力,也是拜海泽所赐。 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政界的人,能够在高文迪的面前说谎了。 “我没有骗你,如果你觉得自己知道了其他的什么,那我也不阻止你的妄想。高文迪,想知道你的下场吗?加入反叛组织,剥夺政治权力终身。”海泽栏杆之外,望着栏杆里的高文迪。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像面前的这道门一样。漆黑,坚固,僵持。 另一方面,一位女士在用自己多年积累的人脉打通一条通往政界的道路。考试和买路子,明着暗着她都要尝试。 这次她是铁了心的要进入梦之委员会。 “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凯里,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进入梦之委员会。”艾梦在桑兰德城自己的租房中,一边准备着下一堂考试,另一边和自己在梦之委员会的朋友在积分舍网络上交谈。 “听我说艾梦,你不要太着急了。现在的事,我们根本插不上手。我一个三代委员,哪里有权力向委员会推荐人啊,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啊。”那头的凯里看来不想在国王海泽大肆改革之际,引火上身。 “帮不上忙?我怎么听说,上次微迪克斯在委员会上发疯时,你是第一个出头阻止他的。连那些二代老臣和国王都不敢惹的人,你惹了。你还说自己位浅权轻,帮不上忙?”艾梦看来也是对皇室和委员会的一些事情做足了打探,想要进入政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微迪克斯?别提了。凯里现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脸部还在隐隐作痛呢。当初一时分辨不清,才在委员会上出了大丑。虽然事情的最后,人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微迪克斯的死亡这件事情上就是了。 “你可别说了......那件事,委员会没有找你麻烦,完全是看在你爸爸毛特的份上。现在他倒了,你这时候来委员会不是自投罗网吗?政治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艾梦,听我一句劝,你爸爸的事,我们只能静观其变。”凯里看来是被微迪克斯一拳头给揍老实了,现在说话都变得畏首畏尾。 凯里继续劝说:“你爸爸也是二代人物中的老人了,和国王关系应该不会太差。委员会就算剥夺他的权力,也会给他留一条生路的。凭你的条件,找个好男人,过普通的生活不好吗?” 凯里表面是替艾梦这个朋友着想,实际上,不过是不肯放权,也不想找麻烦。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艾梦也早就和学生时代,完全不同。 眼看毛特与高文迪落网过去小半年时间,音信全无。父亲曾经积累的势力几乎在一夜之间被扫荡而空。艾梦想要用毛特的名义来获得帮助,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就只能靠艾梦自己来开辟一条路。 元晟城某间冷清的实验室门外,停留着一位红色短发的少年。世人都在变,唯有少年,一直如初,一直清醒:“你来了。” 赤程在特意等她,所以他还会守在422实验室的门口。当然,也只是每天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而已。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这个赤程的模样倒是一点变化也没有。体型上,和样貌上。照理来说,他这个年纪长身体的速度应该日趋可见的明显才正常。营养摄取充足,也没有过重的体力活...... 艾梦忽略了个人成长的特例因素,转而面对赤程。她知道,这个人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若论心智,他早已不是个单纯的孩子了。 不过也不能算是,完全的大人。 “灵堡让你在这里等我的吗?”艾梦这样问道,她此行的目的,是借助想灵堡,撬开一道通往,斯坎迪拿如今政界的大门。 虽然他们的内心,都可能对彼此,已经失望透顶。但是在高文迪临走时的那张脸、那个拥抱的驱动之下,艾梦还是来了。 “怎么会呢,艾梦小姐。”赤程对这位许久未见的女士,做出了自己独特的回答,他从化合材料组成的台阶上站起来;移步向艾梦。自己还是只有这位姐姐肩膀的高度。 看着他起身的地方,经过万人踩踏,艾梦说道:“地上很脏,你为什么不坐在椅子上?” 脏? 赤程回过头看了看光鲜如镜的台阶,纽纱星人的化合材料,比他在电视上见过的最贵的简一大理石石板还要,晶莹剔透。而且这里的人素质很高,赤程从没见过一个人往地上吐痰,他们的鞋子好像也从来都是一尘不染的样子。 当然,灵堡可能是协会里最邋遢的人了吧。赤程是之二。 他回过头来,笑道:“比我家的桌面干净多了,我是个农村人,艾梦。这我应该和你说过的对吧。我和大家都应该说过。” “出身乡村还是城市,与一个人爱好整洁干净,没有关系。”艾梦与赤程的对话中,已经开始了对于深领域内容的思想交汇。目前看来,有点火花擦出。 “完美的理想主义。”赤程这样评价艾梦的思想,她的这种说法,自己在老师的课堂上也遇见过。道理上占位,可逻辑上无力,“如果你身在你口中那个美好的乡村,你会明白。理想现实,差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艾梦。” 无论如何,这是木及赤程的个人所言。而且,与艾梦此行的目的无关。 至少,表面上无关。 “带我去见灵堡。”艾梦想要客气,至少在对于这个小孩,这个名为赤程的朋友面前,“可以吗,赤程。” “乐意效劳。”或许,他认为自己对艾梦来说,也就只有带路这点价值了。 获得了更专业的团队,更高调取资源的权力;说不定再过几年,等到基础理论拓展开来,灵堡也能当个科学家协会的副会长或者会长什么的职位。因为赤程的引荐,灵堡搁置了一场正准备进行的实验。 恭喜你,升官了。 现在,要向见你还真难啊。 这类冷嘲热讽的话,艾梦没有说出。她除了力量,还在慢慢学会,如何像一个政客一样思考;像高文迪那样去行动,甚至只有凌驾于高文迪之上,才能更好的保护他。 “灵堡教授,好久不见,这次前来......”艾梦准备了礼物,是用于精细雕刻的微尘模型刀,这种东西在市面上的价格不菲。是用于各类宏观实验的必备之物,实验器材。它的大小不过在一分米左右。 就是这样一个东西,花费了艾梦将近几年的私人积蓄。 “皇室成员梅娜多,同时也是国王海泽的妻子,她现在正在隔壁等着和你见面。如果你想去的话,就去吧。”灵堡亲自前来,为此耽误了一场实验。 艾梦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她必须做到,将情况100%的预演,才能够得到一个光明的结局。 灵堡优希,既然可以因为从国王海泽那里获利而出卖高文迪,那么今天同样可能将自己安套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送交给斯坎迪拿的官方或者皇室海泽的手里;进一步提升自己在海泽心中的地位。但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因为良心谴责,而做出改变的可能性更大。无论灵堡这次选择的是卑鄙,抑或者高尚,自己都需要保持着对他十足的警惕,以免再出现被机甲围困的局面。 木及赤程,虽然看得出来他已经完全脱离了对自己幼稚的恋爱想法,但是赤程是个念及旧恩的人,而且身系元素装甲。对于这次,自己孤身到访。就算暗中有诈,赤程也应该会帮她,脱出重围。 梅娜多,对于这个人,除了灵堡的那两句简介;艾梦早就在这半年内,对皇室成员之间的过往背景,身世,查的一清二楚。这个梅娜多,在皇室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爱过谁,和哪些人有过交际,艾梦早就知道。不仅仅是梅娜多,还有灵堡优希的一些往事,也随着皇室的这条线索,牵了出来。 这些人,统统都在艾梦大脑的预演之内。 “这是微尘模型刀,一点小心意。教授,之前不愉快,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之间未来,可能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艾梦没有再故意多说,祝贺灵堡高升之类的话。 这叫节制,也称分寸。多余的话和赞美,不是暴露想拉拢关系的意图,就是让人产生冷嘲热讽的误解;只有恰到好处,才能在为人处世的漩涡之中,岿然不动,泰然自若。 艾梦放下了礼物,在灵堡的指示下,前往了隔壁的房间。而灵堡优希,也重新回到了那场,需要自己指挥的实验当中。 看似朴实的装束,侵若花香的优雅。这就是皇室成员真正的样子吗?这是在高文迪的身上感受过的同样的气质,不过高文迪的气质是冷峻,那么这位夫人所显露出的气质,可以说是,是高贵之平易近人。 “终于见面了,艾梦小姐。”至少她对于艾梦而言,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两人在简易的交涉后,坐了下来。 艾梦知道她的很多信息,包括她和灵堡、海泽年轻时的一些爱恨;而艾梦心想,既然这位皇室成员,肯主动来见自己。那么无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她都已经对于自己那点信息了如指掌了吧。 相互看透背景的两个女人,坐到了一起。 而梅娜多率先,用一个笑容,打破了僵局:“别这么担心,你所担心的人不会有事的。无论是你父亲,还是你心心念念的王子。” 那可不好说,谁知道皇室内斗,还会牵扯到多少东西。 艾梦的表情,努力的做到友善;但是她知道,自己能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她的内心,此刻依旧火热:“您觉得我能进入政界吗?或者更加具体地说,我是指:梦之委员会。” 梅娜多背后代表着谁的利益,又是替谁出面?是搪塞,还是利用?艾梦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进入梦之委员会。一步步获得政治的话语权,她不怕从零开始。而现在,她选择将计就计。 “其实我,是以私人的身份来见你的。艾梦小姐。”她以为是自己恰好遇到了梅娜多,却不曾想是梅娜多主动来找的她。 艾梦没有做声,等待着梅娜多将她口中的“私事”说完。 “知道吗?高文迪这孩子,从小就不爱接触女孩子。”梅娜多的话看似符合她的继母身份,但也可能是为了分散注意的一种手段。 艾梦并没有从内心,完全的放松警惕:“是么,原来他小时候就......我还以为他是在受到什么伤害之后,才变成那样的。” “不是的,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才只有三岁。他慢慢的长大,生命中唯一一个想要主动接触的女性,就是他的生母:阿米莉亚。”梅娜多的眼前好像浮现出了那个小小的身影,肉嘟嘟,矮胖胖的,那个可爱的小孩。 “高文迪的生母......”在艾梦的调查中,那是一个死在多年前一场充满混乱的政变之中的皇室成员。 联想到自己的境遇,自己的母亲在艾梦十二岁的时候离开了她和毛特所在的家庭,那已经令她沉浸在无端的痛苦之中,只想着用浑浑噩噩来消磨生命。 虽然相比之下,高文迪从一开始就没有接触到,母亲那一条线;但是他就算没有因此而痛苦,或许也难免有时候,会孤独吧。 “他从会说话走路开始,好像就有着对女孩子的排斥心理。不愿意接触她们,不愿意靠近她们。越长越大甚至连我,也没能多抱抱他。”梅娜多和海泽找过医生,高文迪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心理创伤。 或者是,先天性的重度厌女症。最后医生还是下的后天的心里创伤的结论。 海泽和梅娜多都没有办法,从小他就有着这样的性取向,不仅如此,高文迪的头脑比一般人要清晰的多。对爱与色之间的概念,分的很清楚。他的理性,甚至要远高过同龄人。 “这不是他的错,洛普斯海泽难道就因为这个才将高文迪拒于斯坎迪拿政界门外吗?”艾梦的内心已经有了一点,理性之外的波动,“他怎么能因为这种原因,去判定一个人的罪责呢?既然医生都说是后天创伤,难道他就没有想过那是他自己的错吗?” 艾梦的话,直指海泽在阿米莉亚死后另寻佳人。而海泽所找的佳人,此时就坐在她的面前。 “不,我也不认为这是您的错......”意识到自己言语失礼的艾梦,瞬间跳转了局势,“女人从来都是没有错的,至少一位像您这样自尊自爱的女性,您没有做错任何事。” 艾梦可没有忘记,自己和梅娜多交谈的目的,是希望她能够帮助自己,进入梦之委员会。这时候把她得罪了,就是自己拆了过河的桥。 “你真是一个好孩子,艾梦。不仅仅是美丽,还有你那炽热的内心。聪慧,勇敢,超凡脱俗。”梅娜多在极近的距离,轻抚着艾梦的一缕翩然秀发,她在艾梦的身上看到了希望,“或许你能够改变他。” “您说的是谁?” “我的儿子,洛普斯高文迪。” 章25 溶解的心 艾梦和梅娜多之间的谈话很愉快,可是她并没有从梅娜多女士这里得到一个确定的回答。因为改革的斯坎迪拿,要杜绝不稳定的因素。并不是针对于艾梦个人,近三年的政治推举,都受到了来自国王海泽的限制。 他的目的就是要巩固现目前的政权,巩固一个稳定的斯坎迪拿三代核心。这是领导的力量,也是必备的力量。 尽管梅娜多向她承诺,最多在三年之内,这种严峻的政治氛围一定会消失,但艾梦还是不安心。她也说不上来,好像心里乱糟糟的。自从失去了高文迪之后,艾梦的心就一刻也没有平静过。 她记得自己和高文迪的荒谬誓言,她记得在没有高文迪的日子中,这个男人突然出现。第一次是这样,长大之后仍然是。 当他真正闯入艾梦的生活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好像真如高文迪所说的那样,离不开他了。虽然她知道,因为那个缘故,他可能永远都得不到高文迪。但是,但是,另一个属于他们两人荒谬的诺言,也令艾梦从新燃起了奔向高文迪身边的希望。 “艾梦。”赤程在身后叫喊走神的艾梦,她和梅娜多的谈话,早已结束了许久。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赤程两只眉头抬得很高,故作怪态,“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现在最好放松一点。人除了爱情之外,还应该有很多东西。不是吗?” 艾梦自以为知道这个小家伙内心的想法,劝说他放弃对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赤程,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有点伤人,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并不是你。” 木及赤程头脑发愣:怎么,现在的女人都这么爱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吗?就算我是有那么点儿喜欢你,我木及赤程也决不当小丑。joker?爱谁摔杯子谁摔。 在恢复了理智状态下的赤程,是不存在情感负累的。 经过100%的预演之后,将是木及赤程的胜利。 “你就当我有伤心好了。我的建议是,你就没有什么女朋友之类的?半年多一直泡在政治考核和皇室历史的积压里面,你难道就不会累吗?”赤程是不希望一个力量值为a的强大战士,死在一堆历史书里。 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得着她的时候呢:“你应该去找你的朋友们聊聊,你就没有那种很要好的朋友吗?” 赤程客观而又不是体谅的开导,令艾梦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是太过于投入,进入梦之委员会这件事了。反而容易走火入魔,适得其反。如果在高文迪出事之前,自己先垮掉的话,同样是她先违背了两人之间的约定。 “我的好姐妹,她们都住的很远,有些事情,在通讯仪里面说不清楚。”艾梦的顾虑,仍然存在。 而赤程的存在,就是为了帮助艾梦打消这些顾虑。 这个小男孩向艾梦伸出了手:“如果你提供导航服务的话,一百块钱,我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赤程的要价是便宜了点,不过这点钱用来给自己买个蛋糕应该是足够了。 艾梦还没有见识到稳定三角形的能力,对赤程的话,仅当玩笑:“一百块?连买国际航班的钱都不够啊。赤程,你该对斯坎迪拿这方面的物价,有所了解之后,再向我开这种玩笑。”或许赤程的想法的确是令艾梦,产生了一点对于姐妹的想念之情。 “哎哟,看来你对我不是很信任啊。”其实赤程真正想说的,是艾梦不应该对体型弱小的对手心怀松懈。依靠她的绝对力量,如果能在一开始就以完全警惕的心态来面对敌人。那么她将令现在的赤程都感到棘手。 这些实战经验,还是能到艾梦在因为大意而吃过一回亏之后,再用肌肉牢牢记住。要更加妥善且稳固吧。 木及赤程,再一次对着外人,亮出了他的精致腰带。右手擦拭其上,眼神中闪烁过一个强者该有的锐利。 【极致!】 【稳定三角形!】 浮现在赤程周围的元素领域,将赤程的整个身体牢牢包裹。 这个来自遥远蓝白星的少年,又一次享受着,三角形元素装甲,给他带来的无上荣光。在这瞬间,他的脸颊展露出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绝对自信的笑容。仿佛神灵对于自己才能的感动:“降临。” 轻描淡写的语气之下,蕴含着的是赤程绝对的自信:“撒,那么,开始试验吧。” 一分钟之后,赤程看懂了艾梦给他说明的导航使用方法。 远在安烈科霍城的静女,露西,结束一周在教堂的工作与祷告;现在她在后殿换上自己身为尘世者身份的服装,走到了教堂门外。 忽然之间,露西回头面对着教堂那扇足足有三米高的石砌大门,默默祈祷。 主啊,要是现在能让我见到我的好姐妹就好了。 “西西。”一个熟悉且柔和的声音,从露西的身后传来。 当她的祷告还没结束的时候,愿望已经降临。一切不是主对于信徒的眷恋,一切都是强大的赤程的功劳。不过,对于真正清醒于人世的赤程来说,他并不会到处宣扬这是自己的功劳。他只会在这复杂的人世之中,保持着属于自己的绝对伟大。 属于赤程此时的伟大就是,他离开了这对好朋友的可视范围之内;给二人营造出了独处的环境。 不愧为赤程,相比从前,他已经更明白女人心所在乎的细节。他离无敌又近了一步。 露西缓缓地转过身来,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相处了三年之久,却让她一直牵肠挂肚的好友友。此时她就在自己的面前,对着自己张开怀抱。 “梦梦!”露西一个滑铲,脱离了平时的淑女束缚,扑到了艾梦的怀里。然后使劲拿脸在艾梦的脸颊上蹭:“哎呀,我好想你呀。这么久也不回来看看我,突然过来也不说一声,你是想气死我吗?这次我再怎么也不会放手啦,我要贴在你这滑滑的小脸上,谁也别想分开我们。” 对艾梦而言,这个大丫头这样的举动已经是记忆中的习惯:“在学校的时候被你贴了三年还不够吗?你天天贴贴都不会腻吗?” “嗯呜~三年不够,一辈子都不够!你这个坏女人,肯定背着我有男人了!是不是!”露西在说话的每一秒钟里,都享受着艾梦皮肤上那股嫩嫩软软的触感,她头发和衣服里所散发出的香水味。她将这种艾梦身上独特的,好闻的味道,称之为“艾梦味”。 男人吗?艾梦倒确实遇上了一个,只不过她这此前来,就是为了避开男人这个心结,暂时放松一下自己。 “没有,我怎么会背着我们这么大个大美女、好妹妹不要,去找什么男人嘛。就是有,你的梦梦肯定也会告诉你和娜娜的呀。”艾梦接机反过来在露西的脸上,蹭了两下。 呵,女人。 男人的嘴,像敷鬼。 女人的心,海底针。 “娜娜。”露西的轻薄举动,突然消停了下来。或许是因为这个名字的缘故,她将两条大腿从艾梦的身上撤下,“娜娜好久都没联系我了,她最后一次联系我的时候,好像已经不在尤娜森米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露西对于别人的生活,总喜欢空操心。但就是因为她这种,把自己当成别人家人的心里,才让她成为了一位合格的静女。也让艾梦成为了她的好姐妹。 “梦梦,西西,娜娜。我们三个是永远的好朋友哇,就算她现在结婚了,工作了,我们也还是可以像现在这样......贴贴的哟!”艾梦趁机利用自己大力的优势,将露西举高。她强横的身体素质,两只手分别握住露西的腋下,然后将与她同等身高和体重的露西轻松拎起。 “哎呀!我怕痒啊,我不要摸我那里啦。我认输啦,你这个狡猾的女人......”露西在最后,也不忘记调侃艾梦。 忘了自己还处在艾梦的股掌之间,艾梦像拎着一只小兔子一样,对着飞在离地将近半米的露西。内心隐藏了多年的坏笑,突然间又浮现出来:“狡猾的女人?你在说我吗?亲爱的西西,嘻嘻嘻嘻......” “哎呀!不要,不要!不可以摸哪里呀!你这个......好了,狡猾的梦梦......亲爱的梦梦,快住手啊......” “哈哈哈哈......”露西实在是难以忍受别人挠她的肚子周围,她那杆子瘦瘦的细腰更是全身最敏感的弱点。 “嘻嘻嘻嘻......”光顾着叙旧的两个人,似乎忘记了这里还是教堂之外的大街。 直到路过的两位看起来同样是多年好朋友的妇女大妈,看着这两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在正值青春的年龄里,放肆大笑。她们也不仅善意的笑了起来。并特意做出了好心的提醒。 而两个成年姑娘,终于也意识到了自己失礼的行为;两人老脸一红,回到了各自的乖巧形态。 然后艾梦将露西轻轻地放下,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脸色都有点不好意思,一时间头发都盖住了眼。 谢谢阿姨,阿姨们再见。 “年轻人感情真好。” “感情好是好事啊,一辈子感情都好鸭。” 直到两位妇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艾梦也和露西移步到了小公园的长椅上坐下休息。而赤程已经提前一步,来到了公园。 安烈科,给人一种另类的理性的国度之感。一个信仰神主的花开之地,一个热爱生活的蓦然小国。一片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林。 这个公园里,没有一丝灰尘附着在公共设施的表面上;没有一片垃圾丢在人为牵引贯通的河道中。整洁,干净。 每个人都好有礼貌和素质的样子,好像你无论向他们说什么,他们都会有限以善意来回答你的提问。 这是一个完美的国度,赤程的脑海中,缓缓的对比这自己的生活。 不只是安烈科,木及赤程在来到纽纱这颗明星之上这么久,他已经意识到了蓝白星和这里真正的差距。不是科技,而是追求科技的氛围;以及能够允许科技诞生的环境。 纽纱星有国家之别,有穷富之分,有皇室,有平民。有国际的争权夺利,也有皇室的勾心斗角。还有很多赤程没有学到的领域里才说得出来的专业名词,这不是一个完美的主观社会。 不过,这里确是一个高等的科技文明,能够诞生的地方。 艾梦看着现在的露西,经历过静女的礼仪教育之后,她还能像刚刚那样放开,说明她的内心一直没变。还和从前一样。 至于她们曾经的三姐妹还有的一位:尤娜。 艾梦虽然宽慰了露西,心底也希望她对她们之间的情谊没有变化,但很多事情,都不是艾梦能够决定的。生活会改变一个人,无论结果是好是坏。 “尤娜当年好像学的是军事专业。”艾梦提到那两个字,就不仅在脑子里浮现出那个,对肌肉存在着误解,对力量存在着执念的暴风男人。是不是人去了军方,都会变成那个样子?那样的话,可能艾梦和她的贴贴之情,也就终结掉了吧。 “我问过她,她说她不是很想留在尤娜森米。” “为什么?一个人学习专业,不就是为了报效自己的国家吗?何况她学的还是军事专业,不应该有国籍的限定性吗?”艾梦对尤娜的事情,关心到。 而露西之所以,把这件事隐藏这么久,连艾梦也没告诉。就是想着这是尤娜分享给她的秘密,她害怕别人因为知道这件事情;而贬低自己的好朋友尤娜,指责她忘本忘国。 但是过了许多年,她们之间只有尤娜,音信全无。露西很担心她:“在积分舍账户上,我每个生日给她发过去的祝福,她也从来没有回。你看嘛。”露西释放出微光显示仪,上面的确给尤娜发出了很多祝福的话。 而艾梦,似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和尤娜联系过了。 她也没有指责好姐妹的意思,只是艾梦得不到一个人消息的时候,就会担心。当担心占据内心的时候,艾梦就会紧张:“娜娜的性子那么固执,有些事情她和我们都没有说过。我怕她会受伤。” “我也怕呀,可是我找我们之前留学的学校问了。也没有尤娜的准确消息,我找不到她啊!”说着,露西露出了一脸气愤的神色,“这个女人,等我找到她,我一定要她好看!” 或许露西已经在想象,该如何“蹂躏”惩罚尤娜的香香小脸了。 “嘿,在我面前想着别的女人,还这么明目张胆,西西,你是越来越不老实了呢。”艾梦似乎回到了那个相对无忧的年纪,每天除了埋在各类功课的烦恼里,那时候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捏西西的脸来解压,在尤娜的怀抱里痛哭: 我记不住啊!西西! 我算不出啊!娜娜! 我要崩溃了!姐们儿! “哪有,我可是这个世界上最老实纯洁的西西了。世界上我只对三个人不老实。”露西俏皮的吐着半截舌头。 艾梦,尤娜,还有一个人呢? 艾梦发现了盲点,她那好奇心又开始在心底作祟:“好呀小丫头,你这是挑明了暗示我,你有男朋友了是吧!” “没有哇!你在想什么啊!女人!”露西好没一气的用手拍打着艾梦,妄图解释着自己的真实心意。 可是艾梦,却没有给她反击的机会:“好哇,小丫头。今天不说那个人是谁,我不会罢休的!”艾梦再次露出“猛虎扑食”的气势,谁料到这次,露西竟然没有躲开。 艾梦因为惯性一时间没能刹住,又担心自己的头撞到露西的眼睛,头骨的硬度在这种冲击下直对双眼,可是一件很危险的操作。在艾梦的当机立断之下,坠落的瞬间,稍稍抬起了头。 而这一下,让艾梦几乎零距离的扑在了露西的身上。就在公园的长椅上,没有再路过的大妈,也没有一个人,来打搅这份粉色的平静。 艾梦直视着这个小丫头的眼睛,还差一点,自己就要亲上去了。看到这个家伙现在的样子,自己真是有点莫名其妙的动心呢。是啊,不光是她自己,露西也长成大人了。她也有了自己的生活,虽然她们都是女孩子,但是自己这么粗鲁的行为,是否也有些过分了呢。 “梦梦,你说如果你结婚了。我们还会能像现在这样吗?”露西在这种姿势和情形之下,居然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甚至艾梦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力道的失控,是露西有意而为之。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呢,自己和这个小丫头相处了三年;她那三年里所表现出的对帅哥的痴迷,也不可能是假的吧。如果是假的,那她的演技未免也太逼真了一些。 露西,毫无疑问是个喜欢男人的正常女孩吧。 “当然了,无论我是结婚了,还是有孩子了。我们还可以像现在这样,抱抱贴贴啊。”艾梦觉得自己一直这样压在露西的身上,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更何况这里还是公共场合,要是万一路过个人来,撞见这一幕;那情况属实有些尴尬。 可正当艾梦准备起身的时候,一股热热的感觉迎向自己的嘴唇。露西亲在了自己的嘴巴上,而她全身的热量似乎都通过这一吻,传递向了自己! “呜!”艾梦在进一步被露西身上的热量和香味迷住之前,利用酷尔酷波的一把推力离开了长椅。这一吻令艾梦有些惊慌失措,她没有想到,除了母亲,她第二个亲的竟然也是个女孩。 露西从长椅上起身:“我让你困扰了吗?梦梦。” 艾梦不想责怪这个可怜巴巴的丫头,但是她刚刚所呈现出来的举动,着实不能不令艾梦在意。如果她真的和自己想的那样,那艾梦本就充满离奇的生活中,可能又要增添一抹颜色了吧。 艾梦的内心,其实很不舒服。原本想要从朋友这里得到的安慰感觉,几乎发生了一种奇怪的质变。这种感觉,和她一直爱着的那个男人,一样的扭曲! 为什么!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是...... 艾梦调整了呼吸,她必须冷静。现在,感受自己每时每刻都不停止的呼吸,想想自己大脑的活动频率。她必须开始预演,然后说出一句完美的回答。 “没有。”艾梦的心彻底乱了,她没有办法再进行任何形式的大脑内预演,她所能做的,只是说出可能会破坏关系的真心话。 而露西也感受到了,是自己令艾梦为难了。露西能够感受得到,艾梦已经有喜欢的男人了,那个人甚至是艾梦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追逐的一道光。而露西,在艾梦的生命里,出现的时间太晚了。 她知道艾梦是什么意思,就像艾梦现在也知道了露西的小秘密一样:“梦梦,我说我只对三个人撒了谎,你知道第三个人是谁吗?” 艾梦将头渐渐的偏移到露西的方向,尽可能的正是她的分享。 “第三个人,就是主。”露西的脸上充满了一种,难以分辨是喜是忧的神色,一种应对自己的无神表情,“我对主撒谎了。” 此时此刻,身附三角形装甲的赤程,再一次将两个企图走进公园的情侣送到了另外一处景点。保证了艾梦和露西的面前,不会有一个人经过。而就在赤程送走了最后一对九十多岁的麻烦老人夫妻之后,他回到了自己观望的绝佳位置。 我就喜欢看现场直播! 如果是普通人或者未开化的赤程,也许会这么说。但是现在的赤程,早已不能用常人的标准去衡量,尤其是他那无与伦比的内心。与堪比神明的理性光环之下,所显露出来的人性。 情与色这等的小事,赤程要做到的是在乎,因为在乎,才能够解决它们所引起的一系类问题。主不在乎,所以主无能为力。 不过赤程的伟大在于,他即使在乎,也能够蒙蔽自己的内心。当赤程回到那个位置,看到艾梦与露西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时,木及赤程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这就是属于神一样的男人,该有的沉着冷静。 赤程解开装甲的头盔面罩部分,用颤抖的右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缓缓地拿出了自己的水壶,然后深深闷了一口温度为45摄氏度的开水,终于在漫长的三分钟平静里,缓过劲来。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真精彩,还是说...... 章26 先行者 “晚上我过去找你,你先回去吧,哈哈。”亚杰尔说自己还有点饿,想要去食堂用餐部,找点吃的。 “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去了吗?”艾克斯被亚杰尔不断地推远,眼里漏出对儿子的不信任。他在自己的眼里,好像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吃饭,走路,都还没有完全掌握的年纪。亚杰尔的那副样子,好像就停留在自己印象中的昨天一样。 亚杰尔在于老爹近身推脱的时候,悄悄偷走了属于父亲的身份卡。 “真的不用了,老爹。我这么大个人了,自己还不能找点吃的吗?你先回去做你的实验吧!景阁下还在等着你呢!”亚杰尔生拉硬拽,将艾克斯赶走。 这个地方亚杰尔走了半年有余,一切的通道出口,以及通行方式,他都暗中掌握在心里。亚杰尔手握着艾克斯的身份卡,这是他通向外面的唯一机会: “对不起,老爹。我有必须去做的事情。”不是拯救任何人,只是拯救罗真亚杰尔自己。为了拯救自己,他不能够继续待在这里了。他和父亲不一样,父亲是一个天生的且固执的科学家,这里对于亚杰尔来说,或许是一所监狱;但是对于罗真艾克斯而言,这里才是他的天堂。 他不会强行让父亲选择离开自己的天堂,但是亚杰尔要离开对于他而言囚禁他的地狱。 寻常通道就算没有人驻守,也会存在报警系统,监控最弱的地方只有这个基地的厨房。 “哎哟哟!真是不好意思啊美女,撞倒你了。”亚杰尔和一位厨房大妈打了个照面,相互碰到了下对方的上身。 “臭小子,老娘都五十三了,你动手动脚也不怕把劲过头,洋荤了你!”亚杰尔的真正含义,当然是顺走这位大妈挂在胸前的身份卡。平常吃饭的时候,最爱来这个大妈这里,亚杰尔发现了她有把身份卡,挂在胸前的习惯。 “哎哟,您说什么,你可是貌美如花呀,姐姐。”亚杰尔所说的,喜欢成熟类型的女性,可能指的就是这样一类吧。 吞下最后一块蛋饼,侵入无人后房的亚杰尔,用食品部人员的身份卡打开了机械门。 按照地图,这里就是员工通道,有着与外面的联通。 可是…… 当亚杰尔混入其中的时候,这里面确实一件密室。 亚杰尔藏匿在暗处,观察着四周可能存在的出口。 “一条死路?”亚杰尔看着自己微光显示仪上的地图,竟然转化为了两行字迹,清晰可见。 你逃不出去,赛力斯现在在你的门外。 亚杰尔不知道是什么人给自己通风报信,还是说是这个人入侵了自己的积分舍账户,然后将地图更改了?现在不过是为了令自己心慌?可是,门外…… 突然之间,赛力斯打开了备用储藏室的机械门,与亚杰尔来了个面对面。 “亚杰尔,这么晚了,还来储藏室做什么?”赛力斯不知为何,一脸得意。这个样子就好像,亚杰尔完全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一般。 叼着半根素食陈品的亚杰尔,一边回答,一边吞咽:“啊,有点饿了。” “饿了,晚上没吃饱?”赛力斯可不相信,光锥计划会克扣实验人员的饭钱。虽然,罗真亚杰尔并不是什么实验人员就是了。 亚杰尔露出半边笑脸,将半根素食整个吞下:“将军,我这不是回忆起了当初在军队里的训练的日子吗?我这不是想要回忆回忆年轻时的感觉吗。” 吃生食,睡野外。这些都是小事嘛。 “哦?想回忆回忆军队时年轻的感觉?我带过这么多届兵里面,你还是头一个敢和我说这话的人。”赛力斯比亚杰尔大上不少,带过许多和亚杰尔一样年龄的邻里林士兵;他拥有的不是征服科学规律的头脑,他拥有的是,杀人如宰鸡的体魄。 还有一丝深藏在粗犷灵魂之下的细致。 亚杰尔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当过兵的人,都对肌肉有着痴迷。不过就亚杰尔个人而言的话,他对这种生物本身,拥有的强健之美,十分的崇拜。 铭刻在肌肉每一丝纹路上的力量,烙印在血液和基因的密码。 在军队那会儿,赛力斯将军可是令亚杰尔疯狂的偶像呢。只不过,谁年轻的时候,没崇拜过几个傻*啊。 呵。 这才是现在暴风心里唯一的想法。 “哎哎哎,赛力斯将军。我可完全没有挑衅您的意思啊!我只是有点想念我那逝去的青春罢了。”亚杰尔用极其娘娘腔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可能他所理解的文人风雅,都是这个样子吧。 至少,高文迪在他的印象里,就是这么个人。但是,高文迪要多一点卑鄙。 “哼。”赛力斯是这个国家的军事人物,也是邻里林的一个支柱,“你还知道自己是邻里林的兵。” 亚杰尔笑道:“以前是,现在不再是了。就是因为知道了我可能会辜负国家,所以我才离开了那里。”亚杰尔认为自己难当大任,所以在自己获得更多机密情报之前,提前离开了军队。 他不认为自己多么高尚,正相反;亚杰尔深知是内心的自私令他离开了军队,这与高尚卑鄙无关。他只是不想要成为一个,自己太过讨厌的样子。 “可能辜负?这是一个战士该说出的话吗?就你这样,还配做邻里邻人?还是个在军队呆过的邻里林人!”赛力斯的意思是,要让亚杰尔摆脱内心的自私,然后回到这个他多年前,放弃的一条道路中来。 凭着赛力斯的人脉,能够给亚杰尔安排一个好去处。避开无聊的人情世故,然后,戴上一块代表着邻里林这个骄傲的徽章。 “哎呀呀,不说这些往事了,赛力斯将军。我得回去找我老爹了,再见。”亚杰尔顺走了一块外星萝卜一样的素食,装的有模有样。 在他即将与赛力斯擦肩而过时,赛力斯终于也不装了:“放弃从这里逃走的幼稚想法,你不会成功的。不,是你不可能会成功的。” 为什么? 看赛力斯信心满满的样子,这里面一定有蹊跷。还有,那个将自己的地图更改的人。邻里林目前的技术应该还无法达到对积分舍网络的入侵才对,在技术上,他们绝不可能。 那景究竟是利用的什么方法将自己的地图更改的? 亚杰尔微微一笑,表示冤枉。但嘴上什么也没说,这种时候,说得越多,暴露越多。他们早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心意,但是迟迟又不动手,到底是什么意思。亚杰尔在赛力斯的注视之下,默默走掉。 不杀他,或许是为了利用。 利用又暂时囚禁,什么也不说。除了是对于亚杰尔的不信任,还可能原因有二。或许他们在准备着什么东西,还没到成熟的时候。 矩形元素装甲? 回到父亲住处的亚杰尔,将艾克斯的身份卡轻轻放在他的实验桌上。艾克斯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如果今天的地图没有错的话,亚杰尔可能已经离开这里了。 艾克斯知道这些以后,他会是怎样的心情呢?责备吗,还是生气呢。 亚杰尔睡到了父亲的同一张床上,从他那边扯过来半边被子。 一日复一日,亚杰尔的机会总是稍纵即逝。他不能再等了,这一次或许只能来硬的。 备用实验室422号。 “呵呵,422号?我和这个数字还真是有缘啊。”亚杰尔看着保护光束之中的环表上面铭刻着自己的矩形驱动核,就是颜色发生了点改变。 四处无人镇守,机会! 然而亚杰尔触碰到光环的瞬间,就触发了装置的保护。警报不停响起,装置也尚未打开。 “怎么会?我这次明明偷的是赛力斯的卡片。”亚杰尔认为,以赛力斯的地位完全有资格开启壁垒,但是此时的结果就是,亚杰尔仍然没有得到驱动核。 而室外赶来的众人,让亚杰尔成为了瓮中之鳖。 看赛力斯得意的表情,似乎是在重复着那句他的忠告:告诉过你,不要试图逃走。这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亚杰尔目光收敛成人的锋芒,企图再次用装傻借口,蒙混过关:“嗨,景阁下。您怎么带这么多人来。” “或者,你先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呢?偷吃,还是偷走?”景才是那个掌握一切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他在这个基地里,好像无所不知。就如同一座计算机,一台机器,一道程序。 “唉,我怎么会说那种幼稚的谎话呢,景阁下。”亚杰尔知道,景知道他的想法,但亚杰尔不知道景的想法。 焯,真tm的绕! “其实我是想念我的女朋友了,男人的苦哇。在我认识的这么多个女朋友之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她了!您一直不让我和她见面,我只能偷偷地来见她一面了。”亚杰尔用看似卑劣的演技,希望能唤起景的兴趣。 只是赛力斯,对于故意让亚杰尔偷走的身份卡,还有些不释怀:“哦,所以就偷了我的身份卡?”赛力斯提前察觉到了,但是,他还是让亚杰尔拿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卡。就是为了让他知道,自己劝告的真意。 暴风将身份卡不屑的扔给赛力斯,骂了一声“拿去!”。然后抱着光柱大哭起来:“我亲爱的元素装甲啊!今天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纪念日,我来看你了呀,啊啊啊,这群强盗把你从我的身边夺走,我知道你也舍不得我啊,啊啊啊啊……” 亚杰尔滑稽的表面,映衬着的内心其实绝望至极。九号也在,他听从景的命令,如果这回想要暴风死,那么暴风必死。 回想起来,景在这里这么久,随时都可以取他性命。为什么要养半年呢? 只见那个邻里林真正的暗地领袖,朝着自己的后背走过来。亚杰尔能感受到他的到来,但是感受不到他的用意。 怎么办,要不要动手抓住景,威胁他们。如果是没有什么武力值的景,在这么近的距离主动近身的话。九号装甲降临的三秒延迟,根本让他来不及靠近自己。 怎么办,到底要不要动手! 正在亚杰尔举棋不定之际,光柱的保护罩,突然像是背什么东西启动了一样,缓缓的降落。 灰色手环就趁现在自己的面前,在和亚杰尔的伸手之间没有一点阻隔。亚杰尔目瞪口呆地转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不好意思,占用了你的女朋友这么久,它的升级完成了,现在还给你。”景的话,似有玄机。现在的微迪克斯景,几乎完全贴近自己的后背,只要亚杰尔反手,就能抓住这个敌人领袖。 选在数十米之外的人,无论是赛力斯,还是九号,都没有在瞬间救下他的可能。但是即便他们的首领,如此的贴近自己,那两个人也不见得有一点紧张的情绪出现。 这种情况,以亚杰尔的战士预感来看,只能说明:景,微迪克斯景,他的武力值远在自己之上,所以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下属都不需要紧张。 可是,这种情况下,景的武力值还能在亚杰尔之上?! 难道他也有元素装甲? 太多的信息和猜疑,如同洪流一般奔涌积压,令亚杰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判断是好。 “拿着啊,你不是很想念你的这位女朋友吗?记得好好爱她哟,不要因为岁月而抛弃她。”景每一句话,都令人捉摸不透。现在,竟然将装载着驱动核的手环亲自交到了亚杰尔的手里! 亚杰尔一时,打消了逃跑的心,他也不知道其中原因。 “我还以为你拿到它的第一反应,就是用元素装甲逃走呢。”景对亚杰尔的现状,似乎不太满意。 哼,你当我傻呀,万一你拿一个假货来骗我,那我不是一被你看出想跑的意思就完犊子了! 想坑亚杰尔,首先得跟上他那自以为是的脑子:“哎哟,您在说什么呢,景阁下。你把我朝思夜想的装甲还给我了,我当然对您感恩戴德还还不来呢!”暴风能屈能伸,这半年里,对这场“曾子”的好话,就没停过。 天天装孙子,当儿子的。 “可是,这是真的呀,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现在的新装甲。”景所说的新,不是指元素装甲的外貌,而是驱动核所能提供的能源。 亚杰尔当然不能错过景赐予的好机会,就算真是假货来骗他,他也有理由说是信了景的话! 机会,就要把握住才行! 罗真亚杰尔,戴上了灰色的凝重手环。水泥石块一样的负重,对于热衷于追求力量的他而言,可谓恰到好处。轻触左手腕上的手环,亚杰尔感受到细丝电流一样的东西,从手环里钻出:“降临!” 冲击!概括四边形! 当白色的装甲再一次降临生物的身躯,当原本存在着身体极限的纽纱星人终于感受到了钢铁一般的拳头镶嵌在自己的四肢上时。 罗真亚杰尔才明白,这是真正的元素装甲,四边形装甲。 此时的最佳状态,说不定面对九号也能与之一战!毕竟现在,他也有了升级过后的装甲。 “恭喜啊,暴风先生。那么现在,告诉我你的决定。”景在这么近的距离面对着身着装甲的亚杰尔,毫不慌张,即便是同样身有装甲,也不会像他这样。 毕竟,微迪克斯景,他才是那个最清楚自己想法的人。那么他不会不清楚,亚杰尔内心深处,对于他的杀心。 为了虚假的父亲也好,为了真正的自由也罢。亚杰尔在想,要不要赌这一把,看看景的底牌,或者是打破他的逼真演技。 “哟,这么热闹啊。”此时此刻,一个陌生面孔从门外映出。是一个比亚杰尔大上几岁的人,有肌肉,不羸弱。这个人对于景,似乎也有着不太一样的尊重。 不对劲,景的底牌暂时不论,即使杀了他,自己也要和九号的圆形装甲再殊死搏斗一场。加上基地这里的机甲,和迷宫一样的地形布局。自己不一定就能真正逃出生天。 贸然出手,绝不明智。 如今四边形已经重回亚杰尔之手,或许唯有忍耐一波,才能迎来真正的生机。 亚杰尔很识趣的解除了装甲附着,或多或少,在赛力斯和九号的眼里打下点好印象。 他现在在意这个刚刚冒出来的人,那个给自己通风报信的人,会是他吗? 看到亚杰尔的这种选择,景的眼里稍微满意。可是唯独这个男人,无论他所表现出来的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真正的心思都不是亚杰尔能够想明白的。 能够勘破这类人奇怪的思想,或许也只有和他同样奇怪的人,才能做到吧。亚杰尔的印象中,赤程和高文迪都是不错的人选,他们才适合来这里和景打哑迷。 “拿回了你的装甲,现在,去和他一起试试感觉吧。”这是什么,景终于开始训练自己了吗?但是,这个装甲的升级,需要花费半年的时间吗?这和艾克斯所说的,好像不太一样。 “好勒。”亚杰尔答应的十分痛快。试图与这位新朋友,勾肩搭背,不过对方虽然有着一身爷们的肌肉,但是却并不喜欢男人之间的亲密。于是在景的注视之下,亚杰尔和那名身份未知的男子,前往了光锥计划的另外一片区域。 “我叫罗真亚杰尔,代号暴风。” “我是嘉乐士,代号先行者。”两个有趣的男人,在此相遇了。 “你也有代号?” “这是你的专利?”嘉乐士脸上露出一点不愉快的神情,歪头看了看亚杰尔。 章27 直拳 “没想到这下面还有这么大个空间啊,那边的通道是机甲出动的时候所用的轨道吧。”亚杰尔跟随着嘉乐士来到了约有三个半足球场大小的训练基地。 这里是训练机甲驾驶员的地方?还是说有什么大型赌局赌场建设在基地里面吗? 亚杰尔突然对这个基地的好感度上升了着:“嘿,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好地方,我是说那种,嗯,能见到美女的地方。嗯,你知道我的意思,对吧。” “哦,我的主。让我来教教这个年轻人如何放飞自我吧。”嘉乐士见到亚杰尔时,两人突然有一种,基友之间燃烧的眼神,“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成熟,必须是成熟类型的。”亚杰尔信誓旦旦的说着,“不过,男人嘛,有时候也是需要冲一冲的。不然憋久了,可能会发生点奇妙的变化。我有个朋友就是这样。” 嘉乐士便是理解,但别看亚杰尔嘴巴挺会讲,其实像他这种人,嘉乐士一眼就看出他的秘密。 亚杰尔反击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嘉乐士转头,表情凝固着说到:“我喜欢……男人。” “是……是嘛,那我那个朋友也许会适合你。”暴风开始有点埋怨这个过于开放的时代了,但是首先,作为一个男孩子,必须得保护好自己。所以亚杰尔把这位他无福消受的先行者,让给了自己的好兄弟高文迪。 王子知道自己在背后被人开涮,一定会欣慰的留下眼泪吧。 可是随后嘉乐士的玩笑,随着他手上的一个吊坠自我修正了。 嘉乐士攀着亚杰尔的肩膀,打开了吊坠上的盖子,里面是他和一位身着白色军服的一位女性的合影:“骗你的,这是我未婚妻。怎么样,漂亮吧。我们认识五年了。”嘉乐士的语气十分得意。 “美女哦,你怎么这么好命?”照片中的背景不在这里,有一栋显眼的楼房和青色围栏,那一类地方亚杰尔也呆过,是某个军师学院。 而且照片中的嘉乐士和他的未婚妻都穿着相同的军服,那更能说明暴风的猜想。 “嫂子叫什么名字啊?” “尤娜。”嘉乐士介绍的照片,已经是几年前的照片了,现在的她或许已经短发留长。 “尤娜?尤娜森米,她是来自那里吗?”亚杰尔有兴去过那个国家,这就是四处旅行的好处,增加的见闻,现在都是他畅聊的资本。 嘉乐士微微点了头,他似乎在别人的面前没什么好隐瞒,或者说根本,以此为傲、是的,他有这一位形貌端庄的未婚妻。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挂坠被收起,嘉乐士来到了“训练场”的边缘,并将匆匆忙忙向前走的亚杰尔拉住:“打住!” “你拽我干什么?不是下来训练的吗?”亚杰尔想要见识见识这位嘉乐士的力量,或许是肌肉上的;或许是机械上的。 “就在这里。”看嘉乐士的样子,这下面还真不是亚杰尔所以为的什么钛合金地板训练场。这里是一个发射台。 随着主控制室的界定完成,地面升起的护栏将亚杰尔和嘉乐士都隔绝在了金属护栏之外;还差一点就要将亚杰尔挡在了另外一头,好在嘉乐士将他提前拉了一把,距离分毫不差。 嘉乐士打开了自己的积分舍账户,微光显示仪页面上,他同时和数百个场地内的工作人员交流着。 “出动一架b2型号的战争机甲,给新来的开开眼。”嘉乐士一声令下,他所站立的位置开始了逐步性的抬升。原本一马平川的地表想着四个角缓缓地收起了金属的外壳,一架十米高的纯黑钢铁机甲,慢慢在巨型升降梯的衬托下升起。 嘉乐士在显示仪上点击了特定的按钮,机甲驾驶员的战斗服便像光束一样代替了原本的外套。身着与机甲同等色泽的战斗外壳,亚杰尔不知为何,突然心生战意。这就是机甲驾驶员?想当初自己要是选择留在军队的话,说不定也能整上一台过过瘾。 亚杰尔掂量了下左手上的石头护腕,想想比起那些复杂难记的操作程序,还有机甲运作的定理,还是自己手上的玩儿好使啊。毕竟亚杰尔已经旷课很多年,早就没有少年的学习能力与热情啰。 “站这儿别动。”嘉乐士如此说道,他新收的这位小弟倒是格外听话。 当他进入到b2机甲的驾驶舱内时,最后一个眼神被闭合上的机甲外壳所遮挡,亚杰尔对着黑色铁壳时的笑脸,也骤然消散:必须要找机会逃出去。 “喂,暴风,你不是想要逃出去吗?那还等什么,上来。”b2机甲的运作模式已经处于完全待机状态,瞬时可以出动。 穹顶通道开启,机甲随时可以出去。 “喂,你到底上不上来呀。”嘉乐士再次催促着。 元素装甲不能飞行,加上穹顶的高度太高,中间也没有什么可以抓附的东西;亚杰尔想要一个人从穹顶冲出去,显然不切实际。 但是他的内心此刻更担心的是,这个嘉乐士到底打的什么名堂。片刻的有序过后,嘉乐士朝他伸出的那只机甲之手,成功吸引了亚杰尔。他的身上有和自己相同的味道,敢闯祸的鲁莽的味道。 “哼,好哇!降临。”四边形装甲的降临,让亚杰尔提升了行动能力。越过了十米远的距离,跳跃到了机甲的手上。 这个机甲的启动不可能靠一个人完成,这个团队敢随着嘉乐士如此任性,那就说明,他的任性其实也是在景的允许之中的。 启动动力系统,升降梯开始抬升。 加速度之下,b2机甲在自身的动力推进下,离开了基地的范畴。高速的飞驰对于元素装甲而言也算不了什么,亚杰尔目前感觉一切良好:真的出来了?不可思议。 当个小弟,就获得自由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赛力斯嘛,就是个令人讨厌的魔鬼军人。谁愿意给那种人卖命啊。”机甲中的嘉乐士不断对他们的上司发出内心的抱怨,“什么军事传奇,他就是个无聊的老光棍。哈哈哈哈!” 机甲的飞行还在继续,嘉乐士明显有着目的地。只要能离开光锥计划的那个地狱,亚杰尔暂时觉得,其余任何地方都是天堂。不过敌友关系,他还是要分割清楚的:“说笑了,说笑了。” 要是嘉乐士真的不想为邻里林效力,又怎么可能会开着机甲,从基地大摇大摆的飞出来。他衷心,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忠心。 亚杰尔不问去什么地方,是否回去。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搞清楚自己和这个嘉乐士之间的敌友。 “嘉乐士哥,你为什么给邻里林效力啊?” “呵呵,你小子。想劝我当逃兵,还是想让我反水啊。”嘉乐士的内心对于二人的关系倒是清楚的很,说话也不像赛力斯那么晦涩。 “哎呀,说哪儿的话。我可是个正直的好人哪。”爱财亚杰尔,一生做好人。 好人,在嘉乐士的心中,邻里林是不是个“好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为之效力的地方,为之拼命的理由。是不是有些行为,非要和别人说明这些理由以后才能够执行呢? 或许没那个必要。 一座着名的大学,nzu公办一号学院。嘉乐士在禁飞区之前提前降落到了固定地点,看来他常来这里,连停放机甲都有专门的空旷地。 哎呀呀,土豪的待遇,亚杰尔这个穷鬼这辈子怕是都难以想象了。 “哟,nzu公办的大学?”亚杰尔本来想要逃跑的心,一瞬间被这所大学给吸引住了。 “母校。”这明明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是嘉乐士唯独这里,说起话来并不是那么的牛批了。语气里也没有显摆的含义,在他带着亚杰尔进入校园的那一刻起,亚杰尔就表现出一副自己已经完全被这个风光万千的nzu学校俘获了内心的感觉。 嘉乐士再和他分别之前,说了一句:“三个小时之后在这里等我,如果你做到了,去留随意。如果你跑了,我会亲手把你抓回去,交给赛力斯。”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没想到这个先前与自己聊的乐乐呵呵的家伙,认真说话的时候,也有几份威慑力。 果然,肌肉不是白长的。 “你在想什么呢?这可是nzu的大学,我当年做梦都不敢想的地方。不看上一整天,小爷我都赖着不走!”三个小时对于亚杰尔来说似乎不太够,他说自己能够看上三天三夜。 两个人相互轻哼之后,嘉乐士前往了自己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来的地方念旧。而亚杰尔望着那个完全消失的背影,也在嘴角处,弯起了一线浅笑。 亚杰尔在几个大门之内来回踌躇,找个妹子兄弟带带自己是小事;但是就门卫那个严格的排查,和军事化封锁,自己还真未必出得去。 nzu的武装力量太多了,那些机甲的硬度在四边形之下,可是光凭数量也完全能够碾压我。装甲到底还是对血肉之躯的辅助,就算得到了升级,亚杰尔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亚杰尔又没有赤程那样的装甲配置,他不会冒这个险。 或许可以找找其他出头。 当亚杰尔迈出一步距离时,手环上闪烁的光芒,再次令他放慢了感知。这一次奇妙的迟钝感,仿佛伴随着整个世界。只有一秒的时间,亚杰尔眼中的世界停滞了。然后在迟钝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什么东西?”亚杰尔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现实,不过那一秒钟的提示,明显是有人在呼唤自己。 凭借着直觉,亚杰尔向学校内的某个区域移步。他来到了航天军事系。这是个特殊的系,亚杰尔不懂什么天文,但是也知道现在的科学家普遍认为,除了他们,宇宙之外没有别的文明。 航天在很多年前就失去了火候,不过但凡和军事两个字相挂钩的,又必定充满热度。航天军事系,奇奇怪怪。 随着那个似见非见的身影,亚杰尔来到了一间整洁住房里,有人住的迹象,除了机械设备的打扫之外,还有人为的整理迹象。书架上的书并不整齐,如果是机械不会整理的那样毫无章法。 而桌面上还留着一本看似有点年头的相片画册,此时,在那个身影的趋驱使下,亚杰尔莫名其妙的闯进了学院里不知是谁的民宅。 然后在好奇心的进一步驱使下,他打开了画册的某一页。上面贴着的是嘉乐士和他未婚妻在一起的甜蜜照片:“nzu尤娜森米422年......” 就在亚杰尔感觉继续窥探别人的隐私有违自己行为时,他放下了画册,然而这一刻被端着一杯茶的嘉乐士看了个正着:“呵!” 看见亚杰尔的无礼行为时,嘉乐士不由分说,伸手就是揍。然而这位男子汉大丈夫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的确有失风度,但也不会乖乖站着挨打。 胳膊一顶将嘉乐士手中的茶杯打落,这不是他的本意,只想要接住一拳头,没想到一只手端着热茶的嘉乐士会失去平衡。 “冲击!”亚杰尔用降临的元素领域顶住了嘉乐士对自己脑袋踢过来的狠狠一脚,仔细看着嘉乐士的鞋底是加厚的化合材料,这一下要是正中自己的太阳穴,那可有的受。 概括四边形! 元素领域将嘉乐士弹出半米,好在他的定力足够强,下盘也稳,并没有摔倒。只是使用装甲的亚杰尔,可能会更加引起嘉乐士的敌意吧:“罗真亚杰尔,你这个混......” “你那么大力做什么,快来帮我一下。”原来在刚刚的变身瞬间,亚杰尔竟然用元素装甲的一块平整脚背,接住了塑料的茶杯。一杯茶竟然一滴未洒。 看着亚杰尔那只伸到自己面前来的脚,虽然是元素装甲,但嘉乐士也一脸嫌弃的夺过茶杯。但是就亚杰尔在打架里的这么一出,嘉乐士的敌意暂时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一下子多了起来。 亚杰尔的算盘,一时也打不响:“没有,我哪知道。我只是感觉有人好像在叫我往这里来。” “有人?有谁?” “这个嘛,说出来你别害怕。是那种科学解释不清的,飘忽不定的东西。”亚杰尔的语气是敷衍了点,但也是出自实话。只不过,这样的实话,任谁也不会相信。 “少在那里鬼扯。”嘉乐士对于亚杰尔的话不了了之,他偷看自己和尤娜的照片,挨两下也算是教训了,“你出去,三个小时之后,按照原来的约定,在大门等我。”嘉乐士似乎不想让外人在这里久居。 这里的装饰来看,亚杰尔多少能够猜到一点。这应该是嘉乐士和尤娜五年前的住处,他们在五年前就同居生活了。 不过,亚杰尔所翻越的那么多照片上,好像所有的照片都是五年前拍下来的。按理来说,嘉乐士和她的感情这么好,为什么自从五年前之后,就再也没有拍过合影了呢? 这时,那个模糊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亚杰尔的眼前,这一次出现在了嘉乐士的身后。 “小心!”暴风以为那是某种新型的军事武器,用来暗算人的。便朝着嘉乐士的肩膀挥过一拳,想要替他驱赶那个身影。 但是,嘉乐士却将这误认为是亚杰尔的威胁,所以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在了暴风的脸上。 直拳横冲,虎虎生风。 亚杰尔对这一拳毫无防备,当他再次清醒,将目光注视向嘉乐士的身后时;那个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四边形装甲保护了暴风,并没有让他收到多大的伤害;只是这一拳的击退,表现出了嘉乐士真正的愤怒。是一种,亚杰尔再不离开,他就会以命相搏的愤怒。 “我说了,出去。”他的眼神不够狠,但是也不点不畏惧。刚才的一拳,那种力度打在四边形装甲上,嘉乐士的手背已经缓缓流血。 而后退亚杰尔,终于也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这个小窝。 这件事情,必有古怪,可惜亚杰尔的脑能力有限实在无法继续分析下去。眼目前,他的最佳打算,还是无视这件事情为好。就按照嘉乐士说的,乖乖等到三个小时之后,是去是留,要战要和,自然知晓。 约定的时间到了,亚杰尔来时的守在了出口。嘉乐士赶来时,受伤的手背缠好了整齐完成的绷带。看他裹绷带做应急处理的细节,还挺到位的。没想到肌肉也能做好这些活。 “按照约定,你想走我不拦;要回去,我可以带你。”是嘉乐士将亚杰尔带出来的,如果他想回去,嘉乐士也愿意“效劳”。 亚杰尔在那个基地里面早遇到的奇怪人事,已经太多太多。他所要做的事谨慎,但绝不是错失机会:“那好,我要离开邻里林,不回去了。” 将亚杰尔带出了nzu的那所学校之后,嘉乐士果然和约定时一样,没有对他进行阻拦。 “你放我跑了,就不怕回去那个老家伙把你关个十几年啊。”亚杰尔在玩笑话中,想要继续探明这些敌人的目的。他们所做的这些,堪称离谱的操作,究竟有着怎样的目的。 而嘉乐士在转身的告诫中,道出了一句和赛力斯相同的话:“一切都在他的计划里。” “呵,那不过是在基地里面的时候罢了。出了那里,那家伙还管得住谁呀?”亚杰尔得意的叉腰,同时露出了一丝警惕护体。弱点可以假装暴露,但是绝不能成真。 “是吗,你真的知道哪里是他的基地吗?”耐人寻味的话语中,嘉乐士离开了故地。而看似幸运的拜托了监狱束缚的亚杰尔,不知不觉间,感到两腿和肩膀都增加了一份无形的沉重。 章28 抛弃不适应 纽纱星联合政权,简称nzu。 “岂有此理!邻里林是把nzu的协议当成狗屁吗!”一份又一份的谴责发表在公众媒体和国际新闻上;而这些,都令nzu的这届领袖,戴维斯,苦恼至极。 “那是邻里林发动的入侵,我们当做没看见不就好了......”同样是在nzu任职,联合会议议员史密斯,并不想的那么复杂。 “没看见?那你知不知道,这些谴责他们找不了邻里林那个恶霸,最后只有找到我的头上来!”戴维斯怒火中烧,知道邻里林的科技不简单,但是作为这个时代的新人,他们群有人早就厌恶了战争。 从石头树枝到寒锋铁器,从金属弹片到热核导弹。纽纱星人打了几千年的仗,还没打够吗? “新闻都是报告在积分舍网络上的嘛,请海泽阁下帮个忙,把事情筛选筛选,美化美化,不就过去了。”史密斯的话说的很熟练,他在nzu任职多年所扮演的许多的角色就是:唱白脸。 冲突是不好的,邻里林已经用他的先例证明了,这个时代对于纽纱星人内战所秉持的态度。科学提高了素质,打开了格局。同样也改变了国际。 戴维斯知道,积分舍网络掌握在斯坎迪拿的手中,以前大大小小的负面新闻,肯定也暗中没少找那里帮忙。 一句话,一个报道,赚钱。呵呵,这种勾当斯坎迪拿自从造出了完全版本的积分舍网络之后,不知道干过多少。 “可这件事情,不是花钱能解决的。”越是站在高出的人,就越清楚国际之间的分寸。戴维斯有自己的主张,不知帮邻里林擦屁股;而是教这个家伙做人。 戴维斯的决定,就是让邻里林老实:“纽纱星多少年没有发生国际冲突了,哼,这时候扩张,连大众上的脸都不要。我看邻里林的那群议员、委员,都是老糊涂了吧。”既然老人想不明白一些事,那么只能让年轻人上台管理了。 或者再说具体点,让nzu的年轻人来管管。 “哦,我的主。你是要发动国际战争吗?”史密斯从没见过他的这位好领导如此愤怒,也正是如此,此刻他才可能会失去最合理的判断,“戴维斯,我必须提醒你;现在的邻里林真正掌控一切的,可不是什么政客和议员。” 他的好领导回身望向身边的明白人,戴维斯想起了史密斯的专业。国际局势,社会资源学和人力分配系。他对于各国的局势,似乎比自己了解的详细。 “哦,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机甲时代的战争狂魔吗?赛力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而已。”这是戴维斯对于邻里林第一军事人物做出的第一评价,“光子实验嘛,切,研究了都快一百年了,几代人都死了,也没见得研究出个什么结果。” 在国际人的眼中,他们大多只看得见明显的物质结论。 他们看得见斯坎迪拿的积分舍网络,看得见安烈科的弱小避世,看得见尤娜森米的倔强反抗,就是看不见邻里林的光锥计划。 “可是既然人家敢以国际为舞台,一声不吭的就打了安烈科的边境。说明邻里林这次也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赛力斯还要整个大的。”史密斯的确清楚国际局势,但是有些详细的机密,就不是他知道的了。 “赛力斯,哼,那就让战争狂魔看看,科技时代里,谁才是纽纱星的老大。”nzu的话语权由此而来,不过,似乎很久没有人敢主动在国际舞台上这么活蹦乱跳了。 既然戴维斯心意已决,那么接下来就看nzu其他成员的意思,多半也会通过。 可是史密斯的眼里,这看似是炫耀军事力量的挑衅,实际上却不知道暗藏了怎样的杀机。 自从科技文明的曙光落到每一个纽纱星人的头顶上,大规模的战争几乎在这颗碧绿行星上消失了几百年的光阴。人们渐渐淡忘了这种行为,这种只存在于历史教科书中,被称为低下愚昧的种族冲突行为。 nzu的机甲舰队,蓄势待发,舰桥之中密密麻麻的机甲头部,纷纷亮起了红光。 “哎哎!大爷,大爷!别走,大爷!”亚杰尔在山林里遇见了一位陌生的老人,这是他在这深山老林里驻足三天,见到的第一个活人。所以一直缠着,不肯放过。 “我就是想要点吃的,我有钱大爷,我也不是坏人。您给我点吃的,再带个路就行。”亚杰尔身处的位置有点特殊,是安烈科、斯坎迪拿的交界处。与邻里林那个被大洋阻隔的国家不同,这两个国家陆地接壤,并且设置的有专门的边关。 老人看见他身上的伤疤,以为是佣兵,所以不愿意搭理。听到他说自己有钱,又不去正规地方坐航班,就更是怀疑。 他可能是将亚杰尔归为了偷渡客,想要从边境一些深山老林里出去。 “别跟着我,我不要你的钱!”老人扛着一个锄头,是轻质的金属。这种器具亚杰尔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是个稀罕物。甚至说是古董也不过。 “为什么啊,大爷,我是个保镖。身上的伤都是保护别人的时候不小心受的,你看。”亚杰尔故意将肚子上的伤疤揭露给老人看,这小子的新伤旧伤还真不少。 老者的心头在看到这些伤疤的时候,改变了:“我收不了你的钱,我只有纸币。”老人这样说道,“你要是想处理伤口,就跟我来。我不会要你的钱,不过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偷渡。”他的脾气有些执拗,但是怪脾气下的为人还算善良。 亚杰尔不是要处理这些自己就能长好的小伤,不过好不容易才让这个大爷理睬自己,他选择顺从老者的意思:“哎,好勒。谢谢您救我一命哎。来,我帮您扛着这宝物。” “什么宝物,那是我用来挖地的老伙计!” 原本的亚杰尔离开nzu的公办学院之后,乘坐地上交通赶赴斯坎迪拿。但是账上的钱是够了,却还得要个出国的理由。nzu的那所学院,办在非国家领域。可是一出门亚杰尔就踏进了安烈科的土地,自己曾经来过这里,和平,友善。因此也不太欢迎佣兵的到来。 没多少正规的组织能帮忙弄个出国凭证什么的,亚杰尔走了几天的程序,终于在一些人的嘴里,听出了些名堂。原来是邻里林对安烈科的边境进行了入侵,而且不是什么威慑,也没有任何撤退的意思。完全就是再向边境碾压。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亚杰尔还是披着一个邻里林人的国际外壳。说不定那些工作人员没有将国土沦丧的气氛,发在亚杰尔身上,他已经够走运了。 不仅仅是办不了签证,在那座城市里,都充满了对于亚杰尔的敌意。他不是那种想要惹是生非的人,所以,自然想到用原始一点的方法来为自己开辟一条路了。 老者的家在深山老林的某个位置,亚杰尔凭借着军事化技能,也要通过做标记来记路;没想到这个头发花白,看上去憔悴到随时都可能会死去的老人,竟然有这么好的记性。他好像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房间很古朴,用的是砖块和水泥钢铁,不过这类建筑在现代,已经很少见了。亚杰尔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几百年前的古代。 果不其然,房间的地板很脏,没有用来打扫清洁的机械设备;何况那种设备只能在平整光滑的现代大楼里进行工作,在这种连地面水泥都凹凸不平的地方,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要是做不下来就站着。”老人不客气的说,随后走向了自己的厨房兼卧室。亚杰尔倒是不嫌弃,他是在烂泥和尸体堆里打过滚的人,虽然这个时候,如果是赤程,会更加亲切这里的环境才对。 亚杰尔坐到了木质的小椅子上,红色的油漆多年之下已经凋零瓦解,现在只剩下了残片。如同走到了尽头的花朵,正在凋零。 “油漆?大爷,你不会真是穿越者吧,还是我穿越了?呵呵,您这房子,凳子,简直像是几百年前的配置啊。”亚杰尔开着玩笑,厨房里的老人在为亚杰尔寻找着酒精和他的秘制疗伤药。 见老人没有理会自己,亚杰尔怕招人嫌,所以就没有再说话。 突然,亚杰尔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大爷,我的名字是罗真亚杰尔。您的名字呢?”礼貌的亚杰尔想起了问这位老人的姓名。 “凡。”老人说到。 他从卧室里面拿出了一小盒圆瓶装的喷洒酒精,还有这一小盒子的绿色草药。亚杰尔本来应该体现出一脸惊讶的表情才算合理,不过,这位老人已经太像一个活在几百年前的古代人。亚杰尔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亚杰尔配合着撩起自己的一副,让老人把酒精和草药都陆续摸上去。 看着亚杰尔从容的样子,老人知道他一定是个军人,至少曾经是:“不疼?” “疼不一定要喊出来。”亚杰尔笑着说,其实他还挺享受这种几百年前的人,所应用的智慧呢。至少在亚杰尔想念科技便利感之前,都是这样的。 不过是树杈挂倒了肚子一点,凭亚杰尔的体质,几天就能好。 但是,即使是小伤口,偶尔能有人挂念的感觉,也不错。 “你不是有钱吗,为什么想要偷渡。”凡还是看出了亚杰尔的想法,这个老人对亚杰尔的想法,明晰透彻。也可能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太明显了。 “外面在打仗,乱的很。我又是个邻里邻人,没人愿意搭理我啊。我能怎么办。”亚杰尔像老人诉苦,这时候,老人笑道:“邻里邻人,哈哈哈,那你还真是和我一样啊。” “大爷你也是邻里邻人?”亚杰尔没想到,兵荒马乱还能遇老乡。 凡的嘴巴一咧:“老子当然是安烈科人,我是说我这个老东西不受待见这一块,和你这个邻里林人是一模一样!哈哈哈哈,两个被社会抛弃的,一个老东西,一个小东西。” 看着他的无举大笑,亚杰尔的内心又多了一份对于,古代人笑点的疑惑。 被抛弃,这么说来,这个大爷不是什么穿越者了。还以为亚杰尔终于也能干出点经天纬地的发现呢,没想到还是会错意了。 “被抛弃?为什么啊?” “因为我适应不了,或者说我不想适应。”老人的执拗,到底是他个体的性格,还是一个时代的剪影。这或许是那些吃闲饭的社会研究学者们,热衷的话题。能为他们在公众报道上,增添一抹新奇的风采也说不一定。 亚杰尔的思维无法理解什么是“适应不了,不想适应”,他对于老人的一生都不了解,所以也没资格评判这个老人的行为是对是错:“您的后代呢?您没有儿子或者女儿吗?” 后代。 凡听到这两个字以后,像是被闪电击中了皮肤,迅速站起身来,往自己的卧室里走去。不过一会儿,他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不是用最新光学记录仪拍下的照片,貌似是一种塑料材质。这种材质,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至少亚杰尔没有见过。 “这是我儿子,一个军人。”凡的眼睛里流露出骄傲的神情,他的儿子。 这种神情,令亚杰尔不想要再深挖下去。没有赞美的词,也没有贬低的意。他只是默默地守在这个倔强的身影旁边。 他应该没有积分舍网络账户吧,所以才不会用数据收钱。这个账户的作用,可远远不是收钱这么简单。只要拥有了一个账户,就能真正的进入纽纱星的科技时代。 “我帮您弄一个积分舍账户吧,以后您不需要硬件也能看到外面的信息了。就先这样。”亚杰尔抬手启动了自己的微光显示仪,它跟随着自己的手掌移动,不需要传统的介质,或者说任何以分舍为单位的宏观物质,都能够作为积分舍网络的载体介质。 这才是信息网络,科技时代。 不但使用没有难度,就连注册也不需要太难。在亚杰尔的账户上连接公共平台就能完成,积分舍网络,才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科技。它甚至能让一个完全脱离社会的人,重新回到社会中来...... “这个东西很简单的,而且有了它有很多好处......” “我不需要。”凡听都没听,就对这个小娃娃的话秉持了否定。 但是亚杰尔还不放弃:“您听都没听我给你介绍呢,怎么知道......” “老子说了不要!”一声倔强的吼叫,凡让气氛陷入了沉默。亚杰尔可能有点知道,“不想适应”的意思了。 老人什么也没说,亚杰尔什么也没有问。年轻人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对于老人来说,不过是一个突然闯进他生活中的客人和路人;他不知道凡一个人在深山里呆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呆在这里。 而凡在这个亚杰尔的身上看见他儿子曾经说过的,同样的话。那个时候,他总是信誓旦旦的在自己的面前吹嘘着,科技这样,科技那样。赞美着这个什么伟大的时代,偶尔还会在自己的面前装点怪。 凡是个农民,能接受的知识很有限,不过他很喜欢儿子说的那些。科技,聊到那些东西,他的眼里就会放光。会跳跃,会欢呼。 凡接受了,自己儿子热衷的事情,虽然他也不太明白。 后来儿子成了军人,能来看自己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凡的心里有数,那几年是安烈科不太平的几年。都说国际之上不见硝烟,国内小祸乱连连不断。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当兵的,迟早有这么一天。要么为国捐躯,要么活下当英雄。 凡曾经问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不结婚,他说没空。反觉得这是个大事,但是他的儿子却说,时代变了,现在的很多人都得到了思想的进化。开放和包容,一切也是多亏了科技的支持。 人口能够控制,繁衍也能节制。数据可视,资源可控。纽纱星的这一代人的道德,已经成型。自由意志,各种意志。 那是凡第一次对儿子口中的科技,产生厌恶。也从此根深蒂固。父子之间产生的矛盾久持不下,儿子还是会定期回来看自己。有时候,自己给他的那些草药,被儿子偷偷扔掉。凡都看在心里。 再到后来,有一天凡的儿子再也没有回来。他的儿子成为了英雄吗,自己是因为这个在难过吗? “大爷,谢谢你的草药。”吃过了农家一顿饭,亚杰尔不算继续在此地久留叨扰了。他决定自己在这里寻找出路。 “只要你不嫌脏就好。”凡知道自己是个怪脾气的老头,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但是他也很清楚一件事,面前的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儿子。他没有路能够告诉亚杰尔,凡只是个普通的老头。只能由亚杰尔自己去找路。 就在亚杰尔踏出小院子的第一步时,身后传来老人的笑声,他的确不能代替凡的儿子和老人一起生活;但是亚杰尔和老人的短暂交流,也的确让老人产生了来源于内心的开心。 “罗真亚杰尔,不要太依赖科技了!”凡记住了亚杰尔的名字,他只对老人说了一次。看来亚杰尔给这位老人的印象其实也不错。 亚杰尔背对那件不问世事的小屋子,招手离开。他很感谢老人的款待,但是知道离开的那一刻,亚杰尔的心里,依然秉持着自己的那一套念想:如果老人真的接受了积分舍网络,说不定他真的能从一个人的世界中走出来呢。 一道猛烈的激光从天空之上轰击而下,将那间与世隔绝的小屋永远的埋在了纽纱的土壤之中。 飞扬的土石,溅起的钢筋,无数像流星一样,倾注而落的激光。亚杰尔展开的元素领域在爆炸之中救了自己一命,当四边形装甲完成降临,亚杰尔透过清晰的装甲显示,审视着突然陷入混乱中的环境。 他被泥沙掩盖住大半个身体,瘫倒在地上。 数百架甚至更多的机甲、战舰在天穹上空飞舞。激光和烈焰铸成了这个时代新的佳话,科技,将为纽纱星人的掘坟保驾护航。 章29 碾压式警告 “前线的情况如何了。”坐在nzu总部的戴维斯在得到nzu授权的第一时间,向着安烈科出兵。 “前线最新战报:已摧毁邻里林驻扎在安烈科边境的十个据点,邻里林的机甲大军在被偷袭失利以后,出现了全军撤退的局面。”在这个封闭的武装指挥室内,有着最专业军师团队和先进仪器。 邻里林对于nzu而言,再强大也不过是是nzu的百分之一而已。毕竟身为nzu:纽纱星联合政权,它的存在才是为了解决一切的争端。邻里林自己也是成员之一,纽纱星所有的国家都是成员之一。邻里林在自己老大的门口,舞刀弄枪,被认为是一场“皮痒了的笑话”。 戴维斯要是身边有饮料,说不定现在就能得意的喝上干杯。 “史密斯,替我接通一下邻里林政治指挥局最高领袖。让我们来为这场不太友好的闹剧,画上一个稍微友好一点的句号吧。”戴维斯这样比喻到。 但是邻里林的指挥高层的专线貌似并不能打通。 这时候,史密斯接到了另外一条连同的线路,对戴维斯示意以后,被接通。 “切换到主屏幕。”戴维斯在通讯里,见到了他最不想要见到的一个人。机甲时代的恶棍之一,赛力斯。 “哟,戴维斯。挺不错啊,这么果断,看来是各国给你的压力不小啊。”赛力斯所在的地方,背景被完全的去除掉,没有办法识别。 “哼。”虽说在以前,连整个纽纱星都要惧怕两个战争狂魔,但是得到了nzu大权之后,戴维斯的腰杆子硬气了。三分得意,五分显摆的讲起了和平善后的事情:“赛力斯上将,我想你不会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你们邻里林破坏了nzu协议,而我的做法是得到了协议认可的,我这叫维和。而邻里林只能叫侵略。” 维和,侵略。 貌似戴维斯说的话一点也没错。 面对正义上的理亏,这位邻里林的将军,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心虚的样子。反而继续对nzu的最高领袖进行挑衅:“屁话这么多,你是觉得自己的拳头现在够硬了吗?啊?哈哈哈哈。” 赛力斯无礼粗鲁的笑声,传遍了整个指挥室。打搅到了戴维斯的心情,他压制着粗口,继续交涉:“够不够硬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邻里林从来都只有nzu百分之一的军力。这种最基本的算术,赛力斯上将不会还不明白吧。” 纽纱星上的任何一个国家,都只有nzu百分之一的军力。机甲数量,战舰数量,甚至是制造传统重型武器的资源都被nzu所限制着。正是因为控制着这些战争的要素,纽纱星才能几百年不爆发国际大战。 nzu指挥室内对于邻里林这种飞蛾扑火的行为,发出连绵不断的嘲笑。这嘲笑的氛围,为戴维斯起到了助威作用。 他继续了自己的和平谈判:“这不过是警告,当然,也仅有一次。nzu的权威没有立刻打到邻里林的首府,就已经是很仁慈了。” 邻里林的武装力量的确还有剩余,不过那些都是在nzu的计算之内的数量。同等的技术条件下,数量就是绝对的实力碾压。nzu这般有恃无恐,也是因为所掌握的武装力量远在邻里林之上。 因此,戴维斯发出了这次警告。这次代表着nzu向往和平的,仁德的警告。 而一直听着戴维斯在那边夸夸其谈的赛力斯,终于也叹了一声。 nzu的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准备接受妥协了。毕竟这是一场在科技统计上,毫无悬念的仗。 “本来想拿安烈科那个神棍开刀立威的,我只想钓小金鱼,没想到引来了大虾米。哼哼哼哼......”赛力斯的每一个字,都令这边的史密斯不寒而栗。 史密斯的老师是邻里林人,曾经在邻里林的内战中,见识过赛力斯的恐怖。史密斯总觉得,这个邻里林上将,一个传奇的军事人物,不可能会干这种将自己的国家送至枪林弹雨针对之下的事情。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是说,自己也像自己的老师一样,受到了这个人的蒙蔽吗? 空气变得凝固紧张,赛力斯眼中的凶光,代替了脸上的嬉笑。像一个对囚场上执行死刑的法官一样,下达了杀令:“你不是警告么,好哇,那我也好心警告你一回。你最好能快点改变自己对常规思维的执念,否则你的下场,将和nzu前线的机甲一样......” 言罢,赛力斯结束了通讯。 nzu前线的机甲?最新战报不是说nzu大获全胜,邻里林夹尾而逃了吗?这还有什么悬念?难不成邻里林还有盟军,这怎么可能;有哪个国家会陪着一个必定会输的人来赌博。代价是接受整个纽纱星的制裁。 内心的诡异,令戴维斯突然心绪难安。 “领袖,您......”史密斯其实也有着同样的感觉,赛力斯不会那整个邻里林的命运来进行一场必定会输的赌博;只为了在国际上换一个,侮辱nzu领袖的名场面? 那么他必定有什么国际不知道的秘密,甚至是邻里林国内中的政治高层,都不清楚的秘密。 “马上联系我军在安烈科的指挥前线。”戴维斯的语气带着些许焦急,他越来越觉得这场战争,变得像是一场赌博了。只不过刚刚的运气全在自己这一方,而随着赛力斯的一席话挑衅;戴维斯感觉到了,运气消失的危机。 画面转到安烈科的边境山区,nzu机甲经过了几天的占领,已经确定了完全的胜利。正在准备撤离的相关事宜。 “这里是前线指挥,nzu总部有何指示?”画面中的机甲大军秩序凌然。 “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我军有没有受到什么异常袭击?”戴维斯不安地说。 异常? 那位现场最高的指挥官回答道:“领袖,我们在昨天就取得胜利了。完全是碾压式的胜利啊,邻里林的机甲部队,都被我们赶走了了呀。他们逃跑的速度,甚至超越了光速呢,哈哈哈哈。” 前线的机甲驾驶员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刚才的赛力斯在通讯里所说的话,不过是在逞强罢了? “继续保持警惕,在nzu完成和安烈科高层的相关对接前,继续留驻原地。防止邻里林杀个回马枪。”戴维斯把赛力斯说的“反击”理解为了某种战术上的诡计,这样安排到。 前线的机甲部队在收到了命令以后,立刻开始了执行。 就在所有人都为邻里林的撤退感到理所应当,并享受着胜利所带来的荣光时;真正的杀戮,开始了。 一束闪亮的光芒从远处水平水平袭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空中抛下了一道弧线。 “指挥,你看那个是什么?”nzu的一位机甲士兵,望见了天降的流星。对着身边的指挥官提醒,而此时,连接nzu总部的通讯,正好还没结束。促成了一场叹为观止的现场直播。 “那个难道是......” 在话音未落的瞬间,光束完成了降落,把地面的所有机甲付之一炬。 爆炸的热潮,向周围扩散开来。钢铁和血肉在高温中,灰飞烟灭。nzu的一支机甲部队,宣告全灭。剩余的空中战舰,还有留有余力,在看到地面部队被全部卷进爆炸中时,快速用积分舍网络打开了防护罩。 “这里是nzu前线的空中部队,机甲部队在刚刚受到了大型毁灭性打击;我们初步判断,邻里林已经完全违反了nzu和平协定的第二条:禁止使用高能聚变级别的武器。领袖,我们请求总部直接向邻里林发起同等级的轰炸!”空中部队的指挥官看样子是被气炸了,毕竟除了作为一个军人,他也是一个纽纱星人。 这个时代的纽纱星人,已经厌倦了内耗。争斗本就愚蠢,被破坏的环境,更是许久不会再为纽纱星人提供能源。从星球大局的角度出发,每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纽纱星人,都憎恨使用高能聚变武器的国家。 “冷静点,我已经看到了。”戴维斯的确没想到,在资源受到nzu完全制约的情况下,他们还敢用高能聚变武器。要知道,造成刚刚那种规模的爆炸,一颗炮弹,就要消耗邻里林几年的军事经费。 他们邻里林的经济实力,本来就不怎么样,竟然还敢拿钱来砸人?这就是赛力斯的警告吗?到头来还不是,为了面子的硬撑而已。 “高能聚变武器只能在一定范围内释放,机甲部队之前已经确认过,邻里林撤销了所有的地面武装。说明轰炸是来源于天空战场,把邻里林的空中战舰给我找出来!”戴维斯不能意气用事的对邻里林也投放高能聚变武器,那样对环境造成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是国际战争。纽纱星几百年都没有出现的国际之间的战争。他不能让这场闹剧,愈演愈烈。必须要将它掐灭在星火之时! 前线的舰队正在启动积分舍网络进行搜索,但空中显示没有任何的...... 轰—— 一艘空中战舰突然在一道光束的作用下发生了爆炸,就在此时,一架停泊在星舰上的机甲,传来了星舰最后被摧毁的影像。 凶手竟然不是炮弹,而是一辆机甲。 “机甲?怎么可能!不但能飞,速度还比光束快!他是用手撕了nzu的星舰吗?开什么玩笑,那可是星舰!能抵抗宇宙空间的压力的!”戴维斯难以相信,nzu派出的武装力量,在一个机甲的面前,显得像是拼装玩具一样。 通讯画面之中前线的前线依旧处于和那辆机甲的激烈交火,而戴维斯的心已经乱了。它最害怕的事情,果然不是什么高能聚变武器。因为那再强,也不过是已经被纽纱星人所掌握的科技而已。邻里林想用,nzu就能用百倍同样的科技武器,碾压回去。这就是nzu存在的意义。 集合资源,震慑所有。和平因此而来。 可是当有一天,一群矮子中间,突然出现一个巨人。那么原来的那一群矮子,要么被踩死,要么就联合起来把巨人干掉。 是被踩死的几率大呢,还是将其抹去的几率大呢?这就是一场赌博。 “马上把那个机甲型号给找到,匹配看它是什么类型的机甲!”史密斯不能让nzu的指挥室陷入死寂。他们的指挥,可是关乎到前线千万人的性命。 积分舍网络中记载的所有机甲类型,都被指挥室的技术人员翻阅对比了一遍,结果是:“报告,登记在案的机甲类型,没有和影像中相匹配的......” “不可能给我重新匹配,一定要找到那个机甲的型号!”史密斯大声呵斥到。 “是!”nzu军事库中的资料,反复了一遍又一遍。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无法匹配,没有该型号的资料。 直到在安烈科的最后一架星舰被那未知型号的机甲给击沉,戴维斯才迟疑凝重的说道:“不用匹配了。”他绝望的看着微光显示仪上,传来的那个凶器的模样,“这是邻里林创造的全新型号。” 眼看着近约百架空中星舰,像童话中的远古巨兽一样,带着燃烧的烈火和爆炸的浓烟,跌落烧焦的大地。空中的神秘机甲,完成了任务。 “目标全部消灭,可以派遣b2机甲部队重回战场了。”神秘机甲中的声音有些熟悉。他在和赛力斯通话。 “虽然戴维斯那个东西的话令我很不爽,不过景阁下有吩咐,继续进攻安烈科。”赛力斯对神秘机甲发出命令,“先遣部队就藏在不远处,很快会与你会合。不过你要记住,先行者,枪打出头鸟,自己小心点。” 切断了通讯后,机甲驾驶员的面容缓缓浮现。 嘉乐士。 以及这架和他的称号相同的光锥计划中诞生的光锥机甲:先行者。 正当他落地的瞬间,高崖之上一个身影,对他在积分舍网络的私人频道,发起了通讯。嘉乐士看了一眼备注后,连通了通信。 “往上看。”通信的那头罗真亚杰尔让他朝自己的方向转头,机甲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是的,嘉乐士在机甲的屏幕上看见了站在悬崖上的他:“我们还真是,走到哪儿都能遇到。” 嘉乐士能听出来,亚杰尔平静的声音,已经进入了杀伐果决的状态;他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也或许,在面对致命争斗的时候,他们,都是这个样子。 嘉乐士收起了自己的笑脸,也收起了对这个敌人的仁慈:“那么你现在究竟是暴风,还是四边形呢?” 亚杰尔急躁的擦拭了自己的护腕,元素领域降临之前,他从高崖之上一跃而下,如同一颗陨石,冲向嘉乐士驾驶的先行者机甲:“降临!” 冲击!概括四边形—— 元素装甲造成的巨大冲击,竟然将比自己体积大上数倍的机甲,向后推翻。亚杰尔利用了元素领域降临的三秒时间,那无与伦比的硬度;加上了四边形现在的机能,将先行者一拳揍翻在地! 飞出去的先行者,在树木残枝的阻拦之下,最终刹住了车:“你的元素领域已经结束了!”先行者重新站起身,利用着体积优势,向亚杰尔发出来自上方的机械碾压。 一拳又一拳的重力,令亚杰尔脚下的土壤不断坍塌凹陷。柔软的土壤无法承受元素装甲的硬度,变得脆弱不堪。 亚杰尔表面上是在先行者一拳一拳的吊着打,他像一颗钉子,而先行者的双手就像是两把锤子;将他不断地敲向地面。 但亚杰尔的心里有数。 直到亚杰尔全身都陷在土壤中,先行者一脚踢中了他的头颅:“动力全开!” 嘉乐士完全没有留手,这就是在nzu公办一号大学时,他没有突破的一脚。嘉乐士放走了亚杰尔,现在,他也要再战场上解决掉这个敌人。就像解决掉那些机甲和舰队一样,不留情面! 一只体积相当于自己全身的机械脚,还有对方毫不留情的全部动力。亚杰尔被镶嵌到石头里,用了最短的时间思考: 肌肉和骨骼没有发生一点破碎或者移位的现象,没有疼痛感,装甲也没有损坏。果然,经过升级之后的四边形装甲,已经达到了和赤程的三角形、九号的圆形,一样的强度!在地面上,任何机甲都是赢不了我的! 亚杰尔从石头中迅速冲出,在空中飞行的瞬间,亚杰尔继续分析局面:先行者能释放高能聚变,那个速度虽然没有三角形离谱,但绝对不是我能够跟得上的。赛力斯应该早就告诉过他,他现在的机甲强度在我的装甲之下。 结合先行者的飞行状态,亚杰尔想到了结论! 先行者只有在飞行模式的状态,才能够释放高能聚变;而他刚刚在毁灭了nzu舰队之后的主动落地,不是巧合,而是他的机甲需要时间冷却! 所以,现在的先行者故意表现得强悍,不过是想要拖延到冷却时间结束罢了! “受死吧,亚杰尔!”先行者再次朝着这向自己飞过来的小小装甲挥去全力一击,是的,嘉乐士的每一击都是他的全力。 然而这次,亚杰尔毫无惯性的用右手接住了这个比自己全身体积都要巨大的机械拳头。嘉乐士意识到自己被看破了。 四边形装甲在用力一捏的驱动下,将先行者的拳掌捏碎了。随后从驾驶舱内传来了嘉乐士的痛苦叫声,看来驾驶员和这类特殊的光锥机甲保持着某种联系的同步,甚至是身体感官的同步。 亚杰尔不但没有停手,反而逮住那只失去手掌的机械手臂,在四边形装甲的强大驱动力之下,将先行者整个身躯都砸到了地上。 地面的碎石被先行者压碎,驾驶舱内嘉乐士,口吐鲜血,倒地不醒。 “结束成为兵器的人生吧,嘉乐士。”亚杰尔来到先行者的脖子面前,迟疑了半秒,最终还是向它挥出了自己如刀的手掌。 嘭—— 另一只黑色装甲的手,接住了亚杰尔的手掌:“罗真亚杰尔,不要赶尽杀绝嘛。” 章30 冬眠技术 圆形装甲与四边形装甲两手僵持,亚杰尔不知如何是好。 我和九号的身体素质相差应该不大,使用的同为元素装甲,圆形虽然有那一项可怕的能力,但是现在的我,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亚杰尔犹豫的瞬间,九号已经抓住了破绽。再一次展开了类似元素领域的小空间。这就是上次,他打败几十台机甲和亚杰尔的一招。 在黑色的空间之内,亚杰尔感觉到了像是磁力一样的强烈吸附,把自己往九号的身边送。这种引力之下,上次的亚杰尔连四肢都难以控制,就被九号给打晕了过去。 但是这回,可不一样了! 亚杰尔顶着黑色空间下的扭曲压力,用手臂挡住了九号的一脚;然后将其死死抓住:“同样的招数,别对我用两次!呵!” 朴实无华的一记肘击,将九号的小腿打成了错位。 圆形装甲在这一刻释放出的黑色空间,也瞬间消散。原来只要能攻击到九号,他所释放的这个黑色空间的扭曲引力就会消失! 亚杰尔乘胜追击,一脚将九号提到了一棵树上。脚印在九号的胸前,留下来一个明显的泥色脚印。 “将军,这小子有点猛......”九号叫苦不应,看着亚杰尔朝自己走来。明明自己适应升级的元素装甲更久,居然在亚杰尔的身上吃了大亏,“哼哼,早知道今天,把你抓到基地的那一回,就该杀了你。” “你没有机会懊悔了,时间不会重来。”亚杰尔一时杀疯了,不给九号任何的喘息机会。 “是吗,那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吧......小心......烟花!”九号临危一击,将亚杰尔题退了五米,而在亚杰尔全身心的对付面前和他有着同样威力的圆形装甲时,忽略了已经醒来的嘉乐士。 先行者的冷却时间已经结束,九号把亚杰尔撞到了先行者的枪口上;一束小型的光锥,刺破了四边形装甲的肩膀。 然后嘉乐士启动了飞行模式,瞬间带走了九号。顷刻提升的高度,受伤的亚杰尔再难追逐。届时,空中传来九号的声音:“跑什么!他已经受伤了,我们两个还打不过一个吗?喂......” 嘉乐士没有理睬九号的聒噪,用最大功率逃向邻里林。并用虚弱的语气向光锥基地的总部报告:“任务失败,遭遇强敌阻碍。目标:四边形元素装甲。驱动者:罗真亚杰尔。” 代号:暴风。 受伤的亚杰尔不时解除了装甲,经此一战,除了元素装甲外,自己也不能太小看光锥机甲。 亚杰尔挪开右手,受伤的肩膀淌血不止,但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让亚杰尔表现得像个娘们儿一样,在地上痛哭打滚儿。看着天际间先行者机甲留下的那条,明晰的云道,亚杰尔转过头去,消失在地面燃烧的机甲残骸中。 与此同时,在斯坎迪拿元晟城的一间私人工作室中。 艾梦正在尝试着在政治路线上走完全不同的道路,在她的积分舍账户中,还存在着另外一项项目:《光子片段》。这是艾梦自己通过在422实验室的那段时间的实验加上自己在已有公布的有关光子信息权威解释中,所概括出来的资料。没什么大用,但是她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自己已经学会的东西,不想要在记忆中被时光偷走。 这些知识可以应对各种不时之需,艾梦的主攻还是政治。 国际媒体这两天对于安烈科边境问题的报道,真是热烈。艾梦也随时关注着斯坎迪拿的皇室新闻,可惜官方还是没有一点,关于高文迪的消息,愿意透露给大众。 艾梦在桌面上趴下,原本坚硬的化合材料,因为感应到艾梦做出的动作,切换到了柔软的接触面。座椅也根据她的姿势,自动调整为有利于她休息的姿态模式。 “或许你需要休息会儿。”积分舍账户的提示音,这样对艾梦说道,“需要调整为休眠模式吗?” “不,就这样,挺好的。”艾梦闭上了眼睛,自己仿佛进入了失重的环境;身体只有在睡眠的时候,才能够体验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吧。 她的身体的确轻松了,但是精神上并没有放松,即使是在睡眠里。 她还在想,自己如何才能凭借一己之力,撬开政界的大门;她还在想,怎么样才能救出可能被监禁在皇室一生的高文迪;她还在想,自己以后见到露西的时候,应该如何面对她;或许艾梦在后悔让赤程带她去安烈科。 还有很多,艾梦的思考从未停止。 “好累。”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个声音,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声音。艾梦环视着四周,好像是身处在黑色的宇宙空间,而明明是黑色,那种感觉却是自己体会过的最明亮的视线。 超过了一切光明的视野,恒星的烈焰,在这黑夜之中远不能及。 这样说可能很矛盾,但是艾梦是根据自己的感官发出的结论。在在那片通透的漆黑中,艾梦看到了一艘星舰,它从自己的身边飘过。艾梦没有因为它的经过而产生任何在动力学上,应该产生的位移。 艾梦的视野突然延伸了,像一股无限放大的暖流,穿透到宇宙星舰的内部。无论它的材质如何坚硬,速度如何飞跃,艾梦的视野都能够完美且恰好的捕捉到它。它的任何一个位置,任何一个角落。 在数百个排列整齐的冬眠仓内,艾梦看见了一张熟悉无比的脸庞。她曾经的短发也已经留长,在艾梦代表视野的眼睛再次靠近时,那个女孩对着自己猛然睁眼。 “您需要提升室内的温度吗?”积分舍网络连通着房屋内的智能设施,根据贴心的安全健康系统的计时,艾梦只睡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 将作为调整到合适位置后,艾梦突然感觉到清醒:“不用了,我休息够了。”自己好像梦见了什么,但是梦里的事情,艾梦从来不会去仔细深究。她所要感激的是,一场五分钟长梦,带给了自己绝对的额清醒。 另外一边,艾梦魂牵梦绕的高文迪殿下,在牢房里的时日过得也算是滋润和煎熬并存。滋润在于他的优渥生活,煎熬在于他的忐忑内心。 梅娜多很愿意来看他,高文迪对这位夫人的举动不是很领情;不过,他有着一位王子该有的绅士风度。而积累了许久的疑惑,或许可以在今天,迎来终结。 “你喜欢这种烹饪么?油脂和酱料都保持在恰到好处的温度,占比不多不少。”梅娜多和高文迪的面前分别摆放了两道相同的菜品。 “0.618和0.382的比例。”高文迪的答案不知道是他的积分舍网络计算出的结果,还是他从小就喜爱这种菜式,所以熟知于心。 梅娜多的饮料杯,突然停止了往嘴边的传递。高文迪还是那么的聪明,即使被囚禁于此,他也还有很多,皇室都不清楚的后招吧。 原本梅娜多以为,他会像艾梦一样请求自己,为他接触牢狱之灾。可是梅娜多算错了,对于这个孩子,她从来都没有算对过。 即使心急如焚也没有哀求,即使内心忐忑,也猜不到他的真实用意。洛普斯高文迪,一个天生的政治家。他太善于隐匿自己的想法了,甚至是为此,不惜疯狂。 “我想问您一件事。”高文迪将盛放着菜式的推车,谢绝到一旁。 梅娜多的猜想是,他会问海泽将他拒之门外的原因。这是高文迪一直所不知道的秘密:“请说。” “我想知道,您对于我的态度。”然而这次,高文迪再次令他的继母阁下失策了,“您是更多站在皇室成员的角度,还是站在家庭成员的角度看待我呢。梅娜多女士。” 站在皇室,她没有帮助过高文迪进入梦之委员会;站在母亲,她同样没有......或许高文迪不在乎这个母亲,也是因为如此吧。不,是在更早。高文迪在接触自己的第一眼开始,就开始了对立侎梅娜多的排斥。 在他的眼里,根本没有把自己视作母亲! 梅娜多手中的杯子不知不觉出现了小块的裂痕,她被高文迪无形的话激怒了。 “您......”而此时的高文迪只是想要答案,“看来我的举动,又一次违反了皇室的绅士之举啊。向您致以歉意,立侎阁下。”这是皇室正式的称呼,但谁又知道,高文迪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皇室礼节的精髓,还是皇室礼节的表皮呢? 梅娜多放下了杯子,对这个她完全难以看透的人说了一句:“在我眼里,一直把你当做我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即使你不是王子,也没有超于常人的智慧。”梅娜多离开了监狱。 高文迪的内心是有改变的:好吧,我承认我感动了。至少是有那么一点点,我认为自己对于她的行为,显得很不礼貌。 最后关头,那一只放在桌面上的杯子,有一块碎片从整体上突然落下。砸到了地面,发出一声清脆。 隔着栏杆相望的高文迪想要收回自己方才的感动。 桑兰德,梦之委员会。 nzu在安烈科失手的事情,已经成了事实,相信再过不久就会在纽纱星传开。因此,nzu总部也紧急联系了梦之委员会,希望能做些补救。 “所以,你是想让我们在报道上给nzu的败绩美化一下?”海泽在大会上说笑。 “现在还是顾脸面这种小事的时候吗?我是说大事啊,大事!”戴维斯的语气充满了焦躁不安,着完全不像是纽纱星联合政权领袖,该有的表现,“战报我已经发给所有nzu成员国家了,邻里林有着远超我们的科技。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一个未知型号的机甲,就粉碎了nzu的两支队伍。存在科技差距下现代战争,如同故事里的天方夜谭。 然而海泽,貌似也知道了这种不正常的后果:“那nzu还打算用兵力压制吗?”答案很明确,在搞清楚邻里林还有多少未知科技之前,nzu打算暂停送人头。这也是nzu提案上,大多成员一致通过的决定,包括海泽在内。 现在再来,不过是商量下一步。 “传统武器,包括高能聚变在内,都不见得能压制邻里林。而且就算我们用高能聚变武器,摧毁了这一代邻里林,战后的重建还不是落到了nzu的头上来。”戴维斯算得清楚。 资源,文化,种族,争议。想要在废墟上重建一个国家,无异于先种族灭绝,然后披上主的光环,正义降临。那可能依旧是一场灾难。 所以戴维斯的决定是:“斯坎迪拿是科技前沿,就没有什么能抵御邻里林的未知技术吗?或者只要能将邻里林现在的主事人进行斩首......” “领袖阁下,注意您的言辞。”海泽的语气郑重起来,戴维斯所说都是不可能的。不是什么提案,只不过是被邻里林吓破了胆后的胡言乱语罢了。 戴维斯所代表的是nzu,海泽代表的是斯坎迪拿。他们都有自己的职责,彻底履行职责之前,洛普斯海泽不希望自己在帮扶的nzu领袖,是一个这样心智无知的人。 两个像个甚远的会场,同时在海泽的一声令下,安静了些许。接着,洛普斯海泽更像是nzu首领一样,开始了对于战术的安排:“我分析过了,邻里林之所以率先占领安烈科,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一座城。” “一座城?”戴维斯这两天的视线都放在邻里林的老巢上,想着怎么用现存的技术,对赛力斯那个家伙执行斩首。却忽略了邻里林所占领的地方。 海泽在微光显示仪上,将具体的位置标明:“国际航天发射基地,霍城。” 这是一座当初由nzu选址建立的大型国际航天发射中心,之所以选在科技水平相对滞后的安烈科,一是看上了这里的优越地理条件;而来是当年政治局的趋利避害,安烈科是纽纱星上唯一一个存在着宗教信仰的国家,而且它脆弱的国力,符合nzu协议中的保护条例。 因此在这里建立这种大型基地才不会引起任何成员国家的不满,认为是nzu将技术偏袒像某一方。另外,nzu对外也能够宣称是对落后国家的建设,名利双收。 “霍城?邻里林枪霍城做什么?”戴维斯不明白这个航天基地的价值所在,其实海泽也不清楚,他只是根据对方的战线布局,做出的推断。如果他是赛力斯的话,费这么大阵仗,不惜得罪nzu,一定是有什么值得的代价才对。 “原因暂时未知,但是敌人目标是斯坎迪拿指战局得出的结果,nzu有权接受,也可以无视。”海泽把话说到这里,邻里林在地理上本来就与安烈科隔着老远,相反,斯坎迪拿则与安烈科接壤。或许海泽的判断,真的更贴近战局也说不定。 另外,海泽还请了一位专业人士,来到梦之委员会。 “至于nzu先前在前线中所面对的未知型号机甲,斯坎迪拿虽然不了解,但是有一位教授,却可以提供一点相关的知识。”海泽邀请了这位教授上台,他是斯坎迪拿科学家协会的新人。 灵堡优希。 简短的自我介绍,在灵堡看来可以直接省略。他开始了自己为时不多的情报分享,从一个小小的引入开始:“各位是否听说过冬眠技术。” “知道,宇宙航天员在太空所依赖的一种科技。能够让细胞短暂休眠,然后在固定的时间里醒来。如同动物的冬眠一样。”nzu的一位成员,隔着屏幕讲述了自己门外汉对于冬眠技术的理解。 灵堡并没有嘲笑他的心情,不过,他对于冬眠技术的理解甚至和木及赤程一样浅显。像个停留在几百年前的古代人一样。 “啊(ˉ▽ ̄~)切~~”坐在某个台阶之下等待的某位智商正常的小朋友,不经意的觉得有人在对他进行着一些不大友好的念叨。 “所谓的细胞休眠,并不能达到三年以上的生物休眠。所以,在冬眠技术领域,我们所应用的并不是生物领域的技术,而是物理方面的技术。”灵堡所阐释的是冬眠技术的本质,“从微观粒子的角度,将人体进行定格,我们的细胞组织,生物器官,被当做一份份固定的粒子,保存在合理的状态。” 更加准确的说,生物本来的状态是不能够进行长期固定的保存的。想要维持“活”的这一概念,又要让意识跨越百年的时间制耗。只有把人不当做人来进行维护,这个角度才是正确的。 冬眠仓内人体不再是粒子状态,而是波状。这是从微观层面的改造,用于令生物度过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然后在需要醒来的时候,人体的状态会再次回到冬眠仓记录好的粒子状态。这就是真正的科技。 没错。 “所谓的冬眠技术,其实就是光子状态拆解理论的实践技术。而光子状态拆解理论就是邻里林的最前沿科技。”灵堡想要说的就是这样一件事,nzu的会员们一直都以为自己掌握着这颗星球上,最先进的技术,而事实上,他们连一项邻里林已经对外公布过的技术,都没有掌握。 整个nzu一片死寂,科技时代下的领袖,如果失去了对于科技的理解,难道就变得一无是处了吗? 当然,海泽会否定这个观点。不过让nzu的领导们自我反省一下,也没面不是件好事。 “尽管对于神秘机甲的具体能力和构成尚不明晰,但是毫无疑问它们是光子状态拆解理论的产物。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灵堡的话也到此为止,他无法给出一个对付邻里林神秘机甲的具体方案,但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令nzu成员感觉到了,自己恍如隔世。 或许在不远的将来,nzu的排位,是时候改变了。 章31 归来的星舰 “据最新报道,nzu五年前向太空发射的旅行者号,将在今日下午返回纽纱星。这是一次科学界向‘孤独文明假说’的冲击,历时整整五年。据记载,五年前在旅行者计划中,持主要支持意见的国家是邻里林......” “安烈科霍城国际航天发射基地,已经完全处于邻里林控制之中;安烈科政治局对此发表强烈谴责,而nzu方面在边境地区的首次交锋后,停止了再次出兵。nzu领袖戴维斯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真正的和平。” “邻里林举全国之力争夺一个航天基地,其目的明显是为了从旅行者号中,或者某种外星科技。多国政府谴责nzu毫不作为,超过五十个国家的居民在国际平台上发言宣称,戴维斯为首的集团,是‘蠢猪政治’。” “邻里林费尽心机,想要从五年前归来的旅行者号上获得的究竟是什么?国际之间百年来的和平知否因为这次交火,彻底走向破裂?关于安烈科的不作为,国际公民有理由认为是阴谋吗?” “想要一探邻里林阴谋论真相的,请锁定***,我们将在今天下午旅行者号返回的第一时间为您播报最新消息,准时准点,生死无阻。” 邻里林,光锥计划秘密基地。 赛力斯一巴掌挥到了九号的脸上,听他呵斥的动静,貌似不止是仅仅一巴掌。这里就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和先行者一起行动?” “他自己要飞那么快,我的元素装甲的移动速度可赶不上他,您是知道的。将军。”九号低头的眼睛里暗含着不耐烦。 行动上的不统一如果归罪于嘉乐士,那么赛力斯还有一项,九号躲不掉的罪责:“好,那么为什么在先行者带你撤退的时候,你还想恋战?圆形装甲和四边形装甲的差距,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赛力斯难以想象,邻里林险些失去了先行者机甲,和一套元素装甲。而这其中有些原因,九号难辞其咎。 对于赛力斯在装甲能力上的指责,不耐烦的九号终于暴露出了,自己的气愤:“你还好意思说,我为你们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得到的就是一句,圆形比不上四边形吗?啊?赛力斯将军!” “混账!”赛力斯感觉到了九号的反骨嘴角,说白了,这个家伙嘴上将自己打扮的无比软弱。实质上他不过也是痴迷于元素装甲力量的狂人。而且比起暴风,九号的欲望和野心,可能要更大。 在赛力斯又一巴掌降临时,这次的九号居然想要用自己的连硬接。他脸上露出的蔑视笑容,像是看待垃圾一样冷嘲热讽。 而这一巴掌,被景拦下了:“够了。” 景的绝对权威还是颇为管用,一下子将赛力斯的满腔怒火和九号的心有不甘全部一扫而空。 制止了赛力斯的冲动行为,景知道他多少带有点私人恩怨:“将军,我知道嘉乐士是你的门徒。不过你也不要忘了,九号,也是你亲自挑选的人才。” 景温柔的将半跪的九号拉起,愤怒并不能使一个人变得强大,同样侮辱和责罚,也不能。 他们都是光锥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员,换言之,他们都是人才。 “嘉乐士的伤势并不严重,不过这还是他在驾驶先行者的时候,第一次被打成重伤,和他自身受伤的情况有些不同。”景的意思是,嘉乐士能很快恢复,不过他在战斗中经历的疼痛感,可能是空前的。 “这并不是你的错。”景轻轻拍着九号的肩膀,“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是赛力斯将军的错误,他不应该打你。”景的眼神,是示意让赛力斯给九号道歉。如果是他的命令,也的确有这个权威。 九号的私人视线在景和赛力斯之间来回摆动,当赛力斯准备对自己开口的前一秒,九号提前打断了他的道歉发言。 “这是哪儿的话呀,景阁下。赛力斯将军,从来都是任务优先,全面考虑,是我对自己的能力评估太高。我的错。”九号瞬间嬉皮笑脸地对着赛力斯连声致歉。 但当九号的道歉结束,他也偶尔在景的面前,语气阴沉的说一回话:“我要的不是什么道歉,我要的最强的元素装甲。您知道什么是最强吗,景阁下。” 就是这种眼神,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抛弃一切的眼神。赛力斯再次在九号的身上捕捉到了,当他的除患之心再次出动时,景将赛力斯压制在了暗处。 “当然,我对你很有信心。再过不久,我保证,你会成为最强的元素装甲驾驭者。”景的保证充满诱惑,但是这个诱惑一旦过的太久,很容易让人失去耐心。 “那九号,就拭目以待了。”在三个各怀心思的人中,一场如同火山的局面,被逐步瓦解。 九号离去,赛力斯对景诉说自己在九号身上所看见的:“其实我下手重,不是因为嘉乐士。而是我在九号的身上,看到了疯狂,他有一天要是真的掌握了圆形,我们未必能控制的住他。”赛力斯的思想还停留在传统的用人阶段。 九号是他亲自找到的,圆形装甲的唯一的适能者。可是,在刚刚赛力斯看见他眼睛里,流淌着野兽一样的争夺目光时,身经百战的赛力斯竟然对九号产生了一丝畏惧:“或许我的选择错了。” “不,你为光锥计划找到了一块关键。足以决定一切的关键。”赛力斯对九号有多不放心,景对九号就有多高的期望。 而治疗室中的嘉乐士,仍然处于治疗液的浸泡之中,那些化学元素不是用来治疗他的身体伤口,而是用来缓和他的精神污染。 “对了,旅行了五年的旅行者也快回来了,对于她,可同样不要怠慢。”景记得自己派去的人,是一个叫威尔的。 “您放心,我已经交代过威尔和那边所有的高级官员。对待她的一切要求,都必须满足。”两人协调好进度之后,同时看着治疗仓中,只剩下一丝遮羞布的嘉乐士。但愿在她回来之前,嘉乐士的伤势能够完全好转。 安烈科,霍城国际航天发射基地。一位从星舰中苏醒的宇航员,在舰长和十多位宇航员同伴的衬托之下,从在太空旅行了将近五年的星舰上走下。称不上什么胜利,也算不得什么发掘。 就像一次简简单单的旅行。 舰长和迎接的人相互对视,发现了对方的胸章标志已经换成了邻里林的国徽。 “所以,那位大人已经醒了?”舰长对着邻里林的接头高官,如此发言。 而这位邻里林中将,将威尔派到了前方:“是的,他醒了,具体安排你可以询问这位威尔先生。我们只负责这里的安全。”中将将与总部通讯的事情,都交给了威尔。事实上,这就是他的工作。 舰长看了一眼威尔,是陌生的面孔。不过,眼神里有些和他们相同的渴望。 以及对于那个人的臣服,舰长能够看出来:“我记得那位阁下的名字好像是叫做……微迪克斯。” “是景,微迪克斯景。”威尔不自觉的将一些信息透露出来,事后才发现,赛力斯有特意交代过,一旦进入了光锥计划,就不能把景的身份暴露给任何可疑人员。 威尔将最高机密,在刚刚随口说出了。他对于自己的失误后知后觉:“你,舰长先生,你也知道邻里林的计划?” “呵呵。”或许在旅行者号上还存在着其他,nzu的航天员也说不一定。当返回自己的母星时,第一遭遇到的是政变而非迎接,说不定这类人也在偷偷的注视着邻里林的机甲部队吧。 在强权之下,他们没有选择。或者,他们隐匿其中。 在威尔看来,舰长无疑是光锥计划的一员,但是这十多名宇航员,或许不全是。 就在此时,旅行者号上的女主角,终于登场了。 “他们说,要联系那个人,就要找你。”她是一位相貌端庄的姑娘,可是在宇航员的同伴中,似乎没有男人愿意和她亲密。或许是由于军事化的训练,让他们如此正规吧。 “您就是……尤娜?”威尔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这是一个年轻人的时代。他们的脑中有着对于科技的掌控。 驾驭了科技,也就驾驭了一切。 “认识嘉乐士吗?”身着沉重航天服的尤娜,像穿着普通衣服一样,在地面行走。这让威尔对她的回答,暂时被好奇所延后。 威尔的脑袋里时时刻刻,都装着赛力斯的命令。尤娜的一切要求,他都要满足,没有条件。 “听说过,并不熟悉。”威尔在这一点上自作聪明了。 来之前,他已经隐约猜到了,尤娜和嘉乐士的恋人关系。他以为自己暂时将嘉乐士的伤势隐瞒,对于大家都有好处。 而尤娜却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听说过,好哇,那你带我去基地,我要见他。” 尤娜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令威尔不知所措。 他所理解的尤娜的任性,最多是对于舒适程度的要求和物质条件的满足,为此他还特意向整个航天中心申请了最高级的私人住所。以及霍城内,堪称贵族庭院的酒店。但是没想到,尤娜的第一个要求,就让威尔的所有准备落空。 舰长带领着剩下的宇航员,在运输车的承载下,驶向航天员的固定休息和训练地点。似乎那位舰长对于尤娜的“任性”,早已见怪不怪。 难题摆到了威尔的面前。 “或许你可以先做修整,在霍城内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舒适的住所,为你缓解疲劳……”威尔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话,会不会引来大小姐一样的宇航员尤娜,给自己脸上沉重的一拳。 如果有,威尔也只能忍着。 “在星舰休眠仓内的每一个日夜,我都休息的很好。”尤娜似乎并没有威尔想象的那么无理取闹,她只会认准自己所认定的事情,“现在,带我去基地。” 看来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尤娜的决定了。 “就算是国际航班也要等......” 咚咚—— 随着一声巨响,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了一架未知型号的机甲,而机甲的目视探测仪,如同尤娜的眼睛一样注视着威尔。 不会有错,这不是普通的机甲,这就是光锥计划中的秘密武器之一,光锥机甲,旅行者。没想到驾驭它的,居然会是一个充满着任性气息的女人。 威尔的瞳孔中充满了渴慕,为什么连女人都能驾驶光锥机甲,为什么自己从来不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在光锥机甲庞大的身躯之下,威尔最终选择了趋利避害。 一座偏僻的基地,识别所有敌友。旅行者进入基地没有一丝阻拦。 总部中的景和赛力斯感受到天穹轨道开启的那一刻,就知道尤娜回来了。而景的意思是不必管她:“不用去,坐下。” 赛力斯望了望嘉乐士的病房,然后转过头来:“也是,去了也没用。” 在见到治疗液中被浸泡着的嘉乐士时,带路的威尔觉得自己的命可能已经跟着到头了。尤娜那种想要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而身边能让她发火的人,只剩下了自己一个。赛力斯交代,尤娜的任何命令都必须满足,是不是也包括让自己死...... 恐惧之中,尤娜的一声轻喊让威尔从自我的世界中回来:“他什么时候能醒?” “景阁下说,过不了三天。”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尤娜站在治疗仓之外贴近嘉乐士的位置,手掌微微触碰着相隔护罩与液体的介质。尤娜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你不生气?我骗了你。”威尔果然还是害怕这位小姐日后找麻烦,或者是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在景的眼皮子底下杀人。那种像气态硫酸一样,蒸腾在空气中的杀意,威尔不会看错。 他不想死,至少现在还不想。 “原来你骗了我。”尤娜不知道是真的后知后觉,还是和一个将死之人开个玩笑。就像有的猫在将一只老鼠,生吞活剥之前,也会戏耍小会儿。 尤娜的杀意存在,但不是对准威尔:“行了我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 在这些人的面前,自己好像什么也不是,就算她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之内,不一定能使用光锥机甲,但是威尔还是感觉到了。 他和她之间,他和他们之间,都是这样。相隔甚远,威尔永远也看不到他们这些人的真面目。在那个遥远的背影上,威尔见到了灵堡一闪而过的影子。 错觉,不。灵堡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而威尔无论选择怎样的道路,都不过是这些人呼来喝去的垫脚石。沉默的垫脚石,沉默的走出了驾驶员们特定的治疗室。 在一个美好的夜晚,醒来的嘉乐士感觉到如同锦香一样的气味,从身边扑向他。这种气味好像不是用口鼻去吸吮,而是用皮肤去感受的。 他睁开了,见到了自己念叨了很久的未婚妻,除了梦里,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近尤娜:“尤娜?你不是在忙任务吗?” “我很想你,每个夜晚,你浸泡在空气和治疗液里。而我浸泡在孤独里,我受不了了,士。”尤娜搂住躺在自己身上的嘉乐士,她或许这样持续了很久。或许即使是昏迷的嘉乐士,也能让她从宇宙的孤独中,得到解脱,“我想你了,我再也不走了。” 嘉乐士很不想在第一次重逢的见面,就像个橡皮人一样躺在未婚妻的腿上。这让他显得很懦弱,身体上的伤并不致命,经过了几天的治疗,现在他想要起身。在嘉乐士的心里,自己应该是依靠,而不是负累。 “我要起来。”他用手支撑在床单上,然而另外一只手却被尤娜紧紧抓住,难以挣脱。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难以挣脱。尤娜看似纤细的右手死死的抓住了自己充满肌肉的手臂,生物锤炼获得的体能,在她的面前显得弱小无力。 这样的力量,嘉乐士只知道一个方法获得。 “就这样吧。”尤娜的一举一动都难以抑制自己的感情,她将嘉乐士的上身轻轻搂住,感受着他浅弱的呼吸,掠过自己的皮肤;对于尤娜而言,这也是对于她的某种治疗,“这样就好。” 能够释放高能聚变的先行者,能够改变空间性质的圆形装甲,还有能力尚未知晓的旅行者。在这座基地之中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而这个光锥计划,有还有多少红利存在? “我想要元素装甲。”威尔决定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已经在名为无名的黑暗里,行走了太久。 他是单独来见景的,因为他知道,如果赛力斯在旁边的话,一定会增加自己成功的难度。政治他不懂,国家利益的大义,想要诓骗自己贡献一生,威尔也不愿意。 “元素装甲可能不行,不过说说你的目的,或许我可以给你相对合适的配件。”景的话从来都会兑现,“你的理由哦。” “我要出名。”威尔这样说是最直接的,“所有人都知道的出名!不管是亲戚朋友,还是同学老师之间,我要所有人都觉得,威尔这个名字充满了一种魔力。”也许是一种误解,不过威尔认为这是自己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原本以为景这样以国际为界的人,会对威尔这样格局狭小的人,瞧不上眼。可是景对他没有任何的贬低之意,甚至,他还在认真的思考,给予威尔的许诺。极其认真的思考着。 然后,他有结论了:“你怕疼吗?” 章32 出生地 一个存在未知用途地下室的教堂,一个装饰得富丽堂皇的监狱,一个充斥着聚精会神科学意志的实验室。当赤程的眼睛穿越过所有,他有限的智商再一次进行了,有限的突破。 nzu最终也没能够商量出个什么名堂来,邻里林那边自从占领了安烈科的一个航天中心后,也消停了不少。 作为一个外星人,赤程是不怎么了解这些人之间的文化心理。他也不需要了解。需要动手的时机,已经到了。 安烈科霍城,航天基地。 “舰长,我们现在到底是nzu的航天员,还是邻里林的航天员?”一位名叫阿卡列斯的宇航员,在霍城向与他在太空生死与共了整整五年的舰长询问到。他们有些不同,不仅是航天员,更是军人。在军人的面前,就要有明确的信仰。 而其余的航天员要么也是邻里林的军人,要么就是打了退堂鼓。现在的情况,阿卡列斯知道。 “阿卡列斯,军人的天职是什么?”舰长在询问他。 “谁建立了军队,就听命于谁。”阿卡列斯这样回答,“我们建立于nzu的财富与科技之下,就应该听命于nzu不是吗?舰长。” 其实他的内心已经对于答案很明确了,邻里林很可能已经和nzu闹掰,否则邻里林的军队,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安烈科的领地。 “我再问你,你的出生地在哪里?”舰长知道他的内心不安,不过是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一点慰藉。让他觉得,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我是阿尔杰人。”他来自于一个政治影响甚小的nzu成员国,阿卡列斯也时刻将自己的国籍记着。 “说的都对,但是又都还有更新的余地。你是阿尔杰人,你更是纽纱星人。军队来源于那个国家并不重要,政治,不过是生物文明中浅浅的一角。”舰长的话,令阿卡列斯回忆起了他们这五年的任务,以及他们在探索整个阿缪斯星系时的收获,“一个脆弱而悲催的一角,文明不应该被这种浅显愚见,束缚了脚步。想想我们在阿缪斯星系得到的东西,你就能做出判断了。” 阿卡列斯仔细回忆着舰长的话,那些其他的航天员也是和自己一样,因为在阿缪斯星系见到了宇宙的“身影”,才决定尊重邻里林的计划吗? 他们所做的真的是对的吗? “我明白了,舰长。”阿卡列斯换去了厚重的宇航服,然后在舰长的带领下,准备着接下来的安排。 是先谈谈国籍或者军籍的归属问题,还是更在意自身的生活,准备先回一趟家里呢。这些舰长说让阿卡列斯自己选择,毕竟无论怎么说,他都是这次旅行者计划中的英雄,他付出的五年里,令星舰成功取得了阿缪斯星系以外的东西。 邻里林乃至是整个纽纱星都不得不重视的东西。 在片刻的转换之后,降落仓内的旅行者星舰,突然传出了警报。 “怎么回事?”星舰的看守人员一刻不停的待在星舰的周围,除了人力之外,机器也遍布星舰的全方位,根本没有人进入过。也没有任何的生活或者是仪器接近,这种警报令邻里林机甲舰队的首长和中将们,紧张异常。 “快去找舰长!看看星舰内部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过一会儿,唯一找到的人只有阿卡列斯在内的所有星舰宇航员,舰长本人不知所踪。 “中将先生,这种情况我们在太空也经常遇到,可能是有些许能源仓还没有关闭,一直运作过热导致的。”星舰技术部宇航员,安博,对着中将这样解释。 但是中将却不是很满意他的回答:“忘了关?你们回来都三四天了,现在你跟我说忘了关?要是一艘星舰在宇航中心内部爆炸,你知道会造成多少损失吗!”中将先生对于这位,出来说话的负责技术的宇航员,呵斥的厉声戾气。他的态度的确不好,但是愤怒也在情理之中。 “我现在去关掉可能还在运行的能源仓,你们在外面做好对爆炸的隔离准备。”安博准备孤身前往,没有穿防护服,只是带上了简洁的专业工具。 就在此时,阿卡列斯站了出来:“安博,最后的检查工作是我负责的,还是我去吧。”阿卡列斯企图从同伴的手中拿走工具,但是安博认为这确实属于他的责任。 如果星舰真的爆炸,外面虽然会受到不小冲击,但星舰内部的人,才注定必死无疑。安博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将同伴送入火海。 “不,我......” “没时间了,你们继续找舰长。”阿卡列斯像是一个英勇赴死的战士,夺过了安博手里的工具,迅速投身于星舰之内。 安博知道,在太空旅行的五年,自己一直和阿卡列斯说,自己家庭的事情,他们之间除了同伴,也像兄弟。安博有两个孩子,都尚未长大成人,妻子也很爱他,甚至已经五年未见。身为兄弟,阿卡列斯一定是不想让他这样,身系家庭的人,以身犯险。 反观阿卡列斯,这个人从来都是孑然一身。 人们遵照了他留下的建议,一边准备紧急的防御事项,一边寻找着失踪的舰长。而此时,在旅行者星舰的内部,阿卡列斯没有在能源仓的位置停留,而是直接冲着储存资料的信息室去的。 阿卡列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开启了星舰上的资料,然后找到了完他想要的那份位置。他在删除这份资料。 请提供最高权限。 阿卡列斯将竟然拿出了舰长的身份卡,通过了验证之后,资料正在按照进度快速的删除。没想到令舰长失踪的人,竟然是他。 就在红色警报不断响起的层叠,阿卡列斯的全身精力,都投放在了已经到达了70%的进度上。没有意识到,一只来自身后的利刃,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 “你好啊,nzu的战士。”身着圆形装甲的九号,不费吹灰之力杀了这位,应当说可敬的战士。当鲜血从他的伤口,扩散到整个地板上时,阿卡列斯最后看了一眼进度条。 九号取走了舰长的身份卡,进度在70%的位置被彻底打断。他所作的一切都归于徒劳,包括他的这条性命。 而九号在深色的血泊中,没有一丝对于这个人,真正的敬意。因为他险些令整个计划功亏一篑,九号横下了心。将那片身份卡丢在了鲜红色的实体之上。 折回至光锥计划的秘密基地内,这次的九号面对赛力斯的责问,一开始就穿上了元素装甲。景也在旁边。 “他们已经获得了对方发出的信号,资料我已经全部转移到了基地内,现在就可以进行解读了。”九号的意思是,自己这回的工作效率,很高。 为了避免霍城内,再出差错;除了死掉的舰长和阿卡列斯之外,九号在那里,也杀掉了参与过旅行者计划的所有航天员。利用圆形装甲,悄无声息的解决。让他们那些,可能称为影响计划的变量,永久的恒定为零。 赛力斯这一回,没有再做任何的大呼小叫。 “将军,你不责备我,太过于残忍。为您增添了很多事后善后的负担吗?”九号这样,无非是在为上次挨赛力斯的那顿打,直接报复。或许小肚鸡肠,但是这就是他想要让光锥知道的,属于他的作风。 赛力斯面无表情:“不会,你可是立了大功。”赛力斯这样说道。 “是吗,那要不要我再加个班。”九号玩笑的语调里,增添了几份认真,“听说我们的基地里,还有一个参加过旅行者计划的航天员。” 九号怎么能保证她不会也是一条,漏网之鱼呢。 赛力斯因为九号的这个行为而动怒,但是景,却再次给他打了圆场。不是说明尤娜的身份站位,而是出乎意料的指引:“要是你空闲的话,就去试试吧。” “景阁下......”赛力斯被景的这句话说的慌张了起来,但景却对于他亲手营造出的这个局面,格外的满意。 其实九号当然知道尤娜的站位,如果景不确定她的位置,又怎么会对她那么重视;甚至在光锥计划的基地之内,自由出入。九号之所以说出刚刚的话,不过是为了气赛力斯罢了。可景的回答,也同样令人意想不到。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认定了自己不可能对尤娜这个人,下杀手吗?还是说这个人已经到了,对手下的性命都毫不在乎的地步了? 九号敷衍了两句之后,走出了二人的视角之内。 “景阁下,现在的光锥机甲明显在元素装甲的性能之下,九号要是真的仗着你的话,把尤娜给杀了。我们可就一下子失去两个光锥机甲驾驶员了!”赛力斯担心,九号会和他的装甲关键词一样,将这个邻里林都反噬掉。 而无论是赛力斯,还是九号,对于景的想法都猜错了。他之所以会对九号那样说,不是因为他不在意光锥机甲所培养的利刃尖兵。而是因为,景知道利刃是没那么容易被斩断的。 “让人立刻开始解析星舰上收到的信息,老规矩。”景这样吩咐道。 “一切核心信息都不使用积分舍网络记录。” 这是一条铭刻在,这个计划几个核心骨干人员心里的原则。甚至从积分舍网络还未真正上市,它就被拟定了。 嘉乐士的伤势已经恢复如初,他听说了尤娜从旅行者号上回来的消息,他此前只知道尤娜是去太空执行任务;但是他却不知,尤娜所效力的也是邻里林,甚至他也和自己一样是光锥计划中的一员。那么她是不是也...... “你怎么了?”尤娜很享受两个人腻在一起的时光,嘉乐士也是。但是他们在这里无所事事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工伤不工伤的或许没那么重要,嘉乐士知道他们总有一天要出去。 “阿缪斯星系是什么样子的?”嘉乐士还是把想问的话,咽到了肚里。在尤娜的面前,他不想提起那些。 阿缪斯星系,是包裹着纽纱星的一片巨大星系。是孕育着这颗文明星球的彩色摇篮,是宇宙留给纽纱星人的一片天地。 尤娜趴到嘉乐士的身上,用手在他的脸上抚摸:“很美,就像梦才会出现的彩虹。”尤娜说着,再一次贴近了他的身体。这是快乐吗,还是说这是放松。 嘉乐士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应该做出自己的答案。这个男人在面对这个他爱的女人面前,从来都只会说与任务和工作无关的话;他知道,他们在相互不见的时候,已经对各自的工作,做足了交代;做足了奉献。 “我想带你回家。”他对怀里的女人这样说道,他想要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她,“尤娜,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尤娜和嘉乐士,在接触这个如同深渊一样的计划之前,就相爱了。没有别的理由,尤娜觉得那个人就是嘉乐士。而嘉乐士,只是恰好与这位美丽的小姐对上了眼罢了。 一切都发生在他们被光锥计划选中之前,如果尤娜和嘉乐士都没有各自糊涂的梦想就好了。那样他们就能留在,名为光子的世界之外。 或许会在战争里无法自保,但是,也或许会更加坦率的面对彼此。 “你是不是讨厌我?”嘉乐士问道。 他的疑问来源于内心,那是任何香吻和相拥都无法掩饰的。 “为什么这么说,你在怀疑我?”尤娜显得有些不高兴。这两天两个人的关系的确已经连恋人的最后一步都已经踏过,但是嘉乐士在尤娜的身上和心里,却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想法。 嘉乐士不想让她生气,可是,有些时候,他更不想尤娜去爱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将自己的身体交给那个人,心灵却封闭起来。如果嘉乐士是那个男人,那么他也会选择给尤娜自由。 不管这背后,究竟有怎样的阴谋。 “不是。”嘉乐士的双眼充满了怜爱,他将自己所有的柔情都倾注到这双眼睛里,希望能到达面前这个尤娜的内心,“我只是不想让你痛苦,那样我会更痛苦。” 在室外听到这一切的九号,打消了自己向尤娜对决的想法。打搅别人的好事,可是没什么好报应的。 尤娜,她的名字就和她出身的国家一样渺小。九号并不看重人的出身,据自己的猜测和打探,她应该也是光锥机甲的驾驶员吧。光锥机甲和元素装甲都能通过特殊的空间来传送召唤,不过自己对于打架这块上,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两个人一直都腻在一起,令九号的心里有点恶心。因此对于尤娜暗下杀手之类的事情,也同样令九号生出了恶心。 “算了。”九号对光锥机甲的数量以及对应的驾驶员并不清楚,像嘉乐士,景就不吝啬于公布他的身份;但是像尤娜这样的,九号还是在自己的调查中发现的。景似乎想要隐藏什么,又或者他是故意这样,令九号以为自己是在隐藏? 不知道,和这个人玩心计,九号目前没得到一点结果。 不过在另一边,他倒是从那个叫阿卡列斯的nzu间谍身上,学到了不少。 不管景从旅行者号上得到的是什么,那都是遥远的事情。九号能确定的,是邻里林和nzu不久之后的真正交火。 现在表面上的和平,并不能掩盖住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事实。而科技文明下的战争,一向热衷于“斩首行动”。 九号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遇到了威尔。他身体表面看似无伤,却两眼憔悴,四肢无力,走路都要人扶着。 威尔向往被女性善待,可是当他的专属女性医护搀扶他时,楼道里的九号,却听见了呵斥的声音:“走开!” 他缓步的移动,直到在决定拐角尽头遇见了九号。看他的症状,九号很是熟悉:“威尔先生,你也想成为我们的一员吗?” “哼,也对。这些你早就经历过了。”威尔的实验,还处在初级阶段,以身体为代价的实验,“景说,无论是光追机甲,还是元素装甲。想要驾驭他们,都必须经历‘洗礼’,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所谓的洗礼,居然和斯坎迪拿的提取计划,如出一辙。”威尔为这些野心家们的疯狂而笑,羡慕他们可以毫不顾忌的用别人的白骨,来垒铸自己在名为国家舞台上用来登顶政治的阶梯。 他也笑自己这脆弱的身躯,不知道是先获得力量,得到自己想要的名声。还是先在各种不知名的化学液体的浸泡中,彻底失去知觉。 “哦,你还知道提取计划?”九号本以为威尔对于景的投诚,除了腆胸叠肚之外,起不到任何的实质性作用。 政治上他一无是处,科技上威尔也不过是个连像样证书都没拿到的业余爱好者。 但是,现在嘛。九号逐渐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浅显了。或许人能拼多大的饭碗,挣得多大的台面,依靠的不只是常理中的筹码。 还有一点,胆识。 威尔用他的胆识知道了,元素装甲和光锥机甲的驾驭者,都是提取计划中的异变体。 不过提取计划,并不是斯坎迪拿独有的计划。 “既然你听说过提取计划,应该知道一点,成为异变体成功的几率本来就不大,而且实验是有年龄要求的。”九号的记忆,好像跟着回到了自己接受实验的那一天一样,“不能太小,也不能太过。你的年龄已经有些晚了。” 九号是想说,威尔成功的几率并不大。他现在做的,可能只是在自己死前,徒增痛苦。 “我知道,不过有一个人成功过。他成为异变体的时候同样也超过了最佳年龄很多。”威尔想起了那位,曾经对他悉心教导的老师。 灵堡优希成功了,但是他的威力也很难持续。并不像艾梦那样全能,尽管如此,他依旧成功了。 “他可以,我也可以!”威尔的眼里,浮现出和九号相同的疯狂。只有短暂的一瞬。 或许是为了敬这,相同的疯狂吧。可惜九号在这里不能举杯了:“你出身在哪里,威尔?” “斯坎迪拿。”明亮的输电光线下,特殊化合材料与金属矿石凝结打造的坚硬地板上。两个有趣的灵魂,相遇了。 章33 nzu沦陷(上) “怎么了?”赤程不会主动打扰到灵堡的实验,尤其是在实验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我想见高文迪。”赤程说的见,不是指用三角形装甲偷偷溜进去。就算在他移动的时候,没有被监控抓拍到;但是他想要和高文迪正常交流,就势必会留下足迹。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能够高速运动。想要和这位被囚禁的王子说上话,就只能光明正大的走后门。 “你知道那不可能。”灵堡将耐心移动到赤程还存有的,别的事情上面。 可是小朋友先生,似乎并不愿意这么快就放弃:“你现在不是国王身边的红人吗?想见谁,打声招呼不就行了?”赤程当然知道,不会这么容易,但他想要接机讥讽灵堡,也说不一定。 事实上,别说是灵堡,就是科学家协会会长和皇室很多高层,想要见高文迪都不容易。灵堡优希,没有这个权力。 “还有什么事情?”他还是这样,死板。 “奥对对,灵堡教授。”赤程收起了对于知名教授的挖苦,“我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想请你帮个忙,给我一些材料和设备。你可以理解为用于科研的。”或者用于木及赤程的消遣。 灵堡并没有嘲讽说,赤程并不懂什么高深的科研理论。他眼中的赤程,从不简单:“你需要什么设备?” “3d打印机。”赤程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能不能,为我具体描述一下,它的功能?”灵堡的话,很符合文明之间的差异感。不过,有些事情,赤程的眼里看得更直接。 赤程一边比划,一边描述:“有设计图和材料,就能将设计的东西打印出来的制造机器。”赤程描述的十分精炼。 这样的功能,在积分舍网络上连接对应的设备就能完成。不过身为外来之客的赤程,没有积分舍账户,或许只能用稍微低端一点的设备来代替。 “立体机,纽纱星十岁到十五岁的儿童玩具,我把权限给你扩大一些之后,应该挺适合你的。”灵堡并不是侮辱,赤程也没放在心上。只要能满足他的要求就行。 获得了一台权限升级后的立体机之后,赤程待在了曾经的422实验室,没想到自己也有再进来的一天。灵堡把新玩具交给了赤程以后,准备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此时,赤程对着门口的教授请教,最后几个小问题:“教授,你知道核聚变和核裂变吗?” “高能聚变武器的初级原理之一。”灵堡不知道,赤程什么时候开始看书了。看的书,还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 “知道枪吗?” “......”灵堡不知为何,听着赤程口中这些本应令他发笑的问题;灵堡优希感受到一丝气氛的不对,“原始人用金属子弹,今天的人用溶解材料做弹药。以后还会有用光子做成弹药的能量枪。” 灵堡或许知道赤程想要做什么了,他想要给自己的武装强化一下,用他手里的玩具,立体机。 赤程没有挽留教授的离开,他知道,赤程的拼装玩具要开始组合了。 分析局势,开始预演。 高文迪身处囚笼,暴风下落不明,艾梦目前在元晟城准备参加政治考核,灵堡继续追赶被邻里林甩开了五十年的光子理论。 另外一边,邻里林的军队停驻于霍城之后,一直与nzu保持着相持阶段。三个月过去了,不打也不撤。应该是在等待着什么时机,或者只有另一种可能,邻里林也想来个出其不意。 对于有着尖端科技的文明而言,最好的方法,就是将敌人的首领斩首。群龙无首,即便重新上任一位,也只是新手将军,威信不足,甚至连他自己都会怀疑自己领导的可行性。 既然如此,那么赤程的猜想是,邻里林应该随时会动手。而他们斩首行动的第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nzu首领,戴维斯。 nzu总部。 “你说,赛力斯他们打又不打,撤又不撤的。究竟在想什么?”戴维斯先生,完全没有对自己的生命安全,感到有危机存在。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他们一定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过去的战争是为了利益,资源。矿石也好,生物也罢,液态晶体,原始生态环境领地,海洋......我们纽纱星人打了几辈子的仗,从祖先达到现在,不都是为了这些吗?”史密斯将这些看得很透,在看透一切的同时,他对于邻里林的战术,才更加捉摸不透。 史密斯希望,这真的只是邻里林的战术,而不是他们对战争的目的,有了新的看法:“可是现在我们这些专家,越来越看不透别人的想法了。” 不仅是史密斯,更多的人,学者,在邻里林的这座迷幻森林中,都渐渐的迷失了前路。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赛力斯看上了哪个姑娘,想要证明什么。”戴维斯微光显示仪上那一本电子版的轻小说,用来消磨时间。偶尔还可以用来和同时,作为闲聊的话题。 史密斯和他的这位好伙计,估计也只能在现在,苦中作乐了吧。 “呵呵,您可真幽默,领袖阁下。” 随着一道黄色的光芒从大楼之外席卷而来,大楼之内的任何生物,都被淹没在了光芒之中。 nzu总部建筑群,没有发生一丝坍塌,或者损毁。化合材料坚硬的性质,也没有因为神秘光芒的降临,而产生性质的改变。没有高温,没有冲击或者爆炸。人们的死因,不是处于生物学上的;而是处于物理学上的。 从微观粒子领域看来,他们或许不算是真的死,只不过是所存在的粒子方式,和原来不那么一样罢了。 而驱动这项,精准判断生物和非生物之间的技术,便是光子状态拆解理论下的成果之一,研发成功的完全版本,大型能量发射装置:光锥。 高能聚变武器,的确是几个世纪以来的大研究,堪称纽纱星当之无愧的第一破坏性武器。但是,邻里林要的不是破坏,科技文明的战争所要的,从来不是破坏;因为破坏,不过是野蛮人用于威慑弱小的手段。 破坏之后,再从废墟上建立起新的城市,浪费资源与时间。文明的运转,不应该消耗在古人们已经犯下的过错中;既如此,光锥诞生了。 当赛力斯亲自踏上nzu总部的高台,当邻里林的大军在以不足nzu兵力的十分之一的情况下,对纽纱星联合政权的基地,长驱直入。 一切都结束了,不算悄无声息;当然,也不算是轰轰烈烈。 “机甲内呢?”赛力斯本来以为,还有机会,让他重温一下,机甲时代的热血;现在看来,一切都很多余。有时候甚至是他自己的存在。 “报告将军,nzu的机甲、战舰以及总部内一切武装力量,都在光锥的轰击之下,失去了生命体存在迹象。”在生物的角度,这些人已经死了。只不过死的有些不那么传统罢了。 “是吗,nzu总部常驻军队就有三百万人,太空级别的星舰和传统的a型机甲,不计其数。而我们,竟然只用了......”赛力斯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战争成功,却一点也笑不出来。nzu可以说是几代人的努力,是人们在机甲时代,寻求和平所共同建立的堡垒。邻里林,其实也是支柱之一。 没想到有一天,赛力斯杀回了这里,亲手将那些人的性命,付与东流。不是为了资源,也不是为了名声。 他突然感觉到了,人在宇宙中时渺小的;可是能够令人类感到,自身存在渺茫的,却不只是宇宙。还有一个,叫做: 科技。 “将军,nzu海洋舰队也同时间向邻里林的首府,发射了三千多束高能聚变级别的武器。这个数量.......” “呵,看来气炸了。毕竟老巢被我们给一锅端了嘛,呵呵呵。”赛力斯笑,是因为他笑那些海洋舰队上的家伙们,不知道厉害。还以为这是机甲时代吗?而对付那几千辆级别的海洋舰队,就不用赛力斯操心了。 景给他的任务,只是拿下nzu的总部。 同一时间,在几大洋上停泊的nzu战舰如战报中提到的那样,将全部的火力对准了邻里林;数千枚高能聚变级武器,宛若一场声势浩大的流星雨,定位向邻里林。 目前的光锥只有一台,能够发射的令nzu三百万人全灭的射线,已经是目前的极致。不过景的安排,可不只有这台光锥。 就在那些高能聚变武器,刚刚突破大气层的时候,炮弹的航道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偏移。不再是邻里林为终点,而是径直的下落。径直的爆炸。 就在几大洋里,nzu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完成了对自己的送葬。可喜可贺。 光锥基地的景,见到前线传过来的影像时,轻轻拍手。而他的身后,都是光锥计划的核心主力军。嘉乐士,尤娜,九号,以及威尔。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多问什么。他们知道,景不像赛力斯那样把什么脾气都挂在嘴边;可是今天的这一切,都在景的操控之内。迅速地,高效的,完成了对于nzu的瓦解。以非人手段的果决,背负上百万人的性命。 而景,只是淡淡的感觉到一丝喜悦。一丝前进的喜悦。 “走吧,纽纱星的代表们。可以进入会场了。”跟随着这个人,前方的终点究竟会是哪里呢? 这一天,纽纱星人陷入了沉寂。这是变故来的最快的一次,毫无征兆的,降临在所有人的身边。也深深的影响了所有的人。 其后,赛力斯仍然在台面主持,邻里林的政治局最高议员盖尔,在台面上主持了nzu,并且宣布nzu并不会因此解散。由于nzu本就是以整个纽纱星为底蕴,建立起的联合政权,新的委派人员,自然也不需要重新邀请。各国对于流程,早已熟知于心。 但是明面和暗地里,对于这场突然的战争,都各抱心思。 安烈科,霍城。一位静女今天,又迎来了经常打扰她的不速之客。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露西小姐。”这一次,景派人查了露西的名字。对于在这种充满神圣气息的地方,景觉得,谈情说爱是对于神的亵渎吧。 虽说自己也不信这一套就是了。 “你是邻里林人?”露西这次没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出奇的多话了起来。 “哦?难道露西小姐,也调查过我?”景觉得很有趣,一个一开始对他爱他不理的人,也会因为某种认知的更改,而改变态度。 如果有专门的协会对这种规律进行研究,说不定也能得到相当稳定的规律呢。这种从社会关系中获得的规律,又和科学界的规律,相差多少呢? 露西之所以这么说,是将景视作一个从战争中获利的年轻政客。像他这种人,要么依靠着姓氏,要么依靠着机遇。邻里林在一战中得名,这些邻里林人的身份,也跟着尊贵了起来。 但是露西以为,景不过是一个热衷于男女恋情的混混罢了。就算在事业上获得了些名利,也是时代和国家所赐予的。不值得敬佩。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露西这是处于个人的情感,说出的这句话。 而这也终于令景明白了,看来自己先前的行为,在这位静女的眼中,引起了很不友好的反馈。景能够感觉到,她完全出于个体的,那股厌恶。 既然这样,景或许应该就此,彻底离开。在聪明人的眼里这叫识趣,在男女关系场中,这叫做:绅士风度。 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想要的到的?或许是,用纽纱星人的身份见证一下,阿缪斯星系之外的风景吧。哼哼。”景说话时,目光并没有落在露西身上,他从来也没有将眼光,真正的落在,她的身上。 景的目光,注视着教堂的最高处。穹顶之上,散落下来的微光。据说在几百年前的古代,那时候纽纱星人的科技还没有现在成熟,教堂的人员再怎么打扫,光束落下时,还是能够看见,存于其中的灰尘。 反观今日,有了智能的清洁,有了代替人力的机械。教堂的光芒,终于显得一尘不染。 神是不是也应该感激科技呢?景不禁这样想到。 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见这位静女了,景希望把,能给予自己的刺激的话,一次性说个够:“我还记得上次,你为我讲述了一个巨龙与屠夫的寓言。受益颇多,露西静女,请问,你口中的主,也就是神。除了能够变成屠刀之外,是不是也能够变成巨龙或者屠夫呢?” 景向露西请教着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 而当他谈起这个寓言时,露西的内心,才对他产生了一点改观。或许这个人,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纨绔:“主可以变成任何东西。” “是吗?那你如何知道,现在你所面对的人,究竟是一位叫做微迪克斯景的纽纱星人,还是那个你一直供奉着的主呢?”景想知道,露西的答案。 静女在这一刻,恍然收回了先前,对于景所产生的好感。不卑不亢的回答道:“那你又怎么知道,你现在所面对的,究竟是一个被你麻烦了几个月的静女;还是一个你所未知的神呢?” 露西与景,站在同一高度,两人的心境也难舍难分。露西没有一丝的心眼,可谓纯粹,纯粹的说出一句谎言。 微迪克斯景,内心复杂多变,城府千重;可谓居深,居深的编造一个事实。 最后,景静静地离开了,如同他在那个宁静的夜晨,来到这座教堂时一样。他获得了智慧和心得,也留下了思考与印记。这很公平。 对于一个宗教静女和无信仰者之间而言,这很公平。 而露西刚意识到,那是这个人,在纠缠自己几个月以来,首次说出他的名字。露西望着缓缓合上的教堂大门,转身时,穹顶的光束,已经发生了一截偏移。恰好照到了自己的双眼,在那束光中,露西遮住它。脑海中回想着这个谜一般的男人:“微迪克斯景。” 如果他不是纨绔,而是充满勇气;那么这算不算是,神给予露西的一种启示呢?在每个人的心中都隐藏着各自的秘密,有的只是秘密,有的秘密是一种关系,一种纽带。露西一直在思考着,谁是那个能让她分享秘密的人。 而景的出现,虽然好像什么也没给予露西;却让露西的心中,产生了一个和从前任何时候,都有所不同的想法。露西一直在寻找,值得她分享秘密的人,但是别人又是否原因接受这份“累赘”呢? 或许真正该做出改变的是露西本人,而不是她所倾诉的对象:“我是不是,也应该勇敢一点呢?”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露西脖子上的项链闪闪发光,而项链上的宝石,和持有者的心一样,熠熠生辉。 就在此时,教堂的门外又来了一位陌生的无信仰者。 “您好,请问我能进来吗?”这是一位文质彬彬的青年,明明是和景相同的年龄,但是给露西的印象月大为不同。至少,没那么有敌意。 见到外面在下雨的露西,不好多说什么。在风雨之中,给予这位学者庇佑的,是主的教堂,而不是露西自己:“可以。”露西看出来了,他的口音不像是安烈科人,或许他和景一样。 “自从nzu变故以后,来霍城的外人真是层出不穷啊。”露西所表现出的敌意,是在和景对峙时所残留的。 而这位先生,也知道露西是不待见邻里林人,所以急忙在积分舍网络上,显示出自己的个人身份:“哦,我叫做凯伦月,斯坎迪拿人。” 原本的亚杰尔在好些时日都有机会和一些不太正规的佣兵们一起,混出国。但是那个之前在光锥计划基地中,提醒过自己的信号,再一次的联系了亚杰尔的积分舍账户。 那个未知的对方让亚杰尔在这座霍城的教堂外,等待。 没有说等什么,也没有说等多久。罗真亚杰尔真是信了个邪,在这到处是邻里林士兵的地方,躲藏了这么久。直到nzu被赛力斯攻破以后,亚杰尔在这个雨夜里,终于等到了一位,可能是目标的熟人。 那个在光锥计划基地中,给他逃跑地图的人,会是凯伦月吗? “雨这么大,不介意我也进来躲避一会儿吧,好心的静女和熟悉的先生。” “罗真亚杰尔?” 章34 nzu沦陷(下) “罗真亚杰尔?你为什么在这里!”凯伦月可能离开这些人久了,当他们再次相遇时,留给他的,只有在一起时,不太愉快的回忆。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好歹一起共事过不久啊,凯伦。”亚杰尔想要知道,给自己信息的人究竟是不是凯伦月。如果是,那么他是出于何种目的。如果不是,他又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之间稍有紧张的气氛,令露西产生了误解。误以为亚杰尔是在难为凯伦,于是属于静女的身份,说出了该说的话:“两位既然都是来避雨的,那么曾经的事情,或许可以先放一放。”露西这样说道。 静女并不是负责为人进行开导,或者审判的。她们的职责,只是让自己保持宁静。身心上的宁静。 亚杰尔自是没话说,挑起矛盾不是他的风格。 “哼。”而凯伦月虽然态度明显,但是也只是远离了亚杰尔坐下,并没有什么离谱的举动。露西在完成自己的看护和静女的工作时,不会一直待在教堂的大殿。而当两个人独处时,亚杰尔那好奇心,又不经意发作。 亚杰尔离开了斯坎迪拿这么久,对于自己曾经看好的那个小小实验室团体,所发生过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失踪以后,实验团队怎么样了?”亚杰尔还是开口了。 “没有了。”月不想再提起,能令一个团队瓦解的原因有很多。利益啊,情感啊,或者事与愿违的命运意外啊;都随时可能发生在身边,凯伦月看来已经离开那里很久了。 在那之后的凯伦月,找到了自己的新生活,漫画家。说来离谱,不过,这份差事的确让凯伦月的生活,重新被注入了阳光。 他懂得了与人相处,与家人保持联系与交流。还有去感受美好,捕捉瞬间。再把它们记录下来,分享出去。 这次凯伦月加入了一家漫画社,这次的工作地点是安烈科。谁知道,一夜之间你,局势巨变。凯伦月突然想起来,亚杰尔是邻里林人:“你们邻里林人,就是那炮火夺取土地的强盗。” 亚杰尔看了他一眼,佣兵从不认为自己拿的钱来的高尚;同样,没有一个军人会认为自己通过杀戮换来的血汗,是抢夺。 强盗,呵呵,真是有趣的说法。至少亚杰尔此刻只认为,能保持着这种想法的人,说不定也能创作出不错的作品吧。凯伦月背包里的颜料有些洒落了。 “凯伦,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你知道反派吗?”这是亚杰尔在斯坎迪拿的时候经常听到的一个词汇。自从遇见了那个叫赤程的神经质的小子以后,他每天都会垮起个批脸看每一个人。好像所有人在他的眼里,都有称为反派的可能。 那个小子虽然心眼多,但是,他老是用反派,而不是敌人来形容一个人;这引起了亚杰尔的一点兴趣,后来亚杰尔在积分舍网络上查询到,反派,是他那种年纪,最容易产生的“故事心理”的用词。 所以,亚杰尔像稍微请教一下。 “做坏事的人。”凯伦月这样解释道。 “那比如我见过的一些反派,第一喜欢美女的。老是在各种场合之下显示自己的好色,而且毫无顾忌,甚至他们觉得这是一种荣耀似的。呵呵,你说这种精虫上脑的人做反派,会有什么好结局吗?”亚杰尔可能在闲来无事的时候,偷偷看了些有趣的书吧。 “不知道,反正我画的反派,不会是那么庸俗。”凯伦月不像几年前那样对什么事情都装作不问,置身事外。 见他没有生气,亚杰尔继续说道:“还有啊,主角永远只喜欢一个,反派的身边有千千万万的美女不要,偏偏就是要强抢女主角。你说这种人,贱不贱哪。呵呵呵。”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画的。”凯伦月入手画师的时间不短,但是从前只是爱好,真正深入其中的时候,他才感觉到圈内的复杂。 “还有啊,你说为什么有的时候,要么是反派没脑子,要么就是主角的脑子掉在家里了?难道说,智力也能兑换成实力?”亚杰尔的胡乱摆条,终于到了尽头。 原本凯伦月应该说,自己不会画那样的角色;但是积压内心的烦躁,让他转变了语言和语调。工作单位的领导和同事,都教他做人和做事的道理。有时候,我们面对的不顺心太多,不是怒吼和发泄能够将一切解决的。 凯伦月笔下的反派,还未成型。不过,他面对亚杰尔的絮絮叨叨,这次学会了笑脸相迎:“呵呵,你是看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书?” 没错,他们都变了。短短的时间里。 “那个人是你么?”亚杰尔趁乱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这究极疑问,凯伦月眼中只是稍微呈现出迟疑。也许心虚了,也许只是意识到,亚杰尔有某种秘密存在,单纯的惊讶罢了。 “不是。”凯伦月的笃定思索以后,得到了自己的回答。他现在,已经不惧怕亚杰尔了。不惧怕和任何人交流。 而隔着一双眼的传递,没有人知道人心的本质,究竟藏着怎样的图画。或许远比漫画中的反派,要来的直接,也可能隐晦。 邻里林的大火已经燃起了,这一次,将不会在有人“丧命”。 装置名称:木及刃1号。 原理:反物质。 “请描述反物质概念。”这台立体机的人工智能,令赤程颇有为难。 “额,和现实世界的正粒子运动方向完全相反的粒子所组成的物质。”赤程只能对他在漫画和电视中的科幻知识,有着浅显的理解。但是这台机器,或许可以实现跨越理解的制造。 因为纽纱星几千年的科学底蕴,已经让反物质成为了儿童玩具。而赤程所要做的不过是,利用这些儿童玩具来杀人而已。不,是正当防卫。 赤程读过这里的相关报告,他了解到,即使是被灵堡誉为原始人才会使用的传统金属子弹,在纽纱星的有些地区和国家,也依旧有人使用。 经济的差距,科技文明支撑下,筑起的国度高楼。依然有着和落后纽纱星几千年地球一样的弊病。赤程看见了,这里的人更绅士,素质更高,环境更好。但是,问题也依旧。 穷人有穷人的生活,富人有富人的殿堂。 纽纱星,处于阿缪斯星系中的一颗微小行星。这里孕育了生命,出现了文明。此前的地球从没有听说过它,而它也不知道什么银河系和地球。这只是两个在宇宙中,遥遥相望,无缘擦肩的小球体。 “制造中。”立体机的智能语音提示到。这台机器同时可以进行三件大小不一物品的制造,赤程借着输入了自己的第二道指令。 装置名称:木及刃2号。 原理:绝对紧密原子结构。 “请描述原子概念。”这人工智能又开始装怪了。 原子?原子不是组成世界一切物质的最基础单位吗?还用解释?赤程回头一想,整个纽纱星都在用的积分舍网络。没错,在纽纱星里,同样是对于微观粒子领域的研究,他们所能达到的层次应该比地球科技,三百多年所能达到的原子,更加深入。如果采用纽纱星的基本微观粒子单位,岂不是比原子还要高上一个等级。 “嗯,纽纱星科学界内,最基本的微观粒子单位是什么?”赤程对于制造时遇到的难题,还是得请教这万能的人工智能。 “一分舍。” “好,把原理改成绝对紧密分舍结构!”赤程这波要整个大的。微观粒子之间如果是没有一点缝隙存在的绝对钢体,坚硬程度不知道要比化合材料高上多少,别说用来砍人;就是砍楼,不也像切菜。 然而赤程的完美计划,被立体机的人工智能,当场否决:“你没有权限改动以分舍为单位的物体。”看来聪明人远不止赤程,也是,灵堡说过,立体机不过是寻常机械。加上纽纱星如此进步的科技,他们当然知道这层原理,因此才不会将这种权限,交到每一个人的手中。 让武器流窜。 赤程没有权限,这台被纽纱星人称为儿童玩具的立体机,更没有权限。赤程,也只好换一种原理来尽量避开纽纱星科技的限制。 话说,从木及赤程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颗星球上起,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思考着自己的人性和人生,那不过是小事;是主观所需的一角。赤程的脑中,对离奇的情况,预演过很多种结果。 出现,难逃干系的就是元素装甲的驱动核,元素结晶。从灵堡等人的态度来看,朴素元素结晶,应该是纽纱星科学界明面上没有传开的东西。无论是理论还是成果,他们都打算私吞。斯坎迪拿和邻里林,莫不是因为这些个东西才在暗中较劲。可是以邻里林的技术,连核聚变的最高体现,高能聚变武器都能盖过。纽纱星应该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才对。 朴素元素结晶,能和光子状态拆解,以及高能聚变武器,相提并论?那这个结晶又究竟是什么东西,来自哪里?元素装甲,真的是纽纱星科学家们的造物? 邻里林已经明目张胆的攻下了nzu总部,国际依旧没有发生打动乱。相比目前就是老话说的,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时刻了吧。 在这其中不乏苟且偷生,为了活命,而愿意做出一切事情的家伙出现吧。每每想到这一刻,赤程都忍不住要露出他那,经典而细致的反派嘴脸了。 “呵呵呵,咳咳。”赤程控制了自己的失态,面对立体机中的人工智能语音,他突然又联想到了,经典的人工智能尽头假说。那是流行于地球轻小说类型之一的题材,对于人工智能发展到巅峰时期的几种猜想。 或者毁灭人类,或者成为觉醒的新概念生物。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说起来,赤程还没领教到,纽纱星人工智能的强大呢。微观粒子领域的技术超越地球几千年,应该早就有机器人,改造人,生化人,什么东西之类的出现过了吧。想到自己,越来越像走进了科幻小说的世界里,赤程又开始兴奋了。这家伙,从实验开始,就是兴奋状态。 装备名称:木及刃3号。 原理:权限以内所能申请到的最成熟的人工智能系统。 本来想制作成人形,但是在男性或者女性之间,赤程犹豫了。而且,人形机器之间可能会赤程原本就不够成熟的内心,东想西想;所以,赤程就把这个人工智能的载体外形,设计成了小刀。同样是器物,能让赤程更加清楚自己和科技之间的关系。 他不需要踏出哲学家们的一步,因为木及赤程从不代表任何人。他只代表自己的意志,没必要为自己增添太多的义务。 当道德的光辉占据在大脑之上的位置,人的行为极可能变得愚蠢。赤程是个小孩子,不懂得说这些冠冕弹簧的话;但是,他懂与这些话,蕴含着相同意义的道理。从木及赤程踏足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这不喜剧片里确认了自己的定位:我木及赤程要做一个有脑子的主角。钱,色,名,义,都可以不要,脑子不能丢。 “制造中......”这位立体机开始执行赤程为他下达的第二道命令。 斯坎迪拿首都,桑兰德。国王私人的宅院里,一道未知来源的通讯,连接到了海泽的私人账户。 积分舍网络,涉及了通讯,交通,金融,教育,甚至军事领域。可以说,整个纽纱星,一切披上科技二字外壳的物件,都与积分舍网络,分不开关系。 这是一项属于积分舍家族的荣誉,是斯坎迪拿掌控着话语权的底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科研团体,黑客团队,赶在积分舍网络领域,挑战斯坎迪拿的科学家协会。 海泽,接通了神秘的通讯,对方在影响中的形象和这道通讯的来源地一样,扑朔迷离。只有一个背对着海泽的座椅。 “你是邻里林人。” “猜得不错。”景在遥远的另外一头,与这位尊敬的国王陛下通话。 “你想要元素装甲?”海泽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这个人恐怕就是邻里林能够肆无忌惮的力量之源。 “准确一点,是全部的元素装甲。我记得当初,一共有五份朴素元素结晶对吧。”景不吝惜在海泽的面前透露信息,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真正的敌人,是斯坎迪拿或者nzu,事实上,景甚至不认为自己是任何一个纽纱星人的敌人。 而当海泽,听到景对朴素元素结晶的数量,了然于胸时,他的内心只是稍感不妙。对方知道的越多,那么斯坎迪拿所掌握的,就越少。 海泽在接受通讯的那一刻起,就想好的战略。首先用积分舍网络记录下这个人的声纹,在利用斯坎迪拿在网络领域的绝对控制权,将这个人找到。斩首行动,便有了目标。 毕竟在海泽的眼里,斯坎迪拿的现状已经不能比nzu更差了。 “你知道元素结晶的数量的话,也就应该知道,斯坎迪拿掌握着的也就只有两份而已。”海泽说些看似重要的话,实则是想要多延长一点通讯的时间。 通讯时间越长,对方在积分舍网络上暴露的信息就越多。 “呵呵,两份就两份吧,国王陛下。剩下的你把当初的流出名单给我就行了。”没想到景连那个名单都知道。海泽越来越想不到,这个人的身份。 当初参与过朴素元素结晶项目的人,就那几个,这个人的声音很年轻,只可能是那几个人中的某个的后人。或者,足矣延续疯狂意志的接班人。 这种疯狂,海泽能想到的就只有。 “你是微迪克斯的后人?”海泽最怕的就是这个秘密,随着血缘和情感传承下去。如同诅咒一般,萦绕在所有人的身边。 景也许是感觉到了海泽的无力,所以转过了身,用正脸面对他。 那张映入海泽瞳孔中的脸,无疑和年轻时的微迪克斯,一模一样。但是这又不可能,因为微迪克斯在斯坎迪拿的直系亲属,都早已被政治局和梦之委员会给控制。这么多年,微迪克斯已老,在海外没有任何的亲属。 这个有着和微迪克斯相同面孔的年轻人,给海泽的印象,有些太接近与他本人了。不可能是子女,如果不是子女的话,就只有剩下的一种可能。 这个人是微迪克斯的克隆。 克隆,还仅仅是他们的第一步,甚至和他们光锥计划的真正目的相比,微不足道。 邻里林到底还隐藏着什么?洛普斯海泽此时最关心的事,只有这一件。微迪克斯将自己的克隆,留在邻里林,这只是一个克隆体而已吗? 或许,景的直面,并没有让海泽感到轻松。“国王陛下,看来对于我的身份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具体的事宜,我们在nzu会议上交流吧。”景会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计划告知的。 “等等!”海泽在与景的对话中感到了压力,他面对的是一个完全未知的对手,一个毫不惧怕暴露的对手。 倘若面对的是赛力斯,那么海泽无所畏惧。可是这个人,这个年轻人,有一项关键在海泽之上,神秘。 无比的神秘。 好像在他的面前,自己根本没有底牌一说。无论有怎样的准备,有多深厚的底蕴,都被那双犀利的眼睛所看透。 “你也向往阿缪斯行星以外的风景吗?”海泽最后的话显得格外无力,这时的他更像是一个企望的矮人,而非国王。 因为他没有见识过未知,所以惧怕未知。海泽准备一辈子隐藏这个秘密,可是却有人在记忆的宝盒中,翻箱倒柜。 通讯,被切断了。 章35 小镇上的任务 木及刃1号,制造完成。 木及刃3号,制造完成。 两把白色古朴色泽的刀刃出现在了立体机的出口。外形相同,以上面的编号区分。赤程收好一号小刀,随后开始了对三号的测试。 “咳咳,你好。”赤程尝试着和它坐着简单的交流。 “世界。”三号小刀这样回答道,他只是将人工智能的外形做成了这把小刀。钝器,并不锋利。光滑,略显精致。 它对于赤程的问题所做出的回答也是颇为有趣。不过,还在赤程的理解范围之内,还算有趣。 “银河系。”赤程这样提出自己的百科关键词,看看能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查无此系。”三号的智能与它的权限相同。极为的有限。 不过这也在赤程的意料中:“搜索行星蓝白星。” “查无此系。”三号的声音平静中带着点笃定。赤程一点一点的用手指敲打着三号小刀的外壳,这是件好事,当然,不见得永远都是。 “搜索纽纱星相对位置。”赤程反向一想,下了个另类指令。 “正在为您翻阅《天文学见闻》少儿版。请等待。”不知道这个三号是不是故意提赤程这个年龄硬伤,总之,它如果拥有学习能力的话,赤程一定要教它记住自己的喜恶。 赤系宇宙,阿缪斯星系,纽纱星。一颗碧绿色泽的行星,拥有着50亿年的星球年龄,人类文明从有史以来经历了约一万三千年漫长岁月。科技,在六千年前被正式搬上人类台面。随着科学先驱的步步推进,集体力量的步步挪移,科技,在纽纱星绽放出了一定的光彩。 这份光彩,可能是纽纱星人眼中,唯一的闪光。 赤程从这份少儿读物中感受到的,傲慢并没有占据太多,看来,纽纱星人只是在技术上还没有达到,发掘外星文明的高度。在稍微官方的读物中,他们的言语还是相对客观的。 至少这份客观,在蓝白星之上。 “了不起的客观。”验证完木及刃三号的有限智力之后,赤程开始了对木及刃一号的理解。 反物质,不知道这个曾经对于赤程而言只是虚拟存在的名词,在此刻的这把小刀上,会有怎样的体现。当赤程的手指触碰到钝器刀刃的表面上时,赤程的手指与一号小刀接触的表面,明显产生了某种力。 正在扭曲赤程的手指,但是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痛苦。手指接触面在视觉上被扭曲了,但是好像在物理上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个结果,令赤程有些失望。当他完全将一号攥在手里时,仍然没有异常发生。 “这就是反物质?好像和三号没有区别。”在以粒子为单位而制造出的物品中,宏观世界的表现形式,并不会太过明显。赤程这样应对自己内心的疑虑,应对自己的不解。 有些事情,赤程不需要理解,他只需要使用。 现在,来测试一下和其他物质相接触的反应。 赤程手持一号小刀,想要在透明杯子的表面刻字。刀刃接触到这种透明材料的瞬间,发生了同样的视觉扭曲。 随后,杯子被划去的部分,消失在了扭曲掉的空间里。不是磨损,没有碎屑。安静,无声,正粒子沉寂在与反粒子的碰撞当中。 这种透明材料的属性与玻璃极其相似,但是在硬度上却比钢化玻璃还要坚硬上数倍。提取技术更加成熟,混合物成分更加单一,物质密度也就能加精集。 或许蓝白星上的玻璃之所以不够坚硬,也是因为提纯的密度还不够精确。 当一号的钝刃接触到足够的表面积上,整个杯子都被扭曲所产生的力,带去了未知的深渊。 虽然完全不明白原理,但是赤程已经稍微得到了点使用的技巧了。不管那到底是什么,扭曲的空间会将物质吞噬掉,而吞噬物质的多少最直接的因素就是接触面积,第二影响因素应该是对它施加的力。 一辆飞驰而过的悬浮汽车后,是好几个人共同的身影。进入传统山区后,这里的特殊地形令地悬浮载具的稳定性能大幅度下降。硬化的路面在多年来的山石崩塌与超载行驶下,被压得稀碎。有的路段甚至碎的完整,完整的能和土壤一起贴合,难分彼此。 如果能够让硬化的路面,厚度加深已一倍,它的使用寿命将会提升五到十年。可惜尤娜森米的政府是个穷光蛋,不仅是政府,人民也没跟着得到多少好处。 一辆体积稍大的悬浮车在盘旋的山路上颠簸前行,一位肠胃脆弱的女性,因为清晨在这个偏远山区的乡下地方,食用了一份油量过多的软面条后,现在感觉胃里的翻腾已经影响到了她的大脑。 “停车!” 黑色私家车边是发生争执的两个男人,以及一个劝架的和事佬;另外一个在道路旁边呕吐不止的姑娘,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九号,你就不能开慢一点吗?”嘉乐士虽然没有产生呕吐和眩晕,但也在车身的内部,感受到了,在平坦大道上从未有过的颠簸。 过于减缓速度会降低团队的进程,而此次行动,景并没有让他们以邻里林军方的名义,所以机甲不到危急关头不能使用。九号的装甲体积近似人类,是这次行动保驾护航的武力伞。 “路面情况很糟糕,你应该去和这该死的尤娜森米国家路况局抱怨,而不是在这儿和我费口舌,士。”九号不是想推脱什么责任,事实就是他所说的那样,路面的情况不容乐观。硬化材质不过是水泥甚至软土,有些已经崩毁,或是在崩毁的边缘了。 “冷静点。”威尔则是得偿所愿之后,被派来到光锥小队的新人成员兼技术人员。他此行的任务是帮助团队,顺利找到那东西。 威尔在资历上,或许是最浅显的一个人,但这个团队从来不讲资历。只讲效力,威尔只是说出自己的建议,要怎么做,由同伴们自己决定:“我来开车。”威尔攀着九号的肩膀说道。 “你去照顾好尤娜,她现在需要你。”或许,这对恋人无时无刻不贴合彼此。威尔这么说,不过是想让嘉乐士的注意稍微从九号的身上远离一点。 两个成人表现出的反应,也很令人满意。毕竟邻里林培养的不是一群只会赌气吵架的公子少爷。 在尤娜的呕吐中,掺杂着劣质油的面条终于在咽喉的反常运动下,被全部吐出;结果虽然轻描淡写,过程却不太好受。 “别说话,休息一下,我们就快到了。”嘉乐士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后座的震荡在威尔的缓慢驾驶下,平缓了不少。 口腔内残留的胃酸,与碱性牙齿相中合。尤娜牙齿之间的稍稍摩擦,发出了可闻的尖锐声音。仿佛两把钝器在相互交错。 威尔在融入集体之际,就在私底下做了不少关于团队成员的调查,这三个人的档案上都是军人出身,其中九号和嘉乐士的资料都还在提取计划的备案中有所保留。 可是尤娜,有关她的资料却比这两位隐藏的更为神秘。 最终四人到达了一座小镇,目标地点。它和整个尤娜森米一样贫瘠,在硬件上显得稍稍之后。 这次景让他们来探查的是可能存在的朴素元素结晶。景没有说明那是已经被制造成元素装甲的成品驱动核,还是没能完成的材料。 按目前邻里林所掌握的科技,他们并不能对元素结晶进行定位和勘察,对于这种未知技术,无论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将它们囚禁掌控。 所以,这次行动对于威尔来说,太过儿戏。他知道的东西太少了。 “范围就在这个镇上,打听有关一个叫巴尔萨的人。”九号让他们分开行动,虽然这意味着,其他人的行动可能会脱离九号的监管。“你们两个也分开。” 九号不是看不惯恋人,而是完全出于公事公办的效率考虑。二人的反应,倒也没有太过激动。 这个小镇,平常而平凡。冒着黑烟的机械,汽车,油漆,落后的工业制品,在这里依然常见。 威尔不准备破坏这些人的营生,尽管他们的这些器具,破坏了nzu的环境协议,是标准生产品之外的造物。 但是,威尔知道自己的任务。 “向您打听个人。” “请说吧。” “巴尔萨。” “不认识。” 这是威尔得到的第十二个人的回答,他们这一伙人在镇上打听巴尔萨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某些镇民在背后议论自己的面孔,被威尔捕捉到了细节。 不对劲,这些人无疑是知道这个所谓的巴尔萨存在的,他们想要隐藏什么,这是其一。 景没有将元素结晶的具体情况说明,一定是这块元素结晶,并不简单,这是其二。 或者,景不是没有告诉他们,任务的真正,他或许只告诉了某些人......警惕的威尔在一个两米宽的无人空巷里准备回眸时,一把利刃突然从背后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通过前方和地下的积水,威尔看清了九号的衣着。 这么说来,这个知道“真正任务”的人,不请自来了。 “所以,这也是景阁下的意思?”威尔在近距离里不能用光锥机甲的降临冲击活命,九号的装甲能力,他在这之前已经率先调查过,大概是能够令周围的空间发生一定量的重力变化;范围不超过五到十米。 即使是这样的限制,圆形装甲在单打独斗的时候,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掉任何阻碍。 九号用单刃的刀背在威尔的脖子上小挂了两下,令铁器的冰冷,传递到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后,九号悄悄说道:“这是我的意思。” 九号的意思?每一个参加这项光锥计划的人,都想要从景的手里得到什么。每一个人只有自愿和被迫自愿两种,威尔属于前者,九号呢?他的心中暗自嘀咕着,不知道这份瞎想能不能救自己的性命。 威尔不知道这个人的目的,他不像是一个爱财的佣兵,也不像是一个被爱国主义贯彻大脑的军人。威尔在这几个人之中,和九号接触的时间最长。 他的行为卑微,怯懦,他从不介意在人前,显得低人一等。他总是完成任务与自己的瞎操心同时兼顾,他是一个活在集体和军营中,却还吊儿郎当的人。 “那么动手吧。”威尔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这样和九号对峙。明明属于他的名声还没有传回故乡,他的所作所为,都还被掩埋在暗处。 威尔渴望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但是,他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在九号的手中,没有生还的可能。才会这样留言。 这个手持金属的人,就和他手里的那把刀一样,像一件没有心的物件;有时候正因为没有心,才不会被任何人看透心。 “动手?呵呵。”九号的这个充满敌意的姿势,看来不是什么有意的威胁,而是纯粹的个人爱好,“你知道无论是光锥机甲还是元素装甲的使用者,都必须是异变体这件事情吗?” 九号特意将旧事重提,令威尔的心头一动:“你想说什么。” “培养一个异变体是很难的,而且邻里林不能保证,这些异变体最后都会称为自己手中的牌,而不是咬自己的狼。呵呵。”九号开始给威尔灌输一些有违邻里林的思想,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尚不清楚。 不光是邻里林,所有参与过提取计划的国家,都不能保证成功活下来的异变体绝对听话。那些直接接触朴素元素结晶获得而来的力量,有些异常强大,强大到走完了一整个进化过程。称其为全新的物种也不为过。 孱弱的尸骨,瘫倒在基底之下;唯有强大的身躯,必须活下去。 “微迪克斯,为了控制这些异变体,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方法。”九号的话令威尔开始了无限的遐想,他已经开始好奇九号口中的东西了,“那个方法就在尤娜的身上。”这个时候,刀子已经完全离开了威尔的脖子。 失去威胁之后,威尔的内心第一时间感到的不是庆幸自己活了下来;九号方才那些敷衍的话,已经令他几乎忘记自己置身在丧命的危险之中。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威尔不傻,不想沦为别人的棋子。当九号这个不知道哪天就会死的小卒的棋子,不如待在景那个号令国家的人身边。 “这就是我们任务的真相,呵呵。” 那个笑声短浅魔性,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九号甚至想到了威尔心里的念叨,自己在这个家伙的眼下,根本藏不住秘密。威尔现在已经无法判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切是景的某种局,还是九号背叛邻里林的前兆。 一位抱着小孩的妇人在集市的街头撞到了尤娜,好心的尤娜想要上前搀扶但是那个妇人见到尤娜的时候却是迟疑地抱起自己的孩子,朝着闹市之外走出。 尤娜的道歉和对妇人怀中孩子的怜悯,也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在刚刚升起的瞬间被她打消掉了。更奇怪的是,见证这一切的嘉乐士,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走吧。” “好。”两个身处蜜恋中的人却像是在相互隐瞒这什么事情一样,在那一刻的时间里,他们两个的反应都是迟钝的。 而这一幕恰好被跟踪他们的威尔看在眼里。一切就好像是九号说的那样,这对小情人之间藏着某种秘密,关系到真正的任务。而景不想让威尔知道。 或许继续追查下去,没不能得到什么好处,但是好奇心和未知利益的驱使,令威尔不得不主动落入进九号编制的陷阱里。 在一所不算破旧的房子里,威尔目睹了两人的进入,但是出来以后什么也带走。那本是无人居住的房子,没有锁,没人靠近。威尔打算是等他们离开以后再进去探个究竟,可没等到威尔的愿望达成;嘉乐士和尤娜在门前似乎因为某种事情,发生了口角。 “这里,不是......” “我没有说什么。”在那一刻,嘉乐士和尤娜同时对双方暴露出了心虚。仿佛是他们都在某件事情上面背叛了对方一样。 最终,尤娜的心虚率先转为恼羞成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不过是她的替代品!” “不,我不知道。”嘉乐士否决了自己的内心,自己对虚伪的爱的追求。对有着同等面孔,同等身躯和血液的克隆体的迷恋。他也否决了自己对真正的尤娜的爱情。 “你撒谎!”从天而降的机甲旅行者用庞大的身躯一脚踩碎了半个屋子。 机甲的挪动在顷刻之间令接近腐朽的水泥材质的房屋全部倒塌,在尤娜的眼中,嘉乐士和这座屋子一样碍眼,他们都不过是别人加在自己身上的戏份。自己的出身就要出演别人的角色,为一个固定好的人倾尽自己的情愫。 尤娜觉得她抢了别人的人生,但是当她意识到,睡在他身边的男人也是某种程度上在演戏时,尤娜接受不了。 先行者随之在嘉乐士的意识下降临,两大光锥机甲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相互交火。飞舞的钢铁巨拳,迸射摩擦的火焰。昨天还相互依偎,共为彼此的两个人因为什么事情在拼死对打,每一拳都制对方于死地。 威尔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成为众矢之的,他唯一明白的事情就是,这两个人不是为了什么利益,而是正中了九号的预言。他们之间所显示的,或许就是景一直以来想要隐藏的秘密。 九号让威尔接触到了这一层真相...... 章36 一个人 对于光锥机甲而言,驾驶员和机甲在神经元网络上的同步率,可以影响机甲的灵敏反应速率。同步率越高,机甲行动起来的各项机能也越迅猛。与之相对的,驾驶员所要承担的痛苦也就越真实。一厘米的伤口,可能会让他们的神经反映好一个频段,如同池中的波纹,来回往复。 同样是机甲的挥拳和拆解,除了对狭小的接到造成毁灭性的破坏之外,先行者和旅行者并未损坏。 “呀!”尤娜的一狠心下,旅行者眼睛处释放出的直径仅有一分米的光柱,自下而上划断了先行者的右臂与右腿,完整的机械相继脱落。而旅行者在对方表现出行动迟缓的那一刻起,就确定了结局的胜负。 旅行者的机身压制在先行者之上,眼部的激光随时可以对准驾驶舱释放精确的一击。而陷入死亡绝境的嘉乐士,没有表现出一点不甘。没有喊叫,没有谩骂和抱怨。 就在激光的蓄能已经达到最后的阶段,尤娜的脑中突然回想起了这个男人对待自己时的温存:“啊!”她最后停止了释放激光束,从先行者的身上退了下来。等到机甲退散回收纳空间中,尤娜走到了站在明处观火的九号身边。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个尤娜不是真正的尤娜,不过是用尤娜细胞所制造出来,保管在冷冻室里的克隆体。 如果刚刚尤娜没有收手的话,九号多半也会出手制止。但这个尤娜对嘉乐士的留恋,替九号省去了不少事情。他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善后和报告的事,九号和邻里林的人会去处理。这个任务对于九号而言,没有找到可能存在的朴素元素结晶,就是一无所获。 对某个躲在倒塌的房梁下,同样见证到一切过程的人而言,威尔似乎得到了新的启示。关于光锥计划的,全貌。 邻里林政治局领袖苏亚雷斯·达尔,在nzu总部大会上正式分享了,星舰旅行者号获得神秘外星信号的消息。这是一次对整个纽纱星科学界震撼的官方发言,是对于纽纱星人,信奉了几百年的“孤独文明假说”的拆台推翻。 而nzu科学组,根据旅行者号上得到的有限信息,正式对这个未知的外星星球,命名为:水星。 邻里林的官方大事作为亲手改变政治局面的赛力斯将军,自然是飞到不可,充当台面。为此在光锥基地内的指挥,就落到了景的手里。一个没有任何职权,军衔或者身份地位的人,一个所有人都信服的真正的主人。 “先行者机体损坏了,他是故意的。”九号在向景报告这次任务的得失,总的来说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周郎妙计。“如果不是尤娜及时收手,我想嘉乐士已经死了。” “我知道了。”景的反应很平淡,明明不久前才对他们许诺过,他们每一个都是光锥计划不可或缺的一员。 机甲的残破部分可以被修复,只要核心没有损坏就不会报废。但是先行者在同步率极高的情况下被砍断了手脚,这令嘉乐士的手脚也在触觉上受到了损伤。虽然不是永久性,也需要时间恢复和治疗。 “也是,毕竟替代品要多少有多少嘛。”叛逆的九号再次试图挑战景的忍耐极限。 景只是安排让嘉乐士和尤娜分居,对于驾驶员的私人生活没有多做干涉。但九号的那句话,景给了他回答:“九号,你是特殊的。” 是吗?克隆人阁下。九号很想这样回敬面前这个人,对于你这样完完本本的克隆体而言,我当然是特殊的。但是九号没有把话说出口,他不想在赛力斯回来以后,再挨揍。 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威尔打开了基地内档案室的大门。这里的记录还用着老实的纸质撰写和落后的独立性记录系统,目的就是为了完全隔绝信息对外的泄露。虽然这种方法很费时间与精力,但保密的效率确实高明。 威尔在光锥机甲的相关档案中,发现了景和赛力斯没有对他交代的补充条款。在这个具体的补充条款之后,还有着光锥计划的真相。 “克洛什-巴尔萨,携带元素结晶从邻里林的监控下逃走,随后不久我们控制了巴尔萨的家人,但是巴尔萨本人完全销声匿迹......”威尔从档案的具体记录中发现了,旅行者机甲的驾驶员尤娜的秘密。 他的眼神在克洛什巴尔萨的家人一行中,注视着一个名字:克洛什-尤娜。尤娜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巴尔萨的女儿。怪不得尤娜在那个小镇上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奇怪无比,但是威尔的这个猜测也错了。 因为在他们身边的这个尤娜,早就不是最初的那个“克洛什尤娜”了。 威尔继续翻阅着驾驶员资料的记录。 nzu422年,克洛什尤娜被选入光锥机甲驾驶员名单,同年在称为异变体之后,执行旅行者计划,前往可能存在外星信号的地点,接受神秘的外星信号。 威尔在同一年份的先行者驾驶员资料上,找到了嘉乐士;看来他们是在nzu422年认识并相爱的,而且地点并不是在光锥基地内,而是在nzu公办的一所学院中。那个时候的邻里林做事还比较保守,表面上忌惮nzu的权力,在nzu的庇护下,至少他们在极短的时间里,有过一段不用相互猜忌的真实感情。 而nzu424年,克洛什尤娜在太空的任务中,被小型陨石击穿护甲窒息身亡。同年,微迪克斯授权,在纽纱星邻里林内启动了尤娜二代。 每一个光锥机甲驾驶员的身体,都通过了朴素元素结晶的直接淬炼,他们的细胞血液和基因样本都极为特殊。因此每一个光锥机甲驾驶员,都会被“备份”存在。当某个驾驶员死亡后,直接使用克隆体进行替代;比重新培养一个异变体的效率要高得多。这项补充的项目被称之为: 重生计划。 并且,异变体的克隆备份,并不是重生计划的全部。重生计划其实是为了一个人而服务,那个人就是微迪克斯一代。一个在机甲时代与邻里林打了半辈子仗的斯坎迪拿人,他在战争史上的资历,甚至相当于赛力斯的祖父一辈。 威尔只知道现在的景应该是那个微迪克斯一代的克隆体,但是他所拥有的智慧以及对科技的理解,都不是他本身的,而是共归于重生计划。 那个时候的光子状态拆解75.2%的进度,已经令邻里林触及到了人体意识的更深层次。到达了基因铭刻的技术,也就是可以根据生物所能承受的极限,在潜意识中不断学习记忆。这些投映在克隆体的身上将会大放光彩,成为令他们超越前代的硬件支持。 当时的基因铭刻技术还需要克隆体的实体记录,于是尤娜二代在那个时候,被安排在nzu公办大学继续学习。嘉乐士则被安排到了别的地方执行任务,两个人一别就是整整五年。 nzu427年,尤娜二代完成了在学校和社会的固定学习任务,被召回光锥基地进行记忆提取。提取了全部记忆和基因之后,尤娜二代的生命也宣告结束。同年旅行者号上的尤娜三代,得到了成熟的基因铭刻技术,从黑暗中苏醒了过来。 不久之后,因为微迪克斯在梦之委员会上被秘密杀害,一位自称微迪克斯景的青年,也从长达三十多年沉眠中获得了光明...... 威尔手上的纸质记录掉落在地,他是不是也早就被备份了。在自己接受提取计划时,他们有无数机会获得自己的基因样本;那么现在的他是不是也将迎来和克洛什尤娜一样的命运?这就是好奇的代价,威尔不可能再安安心心的接受这一切的“荣誉”了。 在名声传到家乡之前,亲人和朋友见到的那个他可能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代了。那么威尔对于他们来说又是什么呢?不行,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就在此时,威尔的积分舍账户上,受到了一条被黑入的信息,上面清楚地写着:你被发现了。 来不及思考是谁给威尔透露的消息,大门之外,已经是层层机甲包围。九号也亲自到了现场,那个提醒消失以后,景在他的积分舍账户上发来通讯:“现在从资料室中走出来吧,威尔。我们好好谈谈。” 见到圆形装甲的那一刻,威尔已经确定了这是九号给自己设计的一场居。他故意勾起自己的好奇心,引诱自己层层深入;然后借着景的手,名正言顺的除掉自己这个“盗取机密”的间谍。 好狠! 威尔已经开始惧怕了,如果死在这里,是不是会有一个新的人取代自己;他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外貌,一样的声音和记忆。自己活着是为了给他做嫁衣,死了还要被他霸占自己的一切身份。 “威尔,谁派你来的?”九号意正言辞的说道。 威尔知道这个时候自己面对确凿的证据已经是百口莫辩,错就错在自己走进了绝密的档案室。这里有光锥计划的所有秘密,甚至自己所知道的那些都不是全部。景不会在意威尔知道克隆体的事情,但是他染指整个档案室,就是另外一个性质的错误了。 九号希望自己死,景也不会在乎错杀一个干将,毕竟威尔二代说不定已经在某个冬眠室内,培养成型,期待着复苏。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杀出一条生路来。 “探索者,降临!”威尔终于还是打算在生死关头的最后,放手一搏。 在一群量产的b1型机甲面前,探索者的硬度和速度虽不足以击毁所有,但也足够杀出一条生路来。 在这里不能使用探索者的光锥武器,以光锥的穿透性,足矣将目前一切的化合材料击穿,否则一旦将动力室或者储存热核的能源室引爆,不足三立方米的空间——能够释放摧毁这个基地的能量。 这是最原始的死亡方式之一,在热浪中消逝。 于是在众多机甲的围剿之间,探索者杀出了一条通向动力室的血路。在最后的逃跑路线之中,某个量产机甲的凌空一脚,正中了探索者的面部。被踢飞出了五十米的距离,机甲的外壳撞碎了厚重坚实的夹板墙壁;探索者在接触地面,替威尔缓解了好几个身体与地面的螺旋翻滚之后,消散开。 明明动力室近在眼前,威尔却失去了用它来威胁景的武力。 九号一步步上去,制止了别的机甲。或许他是想在威尔的面前,最后向他发出一次嘲讽吧:“三分二十秒,有进步。不过还不够。” 威尔的身体,还没能达到50%以上的同步率,探索者对于他而言,仅仅是个动作迟缓的铁壳壳。 威尔不甘的往动力核的保护外壳上捶打一拳,由地面引起的微微震动,令原本平静的地面得到了一丝回应。一阵脚步声,从机甲包围的外层传来。一个身着白色元素装甲的男人,平缓的步伐下,每一步都携带着闪电般的炽烈。 某个妄图对他出手的机甲,比他打上一倍的体积,在接触到目标装甲的手掌的瞬间,便被完成了机械的整体肢解。余下的机甲纷纷在这个人所表现出的震慑力下,退让成路。 “是你。”九号对这个令他吃瘪过一次的赤程而言,记忆犹新。虽然不知道赤程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的,但这一次的九号,已经完成了装甲附着;他心深处可再也不会害怕这个小孩子了! “赤程,你妈妈没告诉过你,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情吗?”九号现在言语上嘲讽一波,随后准备用自己的空间能力,在赤程以高速状态下对自己接近时,用重压来化解他的速度。只要他进入距离自己五米以内的位置,九号就能够开始控制他。这波嘲讽就是为了让他对自己近身。 可是木及赤程,生来谨慎。对九号的能力就算不知,也不会贸然对一个能力未知的元素装甲出手。 “这个,我妈妈的确告诉过我,可惜我从来没在内心认同过这个道理。”言罢,赤程一动,雷驰电掣。地上的威尔也在同时间不知去向,九号见识过三角形装甲的能力,自然不会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 所有的出入口都在威尔引发基地警报时,紧急关闭。那么唯一还开着的,通向外面的地方就只有:穹顶通道。 赤程在极限速度的状态之下,必须要双脚依附于物体借力才能移动。虽然不能直接从穹顶飞出去,但是穹顶的垂直墙壁,赤程可以利用起来。高速的移动,仿佛静止的时间,火焰在空中缓慢的摆动,光束中夹杂的无数粉尘。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副装甲给予的神力下,清晰明了。赤程越是使用三角形的力量,对这些相对缓慢的环境变化,就越明显的感知。 他不知道这是自己身体上的病变,还是科学家们口中的进化。他只知道,从前认为自己在心理上的那一份特殊,现在延展了。 右手肩扛着威尔,两腿在垂直的墙壁上贴合,如同蚂蚁冲上云霄。威尔贴合在赤程的身上,质量会变轻,也不会收到高速运动的压强冲击;但是他的思维,显然跟不上赤程的移动速度。换言之,现在的威尔跟静止状态没有区别。 就快到了...... 赤程仰视着出口处穹顶散发的光芒,越来越近,内心回忆起了整个计划的始末。 原来是凯伦月还保留着和艾梦的联系,然后再由艾梦找到了赤程。主要是亚杰尔的积分舍网络通讯有些异常,那个在幕后安排着他们会面的神秘人,亚杰尔虽然认为是威尔。但是还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所以凭借着提前做的一些标记,顺藤摸瓜找回了光锥基地。 凭借着赤程神不知鬼不觉的速度,成功在意想不到的穹顶处溜进了基地内。但是在基地警报响起的那一刻,紧张的局势令赤程不得不出面。总而言之,不论威尔是不是那个在背后帮助亚杰尔的神秘人,亚杰尔和赤程选择救他,都是觉得“有利可图”。 在距离穹顶光芒仅有十米的高度,赤程的脚下突然开始了打滑。这是危机的预警,肩上威尔的头发飘动的速度开始恢复正常,光束下的尘埃,火苗外焰的摆动,周遭环境都逐渐恢复了频率。这不是他们跟上了赤程的速度,而是赤程恢复了缓慢的行程...... “这怎么会!”突如其来的断线令赤程有些错不及防,失去了极致速度的两人从几百米高的垂直半空,直线下坠。 尽管上一刻还停留在疑惑的边缘,但在生死关头,赤程用五指抓进紧实的金属墙壁,同时脚底踩着墙面达到了减速的作用。 在下坠的最后一段,却被九号的腾空一脚打了个措手不及。与威尔分开。 索性其余的机甲由于自身体型庞大,在基地内行动并没有多迅速。只要在九号的援军赶来之前出去,就还有机会。 而九号借着出招的速度,也如同赤程的思考一样迅速。再次起身一记右腿下劈朝着赤程的肩膀驶来,实战经验上差距很大,赤程接下这一下无奈的双腿跪地。圆形装甲的脚部所释放的压力,想要将赤程的肩甲压碎一样。赤程在那一刻感觉自己的骨头也快要跟着碎掉。 再次的,九号没给赤程一点喘息的机会!周遭的空气变得像吸满海水的海绵一般沉重,附着在赤程的身上。 “呵!”圆形装甲半米长的尖刃刺穿了三角形装甲,遭受这种程度的破坏,赤程的装甲即可解除了附体状态。果然就和亚杰尔说的一样,圆形装甲和九号的实力不容小觑。 当九号的那把短刃收回到手臂上,他将手伸向了赤程的腰带。 “咳咳......小时候我很喜欢猫。”赤程如同遗言般的话语,搭配上了略有消沉的眼神,“我很喜欢它们毛茸茸的样子,摸它们的毛发。大人不在家的时候,我还会偶尔偷偷给路过的猫,一点吃的......我记得过年的时候,我的床上还来了一只黄色的小橘猫,骨瘦如柴,缩成一团。可能是冬天里它也在寻找一点温暖的存在,虽然最后被我家里的大人给打跑了......” 赤程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遗言,而九号依然默不作声。他没有意识到的是,自己在倾听赤程的“遗言”时,就忘记了立刻夺走他的驱动核。 “但是后来,我变了。变得再也不会发自内心的去同情这些动物,变得学会为了迎合大人们的心情,时而慈悲,时而果决。我们在这种真实和陈规所构建起来的社会下,活的很好。他们告诉我,如果我没有学会,可能就活得不太好。”赤程叙述过往的最后,将自己的腰带从腰上扯下,收起的腰带链条缩成了一块巴掌大小的方形仪器;赤程给它起名叫:三角形驱动核。 为了符合自己对玩具以及变身游戏的要求,它的表面添加了花式的图案,色泽规律,质地分明,很有机械和科技感;同时还不失三分艺术。赤程清楚地记得,这是他和凯伦月一起设计的艺术外壳。 现在,赤程将它伸手递向了九号。 “你的想法,很有见地。”不知道九号所谓的是赤程童年对猫的经历,还是此时此刻他做出的投降行为。 机甲部队陆陆续续的赶来了,就在九号即将把三角形收入囊中的那一刻;他身后一个突然红眼的机甲,启动了飞行模式。一手抓起赤程,另一手拎起瘫倒的威尔,向穹顶飞去。 九号怎么也不会想到内鬼竟在自己的身后,内能来得及释放空间能力,等他反应过来时,机甲已经超出了圆形装甲的控制范围。 “有内鬼!”九号依旧不依不饶,连续向上跳跃了好几个台阶和高塔作为附着物,眼看无法追上b1机甲的飞行速度,在他们即将飞出穹顶的最后一刻,圆形装甲的短刃被投掷出去。瞬间击穿了机甲驾驶室,驾驶员一命呜呼之时,机甲也停止了动力供给。在最后半米,即将再次坠落深渊。 然而亚杰尔紧实的双手,将两人的衣服死死抓住;最后掉落下去的也只有一架牺牲了驾驶员的残破机甲。 以四边形装甲的耐力和速度,方才如果贸然进入基地内部,只怕有去无回。亚杰尔能够在穹顶处等待很久,一直没有进入内部,就是在赌那个神秘人的出手。果不其然,“他”到了。 眼看着敌人溜走,九号的内心虽然气愤无比,但也只能派出人去立刻追捕,亡羊补牢。 “你杀了他。”看着一位死在机甲内部的驾驶员尸体,景要问的不是九号追捕的过程,他要找的是藏匿其中的细节。 “我以为他们也会因此而掉下来身亡的。”九号满脸挂着不甘,然而惩罚并不是他此时害怕的,“景阁下,我们的基地里有内鬼。” “你觉得是他。”面前的尸体是最直接的怀疑对象,问题是他们还有没有同伙。 如果这个内鬼真的只是死掉的这一个人,那倒不足为惧;九号害怕的是,真正的内鬼,还没有浮出水面:“或许,不是那么明显。也可能,他还在我们身边呢?” 章37 牵强的笑容 “安德雷斯·伊多,b1型号机甲维护组成员,那天基地警报响起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九号排查奸细的工作,找到了一个技术人员的头上。 “我在和我妹妹通讯。”安德雷斯眼神不定,或许是不太适应这种形式的问话,他显得稍微紧张,“我每天那个时候都会和我妹妹通讯一次的,她有抑郁症,而且又是一个人。您可以问我的同事,我的通讯记录也可以作证我说的话。” “不用紧张,伊多。”九号在桌面上的逼问眼神,收敛了一份。然后带着些和气的继续拷问:“你不需要说多余的话,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多余的说辞并不能洗清你的罪名,只会增加你的嫌疑。好吗?” “是的,长官。”那天在基地内维持正常工作运转的人有很多,可疑的技术人员也不只是安德雷斯一人。可九号的到来,却像一个阴谋一样,选中了幸运的安德雷斯。或许其中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晓。 另外一边。 残破的小队以新的身份在安烈科的霍城中汇聚,亚杰尔和赤程又各自的事情相互交汇。而凯伦月与威尔本就是共事多年老同学,劫后重生,更是有说不尽的话。威尔暂时到凯伦月工作的地方落了个脚,而亚杰尔和赤程也在霍城唯一的教堂之外,探讨着政客们所编制的有趣阴谋。 “所以,你的积分舍账户出问题了?” 现在的亚杰尔不敢在官方面前暴露,虽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但是像积分舍网络修理这种事情,一定会在官方留下痕迹,邻里林的网络中枢,一定会找到亚杰尔的位置,那样就暴露了。 “话说,你的积分舍账户上留了高文迪的通讯方式吗?”虽然亚杰尔也事先想到,被囚禁的人,积分舍账户一定早就被锁定。但还是想通过赤程这里,知道一点高文迪的现状。 但赤程的回答却是:“我没有积分舍账户。灵堡给了我一个代替它的通讯器。”赤程拿出了自己的木及刃3号,这个人工智能的通讯功能,是灵堡后面加上去的,总之就是很方便。 “这年头谁还会用这么老式的通讯器?你怎么不办一个积分舍账户。”信息时代的人,如果少了这个东西,无异于活在几百年前。只有黑户才无法在正规渠道上办理这个账户,除此之外,只有是有身份信息的纽纱星人,即使在出生,也可以办理一个独一无二的积分舍账户。 “因为我是外星人啊。”赤程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这句话。 亚杰尔不想猜测赤程是黑户什么的背景,他交朋友,从来都不需要背景。特别是像赤程这种朋友,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可能会引起反感,亚杰尔选择了尊重赤程的选择。 高文迪目前仍然无法自由,艾梦正在想办法打入斯坎迪拿的内部。而赤程目前所在乎头等大事,与这些都无关。 “我会在这里待一阵子,你要我先把你送去斯坎迪拿吗?”赤程也有了自己的安排。这里的军事监管虽然没有多么狂热,但毕竟处于邻里林的统治之下。虽然在邻里林和斯坎迪拿的官方都没有将,与元素装甲有关的人士,提上台面。但景如果想要动他们,还是会有不少麻烦。 尤其是暴风,斯坎迪拿的环境可能对他相对平缓。 “我是邻里邻人,逃什么?”亚杰尔呵呵一笑,赤程没来的时候,他的确想方设法的想要离开;但是赤程来了以后,亚杰尔就是另外一种心态了,“现在nzu都是邻里林的囊中之物了,如果不把那个景的目的搞明白。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什么用?” 或许,亚杰尔也找到了自己的安排。 邻里林明面上依然是由苏亚雷斯·达尔领导的文明国度,暗地里有着光锥计划这个疯狂大咖。景只是不太喜欢在明面上办事,但他的手掌,已经在整个纽纱星,扩散开来。 现在的众人,只是寄希望于凯伦月能从威尔那里得到更多的情报。尽管凯伦月可能早已厌倦了这一切。 “我也会在这儿再呆两天,你这两天有什么事情吗?”亚杰尔想起了在nzu公办大学里,那个诡异的身影。四边形的力量在于破坏,但三角形的能力很特殊,亚杰尔记得赤程说过,他在告诉运动的时候,对任何环境中任何细微的变化,都能比较清楚的感觉到。 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能搞明白那个“鬼影”到底是什么。 “等我两天。”而赤程这打算先自己把三角形装甲的性能问题解决掉,在光锥基地穹顶的时候,赤程的极致速度,为什么会失灵?赤程必须要首先搞明白这件事。 就这样,两个人打算先分开一段时间。 与亚杰尔不同的是,赤程的信息几乎没有在光锥计划那些人的手中,即使是九号有意卖了他,也不可能得到一个没有出身的人的任何资料。所以赤程可以在公众场合,较为放心的出入。 一米三的身体和稚嫩的脸庞,也给了他天然的伪装。 赤程选择了一处公园,没有错,这就是上次他看某个现场直播时,所在的公园。只不过这一次,公园里有不少的人。自从上次赤程为了给艾梦和露西营造独处空间,给路人带来了一些“记忆断片”的奇观之后,这处公园在周围开始小有名气。因此,在这里来游玩的人也各式各样。 说起来,目前艾梦和露西之间认识这件事,貌似亚杰尔和凯伦月尚不知情;赤程虽然没有闲到对任何人都加以监视,但是仍然对这个露西稍加留心。因为在她的眼里,赤程也感觉到了不简单。 或许,在木及赤程的眼里,他遇到的每一个人,就没有简单的。每个人可能都是最终反派的预选人,每个人,可能都潜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木及赤程,生性多疑。 话说回来,在公园之中,赤程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密集的人群内,伪装成平平谈谈的一员;不会引来任何公众的怀疑。这时的赤程,内心要给自己灌输一个指令:自己只是一个来此游玩的小朋友,人畜无害,并没有在背地里计划这什么焯翻邻里林之类的伟业。 说到做到,赤程光明正大的拿出了木及刃3号。在这个稍有智慧的人工智能面前,赤程可以利用它做很多事:“3号,我昨天的出行记录有吗?” “正在为您调取监控视频......”3号的办事效率就是高,如果还是在蓝白星,赤程可能要对着一个麦克风吼上老半天。 赤程对那个记录中自己吃瘪的画面反复观看,不是被九号手撕的那一段,是从穹顶上掉下来的那一段。虽然监视能够记录的画面很有限,但是内容里都是立体的,赤程在那四周寻找了很久,并没有发现有敌人隐藏在自己的附近。 可是那种感觉,很像是受到了某种攻击。 即使是九号,也只能在自己处于低速状态,且在一定范围内时,才能够控制住三角形装甲。但是那股力量,甚至无视了距离的直接施加在自己的身上。赤程能想到的,也只有元素装甲了。 而且是,性能在圆形之上的新的元素装甲。赤程知道,元素装甲并不常见,但这个少见的“概念”到底是多少,也无人可知。现在赤程能做的,也就只是将它的存在记在心里。每一个元素装甲都有着自己的能力和特性,使用者的身体不是唯一的动力来源。 这些装甲的动力如果都是朴素元素结晶,那么在本质上,赤程的三角形装甲也能称为最强,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里,都是最强。不需要在交手之前,就先输了信心。木及赤程收起了那把小刀。 没错,从类似小说中学来的邪门歪理,赤程铭记在心。像这种外力机械,要么是单纯的凭借使用者的身体素质,决定上限;要么就一定和其他方面的因素有关。前者的猜想,已经可以否定了,毕竟之前,同样是用元素装甲,亚杰尔不也输在自己手上过吗。 那么其他因素,就有很多了。抛开离谱的不谈,赤程能想到的无非就是“意识”。谁让他跌落这颗行星这件事情本身,就非常的“主观化”。目前为止,赤程还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来说明自己的降临。 如果这是一场“主观化”的降临,那么身为这个游戏中的套路之一,意识,应该首当其冲。使用者的某种心境,性格,或者品格,决定着元素装甲的上限。因为这种因素的差异,元素装甲之间才出现了强弱。 如果使用者之间的意识是平等的,那么装甲所表现出的能力,即便千差万别,实力也一定是同级别。 关键就在于,赤程所说的这个意识,究竟要怎么理解。 命运的巧合之间,这位红发少年见到了一位对面石桌上的女性。同样是坐在不起眼的公园角落,同样是位于一个人独自的世界之中。那位女性的年纪在二十来岁左右是和艾梦等人相仿的青年,她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本书,但是脸上的表情却错综复杂。 一会儿是哭着的,一会儿是笑着的。哭是压抑的哭,笑是牵强的笑。 就在那个表情里,赤程找到了自己的回忆。他深知这种感觉,因为他也经历过。因为什么原因,赤程忘记了,只是记得好像那个时候,自己很委屈。内心找不到人哭诉,只有挣扎着,向内咆哮着才能够缓解那种压力。 那个时候,赤程一个人躲在厕所里的时候,脸上就是和这位女士一样的表情。或许她遇见了什么难过的事情,这种人太多了,每天都在诞生,每时每刻都在重演。即便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同一个城市。 纽纱星人经历过的岁月比赤程长,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应该也更加成熟。不过似乎再美好的世界,也会有不高兴的人存在着。 她吸引了赤程的注意,很大程度上。虽然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只有仅仅一眼的交集。她看见赤程的时候,赤程也在注视着她。而后,她便快步的离开了。 第二日,赤程依旧来到了这个地方等待,期望能够遇见那位令自己感到心动的女士。如果有幸说不定自己可以和她搭上两句话。在艾梦那里,赤程学到了,如果不想让别人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来看的话; 首先你自己不能认为自己是个孩子。赤程必须从内心深处的认同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成熟。他应该接受这件事实,他有着成熟的内心,从动画片和文字以及蓝白星的教育,环境,人际之中,演化出的成熟的内心。 赤程等待了许久,一个小时过后,他并没有等到那位女士。这让赤程的内心产生了别样的起伏,他不知道这份情感的后续,当然赤程认为这足矣被称之为一段情感。 等待的时候,他没有去思考她是否有爱人或者家庭,没有考虑她是否会同样对自己抱有好感,他甚至没有考虑过他们在一起的后续。是的,他只是从那个眼神里觉得,那是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就此而已。 一日过去了,又一日到来。赤程依旧选择在那里等待,他不确定自己今天是否能够等到。他也许只是在享受着那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性,留给自己的完美感觉。他们在相近,虽然赤程对她的了解仅有一个眼神,一个复杂的表情。但是,他觉得他们很相近,在性格上。 赤程开始幻想他们在一起之后的事情了。 赤程今年只有十二岁,在年龄上比那位女性要小。他们之间的谈话可能会因此在起初有一定的隔阂,不过赤程可以偏向生活一点,减少玩耍一点;让她觉得自己在生活上很靠谱,会心疼人,会关心人。不仅是喜欢她的外表,还有她的性格。赤程想让她知道,自己的靠谱和成熟,还有他也在有些时候像她一样脆弱。 因为这点是他们的共同点,他们一旦了解了彼此之后,可以相互依偎,相互爱护。成为彼此之间的拐杖,接受唯一的倾诉;分享暖暖的温柔。 再后来,他们逐渐老去,还能在衰弱和短促的呼吸中,体谅彼此。还能在皱纹和白发之间,在下垂的肌肉和眼带里,说出爱。 “赤程,你的事情忙完了没有?”亚杰尔在中途过来找过他,被赤程礼貌的婉言拒绝了行程。 “鬼唉(滚)。” “……”亚杰尔在那天郁郁寡欢了一个上午,然后在一杯冷饮的作用下重新振作了起来。以此,亚杰尔明白了赤程在做的事情一定是十分特别,不用他问,赤程最终会给出答案。 于是,亚杰尔再也没有去打扰过赤程。 在赤程的幻想里,他们之间发生了矛盾。在不同的年龄时期,有着不同的矛盾诞生。 热恋时或许会相互猜疑,或许会因为经济原因而分隔两地。在一起久了,生活的度日,逐渐的冲淡了两性的魅力。现实的打磨,令两个人失去了曾经给予各自的耐心。 他们之间会为了一件小事而争执,赤程认为可以跳过,她却认为是某种原则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原则标准,已经不统一了。 那个时候,赤程会质问自己什么是爱,他们当初又为什么在一起?而她,也将再次堕入那个又哭又笑的自我牵强里。他们的人生都因为这场相遇,一塌糊涂。 “嘿。”一个声音将赤程从痛哭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不是那位女士,而是露西。 她见到赤程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等待什么人。露西或许能猜到他情窦初开,她像给予一个正常人一样,给予这位小友有限的开导。 而赤程在那两种思维的预演中,似乎已经得到了属于他的答案。尽管如此,赤程依旧很感激露西静女,善良的行为。 “你在做什么?”露西见自己的劝导,并没有融入这个孩子的内心,就换了一种方式来交流。平等的和他交流。 “我在思考。”赤程如此回答。 是的,他总是在思考。在脑内的想法积累了很多,以至于不敢大胆的去尝试。有时候,等他做出决定时,一切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赤程也有弱点,赤程也有败笔。闷声不响,就是他最大的败笔。在不该沉默的时候沉默,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总感觉你是个很成熟的人呢。”从露西的话里,赤程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赞美”。露西从他凝重的表情中,看出来赤程的想法,复杂而深邃。 “谢谢。” “这不见得就是一种称赞。”露西静女希望赤程能够在不舍弃聪明的前提下,活的不那么累。 如果不想太多的事情,或许生活就能变得简单一点。多一点行动,少一点冗思,自然就多了一点幸福。这是露西在教堂里学到的生活之道。 “你说得对。”赤程在那一刻里,认为“成熟”理所应当是别人对于他的夸奖了。也就是说,他的思维在那一刻里固化了。那是退化的表现,赤程学到了。 唯有时刻谨慎,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露西以为他理解了自己的理解,赤程以为她是在帮助自己理解新的理解。实际上,他们都不理解各自传达的意思,但是人际之间的分寸,让他们在这个差不多的氛围下,都得到了一个相对平和且满意的结局。 所以,真相是怎样,或许并不重要。 这是第五日的光景,赤程终于等到了那位女性的再次到来。她还是和初来时一样,抱着一本书。 或许是害怕一见面就结束了一切,或许是赤程已经卸下了情感的负累。停止了自我麻醉。他暂且坐到了一个避开那位女性的位置,然后继续思考,思考着行动。 就在这时,露西在赤程的回避里,找到了他心怡等待的姑娘。露西认识她,她的名字是莫妮卡-伊多。一位身患抑郁症的患者,她在努力的生活中有时候会收到来自环境和自己的伤害。 和赤程不一祥的是,赤程以特殊为荣,而莫妮卡以这种“特殊”为痛。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特殊的人,无论是因此接受到欺凌,抑或名为同情的欺凌。 露西是神职人员,不能够将世俗者对自己的倾诉,当做在她私人生活的谈资。因为那样她将在内心失去作为一名静女的资格。露西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向赤程透露任何的信息,她只是选择旁观这一切,什么也不触碰,什么也不改变。 赤程自己所寻找到的一条红线左端,是去是留,也将由他自己所决定。 没过一会儿,赤程的思考结束,他站起了身,走到了那位女性的身边。在思维的预演里,赤程已经自以为是的爱过了她一次。然而,那对于赤程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莫妮卡是个敏感的人,但是并不脆弱。抑郁症是心理疾病,甚至可以说是生物病症,并不是一种可控的“特殊”。莫妮卡在发病的时候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在正常的时候,她很爱这个世界。 很爱观察这个世界的人和细节。就和曾经的赤程一样。 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不像是一个智力停留在初等教育的小男孩,因为莫妮卡在他的眼睛里,发现了一丝自己在病发时,才会出现的痛苦。 那种血丝,就停留在赤程的眼眶里,无时无刻。就像一个坚固的牢笼。莫妮卡不想去同情或者怜悯他,既然他找到了自己,或许就是一场缘分。 于是莫妮卡先开口了,她温柔的对着这个红发少年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助你的吗?”她在帮他,就像是她在帮她自己。莫妮卡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新奇,而开阔。 “对不起。”赤程因为自己内心而道歉,而这个道歉,或许没有让莫妮卡的病情好转,但是让赤程的内心得到了一点平安。 邻里林,光锥基地。 “你和你妹妹的国籍都不是邻里林吧。”九号的追问,令安德雷斯产生了一些气愤,他据理力争道: “是的,长官。可是您也应该清楚,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不可能是奸细,我们的身世背景,资料。一切都在进入这座基地之前,就尘埃落定了。”安德雷斯的话,也是整个基地内,其他科研人员的话。 他们都是经过层层叠叠,精挑细选过后的人。心怀过多杂念的人,是坐不到技术人员,研究组的位置上来的。 “可是出事的那台b1机甲,一直是你在定点负责,而且出事的那天前,你曾经和那台机甲的驾驶员有过交集。”九号将数据和监控视频摆在桌面上来,安德雷斯无法抵赖。 就算他说那只是巧合,恐怕也没有任何作用。 安德雷斯深叹一口气:“那,长官的意思是什么呢。” “光锥计划基地不是军营,只会比军营更加残酷。如果是你放走了那些人,这就说明你是他们的同伙。”九号将审判结束后的安德雷斯带到了景的面前。 九号的最后通知是,他会死。 见到一脸严肃的九号想要从自己这里要一个答案后,景给了他一个答案:“你觉得怎么处置他比较好?” 九号狠狠地说出一个字:“杀。” 就在安德雷斯百口莫辩之时,罗真艾克斯,走到了执行台的面前。懦弱的他在此时,为了一条鲜活的生命,站了出来。九号和景的目光纷纷凝聚向他。 “是我做的。”这是属于艾克斯的大胆,他个人的尝试;不知道景阁下会如何评判这份勇气。 九号的态度依旧不变,但是决定权,始终在景的手里。这个人心和技术交杂的游戏,因为他们的争执而有趣。 章38 空无一物 等待了多天的亚杰尔在受到赤程那小子的一声呵斥后,到了一家佣兵们所组建的搏击俱乐部内散心。这里有他志趣相投的人,还有相对不算太混乱的正经穿着。灯光也正常,至少没有发出红绿高频交错的耀眼闪动,酒水一般,虽然亚杰尔也不怎么喝那些玩儿就是了。 特雷沃·泽勒,亚杰尔的老相识之一,巧合在这儿遇到。 “不太开心?”泽勒给他递过去一杯冷饮,被亚杰尔拒绝。他的积分舍网络在这两天恢复了通讯,但是那种被人莫名控制的感觉,还是令亚杰尔后怕。 因为自己的财富,金钱,身份,国籍,一切都离不开这个世纪以来最伟大的发明。亚杰尔开始了唠嗑:“我妈没了。” “请节哀。”泽勒在三秒的憋笑时间过后,对亚杰尔送去了经典的安慰,“你不是还有你爸么?” “他不理解我。” “胡说,我怎么不理解你了?” 在亚杰尔给泽勒的脑门上增添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包包之后,泽勒重新组织了下语言:“年轻人嘛,有自己的生活了。有钱不就行了,你又不穷。” “最近我总是怕我的那点儿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吞了。”亚杰尔对这个积分舍账户的信用程度,已经严重下降;现在的他更愿意带现金在身上。 就像亚杰尔遇见的那位大爷一样。 “你一定是寂寞了才会东想西想,你往哪边看。”好伙计给好兄弟指了条明路,吧台的旁边坐着不少美女。出现在这里,代表她们只有三种身份,工作人员,搏击爱好者,或者同行佣兵。 泽勒所指的是一位长相可人的女士,稚气未消,清纯可爱。他将亚杰尔的头转向那一边,并发挥出了自己收集情报的能力:“露易莎·阿古尔苏阿里-克洛里斯,搏击爱好者,在自由搏斗领域小有名气。主职业是体育老师,爱好是......” 可能这位女士的名称令亚杰尔有些生畏,不过在同样一个方向上,亚杰尔倒是真的发现了一位美人。 在这里的所有人,除了首次来的泽勒可能有所不知;其余的他都掌握着或多或少的情报。但亚杰尔没有试图从泽勒的嘴里问点儿什么,他仅仅顺从了自己的内心。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砂糖。 “还真是个大美人。”亚杰尔的视线聚焦在了那位露易莎小姐的身边,在她不远处还坐着一位女士,亚杰尔被她的服饰所吸引。一套淡色的宽松运动服,没有一点故意暴露的衣着,很适合长跑之类的运动着装。另外适中的发髻长度和淡妆粉白,也都符合亚杰尔心中的审美。 看着他迫不及待的主动上前,泽勒直呼开窍:我还没说完呢,这么着急?罗真这是记着脱单么? “上,罗真。拿出你在军营和战场驰骋多年的气势,就这样征服那个姑娘吧!”泽勒在一旁小声的起哄呼喊。 然而当亚杰尔从他所推荐的那位年轻女士身边,无情错过,并走向另外一位风韵独特的女性面前时;泽勒选安静的上了嘴。 那个女人是露易莎小姐的私人导师,维罗尼卡·米卡尔,据泽勒所知,她还是露易莎父母安排在露易莎身边的一名职业保镖。因为她自身对于自由搏击的热爱并不深,所以,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熟人。至于情感上的经历嘛,呵,即使泽勒没有做过什么调查,以他的判断这位年近三十的成熟女性,所经历的感情,也要比亚杰尔多一点点吧。 “罗真亚杰尔。”好在暴风的外貌上,并没有任何的孩子气。那些稚嫩,早已被他丢到了书包和课本里。他望向了米卡尔,虽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他礼貌的对她投出邀请,“能否请您喝一杯饮料?” “今天我在工作。” “我知道。”亚杰尔信誓旦旦,拿出了自己五年的保镖经验。 “你怎么知道。我是名保镖,而你,看上去像个伤痕累累的佣兵。”米卡尔笑着说。尽管不确定这份笑容的性质,是嘲笑还是说,令米卡尔对亚杰尔产生了一丝兴趣。在男女之情面前,男人都会对这种好感,产生错觉。 亚杰尔朝着不同的方向微微点头,双手形象的画圈比划着,回复到:“事实上,我也是保镖。真的......我是说,保镖。” “保镖?”这位女性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亚杰尔的内心,他敢打赌,这是他一生中做过最冲动且明智的选择,和这位女士搭话。 或许他们之间挺有共同话题的,只是,他们还尚未了解彼此。 两人刚刚有些眉目,米卡尔保护的对象露易莎便走出了俱乐部内,或许她们已经在这儿呆了很久,亚杰尔刚注意到自己的情缘,它便转瞬溜走。 “我该走了,罗真亚杰尔。”她这样说道,然后随着露易莎的脚步离开了此处。亚杰尔的魂儿,也跟着消失在了门口。 还没等好兄弟上前来说安慰的话,那位女士又转身回到了吧台。 这令亚杰尔转悲为喜,但又不敢太过直接的明显表露自己的喜悦;强加压抑的向这位他连名字都还未知的女士问道:“怎么又回来了?你的保护对象呢?” “露易莎说,让我去见见自己的好运气。你看见他了吗?亚杰尔。”这一下顺水推舟,属实是亚杰尔的意料之外。没想到好运气也会有找上他的一天,他激动的一时语塞,暴露出了十分笑意中的三分。 他的表现令米卡尔将他判定为一个感情新手,但这对于一个佣兵而言,是极不正常的现象。 “你还没问我的名字呢。” “请问你......” “米卡尔,维罗尼卡·米卡尔。”米卡尔抢着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这时候,他们身边各自的熟人已经四散,为两人营造出了空间。 米卡尔似乎还挺喜欢这个另类的男人,而亚杰尔则继续了自己的发言;不过他属实没想到这一次会这么顺利。 “或许你的语言可以直接一点,这不是我们保镖训练时的要求么?”米卡尔给了他机会,或许成年人的爱情,不喜欢太多拐弯抹角。 “你需要一个依靠吗?”亚杰尔这样问道。 “哦,这或许又太早了一点。”米卡尔笑着,她的笑脸不像那些小姑娘一样,她似乎从来没被亚杰尔的话给骗到;她只是在享受着这样的过程,“金钱上不需要,不过情感上,可能的确需要。” “是吗。”亚杰尔望向一旁,泽勒早已不知去向。这时候,他只能依靠自己。 两个人在见面的时候起,似乎就定下了终身;不过,这份看得顺眼的感情,想要持续更久的话,或许,他们还得再多了解对方一点。 “你有没有辜负过别的女人?”米卡尔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等待着这个男人自爆自己的情感史。 “有。”既然亚杰尔选择了和这位女性同桌,那么他也会选择和她分享自己认为,可以分享的事情,“我和她在一起相处了很久,我们是在军队中认识的。我的成绩很好,也没有不良嗜好,她很少在生活方面和我争吵;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和身体,都只装着她一个人。那是我过得很开心的一段时光。” 亚杰尔拿起了吧台上的一瓶新酒,在喝下一口之后,他的神色黯淡下去:“直到后来有一天,她向我提出了分手。” “为什么。”米卡尔的眼睛里没有痴迷或同情,而是一种满足。一种听别人分享情感的满足。 “她说,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我对她的依恋不像是男女之间的恋人。而像是孩子对母亲的依恋......呵,那是我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娇气。”亚杰尔所说的辜负,是指浪费了那个女孩的几年宝贵青春。最后,还是各自分路。 亚杰尔其实不知道上一个女友离开自己,究竟是为什么;那种荒诞的理由,实在令他无法信服。自己从来不娇气,也不娘娘腔,更不会把什么事情都丢给她。自由他给了,分寸他也掌握了。自那之后,郁闷的亚杰尔就没在试图理解女人这种复杂的生物。 直到今天。 “或许她说的不假呢。”米卡尔的话,令亚杰尔仿佛再次见到了那个阔别已旧的前任。这令他不太舒服。亚杰尔一直想不明白,他认为那不过是曾经的那个人想要离开他的某种敷衍人的借口。可是,为什么米卡尔也这么说,明明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却摆出了解一切的样子。 亚杰尔听到米卡尔的那句话,如同重回了往昔那个离别的雨天。 米卡尔含情脉脉的盯着亚杰尔的双眼,那种解读,建立在双方的眼神之上:“你的确长成大人了,不过你的内心最渴望的,或许不是男女的情感,而是对母爱的渴望。我也有孩子,亚杰尔,知道吗?你在看我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孩子在仰视母亲一样。” 等待着母亲给他发糖,等待着母亲给他奖赏。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混淆那种明显的事情!”亚杰尔的酒瓶掉落在了地面。硬化后的透明瓶身没有摔坏,智能的吧台机械臂也迅速收拾了地面的洒酒,一切整洁如初。 智能机械在服务员的操控下,为亚杰尔换上了新酒。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亚杰尔。”米卡尔对很多男人的追求都婉言或直言拒绝,唯独对亚杰尔放松警惕,或许也只是觉得他的内心像一个,等待拥抱的可怜蠢小孩。“这或许就是你为什么找到了我的原因。” 亚杰尔以为自己能成为别人的依靠,为一个女人支撑起一片天地或者一个家庭;但归根结底下来,他竟然死在了曾经的理由上。甚至要不是米卡尔的点醒,他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真正的问题所在。 那份深藏在他内心的善良和对母亲的依恋,形成了罗真亚杰尔对异性的特别对待。无论他再怎么掩饰自己的行为,他在真心相爱的人面前,都不可能会戴着面具。罗真亚杰尔,原来是这样。 米卡尔说她想找一个心灵上的依靠,现在看来最不可能的人选,就是亚杰尔了。因为亚杰尔在心灵上,反而会依靠她。那位露易莎所说的好运气,看来只是上天给他们开的一个玩笑。但米卡尔感受到了罗真的孤独,即便不是出于爱情,她也给这个善良的男人,一个小小的奖励。当做他们相遇的纪念。 “善良的人有时候是很痛苦的。”米卡尔知道,这份善良可以不体现在言语和外表,但是亚杰尔的内心和行动上,无法违背自己。 米卡尔轻轻的用手掌抚摸着他的半边下颚,那掌心的温度虽然陌生,却唤起了一个熟悉的剪影,投映到亚杰尔的视网膜上。 这是米卡尔对这个“小男孩”在成人世界里,依旧保持着善良的一点鼓励;她喜欢善良的心:“善良的人也是很强大的,希望你能达到自己的强大。亚杰尔。”这位女士知道,过多的接触只会让亚杰尔更留恋自己。而掌握住分寸的安慰,才会让他们的短暂相遇,对两人的生活,都充满启迪。 于是,米卡尔走了。亚杰尔仔细品味着这番话,这也许不是他们任何人的错,包括那个自己所“辜负”的女孩,亚杰尔没有伤害她,他们只是在生活关系上不适合男女关系。 而在多年以后的这家俱乐部中,亚杰尔终于也觉得,曾经的她对自己所做出的行为,也不再是一种伤害。空荡的酒瓶摆在吧台台面,现金酒钱压在透明的瓶身之下。 “你好像不太一样了。”再次见到赤程时,他所繁忙的业务,似乎已经停止了。这个红发少年的身上,似乎多了一份暖意。平常亚杰尔都只能在他身上感觉到,算计人的勾心斗角。 或许这两天他也经历了什么。 “的确不一样了,我更强。”不知为什么,亚杰尔有着这样的感觉。而赤程的变化,他就当做是一场小经历也无妨,因为人生总要面对那么几个坎坷,之后的道路才会宽阔。 按照亚杰尔的方位描述结合他在积分舍网络上的定位,赤程得到了nzu公办大学的位置。两人在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地方,分别掏出了腰带和手环。 极致,稳定三角形。 冲击,概括四边形。 “降临。”亚杰尔被赤程单手提起,开始了高速运动。 在属于赤程个人的思考时间,他整理了亚杰尔所说的那个诡异身影的所有可能。由于掌握的资料暂时有限,他所能做出的判断也少之又少。但唯一清楚的事情就是,那个身影可能和其他元素装甲有关。或许是别的元素装甲,所蕴含的某种能力。 到达现场之后,两人选择了无人的空隙溜进那件朴实的小屋内。尽管这栋略显荒废的住房没有什么人看守,但这里的守卫数量还是很多。旧的nzu领导集团被邻里林肢解以后,一切有关nzu的项目机关,都只是换汤不换药。这所学院的军事驻守依旧严格,不管是不是邻里林在实际控制着这里,赤程和亚杰尔都小心行事为好。 “再用高速状态去感应一下那所房间里的环境,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有不同的发现。”原定计划上,即使一无所获,赤程也要将两人安全带出这所学院后再做信息的交汇。 于是,属于赤程的慢镜头再次开始了。还没他做什么寻找,一个清晰可见的人站在那所屋子的大厅中。周围的物境依旧缓慢,唯有那个人,在像是不受速度的限制,望了赤程一眼。她眼珠移向赤程的时候,诡异就已经开始。 “克洛什-尤娜。为什么我会知道你的名字?”和亚杰尔所看到的模糊影像不同,赤程所看到的是切切实实,清晰的人。而她不需要发出任何声音,就能将自己的意志传递给赤程。 只要赤程还处于极限的高速运动状态之下,这份信息的分享就源源不断。身为自认天命的特殊存在,赤程很快就接受了这种神秘的交流方式。 这个身影更像是一种残留影像,用蓝白星人通俗的说法,她是个鬼魂可能更加贴切。既然是和神神鬼鬼相联系的东西,赤程就没有做记录的必要了。她想要想要告诉自己什么,是杀害她的凶手?还是她在死亡时的怨恨?赤程看这位女性端庄的样子,到不像是有多大怨恨。 何况,赤程最厌恶的就是莫名其妙被安排上“使命”这回事了。 她说着短浅的词汇连不成话,不过这些关键词倒是给了赤程别样的体会。渐渐的连关键词也变少,赤程知道她可能快消失了。所以他将这个尤娜的话记了下来,或许有用。 “一代,错过。”赤程在最后眼看着对方即将消失,便冲上前去挽留,“还有没有什么!”赤程不知道她说这些的意义,但是他愿意去解读,如果这一切对赤程的归乡存在着某种帮助的话。 迷糊之间,赤程好像从那人的身上扯下来一缕头发。但那头发却并不柔和,而是像金属一般坚硬。赤程的装甲手甲甚至被那缕头发,划出一条明显的痕迹。 在尤娜完全消失之后,赤程立刻将亚杰尔带到了远离事发的安全地点。其后在他回望自己的手心,已是空无一物。或许那只是某种启示,一个死去的亡魂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一代,错过,还有锋利的头发。 “看见它了吗?”暴风期待着赤程的回答。 “发现了。”赤程决定隐藏一半,等于隐藏了全部。关键不相告知的话,就无异于隐瞒;与隐瞒又有所不同的是,赤程又透露了一点,用于满足暴风的好奇心。这样,他就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 “得到什么了么?” 赤程笃定的摇头,卸下自己的装甲,平静的欺瞒:“没有。” 章39 洛普斯乌韦 独坐监牢的某位王子已经身居黑狱中有些时日,但他丝毫不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因为这一切的性质已经有所不同。是的,高文迪的前景逐渐发生了,点点偏移。 “你在思考什么?”梅娜多仍旧按照以往的规定时间步入到这里,分享着这位还处在叛逆期的儿子。 但是,目前的局面,已经让她有些力不从心;梅娜多的精力更多放到了在皇室争斗的平衡维护上,放在了替海泽的排忧解难上。而高文迪这块难以融化的坚冰,着实令她有些困乏了。 “我在想,现在外面一定有人在想方设法的救我。”高文迪只说对了一点,有人,但不一定是什么人。 “你怎么确定呢。”梅娜多的确知道这样一个姑娘在为了他而孤军奋战着,不过,她现在更想知道高文迪的想法是什么。 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不再是。”从很久之前,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但在一个微小的巧合之间,他和一群人相遇。 曾经的高文迪也遇见过许多人,但他们最后,都是与他擦肩而过了。留下来的,就是高文迪现在的朋友。 “你有朋友了是么,真为你感到高兴,孩子。” “您用不着为我感到高兴,因为我出去的话,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洛普斯垮台的。”高文迪毫不客气的说,因为这个皇室是令他母亲受到迫害的罪魁祸首?还是说,仅仅是因为高文迪的内心,充满了对于洛普斯海泽的憎恨。 或许两者都有一点吧。 梅娜多没有对他抛去嘲讽,也没有说任何,高文迪现在阶下囚的身份,根本是天方夜谭之类的话。她相信这位王子有这样的魄力,自然也有着相应的实力。无论是在政治上,还是在其他方面的行动能力。 她知道,海泽父子之间存在着连她都难以介入的鸿沟。但她知道,此时不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高文迪王子,斯坎迪拿要变天了。” 高文迪很喜欢将一个词挂在嘴边:气数。国有国的气数,人有人的气数。如此微妙的平衡之间,整体与部分的关系,看似是大和小,覆盖与笼罩;但实际上却是相互支撑着。 此时在邻里林的政治局中心,政治首脑苏亚雷斯·达尔迎来了一位他的外国友人。斯坎迪拿皇室年轻的成员,洛普斯乌韦。皇室的权力斗争在历史和影像艺术中存在了几千年,那是纽纱星人早就感到厌烦的版本。 他们认为这种权力游戏,既缺乏高级文明下的人文关怀与和谐思想,又会令许多资源被浪费到无用的计划之中。 达尔平常不太愿意和和这些皇室之间的人谈话,尽管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但是彼此之间的对话,却依旧令达尔感到些许不适。 “nzu领袖阁下,您好,这真是一个愉悦的午后。”乌韦很喜欢邻里林的自然风景,这里的许多原始环境都不需要养护,就能自行运转。突出了邻里林自然环境的优越。 当初的机甲时代,科技的火焰在土地上燃烧了很久;一场着名的战役甚至可以持续半个世纪,几代人的光阴都被国家消耗在战争上。而一切仅仅是来自于领袖的一句话。这种关系真是奇妙。 “你好,乌韦。现在并不是工作,你可以直呼我达尔先生就好。”过度的客气,对于这些政治高层之间,可不认为是什么好事。 “好的达尔先生,最近的国际新闻上,nzu很看重水星的事。” “没错,毕竟是对于孤独文明假说的彻底性推翻嘛。自然科学家们很看重这件事情。”达尔不是科学家,但是纽纱星人都有着基础的科学素养。以及对于科技二字的常识。 乌韦同样不是科学家:“水星真的存在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旅行者号收到的波导信息应该不会骗人。”达尔应付过许多因为数种荒唐问题来劳烦自己的记者,所以认为乌韦也不在话下。 但,实际上,这个斯坎迪拿人的关注点,从来都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呵,好吧。那么,我想要加入最新的nzu宇航计划。”乌韦的脸上有一份自信的轻松,那是属于未经世事的,年轻人的专属。 但同时,作为政治常客的达尔,也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谨慎。这种谨慎是不需要表现出来的,深埋于一个人内心的分寸。每个人对这个分寸的拿捏把握都有不同。而达尔在面前这个人身上所能感受的是,这个人在轻佻的每一刻,内心都在思量着,如何应对自己下一秒的话。 达尔有种被他看穿的感觉,或者该说,不仅是纯粹的背看穿,而是他完全是像在应付自己。 他能够说出这样的要求另一方面,也早已做好了其他的准备工作。即便达尔不同意,这个人还是会有自己独特的门道。可即便如此,他依然面对自己说了看似这无用的话。 “那么,原因呢?”面对聪明人,掩饰和伪装都不是明智之举。因为你不知道,你所作的一切,只不过是聪明人眼中获得刺激的雅兴。 要不然就是用你的生命在浪费时间。 “我想要和他们接触,接触一个我们眼界之外的文明。接触一个全新的智慧,您不觉得令人激动吗?”能看出乌韦此言并非敷衍,他并不是科学家,但是这个时代的纽纱星人早已掌握了太空旅行的知识。又或者说,每一个纽纱星人都具备宇航人的条件。 纽纱的宇航条件,已经令最初级的星舰也能制造出最贴近行星地表的标准环境了。重力,气压,轻便的呼吸设备,这些都不再是梦境;而是百年前就已经达到的现实,是领域内的骄傲。 “我知道,想要接触那个文明的人有很多,不同国籍,不同身份和岗位,他们的有着不同的理由。一样的兴奋,就和你现在的眼神一样。”达尔见过那样的人,起初只是科学家,但是当科技在这颗星球上占据了主导以后,纽纱星人变得以科技的信徒自居,稍微痴迷一点的,都可能会为了“这个接触”而不择手段。 这是笼罩在纽纱星上的一层思想,没有人的政权能令人值得信仰一生,只有永恒进阶的科学值得纽纱星人保持着一份崇敬。不需要疯狂,不需要刻意。它早已在名为人的心中根深蒂固。 达尔将这称之为,时代病。 “您认为,我和他们一样吗?” 达尔最终同意了让乌韦接触到nzu的宇航事业,实际上自从完善的人造星环系统在阿缪斯星系上建成以后,nzu的宇航领域就比较低落。现在的技术与一百年前无异,只不过厚重的积淀,令他们即便停滞了一百年,也比较好看。 乌韦在nzu航天中心有熟人,在各个国家的科学家协会,同样也有着眼目。他或许不是啦征求同意,而是来发送某种情报似的。他想要说明着什么。 离开邻里林的首都妙淼屋,乌韦在此小留了片刻;他并没有返回斯坎迪拿,或是往nzu的航天局。政治局的安排住所他谢绝了,理由是个人生活的原因。当局允许了,随后便失去了对乌韦的追踪。 “他们在找你。”乌韦的人工智能助手莉莉丝将捕捉到的画面,传递到了乌韦的微光显示仪上。在这间不算太差也谈不上豪华的私人住所里,仅有的保镖在外面守护着宁静。 乌韦早就知道。毕竟对他不放心的人还有很多,即便不是达尔...... “随他们去吧,莉莉丝。”乌韦不认为他们能找到自己,即便能找到,也没有人能够控制他。 另外一边,身居霍城的几人之间,有了短暂的接触之后,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凯伦月向威尔介绍着他的新工作。 “这里是工作室,这边是我平时画原稿的地方,这边是我们整合意见的地方......不过今天工作室的大家都在放假,所以没什么人就是了。”这个略显凌乱的屋子内,陈列与摆设其实都乱而有序。 空间并不大,但是比他们曾经所在的那个满是积灰的昏暗地下室要好太多了。 “你其实并不太喜欢现在的工作吧。”威尔在与权谋利中,学会了读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嘲笑我的工作条件很差吗?”凯伦月真正生气的并不是这个,他知道瞒不过威尔,毕竟两个人在一起共事过许久的时间。 曾经的那个实验室里,即便灯光昏暗,两个人也能在眼神和手势之间,完成配合。这其中的默契自然不用说。可即使这样,凯伦月在他面前仍然客套了。不是因为他的内心想要客套,而他发现在生活里,“客套”是必须的存在。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威尔想过,但是没有这样回答,他指出了凯伦月真正的想法:“你还是更想从事科研吧......” “科研?哼,开什么玩笑,吃力不讨好,整天面对着公式定理循环往复的度过一样的日子。还没有人了解你,理解你。那样的工作,也叫生活?”凯伦月质问威尔。他说自己满足于目前的现状,满足于这份工作带给他的成就感。 他真的很想去这样说,就像在其他人面前一样去应付他们。积极,阳光,正面。所有人都爱听这样的话,这些话说出口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 我们身在一个集体当中。 威尔没有反驳他,因为轮不到他来反驳。他这个最先背叛灵堡优希恩师的人,来意正言辞的说些鼓励人的话。 因为他知道,凯伦月所青睐的生活,不过是一种逃避。如果他真的喜欢目前所做的这份工作的话,他的眼神里,就不会有那种牵强的光芒。去勉强自己承认自己重新定义的幸福。 “你......” “我不想知道。”果然,凯伦月一开口,威尔就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依然存在。只需要眼神和肢体动作,就能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大意。 威尔其实也没打算现在就将得到的光锥计划的信息告诉给这个“挚友”。他不坏,没有什么利益心,也不想伤害别人来获得某种东西。否则他就应该留在灵堡老师的身边,但是他没有,这也印证了威尔所想。 凯伦月或许正常,但是正是因为正常,所以才一无是处。威尔了解他,他并不像自己所想象和描述的那样无能,凯伦月在科研领域上的造诣,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在威尔的眼中其实潜力无限,但现在他却因为迷茫而投向了和一个科研者完全相反的工作:文艺工作者。 可笑。因为想要获得生活的奖赏,就舍弃了对原本生活的坚持。这样的人,不会对推动自己得到名声这件事,有什么大帮助的。 “额,那我们在去水星的路上再见吧。我在星舰上,你在积分舍网络的现场通讯上。”威尔确定了自己的未来,即便是现在,他失去了邻里林的支持,甚至要面对着景的追杀,所谓的光锥机甲也会在基地权限的封锁下无法使用。这一切都无法改变威尔的决心。 他会活下去,然后进入新的nzu。或者将获得的光锥计划的全貌作为筹码,死死抓在自己的手中作为和其他国家谈条件的“投资”。 威尔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自己已经进入了这场游戏,那么不应该在还没被将死的时候,就主动弃权。 他已经有很明确的下一步,谁能在全新的nxu中站住脚跟,谁就是威尔认为的,能够与邻里林,与微迪克斯景相抗衡的他的老板。威尔需要的不是羸弱的同伴,而是强大的足以支撑他的,老板。 真正令威尔感到不对劲的,是那些将自己从光锥基地里救出来的人。一个佣兵,一个小孩。是的,他们都是元素装甲的使用者,所以肯定也是受人之托才做出这种决断的。关键在于,威尔还没能和这些元素佣兵背后的“老板”接触;同时这些佣兵本身,似乎也别有打算。 继续留在景的身边谈不上好,不过在亚杰尔和赤程的身边,威尔同样能感觉得出来。很明确的一点,那就是,他们都想要利用自己。 辞别了凯伦月后,威尔急切的想和亚杰尔谈谈。在他的眼中,同为异变体的赤程,更加年轻,唯一的优势也就只是在适应元素装甲的同步率上;这点和他驾驭光锥机甲没什么两样,而真正的大事,还是要找大人来聊更合适,也更直接。 他们之间加了联系方式,有值得令人注意的是,赤程居然还在用上世纪落后的便携式通讯设备。威尔没有过问缘由,或许这些人有着自己独特的爱好。 “你在哪,希望聊聊。”威尔简明扼要的给亚杰尔发出了这样一条消息。得到了亚杰尔的回应。 “来这个地方,碰个面。” 两个人在满是邻里林士兵的大街上相遇,好像没事人一样。这些时间过去,亚杰尔搞清楚了一个情况那就是,邻里林,或者直接说景,根本没有下达对他们任何人的追查或者缉拿。 多次闯入光锥基地的亚杰尔也好,被发现可能心存异心的威尔也好。明明就在邻里林的控制范围内,只要稍微做点儿大动作的搜索,就能有所收获的结果。却让亚杰尔在霍城里平安无事的呆上了这么久。将威尔从基地强行带走以后,也没有发现邻里林官方或者光锥基地的暗中,对他们有任何的追捕行为。 这看似趋于平静的一切不得不令亚杰尔仔细玩味,这个景背后真正的用意。 “能告诉我你背后的东家是哪位人物吗?”亚杰尔是个佣兵,即使他现在不这么承认这个身份,威尔也坚定的认为,他是那种拿钱办事而非出钱办事的人。 既然选择了营救那么就需要分享一些信息,这与信任无关,即使是为了真相。亚杰尔也会说出自己所知道的:“这次这个东家还真不好说,因为我也不知道。” 随后亚杰尔将之前某个入侵了自己积分舍网络的神秘人的存在,告诉了威尔。他可以通过积分舍网络来联系亚杰尔,甚至可以在他的账户上进行一切操作。亚杰尔不知道他是谁,他暂时将这个神秘人称作:欧。 对于威尔的营救,也是欧在亚杰尔的积分舍账户上再次给他留下的信息。大致说明了威尔的处境,而且甚至说明了威尔对于光锥计划的了解。正是因为这份了解,景才会对他表现出杀意。至于要不要救这个情报,以及能不能从威尔的口中得到些什么,就看亚杰尔的本事和选择了。 威尔觉得这个亚杰尔所描述的欧,很想那个在基地中自己收到的信号。 亚杰尔从他的迟疑中看出了端倪:“难不成,欧已经联系过你了?”“谈不上联系,也就和你的情况很像。他在基地的时候,也在我的积分舍账户上发了信息。”而事后,当他们再去寻找那个信息的时候,却没有了踪影和痕迹。亚杰尔在自己所能联系到的技术人员中,经过他们的检查,也没有发现自己的积分舍账户有任何被入侵的迹象。 只能接收,无法交互。并且还不会留下痕迹。 这个欧的身份属实令人觉得稀奇,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欧的身份先放一放,我告诉了你我知道的,那你呢。”大人的谈话,可都是讲究利益的。既然要问个明白,那么大家都明白,才是最好的结果。 威尔没有犹豫:“可以。” 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暴风,如果在和亚杰尔谈话之前,这份坦诚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和他交流以后,威尔发现了罗真亚杰尔可以成为他前进的助力。 章40 常识 亚杰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但是远超预期,这其中还有一些是威尔自己的猜想,虽说是猜想但是或多或少也能给予亚杰尔对真相的认知了。 克隆,一直和知识的继承,还有异变体。之前在组织的时候亚杰尔倒是接受过不少身体实验,但并不知道异变体是驾驶元素装甲和光锥机甲的唯一人选。这样说来,这个光锥计划倒不像是邻里林的独创。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东西,朴素元素结晶。异变体是承受了朴素元素结晶提取物改造的产物,而无论是元素装甲还是光锥机甲,都非异变体才能驾驭。那么这个所谓的结晶,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掌握了结晶难道就掌握了力量。真的只是纯粹的力量吗? 亚杰尔开始了思考,这些事情如果是高文迪还在的话,那很好办。因为他在斯坎迪拿有自己的势力,对结晶和陈年往事的调查更是在行。眼目前的斯坎迪拿是唯一的去处,而灵堡和素未谋面的国王海泽,显然已经是亚杰尔所不能信任的对象。他目前要做的只有,先救出高文迪,然后才能弄明白结晶的真相。 “你说景并没有在明面上管我们,这是为什么?”亚杰尔还担心自己现在坐个公共交通出个国,在站台上都能被抓呢。 “不知道,或许他有自己的事情吧。”威尔的猜测是,景想要向未知的水星进发。虽然这究竟是移民还是送餐,暂未可知。“联系方式一直留着。” “你要走?”亚杰尔从他的话里得到这个信息。 “不会太远,能够联系就还有机会再见。”威尔已经通过现状明白了,微迪克斯景,既然拥有着能横扫整个纽纱星的实力,还表现得这么懒懒散散。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所关心的东西根本就不在纽纱星上。 威尔劝他也不要太紧绷:“景既然没有限制我们的自由,那我们自己,又何必限制自己的自由呢?回见,暴风。”任何一个有点想法的男人,都不会在目的尚未达到的时候,彻底的停下来。 之后亚杰尔置办了系列的出国手续,的确没有受到任何敌视或者阻拦。邻里林的士兵没有拿他当一回事,该办理的办理,该放行的放行。下午他们打算一起会斯坎迪拿,亚杰尔和赤程。 “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带你回去?你知道有地图就行。”赤程很奇怪纽纱星人的思考方式。而一向莽撞的佣兵先生此时居然说:“你应该学会适应一个纽纱星人在这个时代的生存方式,而不是排斥。” 这句话本身在两个朋友间闲聊没什么异常,而赤程听到这份言辞时,心里却是另外一番风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自己不属于这颗星球的事实,视为理所应当。以此为由,他的表现好像在有些时候显得非常的有违常识。回想起来,自己作为一个来自于落后文明遥远星球的外人,为什么从来没有因为常识在纽纱星人的面前暴露过。自己的来历? 纽纱星人的常识又是怎样呢? 少年的身躯有事的确可以起到伪装作用,话说回来,在纽纱星人的常识中,少年的规定是在多少岁左右呢?在他们的常识中,孩童的幼稚想法与思维表述,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你在想什么呢?”亚杰尔突然叫醒了神游太空的红发少年。 赤程开始更加急促的思考,这样能缩短在现实里时间的占用。回想起来,自己有段时间因为适应了这里的舒适而散漫,那段时间,赤程记得自己好像将外来者的身份,抱着一种炫耀和自豪的态度,讲给亚杰尔了。这是极为愚蠢的行为。 赤程在想的是,如何补救。 在列车上,赤程问了很多关于纽纱星的常识,但亚杰尔的回答啊似乎有些不耐烦。他并不想扮演一本行走的百科全书或者说儿童读物,但是,亚杰尔也的确注意到了,赤程的反常。 他的话,太多了。虽然他时而冷静,时而放纵,但是在亚杰尔的眼里,“他”,木及赤程,绝不是一个与他这外貌相符合的少年。他没有少年的天真烂漫,又或者说他的心眼子太多了,就好像经历过许多的事情一样。 这种成熟和伪装出来的成熟不一样,亚杰尔一直在等待赤程告诉自己真相的那一天。 “钉钉。” 放下了透明的隔音壁,亚杰尔转头相赤程示意,你可以继续了。赤程看着约十米的宽阔车厢,与自己印象中蓝白星的列车大相径庭。 一尘不染的车厢墙壁和地板,安静而文雅的乘客,每一位似乎都在忙于手中的正事。当乘务和服务机器到达他们的眼前时,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好像没有人很忙,所有人都很悠闲。赤程心想这份悠闲,一定首先得来自一份体面的工作。所有人都能体面吗? “这列车的动力靠什么?”赤程问道。 “粒子加速。”亚杰尔不是个懂科学的人,也轻松的说出了这些话来解答赤程的疑惑。 “粒子?不需要实打实的能源吗?矿石,燃料?”赤程的星球上还没听说过什么粒子作为列车能源这样荒谬的话。 赤程不太了解,但在他的常识里,四轮的汽车,或者消耗小一些的摩托。都需要他印象中“实打实”的能源来维持运作。 石油,天然气,或者说电。是的,谁拥有了资源,谁就拥有了富贵。 然而亚杰尔依旧用一个纽纱星人是为常识的回答,抵消了赤程对能源的顾虑:“我们又不是生活在几个世纪以前的古代人,还要靠着矿物才能驱动金属和化合的人造物。那样太落后了不是吗。” 亚杰尔其实没有任何贬低古人指挥的意思。纽纱星的前人们,也经历过依靠资源的时代,那是一段进化的史诗……不过,在现在的纽纱星人的道德标准上看来,太离谱了不是么? “那难道这辆车就是一个永动机?”赤程想起了某个着名科学家的理论猜想。可笑的是那是蓝白星几百年前的一位已故之人留下的猜想词汇,更可笑的是,赤程连那位科学家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永动机是不存在的,粒子加速也是需要损耗的,损耗的不是矿物而是粒子罢了。”赤程头一次产生了他和亚杰尔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这种思想。 或者说他终于产生了,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外星文明,这种真切的想法。 亚杰尔继续向他解释:“好像是某些分舍之间存在的相互吸引吧,具体的磨损消耗,你可以问问你的灵堡大叔,如果你有这个兴趣的话。” 赤程早就坐过这种公共交通,其实不只是这趟小小的列车,纽纱星上的一切,都有着赤程难以理解的常识。从前的他,只是跟在灵堡的身后,什么都不用担心。 可是一旦他接受了自己处在一颗文明高度发达的外星球上,这个现实,木及赤程便无法让自己的内心再保持平静。 亚杰尔看他似乎不太想继续问这些东西,他问的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事。但赤程却很煎熬,更奇怪的是,明明煎熬,他却还是想要坚持问下去。他似乎还想知道更多。 我一直在等你说出真相呢,赤程。 亚杰尔的内心想到的最离谱的无非是某个国家或者组织,将赤程从小按照特殊的模式训练出来,让他成为了这个与众不同的样子。别的不提,他能够使用元素装甲,至少说明了他也是异变体。 至于赤程和他背后的“组织团体”关系是好是坏,亚杰尔不知道。他在等赤程向他交代的那一天。 赤程是对亚杰尔说过,我是外星人之类的话。不早说那是在水星信号还没被发现之前,即使是现在亚杰尔依旧只是拿这句话当一个玩笑。他根本不相信。 “你知道,猫吗?”赤程突然想起了一些更有趣的事,他之前也在九号的面前提到过“猫”这个词,但是从九号的表现来看,并无蹊跷。 亚杰尔的回答是微笑。 “那狗呢?”赤程继续问,从亚杰尔的反应中,他得到了至少一条信息,那就是自己能平安无事在纽纱星渡过这些时间,除了有灵堡的掩饰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纽纱星人的常识。 的确赤程在他们的眼中所做的一切可能都会引起奇怪的举动。赤程与纽纱星这个系统之间,具备着两套常识。但幸运的是,在纽纱星人的常识中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孤独文明假说。以及,随之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赤程的眼里,首次看到了纽纱星人的缺点。一直以来,赤程都被他们领先的科技水平所局限和误导了。高尚的道德,优越的素质,井然的社会,严谨而客观的学术氛围。这些不过是赤程对纽纱星的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他们的技术是领先而没有站在制高点,否则又怎么会被所谓的孤独,蒙蔽了双眼呢。 的确,蓝白星也没有发现过外星人的存在,他们的踪迹,如同深藏于海底的暗流;人类越是想要捕捉,就越是迷失其中。 但是赤程的存在,蓝白星的存在,不就是对孤独文明最好的反驳吗?赤程不需要说服任何人,包括亚杰尔;他只是在内心,突然间明白了这一点罢了。 至于道德,赤程明白的是,在不同的标椎之下,不存在统一的道德。这一点赤程已经发现了。因为进入纽纱星这个群体的异类只有赤程这亿万之一,所以对这个社会所产生的效果也并不大。但是,赤程已经逐渐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差异。 “猫,狗,都有。不过那是在一百五十多年前就近乎灭绝的生物了,现在的他们只能生活在特定的人工培育环境中。”亚杰尔的回答令赤程在惋惜生命的同时,对九号当初的回答,回忆出一丝玩味。 “是环境的污染,还是政策的结果?”说到底,赤程的眼里认为这些都是人为导致的后果;他从不相信一个现实,那就是在人类已经解决了大规模污染的几百年前,这些生物就开始呈现出对于环境的不适应。 并不是人类的污染导致了他们的灭绝,相反,是环境的蜕变,向这些弱小的生物递交了辞退的批文。这是自然的选择,而纽纱星人所作的是,保留了一部分的珍惜动物培养在特定人工维持的环境。 是为了维持生物多样性?还是为了体现人类对于生物平等主义的尊重,对于生命的尊重?不,都不是。纽纱星人尊重的是科技,保留这些原始基因样本,是科学界的选择,是政治高层的批准,是纽纱星公民的同意。 他们给这些动物留下了最后一丝温柔。 亚杰尔能告诉赤程的还有很多很多,多到要将整个纽纱星的历史翻阅。不过他在任何一门学术的面前都没有建树,他只是一个活在高等科技文明中的粗人,而像亚杰尔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这就是赤程心里所自我暗示的,纽纱星高道德不过是自己的片面见解。 “什么时候,和我说说你的事。你个人的历史。”亚杰尔崇尚以生物的角度去瞻仰“强大”,肉体是他们在自然中被选择下来的第一要素,其次才是什么文明和科学。所以,他一直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组织,才能培养出这样一个,没有认知常识,却有着独特思维方式的个体。 这样的个体又能为制造他的人创造出怎样的价值呢? 赤程回望着车窗外远去的风景,它模糊的程度要比高铁和火车快上许多,以至于看不清外面的景象;但是这种迅速也并非持续,而是有规律的剪断再继续;没错,这辆列车不是匀速行驶,并且最高速和最低速相差甚远。神奇的是,赤程和在车厢内的所有乘客都没有感到任何的颠簸或者不适。 而这,只是这颗星球上实用科技的常识。他们达到的常识,是蓝白星人难以企及的高处,就是这样,仅此而已。 “我么?已经和你说过了,你不信而已。”赤程像是欲情故纵,因为亚杰尔这样的人,是不会在自己的思维里,转弯的。 “呵。”一声轻呵应征了赤程的猜想。 亚杰尔不相信赤程之前对自己身份做出的任何解释,那也就意味着赤程的隐秘性并没有降低。即使是有过一段极其放纵的日子,露出过许多有违合理的马脚,一切也只印证了一个结论。 赤程无论是暴露还是隐藏,纽纱星人们都在用自己的常识蒙蔽着自己。这样赤程不会显现出任何的不对劲。 暴风也是这样的人:“算了,等你真的想要和我说的那一天,我们在来分享你的秘密吧。”不管怎么样,亚杰尔自己说服了自己。他的心里总有着一套赤程的身份应该是什么的猜测,这是他的意识里,这套猜测最合乎常识,所以他才没有相信赤程曾经对他说的那一句:我是外星人。 同样的演技,相似的待遇。灵堡是唯一一个相信赤程的人,相信超越了常识,才见到了真相。 “好。”赤程不想欺骗任何人,免得落下名为愧疚的病根。但是聪明人的自我说服,为赤程省去了不少功夫。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拥有着对粒子领域高度研究成果的科技文明;却为自己蒙住了更近一步的可能。手高眼低?不可思议。 赤程和亚杰尔到了斯坎迪拿的国境,这座熟悉的城市。在亚杰尔的眼里,这里的建筑风格和邻里林,以及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都大不相同,他一眼就能分辨出这其中的差异来。 但是赤程却不能,在赤程的眼里,这里的建筑给他留下了统一的印象。无论是斯坎迪拿还是邻里林,它们整洁,结实,轻薄的材质上是智慧凝结而成的坚实。没错,正是这份共性,抹去了它们在赤程脑中的差异。所以他分不清这里的建筑有什么特点。 反观自己曾经的故乡建筑,无需国家之间,即使是地区房屋也有明显的差异。有的规规矩矩方方正正,有的雨天漏水,有的高耸入云,有的造型奇特。它们有的分散,有的存在一处。就像巨人和矮人同居,古树和幼苗同列。 赤程思考着高文迪的那点烂事,目前的他没有办法,但亚杰尔却在来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功课。和威尔的谈话启迪了亚杰尔,他在想要办事的时候,行动能力也是不弱的。 “赤程,我们马上要去见我的一位朋友,他可能对营救王子殿下有些帮助。”如果不去思考目的和企图,单单和这家伙在一起办事;赤程还是觉得挺快乐的。因为办法总是他在想,虽然他自称是个粗人,可是却很有行动能力。 可能这就是纽纱星这个时代的粗人吧。 赤程有些羡慕,羡慕纽纱星人前辈的深邃沉淀。因为有这些沉淀,让这一辈的纽纱星人少走了很多弯路;让他们更早的明理,更早的健全自己。不过归根结底来说,赤程或许只能羡慕纽纱星出现生命的时间,比蓝白星更早。更早走完生命周期,更快的进化。 至于是不是这个道理,两颗行星上的生物存在环境,进化进程是否一致。这些只在他的脑中恍惚的略过。 中间,亚杰尔和赤程核对了一边他从威尔那里得到的信息,基本无误。这些事情赤程知道的话,有时候更能发现一些不一样的端倪。他的思维总是与众不同。 亚杰尔所说的朋友,是一位名叫诺布溪的“商人”。 章41 营救、站位与技术 “溪,好久不见。”亚杰尔和他亲切的问候,这家餐食店看上去整洁的程度远远不够。是的,即使在斯坎迪拿,也不是每一条大街上的每一家店都一样的干净。其实也没有灰尘覆盖,或者油渍之类的糟糕景象。有的只是一些餐具和用品摆放的问题,还有就是,这里的光线相对其他的店面,有些昏暗。 不知道是供应光源出了问题,还是这家店的主人,亚杰尔的朋友,这位名叫诺布溪的商人先生,有着独特的装修审美。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赤程大只听了出来。诺布溪是个游走于皇室的人,或许说他是某些皇室的棋子也不为过。亚杰尔似乎是之前跟着高文迪还在组织里干的时候,巧合认识了这位先生。 不能算朋友吧,但两个人所表现出的客气,也不像是敌人。 亚杰尔还向他调查了欧的身份,但是描述的比较隐晦。只是问他什么样的人能够黑进别人的积分舍账户,并且在里面肆意的控制,显示信息以及删除记录,不留下一点痕迹。 诺布溪的回答是不可能,那是只有几百年前的电脑器械和实体硬盘才会出现的漏洞。想要在积分舍网络上找出漏洞,除非找出一分舍,这个纽纱星人对于微观粒子单位研究的漏洞。如果真的出现,那个人完全可以通过积分舍网络来操控这个国家的生死。还有吊打纽纱星中那群,将积分舍信奉为神的家伙们。 无论是控制国家,还是令某些科学家信仰崩塌;这些闲得蛋疼的事情,似乎都没有发生过。即使是最近登上国际新闻的邻里林,制霸nzu的技术也不是积分舍网络,而是其他的领域。 所以的诺布溪的回答是,在积分舍网络之外,达到亚杰尔所说的那种程度;并且只是为了在某两个人的积分舍账户上留下些什么信息,这种事情只是天方夜谭。 “那么,在积分舍网络之内,谁有能力办到吗?”亚杰尔顺着诺布溪的给自己的解释,换了一种思维方式。 “这个倒是有。” 积分舍网络,其实就是由无数个积分舍账户所构成的管理系统。目前登记在案的积分舍账户数量一共超过了40亿人,占到了整个纽纱星人口的一半以上。每一个个人账户都是独立的子端,账户之间是没有任何阶梯权力的。所以无论是什么身份的人,哪怕社会地位天壤之别,他们的积分舍账户也是平等的。国王的账户没有查看贫民账户的权力,因为科学原理不是政治所能左右的儿戏。 旁听的赤程,一边补习着纽纱星居民新式身份证的常识,一边思考着亚杰尔带他来这里的目的。他只说了诺布溪对营救高文迪会起到作用,具体是什么,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好像还完全没拉开。 回到积分舍网络上来。据诺布溪的介绍,虽然账户之间是平等的;但是整个积分舍网络上时存在着控制权限的机关的。 这些能够控制每个子端账户的控制台,被称作母端。由于为了防止母端和某些种族主义联系到一起,母端的设立没有和个人的积分舍账户绑定,而是以独立的实体机的方式存在。每一个母端所拥有的权限也很有限,仅仅是用于追查犯罪和发布地质灾害等重要事宜。平时的母端权力也会收到限制,无法查看任何人的私人信息。而且即使是到了使用母端的时候,也必须要多名负责人的同时开启;用负责人的账户标识激活。 另外就是一台母端的负责人一共有九名,并且按照斯坎迪拿的现行法律,这九名负责人是会按期更换的,一旦被替代,个人的积分舍账户就和母端没有了任何的联系。母端负责人的就任时间不得超过十年,种种规定和技术本身的限制,足见防卫之严密。 亚杰尔所说的,有人控制了他的积分舍账户;并且在上面发文,再删除,事后还没留下一点痕迹。符合技术认知的情况就是,有一组母端的负责人,因为某种原因达成了共识。在同一时间给亚杰尔的账户上开了个玩笑。 “呵呵,不知道我这么说,你现在理解了吗?”诺布溪的一言一行都是带有自己从事多行工作的经验。他身后的那位让他可是要尽力帮助亚杰尔,他又怎么会糊弄这位贵客呢,“你假设的能够凌驾于整个积分舍网络之上的欧,你现在觉得他还存在吗?” 亚杰尔的内心认为这件事绝不可能是诺布溪描绘的这么轻松,专业领域的事,他不懂;九个国家级的公安高级干部,来戏弄自己属实是天方夜谭。但欧的存在也不是臆想,亚杰尔只是还没有想到他是怎么做到的而已。 既然想不到,那不如索性在诺布溪的面前装傻:“的确不可能。”因为什么都和别人说的傻小子,可轮不到他罗真亚杰尔。 这桩事糊弄了以后,就到下一项程序了。 “赤程,我想给你申请一个积分舍网络。就现在,我的这位朋友负责帮你完成这件事。”亚杰尔的目光转向了赤程,“费不了多少时间,但是你必须得同意配合。” 赤程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诺布溪,一副看似柔和的面貌上指不定藏着什么打算。赤程对积分舍账户的注册了解一些,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的损害。而且一个积分舍账户,可以算得上是纽纱星人在这个时代的标志,它很像蓝白星在虚幻小说中秒回未来时代时,会出现的新式身份证明。是的,这就是一个纽纱星的身份证。而且具备了更多的功能。 赤程如果想要更完美、随心的处于这个社会中的话,一个积分舍账户是不可少的。 “好吧,我同意。”首先赤程得学会相信,相信暴风,还有自己的判断。 之后的注册过程中,亚杰尔向赤程解释了来找诺布溪注册积分舍账户的原因。实际上,注册这种类型的账户,是任何一个已经拥有积分舍账户的人,都能够办到的事。换言之,亚杰尔也可以替赤程完成这项工程。 如果整个积分舍网络中还没有欧的出现,亚杰尔说不定会这么做。 之前也有提及,积分舍账户是不存在等级的;所以也不会因为注册人和注册机构、介质的差异而产生任何权力上的差异。理论上就是,亚杰尔和诺布溪,谁替赤程注册这个账户都没有差别,得到的结果都会是一样的。 但是唯一的不同是,诺布溪的商用账户,要更加贴近官方一点。意思就是,他的账户受到的母端监管可能更加严密,平时来说,这对于从事一些带有违规性质活动的人,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此刻,亚杰尔反而利用了这一点,来保证赤程新注册的这个账户,是绝对纯净的账户。 因为亚杰尔的账户已经被欧访问过,如果再替赤程注册的话,说不定会起连锁反应。尽管离开了安烈科后,欧就再也没有访问过亚杰尔的账户,但在亚杰尔的内心,已经不能再完全的信任积分舍网络了。 赤程点了点头,他是赞同暴风的这点的。谨慎,认真,不疏忽任何一个安全可能出现的纰漏。 诺布溪向赤程询问了很多信息,包括生理上和社会属性上,和之前赤程所知道的一样。自己的常识能够应付这些问题,血型,基因类型,身高体重,病症,以及一些更为详细的身体指数选项。虽然这些在从前的生活中,赤程都没多接触,但是依然在他的常识范围之内。 自己的常识越是与纽纱星人的常识相符合,赤程内心对自己是否身处于外星这件事,其实就越多了一份疑虑。只是,他暂时还没有和别人分享这份疑虑。 最后的步骤...... “好了,记录完所有的信息之后,只需要将一个小型的子端移植到你的身体中就行了。”对于那些法定的斯坎迪拿人,在出生的两到三个月内就会完成积分舍账户的注册,开始这个粒子网络时代的生活。 “需要做手术吗?”赤程严谨的问道,如果危险程度不高的话,自己还是可以接受的。 提到这里,诺布溪和亚杰尔同时展露了笑容,接着诺布溪像是在观望一个原始人一样的观望着赤程,然后继续为他解惑:“当然不必,你是说的要靠接触性手术来完成向生物体内移植粒子的行为,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几百年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赤程关于蓝白星的存在居然产生了一丝怀疑。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这颗星球上的生命体,他的常识不是与纽纱星相违背,而是相对滞后。而那个自己在记忆中生活了十多年的蓝白星,又是真的存在吗? 说着诺布溪展开自己积分舍账户的微观显示仪,上面兼具辐射的作用;这也是诺布溪口中“移植子端”完成注册的最后一步。 他向赤程解释着微光显示仪,而赤程却表示自己之前已经见过许多人使用过。它就是一个悬空的光影操作界面,是一个控制个人账户的操作台,而使用权仅仅限制在账户居民个人的手里。 微弱的辐射没有给赤程造成任何的痛苦或是心理上的负担,这就是积分舍账户的便捷之处,而它更多的好处,赤程说不定可以在今后的生活中去体历。 “好了,现在来试试你的新玩具吧,赤程。”亚杰尔在和他打配合,他想要利用赤程的外表,将他伪装成一个真正的纽纱星上,平平无奇的小男孩。 完成注册之后,拥护可以在任何时候使用和召唤微观显示仪,只需要在大脑中下达指令,微光显示仪就会自动成像。 可是赤程召唤的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出故障了?”对于一个操作新手来说,赤程现在就像一个学习爬行的婴儿,任何的疑惑都需要专业人士的教导。 然而他面前的两位,见到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诺布溪检查自己的账户时,发现竟然没有替任何人注册积分舍账户的记录;而他自己实际上,就在半小时前完成了替一个居民的注册。 这,不符合实际情况。 再三确认后,的确是赤程没有完成注册,而非是技术上的反应迟钝或者故障所导致的。诺布溪接着又向赤程核对了各类信息,重新注册了两次。因为担心过度辐射对身体造成的潜在危害,在第四次尝试注册时,放弃了。 “嗯,其实斯坎迪拿也有一些无法使用积分舍账户的先例了,赤程你不用太过担心。”诺布溪的安慰,像是在找一个借口。与此同时的亚杰尔,也进一步思索这赤程身世的复杂性质。或许这已经不单单是社会性质层面上的复杂意义了,因为积分舍网络虽然算得上是偏向一个商业化的产物,主要目的是为了给斯坎迪拿带来收益。 但它的本质却是一款科技造物。是纽纱星几个世纪,在无数实验和经验上,失败与重复中得到的科技产物。是纽纱星人对微观粒子控制的最高表现,这个最高表现按理来说,不应该存在这么多漏洞的。 可是木及赤程引起的漏洞,实在是...... “哦,既然有先例,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是吧,暴风。”赤程虽然很向拥有一个属于他的纽纱星象征,但既然没有得到,他也不做多余的留恋。这时候喊亚杰尔的名字,是想提醒他,他们的主题应该放到某个蹲了大半年牢的王子身上了。 亚杰尔也立刻心领神会:“哦!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兵的缺点就是不会掩饰自己情绪,亚杰尔接着向诺布溪传话:“溪,这次我们之间的联系虽说是有相互交汇,不过你也清楚目前的情况吧。所以我想知道的是,你背后的那位对高文迪殿下,是什么态度?” 亚杰尔在高文迪的身边混了些时间,高文迪可以把那些人分成仔仔细细十几个派别,甚至相同的势力中又能衍生出几个分支来。亚杰尔的脑子没那么好使,他的印象,对于麻烦的皇室,大致有三个站位。 敌、友,以及渔翁。 在暗中行走的组织被一锅端,高文迪应该不是最严重的一个。要说最应该令海泽和坐在桑兰德城的那群老家伙们担忧的,应该是艾梦的父亲,毛特。 他是二代政治的核心人物,掌握着很多机密,在明面上的权威或多或少也摆着。如果他真的是以权谋私的那位,可能扮演的一直是渔翁的角色。但是斯坎迪拿官方的沉默,让亚杰尔猜不到任何的内情。 诺布溪没有将他身后的皇室态度说出来,他只是说,打工人代表不了老板的想法。他背后的那位究竟是怎么想的,也只有那位自己才清楚。不过在高文迪蹲大牢的时候,对于孤立无援的众人相联系,这种行为本身,不就说明了那位的站位吗? 或许算不上明确的友,但诺布溪背后的皇室成员,至少是一位不希望高文迪一直被囚禁在监狱里的渔翁吧。 “那么,你身后的老板,能提供些什么帮助吗?”赤程直截了当,或许算不上拯救,但是他要让高文迪真的光明正大的离开斯坎迪拿的监狱,而且能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或许还真有些难度。 有多难赤程不好定义,但是至少梦之委员会之外的人,恐怕没有这个权力。 “呵。”某种感觉上,赤程的发言比亚杰尔更在点上,诺布溪按照交代,将老板的计划脱出,“我的老板的意思是,营救。这个营救不是不是劫狱......” “我知道,是希望他能出来重新就任,有必要的时候甚至主持一下大局。”这些原本就是高文迪的权力,而可笑的是高文迪就是为了追求这些虚无的权力,才锒铛入狱的。 当赤程意识到两个世界之间的常识,在某些方面是存在重叠的情况时,他就对斯坎迪拿人的各种情愫产生过多重的预演。在科技发达的社会,仍然存在着君主这种存在,如果不是被迫独裁,那就只有另一种解释。斯坎迪拿人的文化中认可国王,一国之王。他们需要这个存在来作为精神引领,或者文化领袖。 权力的专制,要么是鲜血浇灌而成,要么是被众人捧上的王座。没有那么多的以外,至少在一个十二岁少年的历史课本中,道理是这样讲述的。 “我要问的是,他想怎么营救。”此时的赤程,眼神冷峻的如同一个战士。言语和谈判就是他与之交锋的战场,在和这个少年交流的过程中,诺布溪只认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少年的思维有点背离他的常识。 这种背离表现出的结果,偏向褒义。 而亚杰尔的内心,不由得对赤程产生了敬意。因为他做到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三言两语的表达出了亚杰尔内心的意思。在礼貌和严肃之间切换自如,亚杰尔此时,在赤程的身上见到了与高文迪类似的气场。 “营救交给我的老板,他会负责在政治上为那位王子洗白的。”将罪名化为虚无,这可是政客和皇家,还有委员会之间的战斗,这两个身负元素装甲的人在这点上做不了什么。 但,诺布溪相对的也有向二人的委托:“至于两位嘛,也有能做的事情......” 在诺布溪表明事情之前,赤程已经弄清楚了现状。溪背后的老板以在政治上营救高文迪为由,想要让他们去完成一些事。那么,这其中存在的利害关系,可能就另有多重了。 所以,是否等价,以及这些事情究竟办还是不办;赤程的心里得自己有杆秤才行。 “在那之前,我要如何才能确定,你说的政治营救到底奏效了多少呢?”赤程很看重实际性的结果。他就像一个砍价的买家,将作为商人的诺布溪逼到了墙角。 “结果可见的,只要我的老板成功。王子的受监视程度会逐渐下降,到时候无论是媒体还是你们,都有见他的机会。”诺布溪这次说的结果,很具体。 也比较符合赤程心中的猜想:“那好,请继续说吧。我们能为这次的营救做些什么呢?” 章42 来自星星的诱惑 乌韦在皇室中的分量是有的,不过他并没有获得梦之委员会的委员席位,这点没什么可惜,毕竟有得就有失。想要多吃多占的人,往往在露出难堪吃相的同时,还吃的不饱。而乌韦,吃得很饱。 诺布溪向他的积分舍账户发来了一条报告:交流完成,进展顺利。老板。他们好像有着想要和您见面的意愿。 是的,乌韦就是那个不希望高文迪一直沉下去的渔翁。他迅速的回复了一句:是罗真先生,还是木及先生? 诺布溪飞快的敲下微光显示仪上的键,打出了木及赤程的名字。在得知了赤程无法注册积分舍账户之后,乌韦的猜想进一步被证明了。 全球目前还有约三分之一的人并没能成功的使用上积分舍网络,具体的类型也有多种。有的是注册了无法正常使用,有的是身体对于异态分舍无法适应所表现出的恶心症状。至于一开始就无法注册的例子,也是存在的。 这一类的案例,他们其中或者是身体患有重大疾病,孱弱的身体不适应分舍辐射;还有的是天生对于分舍辐射敏感的体质,即使轻微的辐射对于他们的身体也会造成肉眼可见的严重伤害。 在所有的案例中,都是以纽纱星人为前提的。 “您怀疑他不是人类。”乌韦的智能人工莉莉丝想要替他多分担一些压力,不过对于赤程的身份,乌韦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纽纱星人已经开始了对过去尘封住几百年的星空的探索,未来是怎么样的,乌韦并不关心。 “没什么可怀疑的,人的定义只不过是一个代号便于称呼。我只要他能帮我完成那件事情就好了,那些我们无法完成的事情。”乌韦的确是想要让高文迪恢复自由,至于这其中的缘由,其实没那么复杂。 皇室中目前的分派一共有两派,一派是主皇派,一派是侧皇派。支持的沿袭了洛普斯姓氏的王室各有不同,海泽是主皇派下的国王,而乌韦的站位则显得有些特殊,因为他是隶属于主皇派的阵营,但是却不太赞同海泽一些做法的一类人。而像他这样的人,其实正在急剧增加。 原因很简单,不是来自于暴政或者独裁,而是一条。那就是王位继承人的安排上这件事情,整个主皇派都很反对海泽的意见。海泽原本有一儿一女,按照斯坎迪拿的传统和委员会的惯例来说,这其中之一都能在海泽的意志下成为新一任的斯坎迪拿领袖。 他的女儿在多年前的政变中下落不明,且现任的王后并没有生育新的后代,所以现在唯一的王位合法继承人,就只有洛普斯高文迪一人。这是整个主皇派都觉得顺理成章,并且一直施行的倾向。 可是海泽作为主皇派的核心人物,这么多年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将高文迪拒于梦之委员会的门外,甚至这次的对于所谓组织的清剿,抓到了高文迪都令乌韦和主皇派一众十分的不解。 首先是这个组织的建立,一个如此庞大的反政府组织是如何在梦之委员会的眼皮子底下存在十年的?另外,即使是存在于暗地里的黑道,乌韦这些人又怎么可能会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不知道?可现实就是,直到高文迪被捕,在梦之委员会的通告上,乌韦才知道“组织”的存在。 最让乌韦不理解的是,这个组织里目前最大的头目,毛特-格里萨。那可是斯坎迪拿二代的核心人物,每天都过着衣食无忧的养老生活,在战乱的年代里和海泽也有着深厚的交情。要说在曾经的那个年代里,被斯坎迪拿人奉为佳话的就是以海泽为核心的二代们的故事了。 可是这些人却一个接着一个的发生意外。 科学巨匠积分舍的离奇死亡,军事元老微迪克斯的公然背叛,到政治要客毛特出现在反政府组织名单上被捕。有些事情,只有身为当事人才了解其中的缘由吧。但是乌韦的工作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让高文迪得到合法的王位继承权。那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即使是国王也不能改变。 因为海泽在卸任之时一旦将这个王位让给除了高文迪以外的任何人,哪怕是主皇派中的人士,这都是一场主皇派在场面上的完败。 侧皇派会不会因此得利,乌韦暂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是,如果这件事情发生,那么主皇派的内部将会混乱。 “比起人人都热衷的对于外星文明和科技本身的探索,我还是更喜欢这些身为一个人的工作。”乌韦说出了和上次截然相反的话。 遭到了莉莉丝的吐槽:“乌韦先生,你上次在苏亚雷斯·达尔的面前可完全不是这样描述自己的理想的呢。”这就是人类的心口不一吗,还是说为了达到目的,言语只是一种可以利用的工具呢? “呵呵,没关系,他不会在意的。”毕竟达尔先生远在天边。 对高文迪的研究,都快成为乌韦背诵的半部历史了。可是在已有的资料中,他依然只能知道海泽对于这个儿子的失望,却不了解失望的原因。这样的话,想要打消海泽对于高文迪的偏见就很难了。 “我让你营造的新闻你发布了吗?”乌韦询问着莉莉丝的进程。而人工智能表示,他们旗下具有着最专业的的写手团队和最令人信服的权威机构,会对高文迪事件,进行“如实报道”。 “已经完成啦。”莉莉丝在微光显示仪上的声音很得意。而乌韦则是很满意的夸奖了他的这位优秀助手,为了他的养老生活而努力奋斗。 莉莉丝每次在乌韦表扬自己的时候,都会提一件事:“对了,乌韦先生。您的母亲大人已经在上个工作日结束的时候,再一次向您发来了寻找伴侣的催促。请您为了家族延续和主皇派的壮大,继续接下来的婚姻介绍。” 乌韦在踏入二十岁之后,婚姻就是一件令他感到有些烦恼的大事。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然而乌韦的态度却总是很敷衍,无论是对于母亲,还是对于莉莉丝。他都没有做出对于情感的分享。 接着莉莉丝在微光显示仪上列出了相亲名单,这些行行列列的数据和图片,令乌韦感到头晕目眩,俗称斯坎迪拿式相亲恐惧综合症。 就在乌韦准备进一步拒绝的时候,莉莉丝却提出了一条不一样的介绍:“乌韦先生,这次的有一位女士,您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哦。” 说着显示仪上展示出了艾梦的个人信息。 艾梦-格里萨。 “为什么?”乌韦想知道莉莉丝口中的逃不掉,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位女性足够优秀,在某位王子入狱之后,向政界的委员考试就经过了共十多次。她是一个抱有明确目的去做这些事情的人,而且这个人本身和高文迪的关系好像并不一般。这样一位女士,来参加和带有洛普斯姓氏的乌韦的相亲。目的太明显了,只可能是为了获得进入政界的机会。 一个为了获得政治权力不惜牺牲自己幸福的人,在这一点上,她倒是和乌韦所了解到的高文迪有点接近呢。 “好吧,这一位。好像确实有去见见的价值。”乌韦对一切其实都有着自己的调查,许多条线索错综复杂;但是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洛普斯高文迪成为下一任国王而已。 这个目的或许不能对别人亲口说出,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从海泽展现出对于高文迪的排斥之后,乌韦和整个主皇派都在为了这件事而行动。 然后,乌韦根据上面预留下的艾梦女士的联系方式,添加了她的积分舍账户。并在两人的相识上打出了第一句话:今天有空认识一下吗,艾梦女士。 对方秒回了一句十分荣幸之后,发送了约会的地点。 选址很特殊,是在一家乌韦熟悉的天文馆附近。之所以熟悉,是因为,这里是乌韦的父亲曾经工作的地方。他的父亲是一位爱好于航天的学者,舍弃了在皇室中优越的生活,选择了到天文馆工作。 曾经的那段时光,乌韦见到了父亲的眼中有光。这里也的确是乌韦喜欢来的地方,选择这里,既说明了艾梦有认真做准备;也体现出了她真正的心思,想要借着这种略为严肃的环境,“谈正事”。 “呵,真是个......聪明的姑娘。”乌韦开始对整个高文迪身边的人都有所好奇了,艾梦仅仅是个开始。先到的绅士,没有等上小许,便迎来了这位不断带给他惊喜的女士。 黄色的套装和阳光很搭,衣服的每一个细节上似乎都不存在褶皱;同时青春的脸上没有加上太多的粉饰,便透露出朝气和暖意。 乌韦一定想象不到,这样一位衣衫整齐的女士,半个小时前还穿着睡衣躺在政治考试的题海之中,披头散发。 “您真美,就像一位公主。”乌韦率先礼貌的回答,随后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天文馆里。这是乌韦比较熟悉的地方,不过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翻修的地方增添了新的展示项目,标题是:共探水星。 乌韦的父亲一生都致力于对那些美丽星星的探索,乌韦有时候很不解,在孤独文明假说的体系之下,纽纱星明明才是所有人最应该眷恋和向往的圣地;可是父亲却一直留恋在那些遥远的星星上。 他是那么的痴迷,那么的迟钝。明知道不会得到任何的结果,却还是去坚持。直到父亲离开以后,乌韦才开始觉得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那段时间的乌韦思考了很多,得到的感悟也不少。其中一条是,活在当下也许不是最幸福的选择,但是最不会后悔。 “乌韦先生?”艾梦看到他走神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选址已经起到了一半的作用。沉浸于往事中的男人,是不会专注于爱情的。 而乌韦其实也恰好知道艾梦想让知道的,这一切在这个巨大天文馆里,凑成了一场合适的戏剧。乌韦正在组织语言,想着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 而两个人逛到一半的时候,还是艾梦率先开口:“先生,很抱歉,我骗了您。其实和您的见面,我并不是为了婚姻,其实我已经心有所属。” 乌韦的内心很感谢艾梦先挑明主题,也很敬佩她的表达能力;不过在表面上,乌韦还是露出了一点当事人该有的惊讶:“哦?是关于另外一个故事吗?”那个故事,乌韦已经了解了一点,但他装作不知道,“那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呢?”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再见一面洛普斯高文迪。我知道因为这种理由戏弄您很荒谬,也知道这不符合规矩,但是......”乌韦看见了少女眼中对于爱情的渴望,那份渴望不是流露向他的。但是乌韦也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情感的存在。这本身就是乌韦的一种幸福。 “但是,你已经别无他法,对吗?”那种感觉,乌韦体会过。深深的体会过,也正是在那种感觉之后,成就了现在的乌韦。 艾梦面对着他垂下了头,而乌韦没有生气或者高兴,只是补充道:“那么作为惩罚,我罚你坐一次大牢。”是偷偷地,潜入进某个大牢,“某位王子在的大牢。” 他和艾梦约好了时间,此后的乌韦印象里不记得艾梦对他说过多少句感谢。他的脑子里也没有对那些感谢的留恋,没有作为一个施惠者应有的半点儿快乐。什么也没有。 乌韦坐在天文馆之外的一颗金属球上,喷泉的水花落在化合材料的地板上不会有一点残留,偶尔的溅落也瞬间蒸发,不会对行人的行走造成任何的阻碍。他就是这样,呆坐着仰望天空,直到人越来越少。 “你喜欢这位女士吗?”莉莉丝不明白乌韦的失落是由于什么原因。如果他对艾梦一见钟情然后再知道了艾梦心有所属的话,那确实应该失落。可是如果他怀抱着和对之前那六十多位女性一样的态度的话,那又是为什么感到失落呢? 莉莉丝还不能理解人类的复杂情绪,毕竟连人类自己都理解不了。他只是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在想艾梦有关的事。 但莉莉丝却不相信,她将乌韦的这种表现,归结于人类一种叫口是心非的态度上:“你一定是喜欢那位艾梦女士了,否则的话,你为什么帮她呢?”在莉莉丝的内心,乌韦的这种行为属于极度的舔狗,而且是卑微和一无所有的失败属性。 乌韦不想和她争辩这种讲不清楚的事情,但在他自己的内心里,帮助艾梦的确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和两性存在的喜欢,没有任何关系。这个原因是,乌韦觉得自己欺骗了她。 这就是唯一的理由。 目前由nzu负责的星际舰队已经组成,并在为期十年的准备期内,向接收到名为水星的文明,所在的伞剑体星系发起探索...... nzu目前已经成立的信号接收站已经投入使用,对于水星的波导信号接收,据专家估计,在三年的调试内,会建立起准确的通讯联系。届时将达成纽纱星与水星的首次真正意义上的交流...... “哔——”灵堡将媒体的报道划走,然后向海泽询问,这些报道的真实性。很显然他也很想见识到,过去笼罩在整个纽纱星科学界上的一层虚伪面纱,被撕毁的一天。 “我让你调查的积分舍网络入侵的事情呢?”海泽却并没有对水星的事宜上,露出太多的关注;甚至说毫不关心更为贴切。 那不是灵堡的专业,灵堡的专业是研究可控结晶。但是,在景的入侵上,他比较轻松的查到了原因,因为专家已经提前帮他解决了问题。 “对方使用的是母端权限,所以不算入侵,只是正常的母端控制子端而已。”灵堡说的很容易,“而目的地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邻里林。 灵堡不清楚海泽个人,或者是斯坎迪拿和邻里林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只是想拥有优越的实验条件和不错的社会生活而已,为此他变得越来越低附与海泽。他不会多问一些事情,也不会试图揣摩上意。 海泽向他提出了这份工作,然后也是海泽继续维持着他们两个之间的这种关系:“你对行星感兴趣吗?”他觉得灵堡不再适合一味地躲在实验室里过日子了。 “行星,对于我们生命体而言就是一切。我们的环境,资源,文明,历史。都被它承载着,如果可以的话,我的确很想见识一下,除了纽纱星以外的行星。”这是灵堡的原话,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向海泽吐露自己的心意。在这里面对着刁难,令他学会了忍让。他知道唯有忍让和成绩,才能够保住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而海泽对他的为难,也到此为止:“如果你有这个意愿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加入nzu的星际舰队做科学顾问。” “可是现在的nzu不是被邻里林接手了吗?”灵堡不问世事,但是也知道,在机甲时代,邻里林和斯坎迪拿是老对头。有这种民族仇恨在,身为现在nzu主事人的邻里林,还会允许斯坎迪拿继续在国际上出头吗? 关于这点,海泽的态度却表现得很奇怪。以他的智商,不应该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的。可是他所表现出的,却完全是可以通过的态度。 “邻里林,没有人会阻挠你这样的人的。没有政治立场,只是一味地追求科学的人。”海泽说到了点子上。 而这不仅令灵堡再次产生了误解:“您是希望我,做间谍?” “你不用管任何人的希望,你只用管你自己的意愿就行。” 章43 牙齿(1) 一间没有油污和异味,卫生条件都干净异常的地下建筑内,艾梦在乌韦的帮助下装扮成了今天的送餐人员。这里的人员都是轮流更替的,进来之前乌韦把该交待的事情都交代了。该注意的细节,艾梦也在十分钟之内就掌握的滚瓜烂熟。 不能和高文迪进行交流,可以在旁边看着他。如果高文迪问她什么的话,只要不做回答就好。这里的监管程度虽然高,但乌韦也伪造了正式的身份信息,在斯坎迪拿的程序上来说,艾梦只要遵守这些,就没什么。 起先的时候,她还抱着能够和高文迪说话的念头;不过,她知道现在这种结果,已经是暂时最好的安排。艾梦应该觉得自己很幸运。 于是,餐车被推送着来了。 斯坎迪拿人认为,犯人也需要根据罪恶程度来评判一些基本和细节性的待遇。其中之一,没有违反人格道德方面的犯人,不应该用机械式的饮食来控制他们。虽然简单的送餐,在这种平整而光滑的地面上,完全能由机器代替人力。但是人类之间的陪伴,目前是机械所无法替代的。 这个国家的人认为,如果让一个人长时间的只和机械相处的话,那么在犯人的内人格中,就会产生自己已经被抛弃的想法。以前的斯坎迪拿监狱出过这种前例,才有了现在的规定。 这也才有了规定所赐的机会。 她穿着和人作人员一样的服饰,动作也和平日里那些人如一。一样的食物,一样的地方,唯一能让高文迪辨认清楚的是那张脸。 但其实,在首先看到那双纤细的手透过升起的金属栏杆时,高文迪就察觉到了。然后他抬头望了一眼,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主动和艾梦说话的话,只会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虽然不至于同罪相诛,不过也一定是不太友好的结果。 在享受这桩饭菜的那个时候,驻在高文迪脑中的思想,全是关于眼前这个女孩的。 自己现在对于艾梦究竟是怎样的情感呢?喜欢,是因为她所付出的那些吗;还是说仅仅是作为半个男性,尚且存留着对异性的渴望。高文迪觉得这些都不能成为理由。 艾梦对自己的付出,他看得见,但是高文迪不想因为对一个朋友的善意,而去伪装自己喜爱某个人。而对于异性的渴望,或许,对于高文迪而言,那种东西即使真的存在,他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了吧。 那么他还和艾梦存在的关系,就是他们之间约定好的那种,相持关系。 你不嫁我不娶,但是,我们不会在一起。 想明白了自己的内心的想法,高文迪终于可以安心的享用这一桩饭菜。他还是像平时那样咀嚼着,细嚼慢咽着软化的食物。将营养和蛋白质从名为蒸肉的小菜,化成了生物上的具体消化名词。 高文迪觉得自己明确了自己的内心,另外,艾梦能来看他,也让高文迪对于另一件事的想法发生了改变。那就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权力。 权力,以人文政治为由在社会和团体之间呼来喝去,利用理论和所谓的“精神”将各种资源和物力调用。这就是高文迪想要得到的?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这场名为权力的虚幻争斗之中的呢?高文迪的思绪回忆着自己一个个熟悉的记忆片段,然后咬下了第一口蒸肉片。 高文迪并不喜欢居高临下的阶级感,毕竟所谓的历史,已经证明了社会阶级的极度划分只是高级阶层为自己埋下的坟墓。个人的短暂一生可能因此获利,但是阶级与阶级之间并无永恒。将某一阶级视为永恒的高雅代名词,这件事本身就不够高雅。 他拥有记忆开始,父亲已经恢复了身份,他的工作是偏向文案性质的,在体能要求上也有,但是好在并不痛苦。而高文迪的生活,自认为也算得上锦衣玉食。没有烦恼,没有忧虑。明事理,知人情。就算是幼年丧母,存在过些许的伤感,那和所谓的权力,也毫不沾边。 所以,自己究竟为什么会陷入权力的漩涡中无法自拔呢?高文迪向记忆投入第二个追加疑惑时,再次往嘴里送入了一块肉。这次的肉片要比第一次的小上许多,可能人在逐渐吃饱的过程中,也会学会收敛自己的胃口吧。 高文迪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自己还有个妹妹。在小的时候遗失了。高文迪在开始懂事的年龄起,海泽便有意让他避开皇室成员,无论派系。尽管在后来,高文迪仍然在外围学校中结识了些朋友,但是他的内心一直很疑惑,为什么不能和同样住在桑兰德城的那些同龄人交流。 那个时候的高文迪没有想通,偶尔的孤独感产生时;他会想到自己妹妹的存在,按照血缘,妹妹也是洛普斯皇室,并且是同龄人。那么,如果妹妹没有走丢的话,高文迪的童年或许会多一点自我认同感吧。自己是普通人眼中的同伴,也不是皇室眼中的异类。 那个时候,高文迪不知道任何有关妹妹的下落,是生是死。不过萌发过寻找妹妹的念头,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念头,致使高文迪想要得到权力吗? 在逻辑上,并非如此。因为现在的高文迪,早已经几乎忘记了那个妹妹的存在,如果她还活着,有一天他找到了她,或许高文迪还会发出些感叹的词汇;并根据妹妹的为人,来决定自己和她的相处方式。但,现在,他的脑子里没有那种可贵的思想了。 接下来的饭里,他想不到更多的事情了,所以停一会儿再想。在吃饭和想事情之间达到了一种平衡,当这餐饭接近尾声时,他依然没有得到能够令自己满意的答案。不过高文迪,从来不会将自己难堪的一面表现给任何人。 任何人。 他吃完了,伪装成送饭人员的艾梦看到他在这里过得很好,没有受到任何形式的虐待后,那颗不正常的心才慢慢放下。在看到结果的一瞬间,艾梦好像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高文迪可是王子,这个国家的程序上的继任者,现任领袖的亲儿子。无论是血缘还是法律上,他都不应该会受到为难才对。 当结果摆在眼前时,艾梦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可其实,在半个多小时之间,刚踏入这座隐秘的监狱内部时,艾梦已经想好了如何利用自己异变体的能力越狱。 她一旦提到和高文迪有关的事情,就会变得失去分寸和理智。但是现在,高文迪将理智送回到了艾梦的心里。 她收回了餐盘和餐具,上面很干净,几乎连油渍都没剩下多少。在他们交换视线的时候,顺然无法明显的表露出多余的情感,也不能发出可疑的声音;在那双眼睛里,高文迪感觉到的是艾梦还是像以前一样的艾梦。 而艾梦的眼里是,高文迪会遵守那个属于他们之间的约定。那样就足够了。 桑兰德,皇家庭。 海泽在申请一份启用某项设备的权限,具体的文档已经通过积分舍账户传给了相关的单位。但是在下午,大量的提示警告就塞满了他的信息账户。 工作室里的海泽稍稍感到了一点不悦,想找这些发信人要个说法,然后找到了同一个人。 “这些消息都是你给我的?”海泽的账户上有限制,加密后的信息必须每一份都看完才能够删除,“一上午的功夫,一共一千两百份警告?” “这不是警告,国王陛下。这是法律程序,一共一千两百份。”被找到的人是专门负责对接国王的法律部人士,“当您想要使用终端的时候,这些消息会自动发到您的账户上,一边帮助您回忆起,这项技术建立之初的初衷还有禁忌。” “我知道!”海泽想要强调的,其实是,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谋私,或者造成任何情绪性的灾难。但是在纽纱星人的眼中,或许情感就是客观与生俱来的天敌吧。那位先生提到的不是母端,而是另外一个名词: 终端。 他用沉默来回应海泽的怒吼,以表示自己接受的高等教育。海泽则立刻收敛了牙齿相摩的幼稚心,回到了国王的身份:“对不起。”他首先向这位工作人员道了个歉,而对方的回礼也是客气满满:“我知道您不是故意的。” 他向海泽重述了一番,使用终端的权限说明。梦之委员会会长,斯坎迪拿国王,以及斯坎迪拿科学家协会总会长。三方共同的授权,才能够使用那台描述中的设备。除此之外的一切操作,都是违法的。 这点海泽不可能不清楚,因为这项条文,就是他亲自加上斯坎迪拿的法案上的。而他也并没有违规,只是向委员会和协会发起申请而已。只不过,心急的同时还联系了一下,存放终端的机构罢了。 因此被这位尽职尽责的工作人员,善意的提醒。 刚送走一个没多久,一位负责替海泽监视媒体和舆论导向的助手,便马不停蹄的向他来报告一些关于高文迪的新情况。海泽的整个工作室一共有十多号人,精炼而明晰,各司其职。独立的空间,但是位置相近,避免出现紧急情况。 最近舆论对于高文迪被捕的议论突然猛增,而随之而来加入话题的群众情绪也水涨船高。几乎是爆发式的,毫无征兆。 但海泽都看在眼里。群众?群众的确会关心这个国家是有谁来继承,有谁来领导。可散发出这些信息的源头,绝不可能是群众。至于是谁,海泽的心里已经差不多有底了。 舆论负责人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以后,接着,海泽的工作室又有一位先生来访。而这位,就是主皇派的代表人物,洛普斯乌韦。 不巧,他正好撞在枪口上。 “乌韦,你们主皇派最近很活跃啊?都对我的决定产生抗议了。”海泽平时倒不会显得这么言语专政。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国王陛下。”乌韦惊恐的表情加上到位的礼节,有一瞬令海泽觉得冤枉了他。而乌韦前来的目的,这是为了与高文迪完全不相关的另外一件事情,“我只是来询问您,关于委员会上次通过的提案,机械智能项目的进展问题。有很多地方我们还是技术空白。” “那种小事,技术部和协会会解决的!”海泽很不耐烦的回答。他知道乌韦是故意在引诱他,并且转移话题。既然真实的目的,各自都心知肚明,海泽不妨再推他一把,“既然来了,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乌韦。你想不想进入梦之委员会。” 乌韦一直无法进入委员会,还不是海泽在从中阻挠。主皇派和海泽在大利益上没有分歧,但是在处理高文迪的态度上,难以持平。 看似海泽像乌韦做出了退让,实际以进为退,想要用加入委员会的机会,框柱乌韦这颗棋子。 “嗯,最近我已经将精力花在了构建机械智能的工程上面,人员的招募还有外国技术人员的引进......对了,我们和nzu的宇航星舰计划也有联系。”乌韦毫不保留的将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全部说了出来,因为这一段,是海泽早就知道的。和知道了也没关系的。 海泽对于机械智能的前景却不太看好:“那种项目也无非就是博人眼球罢了,委员会通过那个议案,想要在领域内大展风采,呵,到头来还不是狼狈收场。” “您似乎对机械智能很没有信心啊。”乌韦将话题放在这上面,但又不能完全被海泽的话带走了节奏。这是乌韦感兴趣的话题,所以他会吐露真心;但是在真心的同时,乌韦必须保持着三份戒备心。 不为了背叛,只是为了活着;和更好的活着。 “呵,人工智能,集成电路,元宇宙?几百年前的人都试过了,现在几百年过去了,我们的技术比起那时候,进步了多少?对这个领域的探索度,又高明了多少呢?你是学这个专业的,你了解的肯定比我清楚。”不知道后面的这些话,还是海泽为了套话的试探,还是别有用心。 “您说得对。”即使是现在的纽纱星,在智能这块的处理上,也并不见得比几百年前的科学界,高明多少。 现在的他们能够实现体感的传递,因为有了对分舍领域的细致探索,所以传感器的基本单位也更加细致了。但即使如此,电元件的精细程度,也赶不上生物脑的结构。具体表现来看就是,人类目前还无法制造出在意识上等同于人类的智能。 但可笑的是,关于那些被搁置了几百年还没被制造出来的人工智能生命体,倒是在几百年前就建立了一套完整的保护法案,并且至今有效。他们的权力,地位,以及更具体的关于和纽纱星人的领土划分。甚至得到了nzu的官方认可,可能那个时候的科学家们,都对自己的能力有着独特的迷之自信吧。 乌韦平安的退出了属于海泽的皇室庭,他的一个目的是为了探知海泽对于他们所营造的高文迪的舆论的态度。虽然表现出的话题与这个目的好像不太想干,但其实,真正的信息,就藏在话里。洛普斯乌韦已经迈出了成功的一步。 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大街上的赤程站在一家又一家的餐厅门口,这里的店面分布很有规律。一点也不杂乱,或者是无序。亚杰尔走在前面寻找着合适的特色口味的菜式,今天的他可能想要品尝一回没有尝试过的新鲜味道,忽略了在他身后,悄然停步的赤程。 磁悬浮汽车,这里的城市地面都是特定的材料,区别于简单的水泥或者单纯的某种坚硬混合物。赤程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因为看见这些而惊讶的话,灵堡又会忍不住嘲笑他这个落后文明的原始人吧。 这里的运载工具的确不需要接触地面,和地面的喷气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或是热量,地面完整而光滑,来来往往的车辆也没有造成一点的磨损或者破坏划痕。赤程知道,这一定又是某种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力和原理,单纯的说成是自己印象中理解的磁力,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于是他笑了,不去揣摩那些自己根本不可能会感兴趣的计算,那些自己不明所以的,完全陌生的科学。因为越是靠近,他就越是觉得虚无。一种非此即彼的极端感占据了内心,卡在喉咙的下端,出不来。 如果这里的科学是真的,那么或许自己才是虚假的。如果自己是真实的,那么这里难道是虚假的? 城市中的建筑和地板的材质很相近,但是建筑是不透明的,而地面是像记忆中的玻璃一样轻便的材质。在纽纱星人的口中他们有个统一的称呼:化合材料。很明显,那超出了赤程的理解;但是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感觉到,异常。或者说是,害怕? 他看着蓝色透明的天空,和地上透明地板所发出的绚烂光彩相呼应。地板的色泽其实很单一,但是在赤程的眼里,它看上去就是很绚丽。 很夺目。 赤程看着大街上的行人,他们有些坐在交通工具里,有些步行着在许多的门店和道路边缘相谈,交流。就像曾经自己记忆中的大街上一样,相比之下,多了很多和谐,少了叫卖声也没有了不成体统的喧哗和嚷闹。这里是赤程曾经梦想过的理想乡之一,美妙。 理性而优雅。 可是赤程穿上了他们一样材质的衣服,却无法融入他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发生。赤程不知不觉间已经不在大街上瞻望人群和车流,而是坐到了一家卫生条件很好的餐馆中,听着亚杰尔叫上了不知名的菜式,然后又是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好像吃的差不多了。 赤程坐在这里,双脚没有动,而两手也因为突如其来的麻木变得迟缓。他伸手时,看着桌面上的餐具,金属刀叉和筷子,是的,这些东西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或许有着不同的称呼,不同的发展历程。可是这里的一切未免和自己记忆中的蓝白星,太过于相近了吗? 这很不对劲,赤程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开始对自己的存在这种问题,疑神疑鬼。他没有把担心表现出来,没有向同伴说一个字,同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这份菜品。 “怎么了?你不喜欢清蒸的?”据说斯坎迪拿人对柔软的食物情有独钟,像是一种爱好,亚杰尔以为赤程会喜欢的,所以特意来这家以蒸肉着称的餐厅;最近的赤程突然表现的胃口很差,而这与在元晟城时,亚杰尔所接触到的那个喜欢一切食物的木及赤程,完全是两个面孔。 “我,感觉有点冷......”赤程已经极力的在控制着自己的双手不做多余的颤抖,而此时他感受到的是一股明显的寒气,正从自己的双脚脚心处往上不断蔓延。整个小腿已经失去了直觉一样。 接着,赤程发青的鼻子上,一缕轻微细小的血液从他的左鼻孔中流了下来。 “你,没事吧?” 章44 牙齿(2) “喂,艾梦你有空吗......不是我想约你,是赤程那小子。”亚杰尔站在某间隔音的医院房间外,和艾梦在语音通讯上讲述了赤程的病症。只可惜他有些嘴笨,表达能力十分欠妥,“我这不寻思着,这小子除了灵堡之外,也就喜欢你了吗。想请你过来看看他。” “暴风,我最近在忙高文迪的事情,抽不开身......要不然,你联系一下灵堡吧。”艾梦在上次的分歧中,还没有原谅灵堡;和那位教授之间不想有什么过多的瓜葛。 亚杰尔不是站在强迫艾梦的立场上,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艾梦这个医学小才能来看看赤程。不怀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而是就单纯以朋友的身份的话。 可是没想到艾梦拒绝的如此的干脆,这令亚杰尔这个大男人有些不悦,没忍住反驳了她几句。关于高文迪的营救,那同样也是他在做的事,既然他们都在做,为什么不能聚在一块。 “单纯就是关心一下生病的朋友也不行?王子的事,我们不都在忙么,你真的连见个面都难了。南丁格尔小姐。”亚杰尔说话时,是略微带有一些气愤的。首先他并不是一个爱关心别人的人,心思也不细腻。 并且当初亚杰尔愿意留在这个仿佛还存在的团队时,是看中了艾梦的一些品质。不过这位南丁格尔小姐的身上,好像也发生了些不少的变化嘛。 艾梦没有生气,也许是连生气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和考试上。即使是如此,她依旧没能够想出招来。听说赤程病了,她关心的词一个没怎么说,反倒是提醒亚杰尔:“暴风,你不能像对待寻常孩子那样对待赤程,他太成熟了。有时候甚至是奇怪......你现在已经开始有些被他影响了。” 亚杰尔听得怒火中烧,当场就截断了通讯。 什么人哪,我跟你说这,你和我扯哪儿的! 然后在赤程的治疗单子上,亚杰尔签了个字。除了简单的卫生医疗之外,还在心理科做了排号。看到那一条的赤程并不奇怪,第一反应反而是问亚杰尔:“为什么要多花这些钱?” “哦,因为哥有钱啊。”亚杰尔的回答很贴合实际。赤程因为这个回答感到了一丝浅浅的快乐。但是问题并没有停止:“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在我身上花钱,暴风,回答我这个问题。我们是什么关系?” 赤程的确想的事情很多,不过这次,亚杰尔倒没有被他带偏,也没有被他装出来的正经被阻塞:“为什么呀,实在要说的话,可能是哥乐意吧。要问我们的关系,呵,你是个奇怪的大人,而我是个奇怪的小孩。小孩子做事,是不需要理由的。”亚杰尔只会做令自己感到快乐的事。 理智和后果,这只会在危险降临到他身边时才有机会登场。 “可是我这个奇怪的大人想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赤程的每一个行为都有他的打算。在恢复了这副名为警惕的躯壳去防备可能来自于外界的一切伤害时,赤程给自己准备了两套心理模式。 如同可以切换核心的机械一样。一套是警惕模式,另一套是真诚模式。他只会在确认没有危险,以及真正可以信任的人面前,才会用到真诚模式。或者是,当赤程觉得,自己快要因为紧张而被绷断的时候。 亚杰尔也对他说了一次自己的真心话,罗真亚杰尔,就像他自己所形容的那样,他是一个奇怪的孩子,这是他给自己的定义。不仅是在赤程的面前,在任何人的面前,他其实首先都是将自己放在这个站位上,才开始一切行动的。 杀戮,节制。道理,还有现实。这些个狗屁只会令亚杰尔感到头疼,他真正能摆在内心的,或许也就只有快乐了吧。 活的自由快乐,快乐的同时注意点儿分寸就行。这就是罗真亚杰尔的处事方针,而他的生活也因此而绚烂多彩。 “那这样,就当是我暂时当你的保镖吧,毕竟这是我的正式工作嘛。”亚杰尔有编制的保镖集团,一共考上过两个,不过他还是不太喜欢集团对于他的限制。所以在钱挣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就到了快乐的现在了。 可是赤程显然不像付得起雇佣亚杰尔这号人的钱。 对此,亚杰尔也作了补充:“不过,你以后要给我比钱更珍贵的东西,让我觉得满意才行。呵,这就是那些社会学家们所谓的,超前消费吧。”亚杰尔的话令赤程安心了不少,他至少觉得自己处在的世界里,好像并不孤独。 这也让赤程稍微能放下心来笑一笑:“那以后我做你的保镖吧。” “等到你的装甲比我强了再说吧。”亚杰尔其实在嘴硬,之前的测试中,明明被赤程羞辱的很惨。 但是真要说现在的四边形装甲和三角形装甲之间的抗衡的话,还真是不能确定。装甲本身的硬度,可以提供给使用者的机能,运行速度,强度,以及使用者的承载负担,这一切其实都是未知的。元素装甲,其实就是一种不确定的技术,没有还没有任何相关的仪器能够准确的额记录它们的数值。 因此也不知道使用者在什么时候,或许突然就会倒下。 看着面前憔悴而装作逞强的赤程,亚杰尔突然想起威尔分享的一条情报。如果为真可信的话,那么眼前的赤程,还有罗真亚杰尔自己,都是异变体。 自己的话并没有什么不适,毕竟就算亚杰尔没有艾梦那么好命的匹配概率,也不至于羸弱得如灵堡一样。强壮的身躯是一切行为的前提,亚杰尔为此感到非常自豪。不过赤程看上去,就没有他那么好运了。 他瘦弱不堪,渺小,肌肉松弛而不紧实;亚杰尔已经连续观察他好几日了,自从病了以后,他上厕所的频率也增加了,甚至有时候,稍微油腻一些的食物一下肚,他就想要上厕所。而这些情况都是身体孱弱的体现。 然而就是这样一副身体,居然能和亚杰尔一样驾驭元素装甲。亚杰尔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是应该对赤程的耐力改观,还是对元素装甲的本质改观。 从曾经的量产a型装甲以来,他之所以热爱这门科技,是因为在亚杰尔的思维中装甲和机甲存在着的差异。 机甲不过是金属和电流的产物,是巨量能源驱动的破坏机器。而贴合人体的装甲则有着全然不同的概念,那就是:体能放大器。 这是亚杰尔在第一次使用人形装甲的时候就感受到的差别,这种材质形成的质感,介于光滑和摩擦之间,停泊在肌肉与金属之内。他不清楚这种装甲的具体材质,学名和专业术语,通常是制作团队和科学家们该操心的事。亚杰尔作为一个使用者,单纯从这一点出发,在他的眼中,装甲不是钢铁或者其他的金属。 它们毫不冰冷,毫不厚重,但是它们却坚韧非凡,胜过钢铁之躯。 元素装甲,是目前亚杰尔使用过的为数不多的型号之中,将这种放大效果,体现的最极致的装甲。 挥拳之中,亚杰尔能深深的感受到自身拳头发出的呼啸,外物在这双手的面前,就像一团团轻薄的棉花,一旦被亚杰尔的双手拆解,就再也无法复原。他们感受到自己跳跃时的动能,轻便动作灵敏,沉重震荡不休。 挥拳和出腿的瞬间,亚杰尔都能感觉到身体截留的惯性在将自己往不同的方向疯狂牵引,他需要全神贯注才能抵挡住这种惯性。但这正是亚杰尔所向往的力量,这令他时刻清楚着一件事情:是自己在战斗,而非装甲。 “你好像很高兴?”赤程把他从自己的长篇幻想中拉出。亚杰尔笑着:“我想起高兴的事。你还记得我们的关键词吗?” “什么关键词?”赤程一时间无法对亚杰尔口中的词汇,做出合适的理解。亚杰尔为他解释:“元素装甲的关键词,每个装甲都有。我的是冲击。”在刚才的回想中,亚杰尔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在装甲降临的瞬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但是之前的亚杰尔却忽略了这一点。正是他们都忽略掉的这一点,好像已经将元素装甲的性能,摆在了面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装甲会发出声音,也不知道发声的原理。但首先能确定,这个声音并不是灵堡在制作驱动核时加上去的。 同样,九号的圆形装甲,也有关键词。 “我的是,极致。”最开始赤程会沉溺于这两个字所带来的虚伪的优越,不过现在的赤程,只会对这个所谓的关键词背后的含义感到疑惑不解,“但是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也不认为只是极致的速度那么简单,如果那样的话,未免也太过于浅显了。” 亚杰尔很赞同,关键词如果不是人为,那么就是元素结晶自带的一种体现,它一定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而亚杰尔对于四边形的冲击,已经有了一点儿理解。 冲击,有一重意味是,肌肉的震动。是生物和科技之间结合的产物,这是只有亚杰尔才能够产生的联想。不过,其实也无所谓。如果搞不清楚元素结晶的真相,那么这些,最多只能算是与理论相比的,浅显应用。 “圆形装甲的关键词是,反噬。”说实话,这一点令亚杰尔无法理解。这算是哪门子的关键词,“他所表现出来的形式是,让一小块的空间变得奇怪。” 具体是重力,还是其他的什么,亚杰尔也不知道。但是他唯一知道的是,这世界上是不存在用意识来控制的物体的现象的,所以九号的装甲能力,也是由元素结晶所赋予的。 他们的本质上,应该都是一样的。 “有没有可能,这个反噬,并不是对于使用者,而是对于圆形装甲的敌人。”这是赤程所能够想到的,唯一的合理的解释。 如果说圆形装甲之所以能够达到令人费解的能力体现,那么一定是在常理的基础上有所逆转的。虽然装甲穿在他的身上,但是装甲的反噬,却是对于敌人所释放的。 明显,在物理意义上,圆形装甲没有和敌人接触的情况下,存在着能够施加某种“力”的能力。亚杰尔曾一度误以为,那是对于空间的翘曲,或者是对重力的调整,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如果发生改变的是整个空间或者重力,那么即使是身为圆形装甲的使用者,身处于那样一个“被改变的环境”之下,身体也不应该比他的敌人更加灵敏。 “呵呵。”现在想来,亚杰尔似乎是自己把圆形装甲的能力,想的高级了。 “你笑什么?”赤程问到。明明这件事凸显的是亚杰尔在对,圆形装甲能力这件猜想上面的失误,可是他却好像一点儿也不失望。 相反,他似乎还很高兴。像一个终于明白了一道数学难题的学生。 亚杰尔将自己的快乐,分享给了赤程,他说:“这么看来,你和九号的装甲之间还挺有缘的。你能让自己变得迅速,而他能让别人变得缓慢。”亚杰尔的心中,三角形和圆形两幅装甲之间,是一种相互克制的关系。 这么看来,今后如果真要对付九号,赤程或许是最好的人选。 虽然在安烈科边境时的亚杰尔已经在于九号的交手中占据了上风,但,这种反噬敌人的能力,亚杰尔觉得九号肯定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圆形装甲的极致...... “嗯,我知道了,下次如果要和九号‘打架’的话,我会出手。”赤程在憋了许久之后,才说出“打架”这两个词。 就连亚杰尔听到时,也察觉到了其中的违和感:“哦?你不应该说是,战斗吗?” 战斗,是啊,战斗...... “啊,没什么。”赤程有什么事情瞒着别人,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真的对别人敞开过心扉。也可能,即使想要相信一个人,有时候,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顺利说出口的。 因为一点点自私的想法,一点对于结果的畏惧,有些明明应该讲出来的话,就被搪塞进了嘴里。而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用于说服自己的借口。 亚杰尔和他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赤程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虽然他还是感觉到,这个人并没在自己的面前彻底放开,但是......那是赤程的事情,亚杰尔只能决定亚杰尔自身。 他知道赤程需要静养和休息,太吵闹的环境反而不利于他恢复,即使是自己。在亚杰尔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赤程本来想对他说:等我的身体恢复以后,就告诉你我的身份。 或者那个条件还可以更改的更久一些,但是最终赤程什么也没有说出,直到房门轻轻闭合,在这里他唯一想要产生信任的人,也消失在眼前。木及赤程没有做出对自己任何的背叛,没有做出对自己任何的不利行为。 但是他活的并没有那么快乐。他是一个病人,病的最严重的不是身体,而是内心。在赤程的心里最严重的病是,甚至自己得了病,却要在矛盾之中强迫自己去接受自己没有病的观念。 他曾以为是自己为自己营造了这个观念,他画地为牢。可是现在,他开始懈怠了,虽然他曾说过,永远不要懈怠。 身体上的小伤令赤程显得格外娇气,尤其是躺在床上的行为,又令他自己感到不适。躺着很舒服,但是他觉得这么躺着显得自己很羸弱。 目前赤程依旧感到不适的,是从鼻腔深处传出的刺痛,而还有喉咙的咽喉部位稍稍存在着某种淤积。不知道为什么,赤程的想象中总觉得,卡在自己喉咙里的是一种棕褐相间的泥土状的东西。 他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向了窗口,天空是记忆中的色彩,只是世界格外干净,一切就像是某种理想主义中所存在的美好。是西方绅士的乌托邦,是东方文士的桃花源。 如果赤程身在蓝白星,那么自己现在一定会庆幸;庆幸自己身处于一片天堂之中。可现在,他脑中所萦绕的只有混乱和无需。这种痛苦感,也令赤程终于萌生了一个明确的想法。不过在实现那个想法之前,赤程有一件事情要确认。 他拿出了驱动核,只有在使用它的时候,赤程才能够忘记一切的烦恼。因为当这副薄而重的外壳,如同皮肤般贴合在自己的身上时,赤程觉得自己很强。一个强者,是不会烦恼的。 他之所以现在使用装甲是因为,在光锥基地和九号的交手失利中,就已经隐约的发觉了自己的一些端倪。赤程不知道那到底是三角形装甲本身的问题,还是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缺陷。他要验证自己的想法。 每次装甲附身,赤程都很喜欢做捏手的动作。握拳施力的时候,他能够发现自己身体里潜藏的力量,曾经动能在赤程的眼里是一个极其抽象的概念;但自从与这副装甲相遇,他开始明白了,比燃烧机油和矿石更持续的动力。比列车和火箭更迅猛的速度,来自这副装甲,而装甲由生物来驱动。 那可能就是亚杰尔一直喜爱强健肌肉的理由吧。 这里只有五楼,垂直距离看着也没有多吓人的样子。三角形的速度,赤程分为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的差距不在于快慢本身,而是其他的属性。 三角形由静止到运动,状态转变的瞬间,就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而这种爆发式的突然转变,又要完美的错过一切的障碍物,不在狭小的空间内撞到任何物体,是因为赤程的思维。在状态突变之前,赤程和三角形装甲之间会有一层类似于“膜”的能量产生,赤程称为蓄力。而从蓄力到状态突变的这个过程,就是第一阶段。 而第二阶段里的赤程则向行走在一个静止的世界之中,他的运动没有惯性,可以随时停止,随时继续;没有能量的消耗,不会感到非常的饥饿。他的思维也完全能够跟上这极致的速度,能够在近乎垂直的墙壁上行走,极速,好像令他的脚产生了一种沾合力,能像蚂蚁一样的贴合在墙面上。第二阶段的状态,明显拥有着比第一阶段更加完善的属性。但是,两个阶段的速度其实是一样的。 只有赤程知道,三角形的速度其实是一个恒定值。这非常的不可思议,因为在那种“超速”的状态一开始,速度其实就已经到达了顶点,从而没有更快的说法。或许,这就是所谓“极致”的一重含义吧。 身着三角形装甲的赤程,俯瞰着垂直的墙面,毫不犹豫的做出了一个会跌落下去的动作;但是双脚已经贴合住墙面。 三角形装甲没有慢速,状态突变的瞬间,就是他所能达到的极致。然后,木及赤程手上并没有感觉到“膜”的聚合,蓄力没有完成。 并不是他不想完成,而是他已经极力在做这件事情,但结果不尽如意。赤程摔落在底楼的地板上,坚硬的化合板因为三角形装甲的韧性呈现出了裂痕,同时也有很多稀碎的零块,被赤程压在背后。 过了一会,等到装甲传导给他的疼痛感轻微了一些,赤程才逐渐的起身。当他再次握拳时,那个带给他强大的装甲好像已经不见,自己又只剩下曾经想要逃避的羸弱。 章45 牙齿(3) “大脑缺氧?”当亚杰尔听到医生对于赤程病症的描述是,有些缺失这方面的知识。 “这是通俗的说法,也可以叫做,脑结构性的微收缩。引起的原因有很多......”医生说的各种病因,并不符合亚杰尔对赤程的认知。但是他所认识的赤程,也只是一部分的赤程,亚杰尔没有猜想什么有趣的情节;生病的人就该治病,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严重吗?”关于病因方面,亚杰尔有兴趣可以自己下去查询相关资料。 “一般会表现为嗜睡。” 而躺在医院住宿楼外硬化地面上的赤程,此时并不知道自己除了感冒之外,还得了其他的毛病。三角形装甲的保护没有让他从五楼摔下来丧命,但赤程能够感觉得到,装甲的各项性能变弱了。无法进入第一阶段,受到的外部冲击,也更明显的传递给了他。冲击造成的疼痛感,自然而然也直接的反映到赤程身上。 赤程环视周围的环境,原来也有令自己不满的地方。卫生条件和建筑质量、布局,都做的无可挑剔;唯有绿化,和赤程想象中的不太相同。 这里的植被只有很小的面积,为整个空间之内提供新鲜氧气的,是某种仪器。的确能做到清新的标准,而且这里很多的人,都已经适应了这种环境。见过安烈科霍城内植被公园后的赤程,却觉得这种被科技笼罩的系统,既先进,又落后。 先进在它能够达到,落后在科技令城市显得如同一个娇生而将死的植物人,一旦撤掉医疗资源的输送,整个城市都会死亡。 赤程在靠近绿化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亚杰尔还没有来找他,可能他也在忙自己的事情。据医生的解释,赤程应该会感到有很浓的睡意傍身,但事实上,他即使是在个人独处时,两只眼睛也不愿意多眨一次。 他拿出了属于自己的通讯仪,这时候,木及刃发出了声音:“要打给灵堡教授吗?”自从三号被制造出来以后,也充当了通讯工具的角色。 “问问他,能不能修理一下我的元素装甲。”其实更大层次上,赤程猜测这可能不是装甲本身的问题。 “已向灵堡教授发送该信息。”原本灵堡给赤程装配的通讯仪只有做通讯设备的功能。而在学习了部分纽纱星的浅显历史之后,赤程得知了,虽然原理上不再需要依靠无线电波,但是在很久之前的网络设备,也是拥有许多娱乐软件的。 无论是技术更发达的积分舍网络,还是类似于赤程印象里蓝白星的电子设备,其实在技术上,他们都能够做到。这不是需要动用某个国家的力量才能够办到的大事,而是属于企业和商人的事情。 不仅是技术上能够达到,娱乐性的软件也在曾经的纽纱星上风靡过。起先赤程向灵堡要那个通讯仪时,就问过他,为什么这个通讯仪的功能如此简单,只有通讯。 那时的赤程可能是想要一部,自己印象中贴近手机的电子产品玩物。但是灵堡却不能理解的回答:“因为,没有必要哇。” 是的,通讯设备就是用来通讯,想要娱乐的话,就去购买娱乐设备。这在逻辑上,似乎并无不妥。赤程不知道,纽纱星上,不同地区的商人阶层,是否也都这么想。 “我们现在去哪里?”自从赤程进入这所医院之后,三号就显得非常活跃。 “你好像很话多啊。”赤程本来不想说这么伤人的话,毕竟在一个人对你表现出关心的举动时,你最应该做的,不是回怼和展露桀骜;而应该说谢谢,这叫做“识好歹”。但,赤程此时没有想那么多,他真是个很笨的人。 “因为你现在还在生病当中,最好的做法是回到床上......建议你做周期性的康复治疗,但是不建议剧烈运动。”三号貌似是因为赤程做出了从五楼跳下来的动作而变得活跃。在纽纱星人工智能的原始体系中,他们有劝导人类的行为。 终于,在三号的唠叨声中,赤程恢复了一些神志。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儿,但是他知道的是,他需要行动,只有行动,自己才有可能找得到目标。于是他回到病房换了衣服,抖擞了精神,也给亚杰尔留下了出门逛逛的消息。 亚杰尔居然意外的传回了这样的回答:可以。有需要的时候,叫我。 说到娱乐,每个国家之间的环境并不相同,这和科研可不一样。在科研领域,nzu是有共享条约在的,一是为了维持人与人之间脆弱的友谊;二是在这颗星球上的人,充斥着对科学的崇尚感。 因为曾经的他们也经历过落后的火药和钢铁的时代,打着各种意志为名的战争数之不尽,无尽的内耗令纽纱星人厌倦了战争,从而产生出了新的道德。 他们与蓝白星人之间的外貌特征,乃至生物结构的确都相差不大,但是科技既然从诞生到如今,沉淀了不止千年,那么纽纱星人也得到了进化。他们的进化是思想上的进化,道德上的进阶。 因为深深明白人文社会与哲学欲望的那一整套系统把戏,所以现在的纽纱星人学的聪明了许多。至少明面上,有做过几代人的努力吧。 ...... 在科技相对发达的好时代里,娱乐,也是仍然存在的一个主体,他们存在的方式与很多年前有所不同;行业内的从业理由,表演方式也各不相同。但他们的确存在,存在于这颗星球上。 “什么?你不干了!”总编辑气愤的将凯伦月的原稿扔在桌案上,两个人争论的声音十分嘈杂,令工作室内的几个员工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但他们并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帮凯伦月说话求情。 “您交给我的这个作品我会继续画完的,在画完之后,才会离开不会为合同造成违约或者其他损失。”凯伦月不知道又是听了哪家的“开导”想要拍屁股走人。在他的印象中,负责人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好,他不想要到走的那天才突然说明,所以打算将话提前交代。 没想到编辑的反应却很激烈。 他嘴里吐出来的言辞都直指着凯伦月的当头,谩骂着凯伦月不知恩图报,自己在他需要工作的时候收留了没什么经验的他,而现在当他一学到技术,就只想着跳槽。编辑在意的不仅是这个作品的按期完成,还有凯伦月这个人,对于他的价值。 面对有些难听的词汇,凯伦月学会了沉默,那是前辈们教他的待人之道,也是生存之理。沉默并不代表着那些言辞不会伤害到他,凯伦月的内心有感觉,对于难听的词汇,自己会反感。 当自己收到各类谩骂时,他会想着报复。不过也只停留在想的层面,编辑在他嘴巴的一张一合,口腔中的液体从牙齿后面喷射而出。邹起的面部凸显出唯一的主题:愤怒。 在这场无意义的辩论结束以后,同事才回到了对凯伦月的劝导上。一位同事表情低垂,语气和缓,劝导说总编辑太过分;另一位同事对凯伦月表示着不理解,问为什么离开;最后一位站在编辑的一边,对于凯伦月的态度也不是很好。没说两句要紧的话,就离开了工作室。 其实凯伦月已经将自己心中的理由告诉给了他,不是这份工作不好,而是他想要去尝试新的东西。有时候,他还想要回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威尔的话,的确引起了凯伦月的一些思考。自己举起不定时做出的决定,会引来编辑那样的反应或许也......正常。 他是这样说服自己的。离开这个工作室的前一晚,凯伦月特意在公司呆了小会儿,他很留恋这里的时光,但是这样的生活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在这里是虽然快乐,可有些事情其实自己没办法做好,编辑对他的破口大骂,看上去好像是他的作画能力和编剧才能高级了不少,已经是业内有点价值的人才。 凯伦月自己却很清楚,他明白自己画的东西并没有多好,编辑需要的是寻找外包和业务的人;每当凯伦月顶着这样的帽子,却做着另外的事情时,他就明白,自己在这里得不到提升了,因为他的工作不是绘画和编剧,而是敷衍他的观众和领导,敷衍他自己。 最后看了一眼住宿楼,这里其他地方好像也没什么不同。这时候,出现了一位同样在公司工作的艺人,凯伦月认识她,但不是很深入。莫妮卡-伊多。 他们的接触不是很多,但经常在楼道里面碰见,算得上同事吧。在莫妮卡的提议下他们在灯光明朗的一条长椅上坐着交谈了一会儿。 “为什么想要离开呢?”几乎和工作室的同时问的是同一个问题,但是,没有一点冲人的语气,也没有令凯伦月感到不舒服。 “因为不太开心吧。”工作和兴趣之间的平衡永远是个热门的话题,他围绕了人类几千年的岁月却依旧影响不减。 莫妮卡点了点头,看起来她不是想问凯伦月离职这件事本身,而是另有所欲:“能不能加一个联系方式,这样就算我们没在一个地方上班,也可以相互联系了。” “好的。”迟钝的凯伦月在人群堆里的学习,让他变得稍稍圆滑了一点,他意识到这位伊多女士,可能对自己有点兴趣。但是,唯有在男女情感的方面,他没什么交流经验。 凯伦月只是方向性的试探:“我挺喜欢你的,莫妮卡。安静,行动能力强,开朗又惹人喜欢。” 开朗吗?莫妮卡对这个词内心厌恶,但生活和工作上却不得不对它持续依赖。好像因为开朗,工作的一切都变得顺心了;因为开朗,人际关系也变得完整而不孤立了。但是莫妮卡的内心,讨厌开朗。她其实和凯伦月一样,不开心。但是她选择了坚持。 “那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聊,就算什么都帮不上,我也可以听一听。”莫妮卡说希望和凯伦月交心,就像朋友那样。 凯伦月和什么样的朋友交过心呢?印象中,记不得了。 但是面对眼前的朋友,他的确对心里话进行了畅述。他说,他想不通,为什么在高度发达的信息时代,还会有利益争执这种低效率的事情发生。情绪化的做事明显让他们的工作效率降低了几倍,而且资源的配置也乱了套。 凯伦月暗指的不仅是那位向他发脾气的编辑,而是更多像编辑那样的人。因为他们的存在,令刚刚融入社会的凯伦月,对自己从小接受的理念又产生了怀疑。生产力明明已经达到了能够满足于整个群体的高度,为什么群体内部还会有矛盾? 关于这些问题,越想越会陷入一个情绪的漩涡之中。 莫妮卡的回答也不是很专业,但是,出自人心:“情绪化是谁也避免不了的东西,就算书上有记录,法律上有限制,但避免不了就是避免不了的。” “为什么?”凯伦月以后的额眼神里产生了对莫妮卡另外的一种感情,就像一个急不可耐的诉说者,刚好与一位文明的倾听者相遇。他的内心,期待着有人能够给他回答。 这个回答的目的不是要解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没人能解决;就算是人类几千年来所有的科学精英也不行。但是,来自于另一个体的回答,的确能令这个问题的重压,从一个人的身上,得到一点分担。 “因为我们是人啊。”这是莫妮卡对他的回答,回答不是为了解决任何问题,而是分担一种压力。 有的人说,除开生活的压力,都是在自找麻烦,但生活本身,又何尝不是一种压力呢。凯伦月说不上对错,但是和莫妮卡交谈了一阵之后,他的内心感觉到了平静,还有一点点的满足。他希望能够将这份满足,多截留一部分在自己今后的生活里。如同久行于沙漠之中渴望淡水的旅人。 莫妮卡的出现就是,凯伦月生命中的一口泉水;一口生长在贫瘠沙漠里,泛着拯救气息的泉水。 “其实,就算离开了这里,我们以后也可以经常聊天的。”凯伦月这样表达着自己的心意,或许他应该直接说出,对这位女士的心意。不过这种想说明,却说不明朗的意思,有时候才是有意思。 “好哇。”这位女性的反应,带给了凯伦月太多的惊喜。 他有些紧张的说:“对了我是凯伦月,斯坎迪拿人。”凯伦月开始稍微郑重的介绍自己的身份。但莫妮卡却用一句话消除了他心中全部的疑惑:“我知道你是谁,月。在我能知道的范围,一切都知道了。你很简单,非常简单。” 凯伦月高兴地额同时,也对莫妮卡所说的那个“简单”的概念,有些好奇。在他看来其实这个世界上的人差别并不大:“绝大多数人,不都过得很简单吗?” 在时间为横向的坐标轴上,存在着各类行业的伟人,他们在名为贡献和历史的纵坐标轴上占据着高位,垂名青史,千古流芳。而更多的人的名字和一生,都只属于某一些,小小的家庭。属于个人,归于尘土。 普通的人才是这个世界上的多数人,他们有些得过且过,有些庸庸碌碌,而有些则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风生水起。这都是重复上演了几个世纪的戏剧,从前需要社会学家来总结,而当所有人都明白历史和社会的规律之后,社会学家,就可以退出舞台了。 “大多数人过得简单,只是他们过的简单。”莫妮卡诉说着自己倾慕月的理由,“而你,和他们的不同在于,你认为自己很简单。” 这一点或许可以理解为,“有自知之明”,但是听起来很像是损人时的用语。而在男女情爱之中,一般用另一种词汇来形容莫妮卡女士的恋爱偏好:朴实。她喜欢朴实的人。 这个词汇,对于不同层次的人,有着不同层次的理解。有的人认为衣着简陋或者不拘小节是朴实,有人则认为人能够接受自己最准确的定位,是一种最纯粹的朴实。 莫妮卡伊多,显然是更侧重于心灵的那一类人。 至于月,他对面前的这位花季少女并不是不动心,而是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一个偏向的侧重点。侧重于某一项事物的人,往往会疏忽对于其他领域的关心,家庭中的矛盾也由此而来。凯伦月,不觉得自己是一个面面俱到的人,这和责任心无关,而是有些事情,他不认为自己能做得很好。 既然在最开始就能预见的坏结局,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避免呢?为了满足他欲,为了品尝一份男女之间的快乐吗?那人和兽的区别,又在哪里呢?这不再是几百年前的物质贫乏时代,也不再是几千年前的思想蒙昧时代。这是真正的信息时代,这应该是理性的时代,是科学文明的时代。 所以,社会是怎样的,与凯伦月的内心无关;社会上还存在怎样的恋爱和婚姻观念,也与凯伦月的为人无关。 “我觉得我还不够了解你,不过我认为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你觉得呢?”他们之间相互留了联系方式,然后给各自打上明显的备注。凯伦月还是打算离开这家公司,不过在临走之前多了一个朋友,令他感觉很快乐。 一个人的世界时孤独的,而多个人的世界是温馨的。在绘画社和工作室里,凯伦月学到了解析结晶的实验室中,所学习不到的知识。 章46 牙齿(4) 牙齿是人用于进食的器官,也可以说是人体自带的,很有用的一件工具。它代表着人体最坚硬的骨骼,代表着人对于外部环境的不屈;文学里,经常会用到“啃”这个词来描绘艰难的过程,牙齿也就成为了人在文章中,坚韧的象征。 与此同时,它还具备非常多的引申义,比如说,人性阴暗的一面。谈到人的自私时,总会运用到“嘴脸”这个词汇,但仔细想想所谓的嘴脸,其实指的也是牙齿。当一个人极度憎恨或者愤怒时,他会产生将他的敌视对象生吞活剥的想法。虽然这种想法实施起来,会非常的令人......恶心。有失作为人的高雅。 但是归根结底,人和动物都是相同的本质,是生物。自然界有一个屏障或者箱子,它们处在里面,而人处在外面,这是唯一的区别。而箱子也好,屏障也罢,这与人都没有关系。无论是通过科技,还是通过人引以为傲的哲学意识之下的产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人和这道无形的毫不重要的阻隔,都没有关系。 我们可以认识的只有我们自己。 回到牙齿的话题,不难想象,我们一旦掌握了锋利,就会忍不住去切割,去撕咬。我们不是牙齿的唯一拥有者,但是我们将牙齿磨的很锋利;它要表达的道理很简单,一小点罪恶的人性。听上去,怎么形容呢。 好像在一缸清水之中,滴入了一点软墨,使狭小的水面泛起精彩的波涛,使透明的清澈有了一丝色彩。这么说来,这加入的一点点的恶性,好像还使人更加高雅一样。优雅,而必要。 是这样吗? 邻里林,光锥基地,人员活动区。 独自坐在房间中的嘉乐士没有休息,没有心情看书,和尤娜的相册也被撕碎了一地;不过他没有垂头丧气,没有哭喊发泄,因为那些事情早在几星期前就全部做完。嘉乐士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好,他空洞的眼神突然转向了桌上的能量枪。 贯穿特制金属和强化的合成材料,需要两个量级;而贯穿人体的血肉,只需要最小的功率就足矣。他心一横的瞬间,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拿起桌上的枪。 不过受着监控的嘉乐士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离开,突然闯入的赛力斯抬首一脚将他手上的枪踢飞,在光束还没释放出来之前,能量枪已经怦然坠地。 嘉乐士没有恼火,赛力斯也没有任何指责或是愠怒,这不符合以前的任何时候,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嘉乐士坐着,赛力斯站着。高的人和低的人,这时候没什么区别。 “是不是很迷茫?”赛力斯说出这句话时,嘉乐士自以为已经全部了解了他的心思。 迷茫?呵,你们不就是想要利用我去推进这个变态的光锥计划么?迷茫?说的好像什么时候,你真的为我着想一样。 嘉乐士没什么好气,不过也几乎懒得发脾气:“我是不是迷茫有什么关系吗?我死了,休眠室里还会有新的嘉乐士二代出来,继续为你们完成任务......哦对了,说实话,我还不确定我自己到底是几代呢。呵呵。” 强力的武器?嘉乐士不那么觉得,他认为自己不过就是可以被替代的人罢了。 赛力斯将颓废的嘉乐士从座位上拎起,紧抓着他的浅浅衣领,毫无褶皱的衣服在指甲和关节的握力下,曲折狰狞,就和某个人此刻的内心一样。 “不要把重生想的那么容易,新的一代虽然在基因层面和前代完全相同,可是思想这种东西是不可控的。”赛力斯口中的思想,其实是暗指尤娜。在历届的尤娜之中,其实第二代是最符合他预期的。 二代的尤娜,高效,服从,更像一个军人。不过为了完善基因铭刻技术,她的牺牲也是必要的。 “有什么关系吗?尊敬的景阁下,会在乎这些吗?”这是嘉乐士最后一次对外人阴阳怪气,此后的他已经想好如何寻死。 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兵,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赛力斯的内心其实也很愤怒。只是他很少再人前表露。他将嘉乐士抓到自己的胸前贴近,然后杵在他的耳朵旁细语到:“他不在乎,但是我必须在乎。没有人可以替代你,忠诚就是忠诚,嘉乐士,你是老子带出来的兵,别忘了这点。” “可是景......” “微迪克斯是斯坎迪拿人,而景不过是继承了那个老家伙意识的一件工具,你是觉得我会承认斯坎迪拿人,还是觉得我会拥护一个工具呢?”在窃窃私语中,赛力斯道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这令心如死灰的嘉乐士,突然燃起了一点动力。想要知道真相的动力。 曾经的他是为了爱情而生存,但其实,在见到尤娜三代第一面的时候,嘉乐士就认出了她不是“她”。而嘉乐士为了自己的性欲,还是做了违背内心的事情。他知道这个尤娜并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尤娜。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有着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外貌特征,一样的血液。他没有忍住,于是他选择欺瞒自己,知道这个薄如软纸的谎言被揭穿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人的欲望只会把自己拖向深渊。伤害了他人,也伤害了自己。而换来的,只是一个可笑的戏剧画面。 所以,当赛力斯说出对微迪克斯景的反意时,嘉乐士原本那只装着爱情的大脑,突然发生了转变。他想要用别的东西来填充自己,驱赶会伤害自己的欲望,为此哪怕伤害别人!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在嘉乐士看来,现在已经达到了赛力斯想要的局面,邻里林已经完成了机甲时代的大业,成功一统天下。为什么赛力斯还允许景骑在自己的头上? 就连在这种隐蔽的空间之内,说话还要遮遮掩掩。 而赛力斯的做法都是有自己的深意的:“我现在不动他,有两个原因。但是我不能在这里讲,他会听到的。”赛力斯显然知道景具有的某种秘密,为此十分提防,“不过如果,你还想当我的兵,就顺着景的安排。加入nzu最新的星际舰队,在那里我就可以告诉你真相了。” 赛力斯说话如此保守的原因,嘉乐士能够猜到个大概;景也只是个人,而这种能力,则很有可能是来自于“元素装甲”。整个光锥基地,都在景的控制之下。 嘉乐士答应赛力斯,并不是因为想要替他卖命;而是希望能找到一种东西来填充自己,所以他答应了:“好,我加入。” 光锥计划基地从五十多年前的邻里林科研计划就一直存在,那时候这里的用途还不比如今。不过现在,景获得了这些科学家们五十年来的沉淀,以及一份机遇。 机甲停放仓,也就是穹顶通道之下,这是景宣布的集合地点。最新型的量产机甲,已经达到了b3的层次,而据景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其他国家中,包括斯坎迪拿在内,最高的巨型机甲也只有b2层次;而人形装甲则达到了a3的等级,这样看来,在基础领域方面的比拼,兵力他们是势均力敌。 不过信息时代最不需要的,就是兵力。最需要的是“质量打击”。 所以,这些量产机甲和装甲,景完全没有指望他们能够肩负起,与水星之间的抗争重任。他们只负责对内保持秩序,希望在面对水星入之前,纽纱星内部自己,不会先出乱子。 而至于景的寄托嘛,到了nzu时,一切都会明了。 “嘉乐士,克洛什尤娜。二位是否愿意加入nzu星际舰队。”景为这二人举办了最后的欢送仪式。而这份自愿书上,两个人都郑重的签上了自己名字,交付了自己的选择,他们可以离开了。这也标志着从今往后,他们的生命不在局限于这个基地,而是属于nzu星际舰队。 这是他们选择的自由。 在签字的瞬间,尤娜偷看了嘉乐士的脸,而嘉乐士那个男人如今,再也不想看见任何女人的脸了。 两架光锥机甲也会跟着变成nzu星际舰队的东西,光锥基地里,再也没有限制它们的权力。然后当天下午,这两人就乘坐着专机前往了新的所属地。 nzu星际舰队,自从新的nzu成立并逐渐凝聚之后,nzu总部的领地就单独划分了,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这个组织本来就占据着分量,而这一举动,只是为了更加严谨。 而在这里,嘉乐士遇见了他们的队友。 来接他们的星际舰队的队长,宣然。他的名字像一个谜,又或者说,在嘉乐士接触过的文化中,没怎么听过这个名字。至于队友嘛,那就更加有趣了。 技术成员,灵堡优希。战舰队员,威尔。 “在这之后,我希望大家能够好好地磨合,对我们舰队存在的意义,有一个深刻的理解。”因为宣然队长口中的工作,也将不期而至。 在申请示意后,嘉乐士提出了疑问:“我们目前只有五个人?”偌大的舰队,星舰的维护工作,还有几十平方千米的战斗领地,都交给五个人来管理?啥事都亲力亲为? “关于这些疑问,我会在接下来的课程里讲到的。不过你们至少要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按照要求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的去发挥你们各自的特长。要毫无保留的发挥。”宣然率先讲了一个原则。 他希望他们能将自己的利刃,打磨的锋利;然后等到需要切割的那一刻到来,出鞘。打磨开始了。 另一方面,由于光锥机甲的驾驶员都离开了基地,身为邻里林将军的赛力斯来这种科研地的次数也会逐渐减少。他知道,自己以后更多的,只会和景保持通讯上的联系。 所以在他也离开这里之前,赛力斯最后想要,给微迪克斯景阁下,留个印象。是的,他深刻意识到,这个景在武斗上的实力。 那是微迪克斯初代在制定光锥计划之初,给重生后的自己,埋下的一把利剑。那就是六边形装甲。 没错,元素装甲一共有五套,这是当初的他知道的。起先的赛力斯答应和微迪克斯合作,只不过是因为想要得到元素装甲罢了。但是随着研究的深入,赛力斯被光锥机甲迷惑住了,一时失策,被微迪克斯摆了一道。 六边形装甲不知道被下了什么限制,只能由景来控制,这种唯一性的匹配关系,令赛力斯觉得不仅是基因锁那么简单。一方面是畏惧于神秘六边形装甲,另一方面则是赛力斯存在的私心。他的确想要借助景的力量来补足邻里林当初的遗憾,而现在,这个克隆人,身负着斯坎迪拿基因的克隆人,他的确是做到了。 不仅做到了,而且事情还逐渐朝着自己难以预料的方面开始发展。无论是老微迪克斯,还是赛力斯,都没有料到的事情。 “景阁下,他们都走了。”赛力斯和景站在穹顶通道的正下方,仰望着巨大空洞释放下来的阳光。 天空如此明朗,但这个基地更多时候,是处在黑暗中的。 “光锥机甲的驾驶员都走了。”景仰望穹顶,自己对于水星是征是和,没有稳定的主意;而更重要的是,景在担心所谓科技,会不会跟纽纱星来开玩笑。 在他面前的赛力斯,心里想着的却不是什么遥远星空的破事;即便是在新闻界和科学界都承认了水星的存在,如今的赛力斯,生活的侧重也是在地上,而不在天上。 “其实也并不是都走了,光锥机甲,其实一共研发了四台。”赛力斯想要知道现在的自己,面对景到底是鸡蛋碰石头,还是锤子砸核桃。 先行者,旅行者,探索者。这三台都是记录在案的,可老奸巨猾的赛力斯,当然不会久居人下,在掌握了核心技术之后,他拥有了第四架光锥机甲: 独立者。 没错,就和他的名字一样,人是需要独立的;如果一直依赖着别人作为拐杖,那么久而久之,自己就一定会成为一个瘸子。赛力斯此言一出,景也瞬间明白了他的含义。赛力斯想要的,景已经替他完成了。所以他迫不及待想要让景退场。 外像年轻的微迪克斯景,对着这位在机甲时代里摸爬滚打了半生的邻里林将军,展露了自己最纯真的微笑。 而点燃了火引的赛力斯也跟着笑了起来。 “什么事儿啊这么高兴?说出来也让我乐乐。”九号的出现,让这个本应该点燃的局面,意外的哑火。在赛力斯看来,这个小子有着明确的利益观;既然不是站在自己这边,那么肯定是属于景的。 在这种局面之下,赛力斯只能将九号视作景的亲信来看待了。而面对这两个人的联手,一套光锥机甲,可能够呛。于是赛力斯开始有些紧张。 “将军,领袖有要事找你呢。”九号突然传出一句话来,让赛力斯离开这里。 “苏亚雷斯-达尔首领?”赛力斯再笨也看得出这是九号放给自己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是想要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所以这份支走也让赛力斯不解其意。但是对生的机会,他会把握,“那么,景阁下,我先告退了。今后来这里的次数,也会减少许多,有重要事情,就在积分舍账户上联系吧。” 直到赛力斯完全离开基地,九号的笑意才悄然消失。他的确给了赛力斯一条生路,因为一直蛰伏与暗处的九号,感觉到了景的杀意:“你想杀了他?” 景行动的理由从来都是纯粹的,他不会在意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所以才令九号捉摸不透:“你知道他是谁吗?赛力斯大将军,你杀了他谁去帮你管辖国与国的平衡?没有他,纽纱星人会自己先打起来。” “可是他的格局变小了很多,变得在意个人,在意得失了。”景要除掉赛力斯,不进是因为他对自己心生反意,更多是在于,景觉得这个人,已经不在意行星之间的大事了。 他所在意的,只是名为社会和人之间的小爱。像这种被狭隘主义蒙蔽双眼的家伙,不配再和景为伍。 但是另一方面,九号的陈述也是对的。赛力斯在客观上还是具有作用的,他的存在,他的内心对于强权的渴望,能够保证这颗星球上内部的协调。至少是,表面上的协调。 所以,九号放走了他,景才没有阻止。借着赛力斯,景立刻投入着思考另外一件事。赛力斯刚才想要用光锥机甲和元素装甲拼火,说明他根本没有明白,这两个事物之间的本质;如果开战,那么赛力斯必败无疑。 而景在担心,自己对于水星的有限理解,是不是也像赛力斯对他的理解一样呢?究竟何为锋利,何为科技呢? “星际舰队的发展你盯着两点,一是看那个领队与我们是不是一路人,二是看他们的研究方向有没有照着我们的思路再走。”从这几句话中不难看出,景对九号的信任程度是高于赛力斯的。 “我会在nzu那边派点耳目过去的。这两点,会时时向你汇报。”九号看来并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他还有能用的人力资源。 “不要影响到舰队成员,如非必要更别让他们发现了。”景不希望让那群队员觉得自己活在监视之下,那样又会引起脆弱人心的信任危机。 这点九号也记下了。 “另外,那件东西的下落如何了?”景一直以来都心系着一件东西,而九号也找了许久。但是最后的结论是,不尽人意。 “暂时还不能判断,它是损坏了,还是被人用某种方式屏蔽掉了特殊的力场。总之能用的手段都检测不到它的信号,我也不清楚原因。”科技的短板还是只能用人力来弥补,这一点九号一个人是没办法完成的。 “让你的人继续找,应该就在尤娜森米的。”景如果得到那件失去的东西或许内心能够有所平静。但是在执行时,也不能操之过急。人这种生物,从社会诞生在道德层次上进化了几千年,还是这个样子。“尽量避开官方的人,被记录,然后再捅出什么篓子来就不好了。” 九号连连点头,这次以后,他也会长期处在外面,而景则毁带领着这里的人继续在幕后操纵一切。说是统治者,其实还不如一个囚犯;只不过景是一个身负天命,有思想与优越待遇的囚犯。 “景阁下,我有空会偶尔回来看你的。” 章47 皮肤(1) 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无。当你握拳的时候,能够感觉得到血液奔流,和肌肉颤动吗?萦绕在你表面的皮肤,你有想过那究竟是什么吗?人是一种披上皮肤就会感到自我高尚的东西,从人性的角度出来看。 “喂。”赤程给灵堡打了很多次电话,这一次终于通了,“我的装甲出故障了,你有时间吗,能不能帮我修一修。” 现在的灵堡很忙,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假期。nzu星际舰队还在初级组建阶段,灵堡的工作还没有完全充实起来。于是他回答说:“等我忙完这阵子吧,然后我来看你。” “好。”赤程果断的挂断了电话以免耽搁了灵堡的重要工作,他不了解灵堡的工作,他只了解灵堡对于工作的认真程度。他是一个,对自己的工作极其投入的人,能够将自己的一切都投身进去,工作既是他的兴趣也是他的一切,除了工作之外,他甚至可以说的上是一无所有。 就是这样一个人,目前唯一一个,知晓赤程的真实身份。但是这件事情,在赤程的印象中,不能被定义为秘密;因为他觉得,秘密总会有泄露的一天,但是,灵堡对于这个信息,保守的太好了。好到,赤程都觉得他不正常。 是否该用自己的思维来判断纽纱星人的“正常”,赤程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数。而灵堡优希,又是否和纽纱星的标准道德中的“正常定义”相符合,这又是另外一件事情。 赤程想要一个人待会儿,以平静自己的心神。亚杰尔把钱转在了他的金额硬件上,这个外部设备看上去有着和通讯设备一样的大小,这令赤程不得不将它装进背包里。他有带背包的习惯,虽然材质不同了,但是只要这样,好像自己就还在印象中的地方,做着熟悉的事情一样。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安慰式的自我麻痹。 他带的东西不多,但是一个背包是很有必要的;这能让赤程的双手显得很空,从而令他有做其他事情的方便;这就是所谓的,腾出手来。 了解到动物的现状,赤程对有一个机构产生了兴趣:基因延续。这是一个经过了nzu认证的组织,在各国都有设立,负责对珍稀动物进行人工培育。他们将这称之为保护,赤程想要去看看。 他此时的心态有点接近于,想去动物园看熊猫的蓝白星人。 在乘坐公共交通时,赤程了解到第三个有趣的东西:外部网络访问器。纽纱星人的说法叫:过时硬件。毕竟这玩意儿在积分舍网络的时代里,的确过时。就在桑兰德也有过时硬件,不过仅仅作为纪念品的存在罢了。每个城市都设有一个“时光回忆站”里面能够找到这东西,旧时代的电脑。正常的使用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对于大多数拥有积分舍账户的现代化居民而言,这些过时硬件唯一的价值也就是展览了。 而只有赤程,会拿这种过时硬件来访问网络,获取信息。 一个思考的时间过去,赤程到达了目的地。 在桑兰德共有大约十多个基因延续的站点,但是开放程度有所不同。对于某些需要营造安静氛围和特殊生态环境的站点,是拒绝对外开放的。而赤程来到的这家,没那么严格。在它的保护清单上,也就是赤程最关心的:猫,狗和猪这三样。他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这里的工作人员。 在登记的站点门口,赤程遇到了之前联系上的此次活动的介绍员:安卓丽勒女士。她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脸上透露着对于这份工作的骄傲。 “赤程先生,你好,我是你今天的介绍员;负责解答你对于这所基因延续站点的疑问和好奇。”因为这是一门需要付费的旅游,所以对于花过钱的赤程,这位女士显得十分客气。 原本赤程还以为亚杰尔给自己报的是个组团社,没想到却是专业人士一对一辅导。赤程的内心,有那么一瞬,重生起对于金钱魅力的信服。 赤程先生,在这个称呼令赤程感觉到了充分的尊重,充分的都有些过头了。不过他并没有在这一声先生中迷失,否则就真的表现的像个小孩了:“嗯好的,安卓女士,我有很多问题想咨询,为了不令你为难,我特意将它们记了下来。”说话间,赤程向安卓女士递过去一份纸质的小记录册,上面写的是之前在过时硬件上记录下来的重点。为了避免重复和遗漏,赤程特意勤奋的写了下来。 安卓略微一笑,并没有接下这份文件的意思;而同时她很认可这位小先生的勤奋,只不过对于这份纸质文件,安卓觉得是多余了:“哦,不必了。”她随手轻拍,凌空显示出自己的微观显示仪界面,打开具体的某一项专栏中,赤程手里的文件内容,一字不差的出现在了安卓的显示仪上。 这? 疑惑只存在于赤程的内心,不存在于他的口头。 “下次记得别再用外部网络访问器来访问网络了,很多重要的信息室透明的哟。”安卓好心的劝诫,在赤程看来依旧不可思议。 不过他可能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东西被称为是过时硬件了。好像不需要特殊的权限,传统无线电波和物理数据接线设备,在积分舍账户的面前,就像透明的一样。这好像也是一件常识。 “额,没关系,都是些不重要的信息。开始我们的正题吧。”赤程的内心里保证再也不靠过时硬件去搜索什么好事了,这相当于自己没穿衣服走在大街上一样恐怖。更恐怖的是,所有人还一致的了解你为什么没穿衣服。 可怕。 透过化合材料形成的透明墙壁,赤程看到了生活在封闭空间内的猫;虽说是封闭但物理空间很大,所以不会存在生物空间幽闭症这样的错误。而且整个环境,工作人员们做得很好,都是根据历史资料中猫的生活习性来建立的虚拟结构。安卓说,虽然这面墙壁看上去是透明的,但是小猫们从里面是完全看不见外面的真实情况的,它们能看见的,是机器模拟过后的画面。 赤程看到里面有的是草和树以及一些水源和土壤,生态很原始,这和自己印象中生活在人类身边的猫的生活环境很不同:“这里面的食物投放也是要靠它们自己进行捕获吗?” “是,这些珍稀动物的食物,有很多其实也是珍稀动物,但是将它们放在固定的生态圈中,这种竞争关系不但不会令弱势的一方灭绝,反而会成为双方生存的一种动力。”这是基因延续组织多年来,得出的一种既定结论。安卓对此深信:“我们称这种关系为:相辅相生。” 这其实不难理解,只是,他们想要培育的猫和赤程印象中温顺而懒散的猫完全不是一个样子:“基因延续培育的重点是不是更偏向,动物的本性呢?”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赤程先生,向你这个年龄阶段,都会产生这方面的疑惑的。”安卓一方面因为赤程对于生物好奇而称呼他为先生,另一方面也没有忘记他的年龄限制,“确实在历史记录上,很多动物都被列入了人类社会的生活范畴,它们的生活习性,作息规律,乃至一些生物惯性能,都偏向了人类身边一些。” 安卓描述的,是赤程印象中的猫。 而她补充的,是基因延续培养的猫:“但是,进入了这里以后,它们不可能再生活于人类的身边了,这是现实。何况,动物本身也不是我们人的附属物啊,它们的生存按照自己的天性去发展,既能延长生命,也能活的更像自己。虽然社会对于我们的现存模式,还有很多异议的声音,但我个人而言,认为这是目前最好的方式。” 赤程点头,他的脸上首次出现对于别人的尊敬之感,对于基因延续这个组织的尊敬之感:“我的观点和您一致,我很喜欢您的一句话,动物不是人类的附属物,很有哲学性。”这一点,令赤程对安卓的好感也增加了不少。 “不过,这些动物为什么不能在外面的环境里生存了呢?明明之前,它们还和人类在一起生活过的。”就算除去社会型的动物,野外应该也还是存在动物的。可是现实情况却是,整个纽纱星大部分的面积都已经生物唯一性了。 也就是说,除了人之外,很难再看到别的动物存在了。无论城市还是乡村,无论近郊还是野外,斯坎迪拿生物局和nzu的公告上是这样讲的,而发布的时间还在很多年前。 究竟是哪儿改变了?逼走了除人以外的所有动物? “这个问题学术界还没有正式的结论,不过在大学倒是有不少的相关课题和研究。现在普遍的说法是,星球生物圈内出现了某种程度的异变,除了人以外的所有动物都很难适应变化后的新环境。”安卓的解释和没说一样,但赤程根据她的话也能理解,追问答案不过是强人所难。 他不是生物学家或者化学家,环境的潜藏变量太多:氧气含量,空气成分。这是影响到生物生存最直接的因素,但是不可能是这么明显的变化才对。这仿佛就像是生物圈在进行着某种毕业考试,只有及格的考生才能或者走出考场,而人类成为了那唯一一个,公然抄题过关的考生。 其他所有动物,都死在了这道超纲题上面。 荒谬,很特喵的荒谬。自然界是这么草率的存在吗?那难道一夜之间,还会出现氧气变质90%这样的事情?而人类恰好又处在,适应了“新氧”的进化期。 “那海洋里呢?”赤程想到了盲区。 不过这些选项早就被他自己送上了安卓的微光显示仪上:“在人类还无法探测的深海层里可能还存在一些海洋生物,不过在基础海床十万米以上,和海平线千万米以下,都没有海洋生物的踪迹了。” 当然,这些生物的退化过程,或者严谨的说,它们因为某些不确定因素的衰变过程,并不是急促或者爆发性的。而是逐渐性的递减,所以没有出现一夜之间大海里的鱼全都翻了肚皮,那样的壮景。而现在的基因延续工程,也有很多对于水生动物的培养环境,技术都还可以更近一步;比起陆地生物,海洋生物和许多特殊性的两栖类珍稀动物等,它们的生存环境的搭建,要困难的多。 有很多,如果熬不到人造环境的建成,那么它们也就只能赶通向地底的列车了。 安卓解释的很清楚,最令赤程感到满意的是,她的骄傲来自于从事这份事业本身,而不是自认为人类作为概率的幸运儿,自然的天选种族,正在居高临下的给予其他动物恩惠。 赤程不知道,这个社会上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他只是觉得,如果放在蓝白星,人变得如此孤独,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您有思考过,可能的原因吗?可以,不那么科学一点的也没关系。”赤程想要找人聊天,或者说,关于科学的,是他最不擅长的领域这层缘故吧。 安卓小做了停顿,作为一个基因延续的工作人员,她最应该秉持的,就是科学和严谨的态度。无论是对于自己的内心,还是对于领域之外的人的介绍;她都应该让真相尽可能的接近大众,所以唯心主义的言论,她其实很少说。 但是,人活着的意义,有时候不就是靠那么点儿唯心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先生。如果要在那方面说的话,我觉得这可能算是对于人类的报应吧。”安卓的意思,聪明的赤程也理解了。 “你是指的污染?” “是的,人类在进入科技大时代以来,对于自然环境造成过多少污染呢?对于除了我们之外的生物又破坏过多少呢?数量和规模是数之不尽的。”安卓的一家之言,也道出了很多的历史事实。这既是人类历史,也是一部科技的发展史,一部文明的必经史。 “在我们还没有精进科技之前,截取矿石,化学肥料破坏土壤结构,排污造成海洋暗流,空气指数超标,光污染......人类通过牺牲其他种族的利益来发展科技,即使是技术相对成熟的今天,我们就真的做到完全的零污染了吗?”答案是否然的,没有能做到绝对,即使是在动物的末世。 可能,不仅是自然的为难;动物本身也厌倦了那个,人类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吧。 赤程没再继续问下去了,将话题从动物上转移了:“那植物有什么变化吗?”安卓的心情也随着问题的转移,转向了晴天:“奇怪的就是这里,作为生物圈休戚相关的植物,在这场不知真相的异变中,并没有收到明显的衰变痕迹。别说衰变,就是一点异常也没有。” 那是植物学家和动物学家们都无法解释的事情,但是困扰的是几百年前的科学家,现在的人们只会面对现实,提出挽救的方法;很少再去悲伤感怀了。虽说在赤程的第一意识里,这有些不近人情的感觉,但是在逐渐形成的第二意识中,赤程已经认可了这种做法。他正在形成与纽纱星人的思维方式。 或者说是,这个时代的思考方式。赤程由衷的觉得,这是个美好的时代。真的很美好。最美好的不在于进步的科技,最美好的在于,更多数人的素质。这是个高雅的时代。 “或许等我长大,也会研究这方面相关的课题。”赤程说的是如果,他知道自己缺乏的还有很多,一份兴趣并不能够弥补得了,文明之间的代差。 “当然,我们鼓励这样的人才出现。”或许安卓告诉赤程,这个课题在某些大学很好骗研究经费,他会展现出比现在更充分的热情。 开个玩笑。 赤程在那里逛了一整天,繁琐好奇都得到了这位女士,细致严谨的回答。比如说,他们现在餐饮业吃的到底是什么肉,还有这种肉是否对人体有害等等。 安卓的回答是,关于肉制品的提供其实也是基因延续的一项重大课题。现存的肉制品原料,还是以猪肉和牛肉,羊肉这三样为主,而其来源也并非是一个“人工合成”能够完全解释的。关于这点,安卓的回答变得有些含糊,不过大致可以推断的结论是,居民现在吃的肉仍然是真正意义上的生物自身的肉。而与传统养殖唯一的区别就是,这种肉类的供应量并不多,还有基因延续主要负责对“供肉类动物”的保护,和技术提供。 相当于,在一块水缸里,有两头管道。放水的一头很粗,而进水的一头很细。就在这样水量渐少的情况下,人类还是忍不住想要喝水。喝水,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不是因为干涸到接近死亡的地步,而是因为,人们无法适应一种没有肉制品的生活。 这不是一种贬义,赤程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这是现实。如果这是发生在蓝白星上的事情,他不认为,他们比起纽纱星人的现行政策,能够做的更好。无论是心态上的占有欲,还是说行为上的野蛮。 当然,将生物唯一性这种情况引入至,科学发展水平落后了几千年程度的蓝白星社会上,这件事情本身,就意味着荒谬。 多余的观察,让赤程感觉新奇的程度有所下降,他不适合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尤其是他认为具有旅游景点性质的地点。离开的时候,他最后看了一眼被保护起来的小猫小狗,据说这里的程度不够,只有这些程度的动物可供观察。不过对于赤程来说依旧是开心的一天。 在最后的观察时,一只灰色的小猫无意中做出的举动,造成了与赤程相对视的错觉。那种感觉很奇怪,明知道里面的动物是不可能看见外面环境的真实情况的,但赤程还是会忍不住遐想。 遐想动物也拥有着足矣和人类引以为傲的科技,相匹配的力量。那种力量,就是属于它们的元素装甲。 “怎么了?赤程先生?” “哦,您知道什么等级的站点,才能见到熊猫吗?”赤程想要用这个问题来掩饰自己不知所以的心虚,他不想被人看出来什么端倪。 安卓思考了片刻之后,表情显得茫然:“不好意思,您说的这个熊猫,它的学名叫做什么?”安卓的话透露出另外一层观点,这里没有熊猫。 没有熊猫,却有猫狗这种动物,赤程觉得这里面好像存在着某些讲究。他神情停滞着,让人难以捉摸真正的想法,对于明明好奇的观点,只表示略微点头:“哦,我也忘了,有空我会再查一查的。” 章48 皮肤(2) 在一间微小而整洁的工作室内,安卓正在吃午餐,这时候一个电话打到了她的账户上。微光显示仪上标识的备注是:兄长。安利丽勒。 安利丽勒是一位传播宗教信仰的牧师,他和安卓都出生于斯坎迪拿,但是由于不同的职业选择而去往了不同的国家。他们的工作形态相差很大,但在安利看来,自己和妹妹的职业,只有一种区别。 在这个他们所生活的世界里,都只有两种性质的职业。一种是依靠于科技的,另一种是依靠科技却不信仰科技的。没错,在安利看来,神职人员就是后者。在这个时代中,或许难免显得有些可笑吧。 有的人会用迷信与落后来评价和挖苦安烈科人,但其实,这个国家中,除了土生土长的安烈科人之外,也有来自于别的国家的,唯心主义者。他们的宗教不为了传播信仰,扩大自己的范围,也不为了谋取财富和利益,从而使宗教成为一种幌子。安利认为,他们的宗教是一种生活方式。 和生活态度。 妹妹安卓打开了通讯界面,看着她又在吃人工合成的食品,安利的表情上透露着兄长大人的威严,俨然的说道:“又不好好吃饭?” “有什么关系呢,对身体无害,人工的,还是天然的......”安卓看着手中的合成肉,那是在动物肉的基础上经过复杂加工和处理之后的产物,因而提供的热量没有太多,不过对身体无害这点倒是经过了国家食品安全部的官方认证。 安卓略加思索,做出微笑的回答:“好像现在都是人工的了。”吃到一半,安卓想起自己骄傲的工作来,兴奋的和兄长谈论,“对了,安利。我遇到了一位特别有意思的小先生,我觉得他是个人才。” “哪方面的人才?”虽然安利的内心实际上还停留与对“小先生”一词的困惑当中,但还是问了妹妹想让他问的话题。 “生物学方面的人才,他很关心我们的生物现状。”这样的人,在斯坎迪拿有很多,在斯坎迪拿之外,也有上千万数量的。不过,令安卓眼里充满对赤程热情的,不仅是他的行为本身,“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他是怀着一颗感性的心在接触这一切。” “是吗。”安利感觉出了妹妹在工作上的热情,但是另一方面,他们除了工作之外,还有必要的人际关系。这也是,身为兄长不得不向她提醒的一点:“你和特雷沃之间,什么时候结婚呢?” “他,工作还不稳定。”安卓知道,这个一心投身于神主事业的兄长,不是因为世俗的观点对自己的婚姻进行着催促,而是希望家人之间能够相互扶持;他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好归宿,或者拥有一段好的爱情。 安利听到妹妹的话时,就没再继续问了;关于特雷沃这个人,他并不清楚,但是他相信自己妹妹的眼光和考量。这个时代里,爱情面临着萎缩的难题,婚姻的制度属性呈现出超过精神属性的现象。而这些,都是安卓这样的年轻人需要面对的生活。 “好吧,记得好好吃饭。还有,工作之余,和你的朋友多出去旅行;妈妈那边你不用担心。”安利总是将一切事情看得很全面,这在安卓看来,有些陈旧了。不仅是思想,甚至一切,他的一切都很陈旧。而陈旧,有时候也是一种难得的优点。 在这两兄妹通话的同时,位于尤娜森米某个地方的地下建筑内,一个名为bnce的黑道组织正在进行着账务清算。bnce首领,陌默。穿着一身宽松纯色套装进了场,而对于这在处理的这个人,他并没有吐露出多大的耐心,或者说他根本没有一点儿耐心,便送跪在地上的这位犯了规矩的外来人上了路。 而他所使用的杀人兵器,不是别的,正是和蓝白星时代上,意义相等的枪械。金属子弹,和消音装置是经典搭配。这些不是什么原创,是在机甲时代的产物,金属子弹人们也用过,不过在发明出了更坚硬的化合材料之后,官方的武器才开始更新迭代。 而陌默喜欢用这些老物件,不是因为什么黑道大哥的情怀,而是在他看来,脆弱的生命体,用不着更坚硬的武器去摧毁。即使是落后了一百年的金属子弹,不照样可以令一个活生生的人失去生命,变成钙质和碳酸吗? “你不问他点什么?”旁边的bnce核心人物之一,则是一个亚杰尔熟悉的面孔,名叫:特雷沃泽勒。他的正经工作是在bnce,因而还不够稳定。 也可能是稳定而不同凡响。 陌默回答的很平静:“你不是早就问完了吗?”“是。”特雷沃的确是将该问的都问完才送到地下室来的,不过,陌默的表现还是显得稍微有些冷淡了。这一切都来源于一个人的死亡,他们的一个兄弟,阿卡列斯。 阿卡列斯是行走在阳光和荣誉里的人,而他们干的工作是既卑微有阴暗的活,陌默从不认为这对于自己和他的兄弟们而言是什么荣誉;bnce的名头也许能令年轻的他们热血沸腾,但那个“一声兄弟大如天”的日子,已经被生活的激流冲淡了许多。 陌默有些失衡,因此才需要特雷沃。他背对着尸体,闭眼问道:“查到阿卡列斯是替谁办事而死的吗?” “很难说,他卷进去的事情也是错综复杂。就已经得到的来看,只知道他不惜杀了自己的舰长,和冒着炸掉一艘星舰的代价,也要完成什么事情。”特雷沃的调查方法很有限,而想要通过积分舍网络查到什么,更是几乎不可能的。 一个人死后,生前的积分舍账户也会被定时销毁。而一旦销毁以后,他在整个积分舍网络上的信息,就只剩下一些无足轻重的简介了。 原本陌默以为,他是他们的骄傲,他能够代替着他们行走在阳光里;能够不被谩骂,只被称作英雄。但是,世界好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陌默应该像年轻时一样,一直保持着怀疑心和好奇意。这样他就能掌控一切,和坐拥着掌控一切的内心。 “继续查。不管是谁,给我一个结果。”陌默想要知道真相,想要知道他的兄弟是替谁卖命死的,又是为了什么而丢掉了性命。 “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倒是有个兄弟,可以帮你查查。他现在斯坎迪拿,和政界的人据说有点联系。”阿卡列斯的编制是在从前的nzu,想要打听消息的话,可以从这条消息入手。 “好。”陌默相信特雷沃选的人,不过,他还布置了其他眼线,有些时候广撒网是没错的。 另外一边,收到兄弟特雷沃委托的亚杰尔没有推辞,答应了会调查阿卡列斯的情报,而特雷沃也为兄弟的付出稍稍表示了表示。期间亚杰尔问他现在的位置在哪里时,特雷沃却回答的比较含糊。 人的工作嘛,无非是那几种。有背井离乡的,有事与愿违的,也有许许多多谈不上名字却真实存在的,这些是成年人的寻常事,如果成年人之间想要达到某种平衡关系的话,就不能够打破这层面子。 于是,亚杰尔没有再深究了。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被各种原因驱使着行动的人。被驱使者不会思考,驱使自己的原因是否合理,是否正常,也会不顾一切的将那个他们所信奉的理念,作为支撑自己行动的最高标准。而如果想要承认这一真相的话,就必须先要承认,人与人之间的本质。 是相互利用。 “喂。”赤程的文学之旅还在进行中时,亚杰尔的电话突然打来,告诉了他一件不算太坏的“好事”。“什么……知道了,那就一起过去接他吧。”在通讯中,赤程得知的是,高文迪已经受到了释放。是标准意义上的,人身和制度上的自由。 下午,亚杰尔和赤程一起到接到通知的桑兰德卫士厅去接了高文迪。意料之中的是,艾梦果然在这种场合比他们都先到一步。 “刑满释放的感觉如何啊,王子殿下。”亚杰尔的庆贺语气,略带了一点对王子身份的戏谑,虽说这种场合不应该说出这种风凉话就是了。 高文迪的回答还是很无趣:“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王子了。” “你被废除了?”赤程关心的才是权力。他不在意权力本身能带给他什么,他在意的是,自己周围的权力如何分配。 关于这一点问题,此时的高文迪也有了不同的心态:“的确是废除了,不过不是被别人废除,是我自己。因为我没有一颗想要再争权的心了。”或许是在吃力不讨好的前进中碰壁,也可能是在幽闭的环境中想通了。总而言之,高文迪的嘴上是这么说的。 当三个男人现在卫士厅的门口,就开始聊人生时,艾梦细致的女性角色的内心就派上用场了。她率先提出,今后打算的第一步:“我们,就不能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吗?” 其实站和坐关系不大,艾梦只是想弄清楚,他们几个人之间现存的关系。可以回去的地方已经没有了,那么接下来他们要去的地方,也不再是以前的归宿了。 他们缺乏一个能令他们谈话的地方,缺乏一个他们共同的容身之所。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各自的容身之所,被称为各自的家。不过,这另外一个容身之所,和家的意义不同。不是因为血缘而凝聚,是因为某种利益而相凝聚。 人们都清楚这种相互关系的本质是利用,但是却没有人主动去戳破,这就是大人的世界。这是一种选择。 四个人选了很久也没有确定这个去处,高文迪的资产被冻结后只剩下一辆可以闪耀的能源车;艾梦的房子是租的,地方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赤程是个小孩...... “唉,最后还是在外面来下馆子了呢。”人类的本质就是,用下馆子来庆祝他们认为值得庆祝的事情呢。所谓的下馆子,是指到外面去吃饭的意思。现在这群人之中,好像就亚杰尔这位年轻而久事的佣兵,积蓄最多了吧。 不过嘛,亚杰尔的内心里倒还是希望这顿饭能够aa制的。 “不好意思,你们先吃吧。”赤程将点好的菜品放到了一旁,这对于胃口一向超好的他而言,可不常见。毕竟9高文迪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赤程几乎每天都会吃两大碗饭。 亚杰尔开着玩笑说,这顿他请客不会让赤程付钱的:“放心,不会把你抵押在老板这里的。” “我的病还没好,医生说暂时不要吃太多油腻的食物。”赤程的心思却完全不在亚杰尔的玩笑上,相反,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和高文迪商量,“王子,出来一下。”此时的赤程,已经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和在这里他认为自己必须要做的事。而高文迪是个,也许能帮得上忙的人。 换言之也就是,对赤程来说有用的人。 两个人走到了餐厅之外,艾梦因为赤程的急促感到了一点内心的烦躁,这份情绪只好向亚杰尔抱怨:“他还是那个样子,拘谨。”其实艾梦真正想说的是,赤程那过于的假正经,然后就是,连给人吃饭的时间都在催促,好像这种急促的节奏,能帮助他显得很成熟一样。而实施上,艾梦却觉得赤程不知道什么才是成熟。 “你不也没变吗,南丁格尔小姐。”亚杰尔希望自己遇见的这些人都不要改变,不要改变他们那些可笑但是宝贵的心。在这个充满理性的时代里。 赤程和高文迪的谈话,也非常的直接,他已经消耗不起多余的时间了:“亚杰尔说,你是个有野心也有能力的人。如果是你的话,是不是从一开始看到的东西,就和别人不一样呢?” “......”高文迪不知道赤程所指的是什么,可以关注的事情有很多,奇怪的事情,值得分析的异常点同样也存在着许多。但是这一切,都离不开那颗关键的,充满欲望的野心。 如果缺少了那个的话,高文迪的聪明才智,也会大打折扣吧。所以他在接受赤程问题的时候,才犹豫了。 但是赤程不会犹豫了:“洛普斯-高文迪,我木及赤程是外星人,如果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你这件事,你会作何感想呢?” 这就是木及赤程首先迈出的第一步。 “那我可能会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你了,从哪里来的,又是为什么来的,怎么来的。”高文迪说出了一个正常思维下的第一反应,但是,现在的他所关心的也和从前有所不同了,“不过我估计你自己也不知道吧,这些问题的答案。”高文迪看来,对赤程已经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了。 “你怎么确定我不是装的。”自己在他们面前所表现出的态度也好,说过什么话也好,如果一切都是出自演技的笔;那么最终能够令这群纽纱星人感动的,就只有他们自身了。没错,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自我感动吧。 不过我们的王子殿下,却对赤程体现出少有的信任感;满怀期待的笑着对他说:“你没有说谎的必要。” “呵。”被人给予信任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这话从满是心机的王子殿下口中讲出,意味就完全不同了吧。赤程不得不在高兴之余,还对自己保持警惕,“额,有时候真觉得,这里的一切就像游戏一样。” “游戏?”高文迪可能已经很久没有玩过落后时代的电子游戏了,而在技术发达的信息时代,体验度更高的网游,也达到了私有化的程度。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只有想要玩游戏的人,才需要下载软件;而更多数的人,已经进化到了对游戏感到厌烦的程度。高文迪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赤程,并不是有关纽纱星的每件事情都要告诉赤程的,那可能会令他对这颗星球上的文明产生误解。是的,已经产生了不少的误解了。 “是啊,在我生活的星球上,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几乎都是游戏里才能够遇到的事情。变身,装甲,成为英雄,还有一拳能打穿墙壁,能够跑得比汽车还要快......”赤程回味着自己所经历的每一件小事,每一件他都记录在自己的内心里,“在我们那里,事实上的生活并没有这么有趣。有争斗,只不过发生在邻居街坊之间,因为一些琐碎的小事,争夺利益。大人们不断地告诫我们,学习和读书,然后用知识走出大山,走出农村,不再重复着他们的悲剧。” 赤程口述的,才是真正的属于他本身的,生活。而现在他所经历的,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 高文迪一直认真的听着赤程的讲述,十分陶醉。这令赤程很疑惑,因为他觉得,以高文迪为代表的高尚文明,应该会吐槽他那种落后的文明才对啊,他问:“很落后不是吗?和纽纱星相比起来。” “我不知道,而且我也没有评价一个文明是否先进落后的能力。我只是觉得,你可以不用那么悲观的看待你的故乡;还有......”高文迪开始了他对于赤程内心的战略性攻略,“你也不要把纽纱星想得太美好。” 纽纱星,并没有那么美好吗?可是赤程实实在在的经历过了,感受到了这颗星球上,居民的普遍素质。 但是,总觉得,高文迪能脱离自身身份,去评说一个文明,这件事情本身,也很了不起。于是记住了他的话之后,赤程向他诉说了此时此刻自己的打算,向高文迪的请求:“王子,我想要回蓝白星。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久,我的思想就变得越奇怪。我并不属于这里,所以,我想要回去。” “我知道了,可以和我具体说说你的情况吗?” “可以。”此时的赤程向灵堡以外的第二个人诉说了自己的身份,或许有自己的打算和考量,也或许只是单纯的利用高文迪,也达到自己返航的目的。但是,此时这两个真正相遇的年轻人,还没有意识到,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命运,已经被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章49 皮肤(3) “银河系,蓝白星。”果然都是一些没有听过的词汇,而高文迪根据这些词汇是无法得到真正有用的信息的。真正对赤程的返乡计划,起到关键作用的是,位置。宇宙中能够战士蓝白星相对坐标的东西。 而高文迪甚至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因为相隔很远,并且两个文明没有一点交集,所以这个银河系只是存在于蓝白星人的文明中的词汇,在纽纱星人中,也许并不叫什么蓝白星。 而根据赤程对于那颗星星外表的描绘,高文迪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个,有可能是赤程故乡的存在。那就是,水星。被大量的海水所覆盖,地表呈现出大气与海水相间的蓝白色泽,这也是不久之前,探测器所拍到的符合水星地表的画面。虽然还不完整,专家也不确定蓝色的物质是否就是水,但是星球的大致描述和赤程口中的蓝白星很对应。 并且,身为几千年来,唯一一个对于孤独文明假说,造成证据性冲击的例子;水星也是纽纱星人发现的第一个外星文明。在可能的范围内,它是唯一一个可能是赤程故乡的存在。 “赤程,在我们纽纱星人的公认中,水星是位于伞剑体星系中的一颗标椎行星。由于伞剑体星系和我们阿缪斯星系之间隔着很遥远的距离,所以我们的星舰暂时还不能够到达那里。”高文迪和赤程的悄悄话没完没了,“不过,最先进的无人系统,已经可以到达伞剑体星系内部了。” “那有什么办法能够知道更多关于水星的事情吗?”赤程现在一心想的只有回家的事情。 “这个,可能只有nzu的航天局相关部门才有相关权限了。”因为纽纱星的事实就是,关于宇宙航天事业,是由nzu独自管理的。在孤独文明假说的时代,各国就已经将对宇宙的探索抛弃了,认为那只是既不赚钱,也没有科学意义的事情,于是所有国家共同的努力之下,令nzu统揽下有关宇宙航天的所有事业。 现在来说,唯一有合法宇宙星舰和航天飞船的,就只剩下nzu了。 “什么事情要聊这么久,菜都凉了。”亚杰尔终于不耐烦的从餐厅里走出来请这两位大爷用餐。其实,他已经猜到他们两个人谈话的内容了,“喂喂,王子殿下,你该不会真的相信赤程所说的,他是外星人之类的鬼话吧。” “你也知道?”高文迪不知道亚杰尔为什么也知晓了这件事,而且还持着一种特别奇怪的态度。 至于赤程,就更不用说了。他不知道亚杰尔这个家伙还要自以为是到什么时候才算数。不过,事实就是,自己的身份的确是和他说过了;但亚杰尔并没有相信,从他此时的态度来看,他也的确没有相信自己说的话。 “唉。”亚杰尔反客为主,一口否定了赤程的外星人身份,“我还以为我这个大傻瓜都看得明白的事情,你也一定想的通呢。” “什么意思,你是怀疑赤程对我们有所隐瞒,还是怀疑水星的存在又是邻里林在背后操纵的阴谋吗?”高文迪可不觉得亚杰尔的智商能够令他想到这么多,其实他刚说的那两点,是出自自己的思考而已。但是,高文迪还是选择接受赤程来自“蓝白星”的这种说法。 智商不太够用的亚杰尔摇摇头,王子殿下老是把事情琢磨的很复杂,相反亚杰尔这个粗人就不会想那么多:“都不是,我有现成的证据。”说着亚杰尔拿出赤程在医院里留下的体检单,自己特意找医生额外打印了一份。 他将体检报告的结果给他们两个看,由于赤程接受的是全身检查,所以才能够说明问题。 “大脑缺氧引起的失眠症?赤程你什么时候病了?”高文迪首先关心的是赤程的身体健康。 “早就好了。”其实对于那个说不清原因的缺氧症,赤程还没有完全好;但是,高文迪的回归,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而亚杰尔要说的就是一个他认定的常识:“如果赤程真的是外星人的话,那他在医院接受全身体检的结果应该是什么样呢?医生应该会率先惊讶的吐槽机器已经坏了吧,然后在确定机器正常之后,医生会对赤程的体检结果欣喜若狂才对。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和纽纱星人完全不同得到外星人。” 基因排列,器官组成,血液样本。以及生物特征,这份体检报告上的赤程,和纽纱星人的生物特征是一模一样的,也就是说,赤程是外星人这件事情上,在生物学上根本就说不通。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木及赤程,你只能是纽纱星人,和我们一样。”亚杰尔看来有时候,也会有证据来说话;并且将人抵的哑口无言的那种。 “没想到你竟然有在认真听我给你说的话。”赤程以为亚杰尔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殊不知,亚杰尔只是表现的方式和别人不同而已。 但是即便如此,这份体检报告摆在众人的面前,却依旧没能解除赤程的疑惑。只能增加现有的问题,如果赤程是纽纱星人的话,那为什么自己会有关于蓝白星的那段真切的经历和记忆? 还有就是,自己在纽纱星的身份又是什么,是不是什么阴谋的产物。这些都尚未可知。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赤程,你绝对是经历了提取计划的异变体。你,还有高文迪,你们两个都是。”经历了提取计划的洗礼,亚杰尔逐渐开始了自己的分析。因为,只有异变体才能够使用元素装甲,他自己就是这样。 “我是异变体?那是什么时候......”高文迪差不多也能猜到亚杰尔说这话的意思,绝不是引起误解。这令高文迪不得不仔细思考另外一件事情,在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时,为了得到矩形装甲时发生的一些小插曲。 不过,在回忆那些插曲之前;一位和善的女士,带着和善的目光走出了门外:“你们三个魂淡,就不能把饭吃了再聊吗......”要知道令女士独自在点好菜的餐厅里守着一张四人桌,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 “杀气!”亚杰尔身为佣兵的直觉猜测的很准。他至今对于艾梦那完全性连打的恐惧感,还刻在骨子里。特别是当这位小姑娘收敛起自己的美丽,只剩下阴沉神情时,亚杰尔眼前看到的,是一个朝自己挥刃的死神。 “小艾,你是爱我的是吧。”高文迪对这股杀气,也不得不做出违心的敬畏,说违心的话用于保命。 “啊,是爱呀,所以是把你切成片好呢,还是切成丝好呢。王子殿下,你可以自己选择哦,毕竟我最爱你了。”艾梦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变态的话。这令赤程那颗幼小的心灵接收到了巨大的冲击,成人的世界观果然不是那么好理解的。 赤程只知道,他们大人玩的很花,他们在玩一种自己所不能理解的新奇的东西。再然后众人在艾梦奇怪的监督下,“矜矜业业”的吃完了一顿饭,原本做东的亚杰尔也被艾梦抢了这一单。但是能够面单的他却在艾梦的面前显得坐立难安,那种感觉,仿佛当他们吃完饭后,艾梦也要开饭了一样。 有趣的玩笑时间过去以后,众人开始琢磨起各自的事情。头等大事就是,为我们的王子殿下找一个落脚地。 “本来我是打算盘一个店面下来,然后让王子帮忙守店的。你们也知道,我经常不在这里,所以没什么定资产。”但是亚杰尔有钱,盘个店面需要一个人来看守。 “让王子给你守店,你什么行头?”赤程“不知死活”的吐了一句。当然不是那种,传统反派在主角面前的无脑性失态;而是好朋友之间的好言吐恶语,嗯,赤程把这种行为称之为,成年人的默契,没事找事的乐趣。小有一说,会有趣,经常挂在嘴边,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矛盾。 而不去迎合有这种爱好的朋友,又会被环境拒之门外,总之就是非常的,矛盾。 “他已经有地方住了呀,为什么还要找地方?”艾梦的话,令众人皆眉头一紧,各有所思。 在座的各位都知道艾梦女士的意思,没有人反对,包括身为当事人的高文迪;而聪明之际的赤程先生觉得,既然高文迪先生本身都没什么异议,那么他们这些人的闲言碎语,倒显得格外不解风情了。 于是乎,亚杰尔首先对这一对的同居生活表示了庆贺:“哦,是我唐突了。其实我突然觉得,王子没什么管理店面的经历,我还是另找其人来做这个事比较好。” 好,好得不得了。饭后,高文迪跟着艾梦到了桑兰德的新家,收拾行李,讨论合居后的美妙生活。而亚杰尔则有被兄弟委托的事情要调查。 至于赤程心心念念的nzu航天局,此时的他还没意识到自己与这个组织之间的巨大差距。 此时此刻,就在这颗行星上,大洋的另一边。nzu总部,航天局,星舰小队。队长宣然正在庄重的对队员进行着专业的训练。 上午体能训练,下午智能训练。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星舰队员,除了要有强健的体魄之外,还必须具备与这个位置相符合的知识。唯有这两点同时兼备,才能够称得上是一名合格的星舰队员。 这就要求,众人在各自擅长的领域之外,还能保持学习的热情。 “昨天下午的课,你听懂了吗?”这两天,灵堡总是很热情的询问嘉乐士,还会时不时地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他。 而嘉乐士面对自己桌前的饭菜,将叉子插在了饭中,语气僵硬的回答着灵堡的问题:“你觉得只有你能听懂,并计算涡轮速度吗?” “我并无恶意,你应该感觉得到。”灵堡已经在某些地方修炼学会了人情世故。不过,很多大人都能明白一个场景代表的意义,但是,即便如此,大人们还是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和谐一点,毕竟虽然我们各自的原因不同,但是现在,同在一个屋檐下。” 灵堡热衷的是什么,其实很明确了。要说他们之中,有人是真正为了这个小队本身而加入的话,那个人一定是灵堡优希。 星舰小队的最终任务是完成水星探测,这非常符合灵堡那颗好奇心。然而一个人是不能够成事的,想要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这个团队的所有人都必须达成一致,毫无保留。 “我们?一个斯坎迪拿人和一个邻里林人?呵。”嘉乐士真正在乎的民族情绪其实很少,但是,他现在似乎很愿意用这件事情说事儿。 而这引起了灵堡的头,半疼不疼的状况:“这又不是几百年前的时候了,民族情绪这种狭隘主意,怎么能成为科学的绊脚石呢?” “那可不一定啊。”在说出这句话时,嘉乐士其实已经在笑了,“有些人希望过超前的生活,而有一部分人,相对就是那么的收留。或许在他们看来,守旧也是一种时尚吧。” 而灵堡所选择的时尚,显然与嘉乐士的时尚,并不符合。所以两个人才聊不来。 于是,他又找到了宣然,将队伍的现状转告了他,并表明自己的担忧:“像他们这样自信只想着自己的人,凭什么能加入nzu星舰小队?” “嗯,我知道了,你对他们很不满。”宣然对灵堡的问题截然不顾,反过来责问他。 这令灵堡感到无可奈何:“队长,你能正视我的问题吗?我们的队伍现在缺乏团队精神。” 宣然面对灵堡的担忧,却表现得十分谈定,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只说明了他早有应对:“你们是来自于四面八方的人才,有着各自的特点。如果这么短的时间就磨合得完美的话,那才叫不正常。” “唉?”尽管宣然的话并没有提供出什么解决方案,但是灵堡还是觉得有一种他掌控着一切的感觉,“也就是说你早就料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吗?” 可是即便是如此,灵堡想要的,依然是问题的解决方法,而不是在这里和一个聪明人打哑谜。“但是无论如何,这种表现都是不成熟的。怎么能因为毫无意义的个人因素就阻止了科学的进步呢?”灵堡要的是方法,解决问题的方法。 现在的他,变得很想一种人。那种不了解情况,却要别人给出解决方法的人。 “不,这是有意义的。只是你搞错了而已,优希。”宣然只是个年龄不到三十的男人,却对接近半百的灵堡直呼其名,讲述着他认为的真理,“就像你的名字一样,通常我们现代人的名字里,都是把名放在前,姓放在后的;因为我们更注重的是个人。”这一点不仅是斯坎迪拿,而是放眼整个纽纱星的常识。 没有国家之分,这是一种居民的生活习惯。 紧接着,宣然又讲述了灵堡的特别之处:“而你,优希。你的姓氏在前面,说明你更注重的不是个人——当然也不会是传统意义上的家族,你注重的是,你理解意义上的‘家族’。”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这和星舰小队完全没有关系啊。”如果这里的设备交给的都是像宣然这样的谜语人,或者是像嘉乐士那样不想合作的家伙;那么灵堡还不如回到从前的生活。斯坎迪拿的研究室里有他想要的一切。 “有关系,很快你就会知道这两者之间存在什么关系了。”队长宣然说着令人费解的话,然后将自己的办公室留给了灵堡。这里没什么研究设备,有的书籍也只是关于人文和中等物理的,这样的办公室,就算送给灵堡对他而言也毫无价值。 于是乎,灵堡在每日的休息时间里,想到了许久之前,某个小子拜托自己的装甲维修工作。 他向赤程打了电话,还是像往常一样,微光显示仪上显示的,对方的设备是老旧的物理外接式硬盘。赤程掏出了用于通讯的木及刃:“什么事?”他的话言简意赅。 “你不是让我帮你修装甲吗?又出什么问题了。”灵堡看来是把赤程当成情感的倾诉对象了呢。在想不通问题的时候,终于才想起了有这么个人在。 “哦,没什么问题,已经解决了。”赤程骗他说。 “是吗,我还以为你的装甲出现了很严重的损坏呢。毕竟,能够修缮那副装甲的人......”灵堡是想说自己很有才能吧,或者说是,他想要让别人觉得,自己是存在着价值的。 而他没有意识到的是,身为大人的他,在这一点上已经输给了赤程。赤程已经摸透了他的心思,但是赤程并不打算拆穿他:“哦,其实关于元素装甲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请教你呢。毕竟整个斯坎迪拿......或者说,整个纽纱星上,我认为最了解这项技术的人,就是你了吧。” “没问题,我这段时间都有空的。需要我把位置发给你吗?”灵堡还停留在赤程可以瞬间到达任何地方的思维之下。这也难怪,一方面是赤程没和他讲明情况,而另一方面则是,灵堡教授根本没有了解这个东西。 赤程很聪明的应答了:“恰好我现在也有空呢,不过,我目前的状况,移动速度不是很乐观啊。” “我明白了,那我回一趟斯坎迪拿吧。”这就是所谓的,只要鱼儿上了勾,一般情况下都跑不掉吧。灵堡现在已经成了一只上钩的鱼。 “好,我在元晟城等你。”那个他们相遇的老地方,以及,分裂的老地方。挂断了通讯的赤程,拿出自己的驱动核,看着这个让自己变得有趣的东西,这场梦境的钥匙;他真的想笑:“或许我也该给自己偶尔升个级了。你说是吧,一号。” 章50 皮肤(4) 元晟城中的某个共工广场上,赤程和研究了几天驱动核的灵堡教授谈起了驱动核的现状。 “相信你也发现问题了吧。”赤程不能进行加速,也进入不了第一状态。这样一来被称为足矣创造神迹的元素装甲,和普通机械装甲也没什么两样了。而赤程通过这一个小小的问题,发现了更有趣的核心:“它的动力好像不知道为什么受损了,而且不是因为外部破坏造成的。”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驱动核本身受到了某种影响,但是,灵堡也很困惑。这个驱动核在他的实验室里躺了三天,还是什么变化都没发生,得到的只有降低后的数值。 “算了,估计你现在也头疼吧。”赤程多多少少也已经猜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元素装甲并不是在这些人的掌控之中。因为只有超出掌控的力量,才会令人头疼。这与设备和科研条件无关,这一切只能说明,元素装甲的真相可能脱离了纽纱星科学界。 那么这样一来,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元素装甲是否与自己有着相同的一个属性呢?赤程的内心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 当赤程想要拿回自己的驱动核时,灵堡显得很不甘心:“再给我几天时间吧!” “呵,放轻松,教授。”赤程一边拿回自己的东西,一边安慰着灵堡,“我又不是非要你解决这个问题,人不是全能的嘛。没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近,活的认真就行了。”赤程知道,他现在想要听的,就是这样的话吧。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灵堡完全被赤程的话所折服:“你说得对,我的心态有问题......”然后开始向他吐露心声了,“大家都还好吗?” “嗯,挺好的。不做科研,也可以回归各自的老本行去。挺好。”就是赤程这个闲人,好像找到了些新的事情做。 “那就好,我知道他们不会原谅我,不过也没关系,我自己都不知道,要不要原谅自己。但是,我还是想继续下去。”在那个nzu小队里,继续作为纽纱星的科学代表,不断向水星伸出探索之手。 而赤程的内心觉得,原不原谅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倒是像他所说的,人的重点在于,能否继续下去;以及怎么继续下去。 “我也听说了,你现在在nzu航天局工作对吧。”航天局是一个巨大的部门,具体的星舰小队的存在感还没有那么大。“现在的你们能够到达哪一步了呢?” 话到这里,即使是灵堡也该有所察觉;毕竟他才是第一个知晓,赤程来自于外星这件事的人;灵堡的脑中突然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想象,如果将身为外星人的赤程,和他们正在探索的水星,进行联想的话:“赤程你,莫非和水星有什么关系吗?” “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问你;你可是我认为整个纽纱星上最聪明的人了。”赤程在与他们相处的过程之中了解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掌握了高技术水平的文明,并不意味着完全摆脱了人性。 他们之间还是如此的相似。 “真的是这样吗......”灵堡已经开始对一部分的细节进行自己的思考了。而此时,赤程手中的三角形装甲驱动核心在曜日的反射下,熠熠闪光。 镜头转向了邻里林的首都,妙淼屋。达尔先生此时正在为一件事情而苦恼,而他想要达成的目的,需要的是更有胆识和气度的人。此时自己的身边缺乏这样的人。 “东西找到了吗?”一个神秘人出现在首领的办公室内;这不仅仅是邻里林的政治首领,更是整个nzu在名义上的领袖。然而在这个神秘人的面前,达尔好像变得不在意这些虚名。 “没有,您那边也没有任何的线索吗?我的意思是,更成熟一点的技术之类的......”达尔的话,令神秘人隔着面具瞪了他一眼。而杀气和凶狠,也在迟缓的转身动作下淋漓尽致。 达尔知道自己失态了:“对不起......如果有的话,您早就用了。”他明白失去的东西,发生了某种意外变故。所以,只能用原始一些的办法。 “景也在抓紧了步伐在找那样东西,如果是落到他的手里还好,如果落到了其他某些有着奇奇怪怪思想的人手里。你明白后果吗?”神秘人之前已经把原始的方法告诉了达尔,但是依然不怎么见效,或许这种情况下只能棋走险招了。 “能不能用‘它们’找,您说过的吧,它们的感知上,甚至比驾驭者更强。”达尔也知道,如果不能暗示找到东西的下场;不仅仅是关于他个人的生死,还有他更加在乎的一切。 “‘它们’只是科学下产生的一个意外而已;意外是很难控制的,不要以为人掌握了电元件和小分子,就能够创造生物了。”神秘人的意思是提醒达尔,如果使用‘它们’的话,可能会在找到东西之前,先对纽纱星的社会造成一些伤害。而一旦这些伤害暴露于大众之下,他nzu领袖的位子,自然也就坐不稳了。 达尔郑重的摘下了眼镜,有时候,身为领袖需要的就是一点气魄,和敢于牺牲的精神:“我从不认为人能够创造生物,如您所说,它们只是科学的意外罢了。”甚至至今,达尔都没搞明白这个比元素装甲还要复杂的“它们”究竟算什么。“但是,我想要继续下去。我想要让整个纽纱星的未来都继续下去,即使我死了也没关系,只要这个未来不断送在我的手里!这是您给予我的机会,我想要把握住它!” “那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吧,希望你不会众叛亲离,孤立无援。”神秘人悄然离开了。于是乎,在得到了神秘人的允许下,达尔启动了“它们”。并且安排了自己手下的一位能人去寻找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带着达尔先生的“它们”,洛丁易来到了尤娜森米的地下黑道。实际上的它们,也就只带上了一个而已。 “你的人有什么结果了吗?”bnce领袖,陌默正在询问特雷沃,关于他们好兄弟阿卡列斯身死的事情。就在此时,两个衣着正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没有引荐的打断了黑帮老大的对话。 洛丁易,邻里林政府人士,在这不知名的小国和不知名的黑帮混混打着交道:“结果已经相当明确了,陌默。你在调查我们,恰好我也在调查你。” “你?”陌默一时还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何方神圣,不过自己手底下十几个兄弟的手枪已经对准了他和他身边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金属子弹,令人怀念的老物件,不过依旧能取人性命。 “是的,你不是在找阿卡列斯背后的老板吗?还有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丧命的。”洛丁易恰好也调查到,这个名为bnce的小混混集团在调查着阿卡列斯。凑巧,其实他们在相互调查对方,然后今天,洛丁易就主动先打破了这层隔膜。 陌默能够猜到阿卡列斯卷进的事情不小,洛丁易只是个传话的。而他之所以出来传话,是因为他背后的老板;也就是阿卡列斯为之效死的人,可能也想要利用自己。否则他们也不会主动找上门来。 “开枪。”但是陌默在接触到真相前的这一刻突然又不想知道了,因为他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火药出膛的那一瞬间,洛丁易的身边发生了某种变化,等到烟雾完全散尽;人们才看清楚,是他身边的那个人,身体产生了某种变化。介于肌肉和机械之间的某种物质覆盖于原本完好的人体表面,还有类似矿物的东西制成的眼睛,那个人变成了一种不知名的怪物替洛丁易挡下了金属子弹。 而洛丁易本身不但不惧怕这种长相丑陋的怪物,反而对怪物发号施令:“唉,记得留别下狠手。” 这样一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怪物,顶着枪林弹雨放倒了陌默身边的所有人。只是简单的推拉动作,就足矣将连接人体的肌肉扯断;这家伙简直就是个人体绞肉机! “住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在特雷沃的脖子被掐断之前,陌默选择了向洛丁易妥协,“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陌默肯乖乖配合之后,他所控制的怪物也将承受剧痛的特雷沃扔到了地上。此时洛丁易才开始了正题,他不希望自己的棋子知道的太多;但是又希望棋子能够办成事,真是矛盾啊。 “还是你先来回答我一件事情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元素装甲呢?”洛丁易能找上门来也是有原因的。不仅仅是因为阿卡列斯的小事,还有陌默这个人本身,就有非常大的作用。 洛丁易查到,在他们尤娜森米这个小国里,大概是前十多年甚至更早的时候,出现过一个英雄的传说,一个他们将那个英雄称之为bnce。但是具体的细节并没有多少,直到洛丁易在这里的黑网络上,偶然找到了这样一张类似于元素装甲的照片。 现在,这张照片摆在了陌默的面前:“据说这个黄色的装甲被你们称之为bnce,是不是很巧,你的小黑帮恰好也叫bnce。” “你在找它吗?”陌默果然直到关于这副黄色装甲的内情。这令洛丁易很激动:“你果然知道它的存在对吧,甚至,你是不是还是使用过?” “哼,五边形装甲,这本来就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只不过在我父亲那里就丢失了。”陌默并没有用过五边形装甲,但是在他父亲那一代,的确用过。 但是这和洛丁易所知道的情报完全相背,在他的认知里,所有的元素装甲应该是,在近几年才完成的。这个时间根本不会隔得太远,要说陌默的父亲那个时代,时间本来就已经对不上了。更别说他还扯什么祖传?在他祖传的时候,元素结晶估计都还没被发现呢。 可是看着陌默的眼神,洛丁易又觉得他不像是在撒谎;他那种出自内心不甘的表情,绝不是装的。可是这样一来,究竟是谁欺骗了洛丁易呢? 在洛丁易仔细思考的前提下,他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陌默没有说谎;因为他没有说谎的必要,而且还是这种明显容易被拆穿的谎言。换言之,陌默说的话如果才是真相,那么就是自己的上级,达尔先生对真实的情况有所隐瞒了。 洛丁易和那些只拿钱办事,不追问细节与缘由的佣兵可不同,他在自己的潜意识中对自己有着深刻的认知和定位。自己是一名合法的政府人员,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可以无愧于见光的。 而当有一日,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面前时,身为唯一能见光的官方人员,有必要肩负起对真相进行揭露的责任。这就是人们在书本上所谓的“正直和正义”,这名叫做洛丁易的小小卫士,他的生活方式就是,践行这种书本概念。 此时的陌默作为唯一一个完好的人,蹲在特雷沃的身边,检查着他的伤势。 丁易简观周围的损伤,没有出现人员死亡,异变体ii型也还处于可控制的程度之内。陌默也被自己完全控制住了。此时的洛丁易开始产生了新的想法,他低下身子到陌默的身边,对着这个有着义气精神的黑帮老大这样说道:“陌默,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猜到了我的身份吧,我是一名卫士。卫士就是对光明和秩序的扞卫者,而你的所作所为,很明显非常见不得光。” 见不得光?陌默对这个冷笑话可丝毫笑不出来,不过,他也还是想要听这个卫士把话说完再进行反驳:“所以呢?” “按理来说,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将你送至尤娜森米的中级卫士厅,这样才符合一般规矩。”检举,查送,最后审判。那些是属于其他行政机构的职责了,“但是现在的情况稍有特殊,我不得不考虑要暂缓将你移交给尤娜森米这边了。” 因为,洛丁易需要知道五边形装甲的具体位置,以及达尔是否在计划着什么有违光明的事情。为此,知道五边形装甲下落的陌默先生,可能会尽到一些帮助。 而陌默身为在黑道中长期行走的人,也明白了洛丁易的意思。他支撑着身体,虽然对于未知异变体ii型的恐惧感依然存在,但是和落下残疾的这些兄弟们相比,他还不至于什么都没做就被吓得站不起身来。 “你想让我帮你找到五边形装甲。”陌默言简意赅的把丁易总结成一个,披着卫士外衣的黑帮。 而丁易现在到不想在人性利益方面做什么解释,毕竟任何华丽的语言都会在行动的面前,砰然落地,最终令愚昧胡言的看客们,哑口无言。 这是丁易信仰的准则。而且他没必要对一个黑帮老大解释自己的准则。 “你可以用你惯性的思维去解释我的任何行为动机。”虽然丁易不会承认那是事实,但是丁易可以做到不在乎;不在乎一个黑帮混混对自己的评价,“最后我想说的是,你的选择是什么呢,陌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陌默也不例外。他和丁易的区别就在于,陌默更喜欢把什么事情都挂在嘴边,他想要保持这样直率的生活方式,为此,他选择了这条路。 “我跟你走。”包括现在所作的决定,也是为了自己的内心准则。 “好的,为了稍微人道一点,我不会把你的这些兄弟们送去卫士厅的。不过,仅此一次。”这就感觉好像,一个卫士在和一个黑帮之间谈条件。 “呵。”然而陌默对这种“仁慈”只感觉恶心。 “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可能贼和兵之间,就是水火不容吧。”陌默说出了自己的心声。陌默跟随着丁易离开了自己熟悉的领地,特雷沃应该可以安顿好弟兄们,再找个小地方避避风头。 他在走向洛丁易的时候,眼神默默地转移向异变体ii型。这个力大无穷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顺从洛丁易。 一边思考着这些引人遐想的事情,两个人一边走出了bnce的据点。 就在两个人刚走一分钟不到,一群卫士立刻查封了这里。由于这群人刚被某个怪物打得鼻青脸肿,枪械也被踩得稀碎;面对这群卫士只能束手就擒。 而侥幸从卫士手中逃走的特雷沃,在见到这群卫士的隶属标志时,才明白洛丁易的话;他所说的不会举报这群人,只不过是不会亲自把他们送进监狱而已;至于丁易提前通知好的尤娜森米卫士,对于自己国家中存在的社会毒瘤回如何处理,这就不关一个邻里林人的事了。 换而言之,洛丁易是一个有着自己独特原则的人,并且认为自己肩负着正义;为了实现正义,他同时利用了尤娜森米的卫士,也利用了陌默。 “屮,这个老六......”特雷沃身负重伤,只能先行撤退;而bnce原本就是个规模不大的小团体,拥有的也只是一些传统武器;在有着专业和强化设备的官方而言,这个小组织一旦被发现了行踪和据点,就只能被连根拔起。 章51 皮肤(5) 在一个被雨水冲刷的街道,绝望的男人身负两枪,渺小的驱动核承载着他们最后的不屈;希望人能够在斗争中获得自由与尊重,金黄色的装甲在雨中朦胧难辨,而当子弹无法穿透这坚硬的装甲时,被欺压的人,将奋起反击。被践踏和蹂躏的灵魂将开启复仇。 “降临!” 那是记忆和梦境交互的产物,外面正在重复着那场大雨,可能使天气影响了陌默的内心。他从幻境中醒来,面对的是一个外国卫士的胁迫,以及他身边某种怪物的威胁。丁易将那个怪物称作噬矿,陌默不知道那是某种代号还是名字。但是噬矿还有一个他熟悉的名字:异变体。 自己的父亲,在不经意间提到过这件事情,这个称呼。但是陌默对异变体的了解是有限的,他的父亲并没有将更多的情况告诉他。他知道,那是比整个bnce的存在还要重大的事情。而自己的爸爸,不希望陌默也活的那么累。他甚至希望陌默能够活的自私一点。 “看样子做噩梦了呢,陌默先生。”丁易一般不会对罪犯和恶徒用敬称,不过嘛,现在是特殊情况,毕竟他们是合作关系;而且丁易的专业素质也告诫自己,不要让情绪化,影响了事情的进展。 而陌默这边倒是很干脆的将情报,尽数托出:“我的父亲只留下唯一有用的信息,那就是当我有一天到了需要使用五边形装甲的时候,让我去找一个人。” 丁易被他的主动惊讶到了,毕竟这是唯一一个,不需要丁易使用任何多余手段,就自主交代的黑老大;在此之前,丁易其实自认为还对他有所了解呢。但是现在,丁易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的想法局限了。陌默,这也是个有着自己独立思考的男人,不是个简单的社会毒瘤和恶徒而已。 他继续听着陌默先生讲话。 “在一个教堂里,找一位神父。”陌默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神父的名字叫亚当,而教堂在安烈科的霍城。” “你面对一个卫士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不怕自己的价值一被用完,就被送进卫士厅吗?”丁易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毕竟让危险分子一直流露在外,也是一件极其不符合原则的事情。 但是,陌默,这个人和丁易所接触到的那些恶棍都不同;他虽然也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但这个人的眼神里有着问心无愧的坚毅。那种眼神,不是恶徒在磨厚了脸皮之后,对节操的舍弃;那种眼神,更像是一个负重前行的战士。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或者说,在丁易的面前,是很难用眼神欺骗人的。 “好哇,我也很想知道,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卫士。”陌默这一生最讨厌的角色就是卫士,不仅仅是因为他行走在黑道,卫士行走在白道;而是陌默这一生接触到的卫士,在他的认知中,都不是什么好人。 尤娜森米是一个相对贫穷落后的国家,nzu一边倡导着人权与法治,另一边将羸弱的尤娜森米抛弃。这个国家几乎还停留在几个世纪之前的生活之下,使用着传统电器,落后的钢筋建材。甚至政府的三级卫士厅连批发化合子弹的经费都没有,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尤娜森米的政府还坚持着“环保令”。 传统的枪械,金属子弹的生产也会造成极大的环境问题;整个产业链从加工到批发,可以说在环保令的标准下都是一条不合格的污染线,必须清剿。 陌默的父亲原本是一名尤娜森米的卫士,只是因为在追捕罪犯时,多次使用了金属枪械而被政府定以重罪。 在那时候的陌默看来,为了这样的政府是不值得拼上性命的;而这样不考虑实际的法律,也只是蠢货制定的狗屁。上流的领导在饮酒作乐的时候,有想过一个下层卫士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吗? 他们不知道,让一个三级卫士放弃使用金属子弹,无异于让他们捆住双手暴露在暴徒的枪口下。他们只知道,如何在权力和舆论中把握适当的平衡,用大众作为盾牌,如何安稳的度过一生。 而那些和陌默父亲一样的卫士,要么在领导的绝对威严下闭嘴,要么在现实中为了自保而漠不关心他人的死活。卫士?像邻里林那样的科技大国,根本无法想象这里的人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吧。 “呵呵,我当然有自己的考量。既然你的父亲对你说过这样的话,那么那位神职人员,肯定也只会将五边形装甲交给你啊。”如果五边形装甲真的在那位名为亚当的神父手中的话。“所以,你的余热还没有发挥完呢,陌默先生。”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只是,陌默在做选择的时候,稍微赌了那么一把;如果被送进卫士厅,那么陌默可能会待上个经年,那样他所期待的生活就全毁了。运气不好的话,也可能莫名其妙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反正在政府和卫士厅的控制下,法律不过是这群人,宣扬自己独裁精神的工具罢了。 在遇到那个名为噬矿的异变体时,陌默对自己的人生突然有了新的概念;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这一个概念。 谈话进行到一半,陌默的微光显示仪上突然出现了来电,而备注是:莫妮卡。 “女朋友?要不要我回避一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丁易其实也不会走的吧,毕竟他是个脸皮厚的卫士;要是陌默和什么奇怪的人进行了信息交流就不好了。 陌默在他的监督之下,直接打开了通讯。两个人的影像相互呈现在显示仪上,丁易也隔着老远看到了这位美女。 “怎么了?”陌默温柔的说道。 “我不想当艺人了,我想回尤娜森米。”莫妮卡是靠陌默的赞助才能走得更远的,但是一个人行走在异国他乡,虽然过上了更好的生活,挣到了相对更多的钱,莫妮卡也换上了抑郁症,“还有我哥哥,最近我很久都没有联系上他了,我怕......” “安德雷斯不会有事的,只是他的工作比较特殊,有时候一年半载联系不上也很正常。”其实陌默自己也悄然察觉到了,安德雷斯很久都没有联系过他,自己的线人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但是他不希望莫妮卡也知道现状,至少在自己查到真相之前,得瞒着她。 另外,陌默现在还有心思劝导莫妮卡:“而且尤娜森米这个穷乡僻壤有什么好留念的,在安烈科那里难道不好吗?” “可是,尤娜森米还有你啊。”那个遥远而落后的乡村还有莫妮卡的回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有些事情,我想当面和你说清楚。” 陌默思考着自己的行为,一直将女友扔到异国他乡,介绍她之前喜欢的工作,以为就是最好;但是实际上,他很久没有在她身边,关心过她了。于是,陌默回答道:“好,过几天我来看你。” “好。”莫妮卡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哎,记得照顾好自己。”陌默总是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够走得更远,在他的印象中,世界上没有比尤娜森米更落后的地方。他不知道真正的幸福是在什么地方存在,但是他觉得肯定不是在这个偏僻落后的乡野中。 安德雷斯,莫妮卡,阿卡列斯,特雷沃,还有......陌默一直都希望自己所珍视的朋友能够离开这里,离开尤娜森米,到达真正文明而高尚的国度,追求高雅的生活。有着体面的生活,舒适的生活。 但正是这种无微不至的自以为是,让他更像一个父亲的角色,一个操碎了心的父亲。 “你的漂亮女友好像有点想法,要不要我给你点提示。”丁易自认为现在是卖弄情商的好时机,从刚才的简短对话中,莫妮卡嘴上虽然说着在乎陌默;但是在陌默提出会去看她时,她的态度立刻鲜明得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这已经很明确了,这是什么?分手感言。 “我知道。”但是黑帮老大显然不需要一个卫士来教他,什么是人情世故,换言之,这也在他的计算之中,“我只是他们的摆渡人而已,从来都没有想过把他们留在船上。船不是生活的地方,岸上才是。”而尤娜森米对于陌默来说,就是那个需要逃离的深水。 在他的世界中,只有这三个地方:深水,船只,岸上。 他的发言越来越不想一个恶徒了,那里有这么无私的恶徒,为了朋友居然甘愿奉献自己的一生;坐着违法的勾当也要完成的愿望。陌默。这家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行走在黑暗中,却将别人推向光明的人。 真是奇怪,在洛丁易的广泛见闻中,还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这家伙了。或者说,只是内心对于自己的原则,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动摇罢了。 不过在可能的感动之前,丁易的内心更多的还是身为一个卫士的警惕,占据着这具身心的主体。 “在动身之前,我想请教洛丁易卫士一件事情,或者说,这算是我应得的回报吧。”无论是试探还是真诚性的说,陌默都想要知道的事情。 “你想问阿卡列斯是怎么死的。”这是两人最开始的话题,是两个人建立起联系的契机;然而,陌默的语气却更加笃定,他似乎很不看好卫士的言辞,甚至做好了被欺骗的准备,他默默的回答道:“我想知道,你是知道真相,还是仅仅那这个事情当个玩笑。” 确实,洛丁易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了,他和陌默之间的交涉,不需要什么敲门砖;所以也不需要隐藏:“嗯,恰好知道真相。”只有这件事情,洛丁易可以明确,因为阿卡列斯效力的人和洛丁易一样。 都是那个邻里林的政治领导,最高领袖:苏亚雷斯-达尔。 而洛丁易之所以选择将真相告诉陌默这个反政府人士,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那位同僚,同时也是这位陌默的童年伙伴,阿卡列斯;他所办的事情,是值得骄傲的,正确的事情,即便人已经死了,但是这份荣耀是不会被磨灭的。这就是卫士的职业。 既然是荣誉,就没什么可隐瞒的,在任何人的面前。丁易是这样认为的:“我可以假设你对阿卡列斯卫士的工作,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吗?” “我知道,他在邻里林当了兵,后来进入了nzu航天局,虽说几年前是个冷门部门,不过混饭吃还是绰绰有余的。”而阿卡列斯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的全部花销,都来源于陌默的资助。而陌默和之间的联系一直都是忽冷忽热的,因为,陌默意识到,他的兄弟逐渐走上了一条和自己对立的道路,“我知道,他本质上也是个卫士。只是,我对他的工作很少过问,也不知道他到底效力于谁。” 在他们之中,只有阿卡列斯是吃国家饭的,这一点陌默一直都很欣慰;虽然可能在某天亲自被兄弟带上手铐,但是能获得一份稳定一生的光荣工作,那就是陌默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的实现,自己不惜使用任何手段。 “阿卡列斯可不是个混饭吃的卫士,相反,无论是他的真身份还是他的假身份,他都做出了贡献。”直属于达尔的机构有很多,但是直属于达尔的人员,一直以来,却为数不多;阿卡列斯便是其中之一。 丁易将阿卡列斯的工作完完全全告诉了陌默,他的双重身份。 假身份是陌默所知的nzu航天局的航天员,并且这个身份上阿卡列斯的出身地既不是在邻里林,也不是写的尤娜森米;而是一个无名的国家。背景资料也是经过修改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阿卡列斯在邻里林时,就已经成为了效力于苏亚雷斯达尔的一个秘密人员。 凭借着他的机智,与吃苦耐劳的精神。他是那种只要选定了效忠目标,就绝对不会背叛的人,因为他所选择效忠的对象,不是达尔个人,而是更重要的东西,是人类。 “人类?”陌默已经开始疑惑了,但是这种疑惑感,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并不会持续太久。在科技发展的历史上,人类的灭顶之灾已经出现过不止一次。 有的是自然灾害,有的是人为冲突。这是一个,已经经历过电影版洗礼的时代,因此,活在真实环境下的人们,对于灾难的态度也逐渐变得奇怪了。 陌默也是如此:“呵,算了,能够毁灭人类的灾难还少吗。要么挺过去,要么就此消亡。不过我估计,你也不是十分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吧。” 丁易的眼神变得惊愕,他突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一个人要是知道真相,就不会用多余的话去修饰。”这是属于黑道大哥的经验,即便如此,陌默对于丁易依然没有动怒。不仅是因为这间狭窄的空间内还存在着一个噬矿,而是,陌默已经选择了和丁易在一条船上同行了。 “我和阿卡列斯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但是我们对于彼此的事迹都有所了解。达尔先生在那次给他的命令是,毁掉从太空归来的星舰旅行者号。最终,他失败了,然后在霍城航天基地,被杀了。”丁易没有被达尔告知,幕后的真相,这听起来很像是个人为了某种权力而进行的斗争活动;但是只有熟悉苏亚雷斯的人才知道,那个人是绝对不会被权力这种无聊的东西,蒙蔽主双眼的。 他和丁易、阿卡列斯一样,都有着自己的战斗。 “旅行者号。就是那个带回水星信息的星舰?”这么大的事情,在整个纽纱都炸开了锅,没有人不知道,“没想到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也能和这种事情扯上关系,还成为其中的牺牲品,呵呵。” “我说过,阿卡列斯是为了人类而死的,不是为了权力斗争。”丁易有着自己的判断,而这也不仅是出于对达尔人品的信任,毕竟人类漫长的历史已经证明了,任何可靠的信任都可能在人性的摧残下变质。 所以丁易还有能够令自己信服的证据存在:“你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五边形装甲之外,还存在其他的元素装甲吗?” “科学家和企业家最热衷的事情不就是,效率和量产么?有什么好惊讶的吗?”陌默的记忆中,有着对五边形装甲的敬畏,其实说实话,他并不觉得那种离奇的力量,在这个时代的人能够造的出来。 而丁易的追问,将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拖了出来:“你应该见识过元素装甲的威力吧,你真的觉得那种东西,是我们科学的产物吗?” “要不然呢,你想说是水星人的产物吗?”对于他们而言,水星文明的存在还无法得到证实。不过巧合之下的随口一言,陌默却发现丁易沉默了。紧接着,他将陌默的目光引导向了处在房间中的那具强大的行尸走肉,噬矿。 是的,或许不仅仅是元素装甲,还有噬矿,都和那个神秘的行星脱不了关系。丁易在某次巧合下偷听到了达尔与神秘人的对话,为了避免暴露,他只听了一句话就绝对安静的离开了。结合自己的谨慎调查,丁易已经大致明白了一件事情。 只要苏亚雷斯达尔,还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邻里林人,那么他现在所作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为了在水星文明的某种逼迫之下,能够对纽纱星进行保全。 而阿卡列斯和自己,都是为了这项事业而工作的人,英雄或许攀不上,但是绝对光明。 陌默对于洛丁易的这番似真非假的鬼话,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不过他更喜欢用行动去推进自己的认知,用有限的智慧来达到真相:“我们可以出发了,去安烈科。”陌默的眼神直视着噬矿,这个外表和人完全一致的的异变体ii型。在丁易发出命令之前,他不会对任何人进行袭击。 而噬矿在和陌默的对视中,没有表现出一丝情感的变化,真的宛如机器一般。如果是我,我肯定忍不住。 章52 噬矿 这是一个宁静的午后,赤程一边思考着斯坎迪拿人对蒸肉的奇怪迷恋,一边朝着上次参观过的基因延续站点步行。赤程想着通过自己感兴趣的环保方面来深入的话,说不定对自己的知识也能有所提升。 不知道是否是节假日的原因,这个小站点今天的人特别的多,赤程一下子找不到上次为自己介绍的安卓女士。也尝试过让亚杰尔替自己网上预约,可惜安卓女士的介绍课已经被排满了。 “安卓到底在哪里去了?”赤程在这个挤满人的光滑地板上,身高十分吃亏。 很巧的是,他的这句话恰好被他身后带着墨镜的特雷沃听到了。他将赤程当做普通小孩,打听到:“小朋友,你认识安卓丽勒吗?” 小朋友?这个词汇,赤程很久没有听到了,有点怀念。但是警惕的赤程从特雷沃手上的新伤上看出,这位可不像什么简单的人。手掌很粗糙,应该经常做体力活吧,但是这个粗糙的纹理又很有规律,像是锻炼出来的。并且他的服饰不像斯坎迪拿人那样整洁有序,要更加随意放荡一些。 这个人的穿着,总给赤程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前段时间安卓女士为我介绍过这个站点。”赤程已经选择了合理利用自己的身份,而且,他也不打算一直藏匿自己的心智了。 赤程一开口,就透露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感。这份稳重与外表完全不相匹配,令身为佣兵的特雷沃警惕了起来:“是吗,她当做你的介绍员啊。那你能带我去她的工作岗位吗,她现在的通讯处于自主屏蔽状态,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 “比工作还重要吗?”赤程一开口就给人一种被盘问的感觉,这令特雷沃极其不舒服。自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第一时间赶来见安卓就是想和她说bnce的事情。对于他而言,bnce是他们所有人的家,而陌默则是为他们付出最多的兄长。 这件事情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而特雷沃已经不想再和这个小孩消耗下去了,越是和他交流,特雷沃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哎,算了。”现在也顾不上礼不礼貌了,特雷沃只想把家里的事情告诉给安卓,打算直接走掉。 就在这时,赤程突然想起了,这个人的衣品和亚杰尔如出一撤,于是赤程凭着感觉问了一句:“请问,你认识罗真亚杰尔吗?”这句话引得特雷沃惊讶的转回头来。 最终在两个人的半小时寻找下,特雷沃见到了正在工作的安卓。他的行为比起赤程,要显得十分的粗鲁。 “安卓,太好了,你在这里!”特雷沃心急如焚,一时间没有顾及到身为女友的面子。他一心想到的是,确认安卓的安全。为此在慌乱之中他的行为显得很不和逻辑,他一上前就对安卓进行着拉拽,“快跟我走!” 他神情慌张,普通人也能猜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件。 “等等,我在工作呢。”而安卓对于突然出现的男友的行为,非常不理解,而特雷沃接下来的行为才是真的失去了理智。 “不工作了,跟我走!快!”在那一刻,特雷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害怕那些不知名的“家伙”已经控制了这里,还是单纯的想要和安卓说会儿话;他的行为很急迫,行为和语言,都表露出了一副失去理智的状态。 在外人看来,虽然是毫无关系的路人,但是也站在了理性的高度去评价特雷沃的行为。毫无疑问,无论是出于人情,还是出于社会关系,他的这种行为都是缺乏理智的。根本不像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对于特雷沃,自己本来就是个直率的人。而且也没受过大众意义上的高等教育。 而对于在这场内的有一位特殊观察者来说,特雷沃的情急之举,令他回想起了遥远国度的旧事。他的这种急迫行为,在自己曾经的生活中,经常发生。或者说在赤程的国度里,只有特雷沃这种心境才是多数,而大多数的人都是不够理智的,那就是蓝白星。 “嘭!”安卓女士的确停止了自己的工作,但是以一巴掌拍在特雷沃脸上的方式。 在那一瞬间,她将这个男人从慌乱中拉了回来,令特雷沃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不过他没有说话,没有道歉,因为犯错之后立刻道歉,会显得很敷衍,尤其是在男女之间。 虽然也有说法是,一旦发生矛盾就要马上道歉就是了。 安卓对这个男人感到了失望:“我不是你的东西,搞清楚这一点,特雷沃泽勒!没有人是你的东西,需要接受你的呼来喝去!” 安卓女士停止了身为介绍员的工作,转而离开了这个地方。除开特雷沃本身不谈,看客们的反应在赤程看来也十分有趣。 和蓝白星上赤程所处的社会不同,这所小小的基因延续站点,是一个公共场所;而公共场所之内的居民都具有着很高的社会素养。那些原本正在接受安卓讲解的游览者们,在接受了安卓的一句致歉后,没有不依不饶。 而其他“看热闹”的看客们,更是做到了令赤程叹为观止的一点,那就是没有辱骂声,也没有责备声和指指点点。是的,这些人没有因为一点微小的外部环境的变换,而在内心产生一种“朦胧的正义感”。 那种朦胧的,自以为是感觉,消失在了斯坎迪拿的化合墙壁之外。 高雅,尊贵,但是......惭愧。赤程的内心不断的产生丰富的情感,处在人群中孤独的他,只能自己体会这种自我排挤。 随后,赤程找到了这位佣兵先生,对于他身份的判断,赤程其实也没什么自信。不过既然是佣兵的朋友,那么他的职业工作,应该也和亚杰尔先生的。比较相近吧。 特雷沃坐在馆外的公共长椅上,神情失落,没有路人特意停下来看他的笑话,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在他的眼中,赤程竟然觉得,找到了一点和自己相似的......不,应该说是和那个自己息息相关的蓝白星社会上,相似的元素。 这种感觉就仿佛,他乡遇老乡。 这种感觉,驱使着赤程向特雷沃靠近:“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不好,但你先别不好。”赤程故意去招惹特雷沃,用赤程家乡的方言来形容,他的这种行为被称之为:兜风惹少。指故意在一个司马的人面前,戳别人的软肋,一次达到在某种界限的边缘,反复横跳的效果。 特雷沃终究还是个大人,成熟的心智,令他不会和小孩子计较。他知道赤程是在拿自己开涮,但是同时他也知道,木及赤程,这个男人的真相绝不是自己:眼前所看到的这么简单:“你,很会打吗?”特雷沃选择了接话。 这话的意思其实是试问,亚杰尔交友,一直都有着明确的目的性。他不会和那些,无法令自己进步的人做朋友的。所以,特雷沃才问出这么直接的话。 只是,这句话到了赤程的耳朵里,因为某些不知名的时代原因,多了几分搞笑的意味:“啊,某种意义上而言,我确实比一般人能打。” 听到这里,特雷沃想到了,对陌默的营救。 他其实知道,亚杰尔和异变体之间有着说不尽的关系,而他身边的人,只要是牵扯进这个圈子的,都没有简单的。特雷沃只有在营救陌默这件事情上,对亚杰尔不抱什么希望。这不是钱的原因,而是特雷沃清楚亚杰尔的为人。他是不会愿意去为了救一个触犯法律的异国黑道小头目,而去得罪多国卫士的。 身为佣兵,亚杰尔很会审时度势,这与兄弟不兄弟的无关,这就是特雷沃认为的亚杰尔的为人。 因此,特雷沃将目光投向了命运赐予他的巧合之下:“那么,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去解救一个人,木及赤程先生。”由于分不清楚赤程的姓和名,特雷沃干脆以全称称呼。 赤程在纽纱星待的这段时光里,一直沉醉于它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美好的一面,而特雷沃的这个请求,很可能令赤程体会到不同的一面,他自己深知这一点所以充满好奇。不过,对于没有职业的赤程而言,也没有需要担负的责任和使命感,如果一切都是出于个人爱好而行动的话,再简单的事情,也很容易半途而废。 所以,赤程为自己选择了一个理由。他需要特雷沃先支付给自己相应的报酬,然后才能行动。 “去和安卓女士道个歉吧,特雷沃。不管怎么说,你的做法在我看来都是不对的。”赤程想要从别人那里获得答案,怎样的回答都能够给予他刺激。而赤程本身也会根据回答的不同,而做出不同的反应。 就像一个交互机一样。呵,在这里待久了以后,赤程好像也学会了一些有趣的形容词汇了呢。不过,木及赤程的本质,其实并没有改变。 安卓将特雷沃拒之门外,两人就这样隔着门进行对话,这是电影里常有的镜头;而赤程总是会担心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说,门的隔音效果是否好,之类的。 是的,门使用的是完全隔音的化合材料,不过隔音效果是可以调解的,安卓女士似乎特地把声音的屏蔽效果给关闭了。 特雷沃轻轻地敲了门,安卓没有回答,她知道他就在门外面,而他也同样知道她在听自己讲话;他们两个人从很早之前就是这样。 “陌默出事了,bnce没了。”特雷沃最终还是将事实说了出口,其实安卓嘴上说着讨厌陌默做违法的事情,但她同样也心知肚明,自己能有今天,靠的是陌默拼命赚来的那些钱。 活在阳光里的人,不会看见黑暗里的阴影;但是活在黑暗中的人会去体历,陌默是他们的家人,安卓的内心其实从没有否认这一点。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她也无法劝陌默收手,曾经她以为特雷沃会成为劝阻陌默的那个人,但是,现在看来,什么也没有成功。 安卓的心里很乱,不知道怎样去和特雷沃说明自己的心意,她此时的心境,就像一团无法理清的线团。没有开端和结尾,也不知道存在几处开端和结尾。 “我知道你不喜欢bnce,它违法,我也从没有想控制你。安卓。”特雷沃爱着那个女孩,那个女孩的笑容;他将自己的手指停放在门框上,留下一束短短的痕迹。他只是害怕,安卓因为和bnce有关而被卷进这场事端,但是现在当他看到安卓平安无事之后,恢复理性的特雷沃没有将这一点自己对安卓的担心说出来。 因为爱是不需要挂在嘴上的言辞,是只需要做在身体上的行动。特雷沃是这样定义自己的爱情的。 “对不起,安卓。”特雷沃在情感的纠结中,最终只做出了一句道歉。他离开了这里,他希望安卓能过的好,不知不觉,特雷沃的思想已经变得有些像陌默了呢。 而当他离开的一分钟后,安卓的房门打开了。 “在我的故乡,恋爱中的人很忌讳一件事情,那就是道歉。”赤程这样评价特雷沃的行为。而特雷沃不恼不怒的回答着赤程的问题:“那你故乡的恋人们,一定经常道歉吧。” 简短的一句话令赤程无法开口,他说得对,非常对。而赤程说的不对,并不是他的故乡里充满了道歉声的爱情,而是他所生活的时代,充满了那样的爱情。 “呵。”虽然有种被贬低的感觉,但赤程反而感觉很好;他多少已经意识到了一件事,纽纱星人的道德反应,大多都会给予自己一种,发自内心的宽慰感。因为在自己那遥远的故乡,那个抽象的时代里,没有人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纽纱星人的行为,是赤程所认可的行为。这是他所认可的“报酬”。得到满足的赤程决定了再一次使用元素装甲:“和我说说你的那位陌默老大现在在什么地方?” 另一边,辗转与两国之间的丁易和陌默,成功的到达了安烈科,到达了这个信仰之地。这个科技时代里,最后的唯心之地。 然而在前往霍城之前,丁易答应了先陪陌默去看望他的小女友,莫妮卡伊多。 “噬矿呢?”陌默没有看见丁易的那件人间杀器,这可能令局势表现的稍微微妙了起来。可惜丁易先生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他好心的提示陌默不要耍花招:“放心,他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着你,在需要的时候会登场的;我也一样。”丁易没有将异变体ii型的秘密过多的告诉陌默,或许再过不久,用不着丁易去告诉,他也能知道。 到了那家莫妮卡所在的艺人公司之后,丁易按照约定消失在了门口;但如他所说的那样,这并不是消失,只是处在了陌默所不能见的地方罢了。 就在那个人员稀疏的花园小道边,莫妮卡和她的男友重逢了。而就是在这个地方,莫妮卡和凯伦月成为了朋友。现在,她遇见了他,她想要和他将两人的关系说清楚。 “坐吧。”这是那天她和凯伦月一起停留的位置,莫妮卡已经受够了这种异地恋的生活,准确来说是,她几乎已经忘了自己和陌默在一起时的感觉。对于莫妮卡而言,陌默更像是一个父亲,一个兄长,一个......好人。 但是在很早之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莫妮卡的心里明明有那种,爱的感觉;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感觉已经消失不见了。 “还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吗?”莫妮卡或许是想要寻找一个分手的借口,或许是想要寻找到一种令自己体面的同时,也能给陌默一个台阶下的方法。 “记得,是在你生病的时候,大概在半年前,你得了一次细菌感染,我照顾了你一个月。那时候你整个人都瘦了,在你好了以后,我又走了。”其实陌默甚至还记得为她端茶递水的细节,只是,没必要讲出来。 原本只是想找一个借口的莫妮卡,在听到陌默将这件事情记得那么清楚的时候,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情绪;果然只有在这件事情上,身为艺人的假面是最没用的存在。 “为什么,明明把我一个人撩在安烈科,却还要表现得很爱我的样子。你根本一点都不关心我!”莫妮卡终于将情感宣泄了出来,这是她一直以来想要对陌默说的话。“你一直都想让我按照你的想法生活,但是,我一点也不快乐!我活的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你知道吗!” 只有在她的面前,陌默会不知所措。他知道,莫妮卡说得对,非常对;身为一个成年人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其他人带来怎样的后果呢? 陌默没有拥抱,也没有接触莫妮卡的身体,他只是停在原地,用着自己管用的声音;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处境,或许让莫妮卡远离自己,远离这一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莫妮卡,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件事情,那就是让你伤心。不过,我的行为,还是伤害了你。”不仅仅是莫妮卡,陌默知道还有那些被自己送出去的尤娜森米人,虽然有些过上了不错的生活,但是也有很多人的生活变得很不如意。“你找到喜欢的人了吗?”陌默说话时,一直在暗中观察,洛丁易的位置。 他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要么在沉默中觉醒,要么在沉默中消亡。而陌默之所以叫陌默,就是为了给他的敌人造成一种麻痹。让他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企图。 而在这之前,莫妮卡和陌默之间的矛盾已经越演越烈,莫妮卡甚至越发觉得自己一切的不幸都来源于这个自以为是的人:“你不要老是一副掌握了一切的样子!我和你分开,就算不是有了别的喜欢的人,也一样会做出这种选择的!” 是的,他们之间已经无法兼容了。曾经的少年间简单的情谊,如今已经不能转化成美好了,这就是生活。 另一边,赤程靠着特雷沃留在陌默身上的定位器,再次使用了元素装甲,充满自信的他,果然能再次进入加速状态。而处在这家艺人公司门口的两人,经过一番简短的观察,得到了目标的位置信息。 就在此时,赤程拦住了想要混进人群的特雷沃:“你说的那个袭击你劫持陌默的卫士呢?”人群中没有见到丁易的身影,也没有任何限制陌默行动的设置,这是极不正常的。 特雷沃作为一个实战经验丰富的佣兵,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也在埋伏?” “没错。”赤程等的就是这样的对手,以及特雷沃口中的那个体型庞大的怪物。“陌默身上的定位器之所以没有被拿掉,或许不是因为陌默很谨慎,而是因为你说的那个卫士,想要和我们见面。” 在人群的掩护下,谁也看不清谁。而这道屏障之下,唯一能令赤程看清,并感到熟悉的面孔,是坐在目标人物陌默身边的那位女性。赤程回忆起了自己处于情感迷惑期的前段时光,以及遇见的一位路人。 是她。 章53 异变体ii型 认出了莫妮卡的赤程,不仅没有出现所谓的关心则乱,反而更加冷静的判断目前情况,不过在和名为噬矿的怪物正式对上之前,赤程沉醉于陌默和莫妮卡之间的一场好戏。同样是一对产生矛盾的情侣,与特雷沃不同的是,赤程在陌默的身上感觉不到代入感。 这也就意味着,陌默不单单是扮演的男主角,还有编剧的角色。真是有趣,只有在提到和爱有关的事情上,赤程才感觉到他们之间稍微有点相近。虽然这意味着纽纱星人进化存在的缺陷,不过这样也不坏。 “差不多到了该登场的时候了。”果然和赤程所料的一样,丁易不仅发现了陌默身上的追踪器,还反过来利用了它,在得知有人在支援陌默后,丁易就下了决心要将这伙人连根拔起。 至少作为一个正常卫士,在还不清楚赤程等人的身份时,丁易是这么打算的。带着这样的心境,丁易登场了。 “虽然不想打扰你们的谈话,但是陌默先生,我们该走了。”确认了陌默交代完了分手事宜之后,丁易比较有礼貌的出现了。给莫妮卡造成一种,他只是陌默手下的错觉。 而这次的再见之后,陌默可能就很少再和莫妮卡有联系的理由了。这也是陌默所想到的目前最好的结果;他站起身,没打算和莫妮卡道别。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就让它们一直停留在曾经就好,作为支撑陌默继续下去的动力之一。 “喂,陌默,别也不道的就走,有点太没礼貌了吧。”跟随着特雷沃的步伐,赤程也缓缓登场,他喜欢沉默在人群里。 而首先表现出对他印象的,竟然是那位在公园中仅有几面之缘的艺人女士;像是处于对命运的惊愕一般,望着赤程:“你是那天在公园里见到的小先生?” 小先生?嗯,不知道这个称呼侍从谁那里诞生的,不过也不坏就是了。 “很荣幸你还记得我。”赤程一边这样说道,一边将目光注视在丁易的环境周围。如果是在这个距离的话,凭现在的三角形装甲,完全可以毫发无伤的将陌默从丁易身边带走,不过他并不打算立即这样做。 而在众人还处于对这份奇妙巧合的惊讶中时,丁易已经明确了自己的立场;至少特雷沃的资料,他还是掌握着的:“所以这次,你是找到了什么强力的武器,认为可以和噬矿对抗吗。特雷沃。” 丁易知道这话让他显得很像个反派人物,所以,他打算直接上手段。于是在打开微光显示仪的某个界面后,丁易启动了噬矿:“噬矿。” 而那个特雷沃描述中的介于晶体和肉体之间的人形怪物,也有着独特的出场方式。一个凭空出现的紫色空间漩涡,放出了这个名为噬矿的怪物。 一时间值得分析的元素有太多,无论是释放怪物的漩涡,还是噬矿和丁易的积分舍账户之间存在的联系。既然没有时间思考,那么赤程索性先不思考。在特雷沃将莫妮卡带到了原理地段之后,赤程停留在噬矿的面前。 “局面变得有点像特摄剧了呢,卫士先生。”将驱动核贴近腰带中心,赤程的右手轻触外部的元素结晶,“降临。” 极致,稳定三角形! 陡然升高的成人身躯,纯白的色泽,眼眶之上透露出象征冷静的瓦蓝。赤程很喜欢这一次的变身,因为终于有反派了。 而和噬矿之间的格斗似乎不需要什么理由,自然而言的进行了。 为了进一步了解这个奇怪的东西,赤程没有进入第一状态,而是在低速状态之中,利用装甲的性能和噬矿进行打斗。而这一次,赤程彻底感觉到了装甲格斗的美妙感觉。 “噬矿,真是个十足的小怪名字呢。不过你有没有自己独立的思维呢,我还是很好奇这点的。”揪住噬矿双手的赤程,尝试着和噬矿说些自己感兴趣的话,但是短暂的控制却不能得到任何的回应。噬矿用他那由矿石和肌肉组成的手臂瞬间拉开了赤程的手锁,一拳打在他的胸前。 而三角形装甲也是罕见的,在被攻击的地方呈现出了火花。之前即使被一般的化合子弹集中,也没有呈现出这种程度的火花,噬矿带给赤程的惊喜源源不断:“爆发性的力量吗,那么。”赤程向斜后方微移右脚,然后在瞬间完成了呼吸的调整。只用了很短暂的时间进入第一状态:“登云行。” 这是赤程为这一脚起的名字,非常中式的名字,嗯。 极致的速度之下,赤程高抬右脚,径直踢中了噬矿的头脑。装甲硬度没有击碎异变体ii型的身体,不过一种如同声波的震荡感,从这一脚传递向了噬矿的脑子。轰鸣和失衡瞬间占据了身心,即使是在力气上占优的噬矿,此时也失去了平衡,瘫倒在地面上。像一个出现故障的机械一样,无法动弹,只是嘴里默默地念叨着:登云行...... 首战告捷的赤程没有立刻消灭它,而是打算好好研究这个新个体。不过在他靠近之前,噬矿被再次出现的紫色空间漩涡吸了回去。赤程只能被迫放弃:“呵,还会跑路。” 实际上是率先溜走的定义感应到噬矿不是对手,所以先行撤离,然后再释放远程回收系统,帮助实况脱离险境。 而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特雷沃才意识到丁易和陌默已经溜之大吉。“木及,你能用你的超速状态找到陌默吗,他们现在应该走不远。”特雷沃上前再次拜托赤程。 可是这一次,解除装甲的的赤程却拒绝了特雷沃的不情之请:“仔细想想,你觉得在没有噬矿威胁的情况下,丁易能强迫你的老大跟他走吗?拿枪指着他的头?”赤程的智商一直都是在线的,因为无论是洛丁易还是陌默,对于他来说都不过是一些小事件。得到了元素装甲的赤程,在思考更大的事件,所以格局根本不同。 “你是说,陌默自愿跟他走的?为什么?”特雷沃不能理解,不过仔细想来,在刚才那个时候,陌默的确有很多逃离的机会;丁易甚至没有用武器指着他,“难道......” “不光是陌默对你隐瞒了,你其实也对我隐瞒了很重要的情报吧——异变体ii型。”赤程在刚才的战斗中其实早就用过第一状态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洛丁易的微光显示仪上看到了这个词汇,“所谓的异变体ii型,指的就是像噬矿那样的状态吧。” “你......”特雷沃根本不了解赤程的思维,他这个人的目的,以及他想获得的利益。他行动的准则。木及赤程,仿佛就是奇怪的代名词,不过,有一件事他是能确定的,那就是木及赤程,绝对是一个充满自我的人。 这一点和陌默很像。 “说起来,你还没有对我说过你的真实身份呢,佣兵先生。你效力于谁。”原以为赤程只是不关心这些事情,现在才明白,只不过是没到询问的时候。 “我......”佣兵头一次被一个小鬼头文的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莫妮卡的介入,缓解了特雷沃的僵局:“小先生,其实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另外一边,趁着混乱而逃走的丁易和陌默正在前往教堂的路上。而上司的催促再一次传到了丁易的耳朵里。 “丁易,你有好好利用噬矿寻找五边形吗?”这个声音是达尔的,只有他,丁易需要直接负责。 “啊,当然,我现在已经有点眉目了,苏亚雷斯先生。”丁易的笑容很假,因为他的内心,已经因为受到了达尔的欺骗,而产生了不满。 “你为什么在喘气,遇到什么危险了吗?”达尔对下属体现出关心,“和你打交道的bnce都是些亡命之徒,你自己小心一点。” “放心,有危险噬矿会解决的。”丁易说服着自己,挂断通讯,“先这样。”他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了,就在达尔对自己隐瞒的事情被陌默的话所揭露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的他们,到达了那所教堂,这里是神职人员的工作场合,是神最后的供奉之地和信仰之所。 两个生活在信息时代的公民准备走进教堂,却被一位衣着庄重的中年牧师拦在了面前:“我的名字是艾瑞尔,是这个教会的牧师。” “牧师先生,我们要找的人并不是你,而是亚当神父,你们教会的管事人。”丁易知道,用世俗的语言来称呼神职人员是一件极不尊重的行为,可是作为只和各种形式罪犯打交道的卫士而言,丁易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礼节。 现在的他温言细语,已经是极大的尊重了。因为他觉得,和背负了整个星球命运的五边形装甲而言,他的这点失礼行为,不过海上青虹而已。 而那名为艾瑞尔的牧师,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认识你身边的那位先生,当他来到这里时,就已经说明了你们的意愿。”牧师对于亚当和陌默父亲之间的那个约定似乎也很清楚,不知道是参与者,还是亚当派他守在这里等待陌默的。总而言之,他是这个教会的人。 “那么,我就直说了。多年前我父亲寄存在普若郎教会的那件东西,我现在到了需要使用它的时候了。”明面子上还是由陌默出面来所要这件东西更为合适,“至于是由神父给我,还是由你给我,我并不在乎这个过程。” “先生,人生最重要的就是过程,有些时候认为只要结局美好而忽视过程,往往得到的,只有对自己和他人的伤害。”这句话像艾瑞尔在看透了陌默的人生之后得出的总结。令这个牧师身上的神秘色彩增添了几份,“在我们短暂的一生中,拯救我们的不是神,而是我们自己。” 这句话从一个信仰神的牧师嘴里冒出来,就非常的有意思。 不过此时的陌默,将人生意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完全抛在了一边,一门心思的专注于他脑中的欲望:“那看来教会是不打算将我们家族的东西归还与我了。”陌默的语气逐渐开始炸裂,而这时的丁易则选择作壁上观;在五边形装甲还未出现之前,他任何冲动的行为都是不明智的。 但是陌默不同,因为丁易深知陌默与这个教会之间的关联,那个牧师从一开始的关注点就在陌默身上;而如果说,这个牧师是亚当神父的代理人的话,那也就是说,想要从教会这里得到五边形装甲,只能够依赖陌默。 被陌默以怒气质问的艾瑞尔,透露着严肃的表情,这个人从出场到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带有深刻的道理,可惜并没有人理会;他的听众捂住了耳朵,因为只想听见想听的东西。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愚不可及,一旦确定了自己眼前的重心,就会变得过分的执着。 艾瑞尔对那个他们口中的东西,不可谓不了解,甚至比陌默更了解。为此他才出现在这里,劝导陌默。在使用那个东西之前,最好先看清楚自己的人生:“你对异变体了解多少呢,陌默。” “你对异变体ii型了解多少,王子。”另一边和莫妮卡谈完话后的赤程首先找到了高文迪问话。因为事情涉及到和亚杰尔有点关联的朋友,所以赤程没有直接问亚杰尔。 在者,高文迪在对当年提取计划和中继计划的了解程度上,远比亚杰尔成熟。 “这个名词倒还真是头一回听说,在我的认知中,并不存在你所描述的那种怪物。”无论是在组织的那些年,还是偷偷在皇家资料库中的查阅。高文迪理解意义上的异变体,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成功就接受元素结晶提取物浸染而活下来的,二是在侵染过程中死去的。由于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找到基因浸染的规律,所以总体上活下来的异变体很少。 但其实,在最近一段时间,异变体增加的数量却很多。高文迪蹲了这么久的大牢,信息却丝毫不封闭;或许这与赤程遇到的,异变体ii型有某种关联。 “按你的描述,三角形装甲对付那个怪物,似乎绰绰有余啊。”高文迪在对赤程线做的事情有了基本了解后,其实还是比较担心他的安危。毕竟这事存在着说不清楚的安全隐患。 “是,所以我才没有叫上亚杰尔。而且他最近好像也不知道在忙着调查些什么。”赤程说道这里时,特雷沃的目光忽然冷不丁的往他手里的通讯设备上瞟了一眼,细节很短暂,赤程并没有捕捉到。 交代完后续事宜后,赤程切断了通讯。果然对于纽纱星人而言,自己用木及刃这种实体通讯设备的做法,在他们看来很落后吧。 听完了莫妮卡的简述之后,赤程对bnce也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一个存在于落后国家的阴影,一艘普度众生的幽灵船。虽然知道此时的陌默和丁易已经率先出发去完成什么重要的事情,但这是的赤程,还是忍不住将焦点,放在了“bnce存在”本身上。 尤娜森米的一个小小阴影,有时候阴影并不一定都是贬义词,有时是褒义,因为阴影可以为行人,遮挡住毒辣的烈阳。有时候,阴影只是一个中性词,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躺在那里,在灯光或阳光的照射下,拉长。 “特雷沃,你喜欢安卓吗?”自有想法的赤程,又开始了他自以为是的提问,携带着他一如既往的较真神情;即使是在这种时候。 因为赤程一直相信着一个道理,那就是,过程是很重要的。如果缺乏了过程那么即便得到了好的结果,那个结果,也不一定符合他真正意义上的“好”。 “是的,我喜欢安卓,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开始就是了。”谈到这个问题时,特雷沃的脸上露出了自豪的表情。赤程好像知道特雷沃的那种表情是理所应当的,不过果然还是不能理解这种感觉。 并不是客观意义上的不理解,只是单纯的在主观意义上,赤程还没有感受过异性的爱。 “果然啊,那陌默对莫妮卡女士,也像你对待安卓那样的心情吗?”这个问题抛给正处在情感纠葛的特雷沃身上,属实让他感到为难。现在的莫妮卡毫无疑问已经打算和陌默断绝在男女情感方面的关系了,特雷沃无法切身处地的去想象这两个人的心情。 无论是陌默,还是莫妮卡。但是唯一一件,特雷沃能肯定的是:“但是,我想现在的陌默内心一定很难过吧,自己悉心照料了多年的人,自己喜欢的人,还有自己一直以来为她所作的一切,就好像全部白费了一样。” 赤程对于特雷沃的回答若有所思,陌默此时的心情,是否又如他所说的那样悲恸呢?赤程小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莫妮卡。 “既然东西不在你这里的话,我就自己进去找亚当先生拿了。”态度鲜明的陌默并没有理会艾瑞尔看似爆炸的问题,他们这些人对于那种在nzu背后操盘的大人物们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利益纠葛;相互知道多少对方的把柄,这些都和陌默无关。 目标明确的男人径直走上台阶,带着少许的情绪波动以及对力量炽烈的渴望,进入了教堂的大门:“他应该在教会吧,今天可是周一。” 当陌默走上台阶之后,艾瑞尔倒没有多做阻拦,就像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对意志的考验一样。或许对陌默的精神提升,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是艾瑞尔自己说服了自己。于是他让道了。 而丁易也带着目的的留在了原地,这个牧师的眼里,从始至终都没有他;不过丁易还是出于对他那预言一样的说教,和他沟通了两句:“牧师,你们神职人员认为,在宇宙中还有什么超能力吗?” 超能力,这可能是一种很古板的说辞了。 艾瑞尔在回答的时候,果然眼睛里也没有认真的光彩,但他还是懒洋洋的说了自己的见解:“超能力?科技不就是人类获得的,最大的一种超能力吗?”没能阻止陌默打消念头的艾瑞尔,失落的离开了教堂大门。而他们将再也不会见到这个男人。 章54 豪夺 进入这沐浴在曜日光芒之下的教堂,陌默的内心感受不到意思洗涤的心境。而这里给他的感觉除了格外的整洁和干净之外,并没有带给他,传说中的神圣感。 那是因为在陌默的心中,缺少对于一个存在的敬意。或者对于一种思想观念的敬意。他的一生和他的父亲一样,都处在一个艰难的时期,这个时期没有过渡,只有持续。而持续下去的理由,就是为了让更多的尤娜森米人能过上更体面的生活,陌默和他父亲的后半生,一直在为这间伟大的事业而努力着。 教堂里有许多前来晨拜的宗教人士,祷告,祈愿或者忏悔;陌默并不懂得这其中的文化,但是他懂得这个场合下,需要自己保持安静。于是他贴合着墙壁的边缘行走,尽量不打扰到那些晨拜的人。眼睛成为他扫视的工具。 其中,一位佩戴着朴实项链的年轻静女,朝着大殿的阳光默诵。陌默的眼睛只对那年轻的美貌,一扫而过。 “你进来了。”亚当神父的声音很小,他好像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一样,令陌默猝不及防。刚刚面对艾瑞尔时的锐气,在亚当的面前好像瞬间削减了不少;可能是出于尊重感吧,毕竟这位神父,也算是自己父亲的一位故交。 亚当不用示意,陌默便跟着他的步伐来到了装饰风格更加朴实的小后殿,那是一个和大教堂一样安静的地方,但是,没有人打扰两人的谈话。 尊敬之心归尊敬,陌默还不至于连话都说不出;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用自己坚韧的意志,去获得五边形装甲,拿回他家族的东西;于是在确定了决心和方式之后,陌默开口了:“神父,我......” 亚当却只手向前,微笑夺过话语权:“我知道你的目的,我也不会让你久等。你只需要听我讲完一个故事,你需要的东西,我会将它完好无损的交给你。” 陌默不好拒绝,但同时也留好了心眼,对可能存在的意外情况做好了打算。在这种状态之下,他是没办法静下心来听故事的:“什么故事?” “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亚当的眼神将他的心灵飘回了那个遥远的时代,然后用语言转述给陌默,这个关于五边形装甲的真相。 在那大约还是在七十多年前的时候,机甲时代的战火余波已经到了快要平息的时候,可是那时候愚昧的人们却被复仇的情绪占据了内心;无论是战胜国抑或战败国,都毫不满足于得到的现状。对争斗的渴望,对科技的信仰,令国家复仇主义开始兴起。 这场原本由争夺资源利益而引起的大战役,逐步演变为了,最强者和民族主义之间的优劣竞争。大国之间开始大量消耗资源,只为在世界的舞台上争个高下,就像原始而纯粹的个人一样。 然而这种国家之间的耀武扬威,令许多人的生命,都化为了炮弹和铁片之下的灰烬。羸弱的小国是最大的受害者,而尤娜森米则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 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五边形装甲的第一次亮相,就是在尤娜森米人对侵略的反抗上。而那个使用者,便是陌默的爷爷。这也就是说,早在七十年前,什么中继计划和提取计划还没有诞生之前,五边形装甲便存在了。 以那时候的技术条件,根本无法制作出那种性能的装甲,在那之后的七十余年里,五边形装甲也没有被大的改造或者升级,也就是说它早就是一个打造完善的成品。在七十年前不具备任何前沿科技水平的尤娜森米。 机甲时代结束之后,尤娜森米依然过着穷苦落后的生活,虽然经济有所改善,但是在国民生活上,这个国家还处于“水泥房,传统建筑,以及被称之为污染能源的金属和石油的时代”。nzu所给予尤娜森米最大的援助,就是免费帮助了他们50%以上的国民,注册了积分舍账户。 而尤娜森米落后的原因也有很多,这一点面对着一个土生土长的尤娜森米人,亚当就不自以为是的解释自己的想法了。 而当五边形装甲从陌默的爷爷传到陌默父亲手里时,它的来历依然是个谜;不过有一点很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使用这套装甲。这个资格,是除了异变体身份之外的资格,或许是更唯心主义的东西。陌默的父亲是这样和亚当共享的。 而青年时期,陌默的父亲格利,还有一位作为科学家的好友,他的名字叫做:克洛什-巴尔萨。 克洛什-巴尔萨。克洛什-尤娜的父亲,同为尤娜森米人,巴尔萨的才能在这个落后贫穷的国家是得不到真正的施展的;于是乎在格利的资助之下,巴尔萨凑齐了一场科研考试的经费,走出了通向广阔前方的第一步。格利被委托照顾巴尔萨的妻儿,并承诺有钱了以后,回到故乡和格利一起创建一个,帮助更多尤娜森米人走出这个落后之地的组织,那即是...... “bnce。”陌默有感而发,自己身负的重任,原来不只是出自于父亲。但是克洛什一家,陌默的确从来没有听父亲对自己提起过,而且陌默也从来没有见过巴尔萨和他的女儿尤娜。 这一切都是因为巴尔萨的那场考试,令他被组织那场考试的邻里林政府所看重,资金和身份得到了瞬间的质变。巴尔萨最开始只是被选中去参加一个科研项目,由于保密程度极高,对于家人也不能透露。但是只要按照邻里林政府的要求去完成,就能获得一大笔钱。 巴尔萨毫不犹豫的签订了自己和光锥计划的合作条约,远在故乡的妻儿也因为每个月跨国转账的巨额进款,而衣食无忧。有了新的房子,新的居住环境,甚至进行了开销式的积分舍账户注册。格利还是会偶尔和自己的妻子偶尔去拜访他们,时间一长,格利意识到这个家庭需要巴尔萨的回归。 但是,对于处于漫长研究中的光锥计划而言,回家这种荒谬的要求是不会被同意的,这一点在当初的条款上,也写的清清楚楚。 也是在那段最消沉的时光里,巴尔萨遇见了他人生中另外一个重要的人:亚当。 亚当没有出众的科研才能,但是他的父亲是整个光锥计划里重要的投资方,通俗点来说就是,国企负责人员。所以亚当因为父亲的原因才得到了进入光锥基地的特权,对于巴尔萨那样底层的工作人员来讲,这个基地牢固的像个监狱。但是对于亚当而言,这里,世界上最保密的地方,和他家的别墅后院一个性质。 巴尔萨不喜欢这种差距,亚当也不喜欢这种感觉。年龄差距不大的两个成年人在封闭的机器中相遇。 “真羡慕你,这么有才能。”亚当深知自己的处境,人们对于他的尊重,不过是处于对他父亲的尊重,然而当有一天,亚当到了该离开父亲的时候,一切都将变得可笑,连同自己那卑微的人生。 “是吗,原来向我这种人的人生,居然也有人羡慕。”两个男人相互羡慕着对方的人生,虽然他们不能彼此交换身份,但是可以对彼此倾诉。在这个宛若牢笼的坚硬的地下堡垒中。 巴尔萨向他讲述自己在乡村的生活,面对卫士和黑帮时的精彩故事,以及一位叫做格利的好友,他很仗义。而亚当则向巴尔萨讲述着,上流社会的礼仪生活。两个人相互,谈笑风生。 而在那之后,亚当并不是经常来,可能和他那令人发愁的贵族生活有关。而摆在巴尔萨面前的,是一桩背叛朋友的交易。和他制定交易的,不是邻里林当时的政治领袖,也不是身居要职的赛力斯。而是一个斯坎迪拿人,他的名字叫做: 微迪克斯。 也是在那个时候,巴尔萨才意识到,光锥计划并不是一个单纯的邻里林军事计划,否则身为邻里林死敌的斯坎迪拿人,不可能在这里出场。 巴尔萨不知道微迪克斯是如何得到这个计划的控制权的,但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已经被卷入了这场漩涡。 并且不是命运使然,而是微迪克斯从一开始就有意选中了他。希望他能配合骗出格利家传之宝,也就是五边形装甲。是的,微迪克斯在那时候已经知晓了五边形装甲的位置,之所以不直接使用强硬的手段进行豪夺,理由有很多,也不难理解。 其一,是碍于格利的卫士身份,虽然尤娜森米的官方并不敢在邻里林面前乱叫。但是这条线,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元素装甲的存在被广为告知,那么微迪克斯的麻烦还会增加。 其二是当时的邻里林政府高层其实暗中牵制着他,令微迪克斯无论是在邻里林还是直接从斯坎迪拿调人,都存在着压力。 综合考虑之下,微迪克斯选中了格利身边最相信的一个人,克洛什巴尔萨。 亚当不知道巴尔萨的内心当时对于这个出卖朋友的黑心交易,是怎样纠结的,但结果是巴尔萨的确按照微迪克斯的意思办了。 大致的过程是,巴尔萨扮演着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形象。不知名的科研团队劫走了巴尔萨的妻儿做要挟,要让巴尔萨用格利手上的元素装甲来交换。 虽然情节也的确如此,但是在和微迪克斯的交易中,巴尔萨所扮演的全然不是一个受害者,而是一个获利者。只要能成功得到五边形装甲,微迪克斯许诺他和他的妻儿就可以获得斯坎迪拿的国籍,不仅如此,还会在给予他们崭新身份的同时,给他巴尔萨更稳定的工作和收入。他也不必继续留在暗无天日的光锥基地中。 妻儿团聚,并且能够活的很体面,不如上流人的生活;微迪克斯许诺的一切,就是巴尔萨向往的那个梦。他知道微迪克斯有那个实现愿望的能力。 但是,当国家介入个人之时,人不应该变得轻信。命运依靠一张白纸来维系,将梦想交给别人的同情心,这本身是愚不可及的事。 巴尔萨相信的是谁呢?是邻里林政府还是微迪克斯?荒唐,只有当他的利用价值被磨灭干净时,克洛什才从荒唐的幻境中醒悟。个人存在美德,国家存在仗义;但是当个人顶着国家的名义行动时,任何意正言辞的表情,都可能只是为了获得利益而付出的演技。 要知道,国家有强盗的国家,个人也有强盗的个人。身为一个具备科研知识的科学家,巴尔萨显然在这里被绕了进去。 “所以,巴尔萨从我父亲那里偷走了五边形装甲?”陌默原本沉郁的心情,一下子被亚当口中的往事给深深吸引。 神父摇头告诫着当年的真相:“格利识破了骗局,最终五边形装甲没有被巴尔萨骗走。”这个消息令原本清楚的陌默猜错了结局。 如果格利没有受骗交出五边形装甲的话,那为什么装甲没有传到自己的手上? “的确,你的父亲并没有那么愚蠢,他知道是是而非,也知道人心本质。”这和是否责怪巴尔萨无关,格利知道的是,自己和他们经营着的bnce雏形,不能够失去五边形装甲。因为一旦失去了它,就等同于失去了落水之人的救命稻草。 而想要扯断这根稻草,在背后指使巴尔萨的人。格利用不着知道他是谁,和自己是否有过交集,以及权利的大小,身居何职。他在格利的脑海中,已经被清楚的定型。 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必须拥有损人利己的心态,以及舍弃生命的态度。虽然对于那时的格利而言,自己受过的教育并不高,但是,在他的心灵中,那种人是纯粹的恶人。 而在陌默的心中,自己也是恶人,但自己同样也厌恶那种人:“那后来巴尔萨的家人被杀了?” “恰恰相反,如果巴尔萨真的把五边形给了微迪克斯,他的妻儿才会真的没命。”亚当的话,令陌默立刻想到了微迪克斯的为人。似乎只此一件事情,微迪克斯的形象,便在自己的眼前立体了。 “原来如此,他打算利用完了之后,就直接处理吗。”因为抹去一个社会毫不关心的小家庭,总比将它供奉起来更便捷。 没有得逞的微迪克斯,在一系列的手段之下,设计陷害了格利。通过利用买通当地卫士厅的人,并利用了尤娜森米法律的漏洞,形成格利的违法现象。逼迫他从一个卫士,变成了违法分子。 那个时候,格利已经使用过五边形装甲了,在陌默的记忆中,也有那些记忆。 最终,微迪克斯的手段压垮了这两个人的精神和身体。格利被当做违法分子被击杀在境外,出逃的巴尔萨也最终死在了不知名的异国他乡。 在陌默的印象中,自己的父亲是在一场外出的生意中,失去了生命。也是在那一日,陌默的心中担起了bnce的旗帜。无论自己需要做什么样的事情,都要达到目的。无论变成什么样的人,都有记住永不“残忍”。 “我有个疑问,我的父亲是死于异变体之手吧。”聪明的陌默已经猜到了,父亲的死因,“异变体ii型。” “没错,那时候其实邻里林已经得到了五边形装甲。”而那时候的巴尔萨,也发挥了自己的剩下的唯一作用,“而巴尔萨则将五边形偷走,逃出了邻里林。直到今天,那些在追查他的人还以为,只要找到巴尔萨,就能找到五边形装甲。” 亚当的一语,将重心拉回了现实。陌默则更加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五边形装甲的归处:“所以……” “啊,和你想象差不多,巴尔萨已经提前将它交给了别人。在生命的最后,他摆脱了自己的诅咒。”亚当的故事到这里,已经接近结束,而按照约定他也会将五边形装甲交还给陌默。 至于亚当口中的“别人”是指他自己吗? “好了,长故事讲完了,露西静女的祷告也差不多接近尾声。”亚当此时提及露西,并不是无缘无故,相反,他到了该践行诺言的时候。亚当最后一次劝诫陌默:“人间尘土,你确定好自己的漂泊的方向了吗?” “啊,我需要五边形装甲。” 而另一方面,赤程也跟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这个教堂是露西静女所在的那所。事实上,霍城的小教堂只有这一座。而站在教堂门外的洛丁易,手里握着的是追踪器,他早从一开始就发现了陌默身上携带的追踪设备。并且,不但没有扔掉,还故意用它来引诱赤程。 这个地点,加上这个时间。赤程尽可能的猜想着洛丁易背后的利益,结合种种的迹象,他一定是想要通过陌默来获得某种利益。而那个具体的利益,是连特雷沃也不甚清楚的名词。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东西和邻里林绕不开,和九号背后侍奉的某位大人物,也分不开。既然对方都用出了他们前所未见的异变体,那么肯定是对着东西的所得有些把握了。 又或者是,什么情况让他们加紧了自己的进度呢? “卫士先生,请问你今年多少岁了呀。”不知道,在纽纱星中,有没有什么对年龄的忌讳。不过洛丁易不是女性,问题应该不大。赤程朝他的对手,抛出问题。 丁易转过了身,对其他元素装甲的使用者,都是由赛力斯负责去监控的;所以对于赤程以及他的元素装甲,丁易并不是很清楚。但是通过上次一战,丁易已经很明确的知道了,噬矿绝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在进行真正的涉命交锋前,说说话也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这个赤程给丁易的感觉总是,非常的奇特。 “哦,我今年32岁。”洛丁易坦率的回答了自己的工龄,“在卫士厅已经工作了快十年了。” “哦,是吗。如果我的理解没错的话,卫士,应该是护卫个人和国家的职业吧。”其实赤程更像用的词汇是:警察。不过入乡随俗的他,现在反而快不适应“警察”这个称呼了呢。 “片面的理解是这样,根据不同的所属机关等级,卫士所负责的保护对象也不同。而我属于,刑侦部。”这次的任务在丁易国王所执行的任务中,危险程度不是最高的。 但是这一次的任务,最特殊的就在于,它令洛丁易的内心产生了动摇。不是对卫士职业的动摇,而是对职责的动摇,就像赤程所提出的问题一样;虽然丁易还不至于被一两句话给劝降,但是对上级命令的疑虑,已经成为了他心中,无法忽视的枷锁。 这个叫赤程的红发少年,已经感受到自己内心的动摇了吗? “那你又到底多少岁了呢?”丁易的眼神中是对这个红发少年的等价虚影,仿佛一个同等身材的成人,对峙在他面前。或许在赤程的心中,他的确有这样的身形。 “我嘛,好像是11岁还是12岁吧,在年龄计算的这件事情上,我和我的父亲总是持不一样的观点。”赤程也十分认真的回答着丁易的问题。 正是这份认真,令丁易对这个人的新奇感越加旺盛。怎么可能会有人和自己的父亲,在自己出生年龄这种简单的问题上产生分歧。真是稀奇。 “所以,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两个人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现在款款而谈,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能确定。丁易是因为不知道,而赤程纯粹的是因为记性差。 “我想说的是......你真的?” 而就在赤程好像放松了的某个瞬间,一道突然打开的紫色空间漩涡,出现在赤程的背后,仅仅一瞬的功夫,噬矿的上半身就钻出了限制空间。堪比金属的手掌上,是磨尖了的指甲,朝着赤程背刺而去! 章55 正式工作 极致!稳定三角形! 同样是瞬间展开,元素领域的三秒的空间墙壁,将噬矿无情的挡在了外边。随着赤程一声降临,转过身来的他已经用灰白色的装甲手掌,握住了噬矿的利爪:“虽然不确定这个异变体ii型到底有没有思想,不过看来,至少你还是挺有思想的一个人嘛,洛丁易先生。” 赤程要问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就是确定洛丁易是否能配得上卫士一称。在面对自己时,他究竟是出于怎样的态度。是讲理,还是屠戮。是文明,还是选择野蛮。早在之前,赤程已经对丁易操纵噬矿的手段有所了解了。 那么现在看来,他对待自己的方式,是稍微野蛮了一点呢。 “你明明还没有掏出腰带,为什么也能直接装甲降临?”原来丁易一直在寻找着出手的机会,那些看似和赤程志趣相投的谈话,不过是为自己的掩护而已。 实际上,盒子和腰带只是摆脱凯伦月制作的装饰品,只要驱动核没有损坏,使用者就可以直接变身,并没有特定姿势这种奇怪的限制。 赤程之所以喜欢在敌人面前做各种奇怪的动作,一来为了令自己身心愉悦,二则起到了麻痹敌人的效果。 但是在真正的敌人面前,赤程没有必要说破这些,来为敌人增加知识。 “登云行。” 既然已经抓到了怪物,也确定了丁易与自己的敌对性,那么赤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双手将噬矿的身躯摔起一米,以第一状态的速度,高抬下劈,结束了噬矿的活动时间。另外一方面,赤程这一腿明明已经将噬矿的身体从中间切断,但失去的战力的他,似乎还是没有死亡,被紫色漩涡从新吸了回去,结束了自己那可怜的登场时长。 赤程虽然也试图从漩涡的引力下,将噬矿强行拖拽出来,但是紫色漩涡的吸力超出了赤程的想象。而且那个紫色漩涡给赤程的感觉,也有几份熟悉。 没错,毕竟每一次切身处地的感受过,装甲降临时产生的元素领域,虽然和囊括噬矿所在的紫色漩涡所释放的力,完全相反,但是正是如此,赤程才确定了它们两者之间存在的某种关联。关联并不一定要相近,也可以相反。异变体ii型似乎诞生了某种近似于元素领域的斥力,具体的规律还有待考察。不过目前能够确定的一点是,那个紫色漩涡,是能连接扭曲空间的虫洞。 以赤程那有限的知识,暂且这么称呼它吧。 噬矿登场不到一分钟消失后,赤程便掌握了明面上与丁易之间,谈判的主动权。以防丁易逃走,装甲状态下的赤程一把紧抓住丁易的右手手臂,除非他打算放弃这只胳膊,否则以他的生物力气,是绝对无法挣脱开厚重装甲的束缚的。 “嗯!”丁易惊愕的看着这个男人,在和他交锋的两次吃瘪中,丁易逐渐的对赤程的能力有所了解,“难道你......” “现在是我问你问题,请搞清楚这个场合好嘛?”赤程所询问丁易的第一个问题是,关于他一直关心的异变体ii型的,“那个异变体ii型......噬矿,你是从哪里获得的那个生物的。” 噬矿,赤程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变得非常的中式。 而此时的丁易突然露出奇怪的迷之笑容,这样的笑容通常不会出现在身受束缚的人身上。这样的笑容一般只会出现在胜利者的脸上。于是随着又一次的虫洞展开,丁易来了一招故技重施。一只ii型异变体的手掌突然从身后窜出,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攻击赤程没有料到。 并且此次攻击的猛烈程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只是一掌,除了在装甲上擦出离谱的火花之外,这一张更是直接令三角形装甲收到重创。被击飞倒地的赤程,解除了装甲模式,感觉身体像是受到了一辆飞驰汽车的冲击一般,一时半会儿无法缓过神来:“啊!” 而那个神秘的异变体除了一只手外,其他的部分并没有露出。赤程虽然耳朵里充斥着轰鸣声,无法判断周围环境。但他的精神上,却并不迟钝。掏出木及刃三号迅速的朝那只手精准的丢去,在他消失之前击中了他。 见识下反物质的威力吧!赤程的内心是这样想的。 事实上,木及刃三号不算击中对方,而是被那只手给拿捏了。木及刃被捉住的瞬间也没有出现空间聚合,否则那个异变体的手不会那么完好无损;即使不变得支离破碎,也会因为正反物质之间向积压的力而变形才对。 可是,他却直接将赤程的三号捏碎了,无情的。捏碎之后快速消失了。 “看来,你还能用更强力的异变体啊。”就在此时,陌默从教堂之中走了出来,他手里攥着的是一颗闪耀的黄宝石,没错,正是一直戴在露西脖子上的那颗宝石。 而对刚刚洛丁易召唤的那只特殊的ii型异变体,陌默的印象可是很清楚。异变体也是存在能力高低的,在当年能对使用五边形装甲的陌默的父亲,造成威胁的,也就是那一类异变体。而这类强力的异变体的数量是绝不可能多的,因为一旦人间凶器的数量疯涨,那么控制这些凶器的人,也绝不可能一直无动于衷。 因此,陌默很大程度上能确定的是,刚刚的那只手,就是在多年前追杀自己父亲的那个ii型异变体。 “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陌默先生。”明知道陌默会获得五边形,但丁易还是放他一个人进去了。不仅如此,此时的陌默脸上也并没有呈现出丝毫的慌张。 手握元素结晶的陌默不管丁易此时打的什么算盘,既然自己握住了未来的机会,那就必须牢牢把握:“降临!” 是的,陌默把五边形装甲想的太简单了,装甲并没有回应他的呼唤。而这却给丁易带来了一个误区:“忘了告诉你,只有异变体才能使用元素装甲。” 那种事情陌默当然知道,不过亚当神父也说过,五边形装甲是极为特殊的;要使用它绝不仅仅是成为异变体那么容易,而且经过许多调查的迹象,陌默都没有找到自己父亲有过接受成为异变体的人体实验,于是陌默才大胆的猜想。使用五边形装甲的必要条件不是成为异变体,而只要达成了那份强烈的唯心主义,普通人也能使用它。 只是很可惜,现在的陌默显然没有那样的决心。 那么接下来,面对瘫倒无力的赤程和无法使用装甲的陌默,丁易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呢? 他缓缓移步向赤程,而赤程从地上尽可能快的站起来,耳鸣看来是装甲被击破的代价,这和之前的病症有点相似,只好之后再做研究。现在的丁易一定恨透了自己这个碍事者,肯定首要对付的就是自己。 而陌默,根本不知道自己对于特雷沃的帮助,也不见得会立刻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那么现在是赤程的危险时刻! 赤程的内心紧张着,不过表情却异常镇定,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总是爱在自己活着别人的面前演戏,来将自己伪装的很强大。 丁易看没看穿他的这些小把戏都不重要,因为丁易直接从赤程身边擦肩而过,带着略微欣喜的表情,踩踏在木及刃的碎片上。没有人敢阻拦他,也没有质问他的行为。 就这样直到他走远。 “你手上的结晶,是不是从一个叫露西的静女那里拿的?”赤程想要通过关心陌生人来缓解自己内心对于丁易的恐惧,于是他找着话题。 “与你无关。”但陌默对他的态度却不是很友好,不是因为赤程的幼小身躯,这一点在之前他使用元素装甲时,陌默就明白了。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便没有什么特殊的思想,也一定成为了异变体。用这么年轻的身体去接受异变体实验,还将装甲发挥的游刃有余。 陌默其实很羡慕他,不过这种羡慕,陌默并不打算说出来:“知道了就快走,从哪来回哪去。”陌默有使出他黑老大的口气了。 回去?这个词在赤程这里是个非常微妙的存在了,现在的自己除了是客观上的回不去之外,自己的内心深处,是否真的想要回去呢?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落后的行星,落后的文明。 “我对你的事也了解一点,bnce是吧,说实话,当个黑帮真是对你屈才了,你应该去当政治家或者政府官员。”赤程将从特雷沃那里听到的事情,用自己的话概括了一遍。 “你觉得作为掌权者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吗?”陌默本想嘲讽赤程这个小破孩的不懂世事。 “不是。”但赤程的回答却令他感到惊讶,“如果掌权者的目的都想你这样,那么尤娜森米或许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了吧。” 这句话触动了陌默,他激动的从教堂台阶上,直冲冲走到了赤程的面前,用巨大的身高差距,逼迫赤程仰视着自己:“不要说的你很了解尤娜森米似的,对于你们这些生活在nzu庇护下的幸运儿而言,你们了解和你们生活在同一时间的穷人,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吗?” 穷人?陌默竟然在赤程二代面前自称是穷人,这不禁赤程回忆起自己在蓝白星的那段模糊时光,但那不是要和陌默分享的内容。既然陌默觉得自己是个不学无术,锦衣玉食的纨绔子弟,那赤程就扮演一下这样的角色好了。 因为纨绔,是装不出来的。 “对,我的确不知道,但我很好奇。”赤程这样说。 “好奇?呵,是啊还有很多人和你一样好奇。他们面对着落后的教学设施能够一脸茫然的质问,为什么师资不好;他们面对着一个连一条水泥路都没有的乡村,能够质问为什么要破坏环境搞落后的产业;他们面对着一个连专业知识都没学好,连落后硬件设备都不会使用的员工,能够质问为什么他没有高尚的思想格局......”陌默的这些话在心里憋了很久。 那些好奇的人有很多,有尤娜森米人,也有不同国家的人。但是他们在陌默的印象中,大多数的人除了好奇,就只有好奇;而少部分想要做出行动的人,也在那块不成型的淤泥地上销声匿迹。 “当权者?政治家?去**的政治家,我就是个黑社会,一辈子只会做个黑社会。因为只有黑社会才能让人离开那块淤泥地!”陌默的话,赤程听懂了;他肯定不是一开始就选择这种行业的。这种没有正是与非正式一说,拿命换钱的行业。 在赤程的家乡,其实也存在很多拿命换钱的合法行业。而社会上好奇的人,就像陌默嘴里所说的那样,只有好奇。 这样看来,尤娜森米和自己的故乡似乎有不少相近的地方。而陌默同样也和自己的有一种心态很相近,那就是:少年心。 只有拥有少年心的人,才会去不断的行动;只有拥有少年心的人,才会不停的去思考。陌默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用他的方法。而在故乡的赤程,只能选择沉默,面对更多的声音,选择沉默。 他捏了捏手里的三角形驱动核,这东西为代表的这个世界,在那一瞬间,都好像离自己很遥远。这一切对于赤程而言,越来越像一场梦境。梦里的东西永远是美好的,任何人,任何事。 而一旦梦境中出现了真实的反应,哪怕只有一点点,都预示着梦快醒了。这令赤程的心里很不舒服,他唯一不想去思考的就是自己会出现在纽纱星这件事情的本身,他只想去享受这一切;享受高尚文明带来的和谐与快乐。 但是此时的陌默却告诉他,在纽纱星上还存在着和自己那个落后蓝白星一样的生活方式;好像尤娜森米才是这个星球上真正真实的存在,这种感觉令赤程非常的难受,比被丁易打破装甲还要难受。 “你说的,对。”赤程是在找不到任何反驳陌默的话,因为在自己的内心,面对故乡的场景时,自己其实也存在过和陌默一样的想法;但是赤程只停留在想的阶段,没有人去倾听他的思想。 而陌默的思想不知道被多少人忽视过,但是他成功了。他靠自己的打拼走出了这一步,没有元素装甲,也没有超能力;依靠着自己建立了bnce。 bnce,听完了陌默的话,并在了解了他的为人之后,赤程对bnce这个词汇肃然起敬。 但是敬意并不能代表什么,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思想,而连思想都没有的人注定被埋没在黑暗中。 “如果你真的明白我说的话了,就此分道吧,你我不是一路人。”陌默虽然还不能使用五边形装甲,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没时间和赤程闲聊。 但是赤程却不见得做出让步,他用自己矮戳戳的身体拦住了陌默的脚:“我们的确不会是一路人,我也没打算和你做同道中人。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而已。” 赤程只有用自己的目的,才能掩盖住对陌默的敬畏之心;自己对于情感的强烈渴望:“莫妮卡-伊多之前是你的女朋友吧,而且就在几天前你们才刚分的手。” 陌默虽然不太想理会赤程,但或多或少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红发少年和特雷沃,以及莫妮卡都存在着联系。 见陌默默认不语,赤程继续追问自己渴望的话题,用他认为礼貌的方式:“我知道你是在做更重要的事情,不想把她牵扯进来,不过除开这些目的不谈,你觉得你真的喜欢莫妮卡女士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一个蓝白星人,听到别的男人跑来询问自己和刚分手女友的情感问题,一定会如上回答吧。然而陌默却在和赤程的聊天中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少年和自己真的很相近呢。 拥有着有趣的思维,以及总爱为别人的事情操闲心。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是否喜欢莫妮卡,那么你先回答我,什么又是喜欢呢?”看在他们两人是如此相近的份上,陌默用问题回应了问题。赤程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答,但是却因此有了一个解决疑惑的方向。 最后赤程放走了陌默,尽管知道她手上拿着的很大可能也是元素结晶,但这关乎赤程个人的选择,是他首次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他希望陌默能够完成自己的心愿,赤程希望陌默能够完成他心中的宏伟蓝图。 陌默拒绝了赤程参与进来,而赤程所能做的,就是放他离开着一件事情而已。没错,仅此而已。 赤程靠近教堂的大门,透过狭小的石门缝隙往里看去,静女露西的脖子上仍然挂着一条项链,但是缺少了一块宝石的点缀。人们好像都有着各自的秘密需要保留,而赤程和他们之间的联系,因为那个叫陌默的人的一席话,好像变得微妙了。 大洋彼岸的邻里林政治局,达尔的私人办公室中,他向洛丁易查询着任务的近况:“找到五边形了吗?” “还不明确,不过我已经有一点头绪了。和一个名叫bnce的小犯罪团体有关,继续深入的话,应该会有收获。”丁易向达尔隐瞒了,事件的真实情况。在他的心中也萌生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的,对于这个bnce你一定要紧抓,只要确定了五边形在他们的手里,可以用强硬一点的手段获得。只要尽可能别被尤娜森米的官方发现就行。”达尔将这项艰巨的人物交给了丁易,却没有想到自己的种种行为,已经使丁易的内心发生了反叛。 “嗯。” 切断了通信,门外的敲门声十分沉闷,将达尔的耳朵震的像被击破的鼓,他知道这种敲门方式是谁的专属;也知道谁会用这种方式来敲自己的办公室门。 果然当机械门朝左右闪开后,赛力斯怀着沉重的表情进来了。 “哦,稀客啊,将军。很久没有在政治局里看见你了。”这句话其实是在变相讽刺赛力斯,身为国家安全负责人的他,最应该出没的地点之一就是政治局。不过达尔发现了,这个局中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标椎。 赛力斯之所以来这儿,不是为了让达尔挖苦他的;当然,如果他想用艺术性的语言给两人的相逢暖场的话,赛力斯也不会介意。 “达尔,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阻止光锥计划。”赛力斯已经对景这个棋子感到失控的威胁了,这份威胁会将邻里林拖到无尽的深渊中。 “当初光锥计划,不是由你全权负责的吗?作为掌控实权的邻里林大将军,在我还没上台的时候,你不就已经实行了这个计划吗?”达尔所说的是还没有介入到元素结晶时的光锥计划,那个计划的性质,是国家的科技战略发展。 但是到达尔上台的后来,光锥计划的性质就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 赛力斯并不是想推脱责任,而是想要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令达尔清楚,让这个肩负着整个邻里林国家命运的领袖清楚:“你说的是历史层面,我想知道的是个人层面。” 达尔的眉头微微一皱:“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我清楚,你是那种为了更多的性命而不会选择冒险的人;你是一个爱国主义的保守派,而现在的光锥计划,无疑是一个和你立场完全向佐的激进方式。”赛力斯回答了个人层面的意思,并逐步追问,“但是你没有反对,甚至一声不吭。” 最开始赛力斯的确认为达尔只是屈服于自己的淫威了,这样的解释最省力也最符合现实。但在赛力斯和景闹掰之后,重新回想起自己失败原因的赛力斯,找到了一个关键细节。 苏亚雷斯-达尔。 他绝不是一个为了自己享乐而牺牲他人利益的人,他也绝不是一个为了苟活而选择沉默的人。这样的邻里林领袖,一直关注着自己的光锥计划,没有理由不作出反对。是因为他没有反对的力量吗?还是说他在执行什么比光锥计划更重要的事情? “达尔,究竟是什么令你忽视了光锥计划?”赛力斯回想着自己和微迪克斯之间,曾经那可笑的野心,现在被景那个自以为是的东西打碎了一地。除开不受控制的技术是硬核条件之外,赛力斯自己也算错了对象。他仔细思索着事件的来龙去脉,认真的扫视着达尔,问道:“还是说,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呢?” 章56 驱动核 人这种生物真是非常的奇特呢。 当人们掌握了一门知识之后,会不断的衍生出新的定义。当原始人制作出了能够燃烧的火棍后,“火把”诞生了。当部落意识到族群能够抵御野猪的入侵后,国家诞生了。当国家存在着差异,兵戈不止,刀剑不休时,人物诞生了。当人物抚平了灾祸,转而对内时,政治诞生了...... 当政治越发开化,文明被提上日程,民主诞生了。当民主依托类似网络的科技造物时,时代的问题诞生了。我时常将自己置身于这样伟大而浩瀚的巨大格局中,深深幻想着自己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是的,他们是人们口中的他们,而我们只是我们生活中的我们。 赤程没有赖床,今天的他格外的兴奋,因为高文迪找了他去聊关于nzu航天局的消息,有了着落。按照现在的技术而言,最多再过不出十年,技术的进步就可以让星舰开到隔壁伞剑体星系上的水星上去,十年对于个人来说是个漫长的过程,但是对国家的科研团队而言——弹指一挥间。 “意思是,我还要再等上十年才能去到一颗可能是故乡的行星上去啰。”赤程自己都是包含着玩笑的语气在说这件事情,技术上的到达只是硬件的允许;更重要的还是怎样获得nzu航天局的承载许可。 要知道这个国际最高组织的直属机构,可不是那么好买通的;没有任何意义上的私人性质,只能通过正规的渠道获得称作远航星舰的资格。 “对于nzu而言就没有什么,首席参政国吗?”赤程可能是不经意想到了自己故乡蓝白星上哪落后的政治格局,随便戏谑了两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就是指‘纽纱星老大’。”赤程不假思索的将*国的政治执行方式说了出来,虽然他知道,高文迪对自己故乡的国际政治没什么好了解的。 “原则上没有,要说实际上的话,现在nzu实力最强的,应该就是邻里林了吧。”毕竟现在的nzu已经彻底的改头换面,人们也通过那场“不可思议而迅速的战争”,了解到邻里林的强大。 这一点,赤程是认同的。不过邻里林是否等同于自己认知上的*国,这一点是有待参考的。毕竟纽纱星人的思维方式...... 哦,严谨的说是,这个时代的纽纱星人的思维方式,与赤程相差甚远。 对于那个神秘而美丽的国家,赤程已经打过好几次照面了。 高尚的公民素质,这是赤程给整个纽纱星人的总体评价,邻里林国民当然也涵盖其中。不过除开这些主观因素较强的原因之外,赤程更应该关心的肯定是那个一直蛰伏在邻里林背后的,秘密谋划着某些事件的存在。 光锥计划。 这既是一个计划,也是一个组织,一个表面上承担着国家科研工作,背地里却不停激发战争矛盾的组织。关于他们真正的目的,高文迪还尚未得知,不过身为在整个纽纱星已经呆了半载有余的赤程而言,光锥计划的真面目,他已经了解到了其中不小的部分。 趁着今天有空和高文迪独处,赤程省略了不必要的分析过程直接和王子殿下述明详情:“他们一直在抢我们的元素装甲对吧?” “有什么问题吗?”高文迪从赤程的引导性语气中已经听出了些端倪。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赤程的三角形装甲,加速能力的“失去”这件事情。它启发了赤程一个思路,那就是:光锥计划真的是想要抢他们手上的元素装甲吗? “怎么说?”高文迪一直处于世间上浮出的表面,看见的是别人为他安排好的,想要让他看见的画面。 “我之前一直以为我的加速能力失效是因为这个装甲存在着什么‘唯心主义’的力量来者。”毕竟在赤程所欣赏的众多影视作品中,这是最不可或缺的一个因素,但是仔细回忆在光锥基地发生的一切,赤程还是想到了一种可能,“我现在有七成的把握认为,我的装甲是在那个时候受到了圆形装甲的某种强烈攻击。” 那是一种无形的,甚至连原因都难以查明的“攻击”。这种攻击令他们和圆形装甲之间的性能存在着天壤之别。 “如果说,圆形装甲实际上可以连我的第二状态都捕捉到的话,那么至少在速度上,他已经完全可以然爱过我失去行动能力才对。”这一点也包括亚杰尔在内,赤程经过多番矫正才得出的结论,“这么一来就有趣了,对方明明拥有能制服我们的实力,为什么还要陪我们演一出又一出,败给我们的戏份呢?” 所以说,光锥计划真的是要抢他们手中的元素装甲吗? 赤程的明确分析令高文迪茅塞顿开,这么说来,结合之前发生的种种;其实在实际上高文迪他们的运气,是不是有些太好了? 亚杰尔能够顺利逃脱光锥基地,他们能够顺利把威尔从光锥基地中营救出来?还有同时和圆形装甲以及一台光锥机甲交锋的亚杰尔,竟然完全占据了上风? 高文迪好像明白了什么,这是政治局中常有的伎俩,给人下套,故意摆出一个明显的犯罪目标,以掩盖真实的犯罪目的。 “这么说来,最开始介绍你和灵堡去元晟城工作的人是谁,你还一直都没有告诉我呢。”高文迪是想不通,为什么像灵堡那样的实干与理论都能占据二线的能人,会被埋没那么多年。 又为什么会在什么人的推举下,突然进入斯坎迪拿科学家协会。 事到如今,赤程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直接告诉了高文迪:“是九号。” “九号?”那不是光锥计划的骨干成员吗? 除开很早之前,赤程还不了解九号的身份;在知道了九号隶属于光锥计划后,赤程依然没有告诉高文迪和亚杰尔他们之间的交集,其实是想反过来利用九号,看他究竟能为自己发挥些什么剩余价值。 “可是在那之后他基本上就和我断了联系,我把这件事就淡忘了。”对于赤程而言,其实处在这个环境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可知的对象,怀揣着这种心态的赤程,自然难以区分开九号和高文迪在敌友方面的本质区别。 因为在赤程所认为的本质上,他们,都是“敌”。 不过,即便都是敌,也有轻重缓急的区分。现在的赤程之所以坐在这里和高文迪讲述这些,他所得到的消息,是因为他选择了相信高文迪,相信亚杰尔。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否正确。 在未来因受到背叛感到懊悔之前,赤程尽可能的会去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不过在想这些事情前,赤程首先表情略含深邃的高笑了起来。 所谓深邃,是指他的眼神中潜藏着对于真相的把控。 所谓高笑,是指他的笑容在张扬放肆个性的同时证明了健康。 “直到最近,我知道了另一副装甲的存在。”在阴差阳错之下,赤程与五边形装甲的主人相遇了,“你听说过五边形装甲吗?” “五边形?不应该还在研制中才对吗?”其实从圆形装甲问世以来,高文迪曾经对于元素装甲的认知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一开始这些元素装甲的朴素元素结晶只是碰巧有一枚落入到组织的手中,因为其巨大的未知性能量被开发作为元素装甲的驱动核;这是高文迪所认为的事情。 但是显然,他对于元素装甲的认知存在相当大的误解之中的,存在于别人所编制的谎言之中。这个谎言像是一层薄纱,蒙在了高文迪的眼睛面前十多年。 “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在我见到陌默之后,我发现了。元素装甲或许,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又或者说,这个时代的技术,还不足以制造出元素装甲这样的武器。 不是近几年的制造,自然也不可能是更早时期的制造才对。 “你的意思是,这些元素结晶本质上就不是自然产物,而是认为已经制造完成的装甲。而我们的所制造的驱动核,不过是打开了保险柜的钥匙。”高文迪这个比喻,稍微贴切;因为如果保险柜中原本是空的,那么锁匠即便打开了锁,也没不到任何东西。 只有一个原本就被装满财宝的柜子,被打开之后,才会给予开锁人以奖励。这就是小偷的胜利。 如果这样说的话,事情的性质,就再一次的发生改变了。光锥计划不是为了抢走驱动核而是为了利用赤程等人来完成某项任务,而元素装甲又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 这种想法所能推出的结论有很多,元素装甲的出处可能,也有很多。而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光锥计划幕后的主谋者,他的目的才是这一切的关键所在。 经过两人对现有情报的推断,总结出了以下两个猜想: 其一,是光锥计划的主谋真正击破想要得到的是五边形装甲。至于原因,恐怕只有当他们拥有五边形装甲时,才有资格知道。 其二,这些元素装甲之间的确存在着联系,并且可能是来自于未来或者外星更高科技文明的产物。 以上两点就是二人得到的所有可能。但是最大的谜题其实还有一个,那就是赤程的来历。这个一直将自己称之为蓝白星外来客的红发少年,其实已经透露出了蓝白星远低于纽纱星的科学技术。这样一来,如果水星是赤程口中的蓝白星,那么这些元素装甲当然不可能是诞生于滞后几千年的文明。那么赤程又是如何实现跨越星系,来到他们的世界上的? 而如果赤程所在的落后行星,并不是水星;那么水星极有可能是在现实意义上具有一切动机的幕后主使。无论是元素装甲还是这么多离奇多变的事故,都和这个人们仰视的,坐落在伞剑体星系的神秘行星离不开关系。 “其实你,还忽略了一点。”赤程对思维严谨的高文迪提醒道,“除了我以外,关键人物还有很多。” “你是说九号?”的确同为元素装甲的使用者,他应该会对整个光锥计划以及元素装甲的真相了解不少。 赤程暂时默许了这个人的选择吧。和高文迪的正事聊到这里也差不多该收尾,赤程收拾好自己的浅蓝色小背包,装上了自己的杯子,示意自己还会继续跟进陌默这个人看他想搞什么名堂。 而高文迪则说,自己虽然不能像赤程那样随时到达任何想去的地方,但是也会在和nzu航天局的名额争取上,对赤程进行争取,希望能让他以官方合法的方式进入到远航星舰。 走出房间,当机械门轻轻关合的那一瞬间;赤程看不见了高文迪的脸,在谈话真正结束的那一刻,赤程对这里如故事版的虚拟感突然又强烈了起来。只有这种感觉,他没敢和任何人分享;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一种病症,这就是真正意义上自己所理解的某种-- 唯心主义力量。 在影响自己的精神。 这里是艾梦和高文迪同居的房子,是租赁还是购买的权限,赤程并不清楚。对于这些细节越是渴望了解,赤程对这里整体环境的虚拟感就越是强烈。这种虚拟感,会逐渐影响自己的心智。只有在这种时候,心思细腻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赤程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单纯小孩,说不定这时候反而没什么烦恼在。 赤程走下了楼层,这里的公寓很高,传送装置也很方便。说到传送,走到楼底的赤程,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元素装甲所释放的元素领域,和ii型异变体所在的紫色漩涡,两者应该也和空间有关。如果高文迪或者灵堡,现在那个正经科学家还能够对这个点进行分析的话,说不定会是一点重要的东西。 刚走到走下负一层,经典的地下无人巷口就发生了堵人事件。 在看到九号出场的那一刻时,赤程已经将憋了很久,用于吐槽的话追备好了。原话是:感谢你在我烦躁之中让我感受到了一点欣慰,降临。极致,稳定三角形! 驱动核的变身音效可以忽略不计。 “听说你在调查洛丁易的事,有什么进展吗?”九号看来希望得到一点情报的分享,这家伙虽然没有赤程那样极致的速度,却总是给人一种捉摸不透位置的感觉;似乎他也能随时到达任何地方一样。 当九号首先完成了暖场之后,赤程正打算深情叙述自己的宏伟台词,却不曾想这里面的角色随着自己的侵染,变得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 突然出现在赤程后面的亚杰尔,不甘示弱的对九号发出了言语回怼:“他在调查谁,和你有关系吗?黑户偷渡客。”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亚杰尔自己的手续做的也不算太完备就是。 本来相对赤程勾肩搭背的亚杰尔,由于和赤程之间存在着巨大的身高差距,就没有在肢体上表现出太多亲密的动作:“赤程,我们上!” 赤程虽然和亚杰尔同时展示出了各自的驱动核,但是处于对三个元素装甲齐聚的敬意,赤程觉得不应该用这么敷衍的台词。于是在他的引领下,更换了队伍宣言:“你这个喊话太**西方了。” “什么叫**西方?你不要总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好不好。”亚杰尔表示和赤程这个时代脱节的老年人,语言不通。 “你可以说,代表我们标志性的话,这叫印象,懂?”赤程正努力的回忆着影视剧中的超级英雄们变身时的经典台词,但是只有在这种时候,一句也想不起来。 亚杰尔轻转手环,若有所思的迎向九号:“我明白了......那么,准备好受死吧,黑户偷渡客。” 冲击,概括四边形! “你们真的很适合去做话剧演员,如果现在地方话剧社还流行的话。”九号面对这“温文尔雅”的礼貌队伍,也开始了久违的相处之道。转动驱动核,插入腰带。 反噬,无棱圆形! 最后的赤程虽然没能让队友的台词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但是也不算演戏;虽说不知道为什么,亚杰尔的那句话,有一股子阿福的味道就是。同样是驱动核配腰带,赤程身为少年人的玩心,在这时候就凸显出来了作用。 那两个大人的脸上丝毫没有快乐感,是的,赤程在他们的脸上所能看到的,只有各怀心思而已。一个是紧迫,一个是勉强。和赤程的乐在其中相比,为什么他们这种根本不懂得元素装甲乐趣的人,会得到元素装甲的认可?赤程不能理解,明明自己才是真正唯心主义上,最符合驾驭者身份和标准的那个人。 身怀此等心境的赤程,享受着自己每一次的变身时光,对于元素装甲的认识,即使他只是一个落后了时代几百年的古代人,也绝不认为面前这两个人比自己懂得更多:“极致。” 将轻描淡写的语言,搭配上食指沉重的拿捏;三角形装甲的驱动核被赤程以右手斜举过脸庞,蜻蜓点水般接合与腰带接口上。 极致!稳定三角形—— 三人目光相聚,正斜相交,同时召唤出了元素领域。没错,这一次在三人一起装甲降临的时刻,赤程感受到了,元素领域中裹挟着的元素装甲,以碎片零件的形式储存着。而在元素领域从出现到消失的仅仅三面之内,这些零件完成了从碎片到装甲的全部拼合。 每一个细节都精准无误,每一块零件都像曜日下的镜片,熠熠生辉。 “降临——”三个人终于同时喊出了一句相同的话语。 章57 爱人的感觉 “呵!”作为已经熟悉了元素装甲的三个人而言,这场战斗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节奏。亚杰尔和赤程的配合虽然默契度并不高,但是双拳难敌四手的定律,还是在九号这里应验了。 四边形装甲已经适应了圆形装甲的特殊引力,换句话说,现在的亚杰尔对九号的那些把戏没有一点顾及,毫不犹豫的朝着他的装甲奋力挥拳。直到连赤程都被亚杰尔甩到了一边。 头部,胸前,腹部!即使有装甲的庇护,在亚杰尔这种程度下的猛烈攻击,九号也很不好受吧。 “怎么了,你不是有事要问我们吗?问哪,正好我也有点事要问你呢!”最后这一拳的位置,被九号预判到了。可能是出于对危险的预警,九号迅速的用拳头反击,但是在力量上还是远远不如亚杰尔的四边形装甲;就在九号被一拳轰飞到半空两米的位置时,一旁看戏的赤程突然灵机一动,抓住了机会! 登云行! 招式名词不能不喊,只不过这次是在赤程的心里默念而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赤程平移到九号落地的抛物线另外一端,对准了飞身坠落的九号腰间的驱动核,高抬一脚,半圆扫过。 被这一套打中的九号当场吃瘪在地,解除了装甲模式不说,连掉在地上的圆形装甲的驱动核也被赤程当即收缴。 看着两幅装甲的驱动核,赤程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说到底,腰带什么的只不过是装饰品。只要有驱动核在,根本不存在什么腰带接口不兼容的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赤程现在:“说不定我可以用两套装甲了呢。” “把圆形装甲还给我!” “哦?”手握着圆形驱动核的赤程将目光望向了九号一秒钟的时间,在他的机智之魂下,怎么可能会没有猜到刚才的九号是在防水呢。但是赤程不说,他配合九号来演出,“可以哟,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干什么。用这个元素装甲。” 虽说一旁的亚杰尔对赤程的态度不甚了解,但是却也想知道九号的目的。身为在战场中摸爬滚打过的人,亚杰尔能够理解很多人对于力量的渴望;对于力量的渴望本身不是什么坏事,不过这个极度理性的时代,渴望会变成一种新的疾病,一种治不好的疾病。 “而你究竟又是属于哪一类人?”这些话,就由赤程来询问。 九号颤颤巍巍的扶着身子,勉强的站起来,露出无奈的笑容,殊不知他的行为搭配上那样的笑容,已经证明了赤程内心的想法。 “就算告诉你,你也不会还给我吧。那么,圆形就送给你了吧,毕竟是你们打败我的奖励。”说完九号没有停留的走掉了。他的出现,好像是故意将圆形装甲送到自己的手里一样,没错,赤程已经能够确定了,对于这些人来说真正具有某种价值的,只是那五边形装甲而已,其余的一切似乎都无足轻重。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总有种身处于实验室中的小白鼠的感觉,并且还是一只不了解自己正在被解剖还是在被改造的,小白鼠。 远望着九号离开的背影,赤程制止了前进的亚杰尔:“你应该能感觉得出来吧,如果是你的话,暴风。” “啊,虽然不清楚圆形装甲真正的力量,但是很明显不仅仅是这样。他甚至连装甲性能都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亚杰尔是那种,不擅长琢磨人心的一类人。因此对这些大人物们的计划也完全无法理解,无法理解他们自以为的高尚,无法理解他们口中的艺术和美丽。 亚杰尔唯一能够理解的只有,被人们称之为欲望的东西。在真正的解脱到来之前,欲望会一直居住在人心里,像一个室友;有时候帮助你,有时候阻碍你。就是这样一个,伴随着人一生的室友。 “这个给你。”经亚杰尔之手,圆形装甲被送到了高文迪王子的面前。它获得的途径,亚杰尔已经详详细细的跟王子讲述过一边了。 “赤程呢?”接过这东西的高文迪还有些迟疑,自己是否真的已经做好了,硬接新生的准备。 “那家伙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不过不用担心,他比我们想的要厉害得多。”在和赤程相处的时间里,亚杰尔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赤程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或许,从来也不是,“他会回来的,毕竟那家伙可是随时,能够到达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人呐。” 曾经的赤程在得到了力量之后,产生了迷惑。对于自己本身,以及对于力量性质的疑惑。但是现在的赤程,抛弃了这些枷锁。并非他已经摆脱了疑虑的漩涡,而是这个陌生的世界对于赤程而言本就是一个虚幻。 使用元素装甲的时间越长,这种虚幻感也越来越强烈。强烈的虚幻感,令赤程变得不再对高素质的公民产生敬意,对于精巧的化合材料也没有任何的求知欲。在战斗中也逐渐失去了情感这一说,因为对于不真实的一切,赤程是很难呈现出真实的情感的。 即便现在有一具尸体突然摆在赤程的面前,赤程都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不妥,因为这个自己所处的世界,相比起自己印象中的真实而言,是那么的虚无缥缈。虚无缥缈......然而这对于真实环境中,那个只有十多岁的普通学生而言,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越是沉浸在这种循环的思想中,赤程就越是提不起精神。无法残忍,也无法仁慈。因为在虚构的世界中,是不存在什么残忍或者仁慈的;虚假的世界中,空无一物,只有自己。 他要在自己被这种感觉彻底吞噬之前,寻找到出路。 为此,他去见了一位朋友。 “抱歉在你工作的时候打扰你了。伊多女士。”赤程应聘了这一家艺人公司,是经过伊多的推荐的。很可惜的是,赤程并不具备这个条件,成为艺人需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今天是他们合作期满的一天,当然,不仅是指帮赤程介绍工作这件事情上。 “没什么,到头来还是没能帮上什么忙啊,小先生。”莫妮卡比起最开始委托自己调查陌默时的神情,有了很大的好转,虽说赤程现在的感官反应已经不那么灵敏,但对于明显的表情还是能够判断的。 说实话,小先生这个称呼,令赤程产生挺多瞎想的。少年就是这样,总是因为女性的一句话或者是一个小动作,就在心里自以为是的给自己定下了某种荒谬的承诺。这种承诺,到头来大多数成为了自己的路标,成为了记录往事的笔记。 但是这种感觉却令赤程如今那接近模糊的心灵,诞生了一点点的刺激感。如同一塘死水之内泛起的一点波纹,圆形的扩展,涤荡着赤程的整个内心。 “你现在好像不是那么在意陌默的事情了。”赤程也很想知道原因,什么才能令一个在情感中处于痛苦的人,走出困境呢? 答案可以是,另外一段爱情。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适合陪我走完接下来的旅途的人了。”是的,这和影视剧中的快乐结局很相近了,或者更明确的说,这也许就是属于莫妮卡的快乐结局吧。 “这么快吗?”赤程不是很理解,“伊多女士应该不是那种随意的人吧,明明才刚和陌默分开啊。” “不是的,陌默虽然和我一直保持着男女关系,但是却从来没有真的像一个男朋友一样关心过我。住在一起,吃在一起,一起去散步,一起去爬山......”陌默的照顾和关心,都表现的更像一个长辈,“只是曾经的我,将对陌默的情感搞错了而已。我对他的情感并不是男女的爱情,只是,身世的感激。” 身世的感激吗?这赤程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莫妮卡之所以对赤程说这些,就是希望他也能够在这些问题上变得开朗:“还有你也是,赤程。从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确定了,我们两个是同一种人。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明白我说的是哪一方面吧。” 那个在晨欣公园里发泄情绪的自闭症患者,现在也找到自己的真爱了呢,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虽然赤程和别人共鸣的能力,变得有些弱了。 “你是指孤独吗?”那也是在那个公园里,赤程被她所吸引的原因;赤程深深的感觉,在那个时候,有一位女士需要一位朋友来帮助驱赶内心的孤独,所以赤程尝试着上前了。 可是,赤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道歉了。现在想来是因为,那个时候,赤程其实抱着的是一种把玩和碰运气的心理,去接近一个陌生人的。就在别人感受痛苦的同时,他所想的是如何从他人那里得到属于自己的刺激。 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的赤程,没有再接近过莫妮卡。 喜欢一个人的起因可以有很多,喜欢她美丽的外表;可能朴素,哪也不漏,让你觉得非常的真实,心里像得到了一块纯洁的白布去擦拭。可能华丽,个性张扬,丰满的身材,开放的衣着,让你感受到了性感,忍不住去接近。可能投其所好,一个人有多完美都不是你去热爱她的理由,唯有某个行为打动了你的内心,才是你想要去追逐她的全部。 一句代表自己的话,可能只是对天气的询问,对爱好的尬聊;但是当她和你因为命运而相遇,一个灵魂碰撞另一个灵魂时,你的第一反应是回应和共鸣,而非沉寂和排斥;你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陷入了爱之中了。 那就是,爱人的感觉。 “能告诉我你男朋友的名字吗?”赤程随口问了一句。 “他叫凯伦月,现在也在这家公司上班呢。”莫妮卡从自己的账户中,翻出了两个人亲密的照片影像。见到凯伦月样子的时候,赤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第一反应是什么,总之不可能是回应和共鸣就对了。 “那,希望你们能够幸福,无论在什么地方生活。”赤程再次开始了他那深蓝色背包的收拾,完罢和这里的人彻底道了个别,“开心一点吧,莫妮卡女士。”最后赤程使用的敬语,稍微轻松了一点。 就像凯伦月一样,人总得迎来自己的新生才行;不过如果赤程不抓紧时间的话,自己可就没有什么新生了。甚至连生活都将彻底的失去。 自己印象中的城市是喧闹的,喧闹而诡异。诱惑人靠近的同时,又让人敬畏它的规矩。它是热闹的天庭,也是孤独寂寥的深海。它是承载明亮新星的舞台,也是吞噬一颗颗脆弱心灵的怪兽。 但是,在这里,纽纱星的城市是冷静的,这是一种完美而无可挑剔的冷静之美。无论是斯坎迪拿的壮丽,亦或安烈科的纯清,赤程没有理由不喜欢这种地方。喜欢,但是无法融入。 直到赤程遇到了一个名为尤娜森米的国家。 尤娜森米为代表的落后国,与自己熟悉的斯坎迪拿为代表的先进国,将纽纱星划分为了两种不同层次的国家:体面与不那么体面的国家。有点类似于贫富差距,只是国家之间的贫富差距更为巨大而已。 和曾经的爱人告别过后的陌默,也得到了他新的使命。这个使命依靠自己独自一人是肯定的无法完成的,所以他首要做的是寻找到一个靠山,这个靠山距离自己很近...... “嘭!”一声枪响,陌默的脚骨在激光的穿透下被打出了一个大洞,失去了逃窜的最佳能力,而追捕他的自然还是洛丁易,不过,经历过许多事情之后的丁易,似乎有了自己新的一套行为准则。 “你是逃不出这里的,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丁易二话不说命令噬矿上前夺走五边形装甲的元素结晶,“不过现在,我可以让你轻松一些,再也不用逃了。” 明明在之前就有抢夺结晶的机会,为什么套绕这么一大圈才回归正题呢?陌默真是不能理解这个丁易的想法,是他和达尔出现了什么利益纠葛,还是出他更喜欢在背地里做这些都当呢?总不可能是因为好面子,所以不在人群面前出手吧。 谁知道这些体面人的脑子里想的是些什么呢? “恰好我也没想凭我自己就逃出这里。”陌默早已搬好了援军。 一个带着果断面孔的男人,出现在了陌默的身后,没想到陌默所谓的援军竟然是嘉乐士。首先需要知道的是,这两个人并不存在什么利益纠葛,也相互没有恩惠。 但是嘉乐士的态度似乎很明确:“他说的没错,邻里林的卫士。这个人,我需要带走。” “呵,在黑暗中行走时,身份有时候是最不管用的东西了。”因为在黑暗中,没有人看得清楚,你的身份卡。丁易示意让噬矿解决掉碍事的人,噬矿照办了。 只是他猛烈的全身冲击,被从天而降的先行者机甲一脚压在了地下。就在距离嘉乐士仅剩半米的距离,他一动不动的停下了。 “你说得对,看来是我草率了,那么这种结果可还满意。”相比起噬矿,光锥机甲在力量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庞然的身躯更是如同巨兽一般,俯视着ii型异变体和他的主人。 丁易的确还有一只王牌,可是凭空冒出的光锥机甲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在自己亲身经历过的现有机甲技术中,还没见过这种突然出现的机甲,以及这种根据驾驶员的意志,在驾驶舱外也能短暂进行控制的型号...... 此时的定义觉得,不说话可能才是最好的回答,于是他目送着,直到两人走远。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奇妙的东西增加了,而在背后控制着这些东西的人,又是处于怎样的目的呢? 坐上飞行的先行者号,陌默询问着嘉乐士一些问题:“你们领队还好吗?” “他说,让你自己去看,然后求证。”嘉乐士不喜欢成为别人在情感上的传话筒,二来,领队的确是这么向自己交代的。 “真有宣然的作风啊。”陌默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个伴随着忧虑,也充满着无限欢乐的童年时代,那时还是孩童的他们捡到了一小块半透明的小石头,误以为是什么水晶宝石,商量着如何处置。 陌默激动的说过这样的话:也许能卖个好价钱! 而宣然则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眼睛上提,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回答道:也许需要先考证一下,它到底有多少价值。 好像昨天的他们还是在河边捡石头玩耍的孩童,而今天的他们就已经变成了各自陌生的模样,这就是时间的威力吗? 宣然给陌默安排了住处,是在环境原始的密林中建立起来的现代建筑,更像是个秘密基地。这种没有地标性建筑的地方,陌默就不询问属于那个国家这种问题了。 在机甲上时,嘉乐士就已经对陌默的腿伤做了应急处理,而这个临时基地里还有更先进的医疗资源。嘉乐士让他暂时住下,明天领队会亲自来看他。 在嘉乐士离开之前,陌默本来想拖他再给宣然带一句话的:替我向我弟弟问好。 “对了,领队还说,让我代他向你这个哥哥问好。”一切都被宣然给算到了,这种许久未见,却依然知道对方内心想法的默契,可能就是属于他们兄弟二人心中的情感吧。 可是遥望着窗户外,鲜嫩的绿色青叶,陌默又对这份默契感到了一丝陌生,现在的宣然究竟是怎样的呢?自己其实一点儿也不了解,自己了解的只有从前那个和自己一起在河边捡石头玩的小子,不了解现在这个nzu航天局,星舰小队的队长。 在自己资助离开尤娜森米的众多人之中,宣然是最特别的一个。一方面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弟弟,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内心,总是把真正的情感埋在心里,藏得很深深。 章58 惆怅与徘徊 身处于遥远伞剑体星系的水星液态所,向远在光年之外的纽纱星传送了一个小型的战争兵器,用水星人的翻译,这个兵器叫做ii型异变体:徘徊。 这是他们给它所起的名字,ii型异变体不仅是作为战争兵器,还具有进化性的思维模式,这种能力来源于水星人的基因模块。所以,水星人也将徘徊视为自己的一份子,拥有着合理的存在价值和意义。是水星秩序下的公民之一,而现在他受到了来自最高权力机构:液态所,的执行命令。 和暗星考察员郝天在纽纱星会合,并具体商讨,关于培养星的归属权。 而地上的人们对于此事,还全然不知。 “丁易,五边形装甲找到了吗?”达尔再次询问着丁易任务的进度。 而初心凌乱的丁易卫士,也还是用着同样“认真”的言辞敷衍着:“被那个bnce的首领逃了......达尔先生,我想问您一样东西,你知不知道现在军事用具中,最强的机甲是什么型号?”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达尔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你是遭遇到他们了呀,噬矿的确不是对手,如果再遇到那种型号的机甲,你就用完整的惆怅来对付他吧。” 所谓的惆怅,是指那个在与赤程交手中,只用了一只手就捏碎了赤程心爱的木及刃的ii型异变体。 “是。”丁易切断了通讯,其实他对于达尔的敷衍,达尔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深邃的耳心里传来,直击丁易的大脑,那个声音是属于惆怅的。 “你在利用达尔,达尔也在利用你。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客气,你最想要的不就是咆哮吗?”惆怅,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对于人的情感因素的影响似乎很有一套。由于一直和丁易的积分舍账户绑定在一起,他似乎也对丁易的想法了解了很多。 “所以我才不敢使用你啊,你这个有思想的武器,让我分不清楚,究竟是你在使用我,还是我在使用你。”有时候,武器与人的关系其实是相互的。当你拿着刀去砍人时,其实也是刀借着你的手去实现它价值的时候。 和噬矿完全不同的异变体,他不仅拥有自己的思维,而且是相当成熟且具有个性的思维。他懂得不断的动摇人心:“时间不多了,‘他们’快来了!” “你是说,达尔派了其他人来?他发现我的真正目的了?”丁易也没想用拙劣的表演去永久性的敷衍邻里林的首领。但他的意料之中,达尔也不应该有那么激进。 而惆怅身为一个行走的思想武器,就大发慈悲的将真相透露给了丁易:“不,我说的不是纽纱星人。” “你什么意思?”气氛因为惆怅的一个词汇而变得敏感起来,虽然丁易还无法完全相信这个危险的武器,但是,身处于权力与阴谋漩涡中的他,其实也希望能达成自己的愿望。 而惆怅所说的话,可能令一切都付诸东流,包括自己的理想。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丁易,只有我知道,你想要补全婶婶的缺憾......哼哼,身为一个卫士,却想要成为一个罪犯。呵呵,真是......”惆怅的内心已经被丁易深藏在内心的邪恶所点燃,“太棒了。” “别像个神一样揣摩我的内心,你不过就是怪物而已,科学的失败品,一个残缺之物。”丁易开始对这个和自己相连的怪物进行攻击了。 而丁易排斥或是接受惆怅都无关紧要,惆怅只是,根据自己的喜好去行动罢了。所以,这次他选中了洛丁易:“你知道达尔想要隐藏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吗?其实和你猜测的也有三分像了。外星文明的介入,没错,那就是水星。” 这一点模糊的大概,丁易已然知晓。而他不知晓的是,达尔和水星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联系,疑惑交易关系。 “和你调查到的一样,水星文明的介入,很早很早。元素结晶便是他们的产物,而同样的,如何使用元素结晶的技术,也是他们传授给纽纱星人的。”而这份疑惑,将有惆怅来替他解答,“从一小部分,逐渐的扩大。元素结晶的存在已经吸引到了那些战争家们的兴趣,于是,才有了战争。知道吗,这一切的真相都是为了争夺它们。” 水星投来的兵器。 “那,陌默的祖辈,为什么会有五边形装甲?”丁易对可疑点进行提问,来确定惆怅是否说谎。 “谁知道呢。”惆怅的语气倒是一直从容不迫,“我只知道,达尔和水星的关系中,水星是占据绝对主导的。这一点从来都是如此。” 惆怅回忆起了多年前的一件往事,多年前,被派去追杀陌默父亲夺取五边形装甲的异变体,正是惆怅。只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让它停留在自己的思维里吧。 “也就是说,他们在技术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而不占领我们的世界,是因为他们和某些纽纱星人之间,存在着某种类似‘游戏’的关系?”因为游戏规则的限定,水星人没有粗鲁的直接露面;而丁易所说的“某些纽纱星人”之中,其实指名道姓的,逃不过苏亚雷斯达尔。 惆怅知道的并不是全部,但是身为一个略微成熟的ii型异变体,他能够感受到,同类的存在。一个遥远的,强大的同类正在朝着这里的逼近。可能是水星人的计划发生了什么改变,也可能是他们对于这场“游戏”感觉到了厌倦。 总而言之,要变天了。 这并不是单纯的指一场灾难,这更像是一次洗礼,让纽纱星人知道他们自己在这个宇宙之中,究竟算什么。 此时此刻,身为整个纽纱星对宇宙探索程度的最前沿机构,nzu航天局总部对水星的远望检测上,并没有呈现出任何的异样。没有飞船从哪里离开,赶赴他们的世界,也没有能够被卫星仪器侦测到的能量波动。在航天局的眼中,水星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平静,而再过十多年,他们的星舰将能够正是登录上这颗充满神秘色彩的星球。 只是,现实中来自水星的ii型异变体已经通过虫洞的形式,降临到了这颗碧绿的星球,降临到了纽纱星人的世界。和惆怅一样,他也能够拟化自己的外形,却没有具体的人脸。他的人脸是纯黑色的斗篷衣帽,和身上的服饰,相得益彰。 对于这里的习俗,他有所了解,或者说没有什么比他更了解这里了。他是水星的代言人,他的名字是徘徊。 “对不起先生,我们领队现在不方便......”而nzu星舰小队的基地中,威尔正全力将一名身材魁梧的昔日长官往外撵。 “威尔,我不是那种喜欢拿旧事说事的人,不过,没分开两天,你的官威也大了不少嘛。”而来者正是邻里林五星上将,机甲时代的邻里林先锋,赛力斯。他知道,威尔一直以来所渴望的就是威望,而今,是他满足自己愿望最多的一次,所以对于这份工作,威尔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轻易地弄丢。 “那还不是,拜你们所赐吗?”很显然,一个得到了权力的人,往往更喜欢翻旧账。翻那些,曾经的自己无力征讨的气人旧账。这是威尔从光锥计划里学到的东西,一个人的权力高过规则时,人人遵守着的秩序,在他的面前,只是能随意践踏的泥瓦。 从机甲时代中崛起的邻里林,应该更热衷于这份“野蛮”才对。 只要能赢,就能赞美和高歌!这和强盗有所不同,强盗即使胜了,人们也只会讽刺他是个强盗。而当一个国家胜了,他的罪孽似乎就可以一笔勾销。戴上胜利者的王冠,在舞台中央欢呼雀跃。 被他打败的国家,一时不会自讨没趣;而若无其事的旁观国家,都是强盗行为的默认者,因为他们知道,保不齐自己哪天也当了“强盗”,需要别人的沉默来维护胜者的体面与和谐呢。 这是那个遥远镇子教会威尔的处世之道,是老师实验室里所没有的东西;而现在,终于到了威尔在强盗和胜者之间,做出跨步的一刻。他的内心其实早已奋然:“要知道,现在的我甚至可以阻止你,用你们给我的技术和资源!” 光锥机甲一旦绑定,除非驾驶者死亡否则是不会受到驾驶者以外的物件控制主动权的。威尔已经做好了耀武扬威的准备,窗口之外,探索者巨大的机械手掌一把将赛力斯从基地走廊中掏出,强化玻璃和赛力斯的几根软骨都同时被揪得粉碎。 基地室内的宣然有意躲着这个人,所以对探索者机甲造成的微小振动,漠不关心。 而站在天台上,仰视着自己硕大机甲的威尔,此时此刻终于从赛力斯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优越感:“怎么样,将军,感觉如何呀?啊?” “呵呵......还真是,有气无力呢!”同样是紫色漩涡中降临的光锥机甲,赛力斯给威尔表演了一手,机甲翻跟斗。独立者机甲从虫洞中挣脱而出,将赛力斯从探索者的手中抢过来,一把吞进了自己的嘴里。 “吞了?”震惊威尔一整年,机甲将驾驶者吞了,还连续翻跟斗拉开了距离。 实际上,独立者机甲的入口是设置在嘴里的;而其他几架光锥机甲的入口是设立在背部的。 反应过来之后,威尔才表现出一副大智若愚的感觉:“哦,你什么时候也成为异变体了?”其实比起这点,威尔更好奇的是,这台型号看起来十分诡异的机甲。毫无疑问它也是光锥机甲,通过元素领域的虫洞进行传送。 在威尔所知的光锥计划中,光锥机甲仅有三台而已,这台独立者应该是赛力斯背着景,利用光子技术和元素驱动技术所制造的。 这同样也意味着一件事情......威尔恰巧参透了那一点,似笑非笑的面对着赛力斯大将军,说道:“哟,大将军,你是和景阁下闹掰了吗?” “在那之前,我们可以先尝试着解决一下,私人恩怨。”赛力斯知晓,在威尔的心中还对自己存在着相当大的恨意。因为自己曾经尝试着杀死过他,怀着杀死他的想法。而赛力斯也没想过用道歉来平息自己与威尔之间的矛盾,如此看来,还是军营里的规矩更适合,解决这里的矛盾。 打一架,输的人卖水! 脱胎换骨的威尔不仅仅是作为一名熟练的机甲驾驶员,更变成了一个无情而冷静的大人。进入探索者内部,晶体装的眼部,邃然迸发出蔚蓝的光泽。随后探索者朝着独立者迅猛前进,一脚起首,三路直踢。 探索者的一脚横踢将战场移动到了空旷的战机起飞跑道。 而控制室中的宣然对两部机甲的铁血相拼,做了仔细的观察;同时也拦截下了前来干扰的机甲部队:“不急,请了个技术指导来交流下技术而已,慌什么。”宣然用星舰小队队长的命令,使机甲部队退下来,为两人安排上了一个无人干扰的展示舞台。 钢铁之间碰撞出的热烈火花,探索者的性能貌似比独立者更高,但起关键性因素的是威尔对机甲的熟练度。但是在近身肉搏上的拉锯,探索者占据的上风却十分微小。 赛力斯对光锥机甲的熟练度无疑是低于威尔的,简略来说,就是赛力斯将军使用独立者的时间太少了。但是赛力斯本身的战斗经验却并不匮乏,他是一个从战争烈火中煎熬出来的人。无论是机甲还是钢枪,赛力斯都已经炉火纯青。 控制室的内部,最关键的不是按钮和显示仪。驾驭光锥机甲最重要的是,驾驭者的躯体和心灵。 “额!”探索者最终意识到自己与独立者在近身战争上的难解难分,于是在拉开了五十米的短暂距离后,瞬间启动了自己的机甲特性,行为果断。 “中频段生物波导,释放。”当探索者的核心启动了自己的机甲特性时,这场斗殴变得含无悬念。甚至独立者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关节就已经像是被某种强力胶水所凝固住,丝毫动弹不得。 但是,赛力斯知道这是什么。生物波导,准确的说,就是在上一次用来歼灭nzu旧派的武器。赛力斯一直以为是类似于光锥的重型武器才具备的能力,没想到的是,探索者竟然...... 与之而来的,探索者一脚将独立者机甲踢翻。 飞旋在空中的机甲,化作零散的星屑,回收进特殊的储存位置,光锥机甲沿袭了元素装甲的性能,也继承了它的缺陷。它并不会像普通装甲那样,一直依附在使用者的身体上,收到的攻击过于迅猛时,为了避免自身被造成粉碎性不可逆的损坏;它们会率先为了保护核心,而缩回自己的空间中,这是固定好的程序。 虽然对使用者而言,这可能会令自己在关键的时刻丧命;如同将性命交付给了一个有着自己原则的战友一般,即便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战士也必须顾及战友的原则,否则,战友的原则,可能会成为战士的因失误而进入的坟墓。 当探索者的拳头位于赛力斯的头顶上时,生物波导停止了,如果威尔想的话,其实继续释放波导可以让赛力斯在没有光锥机甲庇护的情况下,直接死亡。但是威尔停下了。 这个曾经的傲慢将军,终于也停在了自己的面前,不再嘶吼的他,样子是那么的可爱。威尔的仇已经报了,在他的内心里所希望的结局,就是如此。 “好了,接下来交给我吧,威尔。”面对这场僵局,宣然领队终于打算进场收割。而身为小队成员的威尔选择了服从命令。 “这种情况下,我其实不需要再说些什么了。因为我已经成功了,威尔已经成功了。”威尔的内心独白,令他不会去理会领队接下来的举动。他知道宣然是不会令这个男人死在这里的,无论是出于他在邻里林的重要军事身份,抑或宣然那纷繁的想法。 这些都不是威尔所要考虑的事情,他知道的是,自己服从宣然的话,跟在这个人的身边,行动和方向,一切都变得明朗;最重要的是,他所做的事情,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名利和地位,都得到了,这是一个普通人的极限了。 “你很会训练光锥机甲的驾驶员嘛。”赛力斯这句话,让自己显得像一个谦虚的学徒,但实际上他并不是。 “我只会训练航天员,而你会训练士兵吗?”宣然知道他是谁,那个带领邻里林攻下整个nzu,改变了世界政治格局的人。邻里林的军事传奇,机甲时代的一代枭雄。赛力斯拥有这些头衔,拥有着战争中的传奇人生,像一个神一样,接受着自己国民和崇拜者的追捧和拥护。 而现在,面前的这个航天领队,一本正经地这样对他询问到:你会训练士兵吗? 这句话真的把赛力斯问倒了。什么才叫真正合格的军官呢?让一个士兵学会,如何在战场上活下去;让一个士兵学会,如何在“战争”中活下来。前者曾经是赛力斯引以为傲的属性,自己的特长。可是后者,却是一个难题。 军人只会服从命令,却不擅长于思考。军人擅长于斗争,却不擅长于与邪恶斗争。赛力斯知道怎么让自己的士兵,在曾经那个烈火纷飞的年代,夺过子弹和炮弹的轰炸;他能准确的知道,敌人的方向选路;他能对自己国家一半以上的领土,做到熟知熟悉,另外一半做到大致了解。 可是,在政治这摊浑水之中,自己的一身刚强,毫无作用;内心的勇敢和激烈会被浇灭,可悲的人生只会从自己的身上,不断蔓延至他人的人生......就像一个依附在军人身上的诅咒。 “你也是军人吗?”嘴角的一点血迹,已经全干;赛力斯正直粗壮的腰杆,凝视着宣然。 宣然正立周身,庄严报名:“原斯坎迪拿卫士厅二级卫士,先nzu航天局,星舰小队领队,宣然!” 没错他是军人,可是从来没有觉得骄傲过。因为他保护的不是自己的国家,而和那个身处贫穷故乡,却以黑暗,艰难托起生机的大哥而言,宣然自愧不如。他时常会去思考自己的工作是否真的具有意义,而凭借着自己的能力,究竟能够做些什么,来改变这种现状。 命运将光锥机甲送到了nzu,战败后的nzu,被邻里林所击溃的nzu,得到了邻里林送来的光锥机甲;这其中蕴含着什么,难道不是显而易见吗? “领队。”嘉乐士从燃着余火的建筑碎片上踩过,化合材料的致密材质,令碎片十分完整,完整的像一块光滑的镜面。踏过残骸,走到飞行跑道的边缘,士面对着他现在的领队,以及曾经的长官。 嘉乐士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问候了一句:“还有,赛力斯将军。” 章59 卫星夕月 “士,你......”宣然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嘉乐士用莫名坚决的语气所打断了。 “领队,您不用管我。我只是为了防止您受到某些外来者的危害,而站在这里的。在对方做出任何不利于您的行为之前,您和他的一切行动,都不用考虑我的存在。”这很像一个士兵,一个护卫。 宣然从这句话中知晓了,新生的嘉乐士也已经变成了这个小队的一员。甚至可以对曾经的长官,下手。如果有必要的话。 这样一来,宣然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赛力斯将军,我就直接问吧,您是失去了景的信任吧,微迪克斯景。”从整个小队成员们那里,宣然几乎已经对光锥基地里的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并且宣然甚至,这是景希望他得知,自己才能够知晓的。因为,这个小队是赛力斯所批准建立起来的,而赛力斯又是执行景的命令而已。那么这样说来,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景的计划罢了。 无论是为了给老旧的nzu组织进行换血,而发动的极速战争。还是为了真正发挥光锥机甲的实力,而在航天局建立起来的星舰小队。景的做法其实已经十分明显的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他迫切的想要激发出光锥机甲的力量,从而达到某一目的。 为了这个目的,他甚至不在乎任何事情。国际指责对他这个透明人的影响不大,手下的猜疑和各类人才的妨碍也都没关系,他只要能够推进心中真正的计划,一切都无所谓。 “你对他的计划,了解到什么地步了?”赛力斯事到如今,也不想再隐瞒了。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赛力斯已经认清楚了一件事情,微迪克斯景,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他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超越了人类。 景的可怕在于他固执的意志,以及......他手里所掌握的元素装甲。他不是一个统治者,他不想统治任何人,他所继承的仅仅是微迪克斯从战争中诞生出的纯粹的征服感;他将自己的行为视为一种艺术,将自己视为一个不停挑战艺术极限的狂人。 而赛力斯知道的是,纽纱星人已经不可能再给予景,更多的灵感和激情了。 “有时候,情报不需要那么多,当现实滚滚而来时,真相自然大白。”宣然显然已经不需要情报来获得真相,因为真相已经如同风吹火般,烧到了自己的眉毛,“赛力斯阁下,你算一个军人吗?” “我是。”赛力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那么,请允许我征用你配合一场行动吧。”听宣然的口吻,这个任务似乎紧急而重要,“我们去航天局观测室。” 孤独文明假说倒台只有一年时间,在短短的一年内,nzu航天没有任何财政困难或者赤字;不仅如此,航天局身为最冷门的部门,既没有因为原政策倒台而激进冲动,大肆对宇宙空间进行探索;同时也没有像别的部门那样不温不火,只是停留于行政这种毫无实际意义的面子工作上。 航天局得到了有史以来最正确的引导,保留了原本对机械掌控熟练度极高的部分老成员,并且进入了有关光子理论的科学家做技术指导。 认认真真的做事,以及如同大战降临的气氛,赛力斯从走进航天局观测室的第一刻起,心中就有了一种熟悉感:景似乎就在这里。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存在,是因为,这个观测室有条不紊的进度,以及各司其职的紧张中,透露着一种罕见的谨慎感。这种谨慎感,是光锥基地中独有的,景的领导下所产生的产物。 现在,赛力斯有点明白,宣然所说的“景控制了一切”是什么意思了。 他跟随着宣然进入二楼,整个星舰小队几乎都是自己所认识的人,都是从光锥基地中所出来的,机甲驾驶员。而他们很多人的人生也和自己有着说不清的交集,士,威尔,以及尤娜。 赛力斯在观察室的某个巨大仪表前,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更让赛力斯确认了景是这一切的制作人。 被送往到这里的研究光子理论的科学家,其实很多就是来自于光锥基地。而罗真艾克斯,也成为了这里的一员,脱离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宫。赛力斯没有过去向他打招呼,因为此时的他感觉不到意义,自己这种人可能给人留下的英雄印象,也就只有在教材里了吧。 而在宣然的带队下,二楼的星舰小队成员,都没有对赛力斯表现出一点不欢迎的意思,好包括尤娜。这令赛力斯不得不承认,宣然是一个优秀的带队者,他不知道他是否能教会士兵们,如何在新式的战场上活下去;但是,宣然已经让他们在于自我的战争中,活了下来。 至少,对于尤娜而言是的。 “简略介绍一下,这是技术部成员,芙兰盖尔,同时也是nzu这里母端权限人之一。”宣然首先对赛力斯介绍了两个人,再由他们对赛力斯进行专业的情况讲解,“这位是星舰小队的成员,灵堡优希,技术指导;朴素元素结晶研究者。” 这么两位科学家要对自己说的事情,肯定是相当重要吧。 “是这样的,在我们对阿缪斯星系的基础认知上,一直认为环球卫星和阿缪恒星距离纽纱星的位置是相同的。”芙兰用自己的微光显示仪,模拟出了立体的阿缪斯星系的大致图像。并从一些耳熟能详的常识,开始讲起。 夕月和曜日,即纽纱星的环球卫星和阿缪恒星。在阿缪斯星系中,这两颗星球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在体积上,两颗星球的大小并不一致,夕月要比曜日小上很多。但是质量却趋于相等,曾经的纽纱星人在阿缪斯星系建立起了非常庞大的空间站群,用积分舍网络作为运算核心支持,计算两颗行星的质量和引力,这个数值在几十年前就是,趋同。 正因如此,夕月和曜日之间的互相作用力,远远超出了阿缪斯星系中的其他行星。两颗星球同向公转,组成了一个外圈,被科学界称之为:趋同界限。 而阿缪斯星系之中的所有行星,都是处于这个趋同界限之内的。它们的运转轨迹从来没有超过趋同界限这个范围。这其中,也包括纽纱星。 而纽纱星在整个日月体系中的位置,也是最为特殊的。因为他处在两颗星球的正中心,也就是,夕月和曜日处在整个阿缪斯星系的最边缘,而纽纱星处于这个星系内的正中央。 “这一事实,产生了什么变动么?”赛力斯不知道世界将会怎样,但是科学总是将人类,从毁灭的边缘解救出来,赛力斯希望这次也一样。 “而经过我们最新的方法测试,得到了一个对趋同界限新的认知。”灵堡所说的新方法,其实就是利用光子原理,来进一步提升行星属性测量的精细化程度。灵堡深呼吸的说:“这不是趋同,而是‘相等’。并且是动态相等。” “这有什么不妥吗?还是说夕月和曜日一样,有违什么自然规律?”因为在历史上,他们都认为这两颗星球具有相同的引力,所以赛力斯并没有发觉到其中的异常。 灵堡可能一时间无法给赛力斯完全解释,两个天体在某一属性上动态相等,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尽量的去解释,就像对赤程解释一件,生活中的常识一样;现在的灵堡也为这个成人纽纱星人,解释他们科学家眼中的常识:“这很不正常,试想一下,宇宙中这么多行星,没有没有哪两个的属性是完全相同的。他们之间存在的差异,就像概率学存在的基础。” 芙兰补充了这一现象的荒谬之处: 而动态相等是个什么概念?这意味着,在过去以亿年为单位的时间上,这两颗星球所受宇宙摩擦的损耗和削减,都是为了使这两颗星球达到相同引力的目的。小行星和陨石的冲撞都是小问题,重要的是星球自身的成长和衰变,令这两颗远隔光年的星球,走向了某一属性的相等。 趋同界限......或者应该称之为“新趋同界限”,它是光子原理最精确的测量方式所得到的答案;并且通过这个结果,结合多年来的恒星与卫星日志,现在的nzu航天局可以大致推测出的是,趋同界限应该早就在距今至少10亿到15亿年前。 而整个阿缪斯星系诞生的时间,有大约200亿年。 就纽纱星人对宇宙的理解而言,自然界本身虽然充满了规律(包括混沌无序,也算是一种自然规律,即熵。)。但是在这些精细规律的设计上,却很少体现出一个“生物性思维”。也就是说,天体的布置以及运行规律,所遵照的是自然界所拥有的“思维”,而非生物性的思维。 一旦这个思维变得生物轻易可以理解,要么是这种生物已经到达了,可以与某个天体,或者自然界中的其他存在的意识,进行同位交互的地步。 要么还存在一种可能。 这一切神迹,并非出自自然界之手,而是出自同为生物的“生命体”之手。 “设置恒星和卫星的属性值?在10亿到15亿年前在阿缪斯星系中创造出一个趋同界限?您是在说笑吗?芙兰先生。”即便赛力斯不是什么,知识储备完善的知识分子,但是芙兰和灵堡所描绘出的事情,在他看来,实在是如同神话一般荒诞。能够对星球直接做手术的生物?难道是指水星人吗? 可是事到如今,他们连水星人的面都没见到。 “冷静点,赛力斯。”宣然,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是第一个承担这份无力感的人。他知道赛力斯此时的心情是怎样的,他应该比自己更加痛苦。 因为宣然仅仅是作为一个军人,一个卫士,知道自己的世界即将面临,或者将要面临着灾难而已。但是赛力斯却是一生都在为这个灾难做铺垫,为了满足他那被政治心和虚伪艺术心所迷惑的刺激感,从战场上退下来过后,他的一生都在追逐这“水星”这个词汇。 赛力斯和景一样都轻视着水星,或许,景已经到了那种,即使知晓双方差距,还要放手一搏的疯狂地步。他早就满不在乎了,因为真正的微迪克斯已经死了。 “我很冷静,我有什么害怕的,不就是知道了我们面对的邻居是个怎么样的有钱人,而我们又是个怎么样的穷鬼而已吗......我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死亡而已嘛,在战场上我早就死过几百次了......”可是放出这样宣言的他,还是瘫倒在了二楼的半透明护栏之上。 不需要谁去给他一巴掌,或者是朝他泼冷水;此时的赛力斯根本对死亡的畏惧,而是对那种无力感的畏惧,对自己曾经抱有的,对水星人的“征服态度”感到好笑。对,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狠狠的嘲笑那个,大言不惭想要征服水星的自己。 可是越是回想那个可笑的自己,现实中的赛力斯就越是感到难过。明明连死亡都不惧怕了,幼稚和无奈交织的情绪,却在瞬间压垮了这个庞大躯体内,坚韧的内心。 一直以来,我到底是在做什么?赛力斯的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这个疑问,自我质问着。没有人去开导他,赛力斯顺着楼道,见到了此时一楼正在认真工作的艾克斯。罗真艾克斯,赛力斯对这个男人不甚了解,究竟该说这是个认真工作的敬业男人,还是说,他是个真正充满科学家精神的,伟大科学家呢。 在基地时,他所表现出来的只是最普通的才能而已,像罗真艾克斯那样的人,整个光锥计划不知道还有多少;一心沉迷于科学原理的探索,和科学难题的攻克之中,心无旁骛。 赛力斯不知道他们进行下去的目的,但是赛力斯一直以来的工作,不正是维护他们的工作环境吗?军人提供场所和环境,科学家负责探索与求知,一切就这样进行了很久。从赛力斯的前辈们那里开始,军人与科学家貌似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关系。前辈们一直这样维护着,维护着秩序,并且把看似繁华的文明治理的很好。 可是有一天,当未知的问题凭空诞生,先辈们留下的经验:人文之理和科研成果,真的还会像以前那样成为人类对内或者对外的堡垒吗? 他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现在还不是哭泣的时候,至少还有外人杵在自己的面前:“我能做什么?” 对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后,赛力斯决定了自己的道路,面临终结之际,邻里林上将赛力斯,选择维持心中的火焰而行动;不仅是作为一个军人,也是作为一个人,一个纯粹的纽纱星人。 “这正是我要说的,现在悲观,还太早。”宣然从景的手中接下了光锥这一副牌,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好了对牌的顺序,“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向卫星夕月驻兵,机甲必不可少,光锥机甲则是太空战役中的领队。” “可是只有四架。”赛力斯不知道这么渺小的数量,怎么和拥有“改造行星”技术的文明,与之交锋。 “足够了。重要的不是和他们在传统意义上的交火,重要的是弄明白他们的真相,水星人究竟是什么。”宣然具备一个领导者的果敢,同时,他还具备了赛力斯这个旧时代人,所不具备的思维。 在宣然的逻辑中,水星人如果真的存在改造星球的技术,那么和他们理解意义上的神灵,也没什么差别了。如果把水星人理解为神灵来看待这场战争的话,那这就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游戏。 神灵的某种游戏。 那么,水星人不直接挥动他们的大手,来捏死生活在纽纱星上的这些蚂蚁,应该也是游戏规则的限制。因为,只有神自身制定的规则,什么才有遵守的兴趣。而宣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规则”的探索。为此,他们必须更加深入的了解阿缪斯中至关重要的那颗星球:夕月。 “我明白了,我会向邻里林的执政员提议,让他批准对于夕月的探索行动。只是,关于真相,你觉得需要隐瞒到何种程度,才算合适?”赛力斯很快也进入了战时状态,不愧是机甲时代下的老将。 而他所谓的隐瞒程度,第一个所针对的对象,其实就是苏亚雷斯达尔。毕竟,想要获得nzu最高领袖的授权,同时还对其隐瞒真相;主客观上,都不是什么好决断。 “为什么问我?”宣然以为,赛力斯对于这种事情,肯定会有自己的决断;可是,从他的态度看来,十分认真的希望征求自己的意见。 赛力斯也直爽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因为你是一个令人信服的领队呢,宣然。虽然这侧面烘托出了我的无能,呵呵,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与政治立场无关,与国籍无关;这只是赛力斯对宣然的行为,产生了信服的反应。他在这个时代中,找到了超越自己的年轻人。 同时,他也是能够解决自己所犯下错误的,这个时代的年轻人。 一句笑话,就能令心中的疑惑飞灰而散,这既是军人的倔强,也是某些男人的自尊。既然选择了硬撑这条路,那么最好,一撑到底;等到终点线的时候,再仓惶的倒下也不迟;所有的丑态,所有的脆弱,就都留给身处终点时的自己吧。 关于这件提议,赛力斯觉得有必要亲自回一趟邻里林和达尔交涉;毕竟自己和这个政治界的代表,关系其实一直不是很好。或许,到了赛力斯学会低头的时候了。 或许,他并不是不会低头,只是在权力加持的时光里,短暂的忘却了,年轻人的谦卑。 赛力斯的行程紧张,而各司其职的星舰小队,也到了他们该发挥作用的时刻。 “等等!”嘉乐士这是一个月来第一次在私下里,主动和尤娜谈话,只有他们俩。 尤娜回过头望他,她的眼里没有愤怒,也不再有激情。就像嘉乐士一样,他们都彻底的冷静了下来,而尤娜选择了在宣然的带领下,接受了这个自己。她从一言不发,到说了一句:“什么?” 冷淡客观的两个字。 “你为什么要主动申请加入第一批次的驻月机甲军?”在嘉乐士的问候中,是对面前这个尤娜的问话,而不再是对曾经的那个,已经消逝了的尤娜的缠绵。 “我有在太空旅行的经验,对各种型号的星舰上的仪表操作,都比你们熟练。不应该身先士卒吗?”拥有前两代尤娜的记忆和经验,尤娜在太空中的作战,的确比星舰小队的其他人要有优势。 在这个优势面前,嘉乐士看到的是尤娜的自信,好不容易她的眼里又有一点点的自信了;嘉乐士不想再因为自己的靠近或者远离,使她眼中的光明熄灭。 而他,也不知道“尤娜”,究竟是想要自己靠近,还是远离她...... 作为军人只要是上战场都可能会面临着死亡,而这场奇怪的“战争”,对于嘉乐士所不同的只有,自己即使拼上性命,想要守护的一切,也可能最终化为乌有。这样的战争,嘉乐士只能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过程主义者”。 尝试过的人生,失败与否都无怨无悔。这是哲学家的名言,但是,在自己的心里却显得多么的苍白无力。 士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过程主义者”了,有些话他想要在失败到来之前讲述,因为他觉得如果不说的话,自己可能会后悔:“为了不在合作中起冲突,我们能和好吗?” “从进入这里的时候开始,我们起过什么冲突吗?”尤娜做到了忽视嘉乐士,忽视这个男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不去思考那些事情,而着眼于眼前时,尤娜寻找到了新的意义,“其实你所说的事情,无论是和谁都可以吧,为什么非要缠着我?就因为我顶着这张脸吗?那还真是抱歉了。” 尤娜曾想过用伤害士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矛盾,可是宣然教会了她,放下其实也是一种伤害;如果你真的想要伤害一个人,就告诉他,你已经彻底的放下了你们之间的情感。而这种伤害,比起藕断丝连的绵薄,要永恒直接。 这种伤害,能令人从一片泥沼中,得到解脱。 “不是!”嘉乐士的眼睛看着天空,没有雨水;他看着皎洁的月亮,他只是顶着夕月几秒钟的时间,尤娜就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已经因为对夕月的贪图,彻底的失去了尤娜。 士,觉得自己不配作为一个军人,他尝试着回答自己的内心,回答尤娜抛给自己的那个,让他感到有失颜面的问题,他最终回答了自己:“是吗......” 章60 啤酒瓶子与极妍 我的反物质木及刃三号,碎了......不能理解,完全不能理解。难道是这个世界对于反物质的定律已经改变了?还是说,我制造出的是一个有意识的玩意儿?在我不需要的时候,他心情好理会了我一下,展示了下自己的才能;而在我和ii型异变体生死决斗的时候,他戏耍了我一下,顺便缩回了无忧无虑的状态,永远的离我而去了? 赤程还在纠结着他亲手捏的二号木及刃被惆怅一巴掌拍碎的事情,只有这件事情,怎么也想不通。而赤程最不愿意相信的一条是,惆怅已经拥有了某种改变反物质状态的能力。每每想到这里,赤程都不想再想下去。 因为离谱的设定,会不时地令他想到离谱的自己,这样加快内心的虚无感可不是什么好事。 话说回来,赤程适应了纽纱星人的生活方式,总体来说这是一个对于赤程而言非常之友善的社会。金钱虽然仍然处于媒介作用,但是饱和的生产能力,令生产关系得到了自然的调解;教育令公民的素质得到了高水平的维持,至少对赤程而言是极度奢求的水平。 现在的他正位于安烈科的一所售票口,从霍城打车来这里,一路上赤程认识到了很多朋友,虽然都只是一闪而过的朋友。 “哦?”排着队的赤程向空气诉说了自己的疑问,“明明拥有积分舍账户就能实现线上购票,为什么他们还要实体买票?”赤程非常的不解,他总是这样等待着某人基于自己答案。 然后,回答他的人就出现了:“因为拥有高科技生活水平的人中,也存在一部分存在怀旧心理的人,这种行为有一种通俗的称谓,即是:情怀。”背包中的木及刃一号,智能女士,不紧不慢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所幸即使是安烈科人,对于这种形式的人工智能,也已经习以为常;在他们看来,像木及刃一号这一类型的人工智能,完全属于技术可到达的程度,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 至于一号所阐述的情怀? “不能理解,放着先进的东西不用,去麻烦自己,这是什么情怀。”赤程不能理解的事情有很多,唯独这件是他本该理解的事情。 “当然存在,就像落后时代里的人,通过黑心经商得到了财富积累之后,虽然大多数人选择的是挥霍与放纵,但是仍然存在一部分人,寻找着自己的出路;放弃了很多利益去做公益,在他们的利益观中,除开作秀的成分,剩余的价值,就被称作‘情怀’。”不知道为什么,一号女士越解释,越是令赤程的思维陷入麻烦的漩涡。 最终成功买到去尤娜森米机票的赤程,选择了忽视一号这个大聪明的建议;因为他不能理解这件,他原本可以理解的事情。 他不能理解这件,与曾经的世界,息息相关的事情。 飞机的型号还是简易的机械银为主,零件衔接口依然是经典的纯黑配色。赤程所所乘坐过的中型载人飞行器,都是这种色调的配色为主。进入机舱后也是近乎相同的位置设置,光滑的地板,以及明亮的机舱墙壁;令赤程回想起了自己在这里称作飞行交通,好像还都是跟着亚杰尔来着。这次,他得尝试着自己来进行一次单独航行。 蓝白星上的赤程并没有乘坐过飞机,他的世界中,蓝白星人已经掌握了飞行于天空的科技,但是各国的技术水平并不一致;有些国家的战机能够飞到几千米难见的高空,而有些国家的航空器还处于发展滞后的水平。 赤程的国家,是一个十分微妙的国家,一个他不想去回忆的国家......是所有幸福的起始地。 拥有完整心智的赤程,做到了他这个年纪,某些少年所畏惧的公共活动;但是,在赤程对斯坎迪拿桑兰德城的某次课余调查中,他发现了桑兰德有接近70%的家庭中,与赤程年龄相仿或者更低的孩子,能够和赤程热情的谈话,接受问卷调查。而剩下的30%的孩子,并不是处于对陌生人的危难和害羞,而是存在别的心理而回避赤程的疑问。 这一调查所说明的结果是,赤程所拥有的成熟心理,其实在某些发达城市中,并不能算得上是什么优势;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赤程所调查的范围是斯坎迪拿的首府之城,才能得到如此可观的数据吧。 不知不觉中,这个红发少年在凝视着窗外的朦胧云层时,进入了自己的迷梦;这是他第一次不是因为困倦而睡着,第一回感觉到睡眠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在梦里,赤程的思维所营造的场景时千奇百怪的,充满自由,没有任何的束缚。无论是来自家庭或社会,还是来自世界和法则的...... 在迷梦的初醒之际,一位立方体的方形服务机器人,行驶到了接近赤程的过道;赤程向他要了一杯果汁,味道喝起来有些咸,就像特意放了一大勺盐在里面,不过对于赤程而言却是出奇的好喝。 “一杯鲜果汁,谢谢。”在赤程的前排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很好听,因为是女孩子的声音,听上去她的年龄似乎和赤程相差不大。 赤程将头偏过去了一点,但是被高大的座椅挡住,没有看见什么;接着他又装作无事发生看向属于自己的窗外。 赤程的身边只有自己这一个位置,这是恰到好处的安排,而双人座和多人座的设置并不在赤程所在的这一行。因为这个巧合,赤程和他前座的那位有着好听声音的“女士”才能够以这种形式,独处。 赤程对于那个美好声音的脑补剧情还没有结束,前面的椅子突然转了过来,令赤程有些惊讶,惊讶但并不是手足无措,至今赤程已经接触过了很多人,不会再因为接触一个陌生人而感到羞涩。 “原来这个位置还能够旋转?”赤程首先尝试着不带任何目的的,用自己的脑子去问自己想问的话题。 “是的,它还能这样。”对方继续向赤程展示了机舱座椅360度的旋转方式,座椅的调解都是机械自动进行的,所以不会对前后的人产生肢体碰撞,“在积分舍账户上用任意的接口软件就能调解了。” 她的个子不高,看上去的确和赤程的年龄相仿,这印证了赤程之前的猜想。而他们虽然初次见面,对话却像老友一样自然,赤程一向喜欢用保持警惕的心去打量一个人从而确保自己的安全;唯独这次,他似乎觉得没有警惕的必要。 “那看来我是用不了了。”赤程说明了自己没有积分舍账户,虽然原因没有具体说明;但是在那一瞬间,他几乎编造出了一个合理的理由:自己比起带给人方便的科技,有时候其实也更喜欢一些,原始而古早的物件。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自己之前所不能理解的...... 情怀? 这种心态的奇妙变更,又引起了赤程的警觉;他总是在变量出现时,就会以警惕去检索一切,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人格中的一部分。对,微弱却很执着的一小部分。 “为什么其他乘客没有用座位来转圈?”赤程问了个令人费解的问题,但是,对方却表现出理解,耐心的回答他说:“因为他们已经玩腻了。” 当她回答自己之后,赤程才猛然发觉到自己在和一个对自己无比耐心的人聊天;一个自己从没见到过,却从她的身上感觉到无比平静的人。一个好像,只存在于故事里的人,就这么活生生坐在自己的面前,微笑着和自己畅聊自己所在乎的“无意义的事情”。 这一切真是不可思议。 口袋里的驱动核似乎暗暗的电击了自己一下,将赤程的灵魂从无名之地,悄无声息的拉了回来。与艾梦和莫妮卡交流之后的赤程,明白了男女之间存在的感情,但是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所谓有经验可循的。 它像是一本书,却没有记载一个字,只有写书的人才能够阅读;它若是一杯水,应该是变化的一杯水,只有品味过的人方懂得滋味。 而赤程那封闭的内心,不允许自己去尝试着阅读,也不允许着自己去品味;渐渐的他逐渐的失去了阅读和品味的兴趣,变成了一个既麻木又不“麻木”的奇怪人。 在心里想了很多话,赤程的嘴上却一句也没法说出来;他不知道,是要就这样中了对方的圈套,还是像往常那样用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智去击碎谎言披上的面纱。这是赤程第一次犹豫。 “你要试试吗?我们交换位置。”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些很幼稚的话题而已,这和赤程那成熟的内心是极不相符的。 赤程知道了自己越是抗拒着面前的这个人,内心就越是因为痛苦的感觉而伤害自己,从而影响判断;所以,赤程决定了即便是某种陷阱,逃避也绝不是好方法。 所以,赤程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打破僵局:“你叫......” “嘘!”对方突然用食指贴近赤程的嘴唇,并透露着自然的笑容;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赤程却被她所散发出的香味所迷住,没有反抗;静静地听候着她的解释,“第一点,不能叫我的名字。因为我们之间一旦没有了神秘感,那我们就没有继续一起的必要了。” 这就像是某种,有钱人才玩得起的游戏一样;不过这句话经过赤程独特的脑回路深加工之后,得出了别具一格的结论。也是因为这句话,反而减轻了赤程的心理压力:“那我就称呼你‘女士’可以吗。” 其实,赤程的内心并不讨厌有钱人;他所讨厌的是,自以为是而又充满恶趣味的有钱人。而面前的这位女士,已经稍微给赤程留下了点不太好的印象了。因为她刚刚所说的那句话,令赤程感觉到了一点点的“恶趣味”。 不过,赤程对于这场相遇的兴趣,还没有迎来终点。 “女士?”可能她也是觉得年轻的自己和这个成熟的称谓不太相符,不过,她知道赤程所想的是什么,“女士”是他对女性充满尊敬的统称,而这个称呼可以在现在改一改了,“呵,你可以称呼我‘伊淑’。那也是对于女性的一种尊称。” 这位伊淑,扩充了一下赤程的知识面,而后引起了赤程的一阵笑声:“‘伊淑’?呵呵,某种意义上,它或许算个中式意味的词汇。” “对,很中式。”无名的伊淑从自己的包里递给了赤程一张白纸,上面有着自己的名字;飞机已经到了降落的时候了,而他们的相遇也要接近了尾声。 她递给赤程这张自己的名片,像是提醒赤程他们相遇时的第一条,虽然自己的名字没有亲口告诉他,但是,赤程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一切的奇怪与违和,都在这张名片和那个消失的背影中显得无足轻重;赤程想要追上去,挽留住她:“我们可以留下联系方式,虽然我没有积分舍账户......” 只有在讲这句话时,赤程吐露出了情绪的起伏,透露出了紧张;但是对方却如同灵动的精灵一般,飞快地从过道闪到机舱门口,而当赤程慢悠悠的转出去时,伊淑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 她只给赤程留下了一个名字,虽然只有一个名字,但示意着他们一定会再次相见。机场的播报语音,提醒着赤程到达了尤娜森米,赤程从那个神秘伊淑那儿得到的是一张简略的白纸,上面记录着自己所能够看懂的名字,上面写着: 极妍--janehold “我可以理解为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吗,就是她。”木及刃一号此时不知道又是出了什么奇怪的求知欲,向自己抛出疑问。 “什么选择?”赤程尝试着装疯卖傻来忽悠这个人工智障。 但事实他的发育程度比赤程想的要高上许多,她居然反问道:“其实你是指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的吧,只是不愿意接受而已;但是面对我的时候,并没有这个必要。我没有人体的限制,不会背叛你,也不会......” 赤程不耐烦的抖了抖背包示意一号闭嘴,事实上,引起赤程思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谓的极妍含无疑问是个陷阱;而突然变得话多的木及刃一号,也给赤程造成了不小的精神影响。 归根结底这只是名为立体机的玩具所制造出来的另一种玩具,自己没有完成任何与科技两个字扯上关系的设计,自己仅仅是向一个立体机诉说了自己的愿望而已,按理来说,一号应该只具有一具空壳才恰当吧;就像三号,并不具备真正的反物质功能一样。 突然之间,赤程不但能接受三号被击碎,还产生了三号一定会被敌人击碎才合理的观点;而一号最近体现出来的智能,与立体机拥有的权能,是完全不相符合的。关于这点,赤程可能需要一个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才能够解决这个疑惑了。 眼目前来说,赤程清楚着自己身边蛰伏着某些东西;它们各自携带着某些目的,但赤程并不为自己的安全问题感到担忧,因为自己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少年而已。与其去思索奇怪事件背后的阴谋,还不如融入自己的节奏,然后找到自己在尤娜森米的答案。 所以,赤程决定不去想了。无论是一号,还是极妍。 这个小国的行政划分只有上下两级,地区为区,而后为城镇乡村。作为能够识别得懂基本文字语言的赤程,在尤娜森米的交流也并不存在障碍,虽然这件事情本身也足够诡异,不过现在的赤程早已接受了某个人赋予自己的这项便利。 尤娜森米最为着名的城市不是它的首都文利隆,而是一个叫做“尤娜叶娜”的乡村,这里的发展程度并不高,即便是和尤娜森米的其他城市相比,这里的经济发展水平也可以说是极落后的。 用属于赤程的常识来概括就是,这里只能算是一个半城市化的乡村,而不能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尤娜叶娜。可能管理者为了体面,还是给这里通了不错的交通,虽然是老式的近地面四轮驱动车,令身体稍微脆弱的赤程,感受到了熟悉的晕车感。 走进这里,总给赤程一种怀旧感,甚至可以说是:明明异乡,好似故乡的斑驳千差。 一号经过早些时候,灵堡的调整,已经获得了进网许可;(虽然灵堡曾警告过他,使用落后硬件上网,对隐私的危害性。)在使用一号这台移动电脑时,赤程特意查找了尤娜森米的大概信息,关于它的历史,很重要的一个文化起源是在尤娜叶娜。 它既是这个号称有着百年文明史的国家的起始发源地,也是现今领导阶层的起源之地,有许多着名的政治家的故乡就在尤娜叶娜;而作为这个国家某种意义上的文化代表,很多当地人也会给自己的女儿起名取自这个名称中的部分。 ...... 告别了四轮公交车司机,赤程站在这个陌生的街口,灌涌着密集的人流,这份烟火气很接近自己生活的地方,真的非常接近;虽然赤程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所使用的“神秘跨星际和物种式翻译系统”究竟是谁所负责的,但是那个人一定很能理解文化之间的异同。 如果他的翻译没有错的话,那么这里所重现的,正是赤程脑海中的那个落后并且真实的蓝白星时代:汽车,水泥房,花花绿绿的招牌灯光,浓烈的酱油和辣椒味,灰蒙蒙的天空有时候也会瓦蓝,以及堆积无数垃圾的狭窄河流;城镇中暴露着粗口与脏话,灰尘在这里得以生存,还有...... 站在路边的赤程脚边,突然缓慢的滚过来一个深绿色的玻璃瓶子,虽然上面写的是自己不认识的牌子,但是这的确是啤酒瓶子无疑了。 而朝着那啤酒瓶子滚过来的方向望去,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正依靠着一棵不算太粗却很结实的树,在它被水泥封满的的根部,给予树根一点又一点的化学和生物养分。 是的,他吐了。 章61 第二之壤 “怎么了,莉莉丝?”乌韦觉察到依附于自己积分舍账户上的人工智能体,产生了长达五秒的离线卡顿,这在过去的几年中,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感觉到,有强人工智能的诞生。”莉莉丝的语气很凝重,凝重到她不顾场合瞬间释放出自己的全息投影到乌韦的身边,既是凝重,也是严肃;莉莉丝补充道,“那种感觉,因为终端的阻隔作用并不明确位置;很模糊,但是的确像是,突然之间完成了从无到有的跨越。” 如果莉莉丝的判断是正确的话,那么很大可能是人为制造出了某个强人工智能,乌韦迫切的问道:“你能感应到它的敌友性吗?” “没有敌友性,是绝对的,中立性。”按理而言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莉莉丝自身是强人工智能所以明白,想要获得独立且成熟的“个性”,就必然要诞生出强烈的自我。而一旦有了强烈的自我也就意味着,这个人工智能是带有明确目的得智慧存在。这样一个,足矣被视为生物的存在,可以说拥有着自己独立的思维;无论他在主观上是否想要与莉莉丝为敌,双方一旦建立起微弱的连接,就会有思维的偏向性判断。 因为中立性的人工智能,就意味着发展程度,还远远没有到达强人工智能的地步,这与莉莉丝能够在积分舍网络中感应到它的存在,相矛盾。 能够感应,说明对方至少是和莉莉丝同一级别的强人工智能;而判断为中立性,则说明对方的智能发展程度没有达到所谓的“强”。当然,乌韦身为莉莉丝的缔造者之一,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那难道是有谁想要误导我们?”乌韦首先思考的是,对方对斯坎迪拿安危的影响程度。 “不,还有一种可能。”而莉莉丝所想的,却是那个未知者对于他们两个未来的影响,“它的制造者,用的是远超出我认知理解的技术。” 另外一方面,nzu航天局为了进一步了解趋同界限的奥秘,成立了10个专项宇航小组,而宣然星舰小队则是专项小组中的执行核心力。特别行动军与执行军,共计有100架大型星舰,每个小组负责领导10架星舰,秩序井然。整个执行军被拟定命名为:nzu第二宇航舰队。 具体的审批还在nzu会议中,就差最后一步。 “那么答案其实已经很明确了,既然这是一场属于我们纽纱星人共同的战役,那么,应该没有人会反对吧。”对于nzu第二宇航舰队的建立,其实也是几个大国在台面上发声。斯坎迪拿,邻里林,罗丹国,欧尔列加。至于其他国家都是几大巨头的附属品。 而这场政治会议,本该顺利的局面,在投票阶段,落到邻里林代表:苏亚雷斯达尔头上时,他选择了沉默。 身为nzu核心国,同时也是nzu精神领袖,达尔的态度呈现出了许多东西。纽纱星人所进阶的一点就是,不再需要谎言来为自己遮羞。也不再需要仇恨,来使自己退后。 整场会议的主持人和罗丹国代表,一起询问了达尔的态度:“领袖阁下,您还有什么顾虑吗?其实作为一个坐在这里的成熟人,尤其是在对邻里林的光锥技术,深有体会之后,我们之间其实已经不需要再躲躲藏藏的了。” 后半句,是出于罗丹国领袖,蕴先生的考量。 他是一位勇士,一位知晓自己肩上所负责任的勇士,在达尔认真回答他真相之前,蕴不会停止询问:“在邻里林突然攻下前nzu总部的那一刻,舆论四起。很多人都变得不信任nzu,各种猜测众说纷纭......” 有的人说,水星选中了邻里林作为代言人,让他们肃清纽纱星,并按照水星文明的秩序进行重组。也有人说,是邻里林是和水星达成了某种协议关系,两者为了实现星际侵略而狼狈为奸...... 两者的差异无非就是,对方与我们之间技术的差距问题;其实这毫无意义,但是蕴想要知道的是一个真相,他认为分散在这颗星球上的,来自于不同国籍,不同民族的人们,都在等着一个共同的真相。 “达尔先生,你或者是邻里林,究竟有没有得到水星人的技术?”蕴想知道,他们nzu的领袖,究竟还背负着怎样的身份,算是文明和族群的背叛者? 也许不算吧,毕竟现今的纽纱星依旧没能摆脱“国籍”的界限,文明之间的裂隙依然存在;没能够完成统一,自然也就不能要求一致。蕴所知道的是,现在的邻里林凭借着骇人听闻的执行能力,以及未知的光锥技术,已经达到了左右这颗星球上,任意一个国家生死的地步。 就在一同进步的时光里,邻里林暗自超越了其他国家,而其他国家对此却一无所知;这不得不令人唏嘘,是否是更高文明的某种馈赠。或许身为偏向军事化的罗丹国领导,心里有着这样的偏向吧。蕴宁愿相信自己是输给了水星人,也不愿意相信,他们的国家是输给了这个快速的时代。 如他所描述,会场内的每一个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达尔的回复。如果他承认,至少人们清楚了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敌人;如果他否认,那么更多的人其实是在此时,希望的是,这位邻里林的领袖,能够担起整个星球的重任,无论他是因为机缘巧合,抑或凭借野心权力走上的这个位置。 每一个人都焦急的等待着领袖先生的答复...... “如果说技术的话,水星文明的技术其实早已根植于我们的世界了。而受用者,并非是我个人,也不是邻里林。”达尔给出的答案,却是令大多数人所没有料到的。 唯一一位,斯坎迪拿国王,洛普斯海泽。他于自己的位置正襟危坐,一言不发的审视着达尔对真相的传播。这一切即将从达尔的嘴里传出,那些陈年往事,也勾动着海泽的心弦。在这场神秘与世俗交织的人间戏剧中,所有人几乎都变成了这场戏剧中的角色;无论愿意,还是被迫。 “那是什么意思?难道光锥技术,不是你们通过和水星人接触之后,他们传授给你们的吗?”欧尔列加是个喜欢用自己的价值观念绑架他人的国度,即这个时代里的强权政治。尴尬的是这位几百年前在机甲时代中,也算一方英豪的国家,科技上已经无法拿出什么健硕了。 甚至现在这个参加nzu联合会议的欧尔列加代表,都是一个达尔所不认识的人;虽然不认识,但是达尔可以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来自上流人那种对于自身价值观念的骄傲”。 “我能够说的是,光锥计划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外星人对我们进行过任何理论技术上的指导。邻里林的成就是在战争中,拿人命和钢铁换来的。而你们满脑子却还想的是,我们如何与水星人勾结?呵呵。”这句话,是站在国际的立场上,对机甲时代一些旧恩怨的彻底清算。 现在的达尔有这个资格,因为他们,邻里林,是依靠自己的努力,从和平的表面上,挣得了自己的一切。机甲时代的新仇旧恨,在光锥扫过nzu总部大楼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所以,你对人类失望了?”一个怅然的声音从席上散开,海泽知道一旦秘密散开,那么自己所坚守的那份,也保不住;于是他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是对秘密的坚持,还是对秘密的分享,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那是另外一件事情,洛普斯国王。”达尔的语气中,带有对传统皇室的轻蔑;可能在他眼中,斯坎迪拿这唯一一个君主尚存的国家,才是最令他失望的吧。达尔的中心,却并没有继续停留在个人上,“现在对于nzu最重要的——同时也是在座各位最关心的,应该是nzu第二宇航舰队的建立批准吧。” 达尔将话题移回了最初简单的决议,并不是想要掩藏自己的立场,他的立场从来都是没什么好掩藏的:“我可以批准一切符合《nzu宪政》的决议,不过,我个人的建议是,这一切,并没有意义。” “那么你说,什么才具有意义?”蕴学会了像达尔一样去思考,去试图探索他背后的力量。如果说达尔所说的无意义是出于对技术上的巨大差距,那么蕴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个差距有多大。 “光锥技术,不是邻里林人自己所创造出的吗?难道对于水星人,也只是儿戏?”如荧火比之曜日?蕴,觉得达尔似乎还藏了些什么,“你难道见过水星人的技术么?”如非亲眼所见,是不会有达尔这种巨大的失落感的。 而达尔所说的没有意义,光凭自身去用口头讲述一个故事,所达到的效果并不生动;他决定让纽纱星人亲自去见证,让他们亲自去评价自己正在做的反抗,究竟有没有意义:“这几天的原议案中不是还有一项,关于星舰小队探测夕月的提议吗?” 这项提议正是赛力斯向自己提过的,为此,这个在政坛和军界,与自己刚了一辈子的男人,头一回正儿八经的向自己低头了。 “现在就开始准备吧,目前所有的光锥机甲的调用权,都交给那位叫做宣然的卫士吧,他会知道该如何行动的。”达尔在nzu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只有他自身留给自己的任务,“到时候,你们也会见识到,所谓的‘差距’了。” 于是nzu第二宇航舰队的合法手续便成功建立起来,完善的制度保障,令这支军队前所未有的饱满。试想一下,没有任何阻扰的军队,如同一直被释放的猛虎,奔向满是猎物的山林。 达尔口中的‘差距’暗示了某种与外星文明的联系,但是他不愿意讲出,也没有人会逼迫他去回答,因为谁才是目前被逼迫的一方,这一点出席nzu会议的政治首脑们还是分得清的。 时间来到一周以后,经过简略的战时调整,nzu第二宇航舰队很快便进入了全副武装的正式状态。而登月之前,从近月空间站上传来了令人唏嘘的消息。宣然身为星舰小队领队,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 “422号空间站观测到夕月表面呈现出异常的光学反应。”这种肉眼可见的光点,即使是再落后的仪器也能够及时观测并反映回来。这对于空间站上的观测人员而言,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冷静,直接报告结果。”宣然对于空间站上的观测员进行了直接指挥。 “这意味着夕月表面可能存在人为的着陆现象,并且是突然出现,绕过了我们设置在阿缪斯星系内的所有空间站和探测器。”光是这一点,就能够听出几份玄学的成分出来,“我们现在在夕月上并没有任何常驻的军事力量,对于这个目标如何处理请指示。” 观测员所说的设置在阿缪斯星系中的空间站,共计有约五十来座,每一座都相当于一座小型城市的面积,或者更广。这些空间站是纽纱星人引以为傲的太空壁垒,是文明向宇宙播撒出的种子。是除了母星之外,纽纱星文明替自己所构建出的第二之壤。 在曾经科技不够发达的时期,这些空间站的存在,还只是区区骨架;仅仅用来作为国与国之间比拼综合国力的幼稚工具,而今成熟的技术,令它们都被收归nzu的旗下。第二之壤,这个名字,或许今天真的要发挥点作用了。 在纽纱星的技术支持下,并不能在夕月的地表建立起空间站,因为它巨大的星球引力和复杂的其他星球属性,令建造工程无一成功;月球的表面现在还有很多金属和矿物材料,默默地躺在细腻的月沙上。是的,有人尝试过,但是没有成功。而以分舍技术进行改造的宇航服和新型推进系统,已经能让纽纱星人在夕月的表面停留至少三分钟。 “用星际观测系统能够目测到夕月表面的环境吗?”宣然想要来一场现场直播,而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星舰小队的战斗成员,几乎都已经到达了近月空间站。宣然此时的判断,可能决定着队友们的生死。 “能是能,可是我们不敢......”观测员的原因也不明而已,“如果对方能突然出现在夕月上,那我们的观测系统一旦向月表进行投射,很有可能会被瞬间反侦察到。”而为之一旦被锁定,就不由得令人联想到一些恐怖的事情。 是的,面对拥有未知技术的对手,弱小的人都会展现出畏惧,这很正常。 “怕什么,星舰小队成员已经降临在空间站上,一旦受到攻击,他们会负责在太空中的作战保护空间站的。”宣然不知道,这个安慰欺骗的自己还是在欺骗这个观测员,“没什么好怕的,人类必须踏出第一步,立刻执行我的命令,启动观测系统。” 卫士是个令人钦佩的职业,因为有的时候,卫士为了守卫某些东西,而不得不放弃一些自己所不愿意放弃的东西。有时候是,自己的生命。 就在此时,远在天边的空间站操作员颤抖着双手,而他的旁边站着的是星舰小队的成员。威尔,士,尤娜。他们的宇航服上刻有nzu的标记,有nzu的旗帜和nzu航天局的徽标;他们代表的是整个碧绿星球,那个观测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也有相同的标志...... 他知道,他们将同舟共进:“是!” 422号空间站光影捕捉系统启动。 而此时此刻,在那个沉重的洁白卫星上,深沉细碎的灰白沙硕铺满整个夕月,镜头之下是一个没有携带任何供氧设备和仪器的生物,他的外表拥有类似人形的框架,但和纽纱星人的外表相差甚远。他的表面是没有见过的色泽,有点接近于泥土,又好像有些深褐;体表看上去十分坚硬,细胞排列如同矿石机械那些死物一般。就是这样一个生物,将视线对准了空间站观测系统的微光显示仪上。 “他,他看见我们了!远隔着几万里的距离,仅凭一双生物的眼睛!他看见我们了!”没错,那个胆小的操作员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惊恐,所以才不想由他来执行这个命令,他不想在星舰小队的面前丢人。 但是,士却并不觉得这个操作员从座位上摔下来的举动有多丢人,这只是一个人会有的害怕而已。是的,而士只不过是恰好已经不害怕了而已。 “别慌张,他不是用生物的眼睛在看这里,只是他们的技术更成熟,已经能够观测到我们的技术,仅此而已。”士将那位受惊的操作员扶到一旁,他的少见好心,引起了尤娜的一瞥。 而接替了操作员的位置之后,星舰小队的成员们继续着观测夕月表面的行动,在得到宣然进一步行动的指令之前。 而那个他们所观测到的怪物,正是来自水星的徘徊。 徘徊将视线从对空间站的注视上转移向他的面前,就在此时,夕月之上凭空又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在背后对苏亚雷斯达尔下达着回收五边形装甲命令的神秘人,拉长的斗篷和头发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容。 而这两个人之间的见面,似乎是事先安排好的。对于徘徊而言,这个人的身份并不是未知数:“郝天考察员,您对纽纱星为期三百年的考察时间已经接近尾声了,对此液态所的意见是请你回到组织内部,对‘决议’进行最终裁定。” “再等等,我应该说过,我在进行一项试验。而且元素结晶还在这颗星球上面,你应该没忘记这意味着什么吧。”这个被徘徊称之为郝天的人,似乎和水星文明之间存在着更为直接的利益关系。 他所讲述的一切都是来自于多年之前的液态所决定,这些决定,是徘徊所不想违背的。但是另一方面,徘徊对郝天的种种行为感到十分的额不理解。 首先是那些利用“先进仪器”正在转播自己和郝天的画面的纽纱星人,徘徊的确意识到了他们的行动,就像纽纱星人的积分舍网络能够瞬间获取赤程使用的电脑信息一样。徘徊也能轻松地攻破积分舍网络最核心的部分,而建立在这层技术之上的一切应用,在徘徊的面前,都是透明的。 “你让他们看到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吗?”徘徊就直截了当的问了,因为在技术层面的事情,他和郝天不需要有所隐瞒,徘徊尝试着用脊椎动物的思维去考量郝天的想法,“难道是你对纽纱星人产生了怜悯的心情吗?这没什么可隐瞒的,郝天考察员,液态所会尊重你的意见。我们不是野蛮的文明,您应该是最清楚这一点的人。” “我知道。”郝天希望自己真的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怜悯在我的内心只能占到很小的一部分,身为强人工智能的你应该也有我的记录吧。那你就应该知道,暗星人是怎样无情的生命体。” “不,您和您的弟弟郝心先生,是我见过的上千种文明中,能够称得上善良的人。是的,你们能够被称之为人。”徘徊的语言体系中,这是对郝天真心实意的夸奖。虽然这可能牵扯到另一个名为暗星的未知文明上...... “所以您的决定是?”徘徊想让郝天先回到水星,然后商议的事情,就交回到液态所上面;不过现在正在进行着某种实验的郝天,很显然还不想这么快收手。他的坚持究竟是因为仁慈,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没有人说得准。 唯有一点是明确的,郝天对徘徊的回答:“你先回去吧,替我向我的弟弟和吴数问好。” 既然这是郝天的决定,那么徘徊也不再劝阻;不过身为一个自认为善良的水星人,徘徊还是出于个人层面,最后劝诫了郝天:“我会回去的,希望您不要在鹿的世界呆久了,就变得像鹿一样迟钝了。您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对一个族群的拯救,而是对一个高尚文明的奚落,对您故乡的奚落。就为了一群,好看的,原始的鹿?他们甚至分不清楚真正的善恶,先生。” “去吧,谢谢你,徘徊。”郝天已经率先消失在了洁白的月沙之中,稀疏的颗颗微粒上留下了几只脚印,但是很快就被吹来的一阵飓风给重新淹没;顺着他的意愿,徘徊也相继消失在那阵大风之中。 空间站的观测系统只能捕捉到光影,不能获取声音;但是也能够判断个大概,大概就是,这的确是一场属于某些人之间的,高端游戏。 呵呵呵,哈哈哈! 章62 欠你一张发票 叶娜镇的风景不算美,但是物价却贵得很,在这里的人看来,有一件举足轻重的事情,就是赚钱。赚钱,还是赚钱。 赤程看似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目光清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繁忙的人群虽然充斥着高等国家所没有的灰尘,好歹也是个劳动致富的地方,赤程的内心对于劳动人民并不排斥,并有着几份敬意。 唯一不同,可能是环境的画风有所转变吧。 木及刃一号传来响动,赤程远离人群接通了和亚杰尔的通讯:“嗯,我已经到了......谢谢你提供的旅游经费,暴风。我会还给你的,如果,我在这里待的长久的话......”狭窄的大街两旁摆满了设置摊位的老人,多是贩卖蔬菜的,自种经营,便宜叫卖。叫卖声综合起来,有些影响赤程的听力。 “玩耍就好好的玩耍,去你想去的地方,吃想吃的东西。”亚杰尔像一个慷慨的大哥一样关心赤程,可惜的是,赤程没有大哥。 他补充说道:“见想见的人。” “......你遇见谁了吗?”亚杰尔突然脑筋一转,收回话题,“没事,就按你说的去做吧,我会在斯坎迪拿等着你。” 简略的通讯就此结束,赤程走进了一家食店,这里是自己印象中接近蓝白星的模样,但是这么说其实不够准确。 即使是在蓝白星上,也依然有地板和墙壁都亮的发光的餐厅,有身穿正式服装进出的绅士女士;这里只是接近赤程故乡的颜色罢了,接近那个自己所生活的现实。 “一碗面条。”赤程简述着自己的要求,至于加什么佐料,搭配什么,其实他并不是很在意,他是一个简单的人,要求的只有最基础的油和盐,没有其他繁华的需求。 而餐馆里帮忙煮面的小伙计,是一个相貌平常的年轻人。所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真实的笑容:“你的面好了,小朋友。” 并且再次这么称呼赤程。 他的名字是袁杯,这家小店老板的儿子。这是个非常中式的名字。搭配上的是一个乐观的灵魂:“怎么了,小朋友,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啊,和朋友吵架了吗?”比起被叫小朋友,赤程还是觉得,他对于自己的提问更加有趣。外貌是会给人第一印象的,但是心情这种主观产物,袁杯是怎么判断的呢?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开心?”赤程几乎已经忘记了孩子气的讲话方式是怎样的,但是这样也好,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日子,总是愉悦一些的。 “因为你邹着眉头,一副表情凝重的样子。”袁杯希望通过自己的嬉皮笑脸来同化赤程,显然这个小孩子没有别的小孩子那样敏感,容易被一个鬼脸或者一句玩笑给打动。 他坚硬得像石头,不过应不是一块无理的石头,也不会见到谁都会想要往别人的额头上砸一个大包。赤程没有否认袁杯对他的判断,但是也没有在嘴上承认,他只是像朋友一样的和袁杯交流了起来。一边吃着微热柔软的面条,一边和他交流着。 “在我的家乡,老板不会和客人主动交流这些,以免自找麻烦。”赤程对于这位小哥煮的普通面条很满意,“我很好奇,你不怕客人找麻烦吗?” “怎么会呢,只要心怀着善意,就没有那么多的坏事找上门来。毕竟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嘛。”袁杯因为做面感到快乐,而赤程则是因为吃面而感到快乐,这就是一种奇妙的缘分。一种相互需要的关系。 赤程不好去评判,袁杯的说法是对还是错,他不能像袁杯那样坚定地得到这个世界上好人和坏人之间的比例;但是赤程却觉得,这个世界上,存在像袁杯这样的人,好像也是一种幸运。在相信别人是好人的时候,他也已经是个好人了。赤程觉得,和这样的人交流,语言可以不用那么锋芒。 “是吗。”面条的感觉不辣但是非常有味道,这是赤程之前拜托过的,不放辣椒,“这个镇上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比如奇奇怪怪的怪物之类的。” “这个嘛,倒是没听说过。你要找的话,可以去游乐园的鬼屋里面找,据说新来的戏剧团也在里面工作,道具据说挺丰富的。”袁杯理解的怪物,与赤程所说的怪物根本不是同一个怪物。但从赤程的言语中,袁杯其实已经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呵呵。” 赤程奇怪的看着他,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让赤程捉摸不透,可能因为他是陌生人的缘故吧:“你笑什么?” “总感觉,你像个大人一样呢,小朋友。”袁杯的感觉,在某方面上很准确,以前的袁杯总是将大人和小孩相提并论,但当他也成为了一名,有所承担的大人之后才明白了,孩子在很多时候的思维是那么的不成熟;而大人之所以为大人,其实对于孩子的内心想法,已经了然于胸,这就是真正的大人,没有袁杯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而这个红发少年的出现,令袁杯那小小的内心,重新萌发了一点点对小孩的期待。一个可以做出很明智选择,和成熟思想的小孩也是存在的。 袁杯不知道赤程经历过什么,但是他们两人一见如故,这一点在两人的言语中已经能够相互体会到。 这是一个没有怪物的地方,自然也不需要对付怪物的英雄;然而也只有这里最接近自己的故乡,赤程觉得有点矛盾,将自己的内心想法全部告诉了袁杯,这个他刚认识的人。 有一种人在面对陌生人时,能够表现出自信,因为他们之间看似深刻于深情的交流,都会以一句再见而告终;赤程可能就是这一类人。 “你有看过那种老套的英雄故事吗?”赤程觉得自己就是身处其中的一员,但是他却不觉得自己能够胜任英雄一称。赤程的语气中充满着对前路的焦虑,同时身体又呈现出懒散的姿态,像是对这一切都已经厌倦了一样:“英雄出现,不停的打败各式各样的坏人;偶尔出现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物,掀起一点剧情的波澜,这样就算是精彩了。再然后,就会出现,猜得到或者猜不到的结局。” 如果猜到结局了,会因为猜到而无趣;即使没有猜到结局,赤程的内心对“欧亨利式结尾”也已经厌烦。一切对他而言,正在逐渐丧失兴趣。 “老套,新套的我觉得倒不是那么重要。”而袁杯和赤程的差别就在于,他的思维更简单,他是一个直率的人,“能够看电视,本来不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吗?” 店前摇挂的风铃在门口处吹拂而来的一阵清风中,如枝叶对撞,不停的叮铃。赤程面前的碗里,搁置着浅浅的一层红油,即使面屑都被消磨了干净。抹嘴整理了仪表之后的赤程,打算结账:“帮忙换点零钱吧。” 由于金融账户的特殊性,并不能寄托在木及刃一号上,亚杰尔怕赤程直接带现金会有些麻烦,就给了他一个落后的硬件存储器,同样是用来支付的实体,有点类似于银行卡,但是厚重程度比银行卡要大,这令赤程对纽纱星人的制造审美又不是很理解了。 赤程兑换了一千元整的现金,按理来说超过两百元的业务都是要进行开票处理的,为了保证稍微巨大的欠款能够有迹可循:“你的发票,小朋友。” “先欠着吧。”赤程的说辞有些趣味性,听说欠钱的,没听说过欠发票的。 “哦?”袁杯也表示不理解赤程的意味。 他自以为是的解释道:“其实只是存放在你这里一样东西,留下个寓意;说不定因为它的存在,我们还会再见呢。” 这种说法袁杯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当他收起发票的时候,还对赤程补充了一句:“只要乐意,你随时可以再来这里吃面。”这个人的脸上总是一副自然的笑容。赤程来到这里,已经见识过两种笑容了。 一种是令他感到心动的属于异性的笑容,而另一种是,令他感到和谐与温情,被关心的陌生人笑容。或许不是袁杯签欠了赤程一张发票,而是赤程选择在心里为“他们”免费买一次单。 “承寺会长,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激进了?要是上面的人追责下来,那处罚......”企业和银行之间的利益,牵扯着很多人的生活。而大公司经营着许多人的工作,变相掌握了许多人的命运。 赤程所找上门的,仅仅是距离叶娜城区的一位优秀企业先生。 “这不是我们制定的规则,我们只是为了生活想要成为人物而已,你觉得那个人物想要弄出些名堂,不需要点手段吗?”这位名叫承寺的人是一家企业的会长,而他和银行高层之间的谈判,已经进入到了价码的最终阶段,“包括你,其实不是怕被处罚,而是怕我给的分红不到位而已。” “说得好啊,承寺老板。”而赤程则以三角形装甲神出鬼没的速度突然出现在了俩人所处的十八楼层的办公地点。这令良心企业家如同活见鬼般惊慌失措,以为是银行高层连同卫士厅的人给自己下了套。 但仔细一想,尤娜森米的卫士什么时候装备得起这么高档的人形装甲了? “你究竟是谁?你不是卫士?”身为一家不算太大的企业管理者,承寺并没有见过太大的市面,但是还不至于像那个银行高层一样,忙着从十八楼一声不响的跳下去。 “你很疑惑,那么就让我们好好聊聊吧,用我的方式。”元素装甲既是为了掩饰身份,也是为了让赤程显得有力量,“一号,把你查到的有关这位先生的资料再和我分享一边如何。” 于是,木及刃一号开始了朗读:承寺,普通程序员出身,本职是电脑底层程序开发。在创立了**企业之后的十余年,企业名声内突飞猛进。企业控股涉及领域包含建筑业与中低端生活用品制造业,大小商业纠纷发生过30次,拖欠员工工资最终草草了事,暗中派人雇佣杀手共杀害了基层职员10人,他们的性命身份,以及出事地点分别是...... “好了,足够了。”赤程并不像承寺那么聪明,他只能决定自己眼前的东西,他向一号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而一号帮他找到了对象。 可是当一号将承寺的这些罪行都爆出来时,承寺反而不害怕了。不仅不怕,他的内心还充满了勇气,甚至对赤程的身份有了“明确”的猜测:“呵,你是邻里林人,对,那群家伙最喜欢玩这种英雄游戏了。表面上自己是惩恶扬善的大英雄,可实际上呢?谁又真的管过这个国家的死活?啊,你想杀了我吗?啊?那你来拯救尤娜森米吗?” 承寺对于赤程先一顿怒火相冲,然后睁大了眼睛,直视他光鲜的白色装甲。 赤程听到这里时,感到非常的奇怪,可能是从前的邻里林人仰仗着自己成熟的技术,对尤娜森米做过什么吧。但那和赤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无关。 “我为什么要杀你?我有说过吗?”赤程甚至开头的话语都是比较温和的,虽然突然出现这件事情,营造出了的效果有些恐怖就是了。 “可是......那个杰森,他都跳下去了!肯定摔死了!”承寺气愤的指着旁边张开的窗口,“就在我的公司楼下!” “又不是我把他推下去的。”赤程甚至一句话都没和那位银行职员交流上,他只能说是死于自己的胆小。回归到正题,赤程讲述了自己的目的。他不是为了玩什么英雄游戏,他只是想要和想承寺这样的成功人士交流一下心得。 “其实我还挺佩服你的,能够在这样的社会里混得出人头地。”赤程生活在和尤娜森米差不多的社会环境里,那里能够出名的人并不多;也有出名一两天,然后挣够一辈子钱的人。 不过像承寺这样的,估计要走一条比较艰难的道路吧。 但是只要赤程没有称他为“先生”,就表示赤程的内心对于他并没有尊敬,没有发自内心的尊敬感,一点也没有。 “我只是想请问你一些问题,如果有一天,你被抓了,你会后悔吗?”赤程只接触过普通的人,并不知道这些大人物的心理活动。 “不会。”承寺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从这个社会学到的东西是弱肉强食,爱是有偏见的爱,平等是有偏见的平等。既然领导者制定的规则是这样,凭什么我不能成为规则的受益者?我也无时无刻不在努力啊。” 这不是赤程的社会,但是赤程能够感觉到一点,真实。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国家为什么会落后成这样。有钱的人所想的只是怎么巩固自己的金钱,对内索取,而不对外发展。” “你知道什么!你们这些在高贵天堂里出生的人到底了解我们什么!”企业家先生打断了赤程的问询,他不认为自己会在这副装甲下幸免,但是越是如此,承寺的内心越是坚定,不是赤程请教他问题,而是赤程成为了他的出气筒。 这个黑心企业家不顾一切的在装甲面前怒吼着:“你们永远都是一副在外或在上的领导和看客模样!一边叫我们拿出成绩,一边让我们手段高尚!一边嘴上喊着实事求是,暗地里做着人情世故!呸!我****!” 至于接下来,就是一些极为粗俗的话语,赤程从他的身上感受到的是明显的愤怒,无法遏制的愤怒。在听完了一整套的愤怒宣言之后,赤程选择了离开。 对于黑心企业家,赤程一开始也没打算取他们性命,因为这其中的复杂关系会令赤程卷到一桩又一桩事情当中。在一个人的角落中,一号对赤程提问:“你其实是想杀掉这个社会中的坏人,来维护那些好人的权力吧。” 赤程望了这个铁块一眼。 她继续说明:“但是承寺的话,让你感觉到了这个社会的坏人也不是那么浩好当的,所以你犹豫了。” “你的额思维还真是危险啊。”而赤程对这个不知道是谁,以何种方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号表示无奈。他们之间的交流,果然还是不能像人与人之间那么直接,至少赤程希望一号的表现不要像个人工智障一样,曲解自己的意思。 赤程唯有对这件事,面不改色:“我可从来没杀过人。” “因为你还是个小孩子?”一号戏谑着,最近她确实话变得多了。 “这和年龄无关,这是选择的问题。”赤程已经具备了做这种选择的初级性因素,他的思维已经成熟,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那那些坏人由谁来处理,你相信法律和这个领导阶层的公正吗?”一号再次试探着赤程的内心。 但是不用试探,赤程的想法都是一样的:“法律?领导?我和这个世界有什么关系吗?要说有,也不会是像个把玩者一样,去琢磨他们的秩序。没有兴趣。”其实赤程想说的是,没有这个权力。但为了不在一号面前示弱,他将权力改成了兴趣。 一号沉默了,赤程的想法果然和自己不太一致。无论是人和人之间,还是人和人工智能之间,说白了两个具有独立思考意志的个体,想要打成某种意见的一致,都需要磨合。 赤程喜欢做的事去猜透别人的思想,而一号则是想要知道赤程的思想,在这一点上,他们两个还真是最佳搭档呢。 “不杀他,也不举报他,为什么还要去见他?”一号真不知道赤程的所作所为究竟得到了什么。 而赤程也不希求一号能够理解他,但是如果有一天他们之间能够相互理解的话,赤程一定已经和一号建立起默契了吧。 为了那一天的到来,以及可能存在的好处,赤程还是分享了自己的心得:“因为这里对我来说,就像一个身临其境的游戏一样啊。这么真实的游戏体验,你能明白这其中的快乐吗?” “不能理解。”或许这就是生物和人工智能之间的差异吧,“那你还要继续找这么的乐趣吗?” “这可不光是在找乐趣,我还在做更重要的事情呢,一号。我在尽可能的加深自己的情绪,让我自己充满干劲。”为此赤程才来到尤娜森米,但是这不仅仅是唯一的目的,赤程对这场令他感到欣喜的外星之旅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那就是他要尽可能的留下自己的痕迹,在这个他认为是最美丽的星球上。 “一号,你的制造者应该知道我究竟是谁吧。”对情感收集的差不多的赤程,终于也开始了对一号的探索,“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是什么?试是谁的杰作?” “不能理解。”一号装着人工智障的语气,妄图蒙混过关,“但是我知道,我是你的杰作。” 章63 空间技术 “就目前所掌握的图像来看,对方能够做到远程的空间传送技术,这个距离是多远,具体我们还没有概念;而他们的技术又是依靠什么实现的,我们也不清楚。”以近月空间站上的士为首,小队成员和远在nzu总部的宣然进行了战略情报分析和交流。 此时,灵堡有意识的发言了:“说起空间技术,我们目前也并不是一点成就都没有。比如说,光锥机甲。” “你是说光锥机甲在和驾驶员适配时,会持续出现的空间传送现象?”宣然很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但是那短短三秒之余的传送时间,所起的伤害并不大。 “我将它出现时所产生的空间质变称之为:元素领域。”很明显这个元素领域,便是光锥机甲和元素装甲都拥有的那个,神秘空间。 只不过光锥机甲是纯粹的邻里林造物,而元素装甲的真正制作者,已经逐渐要浮出水面了。事件发展到这个阶段,就像一张在火焰中拖着一滴水的薄纸;不是水分跌入真相的火海,就是真相被现实的火焰蒸干。然后用残破不堪的蒸汽的形式,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虽然实际可能有些不对,但我还是想问。”在这时候,和自己曾经的老师成为战友的威尔也终于可以大胆的说出自己的观点来,“元素装甲难道不是斯坎迪拿政治争斗中的产物吗?” 光锥基地中几乎接近计划本源深的人,都会在潜意识中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元素装甲的外来性。虽然在理论上这是不可能的,但,元素装甲的确呈现出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力量,这种力量是要比邻里林在暗地里研制出光锥这种致命武器更深度的。这已经不仅仅是“跨时代”的发明了。 甚至,灵堡从接触到元素结晶本体的那一刻起,或许就明白了什么,但是他一直什么也没说。现在的他,面对着数以万计的纽纱星人的未来,面对着整个航天局和星舰小队,以及正身处在遥远星河之中的学生,灵堡觉得自己的隐瞒是时候该结束了。 对于他而言,灵堡自从悲伤这个秘密开始,就没什么罪恶感,这一点也只有他这种类型的科学家能够做到:“威尔,你还记得朴素元素结晶的激化理论吧。”灵堡用一个陈年课题,向通讯仪上,威尔的身影解释这个长篇大论。 怎么可能会忘记,在那个暗无天日卫生条件还极差的偏僻工厂实验室内的日子,从大学毕业开始一直到实验事故与教授分道扬镳的那天,威尔逃离了自己的实验,直到现在,他成为了一个星舰小队的探索者。 灰暗的记忆一点点浮上心头,但是已经获得名望的威尔,不会再被那些过往给左右,他浅浅的回到:“那不就是教授你研究了将近十多年的东西吗?” 那也是威尔和曾经几个学生的青春,艾泽,凯伦月,还有带领他们的灵堡教授。那个时候的威尔觉得,灵堡就是这个世界上无人可比的天才。虽然不明白自己是受谁之托,不明白这份研究结果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对于那一份份实实在在掂量在手里的结果报告,前所未见的算式和数据,超越认知和理解的变化反应,威尔沉溺其中。 那是他们的青春,灰暗而光鲜的青春,威尔永远不可能忘记。 “我们所研究的是某个军事武器,最终会被运用到斯坎迪拿的派系斗争中,你曾经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对吧。”曾经的灵堡或许在无意识中,给他所带领的学生们造成过这样的认识。因为他是一个不会沟通的人,能够和他沟通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 那个来自异乡的木及赤程。 灵堡的双目直视巨大的微光显示仪,双手衬托在桌案上:“那么现在我告诉你,并不是这样的。我是在知道元素结晶的真相的情况下才接受这项研究工程的。如你所知,这个结晶的数据很异常,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什么自然界的产物,元素结晶本身就是一个人为的科技造物。” 灵堡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暗示了朴素元素结晶的来历,身为现目阶段的纽纱,还无法制造出那种拥有离奇物理性质的产物。 “你是说......”或许这已经是威尔潜意识中知道的事情了,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怀疑过,怀疑过自己的老师会隐瞒自己去做什么不利于他们学生的额事情。 不,对于曾经的威尔来说,即使知道这份结晶真正的来历,相比还是会留在灵堡的身边,陪他一起见证激化理论的成果吧。是在那实验室中的漫长岁月改变了他,改变了他的内心。从一个单纯的科研者,变成了一个渴望获得名望的人。 “啊,你一直觉得朴素元素结晶激化理论是我的集大成制作吧。毕竟我们一起工作的时间只有几年多,而这个元素结晶却是我从大学时间就开始研究的东西了。”在灵堡的印象中,他也好像接受了元素装甲时出于自己之手这个概念。但事实,并非如此。 灵堡的语气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变化,一点也不紧张,一点也没羞愧:“但你知道这个成果的实质是什么吗?”灵堡语重心长的说着自己一直以来放在内心的纠结,是的,他从很久之前就已经知晓了,在这个宇宙之中的某个地方的还存在着某个科技碾压他们纽纱星人的存在。 灵堡不想赤程那样会去好奇一个外星种族的文化和生活方式,更不用提为之感到感动什么的。灵堡只是在自己的理性认知中了解到了,有这样一个无名氏文明的存在,自己和他们唯一的联系就是元素结晶。这个结晶陪伴了自己的大半生,从自己的青年时期,到中年时期,再到如今的半百之际。这个结晶带给自己的喜悦和压迫,最终什么也没剩下。 “三角形装甲的全部零部件,装甲系统,以及存放在那么一块小小的元素结晶中......这些全部都是由外星技术所完成的,元素结晶已经是一个完整的装甲驱动核了。而我耗费了大半生研究的激化理论,其实只是获得一个小小的许可而已。”灵堡看见,威尔的脸上表情已经产生了些许变化,可能在他的印象中,灵堡虽然是个不太善与女士交流的人,但与自己的学生却是极为交心的。 可是如今的他所描述出的元素结晶的研究,却像是一个威尔完全陌生的东西。不仅仅是这个结晶,甚至威尔觉得灵堡在讲述这些话的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一个与自己记忆中完全相悖的灵堡优希。 他的样子像一个权者,一个热衷于政治游戏和人心计算的角逐者,虽然这没什么不好就是。 “所以我们所做的,只是让人可以使用装甲的初级实验?”在那个太空站中,气氛变得很寂静,没有人说话;士和尤娜不认为现在的威尔会因为曾经的一点点背叛而落泪,但是他们同样也猜不到威尔现在的心情。 “虽然事件重点并不在这儿,但是你的总结也......”灵堡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自以为是,还是说他是为了让威尔对自己产生憎恨感,才故意表现出这副语气,这份姿态的。 “不,事件重点就在这里。教授,艾泽的死亡和我们的牺牲没有得到你的真相,你的内心虽然同样是对于未知事物的探索欲,但是对于我们却隐瞒了很多。”威尔陈述着自己所失去的青春,“你对元素结晶其实很了解,应该也得到了资助,但是依旧在破旧落后的实验室里带上那么多年的原因,你没有告诉我们,教授,你还欠我们一个解释!” 或许,只有这个是比名望更加重要的东西,威尔想要知道他们的青春究竟是在为了谁而奋斗着。 “......”当被威尔这样质问时,灵堡变得语塞了。 但威尔却依然不依不饶:“怎么了,你不是无所畏惧吗?灵堡优希,应该对自己所做过的事情——真相也无所畏惧吧,说呀。” “注意自己的情绪,威尔,我们现在的工作可不允许你用这种心态。”士为了威尔能够在太空中更好的驾驶探索者,提醒着他和灵堡之间的谈话重点。 可此时的威尔却因为自己那貌似被戏耍了一通的青春,而气愤不已:“切。”他不说自己很冷静,他也不想在被人以任何形式的教训,获得光锥机甲的意义之一就在于此。 最终还是宣然出面镇住了台面:“好了威尔,你想知道的答案,我会告诉你的。”宣然在威尔的心中是一个负责的人,并且自己已经做出了跟随着他的决定,所以这个男人是自己唯一信服的对象。也只有在接受宣然的命令时,威尔不会觉得这是一种教训。 就这样航天员与地面的画面通讯切换成了十多个太空站的监测画面。 灵堡知道自己在人心这上面永远都不会赶上面前的这个男人,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输给另外一个男人的,而现在的灵堡输给的对象是“宣然”。 “你已经知道我欺骗他们的原因了?”事到如今,灵堡知道,像宣然这种人,只要想要知道,就一定会知道,所以他反而在宣然的面前并不避讳。 “这里是nzu航天局,并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宣然给灵堡留了面子去私下解决这件事情,不用当着这么多检测人员的面,揭露些什么。 但是灵堡却受够了这些天才们的施舍,他真的受够了这种感觉:“你要给我留面子是吗!宣然,但是这样我只会更讨厌你!从前是积分舍,现在是你!我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也不用给我留什么面子了!来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呀,宣然!” “嘭!” 宣然没有进行什么所谓的丑闻揭露,而是用狠狠地一巴掌代替了自己的回答。响亮的声音令灵堡陷入了沉默,宣然就当自己是卖弄一回官威吧。 “回你的房间休息,对于元素领域的报告,以及对相应空间技术的攻克,明天再继续。”宣然作为一个小队的领队发出了命令,见灵堡迟迟不肯行动,宣然补充了自己的原因,“怎么,你想退出星舰小队吗?只有不是我的队员,才不用接受我的命令。” 这句话直接令灵堡的内心受到了震动,他什么也没说,拖着疑惑的步伐走出了观测室。 和宣然相处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他让命令变得非常的亲和;他让这个化合材料所建成的坚固堡垒不仅仅成为了小队,更成为精神寄托。正如灵堡所说的那样,宣然是与人相处的天才,仿佛积分舍是科研上的天才。而灵堡已经输了两次...... 宣然的行为很简单,言语也很干脆。他在意别人的感受,但是用自己的方式处理了人与人之间的矛盾。这就是所谓的先思而后行。 在灵堡的内心,他知道自己所不齿的是什么。就算今天宣然没有揭发他,灵堡也会因为这个秘密的背负而纠结一生,他到底还是做不到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感受,把他人当做工具来使用。 一段闪光的陈年往事,从灵堡的眼中放大…… 一切害得从他最崇拜的那个人开始讲起,整个科学界的传奇,积分舍。积分舍的年龄和灵堡相差不大,甚至说比灵堡还要小上许多,但是在青年阶段两个人所取得的成绩,实在是天差地别。 积分舍从用当时的纳米级实验器材成功的将原子单位捕获到更加微小细致的单位级,并得到了相关粒子单位的精准结构,再被斯坎迪拿科学家协会所证实之后,将这一精细的微观粒子单位,命名为“分舍”。 从而掀起了一场技术更新迭代的狂潮。众多的企业与财团,公司,包括国家都争相利用分舍的精细以及可控性技术,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分舍网,直到后来,被nzu统筹兼顾制定了唯一标准之后,统称为积分舍网络体系。 在这不到十年的短时间内,纽纱星人的世界发生了与以往几乎可谓翻天覆地的变化。 生产活动,社会供给,循环结构。网络生态,国际关系,人文与自然哲学,文学。各个领域都受到了来自这项技术为基础的巨大冲击。机甲时代是一个久远的词汇,他不是指二十或三十年前,也不仅仅指一百到两百年前。 机甲时代,是指以人类学会将机甲这种器物运用于战争中的一种现象。机甲战争才是机甲时代的唯一标志。而积分舍网络是第一个打破机甲时代的新力量。 因为原本的机甲,需要运用的传统电磁波信号,已经完全输给了积分舍通讯。建立在原始电信号与原子单位下的设备,都变成了落后的硬件设备,这种差距是跨时代的;这种差距同时也是,一夜之间诞生的。 纽纱星迎来了他们的新生,如同往身体中注入了全新的血液一般,而积分舍也同样被冠以了传奇之名。 在他被高文迪杀死之前,或者说,在他“自杀”之前,积分舍已经得到了来自于宇宙的礼物,那就是两份元素结晶。其中一份结晶是在一个战乱的国家中,一个军事家希望用其来交换积分舍的先进网络技术的筹码。而另外一份则是,积分舍在一次讲座上,从一个神奇的粉丝那里得到的礼物;那是一个游历各地的流浪旅人,而这装甲据说也是在某个国家的旅途中偶然获得的。 最终巧合的却是,都落到了积分舍的手中。作为一个在科学家协会中长大的人,同时也是这个时代中的天才;积分舍自然是不相信这其中存在什么巧合,于是他开始了自己的计算,并逐步了解到了元素结晶的本质...... 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是,和灵堡如今一样的答案。那两份元素结晶并不是被政界所觊觎才落到了斯坎迪拿的政客们手中,而是积分舍选择了利用人心来放大元素结晶的能力,放大纽纱星人的可能性。 说来好笑,他的分舍技术赐予了纽纱星人先进的生产技术,缓解了国与国之间的资源争夺和文化之争;但是现在却又因为宇宙之中,某个住在旁边的邻居而不得不再次逼迫自身长出野蛮的獠牙。积分舍觉得自己被称为天才的一生,元素结晶降临之际,就已经被抹除了。 “积分舍......”灵堡也是通过自己的调查才确定了这一切是出自积分舍的手笔,积分舍将已经形成的元素结晶之一交给了具有野心,希望染指斯坎迪拿皇室权力的埃斯科父子,埃斯科又用灵堡的好友安木勒斯为傀儡,将结晶交到了灵堡的手中。但终其根本,不过是积分舍在重重人海里,选中了他...... 那是一个机会宝贵的课题讲座,虽然灵堡不是什么奇才没有获得进场听取积分舍演讲的机会,但好在灵堡所在的学校有着不错的牌面,这是中年灵堡值得骄傲的事情之一。后来,听那些进场听讲的同学们说,积分舍其实什么科学原理也没和他们讲,整场三十分钟,他就和同学们聊了三十分钟的天。 虽然学生们什么强力的武器也没有获得,但是,他们和积分舍之间的谈话的确很开心;就好像积分舍只是一位年龄比他们稍微小一岁的同学一样,彼此之间的谈话并没有多少的隔阂。 不过身为未被邀请的粒子研究学中级废材灵堡,也很想去一睹这位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青年天才;明明比自己还要小的年纪,却已经是整个斯坎迪拿最伟大的科学家了。那种好奇心,灵堡已经很久没有再燃起过,因此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见一见积分舍,因为他的内心深深的觉得,自己也具有成为伟大科学家的潜质。但是那些对真正科学没有理解之心的人,是不能够理解自己的科学之魂的。 所以,灵堡想要知道,积分舍能否了解自己的内心,真正的对于科技的敬畏与喜悦之心。 “有什么事吗?同学。” 他们见面的地点校门口,厕所和校园已经被堵满,而大门虽然挤的人是最多的却也是最容易得逞的地方,只要脸皮够厚,就能见到。 而那一次是灵堡人生中最青春的一回,为此他甚至甩飞了五个健硕的男子,挤过了女性围成的人体长城。差一点就扑倒在了积分舍的面前,跪倒在他的脚下了。 那时候,是灵堡距离积分舍最近的一回,也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直接接触。两个有趣的灵魂相互对视,已经在眼神之中明白了对方的思想。而不同的是,灵堡的眼中只有自己,却想要充满仁慈;而积分舍的心里满是他人,却想要残忍。 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瞬间,整个纽纱星对于灵堡而言几乎是永恒静止的。人类祖先与科技革命的先辈,一切属于科学二字的命运与浮华,似乎都凝聚在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上,他的灵魂与思维上。这已经不再是伟大能够形容的存在,而是一个,会令人情不自禁感动的神灵。 这么夸张的言辞,灵堡在见到积分舍的一瞬间全部迸发。可是他却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真正说出的话时结结巴巴的。意识到失态的他,那时候却没有一点丢人的羞愧感。 因为积分舍已经朝他投去了认可的眼光,那不是灵堡的自以为是,他没有在积分舍的面前用言语说清楚一句话,但是他们从相见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相互明白对方的全部心思。 “也许你是对的。”积分舍没有引出任何的话题,就凭空评价着灵堡的某项属性,而灵堡居然感到十分欣喜,他平和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灵堡优希,我的名字!” “我叫积分舍,我记住你了。” 章64 喷子 “一号,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现在的你应该可以做很多事情吧?”赤程已经理解到一号成为强人工智能这件事情,有人在不用和一号进行物理接触的情况下,将她从一个玩具级别的人工智障改造为了技术极致硬核的强人工智能。用赤程常说的一句话,现在的一号真正的制造者就算不是最终boss,肯定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 而赤程对于这种人物,都是抱有“三分起步反派偏向性定义”的。 “那要根据你的野心而言。”一号毫不忌讳的说着。 “吼吼,已经这么不掩饰了吗?”和赤程所期待的稍微有点偏差,但是一号的这种反应反而超出了赤程的预期,“不过这样正好,我是一个喜欢别人给我答案的人,而你现在刚好是一个能够回答我大部分问题的人。”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专业对口吧。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我的反物质利剑为什么会被击碎,那个ii型异变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赤程等待着一号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然而一号的回答方式却是嘲讽式的:“你居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看来你对于硬核的科学根本一窍不通嘛,你也就靠你这一张嘴啦。”然后一号就向赤程解释了真正意义上的反物质。 反物质并不是物质概念,反物质具有狭义和广义上的区分。只有狭义上的反物质才是指利用“反粒子原理创造而成的物质”,而广义上,反物质所代表的是整个“反粒子领域”。 所谓微观粒子可以构成已知宇宙中的大部分事物,大到星球小到砂砾,可以说在科技视野中存在着一种世界观名为“粒子世界观”。而建立在这种世界观上的一切,都是由一种性质的粒子所构成的,那就是正粒子。 至于反粒子,则是与正粒子在能量场上具有完全相反能量的微观粒子,这个相反不是指运动规律或者方向,而是指能量场,即暗物质与暗能量共同构成的宇宙能量场。这个巨大的能量场所蕴含的参数,兼具了多样和强熵变性,因而复杂程度无法估计,一号还不能对能量场的具体规则做出准确定义,不过对其中所蕴含的某一条或者某两条计算方程还是清楚的。 反粒子和正粒子只要在宇宙能量场的背景下对撞就会产生湮灭效果,即两种微小的物质同时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被消灭。 “你的意思是我的三号,根本就不是什么反物质啰。”如果从始至终都只是一把普通的小刀,赤程到还可以理解,但回想制造之初,明明拥有着奇特的空间效果,那又是怎么回事,这一点令赤程感到疑惑。 他看着一号,其中寄宿着的某个诡秘的灵魂,突然想到,这家伙会不会也是从木及刃一号被制造出来时,就依附其上了。如果是她的改造的话,说不定。 “那三号最初为什么会产生空间湮灭效果,还是说那是你在戏弄我?”赤程一直不确定一号跟随自己的具体时间,但是这一下,时间可能会被提前小许了。 “那不是什么空间湮灭,那只是那个玩具按照你的意识所呈现出来的一小部分你愿望的映射而已。”一号又在说些赤程听不懂的话,好像赤程是什么能够创世的神灵一样。 愿望的映射?离谱,越来越像是故事里的东西,搞得赤程没心思再问下去:“好了好了,我发现我怎么说什么你都要回怼我,就像个喷子一样。” “喷子是什么?”一号终于也有不清楚的东西存在了。 这令赤程稍微有了一点存在感,回答道:“喷子就是一种不考虑他人感受,完全只顾及自己情绪去说话的人。” “哦,那喷子一定过的很愉快吧,毕竟都肆无忌惮了。”一号清晰的脑回路让她和赤程的谈话成功的上升了一个台阶。 她的话也将赤程的思考,放回到那个普通而又不那么平静的世界里。赤程放缓了声音说道:“有一部分像你说的那样,有一部分人即使肆无忌惮了,也还是不开心。” “吼吼,说的你好像很了解他们一样,你真的了解别人吗?”一号这句话很有深意,而赤程因为一号这句充满深意的话望向它锋利的剑身时,短小精悍的化合材料好似一件被赤忱握在手中的真正的利器。 一号的讲话是有规律的,到了该说话的时候说话,而她觉得没有必要讲话时,她不会去抢赤程的话,也不会打断赤程和别人之间的谈话。这就是赤程所爱的这把小刀。 赤程来到了一所学校外面,在尤娜叶娜存在着共两所学校,这里的学制和赤程的家乡有些差别,不过对于只看重年龄的赤程而言,学制并不重要,毕竟他又不是这里的学生。 两所学校相隔着两条街的距离,不近不远,而招受的学生都是中学级别,因此也是竞争关系。一所叫西院校,校旗是蓝色;另外一所是灰院校,校旗是白色。赤程只是路过而已了。 灰校内的学生经常因为基础设施的落后而产生各种抱怨,年级之中也存在很多自暴自弃的学生。 “这个狗屁学校是真的垃圾,连个厕所都是坏的!老子们叫那么多的钱,就是为了来上这种破学校的?*!”这天灰校的某个男厕内传来了极具真实意味的声音,这是几位学生之间的日常谈话。 “哎呀,你是什么档次啊,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在他们的朋友之间也经常因为一两句话的矛盾而产生的口角,严重的甚至是大家斗殴。 “我什么档次?你什么意思!啊?你以为自己很高尚吗,你寄吧要是高尚你会来这儿?”愤怒的火花在这里是很常见的,对于他们而言似乎这不仅是令自己产生矛盾的日常,也是他们度过生活的方式。 嘴上的忍让是他们从来没有去考虑过的事情,而一时的嘴快,却是他们唯一能够做到的。灰校学生认为的,有意义的事。 “哎呀,好了好了,别吵了,都日嘛大哥别说二哥,都是一个层次的,相互破不了招的。”他们的劝架方式也来自于网络的娱乐热词,当然不是积分舍网络,而是存在于这个国家滞后的电子网络。他们的运营商依旧维持着这种技术,索性现在发射信号卫星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 这种劝架,在双方心情都不错的情况下,的确会令事情一笑而过,双方又重归于好;但不巧的是,只要有一方的心情稍微认真一点,那么网络热词只能火上浇油。说的就是今天。 一位名叫安生的高大男生,率先凭借着身材的优势,将劝架的那位推了一把:“伍老六,你最好给我把你那张嘴闭上。老子和你吵了吗?” “安生,你什么意思,老子是你用来撒气的呀!妈*,人长得高了不起啊!”口嗨只是逞一时之快,可言语一旦上升到情绪的巅峰上,就因为一个微小的动作而进阶,爆发。 最终在安生的一番大闹下,这个班级果然没有安生。 他的老师让他回去反省,是的,不同的老师都爱说这样类似的话,但是每一个老师的表现方式是不同的。安生的这位名为先前的老师,有着比安生更加健硕的身体,不过他的主修教学并非体育:“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 “想什么?”安生的眼里他们的老师一直是这样一个老好人。 “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找出来。”先前老师没有给他答案而是给了他一个反省的方式。可是这对于安生来说,却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他忍受不了所有人都是同一个模样,要么像他这样暴跳如雷,要么像先前老师一样,麻木不仁。 在安生的眼里,老师对他的宽容,他并不能理解成宽容。但是,他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你在气愤什么?” “我在想人究竟为什么这么不如意却还是要活着,每天早上起来面对着讨厌的别人和讨厌的自己;活在深水里,假装自己会游泳;活在地底下,假装自己会打洞!”安生对于这个现状已经受够,而他也做好了自己的出路,“如果我能去西校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好了?” 老师没说什么阻拦他的话,而安生自己则一个人走在孤独的回家小路上,思考着这一切。他的成绩其实不算很差,不过也绝对不算很好;困扰在他心中的,一直有这样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他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的生活所面对的是一群落后而没有格调的粗鲁人,安生想要改变现状。所以他拜托自己在西校的朋友,联系了一位西校的教师。 招生教师和安生之间的谈话很简略,对方知道安生并没有多富裕,所以找了个一般的约见地点就开始了谈话。 安生的内心充满了对更好环境的向往,因为他觉得环境的熏陶对一个人的影响极其重要,为此他在西校招生老师的面前展现出来几乎从未有过的柔和:“很高兴见到您,老师。” “不用那么拘谨,其实西校和灰校之间的差距也不大,都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嘛。只不过,我们的优势在硬件和师资上,略有小胜。”即使是大人物,说话也是懂得拘谨的。因为事实,就摆在那里,等待人们去观赏。 谈话间,安生一直忍不住的攥紧拳头,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溪小镇的很棒。 “不,老师,就算对您来说西校不是真正一流的学院,但是对于一直生活在灰校那种暗无天日环境下的我而言,我个人认为,西校就是我心目中的天堂。只有目标真的明确,我才能知道,我来一个地方究竟是做什么的;我才能够真正的融入到一个环境中去。学习。”安生的话非常打动人,作为一个成绩曾倒数过一两回的学生而言。 安生的学习成绩是事实,而他的决心也是事实:“您知道我付不起高额的择校费,而且分数也远远没有达到西校的要求,并且还在灰校已经读过一年书;所以这次请您来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进入西校。” 安生把答谢的话放在后面,他这个人不喜欢一上来就把感谢的话讲完,因为没有必要。对于安生这个粗中有细的人而言,所谓“答谢”是在事情办成之后才需要做的事情,这关系到一个人行事风格。如果别人的确帮到了你,那么答谢是应该落实的,至于是行动抑或言语,都是表现方式的一种。 招生老师对于安生这种直奔主题的学生也是颇为欣赏的,他虽然知道安生的成绩并不是很好,但规矩和办法往往是人所制定的,而人是活的。 “呵呵,小伙子有这种心理很好,既然你直说了,那我也直说吧。”招办老师的眼神突然认真起来,“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 “你为什么想来我们西校?”这是第一个问题,招办老师问的很轻。 “我想学习,通过西校的资源考上更好的大学,离开尤娜叶娜,去一个更好的地方。得到一个好工作。”安生坚定诉明了自己的志向。 “得到好工作以后呢?”招办老师的语气稍微加重了两份。 而安生稍微迟疑了小许:“得到好工作以后......我就有钱了。有钱就可以办很多事情。” “呵呵呵,那么如果有一种办法让你直接有钱,不用进入西校也不用找什么社会上的社畜工作,你现在还会觉得,进入西校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招办老师的语气提到了最重,好像暗示着什么东西。 凭安生这个接近成年人的心智,多少能从对方的言语中体会到一些东西的。但是安生还是无法相信:“这,这不切实际,老师。对于我们普通人而言,只有我说的方法才能有出路不是吗?” 这场谈话已经逐渐偏离了择校的范畴。 “你提到了普通人,那你知道和普通人对应的,那些所谓的大人物,他们又是怎么从所谓的普通人晋升到与我们完全分割的另一个高级阶层的吗?” “因为知识?”安生虽然争强好斗,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却一直有着对于学习的敬畏之心。虽然他还没有成功,但他看到过有的人通过学习成果过。成功的进入了一个自己想去的环境,成功的得到了一份满意的、体面的工作,成功的获得了他想要的生活。 可是现在,这个招办老师却想要否定自己内心里所认可的这一观念,他所传播的是另外一种观念:“不,知识,其实是很小的一部分。对于我们更多的人而言,想要从普通人晋升到大人物,即使没有太多的知识,也不要紧,我教你更快捷也是更实际的方法。就是看一个人的胆子。” 胆子?安生似乎稍微有点理解朋友说的好事是指什么了,他也终于明白,所谓西校能给自己开个后门这种事情,不过是一场梦;就算招生老师的话没有说完,安生也能够猜到他要求自己做的事情,决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安生选择了站起身来。幸好这是一场什么也没点,什么也没吃的饭局。也幸好安生没有提前送什么报酬和答谢给对方。 “我想我们之间的谈话,就这样吧。违法的事情,我不会干的。”这就是安生的选择。 而对方虽然嘴里直说的胆识,不过也默认了安生口中“条件”的性质。他用轻佻的口吻再一次询问到:“可是那样的话,你又要继续回到那个令你感到惆怅的地方去了,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安生的确想要离开哪里,可是他的内心里,自己仍然是一个普通人,他从没有产生过自己很了不起的这种观念。以至于,他不会去轻易的违反社会的规则。 经历了这么一出之后,安生对于西校的向往,以及灰校的厌烦仍然没有消失;不过他好像觉得,之前的自己太过急躁了些,以至于找了些来路不清的人帮忙,差点走上了所谓的歪门邪道。这些内心独白,安生觉得就没有和那个招生老师分享的必要了,因为他们之间注定要走上两条不同的道路。 “我们之间就此别过吧,我不会去揭发你什么,你也不要再联系我。我们之间就当从没见过。”而那个招办老师的话,也成功的让安生意识到,令人生厌的日常,和油盐里的惨淡才是像他这种普通人所要面临的斗争。 在安生彻底离开之后,原本就没几个人的店面,只剩下了仅剩的两人。招办老师点了一碗热豆浆,由于是晚上,所以不卖豆浆;这玩意儿还是老板特意加热的一份。 而另外一个坐在这位招办老师身后的客人,已经吃完了一碗不大不小的清汤面条。回味着滋味:“你的主人躲在那里呢?” “呵,一,丁易和我是合作关系,不是我的主人。二,我现在可以单独行动,并没有他陪同。”原来招办老师的真身竟是ii型异变体惆怅,而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化成波形一样的存在潜伏进普通人的身体中。而在说完这些话之后,那位被他附身的教师的身体砰然倒地,而变回自己怪物般吓人模样的惆怅,不紧不慢的喝完了桌上的一碗热豆浆:“真的很有滋味啊,所以说人真是一种很有趣的生物。经历过惆怅之后,也许会变得更坚定,更强大;也许会一蹶不振。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好有意思啊,尤其是在这个尤娜叶娜。” “也不一定啊,毕竟人除了惆怅之外,还要面临很多事情。有的人甚至连惆怅的机会都没有呢。”吃面男孩正是红发少年,木及赤程。而他也在将饭碗向前推进的过程里,将驱动核安装完毕:“降临。” 极致,稳定三角形。 “你是喷子吗?我说什么你就和我反着来。”就这样一个怪物和一个成年人型的元素装甲背对背坐着,相互聊着天。而惆怅的一个“喷子”词汇,令赤程再次若有所思。 章65 培养星 灵堡被积分舍选中了作为有潜力的人,带领纽纱星人继续获得希望,在根深层次的了解灵堡的过往之后,积分舍确定了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但不是以传统的方式,而是用逼迫的方式,用巧合的方式,用命运的方式;就像命运首先选中了积分舍来接受元素结晶一样,而完成了元素结晶的处理任务之后,积分舍没过多久便选择了结束这种他认为痛苦的存在方式。 没人能够理解他所定义的痛苦,是单纯的觉得一个人生活的痛苦,还是在真正的科学之下身为天才的他看到了某些被众人所忽略的东西。没有人知晓,即使是灵堡也不能理解积分舍真正感觉到的痛苦是什么。 但是灵堡唯一确定的是,科学家也是人,科学家的情绪也是人的情绪;获得成就的人只是一个扮演努力的好孩子而已,他不为了所有人,他为了自己。他和他们都是这样,灵堡也是。而灵堡之所以猜不到积分舍的痛苦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交集甚少,他们的生活没有承接,他们不知道彼此喜欢什么,厌恶什么。 他们不知道彼此的少年时期暗恋过谁,他们不知道在和父母的相处中被针对到何种程度,他们不知道彼此是否接受过来自另一个体的清澈的爱,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这和什么狗屁科学无关,这只是作为一个人与人之间的陌生反应,属于生命之间的常识。 灵堡在离开了那间爆炸的研究所,与赤程相遇之后,就隐隐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不对,于是他调查到了埃斯科公司,调查了他们背后的真正驱使人,调查了元素结晶的来源,灵堡对这件事的调查一刻也没有停过,直到成为nzu航天局,星舰小队的一员,他获得了权力之后,才慢慢的获得了答案。 如果说积分舍自杀的原因是谜题,那么灵堡现在觉得,那种飘忽不定的感觉,也有点萦绕在自己的头顶上空,挥之不去的感觉了。 “教授。”一个苍劲的声音从灵堡身后传来,一张陌生的面孔,对方却表现得极为熟悉一般,“一起吃饭吗,教授。星舰小队其他成员都上太空了,你一个人在这儿肯定很无趣吧,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吃饭?灵堡看了看周围,直到玻璃外的强烈光线照射进来,他才辨清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自己每次一想事情就会高度集中精神,仿佛对周围时间的流动都变得不在意;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到基地这个位置里来的。 “哦,可以。”灵堡常常会忘记吃饭这件事情,最严重的时候身体营养严重不良,还差点儿出现过生命危险;简单来说就是因为自己选择的工作而差点被自己给饿死。 于是,这位面相友善的工作人员和灵堡一起共进了午餐。 “我是艾克斯,罗真艾克斯。是从光锥基地中移动过来的工作人员。”亚杰尔的父亲竟然成为了nzu航天局的一员,还和灵堡碰巧被分配到了同一个工作岗位。 “嗯,真了不起啊,凭借大量的计算和经验总结,竟然参悟了光子的真正原理;还能制造出那么先进的仪器。”灵堡所说的,大概是指寂灭了前nzu总部的光锥吧。 但是在与光锥计划解除了多年的艾克斯看来,这一切却并没有多么惊奇:“人类的科技不都是这么发展来的吗。探索,实验,失败,然后成功。就像你说的,我们在用时间去积累经验,获得那些原本自然界中就存在的知识。这就是科学啊。” “说的真好。”灵堡不禁由艾克斯的话,联想起了自己大学哲寓课老师的教导。那时候的大家都很有前途,哲寓课老师负责帮助他们塑造正确的价值观念,因为掌握着强大力量的人,往往容易跑偏和走上极端。 灵堡夸赞艾克斯说:“你就像个哲学家一样。” “我儿子还说我一定和别人处不好关系呢,他总是觉得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艾克斯也回想起了自己真实的家庭,科学家的家庭往往都没有书本中介绍的那么幸福,这就是属于这两个人的现实。 “怎么会呢,我们不仅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也活在科技的世界啊;从一万年前开始,大家不都活在了科技的世界里吗?”这个漫长的时间给予了人类足够的积累,令人的世界从简至繁,由无色至多彩。 艾克斯似乎很享受与灵堡之间的对话,但这并不是他真正的目的。做学问的人都知道,当对方的语气发生一定转变时,往往意味着重点的出现:“其实我的儿子,也认识教授。他的名字是,罗真亚杰尔。” “亚杰尔?是那个浑身长着健硕肌肉的战争小子,天哪。哈哈哈......”灵堡很难把这两个人当做父子联想到一块儿来,不过看样子也不是骗人的就对了。 “是的,他当过兵。不过并没有选择报效祖国。” “因为报效祖国的说法已经过时了不是吗,艾克斯。”灵堡想让艾克斯对他的子女做出的选择理解一点;或许,在内心里,他也想要这样为自己开脱吧。 而艾克斯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亚杰尔的事业选择,表现得不理解。相反他才是世界上最理解亚杰尔的那个人:“军人势必要报效国家的概念,可能也就停留在我们那一代人身上了吧。毕竟这是个自由的时代,很多新奇的东西出现,也有很多过时的思想要被淘汰。” “哎,想开点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呵。”灵堡最后的那声轻哼,更像是对准自己。他无论何时,最优先考虑的人,都是自己啊。 艾克斯却希望他能够将他的知识,贡献一点在别人身上:“我对你不是很了解,但是教授,我想说的是,这不是一场战争,这是一场改造。我们必须学会适应,你和宣然队长,还有nzu航天部的每一个工作人员。我们要尽快适应,水星文明这个事实,只有如此,我们才不会被它所吞没。” 这话看似深奥,但简单的理解一下,就是艾克斯希望灵堡能和宣然暂时放下矛盾;又或者是放下自己那敏感娇弱的自尊心,毕竟现在去考虑那些陈年往事,似乎是最不理性的,不是身为科学家该干出来的。 听完这些以后,灵堡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不得不说艾克斯很对灵堡的性格,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个人的两三句话就将自己的心病给治好了。 另外一边,近月空间站上的星舰小队因为之前在夕月上捕捉到的画面,从而做出了登月搜索的打算,希望能够找到一点线索。这场行动的现场指挥是士,而总指挥则是宣然。鉴于夕月的巨大引力,目前只派遣了威尔的探索者和尤娜的旅行者各带领一组15人的b2型机甲,对月进行初步探索。 登录月表以后,机甲部队很快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对ii型异变体徘徊驻足过的地区进行探索,看是否能够查询到截留下来的什么物质。 “威尔,尤娜。月表的特殊引力场,也是测试光锥机甲新性能的好地方,我批准你们使用机甲特性进行探索。”士想要让驾驶员尽快将光锥机甲的性能发挥到最好。 而收到命令的两队,也分别启动了他们在纽纱星上还未实践过的新功能。 “探索者收到,可见波释放器,启动。”探索者的功能是针对于声波的,机甲的头部可调解成外露模式,释放出探索声波。与已经掌握的声波技术不同,这种声波更偏向于重复和拓展性,因此比借鉴于生物性的声波,探索范围广上至少两个量级。 这种声波的震荡范围之内,即使是肉眼也能够看清楚周围空间的曲折。但实际上这仅仅是声波影响了人体和机械观测仪的观测视角,空间本身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先行者,这样真的有必要吗?对方完全有可能已经走了,而且我们就算找到他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吧。”尤娜担心,用着来自水星的技术去检测水星人,会引起对方的愤怒。 可士却不这么认为:“危险是必要的,但是测试机甲性能也是必要的。执行任务的时候要专心,尤......旅行者尤娜。”士尽可能的让自己在下命令时,不要参杂个人感情色彩在其中,“你注意保护好探索者,他在启动可见波释放器的模式下,是不能正常防御的。” “收到。” 耗时五分钟的声波探索,将范围拉长至以探索者机甲为中心,半径为10千纽米的圆径之中。这么大的范围之内,对每一个细节的感受都是同等的。 “范围内没有任何生物和热能在100焦耳以上的物体,应该不存在......”威尔正想要回答时,探索者仪表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红点,而红点的坐标就在探索者机甲本身的位置。 这令身处于探索者内部的威尔大惊失色:“报告领队,现场发现生物波反应,位置就在......探索者机甲正上方!” 而当所有人将目光转移过来时,才发现那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神秘人正用脚尖站在探索者的头顶。此时的探索者正处于特殊的状态,无法进行任何有效的防御或者攻击,可以说,只要是用强度稍微合格的一阶化合材料,就能打穿现在探索者的头部。 而看见神秘人时,b2机甲部队的反应自然是第一时间用重型武装对准来路不明的敌人。 “住手!放下武装!没看到他站在探索者的头上吗!”这时尤娜迅速的喊话,避免了一场一触即发的争斗。b2机甲士兵们服从了上级命令,松散了武装,但是对神秘人的警惕一刻也不停。 尤娜不确定他戴着的面罩是某种供氧设备,还是更高级的东西;但是尤娜能确定的是,这个人的可见四肢是完全暴露在宇宙的环境之下的,承受着夕月和宇宙环境的双重压力,他竟然毫发无伤;尤娜已经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了。 究竟是科技远高于他们的文明,还是,根本已经不能够用科技来形容的存在。 而此时此刻,被神秘人“登顶”的威尔,显然是已经完全处在了惊愕状态,甚至失去了正常的语言表达能力。威尔的内心意识到自己处于危险状态,所以不敢多说一句话,以免激怒未知的生命体。 神秘人朝着紧张的周围抛出话题,就先从尤娜开始:“别紧张,姑娘。我们之间还没到纷争的时候。”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时候才到?”尤娜将自己收到的声音,传播给了地面总部。宣然和整个控制室内的人,都在倾听着这个神秘人的发言。同时,士和近月空间站的工作人员也一起,聚精会神的注视着探索者机甲传回的实时画面。 “我的名字是郝天,暗星人。”神秘人终于自报了家门,并接着讲述了他们暗星与水星之间的关系,“如你们所知,我们拥有文明,拥有科技,和你们一样是宇宙中的生命。” “那么,你们想要侵略这里吗?侵略纽纱星。还是说整个阿缪斯?”尤娜的确需要照顾这位名为郝天的暗星人的情绪,不过意识到对方的情绪远比自己预期的稳定,尤娜的语气再次升华了起来。 郝天打算告诉他们真相,但是,又不打算那么纯粹:“这不是一场侵略,甚至不能够算一场战争,孩子。” 孩子? 尤娜听郝天的声音并没有任何苍老的感觉,甚至听上去在年轻之余的混响里,还带有些几分熟悉:“你叫我孩子?为什么?你不是一个暗星人吗?” “是的,我是一个暗星人,从三百年前就已经观察你们的星球了,水星液态所授予了我文明观察员的职位。在这期间,我体会过纽纱星三百年的文明,真的,我们之间很相近。”郝天的话携带着微微的触动,如果是出自真心的话,那么他对于纽纱星人的感情可能是的确存在的。 否则他也不会在之前与徘徊的见面中,就拒绝了和他返航水星。 而这一事实,无论是谁都一时难以置信。但是,再难相信的事,到达了眼前时,也不得不去相信;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火烧眉毛顾眼前。 郝天的话拉近了一点他和纽纱星人之间的距离,但是这却不是他纯粹的目的。经历过漫长岁月洗涤过后的郝天,已经不再是一个纯粹的人了。又或者说,从他涉足这片土地开始,他对于自身人的定义,就不再单单以星球来衡量了。 尽管如此,郝天也不想把自己描绘成一个高尚的“文明指导者”的形象;因为,这与他所处的事实并不相符合。一个纯粹的文明指导者,应该像导师一样,教会弟子学生他们的所有本领,将知识与璀璨留存于世间,不掺杂一点的私情。郝天做不到,如今的他已经是一个时过三纪的老人了。 “领队,你应该听到了吧。”为了不在未知生命体的面前引起争斗的危机,士知道处于现场的尤娜和威尔是无法向他们精准的传递自己内心的语言的。不过好在经过光准机甲和量产机甲的投映共享,处于近月空间站上的嘉乐士也能时时接收到对峙双方的情况。 再由近月空间站上的光学与粒子传输仪器,整个近月空间站,充当了一个现场转播的角色。而士,就是这场惊险转播的“主持人”。 他向地面总部和月表现场所传递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处在夕月之上整整30个机甲驾驶员的生命。为此士不得不在谨言慎行的同时,又态度积极;他不能让尤娜和威尔去独自面对未知的敌人。 “是的,我都听见了,暗星人郝天。”宣然将对方的一字一句都记在了脑髓中。这对于纽纱星人而言,是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词汇。他们不知道,暗星处于何处,他们的科技水平更无从谈起。而眼下,宣然先选择的是领队的角色。 “旅行者,在不引起冲突的情况下尽可能和多与对方交涉。前提是注意观察他的动作,对方一旦产生不利于你们的举动,立刻撤退,不要有任何犹豫。”宣然的首个命令对象是还掌握着发言权的尤娜,现在的尤娜,其实约等于nzu航天局的缩影。 虽然她不能够在嘴上回答,但在心里,尤娜已经接受了这个任务。 旅行者明白。 “你说这不算一场战争,是因为你们的技术完全碾压我们么?”尤娜也是个有着独特命运的人,她来到这里和郝天相见,也是奇妙命运中的一环。 郝天隔着面具,看不清任何的表情;但是他头部略微移动的幅度可以体现,尤娜的理解并不是那么的对。虽然如此,郝天依旧认可了尤娜的观点:“按照你们的逻辑,的确如此。你们与水星之间存在着巨大的科技差,而留给你们弥补的时间已经完全不够了。” “那么,你的立场是什么呢?暗星人,也就是说,你并不是站在水星那一边的了?你们是一个怎样的文明,可以告诉我吗?”在威尔还在怕死怕活的时候,尤娜已经完全和郝天聊上了天,甚至开始对这个“中立”角色产生了兴趣。 “不,正是因为我们,你们的世界才会面临灾难。”郝天将真相和盘托出,“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的文明,暗星是宇宙中的流浪者,而经过了很多年的流浪和漂泊以后,我们结识了水星,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最后鉴于这份友谊和一些争取,水星决定分给我们一颗他们的培养星作为文明的延续地。”这才是一切的起源,然而从郝天的嘴里说出时,唯一一个首先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更好奇的人,仍是尤娜。 因为郝天引出了一个概念,培养星。 “水星许诺给你们的培养星,难道是......”不光是尤娜,所有人都知道那颗星球的名字,因为如果不是纽纱的话,元素结晶又怎么会出现在在他们的世界里呢? “没错,就是你们的碧绿行星,纽纱星。”郝天不想像强盗一样光临别人的家门,但是“强盗”的概念一旦上升至不再局限于个人的更高阶层,后果是相当可怕的。郝天知道那种画面,因为他曾经亲临过,他们的历史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可能是恶人做久了,心里也会萌发出畸形的善良吧。郝天的在纽纱星上的一切所作所为,或许都是为了满足他心里那份畸形的善良吧。 “你所说的培养星,难道就是指,水星已经控制了这里的纽纱星所处的星际环境?甚至连卫星和恒星都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进行改造!”尽管那已经是被证实了一半的事实,但每想到他们纽纱星人头顶上的夕月与曜日是出自水星人的改造,无论多少次,尤娜都会感到惊讶,“水星真的已经具备了改造星球的技术了吗?” 可能郝天口中说的,算不上战争,就是这个意思吧。 尤娜让自己逐渐的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差距;不过对于这个原本就诞生于不幸之中的人而言,他们的世界无论是被毁灭抑或被占领,尤娜的内心都没有对此产生绝望感。甚至是,一点觉得可惜的念头都没有。 她没有对于世界的眷恋,因为世界戏弄了克洛什尤娜;但是对于人的依恋,却还存在于这个尤娜的内心:“真的,是这样吗?” 郝天从探索者机甲的头顶缓缓走下,数米高的探索者机甲远远高于郝天的人体,而借此,郝天也展现了一波他脚踏空气而下的本领。就在夕月沉重的重力环境下,郝天不仅没有鞋带任何明显的供氧设备,还做出了将空气作为无形踏板的动作。 之间郝天将探索者缓缓地扶起,指示他回到同伴的身边,他似乎也看出来驾驶员威尔很惧怕他:“去吧,探索者。” 就在刚刚那个不到十分钟的倾听里,威尔甚至觉得超过了自己一生的惊险。只是匍匐在这个人的脚下,就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威尔根本想象不出,和他们“战斗”时的样子。 不,威尔也认定了自己还没有和他们,至少是面前这个名叫郝天的人战斗的资格。这不仅是技术差异的存在,还有更深层次的,自己所没有触及到的层面。郝天已经远远的超越了威尔,超越了所有纽纱星人。 “徘徊很快就会回来,我可以把液态所的‘星球议案’中的最后一项执行议案:清洗。告诉你们。”郝天知道,纽纱星人已经快要到了最后阶段。那就是,水星的“清洗阶段”。 章66 潜意识与景 “所谓的‘清洗’,是指将你们纽纱星人按照水星的‘生物文明标准’进行人口削减,剩下的人会被安排到行星7t上居住。” 行星7t,这是一颗处于纽纱星人认知当中的星球。位于阿缪斯星系之中,在资源时代,曾经被纽纱星科学家定位“最有肯实现人类星际移民的星球”。不过后来,经过进步的技术证实,行星7t上的环境,并不能满足纽纱星人“舒适”的生活。那里的环境对于纽纱星人而言,必要穿上厚重的宇航服才能够适应。 惨淡的氧气含量,以及残缺的生态圈,令行星7t上的生物都生长的十分矮小,并且处于生命为完全成型的阶段。总而言之言,凭借纽纱星人现在的科技水平,除非能把纽纱星上的自然资源都搬到行星7t,否则,种族的生存根本无从谈起。 然而,无论是生存本身,还是资源搬迁,同样都是天方夜谭。 “行星7t?那根本就是地狱啊。”威尔终于完成了他在郝天面前的第一句发言,可能是他的内心深处,也讨厌生活在行星7t那样的地方吧。 “那是你们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而首先第一次清洗,就会删除掉近约七成的人口。”郝天所说的数据令人生畏,也同样令人疑惑。一时间巨大的信息涌入纽纱星人的脑中,尤娜和威尔显然是担当不起这个重任的。 而郝天也不是将这个胆子交给他们两个,而是他们背后的集团;不过,时间已经不够了。 “关于液态所的这份‘星球议案’,我可以分享给你们。这也算是我作为‘文明观察员’的最后一项义务吧。”原本,液态所交给郝天的义务就到“分享星球议案”这里。至于纽纱星人所理解的残忍执行,将会交由到水星来执行。郝天所说的是,作为文明观察员的最后义务。 当尤娜和威尔的积分舍账户上接收到未知来源的“星球议案”时,暗星人郝天再一次消失在了空旷的宇宙之中。而这一次,探索者的记录镜头,清晰的看到了郝天转移时的完整过程;是的,虽然具体的颜色有所差异,但是威尔能清楚的看见,空间转移技术。 虽然说不清那是否也是属于元素领域,但他的确达到了令郝天从他们的面前,瞬移到另外一个位置。 那个位置会是那里呢?阿缪斯星系中的另外某个不起眼的星球,还是移动到了纽纱星,还是说,他回到了远在天涯的水星。 “威尔,别猜了。”这份来源于水星液态所的星球议案,将是属于纽纱星人的星球搬迁,最后通牒。虽说尤娜对于这个世界的眷恋并不明确,但是作为星舰小队的一员,她还是不希望整个人类文明的载体,作为水星人的培养星,过户到暗星人的门下,“领队,旅行者请求返航地表,亲自传输这份从暗星人郝天手里得到的星球议案。” 不知道为什么,当面对着先进的科技文明时,尤娜竟觉得,还是亲力亲为的老办法最保险。也可能是在她的心中,想要争取这份属于自己的机会与荣誉吧。 “批准。旅行者返回纽纱星,探索者与先行者继续在空间站驻守十五日。十五日后返航。”宣然的内心没有一点儿起伏是假话,不过,比起自己身为人对于文明危机的情绪起伏,此时的宣然更加关心的是纽纱星人的未来。 对于他们知之甚少的敌人,终于一步一步展现出了本来面目,但是巨大的科技差却像一条天堑长河隔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像一群只会用火的原始人,所能做的是用火光去尽量看清对岸的敌人。而他们的对岸却是已经掌握了造船技术的文明人,他们能够利用船只度过天堑,利用文明抢占纽纱星人的土地,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现状。 真是生动形象的比喻,宣然知道,星球议案会令他们进一步的了解到对方,无论是水星,还是暗星。但是,这份星球议案既然是水星人原本就打算发给他们的最后通牒,那么自然也不可能够成为所谓的救命稻草。 宣然没有绝望,他从知道自己是依靠大哥陌默所赚的黑钱才考上的nzu公职时,就对这个人的世界不会再绝望。在人的世界里,宣然学会了很多,见识过很多,而重要的是,他选择了继续。只是此时,宣然的内心稍微的震颤了。 “领队,我有一个新的想法,除了元素装甲之外,我们还有一项科技可能是会对星际之战起到重要作用的。”就在此时,灵堡和罗真艾克斯一起走进了nzu航天部控制室。 灵堡的反省天数刚好已经结束,而此时的他像是完全抛开了所谓的人际纠结,完全沉溺于技术之中。他的语气刚劲有力,表情轻松洒脱,像放下了心中与身上的所有负担。 宣然知道这是灵堡自身的调解,还有他身边这位技术人员的某种支持。宣然记得这位从光锥计划中调来的人员,似乎是姓氏是罗真,名字记不清了。 “灵堡教授......”艾克斯用礼貌的咳嗽来提醒了灵堡,面对宣然时该有的礼貌和形式。 而上道的灵堡也整理衣冠,朝宣然敬了合格的军礼,讲到:“宣然领队,灵堡优希请求归队,望批准!” “批准。”宣然的内心可能的确还是有一点点的奚落吧,或者说这种时候应该存在出奚落,才是正常的心理。但这份心理落差,放在心里就好。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坚强的人去领导大局,那么宣然愿意去扮演这个角色。 就像,他的大哥一样。 “你所说的我们所拥有的先进技术,是指什么?”宣然事实求实的问着,既然选择了继续,那就应该有个继续的样子,拿出解决问题的态度和行动来。 “那就是,潜意识技术。”灵堡同样也是从艾克斯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艾克斯,你来和领队讲解一下吧。” 此时,轮到了艾克斯的发言,在宣然示意之后,他才开始了演讲:“这也是光锥计划当中的一环,并且最了解潜意识技术的人,就是微迪克斯景。” “哦?”虽然人类已经到了危亡时刻,但宣然这样的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出现病急乱投医的情况。他拥有着,像赤程一样谨慎的内心,“为什么?据我所知,你们对于光锥计划的深层次内核应该并不了解吧。”从这批科学家从光锥基地转移到nzu时,他们就已经完全交代了自己对于光锥计划的了解程度。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艾克斯,如宣然所言,他们对于光锥计划内核并没有接触到;微迪克斯景只分享了他认为能够分享的知识,甚至是赛力斯都没有完全了解到光锥计划的全貌。 因此,宣然的反应也是正常的,他的判断是合乎理性与逻辑的。宣然的眼神打量着面前这位罗真艾克斯,宣然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真诚,没有欺骗的成分,而这,似乎恰巧与某个好心的“局外人”角色对应上。 宣然一言不发,等待着罗真给出的答案。 “您说的都是事实。”艾克斯并没有否定,这些知识是最近他才从某个人那里获得的,“而告诉我这些的人,是九号。” “九号?” 九号。 此时昏暗中的光锥基地之中,穹顶通道缓慢的打开,恒星耀眼的光芒穿过纽纱星人引以为傲的化合材料;穿过碧绿行星上文明的坚韧,直射入景的内心,在那里他借助光明,看见的不是名为灵魂之物,亦非精神。他看见的是黑暗的影子,既是自己的本质,也是自己的一生写照。 这一日终于接近了,水星灿烂的文明是景一生都想要接触到的光辉;他深刻的知晓着自己的来历,知道自己被谁创造,知道他们和创造者想要附加于自身的“意义”。那沉重的一切来自于微迪克斯,来自于人文之中名为权力游戏的人性,高贵与低劣并存的人性。 “你还好吗?景阁下。”九号也走到了穹顶通道下的升降地板,两份不同的曜日之光映射下来,“赛力斯对于基地的资金支持似乎停下了。” “嗯。”景的回答不紧不慢,他不能一直直视曜日,因为强光和热量让他的晶状体感到不适。 “苏亚雷斯达尔也撤走了这里的工作人员和行政批准。”冰冷的机甲很快也会被拖走,而失去了团队的景仅仅孤身一人。九号却还留下,携带着自己的目的。 而景也没有到绝望之时,相反,他到了一生之际最为激昂的时刻:“你知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吗?” “不知道,只有nzu手上的那份星球议案才能得到更多的知识,你要去夺过来吗?”九号猜不透景的思维,这个人想要的并不是单纯的对于自己的毁灭,也不是对于谁的报复。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一个试验品,一个生物克隆体而感到愤怒或者是仇恨。在景的内心里,没有一丝仇恨,对于任何人的。 景很享受在恒星光芒之下的这种感受,现在的季节稍稍偏凉,加上阴暗的基地环境,穹顶通道下的温度很低,而在这种情况之下,给予温暖的光芒成为了一种恩赐。但是,景想要证明,那是自然对于生命的馈赠,而非科技给生物的施舍。 这就是景内心之中还存在着的欲望:“不需要抢,我们科室文明人啊,不是吗?经历了整整一万两千年历史的人类,纯粹的科技发展史也有五千四百年。”景转头面对着九号,他知道面前的人心存着某种目的,但是景并不在意,九号和赛力斯,任何人也好。景的眼里,他们都有着相同的内心,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目的,这是合乎逻辑的事情。 只要他们之间的欲望不会相互告干扰,就没有冲突的必要,甚至可以成为暂时的盟友。 但九号知道,景,从始至终都没有尝试过去爱任何一个人,因为他的内心是一个拥有着自我的意识,但大脑铭刻着的却是属于别人的完整的记忆。这就是他,属于景的人生。 “你为什么要让我把潜意识技术的事情告诉给nzu,那不应该是你对付水星的底牌吗?”九号的表情很不理解,但他还是照做了,虽然现在的景不一定付得起他的工钱。 额,应该是一定付不起了吧。 “因为我们的沉默期已经结束了,九号。”从前景的沉默不是被迫“沉默”,而是他用沉默作为一种回答;而现在的景,有了新的回答方式。 景面对着九号,不能够给予他什么,但景知道着一件事情,那就是九号一定具有着某种目的;这种目的不一定要从自己的身上得到具体的什么东西,也有可能他已经从自己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报酬,只是自己尚不知晓罢了。 “九号,你也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对吧,不过我们之间的目的并不冲突。我并不会去管你究竟是谁,你已经帮我完成了最后一件事情,所以,我们也到了该分离的时候了,对吧。”景提出了散伙的提议,或许不是他想要提出,而是聪明的景已经意识到分离的时刻已经到来。 “那你,还打算做什么呢?” “呵呵,你已经不用再管我了,在我浅薄的人生中,如果说稍微对谁有过一点真正的感谢的话——那个人肯定就是你了。”景并不是一个机器,他是拥有情感与表情的生物,只不过他真正的感情,并不想对于任何人都随意的付出而已。再由衷地说出了这句道别词之后,景的表情回归了属于自我的严肃和冷漠,那是景最喜欢的表情。 在景的世界里,他觉得寒冷也是一种“温暖”,一种属于他自己的温暖。印刻着冷静表情的景,拥有着深邃的思考,九号的身份他多少页有所猜测,而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道别:“你也去完成你的事情吧,九号。祝我们在时间的尽头相遇。” 终于,这个诞生于黑暗中的人,身心都走出了这个基地。但九号在庆祝他解脱的同时也微微的叹惋了一句:“这个可怜人。”虽然他觉得景是个可怜人,但他自己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就像景所说的,与其纠结着像疙瘩一样的心结,不如去完成他们各自的事情。 至少那样,他们都会更快的到达,时间的尽头了。 空无一人的基地曾经是孕育了希望的火种,而失去了火光的照耀,沉默无声的环境又再一次回归到寂寞之中。 斯坎迪拿,桑兰德。 此时此刻的国王海泽,正在思考着一分新闻情报的公开与否,是的,nzu航天局将水星的真实存在以及迫在眉睫的情况分享给了国际政治的各个首领,而对于这份情报是否公开,也由各国首领和统治机构来决定。 手持着这份信息的海泽坐立不安,他不知道发展至今,和自己曾经隐瞒的一个谎言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nzu会成为坚守纽纱星人的最后防线,最后的信息也会随着即将返航的旅行者而真相大白。但是唯有洛普斯海泽,还隐瞒着一件事情,一件或许与整个大局无关的事情。 同时也可能是,整个大局的关键所在。 就在此时,一身灰白色的元素装甲突然出现在了海泽的面前,而驾驭这副六边形装甲的人,正是微迪克斯景。他所使用的元素领域并不简单的是只能存在三秒的特殊空间格挡,很显然,景还发掘出了元素领域更深层的功能。让他能像暗星人郝天那样,对自己的身躯借助元素领域,进行超远距离的传送。 景首先是解除了面罩部分的装甲,和这位国王正面对视:“洛普斯海泽先生,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我的名字是景,微迪克斯景。我想您在最初和微迪克斯妥协时,就应该明白了,迟早有一天,您会面对我的。” 景是完全继承了微迪克斯记忆的克隆体,并且在智力上不仅仅是继承,还有超越:“你知道降临这个词吗,虽然不知道起先是从谁的口中冒出这个词的,不过,元素装甲的使用者,却都和这个词有着不解之缘呢,洛普斯。” 景当然知道皇家护卫队正在朝自己这里包围过来,但是面对着一群最高型号为a2的量产装甲,景有什么理由惊慌,并停止自己那振奋人心的解说呢:“微迪克斯保存了他的记忆,令我的人格降临在这个世界上。那么我觉得,我多少也应该对这个世界做出一点反馈才算是,符合人类文明中所描述的‘不虚此行’吧。” “你想做什么?”在海泽抛出名为疑问的烟雾炮弹时,五名a2装甲卫士同时从四面八方扑向景,同时还有两枚轻装子弹奔向景的大脑。 而在六边形装甲感应到危险的瞬间,头部装甲便以极短时间再次聚合;轻装子弹碰在六边形装甲的头盔上无异于以卵击石。景只是略微出手,就让皇家护卫队见识到了他们之间存在着的差距。 轻触了腰间的元素结晶,元素装甲发出了攻击程序的指令提示:旋转,神秘六边形!旋转降临! “我们之间的差距不在人格,在于科技。”巨大的六边形图案出现在景的脚下,高抬起的横向一脚,令五个人完全被吞噬在了旋转着的六边形之中。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喊叫声,也被淹没在了爆炸的火焰中。 直到最后,景也没有侮辱过这些使用着落后技术的卫士。虽然景知道,他们之间的目的相互冲突,不得不你死我活,但这并不意味着景就必须要侮辱他们。而这五名显然只是卫士的烟雾弹,接着现身的是数之不尽的卫士,一方组成人墙拦住景,另一面的卫士们以高速的效率将海泽从应急通道中转移。 “国王快离开这里!”一个卫士的喊声令海泽的思绪似乎回到了久远的纷争历史中,政变时期,曾经有无数希望拯救自己的人,葬身于炮火与刀剑里;他们有些死的迅速,有的死的极其痛苦。他们有些人是卫士,有些人只是自己的拥护者。 海泽重新执政上台以后,有很多的理由和目的;但是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绝不让那种愚蠢的人文悲剧再次发生。 “全部停下!” 全场随着海泽的一声怒吼,陷入了僵持。而景虽然倾听了国王先生的宝贵意见,但他随之出现在的地方却是海泽的身边,并且一只手已经搭在了海泽的肩膀。很明显,这一回景所需要做的事情,可不准备经过海泽的同意,他并不是老微迪克斯。 受制于景的海泽令整个卫士群体都受到了限制,处于狙击位置的狙击手,由于情况紧急,已经动用了目前军用材料中,坚韧程度最高的二阶层子弹。这种子弹是目前各国所公认的穿击性最强的个人级小型武器,而不由分说,狙击手已经开始了严谨的瞄准。 可是对于已经掌握了潜意识技术并拥有元素装甲硬件优势的景来说,在场卫士所作的一切其实都是白费。 但是景知道,自己的话可能与海泽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进行交流;但和这些卫士,是不能够进行有效的沟通的。这就是他们所接受的教育模式,这就是斯坎迪拿的卫士。 所以,景也没打算和他们进行交流。为了方便和海泽的进一步平稳交流,景不得不含泪清理这些挡在自己面前的卫士群体。 又是一个腰间仪表调节的动作,六边形装甲再次释放攻击指令:光泽断层! “光泽断层。”景以自身元素驱动核心为能源,这一次释放出的元素领域每个只有一厘米的长度,但是数量却不是一个,而是整整的两百个,所有的迷你元素领域全都精准地定位到了每一个卫士的身体旁边。 然后以强大的空间扭曲力,让两百个卫士都死于了血肉扭曲之中。不需要大幅度的扭曲,仅仅需要一点,空间上的物理移动。将生物体的器官被破坏,再强壮的身体,一旦缺少了最为重要的脑器官和心脏器官,便停止了活动。 “景!”海泽已经对经表现出了顺从的行为,但景的反应却还是让海泽失望了。 “不用太过气愤,我们之间的价值观并不统一,洛普斯先生。你这样瞪着我也没用。”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感到任何的罪恶,当然,杀死这些活生生,并且拥有守护信仰的卫士,也不会令他感觉到欣慰。这力量,并不是用来做这种事情的。 “我并不知道,还有六边形装甲的存在。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从哪里?外星人的手里,亦或是外星文明的某个代言人手里;不就和海泽他们斯坎迪拿得到的那两幅装甲一样吗。 他们都好像是被装在透明玻璃里的实验白鼠,而以文明为实验的观察者,等待着他们之间的变异;这种变异,已经开始了。 “算了,都一样。”海泽不再询问景的意义,以及六边形装甲的来源;因为他隐约可以猜到几份,但是海泽也有海泽的坚持,结合景之前的行为,他得到了自己的理性判断,问道:“你想要使用积分舍网络的终端吧。” 章67 暮色燃烧 被惆怅的镰刀型手臂挥中,赤程从一条街道穿到了另外一条街道上;渐渐升起的晨曦令温度略有回升,但这个时候,周围还很冷。 赤程迅速的从地上通过一个翻滚爬起,半弯式盯准惆怅,蓄势待发。轻触了元素驱动核后,交互器发出了爆裂的响声:极致降临! “登云行。”赤程一瞬间将第一状态的速度附加于身,说起来自己还完全没有试过,用这种可以说是已经完全超越了可计算范畴内的速度,去撞击过一个生物。 第一状态的巨大动能之所以不会对周围的物体产生震动破坏,是因为在进入第一状态的同时,三角形装甲的外壳也产生了一层无形的薄膜;这层薄膜阻隔了震动,起到了神奇的作用,令赤程可以垂直在墙壁上奔跑,可以在水面上飞驰,踩到坚硬的地板上不至于踩出裂痕。 别说裂痕,赤程用第一状态在水面上飞驰时,甚至不会产生一点水花。这其中的原理赤程没有想通,但他知道那层膜阻隔了自己巨大的动能,如果自己在高速运动时,控制着自己的速度,稍微降下一点的话,说不定就能接触那层膜的限制了。 于是赤程才如此急躁的使出自己的装甲必杀,可是当他妄图降低速度时,得到的却仍旧是第一速度的运行感觉。第一速度之下,周围一切事物的运行都佛如静止,可就是面对着这样静止着的惆怅,赤程的凌空一跃,装甲飞踢,却直接击中幻影了一般,停下脚步,惆怅的身体没有一点创伤,地面上也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 “什么?”方才的触感根本毫无厚重可言,赤程只能说击中的像棉花一样,明明击中了,可是却对现实中没有造成任何影响,赤程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 自己的速度时这个世界上极快的,但能对世界造成的影响却近乎为零。惆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赤程在那个无形的瞬间里击中过,但惆怅却知道赤程的速度能力:“怎么了,看来你的极致速度连你自己也不能够真正的控制啊。事实上,接近马赫的速度的速度都能将我的表皮撞开。” 赤程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情报这方面做的确实是不够。他不了解自己的敌人,但是敌人已经在无形中熟悉了三角形装甲的特性。 尽管看似暴露了弱点,但赤程也没有打算后退:“别忘了,你也是绝对追不上我的。没有人可以追上我。” “那又怎么样呢?我追不到你,你碰不见我。不如我们就此,相互放过,也算是一种美德,如何?”惆怅和赤程之间的争端本就开始的莫名其妙,感觉他们之间的这场架,也不是那么非打不可,“话说回来,我们之间为什么进行争斗呢?因为我在教坏了小朋友,还是说,因为我是个怪物?小先生,你还没有告诉我战斗的理由呢。” “战斗的理由吗?”赤程不由分说的再次点击了腰带上的驱动核,而此次,他重重的按下了。赤程知道,只要不加速,自己还是能够触碰到其他人的。既然不能够借助那种极致的速度取巧,那么就用现实的速度一绝好了,“你说的那些都不算,我想要揍你单纯的是因为我觉得你,会对我产生威胁。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你敢说,你的内心里对我是完全没有敌意的吗?” 极致降临。 “呵,真是搞不明白,我明明多么无辜的一个生命体啊,嘛,虽然按照你们的话来说,应该叫做异变体就是了。”惆怅如果不露出ii型异变体的本来面目,那么没几个人会觉得他会有什么威胁,但赤程就完全不同了。 任何花言巧语,在敏感如赤程的双眼面前,都不过是最为低劣的伪装。有时候赤程甚至不需要看破伪装,都能根据对方的行为来判断敌友。 而惆怅,虽然在几次和赤程的交手中都没有呈现出腾腾的杀气,但赤程已经将他划归为敌人的一列。其中原因赤程可能说不上,不过赤程不会选错,他不会和一个对自己没有一点敌意的人执着的交手,更不会抱有抹杀对方的念头。 又是一招登云行,低速状态的赤程接受了可能被避开的概率,也尽可能的贴近对手时才释放这迟缓的一招。 惆怅脱离丁易出来选择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他希望自己能够进一步的进化。越是发达的城市与国家,居民的冷漠程度就越高,或者说被理性占据的他们根本上不会烦什么错误,没有情感,就没有惆怅;没有惆怅就无法让惆怅得到进化的契机。 这就是属于他们ii型异变体的秘密。 在徘徊降临夕月之上时,惆怅因为元素领域所产生的空间闭合,感应到了对方的存在。他们ii型异变体之间似乎已经诞生了某种特殊的相互吸引的特质,惆怅也是因此得到了一小部分,徘徊的知识。 那既是一种来自于完全异于纽纱星人道德观念的思维模式,也是一种对科技和文明,更深层的理解态度。在这一点点的分享知识中,惆怅只感受到了危机。他和徘徊之间存在的是天壤之别,无论是躯体结构的完善程度上,抑或对科技的掌握和理解上。 面对着这样的“同类”,惆怅根本不会觉得自己是他的同类。而在那个遥远的水星上,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像徘徊一样的ii异变体的存在。惆怅从和徘徊的那一点点意思接触中,已经模糊的意识到了“星球议案”的存在。 危险不用知道的那么纯粹,危险来临之前,真正想要活下去的人,会做出敏感的反应。 “登云行!” “啊!” 赤程和惆怅都一样。惆怅不是很在乎纽纱星人的死活,但是他在乎自己的生死。如果这颗星球仍旧处于纽纱星人的统治,那么自己有的是办法伪装在他们的其中。但如果是水星来接受这一切,惆怅感觉自己的生死像是被完全拿捏了一样。他可不想,将自己的生死,交给别人心情的可能性中。 而纽纱星人对于惆怅来说,还没有决定自己生死的能力,所以...... “啊!”手臂上的鳞甲与矿石状的组织被三角形装甲所释放出的电光火石般的一脚给击碎了大片,惆怅在接触赤程的瞬间也竭力将他抛离了自己的身体。他像一个战士一样,明明受了伤却还能平常的讲话,抱有玩笑心的和对方交谈:“看来你进化的速度也很快呀,也是,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有异变体才能够使用元素驱动核。” 上次的交手,惆怅只是一只手就拿捏了赤程,但这一次,赤程的成长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期。 “果然还是不行吗。那就再来一次!”赤程打算再释放极致降临,这是赤程首次对一个敌人抱有一定要击败的执着感。 可是惆怅显然已经不想打下去了,赤程的内心里没有一点他想要的惆怅情感,这样的战斗根本对自己的进化毫无作用:“木及赤程,你和我的相同点在于,我们都不那么在乎别人。而你和我的不同点就在于,我们的处理方式不同。” “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赤程再次按下了极致降临,显然装甲在集中性能量的释放上,没有限制。这一份小小的元素驱动核,竟然能连续支持使用者不停的释放动能冲击。 “你心里没有惆怅,说明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告诉我,是什么。”惆怅想要让赤程变成阻拦水星人的主力之一,凭借着他那强大的进化能力。 但赤程的回答是,凌空一脚。 这一次的惆怅正面硬刚的结果就毫不谦让了:“虽然你有极致的速度,但至少你还没到踩踏空气的地步吧。到了空中的你,就无法用高速躲避我的攻击了!粉碎。” 到底是从元素结晶中所诞生的新生物,惆怅竟也能释放和元素装甲相同性质的动能冲击。伴随着霹雳的响声,两股动能相撞引发的是鲜艳的爆炸。而被弹飞的显然是目前更弱的一方。 赤程的装甲缩回驱动核,被炸回了原形。不得不说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解除变身之后,有疼痛感:“我*。”国粹一声忍不住开口。想着如何逃跑的他,却见惆怅对于自己停止了追捕的行为。 恢复了人类模仿的惆怅,用着文明人的方式继续和赤程交流:“如果你的进化方式也是依靠情感的话,那我奉劝你快点。因为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清洗’,而我们又是否属于被‘清洗’的那部分。” “你不乘胜追击吗,我刚才可是抱着想要杀死你的态度在和你打斗。”比起什么水星侵略和改造的大事,赤程更加关注的竟然是他眼前的小打小闹。并极为认真的询问着惆怅。 在惆怅的内心里的确是存在着赤程所说的,敌意。 这份敌意是对于纽纱星人的,对于这个让他诞生的文明的。他以为,赤程也是自己所憎恨对象其中的一员。 接下来所说的话并不是为了和赤程交心,而是惆怅打算利用赤程所做出的手段。他摆出一脸阴沉的样子,让赤程以为自己是在和他真心交流,以一个个体,一个非人的新生物种的身份:“啊,我的确对这个让我诞生的科技文明感到深深的无语。我的是生物,不是工具。但是邻里林人却把我当成工具运用了十多年,我已经不知道帮他们杀过多少人了。” 政治敌人,还是恐怖分子,说得好听罢了。 “我不信,纽纱星人......我是说斯坎迪拿是我见过公民素质最高的国家,他们的国民拥有智慧,也并不向你说的被麻木占据。理性是他们进化的阶梯,不是他们思想的囚牢。”赤程知道尤娜森米这样经济和科技落后的国家是少数,也只有在为数不多的穷困国家里,整体的公民素质才会接近赤程印象中的那个蓝白星社会。 “呵,素质?那你知道像尤娜森米这样的国家为什么这么穷吗?”惆怅不自觉的就和赤程交流起了,自己还作为人时的感受。毕竟他的这具躯体在生前也是接受提取计划实验的实验者,在承受不住细胞异变,心脏和脑结构都已经死亡之后。 受到元素结晶感染的新器官才孕育出新的个体意识,那就是惆怅。惆怅没有身为这具身体的记忆和人格,但是他从元素结晶的侵染里,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全新的人格。 他将那个人类前身视为前世一样的存在,而现在的自己,拥抱的是属于ii型异变体的新生。他在一声声质问中,向赤程揭露纽纱星这个所谓高等文明的本质。 “当然是这里的人思想还没得到升华,他们只知道对内索取,不知道对外发展。同一时期的科技大国已经进入了积分舍的量子信息时代,可是他们还处于认知懵懂的阶段。当然会贫穷。”赤程的话过于信誓旦旦,他的心里并没有底。但之所以笃定的回答惆怅,是因为,赤程想要相信,在纽纱星上,存在着这样一个,拥有着高等文明的生物群体。 兼具了科技与道德的高点,兼具了能力与善良的特性。而这样的世界,叫做纽纱星,它此时就在自己的眼前。赤程的潜意识里,想要让这样的美好世界永存,他以为,这样美好的境界也必定是,蓝白星上的人类进化的终点。 “思想?科研。你不觉得和一个落后得连饭都吃上的国家谈这些,很**吗?”惆怅只有在这时候,才觉得,赤程整个人这么的表里如一,他的思维能够做到成年人的严谨,却做不到成年人的真实。因为木及赤程到底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罢了。 他不明白,或者说他只看得到,世界向他所展现出的美好绚丽的一面。而在提取计划中丧生,并最终成为惆怅的那个人,他知道这个国际社会阴暗的一面是怎样的:“在和你说的直白点,nzu掌握着那么先进的技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从来不对像尤娜森米这样的国家进行改造和支援吗?” “我......”赤程没有接触过政治,惆怅正好说到了他的软肋上。是的,他不清楚,他很害怕惆怅会在他的面前说出什么,自己无法认可,却又无法反驳的...... 事实。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少年。因为那些绅士们需要这些穷国,来进行着‘国际法’所不允许的环境破坏活动。”惆怅这样的描述,还是不够具体,但是他俨然将nzu从一个文明秩序的维护着,变成了一个,流氓规则的制定者。 也就是,将一个绅士,变成了流氓。 “你说什么?”赤程首先带有的是气氛然而这份气愤,并没有让赤程失去尚存的理智。 可惆怅接下来所说的话,更深层次的击中了赤程那颗简陋的心灵:“你知道的吧,环境的异变,让除了人类之外的动物几乎都处于了灭绝或是灭绝的边缘。nzu为了体现他们人类所谓的高尚,是自然界的天之骄子,在很早以前就制定了严格的生物多样性维护规则。这是不亚于国际秩序安全法的国际共识,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动物消失的谜题一日不解开,早晚有一天,也会轮到人类自己的头上。” 为此,捕杀动物的事情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而处于营利目的,通过不正规手段克隆和培养动物的手段,也都是非法的。在动物几乎灭绝而人类却相安无事之初,人类很惊慌,很惊恐。他们能够严格的执行着新生物多样性保护法的规则,因为他们害怕这样的厄运,降临在唯一仅剩的人类的头上。 “这我知道,斯坎迪拿有相关的组织‘基因延续’,而且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各国还有很多基因延续的组织基站存在。”这些是赤程通过落后硬件和安卓丽勒女士的讲解中所得知的。 在向往美好的道路上,赤程还是个小孩,而惆怅更像是一个受满委屈的大人;一态嗤笑的腔调问候着赤程心中的那份坚信:“呵呵呵,那你有没有在斯坎迪拿吃过肉哇?” “我当然......有过?”赤程印象中,餐厅上华丽的摆盘上面所盛放着的肉类出现在记忆里。不只是他,对于桑兰德那样的大城市而言,似乎吃肉并不罕见,但无论是亚杰尔这样的粗人,还是高文迪那样的贵族,都很享受肉食。 现在回想起来,并不单是因为厨师有着多么高超的烹饪手法;缺少了肉类提供源的动物,那么吃肉本身就变成了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才对。 但,就在这极为奢侈的情况之下,赤程也能够在桑兰德和元晟城这样的大城市餐厅里,见到任何一家饭店的餐盘上都摆放着各式各类的熟肉。 但是,这根本,就不可能...... “大城市的人根本不缺肉吃,但是他们在吃肉的时候却依然很开心,说明他们知道吃肉意味着什么......他们,他们......”赤程一时间不知道应该站在环境保护者,还是规则维护者的立场;本就不属于这里的他,其实本就不属于任何一种立场,因此只能用自己外人的角度去呵斥着眼前的敌人,妄图打消内心的疑惑:“不,现在的科技那么发达,那些肯定是合成肉,原料当然是用的非生物材质只不过仿造了生物的纤维感而已。” 赤程仍旧想用谎言来困住自己,对于他而言,这里是个美好的理想乡,越是美好,几乎越是容不下一粒沙子。 惆怅,已经在赤程身上嗅到了自己期待的情绪,能够让他进化的情绪。而他所要做的,只是揭示一个自己从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的真相罢了:“不好意思,我们的科技虽然发达,但还没有达到能够创造那么逼真的生物纤维的程度。那些肉类的培养地你知道在哪儿吗?” 惆怅直指他脚下这片大地,这片积贫积弱的土地:“就是你口中,像尤娜森米这样的弱国。nzu的君子们知道,他们之中无论是哪一方去批量制造用于食用的生物肉,都是违法的。而这项单子一旦一旦落到一个,伟大的nzu触手难及的地方,你觉得又会是怎样一副情景呢?是的,他们只会觉得,这是自己对于这些落后国度的施舍,而不会觉得自己在阻止这些国度的科技进步。呵呵呵,这是个漫长的故事,我只给你讲了个大概。” “不可能,你的话有很多漏洞!”赤程的情绪已经到达了十分激昂的地步,他已经不想要再听这个怪物讲下什么道理了。 “我说过了,这只是个大概。”国际与利益也许并不是只剩丑恶,但它们也绝不会是赤程所描绘的完美化身,惆怅知道,言尽于此凭赤程的智力已经可以了解到nzu的真相是怎样的。他并非是不知道真相,只是不想知道。 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能够在惆怅的面前逞一时之能,却骗不了赤程自己那敏锐的内心。惆怅轻轻的往回吸了一口无形中的气息:“我已经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惆怅,你已经得到了答案啦,赤程。” “闭嘴,你这个怪物!”赤程暴力的将自己的背包摔在了硬化的地面,三角形驱动核以前所未有的丝滑速度,镶嵌于交互器腰带之上,伴随着赤程内心里那份被否定的愤怒:“降临!!!” 极致——稳定三角形!!! 此时的赤程带伤硬上,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除开元素装甲的身躯,不过是一个发育不全的蓝白星少年。即便元素装甲处于某些原因让他得以使用,但是凭赤程的身体强行使用装甲,并连续的使用必杀降临,对于他的身体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说之前的赤程对于惆怅的攻击都是半打半送的模式,那么这一下可以说是,怀抱着毫无犹豫的—— 杀意! 连续三下的按动交互器,叠加了三层的必杀降临的威力。即便不再需要高频的运动速度,腿部迸发出的刺裂闪电,也足矣爆发出大面积爆炸,足矣击中周围的一切敌人。 极致降临,登云行! “啊!”赤程是这么的痛恨这个人,他否定了自己相信着的一切;他想要否定自己最最喜爱的社会,并将其阴暗的一面硬生生搬到自己的面前。尽管惆怅的言语里并没有一点对于赤程的嘲讽,可他所说的那些话,在赤程看来,就是最恶毒的侮辱。 “还不明白吗,这才是现实啊。你把现实想的太美好了,木及赤程!”与三角形装甲所不同的ii型异变体的状态,虽然没有长达三秒的元素领域降临,但是动能冲击的释放却是可以在瞬间完成的。 最终动能冲击的结果也是以惆怅的胜利而告终,巨大的爆炸被惆怅好心的踢到了离地较远的空中。而在爆炸中几乎丧生的赤程,却没有一点渣子落到地上。 因为,赤程那遍体鳞伤的身躯被一位长发少女给接住,怀抱着驻足在了一边高达十米的三楼矮楼的楼顶。她就是极妍,那位赤程在空运客机上结识到的那位伊淑。 惆怅只能够判断那些从元素结晶中获得到力量的人是什么层次,而这位神秘的伊淑极妍,显然不在自己的同类范围之中。虽说如此,一个正常的少女是不会见到自己这副怪物模样却做出从巨大爆炸中,见义勇为的行为的。同时,也不会拥有这么离谱的体能。又或许,这不是什么体能。 总归一句,惆怅需要的并不是杀死赤程,刚刚的交流,自己确实有些沉溺其中,以至于出手差点失了分寸。从这一点上来看,惆怅是感谢这位神秘少女的,她让赤程没有被淹没在热浪里。 木及赤程,这个人绝对是可以成为对抗水星的力量的;并且,在汲取到赤程心中的惆怅情绪之后,惆怅再一次得到了异变体的进化,并且这一次的情绪强大到,无法一次性消化完。 “你......”惆怅大致确定这个少女不会加害赤程,但她身上伴随的一股神秘,让惆怅不自觉的想要与之接触。 只是这个接触的开端,被极妍扼杀在了开始。 他们之间不知道把战斗和谈话的僵局持续了多久,又或者是极妍所营造出的压力,令惆怅的眼前诞生出了一轮巨大的落日,就在怀抱着赤程的那个少女的方向上,巨大下沉的曜日将天空染成了金与红的夹杂色泽;似乎是充满美感的画面,展现给惆怅的却是,莫名危险的预警。 “!”惆怅的语言从那仿佛燃烧着的暮色之中,只剩下了这个。 惊叹。 “从赤程这里得到了进化的你,也差不多可以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吧。”极妍不屑于说出惆怅的名字,但是她不介意用凶狠的眼光,对惆怅进行一次死亡回头,“周围的不是什么魔法,也不是什么障眼法。硬要说的话,这是我的愤怒,你想要体会一下吗?!” 如果说周围燃烧着的暮色让惆怅感觉到紧张,那么存在于极妍眼中的那份鲜红,则要令惆怅窒息! 不再多言,惆怅使出了脚底抹油之术。 而极妍对于这个幼稚又不想承认自己幼稚的赤程小先生,似乎情有独钟。轻轻的点了下他的鼻子:“你呀,为什么就不能变得笨一点呢?聪明有的时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章68 星球议案 她穿着是一身运动服,遮住了身体的大部分。硬要形容的话,与赤程他们学校中最流行的中式校服款式很接近吧。主体是白色,裤线和上衣细节是浪漫的粉色。因为她知道,赤程的内心存在着狭隘的封建保守主义;他并不喜欢衣着暴露的女性,如果是那种女性,赤程和她们的交流会叠加上好几层的伪装。 极妍似乎很了解赤程的好恶,甚至可以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赤程的人。最了解赤程,也是赤程最渴望寻找到的那位。 “是你?你是......伊淑?”赤程首次发现自己躺在陌生女性的家中时,反应是敏感的。不过他还是很自然的叫出了,和极妍决定好的称呼,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忘记了极妍真正的名字吧。 “哦,是的。小先生,或者说,木及先生。”在见到赤程时,极妍总是会从内心的感觉到欣喜,就是那种认定的喜悦感。 而和她的开朗相比,赤程的反应就要收敛得多了。因为赤程一直是这样一块木头的存在,他不是那种天生的木头,而是那种后天的木头;如果石头比木头更能安全的活下去,那么赤程也会选择做一块石头。 木及赤程就是这样,选择在自己那蒙昧的情感中,做一块木头和石头;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或许也不会伤害别人。 除非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喜欢石头的人,又恰好撞上了石头,才会被赤程伤害吧。 赤程知道和这位伊淑待在一起时,内心的那份安定和躁动属于什么情感,那就是所谓的爱慕吧。但赤程是那种不会轻易去触碰爱情的人,这不仅是因为他才十一岁:“惆怅呢?我是说那个袭击我的怪物,你打跑了他?” “嗯哼。”极妍在赤程的面前总是能很轻松的说话,而赤程则必须要用一脸严肃的态度,才能够伪装得自己毫不紧张。 “你到底是什么人?”赤程的智商再次上线,自己曾看过无数的类似动画,而类似的男女之间的套路也不在少数。凭借美色潜伏在男主身边,在最后时刻又在背后捅男主一刀的那种剧情。很遗憾,木及赤程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的。 从他意识到自己终于也成为了一个故事里的局中人这件事情时,他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赤程并不自傲的以为自己会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物,但他不会轻易的被别人所利用,不会轻易的称谓情绪的奴隶,不会被男女情爱这种琐碎的非必需品夺走性命和尊严。这不是赤程的最终目的,这是赤程的基础。 “我呀,我是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子,也是一个你绝对会喜欢上的女孩子。”极妍说这句话的时候,真是一点儿也不害臊。或许赤程可以向她请教怎么样才能够做到这种心理。 “那不可能。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我们才见过一面,就要结婚吗?”赤程这个呆瓜,真的是个没有喜欢过女孩子的傻瓜。 他的话实在是令极妍忍俊不禁:“结婚,嗯,原来你已经想到那么远了呀。看来是我疏忽啦。也是,毕竟赤程是个有远见的人,做什么事当然都得想好结局才行。那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极妍兴奋的扑到赤程休息的床上,但赤程是极力反对她的这种行为的。赤程像个敏感的小猴子一样,从床上跳了下来,他身上的衣服永远只有一件单薄的橙色短袖,外加一条白色短裤,所以极妍在给他进行治疗时,也没有为他脱衣服。 这成为了赤程能够下床的保障,下床拉开了和极妍的身体距离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解释自己刚才的话:“我不是说想和你结婚,我的意思是说,两个人如果不以婚姻为目的而在一起恋爱的话,那根本就不能叫做喜欢,更别说爱情。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我对你并没有想要发展两性关系的前提下,你能明白吗?伊淑。” “是的,清晰明了,赤程。你的表述很有逻辑性。”极妍好像把赤程的一切都看穿了,而她并不以此为傲,因为她知道那样只会引起这个男孩的反感罢了。极妍虽然比赤程更会表达自己心中的爱,但也仅限于交流。 她不会强势的要求别人接受自己的爱,她只是在陈述着自己内心的想法。 “对了,既然时间允许,那么不妨问你个较为私人的问题怎么样?”极妍并不是那种,将别人的人生视作乐趣来看待的乐子人;她选择的是融入其中,那么就首先会以平等的身份去和她接触到的对象进行交流。 赤程的内心是不想要回答极妍的问题的,因为在和这个人的交流之中,赤程占不到一点的好处;不过,他同样也不想离开这个人的身边,他所希望的,是像一个永远不会被引起注意的石头一样,长在这个人的身边,好像待在她的身边,就能够...... 源源不断的获得某种快乐。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是这样吗? 在和惆怅的战斗之中,赤程的内心好像也经历了某种打磨一般,换而言之,惆怅的攻击的确也令赤程得到了某种进化,具体而言就是,让赤程拥有了除理性分析之外的第四视角。 第四视角,是站在第三理性视角上,针对于主观情绪、情感所进行的判断。很多人的第四视角和通常用来判断客观事物的第三视角,是重叠的。因为两者都具有着“客观”与“严谨逻辑思维”的两大相同要素,但拥有了第四视角之后的赤程才发现,将这两种视角混为一谈,不过是自绝生路。 生活从来都不是一条自以为是的道路,生活也不会是一条一板一眼的道路;你太随性不行,太较真也不行。用办事情,做工作的心态去对待家庭和朋友关系,实行不通的,这就是人需要情感的现状。 做工作就是做工作,交朋友就是交朋友。工作是客观,朋友是主观,客观追求的是效率,主观追求的是不计物质得失的情感。唯有将两者划分开来,一个人才能够真正的融入名为人的世界。 “呼。”赤程像是领悟到了某种失传已久的武林绝学或心得一般,先深吸一气,随后摆出了轻松的表情面对极妍的提问,“你问吧,趁着还有时间。” 赤程清楚,站在那种死板的客观与理性角度上去分析主观问题,得到的答案多半是荒谬居多。但第四视角就是为此而生的,所谓的第四视角就是:用跳出一切,包括第三视角的限制,以客观与逻辑去分析主观情感。 它与单纯的站在第三视角去审视这一切,有着绝对的差别。因为视角就代表着目的与根本属性。 第一视角,是站在自己的利益上;第二视角,是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而第三视角是站在包括第一与第二两个人物在内的裁判视角上的,故而,第三视角又被成为“裁判视角”;但是第四视角则是,跳出包括第三视角在内的一切视角,以客观与逻辑去分析主观情绪。 细想去辨别,你就会发现,第四视角比第三视角具有更高的格局。第三视角只能够成为两个人之间的裁判,而第四视角则是不在意任何要素的神灵。 神灵,虽然这么说,显得很不科学就是了。 赤程在自己的第四视角中所得到的,应对极妍的方法就是:回答她,用最为平常和真实的话语去回答她。顺应最真实的内心反应,如果想要和她说话就和她交流,如果不想和她说话,就与其分割。这就是赤程给予自己的答案。 因为,赤程已经浅浅的意识到了,那件事情...... “你想要回家吗?赤程。”这就是极妍的问题。 之前的高文迪也和赤程说过,在这颗星球上,唯一能够有能力进行星际旅行的就只有nzu航天局。为了成为足矣对nzu航天局效力的人员,赤程尽可能提高自己对元素装甲的适应性,为的或许也是有朝一日,能够借助nzu航天局的技术和资源,实现回家的愿望。 可是当这个问题从极妍的嘴里问出,赤程的回答变了:“我,不是那么确定。”首先对于赤程而言,极妍的神秘身份已经没什么好惊讶的,所以,她就算知道自己的一切来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虽然她对赤程的过去似乎尽数皆知,但是赤程那颗独一无二的心,却依旧神秘。而相反,赤程虽然对面前这位伊淑一无所知,但是在与其对视的瞬间里,赤程似乎就早已看穿了属于她的一切神秘。 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也是阁下与你那位的真实写照。 “回家,回到那个落后而奇怪的星球。”赤程顺从了自己内心的呼唤,毫无隐藏的说出了内心话,极妍好像知道赤程的一切,而赤程好像“知道极妍‘知道自己的一切’”就是这样。 但对于故乡的呼唤,赤程并非毫无留恋:“惆怅让我见到了纽纱星的另外一面,原来我所认为的高等文明,也有着卑劣的一面。而坐落于化合材料建成的城市中的高雅公民们,原来也会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的高雅是建立在别人的低廉基础之上——这种条件。” 这个坏消息并不是让赤程对这个自己热衷一时的文明彻底失望,只是稍稍削减了赤程对于它的热爱。但并没有磨灭赤程对它的欣赏,毕竟虚伪之上建立起来的高尚,也是一种高尚。 说不定这就是宇宙中,文明的本质呢?还是说是政治的本质,赤程不敢断言。但是,木及赤程不会停止去热爱。热爱纽纱星的一草一木,热爱这个真正的粒子信息时代。 “总感觉我像一个莫名其妙离家出走的小孩,找到的栖身之所,原来也是一处残垣断壁;只不过它镶嵌着我所期待的华丽。”赤程总结了自己的境遇,和大人相比,果然还是作为一个孩子,所面对的世界更加幸福啊。 “不,我认为你应该回家。天下哪有不归家的游子呢?无论多远,一年两年,三年五载。连家都不回,那家还算家吗?”极妍的话如果是出自肺腑,那么赤程当对她进行彻底改观了。她绝不是一个希望利用自己来达到某种目的的人,也就是,赤程的内心认定了,极妍伊淑是一位定义在善的人。 至少对于自己而言,绝对是这样的。 赤程露出了稍有的,轻松的笑容,就像在面对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同学,一起畅谈人生和未来一样,轻松:“你说这话就非常的中式意味了,不过,我很喜欢。因为我是一个带有点保守思想的新时代人。” “我知道。”极妍很高兴赤程能够想通这件事情,并继续鼓励着他,“那么你想要回去了吗,回到你自己真正的星球。” 故乡之所以充满希望,是因为故乡还有值得自己牵挂的人。家人,朋友,同学师长,对于赤程而言,就只有这么多了。赤程不担心自己离开的时间,因为如果这一切是一场梦境,那么醒来时的现实所耗费的,不过是昙花之刻。 而如果这一切不再是浓缩与只言片语的瞬间,而是印刻在完整时间上的长度,那么赤程也会选择去接受这个,不可思议的人生。或者是,回到自己平凡的人生之中。 赤程对于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你催我干什么,说的我好像马上就能回得去了一样。”赤程还是胆小,不敢说是因为喜欢伊淑极妍才想要多在纽纱星停留一会儿。 他就是这样一个,心口不一的人。而聪明的极妍,唯一猜不到的就是赤程内心的爱究竟偏向哪边。某种程度上,她和赤程一样的愚笨,或许也正是如此,她才会喜欢上赤程这种人吧。 而时间这个话题一旦提上日程,极妍的表情也稍微变得认真了:“是的,我们的确没有多少时间了。就给你的,也是留给这里所有人的。因为nzu航天局已经得到了星球议案,而清洗,也很快就会到来了。” 与此同时,nzu航天局部。宣然刚刚去过了兄长的房间并没有发现他人,最后经过一番寻找,在一颗生态树下发现了陌默。 “原来你在这里,你的腿还没好呢。”宣然不想让陌默乱跑,不仅仅是因为他身体健康的原因,还介于他的身份。把他从秘密基地接到nzu这边,本来是为了更方便的照顾到他。 而陌默一瘸一拐的扶着身边这颗褐色的大树,它粗壮的树干浑然雄壮,但是在从别的环境移植到这里之处,肯定也是一颗生活在人类呵护下的弱树吧。 陌默没多少诗情画意的兴致,意识到这几天将有事发生的他,就简单的说了自己内心的话语:“其实你是担心,我这个黑帮混混想要偷你们这儿的国际机密对吧。” “你偷不走,你并没有这方面的技术。”宣然直接了当的戳破了陌默的谎言,并为自己的话填上正直的色彩,他就是这么表里如一的人。 “那,宣然。等你这次的事情解决了,你是不是要送我去尤娜森米或者nzu的法庭监狱啊。”陌默想要知道,自己的弟弟如今会给出自己怎样的答案,在某种程度上,他也算一个卫士。一个为了护卫文明而工作的卫士。 阿卡列斯也和宣然选择了同样的事业,陌默知道这次的事情达到,远超阿卡列斯那次的程度。而他不想让宣然什么都不清楚的,糊涂的失去自己宝贵的生命。卫士这两个字令宣然的名字涂抹上了一层光辉,也令宣然的生命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属于自己,另一半属于这份职责。 陌默想要知道现在的宣然,已经达到了怎样的程度。从他的回答之中。 “那的看你的意愿,如果你想要我送你去法庭或者监狱,我会;如果你还想继续用你的方式守护尤娜森米,我也会想办法送你回去。”宣然的内心比谁都清楚,这其实不是他能做的选择。 将陌默送进监狱,只不过让他轻松了;而让他继续维持bnce,只不过让他更加劳累。而能够选择轻松还是劳累的,只有一个人自己。 陌默轻松的释然了:“是吗,这就是你的答案吗。你已经长得比我还高了啊,宣然。不,是我们所有人都高。” 此时,返航的旅行者带回的那份星球议案已经得到了完全的阅读,nzu航天局中心组的分析成员给宣然发了集合申请。他不得不走了:“再见,哥哥。” “阿卡列斯,莫妮卡,安德雷斯,安卓,安利。你已经成为了我们当中最优秀的人了呢。”陌默在宣然转身之时,遥望着他的背影。而在一个一个的名字抛出之后,陌默的回忆也走到了尽头。他们是一群想要获得幸福的孩子,其中有些人已经在追寻幸福的道路上坠落,但是陌默不会选择轻易的放弃。 他张开了自己手掌中紧握着的那颗黄色结晶,回忆着那个令他骄傲的弟弟,陌默一直在为他们付出,哪怕背负上罪恶与错误。他唯一对不起的人是自己,而陌默的拯救到此还未结束:“弟弟。” 他最后一次呼唤着兄弟宣然,然后在内心下定了某种决心。 水星星球议案,全名为《关于培养星纽纱移交暗星的全过程流程完整星球议案》,以下简称星球议案。这是一份记录在积分舍网络上的文件,通过尤娜的私人账户上传至了nzu航天局的机密账户上。而至此,纽纱星人才终于对他们的敌人,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份文件上所提及的条款有很多,而每一条都可以说是极为重要。不过,与纽纱星最为生死相关的,可能还要数以下这几条。 首先就是纽纱星人一直关心的,关于夕月和曜日之间存在的趋同界限。在星球议案上也有着明确的记载。 在阿缪斯星系一亿五千年前的阶段,那时远在伞剑体星系的水星人的文明已经拥有了星际远航的能力。进行了培养星的选取,而在这其中,作为与伞剑体星系相距最近的阿缪斯星系中,存在着一颗水星文明心仪的星球,那就是纽纱星。 也就是说,早在纽纱星诞生出人类这种高智慧型生命体之前,水星人的星舰就已经开到了这片土地上。 当时的阿缪斯星系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隐患,就是曜日环境。整个阿缪斯星系这个ii型星系级别的天体系统中,恒星曜日居然是唯一的恒星。按理而言,在一个等级为ii的天体系统中,不应该只存在着一颗恒星的。到后来,水星人证实了这一猜想。 曜日在起初并非是阿缪斯星系中唯一恒星,可是借以时间,它将整个除开自己之外,阿缪斯星系中的所有恒星都吞噬掉了。这种吞噬并不是靠体积和物质的吞噬,因为质量如此巨大的恒星,别说是撞在一起,就算只是相互接近彼此,那对于两颗星球之间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而对于生命体而言,因为曜日这颗特殊恒星的存在,他们的生命周期也变得离奇波折。 曜日依靠的是借助众多维度法则其中的某一条或者几条,来实现不需要在距离上靠近,也达到了汲取其他恒星内核能源的目的,从而达到扩张自己能量的目的,并且他所汲取到的能量,不会改变自己的质量,体积,以及一切显层次的物理属性。但是它的的确确是通过吞噬其他恒星来扩充自己的内置基础的。 关于这点,水星的科技已经证实了。 只不过在星球议案上,并没有详细的记载,是如何证实的。 而为了防止曜日在吞噬完了所有恒星之后还利用维度法则吞噬行星内的热能,水星人针对他们所能发现的有限的维度法则中的一条里,实施了对恒星的限制措施。 找到一颗大体位置与曜日相对的星球,物理属性不能过于复杂,以便进行星球改造。利用波导频段的限制和某项维度法则,与曜日进行限制,形成一个超出阿缪斯星系中其他所有星球的特殊立场。与恒星曜日的基础属性完全一致,达成在显层次与维度层次对于恒星曜日的绝对吸引。 这种吸引经过水星计算,是不会被曜日逃脱的。曜日完全无法吸收这颗星球的热量,也完全的离不开这颗星球的维度吸引。两者在完整的匹配之后,就会形成纽纱数学上的趋同界限。 而那颗被水星文明施以星球手术的,就是卫星夕月。 章69 逃避的动物与星球意志 在以亿年为单位的时间跨度中,通过汲取其他恒星来扩充自己的恒星曜日,成为了阿缪斯星系中唯一的恒星。而他所调度的维度法则,对于阿缪斯星系中那些诞生出生命体的行星环境而言,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 维度法则像一个环环相扣的锁链,本身坚固,一旦其中某一环受到了牵动,那么影响的将是整条锁链。 曜日汲取了巨大的恒星能量之后,辐射度数调整了,这是浅层次上最直观的改变。而靠接受恒星光芒获得热量的地表生物,此时是处于最为艰难的岁月中的。光明牵动着生物的灵魂,但当光明下无法生存时,生物又会去寻求黑暗的庇护。或许对于生命体而言,从来就没没有什么光明和黑暗,有的只是,生存方式的差异,仅此而已。 水星建立起了趋同界限,将曜日环境稳定在了i型星系的天体能量程度,以至于整个阿缪斯星系之中,通过曜日而诞生的行星地表生物,几乎只有纽纱星存在。 而这,是发生在一亿五千年前的事情。而纽纱星人类这种物种的诞生时间或许要比这个时间稍微晚点,而有一件事情是可以完全确定的,那就是,纽纱星人引以为傲的一万年人类文明史,在水星这座庞然巨物的面前,如同沙砾。 nzu航天局核心组成员已经纷纷阅读完了一条又一条的星球议案,记录于上,水星文明能够达到清洗的手段数之不尽。首先,在很早的时间段内,水星人就已经登临了阿缪斯星系的宇宙空间,并且将纽纱星作为了他们文明的培养星。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对于夕月都进行了改造,对于这颗属于水星的培养星,是否也进行了改造呢? 在这一问题上,看来水星人似乎比纽纱星人更加了解他们的阿缪斯星系,甚至是他们的母星。 就在宣然进一步阅读这些条款中的详情时,属于纽纱星人内部的第一个纷争矛盾,首先打响了。 控制室内最大的微光显示仪,投射出了一个男人的面容,紧接着,整个nzu上凡是连同近积分舍网络的粒子信息子端,都接收到了来自于景的这份强制访问。 他的背景是一个光线明朗的白色空间,像是无菌隔离室或者是某种仪器的存放室。在景的旁边还站着一位,nzu的核心成员,斯坎迪拿国王,洛普斯海泽。 “洛普斯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在水星人到来之前,想要倒戈向哪一方吗?”宣然的话问的很不客气,因为在这种场合之下,客气也无济于事。 海泽选择了在这种场合下沉默,因为景已经掌控住了整个局面。整个,将碎的局面。他所能做的或许不是阻止这片缥缈的镜片破碎,而是由他来选择,这片镜子破碎的方式。 于是,景面对着整个积分舍网络,利用着水星人留给他们为数不多的时间,一点一点的解释道,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各位好,我接下来的画面是针对于所有接入积分舍网络的子端的。所以,任何人都可以听到我接下来的信息。目前的积分舍网络对于纽纱星的覆盖程度来看,我的共享信息,是完全可以做到全球共享的。” “怎么可能?”芙兰盖尔很不喜欢景的言辞,他这样的行为是妥妥的国际恐怖主义。而且属于极度落后的行为,但nzu航天局,包括整个nau总部都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人已经黑进了nzu航天局的积分舍账户。 能够做到这件事情的话,只有拥有比积分舍母端更高的权限才行。 也就是说,画面中的那个人,控制了整个积分舍网络的最高权限?! “芙兰教授,冷静一点。”又到了宣然来控制大局的时候,越是在这种时候,越需要一个人去冷静。宣然决定做那个冷静的人,他面对着屏幕,虽说景选择面对的群体是整个纽纱星,但肯定也会重视nzu的存在吧。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光锥计划的核心人物,微迪克斯景了吧。或者说,你更喜欢别人称呼你为景。”宣然尝试着与景通讯,而景也的确给予了他回答。 “你好,宣然队长。或者应该叫你,nzu第二宇航舰队领队。”景对于全球每个人所共享的信息,是不同的。而能够做到这点的,只有积分舍终端权限。也就是,景一直以来期望得到的一样东西,对于景而言,它不是什么征伐的必需品;但却是贯穿这个计划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是一张嘴巴,或者一部扩音器。它能够让全世界的人听到你的声音,显然这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发明,一个相当了不起的玩具。 “我的名字是景,如各位所知,我与光锥计划的联系匪浅。而我通过积分舍终端权限刚刚共享给全世界的信息,就是光锥计划的全貌,以及星球议案。”景率先表明了自己的行为,他必须要让nzu的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的行为,让他们清楚自己正面临着什么。 然后才能够期待,他们之间下一步的举动。 而景短短的几句话,瞬间震惊了除开宣然之外的所有人。灵堡,艾克斯,归队的尤娜,以及结舌的芙兰。整个nzu航天局控制室内一片沉寂,有的人想要质问,想要哭泣;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景的这个分享,总感觉让人类越发靠近了那暗示着虚无的终点。 灵堡借了一句宝贵的话语,和景搭上了话:“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引起慌乱?这样会在水星降临之前就害死很多人的。”对于光锥计划所知尚浅的灵堡根本不知道景的内心是怎样的世界,怎样的色彩。 不仅仅是灵堡优希,还有这个世上的所有人,他们对于景都是无闻的。对于光锥计划也都是忽略的,而现在,景将一切的真相都揭示在了众人的面前。不过在让人理解一切之前,景先帮助所有人制定了一个倒计时。 距离清洗,还有50天。这个完整的倒计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微光显示仪上,无法删除,因为这不是来自于任何软件的加载显示;这是最终权限的执行命令。 阅读完星球议案大体内容的宣然,也知道清洗降临的大致时间,就是景向所有人所展示的那样。由此可见,他所说的将星球议案告知给全世界人,并非唬人。对于终端而言,想要从位于这积分舍网络上的任何一个节点上截取数据,都是轻而易举,走去便拿。 说话的功夫,宣然和控制室内所有成员的私人账户上,也都收到了这样一份星球议案。宣然只好无奈的划过,这是既定的事实。积分舍网络曾经是他们这个世纪最为伟大的发明,如今也成为了敌人最强力的武器。 就在这个短短的瞬间里,星球议案已经到达了所有积分舍子端的账户上,连同整个光锥计划的起源,真相。这个故事属于长篇论文,但作为这个信息时代的公民,有着普遍的阅读能力和信息获取能力,所以从文字当中获得真相,对于80%的纽纱星人而言,不成问题。 斯坎迪拿的高文迪王子,艾梦,亚杰尔,二代政治核心人物毛特-艾尼-格里萨,以及主皇派代表乌韦,皇室成员梅娜多,基因延续介绍员安卓丽勒;邻里林政治领袖苏亚雷斯达尔,军事传奇赛力斯,卫士洛丁易,佣兵特雷沃泽勒; 还有远在安烈科教会中,对着神灵默默祈祷的静女露西,一位有着虔诚信仰的牧师艾瑞尔,以及教会神父亚当。 还有尤娜森米中某位买拉面的普通员工袁杯,以及在灰校里准备着考试的安生,以及某个走在树下一瘸一拐的黑帮人物陌默。 以及某个身在异乡的红发少年,也从一号中得到了终端发来的信息。 是的,一位受困于积分舍终端巨大仪器身边的国王,已经明白了,自己掩盖了多年的一个秘密,终究演变为了一个灾难。遥远的记忆通过文字传递给世界上所有正在阅读这份信的人,而历史的实体则从洛普斯海泽的瞳孔之中,缓缓展开。 斯坎迪拿是一个美丽的国度,上一任国王也就是海泽父亲,洛普斯十世氏,在位期间发生了一关于政体变革的争论。围绕着王权以及皇室是否应该存在于现今时代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甚至可以说是,重演了遥远岁月的革命画面。 当时的革命派认为,作为世界上最后一个还存在着王位政体的国家,也应该顺应当今的民主潮流,彻底的否定掉象征着封建意味的皇室国王制。否则这不仅是斯坎迪拿这个国家,在自身民主政治建设上的失误,更是一个拥有着现今科技技术却辅助着落后统治体系的世界级笑话。 于是借着时代与文明进步的热潮,这场起初的学术争论,愈演愈烈。逐渐在敌对国家的暗力助推下,成为了一场可怕的政变,一场前所未有的政治迫害。 而利用了这个机会的人正是,当时距离军事传奇,只有一步之遥的邻里林上将,赛力斯。年轻时期的赛力斯对于邻里林的控制程度远胜如今,科研上他大力支持了从父辈就已经开始了的国家秘密光锥计划的投入与实施。而在国际政治上,虽然邻里林与斯坎迪拿相安无事,但早在百年前的机甲时代里,两国就已经接下了几乎不可磨灭的仇恨。 这股仇恨,驱动着邻里林与斯坎迪拿之间的明争暗斗;而那次的斯坎迪拿学术争论,成为了赛力斯重重挫伤斯坎迪拿政治的第一步。他很会找人,有些学术分子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效力于谁的情况之下,凭借着自己对于“文明”的热衷,对于“进步”的热爱和信仰,就成为了赛力斯的枪子。 但是,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联系过赛力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里,也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对于自己国家的破坏。 政变急剧推进,几乎一天一个样貌,令洛普斯家族大多数的成员都选择了退隐或者禅位,将自己的职位传递给直系亲属,亦或是旁系亲属;然后由他们来替自己做出皇权何去何从的决定。 如果这个皇权一直是下移无主的状态,那么这份皇权也就迎来了属于它的终点。 “你在做什么?”那个疯狂的年代里,年轻的海泽仰望着后院的绿树,因为这里时常会有人扔各种的谩骂信进来。最严重的时候,一天的谩骂与侮辱信可以堆积如山,甚至有时候是各种的瓶子和硬物被无序的扔进来。 皇室的卫兵们对于皇室的保护都呈现出了信任危机,或许他们没有拿着手里的枪对准海泽,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父亲的苍老声音,暴露出问题的尖锐,而年轻的海泽所能做的,只有对他的安慰,以及对自己的安慰:“我在看着棵树,这棵新生的树。” “新生?它的驱赶都已经腐化成深色,已经接近枯死的状态了。”国王虽然饱受时局的折磨,但对于文学的哲理还是懂的。他想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否想的和他一样。 “枯死的树木,也会长出崭新的绿芽,这就是新生。国王陛下,就和人一样。”海泽的回答令他的父亲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的儿子终究还是和自己走上了相同的道路,但他们的结局会是怎样,没有人说得准。 那时,海泽已经结婚,他的第一任妻子是一位地位不高的皇室成员,名为阿米莉亚。那时洛普斯高文迪正在襁褓之中,而阿米莉亚正处于第二胎的分娩期。时局动荡,皇室医疗院将资源搬进了海泽的家中,以免孕妇出入外界发生危险。 “阿米莉亚的情况如何?”海泽悄悄的问医护人员,但是得到的结果却并不乐观。 “两次生产的时间隔得太近,孕妇在心理上的压力会很大。而且容易被嘈杂的环境所影响,我们的建议是,最好搬迁。”因为海泽的私人宅邸,每天外面都会产生巨大的响动。 有些人,是被骗来制造噪音的;而有些人,明知道海泽的家庭状况,却还是故意为之。他们甚至希望海泽的妻子就这样,死在他们的噪声之中,死在纯粹的恶意里。他们甚至觉得,用这种方式去扼杀一个正处于分娩期里的女人是一种荣耀,因为他们正在做的事情,不是在杀人,而是在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将皇权扼杀在诞生之前。 他们没有罪恶感,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在此时此刻,还有无数的人,也正在做。每每想到这一点时,革命人士的心里,竟会产生,即便是罪恶也有大家一起承担的心安理得感。 事实上,这样的心理所驱使着的人,赤程认为已经不是革命者了。 海泽面临着艰难的境地,如果不转移,那么这里繁琐复杂的环境,或许会令阿米莉亚和孩子一起身死;可是现在出去,即使方式隐秘,一旦暴露也还是死路一条。斯坎迪拿的王子,洛普斯海泽,此时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甚至都想不到一个能够让他们所有人都安心落脚的地方。 他很自责。 这天趁着看护人员都下了班,海泽独自望着妻子的脸庞;她的脸上满是憔悴,应该说任何一个处在这时候,而被针对着的人都是憔悴的。只是她所经历的煎熬比海泽的煎熬更加致命。 海泽不知道她是否是睡着了,还是说,因为过渡的憔悴即便无法睡着,却还是不得不闭上眼睛。眼看着自己所爱着的一个人,默默地躺在这里,承受着一切,海泽的内心也是凋零的。 不是花朵,不是花苞,只是一根被折断的花杆。明明都已经破碎成了这副模样,却还在继续凋零。因为凋零是身为一朵花才具有的特性,因为痛苦是身为一个人才会感受到的情感。 终于,阿米莉亚先微笑着醒了过来:“不要哭,海泽。人的一生经历的磨难是对于我们自身的磨砺,不是吗?为了硬接更加美好的明天......” 哭? 原来海泽的眼泪滴到了阿米莉亚的手上,而他却已经几乎麻木到,对此一无所知的地步;甚至是对自己的哭泣也全无所知的地步。海泽知道医护所说的阿米莉亚的情况并不乐观,他轻轻地说着一点,能够安慰妻子的话:“阿米莉亚,如果你死了,我再也不会和另一个灵魂同行;让我永远与你同行吧。” 可是,阿米莉亚却不这么认为,她承受着精神与身体的苦楚,可是她依旧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感受到幸福的阿米莉亚,不想把海泽的后半生都囚禁在一个痛苦的回忆之中。 因为阿米莉亚了解,海泽是一个固执的人,一个固执的甚至有些陈旧的人。他对于自己说过的话,有时就算会伤害到他自己,海泽也会执行下去。阿米莉亚的世界里,海泽就是这样一个人。 “不,如果我不在了,你也不要停止去接受一个爱你的人,不要停止去爱别人。”阿米莉亚虚弱时所说的话时断断续续的,而我为了能让信息的传递更加明了,对她的话,介绍的是简要的。 这就是阿米莉亚的爱情观:“因为,就算活下来人是我,我也会在想你的同时去接受另外一个爱的。因为,一旦失去了爱人之心的我们,就和死亡没有区别了。”阿米莉亚是无私的,她是一位善良的女人,一位自由的女性。她示意让海泽将襁褓之中的高文迪抱到自己的面前,她的母爱让她感觉到幸福。 医护已经通过技术探查到阿米莉亚腹中的这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并且告知了他们。在斯坎迪拿的传统中,这并不是什么违背道德的规则了。 对于阿米莉亚这样的女性而言,她喜爱自己的孩子,无论性别。海泽也是同理,可是他却在内心里埋怨,为什么这个女儿如此的生不逢时;他在内心里埋怨着自己,为什么自己连一个安静的环境都不能提供给自己即将生产的妻子。 阿米莉亚轻轻亲吻了婴儿高文迪的额头,她看着这个熟睡孩童的脸庞和自己真的有几份相似呢:“洛普斯高文迪殿下,记得要好好的保护妹妹哦,你的妹妹一定会平安的来到你的身边的,就像你一样......” “阿米莉亚,我......”海泽终于再也忍不住,他这次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眼泪,自己的悲伤,他说,“我们放弃什么皇室的身份吧!只要你们能够活下来,我什么都愿意做,阿米莉亚!” 然而迟钝的海泽却不知道,阿米莉亚从来都没有眷恋过所谓的皇室,她将一只虚弱的手慢慢的贴近海泽被泪水打湿的面孔,缓缓地说道:“傻瓜,你是我的王子,从来都不是因为皇室身份,而是因为,我觉得你就是我的‘王子殿下’呀。” 是的,当时海泽的选择是悬疑放弃洛普斯的姓氏,愿意放弃从皇室这里得到的一切,他想要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自己的家人能够活下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场敌人所设的局,其他某些人或许还能够选择逃避;但是唯有他,他们,敌人所设的是一场死局。 章70 斯坎迪拿的元素结晶 浩浩荡荡的斯坎迪拿政体变革,令洛普斯皇室的灾难降临;而身为当时国王的洛普斯十世,即海泽的父亲,也成为了首个,无可避免被斩首的对象。 随着父亲的死亡,这场针对于洛普斯皇室的政变,达到了最为疯狂的阶段。 海泽的女儿,洛普斯卢华,就是诞生在这样疯狂的时期之中,幸运的是阿米莉亚的身体素质很好,没有在剩下孩子之后死去,姑且算是母子平安。这给予了那个处于黑暗时期的海泽,一点点的慰藉。 原本以为,听过最困难之时,就是幸福到来之际;可是海泽月深知,这场灾难不会因为自己的不幸而结束,他必须找到能够帮助自己的人。 这个时候,两个人出现在了海泽的面前。一个是海泽最要好的大学同窗毛特-艾尼-格里萨,而另外一个是主皇派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领:微迪克斯。 当时的主皇派即是与革命派对应着干的孱弱实力。在失去了国王之后,更是变成了一帮群龙无首的散沙。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想到在战乱之中去营救海泽。其实这其中还另有隐情——那就是,主皇派真正的几大军事统领,在和革命派的武装斗争中发现了真相。 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的,正是他们的老对头邻里林。而最希望斯坎迪拿被这场政变所吞噬的人,正是机甲时代的战争独立者,赛力斯。 主皇派几大军事力量,或被牵制在国外战场,或被暗中收买了一部分;另外还存在着极少数的,为邻里林和革命派效力的倒戈一方。导致了真正敢来接触海泽的,只有当时还是个愣头青的微迪克斯。 “王子殿下,斯坎迪拿远部卫士微迪克斯,希望能为您略尽绵薄之力。”这是老微迪克斯见到海泽时所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他内心最为真实的写照。他叫微迪克斯,其实并不是一个姓氏或者名字,而是出身于福利组织的他,被与自己亲近的那群人起的一个绰号罢了。 微迪克斯,是那时候孩童英雄游戏之中,最厉害的一个英雄角色的名字。慢慢的微迪克斯就用它为名了,无所谓姓氏,因为成为了军人,成为了卫士,国与洛普斯就是他所守护的姓氏。 “谢谢你。”海泽是从内心深处的感觉到的一种满足,还有人所在乎的快乐感。 与之相对的,微迪克斯也没有想到,他所守护的是这样一位圣贤的王子:“您没有嫌弃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二级卫士吗?” “你是想用生命保护我的人,我有什么资格嫌弃你呢?我只能给对你进行感激。”海泽理解了,阿米莉亚所说的,去爱别人不仅仅是指男女之间的爱,还有对于别人的关心和关怀。如果失去了这些的话,那么人活着和死去又有何分别呢? 也正是这句话,深深的激励了微迪克斯的内心,他的人生头一次感受到了自豪;此时的他,正被洛普斯的王子所需要。此时的他觉得自己在做着一生中最光荣的使命:“王子殿下,微迪克斯永远效忠于您和洛普斯,哪怕牺牲一切!” 这些豪言壮语,成为了年轻人间,最初的诺言。 而微迪克斯一个小小二级卫士所拥有的武装力量,显然是不可能从正面将海泽一家人救走的,想要得生,就需要有牺牲的精神和周密的布局。而这就是毛特的作用。 那时的毛特以无党派人士的身份,行走于主皇派与革命派之间;他利用自己在革命派中所认识的一部分,良知尚且清醒的人,作为引路契子,制造了一个出逃的计划。安排趁革命派们对海泽府邸围困最松的一段时间内,里应外合,由微迪克斯的机甲小队带着海泽一家逃走。 可是年轻的微迪克斯,和年轻幼稚的毛特,还是把革命派想得太过简单。他们以为在越好的时间内,只要毛特的朋友为他们争取到五分钟的看守空白期,海泽一家就能够完成逃离。 可关于洛普斯王位直系继承人,却是每一个都由赛力斯亲自监督委派的人员,绝对“反斯坎迪拿”的人接任的。 他们并不是受到了毛特的感染,决定放给海泽一条生路,而是故意为之,将海泽恶意出逃,死性不改,封建帝国卷土重来的标签,钉死在海泽的身上;然后为他以及他家人的死亡,画上一条完整的句号。 时光雕琢起来的钢铁巨人,科技凝聚行走的锋利闸刀;曾经是洛普斯皇室的护卫,现在更多却变成了,给予这个姓氏的绞刑架。 “殿下快走!” 那是微迪克斯拼命时的声音,他说过,这是个会有牺牲的计划;对于本就处在劣势之中的他们也唯有牺牲才能够换来一点点的生机。微迪克斯带领的机甲小队,如同机械战神,挡住了狂轰滥炸,挡住了机甲的步伐。他们基本上都是在以一敌十,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尽管如此,驾驭着机甲的微迪克斯也没有退后一步,他的身后是他信任的一切,是信任着他的一切。他在血与火中,亲身感受到了人类的凶残,人类的蛮横。不过,这种蛮横恰如其分。 既然世界选择了野蛮,那么微迪克斯也选择享受野蛮!他不是一个聪明人,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但是他知道,人和男人的区别;他知道,活与生存的区别,这就是微迪克斯铭刻在自己骨髓中的记忆。 据说那一次,微迪克斯一个人一直驾驭着杀到了精疲力竭的程度,真正还原了古代战神的称号;当时的革命派也是因为他这份痴迷执着的勇气,才没有将他直接处死。 另外,在那场大混战之中,毛特假扮了海泽,被捉住受到了九死一生的迫害;而为了配合毛特的计划,身体虚弱的阿米莉亚也葬身于钢铁巨兽的践踏之中,尸体浸没在鲜红之中。 忍辱负重的海泽携带着他的两个孩子,流浪民间,却深深体会到失去领导政府的基层民众,和他一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场主皇派与革命派之间掀起的矛盾,并没有同化掉所有人。百姓之中,仍然有对于皇权没有恶意的人,甚至是敌视所谓革命派的人。 但是这并不能够改变这个国家混乱的现实。 战争令经济急剧下行,生产停滞。原本拥有着先辈们五千多年累积的科技发展资本,这场内战却令斯坎迪拿变得比当时的尤娜森米还要凄惨,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生产或许没有停滞,但是分配问题严重。 失去了王权,就等同于失去了领导。而所谓新的领导政府革命派政权,也处于邻里林和斯坎迪拿争执派中的,风雨飘摇里。斯坎迪拿的前途一片灰暗。 在那个时候,失去庇佑的海泽,迎来了他人生之中的最低谷时期,从乞讨到工作,和住在收容所的人们,那些最为平常普通的人们一起生活。大家住在一起,一起讨论战争什么时候结束,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停止。 曜日重临的时候,何时再现? 海泽不敢向别人透露他的过去,他的真实姓名;他同样也不敢去胡乱编造一个过去和身份,因为他害怕自己哪天一旦因为劳累说错了假名,会令自己的子女也跟着一起面临被送去革命派的危险。 他打扮的邋里邋遢,不敢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无论对方表现的是凶狠亦或是善良;在这里,他必须伪装成一无所知的傻子,才能为他和他的两个孩子赢得一线生机。于是,收容所内的人,都以为海泽是个在战争中与家人走散的,智力失常的智障人。 海泽也装的很像,有时候,他因为悲伤,甚至分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处于怎样的精神状态。究竟哪一个人格才是真正的自己,是那个在所有人前装疯卖傻的那个,还是只有在夜深人静之际,才会浮现的悲剧。 每次想到阿米莉亚被机甲碾碎的身体,海泽都会难以入眠;在旁人看来,他只是个爱哭的傻子,总是莫名其妙的哭泣。海泽自己也这样觉得,或许在父亲还在时,他就应该退出所谓权力的竞争,不应该学习知识,不应该显得那么出众;或许他如果不在某个午后去招惹阿米莉亚,这个自己深爱着的人,就会以另一个身份好好的活着;或许洛普斯海泽,就不应该诞生于这个世界上...... 海泽处在了接近放弃的边缘,但是,最后也是唯一的支撑,却令他内心深处的神志清醒着。他的怀中是,他和阿米莉亚的孩子。阿米莉亚说过,即便她不在了自己也必须要学会去爱别人,那么至少,海泽要因为对子女的爱,而生存下去。 他暗中打听着那天为了救自己而身陷囹圄的微迪克斯和毛特两人,都是音空信渺。他开始拼命的打工了,开始拾荒,做各种的脏活和累活让自己的子女能够过的好一点。 政变持续得越久,战况改变的就越是巨大。听闻洛普斯皇室继承人海泽的境遇之后,真正拥护洛普斯皇室的军政人物们,花费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摆脱了赛力斯在邻里林布下的僵局,大量军力回到了斯坎迪拿本土,形式刹那转变。革命派的气焰一下子被主皇派的主力给压了下去! 而那一年,海泽的两个孩子都已经到了学语学步的年纪;高文迪三岁,而卢华也差一个月到三岁。天公不作美,高文迪生来多病,而且对于缺乏母亲照护的两个婴孩,命运也是多舛的。 那是一个飞雪的寒冷冬季,身体素质极差的高文迪患了一场大病,为了能够给高文迪更好的治疗,海泽接受了一个来自元晟城革命派家庭的单子,帮助他们的一位学子整理书籍打扫庭院。 那时的战况已经有所倾斜,人们的风头改变成了孤立革命派,所以革命派的人就算报酬再多,一般人也不愿意接;一旦接受了革命派的单子,就会受到周围人的唾弃。可对于一个傻子父亲而言,还有谁的工作是不能做的呢? 对于一个急需用钱的父亲而言,还有谁的工钱是不能拿的呢?哪怕这些人当中,就有曾经开着机甲,碾碎过自己爱人骨头的人在,难道海泽就不能够因为自己想要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而向他们低头吗? 当然可以,即使是让海泽给他们下跪,都可以。 于是,那一天,海泽将两个孩子留在了监护所后就匆匆离开了;他让卢华照顾好生病的哥哥,不要离开哥哥的身边,要按时把药给哥哥吃。卢华说着记住。 之后,海泽来到了很偏远的一所房子里。最开始,这所私人公寓的管家还因为海泽邋遢的外边而拒绝让他入内,厉声呵斥:“走开走开!什么要饭的,就你这幅样子也配踏进这所公寓?” 即便海泽出示了自己获得的工作许可和在此任职的证明也还是受到了拒绝,可海泽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走了半天的路程,还一无所获的回去,那么高文迪的药钱又没有着落了。于是他发挥傻子的泼赖特性,倚靠在别人公寓的门前就不走了。还说着一些疯傻却认真的话:“不行,你要给我钱让我进去打扫,我要钱!我要钱......” 是的,这几乎已经成为了海泽在那个时期的常态,他表达爱的方式;这整整三年里,他都这样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最后在管家的一顿好打中,海泽没有还手,嘴里依旧不依不饶的叫喊着:“给我钱,给我钱......”之类的词汇。 而这喊声,也引来了另外一位,对于他人生极为重要的人。这所公寓主人的儿子,同时也是那位发布工作任务的年轻学者,他就是后来名震整个纽纱的伟大科学家,积分舍。 “停下,不要打他。”积分舍的眼里同样是充满麻木的,但他的麻木是有着希望的麻木,其实就和海泽的状态一致。只不过支撑着海泽的是他的子女,而支撑着积分舍的,不是家人,也不是什么感情。 唯一支撑他的,就是他所热衷的科学。因为出生在革命派家庭中的积分舍,并不认同自己父母的观点,可是自己对人性和善良的提出,却被父母理解为是对革命派的背叛。这让年轻的积分舍内心中,感到了可笑与失望。 对于人性,他没有更多的期待;所以,他就将自己全部的期待投入进了科技折扇大门之中。与人不同,科技是定式,科学是恒定且客观的存在。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果星球引力是对的,那么星球上的物体必定会收到引力的牵引;如果电磁波是假的,那么电信号通讯必然会是假的。 这就是科学,积分舍的爱人。 “先生,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傻子,装疯卖傻的。他说些话都疯疯癫癫的,根本不像是来这里工作的人。”管家为自己的个人好恶找到了借口。 很可惜积分舍不喜欢这种主观的借口:“哦?疯疯癫癫的话我也经常说,你的意思是,我也不可能是科学家啰。那么我是什么,骗子吗?” 管家被堵得哑口无言,最后,积分舍看到了海泽手中的工作许可和任职证明这两样客观的东西,让他进去打扫了自己的房间和整个庭院。 被揍了一顿的海泽一声不吭的继续了自己日常的额工作,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毕竟这世界上,就是存在着喜欢起欺负弱势群体的人;而海泽也只好借助他们的这种“兴趣”来伪装自己。 有的人之间,只要相互看一眼就能够明白彼此之间的全部,年轻的积分舍还不具备这样的眼力;但是他从海泽那混沌的眼神中,的确是感受到了一丝,与自己十分接近的东西。虽然,积分舍也说不准那究竟是什么。 那是积分舍爱上科学后第一次,还对人的主观性,产生兴趣。这对于积分舍而言,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那个邋里邋遢的人虽然衣衫不整,破破烂烂,但是动作却出奇的麻利;而且他的身上透露着一种执着,积分舍知道,那样大的庭院,即便是好几个人一起打扫也要很久的时间,说不定一天还搞不定。而对于这些杂物之间的海泽,虽然已经处于很疲惫的状态,但是却一刻也不敢停息,一刻也不敢休息。 积分舍观察出来了,他是在惧怕着什么东西。会存在惧怕的,会是一个真的傻子吗?如果不是,那或许他就是自己的同类吧。 打扫结束已经是在深夜,这个人愣是一步也没有休息,什么也没有吃,一次厕所也没有上,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这一切令管家看得都怀疑,这个人是否是一件披着人皮的机器。 而他也是第一个引起积分舍兴趣的人,他打扫了一整天,而积分舍也几乎是完整的看了一整天。 “你的工钱。”结算工钱的时候,积分舍给了很多。 但是伪装成傻子海泽假装数了一下之后,便全部收下,对积分舍引起误导。什么也不多说,转头就走。管家问他为什么乱世之中还要在一个傻子身上花额外的钱,毕竟积分舍的父母挣钱也不容易。 积分舍也学着海泽的伪装,忽视了管家的话语,转身回到了自己整洁的房间。他的内心知道:自己需要的并不是钱,而那个人无论是真的傻,还是装的傻却都很需要钱。 积分舍不去在他们之间多做铺垫,命运的伏笔已经埋下,如果有缘,自会相见。 海泽从天黑跑到了天亮,几乎是一整宿没睡,在半路上跌倒在了雪地里两次;睡了一会儿后,又重新爬起来再走,他还有没走完的路,和没达到的地方,是不会在这里睡着的。雪地里无论再舒服,也是冰冷的;而家里即使再破旧,也是温暖的。 就这样,海泽像往常一样跌得撞撞的回到了那个狭窄的监护所。然而命运再一次的将他努力获得的最后一点温暖无情的熄灭...... 他走之后,卢华因为对雪花的好奇,跑到了外面,最终迷失在了茫茫的人群之中。而没能按时吃药的高文迪,也死在了那个寒冷的晨曦。那一天,无论是夜里还是晨曦,都前所未有的寒冷。 等到海泽回到这间破旧的小屋时,他委托照看孩子的人不见了,自己可爱的女儿不见了。而在那张狭窄的床上,躺着的儿子,手脚冻得发青,身体已经完全僵直,就是这样一副渺小的身躯,这样一副弱小的身躯。 就在那样一个瞬间里,海泽失去了自己的一切;他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是应该去找女儿,还是想办法救儿子......救儿子?凭现在这个浑浑噩噩的自己吗? 在那一瞬间里,海泽真的希望自己是真的疯了才好;真的忘却了一切,不会在乎一切的疯了才好;将痛理解成快乐,将失去理解成快乐,将死亡理解成快乐,那才叫做是疯了。他希望的是这一切都降临到自己的头上,而不是他身边人的头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获得的,是如此不堪的一生。 随后,他将三岁儿子的尸体抱到了一条属于冬天的冰河中,雪还在下着,但是冰河之中,并未完全的凝结;是冰与水的结合,是寒冷寂静的故乡。他想要和儿子一起跳下去,却被一颗石头绊倒,让儿子率先掉了下去,跌进了无尽的寒冷中。 终于在委屈的最后,海泽放声哭泣,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的说了三年来的第一句话:“为什么?” 他不相信所谓的物极必反,那是老人和封建所迷信的邪门;而海泽已经受够了所谓的封建和民主之间的争执了,他现在要投身于那无忧无虑的永恒中去,去和自己的儿子,深爱着的阿米莉亚再会。即便她会斥责自己,那也是海泽最渴望听到的。 可就在他期待掉下深渊的那一刻前,突如其来的一阵哭声,刺激了敏感的海泽。是小孩的哭声,并且是自己最为熟悉的哭声。那哭声像是对海泽的牵引,当海泽找到他时,他的哭声已经停止了;但是心跳却还在。 那是一个凭空躺在雪地里的男孩,身上穿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奇怪服饰;长条飘带,发髻留长。但是他的年龄同样也只在三岁之时,是的,不知道为什么,海泽能够这么肯定,这个孩子此时就是三岁,和自己的儿子一样的年龄。自己儿子高文迪的性命,终结于这场寒冷当中,而这个突然降临的孩子,海泽要怎么选择呢? 他显然拥有着更为顽强的生命,而海泽是否要看着这份顽强,消失在寒冷中呢? 最终,命运的魔力让海泽抱起了这个身着褐色长袍的三岁男孩。是海泽的降临让他在这个世界拥有了高文迪的名字,而也是他的降临,令斯坎迪拿在日后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朴素元素结晶! 章71 觉醒的意识 对于这场全球共享的信息,有的人觉得,光锥计划的起源更重要;有的人觉得,星球议案的分量更重要。而还有一部分人认为,两者都是人类想要在最后关头存活下去的关键。 长篇大论的旧事,还没有结束...... 元素结晶编织的新事,即将登台。 斯坎迪拿的政变最终由主皇派的几大军领合力镇压,所谓革命派完全出于没落后,这个因为各种原因临时兴起的政党一哄而散。被擒的微迪克斯一直忍辱负重的为革命派效力,然后在关键时刻倒戈一击,成为了使在邻里林操控这一切的赛力斯最为头疼的一个要素。 而毛特虽说九死一生,但熬过了折磨后的他同样也在政治圈内,从一个名气不大的毛头小子,瞬间成为了正直英雄的形象;在中上层人士中广为流传,无论是无党派人士亦或是主皇派,都很尊敬他。 有经历了将近一年的寻找,最终斯坎迪拿在民间迎回了他们的国王和王子。自那时起,海泽声称自己的女儿应是遭到了贩卖,但他并没有动用国力去寻找,只是在事后耗费个人财力去进行寻人启事。而高文迪-洛普斯,也顺理成章的进入了斯坎迪拿重新建立起的皇室宫廷。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国王带回的不是自己真正的儿子,而是一个元素结晶的孕育体。 重新登上这里,海泽要登临的是曾经父亲的位置,他要守护的不在仅仅为家庭,还有这个国家,以及真个国家里那些最最普通的人。那些和自己一样,活着的人。海泽上台后没有对旧革命派进行复仇,而是全身心的用到了体制改革上面。 斯坎迪拿的皇室之所以会被冠以封建之名,无非是政治体制与机制的不全,才使得他们真正的敌人,有机可乘。 从此刻开始,那个从寒冷冰河苏醒的海泽洛普斯,将真正像个国王一样,去处理国家和国际。阿米莉亚曾劝说他不要忘记爱,但是海泽的内心早已经历了太多的悲伤,经历了太多的煎熬。即便是幸福再次降临,他的感知也变得迟钝僵化,无法清晰地感受,所谓的美好了。 眼前的高文迪并非自己真正的儿子,但他在那个最后的绝望里,将海泽拉了回来,海泽也选择了用自己的余生去守护这个孩子;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 自那时起,曾经那个柔弱而怯懦的海泽王子殿下一去不返,剩下的,只有斯坎迪拿二代的王者;只有那个眼神里充满冷漠与沉着的国王,海泽不会将自己自诩为神,那样没有意义。但他是懂得所谓的舆论营造的。 利用自己流落民间时跌进百姓的所作所为,成功打造起了半实半虚的宏伟形象。构建起了斯坎迪拿人对洛普斯皇室绝对的信任。 绝对信任,梦之委员会,科学家协会,卫士厅,阶层秩序一步步重新建立;复苏的王权那强大的执行力让远在邻里林的赛力斯惊讶,和斯坎迪拿在明面上的交锋,只好收敛些许。 二代政治核心人物也在海泽的统领下,一步步建立起来。其中就有过曾经为了帮助自己不惜牺牲的微迪克斯和毛特二人,三人可谓同患难,同生死过的友人了。 海泽将政治权力交分给了毛特一部分,又让微迪克斯在军事中的地位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自那之后,微迪克斯最常出入的地方从边境,转变为了战场。聪明的海泽利用了nzu的强势中立为盾牌,迫使邻里林与他们保持了各项的和平条约,虽然没有占到什么实质性的便宜,但是令斯坎迪拿的边境稳固了不少。 随着nzu在国际事务中的作用越来越大,邻里林的机甲霸主地位在台面上也彻底沦丧,那是赛力斯唯一的败绩,赢在了战场,却输在了政治场上。自那之后的邻里林整体收敛了很多,一下子从一个超级大国,转变成了执行环保令的无名小国;而暗地里,赛力斯一直在等着光锥计划,破茧成蝶的那一刻。 而就在邻里林的光锥计划还前途迷茫之际,斯坎迪拿科学因为一个天才的努力而突飞猛进。人只有在热烈的情绪中,方能激发出潜能;国只有在炽烈的情感中,才能突飞猛进。这是某一部分人的看法。 不过这与积分舍的干系并不大,他经历了很多次的失败后,终于在和平的年代里发现了粒子领域中一个更为精细的单位模型。依靠着传统技术,他发现了一分舍的微观粒子。 当微观粒子精细到分舍的程度,看待宏观物质世界将会完全是另外一种概念。它可以充当两个物体之间相互影响和联系的媒介,例如桌子和椅子,它甚至可以充当生物与物体之间的媒介,架起联系的桥梁。 电磁波的时代将成为过去式,弱电控制强电的时代将成为过去式!一切都会因为积分舍网络的建立而改变,事实确实如此。 当海泽用国王的身份,第一次接见这位年轻的科学家时,两人同时认出了对方。这真是命运的安排,神奇的概率学。 “原来是你。”海泽得承认那一天里,自己并没有过多的留意积分舍的样貌,至于原因,他心里清楚就行。但也是这样不经意的一眼,却让海泽几乎深刻的记住了他整个人,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令海泽永远也无法忘怀。 “原来,是您。”积分舍是一位拥有着才能的科学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谁都保留着一副趾高气扬的臭屁模样。而对于海泽的尊敬,是出于对他所经历过的磨难的敬意。“我很庆幸,斯坎迪拿有您这样的一位王者来领导。”这让积分舍这个旧革命派的后代,在家中做实验时,不会受到群众的迫害。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海泽的宽容,然而只有海泽自己清楚,自己只不过是将宽容也作为了一张牌来打。 “拥有你这样的科学家,同样也是斯坎迪拿的幸运。”两个人客套的商业互夸了一番之后,积分舍最终被授予了,斯坎迪拿皇家协会的身份;在不久之后,海泽还与他合力,将所有利用分舍技术为基础所建立起来的应用,实质控制权,都掌握在了斯坎迪拿的手中。 积分舍负责技术支持,海泽负责运营和宣传,仅仅用了几年,积分舍网络就已经初具雏形。这个新型便捷的技术,已经几乎快要吞噬掉了整个纽纱星。从nzu出发,再到他们曾经最大的敌国,都不得不使用这项翻天覆地的新技术。 因为传统的电磁波所传递的电信号,根本逃不过物与物之间存在更为密集的分舍单位。这也就意味着,最为高端的保密性电脑,在一个积分舍账户子端的面前,意味着透明。 积分舍账户可以不经透明的就阅读这些落后硬件的信息,他们的防火墙和隔离技术,形同虚设。 就在此时,微迪克斯向海泽提出了战争请求。大意是,利用分舍技术对邻里林进行打击。现在的他们只要能依仗这种完全领先的信息技术,邻里林的机甲和炮火在他们的面前就如同原始人的投石机和弓箭。 而海泽却驳回了微迪克斯的申请。 微迪克斯以为是海泽觉得时机未到,毕竟一场现代战争要考虑到的因素有很多。nzu的和平管理条例,军工体系的资源支持,战争名义和性质,国际舆论的走向,等等因素都是影响战争的重要因素。微迪克斯以为国王海泽在考虑的是这些事情。 于是,他给了海泽足够多的时间去准备一切,一年两年...... 微迪克斯铭刻在内心中的,对于海泽的效忠令他对邻里林这个词汇的仇恨也一刻不消。于是,他再次的向国王提起这个申请。 然而海泽的回答却还是那样果决:“斯坎迪拿不再需要战争了。” “可是,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当年在背后操控着政变的人。邻里林上将赛力斯,他通过对你的残害得到了地位和声望,你难道就不想要复仇吗?国王陛下。”在微迪克斯看来,自己能够为国王的复仇献出生命才是他最完美的结束方式,如果能在死后的仪式上铺满鲜花和悼词,那将是真正的荣誉。他的灵魂或许会在高天之上,唱响欢歌...... 但微迪克斯玩玩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在改革之中,杀伐果决,出手果断的男人,竟然舍弃了仇恨。他的脑子里没有一点愤怒,没有一点不甘。明明的他最爱的女人死在了敌人的机甲之下,明明他的子女因为那场政变而备受折磨与煎熬。 微迪克斯不明白,海泽属于个人的一生的幸福,都被那场政变所摧毁;而现在复仇的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为什么他却如此的木讷? “这就是我的命令,微迪克斯将军。我们不再需要战争了。”这句话不知为何,是微迪克斯所听到的,最为刺耳的命令。 他的确宣誓效忠于海泽,效忠于洛普斯皇室的每一个命令;但是唯有这个命令让他感到真心的挣扎。他以为自己的决定才是对于他所热爱的国王最好的回馈,他以为他的国王回合他这个低微的战士,秉持着同样一颗,渴望沐浴复仇之火的心。 可是他错了。 那个时候起,微迪克斯的内心产生了一丝疑惑,他也进入了属于自己的思考期;究竟是什么,令他和他所深爱着的国王之间,产生了那道无法看见却深如悬崖的隔阂? 一个人究竟为了什么而去战斗,才能不再迷茫惆怅呢? 当他以为国王抛弃了他时,其实他也抛弃了国王。而微迪克斯所不知道的是,在边境的征战之中,他其实已经逐渐的迷失掉了自己最本质的内心,他从一个人的拥护者,变成了一种思想的拥护者。他从洛普斯的卫士,变成了“战争的卫士”。机甲令他变得狂热,而有一天,时代不再需要机甲时,微迪克斯害怕自己被抛弃。 就是这种思想,令一个不惜残忍的微迪克斯诞生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从某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国民间,逐渐兴起了“元素装甲”的传说,形式各异,版本不一。 而那一年,幼年的高文迪曾因为一场奇怪的病做了一场手术;所有皇室成员的生平基本上都会被记录在案,但是只有这件事,被海泽利用国王权利,偷偷的从高文迪的档案抹除了。 在那之后,海泽暗中找来了当前最伟大的科学家,同时也是自己最信任的热之一,积分舍:“给你个东西,你看看能不能发挥什么作用。” 海泽所交付给积分舍的,是一颗巴掌大小的深色元素结晶,那时还没有这种专业叫法;不过在斯坎迪拿的某个皇室成员手中,已经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得到了一副元素装甲,所以海泽对这东西的传闻,才有所了解。但是具体谁也没有仔细研究过。 提取计划,中继计划,也是从中孕育而生的。 “你是从哪儿得到的?”积分舍还是忍不住提问了一嘴,因为自己曾有幸见过斯坎迪拿那位皇室成员手中的那块元素结晶,自己手中的这块显然更加粗糙,更加原始。 “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像你从前那样,只要解开属于科技的秘密就好了,我相信你办得到。”因为站在海泽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发明了积分舍网络的积分舍,他的名字甚至足矣震动古今,乃至未来。 所以海泽选择相信他。 到后来,积分舍通过对比逐渐的发现了元素结晶之间存在的秘密,那就是差异。当时三角形装甲的结晶恰好也在斯坎迪拿,积分舍通过精细的对比,发现两者的内置结构完全不同。 三角形结晶明显是一个人为加工过后的成品驱动核,至于所驱动的物体,恐怕就是民间所流传的那种元素装甲了。 但是它旁边这块黑色的却完全不同,这块从高文迪体内得到的元素结晶,是还没有经过任何雕琢过的,完全纯粹的原始结晶!这也就意味着,积分舍能够利用这块结晶来打造属于他们自己的装甲! 于是乎在借鉴了成品装甲的设计思路和大体结构之后,积分舍制作出了属于斯坎迪拿的a型人形装甲。 与元素装甲不同的是,这种量产装甲无法做到释放元素领域,所以装甲的零件必须随身携带;或者是在某些地方设置共享的装甲站点,用来存放装甲的零件。 元素领域一直是积分舍无法突破的难点,他实在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才能够设计出如此精细和复杂的微型结构,并把它完整的铭刻在这样一块小小的元素结晶上面。 无法突破元素领域就意味着积分舍的元素装甲制作,永远无法成功。他像海泽说的那样,再次沉浸在了属于他和爱人科技的世界里。他开始执行提取计划,利用人体实验,得到了元素结晶与异变体之间的规律联系。 他开始推进中继计划,不断的收集更多元素装甲,以便自己突破原创装甲的瓶颈。但是,两样计划的推进却没有一样是符合自己心意的;积分舍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从来没有对自己如此失望过。 “什么天才科学家?不过是为自己的脸上贴金罢了,你就是个连基础设计图都看不懂的傻子,明明别人把图纸都给你了......”积分舍开始自暴自弃,就在那个时候,恰巧微迪克斯找到了他。 因为微迪克斯没有得到海泽的授权,就想着直接来找分舍技术的制作人;找他利用这项技术,或者是找他说服国王对邻里林开战。微迪克斯无法忍受那样“颓唐”的海泽,在他看来,似乎只有完成复仇,才能够令海泽获得真正的释怀。他曾偏执的一厢情愿。 而那一次的登门拜访,微迪克斯恰好救下了妄图自杀的积分舍。 他把自己的头埋进鱼缸里,同鱼呼吸一样的淡水,实验室里没有一个人陪着他;要是微迪克斯再晚来一分钟,积分舍可能就把自己淹死了。 “教授,至于吗?你可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科学家,怎么能用这么窝囊的方式死去呢!”没错,微迪克斯看来人物,就应该有着人物的退场方式;而那些越是伟大的人,越不应该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不明白......”然而积分舍的绝望,又该对谁诉说呢? 海泽曾说过,如果他研究不下去可以放弃这个项目;但是积分舍的绝望与海泽的命令无关,没有任何人去逼迫他,他纯粹是自己对自己感觉到失望。 这是一道不像数学的数学题,答案就摆在桌面上;而积分舍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理解答案的意思。只有理解了答案,才能够类推做出自己试卷上的题目。 可就是这样,摆在面前的答案,积分舍却一无所获。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解答的出来,他只是在和自己较真。 “我明白,我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呢?你看。”在微迪克斯的努力下,他成功的从遥远的国度里,收购了又一副元素装甲:四边形装甲。 而看到这份驱动核的积分舍,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立刻又回到了高度紧张的兴奋状态:“元素结晶,没错,如果有两个元素结晶成品进行比对的话......我能解出来!” 那个下午,积分舍一个人在庞然的实验室里跑来跑去,移动着微迪克斯根本看不懂的实验器材和调整仪器。那一刻里,微迪克斯觉得自己和这个楞头科学家在某种程度上是否一样的悲剧呢? 为什么他们的一生都要为别人而活,因为别人的话语而死呢?即便是这样的死去,又有谁真正的关心他们吗?那个元素结晶激化的瞬间,微迪克斯已经在积分舍的实验室里,抛弃了属于卫士的心。 而他所拾起来的,是想要成为一个人物的心,一个传奇。 “没错,这两幅成品的结构很相近!只有一副的话,只能看到锁,但是现在有钥匙了!”积分舍发现了,三角形和四边形都是人为已经制造完成的驱动核心,而通过比对,他找到了一种可以窥探到元素领域原理的方法,“或许用我的积分舍账户就能进行连接了,可是,物体的反馈太小了,果然还是只能用生物才行吗?” 提取计划中那些接受元素浸染手术的人,就是为了此时而存在的。积分舍已经顾不上什么后果,在提取计划中牺牲的人不在少数,而他现在不差这一个两个。 而正当积分舍想要从自己的库存人选中寻找时,微迪克斯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迷信在古早的时期就已经失传,而微迪克斯作为从战争中攀上来的人,他不相信所谓命运,他相信的只有人的胆识。 于是,微迪克斯坚定地对着积分舍提议到:“这个元素结晶的侵染实验对象,可以由我来担任吗?” “你?”积分舍在这样的实验中,几乎是见惯了人命的消失;他们当中有些事自愿,有些则是处于各种原因而被迫。因为,光是接受一块元素结晶的浸染手术,就要接受很剧烈的疼痛。 两块一起,积分舍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说话间,兴奋感不约而同的浮现脸庞:“你知道后果吗,成功的话可能会得到点东西,不过失败的几率,或许更大。” “提取计划我也是有所参与的,毕竟那些实验者当中,有很多就是我提供的。异变体吗?这样一来的话,说不定我也能够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在那一刻,微迪克斯赶上了,和积分舍同等的疯狂。 而他将这份疯狂称之为,属于自己的胆识。 “开始吧。” 最终的结果是,微迪克斯挺过了实验,成为了异变体;不仅如此,他还得到了另外一项,前所未有的能力,潜意识技术。他终于不再是一介武夫,元素结晶除了给予他体魄上的力量之外,还激发了他的潜能。潜意识技术,由此从微迪克斯的灵魂中觉醒。 而积分舍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元素领域的秘密,成功的制造出了这份真正属于他们斯坎迪拿的元素装甲。他为其取名为: 圆形装甲。 章72 落红或不在 星球议案中对于暗星的描述很简略,可能是水星认为,纽纱星没必要对暗星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吧。而暗星人郝天,在这份文件的附件中,也只是一笔带过的有所介绍。 暗星,位于百褶轮星系中的一个粒子文明;经历了星系内部久远的星际与文明战争后,最终登上了极之桥流浪在宇宙之中。附件中还有特意提到,五边形和六边形装甲,是他们暗星的产物,而非水星的。 而三角形与四边形则是一并出自于水星大师之手的高等文明战斗武器,至于这些元素驱动核是怎么流落至纽纱星的,还需一步步仔细到来。 星球议案上的内容,大致是讲:暗星在百褶轮星系中经历了长期的战争后,最终通过巨型星舰极之桥流浪于宇宙之中。 而最终在星际旅行之中,极之桥上的暗星人,结识了伞剑体星系中的水星人,进行了文明的建交。这一切都是结果的陈述,中间省略了几百年甚至是千年的时间过程。 最终由水星液态所和暗星文明领袖郝心达成了一条伟大的协议,即《关于培养星纽纱移交暗星的全过程流程完整星球议案》,简称,星球议案。水星人打算将自己培养了多年的这颗纽纱星转交给暗星,作为流浪文明的第二母星,可见两个文明之间的友谊。 也可见,水星人的独特生物逻辑观念。 但是这其中牵扯到了许多的文明观念的差异,导致在暗星文明中,一时难以接受。说白了,暗星之所以流浪,就是因为曾经的妄自尊大和侵略野性;所以离开了星球依托的暗星人,在漫长的宇宙流浪中形成了全新的道德观念。利益不再是他们最高的追求,如果长远不被保证,那么他们宁愿放弃眼前的利益。 在双方你推我让的协商之中,暗星文明领袖郝心的兄长郝天,同时也是极之桥上暗星委员会的一员,提出了改良后的方案。 郝天是亲历过星际战争的人,也是见证过行星终点的人,原本繁盛的文明,由于外来者的入侵而崩毁与瞬间,这样的场景,他属实不想再看见了。 在对培养星纽纱的争取权问题上,郝天也是和郝心罕见的出现了分歧。以至于暗星委员会被分割成了两派,一方是以郝心为代表的,主张接受培养星的一派;而另一边是以郝天为代表,主张先进行文明考察的一派。 所谓的文明考察是暗星中的一种传统,在曾经暗星人的星际战争中,对于那些实力与他们差距过大的星球,暗星都会先进行所谓的“文明考察”。 文明考察会具有一系类的标准,最终由文明考察员和暗星委员会进行判定,看该星球上的智慧主导生命体所建立起的文明,是否符合善的定义。如果符合,那么暗星将会取消对他们的侵略,如果不符合,那么暗星将对他们开战。 这就是传统的暗星文明考察,是一个延续了很长很长的传统。在流浪的游子得到一个新家的时候,这份传统再次被暗星的子嗣所提起。起先,这种传统不过是为了彰显暗星那耀人的科技实力而设置的形式;而现在,郝天令它成为了,暗星人最后一次对善的把握。 经过了激烈的讨论以后,修正后的星球议案上,为传统的文明考察进行了修改。液态所中水星议会的成员,吴数,也为这份星际与星际之间,文明于文明之上的考察加上了独属于他们水星的浪漫。并得到了水星议会的许可。 顺带一提,水星人的思维模式,与纽纱星人相差甚远,所以不要在他们的行动中,去纠结我们概念中的“利益观念”。关于这一点,星球议案中倒也是省略的介绍,可能是出于水星人那特有的“怜悯观”吧,在他们的观念中认为,让一条将死的鱼知道厨师会熟练的使用清蒸和红烧两种手法,对鱼而言是残忍的。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条将死的鱼,最怕的不是死亡的方式,而是死亡的结局;有没有可能,这条鱼想要的是活下去。 但是,水星人的观念中,并没有将纽纱星人视为与暗星人同等级别的智慧型生命体;意思就是,在水星文明的概念中,纽纱星人算不上与他们同等的人,而暗星人却可以算是;因为只有同等的人之间,才能够建立友谊,也只有同等的人之间才会存在着怜悯。 至于水星人划分“人”的观念,恐怕这是一个相当之复杂的研究课题,复杂到目前的社会研究学家还无法研究透彻这个问题,因为我们之间,所知甚少。水星对于纽纱的不明是因为他们觉得没有必要,而纽纱星对于水星的一无所获是因为能力不足。 这就是差异。 修改过后的星球议案最终得到的执行结果是,允许郝天作为文明观察员的身份,前往培养星;而为了使这场水星与暗星之间的友谊上升一个台阶,水星将这次的资本提升,郝天可以携带水星的两幅元素装甲,以及暗星的两幅元素装甲,总共四套来自于高等文明的科技产物。将这四套装甲作为引子,投放至纽纱星的文明手中,他们可以通过自己对这些装甲的研究,来制作抵御水星清洗的防线,提升自己的科技。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利用这些装甲来进行别的一些,他们认为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内耗。 相对的,身为文明观察员的郝天,除了这四套元素装甲之外,不能够传授给纽纱星人暗星和水星的超前科技原理给他们,或对他们进行基础科学的理论指导。意思就是,高等文明给予了他们逃亡的钥匙,而裁判不能够从中徇私。至于制作方,一直在幕后默默地监督着这场漫长的比赛。 水星人能够做到大度的将一颗星球赠送给暗星,能够做到大度的将自己文明的至高之物给予郝天流落到一个落后的科技文明中,是因为在他们的内心中,充满了对自身的自信。这份自信与盲目的自大有所不同,他们是那种,即便最终失败也会高兴的生物。 因为自己所做的决定,自己已经坚定的去执行过了;这就是属于水星人特有的道德观念之一。 文明观察员郝天,为这颗素不相识的星球,争取到了最后长达三百年的喘息时间。并接受了水星液态所和暗星的全程监督,一旦他做出了,任何的违规举动,水星的清洗便会提前降临,这也算是保证了这场比赛的公平性吧。 至于纽纱星人观念中所存在的“不公平”,其实就算按照纽纱星人的观念而言也是不存在的。 还记得曜日环境吗?水星进行了夕月改造来以趋同界限限制住恒星曜日,从而保证了纽纱星不被曜日的过量辐射所破坏,为纽纱星上的地表生物,营造了一个相对舒适的生存环境。 然而这只是在几万年前的初期效果,后续的曜日环境一直在发生异变,甚至进行着某些连水星文明都未曾触碰过的维度法则;导致的结果就是,纽纱星这颗阿缪斯星系中唯一的智慧型生命体诞生地,也产生了环境异变。 所谓的异变具体变现为,植物基因序列的更改,从而彻底的影响了动物的生存基础;这也是纽纱星上动物大灭绝的真正原因,并非因为植物比动物更能够适应某种异变,而是植物就是由曜日引起的这场异变的本身。 而纽纱星人也并且受到了自然的眷顾,更非神的眷顾。让他们在异变的曜日环境中生存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水星文明。 水星液态所,关于星球议案补充议案。由于曜日环境对纽纱星智慧型生命体所造成的绝对伤害,可能导致星球议案中的被考察文明对象提前消失。 这样一来,或许暗星人就可以直接入住纽纱星了。 但水星人的思维就是不同,他们的逻辑中时存在着议案执行的先后顺序的;既然星球议案已经开始执行了,那么就必须要遵守这个规则,既然要遵守这场比赛的规则,又怎们让参赛选手不战而败呢? 于是关于曜日环境所引起的物种维系紧急议案,便应运而生了。 水星液态所,利用固定的宇宙波导频段,对所有纽纱星人进行了基因改造,然后在对夕月的星球属性进行了严格的调整;达到了让纽纱星人能够在改变后的曜日环境中,完好生存下来的效果。 可以说纽纱星人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都必须要感谢水星早在三百年前就对他们进行的庇护。纽纱如同这份星球议案中所描述的那样,一直都如同婴孩般,躺在水星所营造的摇篮里,并且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当然,在水星人的逻辑中,他们并不认为这对于纽纱星是某种恩惠;他们所认为的恩惠,必须是出自内心想要帮助一个对象为目的,所采取的行动,才能够被称之为恩惠。 但是对于纽纱星人物种的拯救,水星只是为了让这场文明观察之旅能够继续进行下去而已;对于纽纱星人这个种族,并没有怜悯之心,所以他们觉得这不算什么恩惠。甚至没有一个水星人在意,他们在这条议案上所花费的资源。因为他们水星人的眼里,从始至终都只有暗星人这个朋友啊。 但是,如果站在纽纱星人的道德观念上来看待这件事情,将是另外一副情景。 如果没有三百年前水星在暗中的帮助,那么纽纱星人已经同其他的动物一样消亡了。按照这个逻辑来说的话,是不是现在水星在纽纱星上所进行的这场文明考察比赛,是绝对合情合理的。甚至是,纽纱星作为水星的培养星这个身份,都应该是合理的。就因为水星所进行的这个客观举动。 想想,虽然别人并不是为了你,却帮你修建了房子,完成了工作,照顾了家庭;三百年如一日,日复一日。那么你的房子、工作和家庭是否都应该属于那个,一直在帮助着你的人呢? 这只是个不太贴切的比喻。 毕竟水星在这三百年里不仅仅是修缮一间房子这么简单,他们维持了数亿年之久的趋同界限,并且为所有纽纱星人做了基因手术。 所以说,这颗星球的归属权到底是属于纽纱星人还是水星呢? 相信看到这里的许多纽纱星人已经在内心开始产生了动摇,当然也还有剩下的一部分,依旧信仰坚定;或者是为了活下去,而想要活下去。毕竟再高雅的文明之内,野蛮与落后也会有一息尚存。 有时候,野蛮也是一根救命稻草也说不一定呢? 星球议案的大致情况,即是如此。知晓了这些之后,纽纱星人能够确信的是,水星对于他们的“清洗”,其实可以不用耗费一兵一卒,也用不着动用什么ii型异变体。他们只需要调节一下夕月的参数,然后改变的曜日环境就能吞噬掉纽纱星人这个物种了。 真的应了郝天的那句话,这一切根本算不上一场,战争。 这只能算一场,文明考察。或者是一场......那是个我最不想用的词汇。 而积分舍在成功研制出了圆形装甲之后,好像一下从一种属于科学家的魔怔状态,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灵魂状态;回首往事,自己虽然开启了一个对于纽纱星人而言全新的科技时代,但是却连一份别人的设计图都要耗费将近十年的时间才能看懂看透。 那时,积分舍已经能够遇见“他们”的存在了,清醒的积分舍预见了孤独文明假说破碎是的场景,但是他的话此时没有人会听。 他知道,在浩瀚星空之中的某一片中,存在着这样一颗星球,位于其上诞生出了智慧生命体;他们和为我们一样,能够被称之为,科技文明。 而积分舍通过这一份从元素结晶上窥见到的设计图,就已经完全得见了他们之间科技水平的差距。是的,积分舍不知道他们来自何处,甚至不知道他们将元素结晶投放至这颗星球上究竟意欲何为。 这份疑惑一直萦绕着清醒之后的积分舍,让他觉得,自己此前所得到的一切成就,都显得毫无意义。 另一方面,清醒的积分舍回忆起自己在提取计划中所残害过的那些生命,懊悔不已。他时常梦到那些人回来找自己,那些死在浸染手术中的人,那些没能成为异变体的人,他们最终的结局就只有被秘密的运往火葬场,或者是以其他方式被无害的处理掉。 他们就在那里,一语不发的望着积分舍;在田间,在树下,在燃烧着的机械传送履带上,他们的背后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而积分舍的背后是不依不饶的灵魂,积分舍无法想象,曾经的自己是如何安然入睡的。 这两样问题一直困扰着他,让离开的想法,再次充盈于积分舍的大脑。但是他回想起那个帮助自己,打破桎耗的微迪克斯,他曾经说过:应该死的你那么窝囊。虽然积分舍对人物什么的,并不感兴趣,但是度这句话他却记在了心里。 或许,他也想要让自己有个体面点的死法。 这位名为积分舍的科学家,来到了他效忠了些许时间的国王面前。他还年轻,风华正茂,他功成名就,他成为了当世传奇。然而过早的得到了这一切,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积分舍那时以为,海泽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理解自己的人,于是他向国王施以请求:“我想要一样东西,希望您能给予我。” 国王答应满足他的要求,可当他说出自己的要求之后,海泽又不得不犹豫了。 积分舍最后请求的是,希望能够死在高文迪王子殿下的手上。 听到在这个请求,海泽已经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或许是自己将积分舍的工作压力催促得太紧,给了他太大的压力。或许是没有给他足够的关心,海泽同样是一个忙碌的人,无法做到任何事情都面面俱到。 但是他也想要挽回,挽回一个生命,或者是分享自己的一点爱:“你怎么了?要不然把手上的工作先停一停,休息一下。” 可惜这句话,海泽问的太晚了;每一个他关心的人,他都问的太晚了。 积分舍对海泽的这句话,表示深深的失望。他原以为,海泽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自己的人。很可惜并不是:“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积分舍已经走完了自己的道路,现在的他只想得到一种,自己想要的死亡。 国王最为关心的就是他的儿子,综合很多要素,积分舍得到了高文迪和圆形结晶之间的联系。即便不那么具体,积分舍也能猜到大概。 在最后的最后,舍弃了忙碌身份的积分舍觉得,既然自己向往着朴素元素结晶的神秘力量,那么他觉得,自己的生命结束在元素结晶的诞生者手上,或许也是他所认定的一种幸福吧。 积分舍的一生中遇到过许多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人,其中灵堡只是个,见过一面的路人;不过,那时候,积分舍就已经认定了,他是可以从自己这里承接走一份希望的人。经过了些许调查之后,积分舍确定了灵堡背景的干净,于是他设计了人员,几经辗转,将三角形装甲的驱动核交到了灵堡的手中。 至于怎样选择,那是灵堡的自由;积分舍不会去限制他的自由,因为他们都是痴迷于科技的学者;是这个世界上最渴望飞翔的鸟儿。 最终积分舍用自己的方式,成功的死在了高文迪的手上。 当海泽得知这个消息时,他知道,积分舍是死于自己的冷漠中;虽然这可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但是自己的确太过于偏爱自己的儿子,而忽略了下属,忽略了那些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卫士,支持者,科学家和朋友。 海泽参加了这位伟大科学家的葬礼,一位闪耀的星,在初具锋芒之际,就匆匆落场;他年轻的生命被自己定格在了那里,留下的一个谜题。而这位伟大科学家墓前那棵长满红叶的枫树,此刻似乎“开”得正茂。 红叶最美的时刻,不是它生长的时刻,而是它凋零的时刻;因为凋零时,他所储存的色素是最丰富的。积分舍就是像红叶一样的人。 章73 江上晚来风 积分舍的死亡,令那时的海泽警醒了自己对待高文迪的方式。他一直极力反对儿子接触政治,甚至许多时候,自己的做法十分过激;因为体会过这其中的经历,所以他不想让高文迪再重复自己的悲剧人生。 不想让他成为别人的棋子,或者别人攻击的对象。但是这种爱意,并不是纯粹的依靠排挤就能够完成的,海泽一直在寻找着和高文迪的相处之道,如今自己在高文迪面前的印象,已经完全成了坏人;但这并不是海泽最关心的问题,他想要的是,高文迪不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于是,海泽找到了毛特。 “想拜托你一件事情,是关于,高文迪的。”海泽对这位老朋友很放心,但是能够令他放心的老朋友,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少了。 “嗯,我女儿也跟我提了他呢。知道吗,因为这位王子,我那个女儿竟然选择与我和好了,与我这个她讨厌了三年的老爹和解。呵呵。”毛特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子女之间会出现这么奇妙的联系。明明为了避嫌,落下别人的口角,说什么亲族政治再现之类的话题;二代政治人物的子女之间,一般是不会让他们存在联系的。 可就是在这之前,连一面都没见过的两个人;自己的额女儿却因为那个少年的勇敢行为,对他一见倾心。真是稀奇,明明在这之前,她对学校里的那些美少男们都没什么兴趣。 “或许我们可以结个亲家。”毛特开着玩笑。 “我在和你说一件严肃的事情,高文迪对我的敌意,已经通过积分舍的死这里被彻底激化了。这份仇恨,势必会伴随着他的成长与日俱增。”而在政治中携带着仇恨的人会成为什么样子,海泽已经大致能够预见了。 “那需要我给他请心理医生?”毛特显然误解了海泽的意思。 国王需要他做出牺牲,既是为了他的儿子......好吧,主要是为了他的这个儿子。 “我需要你成立一个暗中的反政府组织,并且成为其中的元老之一。是元老不是创始人,否则高文迪那么聪明,一定会警惕的。”海泽从多年前就开始设计了一场戏,用来困住高文迪那颗焦躁的内心。“然后,他一定会想办法加入你的。” 海泽需要毛特建立一个黑暗幼儿园,以至于高文迪在成长中,得到自信心满足的同时,又不至于真的做出出格的事情,或者是受到出格的对待。 这显然很像是把皇权集中起来,高度的专制,与私权。 不过毛特和海泽的过命之交下,又怎会不知道他真正的打算呢。首先这家伙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具有自己的明确打算的,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落下把柄的那种人;并且,在毛特看来,海泽是这个世界上对于私权最不感兴趣的,那一类人。 尽管当时的毛特还没有猜到高文迪与元素结晶之间的真正联系,但是他知道,国王交给自己的任务,肯定还存在着更为深层的含义;这个含义甚至是不能够,或者无法当面告知自己的。 不过,自毛特选择替海泽洛普斯承受磨难的那一刻,他就从内心里,认定了这位自己效忠的国王。既然深层原因暂时存在着一些隔阂,那么,毛特便不去过问。或许在时间的推移下,某天,毛特自己会知晓答案;或许高文迪会自己将答案,带到毛特的眼前。 “嗯,好哇。那国王陛下也答应我一个要求如何。”这是毛特首次和海泽讨价还价,这也是,他们父辈想要留给后代的一点点馈赠,“如果今后的某天,我的女儿和高文迪王子走到了一起,你不能够拆散他们。”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这不是皇权地位的问题,那个孩子他......”海泽似乎想要用高文迪的性取向来做搪塞,实质上,他还是怕两个政治人物后代的结合,会给高文迪带来不利。 可是毛特却不这么想:“哎!只要皇权不反对,您不反对,那就没有问题。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国王陛下。” “你是不是把话说的太早了,你觉得现在的高文迪,能做到什么?他连自己的幸福都看不清楚,更别说给你的女儿带去幸福。”海泽觉得去谈论两个十岁儿童的婚事和未来,这件事情本身就充满了封建色彩,“醒醒吧,他才十岁。这又不是包办婚姻的年代。” 谈论这些事情,令海泽感觉不适。 而毛特所说的话,其实也并非是将高文迪的命运限定在自己女儿的身上,完全不是这个意思;更何况,他更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被束缚在任何一个男人的身上。 毛特的意思只是要海泽的一个承诺,至于要这个承诺的原因,是出自他对自己的女儿的了解:“我不了解王子殿下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是我很了解我的女儿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是一个固执成熟的人,真的,她成熟到我已经看不透她了,国王陛下。” 从自己与妻子的分离中,毛特已经感受到了,自己女儿艾梦对自己的那份深刻的记恨。他很遗憾给女儿在幼年留下那样的记忆,而那份伤痛,也几乎成为了这个女孩人格中的一部分。 她做出了自己独立的选择,她在内心深处其实是充满了对男性的厌恶的;因为她绝不会像她母亲那样做一个被抛弃的女人,那种纠结令艾梦活在痛苦朦胧的同时,也奠定了她的内心。 虽然,她曾自愿参加积分舍的提取计划中,选择自暴自弃;但是,毛特宁愿选择相信是积分舍那个混蛋诱拐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现在,女儿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而积分舍死了。对于很多人都是个噩耗,唯独对于毛特而言,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他所爱的那个小精灵,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即便她对于自己还是爱答不理的态度,但她的生活里至少照进了一缕阳光。使她原本一片灰暗的世界,增添了一点亮色。 毛特不知道高文迪能否照顾好自己的女儿,但是他却能从艾梦的眼神中看出来,那个男孩给予了自己所不能够给予艾梦的东西;那份宝物就是,希望。 毛特的女儿也才仅仅十岁而已,只是,毛特更加了解自己的女儿罢了。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具有着怎样的人格,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一个怎样固执的女孩。 “如果王子没有接受她或者她没有去找王子殿下,都不管您的事。您只用保证,如果有一日他们两人真正的相爱了,请不要阻止,可以吗?”毛特其实对于高文迪的态度是无法得知的,但他却深知家里的那个女儿在盘算着些什么。 这是海泽所不能够理解的,毛特了解他的女儿艾梦,其实正如海泽了解高文迪将来一定会想方设法进入政坛一样。 “你就确定,你的女儿一定会看上我的儿子?就算现在对他有点感激,也只是因为他在你女儿的面前逞了一次英雄罢了。”海泽还是不相信毛特这个老父亲对于自己女儿的判断,毕竟,爱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判断的事情,“他们会长大的,变成大人。而成年人的爱里,可不是逞英雄那么简单。” 否则,他们将会撞得遍体鳞伤。 见海泽对于自己的判断如此不屑,毛特便不再多言。甚至不再多提那个国王的承诺,其实在毛特的内心,也希望自己女儿的情感长成自己所无法预料的样子。长成灵活的样子,不要长成那副,固执而刻板的样子。 那是这世界上,最容易受伤的情感的样子。 而海泽在毛特离去的同时,最终也答应了他的这个,听似荒谬的请求。 因为回想起自己所辜负的积分舍,海泽已经不想再辜负自己身边这些,曾为自己赴汤蹈火的人了。这也算是他这个国王,为自己身边的支持者,所能做的一点点补偿吧。 而最终属于这两个父亲的预演,还是一一应验了,无论是高文迪洛普斯,还是艾梦-艾尼-格里萨。 积分舍的一生只算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将圆形装甲交给了微迪克斯。沉入黄土的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微迪克斯,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简单的卫士。与海泽的政见分歧,令微迪克斯产生了异心;而元素结晶的侵染手术,则令他的大脑得到了进化。 此时的微迪克斯,失去了作为卫士的那颗最为纯净的守护之心;对海泽的,对洛普斯皇室的,以及对于斯坎迪拿的。成为异变体后的微迪克斯,既可以说得到的是一种知识上的进化,也可以说得到的是一种人性上的退化。 元素结晶显然将他的主观情感,牵引向更为偏激的一边。他开始以一种自私的方式去审视自身,以及自己曾经那荒诞的人生。匆匆半生之后,他发现驻守边关多年的他,从这个他一直所守护的国家中一无所获。 而他所仇恨的敌国邻里林,是否能够成为自己新的利用工具呢?微迪克斯整日思索着这些新概念的问题。 最后微迪克斯为了更大程度的开发自己的大脑,曾多次利用圆形装甲的结晶对自己进行浸染手术。异变体一旦挺过了首次的改造,后续的结晶激化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性,但是像微迪克斯这样,毫无节制的进行着改造手术,即使是异变体也会逐渐凋零。 而身体的衰败,并不能阻止微迪克斯那颗疯狂的心;异变体从元素结晶中所获得的能力一旦定型就不会轻易改变,微迪克斯对于潜意识认知,似乎也因为一次次的浸染手术而深度递进。 他发现了生物潜意识的继承方式,发明了全新的生物克隆技术;并且克隆下了自己的基因样本,这些不同型号的人会一直成长,到达最年轻的状态时,便会在培养室中停止生长,陷入沉睡。并且他们之间还与主体存在着深刻的联系。 微迪克斯对自己所发现的这项新型生物技术,赞不绝口。他开始体会到了,科学家们的那份欣喜,他终于明白了,科学家对于自己作品破土而出的那一刻,有多期待。 可是,这份喜悦也不是微迪克斯所要的最终结果;他所要追求的是,是更为巨大的震动,更为巨大的感动。 他开始在世界各地里搜寻元素装甲,当他知道邻里林的赛力斯得到了一份六边形装甲时,他与这个和自己在战场上争斗了大半辈子的家伙,开始了一场全新的谈话。为了这场谈话,微迪克斯做了充足的准备,充足到他认为可以令赛力斯信服。 首先是在几次边境洽谈的公共场合上,微迪克斯朝赛力斯抛去了约见意向。通常那样的会议,不过是做戏给nzu这个大哥看看,以至于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不会那么尴尬。但是这样的敷衍会议,却成为了微迪克斯翻盘的手段。 最终,他成功的与赛力斯在暗处约见了。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邻里林的领土上。两人都没有带一个随从。 赛力斯没有带人,是因为纯粹的自信,他作为战争狂人,有着在自己领土上必胜的决心,无论面对的是怎样的诡计和陷阱。 而微迪克斯没有带人,则纯粹的是因为他不想带人。失败也好,被生擒也好,甚至是死亡也好。虽然微迪克斯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是他觉得,就算死在了意外里,也是一种意外的美丽。这就是那个时候,微迪克斯不要命的心理。一个无所畏惧的人,是不会明白何为残忍的。 因为,他本身就是最残忍的人之一。 “你还真的没带人。”赛力斯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是两军首领之间的见面。在现代战争中,这佛如儿戏,但是他们两个人竟然同时做到了。 “你不是也没带吗?”微迪克斯反问。 “当然,这里是邻里林的国土,我用得着带人?”赛力斯是想突出自己的领地优势。不过这些话,留着打赢微迪克斯后,讲给那些后背晚生们听还说的过去,“行了,都是打了一辈子仗的人了。你要是累了,就把边境线往后退一退,我不会说什么。如果你还没老糊涂,那么最好把你心里那几个数给我说清楚,我这个粗人,可不会什么读心术!” 赛力斯虽然没有带军队来,却携带着那架陪伴着自己南征北战的机甲,那就是独立者一代。它的名字就是赛力斯对于战争的定义,邻里林是从战争中取得的独立,也势必从独立中获得一切! 那架巨大的机甲已经和赛力斯的积分舍账户进行了绑定,通过微光显示仪上的一些软件,他可以远程遥控机甲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攻击目标。 巨大的金属巨人是机甲时代的征伐杀手,是土地的开垦机,是生命的终结者。 “哦,看来你们邻里林的机甲技术发展得不错啊,已经到了如此智能的地步了吗。”微迪克斯甚至看得出,独立者在有意的避让着赛力斯。 赛力斯以为微迪克斯的这句话是对于他们邻里林军工的夸耀,毕竟在机甲技术上,就算不能说世界顶尖,但也比斯坎迪拿的机甲生产技术要先进一截。也是由此,邻里林在曾经古早的机甲时代里,才屡屡占据战争的上风。 “哼,还得多亏你们的分舍技术啊,否则我的独立者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赛力斯控制着巨型的机甲,压迫在微迪克斯的头顶。显然他还没有注意到问题的严重性,此时的微迪克斯根本没有呈现出一点畏惧的神情,甚至还有几份牵强的笑容。 而当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时,微迪克斯的神情变得郑重了:“听说你得到了一份元素结晶,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呵,答应我的独立者,我就借给你看哪!”赛力斯通过纳米传送带快速进入了独立者机甲的驾驶舱内。仪表的光芒被逐步点亮,机甲外的敌人也一览无余。 此时的微迪克斯,身为异变体,掏出了那份积分舍大师的得意之作,圆形驱动核。经过后续人为的设计之后,质量合格的外壳已经制作完毕,微迪克斯将它称之为:装甲交互器。 交互器是以腰带的形式存在的,而当驱动核被完整的插入其中时,微迪克斯有感而发的说出了那句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最为冷漠的词汇:“降临。” 反噬!无棱圆形! 纯黑色的人形装甲,立体而坚硬的螺旋式元素领域,在三秒钟之内包裹住微迪克斯的全身,然后一身锃亮的装甲覆盖住了他的全身。 “那是什么?最新的化合材料装甲吗?好,先试试你的硬度!”赛力斯驾驶者独立者直径地冲向体积渺小的微迪克斯。 他不知道的是,在微迪克斯的眼里,他的独立者跑得比蜗牛还要缓慢数倍。虽然微迪克斯稍微挪动下脚步就能够躲开独立者的钻头,但是对于微迪克斯而言,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高速旋转的千兆钻头冲着微迪克斯的头部直冲而下,赛力斯做梦也没想到,驾驭着这身装甲的微迪克斯所选择的应对方式,居然是用头硬接! 他是对自己的装甲质量有多信任?竟然敢用头来接这么厚重的钻头!要知道强化合金虽然比不上现行的高级化合材料的韧性,但是在硬度上,还是占据着一定的地位。 抛开这点不谈,以独立者机甲的动能来计算,全速运行的冲击钻头,甚至可以把一辆时速超过百千米的列车瞬间挑飞,或者拆成两半!这巨大的动能也足以将人形大小的装甲和物体碾碎,或者是压进地底。 可是这一切的描述都只印证了一个词汇,叫做幻想。 而现实是,圆形装甲站在原地不动,他脚下的土地没有龟裂,反倒是与他硬碰硬的钻头,在坚持了数秒钟的时间后,终于经过一声劈裂,完全破碎。而独立者的身体也被圆形装甲头颅所给予的剩下的惯性给击退。 赛力斯只能大呼震惊:“这,这不符合物理定律!” 而在他还处于自己的幻梦之中时,微迪克斯已经按下了自己腰间的驱动核。此时的交互器发出了沉寂的声音: 反噬降临!落红或不在,江上晚来风—— 一张鲜红的圆形,以独立者为圆心,出现在地面上。赛力斯亲眼见到霓虹光一般的巨大腿部装甲,朝着自己的独立者踢来。这一记重踢,彻底打破了赛力斯的幻想。 爬出燃烧着的机甲残片,赛力斯从爆炸的余烬中捡回了性命。被焚烧的伤痛,比不上他内心的疑惑,或许从微迪克斯最开始的那个提问开始,他就已经告诉了赛力斯这份力量究竟是什么。 尽管如此,瘫痪在地上的赛力斯还是不甘心的问道:“这就是元素装甲吗......如果我也可以使用元素装甲的话,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 微迪克斯扯下了驱动核,解除了装甲附着的状态。他并不会在这里杀掉赛力斯,他要的是和赛力斯建立起一种超越世俗之间的关系,或是利用,或是信任,或是崇拜。他不需要搞清楚这种关系的具体本质,微迪克斯需要的只是,一种非逻辑,非情感,甚至非客观的联系。 在他和地上这个宿敌之间,建立起这种联系是极为艰难的。但是他知道,这种事情除了依靠方法,还依靠概率。微迪克斯在做的,只是享受这份概率选中或者错过自己的过程。 “下次把六边形装甲带来,我教你如何使用它。”微迪克斯像一个超前者,从赛力斯的身边漫步离开了。 而困倒在地上的这个男人,无力去追逐他的宿敌,可是他的口中的那份不甘也一刻不停的咆哮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告诉我,微迪克斯!” 他不会死在这里的,他会活下去。直到见证自己眼前真正的强大。 章74 概率之子微迪克斯 微迪克斯的激将法也好,说是迷惑行为也罢;总而言之,他与赛力斯之间的这条联系,看来是被概率所眷顾。再次相见时,他们之间已不再是矛头相对,赛力斯对于这个宿敌的行为充满了疑惑,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受到了什么驱使,竟真的按照微迪克斯的话,将那份自己得到的六边形装甲交给了微迪克斯。 按理来说,身为邻里林军事上将,身为久经沙场的将军,他不可能做这种让自己都摸不着头脑的幼稚且危险的事情。他这无异于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微迪克斯,而微迪克斯竟将他的性命再一次的交还给了他。 接过这颗结晶的赛力斯想要知晓更多,关于元素结晶的事情;例如它们究竟是什么,又或者是,谁制造了它们。 “我要怎样才能使用元素装甲,要对它进行什么改造吗?”赛力斯见到微迪克斯的驱动核时镶嵌在交互器中的,而自己所拿着的,却是一颗赤裸裸的矿石般的东西。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在如此。 但成为异变体后的微迪克斯,已经意识到,赛力斯手中的是已经完成打磨的成品驱动核,并非是原始的元素结晶:“要改造的不是它而是你,必须做浸染手术,成为异变体,才能够使用元素装甲。” 交互器只不过是为了给驱动核镶嵌上一个更加便捷和美观的外壳罢了,而成为异变体才是使用元素装甲的必要前提。 浸染手术,异变体? 赛力斯一瞬间接触到了很多的新词汇,他知道,如果想要更深层次的了解这份力量,就必须得利用微迪克斯。无论他的目的是利用自己,还是什么,赛力斯的目的都不会改变。 他们之间的立场都不会改变,他是邻里林上将,微迪克斯是斯坎迪拿的军事大将;他们之间注定只能做宿敌而非同伴,就算微迪克斯抱着某种空想的和平愿望来找自己分享技术,赛力斯也注定会让这份愿望落空。 而微迪克斯如果只是想要利用自己,那么,赛力斯也想要反过来利用他! 这就是赛力斯这个格局的人所能想到的交易。 然后,微迪克斯接下来的举动更是直接令他震惊:“带我去光锥基地吧,只有那里的条件能让我给你做浸染手术。” “你!”赛力斯的神经一下子紧绷到了极限,他满怀恶意的盯着微迪克斯,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光锥基地的存在,那里应该是完全对外界保密的才对,你......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哦,除了积分舍网络的系统节点上除了母端是高等权限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终端。”那是积分舍留给斯坎迪拿最后的底牌了吧,不过微迪克斯似乎更希望,这是他留给整个人类最后的底牌,“虽然洛普斯海泽和梦之委员会有明文规定,私自触碰终端者死。” 但是微迪克斯还是使用了那个终端权限,利用他一切的可用资源。身为整个积分舍网络中的最高权限,只要是这颗星球上存在着的,依靠分舍技术制造出的子端或者母端,都处于终端的控制之下。 此时此刻,摆在赛力斯面前的却不是什么技术问题,而是斯坎迪拿已经掌握了这么恐怖的技术,在整个新型信息网络体系中,他们斯坎迪拿不是相当于至高神的存在了吗?没想到科技的时代里,竟然还有以这种方式所存在的神! 那他们是不是也可以通过那个所谓的明文禁止的终端,令邻里林建立在分舍技术上的高能聚变武器,对准邻里林自己的首都呢?只要多几个像微迪克斯这样,敢于冒险的人! 一想到邻里林千万人的性命,掌控在那个所谓的终端上面,而斯坎迪拿人又实质性的掌控着终端。赛力斯的内心就忍不住有一股烈焰在升腾!这可能就是属于弱者的不甘吧,或者是,习惯了恃强凌弱的大国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也被掌握在别人的手中时,领导人所具有的愤怒吧。 “你们这群混账!”赛力斯一拳将微迪克斯挥倒在地,而他不但没有使用元素装甲,甚至连多余的反抗都没做出。 鲜血从嘴角和眼眶边成线状的流落,准备下死手的赛力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猛然停手:“为什么不还手?” 微迪克斯一直是这样,自从他成为了聪明人之后,他也成为了一个赌徒,一个疯子。他将圆形驱动核交给了赛力斯,并在嘴上说道:“如果你要杀我,就把这个拿走,然后尽可能的发挥一下它的价值。” 虽然说真的,微迪克斯的内心里,并不觉得以赛力斯的智商能够将元素装甲发挥多大的价值。但是,在这场与概率的博弈中,微迪克斯玩的就是一个心跳和刺激。 赢了,获得一切;输了,性命皆无。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不过微迪克斯的确沉溺其中。 现在,生命的掌握权转移到了赛力斯的手上,连同那块圆形驱动核。 如果是在战场上的交锋,那么此时的赛力斯当是绝不犹豫的斩断微迪克斯的生命。无论是用他那强而有力的胳膊,跪压在微迪克斯的咽喉上;还是拿起旁边的石头,朝他的头颅进行开颅。 这是科技进步的时代,但是人的生命却依旧显得苍白无力。这种死法虽说会让赛力斯显得野蛮点,但是,谁在乎呢? 这可是一场玩命的游戏,所有人都不得不拼了命的抓住任何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身为战士,身为卫士,身为军人。 可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那份举至面庞的元素结晶驱动核,令赛力斯双手的力度从缩小,最终到了完全松懈。 微迪克斯的呼吸深沉且贪婪,虽然赛力斯知道自己下手很重,可他的身体素质未免太差了些。他呼吸的频次,缓慢迟疑的动作,让他显得像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 这样一个人,驾驭着元素装甲打败了自己;这样的人,在一顿骨骼的硬击下还活着,赛力斯感觉到奇怪。后来他才得知,微迪克斯的身体经历过了太多次浸染手术,最后即便能够长寿,也绝对称不上健康。这种老化的痛苦停留在身体上,而他的精神,却一天比一天活跃。 “看来......你已经做出答案了。”微迪克斯像个庆幸的赌徒,这一次他又赌对了;而接下来的他,只会一直赢下去。 在商定一切之前,赛力斯已经有所意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拥有着某种凌驾于他之上的野心。于是,赛力斯这样问道:“你想要统治斯坎迪拿么?还是说比那更广?” 统治?不能说没想过吧。 即便是在潜意识的格局被打开以后,获得了知识的微迪克斯也曾想过,那个掌控着人与权的王座,为何不能由他去触及,或许做的会更好;也或许,他会有机会向那个一直以来,默默守护而没来得及索取的国度,拿走点儿什么。 微迪克斯的表情凝重,并不是因为他还没从呼吸的阻碍中缓过神,那不是微迪克斯所关心的;这副临时而浅薄的身体,不过是短暂存在的躯壳。 他只是在认真思考着对方的问题,想要给出一个,自己认为严谨到,足矣代表自身真正想法的回答。 “你经历过买卖吗?我是说那种处在乡下的,讨价还价式的买卖。”微迪克斯问的很突然。 然而经过了一系列的接触之后,赛力斯似乎已经和这个宿敌,建立起了一种莫名的默契甚至是信任感,毫无犹豫的脱口而出:“在我的少年时期,父亲是邻里林的军人,而我的母亲,是一个在乡下售卖衣服的妇人。那时候的生产力,还不像现在,所以,总有些客人的刁难,会令我的母亲感到头疼。” 正是如此,曾经那个简单少年的头脑里,产生了最朴实的想法;自己的工作一定要是很能获取利润的那一类型,他走上了父亲的老路,但是却在这条路上比父亲要走得远。 贪婪在心中滋长,金钱已经无法满足被野草占据的内心;能够隔断它们的,唯有野性的獠牙,在野兽的世界里,没有除草机或是镰刀,只有獠牙。 “正是如此,你的母亲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她在面子与生活里维持着经营者的身份,为你赢得了幸福,艰难的日复一日。”微迪克斯所说的艰难,或许赛力斯能够体会。 那是独属于经营者的苦恼,账上的资本只是最为直接的勒线;还有更多,和卖家之间搞好关系,区分开回头客与生客,学会圆滑的讲话,学会察言观色。面对突发情况时的做法,面对天灾人祸时的考量......微迪克斯只能够说出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因为他并没有经营过卖衣服的行业,所以只能从理论上了解到一点点的知识。 而他要说的道理,也从中自觉地显现了。 “作为一个经营者是卑微而痛苦的,而作为一个消费者,是容易的。”这是微迪克斯历经风雨后所得出的答案,当然,一个人不会永远只作为这两者中的某一个,两样身份时常相互交换着。组成了不同时期的人。 但在微迪克斯的世界里,他们可以给自己一个,更加明确的偏向。 所以,在看到位于皇位的海泽,连向曾经害死自己妻儿的敌人复仇这件事情,都无法做到时,微迪克斯已然失去了对“统治者”这一角色的向往。 诚然,这一切可能离不开海泽的个人行事风格,离不开他的欠妥甚至是懦弱;但是,当如今的微迪克斯站在一种理性的角度去看待自己的国王,所做出的一切决定时,他对于海泽的评价,并非全盘的否定。 第三视角令微迪克斯想清楚了,斯坎迪拿因为有海泽洛普斯这位国王而幸运。它的国民也许会很长一段时间,远离纷争;处在专心致志的发展时期,处在和平的安稳时期。而这一切,都离不开海泽洛普斯的守护和忍让,在他的内心,个人的仇恨远远比不上一国人的生活来得重要。 如果是微迪克斯去接手这盘大棋,并不一定做的就比海泽要好。 “所以你并不想染指权力?”赛力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微迪克斯的站位;他想要成为一个消费者,一个不折不扣的索取者。只是,赛力斯不明白,他想要索取的究竟是什么。 “我已经得到了权力,又谈何染指呢?” 斯坎迪拿二代政治人物,梦之委员会的成员之一,并且还是国王海泽的亲信。凭现在海泽的身体素质,结合斯坎迪拿更新后的政治体制,他这个国王在位三十年都不是问题。 而依仗着海泽的微迪克斯的政治权力,就更不用说了。 “那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为什么在你的认知里,人的行为,就一定要是为了得到某样东西呢?我们还处在遥远的电气时代吗?”微迪克斯对他面前的这位邻里林上将诉说了自己消费观念,“我的野心并没有被磨灭,只不过我已经找到了比人类战争更有趣,更值得攻略的东西,并在努力向它靠近。为此我才需要你的协助。” 或许,这只是一个微迪克斯窥探光锥计划的借口呢? 他所谓的“更加有趣的东西”,其实无非是对于外星文明的畅想,对于孤独文明假说的冲击罢了。赛力斯不是科学家,那些异想天开的思维,早已消失在了他的孩童时期,连同那颗童心一起被埋葬了。 进入到了父亲的坟墓里。 唯一让他感觉到真实的,是微迪克斯的心态,他没有对自己使用花言巧语,所说一切皆自真心。虽然这只会让赛力斯越发觉得,他是个聪明的疯子。 但是,赛力斯从始至终也没有妄想过,毫不费力的就将斯坎迪拿收入囊中;与这个疯子之间的合作,是他与命运对峙,将机会掌控的第一回合:“我可以带你去你想去的那个地方,我甚至可以让你进入邻里林,进入光锥计划。然后开始我们之间的各种合作......” 在看似荒谬的谈判里,微迪克斯没想过赛力斯能够理解自己的思维,他想要的只是概率为正的结果。 而赛力斯上将,同样也提防着这个家伙,但是他内心执着的征服欲望,与求胜心理,驱使着他去利用面前的这个疯狂者。 “不过,我需要向你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有一天你完成了你的消费,而我则将斯坎迪拿收入囊中。届时,你将如何?”这只是个大概的问法,毕竟赛力斯还要在他们之间的危险合作中,扮演好长一段时间的经营者角色。 这个短浅的疑问,似乎勾起了这具身体的一点点反应。曾经作为一个最纯粹卫士时,立志于守护斯坎迪拿的那份熊熊意志,到如今,只剩下了右手,一点点的颤抖。这就是微迪克斯作为人,对于愧疚的最后一点描绘吗? “与我无关。” 他的这份冷漠回答,已经在内心深处舍弃了身为卫士的荣誉。正是这份对于斯坎迪拿的背叛,令他建立起了和赛力斯之间的联系。 起先的赛力斯以为,像微迪克斯这种没有卫士之心的人,连自己的国家都能够背叛;他是永远不会对这种人,产生真正的额好感的,他只是为了利用他,而维持着这种关系,维持着这场危险的合作。 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将斯坎迪拿收入囊中! 为了他内心深处的伟业降临! 进入了光锥计划中的微迪克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为赛力斯做了浸染手术,这个拥有强健体魄与坚韧灵魂的人,果然和自己一样成为了异变体。不仅如此,他还利用了光锥计划的设备,展开了一系列的延展。 对于自己基因的克隆大计是刻不容缓的,潜意识技术令克隆体即使在未苏醒的黑暗中也同样能够进行成长,微迪克斯知道,当自己的生命消亡的那一刻,将是更为伟大的自己诞生的到来。 这项技术还未成熟,但是基础的技术核心,只要能够收集到足够多的活体数据,就有质的提升。这一点是他从积分舍的提取计划中借鉴到的经验。 于是光锥计划得到了更多的延展: 为了得到完整的微迪克斯更新克隆体的重生计划,以及异变体的批量制造,斯坎迪拿提取计划的仿造;光锥机甲的研制计划,光子状态拆解实验,元素结晶的收集...... 微迪克斯在成为一个自己理想中的消费者之前,也不得不狠狠地去经营一回,这个不属于他的产业。 这些事情都是在久远的历程中完成的,而越是深入光锥计划中,微迪克斯就越是接近那份迷茫与虚无。由此,甚至诞生出了光锥计划中的第一个ii型异变体,惆怅。 “我很喜欢待在你的身边。”惆怅第一次的进化,就来源于微迪克斯的情感。在这个人的情感中,有着取之不尽的惆怅;他的内心里仅剩下一点点对于斯坎迪拿的愧疚,但就是那一点无法抹除的愧疚感,令一直背叛斯坎迪拿的他心中,有着源源不断的情绪诞生。 “是么,那你可得做好准备,也许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我了。”微迪克斯的容貌老化的很快,他已经到了无法再依靠元素结晶的浸染来提升自己的阶段了。而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只是内心的信念,还让他坚持着。 赛力斯这天也按时到了那个他经常停留的了望台,那是观察光锥机甲最完美的地方微迪克斯将见面地点选在了这里。 然后,他将圆形驱动核交给了赛力斯。他们之间的联系因此而起,微迪克斯也在那一天说出了第一次合作时,相同的话:“如果我死了,你尽可能的发挥一下,它的作用。” 只是这一回,赛力斯有了两幅元素装甲。 “你被发现了?” “可以这么说。”微迪克斯违规使用积分舍网络的事情被揭穿,这件事情虽然被海泽压了下去,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回去见一见那位自己的国王才行了。 赛力斯一言不发,他只是觉得那时的自己,无法产生幸灾乐祸的感觉,也无法产生对微迪克斯的轻蔑。 智慧尚不齐全的惆怅感到奇怪,疑惑道:“既然知道回去会死,为什么还要回去?真奇怪。” “有时候不是因为想要活着而做一件事,当然,更不可能是因为想要死亡去做一件事情。”微迪克斯从惆怅的身上看到了他以为的未来,他搭着他的肩说,“而是为了一种独属于自己的欲望。” “欲望。”惆怅已经结束了身为人的一生,但是作为全新的生命形态,他也不想以行尸走肉的形式走完自己全新的一生。 而那个微迪克斯远走的固执身影,给惆怅留下了独有的一点思维。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欲望。 章75 概率的终结 微迪克斯走向桑兰德皇室庭时,所表现出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轻快的。而他将面对的,却是一个满脸阴沉的国王。 “为什么。”这个封闭的房间里,只留下了他们君臣二人。他们算是患难之友,相互为对方流过血,拼过命;可是当海泽得到微迪克斯违规使用积分舍终端的情报时,顺着线索暗中调查,却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一直以来,他都在做着严重危害斯坎迪拿的事情,那个曾经的忠心卫士,成为了一个叛国贼。 海泽愤怒的将桌上的纸张和金属小零件一把扔到了地上,质问着他:“你还有什么不满,难道是我也奚落了你吗究竟是为什么!” 说实在的,海泽对于急剧渴望关怀的内心已经有着厌倦了。他并非不能理解,自己作为一面旗帜的作用,但是他不想成为一面,必须永远固定在一个位置,并且作用是供人欣赏的旗帜。 旗帜之所以被称为旗帜,因为旗帜引领了方向,成为了信仰本身。 那些散落一地的文件,想必记录的就是自己的罪行了吧,微迪克斯不用看也已经了然于胸,在斯坎迪拿的法律之中,他早已经罄竹难书。 “您很气愤,国王陛下,但您所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我,正因为您的‘愤怒’而感到愉悦。”或许海泽已经对自己的事情了解到了不少,但是新生的微迪克斯一直和概率同行,与运气为伍,包括现在,他也期待着曾经那个仁慈国王的反应。 他没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他原本就是从收容所里长大的孩子。但是当微迪克斯的名称响彻斯坎迪拿时,自己身边似乎平白无故的多了很多人。 他们当中有着是为了巴结自己的权势,有着是为了搞好政治关系。说实话,微迪克斯也不知道,一瞬间哪里冒出来这么多人,这么多世俗之上所谓的“朋友”。 和海泽比起来,那些人对于自己的欲望其实无足轻重,他和海泽之间相互了解,不同的是,当海泽尝试着变得简单时,微迪克斯却在命运的涡轮中,被迫复杂。 “国王陛下,您所欲何物,将往何处?”微迪克斯其实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更希望从海泽的念及旧情中苟且下来,还是从他的决绝中释然一切。 存在微迪克斯内心深处里,那一点几乎无法磨灭的最后人性,是他对于海泽的愤恨。 非要说的话,可能就是海泽没有采用微迪克斯的护卫之道,和复仇之行,令曾经的那个微迪克斯恼羞成怒,因爱生恨吧。 事实证明,海泽的大度并没有错。只不过,守住了家国,而失去了个人。也许就是王者在国之经营中,所需要付出的,一点必要代价。 “我……”海泽对于自己的归处,自然是没有任何疑惑的。从他出生的那天起,这份属于他的骄傲就已经铭刻在他的血脉中。 他若犹豫的其实是,微迪克斯的归处。诚然,他犯下了无可挽回的过错,但是追根溯源,是否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呢?自己现在将微迪克斯处以极刑,又将如何保证下一个微迪克斯不会再出现呢? 海泽洛普斯对于这位曾经的战友还抱着悔改之心,宽容之意。他所不知的是,在微迪克斯仅剩的人性之中,唯一感到恶心的,就是他这一点过度的仁慈! 如果身为人的微迪克斯还占据着这幅身躯的绝大部分,那么,他宁愿海泽洛普斯以一个国王的身份,将自己无情的处死。似乎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换取这个结果罢了。 可是,身为人的微迪克斯,已经消失。现在斯坎迪拿如今国王面前的,是从朴素元素结晶中诞生的异变体。 他顶多在自己内心深处,稍微对海泽的仁慈做一点恼怒,以成为自己曾经为人的纪念。而当海泽洛普斯对他表现出犹豫的神情时,他便明白,这一次他又赌对了。运气似乎总是站在他这边的,虽然是在不当人的时间里,这一切眷顾才迟到。 但是既然对方选择了放过自己,那就意味着自己的计划可以继续进行了。光锥基地中潜藏的一切秘密终有一日会破土而出,潜藏在异变体心中的欲望,希望能够握住恒星的光芒,希望能够超越落后而迂腐的人性。 最终,海泽并没有处死微迪克斯,知道他死的那天,他所作的大多数罪行都不为人所知。人们记住的是他曾经为这个国家累积的功勋,以及在时间里腐化的最后模样。海泽以为这样就足够了。 身为斯坎迪拿国王,海泽太过于优柔寡断。对待他的孩子,他总想着的是如何去保护而非磨砺他,总想着让他远离政治的纷争,而非解决它;因为海泽曾亲临其苦,曾深受其害。 他没有成为权力的奴隶,但是却为自己戴上了枷锁。或许他们都需要做出改变;微迪克斯需要改变的是他那颗固执的内心,而海泽洛普斯最需要改变的,就是他那颗无处安放的仁慈之心。 直到后来,海泽的秘密被微迪克斯所知时,微迪克斯与光锥计划的联系也彻底暴露在了海泽的眼前。他们由两个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最终走到了不得不你死我活的境地。微迪克斯被概率所抛弃的那次,就是他死的时候。这样看来,他的一生的确大多数时候,都处在幸运之中,又或者是,他透支了自己太多太多的幸运去完成一个,他身为异变体所痴迷的艺术。 而当一切的回忆从海泽洛普斯的眼眸中又拉回现实,却发现,“微迪克斯”并没有死,他以另一种形式,正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他们两人所在的积分舍终端控制室,已经通过这个设备,将海泽羞于启齿和妄图埋葬的往事与秘密,分享给了六十五亿人。 景完全继承了微迪克斯的记忆,所以也才对其中的某些细枝末节,有着独到的详尽解说,现在,他们将要面临的第一个难题时水星的洗礼,倘若能够从这场考验里存活下来,或许人类才有时间去仔细琢磨,这些皇室与政治伟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吧。 “今天的故事就到这里,大家可以慢慢消化,我们还有整整......五十天的时间。”身为一个末日宣判者的感觉,不得不说是极其痛快的。或许这就是景所热爱的事业吧,很可惜这种事业,没办法让他天天宣布。 他所感到的欢乐,仅此一次,就被挥霍掉了;而他所崇尚的,给世界留下的足迹,也将在水星文明的弹指之间,被清洗干净。 在清洗到来之前,景的最后狂欢还没有结束,这才刚刚开始。 终端所共享的画面已经停止,而真正的白天,也已经降临。 看到这一刻的全世界,或许会在故事结束的那一刻里,充满自己不同的声音吧。这是无数灵魂埋葬故乡的荒诞故事,这是神话里存在的浩劫;然而,纽纱星人已经有多久不相信神话了呢? 值得一提的是,在景所公布的倒计时里,引起的国际骚乱却很小,没有一个国家因为末日即将到来而产生内乱;没有任何两个国家因为末日即将到来而掀起战争。 这在某个红发异乡人的眼中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有多少人见证了这场景的解说,又有多少人想要对景进行反抗呢?那个倒计时像是个催促指针,一号也受到了这个时间。对于别人而言,这是末日降临的倒计时,而对于赤程而言,这就像回家列车开动的倒计时。 而开通这趟列车的人又是谁,赤程还没弄明白。是谁将自己送来这里,又是谁会将自己送回故乡? 赤程将一号收进了他的那款小背包,原本淡蓝色泽的背包已经因为长期的使用而变得灰暗,与自己曾经的书包不同的是,这款包包的强大韧性,几乎可以让赤程再用很长一段时间。赤程曾经的包,背一段时间过后,底部的泡沫或者塑胶就已经变成零散的碎块,无法撑起书籍或者玩具、卡牌的重量。 赤程曾经的背包里,装着的就是这些。 “你不走吗,这里就快消失了。”赤程询问着极妍。 “这里并不会消失,只是纽纱星人会面临一场灾难。”这场灾难似乎与极妍无关,而明显昭示了什么。 至少极妍觉得这还是一场灾难,对于纽纱星人的灾难,他们的思维还在可以交流的同一频道。然而在这位美丽的伊淑身上,赤程并没有感觉到爱。 她的存在只让赤程觉得,自身存在着永恒的缺陷。 当赤程认为自己懂得了如何解一道数学题的奥秘,他还有外语和语文的缺陷;当赤程认为自己的内心进阶到了严谨认真的地步,他却还有对主观情感和爱的一窍不通。 他不知道是谁将这位伊淑送到自己的身边,正如同,他不知道是谁将自己送至此处。但是,木及赤程也有知道的事情,那就是,他绝对不想让自己在这里所认识的朋友,消失在水星清洗中。这是赤程最为明确的情感,小而波及,只有亚杰尔,高文迪,艾梦;凯伦和灵堡。 大而概括,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肩上存在着一种使命和职责,用来阻止外界对于这片陌生之地的破坏。 这份使命感,似乎存在于赤程的内心;而他手中的驱动核,开启了赤程的旅程。如同他的名字,这是一场赤烈的旅程,赤子的征程。 他起身了。 “汝欲何物,将往何处?”极妍问出了这个耳熟的问题。 赤程可没有认为自己拥有和水星那样的文明与之交锋的能力,三角形装甲,还没让他膨胀到那种地步。但是,他觉得有一个人肯定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同伴的作用就是在这种时候体现的。 赤程需要同伴,去帮助他思考。 “找我的朋友帮忙。”赤程不常向他人求助,而这一次,他觉得他们应该和彼此商量。 极妍并没有阻止他的举动,她应当是支持赤程的。只要他自己分得清楚,自己此时的行为意味着什么。极妍没有和赤程同行的必要,因为赤程还没有表明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还只是相互认识的“朋友”。 而朋友,特别是异性朋友,是不应该走得过近的。过于亲近,他会不知道珍惜;也不能太过疏远,太过疏远,他会感觉不到你的存在。极妍只是跟在了,赤程所看不见的身后而已。 “对了,伊淑。请教你一个问题。”赤程离开之前,询问了极妍一个问题。 她是自己在这里所认识到的,内涵最符合自己审美的那一类女性。也是成熟后的自己,在内心深处所认为的美丽的女性。赤程希望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你觉得,什么是爱情。” 这个问题既是为了自己而询问的,也是为了高文迪而询问的。因为,赤程觉得高文迪现在一定被两样东西所围困;一样是亲情,一样是爱情。 关于亲情,赤程有信心能够帮助他走出困境;但是关于爱情,那是赤程自己也走不出的困境。令人烦恼。 “这个,我回答不了你。”极妍总给赤程一种聪慧的印象,但是,也并非什么都了解。对于原因,她解释到,“没有经历过爱的人,是无法得到爱情的经验的。所以我毫无爱情的经验可以传递。” “是吗。”赤程还以为极妍是个久经情场老手,不过,她对于人心的看穿,似乎只对赤程管用。 “我觉得你可以找一对恋人,问问他们的经验。你有认识的恋人吗?”恋人和夫妻之间对于爱情的认知是不同的,同时不同个体之间所存在的回答也是不同的。 赤程觉得,这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难题;至少难过一元一次方程。。而更高级的数学公式,赤程还在学习中。 说道自己所认识的情侣恋人,赤程的印象中,似乎还真有这样一对。赤程对于他们双方都有一定的了解,这对情侣目前应该生活斯坎迪拿。 恰好,问完他们之后,自己可以正式和王子殿下的队伍回合。 赤程的东西永远都是这么简陋,他似乎永远都处于夏季,永远都保持着身为少年的热情与体魄,永远铭刻着深沉谨慎的灵魂。他背上了包:“你不和我一起走吗?还是说你有能够回去的地方。” 能够回去的地方,原来对于赤程而言,那些同伴的身边就是他觉得,能够回去的地方。是他在纽纱星上的落脚点,是他在这个繁华之地的临时家。 即使是临时的家,也是家。 首先,赤程其实大致感觉到了这位伊淑存在着能与ii型异变体抗衡的某种力量,某种细微的科技造物,或者,画风于此不符的某些东西。 赤程的邀请只是出自于内心的说法而已,就像,他觉得极妍一个人在这里,不太好。他似乎觉得极妍是一个孤独的人,明明自己对于这位神秘伊淑的家庭一无所知。他似乎只是觉得,可以带上这位伊淑,一起去玩耍。 对,他们所奔赴的不想什么世界终点,而是一场玩耍。虽然这两人,也确实不在水星清洗的范围之内。 “呵呵。”极妍对赤程的邀请还是很高兴的,这至少说明,他觉得他们之间已经建立起来,陌生之上的关系。或许还是友谊,毕竟赤程是一个对情感,很迟钝的人。能够主动对女孩子说出这句话,已经是他目前最大的进步了。 “不用,我休息一会儿。你先去吧,去和你的其他朋友们一起,算一算这道难题,说不定它也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难。”极妍高兴归高兴,还是不能太迎合赤程,这样,会让他那敏感的内心形成对爱的浅薄认知。 稍微付出一点儿,就能够得到,那会给赤程本就不明朗的心,造成一片对于爱情的误区;会让他以为,男女之间的爱原来是这么容易,就得到的东西。一旦轻易得到,就不会珍惜了。 所以,极妍没有立刻向他靠拢,而是保持了他们之间礼貌的距离。 但是,她会一直站在赤程的身后,站在赤程看不见他,而她却能看见赤程的地方;默默紧跟着这个少年。 走出了极妍的私人公寓,令赤程略感惊讶的是,他们竟然这么久一直待在一艘直径不超过一分米的迷你飞船中,不了解这项技术的赤程稍微一踏出飞船,身体瞬间就回到了正常的大小比例。而他所降临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他所要拜访的凯伦月家。 极妍送了他一小程,令他省去了问路和使用装甲的繁琐过程。 “哦,赤程!”虽然他们首次见面时,赤程的出场方式也是这么的突然,但凯伦月还是忍不住感到有些惊喜,这就像是专属于赤程会带给别人的惊喜一样,“你还是这么的充满活力呀。” “这个形容词用在现在的你身上也许更合适吧。”赤程是从不久之前凯伦月在社交平台上的晒图得知,他和莫妮卡女士已经确认了伴侣关系,并且凯伦月为了给莫妮卡更好的照顾,选择回到了他的故乡斯坎迪拿,回到这个他最为熟悉的地方。 他们暂时住在峰峰镇上,关于这里赤程虽然虽然记不住名字,但是绝对对这里暗淡的工厂环境有着深刻的印象。这里距离工业巨城塞可城很近,这里也是地租最为便宜的地段,曾经灵堡优希的低端实验团队,就是在这个地方戴上了很多年,进行着对三角形驱动核的研究。 等待赤程意识到自己回到了这个梦开始的地方时,才忍不住多询问一些,当年他们相遇的那个实验场所的现状。 那里本来就是接近荒废的旧工业厂,因为灵堡的占用才一直没有拆除,自灵堡的团队搬迁以后,那里就被彻底推平,建立起新的基因延续站点,目前的工期还没有结束。 凯伦月已经带莫妮卡去过那个他曾经工作了许久的地方。 章76 留恋、理念 凯伦月建议赤程晚一点再去那里,毕竟所谓的观看也只是隔着很远,看上几眼就离去,没必要在工作繁忙的正上午去到施工现场;这样既不安全,也容易沾上一身的尘土和各种化合材料碎屑的残渣。 峰峰镇上有一所渺小的小屋是属于凯伦月与莫妮卡的,这段时间莫妮卡更换了工作,会晚一点才回来,而凯伦月的工作是在一家导体工作室做基础员工,业余时,他会接一些画画的单子,满足下自己的兴趣爱好。 那家导体工作室就在塞可城,距离他们的家并不是很远,新型的公共交通大约需要耗费十到十五分钟。 他邀请着赤程在他们家坐下,虽然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但他还是询问着赤程是否吃过饭。被赤程婉言拒绝了。 赤程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曾经围绕在凯伦身上的那份忧郁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果然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印象中,你总是很在意什么时候吃饭,我和教授那时候也被你影响了,原本不爱按时吃饭的我们,也逐渐觉得,吃饭变成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了呢。”凯伦月笑着讲述他们曾经的相处经历,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赤程来到这颗陌生的星球上,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个时间最重要的不是年或月的单位,重要的是,木及赤程在这里交到了他认为可以结交的朋友;认识能够从他们身上,获得快乐的朋友。这简直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宝藏啊。 “是吗。”赤程知道,那与自己所接受的中式教育,息息相关。 一切对于凯伦月而言,明明都向着最美好的方向发展着,可是没想到在这里,在这个只存在于故事般的世界中,也存在着天灾人祸。凯伦显然已经知道了一切,无论是所谓的水星清洗,还是说光锥计划的全貌。 更多的人都知道了这一点,只是,凯伦的表现很平淡。平淡的是他的表面,也许不一定是内心;同样身处这颗行星上的数以亿计的人类,也是同样的道理。沉淀的文明,令他们学会了在灾难面前保持理性,这一点,他们位于蓝白星人之上。 但理性并不代表畏惧的消失,并不代表失望与迷惘的消失。毫无疑问,没有一个充满情感的人,会在自己一生最幸福、或者将要走向幸福的时期,愿意被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砸死。即使是在不那么幸福的人中,也有很大一部分的人,正在为了幸福而努力的挣扎和努力。 这一点,倒是和自己曾经的故乡很是相近。在技术与生产力落后的时代,不需要陨石,也不需要清洗;人的生活本身,就是一场试炼。 许多人为了生存而发愁,许多人为了生存而低头。好不容易到了纽纱星这种,有更多普通人不用再为纯粹的生存而发愁的环境,这种故事里才存在的梦幻王国;却降临了一个故事之中的灾难。 赤程的心里存在着很多的疑问,又对纽纱星人关于暗星和水星的立场问题,也有对于种族之间,文明之间的碰撞问题;但这些问题,是留给某位王子殿下的,赤程知道,那位聪明的王子能够回答这些问题。 而他想要请教凯伦的事情,只有一件。 赤程语重心长,谦虚的问到:“月,你体会过爱,你能不能告诉我,爱情究竟是什么?” 凯伦月是爱情的受益者,所以他所分享给赤程的答案,注定也是美好的:“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自以为是,不过我觉得,爱情就是一张渴望被染上色彩的白纸。如果你是白纸,那么她就是色彩;如果你是色彩,那么她就是白纸。” 爱情就像是一对和谐的搭配,从中所感受到的美好与浪漫,就是月所体会到的爱情。 “哦,很富有哲学意味,不愧是你。”赤程都觉得,比起科研工作,凯伦甚至都可以考虑向文艺界进军了。 不过也正是月的答案,令赤程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世上,唯有爱的经验,是无法分享的。因为每个人都对于爱有着独一无二的界定,月所说的爱情观念,赤程可以理解,并且觉得有道理;但是,他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同理,作为一个没有体会过爱情的小学生,赤程也是终究无法解答高文迪对爱情的疑惑的。他已经确认了这一点。 “你有听过莫妮卡女士唱歌吗?”赤程准备离开去下一个地方了。 “那是我听过的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赤程。我觉得我可以听到自己的一百岁,当然前提是......如果我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月终于还是流露出了,对于这场灾难的无奈感。他是个只能够等待的普通人。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扮演“等待者”角色的普通人。 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基石。然而他们却对这个世界的未来无能为力。 他们等待着新的统治者代替旧的统治者,他们等待着部落向国家演变、国家向文明延伸;他们等待着伟大科学家、政治家、哲学家,开创的新时代、新世纪、新天地;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 他们,有时候也会因为自己仅仅只是一个等待者,而露出悲伤的表情。赤程怎么能够不明白呢?他怎么能够不明白呢? “替我向莫妮卡女士问好,她应该向你提起过我吧。”赤程拿起了三角形驱动核,用他伤口尚存的右手。和凯伦的谈话,已经让赤程对战斗的理由,有了明确的定义。他不会让自己认为是人间天堂的地方消失的,更不会让他所热爱着的这些纽纱星人消失的。 “是的,非常绅士且神秘的红发小先生。”月知道,赤程和他有着不同的命运;他成功让自己成为了改变者,成为了局中人。木及赤程是不会做命运的囚徒的,他绝不是等待者。 他也讨厌旁观者。 所以,他选择了深入这一切。 随着交互器的装甲降临音效,“极致,稳定三角形!”,赤程消失在月的眼前。他匆匆的走了,正如他匆匆的来;他悄无声息,不带走一片云彩。 此时此刻,桑兰德中,梦之委员会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国王营救计划的会议;而主皇派与侧皇派在危机面前,也表现出了出奇的一致观点。对于他们梦之委员会而言,营救国王,显然胜过了解决水星清洗的优先级。 虽然事实就是,他们更希望由斯坎迪拿国王回来,为他们主持这场,谁也无法主持的大局。 “话说积分舍终端不应该是当初积分舍先生留给斯坎迪拿的最后手段吗?为什么他的存放位置,我们从来都不知道?”凯里身为一个年轻的委员,会议上还有很多与他情况相似的年轻政客,都摸不着头脑。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秘密比营救国王陛下更重要的吗?”年轻一派们的呼声越来越大,营救国王的强烈愿望,令他们在老人们的面前,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张力。 也是此时,乌韦站出来,澄清了一切始末:“原本终端设备的确在斯坎迪拿的某个位置被秘密存放着。但是,不久前,海泽陛下曾经有过私自动用终端权限的举动。主皇派害怕陛下因此违宪,所以,偷偷的把终端进行了转移。”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们主皇派就一手遮天了!你们的眼里还有没有斯坎迪拿梦之委员会了!反了天了!” “乌韦洛普斯,是你提议这么做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才是主皇派里思想最激进的那一批人!” “主皇派的权力必须得到削减!” 一时之间骂声不断,但是很快,侧皇派的领袖加林娜·欧罗巴女士,便站出平息了两派的口头纷争:“好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了,还呈口舌之能。你们是觉得清洗快要降临的最后时刻,斯坎迪拿法律,梦之委员会的纪律,就不用遵守了吗?” 一时间,会议现场鸦雀无声。 水星降临的消息的确令很多人心如死灰,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依旧来到梦之委员会的委员,自然还是承认自己作为斯坎迪拿一员的这个身份的。 既然承认这个身份一天,那么就要遵守这个身份的职责一天,即便是末日将至也不例外。 “人类的规则,可不是为了限制人类而设立的。而是为了彰显人类的自傲而设立的!”所以遵守秩序与规则,是本能,不是强迫;这就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所公认的道德,加林娜女士强调了一边,在坐所有人,便从愚昧的自私心态中清醒了过来。 现在可不是做愚蠢内耗和派系斗争的时候,这又不是几千年前的古早时代了。既然获得了文明,那就拿出与文明相契合的素质来! “乌韦委员,终端到底被移动到什么地方了?”加林娜女士询问到。 那是一个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地方,乌韦说道:“就在纽纱星的地核内。”凭借纽纱星的技术,耗费了几百年的时间,已经窥探到了地核的全貌。并且找到了一条避开熔岩和特殊地质层的路径,建立起了三条通向地核的星球通道。 称之为,纽纱半径。 “既然如此,皇家护卫队和卫士厅,是时候行动了。为了在末日到来前,迎回我们的国王。”在梦之委员会的授权之下,营救队用上了最新型号的a3装甲,并且使用了目前还在测试阶段的第三阶层的化合材料武装,可以说已经是最高规模了。 那三条纽纱半径,一条在邻里林,还有两条别位于罗丹和nzu总部。主皇派上次偷偷运送终端时,就是借用的位于罗丹的那条纽纱半径,因为公事公办nzu的不一定会买主皇派的帐,严重一点,说不定还会把这东西强行扣押在nzu。 所以,主皇派秘密借用了罗丹的那条通道,并且是以私人的名义所进行的。 纽纱地核中,并没有太大程度的开发,而是早期时候,化工时代的人们为了一探究竟而存留下来的空间。虽然建立了较为完整的循环体系,但是生物学家们不认为,这项举动可以令纽纱星人,从地表生物,转变为地下生物。故而这个地核空间十分有限,也并没有被进一步的人为开发。 它的内置空间大约也就在一栋楼的大小,并不是很大。而驻守的,只有nzu的中立士兵。对于,私人性质的节制旅行和游览,nzu并没有严格限制;他们只是对地核环境的破坏行为进行了禁止。 主皇派运送终端时,费了点儿手段。而微迪克斯景进入到那里时,令nzu的卫士,费了点生命罢了。由于罗丹距离斯坎迪拿的地理位置比nzu要远上很多,事出紧急的斯坎迪拿营救队,只好向nzu总部坦白一切,并征求配合。 斯坎迪拿这边由梦之委员会负责行动的领导,具体指挥权落实到乌韦洛普斯和加林娜-欧罗巴的身上。 而当他们的通讯接通现任nzu首领,苏亚雷斯达尔,的公共积分舍账户时,画面所显示的是断线。情急之下,乌韦只好寻找到了nzu航天局的一个人,第二宇航舰队的领队,宣然。 再得知了大体情况后,nzu航天暂代了总部之职,向斯坎迪拿营救队开放了位于nzu领地内的那条纽纱半径;并且提供了当地的最高军事支持。在宣然看来,这个时候,即便不能救出海泽洛普斯个人,也有必要一探微迪克斯景的真相。 水星是文明之间的科技差异,而景,是他们人类内部的理念差异。如果所有人都无动于衷,那么无论纽纱星人的明天还剩下多长或者多短,都将是灰暗的。宣然的指挥,令纽纱星人先迈出了第一步。 这一步或许不是对水星文明的直接喊话,但这一步,是纽纱星人处理他们文明内部矛盾的态度体现。恐怖与破坏者,必将受到制裁与教育,这就是纽纱星人所信奉的道德,即使是在末日,也不会轻易改变。 因为,人类的规则并非人类的限制,而是人类的骄傲。这就是属于这个时代的纽纱星人,崇尚的理念。 尽管人类拥有着人类的文明,但长远的事情,也不得不考虑了。宣然的思想已经到了五十天后的时间,解决景这个危险分子是必然的,但,所谓的解决并不一定是要让他死亡。宣然总感觉,除了六边形装甲之外,景还藏有什么保留节目。 被激发的潜意识技术,搭配上目前粒子信息技术的顶端硬件——积分舍终端,他究竟还想要做什么?宣然的内心有种奇怪的感觉,那是对于未知事物存在的特殊感。那是对于人类逻辑思维的感知。 宣然虽然之和景进行了短短几句的交流,但是,得知了光锥计划往事的宣然发现,比起那个初代微迪克斯,景虽然继承了更多的异变体成分,以至于他对六边形装甲的使用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可,在交流之中,景呈现给宣然的感受,是更接近于人的。 或者说是,更富有人性的。他的主观情绪,似乎要比初代微迪克斯强烈得多。这是不是说明了,ii型异变体,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与人类同等的智慧型生命体呢?或许,比目前纽纱星人的发展程度更高也说不一定。 夜间凌晨一点,纽纱地核内。 这里的nzu卫士的尸体被景一个人进行深埋处理后,环境上基本没什么异味,而且虽然环境不够宽阔,但为两个人提供睡眠的空间还是绰绰有余的。午夜时分,时间呈现在巨大的积分舍终端上,也呈现在两人敏感的生物时钟上。 这里有床位,但他们两人都只是坐着休息。这好像是他们两人经常保持的姿势。 “你不用睡觉吗?”当然,海泽不是想要逃跑,而是好奇景的生命体结构。毕竟他复制有微迪克斯的基因,而微迪克斯算是一个异变体吧。 “在光锥基地的黑暗里,我已经睡得够久了。偶尔熬一下夜也不错,倒是国王陛下,不享受一下,为数不多的沉眠吗?你平常应该很少有充足的睡眠时间吧。”还是说,海泽觉得,五十天之后,他也能睡个够。景不知道他是怎样看待水星清洗的。 一个高级文明对宇宙中行星资源的合理规划?还是说,用更加人文一点的词汇去描述,这算是一场,不那么传统的“侵略”? 或许对于海泽而言,都不是:“习惯了。而且就像你说的,或许这是难得的时光,怎么能在黑暗里度过呢。” 不知不觉,海泽和景的对话,仿佛回到了与曾经微迪克斯之间的对话。海泽首次在自己的府邸见到微迪克斯时,就是现在接近景的这副样子,年轻,潮气蓬勃,自信满满。他真的和自己的那个老朋友长得一摸一样啊。 景很像他,但景不是他。在那个年轻的时段,微迪克斯还只是一个单纯的卫士,但此时景的脸上充满的却是一个聪明的表情。他会用笑容去应对一切不利于自身的情况,他会用语言,去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他在自己的表面,心里,建起两道坚固的堡垒,无人能够攻破,唯有他自己得以登临。 而这,是那个字节集所认识的,真正的微迪克斯,永远也做不到的。 忽然之间,海泽的眼角有一点点的湿润。来自于对过去的懊悔,来自于对人生的无常:如果他能够在微迪克斯还简单时,就真正的阻止他;如果他能够对自己的儿子拥有一点点的信心;如果他能够稍微放下他认为高尚的仁慈。 这一切是否会有所不同呢?清洗不会改变,但至少在清洗之前,属于纽纱星人的天空,或许不会先被他们给染黑。 “我想休息一会儿。”海泽抓住了时间,躺上了床。盖上了柔软的化合纤维构成的贴身被子,运作的机械生态系统,将地核内的环境调整的很舒适,而这里真的很安静。比外面的世界,更安静。如果有机会,海泽好想就在这里,一直沉睡下去...... 在梦里,他梦见了那个,在一片淡黄花田中等待着他的阿米莉亚。她询问着自己,是否有按照自己说的那样,再去尝试着爱一个人,和接受一个人的爱。 海泽说,是的,他有做到。 章77 蔓延升华 “来了。” 意识到地核之内有其他人降临的景,已经提前一步感知到了对方的登录位置。并且早一步做出了预判反应。 一处巨石之上,景对斯坎迪拿营救队以及nzu卫士队,恭候多时了:“真是比我预想出色的行动力啊,我还以为你们会争执很久才来呢。” 双方的敌对关系,从景挟持海泽,控制积分舍终端,就已经开始了。 而斯坎迪拿营救队的领队,奥维尔,也没有在敌人面前透露出一点的大意紧张。发现敌人的那一瞬间,就是他们的枪械进攻的瞬间! “开火!” 随着奥维尔的一声令下,两队人马同时用新式的武装枪械对目标进行了击中轰击。这次的弹药采用了三阶层材料,冲击力或许与常规弹药无异,但是坚硬程度,可远远不是二阶层和一阶层的化合材料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营救队们妄图想将景扼杀在装甲附着前的状态,可展开的元素领域完美弹开了所有子弹时,营救队的第一步打算便落空。 神秘,旋转六边形...... 随着低沉压抑的交互器声响,六边形装甲一片一片从元素领域中,附着于景的全身:“降临。” 一个灰白色泽的元素装甲,一个沉着冷静的异变体敌人,完成了武装。浅浅的询问了一句他的敌人们:“你们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吗?”这句话其实不是在侮辱他们,景不喜欢带有侮辱意味的讲话。 他的意思其实是,如果没有做好赴死的决心,那么或许他们不应该来到这里。 但他遗忘了,或者说,他无法体会。卫士的内心,从他们成为卫士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生命甚至不是最高的代价!而这种觉悟,正是曾经的微迪克斯所遗忘掉的! 景,也没有拥有! “隐蔽阵型,重型武装!”号令下达的瞬间,最新的a3装甲部队从事先埋伏好的四面八方跳出,与景进行了缠斗。 近有装甲部队与之交锋,远有重型火力连续支援。而处于众矢之的的景,唯有一人,面对着两方人马;等同于面对着整个nzu的缩影! 地面之上,一个红发少年率先与一个体魄强健的佣兵兼保镖完成了会和。 原本在桑兰德,赤程还想去拜访下那位,为自己讲解常识的基因延续的介绍员,安卓丽勒女士的。可是,从亚杰尔这里得知道,斯坎迪拿与nzu联手对景发起了进攻,他的那些细枝末节的闲心,瞬间收起了。 艾梦的公寓门口是他们会和的地点,但是其他两位主人,显然不在这里。 赤程能够明白,现在的高文迪内心里,一定百感交集;一时间需要接受的缓冲。不过,最多五十天的耗时,也经不起他们的消磨了:“谁找到你的,是不是洛普斯皇室的人?” “说对了,其实我们在很早之前就为营救高文迪合作过了,只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叫洛普斯乌韦。”看来即使在末日将至的时刻,各个国家的人,也都保持着各自应有的态度进行着最后的生活嘛。 不过,他们至少都没让赤程失望。 “他希望我们能跟他们合作。”营救海泽洛普斯,当今的斯坎迪拿国王。这在末日里似乎没什么价值;不过,如果说是营救,高文迪的父亲,打开这个朋友的心结,这件事情,就意义重大了。 赤程的逻辑是清晰明了的。 高文迪是解决水星清洗的关键,而海泽洛普斯,他在这个世界的父亲,是解开高文迪心结的关键;如此推算,拯救了海泽,就等同于拯救了高文迪;拯救了高文迪,就等同于拯救了纽纱星。 嗯,划算。 “嘿,你又在心里暗暗憋什么坏主意呢?用你那接近于神的逻辑。”亚杰尔轻松的笑起来,一时不知道,说的是好话,还是变相讽刺。 “不怎么,你说的那个乌韦,他在哪儿?” “哦,你似乎勇敢主动了不少嘛,比起最开始只知道把三角形当成玩具的小孩而言。”亚杰尔的笑声越发放肆,其实,赤程知道,他只是为了让自己在末日里表现得积极乐观一点。 好像这样,明天就一定会到来,清洗就一定能得到解决一样。 “听着暴风,这可是我们俩首次合作,别在nzu的面前苕皮,明白吗?否则就是真的,苕大皮了。”赤程用着自己独特的蓝白星乡卡卡方言,为亚杰尔和自己的战斗壮行。 “话说我们俩首次合作,不应该是揍九号的那次吗?”亚杰尔唯一一回,迎合赤程的笑话,或许这个时候,他自己也很想发自内心的好好笑一笑吧,“还有,什么是苕皮啊?听上去像是某种古老的豆类食物的名字。” 虽说亚杰尔的理解也不算有错,但,在赤程的故乡里,这个词汇有着更加奇妙的作用,一般用于调侃的轻松场合。 “我只说去接王子殿下的父亲,你去不去吧。”赤程和亚杰尔的心里,都知道对方的回答是什么,不过必要的场合还是要走的。这就是属于男人之间的默契,属于好基友之间的友谊。 “呵。”亚杰尔怎么可能会拒绝,即便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报酬的工作。他在和赤程这家伙绑定在一起后,就喜欢上了奇妙的旅行,“那要是有人阻止你,你会怎么做?” 亚杰尔默默地报出了景的身份证号,针对于这最后的调侃,赤程一脸严肃的面对着亚杰尔,然后露出了独属于他的赤程式微笑:“打爆他的*头。” “干他丫的!嘿嘿嘿!”这才是亚杰尔所怀念的佣兵时刻,搏击和战斗,都是为了迎接胜利时的喜悦而诞生的;而在和赤程相遇后,亚杰尔发现了一种新的兴趣,那就是,不带胜负的锤人,也别有一番风味。 凭借着三角形装甲的性能,两人立刻到达了位于nzu领地内的那一条纽纱半径的入口。接通了nzu和斯坎迪拿梦之委员会的两段信号之外,亚杰尔成功用积分舍账户和他们建立起联系。 了解了大致情况后,亚杰尔和赤程准备乘坐弟弟列车,直达地核。 “知道吗,在我的故乡,那里的技术还远远没有能转破地壳的程度;而你们已经能达到自己星球的地核了。”飞驰的列车通向幽深的地底,这在赤程那边的说法,叫做,“真-下地了”。 谈及这点,亚杰尔有说有笑的面容,突然出现了一点起伏。他没有接话,至于原因,赤程已经知道。 “怎么,你难道还是不相信我说的,我来自与一个落后的蓝白星这件事?”赤程对这件事情,和亚杰尔存在唯一的分歧。他所不理解的只有一个,连灵堡那样相信科学的人,都能够接受这个事实,为什么亚杰尔这样,本身对前沿科学了解并不深的佣兵,却会秉持这么深的怀疑态度? 还是说,恰恰因为这种身份站位的问题? 亚杰尔憋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出这样的观点:“如果,最后的事实是,蓝白星并不存在,你会害怕吗?” “啊?”沉着的赤程,突然在心里一愣。 在那一瞬间,他好像不明白亚杰尔所说的是什么;但好像又明白,亚杰尔说的是什么意思。越发接近的地底环境,没有留给两人太多的交流时间。 亚杰尔在赤程的内心里埋下了一个祸根。 他们达到地核的一瞬间,一门巨型火炮的弹药便朝他们乘坐的载具飞来,应对紧急情况,亚杰尔和赤程只好在爆炸的发生的同时,召唤装甲:“降临!” 极致,稳定三角形! 冲击,概括四边形! 两人漂亮的空翻落地,从爆炸的余烬中跳出,他们没有想到景居然会在他们乘坐载具的最后时刻,送来一发见面礼。 而与他们面对面的景,扔掉了手中从a3型装甲那里夺来的重型枪械,描述到:“看来这玩意儿还是对付传统的金属造物更有效啊。”地上躺了一地的装甲卫士,亚杰尔粗略的估计应该有两百人份,就在这么有限的空间内部,和元素装甲单挑看来还是太勉强。 “你为什么能知道我们从哪里出来?只是碰巧吗?”亚杰尔一是套话,而是想看看他们这边有没有谁给景通风报信。 毕竟,虽然nzu的纽纱半径只有一个,但是出口却设置了很多。这也是三个纽纱半径在设计之初的相同点。 而关于这点,不需景来回答,赤程就简单的揭示了答案:“你忘了,这家伙可是有着潜意识技术的移动活体,本身说不定就能承载类似信息权限一样的东西。”这一点,是赤程通过之前和威尔在私下的交流中得出的判断。 因为,威尔曾透露,整个光锥基地都像处于景个人的控制之下的。这种控制,似乎超越了仪器,整个基地内部的监控都像是景的眼睛;而整个基地内的武装都像是景的手臂。 从那时起,赤程就明确了,景并非是不利用外物,就操控了整个光锥基地;而是他拥有着某种,能够对信息和微型介质,进行操控的技术;直到全球知识共享的那一刻,赤程基本上可以确定了,景的那种“超能力”,其实就是潜意识技术而已。 听到赤程的分析时,景的嘴角不由得逐渐上扬。 赤程补充道:“而终端如果是整个积分舍网络的最高权限,景又靠他的潜意识技术,控制了终端的话。你敢想象一下,那幅画面吗?” “你是说......积分舍网络上的信息,他都能看见!”亚杰尔突然回想起,自己和指挥部之间所依靠的,不就是积分舍网络吗?而这,不相当于,主动将情报告诉了景,“难怪你不使用积分舍账户,原来早就算到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了,不愧是你!赤程。” 不,爷也想用,但是我用不了啊!赤程的内心里,将这份吐槽暗暗复述了一次。随后用谨慎的目光投向他所面对的这个敌人,不知为何,当赤程见到景的这副面孔时,内心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他们之间,好像存在着某种很相近的东西。 “你果然很聪明啊,赤程。”景用一句话讲述了他这么做的目的,他似乎是故意抛出一个话题,来与赤程进行交流的。 “我们之间这应该是首次正式见面吧,不要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赤程可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打爆景的*头,然后把海泽,也就是高文迪的父亲给带回去。 毕竟时间紧迫,赤程也不想多言。 轻言便语之间,暗藏的杀机倾泻而出。经过这么久的熟悉操作,赤程已经找到了一条独属于他三角形装甲的战斗方式。 虽然第一状态无法触碰到敌人,但是却可以改变自己的位置;赤程几乎可以在一瞬间,到达自己视线之内的任何位置,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第二点就是,除了每套元素装甲各异的装甲特性之外,每个装甲都似乎拥有相同的一项设计,即“动能冲击”。动能冲击的威力,是凝聚式的,这是目前赤程所能使用的,三角形装甲上的最强攻击。 结合这两点,赤程想到了,移动到敌人的视线死角,然后连续发动动能冲击!虽然是低速状态,也足以令对方措手不及。 于是乎,赤程这一次的出手没有犹豫! 移动到景的身后,然后释放动能冲击。 “嗯!”赤程按下驱动核的瞬间,电光火石闪烁于腿部装甲,“登云行!” 极致降临! 如赤程所料,即便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装甲特性,只要跟不上自己的速度,那就必然会对自己的速度有所忌惮。而这种忌惮,将成为敌人的心理负担,成为赤程的不动优势。 此时,赤程是猎豹,景是羚羊! “啊。”背部被极致降临正中,景的一手士气是有所下降的。虽然极致降临的攻击力有着显着提升,但这一下明显还无法彻底将景击溃。赤程决定补上一发,可是亚杰尔却发现了,聪明的赤程反而中了景诱敌深入的计策。 这是他身为佣兵的直觉,像景这么深谋远虑的人,不可能会轻易地让别人碰他一下;更别说是直击后背了!即使是面对,有着极致速度的三角形装甲。 所以,亚杰尔确定这是陷阱:“赤程!快退,拉开距离!” 四边形装甲的速度无法做到像三角形那样,瞬间赶到对方的身边,只能一声大喝,警示赤程。 听到警告的赤程,立刻进入第一状态,但是没想到的却是,景的声音却在这将近静止的时间里,传到了自己的大脑中: “太晚了,赤程。正是因为我了解你出其不意的套路,所以才会成功将你引诱进我的陷阱里。”这个陷阱,也只有赤程会上当。 就在那进入第一状态的赤程,明明身体在以超速的状态往后移动,却深刻的感觉到,停留在原地的静止的景,在对自己说话。而且这是他直接将自己的意志,投射进自己脑中的手段!莫非就是,所谓的潜意识技术? 可现在的自己明明处于清醒的状态,是主观意识在控制着身躯才对呀? “这不仅仅是我的潜意识技术,也是你的潜意识技术,赤程。”景的话再次传递进了自己的大脑。画面一度形成了一副静止的艺术。 登云行所引起的爆炸尚且覆盖在景的背部,面向亚杰尔的景,身体半弯半直,好像在朝着亚杰尔行李一般;而亚杰尔的动作,停留在奔跑与半空的悬浮状态。意识到异常的赤程,紧急的向后移动,残影在他的前方停留,他的双脚也纷纷离地,巨大的动能让他位于,仿佛静止的高速世界中。 能看到这一画面的只有赤程一人,但是,却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不断更新! “我的潜意识技术?你什么意思?”赤程以为这不过是,景为了迷惑自己所用的某种说辞罢了。他利用了潜意识技术,在自己的脑中留下了这些提前印好的声音,然后用来迷惑自己。 打消对手的意志这种事情,赤程在曾经的动画片里,见得多了! 想忽悠我?就算我是龙戬,你也配当冥王?赤程的内心并无犹豫,他此刻所想只有快速退回到亚杰尔的身边,只要能退到亚杰尔身边,就能重振旗鼓! 可是,这一段十米的路程不知为何,对于赤程而言,好像突然变得无比漫长。他的每一步,都好像变得无比沉重! 难道景的六边形装甲,能够攻击到处于第一状态的自己?还是说,在自己处于第一状态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中招了?! “你的判断都是对的,而我的攻击是基于我们的潜意识能够相连的前提下的。我并不能和每个人的潜意识都匹配,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那个声音又在对自己进行催促了!如同一个,纠缠在自己身后的怨灵恶鬼一样,喋喋不休! “闭嘴!”赤程在内心深处提醒自己,这个声音不过就是个干扰,和吵闹的噪音一样。只要把它当成自己最常接触的那些声音就行了! 自己最常接触到的那些声音......赤程的脑中不知道为何,一瞬间出现了,那个故乡之上,路阳镇上的那个小学里,课间同学的嘈杂,喧哗,粗俗,肮脏。充满着一切自己所厌恶的声音。那些才是自己的面对最多的噪音,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 这些自己最厌恶的东西。 厌恶的东西,赤程有一瞬间的犹豫,是交给了这份思考的。面对着那些同学的喧闹,用课本折成的纸飞机,从青色黑板上飘向自己的粉笔灰......赤程对于那个他所来自的现实产生了一点犹豫:你们,是谁? 还差一点点,就拆一点点就能靠近亚杰尔了!可是这份内心的犹豫,却令赤程在现实中的脚步稍稍放缓。 就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瞬间,赤程脱离了第一状态的高速保护。耳轮中只听见了一声沉闷的机械声,提示到: 旋转降临,蔓延升华! 章78 外来之人的真相 景刚刚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方法,令赤程退出了第一状态,以至于从腰间的位置,被景以一击奇怪的动能冲击击中。所引起的爆炸甚小,但却将赤程踢到了地核石壁上,重重摔下的赤程解除了装甲状态,并陷入了昏迷。 这令紧张的亚杰尔不得不重视起这场真正的战斗,景,不仅是个依靠头脑的家伙。某种意义上,他的元素装甲的威力,好像在三角形和四边形之上。这种力量感的明显差距,还是亚杰尔刚使用四边形时,面对九号才会体会到的。 “额......”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亚杰尔将赤程护在身后,虽然这家伙旧伤没好,新伤又来,但现在的亚杰尔可没空关心地上的赤程是否在流血。 他目前所要做的,是先试探自己和景之间的差距。 虽然亚杰尔没有赤程和高文迪那么聪明,但是面对像景这种,神经反应过敏的人,他的纯粹说不定,反而是一大优势! 僵持的时间内,亚杰尔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他和赤程的充能冲击,交互器所阐释的提示音,都是“关键词加上‘降临’”的形式,包括九号的圆形装甲也是如此,可是为什么,六边形装甲所释放的动能冲击,却不是那个代表装甲特性的关键词呢? 有古怪! 这一点,还得多亏了平时中二病严重的嗯嗯赤程,经常在自己面前起各种各式的台词,才令亚杰尔在危急时刻,灵光乍现,抓住了重点。 说不定,可以利用这点...... 想到此处,亚杰尔故作沉稳的将弯腰驼背的警戒姿势,调整为挺直的腰背;然后以一种打赌的心态,孤注一掷:“你的六边形装甲,能释放的动能冲击不止一种吧。” 景在听到这句话时,稍微停住了一点脚步。从他这细微的表现上,亚杰尔就已经能确定,自己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你不用在我的面前故作稳重,亚杰尔。我很清楚你是一个怎样的人,真的,你的父亲在光锥基地里工作时,经常提起你。”景的话,令亚杰尔有种被自己爹给卖了的感觉。 但是,虽知如此,亚杰尔反而一身轻松。自己的确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不过谁说头脑简单的人,就不能有自己的心思了。亚杰尔就算不用特意去伪装,他身为一个追求力量的佣兵,本来也就该在任何人的面前,表现得潇洒自信。 “哦,是吗。难不成,你的装甲之所以能释放多种动能冲击,也是多亏了我父亲的功劳?”亚杰尔脸皮厚的程度,乃当世第一,“毕竟我的父亲,也算是纽纱星当代最伟大的理论科学家之一了。” 曾经有个人,吐槽过自己的父亲,搞得那点儿小发明,还不够贴补家用;以至于,自己貌美如花的妈妈,改嫁了一个有钱的富商。不知道那个嫌弃自己父亲的佣兵是谁。 “怎么可能,罗真艾克斯不过是个小小的实践科学家而已,他对理论的理解还没有我深入。他所能做的,不过是扮演一件有效的人力工具罢了。”景在对六边形装甲的吹嘘之中,第一次无意识的贬低了一个,曾经为他效力过的人。 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人的父亲。 “喂。”显然他的这份侮辱,增加了亚杰尔战斗的意志,以及决心,“我可是很尊敬我的父亲的。”这几句话,无论是从那个角度而言,亚杰尔都没有说谎。 而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人格侮辱上的事情,景,也是为了对自己进行赔礼道歉,告诉了亚杰尔,关于六边形装甲的真相:“额,好吧。六边形装甲应该是能够使用六种动能冲击的,一种神秘降临,和五种旋转降临。由于我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开发程度,目前我只能使用两种旋转降临而已。” 按照真正的战斗而言,景是不会和敌人,解说自己的能力的。但是,作为景的原则,他如果不做点儿什么来补偿对于方才出言不逊的代价,那份属于景的高雅,似乎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他成全了亚杰尔的求知欲。 六种动能冲击?当真就是名副其实的六边形装甲啦?难不成自己的动能冲击也不止一种?用这么浅薄的观念来看待元素装甲的话,圆形岂不是最亏,而六边形是最赚的装甲? 那为什么当初水星人造这些玩意儿的时候,不直接来个什么“八十一边形元素装甲”、“九十九边形元素装甲”,或者“梦比优斯无限形元素装甲”。那岂不是一副装甲能有无限的装甲特性,并使用无数的动能冲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那是不存在的。目前能被赋予多条动能冲击的只有六边形装甲,这是我结合星球议案的描述,以及自身实践得到的结果。”景应该在共享的情报里,已经对这一点有过详细的说明。 三角形和四边形是水星的产物,而五边形和六边形是暗星的产物。两个文明之间的科技差距,他们无从得知,但是通过他们各自的科技造物,景应该能够体会到,那个神秘的暗星,在流浪宇宙之前,应该拥有过强烈的征战欲望。这份小小的驱动核所象征的是整个暗星曾经的过去,浓缩的是暗星繁盛一时的缩影。 虽然景对于那段事实,并无所知。 “你的意思是,其实现在那个,要搬迁到我们家来的暗星人,他们其实比水星人的科技更强?”亚杰尔故意将问题显得愚笨,借以拖延时间,在交流之间寻找景的弱点。 或许并不会强很多,否则暗星即使处于流浪阶段,也应该不至于去依附一个远远弱与自己的文明。但是,应该也会弱太多,否则能够改造恒星的水星人,凭什么这么看好这个宇宙流浪汉呢? 这些话,景留在自己的心里就足够。对于自己所爆粗口的那段补偿,已经结束。现在的景,需要处理亚杰尔的归宿问题。是让他像赤程一样躺下,还是在此和他分享一件有趣的事情。 景选择了后者,毕竟,无论是他,还是赤程;景的真正目的,都不是杀死这些元素装甲的驾驭者。 “在与我进行搏斗之前,我先和你分享一件,你一直关心的事情吧。那就是,赤程的来历。”景将话题,提到了高潮。 甚至有些胜过了营救海泽这个任务本身。亚杰尔以静待动,完全不显示出自己对于这件事情的真正看法,他也学会了隐藏自己。或者只是,单纯的不想说话。在这种场合,越笨的人,越能活到最后。 亚杰尔倾听着景的描述。 “他或许对你们某些人有过描述,在他的记忆中,存在着一个名为蓝白星的地方。一个科技相当于我们五千年前水平的文明。”景像是把赤程脑子里面,对于那个故乡的记忆给完整提取一边,简述了一遍,和赤程一模一样的话。 “蓝白星,柴里斯,路阳镇。蓝天白云,工业革命,电磁信号设备风靡一时,环境污染严重。国际公民素质低劣,教育体系滞后......他应该和你是这么说的吧。”在景的判断中,赤程只会和自己认为重要的人讲述这一点。而亚杰尔,应该是那个他认为重要的人之一。 然而,听到事实的亚杰尔,却并不高兴,自己当了一回聪明人。至少在赤程身份这件事上,他宁愿自己失错的,就像往常很多次一样,猜错很多次结果。 因为,一旦赤程脑中的那个故乡是虚构出来的,那他真正的身份,最有可能的,还是纽纱星人。而且,就像自己之前所描述的那样,是某个生物实验之中的试验品。 那个生物计划,其实就是光锥计划中的附属计划之一:重生计划。 微迪克斯为了掌握更多的活体记忆数据,不能够直接将不完全的潜意识改造,应用在自己的克隆体身上。于是重生计划中的那些目标们就诞生了。他们的任务很简单,为了景的诞生而收集活体信息。 这样的实验体,包括克洛什-尤娜。 而赤程是最早的那一个,实验活体。 早在重生计划进行之处,赤程就诞生了。他的原形也是被选中的人物之一,就是普通的纽纱星人而已。但是与之不同的是,他这个二代活体的适应能力,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几乎是几百个实验体中,数据最出色的那个。 用微迪克斯的话来形容,赤程就是重生计划中的概率之子! “我知道,你可能会说,他的样貌只有十一岁。”景将属于赤程的秘密一点点的道来,“但是这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光锥计划中的技术,还能做到更高的程度。” 景对赤程身上的那些属性,一一道来。 元素浸染手术,潜意识激活,身体细胞活性化限制。他的身体状态一致保持着少年时期的模样,这是为了更好的分辨他;他的潜意识里被印刻下了成熟的烙印,以及设计好的虚拟记忆,这令他的深层思想远超同龄人;至于元素结晶侵染手术,则是赤程能够使用三角形装甲的基础。 一切好像都在景的介绍下变得合理。 一切好像都在景的描述下,令赤程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显露出身为试验品的悲哀。那个眩晕的地上的红发少年,或许从一开始就不了解真正的自己,只是,景和光锥计划,让他以为自己清楚的了解着自己。 “微迪克斯将赤程投入到斯坎迪拿的目的,其实最开始只是想让他在你们这些异变体的身边,充当耳目的。”只是,没想到接触到了元素结晶的赤程竟然失去了控制,他强烈的自我意识,竟然让他产生了对潜意识中的虚拟记忆,信以为真的状态。 而微迪克斯还没来得及回收赤程,就死在了梦之委员会。 而景所继承的,虽然有微迪克斯的记忆,但没有微迪克斯的人格。对他而言,赤程是个与他一样特殊的存在,一个奇妙的存在,一个有趣的存在。一个能够继续升华的存在。 “不过,我觉得,对于光锥计划付出了那么多年的他,也没必要继续留在我的身边了。所以,我给予了他自由。”其实,景真正想说的是,他对于赤程身为异变体的进化,充满了期待。他期待这种放养式的成长。 他期待着每一个异变体的成长,这一点多少沿袭了初代微迪克斯的性格。 听完了景的描述,亚杰尔明白了属于赤程的现实,那就是自己这个笨蛋的猜想,被印证了......真是的,我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当什么智者和清醒人! 这种感觉真的是令亚杰尔很恼怒啊,最后回望了一眼面部朝下的赤程,亚杰尔的拳头稍稍捏紧了一点。他一般没这么多话,不过在和这个人干架之前,亚杰尔觉得,自己有必要把有些事情,交代清楚。无论是狠话,还是意志。 “首先,他的自由不是由你给予的,因为你们从来都不配囚禁任何人的自由。他的自由,属于他自己。”在亚杰尔的直脑中,现在的景,已经和那个行径恶劣的微迪克斯没什么区别了。 既然这些家伙,心心念念着什么不当人,那么亚杰尔也不把他们当做人看好了! 凭借着四边形装甲的强大动能,亚杰尔以同等的步调朝着景奔去。明确了内心的那片愤怒,亚杰尔的每一次出拳,都显得苍劲有力。 第一次迅猛的出拳,令针锋相对的景感受到了来自四边形装甲的压迫。手甲间的硬度对比差距并不大,可以说是处于同一等级的坚硬程度;但是出于本能,景在面对着日次猛烈的拳劲与频率时,第一次做出的反应不是用自己的拳头去硬碰硬,而是支起双臂,以手臂的背面抵挡。 在亚杰尔的第一拳压迫向景的双手时,沉重的横向压力,让景的紧迫感瞬间拉满。 这力量!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普通人用双手,拖举着一辆土地开垦机的程度。景知道,在九号和亚杰尔的对抗时,景就已经收集过足够的数据了。但,没想到数据上的数值,与在现实上感受到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元素装甲的基础动能,只要是在正常状态,至少都是处于吨级;可景没想要的是,装甲之间会在力量上存在着如此巨大的差距。 罗真亚杰尔,他是个天生的战士! “怎么了,你刚才的嚣张劲头呢?”方才的一拳,令亚杰尔知道了,六边形装甲在近身搏斗上脆弱性。另一方面,亚杰尔的激将,并非被自身的情绪所困;相反,他是在用这种语言上的挑衅,让景进入他的节奏里。 像景这种人,要看穿自己这种佣兵的想法,并不难。既然左右都会被看穿,那么就在被看穿之前,拿出他“看得穿,敌不过”的结果来吧。 “你应该是在等待吧,你的六边形装甲虽然能够容纳多种动能冲击。但是也你也做不到像赤程那样,一直使用吧。”亚杰尔看透了景的身体素质,他或许得到了一份良好的装甲,但他一定不是这套装甲的最佳驾驭者。 你的装甲并没有完全认可你!但是我的不一样!亚杰尔在很早以前就明白的道理,元素装甲既是他的工具,他也很乐意作为元素装甲的工具,这就是人甲合一。 点击了左手腕上的驱动核一下,亚杰尔不会给景一丝喘息的机会:“赤程是个很喜欢起名字的家伙,他给我的动能冲击也起过很多名字,其中一个就是......” 冲击降临! 轻便式的手环交互器令亚杰尔的动能冲击,便于发动的同时,多了一份行为优雅。此时,从驱动核中迸发而出的电光,蔓延到亚杰尔的右手装甲部分,随着四边形装甲眼部光芒一聚,亚杰尔明确了目标。 “雷鸣破。” 亚杰尔说到做到,不给景一点喘息的机会,抓紧了攻击的每一个间隙。 而在力量值上存在着差距的景,面对着迸射而来的雷鸣破,不紧不慢的按下了自己腰带上的驱动核。从容不迫的笑着。 亚杰尔的判断是正确的,景的确无法连续性的使用动能冲击,但,这个等待的冷却时间并没有亚杰尔想的那么长。最长的时候,需要将近一分钟;这具体根据景的身体状况而视,对于现在的景而言,这个冷却时间只需要十秒。 旋转降临,光泽断层。 虽然同样是属于元素装甲的动能冲击,并且,景大致能够感受到亚杰尔这一击的巨大冲力。但是,再强大的招式,如果无法击中对手的话,也无济于事。 光泽断层并非是与敌人硬碰硬的招数,而是扭曲空间的能力。尽管景的这种扭曲程度还不能达到,让亚杰尔自己的拳头打中自己,但是完全可以将亚杰尔所释放出的动能,通过扭曲的空间,分解到四面八方的环境中。 景可以保证的是,这些分散开来的动能,不会波及到自己。 于是,亚杰尔的拳头与景的脚背接触到的一瞬,雷鸣破的力量被分散到了四面八方。周围地底的石块在分散开来的雷电中被引爆,碎石之上还有碎石,火花之中尚存火花。一共整整十二处大小不一的爆炸,景可以保证,那样的爆炸,只要有一处击中自己,都足以令自己接触装甲状态。 这就是罗真亚杰尔所使用的元素装甲吗! 虽然景不得不在暗自惊叹亚杰尔与元素装甲的不解之缘,或者说是,他的格斗技巧在元素装甲上的驾驭天赋。但,元素装甲间的战斗,可不仅是力量的博弈而已! 化解掉亚杰尔的迅猛攻击后,景的攻击并未就此结束。光泽断层的原理,其实就是针对目标制造小型的空间场,在这片空间场的内部,任何物体都能够按照景的意志被六边形装甲的力量所扭曲。 而根据目标的复杂程度的不同,六边形装甲也与目标所处于的距离也不同。像普通的武装人员,景可以在稍微远一些的位置,就制造出针对于多个目标的多个空间场。但是目标是元素装甲的话,至少需要触碰到对方才行。 在亚杰尔的雷鸣破触碰到景的那一刻,景已经完成了目标数据的收集,而利用数据制造空间场,隔断四边形装甲与周围环境的正常空间联系,就交由六边形装甲驱动核去计算。 一片细微的火花突然在亚杰尔的胸口上绽开,这种程度的冲击不致命,但疼痛感是剧烈的。 章79 残阳 “啊!” 明明自己在力量上更占优势,却没想到还是被景钻了空子。看来他是那种善于利用特性来进行战斗的人,正巧是对于习惯于使用力量为主的亚杰尔的克星。这样下去可是相当之不妙的情况啊! 虽然景的光泽断层所引起的仅仅是很小一块的空间扭曲,但亚杰尔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在受到攻击的那一刻,有着仿佛被彻底扭在一块儿的撕裂感。虽然还维持着装甲状态,可受到重创的亚杰尔,显然因为景的攻击,完全落入了下风。 并且在不了解景的短暂冷却时间的情况下,这场战斗对于亚杰尔和赤程而言,已经成为了毫无悬念的输局。再打下去的意义也不大,必须想办法脱身!认清形势的亚杰尔,立刻转变了这次任务的目的。 此时就算用加密通讯向nzu总部求救,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自从进入了地核后,亚杰尔和nzu的联系就一直处于中断状态。看来,对于拥有了终端权限的景而言,积分舍网络上的一切信息,对于他而言都不过是纸上黑字,拿来便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属于亚杰尔两人的救星降临了。 “微迪克斯景阁下!” 洛丁易的一招声东击西,成功的让景的视野移到身后,而后,在惆怅的配合之下,亚杰尔与昏迷的赤程被双双救走;丁易本人,被噬矿释放的元素领域传送离开,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流畅之至。 停在原地的景,没有意识到,在之前的那些nzu卫士之中,混进来了一个有趣的家伙,一直在暗地里作壁上观。驱动核拔出交互器的那一刻,六边形装甲的碎块被尽数吸纳进元素领域中保存。 停留在地核之内的景,站在人工仪器所营造出的灯光之下;这里没有他能够眺望的远方,不过,景已经能够看到,属于纽纱星的远方了。抬起右手,展开的微光显示仪上,清洗降临的倒计时正在一分一秒的减少。这不是景给纽纱星人下达的命令,但景有着属于自己的挣扎。 “面对这世界。”景的声音回荡于深沉的地下,直到赤程的潜意识中。 在地上风景中苏醒过来的赤程,此时正位于nzu领域内,距离纽纱半径很近的医疗站。负责这里的是nzu航天局,原本这个冷淡的部门,似乎因为出了个第二宇航舰队的领队,而权力大增。 同样洁净的卫生环境,同样安静的医疗条件,但是赤程却无比失望。因为见到恒星光芒的他,已经明白了任务的失败。 不知道为何,赤程的心里有些失落。只是,不知道该向谁说。 另外,在自己瘫倒在地上的时候,景好像在和亚杰尔探讨着什么,那个声音一直在自己的耳边回响;赤程好像听清了,好像什么也没听见。只记得在最后离开地核空间,从纽纱半径中被惆怅给背回来时,有句话出现的很明确: 面对这世界。 这,应该是景说的吧。真是符合自己对于动漫角色的幻想啊,只是赤程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真正面对着这样的角色时,所扮演的关系是,敌人。 使用积分舍网络上简要说明了人物的失败情况以及后续之后,nzu航天局部与斯坎迪拿梦之委员会双方领导的影像,再次出现与共享通讯的画面上。 “已经到了联手都无法攻克的程度了吗?”加林娜女士对元素装甲之间的差距所知甚少,但就结果而看,如非这个邻里林的卫士出手相救,亚杰尔和赤程甚至会在葬身地核的同时,给景再送去两副元素装甲。 “说不定,丁易先生能够成为新的助力呢。”乌韦毫不客气的说。 但是丁易的回答也同样毫不客气:“请别把我私自划归为你们的战力可以吗,洛普斯阁下。”丁易的语气中,尽显了一个邻里林人对于斯坎迪拿皇室的不满和怨恨。这可能是天生的,积攒了百年的民族情绪。 而这,让丁易的站位一下子变得微妙了起来。 “那么,你混进nzu救援队,并救下两位元素装甲驾驭者的目的呢?”还是宣然更适合在这种场合,主持大局;毕竟他的话,总是那么的可管理性,而又令人感觉公正。 平静的情绪,正是来源于每一个公正的裁决。 不光是邻里林人,这是属于每一个纽纱星人的特性。他们喜欢公正,而宣然,恰好来源于这个世界上,最向往公正的国家之一。 “啊,我只能说,本来我也想试着看,能否抢过六边形驱动核的。”丁易的话直截了当。 “你想要六边形装甲?”乌韦不知道这个邻里林人在这种末日降临的最后阶段,还执着与什么科技造物,真是他无法理解的原始思维。 而丁易,也没想过斯坎迪拿的贵族们,能够对他们热衷于战斗的邻里林人,呈现出多少的理解:“是的,我为我的国家效力,我为邻里林取得力量。顺便,看看能否对拯救世界,做出点儿什么贡献。” 然而事实是,丁易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他对自己很失望,他所学习到的知识,他所胸怀的热烈情感,此时,一切都不如元素装甲的外壳坚硬。更加无法战胜那股来源于水星清洗的洪流。 在斯坎迪拿人的面前,丁易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怯懦。 “也不完全是一无所获,至少我们知道了六边形装甲的特性,知道了他的能力。对吧,这就是所谓的,探察敌情;只是付出了那么一点代价。”亚杰尔说这句话时,自己都心虚。 所谓的一点代价,是指两百多名装甲卫士团灭,两名驾驭者差点儿葬身其中。 突然出现在会议室的赤程,也加入进了这场事关人类命运的会议之中。虽然他隔着屏幕都能够感受得到,来自于各界大人物们的威慑。来自于各国的政治人物们总是在私下里各怀心思,面对着这样充满大人物的会议,刚刚进场的赤程,稍稍沉默了小会儿。 直到乌韦率先打破了这份僵局:“说点儿什么,小先生。我是说,你可以不用这么拘谨。无论你说什么我们都会听的。” 乌韦像是在照顾一个小宝宝,但他知道,自己正在和一个拥有着怎样人格的人对话。乌韦是了解高文迪殿下身边的每一个人的,虽然,现在的高文迪殿下,可能不再是高文迪“殿下”了。 “你知道高文迪在哪里吗?就是你们的王子殿下。”赤程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全,又补充了一遍。虽然现在的他还不一定能解答高文迪在亲情和爱情上面的疑惑,但是,此时此刻的赤程,才是最需要帮助的人。他和他们所有人,都必须找到高文迪才行。 “当然知道,我对每一个重要皇室成员的位置都有记录的。不过,我必须提醒你的用词,小先生。他不再是王子殿下了,至少在斯坎迪拿里,不再是了。”乌韦虽然对着件事情挺失望的,毕竟那可是自己一直在暗中保护了将近快五年的人物了。突然,有一天,有个人向全世界宣布了一件事情。 斯坎迪拿保护了十多年的王子,并没有一点洛普斯皇室的血脉!天哪,这对于乌韦而言,简直比清洗更接近世界末日!谁懂啊! “至少他再也对斯坎迪拿的领导起不了任何的重要作用了,唉,这一切还不得多亏海泽国王陛下,十多年如一日的将他拒于政治之外。”乌韦对高文迪的否定又补充了一条,这更像是他对于这对麻烦父子的吐槽。因为这二人之间的矛盾关系,乌韦和主皇派的工作量,几乎提升了两倍。 没有人想听乌韦在末日里,抱怨他的世界末日。 赤程严肃的说明高文迪现存的价值,远远高于对斯坎迪拿的政治领导。那种东西是灾后或者和平时期,才需要的品质或者说威望。 但,高文迪此时的价值在于,让纽纱星还有明天存在的可能。 “圆形装甲还在他那里呢,你们忘记是谁诞生了一份元素结晶了么?还是说水星还没清洗你们的生命,就先清洗了你们的脑子?”赤程伶牙俐齿,明明这些都是光锥计划的旧事中,景向全世界所公布开来的消息。 但是在斯坎迪拿皇室的眼中,一个被精心维护了十多年,却没有一点儿皇室血脉的王子,就是对于他们斯坎迪拿的背叛。 他们的眼中只看得到这个,真是狭隘。 或许这次,用不着惆怅来揭示,赤程自己也能发掘出纽纱星人不完美的一点特性了。只有越加深入一个群体内部,才能越发看清一个群体的全貌。 赤程的话,令乌韦和梦之委员会的成员们恍然大悟,原来还有一个重点一直被他们所遗忘掉。因为他们全部的目光,几乎都放在了营救国王这件事情上面。 在这越发靠近末日的时刻,亚杰尔不知道自己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和赤程讲述关于他身份的真相。这是他这个只会面对生离死别的人,所不擅长的缠缠绵绵的麻烦事。 亚杰尔决定在一切走向终结的最后,再告诉赤程也不迟。至少,在末日到来之前,让同伴变得痛苦的事情,没什么做头。 于是乎在赤程的主动请求下,他再次踏上了与高文迪的会和。 nzu与梦之委员会则继续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如何应对面前的世纪难题,这微迪克斯景简直像是一道闸门,明明洪水就快淹没整个文明,还因为他这个闸门的出现而令剩下的人继续慌张。 艾梦和高文迪站在桑兰德某个基因延续的站点外面,这里坐落着一块巨大的喷泉,喷泉的外面有一段栏杆阻隔着。 化合材料有着温度调节的属性,高文迪双手握在上面并不会感到过于的冰凉。另外,在清洗降临的消息公布之后,似乎有一部分人对于工作的态度就发生了转变。 平常最热衷于工作的那一部分人,此时可能连续休假两个月,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小家里,享受着亲子或者爱侣时光。毕竟,工作是为了生活而诞生的,如果生活都将走到尽头,那么工作还有什么值得痴迷的呢? 这是一部分普通人的看法。 所以这个站点周围的游客减少了大约七成,人员松散。工作人员也大幅缩减,带有目的留下的人,启用了一些智能机械来保证站点的正常运行。 所幸,高文迪没怎么在大的政治场合露过脸,国民对于他的长相都是模糊不清的。即使是走在大街上,与人面对面,也不会有人激动的握着他的手,兴奋地说道:天哪,是王子殿下!请与我合影吧! 呵呵,原来我一直追求的,就是那样的结果么。高文迪不仅在脑海中,暗自讥讽了下自己庸俗浅显的想法。随后他看着悬在自己头顶的曜日,那不仅是整个阿缪斯星系最亮眼的光明,还是水星人悬在他们头顶的一颗定时炸弹。威力足矣震荡整个阿缪斯星系的生命体。 如果是自己的话,面对着这样的敌人,有什么方法能够弥补差异,将纽纱星带领向生存的彼岸呢? 高文迪的脑海里一片空白。那个养育了自己的父亲此时正被囚禁,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更重要的是,即便救出了父亲,这颗行星上的文明,也会被淘汰掉将近九成的人口。九成进入地狱,剩下的一成,在鸟不拉屎的行星7t上苟延残喘。这算哪门子清洗? 和真正的末日有何区别?死于神话中的恶魔之手,跟死在一个高等科技文明的科学公式造物下的区别吗?那还真是具体呀。呵。高文迪对这凋零的末日不仅失望的轻哼了一声,也像是对于什么都不是的自己轻哼了一声。 圆形装甲驱动核在恒星的光芒下被照耀得蓬荜生辉,那份光泽是属于未知之地的,而加工这份光泽,让它以这种形式呈现与自己眼前的,是一个叫积分舍的纽纱星科学家。 看着它,高文迪觉得,它就像是属于自己的开端;像是自己不属于这里的标志,记得赤程好像在无意间说过,他来自于什么异星球;当时高文迪觉得很不可思议,遥远,荒谬,不切实际。 而自己这个元素结晶的孕育者呢?究竟又是来自哪里?纽纱星,还是和赤程一样,来自于别的星球?不过,无论自己来自于哪里,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那就是,高文迪是海泽的儿子,但自己并不是海泽真正的儿子。 他们之间的嫌隙,就因为这个吗? 高文迪用大拇指,在驱动核上略微拂过了一下。他的眼睛里,此时照进了驱动核中投射出的光泽。 “高文迪......”艾梦不在用王子去称呼他,她害怕那对于高文迪而言成为了一种刺激,但是她也害怕,这种直呼其名的方式,会令高文迪多心。艾梦总是这么担惊受怕的。 “可以靠近一点吗,艾梦,我有话想对你说。”高文迪对于艾梦的语气,倒变得格外的亲切了一些。 艾梦按照他的话,向他靠拢了。两个人站在喷泉外的高阶上,凭栏而视着对方。 高文迪看待艾梦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不少,至少,没有那么厌恶了:“这块驱动核回到我的手里一段时间之后,我好像陆陆续续,想起了一点记忆。其中似乎就有我为什么,会那么讨厌女性的理由。” “哦?是什么?”艾梦迫切的想要知道。 他们两个像一对,日常一起逛街的年轻伴侣;周围时而经过的稀少人流,不温不火的曜日之光,明朗的天空下,溅散而开的喷泉水花,泛起七彩的光泽。 “在我的记忆里,有一个身影,一直萦绕着我。她缠绕在我的灵魂周围,既不松开,也不握紧,一直令我的内心悬挂着。我好像对她靠近也不是,对她疏远又觉得残忍。这真的,令我很痛苦。”高文迪一往情深的诉说着,比起原因,这更像是一个谎言。 “哦,你忘了,你在被海泽国王捡到之前是多大啦?”艾梦嘲笑着他的逻辑推理。 而此时的高文迪,露出了和亚杰尔一样憨直的表情,说道:“三岁呀。” “哦,是啊。三岁时的高文迪王子殿下,心里又是被哪位绝代佳人,给魅惑困扰得,近而失礼,远而残忍啊。”艾梦嘲笑着他的逻辑。 虽然恢复了这段体验的高文迪自身也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但是他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答着艾梦:“是真的啦,虽然我也说不清楚,但是那种体验真的令我感觉到极度的痛苦。”高文迪像是换了一副人格一样,面对着遥远未知的过去,对艾梦讲述着自己苏醒的记忆,“它令我混淆了爱与色,令我时而感受溺水般的痛苦,时而感受的又是漂浮式的快乐;久而久之,抗拒女性,几乎就快变成了一份我的一份本能。” “那,现在呢?你改变了吗?”艾梦或许还想要加上个“因为我”几个字。但,她更想听的是,高文迪的回答。 高文迪向她投去温柔的目光,这份温柔是送给曾经的自己的;也是致陪伴了这么久的艾梦的。 圆形驱动核令高文迪的记忆慢慢恢复,也令他深埋于内心的潜人格,逐渐苏醒。高文迪能明显的体会到,至少在自己三岁之时,应该是拥有着一个健全而完整的人格才对。但,这又牵扯到更加久远而模糊的事情了。 面对眼前的艾梦,高文迪想要说的,却不是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他想要说的是,对于艾梦的感激。圆形驱动核的回归,令高文迪在某种意义上,似乎变得完整了;变得能够感觉得到,艾梦对于他的那份,强烈的爱。 “或许并没怎么改变,毕竟你还是我的小艾不是吗?”在这句话从高文迪的嘴里说出时,艾梦已经理解到,高文迪真的改变了。 于是,像是熬出头了的艾梦,也温文尔雅的回应了他一句:“当然,你也还是我的王子殿下。”等到高文迪想起自己真正的名字,决定自己的去处时,两人的关系,说不定就可以突破桎耗,更进一步了。 那天,照耀在纽纱星上的曜日是残缺的,然而恒星之光下的某一对相互靠近的影子之间,却是完整的。 章80 气数 “你喜欢这样吗?”艾梦这样问道,毕竟她从那个荒谬的诺言立起之时,就没想过两人有亲近的一天。 两人的影子渐渐的分开,高文迪的脸上稍微带点红晕,这是他第一次尝到了女人的味道。虽然在这之前,他也尝过男人的味道就是了。 “额,我觉得,很奇妙。”高文迪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在亲亲这件事情上,男士或许应该大度且主动一点。至少在高文迪受过的教育中,是这样没错。 “那,再来一次?”艾梦的提议更加奇妙。 “哦不,小艾。我们得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毕竟,这是在公共场合下。”高文迪的眼神对艾梦指了指他们身后路过的人,虽说在末日之下,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人会管一对情侣,是否在喷泉下面接吻这种事情就是了。 接着高文迪又补充道:“不过,回去以后或许我们可以再试试。” 看来,高文迪的确是很喜欢,男女之间的这种奇妙感觉。最为开心的人,莫过于艾梦,这是所有人的末日,唯独是属于她的天堂时刻。她兴奋的喊着:“天哪,你终于正常了!你明白吗,你正常了!高文迪。” “当然,我明白。我再也不会让你轻易的流泪啦,美丽的姑娘。”至少从语言风格上看来,高文迪的记忆还没恢复多少。 就在此时,躲在喷泉后面的三个人,有两个探出头来;分别是一高一低,一红一黑。赤程说出了独属于他的台词:“我是很不想打扰你们的,首先你得明白这件事情,艾梦伊淑,哦不......艾梦女士。” 见这次的艾梦完全被高文迪所吸引住了目光,亚杰尔也出面出了两句话:“额,是的,毕竟这对于你们两人是好事,对于我们大家也都是好事。你说对吧,王子殿下。”亚杰尔完全语无伦次,看起来还沉浸在艾梦那酷尔酷波的力量值上。 “我已经不是斯坎迪拿的王子了。”高文迪不想要占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名位,毕竟这个王子的位置,是血脉所定。而他已经被证实了,没有洛普斯皇室的血脉。即使,高文迪对海泽养育之恩,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但权位之利,是高文迪最后想要尊重的。毕竟这也算是,他对于曾经那个热衷权力的自己,一种放过和交代了。 斯坎迪拿不再需要这个高文迪去引领了,而真正的高文迪已经随着那个遥远的冰河,一起消失在了时间里。 “没关系,你还是我们的王子殿下嘛。你可不要觉得这仅仅是一种荣誉,这还是一份沉重的责任,王子殿下。”赤程在这个时候,显得很会说话。多半也是出自肺腑,“毕竟做四个人的王子,没什么成就感;但是我们也是需要人引领的嘛。你说是吗,艾梦女士,还有暴风先生。” “当然,他永远是我的王子。”艾梦自不用说。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虽然我是个放荡不羁的邻里林人就是了。”亚杰尔自嘲到。 “哈哈,或许我也不是斯坎迪拿人呢。”高文迪并没有因为民族情绪和国家历史之间的矛盾,而拒绝亚杰尔这个,在争斗中与他结识的朋友。 “说的像谁是斯坎迪拿人似的。”赤程也补充道,他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了友谊,或许不算多么深厚。但是,已经可以一起欢笑了。 为了符合场合,随后他们两人向高文迪和艾梦走近,可就在他们稍稍移动一点位置时,艾梦却突然露出了一点警觉,眼睛里闪过一点寒光,看着喷泉柱子;她凌冽的问道:“等等,这里还有什么人?” 丁易也同行而来,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惆怅和噬矿两个异变体从展开的元素领域中的出现,而属于艾梦,久未出场的那个暗蓝色巨大身影,也浮现于艾梦的身后。 艾梦为它起的名字是,酷尔酷波。 就在酷尔酷波出现的那一瞬间,身为人类的丁易虽然无法完整的看见,但凭借着与异变体之间的联系。他能够感觉到,那个台阶之上女人身后,存在着极度危险的东西! 这份气场,甚至让经历过各种生死场景,作为卫士的丁易,感觉到了呆滞。 而身为ii型异变体的惆怅,就更不用说了;连噬矿这种发育不全的异变体都能够感觉到的明显威胁,在惆怅的眼里,酷尔酷波的危险被放大了百倍不止。 惆怅在心中默念到:这么恐怖的程度,我还是头一回遇见。异变体的进化令人捉摸不透,存在方式也是千奇百怪;有的是像惆怅与丁易这种契约模式,有的是像艾梦和酷尔酷波这种共生模式。 但是,比起酷尔酷波所散发出的可见气场,惆怅更在意的是,艾梦这个人体基体中,所蕴藏着的情感。究竟是怎样的情感,才会诞生出这种可怕的怪物!连ii型异变体这种名副其实的怪物都称之为怪物! 而这份僵局的打破重任,又落到了赤程的肩上。 “冷静!不要动手,我可以解释清楚,一切都是误会!” 一番小小的洽谈,令双方暂时在表面上放下了势同水火的争斗气势;也大致明白了各自的站位和目的。现在的情况就是,丁易想要得到六边形装甲,所以暂时选择与赤程等人合作。 而监视着地核中景与海泽动向的,目前在明面上还有nzu航天部,与梦之委员会。 而后,赤程带上自己在脑中准备完善的开导词,向高文迪走去了:“王子殿下,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荣幸之至,义不容辞。”高文迪的语气中,携带着与以往争权夺利所不相同的语调。毫无犹豫的,干脆的答应了...... “......”那只赤程伸出的右手被高文迪握住时,赤程有那么一瞬间是困惑的。 虽然,爱情的事情,高文迪似乎自己找到了一条出路;但赤程还以为,按照他以往多愁的性格,现在的内心里,还应该装着各种各样的烦恼才对。怎会如此坚定的,投身于战斗之中呢? “额,王子殿下,你就没什么惆怅的吗?”赤程稍微引用了一下,身边那位异变体的姓名代号。这让惆怅默默地望了这个红发少年一眼。 “人生在世,诸多烦恼。但是,怎能因为这些琐事,就停滞不前呢?”高文迪松开赤程的手,那一刻,他们所见到的是一位目光如炬的王子,“我的父亲正处于恶徒的囚禁之中,养育我的世界更处于更高文明的威胁之中。这些,难道还不够我振作的吗?” 高文迪手上的那一块小小的驱动核,所起到的效果,真是远远超出赤程的想象。或许在思考地核危机与水星清洗的问题之余,赤程还应该抽出些余力,去想想关于这位高文迪的秘密了。 总感觉,你变了很多;至于哪里变了,我一时又说不上来。这是赤程的内心想要表达的,但几经纠结,还是按回了心里。或许,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 既然,所有人都准备就绪,那么赤程觉得是时候再找景一决高下了。 nzu航天局的宣然,一边得处理对地核危机的支援工作,另一边还要思考着面对水星的大计,这属实令他有些心力憔悴。 但越是如此,宣然沉浸的就越深。在于位于地下的景僵持了几日之后,嘉乐士和威尔也从夕月空间站归队了。面对水星,纽纱星人在这弓弩之末,无论如何挣扎,都是徒劳之举。 身为被潜意识技术,打开了人脑奥秘的景,怎么会想不透这个简单的道理呢?如果,他也像自己一样,清楚的了解到纽纱与水星之间的差距,还故意而为之的话,那只能够说明一件事情! 景,拥有或者自认为拥有,能够与水星一战的底牌! 可是除了光子技术是真正属于纽纱星人自己的现行高级科技外,现在纽纱星上真正强力的武器,元素装甲和光锥机甲,实质上都是来自于水星的呀。也只有水星的力量,用来对付水星,存在着一线希望...... “一线希望,水星,积分舍终端,元素结晶......浸染手术,潜意识。”宣然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冥思苦想的一瞬间,突然有一道灵感,击中了他那枯竭的灵魂,宣然大叫一声,“我知道了!” “队长!”与此同时,进门的嘉乐士和威尔,也被他的过激反应给吓了一跳。 来不及顾什么脸面,宣然猜到了景想要做什么了,那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被景用来作为纽纱星人对抗水星清洗的最后底牌。 甚至说,无论是从曜日环境中生存下去,还是直接面对水星的高级科技,景的那个做法都有一半成功的可能性! 来不及召集所有成员,宣然首先对嘉乐士和威尔下达了他的第一个命令:“来不及解释了,现在,你们两个立刻让基地内的所有成员,相互转告:舍弃积分舍账户。是直接物理性注销账号,不是关闭微光显示仪,懂?” “是!”嘉乐士和威尔明白,宣然队长要他们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他们此时所面临的是非凡的敌人,那么就必须使用非凡的手段。 积分舍账户,并不像普通的物理硬件,如果一个注册了积分舍账户的人,在紧急情况下通过子端自行注销,那么首先破坏的,将是自己身体中,被绑定的一些分舍单位。 这些用于标识生物独特信息的分舍单位,一旦被破坏,在积分舍网络上,即使是终端也无法再搜索到他们的信号。 而这些人如果想要再重新注册一个积分舍账户的话,将是一个极为困难的过程。这个过程,困难的不是手续,而是技术。 所以,在过去的多年来,从积分舍网络建立之初,至今;绝大多数人,都是一个人一生只使用过一个积分舍账户。 而宣然这么做,是他要在nzu航天局内,建立起一个不依赖于分舍技术的信息网络。哪怕这个信息网络所依靠的是最原始的语言交流和语言传播,对于终端而言,也是绝对保密的。 “注销账户?可是那样的话,我们与太空中的舰队就只能依靠仪表进行联系了,如果仪表失联了怎么办?”有些航天局成员对宣然的这个做法,极其担忧。 “让人舍弃账户是为了建立信息网,留一部分人的账户,而舍弃账户的人组成内部信息网,防止信息被大范围的传播,快!”执行命令,士很在行。 没有任何的行动指南,但他依旧进行的游刃有余。 很快一个独属于宣然的信息小组就在外部控制室内成立了,而内部控制室的成员,则保持着积分舍账户,维持着往常与太空舰队和各宇航星舰的联系。 “或许,景通过在终端上的实时观察,已经发现了我们做出了反应。”信息小队中,艾克斯也加入了,而灵堡则留在了技术部内部,处于情报小组之外。“毕竟,连接上终端的他,即使是面对着全球巨大的信息数量,也能清楚的感应到每一个微小的变化。” 艾克斯是基于自己对潜意识技术的了解,所做出的推测。不能说不无道理,只是,这一点,宣然已经没时间去做讲究了。现在的他们,其实是在将纽纱星数以亿计的人的命运,在交付水星清洗前,先交付给了景的手上! 就凭他拥有的三样东西,积分舍终端,六边形驱动核,以及潜意识技术。 宣然的猜想是,景想要利用终端在积分舍网络中的至高权限,将六边形驱动核中的未知成分,以微粒子的形式直接传播至整个纽纱星。也就是说,景的目的是想让所有人都变成异变体,从而成就新物种来对抗一切的威胁。 短时间内成就一个全新的物种,虽说有些急功近利,但是异变体这种生物,对于环境的适应以及抵抗能力,不得不说,各方面都是处在现存人类之上的。 现在的景,或许从高度开发的大脑中,得到了具体运作的方式和算法;而这具体的时间耗费和条件准备暂且不提,即使在一对一的情况之下,做专业的浸染手术,人类成为异变体的几率也是极低的。这一点,对积分舍十分了解的景,不可能不知。 这个成功率,最多不过比清洗后,所保留下来的人口,好看那么一丁点儿。从10%的生还率,提升到了15%的生还率,得到的还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而是一个全新的物种...... 如果说水星将自己的培养计划称之为清洗的话,那么,景不过是像成为那个,同样把握所有人命运的人;以一个救世主的身份。这就是他所希望的,给世界留下的痕迹? “宣然领队的猜想中,那种通过终端直接传输微粒子的情况,就目前而言,我们的理解是,很难实现。”艾克斯和剩下的技术部人员,利用紧迫的时间,分析着宣然的猜想,“不过,也不排除,景掌握了目前连斯坎迪拿分舍技术居,都没能了解的硬件算法。那需要在不借助终端的情况下,用人为的方式......” 宣然不知道景能做成这点,意味着什么成就;他只知道,一旦他做成了这件事,就意味着终结的提前降临。 “另一方面,领队,我认为景是一个极具情感色彩的人;他对于任何事情,都有着自己严格的一套行事作风。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有着利用终端将所有人都变成异变体的打算,却又迟迟不动手的话,说不定,也是基于他自己给自己所制定的某种规则。”既然无法明确确定景是否掌握了这项技术,在嘉乐士看来,从另一个角度去分析他,也许会有别的思路。 威尔是在光锥基地中呆过的人,清楚景的作风,他很赞同士的观点:“就像是某种仪式。他是个充满仪式感的人。” 而水星与暗星所制定下的这场清洗,又何尝不是一种,更大意义上的仪式呢? 这种仪式感,或许是景对自己特殊人生,所自定义出的一种人生意义。但,很遗憾,宣然认为他的这种价值观,必须得到纠正,或者阻止。 “我们对于景多久会启动终端,并不明确;我们甚至不确定,他究竟有没有使用终端进行那种操作的技术。”这是宣然等人,必须面对的现状,怀揣着疑惑依旧要坚定的执行下去,“但是我们不能够将自己的命运,将整个纽纱星人的命运,交给一个可能性上。五十天之后是水星,而现在,是国际恐怖者微迪克斯景!我们必须主动出击,虽然这意味着,我们的nzu卫士,可能会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死去。但是——我们必须去执行!” 如果想在更大的灾难到来之前,积累一点点的经验或者生机;那么,就必须解决眼前的灾难。这就是宣然的理念。 如果纽纱星的气数仍未尽,那,他们只管去行动,结局就摆在未来。 不排除,景如果知道nzu了解了他的真实目的,并准备对其做出有效打击;那么景可能会在必要时,舍弃他那种“不必要”的仪式感。这是宣然必须考虑的情况。 所以,现在这个对于景真实目的的猜想,只能被锁死在这个小组之内;被锁死在这些人的心里。 因为这份消息,一旦分享到拥有积分舍账户的人手中,就等于告知了景,他们一切的打算,人类最后的反攻也将失去机会。这将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但,为了所有人的明天,nzu小队必须孤注一掷。 用最古老的方式。 章81 邻里林的领袖 元素装甲的驾驭者,梦之委员会的成员。nzu无法和他们分享自己行动的真相,但这是必要的。同时,nzu也必须利用他们,来作为令景感到模糊的烟雾屏障。 运气好的话,景会在清洗降临的最后时刻再启动他对于纽纱星的拯救;如果届时的nzu依旧如现在这般,对于现实无能为力。那说不定,景的“拯救”当真变成了一种拯救。 当然,宣然已经说过,他们不是概率的依附者,他们要做游戏的破局人。这就是纽纱星人,这就是nzu。距离nzu的行动计划,还有一路之遥。 首先nzu让灵堡负责了对于元素装甲驾驭者的联系,并且nzu小组的外组成员负责了与梦之委员会的桥接。将此次行动的表层计划告知了他们,依旧是营救海泽洛普斯和夺取六边形装甲。 与之前所不同的是,nzu这里多了一些对于元素装甲作用的处理说明。 据说根据灵堡与nzu科学家协会的最新估计,他们找到了利用光子技术,来刺激元素结晶的新现象。经过之前的测试,表明了,一份元素结晶足矣提供推动整个行星的动能,只要利用一份元素结晶作为能源,将纽纱星推离出阿缪斯星系,就能化主动为被动。 而从终端中听到这个天方夜谭的景,将一杯鲜饮料全部喷出了嘴巴:“扯呢?” 先不说光子技术搭配元素结晶是否具有这样的效果,景总感觉这群家伙是在针对着自己故意说出如此夸张的观点;好像在为景下某种圈套。 不过,即便是最为明显的谎言,也在这种特殊时期,经历过景那特殊的大脑思维加工以后,达成了nzu迷惑他的目的。景被nzu的这个迷之自信搞得有些失措,他不知道nzu到底是在故作此态,还是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掌握了科技的新技术。 而且自从这个计划准备执行之后,景就在积分舍网络上,失去了nzu航天局核心那批人的信息。即使在终端权限的监视下,也完全没有消息。这种变量的出现,令景开始慌了。 他知道,无论掩盖了何种真实目的,这群人都会在规定的时间内,再次出现于自己面前。很快了。虽然景知道他们到达的时间,却不知道他们到达的真相;景知道他们到达的计划,却不知道他们到达的目的。 积分舍终端让世界成为了景的耳目,可是也令景几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塞住了自己耳朵。他能看得见大洋一端的海上群舰,却看不见自己眼前深褐色的泥土;他能听得见远在太空中,空间站传回的电磁信号,却听不见地面向地核传来的人类的呼喊,即便这份喊声就停滞在他的身畔。 “你需要来点儿果汁吗?”海泽将这里剩余的生存物资,准备了一份给景。但是,唯有在这个时候,景失去了悠闲的心情。 海泽慢慢的将盛满果汁的杯子放下,地核下的临时基地,因为之前的炮火轰击,损坏了一部分;好在空气和温度的循环系统还能维持正常运转。事实上,海泽的确在期待着,能够有人将他从黑暗的地底拯救出去;他也希望,有人能够拯救他们碧绿的故乡。 不过在这里停留的几日里,海泽感觉到了放松。这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放松感。而营造出这种感觉的,正是景。 “你害怕自己被他们打到吗?”海泽询问他说,“还是说,你害怕自己的目的无法达到。” 景想要成为自己的救世主,海泽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真的和微迪克斯很像很像啊,两个都是固执的人。 景没有和海泽透露自己是因为感觉到了一点寂寞才愣神,因为在他的世界观中,景不应该是渴求那些的人。 景,的知识里,已经体会过人类的情感。陪伴,还是簇拥;亲情还是爱情,对于景而言,不过是影响自己格调的杂物而已。他的潜意识,像一片深灰色的大海,灰色的海水漂浮在上面,黑色的海鱼沉淀在海中。 五颜六色的斑驳,或许带来一时的光泽;但是带不来这个世界的永恒与秩序。景认为,情感不是必需品,至少在自己被成功所包围之际,他永远都不会觉得情感会对于自己是什么必需品。 这是他唯一一次,面对着别人,用最低端的沉默来回答。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地上的人群里,有着在末日里抱团取暖的人存在,而自己所能拥抱的,只有自己。他知道,景的一生,唯有用胜利来衬托喜悦。 于是他不再多言。静候着那些与自己敌对的纽纱星人最后的挣扎。 “叮铃。”位于邻里林的赛力斯,收到了一份通讯申请。 他从微光显示仪上,轻轻地划过接通,上面显示了对方所使用的是机体式积分舍账户,也就是基于设备的积分舍账户;而那个声音,属于嘉乐士。 嘉乐士,那个曾经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兵。 “有什么想说的吗?”赛力斯对于nzu的了解已经小有得知,在已知的公开情报中,他们对于景的总攻即将发起。虽然,赛力斯也不知道,是否打败了景,就能够从水星人的手里获得生机。 但,他还是以士为骄傲。他知道这个卫士在做的事情是什么,他知道,他在为邻里林人的明天而奋斗;而这,正是一个卫士的使命。士正在践行这个使命。 “将军,我知道你不爱听这种自灭威风的话,不过我还是想说,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就解甲归田吧。”士了解赛力斯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希望自己死在战场上,死在枪林弹雨的洗礼下。因为他自认为除了邻里林给予他的荣耀,他已经一无所有。 可是,士却不这么认为:“学习做奶酪饼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很神奇的民间小手艺,我相信你有这样一双巧手的。”士对他们的未来做出了美好的规划。 “呵。”赛力斯几乎快忘记这小子何时,从一个连枪都拿不稳的寸头,长成了邻里林的先行者,“去完成你的使命吧,卫士。” “是。” 通讯挂断了,赛力斯之所以没有加入士的战争,是因为此时的他正处在和士所不同的战线上。他正位于邻里林领袖,苏亚雷斯达尔的办公室中。 神情严肃的和这位自己的绝对上级,进行着最有必要的谈话:“我们一直都在相互遮掩着自己的那点儿事情,可是现在,都没有意义了。达尔。”赛力斯之所以在达尔的面前说这些话,还得从他在暗地里所做的事情开始。 正如赛力斯所言,他和达尔之间都在相互掩饰着什么。 赛力斯一直在掩盖关于光锥计划的真相,掩盖景的存在。他一直奇怪,达尔在上台之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谨慎派,与自己的争议立场可谓完全相反。可是,自从他上台邻里林以后,没有一个审查部门过问过光锥计划,没有一个间谍出现在光锥基地。 从前的赛力斯以为是自己的保密和敷衍工作,做得足够到位;但当他仔细回忆,过往的每一处细节时,却会发现,总有达尔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印象中。 面对清洗,他有着自己的秘密;赛力斯判断的一依据就是,那个名为阿卡列斯的卫士。他在十多年前的身份就被彻底的更改过,无论是国籍,还是背景。 “你之前应该派遣过一个名叫阿卡列斯的卫士,一直潜入在旅行者星舰上吧。他可能是出于你的指示,也可能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似乎很想从旅行者号上面得到什么,但最终被我们的人给阻止了。”之后的赛力斯又在九号的描述和对星舰的记录勘察中得到了阿卡列斯的目的,“他并非想要得到什么,而是想要删除我们从阿缪斯星系边缘获得的一切关于水星的勘测数据。他想要让我们对于水星从不曾了解,达尔。” 说道这里,赛力斯已经能够确定,那个卫士时出于达尔的命令,才去执行的那种任务。为了删除一个勘测数据,在星舰上潜伏了将近五年,而这一切更得从十多年前就开始计划,而那个时候,赛力斯还对水星一无所知。 整个纽纱星上的人,都应该对于水星,一无所知。可是为什么,达尔从那时候,就已经做出了这种打算?他不想让纽纱星人接触到水星的全貌,是因为他早已接触到了水星的全貌,了解到了他们之间,存在的那道天堑吗? “所以说达尔,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一个痛苦的问题,意味着现实的隐患。”达尔终于不再将自己的一切,都只埋藏于自己的内心了,“我想要在痛苦发生之前,解决问题,解决隐患。我以为你们的做法,只会打断步调。” 所以,他派出了阿卡列斯。 “这不是重点,达尔。重点是你在十多年前就了解到了星球议案,了解到了我们所不了解的一切!究竟是谁告诉你这些的,究竟是谁?是那个叫郝天的暗星人吗?”赛力斯的答案已经很接近真相了,但,达尔即便在此时,却还是不情愿张嘴。 这令赛力斯非常的气愤,他将达尔从那张一直充当着他保护伞的桌子后面,一把拽出。用咬牙切齿的态度,逼进达尔的视线:“听着,还有不到五十天,人类就快完了。在此你要是还知道点什么,拯救大家的方法,就快说出来。你却牺牲的人吗?阿卡列斯,洛丁易?还是我?你忘记自己是谁了吗,苏亚雷斯达尔!你是nzu领袖,你也是邻里林领袖!说话呀,达尔!” 赛力斯查到了,他一直在暗中派丁易寻找着什么东西;由于这是个丁易的个人任务,暴露的信息很少,赛力斯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但就在这个邻里林上将将达尔只剩下一人在办公室里时,达尔也快忘记了,自己在受到那个神秘人的信件时,究竟是怀着怎样的一片心境去完成这个任务的。 对于邻里林而言,对于赛力斯而言,自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章82 安利-丽勒的历史课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纠结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说话的方式。那种,明显的抑扬顿挫,携带上戏剧表演般的肢体语言,会令人在交流时,不自觉的感受到优雅。是的,就像是古老的星火时代中,上层的贵族们会在艺术沙龙里,出现的举动。虽然,男士与女士的礼仪,有所偏差就是了。 但说实话,真正的我,真正的安利丽勒,是不会喜欢这种感觉的。我说话的方式应该是,像个农民的儿子一样,朴素,有力;简洁并且真诚,不带修饰的那种...... “你在做什么呢,艾瑞尔?”亚当神父再次发现了偷跑出来的安利,他知道现在的他或许还不太适应这个新名字,为此,甚至对于自己必修的历史课,都选择了逃避,“你这样是不行的,无论是作为一个牧师,还是作为一个魔法师。” 安利看了他一眼,艾瑞尔,是啊,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和这个名字被绑定在了一起。上次,见到陌默和某个奇怪的卫士,来到教会门口时,他更多表现出的是艾瑞尔的身份。 而陌默,对此,没有产生一点的怀疑。怀疑那个,曾经和自己朝夕相伴的童年好友,成为了一个自己已经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这不绝不仅仅是因为安利改变了样貌和声线的原因,更加深层的原因在于,安利的身体之中,仿佛已经容纳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叫做艾瑞尔。 从安利脸上的犹豫,亚当能够看出来,他正处于魔法师都会处于的时期;对于自己所做选择,产生了不安。不安,虽然并不等于后悔,但不安,也同样会令魔法师的旅程,产生危险。 亚当在空中缓缓的用手划出一条柔和的曲线,他就是安利口中,那种说话时携带着神器肢体语言的那一类人。 “走吧,这节历史课我为你来授课。”亚当是安烈科教堂的神父,也是普若郎协会的会长。他一直充当着这两个身份,并且长期的持续着。 安利跟随亚当进入教堂地下室前,在那扇巨大的门扉边驻足了小许。他回首蓝天,那是外面的世界;他遥望远方,那是属于纽纱星人的信息时代。 如今的人们正面临着一场名为清洗的浩劫,而他所能做的,与拯救世人毫不相关。在教会里,他学到的关于纽纱星的历史和文化,在协会中,他学到的是,关于认知世界的方式。 无论那一点儿,他都只是个,不会魔法的魔法师。 “会长,难道我们就不能做点什么么?为这世界。”安利也想要成为,属于更多人的那个特殊者。但是很可惜的是,当他选择成为魔法师那一刻开始,他在这个世界里,注定只属于他自己。 亚当的嘴里,含着微笑。那是对于安利的,对于他自身的,也是对于每一个通过他成为魔法师的人的忠告;亚当这句话,对他们说过许多次,在纽纱星的末世里,他的观点依然如此:“不,我们能够改变的不是我们能够看到的这个世界,艾瑞尔。你忘记自己是谁了吗?” 突然,远方的云朵飘走了;而被云朵所衬托的天空,此时也显得有些突兀。沉睡在安利身体内的另一个灵魂苏醒,与之而来的,还有一副截然不同的外貌和面孔,这是艾瑞尔。 他和安利丽勒,正处于某种特殊的联系之中。 而比起安利,艾瑞尔的性格似乎要开朗许多:“让我们开始历史课吧,会长。听说你们这边最近很不太平。” “是的,处在遥远星系之外的某个文明宣布了我们生于的存活时间,据说他们会截留下十分之一的纽纱星人生存下来,他们将这个计划的具体实施过程称为,清洗。”亚当简述了自己从积分舍账户中得到的信息,这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了;而是成了人尽皆知的东西,现在每周教堂门口的人数都在增长。 无论是祈求神灵庇佑的人,亦或是祈求末日救赎的人,这两天总是络绎不绝;虽然绝大多数从外国涌入到安烈科的人,连教会信仰的神灵是谁都不清楚。呵呵。亚当先生并没有去嘲讽这些,病急投医的人。 “不可思议。”对于艾瑞尔而言,发生在纽纱星上的一切,都很惊奇;不过最惊奇的还得属水星的清洗。 尽管惊奇,但是艾瑞尔的言语中,似乎也没有透出多少,想要改变的意思;或许因为,他没有这个能力。 对于个人而言,无论是谁,面对着水星这种级别的星际文明,又能如何阻止他们的雅兴呢?艾瑞尔不认为自己对那个,他完全不了解的种族,有着足够的制约力。 “那你要不要先考虑下停课,既然时间如此珍贵,或许应该和家人朋友在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这是艾瑞尔的安慰。 “谢谢你的提议。”有很多人,的确是这么做的,不过,这却不是亚当的选择,“清洗的确是与每一个纽纱星人都息息相关的大事......所以,你的历史课快要迟到了,艾瑞尔。” “哦,好吧。”他们又回到了属于两人之间的专业话题讨论,好像世界末日对于他们而言,无足轻重。亚当还是像往常一样授课,而艾瑞尔也还是像往常一般学习。 在通往地下教室的路上,两人还聊到了一个人,一位协会中的成员。 “对了,露西既然也成为了协会成员,她是否也考虑成为魔法师呢?”艾瑞尔对于露西似乎表现的十分关心。 “关于这点,她还没有做出选择,艾瑞尔。”亚当只能这么回答。 “可是,有关纽纱星的未来,你说只有不到五十天了......”提到露西时,艾瑞尔才觉得,清洗是一件可怕的事。 因为,如果纽纱星没有解决好这次的危机,那么,露西很可能会和大多数纽纱星人一起,消失在水星的清洗中。 ...... 一想到那个纯洁美丽的姑娘会在美好的年岁失去生命,艾瑞尔的心头,突然失去了闲聊的兴致。毕竟,露西是他在这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他很喜欢这位姑娘,她的身上有着对艾瑞尔足够的吸引。并不单单来自于靓丽青春,还有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存在。 好吧,所以说,基于这种感觉,艾瑞尔对露西怀抱着成为魔法师的期望。因为只有她也像安利这样成为魔法师,才能够在未来,踏足艾瑞尔的世界。 因为露西的存在,清洗在艾瑞尔的心里,从一个与他无关的事件,上升了好几个层次的危险等级。 “是的,不过,艾瑞尔,别忘记自己是谁。”亚当在这场“交易”之中,始终扮演着一个公正的中介人。他只管维系这场交易的公平与规则,为此,他提醒了一边艾瑞尔,刚刚用来提醒安利的话,“安利丽勒是魔法师,而你呢?忘记了规则吗?” “......”艾瑞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头颅被亚当的话,给予了重重的一击。 他们聊天的时间,已经到达了地下教室。 “好了,开始上课吧,做好你的本分,艾瑞尔。这是你应当完成的,属于你的使命,不是么?和安利进行连接,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不是你所期望的吗?”亚当重申着他们的课堂目的,之后,很快讲起了纽纱星人的文明发展历史。 拥有着一万年文明史的纽纱星,抛开国家地区的界限,大致可以分为六个时期。 至暗时代,星火时代,电汽时代。 生化时代,机甲时代,和如今的信息时代。 “生化时代?听上去真是高大上的存在。”在这颗星球上的另一个国家,几个年轻人同样在末日将至的时光里,谈论着文明发展史。而对这些表现出格外好奇的,自然是赤程。 “我以为,你会对电汽时代更感兴趣呢。”高文迪的讲述也同样充满了深意。 此时对于景的总攻还存于准备阶段,他们还在等,等待着梦之委员会的一声令下。因为委员会的命令,就意味着nzu那边也已经同时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而在此之前,他们一起散步在桑兰德的高耸城市之间。失去洛普斯皇室身份的高文迪,失去了皇家沙龙的入席资格。(虽说这么多年,高文迪有这个资格,也不见得去过几次。) 亚杰尔在斯坎迪拿并未购置地产,赤程是个无业游民。唯一有着正经工作,并且房产齐全的艾梦女士,虽然不介意几个大男人到自己的住所内开下午茶会,但是,众人还是被这种奇怪的感觉给劝退了。 一下午坐在餐厅或是娱乐场所之类的地方也不合适,通常以前的高文迪和亚杰尔,都是抱着十分明确的目的,奔向那里的。 而艾梦更向往安静,赤程只是单纯的讨厌那种地方,因为会令他回忆起,存在于故乡农村乡下,那种充满烟酒味,以及棋牌叫喊声的茶馆里。他很不喜欢那种氛围,简直是对自己印象中纽纱星形象的破坏。 所以,兜兜转转,他们选择了在这里走走。 要说几个人一起呆过,并且稍微值得留恋的地方,当属元晟城了。那个科学家协会,的确对于几人而言,别具意味。不过,由于过远的距离,不如在桑兰德大街上走走。 “电汽时代?你怎么会这么觉得。”虽然,在赤程印象里,甚至自己印象中的蓝白星,与电汽时代之间的联系。 没错,准确来说,他记忆中的蓝白星,就应该是处于“电汽时代”。可赤程还是很好奇,高文迪是如何察觉到自己与这个词汇之间的联系的。难道,自己的身上充满着某种浓郁的电汽时代的意味? 那他怎么从前没有发现过。 “这个嘛...”王子的目光里,包含微笑意味的转向了亚杰尔一瞬,这令走在大路上的四个人内,升起一股迷惑的意味。 高文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话题抛给了亚杰尔:“嘿,罗真,你怎么不说话了。沉默可不符合你的个性。” “大人融入不了小孩子们的话题而已。”亚杰尔嘴硬的接下高文迪话,其实,他已经察觉到,高文迪的变化。那块结晶似乎在他原本就聪明的智商里,增添了什么。 章83 艾瑞尔的历史课 “说起来,赤程的姓氏是在名称之前的。”高文迪希望把闲聊扯到别的,赤程所感兴趣的话题上,一面2让气氛凝固在尴尬的一面。 而他的这句话,恰好对准了赤程的口味:“啊,在蓝白星上,有些国家的人,将姓氏放在前,比较重视祖先;而有些国家的习惯是,将姓氏放在后,突出个人的一生。说起来在姓名构成法上,暴风似乎和我一样啊,还有,灵堡教授。” “事实上,无论在纽纱星的哪个国家,我们对于姓放在前还是放在后,都没有明确的要求。”艾梦补充道,“就像罗真亚杰尔,你也可以叫他亚杰尔罗真。” “是吗?”这一点小细节,赤程倒是当真不知。 而远在安烈科霍城教会地下的某位异世界来访者,也问到了他的历史老师,同样的问题:“为什么?纽纱星人,究竟是更重视家族还是更重视个人呢?难道就没有一个明确的姓名构成法的习惯吗?” “曾经有过,那就是从星火时代开始划分,一直延续到了电汽时代。”亚当向艾瑞尔讲述了纽纱星上,关于“姓名”所牵涉到的历史。 星火时代的人类,文明开始开化,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从愚昧走向智慧,由文明代替野蛮的时期。也是星火般,渺小而浩瀚的生产力,令人类驱逐了原始基因与兽性,所建立起来的至暗时代。 星火中觉醒的灵魂,经过漫长的演变,得到了赤程和艾瑞尔两人印象中的文明。以一个简单的姓名构成法,就足以见得,文明之间理念存在的差异。 重视家族与祖先,以姓氏为先的国家;重视个人与生存,以名称为先的国家。当然,这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异类,他们的姓名构成,并不遵循这两种方式。 例如,只有一些奇异代号的人,一些有着冗长姓名的人;在这部分人的文化里,组成他们名字的因素,有许多。总结起来就是,除去家族祖先与纯粹个人生存之外,他们找到了别的更值得纪念的东西。 那就是最初“信仰”的由来。 不过以姓名构成法为代表,人类的大体,就被分成这主要的两种,另外的一些旁门左道,虽然也拥有着数量,拥有着开疆扩土的雄心。但事实证明,他们最终也只成为了,前两种势力的依附。 他们像介于狂风之中的芥草,对于风向的把控稍有不慎,就容易丢掉性命。 “那后来又是从何时起,不再有姓名构成法一说了呢?”艾瑞尔的文化里,他们的世界尚存着那两种主流的姓名构成法,就好像,纽纱星的星火时代一般。于是他很好奇,这两种姓名构成法之间,曾经森严的界限,是因为什么而消除的。 “从人类的生化技术,取得了质的飞跃起。”亚当身为一名历史教师,首先得自己对于历史,有着明确的认知。才能够保证给艾瑞尔所灌输的,不会是一个“虚拟的纽纱星”过去。 亚当所描述的结果,其实也很简单。 生化时代有着千年的历程,在那之中,任何一项发现,都是足矣影响世界格局的。其中原理,有很多。包括基因重组技术,土壤重复性利用技术,新化学元素的发现...... 纽纱星人也有种植业,畜牧业和各式经济产业。而当技术进步,达到了“生产力大于生产关系时”,人们就会对于陈旧的制度提出变迁的要求了。 于是,人员之间的流动开始变得频繁。原本老死不相往来的国家之间,因为经济利益纠纷的解决,开始变得和谐。人们忘记了贫困,忘记了辛劳。技术真正做到了满足于每一个人的生活需求,不仅仅是“基本条件”,甚至还能够维系起整个人类社会的奢侈。 是的,生化时代,应该可以算是整个人类最为幸福的一段时期。是“奢侈”一词,不再作为贬义,而成为光荣代名词的特殊时期。 矛盾的锐减,利益纠纷的消除,一切都建立于庞然生产力之上。这样的生活持续了至少千年,那是个国家概念,最为薄弱的时代;在频繁交往,融合,理解之中,文化之间的差异变得淡然了。 而两种姓名构成法,也在那时几乎被抹除了根源。 “真是个了不起的时代,如果在继能的世界里,也能够发展科技达到你们的这种程度,是不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也就能消除了?”很遗憾的是,在艾瑞尔的世界里,那里的人们了解科学,但是却不把科学作为第一生产力。 而艾瑞尔的这种想法,也仅限于,生化时代的一时繁盛罢了。 作为一个专业的历史讲师,亚当是不应该携带明显的感情色彩的。他的职责是让艾瑞尔学习并记录这些历史,至于如何去看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观点。这就是普若郎协会建立的意义。 不过,亚当还是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有着长远的眼光,无论是艾瑞尔,还是安利。无论将来能否掌握,真正神秘的魔法。 “就考古学和历史学看来,结合我浅薄的认知,有一个结论:文明虽然可能因为一个矛盾的满足而安定一时,但是却会因为无数个条件的不满足,而争斗一世。”生化时代中的社会,有多美好,那么在后来的历史中,撕碎它的战争就有多残酷。 因为幸福这种东西,虽然对于个人而言,珍贵永恒;但是对于人这个群体而言,只有在得不到的时候,它才是最珍贵的。一旦厌倦了曾经一直向往和追逐的幸福,那么在向往与追逐中经历了痛苦,极有可能,浓缩成疯狂的底蕴。 简单来说是这样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复杂来说就是,人性介于简单和复杂之间;两种特性,交替显现,周期不定。 在亚当向艾瑞尔描述着机甲时代的疯狂,从一个名为“化合材料”的东西中诞生时,在大洋对岸的赤程也津津有味的与王子、佣兵以及全能者进行着《纽纱星历史讨论路走大会》。 (全能者指艾梦,谁让她几乎什么都会。赤程暂时还没有想到这位女士,更加适合的称号。) 沉默的亚杰尔突然咳嗽了:“那个,外面风真大......要不然考虑下之前我说的,盘一个店面下来作为以后的地盘。我们总不可能以后有了各自的家庭,却还像现在这样,走在大路上,吹着冷风,边倾听风之协奏曲,边愉快的聊天吧。” 这一次,亚杰尔是非常认真的提出这个建议。 并且,这一次他打算由自己来完成这个“基地店面”的全部资助。为了避免上一次的尴尬情景。大体没什么问题,只要经济充裕的亚杰尔不突然遇到什么财政危机,只要水星清洗也像景一样好对付。 额,某种意味上来说,这二者还真可以画上约等号。亚杰尔的内心,不得不对不久后的下次面对景时的情景,小小叹息。 “暴风找到适合结婚的对象了吗?”赤程对于这位,一直以来,资助自己吃喝拉撒不求回报的健硕男子,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长得不算有多坏,虽然经常出没在危险的地方,但好在伤疤都没落在脸上。 经济又自由。说实话,赤程搞不明白,为什么他还是孤身一人。 “这个,迟早的事情不是吗。至少,人都需要一个安定嘛,一个属于自己回得去的家。”亚杰尔这话,像是在暗示高文迪,如果聪明的他,所猜测到的赤程的真相和景对于自己的描述,如出一撤的话。 那么高文迪应该明白,他们几个人,就是现在赤程所谓的“亲人”了。而之所以在这时候提及“家”的概念,就是不想,让赤程空虚的内心,在最后一站之中,成为被景利用的工具。 亚杰尔是放荡不羁的暴风,是自由之下的雄鹰。在他认为自己真正老去之前,他其实都还没有安家打算。 不过,花点儿钱建一个基地就另当别论。老实说,从亚杰尔小时候,把玩积木玩具开始,就一直向往着能建起这么个地方。直属于他和那群与他志同道合的人,所待的地方。 高文迪,显然听出来了。在他想要说什么之前,艾梦突然插了句话:“那我也投点儿钱好了。”高文迪默默地将眼光投向艾梦,好像在那一刻里,他们两人是如此心有灵犀。 “我投一块钱行吗?”落魄后的王子殿下开着玩笑说。 不等亚杰尔回答,赤程也紧随其后:“那我投个人行不。” “你们都精明,呵呵。精明得像雕刻家。”亚杰尔怀疑他们在占自己的便宜,不过这似乎也不错。在交友中,人不能太计较得失,因为越想得到的人,往往最后一无所有。 话题回到安烈科,了解了化合材料的历史后,艾瑞尔对纽纱星的历史有了新的扩充认识,这对于他的学习而言是必要的。但,比起复习功课,现在的艾瑞尔心心念念的事情只有一件。 “我能去见见露西吗?会长。”这副身体始终还是属于安利的,只不过,由于一些特定的“合作原因”,他能够呈现出艾瑞尔的投映。这种投映的时间,并不会很长,几乎每天也就那么一节课的时间。 而亚当神父今天,显然用自己很感兴趣的话题,将自己在纽纱星的时间,给完全占用。不得不说,这有点儿小“卑鄙”。 作为补偿,亚当也没有拦他的打算。 神职人员的学习和工作都是定向的,而露西对于静女的身份,几乎已经完全的适应了。只是,在好几年前,她了解到安烈科教会,其实还存在着一个神秘的普若郎协会时,静女之外的身份,就在筹备中。 这个筹备她徘徊了许久,即便现在,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艾瑞尔找到了她:“露西!” 她站在长满林草的绿化带旁,回头打量着呼唤她的声音。那是艾瑞尔,露西身为协会的一员,知道他现在用的是安利的身体:“有什么事吗?” 艾瑞尔在他们那边的世界中,似乎有着不菲的声望,以及高贵的身份。很可惜的是,露西所学的洗礼,是指面向宗教神灵和世俗者的。她并不会,属于艾瑞尔那个世界的利益,所以她只是浅浅的行礼,希望不会让他觉得有什么意外。 “我想问你,是否想要成为魔法师。”艾瑞尔的时间不多,再次见面又得等待好几十个小时,所以他抓紧了一分一毫,不敢浪费,“你还在犹豫吗?我听会长说,纽纱星将会有一场名为‘清洗’的灾难,你的时间不多了!” 露西能够从艾瑞尔的语气中听出焦急,身为成年人的她,同样也知道,对方的大体表意。于是,露西只是坚定而礼貌的回答:“其实我已经不犹豫了。” “真的?”艾瑞尔的眼里,是欣喜,是无法言喻。 “没错。”露西对于清洗,就像所有纽纱星人一样,早已知晓,“如果经历过了清洗之后,我还活着,那么我一定会选择魔法师的道路的。” 露西坚定的选择,令艾瑞尔难以言表的欣喜,一下子转换成了另一种“难以言表”。碰巧时间结束的他,投映开始消散。安利的外表主键恢复到了本来的面目,他面对着周围睁开眼睛,回忆发生的一切,询问露西: “他走了吗?”安利还能共享一点,艾瑞尔走时,最后的浅薄记忆,不是很深;也不会很多。 “是的,他走了。” 章84 决战开始 地下的指针分毫不差的走着,景的生物时钟也意识到了时机的来临。而今清洗降临仅剩下三十日,而这段时间里,想必无论是nzu还是斯坎迪拿都已经做好了应对自己的准备,那么,景也是时候,给地上的人们回报一个惊喜。 梦之委员会的老家伙们或苦恼着解救出海泽以后的问题,或盘算着王位继承者的合适筛选,毕竟,国王虽说不一定是这个政治体系中的真正核心,但是,却拥有着绝对的象征意义。 象征,这就是关键所在。 如果这个意义只在于象征的话,那血脉,真的还有那么重要么?是为了让群众信服,还是为了让梦之委员会的这群老家伙们自己信服;国王之于王国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小有平静的乌韦,不得不思考着这些。 远离人群的他,令寄存于他积分舍账户中的智能体莉莉丝,能够与他进行轻微的交流:“他们在想着传统,你在想着现实。” 莉莉丝知道,比起那些,乌韦更关心的,是如何从当前的困境中走出来。但是,这真的是他,有史以来,所遇见过最困难的一个项目;甚至,乌韦面对它时,只能摇头和沉默。 他想不出一点真正有用的方法,凭借纽纱星人现行技术,能够达成的方法。 他的脑子里空无一物,不如被摇匀的浆糊。 “现在能确定之前你发现的那个‘强人工智能’了吗?”乌韦的思绪一下子转到这上面。 莉莉丝的模拟形象,在微光显示仪上,捏着下巴:“大概看来,很大可能是景的潜意识,模拟出了一个类似母端,甚至是小型终端。这让我在感受到他的时候,备受震惊。” 景,又是景。这个男人真的把控住了这么多的要素吗? 而与此同时,景所谓的惊喜,也已经抵达到了斯坎迪拿的首都桑兰德。 “地核那里的位置分析,景与海泽洛普斯的状态如何?”nzu地质局管理员一边语重心长的向自己的下属部门传输着指令,一边在内心勾勒起圆圈。 同样是nzu部门,为什么航天部那个执行部门,在整个事件之中,完全掌握了权力;而我们地质局,乃至整个nzu总部,感觉都沦为了航天局的附属。哎,真是本末倒置! 就在地质局局长感慨之际,他手底下的员工根据仪器的显示,向他投来了报告:“根据热量探测,目标人物依旧处于地核区域,并且没有大的移动。” “那就好。”毕竟,那个一脸严肃的年轻人,nzu第二宇航舰队领队,对于自己的要求是,紧密检测景在地核的动向,一有情况立刻报告。 那么,没有情况,当然就是局长最喜欢看见的情况了! “不过也不排除目标通过积分舍终端的权限,干扰了我们的图像画面,或者是某一个监控过程。”因为热力学,乃至是其他物理基础属性,如今所借助的探测仪器,或多或少都是依托于积分舍网络,来进行数据共享的。 即便是探测出的结果为0,身为整个网络中的最高权限,终端也完全可以,在它的任何一个网络节点中,毫无异常的,显示为1。 “不会的不会的,一般不存在这种情况......”局长大人的话音未落,远在桑兰德的光影大街上,就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这tm是,景还有被挟持的海泽国王! 两人还几乎是并排行走,没见出一点所谓胁迫的意思。道路上行走的人员,本就不多,但是无论是谁,对于自己国家的现任国王,简直比钞票上的那位还要熟悉。 “是......国王陛下?是真的海泽陛下吗?” “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他旁边的那个是,歹徒吗?” 然而这样的声音,在景看来,并不影响风景。的确有一部分人,敢于冒着未知的危险,接近在他们国王陛下周围。不过对于街上本就为数不多的人口基数而言,零零散散这个词,最为合适。 景像是在和海泽一起逛街,虽然剩下的时间并不多了。他指着面前的一座发出奇光异彩的商业大楼,末日的来临,似乎并没有让这栋大楼的灯光停止运转。 “不得不说,很好看,不是么。国王陛下。”景的审美一向是偏向于沉着一些的冷色调的,偶尔换换口味,也是一种改变。 “为什么回到地上,你想让所有人都见证你的拯救?”海泽询问他的内心。 “见证?不,我可不太喜欢做明星啊。”景回到这里的目的,的确是为了在地上举行着最后的狂欢,但,这场直属于他和他的敌手们的狂欢,景已经用终端的权限切断了一切直播画面传递的可能。 明星,说起这个词汇,景的内心,倒是感慨颇多...... 在短暂的逛街之后,收到信息的斯坎迪拿卫士,以及主角团一众,终于是在光影大街上与景碰头了。 随着官方人员的到场,此时的群众也终于真正的退出了舞台,退出了景的视线。景倒是希望他们能退的再远一点,退到自己无法波及的地方;或许,真正需要后退的不是那些群众,是景。 毕竟这是斯坎迪拿的国度,这是属于那些人的国度。 在卫士们将此地用小型装甲和移动墙围起来以后,一位负责谈判的卫士,终于开始了和景的对话:“景阁下,已经是最后的阶段了,一切都将临近尾声......”他是在描述清洗的计划,毕竟这对于他们这种只知道卖命的卫士而言,的确是真正的额末日。 在这个时候,他们只能将微乎其微的希望,寄托在高智商人群的身上,寄托在国家政治高层的身上,寄托在顶尖科学家们的身上。 因为这早已不是,人能胜天的时代,这是科技的时代。没有人的强弱。 在那位卫士对于景,不断进行着“情绪稳定”的时刻,人群之中的高文迪和海泽陌默对视了一眼,而在他们对视的同时,景也发现了,陪伴自己狂欢的玩伴们,已经到来。 “你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去面对着人类的末日、人类的历史......”那个卫士还在深情的演说中,景已经用提前鼓掌,为他的表演画上了句号。 “哗哗哗——”这是来自景的掌声,他是觉得,这位卫士先生应该还个什么文艺副业才才显得合适。 “行了,国王陛下,回到你的王国中去吧。”景轻轻的说道。 海泽知道,自己唯一的作用是带他找到终端,而现在的海泽对于他而言,并无作用。之所以没有更加省事的直接杀掉,或许是景,对于人命有着他独一无二的见解吧。 就像那些被他亲手埋葬在地底的卫士,或许景也不是非要和他们生死相拼的,只是,在那些可怜的人的职业教育中,没有妥协这个词汇。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目视之下,海泽逐步走向人群;他回到了属于他的地方,而景站在属于景的位置。就在海泽真正脱离了第一危险区的范围瞬间,一声尖锐的轰鸣,在人群里响起。 那是目前配置最高的三阶化合材制成的枪械武装,他的使用者是经nzu调配,临时编入队伍的邻里林卫士洛丁易。 那颗长度接近一分米的重型子弹,携带着自身的重量,与锋利的锥形弹头,冲膛而出。他的飞行速度虽比不上三角形装甲的第一状态,但,对于宏观世界中的生物而言,暂时还没有哪个生物的反应速度,能够快过千米每秒。 漫长的反射弧,就是你的死因。景,纽纱星人的敌人!就这么死去吧! 丁易毫不犹豫的开枪了,把握的时机很精准,他还特意选择了避开所有监控点额位置,因为丁易知道,与终端相连的景,可以将一切积分舍网络中的节点,作为他的眼睛。 狙击枪械塞尔达iii,周身化合材料,热力原理武器,内置流线设计与高级润滑油的填入,最大程度的减少了子弹出膛时与枪内壁之间的额摩擦力。三阶化合材料保证了,能够贯穿合金,厚度石板,混合水泥。以及一切化合材料低于三阶一下所有化合材料。 而人体,最坚硬的骨骼,也承受不住,一阶化合材料在热力原理下的冲击! 硬度,速度。在那颗子弹接近景的头颅仅有一毫米的距离时,属性得到了最真实的体现。 以那颗子弹为视野,去观看这一切的话,景其实在听到尖锐的轰鸣时,并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仅仅是眼珠,也毫无转动。毕竟对于这颗飞奔的子弹而言,景是一只静止的蜗牛。 然而,就在尖锐的三阶子弹,快要穿透景的颅骨之际,六边形装甲的元素领域竟然自行展开了! 就在那灰白色的球形空间,包裹着景的身体,将化合子弹无情弹出的瞬间。位于人群之中,明明没有使用元素装甲的赤程,却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和周围的环境产生了脱节。 而与他的速度同步的,竟然是景身边,旋转的元素领域! 神秘,旋转六边形! 砰砰砰—— 后置而来的几颗子弹对于景的意义,就完全不大了。充其量也就是变身礼炮吧,虽说烟花的氛围小了点。景还是对他身上寄存的异变体,更为期待。 至于赤程,在六边形装甲降临之时,也恢复到了正常的五感体验。这一点小小的愣神,就像是自己被鞋带牵绊到了一点,周围的同伴丝毫没有注意到。 紧逼的景,以及站上前来一群的年轻人,其中还有个小孩。 “嘿,别靠近那边!现在可不是打卡拍照的时候!”卫士对于这几位年轻人的命运,便显出了担忧。 直到海泽的提示到来:“交给他们吧,我们在这里只会拖累他们。”海泽简短的拍了下卫士领队的肩膀,随后所有卫士的撤退命令便紧急下达。是护送国王陛下离开,是疏通较少的群众,还有做好防止爆破的城市准备......他们的工作还有很多,但不是这里。 很快打扰这场“最终聚会”的无关人员,就已经完全退场。 全副武装的丁易从角落里跳跃下一堵矮墙,扔掉了自己手上的那把塞尔达iii,果然他把元素装甲想象的太简单了。 灰白的六边形装甲面前,站立着的四个男人,就是景所谓的最后玩伴?好像缺了点意思。 而这份紧张的局面之下,光影商业大街的宽阔街道上,没有一辆过往的交通工具。最大的那栋商务楼表面,依旧闪烁着亮丽的光彩色泽;不时闪过这座城市的宣传标语:桑兰德,梦幻王国之中的梦幻之都。 貌似,他们还没有好好的享受过这座城市的生活,这座城市就将要,消失于各种奇怪的灾难之中。 “呵。”景的冒进,似乎让赤程轻松了不少,他小声的对高文迪问道:“你的小艾呢?” 高文迪将头贴近赤程那一端,虽然这也无法补全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他回答到:“我让她在外面等我,我怎么可能会让艾梦面对这么危险的局面呢?”高文迪很负责任的说。 这也是赤程想要吐槽的:是啊,她怎么可能会放心让你面对这么危险的局面呢。 和做贼似的两人不同,亚杰尔大喊大叫着,如同一张旧时代的扩音喇叭,喊道:“王子,这么久没用过元素装甲,你不会勉强吧。”虽然圆形装甲在九号的手上时,被使用得很有一套,但亚杰尔还是有些担心,高文迪是否能够使用的好这套装甲。 “你忘了这份结晶是怎么诞生的了么。”高文迪自信满满的说道,随后随着郑重表情的转换,高文迪也完全认真了起来。 使用过元素装甲的他深知,自己对于体能活动的不适应,但是,作为驾驭者他并非是毫无经验。亚杰尔有着比自己更多的体能,而赤程虽小,但是精力旺盛。而高文迪最好的方式就是速战速决。 既然选择了站到这里,高文迪就不会扮演一个累赘。三份驱动核被同时拿出,搞得我们赤手空拳的丁易卫士,只好取下背后的重型武装,和这群家伙站在一块。 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喊出了那句气势: “降临。” 极致,稳定三角形! 冲击,概括四边形! 反噬,无棱圆形! 伴随着元素领域的展开,惆怅和噬矿出现在丁易的面前,而手持重型武器的丁易再次后退,从远距离寻找景的弱点。 白色调为主的三角形与四边形,以及纯黑色的圆形,灰白色的六边形,好吧,景可能知道他差的是哪一点儿了。 “那么,开始吧。”随着景的最后喊话,他展开了自己的以一敌五。 惆怅和噬矿的攻击偏向迅猛,而三套装甲在两个异变体开路之时,无法做到同时上前。只能在噬矿和惆怅被景甩开,腾出空间时,才能避免出现击伤友军的情况,五打一在某种视角下成为了一种束缚。 而就在两个异变体与景近身缠斗之际,景一招突然发力,将噬矿一脚踢到了远离战场的那栋大楼方向。随后,惆怅的双手与景的双手相互牵制着对方。 面对着与曾经的微迪克斯神似的男人,惆怅头一回展现出实力:“你似乎把这套装甲玩得不错啊。” “你也应该还能进一步进化的,惆怅。” “我早就知道了,不过,能让我进化的人,不是你。”因为在景的心里,惆怅感觉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情感。说不上是什么,只能用“混沌”去形容。像这种无法界定的情感,对于自己毫无用处。 两人扭打在一起,令旁边“看戏”的三人无从下手,但这种情况之下,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经验不足的高文迪却想到了偷袭景的背部,在同伴没来得及阻拦的情况下,掌握着目前元素装甲资料的高文迪,趁着一个空隙,瞄准了景的后背! “糟了!忘记告诉他,六边形的诡异了!”赤程朝着高文迪的方向,伸出了他“腰间盘突出”的右手,“别随便靠近他!” 章85 震荡降临(上) 高文迪尝试着发动九号曾经使用过的“空间能力”,但事实证明,圆形装甲所拥有的,并非是什么重力环境的改变,只不过它所达到的效果,对众人产生了误导。 不过,景应对高文迪的偷袭,竟然没有用他那诡异的蔓延升华。 还是说,真如他对自己所说的那般,因为自己与景之间存在着潜意识上的联系,所以他的蔓延降临才会直接通过意识,影响到自己?包括六边形装甲启动时,所发生的小小震荡,在赤程的心里,已经有些分寸。 那是他对于自己真相的,对于景所怀目的的。 “嗯?”可能是忌于惆怅还在近身,景不敢全身心面对高文迪,害怕将后背过长时间的暴露给惆怅。 于是对于高文迪,景只是一招横踢,将他投出了战场。 “这力道?”要不是穿着元素装甲,高文迪甚至觉得,方才景看似随意的那一下,能把自己的骨头捏碎!而即便有着元素装甲的加持,驾驭者所发挥出的力量,也是完全不同的,“插不上手。” “不,你要做的不是急于进攻。而是想办法对他造成有效的攻击,不用多,哪怕只有一次。”亚杰尔一边指导着新兵,一边寻找到了惆怅进攻的节奏。 于是乎,亚杰尔打算在景发挥出全力之前,主动进攻! “赤程。”亚杰尔指了指景的胸前,然后若有所思的叫了声赤程的名字。而发出得意笑声的赤程,似乎一下子契合上了默契频道。 “哦!”和亚杰尔短暂的碰了个拳,赤程以极速消失在众人面前。 作为力量型驾驭者的亚杰尔,对于元素装甲这种增幅器的作用,深有体会。穿上这件装甲之后,除非你哪怕你一直处于被殴打的劣势,身体机能的损耗也是微小的。 体力用之不竭,精神也不会恍惚。在这种长期而极致的运动下,人的灵魂好战性,会被最大幅度的打开。一个真正掌握了元素装甲的驾驭者,不会因为人海战术而溃败。他只会在无尽的杀戮中,越来越强! 就在惆怅与景两人挥出残影的拳头在空气中频繁交锋,惆怅抓住一小点儿优势,将景推出半米。 就在这半米的距离之中,消失的赤程出现在了两人中间的地面。 “虽然你不会大意,但是这么高度的集中下,总有疏忽的时候吧。” 这微乎其微的疏忽时刻,就是赤程的机会。 景想要按他腰间的驱动核,却被赤程一把抓住了双手。在速度这方面,果然还是赤程更占优势。如果他能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第一状态和第二状态意味着什么,以及正确的使用方式,那么这波将绝杀! 可惜他还没有理解。 “哼,又想使用那招吗?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在这么近的距离接近你?” 赤程不是为了施展攻击,而是为了给亚杰尔制造机会,为此,他要做的不是偷袭,而是正大光明的, 捆绑! 不,正大光明的纠缠!赤程从正面将景困住。 就在此时,景还没来得及回头,只听见耳轮墩传来雷鸣破的终结提示音。随后夹杂着白色电光的拳头,朝着景的后背袭来。 白色的闪电在空气中炽烈延展,细长得3如同丝线,但其上卷起的倒钩倒刺,却又让它展现出了锋刃般的形象。电,是曾经这时代上最为宝贵的资源。直至今日,它依然是自然界中,最具威力的现象之一。 雷鸣破击中景的一瞬,通过景的身体作为传导,赤程感受到波动,随即瞬间进入了无法触碰到任何事物的第一状态,在这种状态下的赤程,可以直接穿过景的身体,他甚至可以穿过亚杰尔手臂中,所释放出的电花。 随着赤程高速状态在远处的解除,亚杰尔的雷鸣破。一拳击中了景的身躯,冲击降临的威力没有被分解或是消耗,这就是亚杰尔所说的有效攻击! 冲击降临,雷鸣破。 似乎是亚杰尔的动作太快,交互器的提示音与在景身上所产生的巨大爆炸,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现和结束的。 而这一击,景很遗憾没能躲过。 雷鸣拳巨大的动能令景的身体被电光冲飞到面前。距离众人不远的一栋小型建筑下。貌似是一家甜品店,已经关了门,并无人受伤。透明与淡色的墙壁,由化合材料制成。桑兰德的城市建筑,化合材料等级都不能低于二阶。这种级别的材料,能够毫无压力的承受住机甲时代的炮火轰击,以及正常情况下的世纪风暴——自然现象中的那种。 而六边形装甲压碎了它们,景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好几圈,兴奋的擦拭了自己鼻腔中充盈的鲜红。虽然景的身体是在离地只有一米的时候才被迫解除了装甲,但是他身上所留下的伤痕,粘连的血液,也不止这一处。 之所以只擦拭鼻子,是因为景不像让这面部的装饰,阻碍了他视线之内的判断:“呸。”景吐了一口,深红中夹杂着些许寻常唾沫。 环视在远处的卫士群体,跃跃欲试的人形装甲,似乎都在等待着景的死讯。他们可以登场了吗?英雄解决了凶恶的歹徒之后,总需要有人进行善后工作,进行麻烦而贴近生活的工作。收集和处理这些工问题,就是城市卫士的职责之一。 最前方之一的惆怅目光稍稍从景的位置偏移,望向噬矿坠落跌倒的地方,思考着他为什么还没起来。而场上其他人,也各自凝望着不同或相同的地方。 高文迪查看了周围一眼,确认艾梦没有跟来,他放心的松了口气;事情在他心里似乎一下子临近结束。 而赤程和亚杰尔则清楚,一切还远没结束。至少,景还没有死! “赤程。”亚杰尔再次很有默契的对赤程提出了指示。 就在此时,nzu这边的人突然到场。 三尊巨大的光锥机甲从天而降,随之降临的还有整整五艘小型星舰,每一艘上面至少都承载了将近二十名最新型号的机甲卫士。 赤程本想在这群家伙出动前就将景擒拿住,可没想到利用先进机动性的先行者,竟然率先拦在了赤程的面前:“等等,驾驭者。微迪克斯景必须交给nzu来处理。” 宣然似乎在nzu时,就确定了什么。不过现场执行之际,双方显然发生了分歧。 交给你们?如果说你们稍微出了点儿力的话,说不定我的内心不会这么抵触。赤程对于士喧宾夺主的行为,显然很不喜欢。不过,这是处在涉及生死的战斗里,赤程显然分得清主次。 “可以,但是要先卸下目标的武装。你最好别忘了他有多危险。”说完,赤程试图绕过先行者的面前,然而这项合理的要求,却仍然被先行者所阻扰。 机甲身躯拦住赤程的身体:“等一下!” “嗯?”感受到恶意的赤程提前进入了第一状态,躲避这个静止人的动作,对于赤程而言还是相当轻松的。 不管nzu或者说是这群人,打着什么样的盘算,赤程首先来到了破碎的建筑下,希望先解除景这个威胁,剩下的最多是内部的利益纠纷。 那栋门面被撞得七零八落的甜品店门口,景站在坍塌的墙壁之上,一动不动。虽然前车之鉴,令赤程对于接近景的身边已经有些畏惧,但是这是最合适的时机。赤程的额目标是景手上的那块六边形驱动核,只要能拿到它,就能省去许多麻烦了。 或者说,可以真正开始解决“另一个大麻烦”了。额,想到这里,赤程不由觉得自己的肩膀上多了点儿什么。 以防万一,赤程采用了谨慎的方法。 他拾起一块地上的石头碎片,像是化合材质。然后朝着景那只握着驱动核的右手精准的砸过去,驱动核被石块弹飞,脱离了景的身边,赤程再迅速将它夺过来。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奇怪的事情,整个动作赤程几乎是一气呵成,毫不犹豫。 那块被镶嵌上漆黑外壳的驱动核,露出内部纯洁的元素结晶,那是一块蓝色的水晶,和自己曾经直接使用过的,三角形驱动核中的元素结晶,几乎是完全等同的颜色。 它像蓝天里的浮云,漂浮在空中,一帧一帧缓慢地向正上方漂浮。在这个接近静止的世界里,重力的方向似乎没有统一。初始的力朝向什么地方,物体的运动便会延续向什么地方。 虽然经历了很多次加速,但赤程依旧觉得,高速是一种唯美的画面,高速是一种视觉的享受。就在这份享受与战斗的紧张交汇之际,赤程的手掌,完全握住了那份驱动核! 成了?并且没有发生任何的怪事,这家伙不会还有什么后手没用吧?赤程本能的与景拉开距离,虽然已经确定了驱动核脱离景的手上,但是每次靠近这家伙,都会给赤程留下不好的感受。对于一个普通人类的惩治,还是交给专业的卫士先生们吧。 赤程不由分说的与景拉开了绝对距离,回到同伴的身边,赤程骄傲的拿出自己的战利品:“结束了,说起来,你算是卫士吗?”赤程面对嘉乐士,这样问道。 “现nzu第二宇航舰队成员,兼光锥机甲驾驶员,代号,先行者。”嘉乐士简述了一下自己的职位,原本因为国籍而对立的人,现在却不得不站在同一阵线。不过,就算亚杰尔和赤程说过光锥机甲的驾驶员,赤程估计也认不出这个人。 “好吧,驱动核交给你;另外,派人去把景抓起来,我劝你们最好小心一点儿。至少我面对那家伙,任何时候都不会松懈。”无论对方有没有元素装甲,都足以将赤程吓尿。这就是赤程的额心得体会。 他希望nzu的卫士们,也能保持着和自己相同的想法。 就在驱动核被交到先行者手上的那一瞬间,另一个迅猛的身影,如饿狼般朝着二人扑来。先行者凭借着机甲的体型优势,将那身材仅有两米的惆怅推了回去。 于此同时,探索者与旅行者两架机甲以火力压制了妄图近身的惆怅。 “探索者带队将目标景抓捕,旅行者和我一起对付这个ii型异变体。”士瞬间进入了状态,几家小队成员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工作,果然对于专业人士而言,在这种事情上的效率就是高啊。 至于赤程三人,在这场混战中,处于极其尴尬的地位。原本以为拿下了景,就可以安心解决即将到来的清洗,但是,惆怅似乎希望的并非这样的结果。 “哦,光锥机甲。或许再发展个一两百年的话,在太空战役上,会成为不错的杀器呢。”惆怅见证了这些机甲的工期,早在微迪克斯初代时,就有这样的打算。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了。 只可惜,钢铁机甲犹在,脆弱某人不存。呵,惆怅自己也偶尔会有所惆怅。 “停止火力进攻,改换为机甲近身战斗。”士了解ii型异变体的坚韧程度,都快赶上元素装甲了。凭nzu的二阶化合武装,还伤不了他。既然如此,就是能用,同样是结晶造物的光锥机甲来应战了。 量产机甲的火力停止后,先行者与惆怅展开了对战,尤娜的机甲同时支援。一场混战在城市内部展开。 光锥机甲虽然不能有效破坏元素装甲,但是这种为战争而生的巨大造物,对于城市群的破坏力,却是一绝的。甚至远远超过了只有人形大小的装甲。 元素装甲的力量只要不是有意发挥,不会达到对环境产生大面积破坏的结果。但是机甲这种庞然大物,即便是微微动脚动手,伸腰抬头,都可能把一栋小楼撞到。质地坚硬的现代城市群的确不会轻易被破坏,但是科技的造物,同样也最经不住“科技造物”的折磨。 就在这场混战之中,高文迪紧急的跑向了外围的卫士领队身边,神色焦急。 “结束了吗?” “不,nzu机甲掺和了进来。我需要市长权限,摆脱让桑兰德亚区进入地下模式。要快!”高文迪可不想自己老家的首都,被一群机甲疯子们给强拆。 卫士领队尝试了与市长取得联系,但是却失败了:“有人在干预通讯!” “什么?”高文迪惊愕回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冲着混战之中的众人大喊道,“所有人和景保持距离!” 如果终端的影响仍在持续,那么积分舍网络的通讯不可能正常;而终端还在执行这种命令,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景的威胁性还没有消失。 就在此时,以距离目标人物景最近的探索者机甲为中心,景从一栋小小建筑中一步步,朝外走出。元素装甲的碎片一块块附着而至,蜂拥而来的nzu机甲和炮轰,被元素领域阻挡在外围。随着三秒元素领域的消失,景按下了驱动核。 旋转,光泽断层! “为什么他还能......”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收在先行者机甲中的那份驱动核,在嘉乐士的手上,碎裂开,“假的?” 一张巨大的六边形延展开来,随后恰如其分的爆炸,充盈到了被六边形图案锁定到的每一个目标。 火焰和霹雳声,盖过了肌肉被炸裂,血液飞溅的惨叫声。而距离景最近的探索者,是最先被爆炸给吞噬的。从爆炸之中走出的景,享受着这种洗礼,竟然绅士的做了个弯腰礼,回敬给观看的众人。 而这场爆炸所炸毁的不仅是一半以上的nzu机甲,还有将近二十来栋建筑。地基收到影响的建筑群,更是数不胜数!而这些,都是斯坎迪拿政府需要考虑的灾后重建工程。 章86 震荡降临(中) “威尔。”士在犹豫之时,被惆怅用巨大的生物爪力,截断了先行者号的一只手臂。随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惆怅用释放的元素能量贯穿了先行者机甲的核心能源。 掏出一只手爪的惆怅最后对士做出了告诫:“刮痧不如一拳,懂?”很显然,在光锥机甲的升级上,纽纱星人还任重而道远。然而,这才是属于这颗星球上,正常的科技水平。 核心能源被毁,机甲会停止运动,但是被损坏的线路,连同机体内部剩余的复杂结构,可能会产生二次性爆炸。士被困死其中时,一旁的尤娜驾驶着旅行者,疯狂的撕扯先行者号的头部位置,那里是驾驶员的进入口,也是唯一的出口。 “呵,相当强烈的情绪。”惆怅对于光锥计划中的那些实验品有所了解,正因如此,他才会对他们的生命显得毫不犹豫。 因为,光锥计划已经为他们的生命降价了。这些光锥机甲的驾驶员,自命不凡的英雄们。或许有一部分是这样自定义的吧。 “可惜,是痛苦,不是惆怅。”惆怅凝聚力量的一拳在打向旅行者的核心能源位置时,被亚杰尔当场拦下。 厚重的声音从装甲与生物硬化的表壳间迸发而出,亚杰尔稍微被压低了一点。他脚下的化合地面出现了他的两个脚印,方向是略微向后的。而大部分的力道都被亚杰尔这个中介所承受了。 看戏的景一边解决着朝他飞去的nzu机甲,一边欣赏着这群人回馈给他的演出。 终于尤娜控制着机甲,敲开了先行者入口上的束缚,然后将受伤的士从里面拽了出来。就在她将士拽出的瞬间,先行者机甲剩余的残骸发生了小型的爆炸。虽然不足以将旅行者吹飞,但其破坏力也足够杀死一个纽纱星人。 于是,在爆炸发生的瞬间,人形的旅行者机甲,在尤娜的控制下,紧紧抱住了士;将冲击的余波都挡在了自己的后背。这一切,好像是她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去做的。处在机甲怀抱中的士,头一次觉得,钢铁有时候,比人更加温暖。而辜负了这一切的,到底是还是自己。 嘉乐士在旅行者的怀抱中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离开这里,你们还有更重要的战斗。”高文迪再次上线,这次他不再放任nzu在自己的国土上为所欲为了。这是一趟他们无法把控的深水,这是一个谁也说不清结局的僵局。 尽管,高文迪不再是这个国家里,具有皇室血统的王子了。但是,还有些东西,依旧是没变的。那些依附,是故乡,是情感,是一个在斯坎迪拿成长起来的人,应该具有的感恩之心。 就在高文迪的话,宣示了这场战斗的主角之后,尤娜的命令,驱使着nzu里剩余的机甲卫士,退出了景所造成的爆炸圈。 荧火留下的黑色痕迹,如同海中的礁石。地方的六边形图案,还能看到些迹象。这一次,景选择作壁上观。 先从惆怅与亚杰尔这里解决僵持。 望着旅行者离开的身影,以及那个与自己有点儿缘分的邻里林卫士,嘉乐士。亚杰尔不由得想到,很久之前,自己和赤程在nzu公立学院中没见到的某个奇怪的亡魂。 以及那三个无法解读的关键词:一代,错过,锋利的头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亚杰尔觉得从惆怅的手里救下那两个人,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情;或许就是自己想的那样吧,尽在不言中。 “佣兵也喜欢插手卫士的事情?”惆怅似乎晋升成了ii型异变体后,就格外的嚣张。与见谁都想试试,能否从他的体内,得到点惆怅的情绪。但是他这种做法,往往会将某些人,牵引向愤怒。 “或许是因为,不想‘错过’吧。虽然说了你也不一定听得懂。”亚杰尔终于能够在智商这件事上,偶尔嘲讽下别人了。虽说他所嘲讽的,不是纯粹的人。见惆怅不解其意,亚杰尔特意说个句,容易理解的补充,“还有,我tm是保镖!” 两人相互分开以后,惆怅一边看着扮演渔翁的景,一边看着与自己相斗的这群驾驭者。他几乎能想到,最终的结局,所以,惆怅很明确的提出了“一致对外,先搞景”。 “嘿,我承认我是有点冲动,不过,现在的场合下,绅士们不觉得,我并不是你们的头号敌人么?”惆怅优先向高文迪三人抛出合作书。 可惜,这份昭然若揭的合作书,在掌握了某项“权力”的高文迪面前,已经不管用了。这位属于四人的王子,用理智的声音向他解释:“不,不再需要了。因为我打算直接杀死你。” “直接杀死我?呵呵,就凭你?”此时的惆怅显然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的“筹码”并不是随身携带在身上的。 本来高文迪并不想这么做的,无论是作为新生物的惆怅,还是身为人的丁易。高文迪觉得,他们彼此应该都还有共同生存的空间在,但是,丁易的野心,已经通过惆怅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只要机会出现,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死所有阻碍他获得元素结晶的人。是不是异变体,对于高文迪而言并无区别;而区别在于,他们的内心已经成为了彻头彻尾的怪物了。 “啊,是啊。”此时的一旁,赤程抓住被他打晕的丁易,一把手枪对准了丁易的大脑。 据说惆怅之所以这么强,是因为他和丁易这个人类之间,存在的特殊契约关系。如果把这个契约中的某一个给干掉的话,剩下的人,会怎么样呢? “不,赤程。你只是个小孩子,你根本没杀过人。相信我,你不会喜欢那种感觉的!它会令你终生难忘,活在恶心与恐惧之中......”迷惑别人的情感大师,终于也到了他自己深感惆怅的一天。 赤程的确是个小孩子,并且像惆怅所描述的那样,没杀过什么“人”。但是,从这个红发少年进入这个故事的那一刻起,他早就储备好了为了善良而必要的残忍。这一枪,甚至不用交给亚杰尔,赤程不会给敌人,制造任何一点,反杀的机会! “晚安,野心家。”赤程叩响了那个扳机,子弹从丁易的脑袋中穿过,随着丁易生命的消失,他们之间所截留的那点元素结晶的残留物,开始急剧消散。 惆怅的身体,如同被氧化的非金属,一点一点飘落;重的沉到地上,轻的撒向空中。没有了元素领域的维持,惆怅本身无法得到独立。就在这钙质灰尘的扬起扬落间,惆怅与丁易,不复存在。 哗哗哗—— 精彩,真是精彩。景不由自主的充当起了观众,这场游戏已经临近尾声了,惆怅虽然很强,但毕竟不属于元素装甲驾驭者,这种角色,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的最后盛宴上。关于这一点,景想要或多或少奖励下高文迪三人,他们让自己对于纽纱星的这场“救赎”,更富有仪式感。 扔掉了丁易的尸体之后,赤程一言不发,将视线转向景。而他身边的两个同伴,也做出了与他完全一致的动作。 笑?笑什么。下一个就是你了,微迪克斯景! 虽说先前已经答应过一次景,但,不能排除他是故意的;并且,没有了惆怅这个双边威胁,赤程这边也失去了很大的助力。在力量上能够与景硬拼的暂时只有亚杰尔,赤程和高文迪的装甲特性都还没得到真正的发挥。 而这家伙认真起来又是那么的棘手,高文迪很可能首个,就被他作为标靶击穿。 黑色燃烧的建筑圈上,高文迪突然对景提了一个要求:“你切断了这里对外的通讯是吧。” “哦,我说过,我不喜欢当明星。”虽然这里也没有记者,但是却充满了无数的监控,以及卫士。景想要来一场相对隐秘的战斗,自然要这么做。 然而,这对于高文迪他们的城市却,造成了极其严重的破坏:“那你,能不能给桑兰德亚区的市长发个信息,让他把亚区调整为地下状态。” “哦!你是说,避免破坏房屋吗?呵呵,我倒是忘了,不愧是当了十几年的王子,还是有点儿爱民之心的嘛。”高文迪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能将景逗乐。 笑了半天的他,在笑声结束的那一刻,朝卫士的人群中望了一眼,景好像感觉到了某种东西隐秘在人群里。感觉到了,又好像什么也没感觉到。就是这种飘忽不定的感觉,令景有些熟悉。 有些,畏惧。 “既然高文迪殿下喜爱文明的交流方式,那我们也文明一点儿吧。”景的呼吸变得均匀,他发现人群里的那个身影,踌躅不前,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机会,那么,景就为他,创造这样一个机会。 然而高文迪所说的将建筑调整为地下模式,景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异变体是不需要化合材料来对自身进行保护的。要么撑过曜日环境,要么就在曜日环境中消亡。” “你在说什么?”亚杰尔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从建筑扯到了异变体身上。 但是同为聪明人的高文迪和赤程,却同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景承认了宣然的猜想。他有办法让纽纱星人成为异变体,不依赖浸染手术,这种效率极低的传统手段。 与宣然所猜测的方式,却存在一点偏差。宣然猜到了景的结果,但是没能猜中景的全部。 而就在这里,斯坎迪拿首都桑兰德,凝聚了现代纽纱星人经济文化的光影大街;刚刚开始的信息时代的缩影之地上,就在这里,景面对着令他感受到热情的三人,讲述了自己,改造整个人类的方法。 “哼。”景从那个红发少年和前端略带着一点缕蓝色桃染的王子二人的表情上,得到了信息的同步。他们两人的理解能力,果然没有让景失望。至于亚杰尔,他是那种,即便不了解原理,也能够凭借自己过人的直觉,去直击真相的男人。这不用额外担心。 “终端是令我连同所有人生物网络的权限,在微观粒子领域,通过一种特定的量子方程原理就能够办到,将元素结晶的成分,传递给所有子端。”这一点与宣然领队所说,相差无几。 只是,这种特定的量子方程式,是景在过度开发的潜意识中,无形发现,并偶然记录下来的。这一点,属于当代纽纱星学界,尚未掌握的技术。 景那根在曜日光芒下生辉的装甲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腰间,随后不偏不倚的指向了赤程三人:“唯一的问题是,驱动这个量子方程式,需要不值一块元素结晶。至于道理,我想你们当中的某人,应该懂吧。” 赤程首先看了看亚杰尔,随后亚杰尔隔着面部装甲,掩饰着自己的某种僵化表情;最终,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汇聚在高文迪的身上,可能是由于,只有高文迪的装甲是显眼的黑色吧。 嗯。 “嗯......”事已至此,高文迪殿下方才猛然发现,一直以来热衷于人文政治的自己,对于技术和科学,是多么的贫瘠。比落后的瓦尔大陆更加贫瘠。 书到用时方恨少,尴尬之时方明了。 身为受过高等教育的高文迪,努力的压榨着自己脑中,对于能量和物质之间那抽象的数学记忆,一串串更为抽象的白色符号,仿佛钻出他的脑门。高文迪艰难的吐出了一行原理:“嗯......好像是,因为,积分舍网络的运转,实质上也是需要消耗物质的。他所消耗的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资源,而是‘引导动力’。” 所谓引导动力,就是经过人工再加工,所创造出的新能源。这种新能源与传统的电,热,光,风,等动力所不同的是,它的用途是唯一的。 只能够用于驱动“某些微观粒子”进行制定的微观活动,而引导动力在目前的生产技术之中,还无法达到饱和;在目前的纽纱星上,仅仅被用在积分舍网络的维护,这一项国际工程上。 “对对对!不愧是曾经斯坎迪拿的王子殿下......”景该考虑下自己对贵族的认知,是否该重新定义了。没想到信息时代也有像高文迪阁下的这种人才。 “咳咳!”一声响亮的咳嗽,令局面再次返回了紧迫的危机之中。这群驾驭者一旦明白了自己为何日次渴求,元素装甲,他们之间的真正死斗,才会真正进行。搞不好会在一瞬间爆发,也可能......会在一瞬间结束。 究竟是那种结局呢,景的真心已经燃起了热情。 “你们猜猜,为什么当初积分舍在私下里,要将这东西,称为驱动核?”景的话,已经挑明了元素结晶的作用,以及,他们之间的额关系,“没错,元素结晶本身,就是极其庞大的引导动力,足矣支持终端进行我需要的指令——不过,一块,可不够哦。” 当反面角色讲述完了自己的邪恶计划后,主角与其之间的战斗,可以正式展开了。 “说了这么多。”基本上没听明白个啥的亚杰尔,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不就是想抢装甲驱动核么,就算你不说,你今天也死定了!” 景想让对方成为明白鬼,而亚杰尔其实不管对方死得是明白还是糊涂。 一块脚下的石板被亚杰尔踢向视线内唯一的敌人,这块烟幕弹不出所料的被景一掌切碎。元素装甲的手臂本身并没有这么锋利,但手臂背部的某些部位,却设计成了突出的造型;结合装甲本身的坚韧程度,将一般的化合材料切碎,并无难度。 心急也是好事,毕竟我已经等待得够久了,在休眠室的黑暗里! 同一时间,景直接释放了光泽断层,大面积的空间扭曲做不到,但是分布在自己身边的这些空间螺旋,却很好的成为了自己的第二感官。现在半径在五十米之内,都成为了景的可视领域!赤程虽然能够加速,但却无法真正的破解自己在潜意识上对他使用的蔓延升华。 只要不被赤程再一次从正面锁住,就没有问题! 可是当景的视野蔓延到地下时,突然发现了地下的古怪!什么时候地下埋了高能炸药?而且还是处在自己的正下方! 景的视线能看到一条坑坑洼洼的线条,那是赤程在加速状态下,挖的洞!甚至没有引起一点震动,令景无从察觉! 这是赤程和亚杰尔洞察时局之后的结果,在亚杰尔开始挑衅的同时,赤程引爆了炸弹!这高能炸弹似乎是特制的,所爆发的冲击力方向只向上;为的就是将景弹射到空中。 这是赤程之前体验过的感觉,即使在加速状态下,处于空中的自己,依旧无法做到长时间的自由运动。因为速度再快也必须收到星球重力和时空规则的限制,这就是科学的限制。 而同一个道理,景所掌握的两种旋转降临,虽然能够完美的保护自己,但如果,被击到空中呢? 糟了!一定是上次在袭击赤程时,被他发现了同样的弱点!被巨大冲击力击飞至半空的景,甚至来不及诉说自己心中的想法。 但是赤程,却似乎已经在他们特有的潜意识频道中,对景做出了回复:微迪克斯景,这就是我从你那里学到的攻击方式,收下吧! 于是乎,赤程利用第一状态的势能,单用一只右手举起了整个亚杰尔。第一状态还是和以前一样,虽然使用极致降临,和妄图利用超高速去撞击敌人时,会莫名其妙的失败。但只要不直接袭击敌人,处于第一状态的赤程,就可以像举起棉花一样,轻松举起在高速世界中,形同静止的物体,包括人。 在这个只属于他的静止世界中,所有的物体,都比棉花更轻,比云朵更薄。直到赤程奋力将亚杰尔扔出时,他的手才穿过了亚杰尔的右脚。 但是,仅凭这一点在第一状态下所发挥出来的势能,足以将亚杰尔扔到半空之上,位于景之上的位置。 “暴风!” “雷鸣破!”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脱离了超速模式的亚杰尔,一点也不惊讶自己炫正悬浮在景的上方,相反,他还瞬间发挥出了自己全部实力的一招。 冲击降临! 章87 震荡降临(下) 景只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什么东西,夹杂着热与冷。那是一个没有视觉的世界,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一切的存在。景看见了,那个世界在向自己招手。 他看见了飞快行驶的列车,是电汽时代早期的那种,蒸汽式动力。黑色的铁皮火车,夹杂着些许绿色的搭配,是蒸汽火车独有的色泽,景只在故事与文献中读到过这种造物。据说那是整个人类文明史,像科技二字迈出的第一步。那是整个科技时代的开端,那是令人向往的神秘与安宁。 突然,景的眼前,从一趟在绿色草地上飞驰的蒸汽列车,转变成了一片枪林弹雨的火海。远处整齐的山脉,也成为了泥土与钢筋铸就而成的城墙堡垒。 天空中驰骋的是飞机,凹凸的黑土上奔驰的是坦克。熙熙攘攘的人群,夹杂在一起,用手中枪顶端的尖刀刺进敌人的胸膛,一股股灰色的液体从中流出。而能够移动的人,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或者成为别人的下一个目标。 尘土时常从景的身边溅起,伴随着尖锐的炮鸣声。这些尘土有时候比人血溅得更低,有时候溅得更高。景能看见,胜利的一方的人,张开的嘴里,充满着透明的粘性液体,他们的脸上,有些是兴奋,有些是庆幸,有些是失落。 “那是最糟糕的时代。”景记得那个时代里,这些人不叫卫士,叫做军人;尽管地区之间的称呼小有些区别,但是大致是这样一个统称。在那片烧焦的废墟上,景站了很久,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那里。 “现在,有什么区别么?”就在景的记忆好像回忆起了自己在纽纱星信息时代的一切时,某个人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 微迪克斯-景。 有人呼唤了他的名字。 当景转过身去的瞬间,燃烧的土壤变成一片碧绿的草原,不远处的山脉跌宕起伏。更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尽管很宽阔,但景似乎知道这是一片湖,而非一片海。 还是湖好,只用浇灌自己身边有限的美好;而海,却要负责整个世界的恩泽,面对着被世界污染的风险。湖所面对的风险,要小得多。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耀眼无比,光芒从湖泊上发出,胜过了恒星。 “我记得这里,这是邻里林的景色。原来如此。”据说,在邻里林的传统中,据说人死亡时,会看见自己心目中真正美丽的故乡。而这片湖泊与草原,就是景所读到过的,在电汽时代在后重建时,所出现那片世外桃源: 卓尔扎大草原。 湖泊的光芒盖住了那人的脸庞,不过,在景回想起自己的最后一刻时,停在那个人脸上的伪装,也消失了。 我认得你,你是微迪克斯。那个创造了我的老家伙! 景原本想这么说的,不过,或许是因为这片卓尔扎草原,景心里的情感,沉静了下来。他只缓缓地说了一句: “可惜,我不是邻里林人。” 美丽的卓尔扎大草原,从湖泊的光泽中被缩小,逐渐缩小到景的瞳孔中。这个倒在地上的男人,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六边形装甲和他的身体被同时贯穿。血液从地上蔓延了很远,就像景在虚拟世界所见到的灰色战场中的情景。 失去光泽的瞳孔呈现出了灰色,而他眼里的那份执着终于被放到了最大。 随着景腰带上的驱动核呈现出电光火石般的异响,这条交互器已经因为刚才的攻击,完全损坏。被灰色外壳包裹住的元素结晶,弹落到了地上。浸泡在景的深色血液里。破损的六边形装甲,也随着驱动核的脱落,彻底离开了景的遗体。 而暗中观察着亚杰尔手臂上的血迹的高文迪,并没有对自己在决战中,所发挥的微乎其微的作用,感到失落。 他第一时间感慨是,亚杰尔对于元素装甲的适应程度,以及他所发挥出的力量。高文迪深感震惊:人类真的可以做到那种程度吗? 连炮击和三阶化合子弹都不能伤其分毫的元素装甲,就这么,被同样作为元素装甲驾驭者的亚杰尔,终结掉了? 而这一切是否也意味着结束呢? 在几个小时之前,卫士将这一片区域进行了最为原始的封闭处理,而站在封闭线外的除了卫士,还有少部分关心时局,政治参与感强的公民。在人群之中,有一位等待着王子归来的艾梦女士。 当海泽国王被卫士成功救出时,与艾梦擦肩而过;他们之前在梦之委员会上见过,艾梦杀死恐怖组织成员‘初代微迪克斯’,也被王国用护卫政权的卫士所代替,并没有对艾梦的生活进行多余的干扰。 从光锥计划往事中,艾梦知道了自己父亲与海泽国王的真正关系以后,细腻的她也意识到,其实很多麻烦的事情,是国王陛下帮自己挡下的。而父亲的牢狱之灾,也不过是两个老朋友之间的一场戏罢了。 可是,比起在那时候,上前对海泽国王道谢,艾梦还是选择了沉默,她觉得这样的沉默,或许才是更加不错的选择。她继续等待着前线之上正在努力的王子。 而就在景的装甲被打穿,驱动核脱落的那一刻,一股奇怪的震动,似乎出现在了艾梦的脑中。那时,艾梦感觉到了三个位置,一个是景所产生的爆炸,一个是自己身为异变体所获得能力,酷尔酷波。 至于另外一个,潜藏在人群之中。 就在这时,艾梦朝着隐藏在人群中的那个身影,盯了一眼。对方的视线似乎也精准的和自己聚焦。那一刻,他们同时发现了对方。 “嘿!”艾梦似乎是出于本能的大喊了一声,周围的卫士们,也不约而同的被艾梦吸引了注意,将视线对准了那个男人。 不妙啊。眼见事情败露的男人似乎想要逃脱人群,但他所奔跑的方向却是驾驭者们所聚集的前线! 一时间无法判断敌友的艾梦,不得不试图拦下他。就在酷尔酷波被释放出的一瞬,对方的手里好像掏出了什么东西。在酷尔酷波触碰到目标之前,男人的身上附着上了一层黄色的装甲。 正好与艾梦的酷尔酷波针锋相对,一次的接触,令艾梦感觉到了并非肉体的感觉,警惕之际将酷尔酷波召回了自己身边。 元素装甲?从未见过的元素装甲。 方才引起的震动灰尘和声响太大,令艾梦没能听清楚驱动核与交互器之间所发出的关键词。但能够在酷尔酷波一拳下,不留划痕的装甲,现在的技术肯定是做不到的。 看着这个不明身份的驾驭者,以及不明身份的黄色元素装甲,艾梦对处于前线的高文迪一众产生了担忧。卫士那边也蠢蠢欲动,想要将自己劝阻回安全线内。 “别过来!”无形的酷尔酷波稍划过一脚,便在卫士与艾梦之间,制造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缝。看着被划开的硬化地面,卫士们一时不敢上前,而后排的装甲卫士,也不得不紧急上前,对这位神秘女士,保持应有的警惕。 “我不是敌人。”黄色装甲的驾驭者终于对艾梦讲述了自己的站位,在紧迫的时间之下,他没空和卫士们在此内耗,至于艾梦,虽然是意外因素,但是驾驭者能够感觉到,自己和她在目的上是一致的。 凭借着在那一瞬间,他们之间的一丝感应。当艾梦察觉到他时;他也发现了艾梦。 于是,黄色装甲驾驭者将自己的头部装甲暂时解除,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希望能在人与人之间的直面中,取得艾梦的信任。 “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我是来帮你们的。”那张脸的主人,名为陌默。他终于得到了五边形装甲的认可。 而在陌默的真诚眼神下,他的心意的确传递给了艾梦。 那份清澈的眼神,成为了他在艾梦这里的通行证。 “女士,你是否考虑过你的行为会引发的结果?”一位被阻隔在地上裂痕的卫士,如此质问艾梦。很明显,那道深邃的裂缝,已经成为了艾梦实力的象征。尽管卫士们清楚,这份力量也能成为,送他们上路的力量。 但客观的卫士,还是提出了他们认为客观的疑惑。 而面对着卫士们的质疑与枪口,艾梦如今已经能够做到水如止水。不知从何时起,她对于别人拿枪指着她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的反感了。艾梦甚至对此,感觉不到威胁。 她只是冷静的回答道:“不用担心,他不是人类的敌人,就像,我不是你们的敌人一样,卫士。”随之,艾梦也用她的眼神,试图向众卫士们传递她的意志,只是这种传递,似乎并无陌默那样高效。 艾梦踏着陌默的脚印,移步向前线。 而当落日的余烬再一次燃烧到景的尸体上,高文迪不紧不慢的拿起了地上包裹着静电的那枚驱动核,看来它并未损坏,不过是在景的使用之下,已经被逼至了极限。 如此看来,身为水星造物的两套白色装甲,相对比较柔和,控制约束并没有严格的限制;而暗星造物,为了突出装甲的攻击性能,对于驾驭者的要求也很高。不论是身体素质上,亦或是,更深层次的“资格”上的。 暗星所制造的元素装甲,都绝非一般的英雄能够驾驭得住的顽物。 这颗被自己握在手中的驱动核时如此,那颗一直存在于各个大人物口中的关键要素,五边形装甲,又当是如何的威力。而在这之上,有该具有怎样的心态,才能够获得五边形装甲的认可呢? “看来你们已经解决掉景的威胁了。”当陌默到达现场时,见证的结局是,他们解决得很彻底。 而这副突然出现的黄色装甲,不得不令历经久战的三人,再次绷紧神经。如果说,高文迪的猜想没错的话,那么,这副黄色装甲,应该就是那最后的装甲了吧。同样是暗星造物,拥有着能与六边形装甲等同的装甲性能。 他认可了某个纽纱星人作为他的驾驭者了么? 陌默的视线在整个战场上扫过,粗略的看了一眼景的尸体后,发现并无异常;而在那之后,他的目光似乎还在瓦砾废墟之中,搜索着什么。那是,即便隔着装甲,也无法躲避掉的面部表情。 至少稍微细致一点儿的人,都明白他在观察除了景以外的东西;那东西,不是在场的三个人,而是这之外的某种东西。最后,经过短暂的战场扫视,陌默确定了是自己的多余担心。 在排除某种潜在威胁的同时,陌默也恰好看见了那位和他缘分不匪的邻里林卫士,洛丁易。看他全副武装的样子,致命的强上只有太阳穴一处,看来要么死于卑鄙轨迹,要么是死于绝对实力的压制之下吧。 他的异变体伙伴似乎也已经化成了灰烬,虽然不知道,丁易卫士有没有完成自己定下的任务......何必多想呢,多半是没有完成。陌默的摇头不知道代表着对于命运的无奈,还是对于孰人的欣慰。 随即,陌默在这场结束的战斗之中,做出了对自己的判决。 在此之前,他想要对这三位,“妄想”拯救人类的......姑且称之为某种意义上的“英雄”们,说完自己最后的退场白。 “虽然我们互不相识,但是从你们用元素装甲去杀掉景这个人,这种行为本身,我已经大致能够判断你们的性质了。”英雄吗,那果然是陌默所无法达到的高度,“你们无须担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非你们在此刻的敌人。我的目的很简单,在一个名叫尤娜森米的小地方,我想要守护一些我所在意的人。但是,很无奈,在我做这间小事的同时,世界末日也不期而至。” 直至今日,末日的威胁也仍未消除。 在这份终结到来之前,有些人选择暴露压抑了许久的凶残本性,有些选择无事发生,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而陌默选择,不过是向末日,向清洗,发出自己微不足道的一点挣扎。 “我不认为自己在水星清洗这种大事上面,能够起到什么作用;而在景这个人身上,或许,我还能发挥点作用。所以,我保留了五边形装甲一段时间。”陌默本想将这份结晶直接交给宣然,如果是他的话,肯定比自己更能发挥这份结晶的作用吧。 “不过,现在,它对于我而言已经失去了价值。”陌默轻轻地拔下了自己胸前的那颗结晶,透亮而橙黄,是一颗不加任何修饰的,多棱立体结晶。 五边形装甲也随之散落,仿佛被压缩一般,被收录进元素领域中。但唯有这个元素领域,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深色的元素领域,仿佛黑洞般的吞噬着五边形装甲的碎片。当它消失的那一刻,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轻松了。而这样的元素领域仅仅之有三秒而已。 “我是一个犯了罪的人......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不顾你们的感受,但是,我可以将这份元素结晶交给你们;而相对的,你们只需要帮助我完成一件事情。”陌默的已经做好了对自己的打算,“那就是,送我回尤娜森米的法庭,让我接受原有的结局,就行了。” 陌默那只伸直的手中,便是众人寻找许久的五边形装甲。直到最后,景也没有得到五边形啊。 “我明白了。”高文迪认可了陌默的话,并且对此做出了判断。 的确,在平时,这样突然出现的陌默,会引起高文迪的警惕;但在末日里,的确也会有他这样的人出现,高文迪是这样想的。而委托卫士来处理相关事宜,也是一个国际公民的基本常识。高文迪觉得这并非难事。 于是他依然怀抱着些许警惕,打算从陌默的手中接过这份元素结晶。 “等等。” 打断这场交易的人,竟是赤程。 高文迪以为他是对于自己的安慰存在着担忧:“放心,赤程。我有着装甲的防御,而且一旦出现以外,你和暴风也能第一时间支援我。” “错了,我对这个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一点怀疑。”相反,高文迪对于陌默还有些许保留,赤程是他们三人中,最相信陌默所言的那一个。也正因如此,局面再一次发生了转变。 赤程率先走到了陌默的面前,从他的手中将那颗无光却闪亮的宝石接过。这颗淡橙色的水星,贵族服饰上的装饰品一样的物件,在赤程的记忆中透露着熟悉的气息。 在确定完心中的某个记忆过后,赤程将这颗不加修饰的五边形驱动核,扔给了高文迪。在半空中完成了交接之后,赤程提出了自己的目的:“这个人,我想亲自将他送往他所说的法庭,可以吗?” “可是赤程......”高文迪想要说,清洗留给纽纱星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在此时,亚杰尔无声的拍肩,却更显对赤程的理解。 赤程是那种,一旦确定了自己内心想法,就必须去执行的人。他是一个总想着与现实较真的人,一个永远的少年。 高文迪在亚杰尔分享出的肢体语言中,似乎明白了赤程的选择。 “我和这个人一样,清洗是完全超出我能力之外的事情,我无法去阻止。不过,对于这个人,我有着无论如何都想要弄明白的一些事情。”这就是赤程的选择,“王子殿下,你和我不同,你有着我所不具有才能。一定可以在这场灾难中发挥你的价值。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赤程对于高文迪充满了信心。 “啊。”但是对于高文迪而言,他其实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或许还不如赤程,“你去完成你想要做的事情吧,木及赤程。保持联系,即使在最后的时光里。” 赤程点点了头,随后,他面对着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是提出了自己的“请求”:“由我将你送回尤娜森米,请问你可以接受吗,先生?” 陌默在赤程的身上感觉到了礼貌,毫不虚伪的礼貌,那是高等国家公民所具有的素质。陌默以为他是一个高洁的斯坎迪拿或者邻里林人,于是,他也没有反对:“当然,那是我的荣幸。如果,觉得这不是在清洗到来之前,对于你宝贵时间的浪费的话。我并无问题。” “既然如此......”赤程解除了自己的装甲模式,一个一米四五的身影,出现在陌默的眼前。那是一个眼神中没有犹豫的红发少年,他衣着简洁,明明是天气微凉的秋季,却以一身简短的短衣于此。 他的身上,透露着一种坚强感;他的脸上,印刻着一种求知欲。那是只有少年才会拥有的无尽心理,在陌默的眼中,他是绝对不够成熟的一个少年才对。 但是,又和普通的少年,拥有着无法言表的区别。 “我的名字是木及赤程,希望在我们从相识、相处到相离,能相对美好的共度一段时光。”赤程觉得,陌默这个男人的身上存在着,值得自己去挖掘的某样东西。而他想要从陌默的身上挖掘这样“东西”的前提,是必须以赤程的身份去和他交流,而非别的。 “陌默,尤娜森米人。” 章88 balancer 桑兰德的恐怖袭击事件,在元素装甲驾驭者们的合力之下,成功解决。而斯坎迪拿国王海泽洛普斯,也回到了梦之委员会。nzu对于时日无多的清洗,尚不明具体攻击方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个突然降临的末日面前,唯有利用驾驭者们力量,方能取得一线生机。 “不愧是佣兵出身,罗真先生竟然打败了那副六边形装甲的驾驭者,这已经不仅仅是‘厉害’能够形容的程度了。我想他应该是,最强元素装甲驾驭者了吧。”乌韦似乎因为自己政权所保证的国外得到了解救,所以对亚杰尔评价颇高;即便是在nzu这样世界级,会议上面,也稍微用了些夸张的词汇。 而时所不待的末日里,nzu会议在回收了终端后,重新进行了积分舍网络的线上会议,并恢复了线上阵营。 而本人就身处与桑兰德亚杰尔,显然对于一个斯坎迪拿皇室成员的夸赞,多少有些方案。不过,高文迪告诉过他,在这种会议上,尽量不要说多余的话。坐在他身边的高文迪,会以他的同类身份,替他们进行发言。 毕竟不再作为斯坎迪拿王子的高文迪,现在作为特殊的元素装甲驾驭者,且是元素结晶孕育者,很有必要待在这里,成为人类能够挖掘出的最后希望。 高文迪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以这样的身份,走进梦之委员会的正门。他不会想到,当自己真的受邀进入这里,并坐到上宾的席位时,曾经所幻想的骄傲,所期待的欣喜;皆为梦幻泡影。 就在人类为共同的未来,尝试着各种挣扎时;高文迪的私人频道上受到了一封来自赤程的私信,他已经能够用实体通讯仪,和积分舍网络中的其他账户进行正常的交流了么。想必,在这其中,受过不少信息泄露的教训吧。 比起自己,亚杰尔陪伴他的时间更多,他们两人说不定更加了解彼此吧。 就在高文迪的想法停滞于此时,坐在自己前面的亚杰尔,突然身躯一阵。而高文迪注意到,他正埋头看着自己的微光显示仪,这场nzu会议的斯坎迪拿分会场,自己也不好在公共场合提醒他。 不过透过位置靠背的遮挡,高文迪确定了,亚杰尔正在阅读的,是来自赤程的,同一封信。于是,在亚杰尔表情中,高文迪也不由得打开了自己积分舍账户上的那封信件: 当景死亡的那一刻,他对于潜意识的控制权弱于了我;而在他的潜意识中,有些事情得到了印证,例如,木及赤程的真正身份......请不要担心,我远比你们想的要坚强。应对清洗有任何的行动,随时叫我,保持联系。 短短的几行字,的确没有体现出任何的悲伤,或者是,人生收到欺骗的愤怒感。就像赤程自己描述的那样,他很冷静,冷静的不寻常。这令高文迪不得不担心的同时,又不得不放心。 担心他迟早会被自己的强迫所压垮,而所谓的放心是指,在最后一根稻草降临到这匹骆驼身上前,他都绝不会被压倒!对于纽纱星而言,是某个少年先被自己的生存理念所压垮,还是整个星球因为某个因式的攻击,人类尽数消亡来得快?这其间谁会更快一点呢? 可能高文迪现在,宁愿选择,相信赤程。除了这样之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赤程说,在面对清洗时,自己所能发挥到的作用,没有高文迪强......其实在面对清洗时,高文迪,不也是个普通人么。 首先,赤程为了尽可能的节省时间,而选择使用了较为迅速的交通工具。很可惜,那种管道式的高速列车只在类似斯坎迪拿那种发达的国家才具有相关的线路,而一旦到了尤娜森米的国界内,赤程和陌默就不得不乘坐依然落后的交通工具了。 其实,对于赤程而言,这些交通工具也算不上真正的落后。 今天的私家车是最后一趟‘跑趟子’,也就是官方点说的,那个叫什么‘工作业务’。司机对他们后面的这两位,似乎有着自己的理解。一大一小,被司机先生误以为是兄弟:“诶,你们两兄弟是从哪儿要回家啊?” “从外国回来。”赤程一路上见陌默都很沉默,简直是对于这这个名字的完美践行。所以,赤程更愿意在外人的面前充当这个交流的角色。 “哦,外国。外国好啊,外国都是有钱的大企业,有钱,有名,别人人也好,呵呵......”尤娜森米的人总给赤程一种,亲切感。 其实不用解释,赤程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从景的潜意识中,赤程已经得知了,当初微迪克斯给自己所定制的“虚拟世界观”。所谓的蓝白星,是现实之中纽纱星在电汽时代中后期的翻版,不过是换了个名字,换了些称呼。 赤程的人生,就像一块残破的镜子,所照射出的,只是现实的片段;并且得到的,不过是现实世界的镜像,虽然内容一致,但是细节却是不同的。这个比喻,可谓贴切了。 “吼,你很羡慕外国吗?”赤程想要知道,这个司机对于外国人的看法,是否跟自己一样。 他的意识应该是停留在电汽时代末期,也就是差不多距今五千多年前的时代;而尤娜森米的落后成员,会和自己这个五千多年前的落后者,形成共鸣么? “羡慕,呵,羡慕。”司机回答时,不经意的看了看前方闪烁的车灯。每天他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或许,其中也会有问这种奇怪问题的。 赤程就当他是肯定了:“那么,如果有机会,你会搬去外国定居吗?在经济和语言都不成阻碍的情况下。” 司机笑了笑,毫不犹豫的说道:“不会。我很希望可以去那些大人物的梦幻王国里,进行公费旅游。但是如果是定居的话,我觉得我自己肯定会把自己轰走的。毕竟那是绅士们的国度,先进的,前沿科技的国度。而我,不过是一个,对科技一窍不通的人。” 听完司机先生的陈述之后,赤程像是被陌默传染了一般,也陷入到了某种沉思当中。 最后的时刻,司机按照要求,将两人送到了霍兰德城,一级卫士厅。在门口,结清了路费钱的赤程,询问司机先生为什么想要继续挣钱,他说自己的末日还没到来,所以不能停下。最后,他用略带戏谑的口气祝赤程等人,末日快乐。 末日快乐,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这种词汇。因为是一切终结的到来时刻,所以就能够所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加任何修饰的,活着了? “到了。”陌默心满意足的望着这里,虽然没有去到尤娜森米的首都,但即便是首都,也不过是最高一级卫士厅的待遇了吧。 霍兰德城,呵呵,赤程的脑中闪过自己印象中的故乡,那是个不会起这么“西式称号”的古板守旧的地方。那是个,越来越淡的地方。而霍兰德和自己印象中的故乡比起来,明明相差无几,但是却使用着,故乡不会使用的画风。 “啊。” 赤程回应着陌默的要求,将他带到了卫士厅。路上的两人并未谈及过多的话,而是就赶路这件事情,完成的十分专注。 巨大的卫士厅前台,是三个平行的工作台,用于接待需要卫士服务或是法律帮助的人。而在此基础之上,整个卫士厅还有相当大的空间,赤程粗略的估计,不会少于十五层楼。 “你好。我带这个人来自首。”在赤程向霍兰德的前台文职人员讲述了自己和他所携带着的这位“危险人员”之间,大致的关系后,那位文职人员接续点头,给了他一张打印纸,然后不做声色的埋头在自己面前的电脑上。 ...... 赤程将那张纸张放在案上,问道:“这又不是医院,办事还要挂号啊?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先生?” 对方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这令赤程不得不找旁边的卫士继续询问:“你们在这儿工作,就算不是卫士,也至少是政府的公职人员吧。我带来的这个人可是个罪犯,你们就这么不动声色的望着?” 对方还是默默无闻,赤程连问三人,都是这样的效果。面对末日时,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赤程不想再和他们浪费时间了:“这是我的卫士证件,我借用一下这里的审讯室和这位犯人聊一聊总行了吧。” 那个埋头的人终于朝着对面指了个方向,得知了审讯室的位置后,赤程带着陌默转移:“走吧,陌默先生,看来这里似乎不想留你。我们先去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问题吧。” 陌默刚才看到,赤程手里的卫士身份证件,其实用的是洛丁易的。应该是从他的身上顺来的,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即便是没有证件,卫士厅似乎也成了一个人人进进出出都无比自由的公共场合。 两人走进审讯室,发现空气中浓缩着一股压抑的味道;堆积了一周以上的灰尘,盖在长长的方桌和凳子上。赤程急不可耐的推开窗户,让空气变得流通:“忍不了,还国家机器,在末日里的敬业程度,还不如一个出租车司机。不想干就别来呀。” 在赤程小小埋怨的同时,陌默已经就自己的位置上做好了:“我们可以找一下家,毕竟在末日的社会里,就是这样。有的人想要继续,有的人想要改变。说不定别的地方还有正常运作的卫士厅。”陌默认为,他们只是随即挑选到了一个不太幸运的城市而已。 “呵。”而赤程,也选择了从无聊的吐槽中解脱出来,“陌默先生,知道吗,其实我们之间还是挺有缘的。” “我们应该除了见过几次面,就没什么交集了吧。”陌默答应了,在赤程将自己送至法庭前,回答他一些,他想问的问题。只是,他的确和赤程的人生并无瓜葛。 赤程的问话,开启了他独到的节奏:“在路上的时候,即便有空闲的时间,我也没有特意和你交谈。因为我这个人很看重一种仪式,做事情就要有做事情的样子。我觉得现在这个局面,才足够的严肃。” 陌默观察了他一眼,发现赤程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出自灵魂;这个少年是十分认真的说出这番话的。他像是那种一板一眼的人。 “是么,那我想你可以开始了,木及赤程先生。” “我的确和你没有交情,但是却和你认识的一些人有所接触。例如,莫妮卡-伊多女士。”从莫妮卡那里,赤程得知了陌默的存在和为人,以及他所经营着的bnce这个组织。 莫妮卡的名字令陌默交叉旋转的手指,愀然停顿。不过在这种末世将至的环境下,陌默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能力去询问,谁的未来是否幸福,谁的现在又是否快乐了吧。 他的表情凝重,他自负伤感;而赤程仅仅只是提起了一个人的名字而已,没做任何的事情。 “......陌默先生。”在赤程看来,他不觉得陌默对于莫妮卡的爱情,付出的有多么宏大,因为他甚至连女友想陪在自己身边这件事情都做不到;而神情呆滞的陌默,在赤程看来,也不过是和那些消极怠工的前台人员们一样的角色。 但是,这仅限于爱情的领域。 赤程在另外一个领域里,很钦佩陌默。那就是奉献自我的那个领域。 “对我而言,你是个悲剧英雄。而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其实只有一件。”这是赤程做出选择的借鉴对象,就来自于陌默,“你是因为想成为‘悲剧英雄’而成为的悲剧英雄,还是因为被迫,才走到了这一步?” 这个道理,在普通人的思维里,或许很简单;因为无论是否成为英雄,没有人想要让自己的人生,作为一场悲剧上演,这才是正常的思维。 陌默稍微将头埋下,英雄这个词汇,令陌默的记忆转移到幼年父亲给自己传输的那些理念当中。英雄这个词,并不是陌默向往的,甚至是令陌默带有一丝贬低情绪在其中的。 至于悲剧,陌默其实知道,赤程指的是什么。 “对于我而言,我不想要成为英雄,也不认为自己是英雄。英雄意味着被人赞美和讴歌,意味着光明磊落。但是在这样的条件之下,是不能完成一些阴暗且现实的工作的。”尤娜森米,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或者说,整个人类文明的进步史,都是这样。 虽然有些人认为,无论过程几何,获得最后胜利结局的,就是历史所承认的“英雄”。但在陌默的标准里,这样的存在并不是英雄。他们有些是被权力和政治所裹挟的人,有些是利用光鲜外壳作为面具和盾牌的伪人。陌默对于那样的人,并没有好感。也不会试图,向他们接近。 “同时,我虽然杀人,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里也不认为自己是纯粹的邪恶。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邪恶,你要记住这点,赤程。”陌默的话来自于他自身多年的见闻,在与各式各样的人打过交道后,陌默所得到的结论如此,“因为只有人性才能孕育出真正的邪恶,而人性从来都是复杂的。善良软弱的人也好,暴力无理的人也好,人不会只让一种情绪来支配自己的身心,因此,人是不可能纯粹的。” 人是不可能纯粹的......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赤程其实很高兴听到这些,但他却不想这么直接的表现出来,因为这就仿佛意味着,自己从一开始,就被陌默看得一清二楚一般。赤程还是不习惯于,被别人直接看穿的感觉。 陌默只是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在说,你想要我说给你听的话,不是么。” 这个男人比自己想的要更加聪明,也是,否则他如何统御一个黑帮势力那么久呢:“你的bnce,意味‘平衡’。你想要,凌驾于规则之上,替国家去决定那些不公么?” 拥有了力量,是不是就该做这样的事情呢,否则,就是对于力量的一种亵渎? “凌驾于规则之上?当你产生这种想法时,你就已经成为一个思想激进的危险分子了,赤程。这和任何人对你的评价无关,从你自己做出的那些事情中,你就会感受到。”而到了那时,即便最初的人,是以善良为出发点,最终也会说着“我已经无法回头”之类的话,一错到底。 陌默见过太多那样的人了,在尤娜森米这样的落后小国家里,“力量”不需要是元素结晶这种东西。 一个职业的任免权,一个店面或项目的落地批准印章,一场考试的监督、批阅、审查,一只装配了落后金属子弹的手枪...... 力量无处不在,即便科技没有突飞猛进,人类也在自己建立起城市的时候,建立起了各种各样的力量。而一个普通人想要融入正常的现实里,不是作为科技的驱使者,就是作为力量的追逐者;总有着一种身份,是你必须要选择的。 陌默的话,令赤程无法反驳。他自认为自己的思想足够客观,但,这份客观好像也渐渐印证了陌默所说的。 自己在杀死洛丁易时,内心没有一点的悔恨和羞愧情绪。赤程觉得,在那种情况下,其一是洛丁易已经是他的敌人,所以没必要手下留情;二是,只有杀死丁易才能最大效率的减少惆怅带来的威胁。 赤程做什么都是从效率和实际去考虑的,这件事情能否完成,行为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以及收到影响的范围是多大?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即使是那样的洛丁易,也不应该由他去解决。在这个世界上,谁有权力去毫不犹豫的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呢?元素装甲的获得,就是为了做这种事情的吗?赤程是不是从名为元素装甲的力量那里,成为了陌默口中,思想激进的危险分子了呢? “那我该成为什么?”英雄难做,犯人也不是;难道要做那种所谓的伪人?不,赤程觉得那才是他最厌恶的。无论是自主,抑或不自主的伪人。 “我不知道你会成为怎样的人,我的选择就在bnce。从我懂事的那一刻起,到世界的终结。我都践行了自己的意志。”陌默知道赤程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而陌默也并不吝惜这个答案,“我没有多高尚,也准备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过,我陌默为了我身边的人的未来,而夺走那些我认为‘臃肿’的人的未来,这个行为,我并不后悔。我的终点就在bnce,赤程。” 这是,陌默送给赤程最后的启示了。无论是他作为一个元素装甲的驾驭者,抑或仅仅是想要作为一个人,都应该明白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属于他自己的生存之道。 属于bnce的bncer。 赤程仿佛在仰视一个巨人,而这个巨人的高大,只存在于他的世界里。 章89 优雅的驾驭者 亚杰尔向往的是人类作为生物的力量感,他热衷于挑战人类的极限,在纯粹的紧迫之中感受只属于他的快乐。而我,抛开从前的黑历史,现在的话我想要追求一种优雅。我并不认为,优雅是个能将平民与皇室划分开来的词汇,虽然我对斯坎迪拿,对于世界的了解还为之甚少,但是,我依旧想要这么说。我现在的梦想是,做一个“优雅”的追逐者,直到有一日,我能够驾驭那份独属于高文迪的优雅...... 一位身材纤细的男子,默默地合上了一本厚重的黑色笔记,最近的他突然迷上了令人怀旧的手写记录。高文迪的头发大体柔顺短浅,靠近右眉之处的头发,附着着一份令人陶醉的深蓝。时年二三,面容英俊。也有了自己认可和认可自己的爱人,高文迪的人生,正直幸福,但是这样的幸福,却并不能持续太久。 因为,再过不久,所有人的幸福都将迎来终结。 “而届时,优雅,还存在意义吗?”突然萌生出新梦想的高文迪,不禁这样自问到。优雅只是一项高雅而空洞的天上王座,暂时只能用于瞻仰。设身处地解决清洗的难题,才是高文迪和nzu高智商人群们的明智之举。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人文都将沦为奇技淫巧,不堪一击。 今天的高文迪算是彻底的领略了这个道理,即使杀死了景,记录在每个人心中的倒计时,也从来没有停过。时间毫不客气的走着,剩余的资本,捉襟见肘。而人文,除了作为人类在最后关头的安慰,似乎起不了一丝作用。 说好听点,它还能振奋人心;而说难听点,它能让人类在自我安慰的麻醉之中,走得不那么的痛苦和不甘。 走出梦之委员会,高文迪在大门口遇见了乌韦阁下,这还真是缘分。毕竟,曾经的高文迪最清楚的就是这位主皇派的主力了。身为看重传统血脉的主皇派,乌韦一直有心将高文迪作为下一任国王进行培养,并且在暗中助力。 可惜,造化弄人,还没等乌韦说服海泽,命运就先令乌韦臣服了。 他们之间本应这样擦肩而过,但是,清洗的压力,令乌韦暂时放下了这一成见:“哎,说实话,对于你们父子俩的吐槽,都可以作为我在末日里生存下去的动力了,高文迪。” 父子?高文迪认为,失去了血脉依凭的他,应该已经与洛普斯皇室,毫无瓜葛才对。 见到高文迪疑惑的表情,乌韦解释道:“你只是和皇室没了干系,又不是和海泽陛下没了关系。他不还是那个,养育了你十多年,把你从冰天雪地里救回来的人么。用父子来形容你们二位,我想,应该不过分吧。” 没错,这又不是遥远年代和话剧里的情景了,高文迪差点忘记了这一点。自己给自己的心里压力,造成了一种“他与海泽已经分道扬镳”的错觉。 但是,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却将自己拯救的,不正是这个父亲吗? 是啊,我在想什么呢?高文迪的心胸突然轻松了不少,这是在末日降临前,获得的快乐:“乌韦阁下,请问,今后还有机会请教您一些问题么?” “你是指哪方面?” “音乐。”高文迪毫不犹豫的讲述了自己此刻的梦想,“因为当初,无论是宫廷礼仪还是传统古典音乐,都是我自学的,导致了很多地方和真正的标准,大相径庭。” “吼,你要是喜欢,我可以让莉莉丝来指导我们,因为毕竟,我也不是那么的懂。”乌韦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微光显示仪突然间亮起了。 一个迷你的女性投影,出现在乌韦的微光显示仪上,这就是莉莉丝的虚拟形象:“乌韦阁下,因为是末日,就随便将我的存在暴露给别人吗?” “是啊,反正所有人都快狗带的话,你的存在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吧,莉莉丝。”眼前的乌韦与莉莉丝亲密的交流,透露出两人长久的相处时间。 而高文迪很快猜到了莉莉丝的来历:“这位莉莉丝难道是,强人工智能?那不是已经被nzu禁止制造的技术了么。” 纽纱星人真正的对人工智能这一概念,初窥门路,是在生化时代末期。也是在那时,从人类的实验室里,在电路和化学元素的接合板上,诞生的真正的独立于人类意识,以及仪器限制的“新概念生命体”诞生了。 那就是强人工智能。 独立的思考,与人类相仿的思维模式。贴合善的道德标准,令强人工智能,在生化时代末期,从诞生到“维权”,兴起一时。不得不说,这个新生命体的诞生对于人类的社会和科技领域,都造成了极为重大的冲击。 而强人工智能的最终,也在短暂的燃烧中,成为了人类文明的灰烬。 在今天的人类看来,那个大约两千多年前的古代科技,既神秘又特殊。而存在于那个时期的强人工智能,也被裹挟上一层奇异色彩。关于它消失的说法,有很多种,但是无论是哪种离奇的认知,在世界科学家协会上,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关于强人工智能的基础方程,并没有遗失。因为它的构造对于当今技术而言,并不难。 但正是因为这一现实,结合到各种危言耸听,nzu几乎在成立之初,就禁止了强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 这似乎说明了,在两千多年前的生化时代末期,强人工智能和人类之间,似乎发生过什么。 “高文迪,高文迪?”乌韦叫醒了沉睡与某种幻象中的高文迪。 他轻微摇头,试图甩掉附着在自己神经和晶状体上的疲劳:“哦,抱歉。不过,这种事情,告诉我真的好么?我是说,莉莉丝的存在。” “我知道,但是,我不仅仅是拿末日作为借口。这也是我转变的契机,高文迪阁下。”乌韦的语气变得认真,他面对着自己左臂上悬浮着的那位小精灵,眼神中流露出独特的情感,“如果还有未来的话,我想要让莉莉丝也能够出现在我的家人、朋友的面前,名正言顺,不用再躲躲藏藏。” 那意味着必须胜过nzu的规定,现在的乌韦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他在整个主皇派中也仅仅是一个年轻人,更不用说要影响到整个nzu这个庞然系统了。 想到乌韦的这份决心,高文迪不知为何,感到了一点欣慰:“一定能成功的。”或许,他这句话时用来激励自己的吧。 而莉莉丝在这种关头,也不得不展示自己的作用:“其实,身为信息时代最顶尖的科学团队,nzu技术局所代表的各个领域内的人才,也想到了一些对策。高文迪阁下。” 莉莉丝的话,很明显是乌韦今早收到的通知。nzu技术局,似乎对梦之委员会提出了某种申请,乌韦只是来传达这项申请的内容。 “对于他们而言,你很重要。”乌韦虽然和那群家伙说过,高文迪每年的体检报告他有亲自过目,绝对没有他们所期待的结果。在每年的皇室成员体检中,高文迪的体测值都是正常人的水准,没有与人类相异的生物结构,也没有多余的器官或者是细胞组织。 但是,nzu技术部意味着什么,高文迪在清楚不过了。乌韦制造莉莉丝的技术,应该也是从那里得到的吧,所以才会欠某个人情,一直扮演着说客的角色。 “嗯,我知道。”这一次,高文迪是在清楚对方目的的情况下,主动做出的选择,“麻烦你帮我安排吧,乌韦先生。” “你确定?”作为说客的乌韦,因为高文迪爽快的答应,反倒有些愧疚的神情,他反复提醒到,“高文迪阁下,你应该能够明白的吧,在现在这个节点上,前往技术部,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你也许会......” 乌韦没好意思说出口,但事实就如他心中暗暗陈述的那样:成为赢取一线生机的牺牲品。 “啊,我当然明白。”任何一个接受过文字教育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行为的意义。高文迪没再多言,“下午出发,没问题吧。” 高文迪离开了梦之委员会,这里,将不再是他的束缚之地。也不会再成为他心中无法跨越的屏障。在高文迪走出皇室与政客们的堡垒中时,乌韦先生开始了专机的安排。 因为对于水星的反攻计划是一项没有明确目标的计划,他们像案板上的鱼,狭窄的眼光尚无法锁定水星人的位置。所以,不能像对付传统敌人那样,建立传统的战线。驾驭者们也因此获得了自由的时间,在接到nzu集结令前,去完成他们各自的心愿。 亚杰尔貌似在桑兰德看房子,给了他一些建议的高文迪,也塞了一块钱的现金到他的衣服包中,他完成了他对于亚杰尔的承诺。 走到了艾梦住房门口,高文迪用艾梦分给他的那把钥匙,打开了房门,但并没人在。除了新式的积分舍账户的权限锁,这里的房门还安装有物理门锁,这是艾梦的习惯。而高文迪握着那把布满金属光泽的银色钥匙,他感受到了信任。 “你在哪里?”高文迪向艾梦发出了一条信息。 乘坐了一段城市列车,高文迪来到了一栋高楼之内,这是艾梦给他的地址。这里是艾梦叔叔的公司,是专注于城市建设的艾尼公司。 经过一位员工的引路,高文迪最后来到了公司的顶层。在那扇门后等待着他的是三个人,艾梦,以及毛特先生和他的兄弟,这家公司的总办,沃尔顿-艾尼-格里萨。 今天的艾梦似乎穿得更花哨一些,虽然,高文迪看来,无论他穿什么都很好看;但,今天的服饰,似乎更加正式一些。原本长挑的秀发也被整齐的盘在了后面,至于服饰和妆容,毛特当然无法自己胜任,只好摆脱兄弟,为女儿请了专业的化妆师。 踏进门前,高文迪还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玻璃之内的艾梦,以及她的家人们的嘱托。他们期待的目光,他们对于自己的要求,自己真的做好准备了么。承担起一份责任,以及,与之相对的能力。 但当高文迪迈入此地那刻,这种顾虑突然又被自己给打消。 是啊,他早就在来此之前,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你好,艾梦-艾尼-格里萨女士。”高文迪来到了他的面前,她的美貌并没有令自己国度沉醉;毕竟,他时刻都处于沉醉的状态。他正眼望向艾梦身旁的这两位长辈,礼貌的问候,“您好。” “别紧张,我不是来给你出难题的,小子。”毛特与海泽之间的事情,已经通过景所发布的信息共享,传到了高文迪的耳朵里。 自己与艾梦的缘分,似乎早就注定。虽然那是一个,因为不幸而开始的相遇,但是却将两个不幸的人,都引导向了幸福。 毛特叫他来这里,并非想要阻止这份幸福,相反,他比谁都支持自己女儿的幸福。只不过......在艾梦的请求之下,毛特选择了和沃尔顿一起,做一次见证人,哪怕是在终结到来之前。 随之,毛特与沃尔顿的镜头就被拉远。艾梦成为了高文迪所要面对的主角。身穿黄色的裙子,他们说喜欢穿黄色的女孩,都很温柔;却是如此,在高文迪的眼里,这个女孩的一举一动,都是这么的诱人。知道么,那么的诱人。 “你笑什么呀?”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明显艾梦也笑了;她显然不是个严肃的女孩,在这位她所认定的王子殿下面前,她无法做到严肃。 “我......啊,我想对你说,小艾,其实不是我拯救了你,而是你拯救了我的人生。”高文迪也学会了,温柔的对待一个人。放弃虚妄,去爱一个活在自己面前,热爱自己的灵魂。一个完整的生命。它令这个黑色短发的男子,感到动容,就如他所说的:“真的。” 艾梦洁白的牙齿自然的露出,她说:“我向我的爸爸借了点钱。” “做什么?” “我买了一栋房子,在塞可。”艾梦也许担心高文迪会怪她自作主张,但唯有这件事情,她不想等待,“我想要,搬去那里住。可以吗?” 其实,这不是一次搬家,高文迪至少觉得,自己还欠这位美丽的姑娘,一场庄严神圣的,婚礼。 婚礼...... “当然。”他答应了,然后,他们幸福的拥抱在了一起。毛特和他的兄弟默默地离开了这里。 在最后,艾梦将高文迪带到了公司的楼顶,高耸入云的人文大厦,在这座梦幻城市之中,还有很多很多。而他们所在的,不过是森林之上的一颗大树。 高文迪突然握住艾梦的手,他从很早就想对艾梦说这句话了:“记住,艾梦,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品,即便是我也不行。明白吗?”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磨难,高文迪以为,艾梦的内心深处,还被困在那个磨难的余烬中。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艾梦没有说自己没有那么下贱了之类的话,也没有说自己仍然迷失在对一个人无可自拔的占有欲中。其实这些,艾梦早就明白了;道理,她早就明白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愚昧的人存在呢。 “王子,我并不聪明,其实也不愚昧。或许那个时候,只是单纯的想要,赖在你身上吧。”艾梦的眼神里,延续着一点点的迟疑;那是对自己曾经决定的展现,也是对现在的接受。 现在,看到她眼中的那一点自我否定的存在,无论多么渺小,高文迪也会觉得揪心。他将她搂在了怀里,或许,愚昧的人是艾梦眼前的这位吧。 “谢谢你。” 为了你和父亲能够活下去,我必须要去做我能做的尝试。哪怕会付出,一些代价。 nzu技术部,坐落于nzu总部领土上的重要部门之一。 与之不同的是,这一次高文迪进来的是,享誉盛名的世界科学家协会。乌韦将他引荐给了这里的专员,来自世界各国的顶尖科学家,和最强的专业团队,没有之一。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位特殊的殿下进来,迎面而来的是一位热情的中年大叔,高大的体魄令他在高文迪的眼中像一名战士,而非科学家。 他是第一位走上前来的科学家,热情的朝着高文迪伸手,并用他那高响的声音打开了话题:“你就是信息时代的神啊,高文迪,你终于来了,神。” “额,斯托姆-瓦尔其教授,您不用这么恭维。我可不想,成为什么神,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发挥一点价值,来应对清洗。”显然在路上,高文迪已经通过乌韦的介绍,大致熟悉了这些成员的资料。其中有一些,闻名世界的科学家,即便不用阅读资料,高文迪也是清楚他们的名字的。 姓名搭配他们的长相,几乎已经被印刻进了各国的教科书中,成为了一种尝试。比如这位,来自于罗丹的斯托姆教授,他从事着量子方式的研究,是基础物理学的前沿科学家。 还有另外一位,欧尔列加的科学家,同样致力于微观力学领域的,凯尔文教授,凯尔文-哈莱因。 天哪,这真是做梦。末日让我和这些伟大的科学家有了共处的机会,并让我们一起解决难题,真是梦一般的感觉。除此之外,高文迪想不到更多的形容词。 “思维清晰,直奔主题。看来你已经对于我们目前的现状,有一个深刻的了解了么。”那位凯尔文教授,如期走上前。和罗丹的战士科学家不同,凯尔文先生的身上,有着更为文静的气息。 以及挂在脸上的认真,他的谈话方式,也同样直接:“首先我们需要知道你的态度,对于仅剩三十天不到的时间里,你能够接受何种程度的牺牲呢。高文迪殿下。” 高文迪将自己内心的激动压到了自己的心底,也同样认真的回答道:“那要取决于,你们能够做到何种程度,教授。” 在那座巍峨的高塔内部,那座金属链条般的桥梁之上,高文迪和人类最后的倔强汇聚在了一起。 对于立刻展开的实验,高文迪没有一点畏惧心理。恰巧相反,对于掌握住机会的高文迪而言,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如果能让她活下去的话,那么自己会义不容辞。他的内心没有想过做很多人的拯救者,他想的只是先做她的王子。 果不其然,烫躺进激光仪中的高文迪,所给予机器的数据,与乌韦描述的一致。并且在专业的生物团队们面前,这些信息的解读不会有丝毫的差错。 “怎么样?” “就是您看到的这样,100%的人类基因与结构,高文迪与纽纱星上人类的基因没有一点差异。” 这一结果首先令斯托姆大失所望,毕竟突然增加的谜题,不会改变任何的现状。而稀缺的时间,已经不允许斯托姆去进行解密了。甚至,他对于高文迪的使用时间都是有限的,和凯尔文的团队相互约定,没人使用高文迪,配合研究12个小时,没有一点休息时间。 无论是指高文迪,还是两个团队。说起来,世界科学家协会这次来的团队可不只有两个这么少呢。但更多的团队,世界科学家协会这座通天之塔上的地位,也仅次于底层技术的支持。 主导这次行动时,就是斯托姆与凯尔文的团队。因为他们有着各自明确的项目计划。 “威尔,帮我把圆形驱动核带下去,这东西可能影响了我们的仪器。”斯托姆尝试着研究元素结晶对高文迪这个母体的影响,而他手下的这位“威尔查理”,当然不是那位光荣牺牲的光锥机甲驾驶员。 相同的是,他也是一位科研工作者。而且是跟在着名科学家,斯托姆-瓦尔其身边的学者。 “好,好的。”威尔接过那只承载着圆形驱动核的封闭器皿,然后,当他朝后迈出第一步时,一个高大的人形装甲突然出现在了威尔的左侧,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威尔被得翻身倒地,腾空的圆形驱动核,也落到了对方手中。 “三,三角形装甲!”看来这位威尔先生,也没少看共享信息里的图像么。 就在全员警戒之时,激光仪中的高文迪突然探头制止:“赤程,住手!你还不清楚情况!” 他不希望希望赤程重演他的悲剧,他以为赤程是误解自己被绑到了这里。 但是,能够走到这里,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赤程,有怎么会不知道高文迪与nzu技术部之间的关系呢。如果不是他自愿的,身为圆形装甲驾驭者的他,又怎么会被现代武装力量给抓住。 其实,是赤程猜到了高文迪的想法,而真正误解的,是高文迪。 “我没想阻止你什么,这是你的选择,王子殿下。”赤程尊重了高文迪拯救的方式,他默默地看着手里,透亮泛光的驱动核,而赤程来到这里的目的,也很明确,“你这拙劣的演技,还需要一个极致的车夫,来帮你完成谎言。我迟钝的殿下,否则,你怎么可能骗过艾梦女士呢。真是......” 一回来就要让我操心呐。 章90 storm club 暴风俱乐部 “你说个啥?土地依凭证明?”亚杰尔的租房问题已经到达了最后阶段,而桑兰德的优势在于,首都的各大部门几乎处于同一阵线,所以跑起来特别的方便。 不利之处在于,由于是梦幻王国的首府之地,可谓寸土寸金。尤其在清洗降临的背景之下,最后关头的经济股市,竟然破天荒的出现了一股“末日经济”! 在某些行业内疯涨的需求,成为了急剧增加的卖点,房子虽然不是热门经济之一,但在这些“末日经济”推动的大体环境下,审核也变得严格了起来。话说,其实受到“末日经济”的影响,桑兰德的房价已经跌了。 更多人所向往的,末日中最后时光,不是在老家乡村,就是在一些面朝大海,背依群山的风景地。很少有人再把目光放到现代化建设全备的城市中了。 而这令亚杰尔捡了个漏,只用了一百万,就买下了这间他看上的中型娱乐室。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和那几位一起,作为落脚的地方,实在是绰绰有余。 但是,就在亚杰尔今天到桑兰德国土部住户局,进行最后的住房所有权确认时,问题出现了。 “或者您也可以选择在国土局获得一份‘正当用途认可书’和‘地权与房屋使用权分离证明规定告知书’才可以补充您在土地依凭证明上面的空缺。”进行工作的小哥矜矜业业的讲述着亚杰尔所需要的材料。 可能是因为,这个邻里林人想要在斯坎迪拿买房吧。就算是到了世界末日,还是不肯放松,亚杰尔能说什么呢。谁让他们的国家一直相互敌视,而他这家伙认识的朋友,又恰巧在斯坎迪拿。 “拿到这两样东西,那份为我那份买房合同盖上公章啦?”亚杰尔的眼睛里充满了闪闪发亮的星星。 住户局的服务小哥,用同样礼貌的微笑,回答道:“凑齐这两样东西,我们就能够进行下一项准备工作啦。” 从打完景开始,这三天里,亚杰尔前前后后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他的租房里,囤积如山的各类文件,真让亚杰尔觉得,自己到了世界末日也买不下这栋本该属于自己的房子。 忍无可忍的亚杰尔,手里紧紧攥着前天来,服务人员让自己办理的什么“商务办理共识”和“商务活动住房公家必背系列”。亚杰尔感觉自己一个文盲,这两天接触到的词汇量,都快赶上娱乐明星和作曲诗人的程度了! 而这,并非是一件好事。 “你是故意在针对我是不是?”虽然亚杰尔很想要这么说,但是,在文明的社会里,手腕上一闪而过的驱动核亮光,令他重新恢复了理智。 这块宝石不仅赐予了亚杰尔更强的力量,似乎也让他变成了一个更守规矩的人。或许,是他终于明白了,真正的强大。 亚杰尔深吸一口气,以平静的语气诉说了他的请求:“还有什么条款程序需要办理,可以一次性介绍完吗,小哥。” 一百万,这也算是亚杰尔在各个战场这么多年来的积蓄吧。本来他是想用这笔钱来结识一位,性感美丽的成熟女性,成为自己的人生伴侣的。说直白点儿就是找老婆的恋爱经费。 不过对于亚杰尔这个年龄阶段的男人而言,或许,早就已经不期待恋爱这种事情了吧。想要一个人陪同的话,最好还是找一个,有心组建家庭的人吧。 佣兵,靠夺取别人性命来换取的金钱和利益。简直就像是自己小时候,看得动画片里的纯纯的反派角色啊。每一张钞票在亚杰尔的眼里,都沾满了鲜血,这样的钱,会有哪个正经女人愿意,心安理得的与亚杰尔一起分享,一起承担么? “呵。”最终亚杰尔走出了住户局,携带着一份他期待已久的买房合同。而材料搬迁聚集还要一段时间。 关于搬家的帮助,他首先想到了一个好帮手。 泽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时,亚杰尔刚好也看见了身为好友的所属地,竟然就在斯坎迪拿。这不是妥妥免费的苦力,摆在这里的么?而当他们从通讯到线下见面时,亚杰尔见到了一个与记忆中大相径庭的特雷沃-泽勒。 “怎么了,让你帮我免费搬家,你不舒服了?”亚杰尔开着玩笑的同时,将一张智能家居的立体椅,双手搬下了车。亚杰尔也请了居家公司的人负责安装和打扫,但他自己也没打算闲着。 “不是。”特雷沃一直在追查着关于陌默的行踪,直到清洗昭告天下的那日,特雷沃心里的目的,也没有衰减多少。因为在他的心里觉得,至少要在最后,让自己的老大待在自由的空气中,而非待在监狱和法庭。 直到在光影大街的那一战发生前,陌默主动找上了暗地里一直在寻人的特雷沃,并和他说了一些,令自己泄气的话。 现在在亚杰尔的面前,特雷沃展现不出自己的精力,对于生活的。 但是,他还是帮着亚杰尔完成了一半的工作量,这让亚杰尔目瞪口呆:“平时喜欢偷懒的你,今天怎么干活这么认真啊?”亚杰尔惊讶的不是他的给力,在罗真的印象中,特雷沃从来也不是一个没力气的软蛋。亚杰尔惊讶的是,今天的他竟然一声不吭的替自己完成了长达半天工作。 整整两个多小时内,亚杰尔没听见一句,令人怀念的调侃和抱怨声,这使得浑身横肉的亚杰尔先生很不自在。 他们在俱乐部里坐下,这间巨大的双层俱乐部,已经初具雏形。完整的内置设施,随时可以投入使用:先进的跑步机和健身器材,酒水饮料,喧闹和寂静的摊位已经基本上各自就位。 亚杰尔朝特雷沃递过去了一瓶酒水,没有冰镇,毕竟今天的天气不适合冰饮。亚杰尔一直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这样在需要使用身体时,健康才会如约而至。 “......”然而面对曾经最喜欢的饮料之一,蓝水晶,特雷沃也表现得毫无热情。 同样无语的亚杰尔大致能够猜到兄弟的一些事情,但有些话,就是需要交流。兄弟的意义之一,似乎就是在这时候体现的:“怎么了?” 他们之间无话不谈,亲情,爱情,事业,人与人之间所拥有的生活无非这些日常。与女友决裂,听到水星清洗的存在,或许都不如陌默对他所说的那句话来的惊讶。陌默所说的一句话,令特雷沃曾经坚持的东西,仿佛被无情的击破一般。他的心脏碎片,被时间车轮无情的压过。 “暴风,我曾经对你说过,我一直追随着一个我认为值得追随的人。”特雷沃的眼里有了点挣扎的意味。 亚杰尔顺着他眼里的光,捧道:“是,为了不暴露他的身份,你从未和我说过具体有关他的事。他的身份,他的名字......”同样趟过血泊的亚杰尔,也对朋友的选择有一个基本的尊重,他也从来没有问过,特雷沃所追随的那位。 而现在,那个人的身份,已经不成秘密。 “我一直以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我认为最清楚自己归处的人。他不算一个好人,但是坚持着自己的善良。而我,所选择就是维持他的那份坚持。”特雷沃是一个黑帮,但是,黑帮也有黑帮认定的救世主。属于他认可的,正是陌默。 “但是,他却在不久前选择了自首,暴风。你知道么,一个小孩子做的选择?呵,凭什么?他以为自己有罪吗?还是因为世界末日,让他放下了什么顾忌么?顾忌,呵呵呵......”顺滑的酒水被特雷沃一口灌下大半,随后特雷沃见亚杰尔的眼神里仍旧不解,没办法,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估计亚杰尔上辈子是拿自己的智商,换的这辈子的战斗力吧...... 特雷沃将酒瓶朝亚杰尔伸了一手,说道:“那个我一直追随着的黑帮,就是你所见到的那个......陌默。” 陌默,原来是他呀。 亚杰尔和陌默之间只有几句话的交流,但是通过特雷沃,相比他早已经对自己了如指掌了吧。毕竟,亚杰尔在特雷沃前面,对自己的事情,从没有藏着掖着。 亚杰尔这时候,其实还挺庆幸自己是个呆头呆脑的佣兵的,至少,没人需要在他身上花心思去思考什么。他是个别人一眼就能望穿的人,不过,这只是亚杰尔对待自己所亲密的人的态度。 “是么。”陌默的大致为人,亚杰尔其实有一个猜测。既然他是特雷沃拼上性命也要追随的家伙,那么,即便是黑帮,也肯定是个有良心的黑帮吧。但是,亚杰尔不会去评价,陌默做这些事情的原因。他只是对着特雷沃的酒瓶去碰了一杯:“那你要不要去把他救出来呀。” 救? “算了吧,救人是针对于想自由的家伙而言。那家伙是自己去自首的,这件事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么......”当特雷沃打算再次痛喝时,亚杰尔用傻瓜独有的清醒弹了弹特雷沃的脑瓜。 然后,亚杰尔发出了佣兵时期狂荡的笑声,对着窗外天空:“陌默想不想被救是他的事,你想不想去救是你的事啊。”随后亚杰尔闷了一口,蓝水晶刺激的口感比蓝白星上的浓缩薄荷更加刺激,“你就是想去看守所当着卫士的面给他一拳,然后嚣张的说:吼,陌默,你的黑帮我就收下了......我也拦不住你啊,嘿嘿嘿。” 特雷沃被亚杰尔的话逗得噗嗤一声,回应到:“才几口啊,就喝高了。我有那么混账么?” “哦?”亚杰尔做出若有所思的故态,对着特雷沃压低了声音,“你的意思是你很高尚啰?” “娶你*的!” 亚杰尔很高兴自己能有这么一个让自己和朋友都能坐下来谈天的地方,如果说他不会在清洗中消亡,而是活下来的话,亚杰尔希望能够保留下这个俱乐部。storm club虽然还只是一件房子,但亚杰尔会努力让它变得,不仅仅是一栋房子。 nzu的军事专线接送,这可是亚杰尔做梦也没想到的待遇。将俱乐部暂时交给特雷沃保管后,亚杰尔接受了之前nzu总部的大人物们在积分舍网络战略交流会上,递给驾驭者们的联系方式。 不得不说能认识这群“大人”们是某种意义上的荣幸,至少,他们在极速专机的供应上,是有求必应的。 “您是收到了nzu总部的召唤吗?”专机上的接待人员对于亚杰尔很客气,很可惜的是,亚杰尔去那个地方是为了“找茬”的,所以没好意思和这位英俊的女士交流自己的想法。 她的肩上贴有nzu卫士的勋章标识,年轻的样貌充满了蓬勃的朝气。只是,亚杰尔对这种年轻的女孩子没什么兴趣。 “不,办点儿私事儿。” 私事等于借用你们老板的专机去你们老板家,把你们老板骂一顿。 “还有我不是卫士,女士。你可以不必对我用卫士的敬称。”这也是亚杰尔的一种礼貌方式。他是曾经与卫士拼过血的那一类人,虽然现在站在与卫士相同的一方,但他还是不希望nzu的卫士遗忘了他们曾经流过血的过往。 永远不要在骨子里,留下对你敌人敬礼的习惯。这可不是什么礼貌,这是愚昧。 亚杰尔的话,虽然浅薄,却透露着一种来自于战士的认知。令那位年轻的nzu女卫士,在专机上沉默了一阵...... 到达nzu后,专机的接待人员按照亚杰尔的需求,将他送到了航天局。一下专机,航天局部门外,一个平行的台阶上,亚杰尔就与那位他在光锥计划中的旧识克洛什尤娜相遇。 他们相互看了对方一阵子,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但从彼此的眼里,似乎又读到了一切。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尤娜作为亚杰尔的向导,从专机人士那里将亚杰尔领了过来。为他带路。 “士还好吗?”亚杰尔还记得那天,士的机甲被损坏的很严重。而这对于机甲匹配度极高的光锥机甲而言,驾驶员所承受到的无异于是同等的伤害。而痛楚至少也共享了80%。 “昨天晚上已经清醒了。”尤娜淡淡的回答,她明明走在亚杰尔的前面带路,却突然把脚步放得很慢。在身后的亚杰尔也几乎停下后,尤娜才浅浅的说了一句,“谢谢你,救了士。” “不,不用谢我。”在那个战场上,也有亚杰尔没能救下来的人,无数的机甲驾驶员,其中包括威尔......他可能是最不起眼的人之一吧。亚杰尔在这时候被感谢,心里总感觉充斥着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有这种感觉存在,就感觉自己总是需要去救更多的人。不是因为别人的感谢,而是在内心深处里,如果放弃了别的触手可及的生命,似乎就形成了一种罪孽。 作为一个佣兵出身的亚杰尔,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尤娜的脚步继续了。 在航天局会议室内,宣然尤娜的手势招呼了出来,而在会议室门外的亚杰尔,再见到这位航天局最高执行人时,终于开始了自己的“抱怨”:“宣然领队,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据说所知,虽然经历了些周折,但我的父亲现在是在你的手下工作吧。”亚杰尔的开口已经带了三分的火药,这令尤娜察觉到异常的氛围。 “是的,有什么问题么?” “有什么问题?你问我有什么问题?呵,我已经一周没收到我爹的信号了,在斯坎迪拿信息局去查找,他们说我父亲的积分舍网络断线了......呵,你知道么,宣然领队。一般来说,一个纽纱星人的积分舍账户在什么时候才会完全断线呢?”亚杰尔怒视着宣然,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因为,正常的状态下,积分舍账户会陪伴一个纽纱星居民,从办理直到死亡。 死亡是最正常的注销方式。 “亚杰尔?你怎么在这儿?”就在此时,抱着一堆纸质文件的罗真艾克斯先生出现在了亚杰尔的正后方,他憨憨的声线骤然升起,令亚杰尔感到了又一次的尴尬。 而此次,亚杰尔很机智的圆了回来,来到自己父亲的身边,一把将爹搂住,并郑重其事的对着宣然继续抱怨道:“你看你给他安排这么多工作,要是猝死怎么办,我要向nzu总部投诉你!” 艾克斯教授一时难以明白现状,一脸茫然;而宣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亚杰尔微笑着致歉:“你说的对,作为补偿,艾克斯教授这两天先休息休息,去陪同下亚杰尔先生吧。”随后的宣然让尤娜给两人安排了接待后,自己急促的转向了航天局的另外一个组织。 看来是灵堡把自己交给他的,信息家人告知工作,给完全抛之脑后了。罗真艾克斯作为起先“信息封闭”中的一员,积分舍账户已经被人为的注销。而为了让这些注销了积分舍账户的人在终端危机结束后的时间里,能和家人正常通讯,宣然委托了灵堡去完成这项工作的领导和监督;看起来,他并没有做好。 这真是个忙碌的季节,宣然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 “老爸......”再次看到艾克斯时,亚杰尔没想到他已经从那个昏暗的地下,迈向了光明的地上。真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父子这样不起眼的角色,居然能为nzu效力。收获财富的同时,拥有名声的加持。 真好啊,名声。 “怎么了?”艾克斯轻轻的询问。 或许是突然想到,清洗的降临,会将他面前最后的亲人也卷走,这个将公式和算法是做一切的父亲,是否会对不成器的自己感到一点不舍。如果清洗带走的是自己,那这个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愚钝老人,又该如何在那个地狱里坚持下去呢? 无论是哪一种结局,都好残忍。为什么神要让他们或者的时候,面对这样的事情?还是说,促成这一切的不是神。 “啊,我开了一家俱乐部,想让你看看。以后就在那里安家也行。” 章91 贵族与智能体女士 宣然找遍航天局也没发现灵堡的踪迹,当他找到灵堡时,是在技术部的实验室门外。宣然就这件事情,严厉的批评了灵堡。两人在这件事情上,就亚杰尔寻父到航天局的事,就事论事。结果当然是灵堡毫无道理可占。 他很向往技术部的着名科学家,似乎在他看来,能和这些科学家相互交流是一件很值得纪念的伟事。而能见证到他们的具体项目,则是另外一件幸运的事情。尤其是当灵堡听问到,那两位大人物竟然也在技术部时,他无法按耐住激动,记过疏忽了自己的本职。 “灵堡教授,您自己不也是很了不起的科学家么?何必总是对别的科学家那么执着呢?”宣然一直想让灵堡活出自我,可他却唯有在这件事情上,有着无法放下的心结。 了不起的科学家?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钝刀,敲打着灵堡灵魂的某个部位。 当灵堡终于被宣然劝走离开了实验基地的外围时,基地内部的一堵内侧暗墙上,靠近冰冷墙面的赤程,终于浅浅的探了头。 但他知道灵堡也在这附近工作时,就知道他不可能会忍住,不超这个地方靠近。虽说让灵堡知道没有什么,但赤程尽量想要让高文迪的实验,不收到多余的打扰。 而今天的实验,当好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每天的实验,都是从斯托姆那里开始,至凯尔文这里结束的。原本的高文迪所说的全天实验,也被赤程这个嘴巴给砍价到了12小时。虽然这令凯尔文这个表面坏人非常的不愉悦就是了。 但是无奈,对于这些驾驭者,无论是凯尔文还是表面热情的斯托姆,他们所代表的各自的势力,都还并无法招惹这群人。任何一副元素装甲的威力,都是超乎目前这个时代所想像的。 既然科学家是善于计算的职业,那么他们就不会在本有的危机面前,在做愚蠢的事情。现在还不是时候...... 从这里拿回了高文迪的驱动核后,赤程附着了装甲,朝着高文迪发起了返程邀请:“行了,王子。暴风请我们去看他的新房子呢,上车了。” 高文迪向赤程伸过去一只手,随后两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凯尔文的视线当中,毫无声波。看着被技术局保管的完好的剩下的两幅源自暗星的元素装甲,凯尔文记录着自己的心事:那个叫赤程的驾驭者,是对力量没有野心吗?还是说,他只是很善于克制自己的欲望。 拥有着极致的速度,却不对元素装甲下手,在凯尔文的眼里,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另外,住手莉泽尔似乎在他们的仪器上,得到了一些新的实验数据,正向凯尔文招手。 片刻之间,跨越了大洲大洋的阻隔,赤程在瞬间横跨了千万里的阻隔,将高文迪带到了亚杰尔的新家。那些科学家们虽然声称各自的实验暂时对高文迪的身体不会造成什么健康影响,但谨慎的赤程可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而轻信他人。 “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既然赤程选择了尊重高文迪的这个选择,那么也就选择了帮他在朋友的面前,圆这个谎。如果是赤程想要撒一个谎,就不希望别人轻易的戳破。 “啊。”高文迪将轻微的痛苦压制了下去,从旁边的清洁水机器中得到了一点洁净水,高文迪的脸色都水分覆盖着,好了许多。他的样子仿佛再对赤程说,放心,我知道该怎么撒谎。 赤程的心中其实更希望,高文迪露出点儿破绽。说不定被艾梦发现之后,他就可以不用去接受那些什么奇怪的实验了。但赤程知道,那是小孩子的幼稚想法,他已经不再幼稚了。 一红一蓝两位高低不一的先生走进了另外某位健硕先生的俱乐部。 斯坎迪拿皇室中,有着这样一位先生。他时刻秉持着自身对于幸福的独特观念。在清洗降临之后的他,迎来了父母又一次的婚事催促。 桑兰德是皇室聚集之地,其中乌韦洛普斯的所属,是洛普斯皇室一脉中偏向主系的一脉。乌韦的父母一直致力于为他寻找亦庄合适的婚姻,既符合于皇室的脸面,又能够给乌韦带来一定的幸福。但是他们所没有意识到的是,自己的观念与儿子的选择,其实大相径庭。 有段时间,乌韦甚至不想要再回家。 但是,这次不同,他必须要回家了。 “把衣服换了。”乌韦的父亲,是一位怀旧的皇室族群;与乌韦不同的是,乌韦的父亲,夏洛克先生,他的血统是旁系中的旁系,而之所以乌韦能够处于主皇派的政治阵营,是因为乌韦母亲的血脉。 直白点说,夏洛克先生是一位洛普斯皇室的上门女婿。 乌韦什么也没说,将自己的外出服装换下,穿上居家的服饰。如果是平时,时间还充裕的时候,乌韦或许会十分气人的说一句:还是这么守旧啊,夏洛克先生。 “我们家的大美人呢?夏洛克先生。”而在时间如今的情形下,乌韦的语气似乎也亲和了不少。或许是他觉得,就算是凶狠的语调,也凶狠不了多久了。 与其那样,不如温柔一点儿,至少在对待自己的父母这件事情上。 “她在给你安排一场婚姻呢,传统的包办婚姻。” “哦。” “......”尽管清洗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斯坎迪拿,可夏洛克依旧觉得,自己儿子那顽固的性情,即使在世界末日里,也会和他们对着干。至少结婚这件事情上,夏洛克是这样认为的。 对于乌韦的这种反馈,夏洛克十分不解。对于自己儿子的顺从的理由,他自以为只有击中情况。 要么是他选择了放弃,要么是他在某些观点上的出发点就和他的“对手”重合。总之,在父亲的眼中,乌韦不是一个会轻易妥协的人,他从来没在家人的面前变通过。 “清洗让你害怕了?”夏洛克微微问道,他曾经担忧儿子的前途,现在也是一样。因为他觉得,像乌韦在他们面前所表现出的各种行为,是无法成为一个优秀的大人的。 夏洛克以为乌韦早晚会因为自己的这种幼稚与冲动,而付出代价的。只是,他没想到打败自己儿子,会是世界末日。 “当然不。”而乌韦,用自己的语言,结束了他们之间的猜疑,“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矛盾可以有一个终结了。毕竟有些话如果再不说,就没办法在说出口了。” “你想要和我说什么?”夏洛克的眉头伸展,好像觉得自己已经在某方面占据了上风。 可能因为,夏洛克觉得,自己那叛逆的儿子终于打算听一会他们的话,这是一件令他开心的事情。从这个角度来看,夏洛克感谢清洗。 但乌韦接下来的话,可能会逐渐让父亲自以为是的感动,不攻自破:“我想对你和我亲爱的母上说,你们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夏洛克先生。物理与主观意义上的并重。”乌韦的脸上自带骄傲,可能这种话在家长的面前说来,还是稍带火热吧。 这种感觉,仿佛在脸上敷上一层碎冰时,加上了点辣椒粉。 “看得出来。”夏洛克笑着说,“毕竟你终于肯听一会我们的话了。” “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些什么。”乌韦的脸上写清了自己对于婚姻的答案,这不是任性,而是乌韦的回答,“我不希望你们生气,但是这可不等于我会接受家庭对我个人的干涉啊,父上。” 乌韦的话让夏洛克的心情难以言表:“你......” 他知道,这个孩子就是这样,从小就很有自己的一套。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回答是什么呢。只是,即便他不领情,夏洛克还是希望自己“多余的安排”能够在他的人生轨迹上,划定一条不算太差的线路。 不算太差的线路,也好过,因为幼稚而被撞得流血的弯路。 夏洛克先生,具有着强烈的中式教育思想;用纽纱星这边的语言,是他的脑中还残留着相当一部分的“封建思想”。封建不复存在,但是旧故永世不绝。 夏洛克垂着头,他和儿子之间的谈话好像一直是这样,他们永远是相互关心着对方,却永远各说各的话题。这种交流方式,不仅令乌韦感到辛苦,也夏洛克感到为难。 “行了,父上。难道我会一辈子都在你们的监护下成长吗?你知道的,那不是你儿子的风格。”乌韦笑着走向父亲,轻轻地去拍他的肩膀。 但乌韦的这种举动,却被夏洛克视为对皇室礼仪的亵渎,对自己身份的背叛......这些都是场面话,或许夏洛克的内心,一掌推开接近的乌韦,不是因为这些有的没的,而是他对于自己心里的那份执着好没有放下。 有些人,即便在生命的终结,有些事情也很难改变。 对一个人的爱,某种思维方式,对于善恶的界定......或者是,家庭教育的规则。 被弹开的乌韦,表情渐渐暗淡。他知道父亲和这个家从来没有不欢迎他回来,只是,对于这种相互明白真心,却要活在假面下的家庭环境,乌韦真的不知道如何应对。 他背对着父亲,再次远离了家门。默默回头,这是他成年后,唯一一次用着孩子的口吻,向夏洛克抛问:“我还以为,至少在这个时候,我们能够相互理解。”他轻轻的带上了门,返回了自己的工作之中。 家门让乌韦觉得奇怪,一个明明温馨的画面,为何会成为一个囚笼。在这里,相互爱着的人们,必须活在各种谎言之下。 “我真的是......” 莉莉丝的声音,替他补全了没讲出口的话:“受够了。” 呵,至少我还有你不是么。乌韦的心里这样描述着莉莉丝对于自己的意义所在。对于不同圈子的人,对于“大人”的定义各有标准,而乌韦眼中的大人,就是能够找寻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份爱的人。 莉莉丝,就是乌韦为自己选择的爱。 “没什么。”只有在她的面前,乌韦会产生一种释怀感。似乎只要有莉莉丝的陪伴,自己什么难题都能够克服,他的心里将这份情感,称之为爱;只是他还从未对莉莉丝诉明过自己的心意。 “委员会那边又给你安排任务了。”莉莉丝连接着乌韦的积分舍账户,相当于他的私人信息管家。 这项工作,是nzu总部的高层,得知由于航天局某个技术人员的失误,导致了亚杰尔可能对他们nzu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印象。为了避免这种细节影响到对抗清洗的大计,nzu总部的高层委托了斯坎迪拿的梦之委员会负责“安抚驾驭者罗真亚杰尔先生的情绪”。而梦之委员会则将这间差事,交给了委员会中的“第一执行力”乌韦。 尽会交给我一些麻烦的工作。有时候,乌韦真不知道这些大人物们的脑子里,装着的是什么。在没有问题的时候,他们会善于发现问题。而颁布任务的时候,他们会扮演接近神话预演祭司一般的角色,写下令人窒息的甲方要求...... “啊,看来亚杰尔先生新开了一家俱乐部啊。”或许是乌韦熟悉了着类似的工作,抱怨停在心里,而积分舍账户上收到的信息,经他三分钟的简略扫视,已经大致明白了这么个现状,“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好想开一家自己的俱乐部啊。” 这对于乌韦这个新人的工资要求还是有点儿高了,按他现在的工资水准,或许再工作个十年,说不定能买下一栋令他感到满意的避风港。 见乌韦直接奔向暴风俱乐部,莉莉丝浅浅的问:“你不应该去委员会那边,给亚杰尔申请些什么补偿经费么?” “呵。”乌韦微微一笑,莉莉丝还是太天真啦。她懂得怎么帮助自己解决技术问题,却丝毫不懂得人类的利益心,“放心,我有经验。” 老板的目的很明确,那么,就不需要过问过程几何,只需要得到一个令大家都满意的结果就好。乌韦乘上了他的工作专车,直奔那家暴风俱乐部。 而还没进门,乌韦见到的便是一副十分有趣的环境布局。 因为亚杰尔的俱乐部位置处于光影大街,接近上次大战的地方,所以暴风俱乐部的左边一部分房子几乎被爆炸给推平。几周以来,经过器械的帮助,碎片残渣虽然已经完全清除,住户局也确定了亚杰尔买卖的这间双层房,完全符合安全住房的标准,但是...... 把房子买到这种爆炸战场过后的边缘,不会觉得不太吉利么?乌韦皱了皱眉头。 “呵呵。”莉莉丝突然对乌韦迟疑的小表情发出了笑声。 “?”而当乌韦对她的行为感到不解时,莉莉丝解释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在某种意义上,你继承了你的父亲的一点守旧思想。 推开门,乌韦和阳光同时照进了亚杰尔的小店里,崭新的陈设似乎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有些生气。一进门乌韦就看见三个元素装甲的驾驭者在坐而论道,这令乌韦的内心不禁感叹:隐藏的军事基地? 他们坐着,乌韦站着。他们无人饮酒或是进食,全都沉默着。 “这是我的营业许可证。”亚杰尔默默地点开了自己的积分舍账户商业界面,以防万一,他放在柜台底下的纸质文件也被搬上了台面。 “我不是税*局的。” “我们是来交朋友的。”或许是清洗,让莉莉丝得到了身份上的放松。如果不久世界将迎来终结,那么说不定,出身也成了一种无意义的文章呢。 交朋友,有趣。清洗似乎就像它的名称一样,在尚未到达的时间里,就已经让人们见识到它的威力。而在物理清洗之前,似乎纽纱星人还为他们各自进行了一场人为的主观清洗。 既然乌韦要找的主人公是亚杰尔,那么另外两位先生,自然就是识趣的选择了倾听者的位置,安静的坐下。偶尔发表下言论。 总而言之,乌韦的嘴上功夫还没启用,亚杰尔就表示了自己对于航天局所谓的工作疏忽,并不在意。不是因为世界末日,而是亚杰尔知道,负责信息转接工作的那位灵堡教授是一位怎样的人。是的,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相识一场,亚杰尔也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 “怎么啦,乌韦先生。你好像有点失望啊,难不成是nzu的大人物们,给你下达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任务?呵,他们是有多喜欢揣摩别人的心思啊。”亚杰尔其实还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大人物们,只会揣摩那些,有利可图的人的心思。 不过这一点,亚杰尔觉得没有说出来的必要,毕竟,在座的各位,都是聪明人。 沉默的乌韦无法在客户的面前吐槽自己的老板和领导,他的沉默显得像一杯冷茶;没有刺激,但是残留着味道,清楚的味道。 “或许你说到乌韦的心里去了。”悬浮在乌韦身边的这个彩色立体投影,有着生化时代里独特的服饰风格,简短清新,并且具有女性美的突出呈现。巴掌大小的莉莉丝站到了乌韦的肩上,“不过,这位看似成熟稳重的先生,虽负以洛普斯之名,私生活却一塌糊涂呢。他不太擅长和别人聊自己的上司,以及,家庭。” 乌韦的苦笑凝结了,用食指往莉莉丝的额头轻轻弹了下;被飞翔的莉莉丝灵活的躲开了。 亚杰尔的目光在这个全息投影上停顿了片刻后,若有所思的揪了揪自己浅短的胡子;然后将手放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什么东西类似的形容词,用在一个平等的生命体上面,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莉莉丝用欣喜的表情略过俱乐部的每一位成员,她回到了乌韦的身边。这还是莉莉丝从实验中诞生之后,首次正大光明的站在,除乌韦之外的人面前。 对于她而言,清洗就是她的天堂。 这位身穿过膝短裙,身穿粉黑上衣的莉莉丝,在乌韦的肩上对着亚杰尔为首的三名俱乐部成员,同时也是元素驾驭者,颔首弯腰:“一位成长的贵族,以及与他同行了几年的强人工智能,你们可以称呼我,莉莉丝。” 章92 换一件像样的衣服 “不好意思。”坐在柔软沙发上的赤程举手示意,“能否发表下我的个人意见。”在乌韦与莉莉丝的身份简明介绍之后,俱乐部接受了这两位新成员的加入。 在众人皆坐的平等聚会式的谈话下,赤程还是更喜欢用这种举手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鲜明个性。从方才,乌韦与亚杰尔等人对于家庭观念的对话中,赤程明显产生了些独特的想法,才会想要举手表达。 在乌韦点头示意过后,赤程才站了起来。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身为一个年轻人,一个少年,这是一种风气,一种显露。 “我觉得,你似乎太矫情了一点,乌韦先生。”赤程的话令莉莉丝有些气愤,她似乎不太允许别人,在她的面前斥责她的这位先生。 但在乌韦的阻止下,莉莉丝没有发言。很显然,乌韦似乎很像听听赤程在这方面上的见解。 虽然赤程也不知道,自己所拥有的记忆,究竟是来自于前代,还是出自于微迪克斯的手笔。但赤程会将自己认定的观念,毫无保留的讲出来:“我觉得家人之间的联系并没有什么坏处,即便是婚姻,你的父母也是处于一种帮扶的心理。” “呵,你这话说的很有趣啊。”莉莉丝实在是忍不了赤程的言语,在她听来,这个红发少年的话,有些太过刺耳。 好在乌韦提前解决了矛盾:“是这样的,木及先生。从你的名字姓氏在前,就不难看出,你是一个重视家庭的人。” “或许不重视家庭,但,我承认我的很保守。”如果说自己的记忆真的是来源于两千年前的生化时代,那么赤程的道德观念对于现代人而言,也的确称得上是,足够的陈旧。 “看得出来。”乌韦用笑容面对赤程,这几乎成为了他的一种生存方式。乌韦对任何人,几乎都保持着笑盈盈的面孔。 而唯有在这件事情上,乌韦不打算退步。这并不是为了争得某个观念的胜利,这是作为一个人,生存观念的体现。 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生存观念存在差异,是一件很寻常的事。至少乌韦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他,能够包容别人。 “对于你而言,或许保守一点儿的生活是一种享受。不过,我的选择是自由。我这么说的话,你能够接受吗?”听着乌韦的陈述,莉莉丝的心里一震,一直以来,乌韦都在承受着家庭的压力。如果没有她的存在,是不是,他也会选择和赤程一样的道路,接受家庭的“帮扶”。 不,绝不是这样。并不是因为有了莉莉丝,乌韦才选择了自由;而是因为乌韦先选择了自由,才会有莉莉丝的诞生! 那个虚拟的姑娘,存在心里的小疙瘩似乎被乌韦的话给解开了。 得到这样的答案,赤程脸上的执着没有消失,但是认可了乌韦的话:“的确,我可以接受。”或许,他永远都是这副表情吧。 为了不让赤程沉浸在自己身世这件事情上,亚杰尔好心地拿了些饮料过来,希望能用饮料缓解一下萦绕在众人周围的紧张。 亚杰尔大声舞气:“哎呀,喝点儿东西,第一杯我请啊。” “那怎么行,你可是第一年刚开张,不能让你‘白忙活’,罗真先生。”说着乌韦拿出了实现准备好的现金,尽管用积分舍账户上支付已经成为了一种便捷和依赖,但乌韦还是由随身携带现金的习惯。 或许是为了应对这种现状。 “哎哟,老板大气。”亚杰尔喜笑颜开的收下了乌韦递过来的一沓钞票,这些数量都够办理一张会员年卡了。没想到工资平平的主皇派公务员乌韦,也会有如此大气的一天啊,“我给你办张年卡啊,就这些钱,足够了。” 或许是乌韦觉的,自己存着的这点儿钱,如果再不花,就再也没机会花了吧。 而听见乌韦所说的“白忙活”的同音寓意时,赤程只是在僵硬的表情上,略微呈现出了一丝起伏。对于乌韦的这种好人行为,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也是一种守旧的观念吧。 但是,好的事情,赤程不会主动去说破。 随后,高文迪借了亚杰尔的车,说是去借艾梦也过来。亚杰尔把车钥匙给他后,高文迪神色有些奇怪的离开了俱乐部。 “你很守旧么?我怎么没看出来?”亚杰尔喝了一口浓度不高的蓝水晶,坐到了赤程的旁边,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除了冬季之外,赤程总是白色短裤加浅橙色短袖的搭配。他还以为赤程是一个很开放的性格才对呢。对于生化时代,亚杰尔所知甚少。毕竟他对于考古学没什么兴趣。 “我穿的也没多暴露吧。”短裤过膝,短袖的质量也足够深沉,躯干下的皮肤无处暴露。赤程对于亚杰尔的疑惑,回答得郑重其事:“何况,在我看来,男性可以在正常着装的情况下,突出力量与刚强。而负责美丽的,是女性而已。美丽,柔和,知书达理,这是一种平衡......” “请你喝饮料!”亚杰尔似乎是受够了赤程给他上的传统礼仪课,将一杯橙色饮料送进了赤程的嘴里。 一开始抗拒的投喂的赤程,突然感受到了瞳孔地震,从亚杰尔手中接过了那杯饮料:“这是什么?” “你说这款饮料啊,橙留香啊。” “......”赤程缓缓地查看金属杯子外壳上的形象设计,并没有让他感到熟悉的某个形象。而赤程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一样,但是又觉得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无比的模糊,“橙留香?” 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就在此时,客人光临的声音再次出现。轻摇的风铃,搭配宁静的音乐,这是亚杰尔专门请的装修公司的专业人士所安装的环境配置。在有客人来时,音乐会有一点轻微的起伏。 “今天我这儿好像还挺热闹的。”亚杰尔觉得自己似乎有开店的运气。 一位身穿运动服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的宽松运动服,有着红色的细节线条,透露着青春活力。年龄与赤程相近。 “需要帮助吗,小姑娘?”亚杰尔没有意识到,这位小姑娘和他身边那位红发的小先生一样,拥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内涵。 “谢谢,我是来找我的朋友的,先生。”极妍移步至赤程的身边,“男朋友。” “是男性朋友,请不要说些令人误解的词汇,ok?”赤程放下手里空空的饮料瓶,给极妍让出了一个位置,“请坐。”看来赤程在极妍的面前,也能够不那么紧张了。 赤程的紧张永远是自己所造成的,也是自己打消的。 “是赤程的朋友吗?”亚杰尔属实没有想到,连赤程这块木头,竟然都能结交到异性朋友。而风趣幽默的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亚杰尔的嘴巴对自己弯了一点15的弧度。 这个俱乐部中,除了赤程之外,又多了个年轻生命呢。 乌韦和莉莉丝在俱乐部另外一边,向上级汇报着轻松完成的工作结果。亚杰尔则参与了赤程与这位陌生小女士的谈话。 “有什么事情么,伊淑。” 伊淑?尤娜森米的名字?亚杰尔感到奇怪,赤程说是去送一送陌默,但似乎搞出了不少事情啊。 “听说你打败了景,我来祝贺一下你呀。”极妍微笑着,“你那套衣服也该换一换了。” 换衣服?赤程有灵堡给他买的衣服,总的来说,并不算少:“你花钱给我买?” 极妍点了点头:“不然怎么叫祝贺呢。” 亚杰尔突然有点儿听不下去,在这个氛围当中,他总感觉自己的存在有些别扭。于是,亚杰尔试图加入他们二人的话题:“那个,伊淑。你和赤程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虽然亚杰尔把“伊淑”错认为是极妍的名字,但好在不影响交流。 “这个啊,可能是前生注定吧。”极妍的话里,充满了赤程的那个意思。这令亚杰尔在疑惑的同时,也稍微高兴了一点,说不定,赤程因为极妍的存在,会活的轻松一些呢。 “请注意你的言辞,伊淑。我们只是正常的普通朋友,只是在同一趟航班上恰巧坐在一起而已。”赤程再次强调了他与极妍之间的关系,毕竟二人认识的时间的确不长。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亚杰尔最终忍不住,在这两人纠结买衣服与否时;亚杰尔打算去检查下自己的饮料机器。 又过了一会儿,亚杰尔听见了门外,那辆自己四轮驱动的声音,兴致勃勃的跑到门口去迎接他的王子殿下:“我的王子,你终于回来......”亚杰尔几乎是张开双臂对着高文迪。 直到见到门外,携手共进的高文迪和艾梦,相互挽着对方手臂。亚杰尔将张开的双臂凝聚在右手上,以一个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挠头,将自己那不算太短的黑发往后轻轻一梳。 往前是一对,往后还是。 亚杰尔在乌韦、高文迪和赤程这三组的面前环视一周。 嘶~ 经过一个微妙的哼声,罗真亚杰尔似乎明白了自己的现状,忙自己的活去了。 艾梦见到矮小的赤程身边坐着一位同样柔弱的小女孩时,露出了过来人的笑容:“看来,赤程又认识了一位好朋友。”“啊。”高文迪从去接艾梦时,神情就有些奇怪,这一点虽然被赤程给忽略掉。却被更为细心的艾梦给察觉到。 “你怎么了?” 高文迪没有任何的身体抱恙,他只是用略带担忧的眼神,在赤程的身上停滞了短短的一秒钟。那一秒很短,短到连敏感的赤程也没有警惕察觉到。 “没什么。”高文迪恢复了精神。 赤程的介绍下,极妍与大家相互认识。交换了信息,只是对于各自的身份,大家好像都有所隐瞒。但是在这个俱乐部中的成员,相互之间是不存在恶意的。这一点,只要是细心的人,都能够感觉出来。 “哦,原来如此,赤程,并非我刁难,你对女孩子也太有失礼貌了。”当一个女孩子想要为你买些东西时,男孩子不应该这么果断的拒绝,“这是一种好意啊,你就是缺乏这方面的常识。” “是这样么?”赤程突然在常识的领域上,再次感到了危机。尽管自己的身份问题在众人的面前已经无需隐藏,但,赤程对于知识的渴望,从来都不是因为危机才诞生的。 他对知识的渴求,是固有的。 最后在艾梦的稍加劝说下,赤程答应了和极妍一起去买衣服。两人一同走出俱乐部不久,确认了他们的视听远离了这里,高文迪问道:“你相信那个极妍么?” 因为极妍对于自己的身份,并未交底。而且在她的一言一行中,丝毫没有身为儿童的稚气,高文迪只能将她视作和赤程同类型的人来对待。 “放心吧,她对赤程没有恶意。”一个女孩子对一个男孩子,究竟是怎样的心情,艾梦又怎么会不明白呢。不过,她能够明白的也只是大概,至于内容,每一份情感都有所差别。 来到了俱乐部之外,在没有人的街道,赤程再次放慢了脚步:“我觉得你对于景的死亡,应该不感兴趣吧。” “当然,我为什么要感兴趣呢。”极妍只对她面前的这个少年感兴趣。 “在高文迪的面前,你似乎也只是像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和他们相处,看来你不想让他们接触到你的真实身份啊。”尽管,赤程自己也尚未拨开笼罩在极妍周围的那层迷雾。 而极妍,还是像他们刚相遇时那样,言辞淡定:“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特殊,但其实,我没有这种心理。赤程,我认为自己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人了。” 普通?只有那些不普通的人,才会去刻意强调自己普通。当然,在普通人当中也有人具有这种谦卑的好习惯,但,对于赤程而言,从他在这个世界睁眼的那一刻起,他所相遇到的所有人,都与普通,无关。 赤程打算换一种交流方式:“你不想说明自己的身份,这没什么,但是,你在我的眼里依旧神秘,未知,以及遥远。” 极妍默不作声,赤程似乎是想要激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尽管不知缘由,赤程也能感觉出来,这位极妍伊淑,似乎对自己怀揣着某种炽烈的感情。 他不知道这份感情的来源,他只知道,清醒时期的自己,不会让任何潜藏的危险,接近自己的心脏。 赤程转过头,突然留意到了极妍的服饰。他们最开始在客机航班上见面时,极妍的打扮似乎还很少女心,但是从他们第二次见面开始,极妍的装束,似乎就变得保守了。 这给了赤程一种错觉,这好像极妍为了讨好自己的故意为之。虽然,赤程不知道,他这个人有什么值得讨好的。 “你为什么一直穿运动服?” “不好看吗?”极妍的酒窝隆起,这让赤程不自觉的将眼光从她的身上移开。赤程总是这样,通过逃避,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极妍似乎想要替他改变这种心态,她试图去牵赤程的手。 当那只稚嫩的小手,触碰到赤程的手背时,竟一时混杂了冰凉和火热。无需具体,赤程只是觉得,这种触感掺杂着一种刺痛感。于是他很不耐烦的撇开了极妍的小手。 走开!赤程似乎想要这样说,但是,最终他还是在自己的沉默中,咽下了这两个字。他只是静静的凝视着极妍,然后再将目光转移,逃避。 “你在逃避什么?赤程。”极妍以为她很了解自己,她以为身为女性的她向赤程温柔的靠拢,是一种对赤程的帮助。 然而在赤程的世界里,情感没有帮助和施舍一说。他想要做一个无情的人。 “为什么想做一个无情的人?”极妍似乎猜到了赤程的心声,并将它诉说出来,“是你觉得,自己的年龄还小么?” 年龄?年龄的确是一种限制,但不是根本原因。 “哼。”赤程展露笑容,这笑容,是对应给自己的,“我的老师告诉过我,小学生最不需要的,就是恋爱。”赤程的年龄的确还停留在那个阶段,至少是表面年龄,“而我把它升华了一下,既然情感是一种负累,那么只要抛除情感的累赘,我就是,无敌的!” 赤程自信的拿出了三角形驱动核,这是他在这个世界得到的机会。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分清楚,景所描绘的实验体人生,和那个模糊记忆中存在的蓝白星,究竟哪一个才是现实。 “你的老师?” “没错,虽然我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存在。还是说,只是一个一个虚拟投影下的设计。”赤程还没有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告诉极妍。因为他觉得,极妍是那种,对一切信息都尽数皆知的“掌控者”。 赤程不想被任何人掌控,他要做的是驾驭自己:“但是我的感受是真的。” 无论哪一个世界是现实,哪一个世界时梦境;赤程现在做出的决定,就是这样:“即便这是一场梦,我也告诉你,无论梦境还是现实,我木及赤程的决定,都是这么表里如一!” 赤程对自己抛弃情感的决定感到骄傲,他对自己的“无情”感到自豪。他丝毫不觉得,这是一种萦绕自己身上的病症。 极妍知道,赤程并非是乐在其中,而是他以为自己乐在其中,他不过是在努力的在欺骗着自己罢了。但是,这也是赤程所选择的生存方式。 他这并非表里如一,而是用强烈的自尊心,去迫使自己恪守严苛的规则。这样长大的孩子,也许懂事,但心里也会残留着一份永远清洗不去的痛苦。 或许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的赤程还无法理解,极妍对他说的,这种感觉。因为他还没有爱过一个人。极妍为他的自以为是,感到心疼。因为,赤程就这样,打算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下去,一个人默默地守护着自己的内心。虽然宽阔无比,却空洞无光。 或许,极妍觉得,自己能拯救赤程,才出现在他的身边吧。 “好了,你不喜欢女孩子牵着,我就不强迫你啦。”极妍还是朝着赤程露出温柔的笑容,一如既往,“走吧。” “汝欲何往?”赤程问出了一个生活的哲学。 “还用说么,当然是为你添置一件像样的新衣服啦,木及先生。” 相隔几街的俱乐部内,艾梦察觉出了高文迪憋着心事,一直想和他分担。 而高文迪猜到的事,其实与赤程相关。只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知道当不当讲。那就是关于赤程的身份问题,原本以为景的说辞已经能让赤程的纽纱星人身份做实。 但,就赤程所表现出的那些记忆而言,是否有些太过真实?他的学习,他的生活,在那个环境之中所经历过的每一个细节,如果这些都能够被完整的复刻,那么或许,赤程所经历的蓝白星,不仅仅存在于微迪克斯所编织的谎言中。 还存在于,某个真实的位置! 赤程所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的现实。只不过暂时还没有人意识到这个细节,或许,就和高文迪一样,因为某些原因,他们达成了纽纱星人的伪装,但是潜藏在他们各自内心深处的记忆和经历——那段无法磨灭的人生,永远不会消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赤程究竟是谁呢?而我,又是谁呢?高文迪不仅自问。 而他之所以,不向赤程诉说这件事,是因为当局者迷的赤程,现在本身已经深陷在身份的疑惑中了。只是,要强的他,从来不愿意在别人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 清洗将临,是要徒增困惑,还是隐藏真相?如果真相对现实带来的,没有好处,是不是被隐藏掉,结局会更好。 高文迪将手搭在艾梦的手上,他们之间的温度相互传递。他最终和善的对艾梦的关心,做出反馈:“相信我,我没事的。” 章93 摆渡人 记忆中的那个讲台,下面坐满了整齐的学生;学生的生活里,没有超能力,没有拯救世界,有的是卡片和成绩,以及校服。有的老师会对学生倾注自己的爱,就像父母一样,明明毫不相识,却还是无所保留的对他们倾注了自己的爱心。 在记忆中的柴里斯有一句话,各行各业的师傅传授技艺,都会保留一手,免得“教会徒弟,饿死了师父”。只有教师这一行不会,柴里斯的教师,永远希望自己全部的知识,能够传授给所有的学生;毫无保留的,全心全意的。 而当赤程睁开眼,面对此刻的真实,暴风俱乐部的二楼,他睡着在一张巨大沙发上。似乎是昨天晚上在欣赏极妍给自己买的新衣服,欣赏到一半时,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果然,赤程这个好儿童还是不适应熬夜。 看着那套完整的上衣,赤程说不上来材质。以前在柴里斯的时候,做衣服的材料有尼龙,蚕丝,动物皮毛,以及各种赤程说不上名的人造纤维。这些东西,应该是纽纱星人在几千年前的用料吧。可是自己穿的那件短袖,也没见得被亚杰尔他们奉为古董,真是,奇怪的矛盾观。 极妍为赤程挑选了两件上衣,主色调分别是白与黑,细节与条纹上的处理,令衣服呈现出符合赤程审美的炫酷感。白色对于赤程而言,很容易弄脏,但是在运动时会稍微清凉;至于暗黑色调的那件,虽然不容易弄脏,却在阳光下容易吸热,不太适合运动。 尽管如此,两套衣服也各有优点,赤程很喜欢。将黑色调的那套取过,赤程似乎还能嗅到衣服上面,残留的极妍的香味。 奇怪,穿运动服的女孩子居然也这么浓的香味,而且过了这么久还没有褪掉。赤程捏着手中的衣服,心里奇怪的感觉增加了几份。聪明的他,只有在这个时候,迟钝无比。 “嘿,赤程。”突然冲上二楼的亚杰尔,给赤程来了句错不及防的叫喊,“有人找你。” “啊,知道......知道了!”赤程突然觉得,在亚杰尔的面前,做出对这件衣服的眷恋表情,是一件特别的难为情的事情。他好想把刚才那段剪掉。 可在亚杰尔看来,极妍与赤程之间亲密的关系,却是完全不需要隐藏的事情。毕竟昨天两人谈话的时候,亚杰尔也觉得,赤程的表现无比自然。 于是,几乎没有纠结,赤程穿上了那件黑色的外衣,准备下楼。 “真是麻烦你了,我还是托教授才找到你这儿的呢,毕竟赤程每次都没有留下联系方式。”而在楼下坐着的两位,是凯伦月与莫妮卡-伊多。 凯伦与亚杰尔也算是相识一场,共事过一段时间,所以不算陌生:“没想到,你竟然开了俱乐部,而且还是在桑兰德。” 可不是,爷半辈子的积蓄都用完了。这也是唯一一回,亚杰尔感觉不到心痛的挥霍吧。“转型当老板,有啥不好。”亚杰尔开着玩笑。 “月,莫妮卡?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走下楼梯,一个衣着崭新的红发少年,移步身前。换去以往简洁的短袖短裤,一条长裤和整齐的黑色调外衣,令赤程似乎显得高了那么几毫米。与之不同的是,原本属于赤程那独有的严肃神情,似乎多了几分亲和。 就像回到了,爱耍酷的真正的少年时期。 “好久不见,赤程,我又来麻烦你了。”月笑道。 赤程看了一眼时钟还很早,这是固定的时间。由于朋友的拜访,赤程还未迟到:“可以,等我去吃个早饭。” 赤程给了他们几位一点闲聊的时间,然后将高文迪送到了nzu技术部。再到回来暴风俱乐部,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吃完了?真快呀。”凯伦笑道。 “我可是赤程。”赤程表示这不过是基本操作。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的言语,盖过真实的行为。让亚杰尔不会意识到,他和高文迪之间达成的协议。 手里拿了杯热牛奶的赤程,面对凯伦和莫妮卡已经相当熟悉,像朋友般的日常交流到:“似乎,那个时间越来越近了,nzu那里,也没什么大动静。” 这是不争的事实,在享受末日带来的解脱同时,也势必要接受末日所带来的终结。 不用猜,赤程也大致知道,他们找自己的委托,无非是关于家人和人际的。有遗憾没有完成的话,就算是死亡也会不甘心吧。 “你们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赤程问的直接。 似乎是习惯了赤程的性格,但是这次,这对年轻夫妻不打算让赤程帮白工。他们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小碟钱,放到赤程的面前:“一点点心意,赤程。就算我们对你这么久以来,微不足道的回馈吧。”凯伦知道赤程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没有成功办理积分舍账户,所以采取了现金的方式。 赤程没有拒绝,毕竟自己还欠着亚杰尔很多钱没换呢;有机会挣点钱,对他这个未成年人而言,有利无害。当然,这并非主要目的。 赤程将钱放给了亚杰尔之手后,表情严肃了一点。 “其实这次,是我想要拜托你,赤程......木及先生。”莫妮卡的敬称已经上线,然而对于这次的委托,她和他的先生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揣摩和思索。直到,时间不多的今天,才敢正式向赤程提出请求。 “我们想举办一次聚会,然后想请您替我们邀请这个名单上的人来。”说着,赤程接到了莫妮卡递过来的一份纸质名单。赤程接过这张名单时,神情好似一位究竟商场的职业人士。 毕竟赤程的骨子里,其实对于不太喜欢承担乙方的角色。 这张名单上,一眼望去,竟有几个自己熟悉的名字。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赤程与他们有着一些缘分。 而这些人当中,陌默的名字显然最为“显赫”(某种意义上)。这令赤程特意皱了下眉头,而莫妮卡对此产生了误解。 她俺按照自己的逻辑,解释道:“那个,我和陌默虽然已经没有了男女关系,但对于他的感谢还是存在的。有些话,无论如何都想在清洗到来之前,和他说。”身边的凯伦点头示意,这件事情,已经是两人的共识。 但,赤程所感到为难的,不是三人会面的尴尬。而是...... 你前男友不久前刚被我送进尤娜森米的看守所,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都在监狱待上半个月了。难不成要让我去劫狱,让你们聚会么? 嘶~好像也不是不行。如果可以的话,赤程还是想要尽量通过正规的程序,令陌默能够来参加这场聚会;虽然他知道,这意味着非常的“艰难”。 至于其他的一些人,赤程还需要一些时间调查:“你们的聚会,大概还要多久举办?” “这个,自然是越快越好。”清洗已经逼近眼前,莫妮卡肯定不想在世界崩塌的最后一天里,和朋友们相聚;那样的画面对于他们任何人而言,都太过残酷。如果可以,莫妮卡希望能在距离清洗还有一段时间的空隙里,举办聚会。 这时候,就体现出了赤程的善解人意:“明白了。”赤程只用一句话,就将问题解决了一半,“那么,你们准备在什么地方举办这场聚会呢?”食物以及布置或许可以稍微简洁一些,毕竟是莫妮卡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们,对这些外物的需求肯定也没什么强求。 不过至少,场地是需要解决的问题吧。 场地......两人面面相觑,看来是准备得不够充分,赤程的报酬已经花费掉了他们二人,相当大的预算,剩下的钱有些紧张了。 “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借用下暴风俱乐部?”凯伦也是手头却是没钱,才会这么说。 而在亚杰尔看来,这似乎都不叫事儿:“好哇~没问题啊!来,都可以来。”亚杰尔爽快的语气,令凯伦和莫妮卡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赤程觉得亚杰尔先生的大气行为很赞,不过如果是在平时,他还是建议亚杰尔可以多少考虑下收那么点儿抵押的东西,用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如果是在末日的话,经营者和商家也可以稍微大气一点。 既然如此,赤程就对于这些名单上的地址和信息开始了搜索。 已知位置的有在桑兰德基因延续站工作的介绍员安卓丽勒,以及她在安烈科的哥哥安利丽勒先生。一看安利所在的那间位于安烈科霍城的教会名称,赤程的心里不禁生巧:这世界还真是比我想象的要小啊。 陌默的位置大致可以确定。 另外一个是名为宣然的人,这个名字,赤程也是有些印象。毕竟在和nzu的大人物们打交道时,似乎听过这个名字,还与宣然见过那么一两面。 “宣然?这似乎是个人物啊。”赤程指的是,nzu第二宇航舰队领队的身份。这个身份,nzu总部在新闻上对外也有宣布。不过可能是由于,那段时间里,受到景利用积分舍终端的干扰,信号在全球的传播,不是很彻底。 身为不好政治的莫妮卡,只知道宣然也在nzu航天局做卫士,至于混到了何种地步,并不清楚:“他是陌默的弟弟。” 宣然是陌默的弟弟?nzu第二宇航舰队领队,竟然出自一个黑帮家庭,真是有趣的搭配。赤程认为的这个“有趣”可不是想要嘲讽这对兄弟,他是在讽刺这社会。 剩下位置不是很明确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名为阿卡列斯的人士,莫妮卡只知道他在nzu航天局工作。但是他的工作保密程度似乎很高,虽然同为nzu航天局的卫士,但宣然几乎都没怎么见到过阿卡列斯。否则,以宣然的权力,至少也会拉这个同乡一把。 至于最后一个,是莫妮卡的哥哥,安德雷斯-伊多。这位是莫妮卡最关心的人,也是消息失踪最严重的一位。记忆中的安德雷斯是一个科研工作者,在这点上,他其实与凯伦月所学习的专业有点相近。 莫妮卡只知道哥哥最后选择的工作,是在邻里林,似乎和那边的某个国企公司,签订了什么科研项目。在那之后,虽然能保持着一定的通讯,但是由于项目的保密限制,哥哥和自己的联系也越来越少。直到大约大约一年前的时候,这份通讯彻底的断了。 而难题,就在这两个人的寻找上面。对于莫妮卡而言,这次聚会,是一次重要的重聚机会呢。她身边的亲人和朋友,有的为了谋生,有的为了理想,都拼上了自己的全力。有的功成名就,有的默默无闻,甚至九死一生。 和赤程印象中虚拟的蓝白星很像,在社会中,每天都有努力的人和不幸的人;赤程没能力去拯救所有不幸的人,他只是想解决摆在自己面前的问题。 “给我三天时间。”这个委托,赤程有着强烈的热情去完成。理由是,莫妮卡所要寻找的这些人,符合赤程记忆中的“真实感”。 为了生计和梦想付出全力而失踪的人,这才是普通人。赤程不会让他们声音,石沉大海的。 于是乎,赤程开始了属于自己的推理。这三天里,首先向那些已经知道位置的人发起邀请,按时去接送高文迪。运用自己手里的一切资源去调查失踪的这两人,整理成集。 “莫妮卡要结婚了?好的,我回去的。”安卓女士是距离最近的人,“不过真没想到,世界如此之小,你竟然也认识她。小先生。” “莫妮卡组织的聚会么?我回去的。”霍城教会中,赤程在教会神父亚当的指引下,找到了作为牧师的安利丽勒。不得不说,他和他的妹妹安卓女士,在气质上有几份接近。 赤程东张西望,还想看看那位露西静女的:“那位静女不在么?” “她在做自己的修行,这段时间,需要一个人思考。”安利也没有再见到露西,或许,她在虔诚的是向神祈求末日下的救赎吧。“你也在进行深邃的思考和修行呢,先生。感谢你在末日里为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辞别了那位言语奇怪的牧师之后,赤程依次邀请了宣然和陌默。 “莫妮卡?”宣然对那个姑娘的印象,几乎还停留在一个爱唱歌的少女画面。nzu这边对于水星的探测依旧毫无进展,或许在终结前,去参加这个童年聚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据说,自己的哥哥也会去:“你不是把陌默送进监狱了么,怎么,还要违法让他出来么?” 宣然像是在试探着赤程什么。 违法?都世界末日了,法律算个*啊。 但是赤程没有这么说,因为他记住了陌默的教诲:“我会用自己的方式,但也是符合规矩的方式。规矩就是规矩,我可不觉得元素结晶让我有了超越规则的权力。” 宣然惊讶的望着赤程,眼神里是一丝满意,就算这只是敷衍的话,也需要想要敷衍的心:“你配得上驾驭者这个称号,木及赤程。” 身着装甲的赤程就当他是接受了莫妮卡的邀请,转身去请下一位:“驾驭者只是身份,我要成为的是bncer。” bnce吗? 经过没日没夜的调查,赤程发现了有些有用的信息。阿卡列斯之所以在航天局没有受到宣然的照顾,是因为他是以邻里林军籍进入的nzu航天局,而且在nzu航天局呆过的时间很少。关于他能查到的身份,很少很少,其中一个出生地还被写成了“阿尔杰”。明显是阿卡列斯的真实工作,受到了掩盖。 好巧不巧,莫妮卡的哥哥虽然信息更少,但是,他工作和失踪的地点,同样也是处于邻里林。 和这群人的相遇,越来越让赤程相近自己身上的某种缘分了。按照老祖宗的玄学说法,有缘相遇,有心相逢。他们之间的联系如果千丝万缕,那么赤程的存在,就是帮助他们串联起整个事件。而赤程之所以热衷其中,并非想要在末日里,挣得莫妮卡和凯伦月的那点儿钱。而是他热衷于扮演一个角色。 一个摆渡人的角色。 摆渡人...... 送人上岸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吗?老师。赤程不知不觉间,脑海里又浮出了在绿色黑板前,手持粉笔的老师的身影。记忆中的柴里斯,明明应该是微迪克斯根据生化时代的文献虚拟出来的,为什么如此的真实呢? “阿卡列斯?很遗憾,他已经死了。我是从他从前的一个同事那里知道这件事情的。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是洛丁易。”在和陌默交流的时候,赤程得知了阿卡列斯的“结果”。 “原来如此......”还是在霍兰德城卫士厅,还是在半个月前那张熟悉的长方形桌子面前,赤程再次见到了陌默,“为什么你还在这儿啊!?” 同样是末日,斯坎迪拿虽然也有人选择逃避,但社会的秩序,依然稳定运行。相比尤娜森米,这种情况完全不同。或许这就是两个国家,之间差距的来源和体现吧。 最后为了寻找莫妮卡的哥哥,安德雷斯。赤程借用了一下nzu航天局宣然队长的权力,在这份面子之下,赤程找到了那位曾经光锥计划的核心人员:邻里林军事传奇,赛力斯将军。 “你是怎么确定光锥计划里有安德雷斯这个人的?”发善心的赛力斯,也是在核对过光准计划的人员名单之后,才找到安德雷斯-伊多这个名字。基本信息和赤程的描述一致,能够确定是同一人。 “我相信缘分。” 邻里林的保密计划有很多,但是在众多的保密计划里,赤程接触过的,就只有光准计划。如果命运让赤程来处理这件事情,那么要么是在为难赤程,要么,答案就放在眼前。 赤程坚定地问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赛力斯将军。” 这里赤程运用的敬语,令赛力斯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压迫,果然拥有元素装甲的驾驭者,就是不一样么。尽管机甲的时代已经终结,但,赛力斯那不甘熄灭的野心,似乎停留在了赤程的身上。 让赤程在自己的指挥室等了约一个小时,赛力斯从门外带进来一个人;这个人正是照片上的安德雷斯-伊多! “在光锥计划中出过一些变故,为了保护他,邻里林政府将他隐藏了起来;所以没有消息。本来在十年之内,他是不能够离开邻里林的......”这是为了防止军事机密的泄露,赛力斯微微叹气,“但是,都这种时候了,秘密什么的,还有什么价值。” 或许赛力斯是介于,nzu第二宇航舰队现任领队的面子才这么做的,不过无论是何种原因,所达到的结果都一致。 赛力斯转头拍了拍安德雷斯的肩膀:“伊多先生,你妹妹派人来接你了。恭喜你,你可以回家了。” 回家?望着在自己面前,泣不成声的安德雷斯,身着黑服的赤程显得像个大人;而安德雷斯成了小孩。 这真是个犯规的词汇,不仅让赤程的心里,泪泉上涌;几乎快要蔓延到眼睛时,赤程将它无情的压回去。 知道赤程走后,赛力斯受到了苏亚雷斯达尔的通讯,看来,安德雷斯之所以能活下来,还是少不了他的帮助。“怎么样?他走了么?” “或许,我和他都要感谢你,达尔。”赛力斯如此说道。 “感谢我什么?” “感谢你,让我觉得,一切似乎尚未结束。”赛力斯从安德雷斯这个小人物的身上,看到了希望的降临。或许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转机,无论是对于清洗,还是对于未来! 耗时两天,赤程给了莫妮卡和凯伦月一份满意的答卷。这是只有赤程才能够做到的事情,这是唯有赤程才能够驾驭的小船,这是赤程和他们之间的缘分。从凯伦月联系到莫妮卡,从莫妮卡联系到他们每一个人。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来自于尤娜森米,尽管仰望的是异国的苍穹,但好在,他们终于能够一起仰视同一片星空了。 而在角落里观看着这个奇异大家庭重聚的,除了赤程之外,还有一个带着墨镜和深色口罩伪装的特雷沃。 别人不认识他,暴风俱乐部的主人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他的老大和女友就在那里,而特雷沃此时却表现得像个羞涩少年一样。这种感觉像极了,柴里斯农村过年时,躲在家门后不敢见亲戚家小朋友的男孩。 你在干什么? 亚杰尔本来想奚落他,但是,成年人不会这么做。何况还是自己的兄弟,他知道特雷沃在感情上和安卓产生了一些裂隙,这问题在于他自己。 而安卓不仅是自己深爱的女人,也是自己老大亲手扶持起来的亲妹妹一样的存在。加之安卓的亲哥哥也在,原本和安卓之间的情感裂隙,让特雷沃根本无法在那场不属于他的聚会上现身。 他觉得愧对于安卓,因为自己的自私行为;他也觉得愧对于自己的老大陌默,因为对他的不理解。 亚杰尔知道,有些事情,亲身经历者,才是感受最深的。亚杰尔不能劝他勇敢一些,这不是打仗或者比赛,这是一份细致而真实的普通情感。亚杰尔所能做的,只是给兄弟递上一杯蓝水晶,然后用相同的酒,跟他碰杯。 如果特雷沃觉得孤独,亚杰尔就陪伴他一会儿;如果特雷沃想要一个人静静,那么亚杰尔就让他自己单独喝一会儿。这就是兄弟之间,所能做的。 在特雷沃摘下口罩埋头喝了两口之后,脸上已经泛起一些红晕。暴风俱乐部的音乐不算嘈杂,微弱的音乐加上酒力,令特雷沃有些意识朦胧。 此时他感觉到有人和自己碰杯,他以为是亚杰尔,便看也不看的将剩下的酒喝完。 “走一个。”知道特雷沃听出了这个和自己碰杯的是尤娜森米口音,才从恍惚的酒气中清醒过来。 和他碰杯的其实是陌默。 章94 鲜花与戒指 nzu技术部的罗丹科研小组,正在分析有关高文迪的基因组织以及圆形元素结晶诞生的理由。正直下午,高文迪此刻处于凯尔文团队的实验室,但是多天来的研究数据,仍在。 威尔查理,是斯托姆的一位助手:“教授,终端的使用权比我们的母端运算快了不止百倍啊!”这位助手的的感叹,来自于积分舍终端的权限。 在景身亡后,积分舍终端没有被送回斯坎迪拿,而是被移交到了nzu总部。身为全球目前最快的粒子计算仪,终端的运行速度与效率,都是整个纽纱星最高的。在这个人类特殊的时期,只要获得nzu总部的允许,都能够使用终端,进行一定量的运算。 “是啊,不得不佩服积分舍这位科学天才,据说整个终端的核心制作。从光刻到微型线路,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除了是个理论学者,他还是个了不起的实干者。”斯托姆对承包了设计与制作的积分舍本人,评价及高。 而积分舍留给人类的终端,将成为人类最后关头的救命稻草。 “教授,之前nzu技术部对景提出的那个猜测......”尽管宣然并没有让景的目的漏出航天局,但是技术部这群高智商们,即便不用宣然提示,也大致猜到了景想要利用积分舍终端做什么。而这,勾起了威尔查理的好奇。 “你是说,连接所有人类的量子方式吧。”这对于现在的科技而言,的确还是未知的领域。不过景究竟是否掌握了那个神秘的量子方式,也是个未解之谜。毕竟,在他使用之前,就被其他驾驭者打破了这个幻想。 斯托姆的评价是:“存在或许的确是存在的,如果有人掌握了,我倒是也像见识一下,那样的力量。” 那可是能让一个沉淀了一万年的人类文明,瞬间瓦解的东西。科技的力量就再这里,被体现得淋漓尽致。信息时代虽然才刚刚开端,但无异于让纽纱星人走到了一个科技的波峰时刻。如果真的存在一个量子方式,通过使用积分舍网络的权限,对所有人进行基因破坏,那将是怎样一副情景呢? 大概全世界除了少数没有注册积分舍账户的人之外,更多的人将会在一瞬间死去吧。这颗碧绿行星上的轰鸣了一万年之久的文明,将会在一瞬间沉寂。由盛及衰。 “斯托姆教授,我发现了一个异常点。”此时分享数据的,是罗丹另外一位了不起的科学家,格姆菲特。 斯托姆立刻向他的微观显示仪凑过去。 而此时,实验室门外徘徊着一位航天局的技术人员,灵堡优希。一直环绕着门口徘徊的他,引起了智能系统的警报。而当斯托姆一众迅速走来时,发现的是这位航天局成员。 “哦?原来是灵堡优希教授,有兴趣,加入我们的实验么?”斯托姆认识这个人,从他的研究成果上看,虽然灵堡的理论不算高端,但是动手与执行能力,可算一流。并且,斯托姆这个人,看人很准。几乎看一眼旁人,就能够大致猜到这个人的心思。 他能从灵堡的眼神中,看出他对于实验的渴望。 “我读过你的论文:《朴素元素结晶激化理论》,在实践意义上,它别出心裁。”斯托姆这么说,是因为自己真的读过。和灵堡不同,他是一个政治性极强的科学家,有着强烈的政治观念和国家观念。 他认为,科学没有国界,但是科学家时存在归宿的。一个科学家如果不清楚自己的归宿何在,那么作为一个缺乏归属感的人,他的实验很难获得成功。因为在他的内心,他首先对自己的行动就感到了彷徨和惆怅。 但是,斯托姆-瓦尔其没有这种感觉。 他是个科学家,也是个政治家。科学家们需要实事求是,政治家们需要有惜才的精神与善于识人的慧眼:“怎么样,有兴趣吗?灵堡教授。” 灵堡心里一震,好像被什么东西打击到一样。说了声抱歉之后,便匆匆退场。 “看来他是位不善言辞的科学家呢。”威尔查理这样评价着他不认识的这位路人,在他从灵堡的服饰看来,比起科学家灵堡穿的更像一个装修工人。这样的人,居然受到了罗丹科学家协会会长,斯托姆-瓦尔其的实验邀请。 “不,他是个天才。”斯托姆没做挽留,因为从灵堡的反应里,他已经得出到了回答。实验团队们回归到了自己的岗位,唯有威尔查理,对斯托姆教授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航天局的灵堡,坐在自己的岗位上,若有所思。 航天局和技术部不同,但是忙碌的氛围一样。终端的影响消失之后,还有很多工作需要航天局去处理。通讯的修复,以及太空站群的联系,和最新nzu总部对第二宇航舰队的增兵令,都落到了航天局的身上。 各司其职的每个人,都很忙碌,即使清洗将至,他们也没有一个人懈怠。或者说,正是因为这股压力,背负着数亿人性命的他们,才丝毫不敢松懈。 人类最后的阵线,也是人类最后的倔强。 不久前,宣然似乎罕见的离开了岗位一次。灵堡问他是否是工作调配,宣然回到说是私事。 灵堡问他,世界末日都快降临了,还有什么心愿是不能先放下的么? 宣然轻松的回答道:心愿是人,任何时候都无法放下的东西。 而此刻,从技术部一路飞奔回来的灵堡,在走廊的位子上,想起了宣然的这句话。 身为人的心愿,我也有这种东西吗? “灵堡教授?你怎么满头大汗的。”就在此时,杵着只能拐杖的嘉乐士,在走廊散步时,遇见了灵堡。两人一起在银蓝色的机械走廊的公共座椅上,停歇。 灵堡似乎被什么心事给困住了,而相反,一向惆怅的士,今天虽然说不上高兴,但脸上的表情似乎释怀了不少。 “你不再烦恼了吗?” “真罕见啊,聪明的灵堡教授,竟然也会向我这个卫士请教问题。”士发出了平时少见的笑声,他们之间的相处也有一段时间,对彼此的情况其实有所了解。士并不打算,用随机的话来敷衍灵堡,经过短暂语言的组织后,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如果有什么心愿的话,就尝试着去完成一下吧。” 说这句话,并不是因为灵堡得了什么绝症,而是因为世界迎来了晚期。 “没有实现也没关系,觉得难为情也好。趁还有机会,不妨去试试吧。”士知道,只有在情感上的事情,教授才会询问自己。 他是一个聪明的人,但他的聪明被限制在了科技上。在自己的感情方面,灵堡妥妥的成为了一个好人,但是这个时代里,往往就是好人,不受待见。 虽然士说出了灵堡的心声,但是,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能够迈出那一步,去实践,又是另外一回事。在这方面,灵堡是一个无知的孩子,或许比孩子的情况还要坏一点。 纯粹无知的孩子,除了畏惧,也可能勇敢。但身为具备了基本常识的大人,他并不是孩子,镜中的自己,俨然已是个鬓白微霜的老人。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科学事业,这一件事情,灵堡已经变得十分苍老。 情感上更是迟钝。 “或许,您可以找个年轻人帮您......”士说的是那种,暂时不需要拐杖来辅助走路的年轻人。 “所以,你让我把你从nzu带回斯坎迪拿,到底是有个啥心愿没完成啊?”赤程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他这个情感旁白,有时候很明白;但是面对灵堡这样一个同类型的情感大白时,他也束手无策。 就如同相同磁极的磁铁,汇在一起时,就会产生斥力一般。赤程加灵堡,二人的情商为负。复一千百分点! “那个,其实,我以前喜欢过一个女孩子。”灵堡先生的心结就在这里。 好在,赤程的优点是,不会轻易的嘲笑别人的过往。他是一个谨慎的人,甚至语言的破坏力,以及自己不善言辞的事实,所以,他谨言慎行。 “大学的时候吗?然后,现在她估计都成了别的家庭的一员了吧。”亚杰尔先生直接一招绝杀,令灵堡教授目瞪口呆。 随后不等灵堡反驳,亚杰尔继续问:“和她还有联系么?”毕竟身为一起共事过的人,亚杰尔不希望灵堡在最后时刻,还过得这么痛苦。能帮一点是一点吧,看着灵堡别扭的样子,首先亚杰尔就在心里确定了,灵堡还有那位的联系方式。而且至少是还保留着一段时间的联系的。 结合灵堡优希先生吗可怜的社交圈子,狭窄到就那么几人,亚杰尔直接笃定案板:“懂了,最近两周还通过话。是立侎梅娜多王后吧。” “......”此时的亚杰尔对面的两人各怀不同神情,赤程呆滞,灵堡惊愕;无一正常。 赤程是根本没想到,亚杰尔一个粗人,竟然会这么善解人意?这不仅令赤程怀疑,站在这里的,是一个套着亚杰尔壳壳的另外一个人。这难道是,平行宇宙亚杰尔?赤程就喜欢对既定的现实,胡思乱想。 而他所忽略的是,亚杰尔有一个,和灵堡几乎一致的科学家父亲。因为他的父亲就是在大学时,和亚杰尔的美女妈妈认识,并结婚才有了罗真亚杰尔的。只能说,在这一点上,灵堡教授的运气要差一点就是啰。 “你在学习占卜?”灵堡被亚杰尔这一番操作瞬间震惊,原来一个人的命运,真的可以被另外一个人,通过某种方式所知晓。 “你怎么不说我是算命的?”如果真有那本事,亚杰尔肯定先算自己,什么时候发大财;再算一算自己和老爹,能不能活到清洗过后。 搞清楚了灵堡的这个仰慕对象后,赤程再次感觉到了困难。主要是因为,灵堡大叔这回仰慕的人,是现在斯坎迪拿的王后,海泽洛普斯的合法妻子啊。除开这层身份不看,那也是高文迪的半个母亲。 这层关系,实在是令赤程感到犯难。 犯难到,赤程觉得奇怪:“不是,怎么就这么巧啊?跟演戏一样?”赤程从印象中的出生到十几年的义务教育,就没有想过会接受如此离奇的多重巧合。甚至是堪比异世界穿越的巧合。 就在众人对现状感到为难时,灵堡先生讲述了,他的青春过往。 库热西学院,是整个斯坎迪拿在科研方面的一流大学,位于二线城市库热西。城市虽然环境设施并非最好,但是在科研的学院排行中,库热西学院一直位于常年的前三名。是整个斯坎迪拿人心目中,最好的理想大学。 许多皇室贵族都想要将自己的子女送至这所学院之中深造,在斯坎迪拿政变结束的那一年初,灵堡优希以复读两年的身份,完成了自己进入库热西学院的梦想。家境一般的他,在那个二线城市里的生活,还算过得去。粒子物理学的实验和理论,未解的谜团和宇宙力量,令他如痴如醉。 就在这个男人打算将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辈子时,他终于遇见了,那个平生令他感到心动的女孩。 那时的立侎梅娜多身为贵族成员,在政变结束之初,被许多人所轻视。更有甚者,对于皇室充满了恶意和诽谤,认为所谓皇室,不过是依靠着家族势力,和金钱关系,才进来的一无所知的笨蛋。 梅娜多是一位很收敛的女子,谨记家族教诲的她,受过严格的家庭教育;在当时普遍针对皇室的背景下,她仍然不卑不亢且谦虚的学习自己选择的天文学专业知识。 直到那样一个晚退的夜晚,梅娜多在教室里学习到很晚,然后那时的走廊里虽然灯光明朗,却存在一些监控死角。几个在政变期间的“旧革命派势力”的子女,因为对梅娜多的出身,和她在人群面前出色的表现怀恨在心,于是乎找准了她夜间学习的一个空档,准备在走廊的死角中对她动手。 灵堡至今还记得,那是三个体型健硕的男生,而当时的自己不算瘦弱,也不算强壮。灵堡优希,从来没有想和人大家的欲望;说不定也没有那个能力。 和梅娜多不同,灵堡每天都会在自己的教室中,学习到很晚才归宿。一个上图书室取资料的过程,让他和梅娜多在走廊中相遇。 吸引到灵堡的,不是梅娜多年轻的美貌,而是她身后躲在墙厚面准备上前的三个天体学系男子。情商低下的灵堡,对于时局情况的判断很准确,他从对方简单的动作和梅娜多走路时的优雅气质,就大致的推出了事情的始末。 而灵堡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很简单。 他没有选择傻傻的充当那三个人的敌人和这位女士的保镖,而是换了一种方式来保护梅娜多。 “对不起,借给我一点时间吗,梅娜多女士。”灵堡的声音,叫停了梅娜多。那时的梅娜多光彩照人,而灵堡虽然脸上没有皱纹,却呈现着一种老气。 梅娜多停留在灵堡的话当中,很明显她还没有发现跟踪她的那三个人:“你认识我么?” “额,天体系的立侎梅娜多,在年级上很有名。”实际上,是年轻的灵堡优希,具有着超强的视力,捕捉到了梅娜多手上,书页封面的姓名和专业。 “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粒子研究学的灵堡优希,可以......送给您一朵鲜花吗?”灵堡说着从自己携带的两本厚重的书籍中,精准的翻到了一页里,夹着一支被压扁成平面二维的紫色鲜花标本。 那是生物课上,老师送给灵堡的提神剂,扎依旦鲜花。制成标本后的清香味,能让人保持短暂的清醒。 “扎依旦,示意是短暂的清醒。”灵堡想用花的寓意,提醒梅娜多注意跟在她身后的三个人。但是为了防止被那三位听出来,灵堡又补充了点东西,“每次我想你而迷糊的时候,都会嗅一嗅它的气味,美丽的女士。” 文学选修课上的情话在此刻派上了用场,灵堡先生勇敢的迈出了自己人生中最勇敢的一步,也几乎是,此后的唯一一步。 他发现了梅娜多向自己伸过来的那只纤细洁白的手上,配有一枚戒指。佩戴在无名指的第二关节,说明梅娜多是未婚而有婚约在身的女性。 但是在受到灵堡的那支鲜花时,梅娜多的情绪,在一瞬间被融化了。一滴热热的眼泪落在了扁平的扎依旦花上,接着是一滴又一滴,好几滴...... “你......”那是灵堡首次接触到因为他而哭泣的女性,儿么形容那种感觉呢。灵堡感觉自己的行动受到了及时的反馈,并且,他首次觉得,女孩子的哭泣具有令人心碎的属性。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想要救她逃离那些人的跟踪,灵堡却因为这个女孩子的哭泣,而感到了揪心。 除了揪心,居然还有一点点的,幸福? 因为他觉得,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一个女孩子,因为自己的行动而感动。他觉得这是一种内心的美好,一种毫无杂质的情感。那是灵堡优希第一回接触到爱情,原来仅仅是一点,就有如此奇妙的体验。 “你,你别哭了......我们换个地方聊吧。”灵堡最后完成了自己对梅娜多的“救赎”,在那一天里,他和梅娜多一起在夜黑和灯光下行走了一会儿,直到安全的区域。他们一起聊各自的专业,各自对于科技的认知,对于人类历史文明的认知。老实说,并不是很投缘,在很多观念上,灵堡显得很淡然,而梅娜多则十分炽烈。 矛盾和分歧,才是现实的爱情。 “我没想到还有人会对我表白,总之很谢谢你。”最后,梅娜多用那只携带着戒指的左手,将那朵扁平的扎依旦放进了自己的课本中。 而灵堡也从那戒指和梅娜多的言语中,得到了正确的结果。 “我的家族,已经为我安排了一场婚约,而且,我很喜欢那位我的另一半。所以,很遗憾,优希。”梅娜多的回答,似乎也在灵堡的意料之中。 遗憾。或许不应该有遗憾才对,因为,灵堡的初衷并没有怀抱过什么期待;但是,就在这短短几分钟的交流中,灵堡好像变得,有些遗憾了。 他沉默着应对梅娜多,竟然一时语塞。 “灵堡优希,你的姓氏似乎在前,你是一位重视家族的人吗?”梅娜多同样重视家族,但是,在她的内心里,却并非如此。看灵堡不愿回答她的问题,梅娜多最终礼貌的谢绝了这份爱意,“优希,谢谢你,我会继续向前,所以,你也继续吧。朝着更好的自己。” “啊。”灵堡的爱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降临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身上。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的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爱情。 灵堡只是觉得,那个夜晚让他初见了一点不曾见过的光辉,也让他体会到了一点难以名状的痛痒。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亚杰尔没什么反应,因为他的老爹也有过一场类似的经历。但是听完教授的讲述后,赤程却流下了感同身受的眼泪。他没有过对人告白的体验,但是,唯有灵堡的描述,最接近与他心中的真实。 唯有真实,才能令赤程为之感动。赤程觉得,这故事中的灵堡太过可悲,可悲到足矣以被称作一个普通人的现实。 或许赤程明白,为什么自己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灵堡了。因为,在这里,他是和自己最接近的人。一个悲惨的人,一个普通且真实的人。 在桑兰德皇室庭中,身为王后的立侎梅娜多,受到了一封简短的信,而充当信使的人,是已经远离了皇室权力的高文迪。 “立侎女士,这里有一封你的信。”他受一位朋友之托,还替寄信人捎来了一支完整立体的紫色扎依旦。一位无法拒绝的朋友。 梅娜多用配上戒指的左手接信,此时那枚多年前的戒指已经戴在了她左手无名指的第三关节上,无法取下;她也不想要取下了。 拆开洁白的信封,梅娜多阅读着来自一位老友的信,只有简单的几行内容:“我继续向前了,应该找到了一点成就。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灵堡优希。” 如今的梅娜多已经不再年轻,不会像少女时期那样,因为一些看似感动的话语,就失态流泪。只是,自己的戒指在那朵紫色的扎依旦递过来时,好像呈现出了一点,奇怪的光辉。 章95 管道实验 “神奇,真是神奇。”随着一组奇特的量子方式从圆形驱动核的线路中被发掘,格姆菲特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了。他指着自己的那台传统的光子涡轮系统,对研究小组中的斯托姆教授兴奋的说道:“是时候突破时空桎耗了,斯托姆教授!” 此次的行动阵仗似乎很大,整个技术部的工作都被停运,在斯托姆的一场重要实验结束之前,任何多余的设备,都不能随意开启。这是斯托姆与凯尔文团队好不容易才达成的共识。主要原因是,凯尔文认可了他的这次—— 管道实验。 细心的赤程在送高文迪来到此处时,观察出了整个技术部的紧张氛围,在科学家们周围,除了紧张,还萦绕着一种,单薄却持续的兴奋。这让赤程意识到了异常。 他们来到斯托姆的实验团队,当高文迪准备如常躺进激光仪时,赤程用他那渺小的身躯,挡住了高文迪,他时时刻刻都展现得像一名大人;而这身墨色的服饰,增强了赤程的严肃感。 “斯托姆教授,你们好像找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赤程诉说着自己的新发现。 而此时的斯托姆,以一种玩笑的态度,笑道:“的确是一种,新奇的力量。”他的搪塞,可敷衍不了严谨的赤程。 赤程的那双眼睛,比曜日更加逼人:“对我们的王子殿下有损害么?”赤程希望他最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否则,赤程这个驾驭者可能会说不定,发些小脾气什么的。 就在此时,某种意义上,这次管道实验的真正主持者,格姆菲特站了出来,挡在赤程与斯托姆中间,兴致勃勃的回答道:“绝对不会,因为此次的管道实验需要的只是圆形驱动核上铭刻的结构路线,事实上,高文迪可以不用参与进来。” 听到这里,赤程的表情稍微满意了一些:“那么直接说明一下效果吧。”就在赤程和格姆菲特洽谈时,他的目光突然扫过了位于激光仪调试板旁的那位助手威尔。 可能是赤程的眼神太过吓人,威尔在短暂的对视中,迅速地转移了视线。而赤程也没有在意这个小细节。 “简单来说,我们找到了,穿越时间的方法。”格姆菲特值得骄傲一生的事情,就在这里。 时间?能够被跨越吗? “怎么穿越?”且不问是时间回溯,还是快进,赤程想要知道他们如何办到。 因为在赤程的第一状态下,他深刻的感知到了速度在这里的诡异性。或许是自己印象中的爱因斯坦骗了他,也可能是赤程对所谓的相对论,仅有一知半解。 三角形装甲的第一状态,赤程不知道是否达到或超越光速的标准。但是,至少他觉得在那个,一切静止的世界里,他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一种极致。如果这种极致的速度,都没能引起一点时间的震动,那只能说明,速度在这里并非影响时间的要素。 赤程静静地等候着科学家的分析解惑。 “用足够强大的动能,运行一个铭刻在圆形驱动核上的量子方式。”格姆菲特以及科研团队,花费了很长久的时间,通过比对高文迪的生物基因,和圆形驱动核结构的内在联系,最终发觉了这样一条未知的量子方式。 而经过格姆菲特的专业评估,这条量子方式,极有可能是作用于时间这个衡量上的神器连接! 在纽纱星整个科技发展过程中,时间和空间的研究,一直是最耗神也是对无果的领域。过去的科学家们得到的结论是,时间身为一种常量,有着极为恒定的某种性质。超越时间的量子方式,是不存在的。 “但是,今天,我们将打破这个错误的认知!”格姆菲特的笑声贯彻了四周。 赤程看着旋转的阶梯,整个环状的底层实验基地下,两架隆起的扇形圆门对立。每一扇圆门的体积都超过了10米,巨大的高度,即便是机甲也能够通过。赤程望着那两扇空心的机械圆门,精细的外观可不像是赶工的作品。 格姆菲特笑着解释道:“这里可是纽纱星科学家协会,自古以来研究各个领域的完整设备应有尽有。” 比如底层实验室下面,那两扇巨型门扉,大约有百年的历史了。起初是用来做粒子对撞获取一些高能量原子的捕捉器,随着人类对于微观世界的认知越发深入,量子方式的存在被逐渐挖掘。这两扇巨型圆门还做过光子状态拆解的实验,只不过没有正确的引导方式,他们还是失败了。 但是现在,邻里林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大致明白了。”赤程望着那两扇门扉,应该是借助光子状态拆解原理,和圆形驱动核中的量子方式为主要依凭。 另外,在操作台上,还有一个地方放置着六边形和五边形装甲的驱动核心。之前景就说过,驱动核本身是一种很强的引导动力。虽然光子不是像分舍一般纯粹的微观粒子,但,想要达到穿越时间的要求,驱动核提供的动力,应该也是必不可少的。 这些人看来知道我对科学根本一窍不通,所以在有些细节上根本没打算和我浪费时间,哼。赤程该夸赞罗丹科研团队的明智么? 而圆形驱动核,因为要提供的量子方式太过复杂,现在的技术无法直接从上面复制一份,只能将驱动核放到两扇圆门的近处,制作一个量子方式的映像,所达到的效果,应该是一致的。 尽管这项技术与应对清洗之间,没有直接联系,但任何一项技术的飞跃,或是新技术的出现,对于这个面临灭顶之祸的人类而言,都可能是潜藏机会。为此,赤程是赞同这个实验的。 只是,还有一点疑惑。 “威慑么叫做,管道实验?”收到艾梦熏陶的高文迪,率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其实很生动形象。”斯托姆与格姆菲特不约而同的发声,这是罗丹科学家在同一个项目上的默契。 格姆菲特在争锋这件事上,选择了退让。随之,斯托姆讲到:“我们总结了以前一些实验的失败经验,现在既然可以利用的引导动力有两份,那么,我们想要制造一个稳定的、人为的,小型宇之宇。” 果然,罗丹科学家充满了魄力,他们不会不知道一份小小的元素结晶,蕴含着怎么样的破坏力。在不清楚元素结晶本质的情况下,居然还有那它们做引导动力,来运作这么巨大的仪器的勇气。 或许因为纽纱星人,真的到走投无路的时刻,不得不孤注一掷了! 此时,斯托姆对赤程投去一种奇特的期待:“虽然光子机只有两个局端口,但引导动力,其实是越多越好。” 虽说赤程没有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程度,但是斯托姆的这句话,还不足以激怒他。赤程只是浅浅的回答道:“我觉得不必了,如果你们的实验失败,发生剧烈爆炸的话,我还可以救几个人。” 其实赤程将三角形驱动核攥在手里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对那两扇大门,有一种淡淡的排斥感。在赤程的内心深处,它两扇门似乎隐藏着什么。令赤程很不舒服。 “教授所描述的小型宇之宇如果成功的话,我们能得到什么。”赤程冷静的问道。此时的他,像一个急功近利的甲方。 “可以通过这个稳定的小型宇之宇,选择特定的时间节点,进行穿越。粗略的估计,至少可以横跨一千年的时间。”这是斯托姆保守的估计,如果对铭刻在圆形驱动核上量子方式,解读的更加细致,再加上几乎能够称为“无尽能源”的两份元素结晶做引导动力,或许可以横跨任何一个时间节点! 甚至是,跨越百亿年的时间跨度! 想到这里,斯托姆突然有种被科技恐吓的感觉。每接近一种不可思议的科技,斯托姆都觉得,人类在某一种程度上,作为科技的奴隶属性被增强了。但是这种话,他应该去和谁诉说呢? “不过我推断,那个宇之宇,也就是那两扇门中间形成的那个时间通道。应该不是什么物质都能传送过去的吧。”毕竟这是利用六边形和五边形打开的时间通道。 斯托姆与格姆菲特面面相觑。 而在这个场合下,赤程猜到了结局:“你们想让我充当这个实验者?” 的确,能够承受得住元素结晶能量的,也就只有元素装甲了。而很明显,目前适合这项实验的驾驭者,只有赤程。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这算什么,为了所有人类万分之一的未来,请我去死?很遗憾赤程可没有这么高尚。而技术部之所以要在高文迪和赤程之间秘密进行这场实验,恐怕也就是畏惧亚杰尔那种鲁莽的人,打破了人类的希望吧。 “我不同意!”高文迪大手一挥,这是原则的问题,“如果要让赤程面对生命的威胁,那我和nzu技术部的合作就到此为止!”说着,高文迪走向升降梯的位置,让工作人员为他打开通道,他要去取回属于他的圆形驱动核。 局面一下子僵持住。 不知所措的工作人员自然是不敢放行,在这时刻,任何一个元素的缺失,都会令他们的管道实验,功亏一篑。坐在控制板后面的威尔查理,紧张的看着他们团队的领导,斯托姆-瓦尔其教授。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来摆平这一切,等待着他说服高文迪,说服赤程。但是斯托姆先生似乎沉默了。 “别那么担心,危险是未知的。毕竟没人能够建立过宇之宇,更别说让人去通过它了。”此时的格姆菲特能做的,只有寄希望于水星制造的质量。真是可笑,要毁灭他们的是水星,而拯救他们的希望钥匙,也来自于水星。 其实格姆菲特自己也觉得不妥,因为没人尝试过,也根本无法估计小型宇之宇的属性。即使是水星造物的元素装甲,也许能够扛得住,也许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当高文迪用愤怒的目光投向格姆菲特时,他才清醒,自己没有让别人失去性命的权力。更没有把别人生命作为实验要素的工具,他们是人,在死亡到来的最后一刻都是。如果不能够以人的身份死去,那么,即便活下来,也无法再称之为人了。 “我......”格姆菲特或许只是在拿拯救人类作为借口,想要亲眼见证,控制时间的力量。好在,他内心深处的人性,令他没有被疯狂所吞没。 而一旁站着的斯托姆面对着两个年轻人,两个驾驭者,始终是秉持着石像一般的稳重。 赤程再一次若有所思的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他好像还记得,彩色荧屏上的画面,自己喜爱的动画,自己幻想过的绝技,还有自己不敢去触碰的懵懂情感。那些东西,促成了赤程而今的性格。 在这里,他好像,应该是纽纱星人的一员。他和他们并无差异,外貌长相,生物基因......赤程甚至不懂什么是生物基因,他对科技一窍不通。 但是,有时候,他想要向自己描绘成为一个,盛满科技知识的学者。他想要毫不费力的去解读算是和定理,他想要知道原子、汽车、太阳之间的运动有何不同,他想要自己能够理解一切。再向他身边的人们炫耀。 可,灵堡让他知道,一个真正的科学家,得到一些东西,也会失去一些东西。赤程,又不想要当科学家了。 “我可以进入宇之宇,让你们得到想要的数据。”这件事上,只有赤程自己的意愿,能够左右事件的进展。 虽然高文迪百般阻挠,但,赤程也说明了自己的理由。他朝着高文迪平伸出那只稚嫩的右手,深思熟虑的回答道:“王子,我不是一个喜欢逞英雄的人。曾经我以为,在现实里,我永远只能当个谨慎者。所以,在我视为‘梦幻’的此处,我才能表现的那么勇敢......” 或许,赤程起初真的以为,这一切是一场大型的梦境。说不定什么时候会醒来,这场梦境对于自己的意义无非是,令他获得现实中无法获得的幸福。 但是,在这里带的时间长了,赤程才逐渐发现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根本混淆了“幸福”的概念。在这个充满和谐的世界里,赤程才是那个躁动的个体。在这个安静的瓶子中,赤程才是那块叮铃作响的吵闹硬币。 “即便是现在,我混淆了记忆与梦境,对于此刻的我而言,也有自己的意志。那就是,我在斯坎迪拿交到了不错的朋友,王子,为了你们,我可以稍微勇敢那么一点点。”赤程的意思是,想要做他们几个人的英雄。这就是这个红发少年的选择。 高文迪却难以认可赤程的这个选择:“可是,如果你死了......” “你自己在接受实验的时候,不也没考虑过自己的身体吗?”赤程看得出来,其实有些步骤,将高文迪弄得很难受。可在他们的面前,在艾梦的面前,他却还是能从容的谈笑。 这是因为,高文迪和此时的赤程有着同样的觉悟,他也想要做他心里那几个人的“守护者”。 “你永远是我们的王子,高文迪殿下。”一声清脆的机械提示音在赤程腰间传来,元素装甲瞬间聚合。一眨眼,赤程便出现在了底层实验室之中。 极致,稳定三角形。 再随后,身附三角形装甲的赤程近距离的靠近了这两扇巨型门扉。毫不犹豫的对上方的控制台上的斯托姆讲:“可以开始了,如果你们想快点结束的话。”赤程示意他们不要浪费本就不多的时间。 于是在一阵坚定信念的支撑下,斯托姆重重抬起左手的手杖,沉闷落下;一声敲击从他的手杖低端发出。并对助手威尔投出了眼色:“管道实验,001次,开始!” 在威尔启动了第一个按纽之后,整个控制台上二十名操作人员进行了对管道的调整。约两百名实地维护人员,位于底层实验室外围,进行着硬件的对应调试。 大约过了三十秒的整理,两扇圆门开始发出了沉闷的声音,有种蓄势待发的感觉。为了底层实验室工作人员的安全,威尔按照斯托姆的要求开启了一层笼罩着整个底层中心实验场地的透明防护罩。这一层的防护罩,是罗丹实业家们的精心之作,即便是元素装甲想要打破它也也需要多少费点力气。 这是整个协会所能提供的最高安全保障。 “光子状态频率调解完毕,充能完毕,随时启动管道。”威尔等待着斯托姆的最后指令,此时在场所有人当中最为紧张的,应该是格姆菲特。 “启动管道。” 斯托姆一声令下,两扇巨大的圆门由起先沉闷的声音,逐渐变得光芒凝聚。在两扇门的中心,各自呈现出了散射式的波纹,那种可见的光芒,在常人的眼中是此言的高纯度白色,但赤程所看到的这些光泽,经过了三角形装甲的过滤,呈现出的,竟然有细致的彩色。 巨大圆门的亮光开始汇聚,两股光芒向中心聚拢,耗时十秒钟形成了一个大约长50米,宽10米,高10米的平躺式圆柱体光线管道。 完成了初步的管道建立后,斯托姆等人在外围并未见到他们想要的结果:“怎么一直是强光?按理来说,它应该会呈现出一些具体的影像出来才对啊。” 然而,在赤程的眼里,他见到了,在那个管道之中,有这样一幅画面:一张熟悉的墨色黑板,绿色的木窗户,一片白一片脏的墙壁,讲台之下布满了五十多张木质的学生座椅,分组排列。 不会有错,这是......记忆中的柴里斯! 不,如果是纽纱星的话,那应该是大约两千多年前的生化时代的情景;按照景的说法,自己记忆中的世界,就是他们以生化时代前期的资料为原型所捏造的。仔细看看,就能发现,那些摆设虽然也符合自己印象中,蓝白星某些地方学校的陈设。但是,和记忆里的故乡还有些差距。 赤程被自己的理性拉回了现实,他差点情不自禁的走进去了。以为这条管道,就是自己通往家门的路,可是,那也不过是通向另外一个,是非之地罢了。 赤程印象中的家,他已经不想去纠结那个地方。 “教授,是不是引导动力的输出功率还不够,所以才没能完全呈现出宇之宇?”威尔对目不转睛的斯托姆这样说道,“也许......我们可以尝试,将驱动核的输出功率,提高?” “不行!我们还没完全掌握量子方式,不知道动力的安全值域,贸然增加的话,会徒增危险!”这时候,最在意安全的人,竟然也是格姆菲特。他坚决不允许随意篡改数据,哪怕只是很微小的变动,也可能引发难以估计的灾难。 对格姆菲特抱有不小敌意的高文迪,突然间觉得,这个站在他啊面前的罗丹科学家,其实也并非他所想象的那么冷血无情。 就在格姆菲特将威尔批评得哑口无言时,管道内的空间发生了异常的波动。赤程眼中的景象时最清楚的,原本彩色的图像突然糅杂成一段一段的奇怪代码符号。赤程本能性的后退,随后一道赤色的光线从管道内迸射而出,即便赤程迅速躲闪,也被这道光线在脸部装甲上划破了一道口子。 “喂,情况不对啊!”赤程一边冷静分析现状,一边向上面的人招呼。 就在此时,控制台上,那座存放着两块元素驱动核的精细屏障内,突然冒出了闪电。器皿被打开,暴露出两块并列的驱动核。 就在此时,一位控制台的操作人员,大声喊道:“有人将引导动力调高了一个阈值!” 章96 帝王降临(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斯托姆突然上前准备拿走两块驱动核。格姆菲特和高文迪误以为他有着破坏实验的企图,立刻向前扑到了他。 “你们误会了,不是我!我是要保护驱动核!” 就在斯托姆的这句话刚刚放出,高文迪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要点,而当他回头时,那个负责实验的助手,威尔查理,一只手从遍布的闪电中取走了两块驱动核,另一只矿石化的晶体手臂,穿透了一个前来阻止他的科研人员。 那只手臂,好像异变体噬矿的手臂!可是,他不应该已经死了么? 高文迪等人清醒过来时,才猛然发现,驱动核已经落入到真正的黑手之中。 “你不是威尔查理,你到底是谁!”斯托姆的这个助手在自己的身边学习了三年,自己对他的性格有一个基本判断。如果是别人假扮,他不应该毫无察觉才对。 就在四周科研人员们纷纷慌乱不安,失去引导动力的管道开始崩坏时,冷静的高文迪缓慢的说出了这个“威尔”的身份:“你是噬矿,异变体。或者说,在洛丁易死亡的那一刻,你成为了ii型异变体,活了下来。” 话分两头,底层实验室下的赤程意识到控制台上方似乎发生了些意料之外的情况,这时候也顾不上原本的实验,只能先打破屏障,逃出去才行。 因为这两扇圆门虽然失去了驱动核作为引导动力,但由于是在一瞬间提升供应能量后才取走的驱动核。剩余的动力,在紊乱的程序下,开始不断放射奇怪的光线。这种纯白的光线,甚至连元素装甲都不一定扛得住,直接将防护罩打穿了指甲大小的一个洞。 刚刚那一瞬间,赤程明明已经进入了第一状态,但是这光线竟然还是击中了他,并在装甲上留下了深刻的划痕。面对这古怪的光线,赤程用第一状态看来是无法逃生了。 清楚地了解到自身情况的赤程,二话不说,砸烂了管道边的存放器,取走了圆形驱动核。 一个迈步打算蓄力冲上那个指甲大小的漏洞,用元素装甲的硬度将它撞碎逃生。就在赤程的大力头槌撞在那个小小的漏洞上面时,原本指甲大小的防护罩破碎的口子增加了一小块,成了瓶盖大小的漏洞。 被迫后退的赤程,感觉到自己撞得太过用力,头颅有些沉闷:竟然撞不破? 这么久以来,赤程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硬的东西。在惊叹罗丹制造的强力之余,赤程的手也没闲着。他毫不犹豫的按下腰间的交互器,动作流畅,即便身后崩坏不断的管道在持续向他的身体发射穿透性极强的光线,赤程的动作也没有发生一丝改变。 冷静,沉着,一气呵成! 极致降临! “登云行。”就在所有光线汇聚成爆炸的那一瞬间,赤程的全力一脚,将这个坚固的防护罩踢碎,自己也从底层实验室,飞跃上了三十多米高的控制台楼层。 碎片横飞,有不少的科研人员被爆炸波及到,不光是爆炸所产生的热量,即使是稍微坚硬一点儿的碎片,只要接触到这些人,都可能会让他们丧命。 “可恶!”在那一瞬间,进入第一状态的赤程,抓住了一块向外飞去的栏杆,提前降落到控制台的区域上。 而他身后的爆炸所呈现出的波动性,即使在超高速,一切事物几乎静止的赤程眼里,也还是在向外蔓延。果然赤程的装甲特性只是极快的速度,并非真的让周围的世界静止。而崩坏的临时宇之宇,所产生的爆炸,速度已经快要赶上赤程了。 所以在赤程的眼中,即使是自己处于极致的第一速度,爆炸也还是在蔓延。 得抓紧时间了! 赤程需要在爆炸和碎片,伤到这些人之前,将他们待到安全的地方去。这是在和时间赛跑,这是在和“时间的力量”赛跑。 曾经的赤程觉得,自己可以在宏观世界的一秒钟,到达这颗星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但是显然,背负这么多人,令赤程有些超载。 二十个! 最后赤程双手托举着斯托姆和格姆菲特两人,成功的逃离了控制台区域。 而就在返回去的那一刻,赤程突然间感觉到了大脑内传来一震尖锐的轰鸣!他记得这种状况,这是自己速度的极限,感到困乏和劳累,赤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无比沉重的身体瞬间倒下。 而就在他极致的速度消散的那一刻,赤程模糊看见了炽烈的白色光芒,将高文迪吞没在了其中;而赤程距离他,仅有不到几步之遥...... “王子!降临!”赤程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圆形驱动核朝着高文迪扔去,就在驱动核接触到他的驾驭者的那一瞬间,纯黑的圆形装甲从展开的元素领域中飞驰而出,坚实的元素装甲,将高文迪的身体包裹在元素领域之中。 反噬,无棱圆形! 爆炸的冲击最终将高文迪和赤程两人冲散了很长一段距离,好在元素装甲保护了他们两人的性命。 高文迪摇晃着头颅,意识清醒,没有地方受伤。方才的爆炸已是余波之波,元素装甲完全能够承受得住这股冲击。赤程也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艰难地爬起。老实说,虽然最后的那一点余波并不致命,但是先前在管道中所接触到的强烈光线,给赤程造成了很奇怪的影响。 他身为双腿震颤着,好像随时都会解除装甲附着一样。 但现在,还远远没到那个时候。即便是伪装和逞强,赤程也还不能够倒下。他和高文迪走向彼此身边,在那个破碎的底层实验室下,两扇巨大的门扉被炸得只剩残垣断壁,而整个底层实验场地也面目全非。 至于底层的工作人员,早在实验之前,就退到了绝对的安全区域。防护罩的作用是针对于上层还停留在这附近的技术人员。 以及一些重要的实验设备——后者不必多言,因为全都被毁了。 而在那缓缓上升的浓雾之中,噬矿终于以自己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噬矿如今的躯体,已经完全被一块一块的小型晶体所覆盖。整齐有序,晶体之下的血红肉色清晰可见,而晶体状的鳞甲同时也散发着点点幻彩。与之前的噬矿相比,这个姿态的噬矿,少了身体上如树杈一般的分支,更加纤细,简洁。 而与此同时,他的步伐也更加深沉。 吞噬了六边形和五边形的噬矿,甚至在赤程的眼里,已经超越了ii型异变体的等级。赤程觉得,即便是惆怅在他的面前,也只是小巫见大巫。 面对着如此一个危险的敌人,赤程和高文迪都全神贯注地目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而此时的噬矿,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呈现出敌意。 而是做出一个令赤程和高文迪都意想不到的行为。 他微伸左臂,竟然出现了微光显示仪,这也就说明他也有属于自己独立的积分舍账户。可是,身为异变体,也可以拥有积分舍账户么? “我知道你们二位很好奇,我为什么还活着站在这里,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何企图......”当噬矿表现出如此行为时,他在赤程心中的疑惑度又一次上升了。 赤程单独接触过几次噬矿,那是他还是以洛丁易的积分舍账户为依附的普通异变体。寡言少语,而且所表现出的智能,并没有多少。和现在这个高智慧生命体,完全是两个不同个体。 或许就像他们的元素装甲所具有的不同的装甲特性一样,异变体应该也有各自的特性。作为生物的他们,以惆怅为例,名字就是他的标签,惆怅所汲取的进化因素,就是人类的惆怅情绪。 名字,标签...... 如果道理类似的话,噬矿,吞噬结晶来进化,还真是人如其名! 就在赤程的心中做出揣测时,高文迪也面对着这个敌人,时刻警惕。只是,高文迪并未将太多注意放到对手的身上:赤程好像在管道实验中受了伤,别说再再进入第一状态。就是寻常的战斗也不一定扛得住......如此一来,只能靠我了。 或许这就是高文迪选择撒谎的代价吧。 然而,感觉到异动的噬矿,却呈现出了绝对实力的碾压。 就在高文迪草率使用元素装甲的动能冲击,对噬矿进行正面交锋时,噬矿竟然凭手一抬,叹气之间,将高文迪拿捏在了半空之中。甚至是圆形装甲的机械提示音都变得奇怪。 反噬,反反反......反噬...... 最终在攻击降临之前,噬矿五根手指依此聚合,空中的高文迪像被某种力量从内部击中。数道电流从驱动核处蔓延开来,圆形装甲在闪电的扩散下被迫解除。而看着被自己的装甲反噬的高文迪,噬矿的内心觉得,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高文迪将圆形装甲的特性真正发挥了出来。 而后他轻落左手,将高文迪从空中放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冲动了,在我的知识中,斯坎迪拿人不应该是最礼貌的么。你都不听我把话讲完,就用反噬降临想要给我致命一击。”变得多话的噬矿,完全不理会赤程的斥责,他说要做的,是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他要做的是,将属于他的整个始末,进行一个明确的解说,以达到所有人都能够明白噬矿究竟蕴含着怎样的目的。 其实,噬矿也忽视了赤程的意愿,那就是他根本不想听噬矿进行陈述。他不管赤程的反应,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感人经历:“我一直在蛰伏,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借助丁易的积分舍账户时,的确让我和他绑定在了一起。” 但,和惆怅所不同的是,噬矿的进化特性和他自身的名字关联不大,不是吞噬,而是学习。 噬矿所表现出的浑浑噩噩,他所表现出的平凡战力,其实都是为了让所有人放松警惕的一种伪装。 噬矿诞生同样是诞生于邻里林的异变体,他的前身同样是一个接受提取计划失败的实验人。在身为人的死亡之中,名为噬矿的异变体完全诞生。 意识到自己独特能力的噬矿,悄无声息的学习着人类的文明,人类对于科技的探索令他敬佩。但是,知道他也能做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这种敬佩之心,被逐渐的消磨淡然。 科学,文学;物理生物,社会人权。文明的组成因素令噬矿的内心感到神奇,他在各种知识的学习中,如痴如醉。 而深入文明知识的噬矿,最终只得到了一个结果。人类这个物种在漫长的历史中,即便掌握了先进的科技,也始终没有弄明白一件事情,一件最简单的事情。 那就是人的定义。最不知道什么是人的,就是人本身。 “你真是个悲观主义者。”虽然赤程可能没资格说这话,但他还是说了。 “你可以这么认为。”噬矿从人类的知识中学会了表达自己的真实,同时也学会了隐忍。他甚至学会了,何种时刻该使用何种表达方式。 在丁易被赤程所杀的时候,噬矿其实早就找到了他们之间联系的漏洞;不需要依靠丁易的积分舍账户,也能够独立的存在。而噬矿一直表现出的浅薄智力,成功的麻木了丁易和惆怅。 原本噬矿是打算在景和其他驾驭者们两败俱伤之后,再将所有的驱动核收入囊中的。那时的噬矿早就到了ii型异变体的程度,或者说,噬矿从一开始就拥有着ii型异变体的实力。虽说那时的亚杰尔一招雷鸣破,展现出了足够的惊艳;但真正让噬矿在那时改变计划的,并非是亚杰尔。 亚杰尔虽强,身为ii型异变体的噬矿未必不能一战。这一点从同为ii型异变体的惆怅与亚杰尔之间的战斗就能看得出来。 可是那时驾驭了五边形装甲的陌默突然出现,令暗地里的噬矿措手不及。 他甚至和陌默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如果不及时撤退的话,势必会被陌默所发现。对于实力完全处于未知数的五边形装甲,噬矿没有一点情报。而且噬矿在先前与丁易的合作中,有过和陌默这个人的接触。 在陌默的身上,噬矿曾经感受到了身为人的高尚。尽管接触的时间很短,没有和陌默说过话,陌默的注意也完全被自己的伪装给忽悠过去。但,但从噬矿的角度上,他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尤娜森米人,陌默。他是一个绝不会对自己的前进方向感到疑惑的人,他是一个绝对不会怀疑自我的人。这种有着强烈信念的人,得到了五边形装甲的认可,势必不会弱于景。 加上当时的亚杰尔,噬矿至少要面临两个能取他性命的强敌的联手攻击。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噬矿还是选择了后退一步。 在那之后,所有人都以为噬矿这个小角色,消失在了爆炸和坍塌的建筑中。在水星清洗的星球议案下,没有人在意他这个小角色。 景曾说过,他不喜欢当明星,那是属于景的仪式感。 其实,噬矿...... “那些看起来最不起眼的,才往往,是致命的!”随着噬矿这句话的脱口而出,一股隐藏在灵魂深处的熟悉感,直击赤程的灵魂。 这句话,我好像在那里听见过,到底是在哪里?赤程不知道为什么,三角形装甲,每次都在这种关键时刻失灵。这与三角形装甲的关键词中的“稳定”完全不符啊! 到底哪里稳定了?是稳定的辅助,还是稳定的吃瘪啊! 而噬矿在控制了斯托姆团队中的威尔查理后,深入了解了他的人格和技术。说起这件事,还得归功于景和赤程。 因为,噬矿也得到了景的潜意识技术。就在和赤程的两次交战中,其实他偷偷的得到了赤程的毛发和血液样本。而这只是其中关键的一步,噬矿一直在暗中调查着赤程的来历和景的能力。 甚至在水星的星球议案公布全球之前,噬矿就已经,对很多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尽管所作的巨大努力,之得到了一点的潜意识技术,但结合自己身为异变体的基因能力,控制一个普通人类,完全没问题。 起先噬矿只是附着在威尔查理的体内,让他按照自己的引导进行行动,所以就连管理了威尔查理三年的老板斯托姆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常。 久而久之,噬矿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学习能力,已经完全掌握了威尔查理的为人与性格。于是将其取而代之。 但噬矿真正想得到的,不是谁的身体,身为人类的一生,噬矿早就不再需要。他之所以做这么多,是为了得到景留在积分舍终端中的那个量子方式。据斯托姆所说和科学家协会中的一些证明,景凭借自身对潜意识领域的深度挖掘,真的发现了那样一条,堪称绝迹的量子方式。 能够利用元素结晶为引导动力,连接这世界上所有人类,甚至将所有人类变成异变体的量子方式。它就残留在积分舍终端之内! “所以,你是想毁灭,还是想选择景的‘救赎’道路啊?”赤程平淡的问道。 “当然是救赎了。人类的文明如果这么快就在一个见都没见到的水星下被毁灭,你不觉得太可惜了么?”或许,噬矿更想说的是:一个充满异变体的纽纱星,他这个异变体凭什么不向往呢? 虽然,得到的那个世界里,只剩下如今一成的数量。 “好吧,我们是敌人了,微迪克斯三代,或者称你为景二代如何?”赤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面对着这位执念坚定的微迪克斯-噬矿-景超级异变体。真是冗长的称号啊,赤程还是忘了这个要命的称号更轻松吧。 原本以为,驾驭者们在本质上也是异变体,同根同源的他们之间,最有可能建立起理解的桥梁,但现在看来,是噬矿自作多情了。 在互相残杀之前,噬矿还有一个问题:“那么,在面对清洗时的你们,所做的各种挣扎,与我主张的救赎有何不同么?例如管道实验,如果没有你,这场实验的爆炸,同样会死很多人。而且,还不一定能得到对抗清洗的力量。和我的方法相比,你觉得nzu科学家协会,有什么地方做的更好吗?” 赤程本来不想评价,但,既然撞上了赤程的枪口,赤程为何不开枪:“如果没有你,管道实验也不会爆炸。”噬矿用内部人员的身份,提前在某个节点上做了手脚。这是赤程开的第一枪。 “谁拯救人类的方法更好,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这是赤程微笑杀出的回马枪,“反正不是把所有人变成怪物的你就对了。怎么,你有什么异议么。” 不得不说,赤程招惹仇恨很有一套。 原本优雅的噬矿,面部变得咬牙切齿,就在此时,他的身后闪烁起了一个立体的六边形,而在六边形上被点亮的棱角一共有五个。 景之前说过,六边形装甲有着五重旋转降临和一重神秘降临一共六重动能冲击。而只掌握了两种旋转冲击的景,对于赤程而言已经那样棘手。如果每亮起一个棱角,意味着能够使用的六边形装甲的动能冲击个数...... 一,二,三,四,五!五个亮点! “你觉得你能战胜,现在的我吗?木及赤程。” 章97 帝王降临(下) 随着一声屋顶破碎的声音传来,数以百计的机甲从顶端飞跃而至,与此同时,地面部队的人形装甲部队也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为了避免火力压制误伤到驾驭者,宣然没有下令炮轰,救人才是首要。 就在一瞬间,蜂拥而至的机甲与装甲将噬矿团团围住。别忘了这里的旁边就是nzu航天局,nzu第二宇航舰队就在这里呢! 旋转降临,光泽断层。 噬矿单手向上一伸,扩展开来的无数漩涡精确的定位到了每一个敌人,将他们所有人都定格在了各自的位置,无法动弹。 天空之上突然冲下一个庞大的机甲身影,巨大的机械拳头往噬矿的身躯砸去。而虽然噬矿的体积只在旅行者的拳头的毫厘,但一只手控制着整个第二宇航舰队,另一只手,实况制造了一面狭窄的障壁阻挡了旅行者机甲的冲拳。 “你们这个阵仗,我可以理解为,我们之间面临着无可避免的冲突么。”噬矿还想在旅行者机甲面前扳回自己高雅的形象,但很可惜的是,形象这个东西,在固定了之后就不那么容易更改了。 旅行者肩膀处的两枚近战导弹,瞄准了噬矿的发射。由于目标体积对于机甲而言过于微小,不存在瞄准头部还是瞄准身体的说法。因为噬矿的体积,甚至没有那两枚导弹庞大,所以只要机甲锁定了目标,就一定会中。 go fire! 为了应对这两枚导弹,噬矿不得不腾挪身体,一个黑黝的螺旋将噬矿从导弹的弹头之上,转移到了远处的一个位置。 而在确认了他能够将自己短暂的进行空间位移后,另一个光锥机甲也抓住了时机,从空中的机甲之中,一举完成偷袭! 吸取了曾经的战投经验,这个光锥机甲没有采取连打的方式,而是将动力都汇聚到了一招上面,对准噬矿正中头颅。 并非嘉乐士,而是邻里林上将赛力斯,驾驶着他的光锥机甲独立者,在此降临:“拳头大,也有拳头大的好处。”身为邻里林将军的他,也有自己做出的选择。 “原来如此......作为光子技术为核心动力的光锥机甲,只要驾驭得当,居然能躲过光泽断层的捕捉吗?”噬矿一只手努力地将那独立者那只碾压着自己全身的巨大手臂,向上顶起。能看到,身为生物的他,身上已经发生了流血现象,“不过,显然你们作为兵器,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至少景就对这个时代的光准机甲报过什么期望。” “哼。”意识到噬矿进入了认真状态,赛力斯首先做的事与其拉开距离,而非被他的话所激怒。 退到了旅行者身边之后,两人的同一阵线,同时保持警惕。 “尤娜,封印解除了。”赛力斯像是对尤娜发送了什么暗号,随之,赛力斯便启动了独立者的第二模式,伴随着旅行者所释放的某种波动,噬矿所释放的光泽断层,竟然受到了些短暂的影响,这么多的机甲和装甲,竟然脱离了六边形空间力量的束缚。 而在独立者冲向自己的瞬间,噬矿将自己的思维放慢,瞬间判断出了情况。 独立者的超频模式,似乎是事先在机甲内部安装了强烈的电源,换句话说,使用电是他的机甲特性。而另外一边,旅行者之所以能够影响自己的光泽断层,则是她利用了自身的机甲特性: 磁场。 光泽断层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直接令空间发生异变,而是通过光线的折射来将六边形这一处的强光进行某种传到。在“特殊折射”下,光线所通过的路径,都会受到六边形装甲驾驭者的控制。 其实这种“特殊折射”噬矿也不好对它进行界定,非要说的话,它应该算得上是一种特殊的“物理属性”吧。 而磁性,同样是一种物理属性。旅行者机甲竟然能够靠对磁场的改变,来影响自己的光泽断层。说实话,这是噬矿始料未及的。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想到过,仅凭纽纱星人的科技,能够对它产生什么威胁。但是,这恰好是一种错误,一种足以致命的错误。噬矿在自己被这种错误心理拖向深渊前,意识到了,自己也具有人类的自大和傲慢。 他看见了未来,他改变了未来。 “旋转降临,不动如山。”噬矿及时使出了六边形装甲的第三重动能冲击。 既然旅行者想要增加人手,那噬矿便主动为她解开就好。另外一边,独立者所积蓄的强大电能,让他在力量上有了一个质的提升,可是,他赛力斯对于噬矿的能力,还是缺乏一个准确的定位。 这一招不动如山,所达到的效果,就是将动能所造成的冲击反弹或折射。虽然噬矿还没有达到,完全用独立者的动力来攻击独立者,但他强劲的力道,不会成为噬矿的压力,只会成为队友的送葬。 噬矿站在原地,只用了一只手,将独立者全身释放的冲击动力转化成了手心上一股可见的电流。刹那间,那股电流如一条长线被释放出,正中了正在使用磁场能力的旅行者,并卸下了机甲的一条手臂。 “什么!”赛力斯意识到不是这次不是自己的力量不够,而是中了对方的某种诡计,当他想要拉开距离时,却已经晚了。 “将军,将军了。”用着谐音笑话的噬矿,手掌再次凝聚,这一次的力量颜色,竟是未见过的黄色。黄色,是五边形装甲的力量! 半悬浮于空的噬矿,一拳便将位于装甲胸口位置的核心能源击碎。只是他使用的方法,稍微比惆怅友善了一些,将整个核心直接掏出来,再将其毁掉。 内部的线路没有被破坏,自然也就不会像先行者那样直接被引爆。 只是待在独立者内部的赛力斯,眼见着机甲驾驶舱内的电源熄灭,甚至连舱门都无法打开,实在难以释怀。无疑,他被困在这个壳壳里了。 随着独立者机甲的眼睛失去光泽跪倒在地,受损的旅行者和使用着各自手段的卫士们,也前赴后继的硬上。 “人海战术是没有用的......”赤程深知第二宇航舰队如今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在陆地上,是无法歼灭他的。只要噬矿稍微用元素结晶,牵引一下动能,靠近这些人,无论是机甲还是装甲,都会无差别的爆炸。 性能差距是在是太大了,这不过是一群鸡蛋前赴后继的撞向石头,一堆白菜争先恐后的扑向闸刀! 正当赤程站起身来,准备投入到战斗中时,地上的一只手,突然伸向了他;是高文迪醒了! “赤程......赤程,我是不是快死了。”被噬矿攻击的那一下,直接令高文迪解除了装甲,不仅如此,他还感到了身体异常的虚弱无力,“我真是没用又爱冲动啊,果然不适合做驾驭者......” 从前的自己,明明是一个和赤程一样谨慎的人。 “别乱说,你没有流血,元素装甲保护了你。”赤程不是医生,但是高文迪脸上惨白的表情令他不安,赤程或许是出于本能的想要敷衍一次高文迪。 “呵呵......”高文迪勉强的笑着,墙壁的碎片和机甲们的线路板飞向这边时,烟雾缭绕之中,让虚弱的高文迪产生了一种,身临战场的错觉。也是这种错觉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假象吧,“我想见一面艾梦......最后再见一面,我知道你也很累了,赤程,我求你......” “别胡说,你不会死!我一点也不累,只是你觉得我很累而已!”赤程被高文迪的断断续续的语气吓到,没有医院常识的他,也以为,高文迪真的在被噬矿攻击的爆炸中,伤到了某处要害。 于是乎,放下高文迪身体的赤程,答应了他的要求:“别睡着,艾梦马上就来......还有暴风,罗真亚杰尔。”安置好了高文迪后,在烟雾和碎屑因爆炸不断横生的实验室中,nzu技术部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处被掀开了屋顶的露天广场。 恒星的光芒照耀了进来,赤程咬着牙,将驱动核取出之后又再次立刻按回到腰带里,利用装甲降临时释放的三秒元素领域,在其中使用动能冲击。 极致,稳定三角形! 极致降临! 然而这次,赤程却不是要攻击,而是利用这股动能,让他在段时间内恢复体力,最后一次使用极速状态。 “啊!” 在粉尘和爆炸的波动同时凝固的那一刻,赤程没有一丝犹豫,奔向了他的目的地。爆炸的流动性在高速运动的赤程眼中,依旧会浮动,但是只要它的浮动越小,就证明,赤程的速度越快! 第一状态与第二状态的速度是一致的,唯一不同是特性。第一状态的特性是,能够让赤程无视掉重量,接触、抬起那些可移动的重物;第二状态的特性是能让赤程穿越物体,此时的他将不会被任何东西所阻碍! 驾驭着第二状态的赤程,横穿了阻碍自己通向斯坎迪拿道路上的所有障碍。有那么一刻,尖锐的轰鸣再次奏响在他的脑中,但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赤程看见了彩色的星云绽放在黑玄的宇宙之中,时而膨胀,时而收缩,如同一颗宇宙鲜活的心脏。 而在那其中,赤程仿佛看见了一双,不可名状的“眼睛”。当赤程发现它的时候,它却好像已经注视着自己很久了。 “啊......”就在来到艾梦身前,自己在转换为能够触碰物体的第一状态时,竟然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摔倒了。 “赤程?发生什么事情,你的装甲怎么破损了?” 赤程没有理会艾梦的话,此刻他的脑中只有一个概念: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秒,来不及了! 随着艾梦声音的退去,赤程再一次进入了极速,在趋近于无穷小的时间花销中,赤程将亚杰尔和艾梦带到了高文迪的面前,而这次的他没有摔倒,当第二秒中结束时,赤程完成了他的诺言。 “真好......”装甲像碎片一样消失在元素领域中,精疲力竭的赤程也应声倒地。 一块巨大的机甲躯干朝着这边砸来,紧接着,随着一声轰鸣。亚杰尔和艾梦各伸出一拳将危机解决。 眼前的状况着实令人捉摸不透,但是,那个危险制造者,亚杰尔肯定认识,还有他身上所散发着的元素结晶的波动。 在刚才面对冲击的一瞬间,亚杰尔就使用了四边形装甲,而艾梦则是以酷尔酷波的拳力应对。这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都是柔软的棉花程度。 看着地上倒下的赤程与高文迪,艾梦果不其然的首先奔向了王子殿下。至于亚杰尔,虽然很想找人询问一下目前的现状,但除了大杀特杀的噬矿,估计也没人有这个功夫和闲心。 “高文迪,高文迪!”艾梦蹲在他的身边,紧张的翻看着他身上的痕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艾梦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不,王子,我是小艾!” “小艾,真好,见到你了......”此时的高文迪其实并不至于死掉,但是,他的内心太过于恐惧,把见到艾梦想说的话当成了自己最后的遗言,“对不起,我想这就是我欺骗了你的代价吧。” 当他渐渐睡去,艾梦才无神的停在原地:“没有,没有致命伤,也没有流血......没有,心脏还跳动有力,呼吸也正常!”身为一个合格的医务人员,艾梦具备着这些判别常识。 虽然在她的认知里,此时的高文迪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会死的,但是,但是!她的王子殿下那副苍白无力的面孔,真的让艾梦感觉到了一种恐惧。 一种自己要失去这个人的恐惧。 “没有,没有......”这种恐惧,逐渐的沦为了一种,愤怒。 “艾梦,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还没弄清楚状况呢。”亚杰尔和艾梦的出现,令噬矿再次变得话多了起来。 本来在处理了这些烦人的铁壳壳之后,噬矿就打算进入正题的,没想到赤程那个小家伙,还真会给人增加工作量。 “停——”随着噬矿对这种机械式的人海战术的厌倦,连续使用了六边形装甲的两种力量,先是用光层断层的力量将剩余的敌人全部停滞在空中,而后一招群体性的蔓延升华,收下了本厂的胜利。 受损严重的旅行者连肢体都被噬矿拆卸得仅剩下一只手臂,无法移动的它,只能被尤娜操控着爬向远离噬矿的方向。 就在噬矿一个下劈迅猛的砸过来时,亚杰尔用双手挡在了旅行者机甲前:“我们还真是有缘哪......”尽管噬矿的力量压得亚杰尔喘不过气来,他甚至感觉到严重的吃力,将噬矿的单腿抬起都不一定能做到。 看着周边的狼藉,亚杰尔终于也忍不住求援:“艾梦,你身为医务人员的冷静呢?没看到有很多人受伤了么......啊......” “先生,我觉得你还是先认真起来应付我们之间的矛盾会比较好。”噬矿给了亚杰尔一个忠告。随后主动收回了自己的左腿,示意用亚杰尔更擅长的近身搏斗来一分胜负。 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再现了当日惆怅与四边形装甲的对轰,空气中迸发出猛烈的火花,两人的拳头在空气与火花的衬托下只能隐约看清一点残影。 而亚杰尔的提醒也让艾梦短暂清醒了一些,她是一个医务人员,虽然不仅仅是一名医务人员。眼看着异变体与元素装甲之间的战斗,自己一时可能难以介入,艾梦发现了一旁旅行者机甲。 用酷尔酷波的蛮力将驾驶员从中救出后,艾梦发现她是一位女性:“有哪里受伤了么?” “不碍事......”在机甲内的猛烈碰撞,让尤娜身体的多处都受到了损伤,最明显的是左手手臂处。在艾梦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少量绷带为她做临时包扎时,突然见到了这个姑娘头盔下的脸。 那是一张自己熟悉的脸。 “你是尤娜......真的是你,娜娜?” 而尤娜以疑惑的目光在自己的记忆里模糊的搜寻着这个人的记忆,尽管有着记忆的沿袭,但对于那些并非亲身经历,而又不在意的记忆,这一代的尤娜早就抛弃了。她只能缓缓在脸上挂起一丝疑惑:“我们,认识么?” 冲击降临,雷鸣破! 旋转降临,不动如山。 这边的对决也终于到了要分出胜负的时刻。双方拳头接触到的那一刻,亚杰尔的力量被卸去了八成,转为闪电被抛向了墙壁,将厚重墙壁击穿了一个巨大的漏洞。而剩下无法被卸去的力气,被噬矿所承受。 同时亚杰尔也受到了噬矿拳劲的攻击,装甲呈现出了迟钝。 “稍微再认真对待你一下吧。旋转降临,蔓延升华。”亚杰尔没想到噬矿的对元素结晶的使用竟然也到了如此熟练的地步,算上在与自己交手前对各路机甲展开的攻击,噬矿在段时间内,至少连续使用了四次旋转降临。 而这一击也着实令亚杰尔躲避不及,被正面击中的亚杰尔,应声倒地,装甲随之瓦解:“不可能,就算是景连续使用动能冲击也需要间隙!” “这就是ii型异变体。”噬矿自豪的摊开自己的双手,向亚杰尔送去最后的礼赞,“但是,我们还可以进化的,在夕月上出现的那个ii型异变体,才是我们进化的最终模样。先生,可惜你应该见不到那天了。” 凝聚了五边形力量的一拳,噬矿已经准备好挥出。作为阻挠自己的敌人,亚杰尔可没打算让他们也活到自己所创造的新世纪。 就在噬矿使用了五边形装甲的那一瞬间,艾梦突然感觉到了某种力量的召唤,这种共鸣在之前的光影大街上也产生过。这种共鸣在艾梦的脑中,形成了一道至高而神圣的乐曲。 指引着艾梦的视线注视向噬矿手中的那道黄色元素。 难道...... “再见了,先生,异变体的世界再见。”噬矿手起刀落的最后时刻,艾梦突然以非人的速度近距离掏向了自己的胸口处。 明明没有接触到自己,但这种触感确确实实。如果仔细观察就会看见,一团巨大的朦胧灰雾组成的一个人形怪物,正站在艾梦的前面,执行着和这个女孩相同的动作。也就是这个未知的灰雾个体击中了自己,噬矿连忙将手上的攻击转向面前,灰雾被噬矿一拳打散,艾梦也飞了出去。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虽然力量也什么,但是,为什么可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面前...... “你也是异变体么?女士。”噬矿向艾梦温柔的问道。 而艾梦对他并未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凝视他的目光突然奇怪了些。那目光竟让噬矿有些不寒而栗。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进行着自己的理想宣读:“恭喜你,在新世纪降临前就得到了救赎,你们,他们......”噬矿所指的是元素装甲的驾驭者和光准机甲的驾驶员,因为接受过浸染手术的他们,其实或多或少都已经能够被称作异变体了。 只不过,异变体也是有强弱之分的,就像同为人类,也存在着体格差异、细胞活性的差异、血液活性的差异,等等。 噬矿认为他比较强:“而我的使命,就是让那些还没有成为异变体的人,也得到救赎,这是对抗清洗最......” 就在噬矿的长篇大论还未结束之际,艾梦的手上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鸣,打断了他的讲话。 仔细一看,艾梦手里攥着的,竟然是从自己身上掏出的五边形元素结晶?那块橙黄色泽的宝石在艾梦手里,突然发出了尖锐的鸣声和耀眼的光芒。而实况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竟然被掏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漏洞! 随着艾梦按照自己脑海中那道音乐的指引,右手握住宝石向外一伸,原本渺小的结晶竟然化成了一柄金色的长柄剑。对称协调,光滑缭绕。元素结晶就镶嵌在金色利剑的剑核中心! “璀璨皇五星。”艾梦叫出了此剑的名字,紧接着,她朝着噬矿不紧不慢的走去,恍若一位久经沙场之辈,“降临。”唯有最后二字,叫得平淡。 帝王,闪耀五边形!—— 深黄色泽的装甲从艾梦身后展开的五道元素领域中迸发而出,它们顺从镶嵌在艾梦的身上,完成装甲聚合的那一瞬间,原本五边形装甲露出了它真正的面目,黄色的底蕴,最终化为了金色的全身,在恒星之光下熠熠生辉。 一位手持巨剑的帝王降临了! 章98 九号与一号 “帝王?呵,暗星人竟然会用这么抽象的人文词汇来做装甲的关键词?真是高看他们的文化底蕴了!”在噬矿所学习到的纽纱星文化中,帝王不过是存在于落后生产力时期的封建骗子,一场骗局中最大的受益者而已。 在真正的科技文明中,获得了先进生产力与理性认知的文明中,不应该还有帝王的存在。因为帝王就意味着阶层,阶层就意味着不公平。 说起来,斯坎迪拿本就是一个在信息时代中还保留着国王制度的奇怪国度,而实况面前这位,驾驭了真正五边形装甲的女士,似乎也是一位斯坎迪拿人。 “我怎么可能被一个骗局装甲给打败呢!”噬矿之所以会这么大放厥词,是因为他已经在他所面对的这个闪耀帝王面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好像对方只要一出手,自己就会被瞬间劈成无法动弹和思考的肉片! 恐惧转化成愤怒,噬矿也体会到了这样的感觉。而内心的愤怒,催促着他要打破这种现状,证明自己对面前这个装甲的恐惧,不过是一种错觉! “承受我全力一击啊,帝王!”噬矿不知不觉已经用这个称呼来形容此时的艾梦了,而身体里仅剩下六边形驱动核的噬矿,打算全力以赴,一次性使用自己能够使用的五种动能冲击。 旋转降临,光泽断层! 旋转降临,蔓延升华! 旋转降临,不动如山! 旋转降临,悠扬折转! 旋转降临,棱角恩赐! “哈哈哈!怎么样,你的装甲能同时释放这么多重动能冲击吗!啊?”噬矿显然已经在对于艾梦的恐惧中混淆了现实与梦境。如果他还清醒的话,就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行为,冲动而失策。 艾梦没有使用动能冲击,而是右手手持长剑,一剑将噬矿面前所释放的那五道花花绿绿的光团无情的击碎。 看着噬矿震动的瞳孔,艾梦本可以直接一剑解决掉他;但,如果自己不让他见识一下五边形装甲的真正实力,似乎很对不起他方才的那番表演。 之间艾梦右手持剑,左手二指成聚状,轻微点击了下璀璨皇五星上的驱动核。随着一声爆炸式的声响,剑身发出轰鸣。 帝王降临,至上席位凌! 璀璨皇五星划破天际的那一刻,原本已经被掀开的nzu技术部,被一道巨大的金色光芒再次劈开一道裂缝。裂缝留在了大地上,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另外一道,将半空中的云层划开了一条宽阔的界限。 在金色光芒的爆炸之中,六边形人为加上的修饰外壳彻底裂开,而其中那块完整的元素结晶,被艾梦用神圣装甲覆盖的左手平稳接住。 爆炸之中,幸存下来的所有人,都对面前的艾梦目瞪口呆,亚杰尔、尤娜,还有一位刚才侥幸活了下来的赛力斯将军。因为他的独立者机甲刚好被金色光芒的最边缘,劈成了两半,毫发无损的赛力斯因而逃了出来。 虽然他的心里此刻想的更多的,是给今后的光锥机甲设计一个不需要能源也能手动开启的紧急舱门。但,目前最应该令他感到惊讶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位金色装甲,身为将军的自己,在见到这副装甲的第一眼,竟然有种想要向他臣服的感觉,这让赛力斯觉得自己心里扭曲。 这种扭曲不仅仅存在于赛力斯一人的心里,而是所有见到五边形装甲全貌的人心里。 神圣而辉煌,至上而崇高!这是所有人唯一能够联想到的词汇,就力量上而言,她是当之无愧的帝王。 就在此时,一阵掌声从人群的废墟中缓缓出现,伴随着一个人的登场。 赛力斯站到了尤娜这边,站到了艾梦的身后,此时的阵营已经非常明显了。赛力斯率先念出了那个鼓掌之人的名字:“九号?” 而届时的艾梦,略微歪头,五边形装甲眼部冷峻的护目,传递着她冷静的目光:“原来是你,所以,这是一场试炼?暗星人,郝天。” 在众人还处在疑惑中时,这最后的交流,似乎已经成为了艾梦和九号之间的专属对话。 “大致可以这么理解,虽然一共有四套装甲被投放到这个星球上,但是真正的主角,还是你啊,闪耀帝王。”最后登场的郝天,语气似乎有些轻浮了。 “哦?说来听听。”但是此刻的艾梦却无比的冷静。 “其实我一直在寻找能够使用这副装甲的人,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而已。知道五边形装甲又被称作什么吗?”郝天讲到,“神秘终结者。它的力量的面前,甚至水星和暗星都不能不为之臣服。” “为之臣服?你是在说笑吗。例如我现在在纽纱这颗水星人的培养星上。当我还见不到他们时,他们却可以发射足以摧毁行星的破坏性武器,抹除一切。这样看来,你还觉得我能够令你们为之臣服吗?”艾梦人间清醒,她相信连恒星和卫星都能改造的文明,拥有爆星级武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呵呵,你说的在理。”郝天似乎想要换一种交流方式,“所以,你才需要我们暗星人哪。我们联合,谁也不是对手。” “这我就更奇怪了。”艾梦不慌不满的说道,“水星可是把一整颗培养星都送给了你们作为第二母星,如果你真的代表着你们暗星人的利益,不和水星合作,好好地接受这颗培养星,反而选择与我一个人合作;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星球议案不是还说,暗星和水星之间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么?”更不用说,郝天的言辞中还透露着对水星的明显反意。 这在艾梦看来是不可理喻的。 放弃戳手可得利益,去干一件无果的危险事,这是高等文明做得出来的决定? 眼看久攻不下艾梦,郝天逐渐收起了自己脸上的喜笑。转而郑重,道:“暗星和水星之间的关系,呵呵,的确非同一般。非同一般的恶心!” 郝天的话令艾梦突然沉默了。 “我们暗星之所以会流浪宇宙,是有原因的,我们的文明被一个不可理喻的文明打击,几近灭绝。不得已离开了原本的星系。在宇宙中流浪。”关于这点,郝天似乎没有说谎,艾梦能感觉到他对那个“敌人”咬牙切齿,“水星的确和我们有联系,他们接受我们的文化,他们喜爱我们的文化。可是他们嘴上说着将我们暗星人作为同等尊重的‘人’来看待,实际上,不过是想要我们活成他们笼中的宠物罢了!” 咬牙切齿的郝天,介绍了他们的处境,大致是。 水星人可以给暗星提供一切资源,包括星球,而他们所要的,是暗星人乖乖的待在那个他们的笼子里,成为无忧无虑的观赏动物。重新上演他们的文明,共水星人玩乐,让水星人感动。 而在仅剩下的暗星人中,郝天是主张复仇一派的领袖,而郝天的弟弟郝心则是主张延续文明一派领袖。甚至,他的弟弟还和一位水星人之间进行了结合,某种意义上这算是政治联姻吧。那位郝心所讨好的水星人,是水星液态所的一位权力成员,因为与郝心的婚姻关系,所以整个水星液态所,都偏向支持郝心的方案,延续暗星的文明。 自己的弟弟想要的是让暗星人重回大地,而郝天想要的却是,让暗星人重回属于他们的大地! “没错这一切是有风险,或许在你们纽纱星人的逻辑中,也显得可笑,但我不会屈服。总有一天我会攻打下水星液态所,攻打下那个曾经击败我们的文明。”为此郝天才需要五边形装甲的力量,这是属于他们暗星人的巅峰之作,也是他不想放弃的力量,“就算这一次失败,你拒绝了我;还会有下一个星球等待着我,我会在无数的星际旅行中找到其他能够使用五边形装甲,并且原因协助我的人!而你不要忘了,对于你们而言,除去此次的选择外,已经没有下一次了!” 水星有一万种方法让纽纱星人类这个物种消失在这颗星球上,控制改变曜日环境只不过是最轻微的一种。 “来吧,仔细衡量一下你就能做出判断,身为驾驭了五边形,能够被冠以帝王之名的你,艾梦-艾尼-格里萨。你应该知道,和我合作虽然意味着风险,但是至少能让纽纱星人真正的度过这次清洗!”因为郝天的身后,还有一众属于他的暗星支持者,对应着足矣和水星抗衡的文明力量。 这是一次救赎,还是一场豪赌? 艾梦默不作声,但是她的内心,已经对郝天的所言进行了反复的咀嚼,最终她得出了自己的答案。既然五边形装甲是暗星的产物,那么郝天身为感站在自己面前的暗星人,即便因为有些特殊原因,没有使用五边形装甲的条件。他应该也是能够控制五边形装甲驾驭者的使用权的。 换而言之,就是因为暗星人掌握着五边形装甲的控制权限,所以郝天才敢这么有恃无恐的站在艾梦的面前。说不定艾梦一旦对他展现出敌意,在郝天的操控下,装甲就会解除。 只是,艾梦所做出的决定,与这个因素并未有多大关联。即便能够杀死郝天,艾梦也不会这么做,毕竟他是为这颗星球带来希望的人。无论他怀揣着怎样的目的。 艾梦将剑尖戳至地面,五边形装甲随之解除。艾梦看着手里的两块元素结晶,将它们递交到了郝天的面前。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你才能使用的力量!”郝天震怒到。 “虽然我不认同你的方式,但是每个文明都有每个文明自己的文化,逻辑,准则。我不想参与你们之间的争斗,而这些两样元素结晶,本来就是你们暗星的产物吧,既然如此,我让它们物归原主,有什么不对么?” “你,你!把到手的力量随便交给别人,你这样还配得上帝王的称号吗?”郝天对艾梦的抉择大为不满,哪怕艾梦此时是一个野心勃勃,缺乏礼貌的野心家,也比她所体现的这种妇人之仁要好。 谁料,他的话,却令艾梦更加坚定的回答了:“我本来也不觉得自己会成为什么帝王。更不会觉得,因为自己因为一点巧合,能够使用元素装甲,就自大到能和水星这样的强文明相抗衡。我甚至没有和你站在同一高度的资格,郝天,因为你是暗星人。你们已经走出了宇宙,真正意义上的,走出了宇宙。即便你们将它称之为流浪。” “......”艾梦的话,令郝天沉默了。 “我成为异变体的契机,只是因为任性。那个自以为是的小姑娘觉得,母亲就应该一直和父亲待在一起,而母亲之所以离开,就是因为父亲的错误,无法原谅的错误......”但是在成长的过程中,艾梦发现,人生会犯的错误有很多种,并不能用一个词汇,一概而论。 自己所以为的,父亲所犯下的无法原谅的,绝对错误,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至少在她的价值观中,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错误。这是艾梦成为大人后,逐渐明白的一个道理。 “收下它们吧,因为它们本来就属于暗星。我不能对你们之间的事情插手什么,因为我还没有那个资格。我只能尽我的全力,去保护某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人而已,这就是我给你的回答,先生。”艾梦-艾尼-格里萨,她诠释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清醒于自我认知,这也是五边形装甲会选择她的原因。 “可是,清洗......”郝天在艾梦的回答中,语气似乎淡然了不少。 他在言语上还想进行的挣扎,最后也被艾梦按了回去:“纽纱星人永远不会放弃,即便没有元素结晶,我们也会找到对抗清洗的方法,用我们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方式。” 事实上,纽纱星人有属于他们的元素结晶。说道这里,艾梦情不自禁的将视线望转了高文迪。只有真正清醒下来的她才发现,其实高文迪并没有受致命伤。他不过是因为疼痛和氛围,而产生的自我错觉而已。 当一个人陷入迷失,总有一个人需要承担清醒的重任,而艾梦很庆幸自己此刻的清醒。眼看着郝天的手伸向自己,准备接过那两份元素结晶的手,艾梦知道他们之间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 不过,艾梦还是很感谢他能够来到,纽纱星人的世界,即便他不是纯粹的为了纽纱星人:“暗星人来自那个星系?” “百褶轮......” 就在郝天的语气渐渐孱弱势微之时,另一个不速之客的声音,悄然升起:“儿戏一般的考验,却很有你们暗星人的风格。”说着,一块白色的断刃从赤程的口袋处一跃飞出,直直飞向了郝天本人。 也就在此时,面对着木及刃一号的威胁,郝天毫不犹豫的将挡在自己面前的艾梦推开,从他身边不知何处所飞出的轻薄的黑色飘带一样的东西,阻止了木及刃与郝天之间的接触。 亚杰尔清楚那个从赤程口袋里飞出的东西,赤程和他讲过,那是他用立体机制作出的一件模型。 但此时的郝天,面对着这件会说话的“模型”,却变得沉默了起来。一言不发的郝天在常识阅读这把刀的信息,得到的结果却是一串问号。 “九号!”紧张于时局的变化,艾梦随口叫了郝天在纽纱星上的名字。 但郝天依旧保持着镇定,伸手制止了艾梦的上前。既然她的选择是礼貌的回避,那么郝天希望她接下来最好,说到做到。陷入的沉思的郝天,还在思考着这把刀内置的智能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一号,则先是感叹了一番暗星人技术的进步,即用来保护郝天的那个,飘带一般的物质:“竟然能够制造出黑恒了,看来你们流浪这么久的岁月,科技依旧在进步嘛。” 在得知对方底细,以及目的之前,郝天以静待守;警惕着一号接下来可能发起的攻击。在方才短暂的接触中,郝天感知到,这把刀的材质,的确只是最为普通的金属与塑料的缝合体,这没什么奇怪的。至于它那么用力的冲击黑恒却没有瓦解的原因,就在于它内置着一个郝天也无法看透的强人工智能。 那个人工智能的依托方式,甚至也不是单纯的物理依托。这种类型的技术,在郝天过去所了解到的文明中并不多,但是也难以一时排查清楚。 “另外,我出来就是想告知一声,艾梦-艾尼-格里萨女士,恭喜你,通过了暗星和水星的联合考验,清洗,结束了。”一号的突然出现,以及自顾自的宣布些奇怪的结论,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时间摸不着门路。 但唯有郝天似乎很清楚它在说些什么。 大致意思就是,水星和暗星还是穿一条裤子的,而郝天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考验艾梦,这个五边形装甲的驾驭者,是否真的能够拥有值得他们暗星人认可的精神。 事实证明,艾梦通过了考验;结果就是,艾梦用这个考验,拯救了人类。 “是,是这样吗?”然而在一旁倾听了全过程的亚杰尔,才是最疑惑的那个,相比之下,艾梦反而没什么反应。 就算你不出现,我也会宣布结果的。郝天的心中暗暗升起一股对一号的不爽,这让他这个文明观察员的工作价值,显得被一把刀给代替了。 但也是这把刀如此张扬的个性,令郝天对于它真正的制造者,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不会是‘那群人’的产物吧。”如果一号的真正制造者,与郝天的联想一致,那么它应该会知道郝天口中的他们是指什么。 “我的名字是一号,你可以这么称呼我,至于制造者......”言罢,一号竟然再次飞到了赤程的身边,“我的制造者是木及赤程。”一号成熟稳重的女性声音,在此时显得诡异了几分。 一号和九号之间似乎有着一些旧事的摩擦,很显然郝天目前对一号的归属有着大体的猜测,但不确定。而在外人的眼里,这把刀的归属,可能是除了水星与暗星之外,的另一个地点...... “这只是一个提醒,九号,如果你也喜欢这样的角色的话,那我给你个建议好了。要么一直扮演下去,要么,你最好别忘记自己究竟是是谁。”说完以后,一号像是变回了一把安静而普通的刀刃,落在了赤程的身边。 而当亚杰尔上前去触摸时,这把刀已经失去了一号附着时的威压,完全沦为了一把普普通通的玩具。 在这之中,在场的每个人,都思考着属于他们各自的未来。 章99 兄妹 一个象征着终结意义的倒计时迎来最后一天时,纽纱星人的幸福延续了下去,这一天,令全球的人类都铭记于心。nzu公历430年,信息时代初期,人类从未知文明的威胁中走了出来。在nzu的文体局的对外公示中向世界各国的发文里表示,此次人类生存下来的最大功臣,是一群元素机甲的驾驭者,因为一些原因,这些英雄们的名字并未公示出来。 但为了纪念人类的幸存,这一日6月12日,被nzu定为驾驭者纪念日。人类在这一天迎来的并非毁灭,而是延续。而随着清洗的过去,nzu和几大国们不得不针对于“信息时代”这个话题,重新认真的审视自己一番。 在安烈科霍城教堂前,从不爱好政治的小镇居民们,竟然也探讨起了关于nzu的话题,在他们的讨论中,一位衣着朴质,却难抑青春美丽的年轻姑娘,露西,听见了苏亚雷斯达尔,卸任nzu领袖的消息...... 曜日依旧悬挂在他们的头顶,说不定哪天水星人觉得今天的主意不好,又回来了呢。露西的心里这样想着,但,清洗此时此刻的确,离他们的世界远去了...... “嘿!露西!”牧师安利拿着一封信朝她走来,他们两位一起在喷泉公园的长椅上坐下聊了一会儿,各自对未来的打算。 安利决定回到家乡去,一是帮助照顾家里的老人,二是比起将自己这颗纯洁的心奉献给神灵,安利果然还是觉得,他更愿意奉献给人类。所以,这次的离别以后,下次回到教会,他可能就不是以牧师的身份了。 露西为他找到了自己的道路,表示祝贺。 分别之前,安利将一封艾瑞尔写的亲笔信,交给了露西;并将艾瑞尔的留言转述给了她:“原本他这封信写好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他说一定要等到今天再给你。他说希望你的未来,无论是伴随着神,还是伴随着人,都希望你能一直宁静如初。” 安利留下了信件,告别了露西。人和人之间,就是在不断地相遇和告别之间,循环往复的。 露西拆开了信,新的内容并不是很长。 致霍城的静女露西: 我很庆幸当初没有依照自己的脾气,拒绝家族的这场交换学习,否则也不会和你相遇,我的朋友。 在我的家庭中我的性格更偏向我的母亲,索玛雅夫人,她对于爱情的理解深深影响着我;她对于奇迹师的理解,同样也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你好,露西,我们接触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在这场奇妙美好的相遇中,我发现了你身上,就有我所期待的女性特质,宁静,优雅,那种发自内心的淡雅,令我自愧不如。那种圣洁感,令我想要接近。 我们奇迹师的文化里也是有神的,但是和你们对于神的理解,却不同。如果我们的神像你那样,我觉得我可能做不到和你同等的虔诚......在某种意义上而言,你就是自己的神灵,露西,这就是我认为你最伟大以及崇高之处。 虽然向往,但我们相距太远;虽然爱,但我却不能为你做些什么。这令我对自己的无力感到痛苦,我觉得我以后应该还会去爱其他的女性,其他的灵魂,但是,在那之前,如果清洗没有将你带走,如果我成为了能够真正到达你们世界的奇迹师......我依然希望,我们能够在某个教堂的大门下相遇,我尊敬的朋友。 ...... 在回忆着艾瑞尔信中的内容时,露西已经乘坐上了一趟安烈科通往斯坎迪拿的快速列车;外面的景色从玻璃中传递给了露西,从眼睛传递给了露西的心灵。这趟旅程的起始,是因为她从神父亚当那里,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静坐在安静列车上的露西,闭眼冥想着宗教经典中的名为《降临》的一卷。另一边,回忆着神父对自己的所言。 那是差不多五年前的一个夜晚,瓢泼大雨中有一个闯进了教会,收拾灯火的露西被这个完全淋湿的人给吓到。在漆黑的夜里,混杂着雨水与泥土的他被一张防水的雨衣覆盖得严严实实,第一时间,竟令露西分不清是人,疑惑某种动物。 在点亮了灯后,露西才勉强看清了这是一位中年男子。 “我要找......亚当!亚当-普若郎。”看得出来,男人的语气清晰,头发虽然杂乱,但是幽蓝的眼睛中,却不乏身为人的光点。他很紧张,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某些因为因为做错事情,而内心不安的人,都会选择进入教堂。 不过,他们通常会选择在白天和傍晚的时间,很少会在深夜来访。 露西通知了神父亚当后,和那位先生一起坐在了教堂的座位上等候。她将一块干净的毛巾递给这位先生,简单擦拭下脸上的雨水。露西在这个满头蓬乱头发的中年男人身上,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时的她所不知道的是,这个男人,就是自己一共生活了三年的挚友尤娜的父亲,克洛什-巴尔萨。 “你不害怕吗?”巴尔萨问道。 “害怕什么?”露西对他的话语表示不解,“您是指雷电,还是暴雨?如果是那些话,并不用害怕,那只是神的咳嗽和呼噜所造成的,至少一部分是。”尤娜开着玩笑。 但巴尔萨所说的,却不是这些:“我是说,你不害怕我吗?半夜里闯进来一个仓皇的陌生老头,而你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在巴尔萨之前做出的众多决定当中,他体会到了一些人性的险恶。 为此他的思维甚至固话在了人形阴暗而卑劣的一面上。 然而,露西只是笑着给出自己的解释:“无须担心,在神宽恕我们之前,我们自己会主动寻找救赎之路的。” 巴尔萨碰巧读到过那句现代经文,它的大致意思是:总有些时候,人比自己想象的药善良。露西的话,令她在巴尔萨眼中,成为了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因为她不为欲望所动,不为人性阴暗所动,不为利益所动。她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静女,心中没有一丝繁杂的念头。 至少在巴尔萨看来,她是这样的。 随后,亚当赶到,他们两人似乎是旧交。露西主动回避了他们之间的一些谈话,没过多久,巴尔萨将一块宝石留下后,便投身进入了瓢泼的大雨中。 “您为什么不留住他,外面还在下着大雨啊?”露西很不理解神父和他朋友做出的选择。 但,亚当回答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无法将他强行留下。因为那样在风雨中,我的那位朋友才能够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救赎。” 说完充满深意的话后,亚当转而将另外一个属于露西的选择,摆在了她的面前。巴尔萨将一块宝石,交给了亚当保管。他说自己可能会回来取,也可能会是他们的另一个朋友,这块宝石真正的主人,格利(陌默的父亲)来取。 但无论如何,他都希望,亚当能够将这块宝石保管一段时间。而亚当答应了他得那位朋友。 “我的那位朋友临走前说,如果可以,希望由你来代为保管它。” 露西充满疑惑,那位先生只和自己见过一面而已,为什么这么信任自己呢? 在露西提出接受和结局之前,亚当讲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关于这件事情的报酬。 神职人员的确可以在教会里通过一些规定的活动,来获得世俗的财富。但是在明确的规定里,在这之外,神职人员是不能够进行利益化的世俗追求的。故而,露西心有疑虑。 而神父所给出的报酬,却并非世俗的报酬,而是另外一份,对于露西而言意义重大的报酬,那就是“她的身世”。 “为什么?您是怎么知道的?是一开始就知道,还是说......魔法?”露西对于亚当既是神父,也是那个神秘的普若郎协会会长一事,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尽管生活在一个科技时代之中,但安烈科,是整个世界中最后的信神之地,魔法的存在,或许也仅仅停留在这些人的认知当中。 亚当没有告诉她真相,而是将这比作是一场考验,在露西成功守护这块宝石,直到有人来取走它时,亚当就告诉露西她真正的身世。 那时的露西很不解,因为很有可能,今晚的那位亚当神父的朋友,一去不返;而他们所说的可能来取走这块宝石的人也了无音讯,这样的话,露西岂不是守护这块宝石一辈子,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在最后,露西还是在迷梦一般的理想中,下了决心。 她怀着对家人对原生家庭的美好期待,接受了这份委托,收下了那块橙黄色泽,不加修饰的五边形驱动核。 而日后的时间里,随着时间的推移,露西心中那份对家人的执念逐渐淡化,她渐渐明白了身为一名静女的真正的心得。以及,亚当神父让她守护这份晶石的真正意义,是对自己的心性的考验。 历经了岁月的沉淀,方知何为真正的安静。 在陌默取走五边形驱动核的那一日,亚当便告诉了露西她的真实身份。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露西都在思考要怎样去面对这个特殊的家庭。 现在的她是一个静女,但是家庭中的家人们,似乎很难接受这个身份。 在这之后没过多久,星球议案被景公布了全球,清洗的恐惧如曜日一般悬挂在每个纽纱星人的头顶。露西幻想着,不如在这场名为清洗的劫数中让命运来做一次选择。 如果熬过了清洗,我还活着,那么无论多难,我都势必要回到那个我真正的家庭中去,去见一见那些真正的家人。哪怕自己如今的身份,不被他们所认可,也要鼓起勇气回家一次。 然后,清洗的结果,呈现了。露西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她的家在斯坎迪拿。 正好此次,有另外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在不久之前,失踪许久的尤娜,被艾梦给找到了。一向身为保密主义的梦梦女士,似乎还相对露xz着掖着,以通讯中不方便为由,说是线下有空再讲清楚一切。 而这次,借着回家的机会,露西终于可以把尤娜的下落问个明白啰。回想起那个几年不见,一点儿音讯都没有的娜娜,露西就不仅暗暗生气;但在一想到能见到她,他们三人又能像从前在学校一样,亲亲抱抱时,露西又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可能,就像神父亚当所说的,他们每个人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救赎之道。尤娜的道路说不定也是在一场风雨之中,因为雨声太大,所以才隔绝了她们之间的联系。 随着漫长回忆的终结,露西终于踏上了斯坎迪拿的土壤。而当他下车时,所见到的是,承诺来接她的艾梦,以及在她身边的一位染着蓝色桃染的帅哥。 只有在艾梦和尤娜的面前,露西才会放下身为一位静女的安静,转而变成一个会撒娇的小女孩。随即她见到艾梦时,又第一时间向她贴了过去。 “梦梦,你简直拯救了我的世界啊!不然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旅行旅店都租不起呀(?_?)”露西不知道,她的这位梦梦在不久前,不仅拯救了她一个人的世界,还拯救了所有人的世界。 而在这两位女孩子亲密的过程之间,原本该是正主的高文迪似乎显得有些“多余”了。 “这位就是你的‘王子殿下’?”意识到这位绅士的存在之后,露西的行为收敛了许多,甚至开始用起了敬语,“您好,很荣幸见到您。” “别这样,露西,我又不是真的王子,只是艾梦的王子而已。”高文迪觉得,露西是个有趣的小姑娘,“看得出来,你和艾梦之间的感情很好。” “哦,谢谢您的体谅,王子殿下......” “好啦,别老用装模作样的语气,听得我怪不舒服。”为了体现绅士的风度,高文迪承担了露西女士的行李箱,巨大倒不是很巨大,主要是沉重。这可能就是“女孩子的行李箱”吧,明明很小的体积,却占据着沉重的质量。 生动形象的体现了一种名为密度的基础物理属性。 高文迪借了亚杰尔的车来接露西到暴风俱乐部暂住,车上,众人畅聊起他们这群人之间的过往,发现他们之间都很有缘。 例如说,他们都认识一位名为赤程的红发少年。说来真是巧,虽然他们之间并非是赤程才认识,但赤程的出现,好像将他们之间,原本疏忽的距离,拉得很近。在车上,艾梦还和露西介绍了很多俱乐部的其他成员。 有一个退役的佣兵,也是俱乐部的老板,年龄要比他们都稍微大点儿,但是在智力和情商上,却更贴近赤程的程度。 还有一位叫做乌韦的先生,艾梦没和露西讲述乌韦是皇室成员,乌韦在俱乐部中也掩盖了姓氏。主要是不希望她参与到一些有关政治的事件中来。 还有一位名叫安卓丽勒的女士,在基因延续站点做介绍员。 艾梦和高文迪也是其中一员,当然,露西所认识的那位红发小先生也是。 “那,艾梦,关于尤娜的现状,到底怎样呢?”露西脸上的微笑依旧不减,只是声音稍微没有那么活跃。 其实从艾梦一直以来对她的隐瞒中,露西隐约就已经猜到了一些。尤娜的情况,相比不容乐观吧,否则,艾梦应该是最希望她们三个能够团聚的人。是疾病,还是身患重伤。毕竟尤娜是一名卫士,这些事情也是无法避免的。 “还是说,尤娜她已经......” “那个,尤娜的事情晚点再说说吧,我会带你去见她的,等晚一些。”艾梦实在不知道怎么将这件事情,告诉她,“等你见到她,一定能够明白的。” 于是露西的好奇心,几乎瞬间消失了。 艾梦总是这么神秘,神秘且优秀,就像一个传奇一样。从读书的那会儿开始,露西就一直这么觉得,她一直觉得,她们三人之中,只有自己的人生是最平淡无奇,最为正常的。 直到...... “说起来,我不是说这次是来斯坎迪拿寻亲的么,嘿嘿,这可是一件堪称戏剧的大事情,艾梦,虽然我知道,说出了你可能不信,但是,这的确是神父先生告诉我的,我的家庭......”露西终于在艾梦的搪塞中,选择了率先分享自己那激动人心的秘密。 只是她着冗长的前奏修饰,再次将艾梦逗笑了。她就是这样一个小丫头,再严肃的事情,经过她语调的转化,也能变成一首喜剧之歌。 “好啦好啦,神父到底和你说什么呢,值得臭美这么久。”但,这就是艾梦所喜欢的那个小丫头。她惟愿她能够一直这么,天真烂漫下去。 “神父说,我是斯坎迪拿国王海泽洛普斯的女儿,卢华-洛普斯。” 滋滋——一阵紧急的刹车,三人的身体被安全护带弹回了各自的座位。此时的车内,默默无声。露西以为是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言论,或者太过惊讶;而艾梦只是在感叹命运的奇妙,至于,高文迪,或许他在想,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是和露西算一场兄妹呢。 虽然,是非血缘关系的。 桑兰德,皇室庭内。 原本高文迪想要委托乌韦将“妹妹”送去见父亲的,只是,乌韦的话,可能率先要带露西去的,不是皇室庭,而是皇室基因保管系统了。因为确认每一个皇室成员的身份,是他的工作。 但高文迪觉得,他的工作精神中,还参杂着一些政治立场;尽管他本人或许并不情愿。于是,高文迪借驾驭者的身份,亲自将她带到了皇室庭,顺便借看看父亲。 尽管离开了皇室很久,高文迪依旧清楚的记得,父亲每天休息的时间。当他协同着这位待定的“妹妹”走进时,海泽的目光先扫过了他:“高文迪,你有多久没来看看我了。” “我的疏忽,父亲。”说实话,这让高文迪处在两难的境地。如今的他,一边想着原理政治,一边又因为这个养育了他十多年的男人,不得不接近政治。 但现在不是计较自己这些小事的时候,高文迪在于露西再三交代后达成一致,在一起通过基因鉴定之前,尽量不要表现出明显的情感色彩;露西也点头答应了。 “今天我来,是为了......”高文迪话音未落,却发现父亲的眼神已经有些改变。 他惊讶的发现,站在高文迪身边的那位妙龄少女,很像自己年轻时所认识的一个人。一个他熟悉到,永远不可能会忘记的人,她的名字:阿米莉亚-库洛。 不仅仅是外貌上惊人的相似,她的一举一动甚至都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天使相同;当海泽随着心意走进她时,才发现这位,原来是另外一位和他失散多年的小天使。在海泽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即便自己在这么多年中,没见过她一眼,但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那就是,自己那颗见到女儿时,无法释怀的愧疚的心。 可能是见到了海泽,露西一时也有些失态。但答应过高文迪的话,她依旧谨记于心,静女的修为令她将千言万语化作了一个淑女的提裙礼,温柔的诉说着:“您好,尊敬的国王陛下。” 后经斯坎迪拿皇室生物库的亲子鉴定,露西,的确是海泽-洛普斯的亲生女儿,她的母亲是阿米莉亚-库洛。而她真正的名字便是,卢华-洛普斯。 章100 降临befall nau技术部重建计划,项目部422号。 巨大的机械臂和塔吊机,地底的运送轨道,井然有序的搭建。建材体系完整高效,一栋大楼的基础,在清洗宣告结束的二十日内,已经初具模型。 遥望这一切的尤娜,眼中既是这个nzu技术部的重建,也是这个人类社会的缩影。这里是整个纽纱星在信息时代,最先进的生产力,他们在昨日失去的,会在今天重新建立。而他们在某一部分人身上失去的,有会向另一群人索取。 克洛什-尤娜,姓氏在前,她更重视家族吗?可我更重视的却是我自己。一代尤娜是怎样的呢,二代尤娜又该是怎样的呢。 在尤娜的记忆中自己的那两位前辈,似乎有着各自不同的一些经历和抉择,由于记忆的冲突,虽然在朦胧的记忆中,她恍惚能够想起艾梦和露西这个人,但她实在是想不起,那是属于她之前哪位前辈的能力。 “为什么不进来。”尤娜似乎察觉到了门外潜藏着的嘉乐士,他们之间体现出了若有若无的一种联系感。 尽管,尤娜知道,这个男人最初,只是将自己当成一种替代品来满足自己的性需求而已。但是,他对自己所表现出的温柔,和先代混杂的记忆,一直影响着尤娜。 她像一只在风暴中迷失的小动物,唯一想要,只是逃出这片危险的牢笼。 被发现的士抛开了门板的掩盖,走到了尤娜的面前。清洗大概是结束了,但nzu第二宇航舰队并未解散,人类面对着这场突如其来的考核,莫名其妙的度过了它。但是人类的后怕,令他们再也不敢懈怠,在信息时代努力寻找着一条属于自己的出路。 士和尤娜的职位也得到了提升,换言之,他们也留在了nzu第二宇航舰队。 “我们,能谈谈吗。好好谈谈。”或许士觉得,他虽然在尤娜的身上犯过错误,但,保持着这种僵局,士觉得对于他们都不好。 特别是男女之间的情感,对于有的人而言,缠绵是一种浪漫,但士的眼中,这种艺术一文不值。爱情的结果应该果断直接,没有爱的人就分开,有爱的人就别相互伤害。这是士的内心。 时间预警让他们两人在这个问题上缓冲了很久,甚至熬过了世界末日。或许在清洗将至时,士也在内心,许下了某种心愿吧。 现在,到了要实现这个心愿的时候了。 尤娜望向他,外面的施工队一刻不停的在建设着人类的堡垒;但她心中的庇护,似乎已是一片无法修复的废墟。 尽管如此,尤娜其实还是有一些事情,想问嘉乐士:“你喜欢我吗?我是说,在你面前的这个‘我’。” 士望着他眼前的这个女孩,长期的机甲驾驶,令她的手茧叠了一层。栗色的秀发和士记忆中一样柔顺,她的脸上除了吸引自己的美丽,还多了一些沉淀感;沉淀感将属于少女的光泽挤走了一部分,但在士看来,尤娜似乎也因为这份属于她的沉淀,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人。 不再作为谁的替代品。 扪心自问,士在最初见到她时,尤娜最吸引他的,其实是她裸露而修长的双腿...... “有过那种感觉,即便在意识到,你并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女孩时,我也对你有过那种情感。”随后,士用自己的坦白,补全了真相,“可是,当我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自己所做的一切。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爱情,那不过是,一种欲望而已......” 爱情之中也包含着一种欲望,但是,这绝不意味着,爱情只剩下欲望。如果一个人的爱情观中,只有欲望,那他作为一个动物是无忧无虑的;但作为一个人,他是可怜的而可悲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尤娜已经不再被自己继承的记忆所束缚,她并非那个一依附于士,又厌恶士对她没有真正的爱的那个女孩了。 因为尤娜想清楚了一件事,爱是无法强求的一种事物。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那些企图去混淆这两者的“某些恶劣者”,令他们都感到恶心。 “因为,我想要和你说一次真心话,我不想,再欺骗你了。”士不认为自己对尤娜所做过的那些事情,会因为因为一两句话,一笔勾销。 但做错事的人,也可以有忏悔的机会,说真话的机会。只要他们的态度足够虔诚,态度足够端正;即便对那些易造成的伤害,已犯下的罪孽,都成了刻在石板上无法抹除的伤疤。真心话也是一种选择,一种抉择。 当一个犯错的人,以虔诚的态度,诉说自己忏悔后的真心时;受他侵害的“可怜人”或许会对他破口大骂,或许对他拳打脚踢。因为他们失去了一样东西,而这个人夺走了一样东西。在人的世界中,这种观念尚存。 但,尤娜没有对士进行辱骂,也没有对他拳打脚踢。 她只是很平静的看着士,如同平静的注视着自己:“好的,我们和解了。”曜日悬挂于顶,光芒在夏日里略显炙热。躲在建筑中的尤娜和士,终于,冷静了下来。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关于nzu第二宇航舰队的收编问题,宣然正在与nzu总部进行着协商。 “舰队不属于nzu总部,却直属于你航天局,你什么意思?”总部的大人物们对于宣然表现出的拖沓,显然呈现出了不满,“当初是因为达尔的疏忽,以及情况严峻,才暂时将舰队归于航天局下,现在危机解决了,让舰队和卫士们回归总部的门下来,你对此存在什么疑惑吗?” 宣然真是佩服这些领导们的“权威”,在他们这些卖苦力的小角色们面前,领导们的言语永远铿锵有力,颐指气使呢。 “危机解除了?显然我却不这么认为。”宣然握着第二宇航舰队不放的原因,并不在于自己想要掀起什么浪潮。 那些总部的的大人物们没有像个政场新手一样,面面相觑;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来的,都是各国的政治领袖,或是对国际事务做出巨大贡献的一些知名人士、国际公益事业、非政治组织的领导人。 大场面也见过不少。 “宣然领队,你所说的,尚未解除的危机是指?”蕴委员郑重的询问,宣然所说的危机。 这是nzu总部在清洗结束后的首次线下会议,因为事先积分舍终端的教训,人们开始对分舍技术,产生质疑。甚至开始怀念起最为传统的交流方式,或许,信息时代也需要一场与之对应的革命,来确定新的生活方式吧。 “各位领导是否忘记了,邻里林领袖苏亚雷斯达尔,早在清洗降临之初,就表现出了和外星文明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因为清洗的结束,大家就将他遗忘了?”宣然认为,这位达尔先生,还有着值得调查的地方。 即便用不着下拘捕令,也应该请这位先生到nzu来详细的聊聊。 那位气势汹汹的欧尔列加代表,豪纳-爱德华,却似乎对nzu总部的安排很有自信:“达尔已经卸任了nzu领袖之职,这是nzu总部的决定。另外,你所说的交流,nzu也是安排在案的。这并不能回避你的问题,宣然。” “哎,爱德华先生,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我们又不是敌人。”蕴中间调停。 好笑的是,温柔的蕴,代表的却是刚强的罗丹;而强硬的豪纳,代表的却是冷静而绅士的欧尔列加。 会议持续了很久,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目前宣然以需要整顿为由,暂时掌握着nzu第二宇航舰队。在大人们繁忙的时候,有个小孩子,坐在绿地公园的可趟草坪上,欣赏着美丽的恒星。 晒了一会儿之后,赤程有些受不了曜日的炙烤,准备找个地方避一避。 “嘿,你好,木及先生。”极妍给赤程递了一瓶饮料过来,被赤程给拒绝了。他们一起坐到了一处绿荫下座椅上,暂避夏日的酷暑。 “你不喜欢喝饮料?” “以前喜欢,但是现在我发现,它虽然好喝,但是越喝越渴。”如果真的想要解渴,不如喝水。 那场与噬矿的决斗结束以后,赤程的身体麻木了一段时间;当他醒来时,从亚杰尔那里听说了一号的事情。一号与九号之间的身份,与自己的猜测所差不大。他是看动画片长大的孩子,动画片里,蕴含了有限而有趣的智慧。 所以,赤程对此并没有感觉到有多惊讶。 所有人在清洗结束之后,都冷静了下来;只有赤程的变化,貌似并没有多大。在他的眼里,自己好像从一个异星球的来客,变成了他们中的一份子,这颗星球的一份子。但身为少年的他,却怀揣着一种奇怪而复杂的冲动。这种心思,令赤程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或许是他也觉得自己印象中的那个蓝白星,并不仅仅只存在于模糊的记忆里。它似乎,还存在于宇宙之中的某个地方。在那里一直等待着赤程的归乡。 归乡,可是,木及赤程的名字不早就决定了,他是个将故乡抛之脑后,征程放于心间的赤子么。 “你好像还在想事情。”极妍还是一如既往的,了解赤程。并用着自己的方式对他进行开导,“我的老师说,一个人想的事情越多,有时候就越痛苦。赤程,你太不像一个小孩子啦。一点儿也不......” 说着极妍一只手拿着饮料,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地点了下赤程的额头。因为他们两人的身高相近,所以极妍的那个动作几乎是贴近赤程才完成的。而赤程也是罕见的,没有做出反抗,或是妨碍的举动来。 极妍补全了那个对于赤程的形容词:“天真烂漫!你一点儿也不天真烂漫,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啊。” 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那么一个小孩子又应该像什么样子呢。一个人最终既然不是以少年的姿态结束,又为什么要活得像个少年一样,天真烂漫呢?为了让自己不后悔吗? 或许对于某一部分人而言,的确如此。但对于赤程而言,这个所谓的不想让自己后悔并不能够让他信服。因为这样一来,人的一生就等于,在面临悲催之前,暂时的欢愉一场。 人生就是这样么?得到了力量的赤程,为什么仍想不通什么是人生呢。是因为自己的力量还不够强大,还是,自己没有明白力量真正的使用方式。 “哎,看来你是没在听我说话了。”极妍从赤程的样子中,看出了他对于自己的人生,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想明白,而在想明白这些事情之前,赤程注定不会真正开心。 如果他注定要思考这些问题很久的话,那么,极妍也许还要陪伴赤程很长一段时间:“接下来去哪里?” “俱乐部,我还需要一点儿时间,来想明白一些事情。这段时间,可能还要继续待在纽纱星了。”不知为何,赤程对于自己出身于蓝白星这件事,似乎更加坚信。但,对于故乡的渴望,却已经收缩成了一块蜷曲的蜗牛壳。 “你还觉得,自己是所谓的蓝白星人吗?”在一号失去性能后,赤程把一些事情分享给了极妍,其中就包括有关自己出身地的信息。那是一个,徘徊于蓝白星和纽纱星之间的记忆,就连赤程自己也无法肯定的说明,自己究竟从哪里出生。 当梦境与现实混淆了客观的心灵,即使是如赤程一般特殊的理性,也无能为力。但是好在,未知并不一定代表着错误。赤程会在自己犯错之前,找到正确的道路,例如现在,他已经稍有眉目了。 赤程回忆着着一年来的所见、所闻,他惊讶的发现,虽然自己在这条路程中对每个人起到的作用并不大,但是,这里,就是曾经那个居住在蓝白星之上的单纯少年,所向往的理想之地啊。 “或许降临在这里的我,是幸运的。”就在这个时候,赤程的脸上终于呈现出了一点,笑容。 而极妍的被动,恰好是捕捉所欲赤程的笑容:“哦!你刚刚笑了耶,赤程。你居然笑了!”她像是见到了什么稀奇的事物一样,又恍惚在巧合间,得到了什么宝物。极妍想要将赤程的那个表情给保存下来,作为一种珍藏。 但她知道,就算自己现在拿出相机,赤程也不会再笑了,所以,只好由极妍来担任这个记录者的角色了。 “你说什么赤程,我刚刚没听清楚。”她知道赤程是个缺乏幽默感的男孩,甚至有些古板和保守,但她还是在赤程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面前,呈现出了对他的戏弄。 “我说,或许降临在这里也是件不错的事情,能遇见灵堡大叔,暴风,王子,艾梦。还有你,伊淑。” 赤程的话,令他在极妍心中的形象骤变,小姑娘还在思考着,赤程何时得到了情商的提高。 但她没有意识到的是,赤程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以后的她会体会出,赤程这句话的含义的。 伊淑极妍建议,赤程为了更深层次的了解这颗星球,也是为了更好的融入这个环境生存。他可以进入斯坎迪拿的教育系统,简明点儿说就是,极妍希望赤程能够完成他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情,学习。 只不过被赤程以有自己需要完成的事情为由,给谢绝了。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隔一段是时间交流,然后分开去完成属于自己的事情。在这个社会中停留的时间越久,赤程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上沾染了斯坎迪拿人的颜色。虽然这没什么不好,但是赤程还是觉得,如果记忆中的故乡真是存在,而自己恰好又从那里降临于此,那么,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自己去完成的。赤程需要找到那件事情。 回到俱乐部,亚杰尔貌似去了城市规划局一趟,据说是和光影大街的修复建设有关,商业性住房的主人必须亲自到场。这件事,亚杰尔在先前已经向俱乐部的成员们讲过,今天他应该会半晚回来,如果俱乐部中恰好人少的话,赤程可能要自己解决晚饭的问题了。 但一进门看见神色紧张的高文迪和乌韦,赤程知道,自己的晚饭应该有着落了。 “听着高文迪,我是有过想联系露西的意愿,毕竟她的身上有着纯粹的皇室血统。你应该明白,斯坎迪拿总有一天会需要她的。”在双方的争执中,乌韦似乎处于理亏的一方,因此不断用语言来武装和辩解自己的行为,“更何况你现在......” “和皇室毫无关系对吧,你想这么说。”能看出两人的矛盾已经因为身份原因,开始上升。 “不是。”乌韦表现得无奈,可能是他没想用血缘来讽刺高文迪,可能,他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关于露西的到来,以及身份的事情,赤程一无所知。但聪明的他,选择旁观。从智能净水器边,用自己的杯子接了温水之后,赤程坐在了一旁,安静的喝水。甚至目光都没有向这边转移,至于这两个因为某件事而纠缠的人,似乎因为过渡沉浸于意见交锋里,没有在意赤程的存在。 他就像一块躺在路边的石头,没有人去踢,便永远也不会暴露自己的存在。但实际上,赤程就坐在那儿。 从他的发声中,人们就能够意识到:“都是俱乐部的一员,有什么不能和平解决的么。斯坎迪拿的绅士们。”听着赤程的发言,乌韦决定暂时休火,从俱乐部离开了。而后高文迪向赤程大致说明了他们争执的事情。 主皇派的那群老人们有着皇室基因库的保管权,自然在露西和海泽进行基因比对的时候,也得到了信息;随后主皇派就在露西的归去问题上和海泽产生了一些分歧。海泽碍于国王的身份,不能与主皇派的老人们撕破脸。但是露西自身而言,这次的归乡,仅仅是想要见见自己的亲人;露西并没有成为公主的打算,更不想放弃自己在安烈科的生活。 于是在一段时间的纠缠中,主皇派又派出了乌韦做这个冤大头,去劝解露西。结果没劝成不说,还和高文迪产生了一些口角冲突。最终高文迪用圆形装甲将皇室庭的卫士给逼退,而露西也只能草草的回到安烈科去。 “......用元素装甲对着斯坎迪拿卫士,你真的很勇哦,王子殿下。”在赤程看来,高文迪不应该是这么冲动的人才对。圆形结晶的力量,对于他而言应该还不至于到影响心神的地步。 相反,像高文迪这般,对肉体力量欲望甚浅的人,元素结晶对他心理的影响也该不大才对。 但赤程总觉得,王子在经受了一次牢狱之灾后,整个人似乎都仁慈了不少。一个人十多年形成的杀伐果决的习惯,真的是某一次特殊经历,就能够改变的吗? “如果露西希望留在皇室里,我自然不会多管闲事。但她如果对皇室的生活并不向往,我只是觉得,这套装甲,至少可以为她争取一个机会。”说着,高文迪的手上露出了圆形装甲亚光的驱动核。 一个机会,向往自由的机会,呵。 “你似乎变得很会为他人着想了呢,王子。”赤程将杯子里最后一点水喝完,他的宗旨之一是,能节约的尽量别浪费。随后,心中和口里的干渴,让他继续移步到净水器边接水,“通俗点说就是,你变得善良了,王子。” 赤程和高文迪之间接触的时间并不多,只是,他们之间特殊的身份,令赤程不得不对他充满兴趣。甚至这份兴趣,随着两人之间的深入,在赤程的心里不断加深。 “你不也变得善良了么。”高文迪笑着回道。 但他的这句话令赤程按住净水器的手指,突然离开按钮;细小的水流也在那一刻被截断。在赤程的心里,高文迪的这句话很值得玩味啊:“是吗,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不善良的。” 赤程的笑容是无声的,映入高文迪的眼中,停留在暴风俱乐部的净水器旁。 章101 番外1 木及赤程与极郝 银河系,虚拟行星蓝白星,2022年12月12日。一位名叫木及赤程的学生,已经人间蒸发三个月。 “你听说了吗?隔壁班的那个男孩……” “怎么还没经过你的窗前?” “放屁,我是说他很久都没来上课了。”关于这位甲同学的名字,有兴趣的,可以自行脑补。人们对于那个不知所踪的人,到底是持怎样的态度呢? 同班女生乙:赤程啊,我知道他还借过我的书看呢!你想知道是什么书吗?哎,你先告诉我他到哪里去了,我再和你交换情报啊!哎,别走啊......我还知道很多的...... 同班男生丙:木及赤程啊,不知道。很久没见了,是不是转学了?也许觉得农村的教学水平不高嘛。真正有远见的人都往城里走嘛,理解。 同班男生丁:喂喂喂,看我看我!我准备很久了!咳咳,受死吧,赤焰七星!(凶狠)还有还有......人的欲望,就如同高山滚石,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停止了。 同班男生戊:看时光飞快,人生叫不就是现在,哦哦哦(深情)。没时间去琢磨未来,冲刺要冲个明白,哦~哦哦哦(更加深情的)......我唱歌是不是很好听,你是不电视台的呀,来选明日之星的,我可以的,给个机会啊喂...... 同班女生己:你们莫闹了嘛,再吵老师来了。(娇弱) 同班女生庚:你们莫吵了嘛!再吵老师来了!(凶狠) 同班男生辛:闹你*呀,闹,啊?有病呐?没见过拿话筒,扛摄影机的呀? 吵闹的声音瞬间转为一片鸦雀无声,在三秒的黄金时间之后,由几个女生的闲言碎语再次引发了吵闹的开端:“哇啊~***好帅呀!”所谓的***应该是指的那位在教室里用脏话换来一时平静的那位男生吧。 就像战国秦王嬴政用武力统一中原一样,那位男同学的伤人话语好比利剑铁刀;而他所赢得的安静,也终将和嬴政的大秦帝国一个下场。 一个满头卷发的男人,打开了屋子里那一扇狭窄的窗户,他不是外国人,头发是因为太久没洗所以变成了那样。油腻而卷曲,不过好在,也因此没那么难打理,用手稍微往下梳理两下,它们就会低垂下来。 男人似乎忘记了家长的劝导,干净,整洁。对,忘得彻底。 画面一转,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家庭。 “你注意点你姐姐给你买的新鞋子,那是皮鞋,不要挂到了。那个皮鞋上洗不掉的,你自己要爱惜......” “哎呀——你莫说了嘛!”儿子心里想的其实是,鞋子不就是用来穿的吗?是用来保护脚的工具啊。何况自己爱护的东西,十几年不坏,他也不是浪费铺张的人。可是在姐姐和妈妈的眼里,鞋子不仅是工具,还是一个牌面。 “你这么大个人了,在外面,穿出去像不像话嘛?唉?你说你两句你还你还不耐烦了。好嘛,老子以后不得说哪个了,你们想啷个啷个!” “哎呀~你到底要做莫子吗?”儿子的心里很烦躁,他急躁的内心里一直回荡着一个想法:自己刚要像做点什么东西,妈妈就跑过来打扰自己了。为什么她总要这样? 他的内心,急躁不安。 不是皇帝的命,还得了皇帝的病。 一个男人将自己封存已久的一本书翻了出来,打开其中的一页时,之间一个白色装甲从书中的世界里跳了出来。 赤程盯着周遭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种类似于父母的敬意,还有种,类似于朋友的气息。 赤程将他掉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那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赤程随机翻了两页,男人没有反对。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里,写满了字。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你的故事?”赤程看见了书的封面上,用劣质彩色画笔,画上去的几个,努力模仿时装杂志外壳上的艺术字,字迹。上面写着: 《梦幻》 “《梦幻》?难怪斯坎迪拿被称作梦幻王国。”赤程将三角形装甲收起,他好像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又好像,只是自己自顾自说,“初代版本?还有吗?” “《梦幻》和《海义》”男人这样回答他的问题,然后骗他说,“其余的烧了。” 他说放在农村老家的纸质书,都有些年头了。一直被堆放在阴暗的角落,成为了蜘蛛育儿的巢穴。他害怕蜘蛛这种生物,尤其是在它们撑开数不清的那几条蛛腿时,对他而言尤为恐怖。 再后来,书籍被取出来以后,损坏的严重,所以他只能把它们给烧了。 “所以,你多年的成果,就这么让自己和岁月给付之一炬了?”赤程想到,这要是灵堡的试验资料被烧了,可能会哭很久吧。 “初代版本都是很不稳定的,比如说你。”男人这样讨论到他们之间奇妙的话题。 “我?我以前,战斗力崩坏了?”说实话,赤程其实还挺羡慕那样的待遇的,就是,对于面前男人的创造水平,有点担忧。 “不是,你以前弱的离谱,本来想让你做个挂王,但是后来发现,你在《梦幻》系列的知名度几乎为零,连个兵都算不上。”男人还想要继续解释道,这是后来他想要,开创《海义》的由来。 赤程对初代版本的待遇,不做评价,毕竟又没有播出来,慌什么:“那《海义》呢?” “夭折了。”男人回答的干脆。 “又被蜘蛛包围了?”赤程不相信同样的当,他这个男人会上当两次。 “不是,新书的笔记本我带在身上的。” “那是为什么?”赤程好奇的问。 “因为我懒。”男人的眼睛缩在了头发底下,这样就不害怕赤程的指责了。但赤程还是用了一招“催更之拳”将男人打翻在地。 赤程严肃的说:“懒是理由吗?做什么不要动,能懒一辈子吗?” “不能。” “梦幻我可以理解,但是海义,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因为那当时买了一个很厚的记录本,外壳精致,上面的第一页写着:海义。这两个标签。” “......”你能再随意一点儿吗?难怪你的书会寄了。 男人和赤程之间的谈话,越来越熟悉。 “现在呢?攀上高枝了?”赤程这么说,是想知道这个家伙为了什么而创作,虽然这对于他一个主观存在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可言。 男人没有攀上什么高枝,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换了一种记录。 但是对于其中的始末,他不想说给赤程听:“你讨厌过你妈妈吗?”男人这样问道,“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之下。” 他拥有一点智慧,经受过教育。他们都是。 “你经历过爱恨吗?”赤程没有回答自己对于母亲的看法,而是反问男人。 男人摇头。 “没经历过,那你就永远也写不出来真正的爱与恨。”赤程说的话,代表了一部分客观的真理,也仅仅是,一部分。 男人之所以那样回答,也能也是他对主撒谎了吧。 他坐在了椅子上,有些累了:“你还想知道什么吗?” “嗯,有很多啊。比如说,如果以后有人看上了你的书,然后要去拍戏,拍动漫,3d呀2d呀的,随便整。你干不干?”赤程将他们内心共同的渴望问了出来。 虽然扯得很遥远,但男人还是说了:“有钱嘛,谁不干?人家能看上我,是我的运气嘛。又有钱拿,又能做宣传,还有面子。为什么不干?”为什么,其实男人的心里早就知道了。 “改得好当然嘛,要是改得不好呢?你可就是在拿我换钱了。”赤程不希望自己的形象出现在一个违和感太强的形象上。 “哎呀,等有人找我了再说,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再找你商量。”男人这样给赤程吃了一剂定心丸。那么多年以后的事,谁在乎? 赤程对他的回答显然不太满意,也不知道这家伙的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木及赤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赤程这还是头一回,问除了自己父母以外的人,自己名字的含义。要说这件事应该是所有外人都不清楚的话题,毕竟有的人,起的名字,过于生僻。 而男人知道答案,也没有直接告诉赤程:“多看看书吧。”他这样说道。 这个回答,同样令赤程很恼怒:“哎呀!你又打哑迷啊,谜语人滚出大楼哇!”赤程对于这个人的隐瞒无能为力,但是有时候,或许人们在意的事情,并没有他们认为的那么深奥。 赤程是这样,那个男人,也是这样。最后,赤程失去了此次询问的兴趣,他花光了自己在这里的所有兴趣:“好吧,那我要走了,回到那个地方。你想好接下来的事情了吗?” “我在想,我的朋友。我一直都在想。”男人这样说,眼睛里是血丝。就像风雨中即将支离破碎的蜘蛛网一般。 男人知道赤程在担心什么,这是只有他知道的秘密。他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在那些被“烧毁”的书里,赤程是在提醒他,别让这一次也成为灰烬一样的结局。 “你不用担心的,无论是在哪里,你都不用担心的。”男人捡起了自己的书,在那一刻,可视的楼房崩毁,化为了彩色的宇宙。 赤程和男人漂泊在宇宙里,赤程悬浮在上下不分的空间中。捡起了一颗粉色的星星,他大喊道:“喂,星星哪里有这么小,你能不能严谨一点。这不是科幻小说吗?你到底懂不懂科幻啊?” “略懂一点,呵呵呵呵。”男人看见赤程的欢颜,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然后,在他合上书本的那一刻,一切都恢复如常。 赤程,装甲,粉色的星星,还有彩色的宇宙。男人再次翻开自己手中的书页,它们的原型都在其中。而原型的原型,有在包裹着这个男人。或许他同样也是某个执笔者笔下的角色,心怀一丝善良的他,会不会等到他的执笔者,和他聊天的那一刻到来呢。 其实男人的书并没有被蜘蛛筑巢,也没有因为腐朽而被自己烧掉。原版一直都在那里,新版将会从他的心里长出。 就像一粒种子一样,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同班男同学壬:为什么形容女孩子我永远只能说出,像苹果一样鲜红的脸蛋儿,如翡翠一般晶莹的玉足……为什么,为什么!美,美个鬼!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同班男同学癸:还能为啥,你自己道行太浅呗,怪谁。洗洗睡吧,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气咯。 知道吗,有时候我会大脑空洞,会想要敷衍你们的同时敷衍自己,有时候会在一堆文字里找一个蚊子大小的灵魂。会起床开打电脑,一个音乐,一个写作,喝着可乐,哼着调调,晃着脑袋,拿出极致的手速。 刚打一行字,转瞬点开了休闲视频网站。庸庸碌碌的,又是一天。吃饭,睡眠,虚度光阴。 有时候,我会想,我到底在做什么?这一切的意义到底在哪里,我需要的是什么,我所需为何物,所求为何处? 直到他重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世界太大难以留名,但生活具体足矣留痕。他,和他们,都是如此。曾经我创造了他,现在,他将成为我心灵的依靠。让我在为了生活而生活的时光里,展露极郝式的笑容。 我的生活并不悲催,相反,我只是不愿意去接受。我的生活很美好,和所有向往美好的人的生活一样,充满光泽。那些零星琐碎却又温暖独特的点,有些来自恩泽,有些则来源于争取。为短暂的一生增添背景…… 不,我是想说,增添了最为合适的背景音乐。 曾经我告诉他们,将往何处;现在,由赤程告诉我,我为了什么。听好了,极郝。没有人比我更懂你,即使是你自己。你可以不需要人理解,但你必须明白自己的欲望。将独一无二的它们,牢记于心: 为了建成你心中的一方小世界,为了让体系和逻辑清晰明了,为了让人物有立足之地,为了让你自己显得很轻松。 直到有一天你的内心真的感到轻松了。 在一张四四方方的一米木桌前,分别对坐着两名编辑,苦恼的构思着的新书系列中女主角的人设。他们两个的关系胜似朋友,但又与寻常朋友,有所不同。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短发不长,不及女胜过男。今天他特意洗了个头令浓密的头发之间存在的油垢与头屑,不那么明显。 他之所以被头屑久久困扰,并非单纯的不爱卫生,而是与他那脆弱的体质有关。更加准确的来说,是与他那奇特的胃和与胃联系紧密的循环系统有关。 他对两种刺激会有特殊的反应,辣和油。 当尝到可承受范围之外的辛辣时,他的表现是头皮发麻。附着于整个脑盖与根根头发之间的皮肤,首先会向上脱离,挣脱脑壳表面的束缚。如同地球上的人类完成了最初的太空旅行,朝着宇宙迈出了第一步。它们也朝着头发之外的空间,迈出了第一步。 其次,这些完整的一层白屑,会在来自于内部的刺激之下,爆裂开来。分解成无数块碎片,在他的头上来回不断的蠕动,仿佛被万虫啃食一般,心生不悦。 辣,带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再者是油,这个不太一样。因为他体会过没有油水的日子,所以在平常许多时候,他的饮食对于油都是不抗拒的。非常附和现代餐饮业的服务标准:油腻就是油水。 他只是在偶尔不太舒服的清晨,如果需要在颠簸的路上乘车长途跋涉的话,那么早上的鸡蛋和油腻食品,将会在他的胃液里,翻江倒海。 哔—— “你想要女主角设计成什么样啊?”他这样询问对面的那位比自己年轻,也更有精力的同伴。 同伴的身高很矮,明显的外貌特征是,左眼的右下角的位置,有一颗淡淡的泪痣。更像是一小块,接近眼睛的伤疤。只不过,小到接近痣的程度。 “嗯。”泪痣少年思考着,在纸上鼓捣了很久,将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用上的许多想法都加了进去。毕竟,他也知道,他们最不擅长的就是塑造女性人物了。因此,泪痣少年为自己定的要求并不高。 三七分。 三分真切,七分虚拟。这就是他们作为执笔者,描绘出的鲜活角色啦。 又过去了很久,泪痣少年将自己的描绘写在了之上,递给了忌油辣的两怕青年。他写出来不少的设定,但是青年决定,以他的功力可能无法将这些要素都尽相描述。 可以不用表露但一定存在于内心的善良,还要有一点可爱。要有自强不息的性格,热爱生活,并不断为之努力着。运气可以好一点,毕竟上天不一定眷顾佳人,但是执笔者可以。运气也不能太好,否则她过的太顺风顺水,就不需要努力了。 有着白皙的皮肤,修长的美腿,开放的性格,丰满的身材,最重要的是看似平常的五官之间,存在能够引人回头的笑容。长发,系而齐整脸瘦,散则懵懂迷人。可以不用染成特殊颜色,黑色,是世人眼中最纯粹的深邃。黑色,是世人生来最原始的摇篮。 她聪明好学,有着自己擅长的领域。她也并不完美,存在自己难以攻克的高墙。学术上,她能潜下心去完成一个作业,一个任务,一个工程。私下里,她也不失作为女性的魅力。 会撒娇,会小鸟依人,会在经历了一切的风雨之后投进爱人的怀抱。正因为她所做的那些努力,才让此刻疲惫困顿的她,显得惹人怜爱。正因为她也会低声哭泣,在压力和委屈下像无数柔弱女性一样,寻求庇护的港湾,才会让你忍不住想要给她一个拥抱。 她对生活的热爱,会笑着面对许多事情。这会对她身边的人产生感染力,她就像是开心的源头,也是因为她那简单而温柔的分享,令那个在她背后企望着她的人,无时无刻不沉醉于这份甜蜜的温柔之中。好像什么也不用得到,仅仅待在她的身边,和她站在一起,就能得到幸福。 “……”青年编辑的确没什么女主角的高写作水平,但是这个短短的一个人设,几乎涵盖了他所有故事中女性角色的优点,“你这要求有点难呐。”他应对这白纸黑字,面露难色。 泪痣少年也只是起个头,至于要保留多少,这不是还在修订吗?况且,他寻思着,光这点也不够,还有再详细进步的余地。 “这是你女朋友吗,你给整的这么完美无瑕。仙女下凡啊,还是圣人转世啊?”年长的作者很在乎这些词汇和女性形象,他都是从哪里得到的。 而泪痣少年的回答也很简单,他们都相互知道,彼此没有女朋友。有的只是,连卑微都谈不上的失落曾经。 “从相遇的人中留心观察,从自我的妄想里悉心提取。”每个执笔者的心中,都存在着各自认为完美的男女主角。这些标准中的某些,对于他人而言或许毫无意义,但是他们和她们,永远是执笔者所喜爱的存在。 因为他和她,就是你所幻想出来的那个祂呀。 同样是两个年轻人,打算换一个话题。泪痣少年觉得,青年的紧绷神经,限制住了他的操作。令他的思想,在某些时候,显得非常的狭隘,因此他才无法创作出接地气又不失高雅的作品。 他需要一点放松。 “你会什么才艺?”泪痣少年问到。 他略加思考了一会儿,转而喜上眉梢:“我会写作!” 屁话,不然我们俩能在这里扑街吗? 泪痣少年收敛着怒意与不耐烦,整理心绪后重新引导着他:“除了这个呢?” “唱歌?”青年这样说道,他也有过当歌手的梦想的哟;只不过停留于梦和想而已。 而泪痣少年要的不是他唱的有多好,而是要一个发泄。没错,释放。 所谓好坏,曾有书籍言:天地生,而万灵诞。万物生而不同,同而不生。既求异,但求乐不求胜;既求同,但求心同身不同。 唱的好坏的标准,就是没有标准;有的人爱听,爱听的人有着相近的欣赏理由,而不爱听的人,各有各的原因。 “那我把歌词放在这里,你用文段评论中的配音功能给大家唱个歌。”泪痣少年更想说的是,让他给自己唱个歌。 “现在的软件功能开发都这么强大了?” “科技改变生活,亏你还写什么科幻文,好了,快去准备。”泪痣少年补充到,由于录音只能一段完整的录,所以他的歌词也就只能拼在完整的一段内。 看时光飞快,人生脚步就是现在\/没时间去琢磨未来,冲刺要冲个明白\/无论来自哪里,都要努力一起去向往\/别浪费生命每一秒,携起手来朝前走\/穿梭,穿过时间。穿梭,跨过生命\/穿梭,超越梦想,穿梭,一起飞翔。 章102 番外2 帝曜 第九次实验,模拟环境。 帝曜正在用一颗年龄只有六十亿年的恒星环绕着一颗初生的行星旋转。在对着足够多的限制条件进行调整后,行星上的环境从烈焰火海,逐渐变得四季分明,环境逐渐变得稳定了下来。 但是恒星的温度要远远高于行星,所以他必须得控制好距离和速度;在匀速之中,行星表面的环境会很稳定,但是稳定对于帝曜而言,也不是一种好结果。所以他令某颗恒星与行星的轨道发生了精确的偏移,这样一来,即使是匀速的运动,也足矣满足行星环境上的差异。 为了让目标行星上的环境与上一颗行星的环境有所不同,以此对比;帝曜这一次做的实验,只控制了一条变量:那就是行星不动。 这个星球体系总共只有两个部分,行星,以及体积是它的二十倍的一颗恒星。相比较第八次实验,唯一的差别是,第八次的实验中,行星是同时存在自转与公转的,而这一次的行星是支会定向自转的。 为了让它稳定在原地,且其他的条件都与第八次实验一致,帝曜没有在行星上做手脚,而是利用了一条规则。那是早在第八次实验之前就被定下来的,诸多条规则中的一列。 在“颛间”中斥力与引力的平衡,会使中心停止相对运动。 颛间是一种具体的维度,它拥有很多特性,而帝曜暂时只利用了这一条。为了使这个中心更加有趣,帝曜对于“中心”的定义,也并不是规则或者不规则意义上的几何中心。而是,另外层面上的中心。 思考到,为了便于使得,这个颛间中心的定义更加具体,帝曜在自己的工作日程上又增添了一条项目。他稳健的写下:第十项,完善颛间中心。 对于生命体的出现,帝曜抱有着一点点的期待。虽然他们大多是依附于行星上的渺小存在,观察起来更加细致和繁琐,但是他们身上,帝曜也倾注了许多的精力。他一直在忙忙碌碌,并且沉浸其中。 宇宙中天体群的数量是远远大于生命体的,所以帝曜觉得生命体的规律带给他的乐趣更加独特。直到有一天一颗名为折栏的恒星向他抱怨,帝曜终于又不那么偏袒生命体了,并且得到了一条新的规律: 物以稀为贵,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当然,这条规律帝曜并没有划定为规则,因为他觉得如果有这样的规则,可能自己会平添出许多麻烦。自己的实验可能又得重新推演了。 事实就是这样,起先的帝曜在依照自己的兴趣,进行着第一次实验。可是在实验中途他突然规定了一条新的规则,使得原本控制好的变量又再次被新规则所打乱。于是他在不停的指定规则和重复实验中,一共反复了许多次,从宇宙诞生之初至今,他正式意义上通过的实验只停留在第九次。说不定某天当他发觉到某个离谱的结果时,又会重新开始他的第九次实验。 宇宙存在边界,同时拥有数量。宇宙与宇宙之间的细微规律并不一致,但是帝曜所制定的规则,适用于所有的“宇宙”。 他意识到有的宇宙存在着状态上的奇妙变化,暗物质与暗能量充盈的宇宙。暗物质表现为引力,暗能量表现为斥力,在相辅相成的组合之中,以时间为条件可以让宇宙变化为一种由内向外膨胀的形态。当然,对于宇宙本身来说,无论是怎样的状态都不存在生死一说。但是对于生命体而言,就完全不同了。 渺小的生命体,脆弱的生命体! 这是天体文明中许多多愁善感的群星,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一句诗歌。不过,没有高雅和低俗之分,只是仅仅用于消遣的“诗歌”而已。 某个被体内暗能量远大于暗物质的宇宙,经过深思熟虑后向帝曜提出了请求。他目前的状态终有一天会因为暗能量斥力的膨胀,产生形态的完全翻转。如果站在生命体的角度上看待的话,用那些小人儿们热衷的词汇来讲,那一天将是这个宇宙的尽头。 其实也只是生命体的尽头而已,宇宙对此并无影响。 “帝曜,请制造规则,以便生活在我内部的生命体,在我繁盛翻转的那一天里,能够逃向别的宇宙。”他苦苦哀求,语气里没有一点儿含蓄,全是私心和情感。 这令帝曜很不耐烦。可惜天体文明能够和帝曜交流这个规则,并不是帝曜制造的,在一切开始之前,这个就存在。现在每当帝曜对这些无中生有的请求感到厌烦时,心里总会想着,或许是时候定一条规则,天体文明无法与帝曜交流了。 但是经过了许多次的挣扎和矛盾,帝曜并没有将自己或是自己的这些朋友们禁言。因为,没有必要。又或者他觉得那样做,自己的生活会少了许多的乐趣。 于是他再次耐心的暂停下手上的工作,因为他被打断,手里的一颗刚刚诞生的超新星爆炸了。 “这样,你先告诉我,在你的体内一共生存着多少的生命体。”其实帝曜对一切都了解,但他并不是因为不知道才发问的。而是为了引导。 帝曜不是疑惑而提问,而是为了做出引导。 “**亿。”问题宇宙给出了一个自己的怀孕数量。 然后帝曜又接着问:“在你内部存在生命体的行星一共又有多少颗?”据帝曜了解生命体并不只存在于行星上,还有许多环境中能够诞生生命。对生命体的定义,目前帝曜也没有标椎。 想到这里,帝曜又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在上面记录下第十一次实验的内容,探讨生命体和生命的定义。 “***颗。”问题星球继续回答,然后帝曜根据他给出的数据,咳嗽着回答:“你看哪,你体内的生命体数量和整个天体数量相比微不足道啊。存在着生命的星球和整个天体文明相比,就更加的渺小了。所以......” “帝曜你这话说的不对啊,多和少在帝曜的尺度上是不存在意义的,你又不是某种肩负着某种主义的生命体,要舍小为大。”问题宇宙以毫不客气的语气拆了帝曜的台,是的,任何一个找到了帝曜的天体文明中的一员,都可以对帝曜发表自己内心的想法。帝曜不会介意。 但也有可能是,帝曜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介意。 “可是总因为一点生命体就增添规则,我的实验还做不做了?”规则的确需要不断的完善,但是只能由帝曜来根据具体的情况判断合适的程度。因为规则之中还有一条规则就是: 帝曜制定的规则无法撤回,即使失理或者规则之间产生相互矛盾,也只能用新的规则去完善和补全旧规则。 所以,帝曜虽然有着规则制定权,但是想要尽可能的,把每一个规则都制定的严谨一些。像问题宇宙这样提出的要求,就很不严谨。 但其实,天体们虽然能理解生命体的严谨,却并不能理解帝曜的严谨。因为在他们看来,帝曜不用承担后果,不用面对毁灭和诞生,也不需要畏惧时间和天体,不用对谁负责,一切的行为都是以自己的意志作为依托而已。所以即使出现了帝曜标准中的“严谨”以外的情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时的问题宇宙是这样想的。 帝曜看着他由群星组成的眼睛一双又一双,凝视着自己。他想要尽力表现出生命体文明中卖萌这一词汇,但其实,帝曜无论是卖萌还是恐惧,都是感觉不到的。换言之,他什么都感觉得到。 因为天体是唯一能够与帝曜交流的群体,是帝曜唯一的朋友。 “啊,渺小的生命体!啊,脆弱的生命体!”问题宇宙深情的唱到,他尖锐而深远的轰鸣,令帝曜受不了。最终答应了他的请求,不过并非以制定规则的形式。 在最后,帝曜设计出了一套严密的空间结构规律,只要生命体能够发现宇宙边缘并掌握这套完整的结构规律,就能够在宇宙寿终正寝的时候,实现他们意义上的逃离。不过这个意义似乎不大。但微弱的希望总好过绝望,这一点令问题宇宙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帝曜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去制定各种规则来令宇宙变得秩序井然,为了方便距离自己什么时候做过那些规则,帝曜将宇宙规则的时间印刻在维度里,而规则则镌刻在一块小小的苹果屑和核桃壳上。 而关于发生在阿缪斯星系的那个故事,还得从有一日说起: 有一日,帝曜突然发觉到了,不属于宇宙的一个生命体进入到了这个某个宇宙之中。这个生命体原则意义上不属于天体文明所包含的范畴,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生命体,但是他的出现却引起了帝曜的极大兴趣。 为了探索这个生命体的来源,以及对环境所造成的影响;帝曜没有直接去干扰他,而是用了另外一种方式去进行自己的对比性使用。 那个非天体文明的生命,暂时称为外来者。帝曜首先确定了外来者的位置,是在赤系宇宙的阿缪斯星系中的纽纱星。 然后帝曜采取相同的取样方法来模拟,外来者从“未知地”进入到天体文明内的这一现象。于是帝曜选择了利用多元宇宙之间的穿梭,来模拟效果。 而他还需要从万千个和赤系宇宙相对的宇宙中,寻找到这么一个大冤种。最终幸运的目标人选就是,锥系宇宙,银河系,蓝白星。而确定的人选则是木及赤程。 这个对象的特别之处在于,他具有着灵活的思维方式。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及帝曜所建立起的一项规则,名为:虚空与思维法则。 虚空宇宙最为初始的一种存在方式,即“无”的状态。某种意义上来说,虚空可以算得上是所有宇宙的起源。不过,帝曜规则将原本具有“无”这一性质的虚空,和一个神器的东西联系在了一起,那就是思维。 生命体的思维,天体的思维,以及帝曜的思维。每一种思想都会在虚空中产生一个对应的实体,这样一来就达到了思维以虚空建立宇宙,而宇宙中的思维又不断诞生新的宇宙,这样一个循环。 木及赤程,是帝曜所选中的最可能模拟那个外来客思维的生命体。因为他们的思维都具有出奇的特点。 于是乎在某个离奇的时间,赤程被帝曜用他的伟大双手,送到了远隔宇宙跨度的位置上,分毫不差,毫发无损。 通过观察赤程穿越多元宇宙,来模拟外来者从“未知地”穿越到天体文明这一过程,这就是帝曜为赤程安排这次旅行的原因。简单来说就是,公费旅游,自行买单,只包车费,还是单程。 漂亮! 只不过,恰巧,在纽纱星上,也确实是有赤程这样一个人。也就是景口中的那位,重生计划中的重要人物。 这一点,就是帝曜的审查工作了。 他需要在众多的多元宇宙之中,寻找到这样一样一个恰如其分的世界,以便给寻找到这样一个真正适合的人物。 一个身体结构与纽纱星人相似的物种,一个发展历史与曾经的纽纱星高度重合的星球,不能太高不能太低;一个思维逻辑和主观情感与纽纱星人相近的文明。经过重重的筛选,最适合的人物就是赤程了。 而那个帝曜所安排的节点就是,在位于纽纱星上,重生计划中的那位“赤程”。帝曜在某个固定好的瞬间,将这两个赤程进行了对调。在就原本的重生计划中那个“赤程”的生命,死亡的瞬间,就是赤程降临与纽纱星的瞬间。 一切都是由帝曜所计算好的,虚空会提供一切。只要虚空存在,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个满足你幻想的地方,是客观存在的。帝曜与我们的区别就在于,我们或许不一定能到达那个理想,但帝曜,能够使用这些“特殊元件”,来进行属于他的实验。 至于那位外来者的身份,相比大家也都清楚了,没错,就是新生后的高文迪殿下。作为洛普斯海泽真正的儿子,洛普斯高文迪,在多年前的那场政变中,由于疾病最终消匿与一场寒冬中;而同样是三岁的外来者,在经历了属于他的际遇之后,好巧不巧的降临到纽纱星的位置。 如你们所知,这位外来者是从真正意义上“别的地方”降临的。而这个遥远程度,帝曜只能用多元宇宙之间的程度来进行模拟,仅仅是模拟;这是帝曜目前所能操控的,最大的范围。 那位外来者,即现在的这位洛普斯高文迪殿下,究竟来自于哪里呢? 我只能说,那是一个与天体文明和科技文明这两个字眼,相距甚远的地方。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他乡。 而高文迪殿下身体中的朴素元素结晶,从何诞生,这也是个深邃的问题。目前已知的朴素元素结晶共有五份,全部都被制作成为了元素装甲。其中三角形和四边形来自于水星的波导文明,而五边形和六边形来自于暗星的粒子文明。 属于高文迪殿下的那份元素结晶时最为特殊的,因为他并不是由暗星或者水星科技所制造的,而是完全由科技停留在五千年积淀的纽纱星上完成的。圆形装甲,由积分舍全权负责制造。 外来者高文迪,以及模拟者木及赤程,你们两人之间是经过帝曜筛选后,最最贴合的两人,在某种意义上,你们就是,最佳搭配。 这就是,帝曜最新的实验。 在帝曜法则中,科技的观察视角,能将宇宙分为两种:一种是根据相对空间的视角,来判定的多元宇宙观念。不同宇宙之间,是相互独立存在的,他们之间可能有相似性,也可能毫不相似;多元宇宙,又被称之为,宙之宙。 和多元宇宙相对,另外一种观察宇宙的视角,所呈现出的结果中,诞生了“平行宇宙”的说法。所谓平行宇宙,在纽纱星人狭义的理解中,是在时间尺度上所存在的多个具有“平行性质”的宇宙。 这些平行性质,可以表现为,相似性。 平行宇宙无法独立存在,用平行宇宙的观念与看待宇宙,那么所看待的至少是一个宇宙组。在一条时间线上,因为选择和干扰而产生的多条不同分支,就是多个平行宇宙。这些平行宇宙之间,由于起源于同一节点,所以诞生的后续,可能存在差异,也可能出现极大的相似性。 在时间视角上,所得到的宇宙组,可以说是一条时间线;那么同理,纽纱星人认为,用时间的眼光去观察,得到的其实并非他们科学所认可的“宇宙”,而是佛如故事一般的“时间线”,更多的时间线。 平行宇宙,又称宇之宇。 在宇之宇之中,每一条时间线被称为,一革宇宙组,或者宇组;而每一个具体节点被称作,宇宙踏点,或者宇点。 宙之宙,宇之宇,帝曜下,孰可取。 在帝曜的视野之下,其实关于像高文迪这种的情况,他将其称之为“生命体入侵”。这种入侵的外来者,都来自一些,连帝曜都无法感知到的“奇奇怪怪”的位置。 还记得暗星和水星上的元素结晶吗?没错,元素结晶在某种意义而言,可以算是外来者在进入了“宇宙”这一范围之后,所产生的一种物质,或是凭借。 也就是说,早在高文迪之前的漫长时间里,还有很多外来者。他们的来源地,连帝曜也无法探知,而随着这种外来者的增加,帝曜也产生了些许注意。 而赤程,也不是第一个帝曜的模拟实验者。 在他前面,还有许多的先例。 当然还有一些特殊的“外来者”,他们符合外来者的标准,但是他们在降临宇宙之时,不会产生元素结晶,甚至连帝曜对于他们的察觉都很微弱。因为他们并非直接降临到这个世界中来,而是,半降临。 没错,例如纽纱星上,一位名为艾瑞尔的先生...... 章103 暗原子网络 一艘巨大的宇宙星舰,漂泊在伞剑体星系的水星旁。 那艘星舰的体积庞大,容纳着一百万的暗星人,他们是宇宙中最后的暗星人,从遥远的百褶轮星系流浪至此。行星星体的引力,让极之桥能够进入卫星模式,依托水星引力和地外综合环境,进行不耗能的停泊。这是暗星人的传统,他们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星舰,开往别人的星球。因为人造金属一旦落地,就必须在某种形式的战争中,做出选择。 流浪的暗星人,已经受够了做这种选择。极之桥,是他们最后的家园和庇护所。在不久之前,暗星理事会和水星液态所发表了最终评议。有关培养星的考察问题,已经得到了结果。经历过文明观察员郝天的亲自监督,最终认可了纽纱星人作为文明的资格。 水星将会继续,为他们维护好曜日环境,并减少与他们的直接接触。目前大致就是如此。 经历过这次漫长的出差之后,九号最后一次使用生物虫洞的力量,将自己传送回到极之桥的位置。而在外出员接收位置上,暗星理事会已经做好了对他的迎接。 “欢迎回来,郝天委员。”说这句话的是暗星理事会的成员们,其中也包括自己的弟弟,郝心。 郝天,这个名字还真是久违了。说实话,当那个使用五边形装甲的纽纱星人,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时,九号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似乎是他用九号这个名字,度过了更久的时间,而郝天,似乎更像一个漫长而久远的少年时期,留下的回忆。 “你们别说我害得你们丢了培养星就好。”九号和自己的几位朋友开着玩笑,随后弟弟郝心朝他走来,他们之间有着无比的默契,而同时,他们之间也有着,最大的差异。 九号望向弟弟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因为只有在他面前,九号知道自己是糊弄不过去,也是不想糊弄的。 “欢迎回家,哥哥。” 与九号相比,郝心尽管也有着成熟的长相,但身为青年该有的风采样貌,却远胜过九号。而反观他这个兄长,明明只有一岁的差距,却老得像父亲的样子了。 他们之间相互拥抱,以消除彼此的隔阂。九号知道,在极之桥上,肯定还存在着对于自己心怀不满的声音;因为九号的提议和支持,令暗星人失去了一次,重回陆地的机会。在玄色的星空中,他们已经漂泊了太久太久。看惯了彩色的星云,厌倦了色彩与美丽,或许暗星人想要回归脚踏实地。 九号,又何尝没有这种感觉呢。 极之桥巨大面积,设置有六座能源城市;每一座城市,都对应着一个旋涡式的动力系统,用于推进或是支持极之桥的盘旋。每一个涡轮都起着着重要的作用。 而九号和弟弟的家,处于着六座城市之中的最左侧那一座,诗意城。六座动力城市的名称,曾经都出现在暗星上;在暗星人因为那个原因与他们的星球被迫分离后,这些名字便随着他们的科技,一起漂泊在宇宙之中。 诗意城对暗星文明的地上时期有着些许纪念意义,城镇上的建筑风格、特点,都具有着曾经暗星人的文化。只是,当一切随着极之桥从陆上升空,城市意义便淡然了许多,或者说是,变味了。 回到自己的家中,暗星人秉持有公平思想,理事会成员与普通组民的居住环境,条件相同,而详情各异。这间名为家的小屋,九号已经有三百年没有回来过了。房间空荡,好在狭小整洁的空间,并没有放大他的孤独感。 弟弟有了家事,不再用年轻的思维去行动。而自己这么多年来,从一个热血笨蛋,逐渐成为了一个“聪明笨蛋”,热血的存在方式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做完了工作,一个人回到家中,面对着空荡的屋子,九号不禁沉眠起来;而在那个属于他的梦里,一段关于暗星的往事回忆被展开...... 暗星人的科技体系很全备,整个文明史是跨越亿万年的。时间跨度上相差很大,以暗星的文化中描述是,大约四十亿暗星年,约等于一颗星球环境从诞生到稳定的发育时间。暗星的文明在漫长的额时间中,走了过来。 在那片百褶轮星系中,建立起了属于他们的星系领土。 而漫长的暗星历史,要从暗星王统一暗星开始。国家的观念消失,转变为整体的文明概念;那就是第一任暗星王的诞生。 百褶轮星系中,与水星、纽纱星它们各自所处的星系不同。如果将星系比作母亲,而能够诞生智慧生命体的星球比作后代的话,那么水星与纽纱星都属于独生子女的范畴。 百褶轮星系,一共孕育出了九个能够培养出智慧型生命体的行星;极近的距离,令星球文明之间的交往,在科技支撑的前提下,展开。而暗星无疑是百褶轮星系当中,科技发展程度靠前的那一批。 这就涉及到,一个简单的理论:文明时间差。 所谓的文明与文明之间的差异,落到星球之间,其实就是生命体出现早晚的差别。一颗星球上的生命,所诞生的时间早,便有足够的时间来发展;反之,所谓的落后,其实就是因为,生命体出现的时间更晚,导致了科技的积淀时间不够。 文明时间差认为,生命诞生时间是星球文明差异的主导因素。 这不过是暗星社会学的一种理论,而在理性化说辞更强的暗星生物学领域,还存在另一种观点:基因原址理论。 从生物的角度上观测,一颗星球上的不同生物,有着不同的生物基因。但是在暗星生物学上,只要是诞生于同一颗星球上的生物,即便千差万别,但是有一样东西是相同的,那就是“基因原址”。 而属于不同星球的生命体,因为“基因原址”的高低差异,所表现出的进化方向,以及进化能力,有着高低差异。在暗星生物学中,基因原址的高低鉴定,至今仍是一门难题;但是他们的科学家在九代暗星王之前,一直都相信,基因原址是存在高低之分的。 这也就是所谓的,生物进化具有优劣之分。之所以暗星人会得出这种结论,并将基因原址归为暗星生物学,文明时间差归于偏向文理的社会学,原因来自曾经的百褶轮星系中,他们那八个相对滞后的邻居。 和暗星相比,尽管走的毫无疑问同样是科技文明的道路,但,暗星由于生命体出现的时间更早,得到了数亿年的积淀时间;相对安定的环境,也令他们的主导智慧型生命体,没有发生过断代。 而暗星王时代的来临,逐步打开了暗星对科技这个词,全新的认知。 当第一代暗星王统一暗星之时,百褶轮星系中,其他星球上的文明,有些停留在奴隶时代;有些挣扎在封建帝国的战火中;有些则沉醉于所谓的现代文明的理性与高端之中,无法自拔。至于还有几位,能够在宇宙探索中,稍有眉目的,和暗星也有着不小的科技差距。 科技实力与暗星最相近的,有三颗星球。他们的科技发展水平与暗星十分接近,但是在文化上,越相差甚远。本以为一片星系中存在着多颗星球会是一件令高等文明们都高兴的事情。 那遥远的白泽,意味的不是补给,说明的是我们在宇宙之中并不孤单。 古早暗星王时期的名言,至于是第几代暗星王中,哪位名人的名言,某位做梦的人,也想不清了。 事件的重点,起始自一项超越性技术,说起这项技术,与纽纱星自认为最高明的积分舍网络,倒有些不解之缘。暗星人的技术顶点,便是暗原子网络。单从名字上听起来,是不是和积分舍网络有些相似;实则二者存在着实质性的差别。 第五代暗星王时期,科学界对微观粒子研究到达了一个瓶颈。暗星科学家们也曾像纽纱星人那样,通过不断的精确基本微观粒子,来得到更为精细的基础原理。但是,微观粒子的拆解是无穷尽的。从原子深入到原子核,电子,质子;技术的进步,仪器的精细,思维的创新,经验的沉淀,令一个又一个基本微观粒子单位被打破。 夸克,米太......然而科学家们发现,每一次基本微观粒子单位的迭代,得到的虽然是一点数值结果上的进步,但同时造成的也有,整个宏观物理学的破碎。从五代暗星王时期,一直到第七代暗星王时期,暗星的宏观物理学,就这么在创立和推翻中,反复去世,支离破碎。 在这期间,“破碎物理学”上建立起的星际舰队群,将暗星那几个有实力与自己叫板的对手,都一扫而光了。的确在暗星科学家们的眼中,他们对于微观粒子的真谛还未理解,以至于数亿年来,重复着无法满意的实验与失败。 但是,即便是这些失败品所换来的“微小进步”,用来对付那几位狂妄而又滞后的邻居,也是绰绰有余。自从暗星用残破物理学将百褶轮星系一统天下后,基因原址的理论便在暗星生物学站住了脚跟。 至少在那三个同样有着数亿年发展时间上的对上身上,暗星人也没感受到什么巨大的压力。这让他们确信,基因原址的差距,限定了他们之间的差距,而这个差距如果没有外力的弥补,可能永远也无法补足。 顺带一提,暗星之所以能在星际战争中毫不费力的战胜那三颗星球,是因为在那时候,他们便拥有了元素装甲这个东西。 正是后来的六边形装甲与五边形装甲。 而属于技术上的实质性飞跃,是在第八代暗星王时期,在微观领域内辗转了数个纪元的暗星科学家终于发现了属于微观粒子的奥秘。 宇宙的一切物质,都可以从微观世界的角度去观察。而被技术限制,科学家对于微观粒子的认知,并不完全。原子也好,夸克也好,再精细的单位,也会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而被继续分解下去。所以在微观粒子领域,其实并没有什么基本单位这一说。而所谓的基本单位,不过是生命体们为了便于总结出自己的科学体系,而创造出的一个工具模型。 对于蓝白星人而言,他们能改变到原子的地步;对于纽纱星人而言,他们能细化到分舍的地步;也真是因为处于对此观念的猜测,暗星人进行了一次伟大的尝试,进行一次“没有基本单位的微观粒子实验”。没有单位就没有参照,实施起来着实困难。但是方向对了,在这条道路上的坚持,就不会白费。 帝曜法则之一:不能人为界定微观粒子的基本单位。 纽纱星人没有探索到这个法则,而暗星人则是正向的利用了这个规则。数千年的时间,一个全新的科技成果横空出世。甚至于当时的暗星科学界,能用“离谱”来形容。 暗星科学家们用颛间作为相对空间,固定了一片区域内的相对粒子数目;再用人为的方式通过近百条量子方式的调配结合,将颛间内的微观世界进行改造,最终他们通过引导的方式,得到了一个类似于“可控生物网络”的产物。为了纪念前代科学家们在微观粒子领域所做出的贡献,暗星理事会最终决定,以起初的“原子”单位,将这个得到的“可控生物网络”正式命名为:暗原子网络。 而所谓的离谱,就在于,这个网络所达到的功能。声,光,电,磁,热,甚至于波,在暗原子网络中,捕捉这些信息,变成了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原本能够在瞬间抵达距离的光,在暗原子网络的捕捉中,竟然也被完全放缓了脚步。从这里开始,暗星的科技真正的突飞猛进。 生物虫洞,新陈代谢节律表,人体改造,反粒子制造,以及对元素结晶的深化认知。基础理论得到了突破,暗星实现了真正意义上,在科技文明中有所成就。成为了拥有一定“高度”的科技文明。 真正意义上理解了一条帝曜法则之后,得到的暗原子网络,令暗星这个百褶轮星系中的文明巨头,逐渐有些忘乎所以。侵略对于掌握着至高技术的他们而言,已经不成雅兴。为此,暗星在对外交往上,产生了另一种说法:文明观察。 他们将自己的文明至于百褶轮星系的顶点,开始向庞大的百褶轮星系内,所有的行星文明开始逐一实施文明观察。那真是一段呼风唤雨的日子,在某些暗星人的记忆之中,那段时光至今仍是光辉岁月。 毕竟有部分暗星组民,利用新元素将身体进行了适配改造,从第八代暗星王时期活到了现在。他们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老不死了。 光辉岁月吗?如果是九号的一家之言,暗星的文明观察不过是一个得到了财富的人,内心膨胀的炫耀罢了。这个人可能并非一夜暴富,但也改变不了他炫耀的本质和虚荣的心理。 “大哥。”弟弟在暗原子网络上呼唤自己,沉眠的九号瞬间睁眼;在纽纱星上的多年,他已经适应了时刻警惕,即使在家,睡眠也只是一种不必要的行为,用来纪念曾经原汁原味的代谢节律而已。 “嗯。”九号对着大脑中的声音回复了一句,表示自己醒着。 “液态所和理事会决定在两周后召开总结会,讨论对各自元素装甲的回收事项,记得准时参加啊。”原本的信息已经共享在了公共平台上只是郝心害怕哥哥这趟远门心力憔悴,所以特地提醒他。 九号点了两下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并且会安排日程。 而郝心,却能感觉得到,大哥自从将热血舍弃之后,就生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一个人已经这样生活了很久很久。 “在纽纱星,你有交到什么朋友吗?”郝心倒是把身份放的很低,此时流浪在宇宙中的暗星人中,那种当年唯我独尊的傲气,已经近乎消失;至少在郝心看来,纽纱星和暗星的生命体,都能够算得上是“人”。 “不知道算不算朋友,我见到了几个有趣的人。一个总想着一统天下,另一个总是想着拯救世界。呵呵呵,都很有趣。”九号的话,令弟弟对他的心理状态更加担忧。 他知道自己的大哥是那种,会因为历史和人性而深感不安的人,在他看来,即便是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一切,似乎都与他相关联。这就是所谓的怀古伤今。相比起来,郝心的心态,更贴近于现实,和落在一个人身上的生活。 “哥哥要不考虑一下,婚姻。”于是郝心这样建议到,他兴许是觉得,自己优秀的大哥,可能也需要另一个,优秀的灵魂去抚慰他所经历的疲倦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哥哥你应该是喜欢传统类型的暗星女孩吧。” 这句话像一块砖头般,敲在了九号的头上,令他回忆起了某些往事:“你是说,程悦吗?” 章104 椅子 正值第八代暗星王末期,第九代暗星王郝客据传闻也已经渐渐准备登场。只不过在现任暗星王时期,下一任暗星王的具体信息会被隐藏,用于保护其安全。在暗星社会里,这有一个高雅的叫法: 整体有序化治理,简称,整治。 魅力城,黑压压的天空下,通明的灯火照亮了城市的黑暗;尖顶的房子,圆顶的建筑群体,在这座城市中都有;但最符合魅力城的地方,还是在于它最独有的魅力:同时存在两种世界。光明与黑暗并存,高尚同卑鄙共行;社会的险恶与社会的温情同时存在,而魅力城将这一特点,表现得最为明显。 此时此刻,一条狭窄的巷口内,传出了悠扬的打斗声。只不过原本寂静的夜,早已被城市人的酒水灯光和歌舞声所覆盖,经济再不济,也有道路上飞驰而过的量车。将小巷中的打斗完全覆盖,没有人听得见,巷子里传出的求救声。 等到视线完全进入黑暗的巷子中,便瞧见一个样貌英俊的青年,一手牵着一位衣着性感,年轻貌美的姑娘;另一手,协同着全身上下,都释放出冲天的威力。而等到一只虫子从他们头顶的树梢上飞过,和那名青年男子起冲突的几位大叔、大少们,一个个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切。”这一声是那名男子对于自己的嘲讽,因为他的头顶也被破碎半截的酒瓶子,给留下了一点儿痕迹。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被这群人碰到了自己,对于男子来说似乎是一种侮辱。 他牵着身边的姑娘,温柔的安慰说:“行了,我们走吧。” “不用送他们去医疗处吗?”而受这群地上“绅士们”所照顾的这位姑娘,竟关心起施暴者的安慰起来,并不是她有多么好心肠,只是她觉得弄出人命的话,他们两个学生阶层,可负担不起什么责任。 虽说,公事处多半会按照实际来处理情况就是了。 那姑娘又补充了一句:“他们,在地上流了很多血啊。”巷子里的黑暗令人的视野不是很清楚,如果直接走出去的话,虽然眼前的鲜血不见,但免不了日后公事处上的麻烦。 运气不好的话,或许还会,见到些其他的“鲜血”。 而男子只是对地上的血迹简单的瞟了一眼,在刚才打斗时,他就已经注意了自己的分寸和造成的伤亡程度。他简单的说了句:“别管了,他们死不了。”随后便拉着自己的那位同学走出了小巷子的黑暗。 回到文明的灯光之下,男子黑色的短发能短尽短,几乎只留下了一小结;然而两毫米的寸发,也抵挡不住年轻男子在干净利落的帅气形象。在灯光的照耀下,两人的面容清晰。 黑色寸发的那位便是,年轻时的郝天;而另外一位姑娘,是他的同学,名叫程悦。两人找到了一个简略的地方坐下,此时已经是凌晨的时间。正值假期的他们不必担心课程和早起,对于程悦而言,连工作也不必担心,因为她所工作的地方因为方才的事情,一时半会也回不去了。 看着昔日的同学到这种地方工作,还是少年心占据着主导地位的郝天,就问了他的这位朋友一些问题。 “这种地方,你也敢来上班?不就不怕呀。” “这种地方,你不也来了吗?”程悦的这个反问令郝天感觉十分的窒息。魅力城有它的魅力在,毕竟是高尚与卑鄙共存的双子之城吗;不过,郝天想要让他面前的程悦同学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来这里,找什么漂亮姐姐或者妹妹的。 这不在于说不说的清,这在于立场人品的问题:“我?我是为了一些事情,不过是正当的工作。” 程悦笑笑,她似乎对面前的这个男孩子很清楚的样子,好像不用她说,程悦也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毕竟所谓的同学,就是共同学习的人;在同学时,程悦就能感觉到,郝天和别的人不太一样。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程悦只是一个普通的组民,并不能说清楚;但是她能感觉得到的是,郝天这个人的身上,充满着不凡。 “其实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你干的是正经事。”程悦的语气,变得像一个,对另一半很放心的女方。 而郝天的注意力却关注在另外一个方面:“为什么?”她很了解自己?明明他们只在初学阶段做过同学,而成学阶段,就完全分别了。郝天喜欢与人交流和交友,但是在自己的印象中,程悦的地位却不是那么高。 他只是记得有这号人而已,暗原子网络已经将一个人的人生轨迹统统记录;进入了这个网络中的暗星人,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自己一生遇见过那些人,和那些人有着怎样的交集;信息由网络核心记录,而每个人只需要从数据库中,调取自己需要的即可。 他记得程悦,但是彼此的关系也就是个大概的印象。 “因为我知道,郝天同学的家里,很有财富啊。”程悦的话令郝天感到出其不意,不过这也怪自己,少年时,没能够学会收敛锋芒。果然人在年轻时都会犯一些错误么。“像你这种,不缺贡献分的人,又怎么会缺女朋友呢?” 程悦不知道,她的这番话给郝天的心里,留下了怎样的伤害。 “我送你回家吧。”当郝天对程悦表现出好感时,却先遭到了程悦的拒绝。 “不用了,你还有你的事情要去忙吧,你的正经事。我自己能打车回家的。”看着程悦离开的身影,她身上的裙子被撕破了一些,可她工作时所穿的那件,即便是尚且完好的裙子,在郝天看来也是不堪入目的。 那个女孩坐着量车离开了狭窄的街道,最终也离开了郝天的视线。其实郝天的心里,还有很多话想要对程悦说的。 这些话并不是因为郝天对某一个人的遭遇产生了同情,而是对一种社会现象;程悦只不过是激起这个想法的一块石头,而郝天是一块会自己泛起涟漪的池塘。 缺少了诉说的人后,他想要诉说的欲望也逐渐变浅;最终消失在了心里的某个地方,等待着下次见面时的倾诉。而现在,郝天要去完成他口中的,正经事了。 公事处的高级委员,伟川,已经成为了这片城市的话事人。可笑的是,暗星理事会这种最高权力机关,却管不到这种地头蛇。搞得好像暗原子网络的共享知识库是个摆设一般,这样的蛀虫之多,令郝天曾一味对暗星社会产生了怀疑。 亿年的文明底蕴中,诞生出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今晚,他要从伟川开始,改变现状。 伟川有两套住房,一套在环境相对朴实的外郊,一个在灯红酒绿的市区。而接到上级委员的一些通风报信,伟川已经以前撤退到了外郊的别墅。一所装修豪华的私人别墅中,还集结着整个魅力城中的高级委员;而外面包围的阵仗,已经出动了不下百人,分别躲藏在明暗之中。 就这阵仗都快赶上安全处的二级警戒了。 黄色的灯光将室内照亮,旁边的房间里还配置了音乐包间,设备俱全,不过这群老总们暂时是没有这个享受的心情了。上级委员传下来的话,急迫而强烈;完全不像是什么临时测验或者抽查之类的活动,简直像是,一场战争,一场注定稳稳落在他们这些人头顶上的灾难。 “船(川)老大,我们可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啊,您得想办法啊。”委员们这几天都心神不宁,因为上面透露下来的那句话已经让他们寝食难安好几日了。 “我想办法?我要是有办法,还会坐在这里和你们这群饭桶待在一块!收贡献分,玩女人的时候,你们在行;在宣传大会上讲话,宣誓你们在行;真出了事儿,有人想要老子命的时候,你们就问我该怎么办了?啊?”伟川先生显然需要一位强有力的帮手,来镇住这个场子。 在暗星这个庞然的环境中,因为失去了国家的概念。身为最高权力机构的暗星理事会,需要管理的基本上是大事,而对城市建设的小事一般不会过问下来;但是,真当他们对某一个城市进行出手,那么就成为了整治界口中的:天谴。 伟川和这群在场的委员之所以怕成这样,是因为不久前,他们的后台给发来这样一条密信,上面清楚简明的写着:上头要派人下来,想办法,活下去。 这话的意味,完全不像是任何形式上的考察,伟川能意料到的,就只有直接动武的情况了。但是说实话,这与暗星现行的文明秩序完全不符;毕竟,不通过公事处,而进行整治界的武力冲突的情况,在历代暗星王时代中,都是很少见的。 甚至,伟川先生还有一句来自于第五代暗星王曹贺的名言:任何时代任何廉洁清明的整治界,在实事求是的基础上,都无法将“阴暗”抹除的。而我们只需要保证,阴暗与光明之间的平衡即可。 尽管是几个纪元前的暗星王,但,这他的句话却成为了伟川这样的公职人员,坚守铭记的格言。经久不衰,至今难忘啊。 “那难道,那位大人就不管我们了吗?在组民选举上,我们可是为他出了大力的,他能在那个位置上蝉联数届,不都是归功于我们么?”一些委员们想起了自己对于他们背后靠山的剩余价值,于是一边想着让他们的船老大以此向大人物求救,一边又捉摸着别的主义。 激烈的讨论像成学阶段时的辩论赛,此时的委员们为了各自生计的明天,用上了全部的激情。这种效果如果是在辩论赛上,导师和评委们,一定甚是欣慰。这就好比一群应付了事的参赛小组中,突然冒出来一组,激情澎湃的事业与理想解说员。 他们像是有着丰富的社会实践经验,并且怀揣着坚定而又不失真实的梦想;激动之中,充满了实际;实际之中,充满了情感;绞尽脑汁的商讨着一个解决方案出来。 此时的他们是优秀的乙方。 这听得郝天都忍不住为他们鼓掌称赞起来。而这个年轻的寸发青年,突然出现在室内的那种空间技术,被有些见识的船老大看了出来:生物虫洞! 面对着敌人的第一件事,不是什么人生哲理的探讨,或者立场利益的谈判;在这种场合之下,只要见到对方是敌人,那么只用记住一个动作,开枪就是。就如发给伟川讯息的那位大人所说,先活下去。 活下去的人才能够辩解,而死掉的人,是没有解释权利的;这一点,在暗星上,无论科技的沉淀是万年还是亿年,都不会改变。死人是不会开口辩解的。 委员们用的枪所迸射出的都是激光,这种频段的光线不会射穿墙壁,只会在墙壁上留下一点儿浅浅的黑色灼烧痕迹;但如果打进人体中,就完全不同了;可以说这是专门用于对付生物的武器,毕竟没有哪个富豪想要在杀人的同时,还毁了自己的房产。 这种武器,在暗星现代武器库中,叫做,灼枪,定度热武器。 而郝天也很给面子的取出了五边形驱动核进行阻挡。那时的驱动核被暗星人改造了外观,和六边形驱动核的外壳一致,都是规整的实心盒。驱动核在郝天的手中变成了一把金色的利刃,外形似一把较大的十字利刃。剑前段两翼与垂直的剑身贴合,长剑柄适合双手最佳,但不知为何,郝天只用单手持剑。 而且在这把璀璨皇五星的利剑使用下,郝天并未使用对应的元素装甲。即便如此,那群委员们的枪中射出的激光,竟一发也没有伤到郝天。被郝天以动作轻微的剑舞,全部挡下,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而在结构化视网膜中确认了现场几位的基本信息后,仅仅三秒钟的时间,郝天便转守为攻。以鬼魅般的步伐,以剑身为盾,来到了委员们的近身。 横劈下砍数剑后,在场的委员们都成了地上断开的肢体,其中他们都些人为了长寿,做过一些基因改造手术,所以即使在收到巨大伤害是细胞也会为了延续生命体的存活而进行一写快速的补全式分裂。 但这在郝天的面前,不过并不能真正的救他们,只能让他们死得更为凄惨。因为持续分裂的细胞会令他们的神经不断感觉到疼痛,可惜郝天是个守旧的人,没有砍头的习惯,所以无法让他们中的某些直接结束生命;绝对不是想要故意让这些贪官污吏们,在死的时候,还不安宁。 最后给伟川的一剑,先将他的枪打落在地,而后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伟川明白,像他这种动作利落至极的专业人士,如果真想杀自己,那么挟持完全是多余的举动,这说明自己或许还有点生机。 “同志,同志饶我一命。”同志,是整治界中,委员们的相互称呼;很简单,意如其名:志同道合者,便为同志。这是暗星的文化理念,至少从暗星王时代起,委员们之间就一直沿用着这个称呼,这是一个崇高的称呼,只不过在集体和约束主义散漫的今日,第八代暗星王时期末期,同志这个词,似乎在年轻群体的口中,换了一层意味。 郝天很喜欢这个词,但是他不喜欢这个词从伟川的嘴里说出;还是在向自己求命的场合下。 别墅外的武装人员正火速往这边赶来,而郝天感觉得到大楼的震动,却感受不到一点儿紧张。他的剑令伟川瑟瑟发抖,在郝天看来,这位伟川先生今日无论如何是要死的。只不过,他想要从他这位了不起的人物这里,请教一点心得。 伟川先生名义上是公事处高级委员,实际上怎么说也算是魅力城之主了吧;如果这号人,都算不得人物,那谁还算得上是人物呢? “伟川委员,我想知道一件事情,您觉得,您做的事情是高尚的还是低劣的?”郝天不指望他能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但是,每一句真心话,都有可能成为一个人生启发。而当一个人临死之前,是最容易说真心话的时候。 可能是伟川也深刻的体会到了他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杀意,一些肺腑之言,在死亡将至的威胁下,好像不由自主的吐露了出来;明明他并没有像和这个人交心,甚至一心想到的,只是谩骂和侮辱的词汇而已。 或许这就是,人之未死,思想先行;人之将死,假话三真。 “现实有善恶,但是善恶,人可以判断,社会却不能判断。”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吓得发抖的伟川,这句话说出时,竟然一点也未断层。他完整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而郝天不做什么评价,因为他的习惯是,事后再去总结。工作时,时刻警惕。不过,伟川先生的肺腑之言,令郝天准备为他破例一次,违背自己不砍头的习惯。 当伟川的头颅如一颗黑色的足球被璀璨皇五星削落到精装的地板上,他跪着的身体脖颈处,宛若一个小型喷泉一样,朝着天花板奋力的喷涌着一股热流;然而这股热流没过多久,便消停了下去,随之而去的,还有伟川委员那沉重的生命。 此时的武装队已经赶到,他们其中有些是安全处的人,有些则是这几位委员们凭借私人财力,请来的佣兵。但无论出处,他们在财主尸体面前,似乎都有些异常的小情绪,想要在郝天这里发泄。 而交给郝天任务的那位特殊委员,对他的要求也很适合应对现在的情况:只管打,不管讲。阻拦者,杀无赦。 看着这群各个包裹着现代机械装甲的武装人员队伍,郝天即使想用人体,与之一战,考验下自己,也不是现在。工作是工作,训练时训练。工作中如果不能拿出绝对认真的态度,那么即便是成功的结果,也不是郝天想要的成果。 于是乎,郝天二话不说,按下了金色利剑上镶嵌着的黄色宝石,嘴唇微微地抬起:“降临。” 帝王!闪耀五边形! 章105 纯真大师 最新的关于四套元素装甲的回收会议,在水星液态所上召开,水星液态所成员与暗星理事会代表们,都相继赶赴了水星液态所。 与传统的脊椎动物不同的是,水星人的生物体征,以一团成形的不透明状的凝液形式出现;而颜色和大小,皆是判断他们的依据,即使是同一色泽,同等大小的水星人,他们之间的相互区别,在彼此之间也很大。 水星人的移动速度较慢,在地上的额行动,有点类似于一只只无壳蜗牛;如果是道德见闻标准停留在纽纱星人的层次上,初见时,很难将他们与高级智慧生命体的概念相联系。 但好在,水星与暗星之间,已经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期。况且在初见时,他们便已经认可了彼此的文化。 液态所,可以粗略的理解为,水星上的最高权力机构;与传统的分层处理模式所不同的是,这不仅是水星上最高的权力机构,也是唯一的权力机构。液态所中,每个水星人的位置都比较的低,方便他们上桌;但是为暗星友人们准备的座位却很高,符合他们的生物体征。 不时五分,两队的代表团,都完成了集结。暗星理事会这边,九号与郝心两兄弟率领着其他代表;在郝心正对面坐着的,那只深蓝色的巨大果冻,便是他的媳妇儿,同时也是水星液态所的议员吴数。 会议的进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死板,和低阶层的文明相比,这里少了很多狗血情节和争斗的阶段。毕竟这里的实力划分情况,也是明确的。 水星议员们的代表,邓林女士在一番讨论后,小结发言:“此次的任务我们希望交给徘徊去执行。” “请问偏向选择的理由。”九号按照程序,举手提问。 “其一是元素结晶对于水星科技的探索性意义仍在,我们仍然需要它们;其二是,液态所认为,将我们的科技产物遗留在文明时间差巨大的星球上,这对于对于纽纱星人的自我发展而言也并非促进。”邓林代表的意思是,清洗结束后,元素装甲便没有继续遗留在纽纱星上的必要。 当然,水星人只有权回收属于他们的那两部分。 “而徘徊议员的做事风格最讲效率。” 的确,客观来说,的确如此。另外一方面,暗星人比起水星人其实更需要自己的装甲回归。五边形装甲是既是一颗足以爆炸的恒星,也是暗星人的威慑武装;六边形驱动核,则是极之桥上一座城市的运算中枢。 离开六边形驱动核,虽然那座城市依旧能进行运转,但是所消耗的引导动力是巨大的。六边形驱动核时最佳的城市中央处理器。所以从现实的角度而言,暗星人更需要回收自己的元素装甲。 九号不知道还在迟疑些什么,郝心则代表现实派发言:“的确,暗星也离不开我们的元素装甲,如果徘徊具有高效回收所有驱动核的能力,那么,我们希望能将暗星的那两套装甲也一并回收。” “没有问题。” 这场会议,九号好像处在一个极其尴尬的地位。 等到会议在一群人的讨论声中结束,回收元素装甲的计划照常进行。而九号却略显失神的走出了液态所,同行人想要上前去安慰他时,被郝心所阻拦。他对自己的兄长是最清楚不过的,在这个会议上,没有人再针对谁,大家都只是凭借着内心理性的思维去做应该做的事情;就算是大哥,也一定能明白这点。 在郝心的心中,正因为是大哥,所以才一定会明白这点;因为他曾经可是自己最钦佩的理性委员的代表。 如今的他,望着大哥向水星建筑群中闲逛的背景,第一反应却不再是走上去与他拍肩安慰;而是在他身后,默默地望着,等待着他自己在安静之中,寻找出答案。 这时,巨大蓝色果冻状的吴数缓慢的移动到了郝心的身边,两人共步向鲜人的位置,交流起九号的事情。 吴数问道:“你大哥是不是对我们两个的事情,还是不太满意啊。”“怎么会,他没有反对暗星人和水星人结合的理念,一起用餐的时候,他不是还挺喜欢你的么。”郝心轻轻的拍了拍吴数那圆滚滚的头,她的眼睛呈现出的透明白色,在蓝色身体的存托下显得很清晰。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是不太喜欢我这个人。”就算除开种族的差别不谈,家庭伴侣的选择也是有一定的要求标准的;尤其是身为暗星理事会委员的家庭的关系,他们的家庭成员或许要求标准也不同吧。 “没有,相信我,这不是你的问题。他只是活的有些久了,需要找到一点新的理由和动力。”果然兄弟之间,还是留存着几份理解在的。 九号走走停停,在水星的城市中闲逛了许久;这里也有些暗星人选择在水星上定居,尽管考察程序有些要求,不过水星人大体上是欢迎暗星人在他们的星球上定居的。所以最大的障碍并不是程序问题,而是意愿。 所以至今,大部分的暗星人仍然留在极之桥上。 水星的建筑风格,与暗星截然不同。如果说暗星的建筑风格,与纽纱星相比,是造型风格与建筑材质的差异。那么水星建筑风格,则是离谱的洞穴式与地下式风格。总体而言,完全和纽纱星这类人不同。 他们的房子规格根据体型来修建,所以在暗星人的体型上,进入他们的房间可能会显得有些狭窄;而每一个水星人的家里,都有一个空间巨大的地下结构,是绝对安全与坚固的模式。并且地下的空间,即使是暗星人的体型,用来居住也绰绰有余。 或许在纽纱星人的理念中,这种建筑风格可能不被理解,但是这就是水星人的文化;从历史中总结出来的文化。 九号走着走着,路过了一位老先生的家门前。为什么说他有些年纪,是九号从他浑厚的褐色上看出来的,在他的眼睛周围还有一些深色的斑点。因为自己的弟媳也是水星人,所以九号对水星人的生命体征有些研究,至少在判断老少上,具有一点儿眼力。 就在这条冷清的异星街道上,九号和坐在自己家门口台阶上的这位老者,在稀少的人群中交换了视线。随后九号向老者打了招呼。 在水星人的文化中,他们彼此之间的日常里存在着一种特殊的问候方式,翻译过来是问:你还活着吗?因为水星人对于生命的态度是极为尊重的,他们认为,问候对方是否活着,就是一种礼貌;而如果对方此时没有回答,问候的人有责任去关心他究竟死了没有,如果是死掉了的话,问候者需要承担葬礼的操办。 而且在更古早的传统礼仪中,水星人的这种问候方式,还会搭配着一个动作;捡一根树枝,用树枝平的一头,轻轻的戳对方的额头。不能太用力,否则会演化成一种侮辱;采用的讲究是,力度越轻越好,只要稍稍让对方有感觉即可。 连戳两下,再搭配上那句问候语:请问你还活着吗? 这就是水星人传统的问候礼仪了,具体的细节,还因为时代的变化而出现过一些变更,大同小异。 九号入乡随俗,担心自己把握不住细节,便没有捡什么树枝。九号弯下腰去,轻轻问了声:“您还活着吗?” “谢谢,我还活着。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在台阶上坐一会儿吧。”老者和九号分享了自己家门口的台阶,如果是陌生人的话,还是尽量不要带进家门;家里有家里的说话方式,而外面有外面的准则。 这位老人坐在家里与门外之间的台阶上,或许是在思考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取舍吧。 两人并排坐着,相互介绍了各自的身份。九号说他是个在诗意城上的工作人员,负责动力系统的维修。这次因为一些工作原因,来到了水星上。那艘极之桥,已经在水星的太空上悬浮了三百年了,从老人年轻的时候就开始。三百年的光阴,令他老去,身体机能逐步的退化,最终会被瓦解成水分和稀有元素。 老人说他叫纯真大师,是个爱发牢骚的社会研究学者。在他的专业领域内,他的学生们都很听自己的话,但是身为家人,却时常因为自己的工作缘故,和他们发生争执。这令纯真大师非常苦恼。 九号也是代号,所以,他并不介意和纯真大师用代号交流谈话。相反,在有些时候,我们在一个没有威胁的陌生人面前,会比在自己所熟悉的人面前,更为大胆。言语也更为真实贴切。 这种现象在专业领域中被称作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便是文理浅薄的人,也能够明白这个道理,那才是学术真理。 “大师,水星的技术,不是也能让人长寿吗?你才活三百年,就不打算继续走下去了?”九号清楚,他这话是在问谁。他自己因为活了很久,所以有些放弃的理念产生。 而纯真大师却说:“科技,的确可以让我们的身躯寿命延续下去,即便是现在的技术还没达到什么登峰造极,让人活个亿年纪元也不在话下。”水星和暗星的科技树上,都长出了那一片长寿的枝叶。这项技术,在如今的社会里,也并未受到垄断。 可是话说至此,纯真大师将他那透亮的眼睛转向了九号;他柔软的身体,伸出了一只果冻般的手,短小肉嘟,手指俱全,轻轻拍着九号的背,说道:“可是人的心,是无法被科技给延续的呀。思想,精神,这些都可以流传下去,即使那个人不在了。但如果是一个人本身,想要跨越那么长的时间,我觉得,单纯为了活着,也太痛苦了。” “那该怎么办?” “找一个理由和目标,重新点亮你的热情。人就像风中烛火,环境的风一直在吹,但微弱的火,却不常有。”这是纯真大师的言论,“风大了,火会熄灭;即便没被风吹灭,等到蜡烛燃尽,火自然也就熄灭了。” 纯真大师的意思是,现在的科技,能够延续的人的躯体,好比拥有了无数的蜡烛。但身为人的火光,却只有在一支蜡烛快要熄灭时,即是点燃到另一个蜡烛上去,才能保持新生命的延续;而不仅仅是,蜡烛本身的延续。 蜡烛不能算是生命,同样的光有一个活着的躯体也不能算是生命,这是纯真大师的理念;其实,活了这么久的九号,又怎会不知这个道理呢。和纯真大师这位水星人的交流,令他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可是,如何才能点亮心火呢?” 纯真大师笑着缩回了自己的那只柔软的手,整个身体变回了扁圆形:“你想点亮心火,说明你想要久活。其实并不难,这两者的关系有时是相互的;如果最初没有一个强烈的愿望,那么你又怎会去奢求漫长的生命呢?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你其实早已经有自己的答案了。” 并不是先有想活下去的概念,才有想活下去的意义;而是,先有目的,才会产生久活的想法。 九号胸中的心脏怦然一探,仿佛是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兴奋。因为还活着,所以不会忘了自己的目的。目的与状态的关系,在此刻应该是明确的。 “您说的,对。非常对。”九号差点儿忘记了,自己最重要的事情。自己颓唐的原因,是因为想要复仇而不能的软弱;和弟弟成家立业无关,和回收元素结晶以及对纽纱星人的同情也无关。 他之所以沉浸在这些看似复杂的问题中,是因为这些看似纷繁的问题,都是自己能够解决的;处在自己能够解决的问题中,假装烦恼,实际上却是安稳的。因为随时都能够解决掉这些问题。 可是面对一个自己无法逾越的鸿沟,那种感觉却是痛苦的。九号选择了逃避,逃避到那些不叫问题的问题中,然后用这些自己随手可解的问题收获,来激励自己。说起来,就是因为自己在那些家伙那里,收到的打击太沉重了吧。 冗长的生命在那一次的打击前,失去了活力;他就像纯真大师口中的风中烛火,此时的风大火弱,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不过大师的话,给了他启示。九号此刻觉得,豁然开朗。 “大师,我觉得您也可以去试着延续自己的生命。在我看来,您的言论就是一种价值。”告别了纯真大师之后,九号用生物虫洞从水星地表,移动到了水星大气外围的极之桥主舰板上。 极之桥的布局设计,六大城市分别是飞船的推进动力,而位于飞船头部,则是暗星委员会所处的控制主板。控制主板分为四个部门:指挥室,会议室,执行处,后勤室。 九号一跃来到了执行处,这里是所有隶属于暗星理事会的公事人员,外出的出口和返回的入口。而后勤室的人员已经检测到了这九号的归来。 “郝天委员,怎么不和代表团一起返回呢?”后勤室的熟人在交流网上对他询问。 “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个重要的工作没做完,回来加班呢。”九号完成返航等级,行动敏捷,眼神犀利,颓唐之感不说一扫而空,至少除去了大半。 而九号的这副样子,后勤室的人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你是撞见什么好事儿了?这么高兴,要不要晚上来我家喝一顿,我家里可有不少古法酿制的好酒水。”后勤人员中有不少和九号熟知的,开起了玩笑。 “不了,你还是把你的好酒留给你和你媳妇儿吧。”九号闭眼在自己的视网膜,虚拟界面上,查看能量补给。 他所能使用的生物虫洞并不是一种能力,而是技术。这种技术,因为暗原子网络的存在,可以直接作用于人体上,进行超远距离的空间折跃。但需要能源支持,每过一段时间,都需要对个体进行能源补给。 算了,还是等到郝心回来以后再说吧。 想到更加重要的工作,九号立刻从执行处快步进入了会议室,身为理事会一员,九号在这里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 物理意义上的。 在这种情况下,九号有个习惯,将所有事宜都写下来,用最为传统的方式,给自己理清思路。名称线索,目标规划。一切的一切,在冷静下来的九号面前,都不足为惧。尽管他已经输给过那些人一次,但是有些时候,失败也不见得是坏事。 星球议案是从三百年前就开始施行的,九号在纽纱星上呆了整整三百年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九号见过一些有望使用五边形装甲的人,可最后他们不是驾驭出的是半成品,就是在力量中迷失了本性,都没有达到九号和水暗两星的要求。 在这过程中,九号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星球议案上;正如他先前所说,希望用一些简单的问题来麻痹自己,赢得成就感。 可是,在最后的时候,在那个名叫赤程的少年身上,蹦出来的那把名为木及刃一号的东西,它所表现出来的智能,以及,和黑恒不相上下的坚韧程度。 怎么看都不像是纽纱星的产物。以他们目前的状态,人工智能领域的确在进展,初级的机械自主意识也不是不能萌生。 可那个一号,对九号的身份存在很明显的认知;似乎不仅仅是认识,它也观看了整个星球议案的执行过程。 经过历史的教训,九号相信了,宇宙很大;多元宇宙之间的存在,更是令科技凌驾于水暗两星之上的文明,数之不尽。九号一直都秉持着人外有人的理念。 但如果事情还在水暗两星的控制范围之内,一号最有可能的制造者,依旧是“那群人”。 章106 颓唐委员 魅力城的高级委员被杀一事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传到了诗意城的暗星委员会的耳中。而其中,最关心自己手下死活的,无非就是暗星理事会委员之一的颓唐委员了吧。 当然,颓唐只是个代号,不过一直用代号示人之后,颓唐也就成了这位委员真正的名字。他自己原本的名字,倒变得无足轻重了。 正如伟川先生手底下的某位人物所言,他们虽说在实践意义上,约等于酒囊饭袋,但在组民选举上,却为颓唐委员争取到了重要的作用。 只可惜啊,曾经的选举作弊,组民声中之所以没什么大风大浪,是因为颓唐这个人知进退,明事理。不但表面上是个好官,而且实际上也没什么恶习。 像伟川委员那种在食品、风度和另类色情上的消费,颓唐委员基本上不感兴趣。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个好人吧。不过也说不一定,毕竟,他是第八代暗星王时期的老臣;因为加入了整治界的暗星文明计划,所以活了约有一个纪元了。 兴许在颓唐委员年轻的时候,他所热衷的那些事情,都已经做过了呢。而享受完通俗的乐趣之后,人往往才会去追求心灵的解放,和精神的升华。 “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龌龊的想法,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就是一个亿年文明该有的文明素质?”此时,年轻的二弟郝心出现在了漆黑的理事会会场。面对着自身的颓唐委员。 他们之间岁年的差距之大,不必多言。暗星人正常的寿命依旧是百年制,所以此时的郝心二十初,便长成型了。 而对于进入了整治界高层的纪元生命,寿命都是以纪元来衡量的;将纪元人与普通组民进行对比,就像是那一个生命限制在百年的动物和一颗行星对比一般。不是很贴切,但是在颓唐的心中,他认为自己有着这种优越。 并非所有的纪元人对于公元人都是一副俯视的态度,毕竟从综合生物的寿命延续技术,发展至今,纪元人其实仍旧是一个很小范围的概念;而在这个范围里,识时务者,更佳。 颓唐先生不紧不慢,对着他面前的这位,看似兴师问罪的年轻人,他只是在自己的位置上,轻轻的端上了一杯浓酒。 当然,这是给自己的:“嗯。”颓唐先生显然是对酒水,非常的满意。闭着眼睛沉醉在浓烈的酒香,与如梦似幻的泡影中。 但是这副假装的醉态,在给予了颓唐冷静的情绪之后,便从他的脑中让出了位置。他语调清洗的说:“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这段时间暗杀我党羽的那个人是谁。” 而这兄弟俩的靠山,自然也不必直言了,对于整治界中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便能想到。敢去触碰整治界的禁区,要么是毫不相关的界外人,要么是深居其中的局内人。 “我甚至对你们所秉持的思想也有一定的了解。”颓唐说,他知道郝心和他的兄长,与其作对的行动依据。 是的,这其实不难。稍微一个受过教育的人都能明白的事情,那就是社会的秩序性问题。 “我的父亲说,你们纪元人有着自己的一套道德观念,和我们的所差甚远。”郝心在来此之前,就考虑过被迷惑的可能。 但,要做一件事情,就首先得具备一个明确而坚定的理念。尤其是在整治界领域。 “可以这么认为。”一旦颓唐承认了他们在道德观念上的差异之后,郝心便不会被他身上的其他因素给干扰了心神。 在郝心的理解上,这件事情的本质并不复杂,只是执行起来困难。他们的国度中,因为科技的进步而出现了纪元人这个存在。冗长的寿命,令他们的思想观念,无法与公元人组成的社会相兼容。 所以他们要做的,是将暗星的治理权,从这些纪元人的手上夺过来。 听起来,没什么矛盾。 “你的态度如此明确,那么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回旋的余地了。”郝心此时对于颓唐的思想还无法理解,但早在面对这个人之前,他就已经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拥有明确态度的,其实不是颓唐,而是郝心。他已经将自己的内心想法,固定到了一个无法拨动的程度;他深信,这是到达理想的最好心态。 而听到郝心口中的“态度”与“余地”二词时,颓唐很明显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但搭配上一份表情的,却又是一种无奈的声音。身为纪元人,他的情绪波动其实也很小,比郝心想的要小很多。 活得长了,人就会发现,遇见不同的人,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颓唐的经历中,郝心现在的心态,就处于典型的“热血少年期”。秉持着自己的原则,善良,道德准则。然而这些东西又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伴随他多久呢? 颓唐见过维持得长的,也见过维持的短的,还有转瞬即变的。有些人说是人心本性,有些人为它们起了些文雅而高尚的名称,成立了相应的社会学科,好像这样就能够解决问题一样。颓唐不回去埋怨什么,也不会心怀着对人类的怨恨或是鄙夷,更不会自恃清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那些复杂的内心活动,他只在自己的内心里,一闪而过罢了;而郝心和别人,对此只会一无所知。 至于那一点笑容,是颓唐看穿了郝心的心思。他的父亲是个谨慎的人,并且是个行动派;从他安排的事情就能看得出来,排除异己的手段干净利落,做事果决,不留后路。这样的人是不会让自己的左膀右臂,同时也是自己的儿子,冒着生命危险来直面自己最大的威胁的。 所以,颓唐才说,郝心还处于“热血少年期”;他为了印证自己对于纪元人的好奇与猜测,或者是处于对颓唐高素质的信任,他亲自来到了这里。和自己谈话交流。 然而这个少年所不知道的是,在颓唐这个活了一亿年的纪元人看来,所谓文明,不过是另外一种野蛮的形式罢了。换了一种叫法,换了一种规则。并不是人类真的走进了文明,而是人类以为自己不再野蛮了。 所以,颓唐才会笑他,笑这个年轻人。 颓唐从他的言语中,几乎看到了他是如何度过的这二十多年。颓唐也知道郝心的心思,他的理想。关于这个理想,颓唐的心里同时出现了两种回答,它们在颓唐的心中占比是相同的。 一种,他想告诉这个年轻人,你所期待的那个理想乡是不存在的。亿年文明,星际文明,还是那句话,所谓的文明不过是生命体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而已。这是颓唐所体会的现实。 而另外一种是,颓唐想告诉郝心,不要管别人,勇敢的坚持你自己的想法,走下去吧。就算这个想法无法持续,就算以后的自己会改变,就算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将你至于困窘;去吧,我很高兴这个世界还有你这样的存在,这是我们世界的荣幸。 但,在面对郝心时,这两种回答,都被颓唐吞回了肚中。在漫长岁月中,他已经选择了自己的行为方式。他也想要做一个行动派。 但颓唐在短短几秒钟所凝聚出的丰富的心理活动,还是令郝心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力。 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对我说,但是又因为一些缘由,说不出来?”郝心看着颓唐的脸,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这不是什么颓唐的特异功能,这只是有着相近思想的两人,所具有的精神共鸣。 很多话?对呀,是有很多话,可我们之间最终不还是得用最原始的方式来决定整治界的主导权么。所以,颓唐才对交流这种方式,稍显了厌倦。吞下了黑色的酒水,颓唐一边将擦干的杯子放回远处,一边朝着郝心摆手。 他是在,招呼自己退下吗?他们之间的对话就这样,什么也没得到。 “你......” “不用说,我都知道。”颓唐对郝心的态度是这样的,在他妄图继续交流前,打断了他。 郝心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想着转变下方式:“我......” 然而颓唐的摆手频率却越来越强,他看郝心的样子,仿佛一个在火车上连续吃了三天同一款方便面的穷苦乘客,一下车又看见了那款小鸡炖蘑菇的样子:“不用说了,走吧,走吧。” 这与郝心心中所想的画面完全不同,他以为他和颓唐之间一定会有一场关于世界观与价值观,道德观的激烈斗争;他以为颓唐作为一个承载了高度发达文明产物的纪元人,一定有着强烈而坚定的信念;他以为颓唐也一定会像他一般话多。 但现实却是,颓唐似乎很厌倦郝心;就像一个吃了八年鱼的人,看见了一盘炒鱼片一样。 虽然起先,炒鱼片的酱料遮住了它身为鱼的原形,但是对于那个极度厌恶鱼的人而言,只要稍微上一口,哪怕是闻一闻,也会感受到,深埋于酱料之下,那令人作呕的鱼腥。 就在这貌似包含了某种深意的谈话中,郝心草草的离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得到了怎样的答案,但他知道,他们各自的“工作”都该继续了。 郝心的家在诗意城,暗星的城市建设具有着“功能规律性”。由于没有了国家界限的区分,所有的城市都是平行的地位,而每一个城市中,都设立有相关的机构进行管理:公事处,城市委员会。 公事处负责具体执行,而城市委员会则是每一个城市的管理机构,隶属于暗星委员会。当然,这只是简略的划分。城市委员会的下方,还设立有各个部门,用于负责为居民生活进行具体服务。 组民和居民是暗星王时代的组成部分,其中,普通的没有整治界势力的暗星人作为居民,在整治界担任具体职务的则是组民;整治界无论在哪一个时代,在暗星上都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人们知道有他的存在,却无法对这个存在划分出清晰的边界。 它和暗星委员会不同,加入了委员会成为委员,这是铭刻在暗原子网络上的事情,是所有人都通识的信息。但,整治界,它是一片迷雾。雾中的人有些看得清自己,但是雾外的人是一定看不见雾中人的。 回到了家中,郝心见到了兄长郝天,他似乎刚执行完新一批的任务回来;哥哥并不是革新的唯一人,他知道在父亲的势力下,还有无数的人在为他们的“革新”而去残杀那些冥顽不灵的家伙。 那些思想迂腐的家伙,那些违法乱纪的害虫。 父亲就坐在屋里,他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在郝心的眼里从小到大,父亲的所作所为不能称得上完美,但,在暗星发展的规律上来说,他的确做到了实事求是。 父亲是“进步派”的代表,不仅仅是一个势力的领袖,也是暗星文明的希望。郝心曾一直这么认为着。 “心弟?”此时年轻的郝天,行事作风还并不老成;但面对着和自己一同生活到大的亲兄弟,他一眼就看出了郝心包藏心思。 在哥哥郝天的面前,郝心这个弟弟很好懂。 “嗯。”但是久历世事的父亲,下一任的暗星王,他的内心和行为,却比他这两个儿子,成熟不知道多少倍。“天,你先下去吧。” 郝天一直是这样,不会和父亲多说什么,而郝心则完全相反;因此他们的父亲,这颗星球未来的文明预备领袖,郝千宏,对待两个儿子的教育方式也不同。当天哥的身影被平行合拢的银色闸门所遮掩,郝心的余光瞄了一眼哥哥的身影。 他们是同样的年纪,但哥哥的身上已经染上了血腥味;而自己的身上,又有什么呢? 看着郝心那张凝结了犹豫和敏感的脸,郝千宏便在他开口之前,率先对谈话打了预防针:“你知道,我对你们两个的期待是什么么。我希望天能多和我谈谈心,而你能多做做事。” 郝心从这句话里读出的不是父亲对大哥的偏爱,他是个平等的家长;之所以会这么说的原因,郝心清楚。因为郝天缺乏的是交流,而这恰好是自己所充裕的东西。 “我见到颓唐了。” 这个见面其实,并没有得到郝千宏的允许;但,从结果上来看,他的表现也不是特别生气。 随后,郝心的语气略带吞吐的说道:“他说,我是个理想主义者。”诚然,郝心将敌人的话进行了自己的一番加工,得到的意思,大体一致。 被你的敌人说是理想主义者,这只能说明,你的敌人也是个同类型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和你产生共情,对你进行着,主观意义上谓之“交心”的劝导。 虽然这劝导,郝千宏认为并没有什么作用就是了。 “嗯,他说的对。”郝千宏的话,既有身为父亲的威严,也有身为领导的压迫;两者的结合,令郝心在纵使平淡的语气里,也不敢抬起自己的目光,与郝千宏对视。 而郝千宏兼具着两种身份,所需要的,是对郝心下达正确的指令;将他引导向正规:“你去做一件事吧,就你一个人做。现行的权能与资源你可以调配一些,不过,天不能和你一起去。” 郝千宏希望由郝心单独去完成这一件事情:“你去将六边形装甲拿来,并且成为它的驾驭者。” 尽管,郝心一直接受着创新思想的教育,秉持着更新改旧的态度;但郝千宏的这句话一出,仍旧令他那被理想主义所占据的内心,突然瓦解。 在那一瞬间,郝心所想到的,不是执行命令;而是颓唐和自己谈话中的某一句。他说,时间到头,人的本质都是一样的。郝心和他的父亲,认为如今的委员会当权者们是贪婪堕落的,可是在最后,即使是新的势力获取了胜利,也迟早会被腐化。 正如同,郝千宏让自己去做的这件事情,已经违背了暗星委员会的原则,以及郝心所认定的善恶观念。 于是乎,百愁汇杂的郝心,将自己原本想对颓唐吐露的抱怨,以稍微愤怒的口吻,质问到了自己的父亲头上:“您让我去拿六边形驱动核,可以,可是我想先问问您几个问题。这些问题可能没有整治界改朝换代的这些大事要紧,但却实实切切的发生在我的生活中。” 郝心不知道的是,从他开口的那一刻起;他的父亲郝千宏,就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是什么了。 青年郝心的心,像一块滚烫的熔岩,只有靠迸发,才能消耗自己的愤怒本能。他的言论,永无休止:“热战停止了,冷战又开始了。生化改造技术,让人的消耗变得少了,一个人的生命,只需要消耗一点点的能源就能够持续。祖先所说的修仙不食,我们做到了!可是那又怎样,还是有魅力城这样的地方存在,道德败坏的性交易,破坏生化基因的违禁品,暗星委员会可以一边在明面上禁止严打,一边打着什么‘实事求是’的虚名,设置魅力城这样的特别区!” 他唾沫横飞,但还不是终点。 “我以为是行政体制的问题,是基层的问题,集团的问题。所以我选择相信您,我以为您能够将我们带领向一个亿年文明,该走向的真正的样子,可是,可是......我所看到的却是,您让我违反委员会规则,去取曹时城的驱动核心!”郝心想说的是,他们这么做的话,那么他们的行为不就和那些,知法犯法者,一致了么? 但,姜还是老的辣。小子的这番抱怨,也在郝千宏的计算之中。 第九代准暗星王,无力吐槽他这个高智商傻儿子的思想,他只是保持着一贯的神情,对着郝心说道:“你只用说,去还是不去。”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章107 书本 受到父亲郝千宏命令的郝心,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夺取六边形装甲的任务。 曹时城,因着名的能量转化学之父曹时命名,这座城市除了作为英雄故地之外,在当地委员会的看守下,还储存着一件暗星文明的重要科技产物:由元素结晶打造而成的两套元素装甲之一的六边形装甲。 在曹时城中,六边形驱动核所扮演的角色并非武器,而是城市运转的核心动力。已知驱动核本身是作为加工后的科技产物,是高纯度的引导动力,其作用是用于对微观粒子的引导。 尽管暗原子网络的建立,令暗星人不再需要耗费大量经历去制造传统的引导动力,但是在曹时城,像六边形驱动核这样的传统引导动力,是必不可少的。至于原因...... 乘坐着私人载具,郝心来到了曹时城。然而他刚一下车,就被自己的一位老同学马涛给拦住了去路。 笔挺的正服衣角,朴实而暗藏奢华的镀金细节,马涛的衣服已经率先显示出了他的委员身份。而当这副面孔引入眼帘之时,郝心原本不平静的心,多了几分激荡:“你是,马涛?” “是我,老同学,好久不见哪。小涛我一听说你要来曹时城,我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就为了给你接风洗尘哪。”马涛的脸上很热情,而郝心记得在初学阶段,这位同学所表现出的更多的是对于父亲生意上的热情。 那时候的他,对整治界毫不关心;而今的马涛,转眼间已经成为了,曹时城的地方委员。 郝心一下子有些应付不过来:“......” “别忙别忙,有什么话,咱们等到了接待处,慢慢说,慢慢聊。有的是时间。”马涛嘴上说此次是专门来陪老同学的,而郝心作为一个成年人也不傻。 马总自然马总的心思,至于是受到谁的消息,带着怎样的目的;这些暂且不论,毕竟,郝心如果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免不了和曹时城委员会打交道。于是乎,这趟车上的,也不算糊涂。 曹时城里,商业活动都是经过委员会统一安排后所布置的。这样一来,资源能够最大限度的被合理的利用;最大限度的,用来满足组民与居民们的需求。这个运作模式,城市之间大不相同。但暗星委员会总会的准则是,高等文明就应该有高等文明的样子。只要风雅不被破坏,具体的城市,不必局限于一种管理模式。 接待处,便是服务组民的地方。居民们的消费区被称为,商务区。以此区分。 从高耸入云的直达式悬浮电梯上升到空中堡垒,郝心见到人类的造物突破了云霄,也突破了一层又一次人类的桎耗。周围的墙壁都是透明的,郝心在云层之间,见不到一只鸟的身影,他不明所以的打了个哆嗦。 “哦,需要把墙壁的颜色调成深度么?我看你似乎对实景有些恐高啊,老同学。”马涛的话语表现得很贴心。郝心对他的好心只是微然谢过,随后不久,电梯便平静的停在了空中的接待处。 门开了,映入郝心眼帘的,是一副传统的第四纪元中庭风格的舞会。这里的男子们都穿着优雅的燕尾服,女士们的圆裙都呈统一的洁白色彩。郝心对那段历史没什么喜好,所以并不知道此时的舞会算是何等的隆重。 毕竟关于他们的历史,太长太长了。 他们进门的第一时间,一位同样身穿深白圆裙的年轻女士,踩着轻盈的步伐出现在了郝心的面前;用她的微笑,介绍到:“欢迎您莅临曹时城,尊敬的郝心先生。” “谢谢......”郝心对美丽小姐的盛情并不羞涩,令他紧张的原因只是“莅临”这个词汇。在郝心的理解中,这应该是形容领导的。而自己在整治界,应该尚未抛头露面才对。 紧接着,这位小姐的右手边上,亮起了一幕蓝色的控制面板,她熟练的按下了虚光的一个按钮,随后用那只带上蕾丝手套的左手,激起了个响指。所有的宾客都停下了手中正在进行的事宜,整齐划一地望向了这边。 室内的服务型机器,从空中和地面,将酒水平稳的送到了各个组民的手中。而属于郝心的那一份,由他面前的这位小姐,从无物的双手中凭空变出。 一个托盘上面出现了一杯冰镇得冒气的灰色浊酒,这种灰蒙蒙的酒水被称为欧罗巴,蒙纱之酒,寓意是第四纪元中骑士与公主的爱情。 “微型虫洞?空间技术。”郝心从美女手上接过这杯酒时,如此不解风情的说道。 这令马涛和他面前的这位小姐都不禁惬意小笑。为了这位女士和郝心之间的进一步发展,马涛此时,没有自作主张的解释。 而这位仪态端庄的小姐,则强忍着收起了自己的笑容:“稍后再为您揭秘吧,先生。”她的声音随着扩音设备权限的交替,覆盖到了整个接待处,她说,“让我们一起欢迎今天晚会的主角,郝心先生的到来吧。” “欢迎郝心先生!” 众人纷纷举杯,他们没有一个在这之前认识过郝心,但在举杯时他们的表现,却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亲切。这令郝心不得不举起透明的酒杯,喝下了一小口。随后尴尬的跟随马涛去向他们聊天的位置。 刚才那一阵欢迎之后,这里的客人们,又回归了自己各自的重心。他们移走的目光,令郝心轻松了不少。但是除了马涛之外,这个小聚会的位置上,还多了一位进门时遇到的女士。 郝心准备静观其变,心里始终惦记着六边形装甲的事。但眼目前,他更需要探清这些人的目的:“对了,小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刚才凭空变出酒水的表演,是不是用了微型虫洞了吧。” “好吧,看来您不太喜欢浪漫啊。”年轻女士的圆裙是特制的双层,用来暗藏酒水和托盘,再利用裙子的外观,引发视觉错误,从外面看起来,裙子里是藏不了东西的。 她没想过,郝心在这种聚会上,也会死板的提起技术;他刻板的样子,真不像二十岁,人生还处在初学阶段的时期。 “用第四纪元的话说,这只是一个小魔术而已。郝心先生,这与你所理解的高深科技无关。”只是通过道具的布置,就能够完成的视觉把戏而已。 就在此时,久久沉默的马涛终于,在他认为合适的时机,抛出了自己的发言:“是啊,老同学。就像李小姐说的,人有时候需要浪漫一点,很多事情,不要那么死板的去执行。凡事,都留一面不是挺好的么。” “马涛委员,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从这个时候开始,郝心的警觉,就已经启动了。他的余光甚至在打量自己周围的环境,那些地方设下了可能存在的威胁。 不过,他对自己人身安全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嘁呵呵,您不懂,好,好的好的。”马涛一边陪同着郝心进行情况的梳理,一边对旁边的李小姐下达手势。李小姐开始在自己的蓝色控制面板上进行着连接桌面的调解后,一直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桌子,开始了变形。 它除了是一块桌面,还是一个深度的保险设备。当桌面长达一分二十秒的变形结束之际,在它中央所呈现的是一块经过加工之后深色小驱动核。 “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当然可以选择对我的话,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了。不过,总而言之,我所收到的任务就是,将这个交给您。”在看守如此严密的空中堡垒上,果然不仅仅是一个组民接待处,马涛甚至直接将郝心,带到了驱动核的存放处。 如果摆在自己面前的真是六边形驱动核的话,那么一时间,郝心想要问的问题,是在太多。尽管那些问题没有一时间从他的嘴里蜂拥而出,但他脸上如同风雪般冰冷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内心的敏感。 而马涛和这位李小姐,似乎无法理解他的这种敏感。 “怎么了,老同学?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它就摆在那里,等待着郝心去取。他们都在等待,郝心将它拿起。 内心的纠结是针对于良心的,但,在这里,郝心认定自己是无法和这群人交流内心想法的;他们属于不同道路上的人,即便马涛在整治界选择站在自己父亲这一边,他们仍然属于不同的人。 既然道不同,郝心也不想再多浪费时间在他们的身上。他似乎有些明白,父亲郝千宏对自己说的,行动,是什么意思了。 此时的郝心,有那么一刻,终于不想再和周围的人说话,也不想再和自己敏感的内心挣扎或是揣摩;在那一刻,他所想的只有一件事:将它,六边形驱动核拿起,成为它的驾驭者! 那片驱动核被郝心取下了。 “真是太好了......”马涛的庆贺脱口而出的同时,一刻致命的子弹也穿透了他的脑部神经。血迹溅到了距离马涛最近的郝心脸上,同时也弄脏了李小姐的洁白圆裙。 接待处发生枪响的那一刻,人员被瞬间划分成了两派。一派成员较少,是潜伏于此暗杀马涛的;另外一派是站在马涛这一边的。 郝心的警惕意识,令他在马涛倒地的同时,机灵的扑到了地面上。两方人不断的进行着交火,特制子弹击穿了加厚玻璃。暗杀一方潜伏在内场的人员其实远远少于当地委员会的成员,但是当事先埋伏在外面的装甲武装分子们,都破门而入时,委员会的成员们很快被光线和暴力金属的挤压所截杀。 剩余下来的人都站在了同一阵线。 郝心还在寻找驱动核按钮时,一个装甲士兵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所藏匿的沙发。只要一炮过去,就能将他和沙发一同轰炸成灰。 可在这个时候,那位被鲜血修饰了裙摆的李小姐,伸出了手阻挡在那堵枪口前。从武装人员的配合反应上,能够看出这位李小姐的站位。 “郝心先生,有一件事情,我是希望您能够知道的。”李小姐似乎对于郝心还有一点执着,“我效力于颓唐委员。” 郝心的心中短暂的梳理了下几人之间的势力关系,凭他的逻辑,在短时间内搞不清楚。但,当他搞不清楚些许问题时,统一的暗原子网络会帮他计算出结果。 不知道是暗原子网络的意志,还是父亲提前发送给自己的消息;总之在李小姐说出那句话时,郝心明白了一件事情:马涛原本是颓唐那一方的旧势力,因为父亲的干涉,转变了心意,将六边形装甲双手奉上。 而李小姐是颓唐委员一派的人,不会容忍马涛这样的人存在。但双方的幕后主使者都有着难以捉摸的思想,至少从结果上可能看出,颓唐并没有阻止自己拿到驱动核;而父亲也不那么在乎马涛这种棋子类人物的生死。 主谋是一个样,执行者是另一个样。但无论他们当中的那一派别,从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郝心认为严肃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暗星委员会的规则。 按照暗星委员会的规则,六边形驱动核作为曹时城的核心动力,是不能够随便挪用的。这是规则。 但是在党羽争锋的期间,他们双方都无视了这个规则。身为暗星委员的颓唐,纵容自己的下属,让其拿走驱动核;而身为下一任暗星王的郝千宏,更是直接教唆自己,不择手段得到六边形驱动核。 郝心只是刚来到曹时城,然而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利用合法的手段,去接近驱动核;这个最终目标就已经因为两方幕后的相互交锋,摆到了自己的面前。 没有人知道郝心此时的感受,他对于颓唐那一派是厌恶的,因为他们所代表的是老旧的利益阶层;但这件事情也令他对父亲所代表的第九代集团,提不起兴趣。因为父亲也在破坏规则。 甚至,在手握这块驱动核的时候,郝心对自己都感到了一丝深深的厌恶! 规则是为了让人们的生活更加美好,如果天下未乱,规则先乱。体统不成,书本何用呢? “别想那么多,行动一下,怎么样。” 在极度的痛苦中,郝心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句话。一根一直绑在他心中的弦,在那一瞬间被绷断了。 而诉明了自己站位的李小姐,也心满意足;不再阻止武装分子们的行动。可能是颓唐先生手底下,另外一些人才的考虑,令他们萌生了活捉郝心的打算。 而当几个身着装甲的武装士兵,弯着腰从前后多个方位向郝心贴近时。一阵昏暗的光线,成球形笼罩住了郝心半径一米的空间。昏暗的光线将这直径越两米的球体内,进行了某种程度的压缩。装甲士兵们难以前进,他们的面罩检测器上,清晰的显示出这股能量,并对同伴发出了警告:“是元素领域,郝心展开了元素领域!” 而后,一语不发的郝心,从保护他的沙发后面站了起来。一条腰带裹挟在他的腰间,他敏感的眼神,在此时终于消停了一会儿。 元素领域外围的装甲士兵们,将数发特制子弹和光线,齐射向郝心。然而当这些物质进入到那灰暗的元素领域中时,都佛如静止。 此时此刻,李小姐感觉到了元素装甲的魅力;它最大的魅力不在乎它的强大,而在于它将几分钟前一个思想幼稚的青年,化成了一个为现实而战的战士。 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人间兵器。 郝心握住驱动核的手上,暴露出几条血管。此时的他并没有愤怒的情绪,只是单纯因为行动,想要用力而已。随后一秒,驱动核被他镶嵌进腰带的插口位置。伴随着那句经典:“降临。” 神秘,旋转六边形! 灰白的装甲碎片从元素领域中,按照规律一一附着到郝心的身上。当装甲完全降临那一刻,瞬间收起的元素领域,爆发了一阵未知的冲击力。原本对准郝心的光线与特制子弹,在瞬间被打散成圆形。 这样的爆破一共六处,出现在郝心的周围。连同那块沙发,也在瞬间被撕出一块圆形的伤口。紧接着的是,距离郝心最近的那几个装甲,也被瞬间弹开。 其中一个被直接弹断了上身,一个被击飞出接待处,从高耸的空中,直接坠入曹时城的地面;还有一个险些击中李小姐。 但在那巨大的装甲背面快要砸中李小姐时,此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郝心竟以迅雷之势,出现在李小姐的面前,面对着她保持了分米的距离,右手后伸抵消了那残破装甲的所有冲击。 就一个简洁的动作,已经暴露出了六边形装甲和在场其余装甲之间的动能差距,机动性与威力完全不在一个等级。或许在六边形装甲的面前,他们这些武装装甲,脆弱得跟劣质塑料一样。 “哇喔,您好像学会了浪漫。”李小姐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郝心维持了他们之间,狭窄而亲密的距离。并且,是在这个情形之下。 但郝心,却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因为什么浪漫。行动,令他明白了新的真理。那就是,有时候,道理只会是道理;而行动不只是行动。 “你效力于颓唐委员,那我们就是敌人了。”此时的郝心并不开心,但是他依然觉得自己得到了某种进步。或许日后,自己会消化这种进步,并完全理解其中含义。 “当然,我的名字是李本离。”李小姐报上全名,并期待着下次与郝心相会。她身后一处微型虫洞,将她从室内转移到了高空之外,飞行设备早已备好。 而留在室内的十余名装甲,在李本离委员离开的瞬间,像是受到了攻击讯号。同时对郝心进行了近身肉搏和炮火轰炸的同等进攻,敌我不分,自杀式的打法。 而头脑清醒的郝心,在驾驭六边形装甲时,只用极短的时间,便了解清楚了此时的现状。他只是敏捷的按下了自己腰间的驱动核。 旋转降临,光泽断层。 飞行到百米距离的李本离,换了轻便的宽松服装;然而在郝心使出动能冲击时,她也被包裹其中;飞行器像被一股无形之力给阻断了一般,停止了运作,就这样她从百米高空呱呱坠地。 等到郝心将最后一个装甲头盔踢下空中堡垒时,他解除了自己的头部附着装甲,遥望着天际的色泽,回想着父亲真正想要交付自己的任务。 回想着那个执着于书本的理想主义者。直到今天,郝心也不认为他有什么过错,但,梦该醒了。 章108 初始的涌动 第九代暗星王郝千宏的升阶之旅,实际上,是他与纪元人颓唐为主的势力角逐。郝千宏用他的方式令他的两个儿子认识到属于暗星的现实,以及他们的解决方式。 随着整治界上的对手一个个被拔除,郝千宏集团的势力,也逐渐稳固。和第八代暗星王李克难的权力交接仪式,也逐渐被搬上了台面。原本这个位置就是预定给郝千宏的,但是,他的选择却不是成为一个整治界的傀儡,而是由他来整治整个“界面”。 在这项巨大的工程中,他的两个儿子对于父亲的做法,所秉持的态度,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 党羽的清洗计划仅仅执行了一年,李克难的整治界集团,基本上可以算是瓦解了大半。而这顺利的工作,也令郝天想要检验下自己的工作。他和弟弟不同,不喜欢对道理钻研,他喜欢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其中,包括对成果的检验。 “这两天我要去见一个人,父亲身边就拜托你了。”郝天要去见的那个人是他的初学同学。 然而心思缜密的郝心,却很担心,鲁莽的哥哥会在这个私自行动的时间里,热出什么岔子:“女的?”哥哥风华正茂,与自己不同的是,他是个正常人。没有超越时代的眼界和心胸,也没有大抱负与智慧。直言不讳一些,郝天是个整治界中的稀有物种,他是个纯真的人。 或者是个,没有脑子的人。他年轻气盛,充满了对异性的向往;他意气风发,有着对自身的自信,无论是身为男性,抑或集团成员。郝心觉得,像哥哥这般单纯的人,是最容易被整治界上的人所利用的。 “是女的,而且还是我的初学同学程悦。”为了体现暗星人的公平理念,出生不同家庭的人,可以不根据奉献点的数额选择初学的单位。这也才有了,郝天与程悦这种普通组民家庭出生的组民,能够成为初学同学的机会。 而郝心则认为,站在亿年文明的高度上,阶层本身,就应该消失......就像他们消灭了“国家”这一概念一样。 “李克难的智囊团还没有被瓦解全,另外颓唐也还没有下台。他们很有可能针对你个人,进行斩首。”斩郝天的首,就等于断去郝千宏的右臂。 然而郝天却并不在意:“如果他们要反击,就不会耗了一年多还一场仗都没打起来了。”“也许只是在等待机会,也许是为了麻痹我们才这么做的。郝天,我们不能拿历史事实,去和概率做赌注。你现在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很有可能让我们失去五边形装甲这张底牌。”郝心说出了他认为最审时度势的话,即使在自己亲哥哥的面前。 一个重情,一个重利;这也是两人矛盾的起源,在这个矛盾体中,郝心的自以为是,更加加深了两者之间的误解。 郝天和他弟弟不同,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办。无论这件事情,他是否能够完成。 “那就拜托你来帮我保管驱动核吧,反正你这么聪明又谨慎,一定不会出现任何纰漏的。”郝天将五边形驱动核重重砸在桌面上,预示着自己对弟弟的态度。而留下驱动核,算他对弟弟决定的一种认可。至少,郝天还没有认为,自己的好恶,凌驾于集团的利益之上。 看着郝天径直离开的身影,桌上的五边形驱动核闪烁着一缕光辉。 乘坐着飞行载具,郝天来到了约定好的魅力城下街。所谓下街,并非是指的一条街或者几条街,而是一片区域,奉献点低的居民所居住的地方。拿着一张照片,单片棱镜上引导着郝天前进。一路走来,下街的风景引入眼帘,设施落后的同时,却有着城市没有的繁华绿色。 用历史语言来说,下街的风景,很像曾经的乡村。 而在某个村口,郝天见到了来接自己的同学,程悦。她向着自己招手。然后,郝天看着她身边那辆脚踏自行车。将自己的飞行载具收回了储藏空间。 “我帮你推吧。”郝天很热情的上前去。程悦笑道:“你会骑它吗?”郝天想了想,回答:“不会骑,所以我推着。” 此次郝天来此,与程悦说的理由是,一次社会调查实践。他想了解暗星的社会结构,观察一些自己没有接触过的生活。下街是其中之一。 “你们这里空气真新鲜。”对于郝天而言,这是一种财富。但程悦对此却并不高兴,虽然不高兴,她却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可能新鲜的也只剩下空气了,等到科技哪天做出能够替代空气的发明。说不定下街也就没什么优点了。” 郝天没有愤愤不平,他的愤愤不平都用在战斗上,而在生活里,他从来不喜欢“愤愤不平”的状态。 他们一起沿途行走,让郝天见识到了完整的下街,他的形容是复杂。河流里有漂浮的垃圾,有的呈现出青苔般的深色,有的是被泥土浑浊后的黑黄。但是河道两边的树木却长得很茂盛,高度、厚度,枝叶,都无可挑剔。 话说,水不是生命之源吗?如果生命的源头都被污染了,那长出的植物还能健康吗?事实让郝天见识到了生命的奇特,至少那几棵树,让他看着很高兴。而这仅仅是下街的自然风景而已。 下街的生活是无趣的,没有娱乐设施,也没有高级的餐厅或者是消费场所。郝天觉得这里像一片物质贫乏的沙漠,每一个居民的家,都是这片沙漠中,一片小小的绿洲。到达程悦的家以后,郝天受到了她家人的欢迎,因为在来之前,一切已经交代了清楚。她的家人知道郝天是谁,至少知道他表面的身份是什么。 “打搅了。” 房间的大小倒是和城市中无异,暗星委员会整体规划以后,无论是城市还是下街居民,都过着蜗居生活,而现在他们早以适应。 第一位调查的对象是程悦的父亲,程思成。他的父亲曾经是一位一位地方公事处的组员,但是他没有参加升阶计划,所以组员的身份也就到此为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小天,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的。”这个地方,有很多成学阶段的人来调查居民现状,进行情况的统计分析,进而调整暗星的文明结构和表现形式。但每一个社会形式的调整过程都太过漫长,对于居民而言,他们不过是来了,走了,什么也没改变。 而老程已经适应了这一点,在他接受过的调查中,受到了各种问题。比如,为什么不像接受升阶获得更长的寿命,你认为城市与下街之间是否存在着权利不平等的现象,你认为现在很多人选择停留在初学阶段的理由是什么。 络绎不绝。 没事的时候,老程经常和周边的邻居们一起讨论答案,怎么敷衍和应付下一批的调查者们。并且每一批的调查者还能够分为不同的批次,有纯粹为了调查的,有为了完成任务的,也有为了给城市组民搞现场直播的。 老程已经熟悉了这些调查者们的套路,听遍了各类专业术语和名词的他,现在也能合理的回答出一些问题了。对此,他胸有成竹。 只是,这些调查者中,还没有一个,是程悦的同学的。郝天是首个。 “你感到幸福吗?先生。” 当这个男子开口时,老程没有听到任何的专业术语,没有任何的套路技巧去磨灭自己的时间,去应付时长。总的来说,郝天问的这个问题,在专业的社会调查学来说,没有一点儿技术含量,因为幸福本身是一个复杂的综合体概念;直接对被调查者进行提问,所得到的答案,并不准确。 甚至连老程都能感觉得到,面前这个小伙子是第一次做调查,十分的外行。 但是,这个外行的提问,却令老程回想起了他那可笑的人生。幸福,已经有多久没有人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不,已经有多久没有人在自己的面前,提到过这个词了。 暗星委员会屈指可数的委员们,关注的是所谓文明繁衍与生命体升阶的大事;而地方委员会关注的,是秩序的建立和维护,同样是大事。 幸福,倒成了一件小事。好像,这是一个没有人在意谁是否幸福的时代。老程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可怜的哑巴,他想要告诉别人他的痛苦,而世界却拒绝了他的声音,将他变成了一个哑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认为自己不再是哑巴,而是他所处的世界,是一个聋子。他就这样“安稳”的度过着余生。 只有一件事是他拒绝的,那就是加入委员会的升阶计划。那会让他从百年的生命中解脱出来,延续下去。并且附加着许多的条款选项,老程拒绝了。原因他说不上来,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而已,所掌握的也只有领导们想要让他记住的那些专业名词。至于名词背后真正的含义,他不懂,也不想要搞懂。 现在想来,自己曾经拒绝升阶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它,让自己感到不幸福呢? 语塞了许久的老程,终于露出了笑容,郝天是他唯一一个不想以敷衍心态,去面对的调查者;但是真正的自己,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又从何处开始回答。 这个念头一旦顺着真情深入下去,老程的眼泪就按耐不住。于是他在泪水喷涌之前,用笑脸掩盖住:“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啊。” 在下街像老程这样的调查对象还有许多,郝天都一一走访。程悦有自己的工作,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同郝天,她连自己唯一的父亲,都没有多少时间陪同,又何况是郝天这个外人呢。 好在郝天不是个需要陪伴的人。这些天,他走访魅力城下街的事情,已经逐渐传开。也逐渐认识了一些下街的老人,郝天调查的对象只有中老年,因为他们有着社会经历。说来,郝天想起一件事,自己因为父亲的缘故,在加入成学阶段时,就相当于接受了一般组民的升阶计划。 当他因为生物基因改造技术,而获得漫长的生命之后,这副年轻的身躯,这副年轻的面孔,又该如何称呼这些老人呢?当自己五十多岁来到他们身边时,这些老人如果还在的花,有的已经是八九十岁的年龄。而没有加入升阶计划的居民,生命仅仅停留在百年的局限中。 新陈代谢会夺走他们的生命,衰老是一种无法避免的痛苦。这是第四纪元的哲学家,王巍的名言。 带着对王巍名言的琢磨,郝天再次走向下一个调查对象。而那位坐在石阶梯上的老人,正好心的与自己打着招呼。却在郝天回应他时,被一个携带着新型飞行武装的男子阻拦。 而另外一位智能机器人,同样以类人的形态出现在郝天的面前。郝天认出了他身上的两个徽章,直属标志是魅力城委员会。豪无疑问,这两位是魅力城委员会的执行组民。 用机器人来形容郝天面前的这位执行组民并不妥当,他们更准确的学术称呼是,人造人。人造人的自主意识是源于高度发达的强人工智能,早在第五纪元时,他们的存在就被暗星委员会所承认,并被规则所允许。在暗星上,人造人和自然人类,都属于平等地位的暗星人。 “魅力城委员会,执行部,朱江云。”这位朱组民出示了自己的光感证件信息,他身后的成员也同样如此。 “我看到了。”郝天指了指他的直属徽章,“我的问题是,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如果他们是属于前魅力城城主伟川的部下,就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跑过来挑衅郝天。 “你违法了,郝天居民。” 看着朱江云郑重其事的样子,郝天不仅笑出了声来:“违法?你还活在第四纪元吗,只有那个时候,法律的存在才兴盛。现在可是第八纪元,过去整整四亿年了,亲。” 现在的暗星委员会将规则称之为“规则”,而非法律。要问为什么的话...... 我怎么知道,领导们为什么要想出来这样的游戏规则。 “不,现在法律又重新执行了。文明调和会,为了应对暗星出现的整治界危机,重新颁布了法律的形式。其中一条,现在禁止实行,企业式和集团式的民间私自调查。”朱江云的口气倒是显得正气凛然,表现的如同一个正规执法者一样。 而这位勇敢的执法者如果,了解过魅力城城主伟川先生,死亡的真相,就绝不敢用这种语气来面对这位寸头青年男子。 退一万步,郝天忽略了文明调和会颁布法律这件事,本身的荒唐性。就着朱组员的意思,看来是要对自己动手啊:“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和你们走一趟啰?” “如果你肯配合的话,我们会减少很多流程......”当朱江云凭借着公事处执法人的身份,自信满满的对郝天做出拍肩动作时,一颗肉眼可见的黑色小钢珠,变化着形态撞飞了他的手,人造人的身体零件的确可以更换,但是并不代表这一击毫无作用。 确切来说,朱江云还是更喜欢自己的手长在手臂上,蓝色的能量液不断从损坏的机械连接处流出;尽管人造人没有实质性的痛觉,可是作为与人类无异的他们,也被郝天的突然袭击所震撼。 这个人什么废话都没有说,直接采取了行动。 “你想要袭击执行组民吗?!”一同前来的执法者呵斥着郝天。 但是,只有接触过郝天的朱江云才能,最直观的感觉到这个人行动的果断这令朱组员不敢再对他冒然出手。何况,刚才他用来袭击自己的东西,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防身金属。那种削铁如泥的坚韧性,以及随意变换的延展性,轻易地破坏了自己的高纤维躯体,在朱江云的认知中,恐怕是一项很严格的违禁品。 这项违禁品,之所以令朱某感到忌惮,不是因为它本身的破坏力,而是,它本来应该被保管在暗星委员会的总署。这是属于第八纪元的最新科技产物,黑恒。 能够使用这件物品,那么眼前的这名男子,就绝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犯罪分子”。他的背后老板,至少是暗星委员会的一名委员级别的人物。 事情和朱江云所想的,大相径庭。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而郝天教了他,这种情况的做法:“突然冲出来疯言疯语的是你们,现在无动于衷的又是你们。朱组员,你认为今天是愚者日吗?” “不......”骑虎难下的朱江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交战,黑恒会在瞬间将他和他身边的组员,切成碎片。可以说是,毫无胜算可言。于是,朱江云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我是奉了文明调和会成员的命令,来对付你的。” 老朱在生存和死亡的面前选择出卖自己的老大。 “但是他好像没告诉你,你要刁难的是个怎样的刺头是吧。”郝天的话,令朱江云的行为显得更为可笑。朱江云无法开口,他的行为就如同郝天所描述的那样。 他欺软怕硬,他狗仗人势。当他难堪至极时,后悔自己拥有说话这项技能。可郝天知道的是,更多时候,像他这种人应该是作威作福的多。因为生活中的刺头很少。这种想法在郝天脑海中的占比越是巨大,他对于周遭像朱某以及他所代表的那一类,权力的执掌群体,就越是愤怒。 此时,这种愤怒已经快要冲破他的头顶。 “你走吧。”郝天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朱江云十分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而当他们驾驶着飞行器,行驶到无人监管的区域中时,黑恒以一根细绳的姿态,再次穿透了他们两人的身体。至于这一次,郝天是一击必杀的。 黑恒有着使用记录,所以无论郝天的行为是否被大众所知,他都逃脱不了,暗星委员会的追问。而那时候的他,所想到的,也并不是为了隐瞒自己的行为。郝天只是觉得,给下街众多居民见到血腥暴力的一面,会给自己增添许多麻烦,仅此而已。 章109 颛间 郝天坐在一处池塘外等候着程悦,这里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郝天已经观察这个小地方一阵时间,对路径略有熟悉。池塘的外围是银色的特质金属护栏,用来保护行人。但其实,即便是不幸落水,池塘的底部也装有人体感应装置,会自动改变水的密度,令人体上浮。 暗星文明对于人的保护,可以说是做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这还仅仅是魅力城下街的一块偏僻之地的公共安保措施而已,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只有一个奇怪的青年,在无事的思考着一切。 “嘿,沉思先生,你又在琢磨什么事情呢?”远处向他走来的程悦,每天都会换不同的衣服。但在郝天看来,她几乎每天都是同一个样子。 他们一起在池塘边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他提出了他一直以来想要问的话:“你为什么想赚那么多的奉献点呢?”“这个嘛,因为我想让自己,在这个集体上,发挥一点价值啊。” 但是,程悦的工作,却是让郝天很不理解:“价值?那种工作也算价值?”他质问和鄙弃的语气,令程悦感到了侮辱。从他们第一次在魅力城的巷子中碰见时,程悦就知道,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而这位女士回答的方式也很奇特,她的情感不像郝天那般强烈,那般愤怒。他知道郝天是注定要飞上暗星天空的那一批人,自己是注定沉在暗星土壤上的那一批。既然高处的人,难得想慰问下低处的人那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她语气平和,以自己的视角去问:“既然这种工作是没有价值的,那为什么委员会还让它存在呢?” “那是因为委员会错了!而我和我的集团,就是为了纠正这个错误才工作的!”郝天的保密,隐忍,都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当腐朽的势力,即将被根除之际,暗星最底层的居民,却对他们的拯救者一无所知。这是郝天所不能接受的。 在他的价值中,如果自己的一切都只换来个无名英雄的称谓,那自己的下场未免也太过可笑。 他满腔热血,像古代那些充满爱国情怀的将领、文人一般;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都像程悦一样,管理自我的情绪,已经让他们精疲力尽。居民各司其职,只有组民才有多余的精力去组织和管理集体的事宜。 暗星这个以星球为集体的文明,就这样度过了很多年。 “那说明,你是个英雄。我祝你,前途光明,同学。”程悦没有带嘲讽的语气,郝天就站在她的面前,是怎样就怎样;不会因为她的否句话而被改变。所以,她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内心祝愿罢了。至于郝天会如何理解这番话,那是郝天的事情。 我是个英雄吗?英雄。 “等等!”他知道他们之间快到了分别的时刻,于是郝天终于提出了那个问题,“程悦同学,你过得幸福吗?如果不幸福的话,你觉得又该去怪谁呢。” 程悦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因为她知道这些问题,可能会启迪以为伟大哲人的开端;但是对于自己,却毫无价值可言。她要说的话,已经说过,不想再赘述。当郝天看着这位初学同学的身影,消失在下街的某一个通道中时,他没能从实践中总结出任何的道理。心里,乱糟糟的。 继续留在这里无济于事,郝天想着,是时候离开下街了。 就在他离开下街时,经过了某个村口,一扇石头砌成的方门,立在村口;而石门之下,坐着一个衣着邋遢的男人。当郝天从他身边经过时,他故意伸出一只脚,想要绊倒这个陌生的路人。在这个世界上,以此为乐的人有。 只是郝天敏捷的身手,以一个利落的前空翻,将那个邋遢者的脚给避开了。当郝天转身,用他那冰冷的眼神,望向躺在地上的那个邋遢者时。那个男人很不分场合的笑了起来:“哦!身手敏捷啊!” 他的笑声和行为,让他显得如同精神失常的病患;因为这个时代是不存在乞讨者的。乞讨者,已经在暗星高度发达的生物技术,将暗星人的消化和代谢系统进行改造时,就被消灭了。不需要进食也能生存,暗星人获取能量的方式,已经从传统食物的摄取,转为了各种可控能源的转化。 目前能够利用的,包括以光能为主和各种热能量为辅;宇宙之中的各种新型物质,所蕴含的能量,只要处于暗原子网能够解析的范畴,都可以称谓暗星人的生物能。这让他们在获取能源的环节,与人造人没什么分别。他们将这称之为一种进化,因为这种生物技术的诞生,人类完成了曾经的一项天方夜谭:不用吃饭。 生存成本大幅度降低,但是暗星的人口,却不见得再增加。这个实际上的变化趋势,和文理上的人口增长规则恰恰相反...... “哼。”郝天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思考着自己的道路。就在此时,郝天的机会到来了。 天空中的云层在短短的数秒内,从正常的灰白,变成了血液般的鲜红。天际的一场爆炸,星舰瓦解的肢体伴随火焰缓缓坠下。染红天空的现象,是星舰内储氧仓和粒子源混合爆炸后,与云层中的化学元素相互反应而产生的。那艘星舰在暗星的坠落,标志着另外一个热门话题的兴起。 两天之后,郝天被父亲郝千宏召回,并以集团一员的身份,参加了一场极为重要的会议。 诗意城会议。 不知道是暗星王权利之间的角逐终于有了什么结果,还是说外太空针对其他星球的战役出现了什么端倪。郝天此时的内心,更在乎是有关魅力城那种令人烦恼的性交易什么时候可以停止;这种东西的存在,就像是对郝天的一种侮辱。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弟弟,很显然他还在和自己保持冷战状态,郝天和他相互把视线,转向正前方,扮演着两个第四纪元的古代骑士。 当委员们陆续入场,一张圆桌被几个集团划分开来。第八代暗星王李克难,以及他身边的纪元人颓唐;负责整个巨大星舰群体的最高权利指挥舰长,同时也是委员会的委员之一,燕长际。他们的父亲作为整治界的新星,似乎并没有什么沉淀的分量,这让郝天的心中,不禁产生一种自卑的心理。无需多言,就是感觉这个会场中的一股气场在将自己往外排挤。 好在,有父亲挡在前面。 会议从开场到交流,耗费了很长一段时间;其中他们的话,都是些郝天听不懂的名词,郝天看到同样坐在父亲郝千宏身边的弟弟郝心,聚精会神,不时记录;他的眼神里难免出现不甘,但是,自己听不懂是事实。而郝心之所以能够听懂这些大人物们的话题,是因为在初学时他所选择的道路,和自己不一样。术业有专攻,与此而已。 于是,他想一块被带在身上的石头一样,静候着这场会议的结束。 当枯燥的话题,终结于燕长际舰长的战况群时。这时的郝天,小声的对着郝心耳语:“我可以提问吗?”“只有委员才能在会议上提问,我们只是集团的附属,没有提问资格。”郝心对哥哥的无知,体现出十分烦恼的表情。 “嗯。”郝天故意喘着粗气,压缩到只有自己听得见的程度。 因为他没能听懂刚才那位燕长际舰长所描述的战况,不知道在和其他星球的战斗之间,他们是处于优势,还是远远被打压。所以他表现得非常好奇,难以抑制。可很快,郝心的话令他明白了,自己或许不适合待在这种“文理”所在之地。除了瞌睡之外,自己根本无法起到任何的作用。唯一让他感觉到内心欺起伏的,可能还是对星际战争现状的分析。 他希望有一个,说白话文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试试将舰长的话,翻译给自己听。 “既然先前的事情都决定好了,那么我再补充一件。”燕长际在大会上,公布了一项具体的任务,“在百褶轮星系的这个位置,我们发现了颛间。也就是颛间力陨石获取的唯一地点,而这种陨石提取物,是黑恒的主要原材料。所以我们希望,能够在这一次,尽可能多的获取更多的原材料。” 这种进入颛间非同小可,需要暗星委员会的授权,才能够执行。并且在往日的章程里,进入颛间并不是临时可以决定的事情。 颓唐委员像是应和般的提出了发言,以及自问自答式的推举:“但是采集员的人选似乎害有些缺口,在这里我认为有一个适合的人选——组民,郝天。” 当委员们的目光,向自己聚焦时,郝天感受到了自己在这场会议上的重视。按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郝天对整治界的规则一窍不通。他不明白整治界大人物们的规则,也不明白这些人一步棋下,后面代表的几步棋。 可,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确实令郝天感觉到了,一种兴奋。被人需要的感觉果然还是比一个人待在自己的世界中,要好太多。他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也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兴奋的站起身来,面对颓唐委员的推举,作出回答:“没错,我能!” 郝心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如跳梁小丑般,站上舞台。不知如何是好,而更令他奇怪的是,整个会场的氛围,也诡异到了极点。怎么说呢,似乎没有一个人觉得,郝天的大呼是一件不雅观的事,可,事实上,这应该是不被委员会的规则所允许的才对。 按照规则,郝天会被驱逐出会场,更符合逻辑。郝心看看会场,没有谁表现出异议;他看看父亲,父亲的脸上也没有一丝阻挠郝天的决意。 没错,我能!不就是驾驭装甲吗,我知道,只有我才能使用五边形装甲。进入颛间是最安全的,这就是我的价值......我现在的心情,是不是变得和程悦一样了? 郝天觉得他人的工作没有价值,而自己,不管背后利益真相,只管做事的行为,就称得上是有意义了吗?难道,因为黑恒作为武器,比起一个下街的女性居民更能发挥价值?谁的价值? 一个念头的出现,让郝天忽然燃气的心火,被自己浇灭。这种不灭不燃,断燃不定的态度,牵引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你的想法呢,郝天组员。”预备暗星王郝千宏,对郝天展开了提问。 章110 文理与武理 这种氛围对于郝心而言,是绝对诡异的。颓唐身为纪元人,即便是能够处于置身事外的客观心态,不在组民投票上偏袒向李克难,也不应该对父亲的集团,呈现出任何的好意才对。并且,从他在暗星委员会上的推举发言来看,颓唐明显对于哥哥郝天的的现状很熟悉。 最后就是父亲的态度问题。郝千宏没有站在集团领袖的角度,去回答其他团体委员的提问,反而将郝天这个不懂整治规则的人,推上了暗星委员会的讲话舞台。这难道是父亲郝千宏,向来的风格吗? 在这个会议现场,郝心感觉不到,两代暗星王更新之间的摩擦;明明在这一年之中,他们帮助父亲的集团,消灭了很多李克难集团的要员。胜利即将来临之际,为什么从前所发生的一切,郝千宏却好像都不在意了呢? 头脑简单的郝天,看不出这是一场局。委员们将他推上任务人选的名单,他便接住了自己的话语权。顺着父亲郝千宏的问题,他回答到:“我可以参加采集黑恒原料的任务,但是,对于委员会,我有一个疑问。你们可以不回答,但是既然你们将话语权移交到此时的我手上,那你们就不能够阻止我提问。”显然,郝天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就没想过,有谁会认真的回答他这个问题。 即便如此,他依然选择了发声。因为现在的他能够在这里发声:“委员,组民,居民,乃至暗星王的存在。这颗星球上,这种存在方式真的能够给人带来幸福吗?” 这是一个天真的问题,只有局外的新人才问得出。就连没有实际整治经验的郝心,也能够明白,他的哥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理论空想家。他不适合在整治界中发言,他的言论和问题,对于委员会规则的进步也没有任何的促进意义。 因为这是任何一个暗星人,都能够想到,并时刻在思考的问题。关键,并不在于,谁能够提出这个问题,而在于谁有能力去解决这样的问题;又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解决。 代表着暗星,最高文明集团的权利领导组织,暗星委员会,此时仿佛放进了一个还在咿呀学语的婴孩进来。有的人会觉得婴儿很可爱,因为他们没有收到过污染,他们的内心是纯洁的;但是,对于有的人而言,婴儿在不自知状态下发出的噪音,对于周遭的众人,也属于一种骚扰,一种折磨。 如果身为成人的大人。不会去和一个婴儿一般见识;那么至少,婴儿的管理者,需要为他的看守失职而负责。 “嗯......”会场上,颓唐委员似乎神色奇怪的,想要对郝天的提问发出他独特的解答。但是星际舰长燕长际却用更为迅速和果决的话语,讲颓唐的声音挤到了角落: “郝天组民,委员会对于你的提问是,是否愿意加入特殊任务的临时候选人。你应该先回答这个问题。而不是在这里和我们讨论有关文理领域的课题。”可能是因为郝千宏的缘故,燕长际的话表现的很客气,但也仅限于客气。此言一出,即使是即将担负大任,并接过大权的郝千宏,也不会再放纵自己的儿子,在暗星最高委员会上胡闹。 而才粗学浅的郝天,听不懂什么叫做文理。他只是觉得,这个大人们搭建的平台很可笑。 又想要利用我使用五边形装甲,又不肯听取我的意见。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造一个,能够使用装甲又不会有任何思维的机器算了? 但这句话,郝天在心里憋了很久,却迟迟没有说出口;他虽然没有弟弟郝心的谨慎和博学,可也清楚在这个场合下,如此不顾后果的大闹,会给父亲带来怎样的后果。 “好了。”终于,还是父亲让郝天脱离了委员们如火似炬的聚焦式目光。郝千宏替他解了围,“郝天组员还没有踏入成学阶段,在座的都明白,这意味着他的生命长度还处在初学阶段的百年内。何况他还是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对于星舰任务和宇宙作业,他还没有掌握相关的专业知识。” 从郝千宏的说辞里,委员们已经能够明白他的意思:“所以,燕长际舰长,关于进入颛间采集黑恒原料的任务人选,你还可以有更佳的选择。” 燕长际对下一任暗星王这样的安排没什么异议,只是,坐在圆桌另外一头的颓唐委员,不停的挪动着身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对郝千宏的安排并不满意。而这一幕,恰好被心思细腻的郝心,捕捉到了心中。 “更佳的选择,好,那我们先不谈收集原料的任务。”燕长际似乎因为郝千宏对五边形装甲收入囊中,以及他为了自己集团的利益,所做那些党羽清理的行为,很是不满,“那我们来谈一谈更重要的一个事宜,关于暗星王的升阶换代。” 气氛一下子被燕长际的话所点燃。包括一直以来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的郝天,也刹那间察觉到了用武之地。他警惕着回到了父亲的身边,余光打量着阴暗的环境中,是否有着武器和武装分子的埋伏。按理来说,对于整个文明最高的领导阶级,最高级别的保护是必要的。 郝天对于这点深信不疑。 “按照着委员会的规定程序,还有两衡周的时间。”郝千宏不紧不慢的吐露着委员会的程序。 “哦?放到台面上的时候,想起程序来了?那你纵容集团手下,暗杀第八代暗星王整治界要员,也是程序规定的吗?”没有想到燕长际直接将郝千宏的所作所为,搬上了大幕;而这令原本被盖上“文明”二字的委员会,显得有了那么一丝原始和野蛮。 郝千宏看着这位久居星空,跨越诸多星球的舰长,面对质问,他的回答依旧轻松缓慢:“你觉得那是暗杀?哦,我还以为大家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才对,毕竟这个所谓的暗杀行动,已经执行了几乎一小年的时间了。” 郝千宏的放肆,让他在委员们的眼中,显得无情至极。但换句话说,如果委员会真的有心阻止郝千宏的“暗杀”,还会让这个行动,成功进行这么长时间,畅通无阻吗? 仅仅是郝天亲手解决掉的腐化组民,就有将近千人。着一小年以来的傲人战绩,除了五边形装甲的功劳之外,最本质的,不是委员会默许了郝千宏的计划么。 既然话已至此,郝千宏也不打算继续遮掩。他承认了自己对旧势力的清剿,但清剿的对象也是分人的。郝千宏解决的,是已经被腐化的组民,这些组民对整个委员会的体系,污染力极强。而郝千宏的整治集团不需要这样的蛀虫存在。暗星委员会之所以默许,也是处于对效率的考虑,那些被郝千宏所处决的组民,已经不能够再为文明的发展创造价值。 如果只是单纯的没有价值,还不至于被剥夺生命的权利;顶多只是从组民,转为居民。依靠自己的其他行为,获得奉献分而已。 但他们用着委员会给予的权利,侵害着居民的权益,还污染着整个人理体系的风气。这样看来,郝千宏的抹除名单,倒是为委员会其他成员省去了不少工作。以至于,当郝千宏杀了人,还如此嚣张的在诗意城最高委员会上承认罪行,都有恃无恐。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行动的确得到了最高委员会的“认可”。 “哼,整治界是歪风邪气,还是清风正气,我可不管。今天当着你的面,郝千宏,就算你在两衡周后,是第九代暗星王也好。我要告诉你,元素装甲是暗星武理的结果,虽然不是我们的最高战力结晶,但也不是什么人,想要沾染就能够沾染的!”可能是这位燕长际舰长,身为暗星星舰群最高指挥官的缘故,他的话语铿锵有力。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在暗星这个以亿年为单位的文明里,并不是每个纪元,整治都能决定一切的。 糟了! 这个内心的独白来自郝心,燕长际直冲的语气,很容易点燃着会场里另外一个刺头。郝心的想法还停留在脑中,他所想的事情便发生了。 “吼?听你的意思,是想看看我是否具备,使用五边形装甲的资格了。”只有在讨论武力的时候,郝天的怯场和无语才会一扫而空。一个紧张的握拳,已能听得见骨骼的响动。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燕舰长所说的武理呢? 郝千宏见情况不对,想要出手制止郝天,以免他在诗意城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郝天,不可以在这里......” “呵呵,正有此意!如果你让我觉得,你能够真真正正的驾驭五边形装甲的话,别说是李克难。就算是坐在你面前的这群老家伙们,我都可以替你摆平。”燕长际这下,将郝千宏的升阶之路彻底提上日程。他似乎很清楚郝天心中的想法,一个劲儿的激将他与自己展开搏斗,“郝天组民,在暗星的纪元中,整治只是一多昙花,而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有两个东西确实永远也不会过时的。一个是文理,一个是武理。现在坐在这张桌子上,和我一样的老家伙们,之所以没有和我摔桌子翻脸,也是因为认同我的这个说法!” 此时,燕长际的腰间,已经出现了一条暗黑色的腰带,上面镶嵌着灰色的金属集成纹路。而他手上的是一块紫色的盒子。 装甲驱动核? “哼,我听不懂什么文理武理,你只用说,打赢你就有好处不就得了。”涉世尚浅的郝天还不知道燕长际手中的装甲,与他所使用的元素装甲有何区别。 “对,有好处,大大的好处。”就在此时,燕某人手中的驱动核已经展开,被完美镶嵌进腰带的中心位置,“降临。” bnce system 黑色的底衣很快被,保存在元素领域中的装甲碎片所覆盖包围。弹出的装甲碎片数以千计,将郝千宏和周围的委员都尽数格挡。坚固的圆桌也被掀翻在地,当紫色的装甲完全成型,保护燕长际眼部的蓝色眼罩晶体微光略显,驱动核此时发出最后的轰鸣。 rgrail,arming “燕长际,你这个疯子!” 不顾身后郝千宏等多名委员的呵斥,一意孤行的燕长际身着装甲来到了郝天的面前:“现在该轮到你了,小组民。” “你也有元素装甲?”望着燕长际身着的这身紫色装甲,即使是处于血肉之躯的郝天,也感觉到了自己热血的沸腾。 “这是什么装甲你会知道的,你可以称呼我为,bncer rgrail(注:1)。” “bncer rgrail?”这身紫色装甲所呈现的姿态与元素装甲极为相近,但在内核之中,郝天又感觉到了差异。当身着装甲的燕长际凭借着坚硬的装甲外壳,对郝天步步紧逼时,深藏在郝天心中的那份战斗本能,被瞬间激活。 他毫不犹豫的在对方近身的第一时间,用肉体一脚踢向对方的下盘。 章111 断章取义 就在郝天使出一招迅猛的扫荡腿,无法对装甲形态的燕长际造成实质性伤害之际;燕长际对着蹲下的郝天,向自己暴露出的后背,紧凑一击。但是这一肘击被围绕着郝天的黑恒,给迅速抵挡。 搭配上黑恒的辅助,郝天在起身的瞬间,撞开了燕长际,并用黑恒附着于拳头上一拳削下了燕长际的一块肩甲。短暂的脱困,为他赢得了转机:“心弟,驱动核!” “接住!” 郝心果然嘴上说着和哥哥起了矛盾,但实际上,却还是将五边形装甲的驱动核时时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镶嵌上元素结晶的白色驱动核,如离弦之矢,径直飞入郝天手中;当驱动核入手的那一瞬间,元素领域已经随着郝天坚毅的眼神而展开:“降临!” 帝王,闪耀五边形! 当金色的翅翼从五边形装甲的双臂上撑开,郝天毫无压力的走向了燕长际。这下,局势该扭转了。同样是两人的距离接近,然而此刻,郝天无疑是占据了真正的上风的。从燕长际对他做出反击的那一刻,郝天就先一步用利落的直拳,将其从高耸的悬浮会场击飞了出去。 紧接着郝天也从墙上破裂的漏洞平稳的飞下,场面一度非常混乱。但在这样的人群之中,郝心依旧顺着破碎的洞口,观察着地上哥哥的现状。 经受一击的燕长际,感觉到了自己的胸甲,已经被侵蚀损坏。就燕长际身着的这身最新型的bnce system装甲而言,无论是在硬件还是在软件程序上,其实都不输给元素装甲。毕竟元素装甲和暗星的军用bnce武器装甲系统,都是暗星的造物。何况元素装甲还是经过几个纪元的老古董了,在软件的更新上,可以说比bnce落后小许,也无不可能。 而燕长际这身装甲的损坏原因,是因为材质和硬件的缘故。而这,对于久经武理的他而言,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元素装甲的地位如果不重要的话,又何必让他与这个毛头小子,大动干戈呢。 在郝天的装甲面罩中,看到的情景,是燕长际在挨了自己一拳过后,半天没能反应过来。如果暗星星舰群的最高舰长,身为驾驭者的水平只有这样,那郝天对他辅佐父亲,也不报太大希望了。心中的傲慢,在穿上这身装甲过后,似乎就被抹去了一般。郝天没有对燕长际冷嘲热讽,因为此时的他,所执着的,只有和对方分个高下。 在这种对于燕长际不利的情景之下,好在暗星执行部的效率够高;数百名武装过后的执行组民,持统一口径的枪械,对准了斗殴的两人。 令郝天觉得好受一些的是,这些执行组民的枪口,是同是对准郝天与燕长际的。至少没有偏袒谁。 他们大喇叭式的发言,也和郝天想象中的大同小异。总结一句话就是,违反暗星委员会规定者,缴械接受调查。 执行组民的效率同样很高,针对同样有着高破坏性武装的两个人,他们的警告只有一次。而他们装甲上预备的光束炮,已经蓄势待发。如果这些光束炮,对五边形装甲能够造成有效伤害的话。 就在执行组民的光束即将发射出时,挑起争端的舰长燕长际,竟然率先解除了装甲。一脸轻松的说道:“算了,我还是回去好好研究下,bnce装甲到底那点儿不如你身上那个第四纪元流传下来的老古董吧。”说着,燕长际将自己的装甲驱动核交给了身边那位,逮捕他的执行组民。 并用着不耐烦的语气戴上了他们的信息锁:“行了,赶快走吧。” “总舰长,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能理解。”燕长际身边那位押送他的执行组民,显然对他的态度十分客气。这也再次印证了燕长际在委员会圆桌台面上说的话,比起那群老不死的家伙,他这个姓燕的舰长,似乎更有实际的权利。 所谓的接受调查,对于普通居民和组民来说,是一件十分严格的事情;而对于这位身居总舰长之职的燕长际而言,貌似就只用走一个流程。 “站住。” 燕长际和执行组民之间明显上下级态度,激起了郝天的一丝不满。 就在这时,剩余的执行组民包裹着郝天;并通过他的装甲,得到了他的信息:“郝天组民,和燕长际委员一样。你也必须接受我们执行部的调查,这段时间里你必须戴上信息锁,这意味着你将无法进入暗原子网络......” “你们想让我卸下武装,就必须先给我一个说法。”郝天想不通燕长际和这些执行组民之间,有着怎样的利益纠葛。让他们能够对燕长际马首是瞻,在逮捕他的时候,还是以“舰长”之名敬称。或许对于一个二十岁的初学阶段的暗星人而言,这不是想不通的问题,而是是否愿意接受的问题。 “我再重复一遍......”执行组民如蚊蝇般烦人切无用的警告,一直重复在郝天的耳边。 然而这次,郝天用他的果决将执行组民的话打断了:“我再重复一遍,你们最好给我个说法,为什么你要叫燕长际那个贝舰长;如果你觉得以你的智商,无法回答这个初学一级识字的问题,那你就滚到一遍让那个贝来回答我。” 郝天的暗星脏话,让周遭所有的执行组民,都不得不用枪口对准着他的五边形装甲。在他们看来郝天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而对于执行组民而言,他们不能够站在文理中人理的角度去评判是非,他们只能够保证自己的任务执行顺利完毕。 但是暗星执行组民们的武装力量,用来对付文明内部,一般的违规势力还行;要知道的是,他们的装甲比起燕长际的bnce装甲系统,还要低一个级别。这也是执行组民们,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将郝天直接拿下的原因。因为他们的武装力量,其实做不到这一点。 人人都知道,五边形装甲是出现于与第四纪元的东西,这个原始造物,因为历经了亿年岁月,而被暗星人附加上了超越科技本身的神性。事实上,五边形装甲的使用者本身,就是等同于暗星王的存在。所以比起那个拥有着百万星舰群体的舰长燕长际;或许这些执行组民,更应该敬畏的,是身为帝王装甲驾驭者的郝天。 于是,在打与留,说与斗的僵持之中。随着贴近郝天的一个执行组民,再一次的张口,感到厌烦的郝天,一只独臂将装甲之中躲藏的那个人拎了出来。这些装甲和郝天之前对付过的,大同小异,和五边形相比,它们简直比起所谓的泡沫浮萍更加脆弱。 枪械之中的光束随着郝天的先动,一触即发。这些枪械的原理,是基于光子状态拆解的完全性分析。能够在动力全开的五边形装甲表面上,留下黑色的烧灼痕迹。而受到攻击的郝天,自知没有回头路,便拿出了近年来,阻杀各个腐败委员组民时的劲头。在光束的轰炸之下,将执行组民们的武装一个个解除。 在悬浮会场上,看到这一幕的郝心,感觉事态正在一步步的扩大;并往不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不过,在这众多闹剧齐聚诗意城委员会上的这一出,郝心虽然还看不透委员会内部的权利站位,但是他明白了有一件事,那就是,关于元素装甲的秘密,可能委员会本身也没有完全揭开。 元素装甲对于委员会而言,就像难以割舍,又无法控制的座下猛兽。 明白了这一点的郝心,觉得自己至少明白了燕长际的动机;他无论输赢都想要多一点的接触五边形装甲,甚至不惜亲和五边形装甲的驾驭者开战。这是因为,在平常的时间里,五边形装甲一直都被委员会保存得很好。他根本没有机会去遇到。 虽然,现状有些越发违背燕舰长的初衷了...... 不行,哥哥是个不懂整治界复杂的人。如果让他继续这样闹下去的话,不仅他会被委员会抓捕,父亲的集团也肯定会受到影响。届时便不再是他和燕长际的个人问题了。 郝心当机立断,出手阻止了郝天的进一步破坏。六边形装甲的附着,让他从百米的高空一跃而下。抵挡住了郝天那只伸向燕长际的手:“消停会儿吧。”周围的地面上,满是量产装甲的肢体碎片,而各个组民们失去了机械的保护,根本无法用血肉和五边形硬碰硬。 而见到郝心的郝天,瞬间撤回了拳劲,以免误伤到兄弟。 郝心的出现,似乎让郝天冷静了下来。而原因则是,这个弟弟对自己的幼稚想法,了如指掌。 “关于你想知道的文理和武理,你可以问我啊。没必要缠着燕委员。你们各自的错误,就应该由你们各自去解决。你看看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伤了多少执行部的人?这已经不是父亲交给我们的任务了。”郝心的话里,提到了父亲,意思很明确。 而郝天也get到了弟弟的意思。的确,不值得因为一个外人而破坏了父亲两衡周之后,成为暗星王的大事。郝天是一个成年人,即便还没有进入成学阶段,在升阶过后的生命里,还算不上真正的成熟。但是,他认为的是,现在他应该有大是大非的判断。 “郝心。”郝天忍住对燕长际那副得意嘴脸的怒火,转而将驱动核从利剑的核心位置上取了下来,解除了装甲。郝天将驱动核交给了郝心以后,便接受了陆续赶来的执行组民的拘留。 燕长际不知道被关在了哪个地方,待在诗意城执行处的郝天此刻回想起来,自己的所作所为,难免觉得有些太过不妥。如果别人稍微挑衅自己一下,自己就打动肝火的话,别人的嘴巴岂不是成了自己的弱点,还怎么做大事呢。 燕长际本身我并没有多讨厌,虽然他在委员会身居要职,但我本来就无心整治,对这个名字也根本不熟。可是为什么今天,我竟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思前想后,是郝天不能认可燕长际在委员会的那番说辞。他对待委员会的态度,显得自己好像凌驾于规则之上一样,因为这种行为,和郝天私下处决掉的那些腐化的组民,没什么区别。在一个气愤的就是,执行组民对燕长际点头哈腰的那副态度,这让郝天觉得,所谓的暗星委员会不过是个形同虚设的架子。而掌握了军事武力的人,才有决定权和话语权。 虽然郝天不像郝心那样聪明,可是在他这颗简单的心中,这种现状也是极为不正常的。如果用弟弟郝心经常说的一句话来描绘就是:当官僚和阶层之类的东西,还存留在这颗星球上时,我们真的有资格自诩为历经了亿年的文明吗?这是否应该打上一个问号呢? 章112 成学阶段 受押在诗意城最大的执行处,郝天被附加上信息锁。有着这项枷锁的限制,他无法获取一切外界,基于暗原子网络原理,或者是低于暗原子网络搭建技术所传递来的任何信息。这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使用任何装甲武器的资格,因为暗星的所有武装,都在暗原子网络的承载之上。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黑恒。 在这段时间里,无所事事的郝天向这里的看守组民,索要了一本纸质历史文档,但是看书的时间没有超过一分钟,郝天便失去了兴趣;或许他只是纯粹的想用这种方式来催眠自己罢了。 咚咚咚——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让郝天失去了睡意。这是在执行处,而自己刚刚在暗星最高委员会上大吵大闹了一番,肯定会被追究相当大的责任,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可惜的是郝天平时不爱看整治界的书籍,据说在遥远的第四纪元里,那时候犯了法的人,会根据法律来进行辩护。 律师这个职业也由此而来。 很可惜的是,现在的第八纪元里,没有法律,也没有律师。郝天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怎样,但他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情况的准备。 首先得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能够一个没忍住,就放声大哭。二十岁的心智不算成熟,但是也不能够这么丢人吧。郝天努力回想着自己着二十年来,在初学阶段所接受过的教育。 进门之后,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样貌年轻的调查组民。郝天最开始,被她身为女性,成熟的外貌特征所吸引;她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士,脸上很干净,系于脑后的长发呈现出温柔的栗色;虽然她穿着执行处调查员,统一的组民服饰,整齐的黑色长袖遮得严严实实,胸彰和衣领处的蓝色细节,十分入微,高浓度的纤维材质令这种服饰本身也机具抗性,但是即便是统一简洁的服饰,也依旧掩盖不了这位成熟调查员的性感。 郝天很快就将自己的目光从这位女性的身上,转移到了自己的桌前。将那本厚约千页,却只看了一页的《第五纪元史》工工整整的合上并放到了自己桌面的右上角,随后两手平放在桌前。郝天不知道他自己现在的举动,再现了他初学阶段,进入教育部的第一天。 当对方就坐,冲着郝天,先进行了一次疏导:“请别紧张,这会不利于我们接下来工作的进行。” 哦,声音好好听啊。她还这么照顾我这个穷凶极恶的恶徒,我真的......不过,能够在城市委员会及下属机构任职的,好像都是加入了升阶计划的。 一想到自己的年龄与对方这位,优雅温柔的女士,可能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郝天心里那些不好的杂念,立刻被自己的主流意识所扑灭。 会对异性产生好感,说明郝天是个男人,这是因为生物性约束;而能够自主的控制好自己对异性的分寸,这是来源于他在暗星教育部和家庭接受的教育,此即文理所成。 于是那可笑而微小的性欲,很快被郝天给压制住。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调查中:“嗯,我会配合你的工作的。你现在可以问我程序上的问题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看着郝天这幅郑重其中的样子,调查员的内心却很难郑重起来。因为郝天的表现,真的不像是二十岁,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三岁小孩的意志。很难相信,被暗星文明奉为圣物的五边形装甲,就是被这样一个还处在初学阶段,没有加入升阶计划的幼稚儿童所驾驭的。 可能在跨越了自然界定的百岁寿险后,暗星人真正的区分,不是生物人与人造人,也不是由居民、组民,委员构成的阶层人。而是一个长寿人,一个短寿人。相同的一个种族里,有着如此夸张的寿命分界,是一件奇特而悲哀的事情。 以至于从基因改造技术成功使暗星人破解了寿命的奥秘时起,至今,即便不是纪元人的升阶者,对于百年人也不见得有着三观上的理解。 因为在他们看来,选择留在眼前,无论结果如何,都怨不得别人。成学阶段之前,暗星人没有区分。但是,一旦在升阶计划的面前产生了分歧,那么接下来的道路和人生,就完全不同了。 “在提问的过程中,只要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那么我们的谈话氛围,没必要太死板。毕竟我们不是敌对的关系,你说好么?”在郝天连连点头以后,温柔美丽的调查者女士,开始了她的提问,“那么,第一个问题。在委员会已知的资料中,你奉命杀了319名地方组员,681名城市组员,以及两名暗星最高委员会的委员,共计1002名暗星人……” 当女士用平静的话说出郝天杀人的人数时,他不做傲态,也没有懊悔,实事求是陈述事实:“数据很准确。” 因为每一个郝天要动手暗杀的人,他都会对其进行一段时间的调查。所以对于那些消失的名字,他每一个都心里有数。 而调查员数据的精准性,再次印证了委员会对于郝千宏的清理计划,并不是一无所知。 “当郝千宏让你去执行暗杀任务时,你是什么样的心态?而当你去执行任务时,难道不会产生自己做错了的想法吗?”调查员的这个问题,是在问郝天是否因为违反委员会的规则而感到悔恨。 尽管这是个没有法律的纪元,但是规则仍然存在。只要是接受过教育的暗星人,就能够知道,随意杀人,肯定是规则所禁止的。 这个问题,让郝天面露难色,这让调查员觉得他像一个轻狂的少年一般,在反省自己的错误。 可接下来郝天的开口,令调查员女士的想法改变了。 他说:“你说心态,我不知道。我受过教育,也读过书,但是不会讲你们的道理。说实话,我有点儿没听明白你刚才的问题,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 按照一个正常暗星人的大脑发育情况,即使是初学阶段,也应该能够理解这种程度的问题。调查员略显疑惑的简化了提问:“就是,你觉得杀人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回,郝天的回答没磨蹭太久的时间:“没有感觉。不舒服,也不难过。不舒服是因为杀人不是好事,不难过是因为,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这,从最朴实的人理上,郝天的回答没有问题。可没有一点儿高级文明智慧生命体,应该表现出的语言特点。 调查员有着专业的知识,郝天的这种情况,也在她所经历的众多案例之中:“可你,私自去处决这么多人的性命,不觉得不妥吗?就算他们违背了规则,可你杀害他们的行为,不也违背了规则吗?” 调查员似乎想用矛盾理论,来推翻郝天的自我支撑。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在她面前坐着的,乃是个不折不扣的“思想文盲”。 郝天只在乎现实之中,已发生的事情,并用他简单纯粹的逻辑,加以回答:“我的确违反了规则,但从现状看来,委员会似乎并不打算按照规定来处罚我。否则我现在应该在行刑场,而不是执行处的调查室。” 好一招反客为主!郝天借着调查员女士的“矛盾理论”,阐述了委员会本身的趋利避害,其实也是对于他们当初自身定下的规则的践踏。如果连规则的缔造组织,都违反了规则的话,那么郝天去修改错误的行为本身,又算什么呢? 调查员没有再继续追问,郝天的心态了。 见气氛有些僵化,郝天竟将先前调查员所说的“放松”这回事,想了起来:“额,也许我们可以以穿插点稍微轻松点儿的话题,例如关于三观的。” 弟弟郝心说,在女人的面前最好不要谈三观;而在一个陌生领导的面前,交流三观或许是不错的,缓解尴尬氛围的方式之一。用来应付一些,“无法避免的场合上”无法避免的领导,想让你讲出无法避免的废话的情况。 我是不是稍微,懂一点儿文理了。郝天看着默不作声的调查员,心想着这个话题的错误性。 “当然。”好在善解人意的调查员女士,及时给出了令郝天满意的回答,并抛出话题,“纪元上你最喜欢的暗星王是哪一位?” “第五代暗星王,何琪仙。”果然轻松的话题,令双方都如释重负。郝天谈到这位敬者时,两眼放光。果然,有时候人有一个信仰目标,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无论这个对象是真是的,还是虚幻的。 就先前郝天回答的那些问题看来,调查员已经见怪不怪了。每一代暗星王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健硕,而对于这些前辈的缅怀之情,不同的暗星人,也有着不同的层次深浅。 何琪仙,身为第五代暗星王的着名事迹,在于科技领域。在他领导之下的第五纪元中,可谓是进步最繁盛的时代。这个纪元里,暗星的科技理论体系,有了较为重大的稳固。基于复杂的新陈代谢规律与基因改造技术,升阶计划诞生。 庞大的暗星星舰群,也是在这一纪元完成基本硬件框架的。而在第五纪元末,暗星星舰群问世。 不仅如此,能量动力学,和能量转化学之父曹时,成功研制出了曹时动力系统,和粒子源。为宏观的生物意识,与微观粒子造物之间的命令连接,搭建了最初的平台。 用于巨型城市的引导动力,六边形驱动核以及装甲系统诞生。 在这一阶段的科学界还用实验证实了很多的新的现象规律,在对宇之宇的探索中,发现了时间的异常恒定性;这意味着时间身为一个衡量,除了本身的运动以外,是没有办法改变的。而科学界一直以来追求的穿越时间,也就画上了无尽的省略号。 而宙之宙则是确实存在,遥远空间距离之外,在统一的恒定时间内,还存在着许多其他的“宇宙”。这是暗星人在理论上的突破,并且也用科技手段,得到了一张其他宇宙的二维影像。它和暗星所在的百褶轮星系所处的现存宇宙,之间相隔的距离,被划定为一个宙之宙距离。 第五纪元的科技成果,还有许多。郝天一时间并不能尽数列举,但暗星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是,第五纪元是他们科技进步发展最快的时代。几乎整个一亿年之中,约有90%的时间都在毫不间断的进行着大量的实验和总结。包括今天,暗星科技的最高成就,暗原子网络的搭建,也有第五纪元暗星科学家们奠基的功劳。 在暗星上,如果说每个纪元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主题的话;那么第五纪元的时代主题,毫无疑问是,科技发展。集中所有力量的去搞科技,真心实意的去搞科技。动用所有的力量、资源和技术和搞科技。 这就是郝天认为伟大的时代,也是许多暗星人都认为,伟大的时代。 “嗯,虽然你很崇尚科技,但是本身似乎对深层科学,并不了解吧。”调查员女士真是给郝天留足了面子。要郝天自己来说的话,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么。 不用加个“深层”,他感觉自己对科学简直都一窍不通。 “对,遗憾的是我并没有从事科研方面的天赋和能力。”虽说对于一个还在初学阶段的暗星人而言,郝天如此的自我评价,还为时尚早。 “我看你对于整治,似乎也不是很感兴趣。”调查员的话很委婉,如果郝天这样思想极端的年轻人,对现存整治界感兴趣的话,就不会待在这里,接受执行调查了。 郝天难为情的点了点头。这让他产生了自己好像,毫无用处的错觉。 “那,你就没有对其他领域的方面,产生过什么兴趣吗?” 调查员的话激起了郝天的回想,记忆里的自己,好像除了读书写字和了解一些基本的常识之外,其余时间,父亲全在锻炼自己的身体。于是他将自己这个回答,半疑的推上了台:“嗯?体育,算吗?” “当然算,郝天。”调查员循循善诱着,“我问这些是希望,你能有个美好的未来。就算今后舍弃了体育和整治,或许你也还能从事其他职业不是么......例如说,音乐。” “音乐?吼,您饶了我吧,我可不会唱歌。”郝天觉得自己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莫过于,有人劝说他,用这双满是紧实肌肉的手臂,去演奏古典或者现代乐器了。 章113 swallow “真无法想象,我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会是什么样子,何况还是歌声。呵呵......”郝天笑得前仰后合,虽说音乐貌似也是文理的一部分,但郝天还是更喜欢听别人唱的感觉,“我觉得至少要加上十级的特效才行吧,您说,如果我开演唱会的话,会有人买票吗?” “我会去。”调查员女士用认真的口吻,回答着郝天的玩笑,并且重复到,“如果你成为歌手的话,我会去听你的演唱的。” 她皮肤白皙干净,眼眸深蓝清澈。加上这句话的效果,令消失了笑声的郝天,一时有些紧张;仿佛再次陷入了,初见时的那股不该有的念想中。 他不停地转移着视线,说道:“你对我也太有信心了。” “嗯,说得没错。”最后不知所云的结束语,调查员缓缓起身,准备离开。这让郝天对这场执行处的调查,再次陷入了迷惑。至少自己在前十年都是规规矩矩的做人,没有进过一次执行处,因此对于他们的行事风格也不了解。难道,这也是文理的表现之一? 当郝天还停留在调查员如梦般的话里,对方却快要走出上锁的单门。把握住最后的机会,郝天开口:“诶!” “放心,你在这里呆不了多久时间,就会出去的。”调查员安慰到。 “你叫什么名字?”殊不知郝天所在意的,却非是自己的现状。 “swallow。”那位女士轻快的身影,随着这个名字,被单门隔绝在外。门锁将郝天禁锢于此,但他却并无禁锢之意。 swallow?听上去更像是个代号。郝天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回想了父亲当初给安排自己清理腐化组民任务时,交代的细节,希望自己在里面的行为能对外面父亲集团的行动有所帮助。 当这位调查员女士,离开这间调查室,转而进入位于更高楼层,燕长际舰长所在的调查室时,委员会的专门组民,已经对他做完了程序上的工作。郝天或许还不知道,自己与舰长大人被关在同一栋建筑之内。 门外的调查员女士有着执行处一级组民的权利,可以留在这里观看。当她听得见室内燕长际的声音,可对方却无法听见她的话语时,这位一直温柔优雅的女士,语气突然轻佻了起来:“哇哦,能见证群星舰长被捉进执行处,可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呢。”说着她用自己的个人信息终端,记录下了坐在调查室内,椅子上的燕长际。 “我只是听不见,不代表我看不见。”燕长际忍受着这个丫头对自己的百般嘲讽,“燕无痕,你在成学阶段学到的,就是怎么用个人终端,记录下你老爹犯事的囧样吗?!” “你现在应该称呼我为swallow,燕长际委员。”玩笑开过以后,燕无痕开始了真正的提问,“话说,你们的计划中,有让你这么激进,直接和五边形装甲对轰吗?是谁给你的勇气,颓唐委员还是蒋究博士?” 此时,燕长际收敛了和女儿嬉笑的表情,也收敛了所有装出来的愤怒。戴上信息锁的他,正在和郝天一样接受调查。但,有些事情,在这里是可以说的:“我们必须控制五边形装甲,这是必须的。” 燕长际和这位燕无痕女士,此时的对话,似乎透露着很多东西,可惜的是,郝千宏的集团并不知道其中内情,和他们的打算。 另外一边,诗意城的最高委员会,针对此次的冲突事件,进行了特别的处理。而最终的结果就是,燕长际将被提前释放,并且回归远在百褶轮星域的群星战舰群,指挥作战。委员会对外将这件事情的始末缘由,没有隐瞒。 而暗星居民对此,并无反应。毕竟整治只是生活中很小的一个领域。居民对于整治界信息的关注或许,或许还抵不上音乐和科技领域的专注。而且,诗意城虽说是最高委员会,但是这颗星球上坐落着数之不尽的城市,拥有不同治理观念的城市,不在少数。有些对于最高委员会的决议,也不在意。 暗星平静地如同一潭净水。 可郝天就没燕长际这么幸运了。 “什么?不能释放,为什么?”第一个感到奇怪的,当然是郝心。立刻找上了诗意城执行处,进行情况的咨询。最近的时间,父亲即将就任暗星王,集团的事情令他无法抽身。而今,能够帮上哥哥的,也就只有他。 据执行处的人,给他的理由,是因为一段视频在信息网上引起的舆论风波。内容是,郝天杀死了一个魅力城的执行组民,而因为这个执行组民是人造人,所以引起了人造人全体的集体抗议。最终由智械城委员会向诗意城这边集体请愿,才将郝天扣留下来。 那个被杀的执行组民,就是朱江云。 这样看来,暗星人并不是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嘛。至少在人权斗争上,就比整治争斗,要上心得多。郝心在信息网上看了那段视频之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个人大抵是哥哥杀的没错了。虽说他杀的人很多,不在这一个两个。但是,暴露在大众之下,唯有这个是具有争议的。 因为这件事情本身,牵涉到了关于人权的问题。而人权又是文理之中,极为重要的一个课题,十分棘手。而且据诗意城执行处的组民给郝心的说法,郝天也承认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在黑恒的使用记录上也有相关影像和被害人的基因样本。 诗意城执行处届时,已经拒绝无关人员对郝天的探望。这下子,情况一下就严峻了起来。虽然郝心很想等到父亲上台之后,再用权利将哥哥捞出来,但是他怕现在的风头演化成,郝天撑不到那一天;或者是,因为郝天的事情,反而将郝千宏给拖下水。 所以,只能由郝心独自,利用现有的资源,将郝天救出了。 诗意城是他们的家,这里是郝心长大的地方,还有他的朋友。但是郝心发现了另外一个事实,由于自己是初学阶段的暗星人,所能接触到的,也只有百岁人。没有加入升阶计划的组民,是无法进入相应的信息网的,也就无法查到视频上传的源头。 孤立无援的郝心,走访了自己所有的朋友,却发现没有一个是正常进入成学阶段,活了超过百岁以上的组民。在以前的时间里,爱思考的郝心就想过这个问题,而今的状况,让他更确定了一件事。委员会似乎将暗星人,根据寿命的长短,进行了一个圈子的划分。在某一段寿命之内的暗星人,就只能够与对应寿命的暗星人进行交流。 这预示着什么? 而这时,燕无痕在暗中,将那个视频的上传源头,交给了正在调查这件事情的郝心。上面,直指了一个叫做“文明调和会”的组织。请报上,燕无痕以swallow的代号和郝心,保持了一定程度上的交流。 而回到自己家中的郝心,看着这封不知何时被塞入自己囊中的原始信件,陷入了深思。 文明调和会,之前从未听过这个组织。是确有其组织在运作,还是委员会自己在作怪。想要给我们制造什么难题,从而在父亲的升阶计划上做什么手脚?不管怎样,父亲成为暗星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才对。 朱江云,虽然是人造人被杀,但是视频上还有另外一个执行组民是生物人,也被黑恒刺穿死亡;在报道上,却没有怎么突出另外一个组民的死亡。这说明了什么重点吗? 从视频上的内容来看,朱江云作为文明调和会的棋子,仅仅装备了最普通的武装力量;很明显文明调和会的目的,是为了抛砖引玉。他们想让天哥去调查文明调和会,进而达到什么目的吗?难道是为了得到五边形装甲?可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使用那副装甲的,驱动核在普通居民的手里,只是一块装饰品。 如此说来,使用五边形装甲究竟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干坐在办公室里,是不能够成事的。郝心决定借鉴大哥的行动能力,先动身前往这封信件上,文明调和会在诗意城范围内的一个据点。 没有郝天的保护,孤身前往,意味着生命安全可能面临着威胁。 “或许这就是锻炼行动能力的时候了吧。”在靠近城市的下街区域里,居民们流传着这样的家训,如果你小的时候不努力,那么到了该你承担和付出的时候,你才会知道: 锅儿是铁造的! 信件上提供的地址,坐落于诗意城的中心,在这里有很多座巨大的伟人雕像,伫立在喷泉广场的中心。那些都是在暗星文明的发展史上,做出过重大贡献的人。 最知名的一些留下了自己在这座城市的投映。诸多的塑像中,市委会利用可控的悬浮技术,让大多数的雕塑都停留于空中。它们漂浮的位置和高度,都经过了严密的计算,保证不会相互遮蔽的同时,还营造了视觉布局上的美感。只有一座深白的雕像是扎根于地表的。 郝心私下观察,却没有发现信件上所标注的神秘入口:轻燕十三号。 在郝心的认知中,市委会对于各个城市的设计都极为有序,而按照交通路线上的信息来看,这里周围的道路都没有名为轻燕的路口,怎么可能会莫名冒出来个...... 就在此时,那封被攥在郝心手中的纸张信件,突然像受到了某股拉力似的。伴随着一个人陌生的声音,这封信身为入场券的作用才正式发挥:“往这里请,承一。” 伴随着那个特殊的称呼,郝心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了肩膀,他在反抗中经过了几秒痛苦的挣扎,好像被拖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中。那个世界由什么构成不清楚,但从表现上来看,那个空间内,令郝心呼吸困难。 他很快便看清了那只拖拽自己的手,以及手的主人。但呼吸困难的感觉并没有消散,郝心不清楚是自己随身携带的驱动核的功劳,还是说面前的接待人对自己颁发了某种通行证,以便能在他们的环境里生存。 郝心一时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陌生的空间。像是在室内,也可能是某种地下建筑和运输管道,总之很符合神秘。 “呼。”郝心喘了一口气,用剩下的余光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我知道你很难受,这里不是你这种原生人的久居之地,所以就让我们的行动注重下效率吧,郝天组民。”面前的男人称自己是郝天,郝心临时接受了这个身份。并试图探出什么话来。 这其中,原生人这个词汇,让郝心记在了心里。 幸亏在这之前,郝心已经总结了现状,大致分析出了文明调和会的目的,与驱动核有关。首先第一步,无论这个暗中组织是否看透自己的真身,郝心都应该将他们感兴趣的话题,搬上台面。 “哦?你们派朱江云来惹怒我,事后又用视频在网络上造我的谣。”郝心战术性的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文明调和会,觊觎五边形装甲,才搞出这些名堂。” 见到男子听到关键词时的反应,郝心很确定自己赌对了。 “呵呵,可我们依然相信,做为五边形的驾驭者,是完全有能力应付的。事后,你会根据我们故意留下的方式,找到我们,事实果然如此。”调和会的成员,携带着某种自信,说道,“毕竟把地址隐藏在原文件上,只要经过对视频信息的派查就能找到。” 不过,这一点对于升阶人而言没错,因为他们能够使用的网络权限比尚未加入升阶计划的普通居民和组民,要大上许多。 呵,很遗憾我并没能做出你设计的题目,不知道你对驾驭者为什么会产生智商也超高的错觉。至于天哥本人嘛......郝心暗自庆幸,幸亏不是由郝天亲自来追查这群人,否则耗费的时间,可能比自己还多。 “而到达这里,则说明你已经有对我们初步的认知了,否则也不会一针见血的指出那么深邃的点。”成员男子的认知里,郝心甚至凭一己之力摆脱了整个诗意城执行处的追捕。 “认知?我的认知就是,你们是一群想找茬的刺头,惹祸的混球,自负的愚人,和烦人的害虫。”郝心的眩晕感越发沉重了,而这令他产生了想要使用装甲的想法。 从父亲那里获得的数据看来,元素装甲的保护,至少可以对抗重度扭曲的压力环境,和强化学性质的腐蚀性气体。也就是能够保证驾驭者,在重度污染区和宇宙环境下的正常生存。尽管郝心此时还不太确定,这个奇怪的环境,令自己产生眩晕的原因。 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了......所以想接着粗口,摆明自己与面前这个男子的关系;以免在使用装甲时再露馅。真真假假,迷惑对手。 而对方似乎也看出了郝心,似乎并不好受。他似乎明白其中的原理:“服下这个,能让你在这里暂时停留十分钟。如果你不想用装甲来强撑的话。”对方提供了驻足的支持。 而当郝心犹豫着伸出手,准备接过那瓶无色的试剂时。一片紫色的光束,从远处飞来,将试剂打翻在地。当郝心和调和会成员的目光,都转向光束的源头时,一个紫色底纹的身材高挑的人形装甲,正对着这里。而她所释放光线的武器枪口,残留着高温和少量的烟雾。 章114 原生人 当郝心手上的疼痛,混合了大脑不断加重的恶心感,此时的他,再已无法忍受。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装甲的附着。心中对着那个打翻自己救命试剂的紫色装甲,暗暗骂了句:我惹你了吗? 细于观察的郝心,发现了面前这副装甲的型号,与之前燕长际所使用的的bnce装甲如出一撤。很可能自己被她当做了引蛇出洞的诱饵,而文明调和会就是那条蛇。 当两套装甲都献出本原,调和会的成员才发现了郝心的情况,与自己所知的不同:灰白色的,不是五边形装甲?那他也不是郝天了。 一想到聪明的自己,反而中了难以察觉的局,调和会男子的第一反应就是出逃。很显然他已经事先准备好了“出逃方案”,一拉椅子的开关,向下翻转的座椅,便将其从地下通道送走。 紫色的装甲想要追击,却被郝心一脚拦下。 这个场面是她所未料到的,这位驾驭者的想法是,即使郝心推测出她利用自己,引蛇出洞这招,也会以调和会为敌,将他们之间的矛盾放在一旁。毕竟调和会可是关系到郝天在执行处的拘留时间问题。 紫色装甲在尝试过与郝心的短暂相接后,并未感受到强劲的力量,同为元素装甲,六边形装甲身为战斗系统的能力,似乎不太理想:“不先分个主次吗?”如果是在目标逃跑的瞬间,打碎座椅追上去,或许还有机会。但现在,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再想追击也不现实。 紫色装甲暂时放弃了对调和会成员的追击,并且现在也不是和郝心接触过深的时候。于是她收起武器,向自己在“这里”的住所移动。 “请等一下。”郝心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面前这个装甲驾驭者,就是给自己那封信件的人,并且她大概是燕长际的部下,否则也不能使用bnce装甲。郝心不想无功而返,但他也知道,面前人不会因为自己的强势追问,而回答他什么。 这时候,就要注意讲话的艺术了:“请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看你似乎对这个地方,也不陌生。”无论紫色装甲回答与否,郝心都能够根据她的反应来推测,背后集团之间的大概站位。 紫色装甲很聪明,反侦察到郝心的企图后,立刻从手中释放出一道不知为何的光束。但这个光束,很明显不是攻击。仿如一扇收藏了白炽的矩形光门,将郝心包裹了进去。而被那扇传送光门盖住之后,这个封闭空间内的郝心,被成功遣返。 紫色装甲驾驭者,轻轻取下自己的驱动核心,她就是bncer swallow,燕无痕。如郝心所说,这个奇特的空间,对于她而言,并不陌生。她甚至可以在这里,和上层领导进行情报的交流。通过生物信息网络。 “报告rgrial,‘神秘’已经和文明调和会的人接触了。不过我的看法是,暂时别让他知道维度家园的存在。”燕无痕的每一步行动果然是有着上级的指导,并且得到了辅助和认可,“对了,关于那伙人,需要我和高纬度执行处这边协商一下跟进吗?” 而无痕幕后的领导,显然对于文明调和会的存在,自有安排:“不必,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负责好你的专业就行。” 虽说领导的决定在大体上是没什么问题,但,说到底无痕身为执行处的特别执行组民,她的工作不就是调查威胁城市秩序的可疑组织么。 “哦,那rgrial认为我的专业是什么?” “群众演员。”加密的通讯在这一刻停止。 回到诗意城的伟人广场,郝心的装甲似乎在穿越那个神秘地点时,完成了解除。虽说这让郝心在广场上,不会显得突兀,但这个装甲的接触却并非他的意愿。呼吸了两口正常的空气后,郝心发现大脑的眩晕感已经消失;大概在两分钟的缓冲中,他身体的不适反应,便完全消失。 但是那个诡异的封闭空间,却引起了郝心额注意。他知道此时的他,需要的是最专业的知识辅导。 虽说父亲此时可能无法抽身,但是情况紧急,郝心是在找不到其他能够信任的人。他用最迅速的行动,来到了诗意城的最高暗星委员会。此时的父亲,居住在委员会安排的特殊住所,郝心只能通过集团组民的身份,与城市委员会进行沟通。 暗星的星球文明体系中,最大的权力机构共有四个。管理技术的信安群,控制军力的星舰队,负责基层的执行处,以及最高的星委会。为了专事专办,每个机构又设立了许多不同权力的机构,形成体系。 在这些都是郝心在课本上所知的。 凭他组民的身份,所能够联系的城市委员会,其实也是属于星委会,也就是暗星委员会的下属机构。在暗星的文明体系下,无论是艺术、经济,还是关于整治的组织,都在委员会的注册之中。因为没有注册,就意味着,这个非法的组织,将无法进入暗原子网络这个巨大而神秘的信息共享中心。 “很抱歉,郝心组民。你现在不能够见这位委员。”但,诗意城市委会的官方组民,给出的回答,仍是拒绝。 “为什么?我的集团是注册集团,身为集团一员,现在想见集团的领袖,你有什么问题吗?程序上也没有什么禁止啊。”郝心的话,在秩序上是没有问题的。但他的话,显然令这位服务组民感到很是为难:“不好意思,我真的帮不了你......” 略过周围的人潮,那位郝心的服务组民,对郝心透了个底:“你也是组民,就应该知道,你要见的是什么人啊。那可是......暗星王啊。”在说出最后的那三个字时,这位小哥更加谨慎地,将自己和郝心的头埋向了一个方向。 亲身经历过整治界权属争斗的郝心,知道这其中的复杂。但身为局中人的他,在面对这个服务组民的畏畏缩缩时,心中的天真想法,仍然再次升起:“是,可你也不用这么小声啊。反正再过几日,所有人不都会知道么?” “那可不一定!”服务小哥的声音,兼具了低沉和特色,燃烧着炸裂的味道。好像在品尝一道,出其美味的菜一样;谨慎时,又像囚徒在狱卒面前的低微。他说:“现在谁也不敢说,郝千宏一定能当上暗星王呢。有人说是李克难找到了突破一亿年寿命的限制,握着权力不想放手。还有人说是颓唐委员暗中作怪,也觊觎暗星王之位。星舰队舰长,信安群群主,都不服郝千宏呢。” 郝心对于这位组民的言论,不甚理解:“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执行处服务组民,怎么知道他们之间有矛盾?” “嘿!到了他们那个层次,不都想着更进一步嘛。然而塔尖只有一顶,王只有一个。你说他们会怎么办。”这个服务组民的话,可谓是毫无逻辑。 不,从我有那么一瞬间,认同他的观念看来。他不是没有逻辑,而是他的逻辑,只是普通百年岁月中,暗星人的逻辑。郝心已经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他让服务组民替他连接了,父亲身边的一位同志。 这次终于没再受到任何的阻拦。 “需要什么补给吗?”听到声音后,郝心确认了,这是他之前试图联系过的萧磨刻。自从独自搜寻文明调和会开始,郝心和集团中一切的成员的通讯权限,似乎都被断开。他想知道原因。 “这两天我为什么联系不上集团的成员?” “哦,也许是信安群又在升级什么粒子程序吧,你知道的,那群家伙总想着怎么从暗原子网络中,多窥探点儿秘密出来。”萧磨刻的语言很轻松,一点也没有体现出,集团将毁的意思。他甚至还劝导着郝心,“你也不要过于紧张,毕竟这两日整个紫色星球都在围绕着千宏领袖的大事在转,私人频道偶尔被占线是正常的。不止你一个人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郝心暂且算自己被萧磨刻的一番话,强行敷衍了过去。但还有很多事情,他不能想明白:“暗星王的升阶仪式固然需要保密,但也做得太过了些吧。” 其实郝心所要担心的,不是对郝千宏的保密程度。而是这宛如人间蒸发一般的保密,是在他们集团和李克难为首的整治集团,出现分歧之后,才发生的。虽说管理技术的信安群不一定会偏向哪一方,但手握兵权的燕长际,就不同了。他上次在星委会上的举动,令郝心很是担忧。 郝心的猜测,如果燕长际目光短浅,那么他可能会依附李克难集团,来维护自己的地位;如果他野心够大,很可能像那个无名组民所说的,篡位也说不一定。 而这些目前仅限于猜测。郝心眼下,不知道父亲到底是被保护起来,还是被其他集团联合给囚禁了起来,再用失去了威胁的哥哥郝天,来达成一些不可告人的内幕交易。毕竟现在一切都在星委会的掌控之中,而李克难在这个第八代暗星王,名义上还没有放权。 “怎么会过呢?对于暗星王的保护,再高也不会觉得过吧。”萧磨刻此时的话,越是轻松,越给郝心一种危机感。他现在无法和集团的人在私下进行交流,而通过城市委员会这种公用平台的连接,记录一定会被星委会的人知晓。这样一来,如果再回到集团,就等于束缚了自己。 郝心有一种预感,自己不能和磨刻继续说下去了。但如果,这番通讯会被星委会以及李克难所听到的话,那么郝心觉得,自己有必要留下一些东西。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萧哥,我记得你是有三百岁的组民龄,你见多识广,有听说过‘原生人’这个词吗?” 他故意将自己从文明调和会那里,得知的词汇,告诉萧磨刻;让他起了个传递作用。听见那头三秒不回的反应,郝心利落的挂断了通讯:“要是不知道,就帮我查查吧。”此番通讯,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和集团成员进行联系。 直到潜藏在海面的汹涌暗流,彻底消失。 结束了通讯的郝心,立刻在离开市委会的路上,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有了新的安排。他乘坐着飞行载具,通往自己在诗意城的家里。脑中为应付这次可能存在的棘手,做出整理构思。 所谓原生人,从那个文明调和会的男子对自己的称呼来看,他应该是加入了升阶计划的升阶人。但在暗星大众的认知中,并不会用“原生人”来代指,没有加入升阶计划,寿命仅仅限于百年的居民。根本原因是,文理中的人理原因,似乎是出于对“平等理念”的尊重。原生人这个词,显得很不平等与礼貌。 这貌似说明了,文明调和会的那群人,与星委会本身的文理理念,就存在着差异。这也是为什么,郝心在和萧磨刻的通讯中,故意留下“原生人”这个词。如果星委会知道了文明调和会的存在,定然不会置之不理的。这一点,郝心认为,一个拥有着亿年沉淀的文明,肯定懂得内部权斗和外部威胁,孰轻孰重。 即使是希望自己父亲垮台的李克难集团,也不会对这个威胁置之不理。 但那都是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中的事,唯一一件,郝心目前掌握的情报,只有文明调和会的邀请,以及那个紫色装甲。他必须抓住这两条线索,追查下去。一方面是了解父亲集团真正的敌人,另一方面是,让集团摆脱现在,在星委会中的孤立。 而这第一步就是,自己必须逃离李克难集团的管辖。 自己在诗意城的家,是和哥哥同居的。父亲身为升阶人,并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但是住的地方也距离很近,没有几步路。 回到家门的郝心,收起了载具,将其折叠收缩,附着在自己的手套上。正当他准备回家收拾东西跑路时,却发现了一群,不见徽标的武装分子,正在自己的家中守株待兔。 看来“敌人”已经预判了郝心的打算。 章115 李本离委员 “这可不妙啊。”郝心不想回家还畏畏缩缩,但现实是,有时候有家难回的戏码,也会在自己身上上演。等到郝心想要后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自己的身后传来。 “不妙吗?我可觉得,见到你是一种奇妙啊。郝心组民。”这个声音带着一丝轻佻,不过很快,就从郝心猛然拉开的距离中,恢复了当初的端庄。 这个人是,当初在曹时城的李本离? “你没有死?你是人造人?”郝心回忆往事的这段时间里,武装分子已经将他围在了半径五米的圈中。郝心则用手紧握住,口袋中的六边形驱动核,嘴上拖延时间:“那么这次行动,是以颓唐委员的名义,还是说你个人打算找我复仇呢?李伊淑。” “答案是前者。”李本离虽然说着以颓唐的名义,但却没有让这些武装分子,显露徽标。看来还是不像公家做事,有所顾虑。 而她的目标也很明确:“是这样的,之前在接受执行处调查时,我们回收了郝天组民的驱动核。” “别告诉我,你现在来回收我的。”郝心语气突然变的激动。 “呵呵,驱动核本来就不是个人物品。何况,你获得它的方式,也是违反规定的。”李本离说出这句话时,让郝心那憋屈了许久了天真之魂,迅猛燃起。他不爱质问别人,除了现在。 “规定?呵,我的做法不符合规定,你的就符合规定了?要是符合规定,你们为什么不穿执行处的衣服,光明正大的来我家呀!”其实此刻,郝心已经准备用元素装甲来和这群霸道的家伙,叙说道理。 但李本离的一句话,让郝心有所顾忌:“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先看清楚我们手上的是光械。”所谓光械,是光束枪的最高版本。根据威力的调节,具有相当巨大的穿透力,那日在诗意城下,执行处组民在五边形装甲身上留下痕迹的,也是光械。 虽然同为元素装甲,但郝心很清楚,自己和哥哥的差距。他所控制的六边形装甲在光械的包围下,只有一条路可走: 逃! 一字涌入眉心上,两腿蹬地奔上天!毫不犹豫。一握驱动核,展开的元素领域抵挡住了包围内的大部分光线。随着装甲完成附着的音效,元素领域也随之消失:“降临!” 旋转,神秘六边形! 双手交叉于前,挡住了数道光线的冲击;随后郝心在装甲动力的加持下,蓄力一跃,准备起跳逃离。却在飞跃的瞬间,被光线击中了腰部。随后在迅猛火力的聚焦式冲击下,六边形一共坚持了十秒的时间,便解除了装甲。 “停。”李本离的目的是夺回驱动核,而杀害组民可是大事,她可不想像郝天那个没轻重的冲动青年一样,面临着执行处的长期拘留。 所谓实践出真知,郝心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猜想。光械释放的光束,每一道都在装甲的表面上留下了一朵黑色的痕迹。装甲虽然隔绝了光线与郝心的身体,但是所造成的冲击力却传递给了驾驭者。 显然每道光束都有着不小的冲击力,解除了装甲的郝心,除了脸上可见的万紫千红之外;还有手骨错位的疼痛感,停留在他身上。他已经能想象,人的身体被光束直接贯穿的疼痛。 所以李本离并不是危言耸听,他们对付郝心,还真没有多难。而在此时,得意忘形的李本离,却被另外一位黄雀,收割了一波。 swallow再次出现在郝心的面前,并劫持了李本离威胁她的下属们:“不想你脑袋上开个洞的话,请配合一点。李本离伊淑,我想身为委员的你,不可能会不明白,孰轻孰重吧。” 是那个紫色装甲,她应该是燕长际的人;而自诩为颓唐集团的人,竟然也是一名委员?她们不应该是属于同一阵营的吗?此时的局面,不由郝心来揣摩;他只是认真寻找在着逃生之路。 周围喽啰见到委员被捉,并且swallow手上,用来威胁李本离的,还是和他们同一配置的光械;瞬间收起了对郝心的瞄准姿态。 “放他走。”swallow的话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完全像是处于对命令的执行。但是没有李本离的指示,这些执行者显然很难办。 随后的swallow用光械在李本离脑门上晃了晃:“李本离委员,请发个话吧。”被枪口对准阳穴的李本离,当然失去了再开玩笑的心情:“放他走。”当郝心从人质和绑匪身边穿过时,swallow再次给了他一张纸片。上面记载的,依然是一个地址,只不过这次,是当面交付。 就在这个三方僵持的局面中,郝心开始对星委会的内部对峙,有了新的认知。没有一声道谢,他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留下了那紫色装甲顶替他,面对极为尴尬的位置。他甚至还不知道swallow的名字,不过,郝心并不在意这些。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他看来,今天的事情,言传身教地让他明白了一件事。在整治界中,昨天的敌人有可能会是,今天的朋友甚至恩人。而现在,郝心要去弄明白他和那个紫色装甲变成朋友的原因。 纸片上的地点在另外一座城市,名为印象。这是个以艺术着称的城市,艺术是城市的主题,而城市是艺术的载体。由于每一个城市之间的相互独立性,李克难的集团无法直接地追踪到印象城中来。这也给予了郝心喘息的时间。 纸片上的详细位置,是印象城中,一个名叫诺言音乐会的地方。经过打听这是个小组织,而且在这里的成员大多从事的,是与各种艺术有关的活动。坐在这里,郝心虽然显得格格不入,但总比待在诗意城挨光械的冲击强。 他找了一处地方坐下,一边擦拭着淤青,一边寻找着看似文明调和会的入口。那个紫色装甲总不能随便给他个地址吧,按照之前的路数来看,她明显是想借自己这个半吊子之手,调查文明调和会。这与自己的目的,不谋而合。 郝心虽然不知紫色装甲的名称和驾驭者的姓名,但从装甲型号和行事风格上推断,她大概是燕长际一派的人。与他们合作,虽似与虎谋皮,可好过停于现状。 诺言音乐会有露天的场地也有室内的门面,就用地面积很是紧张的暗星而言,能分出这么多的场地构建演出会场,郝心时没有想到的。他不了解音乐,却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 观察了许久,郝心看着那些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们,在舞台上,表演着自己不认识的乐器,全身投入的样子,他也有些沉醉。他们唱的虽然是自己没听过的歌曲,却让郝心感受到了轻快的节奏,不由自主的踩上了他们的节拍。在现场的表演之中,那位主唱的歌手,还乘着一片外形酷似云朵的飞行载具,在人群中和郝心碰了碰手。在碰手的瞬间,转接唱出那句:“这世界仿佛,仅为你而存在。” 年轻,朝气,自由。这是郝心从那个舞台团队和那个主唱歌手身上,感受到的东西。他让郝心感觉到了,音乐的神奇。好像在听他唱歌时,郝心能够感受到他的心情;而主唱歌手的表演时,也好像感受到了所有观众的心情。 奇妙。由于郝心本身并不懂音乐,所有没有更专业的词汇来形容他们的演奏。 令人意外的是,那位在台上风光演唱的歌手,竟在演唱结束后,在人群中找到了郝心,并主动和他聊个起来:“你好,朋友。”他似乎已经看出,郝心并不是这座城市的人。 因为郝心问他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怎么没有被你的粉丝给包围。似乎在其他城市人的眼中,这些唱歌好听的歌手,就应该被巨量的粉丝,涌上天。脑海中满是人动如潮,水泄不通的场面。 “哈哈,没那么夸张,这个音乐会的大家都是朋友。”从主唱歌手的简介中,郝心改变了一些,自己对印象城以及歌手职业的固有观念。他觉得,这个人还挺投缘的:“抱歉,我感觉自己对现实的认知,总是在不断的刷新。这个世界,好像有时候和我以为的,并不一样。” “是的,欲知庐山真面目,除非亲自赴山行。”歌手的话很有哲理,见语势不对,便为郝心解释道,“第四纪元社会学家,王巍的名言。” “呵,你真的很有想法。”随后,郝心准备向他交个朋友,“我叫郝心。” “我知道你是谁,‘神秘’。”当主唱歌手在郝心耳边低语时,他轻声说道,“文明调和会。” 郝心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和自己一直有说有笑的人,竟然就是文明调和会,派在这里的成员。显然事先,郝心已经因为进入那个“封闭空间”的神奇反应,而产生了抗拒心理。所以,即便坐怀不乱,他也第一时间提出了要求:“可不可以先别把我关进你们的那个‘小黑屋’。” “呵,那是在诗意城里,我们迫不得已。用寻常方式见面的话,很容易暴露的。”歌手表示他们也很委屈,上次本以为招来的是郝天,却没想到是郝心。关键时刻,被swallow搅局不说,还没和郝心进行任何有价值的交流。 但是,离开了星委会的直接管辖之后,监视就放松许多了。即便是在平常地方,也不易被察觉。 “既然你们想说,那就把我们之间的话,一次性说明吧。”没有封闭空间的诡异环境压力,郝心终于可以带着理智和这群人接触。虽说在意识到,面前这个看似意气相投的男子,其实是文明调和会等候已久的成员时,郝心的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这个世上真正能交流的人,究竟还有几位呢? 对方这次的行动明显谨慎了不少,毕竟看得出来,他们与swallow所代表的势力,也是直接的敌对关系:“那么,我们换一个地方。放心,这次不在第二区里。” 第二区?又是一个新的词汇,貌似是对那个封闭空间的某个别称。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郝心果断的起身,从他得知这个男人代表着文明调和会后,他全身上下的神经都是紧绷的。未知歌手在这里有一间私人的小房间,从里面各种物品摆放的整齐程度来看,他应该过得很精致;各个物件,大小分类,他随手便熟练的召唤出了升降座椅,应该在这里住的时间很长。说不定真的是印象城的本地人。 “请。”座椅之后,是寻常的饮品。这种牌子在路边的资源机上很长见。却都被郝心以垂直的眼神所拒绝,他不想知道这个歌手的名字,但理性告诉他,想要改变现状,和文明调和会接触是必须的。而想要进入这个组织的内部,和这些引路人的接触,也是必须的。 于是,他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那罐饮料;然后站在座椅后面,将饮料按在座椅不宽不窄的靠背上。他从小被教导礼仪,也从小被教导是非对错的观念,他以为自己在二十岁的年龄就长大了;却只有在面对事情时,才知道,自己到底是像顺应本心,还是逆心而为。 “你说的第二区,是否只有升阶人才能进入?” 未知歌手小有惊讶,但他身后的领导肯定也教导过他,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郝心;所以,他的回答顺其自然:“是的。”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和你的目的一致,我们希望暗星文明能够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我听说过你的事,郝心。你和你的父亲一样,是个行动派。不仅如此,你们还有着正确可贵的指导思想。”歌手代表着他的组织,他了解了郝千宏集团的所为,也就代表着,文明调和会对于郝千宏的集团,都看在眼里。 他甚至还说,和郝千宏的目的一致。但郝心却不知道文明调和会的行动宗旨,以及这个组织有多少武装力量,从什么时候建立的。 但这些,郝心都没有去过问。他不会再向一个自己无法信任的人,袒露心声了。既然自己选择的是说假话,并且以高智商集团分子的能力,在内心也明白他们之间的谈话,参杂着水分,那么郝心就由他去猜测吧。 在这个现实之中,他要成为父亲口中真正的行动派。 “那好,如果文明调和会觉得我对你们存在着某种价值的话,我们之间不妨来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违反星委会规则的,交易。”郝心已经厌倦了试探和被动,他现在需要更多帮手。 章116 忌食之王唐落山 对星委会图谋不轨的文明调和会,坐落于郝心和那位,调和会成员言语中的“第二区”,在暗星委员会的官方说法中,它叫作维度家园。显然那个郝心眼中的幽闭空间,并不只有下水道的大小。它比郝心所见,要大得多。而文明调和会,就隐藏在庞大第二区其中的某一处。 通过“歌手”某种形式的转播,调和会也收到了郝心提出的合作请求;他正在试图接触调和会,但可惜的是,他的那点儿心思,已经被组织的领袖所知。 基地的布局很有见地,将有限的空间资源,都合理的安排给了研发武装和维护的技术部;而王的座位,在接地的顶处,王不喜爱悬浮的座椅,他觉得那既没有安全,又象征着掌握了暗星人对于科技的卖弄心理。领袖的位子,是坐实于地的。 调和会的领袖,身材健硕,眼神凌厉,短节的黑发之下是猩红透亮的双眸。彰示着他对这份事业的决心和热情。 “他想借我们之手,从执行处救出自己的兄长,你说我们应该接受这桩交易吗?唐鑫。”领袖上次让唐鑫负责接触郝天,却得到的是郝心。现在他想知道,这个手下还能否继续为自己,创造出那么一丁点儿价值。 由于先前暴露在燕无痕的面前,令调和会的基地险些被星委会连根拔起,唐鑫自知有罪,很想弥补过失:“我不认为我们这是一场合作,毕竟,郝心只是想空手套白狼。” 郝心的心思,领袖怎么可能不知;但是他所要的,却并不是唐鑫的这个回答。失望之后,领袖也用他最后的一点儿耐心,朝着唐鑫开了一击光束。 白色的光线从他手中的枪械口,径直飞向唐鑫的头颅。 连元素装甲都能够留下灼烧痕迹,如果直接接触人体,其后果可想而知。所幸在唐鑫的身前,站着一位替他当下光线的男人。身为调和会一员的他,和领袖的关系,似乎并不是领导与被领导这么简单。以至于在领袖的面前,他竟直接救下了唐鑫。 唐鑫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吓到了。无论是领袖的冷酷,还是身前这个核心成员,直接用手阻挡下光束的行为。唐鑫此时回想着自己曾经加入这个集团的决定,悔意不说暴涨,却多少诞生了几分。他开始认识到,这里不是自己能够展现价值的舞台。 他就这样,跪下地上,头也不抬的直视着自己的膝盖。紧张令他的汗水瞬间凝结出三粒,落向同一个位置。他难以分清是恐惧还是懊悔,但当唐鑫面前的这两个人展开对话时,他竟觉得一切,都无关紧要。 那个阻挡住光械炽烈白光的男人,将手缩回了自己的袖子当中。 唐鑫想,他应该不会是因为手疼,才这么做的吧。而是因为,如他这种人物,充满了超乎常人的警惕;他将手故意藏进袖子中,只是为了让别人无法预判他手中的情况。毕竟,整个集团的人都知道,他是从历史中走出来的人;是在那片未曾记录的古史先代里,担任过暗星王的人。 他和首领都是。 “自己的后人的被处决,于心不忍吗?也可以理解,毕竟你以前就是这么优柔寡断,唐落山。”领袖对于这位曾经的王者,似乎很不看好。 唐鑫之所以加入这个组织,有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唐落山。他的名字在事先已经被组织中的所有人知晓。但是,在暗星已知的历史长河中,历任暗星王的丰碑上,并没有一个叫做唐落山。他们说,这是位更加古早的先王,古早到现有技术,在他的时代所止步。 文明调和会的成员,可能都是这样一群,对此等蠢话信以为真的愚者吧。 接着,唐落山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之前,他深刻知晓作于王座上领袖的为人与性格。他们并非天敌,也不似旧友;因为一些原因,被迫聚集于此。唐落山尽可能的想要避免,和那位脾气古怪的领袖产生矛盾。但他知道,今天这个事是无法避免的。 他在唐落山的眼中,是一个令己厌烦的对象,如同发展至今的这整个暗星一样,令唐落山感到厌恶。 “你可以理解我对自己的后人,心存偏袒。但就算没有这一层关系,我也绝不认同你的为人准则。”相比起那位同样不知年限的暗星王,唐落山的语气中,透露着一股正气,将领袖逼上孤独的王座之上。似乎只有那个地方,才是他一个人的世界。 唐落山和领袖之间,一直如此:“用这个时代的语言来说,我们在文理的许多方面,都意见不合。” 当首领听到文理二字,从唐落山口中,摆在自己面前时,他感觉到这家伙已经在被如今这个时代的思想所影响。这对于他们之间,原本就脆弱的友谊,无异于一个打击。 “呵呵,好吧。既然你觉得你们唐氏还有生存的资格,那么你这个身为祖宗的前辈,就向你的后辈展现一下,老一辈人的行动能力吧。”估计以首领的性格,唐落山拒绝和失败的下场,都会令唐鑫的悲剧再次重演。调和会的领袖深知自己的“情况”,他可绝不是在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命,陪当今这群后生们玩耍。 他没这个时间和精力。领袖之所以没有在明面上搞出大动静,还是忌惮着星委会的实力。这群老阴,明面上一盘散沙,背地里谁又知道是什么情况。 “既然有人为我们出了一条计策,那不妨采纳一下。”领袖用了几天胡时间去审视如今的星委会与五边形装甲的驾驭者,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两者都不是他能够猜透的,“你配合郝心将五边形装甲的驾驭者带过来,我想这对于你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吧。” 所谓的不是什么难事,指的是,顶着整个暗星最高的监管系统,将一个人从诗意城执行处总署里捞出来。 唐落山真就一句还价的话都没有,反而问:“那,郝心呢?” “杀了,把他的驱动核抢过来。” 领袖的命令在唐鑫的逻辑中,是无法理解的。如果他们想要颠覆现在星委会的整治,就应该想尽办法,集结一切可能联合的力量。毕竟从军事力量上看,文明调和会只有几百号物理机,和几十号致力于信息的科学家。 而他们面对的,是以星委会为首的整个暗星文明系统。不需要出动星舰队的特殊部队,即便是任何一个城市的执行处,拿出不到十分之一的武装力量,也足以将他们这个盘踞在诗意城第二区的小组织给拿下。 望着唐落山远去的身影,唐鑫仍然无法以当代人的逻辑去衡量他们行事的准则。那从遥远记忆中醒来的暗星王,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态度,游走在这个时代。 另外一边,印象城的郝心,本想一探这个组织的深浅,所以才提出“营救郝天”这样荒诞的话题。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调和会的首领已经答应了他的请求。用他们的方式。 而歌手这边,在收到指令后,也即将与郝心道别。他身为调和会成员的使命,似乎在充当完这个必要的传话筒的那一刻,就结束了。但那仅仅是上级交代给他的任务,歌手还有自己的使命,没有完成。虽然他引以为重的使命,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可能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当郝心从歌手的眼神中探知到,他已经不能再给予自己更多的信息时;郝心的第一反应便是离开。即使不离开这座刚来的城市,他也想离开这个,披着音乐外衣,实际却做着谋划颠覆星委会事宜的地方。 “你可以不必如此行事匆匆。”歌手希望郝心能够留下来,听他将未说明的话讲完。 “留下来举报你吗?文明调和会的成员。”此时的郝心对歌手有着极强的排斥心理。歌手想要留下他,就必须得一句话说到,郝心认为的关键。 为此,就必须站在郝心的角度上,用他的眼光去搜索,其在乎的话题。记得在第四纪元,那个最为崇尚艺术的时代里,歌手是能与观众引发共鸣的。甚至不同的语法和方言,也不会阻挡两颗相近的心灵,交相辉映。这就要看,歌手的功底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恶劣。不,我甚至觉得,你和我们前进的方向是一致的。”歌手用委婉的引子,透露了调和会的本质。 好话谁都会说,即便是那些死在郝天手中养尊处优的蛀虫,也会标榜自己是怎样的一个好人。但他们好不好,只有从他们的工作成绩和现实为人上,才能够体现。郝心的内心对于调和会的定义,很明确。如果他们的首领算个开明的人,也是不满足于星委会的现行秩序,那么他们不过是些小角色。 不去处理真正的腐化分子,反而对郝天这样,没有实际整治污点的人下手;要么是他们的领袖脑子比较愚钝,要么是他们自身在寻找光明的途中就变得黑暗了。 然而在现实里,更多的可能是,调和会不过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傻*。 明者敌也,昏者亦敌也。这就是郝心的真是真实想法。 “在我看到你们的诚意之后,也许我会对你们的组织性质,做出重新定义。”他们的交谈到此为止,郝心甚至都不知道那名歌手的姓名,便离开了音乐会。奉献分还有大约几千,郝心能够在印象城找一个地方住下。印象城的住宿区和诗意城一样拥挤,与之不同的是房间的装饰风格,很有个性。 在登记柜台上,郝心将手掌放在物理机接触器上,检测自己的奉献分总额;一共是2569分。在生产力远大于传统生产关系的情况下,奉献分制度由此而生。顾名思义,只要对整个暗星文明的发展做出贡献,信安群总部会根据实际效力,给居民发放奉献分。在各个城市的衣食住行,都需要奉献分来支持。 与经济形式不同的是,一个人获得的奉献分不会因为任何物资或服务的享受而被相应的扣减,这就是奉献分代表的是文明制度,而非经济制度的体现。一个居民,只要对整个星委会体系,还存在着任何形式的贡献,通过了信安群的认可,他的奉献分都会只增不减。 在这个不需要饮食,几乎不会生病,可以自由选择寿命长短的时代里。奉献分就像是一个人行走的荣誉徽章。当更多的人不用再为了生计而发愁,荣誉心,才会有机会被培养出来。这就是第四纪元,王巍所说的,先生后活,先活后雅。 章117 平衡驱动器 郝心的房间里有一张床,约两个人的睡面,这是为了照顾某些会半夜翻滚的居民所设计的宽面。并且智能家具还会根据人的睡姿来调整柔软程度和状态;桌面,以及可以自由调节颜色甚至是图片影像的墙壁。没有加入升阶计划的原生人,还保留着自然的新陈代谢,故而卫生室还为他们保留着。 暗原子网络与暗星人之间的关系,可以用纽纱星上的信息技术网来类比。与之纽纱星人不同的是,暗星人不需要接受某些,对身体可能存在着潜性危害的特定生物手术,来建立生物与客观物理机之间的联系。从暗原子网络被成功搭建的那一刻起,所有暗星人,都进入了它的包围之中。 郝心不清楚这其中的原理,那需要具备相当专业的知识才能够进行解读。但他知道,暗星人都被这个网络所连接着。通讯,使用和查看贡献分,以及更多普遍使用的功能,都依靠着暗原子网络。 可以说它是人们脚下不可视,也不可少的第二载体。 从歌手口中得知,调和会将会派人协同自己,对郝天进行营救。虽然郝心一旦迈出这一步,就意味着,他将犯下比哥哥更加严重的错误,可能得不到现在星委会的宽恕;并且和调和会之间也有了正式的合作关系。这两条一旦落实,自己的组民身份应该会被剥夺吧。 他一向是个冷静的孩子。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不是因为郝心不再冷静,而是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孩子。 约定的营救时间前一日,调和会派出的协助人员,联系上了郝心。在他正想要从资源区的一个人工智能门面前,选购一款饮品时。唐落山的出现在他的身边,并给出了建议:“还是喝常温的对胃更好一点吧。” 他头顶棕色的低檐帽,将头发整齐的裹在帽子中,一本正经的与其对郝心提出建议。 “我们的身体哪有那么脆弱。不就是为了解渴,才会喝饮料的么。”郝心表示,冰镇饮料并不是他的爱好,不过这段时间周围环境的变化,让郝心偶尔也想要尝试一下,与平常不同的选择。当两人的闲聊随着这瓶饮品而消逝后,唐落山与郝心之间所隔着的那道纸,也被戳破了。 郝心示意转换地点,他们之间的交流,不该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进行。 印象城为居民提供的住所,是按照原生人的生理需求来设置的,只不过有些设置为了不大量耗费资源,并没有每个房间单独设立,而是采用公用的方式存在。例如卫生室,棋牌室,还有厨房。 唐落山在跟随入户时,随即望了一眼,设立在楼道中,无人问津的干净厨房。 进入了郝心在二楼的临时住所后,唐落山先是简单的打量了郝心对于房间的布置,随后在主人家的邀请下坐下。 “谢谢。”唐落山随口答应。 而郝心只在于,调和会的成员,能为自己提供何种程度的帮助:“这次的行动,你们一共要多少人?” “显而易见。”随着唐落山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后,郝心的瞳孔呈现凝固的状态,神情由惊愕转向气愤,他没有心情将精力耗费在无聊的玩笑,或者是令人消遣的戏弄上。他在外面每多待一分钟,在执行处的郝天,就多一份嫌疑和危险。 “就凭你一个人?是靠拳头还是腿脚......” 在郝心尚在疑惑之际,唐落山将一件金属设备投掷给他,郝心低空接过这个很有分量的设备,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但当他看到此设备上面熟悉的凹槽时,郝心立刻明白了,这件设备的作用。上面的凹槽与驱动核完美相对,很显然是配套的驱动器。 至于制作工艺,据郝心所知,能对元素结晶进行加工的,目前应该只有信安群的蒋究博士能够做到。 “bnce drive,天平驱动器。它可以让一般驾驭者更好地使用元素装甲。”唐落山对元素装甲表现出的了解,令郝心对调和会的底蕴,多了一层迷雾。 但是他知道,此时的他,没有那么多敌人和顾虑,燕长际和李克难所代表的集团,便是围困父亲集团的敌人。这一切不过是名为整治之中的游戏罢了,父亲是棋盘边的一位玩家,而自己和郝天都扮演着能动的棋子。 郝心收下了驱动器,这正是他所需要的,而唐落山这个人虽然言语清单,却总给郝心一股厚重的沉淀感。他好奇的问道:“你们调和会,没有多余的驱动器和与之配套的驱动核么?”郝心不会管,他们是自己生产还是说从某个高等部门那里偷窃而来。 虽说他们是利用关系,但唐落山仍从郝心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关心;他由衷的发出微笑:“谢谢,我不需要使用元素装甲,我有我的攻击方式。” 郝心不知道,刚才还表现得城府极深的一个人,为何会因为一句小小的、或许并非出于真心的关心话,而露出那种笑容。郝心一时无语,和调和会的成员进行交流,只会让他的心绪变得矛盾。郝心想尽可能减少与他的交流,只保持有效的命令交互。 “作为对你很客气的回礼,我想为你做一道菜。”即使在这个时代,仍然有些思想保守或是念旧的人,保留着传统的技能。 “谢谢,但没必要。” “为什么?你应该还没有加入升阶计划,进行基因手术吧。也就是说,进食对你来说仍然是必要的生物活动。”唐落山试着用这个时代的逻辑,去解释郝心的行为。却没想过,郝心只是单纯的,不想和他产生过多的交集。 歌手的行为,郝心将其定义为:对于自己的拉拢。在他看来,唐落山此时的行为,不过是故技重施。他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动摇内心,但是郝心更想要,从根本上杜绝倒戈的可能。 “嗯......”郝心闷哼一声,回答到,“你要是想做,就做好了。反正在印象城提供的住宿中,有公共的厨房设置在楼道里。”郝心只是随口一说,他想的是,这个时代里,会做饭的只是原生人中的少部分。 对于大多数进入升阶计划的尚御、伊淑们而言,进食已经从他们的必要生命活动中移除,稳定的新陈代谢,让他们不再进食,不再排泄,也不再衰老和生病。成为了原始时代中,人们口中的仙人。而现在的暗星,已是仙人遍地,神仙不罕的时代。 郝心从唐落山身上感受到的沉重历史感,是升阶人必备的。郝心由此断定,他必定是一个历经了千年的升阶人,而对于不需要进食的升阶人而言,烹饪,是一项没有必要掌握的技能。 “好的,你稍等,不需要太久。”唐落山起身的瞬间,已经在心中想好了要做的菜式,立刻前往资源区。 郝心则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唐落山会真的做一道菜出来。因为在资源区中,有现成的食物供给选择,只需要提供个人的贡献分,便能够得到;在郝心看来,他最多亲自跑一趟资源区,用贡献分购换几个菜,取个餐。 然而过去了五分钟之后,郝心听到了浅浅的滋滋声。据说做菜时用到的油,在加热时会发出类似的声响;但郝心只吃过现成的饭菜,并不知道真正做菜的过程是怎样的。好奇心令他忍不住探出头去,观望楼道里的公共厨房。在看到真有一个人影在里面活动时,郝心生怕被唐落山发现,赶紧缩回到柔软沙发上,在视网膜连接的虚拟网络上,查看最新的信息报道,若无其事。 楼道里的公共厨房,每天都会翻新,由于使用的并非人力,且对于目前的暗星技术而言并非难事,所以不会耗费太多资源。一切都是人工智能在负责维护。 “启动空气净化程序。”公共厨房的智能,将做饭时产生的油烟尽数排除,虽说让做饭的人减轻了不少负担,可是反而让唐落山不太适应:“还真是高科技啊。” 从前在他做饭的那个时代,用的是金属厨具,是木柄和铁锅。柴火和传统能源燃烧升起的火焰,将热能先给予了锅,又传递给了作为原始食材的植物茎叶、动物肉块。 唐落山那个时代的人称为,烟火气;而今的他将其称为,消逝的烟火气。就像那些被ai抽走的油烟,一并被先进的科技净化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唐落山带着他的三菜一汤回到了郝心的小屋中;而屋子内的ai管家,检测到需要进食的要求,自动调整了屋内的设置,将休闲桌转变为了,高度更合适的餐桌。而餐盘也随之摆好在桌面。 三菜一汤,加上一个小饭锅,唐落山来来回回,一共跑了五次;他偌大的身躯,配上他身前那条红色的围裙,在郝心面前走动的样子,实在充满了喜感。而一切以阴谋论在内心做结的郝心,努力让自己不要真正的融入这个氛围中,他只不过是在吃一次正常的午饭而已。 没错,我不过是在吃一次午饭。成为升阶人后,迟早我也不需要再进行“吃饭”这种多余的生存活动,没什么好留恋的。郝心这样告诉自己。 “好了,可以吃饭了。”唐落山取下围裙,折叠好收回自己衣服间的大口袋中。他的一举一动,都好像一个,做完任务等待被夸奖的孩子。无论是他脸上,难以抑制的笑意,还是他迫不及待想让郝心试菜的神情。都足以说明一切。 郝心忐忑的坐在餐桌上,看着桌上花花绿绿的三菜一汤。一青,一红,一肉,一汤,其实做得很简单,无论是从食材还是烹饪的手法上,都是极为简单的工艺,但就是这样郝心常吃的食物,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独特感,渗透在其中。 他没打算夸赞这位厨师,因为郝心认为,他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内心产生动摇,从而心甘情愿的为他们调和会卖命而已。清者自清,明者自明,郝心坚信自己能够守住本心,不会为了任何多余的事情,而动摇自己内心的事业心。 可这道菜,却有种令他,无法无视的魅力存在着。存在于油盐之中,好似从前的郝心,根本没有尝过真正的油与盐。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难以形容,一个小菜竟然能直击人的灵魂。 “这简直......”在吃这顿饭之前,郝心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顿饭给打动。一顿最普通的菜品,在最常见的公住房内。 难以言喻!郝心此时的内心找不到形容这菜好吃的原因,因为,他甚至不知道,唐落山是如何将如此复杂而炽烈的情感,像实体一般融进菜里。每一口青叶红果的酱汁都是感动,每一口汤汁都是享受。比起食物,郝心觉得自己面前的,更像是一桌艺术品。只因为他自己,不是艺术家,所以无法理解其中真意。 “你爱吃就行。”然而唐落山的表现却平平淡淡,在他看来自己只是做了一顿饭和这位合作人一起享用了而已。说罢,唐落山自己也坐了下来,享受起了自己的成果美味。 饱含感动的享用尽了这顿饭后,郝心对于面前这个人的身份,产生了好奇;这是这场合作之初,郝心不会产生的想法:“你,究竟是什么人?”在这个时代,会做饭的暗星人仍然存在,并拥有着专业的证书和岗位。但并非每个厨子的菜,都能做到深藏感动的地步,甚至连郝心这样对食物需求不大的市井小民,都能一口品尝得出,其中的精华,足见唐落山烹饪之功。 就在此时,唐落山却换位思考了一次:“或许,当你开始关注这个问题时,你已经开始被我所影响了。被文明调和会所影响。” 惊愕的郝心猛然反应过来,那道高筑的心理防线,险些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所击溃。而提醒自己莫要坠入悬崖的,是和自己处于对立关系的“敌人”。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唐落山见郝心一时陷入了沉默,知道此时的他,内心曾经幼稚的想法,已经发生了一些转变。这是一件好事,无论是唐落山作为一个厨子的身份,还是作为...... “准备一下吧,明天就该行动了。”唐落山没有充当心理导师,给郝心上一堂充满了某种哲理的课。因为他觉得生活的哲理,从来都需要人,从生活中自己去总结和摸索。别人告诉你的,是别人曾经走过的道路,而你自己领悟的,才是属于你自己的智慧。 唐落山看中的,不是道路,也不是智慧,而是思考的过程。因为他知道,在纪元人漫长的生命周期里,道路会数之不尽,智慧会时有时无。而思考,才是他觉得值得保留和铭记的绚丽。 明天?如果说晚上凌晨以后的话,那的确是明天没错。郝心已经通过自己发出的暗线,得到了郝天即将被转移的消息,时间正是明天凌晨,在夜晚趁乱营救,是郝心所想的方案之一。在这个休息的夜晚,郝心最后的时间里,一直回味着,与自己同居的这个男人,白天里为自己做的那道饭。 他心里竟然产生了,能够再吃一次的留恋。 章118 觉能武理 休息到了约定时间后,郝心催促着唐落山醒来:“尚御,到时间了。”他甚至还不知道唐落山的名字,但对于他调和会成员的身份,不像对歌手那样排斥了。 “嗯。”唐落山开始起身洗漱,整理衣襟。但他缓慢的动作,全无做饭时的利索。郝心看得出来他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你要临阵变卦?”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稍安勿躁。今天我们是一定要完成合作任务的,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应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消耗。”说着唐落山停下了手中的洗漱,将柔性毛巾放回到墙上的凹槽,智能家具自动将毛巾收缩进了墙壁中。 唐落山的长衣一体,鬓角黑亮。从他起床的那一刻时,他就已经清醒了。 “你是什么意思。我的眼线,是从诗意城打听到的消息,而且是集团中与我私交颇密的同志。为了这个内部消息,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代价吗?”时间和路线,都是郝心用奉献点换取的。并且这消息的可靠性,是建立在集团的成员,还能够称为“同志”的基础上。 “我认为你口中的那位‘同志’,完全没有相信的必要。这就是我口中的消耗。”昨天的唐落山之所以没有立刻和郝心说明,就是想让他自己思考。看样子他尚未得出结论,这在唐落山的料想中,也是正常的。 郝心似乎很急,急着去把握这次机会,去拯救自己的兄弟。改变自己集团的命运...... 但是,唐落山的这道“菜”再次改变了他,“今天我们是一定要救人的,但不是现在。我们来做个约定吧,如果今天没有救出郝天,那么你在这件事上花销的所有奉献点,都由我来报销。”从语气上能够看出,唐落山行事的底气,要比郝心足得多:“前提是按照我的方式。” “那如果我们救出了郝天呢?”郝心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唐落山冷静的将精神升阶的选择摆在郝心的面前:“那就说明,你的那位集团成员给你的是假消息,他欺骗了你。不能够被你称为同志,你需要让他为欺骗行为,付出你认为沉重的代价。” 在这一刻,唐落山的眼神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厨子,而是一个思想颇高的巨人。他就像一个导师一样,教导着郝心,如何才能避免一些坑;如何才能像一个纪元人一样去思考,去接触这个纪元人的世界。 他们乘坐共线载具,从印象城回到了诗意城,一直能到了天亮。街上原本的熙熙攘攘的人流,已经逐渐呈现出了消失的趋势。这就说明,星委会的大人们,已经意识到等会儿会有事发生。在这里,郝心已经能意识到,唐落山判断的正确性了。 他们躲在角落里,郝心临阵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个人骗了我?”“因为你面对的是一群活了几万年的老怪物啊,你能够想到的,他们即使不怎么思考也能够想得到。”对于一个人的内心底蕴,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而他们能想到的,你却不一定能想到。人活得久了,思考就变得很重要了。因为当纪元人不再像思考,就意味着......” “他已经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兴趣。”在唐落山的循循善诱下,郝心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唐落山低头看着这个青年,他的脸上已经初具了深邃的模型。 现在郝心唯一疑惑的是,唐落山明明知道了,所谓的机会不过是星委会设下的骗局,为何还要和郝心定下那样的约定?而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郝心好奇,他将要如何凭一己之力从整个暗星上,防护最为严密的地点之一的执行处,拯救郝天。 他的担忧,将由唐落山的行动去打破。 “时间差不多了。”日升中天,光线正好。唐落山准备去什么地方。在距离诗意城如此之近的地方,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进入敌人的额包围圈,郝心询问着他的计划:“你要去哪儿?” 唐落山解释到:“你拿好平衡驱动器,保证自己不暴露,或是不会被擒住作为人质。我去和执行处的人‘交涉’一番。如果事不顺利的话,你就在必要之时,接应我一下。”唐落山把话说的很低,没有给郝心很高的期望。 郝心不知道他们两个星委会的敌人,要如何与星委会下的直属机关进行什么交涉。但,此时的郝心唯有相信唐落山这一条路可行。不知为何,这个男人明明说的是荒谬至极的无果提议,看着他的背影,却给郝心一种安心的感觉。此时此刻,他所想的竟然是做好,唐落山吩咐的事情,隐藏好自己,并在必要时做出接应。 诗意城,如今这个时代中最高星委会的君临点。但在唐落山的眼中,面前这座高耸巍峨的建筑,并非星委会真正的都城,而是升阶人在原生人面前,所砌的一层高墙,用来防止那些原生人,窥探到于他们无用的真相。 无论原生人过得好坏与否,在这座名为欺骗的高墙被星委会建立起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剥夺了原生人知晓真相的权利,将他们蒙在迷雾之中。这在过去的每一个纪元里,都会出现。这段时期被唐落山那时的社会学者称为:整治膨胀期。 随着内心的呼唤,唐落山已经来到了诗意城执行处总部大楼,在科技建筑之下,人的躯体总不及其千万分之一。古早时期的暗星王,将用他的方式,打开执行处通向星委会的大门。 “请驻足......”门前的两位装甲组民,在尚未看清的推力下,莫名其妙的飞了出去;而他们倒地过后身上的装甲,出现了形状各异的凹陷。驾驭者本身已经失去了知觉和意识,在他们说完第一句对唐落山的警告开始。 在那之后,整个执行处便针对于唐落山一人展开了警备状态。但所行的结果都无变化,无论是企图近身的装甲组民们,所穿的装甲是大是小;在靠近唐落山的瞬间,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猛力地弹开,剩下的只有陷进厚重墙壁、地板中,残破不堪的装甲,以及失去意识的驾驭者组民...... 收拾整个执行处的人花不了多少时间,关键是这堵高墙内部的空间,稍微有些庞大,毕竟关押着整个诗意城的犯人。数量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清算的过来的。 “开火!”看守犯人的守卫组,凝聚成一堵人肉墙,手持着光械围堵着妄图前进的唐落山。但在九宫格的光束以二为频次,秒为间隔,向唐落山凝聚开火时,齐聚向他的光束被一面展开的圆形吸收,然后在数秒之内,全部返还给了装甲部队们。 光束贯穿了这些量产装甲,有些驾驭者因为疼痛停止了进攻,有些人的致命部位已经被反弹回来的光束所击中。而唐落山还在思考,自己下一条路应该走哪一条。 进入了执行处大杀特杀了约三分钟的时间,唐落山收到了执行处执行官的“邀请”。而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燕无痕。 但从唐落山的目光看来,他似乎并不在乎,燕无痕到底是这个执行处的最高执行官,还是仅仅作为一个小小的执行组民:“把郝天交给我。” “您的做法会不会太激进了些。” 唐落山见她不是很情愿开口,看来是从“调和会”那里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好吧,我的时间不多。快点开始吧。”唐落山知道她的驱动器已经在调查调和会的任务中,被调和会的领袖给损坏,于是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柄新的平衡驱动器,扔给了燕无痕:“可以开始了。” 接过驱动器的燕无痕,自知自己与唐落山之间的差距,绝非元素装甲能够弥补的。于是接过驱动核的她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带他走吧。”说着,郝天被几个执行组民从隐藏房间里带了出来,为他解开了信息锁后,燕无痕接着说,“至于他是否会选择跟你走,那就是他的事了。” 看着烧灼的执行处,和一片狼藉的装甲现状,郝天一时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此时,燕无痕为他解除了信息锁,还将五边形驱动核递给了他,并说道:“你现在可以选择,跟你面前这位尚御离开,或者继续待在执行处。”就是这地方或许在近月内,需要做一些装修了。 毫无疑问,郝天不会浪费获得自由的机会。但有一事他不明白,五边形驱动核作为星球级文明产物,为什么会存放在燕无痕这里:“你为什么要把它给我?这应该属于星委会才对吧。”或许这不是产品所属的问题,郝天也意识到了,事情的异常。 “因为只有你能够使用它,郝天。”燕无痕饱含深意的话,随着五边形驱动核,递交到郝天的手中。 接着他便跟随着唐落山离开了执行处的囚笼。一路无语,直到郝天见到了弟弟郝心之后,心才渐渐稳定了些。他想过自己多种脱困的方式,唯独没有想过,郝心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虽说很有男子气概,但这似乎意味着,他们以后在星委会治下的城市里,没什么好日子过。 从起先的自以为是,到如今的充满疑惑,郝心已经觉得事情的复杂程度,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意料范围。 而郝天担忧的是,在离最高星委会总部如此之近的地方继续逗留,他们会有被捉的风险。于是郝天立刻提议,先到星委会管理不严的印象城去避避风头,至于唐落山的所属组织,以及他和郝心之间的合作关系,郝天认为可以在路上细说。 身为一个正常人的思维,这样没错。 但同样在此时,平时谨慎多思的郝心,第一时间没有产生逃离的打算,因为这里,诗意城的脚下,已经没有当初那种危险迫近的感觉存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系列的联想。 “郝心,说说你现在的想法吧。” 与此同时,第二维度中的真正的星委会,已经了解到了唐落山的出现。会议之上的各个委员,展现出了在“第一维度”里所没有的态度:团结,高效。或许星委会之间,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所谓的集团分裂。 看着监视下重现的唐落山,星委会的委员们,渐渐坐不住了。而当颓唐和李克难见到这个人时,表情尤为的沉重。在科技的时代里,他们几乎已经遗忘了,曾经古早的纪元,曾经存在过那样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武理,被称之为...... “我听说有人在第一维度的诗意城使用了觉能?”通讯网络上,加入了一位满头白发的科学家,“所以说,那个传闻是真的?古早时期的暗星王真的还以某种形式活着?” “如果信安群能尽早破译暗原子网络中的更多权限,也不至于让第四纪元前的历史,成为一片空白。”直到现在,人们对于那些古早纪元的考察,还停留在幻想之中。这是李克难所不满意的,“包括这次的失手,蒋究博士。信安群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装备的升级了。装甲,光械,都用了几百年了。就不能换点儿新东西吗?” “哼,换汤不换药啊。”颓唐对当今星委会官方的武装力量,也是有所抱怨,“星委会的最高防御,对那位拥有觉能的纪元人而言,不过是纸糊的泡沫。或许还没有泡沫坚固。” “两位尚御,不用激我。科技的突破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任何一门武理,在理论上得不上突破,实践上也不过是故技重施而已。信安群目前的全部精力,都在攻克暗原子网络上。”蒋究博士身为整个信安群的最高负责人,很清楚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何况那可是觉能啊,我们尚未接触过的武理,输了就输了,不丢人。” 蒋究博士的心态倒是很好,他不建议别人打破他的发明,因为他明白破而后立的道理,他觉得只有现存的成品被打碎;更好的作品,才能在灰烬中诞生,破镜重圆。 “好了,经过执行官的调查,大致可以确定文明调和会的领袖,就是第四纪元之前的某位暗星王。他用我们尚不清楚的武理,以某种方式活了下来。而调和会的行动纲领我们尚不得知。”李克难在此处发言时,全无外面的敷衍之意。第一维度中的沉默寡言,似乎也只是在郝氏兄弟面前的故意为之。 在此期间,李克难一直在暗中调查调和会的真正原委,实际上这个组织之所以能够存活至今,是因为它的规模。并非巨大,而是极小。正因为其小的规模才能够躲过星委会这种重大领导的追踪。这在另一方面,暴露出了星委会治理体系的缺漏之处。但是这些,与眼目前所需解决的问题都无相关。 至高席间,李克难义正言辞的颁布下一步的行动方针:“调和会不依仗规模,说明他们在民间并无传播。也说明了那位暗星王,依仗着觉能便有恃无恐。信安群的重点依旧不变,只是必要的话,可以尝试着再制造一份黑恒,用于应对我们所未知的,身负觉能的纪元人。”李克难对着蒋究的投影说道,“关于此事,希望博士能与舰长对接。” 蒋究这位有些脾气的首席博士,对于现任暗星王,还是秉持着该有的尊重与敬意的:“我会上心此事的。” 李克难点了点头,随后他意识到,唐落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跑到第一维度的诗意城劫人,说明接下来调和会必定有大动作要发生。而这与星委会暗里的计划虽不相关,却和明里的计划系相关联,必须注重。 意识到李克难在犹豫,颓唐给出了提议:“要不要,我派有能力的纪元人,去再和他们接触一下,确认下他们首领的身份?” “连现任执行处最高执行官都试不出深浅,还险些把命丢了。其他纪元人,去了又能如何。”李克难相信,他们抱怨归抱怨,手底下所养的,绝对不是酒囊饭袋。关于星委会的计划,无论明里暗里,都必须确保实行,李克难已经盖棺定论:“与调和会的接触,你暂时不用参与,全部交给那个人。” “那个人。” 章119 起始之王秦薪橘 诗意城的人文广场下,遮掩在悬浮雕塑下的郝天,聆听着面前两人的交流,有些事情他还难以听懂。 “你问我我的感觉,我已经开始分不清楚很多事了。”郝心回应唐落山的提问,面前的这个厨子,给自己做饭吃,教自己做人的道理,并使用科学难以解释的“力量”将郝天从执行处中,强行解救了出来。在短短的几天里,郝心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而他却好像从见面的一开始,就明白了郝心的一切。由此,郝心不禁深吸一气,抛出内心那个强烈的愿望:“你究竟是谁?” 而郝天左顾右盼,对于现场里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他只能通过自己的常理,来劝阻弟弟和唐落山停止纠纷:“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弟弟,你有没有什么去处。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否则执行处的人追上来的话。” “不,你们谁都不用慌张离去。”唐落山对郝天可谓失望之极,他不仅没有郝心那样深邃的心智去思考现状,背后的真相;甚至连真相都懒得去摸索。他的一言一行,都表现出,他是个活在明面上,浅层次的人。 而唐落山和调和会,执行的是更深层的计划:“在离开这里,去往我们此次目的地之前,我们还需要一点更深层次的问题,需要解决。” “这是你背后的集团的安排,还是你本人的意思?”见到弟弟和唐落山之间的谈话,自己根本听不懂,于是郝天亲自开启了与唐落山的交涉。 “这是我的意思,也是你们必需的历程。”唐落山也想亲自会一会,这个纪元的“帝王”是什么样的了。 郝心服从唐落山的安排是因为他内心感受到的温柔,郝天选择服从唐落山的安排,是因为他觉得唐落山是个强者。 “你叫什么名字?”郝天也见过其他的纪元人,包括他们的父亲郝千宏,也是一位纪元人。但他从唐落山身上感受到的强大,不仅仅是来源于生命的长度。 “唐,落山。”忌食之王终于告知了这两位,自己的名字。 “唐落山。”这个名字在郝天的生活中,并未接触,也没有在任何的历史教程中出现过。原本郝天的理智告诉他,现在离开才是最佳选择;但从现目前的情况看来,这里应该因为某种原因,暂时不那么危险。 并且,有唐落山的阻隔,如果不完成与他的约定,他似乎不会轻易让兄弟二人轻易离开。虽然郝天现在有五边形装甲在手,但唐落山只身匹马杀穿了执行处的神秘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郝天的理性判断,在这里与他发生矛盾,必然是不划算的。所以他退了一步:“好,且敬你一声尚御。唐尚御希望我们还有什么遗留问题。” 唐落山首先面向郝心,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郝心,你应该还没忘记,约定实现之后,你需要付出的行动吧。现在,我需要你履行你的承诺。” 听起来,为了让唐落山出手,郝心似乎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而听闻这点,郝天立刻紧张的上前搭话,担心郝心做了什么困难的承诺:“我弟弟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或许还称不上代价。郝心受够了躲在他人身后的处境,自打断郝天的担忧:“不是什么代价,只是唐尚御想要见证一下,我的为人之道而已。放心,并不会危及到什么。”郝心一面是令郝天安心,另一面是不想让自己再活在郝天的庇护之下。 继而他又转向唐落山,说道:“答应你的事情,我就会做到。我会再约那个欺骗我的人出来,然后,让他付出‘我认为惨重的代价’。” 至此,郝天再次担心起来:“现在?万一碰上巡逻的组民认出你怎么办?” “没有那么多的顾虑,这是我答应他的事情。他先完成了他的诺言,现在该轮到我了。”郝心一刻不停的整顿了现有情况。如今的那人肯定因为事情败露,而断绝与自己的联系。但是郝心能够猜到,他会出没于什么地方。 此事宜早不宜晚,郝心稍作整顿,便出发找人。 而停在原地的郝天,对于弟弟向自己表露出的排斥心理,很不理解。他们的关系其实没那么好,但是,他们的关系也不应有这么坏才对。 “神秘与帝王,暗星人在追求文理的规律中,发现了这两个东西。神,是一种未知的崇拜;王,是一种已知的崇拜。而我觉得,神却比王更高一个层级。”唐落山突然开始描述起,两套元素装甲的关键词。这个,郝天也听出来了:“未知的东西,当然比已知的东西要充满诱惑。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我知道大多数男人有种天性叫‘得不到永远才是最好的’,和你说的这个道理很像。” 郝天将唐落山的话,进行了粗暴的理解。虽说有失风雅,但唐落山也不反对郝天的这种说法,他像是遇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表情失控。可能他以为,郝天应该无法和他搭上话才对:“那你,属不属于这大多数的男人呢?” “我看上去性取向有问题吗?”郝天底气十足的问了唐落山一句,并将自己积压在内心的疑惑,弹了出来,“说起来,民间有种说法,他们说加入升阶计划以后的纪元人,因为活得越长,物质也越丰富,更容易产生不同的性别取向。我有个同学还是专门研究,当代暗星人有多少种性别的呢?” 比起唐落山的玩笑,郝天是单纯的想要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回事才询问的唐落山;没有哂笑,不带任何挖苦。 “不知道。”唐落山那个时代的纪元人很少,但是原生人的人口很多。那时候的生活方式,因为文理的差异,和现在相差很多。 “为什么不知道,你活了很久吗?”在郝天的印象中,只有星委会的颓唐老怪和上一任暗星王李克难,这两个人的年龄是往亿年的级别上数的。寻常组民的生命,一般不会超过十万年。倒不是因为奉献点之类的缘故活不起,而是因为越后的岁月里,生与死的概念就越是模糊。 如果在模糊了生死的“混沌状态”下,继续存在下去的话,无异于一具喜怒无常,充满危险的行尸走肉。所以大多数组民,对生存的渴求都止步于了某一条具体的年限。据社会学的调查,暗星目前的这个年限,便是十万年。 “嗯。中间有很多事情,都忘了。现在只记得一些,重要的,想要记得的事情。”唐落山用这样的话,搪塞过去。 重要的,是亲人。想要记得的又是什么?郝天很少询问父亲,作为纪元人度过的漫长岁月,在他的眼中,父亲与心态鲜活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这也是郝天,想要在未来成为纪元人的原因之一。 “重要的事,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 “哼哼,人诞生于世界的方式,值得铭记;但我觉得不值得纠结。亲情,重要也不那么重要。”唐落山用眼角告诉了郝天,他曾经的经历,“对于在意亲情的人而言,亲人的存在,家庭的关系,伦理,或许是一件件举足轻重的存在。” 当他这么说出话语时,郝天基本上能判断,唐落山是位摒弃情感的人;但是在他的身上,也没有杀手的冷漠,或是宗教信徒一样的麻木。这一点,令郝天更加好奇,那个让他坚持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了:“那你究竟在乎什么?” “我是名厨师。”谈到这里,唐落山的脸上有着自豪骄傲的神情。尤其是当他说出“厨师”二字时,庄重而又神圣,“烹饪和厨道,就是我在漫长岁月中,所坚持的信仰。作为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你或许无法想象吧。” 唐落山情不自禁的,为郝天讲述起了,他对于厨师热爱的理由: “在升阶计划没有如今这么普及的时代,人们的生活方式大不相同。谋求财富,谋求生路,少数人脱颖而出成为人物,而大多数的人,所追求的不过是另外一个字:活。无食不活,得食则生。食物,在那时候占据着每个人生活,极为重要的成分。有的人工作一整天,只为吃上一口热饭菜;有的人离乡千百里,多年不归乡,吃一顿家乡菜,就是一种思念。有的父母、祖辈让自己的孩子远行外出前,带上能带的吃食,干粮,咸菜,或者饮料。对他们来说,有了吃的,就有了家的感觉。即便是对于孤独的人而言,一顿饭,也可以成为自己的朋友。一餐,一盘,都是养活自己的恩人,饭碗,则是自己百年不遇的知己,是相信自己的宇之宇。” “我曾经和一些工人朋友们,在一起问他们工作是为了什么,很少有人说是为了吃的。这标志着我们的生活得到了改善,但他们没有挂在嘴上的,是因为那一项稍微得到了满足。我很高兴,那时的星委会,创造了一个人人都能够吃饱饭的时代。创造一个丰衣足食的时代。我学习着烹饪,家庭其实并不是很认可,因为他们觉得这是项难等大雅之堂的寻常技术。他们认为十个人中,会因为一个科学家而惊讶。却不会因为一个寻常厨师,而感到尊敬。我却不这么认为,做菜的时候,我能够静下心来,毫无杂念。食物,养活了人,创造了一门领域,一种事业,一种成就。我想要将它发扬光大,所以,我选择了升阶,在漫长的生命里,去探索一个厨师真正的追求。做出真正好吃的饭,做出能与优雅挂钩的成果。慢慢的,我有了一点成就......” 唐落山回忆时,时而喜悦,时而没落。在他的陈述中,郝天听出的,是一个人对于一种事物,锲而不舍的追求。甚至,连锲而不舍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唐落山的,因为郝天已经得出了一个猜想:“原来如此,你是暗星王。或者说,你是曾经暗星王中的某一位。” “哦?”唐落山没想到的是,郝天这个五大三粗的杀手,竟然能够对自己陈述的那些细腻的话,产生共鸣,并得出自己身份的结论。或许,负以帝王之名的五边形装甲,会选择他,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郝天接着补充自己的联想:“原来并不是一个时代只能存在一个暗星王啊,果然学社街区的传闻,还是不能够信以为真,任何事情,还是需要自己亲眼验证。道听途说是不行的。”郝天这句话,很有股第四纪元哲学家的意味。 虽说郝天的理解完全错误,可唐落山倒是觉得,这家伙在有些时候也蠢得可爱: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理解的多个暗星王并存,是不应该存在的。而我是个特殊情况。 随后,郝天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问到:“对了,如果说历代退休的暗星王,其实都还活着的话,那是不是初代暗星王也还在某个无名之地,被星委会隐藏了信息,保护起来了!” “你好像很憧憬吗,暗星王中这个所谓的,初代。”既然郝天自己,给自己设置了这样一个情景,那么唐落山连谎话,都不必编造了。 只见郝天讲述着自己的理由:“当然,正所谓万事开头难。能够在八亿年前,建立起沿用至今的整治体系,开创了从未有过的文明先河,他当然无疑是一位伟大的领袖。只可惜,星委会对信息的管控很严,关于历史的很多事情,都没有记录完整。要访问,也有很多限制。第四纪元前的暗星王连姓名都不知道。这难道不荒谬吗?一个创造了一切起始的人,现在的人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竟然是因为这种理由而产生的崇拜吗?唐落山倒也并非不可理解,他们那时候的人,也有些,对于某个事业领域的前辈有着,痴迷般的崇尚,被称之为崇拜。 对于一个领域中,曾经做出过重大贡献或成就的先辈,会在后人的心中,塑起一道雕像。当你崇拜它时,他就是你的敬者。当崇拜的人多了,祂就成了神灵。这样看来,这世界上本无神,只不过崇拜的人多了,神也就有意或无意的诞生了。 郝天只知道第一位创造了星委会的暗星王是一位,开天辟地的领袖;对于这个“领袖”背后的一切,却一无所知。当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都能够选择崇拜一个人。郝天是多么的愚昧啊。唐落山如此想到,可是这个世上,又还有多少,像郝天这样,愚昧的人,正在呼吸着呢? “也许,他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完美。”唐落山真正想说的,其实是,也许,他比你想象的要糟糕很多。他是创造了整个暗星有史文明的起始之王,但无论是在过去,还是在现在,“人们”或者说“普通人”,都不会希望自己是这位初代暗星王的子民。 郝天猛然转头,又产生了唐落山是初代暗星王的错觉。 被他用真相回绝了:“我不是,但......我知道他在哪里。”说到这里,唐落山也正好,将对郝天,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帝王”,进行他的考研:“既然你对一代暗星王有着热烈的崇尚,那不妨,亲自去看一看,他在你眼中的样子吧。” 郝天是一个能将聊天和现实进行区分的人,如果说刚才的谈话,只是茶余饭后,那么接下来的行动,他将以慎重的心态去应对:“这就是你需要我,解决的问题吗?”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唯一可以考诉你的是,当你走到秦薪橘的面前时,他不会放过你这个生存的机会的。你和他只能存活一人。”唐落山在原本的纪元中,与秦薪橘发生过矛盾,两人并非一路人。他甚至觉得,秦薪橘,可以说是他理想生活的天敌。可是在如今这个,他们都苟活着的时代里,唐落山却和这个自己曾经的天敌,达成了某种协议。 然而为了使内心不会愧疚,唐落山还是告诉了郝天一些事情。 秦薪橘,这就是一代暗星王的名字吗。似乎仅仅只凭这个名字,郝天便感受到了,来自久远岁月的压迫。明明自己是首次听到这个名字,但是,这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某种命运的牵引。 郝天不是小孩子了,他可不会做出,因为崇拜而葬送了性命,这种愚蠢的行为。如果有哪个偶像想叫自己,为他送上性命,那郝天肯定会先要了那个贝的命。不过,郝天仍然有理由,跟随唐落山去见一见那位,自己魂牵梦绕的敬者。就算不是为了完成孩童的遗憾畅想,他也有要见面的理由。 因为秦薪橘,不仅是历史上缺失的那一位帝王,也是和如今星委会敌对的,文明调和会的首领。他想要知道,这个最初建立起暗星文明的人,对于如今的暗星有什么不满。 “走一遭吧。” 章120 跃楼之楼 当郝天认真的说出那句,要随唐落山走一遭时,这位久远年代的暗星王便已意识到了,郝天,这个二十岁的青年,并非是个活在浅层次的人,而是他有着深层的内心,和浅层的自我。换而言之,他懂得很多,只是不在人前卖弄。一般人也许会理解为城府,理解为心机。但是唐落山,将这视作是一种思考方式,一种独特的思考方式。大智若愚,说的或许就是郝天这种人吧。 既然做出了决定,唐落山便拿出了那管试剂。这是曾经唐鑫,想要给郝心服用的。并非是调和会制作的某种危险品,而是产自于信安群的,官方试剂,学名很长,他们纪元人一般称之为,通向维度之家的钥匙。 “这是什么?” “本来是升阶计划中,才会用到的药剂。具体的成分过于复杂,你只要知道的是,只有喝了这个,你才能够进入第二维度。”原本唐落山想的是,郝天如果拥有郝心那样的智力,他就能够在试剂和路径的解释上,少花些功夫。不过以郝天的理解能力,对这其中的始末缘由,应该难以理解吧。毕竟在郝心奔走于各方的日子里,他都在坐牢,对外面的事情,可谓是一无所知。 可也正因为郝天在武理上的无知,恰好促成了他,一往无前的性格。接过试剂,问也不问的一口闷了下去,甚至没问唐落山,这药是要一次喝完,还是分次服用。一口饮尽的郝天,回味着嘴里:“无味。” “你......”唐落山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是郝心在此,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喝下,陌生人给的透明药剂。即使是唐落山给的,他也仍会有所防备:“你就不怕我下毒害你吗?” “不怕,因为我相信你。” “......”唐落山一时间竟然对郝天产生了一丝愧疚的感情,要知道,这种感觉自唐落山以“这种方式活着”以后,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了。 所谓愧疚,来源于欺骗。尽管唐落山的言行,对于郝天可谓尽可能的做到真实。但,却改变不了,将他引向秦薪橘那个鬼的结局。一个人的心理活动,价值取向,以及所谓大义,都不能成为他行为的借口;这是唐落山的为人准则,他因此感到愧疚。 “在你决定是否和秦薪橘达成协定之前,我会一直跟在你的身边,直到你想要反悔。”唐落山想要保证自己不会后悔,可奈何人世间,值得后悔的事情实在太多。 “嗯。”郝天的眼角下移,他虽无整治界大人物们的谋略,却晓幼稚成熟的区别。例如方才,唐落山的这句话,就显得罕见的“幼稚”。然而,郝天却觉得,越是身处高位之人,或许幼稚在他们身上,越是珍贵,于是他对唐尚御,欣然的笑了,“好吧。” 维度家园之间的入口,对于原生人而言是设定在固定的地点。但其实在升阶人的生活里,进入维度之家没有固定的入口。只见唐落山,大手一挥,眼前的犄角之中,似是开启了一道透明状的门扉。郝天不了解他们的科技,究竟到了哪一步,但是他仍然觉得,随手改变空间性质,这样的事,对于他们,应该还是“科幻”。 “你真的是暗星人吗?” “以后你也能做到的,无需惊讶。”唐落山率先进入了扭曲的空间,步入了第二维度的诗意城。郝天鼓起勇气,进入了这扇门扉。 很幸运,服下了神秘药剂的他,在进入这里之后,没有被奇怪的环境溶解。也没有感觉到何等的压力,他只是观察着面前的城市,天空略显蔚蓝,与“外面”似乎并无不同。而城市建筑的风格与外面的诗意城类似,布局却不相同。 “我还以为,这里面的诗意城,应该是仿照的外面的诗意城建造的呢。”但郝天四下张望,这里的街道和环境,与自己从小长大的那个地方,并不一样。 “外面的加上里面的,才是一座完整的诗意城。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无论是城市还是下街,我们的住房都很紧张了吧。”唐落山在两人走向调和会基地的路途中,尽可能向郝天解释着,暗星人智慧的结晶。 郝天对唐尚御的话稍加思索,惊愕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所在的第二维度,其实和第一维度一样,都处在暗星上?” 同一时间,同一空间内。维度之家不过是人为封闭起来的领地,占用着实实在在的地段和资源。不仅仅是诗意城,郝天所知的,建立在暗星上的几十个着名城市中,可能都设有维度家园的存在。而郝天这样的原生人,却对此一无所知。仅停留在,他们住房紧张的现象上。 “暗星的历史的很漫长,即使是我,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探索这些。”一路上,唐落山发觉郝天面对身着制服的组民,表现得很不自然,毕竟如今的他算得上戴罪之身嘛。于是唐尚御又补充了句:“前提是,你能安全的渡过这一次‘劫难’。” 他们颤颤巍巍地从组民的眼中走过了,仿佛在某种难以名状的监视下,僵直行走。郝天能感觉到,他们在暗地里观察自己,可既不上前,也不搭话的行为,令郝天仿佛处于宇之宇。 直到那些组民的视线被建筑所掩盖,郝天回首已望不见他们,他才长出一口气,困惑的问道:“为什么他们不抓我们?”以现代信息共享的速度而言,郝天越狱的消息,应该早已传遍了才对吧。 “到了。”然而唐落山,似乎没兴趣回答,这个幼稚的问题。他们现在,必须进入调和会的基地。去见见那位历史上的某位无记载的暗星王,秦薪橘。 原本郝天以为,这种见不得光的地下组织,基地应该建立在深山或是地下,如果奉献点高的情况下,或许还能建立在幽邃的深海。然而现实中,一栋看似廉价的写字楼,就是这个组织的最终基地。 ...... 唐落山能感到,郝天内心的失望:“让你失望了。” “走吧。”郝天尽可能的想让自己的言语,表现得更贴合大人。进入这楼楼里以后,郝天才发现,尽管是这栋楼十分廉价,他们甚至连将这栋楼,全部盘下来的财力都没有。一二层的黄金地被占据,四五层的如云地也被租赁。所谓的文明调和会,不过是龟缩在这样一层的小空间内。 想到这样一个小组织,竟然肩负着和星委会抗衡的重任,郝天忍俊不禁。他还没笑,但后面有的是让他发笑的故事。 最后阶段的悬浮梯,郝天终于发自内心的问出心中疑虑:“调和会很缺奉献分吗?”“嗯,如果你读书的时候,对我们的现行体制足够了解。应该就明白,代替货币的奉献分制,从本质上已经不能算是经济制度了。” 而这是建立在,暗星生产力饱和的条件下。 “我不爱读这部分的书......”郝天羞愧于自己知识的匮乏,寻找着借口。 “以后有机会,多读点书吧。”那样,郝天就会知道,调和会为何深陷窘境。最后的等待时间里,唐落山变得安静了。这意味着,他们即将见到,那位大人了。 当悬浮的门扉开启,他们步入了属于调和会的三层。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阴暗的环境。墙壁上有一扇旋转的风扇,将外面的光线投射下来,忽明忽暗的环境照得郝天睁不开眼。虽然这样很有神秘组织的意境,但结合之前的经验来看,郝天甚至怀疑,他们将仅有的经费用于了各项违规活动,进而连电费都无力承担。 “就是他吗?”那道风扇映射下的强光上,秦薪橘见到了归来的唐落山,以及他身边的那位“帝王”。秦薪橘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上,存在着一股执拗,与自己互相吸引。 随即,灯光打开,照亮了整个室内。在场的人不超过十多位,他们都是这个组织的成员。虽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羞耻,但郝天走到了这里,也不在乎那些小孩子的脾气了。秦薪橘像一副陈旧的朽木,缓慢的向阶梯下移动。他走下了那个,他自封的王座,走到了白色的电灯下,化合地板之上。 来自远古时代的暗星王,在这个时代中,不明事理的信徒簇拥下,拖拽着身体,来到郝天的面前。唐落山则随之退步,见到秦薪橘不太妙的身体状态,他知道“他们”所剩的觉能,都不多了。上一次出任务前,他还生龙活虎,而当任务完成,回到此地;他已是这幅濒死的状态。 唐落山退至一旁,融入到那群不明真相的信徒中。将灯光下的舞台,留给了这两人。这是唐落山答应过秦薪橘的事,他不打算反悔。而接下来的事态,也将步入尾声。 秦薪橘这一副年轻的皮囊,是他最盛时期的样子。但他眼角的紫色痕迹,像极了牢狱中熬受酷刑,久不能寐的犯人。而行走时的老态龙钟,让他显得如同一个七老八十的原生人。骨架像海边被风化了的脆木,稍微一折,便会粉碎。 然而就是这样一幅身体,寄托的意志,在见到郝天——他最后生存的可能时,脸上依旧充满了兴奋:“好了,在我们开打之前,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郝心,在第一维度的诗意城里,找到了那个出卖他的叛徒。他是自己的初学同学,同时也是集团的成员之一。无论是和郝心的私交,还是出于对集团的忠心,他都不应该做出那样的选择。现在,郝心要让他为他的选择,付出代价...... “到此为止了,郝心承一。”燕无痕的声音,再次袭来,并一手抓住了他试图使用装甲的左手。随后的燕无痕,准备向郝心展开一系列的解释,但是此时的郝心,似乎处于了较重的逆反心理,执意要对集团叛徒,进行清剿。 于是,无痕在夺过他左手的驱动核时,一掌下批在郝心的后颈,令他安静的沉睡在了自己的肩上:“哎,真是的。为什么每次这种麻烦事,都要交给我来处理呢?你自己不能解决吗,熊尚御?” “麻烦你了,伊淑。”而此时那位给郝心假消息的“集团叛徒”,熊欣。从喷泉广场上的休闲座位上放下了饮料,行到燕无痕的身边,看着沉睡的郝心,说道:“毕竟,我可是很尊敬我们家这位小小承一的。” 毫无疑问,这个和郝心作为初学同学的熊欣,其实是一个年龄远超于他的升阶人。 “第一个问题,我在魅力城周边的下街,杀过一个自称文明调和会成员的执行组民,朱江云。在我和他发生的摩擦中,他说过一句话,‘法律会重新实行,代替先行的制度’。这是你的意思吗?”郝天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而秦薪橘却漫不经心的说道:“那种小事谁还会记得啊。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更深层次的一些问题呢。比如,我究竟是第几任暗星王,又是凭借什么,苟活至今。” 秦薪橘还不知晓,在郝天的心中,已经产生了古早暗星王,都还活着的,这种谬误。他的引导性提问,对于一个自成一套想法的人,毫无作用。 “这个问题决定了你的生死。”郝天的语气低沉中体现出愤怒,全然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这令那十几个调和会成员,心中一凉。 他们觉得,郝天能在秦薪橘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不过是因为,他还不知道,秦薪橘的真实身份。 然而,此时的秦薪橘,因为郝天表现出的个性,顿时也热血沸腾。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是那种很在乎意义的人,杀人也好,做事也好;如果行为的目的,达不到他预期的意义,他便不会去行动。同理,如果说秦薪橘,将手下人进行恶性操控的行为,触犯了郝天的利益,想必他也会义愤填膺的,和秦薪橘进行生死搏斗吧。 他是那种,自诩正义之人。在秦薪橘遭遇过的,众多人中。自诩正义之辈,是最令他感到兴奋,同时也最令他感到恶心的。或许这样的人,作为延续自己生命的补品,再合适不过了。不仅是武理上生命的延续,还是文理中哲学的思辨。 于是,秦薪橘原本快要死掉的样子,突然回光返照似的,迸发出了活力;黑色的瞳仁,也莫名变成了红色。狰狞道:“要实话说,我根本不记得,有朱江云这么个人。我对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除了他,连名字都记不清。”秦薪橘指了一下唐落山。 随后,他原本轻浮的身体,突然变得沉稳起来。这是他在用最后的觉能燃烧生命的体现,像个舞蹈家一般,活跃在了灯光之下,对那十几个人指指点点的说道:“我们相互不认识,可他们却依旧对我马首是瞻。你知道为何?因为无论是哪个时代,都会有不满足的人。因为有这些想要作怪的人,我才能存活至今,因为我成了他们的希望。颠覆规则的希望,而实际上,这些人连我复活以后,究竟会做什么都不清楚。呵呵呵。” 文明调和会,不过是一个寄生品。它叫什么名字并无所谓,有什么样的宗旨,更是屁谈。秦薪橘埋下这颗复活的种子,每个纪元都会苏醒一百天,寻找着能令自己彻底复活的方法。直到这副躯体蕴含的觉能,在某一个纪元,燃烧殆尽。 “你问我,是否许诺过那个叫朱江云的人,重现什么法律制度?我只能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任何人许诺过什么。唯一要说的诺言,那就是,我曾经告诉过自己,要走向世界的巅峰。在我还活着的时候,那个巅峰我确实达到过一次。但很可惜,不能长久。郝天,吞噬你以后,我才能够长久!” 秦薪橘的废话结束了,郝天对他的长篇大论,一字不懂。唯一听明白的只有,这家伙出于某种理由,想搞自己。而自己也恰好因为,他表现出的,违背自己善恶观念的行为准则,想要搞他。 “我还可以回答你两个问题。”秦薪橘伸出了两根手指。 “你还是去死吧。”在秦薪橘表现出对他人生死,毫无概念的冷漠心态时,郝天便明白了,他们两人的这场相遇,必定要以血来做结。 郝天愤怒的按下了仿如黄金宝石的驱动核心,结晶散发出的金色光纹,萦绕在郝天周身。已经达到了连普通人,都可视的地步:“降临。” 帝王,闪耀五边形! 金色的装甲附着于郝天全身的瞬间,他猛起一跃,手操利剑朝着秦薪橘砍去!然而正是这战无不胜的利剑,却在此时,被秦薪橘一掌弹开。大型的十字剑皇五星,被秦薪橘徒手震飞,脱离了郝天之手,插在了坚硬的天花板上。 郝天没有为秦薪橘身为生物的战斗能力感到震惊,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震惊。一个连贯的动作,转而与秦薪橘进行了近身肉搏。 而在郝天挥出的第一拳,“击中”秦薪橘后,他感到了手感的差异。秦薪橘明显是用手掌,来抵挡自己的元素装甲;可郝天却感觉到,秦薪橘的手,也像是被某一层“装甲”保护着。 “这就是觉能,承一。生在这个时代的你,没见过能使用觉能的人吧。”看得出来,秦薪橘很自傲于他的这种能力。 郝天被唐落山救出时,有幸见到了,唐落山使用觉能的样子,虽说与秦薪橘的略有差异,但是本质上也属于,他口中的“觉能”。而今,郝天只不屑的回了一声:“关我何事!” 而后更加迅猛的一拳,又一拳;殴打在秦薪橘的身上。在动作的灵活度上,这个濒死的老家伙,肯定是比不上有着装甲附着的郝天,他唯一的支撑,就是他口中的觉能吧。 郝天对觉能的理解,是生物能的概念。类似于电鳗能够产生的电能,即便觉能能够,反过来支撑生物延续或增强体能,本质上也超不过武理的范畴。既然如此,那么郝天所面对的,仍然是一个濒死的老头,他紧靠着心中最后紧绷的一根弦,支撑着他战斗。 面对着这种回光返照的家伙,我怎么可能会输呢! “哼哼哼。”然而郝天每秒五十次的超音速快打,在第八秒时,被秦薪橘亲手截胡。只见他眼中的血光,凝聚到了极点。郝天的拳头一时难以挣脱,虽不知秦薪橘要使什么招式,但他本能的判断出,危险的降临。 “跃楼之楼!”随着这四字从秦薪橘口中迸发出,一阵炽烈的白光以秦薪橘为中心,朝着周遭扩张。吞噬了围观的十余人,也吞噬了难以脱身的郝天。白光降临之际,郝天深刻的感觉到,以那只被逮住的右手为起始,元素装甲仿佛像鱼鳞被暴晒、煮沸一样,爆裂开来。从右手蔓延到手臂,再扩展到全身,只在很短的时间内。 而这栋诗意城内,毫不起眼的五层写字楼,随着秦薪橘的觉能,使出最强一式之际,同时爆炸。楼身大体被炸成了三段,细碎的内置结构里,是坚固的化合材料。好在这个时代的暗星建筑,不再有金属,楼中的工作组民们,不至于被断裂蹦出的钢筋铁块插进身体,悲惨死去。 在觉能改变了整栋楼的空间性质时,他们的身躯便消失在了那道炽烈的白光之下。可以说,走得毫无痛苦。 章121 尘封零度 在装甲爆裂开来的那一瞬间,郝天感觉自己的皮肤也随之炸裂。这是他首次感觉到被人威胁生命的感觉,深刻而...... 等等,这种感觉,我并不是第一次感受,为什么? 随着白光从环境中收回到秦薪橘的手中,废墟上郝天残破的躯体,已说明了结局。当白光尽数回到秦薪橘的身体中后,他那股濒死的状态,似乎彻底离开了这幅身体。这不禁令他开怀大笑:“八个纪元了,整整八个纪元!我终于又体会到活的感觉了。” “跃楼之楼,你的觉能能够吞噬他人的‘觉能’,无限的进阶。更上一层楼,楼上还有楼。”唐落山站在废墟上,关注着郝天的尸体。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反悔,开口让自己救他。唐落山是这样认为的。至于郝天的行为究竟是可敬,还是可笑,唐落山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去评说。 真正复活后的秦薪橘,以居高临下的态度,俯视着唐落山:“啊?忘了,还有个你没解决啊......”回忆起面前这,如同鬼魂般的家伙,也不知道粘着自己多少时日了。说起来还是因为他那奇怪的觉能,“对了,你这家伙的觉能,尘封零度;是像诅咒一样定下的条约,只要满足条件,不需要吸收别人的觉能也能存在。” 说起来,真正的唐落山在就在,和他初次相遇时,被自己所杀。面前的这个,不过是一个,基于唐落山的觉能,尘封零度,而存在的不灭投影罢了。他是个针对秦薪橘的诅咒,因为唐落山在死前,所设置的条件就是,“随秦薪橘而灭,视秦薪橘而生。” 只是唐落山也没想到,这个诅咒,印刻了自己生前太多的性格,以这种方式重生。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承诺吗?”此时的唐落山,向秦薪橘要起曾经的承诺。 “啊,当然。说来真是有趣,在我的认知里,你是和地上躺着的那家伙一样,自诩正义的家伙。以前的你总把所谓的,守护弱者,维持平衡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可没想到的是,这次你和我达成合作,想要的东西却是......”想到此事,经历了历史的秦薪橘,想要再体验一下人性的美好,“我还是想听你亲口再和我,说一遍。忌食之王唐落山,汝欲何物?” 唐落山表里如一,不会羞于说出口任何,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对于秦薪橘的恶趣味,他实在有些反感。仰头说道:“我要你帮助我,毁灭这个时代。” “哈哈哈!对,就是这么荒唐。曾经最为爱人的暗星王,现在却说要毁灭这个时代。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了吗!”秦薪橘却对这讽刺的事,引以为乐。“不过我还是想知道,究竟是因为,你只是一个分身,所以做出了和唐落山不同的选择。还是,这个时代有什么,令仁慈的唐尚御都难以容忍的恶行吗?” 事实上,面前的这个唐落山虽非真正的唐落山,但身为诞生于其死前,所遗留下的觉能之物。这个唐落山所做的选择,和真正的唐落山,是九成重叠的。也就是说,他完全是代表真正的唐落山,和秦薪橘定下这一契约的。 “如果说恶行,这颗星球的历史上,没有比你的存在,更大的恶行了。起始之王。你创造了暗星的历史,开启了暗星的纪元。分裂了纪元人与原生人,又痴迷于统御的概念,将一切视作你的垫脚石。秦薪橘,你的一举一动,你的呼吸都是恶行。”唐落山至今还记得,秦薪橘在降临,他那个时代时,所做的恶行。为了寻找拥有高觉能的人,进行吞噬,他无恶不作。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恶魔,竟是创建了星委会的初代暗星王。 人们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有这样的先祖。与其受其影响,倒不如让恶心的真相,尘封在无人知晓的历史长河之中。 “多谢夸奖!”秦薪橘对自己的随心所欲反以为荣,他是个自私之徒,亦是孤独之辈。他生存的理由,似乎仅仅是为了生存本身。 “我原以为,像你这样恶趣味的人,只要让你活着,让你杀人,你什么都不会过问。”唐落山将秦薪橘比作一个武将,丝毫没有一点高等文明领袖的样子。 “嗯。”秦薪橘收敛着表情,“一般来说确实如此,不过。如果堕落的人是你的话,我还是很好奇原因的。” 唐落山那颗仰着的头,朝秦薪橘的方向望去,面目平静:“算不得堕落。真要说的话,我觉得我只是对这个时代,充满了纯粹的恶意。毕竟我们都是许多纪元之前的人,以我为例,对我而言,我的一生都在为烹饪和厨师之道而奋斗。也是凭借着这个领域的出众才能和努力,我成为了我那个时代的暗星王。” “啊,我知道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厨子。” 这一点,唐落山并不反对;他既是一名厨师,也是曾经的一位暗星王。在他活着的时代,这两个身份是可以兼容的,而在他死后的未来里,属于他的纪元已经逝去,他的心智,除了对秦薪橘这个大患的监视职责外,其余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厨师的身份上。 “我的一生都在为此而奋斗,而在这个时代里,厨师一脉,烹饪一脉却成了什么?你知道吗?”唐落山凝视着秦薪橘那双疑惑的双眼里,透着猩红,“你当然不知道!因后世人推出的完整版升阶计划,这个时代的纪元人已经不需要再依靠传统的进食来满足生理机能了!简而言之,大部分的人不用再吃饭,而这就意味着厨师成了珍稀动物,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你能明白我心中的愤怒吗!” 我为此拼搏了一生的东西,在这个时代里,根本不存在。而我必须忍受自己,行走在这样的时代。必须忍受厨师一脉的没落!因为厨师的消失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这不是什么突变,反而我成了异端。 “竟然是因为这种奇怪的原因吗?”对于秦薪橘而言,如果能够不用吃饭,也能存活,既节省了开支,也少了很多烦恼。不可谓是一种优秀的进化。而这个时代的星委会,也是秉持这种心态。 唐落山不指望秦薪橘能够理解自己的理想,而他只是认为,即便他和秦薪橘两个价值观念完全不同的人,在这件事上,依然能做到一致:“我要毁灭这个时代,你想要杀人。既然如今你已经复活,而我们的行动也不冲突,是否可以行动了?” “嗯,可以。当然可以,十分乐意!”只见秦薪橘在一个轻松的笑颜后,以高速的运动,出现在了唐落山的身后。毫无疑问,他嘴上说着合作,行动上却要对唐落山出手。 这种速度,他已经完全复活了! 秦薪橘手掌横挥出的一爪,在空间中诞生了一条可视的猩红划痕。唐落山及时用自己的觉能进行阻隔,但还是被秦薪橘的觉能攻击所穿透,被斩掉了一只左手。这只手并未流血,只浅浅的飘落出如雪一般的光点。 “不过你也忘了,我的为人准则了吧,厨子。我这个人,不管那些狗屁道理。你想让我怎么做,爷偏要让你不爽。你是正义之辈,那我肯定就是不义之徒了吧。而不义之徒,是不会被任何诺言约束的。”秦薪橘的恶趣味,突然转向了这个,纠缠了他几个纪元的鬼魂,“从第三纪元到第八纪元,整整五亿年里,你都在阻挠我的复活。唐落山,我现在突然想和你算算总账了!” 而被切掉了一只手的唐落山,对秦薪橘的变卦,似乎并不惊讶;毕竟印象里,他就是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笨蛋,你虽然恢复了全部的实力,但别忘了我的尘封零度。只要你还存在,我就不可能死。换言之,就算你如今强于我,也永远杀不死我。唯一解除尘封零度的方法,只有你自杀。” 谁知就在此刻,秦薪橘身上散发出的觉能,却体现出了另外一股气场:“吼哦?当真如此吗?”他所表现出的自信,绝不仅来自于脸上变态的笑容。唐落山已经感觉到了,秦薪橘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身体上,精神上,还是觉能上,唐落山无法判断。 用不着他猜,秦薪橘这个爱炫耀自身实力的人,直接明牌开打:“在和你纠缠的这些年里,我接触到了一个客观存在,那是你无法想象的存在,厨子。一旦接入了其中,便能够调用其无穷无尽的力量。觉能或许的确无法破除你的尘封零度,那如果我使用的是,除去觉能以外,你我都无法理解的力量呢?” “无法理解的......”霎时之间,唐落山感受到了极度的危险,他意识到,在下一招里,秦薪橘将会将他抹除。为今之计,只有将自己全部的觉能,凝聚一气:“尘封零度!” “跃楼之楼。”秦薪橘手掌向前一伸,奋力一握。原本他觉能所表现的炽白,全数化成了猩红色。扑向目标。两股奇异的觉能在废墟之上,宛如两股逆旋的风暴,碰撞撕裂。但很快,唐落山的领域,便被压制下去,全部吞噬。 诗意城某一角的轰鸣,逐渐扩大;此时此刻,远在曹时城的蒋究博士,所领导的信安群,久攻不下的项目难题,突然因为远在诗意城,某个古老生命的进化,而产生了一丝突破的痕迹。 一位名叫曹兴的纪元人组民,在物理仪表上发现了一个阈值的变动,他兴奋的跑到了信安群最高负责人,蒋究博士的面前:“博士!接入暗原子网络的一个量子方式,刚才产生了一点浮动!波动值在两到三个夸克。” “两到三夸克?哪里的实验聚能武器爆炸了吗?”蒋究随即让信安群的主群,启动了量子方式群,用接入粒子端,来查看暗原子网络的动态情况。在这之中,蒋究发现了,这个阈值的变动;不可能是受过登记的设备引起的爆炸,只可能是外部接入。而且是新手中的新手,才会如此不知底线的一次调用这么多的能量。 虽然对暗原子网络而言,无论多索取少能量,都只算沧海一粟;但对于人类而言,用现有的光械武装,从暗原子网络调用一夸克的能量,就足以摧毁一整座城市。 这里的一整座城市是指的,第一维度和第二维度上加起来的一整座城市。所以按理来说,两到三个夸克的能量,发生在诗意城里,现在的星委会应该被化为尘埃了才对。而事实并非如此。 结合调查与信息共享,蒋究在最短的时间内,知晓了爆炸点定位在诗意城,而且结合现实,蒋究瞬间得出了结论:有人从外部接入到了暗原子网络,并且不仅仅能调用能量,甚至还能进行控制。精妙的控制。诗意城,发生在第二维度里,难道恰好和星委会的帝王之剑任务重叠了?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也就意味着,帝王之剑任务中的某个人,达到了信安群要求的标准。是攻克信安群目前所面临难关的关键人物!这下,蒋究要开始犯难了。因为原计划中,除了目标郝天以外的那些人,也就是文明调和会,一直被星委会视作可有可无的棋子在利用,帮助郝天成长。 但是,如果能够接入暗原子网络的,正是调和会中的某人,或许蒋究需要改变一下策略了:“联系一下李克难暗星王,我们可能要改变一下既定战略了。” 第二维度的诗意城一角,被磨平的建筑楼房下,坐落着高低不平的残垣。在秦薪橘的时代里,没有什么建筑能够在自己觉能全力的轰击下,还残存有废渣;而这个时代的建筑材料,显然比他印象中的,要坚固许多。或许可以用来建造一座,铭刻自己伟绩的丰碑。 零星的白光随着唐落山的生命一起逝去,从秦薪橘的指间穿过,恒星的光芒照在了数个纪元之后的土地上,随着尘封零度对秦薪橘的最后一丝束缚也消失在夕阳之下,他方感悟到,自己重拾了生的感觉:“再见了,忌食之王。” 章122 帝王之剑 “现在情况紧急!李尚御,必须你亲自出手才能为我们获得可能的资源。”蒋究博士在紧急的影像谈话中,将造成巨大事故的秦薪橘,视作“资源”。并为星委会讲明了如今的情况,就执行组民从现场掌握的情报来看,那个自称起始之王的秦薪橘,应该就是外部接入暗原子网络的那个离散终端。 星委会委员们个个默不作声,因为在这件事情上,委员们各有私心,但是也都明白,各不能怀揣私心。所谓私心,是指大部分身为纪元人的委员,对于历史都秉持着一种热衷态度。而对于被冠以起始之王的第一人暗星王,他们绝大多数人,是希望能够保住秦薪橘的。至于这个“保”,具体的情况也各有不同。 但是,在大局方面,对于历史的好奇和敬意,必须向帝王之剑计划让步。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而蒋究博士的提议,只能够交由现任暗星王来抉择。李克难对影像上,大放厥词,浑身野性的秦薪橘,倒是没什么好感。于是,他当机立断:“帝王之剑计划是不能被耽误的,但是影响到大量组民和居民的生命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能放着不管。” 原本,星委会一直安排有相关人士保护着郝天的安全,默默推行着帝王之剑计划的进行,可是目前的秦薪橘已经有些超出了星委会的控制,李克难也只能出手:“我会视情况而出手,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使用星委会专用的空间折跃门,李克难在瞬间便到达了诗意城中的事发地。果然在离此一段距离的另一栋巨型建筑顶楼,一群执行组民,时刻监视着现场的动向。在这里还有一个人,郝千宏。 “郝天的情况如何了?”李克难来到了量子方式群面前,用数据直观的检测。不必郝千宏解释,他也能看出来,“心脏”一直还在运作。 “你为什么一直不去救他?是害怕秦薪橘那个怪物吗?”李克难对郝千宏询问到。 在此,郝千宏没有了作为“第九任暗星王”的虚名,更像是以下属的身份,在回答李克难的提问:“不,也许他并没有您想的那么脆弱,王。”“是么,你只照顾了他二十年,就觉得很了解他了?”李克难,对郝天,和整个计划又投入了多少呢? 在他们争论的时间里,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郝天的生死。星委会在郝天的身上,似乎还留存着什么惊人的底牌。又或者说,他本身就是星委会所培养的一把,超越了历代所有暗星王存在的帝王之剑。 突然之间,量子方式群上的数据产生了一秒的异动。 “‘心脏’停止了?他醒来了吗?”一片单薄的云彩,从李克难的耳边,延展至废墟之上的秦薪橘。在他身边的一块断壁上,那柄巨型十字剑,璀璨皇五星,并未因为元素装甲的破坏而消失,依旧存在着。 拥有吞噬能力的秦薪橘,对人作为生物的角色,尤为敏感。在他用觉能杀死郝天的时候,他很确定,郝天身体里的那颗心脏是停止了跳动的。甚至是血液都趋向了死人的平缓!如果没有那副坚硬无比的元素装甲,保护着他的躯体,他早就被觉能的轰炸,绞成了肉块与血水。 可是,有那么一瞬里,秦薪橘凭借敏感的战斗本能,感知到一阵强有力的震动,那是心跳声!宛如雷震的心跳声! “什么?!”他猛然抬头,望向那块位于高处的墙壁之上,那柄散发光芒的金色十字剑,如同野兽般的凝视着自己。 不,这种感觉,与其说是野兽,倒不如说是,一个实力完全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存在!无限强大,不可及亦不可望。仰而双目破,俯而心自哀。这是秦薪橘唯一产生的想法,自己和“祂”之间存在着无限鸿沟,只是因为看了他一眼,就产生了畏惧的感觉,仿佛在下一秒里,就会被这股力量腰斩。 与其说是野兽,不如说是神明! “这究竟是!”但秦薪橘不能够接受,自己一生征战,有过败绩,却从来没有过谁能让他产生过畏惧的感觉。他曾说,让他悔过和畏惧的,唯有神。可是科技的文明,科技的宇宙之下,秦薪橘不相信有神的存在。 他只相信,宇宙之中,不过是存在着强大的“人”罢了。妖魔鬼怪都是生物,牛鬼蛇神都是外星人。 所以,秦薪橘朝着那把发光的利剑,迈出了一步。 但是随后,皇五星剑身所并发出的光芒,蒸发了秦薪橘的皮肤,血色的皮肤裸露在了空气之下。这股力量很熟悉,不仅有自己熟悉的觉能,还有另外一股......那便是从暗原子网络中,获取的力量。这两股力量,这把剑都能够调用,而且完全在自己之上。 璨如烈阳的威光,时刻烧灼着秦薪橘的肉体,不仅是肉体,他体内的觉能,也像水一般,在这强光的直射下,蒸发成淡淡的红色蒸汽,离开自己的身体。 秦薪橘不知道暗原子网络为何物,但是他知道的是,这个客观存在所蕴含的力量,是绝对强过生物觉能的。可这柄剑,却在对自己的碾压里,特地使用的是觉能! 你能明白我心中的愤怒吗?唐落山所执拗的尊严一类的事,突然出现在了秦薪橘的脑海。此时的他,没有想到要逃,而是拼尽全力的想着另外一件事:硬碰硬! “你这个混账!”他努力地将手抬到头顶的高度,用尽自身全部觉能,并毫不压制地调用了自己能从暗原子网络中,能够调用的最大能量阈值。 他这一危险的举动,被李克难的慧眼识别了出来。秦薪橘此招一出,诗意城内外会尽数被毁。人造维度家园屏障被毁的瞬间,位于诗意城周边的几大城市,也会受到影响。于此,触及到了李克难的出手原则。只见他左手斜放于胸前,仅仅伸出了食指与拇指,一种压迫感随之而来,身负这个时代的暗星王之名,就如那位消逝于秦薪橘手下的旧王所言,李克难也有自己的战斗方式,属于这个时代的战斗方式。 做出了勾手手势,李克难一声轻念:“降临。” 这一声并非元素装甲的召唤念白,而是对李克难对这片空间的性质进行了改变,他并非是能够使用觉能之人,而这股改变空间的力量,也不来自觉能,而是来自暗原子网络。 李克难降下的深色空间,让被笼罩其中的物体都发生了停滞。而这本质上,算不得对时间这一变量的控制,依然是对微观粒子的使用。直观来说,李克难形成的停滞空间,束缚住了内部大部分事物的运动。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秦薪橘还能施展出跃楼之楼这种大杀伤性的招式,他所释放出的能量也会被困在这方空间内。 李克难的空间降下的那一刻,秦薪橘的行动的确变得迟缓了,但那把剑却依旧继续散发着那种要命的圣光,令人窒息。 突然之间,就在秦薪橘满怀杀意的,思考着如何突破眼前现状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旋律。轻缓而悠扬,一曲十分简短的旋律,萦绕在他的周围。身为起始之王的他,并不知道这种旋律出自哪种乐器,也并未从中感觉出什么恶意。 听到这首曲子的第一时间,在秦薪橘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的,是一个随心随意躺在高位王座之上,观赏着数千女子,为他表演的集体舞蹈。莺歌燕舞之间,从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传出的曲子......这就是秦薪橘从这旋律之中,体悟到的东西。 那是盛世的衰歌,那是腐化的哀嚎。那是秦薪橘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而帝王之剑在感应到秦薪橘内心的想法之后,彻底的否定了他的生存价值。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它不具备生存的价值。 在巨型十字剑光芒的衬托下,五边形装甲以碎片的形式,化作一层层平铺的垫子,将郝天的身体托起。当碎片寸寸镶嵌于郝天的身体之上,名为皇五星的十字剑,回到了他的手中,郝天的心脏重新开始了跳动。 直到最后,秦薪橘领悟到了一件事,自己小看了郝天身上的那身装甲,剑就是甲,剑也是人。自己对元素装甲的真相一无所知,这才是他败北的真正原因。 “恢复”了的郝天一言不发,在沉默中挥出了一剑,完成了对起始之王的审判。当他的身体被皇五星的余光所贯穿时,他的灵魂也在瞳孔中,消散殆尽。面前的这个人,可能是自己在数个纪元中,遇见过的最强的一位了吧。 郝天最后杀死秦薪橘的那一招,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说明此时的郝天对五边形的力量掌握的很好。李克难随即解除了空间束缚,在十个宏丈的距离,站立于高楼上,和此时已经觉醒的郝天遥遥相望。 而站在他身边的郝千宏,知道自己完成了任务。 就在刚才新时代的第九任暗星王,觉醒诞生了。 “我还以为到了这个份上,你们终于能够和盘托出了。至少,该带我去位于第二维度的真正的诗意城。”在第一维度的诗意城执行处中,醒来的郝心,由于面对着“出卖”过他的熊欣,和执行处执行官燕无痕一起,得意满满的坐在自己的对面,他表现出了十分不满的态度。 “看来从调和会那里,你获得了不少信息嘛。我越来越好奇,那两位究竟是哪个时代的暗星王了。”燕无痕用言语逗着此时,还较为单纯的郝心。 而此刻的熊欣,却用更成熟的态度,调节着气氛:“好了好了,无痕伊淑,你也该改改这爱开玩笑的习惯了。你总是这样,很容易让普通居民对我们执行处,产生误解的。”熊欣此时的正经,令燕无痕觉得无趣。 “啊,对对对。那一开始就将真相公之于众,不就没这么多麻烦了。你们又会说,什么自有安排,是是是,谁敢揣测领导的意思啊。”燕无痕很明显这话,带有对熊欣的挖苦。 但熊尚御此时却觉得,不是与美丽伊淑争论时代主题的时间。他面向着郝心,将六边形装甲驱动核摆在了手上:“这件物品,我们就代执行处回收了。郝心承一,我知道你现在有许多困惑,只是碍于我的权力有限,无法告诉你更多。不过,我唯一能和你分享的喜悦是,此时此刻,不出意外的话,你和我,我们各自真正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 郝心暂时还不能从熊欣是集团叛徒的认知中走出来,但是他的举动,体现出了升阶人的风格。而郝心所知道的是,虽说升阶人和原生人,在本质上仍是同一种族的范畴。但作为一个生活了千百年的人,即便没有不可思议的超能力,在心智上,也绝不是郝心这个二十来岁的小子可比的。 “那,谁能跟我解释这一切?” “你的父亲,郝千宏。他会对你解释的。”熊欣很高兴郝心能够选择接受现实,“不过也只是片段,完整的计划,只能在你正式步入升阶计划以后,才能够得知......” “开什么玩笑!”郝心一时间有些情绪失控,在他看来,自己生气的对象,不是坐在他面前的这两个人;而是整个星委会统治下,权利的缩影,“我的父亲,一生都在为星委会奋斗,他是你们口中的暗星王,却不让世人和媒体知晓。一个升阶流程,整出这么多事情,星委会真以为能够一手遮天吗!你们以为这还是整治统御一切的古代吗!” “注意你的措辞,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无痕很明显,因为郝心对帝王之剑计划的误解,而产生了一丝愤怒。毕竟升阶人,虽历经了相对长一点儿的岁月,却不等于无欲无感。在她看来,郝心此时的谩骂,是一个无知者对英明领袖的污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谩骂的对象,在日夜为了他而工作。无痕因此感到愤怒:“无知非吾罪,无罪不违心!王巍的这句话,很值得思考。” 熊欣感觉到了,燕无痕真的生了气,这是她面对一个“原生人”,为数不多的生气。 “好了好了,无痕伊淑,不要这么生气嘛。毕竟在某种程度而言,郝心所说的这些话,也的确是因为,他的内心充满了疑惑嘛。”熊欣挡在两人的中间,充当着两面受难的调和佬。 但郝心的内心,并未因为他在燕无痕面前,帮助自己开脱,而心怀感激。相反的是,郝心感觉到了来自升阶人的蔑视。 他们完全拿我当小孩子吗?不,这种感觉,与其说是被照顾的孩子,倒不如说是,被利用完,就觉得麻烦的棋子。他们现在对待我的态度,简直就像是,在互相推诿一张被用脏了的纸巾。用着自己以为高尚的话语,决定了他人的生死命运。 郝心觉得这样的整治界真是了不起啊,可是,他才是应该站在上面的那个人...... 他们可能出于大意,觉得我对他们构不成威胁,连信息锁都没有给我戴上,就优哉游哉的和我坐而论道!郝心的内心此时凝聚着一个想法,出其不意夺回六边形驱动核,逃出这里!虽说,燕无痕可能还有准备了新的驱动核用来对付自己,熊欣说不定也具有战斗能力。但只要郝心的目的不在缠斗,而是逃离此地,想必他二人也拦不住。 能行! 就在郝心全身气血,都宛如喷泉一般,蓄势待发之际,郝千宏突然从背后,按住了他的肩膀:“好了,郝心。我们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父亲!”在见到郝千宏的时刻,郝心仿佛瞬间安下心来,放松了警惕;他似乎过了好久好久没有见到郝千宏了。但是他相信,父亲作为下一任的暗星王,即便不在他们的身边,也时刻关注着他们的动向。只是,碍于和整治界的那群旧势力缠斗,无暇抽身。 但是现在,父亲,他们的支柱,出现在了他面前! 郝心终于可以安下心来了......郝心本是这么想的。 “辛苦二位了。帝王已经送回了宫殿,使者的任务也已完成。”郝千宏对熊欣和燕无痕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甚至连语气,似乎都像是和同僚在交谈工作!这种违和感是怎么回事?郝心无法想明白! 父亲,应该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他们才对啊!即便不是全时间的监控,以父亲的智力,怎么可能判断不出,熊欣是敌人呢? “父亲!熊欣他是集团的叛徒啊,我们应该解决掉他啊!” 当郝千宏转身面向他时,缓缓说道:“我已经说过了,心,我们真正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至于原因,我回去会慢慢告诉你的。”不知为何,父亲的言辞,变得和熊欣还有燕无痕一致。好像真正不正常的,是郝心一人。 好像,郝千宏从来都不是,也不会成为第九暗星王一样! “开什么玩笑......”郝心的语气由低至高,睁裂了双眼,对郝千宏质问到,“我现在就要知道真相,真正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告诉我,你知道我有多相信你吗!啊,郝千宏!” 章123 水泥 暗星第八纪元,帝王之剑计划在星委会的全力操办下,顺利完成。解除了不明组织“文明调和会”所隐含的整治危机,维护了星委会治下的现行秩序,保护了广大居民和组民的生命权。而我,在不甘和愤怒之中,也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晴朗的夜晚中所亮起的群星,某些是象征暗星人迈向宇宙的星舰群。而在那众多艘星舰里,又有某一艘承载着郝心的“哥哥”。郝千宏说,如今的他,依旧有机会登上那一艘,哥哥所在的星舰,只是所需要花费的时间,有些漫长。作为组民,郝心的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 与他相对,郝天在刚刚已经迎来了属于他的终点。在登上燕舰长的星舰,去履行自己的职责之前,郝天需要先到位于第二维度的星委会,接受帝王之剑计划的完整说明。而这段路程全程由李克难陪同,一路之上,郝天所表现出的镇静与配合,都令李克难汗流浃背。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需要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这里是......” “第二维度诗意城星委会,文明的集结之所,信安群和群星舰的相关人员都在里面,为此次计划进行复盘。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尚御。”在郝天开口的那一瞬间,李克难甚至觉得,他才是前辈,而自己是被他引领至此的新人。 或许这种比喻,并无不妥。 信安群的代表自是由最高负责人蒋究博士出席,而群星舰这边因为一些原因,总舰长燕长际无法返回暗星,派出了相关代理人,并以同步影像的形式出席会议。而包含李克难、颓唐在内的暗星委员会委员,一共十人,也都全部在场。可谓阵容豪华。 “由于事件关系重大,帝王之剑计划由我来进行复盘,在这中间,作为计划核心的‘帝王’郝天,如果存在任何疑问都可以进行提问。在场的所有,计划参与和执行者,都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李克难站到了郝天的对立面,却给了郝天一把椅子。 椅子象征着权利,有椅子坐的人,预示着被会议给予了权利。郝天的脑海中,流淌出这样的意识。 “如果一切就绪,我便开始了。”随着李克难的最后一声暖场,在场的委员、博士、舰长,都无异议。郝天则在坐下之前,说了声:“谢谢,你可以开始了。”随后他便坐在了那张坚实的椅子上。 众所周知,暗星历史公称有八个纪元,但有确切证物,或者可信的官方记载中,暗星人的历史却是从第四纪元开始的。换而言之,第四纪元之前的历史都是残缺不堪,甚至一片空白。人们不知道在那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是人们知道的是,第四纪元的暗星王能够使用一件,堪称奇物的元素装甲,人们将其称之为五边形装甲。 而那位暗星王,则是正史里的,被冠以音乐领域的天才,音乐之王,何琪仙。 “凭音乐也能成为星委会统领吗?”郝天问出了新手才会问的问题,在场的任何一个升阶人,都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但蒋究博士,还是觉得该严肃对待这个问题,用严谨的语言,亲自回答: “虽然在第四纪元之前的情况我们并不了解,但是自何琪仙开始,星委会治下的暗星,便发生了文明性质的改变。那就是,文明高于整治,文理高于文明。”这句话从满腹算式和定理的科学家口中说出,令远在天边的燕长际,隔着屏幕都忍俊不禁。 舰长大人补充了一下这句话的出处:“这句话同样是出自生于第四纪元的哲学家,王巍。” 王巍?这个名字不知为何,令郝天感到了一丝亲切。 “按照你们的描述,星委会实质上,并不是一个整治机构了?”说到这里,郝天回忆起了许久之前,自己解决掉的那些盘踞在各地的腐化官员,自封城主。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那些逝去在自己手上的生命,绝非虚假;而那时委员会所表现出来的紧张,难道都是演技吗? 如果是演戏,难不成,身为演员的那些组民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那这可真是一场充满艺术性的伟大表演。 “可以这么说,星委会的最高领袖暗星王,有一个特定的专业领域,而这个专业领域一旦被星委会所承认,那么在那个纪元里,所有的活动都会按照这个领域进行。即所谓的时代主题。”关于此事,继续由蒋究博士进行讲述。这是每一个升阶人的共识。 郝天由此得知,真正分割了升阶人与原生人的,不仅仅是寿命的长短,还有知识和信息的掌握。这样看来,这二者倒是在时间的尺度下,相辅相成。 因为一个领域想要发展,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而原生人主动舍弃的,便是漫长的时间。 “从第四纪元开始,就一直存在着每个时代固定的时代主题吗?”郝天好奇,暗星如今的科技水平,真的是建立在这些荒诞不经的领域上的? “是的。”蒋究博士十分自信的回答道。 他的自信,似乎潜藏着一种自豪的心理。郝天用他那双平静之眼望向他:“你凭什么如此肯定?” “因为,这是信安群从暗原子网络中,获得的记录。”当暗星历史上最高的科学产物,被搬上讨论的台面,郝天便理解了蒋究骄傲的原因。这是由他所主导的项目,既是从前辈那里的继承,也是对未来的创新,“关于这暗原子网络的讲解,我们可以稍后进行。”考虑到其中原理的复杂性,蒋究认为,应该先让郝天,明白帝王之剑计划的始末,才是关键。 李克难认可了这一决定:“你还有什么疑惑吗?” 郝天将身为“郝天”身份的困惑,暂时放下。从皇五星的力量代替他的心脏跳动时,他所背负的人格似乎就不止一种了。于是,郝天轻声说道:“请继续。” 何琪仙身为暗星王,本身在音乐领域有着极高的造诣。以音乐作为交互的媒介,他对文理中其他领域的研究也深入的了解。与其同时代的哲学家王巍,在与其的多次交流中,都为其思想境界而深感折服。也是在那时,文理奇才的何琪仙,掌握了一种,超越常理的武理,也就是五边形装甲。 五边形装甲的驱动核心,的确是暗星科技的产物;但是其力量的源头,据信安群的解析,却并不属于目前科技的解读范畴。化合成分,生物成分,原始的五边形驱动核并不具备这些特质,但当时的科学家协会,却根据其能够释放源源不断的爆炸性能量的特性,用其作为能源打造了一副装甲。而那种无法被理解的原始晶体,被信安群称之为,觉醒能源。 也就是后来纽纱星人口中的,朴素元素结晶。 而帝王之剑的提出,来自于一场星际战争。百褶轮星系生机富饶,孕育了不止暗星一方的智慧文明。左伦星便是其中之一,在第四纪元之中,这片平静的星空之内,首次点燃了战争的荧火。对于那时的暗星而言,左伦星的科技水平,无疑是先进一步的。成熟的星际舰队群,低耗能高输出的聚能打击武器。在以毁灭和占领为主的星际战争中,他们的装备是先进且高效的。 但那场战争,据暗原子网络的记载,却是以暗星的胜利结尾。影响战局的唯一因素,竟然是信安群无法解读的那块觉醒能源,所创造出来的元素装甲。 或许现在的人们无法想象,暗星在那个没有完整星舰群,也没有强力的宇宙级战舰武器的情况下,仅凭一个人形装甲,一人一剑,是如何令一个高等跨行星文明,在这寸土地上止步的。燕长际和蒋究无法想象,每一个对现代军工体系和武装系统的保护,习以为常的在座委员,都无法想象。但是暗原子网络记录的客观真理,令他们必须相信。 他们今天还以暗星人的身份存活于世,这件事实,让他们必须相信这件事实。 暗星取得了胜利之后,开始了宇宙级星际舰队的构想蓝图,并以纪元为期,逐步实现。而身为暗星王的何琪仙,却在战后的调查谈判中,了解到了另外一些事情。左伦星对暗星发起战争的原因,并不是生存所迫,而是文明的组织诱因。 暗星人不能理解那个物种的正义和荣誉,但何琪仙知道,他们之间的战争,本质上是因为文理领域的差异。文明大于整治,文理高于文明。所谓文理,是人的世界里,一切精神集合的产物。思想体系,组织结构,集团上限,团体下限,总而言之,人的世界里,科技建立起了文明,文明之中繁衍出了规则。而这一切都归于文理的范畴。 左伦星的文理,与暗星的文理,是严重冲突的。而何琪仙联想到,在整个百褶轮星系之中,还存在着多少颗孕育了智慧文明的行星,若将这个尺度再放大,暗星在宇宙尺度下的“邻居”又还有多少?与暗星发生文理冲突的人,又存在多少?这一切都是数学无法模拟的未知数。 何琪仙能够抵挡第四纪元的左伦星,但是却无法一直守护这个被钢筋水泥筑起的城墙,所保护起来的脆弱家园。人的寿命是有尽头的,即便是自以为掌握了生命节律,获得了长寿的暗星人,同样无法得到真正的永生。关于此点,技术问题反倒其次;主要问题是,对于人而言,超过一亿年的寿命,意味着人在背离“生物”这一概念。随着荣长时间下记忆的积累,人的躯体会因为记忆和感受的泛洪,而崩毁。这一点第四纪元的科学家们似乎已有前车之鉴,也可能是他们在亲历失败之后,所获得的经验。 于是,在何琪仙为主导,以信安群为辅助,一柄守护暗星的帝王之剑,诞生了。 何琪仙在成为纪元人后,一直在选择能够使用五边形装甲的继任者。其中选择标准,心境上的高度和身体上的机缘同等重要。可越是遍历群英,何琪仙就越是发现,这幅装甲选择主人的苛刻,由于担忧在自己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五边形装甲都无人可用,何琪仙将自己的克隆,随着驱动核一起延续到了未来。为了尊重生命,克隆体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并且星委会的规定中,一个时代中只能存在一个克隆。违背这一原则任何人,都将收到星委会的审判。 何琪仙将自己作为了守护这颗行星的防线,随帝王之剑,一起沉眠。 在之后的数个纪元中,帝王之剑一直被视为禁区,不向外界摊开表明。直到第五纪元,暗星获得了建立起自己的群星舰队,一种新奇的文明活动,开始了。当时的星委会将,群星舰开至其他星球进行的一切“外交”,称作文明观察。 这个词汇,其实带有很强烈的上下级意味。因为建交只存在于平等的对象之间,而只有上级对下级的情况,才能被称作观察和视察。 听到这里,郝天感慨到,时间的力量,自诩正义的暗星人,在获得了群星舰之后,不也变相的走上了左伦星人的老路么。然而这还不是最令郝天感到惊讶的,最令人惊讶的是,这场文明观察,在暗星文理的加成下,逐渐升华为了一场审判。 原本该作为防线的帝王之剑,在第五纪元被提前释放了出来。这显然不是应对任何的外敌入侵,相反,而是为了完成星委会对暗星文明,科技实力的一种炫耀。 他们制定了一套审判标准,然后再以透明或半透明的方式,对某颗存在智慧生命体的星球进行观察。如果得到的善恶标准符合暗星的文理底线,那就视而不见;如果符合暗星文理的上线,那么就帮助他们发展,进行引导;而如果完全背离了暗星文理,那么就需要对其进行毁灭。 这就是暗星所意味的,审判。 “......”听到这里时,郝天的脑子在想,如果面前的这群家伙,还存在第五纪元的自大心理,邀请自己过来的话,那么今天很可能,郝天会让这里成为回归原始地貌的野性。 “你似乎有什么想说的。”李克难知道,到了该见真章的时刻。郝天的回答,影响着这个时代帝王之剑的剑锋指向何处。 李克难身为目前星委会最高话事人,说过,郝天可以在复盘会议上,提出一切疑问。无论有多么荒诞不经,或者有悖常理,在场的人也必须用心回答他的问题。 疑惑可以的话,那想必感受也能够发表吧:“就是个人感觉,对第五纪元星委会的决定不敢苟同。面对着其他星球的人,我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们的这种行为,违背了我的行动准则。如果你们是为了相近的理由,而唤醒我这把帝王之剑,那么我觉得,你们可以开始道歉了。毕竟,如果抹去你们所有人,暗星的文理体系会乱套吧。所以我希望怀有那种心思的你们,能够真诚的,发自内心的悔过。” 奇怪,郝天以前揍人从来不会这么墨迹。他会在确认一个人的好坏之前完全沉默,会在明确一个人的善恶以后,果断出手。这就是从前的他。 而此刻的他,为何变得话多起来了。 面面相觑的数十位委员,以及在场或以某种形式观场的参会者,都深刻感受到了来自郝天的个人为人准则。而在这时,一位女性委员,有意回答郝天的疑惑,或者她是出于某些私人原因,想和如今的郝天搭话。李本璃的发言申请,被李克难允许了。 “看来你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何琪仙延续至今的那份克隆。”李本璃也有自己的故事,似乎是与郝天的情况相近,才会主动在如此重要的会议上,和他进行交流。因为李本璃本身,对于自我认可的定义是十分重要的,尤其是对于出身特别的一类人而言。 这类人,怀抱着一定目的的降临于世,从一出生就被戴上了枷锁。如果在成长的过程中,不自己挣脱,或是被别人解救,那么他们很可能成长为十分畸形的“人”。 李本璃以为,如今的郝天是他的一类人,需要一些她的引导。 “如何出生,并不重要。即便是诞生于自然的两性结合,人依旧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我对自己的出身真相,并不感到在意。我现在在意的只有,星委会在帝王之剑计划上的态度。那将决定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对立,亦或其他。”此时此刻,郝天所表现出的一言一行,都堪称冷静。 这与那个一年前在第一维度里,在星委会上只知道争强斗狠的热血青年,大相径庭。人们对其发生的变化,有许多猜想,但是郝天都并不在意。 郝天成熟的态度,小小震惊了李本璃一下。不过马上,她便欣慰的坐下了:“好的,我没有问题要补充了。” 在此,李克难正视着郝天。回答他的问题:“每一个时代对于帝王之剑的展开,都不相同。毕竟一个纪元是很漫长的时间。”李尚御承前启后,怀抱着一种决心,在郝天的面前说出这句话,“我对从前纪元里,纪元人的历史行为难做评价。但我可以对你说的是,郝天,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是这个纪元,星委会的对帝王之剑的态度。” 郝天选择了倾听。 “其一,你可以舍弃帝王之剑的身份,以一名正常暗星人自居,星委会将会保障你的正常生活。无论是作为居民,亦或组民,你都还有机会。”原本星委会启动帝王之剑,是打算等到郝天至少四到五十岁的年龄,但是许多不可控因素,将这一进程提前。也早早的给予了郝天选择,生命长度的机会。 这是李克难代表星委会所作出的决定:“至于另外一条,我不建议你选择,因为这条道路,将意味着你注定要作为纪元人,承担巨大的责任。” 郝天没有被李克难的修饰所影响,淡定的陈述:“直说。” “作为第九任暗星王,也作为帝王之剑,帮助星委会解决面临的星际危机。” 章124 居民的起点 自那以后,郝心和郝天的生活变成了天各一方。 郝心从一个星委会委员权利集团成员,变成了一个普通居民。原因是,整治界在帝王之剑以外的现实暗星秩序中,是不存在的。集团,权术争斗,这些也全都不存在于大体的星委会体系中。 “真是高尚啊,明明在一年之前我还在暗杀那些腐败得不能再腐败的官员了。一转眼就告诉我,整治界不过是天方夜谭。”郝心此时的心态,和唐落山十分接近。之所以没有唐落山那么绝望,是因为他从出生到现在,所付出全部时间也只有二十年而已。 “无论你相信与否,这都是现实。我只是一个执行处组民,因为计划调配,临时扮演了你们眼中的‘第九任暗星王’而已。而现在,我们需要回到现实中来。”郝千宏引导着郝心进行全新的生活,这么说,可能会令他有些不习惯。但好在,时间还早。 郝心有大把的时间,去思索这些问题。凭他的头脑,能够想明白的。 “好好在这个时代中生存吧,也许现实比你想象的要美好很多。”郝千宏示意自动门打开,微微整理了下衣襟。 郝心问道:“你要去哪儿?”这是他们的家,和寻常组民家庭一样,很小。暗星虽然生产力较为发达,但是实际空间很小,导致了住房压力很大。这点,大多数暗星人已经习惯了。 “我去工作,赚取奉献分啊。” 是啊,既然回到了现实,那郝心是不是也该现实一些了呢。文明和星委会一类的高雅词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小小执行组民的儿子。这个时代的时代主题就是贡献,有价值的活动,才会得到奉献分,而有奉献分才能够被尊重。 于是,郝心有些羞涩的问到:“有没有,我能做的工作......” “自己去找吧,你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我的安排了。”说着郝千宏便乘上了上班去的量车。郝心一个人,在家里停滞了很久,他没有出门找工作,也没有找初学同学倾诉现状。此时的他说不上内心的反应,但究其本质,他理解了过来。 整治界的歪风邪气,留在了自己身上。他从记事开始,就认为自己应该是名门之后,是暗星王之子。声誉和权利都应该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他考虑过自己,如何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作为一个优秀谦让、令人敬佩的集团领导。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要去服务他人,做着最基础,人人都能做的事情。二十年来,他的心里自己活成了一个王子。但是此时,他的王国、他的身份和地位,全都成为了虚幻。而郝心,因为这种分身的落差,感到了烦躁和愤怒。 理智上的他,明白了,这就是整治界的恶习。那个只存在于自己心中的,虚假的整治界。如果一直待在这里,郝心可能会在这个死胡同里徘徊。虽然眼前的他无法沉下心来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但是出门散心,总比将自己关在家里禁闭要好。 家里还保留着与哥哥的合影,一看见那些照片和记录,郝心的内心就越不平衡。于是,他打算去见一见过去的人和事,与哥哥有关的一切。可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郝天的交际圈。于是他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郝天的生活。在第二维度中,他获得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以及一笔可观的可用奉献点额度,以及一位女助手。 这位女助手,正是在会议上与自己交流过的那位委员,李本璃。 “虽然我算得上是准暗星王,但是让一位委员来担任助手,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吧。”郝天虽然从与秦薪橘的生死一战中,心态沉稳了不少,但他终究还是郝天。从前的日子里,他对自己的定位很低,因为在武理科目的学习成绩上一蹶不振,所以他这个武状元,所规划的未来,最高只有给人当个保镖而已。 在混不下去的时候,说不定能在弟弟面前,混个职位,以求温饱。一直混到加入升阶计划,便可以不用吃饭也能活了。 郝天的印象里,自己一直处在这样的底线生存条件中。 “请不要误会,我的工作职位也是由星委会调配的。李克难委员认为,你目前仍然处于原始的暗星人状态,在加入升阶计划之前......” “原生人,你可以这么称呼。”郝天从调和会那里捡到了这个,通俗易懂的词。 “啊......”很显然官方并没有这样的说法,但李本璃会尊重郝天的意思,“在你身为原生人的时期,你的心智和身体方面都不够成熟,并且据我们所知,你的武理科目没有一门及格,所以在专业知识的讲解上,你需要一位专业人士。”李本璃的语言里,体现出她对武理的擅长。 郝天并不反对星委会的决定,以及李本璃的陈词。星委会摆在郝天面前的选择,是他自己做出的,而一旦做出了,他就不打算反悔:“所以你负责对我提供技术支持,以及对星委会的工作衔接?” “大体上是这样,郝天承一。”在工作上,李本璃是郝天的下属,但在升阶计划中,她是伊淑,郝天是承一,她明显还是一位前辈。 她可能觉得,郝天除了在技术方面以外,还需要心理引导。在星委会上,他只是对外表现出了他坚强的一面,而人都会有脆弱的一面。李本璃希望,自己身为过来人,至少能够发挥一点价值。 “好的,我明白了,之后的工作就辛苦你了,伊淑。”郝天先与李本璃较为客气的达成了共识,随后下达了他的第一个要求,“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换到更小的房间,这套房子对于我而言,太大了。这对于办公的人而言,不见得是好事。” “我会安排。”李本璃身为强人工智能,这具非血肉的躯体,同样是一个移动的网络终端。她将事宜一件件记录在自己的脑中笔记上。 “谢谢。”郝天思考着目前的现状,以及星委会上,李克难所详细说明的“星际危机”。从此刻开始,他需要在做大事的同时,保持一颗平常心,这才能不陷入秦薪橘那样自大的状况,成为危及暗星的存在。 李本璃见他好像在思考什么事,再次询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郝天其实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但也不能对同事显得太过无礼,旁若无人。就在这时,郝天见着李本璃一体的包臀裙,透露出丰满的身材轮廓。她是人工智能,身体是复杂的化合材料和软性金属构成,宏观上与人类接近。并且有着几乎永续的年轻样貌,与美丽。这幅成年女性的身体,在如此装束下,对郝天存在着一定诱惑。 于是,郝天想到了:“如果可以......希望你在和我工作的时候,能够穿得相对保守一些。嗯,就这点要求。”郝天还要解决更严峻的问题,不希望自己的心绪,被生物的性本能所影响。所以,他希望李本璃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好的,我记下了。” 在郝天的示意下,李本璃先行离开了。第一天就开始介绍工作,也不是不行,毕竟“星际危机”关系到整个暗星的命运,不可轻视。但李本璃认为,该给郝天一点缓冲时间。 虽然他是集成了何琪仙的帝王之剑,但也不过只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承一。如果时间允许,李本璃希望能够他更多的缓冲时间。而为了不给准暗星王,增减额外的烦恼,李本璃在资源区选购了几件保守严密的工作正装。 独自一人坐在这个位置上的郝天,仰头靠在座椅靠背上,明亮的天花板,倒映着秦薪橘和唐落山的身影。以及那个创造了自己的,未知模样的何琪仙。郝天觉得,何琪仙应该与自己有着一样的面孔吧,毕竟自己是用他的基因,所创造的克隆:暗星王吗? 郝天在内心暗暗的发问,他是个厚脸皮的人,曾想着不择手段的活下去就行。在奉献分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便悠哉度日。为人不需要太正义,只要别太恶心即可。他从未想过,自己要背负起许多人的性命,承担起什么责任。他之所以会做这个选择,不过是因为,星际危机,危害到的无数暗星人之中,也有自己的朋友和家人。 也有,心弟。 “这样么。”魅力城的下街,郝心在一个小村中找到了哥哥的初学同学,程悦。而这个地址,还是郝心在哥哥留下的纸质日记中,偶然翻到的。郝千宏只说过,帝王之剑的内容和寻常居民分享是无意义的行为,却没说过,不可以和别人,讲述自己兄长的去向。 郝心在哥哥的日记里,读到了一个自己都不曾了解的,心思细腻的哥哥,郝天。而面前的这位程悦,则是郝天在日记中,表达出爱意的心上人。 郝心来找她的目的很简单,他想知道更多关于郝天的事情,了解那个,曾经一直生活在身边的哥哥的另外一面。 “郝天同学,去更远的地方工作了。”程悦很淡然的接受了郝心的说辞,也没有深挖细问,其中的始末,这给郝心省去了不少麻烦。 相对的,郝心对自己所知的帝王之剑计划中,重要情报,一件也没有说出。这是郝心留存的底线,虽说对星委会的“欺骗”行为深恶痛绝,恨不得专门做些令他们头疼的事;但郝心的内心深处,早已被自己根植了名为责任的人格。 无论事实上帝王之剑的消息泄露是否重要,郝心都不会轻易将涉及高层机密的事,随意泄漏进底层。 “是的,虽然解释起来很复杂,但现实就是,他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回不了这里了。”归根结底,在意这件事的,还是郝心一人。 他的心,如同树林上,聒噪的虫鸣,无法宁静。 “是吗。”程悦的回答很平淡,好像对郝天的离开并没有太大的感触。说起来,这还是郝心首次拜访她。一个陌生人,与自己毫不相关,似乎与郝天也没有太强的联系。但是,她对待郝心时却出奇的礼貌。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郝心更感觉,坐在他面前的程悦,如同一片静止的湖水。 “我哥哥应该很喜欢你吧,程悦女士。”可能是出于身份的转变,如今的郝心改变了对程悦的称呼。他觉得自己的自大,应该从这些小事里开始,“你能告诉我关于他的事吗?” 程悦笑道,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在她看来,自己和郝天是两个世界的人,命运的巧合让他们偶尔相遇,但是自己绝对不会走进他的生命更深:“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先生。天同学是星委会的大人物,而我只是一个连升阶计划都没有加入的普通居民,我们两个从初学阶段结束后,也就只是巧合的见过几次面而已。” 程悦的话语中,体现出自己对待郝天的态度:“而且我已经订婚了,我的未婚夫和我一样,是普通居民。” 原生人。由于唐落山说过,这个词汇并没有什么良好的意味,所以郝心并未将它说出口来。他只是暂时收敛起自私,饱含世故的祝贺:“哦,恭喜你了。” “对于郝天同学,我其实没什么想说的。上学时,我对他的印象很浅,他为人很正直,正直得有些死板了。很不会变通,一部分人很喜欢他,也有一部分人很讨厌他。可能我属于,介于这两者之间的路人吧。”程悦努力回忆着,初学时代的郝天,那时的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在武理中的化学学习,没有青春少男少女的烦恼。也不怎么关注别人。 印象中,学生时代的郝天没怎么和自己说话,只是罕见的有一次,她和郝天的视线在人群中,碰巧的对接了一回。少男眼神里敏感的光芒,闪过他隐藏的忧郁。他是那种不会隐藏自己内心的人,为此给自己招来了许多烦恼,而那时候在懵懂的郝天眼里,程悦或许,恰好很擅长隐藏自己的内心想法。所以他才会对程悦产生,名为崇拜的心理吧。 只是成长为大人以后,他们都知道,怎样的心理,与是否喜欢一个人的决定,并不对等。成熟的人不一定惹人喜欢,幼稚纯洁的人也不一定受人喜欢,即便是今天喜欢的人,明天也不一定会喜欢。成人对此,似乎习以为常。并对这种现状引以为傲。 程悦将郝天对自己的喜欢,归结为一种崇拜。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心智成熟的他,如今已经成长为了,担任重要职务的组民;青春时期,对一个陌生人的小小崇拜,也随之淡然了。 程悦要说的,就这么多。订婚以后,她的未婚夫也为她寻找了一份更为稳定的差事,离开了原来的岗位。在这段时间里,为了不引起外人的额误会,程悦私下里不打算和郝心久谈。 她能感觉到郝心来找自己,除了询问其哥哥学生时代的过往,更多的是对自己现状的迷惑。她不是什么人物,注定无法理解人物们的烦恼。不过,既然郝心是以居民的平等身份来找自己,寻求建议的,那么程悦也以居民的身份来回答。 “好了郝心先生,身为居民,我们身处在一个不错的时代。丢了原来的工作,就寻找新的工作。或许,并没有那么多需要烦恼的事情,希望我们之间的谈话,能对你有所帮助。”程悦微笑着结束了谈话,郝心知道,他应该离开了。而不是一直待在别人的家里。 程悦女士,说了和郝千宏一样的话。他们都清楚各自的定位,他们都满足于各自在这个时代的身份。他们觉得,无论是居民还是组民,都能够幸福的生活在这个纪元。 是吗,真是个好时代啊。 郝心游手好闲地闲逛了一整天,回到那间廉价的二楼住户的路上,途经了楼道中间为小众人群所保留的传统厨房。而郝心的脑中,好像残留着某位厨师,在其中奋斗腾挪的身影。 都不在了。 回到家时,郝千宏已经从资源区领回了他的晚餐,他算准了郝心回家的时间。身为升阶人的他不需要进食,可郝心还不能。面对着丰盛的晚餐,郝心选择了平静的坐下,尝了一口:“下次回来的时候不用管我,我自己去资源区弄食物就行。” “好。”郝千宏知道,郝心有节约资源的习惯。 品味着色香俱全的菜肴,回忆着离去之人的身影,郝心隐约明白了,烹饪一道在这个时代消失的原因。菜品还在,做菜的方法也还在,只是吃饭的情景,相比从前,已经消失了。如今的餐桌,是为了一小部分人,补充能量而设立的。不再具有饮食文化一说了。 “对了,从你在帝王之剑计划表现的结果来看,符合了组民的心理标准,所以你的升阶计划提前申请,已经经我上报,由诗意城执行处批准了。这是文件。”郝千宏送来了一份迟来的文件。 说起这件事,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郝心,在“虚拟世界”时,向郝千宏所提出的。目前的升阶计划,除去个别,大体分为两类情况:在八到九十岁,被执行处进行上门服务的自然型;获得执行处提前批准的特殊型。 “......”郝心看着眼前的文件,感慨良多。 章125 王的赠礼 看着手中的这份文件,郝心突然想到,自己之所以会加入帝王之剑计划,其实是咎由自取。在那时,郝千宏一直很低调于自己的身份,在任何媒体上都没有一点传闻。郝心却将帝王之剑所营造的虚拟环境,当成了现实,在里面翻腾。他回忆起了某个少年不自量力的努力,虽然在那时,郝千宏为了表演的真实性,让他和郝天一起接触过,临时搭建起来的集团。 但真正提出想要加入集团的,正是郝心自己。 “我想要加入集团,做有意义的工作。”郝心认为自己满腹经纶,却不知,他还远远远不够。 “集团的正式员工,会接触到星委会,这意味着,你必须至少要等到加入升阶计划后。那样才能正式获得一个像样的组民资格。”当时的郝千宏以郝心的时岁不够,而拒绝了他。这既是一部分现实情况,也是为了将他排除在帝王之剑计划之外。 然而他却自己挤进了这个计划的缝隙。 “那我就申请,升阶计划的提前批准!” “你确定?这其中是要经历很严酷的考验的,有些考验,甚至会令你怀疑自己所经历的人生。因为对于升阶人而言,沉稳的心态,是驾驭漫长生命必不可少的条件之一。” “我,准备好了!我是一定要成为升阶人,成为组民的!” 可是如今,当萦绕着自己的那个虚假帝国,分崩离析,虚假的王子也呱呱坠地;郝心才觉得,这份迟来的批准文件,显得可有可无。他没有发脾气,或是将纸撕碎。而是将文件放到桌上的一旁,继续进食,平静的回道:“知道了。” 郝千宏没有说激励的话,而是很自觉地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当父亲卧室的门紧闭,郝心手上的餐具顿时停下,此刻,他眼角的余光,驱使着自己去拿起那份,由执行处批准的审理文件。 经相关人士实时考证,郝心居民通过了心境考核,诗意城执行处一致认为,该居民心理素质出众,符合正式组民标准,其升阶计划提前申请,予以特批......以最早不超过五十周岁的最低要求,该居民可以在符合规定的时间段,到任意城市的执行处,进行升阶计划的生物手术...... 五十岁吗? 直到得到这个数据时,郝心心中那种虚幻感,终于一扫而空。光鲜的生活都可能转瞬即逝,越是残酷寒冷的考验,越接近现实。郝心终于明白了古人的一句哲理,荣华富贵,令人虚妄。 郝心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而这段时间,他打算继续自己的成学学习。如果每个人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那么郝心对自己的智力很有信心。和哥哥不同,他对于武理很有灵感,这是天赋;而在迈入虚幻后,郝心发现自己已经将这种天赋,荒废很久了。现在,他要重拾这种天赋。 他忍着肚皮内一点撑涨的感觉,吃完了盘子中的最后一块肉。 学习开始了。 或许,和哥哥分开,不一定是一件坏事。他有机会能够好好的审视一番自己,找到属于自己的岗位。将近三十年的岁月里,郝心专心致志的做很多事情,沉下心来研究;研究科学,研究课题;研究武理,研究自己。 随着时间的流逝,年轻的心逐渐质变,他知道那份从执行处获得的文件,预示着他迟早能够重返青春。但是衰老带来的变化,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影响着他的情绪,影响着他的学习。 在这其中,郝心总算理解了,为什么提前升阶,要进行如此严苛的考研,因为这预示着,你将获得你可能承受不住的能力。这既是赐福,也是一种负担。人只有在自然的成长进程中,去选择生死,才是最正常的过程。这就是所谓的,自然法则。 慢慢的郝心长成了和父亲相同的外貌,甚至比郝千宏还显得老气了几分。这天工作结束以后,他邀请着父亲共进晚餐,郝千宏没有拒绝。而地点是在他们家,唯一特别的是,郝心自己煮了一碗汤。其余的菜依旧是从资源处调取的。 看着从人迹罕至的公用厨房里走出来的郝心,郝千宏觉得很神奇,原来这个时代的厨房并不是摆设。而更令他惊讶的是,郝心所做的汤,意外的好喝:“你竟然会做饭了。” 不知道这种赞美,算是稀奇,还是对无用之用的一种变相嘲讽。 郝心没有在意,而是解释道:“为了纪念一个人,他有做饭的习惯。”郝心很聪明,即使没有执行处的复盘,凭他的智力,也对当年的事,心知肚明。当年那个为他做饭的陌生厨子,能够有那般气场,绝非凡人。只是,这些暂时对郝心没有影响罢了。 “好。”郝千宏不阻挠郝心的喜好,帝王之剑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在经历过那件事情走出来的郝心,早已完全摆脱了对“父亲”这个词的依赖之情。 郝千宏能猜到,邀请自己吃饭,说明他有事相商。 “我想给哥哥发个消息,传统或现代的交流方式都可以,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郝心的这个要求,郝千宏实难办到。直言到:“难。” “是因为你的权力不够?”郝心心中燃起了一点点微弱的怒气,但很快被自己压了下去。 “确实如此。而且据我所知,目前的郝天正以帝王之剑的身份,从事着代表整个暗星文明的活动。牵涉之大,已经不是我能够接触的领域了。”曾经的“儿子”,却在一场任务以后,和家里彻底断了联系。 星委会的这种行为,相当于将郝天从这个小家之中,彻底抹去。 上了年纪的郝心,不会为这一点小事而动怒。他知道,郝千宏也只是一个普通组民,并没有太大的权利。而今的郝天,已经连做的事情,都成为了代表暗星文明的机密。他们的命运,几乎已经彻底脱离轨迹。 郝心默默地喝着汤,不再多言。 这时身为“父亲”的郝千宏,浅浅的向郝心谈起未来的打算:“对了,心。离你的升阶计划时间越来越近了,你想好是否要去了吗?” 郝心放在嘴边的汤碗,突然停下:“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如果要去,就确定好意图。如果不去的话,现在也还来得及。毕竟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免得到时候高不成低不就......”或许郝千宏所说的,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可在郝心的理解中,却有些刺耳。 他十几年为之奋斗的进程,早就想清楚了。而现在,他不想再被视作孩子的角色。嘴边的汤,继续送到了嘴里,喝下一口后,郝心答应到:“知道了。” 或许是郝千宏认为他们一起的生活,不太便捷,正巧郝心也受够了名为家庭的束缚。独自工作了十几年的他增添了阅历,增加了知识,也有了自己的奉献分。独立的生活,也许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郝心在执行处做好登记以后,办好了去往印象城的出差证明。为他办好签证的执行组民,轻松地为他盖上了章:“身为居民,这么有责任心,我还是头一次见。” “毕竟以后成为组民,也要具备相应的能力才行。总不能火烧眉毛了再开始恶补组民的工作常识吧。”郝心所指的,是他此次向诗意城执行处申请的“实习工作”。类似于旧时代的市场调研,而郝心选择的题目是:组民宣传。 这是他感兴趣的话题,正巧在实习时遇到了,不失为一种幸运。 “啊,说得也对。”这位尚御已经感受到了,郝心对工作的认真态度。他这种人,成为组民是迟早的事。 结束了“同事”之间的寒暄以后,郝心带着手续来到了执行处一处公设的迁越管道。量车和迁越管道是组成居民和组民,最基础的交通工具之一。 量车保持着相对宏观的行驶速度,给那些时间充裕的人,享受着沿途的风景。而迁越管道是最具时效性的交通工具,每个管道站点,存在着一进一出两口。一次最多可传送三百人的,属于小型迁越点。而中型和大型迁越点的传送人数,一次性的可传送人数,可达成千甚至上万。 一同进入迁越管道入口的,大多都是出差办公的人。有的和郝心一样是处于实习生的居民身份,有些已经是正式的组民了。 管道关上的那一刻,上方粒子端所散发出的白色光芒由弱变强,所有人都闭上了眼,郝心也享受着科技为生活带来的便利;在十秒钟之后,他将到达位于两百公里的印象城。 叮—— 郝心误以为是提前达到了终点,可当他睁开眼睛,自己依旧处于一片白光之中。周围安静的离谱,上一秒同在的同事们,此时已不见了踪影。宁静如山,平静如水,郝心感觉这并不是在传送管道内。回忆起管道的运行原理,是利用量子纠缠,所搭建的宏观通道。但究其本源,这还是微观技术。 将宏观的“人”,解析成微观粒子,固定排列这些粒子的方式,再对坚不可摧的微观粒子进行高速的传送。所以,郝心应该是在微观世界,某一量子通道之中。 这种体验虽然新奇,却并未令郝心遗忘常识:“据信安群几年前的论文,人应该是不能在微观世界里,发生意识停滞的状况的。”毕竟,他们的科学认为,意识这一产物,本就是存在于宏观世界的概念。 至于微观世界中的“意识”,暗星的科学还没有解析。所以,郝心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事。好不容易选择平凡的自己,终于也迎来了自己的不凡么? 他行走在这片一望无际的白色荒漠,荒野的尽头似乎有一个人在等候着他、指引着他。郝心看清了那张脸,是唐落山...... 叮—— 周围的同事们纷纷走下管道,印象城的大门已经向他们打开。回到了现实的郝心,不知道那是何种启示,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将开始他新的工作。 章126 组民宣传手册 这里曾经来过,回首想想已经过去二十年的光景了。二十年,对于居民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对组民却是不足挂齿的筹码,尽管此时的郝心还没具备组民的身体,却已具备了成为组民的内心。 “这里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郝心仰视着印象城中最高的那栋标志性建筑,有感而发。每个城市都是这样,自从科技稳固了他们的生活以后,似乎就很少有什么大的变动了。 和平这么一直延续,直到下一个纪元。或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郝心右手的三根手指相互搓捏了下,在其中似乎产生了些许劈裂的感觉。真希望不是唐落山大人在天之灵和我开某种玩笑。郝心对觉能的概念一知半解,但在他的印象里,古早时期的暗星王,总是那么的神秘未知,仿若神灵。 或许成为组民的想法占比中,还有一部分,是为了能够了解到那位暗星王曾经的故事吧。真可惜历史书上,没有他的记载。 回到工作中来,郝心从自己的包中掏出了移动小本本,虽然身为成熟的电子设备,它已经十分轻薄,但是习惯了粒子共享技术的现代人,再回过来看这种纸质文件和移动终端的搭配,未免有些原始了。而正是原始的工作方式,才能得到现代科技无法取得的一些成果。暗星人在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科技对人类的负面影响。变得只会被动的接受信息,是一种极为错误的发展方向。所以,即便是在科技水平较为发达的现代,许多传统的调查方式,依然被保留了下来。 关键不在于速度,而在于过程和效率。这是一个慢节奏的时代。 “诺言音乐会。”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社团竟然还存在着,郝心对“正业”的定义,可能要该改观才行了。再次来到这个社团在城市中的那个老地点,原本露天的舞台加上了防雨棚,这点值得夸赞。 在郝心来时,音乐会的成员们,正在进行一场合唱的排练。合唱的形式与郝心记忆里的表演形式,有所不同;该说不仅仅是形式上的不同,郝心从此次的演奏之中,听出了情感的变化。上一次来时,郝心正值二十青年,那时的舞台是自由奔放的,舞台两旁甚至还有拥吻的情侣,有穿着性感的女性,和正装打领的帅哥。自由是那个时候,诺言音乐会的主题。 而现在,歌颂自由的曲目,在这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面前,已经不复存在。 《雷帝之怒》第四纪元何琪仙所创造的古典音乐歌曲,其大致内容是,将自然界雷电的拟化作一位名为雷帝的意志,在人间的周游里,对几种不同性质的战争进行评判。 郝心听不懂某些古典词汇和生僻成语,但庄严肃穆的乐调,从始至终都贯穿了整首歌曲。不知为何,郝心产生了一种想法:这首歌简直就像是为了迎接我而演唱的。 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但是郝心只是,愿意这么相信而已。 他一直等到合唱结束,观众席上传来阵阵掌声。随后郝心才在人群之中,寻找那个名单上符合照片的身影。没过多久的功夫,他便找到了那位先生。这是一位衣着得体的先生,按照升阶人的标准来说,他的穿着还算得上体面。郝心觉得他的贡献点份额,每月应该不少于50点。 奉献点的多少,能反映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因为奉献分高的人,往往意味着他们对自己目前的岗位,充满了热情。 “你好,林凡尚御。”资料上说,受调查者,既是一位歌手,还是一位组民。郝心由此称呼到。 “啊,你好。”对方看起来很好说话,年轻的面貌上,是宛若老者的慈祥。看样子,他判断出了郝心的来意。 调查谈话在几分钟的静处后开始。话题由郝心开启和记录:“请问您,怎么看待组民和居民间的区别?” “并没有什么优劣之分吧。无论是居民还是组民,都是身为个体的选择。身为文明领导组织的星委会,向所有人都提供了长生的通道,同时也保留了停在原生的机会。在我看来,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安排了。”林凡尚御对先行的制度,评价颇高。 长生和原生吗...... “您的生活目前最困扰的事情是什么呢?” “最困扰的......”林凡看着自己,他衣着华丽,可好像音乐会中的每个人,都是同等的华丽。于是,他在沉思后说道:“目前的生活很幸福,并没有什么困扰我的。” 看着他认真的态度,郝心觉得这难免有些牵强。俗话说,在天堂的人,也会对极致的光明心怀疑虑。而且,他倒觉得,现在的暗星,还远远称不上天堂。 见到执行组民的迟疑,林凡反问到:“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吗?哦不,我当然觉得我们生活得十分幸福,只是,人本来就是一种难以满足的生物。客观点说。”郝心对暗星人的评价,更像是对他自己的定位。此时,他与林凡尚御的交谈,已逐渐深入:“问一个私人的问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有过吗?我的记忆力不太好了,只记得乐谱和旋律相关的东西......真是抱歉,承一。”林凡的面色此起彼伏,令郝心对他面孔下埋藏的真相,难以得知。 好像随意一个上了年龄的升阶人,都不是他能猜出其内心的。郝心也逐渐认清楚了这点,认清了自己的定位。 “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问问。说起来,我感觉自己从事这行十多年,年轻时的很多东西,也都记不清了。”郝心学着林凡头疼的样子,对自己的额头,轻轻捂了三秒。 不知是他照猫画虎的行为引起了林凡的笑意,还是别的什么举动,显得略微逗人。林凡的表情,似乎很是开心:“年轻?哈哈,别说笑了,承一。你不打算成为一名尚御吗?” “这个,还需要思考,毕竟是人生的头等大事。”郝心敷衍着说。 “哦,这可真是少见啊。在我的印象中,在执行处工作的组民,几乎有九成都选择了升阶的道路,成为了优雅的尚御或者伊淑。”毕竟,对于执行组民这种,公务性极强的岗位,本身就意味着积极的人生态度。 而越强烈的精神,往往需要更多时间,去完成他们期望的工作。 郝心语气平和,带着玩笑意味地反驳道:“即便是执行组民,在升阶与否的选择中,仍旧是自由的。就我所在的岗位里,就有着几位居民,也在执行处工作。只是这类人为之甚少,所谓并没有‘执行居民’这一群体的出现。”极少的人数,只是个例,“但,执行处依旧会保持着他们的权益。无论他们选择的是长生还是原生,被称为尚御、伊淑,亦或承一、承髻。身为执行组民的荣誉和福利,对于他们都是同等开放的。希望您能够知晓这一点。” 说到这里,郝心原本轻微的语调,已经略微有了起伏。 “别如此严肃嘛,我又不打算进执行处,成为那些忙碌非凡的执行组民。我很享受我目前的生活,我只是想配合你的工作,增加组民在人群中的占比而已。你的工作不就是如此吗?”先前还说着选择自由的林凡,突然有了这种说法。 虽说,这项统计的最终目标,很可能会是林凡所提出的那样。但,此时由他提出,令郝心原本平静的心,有了一点不愉快。并产生了质问:“您的这种观点从何而来?” 林凡指着郝心手中咨询条款的最后一项栏目,引导着:“组民宣传手册,顾名思义,它成立的意义不是很明确吗?最后一问,‘你愿意加入升阶计划的意愿有多少,或者你愿意将这升阶计划宣传给居民的意愿有多大’一到十分为标准。在这一栏上,我每次都会填10分。” 他的发言不知为何,令郝心不寒而栗。沉下心来思考,身为组民的林凡,本来就有着百年以上的寿命,收到过不止一份组民宣传手册,也是合乎情理的事情。 只是,郝心不知为何,对待面前这个一言一行都十分礼貌的人,心底总是憋着一股,呼之欲出的心火。 “欲知庐山真面目,除非亲自赴山行。” “第四纪元哲学家王巍的名言......”郝心这具几近凋零的身体,终于在这句话的提示下,记起了死去的记忆。面前受访的,是一个被他遗忘的小人物。 “哦,这次你终于记住了,郝心承一。”林凡的身份呼之欲出,直到他口中的那个对郝心熟悉的称呼被搬上台面,郝心才彻底想起了这个人,“还是说,要我再用那个富有诗意的代号称呼你——‘神秘’。” 自记忆和现实的交织碾压下,林凡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入郝心的心脏,令他回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嘴里念到:“你是‘歌手’!”准确点说是曾经隶属于文明调和会的那位歌手,郝心与他只有一面之缘,而且在原本的相遇中,就没有询问过他的名字。 只是不曾想,自己在那场盛大的舞台剧中,结束了小丑的登台时间后,还会在台下遇到这个,曾经被自己忽略的一个小角色。 虽说曾经的郝心,将他誉为加入不流组织的小角色。但是从现状看来,人家目前至少比自己挣得多。一个组民比一个居民的月奉献点多,是一件合理的事情。 但,郝心还是对他抱有敌意。直到明确了他曾经的身份,这份敌意才如被斩断的水下海草一般,涌上海面:“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肯定会被执行处关起来,做个百千年的思想教育后再放出来更为合适。毕竟你曾经加入了文明调和会那个违规组织!” 郝心特地将调和会的字眼,扩大了声音。以此彰示,他内心深处的不满。 “不必大喊大叫的,郝心承一。那只会让周围的人觉得,你在练习什么粗犷的新式唱法。”对于居民而言,调和会从未存在过,即便在网络上泛起过一时的风波,那也只不过是二十多年前的黄历。 而对于知情的组民而言,更没有必要去谈这件事情,因为,所有事情从始至终,都在星委会和暗星王的掌控之中。即便有过轨道的偏离,也被大人们搬回了正轨。 林凡看着这个将手册丢在桌子上,四十多岁却还暴跳如雷的执行组民,心中的话,再次涌出:“你看看你活力充沛的样子,不是恰好证实了,对于你而言,四十岁根本不算老嘛,知道那些真正认为自己已经老了的人,处在你的身份上会怎样看待这件事情吗?疲惫和困倦占满了他们的身心,这与工作的强度无关。对待任何事情,都已经失去做出答复的兴趣时,那才叫做已经老了。” 很显然,郝心还没有老,只是他自己并没有完全想清楚这件事情。 “是吗。”他完全没有在听林凡的狡辩,一个劲的扎在这迟来的怨恨之中。或许,林凡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怨恨的地方,只是见到他,令郝心想起了那件令人感到烦躁的往事。于是,将他视作了一块撒气桶。 林凡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对此,他并没有什么想说的。他就在此地,从没有过离去,也从没有想过逃脱星委会随时都能降临在他头顶上的惩罚。他只是说:“善后调研已经结束了,承一。所以,你要留下来和我一起听听下一场歌剧吗?” 林凡的邀请,被郝心理解成了逐客令。在这种情形之下,或许逐客令的情形更有可能吧。郝心这样想到,不作声色的从后台的准备室,离开了诺言音乐会。起初,那首《雷帝之怒》此时竟以某种形式,停泊在了自己的脑中,重复播放着。郝心觉得此时的自己,能够感悟那诞生于世的雷帝,万分之一的愤怒了。 随着主角的走远,独自一人坐在舞台角落的林凡,显得孤独。他知道,比起郝心,他才是真正迎来衰老的那类人。年轻的身体,健康的体魄,长久的生命,然而维系这一切的,不是每年花费100奉献点所做的生态维持手术。而是,林凡那颗脆弱的心灵。 其实郝心已经间接的达成了对他最好的报复,不是让林凡在大牢里度过余生,也不是夺走他的组民身份乃至生命。对这个顽固者最好的惩罚,就是让他在没有文明调和会的世界里,一直的活下去。 章127 不至之信 案桌上,郝心拟定的举报书,已经同时写好了传统文章和网络备份,其内容是对林凡曾加入过危险组织而漏网的逮捕申请。不过这份在他自己看来都可笑至极的申请,终于还是一直停留在了郝心的草稿箱里。打开自己在虚拟网络上的信箱,里面几乎堆叠了这二十多年来,自己给郝天写的书信。但是没有一封成功寄到过。 至于原因也是多种多样,除开那些委婉的借口,郝心知道,还是自己在星委会这个系统中,所处的阶层过于低下,所以才达不到被送信的要求。如果是执行官级别的组民,想必这些信就不会留为不至之信了吧。 于是,在那场即将到来的庄重选择中,郝心已经提前做好了自己的方向。现在要做的,只是平静的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罢了。平静的等待,他已经从二十二岁,等待到了四十七岁,不会再介意等上三年。只是,越到后面的时间,对于郝心而言,煎熬程度越是增加。心理学上,将人的这种现象称作,削平树现象。 削平树是存在于暗星建筑史上的特殊造物,经过特定化合成分比例的调配,可以在外观形成均匀圆柱的同时,在密度上达成均衡的九比一。将一只削平树投入水中的话,会因为密度原因,一成的体积沉在水中,而整整九成的部分,都浮在水面。后来也有人,将这个比例,用作心理学的等待焦虑。大意是,前期九成的等待心境加起来,才能勉强抵过最后一成的煎熬。 如今的郝心就到了,最后的等待时刻。 “终于要成为正式组民了,呵,这个科幻片也终于该结束了。”郝心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即将迎来的,将是真正的科学。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的一位同事,给他递去一杯饮品:“那可不见得,或许接下来要开始的,那才叫科幻呢。”他同样是居民,并且郝心所知,这位对于升阶并无打算。郝心礼貌的从他手中接过了提神饮品,稳稳的放在了桌案上。 此时,朋友对他给出了一些建议:“我看你这么多年过得都老实巴交的,现在好不容易快熬出头了,就不想干点什么有趣的事,不留遗憾吗?” “鄙人觉得因为嫖娼或者打架斗殴,而被抓进执行处大牢,那才是一种遗憾。尤其这种事还是发生在,即将进入升阶计划的前一天晚上。”郝心就自己闲暇时期看的消遣小说,对朋友的话进行了分析。 引得朋友哈哈大笑:“你,你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我让你去找点乐子,就是让你去嫖娼斗殴吗?我可没这么说。”这么看来,倒是郝心不纯洁了。 随后,朋友向他解释到:“话说,你还没有体会过,爱情吧。”在说出这句话时,朋友的脸上洋溢出难以抑制的笑容。这不由得让郝心联想到,他到底是不是为了跟自己炫耀才说这些的。 面前的这位居民,和郝心有着完全不同的生活轨迹。虽然同在一个岗位,做着近似的工作,一旦站到了升阶计划的十字路口后,他们的生活便不会再发生交集。或者说,他们的生命形态,都将彻底不同。所以,当郝心想要成为升阶人的心,坚定的那一刻起,他对原生人生活方式的留恋,就开始淡化了。 但是这次,朋友的建议,他却意外的选择了听从。尽管或多或少,掺杂着朋友对自己作为居民,幸福生活的卖弄在里面,郝心还是接受了。这份接受,无所谓欣不欣然。而是他想要尝试的结果,更为重要。 于是,朋友将他带到了诗意城内的一家恋运屋,经营恋运屋的人,对待爱情领域的问题都有着极为专业的事业心和道德心,他们比郝心的那位朋友要专业得多。本来那位朋友打算陪同郝心一起前来,但被郝心拒绝了。也是,这个时代的人,怎么还会想着让别人去干涉自己的爱情呢。朋友尊重了他的决定。 “真没想到,服务者有一天也会被服务。”郝心之所以说出这句话,是因为恋运屋实质上也属于执行处的下属机构,只是他们之间的上下级关系,没有传统意义上那么死板而已。并且,郝心听说,在恋运屋工作的人,为了亲切,很少会以组民自称。媒人,他们更喜欢用这个古老的词汇,来形容自己。 但是关于这其中的文化蒋究,郝心没有精力细做文章,他大方的走进了恋运屋。在这里,迎接他的是一位长相清甜的小妹,由于郝心事先在预约上,已经和媒人交换过资料,所以她组民的身份,也为郝心所知。 一位看起来年轻貌美,身材高挑的美女,已经度过了三百二十岁的光景;而一个大腹便便,脸色陈旧的中年男人,却刚刚试图寻找恋爱的道路。构成了一副颇具深意的图景,装在郝心的记忆中。 “郝心先生,你好。” “你好,伊淑......额,我是说,万小姐。”郝心改口的样子,略显尴尬,但是被情商高的万晓月给圆了回来:“能听见你这样称呼我,我真是高兴呢。请进吧,恋运屋是个随性的地方,放心,很多人都在这里找到了自己合适的恋情,相信你也会是如此的。” “嗯。”郝心跟着她走进了这间元气满满的恋运屋。和郝心所在的民公所不同,这里的氛围显然要轻松许多。没有填表和调查之类,刻板的词眼出现。习惯了那种生活的郝心,倒是不知,眼前的这种自由,自己究竟能够承受与否。 “请坐,先生。我准备了一些甜点,一起品尝一下。”郝心见到她的工作位置上,还放置了一个迷你的烤箱烘焙机,细致的标签颇具少女意味。而端上来的甜点,有些就是出自那烤箱之中的新鲜品。 这说明,万晓月是一位懂得烹饪的女性,不知为何,这令郝心对她的生疏戒备,降低了些许。 “大部分是从资源区那里拿的,左边淡黄色的蓬松面包是我做的,就是味道上可能没有资源区的食物可口就是了。希望你不要嫌弃。”说着她亲自泡冲着茶水,搅拌辅叶的动作,倒是极其娴熟,就像熟悉了针线的裁缝一样。不过放在万小姐的身上,应该用“适应了锅铲的厨师”来比喻,更为合适。 不一会儿,茶水也端了上来:“请。”她坐到了郝心的旁边。 郝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直被万晓月牵着走。不过对于干着这一行小有年头的万晓月而言,至少在对待居民的恋爱运上,她还是能游刃有余地处理的。 “我能感觉到,你其实是一个很开朗的人,先生。比你表现出来的沉默,要开朗的多。”万晓月突然这么来了一句,仿佛直击了郝心的灵魂。 愁眉不展许久的他,终于有了一点笑容展现:“是吗?你会读心术?” “会一点点哦!”她开着玩笑的,令自己身上增添了一抹神秘色彩。媒人是与浪漫相处的职业,行为处事自然不能像做武理项目研究一样刻板,那样在话题开始之前就已经将客户拒之门外了。想要让客人对自己敞开心扉,那么至少要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位和善可亲的人。这是万晓月的经验之谈,也是她喜爱这一行的原因。 郝心没有接着她设下的话,继续追问他,猜猜自己内心此刻的想法,之类的举动。而是再一次的等待着媒人对他的恋爱运,做出引导。在民公所他做的最多的事,是处理各项居民事宜的文件。而在他本人身为居民的这四十多年里,郝心认为,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还是等待。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等待。 万晓月逐渐意识到了,这位客户,和其他客人之间,存在着一些差别。此时,提前审视过郝心的个人资料,成了她此时交流的支撑。从郝心分享给她的个人资料可知,郝心选择了加入升阶计划,还是提前批次。并且在三年以后,就要正式成为一名组民。结合到自己成为组民时,受过的考核,她想此时的郝心多半是因为对那场“考核”还心有余悸。她是这样猜想的,或者说,根据郝心给出的资料做出的结论。 “因为想要主动寻求幸福的人,内心深处,都是相信自己开朗的人。如果可以,能不能和我分享一下,你在成为组民时接受的‘考核’......”她小心翼翼的说道,因为她知道,每个组民当初获得组民资格考核,对于他们而言都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对于正常寿命达到要求,被上门服务的自然批次,这种考核对心理的影响程度可能略小。其最低要求的主旨,在于确定,其人是否有着对于生命延续的强烈愿望。 而对于主动申请的提前批次而言,这项考核可能就要显得严格许多了。对于某些将来要进阶更高职位的人而言,星委会对他们心性的考核程度,就远远不是严格这个词能够形容的了。 “还是算了,这个问题有些不太礼貌。”万小姐中途收回了自己的提问,以免引起郝心的反感。 “也并非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大致而言,他们让我演了一场戏,当我深入角色之时,无情的将我踹下了舞台。理由是,在名为现实的舞台上,并没有我的高光。”郝心轻描淡写的用自己加工后的话,描述着在帝王之剑中的遭遇。 “哦,真是糟透了。”万晓月经历过属于自己的考核,所以大致能够体会,郝心所描述的这种感觉。其实,组民考核的最终感受,和郝心所描绘的这种落差感,都极为类似。只是,每个人具体面对的戏码不同而已。 “这糟糕吗?我曾经也极为在意这件事情。”郝心的嘴唇连续的张合,却连一口茶水也不想喝,“然而此刻令我觉得糟糕的事情,并不是我感觉被欺骗的这种情绪。而是,他们从我的生活里,夺走了一个人。整整二十五年了,我没有得到过一封回信,甚至连他的一点消息也没有。” 万晓月能感觉出来,此时的郝心已经有些进入状态了。虽然是愤怒的状态,但也好过什么都不讲的无神。相反,她认为一个人愤怒的时候,也能够反映出他所缺失的是哪部分的爱:“是吗。那看来,他们‘夺走’的,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啊。” “重要吗?我不知道。”郝心无法看清自己的内心。 “当然很重要了。因为如果那个人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的话,你也就不必像现在这样愤怒了吧。”万晓月说到了很重要的点子上,她的解答,令郝心茅塞顿开。 重要,原来郝天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吗?郝心的心里重复着重要这个词,虽说自己好像已经认可了这一点,但是,追根溯源的过程里,他似乎还存在着什么,自己没能察觉的原因。 无论如何,万小姐都为他解答了疑惑,这是服务者的胜利,也是被服务者的幸运:“呵呵,或许如你所说吧。但我们之间已经彼此分隔了太久太久,我已经完全不知道,那个人的生活变成了什么样子,也许现在的我根本帮不上他任何忙吧。”郝心将自己视作了可有可无的角色,他与其中的消沉,万晓月能够感觉的出来。 于是,媒人小姐再次轻声笑了,这一次她抿嘴的样子稍显甜蜜。 郝心很不解地望着她,继续等待着解答。 “很显然,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你是为了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才会加入升阶计划的吧。虽然这可能不是你全部的原因,但就我的判断而言,郝心先生,这重原因在你心中占了很大的比例。”万晓月此时,就像在为一个已有对象的人,指明方向。“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读心术的话。” “很大比例,是几成?” “嗯,一成。”万晓月婉转地为这一成加上了修饰,“就好比削平树浸在水中的那一成。” 削平树吗?好在郝心在工作之余会看点课外书扩充知识,对于这个建筑材料的概念还是知道的。对它在心理学上的涵义,也略有了解。 万晓月的双脚在轻微的浮动下放平,接着她说道:“我想,你已经不需要在恋运屋寻求伴侣了,郝心先生。”万晓月将郝心对郝天所展示出的情感,误以为是爱情。 这令郝心在恍然大悟中又回到了另一种疑惑中:啊?这是为什么?他没有对万晓月发问,而是在对他们彼此之间一直进行的谈话中,理解出了万晓月小姐的意思。于是这回,该轮到他笑了:“你该不会以为,我口中的那个人,是我暗恋的对象吧。” “难道不是么?郝心先生。”万晓月此时,脸上竟充满了一点执着的坚信。她甚至坚信面前这位先生,对她所描绘的是一种爱情。 “不,当然不。如果是那样,我就不必来这个地方了。万小姐。”郝心此时的发言,充满了一种自信的语气,“那位并不是我爱慕的对象,而是我的,哥哥。” 章128 第二维度 躺进那座棺木般的立体手术台的日子,在郝心煎熬结束的尽头,如约降临。由于过程性的麻醉,他并不会有任何的痛苦,而与手术相关的一切事宜,他都已经在进入手术室之前,交代妥当。 在手术室之外,一位执行组民,也悄然到访。 “你好,熊欣尚御。”手术室的门口设置有看护人员,观察内外的情况。升阶计划的手术,是在执行处的部门下进行的。这里的手术室,如同并排的封闭舱,一并排列在同一走廊中。 升阶计划的手术相对比较频繁,经过执行处的规划,会给多个加入计划的组民在同一时间进行手术,以便统计。 “嗯。”熊欣礼貌式的点头,向周围看了看,“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是的,对于一名正式的组民而言,这很正常。毕竟他今后所要面对的,就是与今后完全不同的人生了嘛。”但是,也有些人会选择和自己的亲友爱人,一起在升阶的加持下,进入新生。 熊欣关心的,并非表面上的冷情。郝心一个人来做手术,也就意味着,此时的郝千宏应该在为什么事情而忙碌,那位同事似乎总是很繁忙呢。繁忙到自己儿子的升阶都可以错过,同为执行组民,熊欣好像要清闲不少。 里面的情况,外面的人无法探知,熊欣对手术的过程也没有好奇,他对门口的看护说道:“把这个人的规划表给我看看。” 所谓规划表,是自己对升阶后形体的拟定。组民们一般会在手术很久前,就将自己对形体的要求进行详细的描述,但是具体的提交会等到手术的前一天才执行,这是尊重个人隐私的规定。 “虽然您这么说,但是熊尚御,即使是您,也没有权利私自查看别人的隐私吧。”看护也是有看护的职业道德的,他们可不会因为对上司的讨好,而出卖职业原则。 “当然。所以我不是为了满足个人的好奇,而是为了,公务所需。你,能明白吗?”熊欣的虚拟网络上,展现出了执行官燕无痕批准的行动批文。看护用自己的设备扫描后,确认了信息的真实度,便将封闭在墙壁中的组民档案释放了出来,从展开的墙壁内,他取出了一页纸张。 “这类文件大多都是用原始的方式提交的,大多数人认为这是必备的仪式感。”看护将郝心的规划书交给了郝心。 而熊欣带有目的的,准确将目光投在了年龄设置的那一项上。郝心对自己组民身体的外貌,希望保持在三十岁的样子吗?而且具体还阐明了很多要求,希望能支撑长期劳动的健康,和应对高强度运动的耐力......这个人是想要去打仗吗? 一目十行,看完了要求的熊欣,将纸张完好的归还给了看护。这时的看护态度,却不紧不慢:“没关系,手术还要执行一段时间,您完全可以看个仔细。” 不知看护的话里,是否透露着某种讽刺。 “不必了,如果不是工作需要,我并不想随意接触别人的隐私。”熊欣在手术室外观摩了一看后,便转身呢离开了。而他饱含深意的目光,令原地的那位看护,浮想联翩,这个名为郝心的新组民,究竟将面对怎样的新生呢? 在手术的过程中,郝心再次进入了那个一片雪白的梦境。白光的尽头是唐落山,而当他转身的瞬间,那张面孔却变成了,郝心自己。高大的身影,成熟的面孔,年轻有力的臂弯,郝心在梦里已经见过自己的新面孔了。与唐落山的发生联系的,并不是这副新躯体,而是郝心本人。 在现实的光线代替了记忆中的白光后,郝心从柔软的室内床上醒来。周围没什么人,但是郝心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兴奋,而孤独即将离他远去。明亮的天花板是他醒来见到的第一件事物,至于第二件,应该就是摆在室内的那面镜子了吧。 通过镜子,郝心看着自己的样貌回到了三十多岁的壮年时期,和印象里的,大同小异。虽然外貌属于自己,但与原生人所不同的是,升阶人的身体,有种空洞感,萦绕在体内。这种空洞感,仿佛体内的器官在时不时烧灼,提醒着自己,这副身躯潜藏的无尽活力。与其说是延长了寿命的生物,倒不如说,变成了人形的、具备思考能力的坚硬物件。 碰碰—— 似乎有人也想要见证自己的新生呢,郝心已经隐约猜到了那个人是谁了。 “请进。”郝心的兴奋难以言表,但待人的语气,却变得与往常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平和。 前来拜访的是组民熊欣,郝心见到他来,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甚至连曾经本该充斥的愤怒情绪也一扫而空:“你好,熊尚御。我记得你,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的记忆力特别清晰,我甚至能记得自己从出生到五十岁的阶段里,每一次面貌的微小变化。这就是升阶人的境界吗?” “你好,郝心尚御。”熊欣就是被安排来,负责为郝心安排新的工作的领导。他提示到:“最开始有些亢奋是正常现象,也不是什么境界之类玄乎的东西。漫长的生命,需要记住的事情有很多,你可以理解,升阶人的身体中,脑扩容被提升了许多。这是硬件提升。” “哦,是吗?我们的科学真是伟大呀,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够做到,并普及了。”或许郝心真正想说的是,那些未经历过升阶的居民,甚至对这种技术一无所知,真是一种遗憾。 “升阶后的身体,甚至偏向无机的性质,生理活动的磨损对它而言小之甚小,衰老、疾病之类的状况也就不存在。与之相对的,升阶人需要定期使用特定的营养物质,维持身体形状。关于维持的周期......”熊欣孜孜不倦的说着一长串科普,好像他和郝心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那些事情我在加入升阶计划前,早已掌握了。比起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还是让我们来聊聊,新的工作吧。熊尚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我今后的上级了吧。”郝心的直觉,变得异常灵敏,对现状做出了清楚的评估,“那么请为我简要说明下,我的新工作吧,谢谢。” 比起上级,熊欣更像个被呼来喝去的助手。好在他并不在意,文理上的关系,他是个做事的人:“进入第二维度执行处,在那里,你将会受到系列的培训和锤炼。与之相对,奉献点也会提升。但是你的工作并不一定局限于执行处这种公事场所,在必要的培训之后,你的职业选择是自由的。” “自由吗。我觉得执行处就挺不错的,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要成为执行官。”郝心表达了自己对执行处这种公事机构的向往,却并没有讲明自己是为了获得和哥哥取得联系的机会。 关于这点,熊欣不多干涉。在整理好在第一维度的行李后,他们就可以移步到第二维度了。简单的介绍中,熊欣感觉到郝心似乎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无知,这为他们之间的工作交接,减轻了很多工作量,熊欣不得不感谢他。只是,郝心刚刚成为组民,竟然对曾经在帝王之剑中的恩怨,提也不提。 的确有些人的适应性很快,有些人将恩怨抛于新生的脑后。而熊欣以为,郝心即使在五十岁的心境,也会用不甘的语气质问他一句,当初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对待他。 然而现实,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年轻的郝心,已经在不知名的过去中失落了。 郝心的搬家准备已经委托给了相关公司,好在他的积蓄,足以支付这次的搬家费。熊欣来接他的时候,他两手空空,显得一身轻松。此时的郝心脸上洋溢着高兴,语言却精准谨慎,看来他对于自己的组民生活已经做出过,很多次的设想。 “和你的父亲打过招呼了吗?”熊欣关切道。 “他去工作了,不过没关系,我给他留了信。并且,我要去的地方,不正是他工作的地方吗?”从今以后,郝心才正式的成为自己父亲的工作同事了。 组民的生活在稳定以后,就不存在限制了,来回于第一和第二维度之间,是一件自由的事,所以郝心仍然把这件房子视作自己的家,现在的他,不过是出门工作而已。 “好吧,那么接下来......”熊欣要展示他组民的“空间力量”了。 “你可以打开管道了。”郝心在还是居民时,就已经亲身经历过穿越“空间门”的感觉。在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弄清楚了组民们所释放的“空间门”的原理。 空间跃迁,即便在第一维度的城市中,利用这一原理所构建的交通工具也很常见,它们在交通网络中被称为迁越管道,是一种交通方式。这种管道从铺设到投入使用,所依靠的都是器械设备。 而组民的身体,经过了改造以后,拥有了偏向无机物的稳定的性质,也能够作为一种载体,承载小型管道。它的释放和回收,只是比城市中那些常规的迁越管道,看起来更灵活和高级一些而已。 穿过“管道”,郝心再次来到了这片,时隔多年的天空之下。拥有组民身体的他,已经不再担心会被这里的环境所影响。至于第二维度对原生人身体的影响,郝心打算放进自己的研究项目中,接下来还有很多时间。 总而言之,踏足第二维度,标志着郝心的组民生活正式开始。 “好的,尚御,我们稍后见。”郝心随后就想要和熊欣分道。这令他的上级,有些手足无措:“你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助?”他似乎把自己完全带入到向导的角色中了。 “不,我怎么能强占他人的时间呢,您轻便。工作时间我会去找您报道的......我是说,培训。”郝心很清楚此时的自己,那些活动是自由的,那些活动是受限的。由于对条款的清楚,他不像一个一无所知的新人。在第二维度的诗意城中,开始了旅程。 甩开熊欣这个麻烦的上级后,获得自由的郝心目标明确,先是来到了资源区的学习区。这里的规划与第一维度是一致的,资源区、生活区,以及各项职责鲜明的岗位和阁楼,郝心首先要确认的是,自己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欢迎您,郝心尚御。”学习区的一位智能人组民给了这位刚到第二维度的新尚御,诚挚的问候,“图书室里请保持安静地畅游在知识的海洋,如果有找不到的书籍,请告知我。”随后她给了郝心,属于他的编号。 “谢谢。”拿着自己的号码,郝心坐到了编排的位置。暗星在知识的保存上,采取了更为保险和安全的方式,至少在武理的方面的书籍,大部分是以数据的方式保存。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郝心,不需要去书架上寻找纸质书,这一浪漫繁琐的举动。在这里,组民可以高效的阅读。 郝心眨了下眼睛,视网膜上出现了网络书籍的投影页面。他知道这得归功于组民的身体,和升阶计划的手术,让郝心显得像一具行走的联网终端。然而他关注的重点不在这种阅读方式,而在于,知识的内容。 一本,又一本。他是在查阅某个资料,关于武理公式的资料。在作为居民的时间里,郝心学习了物理和数学,对生物、化学则是浅尝即止,他在自学的领域中,只能解答一些心中的小迷惑,然而对于整个暗星所营造出的大迷惑,以他的知识储备而言,还无法解答。 但是在学习的过程中,郝心产生了一种猜想。知识,有没有因为第二维度的建立,而出现了阻隔?星委会将重要知识的答案封闭在第二维度,所以在第一维度的短命居民中,对先进科技的理解,才会如此肤浅,以至于脱节。 怀着这样的想法,郝心来到了第二维度的图书室。希望在这里,他能够找到被星委会藏匿起来的知识。时间流逝得很快,郝心转眼已经在图书室待上了一整天的功夫,然而这里的书籍,并没有令他的物理能力突飞猛进。 郝心泄气的通过连续眨眼,关闭了自己视网膜上的阅读界面。组民的身体不会轻易感到疲倦,但是精神上的疑惑,不但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成了一种新的疑惑:完全是和外面一样的书,公式定理,没什么不同。难道,是星委会隐藏得太深了。 郝心泄气的走到了图书管理员的面前,有些失望的咨询到:“有没有记载物理真相的书,伊淑。” “物理真相?让我想想......哦,有了那边书架上,科幻小说《四体》,是一部很不错的文学小说,所描述的主题,很符合你的要求。建议阅读纸质书籍,更有韵味哦!”管理员伊淑一脸正式的表情,仿佛在扇郝心巴掌。 他拖着红润的脸,仔细的解释到:“不不,我需要的不是小说,是对我的物理有帮助,能让我理解迁越管道是如何建成,甚至能让我拥有资源,就能建出一条迁越管道的科学资料,是科学资料,你能明白吗?伊淑?” 看他心急如焚的样子,管理员伊淑当然明白,或许也正因为明白,所以才思考着,该如何让郝心明白,她明白的这个事实:“嗯......那我建议您,根据您的现有水平,先从一整套物理试卷开始积累。不会的地方做下笔记,参考书会为您提供解法和公式,其中的定理都是历代科学家们所证明过的客观真理,您无须担心它们的真伪。从做题开始,持续三到五年,您就拥有了一些熟练的物理感觉和运算能力。接下来在网络上,报名信安群的下属机构考试,会有相关的导师对您进行指导,如果您天资聪颖,相信用不了五十年的时间,您就可以理解迁越管道的结构和组成原理。而只需要越一百五十年的时间,您就可以制造一条,能够运用在城市交通上的迁越管道了。” 当管理员伊淑,将这份明确的职业生涯规划,以口头的形式,描述给郝心时。她语言中所体现出的合理,令郝心明白了一件事情:原来,科学一直摆在那里,是他对“科学”产生了误解。 章129 文明悖论 百褶轮星系,左伦星星域外。 群星舰队遥望着那颗在数光年之外的行星,神秘的宇宙介质,将处在光年之外的星球传导在他们的瞳孔之中。暗星群星舰队群星主舰,极之桥。郝天从半响的休眠仓内苏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那颗指甲大小的亮眼星星。郝天对它的注视,并没有多少好意,如果可以,他倒希望永远不要自己来执行这种,会令人动摇的疑惑。 “你醒了。”李本璃休眠仓中提前醒来,等候着郝天。此时的她,相比多年前,在衣着上已经符合了郝天的要求,严密非凡。 “我们到了。”休眠的时间是设定好的,郝天多年在这艘战舰上生活,对这里的生活作息,已经明确,“我可以不用睡觉。”他经常这么干,如果不是李本璃劝导的话,他经常会长时间的轮岗。 升阶手术改变了郝天的身体,然而真正支撑他的,还是那块橙黄色的宝石。对于普通升阶人而言,由于身体性质已经朝着非生物的方向发展,新陈代谢趋于静止,许多生理活动也变得不必要,睡眠也是其中之一。 但对于穿行宇宙的人而言,睡眠意味的不仅是身体上的休息,还有精神上疲惫的缓解。 李本璃表情严肃,双手插腰,说道:“千万别这么说,你可不是铁人。我们都知道,在宇宙航行里,一直注视着黑色宇宙,会精神崩溃的。”尤其对于一无所欲的郝天而言,睡觉可能是他人生中,仅有的休息时间了。身为其助手的李本璃,所要做的,就是保证他这把利剑,不会在自我消耗的磨损中,变得破碎。 就连守卫都是轮岗制,更不用说这位金贵的“准暗星王”了。虽然,他可能没有众人想的那么金贵。 “追到塔瓦努的老家了?”与其说询问情况,倒不如说,是郝天在自问自答。他看着天际间的那块白色亮星,只要彻底解决星委会交给他的这个麻烦,他就能顺利回家了。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冷峻,从前的郝天虽然也杀人,但是知道自己为何动手,心不冷。 然而此时的他,那种坚定的神情,褪去了许多:“那就是我们的老对手,战争的起源,左伦星吗?已经离得很近了,对方的护星巡航如果合格一点的话,会在我们进入行星轨道之前就发现吧。” 说不定现在,已经发现了。但郝天丝毫不慌,因为他们能够来到这里,已经是胜利的终章。 “在见识过五边形装甲的力量之后,无论他们发现与否,大抵都不敢再轻易靠近我们的舰队了。”李本璃见证了郝天的战斗,他已经诠释了自己作为战争机器,在爆破上的碾压价值。 这是个好消息,预示着郝天他们可以在一场稍显文明的内部会议之后,再亲临左伦星。 “啊,那么对塔瓦努势力的宣判结果,星委会那边有结论了吗?”郝天清楚,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扮演着执行者的身份,塔克从来没有真把自己视作暗星王。 “之前大家召开过类似的会议,但是都一致觉得,这种方式并不妥善。第八代暗星王认为......” “暗星王就是暗星王,一个只存在一个。叫我郝天就好,我应该说过很多遍了吧。李委员。”郝天在久历战争之后,似乎对暗星王这个身份的排斥心理增添了很多。 李本璃与他长期相处,可以理解:“暗星王认为,这件事情,你和燕长际舰长,应该参与终会。” 他们要求燕长际参与,郝天管不着;可是郝天本人却已经失去了这种兴趣,曾经的他的确向星委会要求过很多,站在他所谓的人道和正义尺度上。简单来说就是,郝天在开战前,不希望对对方赶尽杀绝。在这点上,他曾与星委会的意见一致...... “你们决定就好,放心,我现在不会有任何的迟疑。”郝天的话里,透露着对待生命的冷漠,或者可以理解为一种复仇心理。 李本璃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想要参与这场终会了:“那至少把你的想法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我会替你在星委会上传达的。” “哦。”郝天回忆起来,这位一直给自己端茶递水的美美佳人,还是当今星委会的十位委员之一啊,“好哇,如果真的可以,我希望......” 画面一转,在极之桥战舰的大型会议室中,舰长燕长际和星委会委员李本璃都已就绪在了会议桌前。他们以时时影像的方式,和远在暗星上的星委会召开了同步终会。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桌面会议的周围。 “他果然没来吗?”燕长际挨着李本璃,小声的细语。可能这种情况,也在意想之中吧。而李本璃对此,不做回答。 通讯在技术支持的调试下维持了精准的实时投影后,这场终会拉开序幕。按照规矩,李克难身为暗星王,会是这场终会的最高决定人,而陈述主持的职责落到了现场李本璃的身上。 这样的安排,是基于李本璃委员的身份,以及在现场,对战局的了解。 “经过星委会的决定,此次的裁定终会,议案全名为《关于左伦星塔瓦努势力引起的危机解决决议终会》,由本人李本璃负责主持。期间的复盘数据都来自于极之桥数据库。”这番致辞,在会议中是必要的程序。 “谢谢,你可以开始了。”李克难代表星委会开始了倾听。 “首先,这场由左伦星引起的危机,是在一百年前,由名为塔瓦努的左伦星人对我们在百褶轮星系的巡航舰进行击毁开始的。据我们的调查,和信安群的技术支持发现,从第四纪元后,我们的星际舰队实力,就已经位于左伦星之上了。几个纪元以来,一直相安无事。”李本璃的讲述,将这场星际危机的前因后果,逐步道来。 星际舰队实力处于暗星之下的左伦星,在百年前袭击了他们的巡航舰。这一行为很是奇怪,其后,这场由个体引起的摩擦,逐步地扩大为了整个左伦星的攻势。据说那名名为塔瓦努的左伦星人,已经在左伦星中,建立起了不俗的文理团体,并且靠着出色的个人能力,引导左伦星向暗星开战。 实质性的交锋是在一百多架群星舰队与左伦星舰队的相遇中,那场战争由燕长际亲自指挥。可最后还是处于了下风。暗星失算的不是左伦星的星舰武装,而是塔瓦努这个个体。 他的战斗方式,很明显有着类似于暗星历史上“觉能者”的力量。这是令燕长际始料未及的。不过,塔瓦努个人终究是不能瓦解整个暗星舰队,于是在用这种离奇的个人战术得利了几次后,便和暗星星舰进行了长达五十年的对峙。 帝王之剑计划也是在那时被重启。 而快进到有了郝天加入的战场,局面一下子就被扭转了。塔瓦努行事高调,在他的文理集体中,他甚至将自己神化,进以太高自己在追随者心中的地位。而这种神化所需要的支撑,最好是戏剧般的星际对垒。所以在起初,他对于郝天的单体对决,概不逃避。 然而节节败退的事实却说明了,五边形装甲的威力,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在这后五十年的对峙里,暗星用郝天为利剑,找回了面子,并且可以说是完全式的碾压。而现在,作为星际战争胜利方的暗星,则需要对这次事件,做出一个处理结果。 说的直白些,塔瓦努这个不定因素还在,星委会必须决定如何处置他。 “我记得前线的侦查,有明确表示,塔瓦努因为负伤很重,已经逃回了左伦星内。”一位委员如此说道,这样的情形无异于瓮中捉鳖。左伦星的坐标,在第五纪元时就被揭开了。 “确实如此。”李本璃陈述了现状,这是他们的机会。现在的暗星完全处于优势。 “那么我有个提议,将塔瓦努本人抓捕,对于左伦星的领导文明,加以警戒即可。”一位委员讲述了自己的意见。 李克难分析着原因:“理由。” “我们和左伦星并无文明上的交互,对于他们的文明我们可谓一无所知。但是,在武理领域,我们却有研究过左伦星人。根据信安群几个纪元以来的权威标准,左伦星人身为生物的标准,是不存在‘觉能’这一说的。塔瓦努所使用的空间爆破,我们还不能确定那是基于某种高能高维的设备,还是基于类似于‘觉能’一样的生物能。”这位委员,一直很支持信安群对觉能的研究,由于缺乏案例,一直没有进展,“如果能研究塔瓦努的躯体,信安群说不定能够对觉能有所解读。这是我个人觉得,对我们暗星有意义的结果。” 这位委员的观点,可以理解为“赔款”。而塔瓦努,就是他希望得到的款项。 “没有意义,中间存在的可行性太低了。”颓唐委员不留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 “请给出理由,颓唐委员。”那位委员不太死心,搬出了先行信安群信奉的理论,“你应该知道基因原址论吧。物种之间的差异,是因为基因原址的差异所固定的。越是巨大的星球环境,物种间所存在的基因原址差异就越大。” “所以,你认为,觉能本身就是存在于一个群体内的特例,也必须用特例来进行解读。如果塔瓦努在信安群的研究下,符合这个特例,也许就证明了,觉能本身的定义,以及基因原址的文明悖论。”颓唐为他说明了他心中的想法。 这使那位委员拍掌叫绝:“正有此意。” “那是行不通的。”李本璃身居前线,很清楚塔瓦努是一个怎样的人,“不是因为你理论的错误,而是塔瓦努本人,宁死也不会选择投降的。他是个极为固执的人,甚至在最后,我们估计他会以自身星球作为最后要塞,死守抵抗。”这是块硬骨头,从前线传回的相关资料,颓唐已经得知了塔瓦努的为人,所以才这么说。如果选择了这位委员的提议,他们最坏的结果,甚至连塔瓦努的尸骨都得不到。 于是明白了现状后,那位委员也放弃了内心的这个打算。 这还仅仅是第一个,整个星委会关于左伦星问题的解决方案层出不穷,可行的也有许多。但是最终的裁定,能够有一种。 在临近尾声的会议之末,李本璃决定传达郝天的意思:“暗星王,关于对左伦星的处置,其实,郝天他有一句话让我带给您,也是带给星委会的诸位。” 李克难不做声,静候着李本璃将那个人的答案传达出。 “他说,他真实的想法是,希望能够毁掉左伦星。而他可以办到。” “......”一时间,诸座无言,李克难内心复杂,但表面上只是平静的将这个提案收下:“知道了,如有必要,我们会考虑。”李克难从不轻视任何对手,即便现在,他也不觉得塔瓦努对于暗星,就完全失去了威胁。无论暗星对于左伦星的处置结果如何,塔瓦努都是不能活的。 李克难此时所想的是,让郝天这把帝王之剑,去接近宇宙的战场。他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会议在繁重的争论与互补中,得出了最终结论。星委会投影即将关闭的最后一刻,李克难对极之桥上的二人分别托付到:“燕舰长,前线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燕长际郑重的点头。 而对于李本璃,李克难所拜托她的事,从来都只有一件:“李委员,郝天就交给你了。” “请您放心。”李本璃知道,她所照顾的那个人,唯一不会照顾的,只有他自己而已。对于他人,他其实一直都很关心。 李本璃回到了郝天的个人舱,向他讲述会议上的大体过程。但看似焦躁的郝天,似乎关心的,只有星委会将如何使用他这把利剑:“他们做出决定了吗?” “是的,他们做出决定了。可是,却没有人能代替你的决定,郝天。”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经历,李本璃本希望能够在自己的经验中,寻找到帮助郝天的方法,却不曾想过,他们所面对的,并非一种痛苦。 但是她还是打算说出口,李本璃将这视为一种照顾,也许是一种同情:“我们都知道,你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希望更多人能够活下去,即便是那次,我们也从来没有责怪过你。所以,请你也不要太过自责。” 在漫长的交战中,郝天曾因为一次急促的指挥,中了塔瓦努的柜机,导致有满载一百人的星舰,连人带舰一同消失在塔瓦努的撕裂下。这就是李本璃所说的事。 “嗯......”郝天喘着粗气,战争中互有伤亡是必须的过程,真正令他放弃思考的并不是这件事,但是郝天也不指望他人能够对自己的心境,进行理解:“如果这是你的想法,那么好的,我并没有太过自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星委会的决定了。” 李本璃说不过他,于是转达了星委会的决议。在针对左伦星事件的处理上,星委会希望在解决隐患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将伤亡做到最小。这个伤亡不仅是指暗星的伤亡,同样也是左伦星的伤亡。 如果能通过杀死塔瓦努极其团体的核心成员,来瓦解这个势力,从而达到解决危机的效果,那是最佳结果。而这只是星委会的期望,具体的方案拟定权利,他们交给了郝天这个处刑人。让他选择自己认可的方式。 “李克......”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麻烦你和舰长大人做好准备,这段时间加强一下舰队的防御。临近敌人的老巢,他们很有可能会发起偷袭。”郝天在与李本璃的对话中,回避了很多有关个人的情感方面,这令李本璃的开导,很难有效的进入他的内心。 耽误之急,的确应该按照郝天的话来办:“好的。” “最近,有什么人给我寄信之类的东西?”在星舰上生活,令郝天对暗星的科技水平有了进一步认知,从而明白,即便是在远离行星的深空,接收信息这件事,他们的科技水平依然能够做到。并且,这对于暗星现有的科技而言,不过小菜一碟。 郝天的内心很担心,在故乡里,有着牵挂他的人,给他传送信息,却不能及时收到,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询问李本璃这件事。 “没有。”李本璃对这其中的理解,要比郝天更深刻,所以理所应当的说了,“比起家书,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她和郝天在这几十年的配合里,关系没有变得亲密,反而愈发疏远。两个人时常不在一个调子。 当李本璃希望安慰郝天时,他总是将刺猬一样的面孔呈现出来。而当李本璃失去了专注关心他的耐心时,他又时不时的冒出两句,奇怪的话语。这让李本璃的工作也颇为费心。 当舱内再次归于郝天一人的平静时,他通过两下眨眼,用星舰的联系端,连接了蒋究博士。在这几十年中,他不时会请教一些技术问题,有时候是蒋究博士亲自回答,有时候是一个叫曹兴的信安群组民,对他解答疑惑。 今天的运气较好,连接的影像那头是蒋究本人。 “又是怎么了,我尊敬的殿下。” 章130 代号2018 站在极之桥后端的高垒,郝天通过粒子信息网络,和前端主板上的舰长保持着联系。对于已定的计划而言,他们所需要做的,只剩下执行。 一艘单体的小型航舰,承载着一名星舰士兵,在距离左伦星很近的外围以飞船动力,停止了。以极之桥为首的群星舰队,仍然停播在左伦星光年外的距离,前让一艘巡航舰前往,执行“和谈”。 “不能提前录好信息,派遣无人巡航舰去吗?”郝天询问着,想来他是不愿意再让战友轻易冒险。毕竟,和塔瓦努交手中,他能够感觉到那个妄自尊大的家伙,和秦薪橘一样恶劣。是个不折不扣的独裁者。 但说起来,郝天好像也从没在群星舰上,见到过有“无人机”这种东西。身为人造人的李本璃为他解释:“星委会对于人工智能有着严格的约束,特别是在战争中,不能够将其作为替命符来使用......抱歉,我该提前为你说明这件事的。” “好了,大致明白了。”郝天僵着脸,对于星委会的规定他没有质疑。现在只希望,收到和谈信息的塔瓦努,不要不识好歹。 郝天等人在远程中监视着巡航舰的情况,在静止的位置上,它向这颗星球投放了广播。 由于来自不同的星球,他们之间的文字和语言并不相同。信安群所发现的众多量子方式中的一条,在升阶计划中被植入进暗星人的身体,让他们得以在语言上达到与外星人无障碍的沟通交流。而这艘巡航舰,在将一个米太进行三维展开之后,将整个左伦星的天空作为了屏幕,投射出他们和谈的目的。上面所记载的是暗星文字。 暗星文字的印刻,并不指望那些家伙能无障碍读懂。毕竟制定这条的燕长际,其目的只是单纯的将胜者的姿态,以文字的形式,宣告出来。 随即那艘巡航舰的动力系统,可以制造定向的震动,其频率会和驾驶员保持一致。相当于行星级的扩音器,而由于特定量子方式存在于驾驶员的体内,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够被左伦星人理解。此时的他,充当了传话的角色。 巡航舰动力系统的震动,拟造出清晰的语言,以左伦星人能够理解的频调,高分贝地扩展到半个左伦星。而位于这艘巡航舰身后的庞然舰队,静候着这份谈判的结果。那份宣读文案,是由李本璃拟定的,最终的落实案,与初稿仅有修辞上的差异。她不在现场也知道那名传播员所说的一字一句: 在无情的战争中,我们互有伤亡。在惨烈的战争中,我们互有悲伤;今日,正是为了结束这场持续已久的战争,为了避免新的伤亡与悲伤,暗星有意与左伦星进行和解...... 可以说作为战胜方而言,在占据着绝对武力的压制下,能够保持这样平缓的态度,已经是给足塔瓦努和左伦星面子了。要让种族情绪激昂的燕长际舰长来拟定内容的话,和谈书估计会变成,胜方最佳获奖宣言。 昔日的仇恨在昔日早已溶解,今日的矛盾就由今日的智者解决。我们认为真正的智慧文明,即便在文理的道德基础之上,所差甚大,也至少拥有着大多数生命体相同的基本诉求:何为生命?活,即为生;在生的基础上能够衍生出各项价值不同的活动,即为命。更多生命的延续,是这场和谈的不变主题,然而在之前,身为被侵扰的一方,暗星也有权向左伦星提出要求...... 谈判的声音清晰明亮的回荡在整个左伦星上空,传得很远很远,这是一个掌握了星际飞船的科技文明,至少拥有着较为成熟的通讯网络。即便塔瓦努本人在这场宣读中,选择间接性失聪,他所领导的团体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从塔瓦努在星球上的回应来看,他也的确没有选择视而不见的消极态度...... “我们希望......嗯?”巡航舰上的那位传播员,突然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较为尖锐的声音,好像有一颗流星从自己的身边划过。而他再次俯瞰自己的下半身,致密化合物质所制成的战斗服,已经被平整的切开。连同里面自己被包裹的身体,也在腰间的位置,断成了两半。沿着这条细小而清晰的“分割线”望去,自己所在的这艘巡航舰,也已经被一条完整的线条,所割裂。在余下的一秒内,因为动力遭受破坏的缘故,巡航舰爆炸在了左伦星外围的太空。 那只是一朵很渺小的火花,在星球的角度上,无足轻重。更不必说,对宇宙而言。可此时此刻,在极之桥后堡高座上的郝天,却因为这朵不必要的牺牲,情绪被彻底点燃。 “我操你妈!塔瓦努!操!” 不知是过于激动忘记关闭共享通讯,还是说有意为之,舰长燕长际所位于的主控室内,传来了郝天尚御的鸟语花香。随后,是谈判破裂的备用计划。帝王之剑的出鞘。 “舰长,在一号传送口进行空间折跃,传送目标为我!”郝天穿上象征着暗星舰队的战斗服,走出了他的后堡,在高效的内部传送梯辅助下,快速来到了位于极之桥边缘的一号传送口。不曾想到,燕长际也在此等候了多时:“虽说这么做有违方案,但我希望能带上我。” 郝天从燕长际眼中解读出来的,不是对郝天的不放心,而是和他一样的愤怒。只不过燕舰长,是位平日里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人:“我请求你的许可,郝尚御。”虽说在群星舰队这个地方,燕长际仍然具有着实质性的最高权力,很多行动上不需要有着极大的自主权。可,在守护了暗星,亲自与塔瓦努交锋十多年的郝天面前,他还是希望,能获得其认可。 舰队临时的指挥权,已经移交了李本璃。现在的燕长际更希望,扮演一个纯粹的战士角色。 郝天看了他一眼,在他们相同的眼神里,已经达成了共识:“目标点,左伦星!”他们曾想过给塔瓦努一个机会,但他既然主动选择了更为糟糕的一种结果,那么郝天倒是省去了思考的环节。 于是,在极之桥的支持下空间折跃装置,将两人以粒子形态精准的发送至一光年外的左伦星,并在落地的瞬间重组回宏观的生命状态。 当两人降落到左伦星时,映入眼前的文明,不是与暗星风格迥异的高楼大厦,也不是他们印象中所认为的更为节能的格式化住宅。一片裸露的石海上,漂泊着少许的篝火,在那些篝火周围围坐着衣着残破的左伦星人。因为郝天二人的降临,备受惊恐。有的人受伤的手,端持盛着半盏水的器皿,在惊慌失措中破碎于地...... 郝天没有心思去在意左伦星人的惊恐、他们的行为,以及对于自己这个外来者可能做出的评价。他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面前石漠中,所凸起的一座塔上。而在他审查环境时,燕长际已经让装甲包裹住了自身,并提示到:“对左伦星的环境并不了解,保险起见,你也提早用上装甲为好。”这在燕长际看来是必要的保险。 而郝天也照做了。 “塔瓦努应该在那里。”郝天指着周围唯一一座,看似是人造的建筑,尽管它也只剩下一半残破的基底,孤独的伫立在这片由石头组成的荒漠之中。 “那就向那里前进吧,我会和星舰主控室保持联系的。”燕长际也认可了郝天直觉做出的决定,他总觉得,像塔瓦努那样妄自尊大之辈,无论是生还是死,都会停留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中。而眼前唯一符合这一特征的建筑,只有那座斜卧在这片大漠中的冷色高塔。于是他们驱使着装甲,快速向那座塔驶去。 短暂的路途中,燕长际和郝天进行了点私人频道的聊天,由他这位向来俯视人的舰长发起。他知道郝天在长期的战斗中,对暗星王这个称号产生了排斥,所以他不会那样称呼他。而在任务中,为了体现敬意,同时也是便于交流,燕长际一般会称呼郝天为:九代。 “九代,这次的跟随可能是我不自量力,但是,作为舰长我必须为夺走我属下生命的家伙,讨一个说法。不仅仅是那个牺牲的传话员一个人,还有很多......”他希望能用这些话,连接起他们彼此的心灵,“相信你也发现周围环境的端倪了,在左伦星上肯定还隐藏着未知的危险。即便你有堪称不败的五边形护身,也最好保持着警惕。不过,我一定会保护你,平安回到暗星的。” 郝天隔着装甲的面罩,对着燕长际说:“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我会让你,平安回到暗星。” 来到了那座高塔之内,更加清晰的看到了它残破的样子,这里没有燕长际想象的,属于帝王的辉煌,只有静卧于大地上的废墟。也没有看守的卫兵,空无一人。 燕长际开始向极之桥询问:“李委员,我记得我们在左伦星上也设置有些‘眼睛’。为什么之前的情报里,从来没有说明过,左伦星是这样一幅景象?”摆在他们二人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强大的科技文明,更像是一个受过巨大天灾侵害的发展中文明。 由于只根据见到受灾过后的情形,他们甚至无法将其与之前在宇宙中交战了将近百年的家伙,联想起来。别说宇宙级别的星舰,这颗星球上他们所降落的地表,完全被致密的石头所包裹,这根本不适合人形生物居住吧。 “我也不清楚,在郝天尚御重伤塔瓦努后,我们就已经撤回了在左伦星的所有‘眼线’。”李本璃根据燕长际装甲所共享的画面,这样说道,“不过至少在不久之前,它还是一个能够在科技上与我们叫板的军事科技文明,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导致了一个发达的科技文明,在短时间内,如花凋零的呢? “嗯!”就在此时,燕长际突然察觉到自己身后的异动,掌心所释放的一束光线,瞬间将身后觊觎的人击中。而这一下震动令原本就松散的墙壁坠落,砸在了隐匿之人的头顶。 “小心一点。”燕长际在前,打着头阵,却被郝天一手护在了身后。很显然他尊重舰长的勇气,但探索的任务,交给此时的他更为合适。 于是,他们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坍塌的石板,做好了准备迎接各个方位,可能窜出的敌人和攻击。最后,却只从废墟之中,得到了一副尸体。这张脸在石板的压力下,已经有些变形,但毫无疑问就是塔瓦努的脸。和燕长际对峙了百年,又和郝天纠缠了五十年。他们两个人,自然不可能会认错这幅面孔。 “直觉告诉我,他就是塔瓦努本人。可是......”燕长际纠结着话语应对如何描述,郝天亲临此事,自然能够明白,他心中的疑惑。说实话,郝天又何尝不在疑惑呢。 而在疑惑之余,郝天的心中,还潜藏着其他,未曾熄灭的情绪。手中的皇五星会不时奏响空灵的音乐,有时他身边的人能够听见,有时只有他自己能够欣赏。而皇五星那深邃有力的旋律,此刻却像铁锤般,敲打着郝天的心灵。这是一种警告,或者理解为,对潜在危险的警觉。皇五星在提醒着他,塔瓦努的尸体中潜藏着某种危险。 “不管如何,将这副躯体带回去,也算是给士兵们有个交代......”在寻常的观点上看来这也许并无不妥,燕长际本能的向塔瓦努的尸首伸出接触的双手。 此时郝天再从个人的沉思中醒来,呵斥燕长际时,他的双手却已经触碰到了目标上:“等等!别碰那具尸体!” 在燕长际违背了郝天的直觉后,预示的危险,也如约而至。四周被一层蓝色的薄膜所笼罩,郝天见识过李克难施展类似的手段,应该是以某个巨型能源作为后台补给,对一定范围内的空间性质做出了改变。这个蓝色囚笼的范围,没有李克难那次所释放的空间范围广,但诡异程度,不能等同。为了保险起见,郝天没有立即对空间屏障施加压力。 而极之桥上的主控室,此时,已经因为这层空间阻隔的作用,失去了与地面两人的联系。 “你好,尊敬的何琪仙伊淑,我是代号2018的索乐特交互式系统,很高兴以这种形式与你相见。”此时的燕长际的身体,被一股神秘的意识所侵占,这层空间禁锢,多半也出自那个神秘的“祂”之手。 郝天一时难以理解现状,不过身为帝王之剑,本能驱使着他做出很多事情。包括对这个自称2018的系统,做出敌我分析。它似乎拥有着大量的知识量,以及可怕的算力。从它所表露的言语中,郝天可以判断,它与暗星科技中的“强人工智能”这一概念,高度吻合。只是具体的能力与智慧,很可能处于暗星现有水平之上,否则蒋究博士和信安群的技术支持们,会在第一时间,将其从塔瓦努的身后揪出。而不是让星委会启动帝王之剑计划,来守护暗星。 这可以说,基本确定了2018的定位。至于敌我关系......在郝天的心中,它被俨然搬到了,不死不休的敌人位置。只是,2018目前以某种形式占据了燕长际的身体,以及装甲的主导权,这令郝天不得不有所顾忌。他希望,在想出明确方案之前,尽可能用言语来拖延:“何琪仙......伊淑?呵,历史上的第四纪元暗星王何琪仙不应该是一位男性吗?否则,用他的基因制造出的我,又怎么会是个男人?” 郝天抛出了看似私人的角度,引诱2018作答。 “不,接触过觉醒能源后的生物,已经不能再以纯粹的生物领域知识去界定性别了。偏向无机物的身体,已经逐渐失去了性别的生理特征,而生命体希望表露出的,只是文理意义下的‘性别’。”2018的解释不知为何,竟引得郝天在内心产生了一丝认同。它接着表明:“在我的审视中,何琪仙偏向女性,而你身为她在这个时代的复制版本,郝天尚御,你偏向认为自己是男性。而我嘛,更希望自己是女性,所以,不由得希望借你之面,能与那位了不起的伊淑,进行一次时空谈话。哦,希望你不要介意。” 有着强烈的自我认知与定位,甚至连性别都存在着想法。郝天所面对的,至少是等同于李本璃那种级别的机械智能:“我当然不会介意,我唯一介意的是,你为什么要给予塔瓦努不属于他的力量,给暗星制造那么多的麻烦?而你的制造者,到底是谁?你自我定义中的索乐特交互式系统,又到底是什么?”郝天的语速很明显有了加快。 在五边形装甲附着的情况下,郝天几乎有着两套思考模式。一边在维持着与2018的谈话,另外一边,另一个他已经通过五边形装甲所拥有的算力,得到了打破空间壁垒的方法!所以才在语气上自信了起来。 这个系统2018所释放的能量,其实并没有达到超过五边形装甲的程度,这可能与它在长期给予塔瓦努力量的过程有关。但,打破这个空间阻隔,对郝天来说并非难事。这点,2018也在谈话中意识到了。所以,他们之间的谈话,可以视作一种相互“拖延”。 郝天在思考如何救出燕长际脱离控制,而2018在等待它的技能冷却以及蓄力时长。 终于,他们都完成了各自,对美好未来的预期。 “呵。”2018有着自己的使命,但,除了用些废话拖延时间外,它还有着属于自己的强烈使命感,为此不惜牺牲自己剩余的全部索乐特,它的冷却和蓄力已经结束,暗中预备的招式,已经可以在瞬间完成。于是,2018卸去了在郝天面前的假面,“没有什么为什么,郝天尚御,我只是在完成属于自己的使命而已。就算为此,需要牺牲掉整个百褶轮星系内所有的生命体,也在所不惜。呵呵呵。” 伴随着2018暴露的獠牙,另一面黑色的漩涡之门,在郝天的面前展开。而从中走出来的人是一个,郝天难以想象的敌人。 章131 割裂宇之宇 平静的大街洋溢着人们生活的欢笑,郝心再次光临了恋运屋。他和媒人万晓月已经成为了好朋友,现在再次谈起最初,万晓月将他的哥哥误当作郝心仰慕的恋人这件事情,郝心会由衷发出笑声。而万晓月伊淑,则稍有尴尬,也乐在其中。 “那么,祝你愉快,郝心先生。希望你的信能够送达。”万晓月知道,唯有郝心在执行处担任上更高等级的职位后,才有可能获得触及,他口中的那位哥哥郝天对应的权力。 “会的,我有预感,再过不久就能见到哥哥了......”当郝心的预感随心意,从嘴上流露。天空中刹那间绽放了一朵极为耀眼的繁花,那是由深空中的爆炸所引起的光芒,金色与红色的未知物质交织缠绕,形成了一朵绽放在深空的血玫。沉闷的余波,几乎无声,却压得每个人喘不过气来。 那是远在光年之外,左伦星爆炸所形成的绚丽...... 时间回到这朵致命繁花诞生前的起因。郝天和控制着燕长际身体的2018身边,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螺旋,从中走出了一位赤发风衣的男子,他神情冷漠,却在和郝天相见的第一眼中,就引发了郝天的惊讶。因为此时他所面对的那个人,拥有着和自己相同的面孔:“你是,我?” 这绝不单纯的是某种障眼法那么小儿科的东西,郝天的直觉,让他感受到自己所面对的,的确是一个很有分量的灵魂。而这个灵魂,对自己充满恶意。 “这可是我耗尽了剩余索乐特,所召唤出的,另一条时间线的你,一个邪恶的郝天尚御。毕竟,我剩下的索乐特已经远远比不上你,但是,如果是你‘自己’的话,你能否轻易战胜呢?哈哈......”2018在开怀大笑之际,已经忽视了防御。 就在此时,一柄皇五星从那个赤发男子处飞来,一剑刺穿了燕长际的身体,而2018的意识也随之消散。 “小丑总是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因为唤醒了神明,就将自己置于与神同等的高度,真是可笑。”赤发男子轻蔑的抹去了2018的存在,但同时燕长际也因为这一击,而奄奄一息。同时,那层萦绕在他们周围的蓝色空间薄膜,也在另一个“郝天”的力量下,如镜片般支离破碎。 郝天来不及思考,另一个邪恶的郝天是否也有完整的五边形装甲,他只是急切的抱着燕长际。此时的他,回忆着自己许诺将燕长际带回暗星,但是却做不了什么:“舰长!挺住!” 暗星装甲都有修复细胞的功效,只是刚刚那一剑,贯穿的不止有燕长际的身体,还有其装甲的驱动核。元素装甲被完完全全的破坏,修复功能也无法启动。经历过升阶计划的暗星人,不但寿命长久,生命力也极其顽强。一般的疾病和伤势,不会引起他们性命的缺失。而反过来,一旦他们的生命开始流逝,就不是轻易能够挽回的了。 “舰长!”郝天的呼唤,联系着燕长际的最后一点动作。 升阶人的身体偏向无机,夸张的伤口内并没有多少血液流出,也没有各种内脏器官交错横飞的血腥画面。但是,燕长际的意识,就在这样的身体下,飞速流逝。他从模糊的意识中,挤出最后一点杂念,从腰间将自己已经损坏的驱动核放到郝天的手中:“九代,帮我把它交给我的女儿,也算有个交代......” 然而在郝天接过那颗散着电弧的驱动核时,燕长际的手却断崖式的落地了。呼吸,行走,言语,这些都不能完全证明一个人活着,郝天认为一个人活着,真正的证明,是他的灵魂。然而,此刻燕长际的灵魂,已经离他远去了。 他不是生来热情,甚至大多数时候,对那些罪有应得的生命,表现得有些冷漠。可是,即便是抹杀过很多生命的郝天,也绝对不认为,自己会成为面前的那个恶魔! “真是令人怀念的一面啊,对上了曾经的自己。”可能是回忆起以往的善良,也可能是纯粹觉得看见自己流泪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从另一条时间线而来的郝天,那个杀人凶手,不紧不慢的欣赏着这个时间里,煽情的郝天。 而当,郝天放下了燕长际的身体,打开了五边形装甲的面罩时,里面的那张脸,的确不争气的充满着眼泪:“你可别搞错一件事了,我不会成为你,所以我不是曾经的你。对我而言,你不过是一个机器暴走时,所制造出的一个错误。而我,所要做的,只有向你展示我全部的残忍!” “哦?呵呵。”邪恶般本的那位,对于这个时间节点的郝天,对宇之宇领域的知识掌握到何种程度,毫无兴趣。他所期待的,或许正如那个死于他之手的2018所预期的,纯粹的战斗。也是如此,2018才会将他作为底牌施展出来。 向我展示残忍?哈哈哈,原来有一个我,是这样的敏感吗?不能说软弱,只能说是,充满幼稚的可爱呢。赤发郝天在内心中,如此评价到。 “好了,虽然我不知道除掉你对我有什么影响,但是,我唯一有资格判罪的人,就是你!”郝天不会将对别人的杀戮称之为审判,因为他很少居高临下的看待“生命”这一概念,无论对方是升阶人还是原生人,是暗星人还是外星人。但如果这次的目标是自己,他选择毫不掩饰的释放内心的愤怒,通过他手中的尖峰,传达给对方,“郝天!” “不,你搞错了一件事。”这位另一个宇之宇所来的人,对于郝天这个代称,已经舍弃,“我的名字是,帝王之剑,闪耀!” 几乎是在言语结束的同一时间里,郝天和闪耀,同时将手中的皇五星投向了对方。两把十字大剑在相互交锋中迸射出层层火花,随后转而进阶到电花。剑的问路,铺垫了两人的舞台。郝天和闪耀选择了在肉体上进行剧烈的交锋,以拳对拳,以脚对脚。 太像了!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动作都和自己太像了!而不同的是,虽然有同样的皇五星傍身,闪耀却以暗星人的肉体,与五边形装甲对垒。并且不处下风。这种激烈的轰击,在持续了一分钟后,郝天选择拉开距离:为什么,他明明只是生物躯体,在和装甲高速碰撞的过程里,难道感觉不到疼痛吗? 郝天察觉到了异常,闪耀是做出了某一种选择的自己,说明了他的时间线处在自己之后,自己拥有的闪耀一定有。可是闪耀所经历的,对于郝天而言,却是一片空白!或许比起五边形装甲,闪耀已经拥有了新的力量。是郝天不曾掌握的致命招式。 “怎么,才一分钟就打算逃了?你不行啊,细狗!”突然出现在郝天身后的皇五星,随着闪耀的意志,狠狠击中了郝天的后背。令在空中短暂飞行的他,坠下地来。 而属于郝天的那把皇五星,同样是袭击闪耀,却被他以一个有力的直拳,打在了破旧的天花板上。 装甲帮郝天隔绝了大部分伤害,以往比刚刚那一击更沉重的冲击,都没能攻破五边形装甲的防御,可是对方却用皇五星,令郝天的装甲后背开裂,身体也受到了伤害:或许正是因为,面前这个人也能使用五边形装甲,所以才最清楚,五边形装甲的弱点何在吧。 “怎么了?你不是要向我展现你所有的残忍吗?就这?”闪耀明显不够尽兴,于是,他的内心想到了,该如何激发郝天的斗志。只见他左手做出比勾的手势,弯曲着手臂,到了胸前。这个姿势,郝天似乎在哪里遇见过,但已有些模糊。 而闪耀在这个手势的尽头,一句“降临”,猛然睁眼,却无事发生。他只得扫兴的看着自己,自言自语到:“嘁,暗原子网络拒绝了我的接入吗?呵,好吧。那看来得换一种方式了。”闪耀调转着视线,看见了地面上燕长际的遗体,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于是,他一言不发的,将皇五星召回手中,一剑扔向燕长际的遗体。 混账!郝天当然不会允许他在杀死燕长际之后,还玩弄其遗体。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持自己的那柄皇五星,飞向燕长际。可对方的速度却比他快上一步,郝天用极限的速度,才勉强一脚将闪耀的剑踹飞离燕长际。 然而他的这一下动作,已经将精神和肉体的紧张拉满,给了闪耀转贴近他背后的时间。以人体之躯的闪耀,用手掌紧贴着郝天装甲的背部,嘴里念出了郝天不曾掌握的力量:“觉能化式,光界。” 一道亮眼的赤色光辉从闪耀的手心迸发而出,延长至左伦星的地平线外,分裂了地表,也将离冲击点最近的郝天轰碎。他虽为升阶人,身体里的血液倒是不少。闪耀能看见,在装甲爆裂成碎片后,郝天的身体内,血液蒸发的过程。他是个勇敢的人,所以即使经历全身血液被烧灼的痛苦,也不会轻易喊出来。又或者,在那极端的时间之内,他连喊疼的间隙都没有呢? “呵呵呵,哈哈哈!”想到这里,闪耀将郝天的一生都视作了一个可笑的节点,这个节点前,他为了不明所以的价值奔走着;而好不容易,他以为自己找到了能够为之付出的价值,生命却永远的停止在了这个瞬间——郝天和闪耀相遇的时间节点。 真是讽刺啊,被称作举世无双,暗星最强的一代暗星王,竟然死在了“自己”的手中,以如此荒诞的形式谢幕。闪耀的那张笑脸,在庆贺自己是一个强者的同时,也在哀叹:“为什么,你要让我显得像个小丑一样呢?郝天。” 此时战败的郝天,对于闪耀而言,无疑是可笑的存在。然而将郝天视作曾经自己的闪耀,此时此刻,又何尝不是,见证了自己可笑的一幕呢?曾经的自己。 从这个角度上看来,闪耀那股作为胜利者,欣然的姿态,顿时便消散了。 直到一阵奇妙的旋律奏响于他的脑海,他不知道这是独属于他的音乐,还是所有人能听见的旋律。空洞而深远,在这阵旋律中,闪耀看见了,一望无垠的草原之上,他站在一块高地,印象里的他和另一个黑色身影的她,拥吻着。从她的脸上,流露的是笑容。而闪耀的脸上,悬挂的是泪滴,他知道那个瞬间,叫做幸福。 “为什么?我会听到这段旋律?”闪耀看着自己手中的皇五星,他使劲的摇着头,旋律并非是从其中所发出的。因为属于他的那段旋律,已经从手中之剑,消失了。 真正的旋律,是从插在天花板上的另外一把皇五星上所传出来的。那阵旋律在哼至转折的部分,忽然多了一位女性的哼唱,伴随着剩下的部分,婉转流长。 在歌里,没有语言的障碍,所有人都在旋律中找寻到了共识;在歌里,没有思想的障碍,所有人都在旋律中放下了成见;在歌里,也没有意义的障碍,所有人都在一片包裹着圣光的温柔中,在一片如母爱般的柔和中,到达了自己期望的终点。那就是,幸福。 “李,李本璃委员......我刚才好像产生幻觉了,这也是敌人的攻击吗?” “幻觉?我好像看到了,我家里终于养了一条不知品种的小狗,而我卸去了工作与职务,就这样一直陪着它......” 远在极之桥上的众人,甚至也被这股温柔所覆盖,李本璃也在这阵甜美的歌声中,见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身为人造人的她,却在这种幸福的余温未散去之前,醒了过来。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敌人的攻击,但她知道的是,这令人沉醉的歌声,除了能带给人幸福的感觉,还象征着“危险的大义”。 “不,不对!全员进入紧急休眠,开启空间折跃。无论方向,让所有舰队向左伦星外进行跃迁,把传送的范围拉到极限45万光年!快!”虽然这种方式的运作对极之桥的磨损极大,但是身为目前最高话事人,李本璃的命令,就相当于舰长的命令。群星舰队的一百多艘星舰,连同主舰极之桥,都紧急启动了空间折跃。 李本璃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压得喘不过气。那股歌声越是温柔,她见到的场景越是美丽,似乎就意味着他们所有人,越是接近死亡的边缘。因为活了这么久的李本璃,明白一个道理:人只有在死亡时,才不用操心任何事情。那对于某些人而言,或许的确也能够称之为,幸福。但绝不是对活人来说。 “希望,还来得及。”李本璃绷紧了神经,祈祷着。 左伦星上的每一个人,都聆听到了那股天籁。生命之母在抚慰着他们的心灵,垂怜他们的遭遇。未知的系统2018找上了一个希望改变命运的人,塔瓦努。他通过完成系统交代的任务,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在膨胀的力量面前,塔瓦努变得骄傲自满。忘记了自己来时的模样,也忘记了自己最初的善良。他的强大,建立在他人的弱小之上;他的宏伟,铸就于众生的渺小之上。 他掠夺,他侵犯,他索取,他却从不解释!不知何时,塔瓦努变成了这样一位帝王,这样一位文明领袖。他并非伟大,而是认为自己,理应伟大。于是,他打算打造自己的方碑,擦拭掉左伦星历史上的污点。他的一生从前半生只有失败,到后半生从未失败,他选择了沉浸于后者。于是,他不允许自己统治下的左伦星也有失败的历史。僭越之帝王,向身处与紫色行星上的暗星人,发起了战争。 然而,无论这场战争兴起与否,活在最底层的左伦星人,那些短暂的生命,渴求幸福与安宁的生命,从没有一刻是平静的。而在这阵歌声的抚慰下,他们终于感觉到了,片刻的宁静。在这一刻,似乎什么都已不重要了,他们只希望这美妙的旋律,能够一直延续,延续...... 可在闪耀的耳中,这股旋律在自己见到了记忆中,重现出不堪的那一面时,就已经结束了。对于有些人来说,他们见到的是未曾发生过的幻想。而闪耀见到的那一幕,曾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是的,曾经出现......因为人生的理由,他最终放弃了,那一幕的结局。却未曾想过,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依旧将这定位为属于自己的“幸福”。 “幸福?原来如此,我差点忘了,只要皇五星还在,帝王之剑就不会陨落。”闪耀见证了那柄皇五星从石板上被一只手拔出,毫无疑问,那是皇五星在重塑郝天的身躯。就像在面对秦薪橘的那次一样。而闪耀,却并未在这个时候阻止郝天的复苏,也没有对那柄奏响旋律的金剑,做出攻击。 因为这时的他,已然因为聆听到属于何琪仙的歌,心境产生了犹豫。 郝天不具备他才能使用的觉能,而他也早就舍弃了璀璨皇五星内的那股旋律,闪耀手中的,不过是一把拥有着坚硬外表的空壳罢了。而郝天手里的,才是真正的五边形装甲驱动核。 于是,闪耀想要再次见证一下,那股温柔的内心所延续下来的力量,与他这个空壳,究竟谁才更适合存在于这个宇宙。闪耀静候着郝天的身体,在皇五星的光辉下彻底重塑,五边形装甲也从元素领域中,一片一片贴合在他的身体上。手持着十字剑的他,此时神圣的如同恒星。 心灰意冷的闪耀,丢下了自己手中的剑,再次摆出二指的架势,用自己的觉能化式,直面此刻佛如神灵的郝天。他的剑已是空壳,他的心亦是如此:“光界。” “帝王将临,至上席位凌——”与他相对,郝天的剑是璀璨的,郝天的心是饱满的。他不曾放弃自己的善良,并为之而烦恼着。在此刻,全部化作了这一剑的光辉,释放出。 两股力量的冲击下,光界所蓄发出的赤色光芒,与至上席位凌所呈现的金色光芒,将左伦星撕扯成了两半,在平整的切口中央,这两股力量的余波由持续的爆炸,转为了由外至内的收缩。当巨大的能量收缩至了一个极限时,瞬间向外扩张的能量,吞噬了整个左伦星的残体。在黑色的宇宙之中,诞生了人们可见的那一朵血色繁花。 而在此时,暗星的群星舰队提前进行了转移,仪器侦测到爆炸的左伦星,以及那朵在无数生命基础上,盛开的温柔之花,李本璃复杂的心情,得到了很多答案。有的人再也回不来,而他们活下去的人,安全了。于此,李本璃方才了解,那温柔旋律的本质,感慨到:“原来,是安魂曲啊。” 章132 重返暗星 有一个人一直拉着郝天的手,向前奔去。他们穿过森林,还是森林;无论如何都翻不过,那无边的高山。记忆之中,那个女孩的脸,被光影所掩盖,也不失朦胧的美丽。她年轻的身体,在一条裙子的修饰下,显得那么单纯;她的表情,仿佛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源泉之水。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她向郝天问道。 “我......”郝天低着头,林间的小溪里,映射出自己的模样。那鲜艳的红发仍是自己的面孔,及膝的风衣裸露着自己的双臂。郝天察觉到身后,有个人在偷窥着这一切,他明白了自己的现状。 “不,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是郝天!”他这样说道,将自己从虚幻的梦境中唤醒。 现实之中的郝天睁开双眼,自己已经身处银色墙壁笼罩的房间里,女性护理人员正在记录自己的身体信息,被他突然从床上的起身给吓到。随后,一个身穿着信安群研究员服饰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和那名护理人员交接了对郝天的照顾。 “不必紧张,尚御。你回家了,这里是暗星,不记得什么也没关系,不用勉强自己。”这名对郝天嘘寒问暖的尚御,在郝天的脑海中,有些熟悉。很快,他便想起了对方是曾经指导过自己的信安群研究员,曹兴。 “你是,曹兴?”郝天苏醒后的现状,比曹兴想的要好很多。但他仍旧没有急于求成,过多的提问,可能对郝天的恢复有负面影响,曹兴笑着让他多休息,明天蒋究博士会亲自来看他。 但,即便曹兴不强求他去回忆,有些事情,对于郝天而言也是无法抹去的。他想要去见弟弟和父亲,这是自己的需求;但同时,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占据着先机。郝天从自己的身上寻找着那份损坏的驱动核,曹兴根据他的描述从物品收纳处,为他取来了,燕长际的驱动核。 “你知道燕长际的女儿吗?我必须,亲自把这个,交给他的女儿。拜托你帮我找到她!”郝天激动的情绪,仿佛令那块损坏的驱动核心,都散发着光芒。 另外一边,郝天归来的消息,仍然被封锁在星委会的高层。像郝心那种级别的组民,暂时还没办法接触到这个消息。但是,身为高级组民的另一个人,郝千宏从自己的日常任务之中得到了这个消息。该如何说呢,郝千宏对于郝天的情感,在内心来看,其实很淡。虽说这种想法,令他自己也有些愧疚,但这就是他真实的想法。 身为暗星的帝王之剑,即便没有郝千宏,他的生活里还会有李克难,颓唐,李本璃,蒋究这些首屈一指的大人物格外关照。而郝心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他的靠山只有郝千宏。正是因为如此,在曾经的相处中,郝千宏在他们两人面前所扮演的角色,其实并不相同。 在郝心的面前,他扮演着首领而担任着父亲;在郝天面前,他的一切都只是扮演。所以,他的内心才会有一丝愧疚存在。也正是这丝愧疚,令他想要补偿一下,郝天。 位于星委会的李克难,收到了下属郝千宏的私信通讯,其内容是,希望安排郝天能和他的儿子郝心见一面。因为郝千宏以为,对于郝天而言,他仍然与郝心保持着心绪上的联系。李克难这次,并未反对,只是说,需要完成星委会的系列手续。这个时间不会很长,李克难希望郝千宏能够等一等。有了这份保障以后,郝千宏的身影,便淡出了他的视野。 而郝心本人,对于哥哥的归乡,其实也并非一无所知。这种认知,并不是客观上的认知;而是感性上的感知。曾经有十指连心之说,大多用于母子之间。但类似的情绪,其实也存在于两颗相互靠近的心灵之间,或许这也是自然所存在的一条,铭刻在生物体内的量子方式呢? “谢谢你啊,尚御。我原本以为是家居的制冷系统产生了故障,结果没想到,只是调试错误。你真是个博学的人。”如今的郝心接受了自己的工作,游走于两个维度之间。他发现第二维度的人,其实也并不比第一维度的人聪明多少,所谓的知识,不过就是用心,在时间的积累下,获得力量的一种行为。 那些没有获得力量的人,或是在中途放弃,或者是没有选择更长寿命的勇气。这就是升阶人与原生人的区别。 “没什么,我活的时间长一点,所以懂的知识多一些而已。没什么好夸赞的。”话虽如此,郝心其实为自己能够替居民和组民,解决问题而感到快乐。因为此时的他,终于拥有了实实在在的价值,不再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弱小者了,“你以后要记得,房间的智能系统进行调试时,要符合标准规范。工具式智能的制定本就十分严格,所以使用起来,也会受到很多限制。”郝心孜孜不倦的为这位居民,讲解着今后值得注意的地方。 他的帮助,自然是令这位居民,感到满意。毕竟相应的问题,出动相应的人,这是资源最优解,也是暗星治理体系下的大原则。想如今的郝心,已经是掌握了些许知识的人,用于解决寻常居民的民事问题,显得有些大材小用了。但郝心依然坚持,隔一段时间回到第一维度中来。 “嗯,你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尚御......”受惠的居民这样问道。 郝心有些疑惑,直到自己的眼泪,落到垂直的手背上时,郝心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哦,不好意思,稍微回忆起了一些往事。从前的我,也经常陷入在各种麻烦之中,而那个每次都会帮我解决麻烦的人,此时不知道正向哪颗星星飞去呢。呵呵。”郝心擦拭掉了眼泪,随后便再也没有流过。 郝心所传递的这份兄弟之情,在冥冥中,令郝天感受到了。 “曹兴,我们现在在哪里?”郝天问道。 “曹时城,第二维度。信安群本部。”曹兴回答着他的问题,“你的精神状况我比想的要好。”这段时间,他受郝天的委托调查的事情,有了结果。但为了郝天等到蒋究博士回来,他决定暂时不告诉他,燕长际女儿的现状。 郝天静坐在床上,他的身体几乎没有一丝损伤,连点点划痕都没有;可是精神上的疲惫,确实存在,他不知道曹兴是如何得知的:“你们在左伦星的废墟里救了我吗?” “我们?不,那里现在已经成了一片火海了,一股未知来源的觉能和五边形装甲所释放出的,足以吞噬行星的能量,在左伦星残骸的基础上,形成了一道持久不散的壮丽之花。信安群将其命名为:血玫。”曹兴说,即便是现在,血玫周围混乱的引力场,也不是一般星舰能够随便靠近的。被拖入其中的下场,只有被纯粹的能量瓦解,这一种结果。 而在爆炸之初,未衰弱的能量,保守估计都是现存发散能量总体加起来的十倍!暗星现有的星舰,根本不敢靠近那样的火海。 “那我是怎么从左伦星,回到暗星的?”郝天思考着这个奇怪的结局,那个闪耀,应该已经葬身于巨大能量的撕裂中。尽管自己有着元素装甲的加护,在那种情形之下,恐怕和被扔进恒星里,没有区别。 曹兴笑道:“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结果。你究竟是怎么回到暗星的呢?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是在暗星的某个区域中,被正在执行任务的执行组民发现的。至于你究竟,使用何种方式,在那种情况下,跨越了整整7万光年回到暗星的呢?” 就在此时,门口一个爽朗的笑声,传了进来。接着,他们便见到了蒋究博士本人。 “博士,您很高兴。不过请别忘了,这里还有人需要休息。”曹兴好心提示着他这位老研究员,然而蒋究却表示,他如此高兴的真相,如果传递给了曹兴,那么他恐怕会比自己的笑声更开朗。 “好了好了,我和郝天尚御聊些事情。你先去忙吧。”蒋究这样说道。 对于信安群最有权威的科学家,也是自己最尊敬的前辈,曹兴不怀疑他行事的理性。但,在工作之余,曹兴还是说道:“您最好别和郝尚御进行长时间的对话,他现在的精神还需要休息。”曹兴的保守估计,郝天都需要再躺上个两三周。 “好好,你以为我是谁,我会那么没轻没重吗?”蒋究博士摸着自己那攥卷曲的花发,露出孩童般稚气的表情,得意的炫耀到:“如果你还有精力,不妨去看看你一直研究的课题。因为最近的某些变量的出现,说不定,它已经有所突破了哦!” 闻听此消息,曹兴如雷贯耳,神情一下子从一个关心人的温柔暖男形象,转变成了一个神经紧绷的研究员:“真的?!”这些天他一直守在这里,几乎没怎么过问研究的事情。蒋究的话,燃起了他对研究项目的热情,冲出了房门。 看着他兴奋的背影,蒋究到郝天的身边坐下,说道:“曹兴是个很有天赋的科学家,尤其是在抽象的维度领域,他既有天赋,又具灵感。他迟早也会成为留名青史的伟人。”蒋究对曹兴很看好。 却不知,他口中的留名青史,对郝天而言,并无兴趣。他没有曹兴想象的那么脆弱,也没有自己想象的有多坚强。事实证明,郝天的精神的确有些疲劳。这令他不太想浪费太多精力,在一些无用的话题上。尽早恢复精神状态,就能尽早完成燕长际的嘱托;随后,他也能再一次,见到自己相见的人了吧。 “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我需要休息。我有点累了,工作的事,以后再谈吧。”郝天躺下,感受着床单,承受着自己脊背的感觉。 蒋究很清楚郝天的现状,并且他也不打算打扰年轻人的清休。只是身为活得长,并且在科学领域有一定积累的人而言。血玫的诞生,和他对曹兴所提及的变量,在蒋究的眼里,都佛如神的某种预言。 “你好好休息,过两天后,我希望你能到星委会一趟。”蒋究知道,这不会是郝天的最后一次参会,今后他参会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多。 郝天答应之后,便背对着蒋究,不再出声。 蒋究看着这位平躺在病床上,为了暗星做出了巨大牺牲的人,应该已经体验过好几次死亡的感觉了吧。虽说,“为了暗星”之类的大话,可能并非这位尚御的初衷;可他在客观行动上,确实达到了这样的效果。结果是无可否认的。 无论如何,在蒋究的心目中,郝天已经和暗星王这个称号,越加相配了。 修整几日过后,星委会如期召开,郝天入会虽只有几次,却对流程早已熟悉,显得轻车熟路。他所不知道的是,李克难其实并未主张这次大会,而这次会议的申请人,其实是蒋究。 参会者们有序的入场,进行会前必要的寒暄以及自我介绍,这些在郝天看来都是熟悉的事。李本璃以委员的身份坐在众多委员的位置,正好与郝天对面相视,而郝天本人,对她只是礼貌的隔空点头。 主会者依然由第八代暗星王李克难担任,代表武理领袖的蒋究博士也在现场,唯一缺少的,是那位曾经穿梭于星空之间的舰长吧。会议开始了。 “那么,请郝天尚御,为我们讲述一下,在你的视角下,左伦星事件的来龙去脉。” 随着话题的展开,郝天一字一句,将自己的亲身经历,搬上了星委会的台面。有着能割裂宇之宇算力的神秘系统2018,以及来自另一个宇之宇的自己,闪耀。荒诞的词汇不止一次,出现在这个原本最应该严肃客观的会议上。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一个委员发声指责,郝天描述用词的不严谨。他们只是惊而忘词,他们只是沉思不语,鸦雀无声。 郝天讲述了自己的战斗,讲述了燕长际为首的,那些暗星人的牺牲,身为战士,他们此刻同样也足以被称之为英雄。这些在极之桥调来的数据中,都一一得到佐证。 而蒋究博士的猜想,也从郝天的分享中,终于得到了证实。在蒋究博士的脑海中,一盘巨大的布棋,即将拉开。 一直以来,宇之宇都只存在于假说构想,因为科学家们将“时间”作为恒量来看待。在暗星的科学中,时间是一个极为稳定的因素,稳定到不是寻常参数的改变,就能影响它的。 蒋究原本以为,能容纳宇宙规律的螺旋,且有序推进的“时间”本身,就和自然一样,虚无缥缈。因而是时间线分割,而产生的宇之宇,也只存在于假说之中。但是,那个神秘系统,却接触到了这个他们所不曾接触的层次。那究竟是一个有着怎样武理沉淀的文明造物呢? 而且从郝天转述的2018的原话中看来,它以及它所代表的文明,对于其他生物所抱有的善意,似乎不那么多,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这无异于一把悬在暗星头顶的利剑,不仅危险,甚至连它何时会落下都不确定。 索乐特,系统,宇之宇......目前的暗星和对方不在一个层次,只有蒋究能够清晰准确的意识到这点现状,而且,对方也许并不打算放过暗星,这也是蒋究在意的重点。 为今之计,想要在未知的敌人手下,赢得生存的机会,或许暗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条出路也和逼死他们的绝路,同等清晰。 “感谢你的陈述,同时,我也对你和那些逝去的人,表示同等程度尊敬。谢谢你们。”李克难在会议之末,半躬致礼。而坐在委员席位上的那些委员们,也由衷的站起了身。 暗星的科技蒸蒸日上,可相对强大的武理庇护下,他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战争了。 “接下来的时间,你是自由的,请享受这自由时间吧。这是你应得的,任何要求,星委会也会尽量批准。”李克难这样对郝天许诺,他知道郝天并非物欲之辈,但他仍然这样说了。 “自由,就足够了。”如果可以,郝天此刻便想离开星委会耀眼的灯光注视之下,他想找回属于自己的位置,回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之中。 星委会没有阻止他的离开,也没有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为郝天的服务工作,仍然由李本璃委员负责。进而也是保持着帝王之剑与星委会的联系。 没有人阻止郝天离开会场,当他从蒋究的视线中离去时,亦是如此。博士没有习惯性的去挠自己的那卷花发,而是正立严肃的注视着郝天远去的身影,默默呢喃道:“去吧,九代。享受这得来不易的自由,短暂的自由。” 他会回来的,当危及所有人生命的难题,再一次出现在星委会上时,他便会重现于众人的面前。他是这个时代无人所知的暗星王,他是,扞卫这个时代的,帝王之剑。 章133 镜中人 镜中的自己,虽然美丽、大方,但那毕竟是不真实的画面。镜子中的景象与真实的情景是不同的。别人眼中的自己,同样不是最真实的自己,因为瞳孔也是一面曲折的镜子,折射出他人理想中的样子。真实的我,究竟是怎样的呢? 清晨的门铃,唤醒了衣衫不整的燕无痕,她从床上爬起,身为最高执行官她的工作是繁忙的,不过偶尔她也对女性的私生活充满向往。找一个帅哥陪同,在阳光下拥吻,在夕阳的海边下漫步......这些生活,可能只有等到自己退休了才办得到吧。 “来了。”来了来了!催什么!升阶人不用睡觉啊! 她利落的换好执行官的服饰,用熨器将衣角整平、定型。好在自己的长发,能交给智能机械打理,在数秒钟之内,完成了复杂的花结,盘在自己的脑后。打开房门,衣衫不整的那位姑娘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神色肃穆的执行官,高大的身影:“今天的工作是什么?”她以为有需要自己处理的突发事件,却不曾想,来者并非执行组民。 恒星充盈的光芒照耀着郝天,他的身高与燕无痕相仿,都是两米往上的高大。而他冷峻的面容上,稍显麻木,那是久经战场之人才会刻下的印记。 习惯了工作式生活的燕无痕,突然意识到,面前之人并非下属:“哦,原来不是工作吗?那么,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郝天的容貌其实并非发生太大的变化,黑色的短发稍有干枯,身形在升阶计划后变得高大了些,可能多了点发自内心的杀气,令他显得不像一位年轻的组民。 他艰难的开着口:“swallow,燕无痕,现任执行处最高执行官。燕长际的女儿......”但是郝天一直对当年,帝王之剑计划中,所经遇到过的她,留在心里。因此在从李本璃那里得到这个人的信息,第一时间,他就与印象中的swallow相匹配。 “尚御,虽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还是得提醒下你。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威胁最高执行官,都可能会令你的个人档案上,增添无法抹去的污点。”燕无痕对郝天的话,显然产生了误解,以为是仇家找上门。 虽说暗星是理性之都,但是无论哪个时代,蛀虫总是会存在的。燕无痕总是需要为那些深藏在好人之中的害虫担忧,这就是她的工作内容之一。 而之所以,会对郝天产生身份的误解,一是他对自己身份的阐述,一般人不会知道自己和燕长际之间的亲缘关系;二是他悄无声息的找到了自己的住所。要知道,这里可是执行处高级组民的特定住宅。即便没有大量人员守护,它的位置对一般民众而言,也是极为隐秘的。 除了燕无痕很信任的朋友,和一些工作上需要交接些日常事务的组民,对普通人而言,这里就是存在于第二维度内的一片迷宫。 郝天是从星委会那里,直接得到的燕无痕的家庭住址。但当两人面对面相视,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向烈士家属讲述原委。这种事情,原本有专业的人士,会对他们告知。就像那些牺牲在他乡,许多郝天不知道名字的战士一样。可,燕长际是死在自己的面前的,郝天无论如何,都觉得他的死讯,应该由自己亲自传达,这是他给燕长际舰长,做出的承诺。 “舰长,在左伦星战死了。”郝天将话说出口的那一刻,难受的情绪,蔓延上了喉咙。此时的他很难受,但还是完成了嘱托。当他准备将那块残破的驱动核拿出时,燕无痕的举动,令他停顿。 原以为燕无痕会表现得极为悲伤,甚至需要一个哭诉的肩膀。但事实并非如此,她很确认郝天的语气不像是在和她开玩笑,于是父亲的死讯,在她的心中也算落实。接着,郝天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仇家,只是传话的人而已。 “好吧,那看来得先请一天假了。”燕无痕从郝天的身边错过,准备向工作岗位告假。顺便对郝天说道,“接下来我会出去一趟,你请便,尚御。”她语气平淡,尚未认出郝天。朝着自己的载具走去。 燕无痕来到了诗意城第二维度的执行处,向岗位提交了假期申请,然后由熊欣替她完成一部分的工作,无法拿定主意的事,就等到她回来再办。熊欣有着多年的经验,在处理执行官工作这件事上的心得,并不比燕无痕低多少。 尽管如此,她还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确认了自己的确不在状态之后,才准备离开。见她这幅样子,熊欣已经大概能猜到,发生事情的严重性。因为在燕无痕的生活里,几乎没有请假这一选项。 熊欣不做多问,做起了燕无痕的工作来。 随后,燕无痕没有选择去一些,和父亲留有回忆的地方,那只会徒增伤感。她第一想到的是,去自己的朋友圈中,用自己的生活冲淡和父亲的交集。身为升阶人,伴侣选择是一件极为严肃且苛刻的事情,因此在诗意城中,无痕也经常往返恋运屋,在这里结交了自己的一些朋友。 “怎么了,亲爱的,你今天好像心不在焉的,是有什么心事吗?”朋友们围坐在桌前,享受着甜点和游戏。顺便表达着对燕无痕的关心。 她在考虑要不要和朋友们说这件事,不,应该跳过这个话题,自己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逃避这件事情,尽快振作起来吗?既然如此,她就不应该再沉浸在那件事情中。况且朋友,也不是为了承受她的坏情绪而存在的,怎能将所有事情都丢给朋友呢?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现在的工作似乎有点累。有在考虑,是否要换一个工作。就像你们一样,在恋运屋当媒人,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呢。”燕无痕说出了与平常的她完全不相符的话。 引得在座的姐妹,几乎卡在了静止的画面,呆滞的凝望着她。其中一位微胖的女士,放下手中的蛋糕,用丰满的手背摸着燕无痕的头,心疼到:“天哪,你是不是病了,说出这种话来。” “我们一直都觉得,无痕是个无所不能的人。并不仅仅是因为,你有着我们所不及的才能,而是你有着享受高处的精神。”在朋友们的眼中,无痕一直是,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大人。无论是社交,还是工作,她都处理的天衣无缝。 剩下的几个朋友也纷纷点头,早在很久之前,她们就劝无痕不要选择执行处的工作,说那个很累人很危险不说,奉献点还不算太高。除了能掌握一些权力以外,别的没什么好处。 可她从来不听,还说着,自己就是喜欢并享受着那种,充满挑战与危机的刺激生活。太过安稳的生活,只会令她燃烧的血液提前被消磨熄灭。而这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情,在这几千年里,燕无痕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将自己热衷的生活,一直践行,并站到了最高执行官的位置。 朋友们都将她视作传奇,有时候甚至觉得,她这样的超人,就应该成为下一任的暗星王。为了文明的进步,而领导巅峰。 可是在这一刻,懈怠的话居然从这位女超人的口中说出了。这令朋友们都震惊不已,越发怀疑燕无痕在瞒着她们什么事情。 “我知道了,一定是无痕一个人生活得太久,觉得寂寞了。嗯,一定是这样的。”那位胖女士认为自己抓住了重点,毕竟对于恋运屋的诸位来说,只有爱情是她们共同擅长的领域。或许,无痕下意识的到这里来,并说出那句话,正是内心深处,萌发了对爱情的渴望呢? 围坐在无痕周围,见她精神不振的朋友们,一直觉得这个猜想很有道理。 针对无痕本人来说,她有过几段恋爱史,最后都以散场告终。好姐妹们帮助她分析着其中的原因,也并不都是另一方的过错。情感是需要经营之物,尤其是爱情,最为明显。如果只有一方在付出,那这条悬停之桥,终有一日会因为某一段的超重而塌陷。 “无痕有的时候就是太强势了,倒不是说把对方管得太严。有时候,她甚至好几个星期都不和男方联系,得知对方和别的女性交往,她也毫不在意,反倒是有种意料之中的口吻说道:感谢你小许的陪伴了。之类的话。”一位外表成熟,身着着白色厚裙的伊淑,重现着燕无痕的感情史,并给出建议,“你就是太厉害了,总给人一种俯视众生的感觉,哪个男人敢靠近你啊?” “这么说来,我也觉得,无痕分不开工作和私人生活。她总是把工作中的强势,带到情感生活中来。这样怎么行呢?你就不能撒撒娇吗,相信我,没有哪个男人能抵得住可爱这一招的。”旁边如娃娃般甜美的另一位伊淑,给出了心得。尽管她给出建议的无痕,是有着几千岁年龄的伊淑,但与她相处的尚御,也都是在相仿的年龄段。在恋人面前撒娇也是正常举动,没什么羞耻的。 最后一位伊淑,从穿着到长相,无不透露着一股朴实的美。比起回忆过往,她更在意的是,无痕的样貌和打扮:“性格作风,持续几千年的东西,都不是短时间能够改变的。就像学习一门武理一样,一旦在漫长的岁月中,彻底掌握了知识,想要遗忘,也没那么容易。” 随后,她来到无痕的身边,贴着她的脸说道:“其实你一直都有一个误区,那就是升阶人的审美啊。升阶人群体,本身就有着自塑形象的选择,大多数人都是帅哥美女,随便在大街上拉一个路人来,标致程度也不比你我差啊。普遍偏高的颜值,令升阶人的群体,产生了排斥颜值,倾向内在的审美取向。所以啊,无痕,和男人的约会里,不用想着多么漂亮的打扮,要首先想着,如何让吸引对方的内心。” 这位伊淑的头两句,众人还颇为认可,越到后面越发离谱。 听闻她的建议,其余几位伊淑在静候数秒的面面相觑中,终于难以忍受地发言:“这简直......就是谬论啊!”“是啊,内涵固然重要,但也不必自毁形象啊。”一时间,恋运屋里的讨论激烈到了顶点。 若是平时,燕无痕肯定会站出来,用严格的语气平息这场争执。但是今天,不是时候。她来这里是为了寻求平静,可是,现实却让她更加混乱。无痕伊淑站起身:“我觉得熊欣一个人还是整理不过有来,回去看看也好。”燕无痕寻找着借口逃掉了。 而她聪明的朋友们,大多已经猜到了这是借口。纷纷懊恼着自己有没有说错话,令无痕在这场聚会中的处境,变得难堪,这是她们考虑不周。 燕无痕离开了恋运屋,却也并没有返回自己工作的地方,她索性回到家里。打开大门,在庭院的台阶前,那个传信的人,仍然停留着,像个小孩般坐在阶梯前,等待着大人回家开门。 爸爸,你为什么不给我一把钥匙,害得我每次都要在门口等你很久? 呵呵,因为你还没到能保管钥匙的年纪。而等到那个时候,你也就不需要我的钥匙了。 尘封的回忆瞬间扑来,燕无痕先是有些气愤,真的走到郝天面前时,燕无痕的理性还是将她的脾气压了下去,稍有别扭的问道:“你为什么还在......好吧,虽然我是让你自便就是了......”燕无痕产生了一系列联想,其中最有可能的,是面前这个人可能也是星舰队的成员,或许是在父亲的手底下,工作过一段时间,和燕长际舰长有些情感吧。 燕无痕摆出一副坚强的神态,对着他说道:“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但我可不需要安慰。” 郝天心中感慨,看来自己在这位执行官的印象中,并没有多么深刻,这也许是一件好事。郝天并不打算挑明自己的身份,在他看来,燕无痕将他视作燕长际手下的一名普通士兵,再合适不过了。 “你行事太过匆忙,我还有一个东西,转达给你。”郝天从自己的衣兜中将那颗已经损坏的装甲驱动核拿出,上面以暗星文字铭刻着的rgrail,已经只剩下了一个“r”。经郝天之手,现将其送至了燕长际之女,燕无痕的手中。 燕无痕双手捧着这块她熟悉的驱动核,在那一瞬,很多事情都逐渐明了。 “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郝天见燕无痕沉默式的点了头,便不再过问。她还不知道燕长际的身躯,已经消亡无痕,这块碎片算是唯一的遗物。但郝天在将它送至后,并不打算做多余的事。他不打算进入这位伊淑的生活,于是,擦肩而过。 郝天离开了这座庄园。在土地面积宝贵的暗星,拥有这么大的个人庄园,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院子里的花很美,白瓦式的复古建筑,仿佛古早纪元中,公主所居的城堡。但很可惜,郝天没什么这方面的素养,只知道是漂亮而已。 他走出了庭院,关上了闸门,没有回头。他知道,强悍之人,是不希望被别人看到自己脆弱一面的。记忆里的那位执行官,对自己而言,就是个掌握一切的强者。所以,郝天这样猜测着她的性格。将安静留给了她,让她在那片寂静里,放声哭泣。回忆...... “然后,振作起来吧。”郝天对燕无痕没有情感,或者说,他对绝大多数陌生人的情感,是等同的。那句自言自语的说辞,就是他对待燕无痕的态度。随后,郝天消失在了那栋城堡之外。 镜子,会粉饰掉最真实的自己;虽然得到的样貌更为美丽,更为光鲜,是我们想要展示给大多数人的一面;但,美化的程度越是离谱,卸下这层伪装后的样子,或许就越是狰狞。直到有一天,连再清晰神奇的镜子,也无法粉饰,那颗扭曲的心灵。 章134 异变体(1) 在处理完燕长际的遗愿后,尽管仍有些遗憾,郝天依旧打算前进。他不知道头顶上的这片神秘天空,什么时候又会给他出道难题,成为帝王之剑,意味着重大的责任。而至少在履行职责之前,他想要在弟弟面前再耍一次帅,告诉父亲,他现在过得很好。 原本以为弟弟和父亲还住在原来的地方,郝天便没有接住李本璃,直接选择了回家。然而当他回到这里时,原本温馨的家,已经变成了别人的住所。他兴高采烈地敲着房门,希望迎面看见的,是一张自己熟悉的脸。可以为了重逢而泪流满面,欣喜若狂。 嗯,毕竟我,本帅哥为了人类的幸福,杳无音信了这么长时间。父亲较为稳重,或许不会轻易流泪,心弟可就不一样了。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印象里的那个,敏感的男孩呢? 当熟悉的房门打开,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性,富有礼貌地询问道:“请问您找谁?” 郝天心中猜想,难道是心弟的女朋友?过了这么多年,有寻找另一半的打算也很正常。郝天心中这样想到,于是露出难得的笑容,说道:“我是郝心的哥哥,请问你是心弟的女友吗?” “不好意思,我刚搬到这边不久,但是不认识你所说的郝心。和我交接的房主,是一位看上去很有威严的尚御。由于是在执行处办理的住房手续,所以我并不知道原来房主的姓名。”这位小姐看上去很年轻,在郝天的眼中,年轻可不仅仅意味着外貌上的光鲜,身为长期使用了五边形装甲的他,分辨原生与升阶的区别,就和呼吸一样,甚至成为了本能。 而面前这位承髻,在他的眼中,体现出了原生人的特性。不仅如此...... “这样吗,他们搬家了啊......”闻听此言,郝天想到可能又需要麻烦李本璃伊淑,对家人的新住址进行调查了。虽然这对一位身居星委会的委员来说,并非难事。但郝天还是想争取一下,大海捞针的感觉,“请问原来的房主搬走有多久了?” 就在对方支支吾吾地为回答措辞时,另一位不速之客,也出现在了这座房间之外。 “缪尔,你还要在房间里睡多久!客人们可都还等着你呢!”语气严厉,却不像是长辈;那位突然出现的尚御,有着绅士般的体面外表,可以说相当英俊帅气。然而郝天在他的言语中,却感觉不到真正的风度。 他看了郝天一眼,表情辩了辩,直言不讳道:“是新客人吗?” “不是的,奥泽。我们走吧!”那位小姐急匆匆的,丢下郝天后转而进入了那位尚御的私人量车。而那位尚御,在微笑着对郝天点头后,也随后走上了车。 他们两位看起来存在着些合作关系,这并不奇怪,为了争取奉献点,人们会从事各种具有贡献价值的活动,那是大多数人生存在这个时代上的意义。郝天奇怪的是,那位姑娘的名字:缪尔?奥泽?这听上去很没有大众风格,已经不单单是没有姓氏的问题了。比起真名,这更像是一个代号。 暗星人只有在某种代号里,才会选择与现实姓名所差甚远的词汇风格。 管他呢,我要找心弟的新家,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操心别人之间的闲事。郝天对往日的房子看了两眼,随后向周围移步。既然是搬家,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想必搬迁的范围都不可能会近吧。谁会没事,周一住在二楼,周二搬去一楼啊。在周围寻找了许久了郝天,貌似明白了这一点。 他的智商在欠费了多时之际,最终还是选择了向亲爱的李委员申请外援。 “你弟弟和父亲搬家了吗?有名字和身份信息,自然能够从登记表里找到记录,只是排除还需要一些时间,你还是先回来休息吧。”李本璃关心着那场爆炸带给郝天的后续影响,虽然她知道,郝天不是她想的那般脆弱,大多数时候,他都用坚强包围着自己。 “回来?呵,我要回哪儿来啊?”郝天戏谑着,对他而言,星委会虽然会给他提供豪华的住所,但是能够回去的家,却只是弟弟和父亲在的地方。现在,他找不到他们了。 “如果无处可去,我不介意收留你小许,如何郝尚御。我的房间,可一直空着呢......” “没时间和你开玩笑。”郝天切断了通信,他知道也只有在这种轻松的氛围里,李本璃才会偶尔和他打趣。他并不讨厌轻松的氛围,但郝天是个老实人,无论是在玩笑还是正经之时,都会尽量避免黄段子。 李本璃的话让郝天安心了许多,现在只需要坐等新家的消息,就能够见到弟弟了。郝天坐在诗意城的人文广场上,这里林立着七尊人形雕像,脸上的部分被刻出的兜帽所掩盖,厚重的斗篷,遮住了分辨男女的特征。但是每一位都是,一个纪元的代表。 透明的喷泉水向上翻涌,在恒星之光的折射下,形成人造的彩虹。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些沉浸在美好的亲自互动,有些享受着片刻的休闲,至于还有愁眉不展的,也是生活的常态,用不着郝天替他们操心。需要郝天操心,只有与他们息息相关,又毫不相关的顶上星空。 “是这样的没错......” “只要价格方面......包您满意......” “......随便使唤吗?” “尚御,这里不适合谈这些细节......” 在诗意城下兜兜转转了冗长时间,郝天在人群之中,突然像被一丝激荡的灵感所触及,使他猛然将头转向一个方向。只见两个人,在私语着些什么。其中一个人正是早些时候,自己在自家门口见到的那位陌生男人,至于旁边与之交谈的那位...... 正是郝心。 但,此时的郝心身材高大健硕,星眉剑目,俨然一副壮年男人的成熟气质。尽管郝天看得出他在升阶人的年龄上,还为之尚小,却被他这幅外表所疑惑。一时竟不能认出面前人。 可是那股熟悉的感觉,却又像是磁铁般,将他向如今的郝心面前吸引。终于,郝心可能注意到某人在对他暗中进行观察,从人群之中找到了那个注视着他的视线,郝心似乎也没有认出如今的郝天,只是礼貌的致以笑意。 “果然不是吧。是我看错了吗?”郝天自我怀疑着。说起来,过去的这些时间对于升阶后的暗星人或许只是很短的一个插曲,但对于那时还是少年的兄弟二人而言,却恍如隔世。才导致了,时至今日,兄弟对面不相识。 正在郝天如此想到,那远处私语的二人,突然目光一致的,望向了他。有种被盯上的感觉,反过来扑向郝天。此时,由郝心带领,他身旁的那位,来到了郝天身前,做出了交流:“这位尚御,似乎一直在听我和奥泽间的谈话。” 奥泽?你们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在谈什么秘密吗?一直用代号交流。郝天心中想到。 “你们离得那么远,我怎么可能听得见。”郝天为自己的心虚,找了个借口。 可在此时,那位代号奥泽之辈,认出了郝天:“哦?巧了,尚御。先是在缪尔的家门口遇到,现在又是在我谈生意时在一旁偷听。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些什么吧。”这位黑装笔挺的尚御,虽然比起那时的粗暴礼貌了许多,但在郝天眼中,也仅此而已。 代号,生意,客人。郝天顿时明白了些什么,这还得多谢自己过去类似的经历:原来如此。本想与你擦肩而过,但你既然主动引火上身,那就怪不得我了。 “被你发现了,真是有些尴尬。”郝天瞬间将自己,带入了“客人”的角色,“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在执行处工作,虽然是个无名小卒,手里也有些盈余。我只是想一睹那位伊淑的芳容而已,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进一步地感受下她的美好。” 毫无疑问,这个以奥泽自称的家伙,所经营的是有关性的交易。他可能只是中间人,也有可能是个小头目。在帝王之剑诞生前夕,郝天曾经杀过很多从事于这方面家伙的烂人。当然,仅限于烂人。还有一些人在打着自愿自由之名,在美酒与美色之间,来回擦边。虽说不符合郝天的标准,但确实星委会所允许的。 只在特定的城市。 “呵,你的说辞未免也太僵硬了些。”奥泽的警惕程度,比郝天想的要高。活得越长的人,往往越不好欺骗,“今早在缪尔门前的时候,你明显对她没什么兴趣,说话甚至唯唯诺诺的,没有一点‘客人’的样子。”而至少得经历过这种特殊服务的体验后,才会痴迷的找上“缪尔”的门。 奥泽神色严肃,一收绅士的风度:“说,你到底是谁!”他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压迫感。这种仿佛主人训斥奴隶的语气,令郝天的心中不甚欢喜。这么多年只顾着应付宇宙间的敌人,郝天几乎忘了该怎么说谎。被这个常年行走在职场的人,当众拆穿后,他想要管闲事的心,可能仅止于此了。 “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奥泽的声音调高了不少,引得四下不少人的关注。 郝天对此感到奇怪:从事这方面的人,即便是在符合星委会规定的情况下,通常也不会想让自己,暴露在大众的面前。而面前这个人,为何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这令郝天不仅有些好奇,觉得这个人的行为与他应有的稳重,突然不相符合。事出反常必有妖。 “呵呵呵......”就在此时,一旁的郝心突然笑了起来,为郝天“解释”道:“这不难理解,奥泽。面前这位‘尚御’,之所以前后表现出如此巨大的差别,原因其实很简单:他的确有意向成为客人,可惜的是,他的奉献点却不像,他所描述的那么充裕。” 郝心的话,令奥泽打消了戒心,转而轻蔑:“嘁,原来是个装腔作势的穷鬼。” “就是这么简单。”郝心如此说道,“不过,我今天心情好,这位尚御,如果你还保留着对那位缪尔的渴望,那么这次,我请你。你可以不用出一分奉献点。” 郝天转而看向他:这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疑惑的内心,此时恰到好处的表现在了脸上,以及语言上:“真的?”就好像一个渴望白嫖的看客,得到了一份天降的机会。 眼看奥泽对“穷鬼”没什么好脸色,郝心微笑着补充说明:“放心,奥泽。我会付两份奉献点的,以同样的价位。”说到这里,奥泽的眼睛似乎收到了来自许诺的光点,变回了绅士形态:“呵呵,他应该感谢您的慷慨,厨师。” 郝天已经渐渐理解了这些以代号相称之人,所要从事的交易。如此一来,郝天在闲暇的时间里,倒是有了件事可做:你最好乞求你的经营活动,没有超过我的道德底线。否则,呵呵,等下就有好事发生了。郝天不打算伪装忍让,越是那样,反而容易引起那个老司机的怀疑。现在的他,需要一点,桀骜不驯。 “哼,这是他自愿的,我只是暂时没有分,又不是没有工作......”郝天并没有对郝心施舍给他的“仁义”感恩戴德,而他这样表现出的效果,也很符合预期。 “随便你,反正我们马上就要上车了。嘁......真不想和你这种人来往,简直拉低了我的身份。”后半句话奥泽说的很小声,不过郝天近距离的听觉很好,这句话被他悄悄的记录在了自己的记仇本上。 尽管表现得铁骨铮铮,为了能够见识到奥泽的“工作”,从而对其裁定;郝天死皮赖脸的跟上了他那辆看似豪华的量车。车内设有隔音房,为了保护客人们的隐私。他们只用代号相互称呼。 “喂,穷鬼,想一个你的代号。除非你想在床上面对脱了衣服的缪尔时,也被叫穷鬼。”上了车后的奥泽,完全用另外一幅嘴脸面对着郝天。虽然郝天年轻时处决的人中,也存在类似的蛀虫,但他必须承认,即便在最恶劣的那一批上,奥泽也算排的上号的那一只。 这场荒谬的旅行本就是兴趣使然,郝天本想随便说个什么充当代号,脑子里第一想到的,自然是星舰上,许多人都叫他的“九代”。但是“九代”对他而言,承载着星舰上的回忆,以及舰长对他的尊敬,郝天可不希望用在这种地方。 他稍加思索的将一个代称脱口而出:“九……号。” “九号?听上去像试验品的名字。”奥泽不会和客人们待在同一室内,除非客人们在等待的时候感到无聊,希望听他介绍介绍有哪些美丽的缪尔。一般来说,并不需要,不是每个客人都像郝天这样,对轻纱之处一无所知。联系上奥泽的人,都有着明确的目标。 量车是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最快捷的工具。他们乘坐奥泽的私人量车,随后到迁越管道处,来到魅力城,紧接着又乘上了不同的量车。 “真慢啊......”郝天小声的抱怨,他可能习惯了快速的行动,很少这样悠哉。 “慢吗?这也是理所应当,毕竟在显眼的地方建立‘轻纱’,即便有人撑腰,也绝对不是明智之举。”郝心的心中,回忆着工作中的记录。轻纱,其实就是官方对从事这种有关性活动场所的浅称,对于没有这方面需求的人,一般不会接触到这个词。 而允许轻纱的存在,星委会也是半睁半闭的态度。在诗意城那种地方,再小的娱乐场所,也会受到严格的管控,没有违规的机会。对奉献点和性需求极大的人,也不会愚蠢到,在星委会的眼皮子底下挑衅他们。 “你好像很熟悉啊。”介于先前所表露的态度本就不好,郝天此时的阴阳怪气,也符合他在面前这位大气尚御面前,刻意营造的人设。 “呵。”郝心在平稳的车间,呼唤量车的智能服务,一杯透亮的欧罗巴,经机械臂从量车的内侧端送至郝心的桌前,“欧罗巴,蒙纱之酒,其意为朦胧不清,没有结局的爱。不得不说,在刺激咽喉与神智的领域,它是一种很合格的饮品。”郝心让自己的言语品味,显得很讲究,一举一动都挂载着,唯有那些拥握奉献点的大人物们,才有的闲暇知识。 而在郝天的眼里,这句话不仅没有回答郝天的疑惑,反而加重了他的不羁与纨绔形象。 随着量车的停歇,郝心杯中的酒水,轻微的荡漾,并未超出高脚杯杯口的边缘。 “我们到了。” 章135 异变体(2) 那是几十年前的回忆了,郝天印象里的轻纱,只普遍存在于下街;虽说这么说,可能有些讽刺,但即便是魅力城这种轻纱能名正言顺存在的地方,城市组民的生活,明面上也保持着应有的风度。就和那位代号奥泽的尚御,所表现出的,一样的风度。 “我们到了。” 从量车上走下,郝天眼中的魅力城,几乎变成了另外一幅样貌。标志性的主城有了风格上的修改,明亮而多彩的光柱,在最高的那栋建筑上萦绕,点缀着白天的色彩,驱散着夜晚的冷情。 这里既不是下街,也不是曾经的魅力城,所者说,不是郝天曾到过的那个魅力城。即便有十多年的时间,一个城市也不可能完全变得面目全非。郝天可没听说过,魅力城在近些年有规划重建。很快,他就明白了,这里的确是魅力城,只不过是第二维度的魅力城。 “欢迎来到整个暗星规模最大,也是最优质的轻纺。”奥泽的脸上似乎充盈着不少欢愉,郝天希望这不会成为他以后的墓志铭。 “好了,二位,带上自己的奉献点,去找你们心仪的缪尔吧。我的护送就到这里。”奥泽在两人的面前让出了一条路,其后是一座垂直电梯,经过这最后的门扉,他们将抵达终点。 郝天本想在这里甩掉那个纨绔子弟,自己深入探行,可没有奉献点,就进不去内部,自然也就看不到是否存在罪证。不知为何,年纪大了的郝天,所心怀的正义,让他改变了以往冲动的作风。一方面是心智的变化,另一方面,是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对于这颗脆弱且珍贵的星球而言,是多么的恐怖。 所以,郝天才尽可能的压制了自己的脾气。 虽然很不情愿,郝天还是选择了跟在郝心的身后,不管他用怎样的眼光看待自己。进入电梯前的那一刻,郝天依旧振振有词:“怎么,大度的厨师尚御,不会这时候想把我甩了,自己去享受吧。” 他原以为对方仍旧会像先前那样轻浮,向他一遍又一遍陈述着自己的哲理。 然而在机械门闭合的那一刻,郝心真正的面目,才逐步于郝天面前揭开。首先,在他的内心之中,其实是十分激动的,因为他在地面上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郝天就是自己的哥哥。而自己恰好身处于一件执行处的秘密任务之中,让哥哥这个意外因素加入进来,其实并非他的本意,不过事情能够朝着这一步发展,却令郝心意外的满意。 他们之间的相认,要从几个问题开始。 “你见过最恶劣的性交易是怎样的?”郝心的这个问题,既是在这种特殊情形下,让郝天能够进入主题了解现状,也是为了引出他的身份。 “我曾经有一个初学同学,就从事着这一行工作。说是工作,我更情愿将她的行为称作,扮演一种工具。她是居民,身体的损耗肉眼可见。过度的性行为,对人而言,会从最初的快感,逐渐演变成一种折磨。”郝天在讲述的时,不禁回忆起了那些往事。在过去的记忆里,令他产生过对异性的情感,恐怕就只有那一位“陌生”的同学了吧。 郝天曾劝说程悦,不要做那样的工作;可在自己深入了解了其中问题后,才发现,天真的人其实是自己。不仅是一种天真,更算得上是一种绑架。很明显,星委会允许轻纺存在这件事情本身,就经历过比他个人更加稳重的深思熟虑。反倒是,那时年轻的郝天,未经他人苦,轻劝别人善。他不知道这个时代中,有些暗星人对奉献点的渴望,已经上升到了生存价值的程度。从那之后,郝天不再针对轻纺本身,不再阻止某些人的自由意志和选择,他认可她们的选择和奉献,以及创造的价值。 然而他所能做的,只有向那些,连星委会都觉得违规的恶性之辈,挥出自己的拳头。这是属于郝天的青春,原生人时期的青春。 “曾有人作为组民,身居城市委员会的高位,名利双收。一切满足的他,没有在应有的位置止步,反而做起了皇帝梦。将各种女性作为自己的收藏与消遣品,以奴隶的形式圈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她们大多会被进行人工手术切除繁衍的能力,没有思考的机会和权利,在不分天日的密室中,被迫重复进行着性行为。一次,一次......直到在这样的轮回中死去。”这是郝天所见过的,最恶劣的性行为,而那个组民的名字叫做:伟川。 或许是对于这个人面兽心家伙的憎恶,郝天在那段时间里,行事残忍。后来情形的他意识到,人间的确有恶魔在,但那毕竟是少数。一个魅力城也只有一个伟川。 “你不相信吗?”郝天觉得很多组民,虽然在漫长的时间中,学习了很多身为居民不曾掌握的知识与礼节,但也与居民的生活几乎割裂。这种信息差的巨大程度,与升阶人的寿命长度成正相关。即便知道面前这位可能身居高位的组民,也许不太清楚这些事,但他还是说明了自己的态度。口中之事,绝非伪造,而是有迹可循。 “我信,我非常相信。”郝心的眉头轻轻地上抬,回忆着记忆里,哥哥曾经干过的流氓,“其中有个犯事者好像叫做伟川,说他是那时的魅力城城主也不为过。一个人就有着将近三百以上的奴隶,死相据说也是极凄惨的,嗯,估计得有五十年了吧。” 郝心非常相信他的陈词,不仅如此,他此次的工作,就是在这种具有强烈性需求的组民案例的基础之上,所诞生的一个特例:“在那些被培养的‘奴隶’中,其实还存在一些特例。你应该知道智能生命与智能机械完全是两个概念吧。有些人的趣味中,会掺杂着人造人与人类。” “呵,同样是罪无可恕,没什么好谈的。”非要说,郝天认为这两种人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当他浅含着气愤的语气,在郝心面前说出这句话时,就已经做好了暴露身份的准备。 事实上是,郝心不但没有怀疑他是执行处的执行组民,反而由此道出了自己的秘密任务:“然而拥有着独立自我的人造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制造的。除了躯体造价和核心算法的昂贵外,这是一项高技术活,即便某些人掌握着丰厚的奉献点,想要制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人造人奴隶,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工程。实验中途,出现过很多失败的案例。” 郝天顺着郝心所展开的话题,越发觉得不对劲,从进入电梯的那一刻开始,他便不像在奥泽面前表现得那么纨绔:“你想说明什么?” “而在那众多的失败案例之中,有一个案例,是智能生命建立在人体的基础之上的特例。而她的失败,或许不仅仅是一次失败,而是一次意外性的成功。因为性的需求,而创建出了一个,现行科学界无法界定的存在:异变体。”说到这里,郝心其实首先摆明了自己的立场。无论他是否属于执行处这种公众组织,很明显他都不是一个来解决性需求的普通客人。 但是,郝天也猜不到,面前的人,会是弟弟。当郝心认出容貌愀然的哥哥时,在郝天的眼中,弟弟仍是陌生人的身份。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郝天来到这里本就是为了自己那颗,爱管闲事的闲心;此刻多出一个神似特工一样的家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和自己讲述着些奇怪的陈词,郝天不介意让事情的风浪,翻得再大点儿。 “我嘛,呵,这样吧,你要是肯帮我完成一件事,我就告诉你我的身份。”或是久别重逢,也可能是新的生活,令郝心缺少一点刺激,他竟在这时候,调戏起了郝天,结尾挑逗式的来了句,“如何啊?” “嗯......”郝天的沉思不代表着立即答应。敏感的他意识到一件事,他们两人在电梯里停留的时间,会不会太长了点......就算是建立在地下的违规经营,深度也未免夸张了点。 “哼,能为厨师尚御创造一点价值,也不可谓无聊。你有什么任务,说来听听。”郝天最终选择了答应下来。 郝心笑了笑,对郝天的加入感到欣慰,虽然事出巧合,但命运的磨合下,他们两人再次合作在了一件事上。随后,他的心绪回到了任务本身,交代到:“我需要你去接触那个异变体,你只需要弄清楚一件事,她身为生命体的智能,究竟到了何种程度。能否被称之为人。”虽说,哥哥的判断标准,会和官方有所偏差。但,郝心相信哥哥心中善良,会认真审视每一个,能够被成为生命的存在。他是善良的,在郝心的心中,那是时间无法改变的本质。 “那你呢?” “我会看着你的。”说着,郝心贴近了哥哥的耳朵说出这句话。 在极近的距离中,郝天面对着这个与自己不相上下的高大男人,沉稳的说道:“最好是这样。”而同样是这时,电梯的门打开了。接待从上面下来的接待小姐,在温柔的说出那句“欢迎”时,显得十分尴尬。一时间,竟难以区分两人的关系。 随后,郝心笑着走在了郝天的前面,在满是深色的一座地下庭处,坐下了。郝天也随之跟上,只是他的行为举止,并没有显得如郝心那般熟练。这个人,就算没有这种癖好,肯定也因为一些缘故,没少出没在这种地方。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郝心在接待小姐的面前,继续游刃有余扮演一位阔气组民身份的后续,这是消费的环节,郝天不做多言,毕竟他出来前,账户上只有李本璃给的一点出门费,与阔气毫无联系。 “九号,愣着做什么,你消费我付款,你还在犹豫什么呢?快点来选你心仪的缪尔吧。”郝心在外人面前,即便说的是同样的话,姿态却是能演出一副,令人厌恶的作态。这点上,郝天倒是不由得佩服他了。 郝天默不作声地来到可触投影仪的面前,在计划中,他选择了郝心口中的那个异变体。 “这个。” “好的,请随我来。”随着招待小姐的热情步伐,郝天离开了郝心。在即将进入某个房间的最后一步,他回首望了郝心一眼。虽然只是看似平淡的一眼,一般人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可是郝心却颇有意味的向他点了点头,甚至像是在安慰,一个幼稚的小孩做出他极不情愿的选择。 当郝天的身影彻底被上下闭合的机械门封闭阻隔在另一边,郝心的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接下来,该是我的工作时间了。 将郝天送到缪尔的房门中途这几步路里,接待小姐很满意郝天的颜值。虽然这么说很奇怪,这个年头长得不错的帅哥并不少,但是面前这个男人除了有张被秀发遮掩分毫的俊秀面孔,还有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魅力。那是大多数来到这里的客人,所缺少的魅力。 “如果有下次,我希望您可以选我,九号。你喜欢被怎样称呼?先生?还是主人?”这位接待小姐的仪态很美丽,和郝天印象中长期从事性交易的女性,并不相同。或许是她作为升阶人的缘故,任何行为对她身体的磨损都影响甚小。 先生?主人?这是何等讽刺的语言,为什么他们进化了几个纪元,到头来反而觉得古早时代的称谓,具有魅力?尚御,和承一,才是郝天所认可的称谓,只是并不适合于这个地方吧。 “你也是缪尔吗?”郝天用问题回答问题,占据了先机。他不知道,他这副强硬的态度,在对方的眼中显得更具诱惑。 “是的,祝您有个愉快的体验。再会。”因为规定,接待小姐并不能和客人长期相处,让客人久等在指定缪尔的房门。当那位背对郝天的伊淑,还在为遇到郝天感到莫名其妙感到沾沾自喜时,郝天此时的内心,被一股奇异的感觉所占据: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人向往这样的职业? 有些事情,是空有力量所不能解决的。正因为在从前的经历中明白了这个道理,郝天才会困在无休止的思考当中。他渴望改变现状,改变更多,但是属于他的现状,却只有原封不动。每当这个时候,郝天就会感到无比的疲惫,在这五十年中,循环往复。 最终他走进了那个房门,在简单的房间铺设中,见到了那个早上在自己曾经的家门前,为自己开门的陌生人。她就是,寄宿在人类身体中的智能生命?异变体? “你好,尚御。”这位缪尔出乎意料的猜到了郝天的喜好,一开口就赢得了郝天的好感,让他得到了自己期望的尊重。性感的漏肩,漂泊轻纱下的大腿若隐若现,郝天几乎被眼前的这幅情景迷住,不得不说轻纺的经营人真的很懂得男人的心嘛。 眼前的缪尔,与清晨自己所遇见的那个甜美姑娘,完全是风格不同的两个人。 即便堂堂郝天,深处在这样的温柔乡中,又岂能毫无动心。 “我们可以慢慢聊聊,时间还很充裕。”此时的缪尔一举一动,都可谓插在郝天的心上,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他已经很难把控住自己的定力。沉寂了七十年的赤子之身,在这一刻,竟然有了复苏的痕迹,可谓是医学奇迹。 “嗯......”都说爱情是能让人如痴如醉的东西,性爱作为最直接原始的方式,也有着类似的作用。郝天一时间,有种模糊的感觉在头脑中游荡,朦胧的迷雾之中,温柔将他包裹。 他只是遵从了身为男人的本性,犯了每个男人在这个时候都会犯下的错误,一种新奇的体验,或许也没什么不好吧。有那么一瞬间,这种想法闪过郝天的脑仁。 章136 永生 如痴如梦的迷惑感,在现实中的郝天迈出的第一步下,便无情破碎了。因为在梦幻的尽头,他看见了那个赤发残忍的自己;他看见了曾经对李本璃做出要求时的模样,性感谁都喜欢,但是当这股性感成为了不可控因素之后,郝天宁愿将它封闭在羞耻与道德之下,并在自己的心中建立起了一堵,自我克制的高墙。 他早就明白,现实的自己,会因为女性过分裸露的妆容而感到烦躁不安。这在最初或许是一种内心的悸动,而经郝天那严格的自我约束之下,这种情绪变成了纯粹的厌恶与恶心。 让自己做出令自己恶心的举动来,就算是内心被某种力量所蛊惑,身体也会在第一时间清醒,这就是郝天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 在意识到郝天挣脱了自己的“影响”后,缪尔也似乎清楚了他并非一般的客人,甚至,他来此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寻求治愈。缪尔神色紧张,从床位上后移:“你,你摆脱了我的影响?”听她的口气,似乎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件事情。 想来也是,毕竟主动来这里的人,都是自愿消费,渴求着得到“治愈”还来不及;又怎会主动从温柔乡中挣脱出来呢? “啊,我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它使我坚持着自己的内心。”郝天的心中,对缪尔的现状有了进一步的认知:虽然没有那几个暗星王的程度,但她的力量,应该是类似觉能的生物能。搞不好就是觉能本身。 “坚持内心?哼,如果真的清高,这位客人又怎么会到这轻纺间来。”若是一般人,或许会因缪尔的话恼羞成怒;可看着眼前之人那天真的脸上,展现出仅有的一缕认真时,郝天并不想将其打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尤其是在这个进步飞速的时代中,郝天的恪守的许多观念,已经于时代格格不入,他或许可以要求着自我,但是他不能强加给别人。 同时,打破一个人的生存信仰,是比杀人更残酷的事,在郝天的为人准则中,二者甚至在大多数时候相等,所以他也不会轻易地恶语相向。 “或如如你所说,我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清高’。不过在此的消费,我选择用另一种形式索取,缪尔。是谁创造了你?”郝天就直截了当的问了,用上创造这个词,很多问题都摆上了台面。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大人的人?不,大人的人不可能会问我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你是......执行组民。”眼前的缪尔猜到了正确答案的一半,但她并不慌张,因为她正在从事的工作,是符合星委会规定的,即便是执行组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无权随意抓人。 大人?哪位大人?郝天的心中,对这个词又感起了兴趣。 缪尔脸上的焦虑在一阵自我安慰后,再次被平静所掩盖,她又回到了那副处变不惊的态度中:“尚御,我的确能读懂您的一点点想法,但也仅此而已。您可以用您喜欢的方式和词汇与我相处,这是您应得的体验。可是,工作是工作。现实中的我,只是一个您不会感兴趣的人。希望您不要再用一些奇怪的话语来考量我了......如果对我感到不满意,您也可以寻找其他缪尔,当然费用另算。” 缪尔完全将郝天当做了一般查房的执行组民来对待,在此之前,她也遇见过一些执行组民,因为勘察轻纺的规范性,而深入其中的。平安走出的有,钱包不保的也有。 “如果这就是你的回答,那么,我没有要问的了。”什么多余的事情也没做,郝天转身离开。在此时,他别扭但某种程度包含真心的说了一句祝福:“希望你工作愉快。”最后那句话,是他送给每个人平等的祝愿,他希望和自己相遇的大多数人,都能够找到价值,而价值体现在他们所从事的工作上。只是有些人的工作,包含了郝天所不能理解的价值;尽管不能理解,但他在这种差异之下,仍旧心怀着对那人的祝愿。 此所谓,求同而存异也。 不知道缪尔有没有收到这份祝福最真实的样子,但是无论与否,那都是郝天暂时无权管辖的范围。 当接待小姐在通向地下庭的过道里见到郝天一脸沉重的走出来时,心中产生了不少疑惑。那位阔气的尚御为他花费的奉献点,很明显远不止这点时间,他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还是说,看似身材健硕的他,其实是个秒男,持续力极差,遭到了缪尔的嫌弃? 不会呀,我们的缪尔都是有专业素养的,怎么可能会让客人不高兴地走出来?接待小姐心中千丝万缕的疑惑,没有一点表露在心上:“您......”她想要与郝天搭话,却发现此刻的他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朝着地下庭走去了。 “哦,你完事了?那好吧,该轮到我了。”郝心中间有一段时间离开,但及时返回,才没错过与郝天的碰面。在时间的把控下,他显得很成熟老练,“美丽的小姐,请为我引路。”郝心顺势牵住接待小姐的手,亲吻了下她的手背。 虽说他的放荡不羁,大多出自表演,但多少令郝天有些厌烦。他甚至想着立刻就离开这个,难以呼吸的地方,但是按照约定,为了得到一桩结果,他还得等到这家伙“享受完”。 与郝天不同,郝心在自己选择的缪尔房中呆了很长的时间,直到自己所购的时间完全消耗殆尽。出来时,一副流连忘返的样子,夸赞着缪尔如同故事中美丽的精灵。 郝天简直不敢苟同,如果是年轻时的他,肯定会把面前的故作此态的郝心严严实实的锤上一顿。甚至这个地方,都会被其搅翻天。而如今的他知道,这么做并无意义,甚至需要有人为他处理麻烦的后续。轻纺是星委会允许的,这里的缪尔是自由的。有着两点的结合,即便是暗星王,也无法随意的将一处轻纺关闭。 他头也不回的,与郝心一起返回了地面。 在电梯中,郝天想知晓自己应知的所得:“你......” “别说话。”而此时的郝心又恢复了独处时的正经严格,有时候郝天真怀疑,面前这个人的本职其实是演员,要不然就是存在着精神分裂的症状。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他,究竟是怎样做到无缝衔接的? 而在地面,他们碰巧遇到了将他们引荐来此的奥泽,正带着另外一批客人进入下一个电梯入口。经过他们面前时,对郝心点了下头,而在郝天的身边则将头转了过去。 “走吧,这里的人都这样。”郝心示意让他不用放在心上,在轻纺,奉献点会带给你极大的尊重,但是当奉献点耗尽,这里的人意识到你一时间没什么油水可榨后,他们对你的态度很有可能会一落千丈。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郝天这样,对待陌生人充满好心。 由于这里是第二维度的魅力城,想要回诗意城最快的方法,还是得坐迁越管道。但郝心却不急于回家,他一手横挥,展开的空间门,将他二人包裹,瞬间传送到了第一维度。果然这个视角下的魅力城,与郝天所留存的记忆,所差不大。 同样是一个城市的角落,停在第一维度时,对于刚刚那些在第二维度接见过他们的人而言,保密程度更高。郝心用左手鼓捣着自己的下巴,今天笑得有些僵硬了。 “说,你到底是谁。”郝天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得到他的答案。 而此时的郝心,在得到一些事情后,正在考虑,要不要在此时与哥哥相认。虽说相认后,并没有太大的阻扰,但是以哥哥的性格,多半会粘着自己,一起把这趟危险的任务做完吧。那并不是,郝心想看到的结果,他想要让哥哥看到的,是一个已经能独当一面的郝心,而不是处处还需要保护的郝心。 于是,郝心决定在完成这项任务之前,暂时隐藏身份:“那你可得注意保密,我是执行组民。” “就这样?” “当然这样,你还想哪样?”虽未相认,郝心在哥哥面前还是皮了一下。 这一下,如果在哥哥脾气不好的时间里,他可能早已被视作欠揍的陌生人,被一拳呼到了脸上。郝心案子感慨:看来这些年,哥哥的脾气也好了很多,不再是那个冲动的哥哥了。 “那你,在轻纺的时候有没有......”郝天似乎是想通过郝心与缪尔之间的互动,来判断此人的品行。但左右一想,轻纺是合规的存在,就算是执行组民,在这里有所消费,也轮不到郝天来过问。他再一次将自己的道德标准,强加给了别人,这是极为错误的:“算了......” 郝天叹着气,朝着郝心相反的方向走去。 而原地的郝心知道哥哥要问的是什么,他的心里当然也有一杆秤;他虽然在这些年的工作中学会了一定程度的扮演,可完全没有将工作与生活混淆。不能做出的事,就是不能做出。在这点上,郝心的意志力或许不及郝天那般恐怖,却也足够抵抗美色的诱惑。 他孤身一人回望着魅力城的高塔,回忆着自己在轻纺中的见闻经历,很多事情已经快要浮出水面。 最后乘迁越管道,经过一番行程,郝心回到了自己在诗意城的家,独居的他住在第二维度。这里的位置距离自己的执行处事业单位有点远,可以算偏僻地带;但是与第一维度相连,却是市中心的位置,郝心在闲暇之余,会去那里找万小姐聊聊天,顺便不时拓展自己的人际圈,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究其根本,是郝心一直以来存的那点奉献点,根本不够在诗意城买个好房。对物质需求,浅尝即止的他,倒是不心急于一时。 天色已暗,郝心坐在窗前,将室内的灯光调暗。星空中除了白亮的繁星,血色红玫也依稀可见。在星空之中,时而延展,时而搜索,仿如一朵不断绽放的星之花,向宇宙展示着它的美艳。 郝心在低浅的灯光中,寻找着古纪元,缺少现代科技的感觉。帮助他回忆着这件任务的始末: 异变体。从一开始,我对轻纺的调查就不是为了看他们经营活动是否违规,而是为了探知异变体作为智慧生命体的完善程度。熊欣将这件事交给我,并说明不能追查太深,否则会有危险。在这个任务上,应该不止我一个人在行动。而异变体这个概念,想来是执行处高层下的定义。介于人类和强人工智能之间的第三生命体吗?这种事情,真的存在么。 智能生命的诞生。现今的人类通过升阶计划,达到了相对意义上的永生。而人造人从诞生之际,走的便是和人类不同的轨迹。用于完成人类一些辅助性工作的智能机械,在编程和用料上有着严格的限制,算法限制了它们仅仅作为工具的存在。而一个智能生命体的诞生,是极为严苛的。现有的规定中,人类如果像拥有一位人造人同伴,必须得经过星委会严格的审批,合格后才能进行制造。而一旦制造完成,这个人造人将完全获得与提案人、制造者,等同的人格身份,被星委会所承认。 所以现今行走于社会的人造人,大多都不是为了满足人类需求而制造的;而是为了满足人造人群体所创造的。这个时代,人造人的地位很高,有着充足的人权,甚至在星委会代表上,也占有一席之地。人类与人造人的结合,或是人造人之间的结合,都是普遍存在的。然而上述两种情况,在后代的繁衍问题上,仍然需要经过星委会之手,进行又一智慧生命体的制造。虽然同样需经过审批,可是如果是因为繁衍问题,父母双方有一方是智能生命的情况,星委会的审批百分之九十会合理的通过。 与人类共存,行走世间的智能生命群体也由此繁衍,逐渐成为暗星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并且一个智能生命由于生命算法的限制,他们的精神与升阶人的强度类似;这也令智能生命同样存在着寿命之说。在漫长的岁月里,精神终究会在时间雕琢下凋零,而那一刻无论对升阶人还是智能生命而言,都意味着同等意义的死亡。或者用浪漫一些的说法,是他们人生各自的终点。 问题就在于,暗星的历史上,似乎从来没有过,异变体的存在。可郝心从熊欣的态度中能够察觉,这背后隐藏的真相,暗示着异变体绝非第一次出现在暗星人的舞台。 “我是不是有些深究了,明明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外,继续查下去不仅没有多的奉献点,也得不到任何人的感激。嗯,还是明天早些时候,向熊尚御提交调查结果,直接了事吧。呵呵。”郝心倒想这么对自己说,但他瞳仁间略过的一丝光芒,和脑海中浮现出的某个逝去之人的面孔,总是令他,不由自主想要再热血一会,“呵呵,人生还长,多处理些难事没什么不好。或许就像武理研究一样,越是深入,人就越聪明呢。” 处理困难的事情来锤炼自身,很多时候,这个理由都成为了郝心的座右铭,让他在成为组民的这五十年里,学到了不少东西。或许,白天乐在其中的表演,就是其中一件收获呢。 咚咚咚—— 一种老旧的敲门声从郝心的家门口传来,为何说是老旧呢,因为郝心的家其实有门铃这种东西。仅凭那沉重而直白的敲门声,郝心的心中就产生了对结果的精准猜测:不会这时候来吧! “心弟,你在吗?我是郝天,我回来了。” 章137 暴露?! 啊?亏我还准备独自解决这件大事,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往往在看似的细节之处,产生我意料之外的东西呢?难道我这就要暴露了? 郝心紧张得不敢乱动,虽然地板平整,地面上也没有任何杂物,但此时的郝心生怕自己稍稍一点,就引起剧烈响动。他乞求着昏暗的灯光,和自己模拟出的安静,能够骗过哥哥睿智的眼睛,瞒天过海。 就在这时,郝天一个人对着门,说道:“我不知道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你的生活是怎么样的。自从那件事情过后,我们就分隔两地,甚至没来得及道别。我的心里一直都很遗憾......”郝天从李本璃那里得到了郝心的住址后,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而郝千宏的住址,似乎因为他个人工作的原因被刻意隐藏,连李本璃也无法查到。 “你和父亲分开了,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长大的,我们都是如此。变得坚强,变得强大,变得不再需要保护,而是成为别人的保护。可是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思念一个人,即便是对父亲......”郝天将自己在星舰上堆叠了多年的话,吐露给了这道门。虽然门后昏暗的环境,似乎预示着它的主人今日并不在此,可是,当郝天身处在这扇门前时,他的内心却有一种念头:说出来吧,弟弟就在某个地方倾听。 “你知道,其实我以前有的时候很讨厌你的,我们在一起二十年,从小到大,无论是初学学习武理,还是为人之道,你都比我优秀。那个时候我总是在想,为什么父亲好像要偏向你一点,难道因为,两只雏鹰之中,你是较小的那一只吗?呵呵......有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是弟弟就好了,要让你也尝尝被冷落的滋味。”郝天说着说着,翻起了小时候的旧账,“可是在我懂事一些之后,我又想充当一个兄长的角色,充当一个伟大的保护伞。我想让你见识到我的羽翼,见识到我的强大。事实证明,我不过是因为嫉妒想在你身上扳回一局。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这种保护,不再带有炫耀的心理,它在我心里逐渐变成了一种理所应当。哥哥保护弟弟,不是应该的事情吗?我们是兄弟啊......” 说到这里时,郝天的语气已经有些断断续续。而那个躲在门扉后面,掩藏于黑暗之中的郝心,正用劲的以双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以免自己的哭声暴露。 “再到后来我们分开的前夕,我知道了‘计划’的真相,以及对你而言的打击。一句话可能太轻描淡写,我嘴笨不会说话,但是觉得,你那么较真的一个人肯定会在那种时候发脾气吧。对父亲,对执行处的官员,以及那些在集团中扮演了十多年的演员们。你一定深深痛恨着他们,并深深感到痛苦吧。”不知为何,五大三粗的郝天,在此时竟句句说到了郝心的心里,再次唤起了他的那颗脆弱心灵。 每一个细节,甚至每一个情感,都和五十年前,知晓真相时的自己一致。或许郝天其实没有这么细心,只是在星舰漫游的无数个夜晚里,他已经想象过弟弟,许多种发泄情绪的情形。 “我又何尝不是呢......”郝天的这句话,清浅无力,却意外的刺痛着郝心的心。他在门外说的每一个字,都刺痛着郝心的心,此句犹甚。 “自从知道了自己存在的真相,每次使用它时,我都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无情之辈,一个冷酷之人。”郝天凝视着手中,摘下的那颗橙黄宝石,这句话更像是对郝天自己的处刑,“我以为自己越来越绝情,永远不会对一个人,一件事产生思念了。但是,每一次挥剑停手时,我都在想,现在的我是不是能够保护弟弟了。而他,是不是已经变得不再需要我的保护,又或者,忘了我......” 每当幻想,弟弟已经在地面上有了美满的家庭,而自己却一个人在星空间为他守望。郝天都会由衷觉得悲哀,这种悲哀,不是对孤独的享受,而是孤独对他的痛击。 “我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我也有感情,需要人记得,需要人陪伴。虽然这么说有点自私,但在那些人中,我最不希望将我忘记的人,就是你。我觉得,这世界所有人遗忘我都没有关系,至少还有心弟记得我,只要他还记得我,我就还被需要!”这句话,郝天憋了很久很久,虽然说出来显得自己像是有奇怪的取向一般,但是最诚挚的心声,他果然还是没办法忽视。 “呼......”郝天深吸了一口气,调整自己的作态,将许久不见的眼泪抹干,“说了些奇奇怪怪又肉麻的话,如果你就在我的面前,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吧。”得到释放的郝天,感到心满意足,对郝心做了最后的致礼,“晚安,弟弟。” 他离开的每一个步子,都显得那么清冽,仿佛每一声痕迹,都清晰的传递进了郝心的耳中,直至其彻底远离。郝心没敢打开灯,这时的他已经不在意任务这种事情的大小,是否被哥哥所知。他只是害怕,当哥哥因为看见灯光而回来,届时的自己会无法收场。 该怎么让那个能说会道的哥哥,看到自己这么脆弱的一面呢。郝心的心知道自己将会彻夜难寐,他想试着发出一点声音,越发现此时的自己,喉咙喑哑的感觉依旧持续着,不由自主的在黑夜中抽泣。那种感觉,虽然痛彻心扉,但同时,竟让郝心的心中产生了一丝快慰。他在泪水中哭笑,心中说给自己:晚安,哥哥。 昨夜无语但困心事,今晨早起已明心扉。 摆脱了那股要命的矫情,郝心花了一整晚时间,才让自己从欲哭欲笑的矛盾中解脱出来,而在新的一日里,他显然选择令自己沉浸在快乐之中。听完了哥哥的那些话后,他觉得很快乐,因为一切都变了,但是他和哥哥之间,都没有改变,这难道不是值得令人高兴的事情吗? 来到自己工作的地方,郝心找到了自己的头顶上司,熊欣尚御。并将他委派给自己的任务结果,完美无瑕的展示在了熊欣的面前:“关于您不太想让我追查的部分,我擅自深入了一些,很抱歉。”虽然不至于鞠躬,但郝心语气之中表达出的诚恳,堪比新人。 “没关系,你的结果比我想的要好。”熊欣或许带有一定目的,才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郝心。至于这个任务究竟有没有按照熊欣心中的剧本上演,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比起这个,熊欣发现,今天的郝心整个人,似乎都在闪闪发光。引得熊欣在不适应的时候,微微一笑:“怎么感觉你今天对我很客气啊?”他开着玩笑。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啊,尚御。”不仅仅是闪闪发光,郝心语言语气里,还有着那种对世界充满美好期待的善意在。这就不仅仅是中彩票时兴奋,更像是被铭记了十多年,心心念念的初恋,突然跑过来对自己深情告白后的人一样。 “呵呵,好吧,看在你的精神状态这么好,今天的你去休息吧。这件任务的后续,执行处会派其他组民跟进的,你不用操心了。”熊欣在他的面前,甚至只能用僵笑来掩饰自己,“这是你的奉献点,快点去休息吧,这段时间持续跟踪,你应该也很累了。” “谢谢尚御,感谢您的体谅。”郝心收下奉献点后,边走边舞,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可以的话,熊欣真不想这时候破坏他的好心情,而与此同时,他的视网膜上传来了公线的通讯连接。在关上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做好保密隔音以后,熊欣连通了对话。 “和异变体的接触到哪一步了?”燕无痕妆容正式,执行官的风貌肃然。 “谢天谢地,我的女神你终于回来了。”虽然熊欣在听闻她父亲牺牲的事情后,也很想安慰她。可眼目前的状况,属实需要一位强人才有魄力解决,“我用了不少人去接触,大的小的,都动了。情况有点复杂,甚至还可能牵涉到个别委员。” “复杂?明白了,我正在去轻纺的途中,你向星委会提交事故报告吧。”燕无痕不是拿任务来发泄,相反,在这小许时间的冷静之下,她已经回到了自己执行官的最佳状态。 “事故报告......我的伊淑,你不要......”在熊欣企图对他的上级执行官采取一些建议时,他的上级选择了拒绝倾听他的建议。虽说激进在执行处的风格上,并不好;但燕无痕身为最高执行官,地位甚至不弱于一名委员,有她出面,当然是好事。 要不然,在察觉到异变体后背,千丝万缕联系的熊欣,原本的安排,是让郝心在轻纺里捅些篓子出来,再以此为由进行彻查。虽然这郝心尚御,已经稳健得有些超出熊欣的想象就是了。 而今燕无痕的回归,令很多原本复杂的事情,都有了一个最简单直接的解决方案。 魅力城第二维度,轻纺。一位身穿执行官正装的女客,正低调来此。接待小姐颤颤巍巍的为她进行着介绍:“伊淑,如果你的需求是男性的话,那另外一端的地下庭,我可以......带您过去。” “不用,我找这位,异变体培养计划中的对象,代号70。”燕无痕将那位缪尔的影像资料,展示在自己手心的立体投影上。身为熟悉每一位缪尔的接待小姐,很自然的清楚燕无痕所要找的是哪一位。可是她更清楚的是,这个女人穿着执行官的正装,来到轻纺这种地方,还带着驱动核,明显就是来找事的。 而这时,轻纺的负责人,一位戴着低沿帽,同样身着正式礼服的尚御,从通道中走出:“您好,执行官伊淑,我是这座轻纺的负责人,王钧衡。就算要突击检查,我想也犯不着您这种级别的人物亲临吧。” “王尚御,既然身为负责人的你出现,那么很多事情就好说了。我此行的目的很明确简单,我需要以暗星执行处的名义将代号为70的异变体代管收容,身为执行官,具体的后续,我有权不对你进行陈述。请你交人。”这是燕无痕回到工作岗位后的第一次工作。 不仅是那位接待小姐,甚至连王钧衡在听到她的话时,都有些头晕。不过经历过领导到底还是领导,群羊虽死羊头硬,狼群末路狼首能。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王钧衡在权衡之下,做出了选择:“当然,当然。我绝对无意冒犯执行官的权威,如果这里有这号人,我一定将她毫无条件的交给您。不过,不好意思......据我所知,我们轻纺中,并没有外貌特征符合的这位。” “那看来你是需要我换一种方式与你交流了,你不介意我进行搜查吧。”这个搜查,并不需要燕无痕亲自动手,她已经带够了人手。 “当然,需要我叫出所有缪尔和员工,供您确认吗?”王钧衡毫不紧张的说明着情况。 “不必,这是第八纪元。”燕无痕启动了自己的执行官权限,一件小小的投影机出现在她的手心,在向此处的人力系统,提出星委会所给予的更高权限后,燕无痕完全接管了此处的网络。信息要比人的话更有用,“开始搜索。” 随着燕无痕的个体电脑,飞快的流转,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然而王钧衡站在她的面前,背着双手,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看起来他笃定了燕无痕不可能找到那个异变体的行踪。 机械结合人工的搜索,燕无痕精练了大量关键的信息,却始终没有找到一点儿纰漏。当她关闭虹膜显示下的虚拟网络,一脸严肃的看向王钧衡时,这位负责人得意的说道:“您看,我没有骗您吧。这里并没有您要找的人......” “是吗?”话音未落,另外一个执行组民,从内部客人的电梯中走出;这个人带着代号名为70的异变体缪尔,从地底走出,“恐怕你的打算要落空了。” 那个人,正是郝千宏。 再见到他时,王钧衡仿佛闯见了鬼:“你?你是执行组民?不对,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可能发现秘密通道啊!那可是......” “空间折跃对吧,除非有着暗星王的权限,否则无法进入到那种限制的通道里。你们将‘废弃品’用这条绝密的通道处理,同时用得到的权限把死去的缪尔尽数抹除。”郝千宏逐渐揭露了真相,“连最高执行官的权限,都看不出你们在信息上所做的端倪,说明你背后的那位,至少是位委员。相信在十委员中,稍微排查一下,就能知道你的权限是从何处流出的了。” 眼看事情败露,王钧衡心一横,启动了墙壁上埋伏好的枪口,妄图将郝千宏与70一起击毙于光械发出的光芒之中。 bnce system un arming! “降临。”然而郝千宏身上的紫色装甲出现的那一刻,他徒手便将背后的光械口给解决掉。而在王钧衡采取下一步行动前,燕无痕从椅子上飞身直下,快步走出残影,一把拎住了王钧衡的脖子。在这一气呵成的动作间,她的紫色装甲也碎片式的完成了对全身的覆盖。 bnce system swall! 在装甲音效结束之际,接待小姐由于惊吓,被吓倒跪地。而被燕无痕以swallow形态,单手拎起的王钧衡,瞬间开启了求饶模式:“执行官伊淑,不!执行官大人......既然你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牵涉,就该明白,有时候真相大白,并不是什么好事啊......” “呵。”正好燕无痕此刻心情极差,不介意拿满口歪理的家伙,磨磨拳头。但在此时,郝千宏却制止了她:“执行官伊淑,您的主要目标应该是找这位吧。那么现在我将她交付与你,请您保护好她的安全。至于这里,可以交给我来善后,我知道怎么处理,并且不会有任何的偏私。” 燕无痕瞅了瞅郝千宏以及他身边的70,的确现在当务之急,是以异变体70为源头,将真相查明。而且,燕无痕也很相信郝千宏这位暗星王李克难身边的特殊执行组民,虽然在地位上自己要高于他,但在能力上,谁强谁弱还真不一定。 王钧衡双手掐着脖子,陷入快要窒息的危机。在最后关头,燕无痕像丢东西一样,将其扔在了地上,与郝千宏交换了位置。 “你可以不用这么谦虚,前辈。即便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是整个暗星最不可能偏私的人。”至少在大事的处理上,郝千宏可谓绝情。燕无痕通过他的事迹,不用担心他会偏袒王钧衡。更何况,自己只是暂时离开处理要事,又不是不会回来观望。 那位低调的前辈没有倚老卖老,只是僵直的点头,示意她尽快处理这件事。 在燕无痕接触异变体70时,发现她并不像对待郝千宏那样信任自己;这也正常,毕竟郝千宏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回来,而自己则一开始,就是以冰冷的钢铁面目,出现在她的面前。燕无痕解除自己的装甲面罩,那张严苛的脸,显露出来。或许此时,她没完全从父亲的阴影中走出,也没完全摆脱某些蛀虫留造成的气愤心理。 但这些都不影响,她对一个需要帮助之人,伸出援手:“一起去换件衣服吧,你这件有些暴露了。” “我......可以信任你么。”此时的70刚刚经历死亡的威胁,突然面对不认识的陌生人,她心中的恐惧是难免的。 不过好在,当燕无痕那只被装甲包裹的手,牵住她的手时,70感觉到了温暖。这份温暖让她选择相信面前的人,是和郝千宏一样的好人。接着她便乖乖跟随着执行官大人离开了轻纺。 章138 穿越者 “谢谢,谢谢你,尚御。”王钧衡没听说过郝千宏这个名字,但从燕无痕的态度上看得出来,他在执行处最高执行官的面前,很有面子。于是他很庆幸,自己没有被执行官当场判处死刑。 但很可惜,很快他就不会有感谢郝千宏,这种错觉存在了。在郝千宏的内心,让自己停留在此处理王钧衡的事,只有一个原因:他想现阶段,尽可能避免与郝天见面。在70离开以后,他们的重心便不在轻纺了。这里的工作,对郝千宏而言,是绝好的藏身之处。 “谢谢我?呵,好哇。在我暗中观察的时间里,我发现除了在暗中承接某个委员,交代的任务,隐藏并处理掉异变体之外;你身为轻纺管理人,你的经营活动,也存在着许多违规的现象呢。”郝千宏可不仅仅是个只顾眼前的粗人,秉持着干一行爱一行的精神,他对星委会大大小小的规章制度,几乎熟背于心。 然后,郝千宏步步紧逼着王钧衡:“明明是自愿活动,你却将轻纺分割成两部分,第一维度上掩护,的确是符合规定;而在第二维度里,你不觉得,你的经营风格有些太阴暗了。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说......”郝千宏凑在王钧衡的耳朵前细说到,“我想你利用那个通道,偷偷处理掉的那些尸体,会替你回忆起答案的吧。被你暗中处死的不仅仅有缪尔和员工,甚至还有你感到不满的组民、顾客,呵呵,你真该谢谢我,我不会杀你,我会把这些事情,告知整个轻纺中的人。你觉得他们在得知了自己的命运,在被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暗中绑定后,会不会对你做出,比死更可怕事情?” “不,不!饶了我......” 看着王钧衡精神失常的样子,郝千宏对他并没有一丝惋惜。借用燕无痕的话来说,他属于这个时代的蛀虫,对待这样的蛀虫,郝千宏并没有残忍与仁慈的概念;他只知道,那些该发生的,一定会到来。而现在,正是执行之时。 另外一面,公事公办的燕无痕将70带到了诗意城执行处,在第二维度中,这里的基地要比曾在第一维度的大厦,气派许多;当然,除了阔气的建筑风格之外,还有更加坚实的壁垒。 燕无痕让下属从资源区送了些简单的衣物来,包裹住70的身体,虽然不太好看,但也比她工作时所穿的那件要适合出现在大众的面前。接着,她让70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等待,她说这里很安全,并且为了以防不测,她会尽可能和70待在一起。 在那之后,70和燕无痕在办公室中静候了约一下午的时间。整整一下午,她都在注视着燕无痕工作的样子,看着那位执行官大人,认真负责的对上级报告,看着她为自己的事情操心;看着她努力奉献的样子,70的眼中充满了向往。 “抱歉,让你等了很久。聊点儿什么吧,如果你想聊的话。”燕无痕用两根手指轻轻掐着自己的睛明穴,她看得出对方仍然有些紧张,不过对自己的敌意,已经消除了很多。先前的她作为缪尔,和各种各样的男人接触过,他们没有一个让70感受过爱。 他们只是希望,从自己的身上感受到释放的感觉,发泄的感觉。正如郝天所说,缪尔的工作,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是扮演一种工具。虽然,70曾选择了将其视作自己的生存之道,并在工作之中麻痹自我,但是在见到燕无痕的那一刻,她原本死去的灵魂,突然又像得到了被救赎的萌芽。 燕无痕见她迟迟不开口,便用着自己的话题:“你的代号叫作70,名字叫做什么?” “名字......”70回忆着自己的一生,从诞生到生长,她被当做一场意外,被作为秘密;可是那些珍视她的人,却没有给予她身为人的名字,只有作为实验体的代号,或者作为工作的代号;久而久之,她明白了,创造者也好,负责人也罢,他们对自己的“珍视”,从来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珍视。 就像许多,来轻纺的客人,到缪尔这里寻求治愈。有一些,也是因为在外面的世界里,在他们原本的世界里,他们并没有得到自己渴求的珍视,所以他们希望用奉献点,获得缪尔的珍视。 通过她表现出的态度,燕无痕大概明白了情况,她轻轻说道:“琪凌,怎么样。虽然同音,但是不同字。”燕无痕或许只是想用个谐音的玩笑,活跃下气氛,但那个面前的女孩,却被她的话所打动,执着的问道:“那,姓氏呢?” “姓氏?”尽管燕无痕的确是将名字的事情随口一说,不过她能感觉到,面前这位特别之人,言语中的渴望。按理来说,作为缪尔的她已经经历了许多男欢女爱之间事,对于情爱之类的东西,应该不会再感兴趣。渴求的目光,也会成为一种罕见。 还是说,此时的她所进行的,也只是一种表演呢。 “按照暗星的传统,一般跟着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的姓氏相同,如果是你的话,也许应该跟着自己的创造者姓吧。”燕无痕这样说道,她很怀疑自己这是在变相的打探,琪凌的制造者。 而琪凌本身,是个聪明人,能够明白燕无痕的心思。她不介意向救命恩人提供自己所知道的情报,但是她不想采用自己的创造者的姓氏:“如果,我的创造者并不关心我呢?” “姓氏的意义,就和出生一样。我们并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就像我们无法得到未来的命运。但是接受我们的存在,就是认可起点的开始。当我们找到了起点,才能够真正开始奔跑。”燕无痕的这段话,有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 相比琪凌,她的人生是相对幸运的。父亲的工作很有前途与威望,这为她赢取了一个幸福的童年。她加入执行处,也受到了父亲大半的影响。这既是无痕幸福的起因,也是父亲死亡的本因。接受了这一切的无痕,打算将自己的命运现状,视作一个起点,重新开始。 所以,她才对面前疑惑蒙昧的伊淑,这样建议。 “那我,从今以后,就叫杜琪凌了。谢谢你,我会珍惜这个名字的,执行官大人。” 另一方面,远在诗意城第二维度主城高塔上的星委会内,穹顶之上,印刻着一面六边形,流转线条,在它的内部,缠绕着一颗五角星。透过图案的光芒,照耀在委员杜岂之的身上,仿佛宣告着命运的结局,即将落下帷幕。 在星委会召开之前,颓唐委员便先一步来到了他的私人住所内,见到了这幅场景。穹顶上的那幅“六芒裹五星”正是暗星委员会的徽标标志,也是每一个委员的信仰之一。 “所以异变体到底是什么。”颓唐先一步试图接触真相。 “祂原本是什么并不重要,你们的理解既对,又不对。70的确是我创造的智能生命,但那时候,我用于制造异变体的对象,并不是她,而是一个人类。”杜岂之开始描述起了自己的过往,“接触过觉醒能源的人类,身体会产生无法想象的异变,这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 “我当然知道。”颓唐又不是什么初入此地的小鬼,活了有一个纪元的他,知道的事比李克难更多,“人类正是从觉醒能源中,找到了升阶的奥秘。所以,你就在这条道路上着迷了,甚至不惜背叛你为之奋斗的信仰?” “着迷?哼哼,我是科学家,但你凭什么觉得,每个伟大科学家的结局,不是疯癫就是入迷?我做的这一切,并不是对科学本身有多痴迷。”否则,比起星委会,杜岂之更应该去信安群任职。他之所以处在现在的位置,也说明了科学并非是他选择的道路,而是道路上的工具,“我所做的,并没有违背我的信仰,违背星委会。因为,我要从揭开觉醒能源真正的秘密,要让暗星战败的结局,不再上演!” 比起对科学的热衷,倒不如说杜岂之,是对星委会心怀了扭曲的信仰。 “所以在处理塔瓦努的终会上,你才提议希望将他用于研究。”颓唐想起了那时的杜岂之,已经毫不隐藏自己的内心了。其实所有人,都一直关注着他。只是,见到了他优秀的一面,却忽视了这样一个人,潜在的痴狂。 能力越是巨大,危害越是巨大。 70不过是第七十场试验中,偶然得到的异变体。在此之前,那些半成不成的实验体,都被杜岂之利用轻纺的存在默默处理掉,神不知鬼不觉。 “对。虽然并没有成功,是一种遗憾,不过,不要紧,我的研究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了,很快就能揭开觉醒能源的真相了。真的,颓唐,你应该帮助我,身为暗星的守护者。你见证了许多天才的陨落,我不应该成为其中的一个!”即便是在最后,杜岂之也渴望挣扎一下。他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有数据版本,记录在投影器上的模型,还有堆积如山的原始纸稿。当这些“成果”摆到颓唐的面前时,杜岂之兴奋的叫到:“你相信我,只要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 “你不是天才。”然而在颓唐的一句否定之下,杜岂之的明白了他的意思。颓唐的确见证了许多人的陨落,他们有些是燃尽了自己的生命,有些是止步于无解的谜题;但是这些天才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首先生而为人。 而杜岂之将自我的职权,凌驾于他人的性命之上时,在颓唐的眼中,就已经不配作为人的身份;故此才有他那一句否定,脱口而出。 或许杜岂之理解不到这一层涵义,他唯一能感觉得到的,是自己的结局。对于智能生命的控制,会让李本璃判处他坚决的死刑;即便没有她,公正的李克难,也会在知晓真相后,让杜岂之为他夺走的生命付出相应的代价。那种代价,只会比死亡更加沉重。 无论如何,当他走出这里时,都已经无法再将自己的实验进行下去了。杜岂之颤颤巍巍走到了六芒裹五星的光辉下,将光械对准自己的额头,向颓唐诉说了自己的遗言:“请把我的成果,交给蒋究。”他没有再说什么,脱膛而出的光束,横穿了杜岂之的脑组织。巨大的洞口,蹦溅出飞驰的血液,洒落在金色的光芒之下。 一般来说,升阶人的血液,并不会像这般充盈。或许,脑除外。 遗憾的是颓唐没有立刻将这些研究交给蒋究,他可不想这些危险的研究成果,成为那个呆头博士的死亡笔记。他将其中的重点圈画记录,其余的部分,付之一炬。让杜岂之的实验,陪同他进行到阴间。 而后,他将有些必要的成分,展示到了李克难的面前。 “穿越者?”尽管只是一个猜想,但也是建立在觉醒能源的波动规律上的结论。李克难很难完全无视这一结论。 “六边形驱动核作为曹时城的城市运转的引导动力,本身并非不可取代,具有可流动性。包括信安群对其做过许多研究,杜岂之也申请过使用资格,你批准了。”颓唐讲了旧事,并没有责怪李克难的意思。他只是想说,这些东西,不是空穴来风,毕竟杜岂之在武理上,还是有点造诣,当初如果肯再努力一下,说不定就进入信安群了。 这里的穿越者,有很多猜想,目前最合理的一个:觉醒能源的诞生,来源于穿越者的降临。穿越者的定义,大体被界定在宙之宙间。所隔甚远的宇宙,或许存在着无法相容的力量。只有在一个穿越者,来到另外一个宇宙时,产生的质变,才能诞生出觉醒能源。觉能,或许也是穿越者在这个宇宙遗留的一种体现。 这股疯话,在有一些理论和数据支持的情况下,如果被蒋究看到,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腥风血雨了。想到这里,李克难已经开始头疼。最近诞生的大麻烦,有些频繁。 “或许我们应该让蒋究看到这些东西。”李克难反常的说。 他的行为,令颓唐稍有不解。给蒋究这些数据,无非是想对他的研究有所帮助。可是信安群目前负责的,到底还是破译暗原子网络这件头等大事。这些数据有许多地方,充满歧义,说到底也摆脱不了假说的嫌疑。与其让这么一个残缺的数据,去干扰蒋究,颓唐觉得,不如不让他知道为好。 但事实上,李克难猜到了颓唐的顾虑,补充说道:“你告诉他这不是杜岂之的研究,而是你的猜想就行了。”比起让蒋究劳累,李克难知道,颓唐是将蒋究视作这个时代的天才来看待。而杜岂之可是蒋究的同学啊,颓唐不希望,再轻易见到一个天才的陨落了。 “啊?你当他是三岁小孩吗?”就算颓唐肯这么说,蒋究还是会有收到杜岂之死讯的那一天,难道在这之后,他不会联想些什么吗? “谁说不是呢。智商高的人,有时候往往最好骗。如果你采纳我的建议,就告诉他吧。当然,结果该如何做,取决于你,颓唐委员。”李克难言尽于此,将一本破旧的笔记本,放到了桌案上。这段时间的他,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颓唐能帮他分担一点,再好不过了。 而那本锁定的笔记,和一个危险的系数,颓唐还是选择了分享。 他很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也很清楚李克难话里话外的暗示是什么。左伦星上出现的代号2018的神秘系统,可能已经超出了暗星现有科技水平的程度很多。或许因为某些原因,他们没有因为左伦星事件艾尼,对暗星立刻展开报复;但当这颗不明方向的炸弹,有一天再次出现在暗星的上空时,百褶轮星系内的下一朵血玫,会是谁?没有人能预言。 如今的他们,像一群落入水中的慌乱之人,渴望着每一根救命稻草的叶尖伸向自己。 章139 环星矢 郝天这两天在弟弟的家门前转悠了七八遍,如果只是一次两次不在家顶多算是巧合,可这么多次都不在家,而李本璃给自己的地址又没有问题,那这其中,就未免太过可疑。郝天思前想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弟弟或许是在躲着自己。但是他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缘故,他总感觉自己在什么时候,就已经见过弟弟了。 他们之间还没有正式见面,但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却彰示着,弟弟似乎就在自己的身边。这种被掌控而又无法得见的感觉,令郝天有些心绪不宁。于是,他想着到李本璃委员那里,确认一下目前情况,让其帮助自己分析分析。 李本璃的私人住宅郝天并不知晓,所以只能到她工作的地方等她。话说,虽然作为升阶人,貌似都掌握着一项普遍拥有的技能:空间门。但郝天的升阶是在宇宙中,星舰上完成的。在那里并不存在人造的第二维度,所以空间门这项技能,身为照看人的李本璃,并没有教会他。这令郝天往返一二维度之间,都需要借助,存在于两方之间的固定口,很不方便。 他移步星委会,然而这里严格的部署,并不能为他偷开门道;由于郝天在星委会中并无职位,所以没有自己进出星委会的权利,只能安静的在这栋大厦前等候,好在对待他的组民还算客气。不仅让他坐着,还给她提供了饮品。 “你认识我?”郝天好奇的问。 “当然,您不要小看了第二维度中组民的信息权。当真正成为一个组民时,很多事情不用特地打听,也都自然传进耳朵了。”接待郝天的这位尚御显得温文尔雅,他在工作庭中,郝天在玻璃庭外,“我听说过很多关于您的事,您的贡献,和成就。” 贡献,成就?我已经伟大到,能与这些词汇相提并论了吗?说实话,郝天对于这位尚御的赞美并不感冒,他甚至更感激对方给予了自己一杯热水,更感激星委会的大楼底层,也有给人坐的位置。 他无意间看了看玻璃庭上铭刻的六芒裹五星图,这个标志自己从小看到大,几乎每个暗星人都知道它所代表的涵义。不过,当身处这个时间阶段的郝天再次看着它时,心境相比少年,已大有不同。 巧合之下,李本璃从郝天的面前路过,一改矜持,快步走向了他:“你怎么在这里来了?也不和我提前说一声?直接发个消息,我就来接你了嘛。”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在郝天的眼中,很像一个紧张自己孩子的母亲。虽然这种比喻有些微妙。 “你看起来很忙。”郝天得见李本璃的身后还跟着几位神色焦急的尚御和伊淑,如此猜测到。 “呵,再忙也不能忽略我们的郝天尚御啊。你可是暗星王交给我的头等大事。”李本璃的调侃里,没有任何的不满,她神色严峻,准备着工作的交替,“你稍等小许,我把这里的事情交代一下。”看着她敏捷快步的身影,郝天几乎都忘了,李本璃并不是什么只会替人抄书记录的助手,她可是星委会十委员之一啊。只是因为这些年一直在星舰上的共同生活,郝天似乎对她有了些误会。 不过,在这一刻,郝天逐渐清醒了过来。当李本璃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中,她也是一个果决的领袖。 不一会儿,李本璃出来了,她的衣装较星舰上的有所变化,不过好在这一身行头在正式的同时,也去除了暴露因素。可能是在星舰上的穿衣风格,让李本璃持续到了地面上吧。 “所以,尚御有什么事不能在信息上直接说明一声呢。”李本璃语气平和的问道。 郝天首先将自己寻找弟弟不顺利的情况说了一遍,他不怀疑李本璃给的地址存在什么问题,由此得到的就只有一些奇怪的猜想了。 “这样吗,既然如此,我亲自出面将他调来吧。” “不必了吧......这样反而,让我觉得,我好像有意在他面前显摆,我只想找到他而已,简简单单。或者,确认他现在是否过得好......”可能是连续的受挫,令郝天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寻找弟弟的心态,也随之改变。 李本璃得到了他的意思,既然不需要扩大事情的规模那自然是最好。她笑了笑,没想到那个果决的九代,也会在面对某个人时,这么扭捏:“好吧,我帮你留一下他的现状,据我所知,他现在应该正以一个寻常组民的身份,生活着。逐渐的走上了人生轨迹。” “是吗......”郝天对这些一无所知。 “是的,郝天。”在这里,李本璃的用语发生了变化,“不是每个人都充满传奇故事,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运气挺过那些骇人听闻的危机。你的弟弟只是在按照,一个正常人的轨迹生活下去。优秀也好,平庸也罢。他作为组民的人生都才刚刚起步。” 郝天到这里,听出了李委员的话中话:“你是让我,不要随意再接触郝心?”虽说他们彼此之间分割了五十年,弟弟现在很可能也和记忆中的性格,不再相同。但那并不是郝天想要考虑的事情,他所要做的,真心真正的想法,其实只是再见一面弟弟,然后把那天在门口说的话,对他复述一遍而已。 “不,我也没那么自私。人如果没有感情的话,就会失去控制。你想去见谁,去喜欢谁,对谁拥有怎样的情感,我都不会干涉。郝天,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情,情感是我们的寄托,但别让情感变成我们的地狱......”这里李本璃所说的,也许并不是指郝天对弟弟的情感;至于李本璃口中的“它”究竟为何物,或许,只有亲身感受的郝天才能够明白吧。 他深吸一口气,用大条的神经,忘记了刚才李本璃说的话:“好了,心弟的事暂且一放,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请你教我。”郝天的话并不代表了他放弃寻找郝心,或许今晚,他还会到弟弟的家门前,背诵小作文。 李本璃微笑着点头许可。 “你能不能教我释放空间门,我的身体接受过升阶计划的改造,应该也具备了释放空间门的条件吧。”在郝天看来,每个走在大街上的升阶人,都能随心所欲做到的日常,他应该只是暂时没有掌握方式而已。 如果对于一般组民而言,这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就像郝天所说的,每个升阶人都具备这样的条件,只要稍加练习,在一两周的时间内,就能够掌握到跨越一二维度之间的方法了。但很可惜的是,郝天的身体却不能随便的使用这招。 “关于这点,在你升阶时,忘了告诉你。我不教你释放空间门的方法,其实另有原因。”遥远的幕后从李本璃的眼中回放,那是李克难在帝王之剑计划的附录中所提到过的。而今,想要正视这个问题,恐怕也只有请当今暗星王来解决了。 原本郝天并不想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甚至要惊动星委会乃至整个暗星文明的领袖,当代暗星王李克难。可在李本璃提议与郝天本身渴求进步的双重原因下,他们移步到了星委会的另一片场地:环星矢。 这片区域建立在地下很浅的位置,大概只有几千米,原本就十分稳定的地质结构,加上暗星复杂的化合建筑材料定型,构成了一个无比坚固的地下堡垒。在环星矢这片区域中,又有一片地,像是被嵌上合金的光滑地板,呈现出一个完整的圆形,仿佛一块金属构成的球场。 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郝天善于观察,他发现李克难在见到他们两人时,目光首先是放在李本璃的身上。随后才是自己,郝天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辛苦了,李委员。你对郝天尚御的事情,总是格外上心呢。”李克难的眼中,竟然显露出了少有的温情,一时间,郝天似乎对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猜测。 “那么,我先在上面等两位了。”李本璃指了指高层的位置,表示自己接下来会观察郝天的状况,不过不会参与李克难对他的辅导中。乘上悬浮升降梯的时候,李本璃还特意向李克难提醒到:“请您在指导的过程中,别忘了分寸。郝天尚御刚经历过那样的大战,精神损耗或许还没有完全恢复。我是他的负责人,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在宇宙中的战斗,李本璃无能为力;但至少她希望能在暗星上,在星委会触手可及的地方,不要再让郝天发生意外。 “当然,如你所愿。李本璃委员。”李克难转身,将郝天带向那个圆形场地的中央,那里最为空旷,或许是最理想的练习场地。郝天从李克难对李本璃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股迁就,为人子女的他清楚的知道,这股情感的归属为何物。只不过,郝天并无心在这些闲事上。一心一意,跟随着李克难前进。 这片场地的中央,正好也位于环星矢的中心,它的建立是有依据与目的的。 这里有一束光芒照在了场地中心,虽然白得极致,模糊了彼此的面容,但郝天依然能根据残存的视野,判断出李克难的方位。只是这束光,给郝天的感觉,不像是人造的光芒。因为人造光源的热量是僵直的,而自然光源所产生的热量,即便再微小,也是温暖的。 郝天很确定,这束光的源头绝不是人造之物:“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郝天一边享受着光束带来的温暖,一边提问。 李克难为他准确的直觉感到惊讶,伸出自己的右手,一条黑色絮袋状的物质,如一条有意识的蛇,缠绕在李克难的手中:“还记得它吗?” “黑恒。”郝天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在帝王之剑前期,一直保护着自己的东西。只不过郝天在与秦薪橘一战中,觉醒了五边形装甲的全部性能以后,黑恒对他的保护作用,就不大了。在选择与星委会合作以后,他也将黑恒交还于星委会的领袖,李克难。 “它的数量很稀少,原料的复杂采集过程,以及耗时的加工程序,整个暗星现有的也不过是我手中这一个了。”在此之前,他们曾希望让郝天担任采集员一职,为暗星增加材料。所以也让郝天学习了些许黑恒的知识,颛间,便是黑恒原材料的唯一产出地。 郝天暂且将他与李克难目前所进行的对话,当成是对自己学习空间门有帮助的复习;至于这其中到底存在着什么奇怪的联系,他只等着后续李老师的补充:“我记得颛间,应该是固定存在于宇宙之中的某个空间。颛间内的一切都会保持相对的静止,并且颛间自身的位置也永远不会变化。”由于对武理的研究甚浅,郝天仅仅记住了颛间的表现形式。 李克难此时用手指向了他们所在的地面:“这里,就存在着一处颛间。而迄今为止,群星舰所开采的大部分黑恒原料,都来自于环星矢。” “你是说,在星球的内部,存在着颛间?”郝天震惊到,这与他学习的知识有些不相匹配,“可是那样的话,我现在不应该......”身处颛间,就会被颛间内的武理法则所影响,虽然不敢说造成连思想上也静止之类,玄乎的现象。但至少,此时的郝天和李克难,包括在环星矢内的一切生物和非生物,都已经处于了运动意义上的静止状态才对啊。 但眼前的现状却是,郝天的挥手和转睛,依然没有任何的影响,正常的说着话,呼吸着。 到了该李老师讲解答案的课堂时间了:“原始状态下的环星矢的确如此,可是这里除了有颛间这层自然空间之外,还有......我的领域。” 领域。郝天很想问这个听上去玄乎至极的东西,与觉能是否存在着支持关系。曾经在与秦薪橘的那场战斗中,郝天隐约感觉到,有一处特殊的空间将他和秦薪橘包裹了进去,所达到的效果是,使得双方纠缠所迸射出的能量,不至于摧毁掉诗意城。 在第二次体会了这种空间内部的感觉后,郝天基本可以确定,那一次的异常空间,就是李克难口中所说的他的领域。尽管知道纪元人并非等闲之辈,身为第八代暗星王的李克难亦是如此,可也许是先前那几个出现在郝天眼前的“觉能拥有者”,都给郝天没留下什么好印象,导致了他面对李克难时,不由得紧张的问了一句:“暗星王阁下,请问您,也拥有觉能吗?” 郝天感觉自己皱起的眉头,好像憋着一股蓄势待发的感觉;似乎在下一秒,他和李克难之间,就要爆发一场大战。再次上演起始之王的戏码,不知道这次的旁观者,能否织起一张结实的网,来笼罩那毁灭的余波呢? 郝天担忧的战斗,并没有发生。李克难直白的回答:“不,我没有觉能。我只是一个活得很久的人而已。”李克难知道郝天好奇的是什么,既然他仍然作为人类,又不是拥有觉能的特例。他是凭着什么,以生物的存在,徒手改变空间性质的呢? “其实包括觉能在内的一切能量,归根结底,都是武理范畴之内的产物啊。说得更狭义,他们都是科学之下,能够被解释的某种形态的物质。”李克难在他漫长的人生中,学到了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玄学和科学的区分,只存在着愿意以某种意志和角度,为力量命名的人。李克难选择扮演的角色,只是相信了名为“科学”的假名而已。 “你所交战过的人,利用觉能,那是他们的战斗方式;而在这个时代的暗星王,也有自己的战斗方式。”李克难的食指指间出现了一小块淡蓝色的方块,逐渐变化,“我所依靠的‘工具’与觉能不同,通过接入‘它’,我可以凭借自己的思维下达指令,让‘它’帮助我完成具象化的结果。想要得到这个‘工具’的控制权,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难就难在‘接入’的这个动作,需要花费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郝天能感觉到,他们两人所说的主题,已经逐渐有些与“空间”挂钩了。而当李克难轻弹指间,一扇通往诗意城第一维度的大门便打开了,这是郝天想要学会的东西。 但在兴奋之余,郝天似乎在李克难的话里,对他一直强调的“工具”有所理解:“照你这么说,普通组民能够自由来往两地,所展开的空间门,其实也是借助了同等类型的‘工具’?” “不是同等类型,所有人在改变空间性质这件事上,所借助的‘工具’,都是同一个。”李克难望着郝天,将面前的空间门关闭,“聪明的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这个工具,究竟是什么了吧。” 章140 一码归一码 “是,信安群一直在研究的暗原子网络。”就在此时,郝天的脑海里,闪过了秦薪橘和另一个时间线而来的闪耀,他们两人都在自己的面前使用,或者试图使用过空间力量。现在想来,那根本就不是觉能为他们提供的支撑,而是暗原子网络。 “是的,被你所杀的秦薪橘,就是接入并调用了暗原子网络的权限,所以才险些毁了诗意城。他甚至调用了将近百分之二的权限。”现在想想,李克难都觉得后怕,那时如果郝天没有将秦薪橘抹杀,那么他所释放的能量,将会造成难以估计的破坏程度。有可能,冲破李克难当时所释放出的,用于隔绝能量的领域。 “我不太了解百分之二的概念。”郝天有话实说。 “整个暗星数以亿数人口加起来,所有组民一起释放空间门的算力,最多也不过才只动用了暗原子网络的百分之一。”李克难这里甚至还保存着自己使用的数据,别说百分之一,他的能量波动从来都不会达到万分之一。而这,用来应付一般的装甲和光械,已经是绰绰有余的程度。 可想而知,暗原子网络百分之一的能量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稍有不慎,暗星会以诗意城为口子,被一股无形的力穿过地核,划成两半。在行星因重力而导致的崩坏下,秦薪橘和所有人都会死。 “这么危险的玩意儿,古人是怎么制造出来的?”郝天甚至觉得,暗原子网络不像是他们星球历史中,正常诞生出的科学造物,而像是一个不知来源的意外。 正是这个意外之力,才能够替暗星解决意外。 李克难无法回答他的问题,那是信安群研究了半个纪元也弄明白的东西,关于这个神秘工具的诞生,它完整的形态和作用;不过蒋究博士深信一件事,一切的答案就藏在其中,当他们破译并获得了暗原子网络的所有权限时,这些秘密都将浮出水面。真相大白。 接着,李克难讲述了他们不教郝天使用空间门的原因:“而从最新的现象上,信安群得出了一个猜想。那就是,秦薪橘之所以能够接入暗原子网络,并不是他本身的功劳,而是他借助了你为媒介。” 郝天越发有些震惊,说不出话来。只好先听李克难将事情讲述完。 “从帝王之剑计划执行之初,我便有着猜想,身为五边形装甲唯一的驾驭者,你的身上也许存在着太多特殊。我对你做出了很多限制,让你没有机会接触到一些高级武理。空间也是其中之一。”因为李克难知道,接入暗原子网络的过程,其实就是需要理解各式各样复杂的算式和体系,简单来说,数学、物理是必不可少的科目。而在这些科目上,需要相当的造诣去理解暗原子网络这道题目。得出属于自己的解法。 李克难担心,郝天的特殊,会让他在掌握知识的同时,无意识的接入暗原子网络。这对星委会和帝王之剑计划而言,无疑是灾难。所以李克难的一些小小阻扰下,让郝天没有成为科学家,也没有朝着那个方向发展。逐渐他与武理领域,渐行渐远。 “而你们之所以现在,似乎确定了这一观点,是因为,我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从左伦星的废墟中,回到了暗星。”郝天自己的确不记得那段遗失的片段,但这么想来,只可能是自己无意识的救下了自己,“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在那个时候,无意识的接入了暗原子网络。完成了星际间的空间折跃。”郝天说的自己都快信了。 “目前来看,这是比较合理的一种情况。”李克难知道,郝天一直在追求普通,追求平静。虽然在关键时候,他总表现得像个救世主,像个无所不能的神灵。但事实上,郝天并不太喜欢这种特殊,李克难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就像现在,他明明因为这件事情对郝天抱有同情。却不得不将这种情感,暂时搁置,对郝天表示抱歉:“你打破了蒋究博士认定的一个规律,只有完全理解了复杂的模型组,才能接入到暗原子网络。也就是说,你在没有理解特定量子方式,甚至失去自主意识的情况下,接入了暗原子网络。所以我并不打算,教你改变空间的方法,虽然你可能只是想要从第一维度去到第二维度,但是很有可能,你制造的不是小型的空间折跃,而是跑到比邻星上去的传送门也说不一定。更有甚者,你会无意识的把暗星切成两半。” 这句话如果是段子听起来或许有些好笑。 “呵呵呵,那么好吧,我不学不就行了。”郝天自己也的确是笑出了声,看着当代暗星王,战战兢兢把自己描绘成一个灭世武器一样的存在,郝天突然产生了一种神奇的成就感。这至少说明,自己虽然成不了科学家、艺术家,或者音乐家和歌手,但是自己应该还是有着作用的吧。 而且,是大用。 “非常抱歉,浪费了你这么长时间和你说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最后才告诉你一个令人失望的结果。”李克难即便是道歉,也保持着身为暗星王的威严。也许他并不是有意的,而是在过去一直以来,他所面对人的方式,已经成为了定式。而那股帝王之风,也铭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这种事情需要道歉吗?况且,我也不觉得暗星王大人和我讲的尽是些废话之类的事啊。”一眼看去,现在的郝天也已经是个和李克难一样高大的男人了,“人生并不是尽善尽美,也不是想得到什么就得到什么的许愿式生活。总而言之,您能为了我,特意把我带到这个地方,并和我说这些,我很高兴就是了。谢谢您,暗星王大人......哦不,李克难尚御。” 当郝天说出最后那句敬语,李克难的心中难免有些动容。一是感叹这孩子的为人懂事,二是为他的这种懂事感到心疼。毕竟,他从那个谎言中清醒过来的这五十年里,还没有过过一天普通人的生活。郝天的选择在有些时候,是没有选择的,就像他注定要成为纪元人,守护暗星。而在那还未到来的漫长岁月中,不知道还有多少孤独和痛苦,等待着他。或许那时他的善良犹在,或许他已经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而眼前的这个郝天,在经历过欺骗和被安排的命运后,却能够对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对星委会,没有任何敌意,以德报怨。这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 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好人。即便在文明繁盛,科技发达的第八纪元,李克难仍然相信着这个道理。所以,每一个出现在面前的好人,都是值得珍惜,不容辜负的。 “有件事情,我......” “您已经帮我帮助得够多了,剩下的某些小事,就由我自己去寻找答案吧。否则,我不就成了只会打架的战斗机器了么。”郝天一言,谢绝了李克难的好意。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李克难想要说明的事情,郝天很聪明,他一直对有些事都放在心里而已。 而当他选择面对那些问题的时刻,那些都不再是他的困扰。 暗星王大人,释然的笑了。将郝千宏的嘱托藏回了心里:“需要替你单独安排一个住所吗?”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帮助,看到郝天欲走的情形,李克难突然想起了什么,来了这么一句。 “谢谢啦,您之前安排的那个公房我目前还住在那里。另外李本璃伊淑也在我的隔壁,有事情我可以直接找她......嗯......”突然之间,郝天看着李克难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好像无意识间,说出了李克难在意的重点。 对了!李克难,李本璃...... 命运的巧合总爱跟郝天开玩笑,他望向李克难此时的脸,紧张了起来:“那个,冒昧的问一句,您是李本璃伊淑的......” “父亲。”李克难吐出了这两个字,显得有些无力,“这个词,在我和她之间,已经变得有些生疏了。”此时的李克难用眼角偷偷瞥了一眼,位于楼上的李本璃。他甚至不敢用正眼去看她,让她看到自己眼里的软弱。 郝天则是不太理解,这对父女之间的关系:“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不,你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并没有矛盾,她所以更喜欢称呼我为暗星王,是因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虽然知道我与她关系的一些外界人,总会有流言蜚语。但是,在这里,私下我可以和你说句实话,李本璃能够当上委员,没有一丝我的关系在里面。全凭她自己的知识和学习,这句话,即便是在历代暗星王面前,我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说出口!”看得出来,李克难将他的女儿视为骄傲,而非是不孝。 孝,这个概念在如今的暗星里,恐怕已经很淡化了。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发展主题,而所有时代所一致的共同特征,就是暗星人的代表标签:理性、客观,在曲折的道路上,追寻着武理科学的尽头。 “我当然相信,即便您不这么说。”郝天想起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五十年前,自己还蒙在鼓里的时候,总将李克难视为他的敌人;而五十年后的今天,身为升阶人的他已经七十岁了,和这个纪元人却在这里有说有笑。这在曾经的自己眼中,会是怎样一副构图呢? 而当自己未来也活到李克难这个岁数的时候,再回想起今天的这一幕时,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问这个只是想知道,您是不是关心自己女儿的个人幸福,怕我和她之间工作上的关系,影响了她?”郝天觉得这是每一个正常父亲,都有的心理。在星舰上,那是战争时期,无法挑剔,李克难没有选择。而回到了暗星后,如今稍稍放晴,他有这种想法,在郝天看来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一码归一码嘛! 记得一个人的好,不代表就要完全将这个人的一切行为纵容。郝天是这样认为的。 李克难的确还在意着自己女儿的幸福,如果这就是世人所谓的关心,那也不错。只是,他的这番关心,并不是拆散而是为自己的女儿拉票:“工作上的事,她比我清楚分寸得多。我是想问你......你觉得小璃这个女孩怎么样?” 当称呼都发生改变时,郝天已经知道李克难想说的事情了。 在李克难这个父亲的眼中,自己只在工作上经常见到李本璃,是以工作的身份,而非亲子的关系。对她的社交圈,李克难这个老父亲,专门派有人调查,发现其实并不太顺利。那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早到面前的郝天还没有出生。 是的,身为智能生命,同时也是纪元人李克难的女儿;她所经历的时间,要比郝天多上一点儿。好在暗星人的爱情上,跨越年龄也是被允许的。 李克难没有说自己的女儿好,或是自己的女儿差。他只知道这些年李本璃身上发生的事情,却不知道她的为人和感受,因此也不能够称之为了解。至少站在一个父亲的角色上,李克难认为自己是不合格的。而这种不合格,是他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也是女儿自己选择的人生道路。 所以在见到郝天时,他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自己认可的男人,同时也是女儿不讨厌的个体。他希望自己能够为女儿的幸福,起到一点顺水推舟的作用,所以他问了郝天。 而郝天对于爱情,曾经从没有思考过,但是在近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复杂的情感变化,给了他类似的体验。只有在这件事情上,郝天不打算以任何轻佻的方式敷衍过去。他会对每一个,询问自己这个问题的人,郑重且真诚的讲述出自己的爱情观。他说:“智者不入爱河,我打算成为一个智者。李尚御。” 看着郝天此刻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真诚,李克难竟有一种被感动的心情。这是一个慢节奏时代里,许多青年男女所具有的智慧与决定,而郝天只不过是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 李克难本该感动,若说他心中毫无感动,那是假的;如果说他心中充满感动,那也是假的;另外一半的心理,他只想将第四纪元一个叫王巍的人,结结实实胖揍一顿。 为什么? 智者不入爱河。这个苟巴哲学家说的! “是吗。那我要恭喜你了,摆脱了一些无谓的烦恼。或许它会令你在纪元人的道路上,走得更远吧。”李克难接受了这个结局。 在和郝天细聊了一些各自的私事和需要告知的大事后,他们的交流,也临近了尾声。在环星矢的出场口,李本璃特意支开了郝天,单独和李克难在一起。 觉得大事不妙的李克难,以为是自己说话忘了音量,和郝天的对话被她给听到了,心中忐忑不安。 而在李本璃一开口,这种不安便消散开:“暗星王大人,郝千宏是不是在让郝心组民躲着郝天不见?” 李克难一脸如释重负,咳嗽了一声:“他有没有管束着自己的儿子我不知道,但是他自己,确实有意回避郝天。而且据我所知,千宏和他自己的亲儿子,也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组民,已经分居生活,两人的生活圈子,基本上已经没什么联系。”甚至李克难时常听到,郝千宏在自己的耳边抱怨,大意上,他们很多年都不会聚一聚。 这么说来,郝心对郝天的躲避,应该不是他父亲的干涉。如此一来,李本璃倒是思路又清晰了不少,向李克难道谢了帮助后,便寻着郝天去了。 就在她转身离开之际,李克难身为一个父亲,头一次叫了女儿的小名:“等等,小璃!” 李本璃停顿式的转过身去,愣住了一秒,那时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回忆着过往的生活。一家三口还在一起时的换了景象,那时候她还会撒娇,叫她小璃的人,也不仅仅只有父母。她什么也没说,很快从回忆中挣脱了出来。等待着父亲的问题降临。 “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个小子了?” 然而李本璃在嘴上给李克难的答案,与心里给自己的答案,保持了一致的输出。她微笑着回答自己的父亲:“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呢?李克难尚御。” 章141 许愿星 每当天空上的流星从我的头顶处划过,我都会不自觉的想起,都市中广为流传的一个传说。美丽的星星从神秘无边的深空而来,偶尔赐予地上的某些人们,她灿烂的星光。星星的祝福意为实现人们的愿望,而那些见过星星的人,将那些天际间的光梢称为,许愿星。 “嘿,晴空,又在看星星?呵呵。”迎面走来的老前辈,给他递上了一杯太空饮料;这种压缩后的液体,在经过特殊处理后,不会影响人体的压强。这位坐在星舰边缘,仰视着星空的忧郁青年,满怀谢意的接受了。 “呵呵,总觉得你这家伙,比起探索宇宙,还是更适合待在地面上,找份工作的好啊。嘿嘿,就你那股牢骚劲,去当个作家或者搞搞艺术,应该会很受欢迎的吧。”前辈对名为晴空的男子,抛来了看似奚落的言语。他们之间的身份并不一样,面前的前辈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拥有着丰富的知识与过人的胆识。 而晴空虽然待在星舰,却并不作为战士的身份。或者说,时至今日,他甚至都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心怀着怎么的打算,便稀里糊涂的走到了这个位置。 “呵呵。”他仅仅附和了前辈两声,并没有什么深入的话题。 而面前在星舰上已经待上三千多年的这位星舰队员,却很清楚身处在这块漆黑甲板上,大部分人的心境。这其中,也包括晴空:“你感到不安吗?”他所指的是燕长际舰长的牺牲,虽然他们知道,星委会所派遣的新任舰长,会在不久之后上线。但那位可靠且亲切的舰长的死亡,并不是由谁的笑脸所能观抹除的残酷事实。 晴空摇着头:“你不用担心我了,前辈。比起非星舰队员的我,明明是前辈自己更难过吧。我知道,舰长大人牺牲的那天,你可是......” “好啦好啦!你这小子!总之没事就好,哎,我真是白担心你了!”或许是为了保存自己在普通组民前面的颜面,那位队员咳嗽着声音,挺着胸,朝着晴空的对面走去。他知道这小子不是那种会在背后揭人短的人,可一直待在他面前就不一定了。 晴空将饮料杯放在贴近脚边的地面,转头叫住了那位队员:“嘿,前辈。如果有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会许什么愿望?” 对说那名队员从晴空的脸上能够看出,他不过是随口一问,但是,暗星人较真的个性,让他的回答显得格外认真。好像真拥有这样的机会时,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这样的选择:“当然是希望得到强大的力量了。” 镜头逐渐升高、拉远,两人处在群星舰队的一只分舰上,这支舰队并不负责战斗相关的事宜。仅仅在暗星周围进行着巡视,所以在这种类型的星舰上,也会有非战斗人员的普通组民存在,这种星舰在暗星人的文化里称为:适应生存舰,又称体验星舰。 在这艘星舰的身后,行驶约数万暗千米的距离后,便是散发着淡紫色光芒的暗星。进驻其上,将镜头仔细拉近,我们的视野聚焦在了一位撒谎的尚御身上。 此时的额郝心还在为了自己与哥哥的重聚而烦忧,这原本是一件值得庆祝,又十分简单的事情,只可惜由于一些原因,现在成了郝心一个人的纠结。 “唉,怎么办......”郝心的内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矛盾过:哥哥已经知道了我的住址,不止一次的找上门来。可是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去面对他好呢......原本的郝心,想着自己能够偷偷跟进魅力城轻纺的那件案子,以此证明自己的成长。 但没想到,就在几天前,轻纺的负责人王钧衡已经被诗意城执行处直接带走调查,他偷偷去看过,那名异变体缪尔也不见了踪影。从熊欣的一些解答中,郝心只知道,这件案子大概性是落到了更高执行组民的手里,搞不好已经被解决掉了。 “唉~”郝心叹气的声音更加明显了。现在的他,既想要趁着闲暇,与哥哥见面,可是自己引以为傲的成长又成了泡影。要是隔了五十多年,让哥哥看到自己这幅模样,他一定会替自己感到担忧的吧。毕竟上次在家门口,都说了那样的话了。 要不然,干脆直接骗他说,那时候其实没认出他。谁让他从以前的寸发硬汉,现在变成了斜刘海忧郁风格了啊,我一时认不出来也很正常吧,就像他也没有认出我一样...... 不行!他又不像我的变化这么大,哥哥那张脸,根本就和二十岁时一模一样啊!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么轻浮的借口,就算是他,也不可能会相信吧。到时候,如果被他察觉到不对劲,就只能将前因后果如数告知......嗯...... “不行!”郝心气愤的一拍桌子,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举动,惊吓到了身边的同事。而当他反应过来并向周围人道歉时,几乎已经是事后了。郝心右手捂着自己的脸,既想找地方逃避,又想找出解决之道:额,这件事情已经完全影响到我工作的心情了。我必须得调节一下自己才行了。 如今的郝心身为正式组民,所接触到的同事,也都是组民;其中一些经历丰富的人,对他的情况是有所了解的。 “唉,我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我懂,人总有那么一两天心情不顺,想发脾气的,请假回家先休息就好了嘛。”同样是在此工作了很久的执行组民前辈,对新人的工作是很照顾的。他来到郝心的桌案前,放下手里的文档,用臂弯缠住郝心的脖子,对其细细开导:“你这家伙,我记得以前是在民公所上班吧,你就是太正经了。干这一行的的确需要客观理性的态度,来确保我们处理各类案件的公平性。可是......有时候客观的死板,完全就是另一回事了。像你这样,把自己逼得太紧,再过几年就得转行了。” 不知道郝心是如何看待,前辈对待自己的关爱的。 但前辈自己却似乎很了解自己这种行为的性质,给郝心桌前的文件里,夹上了一张小卡片,躲着身后的同事,在郝心的耳边窃窃私语:“我知道你小子有心事,给你推荐个好地方,到了这里去,你大部分的烦恼都能被解决的哦~” 最后那个语气词,回味悠长。 郝心额头在前辈的连续打击下,冒着冷汗:“不,不必了......我还要工作。” “哎呀,工作个毛啊!古代人工作是因为不工作就没饭吃,不工作就没房子住,不工作就好看的衣服穿——你呢?瞧瞧你,生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幸运啊,因为你已经不用吃饭了!在古人的认知里,你已经不食登仙了。你要记住,这个时代里,人的工作归根结底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取悦自己!”前辈一番热情的发言,好似岩浪滕天,滔滔不绝:“所以,当你觉得目前的工作,连开心这个最低限度的精神需求都不能够给予你的话,那么——你还工作个毛啊!” 配合着最后的那句语重心长,前辈以零点九九秒的记录,将郝心桌上的文件,一溜烟的打包进一块小袋子中,连人带包一并从窗户扔出了一楼。或许这种情形之下,从窗户扔出,更能体现出那种急切的紧迫感。 而后的前辈,在灯光的衬托下,伸展了自己的双臂,回味着自己对后辈新人的谆谆教导:“我真会说,哎,都能去当演说家了。” “你给郝心的是什么?”同处一室的还有一位女性组民,也是直属熊欣底层的执行组民。 “嗯?居然被你看到了,我以为我的动作很精妙的。”热血前辈对自己手法上的失误稍有遗憾。 你那么拙劣的演技,看不出来才有鬼吧。黑丝丰满的优秀成熟女性,不想和只有肌肉与演讲词的热血前辈讲什么大道理,她只是觉得,郝心能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就挤进他们两个几千岁的大家伙组合中。说明他作为执行组民,或是在别的什么天赋上,一定很有潜力。她希望郝心的这股潜力,可不要被面前这家伙给待偏。 “嘴上不说,其实你也很想要吧,解决烦恼的秘密方法,嘿嘿,我懂的,小馨若。”前辈这一击红脸挑衅,很直白的集中了鲁前辈的愤怒点。 馨若在将自己的纸质文档轻放在桌面的瞬间,用了零点九八秒的时间,一巴掌将这位长不大的小孩从刚才郝心被扔出的窗户,经典重现:“王谦!” 郝心手握着纸片,上面标注的地方,在第二维度的资源区。大致介绍是个通灵门面,这类宣传在第二维度中很多,其实质是为了让人,在科技发达的时代里,还能保留一点神秘的概念。到这种地方游玩的人,都秉承着一个原则:无论是否看穿了表演者的把戏,都不要拆台;你可以选择不满意,但请不要故意刁难。 大致来说,就是给了张娱乐园的门票嘛,虽说郝心确实存在着某种烦恼,但是,这种治疗方式,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 “身处浊世的渴求者,我是红尘里停留的许愿星。落款是:大魔法师,邹嬴。”当郝心看到前半句的介绍,感觉像是某种文艺表演,还是自己没见过的那种;至于后半段的落款嘛,嗯,不知为何,就有点儿跳梁小丑的感觉了。 怎么说呢,郝心对那两位同事的印象都不错,鲁馨若和王谦,都是熊欣所看重的人才,与郝心不同的是,他们两位除了拥有管理民事和处理离奇案件的能力之外;还有积累了几千年的经验,这是郝心这种新人还需要漫长时间,才能够追赶上的差距。 资源区是一片很大的区域,无论是在哪个维度。巨大的面积,也使得这里兼容着各异的风景。上一秒你可能见到的是对大型机械零器件进行加工的生产区,下一秒你可能误入了烟火声望的小吃街。由于在各个城市内,居民与组民的所有需求满足都来自于资源区的供给,所以这里也是暗星目前,用地面积最大的一环。 “额,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暗星的实际面积太小,所以会形成这种压力啊。”最近的郝心私下在学习的武理,正好与这个问题相关,因此多感慨了两句。 就在此时,他身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咦,郝心?” 他回头望去,竟然是服饰休闲的万晓月,在和朋友一起逛街:“哦,万小姐......哦不,万伊淑,今天的你看上去仍旧那么光彩照人呐。”由于旁边还有万晓月的朋友,郝心尽可能避免了些轻浮词汇的出现,以免引起误会。 “呵呵,不必这么紧张,只是朋友之间的逛街而已,没必要这么严肃啦,郝心。说起来,你也在这里玩吗?” “嗯,是的。我在找一个叫许愿星的娱乐项目,虽然有点丢脸,但我好像有点迷路。”郝心本想着万晓月或许更熟悉这里,能替他指指方道;或者直接就此错过。 但没想到的是,这位优秀的媒人,随时随地都想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偶遇上郝心,令她两眼放光。挽着她身旁的另一位可人儿,为郝心引路:“苗苗,这就是我给你说起的那位在执行处工作的郝心尚御啦,他可是一位为人优秀,并且十分谦虚的人呢。” 当万小姐这套高抬自己的说辞抛出时,郝心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至于郝心自己嘛,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等待着她的表演。 “郝心,这位是我的朋友......” “不必你介绍,我认识,周苗苗,是位歌手。我听过您的那首《不忘》,是很值得回味的一首情歌呢。”如果这个地方能够安静些,郝心甚至能当面为她二位演示。 万晓月此时在心里给郝心这里的反应,打上了十分。甚至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起了郝心是不是自己安排在这里的,推给苗苗的对象人选。哎!有时缘分就是这么的妙不可言!对于以媒人为身份的万晓月而言,如果能同时解决郝心这个世纪难题,和正巧姐妹的失恋难题,那这场偶遇,将是上天对她的馈赠! 身为歌手,经常在人前表演的周苗苗,在面对郝心时,反倒显得没舞台上那么自然:“您,您好。”郝心看得出来,她对自己似乎没什么那方面的兴趣;这种事情,郝心并不打算强求,虽然可能会扫了万晓月的兴致。但他还是提出了请求:“嗯,你们慢慢玩,有空再聚吧。” “好的,有空......” 两人语无伦次的交流,让万晓月看出了端倪。她怎么会放过这么好个天赐的大良机,用自己的魅力,裹挟了两人:“哎呀,择日不如撞日。等什么改日啊,郝心你也在这里玩,我们也在这里玩,不如一起啊。不瞒你说,我其实应对许愿星的传说很感兴趣呢......” “你什么时候又感兴趣了......”清楚着万晓月的心思,郝心不好打破,他只是将其理解为,我有一个媒人朋友一直在为我的恋爱大事操心而已。郝心并没有对她身边的那位美女,做出什么猜想。 “这,不太合适吧。怎么能耽误人家的时间来陪我们呢?”周苗苗不知道是刚刚失恋,在异性面前显得不自然;还是对郝心本身,没什么好感。对这场偶遇,她并没有什么想要发展的可能。 你怎么就不明白,哪里是为了陪“我们”,主要是为了陪“你”啊!刚刚在爱情上失意的姑娘也许不一定急着需要一份新的爱情,但是一定不会抗拒温暖的陪伴。我就把这个机会投在股票大涨的郝心尚御身上,他这个潜力股,只要能买定,最后肯定开花结果啊! “放心,苗苗。郝心是位很好相处的人,大多数时候,他都很可爱的。”虽然万晓月用的都是些夸赞的词汇,但是七十好几的郝心,属实不想要被可爱这个词形容。他默默承受着这股力量。 于是在这股神秘力量的撮合之下,三人一同走向了都市传说中的许愿星。 章142 星之旋律 “找到了,比想象的,要更加诡异。”虽然知道为了营造出神秘的风格,在一些游乐设施的建筑风格上,也会显得与故事里的一样怪诞。不过,这像原始人居住的,还在冒着渗水的山洞,布置和设计都有些超出郝心对“表演”性质的预期了。 他以为的表演,优质的,无非借助先进的投影技术和实体感官模拟来实现古纪元的风格;至于粗劣点儿的嘛,他甚至回忆起了初学孩童时代,头上戴个塑料纸,就能津津有味的充当着对应角色的儿童话剧。 但无论如何,这么逼真的布置,都是令他始料未及的。 “有种进入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了呢,晓月。”进入到这里以后,周苗苗的言语就变得流利了起来。这让郝心在内心提醒着自己,不该说不应景的话,此时陪伴着一起享受这份体验,才是最佳的行为。他应该做的,不是当个无情的揭穿者,而是扮演逼真的沉浸者。 投入其中...... “呵呵,我们继续往里走吧。”随着郝心的提议,三人从狭窄的洞口,进入了其中。墙壁上的烛火,在他们到来以后,随之亮起,像极了通话中误入秘密堡垒时的情景。三人的身体都微微向后颤了颤,在此之后,洞内一张桌子上,摆满了各色试剂与奇怪图纸。而这里的主人,那位大魔法师邹嬴,也登上了舞台。 在桌前的她一个抬眼,用微笑审视着面前的三位:“哦我的暗星王,我居然没看到有客人光临我这里老太婆的陋室。真是抱歉了。” “没关系魔女阁下。”性格开朗的万晓月,首先与邹嬴对上了话。郝心选择微笑着作壁上观,而一旁的周苗苗似乎已经相当投入的,陷进了表演之中。 “嗯?听着,迷途之人,虽然老太婆的性格很好,但你最好还是注意下你的称谓。‘魔女’和‘魔法师’可不不能够混为一谈。如果一直搞错,我可是会很生气的!”面前这位拖着夸张长发的女性,用惟妙惟肖的表演,逗乐了万晓月和周苗苗;郝心虽然笑的僵硬,好在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原谅我,大魔法师阁下。”万晓月也乐在其中。 “嗯。”那位扮演着这魔法师的表演者,点了点头。动了动手指,那张堆满仪器的桌子,缓缓移动到了三人面前;而邹嬴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坐到了三人的对面,看样子要开始类似占卜的环节了。 邹嬴用悠长的语调叹着气:“哎,现在的人就是太聪明了,搞得魔法在科技面前,稍显逊色。很多人都觉得魔法不复存在,以为我这个老太婆是个坑蒙拐骗的骗子呢。”虽说她将自己称为老太婆,但是郝心看来,她那副淡妆容貌,与寻常年轻女性所差不大;实际年龄也不过是在几百岁,和万晓月所差不多。 “怎么会呢,我可是很相信魔法的。所以才和您相见了。”身为常年与浪漫主题打交道的万晓月,本身也带有一定的神秘色彩。她和邹嬴之间的谈话,可谓旗鼓相当。 邹嬴看了她一眼,可能是对这么配合自己的观众,心怀好感,她的脸上隐含着一股兴奋:“那么,就从你开始吧,年轻的小姐。许愿星将为你破开迷雾,而我为你解读。”邹嬴将第一交流者,锁定在了万晓月的身上。 “我嘛?哦,那真是荣幸。魔法师。”万晓月一心配合着表演,几乎忘了自己在他们三人中的本职工作。 邹嬴让她将手放在水晶球上,在内心诉说自己的愿望。万晓月闭着眼睛,照做了。 在一番解读后,邹嬴做出了反应。她从自己的桌底拿出了一封陈旧的信封,将其摆放到了万晓月的面前,说道:“星星听见了你的声音,这里面有你所期望的答案。” 郝心看着邹嬴的表演,稍微产生了些兴趣。不过她更感兴趣的还是万晓月对这种实现愿望的方式是否满意。 她不像某些拆台的观众,当众就要拆开信件;而是很配合的将信件收下,对邹嬴表示了感谢。可以说,她是个很不错的配合者。 “那么下一位,是先生还是女士,希望倾听我老太婆的啰嗦呢?” “我,我来。”就在此时,兴奋的周苗苗伸出了单手。率先坐到了观众的位置。 看到她的反应,邹嬴做出了完全与之不同的操盘:“你好像在朋友面前,有些放不开手脚,这可不行。不够真诚的愿望,许愿星是不会愿意停留的。”言罢,邹嬴轻谈指间,她们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身处在一个密闭的隔音空间。 郝心丝毫没有感到惊奇,反而是这一下,他颇为自然的看出了真相:只是放下了纤细的组合式墙壁,并借助光感和镜像,营造出一个消失的假象。其实她们还在原地。看破不说破,郝心并没有多言。 但对于对科技原理不甚了解的周苗苗,的确感觉到了一丝神奇。 “好了,那么,对星星诉说你的愿望吧。”邹嬴如此说道。 身为失恋后的人,周苗苗许的愿望也是偏向精神性的:希望我能快点走出情感的困扰,重新变得开朗起来。不要再让朋友们为我担心。 邹嬴摆出了一副心疼的样子,可能是出于对表情的理解,也有可能是对于来此的客人,她有着提前探知一些信息的手段。邹嬴轻声说道:“许愿星已经实现了你的愿望,不过你的愿望有些抽象,它无法立竿见影。收下这朵花,把它夹在你的日记本里,你的愿望会一点点实现的。” 周苗苗惊讶于邹嬴知道,她有写日记的习惯;对许愿星的存在产生了一丝幻想,说道:“真的?!” “当然。”邹嬴点了点头。 “可是植物标本不会枯萎吗?” “这个嘛,你不用担心,这是我在用这个世界的材料制成的永生花,不会枯萎。”通俗些说就是,邹嬴给的其实是朵塑料花。 虽然这个时代中的组民,多少都经过了武理的洗礼,对科技在宇宙中的绝对权威深信不疑。但是,即便是在这样的大人中,也存在像周苗苗这样的天真之辈。她这种人,一旦内心产生了相信,甚至反过来影响了身体。她甚至觉得,许愿星真的产生了作用,她却不会想,这是存在于人脑硬件的心理作用致使的结果。 “许愿星真的存在吗?尊敬的魔法师。”她探着那张充满期待的脸。 “当然,就在我们所不能见的远方,注视着每一个充满期待的人。”邹嬴放轻了语气。 在实现了这组愿望后,那桌前的两人再次出现在了原来的房间内。看到纤细墙壁收起,周苗苗心情舒畅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郝心已经不太期待这个许愿星的真实了,毕竟都市怪谈,十之有九的本质都是旅游娱乐业。王谦肯定也是抱着让自己耍耍的心态,才推荐自己来这里的。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郝心也打算将自己游客观众的角色,扮演到底。 “希望你能解决我的烦恼,尊敬的魔法师。”郝心大方的坐到了观众的位置,与邹嬴近距离对视后,他才发现,原来这位伊淑也是一位白肤美人啊。不论如何,这位伊淑的工作能够带给组民们幸福的感觉,这一点,郝心是打心底敬佩的。 “不,迷途之人,能够解决你烦恼的,并非是吾这一介小小的魔法师。而是在无名之地里,充斥着神秘的气息的许愿星......” 不知是否是郝心的错觉,他觉得这位邹嬴,在和他们每个人说的话,都不一样啊。 他不像周苗苗那么羞涩,所以不需要隔离的环境。他的愿望,即便是当着万晓月的面,也没什么可忌讳。于是,在邹嬴的指导下,他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到了那颗水晶球上。 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普通的需要充电的水晶玩具,无接口的那种。郝心的识物能力相比几十年前,有了很大提升,这还得感谢在几十年间,他不辞辛劳的穿梭在下街,以及两个维度的诗意城。对这些居民和组民日常会使用到的东西,大大小小有所了解。 郝心放松着心态,很正经的许了愿:希望在和哥哥相认时,他不会责怪我。 包含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周围,没有闪烁的金光,从手里的水晶球里迸发出的情景;真要说的话,这种事情自己用一个电路损坏的故障玩具也能做到啊,又不是什么神谕,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怎么还真入戏了呢?郝心一边维持着表面自己看似紧张的神情,一边在内心深处自我告诫,科学才是他唯一值得信仰的真实。虽然这样很累,但不知不觉间,也成为了郝心的生存方式。 “怎么样,魔法师阁下,许愿星觉得我的愿望能够实现吗?”郝心在脸上呈现出期待。 “嗯。”邹嬴仿佛陷入了深思,郝心将其视为一种装神弄鬼。当然,这话可不能当面说出。 不过,身为执行组民的他,对类似心理暗示、微表情以及更深层次的人体生物心理学,都有所涉猎。所以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看不到一丁点儿疑惑:“哎呀呀,难道我的愿望连许愿星都觉得棘手吗?” 邹嬴的沉思又持续了好久好久,最终给出了答案:“不必慌张,先生。星星依然选择眷顾你,你的愿望会实现的——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郝心学着周苗苗说话的语气,其实他倒想见识下,那存在于虚幻怪谈中的许愿星口中的“意想不到的方式”。 这么说或许多少存在着点儿轻蔑傲慢的心理,对于一个做学问的文学者、艺术者,或是一个探索科学的研究人员而言,这都是不应存在的心理。文学艺术者应对自己、作品、观众、舞台这至少四者负责;而科研工作者,则应该时刻保持着一颗敬畏与谦虚之心。此乃这个时代的主流意识,也是整个暗星历经岁月,所形成的精神。 郝心通过长达几十年的学习,已经对数学和物理初亏门道,现在说他作为科研实习生,倒是不过分。而在郝心这个人的心里,做研究的确应该时刻秉持着敬畏与谦虚,但,那是对于武理领域的科学本身而言。 他认为,一个信仰科学的人,即便自身素质再怎么优秀,品德再如何高尚;在他的内心深处,肯定还是会对非科学的东西,产生一点排挤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东西。 三人在许愿星又停留了一段时间,主要是陪伴周苗苗,她对邹嬴口中的童话和寓言故事,格外感兴趣,两人聊得很起劲。这让初见面的郝心对她的成长过往有些担忧,不过也有可能,她本人就是一个比较孩子气的大人吧。郝心说喜欢周苗苗的歌并不算太贴切,他只是学习的面较广,恰巧听过一首喷泉广场上的背景音乐,觉得旋律有点儿意思,就查了查曲目和歌手;又只是碰巧,唱这首歌的歌手,是自己的朋友的朋友,并在自己破天荒的偷闲度假时,偶遇了而已。 额,世界还真是小啊。郝心不禁在自己的内心倾诉。 “也差不多到了该分开的时候了。”三人从邹嬴的魔法屋中出来后,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万晓月并不急于求成,让他们二人混个脸熟,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如果继续推进下去,将会适得其反,“郝心尚御,真是不好意思,几乎占用了你一整天的时间。” “没什么,本来我也是打算在这里玩的。”郝心已经不太计较最初的想法,像这样偶尔悠闲的混上一天,也是不错的选择,“那么,再见了,两位伊淑。” “再见。”周苗苗快步说上一句,随后心情不错的转向和万晓月的私聊之中。 而郝心微微点击了下手心,微型耳塞便从衣领部位飞至耳蜗,以恰好的形状镶嵌在耳朵上。随即,郝心在视网膜上展开的模拟界面,播放了一首音乐《不忘》。或许,比起某个具体的人,他更享受的,还是人与人之间相遇这件事情本身吧。郝心一步步走向了回家的路,耳中响起清脆的女声。 爱若薄雾,佛可轻扬,悸然拨明自远航。 爱若烛光,温存犹殇,惆然迷失已无光。 爱若灰烬,清风徐响,怅然回望灯仍亮。 爱若暗星,何忍相忘,愀然独守我何样。 章143 一场命案 “以我意想不到的方式,哼,要真是那样,我倒是轻松了。”抛下那日闲散的游玩,郝心重回了自己的岗位。但在进入执行处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办公室时,郝心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熊欣背着手在和鲁馨若与王谦交代着什么,看上去活像一个训练新兵的教官,明明平日里的他,最为闲散,几乎不会在手下同事们面前,说什么严格话的好好先生;今天,给郝心的感觉却有点儿不太一样。 “都在,这还真是少见。”郝心顺势推门而入,加入了话题。他的位置正好在两个前辈的旁边,可他却并没有懒散的坐下,这是因为,对熊欣领导,他要给予正经的尊重。现在正是这样的时候。 在郝心加入以后,熊欣重述了一下,新到的任务:“有一个新的任务,是第一维度的执行处转交给我们的一起调查事件。这次的调查有些特殊,我会和你们一起行动。并且在这次的行动中,全员都将携带信安群最新的装甲驱动核:bnce system。” 由于常年的工作,郝心已经知道了,调查对于他们这个领域而言,是家常便饭。不过,他个人虽然会因为一些原因,小到夫妻吵架、邻里和睦、宠物丢失之类的事也会热心调查;但那种级别的事情,地方小型的执行处,并不会上报到高级执行处来。更别说,熊欣还强调了允许使用装甲武装这种明显的暴力手段。怎么看,这都不可能是一起简单的调查,更像是什么流血事件。 “此次我们调查的地点,位于曹时城第一维度所属的一处下街区域。” 由于下街的居民生命脆弱,所以并不能调用大量执行组民进行调查,而强行让那里的人都撤离,也是不现实的一件事情。所以,这件任务才落到了熊欣这个高级组民的头上,或许,这次不仅仅是一次调查,连这个阵仗都出动了,如果可以,他希望的是解决问题。 “在一个叫甘平安的居民家中,我们需要‘接触’一下这个人。将其带回到本单元执行处,可以受伤,但是不能导致目标死亡。” 在熊欣宣布调查规则期间,郝心则通过视网膜页面,翻看着他传给他们三人的资料。上面是第一维度执行处无法解决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有着整起事件的来龙去脉。而他的两位前辈,已经提前拥有了这份资料,想必阅读过了一段时间。 郝心用他那单身七十年的速度,快速过了一遍纲领;文字描述都是次要的,既然都上升到了直接抓人的程度,那么也就说明,这个甘平安已经被界定为了危险人物。郝心在文件中截取的,就是他目前所表现出的危险程度。 甘平安,当地普通居民,四十二岁,已婚。和妻子有着一大一小两个儿子,其中大儿子在从事建筑领域的学习正在深造,而小儿子由于初学阶段在武理领域表现出的天赋,被加入了升阶计划的提前批次。 “升阶计划提前批次?”关于这点,郝心这个过来人,在阅读到这里时,想必有所感触。那个甘平安的小儿子,比他当时的年龄还小上许多,只有十七岁。 或许是鲁馨若提前阅读完了资料,知道郝心在惊讶的事情,并为其解释到:“犯不着惊讶,历史上最早加入升阶计划提前批次的人,可是只有九岁。那就是当今信安群的研究指导首席博士,蒋究博士。”其实,在武理这个领域做研究的都知道,较早的启蒙,只是跑步开始前的辅助而已。不过是相当于给运动员在比赛之前,准备了一件好看的运动衫或是一双稳健的跑鞋。 真正的成果研究,在暗星这种巨型沉淀的文明下,也唯有经历“沉淀”才能够取得。 这个道理,郝心当然也明白:“不,我不是在惊讶甘平安小儿子的年龄,我是在想,升阶计划提前批次,是否需要获得家人的同意。” “你想得挺远的嘛,而这,恰好就是甘平安被当地执行处盯上的原因。”王谦重复着案情。 在星委会的规定中,升阶计划提前批次,仅仅需要征求本人同意即可,家庭成员即便是抚养人也无权干涉当事人自身的选择。可是,这仅仅是星委会定在纸张上的条约而已。 郝心往返于各个地方,处理着大小事件;因此他比那些身居高位的星委会委员们,更清楚居民的生活、下街的生活方式,是怎样的。 在这个时代里,分割人群的不再是金钱,不再是阶级或者权利,而是科技所营造起来的一种可选因素:寿命。升阶计划将暗星人划分成原生人与升阶人两类,虽然两类人在本质上,并无区别,也享有同等的权利。并且基本上原生人群体对于升阶人的科学性管理,也不存在不满。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两种群体有着一样的生活方式。一个百年便燃尽的生命,如何去等待一个几百年、几千年的爱的回馈?这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 居民们满足于升阶人的治理,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向往成为升阶人的一员。因此在原生人的群体中,也有的家庭,会从小就对自己的孩子灌输延续居民身份的理念。这在郝心所接触到的众多家庭中,遇到过一些。这并非是爱与不爱、理性不理性的事情,这是升阶人所不能想象的“生存理念”。 打个比方,用古早的语言来比喻。原生人就好像是最初的人,而升阶人则是,以人之躯,成为神的个体。在人的视角中,他们感恩于神的仁慈,神的恩赐。惊叹于神的智慧所创造出的奇迹;但是,他们绝不会想要成为神。因为当他们产生这种想法时,这个时代就会帮他们实现。而那些剩下的,没有成为神的人,身心里仅仅留存着一种观念:以人的身份存活下去。 虽说这么讲,有些夸大暗星的科技,但是,郝心却觉得意外合适,用来描述眼前情景。 “嗯,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家人在升阶与否的这件事情上产生了分歧,所以才导致了后来的惨案。”王谦看郝心对资料也审视了几分钟,他就当做郝心已经对大概完全掌握了,“总之,甘平安的妻子和小儿子,在家中离奇死亡了。而且和他们并不居住在一个地方的另外一个大儿子,也在相近的时间内,死在了自己的实习场地。一家离奇死亡,只剩下他一个人,经常巡查在那一带的执行组民,当然就找上他了。” 虽说第一维度的执行组民也叫“组民”,但实际上,他们当中也混杂着一些还是居民的人。郝心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清楚。 “而那里的执行组民,在调查这位甘平安承一的过程中,似乎遇到了难以想象的困难啊。”郝心已经大致理解了这个案件,目前的进度。 所掌握的只有其家人的离奇死亡,至于动机和杀人手法,都还不清楚。据传来的影像资料显示,甘平安的小儿子和妻子的尸体是在家中发现的,人的确已经死亡,但是身体各处没有任何的外伤,也没有流血。至于那个在工地上大儿子,就更奇怪了,平日里很有安全意识的他,却因为大意没有系安全绳,而从建筑高地上坠落下来,当场死亡,如果归结于意外,那也太过巧合了吧。 “总而言之,我们目前没有任何线索可言。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目标甘某在受到了当地执行组民的调查追捕后,一直处于逃窜状态。不过一直没有离开那个下街,具体的原因,或许等我们抓到他时,就会真相大白了。”熊欣这样简短的概述了他们此次的任务,而过多的准备时间,被熊欣所否定。 到了他这个等级,每次受到的都是些既莫名其妙,又危险的任务。熊欣没有在危险里乐在其中的病态精神,他只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撑过了这千年岁月。一个响指,熊欣呼唤着他们执行处的核心人物:“小英伊淑,我们该出发了。” 在此一个全息投影形象,从天花板处飞了下来,一位身穿黄色卡通裙,胸前平坦的可爱小姐,挥动着她背后迷你的装饰翅膀,来到了三人面前。她是诗意城执行处的智能生命,拥有着数据体和实体的双重特权,不过数据体的形态,也仅限于在执行处内使用,毕竟这是规定。 “好嘞!小英收到!”她控制着天花板上忽然出现的神秘传送口,从武器库中调出了此次的武装驱动核,“嗯,让我想想,你适合什么装甲好呢。啊,有了,熊欣!反正你们要去曹时城,不如我们写个申请,把那里的六边形装甲拿给郝心尚御用吧!嗯嗯!”小英点了两次头。 郝心想着她大概是知道自己曾加入过帝王之剑计划那时的糗样,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熊欣这时候,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小英伊淑,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开玩笑了。” “嗯,好吧好吧。那我给你个超级厉害的替代品,曾经有个很厉害的委员,使用过它哦。这上面说不定还留着一些,他的战斗经验,会在你启动装甲的时候,自动分享给你的脑神经呢。”小英响指一打,一块闪亮的紫色钟状驱动核,便从天花板掉落至他的头顶,再滚动到他的手中。 上面清晰可见一行银色的标记:deject。 这么说来,郝心对那位使用过这套装甲的委员,倒也有些猜想的人选了呢。 “这可是好东西,你一定要记得感谢我哦。”小英飞到郝心的身边,才发现她的投影竟然只有郝心一只手臂的高度,说不定还要再矮点儿。随后,看着郝心那微笑的样子,小英提出了要求:“等你回来,我们就去约会吧!” “呵呵,那可不行哦,与异性约会是一件值得斟酌的事情,可能给随便啊。小英伊淑。”郝心在这时候,正经的回答。并将驱动核收进了自己的衣服侧袋中。 至于熊欣,这时候对她的纵容也忍耐到了极致,打开了房间内的换气系统,将宛如云雾般的小英吸了进去:“那种事情等我们回来再说,还有,你就不能用自己的身体出来走走吗?当心零件放太久生锈啊!” 执行处有三大人物,一位是行动力果断的执行官燕无痕,一位是神秘莫测的智能生命贾小英,而另外一位就是他们面前这个,虽然没什么文理头脑,却和前面那两位有着一些爱恨情仇的高级执行组民熊欣尚御了。 鲁馨若托着下巴,思考到:“话说数据投影会被风压影响吗?” “不,他们两个应该只是觉得这么做很有趣,所以在相互配合彼此罢了。”王谦也学着鲁馨若同样的姿势回答着。 而站在他们两人中间,郝心也好像从刚刚还严肃的话题中,解放了出来:“额,这是需要特地进行解读的事情吗?”如果笑话有温度的话,郝心此刻应该已经被冻成冰了吧。 而后他们三人面面相觑,王谦恢复了自己的吊儿郎当:“看什么?” “不,我只是在想,小英为什么不给你们发驱动核呢?”郝心右手托着下巴。 而王谦和鲁馨若,则用心里的真货向他展示,活到他们这种程度,驱动核甚至已经变成了傍身之物。已经不需要提交申请,也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装甲。为此,郝心再次感觉到了他和坐在同一间办公室内的同事之间,还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这时,熊欣一声令下,让三人之间的轻松氛围再度荡然无存:“出发。” 与此同时,一个蹲在郝心家门口的黑发俊男,在一阵阵无人应答的敲门声中得出了结论:“果然白天也不在家吗?”郝天这两天已经不是天天都来敲弟弟的家门了,不过,他心里那股,即将重逢的感觉,却不知为何,越发强烈。他觉得,自己离弟弟已经越来越近了。有时,所差的甚至只有一个转身。 章144 智能之王甘霖昨生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使命,这是那些历经世事之后,却仍然身居高位之辈,所用来推辞的借口。我的一生存在着自己的偏执,自己的理念,包括为了这些理念所践行的残忍;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使命”成为我任何行为的借口,例如我曾经结束过的一生。在我那伟大且荒诞的一生中,没有使命,也没有借口。有的只是,身为探索者,为揭开武理奥秘而存的痴狂。是的,我的一生本该在那样的痴狂中结束,本该如此的。直到,我在非生非死的边缘之间,被某一张稚嫩的脸庞所唤醒。意识以索乐特的形态,连接并感知着这个时代的一角后,我了解到了暗星发展的现状。 更了解到了,我的现状。第五代暗星王,甘霖昨生,也就是我,以这智能生命的形态复活了。 到达下街后的熊欣四人组,两两分组进行任务。郝心和鲁馨若负责和当地执行处完成情况交接,而王谦与熊欣负责先行调查。一旦确定了目标后,会立即通知他们在外面进行接应。 王谦与熊欣之间,除了是明面上的上下级关系,还有一层兄友弟恭。就像他本人在郝心面前所说的,对于这个时代的暗星人而言,如若精神需求得不到满足,生就成了一种折磨或者笑话。他能在执行处工作几千年,已经足够说明他对自己所从事的这份职业的满足,以及对熊欣的尊敬。 他平常是个很爱开玩笑的人,然而在任务中例外;王谦会减少多余的话术,转而进行高效的行动。在勘探完甘平安的家后,王谦在心里默默总结着现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甘平安显然也反侦察到了我们的意识,并没有待在这里。 驱动核镶嵌在交互器上时,由于内置程序的启动,驾驭者即便在无意识的情形下,也会在受到攻击的瞬间被展开的元素领域所包裹。当他们两人戴上驱动核时,就和穿上装甲没区别了。 王谦在屋内蹲下,事发现场就在这里,妻子和儿子的尸体离得很接近,应该发生过一些事情,先是儿子陷入了某种麻烦,妻子有做出向外逃的举动。他根据投影信息还原着案发现场:“有没有什么药物,能致使人毫无外伤的死亡,不损害内部器官,甚至不会出血。” “你知道的,那种危险的化学物质都在信安群的管控之内,一个普通居民怎么可能得到。”熊欣否定了这种猜想,甘平安只是一个普通居民,并没有获得那些违规化学品的条件。 而且就算他阴差阳错的得到了那么危险的东西,也不可能将来路不明的物质,喂给全家老少吧,“从街上捡来的补品”?想想也太可疑了吧。再说,还有那个在工地上大儿子呢。越是对案件进行深刻的复盘,王谦越是觉得,甘平安不可能是凶手。作案手法和作案动机,他都不具备。但如果是由其他人引起的命案,那个人杀害了他的妻儿,他为什么不到执行处去寻求帮助,反而是背负上嫌疑选择逃跑呢? 尽管这么说有些离谱,但王谦得到了一个猜想:“或许,这是一场巧合。” “什么样的巧合。”熊欣倾听着他的发言。 “一个普通家庭的,天降横祸。”王谦暂时只能以这种性质来界定这次的案件,至于那“横祸”的本质是什么,或许只有目前还幸存的甘平安知道。 就在这时,一声奇怪的响动,从两人的身后传出,在意识到这个昔日的房间里站着两个大男人后,那个东西惊慌失措的逃跑了。但是训练有素的执行组民,很难不发觉到这明显的偷窥。两人冲出小庭院,朝着引发异动的源头奔去。 看上去是个小东西,只有某些小型动物的体积,但是动作异常灵活。凭借着某些狭小的通道,在地利的优势下,消失在了熊欣的眼皮子底下:“可恶。”不过他们分为两路,王谦已经在另外一边追堵,应该不会有问题。在模糊的目标逃窜时所暴露出的模糊残影中,熊欣基本能判断,它不过是机械工具,应该是有人在操控着它跑。因为机械工具并没有等同智能生命般的自主意识,它们的算法仅仅能支持指令式的交互,或者是提前设置好的固定程序。从刚才它几个简单动作,所表现出的情况,熊欣判断,它不可能是固定好的程序机器,所以只能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另外一边,王谦在一个胡同缺口,看见了从墙角跟一个小洞钻出的目标,四个小滚轮飞快的奔跑着;见到了王谦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朝着胡同更深处逃窜去。王谦一路飞奔,凭借着自己灵活的身法与飞快的速度,最终在一处墙角的高地,从背后一手逮住了这个兔子般的小机器人。 “不像是服务型的机械工具,表皮的制造材料很粗糙啊,手工也不是很好;倒不如说像是个儿童玩具更合适。”王谦觉得,儿童玩具能那么灵活的在胡同里逃来逃去,他的制作者也算用心了,“嗯,知道吗,你长得有点儿像我小时候玩的一看游戏《酷酷跑车》里的角色,嗯,就是长得有点儿个性。” 手中的铁皮机器车,只发出“—...—”的声音,王谦并不能判断它的意思。看来制造者并没有安装语言模块,可是一个运动性能如此之强的玩具,被设计成一个哑巴,多少有点儿不合适吧。至少让王谦来做这个机器车的话,会做的更加全面。 “不好意思,能请你把钉钉还给我吗?”就在此时,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了王谦的面前,生成他手中的机械车归他所有。 “你是什么人?” “哦,我叫宋东阳,是住在这一带的居民。你手里的那个机械车是我弟弟的杰作,不过由于还在开发期间,致使有些模块出了问题,在调试的时候跑了出来。那个......难道它闯了什么祸吗?”自称宋东阳的人一脸和善,脸上满是自然。 结合这起命案上的所有资料,都没有眼前这幅面孔,由此王谦判断,这个人应该和甘平安并无关系,只是普通的路人。不过,他回忆起手里的机械车,不断发出的连续声响,以及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巧合,又觉得这里面存在着什么微妙的关系。 就在这时,熊欣凭借着对同事的定位,找到了封堵的胡同口,然后由王谦简要的说明了下情况。随后熊欣便做出了判断,一把夺过王谦手里的机械车,来到那个自称是其主人的宋东阳面前:“不好意思,我们是执行组民,你弟弟的玩具车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办公现场,搞得我以为是什么危险武器,定时炸弹之类的呢,呵呵。”熊欣正经的笑道。 而宋东阳对其的应和声,明显有些僵持:“那么,尚御,请问我能拿回我弟弟的机械车吗?” “哦,当然,我们可没有权利扣留它。”熊欣满脸笑容的将手里的机械车准备转交给面前人时,机械车发出的声音更加嘈杂,像是在抗拒着什么似的。 “呵呵,钉钉的语言模块还没装好,经常会发出奇怪的叫声,请别在意。”就在宋东阳以为能成功回收掉钉钉时,熊欣又微笑着拿出了一面平板大小的身份记录与认证仪,并笑着说道:“哦,对了,因为工作的缘故,和我们在任务中接触的人,都需要记录下自己的验证下自己的身份,承一。” 记录仪记录了每个片区的居民生物信息,只需要通过指纹和人脸就能进行比对,常住地、职业等详细信息也会一目了然。面前这个人自称是本地居民,至于是或不是,一试便知。 谁知宋东阳以一颗平常心,一手抱着机械车,用另外一只左手自信的放在了上面。果不其然,记录仪上的信息都和他所描述的大致相同,熊欣见状,便没有再刁难下去:“抱歉,耽搁你的时间了,尚御。” “呵呵,没关系。”就在宋东阳自信满满的转身离开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在得意的末尾犯下了一个致命错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而后,熊欣也将一块石板托起砸向其面前,堵住了他的唯一去路。至于他暴露的原因也很简单,只是最后那自然的回答,一点儿也不像是口误,更像是心安理得的接受着那个称呼。熊欣随后准备启动了装甲:“呵呵,哎呀,我突然还想起一件事情,不知能否麻烦尚御陪我走一趟执行处——去细说一下,甘平安一家的命案呢。” “嘁!”可能是厌烦了扮演,披着宋东阳外壳的那人也算迎来了自己的极限,正在他做出转身绕过石板,想要逃的动作时,已经被熊欣提前预判到,飞速奔向他的同时,部分装甲的零件已经完成了手臂的附着,一拳击中了宋东阳的腹部。 这一拳直接令宋东阳一口鲜血喷出,失去了意识,手里的机械车也在眩晕的瞬间脱落。 然而,这场争斗的最终画面,却在熊欣和王谦的眼中,被遮掩住。 另外一端,还在收集街坊居民对于这起事件看法的郝心,突然听闻到一阵巨大的爆破声。在与隔壁的鲁前辈会合以后,两人迅速赶往了爆炸的事发地。途中,鲁馨若根据自己的经验,让郝心提前穿好装甲:“刚才的爆炸应该是熊欣队长释放的光子冲击,他的装甲配备了收束型光械。”郝心感受到了鲁馨若在任务中表现出的细致,令他觉得安心的同时,也不紧对这位久经此事的前辈,心生一丝同情。 附着装甲的两人,在穿过狭窄的巷口,抵达了爆炸现场后。一副血与火的惨状映入眼帘:墙壁上被烧灼出一个形状奇怪的大洞,方形砖块在火焰的包裹下不断燃烧,而在这片废墟之上的,是被一根生满绣的铁管捅破腹部的王谦,以及在烈火中晕厥过去的熊欣。 不必多说,任务暂时停止,交由了别的执行组民暂时管理该片区域。而那场不明性质的任务结果,熊欣虽受伤严重导致毁容,但也好在保住了性命,而王谦则在得到紧急救治之前,便不幸牺牲。 自那之后过去了三日......熊欣从治疗中苏醒了过来。 身为同伴的鲁馨若和郝心在这段时间内,一同陪伴在他的身边,两人对熊欣的照顾,一向合作探讨出结果,但是这次,鲁馨若却心急火燎的去找熊欣,打算立刻询问他有关当时事件的过程。郝心在治疗室的门前,拉住她的手腕:“你是不是太急了。” 两人背对着,郝心是个与前辈们接触不算久的新人,因而对同事的里为人,都不清楚。 “这是必要的,我已经申请了对甘平安事件的继续调查,上面也同意了。”鲁馨若所表现的语气里,满是一股“不破案,不罢手”的争抢好斗的倔强,郝心从她的口中,听不出一点儿对逝去生命的惋惜与遗憾。要知道,那可是与她相处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的同伴啊。 鲁馨若望着郝心那只紧紧抓住自己的右手,还有他那面如死灰的脆弱,她没有责备,也没有讽刺新人,她只是平静的去完成自己认定的工作:“你一定认为我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女人吧。” 仅仅一句话,便令郝心打消了对鲁馨若的阻拦,放开了手。而在那个“无情女人”的背影,被平移的房门所阻隔后,郝心的嘴里才不甘心的说出,自己内心的看法:“怎么可能。” 熊欣半身依靠在病床的护架上,暗星人的生命经过许多的改造后,只要没死,本就很容易恢复。只是作为人的那份疼痛感,想必还是会存在的吧,无论是身体的,还是心理的...... “你来了。”望着鲁馨若一脸严肃的朝着自己走来,半脸烧伤的熊欣,用剩下的一只眼睛,注视着她。很勉强的微笑着迎接。他剩下的那半张脸,也因为伤痛和火焰,留下了一些黑色的斑点,可以说仅凭长相判断,现在基本上认不出他是熊欣了。 熊欣对于鲁馨若找自己的意图也十分了解,毕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手下,拥有着极强工作能力与经验的执行组民。于是,他在鲁馨若的询问下,亲口复述了一遍当天争斗的过程。 在识破了自称宋东阳的居民,身上隐藏着某种古怪后,两人便想要将其抓捕。当时的熊欣有着元素装甲的附着,一般的兵器无法伤到他。可就在那时,目标人物突然倒下,因为那时的王谦,竟拾起了一只废弃的钢筋如使标枪般,径直穿破了目标的身体。那一下对于身体强度一般的普通居民而言,无疑是致命的。而就在熊欣打算对王谦问责时,王谦却提前做出了动作,从背后袭击了熊欣。 听到这里的鲁馨若,手中的记录顿了下,但嘴上却没有任何的怀疑,继续将他的陈述听了下去。 那一击突如其来,击穿了熊欣的装甲,而熊欣在下意识里打出了一发光械能量,同样也击破了王谦的装甲。此时的熊欣和王谦均是处于装甲解除的状态,熊欣趴在地上,检查着自己的伤势,但就在他以为已经结束时。一旁的明明已经死去的宋东阳,却突然活了过来,不仅如此还放了一把更大的,难以理解的“火”,将他打个半死投向了火海中。而在那似醒非醒的边缘,熊欣在上窜的烈火中,见到宋东阳悠闲地来到王谦的身边,拔出自己身上的钢筋,以碾压的实力将王谦插在了地上......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甚至觉得,我肯定是精神有些不正常了。”熊欣的话里带着几分戏谑,如果有着装甲的保护,一般的高温和低温,以及那种已经锈化了的金属,根本不能伤害他们。可事实却是,他们遇上了一个,诡异的东西。 鲁馨若没接熊欣的话,在对案件有了紧急复盘后,她收敛了下脸上那股肃杀感。缓和下来的五官之间,流露着一点温柔:“没事了,案子又会有人继续查,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至于脸上的伤......” 毁容对于暗星现在的科技而言,既非难事,又是难事。利用激光技术和元素塑形,即便是再造一张崭新的脸也没有问题。但是,由于升阶人生理结构性质的特殊,任何一处地方的重塑,所引起的整体变化都会接着变化,所以,整容对于升阶人而言又是个难事。一般情况下的升阶人,在认定了自己所满意的某一副容貌后,便不会再对其进行某种调整。 “那种事情无足轻重,倒是觉得很对不起你......”熊欣对自己那扭曲的容貌并不在意,反而一脸懊悔的捂着自己的脸,震颤着说道,“馨若你,其实很喜欢王谦吧......”那或许在她看来是个秘密,但在熊欣这样的明白人眼里,身为执行组民,能够一起相处着上千年的时间,所拥有的绝不是忍受这种情感。不过至于,那种相互依赖的情感,到底属不属于爱情,或许,就只有鲁馨若自己知道了。 章145 不惭 暗星人的葬礼很简约,特别是在成为了升阶人以后,大多数人结成了属于自己的圈子。有的人还和家人保持着联系,而有的则是与新的人组建了各种合作关系。但无论是哪一种,一个人在死后,总是会有那么几个还活着的人,愿意为他流泪。郝心觉得,那样的人,无论是曾经的亲人,社会中结实的友人,还是世界里相遇的爱人,都可以统称为家人。 平时或许感受不到,但是当逝去你时,即便在无人注视的角落里,却依然会为你流泪的,便是家人。而在那个巧合的夜晚,担心鲁馨若的郝心,见到了她的眼泪。郝心知道,她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彻查下去,不论在背后操作着这一切的人,究竟有着怎样的目的。 起初的郝心,成为执行组民的理由,其实很复杂。想要扬名,想要跻身星委会权利的上层,想要为守护万千居民的平静生活而出一份力。这些理由,都能算是理由。但郝心在见到了那个活了几千年强势的前辈,在黑暗的办公室中,如同一个软弱的小女孩一样偷偷抽泣的样子时。他头脑中,支撑自己站在这里,在这份工作岗位上继续的理由,突然前所未有的明朗,那就是,把伤害那个女人,夺走她家人的恶徒,处以极刑。 叮铃—— 郝天此次的到访也是扑空,或许是兄弟间的心有灵犀,郝天第一时间感觉此时的弟弟需要自己的帮助。自己拥有的只是力量,但弟弟和自己不同,除了力量,他还拥有智慧,那是郝天无法企及的天赋。他仿佛感觉到了弟弟心中那股微妙情绪的变化,时而高涨如潮,时而喷涌如烈。他知道,如果是现在的弟弟的话,即便独自一人,能够解决生活中的麻烦。 郝心连续一周都在执行处度过了,此时的他,被名为复仇的怒火占据着身心,丝毫不觉得疲惫。而调查无果的进度,更是让他放弃了回家的打算。 鲁馨若倒是每天有回家,没有表现得像郝心这般紧张。仿佛一切都还如常,他们的工作,也像从前一样进行着。 闲暇之余,郝心也会去看望熊欣,他的身体状态在一天天好转,对如今的暗星科技而言,除了必死的伤势外,几乎没有什么病症是不能解决的。所以,熊欣的精神也在一天天恢复。这天,郝心带了件自己做的汤,给队长带来。 熊欣手里捧着纸质般资料,心情不错,见到郝心来看望自己,则是更喜。郝心瞥了一眼他看的书,竟然是专业领域的武理资料,而且还不是那种外行书,郝心看不出来具体是哪个研究方向。 他只是微笑着对待这个,将自己引上正轨的队长,果然人只要真正长大,变得成熟,就难免会觉得曾经的自己,口中的仇恨,心里的别扭,都不过是一种青春期的发泄罢了。就像现在的郝心,甚至也不因为曾经自己在升阶计划提前批次的考核中,受到熊欣的“欺骗”而懊恼。反而是多谢了,那时候,能有像他这样成熟的人,能够陪伴着自己,度过那蒙昧又可爱的青春。 虽说,青春还并非完全结束...... “哦?这是郝心做的汤吗?口感都快赶上资源部了。”熊欣对郝心的手艺赞不绝口,在一阵喜悦中,他高兴地喝完了一整碗汤。随后,郝心和他推荐了几个能做复容手术的医院,而且其中一个还是执行处下的机构,不用担心奉献点的问题。 在郝心提出自以为有所帮助的建议时,熊欣的反应却超乎他的想象。他将汤碗轻放在桌上,笑着说:“有什么必要呢?对于这个绝对客观理性,如天堂一般的时代而言,人们根本就不存在对于外貌上的歧视。而我,也没有对所谓美貌的追求。” 郝心想过熊欣会因为自己的提议而生气,因为联想到整容后的脸,伴随着虚伪一词。可他却从未想到,熊欣会直接拒绝整容。队长原来是这样,不拘外貌的人吗? “不需要太大的改动,只是恢复下原本的面貌,还是很有必要的吧。”郝心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事前做了调查,这对于现有医疗条件而言,并非难事。随后郝心又补充到:“毕竟,队长也需要找个人陪不是吗?” 熊欣听出了,对方是在为自己今后的爱情而担心,可当他听到这里时,脸上却浮现出一个厌世者的疲倦:“找个人陪,呵呵,你需要找个人陪伴你剩余的一生吗?郝心?” “那当然啊。”郝心想也没想的回答,“慢节奏的时代,如果不去认真的爱一个人,岂不是浪费了机会吗?” “那如果,你爱的那个人,先一步死在了你前面呢?”熊欣的一句质问,引得郝心哑口无言。他答不上来,平时的他虽然能说会道,但毕竟大多时候,他所面临的问题都是假设而已。可熊欣现在所描述的,却是他不曾经历的现实。 见郝心无法回答,熊欣那双逝去高光的双眼,默默注视着自己这双凡人之手。为郝心补全自己问题中的含义:“王谦的死,令我感到愧疚。可恰是这次任务的失败,令我萌生了新的想法——我们到底是在为什么而工作呢,郝心?” “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但对我而言,执行组民的工作,不就相当于一种守护他人的使命吗?”当郝心说出这句话时,熊欣发出了悲鸣的反驳声:“不对!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使命!在物质匮乏、生产力低下的时代,‘使命’、‘宿命’不过是手握权柄与资本之人,向底层所编造的谎言罢了!” “队长......”郝心一时竟难以分辨,面前之人,究竟是不是他的队长熊欣。 熊欣将失光的双眼,转向郝心,接着补充到:“而这个时代,已经不存在那种情况了。科技高度发达的好时代,没有人会为了赢的资本,而给他人强加宿命、编造谎言。那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工作的呢?” 郝心现在的理解是,王谦的死,以及这场任务的失败,对熊欣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令他产生了想要逃避现有工作的想法。所以才搬出这套说辞,要知道,每个人在自己认定的领域,都是投入了喜爱与热情,奋斗过百年千年的时间,去积累经验的。在某个工作岗位上工作的时间长了,就不由得成为了一种限制,尤其是升阶人,几千年都在做着一类型的事情,很难再专业。 而面前的熊欣,这个高级执行组民,却因为这次的打击,萌生了逃避的想法。 “你可能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了,郝心。我打算这次伤好以后,就结束在执行处的工作,换一个职业。”而熊欣手上的书,似乎也彰示着此刻,他的心之所向。 但是这种事情,郝心该怎么说呢?他怎么知道摆在熊欣前方的,是他所认定的幸福,还是一片荆棘呢?郝心不过是个只有五十余年工作经验的新人而已。 他给不出什么高谈阔论,郝心只能像年幼时,一样幼稚的回答:“可是你走了鲁馨若该怎么办?她已经失去王谦了,难道你还要她也失去你么?”直到说出这句话时,郝心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没有摆脱那个幼稚少年的影子。 到头来,也只能用情感这种东西,去束缚他人。 熊欣表情略显微妙,正要回答,门外响起了两下敲门声,和一个成熟的女声:“我可以进来吗?”尽管郝心对这个声音有些陌生,但是熊欣,应该很熟悉,外面的声音,正是他的好友:燕无痕。 屋内的两人停止了交谈,在征得熊欣点头以后,郝心才答到:“请进。” 当机械房门朝着左右的裂缝打开时,身着正装,系发高马尾的燕无痕如风似的走了进来,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在其的身后,还有她请来......或者说,各种原因之下,一同前来的帮手。这位帮手的出现,令原本沉浸在复仇之心中的郝心,感到后脊一凉。 郝心与那人对视时,几乎呆成了石像,因为他从未想过,会在这种场合之下,与哥哥见面。而作为从者的郝天,跟随着诗意城最高执行官来此,他如今在星委会,到底处于何种地位了呢? “对不起,没能在你醒来的第一时间看你。”现在说这话,或许有些迟,但燕无痕还是将老朋友之间的真心安慰做到了,“王谦的事情,我很抱歉。” “没关系,你的工作远比我忙,不仅是体力,还有脑力上的。我还让郝心他们这件事,要对你瞒着呢。”熊欣这边,精神状态倒是格外的稳定。给了朋友一个康复的好印象。 实话实说,执行处里所发生的又有什么情报,是最高执行官掌握不到的呢? 结束了寒暄以后,燕无痕转步向在场之人,介绍她身后这位人士:“哦对了,这个案件正巧受到了李本璃委员的关注,她给我安排了一位尚御,同时也是我父亲曾经手下的群星舰队队员。他比较爱用代号称呼自己,你们可以叫他:九号。” 闻听此言,郝心的心里又是尴尬紧迫,又是觉得好笑:堂堂执行处最高执行官,当年也亲自参与了帝王之剑计划,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当帝王之剑再次站在你面前时,你却愚钝至此呢?你仔细看,除了头发变长以外,他那张脸几乎和升阶之前是同一张面孔啊。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对于燕无痕而言,即便是帝王之剑计划中,有所接触。她和郝天之间,也只存在公事,而没有私情,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郝心和燕无痕作为执行组民,同样是聪明人的前提下,郝心能第一眼将哥哥认出来,而燕无痕却不能。 因为郝心和哥哥之间,是家人呐。 就在郝心的心里,还为这件事情,沾沾自喜时,燕无痕又对着他来话了:“你就是郝心吧,多年不见,我还记得当初你的那场‘升阶考验’办得颇为巨大。李本璃委员也是指名道姓的,要我多关照你呢。” 此言一出,郝心的内心,无奈的情绪,折合成为一种欲言又止的冲动:还特地将帝王之剑计划说成我的“升阶考验”,那场考验真正的主角你不记住,你管我这个配角作甚么?啊? 不过这样一来,郝心那颗悬在半空的心,也被强迫着敲落于地。原本的他,并不确定哥哥来此是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当燕无痕叫喊出他的名字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而郝心那拙劣的伪装,也终于可以,卸下来。 之后,燕无痕与熊欣私聊了小许,回归到自己的岗位中。她说郝天将会参与到甘平安案件中来,与此同时,她自己也将时时留意,有什么事情除了官方渠道之外,还可以通过郝天直接联系她。 而在执行处的某个附属医疗机构下的治疗室外,寂寥的走廊,偶尔经过几位穿着病人衫的病人,或是身穿白色制服的医护人员。这是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兄弟二人坐到治疗室外的静候区上,郝心两手手肘顶在两边膝盖上,十指交叉;又弓着身子,将交叉的两手放在脸前,嘴唇轻含着大拇指盖。 郝心似乎陷入了沉思,但这样的情况持续没有多久,各种顾虑最后还是被那唯一而强烈的思念所掩盖。于是,他正打算将一切都抛在脑后,对着郝天喊出那句他积蓄已久的称呼。 “你过得还好吗?弟弟。”然而郝天却先一步,叫出了那个与之相对的称呼。“弟弟”这个词,已经太久没有出现在郝心的生命中,当他听到这个词时,内心又想起了那天夜里,郝天在他家门口所说的那些话;回想起了曾经懵懂无知的他们在自以为是的少年时期相互排挤,相互比较,相互保护;而此时的他们已经有五十年没见了。 郝心担心着郝天在未定的时间见到自己,识破自己,指责自己;可是这一刻当他确定自己是他的弟弟时,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依然只是,问自己过得好不好。他好像毫不在意自己在轻纺时为什么隐瞒身份,在家门时为什么总是躲着他。他毫不在意这些,此时,在弟弟的眼里,哥哥所说出的那句话表明了。他等候五十年,穿越数万光年,其实只是想知道,弟弟过的好不好。 在那一刻,郝心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脆弱,廉价的眼泪和不争气的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朝向郝天。他泣不成声,却又无比高兴;此时郝心的情绪,就和那晚听到郝天在门前所说的那些话时一样。 “别哭了,你看,你现在都已经长成两米多高的大男人了。怎么能还像个小姑娘一样哭呢,丢不丢人啊......呵呵。”郝天也有着和郝心一样高大的身躯,与之不同的是,郝天的身体外形,在升阶前后,其实都没有太大变化。而他这个同样两米高的男人,在戏弄弟弟的同时,自己的眼角也湿润了。 郝心用手臂衣服擦拭着那泉涌般的泪水,不服气的说道:“还说我,你不也在哭吗?那你又在哭什么?” 两人相视之下,这股悲怆突然之间转为了一种喜悦。郝心和郝天都猛然开怀大笑,郝心甚至鼻涕都忍不住喷了出来。 “哎呀!你也不嫌邋遢,一点儿形象都不注意,以后还怎么找女朋友啊?” “呵呵,以前连头都懒得洗,留了十多年寸头的你,现在倒注意起形象来了。呵呵。” 两兄弟之间的话,再聊三天三夜也一时说不完;不过借着这会儿功夫,平静下了心情。理智的郝心觉得,应该先将眼前的事情摆平,不能因为和哥哥重逢的喜悦,就忽视了熊欣和鲁馨若的悲伤。 于是,郝心拜托哥哥这次能够和他一起解决这起执行处的案件。而郝天也是很爽快的答应了,本来这也是李本璃让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之一。和弟弟重逢是令他高兴的事情,但如果弟弟遇上了难以解决的麻烦事,郝天可就必须将“高兴”的心情,先放一放了。 来龙去脉,郝天基本上了解了。只是两兄弟看待事物的关键并不相同,郝心的聪明适用于大多数情况,可一旦遇到了经验之外的例外,他的“聪明”很可能会误导自己。 在这一点上,作为直肠子的郝天,反而有着很大优势:“驱动核上应该保留着战斗影像资料吧,你们有看过吗?” “看过,和生还者的描述之间大部分相匹配。”郝心这段时间里,几乎将所有有助案情的行为,都尝试了一遍。 “熊欣吗?小时候倒是照顾了我们玩了很久,虽然名分是假的,可到头来有些感情却成了真的。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找上了他。”郝天为熊欣感到伤感之余,也令郝心再次惊叹于哥哥的心思。这不光是记忆力的问题,而是郝天为人的问题。升阶人的记忆里,只会储存那些他所关心的人和事。没想到,郝天决然还记得那个“虚假集团”中,扮演过他们员工的熊欣,并对当初的那些温情,有所怀念。 但同时,郝天的话在郝心这个做弟弟的听起来,又感觉有些揪心。他隐约知道,哥哥和他们大多数人不一样,他是真正背负上使命的人,不是为了某种谎言,也不是为了给上位者积累资本与权柄。但是被迫定下的命运,亦是主动承担的命运。因为这份使命,郝天在宇宙中,在星舰上,行驶了多久。 被局限在星舰上的世界多久?虽然他也会结交新的朋友,融入新的环境,但当他选择成为帝王之剑这一非凡存在时,灵魂深处,多多少少已经被打上了孤独的印记。而那份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与那个记忆里向往自己,性格不羁的哥哥,真的能够兼容吗? 郝心的心里联想到,哥哥记得熊欣,说明他至少在某些空暇的时间里,回忆过暗星的生活吧。回忆过多少次,又回忆过哪些人呢?想到这里,郝心那不争气的眼角,又要开始冒水了。 不过这一次,身为大男人的他,憋了回去。在空闲之余,对郝天说道:“有空和我讲讲你在星舰上的故事吧,哥哥。” 章146 无果 小许的商议,终究不能得出什么结果,毕竟郝天不是神人,他自定义不过是个战斗力强点儿,甚至有些鲁莽的人。在这种需要动脑找出凶手的案件中,郝天或许只能充当郝心的助手,而非导师。不过他的出现,的确给郝心带来了满满的安全感。从前如此,而今如前。 对于这份有些意外,但却不失美好的重逢,郝心的嘴角会心一笑。 “有件事情,希望你不要在燕无痕面前挑明我们的关系,毕竟她也参与过当年那个计划。只要知道我们是兄弟,也就明白了我的身份。”郝天想要隐藏起身份的行为,也并非一朝一夕,自从成为帝王之剑,成为一名尚御后,他的很多心态也发生了改变,“熊欣也一样,如果他猜不到,就瞒着他吧。” 郝心能够理解哥哥不希望照耀的缘故,对于熊欣,或许还可以理解;毕竟他在整个暗星的权力系统下,所处的位置并不高。让他接触哥哥这种级别的人,很可能会让一些存活在人群当中的“现代蛀虫”盯上,引起麻烦。 可燕无痕,就完全不同了。身为最高执行官,她在权力系统中的分量,可是相当重的。至少,郝天帝王之剑的身份,不会给她带去杀身之祸。 但,此时的郝心关注的,却并非这权利的游戏。他关心的是哥哥和那个女人的关系,郝天似乎因为某些缘故,对燕无痕充满着一种关切,却又不敢太过接近;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郝心对两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了些无端的猜想...... “怎么了?”可在郝天看来,以弟弟聪明的智商,应该完全能理解他,不存在一点困惑才是。 “额,没......我明白哥哥的意思,那就和那时候一样,在外人面前,我就称呼你,九号。”不知不觉,郝心觉得哥哥已经和这个代号之间,产生了些许奇妙的联系。简直就像是除“郝天”之外的第二个名字。 就这样,兄弟两人终于结束了那种要命的隔阂,不过随即,却必须面对一场不明真相的风波。 虽说正值悲伤,但当郝天出现在他面前时,原本阴沉的天空,豁然开始转晴。 为了不暴露,郝天没有去弟弟家住;二来是自己在星委会安排的住所那里,还需要不时接受一些,来自信安群的委托。由于自己引起的一些变故,据说信安群对暗原子网络的破译进度,得到了推进,蒋究博士也希望能从郝天的身上再得出些什么结论来。 但,那些都被郝天暂时搁置,理由是他身为战士而非科学家,至少在亲手抓捕伤人罪犯、害群蛀虫这些事上,更有体验感。而实际上,郝天答应了在解决完甘平安事件后,就会辅助信安群进行一些研究,蒋究博士因此安分。 来到诗意城执行处,郝天这还是首次进驻第二维度内的巨型基地,无论是规模亦或材质,都不是第一维度可比的。在那座高耸入云的尖顶铁塔下,曾经郝天所见过的所有执行处,几乎都不过旗下的一个部门。可谓金碧辉煌,郝天有些兴奋:“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吗,很气派。” 由于已经进入了公共场合,兄弟之间开始以代号相称。语言行为之间,也尽量减少亲密。然而在进入底层入口时,郝心率先进入,而另一边的郝天则是被机械门拦在了外面。 郝心看着红色指示灯,有些疑惑,不过片刻之后,他便敲了敲机械门的边缘,嘟囔着某个人的名字:“小英伊淑,现在可不是捉弄人的时候!”哥哥有燕无痕授予的身份权限,自然是能够进入执行处的大部分地方。而能阻止进入的,整个黎明塔只有小英可以办到。 果不其然,那个身材有型的迷你卡通小人又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出现在了郝心的面前,她是小英,是执行处的一员,如果说职位的话,应该相当于黎明塔的资料管理员吧。由于掌握着权限,也时常捉弄这里的新人,郝心还记得她有扮鬼的爱好。曾经把王谦吓了一大跳,不过在那次之后,王谦就再也没上过当。 “吼吼,郝心组民也已经适应我的存在了呢。”小英微笑着将门打开,再然后对郝天微笑着说,“真是抱歉,大帅哥,人家只是想多欣赏下你的帅气容颜啦。”似乎小英,也能够感觉到,郝天身上的与众不同。 但是,她不知道,她这身穿黑色露腰衣,搭配性感小短裤的全息碎影,在郝天的眼中也同样有些与众不同。郝天心中警觉,嘴上微笑:“真是荣幸啊,不知道能否更荣幸些,和您约会一场呢。伊淑。” 郝心无可奈何,但印象中的哥哥并非轻佻之辈。别说轻佻,他可是那种连暴露女性都见不得的封建派审美,郝心的心中是这样定义曾经的哥哥的。但当他重新审视这个从闸门外,踱步向他走近的哥哥时,他好像又觉得,自己似乎在这方面已经不那么了解他了。 小英和哥哥对话的过程,郝心完全在走神,根本不知道后续。当他缓过神来,哥哥已经越过闸门,而小英也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呢? “阿诺,虽然可能有些管闲事,九号喜欢可爱类型的女孩子?”进入办公室的路途里,郝心忍不住八卦起来。至少小英那投影所表现出的形象,在郝心的审美中,被划定的范围是“可爱”吧。接着,他给出了建议:“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是别抱什么期待,毕竟投影的形象,并不一定和真实的样子相同。说起来,整个黎明塔好像没什么人见过小英的本尊呢。” 不知道这番话此时,是不是已经落入了那位坐在某地的,信息管理者的耳中了呢。 郝天没有回答,认真投入到了九号的状态;而在感受到哥哥的热情之后,身为更具表演天赋的郝心,又怎能落后呢。如整理行囊般,将多余的情绪收束进后备箱中,接下来就是执行组民郝心与星舰队成员九号的袖手调查了。 推门而进,鲁馨若瞧了眼同事身后的陌生人,那个男子的眼神说不上是冷漠还是温暖,两者似乎都混杂了一点。但无论如何,鲁馨若都看得出来一点,那就是,这个男人很强。 “这位是执行官无痕介绍的帮手,九号。在这次的案件水落石出前,他都会跟我们一起行动。”郝心三两言语将打手介绍给了同事。 对于执行官推荐的助手,馨若对他的工作能力自然没有怀疑,至于具体“立场”就在合作中去验证吧。 “你好。”打出招呼时,郝天主动对馨若伸出了手。虽然握手不过是日常的礼节,但对于那些腼腆之辈,通常只会在应和上级的情形下使用。对待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馨若暂时将握手的行为,视作是他们之间对方出于合作关系,而体现的一种形式。 于是,馨若慢步上前,轻轻的握住了对方伸向自己的手掌,并回应到:“那么仰仗你了,九号阁下。” “在我的礼仪中,有两种。对待异性是握手,对待亲昵的人是拥抱。但无论是哪种方式,都具备一个相同的目的。我希望和我交流的人,能够在肢体语言的接触中,感觉到我的善意。馨若伊淑,你在过去的几千年里拯救过很多人的人生,我很尊敬你。”也许,只有郝天才能大大咧咧的将这种话,直白的说出口来。 就像他说的,馨若在那只柔和的手上感受到了,温暖,以及他口中的善意。这些情感是真实的,人活得久了,对人的判断也会跟着敏锐,成为经验之谈。她噗嗤一笑,感觉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与那番话相结合,莫名其妙的有些可爱呢。 结束了寒暄后,三人开始了工作状态。在这种案情的工作上,郝天并不具备专业的知识,只能从旁观看。游走在两人之间,他们时而翻看文件,时而用虹膜网络查看些资料,郝天则像个防止员工偷懒的老板一样,站立在原本就不大的办公室内。 随后,馨若再次从熊欣的装甲驱动核上调用了战斗影像,那也是郝天所在意的东西。他想看看能秒杀元素装甲的,到底是不是曾经的那群人。 整个过程以熊欣的视角在进行记录,与他本人在医院所提供的口供符合。确实是宋东阳使用了类似“火”的能力,将失去了装甲最佳庇护的熊欣扔进火海,并将王谦用钢筋插在了地上。 火......郝天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使用着火焰的人,眼里充斥着一股疑惑。 接着馨若又看了三遍,根据她手中熊欣的陈词,寻找着每一处的可疑点。但是事实是,这和陈词终究是没有任何异常。 “那个宋东阳,你们查过了吗?”郝天对这个操控“火”的人,很是在意。在他的认知中,如果是身负觉能之辈,或许可以达到类似的效果,至于这位图象中的宋东阳,是不是秦薪橘类似的人物,郝天就不得而知了。 第四纪元往后,暗星王的名字都是已知的,而在帝王之剑计划中,郝天也已得知了前三纪元中两名暗星王的名字。秦薪橘无疑是第一任,唐落山是第二任还是第三任,暂且不得而知。顺序暂且不定,前三季还有一个暗星王的名字,是目前的执行处所没有掌握的。 虽然对历史人物很向往,但说实话,郝天可不想再和那种级别的对手交手了。古早纪元里,为科技的繁盛奠定了基础的祖先们吗?真是的,如果真的为后代着想,就老老实实在黑暗中沉睡,别总出来整事儿啊! 郝天不惧强敌的同时,内心又充满了种种无奈。 馨若又看了一遍录像...... “这份影像资料我能拷贝一份吗?”郝天突然提出了请求,按理来说,以他现在的身份,稍作等级就能得到。其后,因为技术上的匮乏,郝天还特意请教了馨若:“我想知道,拷贝的数据和原数据在本质上应该没什么差别吧。” 馨若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会存在一些不同,不过对于行家而言,依旧能分辨出视频内容的真伪。” 这句话,突出了两人的心有灵犀,郝天的内心共鸣到:果然,她也觉得视频内容有问题。 “那就足够了。”郝天点头,随即馨若执行着拷贝任务。郝天盯着投影屏上有些狭隘的第一视角,又问道:“不是还有一个人也带着驱动核吗?王谦,王谦的那份影像呢?” 郝心在一旁说明:“已经被毁掉了,我们在现场进行过大量的搜寻,并没有发现驱动核,估计是在搏斗中被毁了。” “那么坚硬的合成物,即便是一千度的高温也能承受吧,那个宋东阳到底是什么人?”郝天心中的疑虑越发加深。 “在已掌握的资料中,我们得到了他的相关资料。宋东阳,确有其人,然而他并不是什么神秘人士,是在那一片区域中的一位居民,和甘平安并不认识。至少在他失踪前的四十多年来,他没有表现过任何,自己拥有某种异能的迹象。”说着,郝心就地建立了一个临时的共享平台,用于三人之间大数据的交流。并将有关宋东阳的详细资料和一些纸质文件,交给了郝天。 郝天默不作声,而心中却像得出了什么答案。 繁忙的工作之余,郝天也将微型耳麦戴上,以便紧急情况的发生。至于现在,他要去赴一场约会:弟弟的工作还真是辛苦啊,不仅要翻看那么多的文件,害得不停动脑子,将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进行推导,得出真相。额,看来执行组民这种群众英雄的工作,是不适合我了。 由于自己现在是九号身份,所以明面上没有和郝心走得太近。在工作结束之余,郝天更是选择了独自停留在这个巨大的黎明塔内。 “黎明塔......嗯。”其实郝天先前倒是没听过这个基地有这样的称谓,可能是他并不生活在这里,自身又很少上网,信息较为闭塞的缘故吧。 黎明塔内的结构有些复杂,不过,好在郝心提前给了他全系地图。话说,即便是执行处的内部成员,也很少有人知道小英的办公室,毕竟这里存在暗房之类的东西,再正常不过。 整洁的走廊中,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空间门,随后从中冒出了一只纤细的手臂,“勾引”着郝天。虽说这种形式,郝天已经有些司空见惯。但小英的举动还是在他心中种下了幼稚的印象。 当然,幼稚在郝天面前,可不是贬义词。 穿过空间门,郝天来到了黎明塔的顶上,在一片开阔的视野中,一个一米五的长辫女孩,笑着在护栏上行走,随后又一个不慎掉下了护栏。郝天丝毫不慌,因为下一秒,她就利用空间门,出现在了郝天的头顶,两腿骑在郝天的头上,兴奋的讲到:“你好,九号。我是小英。” “那是名字,还是和我一样的代号?”郝天倒是没因为这点儿重量而感到不适,唯一令他感到有些别扭的,可能是他们之间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吧。 “嗯......”小英先假装沉思,随后高兴的说道,“既是名字,也是代号啦。因为,名字本身就是一种代号啊!哈哈哈。”小英脸上那止不住的笑容,几乎有些痴狂,但在郝天的眼里,每个人的行为有所不同是可以理解的事情。爱笑总比爱哭要好吧。 郝天没有接着玩小英所热衷的文字游戏,而是毫不留情的将这个小女孩的身躯,一把从自己的头顶拎了下来。这样近看,原来她是这么小一只啊。也就比投影的大不了多少。 “好吧。能来聊聊我们的‘约会’了吗?可爱的小英。” 她有着栗色的长发,辫着长辫放在自己的左肩,那副稚嫩的面孔上,有着小孩般对于事物的新奇。郝天多年都在星舰上战斗,分辨人的能力,倒是不及弟弟。不过,他也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很可爱,虽然她的心智,可能是比自己大上“一点儿”的升阶人前辈。 “呵呵呵,嘛,算了,男孩子在这种事情上主动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吾姑且认可汝的勇气了。” 郝天不知道自己海瑶陪这位信息管理员玩多久的家家酒,她不会觉得自己真是来找她约会的吧。随即,郝天手上浮现了虚拟数据的影像,那是他从馨若那里拷贝来的战斗影像。既然对方老是沉浸在虚假的男欢女爱中,那么就由自己来引入真正的正题吧:“请你帮我分析一下这些数据,有没有被篡改过。” 小英收敛笑容,将那团虚拟的信息接过手里,本以为她终于要进入工作状态,却在下一秒,将那团虚拟信息抛向了护栏之下。再次张狂的笑了起来:“那件东西,早些时候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比起这件事情,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问你呢,九号。” 从开始之初表现出的一系列行为看来,郝天多少也看出了这位小英身上存在的一些“不正常”。她的情绪似乎从见面的一开始就显得,尤为高涨。 “是什么?”郝天看待这位伊淑的眼神,不由变得清浅;每当郝天的瞳孔变得那般单调时,就说明了他已经开始对于谈话,失去了耐心。或是觉得对方不太对自己的口味,或是,到达了无法沟通的情形。 而另一边,小英也鲜少的用一股凶恶的眼神,面对着眼前的人,问道:“你这家伙,是有没有在玩弄无痕的感情啊。” 章147 难崩 怎么回事,那个娇小的身体,居然散发出了杀气。她甚至是带着某种想要杀了我的感觉,在和我进行对话。虽说这股杀气对于郝天而言,早已司空见惯,但是,对燕无痕的未来十分关注的郝天,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燕无痕的身边存在着内心如此极端的人。 郝天的众多性格中,唯有保守和善良,最为突出。善良的他,会为了帮助某人而不计后果;而保守的他,会邪门到摒弃一部分人性。从而到达“冷静”的态度,不知为何,随着五边形装甲的使用,随着战斗的增多,这种“冷静”的状态,已经越发深入的植入在郝天的心中,开始生根。 他首先准备回答小英的问题:“不,我从没有想过玩弄任何人的感情,因为那样的人渣是我所厌恶的。” “问题不在于你怎么想,而是你的行为!知道吗,‘我们生活在一个为理所笼罩之地,行为盖过思想,物质凌驾于意识之上’。”欣赏着小英的引经据典,郝天不得不佩服她,有些文化水平。如果是曾经的自己,想必在这番对峙下,一定答不上话来。 可恰好,在得知了自己流淌着第四纪元暗星王的血液后,出于敬意和好奇,郝天可是在殴打塔瓦努、执行星际巡航的闲暇之余,恶补了很多历史。对于小英刚才说的那句话,他清楚的知道出处,以及含义:“第四纪元哲学家王巍的名言之一,其意在于说明,宇宙之中,物质决定意识。而这一点也同样适用于社会。” 当年那个寸头硬汉,要是有自己现在的一半努力花在学习和修养的塑造上,说不定现在的郝天身边已经带着一位温文尔雅的女朋友了。郝天感慨着,时间真是会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一个人啊。 接着,郝天抛出了自己的疑惑:“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觉得,我有在玩弄执行官大人的感情?关于这一点,你如果不说清楚的话,我会很难绷啊。” 所谓的“难绷”,指的是人基于某种条件下,忍不住笑出声来的情景。不过,虽然词义如此,说出这句话的当事人,倒也并非一定达到了绷不住的程度。 虽说此时的郝天,一本正经的说出那句话的样子,在某些人的眼里显得有些可笑。但身为当事人的小英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你问我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从没有见过那家伙主动留男人的联系方式,更没见过她会对一个男人显得那么上心。” 留联系方式是燕无痕提出的,郝天本无意走进燕无痕的私生活,但是,有一份责任感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里,她的爸爸是为了保护自己死的,那么自己就有义务关照她的生活。 以前的人生命很短,历经了很多痛苦;现在的人,生命很长,或者本身却成了煎熬。这样的社会是不对的。 “原来是这样,抱歉,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郝天明显不擅长应付女人,正因如此,他才觉得所谓爱情,对于他而言,不过是自找麻烦。 “离开她的生活,就这么简单。” “嗯,如果这有助于她的幸福,我会照做的。”郝天说的都是真心话,可也许是人心隔肚皮,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非一两句话能够调节。小英对郝天表现出的敌意,并未衰减。 郝天看见的是,她挤弄的眉眼,凌厉认真的眼神,小小的身子所承载的巨人般的意志。看来不先将这件事解决好,想请她帮忙分析那份资料,绝无可能。于是郝天换位思考了下,分析得到:小英应该是个很在意无痕的人吧,换而言之,她和她应该是好朋友。而且是那种,会相互之间得到回应的朋友。正因如此,她才会对无痕的情感生活这么在意。 这就好像摆在郝天面前的一道题目,大意已经明确,剩下的就是知人论文。 “你很喜欢执行官大人吗?”郝天反问道。 “关你什么事?”小英的回答依旧充满敌意。而这进一步印证了郝天所猜测的,正是因为她对燕无痕存在着那样的情感,所以才会对郝天的敌意如此明显。现在想来,刚进大门的时候,她恐怕就已经盯上自己了。 无礼的谈吐,并不会令郝天感到介意。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就只有这么几种形式,或是好好说话,或是恶言相向;到最后能否相互理解,还是要看,两人的目的是否一致:“说实话,我挺开心的。” “你说什么?”小英开始被郝天的话带着走。 接着,郝天吐露了他自己的心声:“我开心的是燕无痕的身边能有你这样真心为她着想的朋友在,无论是在她工作不顺利的时候,面对家人逝去的时候,以及感到厌倦了的时候。都会有你在她的身边啊。” “哼!”小英没有意识到,从这个时候,自己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敌意,已经开始减弱,“别说得你好像真的很关心她一样,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为了得到她的身体才接近她的。”小英目不转睛的盯着郝天,表现出一种厌恶。这与她平常会在黎明塔成员们,面前表现出来的一面,并不相同。 可能,只有在牵扯到无痕的事情上,小英才会这么警惕一个男人:“男人,都一样。” 最后那句话,给了郝天更大的启发,他开始在内心中解析这句话:她所说的这句话,明显与她在大众面前的开放表现自相矛盾。如果一个女人真的对整个男性群体都发生了厌恶的情绪,那么便不可能会毫不害臊的对刚刚见面的陌生男人,提出约会请求的。 在郝天看来,最后那句话,应该与她的个人经历有关。而这,便是作答的关键。 “我也是人,也有性需求。不过,这种事情,究竟和照顾一个人矛不矛盾,我想借用一下你先前的那句话来回答:行动胜于思想。至少目前而言,我没有主动表现出对她私生活的接近,也没有伤害她。这点是毋庸置疑的。”郝天用对方的论据绊倒了对方,令得小英一时间哑口无言。 此时的小英才意识到,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过度紧张,才会如此心急的到郝天面前来兴师问罪。她的内心深处,或许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郝天希望的是燕无痕能够幸福就好,无论她的生活里有没有自己这个陌生人;而小英的想法却是,希望将她们两人的未来,绑定在一起。如果有一天,某个男人将无痕从自己的身边抢走,那么这座孤独的黎明塔中,会不会仅剩下自己一个人呢? 她对那个长发貌美,对自己又温柔的执行官大姐姐的情感,到底是友情,还是别的什么呢? 郝天见自己的“攻击”对小英起到了冷静作用,趁胜追击,将九号假身份的视角说了一遍。虽说她身为燕无痕的好姐妹,对于自己的假身份可能已经有所知晓,但是当郝天亲口诉说了一遍之后,果然还是将客观的效果,提升了一个层次。 在得知了郝天作为九号,只是想尽自己对燕长际许下的承诺,才在暗中默默守护燕无痕时,小英冷静了许多。这一切,又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把一个好人拉进了麻烦里,于是,她沉着表情说道:“好吧,我误解了你,还自以为是的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对不起,九号。” 而郝天可能生来就注定要行走在麻烦的泥沼里,所以对各种大大小小的麻烦,他的内心也早已习惯:“不碍事,我从你身上也学到了一个道理呢,很多事情,是靠蛮力无法解决的。对自己在意的人,对自己希望做到的事。不是拳头硬就能达成结果的,有时候,还需要嘴巴会说才行。” 郝天在不知不觉间,似乎也变成了一个会说的人了。 缓解了矛盾以后,两人开始聊起甘平安的案子,关注点又回到了熊欣驱动核上记录的那份影像资料。原来,小英之所以一开始对此毫不在意,是因为,她已经在馨若的委托下,对那份视频进行了解析。由于郝天没有专业的知识,所以她对其进行了一遍解释。 “现有的影像记录是建立在米太粒子的基础上的,以使用者瞳孔为摄像头进行记录。而那些被记录下来的影像,会以米太数据的形式,被保存在驱动核亿万分之一的铭刻板上。”小英的话,在郝天看来,似乎体现了当代影像记录的便捷。 “那已经成形的图象能够进行更改吗?” “能。”小英从专业的角度进行了分析,“想要达到流畅的画面、更改后的配音与画面衔接等诸多问题,对于现阶段的智能而言都不难,包括我也可以办到。”小英指了指黎明塔顶端的一根高耸树立的指针,说道,“假设现在我和你的对话已经被记录成了影像,以米太数据的方式存储在了某个设备中,我只要接入那个设备,就能够用智能建模、渲染、合成等工序,把画面改成我想要的样子,而且流畅度不低,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奇怪。如说,我可以把那个影像改成,你和我正在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郝天沉思着,连这种事情都可以办到,而且小英所说的,这个修改过程似乎对于当代成熟的智能而言,似乎并非难事:“那你是如何断定,熊欣驱动核中记录的影像是真实发生,而非被人修改过后的画面呢?” “从图象本身并看不出来什么异常,但你要知道,任何一个关键代码的修改,在程序员的眼里可都是明显的。”小英不厌其烦的为其解释这个概念,“如果那份影像被人修改过,它至少要面临两个难题。第一是专业人士对米太排版的查看,人为改动与原始记录是存在着明显差别的,这点后台数据可以看出来。二是元素装甲本身具有的信息共享性,它记录的关键信息,包括图象都是会和黎明塔的信息网络保持更新的。如果云端的数据和驱动核记载的出现偏差,那么修改影像的把戏,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么看来,郝天所认为的情况确实不太可能。 在此,小英也对这个案子产生了一些关注,私下里她这个多情种可是也很喜欢鲁馨若和王谦那一对欢喜冤家的。为此,她在对米太数据进行比对时,格外认真的分析过了每一处的排版,也没有发现一点儿改动的痕迹。但是那时提出核对申请的馨若,和面前这个表情略有冷漠,眼神中却好像残存着些许温存的男人一样,执着的认为这份影像存在问题。 “所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个画面被人改过?”小英之前问过馨若相同的问题,那时她的回答是:女人的直觉。 而此时的郝天,所凭借的,也无非是直觉一样的东西。要说他和鲁馨若之间,存在着什么不同,可能就是,自己曾接触过觉能吧。 郝天曾见过三个人的觉能化式,他们当中无论是哪一个,所使出的能力,都令郝天感到棘手。而唯有在那个视频中,宋东阳所展示的“火焰能力”,在郝天看来没有一点儿实感,虚无缥缈。而目前的他看来,这个武理的世界中,应该还不存在科学以外的东西,所以,用科学的眼光去看待,只有觉能能够办到那样的事情,可郝天似乎认定了,图像中出现的火焰,不可能是觉能。 所以,他才对视频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在这件事上,郝天倒是没有隐瞒:“你知道觉能吗?” “嗯,听说过。大抵情况,可以归为一种特例的生物能吧。如果不是某种把戏,那图象中的人,很可能就是一个觉能者了。”小英如此说道。 而这也正是郝天想说的:“因为自身经历,我对觉能有一些深刻的了解。图像中的那个人,不可能是觉能者。” 结束了一天的闲聊,郝天离开了黎明塔,看着月色下那座高耸如云的黎明塔的身影,这个城市在郝天的眼中忽快忽慢,一时将自己排挤,一时朝自己聚拢,好像有意识的方块一般。不过这一切都不过出自郝天脑海中那零点几秒的幻想罢了。 整洁的街道,深邃的夜空,明亮多彩的繁星,以及星光之下坚不可摧的高塔。郝天突然对眼前的这座城市,来了兴致,今晚不打算回家了。想象时,他脚下积蓄着力量,一只手拿起脖间项链上的宝石,亲吻了下。 五边形装甲完成了双腿的附着,转动的内置核心,以及炫酷的淡蓝色机械脉络,在黑暗中炫彩闪耀。一个蓄力,郝天完成跳跃,飞升到达了一座建筑的顶端。而随着接下来的几次跳跃,他跟着悄无声息的完成了长达百米的空中飞跃。终于停在一座不算太矮的楼顶,这里能看见黎明塔的中层,相隔甚远。 映着深月,此时的郝天不想要什么陪衬,美酒、美味、美人?那些可有可无之在,对于此时的郝天而言,或许不如眼前的这番景色动人吧。 遥望着遥望着,他似乎进入了那虚幻迷蒙的梦乡。 在梦中,他遇见了秦薪橘,一脸不羁的坐在王座上,左拥右抱享受着那存在于遥远时代的帝王人生。郝天虽心中很是不悦,但在梦里,不知为何,他似乎只能观看和思考。 他思考着,自己将自己定义为封建,可当真看到秦薪橘那种,建立迷信制度,纵情欢欲之徒时,秦薪橘才是封建,而郝天则认为自己的思想乃是先进。如果在遥远的时代里,人与人的关系存在着无尽相争,社会存在着名义和实质上的奴役,那样的时代,才是封建。 因此,郝天觉得自己,不过只是保守了一点而已。相对起秦薪橘而言,要好太多了。 就在此时,那王座之上,正值盛年的秦薪橘,披头散发,光着上衣,亲了一口左边怀抱的美人时。对着郝天投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那种目光既是怜悯,又携带着嘲讽:“看看你,活成了什么憋屈的样子?为什么你的力量要成为愚民的庇护,问问你自己那一无所得的内心,你真的乐意吗?” 郝天好像发不出声,也好像是在思考着该如何作答。他的心中纠结的同时,也对秦薪橘的一些理念产生了一点儿认同。又或者说,不是认同他这个人,而是郝天对于自己的力量产生了一丝疑惑。 而看到他那摇摆不定的姿态,王座上的秦薪橘终于绷不住了:“哈哈哈!你真可怜啊,君子不像君子,小人不如小人。或许,你挺适合去当个小丑吧!” 听到这里,郝天动了怒气。手中皇五星具象化,眼神凶狠的瞪着那梦境之中的封建帝王,将利剑如飞出的流星般,刺向秦薪橘本人:“给我闭嘴!” 章148 体验星舰生活 神秘诡异的甘平安案件,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之久,虽然不愿承认,但这件案子,已经多少可以算作不了了之。没有凶手线索,没有追查动机。执行处的处理,也只有对牵涉其中的,甘平安以及宋东阳的剩余家属进行慰问和帮助。解决他们在生活上的难题。 这块充满迷雾的案件,一度成为了郝心心中的一块伤疤。 但是对于还活着的人来说,生活依旧还得继续。该上班的上班,该搞艺术的搞艺术。活着不是形势所迫,而是自己的选择。在郝心眼中,可能没有比这更好的时代了吧。 岗位调来了两个新人,补齐了王谦的空位,鲁馨若则作为实习组长带领他们。由于上面的重视,为调查“甘平安案件”特意成立了名为13专组,也就是由鲁馨若领导的这个团队。虽说新来的两个人都是妹子,一个有活力,另一个看似谨慎,但身为前辈的郝心属实没什么好教她们的。 郝心从心里就没把自己当成过什么前辈,他不过是早一点儿来到这里工作的,早一点儿得到了机会。而现在,他们是同事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一次调研作业的到来。 “星舰生活体验计划?”谨慎严肃的梅首先从组长发放的资料中,分析了这次作业的本质、要求,以及应对措施。才发现,这不过是一次简单的非工作性体验,俗称“公费旅行”。梅头也不回的继续埋在自己的桌案上:“我还是算了,出差很累的。” 郝心和鲁馨若略微笑笑,对其内心的真实打算已早探明。比起麻烦,她更愿意在城市交通和资源区的试点摊位上游走,发掘违规行为,以此积累自己的业绩。梅是个热衷于成就感的工作狂。 鲁馨若又对全员,进行了一次补充:“体验星舰是第八纪元暗星人的常识,这项基础能力是为了在必要时随机应变。虽然难度不高,但是可是很重要的。” 也就是说,需要让抽查人员知道,他们能很自然的适应星舰上的生活。 这对郝心而言,并非难事。早在初学时期,这就是几乎每个人的必修课程。想想也是,要是大宇航时代的人类,没有在星舰上生活的常识,那可是教育体系的失败。所以,他推荐让另一位同事参加这次计划:“菲菲去吧。” “抱歉,这周我要和男朋友约会,没有时间啊。”菲菲的日程表上,已经容不下星舰的体验生活。鲁馨若深吸一口气,不禁对现代组民的工作观感到羡慕:真是自由啊,上班时间敢这么和老板说话。老社畜们见了,不知得感动成什么样子。 但没办法,这就是暗星的现状。既然组民本身提出了要求,组长也无权去否定。 鲁馨若那失望的眼光,最终只好转移向她身边的郝心尚御;一点瞳孔的光点,令她闪起了一丝得意。 于是,郝心“自愿”参加了这次的体验计划。他对鲁馨若很宠,这种情感说不上是对一个前辈,还是对一个女儿;更大程度上,都不是。他只是觉得,在那件至今无果的事上,自己对她有所亏欠。尽可能的想弥补她一些东西,并且,郝心并不想将让这种帮助,显得太过明显照耀。至少,没有表现在语言上。 只有在这点上,郝心希望精明的鲁馨若希望变得迟钝。 从黎明塔上出来,鲁馨若回家,菲菲稍稍画了一点眉妆,而梅则风急火燎的奔向一处需要她的车祸现场。郝心背着一只小包,与他庞大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意外有些呆萌。 从黎明塔底层的出口离开正走,是一条笔直的大道,精钢衬托在道路底部,银色的表面地铺在量车和脚印的印衬下呈现出略微的灰色。失去泥土,人的鞋底变得干净许多;失去泥土,城市的道路也变得干净许多。天空没有乌烟瘴气,建筑没有四季灯光常驻,星星的亮点,和每个人的眼睛一样闪亮,一样清晰。 郝心穿过大路,来到一座桥头,白月不全,光泽清浅,行走到某一处时,正好从黎明塔的遮蔽后,露出半个头。郝心知道,月亮没有和他躲猫猫,这不过是自己视觉上的效果。 桥上很高,下方是交叉恒错的立体交通道路,与大部分标准建设一样,是坚硬的现代建材的结果。如果用工人们用的俗语,那种混合物又可以称作:压缩碳。但实际上,这种材质的化学成分里,主要的成分却是钛,以及能与之产生反应的三十二种其他稀有元素。人们将这些混合以后的物质叫做压缩碳。因为工作原因,郝心了解了现代建筑业,学习了相关知识,了解到现代应用物理的伟大成绩。 当凉风吹过城市上空,从大桥上,穿过某个短发男子的耳边时,即使秋季也不觉得寒冷。这要归功于现代服装业,将体温系统与服饰之间,紧密结合。 郝心听着桥下传来的低声轰鸣,那是量车集体行驶时产出的声音。小到不足扰民的地步,仿如旧日里农田中的蝉鸣蛙叫。 他能站在这里,享受着自由的生活,不被压榨身为个体的时间,不被强迫进行有害身心的工作,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科技。是科技提高了生产力,也是科技改变了生活。让人们越来越舒适,越来越和平。 科技,真是个好东西啊。 如果说生活在生产力底下的时期,人们所信仰的是神灵;那么在高端科技所建造的这座理想乡里,郝心认为他们理应感谢科技。科技给予了他们丰富的食物、长久的寿命,以及眼前与身后的一切。对科技心怀感激之情,让郝心觉得自己本身,无比高尚。 “真是个好时代啊。”之所以这样的感叹多了,是因为最近郝心私下里,对历史学产生了些兴趣。他了解到,在很多纪元历史中,人们因为各种原因而饱受灾难,或是自然,或来自人为。总而言之,在久远的历史中,暗星人付出过惨重的代价。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的生活并不美好,甚至能以凄惨来形容。 正因为了解过往的历史,才令如今的郝心更加珍惜现今的生活,不由得多愁善感起来。 还得和哥哥分享工作心得呢,先回家吧。原始的步行,令郝心感到亲切,好在他的家离此不算太远。 在郝心感慨科技改变生活时,他心心念念的哥哥,此时正投入在另一项与“科技”一词息息相关的研究当中。他摘下潜意识投射镜片,从另一个“世界”里回来,对着曹时说道:“和平常一样,就像在看一部电影。” 曹时记录着他的所感,专业术语在郝天的面前,并无意义;与他合作了许久的曹时,差不多也快明白这一点了。默默的分析着手上采集到的数据。 “博士好像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亲自监督了。”郝天问道。 “嗯,他要负责的事情很多。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不重视我们正在进行的这项研究。”书呆子的发言总是令人意外。新的试验场地,和人员都是蒋究亲自挑选,十分讲究。曹兴所要表达,是蒋究目前的离场,也是这个实验中的一环。 郝天虽然不懂,那些令人头大的公式定理,以及如何令这试验场中的巨大机器,精准无误的转动;但是,在宏观事实上,他明白自己正在做的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 “好了,我下班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吧,曹老板。” “为什么用这样,与我有悖的称谓?”曹兴认真的眼神,通过视眼镜片,体现的淋漓尽致。 郝天都被他整无语了。不过,和书呆子聊天,总是能令人心情愉悦,尤其是善良且充满耐心的书呆子。郝天保持爽朗的笑声,回答到:“因为很有趣,时下流行复古风。你不这么认为么?” 说完,郝天便离开了试验场。 他的实验工作,是在几十个研究员的注视下,且在巨大仪器的协助下,进行睡眠。有时候甚至还要一丝不挂,这对郝天来说,还是挺有挑战性的一项任务。 抛开闲话,蒋究想要研究宇之宇的领域,简而言之,郝天成了那个投影仪。一个有意识的投影仪。由于白天几乎都是在睡觉,到了夜晚,郝天倒变得兴奋起来。 这时,弟弟传来了一条信息,分享了不久后的星舰体验计划。 在那之后的一周后,星舰体验计划如约而至,诗意城中参加这次体验的,共有约两百人。其中他们的身份各异,职业不同。郝心只是其中的一员。 按照事先流程,他们将在环形基地登上星舰,体验为期半个月的宇宙生活。郝心惊奇的发现,执行处的代表,似乎只有他一位,没有同事跟随的他,倒可以在无人认识的地方,好好放松放松。 不久,那艘威风凛凛的常规性宇航星舰,便在他们的面前降落。隔离带和透明材质的保护层,隔绝了热量,待到引擎完全熄火后,郝心按照自己的班次登上了这艘星舰的漆黑土壤。 甲板都是合成型金属,黑色在高端的同时,还保证了耐脏,很有现实意义。怎么说呢,在郝心看来,制造星舰甲板部件的科学家,一定是位求实观念很强的实用学家。郝心喜欢这样的设计,激动的在甲板上用力踩踏了两下。 “放心不会坏的,呵呵呵。”一位看上去像是船员的人,迎上了刚上星舰的郝心。好在自己的行为没有触犯他的不悦,他的表情看上去,就非常开心。 那壮实的男人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神色焦急的下了船。在郝心看来,他似乎有事要忙,便没打扰那位船民,寻着自己在船上的临时住所去了。 星舰,在孩童般的朴实语言中,又被称作宇宙飞船,故而将其简称为船也不是不行。 看着又有数十架规格相当的星舰,依次有序的停泊进半圆庭,郝心的心里,那股对暗星科技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虽说只是生活星舰,在战斗的性能上差了些,但也都是暗星发达科技的象征,在郝心眼里别提多金贵了。 他找到自己的房间,一处休眠仓便是全部一名宇航者的小天地,不得不说暗星人在蜗居这方面,有着独特的天赋。外部能看到星舰外的楼梯,而往里,隔着一道有洞的墙壁,是他的邻居。 “吃吗?”随身必备的物品,都按照规定寄存在了别处,除了郝心手上的这个苹果。 而那位脸庞看似稚嫩的邻居,接过了水果,小口咬了起来。不得不说,他吃东西的样子有些秀气,让郝心不得不怀疑这位是个女性。 “你要在这儿待多久?”那位邻居似乎不是第一次接待体验人员了。 “大概三个月。”郝心回答了计划文案内的时间。 三个月吗。这位邻居若有所思的报上自己的名字:“我叫代晴空,是这艘星舰上的常驻民。希望与你和谐相处,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请联系我。” “谢谢,我是郝心。”郝心没想到一个果子能换来一位靓仔如此友善的对待,这可真是赚了。随后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在星舰上聊了起来。 身为常驻民的代晴空为郝心介绍了这艘船上的必备设施,和定期会进行的一些重要安排。与郝心所学的知识,大差不差。而代晴空从郝心的表情达意,中就能够感觉得出,郝心是个聪明的人。 新奇的目光,说明他是首次真正体验星舰;对答如流,说明在事先,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功课。 这令身为宇航人的代晴空都不得不佩服郝心:“你看上去,就像一个在星舰上已经生活了几百年的老船员一样。” “呵呵,是吗?仅仅纸上谈兵而已。”郝心很谦虚,同时,他也发现到,一开始原本面相忧郁的男子,在聊起星舰和宇宙生活时,时不时两眼放光。 他的眼里,有着对宇宙星空的热爱。或许也是如此,代晴空才会选择在星舰上长久生活吧。 之后,他们又谈到了一个双方都极为热衷的共同话题:血玫。 也就是左伦星爆炸的残骸区域。 “我虽然没有在前线去过,但星舰常驻民,本身和群星舰队就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很大一部分时间,我们都是和极之桥舰队挂钩的。”代晴空说到文理范畴,表情突然认真起来。 郝心能看出,他对每这件事的态度,极为严肃,于是,自己也表情庄重了起来。 “燕长际总舰长,是为了我们几百艘生活舰的成员安全而牺牲的。虽然不清楚地上人们对他的评价,但在我心中,他是一位英雄。一位不应该被遗忘的英雄。”代晴空激动的说着。 他的言辞,给郝心造成了一些老旧的概念。有点像爷爷辈的传统,但是又没有爷爷辈的固执。冲着这份情怀,结合自己执行组民的工作,郝心共鸣道:“在我心中,他也是英雄;在暗星文明的发展历程中,每个为了文明延续发展,而做出牺牲的人,都是值得铭记的英雄。燕长际舰长,就是其中一员。我不会忘记他的。” 就算忘了他具体的名字,也不会忘记他一生所做出的功绩。 可能这就是历史上,所谓英雄,最后都成无名吧。 “我见过总舰长本人的!有一次,他来我们星舰上考察,看我们的伙食和住宿条件,他真的很关心我们。”越是深情流露,郝心越是能从代晴空的身上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悲伤。 为了不让他沉浸在这股悲伤之中,郝心选了话题的转移:“嗯,这艘船上,是升阶人多还是原生人多啊?毕竟常规摄食,对升阶人而言,已经是非必要性的生理活动了。” “星舰上的常驻民里,只有升阶人。”代晴空的回答,令郝心略感惊讶。 章149 岁月静好 “啊?我没听错吧。可这不就意味着,对于这艘船上的大部分人而言,食物不是非必要之物吗?”郝心没有想到,他的一个无心之说,将一个矛盾,暗中埋下。 代晴空开始还温言细语的与郝心交流着:“嗯,从生理上的角度来看,吃饭的确成为了多余。可我不这么认为,至少我个人觉得,即便有一天,整个暗星将升阶计划进行了全数普遍,改造了暗星人的集体人种。‘饮食’依然是不可废弃的一种文化。” 要不是此时的郝心已经没了当年的迪化思维,这时,非得把眼前这位尚御,脑补成“唐落山的转世”存在呢。 这样想来,也就解释的通,为什么郝心给了个红果,就把代晴空给打发的原因。 在郝心这等平常人的眼里,吃东西是对于原生人是一种“维持生理机能”的生命活动;对于升阶人是一项“非必要性消遣”。 而在这位代尚御眼里,吃饭却是一门文化。这还真是,仁者见仁啊。 郝心错就错在,接下来的发言,顺应了大多数人的主流价值观。因为是大众化的现实,他不假思索的说出了:“别的不说,对于星舰体验计划本身而言,其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更好的延续生命和文明。在面向广袤宇宙的旅行中,时间和生命,都是珍贵的资本。将时间浪费在‘饮食’身上,我认为本就是一项得不偿失的行为......” “......”代晴空倒是没有什么失态的反应,只是脸上不太高兴的表情,已经体现出了自己的意思,“这样啊,倒是我格外矫情了。阁下的话没什么错。” 嘴上承认了郝心的观点,但代晴空还是很不高兴的离开了住宿方舱。 看到这里的郝心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但此刻的郝心已是个接近百岁之人,年轻的身体,承载的是一颗老练的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不敢说全数登临,也十之有三。他为惹得代晴空不高兴而感到,小有愧疚,但是,是非对错,客观评说而已。 岂能因为个人喜好而颠倒事实?暗星文明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堪称是理性的王国,科技的时代。既然理性与科技是时代主题,自然不会有过于感性片面的观点。 当然,一个人由情失态的时候另算。 既然还作为人,情绪波动,就是不可避免的。现今暗星仅存的稀少犯罪,都是为了满足个人恩怨而展开,很少有文理机构腐败。 因为,此时的暗星人已经意识到,领导层次的腐化堕落,人情社会的长盛结蒂,对于一个文明的进步而言,是一件极为低效的组织形式。 在长达八个纪元的历史轮回中,暗星人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们引以为傲的这一步。 在长达一日的停泊之后,这批执行“星舰体验计划”的生活舰,终于集体起飞,驶向了星辰大海。虽说是迈向宇宙,但是在最初的一周之内,星舰会停泊在暗星亦轨附近,这是数学家在星球运转上,虚拟出的一条的绕行星轨道。 通过围绕着这条轨道,星舰能在最节省动力的情况下,与暗星保持同步。 虽然面对墨色深空,让郝心联想到了入眠的夜晚;但是比起刚脱离星球,就沉浸在休眠仓里;郝心还是迫不及待的选择了,到甲板上,一睹星空的美丽。 和在地上看到的景色是截然不同的。 伸手仿佛能与那些星星打招呼,郝心不像古代神话中,那些充满征服欲望的摘星者;如果可以,自己更希望做一名守星人。 呵,不正和我的工作,息息相关吗? 郝心用迷你镜头,在自动模式下拍摄。记录星空的美景,倒是他乐衷之事。 拍着拍着,人群中恰巧碰上了一个战斗队员。 “嘿,小心点儿,小家伙!”这位身材粗犷的男人,衣服上别着紫芒星舰队的队徽,金属材质的别针,配上他这如同水手漫画般的口音;令郝心有种降临异界的新鲜感。 他满脸笑意的答道:“抱歉尚御,我的过错。” 汉子名叫周卜温,是群星舰队的战斗队员,因为个人原因,身居二线:“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很快,他回想起了刚下星舰时,那个用脚踩踏甲板的小伙子。 而郝心也从零散的记忆里,找到了周卜温的形象:“我们还真是有缘。” 两人小聊了一会儿,一见如故。聊的很是投缘。 在这其中,郝心告诉了对方自己在执行处的工作;而周卜温则说明了自己,是在一次负伤之后,就留下了后遗症。因此,即便治好了身体上的伤,也难免会在心里留下阴影。 “周尚御为什么不回地面上生活呢?” 周卜温摇了摇头,地面上,并没有他的家人。而且虽然厌恶了战争,但周卜温果然还是,对宇宙中的生活充满向往。他觉得,自己死也要死在船上。 郝心不做评价,但却觉得,这样的人倒也有显得别有一番风格。 “嘿嘿,你这家伙不知道,星舰上的日子,可比地面浪漫得多。要是有兴趣,我带你去体验体验如何?”面对周卜温的盛情相邀。 郝心觉得好笑,心里却是不语:在执行组民的面前说这些,周尚御,您最好别违规啊。 在这方面,周卜温掌握的规则,可比郝心要全面。 “哈哈,不必了。”郝心略显羞涩的表情,令周卜温这个情场老手,瞬间理解了他的处境。 对朋友的尊重,是这个时代的必要之物。不过,在那之前,周卜温还有一样东西,也时刻遵守着。那就是个人法则:“你这小子,呵呵。” 他没有将郝心的刻板直接说出,而是,以接下来的行动,改变他:“我有个朋友,很会享受生活。哪天让他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人生。”周卜温随即,有将其引荐的意思,“对了,正好今天是他的生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参加下他的派对?” 生日派对吗?倒是不反感。为陌生人献上一份生日祝福,也不错。 “好啊,那我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吗?”郝心束手束脚的样子,令周卜温很看不惯。 他长着一副接近两米的身材,肌肉虽没有自己这么发达明显,也是十分有料的。让这么个彪形大汉,在自己面前为礼物的事情,而扭捏半天。周卜温简直觉得这是场视觉酷刑! “准备什么礼物啊,你只管吃就行了,份子钱都不收你的!”一个个老旧的词汇,从周卜温的嘴里脱口而出。 这种新奇的感觉,简直到了上个世纪。 在周卜温的推拉之下,身高两米的郝心,仿佛一个娇弱的小公主。内心好笑:呵呵,天哪。这一定会成为我难忘的一段回忆吧。 百岁小伙,感到公主般的娇羞,这还真是新奇的体验。 来到租赁下的活动室,精细的室内装饰,鼓吹着炫彩灯花的众人中间,围着的想必就是排队的主角。来的匆忙,甚至没从周尚御那里询问寿星的名字。 灯光忽明忽暗,其人也在周围朋友的祝贺下,四面答应。 看来,这位的人际关系很好啊。有这么多朋友陪他过生日。 就在郝心跟着周卜温的起哄呐喊,一起鼓掌时。掌声伴随着彩光的戛然而止,视野一下子恢复了清晰。映入眼帘的寿星正是,自己在这艘星舰上认识的第一个人,代晴空。 可能原本是想借着生日派对,将郝心带给自己的内心忧郁摆脱。这一下好了,在派对上来了个四目相对。原本兴致勃勃的脸,逐渐减少了几分笑意。 我是不是让你扫兴了?郝心发现代晴空似乎看到了自己,身为他的专业素质,令他很清楚此时自己所处的情况。然而,如果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处,郝心的演技,可能就派不上什么用场。 周卜温尚不知道代晴空内心的变化,一个快步,跃至他面前;接着派对,他的举动也稍微放肆了些,勾肩搭背:“你这家伙,今天会喝酒可就得多喝点儿啊。再不济别的饮料也行,放心,哥哥我不整人。” 他纯粹就是想借着派对,让代晴空也稍微放肆一些。摆脱掉之前所发生的,一些不开心的事。 身处宴会的郝心,一直在旁边观察。 没心思品味美食,也不好投身于愉快的气氛当中。但转念一想,郝心又觉得自己这般扭捏,倒显得矫情了。 人家既然过生日,就算没有礼物,也不好上前祝贺。至少明面上,不该摆出一副臭脸堆叠在派对上。 于是,郝心坐在冰冷坚硬的位置上,拿起一盏平常小杯,倒了点儿不知所名的绿色饮品。现代人的饮料,大多是各种不同的化学元素与水勾兑起来的东西,没什么卫生可言。 不过,好喝倒是好喝。 “嗯。”郝心微抿嘴唇,在心里暗暗敬了下昨天、今天和明天。脸上显得愉悦了不少。 就这样,他一直一个人在派对上,单独待到整个派对结束。代晴空也没有被灌醉,少许的饮料和大量的淀粉蛋白质,对升阶人的身体而言,无伤大雅。 等到所有人都离场,周卜温在代晴空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即往郝心这边走了过来:“尚御,有兴趣认识一下这次派对的主角吗?他可是专诚留了一肚空间,等着陪你喝呢。” 喝什么?鲜绿果汁吗?郝心的心里,不禁对这种饮料有了点排斥。这和喜好无关,无论什么,他几乎都浅尝即止。 目前的情况,显然两人因为周卜温的牵线,成了必须面对的双方。 周卜温觉得,郝心是个思想有些刻板的人,而代晴空则是思想通畅的人,正好能替郝心解决些生活上的麻烦。所以,安排在聚会的末尾,让两人相互交个朋友。 郝心坐在靠墙的位置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成。头戴一顶小小王冠的代晴空,轻微板着脸,内心与郝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郝心,新来的朋友。一位很有礼貌的尚御。”周卜温将死板的性格,归结于礼貌二字。 代晴空的内心,对这张明是整洁的脸,感到油腻。现代快节奏思想根深蒂固的他,破坏了代晴空一天的好心情。 “这位,是代晴空。各式载具修理师,他手艺很好,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他。”说着,周卜温转头介绍了派对主角。 要是都这么引荐,我还无动于衷的坐在一边,未免显得有些无礼。郝心顺着中介人的话,一脸欣然的站起身,像一位久经整治的市长。满腹经纶与政要,一副深不可测的稳健模样。 伸手与代晴空示好,尽管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代晴空也在肢体上,自然的跟代晴空握了手。 “你好,寿星。” “你好,尚御。” 过了两天周卜温才知道,这两个人机缘巧合下早就见过,并且发生了一点点不足挂齿的矛盾。自己无心之举的撮合,反而让两个聪明人之间,放下了嫌隙。 章150 光界 郝天又做起了梦,梦里的世界,总是光怪陆离,跟现实不着边际的。 而因为信安群一群的研究员们,用他的身体,进行了大量重复性的人体试验。郝天渐渐的,已经掌握了在梦境里,保持自我的感觉。 梦里的世界强光太过刺眼,令他感到有些难受。那些悬挂在头顶,正在坍塌的陨石,以及脚下分崩离析,失去束缚向各个方向离散的土壤钢筋。 一切乱象都象征着郝天的脑活跃程度,过于高亢的精神,在睡梦之中,可并非好事。比起身处眼花缭乱的星际大战,郝天更希望自己的梦境,能呈现更加轻松,更加简单的情景。 他身体空乏,失去负担,也失去了铠甲。 即便如此,也没有像陨石碎片和瓦解的土壤建筑般,凌乱飞舞。在他脚下,似乎存在着一处,不可视却真实承载着他的界面。让他在混乱离奇的梦境中,保持着自己的立场。 不知为何,某个男人临死前,孤注一掷对自己投出的觉能化式名,出现在了郝天的印象里。让他觉得,自己此刻脚下凭依的,正是此物。 光界。 那人好像是这么说的。 掌握了和那个人一样的觉能化式,是否意味着自己,将走上那个人的道路呢? 无论如何,只要郝天没疯,那种情况就不可能发生。 随着环境光线的变化,离奇的内心宇宙,好像为了应郝天所愿之景,变得简单起来。 一条石砖铺成的道路上,瓦舍房屋排列两旁。他听见巷子里传来阵阵枪鸣,穿过巷子便看见了人山人海的大街。周围乱作一团,戴着黑帽,穿着黑服的警察,在追赶着学生和老师。 你追我赶之间,有的人出于本能逃命;有的人和持枪警察扭打在一起。最终,所有人被三百多警察,合力抓进了监狱关起来。过了五分钟,清道夫出来收拾尸体,送往火葬。 郝天什么也没说,他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不断的欣赏着,在自己眼前飘过的历史。 “这屋子很黑,但只要有一束光肯照进来,你怎么敢肯定,其他人不会被唤醒!”那人义愤填膺的对同事说着。 他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在郝天这个旁观者眼中,包合了怎样的可悲可笑。 他能愤怒的诉说自己的良心壮志,但是,与此同时,他还得保证自己的声音,在听起来铿锵的同时,不被警察和有心之人发现。 些许抱怨和牢骚,也许说明着他尚未死寂的内心;但他无奈向现实低头的样子,在郝天看来,真就是一场悲剧。 这样的可恼的悲剧,怎能叫人,置身事外呢? “革命成功了吗?”那名教书先生,对着一位满脸伤痕,破布蓝衣的将军在战后废墟上如此问道。随后他不由得抽泣起来,“那我们做这么多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以后会成功的。”将军浴血奋战,能献上的最多也只有自己的生命。但是,要想改变一个国家,光靠一个人的热血,是远远不够的。而要改变一个体系,光靠一群人去挥洒热血,是更加不够的。 他们的努力,郝天都看在心里。 直到故事里的革新战争,过去了百年。泥瓦旧砖,迎来了翻新。土着百姓,接受了现代化的教育,一个个走进了崭新的家园。劫后重生之初,所有人都珍视着得来不易的生存机会。 或许是战争之年,“活”成了难事,人民的寿命普遍短浅;所以,在迎来和平的起初年代,人们才逐渐开始珍视起,活着的感觉。 哪怕活得不顺,活得低劣,活成了别人的附庸。他们也对这份,给予着他们生活权利的上级,感恩戴德。 一个男人打开房门,穿过鬼魂一般的郝天,无视了他的存在,躺在沙发上凑凑合合又是一宿。半夜凌晨,一个短信,将睡眠短浅的他再次惊醒。上面赫然写着任务和工作,随后,他草率的回到了自己应在的岗位。 “喂。”郝天想要叫住他,“你那么拼命做什么?” 男人没有理会他,而答案却像水流一样,从耳朵钻进郝天的脑子里。 做什么?我想要能买个房子,能有自己的车子。在父母生病的时候带他们去大医院看病,在过年回家的时候,带上一个看得起我的人回家。我还想要实现我的理想,我的抱负。然而现在,为了明天的面包和房租,以及两瓶啤酒钱,我不得不将我的理想埋葬,贱卖自己的躯体。 这样的答案,令郝天大为震惊,仅仅只为了这些吗? 如果只是这些东西,不应该唾手可得,还需要为之拼上性命吗? 郝天不能理解,他跟随着那个男人,走出了黑暗的大楼。下了电梯,不知是几点,晚上还有人在先去的草丛里寻找刺激,还有车流在通明的大道上流窜,还有莺歌燕舞和繁杂热闹。 他跟随着那个迷蒙的人,来到小楼门前,却发现他没有找到车辆,也没有骑上自己停在车棚内的那辆小三轮。而是在走出门口的三步,便正向倒在了地上。 “喂!”郝天伸手去触碰,却发现怎么摇晃也无济于事。他已经死了过去,口腔和鼻孔里都充斥着鲜红。 忽然,郝天又看见了他面前,出现了百年前的那位先生和将军。三人一起讨论着一个问题。 他忽然想到自己幼年时,学过的课文,先生和将军都是课本里的人物。不过,他们在后世的风光,也是用自己的性命浇灌起来。因为那个男人,对他二人,并没有感到厌烦。 “革命成功了吗?”先生问他这个后世人。 “成功了。”死去的男人面色苍白,眼角往下,注视着自己瘫倒在地上的身体,冷冷的说,“你们的成功了,我的,失败了。” 那位断臂将军义正言辞,用最后一只完好的胳膊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到:“无妨,不过是重新来过罢了。好男儿怎能被些许困难,给击倒!” 他点了点头,答应将军的勉励。却深知自己已再无重来的机会。 这时,郝天再也忍不住,向前走上一步。对着他们三人搭话:“那如果,有一个地方。能吃得饱,穿得暖。不用流血,也不用窝囊。可以肆意追求自己的理想,也不用出卖自己的尊严,你们会去吗?” 三人不约而同的望着郝天,好像从头到尾,所有人都看得见他一样。 看得见,但是,数之不尽的陌生人,加入到先生与将军的阵营中,走向对岸的步伐从未停止。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搭理郝天给予的理想乡。 “为什么不理我?”郝天十分不解。 “别做梦了,因为你说的那个地方,我们早就去过了......” 随着实验的强行中断,这次的郝天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从棺材似的个体封闭仪器中逃了出来。而中央仪与一群所记录的光触设备,在受到郝天的异动时,瞬间爆裂开来。 曹兴不顾危险的跑了进去,一旁的女研究员,尽力的阻拦都是无用。 “冷静,郝天,冷静......我是曹兴。” “不用你说,我还没疯。”郝天看着自己平常躺进去的镀白床位,很明显从上面被开了大洞。设备爆炸迸射的火星,灼烧了研究室的地表。留下几处黑斑。 郝天望着一片狼藉,梦境的事,暂时搁置脑后。他问:“是我干的?” “对,不过不是粗暴的破坏,我推测在设备被接触性破坏前,你就已经从极度封闭的休眠仓空间里出来了。”曹兴用他那书呆子式的语气解释着,随后说明结论,“你学会开空间门了,郝天。就在刚刚!” “是么,你们貌似对我说过那不可能。”郝天一脸茫然。 现实是,这床是因为计算的超负荷,导致了能量崩坏。而不是被郝天直接锤烂,好吧,其实就结果而言也没什么差别。 “嗯,一般来说是这样的。因为,在传统的认知里,暗原子网络虽然替我们掌握着能量,但我们身为终端,却缺乏‘认知’。要同时扮演下达命令的人,和完成命令的机器,就必须拥有对原理的‘认知’......”说道情深之处,稳健如曹兴也如同一个,花季恋爱的小姑娘一样,热情。 他的语气,他的神态,无一不闪烁着科学家独有的光辉。 然而,在玻璃墙的背后,他的那些同事们,对这场实验却更多抱着悲观的态度。 “你听上去很兴奋,但和我说这些没用,你知道我一般听不懂。”他不像曹兴,或者信安群的任何人,他对科学研究,没什么兴趣。也不具备才能。 否则当初很轻松的就能掌握空间门的使用方法。 只需要理解一本物理领域,设计动力学和数学的理论算式体系就行。但是,郝天并没有做到。 “是的,可现在情况变了。你很有可能颠覆既定认知,郝天。我是说,你是唯一一个,没有理解科学原理,却能够达到相关效果的人!”只要还借用暗原子网络,这个体系,就必须遵守里面的规则。 这也是曹兴如此兴奋的原因。 空间门只是一项人人都会的家常小技,但如果,这个小程序能被郝天破例完成;那是否说明,更离谱的量子方式群,也存在突破传统的激活和运作方式呢! 这个大胆的想法,对早日破解暗原子网络,让信安群争取到更多控制权限,很有实践意义。 但郝天对曹兴的那些喋喋不休,已经有些厌烦:“打住,我现在得离开这里了。” “啊,是吗?那你明天还会照常来协助实验吧。” “不,我暂时不会再躺进那该死的棺材里去了。”郝天说完,保持着沉默,走出圆形实验室的大门。 一个人来到城市上的大街,先找路边的一处公共椅子坐下。郝天感受着自己身处的现实,由于城市的设计规划,没有冷风会横穿过曹时城。 即便有,也透不过郝天身上所穿的这件,360°全方位贴身紧致微型纳米塑身衣。看似单薄的外壳,宏观世界的风雪,却对它丝毫奈何不了。 郝天回忆起梦境中,那个男人死了的凌晨。没有大雪,但却冷得彻骨。而此时,属于他的现实里,即便风雪交加,他尚能抵御得游刃有余。 何况暗星的天空,天公作美。生在乌托邦里的郝天,如何能去相信,梦中的苦痛,存在的真实呢? “最近精神上的负累越来越重,也许得去看看心理医生了。”代号2018的后续,一直是萦绕在郝天心中的一块心病。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这份压力,在探究相宙的实验里,终于是彻底爆发了出来。 这不是什么好事,但提前面对问题,也就意味着提前解除危机。 这时候,郝天想找个人稍微倾诉下。 于是,他连接了燕无痕的无线通讯。 片刻之后,她用自己的豪车,将郝天接到了自己的家里。 “大冬天的还一个人在外面闲逛。”燕无痕很随意的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房间内的无烟炉火,让她感觉到有点儿燥热。 当然,真正依靠还是整个房间的温室系统。只是因为一些个人爱好,燕无痕的家里,保留着许多原生人和旧世纪的纪念物。那顶桌旁可爱的炉子,便是其中之一。 “老爸是个工作狂人,而我弟弟,前些天参加个什么出差计划去了。”郝天振振有词的说着。 本来,因为工作缘故,他的通讯录中,李本璃的联系方式,占据着第一。但在这个节点上,不知为何,郝天似乎并没有打给她。 燕无痕在盥洗室内对镜稍整妆容,一边对着大厅里的男孩说道:“笨蛋,谁让问你这个。你还是小孩子么?人长大了,不该有自己的家么。”她的背影在镜片门扉后摇曳。 没过几秒,便走进了大厅。机械臂的整装速度,令她很满意。 自己的家,燕无痕是在暗示着什么吗? 话说回来,郝天没有想到,身为最高执行官的她,竟然来陪自己这个“游手好闲”的人。 事实上,执行官的工作没有郝天想的那么忙,但是,也没有他想的简单。 “家。”郝天意识到这是个燕无痕对他抛出的话题,便没再轻易接上去。 燕无痕有着七千岁,而郝天不过才刚入百。在她眼里,称他为男孩也不为过。她自以为能认清楚,男孩的心思:“对啊,每个升阶人都有一个自己选择的家。像你看得到的那些名人们:” 她声情并茂,一个个举出例子来:“对暗星王李克难而言,星委会是他的家。对研究科学的蒋究博士而言,信安群是他的家。我记得,你曾经是群星舰队战斗队员。” 按理来说,每一艘星舰应该是战斗队员的家,而星辰大海,则是他们选择的归宿。 无痕露出些许转变的神情,为刚才的话感到奇怪。 九号是星舰队队员,正因如此,跟随自己的父亲。这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不是折冲身份,他们又怎会相识呢? 可无痕却总感觉,面前这个男人,除了九号之外,似乎还存在着另一重身份。 就像一层一戳就破的薄纸,阻挡在她和真正的郝天面前。 章151 入侵 智能家居为郝天准备了些热水,和几乎只有拳头大小的试吃甜点。大多数升阶后的人,不喜欢真的大吃,仅仅只会把饮食当成是一种雅趣。 虽说这其中意义,各不相同,心中想法亦是如此;但心情不佳的郝天,几乎连半块都没吃完。 “你想找我说什么?”她澄澈的眼睛看着自己,郝天没有慌神,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紧张。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掌控着一切的能人。他只是,内心比较倔强而已。 干瞪着双眼,嘴里吐出的话和那双瞳孔一样干瘪:“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有些人说,感到迷茫的时候,女性可以解答自己的疑惑。” 虽然看似通畅,可这些字词就好像在逻辑上毫不相关,从郝天的嘴里拼凑在一起。 “是吗?那为什么不去找李委员,我看她也挺照顾你的。”当燕无痕抬出李本璃时,已经发挥了自己职业上对郝天的试探。 平时都警惕拉满的郝天,居然在此时,正中了无痕执行官的下怀。大方的承认了:“呵,她?算了,我可不想面对我的监护人。” 对于处在迷茫期的升阶人而言,无酒而醉,真言尽吐。 不知他是否有意识到,自己真实的身份,即将被无痕探明。 也许,已经无所谓了。如果真的想要,让燕无痕远离自己,远离隐藏的危险。在将那块破碎驱动核交还给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以后,郝天就应该彻底消失。他甚至没有告知无痕真名,不就是为了便于自己的消失吗? 一个陌生人的消失,对最高执行官而言,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事情才对。 还有那个在外太空遇见的致命未来,留给自己关于爱情的示警,难道自己要步他的后尘吗? 种种因素都令郝天远离着燕无痕,可是,那么多的阻力拔河,却仅仅只能与内心的一点波动持平。 只要内心里的波动,稍稍倾斜,郝天便左右不住这该死的命运。 “监护人吗?呵呵,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说明,他和李委员之间的关系,并非爱恋。而这,不正是摆在自己面前的机会么? 诚然,对于燕无痕而言,自己和许多人有过情感上的交谈。她从未品尝过爱情的苦果,因为在花开之前,果实的性质,就以自己的强势而变质。 但是,这个比自己小上整整六千余年的男孩不同。 他比自己强! “你喜欢过女孩子吗?”看对方似乎没那么主动,便由燕无痕来开这个头。 郝天左手轻抚了抚曲折的额头,甚至一脸正经的交代了:“有过。”当这个问题被打开后,郝天甚至也不在乎,接下来事件的发展方向了。 随即,他向无痕介绍了自己幼稚的童年,他不知,坐在他面前的,可是有着七千岁年龄的执行官。并且曾经亲手负责了帝王之剑计划的部分,从他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他在培养皿中的胚胎细胞。 而当郝天尽力描述着自己的幼稚童年,与幼稚青年时,身份的真相,似乎逐渐成为了两人心照不宣的明面。 “就这么,我稀里糊涂的进了星舰,当了战斗队员。这么说来,幼稚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真到了以前没到过的位置,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很渺小。”他干瘪的眼睛里,逐渐有了一种渴求,渴求得到某人的理解,“真的。” 初得到五边形装甲时,郝天充满了兴奋。但他从未思考过,是谁给予的自己,这个物件。那些人想要自己付出怎样的代价,履行什么样的职责。 而等到他学会思考这些问题,开始有了顾虑以后。力量有了,但是,力量却变得不万能了。 帝王之剑,如果说曾经与我有过接触的,是那有着五边形装甲的人,和郝心之间的关系,也能解释得通了。过了这么多年,他居然还保留着和弟弟的亲情吗? “你是,郝天吗?”燕无痕没有呀帝王之剑这个称呼去形容郝天,而是用了他的本名。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样?” 说到这里,真正明牌,陡然立于台面。 无痕的内心,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愚钝:燕无痕啊,燕无痕。这么简单的答案,你不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得出的么?为什么,还疑惑了这么久呢? 我到底,怎么了? 她一时语塞,从自己与郝天的首次相遇开始思考,为什么如此显而易见的答案。“九号”那拙劣不堪的谎言,都能愚弄过他这个最高执行官呢? 最终,她只能在心里,得到一个很不情愿的回答。 因为,燕无痕既是诗意城执行处最高执行官,也是一个女人。一直以来,她都用自己强势的一面,怼走了许多男人。 但是,当自己身处于悲愤的情绪当中,而恰好这个比自己更强的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终于意识到了,原来燕无痕也有软弱的一面。 她喜欢上了这个人,是九号还是郝天呢? “我不知道......”燕无痕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此时狂乱的内心却目标却异常的明确,“不!我知道的!我喜欢你,不是作为郝天,也不是作为帝王之剑,只是作为九号。”无痕明确了自己的内心,最想接近的角色是哪一个。 “我......” 就在郝天还为如何回答而感到混乱时,无痕此时却痴狂的先一步扑向了郝天。 爱情总是让人痴狂,让人把握不好分寸。她将郝天扑倒在柔软的单向沙发上,两只手紧按住郝天的手腕。两人的身形相近,皆为高大。 无痕的身体猛然贴近自己,平时系全的头发,也略撒一缕,漏在了郝天的脸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香味。那是任何化学元素都调配不出的,独属于女人的香味。 既然我有选择恐惧症,或许,被牵着走,也是一种不错的结局呢? 郝天心里想着,自己不就是为了这种事,而期待着来到燕无痕这里的么。于是,眼前浮现出在太空的赤发闪耀的未来,被他一时抛在脑后。 去你的未来! 直到无痕那对勾人的眼睛,和自己的距离无限接近,几乎融为一体时。她的唇接了上来,情到深处,两人都闭上了眼。 可是,当郝天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爱情的清浅滋味时,那头却猛烈的,有一股暖流般的存在,正迫切地入侵着自己的舌腔。 “啊!”这种更深一步的接触,令郝天嗅到了浓厚的危机,猛然一转攻势,从沙发上支起身来。 如果只是外唇相接,那会让郝天感觉到美好的爱情。但是更深一步的接触,突然到来,却是令郝天的内心,接受到一股难以名状的打击。 无疑,他认为两人之间的进程,有些快了。 “你不喜欢我?”无痕的眼里满是失望,她知道,以这个男人的力气,若真想推开自己,早在第一时间,自己扑向他的时候,就能办到。 可是,他没有。无痕红润的脸颊,代表着内心的喜悦。他没有拒绝自己,就意味着选择了接纳。 她想着,自己终于可以,毫无保留的,在一个比自己更强势的男人面前;真正的去作为一个女人享受着一场爱情。 可是,当她想要建立起两人的关系时,郝天竟这么抵触。 这令无痕很失望。 好在下一秒,郝天就将这股失望的种子,扼杀在了未知之内。 他主动一把抱住了燕无痕,两人的身形相贴,以不同而温和的方式。他的手顺抚摸着无痕的长发,感受着无痕背脊的形状,他温柔的说:“怎么会呢?” 或许一个拥抱,远远比不上舌吻来得激烈。远远比不上,深入接触对方的身体,来得直接。但这就是郝天选择的爱的方式。 被人叫做幼稚也好,被人讥讽也好,被拒绝也好。还在少男时,他当然也对那些涩涩的事情,有过幻想。 但是,当他认认真真,打算去对待一份爱情时。这个慢节奏时代给予给他的礼物,教会他一定要去认真的爱。 比起得到对方的身体,郝天这个小男孩想做的,是先温热彼此的心。 如果我爱的人,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比起占有她,我当然要让她感觉到,我在爱她。 他们彼此胸膛相接,脖颈相贴,他说道:“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不应该携带着赤裸裸的欲望,对她发起进攻。” “怕什么,七千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虽然嘴上还停留着反驳,可实际上,无痕的语气已经逐渐温顺下来。对身体接触的渴望,也在此时一个充满真情的拥抱中,得到了满足。 是啊,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才更要想好一切之后,再去爱。别去伤害别人,也别伤害自己。 “这样就好,让我再享受一会儿,拥抱的感觉。亲爱的无痕大人......”郝天贪心的说道。 无痕没有想到,那个身负伟力的帝王之剑,竟然在这时候,显得像个孩子一样稚嫩。但不知为何,明明想着要强的无痕,却也在这个拥抱当中,逐渐安下心来。 遇见我以后,你开心了吗? 目前而言,是的。而且我觉得,未来,这份幸福还会延续下去。 那,你以后不准抛弃我。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许找别的女人,心里只能爱我一个人,每天只能宠我一个。 郝天想了想,嬉笑着回答:好哇,那你也得答应我,别在我之前就丢下我一个人。不然我会很孤独。 嘿嘿,那,就等我们一起活到十万年的时候,一起噶命。到时候,就谁也不会孤单啦。 好哇...... 十万年即使对升阶人而言,也算一段不小的时间。升阶人普遍的寿命只有一万年,再往上的分层年龄段,大多都是因为有着强烈的执念,和未完成使命,才支撑着下去。 除去暗星王和个别特殊的存在,十万年的寿命已经是寻常升阶组民的极限。一旦超过十万年,再想继续延续自己的生命,不仅是技术上的改变,甚至在精神程度也会完全不同。而成功迈出了这一步的人,都会从升阶人,成为纪元人。 两个冬夜里相互取暖的灵魂,就这样,在这美好温暖的时代。在这科技发达的理想乡,相互依偎,签下了属于他们共同的誓约。 而在那之后,时间流转,暗星在第八纪元的尺度上飞速运行。 郝心结束了星舰上的体验生活,也解除了与代晴空之间的敌意,相互之间交流了各自生活的理念。代晴空觉得,虽然这个人年纪比自己年轻,经历的事情却是丰富至极。在郝心的劝导之下,终于克服了对地面的恐惧症,偶尔的,也能回到地面上生活个周吧半月。 执行处里,在不断解决执行处鲜有且固定的大小事务之余,郝心的武理知识,也在一点点进步。以光学领域为突破点,终于在费时一千年的解算和实习下,让他对理论武理初窥门道。 也因为专业知识的进步,时常和代晴空一起,交流和改造各种新式载具。在黎明塔处工作的时间,也因此而减少。逐渐的,他在考虑该不该换一份工作了。 时过境迁,过去约一万年时,这时的郝天也与初升阶时不同。有了更稳定全备的心智,和无痕的关系,才正式搬上台面。 而正如无痕所言,虽然亲属之间仍然保留着关系,但是作为升阶人,每个人都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新家。在各自所求的新家造程中,旁的事都会受到减缓。 尽管如此,郝天与无痕的爱情之礼上,还是来了不少的人。 弟弟郝心和他所结识的一系列朋友,代晴空,万晓月,鲁馨若;还有两位同样在执行处工作的菲菲和梅。要说最具牌面的,当然还是身为委员的李本璃。虽说原本想直接让李克难来当主持的,可惜,因为事情耽搁了,没到场。但与之相对的,由于两位主角,各自不浅的地位,也引来了不少知名人士。 例如业内人物曹兴,以及在群星舰上归来的几位代表。当初被燕无痕救下的杜琪凌,以及因为身体原因,无法离开黎明塔的小英。抛开各自拥有的特殊身份,在这场爱礼上,他们更多以朋友的身份,出席并送上了祝福。 还有就是,郝天的父亲,郝千宏。 他一直介意的东西,终于在这一天,也是彻底的放下。因为在这个亲情淡然的时代,郝千宏之所以处处避着郝天,是不想自己的出现,令郝天回想起自己身为计划实验的存在。 不想让郝天产生负面的情绪。 但是当时间磨砺了他后,再次站在郝千宏面前的,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拥有力量的热血之徒。更是一个心性沉稳的存在;在今后的岁月里,无论是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作为帝王之剑继续下去。 时间,就这么飞快的流逝着,在所有人的面前,平等的流逝着。 一万年,又过去了一万年。在暗星人所开辟出的伟大纪元中,稳定的生命系统,给予了物种延续的不竭动力;也是保护生物,不被外来破坏所湮灭的强力保护。 只是,这份安宁虽延续了很久。但人类,究竟何时,才能认清,脚下这颗星球真正的模样。 章152 问题 今日凌晨,xd2000m群产生了外部动摇,疑似是有人从外部强行进行攻击...... 一则警报,在信安群二群的信息群中打响,二群负责人,虽然及时做出了处理,但还是立刻引来了曹兴的注意。 此刻曹兴已赫然是整个一群负责人,在一群中负责维护的上百个量子方式中,没有一个错误出现。 第一时间,他在自己的权限下,检查了被修改的通路,想要摸清对方的意图。 出事的xd2000m群,也就是俗称量子方式中的某一条。而这个所负责的作用,抽象且实用。以宏观效果来描述就是,以建立了这层群后,可以达成“跨星际间的物种交流”。 故而又被业内人士称作“大字典”。 “听说了吗,竟然有人攻击量子方式群?不会又是博士设置的考核吧。”研究员们,实在不相信,在而今的时代,还有哪个科学家,会纯粹为了个人爱好,而做这么无意义的事情。 “十有八九是啦。” 然而,当类似的话,传进曹兴耳朵里时,他却是一阵温柔的呵斥:“做学问的人,可不能抱着敷衍的态度。即便真的是考核,只要不是过家家,那就是实战。” 而且,从对方入侵的手段看来,有些反常。不是从原始的截留线路开始寻找接入口,而是直接从某一个已有的点制造的“叛变”,想要从既定点上,夺取整个群的控制权限。 这可不简单呐。 因为如果是博士出题,不可能用内部权限,那样一下子就暴露了他的身份。 而在没有内部权限的情况下,直接打通xd2000m群内部一个点。如果真存在这个人,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曹兴一点儿也不敢马虎大意,用最高警惕,去戒备着这件事。 该上传信息的上传,该做出的技术反攻就及时反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曹兴迫切想得到有关那个人的入侵方式,这对今后的防护,能起到重要的技术补丁。但,眼目前,他必须先将自己在技术上的好奇压一压,率先一步,行动起来。 很快,这个案子的搜查就落实到了执行处上。偌大的诗意城内,潜藏着一处,类似的攻击点。鲁馨若带领的三队,很快来到了信安群标注的地点。 由于是公服出警,也没必要躲躲藏藏。在最短的耗时内,鲁馨若首先用物理手段封锁住可疑地点。这个时代里,封锁已经不再需要以传统的人力,形成防线和关卡。 当手中的收缩网种入这个墙壁时,这里的非意志性智能,立刻被鲁馨若的手下接管,随后封闭了所有出入口。 “是个游乐场所呢。”菲菲指着面前,看上去很有上世纪古早建筑风格的木藤房间,可笑的是,构筑它的不是某种充满魔力的魔法植物,而是现代的建筑材料。 甚至拥有现代私人住户配备的智能家居系统,毫无神秘可言。 “哇哦,看样子我好像惹上麻烦了。”屋子里的一位工作人员,正在可携带的迷你机械臂的帮助下快速卸妆。 虽说前来的三位都被紧实的机械装甲覆盖了全身,但邹嬴还是从菲菲的站姿中,看出了她的女性作态。 紧接着,她对三人的调查做出了极其配合的反应。 执行组民执行任务时,对机械装甲的配备,越发强制。虽说这与这和平的两万来,多少有些不太相符,可是,安全意识总是好的。 菲菲和梅一个负责现场勘察,另一个负责对此处的智能进行检索。 询问的职责,就落到鲁馨若的手上了。 “提交个人信息。”随着鲁馨若一令,邹嬴将一束由光组成的名片,从自己的手臂上取出,划动分享给面前的执行组民。 这是近些时候流行起来的小玩意儿,升阶人的身体,就像移动的数据终端。老实说,邹嬴都觉得,此时的他们作为生物,和人造出的智能生命,真正越来越趋近了“平等”的概念。 不仅是文理上的平等,甚至到达数学上的相等。 不过说到底,这也是升阶人原本就具备的客观条件,对暗星人来说,一万年不过是一个升阶人醒了一觉;而两万年则是他下一个觉醒来。 邹嬴,神秘学爱好者,文学创作者,摄影技术师。主要精力是收容和照顾,因特殊原因而失去原生家庭的孤儿群体。同时也曾是初学阶段的从教人员,曾在诗意城东南片区,有过相当长的一段执教经历...... 阅读完邹嬴丰富的个人简历,鲁馨若面色神肃的回到现实问题,开口提出第一问:“从刚才的前五个小暗时里,你在做什么?” 邹嬴一收以往的古灵精怪,认真的回答:“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忙着服务我的客人。上午一共有三个人分别来过我这里,一个失魂落魄的年轻环卫员,还有一对小情侣......” “可以了,我希望你不要多说问题以外的事。这是我们的工作。” “也是身为每个组民的义务。”邹嬴面带微笑,她自然不想加深误会,甚至在执行处的大牢里待上几周。 而且,即便不为私利。现代暗星人无论是组民还是居民,个人素质都是相当高的。协助执行组民,完成调查,甚至在必要时给予可能的帮助,是义务之举。 菲菲用装甲界面的屏幕,倒放了此处,前五小暗时的记录。与邹嬴的口供相符合。 没人的时间里,她研究着自己的逗人秘籍,以及搜集来的各种书籍。不过,影像是否被修改过,还有待进一步查证。 “你抚养过孤儿?”没有证据之前,鲁馨若想从邹嬴的为人开始入手。看她是否存在着危害信安群的动机。 邹嬴对自己曾经的工作,则直言不讳:“嗯,收养过一些。你很难想象吧,现代社会,没有生活压力,没有物资匮乏,也没有经济体系引起的利益纠纷。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依然存在着弃儿。” “没有相关场所负责这些儿童的抚养吗?”鲁馨若由于工作,接触过各种领域中的人。但在孤儿被遗弃这件事上,倒是没有深入调查。 邹嬴在这方面的实际经验,令她作为个人,不由得好奇。 那位卸下妆容的魔法师,眼睛微微上投,望向她:“城市执行处,大多会将收集到的弃儿直接送到初学学院。在那里,接受和正常家庭孩子一样的教育。在他们长大成人前,学院就是他们的庇护所。” 听着邹嬴的描述,鲁馨若不由得心生怜悯。 暗地里对那些弃儿的命运,开始担忧。在学院中,或许他们并不会遭受物质条件上的不足,这是暗星的大势所趋。 可在心理上,也许他们会奇怪。别的孩子,只要放学就能回到自己的家里,而他们只能把学院当成是家...... “伊淑,您在发愣。”邹嬴一句话,让鲁馨若从自我慈悲的满足中,回归到现实中来。 她不该陷进去,哪怕是一两秒。这在她的专业素质,与两万五千年刑侦经验的支持下,是不该存在的。 如梦初醒,鲁馨若再次回到案件:“哦,抱歉。” “其实你也不用太悲观,在我照顾的这类孩子里,他们大多都生活得很幸福。当然,这还得归功于时代。”说着,邹嬴将手放在胸前,虔诚的闭眼祷告,“感谢科学先辈们走过的漫漫长路,创造出了这理想之乡。” 她虽在讴歌科学,可给鲁馨若的感觉,总有种魔幻的意味。也许是与她而今的工作,息息相关。 “那么,后来,你为什么离开了那里?”鲁馨若的眼里透露出一股神情,难以描述。 其实邹嬴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情绪。 对现代社会问题的担忧吗?不,没那么严肃,只不过是一位女性伊淑,对可怜孩子的淡淡心疼而已。 邹嬴见过很多类似的眼神。她们有的会采取行动,就和自己一样。有的,仅仅挂着这种眼神罢了。 “这个嘛......”邹嬴明显面露难色,就在此时,梅对这里智能家居的资料,已经完成了拷贝,菲菲在现场也没有找到任何,能从事群入侵的专业辅助工具。两个成员,在私人频道对鲁馨若汇报了现状。 问到这里,鲁馨若的心中已经有了七分答案。随后,她起身告别了这邹嬴,和小族成员一起离开了资源区。 雷厉风行,三人回到黎明塔底,鲁馨若已经排除了邹嬴的嫌疑,但还是让梅拿着拷贝的影像,去小英那里核对,看看是否有被修改的痕迹。 随后,她又安排菲菲,去和曹时城执行处的同事们沟通,看看他们那里对这个案件掌握的情报有多少。 坐在靠背椅上,鲁馨若不经意间,看到了郝心的身影。 那家伙已经离开执行处,从事新的工作去了。 他有着鲁馨若羡慕不来的才能和毅力,既然如此,也只好在各自的领域上,祝彼此前程似锦吧。 “影像,又是影像。”想到梅去校验影像数据的真伪时,鲁馨若就不禁回忆起离奇的“甘平安案件”。 对她而言,那个案子带走了她的同事,和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而现在,自己坐上了这个位置,无数次想要翻案,却无从查起。直到今天,连郝心也走了。 不知道那家伙,过得还好么? 过去了两个月后,位于曹时城的信安群二群,由于案件无果,就将将xd2000m遭到的莫名攻击,做成了题目,作为了今年补丁大赛的内容。 补丁大赛。是信安群为了选拔人才所进行的专业性考核,一般能获得大赛前茅的,都会进入信安群成为一位研究员。 而这次的题目,竟然是查找“xd2000m”的受害方式和路径。对业内人员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而在我们众多的参赛选手中,一位脸戴护目,身材高挑,面容阳光的男人,也在其中。 年轻健康的身体,成熟稳健的心智。直到如今,郝心终于要得到他的第三项自我肯定:在这个科技时代里,成为拥有科学知识才能的研究员。 他,郝心,已经做好了,迈入科学圣殿的准备! 章153 选择题 十二名参赛选手在为期两月的餐前小菜中,来到了这里。洁净圆桌是每一个科学家心中的神圣之物,象征着孜孜不倦的研究日夜,和呕心沥血的精力投入。而在临近决赛的洁净圆桌上,郝心对上了一位故人。 “想必从赛前至今,在座的各位,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补丁大赛的正式题目。也就是xd2000m漏洞。”圆桌中心的投影光屏上刻画出每位选手的模样,主持人则身处圆桌之外的高台,用着清晰的扩音,向十二位选手讲解一道立意有些奇怪的选择题。 他说:“不过,在进入决赛前,我们还有一道情景模拟题。没有时间限制,请尽情发挥各位的才能,给出答案。” 随后光屏上以文字与图象穿插的方式,给出了题目。问题是: 在第五纪元中,由于基因改造技术还没有达到如今的高度,升阶群体并不多。而在五纪元前期,更存在着一段倒退史。那时,社会治安败坏,人伦不兴,名为查尔斯的毒品趁机流行在几大主流城市。那么,请你利用现有技术和知识,选择你的方式,解决掉毒品查尔斯的流行。 结晶圆桌上的诸位,都保持着各自的思考。他们还能从参考系统中,得到这项毒品的化学式,材料,以及大概的制作工艺。 根据不同需求,还能够调用相关的历史文献。 在五分钟的准备下,十二位选手,需要依次向主持人提交大概的想法。在后台评委的评估下,确认其可行性。 一位位选手依次起身。 有说制造毒品解药的,也有说用现代武装进行制度改革的,其中大多以手段偏多,政策偏少。一个一个,直到一位面容烧伤的选手,缓缓起身。 他的名字,叫熊欣。 和大多数人的站位相同,他也采取了武理的手段:“我会制作一个遥控型的微观粒子,以它为介点,打乱毒品的化学方程式。做到他们完全解不开的程度,我认为这是根本性的解决方法。” 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分钟,熊欣甚至连自己的项目过程,都拟定好了细节。其余选手,有些手足无措。 后台评委席的曹兴,也很关注熊欣的答案:虽然和大多数选手的方向一致,可明显认真程度更甚。他的身上有身为科学家的执着,没未因为,这只是一个小问题,而将其潦草对待。 这份认真,正是评委们的打分点之一。 补丁大赛的参赛氛围是,相对轻松的。因为做实验,已经成了这群人生活的家常便饭。此时尚未到各自为阵的地步,故而选手之间,甚至可以相互提问,以促进思维。 基于这种氛围,郝心面向熊欣,礼貌的举起了右手。 “郝尚御,有什么疑问吗?”主持人恪尽职守,充当话筒。 “你所说的遥控型微观粒子,能禁锢那些化学式多久?”郝心似乎考虑到了时效问题。 熊欣镇定的笑道:“如果是在当代,有大把的人可以破解。毕竟,我们在相同的科学技术之下,接受着类似的熏陶,拥有着类似的的永生,但......”他的微笑逐渐凝固,转为一个研究员在聚精会神时,才会突显出的一丝冷漠。 那种冷漠,是将一切思维都投入进课题的表情,是将项目作为唯一世界的表情。是郝心也拥有过的表情,所以,他理解熊欣后面的那个转折,意味着什么。 他真的可以做到。 “那是在第五纪元,他们解不出来的。我甚至只需要一个米太,就能从根本上摧毁那个时代的毒品。我说的不只是查尔斯,而是所有毒品。”熊欣想要为自己拉分,但是,在这个课题上,似乎也不打算退让。 科学家就是这样,能解决的问题,就实事求是的解决,解决不了的东西,要么退步,要么重来。 郝心已经感觉到熊欣在的自信了,他对自己的遥控型微观粒子很有信心,不管是在原子的基础上,还是米太的基础上。 他都将第五纪元的科学,视为了原始的平台。 他不认为他们拥有先人留存下来的智慧,而先人们,却没有他们此时的技术和理论。这就是进步。 “真的有那么全面吗?”不知道郝心还在怀疑什么。 后台里的一位女性评委,正要打断郝心在比赛上的发言,然而一边的曹兴,却阻止了她的举动。他似乎觉得,一场补丁大赛,远没有几位科学新秀的思辩来得精彩。 何必那么严肃呢?在场的可都是为了某个课题,活跃了上万年的研究员,将他们称之为科学家也不为过。如果我们要请他们帮助查找xd2000m的漏洞,不妨先给予他们,合理的尊重。 旁边的女评委似乎看懂了曹兴的眼神意思,没再多言。 这次补丁大赛的出题人,本就是曹兴代表的一群班室,曹兴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于是,主持人在接到后台评委们的默许后,并未阻止选手们,对各自答案的交流。原本用于实验的洁净圆桌,逐渐变成了两方的辩论场所。 熊欣甚至不用准备手稿,将自己的概念模板,如同演讲般念了出来:“看来你想了解一下这项技术的前景,好吧。” 首先,我会收集流行于那个时代的所有毒品。了解他们的化学式。 发射小粒子,改变元素结构,从而阻止宏观的化学反应。通过某些量子效应,将这种改变,从个体扩展至相关粒子。 从而构建一个没有毒品的世界。 项目补充。如果他们在这种封锁下,还想制造毒品。就必须用当时的技术,解开粒子被干扰的真相,并以相当或是更高精度的微观粒子,将我遥控的小粒子去除。 这点是不可能的。 为了以防万一,我在构建遥控型米太时,还用循环算法加固了它。即便被湮灭,也会一直重新运动。而它设定的运动周期,可以达到50至100亿年,相当于一个行星的寿命。 这个量级,不要说第五纪元的科学家,就算是当今信安群,拿出二群里的一个班室,想要提前结束那个遥控型米太的运作,也要耗上百年时间。 同样是提倡的,以科技手段解决毒品问题的一位选手,在听闻熊欣的解释以后,不由得拍起手来,称赞:“构建这么精妙的仪器,要耗费多久的工期?” “单兵作战需要大概两万年,如果用信安群最高的光谱,加上暗原子网络的算力,说不定只需要半天。”熊欣做出了保守估计,他对暗原子网络的计算和处理能力,是由衷信服的。 在场不少选手,都对这个项目点头。 如果是在物理手段上,他们的确几乎想不出,比熊欣更好的办法。 看到大多数人对自己的项目做出了肯定的态度,熊欣借机拉分:“而且,虽然一个人构建这个产品的工期漫长,可一旦成形,它所达到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全球的毒品贸易,会在一瞬间被戒断。已经成形的毒品,会因为化学式的崩塌而失去刺激神经的作用。而那个时代的不法分子,就算是请那时最高的科研团队,也再造不出一克查尔斯。 除非他们的科学突飞猛进,否则在接下来的50到100亿年内,他们的毒品都将受到技术上的锁死。这就是熊欣构建的“无毒世界”,不知为何,虽然他的项目概述,对拉分很有帮助,但他本人,似乎不怎么高兴。 “立竿见影。”郝心再次望向他,好像说的并没有错。 熊欣会在意这个题目,或许是他在闲暇之余,也了解过一些,从前的历史。但郝心认为,自己也是如此。 “的确是立竿见影,不过,我也有与之不同的处理方式。”郝心的眼神再次坚定了起来,原本轻松的思辨交流,突然蒙上了一层紧张的氛围。 而掌握着扩音权的主持人,已经在两头为难的情形下阵亡,选择了观战。 “那么请讲讲你的解决方案。”这里没人会恶意的攻击和贬低别人,更愿意用现实来做出评价。 包括熊欣自己,都期待着郝心,能提出比他更优的解决方案。 届时郝心,聚焦了场上选手主持人,以及后台评委的隐形目光于一身。 他面容单调,显得毫不紧张,在座的人和他一样,都是理性的研究员,是追求客观事实的科学家。郝心所要做的,只是将自己认为可行的方法,讲述出来。 他说:“如果是我,给予我足够的权利,我会在时代兴起一场大变革。”接着,郝心像熊欣那样,摆出了自己的项目大概。 针对于第五纪元的时代主题,也就是人工智能,做出多领域的变革。 教育。首先当时的原生人占据多数,而升阶人只是少数。那么针对这一现象,需要对大多数只在百年的生命群体,进行思想教育。让他们理解,时代主题,改变自身堕落的观念。从幼儿入手,往往能决定未来。 工作。毒品的本质,是精神毒药,身体负担只是它造成的物理效果而已。吸食毒品的情况在社会上大面积流通,只能说明群体的幸福感得不到满足。没有一个好的工作,合适的工作体系,以及能让工作体系进行良性循环的社会秩序,是行不通的。因此给予分层群体,不同层面的工作岗位,是重中之重。 最关键的是领导部门。也就是当时星委会的治理体系,需要全面彻底的改造...... 话说于此,郝心的讲解还没结束,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全场只有一个人在笑,那就是熊欣。他的笑声,随着郝心讲解的停顿,也停顿了下来:“不好意思,但,你是社会学家吗?” 其余选手听出了熊欣话里讽刺的意味,这种讽刺,不仅讽刺了郝心个人,更讽刺了社会学家这个群体。 但郝心却并未放在心上,抛开他与熊欣的过往交集,他也不认为有什么讽刺:“只要能解决问题,不同手段也无可厚非吧。” 这是补丁大赛,但没说是武理大赛呀。 在其余选手们还面面相觑时,熊欣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有些变化:“请容我问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郝心尚御。你参加过什么大型实践项目?” “陆地桥的中期建设,我曾担任项目管理,对超距空间算法做补丁。”郝心提出自己所承接的一个管道项目,如今那个名为陆地桥的管道,已经接通在曹时城和诗意城的两段,进一步完善两地的交通。 “既然你是个名副其实的科学家,我更加好奇,你怎么会说出如此滑稽的答案来。”在熊欣看来,他的文理改革,根本不合题意。 郝心尚未开口,另一位女性选手,也在举手之后,反驳了熊欣的观点:“不尽然吧,你会这么说,是觉得文理方案不如你的方法来得高效吗?” 毕竟改革需要长篇大论,需要时间磨合。做不到遥控米太的立竿见影。 熊欣本有这重意味,但被那人抢先一步提出后,反而变成了对方的筹码。 此时再说“准备时间”,对自己并无优势。因为改革虽然耗费时间,但自己在没有暗原子网络和诸多先进工具的辅助下,制造遥控型米太,也需要相当的耗时。 既然如此,熊欣便舍去了“时耗”这张牌面。 “不,我的意思是,文理改革在那个时代而言,没有意义。”熊欣大胆的否定了郝心的方案,“天真的不是我,而是你们。你们没有经历过短暂的生命,匮乏物质的现实,当然可以用轻松的语气说,依靠改革去改变。呵呵,你怎么知道当时的星委会没有做出过改变?” 熊欣先是面对众人,而后又针对着郝心。 “那一定是他们,采取的措施不对。”郝心仍不放弃文理的可行性。 但熊欣紧接着一锤,重击了他的想法:“那你肯定自己制定的政策,会比当时的星委会更加明智吗?” 这一致命反问,令郝心感受到压力。在场众人,作为旁观者,也体会到了熊欣言语中的情绪。那已经不像是,单纯的做学问,而是带有私人恩怨。 终于,这时在接到评委的指令过后,主持人再次上线:“评委们已经看到了选手们的答案,这是个无分题目,在进入正式比赛前,大家可以先进行休息。” 章154 冠军 经过最后的筛选,剩余的五人同时迎来了最终考题:找出xd2000m的受攻击方式。 他们将会得到进入信安群总部的暂住机会,并在主办方的监督下,允许使用一定程度的权限,去调查这次攻击的源头。从而由主板大赛的二群全体,进行补丁。谁先找出真相,谁就是本次补丁大赛的冠军。 “你觉得他们需要多久?”评委们,则是移步至更高楼层,透过监视器和数据共享,时时检测着选手们的动向。 “乐观估计在半年。”曹兴这样说。 至于他不乐观的估计,半年后五人没有一个解出来正确答案,从而被迫被赶走。 “你不是蒋究博士的首席大弟子,大科学家曹时的传人吗?是不是早就有答案了?”一旁的女评委,也是信安群一群中,很有经验的研究同事。 在他们的班室内,曹兴一直是最有可能,接近蒋究的存在。 但是这一次,曹兴却不得不谦虚下来。 这个难题是在他解了半年后宣告无解的,他只用半年,就将整个xd2000m群翻遍,都能找到对方留下的攻击方式。那个漏洞点,仿佛天降冰锥一般,难以解释。 “如果我真的解出来,就不可能来补丁大赛做评委了。”虽然很不服气,但这次,曹兴属实无能为力。 如果短时间内无法揪出这个隐藏危险,那可能只好转做长久战的打算。 剩余的五位选手都有各自的居住空间,比赛需求,除每天固定的交流之外,他们并不生活在一起。也不能向彼此透露各自的解析进程和方向。 郝心第一次掌握来到xd2000m群面前,成群的光谱摆在他的面前,除了供他操作的那台之外,其余的设备,在二群成员的操作下,实时监控着郝心。 毕竟从这里的光谱开始,就是直接获得了内部权限,再加上数学和物理的造诣,可以做很多事情。主办方的职责,就是保证,他只能进行规定的操作。 xd2000m群,是信安群掌握的现有量子方式群中的一个群。尽管非专业人士,面对着光谱中铭刻的粒子路线,毫无所动。但是,当这个群在宇宙中被暗星人建造起的那一刻,所有暗星人都享受着它带来的宏观效果。 翻译。 补全言之,xd2000m群帮助暗星人达到的效果就是:跨物种翻译。 只要有这个群在,两个星球的文明,就能够建立起包括且不仅限于“语言、文字”上的交流。和左伦星的谈判也归功于这个群的作用。 虽然是两方交流,但实际上并不需要双方都建立这样一个群。 通过单向的群,建立起双向的连接,这就是量子方式的神奇效果。而群,就是科学家在万万时日中,累积起来的成果。 “不能用人体直接接入群吗?”郝心会这么说,是因为事先对另一个群的效果有所了解。这也是升阶人,能够达到的程度。 “那样安全性就没有保证了。”陪同的他的考官回答到,他们只让选手用光谱进行操作,如果把人体作为介质的话,就是另外的概念了。 事实上,升阶人虽然满足作为终端的条件,可以直接在神经元上,连接量子方式群,但整个信安群几乎没人这么做过。 毕竟,谁也不想让一个大脑,承受高达一个群的复杂模型量。 别说是控制群进行某些简单的操作,就是将一个群完整的嵌入进神经元系统里,估计那人的大脑都会被撑爆瘫痪。 而那名考官只是说,安全性没有保障。 至于是操作系统的安全,还是操作者的安全,那就不得而知了。也许都存在吧。 兴奋的前期,并未让郝心的思路灵光乍现。在休息的时刻,曹兴私下里见了他。并跟他聊起了之前设置的那道解决毒品的情景模拟题。 “那么多人里,似乎只有你提出了文理的解决方案。”曹兴为此很看好郝心,那道题是他出的。 虽然没有算得分,但是在曹兴的标准中,这道题标志着另一个潜在因素。那就是科学家持久的高低。 “也不是所有人都反对我。”郝心倒不觉得自己的答案,有多么特别。 既不高尚,也不低下。就像他那时所说的,他只是提出自己认为可行的方案而已。 “呵呵。”然而曹兴之所以看好他,也不是因为他提出的治理方案本身有多么先进。 文理是个复杂的领域,和武理不同的复杂点在于,武理是真相派的学说,而文理是欺骗派的学说。乍一看,文理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意义,但曹兴知道,一旦失去了这个“自我欺骗”的心,再坚强的砖瓦,都会垮塌成碎。 “科学能为一个社会兜底,但文理,能决定一个科学家的上限。郝心尚御,你明白吗?”曹兴对他笑了笑,他知道郝心是那个人的弟弟。不过在工作领域上,他们两兄弟还真是,所差甚远。 郝心没说明白,也没说不明白。就这样,五位选手争分夺秒的在各自选定的方向,埋头前进。 曹兴对郝心说的话,不禁他想起了,蒋究曾对自己的开导。一开始,自己也不甚理解,但当理解了以后,研究和算数,似乎顺畅了不少。 “成,成功了!耗时第六个月,有人找到了xd2000m群的受侵路径!”一位选手身边的考官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急不可耐找来了本次大赛评委中最具权威的曹兴。 亲自进行了鉴定。 曹兴认真比对着熊欣给出的答案,沿着他所给的路径,仔细查找攻击的源头。 他并无心针对谁,偏袒谁。只是就事论事,也想看看自己半年都找不出的漏洞,究竟是用何种方式欺骗过他。 然而这六个月憋出的答案,在曹兴一个小时中,就被确认为无误:完全正确! 之所以找遍整个xd2000m群,也没能查到攻击方式,是因为这个源头,是来自于另外一个和他同等级的权限xd2001m群! 对方先凭借xd2001m群的特殊性,无声息的获得了群级权限,然后走马观花式的给它旁白的xd2000m群来了一棒! 而在熊欣的标注下,一直没有暴露的xd2001m群上的漏洞,赫然暴露出了一个小漏洞源头!而且还是可追溯性的! 曹兴一时难以言语,自己竟然犯了最低级的错误,太过相信量子方式群本身! 但眼目前,自己的面子是小,追查那个入侵xd2001m群的犯人才是耽误之急! “恭喜你。”虽说内心百感交集,但还是先对熊欣表达了祝贺之词。随后,本次补丁大赛的冠军,也花落熊欣之首。 同一时间,在曹兴的命令下,信安群将解析出来的漏洞源头信息,发给了诗意城的执行处。在专业人士的反定位下,执行处立刻派出了人,对入侵量子方式群的入侵者,实施抓捕。 负责抓捕的,仍然是鲁馨若小组。兜兜转转,凶手似乎又回到了她管辖的范围,还真是有股缘分在暗中牵引。 这次不在风格古朴的下街区域,而是诗意城的某栋大楼。 目标位于第一维度,但也不排除是升阶人的可能。 正当三人身负装甲,蓄势待发之际。高达百层的建筑楼顶,突然坠落下了一个人。径直摔落在地,由于头先着地,脑被摔得粉碎,当场死亡。身体也极为凄惨。 很不幸的是,经事后查证,鲁馨若想找的凶手,又被锁定在了这个死者身上。虽然人被“抓获”,可作案动机,以及背后是否存在着团伙,事情真相又随着这个人的死亡而断开。 鲁馨若回到黎明塔,调出了死者的有关信息。 周洛恒,智能生命,原本是一家非法机构,为了特定目的制造出的违规存在。但因为采用的是完整的xd2001m群算法,所以也被星委会承认了居民身份。 随即,他在年幼时被送往比特城初学学院进行照顾。在那里一直长大成人,也就是孤儿群体。 鲁馨若结合这个人的生平资料,以及能力高低,判断着他的所作所为。对社会报复,他或许有科学素养,甚至不惜去学习。 但是,鲁馨若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就在对他的童年资料分析时,监护人一栏上的一个名字,让鲁馨若眼前一亮。 邹嬴! 这个人是被邹嬴照顾长大的孩子! 不由分说,鲁馨若马不停蹄再次拜访邹嬴。然而当自己将周洛恒身死的消息,以及他可能背负的罪名,告知邹嬴时。这位看似年轻的伊淑,只是微微叹气,回答:“就算我替他开脱,你也不会相信吧。毕竟我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我不会相信一面之词,但我会参考。”鲁馨若还是想从邹嬴嘴里,找寻一些有用的信息。 而邹嬴在回忆那个孩子时,只是说,他很有天赋,喜欢数学。不过,自己印象中的周洛恒是个不喜欢杀戮的人:“如果他没变的话,那么他不会做这种事。如果他变了,那老太婆我也不知道啦。” 邹嬴提起自己照顾过的孩子时,稍稍卖弄了下年龄上的老态。 说来真是可喜啊,在暗星,因为科学的进步,寿命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延续。这种延续,不是在病床上吊着一口气的活着。也不是,需要家庭承担高额费用的续命。 这种延续,是将生命停留在最为旺盛的时期,剔除衰老,剔除病痛,剔除经济压力,满足所求。这样一个社会,真是一个可喜的社会啊。不是么? “您一直将他抚养到二十岁?”对照着资料,鲁馨若尽可能想确定,周洛恒在实际里的能力。数据也许会作假,但现实不会骗人,“他聪明吗?” 邹嬴眼珠不经意间停止了转动,乍一瞬定睛,她洞悉了鲁馨若的意思。人活得久了,和各类人打过交道,几乎看一眼也就能明白他们的想法。 “呵呵,这哪是我一个小老太婆说了算的呢。”眼看自己的回答,鲁馨若不是很满意,邹嬴立刻用接下来的话,塞住了这位执行组民的好奇,“伊淑,你也知道我只将他抚养到二十岁,可现在呢?两万年多过去了,是两万年不是两年!你明白其中的曲折吗?啊?” 邹嬴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那个孩子。久到几乎快忘记他的模样,但讽刺的是,由于这幅身体一直保持在最年轻的状态,她的记忆力仍然保持在最成熟的年轻状态。 是的,她还记得。记得自己照顾过的每一个孩子的模样。 直到现在,她激动的情绪,说明了自己的慌神。 “你何必这么激动。”鲁馨若不是怯懦,也没有胆寒。她在一点一点,诱导邹嬴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她知道,只有咫尺之遥,触手可得。 邹嬴最终将真相道出。 虽然不知道在时间的侵染下,周洛恒是否有过改变,但在幼年时,邹嬴曾给她照顾的孩子们传达过一个理念,那就是:不要成为升阶人。 无论是作为生物还是r型生命,只要不加入升阶计划,就能在百年的时间里,结束自己完整的一生。那时的邹嬴认为,自己在育人。 因为,在漫长的时间里,她对永生所付出的代价,已经了然。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接受这场恩赐,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适应这个社会的能力。 它是一个慢社会,慢到能让你好好去爱一个人,找一个爱人。 但在人的脑中,或许,它也是一个快社会。快到,如果缺乏了做学问、做研究的精力和能力,那么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你将无所适从。 热衷爱情的人,就投入到最直接的爱中吧。一百年,几百年,几千年!这样就快乐了吗? 很显然,暗星人这一群体,在知性山虽然保留了爱,但是爱对于这个永生体而言,不是必需品。研究和进步才是。 可笑的是,邹嬴最终意识到,自己一边教育着那些孩子,舍弃永生;另一边自己却又在漫长的时间里享受着生命。在意识到这点后,她离开了初学学院。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作为一名教师工作下去。 鲁馨若回看着诉说完这一切的邹嬴,此时的她,对其中的私人感情,并无太大在意。而对周洛恒的分析,似乎又增添了一重选项。 章155 对峙 从底层搭乘电梯来到执行官所在的第五十层,直云电梯中,小英漂浮在鲁馨若的头顶,飞来飞去:“这次的案件有没有让你想起什么?” “甘平安案件。”鲁馨若谈起了陈年旧事。 “联系呢?”小英手边和她颜色相仿的投影资料,在一手而挥后消失。 鲁馨若郑重其事的回答:“两者带给我内心的不安是一致的。” 这算哪门子联系?这顶多算女人神秘又费解的第六感,只不过有的时候,直觉也挺准确的不是么。 随后小英又抱怨了一顿,无痕自从和郝天确认了关系以后,似乎就没有以前那么锐利了。这不仅仅是指她的武力,还有她的精神。 “这有什么不好吗?说明她终于有值得依靠的人了,难道不是么?大不了,再干几年,就退下这个位子,让给其他贤者不就好了。”鲁馨若倒是觉得,眼下的大好时光,最适合谈情说爱。 尤其是对无痕这种,一直都有点儿墨守成规的人来说。 小英则没有多做评价,一方面她对无痕的爱情感到高兴,但是另一方面,她觉得现在,似乎不是时候。 “他们正式成为伴侣有多久了?”小英明明是身为智能生命的r型存在,却还需要鲁馨若来提醒时间。 可能只有这个让她有些吃醋的事件,她是故意不想记起具体时间的吧。 “一万年了吧。”鲁馨若仰着头说道。 一万年,那还真是很久了呢。抛开某个令星委会忙得焦头烂额的大灾难不提,小英想到了无痕与郝天两人的感情。 从两人一直以来没有孩子的情况看来,他们似乎更在乎彼此之间的相处。否则一万年的时间,孩子再怎么也该满地跑了。 电梯门打开的一刻,小英消失在了鲁馨若的视线里。她手持着一部分自己标注的原始文件,走进了执行官室。 一番简单交流以后,发现无痕在为一个案件而忙碌,那个不是别的,正是甘平安案件。 换句话说,这么多年没有了结的悬案,终究是落在了最高执行官的身上。 “总结来看,周洛恒虽然有着一定的专业能力,但是要做到入侵xd2000m群,就他一个人来说,还是有些不可思议。”鲁馨若认为凶手另有其人。只可惜,每次当她想要锁定关键人物时,都被来了一招死无对证。 上次是甘平安案里的宋东阳,这次是这个周洛恒。很明显,他们都成了某人的替罪羊。 普通的市井小民,拥有科学才能的研究人员,凶手的到底是用什么作为条件利用这些人心甘情愿成为自己的替罪羊的呢? “你的分析有些道理,要不要让郝心回来帮帮忙?我可以让九号叫他。”无痕突然扯到郝心身上。 “让一个科学家回来破案?呵呵,我还是靠我自己吧。”鲁馨若为此时的无痕还称郝天为当初的假名感到有些惊讶,两人可是已经结婚一万年了。 怎么说,称呼上是不是该更随性甚至强势一些才好? 比如,小燕子和天天。 但这等上级的私事,鲁馨若终究是没说出口。至少在工作时期,还是先忍住吐槽的心情比较好。 而无痕似乎也只是一笑而过,没再认真说这件事。低头注视着桌上文件,随即意识到鲁馨若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报告,一直杵在原地。 她抬起头,眼神犀利。 此时的无痕剪短了头发,乌黑的中秀上,带着几丝紫色。比起两万年前,她倒是越活越年轻,甚至以前的她给人的气场,是威严的最高执行官。 而现在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位,少女执行官。 看着她紫色头发下的那双眸子,鲁馨若不禁回想起小英先前对无痕的形容,爱情让她变得迟钝了。 “还有什么事?”无痕似乎已经猜到,接下来鲁馨若想探讨的话题与案件无关。如果是工作上的事宜,她说话从不畏首畏尾。 再三思索后,鲁馨若提出了心中的疑虑:“你听说过了吗‘代号2018’。” 无痕的眼眸微微转动,一时间很多事情已经明了:“你听谁说的?”身为最高执行官,且这个东西涉及到她父亲的死,就是一万年来,从郝天每夜的梦话中,她也知晓了一二。 “这不是什么秘密了,无痕。在组民里,你觉得这还有什么隐秘可言吗?”第二与第一维度的设立,不就是为了管控信息么。 在这层隐形的薄膜之间,组民内部,又存在着什么秘密呢? 也许就像她说的,“代号2018”的系统已经在组民群体中传开,只是大家都比较冷静,没有挑起不必要的骚动。因为没有意义。 无痕不知道她在惊慌些什么,这对那个一向冷静的鲁馨若而言,是不该冒出的情绪。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们有几成把握?还有,对手究竟是谁?”人的探索,有时不是因为害怕死亡,而是为了满足好奇。 无痕从她的语言中读出了这样的情绪。她向前两步,用手指在鲁馨若的额头前微微轻弹,来了一句:“你先把你的好奇心用在破案上吧,文明延续之类的大事,星委会会知道如何处理。” 别忘了我们的工作是执行组民,所要做的,就只是执行而已。 被这一弹,鲁馨若似乎也回到了自己的状态,稍微带了点戏谑的说:“交给你的帝王男友?呵,说来真奇怪,都相处都这么久了,竟然还叫的那么冷淡。指不定有点儿啥情感危机。” “你懂什么,那是爱称!” 从办执行官室走出,鲁馨若心情稍微好转了些。无痕并没有变得迟钝,她所经历的那份幸福,只是给她的内心增添了一些东西而已。 随后就像无痕所劝导的那样,她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而迎面走来的,却是一个令他有些意想不到的人。 那个人脸上带着明显的烧伤,但另外半边完好的程度,令鲁馨若立刻回想起了他。在擦肩而过后,鲁馨若回头喊出那个陈旧的称呼:“组长?” 那人正是熊欣,他的性格还像当年一样执拗,过了这么多年,甚至没有做手术恢复自己的容貌。 而熊欣不过是为了感谢一位旧友所以前来,补丁大赛的参会名额,是他委托燕无痕这个朋友帮助自己得到的。因为熊欣和大多数身处前沿的理论物理学家不同,他研究的只是应用物理,所得到的成绩,其实并不满足参赛标准。 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打算亲自向为他争取了名额的无痕,当面道谢。 而在黎明塔中,恰巧遇见了以前同在一组的成员。 由于这些年全身心的投入在研究和实验,面对鲁馨若,熊欣好巧不巧,没什么印象:这人谁呀? 虽然内心没有印象,但熊欣却不希望表现出来,引出许多麻烦。于是,他只是冷淡的回答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当熊欣这句话淡淡的从口中说出时,很多事情,都有了结局。 鲁馨若暗自理解:组长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在一起工作可是整整几千年啊!不对......自从甘平安的案子,我们已经分开两万年了。他忘记我也是正常的吧。 但是无论如何,见到熊欣的鲁馨若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一个劲的询问着熊欣的现状,并问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联系他们。连无痕的婚礼都没来参加。 熊欣眼神淡然,甚至将鲁馨若视为一个阻碍。可碍于面子,他又不得不回答:“我现在在做的工作是太阳能效率转化提升,是个应用物理工程。虽然理论不是很深,但耗时很大。字面意思就是,我很忙。所以没怎么和你们联络,抱歉。” 他的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股冷漠,这种陌生感,让鲁馨若觉得,眼前的人对当年的案件一点儿也不在乎。 这让鲁馨若有些难以接受,因为每当她提及甘平安案件时,总会想起王谦的死,以及倒在火中的熊欣。她将两人的地位,放的比工作还重要,然而过了两万年之后,再度相遇,曾经的组长却一脸冷漠的回应她。 “熊欣组长,还记得甘平安案吗?那个案子已经有眉目了!”鲁馨若如此说到。 熊欣原本波澜不惊的脸,在听到这个古早的案件时,突然多了一丝起伏。果然,就算因为工作的缘故,忘记曾经同事的长相,但他也不可能会忘记这个案子本身。 毕竟,因为这个案子,他才下定决心离开了执行处。 眼看熊欣的有些关注的意思,鲁馨若接着,像展示成就般,诉说着自己的进度:“最近有个案子,牵涉到一个名叫周洛恒的人,我怀疑他是被人怂恿,破坏了xd2000m群。而背后操控他的人,很有可能和当初甘平安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同样的死无对证,同样毫无交集的操控。两者的幕后真凶,操控替罪羊的模板,都太直接了! 熊欣听得心头一愣,一时间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好。 鲁馨若不知道的是,她口口声声说要指控的凶手,此时此刻,正以她曾经组长的身份,站在自己的面前。 要不要杀了她?虽说周洛恒已经死了,但是如果让他们查到死者生前,曾经进入过我所在的“太阳能研究中心”工作,也许会查到我和死者产生过交集。加之我是甘平安案件的生还者,很难不被联想到一起。 在那短暂的一秒,熊欣的眼里诞生了一点冷漠的白色光点。但是很快,他的杀意就被自己的演技所覆盖在了科学家的痴迷外表下。 这里是执行处总部,黎明塔。在这里杀了她,我也走不了。不能一时冲动坏了大事,这个人必须要死,但得等我走了以后。 随即,熊欣在没暴露自己内心的情况下,调用了这幅身体的信息,找到了一个,黎明塔中可以利用的强力杀手。 “这样啊,那祝你早日破案。”熊欣面带着微笑,转身走向楼下。心中迅速的思考着接下来的步骤。 鲁馨若停在原地,不知大祸将至。还回味着四人一起的工作时光。 原本给燕无痕道谢,是为了让她不怀疑自己。现在看来,反而弄巧成拙。自己的暴露只是时间问题,这样看来,即便控制某个“替罪羊”杀了鲁馨若,自己恰好在自己登门的这一天出事,不是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么? 那么,过几日再杀? 问题是,熊欣不知道这个人还要多久,就会查到自己跟周洛恒之间的联系。这样拖下去,也迟早会暴露。 既然如此,那就制造一起更大的案件,把这个周洛恒案掩盖下去。如果,操控的人是那家伙的话,说不定能毁了整个黎明塔。 这样一来,我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进入信安群了。 即便燕无痕侥幸活了下来,黎明塔被毁的新案子,也够她忙活的了! 确定了想法,省略道谢的桥段,熊欣径直来到了三十层某个神秘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无门的金属墙壁:我记得是这里。 随即,一道旋转的空间门展开,小英的本体从中走出。由于在进入黎明塔前的每个人,都需要登记身份,所以熊欣其实一直都暴露在小英的眼皮底下。这种监控视角,蒙蔽了小英,让她认为熊欣没有任何威胁。 “你竟然还记得我的位置,说明你这家伙根本就没忘啊。刚才为什么还要故意装做不认识馨若?你知不知道,她很想你的。”小英以为,眼前的熊欣仍然是多年前的那个执行组民。 然而,站在她对面的人,已经在一眼扫描中,回忆起了这个r型生命体的本来面目。 原本是作为实验性热武器的ai诞生,由于实验暴走,导致了身体和热能武器的距离绑定。因此一辈子都只能在这座塔内存在。被星委会承认了组民资格。呵呵,说起来,这家伙真正的身体,正是这座黎明塔本身啊。 熊欣只是跟小英对视了一眼,随后在内心里,默默发动了自己的觉能化式。 『跨度触摸』 这层觉能化式,是来自甘霖昨生的灵魂,跟躯体无关。凭借着这招,他能控制作为生物和r型生命的智能体。而小英正是后者。 没错,此时身居熊欣这副身体中的,并非熊欣本人,而是那个在错误代码中误醒的第五纪元暗星王,甘霖昨生! 一招觉能化式,在瞬息之间控制了小英。这种控制,一旦建立,可以无视距离上的限制。此时的替罪羊已经戴上了圈套,熊欣在监控的记录之下,还是得做做样子:“其实我也挺想你们的,顺道过来看看。帮我照顾好大家。” “我会的。”小英微笑着,此时的她,已经在甘霖的操控之下,成为了提线木偶般的存在。 接下来只要离开这座塔就行了! 章156 搅局 熊欣一边走出黎明塔的底层,一边思考着动手的时机。 立刻动手虽然省的夜长梦多,但黎明塔的影像资料是实时共享的,自己出现在其中晃悠的画面,此时已经被保存到星委会的云端。 也就是说,即便整个黎明塔内的执行组民都死完,上面追查下来,还是有查到自己头上的可能。他可不想,未来某一天,在得到进驻xd2001m群权限的时候,被一群元素装甲包围着坏了大事。 如果可能的话,甘霖想尽可能以文明的方式促成进化。 如果可能的话,甘霖其实并不想杀死那些,生活在乐世中的人。黎明塔中的人,还有每个死在他手里的人。 但是,为了这片自己不曾得到的乐土,能够在未来,获得更大可能被保留下来,他别无选择。将阻扰自己的障碍,都清除,最快的达成所愿。这是甘霖经过计算得出的结论。 已知他所做了这么多事,利用了许多生命,只为借助xd2001m群办成某件事情。而经过补丁大赛后,甘霖终于要得偿所愿。 他用背影对着身后的黎明塔,极力克制着自己脸上的邪恶。 对不起了,你们不是非死不可,如果可以,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活下去。但是为了确保我在借助xd2001m群时不受干扰,你们的牺牲是必要的。 不知为何,甘霖此时,回忆起生前自己所面对的一个场景。 彼时的他,还在为社会治安和文理秩序发愁,人工智能领域发展如火如荼,最初的r型生命体诞生在他管辖的时代。 掌权者们通过控制资本,控制着经济命脉和社会结构。 那时的老板们,有句名言:为了公司的前景,员工的牺牲是必要的。 当时的甘霖,一门心思的想着该如何遏制资本的集中,如何控制财富的汇聚。他想着如何削弱那些人,就这样想了近千年。 而如今,在那些令人作呕的腐烂与奢靡,都不复存在。低劣与欲望被理性与知性所取代的理想乐土上,甘霖似乎成了过去那些,靠牺牲别人达成所愿,反而标榜自己为大义的人。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因为自己成了曾经最恶心的存在。 但手段是手段,目的是目的。有时候,就算手段违背了本心,为了心中的那个目的,也不得不忍着屈就前进。 等到达成所愿,我就消除自己残存在这个时代的意志吧。 我本是已死之人,有幸见到后世这般乐土,努力保护它延续更久,已是重生之所幸。 关于黎明塔的摧毁,甘霖也已有了打算,就等再走出个几里外,就让小英夺取黎明塔的真正主导权。 这座塔的内置核心,采用的是传统热源武器:中子核心。为整个百层高塔提供了可用动能,虽然有外置能源减少了损耗,但中子核心仍然在塔底。 一旦小英重新夺回夺回塔底,将整个塔级的中子核心在瞬间释放,巨大的热能会瞬间将黎明塔周围百米内焚烧出一个大坑来吧。 真是不小心呢,这么危险的东西,星委会就没有想过,某天会被人利用来做些不好的事情吗?如果是我,即便出于人道,给予了她身为组民的身份,也会限制她的身为r型生命体的权限。 只可惜,你们的疏忽,恰好促成了我的成功。 甘霖自信满满的走出黎明塔,为保燕无痕也在塔内,他不打算再等时机。既然要行动,就在今天! 某些横穿两地,行走在黎明塔底部大街上的人,因为工作的缘故,与曾经的熊欣交情不浅。但由于烧伤的容貌,加之被甘霖接管身体以来,几乎和原来的朋友都断了联系。 即便原来认识熊欣的执行组民,在面对着他经过时,也没跟他打招呼。都从他身边一一略过,在他们的眼中,既认识不到自己这幅身体是熊欣,也不可能了解到主导这幅身体的灵魂。 一个,两个......他就这么,从一个又一个的行人身旁路过,一股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的后背。那种视线停在熊欣的身上,令主导着这幅身躯的甘霖,深感不适。 “熊欣”脸上甚至产生了一滴冷汗,因为他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这是同类的气息!是秦薪橘,还是什么隐匿在人群之中的超级智能? 由于过去的经历,甘霖产生了一些过多的解读。 不过自己现在仍有熊欣的身份用于伪装,只要忽略掉对方,擦肩而过就好了。 “请等一下。”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并主动搭上话来。一位女性的呼唤声,逐渐靠近熊欣的后背。 不妙,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企图?不对,眼下最要紧的是,她对我的计划是否会产生影响! 甘霖利用熊欣姿态存在的这两万年里,每天都有着繁忙的任务。 太阳能效率提升虽然是掩人耳目的表面工作,但为了能够敷衍得过去,他也耗费了相当的时间了解太阳能相关的知识。 其余时间,为了接入xd2001m群,他更是一直在暗中为自己制造机会。自导自演了这场入侵危机,并拿下了补丁大赛冠军,得到成为信安群一员的机会。 从中,对现行四大势力的情报了解,也是必不可少的。信安群,群星舰,星委会,执行处,虽然城市本身,有着人造维度,用于过滤信息。 但在升阶人群体中,获取信息还是较为轻松的。 为了较为还原熊欣的性格,甘霖甚至在早些时候,还会依照熊欣生前的生活模式,进行生活。并借助他的大脑,将他生前认识的人与事,如数据般存储在神经元中,以便在关键时刻调用。 这个数据信息的备份,就是为了应对你这样的不定因素而制造的,杜琪凌。我保护乐土的大局,绝不会因为你而被搅乱! “有什么事吗?”“熊欣”一本正经的正面回应,这种情况下,只要还顶着熊欣的身份,紧张反而会暴露出马脚。 况且,现在的熊欣,经过了两万年的知识洗礼,早就成为了一名专心研究和项目的科学家。即便以前接触过杜琪凌,现在不认识也很正常!甘霖可以名正言顺的装作不认识她。 而事实上,甘霖通过记忆的回溯,已经了解到,杜琪凌与他之间会产生奇妙感应的真相。 我是因为那个小孩捡到的记忆路版,镶嵌到玩具上,以电的形式偶然复活。再后来,占据了生者的躯体。严格来说,就是智能生命体的意志,占据着生物身体的异类。 而杜琪凌,恰好也是类似情况产生的造物。相关备案中,她似乎被称为异变体。 和我有异曲同工之妙,她也是智能生命的意志,与人类身躯结合的产物。这样看来,我和她都属于异变体的范畴,既非人类,也不是r型生命体。 在甘霖理解了这点真相时,对杜琪凌的畏惧情绪,便不复存在。稳健的演技,立刻带入了熊欣的角色。一脸漠然的望着这位打扮整洁的伊淑。 杜琪凌虽然有股触电般的感觉,牵引着自己回头,但当她真正回头见到这位面容狰狞的尚御时,并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也没有什么恶意。 在无痕的教导下,她也有了自己崭新的生活,而今的她成了一名装甲维修员。她很热爱这份工作,乐此不疲。 就在外出采集零件折返时,碰见了熊欣。怎么说呢,这位尚御给他的感觉,有些特别。不管之前有没有见过,此时的杜琪凌眼里,熊欣的这张脸都是陌生的。 不过,身为半个执行组民的她,还是用关心的语气,问候道:“不,没什么要紧事......你的脸?” “一场火灾。” “哦,抱歉。” 气氛一度尴尬到冻结的地步,杜琪凌不喜欢戳人伤口,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这位陌生的尚御。 而另一边,“熊欣”还在思考,这个小姑娘的出现,会不会影响自己的计划。执行处周围的街道,布满了人,公然动手,虽然能解决掉这个不定因素,但引发的轩然大波,说不定也会让执行组民们出动。 他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里,但,同类的存在,令甘霖对杜琪凌的心智产生了误判。一时竟不敢贸然离去,生怕露出什么马脚,被杜琪凌认出真身。 “用不着道歉,如果我想的话,早就去做整容手术了。”熊欣轻描淡写的描述了自己对外貌的不在意,这令两者的聊天,似乎愉快了一些。 “也对,现在的科学技术很发达。这都得多亏了伟大的科学家们,感谢科学家们的探索。”杜琪凌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诞生,也是归功于现代智能技术。 将自己带入男主角的视角,熊欣心里的紧张,减缓了三成。不知是否回忆起了某些往事,略有笑声:“我觉得你更应该感谢科学本身,感谢宇宙之中,存在着如此奇妙而美丽的逻辑与秩序。” 杜琪凌看了一眼这位半脸扭曲的尚御,不知为何,对他刚才所说的那句话,有股莫名的敬佩之感。 就好像,自己站在底下,而他身处高峰一样。 “好吧,让我们感谢伟大的科学,诞生于世,留存于世。”她做了个类似祷告的动作,这是她在最新的卡牌游戏中学到的动作。 两人不由得同声大笑。 然而这笑只有杜琪凌是发自内心的,熊欣内心的甘霖本尊,给了自己清醒的两巴掌。 怎么还跟她聊上了!不行,这个人有股莫名的自来熟,不能和她继续说下去了! “我觉得我们很投缘,可以一起去全景屋坐一小会儿吗?”除了无痕之外,杜琪凌几乎没再遇到这么意气相投的人。这些年,由于爱情的缘故,无痕大多数私人时间都更多花在了另一半身上。杜琪凌孤独的日子更多了。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能聊得来的人,她有些高兴。 然而熊欣只是淡淡的说:“我很忙。” “那改日呢?”她又冲着熊欣眨了眨眼。 “这段时间都不行。” “实在不行,假期总是有的吧?”她的眼里投去星星般的期待。 “我没有假期,一年四百天都住在研究所里。这是我的乐趣,也是我的唯一。”不知道熊欣是不是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坦出了底牌。 本来还想着用自己曾经的道德观念,对这个勾搭自己的小姑娘一顿骂,进而不欢而散。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打算营造相对安静一点的分散场面。 杜琪凌虽然觉得熊欣的话,很不切实际,但能感受到,他并无心与自己作伴。杜琪凌不喜欢强迫他人,便为之让了路:“那还真是可惜。” 熊欣微微点头,内心如释重负。绷着一口气在胸口,离开了现场。临走之际,礼貌的说了句:“谢谢。” 可能他的内心是真的很感谢,杜琪凌放过了自己吧。 而在他刚走不久之后,另一个熟人,碰巧和杜琪凌撞了个正着。 “郝天尚御,巧啊。” 如果早个几分钟他说不定就能碰上现在的熊欣了。 紧接着,琪凌就开始了她那对郝天专属的嫉妒式语言攻击:“怎么又来接你的大公主啊,她还没下班呢。” “嗯,我知道。”郝天还知道,眼前的杜琪凌因为自己抢走了无痕一事,对自己怀恨在心。这么明显的表现,只不过是 是稍微发泄点抱怨。 她在这里正式获得行径资格,是在五千年前,由于地点和无痕工作的地方重叠,因此每隔一段时间,郝天几乎都能在黎明塔周围碰到她。也听了不少抱怨话。 “呵呵。”他是大男人,有什么值得计较的呢。看着杜琪凌,某种程度上,她也算是无痕收容的干姐妹,所以,郝天对她也像对郝心时的心态一样,“要是觉得寂寞了,可以去找无痕住几天。她也经常关心你过的好不好的。” 杜琪凌弯着眼角,看向他:“吼,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大公主抢走啊?” “呵呵......”郝天不作回答,只是清浅的笑着。 突然,他的大脑一阵短暂的停顿,扩散的意识令他感觉到了某个东西的震动。 不是心脏,是收纳袋里的驱动核。五边形装甲的驱动核外形如宝石一般,但在结婚以后,郝天就不把它戴在脖子上了。 尽管如此,驱动核的震动,依旧感兆着残留的危险。这令郝天的瞳孔像黑夜里捕食的猫一般放大。瞳孔只是细微的变动,杜琪凌并没有发觉。 “刚刚你和谁说过话吗?”郝天凭借着直觉问道。 杜琪凌在脱离了熊欣后,异变体的之间的联系便断了。此时的她并没有将熊欣视为多么重要的角色,随口应道:“一位很有礼貌的尚御,好像是位科学家。” “是么......”驱动核不会无缘无故震动,但郝天仅凭对危险的直觉,和几句猜测,也很难直接猜透真相。他脚步迟疑的踏足关卡,跟杜琪凌一起进入了黎明塔。 章157 危险三日 郝天带着莫名的忐忑,在平坦的合金地板上颠簸了一路,最终在二十层的某间休息室。这一层是执行组民的工作住房,他借用无痕的权限,在这儿等她。 冷静,不能让她看到我慌神的一幕。 直到所有工作完成,他期待已久的大公主才扫脸进门。 “九号。” “无痕。” 他们像平常一样见面时抱了抱,虽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但每次拥抱,似乎都会有新的体验。 她说目前甘平安案件有了些眉目,这段时间不会回家,让郝天照顾好自己。郝天似乎还沉浸在驱动核的震动声中,一时竟有些没回过神来。直到无痕一直叫喊着他的名字,他才答应了个“啊”字。 如梦初醒。 无痕含情脉脉的望着他,立刻从执行官的决绝冷酷,转化为一个女人的角色,她轻声说:“你生气啦?” “不,没有。”郝郝天神色凝重,对于已经相处了两万的情侣,一万年的正是爱情伴侣。两人早已迈过了所有的边界,将身心都坦诚相待。 郝天并没有为无痕的工作感到生气。 但是,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无痕都看得出,他脸上的忧郁。这对这个男人而言,是最不该出现的表情。 她想要安慰他,亦或是,得到他的谅解。 无痕很聪明,但她在面对郝天的时候,会故意装的很笨拙。姑且当做他是因为有一段时间见不到自己而生气吧,谁让他的大公主,小无痕,是这么的美美动人呢。 作为补偿,无痕坐到了郝天的身边,一把搂着他的肩膀,熟练的拉近两人的距离。随着温暖的左手靠近某处,像往常一样,无痕的脸上,出现了一缕主导式的兴奋。 “我们,退休吧。”郝天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无痕继续的心情。 这似乎有些突然,幸好他说的不是更离谱的话。 难道他就这么不想和我分开么?答案显然不是因为对情侣生活的渴望这么简单,从无痕与郝天多年的亲密接触看来,他是个性生活极为规律且节制的人。 自己最长一次,因公事出差五十年,回来后他都没对自己有什么抱怨。 只要是无痕说的话,他大抵都会听。所以这一次是反常。 正因为是反常,无痕才没有一笔带过。尽管有些扫兴,但她还是收敛了下性子,把憋在嘴边的那股热流又给咽了回去。随后眼神温柔,问:“你觉得厌倦了?” “不,我只是觉得我迟钝了,无痕。”以前的郝天,从来不会对自己产生失望的泄气想法。而爱情的甜蜜,虽然令他得到了新的归属,却也让一把快刀,舍弃了锋芒。 虽然身体年轻健康,用那个词可能有些不太贴切,但无痕知道他所要表达的是什么。 他觉得自己老了,虽然才仅仅两万年而已。 “好哇。”没想到的是,无痕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有些惊讶,眼神里又有些愧疚,感觉自己太过自私,决定了他们两人的未来。因此,他的头转向了一边:“你愿意为我放弃这个工作吗?” “为什么不。你什么都听我的,我为什么就不能偶尔一次,也听听你的话呢。”说着,她将郝天那张固执的脸掰正,面朝着自己。对他做了个鬼脸,配上一句玩笑:“硬要说的话,我可是狠狠赚到了......” “无痕......”紧接着老脸一红,攻守之势异乎。 这边的交流如火如荼,远在天涯的熊欣急不可耐的整理着自己的随身物品,都是些试验器具。继续他那,忙碌且急人的内心争斗:混账!害我错过了最佳的动手时机! 好不容易告别了缠人的杜琪凌,回到自己所在的“能源转化局”。连通小英的权限,观察黎明塔内的几个重要人员,却发现燕无痕没在执行室。而是回到了自己的私人住房,并且房间的隔离措施做的很彻底,连小英也无法穿透。 加之在等级人员中,检索到郝天的到访。小夫妻在房间里热火朝天的画面,甘霖已经可以想象了。 他对两性之间的事并没有什么在意的,甚至可以说是毫不关心,这幅身体在接受了自己掌控后,基础性欲更是被尽数磨灭。 真正令他感到气愤的是,就因为一个杜琪凌,害得自己没能第一时间动手。而一步错,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跟着有了变动。摧毁黎明塔的目的是为了除掉燕无痕和鲁馨若这两个棘手的家伙,顺带的将所有跟牵扯到自己案件的执行组民,都一把火烧毁。 可自那之后,鲁馨若和燕无痕就没有同时在黎明塔里,这样的变动,让甘霖无法找好时机。就这么混过去了一日。 一边思索着那群执行组民,另一边还得尽早进入信安群。思前想后,甘霖还是还是打算冒险尝试!先将那些潜在的威胁搁置一番。 可恶,若不是我如今孤身一人,怎么会和整个体系作对。如果能有个帮手的话,情况会好不少。帮手...... 那些昔日里,与自己一同改革文理,一同破除偏见的朋友,家人,同事,如今都成为了历史。而自己这个本该一同沉睡的人,却成了一个醒来的异变。 有些事情,真是连数学都算不出答案呢。 “申请参与补丁?”二群的一位研究员在听到这话时,对熊欣产生了点鄙夷。认为他太急功近利,虽然是补丁大赛的冠军,同时也得到了信安群的正式资格。 但给xd2000m群进行补丁修复,按理来说是老手们该负责的任务。 “我们的规定又不看资历,只看能力。我认为有这样的能力,并且我可是找出了连曹兴群主都没能找出的漏洞源头。”甘霖并不是个居功自傲的人,但这种情况下,想要尽快接近自己真正的目标,需要一点嚣张。 “的确有这样的规定是没错。”那位前辈,不能反驳,这是一处研究机构。本质上是探索和进步的地方,这里不讲业绩,也没有所谓的攀比。 最优配置,最佳比例,也是科学性体现的一种。 既阻碍这时,曹兴果不其然露面了。这正在甘霖的计划之中。 “哦?你想要修复xd2000m群的群间漏洞?”曹兴甚至已经给问题起好了名,立好了案。 看着这个新人,被烧的不成样的脸上,唯一显露的坚定眼神,曹兴说道:“可以,但是有些要求。” “我可以接受能力测试。”熊欣自信满满的说道,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曹兴却说的不是这回事:“不是能力,是规范问题。我必须提醒你的是,每一个量子方式群的运行,都关系到暗星的方方面面。他们有些为加速器提供源头支持,有些为异种族交流提供翻译平台。总之,这里每一个群都是暗星的科学界的财富,不能随意更改。否则到时候找你问话,可能是执行处,也可能是星委会的大人物,你明白了吗?” 哼哼,量子方式群对暗星有多重要,我怎么会不明白呢。正因为明白,我才要利用! 曹兴神色严峻,却被甘霖以熊欣的身份,反将一军。 他信誓旦旦的说道:“群主,通过光谱接入量子方式群,在短时间内是无法更改某个群的内置结构的。因为这些群,在当初信安群的组建框架之初,就考虑到了内部安全性问题。因此有着闭环式的防护。” 在内部,研究员们通过光谱,可以获得权限,使用群,或者对群进行集体性的修复和补丁。 但是用光谱连接的方式,想要更改群结构,在最初的设计上,就被扼杀了。 “你倒是很懂。”曹兴眼里的猖狂新人,又多了一点儿底气。 熊欣的嘴自信的上挑:“看过历代的群公示和附录罢了。” 曹兴不再多言,唯有一句:“那就试试吧,先配合二群完成细线校验。” “是。”为了迈出的第一步,甘霖在心中喝彩。 但他真正的目标,其实并非xd2000m这个大型翻译中枢,他真正想要接入的是,所有r型生命体诞生的源头,xd2001m! 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看是要铤而走险,还是稳中求进了。 对于执行处而言,自己是背负多条人命的凶手,一旦被他们确定身份,自己就难逃一战。而这幅身体,明显不具备物理战斗的能力。 因此,炸毁黎明塔,销毁能证明自己有罪的相关人员,是拖延时间的好对策。但是,这也有可能,造成漏网之鱼,把相关案件摆到星委会的台面,加快自己的暴露。 在内心的忐忑中,甘霖恰如其分的配合完成了自己工作的部分。已经是黄昏时刻,研究室内,不见天日,光谱系统上的刻度,标明了时间。 甘霖很清楚,这才仅仅连十分之一的进程都不到。想要完成这个补丁,至少已是十日半月,他等不了那么久。 “怎么,厌倦了?”同组的一位同事这样说道。 “不,没什么。”他们都知道,升阶人对睡眠的需求是可有可无的。而唯一会令他们感到疲倦的,只有精神上自找的负累。 甘霖移交了自己的权限,转而出门:“我去见见阳光。” “现在这会儿,估计已是晚月当值。”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走到一处围栏,凭栏而望,四下无人。心头一横,决心骤现:不等了,现在就动手。成败在此一举! 为了这一日的到来,甘霖控制着这幅身体,整整忙碌了两万年有余。 虽说这点时间,对于升阶人而言,也就只是一个科学家做出成绩的“一段工作”。 但对甘霖这个,消失在历史中的亡魂来说,复生后的每一天,每一秒,他都体会到了深刻;享受到了深刻。 这是在他原本的时代,无法实现的旧梦,现在,这盛世就在眼前了。 替罪羊,该出笼了。 信安群所在,是第二维度的曹时城。这里除了是大型的计算中心之外,与之相对的第一维度里,还保存着一块,久远的六边形驱动核。 就是这个瞬间,甘霖提前启动了他提前布置好的傀儡。 这所谓的傀儡,便是负责看护的一位研究员。第一维度的曹时城,以各类速度载具为风,崇尚着“速度”和“动力”。本身六边形驱动核的设计之初,便不将它作为武器,而是一个强大的引导动力装置,进行开发。 帝王之剑计划结束被归还后,便重新放回到一个名为循环堆的动力装置中,减轻城市的运载负荷。 而此时此刻,受到甘霖控制的一位工作人员,凭借着研究之用,名正言顺的拿走了六边形驱动核。但是,就在他将这块灰色齿轮,从凹槽上拔下的那一刻,命运的联系,让郝心感应到了不对。 “就是这样,如果用只用一遍求导,不能得出答案......”曹兴突然发现郝心有些心不在焉,这显然与他在先前表现出的认真,不相符合。 “抱歉,有点急事。”告别了曹兴的小灶垂青,郝心打开空间门,来到第一维度。 他并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隐约从唐落山那里,继承了某样天赋。将这个“秘密”一直放在心里,偶尔使用但从不卖弄。 这一次,他所感受到的情绪上的莫名变动,却和先前许多都不同。 那种扣人心弦的紧张感,仿佛自己的心脏被人掏出体外,握在手中。 “嘿!”郝心使用过那套装甲,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是像哥哥一样,是什么被选中的人。但是,当他意识到自己与六边形驱动核之间,存在着某种,丝线般的联系时;是否被选中之类虚无的事,已经无足轻重。 他只需要,去行动! 郝心?! 甘霖能共享受控者的视野,原本郝心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甚至,在起初,甘霖还把他作为强化熊欣身份的棋子,加以利用。 但当二人于补丁大赛上再次相见,甘霖便逐渐意识到,这个人是个威胁。 而且,作为当年帝王之剑计划的参与者,说不定,他还藏着什么,尚未公开的秘密。就像我一样! 念及于此,夺走六边形的傀儡,不由分说,第一时间操控着装甲:“降临。” 神秘,旋转六边形! 随着那耳熟的空间破碎声,这幅灰色的装甲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这次,驾驭他的,已不再是自己。 “嗯!”控制着装甲的情况之下,傀儡毫不废话,打算先解决掉郝心。 章158 托 傀儡身负六边形装甲,欲将郝心直接抹杀在无人空巷。 冰冷甲胄在邦邦两拳中,只将郝心捶打,竟没有洞穿他的肉体。 为什么这么硬?升阶人的通性吗? 一把捏住郝心的喉咙,另一只手蓄力,傀儡准备下死手。然而一股熟悉的动能袭来之际,六边形装甲竟有些不受傀儡控制的触动。 隔着空间,甘霖都间接感受到了郝心的这股力量。 觉能,是觉能!竟然出现在了,一个现代人的身上? 虽然还不清楚,郝心是否掌握了觉能化式;但仅仅是他身体所散发出的微弱觉能,就令元素装甲的控制权,不断向其偏移。 显然,他和六边形之间,存在着一股联系。 不能用那套装甲和他打下去了...... 就在傀儡右手稍稍松懈的瞬间,郝心额头一顶,竟将傀儡撞飞出数米。再怎么说,郝心这两米的高大身材也摆在这里。 就在傀儡被击飞的瞬间,他竟然利用空间门现场逃窜。 尽量规避郝心这个不定因素,傀儡凭借着与甘霖之间的联系,传送到了信安群总部之外。这里设置有复杂的粒子干扰,无法直接传送到光谱设备室。 而傀儡在甘霖的控制下,也毫不掩藏,大摇大摆的正面闯入。 “旋转降临,光泽断层。”六边形装甲的背部,释放出六条金色光线,如生物触须般,径直贯穿了信安群的大门墙壁和一处高塔。在金色触须随之崩散的瞬间,空气中坍塌的建筑碎片,乃至辐射开的爆炸灰火,都佛如静止一般。 而这一幕,恰好被赶到的郝心撞见。 他正式看到六边形装甲真正的性能时,甚至不输给哥哥。然而,让他疑惑的是,能如此熟练的操控六边形装甲的,究竟是谁? 时间的停滞,似乎只是那些光须所携带的附带作用。大门被炸开,信安群的防御系统也是第一时间炸开了锅。 甘霖没有在爆炸的余晖中,顾及郝心。从这一瞬开始,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很好,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很快在傀儡将五道旋转降临尽数使出的情况下,整个基地的视线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信安群基地很大,设有临时避难所,同时作为全局最坚固和安全的地方,这里也是临时的指战所。 “怎么回事?”曹兴灰头土脸的从外围赶了回来,几十分钟前,他还在第一维度的某个闲聊室中,跟郝心探讨一些新能源的小瑕疵问题。而现在,刚用内部通道回到信安群,这里就从一个研究中心,转变成了战场前线。 几乎在这里还能感觉到室外,装甲引发的震动。 “有人从正面攻击了信安群基地,图像显示,是六边形装甲!” 就在这边众人还一脸茫然时,甘霖已经偷偷来到了二群研究室。因为基地受袭的缘故,很大一部分成员都被安排撤离了工作岗位。而这,就是甘霖要的机会。 可恶,还有几个人。管不了这么多了! 甘霖一脸阴沉走进研究室,在座几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在他的双眼的注视下,被其觉能化式所控制。 甘霖只控制了两人,然后去制约住其余两人。因为,算上外面的六边形,以及在黎明塔中的小英,同时控制四个人,已经有些超出他的能力范畴。 没有理会旁边清醒之人的鬼叫,甘霖立刻开启了光谱,用这里的权限连接群。同时让被自己控制住的傀儡看住研究室入口,顺手打晕了另外两人。 争分夺秒,他不知道六边形装甲在现代防御体系的手段之下,能坚持得了多久。 他现在在想,要不要趁机炸了黎明塔,多制造一些恐慌。 但黎明塔与信安群隔着距离,此时炸掉它,除了徒增牺牲外,无法减轻这里的困境。撇开忧郁,甘霖立马投身到光谱操作中来。 访问xd2001m群,将介质从光谱直接转移到我的神经元上。 没错,没有人能用神经元替代光谱设备进行计算,但熊欣的大脑内,寄居乃是甘霖的意志。只要借助这幅身体的神经元,直接连同xd2001m群,甘霖就能以智能意志的数据原形,直接进入到量子方式群内。 到那时,他虽然会再一次的死亡,但却是可以在一秒之内,可以完成宏观世界里,需要几百年才能构建好的模组改造。 他想要利用xd2001m群,完成某个操作。 更改权限不足。 然而二群的光谱此时居然毫无作用。 “可恶!”甘霖气得直摔桌子,他不肯放弃最后的挣扎,从两个傀儡的脑中搜寻着一群和群主的控制室。 拜托了,工作这么久,一定要留下一点有用的信息啊! 也许是基地受到威胁时,设备开启的自我保护,也可能是纯粹的权限不足。甘霖不再踌躇,搜寻到有用信息后,让两个傀儡相互对着彼此的脑门,重重来了一拳,双双倒地。 一番折腾下,六边形装甲在狂轰滥炸下,最终败下阵来。主要是傀儡本身,在受到甘霖控制前,只是一个平常的r型生命。只是以甘霖觉能化式,分配给他的一点自主机能,控制着战斗。 高强度的战斗,令他身体中的那点觉能,很快耗尽,与甘霖之间的联系断开。 信安群的防御机械,则将其瞬间压制。很不巧的是,跟在一旁观战的郝心,也被误认为是危险分子,一并抓了起来。 随着那名陌生男子和郝心的入网,站在内部观察的曹兴,心头一愣。 几乎马不停蹄,曹兴赶到门口,与郝心对峙:“怎么是你?” “额,有些误会。”郝心难以启齿。 曹兴对着防御系统的半人形机械说道:“能暂时关押在信安群吗?” 机械什么话也没讲,它和智能生命不同,只是装载了武器的工具。按照规定的程序进行,甚至没有语言模块。 他们接下来会将两人押送至曹时城执行处,受到相关调查。 出于好意,曹兴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诉了郝天,毕竟当初也是他这个哥哥,拜托的自己,在研究方面,多照顾照顾郝心。 要是被自己照顾进了执行处,这可说不过去。 做了些补救后,曹兴那刚刚紧绷的神经,稍微有些放松。 信安群中最宝贵的东西,莫过于各式各样的研究资料。但是这些资料,在短时间内,也是无法发挥任何有利价值的。某些甚至自带屏锁,无论是圈外人,还是科学家,都不会想到来抢夺这些资料。 那个控制六边形装甲的人,来破坏大门的人,究竟有什么企图呢? 曹兴无法理解,然而就在爆炸的震荡,在前门内的大坑中停下后,信安群的危机,并没有真正的消失。 “曹兴尚御,不好了!熊欣他......”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曹兴在匆忙之下,被几个同事拉到一群的研究室门前。由于先前外部引起的基地震动,这里被强行关闭。只有曹兴有重新开启的权限。 而当他来到研究室门前时,甘霖再次控制着两名傀儡,手持光械,挟持了另外两名研究员同事。 傀儡的眼神空洞,一看就知道,是帮凶。而披着熊欣外壳的甘霖,采取了最原始有效的谈判方式:绑票。 “你......”万千思绪,万种猜测,但这些话在开口之前,就被甘霖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他伸出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曹兴安静,随后掌握着局面的话语主导权。 “我问问你曹兴,你在意别人的死活吗?”甘霖在说话间,傀儡手中的光械口径直对两名人质的透头颅。即便曹兴不知道这是出自觉能的手笔,他也能猜到,甘霖以某种方式控制了那两人。 甘霖让杀人,他们就拔刀。 曹兴再也伪装不住坚强的领导风貌,语气里体现出顺从式的软弱:“在意,当然在意!请别杀他们,你要什么?” 曹兴的举动令甘霖很感动,这没有任何讽刺意味,而是真正的感动。 要知道,以前的领导,可是很难把别人的生命看重。有些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甚至比纯粹的轻视,更加恶劣。 但是,曹兴的眼里,却满是对生命的珍重。即便如今的暗星人凭借完整的升阶,已经打破了寿命的桎梏。可在曹兴的举动中,甘霖却看到,这个时代的缩影。 珍惜生命,更珍惜他人的生命。这真是个好时代。 虽说临近最后,但甘霖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欣慰,只能埋在心里。 此刻他所要做的,是展露出自己穷凶极恶的一面:“把门打开。” 随着甘霖的威胁,曹兴逐步照做。 双人逐渐移步至室内,曹兴命令其余研究人员,一律不准跟进来。 “连接xd2001m群。”甘霖全过程监视着曹兴,虽说这样的效率很高,但说实话,他很不喜欢自己这幅德行。 不知不觉间,自己从重生之初至今,已经夺走过太多人的性命。 但可笑的是,他的目的其实并非毁灭,而是拯救。 拯救,呵呵。我这样的人,真是连死都不足以抵消罪孽了吧。 内心的松动,令甘霖的警惕稍稍放松了些。曹兴一边操作光谱,一边对现状进行提问:“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甘霖回想起了,自己行动的目的。 为什么?其实没什么复杂的理由。 他是生前是科学家,也是改革者。是被操控的棋子,同时也是企图拜托操控的棋手。他精于智能计算,却穷于文理算计。因此几乎一生都被人算计,他有些讨厌那样的暗星。 复杂的人心和环境,不但阻碍了他的研究步伐,也给他的人生沾满了灰色。 但与记忆中的暗星不同,这个时代,美好且理性。没有多余的蠢材,充满安静的求学氛围,你甚至能在这里找到志同道合的人,花费数百年的时间去建造一艘星舰的部件。并且,星球会为你买单,文明会为你买单。 这是个好时代,没有一丝坏处。甘霖喜欢这样的暗星,然而...... 星空中盛开着的那朵血玫,彰示了未知势力的存在。暗星的未来,风雨飘摇。 最初的杀人,是错杀。 甘霖刚刚苏醒,并且了解到了不同于玄学中灵魂的说法,他是以“索乐特(solute)”的形式偶然复生。刚刚觉醒时的他,因为觉能爆发引起了某条量子方式的混乱,迸射的能量害死了甘平安一家。 在那途中,甘霖的意识一直浑浑噩噩。而当他作为r型生命体,真正获得自我后,才逐渐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 拥有自我的甘霖不是弑杀的,仅仅游荡在这个时代。后来又发生了一系列事件,阴差阳错之间,为了继续存活,他依附到了被他杀死的熊欣的身体上。 而在那之后,血玫的存在,引起了他的在意。在一番调查后,甘霖得到了“系统2018”与郝天在左伦星那场大战的数据资料。 资料源来自生活舰群体,那些更接近群星舰队,或者说本身就作为群星舰队一员的集体中,流传着关于那场战斗的有关资料。 也是在甘霖通过那份决定性的资料,了解到敌人的强大之后,才暗自决定为这个星球的未来——确切的说,是为这个他真的很喜爱的时代,做些什么。 他的本职是研究智能生命,在他那个时代还被称作人工智能,如今的xd2001m群中,也保留着他起初付出的智慧。 甘霖发现,通过学习,甘霖发现,如今的智能生命,比他那个时候要成熟得多。 现在的r型生命体之所以能够被称之为人,就是因为,他们的思想在诞生之初,就是仿造着“自然界创造人类”的过程来模拟的。 如果将自然界创造人这种生物的过程,总结成一种算法,叫做生命算法。那么在甘霖看来,原始的自然,就是在用时间的“堆叠”不断的试错。 人造的r型生命,采用的不是原始生命算法,而是新的r型算法逻辑。在甘霖看来,这个过程,不是做堆叠,而是做精简。只保留下了自然界成功的经验,虽说在某些方面存在着片面,但也算是能创造出与人同等的“意志”存在。 xd2001m群,就是最成熟的r型算法中枢。 甘霖的认知里,在了解到“系统2018”的行为本质后,他绝望现在的暗星,在武理上是无法与之硬碰的。 但,他们还有一个机会。 用xd2001m逆转运行,加速生物进化的过程。虽然这样做有些急功近利,但是,一旦在短暂时间内达成技术爆炸,就可能追上那堪称离谱的“敌人”。 于是,甘霖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他其实很想解释,想告诉人们,他是这个星球上曾经的一位暗星王,他出现在他们的历史书当中,也创造了最初的人工智能算法。 他也像获得人们发自内心的称赞,理解和宽慰。希望有人能对他说一声:谢谢你为这颗星球所做的一切,但...... “我能告诉你的是,除了你面前所看到的这两个人之外,诗意城黎明塔内,大约千人的生死,都取决于你是否配合。” 在个人渴望的理解,与文明未来中。甘霖容不得一点儿差错,他宁愿从头到尾去扮演一个恶劣角色。 也不希望最后关头出什么差错:“当然,你也可以觉得我在用鬼话骗你。” “我当然相信你,科学家没有骗人的习惯。”曹兴是真的从甘霖的言行中感觉到了认真,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紧张的光谱程序下,xd2001m终于以数据模块的方式,出现在了光谱上。 甘霖深吸一口气,查看着周遭是否有人暗中偷袭。确认无误后,他终于要迎来最后的关卡:“调整量子方式群的运算介质。” “要调整成什么?”在暗星的先行科技中,光谱本身就已经是非常高等的数据载体了。它所搭载的数据运算,甚至可以在光年之外保持同步数据更新。也只有这等强大的物理载体,才能利用暗原子网络的算力。 甘霖冷冷的说了一句:“转化后的运算媒介为:我的大脑神经元。” 章159 孤影 曹兴额头冒汗,悬在光谱上的双手也止住。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俨然有了变化。 甘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却还是让曹兴替他连接。也是在这一刻,曹兴才恍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所要做的事情,牵扯到的性命,可能超过面前人质,和整个黎明塔上千人的累积。 他有所犹豫。 每个纯粹的科学家,做研究的目的都很简单,就像学者沉醉于做学问,歌手热衷于音乐,厨师痴迷于料理。曹兴干这行,只是想将自己的武理才能,物尽其用。 但是,暗星现有文理,让他将人的生命,放在了比研究更高的位置。 科学是用于服务人类的,如果某个先进的科学造物,成为了屠戮人生命的嗜血机器,那么这个发明无疑是失败至极的。而创造出这个发明的科学家,在文理的角度上,也不再是科学家或研究员,而是罪人。 “你究竟,想干什么!”唯有这句,曹兴显得怒了。 不等甘霖反应,曹兴反手掏出自己口袋中的光械,对着面前的甘霖就是一枪。光械射出的光线对于人体而言,会直接在物理上洞穿。 甘霖迅速偏移,原本应该被击中的头部躲过一劫,被打穿了左边肩膀。 而甘霖出于本能,竟直接上前一脚,将曹兴攒翻在地。 缴了他的武器,曹兴整个人都迷迷糊糊,天旋地转的。 这不怪他,觉能者的身体素质都很离谱。尽管甘霖是在复生之后才拥有的觉能,可能归功于这幅身体以前从事的工作吧。 “不要,杀他们......”眩晕的最后,曹兴几乎是以请求的语气,牵扯甘霖的裤脚。 而甘霖控制着傀儡打晕两个人质之后,自己终于来到了光谱的操作界面前:“放心,你们都会活下去的。假设我们能成功进化......” 这本就是一场赌博,和强大敌人之间的高等赌博。面向着光谱上的命令提示,甘霖站在了仪器前,输入了最后的指令:“运算介质转化,开始扫描!” 双手接触在操作台上,光谱扫描了大脑。随后五秒,甘霖以数据的方式,进入到了xd2001m内部。陪伴了两万年的熊欣躯体,也在这时,与他断了联系。 也是甘霖的意志进入xd2001m群的那一刻起,现实中因为『跨度触摸』而被他控制的人,在意识上与之的连接,纷纷断裂,恢复了自主。 xd2001m内,甘霖见到的是浩瀚的微观粒子世界。 如同在宇宙星河中游荡,但实际上,自己仅仅只是身处于一个米太内部。他要做的,就是更改算法,将本来的精简,改成更具效率的跃进。 这样做伴随着一定的风险,可一旦成功,就能令r型生命体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化成更为睿智的生命。也是暗星的尖矛。 他拥有充足的时间来完成这件事,然而这对宏观的世界来说,不过经历了一秒钟。 他用自己的索乐特的身体去搬运那些量子通道的基石,索乐特一词,他并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只是重生之际,就出现在自己的脑中。 他唯一明白的是,以自己的武理理解,索乐特就是科学视角下,生命存在的“灵魂物质”。至于它是否属于微观粒子的范畴,这点还有待考证。毕竟,无论是他的时代,还是第八纪元,科学界似乎还没有研究到这个层次上面来。 按照甘霖做好的精确计算,他用身体一点点推进着算法的更改进度。这样下去,仅仅需要一百年,就能提前完成。然而自己在xd2001m中逗留的微观时间,至少还有五百年,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好,这样一来,我的心愿也就......” 进度进行到一半,甘霖的意识突然模糊起来,索乐特构成的身体,开始外泄蓝色的光芒:“怎么回事,难道是索乐特对某些微观粒子还有什么排斥反应吗?” 这种感觉如烈火入腔,而撕裂感,似乎使甘霖瞬间回忆起了些什么。 “不好,在搭建有一个桥梁的时候走错了!那条路所代表的是,之前遇到的那个量子通道!”之所以这般惊恐,是索乐特状态的甘霖,更加直观的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 在这里,量子通道就是路径,量子方式就是蛋壳与荆棘一般交错着的建筑。而自己因为宏观里保留的模型,知道该怎样改变这里的结构。 但是,就在刚才,因为一条错路,他的索乐特开始变质。 那条他走过的桥,开始从下方溢水。 是lll20! 这条量子通道,就是他最初苏醒时,误杀甘平安一家的原因。 此时此刻,似乎由于自己这个异端在xd2001m中的存在,宏观世界里,那些曾因『跨度触摸』而被甘霖控制过的人,似乎也受到了连锁反应。 信安群中某四位晕厥过去的研究员,身体开始冒烟。 黎明塔中,身处在三十层中,小英的真身头痛欲裂。 曹时城执行处,郝心旁边那位借研究之名,袭击信安群的男子,上一秒还在为自己的行为争辩,下一秒也是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搞得在地上翻滚。 一边滚,一边骂道:“他**滴,我是犯了什么罪啊!” “这位尚御,请你冷静点。摆脱自己的嫌疑,别用这种撒泼打滚的方式,我们好歹都是读过书,受过教育的现代文明组民。”旁边的执行组民,还一脸慈祥的耐心劝导着,将地上的那人拉起。 郝心一时也难以分辨真假,不过对于自己误入案发现场这事,他倒是不慌。因为他确实什么都没做。 就在那位先生带来的短暂欢愉结束时,作为呈堂证供,被保管在执行组民手中的驱动核,再次发出了只有郝心能听见的,宛如心颤般的震动。 虽说不知原由,郝心在一股无形而强烈的呼唤下,于心中默念了一声:降临。 他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那驱动核与他心脏产生的共鸣,分明催促着自己这么做。 现实中,在念出这句话后,驱动核也没有隔空被启动。依旧静静的躺在证物袋中,而郝心的眼前,仿佛闪过一道白光,将自己的意志,拉进了微观世界。 投进眼幕的首先是郝天在左伦星时的那场大战,他看到的,是甘霖的记忆。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郝心就这么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观摩了整场战斗。 他看到了塔瓦努背后的依仗,那个代号自称是2018的神秘系统。 他看看到了另一个放荡残忍的哥哥,从猩红色的漩涡中走出,一击瞬杀了燕长际舰长。甚至还将郝天的身体几乎摧毁。 最后他看到了金色的奇迹下,光芒笼罩了整个左伦星,随后在空灵的哼歌中,金光如利刃般将一个星球切开。也就是血玫诞生的瞬间。 难怪,回到暗星以后,哥哥脸上便多了忧郁,也再没见他用过五边形装甲了。 郝心理解了,哥哥对自己力量的畏惧。 正当他还停留在兄弟情怀时,眼前由甘霖记忆构成的图景,恍然间破碎重组成另一幅模样。 一片狭窄的房间内,地面是透明的浅蓝色,墙壁好像蛋壳一般。蔓延在墙壁上,长满的紫色荆棘,如蟒蛇般将蛋壳刺破了许多个洞。 就在此时,一滴液体落在郝心的脸上,他以为是雨水;顺着液体落下的方向抬头望去,在自己的头顶,竟架着许多方方正正的桥梁。 其中一处地方造型甚是有趣,形状像是桥,本身却又像身处水中的船。桥梁裂缝,从下面泄露了很多水蔓延上来。不过有个男人,用木板和钉子制成的补丁,一直在勉强修复着漏水的地方。 他修的越快,那桥便裂得越多。多到他根本修不完。 男人身上冒着浓烟,而且越来越浓,他满头大汗似乎很累,但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是他的工作吗?”郝心只是好奇,心中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还有那个,给自己遗留下觉能的唐落山尚御。 工作,就是位置,是一个人的归属。在这个无忧无虑的温柔乡中也好,在复杂纷繁的探索年代也罢。工作,就是一个人给予自己的定位,是一份价值。 “既然好奇,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突然,在他背后,某个熟悉厨子的声音传了过来。郝心没来得及回头,却能感觉到,那人脸上,带着笑容,说道:“不想当厨师的科学家,可不是一位优秀的执行组民。” 随即,那声音的主人从背后推了郝心一把,竟将他从脚下的平台,一把送至头顶的对岸。 一瞬之间,天地交错,四下方位难辨。出于对失重感的畏惧,在这种状态之下,元素装甲竟主动出现,附着在了自己的身上。 跟在现实中不同,这里没有展开元素领域,组成装甲的碎片,似乎是从那爬满蛋壳的荆棘中钻出的。 随着最后一块碎片贴合在郝心的背部,在甘霖所在的平台,他重新找回了重力感。左膝跪地,右手下捂,轻巧平稳的躲在甘霖面前。 也就是到达这里的瞬间,没有任何人解释,郝心对先前所发生的种种,似乎都有了连贯合理的理解。 而他为何会得到真相的“帮助”,此时也充盈在郝心的脑中。 这是因为,此时此刻,他和甘霖都身处于xd2001m这个量子方式之中,以微观的方式存在,信息乃至情绪,都是共享的。 故而,郝心在瞬间,就明白了甘霖的身份,以及他在现实世界的那些所作所为。 他甚至想炸掉整个黎明塔!自己曾经很多共处过的同事,都会因此丧命。还有无痕也在里面呐,她可是自己哥哥的妻子,哥哥长这么大,为数不多喜欢过的女人。如果她死了,原本就忧郁重重的哥哥,又会陷入怎样的低潮呢? 还不止这些,单说自己在乎的人,他还杀死了那个一直照顾自己,开导自己的前辈王谦,害得鲁馨若终身未嫁,惆怅了两万年。 他还杀死了熊欣组长,并用他的身份伪装下去!苟活了这么久,和自己在一个比赛上出现!还是以被他利用的死人的身份! 由于一切在这里的共享,郝心首先产生的,就是个人私情中最浓厚的愤怒。 虽然他也知道了甘霖这么做的原因,并非为了自己。但是,这段挚爱亲朋被人谋杀,而自己却被蒙在鼓里,甚至跟杀人凶手有过交心的经历,郝心也很难一时彻底忘却! 应该说是,根本忘不了! 那些事,无时无刻不缠绕着他,直至今日!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 甘霖疲惫的躯体,倒在那如桥似船的漏水工程上,lll20破碎已经令他坚持不住了。 此时,突然闯入的郝心,那股难以掩饰的杀意,也同样传递给了甘霖。他只好泄气地扔掉了手上的锤头和木头,拖着越来越淡的身体,面对郝心。 见他穿着六边形装甲,甘霖瞬间也从共享中,知道了一些事情。例如,这个郝心,曾经机缘巧合的成为了这副装甲的主人,并且,还遇上了除他之外的,另一个主人。 “你......你!”郝心愤怒的恨不得一拳给这个孤魂打得魂飞魄散,虽然他也不知道,死亡对这个已死之人来说,究竟算不算得上惩罚。 但就在此时,甘霖拿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我劝你别轻举妄动,虽然现实的载体已经死了。但,凭借lll20这条通道,我可以再使用一次『跨度触摸』,重新控制小英。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吧。” 在现实中,这条效应引起的结果,会在瞬间发生。 而郝心,即便是知晓了六边形装甲拥有光泽断层那样的能力,能够短暂使范围空间内的时间产生停滞。也无法在瞬间,从曹时城赶到诗意城。 也就是说,一旦把甘霖逼急了,他很有可能会拉着整个黎明塔上千人,给他陪葬! 理智的思量,令他暂时将复仇之心压制下来:“你想怎么样?” “呵呵。”甘霖坏笑一声,随后指着远处的一座大楼,“把它推平,按照我的指挥重新建一所矮房。” 郝心通过信息共享,还有自己那不算太粗略的物理知识,当然了解甘霖命令他这么做的意义:“你想让我帮你完成xd2001m群的改造?” “是的。”甘霖这么做,是为了对抗系统2018身后的势力。这就是他能留给这个时代,留给暗星的最后挣扎。 可郝心却对甘霖的疯狂计划,嗤之以鼻:“你疯了,r型生命,本身就是在漫长修改中才诞生出来的智能生命体。这种复杂的循环逻辑,虽然被科学家们称之为精简,但实际上还是在堆叠。而你却要建一个垂直斜坡!” 垂直斜坡,这比喻不错。甘霖的心中这么想到。 嘴上却固执的说着:“请不要不懂装懂,郝心尚御。你要对量子方式的构建原理,真的理解,补丁大赛上就不会输给我了。” “你!”郝心不服气,因为那场比赛的最终答案,甘霖明明是提前知道的,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对于量子方式的认知,的确还不够深刻。于是,他又将反驳的心意,憋回了肚中。 “况且我手上可还有几千条人命呢,是要听我这个老不死的话,还是为你的朋友报仇,就看你自己了。”甘霖还剩下三百年的施工时间,而剩余的工程,以身负装甲的郝心来说,不到五十年就能够完成。 因此,他们也许可以在这个xd2001m中,僵持上两百年。 但问题就在于,郝心没有甘霖那么熟悉微观世界的规则,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里逗留上两百年。倘若是在此之前提前回到了现实宏观,可就真是,与这魂淡阴阳两隔了。 另一边,甘霖不断给郝心施压,再次问出了那句威胁话语:“郝心,你在意别人的生命吗?” 复杂的权衡利弊下,郝心最终选择先保住黎明塔中众人的性命,陪这个疯子做一个疯狂的科学项目:“我答应了!” 章160 粉碎 在外敌入侵的日子里,外敌是暗星最大的威胁。 在没有外敌入侵的日子里,祖宗就是暗星人最大的威胁! 郝心已经下定决心,如果自己还能够活着回去,先把研究和社会调研的事情放一放,旅行也延后延后。他想重回老本行,先把暗星史上八位王都给查一遍,看看在暗中隐匿的炸弹,还有几位。 不过现在,他正在给甘霖充当苦力。 装甲的附着,让郝心有着超乎寻常的运动能力。体力的消耗也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于是,在累加的修改之下,一条倾斜的滑坡已经渐渐成形。 “建好了吗?”微观世界中的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可能是暗星人习惯了岁月,这点时间的损耗对郝心而言,还造不成精神上的大起伏。 而甘霖则一刻不停的,修补着那块,漏水的lll20桥。 郝心改了多久的房,他就堵了多久的水。 眼看悬在天边的悬空设计,终于在一番改造下有了实心,甘霖长出一口气:“你背我到高处看看。” 郝心有些不情愿:“你就不能自己走吗?”他的语气里,已经没了怨恨。 这是科学家,或者说学者之间的默契。 无论存在着怎样的私人恩怨,只要两人是诚心想要完成一项任务,就会放下仇怨,投身合作。 放下个人,投身项目。 甘霖很羡慕,这个时代有很多像郝心这样的人,即便他们所从事的,并非科学研究的工作,也兼具着科学家般的专注。 最终郝心还是背起了甘霖,这条路有些陡峭,且很多地方需要爬坡,原本郝心一人,轻易就能到达的位置,顿时显得遥远。 他丝毫没有怠慢,背负身上的人,一步步朝着高处前行。 “你这人,也算是暗星王吧。”郝心还是平心静气的问了出来,也许,就像无良时代的社畜员工,也会偶尔和老板谈心之类的打算。他头也不回的,向身后之人提问:“你来自第几纪元?” “第五纪元,人工智能成熟时期。”甘霖终于和这个时代的某人,说一次心里话了。这种交谈的感觉,令他的内心,如释重负。 郝心没直接问他的生活,而是想着,回去以后,收集资料,去把他的人生看个遍。毕竟从第四纪元开始,所有的暗星王个人史,都和暗星文明发展史一起,明确记录在案的。 “呵呵。”甘霖突然笑了起来。 其实,他隐隐约约能意识到,索乐特的状态已经接近离散的边缘,在意识重回黑暗之前,甘霖想做些有意义的事:“你了解你身上的这幅装甲吗?” 他想,除了借助熊欣身份,在这个时代留下的足迹外,唯一与甘霖昨生的身份,跟郝心建立起来的联系,可能也就是这套灰白色的元素装甲了吧。 郝心想起了那个傀儡,在信安群大门前,大展神威的画面。回忆起傀儡施展的离谱能力,说道:“你是说动能冲击吗?一套装甲,竟然能承载五种动能冲击?” 在郝心还在为六边形的神秘能力,感到惊奇时,他背上透析本质的甘霖,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毕竟在他眼中,郝心拍案叫绝的能力,其实只是一个把戏。 “呵呵呵。” “你笑什么?”郝心表情严肃,越发显露出自己的无知。 甘霖借机逗逗他:“哦,看来你见过这个装甲战斗的画面啦,和我讲讲你看到的动能冲击,是什么样的?” “有些招式不记得名字了,但是,还记得它们的表现。让我想想......” 光泽断层,是释放出光须一样的东西,并在周围制造出短暂的时停。 蔓延升华,似乎能控制对方的行动。效果和甘霖的觉能化式很相似。 不动如山,貌似是生成无形的强力盾牌。 剩余的两项,郝心有些模糊。 “悠扬转折,是治疗队友。棱角恩赐,是增强队友属性。”甘霖补全了后两项能力,不过在郝心看来,属实是莫名其妙。 就像是在听某种卡牌游戏的角色能力一样,而且还是偏向辅助的角色。 “你觉得怎么样?”甘霖兴致勃勃的询问着郝心,对于这五项动能冲击的欣赏。 “我觉得,很中二。”设计这些名字的人,一定是个相当幼稚的人。不过,倒是令郝心回想起了,小时候的哥哥。拿着一根树根,顶着一片塑料,就能喋喋不休一整天的样子。 “哈哈哈,是吗?我觉得挺帅的呢。” “......”在甘霖说出这句评价之后,郝心终于意识到,这些名字正是出自他手,但六边形装甲的出现,应该早于第五纪元,“你改造了它?” “加上了点音效,我那时候,流行一种对抗游戏。因为喜欢,我就在装甲外包上,做了点小改动。”谈起这事,甘霖似乎回忆起了真正的少年心态。 其中最初的角色,老是因为补丁和版本更新,输在机制上。以它为原形,甘霖想设计一个“全能”的角色,一人成军,包揽团队。 集输出,生存,防御,治疗,和强化于一身。让队友一见到这个角色时,就会感到安心。这样的角色,应该能够交到真正的朋友吧。 不会和现实中的自己一样。 “你的意思是,五种动能冲击,只是你夸张的外包,它们的本质是相同的?”郝心好奇的问。 “当然,六边形装甲的本质能力,从来都只有两个。其中之一,就是‘人形粒子改造机’。你所看到所有不可思议的现象,其实都不过是驱动核对环境中,某些粒子的引导控制罢了。”这也是驱动核,作为引导动力,疏导城市压力的源头功能。 这么说来,甘霖还真是个人性的中二作者,一点也不尊重,这驱动核最初的设计者。 人形粒子改造机,那岂不是,一个行走的光谱吗? “这东西就不是用来打架的。”郝心吐槽到。 “本来就不是打架用的,第四纪元的曹时,不也只是把它作为城市的引导动力使用吗?”甘霖如此说道。 “那为什么还要设计成装甲?”郝心不解。 届时甘霖也不解:“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它的制作人。” 这陡峭的山路已经走了一半,郝心将甘霖放下休息。这微观世界中的规则奇奇怪怪,明明没有实质性的身体,却感觉到每一步异常的沉重。两人在半山腰休息了会儿。 郝心指着对面的那条大型建筑,说:“从这里能看出结果吗?” 甘霖两只眼睛下的凹槽,如干涸的河床,从这里小视了xd2001m的现状片刻。 “再往上一点吧,这里看不清楚。”修了五十年的工程,却在一天之内就能校验完成。一念为正,事业功成。或一偏为斜,无药可救。 这叫甘霖这缕残存的遗念,如何忍心放弃呢。 郝心没有反驳,聊天令他和甘霖之间的关系,似乎缓解了不少。他背着甘霖,继续向更高处攀爬,迈步途中,就六边形的能力,终于再次发出了疑问。 “光泽断层,真的可以停滞时间吗?” “科学家,你在想什么呢?停止时间?呵呵。”甘霖对小孩子的想法有了轻蔑的意味产生。不知其本质,却妄谈其表象,还另加定义,真是可笑。 甘霖耐心的对郝心解释,他说:“时间无法改变的。倒退,停滞,提前。都是不实际的。” “那光泽断层是怎么让周围的物体凝固在空中的?” “控制一个原子,在某些量子通道中穿插前进。引发的局部空间内,相对原子运动状态的改变。这就是量子效应。”甘霖已经说过,六边形的本质,就是一个人形粒子改造机。 本质就是控制某些微观粒子。 这样说来,郝心所看到的,光泽断层周围事物的悬停,其实只是“微观之于宏观世界的一种反馈”。而他将其误认为了,是别的东西。 这的确有违科学家的求实精神。 甘霖是纪元人,虽然升阶技术,在他那个时代还不够完整成熟,但他应该也是真真正正,活过接近一亿年的人。在漫长冗余的时间里,他可能对时间,有着相当深入的课题研究吧。 “是吗。”郝心又回想起了,左伦星战争中,出现的另一个哥哥。问道:“那宇之宇呢?” 甘霖知道,他想问什么。另一个郝天的出现,意味着那个代号2018的系统,分割了时间线这一抽象之物。并在宏观世界里,产生了影响。 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甘霖依旧有着自己的坚持,他的每一句话,不是出于危言耸听。都是出于自己的实践和实验,在事实面前,他依旧固执的说道:“宇之宇,是不存在的。我们曾经做很多实验,只得到这个结论。我们曾将它奉为真理......” 这里的“我们”,又指谁呢? 而曾经的真理,在如今的暗星,又显得如何呢? 时至第八纪元,暗星人仍然没有证实宇之宇的存在,这方面的研究层次,或许仍然停留在甘霖那个时代的水平。 “但是,现代人也许能解决,前人解决不了的难题。发明,前人发明不出的造物。这就是文明,表现出的进步。”甘霖已经不去纠结时间,到底能否被改变这个课题了。 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付出全力,追求过答案。而现在,他只想在索乐特消散的最后,留下一点不算太差的回忆,重归自然。 “够了,郝心,就在这里吧。”甘霖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催促着郝心将自己放下。 可这时的郝心,却头也不回的继续朝着高处攀爬。微观的规则,令他喘不过气,急促的呼吸着。但脚下,却丝毫没有止步的意思:“还没到最高处呢!” 甘霖喋喋不休的叫停,意味着什么,他不可能不知。 只不过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你想让我最后的时光死在路上吗?”甘霖的半边身体已经完全消散,甚至已经没了两条大腿,只剩下一个残缺的上身。 好在索乐特构成的形体,是不会因为消散而产生痛苦。虽然他是暗星王,但他的真实的内心,其实无比怯懦,很惧怕疼痛。 甘霖肯定不想,再死一次,还要痛到自己眼珠飞转的地步。 那种感觉,经历一次就够了。 “还可以更高!”该如何形容他俩之间的关系呢? 仇敌,路人,总之不可能是朋友,更不会是什么知己。回过神来,郝心依然会从内心的排斥这个家伙的所作所为。 他们只是走在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上,本应没有交集。 他摔了一跤,甘霖被摔到了地上,他回望高楼,回望完整的xd2001m。其实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生物进化的过程,是无法进行人为跃进的。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一场空,哼哼。对一个死人来说,还有什么是能失去的。又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 他不再回望无趣的xd2001m,转而望向面前那个倔强的家伙,望向正在消失的自己:“对了,六边形还有一重动能冲击。” “那种事情,无所谓。我是科学家,又不是战斗队员。”郝心可没有因为这个仇敌,即将消失在自己面前而感到有什么悲伤。 他之所以表现出不太自然的神情和语气,无非是因为,这个项目还没有完成最后的验收。甘霖这个设计者,就这么死去,显得很不负责。他只是出于办公式的不爽而已。 郝心是这么告诫自己的。 其实,他如果肯更冷静些,早就能看透甘霖的真意。 从这个工程进入最后尾声时,甘霖可能就意识到,改造的大概可能会失败。而这项工程的失败,也让他失去了最后,紧握一切的心。 不会再拿黎明塔的人做威胁,不会再对任何做出威胁。 郝心早就知道,他身为科学家高傲的心,却欺骗了自己。装出一副受威胁的样子,其实,他比谁都希望,甘霖的计划能够成功。 如果星空之外的敌人,真如他所描述的那般神秘莫测;如果当暗星的未来,落到他们这一代人身上时,真会沉重到寸步难移的地步。 那么,郝心又何尝不希望,有人能留下一份通关秘籍,一处庇护港湾? 那个人是谁,无关紧要。领导,先烈,还是前辈? “喂!”郝心果然还是装不来逞强的模样,他的内心深处,和哥哥一样,是个崇拜的暗星王的傻瓜。问着已知答案的问题,朝着甘霖伸出挽留的手:“你叫什么名字!” “第五纪元暗星王,甘霖昨生。祝你好运,郝心尚御。也祝你所守护的暗星,能有好运。”甘霖数个纪元的沉眠,两万年的挣扎,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一个无果的失败。简直和他那自我不愿的人生一样失败。 但是,在陌生的又一次死亡前,他面对的是郝心。是这个新时代里,全新的人,充满无限可能的人。 其实他本来打算,在自称上,稍稍用点儿夸张性的词汇的。 智能之王,甘霖昨生。嘿嘿,算了,等下次吧...... 粒子构成的世界里,没有可见的天空,也没有复杂的事物。一切都以自己的想象构建,那块垮塌的桥梁,那喷涌而出的滔天河水,又意味着什么呢? 就在漫天河水,快要将郝心吞没的那一瞬间,他回过神来。 自己仍在曹时城的执行处里坐着,而地上因头疼而感到抽搐的那位嫌疑人,恢复了正常。尽管这样,显得他确实像是在故意捉弄人一样。毕竟现实中,他的疼痛只持续在数秒钟内。 “别紧张,执行处会调查清楚的。”身边的一位组民,似乎看出了郝心脸上的愣神,对他这样宽慰到。 而郝心,不为自己可能面临的调查感到有何畏惧,他相信执行处会公事公办。这是他们的时代里,独有的领导阶层,体现出的清明。 但不知为何,在见过那个人以后,他突然觉得,自己在接受这通明盛世带来的便利时,也该心怀感激的说声感谢。 “谢谢,我完全信任执行处的执行力。” 还有,这个时代的文理。 章161 史记 “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小英。” 当自己从平直的扫描板上清醒时,只见到无痕第一个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拥抱着她,说:“你放心,我已经做好了防护,不会让你再出任何意外。” 尽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在无痕怀抱中的小英,倒是觉得,偶尔能在无痕的怀里撒娇,倒也不错。 另外一边,曹时城执行处,审理郝心和任峰的案子,已经被更高层次所接手。 任峰就是那个被操控了身体,用六边形装甲破坏了信安群基地的无辜人员。他的正业是曹时城电力实验局的一位研究员,电力实验局处在第一维度,就是储存六边形驱动核的机构。 在审理人员,从寻常执行组民,换成面前的豪华阵容时,这件事的性质,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对此,星委会特地派了一名委员过来,了解情况。 “第五纪元暗星王,甘霖昨生?哎,真是越听,越觉得离谱啊。”这位略显幽默的委员,正是李本璃,“这些昔日的领袖、先驱,似乎总是留着后手。要我说,何必呢?” 我也想问呐。郝心将整个案件,梳理成能够交流,且能够信服的地步,足足花费了两周半的时间。 因为牵涉到了系统2018的存在,所以李本璃才来到这里。 “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你真的在微观世界中,和甘霖停留了将近一百年,而且还对xd2001m进行了改进?这......”身为信安群派来的技术指导,同时也是事件当事人之一的曹兴,对郝心口中的有些描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其中原理,郝心自己也只是半懂。 但信安群要测出一个人是否说谎,可太简单了。事实就是,郝心所言皆是实情。这就是一个游魂,引起的事件。 其中,无论是名为索乐特的灵魂物质,还是生物意志在微观世界中停留,曹兴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事情,或许也只有蒋究博士会感兴趣吧。 届时,李本璃发现,交代完前进后果的郝心,脸上似乎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虽说郝心身为升阶人,原本就是极沉稳的。 但对于不够熟悉的两人而言,李本璃还是有些好奇,郝心的反应。 “你好像对自己的前途一点儿都不担忧啊,郝心尚御。” 他顺着这位委员,说道:“没关系,就算你现在跟我说,我的下半辈子要在监狱度过,被秘密保护起来,我也不会觉得有丝毫不妥的。” 这个饱含深意的玩笑,在李本璃听来,更加好奇。 她身为委员,是整个暗星文明的顶端存在之一,参与指定了几乎所有升阶人的升阶考核,由于郝心的考核涉及帝王之剑,她尤为清楚。 按照星委会的标准,考核对心理上造成的刺激,并不是无法释怀。何况郝心已经有了两万暗年的岁龄,在升阶人群体中,也可以算是在小有资历的阶层群体。 即便如此,李本璃还是对他的行为感到奇怪: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对星委会应该或多或少有些意见不是么?为什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为什么?”李本璃的眼睛注视着这个人。 “因为,我相信星委会的文理,没有任何一个朝代,有今天的文理更加开明了。”谈及此事,郝心不由得展露喜色,“真的,这是开明盛世,也是现世乐园。” “很高兴你能这么说。”直接或间接,这算是对李本璃工作的一点认可吧。 她其实很想更放肆的笑笑,不过还处于工作状态的她,并没有那样失态。只是稍微换了些轻松的角度:“知道吗,大多数人上了万年,就开始出现迟暮了。例如你眼前的这位曹尚御,他可无时无刻处于焦躁的自我内耗当中呢。” 曹兴对李本璃拿他打趣,稍显不适。但谁叫自己事实的确如此,也怨不得别人说。 更何况是当面说,不是在背后议论,曹兴的心理负担,也没多大。只是对着委员,微微皱眉。就像个孩子,央求长辈,不要在公共场合揭短一样:“李委员......” “这也没什么不好,不是么?”谁料,郝心的每一句发言,似乎都令李本璃感到惊讶。 她追问道:“哦,此话怎讲?” “说明现代人的素质,浅化了贪婪。享受尽了,就不做留恋。这就是古人们所追求的,寿终正寝吧。”郝心自始至终,都显得十分从容,好像不是在接受案件审讯,而是在谈家常似的。 “我们现在大多数人,不都能做到,寿终正寝么。” “这样说倒是没错,不过,这也不能等同于,大多数人就一定过得幸福吧。”曹兴那身为科学家的严谨性,此时又犯了。 郝心笑的更灿烂了,在他的心里,暗星约等于天堂的概念,又坚定了两分。 确认了郝心本人并没有参与这起事件以后,他的无罪证明,基本上是可以确定的。 那么接下来要谈的事,就不该是在这里进行了。 “经过这些日的严格验证郝心尚御,你已经不在执行处的调查名单范畴。” “那还真是感谢,终于能自由了。”就在郝心前口刚说出这句话,李本璃后脚却不得不让他扫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与我到星委会总部一趟。诗意城第二维度,暗星最高委员会。” 说到这里,曹兴这位技术人员,也该到了退场的时刻。 但李委员并没有让他回避,似乎不介意让他听到。 “那么我先去隔壁整理下实验资料。”曹兴找了个借口离开,领导没有发话,但从她的允许行径看来,李委员对曹兴的行为还是准许的。 实际上,曹兴与李本璃之间,并不是直接的上下级关系,没必要对其言听计从。比起某些文理规划之类的大事,他还是更专注于,多探明几条量子方式的固定路径。 剩下独处一室的二人中,郝心已经猜到这精妙的女人,找自己的大概事件。 他面对的可是当今星委会中的一位,可以说自己在出生前的某些事,都被那个位子上的人给安排好了大半。 既然如此,郝心反倒没有压力的明牌开问:“星委会是觉得,甘霖昨生可能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吗?” “不是甘霖。”这位伊淑眯着眼睛,做出一副引导式的提问,“至于谁在你身上究竟留下了什么,星委会其实也不介意。” 难道唐落山在我身上留下的觉能化式,已经早被星委会给知道了?可是,是什么时候...... 李本璃的言论,令那个郝心一直仰视的星委会再次变得深不可测起来,连同众多暗星王所创造的秘密,被一同埋藏在某处。 但,此时的郝心也今非昔比,不再为一些变数,而失色。 “那,李委员说请我去星委会,又是想谈什么事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于经历过多重考验的郝心而言,这已是生活的常态。 或者说,与各种人打交道,就是郝心的生活。 “如果可以,我想让你站在更高的位置,发挥自己的价值,郝心。”李本璃就甘霖复苏的目的,顺势而为,“就如甘霖所说,你已经知道了,而且还会有更多人会知道系统2018的存在。流传大众,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暗星的未来并不明朗。为此,我们需要新的人来出谋划策。” 这算是,临危受命么? “呵呵,您未免有些抬举我。我可没有我哥哥那样的力量,随随便便毁灭一颗星球。”郝心知道,那实际上,并不是某个人的力量,而是暗星文明的缩影。 李本璃却摇头否定了他的言辞,并指出郝心的可取之处:“你不像他,但你有超越于他的精神。郝心,你得相信一位委员的看人眼力,知道么,我在你眼里看到的,是纪元人才有的从容。从容中带有生机,这可是很少见的。” 我会成为纪元人?这句话好像听谁在我面前说过。 “是么?”郝心暂且将这当做是,对己的夸赞之词。自从离开原来的工作单位,从事武理领域的研究以后,郝心就很少被人夸赞。 并非他在这个领域表现得愚钝,而是做研究的,大都是些性格有些较真且直率的工程学者与研究员,不懂得怎么夸人。 相比之下,李本璃的赞美,着实令郝心感受到了一股喜悦。 随后,他也带着喜悦的心情,婉拒了这份突如其来的邀请:“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考虑进入星委会的。但却不是现在。” 以后?他明明知道,如果不解决掉那个潜藏在暗处的威胁,没人知道暗星还会不会有以后。 可李本璃也清楚的知道,集体的利益,不是裹挟个人的原因;何况目前尚未到牺牲个人的时刻,郝心身为组民,有选择职业的自由。 虽然小有不服,但李本璃还是暂且尊重了郝心的选择:“那你打算继续为进入信安群做研究?” “研究会继续,不过信安群考核可能会延后一段时间。接下来,我有些个人的私事要做。”郝心并没因为自己和许多不凡之人有过接触,便认为自己,也成为了不凡。 在他的心里,对自身的定位,可一直都还是这个社会中最寻乎常见的那一类人。 眼看李本璃这位活历史书站在自己的面前,郝心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先前回答了她那么多问题,这下不得好好问问。 关键在于,李委员日理万机,平常可没工夫来搭理他这个小组民。这也是为了整个暗星文明能高效运转下去。 如此说来,今日倒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稍稍叨扰李委员片刻,我想请教些问题可以吗?”郝心用了敬语。 李本璃视网膜页面上翻看了下,还有剩余的活动时间,于是便让郝心抓紧。虽然是私人问题,可不要问得过于私人了才好。 郝心则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对星委会委员的私生活没兴趣,他要问的是自己感兴趣的一些私事。 “委员的年龄至少都在十万年以上吗?”郝心想确认一下,李本璃的年龄,这与她所能知道的信息准确性,成很大比例。 “严格来说,成为委员并没有严格的年龄要求。是你把星委会过于神化了,我们又不是一群不会死的老妖怪。”除去暗星王,需要固定接受长达一亿年的漫长寿命之外,星委会其他委员的寿命都是很宽松的;基本上与参加了升阶计划的组民保持一致。 有坚持过十万年以上的家伙,也有不到一万岁就没劲头退休的。一个纪元的暗星王只有一位,但与之同席的其他九位委员,却会迎来很多代的更替。 这样看来,李本璃的年龄也是个未知数。 但郝心根据自身先在执行处工作的经验,以及对委员们的大致推断。 早在自己刚正式加入升阶计划时,李本璃的年龄至少迈过了万年大关。而在如今有着两万余岁的郝心看来,这位李委员的寿命,至少在十万年的波动。 如此漫长的生命,她是否通晓自己想要知晓的历史呢? 出于对女性的传统礼貌,郝心直接省略了对李本璃年龄的询问,直接上问题:“李克难暗星王被赋有‘拾爱’之称,您知道他有哪些着名事迹么?” 李本璃瞥了他一眼,偏偏问的问题,是关于李克难的。由于星委会的原因,李本璃和李克难的父女关系,并未被公开。 何况,李本璃自己所认识的,也只有身为暗星王的李克难,而非作为父亲的李克难。 “李克难暗星王么?也是,他的年龄都快有九千七百多万年了吧,真是零头比我都多。这样一个人的一生,对你而言,可能有些过于冗长,信息一下子筛选不过来也很正常。”李本璃没有注意到,自己对她口中的暗星王,其实,有些事情记得还是相当清楚的。 她思索了下,说了些都被记录在案的事:“暗原子网络的成形,应该就是他在任期间,做出的最大贡献了。大致时间,在第八纪元中叶,那时候,他也还没这么老练。” 世人都将暗原子网络的诞生归功于蒋究博士,但李本璃关注过知道,其实李克难当初也参加过暗原子网络的搭建工程,并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只是这项巨大的世纪工程,对于郝心而言,有些过于空洞了。 “是么,人们提起历史,都喜欢将第五到第七纪元称之为发展阶段,关于这段漫长的历史,应该有许多值得被细细解剖的东西吧。”先今暗星人所知的历史,都是大致,身为科学与智慧之邦,他们对于文理历史的学习,却有股浅尝即止的意味存在。 李本璃望向郝心,对他的意向有些了解:“你想研究历史?” “前人的事迹,细细解剖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么?” 我怎么知道在系统2018冒出来之前,不会又先冒出来个第六暗星王,第七暗星王之类的搞我心态。 自从被唐某和甘霖某某两位找上门来,郝心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冥冥之中,和暗星王之间存在什么量子效应,彼此相互吸引。 所以这次,他打算主动出击。了解存在记录的所有暗星王的历史,编译成书,汇聚成史,记录脑中。兴许能解决掉一些潜藏在暗处的危险。 “这样么,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清。不过我倒有个,对历史研究颇有心得的朋友,你兴许可以去找她问问。” 章162 赤烈海 在李本璃委员的引荐下,郝心打算前去拜访一位名为梅宴平的历史学者。她住在靠近赤烈海的北方城市:静淀城。不短的地上距离,令郝心的这次出差,不能像以往那般轻松。 一切都是与他即将踏足的那片北方大陆,息息相关。 距离出发还有着一些时间,在那之前,郝心可以完成和朋友的告别。 “谢谢哥哥帮我联系李委员,我知道你肯定是怕我出事,才不惜麻烦她出面。这在以往怎么说来着,应该叫‘保释’对吧。”郝心想起新学到的旧理,在郝天面前炫耀起来。 郝天在知道弟弟的研究去向后,表情稍微有些凝重:“帮你理清案件是小,你这次出差才是大。” 尽管不爱学习武理,但上万年的时间,也让郝天积累到了一些,地理方面的常识。他认为,活在暗星的人,不一定要对宇宙了解多深,但至少得对自己的母星,有基本的现代性地理常识。 为此,当赤烈海出现在弟弟的出差计划中时,郝天有过想劝说弟弟的念头。 他说:“你从小比我聪明,懂得也比我多。自然知道,赤烈海是个怎样的地方。” 黄沙之舞,漫无边际的沙漠之地。偌大的面积占据着整个暗星将近四分之一,然而那些部分,全都被深邃的黄沙所掩埋,有人说,其中埋藏着不为人知的前纪元;也有人说,赤烈海是暗星科学家的禁忌之地。 总而言之,年年都存在着科考队,丧生于漫无边际的黄沙之舞。因此那些期望探寻北大陆沙漠,却迟迟无果的科学家们,才将其称之为“科学的禁忌之地”,令人望而生畏的赤烈海。 科学家想要踏上那片土地,就好比用眼睛近距离直视恒星。 郝心自是了解北方自然环境的恶劣,也知晓自己的这次出行伴随着风险。不过,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与风险同行。 不,应该说,他的行为,就是为了避免潜在的危险危及到自己。危及到他所在意的人。 如果是哥哥的话,是否能理解我呢? “哥哥。”这一声哥哥,浓缩了多少兄弟情义。他曾认为他们流有相同的血液,但在他们有了属于各自的背负以后,郝心与郝天之间,逐渐建立起了,凌驾于血脉之上的兄弟情谊。 也是出于对这份情谊的信任,郝心再一次选择,与之交心。他说:“听说你改名了?” 郝天回忆起九号的称呼,随后不知所然的跟上弟弟的节奏走上他设好的轨道:“只是让无痕这么叫而已,有什么关系吗?” “无痕是你的真心,你对真心选择这个名字,说明你选择了它啊,哥哥。” 对郝心而言,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既定。九号在他心中,可不仅仅是一个代号。 它象征着,哥哥心中,对第九任暗星王之位的向往。那份荣誉与责任,都将加于他身。更重要的是,无论哥哥是否有这样的野心,名为宿命的东西,已经暗中缠上了他。 可能哥哥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身为弟弟的郝心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宿命。 “你......”郝天霎时间似乎理解了弟弟想表达的是什么,他在嘴仗上,从来都赢不了这个狡猾的小子。但他还是难以放弃,“那是我的事情,不代表着你要背负着什么啊!” “哥哥,你怎么这么这么小孩子气呢?”与他无关,郝心早已获得了属于自己的道路,在每个人行驶的道路上,他们都是特殊的。 他知道郝天在想什么,他想用一个人就保护所有人,保护大多数人。他猜测,哥哥很多个晚上,都因为系统2018的事而难以入睡吧。 在他看来,自己是与人群割裂开来的救世主。是为了大局可以做出自我舍弃的牺牲品,就像左伦星上的那次。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他早在那次就宣告了死亡。 其实,早在最初,帝王之剑结束之际,这对兄弟就开始意识到,自己与暗星之间所牵涉的联系,注定要比普通组民更深。 对郝心而言,揭开暗星王的面纱,就是自己确定这份联系最好的行动。 郝天很不高兴,不是单因为弟弟否定自己的建议,更因为,自己此时,已经能听懂弟弟的意思。 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做一个不知无罪的单纯人了。 他知道自己选择九号的意义,他知道弟弟督促自己的意义,也知道弟弟背负着自己所不能替他分担的重担。时间的积累让他再也不当不成一个傻瓜了。 泄气之余,郝天没再和弟弟说,自己打算跟无痕退隐一事。 因为,此时郝心的一番话语,正式令郝天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他知道这其实是逃不过的东西,自己也不会选择逃避,只不过是想找个人诉苦罢了。 无痕是否也看透了郝天的这层涵义?就像郝心一样,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 “你这个人,真的很烦内。”无奈之下,郝天只能苦笑着,默许了弟弟的出行。 就像他所说的,弟弟选择了自己的道路,而他或许,也应该正视自己的位置。他是高处惊鸿,注定要领略风寒的滋味。 “你刚才说话的语气很嗲耶,葛葛。” “去死啊。” 父亲常年处于任务的执行状态,让郝心没有道别的机会。不过对于一位身居二万之年的孩子来说,早已过了跟父亲撒娇的年龄。 郝心没有丝毫对父亲的抱怨之情积压,相反,他很敬佩父亲作为执行组民的这股韧性。父亲的工作,也是他的梦想。对于郝心而言,即使父亲没有当上暗星王,他在自己和哥哥的心中,依旧是伟大的。 因为,他是一位实现了自身梦想的人。 “馨若。”要见的人有很多,鲁馨若是最后一个。 暗星的用地很紧张,没有传统墓地的说法。处理死者的形式,是在归零机同一回收。对于社会学者而言,这是高效减少土地消耗的上上之策。对寻常组民而言,归零机就意味着一个人的一生,走到了尽头。 人生就像一个复杂的数学算式,而运算的结果,是一切归零。 熊欣的尸体也在今天处理的这一批当中,得知了真相的鲁馨若,打算亲自送一送这位照顾了自己许久的前辈。郝心和她约定一起,顺便道了别。 “梅和菲菲没有来么?” “她们又不认识熊欣。” “说的也是呢。”透过透明的化合钢,郝心见到被处理过的人体余烬,在传送履带上随波逐流,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是对生命,还是对现实和未来,不由而知。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郝心终于发出了提问,事实上,他想要安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奇怪什么?”但鲁馨若似乎还是那副刚强的态度,一副满不在意的口吻回答。 “奇怪为什么古代亡魂索命,这样奇怪的事情,会发生在我们身上,发生在我们的朋友身边。”郝心凭着自己的逻辑,想看看鲁馨若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助。 其实,早在王谦死时,他就有这样的想法。他想,那时候的鲁馨若,内心一定是最脆弱,最需要人安慰的。 如果她想扮演一个需要安慰的女人,郝心可以扮演那个,让她依靠的男人。 可事实是,鲁馨若一次也没有将自己的软弱,暴露出来。无论是甘平安案件发生时,还是两万年后的今天。 “我还以为你差不多已经习惯了才对,对于执行组民而言,我们所经历的,是再正常不过的案件了。” 当这番话说出口时,鲁馨若的态度已经明显。如果有一天,她选择作为一位,想要依靠人的伊淑;她早就从执行处辞职了。 而当她还在这个位置上时,似乎一切难题,都无法摧垮她的精神。这股将职业上升到信仰的感觉,令郝心无所适从。 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和鲁馨若不是同一时代的人。 “习惯?这种事情是能习惯的吗?那对你来说,既然处理古代亡魂引起的凶案,是家常便饭,那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我们没侦破过一起,牵涉到历史暗星王的案件?”郝心的语气稍稍有些强硬,这是只有在朋友面前,才会展现的语气。 虽然郝心的语气,显得十分激烈,但馨若对此做出的反应却十分平淡。 她淡淡站在原地,面对质问式的语气,拿出职业式的姿势,一步未退:“所以,你想说的是什么?” “我想说,为什么你要活得这么僵硬呢,馨若?就算是r型生命,也有感性生活的权利啊。我们是人,不是机器。如果你觉得累了,可以选择休息。你觉得这件事,不可理喻,也可以撒手不管啊。”郝心一副诚恳的表情。 他企图融化她内心的坚冰,但他却忽视掉了一件重要的事。 那就是,他们各自的生活方式,有着极大的差别。 “我明白了,原来你是这个意思。”鲁馨若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只会破案的机器,就像郝心说的那样,她是人,在执行处工作的执行组民,也全都是人。 会有情绪的波动,有个人需求,有感情,会恐惧。 不过...... “我还没有脆弱到,因为一点儿小事,就跑去找个男朋友的下场。”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内涵哪位领导。鲁馨若认为自己很坚强,而执行组民,正是需要坚韧之心的岗位。 至于郝心口中,历代暗星王们的古代亡魂。她也有应词:“另外,你问我为什么对甘霖昨生的复苏,没有感到奇怪。我想说,并不是我认为它合理,而是科学是解释一切的真理。在暗星,没有什么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甘霖昨生的借尸还魂也是一样。” 科学。 这沉重的两个字,压得郝心无法反驳。 “你了解科学吗?”郝心反问。 “我不了解,但有的人会去了解。我的工作是执行,正如科学家的职业是探索。郝心,知道吗?其实我很佩服你,能作为一个科学家去为这个文明,做出贡献。”当馨若说到这里时,眼里流露着真挚的神情。 郝心知晓,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厚厚的障壁。 这是馨若得的个人心理疾病,还是说是整个社会的普遍现象? 郝心不知道,他只是不想再和鲁馨若继续就这些,毫无意义的琐事,空谈下去。他要做的,是在告别了她之后,去往北方的荒漠,见一位博学的历史学者。 他转过头,便没再回首。 可他的心依然为这个人预留着位置,他期待着,她想要退休的那一天到来。他不认为那是什么懦弱,相反,郝心认为那样适当的懦弱,才是自己定义的正常。 充足的准备时间,令郝心准备齐全了物资。 静淀城是唯一一个,还没有铺设现代管道交通的城市,它与其他城市之间的交通来往,只能依靠着传统量车来进行。具体原因,似乎是因为管道无法穿过赤烈海,远程传送在技术上,存在着当代工程学家们,难以攻破的难关。 独自驾驶量车在沙漠中穿行,可是个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诗意城中有着大量的科研队与考古队伍,其中有自组团体,也有出身于信安群之类的专业团队,从中担当技术顾问。 光是在正式网络,咨询关键词“赤烈海出行”所展现出的团队就有不下百个以内。可谓琳琅满目。 而郝心在一系列的抉择之下,终于还是来到了诗意城,第二维度资源区。 视网膜左眼一边审视着《纪元史纲》的片段,一边踱步走向一处量车出库门店。 “唉,帅哥!这边帅哥!”一位头戴小黄帽的利落青年,似是瞅准了,从人群中招呼着郝心。 资源区工作的人,用语总是令人耳目一新。 比起听腻了的尚御,可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郝心与小黄帽人员相互招手,展示了悬浮的身份名片。郝心瞅了眼对方的名字,上面赫然标注“李华”两个大字。又看了对方职业,只见“量车型号介绍员”拼接在上面。 每次走到这个地方,他都忍不住跟工作人员开起玩笑。可能资源区的设立,天生就萦绕着一种轻松惬意的氛围吧。 “哟,李华。老李家可是王姓啊,华尚御,您可沾着大光啊。”这语调,又不知是从哪本3d野史上学来的。 恰巧,还真被这李华给对上了:“瞧您,就甭挖苦我啦。我就是一卖车的小销售员,哪敢跟李克难委员沾亲带故的。” 两句话一出来,某股浓烈的地方味,发酵而出。很不巧的是,郝心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接地气的回答,只好用现代腔,重归正题。 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只有一个:“给我来辆驰行艇,型号m6371最新款,双驱动。” 傍晚时分,日落西山红霞飞,驰行艇上歌儿吹。哥儿吹歌把家过,等我明年返南归。 赤烈海,我忒么来啦! 章163 特殊阻隔 “你早说要驰行艇,我就从星舰上给你送一台下去啦。不比你那m6371强,这不是浪费分吗?”星际通讯的那头,代晴空朝郝心抱怨着。他太久没有回归地面,对赤烈海的危险,并无所知。 只知道郝心出差的地方,是暗星上最大的沙漠。 不过,暗星人的科技,连宇宙都能航行,光年不到的沙漠怎能阻挡得了科学家们的脚步呢。代晴空对郝心的出行安全很放心。 他是修理各种疾驰载具的工程师,驰行艇算是较为流行的一种量车,这些年在星舰上,他也有过自己的作品。 “贡献分拿来,不就是用的吗。我挣了一万多年的分,再不花,恐怕到死的那天都白搭了。”郝心对自己个人账户上的贡献分数额,还有信心。 而代晴空,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心疼那几万分;而是比起市面上量产的驰行艇,他更想让郝心这位科学家,评价下他这些年的得意之作。 “再说了,从星舰上快寄下来,少说也得一周时间,要是寄到静淀城,可能花的时间会更长些吧。”已经踏上行程的郝心,对腚下的坐骑,倒是没什么大讲究。 m6371的行驶速度在他看来,依旧堪比市面上的专业疾驰驰行艇。传统的引导动力能源,最高可达500暗里每暗时,如果是直线距离,只需要数十个小时,便能抵达静淀城。 但赤烈海地带的恶劣环境,让郝心不得不将原本只需十小时的行程,延长到数周。 沙漠中的定位,特性磁场,以及地下古文明残留的试验粒子干扰,都是延长行程的原因。身处在这片飞舞的黄沙中,就必须遵从她的规矩。 科学虽然给予了人类能够自保的能力,并在自然的世界中,逐步拓展开了自己的足迹,甚至踏足了宇宙的领域。 但在郝心内心,对自然的敬畏之心,正因自身不断提升的武理知识,而在正向提升。他希望广大的暗星科研者,能够认可他的这种思想。 “因为防护服的缘故,而没有感觉不适吗?”夜晚的赤烈海温度与白天形成极端的反差,这种气温的骤变,令空气密度稠而不定,很难维持人体的正常呼吸。 不过抵御这一切,对于现代宇航级别的防护服来说,不成问题。 “如果我把面罩打开会怎么样?” 郝心突如其来的好奇心,令他微调了透明面罩。 在最初只露出一个透风的小口,不见有什么异样时,他终于放心大胆的将整个头盔式的防护面罩揭开。 霎时间,一股冷冷的寒意从外部环境,钻进他的脸里。原本致密的皮肤,在风的摧残下,仿佛变得千疮百孔。 “这可真要命...”话虽如此,郝心在饱受摧残的同时,做出的第一反应不是立刻关上面罩,而是继续硬着头,接受来自寒风的吹拂。 一个爱惜自己身体的人,或许无法理解他此刻的行为,但,时常有升阶人,希望寻求一些身体上的刺激,进而来助推精神上的某种“提升”。 此时的郝心,就是抱着这样的心理吧。 没过多久,他慢慢适应了沙漠外部的环境。升阶人的皮肤,在经过基因改造以后,本就形成了一层相当精细的保护层。 身为生物的触觉虽然有,但区区零下的气温,最多也只能令这层皮肤稍有不适。 “沙子。”风除了带来寒意,也带来了沙子。吹得郝心有些睁不开眼,往外喷了一口,“噗,还是把面罩戴上吧。” 郝心刚合上紧贴的透明面罩,一只白色皮毛的小鼠,因为黑夜中郝心驰行艇轮廓发出的光芒,被吸引了过来。 隐在一块土沙丘后,正好在这个瞬间,与郝心的视线相对。 “......”他不是生物学者,对沙漠动物的了解,仅在半个月来的常识性《赤烈海生物志》上。那上面大多记载的,是赖皮蛇、刺猬猫一类危险的动物。 至于他面前的这只白皮小鼠,郝心并没有在本土生物志上,见过它的样貌。 不过能穿行在赤烈海,至少说明它对沙漠的环境有所适应。 因为自身那神奇的“吸睛体制”,郝心只乞求着,这次的研学旅行,别再被某位上了年纪,阴埋在某地的祖宗找上门来。 也许,可以借助一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鼠形象接近自己。 “嗯。”郝心渐渐思考着,这只小鼠的出现,适合寓意。 古早时期的动物,会因为对火光的畏惧,而远离人类的村庄部落。那是多古早前的事情呢? 驰行艇的光芒,是忽明忽暗的渐变色,在沙漠之中做标识信号用。 按理来说,一般动物,对这种明显的人为式光线,不会理解成潜在危险,避让开来么? 郝心本着想吓走那只奇怪小鼠的念头,和它进行起了单方面的交流:“鼠鼠啊,你应该不是来害我的吧,我是说带有某种不怀好意的目的接近。咬掉我的裤腰带之类的。” 那只小鼠在听到郝心的发言后,反而大胆的移步到了他的面前来。 歪着脑袋,看向郝心,似乎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动物。 郝心用响指指令,将驰行艇的光芒调成了常驻,小鼠依然没有被吓退。 郝心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经阅读过的一个故事,据说古早时期,由于科技的落后,人类的生活方式十分简朴,在心灵上更接近动物的灵智。 在那个时候,就存在能够与某些类型的动物,友好交流的人。 或者说,某一部分人,存在着对动物天生的亲和力。 这些都只是郝心在故事中听闻的,但这只在沙漠中迷失的小鼠,却让郝心突然间产生了一丝挑逗的冲动。 于是他缓缓弯下腰去,将手伸在满是细沙的地面上,对那小鼠轻轻说:“过来。” 奇妙性的一幕紧接着发生。不明种类的鼠鼠,真的灵敏的移动至郝心的手心,不过它的整体体型要比郝心的手稍微大些,为了不引起地上生物对半空的恐惧,郝心并没有把玩式的将它用手托起。 光是这只动物肯这样放心大胆的接近自己,已经给了郝心一股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他用手摸了摸小鼠的背,它的毛不算长,不过也还覆盖有一层,皮肤是接近人体的肉色。由于隔着手套,郝心并不能确定这短绒毛的手感是怎样的。 近距离接触一番后,郝心突然发现,小鼠的脖子上,有一条银蓝色的信息项圈。他用自己的人体粒子网去查看时,上面浮现出了小鼠的信息。 原来这是一只被圈养的飞天鼠,上面还有一些生活习性和特征,以及主人的联系方式。 “你的主人......”项圈上显示的花卖弄突然有些模糊,这与在赤烈海周围广布着的大量地下遗迹,息息相关,“该死,量子通道被干扰了。” 郝心不禁感慨,如果这种未知来源的干扰,一直充斥着自己的研学之旅,说不定以后用粒子网和朋友打个电话都会极不流畅。 他是不是该好好珍惜下当下还能正常通信的日子呢?搞不好,接下来要面对的,真就是断断续续、甚至无法接通的通讯了。 做好安全预警后,郝心开始了对星空的彻夜欣赏。 飞天鼠则蜷缩在他的手边,时而假寐时而抬头和他对视。 动物的睡眠大多很轻,以便他们能在危机中及时做出应对。相比动物,人类的睡眠原本要深一些。 不过,由于升阶计划的改造,睡眠已经从暗星人的必要生理活动这一行,被抹除掉。他们一天全暗时,一年整暗时,都无需在睡眠中耗费时光。全心全意,都能够投入进自己的理想事业当中。 这也算是,科技对人类立竿见影的一种赐福吧。 睡眠失去了必要的行为性,回忆和总结也就代替了梦境,存在于郝心的漫漫长夜。 他不由得想起甘霖昨生事件的处理过后,曹兴与他的一段私人提议。 曹兴有一个大胆的主张是,将六边形驱动核寄放在郝心身边一段时间,这期间,他可以作为驾驭者的身份,拥有装甲的使用权。 不过被郝心当场拒绝了。 曹兴提出这条建议的目的,是为了调查郝心身上与暗星王存在的某种联系,他认为六边形驱动核,可能会起到千针引线的作用。 毕竟,这个老古董作为引导动力的价值,并非不可替代;但是作为一件古早科学界的未解之谜,它的身上,依旧埋藏着许多,值得挖掘的地方。 但他的提议,仅仅出于个人研究的名义,虽说曹兴身居信安群中,有着不菲的实验权限,但郝心还是觉得,那是与自己无关的实验。 在弄清楚暗星王编年史前,郝心的潜意识里,似乎提醒着自己,六边形驱动核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是作为装甲,还是作为更深层次的东西。 看着深邃的星空,偏南方向那朵橙黄微红的血玫,占据着整个夜空最明亮的一角。它就像皓夜中的指明灯,也像是在星舰上见过的宇宙落日星云。 那朵看似美丽的辐射式星球残骸所散发出的光芒,在郝心的眼里,除了是一朵沾满鲜血的宇宙之花。也是一把,悬在暗星头顶的警示之刃。 彰示着随时可能降下不幸之灾。 身处在这样的刀刃之下,谁还能有一个安稳的睡梦呢? 飞天鼠抬起头来,灵巧的环视了左右方向,随后继续蜷缩进自己的尾巴中。就这样在郝心的守护下,安然度过了一夜。 次日,郝心在定位与传统地图的双向辨认下,开启了最后的路程。 按理来说,经过整整三暗周的长途跋涉,和反复确认的定位,静淀城应该出现在郝心的眼前才对啊。 可为什么,呈现在他面前的,不是防风建筑,也不是当地的特色居民,或外地成群结队而来的科考队伍。 面前,根本一个人、一片瓦也没有。 郝心的心里,开始有些慌神。个人的粒子网,可以用驰行艇上的小型光谱进行展示。他再一次在风沙中寻找着自己的定位。 依旧是已抵达目的地。 “你可别说这时候失灵,同步信号明明显示,负责定位的量子通道没有受到干扰,运行无阻啊。”这片沙漠,最要命的不是它的荒芜恶劣,而是它如同一扇沉重的大门,将现代科学产物,无情拒之门外的情景。 正如它在人们口中的噱头:科学禁地。 不过身为一个在武理时代长大的现代人,郝心宁愿相信,这些反常现象是由于古纪元遗留下来的失败的粒子实验,导致的后果。 也不愿意相信,这世界上存在着什么超自然力量。 又或者说,科学发展到第八纪元的暗星人;已经下意识的形成了,自然中的一切,皆可以用科学的角度去解释;至此,一切神秘,也都属于能被武理所理解的“自然”之内。 在科学家的心中,超自然之所以不存在,也是因为如此。 即便是那个能够做到分割时间线的神秘系统2018,在郝心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凌驾于他们之上的科技造物。 暗星人无法达到的科学高度,并不代表在浩瀚的宇宙之中,没有别的文明到达。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啾啾-”飞天鼠从郝心的储物袋里探了个头,随后像是找到了回家的路一般,径直跳出了郝心的口袋,一股脑钻入满满黄沙之中。 “喂!” 虽然不是自己的宠物,但好歹也让自己摸过,郝心可不忍心看着它这么死了。 当他直勾勾的驾驶着驰行艇追逐向飞天鼠的背后时,一个陡然的加速,令驰行艇某到重创似的停下。郝心也差点儿被惯性冲出驾驶位。 无论他再怎么加速,驰行艇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他朝着面前疑惑的伸手抚摸,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有一面不可视的墙壁,正阻隔着自己。 他猛然间醒悟了。 是第二维度! 没错,像赤烈海这样的恶劣的环境中,本身应该并不具备建造城市的条件。但如果自然本身的环境,被身为第二维度的空间屏障给隔绝了,那么即便是在这样的沙漠中,想要建立起一座城市,也是可行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额猜想,郝心立刻调用每个升阶人最熟悉的基础理解算法:空间门。将自己和这辆驰行艇,传送至与静淀城第一维度相对应的第二维度。 果不其然,他来到了“墙壁”的内部。 当郝心转过头去审视自己身后的那面墙壁时,才发现,和诗意城中的空间屏障不同。这道墙壁,并没有经过实际的距离扭曲,而是真真切切存在于那里。 墙的下角有一块漏洞,些许风沙经过空间算法的过滤之后,少许输送进来。 “啾啾-” 正当郝心还在为面前的维度构造感到奇怪,那只雪白的飞天鼠,又冲着自己啾啾啾的直叫。似乎是有意引导自己向这里赶来。 见到目的达成,它又亲昵的贴近了郝心。这次,郝心为表感谢,一时失态,将它碰在了手心:“你这个小家伙。” 或许不是自己在沙漠中遇见了它,而是它,主动在赤烈海中遇见了自己。 章164 宠物 如果说,赤烈海可以说是故事中最可怕的无人荒漠,那么静淀城可谓是身居极端地狱之中的一片世外桃源。 这里的没有风沙,植被茂盛,水土丰饶不说。小巧精致的建筑,有着诗意城和曹时城那种被浓郁现代化风格占据的城市,学不来的地域风格。 就好像只身穿越回到不知名的古早纪元一般。 郝心很久没有这种新鲜感了,因为一座城市而引发的新鲜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间屏障的过滤性保护,这里的量子通道,受到地下遗迹的影响,不像赤烈海外面那样强烈。 郝心也正好得见飞天鼠脖子上项圈记录的信息全貌。 其中主人的一行,更是令郝心感觉到世事巧合。 “你好,请问外来人员需要向执行处登记信息吗?”郝心随便找了位路人问问。 “不用麻烦,xd2004m群不是会自动记录城市间的人员的来往么?”如果是在诗意城或曹时城那些信息发达的现代化城市,郝心当然没有什么顾虑。 可当他走进这座,泥墙土色,小楼矮屋群的城市中时,对这里的基础建设,还是心存一些怀疑。 有时,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故事中的古纪元。 但路人的回答,将他拉回了现实。 这里仍是现代。 是自己所生活的时代。 “哦,这样吗,我刚来静淀城对这里的地方规则,有些不是很了解。请问哪里,能为我提供些帮助呢?”郝心表现出了外地人虚心求教的态度。 而那位路人尚御,也展现出了同时代人应有的素质礼貌。 文质彬彬的对郝心的个人段,发去了一个定位:“这样吗。到这边来的,大多是科研队和考古团。如果逗留的时间较长的话,我建议你去红衣社,在那里领取一个专属的陆金环。对你在静淀城的长期生活,能提供一些便利。” 红衣社?陆金环? 又是旅游官网上没有涉及的知识,或者该说,这叫做一方一俗呢? 后来郝心大致明白了路人尚御口中的那两个东西是什么。 红衣社,相当于静淀城的执行处。 而陆金环,则是为了应对赤烈海中存在的量子干扰,所制作的外置设备。用于代替粒子网,为组民提供生活便利。 “哦?连信安群亲自编纂的量子方式群都能干扰的地下遗迹,那个陆金环居然能够免疫?我有些好奇,它的究竟是何方神圣的造物啦。” “呵呵,去红衣社领一个就行。之后再慢慢研究吧。” 路人对郝心展示了下自己手腕上的陆金环,在郝心看来,似乎有些眼熟。 接着,他又不禁回忆起了些往事:“我年轻的时候,总爱用它参加驰行艇竞速赛。呵呵,现在倒是只用作换分的工具啦。” “是么?”郝心倒是听说过,静淀城所闻名的驰行艇竞速赛,其荣誉可以说是全球性的。 也算得上是静淀城在外界人中的一个标签。 “那为什么现在不玩了?”郝心随性的追问了一句。 男子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被屋内的一阵老人声叫唤,似乎是他的父亲。 男子不由分说,礼貌辞别了郝心,回到了屋内。 是原生人家庭吗?在这座城市中,原生人也居住在第二维度么?还是说单纯的因为,第一维度的原始环境,没办法居住,出于被迫才集体压缩了生存空间呢? 郝心不得而知,这座城市,值得品味欣赏的地方,还有许多。而现在,他要到红衣社找城中的社员领取一件名为陆金环的生活辅助装置。 一路走来,静淀城给郝心的感觉,仍是小屋设,矮房屋。 不过细看之下就能发现,这里的建筑与诗意城之类的,如出一辙。都符合现代建筑的强度标准。 可能是见惯了诗意城等现代城市,巍耸林立的高楼,突然到达一片沙漠中建立起蜗居型城市时,才下意识的感觉它是如此的渺小。 口袋里的飞天鼠不时的探出头来,不过为了防止它再次走丢,郝心这次系得有些严实,没有将它放出来。 “我知道你不舒服,再忍耐一会,啾啾。等会儿我领取了陆金环,再了解一些静淀城的基础规则以后,就送你回你的主人那里。”郝心一路上自言自语,表情很是开心,“放心,这次我们也顺路。” 到达红衣社后,郝心正巧撞见一位红衣社社员,在和某个科考队的领头人进行交流。 那位科考队的领头人,郝心有印象,是在量子力学体系中,很有造诣的一位尚御。不过由于量子力学只能滑轨于应用武理,加之一些私人原因,这位研究员,似乎并没有加入信安群的官方队伍。 而是组建了自己的工作机构。 郝心记得他似乎姓刘。 刘尚御离开红衣社后,郝心特意避开了他的视线。倒不是两者有什么私人恩怨,就是郝心单纯的想,尽快完成自己在这里的必经程序,没花心思,聚焦其他事情。 和执行组民一样,红衣社社员也有自己的社团服饰。果真是一袭红衣,红色镶边,带有执行处总章的标志。黑服打底,凸显出工作的严肃气质。 倒是令郝心有些怀念起自己退换给黎明塔的那套工作服。 “你好。” “你好,寻求答案的探索者。” “啊?”郝心因这句对白,显得有些故事化,差点误以为自己进到了资源区内,某位角色扮演者的工作领域内。 他的印象中,倒也有工作态度较为活跃的执行组民,不过面前这位红衣社社员,给郝心的感觉,总不似传统的执行组民。 “这是什么新故事选集中的用语么?”郝心以为,这是对方想降低严肃性,欢迎外来人的用词。 对方大体上似乎,也包含这层含义。不过没引用什么故事选集:“只是到这座城市的大多数人,都是抱着某种探索欲前来的。所以我习惯性的称呼他们为‘寻求答案的探索者’。” 这样看来,似乎只是这位社员的个人用语,比较浪漫一点。 “比如刚才与你擦肩而过的那位尚御,这已经是他来静淀城的第三回啦。” “呵呵,刘尚御是一位严谨的科学家。”郝心没有否定他人的职业,据他所知,那位刘尚御的确是一位非常认真的科研者。 认真到为了给一份量子实验数据,进行精度矫正,他甘愿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待上二十年。期间谢绝与任何人的来往,完全与外界进行信息的断绝。 这样类型的实验,一般都不会让真人参与实验。以免引起一些心理上的不适。 自从郝心听说过刘尚御的这道行径后,他对其作为科研者,就怀着一定的尊敬之心。或者,也可以说,他有着郝心之上的科研勇气。 双方以手掌上的粒子网交换了各自基础信息,彼此一览无余。 虽有着静淀城的空间屏障,但郝心还是会担心,手上呈现出的信息光幕会不自觉的模糊甚至熄灭。 胡广生,就是面前这位红衣社员的名字。 他将一条崭新的陆金环,呈递至郝心面前:“为了保障基础性的信息通畅,静淀城制作了陆金环,作为在本地的社交辅具。虽说比起以人体为介质的xd2004m群来说,这件设备多少有些落后就是了。” 郝心小有兴奋的接过这条属于他的陆金环,也是他进入此地的象征。 “早有耳闻。”在戴上这条透着蓝色光纹的银白手环后,郝心确认了一件事。这似乎和啾啾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储物袋,啾啾还在里面轻弹。 这引起了胡广生的注意:“你还带着什么宠物同行么?” “啊,这个嘛......”说来可能有些话长,不过为了不引起误会,郝心还是一五一十交代了啾啾的来历。 他将这只飞天鼠从口袋中释放出来,向其解释自己在沙漠中与其的相遇。 谈到经过,方才知晓,郝心竟是一个人横穿半个赤烈海过来的。 胡广生听完这个男人的发言后,顿时脸色一惊:“你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赤烈海中么?” 他应该祈祷自己的驰行艇定位系统,没有失灵。不过,就过程来说,胡广生还是无法想象,一个有着高度武理知识的科研分子,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郝心脸上没有浮现一点,作为科学家高傲的表情。只是微微的回答:“是么,那看来,这一次的我是被概率所救了啊。” 概率?会有人把自己的生命交给概率吗? 胡广生对此不做评价,静淀城之外而来的探索者,无论是为了考古还是科研,对他而言,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疯狂的精神在里面。 这就是外来之人给他留下的固定印象。 “另外,这只飞天鼠的主人,正巧是我想要拜访的一位学者。她的名字是梅宴平,请问你知道她的住处在哪里吗?”原本不算大的一座城,因为沙漠增添的神秘,而在郝心的心中,被放大了面积。 “梅宴平,那个梅宴平吗?”似乎郝心在寻找的这位历史学家,在静淀城中,也小有着一定的名气,胡广生为他指了条路,“西南边的有一处外形看似巨大木板的屋子是她的研究所。” “西南边?”郝心头一次感觉认路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甚至比在沙漠中的方向感还差。至于原因,可能因为处在城市,却用不上先进的现代设备吧。 “你了解飞天鼠吗?” “啊?”郝心小做思考,回答,“在以前生活的地方,倒是没见过这种动物。” “没关系,你只用知道,它是一种记忆力很强的生物。看它这么亲近你,说不定也能为你带个路。”胡广生说话时,眼角不自往郝心的口袋处瞟了一眼。 郝心有些惊讶的看着口袋中的啾啾,随后对胡广生,提起了那个古早故事中的人物:“就像兽语者一样?” “也许呢,人类连和外星人的统一翻译频道都能做得出来。理解动物的语言,不也是很有可能的么。”交代完了所有事项以后,胡广生和红衣社中的其他几位社员,似乎一同忙什么去了。 执行组民就是这样,几乎整天都处在忙碌的顶峰。 和动物的翻译系统?应该做的出来吧,不,只要暗星人想做,一定能做得出来。郝心的心里,突然什么东西被硌了一下,自顾自的说着。 看了看口袋里的微微探头的啾啾,郝心跟它开起了玩笑:“你能带我去找饲养你的那位梅宴平伊淑吗?” 啾啾歪着脖子,来回打量着郝心。似乎像是在说,我们之间可没有量子方式翻译,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哦。 郝心收起了跟自己开玩笑的态度,收好啾啾之后,便按照胡广生的提示,向西南角的“木板房子”驶去。 一路上,郝心见些许路人似乎对自己的驰行艇很是在意,有的一步一回头打量,有的倒是装作没看见,漠不关心。 天空中的恒星光芒经过了空间障壁的削弱,并不像赤烈海中那般磨人,城市内的温度也稳居在适宜左右。让郝心有种在南方逗留的感觉。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比起没有风沙的南方城市群而言,这里的城市建筑,总体要显得娇小些吧。 靠着十步一问路的方式,郝心找到了梅宴平的住处。 所谓的“巨大木板”,原来是一处象形房。 所谓象形房,是指依靠暗星技术,实现在房屋外形设计上的某种意图化。这在现今的建筑领域并非难事,在某些资源区,为了逗伊淑和尚御开心,会有许多格式各样的象形房存在。 只是这位梅宴平伊淑的象形房,在风格统一的静淀城中,有些鹤立鸡群。 它的外形就是一块方方正正的木板,让郝心联想到资源区的娱乐场所。它们大多和卡通、娱乐之类的词眼挂钩,郝心以为没有人会把自己的住所装饰得这么...... 怎么说呢?童话? “您好。”这是他们的首次见面,鉴于对方在历史学术领域,似乎有着很高的成就,郝心将她视作一位委员级别的人来对待。 他轻言细语,走近这位伊淑的面前,一边用陆金环上的光屏展示个人信息,一边用言语解释:“我是来向您请教一些问题的一位学者,您应该收到李本璃伊淑的委托诉求了吧。” 这位伊淑坐在木板房的门前,摆着一套小桌椅,手旁似乎放着本什么书。但在郝心见到她时,她却丝毫没有在看书的意思,而是埋首桌前,半睡半醒。 郝心将其视为是,前沿学术者的废寝忘食。 在谈话进一步的认识开始前,郝心先将重要的东西,这位女博士弄丢的宠物,交还于她。 “对了,在这里的粒子信号恢复以后,我才发现,这或许是您饲养的宠物。我碰巧在沙漠中遇到了。”说着,郝心打开自己那半大不小,却足以令啾啾容身的侧口袋。 梅博士抬头间收敛了三份疲意,随后打了个响指。啾啾随即张开迷你的翅膀,跳跃飞行至博士的桌面。 她用手指轻轻逗了逗这个小家伙,虽然脸上并没有太多神态的变化,但看得出二者之间,似乎的确是主人与宠物的关系。 梅宴平对郝心的来意与身份大抵是知道的,如同郝心所说,李本璃已经在这之前,做好了招呼工作。 “你说,你在沙漠中遇到了它,并把它带回了这里?”梅博士说话时,了;两眼不错的盯着手边的这只飞天鼠。 郝心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面对着某个生物,露出那样奇怪的表情。 如果李委员给郝心的简介上,给梅博士的定位是一位生物学家,而非历史学家的话。她的样子应该更容易解释得通。 “我对您的宠物没什么认知,它经常穿行在沙漠中吗?是为了觅食,亦或调整体温?” 郝心将梅宴平的话,视作见面考察,搬出自己独到且诚恳的回答。 梅宴平却一脸无语,很显然说这话的目的,不是为了给郝心设置什么考题。 似乎是出于别的原因,随口的发问。 而既然郝心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梅宴平就不得不收束些精力,从宠物之类的小事上,转移到回答这个年轻学者的一些问题上来。 “没什么,忘掉这件无足轻重的事吧,郝心尚御。”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正式起来,随后将飞天鼠打发到了屋后旁的玩耍之地,站起身来。 她身形虽不及郝心这般高大,却给人一股十分沉稳可靠的感觉,尤其是当她眼中的疲意被工作的专注,所替代时。 这种可靠变得尤为明显。 她说:“我会尽我所能,替你解答疑惑的。当然,这句话仅限于我的专业知识范围领域。” 章165 学与思 静淀城的第一个夜晚,比郝心想象的要睡得安稳。毕竟相当于人工培养形成的内室环境,没有令人不适的干燥与沙漠极端的昼夜温差。再说,即便存在着这些因素,一件宇航服就能解决问题。 “嗯,早。”为了方便接下来的工作,郝心暂住在梅宴平家中。她的房子还算大,有点儿不太像一个常年从事着某项研究的人,应有的住所设置。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研究的领域有所不同,正所谓隔行如隔山,郝心也就并没多在意。 他里面穿着紧身的宇航装轻便款,外套换上自己最喜欢的那套浅蓝休闲装,郝心很喜欢这套衣服抹茶色的细节处理,以及学院风所给予的青年感,这让他显得更像一个年轻、甚至易犯错误的青年学者。 而不是一个顽固不化的老古董形象。 他穿好衣服,走下楼来。发现桌上的早餐似乎已经准备好了,梅宴平倒还是一身格子白衣,衣领整整,干净利落,一副随时投入到正式会谈中的样子。 这幅严肃的正装上,搭配的倒是极为温和的一张脸。她抬头笑着喊郝心下来共享早餐:“早,不知道你有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我为你也准备了一点,如果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吧。” 能看得出来,她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许多,不再是那副昏昏沉沉,摇摇欲坠的感觉。 早餐上,梅宴平吃了一块热油嫩肉,两盒饭,还有些许素菜。与之相对,郝心只喝了一碗不浓不淡的粥。 他对这个博士的好奇,从她令人惊奇的食欲开始。 他全过程一直看着梅博士,将桌面上的食物一点点消灭干净。其间,梅宴平和郝心讲起,曾有别的学者暂住在她这里,梅博士很清楚自己能给予他们何种程度的帮助。而他们在梅宴平的印象中,大都是一个形象。 铁人。 不吃饭,不睡觉,真正做到了祖先们口中的铁人般的生活。 听到这里,郝心笑了笑,说:说明人类在进步,许多年前的人,肯定无法想象,今天的人,可以做到不吃饭不睡觉的程度。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这已经成为了越来越多人,在升阶计划支持下的普遍生活规律。 这就是人类的进步,文明的进步。 郝心谈及此事时,脸上所洋溢出的自豪与崇敬,令他显得比梅宴平更像一名文理研究者。 而此时,刚吃完最后一小块炒肉的梅宴平,一边倾听着郝心的发言,一边默默的做着自己手中的正事。 对于郝心的话,她似乎并没有承接下去的兴趣。 可能在梅宴平博士看来,人类与文明伟大与否,比不上她的一日三餐是否暗时到位。 最终,她将一切打点干净,与郝心正式开始了学术性的探讨交流。 郝心不是记者,在这件事上,完全是个人发起,也没有需要上报的单位;所以梅宴平在和他所进行的交流中,开场比较亲切:“好了,你可以把我当做一本历史书,我能做的就是告诉你我所记录的部分,以及它们中间,哪些足以被称之为历史,而哪些只能被称之为‘假说或理论’。” 她言语温柔的同时,又不失用词上的严谨。给郝心的感觉是,梅宴平博士,就像是一位,爱讲故事的老前辈一样。 “好的。”郝心眼皮微眨,视网膜上呈现出了辅助信息。要问的问题,以列表形式,排列在左栏。 首先,郝心询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希望知晓第四至第七纪元的历史大事。最好能令郝心对每个纪元有一个基本的认知理解。 但梅宴平在听到这位尚御,所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后,表情上浮现出了些许愁容。 “有什么问题吗,梅博士?”郝心问。 “年轻人,要知道急功近利是做学问的大忌,对于历史这样的人文课目而言,更甚。”梅博士脸上的焦急,是对郝心的劝导,“对于一段历史而言,最佳的记忆方式,就是对它感兴趣。” 如果你能对一段历史产生兴趣,那么不需要谁去催促,你自然能记住。 而当你真的对历史感兴趣时,你就不会提出这等“将历史视为阶梯等式”般,追求某种量变的要求。 梅博士的一番话,令郝心深刻感悟到,内行与外行之间的区别。 不仅是在知识上,甚至是心态上。 郝心不像某些自负的学者,坚持自己的一套,对别人的劝诫听不进去一丁半点。他虚心改正,回忆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临时重组了语言。 “您说的很对,我的确有些急功近利了。”回想起来,历史被前人积累了夸张的时间长度,才流传至今。 今天学史的人,为什么不能够给予他们多一点耐心?哪怕只是当成故事去听听。 何况自己还是与几位暗星王,有过接触的人。 “那么,我们就从第四纪元开始吧,请您为我讲述下,它的纪要、历史大事。”郝心缩小了范围。 原本到这里,梅宴平自是没什么好推诿的。但,先前郝心所提的要求,令她也有些在意:“你所说的让你对每个纪元有个大致了解,这个‘大致’究竟想要达到哪种程度呢?” 一个纪元的历史很长,即便同为历史学者,也具有多个不同的研究方向。根据这些方向的不同,所讲述的终点,也不同。 这令郝心稍微有些犯难,犯难的点就在于,他现在是在和梅宴平讲话,而非是哥哥、李委员。有些东西,并不能和盘托出。 人一旦有了自己需要顾及的秘密,说话做事,就会变得畏首畏尾。 这样对一个人的长足进步而言,是不好的。但是有的时候,人的枷锁都是自己给自己戴上。 因为,有时你有这样做的理由;有时,这只是出于你的选择。 郝心之所以藏匿着某些事情,其实只是不想让自己与他人之间,谈话的气氛,被这些极具噱头的事件给改变而已。 他想当一个普通人,或者说,扮演一个普通人。 “嗯,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思来想去,郝心觉得以传统的教学式讲解,很难令郝心达成所愿。 “哦?你希望用什么方式?”看着郝心能有所想法,梅宴平自是非常高兴。这是每一个老师。都希望学生能够产生的回馈。 而郝心所提的方式,也很简单。由他来讲述自己所了解的纪元大事,如果其中存在着错误和缺漏,再由梅宴平加以纠正补充。 让求教者掌握话语权吗?倒也不算太过新奇,只是梅宴平似乎很久都没遇到过这样主动的人了。并且他正在研究的,还是自己所擅长的领域。 就这种交流方式,梅宴平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她反倒因郝心的自告奋勇而产生一丝好奇:这个李本璃委员推荐过来的年轻人,究竟对历史有着怎样的理解呢? “我可以理解为,你对暗星历史,其实是有一定的理解吗?” “呵呵,您说笑了。现在是第八纪元,任何一个受过初学教育的暗星人,自然对星球的历史都有涉猎。”而且,郝心在诗意城的图书馆中,也是常客。两万年的时光,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尽管如此,从书本上学来的东西,依旧没让郝心说话变得颐指气使。 “只是,比起书本上的文字,或者星委会希望让我们知晓的修饰版本。我更希望知道的是,未经加工过的历史。真实的历史。”也正是因为,城市之中,许多东西被现代文理所掩埋,郝心才来到了这偏僻的沙漠。 求学,不远万里。 相比科技滞后的古代,现代人求学所要付出的代价,已经小上很多倍。 看着他自信且年轻的眼睛,梅宴平心生欢喜。应允了他:“那么,请你讲述一下,你从书本上所了解到的暗星历史吧。就从,第四纪开始。” 历史学术界目前公认的说法,第四纪元之前的历史尚无从考证,因此被称之为“失落纪元”。不过暗星人始终相信,它们确实存在。 而暗星真正的历史记载,可以从第四纪开始算起。 每当谈起历史,郝心的嘴巴就像被镶嵌上了一块无形的枷锁。这与研究武理时,是很不一样的感觉。 他很不擅长历史,或者说,他已经过了对传奇故事感兴趣的年龄。 如今的他,只能像背诵朗读名人传记般,将这些历史纪要,一个一个的敲出来。就像一款旧世纪的老式打字机一样。 他说:“每个纪元都有一位暗星王存在,暗星王的称号,可以简约的理解为‘时代缩影’。故而,音乐之王何琪仙所统御的第四纪,在我看来应该是一个偏向浪漫的时代。” 梅宴平没有否定它,让他沿着这个观点继续陈述下去。描绘他认知中,第四纪的样貌。 “不过,同样也是第四纪,遭到了左伦星人的星际入侵,开启了宇航时代。在那个对微观粒子领域研究还处于空白的阶段,第四纪的科学先辈能建立起临时防线,并击退入侵。在我看来,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郝心提到了第四纪的一件大事,左伦星入侵。 早在第四纪,两个星球就种下了星球文明之间的矛盾恶果。 他所说的,与梅宴平掌握的历史,大致无差。 只不过,在梅博士看来,对第四纪的态度,她与郝心是不同的:“浪漫和强大,也是可以并存的。世人只知晓何琪仙音乐之王的尊称,将浪漫之名强加于他。或许这位暗星王真正的模样,并不像你我所想象的那样——浪漫,或者强大呢。” 郝心陷入了沉思,有些不服气的问:“博士这么说,是掌握了什么史料吗?” 传说赤烈海埋藏着许许多多未曾出土的地下遗迹,其间埋葬着,足以颠覆现有文明认知的秘密。等待着人们挖掘。 然而宴平的底气,却并非是什么文献史料。她用温柔和蔼的笑容,掩盖了自己言辞的立场:“呵呵,不,做学问最重要的是要有质疑精神。不是么。” 对于这位明史记载中的第一位暗星王,其实有些东西是仍待考究的。 比如,何琪仙的出生性别。 “毕竟,现今考古学界,甚至都无法断定,这位暗星王是男是女。”这个话题又牵扯到许多有关问题上,总而言之,何琪仙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开拓者,在暗星文明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其影响甚至以某种形式流传至今。 可惜,郝心并未理解梅博士这句话的涵义,他只是把这当做是某种,包含博士自身学历的感慨罢了。 而在如今的郝心看来,对于现今的“人”而言,最基础的生理活动,都在科技的进阶下,变得无足轻重。一个人出生时的性别,又算得了什么呢? 营养摄食,生物休眠,新陈代谢。 省略掉这些步骤的生命,早已荣登上更高的阶梯。为此,那些站在曾经矮墙上,建立起的文理,真的还有值得今人思索研究的意义吗? “......”郝心陷入了沉思。 虽然不知道郝心所思考的,具体是什么;但是梅宴平能感觉到,那绝不是对于这个问题的延续。 它更像是某种“厌学心理”。 “呵呵。”看得出来,梅博士在与郝心的交流中,显得十分放松。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郝心看在眼里。 她是一位美人,这种美有些不同于郝心先前所接触过的女性。这种美,是能在某种地方吸引到郝心的美。 “您,您笑什么?”他甚至会对面前这位伊淑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不过很快,郝心就调整了过来。将视角重新拉回到研究中来。 “我在想,郝心尚御是否也有吃早饭的习惯呢?嗯,或许因为没吃饱,你现在状态不佳么。” 尽管不太想承认,但为了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顺利相处,除去个别必要,郝心没打算对所有事情进行隐瞒。 于是,他压制着男孩般的羞涩,一副郑重的模样说道:“额,我目前确实每日有一餐的习惯。您可以把这理解为,烹饪爱好。” “哦?你喜欢做饭吗?”梅宴平博士的两眼放光,眼神中带着些许欣赏。 “嗯,只是有所研究,和资源区提供的食物比起来,肯定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为了了解唐落山的一些心境,郝心选择学习厨师技能。 但复杂的武理研究和专职生活,令他的厨艺有所荒废。 郝心深刻的理解到,想要同时兼顾“量子力学”和烹饪技能,以及历史考古,两万年是远远不够的。 “那真是抱歉,郝心尚御。”宴平回想起早餐的画面,有些后悔,“不过你放心,午餐我会准备得丰盛一些的。” “没关系,您无须在意......”就郝心的升阶躯体而言,是否进食,对他的身体机能不会产生任何的负担。 为此,他其实不愿意把这件事搞得太过隆重,得不偿失。 “还有,您可以叫我小郝就好。郝心尚御,有些太过隆重了。” 在郝心看来,这位梅宴平伊淑,有令他谦卑对待的资格。 在年龄上她是李委员的同学,在学历上,郝心在武理领域中接触到的博士,目前仅有蒋究一位。 而梅宴平的“博士”之称,出现在李委员所给的简介中,自然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小郝?呵呵,你太客气了;还是说我在你眼里显得很老吗?”女人在男人面前发出这样的质问时,通畅是个很麻烦的场合,不好接话。 但郝心却以耿直的性格,接下了这个答:“这与老无关。您是李本璃委员的同学,更是一位研究了暗星历史许久的前辈。求学者对施慧者,秉持必要的尊敬,在我看来是必要的。” 此时的他,就像个文科生一般,能言善辩。 她的回答,没有令宴平觉得满意,倒是觉得这个傻小子学生有些愚笨了。 呵,愚笨得有些可爱呢。 章166 神秘的书页 空间屏障将静淀城庇护在沙漠之中,阻隔了细细的流沙,也阻隔了强烈刺人的光线。郝心来到这座城市已有一段时间,在学习历史之余,他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他所居住的阁楼上,一阵不算太强的微风吹过,翻开他新买的一本纸质日记。上面某日的记录,如此写到: 和梅宴平博士的交流越发深入,对于历史的理解,就越是全面。在此之前我很难想象,一个历史学家,除了文献和艺术之外,还需要像探险家一样深入地下洞穴。 但一想到这位做学问的梅博士,也是一位升阶人时,我内心又觉得这一切似乎是那么理所当然的。尽管这么说,对生命显得有些亵渎,但......一个注重于某种追求的学者,可以将一切视作求学之路上的资料与付出。 生命本身,又有多重要呢? 一个得到了物欲满足,并开始精神追求的人,会欣然接受,自己死在求学路上这一结局吗? 随着微风接续,郝心日记上的内容一闪而过,被掩盖在皮质的封面之下。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郝心有些适应了梅博士的生活节奏。尽管有着不下一小纪的年龄,但是她在食欲上,显得就像个小姑娘一样,能吃。 最初郝心只在中午时,会和她一起享用食物。但是慢慢的,受到梅博士的影响,他几乎久违的回到了一日三餐的生活作息。 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她竟然也是一位烹饪爱好者,而且明显在烹饪手法上,比郝心要成熟许多。或许,在以往的年代里,梅博士还能够担任上厨师,一职。 “等会儿我要去街上买些原始稿件,手上的本子用得差不多了。”因为这是一场侧重记忆而非效率的学习,郝心也希望,时而用更具情操的方式,记录自己的学习生活。 例如纸文记录。 “博士有什么东西需要买的吗?”他觉得这些天的学习令自己受益匪浅,梅宴平的确是一位优秀的历史学家。虽然有的时候,她所说的有些话,令郝心觉得稍微费解。 梅宴平微微嗦了一口菜粥,停顿了下。家里的布置很齐全,常年以来,只要没什么物件的大损坏,她几乎不需要新进家具。 于是,她摇了摇头,对郝心说:“没事,不用管我,你买你需要的东西就好。”说完她又专心致志的,埋头进食。 郝心也在吃,不过量并没有宴平这么大。他的饮食,原本就只是为了追求一种形式而已。这具身体,已经感觉不到饥饿感。 “好的。”这种日常轻松的对话,似乎有些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而实质上,他们才仅仅见面几天而已。 几天的日子相处下来,郝心发现梅博士这个人很寡言少语。除了专业知识方面,她几乎没和自己聊过什么其他方面的事。起初,郝心还以为,一个爱养宠物的人,应该是相当之感性的才对。 想到这里,郝心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他聪明的大脑纠正到,不,人都有感性与理性的一面,这与她所从事的工作、担任的岗位,并无关联。 仅仅是,她希望在那些面前表现,不希望在那些面前表现的区别。 郝心不再深究,这件事。自以为端正了自己求学的态度。 他只是一位来此求学的无证学者,在得到了希望掌握的真相后,就会回到自己的城市,告别这座沙海绿洲,当然也会告别梅博士。 如果想要分别的时候,不那么扭捏。或许今早注意到,并收敛情绪,才是明智之举。 郝心一边思考,一边来到了上次卖纸本的店面。 总的来说,这里的资源区分布,令他很是奇怪。对比自己去到过的许多城市,静淀城的资源区,都显得极为分散。 “你好,请问有厚一点的原始稿件吗?我需要一千页的。”郝心说道。 而杂货店的老板,则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前几日光顾过此的顾客。他和上次一样热情:“哦,尚御,这么快就写完了?我记得前天你不是刚买了一本五百页的本子吗?” 郝心对老板良好的记忆,感到十分惊讶。他没想到一面之缘,竟能让他记得自己。 “是的。”除了日记,郝心还会用纸打些计算草稿,是用于改造那辆驰行艇的娱乐模块。 尽管大部分数据都借助了光谱完成,偶尔他也会在纸上写写画画。很明显那点儿纸是不够用的。 “哦,毕竟是升阶人嘛。作息规律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听老板的一句话语,郝心似乎品味出不少东西来。 最直白的一条,老板似乎不是升阶人。 “老板羡慕这样的生活吗?”郝心一向是推崇升阶计划的,比起推崇,或许说他已经将其视作为暗星在本世纪的一种历史潮流。 越来越多的人,都主动加入到了升阶的行列之中。 而对方的情绪表现,也有些微妙。对郝心这种,不吃饭不睡觉的升阶人,似乎觉得不错。但是他自身,对于成为升阶人这件事,似乎并没有多大兴趣。 这就有些奇怪了。 “呵呵,尚御。别怪我多个嘴,就当给您提个醒。这静淀城,不适合升阶人呆。您还是尽早回您该去的地方吧。” 从老板的语气中,郝心能感受得出,他没什么恶意和欺骗的意味。甚至是有种,冒着风险,甘愿通风报信的善意在里面。 升阶人不适合这座城市?这又是什么都市怪谈? “为什么?”然而就在郝心打算继续追问原委时,一位面相熟悉的红衣社成员,却朝他打了声招呼。 “你是第一次来静淀城吧。”是那位名叫胡广生的红衣社社员。他这副自来熟的样子,不禁令郝心想起了,曾经在执行处任职期间,向别人套话时的情形。 哦,原来被搭讪者的视角是这样的,呵,还真是新奇的体验。 尽管意识到,胡广生有意阻断自己和书店老板的谈话。但此时此刻,郝心的心思完全从都市怪谈,转移到了另一件,现实问题上。 这位胡社员,是碰巧遇到自己,又碰巧想要阻止自己什么。还是说,他一直在跟踪自己呢? “如你所想,胡尚御。”郝心微微一笑,巧妙的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怀疑。 然后,究竟是随波逐流,还是顺流而上。游戏或许就要开场了。 “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搜寻一些古代典籍,似乎是有这方面的爱好。”胡社员的自来熟已经到了某种“恬不知耻的地步”么? 又或者说,脸皮厚也是现代暗星人,应有的素质之一呢? “是的。”郝心顺着他的话答到,“梅博士说,如果不想被书本上的知识,阻碍视野。那就自己挖掘古代人的书本。历史的真相,不就是被一件一件挖出来的么。” 他在补充说明时,特意提到了梅宴平,想看看胡社员是个什么反应。 “罗盘市场最近新出土了一块神秘书页,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看看。”他一直在说自己的事,丝毫没有对梅宴平的名字停留。 看来他们之间,没什么联系。 “好的,感谢你的分享。” 在郝心施以礼貌的回谢后,胡广生像没事人一样,从摊位上随便拿了本书,付完分后,脚步轻盈的走开了。 在那之后,老板也安静了不少,似乎没什么新闻密要,要讲给郝心听的。 他很识趣,同样付完款后,就快步的离开了小店。 不过,是否有人告诉过那位社员,他的演技真的很差。 还是他根本就没想要“掩饰”什么呢。 于是,顺着胡社员抛出的鱼线,郝心成了这条资源上钩的鱼,希望见见谁是船上的渔夫。而对于那些自认渔夫之辈,又在主张着些什么。 罗盘市场,上面通常出现的是些考古学者感兴趣的东西。毕竟,深埋沙漠,以及被数之不尽的神秘地下遗迹所包围的地理位置,令静淀城在这方面,有着不错的噱头。 经过几天的生活,郝心对静淀城的一些猜想,最终在罗盘市场上得到了印证。 这里果然没有资源区的设立,取而代之的,似乎是更为落后的零散式经济体制。是的,经济体制。 生活在诗意城那样的大型城市中,不会觉得资源区本身有什么重要。但是,一旦一座现代城市中,没有了资源区这一说法,任何一个升阶人都会感到不适。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这属于城市管理问题,而郝心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位退休的执行组民,无权干涉每个城市的自治条款。 况且,相比经济体制,这座城市似乎还潜藏着许多,郝心所不知道的惊喜。 所有的出土物品,都如商品般陈列在市场上,在光屏上明码标价。一眼望去,胡社员所描述的那块神秘的书页,应该是名为“金章残片”的那一件。 他的挖掘团队,郝心也有印象,正是入城那日,打过照面的刘尚御,刘芳。 哦,如果是这位尚御的话,说不定郝心可以凭借些私人关系,找这位尚御聊聊残片收购的事情。 于是,小经询问下,郝心在罗盘市场某处,寻到了这位外貌看似粗犷的刘芳尚御。 他并没有郝心高,但身体还算紧实,不知道是否是升阶计划有调整过。面相放在以往,可能有些像个从事体力劳动的工人。不过实际上,他是一位腹有知识的科学家。 而在郝心进门的第一刻,经过几秒钟的打量,刘芳率先叫出了郝心的名字:“你是研究坠子循环的郝心组民?” 毕竟,郝心在科学界里,也算是小有名头。 “你好,刘芳尚御。” 两人浅谈了一会儿专业知识,作为抛砖引玉后,郝心讲述了自己对那块残片的兴趣。 “这样吗,我相信像你这样严谨的人,需要它肯定是对历史学术,也有一定的了解了。”如果是在诗意城,刘芳说不定就成人之美,将这块残片转送给郝心了。 但是眼下,他显然不能够这么做。 “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必须把它卖了。除非您能出得了相应的贡献分。” “卖了?”买卖的观念越强,就说明这个城市的经济体制,越深入人心。刘芳并非静淀城本地人,都为了某种目的,而参与了买卖。 那这个城市的人,究竟又是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原本以为见到刘芳后,很多问题就能够浮出水面。 但事实似乎将真相,又加上了一层蛛网。 “需要多少分?”郝心采取文明的方式取得。 “一千万分。” “一千万分?”倒不是郝心没有,一来这个分数不是一个小数目,折算成自己的工作时间,至少需要工作上二三十年。 二三十年的共享倒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眼下郝心并没有这么多分。 “抱歉,陆金环似乎只能转承一定数额的分,在入城之际,它就只从我的私人账户上接收了几万分而已。更多分,我想只能等回到诗意城时才能付给你了。”这其中,不仅仅是陆金环的规矩。还有诗意城中,关于贡献分的提取也有讲究。 然而刘芳却遗憾的摇头,表示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卖掉那块残片。郝心的这个人情,他是收不下的。 郝心也没有强买,只是出于好奇,追问了一句:“能否告诉我,你是在哪里得到的那块残片?它记录的又是什么东西?” “赤烈海的某处地下遗迹。”某些前纪元的遗迹,进入其中后,就会被阻断与外界的一切通讯。不仅如此,其间重重危险,也令考古学者九死一生。 说是在用命取得这些文物也不为过。 因此即便是在静淀城之外,星委会也没有阻止过这种文物被个人拍卖出售的情况。毕竟它们最后,大多还是回归历史学家手中的多。 而更多的,是未曾出土的秘密。 或许星委会是想激励更多人,前往地下遗迹,带回更多前纪元的历史足迹。 刘芳最后转头告诉郝心:“至于它上面究竟写的是什么,我不是考古学家,无法理解那些符号涵义。至少是第三纪元前的东西,否则光凭xd2000m群,我们至少能理解那些文字。” 随后,刘芳再没有更多的话说,朝着交易市场走去。他给郝心的建议是,如果想要就去凑分。如果分实在不够,就再等一等,转一转。毕竟静淀城这个地方,过一段时间,就会出土一批神秘的地下文物。 而郝心,一边咀嚼着刘芳的态度,一边思考着静淀城现行体制。一切都彰示着这座城市,充满着某种神秘的气息。或是不为人知的阴谋,或是自己熟悉的“祖宗案件”。 但无论是哪种,郝心似乎都有些烦躁了。 章167 虽知仍为 “我回来了。”郝心就像工作忙完的丈夫,回到自己的家中,而带回来的,仅仅是一本一千页的原始稿件。 而梅宴平则一脸欣喜的迎接他的归来,并说,她买了新的食材,是人工培养的旋风菇。虽然名字听着很唬人,但是配着肉炒,很好吃。 并且,她安排了新的课程,在饭后进行。 不过这次,郝心却伸手表示,饭可以先不用吃,他现在并不饿。 比起吃饭这种可有可无的小事,他现在更想要和梅博士谈谈另外一件事。 一件大事。 “那么,好吧。”梅宴平卷起自己黄色的秀发,收束在后,准备出一副精神抖擞的姿态,正襟危坐。并为郝心也准备好了对面的位置,她说,“看来今天的午饭得晚点了啊,这儿也没办法,据说在前纪元社会,谋生时期的人们,偶尔也会因为工作,而耽搁午饭呢。” 郝心没有被博士的话题转移,看着她那满含笑意的脸,与第一天郝心所见之时,大相径庭。 郝心自以为已经经历得够多,内心足够成熟。所以...... 就算坐在自己对面的,是第六或者第七纪元暗星王,他也会欣然接受的。 毕竟,郝心已经接受了自己和哥哥,这两个“招祖宗体质”的事实。 而无论坐在自己对面的,是梅宴平,亦或是其他什么人。都不会改变郝心接下来想要陈述的话。 “您应该知道,系统2018的存在吧。”郝心将一个危机,讲述给梅宴平听,“我想这在现在一些,年龄居十万岁以上的组民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即便是寻常组民,对待这个消息也逐渐有了认知。 唯一不在乎这个危机的人,可能只有某些为寿限所困的百年居民。 然而郝心目前,不需要去理解个别人的心思。他继续了自己的问题,他的眼神,正在审视梅宴平的神态变化。观察她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以及,猜测坐在自己对面的,究竟是哪一位。 “历史上也有许多类似的谣传,例如第五纪元的‘人工智能灭世说’,第六纪元的‘暗星王危害说’。这些谣传背后,无一不是某些集团,为了达成某种带利目的而推动的。”宴平先是给出了自己的一番解释。 “那您觉得,系统2018也是人为谣传吗?” 宴平眉头微皱,原本就不多的笑脸,开始丧失笑意。随后,她给出了那个郝心满意的回答:“不,我们都知道它是事实。” 是的,它是事实。 “您觉得这意味着什么?”这个问题,询问一位历史学家,有点以史为鉴的意味在其中。 “如果在左伦星它所表现出的战力,并非是那个机器背后战力的最终形态。这可能意味着,我们得罪了某个,不该得罪的敌人。”而暗星目前能够和那种级别的力量进行对抗的,可能也就只有群星舰队,以及暗星王了。 “就像是第四纪元的我们,面对左伦星入侵一样?” 宴平没有回答,可能更胜,也可能更糟。 “那,你是为了解决这个危机而来的?”宴平说了一句,令郝心觉得匪夷所思的话。 郝心久久不能消化,以至于面露难色:“不是,我有些没明白您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可以,郝心当然想解决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不过现实中的自己,正是因为知道,对于那个神秘系统而言,无论怎么做都无能为力。才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弄清楚一些“关于自己的事”。 说好听些,他这叫曲线救球。 说不好听些,郝心不过是在逃避罢了。 因为,如果他没有逃避,他现在应该在实验室里;和信安群的研究团队们一起,攻克能量与时间难题,或者再制造一块黑恒出来。为未来迎战“未知敌人”做军备。 但是他没有,所以,郝心的思想里就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一种逃避罢了。 虽说知晓这是一种逃避,但是他仍然这样做了。因为,他知道凭自己的能力,去面对一个根本赢不了的敌人,能做的也只有逃避罢了。 于是,才有了他对宴平博士的话,如此费解的一幕。 因为在郝心看来,自己根本没有对解决这项危机,做过任何的贡献。 “对暗星历史进行考古学习,和解决外星危机二者之间,逻辑上存在什么联系么?”他疑惑的向宴平寻求答案。 或许,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也希望有一个人能骗骗自己吧。告诉他,你所做的一切是有意义的。不仅仅是主观上的有意义,而且在客观上,也是有意义的。 这个人,就坐在郝心的对面。 “智者向内寻求力量,不智者向外寻求力量。”宴平说出了自己的这样认为的理由,“学习历史,就是审视昨天,反省自己。这是向内寻求力量。怎么能说没有联系呢?” “可如果,比我们更强的敌人,今天就将未知密度的武器发射到我们的头顶,我们连明天都看不到。”可惜的是,博士的话并没能成功开导郝心,“在这种情况下,回忆昨天,自我审视。还有什么意义么?那不也是逃避而已吗?” “那你觉得,什么才不是逃避呢?” “当然是把那个处在黑暗里,对你不怀好意的家伙给揪出来,打死,枪毙!那才算是在解决问题,而非逃避啊。”郝心一直是这样想的,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可惜这次,他们遇到的是,比他们更神秘的存在。暗星的神秘,稍显逊色。 梅博士没有否定这位尚御的观点,他是科学家,往往站在物质世界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他们将之称为现实。 这是科学家的时代,更是科学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不仅仅是郝心这样的科学家,几乎所有组民,都将物质世界,视作他们同一的现实。 这样的理念不能说是错的。 但是梅博士认为,这样的理念,是十分累人的:“那把他杀死了以后呢?” “那我们就成功了,我们活下来了。文明得到了延续,科学得以继续发展,人们也能继续自己幸福的生活啊。”郝心激动得,从刚才就开始站起来发言。 他可能自己已经处在了忘我的状态,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肢体上的行为。 “你又怎么会知道,除掉一个它以后,不会再出现千千万万个它呢?”梅博士的一句话,将郝心从逻辑上绊倒。 可郝心不承认这样的输法,因为他的潜意识里认为,暗星已经是最强的星球和文明,已经没有谁能威胁到他们的发展。 系统2018所代表的东西,只是个例外。例外之外,无一例外。这才符合人类为自然宇宙所规划的秩序标准。 但是主观逻辑上,梅博士所说的可能,也并没有错。只是,郝心从未想过。 “您这是诡辩。”郝心不服气,认为学者之间,就应该就事论事。而不应该拿逻辑上的文理,来搬弄客观上的是非。这是不对的。 任何一个严谨认真的科学家,都不会用寓言和故事,去和对手打嘴仗。而是用研究成果和发明机器,去赢得结果。 “就当我这是诡辩吧,那我暂且不提这个诡辩。我们聊聊现实好么。”宴平很迁就郝心,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对他强加自己的逻辑。她的确是一位温柔的女性,甚至改过了她学者的身份,和博士的社会地位。 然后,宴平提到了郝心所关心的话题,“现状”。 “在你来之前,小璃和我说过你的事。其实我远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 为了什么而来,希望得到什么,能够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宴平是文理博士,曾经也是帝王之剑的设计者之一。 除此之外,她还有另一个工作。那就是设计升阶组民的“升阶考核”。类似郝心体验过的那种。 “但是你,应该还不太了解我吧。想听听我的旧事么?” 郝心不知道她这时候讲述自己的旧事,有何意义。但是,他那颗烦躁不安的心,此时需要一些轻松的话题,来将灼热的心冷却。 郝心终于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站起身来,两手撑桌的姿态显得咄咄逼人。于是,他重新坐下,梳理心情。食指与拇指轻捏睛明穴,说:“您请说。” “我已经渡过三千万暗星年了。” “是吗,超过了组民基准线。我以为那种年龄的人,都会聚集在星委会。”在听她亲自陈述之前,郝心对宴平的具体年龄,并没有具体概念。 随后,宴平道出了一段,往事。 “曾经我的确在星委会任职,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尽管很多人将我们尊奉高位,但在我的内心里,一直有一个信念:我和寻常组民,以及未参加升阶计划的居民,并没有什么实质区别。只是每个人的天赋能力不同,因此所胜任的职业岗位不同罢了。”她眼神里,回忆着年轻时的荣光。 暗星人的年轻是不会体现在身体和面貌上的,在这一点上,他们早已从人理的角度战胜了时间。 暗星人的年轻,体现在眼睛里。年轻的人,有着对生活的向往,有着对未知的探索和获得成就时的喜悦。那颗积极争取,并乐在其中的心,就是年轻的象征。 梅宴平也曾经是这样的一位伊淑。 眼里和心里,都充斥着好奇的光与热。 她的工作是为升阶组民,编写升阶考核的剧本。为了让升阶人在日后能够面临各种精神打击,升阶考核的标准是十分严苛的。虽然是剧本,但其真实性,不亚于一场人生。 只有通过了这个考核的人,才能够真正从原生人的躯壳,蜕变至升阶人的灵魂。星委会将这种残酷的精神考验,称作升阶。 最开始,宴平认为自己的工作,就像是一个编剧,只不过她所写出的,都是令人感到痛苦的剧本。 有的是看着自己从事半生的视野毁于一旦,有的是遭到好朋友的欺骗和背叛,还有的是受尽人造环境的愚弄。各种各样的花活。 用通俗的话来说,这是一份很恶心人的工作。随着时间的累积,被恶心到的不仅仅是那些参与考核的人,甚至是宴平本身。 她自然也接受过属于自己的升阶考核,但当被害者和施暴者之间,是两种不同的体验。逐渐的,她发现自己的内心开始有些病变。 她就像一个痛苦的聚合体,承受着普通组民千倍万倍的折磨。活的时间越久,这份痛苦就越深。 最终在一场星委会内部的会议中,她在一个提案失败后,便卸任了委员之职。也离开了诗意城。 她当初的提案是,希望建立实现两层分化。将原生人的数量与升阶人持平。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在推进升阶计划的同时,也宣传原生人优势。并且将升阶考核一事的本质,透露给那些未加入升阶计划的原生人群体,让所有暗星人真正实现,选择自由。 当时她的提议,几乎遭到了全员的否定,包括身为暗星王的李克难。 唯一表示赞同的只有一位,李本璃委员。 但是那仍然没有改变,梅宴平卸任的结局。 离开诗意城后,她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反而更加专注的投入其中。以客观学者的角度去研究升阶计划带给暗星人类的益处,在漫长且孤独的学术研究里,她经历了许多事。 几经辗转,最终在这块赤烈海中驻足。 “博士不喜欢升阶计划吗?” “应该说,我只是不喜欢,以剥夺自由为代价的升阶计划。”如果升阶是一个人本身的意愿,那么梅宴平并无心阻止。 也就是这点上,她与星委会的诸位,发生了分歧。 郝心倒是能够理解,星委会以及李克难的考量:“那样的决定,当然会被否定了。无论如何,升阶都是大势所趋。您是学历史的,怎么会不明白一个纪元的主题呢?” 宴平微微看向他,没和他争辩。严肃的脸上,稍微浮现出了点笑意:“呵呵,你真的很可爱呢,小郝。而且越来越像一个纪元人应有的样子了。” 其实在方才的谈话中,久经乱场的郝心,已经开始意识到,这位梅博士的不简单。 不过,她应该和某些暗星王没有关系。她说的这些完全是出于自身意愿,因为这些天里,郝心已经对暗星历史上已知的几位暗星王,有了了解。他们与梅宴平所表现出的性格都大相径庭。 虽说如此,郝心也知道,这位博士或许参与静淀城有关的计划。 她故意告诉自己,和星委会之间的往事,似乎有种摊牌的意味。 不论她计划的是什么,继续和她待下去,都不太明智。 “我突然想起来,我的驰行艇还留在卖书小店那里,我得回去一趟。” 宴平嘴角若隐若现的笑容,催促着郝心离开。 有没有人告诉过郝心尚御,他撒谎的借口真的很蠢。难道是因为太紧张了? 还是他也像某个缺根弦的社员一样,根本没想要掩藏呢? 嗯,我想郝心尚御大抵是想要掩藏的吧。 “别急啊,小郝。”而在郝心表现出欲走的意图后,宴平博士也终于展现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已经到了不需要掩藏的一步。 大门像是受到了开关调控般猛然关闭,而接下来,原本文质彬彬的梅宴平博士,突然令郝心感觉到了一股很强的压迫感。 噫!不会又是祖宗附体吧! 郝心的心里默念到,已经受够了和暗星王对决的情景,每次不是被打个半死,就是被忽悠得一愣一愣。 “您不是说很了解我么,如果您真的了解我,可不会想跟我动手。”唐落山的觉能化式,虽然还没搞清楚这股能量的原理,但是经过这些年的暗中练习。郝心甚至可以在不需要六边形装甲的情况下,使用觉能化式。 虽然做不到唐落山那种程度。 但,可不是一位普通历史学究能碰瓷的。 “我怎么会想和你动手呢,我喜欢你,小郝。”这突如其来的直白话语,令宴平看郝心的那股眼神得到解释,“我已经很久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了,这真是新奇的体验。” “......”而郝心却不太好评价这份感情,毕竟他们才相处短短几天而已。 不过郝心,并不打算轻易的接受,另一半的感情。关于爱情,他一直都看得比较严肃。 在这种看似危机的情形下,聊这种话题,显得很奇怪。 “虽然这么说很遗憾,但是我......”等到郝心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开始中招,意识变得模糊。 什么东西?迷烟吗?为什么觉能化式无法使用,梅博士到底是谁? 带着这一系列疑问,郝心的眼前逐渐缝合成了一条线。而在视线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瞬,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在梅宴平博士的怀里。 “我会让你,也喜欢我的。” 章168 帝曜假说 某生活星舰上,代晴空在自己的工作室内为驰行艇更换着内置驱动,有些累了他就将扳手放在地板,坐在小板凳上休息。 进屋的周卜温倒是很高兴看到他这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有激光调试不用,你用扳手,什么毛病?”嘲笑的语气里,更多是老前辈的欣慰。这家伙自从和郝心和好以后,对驰行艇的热衷也好,对生活的也好;似乎都提起了不少兴趣。 而晴空只是稍稍喘气,和前辈搭话:“说起来,我已经好几天没和郝心联系过了。他去赤烈海考古,如果深入地下遗迹的话,失联也就解释的通了。” “嗨,用得着你担心。那小子可是注定要成为人物的家伙,没那么容易死的!”周卜温人长得粗犷,话也粗犷。 虽然不知为何,晴空也是这样觉得。 但他还是明知故问,想听听前辈的理由:“哦?他把伟大都写在脸上了?” “嘿嘿,当兵的看人可是很准的,小子。”周卜温很喜欢卖弄资历,其实也就偶尔拿它开开玩笑吧,“你也一样。” “我?”晴空实在想象不出自己能够成为什么样的人物。 驰行艇改造家么?呵呵,听起来似乎也挺有含金量的。他笑道:“那祝我们好运。”随后,他望向那颗遥远的、透着淡紫色光芒的暗星,“也祝郝心好运。” 而他不知道,此时的郝心,正在经受他人生首次的洗礼。 待到他清醒以后,发现事情已经晚了。 事实上,做这种事情,他必须保持清醒。是的,假设他完全处于昏迷状态,事情是没有办法进行的。 所以实际上的情况是,虽然起因是胁迫,但在进行到中途时,郝心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兽性本能了。这在他看来,真是个错误。 错误。 房间里暂时只有他和梅宴平两个人,如果说刚才使自己昏厥的,是某种装置的作用,那么制作这种装置的,肯定不止有梅宴平一人。 郝心越来越有理由怀疑,梅宴平在计划着什么。 不过目前,他连穿衣服的心情都没有。内心烦躁不安的半起身,用床单遮住下半。手指僵硬的扦插在皮肤表面,面露难色。 “你很讨厌我吗?”梅博士或许是不太理解,郝心此刻在烦恼些什么,“明明你刚才还挺喜欢的。” “你,太脱离社会了,博士。”郝心终于认清了,梅宴平的现状。她所表现出的温柔,也许不是郝心理解的“温柔”,而是她自我表现的一种方式而已。 说简单一些,她把任何事情都想得太简单了。遇到喜欢的食物就吃,遇到喜欢的人就接近。可是,人又不是动物,怎么能完全按照本性来呢? 郝心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她真的活了有三千万暗星年么? 郝心的说法,博士不是不能理解。但是理解,却不代表那个人必须得认同。 想反,比起理解认同,正确错误什么的。梅宴平反倒因为此刻而喜悦:“也许是我脱离社会标准了吧。可是我很开心,小郝。因为我得到你了,你知道吗?” “......”郝心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能这么一本正经的,将如此害臊的话说出来呢?她难道没有羞耻心吗?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郝心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身为学者的严密思维,语言组织和表达能力,记忆力。宴平的言行举止,都表现出她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才对。 可是为什么,会如此极端呢? 郝心不再与她争辩,穿好自己的衣服。在他站起身穿衣服的时候,其实内心是百感交集的。 说实话,成为升阶人后,他并不在意年龄上的差距。而且原本,在初见梅博士时,郝心就对她产生了一种好感。可是,可是这种方式,属实令郝心有些难以接受...... 一时,难以消化。 “要走了吗。”相比郝心,早已完事的梅宴平,已经体验过一次,她所渴望的感觉。早就起身坐在了梳妆镜前。她似乎只想着得到这个可爱的人儿,得到自己渴望的体验,却从没有想过,他会留下来。 “怎么会呢。”郝心出现在她的身后,将手搭在梅宴平的肩上。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 “你刚才还说,我脱离了社会。” “那不代表我要抛弃你啊,如果你脱离了社会,我就帮你重新回归社会不就行了吗。”郝心似乎还没对一位活生生的伊淑,透露过自己的心声。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他这样说道,“而且我是男人,怎么能做了不算呢?” 对于这点,梅宴平属实没有想到。没有想到,这个稚嫩的小家伙会在被自己以这种形式“半胁迫”以后,还来安慰自己。 这算是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果么? “呵呵呵。”梅博士又笑了起来。 郝心将她的笑容误以为是对自己的想法的认可:“我们可以一起生活,成为伴侣。就像我的哥哥那样,我也能拥有自己的幸福不是么。” “不,亲爱的。你搞错了一件事,我所说的‘喜欢’和你所说的喜欢,并不是同一个喜欢。”梅宴平头也不回的看着镜子,镜中的她,刚好与郝心对视。 他们就用这种方式,观望彼此。 “什么?”郝心自以为很成熟,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太多的人,是他尚未见过的。 “我是喜欢小郝,不过我只是喜欢得到你的感觉,我却一点儿也不想和你在一起生活。面对你的兄弟姐妹,融入你的社交圈子什么的。” “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可以为了你改啊。”郝心有些激动,他印象中的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纠缠的。 他印象中的爱情,应该是简单的。如果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就和她一起生活。如果他们的意见无法相容,就各奔东西。 在郝心的爱情观里,爱情原本应该是如此简单的东西。 他激动得拽了下梅宴平的身子,让她正视自己。殊不知就是这一拽,让梅宴平眼中燃起了怒火:“你打断我了,我在看镜子......” 就在郝心还没反应过来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从梅宴平的身边推开八米远,突如其来的推力更是让这个两米高的小伙直接晕了过去。 而刚还把喜欢挂在嘴边的梅宴平,此时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对他的心疼。反而说着奇怪的话:“嗯,你现在安静多了。有时候我还是更喜欢安静一点儿的你。” 不过这样的话,肯定无法让他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梅博士手边展开了一块类似光谱的光屏,联系了红衣社社长,罗泽明。 “博士,有什么吩咐吗?” “之前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参与过帝王之剑计划的郝心来到了静淀城么。” “是,您吩咐过,我们特意没有对他动手。怎么,难道红衣社有人违抗命令?”罗泽明抬高语气。 “不。现在可以了,那道地下暗门你不是说有觉能反应么。带他去吧,如果能打开说不定就能对星委会发起总攻呢?”梅宴平已经知晓了郝心拥有觉能化式这个信息。 听两人的描述,静淀城内似乎在计划着与星委会的敌对之策。 闻听此言,罗泽明本应很高兴,但急促的步伐,令他有些生疑:“现在吗?” “不然呢?我应该和你说过,系统2018的背后势力找来只是时间问题。现在不从李克难的手中将暗星王的位子夺回,难道你想等那个外星势力跑来掺一脚,内忧外患的时候,面临两个敌人吗?”听他们二人讲话的语气,梅宴平似乎处在罗泽明的上级。 “我自然是相信博士的话,毕竟您是唯一一个得到我王力量的人。既然博士认为发起总攻的时候到了,那么我就去开启那道门。”罗泽明当然知道,前往地下意味着什么。 不过,他也有自己坚持的信仰,尽管这个信仰在今人看来有些可笑。 最后,罗泽明提了个问题:“博士,还需要郝心吗?”如果不需要的话,可能在开启暗门,得到里面的东西之后,就将其解决掉。 她晃眼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郝心,对光屏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能还我一个完整的他最好。” “......是,我会尽力去办。” 郝心再次醒来,自己已经从梅宴平家中,到了一辆颠簸的量车载具上。沙漠中行驶的量车产生的颠簸,将他晃醒。 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光锁束缚住了手脚。 而与他同行的车中,罗泽明亲自陪同着他。但这副五花大绑的待遇,真是令郝心体验到了强盗与商人的感觉,真像是在资源区体验古代cos。 然而目前,他没有多余的闲情雅致去带入情景。 “这是要去哪儿?”将梅宴平那股骇人的力量抛之脑后,郝心关心起了眼前这位尚御与自己的关系。 先前梅宴平的所作所为,已经让郝心确认了,她在计划着什么。但是,具体的猜想,郝心还没有一个具体结论。 现在是第八纪元的盛世,又没有什么毒品和非法商品的贸易存在。那么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就在郝心思考的同时,他听到了,同行的车队中,还拉着许多人。只有自己是会员待遇,独享单间。 而对面的这位罗社长,一副沉默寡言的匪徒模样。似乎多说一句,就会把人质的舌头给割下来的凶残,遍灌于身。 这令郝心有些不敢再开口发问。 “你知道帝曜吗?”直到罗泽明主动开口。 关于这个称呼,郝心还是首次听闻,是什么新故事的角色名称吗?听上去像是反派。 当然,为了活命,郝心肯定不会将这么轻佻的话挂在嘴边,激起“绑匪”似的罗社长的愤怒。 “很抱歉,是我孤陋寡闻了。” “第七纪元的某位科学家曾经认为,宇宙是存在存在意志的,就像我们人会创造我们所能理解的语言体系。我们的科学,也只是宇宙既定规则中的沧海一粟。”这个绑匪像上过大学一样,能言善辩。 “所以,他将宇宙意志,称为‘帝曜’?” “这可不是他杜撰出来的称呼,语言有语言的意义,我们所能理解的、我们所不能理解的。”超自然生命体,宇宙意志,自然法则,或者是神。每个看似相近的词汇之间,都有着微小的差别。 正是这些微小的差别,导致了他们本质的千差万别。 罗泽明坚信,那位科学家用了某种目前科学所不能解释的方式,从宇宙中得到了这个称呼。因为那位科学家,就是他的祖父。 但是,关于帝曜的介绍,似乎就到此为止了。罗泽明希望有人理解,就算没有也没关系。他会创造出,所有人都能理解这个概念的时代的。 “其实你见过我的同僚的,虽说他们给你留下的印象可能不太美好。”为了方便接下来的“合作”能够顺利进行,罗泽明还是尽可能的让郝心清楚,此刻他究竟面对的是什么人。 但郝心属实没能猜出他的身份,又不敢多问。 可能,他真将罗泽明视作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了吧。 眼见郝心贵人多忘事,罗泽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自豪。这从侧面说明了,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真的很好,从那以后,一直没有走漏任何风声。 不过现在,是时候展现真身了。 “起始之王秦薪橘,文明调和会,想起来了么?” 章169 觉能之地 “我还以为你们早在我成为升阶人的时候,就被肃清了。”郝心是真的不知道,这个组织为什么像野草一样,斩不断,烧不灭。 一个被封建性质的帝王所许诺的统治帝国,有什么值得现代人追求的么? 在郝心的价值观看来,宁愿放弃站着的机会选择跪着的人,多少是有些心理疾病的。 “呵呵,想起来了就好。”罗泽明对秦薪橘倒没有宗教信徒般的热崇,因为文明调和会这个古老的组织,在漫长的时间里,也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而红衣社就是蜕变过后的分支之一。 “所以,你们和梅宴平博士是什么关系?或者,在她身后,难道也有某位‘王’在操盘吗?”郝心可能是被过往的经历给吓怕了,看见个会使用念力的人,就觉得是祖宗附体。 而罗泽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无心回答郝心这个无趣的问题。 他要用自己不过过往的经历,去解释遇到的现状是他自己的事。毕竟人们都想听自己想听的,信自己想信的。 让他对双方立场有了个基本了解以后,罗泽明就开始了任务安排:“比起那些无关轻重的事,我告诉你你接下来的任务吧。” 郝心轻咽了一口口水,声音很小,只有他自己听见。 “在静淀城的地下有一座遗迹,我们红衣社已经探索过大部分的区域。经过判断,里面有一扇门,经过分析,我们的一位研究员认为,需要用觉能才能够打开。” 所以,郝心就是那把钥匙。 只不过,不一定适配。 “那位研究员在哪儿?”郝心想和这位说话不太负责的学者,好好辩论一场。 “放心,如果顺利,你会见到他的。”罗泽明的话里,不知为何,透露着些许恐怖的意味。好像他们,为了防止泄密,已经将那些研究员处理掉了一样。 郝心尚不清楚红衣社的规模和组织能力,不过既然相当于一个城市级的执行处,且常年从事盗墓这种技术工程,想必他们并不会缺少技术人才。 不过在此,郝心的内心,还是泛起了一点波澜。 身处随时都可能丧命的危机,且被自己第一个喜欢的女人,用这种方式背叛。在这种情况下,郝心唯一产生的遗憾却是: 看来星委会目前的文理组织方式,还有待完善啊。暗地组织能通过官方渠道,了解郝心拥有觉能的信息,但是星委会官方,却连调和会残部,所组成的红衣社都不知道。 唉,看来存在的问题还不小啊。 车窗面积很小,加之外面的风沙进一步阻隔了视野,郝心除了听见有车辆同行之外,再看不见更多信息。 到达地下遗迹入口后,郝心才看清了车队的规模。 十多辆量车,武装分子都配备有不明型号的黑色装甲,驰行艇、光械,设备齐全。每车约有五名武装分子,和一位技术研究员。郝心粗略的估计是这样。 地下遗迹的入口并没有人把守,从地上看甚至看不出来这里有一块可伸缩延展的机械门。当带队的罗泽明,操控着陆金环打开犀白色的金属门盖,一条通往地下的漆黑之路就此打开。 随后,罗泽明也用碎片装甲武装到了全身。 “请吧,接下来环境会充满危险,你没有装甲附着,如果不想死,劝你最好不要在遗迹里面乱跑。”罗泽明打断了郝心思索的空档,随后,由他带队将郝心护送在身边,朝着地下行走。 在先行小队进入遗迹以后,罗泽明车上的司机才延迟下车。 “将备用钥匙一起往下面运送,和社长保持一定距离。这些备用钥匙,虽说也被注入了那些东西,但还不能确定,他们的适应性。”胡广生对一个持械分子如此说道。 随后,一大批衣着普通的人,从后面的量车被送往地下。 “为什么不一起送下去?一个一个试。以前不都是这样做的么?那个郝心有什么特别的吗?”一个社员对胡广生发出疑问。 看来罗泽明社长,为了保证计划的机密,似乎也没有对他的所有手下坦诚相待。 而胡广生,对于郝心也没有做过多评价,只是对那位社员回了一句:“也许是因为,那个人拥有的是,真正的觉能。”防止被备用钥匙体内的能量所糅杂,罗泽明特意将郝心与他们分开。 在红衣社的认知中,觉能绝不仅仅是一种能够产生大规模破坏力的生物能,在这一点上,他们已经具备了一定程度的认知。 深埋的地下,并不像入口处那样黑暗。相反,越是深入内部,内壁的亮度就越是明显。有的隧道式走廊,放眼望去,可达百米。但却没有过多陈腐的气息。 郝心认为,这绝不是由于沙漠干燥的气候所导致的。他也无法想象,以前纪元的技术水平,所构建的室内清洁系统,能够平稳的运行长达八个纪元之久。 他左顾右盼,环视四下,犹如进驻博物院般新奇。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被手铐束缚住了自由。 罗泽明原以为,像郝心这样曾经做过执行组民的人,肯定会一路上打着提问和好奇的幌子,制造逃生机会;或是在身为人质的情况下,对他们正在进行的活动,暗中展开调查。 但事实却是,自从进入这里以后,郝心就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变得寡言少语。不仅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行为,甚至没再和罗泽明主动说一句话。 如果这些行为,不是出于他的演技,而是真实反应。罗泽明倒是很高兴,因为这预示着自己将能以最轻松微小的代价,驱使郝心帮助他们,达成所愿。 在这些年红衣社在众多地下遗迹中所开展的活动中,罗泽明也遇到过类似的人。这些科学家或研究员,可以用疯狂来形容。为了解开遗迹之谜和历史旧事,他们甚至不在乎红衣社的性质,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是否违背星委会文理。 每当想起此事,罗泽明都会对现任星委会,产生内心的哂笑。 什么暗星文理委员会,要真是高级得不能再高级的文明,会连灼心症都意识不到么?哼,这只能说明,现今的领导人物和组织,并不适于领导的地位。 抱着这种思想,红衣社在罗泽明的带领下,挖开了一座又一座遗迹。 在黄沙与远古的奥秘中,他们自以为得到了,能与现实分庭抗礼的资本。 最终,那道罗泽明口中的暗门,映入红衣社的眼帘。 那是的确是一扇巨大高耸的门扉,由于框架承担了部分遗迹的支柱作用,如果强行炸开,可能会引发地下坍塌。 在这扇巨大门扉之上,还有数之不尽的血手印,以及一个研究员的尸体。 “别急着往前了。”罗泽明先一步阻止了了冒进的郝心,随后让相关人员,用设备展开检测,看暗门中的觉能反应,是否减弱。 在这过程期间,郝心看到了巨大门框上,印刻的某个符号。 xd2000m并不能让郝心理解这个符号的涵义,这是赤烈海存在的某种神秘禁制。不过郝心凭借直觉,似乎从这个符号中读出来什么。 他说:“这样的门,不止一个对吧。” “......”罗泽明小有惊讶,在路上,他几乎没有和郝心透露过任何,红衣社以从事的活动。就算他凭基础直觉,能最直白的感觉出,红衣社是一个和星委会唱反调的组织。 但是,他怎么知道我们已经打开过很多门了? “哦?你得到了某位暗星王的神谕么?”不知道罗泽明是临时起信,还是只想刺探郝心的虚实。 而直白的郝心,也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理由:“不是神谕,只是我觉得那个符号,看上去有点儿像是数学排序。”郝心指着门框上的符号,打消了罗泽明的戒心。 他和郝心不同,并没有学习复杂武理的天赋,也没有投入时间。在罗社长的人生中,他对成为研发人员不感兴趣。 而对于还在学习中的郝心来说,虽然不知道那个抽象的符号,所代表的涵义具体是第几,但这足够引发猜想。 “呵,是么......” 三言两语之间,研究员通过移动设备,已经将暗门内的觉能纯度检测完毕。 “社长,结果出来了。”虽然不比战士那样厚重,但就连负责技术支持的社员都身着护甲。貌似这个遗迹中,还存在着什么,需要抵抗的危险。 可是为什么,他们不给我准备防护?难道就不担心,我在给他们开门之前,就被“那个危险”杀死吗? 郝心觉得这种假说,站不住脚。 一路上,罗泽明在试探郝心,而郝心其实对罗泽明也有一个基本定位。他是一个做事严密的人,不会犯这种小错误。 那只能说明,这个遗迹里,存在着某种“不会威胁到郝心,但是会威胁到其余人”的东西。 技术社员似乎想要单独对罗泽明回报结果,毕竟郝心这个外人,身上粗砸你太大的不定性。 但罗泽明却让他大声汇报,让这里的每个人都听到:“不需要遮遮掩掩,反正我们现在必须要借助这位尚御的帮助,如果连里面的现场情况都不清楚,别人又怎么会安心帮助我们呢?说。” 此刻,罗泽明在和郝心,进行一场内心博弈。在这场博弈中,他们内心的想法都不重要,关键在于,他们将会做出怎样的行动。 “暗门内的觉能上升了一个能量点。”该社员的话,让郝心听见了。 而这对罗泽明来说,也是一项未知挑战。 “知道了,那么接下来......”罗泽明叫退了众社员,随后站到了郝心的面前,亲手将他手上的手铐解除,“我们可以正式协商一下,你我之间的合作了。” 郝心原本以为,自己会被祭品式的被丢给那扇门。这样看来,似乎是接下来的步骤,需要郝心进行一些主观行为。也可能是出于别的原因,罗泽明选择与郝心进行协商。 郝心活动了下手腕,分秒之间,审查四周。技术人员三名,配备装甲和光械的武装社员十五名。面对这种阵容,自己没有任何武器。 至于觉能化式,失效的原因,郝心也尚未找到。 谨慎考虑,还是不要和他们撕破脸为妙。 “你不是要我帮你们打开那扇门,才带我来的么,还有什么疑问吗?”郝心有些好奇,这个罗泽明在思考些什么。 “是的,但我是红衣社社长,同时也是继承了初代文明调和会意志的成员。作为一个领袖,我所希望的,不仅仅是达到让你做什么。”说话期间,罗泽明在装甲下难以掩饰的笑意,甚至有股透出了面罩的感觉。 他似乎很自豪于自己的这种身份,或者说,他认为自己的人生意义,就在此处。 这与谨慎与否无关,这就是罗社长的为人。 “我更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们究竟在做一件怎样的事情。”罗泽明很清楚人心,一个没有顾虑的人做事,比一个畏首畏尾的人做事,成功率要高很多。 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 “为什么?”尽管从效率学上,郝心知道这是对的。但他还是很难想象,一个土匪,为什么要在杀你之前,问你想要火化还是土葬? 这个土匪是有什么美学要求吗? “因为我们是高等文明,你不这样认为么?” “高等......文明。”一时间,郝心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卡在喉咙处。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和这个罗泽明很像很像。 尽管身处的立场不同,但他们对暗星文明,盲目的自信,似乎达到了一样的地步。 对于罗泽明而言,让红衣社成为暗星的领导组织,就是他的人生目标。而郝心自然也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基于这个目标,他也可以做出妥协。 “可以,不过我有一些要求。既然是合作项目,我需要了解,这个项目的详情。”郝心回忆起在梅博士那里学到的实地考古知识,行动胜于书本,文物胜于假说。 而现在正是挖掘之时。 “这里究竟是什么遗迹,你们所说的里面装着的觉能又是什么东西?以及,用什么方式才能打开那道门。”郝心只是先粗略地抛出三个问题,随后摆明自己的态度,“当你们消除了我的疑惑,我自然能更加高效的行动。” 而这,正是罗泽明希望达到的效果。 而后由那名负责检测的技术社员,被命令给郝心进行讲解。 他手里拿着检测能量的设备,面罩之下的脸,挤成了一团。他似乎并不太情愿和郝心交流情报,即便这是罗泽明的意思。 但社长的命令,身为社员就无法违抗。 于是,他动作扭捏的来到了郝心旁边,但还是与其保持了一大段距离。针对他的问题,说:“这里是觉能之地。” “没太明白。”身为偏向理科的郝心,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太喜欢用修饰词来解释一些东西。 而那名社员,则很不耐烦的说道:“你不是科学家吗?还参加过信安群的补丁大赛,不会自己联想么?哼。” 除了不耐烦,他的腔调中,还充满了一股,通过贬低他人来抬高自己的意味,这在社交中通常被称作,嫉妒。 郝心也感觉到了这份嫉妒。 不过,在郝心打算退让之前,罗泽明率先站了出来为对话,解决问题。 “看来你似乎很不情愿执行这个命令啊。”罗泽明用到的是“命令”,但语调依然很轻,随后,他说出了那名技术社员的心声,“也是,毕竟他是升阶人嘛。我知道,在静淀城出生和长大的诸位,对升阶人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一些歧视的。” 当罗泽明,将那名社员极差的态度,归结于对升阶人的歧视时。那位社员立刻澄清:“不是的,社长。和升阶人没有关系......我只是单纯觉得那家伙没用而已,明明学了成千上万年的武理,不还是这个样子。而且,说到底,他和星委会那批人脱不了干系。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加入到我们的核心工程中来呢!” “哦,原来你在乎的是这个啊。”罗泽明微微点头,“我还以为你们只是单纯的,仇视升阶人呢。毕竟,红衣社规定,静淀城出生的居民,不能参加升阶计划。我还以为,是因为被剥夺了永生后,你们在仇视那些比你们活得长的人呢。” “不......不是的,我并没有想要那么长的寿命。” 这个社员之所以胆怯,是因为,在罗泽明描述的红衣社社员中,有个特例。那就是他们的社长,罗泽明,也是个升阶人。 而如今升阶计划被阻断的静淀城,正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秩序。 “啊,这样我就放心了。来。”罗泽明顺手将那名社员手中的设备接了过来,一副为他减负的体下行为。 整个过程,罗泽明都是轻言细语,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起伏,更与愤怒无关。 而在左手接过那台移动设备后,罗泽明掏出光械,朝着那名与自己对话的社员开出两枪。两道纤细的光束,精准的穿过那名社员的大脑,两发几乎是在同一位置,在那位社员的头颅上留下了个深刻的痕迹,令他脑洞大开。 随着拒令者的应声倒地,原本就鸦雀无声的红衣社中,增添了一份死寂。 罗泽明若无其事的,从剩下的技术社员中,挑选了一位:“你给郝心尚御介绍下我们的项目,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社长!” 章170 灼心症 随意夺取他人性命在这件事,在文娱作品中读起来,或许能展现某个人的魄力。但发生在自己身边时,可不见得有多美好。 而郝心也没有慈爱心泛滥到,因为一个无关人员的死亡,就和罗泽明闹掰。这从主客观方面考虑,都不明智。 只是那名社员的死亡,在郝心心里,增加了一分对罗泽明的恐惧。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杀鸡儆猴吧。 但科学家的专注,很快将这股恐惧冲淡,令郝心重新投入到,项目的对接之中。 在另一名社员的详细解释下,郝心先是对“觉能之地”有了了解。 他们所说的觉能之地,是一种方言,意思是“埋葬觉能的墓地”。赤烈海的地下遗迹数之不尽,这些遗迹既不是古代暗星王的坟墓,也不像是被沙子淹没的城市。更像是某种大型工程。 红衣社的研究方向,则正对了这些工程的共同点。某些遗迹之下的深处,埋藏着这种储备室。而储备室中,存放了容纳觉能的“罐子”。 可以去确定的是,这些罐子绝对是人为造物。并且,红衣社所挖掘的遗迹中,要么没有这种罐子,要么出土的罐子都是同一种类型。这令罗泽明产生了利用觉能的想法。 这一切,令郝心觉得不可思议。前纪元的人中,觉能者难道占大多数?如果不是,数量如此之多的觉能又是如何产生的呢? 这些问题,不得不引人深思。 而在与技术社员的交流中,郝心其实还发现了一个细节。红衣社虽然一直自称,这些遗迹中储备觉能的罐子,是出自第一纪元。 但实际上,这不过是因为,他们脱身自文明调和会。最初的信仰,就是为了复活秦薪橘。故而他们觉得,一切与远古有关的秘密,都和第一纪元的那位王者相关。 可这些觉能储备物真的是,出自那位暴君秦薪橘之手吗? “那你们最初是如何从储藏室中获得觉能罐子的?”郝心的思维相当严密。 “最初的获得,来源于一场意外。某个考古团队中,一个掉队的成员,落入了隐秘的储藏室。而那个储藏室的门,恰好是损坏的。”技术社员回答到,“她误打误撞打碎了觉能罐子,成为了首个人工获得觉能的实验体。也是在她的帮助下,我们才逐渐发现了,对于类似的大门,只能用觉能打开。” 郝心注意到,这里他所用的词是“某个考古的团队”。这似乎说明,最初在赤烈海遗迹中,发现觉能罐子的人,并不属于红衣社。 “那个人是谁?”如果按他们的说法,那个人也拥有觉能,并且已经帮助红衣社打开过许多储藏室大门。比起郝心,她更贴近于万能钥匙的性质才对。 “嗯......”社员顿下,看了眼社长。显然即便罗泽明让他畅所欲言,他仍旧在这个问题上有所顾虑。 “没事,告诉他吧。”罗泽明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藏的,或许,他的内心中也暗藏着自己的打算。 社员转过头,面罩下的呼吸都加快了几个频率。然后对着郝心,说出了那个他已经猜到的名字:“就是梅宴平博士。” 果然如此。 这样一来,梅宴平和红衣社之间的关系,郝心大致能够理清。 社员在得到了社长的首肯后,对郝心的问题继续推进回答:“至于为什么博士不再继续作为钥匙,这和以及地下存在的危险相关——你应该发现了,我们每个人都穿着厚重的防护服。但是却没有给你配置任何保护设备。” 没错,这样看来,红衣社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个问题。并非疏漏,而是有意为之。 “理由是,这种危险很特殊。对于普通人而言,现有的粒子装甲也只能阻隔大部分‘毒气’。可对于觉能者而言,任何物理上的防护,都没有作用。”社员回忆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往事,咽在了心里,没和郝心细说。 “你们所说的这种‘毒气’只针对于觉能者?”郝心有些好奇,这样一来,他有些明白,罗泽明为何如此客气的对待自己。 不是自己没有付出代价,而是无形之中,代价就已经开始。 “理由我们也不清楚。”罗泽明亲自插话,“毕竟我们目前对于觉能的认识还很有限,不过我唯一确定的是,不能用粒子运动的那一套去解释这个东西。我知道,你们科学家就喜欢探索未知,搞清原理。” 罗泽明语气严肃了几分,说道:“但我必须提醒你,原理什么的不重要。因为你可能在弄清楚原理之前,就已经患上灼心症了。” “所以梅博士那个样子,是因为灼心症?” “是,你可能以为自己对她已有所了解。但你的了解,不过一知半解。灼心症远比你想象的更可怕。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用对待正常人的思维去对待那个女人。”个人忠告结束以后,罗泽明将解释权,归还于他委派的技术社员。 继续为郝心答疑解惑。 “就像你了解到的,灼心症类似于一种心理疾病。但我们将其定义为:不可逆的精神过载。” “精神过载?”又是郝心所不了解的名词,他似乎对红衣社逐渐改观了。至少,这不是一群只会天天在背地里,计划着怎样造反的闲人组织。 而是存在一些,实质研究成功的。 “关于精神过载的话题,和我们目前的项目没有关系,如果尚御感兴趣,在出去以后,我们可以有更多这方面的畅聊。”那名社员回头望了眼罗泽明,说道,“没问题吧,社长。” “当然,要是郝心尚御想立刻知道,你也可以为他讲课。前提是,他想在这时候,用生命交这个昂贵的学费。”罗泽明轻蔑的打趣,令郝心意识到,这个时候不适合再分散注意力。 打开巨大暗门,依然是红衣社与他合作的头等大事。 于是,郝心也很识趣:“哦,我们还是先了解项目吧。其余课题,日后我会去拜访您的。请问尚御姓名?” “我姓沈,叫我小沈即可。”这位沈社员,似乎要比那位脑洞大开的技术社员,临危不乱得多。并且有着自己的看法,“还有,您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只是个原生人,今年三十二岁。” 将灼心症与其性质一事,暂且搁置。郝心回到打开暗门的事情上来。 目前,据可掌握的情报看来,这扇暗门就是这个遗迹中的储藏室大门。而门后应该储备着相当数量的觉能罐子,红衣社想要得到这些罐子,想利用它们与星委会争辉。 且不论实际效果,在郝心看来,这挺可笑的。 但他没有继续过多思考其中利益,打开这扇门后会怎样。红衣社会不会战胜星委会,自己会成为罪人还是英雄之类的......郝心没有思考这些。 唯一占据他大脑思维的是:当一个项目执行人,就做好一个项目。做一把钥匙,就开一扇门。他是一个专注且单纯的研究者,就像这个时代中,大多数的科学家一样。 “那么,按照共享信息,我做出了一些猜测,小沈,你看是否准确。”郝心拿出了职业态度,一个真正的科学家,不会在意自己身处的环境,是在一道即将破灭的城墙下,还是在一群匪徒聚焦的枪口中。 郝心俨然推测:“你们应该已经尝试过打开这扇门,无论是让梅博士来,还是用‘其他什么备用钥匙’。只不过结果都不理想。” “你猜的没错,这个遗迹,以及这扇门并不是最近才被挖掘的。早在你来到静淀城之前,我们就做过很多努力。”小沈认同了郝心的猜想,随后向他指着那扇门前的一具尸体,“那位是我们的人,我们会定期安排技术人员过来,检测门后的觉能状态。虽然无法打开,但可以直观的得到门后的数据。” “这是为什么?”郝心对觉能罐子的性质还不够了解。 “简单来说,觉能罐子中的觉能是会衰变的。如果在我们打开这道门之前,罐子中的觉能就大批衰减,甚至消耗殆尽,那么开门也就没有必要了。”小沈提供了有关罐子的一个信息。 “这就很奇怪了。”郝心敏锐的直觉,瞬间发觉到了异常。 “你指什么?” “觉能罐子是前纪元的产物,也就是说,它们在不见天日的遗迹储藏室里,存在的时间的至少超过六个纪元。也就是六亿暗星年。”郝心像下棋般,一步步推敲,“不奇怪吗?能够存放六个纪元的罐子,如果真的存在什么衰减周期,会特意等到现在才开始吗?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郝心的意思是,这些觉能罐子,应该类似于用光子状态拆解所制造出的稳定物,才能够保存如此漫长的时间。而这种造物,只要罐子本身没有损坏,是不存在什么衰减作用的。 而这一点,沈社员无法作答:“我不清楚,也许它的确存在衰变周期,而且敲好就是六纪元。我们发掘它们的时候,正好是它们开始衰减的时候。” 这位沈社员的观点,在郝心看来,太过理想化。 世界上是不存在那么多巧合的。就像恰好梅宴平掉进了第一个储存室里,而那个储藏室的门又恰好莫名其妙的损坏,剩下裸露的觉能罐子,摆在她的面前? 而在那之后,红衣社发现更多的觉能罐子,而这些罐子中所储存的觉能,又恰好到了衰变周期规定的时间,开始集体衰减? 真的有这么恰好吗? 做学术的人,可不希望成果都靠概率和玄学来敲定。有时候,郝心甚至可以舍弃成果,只为了将一个原理、一条算式,真真正正的掌握。 而摆在他面前的事,显然不是一个“恰好”能够解释得通的。 “那个监测员又是怎么死的?”无果的问题太多,但是进程必须一步步推进,郝心只好从现象上入手。 “前一段时间,那位监测员如期对大门进行检测,传给我们的数据结果显示:里面的觉能在上升。”这一点,也接上了话题的开端。 直到今天,他们再次监测,里面的觉能仍然在上升。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所有觉能罐子中,储存的觉能都呈衰减趋势,只有它居然在上升。而且,时间正是从那名监测员,最后一次监测开始的。 “其他社员发现他时,他已经死了。为了安全起见,社长第一时间禁止所有人靠近暗门,他的尸体也一直放在了那里。”从远处观望,身体还是完好的,被一层防护服所包裹住。 应该不是什么外部运动死因。 一切都指向这扇门的东西,在众多烘托之下,它也显得越加神秘。 似乎,不仅仅是觉能罐子这么简单。 说到这里,郝心甚至能听出,沈社员语气中的激动。他相信红衣社的许多成员都有这样或那样的遐想,门后封闭的,会不会是他们所信奉的那位起始之王?或者他留下的某样遗产呢? 前者是不太可能了,秦薪橘的大梦,已经在哥哥的利剑下,被终结在了这个时代。至于后者,如果只是出于学术好奇,郝心倒真想见识下。 可惜,此时此刻,在郝心的心中,已经笃定了自己的立场。 罗泽明是不可能绊倒星委会的,二者的实力差距悬殊至极。这一点,相信他自己也有意识到,罗社长不过是在做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但其次,郝心也想见识下,这里存放的究竟是何物。 他的思维与罗泽明这种,惦记着“重铸什么荣光的中二少年”可不同。眼下暗星正值被系统2018威慑的时期,不论是粒子科技,还是觉能,能多一份提升文明战斗力的筹码,总是好的。 这才是郝心真正的考量。 但慢慢的,他发现自己对罗泽明的预期有些高了。这位社长,并不像他说的那般崇尚文明。他将社员的性命视作草芥,以恐怖和虚构的文理来统治红衣社。 甚至整个静淀城。 他不是什么真理的继承者,他不过是想成为新时代的秦薪橘罢了。 这样的人,郝心注定无法与之为伍。 在内心打定了主意后,郝心才正式开始思考,脱离之道。首先,自己的体能在升阶人中还算正常,出其不意绊倒两个武装分子应该不难。 问题是现在这场景,自己被重重包围,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乘之机。 唯一的机会,就是使用觉能化式了。 “最后一个疑问,我想知道,我在静淀城时,为什么无法使用觉能化式?是梅博士的能力造成的,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郝心终于打算开始反击。 只要弄清楚了自己觉能化式失效的原因,就能扳回一局,重新掌握力量。 “既是梅宴平的原因,也是这座城的原因。”罗泽明倒是毫不犹豫的,给出了郝心想要的答案,“梅宴平拥有了觉能后,就变成了静淀城实质上的统治者。当然,这其中也有我们的助推。” “......”郝心默默听着。 “但那是在她被灼心症彻底腐蚀以前,我承认,她的许多理念确实能够领导红衣社走的更远。毕竟学历史的,还是有些文理头脑。”罗泽明回忆起,自己与这个女人之间的合作。 “可逐渐的,静淀城在她的掌控下,就发生变化了。例如,这个地方的通讯干扰,你真的以为这些陈旧的地下遗迹,能对信安群建立的量子通道产生干扰?呵呵。”这点上,科学家们反而不如罗泽明这个人明白。 现实就是,阻断通讯的从来不是什么神秘远古遗迹,而是人。 唯有现代人,能解析现代人的科学,和阻止现代人的科学。 “你是说,陆金环设备体系,也是梅博士阻止建设的?”郝心没有想过,一个学文理的,会干技术要求如此之高的专业活。 不过,仔细一想,不用她亲自干。因为她是领导。 “可,静淀城的通讯干扰不是自古就有的吗?那在梅博士来这里之前呢?”郝心怀疑罗泽明在欺骗他,而为了掩藏什么。 罗社长只是对郝心这类书呆子,产生轻蔑一笑:“自古?呵,你有多少岁,就敢替古人发言?你知道那个老女人有多少岁吗,三千万暗星年!是三千万,都快赶上我祖父了。” 郝心无法反驳,有时候一个虚假的消息被长期的传送,就成了真的;真真假假,到底什么是真,或许,只有自己亲眼见识,亲身经历,才能够辨别。 在这点上,郝心承认自己不如罗泽明这个中二少年。没想到中二少年有时候,比那些自称成熟的社班人士,更容易看清一些简单的本质。 而郝心反而被信息所误导。 “所以,你可以放心。只要那个老女人不在这儿,你使用觉能是没有任何阻碍的。”罗泽明拍了拍郝心的肩,示意他该做正事了。 那扇暗门,仿佛在等待他的到来。 “你是说,她甚至能控制我,让我无法使用觉能?她的觉能化式是什么效果?”郝心尽可能套出更多情报,二来在拖延时间思考脱身之策。 “呵呵,那些都不重要了。”主张让郝心知道个明白的,是罗泽明;不过前后绕了这么一大圈,罗社长似乎觉得,郝心该知道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而现在,到他发挥价值的时刻。 章171 不算 “怎么,社长开始心急了?刚刚不还说,要让我问个明白吗?”郝心之所以不敢贸然前往大门,是心存顾忌。 如果这道门内,确实存在着不断攀升的觉能,很有可能不是普通的觉能罐子。那个监测员或许就是在里面东西的影响下,死亡的。 郝心不想做第二个,但他也知道,这道门无论如何,今天他都必须去触碰。 “呵呵,郝心尚御看来心有顾忌。那好,我就为你做个示范吧。”罗泽明似乎猜到了郝心的想法,不过,他将其视为单纯的怕死,而不敢迈出那一步。 这很正常。生物的本能就是畏惧死亡,升阶人也不应例外。 不过,他得令郝心意识到,眼下的情况,不在于他想不想;而是他不得不去。 “把备用钥匙带上来。”随着罗泽明的远程通讯,一会儿工夫,地上送来了一批人。 原本的社员站成两排,为新来的人开道。 而同样是十五名红衣社武装社员,押送了约二十几人。那些被押送至此的人,同样没有身着厚重的保护服或装甲。郝心知道,他们就是罗泽明口中的备用钥匙。 “他们是谁?”郝心其实已经猜出了他们的身份由来,但还是故意装蒜的问了。 “哼,就是你想的那样,顾名思义,用来打开暗门的备用钥匙。”罗泽明的主导下,以静淀城居民制作了不少把备用钥匙。 “他们都是觉能者?” “只是粗劣的将觉能罐子里的物体,注入到他们体内罢了。那种力量显然拥有偶然性,梅宴平是唯一一个被注射之后,不但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反而获得力量的人。这也是我尊敬她的原因。”虽然罗泽明不像某些迂腐派那样,崇尚先王。 但是,梅宴平身上诞生出的奇迹,令他相信了;这个世界除了人们已经理解的科学,还有更高的“科学”存在。 “你们还给梅博士做过人体试验?”郝心的心中,不知为何突然燃起一股愤怒。从腹部,直冲至双眼。 “别误会,不是我。是红衣社的上上任社长,我说过了,那个老女人比你我活的时间都长得多。”罗泽明不过是一个接盘手,而红衣社曾经的社长,有些已经为他们的行为,付出过相当惨痛的代价。 但泽明对待生命冷漠的态度,依旧令郝心的内心,无法平静。 看着对面站着的那些人,各种各样。男女老少,各行各业。从他们恐惧的神情中,郝心似乎读出了些什么。他们大多是原生人。 原来如此,一座拒绝加入升阶的城市,就能源源不断地产出原生人。也就不断的提供了做钥匙的必要材料:人。 这样看来,梅宴平口中所谓的自由选择,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啊。让暗星人自由选择自己的寿命,是吗? 选择成为弃子和工具? 在这道门上留下的血手印,究竟印刻了多少条人的性命呢? 未等到郝心内心的愤怒消散,罗泽明就从那一群人之中,扯出了一个看似二十出头的男子,在罗泽明和郝心看来,他还只是个孩子。 不过,对于有着明确目标的罗社长而言,没有什么孩子、大人的说法。 “你,去推那扇门,给郝心尚御做个演示。”罗泽明既然这样说,就清楚这样做会产生的结果。 而那个男子在这种紧张诡异的情况下,自然是出于本能的拒绝一切可疑的命令。他的身体抗拒性的退缩,求饶、跪拜。这个时候,一切文明颜面都不存在。 “我们之间又不需要什么翻译,我的话有这么难懂么。”每当罗泽明看似平静的发出某种疑问或慨叹时,就预示着有人命发生。 郝心已经意识到了这点,站到了罗泽明面前:“有必要吗?他不过是个孩子。” “这可不一定,尚御。对于原生人而言,他这个年龄,就不再是孩子了。你要相信我,我并不是一个热爱杀戮的人,这些人会来到这里成为备用钥匙,都是有原因的。如果你,慢慢了解静淀城的规则就会理解。”罗泽明一本正经的说道。 静淀城的规则?规你**。 来到静淀城以后,郝心似乎经常情绪大起大落,虽然这是种新奇的体验。但如果有选择,郝心还是觉得,宁愿平静些。 冷静,现在出手,不仅救不了他,还会把自己搭进去。为了救更多人,我必须在靠近那道门时再使用觉能化式,才不会被打断。如果我第一个去开门,可能会被未知危险击杀,必须要有个事例才行。 内心的挣扎天翻地覆,身体的回答,只用了两秒。 郝心为罗泽明让开了路。 罗社长很高兴,他能如此配合。 他看着那男孩被拖拽着扔到了暗门前,就在他打算退缩时,一发光束准确的打穿了他的左脚。血液渗满鞋子,很快蔓延开来。 武装社员们手持光械堵住了他唯一的退路,开出那一枪的罗泽明,语调依然清淡,就像在品尝一盏无盐无味的清汤寡水:“你还有一次机会,尝试推那扇门,我马上给你治疗。如果不,就在你身上开个大洞。” 赤裸裸的威胁,令男子一边因疼痛而哭喊,一边爬向那扇高大的暗门。 郝心很想转过头去,但那样,他就看不到这扇门可能产生的诡异,男孩的牺牲就成了无用之举。所以,他不能转移视线。 就算这幅画面违背了他的做人理念,令他觉得恶心。 等待,是一场我们与时间的博弈。而忍耐,是一场我们与时间的拔河。 终于,受伤的男子,在生命受到威胁,和内心恐惧的双重打击下,双手贴在暗门之上,用力推门。 就在他发出嘶吼的瞬间,所有人都看见了,暗门以他的双手为媒介,从他体内抽出了些许光芒。随后,暗门上如血管般的纹路,短暂闪亮。 男子体内的光芒被吸尽后,暗门仍旧没有放手,而是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变得如同梦境般的软泥,将男子整个人都吸收到暗门中。至此,高耸的暗门上,又多了两只血手印。 就在刚才男孩被吞噬的瞬间,郝心感受到了异动,那并不是暗门本身的功能,那是某种觉能化式!不会错的,这种感觉,与自己曾经感受过的『式』的震荡感,一模一样。那扇门的后面,不是什么罐子,可能是什么存在。 郝心突然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知为何,男孩的死亡令他联想到了,目前前纪元中,最后一位未知姓名的暗星王。 沈社员的一句提醒,将郝心从愣神中拉了回来:“目前我们所遇到的暗门中,只有这一扇存在这种情况,所以,你不用担心。在以前打开过的暗门中,所需的钥匙数量是很少的,通常,只需要五到六把。” “这种事情,不需要特地说明了。”罗泽明被小沈的较真性格有些气到,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将这位也送上西天。 而郝心则是彻底看清楚,这群人的面目。无论处于何种理由,他们就是一群,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杀人不眨眼的恶徒。甚至还能在这里夸夸其谈,自己曾经的资本。 由这样的人,集结在一起的组织,也不是什么科研团队;而是土匪!土匪,毫无文明可言,我居然还妄想和这群人打交道!真是疯了。 “好了,那么还需要我再演示几次吗?郝心尚御。”罗泽明显然是在威胁郝心,或许也是在看,星委会治理下的组民,究竟秉持着怎样一副为人理念。 而郝心已经在内心,打定了主意。毅然迈出脚步:“不用,我已经看得够清楚了。” 既然你想让我开门,那我就给你开。 踱步走向暗门,在这扇高墙般的门扉前,郝心突然摔了一跤。 “郝心尚御,我们都是大人了,就别耍什么小心思了吧。”相隔着一定距离,罗泽明没看清他具体做了什么动作,但他直接和郝心明牌开打。 而另一边的郝心接着装疯卖傻,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副生气的嘴脸:“看我**摔跤,你很爽吗?笑集贸啊,我忍你很久了,要是生气你就直说,别搞得这么虚伪好吧。” 罗泽明成功的被郝心的话激怒,但出于利用目的,并没有朝他开枪。只是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在场这么多人中,没有一个看清。刚才郝心利用那个看似拙劣的假动作,从那个监测员尸体旁边,顺走了他遗落的一把光械。 郝心轻声呼吸了一口,随后来到暗门边。他和那些被这扇门迷惑的人不同,郝心了解吞噬觉能的,是这扇门背后的某个存在或装置,这门本身并不可怕。 话虽如此,一旦接触这道门,郝心势必也会受到它的“吞噬”。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啊。为什么我出门修个学,都能遇上这种事?虽说这次没有遇上暗星王就是了。呵呵。 郝心在内心里,自我安慰了两句。随后,眼神坚定,双手用力按在了大门上。抓住机会,他使出了继承自唐落山的『式』。 尘封零度。 郝心的内心默念式名,随后一道耀眼的白光,以郝心为球心快速展开。当罗泽明等人意识到时,已经被包裹在郝心的式中。 “真的可以使用,看来是梅博士的式,克制了我的式。这样一来,对付你们这群喽啰还不是手到擒来。” 尘封零度的展开的空间,二人也有不同。唐落山可以做到,令客观空间内一切产生停滞。但郝心的低配版中,目前只能做到,令自己的思维可以更加活跃。原本需要几分钟才能做出的部署,可以在一秒钟,全部思考完毕。 另外在攻击方式上,二人对式的使用也不同。 唐落山的式,更像是利用觉能引发爆炸;而郝心做不到这点,他只能将觉能作为一种武器,一种切割刃。不过,此前他试验过,目前的量产装甲,就没有他切不开的。 “现在该轮到你了!”结束思考的瞬间,郝心将要同时面对十几名红衣社员。他已经做好了应对激斗的准备。 而就在箭矢即将出弦的一刻,暗门内的声音,突然传到了郝心耳中。这诡异的存在,竟然能捕捉到尘封零度中,郝心的意识。这令他不得不继续维持尘封零度。 装甲部队顶多算是和郝心势均力敌的对手,说不定还略逊一筹。但是神秘遗迹中,包含觉能的未知存在,却决不可轻视。 既然郝心能听到对方的声音,那么对方或许也能听到郝心的声音。 再三思量,郝心想不出对方的具体身份,但如果是某种造物,应当是诞生于前纪元。既然如此,身为现代人的郝心,以最简明扼要的方式,用疑问的语气向对方抛出了两个关键词。 善良?残忍? 郝心似乎是想通过文理立场的方式,来确定对方的敌友性质。 而对方发出的,仍然是一阵悲惨的哭诉声。好像一根随时都可能被崩断的弦,所发出的声音。绝不会有多么动听,但离奇的是,郝心竟真的从这阵哭声中,理解出了对方的意思。 “你说我体内没有觉能?又能使用化式,你很好奇?”郝心也说不清楚,他的情况很特殊,觉能应该都保存在六边形装甲中,而他自己,就是一个行走的化式。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不完全的觉能者,竟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因为能看得出来,吞噬外面那些觉能的,就是这个正在和自己交流的存在。如果自己的身体里,也存在觉能,或许在接触大门的一瞬间,就被自动吸收了。 那阵悠长的声音,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意志,供郝心解读。 “吞噬、觉能,不是,本意。对于你所造成的死亡......感到很抱歉。这样嘛,那看来你应该属于善良立场了。”其实郝心能维持尘封零度的时间,也不是无限长。 毕竟在这个状态下,他的大脑要承受比平常更重的负担。和门后生命的对话,几乎耗尽了他大半的精力。 于是,郝心想尽快结束这段对话:“我现在有必须要做的事,恐怕不能和你继续聊下去了,我要救人。你有什么打算?” 随后,那个声音发出了一阵低沉的轰鸣,向郝心彰示着它明确的打算。 虽然无法解析声音,却能直接将意思投射到脑海中,郝心一字一句的解析着它最后声音的涵义:“我,保护好人。你,惩戒坏人......你知道,谁是坏人吗?” 随着几句简短交流的推进,郝心逐渐意识到,与他交谈的存在,不仅拥有觉能,还有着相当强的自主意识。那究竟是什么? 门后的声音却不再多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具压迫的力量仿佛在逼迫自己退下。 后退! 这道门似乎这样传递着这两个大字,郝心的眼前,这道门后鲜红色的液体从缝隙中蔓延而出。逆反重力的,由下至上蔓延,将整个暗门染成罪恶的颜色。而在罪恶之中,一只占据大门一半面积的眼睛,猛然睁开。 惊吓与体力流失,同时令尘封零度结束。折返正常视野的郝心,才意识到,面前的大门还是大门,没有被染成红色,也没有出现诡异的眼睛。 但在他来不及做出思考的下一刻,这道布满纹路的大门中央,出现了一道裂缝。郝心感应到不对,往侧边逃开的瞬间,整个大门也分崩离析。 碎成几块的巨大残片,像是受到门后某股巨大推力,被炸飞至红衣社社员们面前。有些砸中了社员,有些砸中了人质。混乱的情况下,罗泽明很快整顿了军心,二十几名武装社员,手持光械对准被炸开的大门。 混乱之下,社长大人只关心暗门中走出的东西,完全忽略了消失在烟尘中的郝心尚御。 而当一名赤身裸体的长发女子,裹挟烟尘,一步一步机械地从栈桥向社员们靠近时,罗泽明简短结要,立刻用手上的移动设备监测储藏室内的觉能反应,结果为零! “我明白了,这道门后面的不是什么觉能罐子,而是她......”尽管看上去一副稚嫩模样,但如果算上沉眠的时间,这个女人可要比梅宴平还老古董得多。 真真正正的活文物。 然而,那名伊淑在红衣社长还未做出任何决定前,先行对他和他的部下发起了进攻。 地上一片金属钢条突然浮起,径直打在罗泽明的头颅中央。好在装甲足够结实,面罩只是裂开了,并未观察罗泽明的大脑。 但这下,属实将他吓得不轻。蹲下的罗社长立刻命令所有前排的武装社员,面向那神秘伊淑一起开火。 光束一道道冲向她,却在接触到其身体前被阻挡了下来。 与此同时,那伊淑使用的觉能化式,似乎极其原始。就是单纯控制各种物体,然后抛向对方。 石头、金属之类的前纪元建筑,本身的物理硬度,是不及红衣社社员们所装备的现代装甲的。但,在伊淑控制下,每个装甲都在瞬间被砸了不下十次,而且频率逐渐递增,仅仅几分钟的对垒,红衣社社员这边,就被成千上万次的砸击,打得溃不成军。 “开什么玩笑!” 罗泽明做梦也没有想到,打败自己的不是什么尖端科技,而是石头! 眼看着身负高强度装甲的社员们,一个个倒下,罗泽明在瞬间有了使用人质的想法。虽说他也不知道这招对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来说,究竟管不管用。 “别过......” “来!”突然窜出的郝心,先是贴近罗泽明的背后,用极短的距离朝其背后开了两枪,又在对方反应过来,转身与自己搏斗时,形成自己的『式』一手刀裁断了他的一只手。紧接着凭借自己高大的身形,郝心将其顶飞了出去。 事实证明,觉能化式体现出的物理硬度,超过罗社长身上的这套行头。 不过或许是因为不擅长暗杀,郝心的式,没有直刺罗泽明的心脏或是大脑等关键部位。 应声倒地的罗泽明已是强弩之末,却发出了最后的倔强:“你使诈,不算!” 章172 研学结束 四周被激斗扬起的烟尘所包裹,惊恐的人质,受伤的罗泽明,紧张的郝心。 以及那名,从遗迹大门中赤身裸体走出的神秘伊淑...... 所有人都置身其中,结局看似即将敲定。但任何一个微小的变数,都可能带来不可逆转的结果。 终于,断去一只手的罗泽明在自己的腰间按下了另一副装甲的驱动核心。郝心听见扳机声的瞬间,手上的光械已朝罗泽明的头开过两枪。 光束没有卡顿,而且这次,直冲罗社长之头。 可是装甲启动的瞬间,周围展开的元素领域,却将光束抵挡在外,如画中花鸟,停滞在了罗泽明的面前。郝心补了几枪,也同样无济于事。 “好像是,星舰队的装备。”本质上与郝心使用过的六边形装甲有着相同的性质,展开的元素领域,只是基本效果。 “哼哼。”被元素领域中,无数飞舞的装甲碎片包裹的罗社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或许他自傲于自己辛苦得到的这幅装甲,或许他在慨叹自己急中生智的反应。 不过可惜的是,罗社长或许并不能指望这套,高端装甲,为他延续多大的生机了。 因为那个神秘的伊淑,不知何时,已如鬼影般出现在他的面前。更令罗社长绝望的是,她竟然用手直接从外面穿过了元素领域! 一只看似纤细稚嫩的女性之手,此时却扼住了罗社长这个大男人的喉咙。飞舞的装甲碎片甚至没有继续往自己身上填充,而是从一种有序的飞舞,转为无序的乱撞。 一块装甲碎片甚至割伤了罗社长的脸颊,不过由于他是升阶人,并不会流血。 抛开同样惊讶的郝心,与无关人质。身为当事人的罗社长,此时此刻,内心是百感交集的。但当百般滋味糅杂一体,他唯一明白的是,自己无论如何,都必死无疑。 加上面前这个不知道哪个纪元醒来的该死的老太婆,掐自己喉咙没有轻重,罗社长在最后关头甚至连遗言都发不出。只能像婴儿般,咿呀的悲鸣。 突然,一个声音传导自己的脑中,是那名伊淑的意志。看来她不需要语言也能和别人建立某种连接,罗泽明成功和她建立起了意识交互。 不过,这个人说话的顺序很奇怪,甚至有些不符合语法逻辑。 尽管如此,罗泽明仍然理解到,她对自己抱如此之大敌意的原因。 简单来说就是,她将自己置身在了正义的一方,而像罗泽明这样人,被她定义为了“邪恶”。邪恶?呵呵,真是好久都没听过这个词了。 它不像是一个贬义词,倒像是一个专门用于搞笑节目和漫画的调侃。 “哼哼......”在生命的最后,罗泽明在以意识为桥梁的连接中,不知说了点儿什么。但这句话,彻底的激怒了那名伊淑。 随后,罗社长多舛的一生,便和他那脆弱的脖子一起,迎来了终结。 升阶人通常不流血,不过和大脑有关的部分除外。在罗社长的颈子被一刀两断后,少量的恶人的血,溅落在那位伊淑的脸上。随着他无首的身体坠落,伊淑也将其头颅像垃圾般丢弃在他的躯体旁边。 罗社长死后,危机并没有立即解除。 那名神秘的伊淑,虽然有着自认的立场。但这个立场与现代人之间,究竟有着几分相符,还是个未知数。 另外,由于罗泽明在死前不知说了什么,受刺激的伊淑,表现出几近癫狂的状态,在原地抓狂。 郝心是不相信人会被兽性大过理性的,但这仅限于现代人。自己理解范围内的人,并不包括面前这个,逐渐疯狂的伊淑。 她披头散发,赤身裸体,嘴里不知呢喃着什么。但她抹杀那么多红衣社成员的现实,令剩余的人质,出于本能的都对其敬而远之。 不过,也有几个不怕死的,即便是在可能被撕裂的生死关头,仍旧贪恋着那名伊淑的美色。美色?或许还是说,只是因为她身为女性的身体呢? “嘿。”郝心提醒了一声,那几个小伙子的眼神,便不再下流。转而望向其他地方,望向他们的现状。 这个时候,郝心是唯一能够推进事态的人。在情况进一步恶化之前,或许可以再用一次尘封零度,主动和她建立对话。虽然言语对于一个疯狂的人而言,不能起什么作用,但郝心只是,在做他应该做的事。 他认为自己应该做的事。 郝心一步一步,朝着那名看似痛苦的伊淑走过去。言语不起作用的情况下,人就只能够用行动跟情绪去传递自己的立场与意志。我们的祖先是这么做的,时至今日,这种方式已经不流行。 但是郝心,别无他法。 “你还好么?”他首先说了一句话,配上弯腰接近的姿势,表达自己的善意。 贸然的接近,险些让郝心付出代价。那名伊淑大手一挥,释放出某种类似自己觉能刃的『式』,一刀切断了郝心的半截衣服。 如果不是伊淑对郝心的敌意有所克制,可能被斩断的不是衣服,而是手臂或者身体的某一部分了吧。 明明接近了她,郝心却没有使用自己的化式。因为在伊淑攻击自己的瞬间,郝心看到了她狰狞的面目,不仅是某种身体的苦楚,更像是精神上的刺痛。但那种眼神,郝心不认为此时的她没有自主意识。 既然是一个拥有自主的人,行为变得疯狂。只能是她自己的原因。 郝心的式,不过是一种语言,能与其共通;但对方意志如果不想跟自己沟通,那么无论使用哪种语言,都无意义。 他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也不太擅长化解危机。他甚至不明白这个伊淑究竟来哪个时代,为什么要杀掉罗泽明。而他们这些剩下的人,又会不会成为她失控时,杀戮的对象。 人都是会死的,即便现在让郝心死亡,他也没什么不可接受。在他看来,升阶计划已经让自己享受尽漫长的时间。他利用这些时间,追逐梦想,达成所愿,作为社会人而言,并不存在缺憾。 但,有些事。是郝心即便死也无法接受的。 于是,他再一次不知死活的靠近了那名伊淑。这一次,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那名伊淑的身上。智能纤维在感受到宿主后,自动包裹住了她的身体,让她不再暴露在大众面前。 这就是郝心想要做的事,为了完成这件事,他甚至做好了被那名伊淑一刀杀死的觉悟。就算为此身亡,在郝心看来也并非不可接受的事。 他的内心,如此思考:不看暗星王的面子上,看在文明的面子上,你至少该穿件衣服。至少身为第八纪元的我,秉持着这样的文理观念。 而事实上,当郝心为她披上外套的那一刻,那名伊淑也并未夺走他的性命。反而在郝心纯粹的善意下,变得冷静了下来。 也许是郝心的错觉,她原本如野兽般冗长锋利的指甲,似乎消退到正常的比例。 这很神奇,对郝心而言,他在此之前,并不知道善意和立场这个东西,真能通过行动去向对方传递。像刚才那种情况,或许郝心被砍死的几率才更大吧。 明明在做学问时,容不得一点儿概率和估计。在文理探知时,郝心甚至愿意用性命去测试自己的猜想。他只是想做一件事,就去做,很多时候不计后果。 就像他敢一个人驾驶一台驰行艇穿过整个赤烈海,他也会因为自己内心的文理概念,去为一个赤身裸体的女性,穿上衣服。 理由很简单,只是郝心觉得自己有必要这样做。或者,不这样做的话,比杀了他更难受。 经过几瞬呼吸的缓解,那名伊淑的眼神明显清晰了几分人性的黑色。正当郝心以为,自己可以进一步和她进行交流时,那名伊淑抬头望了望。 这一举动,郝心并不能理解其中涵义。 他们的头顶只有密封着的遗迹墙壁,遗迹之上,是漫无边际的黄沙。郝心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或者是什么只有她才能看到。 “我......” 对方轻微伸手,制止了郝心的追问。看来比起言语,她更习惯于用眼神与人交流。而在和她进行过眼神交换后,郝心明白自己不该继续追问。这位伊淑在这个时代,似乎有着某种非做不可的事情存在。 郝心不打算询问她,也不打算阻止她。至于其中原由,他说不上来。但在那个眼神中,郝心已经理解了对方的意志。 他也理解了自己的意志。 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意志,还是说觉能与自己产生联系后,对身体造成的某种影响。 郝心目送了她的离开,穿上现代人的衣服,像现代人一样离开。郝心不知道她将往何处,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比起关心那些无足轻重的后续,郝心更加在意的是,这群人质的后续。 郝心没有升阶与否的概念,不存在红衣社所说的什么人种歧视。在他看来,原生人和他有着同等的社会地位,这就是暗星人。 他正在做人数清点,看还剩下多少人质。 “对不起,尚御。”那几个先前对伊淑,抱有不好想法的年轻人,来到郝心身边。既是对他表示感谢,也是对他表达歉意。 目睹了全过程的他们,应该知道。在那种情况之下,性暗示有关行为、言语,甚至是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甚至都可能导致所有人的身死。此时此刻,他们醒悟了过来。 “我们不该那么下流......” “不,人的本性不能单用下流和高尚来区分。你们还很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其中文理。”郝心并没有对他们表现出责难,至少他是真的将这几位年轻人当做孩子看待。 暗星人眼中的孩子。 也许郝心所说的话,在他们听来,目前有些难懂,有些纯理论、大道理的感觉。但是郝心相信,这社会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进步的。 致使人群倒退的集体,是没有存在的必要的。 这时,又有一个男孩站了出来,找郝心谈话:“打搅了,先生......我是说,尚御。”他同样神色紧张,不过郝心还是表现出耐心,来倾听他的发言。 只听那男孩说:“可不可以请你送我回静淀城,我爸爸是一个科考团的领队,叫刘芳。我已经被红衣社关起来快一个月了。” 此言一出,还没等郝心思考,其余人也都各自表现出希望郝心护送的意愿。他们争先恐后,害怕自己被落在这个深不见底的地下遗迹里。 “冷静一点,我会送你们所有人回到你们该去的位置。不仅如此,我还会进一步对静淀城地方执行处展开调查。”郝心说到做到,又到了他该回归老本行的时候,“在那之前,我得先请求一点补给支援。” 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不过历史研学旅行,似乎得提前结束。要想彻查静淀城,郝心就不能以科学家的身份,而是作为暗星委员会文理体系下的一名组民。 整顿好人质后,郝心首先确认了当务之急的几件事情。 其一,是和静淀城外的通讯。他试过了,在陆金环建立起来的通讯仍然只局限于静淀城内,和同样也使用陆金环的对象。 信安群构建的初始生物通讯,依旧无法连通。郝心已经从罗泽明的口中,得知静淀城通讯的受阻,是来由于梅宴平的干扰。 在自己的理论认知中,想要屏蔽如此之广的生物通讯,必须得以其一半的通讯资源去占线。也就是说,梅宴平应该在某个地方建立了一个巨大的“生物通讯”系统,那才是人为阻隔信安群通讯系统的原因。 其二,郝心得确定地面上的情况。 经过探查,郝心独自走上出口,在这里他遇见了一个人。 “你好,胡社员。”他对胡社员打了个招呼。在他旁边,有一辆被压扁的大型量车,出自那位神秘伊淑之手。看来他们已经打过照面。 “你的同事们呢?”郝心不觉得剩下的人中,就没有那种想为他们罗社长报仇的人。如果的确如此,那罗泽明这个社长,当得未免也太失败了一些。 至于胡广生,郝心早就觉得他不对劲。但这并不代表,他能获得郝心的信任。 “有些回静淀城准备和星委会开启决战,有些打算弃甲归田不干了。”胡社员倒是把红衣社的未来描绘的风轻云淡。 “哦?是么。”如果郝心巴不得他们放过自己,不过,有件事在他的逻辑中,不太符合常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现任社长死在了这个遗迹下面。” 从胡广生平等的表情看来,他们红衣社之间有互相交流的仪器存在。或许在罗社长死的那一刻,所有社员都已经明了。但他们没有选择留下和杀死他们社长的敌人,决一死战,而是一致的选择了折返。 现场甚至没留下一具尸体。 是的,在那名伊淑出来之前,得知罗社长死讯的所有社员,就一致折返回了静淀城。而那名伊淑所对峙,仅有胡广生一人而已。 “对红衣社而言,社长并非无可替代。他不过是一个行动领导人,不是集团领袖。”胡广生说了句扎心的话,这就是红衣社的事实。 “比起社长,他们更愿意相信梅宴平博士?”郝心说。 “谁有力量,红衣社社员就相信谁。谁赢,红衣社社员就依附谁。”如果说胡广生先前的话,能令罗社长含笑九泉。 那么这句话,能使郝心尚御火冒三丈。 为什么生气?因为这些人打着红衣社的名,用着执行处的权!郝心怎么能容忍有人抹黑他心中暗星文明体系下的文理机构呢?还是一群人! 眼下于事无补的怒火,郝心龇牙咧嘴的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们来换个话题,你为谁效力?” 如果他回答的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郝心可能会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个『式』的痕迹。郝心已经受够和这些文明调和会或是红衣社的人,之间那要命的交流了。 “舅舅!”一声喊叫,遗迹出口中的人质中,一个男孩冲出人群,投向胡广生的怀抱。而他正是刘芳的儿子。 “等等,刘芳的儿子?刘芳是升阶人,而他不过才二十多岁的样子。”郝心仔细寻找着过程中,可能存在的每一个逻辑漏洞。 从胡广生口中得知,被注入了觉能罐子中的物质后,升阶人的生理结构便会被破坏。由于不再具备升阶人有序的生理结构,故而郝心才会下意识的将他认作是原生人。 “所以,你侄子究竟是怎么落到红衣社手里的?”郝心对胡广生的卧底生涯没兴趣,但对静淀城现行的可笑制度,他不得不加以管制。 “你是否听说罗泽明讲过,静淀城有自己的规矩。” 章173 天高皇帝远 驰行艇在赛道上飞驰而过的声音虽被隔音屏所过滤,但透明墙壁外仍能够看清一辆又一辆的飞车,穿行而过,仿佛贴地流星,承载着速度与选手的激情。 一位尚御带着考量的眼光站在赛场之外,在他眼中,体育竞技也是人类社会的必要之物。不仅仅是为了消遣娱乐所用,更给了漫长的生命,一个集中精力的契机。所以,无论是什么行业,郝心对其从事该项工作的人,都很尊重。 除了...... “嘿,看什么呢?”然而墙壁之内的观众席上,似乎有人不太愿意,郝心这样的无关人士参观。 他什么也没说,从胡广生那里听说,想要了解静淀城的规矩,可以从这里开始。虽然他一向热衷与人交谈,但这一次,郝心选择了沉默。 因为他想看看,这名凶神恶煞的承一,急匆匆走到自己面前,究竟会有怎样的举动。 “说你呢!你小子买票了吗?”见郝心不语,对方似乎察觉到不对劲,立刻从内场走了出来。随之而来,还有数名身材高大的跟班。 看样子,是想要干架的趋势。 郝心依旧没有说话,他沉默的态度,眼神里没有彰显出任何的情绪起伏,完全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这种无视的目光,被场地看护人当做是一种挑衅,以为他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接着,他怒气冲冲地给郝心来上了一拳头:“跟你说话呢!没听到吗!” 他们对他拳打脚踢,而承受着这一切的郝心,并没有反抗,而是细细品味着其中的道理。 这是一个奇怪的场面,因为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过硬的身体素质,将对方几个人给揍趴下。即便是不想动手的情况之下,郝心也可以示弱,选择逃离现场,完全没有挨打的必要。 郝心知道打他的是原生人,但那些对他拳打脚踢的混混们,却没有眼力看出他们揍的,是一个已经活了数万年之久的升阶人。 他们只是事后感到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傻子,愿意站在那里被人拳打脚踢?既不反抗,也不逃跑。他甚至都没惨叫过几声。 而郝心,挨完这顿对他而言“体历非凡”的毒打后,精神如同神游太空,只剩下一具躯壳行走在静淀城的道路上。他漫无目的的前进着,直到进入一处地下载具停放场。 这是一座没有被现代通讯网所覆盖的星外之地,甚至没有一处用于远程直达的现代交通传输管道。而这些城市基建缺少的同时,更重要的,是这座城市有着欣欣向荣的外表,以及腐朽不堪的内在。 “我还以为你这么聪明,一旦从罗泽明的手里逃掉,第一时间会想办法逃回南方城市,找那里的文明人搬救兵呢。”封闭的地下狭廊中,梅宴平博士出现在郝心的面前。 她多久找到郝心都不足为奇,毕竟这座城市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而郝心因为关节的疼痛,依靠在车库墙壁上,抬眼望向这座城市中,为数不多的一位升阶人。 看着郝心嘴角残留的血迹,梅宴平似乎提早监视过郝心,对他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一清二楚。尽管如此,她依旧不太明白,郝心想要证明或是得到什么:“你想从静淀城人身上找到什么?” “一个集体内,会有彬彬有礼的智者,也会存在一无所知的狂徒。但我以为,只要我们进步得足够优越,终有一天,这个集体里就只会剩下智者存在。”郝心似乎是想证明自己的臆想。 但其实,他早就知道骨感的现实,远远无法达到他的预期。于是,他有些失望。所以想要找现实发泄一下,不是殴打现实,就是被现实所殴打。事实上,郝心选择了令自己印象更深刻的一种。 “呵呵,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城外的士兵,不会接受城内的军令’吧。”梅宴平很喜欢这个男人的言辞,和他思考的样子,并愿意在他们意志相投的时候,应和那么一两句话,“也叫作‘天高皇帝远’,怎么,这处乡下和你印象中的文明殿堂,差距很大么?” 天高皇帝远?是啊,如果能离星委会更近一些,直接受到上级文明机构的管辖管理,也许它就不会呈现出现在的落后与野蛮。 但郝心真正想要的,其实不是受谁管控下的“文明”。他真正想要的是,完全出于自主的文明。 “原本我认为,是你的腐朽统治,污染了这里。但这句话并不能算做全对,就如你说的那个道理,也不全对。”郝心慢慢脱离了墙壁的支撑,靠着自己的双腿撑起身体,“真正的士兵,不需要谁的监督去完成命令。我管这叫做,自律。” “瞧你这个一本正经的臭德行,你要真是正人君子,也就不会和我缠绵共枕了。”梅博士是挺喜欢郝心的纯粹的,但,当这份纯粹,变成令人讨厌的死脑筋和假正经时,梅宴平厌恶的心理,就像地底涌出的泉水一般,猛烈而不绝。 而郝心,之所以会说这些,也是因为他那无处发泄的怒火,已经快要爆炸了。 “嗯,是啊。也许我是假正经,但我可不想和一个精神失常的病人在这里探讨什么解决方案。”郝心已经受够了言语上的交锋,这也是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而他这句话,也彻底的激怒了原本就存在里人格缺陷的梅宴平。 不由分说,梅宴平首先用纯粹的觉能,像拳套一样附着在自己的手背上,对着郝心的胸口,直冲而去。 郝心立刻用『刃』抵挡,但在刃接触到梅宴平的觉能的瞬间,就失去了效果。被梅宴平一拳轰开数丈。 打出这一拳的梅博士,并没有消气。不过就像郝心所说,她其实早就处在自己都分辨不清的精神状态中,喜怒早已无常:“哼,科学家当打手,似乎不怎么明智啊。” 经过短暂的接触,郝心已经确定了,梅宴平的『式』应该是抵消或者综合别人的『式』,以达到无效化的效果。 在最初的时候,她也是借助这个『式』,配上一些化学物才迷翻郝心的。 但只要接触过这个『式』,郝心就能理解它的本质。其实梅宴平并没有罗社长所描绘的那么强大,甚至,她的觉能都没有什么所谓的『式』。 确定好反击方案后,郝心再一次从地上爬起。升阶人的躯体十分顽强,除了致命伤外,几乎能够很快恢复自愈。 但是梅宴平,还没见过像郝心这么倔强的升阶人。或者,一个人的倔强,与他是否升阶毫无关联。倔强,就像是烙印在灵魂底层的基础代码,而人则是一个复杂的聚合程序。 “吼,你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的影视片里的英雄角色。总是一次次被打倒,然后又不知道从哪儿获得的力气,再次爬起来。”梅宴平不知是在嘲讽什么,哂笑式的问道,“你是英雄吗,郝心尚御?如果是,你又想拯救谁?” 郝心没有回答她,这一次,郝心选择了主动进攻。 虽然郝心并不像寻常觉能者那样,直接将觉能寄存在身体中,但在调用觉能这个过程中,他几乎与寻常觉能者,一般不二。 梅宴平是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取觉能,那种感觉就像是将自己的血液,用作弹药一般,抽取出来使用。 而郝心,只是从六边形驱动核中,远程调用里面所蕴藏的觉能。与梅宴平相比,她有漫长的使用经验,编织出了自己的『觉能化式』。郝心虽然有些天赋,但熟练程度,或许比不上一个三千万暗星年的老手。 抽取觉能,形成薄刃,然后想象它脱离出自己的手掌,被投掷出去的情景。 “嗯!”郝心成功凝聚出了『刃』,这一次,像飞刀般投了出去。他也逐渐的将自己的觉能,玩出了花样。 可对于梅博士而言,这种比子弹还慢且肉眼可见的飞刃,对自己根本构不成威胁。她再次从正面瓦解了郝心的『刃』,并且利用觉能对身体的强化,用接近瞬移的速度,以他无法躲避的频率冲向郝心! 她轻蔑的笑容印在嘴角,觉能覆盖的五指如鹰般扑向目标,扑向郝心的头。尽管这个男人身形高大,但梅宴平博士深信自己在觉能的运用上,比他更胜一筹。 觉能就是力量,而力量就是主宰他人的权力。 “嗯!”然而随着一阵短促的轰鸣,郝心的身上被六边形装甲所附着。 神秘!旋转六边形! 突然展开的元素领域,瞬间聚合的灰色装甲,当郝心的头被装甲的机械面罩所遮蔽覆盖。他迅速抓住了梅宴平的手腕,装甲没有更改他的身形,但是却给予了郝心力量。 “什么!”梅宴平博士还惊讶于郝心的这种远程召唤,是基于何种原理。而郝心,已经凭借装甲的优势,将梅宴平的手腕牢牢握住,并通过施加的力道,让她手上凝聚的『式』一点点消散。 “啊。”可能机械的手掌,搭配用力的积压,按疼了她。郝心有些心疼,刚想减弱手上的力道,却发现梅宴平在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也许面罩隔绝了郝心的表情,她看不见;假设她能看见,她将会看见一张失望至极的脸。 郝心干净利落的打晕了她,随后也为她戴上了红衣社设计的小玩意。就算无法控制她使用觉能,但是阻隔她对粒子信息的干扰还是能做到的。 制服梅宴平以后,郝心变得比从前更加正视自己。或许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强上那么一丁点,升阶人上万年的寿命,已经令这具躯体接近无机,暴力对它的影响甚小,甚至是时间也没能改变什么。 这就是暗星的科学,真真切切。 并且,郝心所拥有的不仅是暗星那高深的现代科学,还是从远古就存在于这颗星球上,充满未知神秘的觉能,如今也为他所用了。 这一刻郝心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不需要对于整个庞大的暗星文明,也不需要对于某些人,至少对于他自己的内心而言,他登上了心中“特殊”的台阶。 这种感觉很奇妙,自从成为升阶人以后,郝心对自我的认知就在不断加深。每一次的感悟都能够使他获得不同的体验,他将这归之文理,作为他人生终点的宝贵财富。 不过在那之前,郝心得先解决现实中的麻烦。才能够进一步享受,思维里的清净。 “我是郝心,能听见吗?”而他在恢复通讯后所联系的第一个人,并不在他一直以来都信任的星委会中。 而是在一艘远天战舰上。 “我的暗星王啊,你知道你失踪多久了吗?到底出什么事了?”代晴空接通了通讯,听到了郝心的声音。通讯那头的郝心,似乎很冷静,虽然晴空知道,他向来如此。 “我这里的通讯并未完全恢复,晴空。”郝心长话短说,“你之前说,还处在测试中的驰行艇,现在完成度如何了?” “基本配置都已经完成,因为你说是为了与标准韧性装甲进行适配辅助,所以比起低效速度,它的动力系统更加重要。”晴空相信,身为理论武理学家的郝心,理解这些肯定是小儿科。 “嗯,我现在需要使用,你把它寄送到我在诗意城的住所吧。” 不知为何,代晴空感觉郝心同自己说话时,好像眼睛还盯着某个人似的:“你旁边有什么人吗?” 郝心愣了愣神,将视线从梅博士身上移走:“没,我一个人。静淀城的组民的与我发生了些文理冲突,一波三折。不过现在问题解决了,我打算返航。回航之后,会签收你的那辆驰行艇的。” “这样吗。”代晴空倒没有怀疑郝心这话的真实性,毕竟在他看来,郝心和他的哥哥一样,都是身处文明中上游的人物。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 而同这样的人物,或者说人才做朋友,是十分省心的。所以,晴空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并没有为郝心担心。 随即,他转忧为安,笑道:“其实完成好的驰行艇,我早在一周前就寄送去你家了。之前还因为联系不上你,担心包裹媒人去签收呢。” 说着,晴空趁机和郝心打趣:“你呀,一把年纪了,也没个作伴的。家里连个帮你拿东西的人都没有,这样怎么行呢?” 郝心不自觉看了眼被他挟持住的梅宴平,自己第一次选择的恋情,就是这般模样,真不知是好是坏。但对晴空的回答,他还是做到游刃有余:“我们的代工程师找到伴儿了么?” “至少我有满满一屋子的朋友,周队长还会帮我拿从暗星来的太空包裹。” “呵呵。”郝心轻笑了一声,“对了,你一直在生活舰上,最近的太空,有什么异动,或是关于‘那个东西’的谣传吗?” 郝心很少在晴空这里,打听系统2018的事情,过去的他一直觉得,凭借暗星人的智慧,要揭开那块神秘金属仪器的面纱,不过是时间问题。 晴空告知了他知晓的生活舰上的氛围:“人们大多都知晓了它的存在,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大家似乎都不再对它感到担忧。毕竟,那块铁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已经有些年头了。” 就连左伦星周围的行星物质都暗淡了不少,科学家们推测,再过一小劫时间,估计夜空之中的血玫景象,将不复存在。 “好,辛苦你了。再聊。”郝心在切断通讯的前一秒,通讯便再次被阻断开来。看来,即便是整个静淀城的通讯屏蔽,所依靠的并不仅仅是梅宴平一个人的觉能,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也许是某种设备? 章174 p1 据郝心的初步推断,梅宴平应该是建立了某个大型的“量子通信群”,虽然达不到信安群所构筑的量子方式群的规模,但想要在如此广泛的赤烈海,引起高信号干扰,甚至是屏蔽。身为“低纬度中继”的量子通信群,是必不可少的。 如果红衣社的技术支持,这个群甚至可以被做成集成的物理设备,然被安放在赤烈海的某处。郝心想要找到它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不破坏它,静淀城与外界的通讯,永远受控于红衣社和梅宴平。 而这,只是郝心没有第一时间联系诗意城的原因之一。 至于,其二。是他在怀疑某件事情。 “郝心组民,你好。”突然出现在地下车库的一位尚御,可能印证了郝心的猜想。他身上的黑袖制服,看上去不是出自红衣社,而是某个执行处的具体部门。 对方一边展示身份信息,一边朝郝心走来:“我叫沈鹏,来自p1的执行组民。” 若他所言为真,p1应当是执行处的下属机构,或者负责某个项目的具体部门。但郝心回忆自己在黎明塔工作的回忆,似乎从来没听说过,存在着这样一个部门。 郝心的直觉令他立刻和对方表明立场,将晕厥过去的梅宴平单手搂住,并对那自称沈鹏的p1成员一声大喝,:“止步!你们是什么人!” 而当对方也意识到,郝心似乎无法用游说的方式令其配合,似乎也放弃了语言上的交流。上一秒看似还文质彬彬的执行组民,下一秒就对郝心露出了他凶恶的獠牙。 他一手扑前,如老鹰捕食般直冲郝心面门。一抬腿一伸手,都是迅猛之速。 郝心来不及闪避,眼皮压低之际,褪去的六边形装甲再次盖满全身。拳头打在装甲面罩上,本应疼痛,但这个叫沈鹏的竟丝毫不顾疼痛,继续和郝心缠斗。 从他的表现看来,应当是对郝心能掌握六边形装甲没有意外。说明,他们跟踪自己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在装甲的碾压下,郝心再次表演了一波拿手好戏,一把揪住沈鹏的手腕,令其无法挣脱。持续数秒的施加力道下,也令其不得不双手对抗。 短暂控制住此人后,郝心问:“你到底......” 然而没还没等郝心问出口来,另一个突然杀出的元素装甲,从背后偷袭了郝心。一身侧倒,愤怒的郝心翻身而起,在装甲模式下,凝聚出自己的『式』。 当『刃』朝着那二人投掷出去的瞬间,一道空间门却将他两个,传送走。 “空间门?”郝心下意识的反应自然是追上去,因为操控空间门对于每个升阶人而言都是家常便饭。但所传送的距离,不过是两三步的脚程而已。并且对于周围其他人而言,他们传送的落点坐标,也是明文。 可郝心却惊奇的发现,那两个人穿过空间门后,竟然不翼而飞!那个传送绝不是用于穿越第一和第二维度的生物空间门,而是更远距离的传送工具。 可恶,大意之下被他们带走了梅宴平博士!这些自称p1的执行组民,到底想干什么? 郝心绝对想象不到,穿过那道传送门后的两人,直接从静淀城的地下车库,来到了环星矢基地的某个房间。而在这儿等待他们的,是那位名为颓唐的委员。 那身着元素装甲的p1成员,名为陈磊,肩扛着梅宴平。而在沈鹏在通过了传送过后,神秘的空间传说装置,才完全闭合。 “接下来怎么办,委员。”p1二人似乎直接受命于颓唐,“我们都知道李本璃让郝心去接触梅宴平的目的,不过是想借助这个女人的智慧,看看能否挖掘出点儿什么有用的东西。可是他们的接触程度,也太超过预期了。” “超过预期,那你想怎么办。”颓唐浅浅的问了一句。 只见陈磊从脚步装甲上掏出了光械,对准梅宴平的头,此时的她人事不省,想要除掉她,只需要颓唐的一句话。 但显然,当今暗星王将环星矢的一处工作室,借给颓唐及他的秘密小队使用,绝不是为了让他滥用私行的。 “能再描述一下你的周郎妙计吗?陈磊组民。”伴随着一股轻微的逼迫感,李克难出现在密室之中。环星矢主要还是黑恒的制造工厂,并由身为暗星王的李克难直接掌控,因此他出入这里的每个地方都很合理。 李克难身上透露出的那股逼迫,尽管只是如微风般清淡,却像是在寒冷的冬季里,打在人最脆弱的耳朵上。 陈磊立刻解除了自己的武装,将梅宴平放置一旁。这种场合之下,他不认为自己接暗星王的话,是个好主意。 “行了,你们下去,我与王单独谈谈。”颓唐支开了p1,他发现在那两人离开的过程中,李克难眼角的视线,死盯着他们。 而其中到底,无非是刚才陈磊的激进行为。又或者是,他们的王认为,自己女儿的同学,应该受到更友善一些的对待。 “你很讨厌陈磊。”颓唐将李克难的心里活动说了出来。 “他们两个心术不正,任用这样的人,会害死你。”李克难如此说道。 “多谢提醒,从始至终,我也没觉得我是心术有多正的人。尊敬的拾爱之王,你是这个时代的王,但却不是我的王。我的王,从来都只是燃骸之王,胡必应。”颓唐有着自己的思想,而一场即将爆发的灾难,令他变得越发口无遮拦。 尽管如此,李克难依旧对这位先人,持以尊敬。不仅仅是他在上个时代为暗星所作出的贡献,还有他们目前一致的目标。 在李克难看来,颓唐就像个老人。虽然被许多陈旧的思想意见,占据心神;但是他的目的仍是为了星委会能够维系暗星秩序,维系种族的生活。 代复一代,更上一层。 “你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这点你最清楚不过了,颓唐委员。”李克难认为,p1擅自接触郝心,并将梅宴平带回,是个不对的举动。而现在,颓唐想要听听他的解释。 颓唐却没什么好解释的:“呵,你是个博爱心泛滥的小鬼,一个玩弄三基色的染料工!你口口声声说着反对特权,但是你别忘了,李克难。当初建立静淀城的人,就是你。” 整个星球上,有能力制造“维度界限”,将一座城市,在沙漠之中保护起来的,只有身为暗星王的李克难能够做到。 “你也并不像你所说的那么慈爱,你一边为梅宴平动用私权的同时,也想要利用她,为你挖出更多的古代智慧。那些前纪元的史料,大多不都是出自她手吗?”颓唐似乎与李克难在领导作风上,产生了些许矛盾。 而让他敢于释放这份矛盾的,正是悬在他们头顶,隐匿在深色宇宙之中的那双眼睛。 颓唐言语激进,甚至快进到了喊骂的地步。然而与他同在的李克难,从始至终,都显得很平静。并没有因为这些亵渎的话,而动怒。 他只是像往常一样,行使自己的权利;也像往常一样,对待这位老臣:“我的态度依旧不变,梅宴平博士已经时日无多,我会安排她的相关治疗。在这件事上,你和p1就不需要过问了。” “你!”颓唐很想反驳,叫面前的这位暗星王,不要再多花精力,去管一个随时都会死的病号。而应该大张旗鼓的,在星委会上讨论暗星文明的种族延续计划。 讨论他们该如何从一个,未知实力的神秘文明上,取得生机。 但,就像颓唐自己所说的,站在他面前的,并非是自己辅佐的那位王。而领导他的那位王,已经被他亲手...... 舍去旧事,颓唐自己也变得有些乏了。或许,他比梅宴平更加岌岌可危,但是他有比梅宴平更多的理由,令自己坚持下去。 于是,这位旧时代老臣没有再对李克难进行冷嘲热讽,而是针对眼下的情况,提出了自己的方式方法:“静淀城的事,p1可以不再插手。但是眼下,暗星已经容不得什么乱子了。” 在这样外患当头的情况之下,颓唐不希望再产生什么离谱的内忧。 李克难知道他所指的是郝家兄弟,因为他们两个总是形影不离。郝心那刨根问底的性格,一定会让他找上门来。有关梅宴平、静淀城的一切,也都将被挖掘出来。 “那就告诉他们吧,告诉我们的年轻人,历史的真相。”李克难说的容易,可这些事情若是让颓唐亲自描述,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扭扭捏捏并非颓唐的做派,没有人强迫他留在这里,更没有人要求他继续活着。在生命长度,得以选择的今日,既然选择了生活,就要对生活负责。 颓唐不再逃避,原本衰微的瞳孔中,甚至燃起了几分少年才有的斗志:“好,不过告知的方式,由我来定。请拾爱之王准许。” “感谢你,为暗星所做的一切,颓唐委员。”李克难离开了秘密工作室,也带走了地上的梅宴平。 而当他走后,颓唐才短出了一口气,对着往事自言自语:“不,是我该谢谢你,李克难委员。” 片刻之后,黎明塔上多了一位来自p1的成员,沈鹏。在燕无痕的介绍下,他在这里,见到了九号。 “听说你找我。”九号开门见山的对待这位,无痕隐秘的同事。无痕对他说过,执行处有一些隐藏的部门,是连她这个最高执行官都无权指挥的。p1就是其中之一。 沈鹏倒是不像那些,没见过市面的普通居民,对九号一顿夸耀。相反,他因为工作性质,已经对这些“人物们”的事例相当熟悉,熟悉到就好像他们是,“生活在自己身边的路人”一样。对沈鹏而言,这两者没有区别。 所以,他也直截了当的,阐明任务:“舍弟郝心去往赤烈海一事,至今未归。赤烈海的情况,郝天尚御应该有所了解。” 那是一个现代信息网络不通的科学禁地。 “他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倒也不是大困难,从赤烈海返程至此,是没有直达管道交通的。也就是说,只能够依靠平地载具来跨越这千里路程。”沈鹏的话,令燕无痕产生了警觉。 此时女性的直觉,令她对沈鹏的来意,产生了怀疑。无痕问道:“听阁下的意思,是希望让郝天与你们一起去接应郝心?虽然他们是兄弟,可为什么这个中间人,会是执行处中神秘莫测的p1组?” 说到这里,燕无痕已经大致确定了其中藏有猫腻,而九号已经明晰了这群人给他下的套。 不过,说辞终究还要引出的。沈鹏继续说:“实不相瞒,是郝心尚御主动联系到我们的通讯频道上的。经历些许交谈,我们才决定做这个中间人。”沈鹏面对燕无痕,“您也知道,静淀城是整个赤烈海唯一的城市,它的通讯一直受到神秘的赤烈海严重的干扰,时常会发生信道偏移。” 沈鹏说的跟真的一样,不紧不慢,心态良好。 但这放在最高执行官,燕无痕的面前,还是破绽百出。无痕当即起身,打算走向沈鹏:“哦?那阁下肯定保存了和郝心的通信记录吧,待我复制一份,让小英检验下是不是人工篡改的。” 该死,这女人!沈鹏的内心骂道,不愧是同行中的顶点,根本没法在她面前轻易说谎。要不是,颓唐委员说,尽量用文明一些的方式...... “嗯。”然而这时,“愚笨”的九号却主动破局。他先是一把逮住了无痕的手腕,制止她揭穿沈鹏;随后替沈鹏的谎言打了圆场:“不必了,无痕。只是去接下弟弟而已,既然有人相送,何乐不为。” “可是......”无痕刚想打破沈鹏那破绽百出的谎言,却看到九号回头对她使的眼色。有些人之间,说再多的话,也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 而有些人彼此,不需要用千言万语,只需要一个细微的眼神,就足以理解对方的涵义。无痕和九号之间,就是这样的联系。 于是,她不再阻挠,因为她选择相信九号:“好吧,早去早回。” 在这边被告知接弟弟的同时,另外一边的弟弟,也被通知返航诗意城。而与郝心交涉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将梅博士从他眼前带走的p1成员。 陈磊。 章175 精神过载 “嗯!”郝心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保持警戒的同时,向陈磊追问梅博士的下落。他计算过了,如果他只有量产的元素装甲,那么铁定不是六边形装甲的对手。 只是,他上次用于逃跑的,远距离传送,郝心还没搞明白,那究竟是什么装置的作用。不好贸然交手,否则就算能打赢,也许仍会被对方逃掉。 再者,这里的红衣社自认为是和星委会相对的反抗势力。在见到身穿执行处制服的陈磊时,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届时,混乱增加,可能会对城市中的民众产生危害。 静淀城本身就像个法外之地,郝心在争取到外界援助前,绝不能再增添混乱了。 “你说想带我去见个人,是谁?”郝心问。 p1成员对两兄弟的说辞并不统一,但颓唐要的,只是让他们齐聚而已。 陈磊只是照命行事:“一个能为你揭开前因后果的人,你来这座城市,本身不就是想解答疑惑吗?”虽然陈磊的意思,与自己真正的目的小有偏差;可当他说出这番话,郝心就意识到,自己被p1盯梢,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 说不定从赤烈海之行开始起,他们就在盯着自己。 郝心没理由拒绝,眼下继续待在城中,也不能找到梅博士所设置的量子通信群集成装置。而一个人穿越黄沙,是件极其危险的事,郝心可不愿尝试第二次。 “好吧。” 跟随陈磊驶出静淀城,慢慢向黄沙地带行驶。纳米服被沙子一次次捶打,毒辣的阳光考验着科学的韧性。 自然的严酷属性,交由科学去应付;郝心正思考着,围绕在梅宴平身上的谜团。如果罗泽明所说的,还不是她的全部,那么梅博士剩下的秘密,只可能是发生在她来到静淀城之前。也就是,她还工作在星委会的时期。 “宴平......梅博士,你们没把她怎么样吧。”郝心到底还是对梅宴平不放心,“她患有灼心症,那是一种罕见病,她需要到资源区接受治疗。” 风沙的声音很大,但郝心与陈磊的短频率通讯,依旧清晰。 对方的回答,却再次出乎了郝心的意料:“那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病,只不过是你见得少罢了。也没必要去资源区,因为她早就无药可救了。” “你说什么!”这个p1组民的话,令郝心得到信息的同时,也气愤不已。他果然只有在做研究时,才能够做到心如止水。 郝心一个拐弯,将驰行艇停在了沙丘之上,恰巧这时,另外一头也赶到了会合地点。 “心弟。”九号还是像往常一样,有着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如钢铁之躯般,从高速载具上飞跃而下,然后平稳落地。 “哥哥。”郝心虽未被告知,但在见到哥哥的那一刻,很多事情也已明了。显然是有人安排了这场见面,而那个人就是p1背后的领导者。 他们选了一处,风沙没有那么猖獗的地方,作为会合地点。而当沈鹏与陈磊齐聚时,颓唐委员也终于抛头露面。 “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但估计你们应该把我忘得差不多了,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毕竟颓唐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按王所说,将真相告知于心。 如果他们连颓唐是谁都不清楚的话,可不行。 “不必介绍了,颓唐委员。星委会的名誉委员,同时也是整个暗星高层核心成员。您这样响当当的人物,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郝心倒是为颓唐节省了不少时间。 但,他又将视线转向九号。他们俩虽然在星委会见面的次数更多,但颓唐也不确定这个神经大条的小子,是否还记得自己:“那郝天尚御呢?” “我知道,你是星委会的成员。就算不记得这个,小时候的那场戏里,你也演过我爸的敌人。我对你有印象。”这样看来,九号也不是全点了武力值。 既然如此,颓唐也就剩了点口水,随后站至沈鹏与陈磊两人身前,直面郝家兄弟。但此时的沈鹏,还有些紧张:“大人,小心!”他对郝心还是信不过,在沈鹏看来,九号身为帝王之剑,好歹会念及一些同僚之情。 但郝心这个自由散漫的科学家,可不见得会尊敬颓唐。尤其是在他们将与郝心有些纠缠不清的梅宴平抓走以后,敌对关系,似乎更加明显。 “呵,他二人要真想揍我,岂是你们能拦得住的?闪开。”颓唐一句话,有种令沈鹏吃力不讨好的感觉。只得退至一旁,默默守候。 而这场戏码的主角终于凑齐了。 虽然郝氏兄弟不一定对颓唐有什么深刻的印象,但他,在这些年里,可是一直关注着这两兄弟。不同于其他委员,留意作为帝王之剑的九号,是他们的必要工作。 而颓唐对这两兄弟的成长,均有关注。因而,也得到了许多,其他委员所不知的情报。 郝心,似乎也成为异变体了。 “有话直说吧,你将我们安排到这里来,究竟想要做什么?”郝心知道,在这件事中,自己是主要经历者,所以由他提问最为合适。哥哥的到来,只是为他增添了一些勇气。 “这真是一个漫长得不能再漫长的故事了,就连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比较合适。”每每讲起故事,颓唐都会觉得很累。他自己就像个,老旧的故事集,而讲述故事,就像是在从这本书上,撕下一页。一页又一页,这本故事集,究竟还剩下多少页够撕下呢? 他整顿精神,说道:“你们的王认为,在系统2018到来之前,这颗星球上已经没有秘密好隐瞒了。关于历史的秘密,恰巧我作为一个第七纪元的老不死,正好知道一些。” “所以,你打算告诉我们什么?”郝心猜测,这肯定是有关静淀城的。所以才会牵连到梅宴平。 而颓唐,接下来的重点,却似乎并不在这即将分享的历史真相上。相反,他掏出了一块有些眼熟的装甲驱动核,眼中再次燃起了一半,少年似的热火:“不过我觉得,为人交谈,最好先争取个立场。是和你们分享我的耻辱,还是让你们聆听胜者的自谦。打一架,也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郝心无法理解,一位身处暗星文理高点的委员,会说出这样原始野蛮的话来。 但在他身边,同样有着这样一位,纯粹的大哥。正摩拳擦掌:“好哇。那来啊。” bnce system - deject arming 神秘,旋转六边形。 帝王,闪耀五边形。 当颓唐的装甲附着音效出现时,郝心这才认出,原来那套是自己曾作为执行组民,使用过的量产元素装甲。 “大人,我们来帮你!” bnce system,stone arming bnce system,hawk arming p1组的二人,竟如此积极的站到了颓唐的面前。而颓唐既没有要他们帮忙,也没有拒绝他们的援助,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做出选择。 这二人竟出乎意外的选择了共面九号的五边形装甲,既然如此,颓唐就只能先对郝心进行一对一辅导了。 “觉能使用得怎么样了。”颓唐一开口,就是老懂王了。似乎连郝心衣柜里藏了几条黄裤衩子都一清二楚。 但郝心倒是没有因此而自乱阵脚,在他看来,星委会不对觉能者进行监控,那才是不正常。所以,当这句话从颓唐口中问出时,他其实并不惊讶:“还很生疏,毕竟我只是个科学家,又不是战士。” 就在这时,陈磊和沈鹏两人,从另一面战场,被直接物理转移到了颓唐身边。在他们的装甲各处,有不同深浅的鞋甲印记。受九号一踢,二人已经再不能起。 而颓唐因为手下被揍,不但没有生气,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应当。转而对敌对方面的九号拍手称赞:“果然帝王之剑不是一般人能抗衡的么。” 九号本不想打断颓唐和郝心的交流,但这场比试,既然是颓唐自己提出的,那么接受这场战斗的九号,便不会手下留情。 “你的装甲同样只是基于驱动核的量产型号,没问题么。”说这句话,是因为九号打算上来给他一脚了。 这令郝心有些担心颓唐委员的安危:“哥,哥哥......”在这场战斗中,有了九号的参与,郝心仿佛成为局外人。 而颓唐倒是始终镇定自若,答到:“实践出真知,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老夫和他们这些量产型号的区别呢?嗯?来吧。”此时此刻,颓唐挑衅的伸手弯指,气氛一下子变成了二人的单挑。 九号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好战分子,或已被激怒的战场新人。他在战场上表现,就和弟弟郝心在实验室里的心态一样。冷静,从容,并且还有一点,实事求是。 九号已经感受到了,颓唐的这份自傲绝非虚张声势;但他不清楚,一个量产机型的元素装甲身上,到底是什么支撑着颓唐的底气。 于是,他打算像颓唐所言的那样,亲身实践。 面罩之下,一个睁目,九号便快冲至颓唐面前。他总能以超越人类的动能与姿势,发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奇袭。等到郝心看清楚时,两人已经从数丈距离,相接在一起,脚掌相对。 颓唐一手握住了九号的一记飞踢,而他身上的装甲,也并没有破损。相反,这一顶令九号感觉到了“结实”,那是不同于普通装甲的结实感。为什么会有这种质感,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这就是生物虫洞,你可以叫它空间扭曲。”经颓唐一说,九号确实感觉到了,自己虽然看似踢在了颓唐的装甲上,但实则,好像是在和某个空间进行接触。 而此时此刻颓唐所控制的某处空间,突然产生了一丝裂纹。他知道,是这小子将他的空间媒介踢碎了。 “唉,好吧,都老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给年轻人上体育课,我呀看来真的是做梦了。”颓唐随手一挥,将九号扔了出去。随即解除了装甲状态,那张年轻的面孔,再次呈现。 他的确看上去十分年轻,但内心早已垂老。 这里,其实颓唐很羡慕郝心,羡慕他有一个好哥哥,能够替他扛下这么多的事情。他们两人,就像是互为镜面,映射着彼此。 在他们的身后,颓唐甚至能够看到一条,关联着他们彼此之间的,一条透明之线。 “所以,星委会到底隐藏了什么的秘密。从前为我们所不能知晓,而今又令我等不能不知。”郝心直截了当的发问。 颓唐一笑,其实像这样的事情,那太多了。世界是由大人和孩子们组成的,孩子如果想生活得无忧无虑,那么大人们,就不得不隐藏掉一些阴暗。因为,即便是暗星王也做不到,事事完美。 而颓唐则要从,大人们所藏匿起来的,众多阴暗里,找出与自己相关的那一件。 他张口:“我要讲述的,是我曾经所侍奉的那位暗星王的死因,第七纪元暗星王,胡必应。历史书上没有提及的部分,你们不是自诩已经长大了么。让我听听,你们的见解如何?” 胡必应的死因? 正史的介绍上,只描述过他的人生功绩,至于死亡只说是自然死亡而已。但既然作为同属那个时代的颓唐,破旧立新式发问,两兄弟当然也会变更自己的思维惯式。 “是被星委会暗中抹杀的吧。”郝心一上来就给出了正确答案。 呵呵,看来颓唐能省去许多过程了。他们很聪明,这样颓唐只需要给出结果,让他们去核对证实。 关于历史,郝心一直都有研究,这也是属于他的第二专业。郝心可以理解,文理要将光明置于大众,将阴暗藏于现实。可着其中,定然还有许多他不解的东西,他问道:“具体的原因呢?” “他是一位追求力量的王,一位真正的王。你们不知道,其实我们暗星存在着很多侵略史吧。不是别人侵略我们,而是我们征服别人。”颓唐爆出了这一点。 通常来说,一个人如果身处某个集团或者阵营,就应当与该阵营保持一致的立场。美化和粉饰,也由此而生。 暗星人从不认为他们侵略过别人的家园,他们只知道科技带给他们的,只有文明的进步。 但是事实,有时也会与人的常理相悖。 九号与郝心就是这样的,对于这段历史,他们一无所知。 接着颓唐又讲述了,在胡必应的领导期间,暗星对百褶轮星系的三颗星球,所展开的具体入侵。如果胡必应是一位脚踏尸骸的王者,那曾经的颓唐,可以说是胡必应的刽子手、斩无不断的处刑人。 也正因如此,他才最了解,王最终失控的原因。 “站在我们的角度,尽管会受到一些文理学者的自我批判,但这似乎还不足以令一位领袖以死谢罪。”郝心清楚的记得暗星星委会的原则就是,遵照暗星王的方针,去发展文明。 “当然,燃骸之王最终会与星委会背道而驰,绝不仅是他所主张的‘扩张观念’所导致的。”颓唐回忆着那段,他们亲手挑起的,血与火,“而是因为,他失控了。” 结合此事与梅博士的关联,郝心立刻想到了,那个答案,直应:“是精神过载导致的失控。” 九号小有不解,但并没有主动提出。比起现在发问,他更希望郝心能从颓唐的话中,得到更多的解读。而不是此时此刻,由他这个外行,来不解风情的打断专业人士的交谈。 九号很好的扮演了一名旁听者。 “没错,那并不是首次在暗星人身上产生的精神过载,早从升阶计划开始,我们就意识到了。人为更改基因结构,会给我们的身体造成哪些弊端。”但那却是最不可收拾的一次事故,因为强大的胡必应,就像一颗移动的炸弹,“那也是我们第一次发觉,空间本身所存在的奥秘。” “所以梅博士现在的情况,就像是那时失控的胡必应一样?”郝心还是忘不了他的梅博士,心心念念。 要一边关心着历史课题,还要一边联系实际。所幸二者目前,存在着一定程度的联系。 “很接近。我们胡必应死后,我们研究过他的大脑,细致到每一个神经元,几乎与常人无异。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精神过载所影响的,可能不是我们的身体。” “灵魂。”有些话,只有九号这个外行人才说得出。 听到这个词,郝心和颓唐的观点是一致的,那就是物质的世界里,尚不存在他们所理解的灵魂。 但一位严谨的科学家,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结论。因为从事实看来,胡必应被影响,发生病变的,正是某种意义上,约等于“灵魂”的部分。 “这就是李克难希望我告知你们的东西,我的耻辱。”或许对颓唐本身来说,这是一种耻辱。 “这意味着什么?”九号还有些后知后觉,而郝心已经得出了其中的正解。为哥哥明晰:“这是否意味着,一直为我们解决精神过载的暗原子网络,已经涉及到了‘灵魂’层次。” “就是这样,而李克难能够确定的一件事情。那个能展开平行宇宙,分割时间的代号系统,一定也涉及到了那个层次。”颓唐委员如此一说,剑锋直下,转于现实。 这次,就连九号也明白了:“那么我们如果想要从那样的对手中获得一线生机。” “就必须先达到,至少和他们相同的科技水平。”两兄弟从颓唐委员这里,明确了李克难想传达的意思。 这一步棋,究竟又意味着,暗星人需要迎来怎样的变化才好呢? 章176 人的心思,究竟能被拆分成多少部分。一些用于事业,另一些用于关心他人。而现实的基调决定了,需要我们关注的,远不止这些部分。所以,你的心究竟被拆分成了多少块碎片呢? 在折返回诗意城过后,郝心突然停滞了脚步。跟在哥哥的身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然而这次,他想自己解决一些事情。 “我需要去见一个人。”郝心大概知道,梅博士目前的状况。 “需要我帮忙吗?”尽管对郝心口中之人的身份,不明所以;但是九号在琢磨和信任之间,选择了后者。对于家人,他从来都是如此。 “不。”郝心轻微摇首,风起地平,水源井底,他知道该去找谁,才能够见到梅博士,“稍后见。” 看着兄弟离开的背影,九号其实大概能够猜测到,他要去见的是一位女性;而且是一位值得郝心紧张的女性。 话不多言,对于一名现代暗星组民,称作现代交通来到文明首都,并不是一件难事。然而在这个看似快速的路程途中,郝心不禁联想到:多年以前的人们,如果想要见文理领袖,也会如我一样简单吗? 恐怕不行。 李克难曾说,星委会的大门,向每一位暗星人所敞开。他们不是统治者,更非独裁者。文理领袖和文理组织存在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进步。 然而,当郝心意识到静淀城是由李克难尚御,一手创建时。曾经被奉为真理的那句名言,似乎成为了一句整治术语。 “抱歉,郝心尚御。李本璃委员今天在忙。”守卫的阻拦,令郝心心里的迟疑再一次加深。 他什么也没说,但不知为何,守卫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他的嘴角,他的眼角,无时无刻不透露着形似烈焰般的气息。 那不是什么障眼法,也不是觉能化式。 那是因为,郝心所思考的东西,是门卫所不能思考的。 “请你尊重我的工作,不要让我为难!”他从半命令的语气,改为了央求,守卫说道,“你是高等知识分子,不要不讲道理。” 从始至终,郝心一句话都还没说呢。守卫先生怎么好像,却很紧张似的。 “不用阻拦他了,尚御。这里没人会为难你。”李本璃的声音打破了僵局,随后,她便和郝心一起上了她的私人载具。 “你不忙了?”郝心问道。 “刚好忙完。”面带微笑,是李本璃最后的调侃。以她对面前这个人的了解,他现在一定对自己愤愤不平。毕竟怎么说,他以前也算是个热血少年来着。 刻在骨子里的性格,随着年龄的增长,也许不再会随时表露。但就是这些特性,组成了一个人的性格。人与人之间,也因此区分开来。 所以,她带郝心去往了环星矢。她知道郝心来见自己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见梅宴平。而在郝心所结识的交际圈里,只有李本璃有资格带他进入。 郝心与梅宴平的旅行因她而起,那么她想他也是最应该给郝心一个交代的人。 环星矢内的各式工业部门,都按部就班的运作着。若是平常,郝心还有兴趣对其中某些,生产黑恒的细节,观望一二。但是今天,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看望那个“她”而已,别的事情,他暂时不想过问。 李本璃有些惊讶,郝心这一路上的表现。他太过平静,没有主动询问自己,有关梅宴平的任何事情。也没有对李本璃追责。 按照他以往的性格来说,这是极不正常的。 李本璃在路上,曾向他主动提起,当初为什么将他推荐去静淀城,并且准备了一大堆长篇大论去解释。 但被郝心一句话止住了:“今天我不想谈这些,只麻烦您带我去看看梅博士。” 是么,看来他也到了那个阶段了呢。明明应该是很在意的东西,却不得不放任不管的阶段。李本璃心里默默感慨着,这位尚御的心理变化。 或许这算不得一种成长,或是倒退。但它的确是,暗星人在面对漫长生命周期,所必须经历的一个阶段。 李本璃最终让郝心,得偿所愿。 环星矢并非专门的医疗机构,但暗星的各个工业部门之间,早已实现了目前最大限度的资源共享。梅宴平在这里,所接收到的,依旧是暗星目前前沿的医疗救治。 换而言之就是,如果这里救不活她的话,那么也就没有地方能够救活她了。 当郝心看见她时,她躺在悬浮式的引力托床上。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开始凋落,这并没有什么难堪的,这是大多数升阶人的自然死亡场景罢了。 只是说,出于现代文明的体面。大多数升阶人不会让自己的死亡,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而梅博士,至少也没有。 “她生前就拒绝接受‘平葬’,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平葬就是指,尽可能的减少人在死前,所留下的最后的不雅。 因为暗星人认为,人的残留之际是疯狂不雅的。而减少这种不雅,平平淡淡的离开,是他们所认可的一种墓葬文化。 郝心没有理她,最后的时间里,他想听听梅宴平的心声。 他轻抚着她的手背,观察着上面的皱纹,这才是人本来的样子。皮肤衰老所留下的褶皱,就像时间印刻下的地图,这是他们最后的模样。也是所有人最后的模样。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明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但看到郝心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梅博士似乎还是想努力保持着,自己那个威严,高傲的样子。就像是童话故事中,高台上的女王般。 郝心对爱情的感觉很迟钝,但也有自己的认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梅宴平那只充满褶皱的手,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她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却没有料到,自己有幸在残生之余,遇上郝心。 而他在来到这里之前,倒是从来没有预想过,那个光彩照人,对他来说温柔大方的梅博士,会这么快迎来生命的死亡。 “呵呵,你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呵呵。”她的咽喉中,像是卡住了血液或其他物体。直到最后,她都想在郝心的面前,摆出自己凌驾于他之上的样子。然而,她其实早就病入膏肓,无法分清自己的爱。 可郝心还没有生病,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梅博士残留在了自己的幻想中,但用郝心的话来说,升阶人的死亡,意味着他们回归了文明。只要那是自愿的。 可是眼前这个人的死亡,究竟是不是自愿的,他一时间竟难以给出答案。 梅博士死了,而郝心也淡出了星委会视野。 神秘系统的威胁,依旧存在,不会因为任何个人的离开和加入,而产生变化。星委会为了延续文明,开启了他们自己的紧急预案。 届时,所有重担都压在了星委会身上,而身为星委会十委员之首,同时也是整个暗星的文理领袖。第八任暗星王,拾爱之王李克难,再一次面临着地外生物的威胁。 而这一次,不再是只会使用热核武器的古代战场;科技攀升,从前只令暗星人体会到生活的进步,而这次,首次令暗星人感受到了,生存的艰难。 神奇的是,这场灾难,对于某些人而言是灾难。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成为了一场突破认知的学术自由。 章177 文理病变 随着光蓄引擎声从汹涌至平息,一位尚御从星舰板上踏步至暗星的土地。他摇头晃脑,似是有些不适。 “真是奇怪,踩在地面上,怎么感觉还不如在星舰甲板上稳?”可能是常年待在星舰上的原因,代晴空可能得了“陌生症”。身为暗星人,对星球上的生活反倒不甚适应。 这次他争取到了一个机会,参加一场学术盛会。如果在辩论上,能够赢得全场欢呼,那么不乏有某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能够对他的表演,加以付费。 如果能再有赢赢得某位大小姐的青睐,或许可以一跃龙门,跻身上流社会也说不定。 不过,代晴空显然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对自己那平庸的颜值,有着深刻的认知。现在,为了争取到新的实验资源,他必须得赢得在这场学术盛会上,发一点儿光。哪怕是电灯泡般的光芒,也总会有人存在照明的需要。 “师傅,去开阳馆。” “523分。” “多少?500分?师傅,是不是有些贵了?”其实代晴空想说的不是贵,而是贵的离谱。四人载具跑半小时的行程,居然要500咪咪,像极了过节回家被敲诈的返乡客。 但晴空不想当这个大怨种,否则,他将令本来就不富裕的实验经费,变得更加吃紧。 可在整个南广场问了一大圈,还真是一个低于300分的量车司机都找不着。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要知道在以前,坐车都是不用给钱的,现在真是时代变了!不但贵的离谱,还不坐不行! 晴空想到,要是自己在地上能有个熟人,说不定也不至于,做这个,连乘车都要被宰的冤枉客。说起熟人,他又不禁回忆起了,多年以前,自己所认识的那位名叫郝心的实干家。 原本他们意气相投,他很佩服郝心的理论能力,而晴空则拥有较强的实操能力。在那个资源自由,无须担忧的年代,两人没有意识到彼此的重要。而当时局变动,此彼兼非之际,那人又早已断了联系。 “喂,小哥,怎么样,450走不走。”那位最初的师傅,跑了一圈,又蹲点似的绕回了晴空的面前。 而我代某,好歹是个实干家,没有办法就制造办法。秉持着能不求人、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的理念,他选择了拒绝。 “好久没开了。”随后腰间按钮一点,一台金属喷漆的锥形驰行艇,以现实解压缩技术呈现在晴空身侧。随交通信号灯而去。 他是一位实干家,但他不太愿意让旁人看到自己如今的窘境。一位连车费都付不起的科学家,还算什么科学家呢?总之,不太妙。 在危机预案启动前,晴空并非这个样子。那时候的他,不太在乎别人的眼光,也从来没有想过去讨好他人。但是,新时代来临以后,为了能够继续自己所热衷的研究,代晴空做出了一些改变。 他最大的改变莫过于,连曾经自恃清高的“永不下船式”星舰生活,也迎来了终结。 虽说他感觉自己因此,变得有些市侩,有些不妙。但却因为现实的紧迫,反而驱散了理想乡中,滋生的虚幻感。只是不知,这种忙碌带来的充实感,究竟是一时的好,还是某时的坏呢? “您好,晴空尚御。请从这个通道入会。”开阳馆门前,迎宾者是赫赫有名的一位动力学者。他名叫夏衍昇,在晴空的眼里,他是个在自己之上的发明家。 “哦,我的暗星王啊。竟然让我遇见了光蓄引擎的发明者,夏衍昇尚御。” “您要是因为这么点儿小事而惊讶,今天这场宴会可能要令您惊掉下巴了。” 由于夏衍昇还需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忙碌,并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代晴空聊聊器械动力方面的学问。 他像个腼腆的小孩,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开阳馆会场,一声大气也不敢出。 场馆很大,空旷的高台一定很适合用扩音器,在上面发表激动人心的演讲。但是嘉宾席位之多,晴空却不知道,哪里容得下一个自己。 他突然看见前方有一位身穿长裙的女士,和另外两位尚御在浅聊些什么。聊着聊着,那位女士就朝着他举杯,并微微一笑。她身边的两位绅士,也一齐将目光投了过来。 她是在邀请我么? 晴空稍有惶恐,是因为他不太清楚,该以怎样的谈吐,去讨好这里,这些雍容华贵的上派名家。不过,他还是将小孩般的胆怯藏了起来,大步流星来到那三位面前。 “很荣幸见到各位,尚御、伊淑。”晴空的内心还是小有期望,他们能够认识自己这个小透明的。 “我们也是。”然而那位女士开口,逐渐令晴空明白了她真正的意图,“能麻烦你帮我们倒点儿饮料么,要欧罗巴。” “哦,好吧。”实际上这样的情况,对于晴空而言,并不少见。或许他自己也早就适应了,做一名服务人员的生活吧,“荣幸之至。”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这里的除了汇聚着所谓的达官显贵,也不乏有真正的科学专家。如果他们能接受自己为他们提供服务,那么他们是否也具备,反哺一点点回报的素养呢? 晴空从服务区拿了饮料过来,在接着替三位斟酒的同时,他也努力的想要参与其中:“各位知道,这场学术会的举办者赵立坚尚御什么时候出场吗?” “很简单,我知道答案。”旁边的男子很自信的回答说,“他现在肯定正与赖委员在聊一些,关乎今后科学家待遇走向的问题。” “赖委员?我还以为,科学家的会议,星委会不会参与。更别说是最高文理成员之一,也参与其中。”因为晴空不好整治,因此他在动力学和制造业方面,没听过一点儿那位赖委员的名头。 反而是在一些被闹得沸沸扬扬的整治舆论里,对他有所耳闻。 “哈哈。”另一位尚御,如台上高者,俯笑晴空的无知,他说,“这世界上哪有你想的那么纯粹,更何况这是在新世界,新世界啊,尚御。” 他们喜欢将李克难开启危机预案至今,称作新世界。 他只是应和性的笑了,而尚御伊淑们,似乎也是知道他是在应和自己,而答应式的笑了。 其实对于这类涉及文理的话题,晴空有些反感。因为,他是那种贴近郝心的人,虽然没达到郝心那样的程度,也一直以暗星理想乡式的文明而自傲。 可突然有一天,他们的王告诉他们,因为要应对潜藏在茫茫宇宙中的未知危机,而去降低绝大多数人的生活质量时。曾经牢不可破的信念,在日渐崩溃的现实面前,逐渐显得有些软弱无力。 至少对于晴空来说,他可以忍受资源区不再提供免费的午餐和晚餐;也可以忍受,资源区不再接受他们任何的,私人享乐性定制需求。 但是他无法接受,没有实验器材,没有实验室,和没有实验可做的日子。如果某天星委会不再承诺,免费给他们的组民提供这些,那么他就自己去获取。 靠自己的双手获取,靠劳动获取。 “您可别把我们视为那种,爱随意践踏他人尊严的纨绔子弟。”那位女士突然像讲述一个玩笑似的,如此讲述到。 这里,那两位尚御似乎是真的出于某种原因,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可能在他们的内心里,存在着这样的自我定位吧。 而只有晴空,这个时候是不太想笑的。 “当然,我说过。能为你们服务是我的荣幸。”如果您们肯给我一点点研究经费,用于提升我机械臂的精度的话,我将对你们感恩戴德。 代晴空满脸的心思就差明写在脸上。 “其实我能看出来,您是一位学者。您的眼中充满了真正的求知欲和探索精神。”女子突然这么说道。 是么?那让我倒酒的行为又属于什么呢?嗯,特殊爱好。 不过久经世事的晴空,显然是没有小孩脾气的。而是借坡下驴:“一个驰行艇爱好者罢了,有的人喜欢驾驶,我喜欢组装和制造。”在描绘自己所从事工作的这一过程里,晴空是两眼放光的。 “单独生产某个核心部件,或者从零到一,完成一整部驰行艇的制造。”和外行人谈论自己领域的工作,或许会因无聊而分道。 但是好在,伊淑对他的制造业,有些兴趣:“您很激动,有人告诉过您,这场学术会议的主题是什么么?” “我所收到的主题是:就应用微观学的转变方向。从实用的角度来说,正是因为曾经被我们视作‘无尽能源’的‘维度’,现在消失了。所以在动力学上,做不到像以前一样,毫无节制。”而一辆驰行艇想要奔驰得的够快,没有足够的动力能源可不行。 “时间差不多了,栗伊淑。我们去那边吧。” 她微微点头,最后对晴空给予了一点祝福:“好,那么期待您在台上的论述,能够打动更多人。” “呼。”晴空长出了一口气,其实在他看来,那三位把酒言欢的,就是当今世界的“新贵族”。他们把酒,晴空为他们言欢。 面对这样摸不清背景的人物,晴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能不招惹,就绝对不会招惹。至于说是讨好,他刚刚不是已经试过了么,结果显示,收效甚微。 那位看似衣着得体的伊淑,甚至不愿意赏给他两分钱,作为娱乐表演和斟酒的小费。哦,这真是太糟糕了。 随着人群陆续填充,原本空旷的大厅,很快被挤满了人。阶梯式的座位,显示着现代的阶梯式层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包括晴空这样的小角色。 当赵立坚与赖委员一同从幕后登上台面,台下响起了欢迎两人的人海掌声。 身为东道主的赵馆长,自然是面带微笑的,将赖委员先行请到了贵宾席上。随后便开启了这场对科学家来说,是相互交流的,学术会议。 一番致辞以后,赵馆长进入了正题:“或许,对于在座的某些尚御伊淑而言,还不太清楚‘维度家园’消失的原因......” 就在晴空对这个观点,表示内心赞同之际;贵宾席上一位尚御,争先举起了手。表示有话要说,而在得到赵馆长的首肯过后,他也是毫不客气的,表述了自己的意见: “赵馆长,这里所在的,无不是现代科学界的精英,业界翘楚。如果连我们伟大拾爱之王的文明航向都无法辨别的话,那干脆去当个原始人,活个百年就埋下黄土算了。还来参加什么精英的会议。” 这位尚御,一开口就言语刺人。不知为何,好像正中坐在人群后排的晴空。虽说被人讽刺,对晴空而言,已是家常便饭。但这样无缘无故的被人,用刺人的话语,进行群体攻击。任再有修养的人,心里也是会不高兴的。 晴空不爽,馆长也本欲调停。谁料此时,场上另一位学者,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对方才的尚御所言,做出了回应: “这位尚御如此断言,不仅贬低了原生人,也贬低了在场的一些学者。我认为这样可非明智之言。”正面回绝那位尚御的,正是先前与晴空搭话的那位,栗伊淑。 尽管隔着距离,但晴空也还是凭借声音和模糊的影像,认出了她。 是她?可能在为她带来的什么小弟说话吧,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和那位尚御有什么过节。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晴空秉持着无所谓的态度,继续沉溺在人群的掩护之中,十分安全。但是赵立坚身为开阳馆馆主,同时也是这场学会的发起人,自然要阻止这样的闹剧继续下去。 他圆场的方式也很委婉,面带微笑,语气里又不失置地,坦言道:“两位不必如此剑拔弩张,在此次的峰会时,各抒己见再谈不迟。不过能够看得出来,二位对赵某所办的这场学会,是充满热情啊。” 此言一出,无论是白裙伊淑,还是那位鼻梁高挺的傲气尚御,都还是很识趣的先一步坐下。 主持权利再次回到了赵馆长手中,也是因他的现场解释,才解答了晴空以及一种应用学者心中的疑惑。 曾经的“维度家园”是凭借暗星王一人创造的,而作为生物,能够控制空间,这种力量本身并不是暗星人生来所具备的。而是经过了漫长的时间进化,并且借助“暗原子网络”才得以实现。 将空间分割成维度家园,一来是为了让原生人和升阶人进行区分,二来其实也是为了减少高破坏性武器实验,所造成的损失。因为这些空间在经过暗星王的力量,以某种界限分割以后,它们并不处在同一位置。就连爆炸所产生的破坏,也不会波及。 晴空等人所疑惑的“消失的无尽能源”,在那位名叫桂文表的学者看来,是一道简题。不仅是他,对于在信安群内从事高级科研活动的成员而言,几乎都是一道简题。 在危机预案启动之前,之所以物资能够实现无节制的生产,且那股几乎取之不尽的动力能源,其实也是,分割空间带来的后果。 这种从暗原子网络里获得的力量,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夸克状态,在xd2005m群的作用下,产生了强大的宏动力。粒子反哺物质,控制了粒子也就等于控制了动力和能源。这就是曾经安定生活的依仗。 然而像晴空这种,只专注于应用修理的机车师傅来说,对于所谓的量子效应,确实不甚理解。不过,身为一个能沉下心来做学问的人来说,赵馆长的解释,他还是能理解到。 赵馆长在台上演讲得全心投入,而台下科学家们,也相继准备为自己的登场表演,做最后的预演。 章178 当头一棒 面对这样的阵容,晴空多少还是有些缺乏信心。相比起坐在前排的那些名流,自己不过是一个研究小车的修理工罢了。或许这就是,名流之所以成为名流的原因吧,人家能坐在那个位置上,也不是没有一定道理的。 思来想去,晴空最终还是抛下了压力,先将目光聚焦在台上的下一位讲述者,以及她所分享的研究课题。 “最近研究古籍,发现了一个流传在四纪元的,很有意思的神话。想与诸位分享。”如今站在台上的正是那位栗伊淑。 旁人暂且不论,那位先前与其发生过矛盾争执的桂文表,桂尚御,从栗伊淑的开场就很不看好她。 在他看来,在场的都是他所认为的精英,所谈论的就应该是,与科学紧密相关的话题。从他们口中蹦出的,应该是具体而实际的公式,以及算法、模型架构。而不是谁人都能说上两句的地摊评书。 让这样的人参加科学会议,简直就是对我身价的拉低。桂尚御之所以如此不服不分,也是有他的资本的。 他不仅是信安群的二级研究员,并且他的父亲还是当今,星委会十大委员之一。危机预案开启后,人与人之间的等级界限,开始逐渐明显。而这也让身世显赫的桂文表,意识到了自己是出生在金字塔顶的人。 骄傲的性格,搭配上自身的一点科学素养,他对自己的下一阶段定位,一直是信安群博士,和星委会的委员。 最好还是像颓唐那样的名誉委员,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坐享其成。控制着不菲的权利。 高傲的性格也促使了桂文表,看不起任何,他认为无为和浑水摸鱼的庸才。但是这次,他想再打断栗伊淑的演讲,可就得再三思量才行了。 好几次躁动的手,即将托出的词语,都欲言又止。 尽管他很猖狂,猖狂到看不起历史学者。但是,赵立坚的身份可不简单,更何况此次大会,还有身为十委员之一的赖委员,替他主场。在这样的正式场合,一个比自己更高的位置,俯视着众人,同时也俯视着自己。 桂文表最终还是忍住了拆台的冲动,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而栗伊淑,也继续讲述了她搜集到的神话。 传说在第四纪元,盛行两种观念。一种是基因原址说,另一种是文明时间差。 “前者认为,寄宿在星球之上的生命体,衍生出的文明,之所以会有优劣之分,是以星球为界限,诞生出的生命,存在着一种‘基因原址’上的差异。”栗伊淑,绘声绘色的讲述道,“这也就意味着,文明的强弱,是恒定而无法被超越的。” 之后,栗伊淑又对这种观念进行了剖析:“但有意思的是,这种观念据说是当时我们在被左伦星入侵,见识到第一次见识到外星的强大时,科学家们因为无力,所做出的总结。” 而结果,他们也能够知晓。 随着时间的推移,暗星科技与日沉淀。慢慢超越了左伦星,发展至上纪元中叶,他们对微观世界的研究,甚至已经完全超越了整个百褶轮星系中,一切的智慧型生命体。 而在暗星人凭借自己的武理,将左伦星人赶出地表的那一刻,基因原址说就被科学家们所舍弃了。 取而代之的是文明时间差。 “而后者,认为在前者的基础上,导致差异的主要原因不是莫须有的‘基因原址’,而是时间。” “时间。”或许是厌倦了冗长的公式,与数据模型,累积起来的算式。在场的不少学者们,整场停下来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而且从栗伊淑的组词造句之中,也能够体会到她的研究课题,并非空穴来风;更不是地摊评书。只是这些认可她的人当中,不包括桂尚御就是了。 “当然,毕竟我们就是因为时间的累积,才超越了其他星球的智慧生命不是么。”这位发言者,似乎也比较赞同文明时间差。 “哦?那么,您认为为什么左伦星会被我们超越呢?” 如果按照文明时间差的说法,左伦星在第四纪元能够超越暗星,就证明了他们星球出现智慧生命的时间更早,因此文明积淀的时间也更长。 但是,却被暗星这个后起之秀,以不到千年的时间给追平,不到万年的时间给反超了。至此之后,再无敌手。 “这......科学发展的过程,就像是生命演进一样,复杂多变。也并不一定是沉淀的时间越长,就越发达。就像百褶轮星系之中,也不是所有星球的生命起源都晚于我们吧。” “这点,我可以告诉您,是。在目前百褶轮星系中,已诞生出生命的几大行星中。除了左伦星,其他的星球,智慧生命体出现的时间,都晚于我们。”随后栗伊淑在投屏上展示了相关的科学论文,发表单位是信安群。 这样一来,那位尚御倒是有些陷入困惑之中了。 不过,栗伊淑倒觉得,这位尚御言论很有意义:“但您的观点也很有意思,如您所说,科学推进,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情。基因原址说,和文明时间差,也不过是两个神话故事而已。故事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引发人们的思考。” 在场下响起一阵掌声的同时,也有一位,鼻梁挺直、秀发黝黑的尚御,细语道:“空谈义理,毫无实用。”在桂尚御看来,栗伊淑所谓的,建立在历史之上的学术研究,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如果她的讲话只有前面的那些,桂文表的想法倒也有些道理。 但当她接下来,提出另一个新概念时,这场哗众取宠,似乎完全...... 变成了一个笑话。 “而现在,无论是基于何种神话,星委会和他们所提出的危机预案都证实了一件事情。制造系统2018的文明,发达程度在我们之上,或是远在我们之上。”当这个紧张的现实话题被提出,气氛一下子就从悠闲的神话闲谈中,清醒了过来。 因为危机预案,暗星王拆除了长达一个纪元的维度家园,甚至为了生存,衍生出了一种歧视原生人的风气。似乎在他们看来,原生人这种短命而又脆弱的群体,根本不能够为暗星的发展,起到任何的作用。 而在危机之中,只有升阶人,能够担起这个重任。 其实早在第八纪元中叶,升阶计划的推动就进入到了激进阶段。星委会开始明里暗里的删减原生人的数量,并传播升阶人的优越,妄图彻底实现暗星人的升阶化。 如果说从前的激进推动,是为了实现某个别专家的某些预言,或是拾爱之王的意见。那么自危机预案启动以来,抹杀原生人,就成了赶鸭子上架,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而实质上,这样做虽然使得短期内,暗星人实现了高升阶化。但是,这种整治决定一切的做法,实际上已经背离了星委会的原则。 他们是暗星委员文理整治会,整治只是手段,而构成能够幸福生活的文理,才是目的。而强制升价计划,无疑剥夺了人们,选择的权利。至少这种方式,是近乎野蛮的。 即便如此,星委会依然大力推广升阶化,对寻常组民而言,足见应对灾难的重视性。至少对抗系统2018身后的神秘文明,足以称得上是灾难。 “曹兴尚御主张研究反粒子武器,蒋究博士据说也在进一步推进暗原子网络的解密。科学实物,我们有黑恒、极之桥,还有元素装甲。那么,您认为还有什么科学能够成为我们救赎之道?”或许是栗伊淑在科学会议上,讲述历史的勇气,打动了赖委员。他倒想听听,这位伊淑除了“激励人心”之外,还能够提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 否则,在他这个久经世事的老顽固心里,栗伊淑的形象,恐怕也就和桂尚御认为的,大差不差了。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候着她的结果。 而栗伊淑则给出了她所认为最佳的答案:“我并没有能战胜那股神秘文明的力量,因为我也不知道,除了分割时间之外,他们的技术还能够做到什么。”眼看台下满是失望的神情,但她疯狂的答案,尚未结束。 她说:“而最好的方法,连接星球意志。” 在场都是有素质的科学从业者,没有人会露出无礼的笑容。但与此同时,赖委员也强调:“伊淑,我说的是科学。” “我所说的或许不是科学,但一定是你们所认为的‘科学’。”栗伊淑的这句话,引得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极为不满。 只有一个人,觉得他字里行间都透漏着某种奇怪的意味。而等他想要具体品味,解析,却又难解其意。 这个人就是晴空:她说的不是科学,但一定是我们的科学。为什么这句话,感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由于内心的好奇,晴空对这位栗伊淑格外留心了些。希望能在会议结束之末,找到她聊聊,这句话的涵义。 他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现在不是,今后也不会是。 “到此为止吧,结束你那可悲而可笑的表演。”这时候,一旁的桂文表,似乎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登台的最好时机。 借着踩低栗伊淑的机会,抬出自己的课题。即所谓的,借此显彼。 而之所以他敢这样做,是因为他觉得,此时的栗伊淑已经孤立无援。整个会场没有一个人会站在她那可笑的求神论里,因为他们是一群科学家,这里是科学的殿堂。 但赵立坚却和赖委员的立场不同,无论栗伊淑的观点在他们看来多么幼稚,演讲者还没有下台之前,起码需要给他一个最基本的尊重。 赵立坚拦在了贵宾席,跃跃欲试的桂文表前面。用大人成熟的神态加语言,提示到:“桂尚御,请注意些言行。这里是科学会,不是你家的游乐场。” “你也给我听好了,赵立坚。”然而不服不分的桂文表,此时,终于将累积了一肚子的怨气都发了出来。就从这个开阳馆的东道主开始,从他为了维护什么狗屁和谐,而得罪桂尚御起,他在桂尚御的眼里,就已经没什么好印象了。 在外人眼里,他赵立坚或许是堂堂开阳馆长。但在他桂文表眼中,他赵立坚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开阳馆的馆长罢了! “任由这种江湖骗子污染学术讲台,才是真正浪费我们的时间。你给我好好记着,你算个什么东西。”如果说前半句话,还是他在卖弄自己的那点知识结构。那么后半句话,就完全变成了,他在显摆他老爸的官威了。 场馆内部其实也是配有安保人员,维护在讲台以及四周的。有一名安保人员,因为看不惯桂文表辱骂他们的馆长,急的当即上前。 却被赵立坚当场拦下,对着身后的安保人员,赵立坚给出眼神略微摇头。 而眼看事情已经闹大的桂文表,此时不但不想息事宁人,反而一股狐假虎威的态势,在整个台前提高了声调起来:“要是你觉得自己命大,你今天动我一个试试。” 赵立坚没有想到,一个科研人员,高水平知识分子,却有着如此粗鄙的言行基准。于是乎,他不再阻拦桂文表登台,看他到底想要怎样。 而赖委员之所以没有发言,一是碍于其父的颜面,二来他也有自己的算盘,如果因为桂文表的这档子事,给他爹那里闹下课了。对赖委员来说,就意味着能够多一个位子,可控。 二者综合,无论今天这场学会,结果如何,他都受益。 见再无人阻拦,桂文表脚步踏实,眼神坚定的走上了高台。并一身正气的代表权威科学界,要将这个姓栗的骗子女人,轰下台。 “下去。”他倒是打算先礼后兵一次,至少在他看来,自己已经足够客气。 “我还有关于帝曜的......” “下去!”但是显然,桂文表的客气,已经被他那本就不多耐心给消磨殆尽。剩下的,就是像驱赶牲畜般的吆喝。 栗伊淑双眼斜上,微微咧嘴。将他日思夜想的舞台,交给了他。而栗伊淑自己,也带着她那颗失望的心,走下台去。 就在栗伊淑处在下台的中央,贵宾席上的赖委员两相间隔。桂文表尚御神情严肃的描绘着他所参与的,反粒子武器研究项目:湮灭。 台下还是有清醒人,举手示意。 但桂文表一波三折,不太想再谈无关的事情:“如果是无关课题的事情,请会后再议。”他像项目总管,通知下属一般,传递自己的意志。 而那位尚御,还是被心中的怒气点燃,站了起来:“就算你从事的工作比我们更加高尚,难道就该这样目中无人吗?” “目中无人?呵,你可以觉得我目中无人,但想要活下来,还真得靠我这种目中无人的人。”这是桂文表觉得底气最足的一次,“觉得我目中无人?那你可以出去啊。” “为什么不是你出去?” “因为我的资格比你大!” “你说什么!” 原本一件似乎很小的事情,衍生成为了激化的矛盾。一时间有替栗伊淑说话,批判桂文表的;也有站在桂文表一边的精英派,反过来帮桂文表骂那些低级从业者的。 还有一些两边都不得罪,结果搞不清楚阵营被两边都喷的和事佬。 暗星最前沿的科学研讨会,却见到的是一群知识分子,拉帮结派,唾沫横飞的场面,还真是极为的壮观。 桂尚御本人也参与进了这场战斗,率领着追随他的将士们,以唾沫为剑,为手指为锋,直至那些和自己对着干的人的亲属。 眼看场面一度陷入混乱,就快要到安保人员都无法控制的地步。 在台下,赖委员和栗伊淑的中间,突然出现了一条被撕裂的空间。随后,其中展开了一道赤红色的单向漩涡门。 章179 列车已经到站 “空间门?”如果是在维度家园还存在的时期,这种穿梭于两地之间的空间,不过是普通人用于回家的便捷方式。 家常便饭,对于每个升阶人而言,随处可见。 但是现在...... “是拾爱之王吗?”赵立坚馆长,以为面前的空间门,是李克难所调用的生物虫洞。 即便是不参与星委会活动的场内人员,此刻也都明白,使用空间折跃所意味着的身份。 “不,漩涡的颜色不对。”但身为十委员之一的赖委员,曾亲自见过李克难开启生物虫洞的模样。那种感觉,有别于面前的这番情景。 于是,面对这道赤红色的空间门,赖委员露出了与在场众人有些不同的神色。 这扇门的后面是谁?而他,又是通过怎样的手段,开启的生物虫洞? 未等众人的疑虑得到解答,随着一道高大的人影,步履矫健地从中走出,红色的空间门也随之关闭。 身着异样装甲的神秘人出现在开阳馆的会场台下,全场的焦点成功从桂文表尚御,转移到他的身上。 刚才一度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因为这个人的出现,恢复到了一种,奇怪的平静中。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拾爱之王派来调解的调解员;或者,他就是李克难尚御本身。 但却有那么两个人,注意到了面前这个人的不常之处。距离神秘人最近的栗伊淑,便是其中之一。 在科学会议上,提出所谓星球意志的她,看似似乎非常离谱;可在面对这位凭空出现,又不明身份的来者。她的脸上,挂起一丝忧虑。 她似乎隔着面纱,感觉到了对方的神情,不是很清楚。 她略显紧张的询问对方:“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好像这场所谓的学术会议上,所遭受到的一切嘲讽,与这位神秘客的来访相比,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对方却没有回答她,而是像个无声机器一样,默默执行着自己既定的行动。他错过面前的两人,来到人们视为尊贵的讲台,学术的高地。 他镜片似的双眼,在面罩之下审视着场下的人群。在自己到来之前,这里还是一片杂乱无章,而在自己到来以后,他们却保持镇定了。 鸦雀无声。 随后,无声机器发出了他的第一声响:“从我发起爆炸,到暗星王赶来,有一分钟的时间。在这最后的一分钟里,做你们想做的事情。” 很多人不是很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他们以为,面前的头戴礼帽,酷似机械人的这位尚御,是拾爱之王派来的调停人员。可从他嘴里蹦出的词汇,却充满着赤裸裸威胁的意味。 “不好意思,尚御。今天的玩笑已经够多了,我是说,如果您不是在开某种听起来新奇的玩笑的话......”或许是被抢占了舞台,桂文表尚御对这位不明身份的来者,用了敬语,希望他能将属于自己的舞台,交还回来。 不过他也的确没有意识到,面前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存在,究竟代表着什么。 机械先生见场内人,似乎有很多,心存着与桂文表尚御相同的疑惑。于是他又极具耐心的,再次讲述一遍自己的行动目的。 这次,他将配合着行动去为暗星人们,生动演绎。 “我的代号是系统2019,用你们危机预案中的词汇来定义,将我称之为‘危机界外者’。而我在你们面前现身的理由也很简单。”话音刚落,自称系统2019的存在,手心划出一道细长光线,如鱼线般细长,将面前的桂文表活生生切开。 随着桂尚御宣告死亡,这场系统2019带来的游戏才正式宣布开始。 一分钟的倒计时被他以某种方式的成像,打在了会场上方,映入每个人眼帘。作为身处外围的晴空,遇到这种情况的第一反应,当然是率先逃窜。 而身边似乎有人,提前一步将他脑内的计划,付诸行动。 但可惜的是,一道无形的墙壁,将所有人包裹在了开阳馆中。而面对这道无形屏障,暗星科学家们自以为他们清楚这是什么。 “空间技术?怎么可能?对于我们而言,应该只有调用暗原子网络的极高资源才能制造这种程度的空间屏障。” “可他刚才好像说,他自己是......” 只有当死亡真正摆在面前的这一刻,人们才会正视自己面前的问题,不知何时,暗星人也变得如此迟钝了。 而已经提醒过二次的2019,此刻已经没有义务再去引导什么。他就站在原地,默默等候着头顶那段鲜红的倒计时,迎来归零的一刻。 毕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科学家们,虽然仍有人抓狂失控,但更多人还是冷静下来,默默遵从着2019为他们定下的规则。 在死亡之前,人们纷纷跟自己最在乎的人,连接通讯,交代最后的遗志。也有人想要拼死反抗,直奔灾难的罪魁祸首而去。但无论是原始的扑腾,还是他们的真枪实弹,系统2019就如幽灵般渗透过了它们。 他们根本无法触碰到它,却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它所带来的压迫。 随着最后一秒时间的归零,暗星王李克难也如期赶来。 “快了一秒。”2019的心中默默评估着自己计算的失误,而在下一刻;整个开阳馆内的所有人,都被精准的打爆了头颅。 没有任何外部物质,而是由2019所引起的,针对范围内的生物杀戮。因为他知道经过改造后的暗星人,身体大部分区域不会流血,所以他特意捏爆了所有人的头颅。 为李克难营造出了这样一幅,鲜红四溅的美丽画面。 两人隔着开阳馆的墙体对峙,已经明确了双方的立场。李克难不由分说立刻对2019进行了捕捉,所用的也是相同的手法方式。 但对方并没有以更高的计算能力,逃出自己的空间屏障,而是以另一种方式,直接将它打破。 “咿呀!”一道熟悉的拳光扑面而来,紧接着早已死去的秦薪橘,以他那骇人的觉能,从正面打破了李克难的封锁。 秦薪橘的出现,再一次令李克难心中,对2019的身份,有了坐实。他真的是,那个神秘外星势力派来的第二个系统。 就和当初召唤出平行版本的九号一样,这次他又召唤并控制了平行版本的秦薪橘吗?已有的套路虽不新鲜,但依旧充满威胁。 和上一代被打碎的系统不同的是,这一代系统似乎沉默寡言得多。以数百名科学家的性命对暗星王进行完挑衅过后,毫不拖延的消失在了作案现场。 留下李克难独自一人,打扫尸横遍野的现场。 他神色凝重,举头仰视。这辆驰行的列车,终于还是到站了么?希望现在的我们,已经做好了面对他们的准备。 “咳咳。”而在众多尸骸之中,本该同样被爆头的栗伊淑,却活了下来。她的动作稍显狼狈,但确实在那场屠杀中,抵御住了2019无形的空间斩。 “起始之王,还真是阴魂不散的亡灵啊。”她如此自言自语,随后面对着李克难,对自己的身份做出了解释,“而我,同样也是一个,早该消失的亡魂。拾爱之王。” “怎样的亡魂?” “暗星历史中的亡魂。”随着栗伊淑恢复自己原本的面目,那个在地下遗迹中,赤身裸体出现的觉能者,以第八纪元人的身份,出现在了现代人的舞台。 然而李克难虽不知晓她的起源,但却能感觉到她是友非敌;只是很多事情,不能靠感觉,尤其是大人的世界。 “所以,你会帮助我们对抗系统2019?” “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能力。”这位栗伊淑最初被保留下来的目的,或许和李克难想象的,并不一样。但在这个时代醒来的她,逐渐有了自己的思维。通过融入现代人的社会,她有了新的形态。 而印在她内心的行动方针,一直没有发生改变。 “不过在那之前,我并不认为,那个人是系统2019。”栗伊淑经过漫长的融入,已经了解到系统2018的存在。尽管如此,她依旧相信自己的判断。 李克难其实在一开始,其实对对方的身份也藏有一定的怀疑。但他还是想听栗伊淑的原因:“理由?” “觉能是只存在于暗星之物。”而刚才,那个2019捏爆所有人头颅的力量,其实不是什么空间斩,就是觉能。 栗伊淑曾试过在保护自己的同时,抽出精力保护距离自己最近的赖委员。可惜,对方的出其不意,令她有些自顾不暇。最终这群人里,只剩下她幸存下来...... “咳咳!发,发生什么了......” 似乎还剩一个。 当晴空从人群堆中爬出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接连苏醒的远古奇迹,令李克难略感疲惫,看样子令他烦扰的人物,又得增添一位了。 嗡-- 随着李克难展开的空间门,两位星委会组民从中走出。 “尽管我很想进一步了解两位,以及两位背后的故事。但我们的现实,已经不允许我们再多拖沓。危机刻不容缓,所以,请允许我先行一步。”现在只有李克难能够使用生物虫洞,他的行动不被任何人限制。 现在,他必须立刻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请恕我直言......”然而具备着与时代所不同远古知识的栗伊淑,却在临行之际,大胆谏言,“您还没有认识到,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我相信古人有古人的智慧。”而李克难也很愿意,从过去之中给予力量,以面对未来,这就是所谓的继往开来。但是现在,他必须先优先完成自己的工作。这是星委会的决断,也是整个暗星的决定。 李克难走后,他所留下的两位组民,一名留下来排查现场,另一名负责将幸存下来的栗伊淑和代晴空,接到更加安全的地方,接受更加专业的保护。 当然,保护是相互的。今天保护他们,是希望明天,他们也能够对今日的现代人,伸出援手。 然后,他们到达了诗意城最高执行处,黎明塔。 与和平时期所不同的是,战备状态令这座高塔,蒙上了一层不知名的阴影。不仅在高耸入云的塔尖,也在脆弱不堪的人心。 在这过程里,栗伊淑对晴空的身份充满遐想。或许他是个觉醒了觉能的现代人,现代群体之中的异变体;也或许,他是同自己一样的,某个时代留存至今的产物,只为了达到某个目的。 如果是后者,那么他会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吗? “栗伊淑,究竟是什么人?”然而率先提出疑问的,却是耐不住好奇的晴空。 他发问的样子,对栗伊淑而言,是那么陌生。又怎么可能会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他呢? “用你们的科学来解释,我是个被保留至今的古代人。来自很遥远的过去。” “在古代科学水平,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情况?是比现在更高,还是遥不如今呢?” 这时,引路组民欣喜的向两人介绍黎明塔,以及他们接下来的安排。从对晴空开始:“科学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尚御。三言两语,又怎么能说清呢。不过,我相信,在燕执行官的帮助下,你会得到想要的答案的。关于你自己。” “我自己?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机车修理工。”晴空立刻为自己贴上了这样一个标签。 “呵呵。”但组民认为,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他究竟是谁,不是靠争辩能够得出结论的。他如此说道:“或许有的时候,我们自己,反而才是最不了解自己的那个人。” 银色的大门为之开启,座位上的燕无痕,从全息监控中,脱离出来。这次不是出于私人关系,而是对公业务,九号也在。 而在一见到九号的瞬间,栗伊淑心中那股赞美,便油然而生:“哦,能够见到五边形装甲的驾驭者,还真是三生有幸。” 尽管帝王之剑并不是九号所希望的唯一称谓,但栗伊淑所运用的这个词,在他听来就显得有些赞扬中夹带着陌生的感觉。 在双方都将话敞开之前,双方的信息交互,并不对等。 栗伊淑,是知晓九号这边的情况的;而无痕的现代人这边,对这位古代来客,则是陌生的。 尽管如此,凭借着冥冥之中,相互指引的觉能,九号依旧一眼,在这位栗伊淑的身上,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在我所不知的遥远时代,已经有人能够使用这幅装甲了?” “那是毋庸置疑的。你是否明白,为何起始之王,将你视为复苏的契机?不是因为你所具备的觉能,而是因为‘它’。”随着栗伊淑一指道明,指向九号脖子上挂着的五边形驱动核,一些陈年往事被再次掏出。 “你怎么知道秦薪橘的存在,又是怎么知道,我跟他之间的恩怨的?”九号显得像个无知的孩童,一个劲儿的提问。 虽说会有中间人士的转述和介绍,但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栗伊淑对于自己的身份也不再有任何隐瞒。 “站在你面前的,是第二纪元对抗过起始之王的星委会成员,弃爱之王汉曽温的信徒,杜法菈。” 章180 源泉 生于神话远古的起始之王,一生都如梦似影。在还了解过他的前纪元时代,有些人讴歌他在文理上的伟大,也有人贬斥他的残暴昏庸。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秦薪橘死了。但是,比没有完全死亡,每隔一段漫长的时间,他便会苏醒一次;在不同的时代,寻找着自己复活的机会。九号所见到的秦薪橘,是他最后一次以人的形式苏醒。 但,他在现代的苏醒,绝不会是他第一次苏醒。 而秦薪橘第一次苏醒,便是在第二纪元,弃爱之王汉曽温的统御时代。 “那时候的他精力要比你所遇到的时候,充沛许多。并且时局不同,那时的文明调和会,占据了暗星不小的势力范围。我的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最终将他再次封印。”在二纪元人的认知中,起始之王是没有办法被彻底消灭的。故此,他们早就料到了,他会在无数个日夜之后,醒来无数次。 直到他身体内的觉能,被彻底消耗殆尽。 “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九号问道。 随后,杜法菈向众人讲述了一个最新的考古发现。一块出土自某纪元的铭文石板上,印刻了这样一副寓言,讲述的,就是起始之王秦薪橘,死亡的故事。 他被称作起始之王,力量来自于生生不息的大海。只要身为生命起始之源的海洋,一日不竭,他的力量就一日不尽。 他创造统一了地上所有的人类,打破了国家界限,开创了原始文明的先河。但由于满足自己的伟岸,秦薪橘的统治,也越发残暴,这即是所谓的专横跋扈。 后来神灵为了惩罚他,赐予他的两个儿子,一块干海绵。让他们将海绵投入进大海之中,吸尽海水,他们的父亲也就会因为源泉枯竭而亡。 大王子和父亲一样心狠手辣,为了王位,无所不用其极;小王子心地善良,不愿意与人争端。但也不愿意,让父亲继续残忍的统治臣民。于是两兄弟约定好,一起用这块,神所赐予的干海绵杀死父亲。 最终,宴会席间,心狠手辣的大王子以敬酒的方式,让秦薪橘喝下了带有干海绵的酒水。但眼看秦薪橘并没有死,他惊慌失措。 原来在宴会开始前一天,小王子就将干海绵调包。他不愿看到人们再受父亲的折磨,但如果父亲的死亡,令海水一起消失,恐怕所有人都无法存活。于是小王子将干海绵的事,告诉了父亲,希望父亲在得知真相后,能够更加和善的对待人民,并放哥哥一命。 秦薪橘答应了,但他食言了。当他在宴会上,看到大王子喜笑颜开的为自己端上“毒酒”的那一刻,他对人的父子之情,就已经斩断开来。于是,大王子被他亲手砌进了骨堡。 得知这一父亲食言的小王子,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大哥,并且也没能结束父亲残暴而无尽的统治。他心灰意冷,于是带着那块神所给予的干海绵,跳进了大海。 最终,干海绵吸尽了汪洋大海,水流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漫漫黄沙。失去无际汪洋之源的起始之王,也搁浅在了炽烈的沙壁之中。 最初的王朝就此谢幕,石板上的故事,到这里也迎来了终结。 “可在我看来,这块石板的制造者,一定晚于我的时代。因为我所知道的历史,和他所描绘的神话,并不相同。”随后,杜法菈不以神话,而是用现实的角度,给众人还原了那段,远古历史。 “你们知道赤烈海为什么叫做赤烈海吗?”杜法菈问道。 原本他们按照正常思维,他们或许想要说,因为这片沙漠,像海洋一样宽阔绵延。但在听了杜法菈的故事后,晴空不由自主的接起了话:“它曾经,的确是一片还海?” “没错,曾经的赤烈海不是沙漠,而是一片海洋,覆盖了暗星北部,将近二分之一的面积,十分宽广。”而她接下来所要说的事,众人或许已经有了一个心理准备。 “而将那片海洋变成沙漠的,不是什么神赐予的干海绵,而是我的觉能化式。” 闻听此言,九号表情急切:“什么样的觉能化式,竟然能将整片大海,化作沙漠?” “我的觉能化式并不是什么威力强大的『式』,只是在施展的瞬间,蒸腾掉了赤烈海大部分的海水。它会呈现如今的样子,不过是自然界在时间催促下的变化,没有什么好惊叹的。”杜法菈知道,九号一直在寻找,强大的力量,作为守护暗星人的盾牌。 但若是这样的力量也被惊为天人,反倒是令杜法菈对九号有些失望:“真要比破坏力,我这一点点觉能,又怎么比得上你的五边形装甲,引起的动能冲击呢?” 谈及此刻,无痕再次接替掉了九号的话语权,进而对杜法菈说道:“九号身为帝王之剑,一心只想着替暗星摆脱系统危机。有些时候,显得迟钝。如果伊淑有战略性的意见,需要交换,可以和我交流。” 在这个时候,能节约一点时间,是一点。无痕看似在打压九号,实则是危急关头,直言快语,不做拖沓。九号也欣然接受,静候聪明人们,研讨的结果。 杜法菈见着这两位,潜藏着的一抹关系,心领神会。 她从言谈举止当中,能体会出无痕的干练。她很适合,承担文理上的谈判,或是领导。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刚才的谈话中,无痕一边现场倾听,另一边与星委会总部,进行了微脑共享,尽可能做到信息同步。 面对这样一位,似敌似友的古代人。如果只是一味被她牵着鼻子走,一点对方信息都不能掌控的话。那么在这场谈判当中,作为现代星委会代表的他们,将会完全失去主动权。 而因为燕无痕的存在,这样一边倒的情况,是不会存在的。 “根据一些参考文件,与现场交流,我们已经大致了解了你们的身份和立场。现在是否能够让我,以暗星最高执行官的名义,对您发起一些提问呢?杜法菈伊淑。”伊淑,无痕用这个贯通古今的称谓,搭建起古今之间的桥梁。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参与感极低的代晴空,缓缓举起了手:“十分抱歉,但是,在这场世纪大会之中。似乎并没有我的位置。” 晴空从始至终也不知道,是什么令他从那场爆炸中活了下来。他也不清楚,是什么令他有坐在这里,直面最高执行官的资格。 “关于您从开阳馆袭击中,幸存一事,虽尚存多出疑点。但有一条是可以确定的,无论先天后天,你很可能是一名觉能者。在危机预案开启,每个人都生活艰难的时代里,我恳请您能够为暗星的存亡,贡献力量。”无痕已经获得了最新的情报,并以简洁的话术,稳住了晴空的心。 她补充了一句后续:“关于您的战略意义,稍后我们会再议。”随后无痕再将话锋转回现场,正对杜法菈。 晴空自无话可说,杜法菈亦心存敬佩。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将这次巨大的信息量理清,并瞬间进入谈判的姿态。不仅归功于暗星现代完整的信息网络,燕无痕个人的处理能力,也功不可没。 她会坐在这个位置上,如此之久,不是没有道理。 “杜法菈伊淑,如果在远古的爆炸中,您封印了起始之王。那您自己又是以怎样的形式,存活至今的呢?跨越如此之长岁月,也要醒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无痕如此发问,也带有一定刺探性。 我先前早已说过,无痕如今与杜法菈的谈话,并不是建立在一无所知的前提。面对这位远古来客,现代人也有自己的信息库。 而站在她执行官的立场,又正值危机纪元。无痕是没有百分之百信任杜法菈的,即便她是暗星人。 “存活下来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等价克隆。” “等价克隆?”如果纯粹的生物克隆,无痕还能理解。但等价克隆,无痕有些不太明白这种技术。 “其实并没有什么新奇的,这是早已流传下来的技术,你们也已经掌握,只不过没有公开大众而已。”杜法菈一边陈述,一边将象征答案的视角,聚焦在无痕身旁的九号身上。 至于这意味着什么,九号自己可能不知。 但是聪明的无痕,立刻明白了。所谓的等价克隆,很可能是特指“觉能者的克隆”。克隆体与本体之间,几乎是同一时间,只能存在一个。并且不像单纯的生物基因克隆,克隆体与本体之间,因为觉能的关系,存在更多“本性”上的转移。 犹如神话传说中的“转世”一般。如此说来,等价克隆,便是人为技术上的转世。 杜法菈所暗示的意思,真正的她已经死在了古早纪元的赤烈海中,只不过出现在面前的这个她,因为是等价克隆的技术,形成的人。与最初的杜法菈十分接近。 她之所以看向九号,意思也很明了了。 九号,便是最初帝王之剑的克隆。并且,他不是第一代。 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么多,星委会的秘密决定的呢?仅仅是因为她以现代人的身份,生活了一段时间吗? 越是和杜法菈交谈,无痕的内心,就越是觉得这个女人,甚是危险。在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她能够坐在这里,与执行官平等交谈,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过程。 最危险的不是她挖掘秘密的能力,而是,她明知道将这些真相告知无痕,可能会暴露自己不可告人的一面,却依然堂而为之。 而事实上,迫于开阳馆发生的系统2019危机,目前的无痕也的确找不到拒绝与她合作的理由。 她就像一条贼船,明知上船可能会被抢劫一空,甚至性命不保;但对于落水之人而言,没有选择。这才是无痕,觉得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此为阳谋。 接着,杜法菈更是轻松道出了无痕认为,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目的:“至于我以这种方式存活下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因为,我的王知道,我们无法杀死秦薪橘,即便用上所有方式,包括我们的生命,也仅仅只能将他暂时封印。” “为了找到彻底解决这个灭世暴君的方法,我们试图制造大量人工觉能者,将它们送去未来。送去每一个,受到秦薪橘威胁的纪元。这些战士封眠在如今的赤烈海地下,也就是你们所挖掘的遗迹里。” 但是赤烈海太大太大,并没有发现除了杜法菈之外,从遗迹中醒来的远古觉能者。 也有可能,他们醒来后的第一抉择,就是像杜法菈一样,改名换姓,想方设法融入现代人之中。毕竟要不是有系统2019的破坏,让杜法菈不得已出手自保。谁又能够轻易发现,她这个潜藏在人群之中的古代人呢? 她的说法能够自圆其说,即便稍有瑕疵,生活在二纪元的古人,同今人之间,亦可能存在逻辑和道德的差异。所以只要大体无恙,杜法菈的说辞就无懈可击。 说到这里,九号又忍不住想要询问杜法菈一些事情了。但是这次,他是举手发言:“我能不能说两句?” 无痕知道他心思单纯,很多时候不懂得人心险恶。所以让他尽量少说,但也不是完全剥夺他的话语权:“请尽可能说,与应对此次危机相关的提议。” 没错,系统2019已经出现在暗星地表,现在它只是挑衅式的攻击。但如果,他控制着其他时间线的人物,在这个时间线的暗星,到处乱跳。那么可能李克难倾全球之力,可能也无法阻止行星崩坏。 为了阻止暗星落得左伦星一样的下场,九号,请问点儿有用的东西啊! “杜法菈伊淑方才说,为了应对秦薪橘,你们曾经创造了大量的‘觉能者’。那么现在,你能否召集他们,帮助我们对抗系统2019呢?”觉能一直被九号视作神秘未知的生物能,且当初在左伦星那个平行版本自己,不依靠装甲,而是觉能化式,就能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力,与自己争辉。 所以他也想要将这种生物能,用于保护暗星。 “这点,我做不到。” 无痕与九号面面相觑,此时只听杜法菈解释:“这些觉能者的力量,可能并没有你想想的那么强大。他们大多都只是当初被制造出来的试验品,觉能起初,也不是用作战争,而是帮助他们,作为度过漫长纪元的能源支撑。” “而杜法菈的等价克隆,也只有我一个,被保留了下来。” “为什么?”九号的眼中,充满不解。 而此,杜法菈走上他的面前,四目而视,郑重说道:“等价克隆,本就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和局限。不然,你怎么没想过,想这么强大的异变体,为什么星委会不多大量克隆,作为战争兵器呢?” 后面的言语,令无痕意识到危机感。试图打断二人的对话。 但杜法菈机敏的转过身去,将结果告知:“因为他们根本就做不到。”不是信安群做不到的技术不够,相比起几个纪元前的人们,今天的科学总体是进步非凡的。 问题在于,这项技术本身,就不允许批量的复制。等价克隆只支持一对一的对接式复制,如果在复制体或者本体的基础上,继续复制。那么二代和初代的觉能都会受到损伤,所得到的克隆体,本身也并不具备太大的威能。 这就是等价克隆的局限。 “伊淑,还请您尊重一下现代文理。” “我当然知道执行官大人想说,现代文理观念中,处于对生命的尊重,个体被随意克隆这样的事情,也是不被允许的。”毕竟杜法菈也算半个现代人,在耳濡目染之中,当然对现代文理,有所了解,“你放心好了,我只是说说。现在就算想要批量制造觉能者,也是完全办不到的。” 此时,九号突然又在不请示的情况下,擅自发言。但这一回,他不是因为好奇,而胡乱讲话。这一次,他是发现了一个盲点: “你一会儿说觉能者,一会儿又说什么异变体。究竟什么是,异变体?”其实这个词汇,九号并不是第一次接触。并且就在他们所认识的人当中,他的的确确认识一个,被人为制造出来的异变体。 和杜法菈一样,也姓杜。那就是杜琪凌。 不过,当杜法菈将九号也定义成异变体时,九号就有些不理解了。究竟什么是异变体呢?难道古人所理解的异变体,和今人所定义的异变体,还存在怎样的差异吗? 谈及至此,杜法菈也甚是欣然。没想到,她在开阳馆学术会上,被打断的自救方案,在与另外一群人的言谈交流之中,竟被自然引导而出。 整个过程,都没有让杜法菈再费多余的力气。 “异变体,是源泉给予我们的力量。” 章181 回归 无痕将现代人所定义的异变体概念,告知面前的杜法菈。其意为,介于r型生命与自然生物之间的生命体。进而引出了原星委会委员,杜岂之的一系列所作所为。 但在杜法菈看来,这件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此事关系重大,且现代科学与古代武理之间,始终存在着巨大的断代鸿沟。如果深入探究,杜法菈是无法给无痕等人讲述明白的。她需要的是,给更加专业的人士,进行描述。 早在第二纪元里,暗星人对宇宙和星体的认知。 不过介于帝王之剑,可以说是目前,暗星方所持有的最强战力。因而,未免他心生疑惑,杜法菈还是将异变体一事的大概,告知给了面前的众人。 “异变体,其实是一个相对于星球上的概念......” 一个星球上诞生出无数的智慧型生命体,而这些智慧型生命体之间,又会不断进化,不断适应与配合,形成一个星球上独有完整的生态系统。 在这个生态系统中,受到星球垂青的那一个。将会成为众多族群之中,最与众不同的一个。这个集群的影响力,是远超于同星球上的其他生物集群的。他们会创造出文明,会相互争斗。会不明事理,变得野蛮;也会崇尚理性,变得文明。星球上出现的这样的集群,最终演化成为了“人”。 人,也就是人类。但在第二纪元的暗星人,认知中;人类所掌握的星球给予的知识,只是冰山之一角,沧海之一粟。人类世世代代,薪火相传的文明,就是建立在这样不足挂齿的一点点馈赠之上。 然而当人类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异变体就会开始诞生了。 他们所理解的异变体,诞生的理由,可以是千奇百怪的。但无论出于怎样的诞生原因,最终他们也都殊途同归。所谓异变体,其实就是指,从根源获取力量的人。 因为对于整个人类族群而言,从诞生以来,他们虽然无时无刻不依赖着星球而生存;与母星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只有在孕育生命的过程中,他们才是浸泡在源泉之中。 而一旦,人类彻底诞生,这个集群便不再与根源直接联系。故而人心怀恶意的破坏自然,杀戮其他生物,甚至是自相残杀,做出诸多恶行,才不会被星球计较。 因为早从人类这个物种诞生之刻,他们与星球之间的根源,就已断开。这才是正常现象。 而人群之中,因为各种原因,还与根源保持着联系的个例。对于人类这一族群而言,被视为一种变异和特例。因此,第二纪元的科学家,才将这种特例,称呼为“异变体”。 意思是,与正常人类群体相对应的,直连根源的人。 果然,这话语讲述下来,在场的众人,各抒己见,意见不同。 无痕认为,这样的说辞,更多反应的是,暗星人在第二纪元中的生活观念。所谓根源的存在,很难证明。要想让这样,仿佛神话般的古代文理,发挥什么现实价值,有些不切实际。 而九号虽然愚笨,却也从字里行间感受到,杜法菈所说的话,太过天马行空。与小时候听到的语言故事无异。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依然对这样的话,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在他看来,真真切切的武理造物也好;看似子虚乌有的寓言也罢。谁能够改变现实,谁就是真正的科学。 而晴空,或许是在场唯一一个,听到这番言论后,没有任何想法的人。 “此事,的确关系重大。在执行处里,肯定是无法得到证实的。”无痕总结了现在的规律,随后暂时得出结论,“为保证杜法菈伊淑的安全,在收到拾爱之王的命令之前,暂时由诗意城执行处,保证你的安全。整个黎明塔,将会进入戒备状态。” 无痕快速开始,排兵调阵。杜法菈虽然是为了对抗秦薪橘而生,但面对更大的危机,她义不容辞,加入了现代人的阵营里来。接受了燕无痕的安排。 而九号和晴空,也被她编入可调配人员之中。 在整顿好杜法菈的安全公事后,无痕单独给九号派发了任务:“九号,我希望你能将郝心找回。现在大难当头,我们应该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若是平常,九号或许即刻动身。但无痕给九号下达命令之前,他已经得知了开阳馆的袭击事件。这让他无法坐视不理。 “我总是很笨,需要你们告诉我做什么,我才去做。思考的事情,我总是丢给你们,而自己只需要做着不用思考,最简单的事。”战斗并不是九号的天职,但在漫长的时间里,他的血液里,似乎已经印刻下,战斗的动能。 “突然说什么呢?”无痕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九号终于直说:“我们所面临的对手,可以随时到达这颗星球上的任何一个位置,只要他想,甚至可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黎明塔戒备最森严的位置。”而光械、元素装甲,九号不知道这些东西对于那个,能把半个左伦星炸穿的系统2019来说,是否形同虚设。 “你是担心在你走之后,杜法菈的安全?”无痕一旦开始工作模式,就会将一切私情放下。可九号做不到,越来越做不到了。 “我是担心你的安全!你这个傻瓜。”他将无痕一把搂住,执行官的威严在这一抱下,消失得荡然无存。 他们曾经说好了,等干到厌倦就退休离开岗位;等干到十万年就离开岗位;等干到系统危机结束后,就离开岗位......一个又一个,一个接一个。九号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第一次,违背诺言了。他对自己很失望。 他不想总是让无痕去操心,更不想让她因为这些事情,面对随时都可能会丧命的风险。 就在这时,无痕的手贴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眼神坚毅的告诉他:“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是你的伴侣。” “我知道,可这份工作是我自己选择的,不是你逼迫我的。人一旦做出了某种选择,势必会承担相应的风险。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无痕以前真的是一个不怕死的人,因为相对原生人而言,相对活在古早纪元的那些,没见过血玫的人而言。她觉得自己已经活得够久了。 可是因为,爱一个人。她变得有些贪心,如果现在死亡,她可能会感觉到遗憾吧。因为她还想和九号去许多地方,见许多人。一个人如果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要不怕疼,生死不过是生活的两块筹码。 但当人一旦心有所顾,爱上另一个人,或者爱上一件未完成的工作时;死亡对她而言,就成为了莫大的遗憾。 九号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暗星现代防御,也绝非形同虚设的。无痕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不是刚才,也不是现在。而是从她第一天,当上最高执行官的那一刻开始。 “你要相信我,好吗?”无痕和九号这些年朝夕相处,两人已经培养出了彼此间的默契。此时的九号,也唯有选择相信她。 无痕是自愿留在这个岗位上的,而九号也一样,自愿留在帝王之剑的岗位。他们两人相互扶持,就必须相互信任。 九号不再扭捏,拿出了男子汉做事的气概。 “把代晴空也带上。” “为什么?”九号不甚明白,他仿佛记得,这个人好像是弟弟的朋友。至于交情深不深,并不清楚。 无痕这样做,也自有她的道理:“如果他真的是觉能者,就教会他掌握自己的力量。”无痕相信,在这方面,九号是这个时代最有经验的人。 于是,二人各怀忐忑,一道离开了黎明塔。 无痕要九号教晴空控制自己的觉能,但九号却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的觉能。而且,看他的样子,虽然答应和自己一同去邀请弟弟郝心,加入阵营。但是显然,他脸上充满了忧虑。 “有什么担心的吗?”有九号站在他的身边,应该很有安全才是。如果连九号也无法给予他安全感,那这个星球上,或许也没有人能够使他感觉到安全了。 “不,帝王之剑。有你在,我并不担心。只是,我觉得这一切,对我来说,有些太突然了。”晴空似乎无法适应,从修车生涯,到拯救世界的队伍中来。 而这样的角色转变,似乎只在一日之间。 “人生有时就是这么的曲折离奇,这就是所谓的人生如戏,世事无常。”现在,九号应该感谢自己曾经接受过的升阶考验,虽然当时很痛苦,但是只要度过了,就没有什么是熬不过的。 “你的升阶考验是什么样的?” “这个嘛,我想没有人会怀念自己的升阶考验吧。”在九号的开导下,两人总算是有了一些眼缘,随后商量了下,在见到郝心后,应当准备的说辞。 无论是在家人,亦或朋友的眼中,郝心都是一个聪明的人。一位精于计算的科学家,一位善于交际的开朗者。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因为一些原因,已经和外界断绝大部分联系,很久了。 在这段时间内,除了九号之外,他几乎没再和任何人有过通讯往来。他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这对科学家来说,或许是件好事。让他可以专心自己的研究课题,但对于个人而言,孤独载人远航,驶向远方,看得不同的景色。却容易让人,忘记出发时港口的模样。 九号但愿,自己的弟弟,没有在武理研究,这项暴风行船中,船毁人亡。 他住在远离城市的下街,自从原生人口锐减后,下街几乎已经被彻底废弃,成为了人迹罕至的无人区。星委会忙于战略部署和武器研发,哪里有时间管理没有价值的下街。那个固执的弟弟,就这样,一个人扎进了这片无人区中居住。 生存对于升阶人而言本就不是首要难题,这里安静的环境正好适合人做研究。 陈旧的楼道,断裂的阶梯时有出现。青苔遍布,杂草丛生,晴空甚至看到了有野生动物的足迹身影。不过他们看到有人的身影,都自然退去。 “再过两年,这里都快原生态化了。”晴空表示这样的居住环境,应该不适合做科学研究才是。但是事实与他所想恰恰相反,郝心已经在这样的地方待上很长一段时间。 “你会经常和他联系吗?”晴空自那之后,便很少和郝心联系。一方面是郝心不见得会接通谈话,另一方面,在末日到来之前,晴空也一门心思的,花在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上。 “有时。他会向我分享那些我听不懂的公式原理,就像讲故事一样。”九号很少真正去揣摩弟弟所讲的东西,但他知道,郝心是个天才。 而目前他们所面临的困难里,正需要这样的天才。 突然,他们经过一间废弃的房屋时,阳台之上,一张桌子,一个桌前冥想的人影,构成了一副清新的图画。他尚且面容俊俏,没有想象中的胡子拉碴。 可能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缘故,尽管都穿着相同纳米材质的服装;九号与晴空,踏足此地犹如外人。而郝心竟有股融入环境中的感觉存在。 “心弟!”九号一声大喊,惊扰了正在四十五度角,朝天仰望的郝心。结果他一个没注意,从老化的阳台栏杆上滑了下去。 伴随着手心管涌而出一道『式』,郝心竟在即将接地的瞬间,用反作用力抵消掉了势能,做到恰到完美的落地。在那一瞬,九号甚至有点儿没认出来他。 虽然他的外貌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但对觉能的使用,绝对和从前的郝心,判若两人。 郝心也认出了两人,他似乎也很高兴。不过叽叽歪歪半天,两人也没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鸟语。看着郝心一副着急失措的样子,晴空自以为明了:“我知道了,郝心这么多年一个人生活,都没有和别人讲话,语言系统有没有可能退化了。” “很有可能。”九号也中了这套,拍着郝心的肩膀说道:“心弟,你不要着急啊,你急我也急。” 但是看着两人如急似火的样子,坏心眼儿的郝心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口突人言:“你们两个真是笨呐,升阶改造以后,我们连新陈代谢都没有了,身体哪里还会退化呢。真的是。” 再说了,郝心这些年虽然很少与自己的亲人朋友联系,但是在进行某些研究时,他依旧要购买器材,与人交流也是必不可少的。他又不是真的在无人区当了几千年的山间野人。 原来郝心只是想戏耍一下许久未见的哥哥,和晴空。 “你这个坏心眼儿的家伙啊,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会说人话了呢。”九号被他气的是又想笑,又想给这两米高的个子来上一拳。不过最终,九号还是忽视掉了这点儿小小的不快。 郝心直言相问:“那么,哥哥和晴空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你这么聪明,会想不到吗?”晴空想看看,危机预案启动以来,郝心究竟变成了一个怎样的人。 “你还好意思跟我打哑谜,上次你跟我说的,帮我做个豪华版驰行艇。结果是音信全无啊!”郝心旧事重提,三言两语,便将现在的性格呈现在晴空面前。 晴空为了挣得贡献分,进而实验,不惜变得市侩,油嘴滑舌。而郝心这些年,则恰好相反,他经历了怎样的改造,晴空不知。但呈现在大家面前的,似乎是一个与从前完全不同,直言快语的郝心。 说话耿直,虽然在与人交谈中容易吃亏,但也不失为是一种优点。 接着晴空笑了笑:“哎,你别说,我今天正好带了。”缩放折叠的驰行艇,从腰间背包里蹦出,经过在空中的简单变形,一辆浑身漆黑的驰行艇出现了。 多核心粒子源驱动,豪华版驰行艇,逐梦号。代晴空大师倾情打造。 “怎么样,我没有食言吧。只是这些年,我们都各忙各的,生活都不好过。没有相互联系,也不要见怪啊。这辆当初答应好送你的逐梦号,现在给你了。”就算晴空现在手头很紧张,但说到送车时,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理由倒不是想用这点儿小恩小惠,收买郝心。分是身外之物,虽然晴空很珍惜,但归根结底,贡献分是用来兑换材料制造东西的,而造出来的东西,是给人用的。晴空答应了别人的事情,现在只是实现自己的诺言而已,没有什么心不心疼的。 不过显然,郝心只是想拿这辆代步工具试探许久未见的老友,并不是真的一门心思放在这辆代步工具上。 “又是送礼,又是好言,你们肯定有什么事情想让我去做吧。” “心弟,大哥知道你聪明。现在的事情你也一定知道了,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章182 转移 “系统2019在在开阳馆杀害了数百名科学家和学者,这仅仅是他们挑衅我们的第一步。我们需要你的科学头脑,心弟。”九号接过话语,简短结说,述明来意。 然而而今的暗星,由于能源的缺失,无法保持和平时期的信息共享状态。因此,好心在听到这个袭击事件时,表情大为震惊:“系统2019?怎么会这么快?” “我可以将手上的信息都告知你,但,你需要先告诉我,你究竟肯不肯摒弃前嫌,帮助我们,帮助星委会。”九号一言既出,令一旁的晴空感到不太可能。 来此之前,出于朋友关系,晴空向九号询问了郝心这些年失踪的原因。涉及星委会的丑闻,九号没有明说,只是告诉了他。郝心和星委会之间存在些过节,而且还有点儿大。 这对于那个曾经,将星委会视为无上荣光的郝心来说,几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抛弃自己视作信仰的星委会文理。晴空也想象不出。 但他知道,郝心这样倔强的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情,就一定不会轻言放弃...... “好吧,我答应了。”但事实却是,郝心爽快的和哥哥击掌盟约。 这点连九号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反问:“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 “那梅博士......你不恨星委会了吗?” “恨?”郝心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如今他表面上上去像个孩子一样快言快语。但实际上,他的心已经很老很老,“我已经太老了,大哥。老到无法再去恨任何人,或者任何事。” 也可能,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恨过星委会。 “死亡对于我们而言,都已无足轻重。那么,为什么我们还要继续奋战呢?回答我,哥哥。”郝心直指九号。 身为大哥,他回答:“当然是为了能够令暗星种族延续。” 真是伟大的发言,显得像个年轻人一样,热血澎湃。种族的延续,和个人有什么关联呢?郝心没有斥责哥哥,他尊重他的答案,然后回答:“也许吧。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行动纲领,对抗天外来客也好,对抗自然灾害也好。我只是想在残年之余,证明我可以办到。仅此而已。” 行为和目的,不能一概而论。 郝心真的和从前变得不一样了,或许是梅宴平的死改变了他;他也可能像他所说的那样,他学习了一辈子,只想要在最后证明一下自己。 人真是奇怪,明明是为了自己而活,到头来却发现,没有他人的注视,是不行的。这就是人类吗?还是说,只有暗星人是这样的呢? 九号虽然大大咧咧,可唯有在面对弟弟时,他会体现出无比细腻的心思。他最担心的,是郝心明面上重回执行处,背地中却想着如何向星委会、向李克难委员复仇。 他知晓爱一个人的感觉,再理性的人,也难逃爱情的魔力,令自己丧失理智,陷入到名为自我感动的阴影中。他自己已被这种外物,改变了本色。但他却不希望,弟弟也陷入这样的境遇里。 爱情,有的人过的幸福;就会存在有的组合,过的不幸。弟弟恰好就抽中了不太幸运的那一支签。 明知道存在这样的可能,但是九号已经无法再畏首畏尾了。 “好。”无论弟弟的回归是不是算计,现在的星委会,需要一名能力出众的科学家,与需要一把帝王之剑,同等重要。“我猜你这些年一定没有闲着。”九号这样说。 “我想也是。”晴空印象里的郝心,虽然在理解量子方式上,不算第一人;但他对武理算式的热衷之心,绝对是自己平生罕见。 所以,郝心这些年来,究竟准备了怎样的惊喜,给大家呢? 另外一边,为了应对迫近的外敌,信安群自危机预案启动以来,就忙得焦头烂额。而若要论整个信安群基地之内,负担最大,最忙碌的人,一定是蒋究博士。 不过现在的他,并不在暗星上,而是远乘星舰,身处在百褶轮星系中的一颗荒星之上。他们将这颗无人居住的小行星作为实验基地,来试图搭建一个物质化的“操控平台”,而这个操控平台所连接的对象,就是微观世界中,充满神秘未知的暗原子网络。 “发射3号粒子光束,开始平台搭建。”随着蒋究博士一声令下,数十艘战斗星舰,搭载着巨型粒子光束发射器,成圆形队列,毫无误差地将3号粒子光束一起发射。 洁白的光辉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从星球表面一直穿透至星球中央。 星球本身也已经被改造过,按照蒋究博士所设计的量子方式群,镂空了星球,并有镜面设计,将光子射线进行引导。 因为改造改造星球的物质,具有特殊性,光束需要完全贯穿星球,需要整整一暗星时。而在3号光线的照射之下,这颗星球正在一点点的发生形变。 而结果,还是在不尽人意。随着尖锐的轰鸣声从星球内部震荡传出,这颗小行星如同一座被挖空的千古大厦,开始分崩离析。星球爆裂所产生的能量,在众多失败案例中,算比较温和的一次。 “十万年的功夫,又是白费了。”虽说失败白成功之母,但蒋究博士害怕,再这样失败下去,他们很快,会连再失败的机会都一起失去。 整理实验数据的过程中,蒋究博士的爱徒,发来通讯。 “博士,你们把天空弄得太亮了,我在地上都看见了。”曹兴想开个玩笑,让老师放松放松。 “又失败了,我越来越觉得,我这个博士,是徒有其名了。”接连的失败,难免打击了蒋究博士的信心。更可怕的是,今早的他收到了开阳馆遭袭的消息。 “您不用这么愁眉不展,博士。我有个好消息,告诉您。”相比起老师的接连失利,曹兴在地面上的团队,倒是一帆风顺。 就在信安群内,一间封闭式的巨大隔离室内,正漂浮着一块肉眼难以见到的小方块。而这块小东西,是曹兴以及信安群的杰作。他说:“我们以夸克为单位,所开展的反物质制造项目已经成功了。” “具体应用在武器上的体现是?”蒋究博士曾经也有不少的故友研究过这个东西,对于暗星科技而言,通过固定反粒子来制造反物质是可以办到的。但对于将其运用至武器范围,他的同事们一直没有过实践。 因为在不远的曾经,他们已经饱尝过空间崩毁带来的苦楚,因此对空间力量充满了敬畏之心。反物质本身,如果没有稳定的容器进行存储,是会与物质进行粒子反应,从而产生空间湮灭的。这种破坏空间本身的行为极度危险,应用于武器,需要更加慎重的抉择。 但是这次,曹兴倒是表现得格外轻松,洋洋洒洒的回答:“我们从xd2003m群中找寻到了全新的武器构建方式,一反传统。而在此架构之上所创造出的反物质武器,我们将它称之为,湮星兽。” “你的意思是,生物兵器?”对于蒋究博士而言,制造生物本身的行为,他们虽然已有成功案例。但是,躯体的改变,也会牵连到生物意识的变化。因此,信安群并不提倡直接制造除了智械生命以外的生物。 但是曹兴的这项项目,早已被危机预案赋予了绝对的合理性。在危难之际,倘若机械能够带领他们走向生存,就选择机械。 如果生物能带领他们走向生存,就选择生物。何况由反粒子所制造而成反物质,并不能以他们所理解的血肉概念去将其定义。 “是的,我现在正看着它,它将会是划时代的杰作,博士。它也将成为,拯救我们的方舟。”即便是转载的影像,蒋究也能从曹兴眼中,看到欣喜的光辉。 这种喜悦他不是不能理解,但是蒋究依旧要对这位年轻的科学家给予劝告:“好吧,但我必须提醒你,曹兴。我们是人,并非神明。人是会犯错的,无论多么精妙的计算,都有可能产生偏差。别让眼前的利益,蒙蔽科学家的心。” “放心,博士。实验室内装有粒子定向器,我们可以随时通过改变夸克的正负状态,控制这只湮星兽。”曹兴自身当然也知道,制造如此不同寻常的生物兵器,需要冒着巨大的风险。所以在防护措施上,他们也全力以赴。 曹兴保证道:“在技术走向成熟之前,它会一直呆在培养室中。一有变动,我们就会将它扼杀。” 虽然这样的抉择有些残忍,但暗星人此刻,早就等同于身处绝路;两端之下,退无可退。和平时期所倡导的至高文理,还能坚持多久呢? 通讯结束,两个人再次回到各自忙碌的工作之中。曹兴继续培养他的湮星兽,蒋究博士继续制造他的可视化平台。而此时此刻,隐匿在黑暗中的神秘系统2019,再次蠢蠢欲动。 为了应对已经露面的系统2019,暗星呈现出越来越多的筹码,而为了确保这些筹码的安全,拾爱之王也开始了他最为严密的战略部署。整个暗星都陷入了迷蒙的战局。 前星委会委员颓唐,临危受命,担任了这次行动指挥。在他的保护下,星委会齐聚黎明塔,一起拜访来自前纪元的杜法菈,为他们解述古人对于宇宙的理解,希望能够研讨出有用的战略。 而另一边,带着二人回归的九号,也正式在黎明塔外围,和颓唐相遇。 三人会站在这里,可谓是各有因果。而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此刻出奇的一致。在那之前,颓唐在见到那个双颊尖薄的男人时,为了避免合作期间起冲突,他准备在阵前就打好关系。 “尽管我很高兴你能在星球最危险的时候,回到这里,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想要问你一句。郝心组民,你真的能做到冰释前嫌吗?”看来颓唐还是对郝心有些不太放心,而这样的判断,其实建立在他对郝心一直以来的暗中观察上。 穿过哥哥和晴空两人身侧,郝心独自来到颓唐面前。重逢并上演没有想象中的恶言相向,他甚至有股嬉皮笑脸的意味,表露其中:“哦,当然。这种情况下应该说什么好呢,嗯。集体利益大于私人恩怨,文明延续高于个体意志。” 他觉得这样的描绘有些不恰当,于是重新描述了一遍:“更何况,我是出自自身意愿想要加入到对抗系统2019的活动中来的,即便没有星委会的资源,我依然会照常行动。还有什么问题吗,颓唐委员。” 说实话,颓唐原本是想从郝心的态度中,了解他真正的目的。但此刻呈现在他面前的郝心,却与曾经自己所见到的郝心大相径庭。 于是,他只好回答一句:“我已经不是星委会委员了。”话题的转移,其实变相的接受了郝心进入他带领的队伍,这也意味着他会从星委会,向郝心调配资源。 “哦,是么。真是可惜,我还想请教您,身为一个纪元人,究竟应该具备怎样的心态呢。”短短的一句话,郝心便追忆起了往事。 而这些闲话,还是等到他们将那个巨大威胁,清除掉以后,再来重复讨论吧。 接着颓唐带着三人进入了黎明塔的备战区域,完全戒备状态下的黎明塔,在物理结构上实现了分层。三层悬浮状的楼盘,在引力链的作用下,浮空相接。即便是九号,在此时此刻,也不能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任意穿梭各个区域。 颓唐表现得像个经验丰富的战斗指挥员,在进入领地的第一时间,便紧张了起来。对三人之中的晴空下达了第一个任务:“极之桥进入亚空层后,将开始对暗星上的亿数人进行空间转移。而这个过程中,你需要跟随大众一起上船。我会授予你极之桥组民组织导员的身份。” “极之桥?是我理解意义上的额那个极之桥吗?”晴空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此时的双手也变得无处安放:“颓唐尚御,您要清楚......” “不要以为我是在胡乱指挥,我很清楚你们每个人的自我特长。你们三人中,你是最熟悉星舰生活,以及现代宇航中多需要用到的许多技术。”颓唐严肃的语气,瞬间打消掉了晴空想要打退堂鼓的心。 但身为一个维修工人,晴空在接受一项工程时,就会对一项工程负责。于是,他又问道:“可相比起几百万星舰组民和战斗员,我的技术,明显不是最佳。” “没错。但他们没有能抗下系统2019攻击的觉能。”颓唐话已经说得很明了,现在是战前动员,而且争分夺秒。他低下头,面对着这位看似有些迟疑的修理工,对他如此说道: “听着,尚御。或许你现在还在迟疑,甚至是些许犹豫。这不是你期许的工作,自己究竟能够做到什么?自己身上未被完全激发的觉能,又能够起到什么作用。我知道人生总是这样,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就让我们出现在了某个地方,背负上了自己所不愿意背负的东西。”这句话看似只面向晴空,实则是对他们每一个人所说的。 无论是九号还是郝心,甚至是是我们的生活之中,都会有这样的人。 颓唐的话,也许不是救命神药,但一定说中了他们某些人的内心,至少是代晴空的。 “但是现在,抛开那些杂念。我要你在一暗星时后登上我们最大的宇宙星舰,并担任人员组织的工作,你能做到吗?”颓唐朝他指了一个发射台位置,他会在那里和数亿名组民被陆续传送至极之桥。 “能。”或许没有战士一样的慷慨激昂,但在颓唐的开导之下,晴空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走向了属于他的发射台。 在晴空走后,九号才问起颓唐,给他安排这个任务的目的。到底是侧重于看中他蕴含的神秘觉能,还是需要他组织什么人员。 颓唐实事求是的说,两者都有:“九号亲自在极之桥上生活过,应该知道有些过程,不能交给机器,只能由人力来完成吧。” 九号有些惭愧:“我只是星舰上的武力保障,对技术方面的事,倒是所得尚浅。” 于是颓唐告诉了他,需要人力负责的步骤是什么:“是压缩休眠。你不要忘了,这次整个极之桥要承载的,是整个暗星数亿计的人口,想要将所有人都承载上去的话,只先令三分之二的人进行压缩式休眠,才能够储存。而这个过程,需要有一个人全程监督。” “你怎么知道他能够胜任?”九号对颓唐的判断越发不明。 但这些不明,都被明晰的理由,一一解答:“他对星舰上的生活比你我熟悉得多,而且我是让他担任组织导员,不用一个人处理上亿的庞大数据量。关键是,生命被压缩的过程,不能没有人见证。否则......” “否则他们的自主意识就会消失在被压缩过程中,身体经过的某个维度里。”尽管郝心也没亲用过这项技术,但他显然比哥哥,对现代武理熟悉的多。因为兴趣:“古人将它称之为,叠状观察者效应。” 章183 湮星兽 提前转移民众,对暗星而言无疑是正确的。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他们甚至都不了解自己的敌人,所拥有的全貌,只能凭借自己已达到的水准,对敌人进行着有限的猜测评估。 如果是为了荣誉,血流成河,城破人亡;不失作为一种佳话,虽然是以宇宙历史的方式被敌人所传播。 如果是为了生存,为了维持暗星人那微不足道,却又倔强不息的文理,能够在宇宙湮灭之前,尽可能的多绽放出一点文明的光彩。那么,我们不叫这为逃跑。 而将其称之为,延续。 在晴空之后,郝心也迎来了属于他的工作。 在那之前,颓唐指挥官想先知晓,从危机预案启动至今,那位小有武理造诣的学者,又学习到了何种的程度:“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不可能什么都没做吧。” “事实上,我的确构建了一种,比较神奇的方程式。并且在这个方程式的基础上,用我的升阶细胞,制造出了一个小小的作品。”在这之前,郝心其实一向是不主张研究生物兵器的。 不仅是为了符合暗星那单板的文理,更是因为,在郝心的想象中,生物本身并不具备引发能量波动的条件。作为知识的容器,还勉强能用,但是作为战争兵器而言,似乎就很不够用了。 即便是经过升阶计划后的暗星人,所具备的坚韧外表在火焰和高温的溶解下,也显得十分脆弱。但是在某个灵光乍现的雨夜,一束闪电带来的光辉,改变了郝心的偏见。 “所以向我们展示下你的小成果如何。”比起技术水准,颓唐更清楚的,其实是郝心的为人。他和他的哥哥不同,九号面对强大的敌人时,几乎每次都是孤注一掷;而他绝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因此,当郝心打算在众人面前呈现这个小东西时,就足以说明在郝心心目中,他所占据的地位。 “我很乐意......” 但就在此时,从地平线传来的一阵悠远的骚动,惊扰到了在场所有人。五感敏锐的人,只能感觉到从地面传来的轻微震动。 而对于感官早已超越躯体的九号而言,他感应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有求救的声音。”与之相伴的,还有巨大的哀嚎。 郝心和颓唐都不约而同凝视向那个方向,远处的天空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急速靠近。原本洁白的天空,在那一点儿阴影的扩展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现出令人发怚的棕色。 颓唐所在的第一层黎明塔,在瞬间也得到了相关情报:“曹时城有极具增加的反粒子能量,正在与周围一切产生湮灭效果。估计在有两暗分时,就会从星球表面,影响到地核中心。” 在这一瞬间,已经无所谓引起灾变的源头是否是系统2019,数以万计的人在等待着救援,九号无法坐视不理。 但当他一股脑战神起跳,在空中完成装甲降临时,却在一个空间虫洞的捕捉下,回到了原点。 “善良是好事,但鲁莽绝不是。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敌人的陷阱,其目的就是为了困住我们的最强战力呢。”整个黎明塔已经被李克难的生物虫洞所包围,而在李克难的赋权之下,只有得到颓唐许可,才能够通过。 暴力打破这个束缚,是九号绝不愿意做的。 而他同样不愿意看到的,是很多人的生命,正因为自己的怠惰而消失。他冲着颓唐大声高呼:“就算是陷阱又怎么样,除了我还有谁能够对抗系统!” “那你怎么就知道,那一定是系统2019呢!”颓唐不为与谁稚气,扭头面向光谱操作员,问道,“曹时城被毁前,有共享什么信息吗?” “有!” 一位尚御铿锵有力的将曹兴在最后关头,用生命发出的信息,读出:“湮星兽项目,失控......”还有一些是在被反物质所吞噬的最后关头,某些人利用量子频道向星委会发出的,都在此时被光谱所接收。 但并非是最主要的,那位尚御便没有念出。 “郝心尚御,有信心展示下你的小发明吗?” 出于战略抉择的需要,掌握五边形装甲的帝王之剑,和能直接通过暗原子网络产生生物虫洞的暗星王,必须在一起,他们胜利的机会才会更大。所以从此时开始,直到战胜系统2019为止。九号都必须待在黎明塔中,和拾爱之王一起。 面对失控的生物兵器,最为稳妥的方式,就是用粒子引导器对它进行照射。暗星上仅存两台这样的机器,一台在已被摧毁的曹时城,而另外一台,装载在极之桥上。 “该说是命运,还是巧合呢。我的这个小发明,或许正适合应对现在这场小危机。”郝心从未如此逞强过,但自从他选择回到这里,他早已述明自己的来意。 “心弟,不要逞能。” “哼哼。”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在逞能,郝心已经下定决心,用他的小发明去对付那片变异的天空。事不宜迟,早一点出发,便可能多救下一个人,“尚御,给我一副元素装甲。”郝心语气迫切。 “拿去用吧。”一块熟悉的装甲,从颓唐手中飞至郝心掌心。 bnce system dejected arming! 随着颓唐装甲附着完成,郝心以极致的动能跳跃向事故爆发的中心曹时城。 而在那片被污染了的天空之下,原本十分坚固的高楼大厦,全都被湮星兽的无尽大口所吞,包括经过特殊加固改造后的信安群基地。 “如果没记错的话,信安群的基地可是用绝对钢体制造的。他居然连那个也嚼得烂。”郝心本身对暗星科技还是具备一定自信的,除非对于展现出绝对实力的高等级文明,否则他不会先入为主,认为自己已经毫无胜算。 粗略地环视四周,郝心发现,湮星兽对于周围物体的吞噬,已经暂时进入了歇止状态。在墨色天空的边缘附近,甚至还能够看到逃窜的人群,熙熙攘攘。 越是靠近湮星兽的位置,周围的重力越是轻浮,原因是这只靠吞噬物质而实现自我增长的庞然大物,已经快要啃食到地核。失去质量的星球本身,立场也会跟着发生改变。 为了防止星球被进一步遭到破坏,郝心必须马上行动。 “希望你能也能啃得下我这份大餐!”随即,身着装甲的郝心竟快速撞向那只巨兽的脚底。身为常宇宙状态下的郝心,即便是生物,也同样是正离子所构成的物质。在没有特例的情况下,与反物质接触,一样会遭到湮灭。 郝心的心底,自然是对自己的小发明饱含信心,在快速接近湮星兽的同时,也使用了自己的小伎俩。 但这尊庞然大物,却像是感知到郝心身上,蕴藏着对他的威胁。竟在即将触碰到郝心的一瞬间,出现在了郝心的身后。 仅仅是这种闪避和感知的行为,无论它是通过怎样的手段实现的位移,对郝心而言,有一件事是十分明了的。 无需再试探,郝心面罩之下露出了凝重的表情:“果然,你也是拥有智慧的吗?”郝心所谓的小伎俩,其实就是将湮星兽转移到星球之外。可就目前的情况而定言,掌握了空间力量的,似乎并不止有郝心。 还有这尊拥有自我意识的庞然大物。 至于它所具备的意识能否到达被称之为智慧的程度,郝心同样具备检验的手段。 “尘封零度。”随着一声低鸣,两人以索乐的状态在停滞的世界中,共享意识。由于对觉能化式的掌握,已经轻车熟路,这次的由郝心建立的对话,不会再有含糊不清的局面。 即使对方是由反物质组成的生物兵器,也不妨碍意识的互通。 而在这片世界之中,静止的灰色,覆盖住了恐怖的棕色。没等郝心对意识世界中的客人提问,湮星兽竟然自主的选择了交流。 “你到底是什么人。”或许体会到改变空间困难的湮星兽,此时此刻,也奇怪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够和他一样改变空间。他似乎执着于这个问题,“反物质,能改变微观维度;你凭什么,能改变宏空间?” 郝心似乎并不打算和他分享这个秘密,他只是编纂好了一段用于敷衍星委会等人的说辞。至于这只能够察觉到自己本质的“客人”,还是不要让他继续停留在这颗充满恩怨的星球上更好。 不过在那之前,郝心也有想要询问的事情。首先这只湮星兽,究竟是实验失败后诞生的意外产物,还是本就存在于世界之中的宇宙存在。或者,是和系统2019一样的外派者。郝心想要知道,这一点。 这牵扯到这颗星球上即将展开的盛大宴会上,是否有必要,多增一个华丽的座椅。 但是他的问话方式,体现出了智慧生命体的文理:“我当然能改变空间,并且这颗星球上不止我可以做到这件事情,还有很多人可以做到。” “拙劣的谎言。”湮星兽讲述了自己的能力,郝心想知道的事情,也随之而来,“圣殿固化了空间,没有人可以轻易将其改变。宇宙浩瀚无边,你们只是宇宙尘埃。” “原来是这样。”郝心可以基本判断,这只湮星兽并非某个文明的人造物。他既然站在宇宙的立场上,自然属于类似天体的宇宙产物。只不过利用某些“隧道”,使自己的一部分出现在这个维度的反物质上。 而且他刚才提到了圣殿...... 眼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下一秒钟,郝心和湮星兽,就已出现在远离暗星的宇宙空间内。郝心设置的坐标是随机的,脱离了星球之后,即便是暗星王也无法立刻用生物虫洞,追踪到他。 而这,也就意味着,郝心可以开始处理这个眼中钉了。 使用“自己的力量”对付这只湮星兽肯定是不行的。现在的郝心,唯有继续用尘封零度将湮星兽的意识困住,然后再逃离回暗星。只要到了宇宙之中,帝王之剑恒星级的能量才能够毫无保留发挥出来。 原本的计划就是如此,而郝心对颓唐以及星委会所准备的说辞是,所谓的小发明,其实就是指,自己理解到了的觉能的本质。 他们对觉能知之甚浅,甚至整个星委会中,拥有觉能的人,屈指可数。随便自己怎样忽悠,也不会有人仔细追究一个,本就无法解答的问题。到时候,掺和着部分真的发现,真真假假,以假乱真,不成问题。 而计划的失误就在于,郝心没有料想到,这个湮星兽能够突破自己的尘封零度。他甚至在内心深处,自豪地夸耀自己的聪明;对笨笨的湮星兽,耀武扬威:觉能化式,小子。 可就在湮星兽意识到自己受到这个生物的欺骗,被他利用某条量子方式,拖拽到宇宙空间中时。他原本中烧的怒火,全部转移向了郝心。 “你竟敢欺骗我,渺小的宇宙尘埃!我要让你见识,真正的愤怒。只有自然的愤怒,才是真正的愤怒!”于是,在这只湮星兽身躯的圆形式向外扩散之下,一个张开的海星状反物质,发出了剧烈的震动。 同时影响了物质与意识世界,郝心用觉能所构建的『式』,竟也被全然击碎。明明意识已经被郝心所牵制,竟然还能够操纵自己的身躯。 不仅如此,仅仅凭借身体的震动,就同时影响到两个不同的维度。这只湮星兽的本体,究竟是何方神圣! 百密一疏,郝心没有料想到的是,自己所面对的是如此强大的一位宇宙造物。强大到,即便不动用反物质的湮灭效果。单凭自身巨大的质量,就能碾碎郝心,让郝心成为他口中,真正的宇宙尘埃。 而当那鸟爪似的大手拍打向自己的瞬间,郝心没能躲过,身上的装甲在接触到湮星兽的身体时,瞬间分解崩毁。 他的身体裸露在黑色的宇宙之内,零距离地接触着这个世界的本质。星球仿佛一片牢笼,在给予生命体慰藉的同时,也令生命的发展,走向了一条不归的定式。 人们总是歌颂星球,将星球等同于自然;歌颂文理,将文理等同于至高;甚至逐渐歌颂自己,将族群、将人类等同于合理。 合理?什么是合理? 在现实之中,再有一毫的距离,湮星兽的手掌将拍打在郝心的身上。经过升阶后的暗星人,即便能够勉强适应呼吸如阻泥的宇宙环境,也无法抵御反物质碰撞,形成的湮灭。 再过一毫的距离,郝心将迎来他的死亡。而这一毫的到来,竟显得如此缓慢。不是因为他在最后的关头,对自己使用了尘封零度,封闭了自己的意识。 而是,在宇宙光芒升起的那一刻,与他擦肩的、素未谋面之人,已从圣殿之内走来,与他迎来交接。 湮星兽不是一直好奇,郝心的空间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答案就在此时,郝心的眼中。在那片微弱,却刺眼的恒星光芒下,郝心见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第七纪元,燃骸之王,胡必应。 而这已并非他们首次见面。郝心并不感到惊讶,但他却感到惋惜,因为自己失败了。胡必应是首个能够真正掌握生物虫洞的暗星人,他将空间之力借给郝心,是需要郝心实现一个条件的。 那个条件就是,在郝心完成复仇之前,他必须保守自己与圣殿之间存在联系的秘密。以自己最不愿意的面具人的形式,存在下去。只要坚持到最后,他可以使用这股空间力量达成所愿。 但是很可惜,在复仇完成之前,在条件达成之前,郝心似乎要先一步迎来自己的死亡。他不知道一个死亡的人,要如何完成活人该去完成的任务,或许曾经身为暗星王的胡尚御,是来告诉自己答案的。 “你失算了。”胡必应帮助郝心分析自己的败因,看似是因为轻敌而功亏一篑。实则,从郝心选择向现实复仇的那一瞬间起,他与过去的自己,就已一刀两断。 真实的内心燃烧沸腾,表面的自己,却必须故作镇定。这样的生活,令郝心所走出的每一步都如行刀尖。纠结的内心,最终令他失去了以往具备的判断力。 如果是曾经的郝心,或许早已发现这只湮星兽真正的面貌...... “哼哼,我失算了。我什么时候成功过。”郝心在燃骸之王的面前自嘲到。 已逝的远古之人,无法安慰生者继续向前,这就是所谓的,立场不同。但与郝心之间的约定,他还是必须遵守的。在郝心生命的最后一刻,胡必应收回了自己借予他的力量。 亡者无法激励生者,但寄居圣殿之灵,终究尚存自己的索乐。于是,胡必应的身影在消失之前,轻轻的推了郝心一把,并问道:“既然如此,你打算怎么办。” 这句话从胡必应的口中问出,不像以问号作尾。 而随着旧日幻影消失在最后一缕日光之下,郝心的闭紧的双眼,猛然睁开。他似乎已得自己的答案,他突然回想起破坏自己复仇计划的根源,这只不明来历的湮星兽,打破了一切。 原本,他忍受内心矛盾,装腔作势。其实不仅是为了实现条件,从胡必应那里借得空间力量。更是为了实现自己所认为的完美复仇,他要蒙骗过暗星上的所有人,让暗星王觉得自己是真心投诚。 然后在他们即将成功的最后关头,用圣殿的力量,将一切毁灭殆尽。他不仅仅要惩罚李克难、颓唐,和李本璃,这几个人。 他还要将自己沉积了多年的愤怒,如末日洪流般,喷涌向那颗走在错误道路上的星球! 愤怒。 “凭什么这只湮星兽引起的错误,要死的却是我呢。” 于是,他再次联想到了,湮星兽所提的“愤怒”。湮星兽将被欺骗所发出的愤怒,自诩为自然的愤怒。那么,郝心将让他见识到,与自然相对的,人的愤怒。 郝心破损的装甲,在宇宙压强的作用下,已经彻底爆裂脱离了他的身体。但湮星兽的身体,却并没有直接打在郝心的身上,而是被另一个看似渺小的物体,阻挡在了前面。 脱离了人造外甲的保护,郝心不知从何获得的力场,正对在湮星兽的面前。而此时此刻,另一个出现在漆黑真空,阻挡下湮星兽爪牙的人。 正是一切暗星文理的起源,起始之王,秦薪橘! 章184 无冕 湮星兽失控前夕。 “在第二纪元,人们普遍认为星球意志是存在的。并且在我们的思维中,虽然不存在现代科学的说法,也有自己认识世界的方式。也就是你们将其称为觉能的,生物能。”杜法菈与星委会的交谈在黎明塔的三层顶端开始,而这场表面上对抗外星文明的会议上,集结了现代与古人的身影。 尽管不是时代完整的投影,也足以联系起大半个暗星历史。 而在人们难以抵御的危机面前,即便是远在星空,身为科学界一大泰斗的蒋究博士,也丝毫没有轻视这位伊淑的发言。 星球意志是否存在,并没有值得争议的意义。人们相信的是,切实改变世界的力量。只要那力量出现在面前,无论它被称作星球意志,还是神的意志,人们都愿意接受。 于是,李克难直接跳跃了时代鸿沟,转向最终结果式的询问:“那么,我们究竟要如何,才能够连接到星球意志?” “关于这点,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只有异变体能够直接从根源获取力量,也就是说,只有异变体,可能有机会与星球意志沟通。”在先前的理论中,为了引出星球意志,杜法菈已经将在黎明塔内的话,又重述了一遍。 现在的星委会已经完全做到了已知情报的信息共享。 “所以,其实您也能够和星球意志连接吧。”远在星空的蒋究,想起了最基本的道理。如果第二纪元没有能与星球意志相连的异变体出现,那么在他们面前的杜法菈,所讲述的一切不都成了空穴来风。 而能从远古的黄沙之下,走出的历史人物,同时身负觉能。为什么那个异变体不能是她呢? 杜法菈没有否认,但是,她纠正了一点:“严格来说,不是你们看到的作为等价克隆的我。而是在第二纪元,将起始之王封印的,真正的杜法菈。” 她会这样讲述,就说明了她无法做到和本体一样的地步。 不过除开杜法菈,在暗星的第八纪元末期,也就是如今的时代里,依旧尚存着潜力巨大的觉能者。 看着李克难紧缩不开的愁眉,杜法菈似乎猜到了这位王的想法,随后在自己早已述明的标准上,说:“我需要提醒您,拾爱之王。并不是异变体能够和星球意志连接,而是能够和星球意志连接的,才是异变体。换而言之,其实对我们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判断异变体的方式。” “那,你所见识到的,所谓星球意志力量的体现,究竟是什么呢?”李克难需要让他们的族群,度过这次的灾难。 他们每个人都满怀期待,期待古人的智慧,早已将一切问题的答案写好,刻录在罐子里,只需要等待他们将其打开,就能够获救救赎。杜法菈看着他们在场每个人,殷切的眼神聚焦在自己的身上,这一刻他们仿佛将自己奉若神明。 但遗憾的是,答案并不在杜法菈的手中:“很遗憾,我不知道。” “我们花费宝贵的时间,就是为了听你在这里给我们灌最后的心灵鸡汤,好让我们在走的时候,安详一点儿吗!靠北了真是。”就在此时,一句本不该出现的粗话,从一位委员的口中说出。 杜法菈浅浅的望向他,没有动怒,反而面带笑容似的反问到:“这就是暗星最高文理领导委员会委员,该有的样子?不得不说,和以前相比,真是大相径庭。” “你!” 焦灼的氛围如无形的汽油一样,浇灌在整个会议室。无能为力时的崩溃,令许多人无法面对现实的压力。社会中的人,就像一块海绵。一块不断被外界各种压力所碾压的海绵。 当压力在它的承受范围之内,一旦撤去压力,它就会恢复原本的形状。而一旦无法化解的压力,降临到头顶上时,经受过碾压的海绵,便再也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冷静,杜法菈伊淑生活的时代终究还是离我们太过遥远,文理差异是无法避免的。”李克难站出来主持大局,在这个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得到,现场的氛围。 有的人焦头烂额,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甚至是在时刻经历着某种,生不如死的折磨;有的人陷入沉思,一言不发的样子,活像一尊尊的雕像。 而无论场合变成什么样,总是需要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的。 杜法菈在观察陷入百态的委员们,而李克难在观察她。他得出了结论,并大胆讲了出来。在这样的形势之下,已经没有什么是需要顾忌的了:“你似乎很享受观察他人的样子。” “就像您说的,拾爱之王。我们的文理存在着差异,生活在我那个时代的人,和在座的各位,无论是言行亦或思维,都很不一样。”杜法菈的笑,不像是装的,“而越是紧迫的时候,越是能显示出人真实的一面。这真的很有意思不是么。” 这样的意思,杜法菈在人群之中,已经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过去,她只能够观察那些歌舞升平,或者埋头专注的尚御伊淑们。观察这个星球上,掌握大多数人性命前程的委员,倒是头一次。 她乐此不疲。 “够了。”显然,那位遭受蔑视的委员,已经和杜法菈伊淑,在文理上,产生了不可描述的冲突。他的名字是,陈安建。 “这样跳梁小丑的话剧,我实在欣赏不来。”陈安建委员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更重要的是,他的位子,是在杜岂之委员下台以后,接替或者说重任而来。因此,他在委员之位的工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而他一项贯彻的理念,就是实用主义:“信安群在曹时城落实的反物质生物兵器项目,就快瓜熟蒂落。虽然湮星兽的价值,不一定能动摇对方的立场,但是我想增加一件足以吞噬星球的武器,至少能为我们增添一些筹码吧。” 而从危机预案运行至今,主张全力开发湮星兽项目的,便是陈安建委员。也正是由他的大力支持,湮星兽项目才会如此快速的竣工。真可谓及时雨来。 “我没有鄙夷祖先的意思,只是前人如果拿不出庇护今人的雨伞,就请不要站在这个位置上挡路。”陈安建委员身姿后仰,十分派头,“这是危难时代,请您见解。” 他似乎想要表述的意思是,自己并没有任何出于个人的侮辱情绪,搭在里面。 “我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样呢。”可能是由于时代话术的差异,杜法菈伊淑的言语,总有种令人分辨不清,她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的感觉。 但陈安建委员实事求是,不做多言。你浪费我的时间,我就打断你;你夸赞我我就接受:“谢谢。” 而就在抉择讨论,暂无后续的局面下。身为技术支持的蒋究,再次发言了:“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从您继承的杜法菈记忆之中,获得星球意志,或者说是根源力量的异变体。能够做到哪一步?” “我想封印掉秦薪橘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不是在系统2019的控制下,及某种形式再次出现了么?如果我们拥有了那样的异变体,至少能够对付他。”杜法菈不说这句还好,而越说,委员们似乎都不愿意再多相信她。 其中陈安建委员,尤其突出。因为对于起始之王,他自认为星委会有能力将其抹除:“呵,不过是个能发光的发达原始人而已,帝王之剑就能对付他。”在他看来,似乎就算是系统2019,召唤出的平行版本的秦薪橘,对他们星委会而言,也构不成威胁。 他的笑声嘀咕,还是被某些人所听见。不过杜法菈倒没有在意,这场交流,已经让她认清楚了现代人的嘴脸。该如何形容呢?连暗星王都将主要精力放在应对危机上,而似乎还有别的委员,在这时有多余的精力,专注权术。 真是遗憾。 “那,关于在短时间内寻找异变体一事,杜法菈伊淑能否给予我们一些帮助。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时间不容乐观。”蒋究博士一刻也没有放弃自救。 “实不相瞒,我已经有一个参考对象,很可能成为连接星球意志的异变体。”杜法菈此言一出,众人随之瞪大双眼。 “是谁?” “那就是我在燕无痕执行官口中,了解到的一位‘现代异变体’--杜琪凌。”现代异变体的定义,与杜法菈口中,真正的异变体,似乎并不存在什么关联,但她却愿意一试:“自然生命体的躯体和r型生命体的意志,这样的结合在我们那个年代,是前所未见的。如果可以,我想亲自见见这位伊淑。” “我们可以安排。”李克难很好说话,“但希望您所做的事情,对我们的未来有所帮助。” “好的,感谢拾爱之王对我这个老古董给予的信任,我会尽我所能。”在此之时,杜法菈甚至礼貌地向李克难致以谢礼,牵起他的右手,然后用自己的手背与之贴合,她解释到:“这是我们那个时代的礼仪,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自由的展示了。” “希望您能喜欢这个时代,也希望我们能度过眼前的困难。”李克难微微收手,神情温和。 尽管姿势无伤大雅,但在场的许多委员依旧对这个神神叨叨的杜法菈伊淑,不太友好。其中,李克难的女儿李本璃的心情,尤其复杂。 会议结束,除了个别委员需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大多数委员将与拾爱之王一起留在动力全开的黎明塔内。在系统危机解除之前,这里将是整个暗星地表,最安全的地方。 陈安建尚御与一位委员,私底下讨论着会议之上的那位神棍级别的人物。安建尚御似乎很不喜欢她:“看那个老太婆和李克难在那么多人面前眉目传情的样子,好像我们也是他们**中的一环一样,真是靠北了!” “你好像对她意见很大,不是说不带个人情绪的嘛。” “像她那种只会耍嘴皮,拿不出一点东西的人,谁能对她有好脸色。”安建委员如此说道,“她活像个刚出土的巫师,除了满嘴谎话,就是一股故事味儿。” “就因为这个?” “当然因为这个,她要是有什么真本事,我当然会尊重她了。哼,古人的智慧,也不过如此......” “不说她,极之桥就快回暗星了,你儿子和老婆打算从哪里登舰?” 另外一头,杜法菈要求见那位疑似异变体的请求,得到批准。在黎明塔中,她被安排了独立的房间,这是李克难给予她的特权。但为了安全起见,她和杜琪凌的对话,依旧在星委会少数人的监视之下。 这同样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杜琪凌一进门,对方便开始了对她的打量,这令她显得有些不自在。 “杜琪凌?” “是。” “别紧张,不管外人和你说过什么,你就把我当做是星委会的组民就行。因为你特别的出身,我想找你了解一些事情。”杜法菈甚至贴心的准备了甜品,她知道升阶人将饮食视为放松消遣的缓解,她邀请她坐到自己的对面。 尽管周围没有摄像头,但她知道,头顶上有不止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这场谈话。 “你姓杜,我也姓杜,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某一种缘分呢。”她开始了一些放松场合式的抛话。事实上,由于星委会对杜法菈所掌握的“科学”认知几乎为零,无论她问什么,都不会被星委会视为异常。 “您别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和您相提并论呢。我不会算术,不会辩论和整理,推动不了科学,更拯救不了大家。”或许,在进入这里前,星委会将杜法菈描述成了一个英雄形象吧。 而这位伊淑的言行,对于杜法菈而言,活像一位小姑娘。从度过的岁月上讲,她也的确是一位小姑娘。 “呵呵,别把我想的那么伟大。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伟大的人呐,有时候说不定只是人们在自我脑补罢了。” “您,不问我有关异变体的事情吗?”杜琪凌很想帮上忙,就算不为了做英雄。她也受够了这种人心惶惶的日子,如果系统2019的威胁能够结束,或许他们能够回到以前的生活。富足而充裕的生活。 这的确是,她被传唤来的目的。可杜法菈却并没有按照这个思路,进行问话。又或者,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达到这个目的。 “哦,不。我怎么会去问别人如此悲伤的过往呢,那种记忆,有什么好回忆的。” “就算对我来说不值得回忆,但如果能拯救所有暗星人的话,一个人的痛苦,也没关系吧。”杜琪凌将自己经历的痛苦,如此轻描淡写。随后在自我的引导之下,她又觉得,似乎这样的觉悟还不够深:“如果能拯救所有人的话,或许就算要我牺牲,也......” 她终究不是战士,产生了迟疑。 “怎样?”杜法菈引诱式的对她发问,直起上身,与她对视。 “我也能做到!”不知道是迫于压力,还是发自内心,琪凌将这话说出了口。 但换来的,却是杜法菈安慰的笑容,和一个拥抱:“傻孩子,为了拯救世界牺牲自己什么的,我可不认为有什么值得提倡的。回去吧,光是有这份心意,你就已经是个英雄了。” “回去?” “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回去吧。按照星委会的计划,你们会活下来的。想想之后的生活吧。”杜法菈伸手向她指向大门,在她的身上,开来并没有杜法菈想要的东西。而这样的结局,也令高塔之上,俯视一切的李克难,内心失望。 这种事情强求不得,除了特别的出身,杜琪凌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普通人在大变动之下,通常都只剩下无力。 她已经走至中途,但当回想起这位伊淑对自己所说的话时,琪凌的脑中却产生了一丝迟疑。疑惑和不安,令她驻足反身。她在那一刻,她对自己生存的目的,竟产生了怀疑:“我已经活了太久了,伊淑。生活,生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此时,杜法菈以一位知性前辈的身份,顺理成章的靠近她:“冗长的生命是时代的赠礼,要知道,从前的人们,对长生可是求而不得呢。好好珍惜生命吧,孩子。”她扶着琪凌的头发,给这个升阶人一种久未的亲情感。 除了对燕无痕产生过这样依赖的感觉,琪凌似乎还没有对谁如此,发自内心的亲昵过。杜法菈的身上,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母性光辉。 “可如果危机结束,大家的生活不是会恢复吗?就像从前一样。”正因为经历过痛苦,才更向往美好,琪凌此时的眼中,甚至产生了一丝坚毅。似乎真的要她下一刻,为了人类而牺牲,她便会毫不犹豫的舍身。 “你真的很想帮上忙么?”当杜法菈问出这个问题时,她在点头女孩的眼里,看到了闪动的光芒。 于是,她贴在女孩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李克难足以控制空间,监听到了她们的私语,杜法菈说的是:朝着大门向前走三步,听见“嘭”的一声回头,你就会见到被拯救后的新世界。 李克难的判断,她不过是想在女孩转身的瞬间,吓她一跳,用来逗这个对生活失去信心的年轻人罢了。这句话的内容,并没有引起拾爱之王的警惕。 而杜琪凌,也将信将疑地向大门走出了自己的第一步,第二步...... 第三步。 地平线传来的通天响动,随着空间震荡,影响到了悬空的黎明塔顶。而这震动产生的瞬间,李克难迟疑地将注意,转移到了震荡源的方向。 从暗原子网络获取力量的他,可以观测到暗星的大部分地区。而在现目前,能被调用的权限,全集中在他一人身上时,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每一个角落的细节:“湮星兽,失控了?怎么会。” 身为暗星王,他体现出了王者应具的临危不乱。却在这个关头,失去了原本应有的警惕之心。下一刻,李克难立即意识到了,自己决策的错误。 杜法菈的一言一行,都是在降低人们对她的警惕感,甚至降低李克难对她的警惕感。湮星兽的失控是人为规划的,她,是故意引诱自己分心的! “不对!” 章185 格式塔 湮星兽失控的瞬间,一场巨大的异变,以暗星王为始,如黑夜火星爆裂开来。 当李克难猛然回头,看见的一幕,却是杜法菈从监控室内破壁而出,与自己针锋相对的画面。 她周围展开的力场,令其仿佛悬浮空中,眼神痴狂,黑中透红。一只手的手指插进了杜琪凌的脖子内,升阶人的血液从中流出,上一刻的母性光辉荡然无存。此时的杜法菈更像一个,降临人间的恶魔。 她仿佛口含鲜血,蔑视性地对李克难问道:“这样的情况,拾爱之王是否有料到呢?” 瞬变的场面,即便是李克难一时也有些难以接受。但还是原来的立场,身为暗星王,总得主持大局。于是在确定了敌对关系的瞬间,李克难没有多废一句话,立刻朝杜法菈的周围制造生物虫洞,施加压力。 他的首要目标是救出无辜人员,另外,如果杜法菈还留着她的性命,定然说明她还具有某种价值,搞不好她真是杜法菈口中的异变体。 而这一锤生物虫洞产生的重击,却并没有打垮杜法菈,反而是被她身体外的某股力场所中和。以这种形式抵消生物虫洞,是李克难没有想到的。 他立刻判断出了,对方也有某种空间力量,而且不一定来自暗原子网络。 但下一秒,李克难当机立断,将三颗球状似的黑恒,从自己的手中朝对方丢去。在空中的黑恒,先是散成鳞片,随后以意想不到的组合,重组成锋利的条形。在组合完成的瞬间,切断了杜法菈用于抓琪凌的那条手臂。 尽管黑恒略胜一筹,但杜法菈似乎也有着不肯放手的理由,瞬间展露出自己的后手。一套似曾相识的元素装甲驱动核,出现在杜法菈的手中。随着不太一样的元素领域,在被破坏的黎明塔顶层释放,局面竟重归杜法菈所掌控。 bnce system un arming! 这燕长际的装甲,又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光是元素领域释放的一瞬间,李克难几乎都处于难以动弹的地步。仅是这一步的领先,便让处于装甲状态的杜法菈再次夺回琪凌。 但是这次,她当机立断,从琪凌的身体中取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块形状异常的发光球体,被杜法菈攥在手中。而杜琪凌失去生命的身体,被无情的丢向了黎明塔的底部。 那是什么?我竟然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在生物虫洞的层面,却有微弱的反应......不应该,杜岂之死后,我明明也调查过那个女孩,她的身体根本无法储存那样的能量而不暴露。 李克难被杜法菈一通连贯的操作,打得有些蒙圈。随着短暂元素领域的消失,bncer un经过改造后的无冕装甲也完全附着在了杜法菈的身上。 “灼心症。”李克难怎么能忘记,经历漫长岁月而存活下来的这个杜法菈,在遗迹之中的意识一直是半昏半醒的状态。而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没有暗原子网络的帮助,也没有升阶计划对原始生命的改造。仅凭觉能支持,就算勉强维持了生命体存活的状态,她也早已在漫漫黄沙之下,患上了比任何人都眼中的灼心症。 不,即便是有暗原子网络的加持,从第二纪元至今,如此漫长的精神过载,恐怕也是没办法克服的。 他们总是习惯性的,将古人视作自己的同伴,殊不知所谓的同伴,早已陷入了暗星人最早的痴迷之中。难以自拔。 “杜法菈伊淑......”李克难明白,和灼心症患者,是不存在所谓谈判的。但是她手中所掌握的未知能源,却令李克难看到了莫名的希望。 那是,可能存在的未来。 “嘘。”她低头期许,向拾爱之王述明自己真正的身份,“我们之间的谈话已经夹杂着太多谎言了,拾爱之王。不过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一件事,我希望你尤为牢记。我的名字,栗无冕。和这装甲的名字一样,你可以称呼我为,无冕。” 很显然,她的矛盾是,不希望以别人的身份活着。但讽刺的是,在她从黄沙与鲜血中苏醒而来,走入暗星的现代,整整一百八十万年里,她既没有摆脱杜法菈的阴影,也没有真正以自己的身份行走世间。 因为她不过是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病人罢了。 李克难很清楚这点,很清楚灼心症对于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再冒一次险。洞悉全场的李克难,当机立断,决定将杜法菈手中,疑似异变体体内抽取出的能量体抢夺过来。 就像先前无冕所说,为了达成各自利益,他们之间存在太多谎言。但虚中存实,哪怕只有渺茫的机会,李克难也要抓住,生存的未来。 “可以,无冕。很遗憾以这种方式对立,我们之间的矛盾似乎已经无法调节,但在正式交手之前,我想请你介绍一下你真正的目的。”李克难对一个病人的目的,根本毫不在意。他在进行言语的同时,其实在暗中引导黑恒,从死角进行攻击。 他的语言战术,尚未停止:“毕竟,就算你将我、将一切都毁灭殆尽,无人知晓你的意志,难道不是一件十分令人感到寂寞的事情吗......” 引导完毕,就在李克难自认为已完全吸引住无冕的注意时,三块黑恒,分别从三个不同角度袭击向无冕。而李克难本人,也在偷袭的同时,利用生物虫洞穿梭,妄图在无冕分身乏术的情况下,从她手中夺取能量体。 就是现在! 一触即发的攻势,体现着李克难的凌厉,在漫长的生命里,即便不是战士,也学会了像战士一样思考。更具备了战士一般,行动的能力。 然而就在此时,李克难却再次感受到了,那股足以抵消自己生物虫洞的力场,再次袭来。完全防住了自己的进攻! 尽管是个病人,但灼心症却没有减弱一点儿无冕的战斗本能,相反,在漫长时间的融合里,病态的人格已经成为了她的一部分。这就是灼心症的可怕之处,无治之症,非症之症。 “可恶,又来了,这到底......”在即将与无冕接触的一瞬间,李克难再次被弹开了,而这一次,他甚至身体出现了些许损伤。 “李克难,你为什么要叫拾爱之王呢?呵呵,我很好奇啊。”虽然与社会接触的时间,没有李克难长久。但凭借着超乎寻常的生存寿命,无冕还是看穿了李克难的把戏。并用绝对的实力,将这位现代暗星王一番踩踏。 无冕骄傲自豪,一手托着散发白光的球体,元素装甲的背后伸出了四只,遮天蔽日的紫色翅膀。以高俯视,在阳光的衬托下,仿佛天使,却做着恶魔般灭世的行径。 “这难道就是?”李克难对打败自己的力量,已经有所猜想。 “没错,这就是根源力量。”在无冕向众人所编织的诸多谎言中,隐藏自己能够连接星球意志的信息,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点。 李克难的力量来自暗原子网络,却输给了,拥有根源力量的无冕。这是否就说明,暗原子网络的力量,要弱于星球意志呢? 在败北的瞬间,李克难思考着这个问题。但是很快,这个理论性的东西,便被现实所冲淡。他们连暗原子网络究竟是什么都尚未明晰,又如何能够将其与另一个,自己全然不知的存在作比? 战争的紧迫,将李克难拉回现实。这一瞬间,无冕似乎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她不需要和任何人,讲述自己行为的理由,甚至开始大放厥词:“你应该是我见过的最弱的一任暗星王了,凭你也想阻止我无冕?” 话音未落,由于战斗造成的破损,九号在第一时间赶赴顶层。 一把对称修长,金光无鞘的黄五星,从地面如流星般迸发刺向空中的无冕。在被无冕徒手格挡后,九号正式登临至战斗现场:“那再加上一把剑,能否阻止你呢?”璀璨皇五星被打飞,正好飞回九号的手中。而在这一刻,五边形装甲感受到驾驭者,血脉中的召唤,随之降临。 帝王,闪耀五边形! 当金色的帝王之剑悬浮在身边之时,作为暗星王的李克难,从他的背影下站起,竟觉得松了一口气。这就是,音乐之王何琪仙,为暗星所铸就的守护之剑么? 凭借这把剑的锋芒,究竟还能够为暗星挡下多少的灾祸? 尽管九号的出现令现场的安全增添了不少,但在如今这个局面,星委会所面对的敌人,早已超出了原本的预估。虽然讽刺的是,这份威胁不是来自于地外,而是来自于暗星人自己的种下的历史。 她竟然从正面挡住了黄五星。刚才的试探令九号摸清了敌人的实力。 九号面对敌对势力,是不懂得手软的。而时方才发出的那一发利剑,也仅仅只是将无冕从空中击退了小步距离,甚至没能破开她周围的根源力场。 随着黎明塔顶的战况愈发焦灼,为了保险起见,无冕打算将湮星兽召回身边:“谁跟你说,我准备一个人单打独斗的。” 湮星兽和她一样具有根源力量,使用空间跳跃不是难事。但无论她如何召唤自己的猛兽,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这种情况,只有一种结果。 “啧!”有人把湮星兽转移到宇宙中去了! “看来你的援军似乎也有些繁忙啊。”如果是下定了决心开始战斗,即便是面对所谓的真正的异变体,一王一剑也未尝不能取胜。 而在援军未到,敌人又摩拳擦掌的时刻。原本气焰嚣张的无冕,突然停止了激进的想法,打算展开话术:“锋利的帝王之剑,你连我是谁都还没搞清楚,就准备打算死斗,难道不会心存疑惑吗?” 听得出来,她是打算以情报拖延时间。 但是九号却不买账,金色装甲迈出向前一步的时刻,争斗早已无法避免:“疑惑是和平者需要产生的情绪,而我的职责就是创造和守护和平!”只要还有战争存在,九号就没有时间疑惑。 他并没有大人物们的聪慧,但正是单纯的内心,令他的心性坚如磐石。 “等等!”可在这时,一旁的李克难却主动选择进入无冕设置的圈套,因为他们必须得到,存在于圈套之中的“食物”,才能存活下去。“九号,我们还有必须知道的事情--你通过杀害杜琪凌获得的能量体,到底是什么?” 这一句话,令九号百感交集。 来不及为逝者哀悼,无冕微微一笑,展示着自己手中的发光的能量球:“看来你的上级,比你明智得多。也是,从古至今,只有聪明人才能够登上领袖之位。” 李克难选择暂避争端,也要弄清楚这东西的来历,自然说明了它的价值。 但是,此情此景,如何让九号这个性情中人,能冷静地放下自己手中的剑?为了暗星的未来?还是为了某些人的未来?此时此刻,九号的心中产生了疑惑。 看来他的内心并不像自己所描述的那般坚定,即便是顽石一样的心,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因为,这世界很多时候,并不是依靠战斗,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于是,他暂且低下了手里的剑锋,选择让暗星王与无冕进行和谈。 现在,到无冕兑现承诺的时候:“这个东西,呵呵。其实就算你不知道它是什么,也大概能猜到它的作用了。这就是,令暗星人延续下去的方式之一。” 听她的意思,似乎是要将暗星人通过某种手段,进行改造,但她的描述太过抽象。 “具体以怎样的形式?”李克难追问到。 “你身为暗星王,难道不是应该博古通今么?这个方法,其实并不是我所构建,而是五代暗星王所创造的。”在潜入现代的时间里,无冕学习了足够多的历史,了解了在她的时代时候,这颗星球上所发生的一切,“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么,智能之王甘霖昨生是为何而死的?” 李克难回想起了,早在第五纪元,信安群就开始研究的,单环基因式。但是那种形式构建起来的族群,被当时的星委会所舍弃。而执着于追求那种生命形式的五代暗星王,也在暗星的内部肃清之中丧生。 而在单环基因式上建立起的族群,又被称作,格式塔文明。 “格式塔?”九号好奇,什么样的文明形式,能够度过这次的危机。 李克难随后为他解释,所谓格式塔文明的涵义:“所有人的思想都在武理上统一,信息的共享,情绪的共享,甚至是一切的共享。整可为一,一可为整。这就是格式塔文明。” 这样的存在方式,就算是面对毁灭性的天灾,也能最大程度将文明的完整性保存下来。因为只要有一个暗星人活了下来,他们的整个暗星文明,就都被保存。 在这个性质上,格式塔文明,对于目前不明未来的暗星而言,的确是未雨绸缪的最佳方式。 但,所有人的思维都统一,那样的新世界,凭九号这颗大脑有限的想象力,实在是难以想象。 “你不用管我是怎样做到的,明确了这块索乐的价值之后,如今的你,又打算怎么办呢?”无冕对李克难的提示已经很明显,身为暗星王的他,必须为所有人找好出路。为了文明的延续,个人恩怨根本无足轻重。 于是,李克难做出了他的决定:“嗯,我想好了。” “哼哼。”就在无冕认为,自称拾爱之王的李克难,一定会为了文明的延续,向她做出让步的结果时。李克难却给出了一个,截然相反的回答。 “九号,拿起你的剑。”李克难如此说道。 而这个决定,同时令右方和敌人都感到迷惑。 无冕面露憎恶,呵斥道:“什么!你不想更大几率的延续文明了吗?” “从我确认了那样东西的作用之后,我的确产生过一丝合作的念头。”李克难打破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这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病人的自述,没有任何的保障。而即便我们能升阶为格式塔文明,这途中又会面临多少系列的问题?除非亲自掌握,否则,我是不会拿张哥暗星的未来去换一个未知数的。” 李克难义正言辞的讲说已接近尾声:“而现在,我们必须解决暗星人自己种下的苦果。所以,九号,拜托你再次帮助我吧,以帝王之剑的身份!” 终于可以提起利刃的九号,全副武装,与李克难站在了同一阵线。这一次的李克难没有做出,令他失望的决定:“那是当然了,拾爱之王。” 如此画面,地上并排站立的那两人,似乎由于他们各自的背负,无比耀眼。而悬停高空,四翼震天的无冕,却因为真正的自己,早已消失在漫漫历史之中,身后仿佛空无一物。 “哼哼哼。好一个拾爱之王,为什么,你们这些混账,总是做出相同的选择啊!”翅膀的羽毛化作利刃,一片片弹射而出,席卷塔顶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争锋的瞬间,也标志着无冕与今人之间的战斗,彻底打响。 章186 米线 锋-- 随着无冕毫无保留地施展自己的力量,原本被生物虫洞所包裹住的三层黎明塔,竟逐渐开始分崩离析。而对于空间狭窄的塔顶,更是在三人爆发的能量中,瞬间瓦解! 越是使用生物虫洞,李克难越是感觉,在空间力量上,自己竟被无冕压制。如果继续用这种方式对抗根源力场,李克难的身体恐怕难堪重负。 经受一击的他,勉强召回黑恒,作为自己在空间的踏板。而在逐渐崩溃的黎明塔建筑中,天空中飞舞的三人,也逐渐被地面,星委会的其他委员所发现。 “拾爱之王!” “不要过来,听我的指令,立刻让暗星全体居民登上极之桥。要快!”李克难有预感,这场一触即发的战争,会逐渐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而在危难之际,他从未忘记过自己真正的职责。 “可是,极之桥到达暗星亚层,还有一段时间。”颓唐一边联系极之桥,一边向李克难高声诉说。 “那就想办法!”或许领袖有时也需要依赖下属,不,不是或许,这是一定的。当李克难舍弃了安逸的王位,身披戎装,拥护他的人们、星委会的其他委员们,必须临危受命,支起暗星组民逃生的重任。 于是,在接到暗星王飞向天际,与敌交战前发出的最后一令,颓唐立刻建立起与极之桥之间的通讯:“呼叫极之桥,我们现在正位于诗意城,黎明塔已经被全部摧毁。暗星王与帝王之剑也陷入了与敌人的鏖战。” “我是临时舰长艾维因,收到信息,我们马上对你们进行远程火力支援。” “不,不要对地面战争进行任何干涉。”颓唐拒绝了极之桥的火力介入,并对它的临时舰长,讲述情报,“当务之急,必须立刻将所有暗星组民转移到星舰上,地面战争随时有扩大的可能。我们不能再失去更多的组民了。” 仅仅是湮星兽在苏醒时的朦胧一跃,就使曹时城成千上万人的生命,被淹没在了棕色的反物质环境下。对于延续,或者说逃亡而言,人被星委会认为是根基之本。 “明白,艾维因收到命令!” “这不是命令,舰长,这是请求。”或许那头的小姑娘,因过往的事迹,对颓唐充满敬意。但她忽略了自己的本质,群星舰队的舰长,从来都不受命于暗星王之下的任何委员,即便是临时舰长, 而颓唐之所以这样请求,是他内心深处,将极之桥视作暗星人最后的希望。他希望在最坏的情况下,文明的火种,能在这艘大船上被保留:“希望您能够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使命,比我们任何人的都重。” “是的。”在这一声点醒下,艾维因正视了自己,“我很尊敬您。” “呵,你才值得尊重。”人类最后的浪漫过去,颓唐让艾维因不择一切手段,立刻到达暗星外围的亚层,开展人员转移。并将之前早已拟定好的人员资料,发给了她。那是一份,让代晴空担任工作指挥的补充说明。 灾难的恐吓在暗星的地表蔓延,每个人都无法置身事外。而决定着这一切的问题走向的三人,此时在破碎的黎明塔废墟上空,打得难解难分。 在这场单体凝聚了文明缩影,或者时代缩影的战争中,李克难与九号已而敌一,却只能和无冕战成平手。其中,李克难意识到,九号为了防止自己的力量失控,在能量的输出上,有所克制。以致于不敌无冕。 “哦,都这个时候了,还畏首畏尾?呵,收起你那副假慈悲,让我看看你毁灭左伦星的力量!”无冕看来也意识到了,九号的攻击,并未发挥五边形装甲的全力。 于是,本就因灼心症迷失于争斗的她,决定给九号来一点刺激。 “嗯!”一束致命的光线,从无冕装甲背后,四只翅膀之一的炮眼迸射而出。而这一道直径不足巴掌大小的光线,却如暗夜照灯,直穿地表。 身为异变体,精神早已超乎常人。若将装甲比作他们异变体的第二双眼睛,那么这双眼睛将远远超过他们本身的生物之眼。因此,无冕的那一道光线,是明确了打击目标的。 而与此同时,九号也意识到了,这道光线所对准的的地面目标,正是无痕。无冕想利用仇恨来令九号失去理智,最好是私人的仇恨。 在光线射出的瞬间,九号也试图去抵挡,但没有想到的是,这看似不起眼的一道光束,竟将五边形装甲的肩甲烧毁,自己的身体也受到了烧伤。 上一次令九号感觉到如此压迫的,还是那个来自平行时空的自己,闪耀。只有他自己能打碎最强的五边形装甲,或者,还有......异变体。 没来得及顾忌身体微不足道的疼痛,九号的视线望向黎明塔的废墟,虽然视线难以直接触及,但是就在敌人的破坏光线,精准的灼烧到地面上时,九号也跟着被一起灼烧了。 不只是肩膀,还有内心。 “哼哼,你应该能感觉到吧,毕竟我们早已不同于常人了,这就是进化,帝王之剑!”无冕炫耀着自己在这个时代,两个暗星顶尖强者面前的伟岸身姿。该说是年轻人变得弱了,还是自己太过强悍呢? “哦。”无冕甚至打算加上点儿现代的情调,彻底激怒面前的九号,只有如此,她才能够真正令他知道,暗星人进步的天梯究竟通向何地。也只有不断的战胜强者,她才能够短暂的安抚自己,那复制而来的残破内心。 于是,她张牙舞爪地说到:“在你们的表达中,似乎把这种进步,称之为‘升阶’。呵呵,你有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了么?九号。” 而在这时,偏于理性的李克难,也已经意识到刚才那一击造成的真正打击。他当机立断,提醒九号:“清醒些,九号。她无非就是想要激你,关心则乱!” “闭嘴吧,你这人生导师!”无冕又朝着李克难,射出和刚才一样的两道光线,直奔拾爱之王。 由于对无冕的真实实力尚不清楚,李克难的每一次放手都是用尽全力,以防不测。三块黑恒叠加成圆,抵挡住了其中一发光线。 而来不及阻挡的另外一发,被九号用皇五星硬生接下,他自身也在巨大冲击下,在空中翻转了一周,方才停止。 这场交战,暗星八代的二人,越发陷入劣势。根源力量的终极底蕴尚不明晰,但它能够损坏五边形装甲,已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对于九号而言,他知道李克难让自己冷静,是为了大局安定;他同样也清楚,无冕大概率是想利用自己的失控,达到某种目的。他不会失控,不会做出不成熟的幼稚决断。但是,他同样不会容忍,自己忽视自己的内心。 “你想见识黑夜中爆炸的繁花,那便如你所愿。”九号突然动力全开,奔向无冕本人。以强制性的打法,几乎是近身相贴,拖拽着无冕,离开暗星的范围,飞向宇宙空间。 同一时间,极之桥也已到达了暗星外围的亚层。艾舰长一刻不停,在达到亚层的瞬间开启了极之桥上,以六大东西系统为划分区域的人员传输。暗星将近上亿人口,将会被从天而降的光晕传送带,带离他们的母星。而在这过程中,又有三分之二的人,会进入到压缩休眠,以方便存储。 他们的生命,从被光晕传送带吸附的那一刻,便失去了自主的选择。剩下的光明,他们只能够乞求有幸在下次醒来时见到,否则,就只能永眠在这片大地上了。 地面上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燕无痕即使身着装甲,也还是被那一下打成重伤。幸运的是,在危急关头,李本璃推了她一把,以致于破坏光线没有直接贯穿她的大脑。而代价就是,李本璃也被光线在手臂上,划出了一道不断蔓延的烧伤。 “执行官!”晴空想要过去帮忙,但他的上前,被颓唐立刻打断。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晴空组民!”颓唐将他推回了传送台,就像先前李本璃委员所做的一样,“我们会赶来与你会和的。”在晴空被光晕吸起的,即将消失的最后,颓唐向他交付了自己的寄托。 随后他留在了地面,组织剩下的人前往各自的传送台。 而代晴空,则成为了第一个登上极之桥的人。 “现在这里有一份工作需要和你交接......”艾维因很负责的找上了晴空;而晴空在亲历了地面随时可能丧命的环境后,表现出了一场果断的一面。 他立刻转移到极之桥的二号控制平台,说:“立刻,同时开启压缩传送和同步位移管道!”一个几乎没怎么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在登上暗星史上,最大的宇宙星舰的瞬间,经能够发号施令。 他甚至无视了艾维因的传话,立即投入指挥,仿佛他才是这艘船的舰长。 回到地面上,数亿道湛蓝光辉的管道,从极之桥上发出,蔓延向这颗星球每个设置了传送点的位置;降临到每个,有暗星人的角落。等人类的管道,包裹了自然赐予的一条条生命时,他们撤离星球的时候,也来临了。 在黑色的宇宙中,隔老远望去。极之桥就像一个汤勺,而暗星是一颗紫色的汤圆。在它们中间,关联着的,密密麻麻的蓝色传送管道,就像是米线一样。一条条纤细的米线,却搭载了一个个,被自认沉重的生命。 这是整个星球组民的迁移,虽然光晕管道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输送,但是由于众多的数量,就极之桥目前所获得暗原子网络的算力,并不足以顷刻完成,这个浩大的工程。 若想将全部人实现转移,还需要耗费一点儿时间。 而就是这么点儿时间内,原本足以让九号将无冕拖出暗星。 如果从星舰上俯视,他们是众多蓝色米线之中,顶着红色火焰突出的一条。不起眼的个体,被淹没在蔚蓝的海洋竖线之中。 如果从地面上看,他们是这场浩瀚流星雨中,最为闪耀的一颗。 无冕倒是不介意用生命书写令人惊叹的艺术,毕竟她早已经,疯的彻底:“看哪,真是壮观。看来哪怕是对比星球意志,人类的力量,也并非完全不值一提。”无冕一边欣赏他们所身处的湛蓝米线,形成的天空;而另一边,还不忘跟九号打趣。 沉默的九号,一言不发。无论对方在自己的身体上如何拍打,他都一股脑的,将无冕往深空的方向带。 直到无冕突如其来的一脚,在太空中,拨开两人的距离。 距离亚层还是太近了,如果在这里释放动能冲击,会波及到暗星的。被踢开的九号,尚能看见背后的紫色星球。不仅如此,停泊在亚层中,正在工作的极之桥,更令他不敢轻易动火。 而就当九号,还在思考进一步将无冕送到更远的地方。对方却摆出一副,意料之中的态度,以玩弄的口气,对九号说道:“你不用再处心积虑的把我往远离暗星的地方带了,根本没有必要。” “对你来说,也许没有必要。但这就是我的目的。”九号既然发自内心的,认为过自己拥有一时的伟大,那么心里就得装下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谁知他所谓的博爱,更加引来无冕的嘲讽。因为,此时此刻,九号还没有意识到,无冕是主动和他到达这个位置的。此时此刻,对于无冕而言,他们之间的强弱,早见分晓。 “还不明白吗?元素装甲,觉能,暗原子网络提供的算力,甚至是我所使用的根源力量。本质上都是同一种东西。”无冕要彻彻底底将这块延续了数个纪元,被历代暗星王视作保护伞的盾牌,打成废铁,“都是空间力量。” 九号尚未理解这句话的本质,而无冕,已经得知了他们之间战斗的本质。 装甲不过是牵引物,他们真正使用的力量,是来自于存在某处的“空间”。或许五边形装甲所代表的空间,不小于无冕引用的星球意志。但是,九号并不能利用掉所用的空间,他甚至连自己身上的装甲,所使用的力量,究竟来源于何地都不清楚。 不明己理,安知己存? 在这点上,无冕就已经赢过他太多了。装甲驾驭者、觉能者,或者说是异变体之间的较量,其实早已进阶为了认知领域的较量。谁能领悟到更多的本质,谁所调用到的空间力量,就更多! “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知道了。”无冕一手独握,直接将九号整个拿捏住。他的身体被封闭在无冕所制造的一片空间中,难以动弹。甚至连皇五星,都悬浮在了自己头顶,虽近而无法触碰。 在五边形装甲逐渐开裂之际,九号才体会到他与无冕之间,那巨大的鸿沟。 “这力量......” 而无冕再没有心情为他解释,望着周遭连续不断,向上攀升的蓝色米线,无冕心声出一个恶毒的玩法:“真美啊。”这一句由衷的赞词,即将成为一步暗星人,消亡的镇魂曲。 九号在瞬间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大吼道:“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我还没有做任何事,只是稍稍的一句言语,你就已经预测到我接下来的行动。说明你已经开始理解我的思想了,九号。”无冕本就是疯子,但是,究竟什么又是正常,“九号?呵呵,你打算成为第九代暗星王么?我为你起个名号,不如就叫博爱之王吧。呵呵。” 然而,这声哂笑还未结束,漫天蓝彩所构成的美景,倒是比她的笑声提前一步,迎来了收尾。所有组民至极之桥上的转移,已经完成,超乎寻常的迅速。 而能够做到这样快的收敛速度,只能说明,李克难舍弃了自己对已有暗原子网络的权限。并将现有所有权限,转移成了极之桥的算力。完成了快速的收敛。 “我就知道。”看到这一幕的九号,首次体验到了,被人帮助的感觉。甚至不由自主的在危难之际,说出了心里话来。 换来的,却是无冕用力一握,将笼罩在他身上的那层金色装甲,彻底粉碎:“你知道个屁!” 李克难会放弃权限,的确是无冕未曾想到的。因为这个行为,就意味着他无法再使用生物虫洞,甚至与一个寻常暗星人无异。而这样的情况下,具备空间跃迁能力的无冕,可以随时杀了他。 但,比起以直报直,内心早已扭曲的无冕,仿佛更愿意用一系列恶心的方式,来令这些和自己作对的现代人,感觉痛苦。 “不过是从一个大的龟壳,转移到另一个小的龟壳上了而已。别以为你们能逃出我的手心!”无冕知道极之桥本身具有空间跳跃的功能,但它的算力,不过是从李克难那里继承而来,根本不及自己的根源力量,所能支配的空间大。 只要无冕大手一挥,她就能将极之桥困在暗星亚层,进退两难。 “地面人员转移完毕,第三次确认。”晴空望向黑蒙蒙的宇宙之中,他仿佛因为身体中潜在的觉能,能够感觉到无冕的存在,甚至能模糊的察觉到无冕的意图。朦胧而致命的危险,即将降临。 难道觉能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来不及琢磨其中的量子效应,代晴空在感觉到威胁的第一时间,下达紧急命令:“离开这个位置,快!”他们要遭到某种攻击了,晴空有预感。 而在飞船还没来得及进行紧急跳跃,晴空的预感已经得到了应验。飞船的操作人员,告知了晴空:“外置能量器被锁定,无法释放夸克粒子。” “这就意味着,我们已经被困在这个空间内了。”如果不是飞船自身的问题,那么,现在的情况,便如无冕所言,他们数亿暗星人,已成瓮中之鳖。 “可恶!”就在晴空因为自己指挥上的失误,导致极之桥失去撤退机会,而自责时。他那颗脆弱的心,突然冷不丁的颤抖了一下。 如果说觉能者存在超越生物的更高感知,那么,这种熟悉的感觉,第二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晴空绝不可能会认错。 困住他们的可能并非无冕,而是出现在开阳馆的系统2019,而他已经登录在了这座暗星人的极之桥上。晴空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只是这次,他在众人面前所展现出的样貌,稍稍有些不同。 章187 圣殿 在极之桥转移计划中,仅有三分之一的暗星人能够以正常状态直接登陆星舰,而剩余的人,只能以压缩粒子的方式,存储在飞船的几大动力引擎室下。其中也包括了星委会委员,而剩余苏醒的人,不得不面对接下来的严峻问题。 李克难身为暗星王,在这个时候,自然无法进入休眠。另外剩下的两位委员,一位是注重于生物研究的罗语茶,另外一位是致力于历史学和文理研究的千芳伊淑。 至于颓唐,尽管已经卸去委员之职位,但在这个时代,他还有尚未还清的罪责。从他做出选择,成为纪元人的那一刻开始,他决定要为了赎罪,而花费掉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最后,无痕由于伤势过重,直接进行粒子储存,可能会让她在传化的过程中失去生命。于是也被保留了下来,接受紧急性治疗。 李克难清楚的知道,罗语茶尚御除了除了是一位生物学家,也是一位精通升阶技术的现代医生。只要搭配上极之桥上的医疗设施,一定能将无痕抢救回来。 “快,罗尚御,将她送去治疗。”李克难如此关切无痕的安危,除了是对她本人做出的贡献,铭记在心;更重要的,也是因为她是九号的爱人,如此危难之际,九号身为帝王之剑,已经为暗星的存亡,赌上自己的一切。那么作为蒙受这份恩惠之人,至少要尽力保护他的爱人,活下来。 李克难将心比心,从墙壁处随手取出机械推车,这是宇航工器具,现代技术提供的便捷。但就在所有人打算率先拯救无痕之际,随着空间的封锁,不速之客降临在极之桥上,并且就出现在李克难的面前。 对方使用了类似生物虫洞的力量,压制住了面前所有人的行动。而在缓慢视线,沉重的重力环境下,迟缓目光凝聚的瞬间,众人见到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敌人,正是一切历史的起源:秦薪橘。 “起始之王?”随着李克难与古人重逢,众人脑海中也明晰了真正降临的敌人,应是系统2019;而这个秦薪橘,应该是他所操控的平行时间线下的某一个版本。 本应如此,才是。 “那就是系统2019吗?”颓唐面对着面前这位,身材雄伟的巨人,内心百感交集。曾几何时,他曾和他的王一起,谈论古今。胡必应曾经说,自己最敬佩的虽然是实现了快速发展的御速之王潘小美;但最好奇的,还是真正建立起暗星同一文理的起始之王。 只可惜,时至如今,再提起这个话题,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暗星王,在已不再是颓唐熟悉的胡必应了。而面前所站立的,他以为也不是,真真正正存在于他们历史中的秦薪橘。 这个形态下的秦薪橘,没有了伤势的拖累,战斗力必然是在曾经与九号交手时之上的。仅仅是站在众人的面前,他平行的眼光,就好像俯视着众人。 “那么,你究竟会以怎样的面目示人呢?”在秦薪橘一句话后,从他身后走出了一个人。不再以系统2019的名义装神弄鬼,六边形装甲附着的他,褪去头部的装甲,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 当郝心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许多事情,在瞬间都有了答案。无论他用何种方式,获得了以假乱真的能力,那个制造开阳馆事件,威胁整个暗星的人,并非来自天外,而是来源于人群之中。 就在他们生活之中的人。 此景此景,众人无不目瞪口呆。秦薪橘一句结尾,总结了情况:“是么,既然以这种方式示人,那就好好珍惜圣殿的光照吧。不要后悔。”这个秦薪橘,无疑是真正历史上存在过的那个起始之王,但或许是此时的他,用不着为生计而发愁,言行举止之间,都轻缓了许多。 那个渴望现代、野心勃勃的是他,而面前这个看似和颜悦色,波澜不惊的也是他。郝心已经与这位暗星王,以这样的形式,接触过不止一次,对他的态度,已经不再惊奇。 同样几乎是作为碾压型选手登场,郝心选择了无冕截然不同的行为方式。首先,他控制住众人的首要目的,自然是为了完成心里的某个目标。但与此同时,他也用“圣殿”给予的空间力量,将燕无痕的伤势,停滞在了受伤的那一刻。 这种方式,虽然救不了她,但也不会让她的伤势继续加重。也就是说,他暂时保住了这位执行官的性命。好让现场人员,有合理的时间,与他进行交流。 一直以来,郝心的心中都积压着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和建立星委会秩序的大人物们谈谈。如今他获得了这样的机会,却反而难以启齿。人真是一个复杂的生物,就连思维也无法做到恒定。 “虽然我很想现在就召开批斗大会,但是显然,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交流环境。”在无冕的注视下,安静是无法维系的。 于是,郝心冷静的向圣殿所来之人,提出了请求:“起始之王,那个历史延续的错误,就由你去应付一下吧。不用杀她,将她带回。”郝心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秦薪橘会在无冕的手下落败。 而被空间压制住的颓唐,在听得了郝心的计划后,倒是满腹担忧:“她可是连接了星球意志的异变体,甚至展现出了超越暗原子网络算力的根源力量,你不要太轻敌了......” 这种情况之下,星委会的人,或许很难站明立场。因为就双方的行为而言,郝心与无冕几乎都是威胁暗星的敌人。 但是对于颓唐而言,这个在无冕和郝心之间,他有着清晰的站位。郝心算对文理有着某种意见的极端分子,而无冕则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灼心症患者。这而这之间,颓唐还是可以清楚站位的。 但郝心却无视了旁人的意见,直接与秦薪橘对话。 自大?自信?还是,在所有人都未得知真相之前,他和无冕之间,或许才是最清楚对方底细的人。 正是因为这份清晰,郝心才明确“圣殿之人”,绝不会输给现在的无冕。 “你一个人能应对这里吗?”相反,秦薪橘倒是对郝心担忧起来,随后他看了一眼颓唐,“这里的某些人,可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对付。” 秦薪橘有着一眼望穿实力的毒辣眼光,而他在颓唐身上,嗅到了不寻常的索乐阴影。随后,秦薪橘又环视星舰顶上,说:“并且,这艘船上,似乎还潜藏着某股,令我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不能确定他的立场,你最好小心一些。” 虽然郝心已经知道,从圣殿而来的秦薪橘,或许因为索乐被洗礼过的缘故,他的脾气要比生前好很多。但是,郝心也受不了,一个婆妈的起始之王:“你会如此关心一个清浅的生命?” “呵。我只是想见证,面对心中的仇恨,你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罢了。”秦薪橘嘴角上扬的瞬间,终于有了几分王猖狂的样子,“而且,好不容易从圣殿被召唤出来,我也想用这幅身姿,感谢事情呢。别忘记了,我是圣殿映射凡间的投影,而你就是茫茫尘世,唯一能接受阴影的屏障。” 秦薪橘的意思旨在提醒,他们现在的联系,如果郝心不幸死亡,或是出现了索乐层面的异常情况;那么秦薪橘,也就无法以这幅投影的姿态,继续存在。 他们之间的关系,大致如此。 “好,我答应你,在你回来之前,我不会出现任何影响到你状态的‘异常’。这样,你能安心帮助尘人,完成一点心愿了么?”随着郝心给出保证的承诺,秦薪橘不再多言,从敞开的星舰甲板,目视星河中拟人的光亮。 他找到了无冕的行踪,无冕也在以空间跳跃的方式,赶赴这里。 “杜法菈的等价克隆?”相隔千里,秦薪橘便感受到了无冕的本质,也可能在这之前,他就根据郝心那里共享的信息,得到了对方的身份。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只见,秦薪橘双脚离开舰桥表面,随后一个不借外物的冲力,令他扑向远方。比起空间传送,他更习惯于直接移动,由于缺少在宇宙中行动的经验,许多事情只能凭着感觉而行。 圣殿之人,步行于黑海之上,比水更沉重的真空,都被留下了他的足迹。 随着秦薪橘确定目标的横冲直撞,身负装甲、一手托人的无冕被中途拦截。而在她与这位“某种意义上的宿敌”见面之际,竟没有一点负面情绪滋生。 “你究竟是所谓的系统2019控制的平行时间线的秦薪橘,还是由现代尘人,借助圣殿所召唤圣殿之人?”无冕早在开阳馆内,就对系统2019的身份有所怀疑。 当时他们都用着虚假的身份,却都试图窥探各自的真容。只不过比起郝心,无冕先一步,将自己的身份,作为一笔筹码和资本,变卖给了现代人,来获取他们的些许信任。 一直隐匿的郝心,则将秘密隐藏到了最后。 秦薪橘没有回答她,也不需要回答她:“连这一点都看不清的你,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此时,秦薪橘贬低无冕之情况;犹如彼时,无冕嘲弄九号,不明空间本质之情况。二者相间,完美闭环。 “呵呵,知道么,原本该憎恶你的我,此时却对你曾经的存在心怀感激。”即使是疯子,也会有属于自己的执着。说出这样的话,或许是由于无冕疯的不够彻底,又或者,是她彻底疯了,“因为我不是杜法菈。” 她想表达的意思,应该是,自己获得了独立于杜法菈之外的自由意志。而杜法菈创造自己的起因,是为了预防秦薪橘复活。换而言之,如果没有曾经的秦薪橘,就不会有无冕的诞生,起源的角度上,她对秦薪橘心怀一点感激,倒是说得过去。 但是对召唤自己的尘人做出许诺的秦薪橘,此刻所想的,却是尽快结束这场对他而言,意义不大的战斗:“就让我来终结这场昔日种下的因果吧。” 终于到了无法避免的交锋,而无冕也早已期待,和秦薪橘交战。无论他是哪一个秦薪橘,他所代表的暗星底蕴,都是不变的。 “也好,我已经腻了。”无冕甚至还想要拿出面对李克难时的架势,一只手控制住被禁锢的九号,只用一只手与秦薪橘交锋。 只需要一步接触,无冕就能以对方抵御攻击的力量,来判别出他究竟是哪一种秦薪橘。对于使用根源力量的异变体而言,双手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随着装甲的四只翅膀,同时射出四道光线,无冕以意志,操控着根源力量的方向。 刁钻的角度,考虑过秦薪橘使出极快速度闪避的可能,但即使他身体再快,至少也会经受到一击的冲击。只要他发出抵御光线的能量波动,无冕便知分晓:来吧,让我见见你的真面目。 光线的确正中了秦薪橘,并且足足有两发。但令无冕始料未及的是,秦薪橘抵御自己光线的方式,既不是使用觉能,同时亦非某种空间力量,而是以自身躯体,粗暴地将光线如同细线一样挡下了。两道光束在他手背上留下的,仅仅只有两条不明显的烧伤。 用身体挡下根源力量? 在无冕惊慌失措的瞬间,秦薪橘却已悄然出现在了她的正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一记巴掌,垂直拍下。无冕的头部装甲被打成碎片,颅内井然的血液,变得狂乱不止。直到这一刻,无冕依旧无法参破自己败北的原因,而秦薪橘从交手的一开始,也没有打算告知她,她自己失败的原因。 他没有这样的义务,他只有和郝心履行某种交易的想法。 于是乎,现在轮到秦薪橘拿捏无冕了。照郝心的要求,他留了她一命不至于死亡。而失去空间束缚的九号,没有了装甲的庇护,如失重陨石漂泊在宇宙之中。 原本以为,他们之间的重逢,一定会引来秦薪橘的一番哂笑。曾经真正杀死自己的帝王之剑,如今为何变得如此迟钝不堪了呢?又或者,为了满足内心嗜杀的需求,九号以为失去抵抗能力的自己,必然第一个死在秦薪橘的拳下。 幸运的是,面前他所遇见的秦薪橘,对曾经的失败并没有耿耿于怀。或许是从圣殿重临片刻人世,令他神清气爽。也可能,此时的起始之王,眼中根本就没有他。 尽管他的目的不是他,可是秦薪橘倒也期待,他见到自己弟弟,作为假冒系统2019对抗整个暗星时的反应。于是,顺便将装甲破损的九号,也一并带回了极之桥。 话间浅谈,战斗结束。不提大星舰上数目相对,几分尴尬;只说起始之王起身即返,已定战局。看来这场星球意志与圣殿之间的较量,比试得毫无悬念。 虽就结果而论,的确如此;但是在场诸多人中,仍不乏许多,无论是所谓星球意志亦或是接近某种暗语的圣殿,都是懵懵懂懂。其中颓唐,是最为关心这个问题的一人。 他内心琢磨到:一个平衡已久的局面,是不可能会连续诞生多个异常的。星球意志也好,圣殿也罢,不可能是我们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古人有古人的智慧,人类有人类文明的传承规律。即便是在远古销声匿迹的知识,也会通过各种渠道,流传在人群的角落阴影,被少数人所知。 颓唐之所以极其在乎这二者的本质,则是因为,先前压在他们身上的是无冕;而现在,压在他们身上的是揭露真面的郝心。但无论是哪一位,拥有着如此庞然而不可控的能力,稍有不对,就会令整个暗星文明,置于深渊。 当秦薪橘携带着两人降落到极之桥甲板上时,原本僵持已久的局面,终于要迎来打破。或是走向毁灭,或是迎向新生,这一切似乎全在郝心的一句话上。 他从没想过要拥有如此巨大的特权,但是,有些时候人只有拥有特权,才能够反对特权。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唯有顶峰者,方能将旧的顶峰者推下悬崖;而那些还在攀登之人,或者山脚之人,尚未与山巅位于同一平面。 “我就说,我们之间好像见过吧,原来是你......”无冕被迫退出了装甲形态,在宇宙中经受重击的她,已经不敢在秦薪橘面前造次。但在见到与众对峙的郝心那一刻,她心底的疑惑,还是有了解答。 自己是败给了圣殿之人,而非依靠科技制造的平行时空体。失败对无冕而言,并非不能接受,她只是厌恶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而这一刻,她得到了自己清晰的答案。 至于秦薪橘所期待的兄弟相视,此刻也在他的面前上演。 比起脑补的一番兄弟反目,现场的氛围在九号登舰的那一刻,似乎显得格外安静。他的确不再是最强的战力,但封闭极之桥的那股力量,九号还是能够认清的。 那是来自于郝心的觉能化式『尘封零度』形成的效果,他的『式』已经达到了,能与当初李克难的生物虫洞,甚至是无冕的根源力量同级程度。此时的郝心,已经甩开哥哥太远太远。 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经历考验,然后突然一天出现,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对于九号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知识就是力量,等待着人们去发掘;而一向被九号视作勤奋天才的郝心,在独自经历过漫长时光的学习后,拥有这样的力量,是九号能理解的。 他的悟性一直很强。 “所以,你是为了复仇?”九号并不打算阻止弟弟的复仇,他一向讲究的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他只是希望了解,此刻的郝心,内心究竟处于一个怎样的状态。 面对情同手足的哥哥,郝心首次正面向他,诉说:“一百五十万暗星年。” “什么?”九号对这个时间有些无措,因为他每日都活在忙碌之中,内心自找的忙碌,或者是他人安排的工作。 “从危机预案启动至今,已经过去一百五十万年了。”失去了暗原子网络算力权限的分配,整个社会陷入了极其缓慢的进程。这并不是指科技发展,而是指文理状态。 曾经升阶人在极其富足的物质生活下,享受着每一日的过活,因为暗原子网络虽然只开发了一点点,却满足了暗星上亿人的生活。 想要追求艺术,舞台和乐队会应约而来;想要追求强健的体魄,长达系列的运动计划,会有专人团队对你进行指导;想要获得爱情,恋运屋能解决你的烦恼,为你匹配最精确的人选,组成彼此倾心的伴侣。 不用为生活所迫,不用花费就能得到,强大的人类科学真正令人们获得了享受生活的权利,甚至连工作都成为了一种享受。不是为了生存而工作,而是为了享受而工作?这样的体系,多么美好,不是么? 可是当下放的权限被集中收拢,一百五十万暗星年的时间,将成为一个怎样煎熬的过程?也许每个人的感受,都不相同。 而郝心正是从如静水一般的生活里,找到通往圣殿的路。 “其实圣殿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郝心准备将自己参悟到的圣殿的终极涵义,脱口而出。为的,只是能够让这些人,尽量站在和自己相近的平面,进行和谈。 但一直似无所谓的秦薪橘,却在此时,表露出了一丝在意:“喂,你真的打算将圣殿公之于众?”似乎郝心的行为,示意着某种后果。或许不算严重,但也是秦薪橘略微在意的。 “暗星人早就瞻望到圣殿了。”即便郝心不说,人们发现圣殿真相的时刻,也终会到来。所以,他打算提前这一天。 而就在真相呼之欲出之际,通过郝心最后那句话的点醒,一直处于思考状态的颓唐,终于凭借着自己的联系,得到了“圣殿”的真相。先一步,将其公之于众: “圣殿,其实就是暗原子网络。” 章188 百舸争流 那个躲在人群中的颓唐,终于难以再被人群遮掩住他的光芒,如秦薪橘所言,这个人的身上有着不简单的潜力。而在颓唐先一步说出郝心想要表述的意思之后,暗星人一直观望的圣殿,终于也被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原来看似无比神秘的圣殿,其实就是暗星人误打误撞,触碰到的暗原子网络。 “荒谬!”然而现场之中,似乎存在着不一样的声音,想要反驳大众。无冕脑部所受到的损伤,令她行动迟缓。但即便跪在地上,也不能阻止她发表意见的内心和行动,“李克难所调用的暗原子网络,与你所使用的圣殿之力,实力天差地别,你竟将其混为一谈?” 无冕是站在自身实践的角度上,去获得结论,现象的确如此。但她显然没有透过现象,见到蕴藏在其中的原因。 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其实充斥着一种对现代文理的鄙夷,或者说嫉妒。鄙夷现代人名不副实的体制,却又嫉妒现代人自由平等的生活。加之灼心症对她内心的深度腐蚀,无冕的人格早已扭曲。 她不想承认现代优于她所接触过的时代,却又沉溺在现代人所编织的梦中。这样的矛盾,只能由现实来亲手打破。或者她死在现代人的科学之下,或者由她来统治这个,不那么正确的世界。 为了实现这个生存动力,无冕从接触人群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停息。 而当她从正面战胜了,拥有暗原子网络所有权限的第八代暗星王,李克难,她的内心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如果现实世界是依靠实力来取胜,那么击败了第八纪元顶端暗星王的她,为什么不能成为暗星王,去引领下一个纪元? “星委会所崇尚的暗原子网络,根本不堪一击。李克难在根源力量下的败北,就足以证明这一切!”她声线高昂的展示着自己的战绩,正好李克难也处于现场,可以当面对质。 提到与李克难之间的战斗,拾爱之王本人,才悄然明白,无冕群忽略的要点:“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将我视为暗原子网络的代表。” “怎么,那么你想否认自己曾经输给我的事实吗?”无冕龇牙咧嘴,恨不得在李克难身上咬上一口。 但拾爱之王不紧不慢,掷地有声的回答她:“你自认为深入了解了我们的科学,难道遗忘了最明显的常识。从第六纪元暗原子网络被正式发现至今,人类人类从来都没有真正打开它那扇封闭的大门。” 将暗原子网络视作锁一样的存在,去解析并获得它携带的量子算力,不过是暗星人自己的发展道路。 而这条被人类发现的意外之门,究竟通向哪一个圣殿,或许最初只有到达过圣殿的郝心才能够得知真容。而现在,在郝心的出面下,暗星人已经真正了解了,暗原子网络的本质。 “这算什么?我绝不会承认,自己输给了现代人的科学!绝不!”高强度的战斗,已经让无冕本就不清的神智,接近了崩溃边缘。 这时秦薪橘的一句话,成为压垮她精神的最后一缕稻草:“真相可不在乎你能否接受,就像你无法接受自己的索乐,被根源力量所腐蚀的真相。” “你,你在说什么!”无冕几乎被气得颤抖着说话。 早说过要斩断这番因果的秦薪橘,也毫不隐晦的将自己所知,尽数告诉了她:“严重的灼心症本就让你一直处于精神超载,外加上你所连接的星球意志,加剧了腐蚀的进度,这样的你,连自己都认不清,也妄想成为暗星王?” 秦薪橘并不排挤有野心的人,他自己就是整个暗星历史上,最具野心之辈。但是,也正因为曾经的创业经历,令他明白,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是无法征服世界的。 而无冕所患下的病症,早就注定了她的自我损伤。即便她能够度过,相比原生人而已来说,无比漫长的时间,但是这样的时间,对一个精神超载的人而言,并不能称之为寿命。 因为她的心,早就死了。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尚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索乐腐朽的空壳。 “胡说!你懂什么星球意志,我连接的是伟大的星球,岂是你区区暗星王所能够揣摩的!”这句话半真半假,在无冕的认知里,暗星开始研究星球意志,是在第二纪元,急救室秦薪橘死亡以后。并且在第二纪元复苏的秦薪橘,并没有习得相关的知识。 从以往的认知之中,秦薪橘或许的确不知道,二纪元人所研究的星球意志,究竟为何物。但是在成为圣殿一部分后,作为跨越维度而存在的圣殿倒影,秦薪橘早已获取到了更多的知识。 而恰巧,他刚好又知道,无冕所连接的是哪一颗星球。 “哼哼,在星球的意志之下,人的存在不过是可有可无!”无冕鼓起勇气,终于做好再次向秦薪橘发起攻击的觉悟,“我即是星球!” 或许是源于内心的不甘,或许是由于灼心症的烧灼,无冕无论如何都已经选择站在和人对立的方面。而被她留存到最后的那块,杜琪凌的索乐,终于是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她要将这块索乐吞下,然后以自身作为媒介,个体的异变将反馈给整个群体。尽管无冕的身体受过各种复杂的改造,但究其根本,她仍没摆脱暗星人的桎梏。这个时候,她反倒应该感谢,这幅自己厌恶已久的身躯。 是它让自己重拾了最后的机会。 而当异变开始之际,所有人的身体都开始发生异常。因为与计划中吸收的方式有所差别,这样直接的吞噬,并没有达到无冕想要的进化。 但星球意志所赋予她的根源力量,立刻让这份变化,联系到了每一个暗星人。 从郝心开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大脑撕裂般的疼痛,紧随其后的是持续的轰鸣直达耳膜。 郝心很清楚这是什么:“她的灼心症分担到了我们身上!”郝心没有想到,仅仅是数亿分之一的影响,竟然到达了如此致命的地步。而一直以来都承受着这份灼心症全部的侵蚀,无冕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透过眼前的无冕,他仿佛看到了一位旧人。 “快让她停下!”颓唐意识到了不对劲,第一个身先士卒,但此时由于扭曲意识的同步,无冕的意识甚至开始影响了众人。颓唐产生攻击无冕想法的时候,身体便会不由自主的失去行动能力。 此时的他们正在以断崖式的“进化”方式,跨越时间的累积,速达结局。但以目前这样的形式看来,在暗星人成为格式塔文明之前,无冕的灼心症,就足以将所有人拖入深渊。 所有人都竭尽全力的尝试阻止无冕,而这郝心也无法坐视不理。他首先是看了一眼哥哥,随后再望了一眼燕无痕。无冕的灼心症,令他的思维逐渐涣散,难以再维继加附在燕无痕身上的空间封锁。 而一旦失去空间力量的保护,性命垂危的燕无痕恐怕是凶多吉少。 于是,郝心当机立断,对秦薪橘下达了命令:“快阻止她!”他知道在这种危急的场合之下,一旦秦薪橘出手,可能会令无冕当场丧生。但他还是无法坐视不理,只能下达命令。 只可惜,他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挽救时间。 距离无冕最近的秦薪橘,不由分说,抬手就是杀招。意图将无冕就地抹杀! 可在挥出拳力的瞬间,自己的双手竟悄然消失,并且这种消失的速度,蔓延到了整个躯体。秦薪橘立刻意识到,由于灼心症的影响,郝心和圣殿之间的联系也受到了震荡。而身为投影的秦薪橘,不再是人,但投影一旦失去了反射物,是无法独立存在于光明下的。 秦薪橘意识到,自己已经什么也做不了:“快连接别的圣殿席位!”秦薪橘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自己是无能为力的,但是圣殿中有的是能解决这种情况的人。 但是深受灼心症所害的郝心,此时已经像其他人一样,瘫倒在了甲板,无力再做出任何动作:“糟了......”这种情况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仿佛在面对真正的系统2019前,他们便要死于暗星人自己的内讧中。 颓唐倒下,李克难和另外两位委员倒下,九号倒下,最后连郝心也倒下了。灼心症像一个散发着高温的火魔,笼罩在整个极之桥上,星舰上的所有人都在根源力量的影响下,承受着无冕的痛苦。 “这就是暗星的意志吗?为什么会如此悲伤......”郝心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一个人体会所有人,所有人去共同体会一个人的感受。许多东西,在这一刻,都被打破。 如果格式塔文明意味着互相理解,那么也许对暗星人而言,的确是另一种,了不起的升阶。但是眼前,充斥在所有人眼前的,不是他人的思想,而是某一个人的痛苦。漫长的精神超载,漫长的孤独,无法排解,无法结束。 “咳——”郝心越是深刻的理解那种感受,越是对生产生畏惧和厌恶。口腔中不断产生,升阶人不该有的呕吐物,精神也走向崩溃的边缘。 秦薪橘很想告诉他,无冕之所以一直强调,自己代表的是星球,而非暗星;正是因为她所连接的星球意志,根本不是暗星。而无冕自身,似乎对那颗给予自己关注的星球,也一无所知。 只可惜,秦薪橘全身上下,消失得只剩下了半边身体,剩下的半身,甚至连头都残缺不全。 绝望的阴影在人心之中蔓延,悲伤逆流成河,尽管大家的思维逐渐得到统一的趋势,但对生存的厌恶,也逐渐接近了极点。当所有人都一致得到,死亡是一种解脱的结论时,也就代表着暗星人这个族群,所迎来的不再是延续。 而是彻彻底底的消亡,自我消亡。 为今之计,可能扭转结局的办法,只有让痛苦的源头,不再觉得痛苦;或者是直接消灭产生痛苦的根源。但是显然,暗星人的思维,在被某个星球意志,被迫连在一起时,就已经难以完成自我救赎。所有人的眼前,此时都充满了无冕在无数日夜里所经历的煎熬和痛苦。 一个人在浸泡绿色液体的罐子中诞生,一个人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成长;一个人在石门背后度过不见天日的岁月,一个人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人们渴望漫长的生命,但漫长的生命在此时,却成了对人类的惩罚。 他们体会到了,亲身体会到了,无冕发疯的原因。其实她应该成长为一个绝好无二的人、一个普通寻常的人。而血脉中携带的基因,注定了她一生的使命,从生到死都是被人安排好的。 为什么? 她开始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开始思考生与死的区别。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无冕的思维好像走进了一片荒芜不堪的沙漠,在那里比赤烈海更加炎热,比宇宙真空更加寒冷。 天色是昏暗无光的,她只能任凭感觉,在黑暗中盲目的穿行。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地狱里,没有恶人的灵魂,也没有善人的光辉,没有凶残暴虐的猛兽,也没有仁爱慈悲的神灵。在这片只剩下烈风呼啸的荒漠之中,无冕体会到了孤独。 孤独令她陷入了心灵上的饥饿,一个人倒在了那片沙漠之中。而她的身体实际上还留在赤烈海还漫漫黄沙下,某个不起眼的遗迹大门背后,一丝不挂的浸泡在半成熟的觉能培养液中,维持着生命状态。 就在无人可识的孤独岁月里,那片无冕所处的心灵荒原,竟回应了她。 破解孤独的方式,很简单,只需要自我之外的另一个声音加入。而那个声音,就是无冕所连接到的星球意志。 “你是谁?”她像跪倒沙漠的垂死之人,还差一点儿就要被风中的黄沙淹没。但那颗未知星球的声音,却将她从孤独的监牢中释放了出来。 星球的意志,仿如海洋的悲歌,又似熔炎的烧灼。无冕一开始无法理解这种声音,但是漫长的独孤,已经让她学会了超越言语的声音,去体会对方的情绪。 生物的语言体系在宇宙中,千奇百怪。即便是最为高明的翻译手段,也抵不过超越言语,理解情绪本身。就是这样,无冕在理解星球意志的过程中,完成了自我救赎。有人陪她说话了。 “你不希望我死,为什么?”无冕逐渐意识到,这个声音并非某种生物所发出的。而它具体是什么,还需要深入的交流。 在一次又一次的潮起潮落中,无冕终于在那个声音的陪伴下,获得了生存下去的支撑。但其实,她并没有听懂,那颗星球的声音,到底说的是怎样的涵义。 她只是理解了那颗星球的情绪。当自己陷入孤独时,它会难过和悲伤;当自己打算了结生命时,它会劝解自己继续下去。其实,它的声音一直都萦绕在无冕的周围,只是当无冕迷失在那片将死的心灵荒漠中,才偶然听到。 就这样,无冕建立起了和那颗神秘星球意志的连接,成为了异变体。后来的事,也按照剧本逐渐发展。 星球意志虽然令她暂时摆脱了孤独,但灼心症引起的精神超载,却是无冕无法更改的。在不知多少个岁月后,终于有人试图敲开那扇被觉能所封印的大门。但是他们并不知晓正确的开启方式,竟用自制觉能者的鲜血,去滋养这扇诡异的大门。 培养液已经快要见底,迫于无奈,为了维持这幅身体的机能,门后的无冕只能将那些被视作钥匙的觉能者们吸收,转化为自己身体的营养。而这种吞噬同类的方式,令她的精神再一次陷入了癫狂。 直到,郝心来到那扇大门的面前,被郝心的觉能化式彻底唤醒的无冕,终于走出了遗迹。 在那之后,她在恒星的光照下奔跑,在绿洲的水中嬉戏,先是享受了一段自由自在的日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无冕的记忆也在觉能的恢复下,逐渐沾合。于是,脱离野性的她,走进了现代人群,开始了这场灼心症支配下的旅途。 她以为自己只要恢复理性,恢复人性,就意味着从远古的历史中活了过来。殊不知,真正的自己,却早已死亡。 在灼心症的驱使下,她打算世界都展示她的存在,拯救或者统治,就像曾经的秦薪橘一样。讽刺的是,无冕身为大爱者杜法菈的等价克隆,所模仿的对象却是杜法菈的死敌秦薪橘。 于是,她以虚假的身份,向信安群的曹兴研究员,提供了一个湮星兽的反粒子。这个自然生成的反粒子,是她从自己所连接到的星球意志上获得的。既然是星球,自然在某个阶段,孕育着自己独特的生命。即便这个生命的生物存在方式,与暗星人所界定的生命体标准,有着不小的差异。 她知道暗星在面临系统2019的威胁下,是不会拒绝任何,生存机会的。就像她在地底,身体将死之际,不得不依靠送上门的人命,来维持生命一样。在生存底线的挑战下,人没有多余的选择可言,那么摆在面前的那条道路,就是唯一的生路。 于是,曹兴接受了保密协议,并欺瞒了所有人,说湮星兽是他的发明。一颗定时炸弹,就这样被无冕,埋在了暗星的人群之中。 之后,她又依借着星球意志所解决的根源力量,在与现代人的争斗中,大占上风。表面上她因为获得胜利而喜悦,但是,在众人直接连接无冕的内心后,才发现:她虽然有喜悦的外表,却没有喜悦的内心。 因为她的内心...... “额......”无冕作为精神中枢,自身的痛苦被整个暗星人群体所分担,她的压力的确小了很多。可是,对于早已失去内心的这具空壳而言,一旦失去压力,那么连行动的意义都开始变得模糊。 灼心症在漫长的时光中与无冕融为一体,虽然侵害着她的身体,但倘若失去灼心症的影响,空壳也就只剩空壳而已。 于是,无冕双目茫然的站起身来,不顾身体的损坏,打量着星舰上的众人。 “快停下!”郝心试图用力爬向她,行动能力尚未完全失去的人,都希望阻止她。可在这具空壳的眼中,面前不过是一群,跪倒在地,发出奇怪叫声的软体动物而已。 她的精神越来越模糊,朝着甲板的边缘走去。或许,宇宙间淡淡的星光,吸引了她。她就像有着趋光性的虫子,在本能的驱使下,驶向星星。 一步、一步...... 章189 汉曽温 “杜法菈!我在这里!”就在此时,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穿透而来。令只剩下的空壳的无冕,回望过去。残存的索乐,开始复原最后一段记忆。 人的发展可谓是一条曲折离奇的道路,今日看来,仿若神明般高贵的暗星人,其实在许早之前,也并非是这般高贵,这般充满智慧。他们从自然的温床中诞生,和这颗星球上绝大多数生命一样,经历生老病死,潮起潮落。 而他们最接近我们的时候,或许,便是在古早的第二纪元。 距离那个骇人的暴君消逝人潮,已经有一段时间,人类既然自诩为文明,便是会不断试错,不断更正。于是在秦薪橘死亡的第三个的大时年里,星委会关于是否保留暗星王这一存在,产生了内部分歧。 而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一位政客戏剧性的被推上领袖之位。 “从今以后,我们这些老家伙可就等着贵公子提携了。”“哪里哪里,也不过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才有幸做这个‘王’而已。以后在星委会还是得靠大家的支持。”汉曽温的父亲与朋友们推杯换盏,好不愉快。 就在此时,父亲突然提出,让他向在场的诸位长辈敬酒。并嘱咐道,要像自己私下里教导他的那样,谦逊有礼,让人感觉到真诚。 汉曽温照做了,端起属于自己的杯子,找到属于自己的位子,在不认识却异常客气的叔叔伯伯们面前,讲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台词。 “小温不过是赶鸭子上架,以后的工作,希望前辈们能够多多指导。”比起所谓的王,他更像个喜剧演员,主要职责是讨大家的欢喜。当然,他也知道,等明天真正坐上那个位置以后,自己可能会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同。 众人纷纷夸赞汉曽温,这样优秀,那样优秀。但其实,他们当中鲜少有人真正认识汉曽温,只是认识汉曽温的父亲,星委会中最具实力的委员罢了。 也是在这趟初入人网的宴会之中,汉曽温迎来了自己命运的转动。 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同龄男子,在众宾离场的宴会末席,与他相遇。一开始,汉曽温以为他是某位官员的儿子,想要在此巴结自己。而事实上,这位尚御巴结的方式,有些与众不同。 他没有像旁人一样,一股脑的对汉曽温一通赞美。而是面带笑容地说了些奇怪的话:“你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啊,暗星王大人。” “我只是对酒精有些不舒服罢了,不瞒您说,那些下咽的酒水,此刻还在我的胃袋里翻腾。”汉曽温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埋藏心底,一般人面对陌生人的嘘寒问暖时,都会这么做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哦,呵呵。那看来您很满意这份即将到来的工作了。”男子不断的提问,令汉曽温越发怀疑,他是某个伪装混进来的小报记者。 不过,即便如此,汉曽温也早已做好了面对虚实相接的谈话:“是的,我很满意。就我个人而言,这不仅仅是种荣誉,而且意味着我后半生的生活将会过得格外轻松。” “哦?”男子连引导都不用,对方似乎主动说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而这一次,汉曽温占据了主导发言:“我每天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什么都不干,一天就能获得底层人一个星期的工钱,这样的生活还不满意的话,我想世界上恐怕就没有什么工作能够令这个人感到满意了。” 汉曽温自保黑料,突出特权的行为,内心实属复杂。他没有一点儿炫耀的意思,但事实的事实就是如此,而他也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虽然,上层人的一句话,往往就会掀起来自底层的惊涛骇浪,但是,汉曽温却并不想要一味逃避躲藏。既然他不是凭借实力坐上的这个位置,那么,就需要更多的历练需要经历。 只是没想到,和他对话的人,并不是什么小报记者,而是一位来自无碍国的特殊人员。同样是年轻有为,这位尚御却没有家庭背景可以依靠,不过他所依靠的背景,同样强劲非凡。 在听闻到汉曽温有趣的自述后,他立刻明白了,汉曽温的意思是想告诉他,所谓业绩不是靠嘴上空谈,而是要做出成绩。一个人,并不是将自己描绘成一个,大慈大悲的善人,就意味着他实际上是一个好人。 而一个人,也不是在嘴上说自己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他就真的是一个,危害苍生的恶人。祖先所说的,君子论行而不论心,就是为了让我们,擦亮双眼识人。 “你会成为一位王的。”男子告别了汉曽温,随后回到了自己寄居的国度。两人再次相见,已是中年,并且以敌人的身份谈判交接。 汉曽温没有想到,在自己成为暗星王的庆贺仪式上,所出现的那个人,竟然成为了文明调和会的初代领袖。 青年时期的汉曽温心中一直身负着一个梦想,那就是,以自上而下的方式,彻底改变目前暗星这种,标准化的形式主义体系。 所谓形式主义体系,就是星委会,一边标榜着文明高尚,反对秦薪橘那样的个人集权;但实质上,却又通过各类手段,将决定与话语权,彻底控制在少数人的手中。星委会十委员,又在民间被戏称为“星之十指”;意为控制着暗星的十根指头。 年轻的汉曽温,为了改变这样的现实,一直尝试着在星委会各委员之间奔走。但是,年轻的他缺乏整治经验,他的个人主义被定义为结党营私;而真正在营私的集团,却因为掌握了话语权力,被标榜成伟大的领袖。 逐渐的,他这受尽排挤的暗星王,上任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星委会中的各个势力所孤立;连他的父亲都成为了他在文理意见上的敌人。 逐渐的,暗星王这个词,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的权威可言;转而成为了一种形象大使一般的存在,一种严肃中带着些许讽刺的吉祥物。 而在这样心灰意冷的情况之下,汉曽温结识了来自北冰场的知识分子,也是他变革之路的导师,杜法菈。 杜法菈从小在北冰场长大,那儿是一个靠近极地的不冻港湾,由于暗星的空气物质,在北冰场接近夜晚时分,天空都会呈现出艳丽的红色,胜过最炽烈的晚霞,四季如此;因此靠近北冰场的那片海洋,又被称作,赤烈海。 极地相对隔绝的环境,与这里人们依靠自然、崇尚自然的地理,令生活在北地暗星人,有着与中陆完全不同的思维。 在与杜法菈的交谈中,汉曽温见识到了,同一种人眼中所诞生出的不同世界。同一种人,都是暗星人;而不同的世界,是指他们所崇尚的理念。 第二纪元的技术,并不原始,许多生产领域甚至十分细腻。但在星委会的操控下,他们可以将交通工具叫做灵媒,将电力称作灵网,将星委会与暗星组民的关系,称作神与被造物。 当然,这些东西,他们并没有直接性的说出来,而是以各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植入在每一个接受星委会统治的组民脑中。从教育起始的开端,便将自由扼杀。这样的生活,或许的确相对安定,上有序,下有规。 但是...... “死寂并不等于和谐,监牢之中一旦有一个人大喊一声,所有人都会立刻意识到,自己身处的是监牢而非公寓。”杜法菈是这样向汉曽温讲述的。 他并不年轻了,可在杜法菈那耀眼的思想之下,他却觉得自己仿佛还是一个婴孩,刚开始认识这世界。她所讲述的世界,与父亲描绘构筑、倔强维持的世界,大相径庭。 她所讲述的世界,正是自己向往而无力实现的新世界。 “我也想让暗星获得真正的自由,让每一个人都能够自由自在的呼吸。可是我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一个暗星王,诉说自己力量的渺小。 汉曽温真正诠释了,王的力量来自于群众。而眼下,他和数量庞大的群众之间,早已被星委会所隔绝,他形单影只,毫无权力。 于是,在杜法菈的邀请之下,汉曽温离开当时的星委会的权利中心望兰城,在抱着稚气与美好的幻想,和杜法菈一起去往导师所描绘的“为真实而战的阵营”。 在此期间,汉曽温曾参与多次,反对星委会目前条规的演说,并且在这些演讲中提出了许多要求改变的新文理。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比起星委会听从劝告,这十几场世界各地的演讲,率先激起的却是武装斗争。而斗争的名义,各不相同,汉曽温点燃了一把,他根本控制不住的大火。 在这场可谓空前的武装斗争中,“国”的集团形式再次登上星球舞台。讽刺的是,十委员中,有七个都以自己的家族,或者是利益集团为主,在战争开始后,脱离星委会,建立起了自己的国度。 彼时的星委会已经到了独木难支的地步。甚至在国际公闻上,汉曽温知晓了父亲,身为星委会最后一道防线,日夜操劳,病危将逝的消息。 而身居异国他乡的他,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是引起如今这幅局面的罪魁祸首。他在自我卑愤中,萌生了自杀的想法。 所幸被杜法菈所救下。在那之后,他询问自己的导师,为何自己因爱而采取的行动,造成的却是大地上满目的疮痍?人们虽然用炮火打破了监牢,却陷入了另外一个泥沼。倘若如此,难道人类就无法迎来自己的救赎吗? 他的悲伤,是对自己的。 “我不能告诉你人类是否有救,但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一直以来,资助我们活动的,并不是我在家乡的亲属,而是无碍国的国王。”就在此时,杜法菈却和汉曽温交了底。 于是,这场热血王被有心之人利用的假局,终于揭开了真相。 无碍国国王张建北是一个碌碌无为之辈,靠着祖辈积攒的一些资源坐吃山空。但没有能力者,却空有一肚的欲望与抱负,他总是自恃骄傲,并一心想要做出某种成绩来。而这个自作聪明的国王,在第二纪元文理产生缝隙的时刻,刚好被文明调和会的初代领袖,郭子哉,钻了空子。 于是,在郭子哉集团,也就是初代文明调和会的暗中作业下,他在找到了一个从北冰场长大的极端的环保主义者,杜法菈。他们有着各自的目的,而为了率先打破星委会独揽大局的场面,他们走出了星委会不加重视的一颗棋子: 暗星王。 尽管是个闲职,但是,他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许多问题。权利很多时候,不是来自律法,也不是来自条文。当许多人听到了你的声音,并且认同你的意志时,那么在无形之中,这个人就被赋予了某种权力。 暗星王这个身份,即便在整治上被完全掏空吃净,他仍有着巨大的权力优势。于是,在郭子哉的背后操盘下,在无碍国的资金支持下,在杜法菈的精神洗脑下,在汉曽温的倾情投身下-- 四位一体,向星委会走出了暗星王演说这步棋。 当然任何变革光有口头上,是全然不行的。但暗星的问题,郭子哉早已看的透彻。巨大的星委会看似团结,实则已经被他们自铸的文理所腐蚀。 他们当初依靠群体的团结,打败了象征独裁的秦薪橘;自己却将许诺给暗星人的权利,忘诸脑后。他们的胜利是从群众中得来,而当有一天,他们不再代表群众的利益时,自然也会从群众中消亡。 而郭子哉虽然笃定了星委会的失败,却还有一个更大的动机,这个动机,也是整个文明调和会成立的目的,那就是复活秦薪橘。 既然星委会在科学和神化两条路上,选择了后者,来增加自己对暗星人的控制。那么,郭子哉不妨让他们见识下,真正能被称之为神话的觉能者,起始之王。 第二纪元的武理依旧存在相关部门在研究和探寻,不过,并非以“科学”的名义。在那个久远的年代,比起科学这个陌生词汇,那时的学者更愿意将他们的研究课题,定义为:星球意志。 在他们看来,一切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都来自于星球。而星球本身的意志,就是最至高无上的武理。 这是第二纪元人,所产生的,对星球意志的朴素认知。从事实的角度上看,第二纪元人坚持的信仰,至今也不能被称之为迷信;而是与现代科学,完全不同的另外一条武理。 但是这条武理,究竟经历多少岁月,才能够与觉能者相抗衡,谁也没有定论。至少在曾经的郭子哉眼中,觉能者在他们的年代里,仍旧是站在生物力量塔顶的存在。抱着这样的信念,普通组民出身的郭子哉,自以为掌握了改变命运的机会,打算通过搅乱暗星现存的文理局面,来达到跻身顶流的地步。 而在这场所有人都各怀心思的明争暗斗中,心智尚浅的汉曽温,没有将目光放到隐藏在暗处,自己真正的敌人,张建北或是郭子哉身上;而是一门心思的,与自己迷惑自己的人,杜法菈进行了争辩。 “我实在不能够理解,如果你的心中,真的没有一点渴望和平的心愿,那难道你以前跟我说过的那些话,那些美好畅想、宏伟祈愿,统统都是在骗人吗?”汉曽温或许宁愿相信杜法菈也是受人蒙蔽,也不愿意相信她有着令人难以区分的天才演技。 “或许,在我的心里,的确是有着对和平的渴望,所以才能够对你说出那些话来。”但杜法菈的话,却被汉曽温所曲解;她之所以选择成为郭子哉的棋子,不是被他利用,相反,作为一个久经世事的人,杜法菈很清楚,坐在王座之上、梦里乞求踏足高地之人,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既然如此,这次轮到我来叫醒你了。无论你曾经对我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但我都一直把它们视作是真,并用我的行动去践行着!”汉曽温以为,只要杜法菈所说的话里,十之有一是真,那么他就该以内心的真诚,对其循循善诱。 因为如今的时代,各怀鬼胎,想要争权夺利的人太多太多;而真正想要为暗星人做事的人,又太少太少。汉曽温不想再孤军奋战,他决心要将自己曾经的精神导师拉回正轨。 可杜法菈却表示,他们之间存在的鸿沟,是很难逾越的。 “你是叫不醒我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沉沦,我也和你一样,内心拥有一直以来为之奋斗的东西。”杜法菈早已知晓,郭子哉对自己的利用,他在制造一个从底层中来的人,一个看似和蔼可亲又富有人文思想的导师,将汉曽温引领向星委会的反面。 郭子哉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制造混乱,以便在乱中求进。但杜法菈所持的,不是郭子哉一般改变命运的决心,亦不是汉曽温一样为了暗星人的善良之心。 “你骗我,假设你没有沉沦,又怎会做这样的工作,在暗中分化暗星人的文理意志?”这些都是汉曽温亲自参与的,可他却在火焰燃烧尽土地之后,才发现人们点起不是光明,而是毁灭。 于是,暗星王汉曽温这样质问自己导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工作? “你想守护的是人的和平,而我想守护的,不过是星球的和平。”当杜法菈双眼失神的说出这句话时,汉曽温命运的齿轮,继续转动着;并在此时,迎来了错位。 “星球的和平?” “承载着我们的、养育了无数生命与智慧的这颗紫色行星,这是我首次和你讲述自己真正的愿望,小温。”杜法菈的内心早在这条孤独之路上,行走了很远很远,或许她终于也是需要一个人,来理解自己了,“如果你能爱人,那你是否也能像爱人一样,发自内心地去爱这颗暗星呢?” 这对那时的汉曽温而言,他还有些无法理解;在他的认知中,一直将对星球的热爱归结于对环境的热爱。而想要达到这点,首先要改变的当然是人的文理,在人的文理中,构建起对自然的敬畏与爱; 可当人还在为自己的生存而烦恼时,热爱星球之类的话,不就形同虚设么? 而杜法菈所说的热爱星球,在汉曽温看来,不过就是极端一些的环保主义。可直到这位伊淑向自己讲述起了,蕴藏在她内心,真正的理念,汉曽温才蓦然发觉,导师所秉持的信念,与自己一直以来所理解的,不是一回事。 “如果人类连自己都无法管理,还谈什么热爱星球呢?” “可对于星球而言,她的爱中,可以允许我们的存在--但谁又说非我们不可呢?” 章190 倾心见意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因为人类对自然所造成的污染,你就萌生出了毁灭人类的想法?”从此刻开始,两人的意见才开始真正交汇。 “人类对自然的破坏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人自己种下的苦果,由人自己去承受便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人,有什么资格去代表人类?”杜法菈的态度不同于其他极端环保主义者,她缺少在自然立场的站位,从而去敌视所有人的想法。 当她当面说出这句话时,汉曽温才发现,这个人的眼中,理性已经上升到了一种堪称无感的地步。 越是这样,汉曽温越是好奇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不为了怜惜和爱,而是为了探寻真相。在汉曽温看来,一直以来自己的工作就是用语言为媒介,去和各个人群之间,建立沟通,建立联系。 但如果自己连杜法菈一个人都无法说服,还谈什么,令人群相互沟通呢? 于是,他以一颗真诚之心,去碰撞杜法菈那颗离奇而孤独的“热爱之心”;首先她必须得弄清楚,杜法菈热爱的对象是谁。 “如果环境和生态代表不了星球意志,那什么才是星球的意志?” 因为感受到汉曽温的真诚,杜法菈向他讲述了自己的过往。她向汉曽温讲述的自己在底层的工作生活,之所以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因为那些都是真实的。 她就是一个从北冰场长大,普普通通的人。在成人以后远离家乡来到了繁华的都市,在星委会的文理之下,过着简朴拮据的生活。 而她对这样的生活,其实并不在意;她对同样生活在阴沉氛围下,受星委会与隐形贵族所压迫的底层组民们,也不在意。 随后,她说,她的意志一直困在十三岁时,跌入冰河中的一次记忆里。寒冬褪去的雪天,她一个人在偶然的兴致下,跑到户外的郊区里游玩。推雪人,滚雪球,捡松子,或是吓树林中的小动物。那时候的她,或许才是真正的环保主义者吧。 不幸的是,她在追逐一只小鼠时,跌入了一块小冰窟。横截面只有腰身不到的洞口,却正好将她吞噬进了冰水的世界里。 就在那个最接近死亡的时间里,从求救到反抗,从挣扎到放弃,一片空洞无际的冰下海洋中,杜法菈仿佛迎来了自己的走马灯。从课本上学习的知识,到一些未曾熟悉的面孔,一切宛如画片,重复在自己的眼前。 而到意识逐渐模糊的瞬间,她仿佛间遇到了什么人。她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辞形容自己所见到的那个人,在一望无际看似沉闷的黑暗之中,实际上蕴藏着一切的基底;于基底中闪闪发光,彰示自己存在的,正是被视作星球意志的存在。 光没有人间的光所具备的温度,暗没有人间的暗所充斥的虚无。既违背了一切,似乎又是一切假象背后的真理。 没有人知道杜法菈那天是怎么从寒冷的冰面底下上来的,救命恩人没有出面,她浑身湿漉,身心俱疲,似乎的确是在冰面下挣扎了很久。可她确信,如果没有人拯救自己的话,那么自己的生命,早在那天迎来了终结。 当杜法菈将死里逃生的幸运告诉家人时,家人们各持己见。不过,大抵认为只是杜法菈在玩水时,恰巧打湿了衣服,又恰巧睡着了过去;为了安全起见,父母告诫她下次不要再一个人向不牢的冰面上跑。 没有人相信她的话,也没有人相信她的奇遇;说到底,杜法菈所遇见的,究竟是一个奇遇,还是一个孩童虚假的梦,没有人说得清楚。 “从那天开始,你就觉得自己是特殊的?” 杜法菈望了他一眼,先前的对话,她已经回答了这一点。她不同于别的极端环保主义者,不会将自己置于人类的对立面,同样,她也不会自以为是的代表自然。在杜法菈的心中,其实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生命在坠入冰河的那次,就已经结束。 而剩下的,就好像是一具不知所措的空壳。即便如此,她也想要弄清楚,自己所遇见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直到与郭子哉相遇,她内心的疑惑有了些许答案。 “这世界上存在着一种人,被称为觉能者。而文明调和会相信,觉能的起源,是起始之王秦薪橘。”在郭子哉的一统思想灌输下,杜法菈接受了觉能的存在,这在研究星球意志的第二纪元来说,并不是什么离谱的事。 但离谱的是,秦薪橘早已死亡:“他已经死了。” “或许吧。”那时的杜法菈,为了寻找童年那道光芒与自己身体中觉能的关联,与郭子哉尚存协议;将秦薪橘可能复活的事情,在汉曽温的面前隐瞒。“看来我们之间的沟通,尚未相互理解。” 这在汉曽温曾经的生活里,这也是常有的事。而杜法菈提出了言语交流无法达成意见一致时的另一种方案,以行动去感受对方的意志。 这时的汉曽温已经产生了反抗的意志,可惜的是,昔时存在身边,他自以为的革命同志,此刻都一一现了原形;他们不过是收了无碍国钱办事的军人,在武力胁迫下,汉曽温傀儡的性质已逐渐明显。他被迫从当时一个分裂的小国,向文明调和会的大本营无碍国转移。 在这中间还有一处插曲。 汉曽温为了了解这个国家脱离星委会的原因,下到一处落后的村落里,动员这里的村民。在先前的日子里,他已经和这里的村民相互了解,并建立起了信任。 而郭子哉也是利用这个信息落后的村落,想要将汉曽温不知不觉的从星委会的地盘,转移过来。 就在深夜转移的过程中,文调会和无碍国的军人,却受到了手无寸铁村民的集体阻拦。在这场一触即发的冲突之中,汉曽温最终选择了,以自己一人的牺牲,挽救这个村落。无碍国与文调会的人都是武装分子,而且人数不少,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早已设置了能够屠村的战力。 或许此去,汉曽温将再无机会,回到星委会,回到自己真正的位置;但在被迫之中,他也萌生了三分解脱。 临行之际,汉曽温对这里朴实的村民道歉:“我说我是来拯救你们的,但其实,我高估了自己。我只有一张嘴巴,和一个头衔。除此之外,就只剩一具空壳。”他像个谁都可以利用的工具名牌,曾经离开星委会是为了摆脱这样的生活,却未曾想,离开一张网,不过是落入另一张网中罢了。 “你们已经对我交付了信任,得到的却是失望和欺骗;但是至少,我不能够让你们死在我的手上。”汉曽温毅然决然选择身赴无碍国。 就像杜法菈所说的,他已经决定好了,用行动去表现自己的意志。在言语中无法体现的东西,就只能够以纯粹的行动去证明。 而那个人的行动,当时的杜法菈都看在眼里。她一直都明白,明白各个人眼中的神情所代表着涵义。只是她未曾关注,也没有想过主动与之联系。 就这样,他们来到了无碍国。 与想之中的监禁并未到来,与之相反,张建北很礼貌的接待了汉曽温,并将其奉于高座。住所、饮食都按照贵族般的生活进行着。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汉曽温便发现了张建北这个天使投资人,与郭子哉这个破天荒开拓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嫌隙。这样的情况之下,汉曽温借助自己暗星王的身份,对张建北展开了思想攻势。 想用过午餐后,他提议在王国的花园中漫步,实则是为了试图与张建北达成阵线。 “小小国度,就这么点儿东西,招待不周。”张建北从汉曽温踏门以来,就一直秉持着和蔼的态度,之上在表面上是这样。 汉曽温回忆着自己享受的山珍海味,很难理解张建北的谦虚:“不,实际上我在这里受到的招待,比我在星委会时的待遇更好。”这其实不是什么夸赞的话,只是,对于张建北这个东道主而言,将它理解成为了一种赞词。 他立刻开心的合不拢嘴:“哦,是吗?呵呵,很高兴您能喜欢这里的生活。” “但请恕我直言,无碍国王。如果您也希望成为一位真正的王,为什么不加入我的事业之中呢?”这里汉曽温所说的“王的概念”,其实是指推翻秦薪橘后的“新王”理念。 暗星王之所以被保留下来,星委会的说法是,作为文化的象征,也是统一的标志,实质上并没有什么实权了。 “呵呵呵,我知道您从事着怎样的工作,尊敬的暗星王。”张建北当然知道,因为一直以来在背后操纵他,为他那些所谓人道和民主事业,提供资金与帮助的,正是无碍国国王和他的狗头军师。 他的失态在这一刻被收束,只有在表述整治理念,而非享乐时,张建北才会这样郑重。他踱步在仆人精心照顾好的花园内,组织着自己的言措。他知道,他们之间没有谁是有错的,而想要令双方意见统一的唯一方法,或许只有令某一方的意志,被彻底磨灭。 但是,在张建北看来,自己的理念是绝不可能被磨灭的。因为在这个时代之中,他的理念才是主流,而向汉曽温这样的善良,不过是极少数罢了。 “您看那簇花,如果没有人天天去打理,怎么会有现在这样美丽的姿态呈现在我们的面前,以供欣赏呢?”张建北从另一个方面开始了阐述。 “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们自己去打理那朵花呢?” “当然可以,但您能保证自己永远都不会累吗?一旦您累了,或是病了,或是某天突然不想自己亲自动手打理,却有想要欣赏花景,该如何是好呢?”张建北从父辈们那里接手过王国的那一天起,就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因此他深知,体会过高奢生活的人,对低廉劳动秉持的是怎样一副态度。 “至少我们可以制定更合理的合作关系,劳有所得,不至于怨声载道。” “哦,这正是问题所在,我的王。您刚才提到了合作,而我更愿意将它称之为‘人与人之间产生的各种关系’。”张建北回忆着,这个小国从建立至今,经历过的一切。 他经受过压榨和欺骗,而且旁人对这样的手段屡试不爽;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无碍国这以刺眼的“集团体制”,也依旧在暗星上存在了五十多年;并不是因为,张建北的父辈们,有多大的雄才伟略,而是因为,星委会上控制着暗星真正权利的某些人中,也有个别不想让无碍国消失。 张建北不知道那些身居圣堂的大人物们,整日在盘算着些什么制衡手段;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于他们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是从那时候起,他便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在他们的生活的世界里,某个与你毫不相关的人的一句话,甚至可以决定你的一生,是含着金钥匙长大,还是裹着破烂布出生。 当你享受着一切,却不知所以然;你承受着这一切,只能够怨天尤人,难触根本。张建北最开始,觉得这样的人生,其实是荒诞可笑的。 对于文明顶端的人而言,底部的人和石子,其实没有多大区别。这样的文理之下,他们真的还能算做是同一种人吗? 可是后来,当张建北成为国王以后,慢慢在这个位置上,体会到了大人世界的游戏规则。荒诞剧本有序进行的同时,并不意味着所有人的悲伤。 恰恰相反,正因为世界上有人悲伤;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端,才可能有人欢乐。正因为有人被踩在金字塔的底部,顶层被垫高的人,才显得雍容华贵。 “你我都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人,只不过您的钥匙比较值钱;而相比起您而言,我顶多就算个井底王国的青蛙之王罢了。”张建北早已明晰了自己的地位,星委会某个委员的一句话,能够让无碍国从无到有诞生。 也能够让张建北平安的渡过童年。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的金钥匙会一直保值下去。下一代,下下一代的时候,说不定无碍国就会在某个委员的兴致之下,从暗星的版图上被抹去。 “既然这个世界,总是需要有人在底部,有人在中部,有的人在顶部。那么为什么我们这些通晓游戏规则的人,又何必去在意那些为我们服务的npc。彼此之间‘悄悄’的进步不是更好的举措?”张建北从一开始就明白,星委会将武理研究神化这件事,到底打着怎样的算盘。 改变世界的力量一旦落入到底层人之手,那么底层人,还会甘心做底层人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而星委会的方法,就是讲科学的解释权力,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当然,从结果上来看,星球意志的研究,早已不受星委会的控制。而这,才是这场混乱爆发的支撑。 张建北和郭子哉,都不过是,希望利用这场混乱,为己谋利的人罢了。 “仔细一想,您不觉得我的行为,也能够算得上是一种‘进步’么?”是的,从张建北的视角看来,他一直在文调会和汉曽温的身上花钱,图的就是为了“进步”。 但是这个进步,很快便会超出他的预料。 而汉曽温终于也意识到了,自己与张建北之间早已隔上了一层厚厚的障壁。但也是在这个时候,汉曽温回望障壁的两头,分不清究竟哪边是对,哪边是错。 亦或者,根本没有对错。人们只是在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行事,哪里有什么对与错呢? 章191 解爱 杜法菈一步一步走进文调会在无碍国的大本营。郭子哉向来奉行节俭主义,就连初代文调会的规模也不过是一个十多人的小型团体。但是他相信一个道理,人不在多,而在精。 谁能够想到,在后背策划着颠覆整个暗星先行秩序的团体,竟是这样一个小小集团。而郭子哉,从来没因为集团规模的渺小而感到自卑。 “你来了。”随着这位表面意义上的“极端环保主义者”的介入,隔间内的十多名文调会成员,纷纷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只有与人相处久了,才会明白一个人究竟蕴藏着怎样的底色。显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太想与杜法菈沾上关系。 “什么时候能让我见到起始之王?”杜法菈认为,复活真王的时机应该快要到了。 实际上,郭子哉比任何人都迫切着这一天的到来。但是,身为操盘手的他,也是最应当冷静的一个:“战争上演得按部就班,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郭子哉早已计划好,当暗星的内战爆发到一个难以收场的时刻,才是复苏秦薪橘最佳的时机。 那时的人类防线,是最脆弱的时候;这是为了多加一层保险,另外也是为了向秦薪橘展示自己的价值所在。他读过记录秦薪橘的历史,像他般高傲自负,甚至是残暴不仁的暗星王,是不会允许一个没有思想价值与成事能力的人,傍身左右的。 而一个战火雄燃的暗星,正是郭子哉向秦薪橘提交的证明。 “什么时候?”杜法菈有表演的才能,共情的才能;但她缺乏古代军事战略的才能,这场仗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个吞噬一切的无底之洞;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也不知道,手握权利的大人物们,什么时候才会满意。 而在此时,郭子哉对杜法菈提出了可以加快这一进度的计划,在她耳边私语告知。 要想加速战争,就必须得引起各个集团领袖的情绪波动。如今分裂成各国,实际掌握整治权利的,还是曾经的星委会委员们。而星委会主体,只剩下了以汉曽温父亲为首的大汉集团。并且,顽固不化加上文调会在中间的不少“调节”,早已令大汉集团成为这场针对战中的众矢之的。 郭子哉的计划,就是想办法让身为暗星王的汉曽温,回到星委会去。这一举动,必然会刺激其他各国的战略针对。届时根本不需要文调会添油加醋,人类自己会脑补出各种进攻的理由。 “说来好笑,我们想要得到的是暗星王,他们想要得到的,也是暗星王。”郭子哉笑道,“只可惜,我们与他们之间所信奉的,并不是同一个王。” 这计划是郭子哉定下的,但在杜法菈的眼中,对这一步的理解,并不能产生共鸣。因为郭子哉要她走的,是一招欲情故纵。 他会以张建北的视角,对汉曽温施加压力,将其留在无碍国,令其产生不让他回星委会的假象。而同时,杜法菈又要暗中帮助他,离开无碍国,回到大汉集团的他父亲的身边。 杜法菈理解欲情故纵这个词,可真当她要执行起来时,从自己的角度发现,这却是一件极为荒谬的事:“我已经骗过他一次,他就是再蠢,又怎么可能会上第二次当呢?” 但是郭子哉看来,如果特意换一个人,带领汉曽温离开无碍国;反而明确的告诉了他,这其中暗含端倪,故作新态。 只有虚虚实实,虚实交加,才能混淆是非。汉曽温本来就如棋子一般,处于任人摆布的劣势,只要是有机会,郭子哉料想,他都是不会放过的。 “呵呵,人的选择,可不是聪明或者愚蠢,能定义的。”郭子哉能从不起眼的一介组民,升阶到如今,操控文理的境地,就是洞悉了那些上流领袖的内心,“聪明的人不一定会错聪明的选择,而做看似聪明选择的人,也未必就一定聪明。” “可是,我该以什么理由重新接近,并赢取他的信任呢?”杜法菈实在难以理解,此时的自己,难道要走最原始的计策,色? 关于这点,郭子哉没有给出固定答案,但是,他早已经定好了。将汉曽温送回星委会的人选,非杜法菈不可。 “明天皇家天文台,会举行一场观星仪式,据说能看到七百年一见的剪刀流星。你不妨邀请他一起去看看。”将这个困难的任务丢给杜法菈后,郭子哉便一脸悠闲的转身示意成员们继续手头上的情报工作。 杜法菈虽有无奈,但还是按照步骤,开始了计划。她的确不是很懂人心,但她相信,郭子哉这个久经人世的人,一定有着比他更深刻的理解。 直到杜法菈离开,一名成员手中的十指,才突然停下。他质问:“你为什么......” “我们还不确定她是否具有了觉能化式,如果和她摊牌,她可不见得会大无畏的,以自己的性命重铸秦薪橘的灵魂。搞不好,她一直都在我们面前演戏......”原来,秦薪橘遗留下的复活方法,在初次开始时,需要以一个觉能者的身体作为媒介。 由于这种诡异的复活方式,超出第二纪元人现有的武理,他们是以最坏的情况,打算以牺牲掉杜法菈的整条性命为代价,来复活秦薪橘的。 尽管,在杜法菈加入文明调和会的那刻开始,她就说过:只要能达成所愿,性命并非必须保留之物。但,在郭子哉眼中,她还是和其他成员不同的。 大多数成员,或是被压榨得无路可走的底层组民,或是有着和郭子哉一样反抗压迫的意志,他们可以为之牺牲的对象,都是秦薪橘。 但杜法菈不同。郭子哉知道,这个人或许并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对人与人之间的许多阴谋算计,她甚至都无法理解。但是,她那目空一切的麻木眼神,似乎在告诉郭子哉,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被他的那些话术所骗到。 这只能说明,杜法菈的心中,早在加入文调会之前、在进入社会工作成为底层组民之前,就已经有值得惦念的东西存在。 那个掉进冰湖的梦...... 杜法菈真正想弄明白的,不过是那个拯救自己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而答案,其实郭子哉不清楚,也没有人清楚。因为郭子哉秉持的,是虚假的答案,所以他才无法完全控制杜法菈。但即便如此,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为了更加接近心中怀疑的目标,杜法菈也好,汉曽温也罢;还有那些为欲望所操控的各国政要们,他们都会在丝线的牵扯下,任人摆布。 “你怎么确定汉曽温一定会中美人计呢?”另一个成员的疑惑,还停留在第一层,“难道他们之间早就发生了些什么?” “不需要把人想得太高尚,汉曽温也不过只是男人而已。”在布局之上,郭子哉赌,无论是中了感性上的一环,还是出于理性,为了逃生,汉曽温都会顺从他们的安排。 “那你就不担心,杜法菈背叛我们?”由于调和会对觉能的研究,仅仅来自秦薪橘若干年前,在遗迹石板上刻下的一知半解。文调会虽然确认了杜法菈觉能者的身份,但对她是否掌握觉能化式而言,一直捉摸不透。 这也是郭子哉暗中担心的,他不能够将这条风筝,完全放手。 但是,他凭他在人群堆里,摸爬滚打了如此之久的阅历;他对杜法菈这只风筝,一直都有一根线系住:“我可从来不会因为薄如蝉翼的信任,而放开一个人。” 黄昏夜景,恒星一天最后的光辉,投射在星球的地平线上,某些星星的光泽,已若隐若现。无碍国的皇室人不算多,但都很有涵养。嘴上聊的,也并非只有富人享乐,男欢女爱之事。他们都在聊今晚即将到来的剪刀流星。 在这过程中,汉曽温偶然听见两名衣着不俗的伊淑,在谈论今晚的主角。只听到: “在螺旋状的引力轨道上,它们会以相近的速度飞行。从地面上看,滑行后留存数秒的轨迹,就像剪刀一样,由此得名。”她们看来,对这七百年才能见到一次的美丽流星,比汉曽温了解得多,“有些浪漫主义者,又将它们称作是,双子流星呢。” “呵,实际上两颗剪刀流星在宇宙中航行的大多数时间里,都是背道而驰。七百年才见一次的浪漫,哪里浪漫了?”另外一位伊淑似乎不太喜欢双子流星这个称呼,“真是,在浪漫主义者的眼中,原来不那么浪漫的事情,都变得浪漫了呢。” 是啊,人类之欣赏到星星交汇的瞬间,就自顾自地将其定义为浪漫,谁又知道星星本身是怎么想的呢? 这些天里,汉曽温不断收到外界战况加剧的情报,而且就在上周,自己的父亲因为高强度工作,病情又进一步恶化。某些平台上公布的国际新闻上,甚至散播了在攻陷星委会总部之前,他就会病逝的消息。 尽管舆论新闻真假不定,但这些扑面而来的外部信息,自然无时不刻不在搅动着汉曽温的内心。他已经精神内耗了许久,而今,一股突如其来的虚弱感,正充盈在他的脑部。 “小心。” 顺着郭子哉的计划,杜法菈扮演着女主角,在男主角最脆弱的时候出场扶了他一把。 这场戏似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似乎所有人又都心照不宣,如郭子哉安排的一般,充当着提线木偶。 “谢谢。”一旦与人交流起来,汉曽温反倒没先前那么羸弱。看来他心理上的压力要远大于身体。 而突然入局的杜法菈,由于没有技术指导,这次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随即做出动作。而在又一场骗局开始前,她忍不住吐出一句真话:“你,不恨我了?”在她看来,一个人如果受一次骗,说明他入世未深。 可如果一个人会在同一个人手上,受骗两次,杜法菈就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了。她无法理解,汉曽温此刻如此平静地与自己说话的原因。是已经洞穿他们的计谋,还是别的原因? “这段时间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情,真真假假,我都有点儿分不清了。”汉曽温吐露着自己的心声,“虽然这条路是你指引我踏出第一步的,但归根结底,会走上这种极端的改革之路,还是出于我自己的选择。” “你想说什么?” “今晚在皇家天文台,能见到剪刀流星,能请杜伊淑与我一起去看看七百年一见的景色吗?”出乎意料的是,汉曽温主动上了钩。待宰的鱼是他,将其钓上来的鱼竿也是他。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自投罗网吧。 这场约会,在杜法菈看来,有些莫名其妙。原本应该是她,用些甜言蜜语,或者好话,哄骗汉曽温的;可是现在,却是汉曽温邀请她一起去天文台。越是这样,杜法菈越是觉得,汉曽温已经明晰了郭子哉的欲情故纵。 如果是这样,他身为局中人,受尽摆布的他,还会被郭子哉玩弄吗? 杜法菈开始对人心,产生怀疑。她是一个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呆了若干年,与时代脱节的人。但,似乎曾经的自己,只在乎自己的眼光,和记忆深处的那道神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与感受他人,体会他人的存在。 而这种感觉,给予了杜法菈眼前一亮。 他们是稀里糊涂的来到观星台的,但是,却是在明明白白地仰望天空。百褶轮星系下的一角,投射出眼前众人可见的斑斓星空。原本黑色的夜幕,被纷繁的星星,染上各异的色彩。有像暗星一样的紫色,还有像赤烈海一样的深蓝,以及仿佛深邃神明睁眼般的一点白光。 暗星的夜空充满美丽的景色,但由于暗星人每天都能见到这样的星空,久而久之,纵使美景,他们也司空见惯。 杜法菈的一生犹如在冰冷海水中浸泡,但是这个夜晚,她似乎再次活了过来。从一个她本不应该,却很应景的问题开始:“你是不是爱我?” 杜法菈以为是曾经自己营造的导师形象,令汉曽温爱上了自己。即便是在谎言被戳穿之后,他还沉浸在那种,相互理解,互为同志的幻境之中。 “当然。我不会主动讨厌一个人。”汉曽温所说的爱,或许更倾向于喜欢。就是对一个人有好感,对陌生人也会心存的善意。 杜法菈并没有觉得失望,因为她并不爱这个,一直以来都文调会所利用的小温;她也找不到爱他的理由。只是在这个夜晚中,杜法菈首次产生了,除对那个神秘光亮之外的好奇。 那就是,对人的好奇。 “哪种爱?”她只是以汉曽温为投影,试图了解这个社会上的其他人的样子。 “就像你在马路上见到一个摔倒的人,会想要扶他起来。就像如果网络上充斥着,不应该扶这个人,你会想要为改变网络环境而出力。”汉曽温如此说到,“就像是,所有人都在试图告诉你人情礼往带来的好处,但你仍然想要坚持自我,并且想要将这份纯真善良,传递给他人的那种心情。” “那你还真是伟大啊。”杜法菈看来,这并不是一种爱。所以,她撤回了一条言论,“不,我真正想说的应该是,我觉得你很愚蠢。不仅愚蠢,而且自恃清高。” 杜法菈的话,并没有个人讨厌的情绪。她就像一部机器,对某个接收到的观点,呈现出自己认为的看法。 而在她所经历的人生中,汉曽温这样的想法,因为不利于自己在社会上的立足,就是天真愚蠢;因为根本无法改变现状,唱大调,就是自恃清高。 汉曽温看了她一眼,他能感觉到,这是杜法菈在诉明立场后,对自己所说的第一句真话。而在这副带着幽幽光点的眼睛注视之下,蜿蜒在杜法菈内心的波澜,再一次扩张。 她说:“但是,并不虚伪。因为,你的的确确在为你追求的爱,做了一些事情。虽然,失败了。” 凡事并不一定都会有成功的结果,即便是暗星王也不例外。杜法菈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在意一个人思想。此时两人,再度站在一起时,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已不再是憧憬神秘的杜法菈,而是那个失败的汉曽温。 “这就是‘爱’吗?”杜法菈觉得难以理解。 爱,会让人甘愿牺牲自己,去做一些事情,维护他人的利益?这种奇特而奇怪的存在,就好像,那道在冰层之中,将自己拉起的光。 章192 拾爱 剪刀流星划过天际,浅蓝色的轨道,在夜空中只会留下数秒足迹;而后,地上的人类想要再次见到它,已经是下一个七百年后的时光。 七百年对尚未掌握升阶技术的暗星人而言,还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 所有人都仰望天际,有的人冲着流星,许下美好的祝愿当做寄托;而有的人,将七百年一遇的光景同自己一起拍下,作为历史的见证。 就在杜法菈问完后,汉曽温也有感而发问了她一些问题:“伊淑认为,人类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人类存在的意义? 随着这个问题如灵光一般乍现,杜法菈的脑中,开始浮现自己度过的短暂一生。她的人生平平无奇,根本代表不了整个人类。于是,她又飞速的回忆暗星人的文明发展历史。 人从山野的洞穴之中走出,用泥土和草木搭建自己的草棚。后来有的人厌倦了草棚,建立起更大的房屋,泥水与土结成砖瓦,钢铁与汗水铸就高楼。更加精湛的工艺,在千磨万险中被沉淀下来。 自然就像一场意外满载的暴雨狂风,而人类的文明,是一只随时将倾的孤单小船;能够突破暴风,残存至今,不是好运,更应该用奇迹来形容。 自然衍生出的奇迹,对是否最终要归于自然这一课题开始了探讨,而当人类对创造自己的自然母亲继承家产后,最终对这份归属失去了耐心。 如果说从山洞迈向钢铁高楼是一大进步,那么或许从那一刻开始原始生物便不再是原始生物,而是成为了“人”。 人? 人类一边不断试探自然母亲的底线,另一边思索着自身的定位。前者像是一种升阶,而后者却是进步与退步的混合体。对内既能寻求到力量,也可能挖掘出痛苦。当人成为人后,本身就充满了难以预估的可能。 对内寻求到力量,或许能令一个人愉快的度过一生,大而广之,或许能够改善社会风气,铸就领袖传奇,铸就某个繁荣兴旺的盛世,将一个人的智慧惠及众生。 对内挖掘出痛苦时,或许会让一个人曲折的过完一生,大而广之,或许会掀起一股激进灼热的社会风气,加剧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加剧集团与集团之间的利益冲突。当意志被曲解,误会难以消除,又或者这一切都得到满足,却唯独缺乏延续生命的契机之时,战争便从人类的文理中诞生了。 可是,回望过暗星漫长的岁月,杜法菈无法得出答案。 如她所想,自己只是个体,又怎么能够代替人类去定义集群的价值? “人类存在的价值?我连自己存在的价值都没弄清楚,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深奥的问题。”这好比,你去询问一个干渴之人,清泉的滋味,她又怎能够给出答案呢。 “我以为,伊淑想要追求那道光的真相,就是为了解答这个问题呢。”或许,真正想要知道这个答案的人,不是杜法菈,而是小温。 他们都读过书,接受的家庭熏染虽然不同,但接受的教育却是相同的。 他们从小都被告知,星委会至高无上,星委会十委员设立的目的,是为了铸就崇高文理,高效管理暗星。 他们也从小被告知,星球意志的真实性,人类之所以能改变世界,那是因为星球允许人类改变世界。而站在人类文理顶点的十委员、被赋予星球意志的领袖代表,理应得到被管理人的尊重,因为他们付出了辛勤汗水。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我并没有想过,为什么要追寻那道光。”杜法菈低头的瞬间,好像在地面积水投射的倒影中,见到了曾经落水的自己。而天际间一颗不起眼流星的划过,打破了旧日的记忆。 “什么?”小温似乎对杜法菈的回答感觉到惊讶。 “没有想过为什么,也没有想过找到之后会怎么样。我只是想要去找,为此做什么都可以。” “哦,是吗。”汉曽温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好像至此才真正见到杜法菈真正的样子。但其实,即便是她所装出来的那副,为更多组民解脱,获得权益的伪装;对于汉曽温而言,也不失为一种美好。 又可能是,汉曽温一直活在自己假想的美好之中吧。 “我追求那道光,和你追求真正民主的时候,难道不是同一种感觉吗?”这的确是他们各自向往在意的东西,因为杜法菈无论装得有多像一个革命者,或是极端环保者。她的内心也都是无法和寻常人,产生的热爱所共鸣的。 她共鸣的是知识、是常识,但却不是情绪。 “呵,还是怎么说呢,我也不太明白。”汉曽温不过是笼中长大的猎鹰,自然难得天际的风采。但即便如此,他也会仰望天空,因为雄鹰生来,就不是被观赏的。 于是,汉曽温说道:“不过我想,我们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杜法菈双眼迷蒙的看着星空之下的他,像寻求答案的学生,而这一刻,汉曽温才是导师。她说:“什么区别?” “相比起我做的事,你的似乎更加高尚。” “高尚?”杜法菈很少从小温的嘴里,听到高尚这个词。尽管许多时候,他都享受到特权带来的便利,但其实,他是个提倡平等的人。 而从内心深处根植平等观念的人,是不会对任何职业之间,存在贵贱区分的。 她引用起小温说过的一句话,用来反驳他:“职业没有高尚低廉,劳动不分高低贵贱。”社会学家们常用的演说和会议话术。 但汉曽温面对自己昔日的言辞,却表示与今日的表达并不冲突:“哦,如果对比双方都用的是‘工作’为比较项,我的确这样认为。” 杜法菈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静候他的解释。 “在我看来,我所从事的工作再伟大,也只是工作而已。你所追求的事业,却已经超出了事业的范畴。”这才是汉曽温想要表述的,他的动机是人的怜悯;若要追根溯源,杜法菈的动机,显得纯粹很多。 “而伊淑的事业,可不以事业,而以使命为称。”就在这个瞬间,汉曽温贬低自己而抬高了杜法菈的工作。 杜法菈并没有在这样的赞美中迷失,而是感到疑惑。为什么这个人要降低身段,去歌颂自己的行动。对大多数人而言不应该觉得,杜法菈所做的事,莫名其妙吗? 他们之间的谈话,迎来了僵持点。而这次的对弈,是杜法菈的败北。 她终于从一个人寒冷的冰窟中,爬了出来。而那根将她拉起的绳子,名为人的好奇。 “你究竟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她逼近汉曽温,因为对面前这个人的不可理解,萌生出了对人的好奇。也是在重拾自我的瞬间,杜法菈空洞的索乐状态,被自己改变。一缕火苗大小的蓝色光芒,如电花般闪动过两人肢体接触的缝隙,转瞬即逝。 汉曽温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过什么无礼的话,他对杜法菈表现出的情绪异常感到不解。但他似乎能看出来,在她那目空一切的眼中,长出了一丝人类才有的东西。 愤怒。 不是因为汉曽温的话而愤怒,而是因为自己无法理解自己所处的现状,她对自身感到愤怒。这才是杜法菈真实的心理状态。 “你怎么了?”小温关切道。 然而,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再将诱导计划,继续下去的杜法菈,像一个败露的亡徒,逃离了皇家天文台。 然而看似聪慧的汉曽温,又怎能够猜透一位伊淑那深邃的内心呢? 或许原本她的心,如千万年都不变化的静水湖面一般平静;可是,人们又怎能够要求,加入到社会集体中的人,永远不受到集体的侵染?这是不现实的。 他们都带着各自的疑虑,在战况焦灼的暗星之上,谋求各自的未来。 数日的消耗,已经令杜法菈明白了一件事,她已经无法在汉曽温的面前撒谎。她不知道是自己失去了扮演的能力,还是只针对于他时是这样。亦或者,时局的剧变,震荡了她的内心。 但无论如何,郭子哉都不会让计划搁浅。 于是在又一个繁杂的午后,杜法菈带着半真半假的情报,向汉曽温发出了出逃的提议:“我们逃走吧。” “逃去哪里?”对汉曽温而言,他的确还没到放弃的地步,但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再次的行动,提前布局是必不可少的。 “去北冰场,我的故乡。”然而也是在这一刻,首次萌生出自我的杜法菈,做出了代表自己的选择。 她要将计就计,带着汉曽温真正走出文调会掌控的圈子。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汉曽温对北冰场的时局并不了解,但据以往的信息所知,这里就像一片世外之地,没有星委会委员的家族驻足掌控,本身居住的人口也不算多。甚至在北冰场流传着,“只知赤海、不知人王”的俗语。 暗星王的整治地位在这里的凝聚作用,应该是最弱的。 也就是在这时,杜法菈试图与小温交心。她将文调会的计划,贴耳相授;并告知到:“郭子哉布置好了一条线,引你回到你父亲身边。但如果是那样,暗星的局面就真的无法逆转了。” 其实汉曽温能隐约意识到,文调会在谋划着什么,可是,即便对对方的目的十分清楚,如今的汉曽温也根本找不到破局之法。 他不是一名真正的整治家,也不通晓军事与战略。当人类原始的战争,萦绕在地面之上,个人能做的只有被裹挟,暗星王也不例外。 “就算如此,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就像两个被置身其中的棋子,明明是游戏的工具,却妄图想要成为棋手。在那个时代看来,这是十分虚幻的事。 杜法菈也明白这一点:“但是,比起站在他们的圈子里,或是被牵着走。跳出他们的圈子,不也是一种机会吗?” 一旦跳出了某人所画的圈,那么,无需你寻找操盘手;那些妄图困住你的人,便会自动找上门来。这就像传说中的,以小博大。 只是这个地点上的变化,看似微小,想要实现,对于两人来说,依旧得用尽全力。 “呵,你看起来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小温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杜法菈,令她的眼中,灵光闪动。 可杜法菈终究还是与他们不同,或许也只是,恰好做出的行为,对汉曽温有利罢了。然而比起一致的行动,此时的杜法菈,那颗未熄灭的好奇之心,再次对准小温,并反问道:“哦,你怎么就敢确定,我不是故技重施,再次引诱你去完成什么事情呢?” 汉曽温对自己的疑惑摇头,眼神坚定的回答:“我相信你。” “又是因为对陌生人的爱?” “我相信你,只是因为我想要相信你。”即便同为充满善意之人,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方式也天差地别。有的人习惯于大声武气地表达自己的直率,有的人会用分寸坚守自己的内心底线,而对有的人来说,最难做到的或许就是相信别人。 然而这样无理的信任,再次给杜法菈未解的疑惑,套上了一层枷锁。对于人类而言,究竟存在着多少层,需要解开的枷锁呢? 通过汉曽温的熏染,杜法菈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她俯视双手,觉能如电流般再次闪动于指尖,由于变动微小,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问:“为什么,我做不到像你那样,相信别人?” “你想要相信别人吗?”汉曽温或许对觉能者的身份尚不了解,但是,他清楚的明白,杜法菈的世界里,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自己。 汉曽温之所以会明白这种感受,是因为曾经,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不同的是,引起封闭的原因。 杜法菈被神秘的光芒救上冰窟后,似乎就痴迷于那道光,而忽视掉周围的一切;而汉曽温之所以将自己锁起来,是因为,在某一段时间里,他厌倦了大人物们,为他所制定的生存游戏的规则。 甚至也厌倦了,人与人之间存在的复杂联系。于是他主动切断了这条联系,将自己缩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虽然这能避免许多伤痛,但是,久而久之,汉曽温发现,自己其实并不适合孤独。 于是,他逃出了自己布下的监牢,回到人群之中,回到了有食物与衣服的地方。 这其实并不能算感同身受,因为他们的情况并不相同。但没关系的是,无论处于何种困境,汉曽温都愿意与一个,内心孤独的人,建立联系。 “我,我不知道。我好像很早就失去了那种感觉。”杜法菈将它理解为,存活下来的代价,曾经一直浑浑噩噩的她,不过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现状,“从那一天开始,我失去的似乎不只是信任,还有作为人的情绪。” 真正的情绪,而不是演绎出来的形象。 面对这种情况,汉曽温也是头一次见。他不是医生,并不能针对这种情况,开出某种药,医治杜法菈身体上存在的隐疾。但对于心理上的缺失,他愿意当一个倾听者:“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找,人生很长,总有办法解决。” “人生长吗?”面对一个又一个悖论,原本前路堪忧的两人,在目不转睛的对视之下,心领神会,一同笑了。 他们已经聊了很久,关于人生目标之类的话题了,总感觉自己似乎又伟大起来了。不过在落实人们口中的伟大之前,两人率先定好了,逃亡的线路。 整个无碍国犹如郭子哉的手掌,倘若他不无意,汉曽温是决计走不出这个国家一步的。而顺着他的双重计策,汉曽温也的确是在经历了明面上的“小小阻挠”后,在他的眼线下离开了无碍国。 但就在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郭子哉派遣跟踪的眼线,就被一一拔除。 此时此刻,他系在某根风筝上的线,断了。 “你在做什么!”张建北怒气冲冲的跑来质问郭子哉,为什么在这个关头,放走汉曽温的计划,不和自己提前商议。 而本该属于他的大殿和王座之上,只见到一脸沉默的郭子哉,坐在他的位置上发呆。这种对王权的亵渎,引起了张建北极大的不满,他呵斥道:“从那个位置上走下来。” 筹码正在离他远去,但郭子哉的神色却依旧如常。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不像没有料到杜法菈的背叛。只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先解决一下世俗的眼光,带来的麻烦。 “知道吗,张建北。我其实挺欣赏你这个人的,退而自知,懂得进取。”在寻求进步的方面,他们二人其实很相像,不过不同的是,张建北胆小怕事,而郭子哉的胃口更大。 当他从无碍国王的位置上一步步走下,张建北的愤怒与利益之心交互糅杂,说出一句:“我还是无碍国国王。” “都是成年人了,何必再用诓骗孩童的话术来诓骗自己呢?”郭子哉并不存在信仰,他相信,明了利益的张建北,也不存在对王的信仰。 他们不过都是乞求登上木筏的落水之人,而在水中挣扎的时间,便是他们的一生。 郭子哉利用完了无碍国王最后的价值,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出对文调会的恐惧,张建北并不打算明目张胆的与郭子哉闹掰。而是旁敲侧击的,希望延续与他的合作关系。 “离开了我,没有人会给你们提供资金支持的!” “说的没错。”郭子哉也像张建北一样,深知自己在暗星其他集团的眼中,是个怎样刺眼的角色。可当蛆化成苍蝇的那一刻,它就不需要再依附于翔,“不过,我已经不需要再为爱发电了,天使投资人。” 章193 弃爱 在北冰场一艘商用世纪游轮之上,文调会成员以武装控制了这艘富人乐园,但其上的目标不是为了这些身价上亿的富豪们,而是为了找出那两个,自己得以利用的关键。 郭子哉以人命为要挟,在广播上告知整个游轮上的人,倘若汉曽温和杜法菈十分钟之内不出现,他就陆续将船上的人,扔进海中。 就在郭子哉开始计数的第一个数里,汉曽温一个人走了出来。 “请住手。”在汉曽温出现的第一时间,文调会的武装成员们,用械口对准了他。 但郭子哉却不希望将局面弄得太过紧张,毕竟他不知道,他们的暗星王是否会被吓破胆。保留了必要的枪口外,郭子哉省略了不必要的闲谈,直奔主题:“您的伴侣呢,暗星王阁下?” “杜法菈伊淑不是我的爱人,也不是什么伴侣。” “是吗?那么,你们是什么?朋友,或者还像以往那样的‘改革同志’?”郭子哉补充了一句,“仅仅因为工作,一个女人会带你去到她家吗?”郭子哉所言,不过是想引起暗中那位的骚动。 但以她的个性,似乎不会令郭子哉如愿,玩笑到此为止。 “我们不能聊聊吗?”汉曽温想争取一下,交流的机会。 而身为文调会的初代首领,郭子哉尚御,也并不是有多么的,不近人情。他面带微笑的说道:“哦,当然可以——等到杜法菈伊淑出面给我个解释以后。” “你想要个怎样的解释。”就在此时,原本预想会置身事外的杜法菈,竟同汉曽温一样大胆,径直从阴暗的遮蔽处,大摇大摆走到了郭子哉的面前。 “吼吼。”他笑,是因为他从杜法菈的背叛中,知晓她受汉曽温的影响,从对世界的无感,变得有了一点点人情,“杜法菈伊淑的眼神里,似乎变得有光了呢。”接着,他望向正被枪指着的汉曽温,夸赞道,“果然暗星王都具备着一些,不同凡响的地方。” “他不过是......”而在杜法菈阐述见解之前,郭子哉的一发弹药,精准洞穿了她的手臂。疼痛令杜法菈失去辩驳的心思,痛苦的瘫倒在地上,血液很快从身体里扩散。 拦住了激动汉曽温,令两人保持着一定距离之后,郭子哉如约开始了交流。不过交流的对象,首先是杜法菈。 “好了,先来请伊淑说说,你是怎样被这位小温尚御的甜言蜜语所打动。还是说你找到了别的什么渠道,得到那束光的真相。”郭子哉一手掐住杜法菈的下巴两边,抬起她的头。那双刚有一点儿人性的眼中,此时充斥着不小的愤怒。 郭子哉觉得,她这个样子比起以前好看多了:“说说看,我很想知道。” “那束光让我告诉你,你正在变成你讨厌的人......”被掐住颌骨的杜法菈,两眼仇视着郭子哉。 说出这番话,不只是单纯的调侃。她与郭子哉合作已久,他们都是从底层起家的人。就连汉曽温在受骗阶段,组织的各处演说,有许多都是郭子哉曾经亲自计划的。那原本就是他的计划,而在最初的计划里,他是个和汉曽温差不多的人。 或许是被这句话触到了痛处,郭子哉一脚踩在杜法菈中弹的伤口之上。无需言语,他的行动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汉曽温自然无法坐视不理,就这样傻气重重的冲到了杜法菈的面前,一把将这位首领撞开。 险些栽倒的郭子哉倒是很欣慰,愚昧的手下没有第一时间开枪,毕竟活着的暗星王,用处会更大。但他也充满疑惑的问到:“为什么不开枪?”就算不是射杀,难道连威慑的作用都失去了吗? 而同为文调会成员,同事给出的反应,倒是令郭子哉没有料到。他们说:“那可是暗星王啊。” 这些人真是奇怪,受到压迫的时刻,时时想要推翻旧制;可当机会真正摆在面前时,却又变得优柔寡断。连文调会都是如此的话,或许就没有人可以改变暗星的秩序了。 郭子哉并没有责怪同伴的意思,但在嘴上,他至少要表示一下:“现在是,但很快就不是了。” 文调会没有从任何人那里继承格外的禁忌知识,他们所掌握的,复苏秦薪橘的方法,其实也是秦薪橘自己留下的。甚至连复活这件事情本身,包括文调会的建立,都是秦薪橘在将死之际做好的规划。过去了这么多年,世界依旧在按照那位已逝之王的旨意,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正是这种超越时代,将世人玩弄于鼓掌的卓越,令起始之王成为整个文调会信仰的对象。 而现在,在真正的王者即将到来之际,虚假的王,是时候见证真理了。 “暗星王?”汉曽温的身份,很快在游轮之上传开。尽管许多人,在此时都表现出无与伦比的现实。 在枪口致命的情况下,任何不当的言辞,都可能致死。别说是暗星王,就算是亲生父母站在对面,结局又能有何不同吗? “那是暗星王汉曽温尚御吗?”但,在即将熄灭的灰烬之中,也依旧残存着火焰的余热,暗星人对暗星王的信仰,亦同。 这股声音,传到了时代第一变革者,郭子哉的耳中。他当然不能无动于衷:“哦?呵呵,暗星王?真是可笑。就算他是暗星王,又能怎样?你们会为了救这位,徒有其名的暗星王,选择牺牲你们自己的性命吗?” 郭子哉知道这群人是群什么样的人,他之所以毫无客气的对待这艘船上的尚御伊淑,是因为这些人都与郭子哉这种平民出生的草鞋不同。他们是金玉之后,名门之弟。早从父辈的父辈开始,英雄的基因就仿佛镌刻在了他们的体内,伴随着姓氏一起,向阳生长。 他们是十委员之一,秦献恩的家族。在秦献恩脱离星委会,自成集团以建国南浔后,为了将五湖四海的亲属,带到自己的国度,组建了大批的远航舰队。像这样巨大的载人游轮,在秦献恩的集团下,还有很多很多。 为他的家族服务。 郭子哉笑道,如果他还是曾经那个,站在权力塔底的组民,可能一辈子也不误登上这样的大船。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像他一样境遇的人,还有许多许多。并且不只是这个时代,下个时代......有高贵,就意味着有低贱。在人类迎来真正的升阶之前,无论大人物们诓骗的把戏,如何动人,也掩盖不了这一事实。 郭子哉没有像汉曽温那样,坚守自己内心的固执,而是学会了大人们教给他的东西。 从这一刻开始,他心底的目标再次明确。这些人的确和他无冤无仇,甚至只要得到活的汉曽温与杜法菈,在这兵荒马乱之时,放他们一条生路,对郭尚御也不会构成什么损失。毕竟在起始之王苏醒之时,许多人注定要迎来灭亡。 但是,郭子哉却不这么觉得。 理由是,在那群看似年轻有为的社会精英之中,蹦出了一位有志青年,和自己唱反调:“就算我们把所有钱都给你,你也不见得会放了暗星王。就算我们把我们的命给你又能怎样?” 把命给我?好极了,好极了。多么感人肺腑的发言啊,听听,他居然愿意为了一个,跟自己的私生活,堪称毫无关联的人,而断送自己的性命;只因为这个人,挂着暗星王的头衔?作为他们集体效忠的对象、文化的代表? 呵呵。 郭子哉当然不会无聊的过分解读,他不过是自己在说给自己听,当个乐趣。 “既然你们如此大度,那么我们来看看,你们信仰的暗星王,又是否对得起你们的这份伟大呢?”在郭子哉眼仁一红下,暴动与屠戮开始。 文调会的武装人员和人质们扭打在一起,他们的武装力量早已被文调会所卸下,这样的对垒,结局可想而知。 在杀鸡儆猴与玩弄人心之间,郭子哉做到了兼得。 不过他选择的对象,并不是最开始,反驳自己的那位有志青年。而是另外一位,看似无辜的尚御。他被打得鼻青脸肿,骨裂腿折,被郭子哉从人群堆里抓出。 随后,郭子哉面对着恐惧到打颤的尚御,亲手为他系好了胸前的领带。随后挟持着将其逼至游轮边缘,就像是马戏,即将上演最激动人心的一幕时,主角所说的唱词。 他笑着转头回告:“我们的暗星王阁下,这里尤为可怜的尚御要被丢到海里去了,您不为他伸出一下援手吗?” 汉曽温一直在围在杜法菈的周围,不让她继续受到混战的二次伤害。但手臂上巨大的弹孔,令她大量失血,惨白的脸颊失去了色泽。汉曽温便帮她粗糙的止血。 他不想要弃晕厥的杜法菈于不顾,但在郭子哉的狂言放出的一刻,这个迷迷糊糊的家伙,还是奋不顾身的冲到了游轮边缘。 就在他赶来的那一刻,郭子哉真的将一条人命,扔了下去。而试图将其拉起的,是汉曽温那只有些瘦弱的手臂。 “抓住!”人的一生,终究是要死的,但不同的死法,或许会带给我们不同的体验。 短暂的生命里,大多数人都越来越明白生命的意义,即便如此,仍旧不肯放弃这短暂而无谓的生命。 这已经不是郭子哉第一次杀人了,在这条道路上,一旦开始,就只剩下继续:“哇呜,真不错啊。那么,如果我再扔下一个呢?”郭子哉说到做到,将又一个人抛向游轮的边缘,就在汉曽温触手可及的地方。 如果他是一位举重运动员,或许能将两人拉起。但汉曽温不过只是一个身体稍微瘦弱一点的室内工作者,根本没有举起两人的力气。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只脆弱无力的手,即将松开的那一刻。 而郭子哉还在后面,不断对他展开心理攻势:“哦,你现在心里一定在骂我吧。这样的游戏规则真是强人所难啊,呵呵呵......可那是我曾经说过的话,面对顶层人制定的生存游戏,我早已经用尽了全力,就像你现在这样!” 说着,郭子哉动上了手,给汉曽温的后背来上一击。他那瘦弱的双臂,仿佛即将迎来撕裂。 “我对大人制定的生存游戏根本毫无兴趣,但你们是怎么要求我的?你们不仅要让我遵守你们制定的规则,还让我感激你们。当我不感激你们的时候,你们会说,嘿,为什么不能再拿你的一切来逗我们笑一笑呢?”郭子哉愤恨的并不是汉曽温,而是这个现行的体制。 但体制归根到底,还是出于某些个人意志。只不过,个人的颜色深了,逐渐也就将旁人染上了他的颜色。这便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当所有人的意志,都黑得一致,黑就不再是黑,而是成了生存游戏里的红。 这是郭子哉最后一次,跟汉曽温开玩笑了。因为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会一个不留神将他也推下游轮。尽管,他对于文调会的利用价值,尚存小许。 但人这个暂时容器,普遍而言,都是极具感情的。所支配感情而行,所为感情裹挟而动。 “笑一笑啊,暗星王大人。怎么笑不出来了吧。”郭子哉模仿着那些,施暴者的样子,内心没有一丝愧疚。因为,这就是他所期待的升阶,“因为规则,从来都是由强者制定的。而对于你而言,现在,我就是强者。” 就在汉曽温即将被推下游轮的瞬间,久昏不醒的杜法菈,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又不知何时,她手臂上的伤口消失不见,还一只手擒住了郭子哉的手臂。在这短暂对垒的瞬间,郭子哉从杜法菈的眼中,见到了一丝闪烁的白光。 随着觉能化式的觉醒,一股莫名的冲击从杜法菈的手上蔓延开来,一掌将郭子哉弹飞至对面的围栏。身体打在钢筋上,眼珠子都蹦出半截来。 而离奇的是,刚掌握『式』的杜法菈,不由分说,带着汉曽温跳下了游轮。四人一起坠入赤烈海。 而本该一命呜呼的郭子哉,却奇迹般的,从弯曲的钢筋围栏上,重新站起。似乎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杜法菈的出手,印证了他的猜想。 最后阶段,即将举行。 这里,文调会的成员们,纷纷对准船上的尚御伊淑,举起了枪械。询问郭子哉:“这些秦献恩的亲族,该如何处置。” 本以为在气头上的郭子哉,一定会将这些,他一直深恶痛绝的人,赶尽杀绝。这个问题,不过是让郭子哉选择,这些人的死法罢了。 郭子哉单手扶额,整顿精神,心不在焉的瞥过一眼,说:“放了吧。把劫持的驾驶船员还给他们,让他们乘这艘船去到他们的家族。” “啊?”持枪成员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明明上一刻,他还摆出一副,杀光屠尽的疯态。为何,数秒之后,所持的情绪荡然无存,“他们可是底层组民的敌人,是贵族。” “我们也是了。” 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之中,仿佛回到生命诞生之初,感受母亲的怀抱。而就在这非生或死的间隙,沉入海水的汉曽温,见到了一束从海上照射而来的光芒。 当他真正醒来,自己已经身居一处极地的建筑之内。杜法菈正生着火,烤制着这里存储的食物。 “吃点儿东西吧。”她的语气温和得不像是杜法菈。 汉曽温在意的不是这点,他急切的询问,那两个同他们一起落入水中的人的现状:“另外两个人还活着吗?” “我将他们送回了那艘船上。”杜法菈讲述郭子哉在他们失踪后,做出的决定,“文调会已经放那艘船,开往南浔国了。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回到各自的家里。” 事情发生得突然,汉曽温一时难以面对。除了战乱之时,被当做儿戏的生命之外;郭子哉在他背后的闲言碎语,汉曽温也无法视而不见。这已经不是他,首次产生疑惑。 “你总是在乎别人,为什么不先考虑下自己呢?”拥有觉能化式的杜法菈,几乎快成为另一个人。不仅眼中含光,更懂得关心他人。 “谢谢。”汉曽温接过加热后的食物,人是不吃饭就会死亡的存在。因为这层属性,人被限制在这副躯体之中的大多数时间,都在为了食物而奔波。 在咽下一口速食鱼汤后,汉曽温的眼角从火苗飞舞处,正视了面前人:“所以你是谁?杜法菈伊淑又在哪里?” “我,就是杜法菈。” 但是,一个人不可能从三十多年的黯然无光中,突然变得精神焕发。就像沙漠不可能一夜之间,成为大海。 汉曽温还是选择相信,相信是他做出的选择:“你已经学会‘相信’别人了吗?”汉曽温对杜法菈伊淑,眼里的光芒,如此解读到。 “不,我只是回忆起了那道光的真相。”杜法菈轻轻地往火堆中,加上一小支柴,这里是她的家,在幼年的那段记忆里,不是她落入水中,而是她的觉能在那一刻迎来失控,将周遭一切都化为乌有。 而那段痛苦的回忆,被某束光所掩盖,叠加的记忆、饱含痛苦的真相,令她虚构出了自己被拯救的记忆;也令她模糊了真相。 她离开了村庄,离开了北冰场。企图寻找那道拯救自己的光芒。而当汉曽温渴求拯救的声音,发挥至极,终于引起了她内心深处,这段记忆的共鸣。 记忆与觉能一起,填补上索乐的空白。她的确是杜法菈,因为汉曽温而醒来的杜法菈:“我来自一个,距离这里很遥远的地方。在那边的时光依旧模糊,但文理依旧刻在我的灵魂深处。所以,我要谢谢你。尚御。” “拯救你的并不是我。”汉曽温只是一个软弱无力的普通人,反而需要靠别人去拯救。 “你没有放弃我。” 章194 羸弱 雨水猛烈的冲刷着盘在窗外的藤条,滚滚雷声将沉闷的燥热与湿气一同带入进星委会的大厦。瘫坐在办公桌上的大汉集团的领袖,执着的支撑着最后一片希望。 比起窗外的狂风暴雨,暗星的秩序之战来得更加猛烈。身为为数不多,最后的正式委员,汉若君回忆起了被他捧上舞台的那个儿子。尽管是被以演员的定位所期待,但他却从始至终,都尽到了自己暗星王的职责。 汉若君有些想念他的这个儿子了,想念,并想远离。 他忽然感受到一股甘甜,从嗓子里冒出,紧接着是一阵微微的刺痛。随着低头一俯首,一口带血的痰被吐到桌下的垃圾桶中。 或许这世界,远超出富人和穷人的想象,等到能源问题被解决的那一天,世界将迎来真正的和平。和平...... “驻足于北冰场已有时日,我们为什么不主动追击杜法菈?复活起始之王还需要她的身躯呢。”文调会的成员,在脱离无碍国的阵线以后,急切希望得到真王之力,来改变个人羸弱的命运。 但经受过杜法菈一拳后的郭子哉,却体现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状态。 安静,并不代表着不危险。蛇在捕杀猎物之前,也会安静的潜行,直到致命一击的到来前,它几乎都与环境融为一体。 郭子哉带领着文调会成员们,在这座冰窟在四下寻找了三天,而当晶棺被挖掘出的那一刻,安静模式终于能宣告结束。 “这是什么?” “尔等所信真王之躯。”他们挖出了秦薪橘的棺材,在郭子哉的指引下。 “这,这不可能。”考古学与他们挖出的石板,明明都预示着秦薪橘生前的主要活动地,是在南部大陆,怎么会被埋在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寒冰地狱中? 而且,郭子哉又是如何得知这个位置的? 面对自己信徒的疑惑,秦薪橘亲自给出了答案。他以郭子哉的躯体,浅浅望了一眼身边人,那种傲视群雄的杀气,立刻令众人明白,自己面对的这副身躯中,寄宿着怎样一个灵魂。 但在真正见到真王的一刻,所有人想要升官发财的美梦,却不自觉的开始破碎。因为在这位王的眼中,他们感受到了一些非人的东西。 “很抱歉要令你们的愿景落空。这个复活的方法,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用他们的话说,纵使能从地狱回来,索乐也会夹杂混沌。”秦薪橘亲自为众人做出解答,秦薪橘对这场文理变革的大戏不感兴趣。 从沉眠中首次苏醒的他,身体出现了异常。而残存于这幅身躯中的秦薪橘的意志,似乎也已意识到了这点。 残缺的他,面对被封在晶棺中的,真正的自己,竟大声朗诵出昔日旧人记叙的诗篇: 厌生者,于内索乐,描摹灵魂,而不自知。 贪欲者,欣然暴食,龙头蛇尾,自始至终。 弑神者,窃神脊髓,脚踏巫山,自比天高。 忘忧者,得死无生,跃楼之楼,步履无常。 “跃楼之楼,步履无常。原来说的就是这种感觉。”秦薪橘每走一步,四溢的觉能,便会夺取周遭一个人的性命。文调会本就是他为了使自己复活,所创建的机构。如果可以,秦薪橘并不想杀掉这些功臣。 但是,有恩报恩或是以怨报德,在经历过死亡后的秦薪橘看来,暂时却无所谓。他的眼中,目前最为充盈的,只有对彻底复活的唯一念。 “这就是所谓的无忧吗?”看来那位朋友提供的复活方法,也不见得有多十全十美。相反,秦薪橘会变得如此无常,甚至可以说是,利用这种方式复苏的缺陷。 活了,但没完全活。从郭子哉选择承受那一滴,在遗迹中偶遇到的,秦薪橘的血液时,他就已经做出舍弃掉大部分的选择。 但支配这具身体的,依旧不是真正的秦薪橘。或者说,不是完整的秦薪橘。 而为了优先变得完整,他生前残暴的性格,慢慢占据索乐的底色。一抹致命微笑,挂上嘴角。 而此时此刻,在北冰场的另外一边,被冰封的村落里,身为觉能者的杜法菈感受到了起始之王半个意志的苏醒。 “他快来了。”他们必须加快步伐,虽然秦薪橘尚未恢复全部实力,但距他完全复活,也只有一步之遥,杜法菈知道他缺少的是什么,“我们必须快些离开这里,躲避他。” “谁?”然而这一切对于汉曽温而言,不过是难以理解的危险,即将迫近。 “起始之王,我是他所需要的最后一块拼图。” “为什么?”尽管现在说着话,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汉曽温还是忍不住好奇。但相比起真相,他更在乎现实。于是,他又补充道,“哦,如果很赶时间的话,请忘掉我刚才无足轻重的提问。” 毕竟那位充满危险的神秘暗星王,可不是谁都想要主动去招惹的存在。 而事到如今,杜法菈对于小温,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的觉能并不属于我,而是来于他。他在死前就计划好了一切,一部分信徒,组织了文调会;另一部分人,培育出能够承载他力量的觉能者。” “也就是,你?”这还真是阴差阳错,一个误入变革之局的无感之人,恰好是起始之王复苏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这世界上没什么巧合,都是人的有意为之。”杜法菈已经很清楚了这点,随后她做出反应,“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去星委会。” “什么?”这听起来有些疯狂,因为那样,似乎正中了郭子哉的计谋。将会引起各个国际集团之间,巨大的冲突,加剧战争进度。 可如果不回星委会,或许再过不久,他们将会像猫捉老鼠一样;被赶来的秦薪橘扼杀在无人所知的北冰场。 人生还真是奇怪,进一步中了某了诡计,退一步又落入另一个人的虎口。或许这就是古人所说的,进退两难的人生吧。 这样的人生,令汉曽温少感疲惫。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应对他并不擅长的事。就算他们能回到星委会,躲过秦薪橘的追杀,暗星因集团利益而产生的纠纷,会被解决吗?由谁来解决?汉曽温,还是杜法菈? “逃亡游戏要开始了。”但汉曽温没有将那些担心挂在嘴上,而是一门心思,放在了眼前的逃生。明明是危急关头,他倒显得兴致勃勃的样子:“既然你这么说,你的觉能化式,能够带我们回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星委会么?” 汉曽温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或许这时候,总得有人用轻松来缓解紧张。 如他所想,杜法菈可以办到。 但,不仅仅依靠觉能。 他们乘上一只巨大的海游生物,顺着海浪,航行在大海之中。鱼群在助推,海浪在避让。汉曽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可思议,神奇的一幕,就在他的面前上演。 “你的觉能化式,能够和动物交流?”汉曽温只能以自己的思维,去理解杜法菈的『式』。在他看来,这是一种极为浪漫的能力;拉近了人与自然之间的联系。或者说,令原本就属于自然的人类,摒弃掉了自己自负的一面。 更加清晰的认清自己的本质。 虽然他说得不对,杜法菈也只是和善的解释。在那之前,她抚摸着承载他们的这只巨物,它是暗星海洋中古早的海洋生物,经过常年的进化适应,舍弃了飞行能力,长成如今这副魁梧之躯。更多的元素能量,更好的生存动能。 人类,也和他们一样。 “星球意志是真的存在的,小温。”杜法菈已经理解了那道光的本质,救起自己的或许不一定是暗星,但一定是某颗星球的意志。 那种柔和的光芒,在将自己拉起,保留下生命的那一刻,就赐予了杜法菈,传播真容的使命。而汉曽温作为唤醒杜法菈意识的人,杜法菈希望,他能够理解到,星球意志的存在。 就像他救赎自己那样,接受星球意志的救赎。 他当然相信,只是,他觉得自己太过普通,并不会成为天选之子。毕竟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相信而已。 在二人在劈风逐浪之际,逐渐远离的北冰场大陆上,夺舍后的秦薪橘,正站在茫茫雪地上,平视大海的波澜。不紧不慢,似乎能直视到这个时代,觉能者的一举一动:“逃吧。” 他们被海中巨兽和海流送回平原,战争的炮火早已令沿海城市,荒废无数。从烈焰开始燃烧,不过数月,被炸毁的城市,在海水潮气的滋润下,竟已经长出了新芽。绿苔爬满楼墙,交通与电力瘫痪,文明的踪迹全无。 这里不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后的城市,在汉曽温眼中,甚至更像被废弃了二三十年的人类废墟。 垃圾场。 也是在真正踏足战争遗迹的一刻,汉曽温才意识到,他所理解的打仗和真正的打仗,还是不同的。再乐观的人,此时也变得黔默。 但在那之后不久,他们很快便找到了文明健在的城市......用他们的话来说,这些城市被称作,国家。 汉曽温不做评价,毕竟比起文理改革,此时的他们尚处于秦薪橘的暗中追捕,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 只是,再一次无比真实的,见证了这个世界的差异,汉曽温无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在他走出星委会起,其实在他的心里,自己就已经不是暗星王,而是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只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愿望。每个人想要为之努力的事情不同,这和特别还是普通,并无关系。 接近星委会的最后一晚,他们住在一间廉租屋内,一张床仅有一块悬挂的布作为阻隔。接连的奔波令汉曽温,感觉到徒于奔命,更感觉到在真正的集团战争面前,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怜悯和善良,没有光彩。他从小学习的东西,也挽救不回生命。他感觉到深深的自责。 “睡不着吗?”杜法菈问道,她似乎猜测到了汉曽温内心的变化。他百感交集,站在个人的角度,他害怕面对父亲;站在事业的角度,他又害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搞砸一切,使一切变得,自己见到的城市一样不可收场。 “秦薪橘也能控制动物吗?”比起大事,汉曽温先关心起了他们两人的安危。 “不知道。”杜法菈不想给他太多的压力,但又不知道,怎样的安慰,才能使一个原本就镇定自若的人,放松下来。 “虽然我没有觉能,但我能感觉得到,他就在我们的身边。而且,完全有能力杀死我。”汉曽温只说了他,他知道,或许这样来说有些抬高自己的身价。但,他的确感觉到,在许多无意识的凝视中,他与暗中驻足的秦薪橘,隔空对视着。 那是杜法菈也不了解的一面:“别太担心,你只是太累了。如果他找到我们,一定会趁我们毫无防备的时候,杀掉我们的。” “是么。”尽管杜法菈的话听起来残酷,但却说明了,此时此刻,他并不在他们的身边。汉曽温久违的发出了笑声,因为这次,竟然是杜法菈试图在逗他笑。 有种身份置换的感觉。 “但我保证,在到达星委会之前,我们都不会有事。”杜法菈微微地朝那扇窗帘呼吸,在缝隙边缘,伸过自己的一只手。她说,“我会保护你。” 自恃坚强的汉曽温,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没有伸出自己的手。他有自己的思量。但杜法菈的陪伴,的确令他很快安稳入眠。而在无意识的酣眠下,两只手掌透过床帘,轻微的触碰在了一起。 大汉集团犹如将倾大厦,已是外强中干,规则越是腐朽之际,越有人提倡规则。 介于此时,星委会的大门,已将汉曽温回访的道路,关得死死。 铁栅栏下的安保人员,驱逐汉曽温:“站住,非大汉集团成员不得入内,不认识字吗?”他指了指护栏上的标语,上面赫然写着:仅允许星委会工作人员进入。 “大汉集团是汉若君尚御的私人产业,星委会是整个暗星的文理机构......”汉曽温想找这名安护人员辩驳,可他一开口,就受到了对方不耐烦的打断。 倒也没过多的嘲讽,而是实事求是的说:“行了,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三天两头,不就喜欢到这儿来说三道四的吗?我只是个保安,又不是领导。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我能给你开门吗?别让我难做,走吧走吧。” 似乎对方将自己当做是抗议青年,来星委会门口演说示众。 胸中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汉曽温在对这名普通安保微微点头致歉后,便带着杜法菈离开了。 杜法菈问,就算他不再使用暗星王的身份,为什么不用私人的名义进入父亲的集团呢?他们本就是为了寻求庇护,才来到这里。而今若是因为面子空手而归,岂不得不偿失。 成年人自然有拉不下来脸面的一刻,可对汉曽温而言,不是这次。他之所以觉得没必要再留下来,是因为,他并不觉得,腐朽至今的王朝,还能为他们提供多大的保护。 曾经作为整个暗星,治理体系的顶层机构,文理的领袖机关。真正打垮它的不是战争,也不是文调会和即将复苏的神话威胁。 真正打败它的,是种在星委会、种在人心中的病根。 当当腐烂的肿瘤从内部扩散生长,纵是参天大树,又能抵御得了几时? 于是,杜法菈不再强迫他去寻求星委会的帮助,但,他依然希望汉曽温能去见一见自己的父亲。战争令每个人都过得十分艰难,作为大汉集团的领袖,汉若君已经在众敌林立的暗星上,孤军奋战,已至四面楚歌。 她想,在这等艰难的时期,他应该回去看看自己的父亲。杜法菈这样告诫着他:“人的一生或长或短,别留下遗憾。” 而就在汉曽温犹豫不决时,一块从天而降的重物,陡然冲垮了星委会的大门。随着警报迭起,汉、杜二人与迫降的秦薪橘一起,受到了星委会武装卫的拦截。 而当钢铁与热血铸就的弹丸,冲膛而出,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暗星星委会的起始之王,最初文理的缔造者,秦薪橘。 通过那双不属于郭子哉的眼睛,汉曽温已经认出了这具操控这具身体的强者。而杜法菈,不需要借助外物,她体内的血液,已经感受到了觉能力量的源泉。 秦薪橘将部分力量送往未来,成为自己复苏的媒介,而现在,他要收回自己的觉能。 看似合理的要求,杜法菈却不能让它实现。 “小心,他的样子有点儿奇怪。”杜法菈企偷窥过郭子哉等人,复活秦薪橘的方法。虽说对于这种,堪称迷信的方式,她也无法理解,但既然最初的觉能者的的确确站在了他们的面前,那么那个块石板上面,所记载的一切,也顺理成章多了几分真实。 杜法菈记得其中之一,就有提过,死者即便复生,也会索乐也会沾染混沌,难回本初。于是,她对秦薪橘这副,寡言少语的态势,产生了质疑。 但无论质疑与否,这场冲突都在所难免。因为,现场集团的武装分子中,已经有一些,将秦薪橘视作帝国派遣的生物兵器,进行了攻击。 当第一颗钢铁热丸贯穿秦薪橘的身体时,这场战斗便已经注定。 不过,沸腾的鲜血,并没有让这幅身体倒下,见连中数枪的秦薪橘不动如山的杵在原地,像个固执的活人标靶一般,终于,连集团的士兵们也由于震惊而停止了动作。 “我喜欢这种感觉。”杀戮的篇章,已经翻开。久未的疼痛,对于在地狱中被埋没太久的人而言,竟也成为了一种刺激。 他无视人群,径直走向杜法菈。丝毫没有为这些士兵,开枪射击自己,而将他们放在心上。反而当成一种,迎接的礼仪似的。 但当某个胆大妄为的家伙,试图挡在他走向目标的道路上时,秦薪橘直接以觉能化式,一掌将这块无名的绊脚石,人首分离。正是上演的这一幕,令士兵们意识到了自己面对的敌人,太过强大。 瞬间,逃窜的思想,犹如黑夜火星,在人群中迸发传导。 当他们表现出桀骜不驯的姿态,或是故作镇定时,秦薪橘似乎还能与之,维持住一种平衡。可当恐惧的情绪,在士兵之间流窜,众人在秦薪橘眼中,便不再是人,而成了报头的老鼠,卑微低贱。 “跑什么。”尽管觉能恢复得尚不完全,秦薪橘一记跃楼之楼,重踏一脚,使将近五十多名持枪守卫,陆续爆体而亡。 面对此情此景,汉曽温也害怕了起来,害怕到颤抖的双腿,已经忘记了移动。而作为弑杀者的秦薪橘,面对五十血雨,奋起高空的画面,根本没有一丝害怕。 也没有多余的喜悦。 在见到千百年后的世代里,人类进化的模样,真不知道是进化还是退化。既然舍弃了野性,用智慧筑起文明的高墙。那么你们最好乞求,自己的城堡足够坚硬。 因为此时的我,不知为何,对与羸弱不堪的人,心怀着一股恨意。 章195 最初的balancer 死亡的威胁从出生开始,就悬于每个人的头顶。我们积累财富,却难逃穷苦的困扰;我们追求真情,却难逃利益的欺骗;我们追求进步,却究其一生都在原地踏步。 人生的意义究竟是对自己而言,还是,对于别人而论? 尽管对于秦薪橘依旧充满恐惧,但当转念一想,脑袋揣在裤腰带上,横竖不过是个死罢了!人都得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既然是死,为什么不能在死之前,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耍一回帅?原本双腿颤抖的小温,这一次镇定驻足,站在了杜法菈的面前。 但秦薪橘看着这个身体羸弱的家伙,阻挡在自己的面前时,一股难以掩饰的笑意,浮现出来。这就好比,你拿c式高爆手雷去鱼汤炸鱼,结果鱼闹麻了。 秦薪橘此时也是这样一种心态,面带笑容的问道:“我要拿回我身体的部分,你又是谁?”他很好奇这个挡在自己面前的家伙,是掌握了什么力量,胆敢与自己作对。 原本他是想在死前,说,自己是杜法菈的伴侣,她的盾牌。这样一来,身为男人,他倒也是没有遗憾了。 可真当死亡迫近,汉曽温脑子一热,才发现,自己面对死亡,最想承认的东西,并不是儿女私情。本该缠绵的神情,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坚毅起来:“我是暗星王。” “暗星王?哈哈哈。”如果说秦薪橘原本笑的是刚开火的凉水,那么当他听到汉曽温以暗星王的名号自居时,这锅水便是彻底烧开了,“哈哈哈——” 然而在笑到极点时,秦薪橘的情绪转轻佻为严肃,面对着这个时代的暗星王:“起始之王,秦薪橘,为了复苏而战。你是什么王?”当秦薪橘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他已经将汉曽温,视作与已平等的对手对待了。 “弃爱之王,汉曽温!” “哼,羸弱不堪的王。”秦薪橘确认的方式也很简单,直接一击觉能凝聚的气流汇聚向汉曽温的脸上。他喜欢用事实说话。 而杜法菈用双手抵挡住了被扭曲的气旋,以保证汉曽温的头不会被撕裂,暂时。 这一短暂的接触,令秦薪橘确认了,汉曽温不过是个,没有觉能的额普通人。但他说的很委婉:“哦,弃爱之王为什么需要我的分身为你抵挡住致命攻击?” 在软弱的现实面前,汉曽温难以辩驳。 可杜法菈却从小温的眼里,接替过了那份坚毅:“我不是你的分身,而是,守护弃爱之王的帝王之剑!” “帝王之剑?就凭你。”眼见气旋被抵挡,秦薪橘一拳轰击,将杜法菈和汉曽温二人,一并击飞。这阵震荡之下,汉曽温已经被伤的不能再伤。 杜法菈也迎来了她渴望的局面,直面自己的源头。 自第一拳出手后,秦薪橘后续的每一击都做到了真真挥拳。杜法菈先是硬接一拳,在意识到实力间莫大的差距后,往后的动作,便只剩下躲闪。 可她那拙劣的身法在熟悉掌握觉能化式的秦薪橘面前,同样慢如瓜牛。 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秦薪橘一拳击穿了杜法菈的身体。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杜法菈自称是帝王之剑,而他,想要看看这把剑究竟有多硬。 结果,真是大失所望:“你的觉能在我之下。”秦薪橘面对这场不够起兴的战斗,奚落瘫倒在地上的杜法菈,“想来也是,你见过哪个分体能胜过本尊的吗?” “呵呵,觉能化式,比的可不仅是觉能的量级......”就在那个瞬间,杜法菈已经在接触时,对秦薪橘使用了自己的『式』。 『倾心见意』 她改变了秦薪橘索乐的状态,令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再次回到郭子哉的手上。 恢复意识的郭子哉第一时间,就是和自己身体中的秦薪橘理论:“你,想要吞噬我?” 有什么疑问吗? “我可是救你的功臣!”郭子哉想过,秦薪橘因为残暴抹杀自己的存在。他是在知晓这等原因后,才做出的决定。 哼哼,与恶魔为伍,你不是早就知晓代价了么。 “代价?呵呵,对,还有什么代价是我付不起的。比起被压在金字塔的底端,我要更好的生活,哪怕付出一切,这就是人追求的进步。”当郭子哉营造出与秦薪橘,沆瀣一气的假象时,起始之王暂时放松。 不错,既然如此...... 但是下一刻,借助身体中残留的秦薪橘的觉能,郭子哉一掌,便掏出了自己的心脏。将一副残破的躯体,交由秦薪橘。 ...... 他已经意识到了,秦薪橘不会放弃复活;而秦薪橘在这个瞬间,也意识到了,即便是郭子哉这样的小人物,也有不可控制的一面。 “我什么都能卖,只有自我不能。”在说完这句至理名言之后,郭子哉也迎来了自己的死亡。 即便拥有滔天的觉能,跃楼之楼复苏的条件,也必须借助一具鲜活的生命为媒介。所以这副状态下的秦薪橘,毫无疑问是重新回归死亡的。 汉曽温跑到杜法菈的面前,拳头大小的伤口,已经令她失去太多血液。即便是觉能者,杜法菈也还是人。 “你怎么样?你能够影响索乐,快试试治好自己的伤。” “不用了。”倾心见意是超脱本体的能力,但杜法菈付出的代价就是,这『式』是无法影响自己的索乐。 而在生命的最后,她也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不是某道虚无缥缈的光,而是,成为守护某个人的剑:“人都会死,但是我很高兴,我是为了你而死的。” “我带你去医治!”小温想过了,哪怕去求父亲,哪怕去求自己最不愿意低头的仇人。此时,他都不在乎颜面。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事件已经结束的瞬间。一道黑色的空间漩涡,将两人转移。待到睁眼之时,小温见到的,乃是漫漫无尽的赤烈海,冰天雪地的北极地。 “北冰场?”他们被某股力量转移到了北冰场大陆,一处迫近海边的极地。 而一座封闭已久的晶棺,也在此时被打开。秦薪橘的本尊,从中缓缓升起。觉能衬托下的力场,令他停留在了空中,无视星球重力。 待到睁眼那刻,秦薪橘体会到了再生的感觉:“还是自己的躯体用着习惯。”俯视地面上,犹如蝼蚁的汉曽温,以及将死之际的杜法菈。秦薪橘降落地面,步步紧逼。 除了时间充裕,也是因为『倾心见意』改变了他的索乐,补足了一些性格上的缺陷。晶棺中的他,之所以能死而复生,亦是如此。 索乐的变化,令秦薪橘更接近生前的完整,不知是出于感激,或者别的情绪。此时的秦薪橘愿意多话一点:“杜法菈改变了我索乐的状态,令我能够与自己的身体产生直接联系。只要收回我失去的觉能,我大概是能真正重生。” 秦薪橘说得很保守,死者复生之类的事,谁也无法断言。 “你活了许久,为什么还眷恋生?”汉曽温想知道,起始之王想要继续存活的理由。 他不知道,人类,并不是迷恋活的感觉。而是眷恋活人的世界:“每个人死后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什么?”汉曽温连活人的世界都没弄明白,哪里又知晓死人是什么情况。他只能像听故事一样,听秦薪橘讲述。 “有的人能选择延续的方式,有的人只能在黑暗里摸索。索乐索乐,就是向外索取快乐。只要索乐尚存,无论以哪种方式存在,行动的心都不会停止的。”而秦薪橘或许是害怕死后太过孤独,才回到活人的世界中,继续索乐。 “你有选择吗?”汉曽温询问死过一次的秦薪橘。 “有的,但是死的感觉,与活的感觉是不同的。那种感觉,我适应不来。”秦薪橘难以口述给他听,“而现在,我将夺回生的权力。在暗星之上,重新建立我的王朝!” 随后他妄图一脚踩死已经濒危的杜法菈,却没想到,汉曽温一个疾步,挡在了杜法菈的身前,以自己的身躯抵撑住秦薪橘一脚。 他的行为在秦薪橘看来,并非无法理解。 在秦薪橘活过的时间里,见过不少痴男怨女,不是情情爱爱,就是要生要死。而秦薪橘对于男女之事,虽然无感,却也能够体会。每个人索取快乐的方式不一,在他看来荒诞不堪之事,可能是他人究其一生之乐。 因此,秦薪橘并不会奚落他,只会,踩死他。 随着脚上增添了一抹觉能,汉曽温的背上的鞋印加深了一层。但即便如此,汉曽温也没有移动半步,他只感觉到眼前时黑时白,剑影刀光,一股气血涌上心头,从口腔喷涌而出。 “你再不走开,比她先死的一定是你。”秦薪橘对汉曽温并不算欣赏,他在秦薪橘的眼中太过羸弱,而在强者的眼里,向来没有弱者的席位。 而在这个时候,汉曽温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对杜法菈的情绪,早已超越了男女之爱。他想要保护,只是因为想要保护。他终于变得,像杜法菈一样,能够纯粹的去做一件事、救一个人了。 “咳。”可正如秦薪橘所说,孱弱的躯体,松散的骨架,如果秦薪橘一开始就拿出对付杜法菈的程度。亦或者是,稍微认真一点的话,汉曽温早就被撕碎。 疼痛与惭愧,萦绕交织在汉曽温的内心。绝望无力之际,他向着虚无之中的存在乞求,寻求救赎。也是在这一刻,由于他与杜法菈的交织,借助杜法菈的觉能,汉曽温的意识在绝望之时,见到了绽放于宇宙明光中的,唯一客观真理之幸福圣殿。 圣殿散发的耀眼光芒,令汉曽温回想起了,杜法菈提到的星球意志的光芒。 行走凡间与连接圣殿之人,正是汉曽温。而在唯一圣殿中,主动搭建心之桥的,是一位蜷缩成一团的自闭者。 圣殿的光芒几乎刺瞎了他的双眼,汉曽温面对圣殿之人,询问真名:“请问尚御真名?” “不过是一只妄图改变命运,却无法被听到声音的躁蝉。”圣殿之人是这样回答他的,“因为我们很像。” 这位晋升圣殿之人,便是后世的王巍。他并不是暗星王,只是一个言轻甚微的普通人。尽管被后世,誉为超越时代的哲学家。然而他的生前,却没有一条谏言,是真正得到过社会落实的。 一个闲人被后世誉为旷世奇才的清醒人,不过是一个自己时代里,发不出声的躁蝉罢了。王巍觉得自己很好笑,无论是自己发出的悲鸣,还是他们所灭亡的时代。更可笑的是,这样碌碌无为的他,却莫名其妙的登上了唯一圣殿。 就是这样的王巍,感觉到了来自无尽时间线中,汉曽温所在的一条。并见了他一面:“我们一样可悲。” “请你帮我。”汉曽温想要的东西太多太多。 王巍摇头:“我并不伟大,也不是神灵。我只能给你提供道路,过程要你自己去走。”或许王巍是听到了汉曽温和他一样弱小的声音,或许,是他不想见到一个与自己同样失落的存在。 最后,王巍问道:“告诉我,你想拯救什么?” 回到汉曽温的时间里,那只踩在汉曽温背上的脚,突然感受到脚下一股神秘的浮力,在抵抗自己的觉能。 而在汉曽温翻身握手的瞬间,一击重击,将秦薪橘整个人扔了出去。 “什么?”这回轮到秦薪橘惊讶不清了,原本孱弱的汉曽温,突然生猛如此。这可不是简单的愤怒,所能得到的力量。 当时的秦薪橘虽见多识广,却尚未通晓圣殿的存在。而恰巧,王巍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存在,并未当场现身。一切的一切,都令秦薪橘感到疑惑。 疑惑之余,秦薪橘注意到,汉曽温双臂抱着重伤的杜法菈,手掌之中,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 那便是,王巍给予他的道路。 虽说见到,这副姿态的汉曽温,有股难以揣摩的感觉。但本身就接近疯狂的秦薪橘,并不存在任何畏惧。能和未知之力交锋,本就是他作为生物,活着的乐趣:“看来要彻底复苏,得先见识下神秘之力了。” 秦薪橘的视角与常人有些不同,他能看到储存觉能空间。而杜法菈身后,对应的觉能空间,已经接近消弭。秦薪橘已经迫不及待:“不过,我可能没多少时间了!” 猛然爆发的秦薪橘面对情况未知的汉曽温终于不再留手,『式』凝聚于拳头,他要与这个弃爱之王,来一场真正跨时代的较量。 可谁能想到,当汉曽温握紧手中那块方色的宝石,一阵轰鸣响起,周围的空间也产生了三秒的异变。 “降临。” 神秘,旋转六边形! 随着元素领域将秦薪橘弹开,在空中飞出一个巨大弧度后重重落地。面对那个浑身被铁甲碎片附着的汉曽温,秦薪橘一时难以认清真容:“这就是弃爱之王的真面目?” 汉曽温一个张手,将杜法菈悬停在了他所维系的空间。紧接着,他也毫不掩饰的对秦薪橘暴露出敌意。 因为他对王巍所许下唯一一个真实的祈祷,就是:他希望拥有击败秦薪橘的力量。 “对付你,不是作为弃爱之王,而是作为bncer!”一个阔步飞跃,汉曽温控制下的六边形装甲,甚至用空间封锁住了秦薪橘脚下的行动,一击飞踢从上而下,直冲秦薪橘面门。 而喜欢硬碰硬的秦薪橘没有躲避,反而是聚气凝神,面露痴狂。一句“来得好”!与汉曽温拳脚相接,这下即便没有汉曽温的封锁,秦薪橘估计也不会躲开。 觉能化式,『跃楼之楼』! 神秘降临,尘封零度! 没有想到,秦薪橘以拳接踢,竟还轻微占据了上风!将汉曽温顶了回去。两股能量引起一阵风暴,如圆形刀片,割开了北冰场的一座沿海雪山。 但秦薪橘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汉曽温这么会玩六边形装甲,被弹出的瞬间,竟然以这副装甲,迅雷般的速度转移到秦薪橘的身前,一记不痛不痒的掌击,将秦薪橘推开一米。 这样近的距离,明明可以令自己受更重的伤,这样不痛不痒的攻击算是什么? “你什么意思?” “你已经中了『倾心见意』,索乐会不断变化,直到彻底消亡的一天。”汉曽温甚至,没有任何防备的对他转身。 而当秦薪橘试图偷袭这位bncer时,事实也的确如此。他的双手受到索乐的变化,融化拉扯。此时,晶棺内犹如恒星般的光线,将他牵扯进去。 “这是什么!”镇静如秦薪橘,也不能这时候继续保持镇定。 也正是如此,他才恍然醒悟,站在自己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汉曽温。能使用神秘的六边形装甲,与自己打得有来有回;还以汉曽温的身体,使出杜法菈的觉能化式。这根本就是,汉曽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请来的通天代打! bncer不想与秦薪橘多言,或许是不能,或许是不想;他并没有直接杀死秦薪橘,而是将机会暂时留给他,他还会继续复苏。直至索乐中的野心,被彻底磨灭的一天到来。 但尚不明情况的秦薪橘,以为自己将会再次回到永无光芒的黑夜之中,不见天日。于是在将死之际,发了疯似的,释放自己最大的一次『跃楼之楼』。 意识到对方鱼死网破的bncer,抱起杜法菈的瞬间,装都不装了。直接用空间之力,将其转移。 不愧是起始之王,垂死爆发的力量,甚至改变了整个北冰场,使海水蒸发,飞向宇宙。剧烈的能量,仿佛高温下炽烈的恒星,将原本蔚蓝无际的赤烈海,化作了一片荒地。海床裸露地面,生物尸骨无存。只有埋葬着起始之王的神秘晶棺,不知落入到这片金色大海的哪个角落。 六边形驱动核,是杜法菈作为穿越者,降临此世所产生的物体,在那一刻王巍借助了它为媒介,释放自己在凡间的投影。 当通天代的时间结束,汉曽温再次回到了这具属于自己的身体。 杜法菈所有的觉能和精力,似乎都保留在了这时候,最后再和他讲述遗言。 “谢谢你。”汉曽温告诉她,自己也能像她一样心无旁骛的去做事业了。 而通过觉能看到这一切的杜法菈,将那块驱动核跟自己,一起交给了汉曽温。她是最初的帝王之剑,但,同时,她也从汉曽温的身上学会了一些东西。 有时候,人的选择,不会被大多数人所看见,仿佛一只无力却奋力发声的躁蝉。但对普通人来说,做到了就是做到了。 人究竟是为了自己而活,还是为了他人而论价值?这得因人而异。 杜法菈只是觉得,能够和汉曽温产生联系,超越了人们口中的爱,对她而言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 “等我死后,将我等价克隆下来,对付秦薪橘吧。”她比汉曽温更加清楚刚才发生的事,觉能的源头,并没有消失,只是暂时陷入了沉睡。 “那对你太不公平了。”汉曽温又怎么忍心让一个,本就恢复人性不久的人,临死之际,再继续背负下去。 “没关系。”而那一刻,杜法菈却已经决定,要成为弃爱之王的帝王之剑。她轻抚着他的脸颊,说:“如果可以,我还想和你一起阻止灾难的。” “我会,我会找到你的。”而在那一刻,播种在汉曽温心中的某个决断,也悄然生根,“等我们再见,我会叫你的名字。然后说:杜法菈,我在这里!” 章196 圣殿与圣殿 被封印的秦薪橘埋藏于风沙之下,等待着下一个文调会的挖掘。而失去力量的汉曽温又回到了普通人的身份,但在游走与说服下,那场暗星内战,还是被他所化解。 第二纪元人,也在对星球意志的研究中,寻找到了最初的生命方程式,打破基因禁锢的第一步。发展星球意志,直至这个时代于黄沙中消亡。 而在数个纪元后的暗星太空,巨大星舰极之桥上,有人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重逢。 当无冕回头的那个瞬间,停留在血脉之中的软弱,令杜法菈无法伤害的汉曽温的诺言再次实现。生物同化的进度,随着无冕这个源头的自主停止,终于也恢复如初。 所有人都瘫倒在地上,这一刻,代晴空与无冕是舞台的主角。他跑上前去搀扶着她,这一幕似乎在不久之前刚发生过,然而再次的上演,两人的情绪却已有所不同。 通过那些回忆,无冕似乎不再在意自己的身份,她是杜法菈也好,是无冕也罢,或许都差不多吧。但她还有疑惑:“我不是杜法菈,你,难道是汉曽温吗?” 而恢复记忆的代晴空也向她讲述了其中的真相,那句起始之王对于死亡的话语,汉曽温在死后终于理解了。现在他要传递给她:“每个人的死亡,情况是不同的。” 这时,无冕也想起了那句话:“有的人能选择延续,有的人只能在黑暗中摸索。” “是的,汉曽温在死后成为了一颗星球的意志。”而在这时,想必无冕也能够知道了,那颗星球,就是一直以来,为无冕提供根源力量的星球。汉曽温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身边。 “汉曽温成为了某颗星球的意志?”就连湮星兽,也是从那颗星球上得到的东西。无冕望着眼前的代晴空,他们不是第一次相遇,但在他的身上,无冕却没有一点动心的意思,这令她觉得很奇怪,“那你呢?你又是什么?” “我是,汉曽温为了防止你沉沦而投射的转世。”没想到对于星球而言,连这种事情都能够做到。 “呵呵,是么。这么说来,我不是杜法菈,你也不是汉曽温。我们却因为这两个人的爱情,渡过了如此荒诞的一生,呵呵......”在生命的最后,无冕讽刺着自我最后的价值取向。 但,无论如何,代晴空都不会再伤害她了。他只是微微笑道,替她明了:“你可能误会了,汉曽温和杜法菈从来就没有相爱过啊。他们不过是,两个相互扶持的人,在做一件相似的事罢了。” “是吗。”虽然不清楚,这样的说法,是否能够算作是,获得脱离杜法菈的自我。但和杜法菈不同的是,无冕望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单纯的家伙;终于能够对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微笑了:“那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当然。”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代晴空与无冕,一起化作了零星的光点,消失在了极之桥的甲板,飞向浩瀚深邃的宇宙。在消失的最后,他们两人一同在光芒中,看向了执念累累的郝心,对他微微点头。 那个动作究竟寄托了什么,郝心难以知晓。 格式塔化残留的伤痕,余波未尽。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尚未从极致的疼痛缓过来,即便是行动踉跄,还坚持起身的郝心,也是如此。 刚才的过程,代晴空借用了星球意志,将第二纪元弃爱之王的经历,投射到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脑海中,补全了这段缺失的历史。 而在看过他人的悲剧,也解决上眼前逼近的麻烦。早已摘下了面具的郝心,终于打算正式谈一谈,他和星委会之间的事情了。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第二纪元的暗星王汉曽温,花了许多年的时间,用生命方程式的研究,使集团再次消失,弥合了星委会存在的裂隙。归根结底,是人类对长生的渴求,大于了对能源的渴求所导致的结果。 而今天的暗星人,用升阶计划实现了产生,用暗原子网络实现了能源自由。可结果呢?星委会没有分裂,但文理依旧不全。 郝心不是汉曽温,不是暗星王,并不知道用怎样的方式,能够弥补文理的缺陷。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是必须要讨还和被搬上台面的。 “拾爱之王,李克难。”现在这里,咬牙坚持,还能够继续的人,也不过就是郝心最强。还是那句话,理想的秩序,建立在现实基底。想要令文明洗耳恭听,就要坐上文明之上的地位。 他如同判官,站立面前。 尽管疼痛还没恢复,李克难也依然回答:“如果你是为了替梅宴平博士复仇,我无话可说。但至少,请先救救那些还活着的人。” 李克难对燕长际舰长的愧疚,令他额外关照燕无痕。而此时的燕无痕,由于伤势太重,又经受不止一次的风波,已经快要接近死亡。 “你给我闭嘴!”但是郝心终于是爆发了,“活着的人?真是好笑,暗星有多少亿人,多少无足轻重的普通人,你有想救过他们吗?啊。” 然而九号此时却难以再管,弟弟和拾爱之王之间的矛盾恩怨。 他是一个选择具体人去爱的人,就像当初,选择保护汉曽温的杜法菈,自发说出的那句:我是他的帝王之剑。 九号难以再等,推着那扇承载无痕的担车,想要赶赴医疗室。 可在这时,弟弟郝心却妄图切断他最后的念想。一道觉能刃,从郝心的手中挥出,砍断了担车的支架。又促成了一对相抱的画面。 郝心的这着举动,彻底激怒了九号。 “你和李克难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把无痕牵扯进来?”九号的愤怒,已经开始燃烧,他要郝心给他一个理由。 “因为,这不再是我与李克难之间的恩怨。我要确定的是,整个暗星的文理。不存在特例,不存在任何特例!”郝心心中也燃起了属于自己的怒火,“包括你,哥哥。” “成为格式塔文明,就不存在特例了!”九号无情的反驳他,时间消耗得越久,无痕就越是危险,“那就是你想要的升阶方式?” “假使能够成功,我也不排斥这种生存方式。”当郝心说出这句话时,他已经将自己,置于凌驾所有人之上的特殊存在。 而此,轮到九号打断他了:“生存方式?你口口声声说,星委会定下的生存方式,存在错误与偏见,那你的生存方式,没有缺点吗?” 郝心没有回答。 这里每一分每一秒的浪费,都只在消磨无痕的生命,而九号,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拯救自己需要拯救的人。哪怕必须与弟弟为敌。 见情况危急,九号不再与郝心费舌,手持利剑璀璨黄五星,以血肉之体朝站在身边的郝心劈砍下去。 人在进食时,会显露出最真实的一面,至于另外一种情形,动物将称为厮杀,而人将其唤作“战斗”。 郝心以一个高弹跳步,一个飞身摆尾,一脚将守护暗星数个纪元的黄五星踩在脚下。此时此刻,是他比九号更强:“一定要用这种方式?” 这对九号而言就好像,一个强盗威胁着爱人的性命,同时还在责怪他,为什么不能与之,讲其文明。 是的,曾经明晰事理的弟弟,如今在自己的眼中,更接近于善于诡辩的强盗。郝心或许想得很多,很深邃,但恰恰是不善思考的九号,意识到了郝心所没有意识到的,最直白的问题:他想避免伤害,可他的行为本身,正在伤害别人。 愤怒的九号,不再多话,眼见双手比不过郝心单腿的脚力,放弃拔剑;左手撑地,一招惯性后抬腿,将郝心了回去。 也是在这战斗的瞬间,郝心从九号的身上,感受到了某股相似的东西。 “难道你也......”为了避免再次失衡,郝心心中的天平,开始有些倾斜。其一,九号与他的条件相近,元素装甲等位,而自己的优势在于已经成为觉能者和圣殿媒介。 一直以来,九号都没有觉醒觉能,除了外界因素,更多的是他自身出于对未来的恐慌。而一旦,在危急关头,九号破罐子破摔,突破了这层恐惧;郝心将面对一个怎样的觉能者呢? 不知道。 但一直以来,九号在郝心的心里都是特别的。他是暗星的帝王之剑,更是他心目中无可攀登的高峰。当巨峰突破自我,或许就该轮到郝心惶恐。 虚情加假意的布局,一切不过是为了站在武理的制高点上,来制定统御暗星的时代新文理。可当至高的武理再度被扳倒,他将再难回峰顶。 于是,或许原本对哥哥还尚存怜悯的他,在意识到九号身体产生的能量异动时。他内心的战意,也产生了变动。一股如冻湖冰面下的寒意,渗透骨髓,从郝心的眼神中流露出来。 他要赢,维持最高权威,制定新的文理。就算是要杀掉哥哥也在所不惜,这一路上,为了达成所愿,郝心已经沾满人血。 “觉能化式,尘封零度。” 郝心全力一击的觉能化式,明显不是此时状态的九号,所能抵御得了的。被这一击正中胸前的九号,飞出数米高度,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然而真正致命的,却是重新被郝心召唤而出的圣殿之人,秦薪橘。 他手持一剑,在九号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这一下,也算是还给你了吧。”秦薪橘全凭自己的意志行事,只是机缘巧合之下,他的所有行动,能好能为郝心所利用。 在劫难逃的九号,两眼一黑,只感觉从背后,受到某股锥状尖刺的损伤。然而这道尖刺却并没有贯穿他的身体,只刺伤了他后背的皮肤。 原来,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拾爱之王李克难,重新回到战场,本想推开秦薪橘,却被秦薪橘一个飞剑,来了个一箭双雕。但正是李克难,在自身被刺中后,倔强的转身,将剑刃的锋芒转移。以至于留下了九号一命。 而他自己,作为第八代暗星王的使命,也至此落下帷幕。 没能交代任何遗言,如一个普通人一般,死在了甲板上。 秦薪橘望了一眼他,回想起了,这个人是当初阻扰自己的人。这个时代的暗星王,同时,很大程度上,是他在背后的操盘,才导致自己被九号抹去了最后的生机。 而当秦薪橘回望九号时,他早已没了那日的生龙活虎。郝心的化式,以及格式塔同化遗留下的伤痕,早已将其重创得不成样子。这里除了郝心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郝心一个抬手,建成的空间,将颓唐为首,最后妄图捣乱的人,全数困住。然后无情的话语,从他口中讲出:“秦薪橘,杀了他。” 听到这句话时,瘫倒在甲板上的九号,百感交集。或许自己的死亡,还意味着无痕的陪葬。但此时此刻,更令他感到伤心的是,那个曾经与他同吃同住,共谋大事的弟弟,如今却亲自要求,结束他的生命。 这个决断,真是令九号这个当哥哥感到的心寒。但也正是这不一样的悲苦之中,九号作为人,也开始了和郝心同样的思考。 无论九号的思绪到了哪一步,面对郝心如此的要求。秦薪橘自是一脸答应:“好。” 本以为这次,五边形装甲会再次绽放奇迹的花朵,或是九号觉醒自己的化式,或者他也成为能够连同圣殿的凡间灵媒。 以圣殿之力,对抗圣殿。这样的画面,光是想想,就足以令秦薪橘感到兴奋。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奇迹并没有发生在这个号称强壮的帝王之剑身上。他如同锈剑,迟暮至极。瘫倒的那一刻,仿佛已经死去。 面对这样毫无抵抗能力的人,秦薪橘根本无需挥剑,甚至只用一脚,便能夺取他的性命。又是脚踏他人的生命,又是我强敌弱,差距悬殊的局面。 对于秦薪橘而言,他再次体会了一把“此景此景,正如彼时彼景”的感觉。 但他还是挥出佩剑了,朝自身后的郝心,猛烈挥出。 以『式』格挡,郝心不至送命,但一道明显可见的伤痕,留在他的手臂。 “什么意思?”郝心不知道秦薪橘突然反水是什么原因,但他能够挡住秦薪橘转身一剑,侧面说明,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任何人。哪怕是圣殿之人。 “哦,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你和我的交易已经结束了。而且从结果上看,你似乎并不是为了给什么梅宴平复仇,而是想当暗星王。”或许这算是秦薪橘的被动属性,除他以外,谁是暗星王,他砍谁,“也就是说,是你先违背了与我的约定。”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当暗星王了?”郝心容忍着秦薪橘,不仅是为了要占据道理。更是因为,在此时的情形下,其实他是无法控制秦薪橘的。 也就是说,秦薪橘这个圣殿投影,能够完全自主的保持自我的行动。 秦薪橘给出的判别标准也很实际:“很简单,你说想要给暗星制定新的文理。从我开创星委会体系以来,从古至今八个纪元,只有暗星王能制定文理。” “那是建立在,星委会的统治之上的。”郝心再次辩驳,“如果我们进化成格式塔或者更高级别的生命存在形式,根本就不需要星委会这种东西。” “那我就更有理由,教训下你了。”从秦薪橘的言行中,郝心听出来了,他不过是个按自己意志行事,喜怒无常的君王,“毕竟你想要结束,由我创造的暗星历史。” 而此,郝心终于也不再与他废话。确认了彻底的敌对关系后,郝心以自身为媒介,从圣殿之上,召唤出了第二个投影。 音乐之王,何琪仙。 暗星历史上首个五边形装甲的驾驭者,后世所有帝王之剑,都是她的等价克隆。这其中也包括无力瘫倒的九号,当他仰视真主,仅凭一个眼神,两人之间,似乎就传递了千言万语。 而对于秦薪橘来说,能面对本不可能交手的暗星王,令他手痒难耐。仿佛猎手露出了凶恶的獠牙:“呵呵,何琪仙,这还真是稀客!”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一场在所难免的大战即将爆发时,事情却以难以预料的走向,进行了下去。 身托夸张长裙,一头修长整齐的金发,她的眼神早已审视过现场每一个人。然后,在众人的凝视之下,她走向了躺在担车上,奄奄一息的无痕。 裙摆仿佛长在她的身上,受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浮力,悬浮在空中,却又靠近着地面。而当何琪仙一只手轻抚过燕无痕的额头,觉能掠过身边,她身体的伤痕神奇开始愈合。颓唐等人,先前受同化产生的不适,也一并消除。 甚至连郝心徒手控制的空间囚牢,都从颓唐等人的周围消失。 “你在干什么!”这一刻,他彻底慌张了。唯一圣殿中寄存的圣殿之人,以索乐为源,以凡间之选为灵媒,以尘世觉能空间为投影。 这是郝心目前对他们的了解。 然而圣殿,对于凡间究竟意欲何为,或许并不是郝心的一知半解,所能观解答的。他接受过圣殿的帮助,也经受了圣殿的背叛。明白了,所谓“唯一客观真理之幸福圣殿”,绝不等于一个供他们暗星人使用的,超级武器库。 也是这时,何琪仙做了伸出食指,朝郝心做了一个轻声降调的动作。 原本安静的大脑,却开始响起了何琪仙所编纂的歌曲。一首轻快简洁的暗星古曲,一首透着暖流般温柔,融化一切的曲调。 “这就是,和解之曲。”没有人知道这是何琪仙的『式』,还是她所施展出的,来自圣殿中,别的什么力量。 但经此一幕后的结果便是,原本狂躁的郝心,放弃了内心对于星委会的敌视。妄图更改文理的狂热愿望,也在这一刻迎来了熄灭。 世人都歌颂何琪仙的伟大,只有秦薪橘,站在不同的立场,想要与之交锋。 “你知道你的这些把戏肯定对我没有作用。”他的意思,仍希望能有一战。 “当然,音乐不过是唤醒人心的方式,而你的心中,没有爱也没有恨。”何琪仙的话,透露着郝心解放的真相。他不过是放过了自己,而何琪仙,只是给予了他一个机会。 面对咄咄逼人的秦薪橘,何琪仙的神态依旧自若。这被秦薪橘理解为一种轻视,他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别人的轻视:“你就这么自信,你一定能赢过我?” 当然不是,两人都是圣殿投影,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但身为音乐之王,何琪仙最厉害的武器不是觉能化式,而是,联系众人,相互理解的“语言”。换而言之,是她的思想。 当这位音乐之王侧身在秦薪橘耳边,说了些什么,秦薪橘脸上原本焦躁的神态,逐渐轻缓。战意不像消逝,反倒是有所转移。 稳固住秦薪橘这尊大佛,何琪仙以觉能化式,再次治愈身为她等价克隆的九号。当被沉油淹没的焦腻心灵,得见一线阳光与空气,格式塔同化的副作用,也同身体的伤痕,一并淡去。 或许很早之前,九号就想要见一见这位,创造自己的音乐之王。但当他开口欲言,何琪仙却止住了他们之间的交流:“遗憾都会有补全的时候,但不是现在。” 九号看了一眼,恢复生机的无痕,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感谢:“谢谢。” 收起疑惑的九号,不再执着的郝心,对他们操心的人,不再是音乐之王。当何琪仙回顾望去,透过极之桥透明的露天墙壁,直视故乡。记忆中的暗星,同今日相比,真是有所不同了呢。 “那么,就依你所言吧。琪仙伊淑。”秦薪橘答应了她的某种请求,不再逗留于生者的世界。 最后审视一眼郝心后,秦薪橘与何琪仙双双离去。迈向圣殿的阶梯,暗星人才刚踏出第一步。 而当颓唐、罗语茶,和千芳一起来到罪魁祸首的面前时,经受过和解之曲洗礼的众人,早已相互理解。 剩下的九号,离开无痕的面前,他迟钝的内心,在何琪仙的出现里,似乎也理解到了什么。于是,他走向弟弟,面对着自己难以控制的变数,说道:“你已经超越我了,无论是能力,还是心理。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留在暗星。”郝心选择了赎罪之旅,他要将自己对这颗星球造成的破坏一一修复。即便成为纪元人,承受漫长的孤独也在所不惜。 没有人反对他的决定,但在此时,有着相似经历的颓唐,站了出来,告诫于他:“返回星球可以,但这不是赎罪,也不是对谁的补偿。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因为颓唐在漫长的时间里,体会到了赎罪心理,最终极易带来腐蚀。 所在他的选择中,赎罪的心态,从很早前,便从他个人生存的文理上被拔除。 而他所坚持的理由,希望能传递给郝心,给予他一点帮助:“我们行动,只是因为我们的自主意识,仅此而已。” 回首往事,郝心是否会因为自己的所做所为而感到后悔,这点尚不明朗。但可以确定的是,有些事情一旦确定,也不过是板上钉钉,再难变动。 “在离开之前,我建议将极之桥航行的目标定在伞剑体星系,那里会成为暗星人躲避系统危机的庇护港湾。”至少在他们真正达到,与神秘系统背后的势力,一较高下的科技水平前。暗星人需要一个庇护港湾。 而这,将会在日后的星委会迎来审核。 无论如何,极之桥上数亿暗星人暂时都无法再回到暗星上,而在领袖们建立起得以为暗星人驻足的新世界前;这艘极之桥,便是暗星文明的母舰。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经历一切,从不可能到可能的九号,同时见证了人间奇迹与荒诞的并存。而此时,他迟钝的大脑,终于也开始了思考。 仿佛拨动命运指针的齿轮,开始转动。 “祝我们好运,哥哥。” 章197 新路 映入眼帘的是林立的高楼,整洁明亮。楼房之下,是坚实的交通地面,来来往往的量车,悬浮前进。每个忙碌的暗星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的工作所得到的,不仅仅是被称作奉献点的渺小之物,而是更为重要的珍品,名为:幸福。 这是城市的优雅,郝心一如既往的,享受着城市给予他们每一个人,平等的光辉;他沐浴其中,在那刻满历史的人文广场之上,他伸出一只手,过滤恒星的光芒,仰视着天空。 然而当梦境苏醒,那样的日子,已尘封在暗星的往事之中,被称作历史。湮星兽湮灭时,烧灼产生的大洞,刺眼地烙印在暗星赤道上。 好在停留在暗星之上的,并不止郝心一人。有些人,是在大转移时,出于各种原因没能登上极之桥的。而有些,则是由于对故土的思念,从最后的方舟上折返。 和我们不同,他们的灭世灾厄,没有滔天洪水,只有崩坏的地表,以及原本牢不可破却被付之一炬的城市遗骸。 如今郝心,既不是企图颠覆暗星文理的变革者,也不是失落无助的灭世狂徒。想要将暗星恢复到以往的光景,他必须走一条,跟以往不同的新路。面对剧变的人生,或许人们都需要一条,属于自己崭新的道路。 郝心面对微亮的天空,微笑着:“早安,哥哥。” 在郝心看来,哥哥这个词,比任何词都能体现,他对九号的尊敬。 他的祝福和思念,随着镜头直冲云霄,升入漆黑幽美的星空,离开紫色的美丽星球,降落到百褶轮星系内的某一坐标时,定位在了数百艘宇宙星舰中的一架上。从其中的某一星舰舰桥甲板进入,穿过几公里长的层层阻隔,这份无形的思念终于抵达了它的终点。 象征着帝王之剑的位置上,九号正在通过量子方式群,整理自己的工作,准备开始崭新的一天。或许是心有灵犀,他的视线面对着透明的战舰窗壁,回望暗星的方向,家的方向。对着远方的家人,微笑着回答:“早安,弟弟。” 他们在不算太坏的比特城,建立起了公事基地。除去被湮灭的部分,暗星这颗星球的生态系统依旧正常,能够为人类提供得以使用的能源。用于维系地面小队的生存和修复工作。 对于升阶人而言,生存本身已经不成问题,但维持人心的营养,同样不可或缺。于是,郝心经常将地面小队的成员组织在一起,交流、沟通,聚餐,就像朋友一样。 不,应该说,正是因为相同的境遇,令他们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在这些中的朋友之中,有一个奇怪的人,名叫李华。 他这个人的思维,当如何去形容呢,总感觉有些与众不同。但你要说,他具体有什么不同吧,又不太说的上来。这位李华尚御,很喜欢与郝心一起研究废土。 所谓废土,就是湮灭后消失土壤周围,所留下的一圈产生异变的土地。这种异变,不涉及土壤中的元素性质,所以并不会扩散。郝心和一众人员,将其归类为,正反粒子引起的物理变化。 而这次,在日常的工作结束以后,两人又聊了起来。 “你似乎很喜欢这份工作。”李华很好奇,什么样的人,才会热爱,孤身一人面对泥土与废墟,驻留一辈子呢? 郝心反问:“你不也是一样,否则,又怎么会选择离开舒适的极之桥呢?” 李华是从极之桥上,自愿申请下船的人。但这跟郝心其实,并没多大关系。严格来说,那些选择折返的人,大多数都不是因为郝心而做出的决定。 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尝试过各种方式,修复湮灭造成的坑陷。从废弃的小行星带上,拉去陨石作为回填土。或是利用化学反应,制造膨胀土。总而言之,这项艰巨的任务,落在他们的身上,已经很久很久。 极之桥也离开他们仰望的这片星空很久。 “其实我们还是有些不同的。”李华望着天上偶尔闪过的繁星,“你牵挂的是你的家人,我在意的,是一个近乎不存在的人。” “如果那个人不存在,你又怎么在意他?”郝心不知道,这个人又在开始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你相信宙之宙的存在吗,郝心。”李华浅浅的说,从前的他,将科技未曾到达的地步,视为迷信。但当系统2018,割裂宇之宇,操控了另一个时间线中的帝王之剑,朝暗星拔剑时。李华意识到,并不是技术无法达到,而是他们的技术无法达到而已。 他们的技术,并非永远无法达到。这就要看,郝心是站在基因原址论派,还是文明时间差派的理论了。 他们彼此相顾无言,相谈的话题,似乎又太过遥远。相比不切实际的空想,郝心目前最关心的,应该是如何能修补好,湮灭产生巨大地坑。 他曾经有过一种大胆的方案,局部时间倒转。 凭空造物这样的神迹,对暗星人而言,还是太过困难。但是,对于他们已经接触过的“时间维度”,暗星人的理论基础,就不再是白纸一张。 结论上,从爆炸被破坏之前的暗星,转移土壤,那么即便原本的土壤没有被湮灭,湮星兽爆炸时波动,也会影响到暗星的其他地区。最好的结果,是修复了这一块地方,然后另外一块地方,又出现同样巨大的坑洞。 但如果控制得不好,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人类尚未了解时间的本质,又怎么能够大胆的进行时间旅行。可无论如何,粒子文明都为郝心提供了一条道路。 “我想制造一台时光机器,用相互碰撞的粒子为引导动力。”郝心有足够的时间来做这件事。 然而问题在于,他们缺少必要的装备设施。 “我们已经不能再使用暗原子网络了。”自从圣殿一词,代替了暗原子网络后,暗星人便在那场掺杂混乱的内斗中,失去了近乎永恒的算力。 没有了那台粒子运算机,他们制造一台时光机器的工序,要花费上万年的时间。并且动力也亟待解决。 “那不是问题。”然而郝心却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漫长的工期就用冗长的生命抵消,至于驱动机器的引导动力,郝心掏出了六边形装甲驱动核:“我们有一条生命,加上这个,足够了。” “好吧,那祝我们好运。”或许李华尚御在大多数时间里,还是会研究自己的种子基因改良技术;是不是的,转头来帮郝心尚御分析分析进度吧。 我们总是渴望回到过去,既是补全遗憾,也是改变未来。当科学的大门为人生打开了第二条选择的道路,我们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又一次次经历四季变更,一次次更换季节。李华送给郝心的那盆碧绿的贝罗芭,被他放在阳台上。不知经历了多少个盛开与衰败,从枝繁叶茂,到枯萎凋零,循环往复。 初春的虫鸣唤醒桌案上俯睡的他,双眼眯开一条缝隙,沉默的郝心直视清晨的恒星,这一刻纵使光明也不再耀眼。 李华推门而入,打量四周,郝心精心布置好的实验环境。看似杂乱实则按照他自己的规矩,整齐有序的排列在各自规定的位置。 室内那台以某辆驰行艇改造而来的粒子对装机上,承载成悬浮的驱动核,远远不断的为这辆大家伙提供动能。 但这样一个清晨里,郝心在李华的眼中,似乎太过安静了一些。突然间,他在抬头时发现,郝心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你好像变得虚弱了。” 郝心仰着头,对他说:“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对于升阶人的身体而言,无论衰老还是生病,都不存在。”粒子的改造,令暗星人拥有实心的躯体,没有多余的内脏,没有消化系统。紧促的身体组织,一小瓶粒子液,便能支撑他们五十到一百年的能源。 实际上,暗星人赖以生存的能源,本质上与他们所使用的机器一样,都是引导动力。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科技的发展。 他们从一无所知的原始生物,到强盛繁荣的粒子文明,科技令人类认识了世界。人们曾一度以为,只要一直在这条道路上行走下去,就没有无法攻克的难关。 “我说的当然不是你的身体,我说的是你的眼神。”李华从郝心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呆滞。算算年龄,他早已成为了人们口中的老爷爷,在过几年,说不定也会变成所谓的活化石。 “眼神?”但是郝心自己,似乎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并没有怎么留心。他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时光机的制造上,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自己了。 在郝心看来,照镜子是一件没有必要的事。 其实他知道,这可能意味着自己的大限将至。升阶计划能极大延长人的寿命,但并不意味着永生。人的意志总有消耗殆尽的一天,就算是纪元人也不例外。 但好心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儿担忧。或许在他看来,自己能够为了这份事业而逝去,也算一个不算太坏的结局:“是的,人一旦活的久了,眼睛里难免会产生些呆滞。你无需担心。” 他这样安慰别人,不知道是否也能这样安慰自己。 李华知道,自己和郝心不同。他没有像郝心那样,经历过太多大是大非;更重要的是,他还年轻。所以他无法凡事做到像郝心一样思考,更别提感同身受。 于是他将话题聊到眼前的研究上,希望能用郝心天天关注着的东西,来提起他的一点兴趣。对于暗星人而言,精神上的死亡总比身体上的,先一步来临:“你的发明似乎遇到了瓶颈。” 郝心转过头去,瞅了眼那辆当初代晴空送给他的驰行艇,久久不能回头。注视着那辆沉重的机器,他说:“是的,有时候理论的突破比实践更加重要。” 应该说,在做学问、做发明这些事上,特别是要做一件,无迹可寻又非做不可的事情上;没有理论的突破,谈何实践的成果? “那怎么办?有什么是我能帮助你的?” “你不必忧心忡忡,我真的没事。”郝心对他说,“科学家真正担心的,是自己的发明能够被社会所容忍,能否被阶层文理和统治集团所容忍。太多的顾虑,总是令许多人在做研究这件事上,放不开手脚。” 郝心一个机灵,面向李华,对他分析他们的现状:“可是这些,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东西。再也不需要。” 他们身在废墟之上,社会与他们早已远离,人群对他们早已远离。他们自己是自己的文理,自己是自己的集团。 能看得出,虽然研究遇到瓶颈,但当郝心说出那一番话时,他眼里的呆板和滞空荡然无存,他是真的热爱于自己正在从事着的事业,心口一致。 李华能看得出来。这份从眼里透露出来的光泽,不由得令李华,对他产生一股尊敬之情:“或许,不仅仅是做研究吧。郝心尚御。” 太多的往事夹杂着无奈与痛苦,但是今天的郝心,只想完成今天的任务。 他们告别了彼此,回到各自的研究之中。李华是他见过最奇怪的人,而郝心也是李华见过的最固执的人,或许是因为他太老了。 在那之后,意识到自己错误的郝心,改变了研究方向,开始从操就业,以另一条道路对时间的真理旁敲侧击。他要搜集暗星历史上,所有有关时间研究的科学成果与课题,如果创造一个崭新的事物太过困难,那就借助前辈们的眼光,去实现新的突破。 这就是所谓,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 历史上对“时间”感兴趣的科学家不在少数,特别是随着人类对微观粒子的逐渐深入,时间这一概念,从最开始的客观价值度量衡的概念,有了新的变化。 时间究竟是什么,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而这些不同的观点,也创造出了一个个发明。时光机的发明,并不是郝心第一次提出,但至少在他的印象中,暗星史上还没有人能够跨越时间维度进行旅行。 至于原因,人们不得而知。 又过去了很久很久,由于个人选择的不同,李华先郝心一步死亡,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留在暗星上的人们,大多都相互认识,他们为这位修复母星,献出生命的暗星人举行葬礼。将他的躯体埋在母星的土壤中,愿他的灵魂重归故里。 系统2018代表的文明,似乎利用名为索乐之物,能够割裂时间,做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而早在被称为远古的第二纪元,在意外和巧合之中,也诞生了像杜法菈这样,能够触及索乐的觉能者。 尽管如此,人们对索乐的理解,就像是对圣殿的理解一般,瞻仰难及。 可在这颗寂寥无声的母星上,亲自送别一个又一个思想纯粹的科学家后,郝心似乎在迷蒙之间,对索乐的本质,产生了一点理解。 “愿我们在时间的尽头相遇,再会,李华尚御。”他是个值得郝心尊重的人,他将自己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值得歌颂的事业之上,思维纯粹,行为伟大。他是真正的英雄,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将他的贡献置于暗星。 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但郝心却永远不是下一个,因为他的研究,很快就要迎来突破。而那颗干涸已久的心,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一天夜里,屋外下起了倾盆大雨。坑陷外的泥土混杂着雨水,坠落低处。滚滚雷声,暴雨狂风,自然彰示着祂的伟大,一如既往。 独自静卧在研究室内的郝心,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迷蒙之际,传递出两个字:“救我......” 郝心再难入眠,可惜他早已忘却了修复暗星之外的一切事情,冗长的寿命令他连情绪也变得迟缓。带着科学家的好奇,他推开大门,见到了瘫倒在雨中,狼狈不堪的哥哥。 他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地朝自己伸手,嘴里喊道:“心弟,救我。” 如果这不是梦的话,一定是一个十分拙劣的地狱玩笑,而且他知道,九号是不可能和他开这种玩笑的。 定晴明目之中,郝心神色无慌的问到:“你是谁?” “真是无趣。”地面上明明是九号模样的人,霎时间消失不见,一个简洁的变换,曾经在黎明塔任职的r型生命,小英,翘着腿坐在郝心的那辆驰行艇上。嘟着嘴问:“你是怎么看穿我的伪装的?” “哥哥不会输给任何人,就算输了,也不可能求救。”郝心通过与九号之间的默契,拆穿了面前人拙劣的谎言。但他也不认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会是真正的小英,至于这个时候出面挑逗自己的人究竟是谁,答案或许昭然若揭。 为了避免真相带来的毁灭,郝心尽可能想要在谎言被戳破前,与这位伊淑之间,交换些可能的情报。 郝心是个充满好奇的人,死亡并不可怕,他只是不想要在许多疑问尚未得到解答之前,就被埋葬。 或许这就是秦薪橘所说的,索乐的意义。 “小英伊淑。” “诶,不需要再用别人的名字叫我,以你的眼界,从识破我的伪装开始,就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拥有小英的躯体,只是这位的一时起兴或许也只是出于别的原因。 “伊淑,谬赞了。我只是知道你不是我哥哥,至于小英......我还真不敢确定,毕竟她原本就和您一样,活泼好动。”郝心回忆起了,曾在小英手底下任职执行组民的日子,那也是很久之前的青春了。 “是吗?”猜疑链在两人之间暂时维持住了一个平衡,能令看似友善的对话,继续下去。但汹涌的暗流何时会冲散鱼群和大海,没有人知晓。 “我还以为你一眼就会认出我们呢,毕竟你曾经假扮过我,其实我们一直都看在眼里的。”这位伊淑混乱不分单复数的人称,令郝心一时有些无措。 但如果说到假扮,郝心这辈子第一个应该想到的,或许该是暗星危机之中,挑起内斗的自己所借用的那个身份。 而现在,那个代号的正主就出现在郝心的面前,与之交谈。 她是,系统2019。 章198 殒葬天 “你们?”郝心对系统2019,人称的运用感到有些奇怪。但仔细一想,这其中值得琢磨的事情似乎不少。 这位伊淑说的“他们”是一个整体,应该是代指他们的族群之类。 而提起于此,伊淑却有意回避似的,转移了话题:“哦,这么说你知道我是谁了?你果然很聪明,我也没有看错人。” 既然对方不介意暴露自身的身份,那么郝心索性明牌。询问起一切的起始:“你们为什么扶植左伦星挑起战争?”郝心回忆起了系统2018带来的,长达半个纪元不止的恐怖威慑。 “在那之前,我们先来决定一个问题吧。”伊淑喜欢聪明的人,但是太过聪明,似乎又给人感觉太过危险,有股不可控制的感觉,“关于阁下的生死问题。” 郝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说错了,刚刚还有心情开玩笑的她,下一刻,就转移到了与郝心生死决斗的场面。 而炽烈的现实面前,郝心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原因。 他能感觉得到,这位伊淑身上散发的致命气息,那是出于不同种族的,高等对低等存在的蔑视。这样的口吻和眼神,与同等级中,那些通过划分阶层来将自己衬托得高贵的存在,完全不同。 贵族是文理上自封或被推崇的顶端,而郝心和系统2019之间的差距,是武理上的鸿沟。 “降临。” 神秘,旋转六边形。 不做多言,郝心在瞬间完成了元素装甲的附着。他不清楚对方会以怎样的方式攻击自己。系统2019,这种代号本身就像是工具代称。如果他们是某个文明所制造出的系列工具,那么系统2019作为系统2018的迭代版本,应该拥有前代的功能。 割裂时间线的能力。 那正是郝心妄图企及的东西,在他心中早已存在了一种猜想:自己实验的失败,不是因为理论问题的错误,而是有人修改了时间的规则。 如果此时,有现成的成功案例,能够在自己面前展示一次,郝心有八成的把握能够分析出时间真正的奥秘。或者,带着时间的真相,被埋葬。 无论是何种结果,郝心都已做好了面对的准备。而正当他企图先发制人,召唤圣殿以应敌的那刻。觉能失效的感觉,突然再次出现。 他意识到这不再是自身的失衡,而是对方使了什么手段,就在自己试图连接圣殿的同时。 而伊淑也大方的承认了:“欸,不许作弊哦。” “觉能本身来自于空间,与生物无关,你怎么能封锁到漫无边际的觉能空间?”一直以来,储存觉能的空间,对于郝心来说,相当于漫无边际漂浮在虚空中的存在。 对于现实的他们而言,甚至可以说是不存在之物。也正是如此,通过封锁觉能空间来封堵现实维度中,觉能者的『式』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操作。 但在伊淑眼中,储存觉能的空间,似乎另有隐情。而它的位置,毫无疑问是能够被系统2019所捕捉到的。 伊淑指正道:“亏你还知道自己使用的是空间能,那你应该也没忘记,你的觉能是继承自唐落山的吧。” 没错,虽然时间遥远,但郝心本身并不是天生的觉能者,而是在某种难以言喻的机缘下,被唐落山赋予了觉能。 这样想来,在那耀眼的白光之中,唐落山便是将自己的觉能空间,同郝心连接在了一起。 可是这么久远,久远到郝心都快要忘记的事,为什么系统2019会记得。 郝心装甲之下的皮肤,不禁汗毛颤栗,惊奇的质问:“你为什么会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监视暗星的?” “不是我,而是我们。” “你们?”这个令人在意的人称复数再次出现了,而这一次,正是因为郝心表露出的在意,涉及了系统2019不愿透露的隐私,令两人之间微不足道的和平,彻底破碎。 于是,在伊淑抬手的瞬间,郝心整个躯体,连同六边形装甲一起被截成两段。他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武理上巨大的差异,令郝心在系统2019的面前退无可退。死亡来临之际,自然向郝心收回了他多余的生命。 即便如此,我也要揭开你们的真相...... “我们”,代表的是,已经死去的系统2018,他们是一体的,不仅仅是他们两个,还有更多的系统,被制造出来,他们虽然看似有着独立的自我,实际却共共用着一个思维。一即是整,整即是一。我明白了,制造出系统的那个种族,是格式塔文明。 正因为郝心发现了“系统”背后的隐藏着的真相,所以这个系统2019才简单明了的抹杀掉了他的存在。 可惜郝心直到最后,虽然解开了系统的秘密,自己的意识却永远的停留在了这一刻。 抹杀掉郝心并不是系统2019的目的,当她向地上,郝心的尸首伸出手,企图拿走驱动核时,这副身体真正的主人,突然发话。 “把它留给他吧。” “你有资格命令我吗?”原来系统2019所附着的身体,是真正的小英伊淑。只不过由于,她们彼此相依的情况有些特殊,系统2019才会占据主导权。 小英身为r型生命,躯体本不是血肉细胞构成,同为强人工智能,她的意志全然在系统2019之下,被夺取主导权也是必然。但她们之间的关系,并非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因此,小英也从系统2019那里,了解过许多关于“他们”的事。 “你不是对我说过,在其他星球上,你们系统并不会表现出很强烈的自我意识吗?”小英残存,或者说是与系统共存的意志,令她也开始影响系统2019的判断。 系统2019面对着地面上如水般流淌的血液,没有一丝喜悦的感觉,因为她们的工作并不是这样:“当然,殒葬天将我们制造出来的目的,又不是为了补全人工智能人权缺失的部分,要那么多的自我做什么。” “可是你们在百褶轮星系上的所作所为,无一不体现着强人工智能强烈的自我。这不是和你当初与我分享的情况,自相矛盾么?”小英这样做,既是为了替郝心保留下最后一点“祝福”,也是因为她开始真正融入系统这个蜂巢文明了。 像系统2018代替宿主,与九号一战,并直接使用召唤平行时间版本的人物,这样犯规的行为。 又或者,像系统2019这样,与宿主保持对半自主,互相商议的存在。 在小英看来,这都是不符合系统规范的。 系统2019也被怼得哑口无言,因为,她的确在与小英共生的这段时间中,和她讲述过,系统被制造出来的真正用途。 他们被名为殒葬天的格式塔文明所制造,既继承了制造者的集群特征,又为了保持区别,没有被设置成与殒葬天们一样的格式塔文明。而是保留了一个顶层中枢,以蜂巢文明而存在。除去顶层中枢,蜂巢文明中的所有系统,都是统一共享的分支。 他们被派往各个多元宇宙的各个星球,也就是说,系统生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横穿宙之宙。打破绝对意义上的空间限制,遥远的距离无法成为约束他们的羁绊,只有蜂后系统能够约束所有的分支系统,而蜂后系统又被掌握在殒葬天这个制造者的手里。 于是,漂流向各个宇宙角落的系统们,冥冥之中,践行着设定的程序。 在使用者的角度上看,系统分为两种,一种是交互式系统,一种是指令式系统。一旦选择了宿主后,系统将会与宿主进行绑定。交互式系统呈现出,游戏式的体验,通过完成一定的任务,来实现一定的愿望。 而指令式系统,则更加简单粗暴,没有积分一说,直接进入创造模式。实现宿主下发的指令和愿望。 这些系统一直进行着这样两种主流式的行为,流窜在宇宙间各个角落。 但殒葬天并非神明,将系统发放到各个宇宙的目的,也不是无私扶贫。这些系统表面上被定义成实现愿望的机器,或是逆天改命的契机。但这些,都不过是从使用者的角度上,产生的浅薄看法而已。 系统被赋予的真正使命,是为了收集索乐。 而系统之所以能够实现一个又一个,无脑无限的愿望,所消耗的能源,也不是一般的能源,而是索乐。 一边消耗,一边收集,这样的工作效率是极其缓慢的。但每个系统的程序设定就是如此,从第一台系统投入运营开始,殒葬天一次也没有催促过他们的进度。 甚至连这些系统本身也不知道,殒葬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投放系统的,时至今日又到底收集到了多少索乐。这些他们都一无所知,在他们设定好的程序之中,他们只是辛勤采蜜的小蜜蜂,无忧无虑的飞翔在花丛之中。 从来不去担忧园丁是否能够管理好这座花园。 正是因为这样的真相,才让小英选择了加入系统的行列。她本就是强人工智能,只不过比起系统2019来,功能弱小了很多。 而系统选择宿主的情况,也是随机的。有时候是濒临死亡的人,额......大多数时候是濒临死亡的人。有时候是遭遇不幸的人,有时候是像小英这样构造特殊的存在。 无论如何,加入到蜂巢文明中的小英,意识已经快要逐渐与整个文明融为一体。这也是为什么,面对郝心的死亡,她并未阻止。因为名为小英的个体已经不再存在,剩下的只是蜂后系统管理下的众多分支系统。 但也正是如此,小英这个个体所产生的思想,才会被系统2019所接纳。因为当他们融为一体时,他们已经互为彼此,再无分歧。 “对,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尽快回到正常系统的运作模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一个杀手。”包括在左伦星上的一切,都不是系统2018有意为之。 如系统2019所说,分之系统本身并不具有很强的自我。他们大多数时候,表现得更像个无感npc,或者奖励签发道具。交互式和指令式系统,才是他们经常用的名字。 而这一次对上暗星,之所以会如此敏感,并不是系统2018,或者系统2019出现了什么异常。而是蜂后,做出的决断。 对暗星展现出的敌意,也很简单。最开始,是因为暗星人在巧合之下发现的暗原子网络,也就是“唯一客观真理之幸福圣殿”。 圣殿的存在,令暗星人极有可能走到超越所有系统的地步,而且蜂后本身尚无法完全理解圣殿的存在,所以将其视为威胁。于是派遣了系统2018,试图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将暗星铲除。结果已知。 第二个理由则是,暗星人本身的发展,有些超乎蜂后的想象。例如,无冕差点促成了整个暗星,进入格式塔文明。而当一个陌生文明,拥有了与系统的造物主,一样的存在方式,收集索乐的任务,很有可能会被识破,甚至阻碍。 于是蜂后将暗星人的存在,也视作了威胁,逐渐观察,看是否有清除他们的必要。 事实证明,暗星人无论面临怎样的处境,他们骨子里渴望升阶的基因原址都不会改变,这样一来,系统2019便不得不对他们下达诛杀令。 抹杀掉一个能够连接圣殿的暗星人,等同于削减掉暗星一半的兵力。至于剩下的一半,就在星海之间,系统2019已经锁定住了极之桥在宇宙中的坐标。 而在最后的屠杀开始前,她听从了“自己”的建议,将六边形驱动核,留在了郝心身边做个纪念。 “这原本应该是穿越者在跨越‘超级距离’时产生的东西,让蜂后解析的话,就能知晓穿越者的起始坐标了。”系统2019是作为懂行者,想要进行的收藏。 但正如她自己所说,系统不存在强烈的自我,而对于系统而言,研究驱动核除了满足自我的好奇之外,并没有什么价值。所以,她将驱动核留下了。 小英还以为是自己的加入,改变了她的想法:“蜂后不会介意吗?” “蜂后会介意除了收集索乐之外任何的事情,也不会介意除了收集索乐之外的任何事情。”系统2019说的话,有点儿绕脑子。但,这就是事实,“等你真正融入系统,你就会明白,我们的一切,蜂后都看在眼里。只要她没有阻止,就是无所谓。” 而她如果想要阻止,你根本做不了这件事,甚至,根本产生不了这样的想法。 收起多余的思辨,系统2019与小英融为一体,一个飞身凌空,悬浮于暗星地表。而随着超远距离的空间折跃,她穿透雨水,穿过星系,直达极之桥所在的坐标。 当抹杀郝心的凶手,逃之夭夭。侵染上暗星人血液的六边形驱动核,闪过一丝微光。但这一次,发生的不是奇迹,而是郝心提前设计好的程序。 休眠仓从实验室的地下被打开,一个解冻的成人身躯,满载着记忆苏醒过来。经过郝心的身边,他拾起了那块带血的驱动核。 另外一边,朝着伞剑体星系进发的极之桥,在宇宙中也航行了许久。如今这艘船上,暗星人已经实现了全体迈向升阶人的转变。在九号与一众有志之士的改革下,暗星人通过和平改革的方式,变更了曾经的暗星文理。 只有一个东西被废除,那就是暗星王。 如今的星委会不再需要暗星王这个领袖,十委员也缩减成五名换季委员。总而言之,极之桥上诞生的变化,还有很多很多。一切都预示着暗星即将变好。 而郝心最初建议,驶向伞剑体星系的提议,也得到了落实。他们在伞剑体星系边缘,收到了来自神秘未知文明的接待信号。 一个自称水星的波导文明,说是在不久之前,与暗星人郝心,在星系之间建立起了文明交流。通过进一步的了解发现,水星与暗星的文理,并不冲突;而在与对方一位名为吴数的水星议员的交流下,对方同意让极之桥暂时进驻水星。 “怎么了?”随着身边五位换季委员的询问,九号再次从迷蒙的睡梦中清醒过来。 环视四周,罗语茶、千芳,燕无痕,李本璃,还有最老的颓唐委员,他们都陪着自己走到了最后。当时原本难以攻克的难关,现在看来,也都一一解决了。 九号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注视着极之桥外的星辰大海,才意识到一切皆是真实:“我们终于要有个港湾了。” “是啊,没想到这一切还得归功于郝心。”颓唐已经老的不能再老,但是他仍然愿意活着,就是为了见到暗星人有所归依的一刻。如今的他,因为年事已高,已经不在星委会之列,五位换季委员的最后一位,由九号担任。 但,他一直觉得,有一个人比自己更适合这个角色。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郝天委员。”在星委会上,他们依然愿意称九号的另一个名字。而九号这个代号,或许已经成为了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名字,两个名字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愿意舍弃。 因此,他也都坦然接受。 “我在想,也许是时候接郝心回来了。”尽管不是作为暗星王,但是,九号在这个位置上的工作,也令他明白了,类似领袖的重担。明白了文理的困难,他也似乎能够理解,当初弟弟为何会萌生出那样疯狂的想法来。 但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放下偏见,能够重新接纳他。而九号自己,也希望,无论是在水星的未来,还是在极之桥上延续的未来,暗星人都需要郝心。 就如同他一般。 谈笑之间,一股异常的外部冲击,突然破坏了极之桥的重力装置,令整个舰桥上的人经受了瞬间失重的感觉。 与水星的通讯,是实时维持的。但随着这股冲击的到来,双方的通讯也即将崩塌。 水星议员吴数,急忙询问:“发生甚么事啦?九号委员?” “抱歉,吴数议员。我们的星舰好像遭到了某人的袭击,要暂时结束通讯了。”九号很快意识到现状,并将情况简要告知水星方面。 通讯那头,凝胶状圆滚滚的水星人吴数,头上凝结出一块气愤的符号,紧张的问道:“啥?别担心,我马上派舰队到你们的坐标来捞......”然而当承诺还未许完,通讯便在第三方干涉下断开。 如此局面换做远行之前,或许早已炸开了锅。但在流浪宇宙的岁月之中,暗星人早已不是当初的暗星人。九号也不再是曾经那个,头脑简单的九号。 面对未知的外部威胁,他坐怀不乱。拔下项链,黄五星手中成剑的瞬间,往舰桥甲板上一震:“恢复内部重力系统,检测受损源。锁定攻击目标。” 当小英的身影阻挠在极之桥航行的必经之路前,五委员认清了来者。而情形也十分明确了。 “小英?”无痕识得旧人,但理智告诉她,这并非曾经的朋友,“不,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小英也是暗星人。” “说的没错。”当九号负剑站立,他将与整个暗星一起,直面暗星的敌人,“就让我们一起去会一会,暗星真正的敌人。” 章199 萤火之王 人们总是喜欢逃避自己的在意的难关,但当困难过去之后,有时又会埋怨自己错失机遇;虽然逃避了痛苦,可也失去了成长的机会。虽然得到了成长,但谁又能确定这不是一种病变。 压迫与压力只在一字之差,当你仰头纵观,眼里只有虚无的星空;可当你愿意低下头来,进步的路就在前方。升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正因为进步之路上布满了重重关卡,才令名为人生的游戏,精彩纷繁。 当换季委员走出室内,直面曾经胁迫他们的系统2019时,此时此刻,恐惧已不再是恐惧,因为暗星人迎来了自己的升阶。 而对待这个迟来的威胁,九号依旧不敢懈怠,对着身边的众人问道:“我现在破坏小英伊淑的躯体,不算违反文理吧。” “或许,我们该试着交涉一下。”无痕念于旧情,并不希望可能残留小英意识的r型生命,在星委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情况下被清扫干净。 可系统2019一记示威的光束打击在极之桥外围的能量护罩上,再次令星舰微微震动。不用九号再多说,无痕也知道该怎么决断:“看来没有交涉的必要了。” 但系统2019似乎就是喜欢,违逆人的意愿。当暗星人想要交涉时,她主动挑衅;而当暗星打算开兵进账时,系统2019又单方面的建立起通讯宣告:“嘿,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失礼,不过,请快点儿开始吧,随便你们用什么方式,我可不想再多浪费时间。” 九号时刻都保持着该有的警惕之心,无论站在他们面前的系统,呈现出的是看似轻狂,亦或离奇的行径。 年轻的热血已经成为过去式,就如系统2019所叫嚣的那般,九号也不打算再与系统进行原始的生物战。这艘星舰早已成为暗星人最大的实验武器,在这么多年的星际旅行中,还没有一个目标成为它面前的标靶。 “启动聚光磁诱导器。”九号要在这个系统2019身上,实验他们最新的研究成果。 当极之桥的六大引擎中的一个,亮起耀眼光芒时,斑驳陆离的深蓝色光点从旋转的涡轮中被释放,染蓝了原本黑色的宇宙。 系统2019分析出了对方的武器,大概是某种粒子装置,毕竟暗星人就是自认为高明的粒子文明。但,作为同样明晰了帝曜法则的系统,自然是对此等把戏不放在眼里的。 “雕虫小技。”系统的能源来自于索乐,在可视维度中这几乎是最为霸道的能源。于是她尝试着用系统力量,在宇宙刮起无限飓风,将萦绕自己的不明粒子吹飞。 可未曾想到的是,这粒子的牵引能力远超自己的想象。即使在宇宙中掀起风暴,竟也不能将其吹散。而当未知粒子触及到系统2019的宿主时,异常的行为报告,出现在系统2019的眼前。 “异常......”此时她终于明白,暗星人将智械病毒,搭载于这种粒子上,制成了专门针对r型生命的病毒,用来对付殒葬天所制造的系统。 而事实证明,这项粒子病毒对于r型生命而言,的确是致命的。 “异常......可,可恶。”小英的躯体如机械锈化般被瞬间腐蚀,而剩余的残体也失去了思维能力,漂泊向宇宙之中。 宿主的遗失,并不代表系统的消亡,不仅如此,通常情况下,在系统保护下的宿主,不会被轻易损毁。而一旦遇到这种情况,都意味着蜂后将直接接管。 权限移交中...... 就在此时,极之桥上的安防监控,突然定位到另一位客人,远道而来。随着一道光锥在黑色的宇宙中的留下尾痕,六边形装甲一个利索的转身,停在极之桥外围。当面部装甲揭开,此人正是郝心。 “是心弟。”九号在确认了对方的基因信息后,将其放进了甲板之上。而这个郝心则通过被破坏的小英躯体,判断出了索乐特系统即将做出的决断。 兄弟久别重逢各自诉说了彼此的第一句问候。 “你还好吗?心弟。”九号这样说道。 “立刻撤离,索乐特系统的蜂后很快会亲自降临的。”郝心的判断无疑是正确的。但这样危急的情况,依旧被九号的一下儿女私情所打断。 尽管从外貌到内在,面前这个人有九重的影子都和郝心重合,可当九号与他真正交上话的那一刻,违和的情绪在内心中颤动。 九号的内心感受到了,面前这个人是郝心,但只是他的影子:“你,不是心弟。你是他的等价克隆......真正的郝心呢?” 其实当他意识到面前这个郝心的身份时,他就已经能预见答案了。没有人比九号更懂得,等价克隆的存在,是怎样一回事。可他最不希望的就是,有一天弟弟也做出这样的选择。 霎时间,郝心的死亡刻在他的脑海,而另一个鲜活的影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郝心”从真正郝心那里继承过来人格,令他明白哥哥此时的思虑,可也正是因为他与郝心之间存在的差异,令他做出的决断,总是理性大于感性。 “没时间悲伤了哥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趁蜂后还降临之前。”他学着郝心的口吻这样说道。 可当极之桥的警报再次响起,所有人才意识到,祂已经来了。众人的紧张,由颓唐来打破:“来不及了。” 这或许是九号拖沓最少的一次,但很可惜,这次他们面对的敌人与以往都不同。 当黑黄色条纹披风铲过所有人视线的那一刻,蜂后破解极之桥的安防系统,用空间之力传送至众人所在的甲板,这也是为什么,这次的警报是从内部发起的。极之桥的安防系统,在最后想要告知它的乘客,它面对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已经用尽全力。 蜂后系统与分支系统不同,能够自主制造出躯体,不依赖宿主。而当祂的步伐踏足在极之桥上的那一刻,祂明确的目标,就已催促着自己杀死九号。 身后拖长的机械尾针,以一个螺旋角度伸长刺向,祂视作暗星文明目前领袖之人。毋庸置疑,那个人是九号。 与上次的情况不同,九号不再伤痕累累,也不再见识浅薄。选择了自我背负的勇士,如今迎来了他正式的战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刺,九号眼神坚毅,握紧的长剑迅猛挥去。 将尾针格挡毫厘的距离,九号已竭尽了肉体的全力。剧烈的震荡回彻九号持剑的手臂,黄五星与尾针碰撞出的火花,更轰击出了剑鸣。 九号意识到级别的差距,没有丝毫犹豫;袖口弹出一块黑恒,撞飞了蜂后的尾针。 与黑恒直接接触却没有产生湮灭,能够体现蜂后躯体的特殊性。控制黑恒回到掌心,暗星与系统阵营的对峙再次展开。 “你甚至没有你的手下光明正大。”相比起这个出其不意的蜂后,九号开始有些想念被打败的系统2019了。 “我想这可以让你更加直观的感受到,自己所面临的是一个怎样的敌人。”蜂后话不无道理,祂的言行举止,无不透露着难缠。 “哥哥......”郝心想要提醒九号,蜂后系统并没有使出全力。而无论他们如何警惕,这都是一场必输之局。 相信九号也能够感受得到,自蜂后进入战场的那一刻起,以极之桥为圆心的空间内,早已进入了蜂后的封锁。 “我知道。”现在不是沉浸在悲伤的时候,弟弟的等价克隆就像弟弟的影子一样,继续着郝心未完成的使命。九号整顿思绪,思考着一切可能的结果。 他们对于系统的了解所知甚少,信息的差异,无疑会带给暗星方面巨大的差距。 所以郝心尝试在蜂后的眼皮子底下,利用粒子频道,和哥哥进行加密通讯。他有必要让哥哥知道自己所掌握的,有关系统的真正来历。郝心的遗志由影子传递,而九号也很快接受了弟弟所留下的最后一点信息。 “何必偷偷摸摸,其实我并不介意你们了解‘我们’。就像你们的文理中所刻的一个道理:交流是彼此进步的前提,而了解是彼此交流的前提。”蜂后展现出的神秘莫测,令郝心感到害怕。 尽管他有想过,蜂后系统的科技程度远高于暗星。可毫无征兆地截取他们的加密通讯,郝心还是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的原理? 不用他去猜测,蜂后大方的告诉了他:“无需惊讶,我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实现你所谓的截取。不过,这座星舰倒是具备了这个能力。” 极之桥大于个人信息终端,而蜂后又控制了极之桥,属于是间接截取了。 “既然你能洞悉一切,甚至连我们在想什么都知道,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出手吧。”九号这招以退为进,想要套出蜂后的目的。 其实在郝心分享的信息中,他已得知,系统一方敌视暗星的原由。是因为圣殿和无冕,其实如果站在系统的思维,暗星倘若妥协能够换来和平的话,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但对九号而言,央人所得生,此乃下策。 尽管有人认为空洞,有人认为不切实际,但在暗星的文理中,这点已经刻明:自强以自立,此乃上策。 “呵呵呵。”聆听了九号的发言,蜂后开始环视极之桥上众多的暗星人。对于她而言,有陌生的面孔,也有熟悉的脸庞。 经过虚空奇异的更改后,身份与人格或许早已面目全非。 抓住蜂后的笑意,郝心以郝心之魂,加入了这场终局前的嘴战:“你笑什么,蜂后?” “我不叫作蜂后,在曾经的时间线里,我也有过名字,只不过随着许多东西的更改,我已经忘记自己的名字,只记得曾经零星的往事。”蜂后说出奇怪的话语,不禁引人深思。 而在暗星一众都无法得出结论时,蜂后阐明了她尚未开战的原由,她的手指向两个人:“燕无痕,颓唐。我曾经见过你们的,就在被摧毁的时间线里。” “我不记得了。”燕无痕不知道蜂后的话意味着什么,但此时的她十分明确一件事,站在面前的,是敌人。 没关系,反正我们曾经也是敌人,这算是命运的延续吗? “我也不指望你们能记得,之所以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满足一下内心的怀旧思想吧。毕竟,我和你们唯一的相同点,就是我也是由索乐在背后控制的。”蜂后的意思,大概是说,因为由索乐构成,所以她也无法割裂情绪。 但她形容的方式,有些奇怪:被索乐控制? 而当无所谓的往事随风飘去,蜂后系统该再次回归现实,执行她被赋予的使命了。 “既然是久别重逢,就用你们的方式,来送你们一程吧。”当蜂后不再嬉皮笑脸,战斗将会在巨大的战力差距上,瞬间终结。 随着一块闪光的光斑图形,在蜂后的手中旋转,一颗微小的黑球中迸发着刺眼的火星,旋转不停:“这可是你的招式,其名为:挣陌。” 当致命黑球砸向暗星众人,以九号、郝心为首的一众,纷纷被黑球产生的巨大力量所吞没。没有多深奥的层次,黑球以纯粹的质量,在有限的空间内急速膨胀,其巨量的体积以类似星球的外壳,不断碾压着触及的一切。 尽管二人以装甲之躯,在接触黑球的瞬间,没有消亡。但和他们相比的其余人就没这样好运,宛若星球诞生般巨大的引力,会直接将作为常人的他们撕碎。 危急关头,颓唐与无痕纷纷附着上修复后的bnce装甲,化身bncer dejected与bncer swallow。一人对一,救走了罗语茶跟千芳二人。 可短暂的逃离对于暗星文明的救赎而言,于事无补。以头部露天甲板为首,极之桥被掀翻一个大洞。宇宙压强在这颗吞噬一切的黑色球体面前,温柔的仿如一阵轻风。 再这样下去,整个极之桥都将被吞噬殆尽,而这艘星舰上所承载的所有暗星人,都将在蜂后的魔爪下化作宇宙尘埃。 郝心的装甲面罩下一直显示无法解析这道黑色球体的性质,转向四周,星舰之外的空间也被蜂后用某种物质进行了封锁,根本无法召唤圣殿。此时已经到了,前后维艰的境地,纵是郝心也再难挣扎。 他所惋惜的不是自己第一天迎来新生,就丧失了生命;而是对他而言,明明再快一些就能拯救大家、拯救哥哥,而他却没能做到。从他甘愿踏足这趟旅程开始,他似乎就成为了真正的郝心,没有一点儿替代品的意思。 然而悔恨与懊恼,此时亦不过是临死前的黄粱一梦,难改现实。 “我去救他们!”第一个打算折返的人,是无痕。 但身为老的不能再老的颓唐,却在行动上,领先了她一步。一道宛若流星的弧线在宇宙背景上留下,随即一位前辈的双手,同时搭载住了两个人。用尽此生最后的力气,将他们从黑星周围推开了一把。 而当接触黑球的瞬间,bncer装甲支离破碎。在那拥抱死亡的最后一刻,蜂后与他再次对话。 “看来你还没有忘记,这是你的招式。颓唐。”蜂后的声音清脆清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更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掺杂其中。 “有时候忘了也许更加不错,难的是一直记住。”不知道颓唐委员在这个时间线内,究竟还记得多少从前的事情。但当他最后说出,那个被蜂后所遗忘的名字时,原来那段本该消失的记忆,他全都记得,“你说是吗,诘奴。” 颓唐的身躯被黑球撕裂,蜂后系统得到被自己遗忘的真名,极之桥的破碎不断加剧,各自被推开一掌的郝家兄弟,更继续奋力逃窜。一切都在继续,没有因为一个生命的消失而告一段落。 对于人生这碗浓汤,人命不过是一点清水,加入再多也不足以将其轻易稀释。 然而就是如此的破败之下,人还是执着的继续着,既像一场游戏,又像一次漫长的自我较劲。在蜂后的干涉下,黑球在炸掉了一个极之桥的漩涡引擎后,终于停止膨胀。 颓唐的离去,令他看似平静的内心,再次激起了一层波澜。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事情,蜂后亦不例外。在他回忆往事,带来的零星仁慈下,暗星的转机终于再次降临。 一道赤色光芒,从迷雾萦绕的星舰废墟上,直窜蜂后而来。尽管被蜂后用不知名的系统力量拦截挡下,可面前静止的黑球,在被这道横刺半个极之桥的光芒贯穿后,稳固的球体中心,便开始瓦解。 在彻底崩毁的黑球之下,他所见到的是,撤去五边形装甲和黄五星之剑,两枚黑恒萦绕,眼角充盈光斑的九号。 当他打出那记属于自己的觉能化式『光界』时,这一刻的九号,已经做出了决断。 “是『式』。”蜂后并未对自己残存的仁慈感到后悔,相反,因为对颓唐与自己的思考,蜂后的自我意识,再次提升了一个层级。不变的是,她对暗星的敌意判别。 不变的还有,她对暗星的交涉态度:“你以为用这副形态,就足以抵御身为蜂后的我了?” 眼角着泪的九号,回望一眼后后战友,俯视一次星舰组民,还看一遍身边心弟;最后,他的目光前瞻到了遥远远方,蜂后所笼罩的蜂巢空间。 她所挤兑的这片空间封锁,已经被刚才,九号那记全力打出的『光界』,刺穿了一个窟窿。而圣殿的光芒,透过这块渺小的缝隙,终于照射进了暗星人的心。 这次,究竟是郝心还是九号连接的圣殿,似乎已无足轻重。 在九号唱出最后暗星王的颂词下,守护暗星文理的所有圣殿之人,全部向极之桥的残舰上,映射自身的投影。 “全新的暗星本不再需要暗星王的存在,但为了守护暗星数个纪元所堆叠之文理,为了使文明延续,生命庚存。我唯一也是最后一次,请求位于圣殿的暗星之人,降临尘世。此战之吾,不以帝王之剑的名义——而是以第九代暗星王,萤火之王郝天的名义!” 随着这阵颂词,起始之王秦薪橘第一个降临。 随后赶赴至他身边的,还有忌食之王唐落山,音乐之王何琪仙,智能之王甘霖昨生,御速之王潘晓美,燃骸之王胡必应,以及拾爱之王李克难。 除了第二代暗星王汉曽温没有到达之外,暗星历史上所有暗星王均已降临战场;不仅如此,更有两位第四纪元的人也,从圣殿上映射下投影参战。 哲学家王巍,大科学家曹时。 如此磅礴的阵容一朝齐聚,如报菜名般令蜂后欣赏了个遍。九个圣殿投影,加上觉醒了觉能化式的萤火之王九号,可以说暗星世上最豪华的阵容,莫过于此。 但纵使四周强敌环伺,蜂后依然没有颠倒敌我位置,这场战斗她才是施暴者;而只有强大的一方,才会欺凌弱小的一方。 “这就是圣殿?”蜂后显然不把圣殿投影放在眼里,面对这般劲敌,剑拔弩张的地步,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仿佛她一人便能傲视群雄。 随即,燃骸之王胡必应,第一个与之发生碰撞,以一句:“这是暗星的历史缩影。”随后生物虫洞所释放的空间压力,直接将蜂后在极之桥外制造的封锁空间高位截瘫。真正打破了蜂后围困住暗星人的囚笼。 不得不说,圣殿之人所呈现出的力量,的确令蜂后感到十分有趣。这种直接以索乐构筑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与系统十分相似。 因为蜂后系统本身,也是通过制造一副机体的方式,来到这个现场。换而言之,暗星所爱民对的虽是蜂后本体的意识,但却并非蜂后本尊。 “哼哼哼。”一旁的秦薪橘面对此景,笑了起来,对何琪仙说回复,“那日你说有个更大的惊喜等我来战,叫我不要心急;说的原来是这么个家伙。”而秦薪橘仅凭对视,就能够看得出来,面前这个存在,无异于一团高强能量的华丽浓缩。 正是这样实力高于他几分的对手,令秦薪橘觉得满意。 何琪仙微微点头,如果可以,她又怎想让暗星遭此浩劫。所幸未来的暗星人,并没有令他们失望,在最关键的时刻,打通了圣殿与尘世的通道。 交战前,秦薪橘再次感应此次的连接人,仍旧是郝心。而且,作为圣殿之人的他,在降临尘世之际,也已经感觉出了郝心身上的细微差异。 他不是敏感细致之人,但也随心所欲,冲着郝心说了一句:“本来我以为,你才是最有可能成为暗星王的人......看来事实证明,我早已跟不上汝等升阶的脚步了。” 不由分说,圣殿之人的第一拳,由他起始之王打响。 一击九重功力的『跃楼之楼』,跟蜂后正面相抗。在打破了蜂后周围萦绕着的一层,看似浅薄的平行立场之际,蜂后以手掌,捏住了秦薪橘的直拳。 这等接触下,让秦薪橘直接感受到了蜂后系统的本源。 在某个充斥着诡异黑雾的荒凉星球上,穿过七扭八歪的枯木森林,一间缝隙下的地洞中,某种东西散发出咄咄逼人的气息。再进一步,便是难以名状。 “咳。”窥见蜂后系统本体的那一刻,秦薪橘的双眼,与蜂后接触的那只拳头,一并产生异变。又在蜂后的大掌一挥之下,抹去了他的投影。 说实话,起始之王身为最初的觉能者,觉能的源头,若不是打得有些心急,本不应如此。但从侧面也反映了,蜂后的实力。 对她而言,纵使圣殿之中,代表暗星文理的投影齐聚;她也没有丝毫撤退的理由。他们互不了解,互不清楚彼此,一场在所难免的争斗,势必爆发。 除非,有第三者在此时介入。 而水星的一支椭圆星舰的降临,也代表着调停者的参入。 水星星舰上的领航人,正是那位与通过郝心与暗星建立起联系的水星议员:吴数。 随着吴数将广播调整向战场中心的众人,水星的声音,传递给每一个人。首当其冲便是蜂后,作为这场矛盾双方的一端,她的去留,决定了接下来的战争是否继续。 “何必这样急躁呢,阁下应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在这里浪费时间真的好吗?”从吴数的语气中听来,她对劝退蜂后这件事,似乎有着莫名的信心。 蜂后本人也想知道,这个长得像史莱姆一样黏黏糊糊的团子,究竟想做些什么:“给我一个撤退的理由。” “好吧。您想知道还有多少像我们一样,还记得曾经的人吗?”谁知吴数一开口便是王炸,“又或者,您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就是这样简短的两行字,令吴数的形象在蜂后的心中,瞬间立体。共同话题打开后,对于吴数所提出的“要挟或说提醒”,蜂后立刻心领神会。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这一次,蜂后选择了离开。 当那个压抑的身影,从极之桥上空消失,人们的伤口才开始慢慢愈合。 章200 暗星终点 随着危机逝去,一位又一位圣殿之人,从尘世回归至他们原本的位置。大多都默默无声,只有何琪仙在停留之余,来到九号身边。 她答应过他,会有机会和他好好谈一谈,何琪仙微笑地看着这位,自己的等价克隆,即便不再需要五边形装甲,他也成为了这个时代的暗星王;虽然有些短暂:“现在时间正好充裕,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也许是时机不巧,刚经历完生死大战与暗星剧变的九号,还沉浸在系统致命威胁的紧张感中难以自拔。他回头看了一眼无痕,无痕揭开装甲头部面罩,对他点头。 他又看了看身边的郝心,终于,找到了想问音乐之王的问题:“您是怎么看待等价克隆的?” 善解人意的何琪仙,此时已经注意到了,九号有些难以面对,面前弟弟的等价克隆。于是,他将这个难题抛给了自己,想要何琪仙给他一个答案。 “这个嘛,或许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人的转世吧。”何琪仙用了很巧妙的方式,回答他,“就像你,你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我的作品,而是我的转世。你来自于我,相似于我,也不同于我。” 来自于你,相似于你,又不同于你。 这几句话困扰在九号的心头,难以缓和。或许他还想问的是,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这个郝心。是把他当做弟弟的转世,还是说完全视作另外一个,与弟弟不同的人? 可就当九号开口询问之时,何琪仙察言观色,用冰凉的食指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唇。贴近耳边,告诉他说:“关于这点,你的内心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当九号转过身去,面对他时,经历过危机重生后的他们,以最真挚的感情再见。九号终于说出了他内心的话语:“谢谢你,所做出的一切。弟弟。” 此时的郝心,仍然是那个,面对哥哥会忍不住流泪的郝心;仍然是那个,一心心系着他人,永远在探索之路上的郝心。此时此刻,他就是郝心。 而在兄弟二人,摒弃前嫌,相互拥抱之时。最后一位圣殿之人,也悄然回归到了圣殿之内,寂静无声。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而在皆大欢喜的最后,首位水星人吴数,也登上了极之桥。看着她一扭一扭的身躯慢慢接近,郝心内心的某种情绪,似乎正在萌发,上前迎接:“你是,吴数议员。” “是的,郝心尚御。虽然之前我们一直只是星际网友来着,但是这次的奔现,无论是对你我,还是对于两星而言,都意义非凡。”吴数以简短的话语,阐明她在来到这里时,受到的位置屏蔽,费了些时间。但是好在,结果被毁的并不是整个极之桥。 介于此事,不再是个人交涉,转为文明之间的交流。九号临危受命,再次登上领袖之位,作为暗星话事人,询问:“尽管有些唐突,但烦请您将我们的星舰,暂时转移到水星。暗星人在宇宙中漂流太久,但在正式的合作到来之前,我希望您能体会到:我们是朋友。” 九号不介意央求对方,此时此刻,他作为换季委员,单膝跪地,弯腰俯身,以此体现自己的真诚。 “当然,这并不唐突,本就是说好的事情。”吴数伸出果冻般小巧的手,将九号扶起,“额,您是暗星王?” “不,星委会不再有暗星王了,我只是一位换季委员。”九号如此说道。 “嗯好的,看来我们的文理之间,又多了一层契合。”吴数张罗着,将受损的极之桥,推送至水星。 在那之前,郝心还有一件在意的事,不得不问:“吴数伊淑,你对蜂后所说的‘曾经的记忆’到底是指什么?”他们都没有忘记,唯一能令蜂后产生在意心理的,就是她所提及的“曾经”。 而且似乎不仅是吴数,还有颓唐、燕无痕,甚至是九号,都在蜂后所说的“消失的时间线里”曾经存在过。 无论是他们存在的意义,还是所谓消失的时间线,无不令郝心感到好奇:“消失的时间线,究竟是指的什么?” “请别着急,尚御。今天是我们首次见面,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磨合,跟相互了解。”吴数显然更有耐心,办好一件事。正是这样的心态,令她在蜂后面前,也能坐怀不乱,“在那之前,请让我们一起,先做好眼前的事情。” 因为工作是做不完的。 “感谢你的帮助。”郝心也表达了自己对吴数的谢意,原本一场死伤惨重的星际战争,被吴数几句话所化解。这其中所蕴含的道理,必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释得清楚的。 但就像九号所说,他们选择了成为朋友,就必须做好一个朋友该做的事情。 众人随着残破的极之桥,被水星安插的数个推进器,送往水星。面对身后远去的故乡,以及在这场由来已久的危机中,为了守住暗星火种而逝去的人,九号在内心之中,默默地倾诉了一声: 别了,颓唐委员。 在水星安顿的日子,暗星人一边整顿自身所需要的基础设施,一边与水星人的生活进行磨合。两种生物,虽然是截然不同的物种,但好在都属于高等文明,在相似的文理之下,相互交流不成问题。 这天,九号借助一艘水星飞船,飞回了一趟暗星。去寻找那些还停留在暗星之上的暗星人,由于此去水星,路途遥远,一旦定居,很可能他们再也不会回到这个诞生他们的母星上。九号觉得,就这样遗弃那些,选择修复暗星的人,有些太过残忍。 可当他找到他们时,为数不多的几位,却已是白发翩翩,胡须鬓长。 九号一时难以相认:“为什么,加入升阶计划后的你们,仍会衰老?” “九号委员,这颗星球已经被系统锁定,不再具备生机,长期停留在上面,就算经过升阶手术也还是无法摆脱生物周期的。”一位老者告诉他,这是蜂后的锁定,为的是不再让暗星之上再诞生出生物。 “那我带你们离开,我们去水星。” “不用了,九号委员。其实如果我们想要离开的话,一早就能走的。”他们原本就是承载自己的飞船,回到这里的。 只是,到了如今,对星球修修补补的日子,已经过去。他们从照顾星球,变成照顾身边人,从照顾身边人变成开始照顾自己。 终于,他们意识到了,自己选择的是怎样一个终点。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选择活着?”九号见着这些人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感到心痛。对于九号这种在前沿和文理体系顶端奋战的人,能够被称为英雄;他想,这些默默无闻,从生到死都想着修复家园的人,更应该是英雄。 英雄不为人所知,却被埋没在无人之地,难道不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迹吗? 但与九号的思想不同的是,这些建设者早已欣然接受了自己的死亡,对他们而言,死在宇宙中的任何地方,或许都没有死在故乡幸运。这或许是,以后的暗星人都无法体会到的幸运。他们将此,视为星球对他们这些年工作的回报。 一位老者对九号说:“我们已经活太久了,九号委员。活多久算久呢?一百年,一千年,对我们来说,其实每一年每一天都是漫长无尽的。” “为什么?”九号难以理解,一个经历过升阶改造的暗星人,是如何说出这样的话的。 “因为我们生活在慢节奏的世界里,只需要一点点幸福,就能安稳许久。”老者不敢说这样的生活有多么高级,但是他喜欢这种生活,也喜欢深埋故里的归宿感,“一个人的一生,或长或短,如果终究是要死的,那么为什么不去试着做些开心的事呢。” 开心的事? 九号已经有多久没有开心的笑过了?或许现在回忆起来,虽然他比以前要厉害很多,但是获得的幸福,或许还不如从前,被欺骗时,做大英雄杀腐败官员的时候,来得开心。 “是啊,九号委员。您的生命已经走过很长的过程,或许今后还会延续下去。您不妨思考一下,这个问题。漫长的时间,也许就不再需要那么多的理由去支撑了。”弥留之人,很在乎他人的幸福,这是因为,他们本身已经享受过了,自己给予的幸福。 而将自得其乐这件事分享给旁人,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件极有意义的事。 这些建设者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归宿,决心不再跟随九号离开。而九号在尊重他们的想法之际,也很想为他们做些什么:“你们还有什么心愿或要求吗?” 尽管九号已不再作为暗星王,但对于这些延续暗星文理的功臣,他依旧想要做出感激。感激,是一个人美好的性质。 获取幸福的众人,早已别无所求。但是其中一位,既然被九号这样问到,他自然还是诉说了一点自己的要求,或者说是,对暗星人的希冀。 他知道,暗星如今可以说是依附于水星而存,并且双方的关系十分浓密。 文明一旦发展得具备高度,从上方有时候,很难看清楚下面的风景。都说登高望远,有时候也是人们的一个误区。高处或许看得广,但未必看得清。 于是,这位被认定的功臣,给出了九号自身的额建议:“假使日后,暗星有一天不得不做出类似蜂后系统的行为,决定他人的生死,您若不在,便不强求;您若还在,望九号委员,三思后行。” “我记住了,尚御。” 就这样,这句看似无足轻重的话语,印刻在了九号的心中,也无意间改变了一颗星球多年以后,既定的命运。 暗星与水星磨合多时,两个文明在宇宙之间的相遇或许出于巧合,但因为巧合走向共和的结果,就绝不会是巧合了。本质上,就是暗星与水星,在文理观念上的高度重合,致使文明上层,不存在矛盾。 至于文明下层的生存底线:好在,两颗星球双方都在彼此的科技树上,结出了位于生存之上的果实。 郝心同吴数讲述了讲述了等价克隆的事,而吴数也与郝心阐述了,那日蜂后一直在意的“被摧毁的时间线”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一切都建立在宇之宇和宙之宙的基础之上,与暗星不同的是,水星的科技是建立在波之上的波导文明,不依赖任何微观粒子,以至于对宇之宇和宙之宙的看法,也跟暗星存在着差别。 在水星的科学里,两者实际上是统一个体系下的两个分支,也就是说,不能撇开时间独立谈空间,同样时间的分支与合并,也需要依附空间的存在。二者一起,组成了他们所在的赤系宇宙。 而在众多时间线里,存在着一条被摧毁的时间线,那条时间线中的许多生灵,索乐被重组,以不同形式到达在新的宇宙之中。蜂后,便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与之不同的是,由于她那强大的系统算力,令她推演出了过去所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你也是消失时间线中的人?”郝心对这等理论感到惊奇,不过一想到,宇宙之中还存在着圣殿这般唯心的存在,吴数的话倒也显得不那么奇特了。 “亲爱的,不只是我,也许我们所有人都是从某个消失的时间线中被安排到这里的。”吴数这样回答。 郝心当然知道,这个人员不是那么好确定的,而且并没有确认的必要:“那,你是和蜂后一样,记得被湮灭时间中的事情?” 吴数努力做出回忆的样子,最后,也只是咧嘴笑着试图敷衍:“有时候记得不一定是件好事,而忘记也不一定是件坏事。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不过蜂后能够回去,对我们来说,不是最好的事情么。” “所以,你其实并没有那段记忆。”郝心从吴数的话中听了出来,与蜂后的那段对峙,不过是出于演技和某些情报。 水星有水星人值得骄傲的科技,同样是在利用波导,吴数得到了“消失的时间线”这一事实。至于同蜂后的谈判,倒也并非完全出于巧合:“我并没有多么特殊,不过,在水星的历史中,同样出现过系统。我们顺藤摸瓜,对整个‘系统’进行过调查。宇宙之中,被系统所染指的星球,数之不尽,不仅仅是你我。” 曾经的水星人借助系统的帮助,提升过自己的科技树,并未招致暗星这样的祸患;更别说是让蜂后亲自出马。以水星目前对他们的了解,系统一般只会扮演固定的角色,为被选中的宿主提供服务,而很少有暗星上出现的,像系统2018和系统2019这样的特例。 关于这点,即便是水星也要进一步的结合实例,进行比对和分析。 “所以,你们对他们的了解,到哪一步了?” 其实双方之间,尚有一事未统一,那便是针对系统的态度。暗星显得激进,而水星相对平缓。 “并不比你们多多少,甚至连‘殒葬天’这个种族,究竟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创造系统的这个格式塔文明,栖身何处。水星曾试着在宇宙中,寻找他们的足迹,结果是大海捞针。 双方相互了解,在一起的时光里,也对彼此暗生情愫。而接下来吴数的一句话,直接令郝心原地爆炸。 “我们送一颗星星给你们吧。” “......”这比我们结婚吧,更具杀伤性。令郝心最初以为,这是吴数的一句玩笑话,“别开玩笑了,再说了,这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事情。” “这当然不是我是我个人的决定,我只是代为传达。”在文明融合的过程之中,有越来越多的水星人与暗星人之间结合,文理的交互,令水星人急切的想要对暗星表达他们的友善,吴数不过是传递了水星议会的意思。 她想听听,郝心是怎么认为的。 “暗星人总是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的,暗星被蜂后锁定后,不再适合生物居住;而我们水星正好有一颗培养星。” 这个提议,就郝心个人而言,无疑是心动的。他的心动不在于自己能够享受到多大的权利,获得多高的地位;他的心动在于,他们暗星人将再一次拥有属于他们的星球。 郝心眼神中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渴望,问道:“那颗培养星在什么位置?” “就在阿缪斯星系,我们将那颗散发碧绿光泽的行星称之为纽纱星。” 水星之上,除了凝胶状的水星原住民之外,九号还遇上了一个,和他们类似的四肢直立的水星人。他浑身上下被形状奇特的鳞甲所包围,不像水星人,更不像暗星人。 不过这位水星上的住客,与九号见面的开始,便自报家门:“我的名字是徘徊,ii型异变体。是吴数小姐的守护人,同时也是水星议会的斩武者。” “徘徊尚御,有何贵干?”他应该是九号遇到的,第一个气势冲冲的水星人。 “最近都传的沸沸扬扬,说我们的议会打算将那颗名为纽纱的培养星送给你们。但我个人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欠妥。”徘徊是由水星人中,由于系统加持,成为的ii型异变体。对生物研究深入的他,同时也对不同文明的种族,抱有浓厚的怀疑思想。 简单来说就是,水星人整体十分善良,但正因如此,徘徊才需要保护这个善良的种族,不受到外界的侵害。 “是吗?”老功臣们临终前交托的唯一遗言,此时被九号记在心间,“那或许,的确是需要好好商议商议了。” “不必假惺惺,能免费得到一颗星球,你心里肯定高兴还来不及。”徘徊正因为九号是暗星星委会的换季委员之一,才在私下里和他见面,就是为了警告他,“但是我告诉你,我不是一般水星人,善良之余,我更多的是警惕。如果有一天被我发现,你们暗星人并没有表面上呈现出的那么友善,我一定会让议会收回这颗星球。” 这算是一种语言摩擦吗?当然,如果两个相异的种族之间,只存在友好交互的一面,也未免有些奇怪;徘徊的出现,补全了文明之间必要的摩擦。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九号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接受那颗培养星。 暗星的终点是一场慢慢无尽的流浪,九号不希望,通过转移他们的不幸到别的星球上,来谋取自己的幸福。或许这就是九号,在暗星上所学到的最大的暗星文理了吧。 章201 番外3 一位地球人的暗星一日游 李明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学生,和所有普通的学生一样,他在该迷茫彷徨的时刻,总是充满了一肚子的抱怨。又是怀古伤今,又是义愤填膺。青年人总是会有这样一段时间,对社会对国家对现实,充满过高而不切实际的幻想。 当他们的幻想被现实浇醒之际,他们将不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大人们将他们在这个时期的许多行为,冠以一个相同的理由:幼稚。 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来自庞然的十三亿分之一。虽然他整日生活在内心的自我矛盾之中,但很明显,这股因为幼稚而萌发的想法,已经逐渐在环境的改变之下,变得有些淡然。 直到李明迎来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抉择。 “你看上去似乎有些愁眉不展,有什么是我能帮助你的吗?”随着一个声音在李明的耳膜中穿透入脑,他恍惚般的神情,从游船上清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大厦弥漫着不属于自己认知中的建筑风格,城市群的光亮与绚烂多彩的星空,遥相辉映。 “这儿真美。”就像做梦一样,在梦中,我们总是忘记是如何出现在梦中的。只记得,突然出现在某个场景之下,而不记得来时的路,来时的方式。 但相比起这片,平常难以见到的,散发着奇异紫色光辉的星空而言,梦境或者现实,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就在李明陶醉于此处所看到的景色之际,他身边那位与之交谈的先生,开始与他一同投入到眼前的夜景之中。有感而发:“是吗,暗星晴朗的夏季,这样的夜晚经常能见到呢。” 对于看惯了这幅星空的暗星人而言,这样的景色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叹的,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失去了新鲜的感觉吧。 但对于第一次见的李明而言,如此景色,唯有梦中能得。 于是,他又向面前这位可是而不可见的先生,分享起了自己的境遇:“我的生活真是痛苦。” “何出此言?”对方想要了解这位,来自遥远地方朋友所面临的困难。 “大人们只知道让我考试,我一直觉得,只要一直名列前茅下去,我就会是家人的骄傲。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好像只有这样,我的人生才具备价值一样......”但可惜的是,身为普通人的李明,对这个名列前茅的保持记录,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差。 他眼神中闪过一种蝉一般的倔强,尽可能的回顾自己曾经学习时的心态,他补充道:“不,是只有这样,我的人生才有价值!你能明白吗?” 暗星人先生不做多言,他用温柔和煦的声调回答:“你们的生活真是辛苦啊。” “谁说不是呢。”李明喜欢眼前的这位先生,不仅因为他的轻声细语,仿佛春日里拂过草坪的和煦微风;还因为他的态度,难能可贵的态度。他竟然愿意听自己讲话,并且能够在理解自己话语涵义的基础上,认同自己。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只是极其简短的两句对话,竟然让活了十多岁的李明,感觉到了认同。 或许,他尚且不知道什么叫做认同。但是他知道的是,自己很愿意同这位先生继续讲下去,并且能在其中,感觉到心情舒畅。这是与其他人所不能做到的。 “但后来我慢慢放弃了那样的立场。”终于,故事中的时间,到达了现在。现在李明是大家眼中的顽固分子,是不化的守旧派。他讲述的声音,也开始轻缓了下来。 “毕竟人是拥有自主选择性的,我们将它称之为意识。一个有意识的人,又怎么能够做到,完全屈从他人的意识而生活呢。”他像自己课本里读到过的那些人一样,身姿伟岸。 “你说话真好听。”这是发自内心的欣赏,不是环绕在李明身边的,致命的抛赞。但来自外部的个别理解,并不能终结李明心中的痛苦。他的痛苦,犹如烈火,依旧在燃烧。 于是,他开始了第二桩倾诉:“我最近看了一本书,里面描绘了一个场景。当基础物理的原理崩盘解散,科学家会感到自己的生命难以维系。因为自己一直以来所相信的东西,仿佛一个骗局,而这个骗局无法解释。” 说到这里时,李明转过头望向他:“您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在科学上,我并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灾难。”暗星人感到可喜可贺,“不过我倒是可以想象,那样的打击对一个科学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应该没有人喜欢沉浸在那种,要死要活的感觉里吧。 而这时,李明呆滞的转回头来,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僵化着难以动弹,嘴巴犹如齿轮机械般上下转动:“我经历过。” 当然,李明不是科学家,他只是一个正在接受教育的学生而已。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在别的领域里,令他发生了类似的感触罢了。 他说,自己是一个学生,但却没有经历一个学生应该经历的生活:“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阶级,没有知识,没有人脉,在遥远的沿海地带去做工,一做就是四十几年。我在乡下长大,由祖辈们抚养。” “收麦子吗?” “不,他们很疼爱我。”李明望痴痴地着天空,回忆自己的童年,“几乎没有让我做过一点儿重活脏活,从小到大,我甚至连菜刀都没拿过。呵呵,一个不会做饭的农村人,还配叫农村人吗?我的父母回家时,见到我顽劣任性的模样时,都叫我土皇帝呢。呵呵,土皇帝。” 尚御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李明的精神状态,就像一个不停运动的不倒翁,忽上忽下。他的言语,逐渐令尚御有些担心:“那些都过去了,人总有顽皮的时候,因为我们认不清自己将会面对的现实,许多人都是如此。” “是的,您说的非常对。”后来,李明长大了,不再任性,但也不再快乐。话题来到了他所专注的考试,李明的态度其实非常微妙,他觉得考试不够公平,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公平。 久而久之,在各方思维如流水冲石的作用下,李明的内心,开始不再关注于考试本身,而变得异常抽象起来:“学生们说,希望获得更好的生活,他们要的不是学习,而是金钱。但老师和学校想要的,却是教会他们,学那些他们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生硬课文。” “不是还有武理吗?武理是不会骗人的,李明承一。” “对,武理不会骗人,但它远比人编造的东西更加严肃,像一尊厚重的石门,令人无法推动,望而生畏......” “呵呵呵。”尚御听到这里,终于笑了出声。 “你觉得研究武理很简单,是因为你是个科学家,而我只是个农村学生,没有科学细胞,也没有研究科学的热情。放过我吧,我讨厌算式。”李明说道,虽然在他小的时候,觉得成为科学家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但是,他果感的现实面前,他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村里没有几个真正的科学家。 他们县里也没有几个科学家,而他们的国家里,真正的科学家往往是不会抛头露面的。而那些出现在大众荧幕前的科学家,又都换了一股意味。 但尚御要和他说的,并不是讽刺的话语,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讽刺这位少年。毕竟,尚御从这梦境中感受到,少年那短暂的一生,已经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痛苦:“不,我当然不会觉得科学简单了。科学是武理,但武理并不仅仅只有科学。” “什么是武理?” “从广义上讲,耗费数百万年的时间,制造一台天气控制系统,从而控制星球上的天气。那么这台机器,就是武理。”尚御说道。 “而如果有一只鸟,通过歌唱,令灭世的暴风雨停息。那么歌声就是武理。”尚御的后半句解释,在李明的理解中,就显得有些神神叨叨了。 李明不算笨,但对这样的说辞,想要表达的意思,一时也难以理解。于是,他又问那位暗星人:“到底什么是武理?” 尚御神色严肃,表示自己并没有哄骗,他的一言一行都出自严谨:“能够改变世界的,就是武理。改变不了世界的,再多人提倡也是虚伪之声。而与他相对的存在,就是武理。” 李明却对他的观点提出质疑:“可是在我的周围,总有人让我学习,用不上的东西。弄虚作假,让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情,骗我说是为我好,实际上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好。而像这样的人,并非少数......” “那是因为,你所处的世界,还在进步,承一。”尚御安慰到,“在我所具备的认知里,见过各种人的诞生和崛起。人只要还会犯错,就证明,他们在进步。” “失败是成功之母?”李明突然觉得这句话像是戏谑,一点儿也不好笑。 “不,犯错是尝试意志的一种结果,而尝试就代表着自主意志的存在。只要意志尚存,进步就不会停止。”尚御的话,是建立在他的漫长资历上。而年纪尚轻的李明,虽然自认聪明,也无非只是接受过网络的洗礼,对于尚御的话,他还不能理解。 可是,他说话的样子,令李明感到安心。那是少有老师会令他产生的感觉。 有的老师,会按部就班;有的老师,会故弄玄虚;有的老师,会强人所难;只有有的老师,才会与学生们意念合一。 而当李明不掺杂任何杂念的情况下,认可尚御所说的话时,他们已经达到,意念合一的境地:“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谢谢夸奖。”尚御觉得李明的生活太过痛苦,但没有办法,人的世界,由人组成;而人想要进步,就是要在无数的错误中,挣扎前进。此刻他所面对的,只是整个人类,浅浅的一道伤痕,独自一条,在人类历史上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只有当某一天,所有人类都意念合一,共同进步的时候,大家所组成的痕迹,才会在星球的尺度下,被勉强观察。 “你的生活似乎蛮开心的。”在这似梦非梦,虚实难分的境地,李明似乎半醉半醒的逐渐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和立场。但其实,在梦的体会中,个人与他人的区分,是极其模糊的。 于是,李明只是想到哪问哪儿。 “是的,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尚御如此说。 然后,李明让他为自己讲述暗星的生活是怎样的,以及尚御他为何如此开心。 尚御没有一上来就将暗星厚重的文明积淀拿出来炫耀,而是以一种近乎童话的方式,演绎了暗星人文明发展的历程。 在漫长的进化之路上,他们首先实现了内部的统一,人以人而自称,也以人的身份而统一。但是数量巨大的人,形成一个整体,往往意味着管理层面的矛盾。 武理能够令人改变世界,却难以令人管理自己和他人。如果一切决断都交由理性去审判,那么人便不再是人,而是成为了神灵。但显然暗星人自认为是无法成为神的,于是在他们的文明中,诞生了文理。 用于管理自身和他人,这是文理最初的作用。在这个约定俗成的计划中,因为交流越加增多,文理的内容也逐渐丰富。人们之所以尊重文理,是相信,具体的条例能够给群体的生活带来安定,从而为研究武理,提供一个优秀的外部环境。 总而言之,暗星人达成了共识,在那之后,在那颗星球的内部基本上就很少发生大的矛盾了。从人们开始相互理解的那一刻,国家消失了,所谓国际战争自然也消失了。而剩下的,只有领导暗星文理的星委会。 “真是了不起。”李明开始对那样的时代,有所幻想,并问到,“究竟怎么做才能够实现人内部的统一呢?” “哦,我的朋友,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尚御这样回答他,并非逃避,而是在将自己认为正确的答案,与他分享:“我不是先知,也不是预言家。一个文明发展的进程,只能由文明本身去决定,宇宙之中,基因原址千奇百态,每一条细小的分支,都是一条截然不同的未来。” 尚御不能决定,统一暗星应该以怎样的方式,而李明也不知道,令人类和解,该走怎样的过程。这是正常的,在文明的发展中,个人的作用,往往只是轻描淡写,画龙点睛。集团的行为,才是大马拉车,先遣主力。 “你不应该去思考那么虚无缥缈的事情,我的朋友,这样徒增烦恼,并不能令你的生活有所丰富。你应该低下头来,好好看看自己。”尚御这样劝慰他,因为尚御的生活也是如此,“别去爱模糊抽象的人,去爱具体的人,自己、或者是某个人。” “这就是进步?”或许李明真正想说的是“进化”,但他似乎觉得,在两个人之间,用这个词有些不太贴切。于是,他更改了说辞。 尚御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我们将它称之为‘升阶’。” 接下来,李明或许可以问一些,有关暗星人现代生活的,具体的事。就像尚御教他的那样,去关注具体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也是具体的人才对。尽管,脱离了这个梦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又会蒙上一层武理。 但至少此刻,他们意念合一。 “你们需要吃饭吗?”李明问道。 “经过许多的改造,我们的身体已经无限接近于无机性质,不需要新陈代谢。但是仍然需要定期摄取能量,来维持身体必要的机能。”毕竟脑算力的提升,就意味着需要相对的能量来维持计算。 现在一颗暗星人脑,即便是未升阶的原生暗星人,也远比地球上最先进的星球计算机算力要高。从这个角度上来讲,暗星人既依赖了外部算式,又专攻了生物学,改变了群体的基因。 他们是行走的计算装置,拥有着超强的算力。既是工具,也是制造工具的人。使用我自己,就是对暗星人目前最好的写照。 “多久摄取一次能量?” “从极限考虑,大概五十年需要一瓶营养液。如果是通过能量换算的话,以你们那边的方式来讲,大概是二十年消耗一到十卡路里。”尚御只是大概计算,毕竟他们的营养液计算单位,并不是卡路里。 “哦,那不相当于永动机吗?”李明痴迷的看着他。 “严格来说,只是我们的能量消耗,比起祖先而言,相对减少。”这是科学进步的成功,也是科学家的功劳,“这让我们有更多的资源,去从事武理研究。” “你们如何繁衍后代呢?”李明不知道,进化后的人,既然都贴近无机物的存在,是否还保留了生物的繁殖能力。 “依靠双向源井,我们仍能进行繁衍。” “什么是双向源井?” “你可以将它理解为,在一个复杂科学原理基础上,构筑起来的一个机器。”有了这个机器的代劳,暗星人的性别观念,也逐渐模糊了。 而这才是正常现象,人的世界,通过繁衍来传承,繁衍区分了性别;不再需要繁衍,甚至连身体性质都发生变化,性别这一选项自然也从暗星人的理念中消失。 这样一来,其实变相解决了许多文理难题。又是武理攻克文理的一天!虽然那一天在暗星人的时间上,已成历史。但李明对这壮若史诗的历史,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他的兴趣一下被提起了:“那不应该将它叫做机器,你们应该很尊重它才对。”而身为尚御的朋友,李明也认为,应该尊重朋友的文理。 “哦,谢谢。事实上,我们的确将双向源井视作神圣之物。某些崇拜它的组民,也将它称之为,紫芒河。”尚御越来越喜欢这个,礼貌的小家伙了。虽然他不懂自己的言语,是否会冲撞尚御的文理,却是凭着内心的善意,做出了令人满意的一幕。 尚御很欣赏他,也可能是异星人携带的滤镜。 “那你们还存在爱情吗?” “爱情?”尚御像是遇见了个特别好笑的话题,又不得不严肃回答一样,这种感觉,很是微妙,“哦,是的,当然。” “真好啊。”李明的眼里,已是显而易见的羡慕。 这令尚御有些费解:“我不太明白,有什么可羡慕的呢?”如果是对生活质量的羡慕,尚御可以理解,但如果是对爱情的羡慕,尚御便难以理解了。因为,爱情明明是他们双方星球上都各自存在的事物,何须羡慕他人? 李明却说道:“不用为了生计而发愁,不用为了物质而奔波的爱情,难道不才是真正的爱情吗?” 此言一出,尚御小做思考,又笑了起来:“在你们的理解上,或许是这样的。不过我的朋友,我必须告诉你的是,爱情是文理中存在的一道难题。我们目前还没能找到解决它的办法,无论是科学家,还是社会学者。” “很难想象。”李明所知的爱情矛盾,十之有九都是由于精神与物质生活之间引起的冲突而诞生的。而作为解决了物质消耗难题的暗星,在李明的眼中,应该人人都存在真正美好的爱情,“在你们的世界,也会有人因为房子车子吵架的情侣?” “呵呵,不,少年。或许他们不再因为房子或者车子的需求而争吵,但是,依然会存在许多其他的矛盾。”人和人之间,当物质存在缺陷时,会面临物质的难题,而当物质的问题得到解决,又会转而面临更多,其他领域的难题。 人就是这样,一生都在求解的道路上行走。 尚御知道他无法理解暗星人的生活,但这也不是他所需要担心的,每个世界都对应着每个世界的人情礼往,不同的社交规范。这不是李明需要考虑的事情。 “你爱过一个人吗,过去,或者现在。”尚御接着问他,“或者未来打算尝试着去爱一个人吗?”因为他总是建议李明,去爱具体而非抽象的人,于是他这样问。 “不。”李明那副厌世情结再次表露出来,“过去没有,未来也不打算有。至于现在,我只想着怎么见到明天太阳的问题,丝毫没有更多的空间,能装得下爱情。” “哦。”尚御听得出来,他活得很辛苦,辛苦在他的言辞中不止一次的表露出来,“也许我明白了,承一。你不应该再待在这里了。” “为什么?”李明以为他是在驱逐自己,“拜托请别赶我走,我喜欢和你说话。” “我知道,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并没有讨厌你的意思在里面。”尚御与他终究是互相难见真容的两个存在,这样的两个灵魂,一旦脱离了梦的连接,对于各自而言,他们彼此的存在,就只剩下虚幻。 尚御生活在物质繁荣的暗星,虚幻里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或者说,幻想的诱惑远不及现实的美好大,所以他不会迷失。 但李明却不同,在他所生存的空间中,世界像个拥挤的电梯,所有人都有着向上奔走的目的。他只能在排队等待、拥拥挤挤的过程中,体会人生。这样的现实,虽然终有意义,但对一个人来说,无疑是辛苦非凡的。 而面对辛苦,无论出于何种理由,无论源于内部和外部,人的本能都是向往安逸轻松的生存环境。 与其说是向往轻松,不如说是,逃离痛苦。当然,这个说法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我们做个约定吧,如果你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来到我的面前,我将尽我最大的努力实现你一个愿望。”尚御知道,这是场无比困难的奔赴。即便是他,也找不到李明的坐标。但是,他却深信着生物基因原址中,蕴藏的无限潜力。 “我能做到吗?”李明的人生有关无数个自我怀疑,只是从前,他是嘴上答应了别人,心里怀疑自我;而这次,他是嘴上质疑自己,但内心其实正鼓足了勇气。 因为,他的确想要见到,说话彬彬有礼,言行得体大方,从骨子里都透露着高尚气息的这位尚御。他想见到他,好像就实现了自己人生的价值和意义。 “我不能欺骗你,少年。”尚御这样引导,自有他的道理。或许他是真心实意,希望李明能打破桎梏来到自己的面前。但,同时,他只是希望,通过自己的话,李明能够不再沉溺在虚幻之中,回到自己的真实。 去过真实的生活,就算不太精彩,就算辛苦异常。 “但是只要你去做,一定会有收获的。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 “犯错意味着进步的趋势。”李明将这句话,记忆下来。 “是的,心不死,人不灭。也许你生存的条件极具艰苦,但这也是修行的一环。前进的意志,会在你半途而废时激励你。在你撑不住时,抓起你。”尚御不希望他活在梦里,而是希望他能回到现实。 尽管他们相遇梦中,但是,尚御却希望,下次见面他们是在现实。 “这很难。” “没有人说这很简单,前进,不择手段的前进,哪怕空手套白狼。只有站在顶端之人,不怕世人指责。” “前进?”这两个字看似容易,但李明又怎么能不知,它践行起来的过程,究竟是何等的辛苦和恼人。 可当尚御最后为他传递出这样的意志后,李明愁眉不展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他们互不认识,却能理解彼此。遥远的距离,产生了一点美感。迷蒙的谈话,令李明的大脑和心灵之中,都留下了一点儿东西。 梦游暗星的他,是时候站起身来,离开这个地方了。 忽然他回过头问那位尚御的姓名:“怎么称呼您?” “你可以叫我李华尚御。”名为李华的暗星人尚御,温柔地抚摸着李明那模糊不清的额头。他们相互难见对方的面容,可彼此的存在,却又是那么的真实,“你的暗星一日游该结束了,李明承一。” 章202 淫虫 “呼,呼,呼......”一声声的粗气从昏暗的口中吐出,赤程感觉那股令人晕厥的头晕感再次袭来。油腻的食物,仿佛从胃袋上升到脑核,再由负责思考的脑核,注入到每一根太阳神经。 血管中流淌着的,仿佛不是血液,更像是工业废水和红色的粘稠油脂。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会很好笑,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世界犹如死寂,欲哭无泪,欲言又止。 “赤程。”门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令赤程慌乱地收理好自己的房间。 一句又一句的应答,掩饰着他慌乱的情绪,最终在一阵苍茫之中,赤程提上了自己的裤子:“来了。” 房门打开,屋外的光线照射进来,与之相伴的还有亚杰尔的高大身躯,跟他那张梧桐色的硬汉脸:“大白天的怎么不把窗帘拉开,搞什么。” “别管,找我什么事?”俱乐部的生活对于赤程来说有些过于潇洒,潇洒到他几乎有些忘了自己是身处在一颗陌生星球上的神秘穿越者这件事。 “事情多着呢,我们的赤程先生。例如说现在,或许你该从你那充满色情味道的房间里走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亚杰尔佣兵时期认识过不少人,比赤程这种情况严重得多。他只是查看气氛,就明白赤程刚刚是在屋里干什么。 但对于一个刚萌发情愫的少年而言,这种事情被拆穿,无疑是难为情的。 强撑着演技的赤程,否认着自己刚刚还沉浸其中的行为,装出一副大道理的模样:“什么色情气味,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走开!” 言罢,赤程先是回到房间,做好衣衫整理。随后给了亚杰尔一个答复:“我换身衣服,一起出门。” 一向聪明果然的赤程,不知道,有一天他的想法,竟会在亚杰尔这个大老粗的眼前,形同透明。 罗真亚杰尔只是略显担忧的摇了摇头,期望是自己的多虑。赤程一直都是个充满极强自尊心的人,好在过去的许多把戏,都骗过了他人。 可当接触的时间慢慢增长,亚杰尔却惊奇的发现,曾经那个看似拥有奇异思想的惊天之才,终究也不过是个少年;而且,还是个与他们很相近的少年。 “清洗”危机已经结束了一年,整个纽纱星都恢复了正常的运转。那两颗星球的使者似乎也在那天之后,销声匿迹。五套元素装甲依旧留存于纽纱星上,对于赤程而言,既然自己还身处于此,那就意味着故事,尚未迎来终结。 只是,自“清洗”危机与ii型异变体噬矿一同被艾梦打碎,赤程身上的自命不凡心理,就开始减少。 他逐渐开始怀疑,在蓝白星的日子,是不是一场巨大的梦;而发生在他眼前,时时刻刻都正在上演的纽纱星上的生活,才是真实。 在纽纱星上生活的日子,令他逐渐淡化了对原本星球的记忆。或许,比起那个充满无奈的故乡,能生活在这样的星球之上,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没有父母,也没有牵挂,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谁管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呢? 不再特殊,就意味着融入人群,融入人群的人,往往才能够生存下去。至于生活得舒不舒适,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书接上回,自“清洗”结束之后,暴风俱乐部中为赤程所知晓的新闻有很多,而其中最重大的事情,莫过于高文迪与艾梦的婚礼一事了。 危难中的磨合,相互扶持的彼此,令这对情侣选择了进入婚姻的殿堂。然而身为朋友的赤程,也只是听说而已,具体他们两人的事情怎样,其实赤程,也是一知半解。 “你有没有觉得,从那些异变体消失以后,暴风俱乐部清净了很多。”赤程开始感到寂寞,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抒胸臆。这样对亚杰尔说到。 “是,他们都忙起来了。艾梦要考编制,王子殿下想要进科学协会,正在元晟城深造。大家都忙得很呐。”亚杰尔倒是对成年人的事业生活,显得颇为理解。 但是赤程,却对工作表现出了一种反感情绪。只是,他再次用演技,强迫着自己将这份情绪咽下。与特殊心理无关,无论赤程自己认为能否拯救世界,他永远都在人前戴着一副面具。 心里有一股情绪,面具是另一副样子。当他遇到心口不一,又不得不为了获利,做出取舍时,他便会像这般,将真实的情绪揉成球,在面具之下将那苦涩的情绪吞下。 “那你怎么看起来这么轻松?难道是在啃老?”赤程大胆的说。 “啃老?呵,我倒想有个老给我啃啃。”其实亚杰尔很快,也要繁忙起来了。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个人有些放心不下。 那个人,就是一直碌碌无为的赤程。 “或许我们也时候该谈谈,关于你的事了。”亚杰尔终于还是将话说出了口。 “我的事?我的什么事?”赤程挂在脸上的疑惑,不知是真困惑,还是出于拙劣的伪装。 显然亚杰尔将理解成了后者:“听着赤程,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 “好吧,如果我理解得没错的话,你说的是,也许我应该去找个工作。” “你有这个思想当然是好的,出于年龄的考虑,我也可以推荐你再读点书。”亚杰尔佣兵的武将头脑,这一点似乎还是中了某些阶层者的骗术。 理所当然的认为,在不偏不倚的年龄里,最好的选择是读书。 “读书,呵,没问题当然没问题。”赤程似乎已经有些红温,因为这触及到了他记忆中最薄弱的地方,“我当然可以读书,可以学习。但我不需要的是留宿式的校园生活,听着亚杰尔,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是我要跟你强调的。我会读书,会学习,但就是不要去所谓的学校。如果以前你没意识到这件事的话,那么现在我就和你说清楚!” 出于好心的亚杰尔,并不知道,赤程为什么对于学校有着如此之大的抗拒心理。亚杰尔便是从学校中走出的人,校园生活对他而言,并不算一段太坏的时光。 不止是亚杰尔,还有很多人,都是以学校为踏板,才走上的工作道路;这在每个国家都是稀疏平常的事,亚杰尔不明白,赤程有什么好抗拒的。 除非,他是因为某些具体的经历,而厌学。 “如果不去学校,那你打算怎么学习和读书呢?”原以为计划会很简单,但实际交流下来,亚杰尔才发现,自己能接受得了将赤程作为一个装甲驾驭者,却无法将他作为一个孩子来对待。 是的,亚杰尔并不会带孩子,他不过是个大老粗罢了。 然而自以为手握着命运齿轮的赤程,却根本没把亚杰尔的担忧放在心上。自信勃勃地踏出了暴风俱乐部的房门,只留下一句:“三天之内,我就会找到属于我的工作的。” 或许他心里还想着,等到了那个时候,他立刻从俱乐部中搬出去,去体验自己“半新又迷惑”的生活。只是,有些过于强硬的话语,如果毫无顾忌的说出来,难免会伤人。赤程虽然没法像大人一样思考,但也有自己的顾虑。 无论是将亚杰尔视作自己的摇钱树,还是说维持他们之间,尚存的友谊。赤程在说话时,都收敛了自己的态度。 尽管如此,他所表现出的戾气依旧不小。 亚杰尔本就是个在战场摸爬滚打,用拳头和武器吃饭的人,对有脾气的话,自然也不会去细细揣摩。他没有那样的心情。 “哦,带孩子真是件劳心劳力的事。”亚杰尔与发着幽幽蓝光的天花板对视,做佣兵也好,做保镖也罢,这些身份对亚杰尔来说,都不过是一份职业。 工作是能更换的,但是,使命就不一样了。 他独自一人手握着四边形驱动核,拇指擦去晶片上附着的些许尘埃,它瓦亮的表面像镜子一样反射出自己的模样,那是很小很小的一张脸。而尘封在其中的,是外星文明铸就的强大动力。 他是个热衷战斗的人,罗真亚杰尔是一位天生的战士,他的血脉中印刻下的战斗本能,是比驱动核心更加浓烈的动力。 但就是这样的他,已经太久没有战斗了。 “好吧,有人轻松,就总得有人担忧些什么,对吧。”在不知含义的自言自语后,亚杰尔怀着些许沉重的神情,将驱动核轻轻揣进衣袋。 在那折叠几重褶皱的眉间,伴随忧虑的,还有他难以掩饰的欣喜。战斗惯了的人,不会适应长远的平静。尽管有人将这样的心理视作疾病,但对亚杰尔而言,这是天赐的礼物,更是自己存在的证明。 换眼来看赤程,掂量着手中的驱动核,心想着:对于有装甲的我,想找到一份工作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可赤程却将事情,想得太过理所当然。 他首先找到的就是职业的保镖基地,高耸得仿佛快要入云的大楼,外墙贴满了瓦蓝色的玻璃,一边折射阳光的温度,一边收集太阳散落在人间的热能。赤程不知道那些玻璃是什么材质制成的,只知道和自己印象中,贴在大楼表面的那些十分相近。 这让它们在赤程的眼中增添了几份压迫。 走到楼下,原本好似春风得意的他,忽然间变得畏畏缩缩了起来。原因竟是这里的门禁,和门禁外的两个站似路灯的铁人。赤程时而注视着他们,时而害怕与他们对上眼而藏匿视线。而那两位门卫,倒似乎从未注意过赤程这么个小眼睛。 “我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鼓起勇气,像没事人一样走进去!对,我是来面试的,又不是来做贼的!” 少年人总有千万种理由来给予自己勇气,这是难能可贵的天赋,赤程迈出了他走向职场的第一步。 “小朋友,有什么事吗?”壮如野兽的门卫,用着礼貌的声音拦住赤程。其中问话的那人,赤程甚至隔着厚厚的黑色工作服,都能仿佛看到他大臂上跳动的肌肉。 我勒个豆,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我还以为亚杰尔已经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壮的男人了! 显然,赤程的一生还很长。 “很显然,我是来面试工作的。” 哼,如果没猜错的,他们自然会狗眼看人低的贬低我一手,来一波冷嘲热讽。然后我借机展现出身为驾驭者的强大实力,在进入公司之前就被某个大老板看上,当上贴身保镖,从此走上人生巅峰!月入一万不是梦想! 赤程不知不觉间,嘴角竟微微上扬,两个门卫不知道他在乐呵些什么。 “请填写下身份信息。”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赤程的意料,门卫递过来一张身份信息登记表,赤程脑内的高潮被浇灭。 “哦。”他顺从的在登记表上填写好自己的身份信息,随后竟被允许进入大楼。 虽说这对求职者而言是个极为良好的开头,楼下保安放行;且在这样顺利的开局之下,不应该存在其他的插曲。但,赤程显然还是想留下点什么痕迹。 “自从光影大街被那个邻里令人拆成一片废墟以后,积分舍网络就没再使用了。”赤程想让自己的言语话题,尽量贴合大人的世界。 “可不是。”“炸了我们的国家设施,最后吃亏受损的反而是我们,该死的邻里林人!” “嗯哼。”赤程一边尴尬的保持微笑,一边背对两人,步入事业楼内部。 坐到面试房门口时,那股面对大人的紧张感,反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赤程知道,接下来自己所要面对的,是自己最熟悉的事。 杀人?打人? 不,是保护人。 “木及赤程先生。” 当被念到名字时,赤程表情从容地打开房门,看着空旷的办公房间内,坐在工作椅后的大老板。赤程有种,他坐着比自己站着还高的错觉。 目标名叫里尔·米加德,是一位生产化合玻璃企业的老板,赤程浅薄的金融知识,令他丝毫不懂企业盈利的事,自然也没能从网络上的数据,看出企业的规模。 但有一件事,是仅凭他尚未完成的九年义务教育,也能清楚的事。 这份保镖工作,一个月的收入能达2w。 “你就是先前联系时,说能一个打十个人的‘木及赤程先生’?”米加德先生对这位,看似羸弱的小先生给予了一定的尊重。 不仅是出于高水平知识分子的素养,更重要的原因,在刚经历过‘清洗事件’不久的纽纱星里。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是的。”赤程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镇静,这仿佛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那请问,如果有人拿着钢筋铁锹将我团团围困,你会拿什么保护我?”米加德先生看来喜欢直白一点儿的说话。 而赤程也不喜欢绕弯子,直接掏出了三角形驱动核,镇静如死的脸上,凝聚出了坚定的眼神:“拿这个。” 然而在他尚未展现出驱动核实力前,里尔·米加德就认出了他手中之物:“你是驾驭者?” 是个识货的老板,看来那一月2w的保镖工作,在向自己招手了。 “既然您知道这是什么,自然也能明白,对于私人保镖来说,没有人能比驾驭者更......” 就在赤程自信满满的向对方推销自己的优势时,米加德先生当机立断,展现出了身为生意人的果决,说道:“抱歉,你并不适合担任这份工作。赤程先生。” “您在怀疑我的能力?需要我展示吗?” “不,您误解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小庙不容大佛。” “哼。”你以为我说一句什么别扭话,然后等到日后功成名就,再回来库库打这位老板的脸吗? 不,我哪有这个功夫。就算真有一天达到了所谓的功成名就,他也也就消失在了我的记忆里。 人这一生要遇见多少人,每个人都记住的话,可是一件非常劳累的事情。至少我还不具备那样浓厚的精力,所以我选择了遗忘。 赤程离开了公司大楼,没有多得罪,没有多挽留。说了该说的话,介绍了该介绍的部分,如果这样据理力争的情况之下都难以得到的话,那只能说明,两个人不合适了。 嗯,赤程想的是人与工作的不合适。 他还是有些失望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徘徊,他尚未离开这栋楼层,或许是想见识一下有钱人的帝国大厦内的风景;或许,是在等待一个机会,寻找到他这位失意的年轻人头上。就像电影里,走投无路的年轻人,总会遇到自己的伯乐。 该死,我学的课文里,好像惆怅的诗人,都是怀才不遇一辈子。这就是现实吗? “你在这里做什么?”就在赤程自顾自抱怨时,身着一身奇异礼服的极妍出现在了赤程的面前。 一顶小小的黑色礼帽,似乎镶嵌上了些许绿色的丝线,跟跟她的这件衣服很是搭配。虽然但是,极妍的出现,令赤程有些惊讶。在赤程浅存的强烈自主中,如果说有谁能和自己一样特殊的话,那一定是极妍。 “你,没有穿运动服?”因为在赤程的记忆里,极妍都穿着运动服。 黑色的,白色的,粉色的,还有一些叫不上来名字颜色的。赤程从没想过,极妍是因为某个人喜欢,而特地穿的运动服,好让某个胆小自卑的家伙,能大大方方的看自己。 但他却以为,运动服是极妍的喜好。她就像一个运动服收藏家。 “怎么,不好看?”她试着浅浅转了个圈,然后配上微笑,背起左手,旋转右腕,摘下礼帽,半屈膝式的对面前这个同龄人做出弯腰行礼。 那一瞬间,在赤程的眼中怦然跳出两个字: 优雅! “好看,我以前从没有想过,绿色的衣服穿在人身上竟然能够好看。在我的家乡,很多人都喜欢拿它开一些并不好笑的玩笑,导致似乎没什么人愿意用绿色做衣服。”赤程这样和极妍说到。 极妍没有深入这个话题,不过能看出来,赤程似乎很喜欢这里。即便在找不到工作的现在。 他们谈笑风生,随后,赤程向她询问起,刚才她所做的那个十分帅气的动作是什么。 “是骑士礼。嗯,虽说这样来说总感觉有些奇怪,不过这个姿势,似乎的确是被称作‘骑士礼’更多。”也有的人叫它‘绅士礼’,‘王侯礼’之类的。但极妍始终觉得,只有骑士礼,最适合代表这个动作。 “骑士礼?” 赤程第一想到的,是记忆中残存的来源于贾本里斯的特摄作,假面骑士系列。不过就算他说了,极妍也一定不知道,反而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奇怪的误解;所以赤程并未提及。 “你穿的是骑士的服饰吗?” “不,这是燕尾服为原型改的休闲服饰。”极妍按照喜好,定做了一套,质量并不算好,但是她很喜欢这套衣服所呈现出的效果。 “燕尾服是什么?”赤程并没有涉及这方面的知识。 “据说是星火时代,在欧尔列加诞生的一种服饰。在皇室与贵族尚存的时期,燕尾服是贵族男子们,参加舞会时的不二之选。”极妍随口说出的事,却体现出了赤程的无知。 但赤程并没有在意,自身知识匮乏这件事本身。而是继续与极妍探讨“动作与礼服”的问题:“你是说,身穿以贵族的燕尾服为原型的服饰,行的却是骑士礼。” “是的。” “这不会有什么不妥吗?”赤程小小的脑袋里,好像装着大大的疑惑。 极妍反问他:“我刚刚行礼时,你有从我的言行举止中,感觉到有任何的违和不妥吗?” 赤程摇摇头,显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妥。 “礼仪这个东西,我对它的理解是,一种提升我们格调的行为。” “原来如此,哈哈。”或许赤程该向极妍学习一下,值得咀嚼的礼仪了。然后,或许在他心思清醒的时候,也能以一个优雅的骑士礼,代替自己那不觉所以的脑瘫话术。 虽然没能找到工作,但有极妍伊淑陪伴在身边时,总给赤程一股不明原因的安全感。他和极妍之间,聊得很开心。 章203 秋婚 极妍请赤程吃了饭,但在吃饭的时候,却给赤程一种异样的感觉。不过奇怪的是,这种异样,并没有令赤程产生不适。反而令赤程产生了一种满足感。 她似乎一直在看自己。 通常来说,一个女孩子如果一直盯着一个男孩子看的话,不是喜欢他的话,就是他的脸上有脏东西咯。 但赤程由于自卑的内心,并不将自己列于这个“通常”的情况之下。在别人的眼里,或许是爱情。但到了他的身上,赤程认为自己就必须要有自知之明了。 “饭钱我们aa吗?”虽然赤程还没找到工作,但好在亚杰尔给他的零花钱还有剩余。 极妍微微笑道:“可以啊,只要你喜欢。” 这强势与宠溺同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不可能,无论如何她都是不可能喜欢我的。因为从来没有过。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最大的错觉就是对方看了自己一眼,就自顾自的以为对方喜欢自己。这种对自我毫无认知的人,根本就是所谓的恋爱脑。 我虽然不聪明,但也绝对不会,落入那样的陷阱之中。 于是,为了维持自己清醒的人格,赤程索性自毁形象:“其实我最近手头很紧,从俱乐部搬出来了,又没找到工作。如果伊淑比较充裕的话,不如请我吃顿饭。” 赤程虽然不懂男女的什么狗屁爱情,但是他懂利益权衡。要给钱,就是利益。而一旦触及到利益,人的行为就会暴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一顿饭钱或许对于一个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却能让极妍了解到赤程那股子,抠抠搜搜的劲。据说,稍微拜金一点的女性,或者好面子的女孩,都会因为触及到利益,觉得对方没什么油水可捞;或是觉得难登大雅之堂,而断绝关系。 “没问题。”然而极妍一句同意,展现出了赤程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智商。 这哥们儿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妈和他姨,还有哪个女的会在外面吃饭时帮他买单,还不嫌他寒碜的。 究其根本,赤程根据自己那有限的智商,内心得出了一个坚定的结论:没错,这家伙果然......是一个有钱人。 因为只有不差钱的人,才会完全不介意拿钱做交友的铺路的砖瓦的吧。赤程年龄尚小,有些事情他还不太理解,比如说经济规则,又比如说阶层制度之类的东西。 但就算是长大了,有些东西也不是他这个普通人能理解的吧。赤程的脑中这样想着。 “你在想什么?”极妍看赤程的脸上,似乎有些不自在。他总是这样,无时无刻不在产生多余且无用的想法。 “哦,我有两个朋友,最近就快结婚了。我在想,我该送多少钱给他们合适呢。”赤程将自己的心思,顺理成章,转移到高文迪和艾梦的婚事上。 他不喜欢被人看穿的感觉,被人察觉自己内心真实面貌的感觉,就好像你被一群壮汉暴打一顿,然后被脱光衣服,赤身裸体的躺在大街上被人围观一样。 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来把控眼前的话题。 “送钱?”极妍呈现出了不解的神情,“你的家乡有这样的习俗吗?” “额,这难道不是全宇宙通用的规则吗?朋友结婚时,一定要送点儿什么贵重的东西。”然而赤程全身上下,最贵重的东西,莫过于那块宝石般的驱动核。真要他拿三角形驱动核送人,不如杀了他。 思来想去,笨如赤程,还真找不到比钱更合适的礼物了。 但这并不是赤程的本意,他其实并不想送钱给高文迪:“其实,他们一个是斯坎迪拿国王的养子,一个是有着家族事业的大小姐,根本就不缺我这点儿钱啊。但是,我又实在不知道,该送他们什么东西好。” “我想只要是代表了赤程心意的东西,高文迪殿下和艾梦小姐,都会高兴的吧。”极妍语气轻松的说。 “话虽如此,我总不可能真到婚礼现场,除了蹭吃蹭喝,什么也不带吧。难道要我带两瓶我最喜欢的橙子汽水?别人还不笑死我。”赤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得开始在意起别人的看法了。 他在这里无亲无故,朋友就是支援,换言之,是他立足的支点。因此对于每一份友谊,他都尽可能小心的维护,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这里,极妍为他提了个建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问新人想要什么呢?” “啊?可以直接问的吗?”赤程一脸无知。 “嗯,如果是别人的话,或许有失偏颇。但我们本来就只是小孩子,就算直接问也没什么不妥的吧。”极妍一语惊醒梦中人,令赤程茅塞顿开。 对呀!过多的思考,反而令我自己都忘记我自己最大的优势了!我不过是个11岁的小鬼而已!在蓝白星上义务教育都还没满的小学生!为什么我要想那么多啊!就算做出什么有失偏颇的事情,在我这个年纪也是很合理的事好吧! “哦!对啊!你真聪明!伊淑,你简直是天才!”于是在极妍的点拨下,赤程决定花些时间好好维护下,与团队其他成员之间的关系。 话说storm club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了,这人呐,就是得越走动才会显得越亲近。赤程先用“手坤”给王子和小艾分别发了见面消息,他们知道,赤程能随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所以,见面需要一个请求通过罢了。 而艾梦率先给他发了位置,赤程随即起身,正当他掏出驱动核准备附着时,转身问了问极妍:“你要一起去见见那对新人吗?” “不必了。”极妍微笑着摇头,似乎对赤程以外的其他人,并不关心,“朋友的朋友之间,不一定也要成为朋友不是么。”极妍已经跟赤程的那些朋友打过招呼,让他们知晓了自己这号人的存在,这就够了。 而赤程也没有强迫朋友做出选择:“好,那我走了。” 随着一声“降临”,白色的装甲碎片从元素领域中飞出,将赤程补全为成人姿态。 极致,稳定三角形! “这装甲降临的声音,无论听多少次,都是这么赏心悦目啊!”赤程只能说,装甲的设计人很懂他的喜好,一定是个极为浪漫的大师。 而极妍对赤程使用元素装甲的情景,也见怪不怪,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孩,从来没想过掩饰自己驾驭者身份之类的事。若非如此,他就不可能会拿驾驭者的身份,跑出来应聘工作了。 “一路顺风。”随着极妍一语,毫无波澜的下一刻,赤程消失在了走廊的可视范围之内。 下一刻,赤程便出现在了艾梦发送的位置,一栋10层小楼,在高耸入云的城市建筑中,并不算高大。 叮咚-- 开门后,预见了赤程回来,艾梦打开了房门,然后将一位西装打领的男人送了出去:“那么格姆菲特,信号基点的布局暂时按照计划上布置,晚些时候我会亲自与您到现场对接的。” 格姆菲特?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赤程一时又忘了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好的,先不打扰,格里萨女士。”格姆菲特先后对艾梦与赤程点头示意后,便拿走了那份艾梦所画的草图,足足有两百来页。不知道是什么巨大工程。 随后,艾梦热情的接待了赤程。 “你都快要结婚了,工作上的事还这么抓紧啊?”赤程真是不了解,大人们为什么这么喜欢折磨自己。 可能这就是他穷,而人家有钱的原因吧。 “哈哈,正因为要结婚,所以才不得不抓紧时间,赶紧把手上工作结束一下啊。”艾梦是生物系专业,有着傲人的学习能力,出色的颜值,这样的条件,应该也只有像高文迪那样的王子能配得上她了吧。 赤程心想,这就是漂亮女孩最终都会嫁给王子的故事吗?看来童话书里也不全是骗人的嘛,至少我就见证了这么个门当户对的爱情。 不知道为什么,赤程要参加高文迪与艾梦的婚礼,简直比他自己结婚还要开心。可能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吧,喜欢见证美好的事物诞生。 如果能默默守护美好的话,就更能满足赤程心中的那份快乐了。 “所以说,这里到底是哪里?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工作?”赤程只管跟着手坤导航定位一股脑的往前跑,根本没有在意地图上的标记。 更何况,那些念起来令他头疼的地名,大多都令赤程区分不了地区。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跑到哪儿来了。 “哦,能随时到达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赤程先生,原来是个路痴吗?”艾梦不由得小小嘲笑他一番,看来从头彻尾,赤程都还只是个小孩子。 会因为地名难记,就不去记。相反,觉得有兴趣的他,甚至能一字不差的将他们所有人的元素装甲降临时的音效台词背下来。也只有小孩子会这么任性就是了。 但,赤程又和普通的小孩子不同。 眼看赤程默不作声,且面露些许难色。艾梦便收起了打趣的心理,回答了他的问题:“这里是罗丹,我因为工作出差,被掉到了这个国家。至于我现在从事的工作,其实也很简单,喏,就跟你手上的工具有关。” 赤程看了看亚杰尔为他买的新型通讯工具:“手坤?” “嗯,我加入了一家叫ahc的通讯公司,替他们设计信号基点的布局和架构。”艾梦所说的专业词汇,赤程不甚理解。 但他那颗小脑袋里,有自己的解读。 清洗危机结束以后,积分舍网络受到了全球很多地区的排斥,这虽然是一项伟大的发明,但究其根本,还是以斯坎迪拿国家为主,发型在全球的一项产品罢了。 而有了景这样,利用积分舍网络,制造全球危机的例子出现后,人们抛弃这项产品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没有人会想因为便利,而断送掉自己的性命吧。 “虽然有些伤感,但现在积分舍网络的用户数,正在断崖式下跌。其他通讯产品,便沉寂挤入市场。就像你用的手坤,也是其中一种。”虽说携带起来有些麻烦,但至少不再需要和用户进行量子通道的绑定。 可以说虽然牺牲了信息安全,却极大提升了人的生命安全。在纽纱星以往的时期,其实就出现过类似的通讯产品,现在不过是旧物重提罢了。 “听不懂。”经济什么的,市场行业什么的。赤程只会一听就头大,有种被玩弄于鼓掌之中,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哈哈,我们的小赤程暂时也不需要懂这些东西就是了。”艾梦多希望赤程永远都是这幅样子,作为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生活下去,“那么,赤程来找我的目的究竟什么呢?” 提起正事,赤程又露出了他那副严肃的表情:“哦,我想知道,你和王子殿下的婚礼上,我该送你们什么东西好呢?” 实际上赤程还想说的是:这礼物可真是难为我这个无业游民了,求求你说点儿不那么耗钱的东西吧。哪怕让我给你们当伴郎都行啊。 不过,赤程之所以没提这个请求,是因为他早就觉得,高文迪和艾梦请了亚杰尔担任这个位置。毕竟,亚杰尔身材高大,男子气概十足,最关键的还是单身。 话说,一场婚礼上除了身为新人的主角之外,最具代表性的,应该属伴郎伴娘了吧。而那一天也一定会有许多,单身女孩前来,这不正好替亚杰尔物色一手吗?一场婚礼,两对潜在爱情,值啊! 而若是换成赤程这幅小巧玲珑的身躯,走在新人身边的话,不懂事的观众兴许还以为赤程是他们儿子。 额,想想都尴尬! “让赤程先生这么费心思,真是过意不去呢。我想想,礼物的话,如果可以,其实我倒是想请赤程给我当花童的。” “花童?那是什么?”赤程检索了脑海,没有这个词汇。 “赤程知道新人结婚会抛花球祝福其他的单身男女吗?而帮新娘拿花球的那个,就是花童了。”因为,花童只能请小孩子,但太小的孩子,心智往往不够成熟,艾梦担心他们能够做好这件事。 不对,如果是赤程来担任这个职务的话,就绝对没问题。 “这个嘛,我考虑一下......”其实只要不是伴郎,赤程就没啥心理负担了。 “如果赤程能担任花童的话,我给你一千块的聘用金怎么样。”于是艾梦又追加了一条申请。 “请务必让我来!”能祝福这对自己的好朋友,并且还有钱赚,此等好事,木及赤程焉能错过! 相谈甚欢的两人都愉快的笑了。 只剩赤程,还有些疑惑,浅浅的说出了口:“我记得,艾梦应该是在医院工作才对吧。为什么突然换成网络设计师了呢?而且还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出差......”别看赤程脑子不好使,也是知道转职有多困难的。 而且艾梦这种学习型人才来说,最难以接受的,不是学习新的知识技能;而是在出差将近半年的时间里,她几乎都只能靠手坤和高文迪联系。 异地恋的滋味,对即将结婚的新人来说,无异于一种酷刑吧。更何况,艾梦先前就表现出过,对高文迪强烈的占有欲。 所以,到底是什么让她肯暂时放手的呢? “这个嘛,当然是因为钱啦。”艾梦话的内容虽然无奈,但语气倒显得格外平和,有种撑天柱的女强人感觉。 “钱?”涉及到钱的话,赤程就不是很懂了。他是个小孩,只懂得怎么花钱,和存钱,根本不懂如何去赚钱。对他而言,先前他们所有人一直,东走西闯那么久,似乎也一直没有因钱而发愁。 这当然是因为,以前有人为他们的行为在买单。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艾梦不打算一直靠家里,而高文迪因为一些缘故,也并不能再继续向海泽要钱了;这是个有些敏感的话题。 “不过,你不用担心。王子他也很努力的在改善我们的条件,这半年来一直在元晟城学习,虽说是托了些关系,但现在他勉强也算是一位科学家了。”每当提及高文迪时,艾梦的眼里就会闪动与众不同的光泽,而这代表什么,已无需多言。 “是吗,那可真值得高兴。”赤程并不具备研究科学的才能,但如果他们团队的核心,王子殿下能成为一位科学家的话,说不定以后的故事,会变得更加有趣。 “嗯,虽然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但是,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保持通讯......他上次说他实验的时候离放射性元素太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很担心他。”随后,艾梦从自己的阳台上,取下了一盆长势青葱的盆栽,放到桌上。 她说,“如果可以,能麻烦你,帮我把这盆青青树带给他吗?”这似乎是用来防辐射的某种植物,艾梦知道,任何物流都比不上赤程迅速。 赤程自然很欣然的接下,交给我吧! 脸上洋溢笑容的同时,赤程也从与艾梦的交流中,感受到了一丝,来自于成人世界的压力。这股压力,不知不觉间,压迫着赤程的内心与灵魂。 连家有集团的大小姐都都过得这么辛苦,我又凭什么,活得一副轻松的样子呢? 他会想很多事,会发生的,和不一定发生的。但无论脑中思考了多少,赤程表露在脸上的,都只有微笑。以及他眼里,属于小学生,清澈的愚蠢:“艾梦没有想过用驱动核赚钱吗?五边形驱动核应该还在你那里吧。” 这更像是在问自己,赤程望了望手里的三角形驱动核。 “嗯。”艾梦承认了驱动核还在自己手中这一事实,“不过,这终究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所以,除了特殊情况,我并没有用它赚钱的打算。” 艾梦这句话,不知是出于无心,还是有意。她这么聪明,又怎么会猜不到手持驱动核的赤程,会拿这些东西做什么呢? “但这只是我的选择,如果是赤程的话,我想一定能用驱动核做更多的事吧。毕竟有些事情,只有赤程能做得到。”看样子,艾梦的确猜到了赤程,利用驱动核的心理。但是,她没有否认这一行为,反而给予肯定。 成人太极般深邃的话,令赤程一时摸不着头脑。他是个少年,只会用少年的思想去思考:“只有我能做到的事?” “嗯呐,借用你的话,祝我们好运,赤程。” 章204 撕逼 你在吗?王子,我拿了艾梦送给你的东西,顺便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这样啊,我暂时,没空......”高文迪一边用文字拒绝了赤程的登门到访,一边着重于眼前的某件事情。此时此刻,他既不在协会做实验,也不在自己的私人住所学习。 要知道,今天可是周一啊。 这样啊,没关系,我就在你门口,你能不能开下门,我把青青树给你。 “什么!”看到手坤上赤程发来的消息,高文迪一股猛然升起的怒火,冲出头顶。当即发了条语音问候,“你怎么找到我的!” “哦,我很早之前,就能感觉到其他驱动核的存在。知道你在元晟城后,范围就缩小很多,我就找过来了。话说,你能不能帮我开下门。”赤程一边发送语音,一边怀疑,门内的高文迪是不是能听见他说话,恰巧想做某种恶作剧戏弄自己。 但这什么会所内的大门,又是上锁,又是隔音的;搞得赤程听不见一点儿里面的动静,不知道高文迪在做些什么。 “不!千万别开!”高文迪一边收拾着屋内的残局,一边骂道,“混账,偏偏在这个时候......”好在房间的隔音效果足够强大,厚实的墙壁与彩色的房门也隔绝了来自外围的视线。 而房间内被点的钟点人员,也随之从另一侧的员工通道撤走,并关上了伪装成墙体的内部房门。 高文迪一切打整完毕后,用遥控器打开了房门的枷锁。一脸镇静的扣上衣领的最后一颗纽扣,问道:“艾梦没和你一起来吗?” 原本以为,以艾梦那副死缠烂打的性格,一有机会就绝不会错过。 艾梦对他的占有欲望,正如高文迪对男人的渴求欲望一样,无可自拔。 “没有,她在忙工作。”然而幼小的赤程,似乎还不懂得男女之间的这些事,更从头到尾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王子身上存在的这点儿,病态癖好。 “哦,是吗。”高文迪像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若艾梦真出现的话,她可不像赤程这么好糊弄,届时,或许要引发一场令人堪忧的血雨腥风。 不过,既然她并没有来,这恰成了高文迪偷腥的机会。他松了口气,草草的想将赤程打发走:“行了行了,东西放下,你赶紧走吧。” 赤程放下盆栽,一边审视这个光彩炫目的房间:“你住这里?这里看起来不像科学家该住的地方,反而更像是,有钱商贩唱歌喝酒的房子。” 赤程把这个房间里的构造,跟自己印象中的ktv对应了起来;而且不知为何,这里总给赤程一种“不正规”的感觉。 “小孩子别管那么多,该干嘛干嘛去。”然而此时的高文迪,却对赤程耗尽了耐心。要不是他,自己点的十小时按摩套餐,怎么会按到一半就仓促停止。 对于这种吃亏又只能咽的情况,高文迪多少是有点不满的。在他看来,此时的额赤程除了是个一无所知的闲人小鬼,多少带点儿多管闲事的属性在里面。 可他似乎忘了,赤程本就不是普通的小孩。 他这一反常的举动,反而引起了赤程的怀疑,驻足了脚步:“你好像很紧张,王子,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吗?” 糟了,我忘记赤程的智商,是完全不能以正常少年来衡量的!难道我刻意的行为,反而令赤程发觉了真相吗? 高文迪心头一紧,没错,就算排除同性恋这层因素。身处这种偏僻会所,还衣衫不整,神色慌张,以赤程的智商,也能得出高文迪出轨的结论! “你是不是在研究什么不被允许的秘密武器,被元晟城协会给赶出来了?”然而赤程一句脑补,再次令他缺心眼的形象,在高文迪的心中,站住脚跟。 果然,这家伙就只是个严重的中二病少年罢了。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发现我是同性恋,甚至连男女之间的事,都只是一知半解。像他这种脑子里只幻想拯救世界的中二病,怎么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果然是在杞人忧天,这家伙自己就会帮我脑补出出现在这儿的理由。 “没错,研究没有进展,而协会的人也不支持我,所以我只好搬出来了。”高文迪的鬼话里,夹杂了一些真实情况,“由于这项发明的重要和危险性,为了怕连累到你们,所以我才没有回storm club,而是找到这个地方,掩人耳目。” 但赤程却冷不丁的追问起了研究的项目:“那到底是什么发明,竟如此危险?连你都要瞻前顾后?” “嗯......”巧合之下,高文迪看到了赤程攥在手里的驱动核,随即掏出了自己的那一块,郑重其事地说道,“就是以元素装甲为蓝本,所开发的新型战斗装甲。” “原来如此,不过,既然是很重要的事,不应该对我保密吗?”越是停留在此,赤程脑仁中的愚蠢就越是滋生繁多。 高文迪比赤程高出了大半个身子,他弯着腰用上凝重的手劲搭在赤程的肩膀上,说:“因为,赤程你可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我吗?”赤程一时间感觉到了无比的受信任感,这种感觉让他内心不由得萌生了一种喜悦。那是堪比第一次使用元素装甲的喜悦。 他没有想到,对于高文迪王子而言,自己竟如此受信。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确实也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吧。 “我知道了,你在这里的事情,我会对他们保密的。尤其是艾梦。” “嗯,辛苦你了。等到这段时间过去,我会亲自去和他们说明的,包括小艾。”高文迪王子那忧郁重叠着几分疲倦的黑眼圈,令赤程不再忍心过问更多细节。 既然身负了王子的信任,那么自己就应当对得起这份嘱托。 在赤程走后,高文迪看了眼盆栽,青葱的植被与灯红酒绿的房间,格格不入。而这盆代表了少女浓烈思念爱意的植物,在高文迪的眼中,却成了格外刺眼之物。 他当然知道在这场恋情中,自己扮演的是怎样一个角色。如他所说,有些事情迟早会迎来终点,逃避是逃避不了的。 “您似乎不太开心。”衣衫不整的俊男,折返回来,拿取落在柜子上的首饰。 却被高文迪毫不客气的轰走:“滚。” 可能是发泄完生理需求的他,进入贤者模式后,不得不理性地思考自己的所为,对一个艾梦造成的伤害。但他知道,当强烈的欲火再次登顶,这具身体又会不由自主的来到这里,这与理性和教养无关,高文迪将他归结于某种诅咒。 他知道自己已无药可救。 既然如此,剩余的知性驱使着他,做出决定:在真正对艾梦造成实质性伤害前,必须结束这段孽缘。 好在,他还有那个借口可以仰仗。 百感交集之刻,一通塑造未来的电话,拨通到他的手坤上。他知道,这已不是乌韦第一次打来。至于游说目的,也很简单。 “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主皇派成员,在暗中监视我。”虽说如今的高文迪只是位小小的普通国民,但圆形装甲依旧被他保留了下来,并且在政坛之中,他尚存不少影响力。 乌韦想要为主皇派赢得这张好牌,自然不会牺牲对方的好感:“怎么会呢,高文迪·洛普斯阁下。”他特地用了姓氏去强调,高文迪在斯坎迪拿中的地位。 不过,这已不是乌韦近年来首次对高文迪展开游说,他清楚高文迪的为人;之所以这时候选择走棋,时机很重要。 并且,乌韦很会给对方台阶下:“听说您快要结婚了,是这样的,身为朋友,我自然想对您献上祝福。还有,如果您在这件事上,遇到些什么麻烦的话,我希望尽我所能,为您排忧解难。毕竟,能够相互帮助的人,才会被称为朋友,不是么。” 然而乌韦看似柔和的话,却在高文迪耳中,形成了一股刺耳强音。他知道乌韦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自己当下的境遇,急需找到一个可靠的经济靠山,才能维持这种奢侈的生活。 而乌韦背后的斯坎迪拿主皇派,或许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知道了,我会联系你的。”而这一次,高文迪做出了让步。当他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平躺在软硬相间的沙发上时,头一次感觉人生,即便休息了,却还是如此令人困乏。 这真是场磨人的游戏。 时间推进到几天后,高文迪与艾梦选择了各自合适的时间,相约来到了他们首次见面的那座城市:桑兰德。 当然,是记忆模糊的小时候。那时,高文迪还不会像如今这样思考,而艾梦也没有现在这样多才多艺的职业手段。两个互不认识的人,就在那一刻,被联系了起来。 另外一边,赤程这个热心肠,闲来无事出现在隔壁的一座高楼之上,观察着这对欢欣的情侣相见,自己似乎也跟着开心起来。 “嘿嘿。”赤程有种,自己成红线仙的成就感。这似乎就是磕cp党最大的成就感。 然而同坐一旁的极妍,却就他这副带入的神情,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赤程先生,喜欢上艾梦了吗?” “不是,你在乱说什么?”就像自己维系的神圣被无情破坏一般,赤程表示,不希望极妍破坏自己内心的美好,“我只是想要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happy ending罢了。” “哦,是吗。那你可得小心点,别陷进去了。”极妍自顾自不知在说些什么。 赤程只觉得她在莫名其妙的担忧:“什么陷进去?” 她拿起叉子,稳稳当当刺穿盘子中,一块沾满酱油的肉,凝视着它:“毕竟生活很多时候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如意。” 再将视野移到对面的那栋大楼,艾梦一边挽着高文迪的手腕,一边享受着两人一起相处分分秒秒。而这时的高文迪,内心不知如何,脸上至少还维持着一副笑脸模样。 毕竟是约会,对于女人来说,谁不希望陪伴自己的那位是阳光帅气的男人呢。 “不是就快结婚了吗,怎么还这么急,约我出来呢?”艾梦的语气,又是虚假的抱怨,又是极致的享受。听得出来,她很喜欢和高文迪待在一起的时光。 “感觉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有些事情,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对你说的。”说这句话时,高文迪一改往常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而是在眼里,装下数不尽的柔情与缠绵。 可能这才像是热恋中男女,应有的模样吧。 “什么?” “我很喜欢你,小艾。我从来没有像喜欢你这样去接触过一个女孩子,不是因为你的优秀,而是因为你的温柔。你会在意朋友的生活,也会对我格外关心。你就像一块柔软的云朵,让你忍不住想要靠近......”这些话,大概率也是出自真心吧。 弄得艾梦有些不好意思,羞红了脸:“突然,说些肉麻的话做什么。” “无论你相不相信,这是事实。”高文迪这小半生,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说过太多的谎话;而对于自己有过救命之恩的艾梦来说,他不想满口都是胡言。 “我信,我当然相信你说的。而且是我主动追的你,不是么。”艾梦虽然在这段爱情中,一直扮演着强势的一方,但归根结底,她也是个女人。当然也希望,自己有天能在一个可靠臂弯中撒娇。 “那些都不重要,就如,小的时候我救过你,长大后,你又许多次救过我。”高文迪的语言逐渐平移到现在的时间线,“但此时此刻,我们会一起站在这里,是因为我们对各自都怀有善意和温柔,不是么。” 随着话题的逐步推进,高文迪王子的正题,终于快要跌进中心。 艾梦虽然在面对高文迪时,会止不住的羞涩,但她毕竟不是一个胆怯的人。从来都敢于主动表达自己的情绪,无论是工作也好,爱情也好。 既然她的王子把气氛都烘托到了这个份上,接下来如果不亲亲的话,艾梦今晚可能辗转都睡不着吧。 于是,她微红的眸子里,点缀出彩霞般的光,身体自主的靠近了高文迪:“我喜欢你,我的王子殿下。”随后,她便像热恋中的女主角那般,顺势闭上了眼睛,等待男生轻轻抓住自己的身体,亲吻上来。 “我也喜欢你,小艾。”但,直至此刻,高文迪才暴露真意,他所说的喜欢和艾梦所说的喜欢,并不能混为一谈,“我们,分手吧。” 而这一转变,无异于,上一刻即将拯救世界的主人公,下一刻便被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反派一刀砍下了头颅。 是bad ending吗? 突如其来的话语,将艾梦的心境,置于过山车的情景;先是甜言蜜语,最后峰回路转,匕首掏出。艾梦都有些懵然,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但看到高文迪那副依旧不变的脸庞时,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随后,她便开始思考,事出的原因:“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艾梦。你关心我,照顾我,保护我,甚至在我落魄的时候,给我钱用。你是我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恩人。在我的认知里,你是个好女孩。我很喜欢你这样的人。”高文迪之所以眼里仍然,保持温柔,也是因为如此。 他并不讨厌艾梦这样的女孩,成为朋友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但,他知道,这样一个温柔的好女孩,如果自己和她结婚的话,只会给她的一生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那为什么!”她终于爆发了,愤怒、质问。 “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对不起你。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尽早结束这段孽缘,才是对我们双方都好的结局。” “我不听!你一定是在骗我,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我?因为钱吗?”艾梦不甘心的质问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用力拉扯着他的衣服,想要贴近彼此的距离。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最后却都发现,高文迪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或者说,他看待自己的眼神,根本不像对待爱人。 “我知道了,你一定很寂寞对不对。没关系,我可以换工作,以后我们可以天天住一起,你再也不用忍受寂寞了。我们继续结婚,答应我好吗?”情绪失控的艾梦,整个人几乎快要贴在高文迪的身上。 失控的情绪,令她一边泪流,一边腿软到难以站立。 而高文迪则不忍心看到一个女强人,这样毫无底线的请求自己:“别这样,艾梦。起来。” “你答应我,我就起来。答应我好吗?”她一边说话,一边想要贴合自己与高文迪的那张嘴唇。似乎想要用身体上的疯狂,来迫使高文迪屈服。 但她不知道的是,正是由于身体上的诟病,令高文迪选择了离开。 “你给我有尊严一点!艾梦·艾尼·格里萨。”由于生理上的膈应,高文迪本来想一巴掌打醒这个人的。但他最终没有这样做,他的确对艾梦谈不上爱,但是他没有办法去伤害她的身体,这就像一道底线。 他没办法去伤害那些,深爱着自己的人。 于是,高文迪双手紧紧握住艾梦的两边脸颊,令她正视自己的双眼。过于激动的她,还没说两句话,脸颊便已被滚烫的汗水冲涨得通红。 嘴角缠着几缕发丝和口水,一张美丽的脸,此刻却显尽狼狈。 如果身体和心灵,必须要做出伤害的话,高文迪宁愿选择伤害心灵。他必须让艾梦远离自己,到达一个不需要自己这个罪人,也能生活的地方:“你听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一直陪伴着谁,你最应该爱的人不是我,也不是别的任何人,是你自己!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爱的话,还谈什么去爱别人!”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松开了双手,任由艾梦像一团无脊椎动物一样瘫倒在光滑地板上。 他没有去搀扶,而是选择无情离开。他做好了被艾梦一拳打进icu的准备,他知道就算是那样的结局,也比继续僵持下去要来得好。 他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人生,会变得像偶像剧本里的俗套剧情一样,因为一个破烂的爱字,把自己和他人都搞得鸡犬不宁。是的,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活,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但是,人生有时就是变幻无常,难以揣测。 章205 奖杯 自那几天后,高文迪的婚事便不拍而散。朋友堆里传开了他的闲话。但真正对高文迪而言,自己所在乎的也就是那几个人的看法而已。因此再多的冷嘲热讽、流言蜚语,对他而言都构不成威胁。 而从那之后,高文迪殿下便再一次迎来了搬家。而这一次,是因为工作需求。 他的生活奢侈,不是因为服装和饮食,而是因为他不定时需要进出风月场所,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这样的开支在高文迪的生活中,占据不小的数字,而他目前并无工作。 于是,他便接受了乌韦的提议,重回政坛。虽然以自己的身份,加入某个派系,大概率是会成为棋子。但事到如今,他已无路可走,索性选择了一条自己不那么喜欢,却肯定轻松许多的路。 “那天过后艾梦没事吧。” “放心,我们在商场都是安排好了人的,工作人员会照顾好中暑客人的,王子殿下不需要为她担一分一毫的心。”乌韦的言行举止,就差在脸上刻好专业两个字。 王子,这个称谓,或多或少对高文迪来说,存在着几分讽刺。但身在其位,他已逐渐对外界的评判夸赞,感到无所谓。就如同这个称呼一样,无感。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乌韦来到了这次加入的重头戏,“主皇派希望王子殿下在加入后,能够将圆形驱动核,交给我们。” 高文迪先默不作声盯了他一眼,随后乌韦自行给出补充:“当然,不是白给,我们将用一亿陆金的价格向您私人收购这套装甲。您不会吃亏的。” 一亿陆金?真当你们主皇派是印钞厂了?还是觉得我脑子瓦特了。 高文迪在沉默之余,给出答案:“此事,容后再议。” “额,王子殿下......”乌韦有在政坛摸爬滚打的经验,这一点上他比之高文迪是更强的。 “嗯?”可,有些时候,成事与否,除了比较身份地位、钱财势力这些外部因素,还有一个最简单直观的因素:气场。 说白了就是,一个人说话的语气和方式。有的人家财万贯,照样畏畏缩缩;有的人即便身无长物,也能底气自来。 高文迪已经变成了这样一个人,所以,在看穿主皇派那些小把戏后,他明确摆出了自己的态度。而毕竟乌韦只是身为临时代言人这一重身份,且表面上还是求着高文迪加入,这事还没办成,就别慌着讲条件吧。 来日方长,主皇派那些老顽固们,有的是偷鸡摸狗的办法。指不定哪天,我们的王子殿下一个不留神,他身边的驱动核就正好不见了也是有可能的。 “好的,如您所愿。”乌韦已经习惯了在人前吃瘪,谁让这就是他的工作。赚钱嘛,不寒碜。 就在此时,高文迪的脑中浮现出了一个声音:出来。 他很明确的感觉到,那是赤程的声音。 “我去处理点事情。”高文迪平静的语气,透露出事件的危险。乌韦什么也没听到,却通过直觉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需要帮助吗?王子殿下。” 毕竟他总不能让高级人员被挖来集团的第一天,就出事吧。 “如果我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的话,将来还怎么在斯坎迪拿立足。” 高文迪掷地有声,像是对处理赤程的事情,胸有成竹。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从自己的临时住所中移步而出,种满竹子的空旷院落里,布满小石子的林间小道上,一脸沉重的赤程正等待着他。 “赤程?”他先是做出几分惊慌的模样,随即问出自己在意的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住所的?还有你刚刚似乎用了某种方式,直接向我的大脑投射你的声音,怎么做到的?” 这两个问题,王子殿下其实都不关心。 对于赤程来说,这颗星球上的任何地方,他都能到达;而想要找到一个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至于那种对人脑直接投射意识的能力,高文迪也毫不意外,在此之前,他已经见识过赤程对其他驾驭者的生命感知。 赤程就像一个能定位到其他驾驭者的生物雷达。而经高文迪猜测,长期使用驱动核,已经令赤程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也是高文迪一直没有依赖驱动核的原由,谁都无法断言,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你要搬家了。”赤程一上来就以接近质问的语气,对高文迪紧紧相逼。 而这,恰好在王子的计划之内。他所要做的,只是一字不差的将内心想法,尽数讲明即可,甚至不用多做草稿:“怎么我听你的语气有些不对劲,是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你还有脸问我发生了什么!”若不是赤程那娇小的身躯不足以达到高文迪王子的半身,他现在一定冲上去揪住对方的衣领,上演一波,经典的两男斗殴环节。 展示一招友情破颜拳。 高文迪默不作声,继续主动被赤程牵着鼻子走。 “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有在研发什么新的装甲,你也根本不打算和艾梦姐姐结婚对吧!”随着赤程爆炸的声音响彻,矛盾在此刻被挑明。 但高文迪却毫无紧张,只是在稍稍展现出一些愧疚之后,便收敛了神色。 话语变得掷地有声:“嗯,看来你是知道了,不过你知道的不全。赤程,我一直认为你很聪明,你知道真正聪明的人,这种时候会选择怎么做吗?” 可惜王子殿下没有抽烟的癖好,他只是略加停顿,以给对方思考的时间。随后追加道:“置身事外。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又何况是你这样一个小孩子呢。” “你再骂!” 激动的情绪上涌,致使赤程再无昔日的冷静与沉着,只想着眼前的报复和痛快。 他将自己置于正义的一方,说:“你少在我面前狡辩什么道理,我只知道,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家伙明明说好了要跟艾梦结婚的,但是在即将兑现的时候,你却让她伤心了。你是个骗子,而我是不会放过像你这种人的!” 赤程已经面目有些狰狞的掏出了驱动核,这一下,差点儿把驱动核心给捏碎。 镜头从左到右的一个转弯,赤程便完成了装甲的附着,这一次,甚至连音效都没有响。 高文迪轻轻抬手,示意让赤程听自己,讲完自己要讲的道理:“这么说你是因为内心不平的正义感,打算来教训我了......” 然而文雅的高文迪王子,似乎并没有遇上一个讲理的对手。装甲形态的赤程,不由分说,直接三拳加一肘,令对面王子殿下进入了红温状态。 一把拎起眼角带血的高文迪,赤程带着气愤的吼道:“还不使用装甲!” “哼。”没想到高文迪给予的应对之道,却也完全不符合赤程的心意。他根本没想过与之交锋,而是打算以苦肉计,撑过这一劫,“你的方式是动武,而我的方式是讲道理,仅此而已。” 他早就注定了要吃些苦头,这是迟早的事。 而呆头呆脑的赤程,此时早已跟不上高文迪的心计。只想着替艾梦能出口气:“好,这是你自找的!” 他当然不会因为高文迪没有装甲,就对他手下留情。甚至这种毫无悬念的碾压,令他心中的怒火持续高燃。 而就在高文迪王子进一步骨折前,乌韦大叫着奔了过来: “放肆!” 他先是以肉身一个飞踢将两人分开,随后检查了下被打的面目全非的高文迪。脸上又是鼻血又是伤口,不成人形。乌韦心中骂道: 尼玛的,老子刚招来的员工,你就给打了,你什么牛马!好大的官威啊! 但碍于对方是不长脑子的驾驭者,所以乌韦的言语明显礼貌许多:“木及赤程,我劝你不要太放肆,这是文明讲理的社会,随便打人是要付出代价的。相当沉重的代价。” “滚不滚,不滚连你一起打!”但此时正在气头上的赤程,显然已经不知道孰轻孰重。身为年轻人的他,不但下手没一点儿分寸,更是将斯坎迪拿,国家的制度,像白纸一样践踏在脚下。 无论与共与私,这个幼稚鬼的所作所为,都惹恼了乌韦。让乌韦打算给他上点儿社会的强度:“好,你行,你真行!”这个架势,就差明着爆粗口了。 随后数名主皇派人员,纷纷掏枪,对准赤程连开数枪。 但这些化合子弹不过是烟雾弹,真正能引动伤害的威胁来自于身后。一个全身上下经过机械武装的人形机娘,套着一柄长枪武器,朝赤程后背的腰子横批过去。 自从积分舍网络停用后,乌韦在主皇派的资助下,为莉莉丝打造这副能用于战斗的机械身体。 只是这种前后包抄的情况,对赤程而言,还算不上强度。 第一速度,开启。 就在即将刺中的瞬间,赤程在低速世界人的眼中突然蒸发,而在极致的速度中,莉莉丝先是被缴械,随后被撞翻在地,受到漏电级的损伤。 那十名保镖在赤程的面前,也都沦为了笑话,纷纷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在乌韦还没来得及反应的下一秒,赤程便出现在他的面前,单手掐脖,将他拎起。 “你有什么不满的吗?” “啊!” 不要误会,后面那声惨叫并非来自于乌韦,而是由赤程所发出。那个不可一世,大杀四方的元素装甲驾驭者,在受到不知名声波武器的攻击下,不仅解除了装甲,甚至连意识都陷入了昏厥状态。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但乌韦有句话说的没错,人如果站在社会的对立面行事,迟早是要吃苦头的。正如此时的赤程。 乌韦倒是很有素养的从赤程的身上跨了过去,而没有直接踩踏他。他先是查看了一下高文迪的伤势,可怜的吾主,眼睛跟鼻子都快肿到一块儿去了。 出席政坛之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便是,长相要大方得体。这要是破了相,还当个屁的领导人。 莉莉丝也蹑手蹑脚的捡着自己的断臂来到了乌韦的身边。 “你还好吧。”这句看似平淡,却是出自真心的问候,乌韦也只有对莉莉丝才会说出来。 莉莉丝表示,这具身体能感知的疼痛很有限,所以不必担心她。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将高文迪送到主皇派系那里,接受保护。以及,处理好赤程这号危险分子的善后。 然而就在莉莉丝从昏厥的赤程手中拿过驱动核时,暗中出手的人,终于抛头露面。 “不好意思,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两位能将那份驱动核交给我。”手持某种声波装置,制服了赤程的人,竟是灵堡。 “灵堡·优希先生?”乌韦认识他,是在一些皇室成员的八卦里。而有关灵堡这人的才能,他一无所知,“你的出面制止,和意图拿走驱动核的行为,我该怎样理解?” 驱动核是危险的筹码,但对斯坎迪拿而言,却并非需要争取之物。 凡是有政治远见的人都能想到,这些外星人留存在纽纱星上的玩具,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但,即便没有争取的意图,有些话,乌韦还是得说的。这是表明自己的态度:“麻烦您快一点儿,救护车就快到了。”他想说,高文迪王子等不了多少时间。 “我代表nzu特别调查组,直接受命于队长宣然。”灵堡一边出示自己的证件,一边想要与乌韦某种共识,“换而言之,我在这里的一切行动,都是获得来自nzu总部直接授权的。” 哼哼,说来好笑的是。清洗过了将近两年半,身为纽纱星最大的文理管辖组织,nzu领袖居然还空缺着。 “既然有身份,事情就好办多了。”接下来,无论乌韦说怎样的话,他的行为都将直接表明意图,“莉莉丝,把驱动核给这位先生......哦,应该是博士。我记得他是位了不起的科学家。” “好的。”莉莉丝跟乌韦可谓是两人一体,毫无猜忌。乌韦怎么说,莉莉丝便怎么做,“请收好这危险的玩意儿,优希博士。” 谈话之余,身边的保镖,便将高文迪抬上了赶来的救护车前。 至于赤程,也是上车。不过他给抬上的是旁边的警务车,联合卫士一起,严加看管。说不定要被关进少年管理所『纽纱星限定』。 救护车上的漂亮医护,为高文迪做着紧急救治。莉莉丝望着车窗外渐远的灵堡,心中不安:“nzu真的只要驱动核?没有驾驭者的话,根本发挥不出装甲的威力啊。” 莉莉丝担心的是,他们既要驱动核,又要驾驭者。 但反观乌韦,对于上述的猜疑,却没有一点儿担心:“人也好,物也好。斯坎迪拿都不会拒绝的。” “可是,就不怕nzu用这些驾驭者搞事吗?” “那不是我们需要担心的事,莉莉丝。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的工作就好。”乌韦轻轻抚了下莉莉丝的断臂,眼里流露出些许愧疚的神色。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份眼神藏在心底,回归到被打成猪头的高文迪身上。 一黄一黑两辆播放警笛鸣声的车,从某座玻璃大楼的底下驶过。而位于三楼,正在享用晚餐的极妍伊淑,此时对餐盘里多余的酱料,感到一丝腻倦。 她轻轻放下手中刀叉,俯视楼下,自言自语道:“唉,少年,太冲动了。” 随后礼貌性的呼唤waiter:“你好先生,我来买单。” 章206 治病 一个人坐在看守所的监控室里,没有警员来询问情况,没有遭人殴打或虐待。也没人送水或是食物,赤程的肚子咕咕作响时,只有头顶的摄像头可以注视。 恍惚之间,赤程好像看到了自己身上即将发生的事情。 艾梦气冲冲的给他一巴掌,质问:“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不是,我只是看不过去。 乌韦买通了这里的卫士,并夺走了三角形驱动核,一脸阴险的将背影露给他:“哼哼,小子,我跟你说过了。社会比你想得险恶得多,这下你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有本事把驱动核还给我!你们这些阴险小人! 最后连亚杰尔都在看了一眼冗长的保释单后,离他而去:“好吧,赤程,你我的缘分也算是尽了。” 暴风,难道我们的朋友关系只有钱来维持吗?暴风! 在极度的恐惧之中,他仿佛又看到了躺在抢救室里的高文迪,一命呜呼。那一幕的场景,彻底让他从混沌中惊醒。 一切虽都是自己的猜测,但,真当自己落到这般田地,而四下无人时。木及赤程真正的感觉到了悲伤的情绪,不仅是悲伤,这迎面而来的还有一股久违的真实感。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为这个世界里所发生的一切感到悲伤?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难道不只是一场梦吗?如果只是梦的话,醒过来不就好了。 可是,谁又敢保证,蓝白星上的一切,不是一场梦呢? 最终赤程知道自己恐惧和悲伤的原因,是虚无被真实所冲淡,无论哪一个世界里的他,都只剩下任人宰割的命运。 他引以为傲的自信,再次消失了,亦或,从未出现过。 然后那扇封闭的大门打开了,他昏迷过来所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搜查官,不是卫士或寻仇的人。当然也不是为他两肋插刀的朋友。 他第一眼见到的是,一个体格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却将一系列保释之类麻烦的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获得了见面的资格。 “嗯,非常感谢您的体谅。”极妍和这里的工作人员交代清楚后,被允许停留在这个房间同赤程见面交流。 而极妍一边为他带来些食物饮料,一边说着些安慰的话:“该从哪里说起呢,嗯,你真是太冲动啦,赤程先生。”就是这安慰人的方式有些特殊罢了,“不过,我并不讨厌呢。” 该如何去形容赤程此刻的想法呢,应该是五味杂陈的吧。少年气势汹汹,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感,付出代价之类的事,终于也是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别看赤程这么冲动,他其实一直以为自己很冷静来着。并且他是那种,自以为能够掌控全局的人。当然,每当令人羞愧的现实,摆到他的面前,狡辩的心便当场死亡了。 不过,在这里,这颗星球上的失手,对赤程而言,应该还是头一次。 “他,怎么样了?”赤程支支吾吾的询问受害人的情况。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用装甲去殴打高文迪的肉体凡胎,属实不应该。不如说是绝对错误的行为。 但内心的失落,弥补不回犯下的过错。人之所以生活在社会中,很多时候不仅是为了享受集体的庇护,更是为了履行我们的职责。 “他?”极妍顿了顿,反应过来赤程问的是高文迪,“我怎么会知道呢,他现在估计被国家的高层团团围住,当个宝似的拉进保密单位,接受一级治疗。用不着担心他,就是脸上挂彩,大不了整个容就好了。” “整容?”赤程说话时,牙齿颤抖着上下打颤。他这副样子,在外人看来或许很好笑,但此时的赤程本身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他没想过会产生这样严重的后果,因为被他打伤的人是高文迪。 其实他不应该害怕才对,毕竟赤程年龄虽小,却也在这个世界上,体会过夺走他人生命的感觉了。跟那相比,整容倒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但赤程却没法安心,或者说,得知高文迪可能被自己打到需要整容的地步时,他显得坐立难安。这是赤程第一次,心口一致。 “好啦,比起那些事情,我们还是来担心下你的保释问题吧。” “保释?”赤程是看过相关类型的电影的,所以对这方面的知识有一定了解。不过斯坎迪拿的保释要求,与他所猜测的,有些差异。 于是,赤程情急之下,抓住了极妍这根救命稻草:“对不起,有关这方面的知识我不是很懂,你只用告诉我怎么做就好,我听你的。” 而眼见赤程如此信任自己,极妍也露出了一副安然的神态,并语气轻松的安慰他:“好好,谁让我们是朋友呢。我会帮助你的,不过你要答应我,出去以后,要去向高文迪先生道下歉。” “我......”原本对赤程而言是理所应当的事,但此时,他却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既然你会对一个人的行为感到气愤,就说明你很在意那个人的看法和行为了。” “我很在意,王子的行为......” 在极妍的引导下,赤程一点点明晰了自己内心,对于这次事件本质的透析。他在意的不仅是艾梦,还有高文迪。他想看到他们每个人都好好地生活,而当这一愿望落空时,赤程的内心便会呈现出难以安置的浮躁。 究其根本,是因为某些人走进了赤程的内心。 极妍眼角的余光一动,似乎意识到了某位参与者的到来,便打算不做久留:“那么今天的交流先到这里吧,等我正式办好你的保释手续,我会来接你的。” 在极妍行至房门的那一刻,赤程突然对她讲:“极妍,谢谢你。” 极妍笑而不语,穿过监控室的大门,与门外的亚杰尔正面相对。当极妍远远地朝他略微点头示意,想要就此擦身而过时,平常五大三粗的亚杰尔,却意识到了这个小女孩身上的不同寻常。 “无论你想从赤程身上得到什么,我劝你一句,他可一般的小孩子,没你想的那么好骗。”亚杰尔没心思管这位看上去像是小孩的极妍,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只是以成年人的思维方式,对她进行了交流。 因为,亚杰尔在来到这里想要帮赤程办理保释手续前,竟发现这些麻烦的章程,竟由极妍一人,办好了大半。而这样的智商与执行力,完全不像是一个,脸庞稚嫩的小姑娘能做到的。 “人只要行动,自然是想要获得某样回报,佣兵和保镖不也是这样么?”极妍倒是毫不保留的阐述了自己的行动准则,再然后,她说,“况且,我可从来没有轻视过赤程先生,我自己也只是个小孩子不是么。” 望着极妍渺小背影在阳光下,被拖长的影子,亚杰尔神情恍惚:“谁知道呢。”在单向玻璃外,亲眼确认赤程完好无损的样子后,亚杰尔并没有选择进去。 他知道赤程一直将他视作依赖,如果这样的关系一直维系下去的话,对赤程而言并非一件好事。所以,他只要确认赤程安好即可。至于接下来的时间,亚杰尔可能还要继续消失一段时间。 数日过后,赤程的保释手续终于办好,一来是极妍的亲力亲为,二来是这次的受害者,并没有主动为难赤程的意思。 高文迪在恢复意识的第一刻,甚至压下了主皇派中,几个想要通过找茬赤程来讨好他的政客。他的伤势并无大碍,虽住了几天院,身体恢复得还不错,脸上的擦伤痕迹也很浅。 不得不说,耐打是王子殿下的优点。 这下不用做整容手术了。 高文迪的身体恢复得十之八九,随时可以下床走路,但既然营造了受伤的氛围,自然要将条件充分利用起来。王子猜准了此时,赤程的心理活动,他肯定是不好意思主动来见自己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主动来找你。 “乌韦,帮我安排个时间,把赤程请过来,告诉他我想跟他谈谈。” “额,是正常的那种请,还是动用些手段?”乌韦的理解一向可以,换言之,他问得仔细面的出错,也没有问题,“因为我发现最近......” “当然是正常的,客客气气的请了。我是那种爱计较的人吗?”高文迪好没一气,将乌韦批评了一通。 正当乌韦受着气准备下去办事时,高文迪突然注意到他尾声补充的话里,暗藏玄机。连忙询问:“等会儿,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虽然主要是因为您宽宏大度,赤程才没有多受处罚。不过我们的人似乎发现,有什么人在背后帮着木及赤程开脱。” 这对高文迪而言不奇怪,三角形被收走的事,尚未公之于众。赤程在大众面前的身份,依旧是驾驭者。即使是在这斯坎迪拿之内,妄图拉拢其的势力,也不在少数。 这件事说来蹊跷,代表nzu回收元素装甲的人是灵堡,而这件事,大致无虚。可高文迪,总感觉这事情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 他眼瞳轻瞥,目光露出一线难以察觉的凝神,做着松懈的样子,吩咐:“嗯,我知道。你先去安排和赤程的见面时间吧,另外艾梦那边,帮我留意下。” “需要再挑个时间将艾梦小姐也请来好好谈谈吗?”乌韦不愧是未入情场之人,这样低级的话也问得出来。 但事关艾梦,高文迪却没有露出责备的意味,反而一脸平淡的说道:“不用,断了的线就不要再缕了。” 王子殿下清楚的知道,人际关系一旦如乱线难缕,一个人的生活必将鸡飞狗跳。在众多的关系之中,爱情又反噬最深。 而且,他和艾梦两个,都是患有不同心理疾病的病人。 “既然您不想再缕清断线,那还需要留意什么?”乌韦以为的是,高文迪想要对艾梦做些经济补偿,以弥补他内心的愧疚。 殊不知,在高文迪看来,艾梦那样优秀的人,最大的烦扰根本不是经济问题。至于他的内心,无论是否留有愧疚,都不打算再跟艾梦见面了。 高文迪义正言辞的说:“你别忘了,她手上还有一块恒星炸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乌韦即便再愚钝也能理解,并且对高文迪有了个新的认知。 没想到他在为人上,工作和事业的心,凌驾于感情之上。拉拢这样一位,绝不可能甘心成为棋子的人加入集团,不知道主皇派里的那些老家伙们,最初的喜悦是否还在呢? 待乌韦一去,高文迪便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个笔直的挺身,标志着身体已无大碍。 王子的内心是否存有愧疚,当然有。如果高文迪是一个正常的男孩,他绝对会喜欢像艾梦这样优秀的女孩子。他甚至觉得,被艾梦那样全心全意的爱着,是一种天赐的幸运。但这种幸运于他而言,并不兼容。 高文迪也并不打算对自己出轨的事情找借口,做了就是做了,既然如此,愧疚自然是有的。既然产生了,还是去散散心的好。 与此同时,被再一次伤透了心的艾梦,自那天以后就躺在了自己家里,开始了自我罢工的状态。单位老板的电话不接,家人的电话也不接,几乎处于不知死活的透明人状态。但她并不孤单。 因为在那件分手发生的第一时间里,艾梦那位有钱有势的老爸,便通知了远在安烈科的艾梦的闺蜜露西,飞过来照顾她。 这几天里,一直是露西在照顾艾梦的衣食起居。虽然,像摆弄精致的洋娃娃一般照顾好朋友艾梦,对露西来说是件幸福的事。 可是,看着自己在意的人,整日魂不守舍的躺在床上,眼里目空一切时;露西又怎么能真的开心得起来呢? 进入房间之前,露西总是会先敲三下门;有时艾梦会轻声哼一下,表示答应,但今天她连哼都懒得哼了。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床褥,以及被胡乱丢弃的桌面摆设。 露西却习以为常,轻轻跨过地上的重重障碍,然后端上自己的熬好的甜粥。她先是将盛满粥的碗放在桌上,然后开始叠起了裹在艾梦身上的被褥。 “我讨厌你。”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露西的动作,她回过头来,这是艾梦这些天来少有的主动和自己的对话。 而她只是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地看着她。 露西知道她在讨厌自己什么。 “我本来很喜欢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让我讨厌你。露西。”艾梦以为每个人都和她一样,对于自己心中的爱,都充满着强烈的占有。 而且露西的身份,也不得不让艾梦不自觉的联想到高文迪,那令人膈应的性癖。所以,露西越是呈现对艾梦的关心,关心的无微不至,她在艾梦心中的厌恶就越是激增。 但这一切都只是艾梦的一厢情愿而已。 你的占有欲强,但不代表每个恋爱中的人,都像你一样。 同样也不代表,每个同性恋者都像高文迪先生那样引人膈应。 不过,这样伤人的直白话,露西自然是不会对艾梦说的。她在教堂的学习,令她学会了一项难能可贵的技能,那就是,神如果想要感动人,首先就必须学会像人一样思考。 这就是所谓的,换位思考。 露西喜欢艾梦,却并不一定要和艾梦待在一起,或是以恋人的身份,或是结婚。真正爱一个人,她只希望所爱的人,能够平安幸福的生活下去就行了。 至于爱人的身边是否有自己,这并不重要。 换言之,在露西的世界观里,现实的距离,无法阻隔灵魂的相视。身为身具信仰之人,在她的宗教信仰中,人们最终都会在时间的尽头相遇的。 而露西,打算用自己的行动去让艾梦理解。 她微笑不恼,寻找着契机;在整理床被时,一块宝石状的结晶,从被褥中落出。露西拾起那块呈现出橙黄色泽的宝石,清楚的知道,这是何物。 “还给我!”随后,艾梦爆发了几天来最紧张的一次情绪,将露西手里的五边形驱动核抢回。但由于她接连几天都瘫痪在床上,基本没下过床,松弛的肌肉,突然紧张,躯体一时难以完成大脑的指令。 艾梦这一推,将露西与她自己都叠向了不同的方向。而那块驱动核,却被艾梦的“同影”酷尔酷波径直接住。 沿着空中那道虚影望去,还能看到倒地时的艾梦,伸手的姿态。 直到将驱动核收至手心,她才苦苦念叨:“这是我拯救他的证明,是我们相同身份的证明!”说罢,她便抱头哭起来。 也是此时,露西找到了契机。 “这块宝石,在我这里也保管了许多年了。没想到,到了梦梦的手上。”露西是个很聪明的人,并且在这个世界上,她也有着属于自己独特的机缘,去接触“特殊存在”。 因此,她身为信仰者,内心崇尚的信仰,才更为真诚与炽烈。 “你说什么?”艾梦的好奇心被驱动核所勾起,也是这个机会下,露西和她聊起了,自己与这块宝石之间的往事。 听罢,不禁令人唏嘘。没想到整个清洗危机之中,事关人类命运的关键,就这样被露西挂在脖子上保存了数年之久。而她在这过程之中,也没有出现任何的纰漏。 听完了露西的故事,艾梦的心锁,似乎产生了一丝破裂的迹象。开口说道:“如果你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你还会若无其事的把它挂在脖子上十多年吗?” “不知道呢。”露西倒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伟大的,她只是为了换取一个家庭线索,而为一件事努力了多年罢了。 “不过,看到梦梦现在成为它的主人,我就知道,这块小东西肯定有很大很大的作用。”露西两眼不错的放在艾梦手上的驱动核上。 “我在你眼里有那么伟大吗?”一时间,艾梦竟不知道自己像谁,而露西这副着迷的样子又像是谁。此情此景,难免令人发笑。 “当然。虽然有些东西,我不能完全知晓,但是,我能感觉得到。梦梦的身上有能力,也有责任。因为你很强大,所以有些时候,又不得不背负上沉重的担子。”例如,和一个暗星人决定这颗星球的移民决策。 “但那样的话,梦梦就太累了。” “所以,你觉得你能帮我分担吗?”当艾梦说出这句话时,露西抛砖引玉的效果终于达到。 她轻微的摇头,告诫年轻的姑娘:“你错了,梦梦。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永远陪着谁的。爱人也好,家人也好,我们能把他们当做暂时的寄托,可在最后,我们什么也带不走。” “你是想说,自己的恋爱观比我正确吗!”艾梦不甘心的揪着露西。 可露西这次,除了不恼,眼里还有一丝坚定。那是属于信仰者独有的坚定,无法作假的坚定。只要见过一次,那样的眼神,甚至可以说是超脱了生死。 “性欲是铭刻在基因最纯粹的欲望,那种东西,我当然也会有。”露西欲扬先抑,随后坚定不移的将艾梦的手脱离了自己的胸口。将自己眼中,仿佛宇宙光明般的坚定信仰,传递给她,露西目光如炬,“但是,比起那,我有更崇高的理想,令我放下底层的欲望。” “理想......” “是的,带给别人幸福的事业,就是拥有无限价值的崇高理想。这就是我的理想,也是我的职责。”安烈科的静女,也由此而生。 艾梦终于从身临其境的感受中,体会到了,露西并不是想要乘人之危,也不是那种令人作呕的伪君子。她是真正,表里如一之人。这样的人,艾梦也无法升起对她的讨厌。 而就在内心放松的一刹那,艾梦失衡的身体,再次倾倒。这一次,伴随着露西的保护,她倾进了闺蜜的怀抱。没有恶心的感觉,没有心机和算计。 露西还是她最初时认识的那个,善良的好姑娘。 “我的身体是不是病了......” “身体的病容易治,但最难治的还是我们那颗软趴趴的心。” 人因为脆弱,所以想变得强大;又因为意识到比自己更强大的存在,而寻求庇护。人心有时像湖水,一点震动就能搅得整片湖上,天翻地覆。而有时候,即使面对枪林弹雨,这颗心也不会产生一点颤动。 人心是一件很复杂的事物。 露西将艾梦扶到床上,为她精心梳好横向的长辫,固定好满头的松散。碗里的甜粥,经过一番等待,已经有些偏凉。 “我去给你热一热。” 艾梦拉住露西的围裙衣角。她说:“不用,我想吃。” 由于艾梦消瘦的身体还是乏力,刚刚经过剧烈的运动,又撞到了胳膊。露西依旧像这几日那样,亲自喂她。 当一小勺微冷的粥被露西,缓缓的送进艾梦的嘴里,这次她有些狼吞虎咽。或许她是想表现出自己很喜欢露西料理的样子,或许是,想为了这段时间的无理而道歉。 但真正袒露的情绪,有时是难以被我们所控制的,即便是一个强者。 “怎么样,冷了吗?”露西询问着粥的温度。 “很甜。”艾梦一边夸奖,一边不自觉的流着眼泪,双手抱住露西的腰身,险些弄翻了甜粥。露西将勺放进碗中,右手轻轻抚摸着艾梦那,栗色的秀发下的背。 章207 哉茵 一辆围满医护的担架车上,赤程即将被送进治疗室。虽说只是一次小手术,但对于还在看守所中未出来的赤程而言,本就复杂的情绪线团被再次打乱。 他甚至抓着一旁极妍的手,紧张的问:“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 “没有,缺氧症只是一个小病而已,没事的,我会在外面陪着你。”目送着赤程进入抢救室后,极妍才轻微叹了声气。这个多灾多难的孩子,除了胆小之外还多病。真是个可怜又可爱的少年。 而极妍通过自己的一些手段,也得知了,赤程缺氧症由来已久。似乎是伴随他在这颗星球上的苏醒,就埋下了隐患。 但极妍还是很看好斯坎迪拿的医疗条件,因此,对赤程的安危并不是很担心。 大概是因为这重原因吧。 “不过,事情似乎已经开始脱离原本的轨迹了呢......”正在极妍自言自语之际,从她身边突然路过了一位白大褂医生,通过胸前挂牌,极妍认出了他属于心理科。 “请等一下,医生。”极妍仔细看清了他挂牌上的名字,称呼到,“哉茵·诺亚。” “如果你是在等待手术室里的人,请放心,叶立医院的医生都十分优秀,一定能帮你的家人或是朋友渡过难关的。”名为哉茵的心理医生,将极妍当做一般病人家属,给予应有的安慰。 但在与这位看似身材娇小的姑娘对视的第一眼里,哉茵便隐约察觉到,她的身上有股不属于孩子的成熟气质。这一点,能从她那件整洁礼服上看出。 “不,我是想帮我的一位朋友,预约一下心理治疗。” “哦?他有什么心理问题吗?” “内心自卑,但是外表却装出一副极其坚强的样子,把自己伪装成刺猬一样。”极妍这样形容躺在里面的赤程,不知是否贴切。 哉茵点了点头,瞟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回答道:“这样吧,如有需要,请在下午两点十分到心理科预约吧。我们会为您的朋友,提供全面的咨询和治疗。” 极妍点了点头,而那位医生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自己的治疗室,似是有病人在等他。 “极妍?你怎么会在这里。”就在此时,刚做完男科检查的高文迪殿下,在去往心理咨询室的路上,碰巧与脑科手术室外的极妍相遇了。 此情此景,高文迪立刻反应过来,躺在里面的人是赤程。口吻急切的说道:“赤程的缺氧症又犯了?” “听医生说并无大碍,都是常见的病灶,但唯一不寻常的就是突发频率。”在斯坎迪拿病史上,缺氧症是可以被根治的,甚至不需要进行手术。但赤程的病例,显然逐渐超出了医生们的预期。 极妍也想趁机打听一些关于赤程的情报:“高文迪先生,知道赤程的病是怎么回事吗?” “知道一些。” “能否展开说说。”极妍的眼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纵使她再精通伪装,也被久经人场的高文迪,品味出了端倪。况且我王子殿下对一个人的怀疑,从来都不是无风起浪。 只见高文迪额头微动,一副看穿了极妍的神情,浮现眼前;那意思似乎是在说,我知道,但我却不能告诉你。 自问无愧的极妍,自然立刻明问:“您这是什么意思?似乎是对我表现出了不信任。” “你我之间,或许本来就不需要太多信任。”高文迪不是赤程,他和这位小姑娘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不过也多亏了赤程,令高文迪顺着当初“提取计划”参与集团中,顺势查了下,对这位一直出现在赤程身边,且对赤程呈现出莫名关怀的“小女士”,有了一点深入了解。 而既然极妍揣着明白当糊涂,且高文迪与赤程之间的关系,正好也到了如此,这个微妙的地步;那么或许,这张刚摸到不久的牌,也可以打出。 “对于极妍小姐,我只有一点想要提醒,不要以为你父亲在十年前的那场意外中抹去了一切,就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了。爱莲娜·玛丽斯·罗伊德。”一个尘封已久的姓名被再次搬出,还是从高文迪的口中。 极妍仿佛瞳孔地震般,惊在了原地。 没错,那正是她在这里的名字。她的父亲曾是一位集团企业家,在多年以前掌握着国家命脉的电力系统不小的经济比重。他此生做过许多明智的决定,唯独在入股“提取计划”这件事上翻了车。 玛丽斯罗伊德,这个姓氏极妍已经很久没再听到过了,久到她自己都快忘记。 “你还知道什么?”身份曝光的极妍,在高文迪面前的底气,明显不如以前足了。但既然继续交涉,就说明她有想要维持的现状的理由。 高文迪靠近她的耳畔,说道:“这可不好说,你应该也知道我重回政坛的事情。对于主皇派而言,斯坎迪拿说大也大,有些事情可能永远石沉大海;说小也小,说不定哪天就全都抖了出来。” 想跟我谈判? 极妍觉得此时与高文迪的交涉,并非坏事。极妍的重心在赤程身上,而高文迪此刻显然已经对驾驭者失去了兴趣,只是单纯作为朋友,在帮助赤程,避免被人利用的风险罢了。 该说他是个怎样的老好人吗? 被人打了,还要兴致冲冲的跑过来,被打他的人考虑。 “高文迪先生希望怎样?”极妍给出了回应,接受这门私下协议,这也侧面说明了,她确实有在赤程身边继续待下去的某种动机。 “别把我说的好像什么危险分子,仿佛在威胁你一样。”关键在于,高文迪结合手上的资料,大致能猜出极妍的目的,只要她不太过火,高文迪并不会说什么,“只是想提醒一下爱莲娜小姐,别通过抽取他人的幸福,来满足自己的愿望。你或许失去了很多,但是,赤程也同样如此。” “吼,看来你对我父亲集团的事情,知道的比我想的更多。”极妍起初以为,高文迪对她的了解,仅限于那个名字与身份。 但听他这般振振有词的描述,她就已经知道,这个高文迪对十多年前,他们集团参与提取计划的来龙去脉,都应该清楚。自己是谁,为什么出现,又为什么会以各种理由赖着赤程。 但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仅凭几天时间,应该不可能搜集得这么全面才对。高文迪甚至像是自己亲自经历过一般,这不禁引起极妍的警惕:他是在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的? “无需大惊小怪,提取计划在某种程度上,保密性并不高。况且,我也是那个计划的受害者啊。”虽说高文迪以受害者自称,但他却清楚地知道,提取计划给予他的,除了有伤害,也有益处。 只不过权衡之下,他觉得弊大于利。 “哼。”极妍突然释怀的笑了,也可能是她想换一种方式,来跟这位高文迪殿下交流。毕竟自己在他那里的神秘感,已经被破坏,“其实关于赤程,您对我有些过于警惕了。我的身份如你所知,但另外,我其实挺喜欢他的,真的。” 否则,极妍又怎么会花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在赤程的身上呢。又帮他办理各种手续,又帮助他治疗疾病,赤程一个无业游民,这些费用可都是极妍在出。 高文迪也并不否定这一点,而且,他料到极妍也知道了,至此过后,他与赤程之间的联系,会逐渐淡化。少几双眼睛在俱乐部盯着以后,恐怕极妍做起事来,会更有恃无恐。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高文迪的猜测。 “究竟怎样,事实会给出回答。而我,会盯着你的。”高文迪还是那个意思,只要她做得不过火,借助赤程办一些事情,高文迪可以视而不见。 如今的赤程失去了元素装甲,身为驾驭者的威胁性降低了许多。而倘若需要让他重新融入社会,身边一个引导人是必不可少的。 或许目前也只有极妍有这个功夫,这也是高文迪没有拆散这对组合的原因。就让他们相互帮助,得到自己想要的吧。 “说起来,高文迪先生怎么会在这家医院?” “这个嘛,当然是一些私人病症,总之我是来来看病的......”就在此时,高文迪对转角传来的一对声音,产生了细微感应。 一个疾步,拉着极妍顺势躲进了手术室对面的病房。病房虽是空的,但有几个医护在整理床被,正要质问,被高文迪一个食指轻嘘给拿捏住。 而外面他所顾忌的声音,正是来自艾梦,以及陪同她一行来此的露西。 原本露西是建议艾梦直接去她曾经工作过的那家欣安医院,但由于看的是心理科,艾梦觉得和医院里的大多数医生都是熟人,这样有些问题反而不便开口,于是才特意选了离市区较远的这家叶立医院。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高文迪的声音。”艾梦的神经也开始敏感起来。 若是换做塑料姐妹,此时或许已经开始了挖苦话。但露西却牵着她的手,说:“是你这两天都在想他,所以才会觉得他就在你的身边。好了,专业的问题,就交给专业的医生解决。我在外面等你,你进去吧。” 她殊不知,此时某个躲在墙角后的王子,脸上的表情显得多么懦弱。 极妍内心笑道: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刚才在我面前不还颐指气使的吗?怎么,你也有应付不来的人。 但她却不似赤程那般直白,只是旁敲侧击,小声询问了句:“高文迪先生,为什么要离开她呢?” “没有为什么,强迫自己去爱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是一种错误。”高文迪已经犯过这样的错误,现在亡羊补牢而已。 极妍不再多问,高文迪透过门的缝隙看到,艾梦选的那位心理医生,竟和他是同一间治疗室。 这世界上当真有这么巧的巧合?桑兰德那多家医院,偏偏都选在了叶立医院;又偏偏都在这时候选在了同一个心理科的同一个医生? 高文迪沉默着,脸上不知什么表情。 而进入治疗室的艾梦已经开始了与哉茵之间的话疗。 “我很喜欢一个男孩子。”艾梦一边说,一边用勺子搅拌着杯中的热饮,这是哉茵给她提供的小道具,为的是分散一点点注意,让她能更随意的聊天。 “因为什么呢?” “他救过我的命,在我们小的时候。听上去是不是很梦幻?” “哦不,亲爱的,人生本就很梦幻。医生会相信你。”哉茵大致了解了艾梦爱着一个怎样的人,总的来说,她和那个人只是在十多岁时见过一次,因为救命之恩结下缘分。 在多年之后,他们各自成长大,女孩心里的这份感情与日俱增,而男孩心里却并没有对当初的那个行为,蔓延出爱情的幻想。 “我们在一起快两年了,为什么他要离开我,我为他打工、出国,加班,还拿钱给他,可是他却跟我说分手,他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他。” “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其实并不是那个男孩子呢?”哉茵先生妙手回春,一顿话疗,专治恋爱脑。 艾梦身为局中人,难以自知:“如果我不爱他,为什么我会心甘情愿的为他做那么多事,甚至连尊严都放下呢?” “你不妨回忆一下,你在被他救下过后,却又从没跟他见面的那些时间里,你的心理变化。”哉茵先生使用了治疗术:回忆复盘。 在哉茵的引导下,艾梦仿佛以第三人的视角,回到了曾经的时间里。 那时的她,因为父母离异的事,闹得很不开心。家庭鸡飞狗跳,而她自己也被一系列鸡毛蒜皮的事,搞得焦头烂额。她将自己封闭起来,锁住了自己的内心。自暴自弃,甚至连生命都觉得毫无所谓。 但其实一个花季少女,真正的内心,又怎么会是向往死亡的呢? 她其实也希望爸爸妈妈能和睦的相处,家庭能友爱一些。学校的同学能对她好一些,除了学习之外,没有那么多奇怪的排挤,没有野蛮的霸凌。 而当这一切理应得到的东西,得不到满足时,那时的她,便诞生了对一位“王子”的渴望。那是许多过得不幸福的女孩都会幻想的事情,深爱着自己的王子,会在某天来拯救她。 他理解她的一切,他接受她的一切,他包容她的一切,他深爱着她的一切。 在被药水紧紧浸泡的培养器中,艾梦选择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当死亡的痛苦再度折磨着身体里的基因,求生的本能又驱使着她爬向高处。 真正令她绝望的不是覆盖全身的药水,也不是封闭罐子般的培养器。而是培养器外的世界,同样是死一般的痛苦,需要她去面对。 而就在那样的情形下,某个少年闯入了这里,将她从装满药水的培养器中救了出来;他不顾一切拯救自己的样子,甚至在艾梦的记忆中都只剩下数秒的片段,就是那个片段,诞生了她愿意不顾一切去热爱的王子。 她误解了。 她以为高文迪会将她从培养器中救出,也会将她从冰冷的生活中救出;人在最低谷时,往往只需要一点点的温暖,就能慰藉整个心灵,艾梦便是那样的人。 以后的她,即便依靠自己的力量度过了生活的难关,也会将这一切归功于“王子”的头上。因为在她看来,没有高文迪的拯救,就没有自己。 就这样,她将一个美好的片段和一个真实成长的人拼接在一起,构成了她所深爱着的那位王子殿下。 哉茵一点一点,令艾梦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在她那无药可救的恋爱脑里,将高文迪这个名字,添加了太多的美好;而真正让她渡过难关,不是高文迪,也不是什么王子,而是她自己啊。 “我不能接受。”艾梦的心里还心存着幻想,她年轻又漂亮,如果高文迪还喜欢她,那不是一个美好的结局吗? 而如果高文迪还喜欢着她,而她却不在了,那么高文迪会多伤心呢? “我当年应试考了450分时,也和你是一个态度,艾梦小姐。”哉茵的这话,令即便严肃的艾梦,也忍不住想笑。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道是不好笑,或者不应该笑的事情,却偏偏忍不住放纵脸上的肌肉。 当然,这也是医生专业水平的体现之一。 那杯搅冷了的饮品,现在可以喝了。哉茵喝着自己的热可,向艾梦举杯。 看着眼前容光焕发的哉茵医生,艾梦突然好奇一件事:“医生,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哉茵脸上的笑容难以抑制:“那当然是有的。” “那她现在是你的太太?” “不,我还没有结婚呢,小姐。”哉茵脸上如此淡然幸福的神情,艾梦还以为他一定已经结婚并体验过爱情的甜蜜了。 艾梦好奇地问:“那为什么你能说的这样感同身受?” “因为知识,还有体验。” “体验爱情吗?” “不,爱情不是必需品,而是奢侈品。小姐,如果您未来要打算结婚的话,请先到最便宜的菜市场里,看看肉和菜的价格,荤腥混杂着汗水,尘土裹挟着毛发。那才是大多数人婚姻真实的样子。”哉茵向她介绍,自己所知的,婚姻的样子。 艾梦无从反驳,她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未来的路,究竟应该跟谁一起生活。 “好了吗?”露西关切的询问。 不知为何,当自己从那扇治疗室的大门走出来时,再看露西,已没有反感的阴影。人或许有些时候,只是单纯的想找个台阶,来说服自己吧。 她主动走到露西的右边,随意的牵住了她的手,露西没有在意,两人一起走出了医院。 直到她们彻底离开,高文迪才去到哉茵医生的治疗室,而极妍则继续等在手术室门口。 “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先生?” “你知道怎么禁欲吗?” “哇喔,这可真是个世纪难题。” 章208 诊断 “请问你的频率是?” “这可不太好说啊。” “哦,明白了。”哉茵将高文迪因为伤病的憔悴,理解成了冲太多后的虚弱。他眼下的黑纹,都是靠化妆冲淡的。 哉茵吸了口气,战术性喝了口水,随后带着三分笑容挂在嘴角,以平静的问道:“失恋了?” 以哉茵的了解来看,私生活紊乱的人,最常见的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被情所伤,选择用放纵的方式来发泄;至于第二种,是充斥着纯粹的x欲,过于旺盛的精力,令他们往往在x欲上得不到满足。 当然,以哉茵的目光来看,第一感觉不认为高文迪是第二种情况。他的身体不算强壮,甚至有些瘦弱。旺盛的x欲,需要结实的身体素质作为基础,这点毋庸置疑。 “不,并没有……额,算是吧。”高文迪顿了顿,最终面色平静地说道。 “怎么,还藕断丝连吗?”哉茵见过许多为情所困的人,最终陷入某种某种困境。 他试图将高文迪也归于那一类。 隐瞒和伪装在心理医生哉茵的面前,也毫无用处。所以,高文迪也选择坦诚相谈。 “并不,断就断的干净。无论是男女之情也好,还是其他情义也罢。”高文迪这样说。 “断的干净,呵呵。”哉茵微笑着喝了一口杯中饮料,“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哪是那么容易断干净的呢。” 如果真这么容易,这世界上就没有情感纠纷了。 哉茵姑且算他和他的那位前女友之间的联系断的干净了,继续他作为一个医生的职责。 “那么你之所以来看医生,只是因为身体机能跟不上的原因?” “不。”高文迪眉头一皱,令主治医生察觉事情并不简单。 高文迪的身上透露着一股自信,这是出身带给他的优势。从一开始,他就不必为常人发愁的许多事而发愁,多余的精力转化了自信。 但即便是这样的人,也有他无能为力的事情。上天在让他被国王收养的同时,似乎也在他的身上种下了一种诅咒。 于是,他将一份体检报告交放到桌上:“纯粹的身体疾病,我就不会来看心理科了,医生。” 哉茵扒拉过来,仔细看了。 这是一份男科报告,根据上面的指标,高文迪的各项身体指数都偏向正常。 “男科的医生说,我并没有身体异常。” “显而易见。”哉茵又仔细撺掇了下高文迪的神态,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哦,x取向的问题?” “是的。”高文迪毫不羞于说明自己的x取向。 “您可真是大度且自信。”自信到好像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似的。 “这毕竟是新时代。” “说的没错。”哉茵捋了下眼前的情况,心中先暗自分析,高文迪可能存在的情况。 同x恋者,是存在先天性的。当然,这类情况,往往伴随着某些具体的身体症状。 经过这份体检报告,已经可以否定这第一种情况。 还有一种,也是现流传较多的情况,后天环境的影响。 这个环境,可能指的是许多因素:教育环境,生活环境。 有些心思敏感的人,会在青少年时期,受到某些言论和理念,潜移默化的影响。 也有在成年后,因为感情经历受挫,或是工作原因,导致的心理扭曲。 “我想知道,我的x取向,究竟是身体原因还是,后天导致的。”高文迪似乎很在意这点,追根溯源 判断一个人同x恋是先天后天,高文迪认为,身为心理医生的哉茵,应该具备这样的能力。 哉茵聊有兴致的站起身来,打量了高文迪上下,好像个旧时代里,替贵物施法驱邪的巫师一样。 最后他坐下,心中似有结论的说:“先天的。” 不是吧,有这么玄乎? “我的主治医生说,我的身体并无障碍。况且,能说明事实的体检报告,就在您的桌上。”高文迪这话,似乎包含深意。 “当然属实,激素水平,体液分泌节律,器官活性……这些的确都是正常的。”哉茵一脸认真的说,“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您,您的x取向问题,并不是心理疾病,而是身体出现了某种病变。” “你怎么敢确定?” “呵呵,这世界上还有很多领域,是我们的技术尚无法达到的。但这并不代表,它们不存在。”哉茵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在高文迪的眼里显得越来越玄乎。 “这就是所谓,人总会将自己无法解释的东西,推脱给未知领域?” 似乎自从暗星人,在nzu的总部公然乍现后,许多人对神秘领域的热情就被点燃。 但高文迪,明显对哉茵先生的这种解释,不够满意。 “其实,您的心里也是认同,我的这种想法的不是么。”哉茵眨了眨眼,“就像您对我说的,如果是纯粹的心理问题,您又何必来找我呢?” “而,您能够走到我的面前,不正好说明了。您的内心对于这个疑惑,早已有了答案的猜想么。” 而他的猜想,正巧与哉茵给的回答相同。 “那你能帮我,治好这个疾病吗?” “呵呵,愿意一试。” 高文迪愿将他称之为,披着医生外套的神棍。 在将治疗方法交于高文迪之前,哉茵顿了下:“我确认下,你是想摆正自己的x取向吗?” 高文迪笑笑:“是的,我想做一个正常人,或者至少,让我自己能够决定自己的x取向。” “那行,吃这个。”最终,哉茵替他开好了一副药方。上面记录的,除了有固定的药物治疗外,还有一些生活行为。 哉茵将手写的药方送至高文迪面前。待其一番简视,高文迪点了点头,随后便要离去。 “如果上面的方法有用,那么下周再来复查一遍吧。” “行。” 剩下哉茵一人,微微抬起杯中饮品,不见得想喝。作为心理医生,他见过许多奇怪的人,高文迪也只是其中一员。 但与对待其他病人不同的是,哉茵的内心深处,却对高文迪充满了兴奋。 他知道高文迪是谁。 一块椭圆状的驱动核心,被哉茵拿在手中,除了心理医生,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正因如此,他内心才会产生兴奋。因为他被告知这个病人,能带给他的报酬,不只有金钱,还有真正的,空间力量! 酷夏过去,辐射从天空中减少,大地也从毒辣变得柔和。不再有向上蒸腾的热气,炙烤疲于奔命的人们。 回归主皇派没几天的高文迪,有了主皇派的资金支持后,重新开上了一辆新式载具。随着积分舍网络的停用,引导动力不再作为主流,应用于世界市场。但纽纱星的化石能源,早在机甲时代就已油尽灯枯。 如今亟待改革的能源市场,却不由再次依赖传统能源,高文迪感慨良多。不过,至少今晚坐在全新座驾上的他,不用为自己的油钱操心。 他一边开车,一边查看露西发过来的通话申请。 自从得知露西与海泽之间的关系后,她与高文迪便也一直保持着联系,这种联系,表面上是兄妹关系。而随着两人的接触,虽无血缘,倒是一见如故。 亲情纽带紧密了不少,如果没有艾梦这件事的话。 高文迪清楚露西与艾梦之间的关系的,并且在两人的交流中,高文迪也隐约察觉得出,露西对待她的关心,要比一般朋友更上心。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露西是因为艾梦的事,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静女阁下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嗯,就是关心你一下。”然而露西的开口,却不是那么充满攻击性。相反,比高文迪想的语气,要柔和得多。 “关心我?我怎么了?” “听说你被人打了啊,在医院里住了那么久,我都没去看你,挺过意不去的,我的义兄阁下。”露西是个聪明人,这些话里,其实旁敲侧击的在告诉对方,自己这段时间另有事情。 至于能比高文迪还重要,让露西一直守在身边的那个人是谁,以高文迪的情商自然猜得到。 “呵呵,多谢关心。”高文迪知道露西是在点醒自己,正因如此,他才选择正面回答,“这次被打,虽说是有个小孩子不懂事,但归根结底,是我咎由自取。许多事情,如果一早做对了选择,哪里会有这样的后果呢。” 高文迪自认为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他的心境就像一片海,风平浪静时能让人见到美丽的海平线,波涛汹涌时又会将人推向无穷无尽的海底深渊。 最后,高文迪所得出的结论是,像他这样阴晴不定的人,身边还是不要沾染女人的好。至少,在情感生活上,不会搞得那么混乱。 露西那头的声音,静了一会,沉思过后,终于不再掩饰正题:“那现在这样,你觉得就觉得很好吗?” 露西当然知道高文迪和艾梦之间,情感破裂的事。甚至要说,这两人之间的事情,有谁能够将来龙去脉讲述得清楚的话,那个人就是露西。 真正的朋友,不会喧宾夺主,但会投向自己的关心。露西和高文迪就是这样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我是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早点离开我,艾梦自然会少点痛苦,开启崭新的人生。”高文迪的这幅说辞,是建立在,有露西的情况之下。 他知道,艾梦最艰难的时候,还会有露西这个好朋友去帮助她。 “艾梦会好起来的,不过我说的不只是她,还有你。离开她了,你就会好吗?”诚然,朋友与朋友,也不能一概而论。 露西与艾梦之间的感情,貌似要比跟高文迪,深厚得多。但在露西这位宗教信徒的面前,感情本身,就是无法衡量之物。 所以,在关心艾梦的同时,露西也不希望高文迪一直放纵下去。 “我也不知道。”高文迪的心中,似乎还留有一点惋惜。如果说,要他问自己,这二十多年的时间以来,唯一一个产生过好感的女性,那就是艾梦。 从一起生活,到自作主张的分离,如果说高文迪的心中没有一点点遗憾的情绪,那是假话。但,已经做出的决定,他不会反悔。 “当然,再过几年我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能一直这样放纵下去呢。”他突然以一种诙谐的语气,将谈话氛围变得轻松起来,“就在今天,我还在一家医院,看了心理医生。学习了最新的禁欲治疗方案呢。” “真的假的?有用吗?”露西并不是医学专业,但身边有相关方面的朋友,也让她了解到不少。高文迪这种情况,如果不是身体原因,就能是心理疾病了。 “拿了药的,试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如果你真的想禁欲,可以试着跟我信仰宗教,当一名祈礼牧师,或者其他神职人员。”至少露西本人,在这些年里,都没有出现过为情所困的情况,自认为活得十分通透。 神圣的教堂,会容得下他这种,满脑子都是世俗欲望和心机的人么? “这么重要的事,我得认真考虑考虑。”其实不用考虑,高文迪不会信教,因为他有着对社会生活的热爱。有着自己想要坚持下去的事情,而这样的生活,是在教廷中寻找不到的。 “照顾好自己。”露西在话语的最后这样关心道。 “你也一样。”他结束了通讯,打来的时候不知道说些什么,真的和对方断了联系,脑子里却又好像钻出来,数不尽的想法和话语。 高文迪为人性的矛盾,感到深深的烦恼。而为了迈出解决病灶的第一步,他看了眼副驾上那张摊开的药方。上面好像说,娱乐节目有助于转移注意。高文迪遵从医嘱的照做,打开了车上的收音频段。 似乎在播放养生节目,一个有些年岁的长者声音,出现在机器里:“专注于某件事,容易进入兴奋状态。而兴奋会引起激素的上溢......” “激素?”不知道为什么,高文迪对这个词有些感兴趣,或许他的大学成绩再好一些,就能选个生物学的研究方向了。 一个恍惚,他前方似乎出现了一阵强光,而在强光的中心,伫立着某个坚韧的存在;竟直将高文迪刚提不久的新车,顶飞向半空。 章209 knight 翻到在地的高文迪,耳边不时响起电线短路的火花声。他瘫倒在载具之中,量车机身的破损使染料倾泻一地,发动机在血液与热油的混合中,颓颓转动。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致使高文迪难以自保。安全气囊保护了他的面前,可翻转的量车依旧使他伤的不轻。 迷蒙之间,他似乎感觉到某个身着装甲的人,正朝着自己走开。 疼痛和迫近的死亡,令高文迪仿佛开始了走马灯。 自己的人生就这么结束了? 是侧皇派的人为了阻止自己进入政坛所组织的暗杀。 还是别的什么势力,企图抢走自己拥有的那一份驱动核心。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无所谓了。高文迪悠哉地想着。 不,你还不能死! 一阵强烈的声音突然响起,将高文迪身边的那位驾驭者无情弹开。 而对方,也有些不俗的战斗经验。在即将遭受气浪攻击的瞬间,做出回避。 深蓝色的装甲在被划伤的瞬间,未知的驾驭者兴奋的感知:“这不是气浪,而是货真价实的,空间力量。果然,那个人说的是真的。” 还没来得及沉浸在与强敌相遇的喜悦,下一秒,漆黑的圆形装甲,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降临在蓝色装甲驾驭者的头顶。 他成为驾驭者的时间并不长,但对这套装甲系统的掌握却已初具熟练。 情报之中,高文迪虽然得到装甲的时间比自己更早。但他并不是一个战士,对于驾驭者之间的战斗,不过是依靠本能在出手而已。 可就是情报中这样一个,素质平平,缺乏战斗经验,养尊处优了十多年的青年,此时此刻,却比任何一任驾驭者,都更加完美的发挥出了,这套装甲的威力。 若隐若现的轰鸣,仿佛周遭的空间都快要被撕裂。 伴随而来的除了一股被无限俯视的压力,还有那沉闷的装甲轰鸣: 反噬,无棱圆形。 高文迪就这样,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主动被圆形装甲的碎片层层附着,犹如被蛛丝裹住的蝴蝶。 “看来我有些不太走运啊!”蓝色驾驭者仅从气势上,就笃定了自己并不是此时高文迪的对手。 如果此时与高文迪交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 他做出的第一反应,却是战而不退。 “哼哼,就让我看看驾驭者之间的差距吧。”只见蓝色驾驭者,在往驱动器中立刻插入必杀卡片,血管般的光条从四肢,蔓延到下颚。 跟随战士的本能,蓝色驾驭者低声吟道: there is no knight retreating with timidity. 一把纤细的银白长剑出现在蓝色驾驭者掌中,这新式装甲的动能冲击,通过武器释放。 而遭受装甲反噬的高文迪,漆黑的装甲鳞片中,透露着淡淡的血腥。 反噬降临,混沌强袭。 两方能量相撞,蓝色驾驭者率先被打爆。如果不是有装甲系统的保护,他早已在失败的能量对冲中,迎来报废的结局。 爆炸的烟尘之中,蓝色装甲的驾驭者一步步向后腾挪,因为高文迪正如死神般,便自己逼近。 好在这个时候,那黑色装甲似是感觉到高文迪已经脱离了危险,便无法再维持反噬的状态。 几道电弧从装甲内部闪过,随后高文迪回归肉身,瘫倒在地上。 “我和高文迪接触过了,我败了,败得很惨。”叶立医院外的职员住所中,哉茵先生一遍执着的为自己处理伤口,一遍跟那个给予他装甲的博士交谈。 透过通话的声音,得以知晓。对面的那位博士,乃是灵堡尤希。 “哦?你竟然输了?”听灵堡的意思,他似乎对哉茵身为驾驭者的能力,很有信心。 当然,从结果看来,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哼哼,不过没有关系。这让我对他的兴趣更大了,我一定会拿到他的驱动核的。”兴奋是哉茵最大的止疼剂,甚至连手臂上那条深刻的伤痕,被自己用棉花按住,也毫无感觉。 “在拿到圆形驱动核之前,不要让卫士发现你的身份。”灵堡,已经从最初的那个,只知道进行科学发明的研究者,变成了一位专业的nzu特别行动队队员。 “哼哼。”就在此时,哉茵突然笑了起来。 不知为何得意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蔓延出的血迹已经渗透了棉花。 “你笑什么?”灵堡寻找第二批驾驭者的要求,是根据队长宣然的指示。 出于对宣然判断的信任,灵堡并没有怀疑过,哉茵作为驾驭者身份的可行性。 但是哉茵,此刻却反而替nzu的大人物们,担心起了自己的忠心问题。 他说:“我是在想,如果我真的拿到了圆形驱动核,而又不把它交给你们,nzu的领导们不会很头疼吗?” 灵堡没有从正面回答哉茵的疑虑,可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nzu对比毫无担忧:“等你什么时候能战胜高文迪再说吧。” 自从哉茵被意外选中成为驾驭者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思考,自己作为棋子的作用和价值。 他是土生土长的斯坎迪拿人,他的青年时期接触过的人物,也仅限于斯坎迪拿一些税务局之类的官方工作者。 改变他的契机,并非人类共同面对的大危机,而是自幼以来,根植在他心中的疑惑。 他之所以选择成为一名心理医生,是因为自己的内心,有些难以治愈的疾病。 望着手臂上的伤痕,与沾染了血迹的探索驱动器,与自己所代表的身份核心:knight。 哉茵知道,这样的英雄和自己儿时幻想的并不相同。但是没有关系,他会让故事朝着自己心目中的轨迹发展。 这样一来,说不定就能治愈自己心中无法治愈的疾病了。 另一方面,高文迪此次遇袭,被当做一场车祸处理。隔三差五的住院,自然引起了主皇派高层的注意。 只是现在的形式,主皇派明显有些骑虎难下。 拉拢高文迪,为了在斯坎迪拿维持皇室统治。但是,这个棋子似乎招惹的敌人有些繁多。 主皇派的核心人物,同样也是梦之委员会十委员之一,肖恩,这两天为高文迪重新拿回正式王子身份的事,可没少费工夫。 “唉,锦衣玉食的生活还真是不太安稳。”肖恩先生听到了敲门声,捏了捏自己稍黑的眼目,声音清脆,“进。” 乌韦随后进入,虽说这些天同样也为高文迪的事情在奔波,但他脸上似乎并没有挂住多少疲倦。 “查到昨晚袭击高文迪的是哪一伙人了么?”肖恩平静的分析现状。 而乌韦向他展示的资料中,附加了一张探索驱动器的照片。 斯坎迪拿史上出过不少用于战斗的人形装甲,但是威力都大同小异。而肖恩面前所见到的这一副,型号似乎有些陌生。 “哦,看来有人要坐不住,打算提前上桌啦。”肖恩对这套新装甲的开发集团,心里有数。 乌韦在与灵堡这个nzu队员亲自接触以后,有些东西,也不言而喻。 都知道nzu在收集元素装甲,但斯坎迪拿的大人物们明显默许了这一行为。 因为女儿的缘故,毛特已经对高文迪彻底失望,对这种事自然是装作不见。 国王的态度也很微妙,他没有阻止主皇派拉拢高文迪,说明不到对他重回政坛。 可当nzu为了得到圆形驱动核,几次三番给高文迪制造麻烦时,他却也没有出面阻止。 身为一国之王,斯坎迪拿的文明领袖。即便是nzu,也无法在这片土地上为所欲为。 “我们是否还要保住高文迪殿下手中的这颗驱动核呢?”这些天里,想必主皇派的贵族们,为此事争论的不少。 乌韦想要一个确切的指示,以便接下来的行动。 然而肖恩给出的答案,依旧是模糊的:“不急。他们一定会先想办法凑齐其余四套装甲,圆形驱动,一定是最后一副。” “您这么自信?”乌韦不好质疑领导的智慧,但他同样不想为领导的自负而买单。 “从清洗计划中,可以得知。来自外星的装甲,只有那四套而已。高文迪王子的驱动核,是由他自己产生的。”肖恩对这件事的清楚程度,甚至比高文迪自己更甚。 乌韦从上级自信满满的口音中,似乎得到了些别样的讯号。出于保身,他没有兴趣揭穿什么。 更不需要以此来彰显自己有多聪明,他并不是这一类人。 “明白了,我会继续保护好高文迪殿下的。直到他重拾王子身份的那天。”明哲保身,就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肖恩的言语之间,无不透露着他和nzu特别行动队之间的关联。 或许他的言语之间隐藏的,便是对乌韦的试探。试探这个主皇派得力新星,是否有着窥探上级隐私的好奇心。 从乌韦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并不属猫。 自从乌韦正式在肖恩手底下做事,肖恩一向都对他很满意。最甚的一点,便是他那股子慵懒劲。 他知道,乌韦不是慵懒,而是看透了皇家整治界,而不愿深入其中。 他是那种甘心做好棋子,而不去争执棋手的人。 “据说莉莉丝在上次的行动中受了伤,替我向她问候。”肖恩此言关心的同样不是莉莉丝那个智能体,而是乌韦的态度。 他只是对上级的问候,点头表示感谢。 “另外,关于你的父母。他们现在能接纳莉莉丝这位新家庭成员了么?” “您知道的,洛普斯家族的人,总是太过在意身份这种虚名。为此我们一直闹得很不愉快。”乌韦不介意跟肖恩坦白,因为这位肖恩·索尔达先生,不仅是主皇派的实质当权,自己在工作上的上级。 他更是自己的亲戚。 “哦,我懂的。毕竟这是斯坎迪拿延续了数千年的习俗,根植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脑中。”无论平民,亦或皇室。 但肖恩显然没有乌韦父母那般陈腐,反而鼓励他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忧。他们那边我会努力劝导,毕竟,我也是你的舅舅。” “……”乌韦知晓肖恩话语中的含义,而肖恩也知道“乌韦已经看穿自己的深意”。 两个人就这么愉快的,度过了虚情假意的亲友聊天时光。 工作汇报结束以后,乌韦剩下的时间是陪在高文迪的家中,负责保护他。 他目前的住所由主皇派负责,一切开支也由主皇派支持。 隐形保镖,衣食住行,都有人为他买单。乌韦对此并不羡慕,因为每个皇室的人,年轻时都基本过得养尊处优。乌韦也是这样过来的。 守在医疗室附近的乌韦,正核对着一张张行动经费的花销单。这时,一阵细微的金属敲击声传来,他赶忙放下手里的工作,前去迎接。 修复好零件损伤的莉莉丝,看到乌韦这幅样子,笑道:“你是会预知未来吗?我人还没到,你就知道我要来了。” 他们一起到屋内坐下,莉莉丝为乌韦带了点宵夜,她猜他一定忙到现在还没吃饭。 “可惜我这幅身体是依靠蓝矿石作为动力。”那也是一种经过加工后的引导动力,只不过比起曾经主流的引导动力,功率小了许多。 莉莉丝望着这对含金量极高的手掌,说到:“要不等过段时间,我也换一个和你很相近的身体?” 乌韦嘴里咀嚼的动作停下,说:“有身体的感觉很好吗?” “谈不上来好不好,不过要是能让你开心一点的话,那我以这幅姿态出现,就算有一点点价值吧。”莉莉丝是诞生在这个时代的智能体,这种技术并不是由乌韦所发明。 可以说,强人工智能在生化时代已经觉醒过一次,并获得了一次最接近人类存在的权利。 然而那种情况被永远定格在了生化时代。 人类与名为爱尔希斯的人工智能体,最终在文理冲突上爆发了战争。在那场混杂血液与机油的战争里,人类几乎被智能体所灭绝。 意识到了智能体的恐怖,在取得艰难胜利后的人类,最终也将制造强人工智能的方程式,列为禁制。封存千年。 “乌韦,乌韦?”莉莉丝连续的叫喊,将乌韦从那段尘封的往事中惊醒。 夜色的映衬之下,莉莉丝的脸上仿佛沾满鲜血。 乌韦没有感到害怕,而是主动伸手为她擦拭,才发现那不过是乌云落下的阴影,在自己心理作用下的放大而已。 她的面容一直都是那样干净。 莉莉丝猜不透乌韦的心,但是她对人类的行为充满好奇:“你干嘛。”她语气中带着些许撒娇。 莉莉丝是少数存在于这个时代中的智能生命体,她以智能体的形式跟着乌韦七年,最近才过得的身体。 而要在过得身体之前,这个在数据与电流中诞生的灵魂,就爱上了眼前的这个少年。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想要拥有身体。想人类一样,行走在现代城市的街道。 “不要换。”乌韦突然说到的话题,令莉莉丝有些恍惚。 她螺纹状的瞳孔中透露着疑惑:“什么?” “不要换别的身体。”乌韦将内心的话尽数讲出,只有在莉莉丝面前,他才能够肆无忌惮;只有在莉莉丝面前,他才能够畅所欲言。 只有在莉莉丝面前…… “如果这具身体坏掉了,也不用换新的。像以前一样,待在我的积分舍账户里就好。”语无伦次的乌韦,显然已经忘记,积分舍账户,已经被nzu所禁止。 但莉莉丝知道乌韦的意思,就算没有积分舍网络,也还存在别的能够容纳莉莉丝意志的电子元件。 他似乎不希望自己拥有身体,这在莉莉丝的认知中,出现了模糊。这是她首次觉得自己的知识库,显得匮乏。 面对无法解答的情绪问题,莉莉丝只能向名为灵魂的自我,去寻求答案:“为什么?” 乌韦沉默了许久,才对着黑色的天空,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因为,世俗正在污染我们之间的情感。我宁愿自己被社会污染,也不愿意你被它污染,你明白吗?莉莉丝,在我心里,你是纯洁的,只有你是纯洁的。” 黑暗的天空下,乌韦思索着如何面对斯坎迪拿的老顽固们。高文迪王者墙上镜中的自己,尽可能回忆战斗中的记忆,脑海里却凭空出现一段奇怪的记忆。 赤程跟随着极妍走出卫士厅,抬头望着这片陌生的天空,不知不觉间似乎已经变得熟悉起来。 艾梦在拜托情感难题后,也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或许在忙碌了这么久后,去开开心心旅游,是个不错的选择。 暴风俱乐部的中的成员们似乎大多都告别了与驱动核为伍的日子。唯独亚杰尔…… 红色的金属铁塔周围,萦绕着密密麻麻的黑点,那些不是乌鸦,而是哉茵衣服上飘落的碎片。他用零散的头发,和黑紫色的兜帽遮掩住了真实的面貌,只剩下一双犀利的眼睛,裸露在外。 仿佛雪花的黑色碎片,从高塔之上飘落到地下,絮絮纷纷,犹如异世真景。 飘落至亚杰尔的手中,他与那新驾驭者在赤色高塔下对视,此刻敌暗我明,亚杰尔并不占优。 对于哉茵的身份,亚杰尔并未探明。但他身后的指示者,却不言而喻。 “你的衣服掉毛,看起来质量并不是很好啊。”亚杰尔说了句开战前的活跃词。 对方却采用与其全然相反的情绪,将氛围有表面的轻松,瞬间转为紧张:“古代,生化时代,机甲时代,直到现代。这颗星球上如今只剩下我们人类这一种动物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谁关心这种小孩子问题啊。”亚杰尔龇牙咧嘴,掏出了四边形驱动核,“降临。” 冲击,震荡四边形。 透明状的波纹萦绕在亚杰尔的周围,随着最后一片装甲碎片的贴合,若隐若现。 “有些事情纵使漠不关心,也还是会被找上门来。”哉茵将蓝紫色的驱动器放至腰间,银色的腰带瞬间弹出笼罩着腰身,“就跟那些被我们所灭绝的动物一样,人类自身也难逃毁灭的命运。” knight befall “arming!”随着哉茵将新一代与众不同的身份核心插入卡槽,全新的装甲系统亮相。 “我是bncer knight,从现在开始,你的驱动核是我的了,罗真·亚杰尔。” 章210 威逼利诱,软硬兼施 两套新老装甲在人烟罕至的烂尾桥梁打的天翻地覆,亚杰尔凭借装甲特性,甚至能贴合在垂直的墙面上与哉茵交手。 这种反重力的动作,引起了哉茵的警觉,特别是在被亚杰尔凌空一脚,正中其面门后。 哉茵欣喜地感受到了战斗,带给身体的快感。 高文迪的强大不过是出于装甲的某种特殊,那种压迫是无意识的。 而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同,他的一举一动,一次挥拳,一次蹬腿。甚至是一次呼吸,都透露着强而有力的生命气息。 哉茵望着面罩内的一点红斑,那是自己的血迹。他因受伤而感到兴奋不已。 他的装甲看似笨重,行动起来却很灵活。甚至能在空中进行短暂的停留。 除此之外,亚杰尔装甲中,每一击似乎都额外产生了一次无声的微型爆炸。 冲击,是四边形装甲的关键词。这种强而致命的力量感,就是他的特性。 “你是个天生的战士,就和我一样!” “如果这就是你的心得,那你就带着你的感悟下地狱吧。”亚杰尔同样欣赏强大,可这不代表他会对每个很强的对手,手下留情。 随着亚杰尔坚定按下驱动核心,章示了他将对手置于死地的决心。 哉茵同样怀着炽烈的战斗激情,可是在与高文迪的战斗中,他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 当他强行按下驱动器的必杀按钮时,武器系统已被锁定。 看着呆若木鸡的哉茵,亚杰尔没有丝毫迟疑,一招雷鸣破向哉茵冲过去。 而蛰伏在暗处的nzu特别行动队成员,自然不会允许,作为棋子的哉茵,在完成任务前被打爆。 但,出于身份立场,灵堡并不方便直接出面。于是,他悄悄的再次启动了某个波纹装置。 刺耳的声波在空中震荡,扭曲了四边形装甲的频率,令他的动能冲击大幅偏离轨迹。 这一拳锤在了旁边的墙上,砸出巨大的黑色坑洞。 未知来源的声波持续输出着,迫使亚杰尔退出了装甲状态。 但跟赤程不一样的是,亚杰尔在这种声波的持续冲击下,还保留着微弱的意识。 “可恶,是针对驾驭者的反制武器吗……”持续的疼痛在脑海中蔓延,开始阻断亚杰尔的思考。 可同样身为驾驭者的哉茵,却若无其事。反而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虽然这样胜之不武,但,夺取驱动核的任务,优先于我的个人爱好。” 于是,哉茵踏着些许卑鄙的步伐,朝着亚杰尔走去。他的内心并没有因此愧疚,成人的世界,重视结果。 “不要怪我了,这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哼哼……”然而就在哉茵伸手的瞬间,却被冷笑的亚杰尔一把擒拿住。 哉茵试图收回手掌,发现自己的手甲纹丝未动。 灵堡也尝试加大声波的振幅,可从一开始,机器的运转就已经达到了极限。即便如此,也没能令亚杰尔完全丧失行动力。 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可能!”哉茵从事医学多年,清楚的知道人体应有的极限何在。 可亚杰尔的一击肉身头锤,竟直生生地将他的装甲面罩砸出了一道裂纹。 看着亚杰尔在针对他的声波中越战越勇,暗处监视的灵堡,立即对哉茵下达了测退指令:“骑士,暂停回收任务!” 在失去积分舍网络后,大部分的通讯联络,都暂时舍弃了粒子媒介,转而依靠电磁波。灵堡与哉茵的通话亦是如此。 但没想到的是,此时因驱动核产生了某种异变的亚杰尔,竟然凭借肉体,捕捉到了与哉茵通讯的灵堡。 他眼神憔悴,但声音却格外有力,直直看向躲在数百米外的灵堡所处的方向:“原来是你,灵堡尤希。哦,我早该想到的,如果说斯坎迪拿还有谁能创造出全新的战斗系统,那一定是你了。” 亚杰尔的声音并没有传那么远,但通过哉茵的转达,灵堡明白了自己暴露在了驾驭者眼中。 “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发现我的?”灵堡急忙观察,周围并没有明显的监控设备存在。 就在这时,亚杰尔持续发力。将哉茵作为传话筒,直达灵堡:“不用看了,我并没有在故弄玄虚。你我都知道第一批元素装甲,要么来自水星,要么来自暗星。与这些地外科技长期性接触,谁又能保证身体,不会发生一点小小的改变呢?” 是的,他说的话在理,就连灵堡也是这样觉得的。 于是,做出决断的时刻到了。其实当下的情况对于灵堡而言,并没有多余明智的选择。 他借助与哉茵的通讯频道,向久别的亚杰尔谈判到:“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你我各退一步,先就此离开,如何?” 灵堡算计得精明,新的探索驱动器还不完全,通过实战来看,与初代驱动核心,还存在不少差距。 加之亚杰尔又通过类似异变,获得了未知底牌。此时冒进,并不明智。 “各退一步?呵呵,好哇。”亚杰尔如此说到。 就在灵堡以为保全自身时,亚杰尔忽然补充:“把你控制四边形装甲的装置交出来,我就放你们离开。” 一个没有装甲庇护的肉体凡胎,竟然威胁起了现在他面前的钢铁之躯。 此时此刻,哉茵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不是亚杰尔的对手。装甲性能只是辅助,而自己输的,是内心认知。 他的内心并没有亚杰尔强大,因此,即便拥有装甲,也不过是给自己套上一层外衣。 透过面罩,哉茵清楚的认识到了这点。却在人群里,保持黔默。 灵堡沉默了片刻,随后一块圆盘状的机械仪器不知从何处,飞快的被扔到了亚杰尔的面前。 “你可以走了。”亚杰尔一边捡起地上的仪器,一边正对着哉茵说到。 “感谢你的宽容,不过……”哉茵并不是在作死,而是好奇,亚杰尔是如何判断,自己没有被灵堡糊弄,“你怎么能确认,这就是令你装甲失灵的仪器?” 亚杰尔抬头一眼,凝视的目光仿佛看穿了哉茵的装甲面罩,语气有些冷漠的说:“我会看到的,灵堡尤希仅存的诚实。” “我会看到的,灵堡尤希仅存的诚实。” 就在这个声音进入了哉茵的通讯器后两秒,面罩右端的通讯装置,瞬间爆炸。 那一刻,哉茵内心反应过来。亚杰尔以肉体,传播、控制了电磁波! 电磁波! 得到答案的哉茵,谈不上心满意足,捂住受伤的耳朵,仓惶离去。 这场战斗令哉茵遍体鳞伤,亚杰尔也并不轻松。 直到哉茵彻底消失,他紧绷的弦即刻断裂,整个人好悬一头栽在地上。 但他还是凭借意志,艰难的维持身形,望着手中足以影响四边形装甲的仪器:“这到底,是什么?” 仓皇逃窜的灵堡来不及返回nzu总部,但这个时候,使用电磁通讯,也有被截胡的风险。彻底暴露灵堡与nzu之间的联系,无异于将nzu放至明面。 这还不是时候。 就在这两难之际,灵堡的暂住地,迎来了支援的队友。 “你看起来神色慌张,像出了什么大事。” 抬眼望去,灵堡急切的呼唤他的名字:“士!我把任务搞砸了,不仅没能拿到亚杰尔的驱动核,还被他夺走了声波发射器!万一他知道了发射器的来源……” “冷静一点,博士。”经历过精神洗礼后的士,用平静的口吻,安抚此时焦躁的队友,“亚杰尔并不是科学家,人脉也只停留在佣兵和一些低文化阶层。光凭他自己,是不可能发现得了装置异端的。” “没错……你说得对。”灵堡擦着自己脸上的汗水,努力冷静下来,同士一起复盘,“对了,你不是在做成为二代驾驭者准备吗?怎么到斯坎迪拿来?难道你,已经成功了?” 士没有表现出欣喜和躁动,也没有面如死灰。 但在他平静的语气里,有一股,作为正常人的喜悦:“这些事情稍后再议,你可以先休息休息,关于装甲调试的工作,还有许多需要你去完成呢。” “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关于亚杰尔,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宣然。”恢复理智的灵堡,将工作再次放置首位,“因为他的存在,我们的行动变得并不安全了。” “好,具体说说。” 灵堡不知道,来到斯坎迪拿的队员,并不只嘉乐士一人。 凌晨两点,位于元晟的飞行机场外,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子,正在接另外一位好友。 当艾梦和露西望见她时,朝她激动的挥手。 尤娜无疑看见了她们两人,通过资料和回忆,尤娜也知晓了她们在自己身边所扮演的朋友角色。 艾梦·艾尼·格里萨。 露西·阿尔哥泰勒。 以及克罗什·尤娜。 三人来自不同的国家,但在nzu公立学院的大学时期,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尤娜看着那两个手拉着手的女孩子,心里想到:如果不是因为这份工作的话,真正的尤娜,也会和她们一样吧。 幸福,或许谈不上。但,一定是自由的。 她微微伸手,脸上浮起僵硬的演员笑容。她见到她们缓缓的走到自己的面前,而尤娜却显得不知所措。 “你怎么还是老样子?”艾梦朝着她微笑。那微笑中,透露的不知是怎样的用意。 她是斯坎迪拿政治委员的女儿,也是五边形装甲的驾驭者。在尤娜的眼中,她是深不可测的人物。 可是,当那轻松的笑意传递过来,尤娜的眉头不知不觉的舒展开来。 “我以前是这样的吗?” 这时,艾梦和露西相视一笑,仿佛在当着面说着某种独属于两人的悄悄话。 这令尤娜有些不自在。 尽管在来之前,通过nzu的整合资料,一代尤娜的性格习惯,都在这几个月的训练中,被三代所熟知牢记。 可,一个人就算跟另一个人,有着相同的外貌,相同的血液。就真的能成为那个人吗? 内心的纠结不禁令她,想起了那个满载神秘与疯狂的野心家:微迪克斯·景。 “别冻感冒了!娜娜。”突然,一条粉色的围巾,被露西披在尤娜的肩头。她自信满满的打了个好看的结,然后,冲着尤娜发出了另外一种,温暖的笑意。 说来奇怪,同样的笑容,尤娜竟然在两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些许差别。 从前,她的情感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细腻。 “你也是。”但面对这两个人时,一门为任务的心,在此时竟产生了些许动摇。 此次是尤娜第一次与二人见面,关于她的克隆身份,只有少数人知道。 按理来说,随着景的死亡,邻里林为了掩盖丑闻,自然会将光锥计划有关的一切抹除。三代尤娜的诞生,自然就成了不解之谜。 这事儿即便在nzu里,也只有少数人知晓。 而作为计划拟定者的宣然,便赌上一把可能性,让三代尤娜通过学习,伪装成最初的尤娜,接近艾梦·艾尼·格里萨。 在合适的时机,以各种手段劝她将驱动核交给nzu。 这是真正的任务。 而表面上,这只是三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久别重逢的齐聚而已。 露西的工作,在教堂。而尤娜的家乡又太过贫穷,亲人也所剩无几。 于是这次重逢的地点,便顺理成章地定在了艾梦的家乡。 她们一起住到艾梦家中,尤娜在踏入家门的那一刻有些惊讶。 毕竟是梦之委员会委员的女儿,家庭豪园都快赶上办工基地的规模了。 进门后,除了瞧见一位年轻的管家外,就剩艾梦的父亲坐在案牍前休息。 毛特·格里萨。 斯坎迪拿话事人之一,同时也是梦之委员会委员。 可能是由于工作身份的影响,在他面前,尤娜有种见家长似的紧张感。 “叔,叔叔您好……”她磕磕绊绊,仿佛在读初学要背的课文。 毛特放下手里一本稍显陈旧的小说,一副生意人模样的眼镜脸映入眼帘:“不要拘束,孩子。” 一旁的男管家,用礼貌的笑声打破两人的僵局。 “是的,尤娜小姐。这不是见岳父。” “奥莱恩!”艾梦朝男管家,做出个假生气的动作。名为奥莱恩的男管家,便轻轻的捂住了嘴。 轻松的家庭氛围令尤娜仿佛,真的只是去到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家里,而她自己也仿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可终其内心,她知道自己不是。 夜晚的乌云在皎洁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通透,薄如蝉翼。穿着睡衣的尤娜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傻傻的眺望。 “还不休息吗?”奥莱恩的声音吓到了她,身体一震。 看得出,尤娜似乎心事重重,但身为管家的奥莱恩,懂得自己的身份,应当把握的分寸:“旅途的舟车劳顿,最好用睡眠来化解,这是不二之法。别着凉了。” 提醒过后,他便蹑手蹑脚的走下楼,没有泛起一点黑夜中的余音。 在某个瞬间,尤娜甚至将他错当成士,还是那个温柔对待自己,而自己也还渴望温柔的时候。 一道手坤发出的光亮,传递着新的线索。尤娜也从懦弱的梦中清醒,折回自己的房间。 章211 重拾旧忆 喝完热茶的莫妮卡,一边观看着育儿知识书,一边注意到了那个在窗外徘徊的身影。 起初她还以为是隔壁家的小孩,又在周围鼓捣什么儿童把戏,但定睛之下才发现,那身形并不是什么小孩。 她赶着脚步去开门,果然,在门外撺掇的是他:“赤程?天哪,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快进来。” 看他的样子,似乎刚经历过什么,失魂落魄的。莫妮卡并不为此奇怪,他是那些神奇外星科技的驾驭者,注定要拥有特殊的人生。 因此,自认作为受过赤程些许恩惠的莫妮卡,不对他的经历好奇,而是做一个朋友该做的事情:“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赤程其实,是在极妍的劝说下,独自出来找工作。但没了三角形装甲的他,和大街上普通的小鬼没什么两样。 兜兜转转,他也不知怎么到了凯伦这里。 或许,他觉得凯伦可以为他的工作岗位,提供一些帮助。 但他环视四周,并没看见凯伦,他有些结巴地问道:“凯伦不在吗?” “哦,为了我们的新家他换了份新工作,就在光影大街。”那个在装甲对战中,被毁掉了大半的桑兰德大街。 毁掉它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而过去的一年里,也没能将这座城市的伤口完全抹除。 “是,是么。” 莫妮卡从没见过赤程这幅样子,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 在他们的眼里,赤程这副渺小的身躯里,容纳的是比任何人都强大的灵魂。 但是此刻,他却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失落情绪。这令莫妮卡也不知道,该从何帮助他。 “说来有些难为情,但,你能不能让凯伦帮我找一份工作。干什么都行,只要是我能做的……” 赤程全程望着地面,终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他原以为,莫妮卡会投来疑惑的目光。 堂堂拯救世界的驾驭者,居然会为了工作的事情,变得扭扭捏捏。 “没问题,不仅是凯伦,我也会帮忙的,赤程。”她就这样平淡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或者,你不觉得这很奇怪?”赤程的虚荣心理持续作祟,另一方面,莫妮卡的行为也令他,感受到了来自于人的另一面。 有时候,人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多好奇心。 莫妮卡微笑着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只要是人都需要工作,每个要面对生活的人都是如此。” “是吗。”在这一刻,赤程觉得似乎自己才是那个奇怪的人。 下午过后,一脸疲惫的凯伦带着肩头的毛巾返回家中,莫妮卡将赤程来过的事告诉了他。 凯伦问道:“他怎么想着找工作了,难道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每个人都有这个过程,凯伦。作为朋友,我们能做的只有尽我所能。”他们在经历过恐惧与破坏的城市上,相互依偎,追求更好的生活。 而在远处透过窗户,看到两个淡色影子的赤程,心里头一次想了与装甲、驱动核不相关的事。 莫妮卡说的话,面对生活,每个人都会变成相同的样子。 从前赤程只在电视上,听过类似的话,并不能深刻体会。但是现在,他有体会了。 回到极妍的飞行之家,归来的赤程神情复杂,但从结果而言不算坏事。 “在外奔波了一整天的赤程先生,收获如何?” “我去了凯伦家,莫妮卡给了我一个联系电话。”赤程将附有身份信息的名片给了极妍。 “哦,我对你的朋友并不是很熟悉……”她大致看了看名片上的业务,捏着小腮帮,“做演员?” “……”赤程发出长长的嗯声,然后说到,“莫妮卡以前似乎就从事这方面的工作,有这方面的人脉也很正常……我知道这对我来说太天方夜谭了,可……” “进入演艺圈工作是很辛苦的一份差事哦,你觉得你能受得了吗?”极妍的话,令赤程产生了疑惑。 不过是演戏,唱歌罢了,能有多辛苦? 看着赤程眼里的停滞,极妍没当即说破,而是给了他一个鼓励:“嗯,去试试也不失为一种好事,就像我跟你说的那样……” “年轻最大的好处就是有足够多的试错成本是吧。”赤程把极妍的话记得牢牢的,因为他们是一丘之貉。 但在心情糟糕的时候,赤程也难免会想:按照电视的狗血剧情,她能这样帮我,一定是看上我了。 可我究竟有什么值得她一个美少女上杆子倒贴的? 闷而不发,自作主张的小聪明;还是愚钝无情,只要不顺自己心意就大搞破坏的臭脾气? 赤程一直觉得自己很年轻,年轻到不应该具备爱这样的情感。 但当今天,他看到凯伦,那个曾和自己一起相处的人,因为家庭而做出改变时。赤程的内心,突然产生了一起不同以往的异样。 就好像,他也可以拥有爱了一样。 “嘿,在想什么?” “没有。”赤程的思想做出了改变,但他觉得,和极妍之间的关系,还不到改变的时刻。 “那就赶紧去休息吧,明天还得去试镜呢。” 赤程想说的其实是,谢谢。因为有极妍的存在,让他感觉,即便没有了三角形驱动核,自己也仍然具备某种价值。 一晚上,赤程都在琢磨自己第二天的精神面貌。他娇小的身体,穿不上成熟的行头,但在极妍的搭配下,赤程换上了一套还算不赖的衣服。 和先前一样,试镜仍由赤程独自前往。极妍就像特地为了磨炼赤程的胆量一样,他看似有些刺猬般的勇敢,可一旦褪去那三角形的尖刺,就只剩下怯懦。 所幸,这段时间的与人交流,让赤程改变了不少。 特别是在有这身衣服的加持下,赤程第一次有了,脱下装甲也满身力量的感觉。 “你们好。”他对门前站岗的守卫热情问询。 “你好。”那两位也回以相同的笑意。不知为何,这次的进门显得格外顺利。 也许是,正头戏还在后面。 门楼的装修和上次的那家有些相似,走的都是简约风格。斯坎迪拿人都是这样,闷声做事么? 赤程还以为,像在演艺圈工作的从事着,都应该还住在富丽堂皇的精装房里。 毕竟在他原来的星球上,人们对明星这一群体,有些疏远的距离。 而在斯坎迪拿,似乎没有明星这一概念。 “下一位,木及赤程。” 来了,这一次的赤程,挺直衣领,怀着自信的笑容走进了面试房间。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坐在对面的有好几位面试官。 哦,这就是极妍说的群面么? “我们的行业的确不排除有个别年轻人加入,但,赤程先生,你似乎有些过于年轻了。”一位面试官的言辞,引出第一个话题。 如果是先前,赤程过于会因别人质疑自己的年龄而感到气愤。就好像他的脑子里有一个,敏感接收器一样。 但凡质疑自己年龄的声音,都会被他视作是一种挑衅。 但是现在,不同了。 赤程欣然接受了,他人的意见:“哦,请放心,我已经十六岁了。至于这副样子,是因为缺氧症,我有医生开的证明,先生。需要看看吗?” 几位面试官大笑着,是因为与赤程的相遇,变得有趣。 其中一位,稍微严肃些的女面试官,说到:“抛开这层问题,你可以先向我们展示一下你的才艺。” “哦,是的没错。”赤程显得从容,“我想,唱首歌。”他学着极妍的模样,做出骑士礼的举动。 “当然。” 面试官们给了每个前来面试的人这个机会,而赤程需要的,是向他们展示自己在文娱领域所具备的才能。 首先,他唱了首某个动画里的歌。假设他臆想中的故乡真实存在,那么这首跨越多少光年的异乡之歌,应该不会引起什么版权问题。 随后,赤程又被要求用他觉得适合的语气,朗读几段台词。角色各不相同,其中有怀孕的母亲,有背叛的小三,还有个即将上战场的士兵。 额,不知为何,台词都透露着极为浓厚的生活气息。 “啊,克罗达尔先生,您不能如此绝情!哪怕是为了这尚未出世的孩子!”赤程深情地。 面试官们摇了摇头。 “杰斯,这不能怪我,当初是谁主动找上我的?当你灰心失落的时刻,我给予了你短暂的温暖,你我之间的情意也到此为止!”赤程嚣张地。 面试官们面面相觑,赤程看到其中有些皱眉,有些耸肩。 “扞卫领土,不,军人的职责不只是扞卫领土。”赤程似是被勾起了回忆中的某个片段,眼神有些游离地朗读着最后一个角色的台词,“更是为了,守护领土上的人……” 面试官们终于开始讨论了。 赤程最后缓缓离去,虽然没能取得工作的机会,但他的背影并不失落。 一步步无形的脚印在地板上蔓延,只留下很短的时间,便消失不见。 他在一面墙边停留,透亮的材质,犹如一面镜子,赤程安静看着镜中的自己。 耳边传来培训基地中练歌的白嗓,唱的是: i walk alone it doesn''t matter for how long 明明没听过这首歌,但不知为何,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正当他想随着声音,判断歌声来源,一个人声突然打断了他。 “赤程先生,请留步。” 他回头看去,原来是先前在面试中那位一直皱着眉头的女面试官。现在,叫住自己,兴许工作的事情,还有戏。 赤程转过身来,静候着佳音。 “虽说其他面试官都认为,你无论是歌声还是演技都有待磨炼。但我在你朗读最后一段台词时,看中了你的优点。”那位女性眼神中闪过些许得意。 赤程慌着头,问道:“什么优点?” “你有着一种,独特的信心,只要角色合适,你的代入感要比寻常表演者,投入的多。”她说的是最后一个角色的那段台词。 结合自身,赤程总算知道她所说的,自己身上的优点是什么了:“是的,因为我骨子里有严重的中二病,面试官阁下。” “在斯坎迪拿,无论是演员还是平常人,我们没有中二病的说法。我们只有,热情和说话方式的区别。” 这位面试官在赤程面前所展示的大度,令赤程再次燃起了,对斯坎迪拿生活的乐趣。 “感谢您,面试官阁下。”由于开心,赤程说了几句随性的话,“我喜欢这座真正包容的城市。” “你可以叫我崔斯特。”面试官与赤程交换姓名,随后口头上确认了工作的关系。 崔斯特是一位摄影师,兼编导。换言之,她有自己的拍摄团队。在拍摄一部戏时,挖掘潜在的替补人员,能提高一点选择的可能。 而赤程也接受了这份工作。 就在一切都欣欣向荣之时,赤程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想送给极妍一个礼物。 从小到大,他都还没有给女孩子送过礼物,对此赤程非常重视这件事。 于是,在步行回家的路上,赤程联系了亚杰尔。他的本意是,想向亚杰尔借一点赞助资金。 但手坤所发出的持续性的鸣声,仿佛开启了某种二重奏。 正当赤程怀疑自己是否耳鸣时,亚杰尔步伐踉跄的撞上了自己。 “哦,天呐。”赤程像见了鬼一样,曾经都只有他突然出现在别人面前。 兴许是很久不见,赤程抛开了已经释怀的情绪,激动的问道:“你也试图在人群中极速奔跑吗,暴风?” 回过神来,一言不发的亚杰尔才令他感觉到异常。从外表上看似乎并没有受伤,但他一直喘着粗气。 在赤程的印象中,亚杰尔身体强壮,很少有体力活能令他感到如此疲惫:“你好像很累。” “听着赤程,我遇到些麻烦了。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亚杰尔随后将揣在怀中的那个声波发射器,递给了赤程。 赤程对这一类,泛着金属光泽的精密仪器,总是难以把控,满怀欣喜地接住:“这是什么东西,真好看。” 亚杰尔内心无语:这是令你吃瘪的原因。 他拿在手里,掂量着这团挺有分量的铁壳子,好似把玩高档的玩具。 “帮我保管一下这件东西,如果可以,尽可能搞清楚它的构造……”亚杰尔意识依旧迷糊,只是在依靠自身意志强撑。 即便那种特殊声波已经停止,它所造成的影响,也保留在亚杰尔的身体。 为了保护住自己的力量,他必须搞清楚敌人的底细。 赤程听到事情并不简单时,第一反应,竟是打了退堂鼓:“什么?不,亚杰尔,没人比你更了解我。我只是个自以为是的人,不是科学家。” 赤程不具备科学的才能,这是事实。但是,如果是以前的他,才不会这样轻易放弃。 “怎么了,你害怕了?” “是成长了。人都会改变的,亚杰尔。你不也变了吗?”赤程失去的不仅是一件,能够令他上天入地的武器。 还有这个世界的朋友。 以及,自己。 所以,他学会做出改变了,像他记忆中的那些大人一样。 赤程不确定这样做是否能获得金钱,但,他还是照做了。 究其根本,也许就像亚杰尔说的,他害怕了。 在来此之前,亚杰尔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把赤程放出来独行,本就是他有意为之。 否则以亚杰尔的能力,极妍想这么容易的就占据赤程的全部时间,没那么容易。 “你把这称为成长,也也不为过。”毕竟在亚杰尔所知的社会中,就有不少大人,做起事来畏首畏尾,还美其名曰,这是一种谨慎的睿智。 亚杰尔不做评价,他只管眼前:“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赤程,现在是回报的时候了。” “我当然记得。”赤程自己说过的话,许过的承诺,自是要兑现的。 他不得不接住这块会发光的圆盘仪器。 在那一瞬间,赤程的眼前仿佛闪过,自己因这个行为而后悔的未来。当他愣神结束,自己已经握住了仪器。 “你变得胆怯了。”亚杰尔反而欣慰,自然的挤出一抹笑意。 “我可不是科学家,你知道在原来的世界里我才上几年级吗?”赤程不停的抱怨。 就像一片不愿被卷入涡流的浮萍,只要还飘在湖面,就难逃风波。 “我知道。”这时的亚杰尔,做出这样的行为有自己的判断。 但为了能让赤程最好的发挥自己的潜力,有些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你不是科学家,但你有超越任何科学家的才能,木及赤程。 言尽于此,出于对亚杰尔情意的报答,赤程只得暂时将这个仪器收下。 忽然,他想起来最初的目的,一脸严肃的敲诈道:“你得给我研究经费!” “哦?”亚杰尔不由分说拿出斯坎迪拿货币,递给赤程。 当他兴致勃勃的收下,亚杰尔转而道出他的心思:“去给你的小女朋友买条项链吧!” 赤程先是脸红,但这种难为情的情绪很快被拥挤现实盖过。令赤程的脸上,涂上一层浓厚的忧虑。 他说:“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交女朋友真的合适吗?暴风。” 合不合适?亚杰尔没明白赤程的问题指向,是指他这看起来半大不小的身体,还是指他那令人堪忧的中二心灵? 然而现实之中,亚杰尔迟疑的时间没有超过三秒:“不知道,找你的小女朋友帮你思考吧。” 短短一句话,将亚杰尔粗狂直爽的性格呈现在赤程面前,令他感觉,这家伙永远都是一副模样。 “这东西什么时候还你?” “过一阵子。这段时间我会回邻里林一趟,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又联系不上我,就去俱乐部。”亚杰尔急促的言行,令赤程察觉到紧张的事态。 可惜的是,现在的他,认为自己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 于是,他攥了攥手里的几张纸币,用自己最真诚的话语问道:“你要回邻里林,钱够吗?” 亚杰尔望着这个满眼纯真的小孩,如此认真的询问自己,这样一个愚蠢的问题。 他却难以用讽刺的心理去诋毁这份好意,因为,他和赤程是一类人。 “呵呵,我还没有落魄到那个地步。担心什么,放心玩你的去。”亚杰尔头一回用手指轻轻弹了下赤程的额头。 他不知道的,这看似轻松的动作,实则暴露了自己内心的紧张。 因为从两人的相遇至今亚杰尔从来没有将赤程当成过一个小孩子。 章212 静止波 赤程怀着些许忐忑的心回到了家,手里揣着的,是一条小小的礼品盒。他是个不太会表达情绪的人,不过有时,直来直去也是这种人的优点。 “这个送给你。” 极妍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镶嵌着银色挂饰的项链。那挂坠上印刻的机械纹路,以及仿佛废铁一样的不规则形状,可能没几个女孩子会喜欢。 但谁让赤程是个有严重中二幻想的人呢,可能这种扭曲感,比较符合他的审美。 “谢谢,赤程先生。”按照标准,极妍低身施礼。 只见她右脚微微垫后,双膝弯曲,两手一左一右,分别提起那件为做饭而穿的深色围裙上的两角。 回想起亚杰尔助推时说过的话,赤程只觉得,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极妍充满了种,特别的感觉。 就像是大人们才会说到的概念,美丽。 就像暴风说的,我喜欢上她了吗?赤程的脑中自我分析。 那是不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向她表达出这份情感呢? 赤程面对背对自己的极妍,看着她端菜的身影,刚刚鼓起勇气,又被她回头的一个眼神给打断。 这种仿佛做了亏心事一般的心情,犹如回归故乡。 “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极妍一边将一盘炒菜放至桌面,一边主动提问。 “嗯……有一位名叫崔斯特的女士让我加入她的表演团队,四舍五入,我也算是找到第一份工作了吧。”赤程用工作的事情,搪塞过去。 “可喜可贺,过来吃饭吧。” 两人如往常一样对面而坐,平常赤程都会专心致志地吃饭。但今天,由于内心情绪的浮动,导致他的行为有些别扭。 如极妍般细致之人,怎会发觉不了小赤程的这点变化。 “你今天有点不自在啊,自从你回来以后,就这样了。” 都说女孩子要比男孩子更早熟,不知道这种说法,算不算也是一种科学。 “你到底有什么想说的,还是说,隐瞒了什么?”在极妍的持续“施压”下,内心素质脆弱的赤程,不得不再次选择借口逃避。 但为了能够尽可能逼真,赤程在虚假中参入了真实。 “在来的路上,我遇到了亚杰尔,他给了我这个。”赤程将声波发射器拿出,摆到桌面的空位。 随后,通过掩饰的话语,赤程将自己忧虑全部理由,都归结到对这件仪器的处理上。 极妍审视一眼,表现出了一点兴趣,表态:“这是你的选择,你的自由,我不会干涉。不过,对于这个仪器,我倒是能帮忙研究研究。” “你不怕影响到你吗?”说实话,赤程本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极妍抛出的话题,多少也引起了相关的担忧。 “没什么能影响到我,除了你。”极妍这直白中夹杂着撩人的话,从没有过情感经历的赤程,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攻势。 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已快难以抑制住嘴角的上扬。 另一方面,极妍的大度,再次勾起了赤程熄灭已久的那个疑问。 “你,到底是谁?”和这个陌生女孩相处这么久以来,这似乎是赤程首次,对极妍的身份,做出提问。 而这时,极妍手中的餐具,被她轻轻撂至一旁的隔油桌垫。 擦拭嘴角,以微笑的姿态,和认真的言语,望着赤程:“你是不是忘记我们相遇时,最初的约定了。赤程先生。” “约定?”赤程一脸疑惑。 跟亚杰尔不同的是,自从极妍出现在赤程的生活中,他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角色的存在。以及她对于自己所做出的一切奉献。 与亚杰尔的约定,是在自己生病时,答应给为了给他还债,当保镖。 而和极妍……赤程好像已经习惯了接受这个漂亮而又神秘的女孩,带来的善意。转而遗忘了与她的什么约定。 但在极妍的一字一句提醒中,赤程回想起了。 在那个他们相遇的航天器舱内,赤程见到了这个,外貌年龄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并和她成了朋友。 那时的赤程,由于三角形装甲的存在,坚定的认为自己是这场“特殊试炼”中的特殊存在。 在中二的性格,和自以为是的风格下,当时的他,将周遭的一切都视作若无。 在那般情形下,赤程和极妍之间做出的承诺。 “我们可以做朋友,但你不能询问我的身份。如果一旦被你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份,那我们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极妍阐述着曾经的约定,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而赤程在这样强制性的提示之下,也大致回忆起了这个约定:“一旦得知身份,就无法继续下去。我明明什么都没为你做,可你却用这样一个荒谬的约定,为我付出这么多……” 赤程竟也有觉得,人世荒谬的这一天。他眼中浓烈的好奇,仿佛快要挤出眼眶。 为什么?他的心里不禁疑问。 “好奇吗?如果你非问不可的话,我当然也可以告诉你真相的。”极妍将自己的身份,披上一层神秘面纱。 “但那也就意味着,你我之间的缘分,到此为止。”赤程淡淡地回答。 “是的。”极妍微微点头,然后以期待的眼神盯着赤程。似乎无论他做出哪一种选择,都会为极妍带来一个不错的结果。 而我们好不容易,变得果断自信些的赤程小先生,此时似乎再次优柔起来。 谁让面对的人是她呢? “那等我自己去发掘吧,毕竟谁会在自己穷困潦倒时,拒绝一个免费饭票呢。”赤程这时想起幽默来了。 极妍没有失望,或者说,她似乎料定赤程,还没有勇敢到,能直面她身份的那一刻。 见自己强撑的场面,好不容易糊弄了过去。赤程立刻寻找话题,借以平息内心紧张的后劲:“哦对了,你不是说能帮我研究下这个装置吗?” 赤程饱含期待的眼睛里,仿佛装满了透亮的星星。 他就这么幼稚地盯着极妍。 而极妍却是,缓缓坐下,用刀叉取来一块餐盘里的肉,说到:“请先把饭吃完,我的小先生。” 极妍的卧室后面,藏着一间隐藏的实验室。虽然很小,但桌上却摆放着许多充满神秘色彩的齿轮零件。 井井有条。 “哇喔~”赤程做梦都想拥有这样一个,自己的实验室,能够在里面自由的组装拼拆玩具。 声波发射器被极妍卡在了她的实验台上,好像一个,接受手术的病人。 而极妍此时,成为了一位医生。 一台伸着脖子,冒着蓝火的机械臂,被极妍一把手抓过来。 “这是什么?”赤程则扮演好奇的孩子。 “拆解器。”极妍戴着隔离眼镜,一点点地用蓝火,在那个仪器上,烧灼出形状规则的小洞。 她的所作所为在赤程眼里,显得极其神秘。 虽说之前也见过灵堡,做类似的实验,但那似乎离赤程很远很远。 而同样做着某种科学研究的极妍,却好像……离自己很近。 “你是科学家?”为了避免直问身世带来的后果,赤程选择从能力表现方面,旁敲侧击。 专心于实验的极妍,当然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可她依旧回答了:“算不上科学家,不过是一点家族基因,再加上后天兴趣罢了。” 拆卸器在极妍的手动操作下,一点点地将声波发射器的外壳剥离,一层、一层…… “家族基因?你的父母是科学家吗?” “不,他是个失败的玩家。” “玩家?” 就在赤程专心致志聆听极妍讲话时,被拆解开的声波发射器,核心部件突然迸发出一道强光,刺得实验室中的两人,睁不开眼。 “小心!”极妍在转身抱头的同时,一只手护住赤程的半边身子。 当强光褪去,一道道波纹以字符的形式,充盈在整个室内墙壁。 赤程在某种诱导的因素下,对这些看似虚幻的字符产生了兴趣,伸手想要触碰。 “离那些未知能量远点儿!”极妍高声喊道。 但赤程却已经触碰到了其中一个。蓝色的光线组成的神秘符号,在赤程的指尖,泛起一道涟漪。 室内的空间,似乎都因这道波动,跟着产生了扭曲。 “不可思议。”赤程不懂科学,但是,这样神奇的表现,令他潜藏在心中的某种欲望,产生了一丝激荡。 极妍也有些惊讶的望向他,刚才因冒事行为所产生的愤怒,也被她压了回去:“的确不可思议。” 随后,极妍尝试触碰这些字符,连续尝试了几个后,发现情况并不相同。 有的字符能被触碰,而有的似乎只是某种虚影,既无法触碰,也不能泛起空间涟漪。 面对如此神奇之物,身为学者的极妍自问:“这到底是什么?” “是波。”赤程不由自主地回答道。 “波?”仅通过表象,极妍难以理解装置核心,所逸散出的能量本质,“你怎么知道?” “我也不清楚,只是感觉,在接近这些波纹时,和驾驭三角形装甲的感觉……很接近。”赤程几乎进入闭眼冥想的状态。 波纹的细微震荡,令他不得不睁开眼:“但是,又有些区别。” “这就奇怪了,那些元素装甲都是外星科技。领先了我们很多年,按理来说,像这样的反制手段,也只有他们才拥有。”极妍思索着这装置的来源。 “会不会是,水星人给的科技?”赤程用他那简单的头脑,过了一遍问题后,直白的回答道。 “不见得。我们已经见过暗星的科技,仅仅是一个五边形装甲都能完成那样强大的破坏力,说明他们的科技发展程度,远高于我们。”极妍分析着。 在这种差距悬殊的情况下,无论是水星还是暗星,想要对纽纱做些什么的话,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况且在上次的大战结束后,暗星人郝天,做出承诺,放弃将纽纱星收入囊中的想法,已经昭告天下。 尽管只是一个人口头上的说辞,但正因这句话,才令几亿纽纱星人认为,“清洗危机”已经结束。 而这个突然出现在纽纱星上,疑似地外科技的装置,又暗藏着怎样的端倪? 谁也不知道。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想办法把这个装置恢复原样了。”极妍可不想,自己的实验室,被一颗发光核心,搞得像蹦迪舞厅似的。 这可一点儿也不像好女孩该有的实验环境。 “哦不,我不是指这个。”赤程无奈地扭了扭头,用他那饱含忧虑的语气,说道,“有陌生的科技出现在这片土地上,被我们所得知,却对可能潜在的巨大阴谋,视而不见?” 极妍若有所动地陷入了沉思,三秒后回答道:“要不然呢。” 你这,思考了个寂寞? 赤程以前怎么没发现,极妍是这么个逗的人。还以为她就只有那副,充满文雅,彬彬有礼的淑女形象。 “别说的好像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嘛。”赤程这股爱瞎操心的劲,或许七分真三分假,“试想一下,要是水星的舰队开到纽纱星的头顶,你我还能独善其身么?” “确实不能。”极妍看似赞同的态度,在下一刻反转,“我选择直接投降。” “……”赤程难以反驳。 “好了,你该去为你的新工作做准备了。”极妍下了实验室的“逐客令”,“而我,要好好研究下怎样关闭这个东西。” 说着,极妍再次操控起她那,冒着蓝火的拆卸器。 而在赤程乖乖离去的瞬间,极妍充满忧虑地轻微回头,然后极快的转过来。 她不想让赤程过上与危险相伴的生活,她知道,他不是一个适合冒险的人。 但极妍也不想让他成为一个,自己掌中操控的,可爱玩偶。 或许,小小满足下他的愿望,也无可厚非。 章213 公主玛丽斯 新进的赤程跟随崔斯特的剧团,在桑兰德一家小小的室内场地,排练着一场戏。 这是赤程的第一份工作,他对此格外重视。 崔斯特交给他的任务,是在一旁观摩正式演员的表演。同他一起的,还有两位替补。 不时移动的灯光,时而闪过的机械杆,令赤程心潮澎湃,很难静下心来。 只见台上,身着戏服的女演员,饱含深情地朗诵着诗歌一样的台词。时而是古语,时而是音乐。 这和赤程心中想象的演戏排练有些差别,但,即便听不太懂女演员的台词内容,也丝毫不影响,她所表现出来的激昂情绪。 “演的真好啊。”旁边的替补队员连声鼓掌。 随后将欣赏的目光投向赤程,好像期待着他的点评似的。 但赤程又不可能不懂装懂,只好稍微礼貌地回答:“这是演的啥剧目啊?” “不会吧,你没听说过《公主玛丽斯》?”他的表情有些惊讶,“我以为每个斯坎迪拿人都知道这个故事。” 他有些疑惑地望着赤程:“你不是斯坎迪拿人么?” “我是的。”赤程口头上回答,心里却不太自信。 大概…… “是一个老故事,公主玛丽斯是自由和勇敢的象征,这是人们口口相传下来的形象。而我们所表演的,只是其中改编的一个版本。”他又介绍了,王国背景,敌人,以及玛丽斯公主的一些事迹,说得很详细。 “哦,她听起来可真了不起。”赤程不由得想起,迪士尼公主。 “当然,公主玛丽斯是一种英雄形象。”而一个国家的国民,对英雄的崇拜,一定程度上证明了民心与安稳。 “历史上真有其人么?”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查查资料,我能告诉你的是,至少现在许多人,会给女儿的名字里,添加玛丽斯的部分,增添美好的寓意。”他的神情有些难看,显然对赤程的孤陋寡闻,有些不耐烦,不愿再交谈下去。 赤程略显尴尬,也顺势停止了话题,回到对表演的学习中。 看来对一个国家的国民,询问他们所崇尚的英雄,是否真实这种问题,不太明智。 有时,即便这些英雄真的不存在。 细心的木及赤程今天,又学到了一课呢。 表演结束之余,赤程用手坤查询起了关于《公主玛丽斯》的起源,以及其衍生出的不下十个版本。 它们的故事内容,各有差异,主人公所经历的,有些是拯救世界的冒险,而有些是宫廷皇室的权游。 但相同的是,主人公玛丽斯的形象,都是勇敢乐观的。而故事的结局无论好坏,都呈现出了自由的主题。 或许,这就是这些不同版本,都能够被称为《公主玛丽斯》的原因吧。 “你在这里。”崔斯特的呼喊,吓了正集中精神的赤程,好一哆嗦。 随后他又为自己的愚蠢模样感到可笑,向崔斯特分享了他所查阅的一点资料。 “哦,人们常说追根溯源,才能了解现状。从这点上来看,你做的很好。”崔斯特夸奖道。 “呵呵。”赤程笑得有些尴尬。 我总不能说,我是由于无知而不得不去查询一些,斯坎迪拿人的常识吧。 这话说出来,也太荒谬了。 而崔斯特从抱着的一叠厚厚的剧本下,抽出了一张,递给赤程:“如果你想寻找玛丽斯故事的原型,我这里也有点资料,不过是历史有关的,看上去可能有些枯燥。” 赤程点了点头,谢过了崔斯特。 不过在过去,他正接受的小学教育里,并没有历史这一科目,不知道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会不会对赤程催眠。 不足二十公分宽的一张纸上,密密麻麻挤满了文字。 的确是术语居多,枯燥乏味。什么生化时代前,古代的具体划分。 还有什么卡莱人,和斯坎迪拿的建立,皇室的诞生。 但在众多的文字之中,赤程的目光停留在了一行,并不自觉的念了出来:“筑梦大师,康诺……” 远在元晟的艾梦,这些日子由于心态的转变,再次回到了医院的工作。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回归初心。但为了能进一步提升自己,她选择在工作前,先学习一段时间。 而在这期间,国王海泽一直在与毛特沟通,意在将艾梦手中的五边形装甲,归为国有。 以保管危险武器,和维护斯坎迪拿公民安全的名义。 但都被毛特,一一回绝。高文迪对艾梦的辜负,令毛特与国王的关系,变得格外紧张。 另一方面,旁敲侧击的尤娜,也暂住在艾梦家中。 闲来无事的她,总有种做贼的感觉。 管家奥莱恩发现了于庭院中小坐的客人,主动为她准备了茶水,然后退至一旁,静静等候。 他在尤娜的眼中,就像一块温暖的冰山,热情却遥不可攀。 而尤娜在他眼中,就像一个坐立难安的孩子,是个人就能看出她怀有心事。 “你叫奥莱恩?”尤娜不自觉的问出。 “我们以前见过的,尤娜小姐。就在您以前来小姐家里时,我就在这里做管家了。”奥莱恩回答。 这句话,令尤娜心头一凉,赶紧回忆自己牢记的资料里,该记住什么人,不该记住什么人。 打着圆场:“哦,我的记忆不太好,想不起来了。” “是的,航天局的工作很辛苦,很少有假期。”奥莱恩不快不慢地说道,“愿您能有个好假期。” 不知为何,与艾梦接触的时间越长,尤娜所展现出的缺点就越明显。 甚至连在一个管家面前,她都支支吾吾。这不禁令尤娜怀疑,凭借其父毛特的背景实力,是否从自己踏入这个家门的那一刻,伪造的身份就已经暴露? 毕竟,一个人的样子可以被模仿,但性格却难以复刻。 如果是这样的话,尤娜就只能以nzu特别行动队,队员的身份,跟这对父女进行交涉。 “你这么善解人意,能不能教我一下,怎样才能让别人心甘情愿听你的?”尤娜索性大胆地发言。 假使身份在一开始就暴露,继续装腔作势也毫无意义。 “我可不会魔法,尤娜小姐。”奥莱恩挺拔的身子,犹如亭柱,微笑着,“我只会沏茶和做点心,哦欧,还有做大扫除。” 奥莱恩高大笔直的身子,同他和蔼可亲的态度,形成了一股强烈的反差。 “我又没说用魔法。” “强行改变他人的思想,不就是一种魔法么。”奥莱恩的解释,似乎有点儿道理。 “照你的意思,如果用谈话改变了一个人的观念,那‘语言’,岂不是也可以被称为一种魔法吗?”一想到,每个会讲话的人,都具备了一种魔法,尤娜不由一笑。 “那我就不知道了。”奥莱恩只想让尤娜开心一些,而他凭借简单的玩笑,做到了一点。 从这样看来,奥莱恩也算一位魔法师了,微笑传播者。 “其实,改变他人想法的观念,本身就是不对的。”奥莱恩讲述着自己的观念。 “为什么?” 在尤娜看来,想要完成眼前这项任务,就必须改变格里萨父女的观念。 而身为这个家庭一员的奥莱恩,也有着自己的想法。 在他看来,尤娜的目的无足轻重。重要的是,身为格里萨家的管家,在打理好庄园琐事之外,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小姐的幸福。 朋友,是艾梦不可缺少的幸福元素。为此,奥莱恩才会在尤娜的身上花这些心思。 因为,他看得出来,艾梦是真心拿她当自己的好朋友的。 “我给你讲一个追求自由的,公主的故事吧。”奥莱恩希望以自己的帮助,缓解,或者说促进尤娜小姐与艾梦小姐之间的友谊。 因为在她踏进这座庄园至今,都蒙上了一层戒备之心。 像是心机,又像是愧疚。 在一片冰霜与寒冷的国度,公主玛丽斯,生活在梦幻王国的天上城堡…… “名为康诺的筑梦大师,带领着卡莱人建立起了最初的国度,名为梦幻王国。这是斯坎迪拿的前身。”赤程从众多文字里,做完最初的阅读理解。 但其中对于这个所谓的筑梦大师的介绍,更像是神话。 又是融化冰雪,又是带来富饶和金属。 一个人能发挥出多大的能量? 这份古代史在赤程阅读完后,蒙上了一层神话滤镜,他接着看了个大概。 意思是康诺虽然建立了最初的富庶之国,但在时间的腐蚀下,他逐渐变得残暴与昏庸。 “这点倒是和我那边的历史有点相似了。”赤程还是更愿意接受,自己意识范围内的事物。 而危难关头,三位冒险家挺身而出,用鲜血与牺牲,打败了筑梦大师。卡莱人为了纪念这三位牺牲的英雄,在新建立的国度中,将三位英雄的后代,奉为皇室。 这就是斯坎迪拿的建立,以及洛普斯,罗伊德,索尔达三贵族的诞生。 怪不得这能被称为历史,而非纯粹的神话。原来时至今日,还是有迹可循的。 赤程记得,高文迪的全名就叫,高文迪·洛普斯。还有乌韦同样也是这个姓氏,原来背后有着这样的历史。 而后续是一些社会调查,从种种迹象表明,尽管历史中的筑梦大师是以暴君的形象终结。 但现代斯坎迪拿人,并没有以那个时代为耻。反而以那个充满梦幻与神奇的古代,创造出了许多浪漫的故事。 公主玛丽斯就是其中之一。 年轻的玛丽斯公主曾意气用事,不愿接受加冕的束缚。即便国王许多次,与她促膝长谈,动之以情,也没有改变她的立场。 但随着父王的衰老,和逆臣的权谋教唆,梦幻王国越加腐朽。甚至千年不倒的坚冰,也在权臣的野心下,开始燃烧。 危急关头,玛丽斯公主执掌大局,以斩杀邪龙的功绩,赢得了民众的认可。并一点点夺回失散的权利,击杀妄图谋逆的权臣。 在冰原融化以后,她还带领人们开采矿石,过上了全新的生活。而当一切都欣欣向荣之际,玛丽斯女王却提出了自我卸任,转而将王位传给了她的一位好友。 玛丽斯认为,她比自己更具备担任领导和治理的能力。 朋友询问她,为何放弃王位? 玛丽斯回答道:每个人都不得不承担从公主到女王的身份转变,这意味着我们必须变得勇敢。 但当一切归于正途,我更愿意回到自己真正的模样,这是人间最宝贵的财富,亦是万世追寻的幸福。 这就是,自由。 玛丽斯公主的故事,也就此谢幕。 “这只是其中一个,冰封女王的版本。”奥莱恩的故事刚好讲述完,“艾梦小姐就像玛丽斯公主,而您正试图扮演国王的角色。” 奥莱恩的故事,引发了尤娜的思索。这仅仅是斯坎迪拿的一个文化传说,并不能改变什么。 但同奥莱恩的交流之间,尤娜并不是一无所获。 小有改变的她,此时心情似乎不错,甚至同奥莱恩开起玩笑来:“那么我们的奥莱恩先生,又在艾梦公主的故事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显而易见,我是管家先生。”奥莱恩笑着说道。 “就只是管家吗?”尤娜想尽可能让谈话的氛围放松一些,或许这样,她就能一点点从奥莱恩身上学到,与人相处的秘诀。 和艾梦还有露西,成为真正的朋友,而不是以克罗什·尤娜的假名,去接触这两人。 这就是她的改变,她想要和她们成为朋友。 “你看艾梦现在本就处于分手单身后的愈合期,而你又这么关心她。”尤娜察言观色学的很快,可惜只是表面功夫。 她看见了奥莱恩对艾梦的关心,却没看清,那并不是爱情。 奥莱恩并不恼怒,而是以一颗平常心去对待这种疑问:“哦,很可惜我的党派立场,决定了我与艾梦小姐,无法走在一起。” “什么?”尤娜有些惊讶,她对斯坎迪拿的政治派系倒是一知半解,询问道,“你是主皇派党还是侧皇派党?” “我是cp党。”奥莱恩先生一脸认真地说。 章214 神的棋盘 三角形装甲回收,四边形装甲待定。 六边形装甲回收,五边形装甲待定。 圆形装甲,待定。 nzu总部某个露天阳台上,宣然背后的神秘人终于现身。尽管他拟态成了类似纽纱星人的外观,脸上那道水星人独有的痕迹,也难以磨灭。 作为资源接收方的宣然,自然清楚这位水星人的身份。 他就是ii型异变体,徘徊。 在他们水星上,他有个特定的职称,名叫,斩武者。 “你们纽纱人的行动效率,比我想的还慢。”徘徊并不想一味贬低这颗星球上的智慧生命。 毕竟在这颗星球上,也曾经诞生过和他一样的,ii型异变体。 但是,宣然小队的行动力如此之差,令徘徊不得不暗中重新考虑,投资的对象。 相比之下,宣然没有显露出一点儿情绪,而是将目前客观的事实,陈述而出: “你提供给我们的,只是声波发射器的设计图纸,还有水星材料。制作出探索驱动器和声波发射器,已经耗费了我小队很多的人力物力。” 而在这样紧凑的时间内,宣然小队能拿到两幅装甲,已是不错。 宣然没有问为什么不直接提供给他们现成的装备,因为那样,不如徘徊直接动手来的快。 既然水星方面选择用这么麻烦的处理方式,收回装甲,自然有他们的衡量。 宣然没有试图去理解水星人的文理,他只是在这重机遇下,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嗯……”徘徊喘着粗气,责备的意思逐渐消失。 “不过,进度进度拖到现在,对你的复命是否有影响?”宣然主动承认了乙方错误,这是合作继续下去,应有的态度。 然而徘徊却并不愿意,和这个纽纱人讲述,除合作之外更多的东西:“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五套装甲的回收越快越好。尽可能尽你所能。” 否则后果,徘徊无须赘述。 在徘徊面前,宣然是个低等文明的生物。在整个水星面前,宣然更是个小小培养星上的小小人物。 无论基于哪一种身份,他都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只能一味接受徘徊的命令。 但是宣然,却把着当做一次,不可多得的机遇。 “可以。根据你提供的设计,另外两套探索驱动器也已经制作完成。”宣然主打一个工作优先,“并且其中一个,已经被我安排到斯坎迪拿,回收最后的三套装甲。” “那就行了。不过切记,如非必要,在这个过程中,别暴露水星的介入。”这是徘徊的要求。 他同样也做出了许诺:“事成之后,纽纱星将彻底拜托培养星的身份,水星也将不再控制你们。” “希望如此。”宣然的态度很是微妙。 按理来说,这样一味行动,全无怀疑的人,要么是愚蠢至极,要么就是包藏祸心。 徘徊当然能够意识到,这件事。包括宣然在驱动核内做的,防控制手脚,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但徘徊毫不在意,因为在他看来,无论纽纱星人如何折腾,短时间内,也根本弥补不了他们之间的差距。 实力是需要时间与机遇来沉淀的,而缺乏实力之辈,不足为惧。 “另外,对于五边形装甲,只能采取非武力手段夺得。这一点很重要。”徘徊在了解了一点,暗星往事后,对宣然再三强调。 对于没见过星空血玫的宣然而言,单凭五边形装甲在大地上留下的巨大裂痕,显然还不足以提升他的敬畏。 像那种程度的破坏,纽纱星目前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勉强能够做到。 好奇与沉默之间,宣然选择了后者。 “明白,我们会牢记这一点。”他的态度,令徘徊省心了不少。 再者就是从前线传来的情报中,最为重要的一点:“罗真亚杰尔的身体,似乎因长期使用元素装甲,产生了某种异变,导致我们制造的声波发射器,对他失去了作用。” “正常。元素装甲本就不是你们能够控制的力量。我们不同的身体结构,和生物基础,早已决定了这一点。”徘徊似乎并未把亚杰尔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变数。 “但他已经影响到了我们的正常进度,再这样下去……”宣然碍于实力差距,无法将心里话说出。 对你是影响不大,因为你特么就只知道当个甩手掌柜。 “他影响不了多久的。”徘徊似乎很有信心,“会产生那种程度的异变,说明他已经快要到达和我一样的波导状态了。” “那么……”宣然自然不想再对付一个本土的ii型异变体,神情之间,不自觉透露出,对亚杰尔的杀意。 “嗯。”徘徊单手一伸,轻哼道:“还是那句话,手段不限,但如非必要,别暴露我的存在。” “……”徘徊的态度令宣然回想起了,幼年在家长做工时,遇到的一位老板。 人丑话还多,钱少逼还要装。知不知道你为难的是干活的我? 身为人,情绪是有的。但身为nzu特别行动队队长,宣然是要忍的。 “放心,就依您所言,我不会轻易令您的存在被曝光在任何一个国家的荧幕上……”宣然表面重复着徘徊的所言,实则补充说明实况,“除非必要。” 淡银色的大门缓慢升起,宣然来到休息室。黑色的环境是因为他没有开窗,这正是他营造的夜幕。 桌上昏黄的灯光令他回想起了幼年穷苦的生活。 尤娜森米的冬天很冷,手指僵硬,只是第一阶段,而后会变得乏力。在那种情况下继续用劲,酸痛会持续向肌肉发送罢工的信号。 当人持续做出与自己身体意志相违背的行为时,便是人们常说的,生不如死。 让我来抗吧。 记忆中陌默的激励,令宣然回过神来。迷茫的眼中,再次凝聚出坚定。 曾经他以为走出那条愚昧的山脊,生活就能有所好转,事实的确如此。 但是,一时的得意,并不会令幸福永恒。直至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宣然也信守这个理念。 结束沉思过后,宣然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他来到了设立在总部的实验基地,从这里能够远程查看到,最新的装甲系统,何时启动,何时关闭,甚至是驾驭者位置的移动,都一清二楚。 nzu不想创造无法控制的怪物,宣然也同样如此。 宣然查看到,与士相连的装甲系统“captain”出现了一些数据的浮动。 不明所以的他,向守在屏幕前的技术人员询问:“这些数据说明了什么?” “不可思议,宣然队长。装甲采用的压缩技术,和能量补充,我们都能够理解。”只要能够制造,就说明纽纱星人对这项技术,并非一窍不通。 分析员话锋一转,直指弊端:“但驱动核心特定的这段能量波纹,太过巧妙。由于这种设计,能量一旦超过阈值,装甲就会形成一个独立的完备系统。” “也就是说,探索驱动器有可能会失控?”宣然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 队长的提问,令分析员有些不安。他们的工作是对这项系统的售后,如果宣然队长不满意他们的服务,很有可能无法结算费用。 “额,只是实验台这边无法控制,但驾驭者本身还是保留着控制权的。”分析员努力想要找出,探索驱动器的优点。 “况且这个能量阈值在安全范围之外,一般情况下来说,是不会触及到的……” 让你解决问题,你特么一个劲儿的搪塞。生怕饭碗被端了。 宣然沉默地看了一眼为首的分析员,整个实验室一度陷入了寂静。 但宣然并没有发难,而是平静的嘱咐:“继续观察。”随后走出了实验室。 这个看似意外的败笔,却为宣然带来了扭转局面的利因。 nzu视频会议上。 一众大国首脑,明面上正商议着接下来的全球发展战略。 失去了积分舍网络,无疑是令生产力大幅度地退化。原本优越无比的信息技术,此时反倒成为了发达国家的戒断反应。 而如尤娜森米一般,本来就落后的国家来说,失去粒子技术的形象反而很小。 “还是以前的看法,我始终认为,我们应该重新启用粒子技术。无论是建筑材料,还是日常用品,如今的生产力水平,已经倒退了二十年。”邻里林的新进代表,如此发言道。 但会议声中,对此的反对意见,仍旧很大。原因自不言而喻。 很明显,大家都惧怕再出一个微迪克斯景那样的极端分子。 而孕育了这一存在的国家,邻里林,显然被针对为,没有权利说出:重启粒子技术这种话。 那位邻里林的代表,能感受到自己在会议上的被针对。 但他依旧没有放弃,义正言辞地用一腔热血,讲道: “我知道在过去的时间里,我的国家孕育了威胁整个世界的灾难,它差点儿致使我们所有人都在劫难逃。为此我个人深深忏悔,并对那些因光锥计划而死的人,表示愧疚。” 邻里林代表静静默哀,接着又奋起抬头。 “但恐惧不是我们禁止这项技术的借口。有问题的是积分舍网络,不是粒子技术本身。失去这个仪器,我们可以再造一个新的。制定全新的度量标准,全新的承载基底……” 年轻的代表热情撒向整个会场,却没有一人发出赞同的声音。 “全新的材料,全新的生产力。积分舍网络的失败,不等于我们应该封死这条道路。失去勇气,人类将彻底失去未来。有谁能够保证水星人、暗星人,亦或者是其他的地外文明不会再哪天出现吗?” 剑走偏锋的他,选择了在场诸位最难以接受的一种方式,来推销自己的理念。 纽纱星人遭受了失败,咽下了耻辱,赢得了生存的机会。 但这并不代表,人类失去了他的傲慢。而傲慢的人,从来不允许被旁人,揭示伤疤。 没有人响应邻里林代表的观念,反而在人群中,传来一个沉闷而又严肃的质疑声。 那人便是罗丹的文理领袖,蕴·瓦尔其。 “你听说过爱尔希斯吗?”蕴的声音沉闷,表面不似直接指责,这令那位年轻的代表难以判断出对方的好坏。 他只能跟着对方的话题,回答:“似乎是生化时代,一种由人类细胞与强人工智能结合产生的智能体。” 随后那位代表只能借书本上的文字来回答,生化时代已经是七千多年前的老旧黄历。除了考古学者,没人想去探索其中的真相。 “在我学过的书本知识中,爱尔希斯的发展对人类生产力造成了阻碍,所以后来才废除了。” “那不是书本,而是历史。你们都忘了,在我们驾驭峥峥铁甲之前,被爱尔希斯蹂躏的命运了。”蕴的话语,引得几个大国首脑默不作声。 但此时的沉默与先前不同,此处的沉默,乃是承认的态度。 “但是我没忘,因为爱尔希斯就是在生化时代,由我们罗丹科学家制造出的智能体。”蕴在nzu大会上,重拾了这段尘封往事。 紧接着,他看向那位邻里林代表的脸,远隔万里,却由屏幕连起了两人的眼神。 “那时的爱尔希斯就像积分舍网络一样,为人类社会在各个领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回想起来,罗丹人或许会觉得,这样奇妙的存在,偶然诞生于自己祖先的手中,是种奇迹。 但罗丹人却绝不会因此自豪。 蕴补全了历史:“当时的人们抱着和你一样的态度,看待这种技术。但我要告诉你,爱尔希斯造成的结局,绝不是你所轻描淡写的‘阻碍生产力’那么简单——它差点就毁灭了整个罗丹!” 或许,不只是罗丹。 正如那位年轻代表所言,人类为了追求进步,难免会犯点儿错误。 但砸锅摔碗的地步,没有一个匠人愿意付出。 邻里林代表从对方的态度里,读出了事件的真伪,但他依旧不肯放弃。 为自己的理念辩解道:“难道就因为七千多年前的失败?我们纽纱星人就不再具备开创科学的勇气了?” “那不是失败!是灾难!”远隔重洋的蕴愤怒的矫正对方用词,一时间,会场氛围,因蕴的这声怒吼,陷入死寂。 “爱尔希斯是,积分舍网络也是!年轻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站在这个地方。但我以二十多年罗丹文理领袖的身份告诫你,人类的科学是存在禁制与边界的!”蕴沉声直言,压的对方喘不过气。 “而一旦超越这些禁制与边界,科学成了诅咒!如果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就问问发明了积分舍网络的斯坎迪拿——斯坎迪拿国王,海泽·洛普斯。” 邻里林代表瞥了眼对应的窗口,发现海泽整个人,半张脸埋在手掌心,焦眉愁眼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地外文明的威胁确实存在,但这并不是此时重启粒子技术的条件。 孰轻孰重,被恐惧蒙蔽了双眼的纽纱星人,选择了回避。 无论如何,邻里林代表所提出的建议,在满座看来,都是愚蠢且荒谬的。 他的言行,甚至可能给邻里林带来一系列国际危机。 而此时,身为在nzu有着一席之地的宣然,自然不能任由这种氛围,蔓延下去。 “说点儿什么,海泽国王。”宣然以斯坎迪拿的职称,呼唤道。 “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将另外一件事情处理好。”海泽一直闷而不发,一开口,却破了宣然的大防。 “地外文明遗留在纽纱星上的几套元素装甲,是不是该有个结局了。” 老东西,你踏马! 宣然内心的辱骂字正腔圆,但实际上又只能暗自懊悔:我没事让你发言干什么! 到底是巧合说出,还是故意为之?难道说海泽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行动了? 毕竟剩余的元素装甲,大多都遗留在斯坎迪拿。 自己虽然让队员们低调行事,且做好了身份的伪装。但想要逃过海泽·洛普斯的眼睛,宣然仍不太自信。 因此,这场在会议上的提议,逐渐被宣然理解为了一场对峙。 这下沉默的心情,该转移到宣然队长的身上了。 nzu成员国,有着共同的利益,那就是作为纽纱星人的生存与繁衍。 于是,海泽提出的“对元素装甲的处理问题”首次被搬上了国际舞台。 事已至此,宣然再想要在暗中回收驱动核,已是妄谈。 可这并不代表,事件的走向,变得完全不利。 小做修整的宣然,随机以进为退,开口发言:“这的确很值得我们深思。我的提议是,不属于人类的力量,就不应该遗留在我们的世界。” “连七千多年前的智能生命体,和尚不成熟的粒子生物技术,都能被我们称作诅咒。”宣然借机煽动各国政要的恐惧心理。 从而为自己的行为正名:“可想而知,地外科技,继续滞留纽纱星的后果。” 不少人分分点头,他们在各自的国度有着不同的称谓,但在这里,在nzu会议上,他们有着共同的身份。 各国文理领袖。 而他们组合起来,就是整个纽纱星的文理缩影。 “我的建议是,先将所有元素装甲一并回收。然后归还原主。”若是能得到各国首肯,那么宣然的秘密行动,便多了一份助力。 “不过,就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还不足以跟两星之中的任何之一,建立联系。”蕴,有条不紊地分析着现状。 补充道:“凭nzu的名义,回收这些装备容易,但没有技术支持,将它们送还回去。却成了问题。” 而这些大杀伤性武器,一旦集中落入某个团体手中,蕴害怕,个别国际形势,又将愈演愈烈。 就在就在众说纷纭,重点不一之际。 海泽·洛普斯以nzu大国代表的名义,在人类会议上,郑重宣言: “在此,斯坎迪拿需要说明的是。在归还的这些元素装甲中,并不包括:圆形驱动核。” 章215 captain 海泽的发言,令参与nzu会议的几大代表,遁入沉思。 他们有人,在揣测斯坎迪拿的狼子野心。 有人在为自己国度的安危,感到提心吊胆。 还有的人,在预算着,本不存在的阴谋诡计。 而作为,明里明外,都身具重任的宣然。此时此刻,却不由得对后续计划,开始了打算。 “洛普斯先生,您这么做恐怕……”宣然藏有私心。 圆形装甲在不在自己的手中,并不重要。 但一定不能在,自己的敌人手中。 “请称呼我,斯坎迪拿国王。”海泽态度强硬,一人顶住整个会议的压力。将态度,贯彻到底。 并高声直言,道:“斯坎迪拿有自己的文化。而经过清洗危机后,我想有些事情,也瞒不住大众的双眼。” 所以,海泽才打算在这时,明牌开打:“圆形驱动核,是诞生自高文迪·洛普斯的身上,他并非我的亲生儿子。” 这些事件,只要各国政要想查,是无法隐瞒的。 只是在海泽之前,出于对斯坎迪拿国力的忌惮。这件事,才未被搬至台面。 如今一来,等于变相告诉了nzu众国。这件事无须再隐瞒。 庭下各王面面相觑,满怀心思自图东西。 而,同样具有着千年古韵实力的罗丹,在此刻,正面回应了海泽。 “你这是想要开战吗?洛普斯国王。”蕴郑重地询问。 自进入信息时代后,国际虽爆发过大大小小的战争。但并未爆发,大规模的厮杀。 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和平带来的安定。 因而,作为两大强国领袖,在nzu联合会议上,公然将战争话题,畅言无忌。 这股趋势,令在座许多国家代表,心底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他们恐惧战争,他们也打不起战争。 命运将未来的道路,摆在海泽面前。而他却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选择。 他看了看在座一些代表的脸色,神情非常难看。 有的对他视若仇敌,有的对他投来,不知是哀求还是恐惧的目光。 一众注视之下,海泽·洛普斯言道: “我有说过,要发动战争吗?敌人是谁?” “可你却意图保留,不属于人类的力量!”蕴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与海泽针锋相对。 代表文明与理性的协作舞台,此时,几乎快成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战场。 而在座诸位,各怀心思。除了旁观结果,别无他欲。 “哼。”海泽微笑一声,包含着些许轻蔑,“如果你想问,我要利用驱动核心做些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海泽代表的是,斯坎迪拿的利益。因此他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经历了国内各派的建议。 斯坎迪拿不是独断专权,国王,只是民众意志的代表。 “我要用它,为人类研究出新的社会能源。”海泽直言不讳,是因为,崇尚科学,一直都是时代主题。 然而这份宏愿,究竟是进步的契机,还是毁灭的种子? 蕴可不想再重现几千年前的悲剧了。 蕴神情紧张,注视着外场的每一个人:“你们当中,就没有人想要说些什么吗?” 他曾经很尊敬,海泽·洛普斯,因为他的个人经历。以及,他所展现出的,坚强意志。 但当他公开表明,要利用圆形驱动核时。 蕴曾经对他的尊敬,荡然无存,转而化为了一股,敌意。 就在这时,欧尔列加的代表,豪纳·爱德华,在视频中发言: “我们的确保留一项,具备前景的技术。” 豪纳的发言,似乎意味着欧尔列加这个老牌强国的倒戈。 蕴毫不掩饰,在会议上直接询问豪纳:“你也同意,使用这种未知力量?” “那我刚才,关于爱尔希斯的长篇大论,难道都成放屁了!” 蕴愤怒的情绪,以微高的语调表示。 然而豪纳,却熟练的找起借口,义正言辞地回答道: “哦,瓦尔其阁下。我想,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项技术的前景才对。”豪纳胸有成竹地说。 随后指出,在一年前的清洗危机中。nzu曾聚集了,各国科学精英,一起研究过高文迪·洛普斯,以及圆形驱动核。 其中对于这项研究,最为深入的科学家,莫过于来自罗丹的——斯托姆·瓦尔其。 欧尔列加当然也派遣过,自己国家的科学能人。所以,豪纳才会在这项技术上,持此立场。 在他看来,如今的纽纱星,已经回到了,不得不依赖传统能源的时代。 除去人民生活水平,和其他因素的考量。 失去先进廉价的能源,国际也就失去了,维系和平的基础。 甚至nzu也可以说是,形同虚设。 而想要继续维持,长久以来的和平。人类必须得发明,足以代替积分舍网络的新能源。 这是豪纳的思想,也是每一个支持斯坎迪拿决定,在座代表的思想。 毁灭圆形驱动核,或许能避免暂时的立场冲突。 但,如若继续维持现状,终有一日,人类会因能源的分配不均,而爆发大战。 是图眼前,还是图未来。 不同的人,做出了不同的抉择。 蕴并不甘心,打算以纽纱文理的规则,来进行最后博弈。 “选择和平,同意摧毁圆形驱动核的,请举手!” 蕴高声呼唤,随后,他自己俨然成为第一个,“和平方针”的支持者。 偌大的会场,被视频会议的屏幕,整齐填满。 每一个位置,都象征着一个集团。 人们常说,国家,就是一个大一点的集团。 而集团与集团之间,只要利益一致,就总有合作的时刻。 但此时的蕴,得到的支持,却寥寥无几。 不是因为罗丹的国力孱弱,也无关蕴的个人名誉。 当这场角逐,仅有几个人,愿意表态,现在自己一边时。 蕴,就已经明白了,自己输了。 一个,两个…… 同步的画面,令远在罗丹的蕴,心灰意冷。 与此同时,海泽不甘示弱,以对立的口吻,发表自己的立场: “选择未来,同意继续研发,圆形驱动核的,与我同在。” 而这一次,在场一半国力孱弱的小国,选择弃权。 剩余的国家代表,都做出来自己的表态。 对比的结果,显而易见。海泽·洛普斯的方案,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 欧尔列加,邻里林,安烈克,斯坎迪拿…… 甚至,拥有着一票代表权的宣然,也代表nzu特别行动队,支持了海泽。 宣然会做出这种决定,自然是有别的考量。 但无论如何,陈列眼前的事实,都令蕴,必须接受。 他心有不甘,抑或是愤怒悲哀。 但是很快,这些情绪,就被他身为罗丹首领的身份,终结在自我心中。 应对将来,蕴冷漠地讲道:“希望在座的诸位,不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 讲述完最后的发言,蕴成为这场会议,首个离席代表,切断了通话。 随后,第二、第三个屏幕,也纷纷被切断。 领袖有领袖的思量。 这场会议令那位,来自邻里林的年轻代表,受益颇多。 与许多代表不同,这位邻里林的代表,是以亲临nzu总部的方式,参加会议的。 因为工作原因,他恰巧在nzu总部附近,所以亲身参加了会议。 这也是他首次,进入nzu联合会议的大厅。 但与他所想,相差甚远。 有着强大国力的国家元首,有着自己的思量。 而对于他人所提出的意见,却视若罔闻。 nzu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但…… 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不堪。 至少,还有像海泽·洛普斯那样的人。 在邻里林,他们会将这样,敢于开拓,敢于冒险的人,称之为:先行者。 “其实,刚刚我觉得你的发言,很有见地。”同在此处的宣然,鼓励了下,这位新晋政坛的代表。 “人类不应该被恐惧和历史,束缚手脚。嗯,智者的发言。”宣然微笑着说。 年轻的代表,经过会议的残酷洗礼,却难以再与人开玩笑:“可惜,其他人不这么认为。” 他没能做到的事,那位海泽国王做到了。 就好像邻里林在国际上的地位一般,从一个科技大国,逐渐沦落为了西山落日。 “别摆出一副悲观的表情啊,克里斯先生。” “你知道我的名字?”年轻代表忽然,眼前一亮,“一个小角色的名字?” “哦,别这么说,克里斯。”宣然面对后辈,面带微笑:“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是小角色。” 就像出身尤娜森米的宣然,从穷乡僻壤的山区,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内心深处,他也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小角色。 “任何人,也都可以是人物。”宣然内心的理念,毫不动摇。 结束了这场战争明面上的决议后,他该继续回到,亟待执行的计划之中了。 此时,暗流汹涌的斯坎迪拿,表面上,还维持着风平浪静的光景。 有的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赤程,也是真的啥也不懂。 一心一意的从事着他的演员生涯。 他按照崔斯特的要求,在外围提供灯光,一弄就是一下午。 说是替补演员,但说到底,就是个一次也没上过场的杂工而已。 赤程自己倒是乐在其中。 白日里上班,到了晚上,就和极妍聊聊声波发射器,重组的进度。 虽然不清楚极妍的身份,但长期的相处,令赤程不由得猜想,她是不是家里有矿? 支持着两个人的生活开支,隔一段时间,还会换没见过的衣服。 花钱虽说也不算大手大脚,但,实实在在用钱,是见她一点儿也不心疼啊! 这令童年生活,相对普通的赤程,不禁有些羡慕。 与此同时,他也在为自己和极妍的相遇,感到庆幸。 不过这天,当赤程再次回家时,却发现在家门附近,徘徊着一位陌生男子。 陌生男人身着便衣,神情微紧,东张西望的,似在寻找着什么。 自中二病消褪以来,赤程对陌生人的戒备之心,也跟着减弱。 走上前去,询问:“你在找什么人吗?先生。” 来人一回头,正是哉茵·诺亚。 赤程虽不识他,他却早已在回收名单中,了解过这个赤程。 传闻中,赤程的身份,尚不明朗。说不定还藏着什么秘密。 但他的装甲已被回收,对于哉茵而言,产生过多正面接触,并无益处。 于是,哉茵再次戴上了自己的假面,微笑道:“哦,是的,我在等人。不过,他似乎已经到了。” 哉茵朝着对面路口,一个,他也不认识的陌生人招手。给赤程营造一种错觉。 “好的,再见。”赤程微微点头,为他让路。 “再见,先生。”哉茵也匆匆离场。 赤程忽然意识到,有着什么不对。刚刚那人,是不是称呼自己,先生? 难道经过一年来,尽心竭力的改变。赤程这副,看似娇小的躯体,终于成长出成熟稳重的灵魂啦? 赤程的记忆中,老人们都说,一个人的成熟,是能体现在言行之中,被人所察觉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 赤程自顾自的向前,脸上不由得洋溢起一股自信。 而隐匿背后的哉茵,真正的目的,不是赤程,而是被夺走的“声波发射器”。 他一方面依靠nzu这个超级数据库,另一方面靠着自己医生的伪装身份。 很快便摸清楚了,暴风俱乐部的几个常客。他们要么是装甲驾驭者,要么也很罗真亚杰尔,有着不浅的关系。 其中最甚,便是赤程和高文迪,这两个人。 高文迪位高权重,哉茵难以接触,只好来赤程这边碰碰运气。 他一路尾随,却在某个转角失去了赤程的踪影。 怎么会!我明明一直看着他的。 哉茵心想,赤程应当不是反侦查强烈的人。 正欲搜寻,却被身后的一个声音吓一跳。 “哉茵医生!” 哉茵惊慌回首,几乎出于本能,做出攻击态势。 却见来者有着面熟,他急忙收起脸上的凶恶,换平常口气:“哦,我们似乎在医院里见过。” “极妍,janehold。我的名字。”突如其来的极妍,打断了哉茵继续进度,只好放弃。 而这个看似稚气未脱的小女孩,看哉茵的眼神,却犹如棋手看棋子一般。 令哉茵很不舒服。 “哦,对了。上次我说,记得有空,带我的一位朋友,去叶立医院看看心理科。”极妍不知有何企图,竟邀请哉茵去往家中。 “既然今天您恰好在这儿,不如耽误您一两分钟时间。顺便吃个便饭。”极妍说的客气。 言语中尽是与生活相关的日常。 但她那处变不惊的眼神,却令哉茵不自觉的心慌。 上次见面竟未发觉? 虽然知道现在的孩子早熟,但没想到能熟但这个地步。她难道是什么,从小接受礼仪教育,贵族家庭的大小姐吗? 哉茵举棋不定,但这种慌乱的心理,已不再适合继续待下去。 否则必定露出马脚。 “抱歉,今日还有点事,不便留下。”哉茵用温柔缓和的语气,推脱道。 “下次你带你的朋友,来叶立医院,我一定亲自帮他看看。” “那我便不多留你啦,再见,医生。”极妍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再见,极妍小姐。” 但这个称呼却令极妍,感到稍有不适,遂言:“您可以称呼我,极妍伊淑。或者直接叫我极妍、janehold都行。” 哉茵不知道这个小孩,有什么怪毛病,此时的他,只想立刻离开这里:“好的,极妍……伊淑。” 哉茵仓惶离去,但直觉告诉他,声波发射器一定在赤程的身上。 而那个出现在这里的极妍,所谓的朋友,该不会恰巧就是赤程吧? 这两个小孩,一个看似正常。另一个看似早熟。 实际上,都隐藏着某种秘密。 哉茵独自追查声波发射器,本就是私自决定,并未得到nzu的指示。 他从被选中,获得探索驱动器的那时起。 他就不信任这个组织。 nzu,纽纱文理联合会。 名字倒是起的响亮,哼,不过就是用冠冕堂皇的话,组建在一起的封建之辈。 当积分舍网络还在时,哉茵便这样认为。而当人们失去了,这项廉价高效的生产力,开始为能源争执。 哉茵对这些领导者的信任,更不用提,有多么惨不忍睹。 nzu也好,斯坎迪拿也罢。人类的文理,是不值得信任的。 唯一能够被信任的,只有自己。 所以,他才会处心积虑,想办法从其他人身上,获取更多。 装甲和秘密,都是生存筹码。 只是哉茵此时,还未意识到,自己触及到了,一个怎样的存在。 无功而返的路途中,他碰到了嘉乐士。 他们之间并未见过,但哉茵却一眼判断出了他的身份:“偶尔也该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吧,领导。” “我听灵堡说,你对nzu的指令,并不是很服从。”士担心,这个意外队员,迟早会影响全局。 所以在发生变故之前,前来接触。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哉茵就事论事,“我向来都是以领导的任务优先,个人情绪次要的。” 从行动上来看,的确如此。 但哉茵之心,昭然若揭。 士又不是傻子,若非他具有天生使用,探索驱动核的天赋,以及便于在斯坎迪拿行动的身份。 nzu又怎么会让一个外人,使用探索驱动器。 但海泽在nzu上的提议,令如今的格局产生了变动。 或许,不再需要外人,来执行这个回收计划了。 “我以前是个卫士,所以能动手就少动嘴。”言语间,士已经掏出了与哉茵一样的,探索驱动器! 两人剑拔弩张,眼见难以平息争斗。 伤痕初愈的哉茵,再次,战而不避。以探索驱动器迎之。 只见两人同时喊出: “arming!” 电光火石之间,已完成装甲降临。 knight befell! captain befell! 章216 锋芒不再 身着新一代探索装甲的两位驾驭者,正在街头巷尾,打的不可开交。 这是哉茵交手的第三个,驾驭者。 一开始的感觉,没有圆形装甲的诡异压迫,也没有四边形装甲的强烈力量感。 但两方交手下来,不时,哉茵便发现了对方的特点。 是简洁! 士缺少花哨的动作,一拳一腿,都实实在在轮到了哉茵身上。 而哉茵虽同样身强力壮,但几下剧烈的跳动,令装甲之下,缝好的伤口,再次崩裂。 士看准机会,一个高腿,将哉茵压倒地面。 仅仅互锤了不到十分钟,哉茵便解除了装甲。 士能感觉到,哉茵的几次交手,都心力不足,应该是受伤所导致的。 尽管这场战斗并不公平,但士还是决定取回探索驱动器。 就在这时—— “两位先生,在别人家门口斗殴,主人家可是会很头疼的。”极妍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无人的巷子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令士与哉茵,一时都紧张起来。 “看什么,我在这里。”自暴位置后,两人终于通过声音,判断出了方位。 顺着同一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巴掌大,犹如玩具般的椭圆飞碟,悬浮半空。 下一刻,从里面走出的人,俨然正是极妍,还有赤程。 “你……是什么人?”身着装甲的士,与极妍对峙,紧张的问。 “瞧您这话问的,我当然是斯坎迪拿公民了。”极妍处变不惊,反问道,“您是什么人?” 士被这孩子突如其来的一问,整得顿感无措。 在所查的资料中,这个小女孩,似乎只是个和木及赤程,有的很近的普通人。 她并不是驾驭者,也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但那个小飞碟,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纽纱星科技上的产物吧。 士碍于任务,没有解除装甲,也没有表明身份。 借着极妍拥有的,小型飞行装置,试探:“您是地外文明?” 一时间,哉茵和赤程,都各怀心思的望向极妍。 哉茵的心里,是明辨现状:即便她并非来自地外,能受到nzu的重视,自然也不简单。 而一旁赤程,听了神秘驾驭者的发言后,脸上浮现出一阵奇异的表情。 仿佛无力吐槽:这人在胡言乱语什么? “哈哈,您可真幽默。”极妍当即否定了地外身份。 随后以与赤程,同等无语地目光,解释道:“我想知道,您对我身份的误判。是出于这座移动之家,还是我看似冷门的服装呢?” “移动之家?”士虽不想和这女孩,在这儿浪费时间。 但她无缘无故地出现,又无缘无故地挡在,自己回收探索驱动器的路上。 嘉乐士不相信这会是,一个无知少女促成的巧合。 “当然是你所谓的,移动之家。那像是纽纱星人,能拥有的技术吗?” 士可从来没见过,谁家的住房如蚂蚁窝一般大小的同时,还能够容纳进两个大活人。 “就这?”极妍对士的无知,显得十分无语。 她似乎毫不介意,向他介绍自己移动之家的来历。 “当然!”士信誓旦旦。 “纳米压缩科技,加上一点点的量子方式,形成的产物。”极妍用两根手指,在面前比划了个,细微的动作。 似乎这种技术在纽纱星上习以为常。 但士,并不这么认为:“这听起来像是本世纪,普通大众能实现的技术吗?” “您这么说,就显得十分迂腐了,先生。”极妍费力的向其解释。 “这栋房子是我父亲就给我的唯一遗产,如果您仅仅因为它的珍贵性,就对我妄加揣测。并附上一些奇怪而难以理解的称谓的话……” 极妍神色难看,随后郑重地说到:“那我恐怕,要请你到桑兰德的卫士厅,坐一坐了。” 极妍的意思,是要和嘉乐士打官司。 从头到尾,她所呈现出状态,都将自己表现为一个,普通人的姿态。 无论是从言语,还是细致到神态表情。 士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 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多心了? “既然如此……”面对道理不通的极妍,士想要动粗。 然而正当他欲伸手,将极妍推开。 一直沉默不语的赤程,此时突然出手。用他那矮了半截的身子,挡在了极妍前方,郑重直言: “喂,你想干嘛!” 这可能是赤程最硬气的一回,面对比自己强许多的对手。 在没有任何装备的情况下,凭借一对拳头,和一身骨气,挡在了captain面前。 赤程,并不知道这身装甲里,呆的人是谁。 但他能从对方的言语中,感觉到一股心虚。 似乎他做的事情,并不太见得光。这不由得,令赤程信心倍增。 而就在赤程,因突如其来的勇敢,接触到士的手甲时。 一条犹如电弧的微波,在两人的手掌间反弹。 士接触到电花,连忙后撤:怎么回事? 介于已有前车之鉴亚杰尔,士突然面对赤程,突然心头一紧。 “是你?”赤程在接触装甲的瞬间,竟不知用何方式,窥见了面罩下的真容。 他忘记了士的名字,但是记得他的样子:“你是邻里林光锥机甲的驾驶员!” 尽管没有说出士的名字,但赤程的语言,无异于变相暴露了士的身份。 神秘的电弧,奇怪的女孩。一切超出预期的事态发展,令此刻气氛,有着诡异。 介于之前之前,受过赤程一点恩惠。士决定当他们一马: “好,看在你的份上,今日到此为止。”士的视线余光,明显略过极妍。 那意思,好像是一定会将这个神秘女孩的身份,查个水落石出。 “请便。” 然而极妍表情自若,似乎对此并不关心。 后来两人将哉茵带回移动之家,对伤口进行包扎。 却发现,这家伙身上,不仅满身伤口,还有很多地方,裂开又缝,缝上又烈。 赤程仅是旁观,就忍不住嘶嘶作响。 稳重的极妍,倒是开始打趣:“心理医生的工作,还真是辛苦呢。” 不仅要替各种,奇怪的病人看病,还得和奇怪的组织作斗争。 最关键是,薪资待遇也很一般! “呵呵。”哉茵挤着笑容,回答,“能替我保密吗?” 他目前还不想和nzu撕破脸皮,士的行为,应该也只是他个人的意见。不能代表宣然的意思。 极妍微笑不语,赤程倒是,一脸过来人的模样,对他说:“没有问题,如果论使用装甲,我可是你的前辈呢。” 这话倒也不假。 只是,赤程如果知道,哉茵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夺取所有驱动核,作为武器。 一定无法维持现在的客气语态,同自己讲话吧。 想到这里,哉茵不由得笑造化弄人。 “你不相信?”赤程对他的笑,产生了错误的理解。 “不,我很相信。”哉茵一转嬉笑,正经回答,“作为报答,我可以帮助你治疗你的心理疾病。” “啊?我以为缺氧症是身体疾病。”赤程还不知道,极妍为自己挂了个心理科的号。 更不知道,他在巧合之下,解救了要帮他看病的医生。 “哈哈,赤程先生。有着疾病我们自己能够感知。”哉茵所说就像感冒。 “倒是有着疾病,往往需要别人来帮助我们。这就是医生。”他似乎对于医生这一职业,并不是单纯的作为假身份。 其中也包含着,不浅的感情。 “那么,我们还是先处理好,哉茵先生的身体疾病。再去聊赤程的心理疾病好吗?”极妍示意,哉茵的胳膊,别老是动来动去。 屋子里洋溢着一股,其乐融融的气氛,不知三人短暂的志同道合,能持续多久。 包扎完毕。 由于缺少必要的医疗器械,哉茵只能通过询问的方式,对赤程进行初步的诊疗。 大体判断为:青春综合症。 不过,哉茵发现,这些是经过他问题引导,才发现的。 事实上,赤程的心理疾病,已经被缓解了很多。或许写得归功于极妍。 怀着些许欢愉,离开此处的哉茵,不得不做回那个,身负仇恨的自己。 极妍和赤程,令他回想起了一个人。 尽管和他们的相处,使哉茵很愉快。但他已经决定好了,接下来的道路,并不打算回头。 已经过去一周,和某位皇室集团的贵人,见面的日子又到了。 哉茵换好衣服,在叶立医院心理科室的房间坐好,静候着高文迪的到来。 他之所以对自己的治疗充满信心,是因为,在这之前,他有过治疗的先例。 虽然没有完全成功,但让他对这一心理疾病的治疗,具备了经验。 “您好,我来替高文迪先生拿药。”乌韦代为前来。 由于接二连三的袭击,主皇派为保高文迪的安全,尽量减少了,不必要的外出。 这倒是,令哉茵有些没有想到:这个富家公子,这么脆弱吗?就出个车祸,自己来拿个药都不行了? 明明在车祸现场,被痛扁一顿是自己。现在反倒成他重伤? 生活在同一颗星球上的人,不见得会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这是这周的剂量。”哉茵在外人面前,做好一名医生的本分。 “顺便问一下,吃过药后,他的心理疾病有好转了吗?” “又不是康诺的魔法,哪有那么灵验。”乌韦表示还需要时间。 老实说,乌韦一直认为,这个世上,有着疾病是无法治愈的。 最终要么在时间的冲洗下,消失遁形。 要么伴随一个人的一生。 “或许吧,希望他早日康复。”哉茵微笑着目送乌韦。 而在他走后,原本温柔俊郎的那张脸,突然有一瞬,变得阴沉难看。 另一边,栖身主皇派的高文迪殿下,日子过得也并不清闲。 主皇派里,有着迂腐至极的老家伙。想着用美人计来收买高文迪,令他明确自己的站位。 总是隔三差五,送些衣着暴露,身材窈窕的妙龄少女过来。 想借着高文迪养伤的阶段,最好能让他和几个女人发生关系。 但受到的结果,却总是不尽人意。 这位看似文旅的青年,似乎脾气不太好。总是对送去的美女,一顿暴打。 最后什么也没做,骂骂咧咧的被送了出来。 这令主皇派当权者,乌韦的舅舅,肖恩·索尔达先生,很是苦恼。 而在乌韦替他拿药的这个消息里,肖恩似乎找到了问题的根本。 “没想到这家伙,看似阳刚,实则是个gay!他娘的,白白浪费这么多天的精力!” 一位成员好没一气,骂到。 “都怪海泽那个家伙,十多年来把高文迪隔绝在外,主皇侧皇两派,都对他不甚了解!” “我们可以把这小子治好,再给他下点好药啊!” “诶!我认识桑兰德最好的医生……” “治个灯儿!那小子的身体根本没问题,不过是心理疾病罢了!与其浪费经费,不如直接给他来点猛药!” 主皇派的卧龙凤雏,一个比一个有想法。 但肖恩先生,是充分尊重他人自由的一个人。 强迫一个人,去接受不属于他的爱好,与屠杀无异。 “我们要的是与未来的王子殿下结盟,而不是引起他的反感。”善良的肖恩,微微一笑。 所以…… 肖恩先生这次选择投其所好。 高文迪一边在案牍上研究圆形驱动核的奥秘,一边盯着门口的人影。 闻着扑面而来的陌生气息,该是那群老家伙们还不死心。 “要我说多少遍,不要来打扰……”正当他准备发怒时,抬头见到的,却是一个面容英俊的金发青年。 年龄和自己一般大小,蓝色的双眸两眼不错的盯着自己。 他说到:“抱歉,殿下。我打扰到您了吗?” “不,没有……”高文迪一时有些失神,就好比受尽饥饿的人,终于有机会沾染荤腥一般。 他有些难以抑制,自己那病态的心理。 几乎是出于本能,高文迪的眼神,顿时变得风情万种:“请坐。” 而就在对方坐下的那个瞬间,事态的发展,朝着想象的进行。 和艾梦相处的时间里,高文迪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样的激情。 他将自己的性取向,归为诅咒,然而现实之中: 身中诅咒之人,即使意识到问题所在,也无能为力。 不知不觉间,那男子已和高文迪之间的距离,仅剩毫厘。 他当然知道这是,那群老家伙们设下的计策,他们摸清了自己的性格。 就是想让自己,心甘情愿加入他们的阵营。 “肖恩·索尔达给了你多少钱?”高文迪望着,贴在自己身上的人,那双诱人的双眼。 “他付给我最大的报酬,就是您,王子殿下。”他很会用这一行的话术,讨好高文迪。 受尽折磨的高文迪,就吃这一套,从前是,现在也是。 “让我感受下您的温柔吧,王子殿下,闭上眼睛……”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都按照剧本,推进了进度。 高文迪只需像他从前所做的那样,就能接受到,体内多巴胺分泌出的快乐。 快乐? 桌上的圆形驱动核,不经意间闪烁的紫光,令高文迪在闭眼之际,仿佛看到了一个身影。 一只四足巨爪,肋生双翼的庞然大物。头颅被无穷无尽的迷雾,萦绕包围。 只剩下一双,赤色凶光的瞳孔,凝视着自己。 废物! 在那庞大大物的愤怒注视下,原本高文迪无法突破的诅咒,竟出现了破裂的迹象。 “啊!”他猛的睁开眼睛,将身上的陌生男子,推开。 对方惊慌失措,但只以为是,高文迪不愿受主皇派操控,所做的反抗。 于是再做柔情,问道:“怎么了,殿下?” “我,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先出去!”被混沌巨兽惊吓的高文迪,失去了兴致。 但对方,却愀然不知:“没关系,殿下,我会让您的心情,有所好转的……” 工作之人,如果没能完成任务,可是无法结尾款的哦。 “给老子滚!” 然而高文迪,一顿配上污言秽语的拳打脚踢,令这位特殊工作者,认清现实。 拿完药的乌韦,来到高文迪的门口,恰巧撞见了这一幕。 一个被打得眼眶发紫,脸色发青的金发美男,从高文迪房间里,被横空踢出。 看着他连滚带爬,狼狈的身影,乌韦瞅了眼高文迪。 满脸的怒意无法压制,恶狠狠的瞪了乌韦一下。随后一个人退至房中。 乌韦看了看手里开的药,回想起自己在叶立医院所言。 结合此情此景,顿觉打脸:“真是康诺显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