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炮灰女配后》 第1章 穿书狗血小说 乔惜,娱乐圈十八线小明星,拥有一张倾国倾城的姣好容貌,却立志要当一条咸鱼,过躺平生活。 因着她不凡的外貌和摆烂的态度,使得她出道至今,参演的作品屈指可数。 曾经,她的经纪人刘姐费尽心思,为她争取到一个民国剧中的女n号角色,饰演一名丫鬟。 岂料试戏时,当乔惜换上戏服,她的陪衬瞬间让女主角显得黯然失色,无论走到哪里,她总是能够成为焦点。 这意外的“抢戏”让导演感到无奈,最终不得不将她换了。 相比之下,乔惜的闺蜜林子妍,却在影视圈中风生水起, 上个月刚刚荣获年度最佳影后,成为史上蝉联三届的最年轻影后,兼具商业价值及影响力的当红女星。 “惜惜,明天下午两点的试戏,你可得好好准备,别再迟到了!” 乔惜正捧着ipad刷着俊男的直播,看得津津有味,敷衍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经纪人刘姐骂骂咧咧地挂断电话。 林子妍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走出,瞥了一眼乔惜的屏幕,撇撇嘴:“花痴。” 乔惜翻了个白眼,“书虫,咱俩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吧?” 林子妍在她身旁的沙发上躺下,拿出手机熟练地点开某个软件,浏览着小说榜单。 突然,一道弹窗跳了出来,推荐一本名为《祸国妖女妄图称帝》的小说。 林子妍顺势点了进去,简介中描述女主角乔惜,乃当朝左相乔明卿的嫡女,容貌倾国倾城。 在及笄礼上,她不经意的回眸,让太子赵黎川与一众贵公子心生涟漪。 三年后,赵黎川登基,欲封乔惜为后,却得知她已与新晋探花郎陆骥订婚。 赵黎川苦苦相求,乔惜却提出了称帝的荒诞要求,故事由此展开。 “这么狗血?那可一定要看看。”林子妍激动地说道。 林子妍快速浏览了小说的前几章,不满地搂住乔惜: “惜,你看你成天就知道摆烂躺平,你看看人家这女主,同样都叫乔惜,人家多有手段。” 乔惜狐疑的看着她,见对方十分坦然地冲她扬了扬眉,她起身从林子妍手中夺过手机,看了眼简介后翻开正文, 一目十行地看了两个小时,终于将那三十多万字,狗血又无厘头的小说看完。 然后不屑地将手机递回: “这女主简直是脑残,有那么多好男儿围着她,尤其是那痴情的舔狗皇帝和腹黑的狼狗系右相。 放着这么多既俊美又有权势的男人不要,非选那三心二意,见异思迁还是冒名顶替的探花郎。 还为了他得罪群臣,害死右相,手刃赵黎川,激起民怨,战火纷飞国破家亡,她不死才怪呢。” 她继续说道:“我如果是她,就都要!” 乔惜乐呵呵的笑道:“既然已经做了女帝,那便将这些男的统统纳入后宫。 右相不是和她爹不对付吗?正好,收入后宫,好好调教,正所谓君臣一家亲嘛。” 林子妍楞楞地拍着手鼓掌:“哇,惜,连帅气的纸片人都不放过, 你这花痴颜狗境界也是无敌了,佩服佩服!” 乔惜嬉笑道:“哪有,只是觉得那女主太蠢,你说,若是自己做了女帝, 让后宫的男人帮忙守江山、打江山,自己躺平,又有俊男在怀,岂不美哉?” 说完,她起身走向房间,“太晚了,我得睡了,明天下午还有场试戏。” 林子妍鼓励道:“加油!” 乔惜无奈地笑笑,关上门,躺在床上。 脑海中如走马灯般回放着刚读到的小说情节,心中愈发不平,越想越气。 她打开手机,在应用商店里找到了林子妍常用的阅读软件,果断下载并安装。 我非得给她个差评,写的什么垃圾玩意儿? 登录软件后,刚进入首页界面,一条弹窗突然闪现,正是她刚刚看过的那本书。 她直接点进去,点开评论区,一顿输出后,气也顺了,正准备关闭手机。 突然,手机屏幕绽放出刺眼的强光,乔惜下意识用手遮挡。 光芒渐弱,当不适减轻后,乔惜缓缓放下手,眼前的场景让她惊愕失语。 一个身着帝王装束的俊美男子,束着玉冠,低眉顺眼地说道:“寡人愿以江山为聘,只要你同意入宫,你想要的,寡人皆依你。” 乔惜心中一凛,这话怎么如此熟悉,难道...??? 乔惜震惊地问:“你是......赵黎川?” 赵黎川疑惑:“为何如此问?惜惜,你这是怎么了?”他不解乔惜的突然问法。 乔惜没好气地催促:“你只管答是与不是。” 赵黎川微微颔首:“是。” 乔惜心头一惊:完了,我这是穿书了吗? “滴——”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一个甜美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宿主好,系统已绑定成功,检测到您对原书的设定颇为不满,现在邀请您入局,修补剧情, 扭转乾坤,改变原本的悲惨结局,摆脱‘祸国妖女’之名,方可回归现实世界。” 乔惜愕然:什么?这种事儿找我干嘛?找原作者去啊!她不比谁都了解? 甜美的声音再度响起:“系统已自动绑定宿主,无法更改。” 去你的,什么狗屁系统?! 短暂的平复后,乔惜只能放弃抵抗,决定面对现实,接受自己穿书的设定。 她气愤的并非是穿书,而是穿成了书中最大的反派,恶毒脑残女,脖子上顶着颗脑瘤各种作死,却要她帮忙善后。 乔惜黛眉微蹙,挠了挠头:“那个谁...?” 赵黎川温文尔雅地提醒:“赵黎川,你也可唤寡人黎川。” 乔惜哦了一声:“刚说到哪儿了?” 赵黎川略一沉吟:“哦,对,寡人禅位诏书已拟好,明日你即可正式登基称帝。” 他目光微闪,瞥向乔惜轻声道:“至于处决右相一事,寡人还需寻个合理的由头。” 乔惜:“???” 呐尼?!进度已经到处决右相这一集了?!! 乔惜内心此刻,犹如万匹草泥马在策马奔腾。 她记着原作中,她登基称帝次日,便处决了碍眼的右相。 右相一死,她惑乱朝纲妖女的标签便被牢牢钉下。 也是北齐覆灭的开端,使不得使不得,她才刚来耶,左拥右抱的美梦还没实现呢。 第2章 什么?攻略清单! 乔惜深呼吸,平复心情:“那什么,我改变主意了,处决右相一事,暂且搁置。” 赵黎川疑惑:“那你现下想如何?” 乔惜用手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嗯...暂时没想好。” 赵黎川又提及:“那寡人之前的提议...” 乔惜似是想到什么,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赵黎川, 帝王嘛,长得定然不赖,原作中描绘他俊美温润,温文尔雅。 确实俊逸非凡,就是少了些阳刚之气,属于奶油小生那一挂。 乔惜嘴角上扬,莞尔一笑: “好说好说,既然你将江山拱手相让,我也断没有过河拆桥的道理。” 乔惜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这样吧,我便将你收入后宫。 既然我已成了女帝,再称你为陛下不太妥当。 在历代后宫中,最大的头衔是皇后,既然我是女帝,封你为帝夫如何? 或者,王夫也是可以的。” 赵黎川低声念叨:“王夫?亡夫?嗯……这称呼不太吉利。” 随后问道:“还是帝夫吧,是等同于皇后的存在吗?” 乔惜郑重地点点头:“嗯嗯,是的呢。” 翌日清晨,北齐朝堂上举行了一场简短却庄重的禅位仪式。 赵黎川宣布自愿禅位,缓缓走下御台,历史的车轮悄然转向。 随即,身着墨色金丝走龙纹帝袍的乔惜,头戴冕旒,缓步走上高台。 立于御案旁的福达公公高呼:“跪!” 朝臣百官左顾右盼,频频摇头, 奈何右相墨砚舟三日前已下狱,群龙无首之下,最终只能依从传统,下跪叩首。 乔惜在龙椅上坐定,轻抚龙椅上雕刻的飞龙, 生平第一次坐这玩意儿,除了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其实也就那样。 乔惜挺直脊背,学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清了清嗓子:“众爱卿,平身。” 百官起身,乔惜一一扫视,原本愉悦的心情顿时凉了一半: 这些人相貌平平,混入人海便难以辨认,书友们评的北齐男团,纯属瞎扯。 总不至于是这些老boy吧? 御台一旁的赵黎川握拳抵在唇角轻咳两声,乔惜回过神来,好在这个还行。 随即眉眼弯弯,朝他比出一个ok的手势。 赵黎川满眼疑惑地看向乔惜。 随后,乔惜转向台下:“孤即为女帝,那后宫便不可一日无主。” “。。。。。。” “???” 朝臣们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与困惑。 她这是何意啊?一个毫无功绩的女子,做了北齐的女帝已然滑天下之大稽,如今她还要充盈后宫?妄图立后?!! 乔惜朝赵黎川招了招手,后者则快步走向御台。 乔惜主动牵起赵黎川的手随后宣布:“赵黎川,想必你们十分熟悉。 他对宫中庶务了如指掌,若众爱卿无异议,孤则册封其为后,即为帝夫。” 。。。。。。 朝堂上一片哗然,这出乎意料的决定让朝臣们瞠目结舌。 这又是闹哪一出啊?小孩子过家家吗?赵氏江山,竟被如此轻率地对待! 梁老太傅急火攻心,垂足顿首,一口老血喷溅当场,瘫倒在地,整个朝堂陷入一片混乱。 乔惜略摇了摇头,这心理承受力,未免也太脆弱了。 她朝御案旁的福达公公招了招手,无语道:“还傻愣着干嘛呀?宣太医啊!” 她暗自摇头,哎...这原作中的人物,似乎脑子都不大灵光。 乔惜悄悄松开赵黎川的手:“今日的流程,算是走完了吧?” 赵黎川眉心紧蹙,微微颔首。 “那行,咱们回吧。”这么多人善后,她在与不在都无所谓。 “梁老太傅乃寡人恩师...”赵黎川停下脚步,目光中满是担忧,望向台下那片混乱的人群。 “你担心他?”乔惜轻叹,轻轻拉起赵黎川的手:“走吧,咱们也去看看。” 两人缓缓走下御台,乔惜的声音在混乱中显得格外冷静:“都散开!” “一个个的,连基本常识都没有?”乔惜不满地撇了撇嘴: “你们这样围着他,空气不流通会导致氧气不足。且还会阻碍太医们的救治。” 乔惜的话语,如同一道清流,让在场的人们猛然醒悟,纷纷让开一条路,为恰逢此时赶来的太医们腾出空间。 待梁老太傅病情稳定,被侍卫送回府后,赵黎川与乔惜回到后宫。 “身为帝夫,为孤分担政务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乔惜拉起赵黎川的手,目光中带着几分狡黠:“你觉得呢?” 赵黎川点头:“那是自然。” 乔惜眉眼弯弯:“那好,那你去将奏折批阅了吧,孤去四处走走逛逛。” 赵黎川点头应允,朝着天启宫主殿走去。 乔惜则让福达公公带路,回到帝王独居的天启宫偏殿,换上一身常服。 “福达,右相墨砚舟被关在何处?” 福达公公眉峰微挑,心中疑惑这小祖宗又要搞什么名堂。 “回陛下,关在天牢。” 乔惜哦了声:“那劳你带个路,孤想去会会他。” 半个时辰后,乔惜来到天牢尽头左侧的牢房外,见到了孤傲冷漠的墨砚舟,原作中的腹黑右相。 他个子很高,将近一米九的样子。 二人四目相对,乔惜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不屑与轻蔑。 但这并不妨碍她欣赏他的神颜:哇哦~还真是红豆生南国,右相生男模! 就这颜,这身材,不愧是北齐男团top1,狭长的丹凤眼,自带着一抹深情, 这眼神看狗都深情吧?啧啧啧...这颜值,爱了爱了! “滴——”系统提示音响起,熟悉的女声再次在耳边响起: “宿主好,该npc为宿主必攻略对象清单中首要目标,此刻厌恶值99,好感度0。请尽快提升好感度!” 等等,怎么个意思? 还有清单?!! 喂!系统,你最好说清楚,清单上有多少人? “滴——”系统提示音响起,熟悉的女声再次在耳边响起: 回宿主,清单上共计二十一人,主要攻略对象七人。 限时三年,三年后若宿主未完成任务,则会惨烈离世。 乔惜大惊:多惨??? 系统:较原作中的死法更为惨烈! 乔惜倒吸口凉气:不是,之前也没说有时间限制啊!怎么能突然增加条件呢? 二十一人,攻略完他们就得花费不少时间精力,剩下的任务怎么完成? 第3章 莫不是中邪了? 系统:额…三日前系统升级,新增的附属条件。 乔惜:我去,这么坑?! 别人打怪升级,成长期也有小怪增加战斗力吧?你让我以雏形态对战终极大boss,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系统:这样吧,在下这边额外帮宿主延后两年,期间若是完成任务将获得二十亿奖励。 但五年内,若是未完成所有任务,宿主在原本的现实世界的痕迹将彻底消失哦。 乔惜立马乐开了花:二十亿啊!折合下来一年四亿,这好事上哪去找? 子妍再也不用那么辛苦的满世界飞,她们可以买座大别墅,雇上几个佣人,闲暇时出去旅游,躺平过完后半生。 乔惜自动忽略后半部分,两眼放光:我这人最喜欢挑战极限,擒贼先擒王嘛,我懂。嘿嘿! 那什么?这清单上的二十一人都必须攻略?赵黎川在上面不? 系统:首要目标共计七人,其余人等皆与这七人有着不同的关联,所以您可以先攻略下这七人。 赵黎川也在这七人中,排名第三。 右相墨砚舟排首位,系统在这提前预祝宿主攻略成功。 乔惜暗暗发狠:这块硬骨头,她就不信她啃不下来!实在不行研磨成粉,和水也得吞下去! 乔惜意味深长地看向墨砚舟,嘴角上扬:墨砚舟,游戏正式开始了! 若是没记错,墨砚舟这货与州司马的嫡女——周芋可有婚约,原作中,她为恶心这货, 会在处决他之前,派人将祈福返京的周芋可掳走,丢入青楼,被人折磨致死。 最后这狗东西竟然假死,与被她派去戍守边关的纪衔华联手杀了回来。 破城后将她赐于士兵们玩乐,在她奄奄一息时亲手将她削成人棍,人棍啊! 乔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咦…...想想都后怕,恐怖如斯…… 乔惜回过神来,咽了下口水,心道:那什么,小甜甜。 系统:???宿主是在叫在下? 乔惜心道:不然呢? 无奈撇了撇嘴:小甜甜,攻虐他总要了解他才行吧? 原作我看得一目十行,根本不清楚他的弱点,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能将他的资料汇总发给我吗? 系统:好的宿主,关于右相墨砚舟的资料已发送。 墨砚舟的生平往事如开了二倍速的电影,在乔惜脑海中闪过。 乔惜顿感头痛欲裂,捂着头蹲下,片刻后,那些片段渐淡,不适感消散。 原来如此! 乔惜胸有成竹地站起身,正好对上墨砚舟深邃的丹凤眼眸,未错过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疑惑。 “墨砚舟。” 随着那上扬的薄唇轻启,一道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 对上乔惜澄澈莹润的乌眸,墨砚舟眉心深锁,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相识至今,她从不称呼他的大名,以往总是用各种牲畜代替。 “墨砚舟???”乔惜抬手隔着丛棘在他面前晃了晃。 转向一旁的狱卒:“开门。” 狱卒立即取下腰间的钥匙,迅速打开牢门。 乔惜抬脚入内,来到墨砚舟的面前,轻扬唇角,眸底含笑,伸出手:“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乔惜甜甜一笑:“你好,墨砚舟,我叫乔惜,出自幽谷,迁于乔木的‘乔’,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的‘惜’。” 墨砚舟漆黑的眸子微颤,随即冷哼一声:“罪臣,担不起陛下抬爱。” 乔惜秀眉轻锁,撇撇嘴:“墨砚舟,别那么小气嘛。” 下令将你关入天牢,要斩你的又不是我,干嘛对我冷嘲热讽的?白瞎了这张脸。 墨砚舟鄙夷地轻睨她一眼,移向别处: “陛下还真是博爱,此前才与探花郎陆骥私定终身,而后便以后位骗得赵氏江山,当真是好算计。” 乔惜瞠目结舌,默默收回手,白瞎了这副好皮囊,竟这般毒舌,真想弄瓶哑药给他灌下去。 “孤今日前来,是给你递台阶的,你若是再固执己见,待会儿可就没有了。” 墨砚舟回首,漆黑深邃的丹凤眼眸微眯,缓缓逼近乔惜,亦步亦趋,直至将乔惜逼至墙角退无可退。 他轻蔑一笑:“陛下今日屈尊降贵,来天牢找罪臣,罪臣乃戴罪之身,早已身无长物,不知陛下,又想图谋什么?” 乔惜盯着墨砚舟上下打量,宽肩窄腰属于典型的,让人斯哈斯哈的公狗腰, 线条流畅分明的腹肌,在囚服的映衬下欲隐欲现。 这是?另类的制服诱惑?还是右相会玩儿,我喜欢! 乔惜提起裙摆便是一脚,狠狠地踩向墨砚舟的脚背, 墨砚舟似乎早已预判她的动作,突然收回脚,巧妙地避开了,乔惜猝不及防地脚下一滑,撞到一堵结实的肉墙。 酥酥麻麻,犹如一阵电流从二人身上穿过。 乔惜葱嫩白皙的玉手,正好覆在墨砚舟的小腹。 不禁感慨:哇,这手感,啧啧啧,简直不要太好! 墨砚舟眉峰一挑,这声音是? 他猛地一把将乔惜推开,冷冷地:“陛下请自重!” 乔惜撇撇嘴,真是扫兴! 墨砚舟目光审视地盯着乔惜,她并未说话,奇怪了。 “你究竟有何意图?直说便是。” 乔惜抬眸直视他,莹润的乌眸忽闪忽闪:当然有所图,但总不能直白地告诉你,是图你的身子吧? 墨砚舟眼眸忽闪,瞳孔地震,迅速看向别处。 面上浮现一抹尴尬的红晕,从脖子蔓延至耳后,握拳抵在唇角轻咳,以掩饰尴尬。 乔惜正苦于寻个什么由头搪塞过去,循声看去:“怎么了?” 墨砚舟迟疑地看向她,确定她这才开口说话,那他方才听见的,难道是她的心声? 他试探性地询问:“你方才在想什么?” 乔惜撇撇嘴,轻瞥他一眼,心道:老娘爱想什么想什么,你管得着吗你! 老娘此时此刻,就想扒了你的衣服,将你扑倒可以吗? 墨砚舟眉心紧蹙,“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乔惜:“???” 什么鬼?我有说什么吗? 墨砚舟冷哼:“女子当矜持,洁身自爱,陛下这嗜好,恕罪臣无法理解。” 乔惜立马不悦:“孤何时不洁身自爱了?每个人都有自己偏爱之物,有点小嗜好再正常不过。” 墨砚舟轻叹:“色字头上一把刀。” 乔惜无语:“好色怎么了?欣赏漂亮美好的事物,那是作为人的天性使然,对身心有益,能延年益寿。 再说了,不好色好什么?how are you吗?” 墨砚舟疑惑地看向她,那又是什么意思?她莫不是中邪了? 看她那理直气壮的模样,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转身朝外走去,在门外驻足回首:“陛下不走?” 乔惜澄澈的乌眸一亮,快步跟上:“走啊,走走走......” 第4章 手无缚鸡之力 刺眼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林落下来,阳光斑驳成了星星点点的光。 墨砚舟本能地抬手遮挡,乔惜朝着福达公公招了招手。 福达迅速来到她面前,躬身道:“陛下。” “安排辆马车,送右相回府。” “啊???”福达公公疑惑地抬头,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指令感到不解。 乔惜眉头微蹙:“啊什么啊?听不懂人话吗?快去!” 福达公公虽不理解,但很是尊重地去执行,连忙应声, 抡着两条粗壮的小短腿,朝着不远处的京兆府府衙跑去,留下一道滑稽匆忙的背影。 看着福达公公离去的身影,乔惜的嘴角不禁上扬,一抹笑意在她的脸上绽放,如同春日里最明媚的花朵。 墨砚舟侧目,目光停留在那笑靥如花的女子身上,迷茫的眼眸中带着深深的探究。 片刻后,福达公公坐在车架上,折返回来,停在了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 乔惜迈步走向墨砚舟,伸出手,示意他上车。 墨砚舟心中却满是疑问,以他对乔惜的了解,她费尽心思往他头上扣下罪名,又怎会轻而易举地放虎归山? “你到底想怎样?” 乔惜满脸堆笑:“爱卿,回去好好休息,咱们来日方长。” 随即转身,面上一跨,面无表情地朝一旁华丽的马车走去,撇撇嘴暗道: 我已经在尽力弥补了好吗?又不是我把你关大狱的,对我那么凶干嘛?哎...真是费力不讨好。 墨砚舟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深邃的眸子上覆上一层薄薄的疑云:她好似很失落,她说不是她? 他回身,上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行驶在主道上偶有颠簸。 墨砚舟反复思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许是这几日在狱中思虑过重,都产生幻听了。 竟忘了这乔惜惯会演戏,心思歹毒,今日放他回府,定是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他。 ...... 回到皇宫,乔惜步入天启宫主殿,远远地看着正忙于批阅奏折的赵黎川。 对方适时抬头,见她归来回之暖暖的一笑:“这么快就回来了?” 乔惜受伤的心灵瞬间得到舒缓,还是这个好,有颜有钱,满腹经纶,还有闲陪她。 赵黎川走近,牵着她的手折返回御案后坐下,温声细语道:“你稍坐一会儿,寡人很快就能批阅完。” 乔惜站起身,轻轻为他捏着肩:“不着急,你照常批阅便是。” 赵黎川受宠若惊,一手搭在她滑嫩的手背上,将她拉至身旁坐下:“你现在身为一国之君,不必做这些。 即便是当初寡人让你入宫为后,也只想你能常伴左右,你无需做任何。” 乔惜轻叹:“你怎么这么好?” 第一次亲身真切体会到子妍的苦恼,她就这么一个暖男纸片人舔狗,想着要利用他都于心不忍。 子妍那成天几十个,变着花样的接近她,给她送各种礼物,设计各种偶遇的桥段,是挺苦恼的。 赵黎川宠溺地笑了笑:“这便是好呀?那寡人往后会加倍对你好。” 乔惜澄澈莹润的乌眸,覆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心中的愧疚感使得她愈发难受。 看来还是得多练练心性,相较之下更喜欢墨砚舟那般的硬骨头, 即便是利用完丢了,心中也毫无波澜,不会有负罪感。 思及此,她眼前一亮:“帝夫啊,孤现下有个疑团,还望你能为孤解惑。” 赵黎川轻轻摩擦着乔惜娇嫩的手背:“嗯,寡人定全力以赴。” “孤记着,你与墨砚舟自小一同长大,他在你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黎川微微一怔,轻叹一声:“寡人就知道,你还是不愿放过他。” 乔惜:“???” 赵黎川眉心紧锁,松开她的手:“寡人已把江山赠与你,你答应过寡人会放了他,君无戏言!” 乔惜无奈地撇撇嘴:“孤已放他回府将养,明日便会下旨让他官复原职。” “当真?” 赵黎川已经做好了乔惜接下来,会痛哭流涕地指责他不信任自己,再嘲讽自己生性凉薄,无法与他相配。 大闹一场,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让他不得不心生愧疚,答应她的要求。 怎料,乔惜只是微微颔首:“罢了,你继续批阅奏折吧,孤累了,回去歇息了。” 话毕,她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天启宫主殿。 赵黎川一脸懵逼地看着门口,她近几日怎这般奇怪,是转性了? 乔惜回到天启宫偏殿,径直走到龙榻上躺下。 就在这时,殿外响起福达公公的声音:“陛下,方姨回来了。” 乔惜脑海中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该不是那件事吧? 她瞬间睡意全无,倏地一下起身,小跑着到门前,拉开殿门。 强装淡定地朝门外的方姨勾了勾手,方姨平静地步入殿内,顺手把门带上。 乔惜眉心紧锁,压低声道:“得手了?” 方姨淡淡的点了点头。 乔惜心道:完了,虽然那周芋可并非什么无辜之人,但现在仍是墨砚舟名义上的未婚妻, 若是知道她掳走周芋可,还那般对她,以他小心眼的性子,将来不定怎么对她呢!她可不想被削成人棍。 乔惜转向方姨,焦急地问道:“她现在人在何处?” 方姨回:“奴将她藏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入夜后再送去溢彩院。” 乔惜连忙摆手:“不,方姨,我改主意了,劳您跑一趟,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去。” 方姨疑惑地望向她,片刻后轻点头,转身离去。 哎...好羡慕这些能飞檐走壁的高手,怎么偏她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 得好好研究研究,该如何巧妙地让他知晓周芋可是个冒牌货,还能把功劳记在自己头上。 一连三日,除了上朝,乔惜基本都在天启宫偏殿待着。 “叩叩叩...” 随后,殿外再次响起福达公公的声音:“陛下,陆大人来了。” 乔惜:“???” 她秀眉轻挑,不会是她想的那个陆大人吧? 遂,开口询问:“哪个陆大人?” 福达公公回:“回禀陛下,是礼部,祠部司郎中——陆骥,陆大人。” 乔惜撇撇嘴,还真是他,每日早朝时,那道幽怨的目光看得她浑身难受,真心不想见怎么办??? 第5章 孤有很多面 乔惜乌眸滴溜溜一转,哎,有了。 “让他去主殿候着,孤稍后便至。” 福达公公应喏。 远水解不了近火,赵黎川,就只好委屈你了。 乔惜心不甘情不愿地出现在天启宫主殿。 赵黎川如往常一般,居御案后批阅奏折。 陆骥则端跪在殿中。 见乔惜走来,陆骥急忙起身上前:“陛下,您可算来了。” 乔惜后退一步,保持距离:“陆卿,听说你有要事?” 陆骥侧首,看向御案后的赵黎川,后转向乔惜,勾了勾唇:“微臣有要事相商,请陛下屏退左右。” 乔惜轻瞥他一眼,抬脚走向御案。 陆骥心中窃喜,他就知道,她放不下他。 乔惜顺势在赵黎川身边坐下,轻拍了拍他攥紧的手背,以示安慰。 随后冷漠地看向陆骥:“陆卿有话不妨直说,无事即刻离宫,孤很忙的。” 陆骥思虑再三,为了往后的荣华富贵,也顾不得脸面,倏地跪地: “陛下,自您登基后,再也未私下见过微臣,是微臣哪里做得不够好,惹您生厌了吗?” 乔惜:“???” “微臣很是牵挂陛下,魂牵梦绕,夜不能寐。” 乔惜撇撇嘴:“你想说你害了相思之苦?” 陆骥点头如捣蒜:“正是。” 乔惜冷嗤一声:“孤看你并非相思,而是患上了失心疯。” 赵黎川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轻声提醒:“可要宣太医?” 乔惜眉头微蹙,摆摆手:“倒也不必那般麻烦。” 垂首的陆骥勾唇,他就知道,这套最管用,只要他稍稍露出委屈之色,乔氏女必慌了神。 赵黎川不解:“陛下还懂医理?” 乔惜淡定地摇了摇头,冲赵黎川轻挑了下眉:“孤不会医术,但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陆骥心中窃喜,微微抬头,眼中满是期许:对,就是这样,告诉他,你有多爱我,多么想与我在一起。 乔惜迎上那道目光,随即面色阴沉:“身为礼部祠部司主事,竟敢肖想天颜,媚上惑主,拖下去砍了便是。” 此话一出,另外两人皆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这话竟从她口中说出,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听她再度幽幽开口:“一来可杀鸡儆猴,让旁的生此妄念之人断了念想;二来也可助陆卿,早日脱离苦海。” 说着她视线转向陆骥,眉眼弯弯:“陆爱卿,你意下如何?” 明明脸上还挂着如沐春风,人畜无害的笑容,口中说出来的话怎么会那般冰冷?让人如坠冰窟,寒风刺骨。 陆骥身子一僵,打了个寒颤,俯身叩首:“陛下,那日您所见之事,微臣可以解释。” 乔惜:“???” 乔惜葱葱玉指一下接一下,有节奏地轻敲御案,压迫感十足,许久,她略带疑惑淡淡开口:“何事?” 陆骥伏地垂着头,略不耐烦,心道:这女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是还在生他气?有意为难他? 乔惜失了耐心,压低声道:“不想说就滚吧。” 赵黎川眉峰一挑,别说陆骥了,他都很是吃惊, 毕竟往常的乔惜,对陆骥可是言听计从的,何时有过一句重话?更遑论让他滚,简直是无稽之谈。 陆骥咬咬牙,深吸口气:“那日梅林观,您见着的那女子,是微臣的远房表妹, 因家中遭了山匪,现只剩她孤身一人,故而特来京中投奔微臣与母亲。” 乔惜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她只是你的妹妹,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是吗?” 陆骥与赵黎川双双转向她,一脸疑惑:“???” 乔惜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大惊小怪。 陆骥急了:“陛下是在闹情绪吗?微臣与她清清白白,真没有什么的。” “即便是她对微臣有什么想法,微臣也并未回应,微臣心中,只陛下一人。” 乔惜冷哼一声,嗤之以鼻:还真是挚爱无先后,渣男永流传。 随即淡淡应了下,表示知道了。 还真当她是原主那顶级恋爱脑呢? 那女子哪是什么远房表妹,她分明记得书中有提到过,那女子与他早已是夫妻,二人还育有一女。 陆骥难以置信乔惜淡漠的态度,抬眸看向她欲言又止。 乔惜歪着头,很是费解:“陆卿就因此事,特意入宫?” 她莫不是知道些什么?陆骥缓了缓,豁出去了:“陛下是在气微臣今日才来解释吗?” 乔惜摇了摇头:“孤并未生气。” 赵黎川微微颔首,他能感受到乔惜气息平稳,确实并未生气。 但跪于殿前的陆骥却气得不轻,胸口剧烈起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陛下,您既然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什么不能相信我?” 他抬起头,眸中盛满泪水:“陛下,您总是这么完美,微臣时常自惭形秽,自知配不上您。” 乔惜被气笑了:还真是没有半点新意,渣男语录用得极为趁手,竟妄图pua我? 她深吸口气,端正身姿:“让你感到不安,孤很抱歉,但你提问的方式很不友好, 实在是伤害到了孤,孤不接受你给孤扣的任何帽子。” 陆骥隐在袖中的双手倏地攥紧,如今的乔惜坐拥江山,若是脱离了他的掌控,往后他还如何坐享其成? 他抬袖轻拭眼角:“陛下恕罪,微臣方才太着急了,怕会失去您,请您原谅微臣,微臣只是太爱您了。” 他露出一副很是受伤,又隐隐带着期待的表情看向乔惜: “您愿意再给微臣一个机会,重新开始,一如从前那般,携手相伴吗?” 就这演技,若是放在她那个世界,怎么说也得领他几个奥斯卡小金人回去。 巧了不是,专业对口,摆烂好几年,也是时候重拾演技了。 乔惜勾唇冷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哦,爱卿言下之意,是在怪孤不解风情喽?” 陆骥俯首:“微臣知道您余气未消,今日故意为难,臣,照单全收。” 乔惜单手支着头,澄澈明亮的乌眸忽闪忽闪,慵懒地倚在扶手上,语气平淡: “孤有很多面,你领略到哪一面,你就配哪一面,懂吗?” 第6章 俊俏的小郎君 陆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见乔惜已无半点想搭理他的样子,随即冷哼一声,噤了声。 乔惜垂眸理了理衣摆,眉心微蹙,帝眸轻挑, 帝王威严显露无疑:“陆爱卿,吾日三省吾身,吾是不是太客气了,吾是不是给你脸了,吾是不是该动手了?” 话毕,她站起身,缓缓朝殿后走去:“你看问题的方式可真有意思,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陆骥面色愈发难看,青一阵白一阵,盯着乔惜离去的背影良久,直至消失在转角处。 自乔惜登基那日起,他便隐隐觉着哪里不对劲,又十分费解。 “陆主事,若无旁的事,便请回吧。” 赵黎川的话语打断他的思绪,难道是因今日有外人在场,她不便与自己详谈? 今日她已离开,只能再寻其他法子,改日再谈了。 陆骥笃定了乔惜离不开自己,今日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继而并未将赵黎川放在眼中,起身径直离开。 乔惜回到寝殿,面上毫无波澜,双手却紧张地绞着手帕,心道:希望赵黎川上道,将今日之事透露给墨砚舟。 今日她出此下策,一来是为了摆明自己的态度,与陆骥割袍断义;二来是对墨砚舟与赵黎川示好,以此站队。 希望赵黎川不要辜负她的“良苦用心”。 皇天不负有心人,蹲守半日,终于,在傍晚时分,赵黎川命福达前往墨府,邀墨砚舟戌时三刻在老地方一叙。 乔惜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扶着墙缓缓起身,心道:小甜甜,他们的老地方,你知道在哪儿吗? 系统甜美的声音随即响起:潋舫馆,滟字船。 乔惜圆圆的乌眸微眯,若有所思:我怎么不记得,书中有这么个地方? 系统:在下也不甚清楚,许是因宿主与原主所行不同的缘故,书中后续内容已大致改变。 乔惜心中一动:真的?那后续走向是好是坏? 系统:照目前形势来看,暂时是利好的情况。 乔惜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赵黎川当晚微服出宫,乔惜乔装一番,紧随其后。 趁人不注意,巧妙地隐藏在赵黎川的马车底部。 一路颠簸,就在乔惜几乎无法支撑时,马车缓缓停下,紧接着便传来赵黎川下车的脚步声。 看着那双墨色绣金丝的鞋渐渐走远,乔惜陡然松开酸软的双手,与盘曲得早已麻木的腿,直接瘫倒在地。 缓了缓,爬出车底,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抬脚正欲步入涟坊馆,这才发现入内者悉数是男子。 乔惜瞳孔微震:这里是?传说中的青楼??? 系统的解释随即传来:馆中大多是朝中获罪官员家中女眷,没入贱籍,统称为官妓,但大多卖艺不卖身。 仅小部分是做皮肉生意的。 乔惜了然,她整理了一下服饰,径直步入馆内。 “这位俊俏的小郎君是初次过来吧?”一名丰韵的中年女子,迈着摇曳生姿的步伐朝她走来。 瞧这模样,应是这潋舫馆的馆主无疑。 乔惜抬手扔了块碎银过去:“随便逛逛,不必跟着。” 馆主很是上道,接过银子满心欢喜:“郎君慢慢逛,若有中意的,随时支会奴家。” 乔惜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她将一楼转了个遍,径直去了二楼。 相较于一楼姹紫嫣红的鱼龙混杂,二楼倒显得雅致,寂静不少, 除却第一艘船不时传出欢声笑语,琴瑟和鸣,其他船只则显得格外宁静。 倒是个人迹罕至之地,兴致起了还能泛舟游湖,不失为谈事约会的好去处。 穿过蜿蜒的游廊,乔惜的目光紧锁每一艘船前的匾额。 寻觅间,她姣好的容颜落入一双阴鸷的眸中。 直到尽头处明亮的滟字船映入眼帘,乔惜欣喜不已,她望向紧邻着并未燃灯,漆黑一片的沁字船,心下一动。 她快速转身,径直沿游廊折返,下了楼去。 而靠近楼梯口,第一艘浚字船中,一名男子挥手遣散众人,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白瓷瓶, 邪魅一笑,低声喃喃:“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乔惜找到方才的馆主,从钱袋中取出一锭银子递过去:“包下沁字船,够不够?” 馆主眉眼弯弯:“够!够!小郎君出手如此阔绰,可需奴家挑选几个合适的姑娘为您送去?” 乔惜摆摆手:“不必,准备几个小菜,一壶好茶即可。” 别的不说,就这办事效率真是无可挑剔,活该人家挣钱。 一刻钟后,一名小厮过来,躬身道:“东西已备妥。” 馆主笑意盈盈地转向乔惜:“小郎君,愿您玩得愉快尽兴。” 乔惜淡淡点头,轻摇折扇,径直朝楼梯口走去。 上了楼,乔惜直奔沁字船,丝毫未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某人目光一凝。 来到沁字船,乔惜轻提衣摆,正欲抬脚上船, 突然,一股异香扑鼻而来,一块藏蓝色手帕紧紧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瞪大了双眼,用力挣扎,但身后紧靠着一堵肉墙,强劲有力的大手将她禁锢,无法动弹。 一息间,乔惜双腿逐渐发软,浑身无力地倚靠着身后那堵肉墙。 那人见状将手帕移开,低头凑近她耳畔:“陛下,微臣盼这一天,很久了。” 乔惜大惊失色:“陆骥,你对我做了什么?” 浑身的无力瘫软,渐渐转化为燥热难耐,如白蚁蚀骨般难受。 心底更是升起一丝异样的情感,身体极度空虚,对某种渴望呼之欲出。 乔惜暗道不妙,母胎solo二十三年,穿书后左拥右抱的夙愿还没实现呢,竟然就要失贞了,她急得眼泪直掉。 陆骥察觉到她的颤抖与恐惧,却误读为另一种情感, 他将她轻轻转过身来,试图安抚她:“怎么还哭上了?待会儿微臣会好好疼你的,嗯?”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乔惜的脸颊,这让乔惜感到一阵恶心。 她心跳如雷,眼泪不自觉地流淌下来,身体的渴望达到顶峰,但内心却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第7章 玩儿这么野? 陆骥沉醉于即将得逞的计划中,乔惜的意识逐渐模糊,她咬紧舌尖,一阵腥甜在口腔中蔓延。 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她不愿意就这样屈服于陆骥的阴谋。 就在这时,墨砚舟的近身侍卫天禄出现在楼梯口, 他突然停下,目光凝固在前方,惊讶地发现自家少主如雕像般静立,神情凝重。 他顺着少主视线看过去,不自觉地发出轻蔑的“啧啧”声, “真是世风日下,就这般饥渴难耐?几步之遥而已,不能入船再那啥吗?” 墨砚舟面无表情地转向天禄:“若我告诉你,那是新登基的女帝乔惜和祠部司主事陆骥呢?” 天禄闻言,眼中的轻蔑化作了更深的不屑,“真不害臊!” 墨砚舟狭长的丹凤眼微眯,命令道:“你去告诉陛下,就说我有要事,脱不开身,改日再约。” 天禄一时愣住,“啊,这都到这了…” 墨砚舟侧眸看向他,冷声催促:“快去!” 天禄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应了一声,转身准备传达消息。 墨砚舟在他身后再次提醒:“记住,不该说的话别说。” 天禄应声后迅速离开。 就在这时,陆骥弯腰,将乔惜打横抱起,准备登上船的瞬间, 天禄行至他身后,对二人的行为嗤之以鼻,故意伸出脚, 陆骥脚下一绊,乔惜顺势被抛出,眼看就要撞上船身。 乔惜认命地紧紧闭上双眼,完了完了,要破相了! 预料中撞击的疼痛并未出现,反倒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乔惜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线条流畅,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墨砚舟稳稳抱着她,立于船头位置。 天禄迅速出手,一个手刀利落的将陆骥打晕,顺势丢入一旁并未燃灯的船只中。 处理完陆骥,再次出现时,他便看见主子胸膛的衣襟微敞,一只白嫩嫩的猪蹄子在那处游走。 天禄急忙捂着眼,尴尬不已,心道:简直没眼看! 墨砚舟冷声道:“记住,不该说的…” 天禄看向自家少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点头如捣蒜。 墨砚舟墨黑的丹凤眼眸微敛,沉吟片刻,“稍后代我向陆大人尽尽地主之谊,让他不枉此行。” 天禄眉峰一挑,满口应下。 “事成之后,你可先行回府。” 天禄看着那白白嫩嫩的猪蹄子越发肆无忌惮,不由得担心:“那您呢?” “安置好她,我自会回去。” 言罢,墨砚舟一手托住乔惜,单手运功击向一旁拴住船只的木桩,湖水微荡,船只平稳驶向湖心。 墨砚舟抱着乔惜转身,进入船舱内,想将她安置在榻上。 岂料对方却如八爪鱼一般,紧紧吸附在他身上,无法挣脱。 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坐在榻上, 低眸注视着小脸通红、眼神迷离的乔惜,轻声道:“知道你此刻在做什么吗?” 乔惜意识模糊,眸中盈满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她语无伦次地诉说着自己的不适:“我热,我好热……我好难受,帮帮我。” 墨砚舟轻拭她的泪水,扬眉,眸中闪过一次算计:“求我。” 乔惜急不可耐地扒着他的衣襟:“求你,我求你。” 墨砚舟唇角勾了勾,略带蛊惑:“知道我是谁吗?” 乔惜秀眉紧蹙,急得泪如雨下:“帮我,求你。” 墨砚舟翻身,将乔惜压在身下,轻抚着她的脸,耐心引诱:“你说,墨砚舟,求你要了我,我就帮你,好不好?” 乔惜紧咬着下唇,疯狂摇头,心中呐喊:不,乔惜,做人要有骨气!坚持住,不能让姓陆的瘟鸡得逞! 墨砚舟一怔,这一刻,他终于确信自己真能听见她的心声, 回过神来,垂眸,见乔惜唇角此刻已溢出丝丝血迹,心中一紧。 轻声哄道:“不哭,但愿你醒来不会后悔。” 话落,他俯身吻上她带着血腥味的薄唇。 乔惜费力地睁开眼,欲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却觉天旋地转,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滑落。 心底泛起寒意:卤鸡!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墨砚舟起身,看向眼神迷离的乔惜,剑眉微蹙:“乖,这种时候要集中注意力,别去想旁的人。来,叫声哥哥。” 见乔惜并不开口,墨砚舟顿时停下动作,按耐不住的乔惜,只得顺从轻唤了声:“哥哥。” 墨砚舟奸计得逞,身下的人儿早已瘫软如泥,但丝毫不妨碍他假公济私,哄着乔惜说了不少荤话。 船只在湖心处荡出一圈圈涟漪,一阵寒风吹过,船上的轻纱随风飘扬。 期间乔惜带着哭腔求饶的软萌模样,再度激起墨砚舟体内的洪荒之力,兽性大发地拉着她再度共赴巫山。 随着昏暗船舱内被渐渐照亮,墨砚舟垂眸看向怀中哭花了脸,沉睡过去的乔惜, 指腹轻抚她红肿的双唇,心中泛起柔情。 一想到她昨晚软萌可爱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又想与她大战八百回合。 “罢了,来日方长。” 说着他坐起身,小心翼翼地替她穿衣,看着她身上满是青一块紫一块,那独属于他的印记,眸底含笑。 他也未曾料到,禁欲二十七载,一朝破戒竟如此疯狂。 他一时不知该感慨自己体力好,还是该同情一宿才七次,就累晕过去的乔惜。 为乔惜穿戴整齐后,他才开始为自己穿衣,他那原本光洁无暇的肌肤之上,此刻却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他看着胸膛上那道抓痕,浅笑出声:“竟是只小野猫。” 背上肌肤隐隐作痛,那一道道抓痕便是昨夜那场激烈缠绵留下的印记,炽热又疯狂。 他带着一身抓痕,满载而归。 船桨轻摇,船只缓缓靠岸,他回首看了眼还未醒来的乔惜,合上舱门,径直下了船,朝楼下走去。 坊主迎上前来,复又看了眼楼梯口:“墨大人,您昨夜宿在坊中?” 墨砚舟提了提领口处,面无表情地递上一锭银子:“劳坊主吩咐底下人,沁字船上之人,勿去打扰。” 坊主乐呵呵接过银子,不经意间瞥见墨砚舟脖颈处两道抓痕,瞳孔震惊:玩儿这么野? 第8章 终究是错付了 待墨砚舟走远后,坊主吩咐手下,打扫船只时动作放柔,切勿惊扰墨大人的心尖尖儿。 半炷香不到,一个令人震惊不已的消息如野火般迅速蔓延开来—— 右相大人墨砚舟竟有龙阳之癖! 这一消息在潋坊馆炸开了锅。 坊主嗑着瓜子,与底下人围成一圈:“老娘就说,昨日那小郎君,生得清秀俊俏,怎会一人来此,原是佳人有约。” “坊主,您真看清了吗?墨大人那儿...”一名舞姬轻轻抚过自己的脖颈,眼中带着好奇。 “那自然,老娘看得是真真切切,墨大人虽有意遮掩,但老娘是谁呀?”坊主按了按自己的眼尾,自信满满。 “凭着老娘这阅人无数的慧眼,还能瞧不出他们之间那些个事儿?”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得意。 一名小厮摇了摇头:“若真是如此,京中多少女子该哭瞎了眼哟。” 坊主撇了撇嘴,显然不赞同:“你懂什么?那小郎君的模样,岂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随即她环顾四周,手指了指天,压低声道:“得亏是个男儿郎,倘若是个女儿身,定与当今那位不相上下。” “难怪能得墨大人青睐。” 另一名舞姬惋惜:“唉,墨大人可是京城女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没想到他竟有这种癖好......” 小厮又道:“你们说,那周家小姐若是知晓此事,不知是何模样。” 先前那名舞姬嗤之以鼻:“那周家女还不是仗着墨大人重诺,挟恩以报吗?” 在场的人纷纷附和,对于墨大人的选择和周家小姐的手段,各抒己见,热闹非凡。 而另一边,墨砚舟回府后,径直朝书房方向走去。 天禄半倚在通往书房必经之路的廊下柱子上,见他归来,勾唇冷不丁调侃道:“哟,这不是大忙人墨相吗?” 墨砚舟并未搭理,只冷冷地瞥他一眼。 就这一眼,天禄顿时来气,昨夜他可是在潋坊馆外的碧波湖边,吹了一夜凉风。 他主子做了什么,他可不要太清楚了。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墨砚舟身边,继续道:“这才不过卯时,墨相大人怎就回来了?” 墨砚舟驻足,漆黑深邃的眸子微眯:“你想说什么?” 天禄皮实,欠欠儿的勾唇调侃:“咱们墨大人还真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呢!” 墨砚舟:“......” 天禄继续道:“安置个人,还得陪聊到天明?咱们墨大人何时变得这般热心肠了?” 墨砚舟提了提领口,轻咳两声:“嫌命长?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天禄眉峰一挑,拍了拍自己的脖颈,忍不住调侃:“哟,这是怎的了?可别告诉属下是被猫挠了。” 墨砚舟轻瞥他一眼,会心一笑:“还真是被猫挠了,不过,是只软萌可爱的小野猫。” 天禄的白眼都要翻上天际了:“哦哟,是属下昨日见着的那野猫吧?这般的野猫可不常见呢!” 墨砚舟瞪他一眼:“适可而止。” 天禄立马噤声,他可十分惜命,年后就二十五了,成天打打杀杀, 替他家主子鞍前马后,任劳任怨,也不说给他讨个媳妇儿。 自己禁欲,也不许手下人开荤。 谁也没料到,破戒的竟是他自己。 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墨砚舟轻叹一声,转身朝寝殿方向走去:“事情办得如何?” “属下办事,您放心啦。”天禄得意地微扬起头。 墨砚舟看着天禄皱巴巴,带着露珠的衣裳,语气放缓:“给你半炷香的时间,去洗漱更衣。” 天禄笑眯眯道:“昨个儿夜黑风高,属下什么都未瞧见。” 墨砚舟推开寝殿大门,头也不回道:“看到又如何?我既敢做,就不怕人知晓。” 天禄挑眉,嬉皮笑脸:“那少主,您能不能大发慈悲,也赏属下一个娘子,让属下也开开荤?” 墨砚舟冷冷地看向他:“即便是本少主赏你也无用,此事须得你自个儿去争取,旁人帮不上你。” 天禄撇撇嘴,小声嘟囔:“您昨日分明是钻了空子,去捡了陆大人的漏,也并非自己个儿去争取的。” 墨砚舟从柜中取出一套干净衣物,似笑非笑地看着天禄:“想必你昨日也看得真切,到底是谁主动的,别不服气。” 话毕,他转身,径直走向隔壁的浴室。 反观潋坊馆沁字船,乔惜苏醒后,浑身酸痛四肢发软,缓缓坐起身,见自己已穿戴整齐。 身体某处传来的痛感,让她真真切切的知晓昨日发生过什么。 头昏脑胀的她望着榻上那一抹刺眼的殷红,欲哭无泪,没想到,最后还是被那只瘟鸡得逞了。 她绞尽脑汁,任凭她如何努力都回想不起昨日的任何细节。 只依稀记得,恍惚间她将那只瘟鸡错认成了墨砚舟,那结实的胸肌,紧致的腹肌,啧,都是假象...... 哎,终究是错付了,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她气鼓鼓地扶着床沿,颤颤巍巍地起身,骂骂咧咧地下了船。 以她自认为最快的速度离开潋坊馆,所幸此处离乔府不远,她步履蹒跚,好不容易回到乔府。 父亲乔明卿见着她的第一眼微微一怔,预料中来自父亲的关怀并未出现。 “马上就到早朝时间,你不在宫里好好待着,如此打扮回来作甚?” 乔惜微微诧异,不对啊,原作中这乔明卿可是个女儿奴, 若非他无度的溺爱与骄纵,原主又怎性子乖戾,长成空有外表的漂亮花瓶,如那绣花枕头一般? 乔惜心下一横:“既然父亲大人不欢迎,那请您备辆马车,送女儿回宫便是!” 乔明卿一愣,随即一脸谄笑:“惜儿莫恼,为父并未有赶你的意思。 只是眼下你初登基,根基尚且不稳,为免落下话柄,为父也是不得已。” 得,终究是她一人扛下了所有。 乔惜点了点头,眼眶泛红:“女儿岂会不知父亲的良苦用心?请您放心,女儿这就回宫。” 乔明卿欣慰地点了点头:“好孩子,委屈你了。” 乔惜轻拭眼角,摇了摇头,哽咽道:“不委屈,为了父亲,为了乔家,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9章 自己送上门 乔明卿急匆匆上了马车:“为父这就去对面车马铺,租赁一辆马车送你回宫。 不是为父不愿与你同乘一辆,你应当明白为父的顾虑,对吧?” 乔惜点头:“女儿明白。” 明白个鬼,你不就是怕被人诟病?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 乔惜叹了口气,挪着如灌了铅不大听使唤的双腿,迈过门槛,来到乔府大门外的正街上。 一辆华贵的墨色马车缓缓驶过。 坐在车架上驱使着马儿的天禄勒紧缰绳,回首朝车内道了声:“少主,您的小野猫。” 车内一身紫色绣雁纹官服的墨砚舟眉头微蹙,默了默: “即将早朝,她定是着急回宫。你去同她说,本官邀她共乘一车。” 不多时,马车的帷裳被掀起一角,乔惜水灵灵的桃花眼警惕地打量车厢内, 正好对上墨砚舟那双漆黑深邃的丹凤眼,身子一僵, 心跳瞬间加速,就像是犯错后,被正主抓住现行那种蹩脚的无力感。 乔惜进入车厢,墨砚舟冷冷地瞥她一眼,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乔惜视死如归地坐过去,垂着头,单手扶额,像个犯错的小孩儿,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不敢直视。 心道:真是冤家路窄,昨晚自己才将姓陆的那只瘟鸡幻想成他, 还这样那样一番,好巧不巧眼下就碰上了,真是点儿背。 墨砚舟侧眸,眼中流露出一抹玩味儿,细看又夹杂着一丝恼怒。 马车再度行驶起来,墨砚舟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陛下这是,微服出巡,体察民情?” 乔惜尴尬地按着脑袋,心道:你看我这样子,像体察民情吗?看不出来我现在很颓吗? 墨砚舟唇角勾了勾:“陛下?” 乔惜无奈抬起头,看向墨砚舟,灵动的乌眸忽闪忽闪,面上堆满笑意: “墨相真是好眼力,孤乔装成这样都被你认出来了。” 墨砚舟有心逗弄:“那陛下巡视过后,可看出什么了?” 乔惜深吸口气,尴尬地笑了笑:“那什么,家给人足、穰穰满家、饱食暖衣、百姓安康。 说明咱北齐治理有方,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墨砚舟轻笑:“陛下当真这么觉得?” “也是,陛下自幼长于京中,困于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又何曾见过外面那饿蜉遍野,流离失所的难民?” “陛下可知,您口中的国泰民安,是边疆多少将士们的累累白骨堆积起来的?” 乔惜心中叫苦:还来?没话硬聊? 墨砚舟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故作冷漠:“看陛下这神情,似是对微臣颇有意见?” 乔惜心中隐隐抓狂:这人怎么比白骨精还难缠?比唐僧还啰嗦? 墨砚舟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那又是谁? 乔惜强颜欢笑:“墨相多虑了,孤只是有些乏了。” 墨砚舟瞥了眼乔惜修长白皙的玉颈上,他留下的佳作,勾了勾唇:“陛下这,是被蚊子咬了?” 乔惜侧首看向他,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处。 她慌忙抬手捂住,咬牙切齿道:“对,那蚊子太过歹毒,若再被孤撞见,非将他扒皮抽筋不可!” 墨砚舟:“陛下,这都入冬了。” “秋冬交替时,偶有几只漏网之蚊,苟活至今也实属正常吧?” 墨砚舟轻阖双眼:“陛下说的是。” 乔惜见对方闭目养神,悄悄松了口气,心道: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位活阎王也太难缠了吧? 墨砚舟微微蹙眉,还有精力骂他,看样子他还是手下留情了。 乔惜仔细打量着墨砚舟,视线下移至那线条流畅的下颌线时,微微皱眉。 心中纳闷:竟与她昨日意淫中的无甚差别,那时候怎么偏偏就想起了他呢? 当时怎么就把那只瘟鸡错当成了他呢? 难道自己真对他有想法? 哎......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呐! ...... 墨砚舟强忍笑意,轻掀眼帘,乔惜气鼓鼓的模样落入他眼中,煞是可爱,瞬间激起他体内强烈的热情。 他倏地背过身去,深呼吸强压下那股燥热,来日方长,这么可爱的小野猫吓跑了怎么办?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陆骥昏昏沉沉,在船舱中的榻上苏醒,四肢发软。 腰间隐隐作痛,他感觉自己身体被掏空,“没想到,她竟这般欲求不满。” 奸计得逞的陆骥单手撑着后腰,缓缓直起身。 尽管感觉疲乏不堪,但结果是好的,如今乔惜已是他的人,还怕她不听话? 他伸手拿起一旁的衣服开始往身上套,洁白的中衣上满是污秽的手指印,这是怎的了?怎会这般脏? 他又拿到鼻尖嗅了嗅,一股发馊的酸臭味扑鼻而来,他的胃中顿时翻江倒海。 强压着胃中的不适,他嫌恶地将中衣系好。 昨日是有什么腌臜之物进来了不成? 他思想向后,只记得自己抱着乔惜正欲上船时,脚下一紧,便失去意识。 难道......? 一个想法在脑海中闪现,他恍然大悟,顿时捂着嘴偷笑, 定是他脚滑,不小心踩中了湖边的淤泥,而乔惜饥渴难耐,与他......嗯,定是如此。 思及此,便觉衣服上发馊的酸臭味,在这一刻都散发着另类的清香。 他穿戴整齐后,气宇轩昂地挺直腰板下了船,径直朝楼下走去。 并未注意到身后那些人,向他投去带着鄙夷嫌恶的目光。 进入宫门,乔惜一路小跑,回到天启宫换衣,在早朝的钟声敲响后,她顺利登上御台,端坐在龙椅上。 乔惜深吸口气:呼~还好赶上了! 身穿深绿色朝服的陆骥出列,躬身道:“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乔惜目光冷冽地看向他,心里恨得牙痒痒:好啊,我还正愁寻个什么由头收拾你呢,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立于御台下首右侧的墨砚舟轻抿着唇,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望着御台上炸毛的小野猫。 乔惜冷声道:“何事?” 陆骥恭敬地回应:“数日前,墨相受贿一案,证据确凿,陛下却迟迟未下定论,微臣斗胆,敢问陛下是因何故?” 乔惜眉峰轻扬,身体微微向前倾:“你既知斗胆,怎还敢问?” 陆骥身子一怔,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御台。 乔惜冷冷地瞥他一眼:“子虚乌有之事,陆卿竟拿出来反反复复提及,是墨相何处碍着你的眼了?” 第10章 解锁后续剧情 朝臣们皆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地看向御台上的乔惜。 往日的陆骥可是她的心头宝,墨相则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今日这是怎的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骥慌忙跪地:“陛下,微臣......” 乔惜出言打断:“陆卿,孤若是没记错,你担任的是礼部,祠部司郎中一职吧?” 陆骥垂下头,不敢作声。 乔惜冷笑:“孤竟不知,这礼部,何时还包揽上刑部与御史台的活了?” 她缓缓走下御台,径直来到陆骥面前,抬手指向御台上:“要不,孤那位置也让与你?” 陆骥俯身叩首:“陛下言重了,臣,惶恐。” “陆卿既对审案如此感兴趣,即日起,便调任至刑部,从员外郎的助手——刑部主事做起吧。” 陆骥瞪大了双眼:“陛下,您可知,刑部主事乃从八品下,那可是刑部最小的官职?” 乔惜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孤自然知晓。从基层做起,你才能更好的了解民众所求所需。不是吗?” 乔惜澄澈的乌眸转了转:“陆卿若是不满意,天牢狱卒一职,孤也可破例将你添置进去。” 陆骥心彻底凉透,欲哭无泪:“陛下!” “怎么?”乔惜撇撇嘴:“蚊子再小也是肉,况且这些都隶属公职,是铁饭碗。” 乔惜转身,摆摆手,朝御台走去:“若是陆卿还不满意,那便向墨相处递交辞呈即可。” 她回到御台上,轻甩衣摆坐下,转向墨砚舟:“礼部,祠部司郎中一职,有劳墨相,尽快另择人选上任。” 墨砚舟拱手:“臣,遵旨。” 大殿内的朝臣们,这一刻犹如那丈二的和尚一般,震惊于乔惜的转性。 一直到散朝,陆骥都没想通乔惜为何会针对自己。 难道是对他昨晚的表现不满?思及方才早朝种种,他更加笃定这一猜想。 下朝后,福达公公将御案上的一摞奏折整理好,抱着跟在乔惜身后,去到天启宫主殿。 乔惜接过福达公公手中的奏折,放在赵黎川面前,拍了拍那些奏折,捧着他的脸:“川啊,辛苦你了。” 赵黎川微笑:“不辛苦,应该的。” 视线不经意扫过乔惜修长白皙的玉颈,目光一凝。 乔惜打着哈欠:“你慢慢批,孤有些乏了,先回去小憩片刻。” 赵黎川微微颔首。 待乔惜走远后,赵黎川朝福达公公招了招手,低声询问乔惜昨日动向。 得知乔惜一夜未归,卯时三刻才风风火火地跑回天启宫偏殿,眼中露出一丝愤怒。 就在此时,殿外陆骥求见,赵黎川强压心中的怒火,面上恢复平日里的云淡风轻:“让他进来。” 陆骥步入殿内,却并未看到乔惜的身影,心中一紧,难道她想起来自己对她下药的事了? 赵黎川冷冷开口:“何事?” 管不了那么多了,陆骥看向赵黎川一脸得意:“请您转告陛下,她昨日的发簪落下了,微臣特来归还。” 赵黎川面色阴沉,修长的手指陡然收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福达公公见状,接过那支白玉簪,便打发陆骥离开。 心知无法见到乔惜,陆骥也不再过多停留,转身离去。 赵黎川思虑片刻,“福达,让逸舟今日务必入宫一趟,就说寡人有万分紧急之事找他。” 福达公公得令,即刻抡着两条小短腿,匆匆向殿门方向跑去。 天启宫偏殿, 乔惜躺在御床上,越想越不对劲,这剧情发展怎么与原作走向偏差这么大? 她抬手扶额,心塞:小甜甜,我记得原作中陆骥并未与原主为爱鼓掌吧? 这剧情走向不对啊,后面剧情到底是怎样发展的? 系统沉默片刻,尴尬道:系统监测到该书阅读人数逐日攀升,后续剧情需付费观看,系统无查看权限。 闻言,乔惜大为震惊:呐尼?!!来来来,你告诉我,什么叫没有查看权限? 系统支支吾吾:就是字面意思。 乔惜无奈翻了个白眼:什么破系统?要你有何用? 系统:。。。。。。 乔惜憋了一肚子气:我不知道后面剧情,对我而言隐患很大的!我不管,你得给我想办法。 系统颓然:这多少有点强人所难。 乔惜撇撇嘴:那你未经我的允许,不顾我的个人意愿,私自将我拉来这里,又怎么算? 乔惜欲哭无泪,十分沮丧:不就给了个差评嘛?至于吗? 系统叮的一声:对了,咱们可以求助外援呀! 乔惜满脸问号:啥玩意儿?什么外援? 系统耐心解释:您可以联系您从前认识的朋友,付费解锁后续剧情,告知您。 乔惜呵呵一声,被气笑了:你逗我呢?我怎么联系?一没电话,二没微信。 系统小心翼翼:本系统能帮您将本文强推至,您指定之人的手机界面。 乔惜满不在乎:那又如何?既不能通话又不能视频。 系统着急了:在下可以尝试,在本文首页开辟一个临时对话框。 您把您要说的话写下来,在下负责将文字转换为消息,只要那人翻开本文封面,就能看到您的消息。 乔惜百无聊赖,打着哈欠:你怎么确定她就会翻开封面? 系统:在下的强推和你们说的中木马病毒一样,直接锁定在界面上,强提醒。 乔惜挑眉,持怀疑态度:真的? 系统甜美的声音再度响起:是的。 乔惜撇撇嘴:怎么不早说? 说着流利地报出了闺蜜林子妍的手机号。 系统监测几分钟后,欣喜道:已搜索并锁定该机主,请您尽快书写要与她沟通的消息。 乔惜快步跑到桌案前,提笔疾书:我最最亲爱的饼子,见字如面。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和你联系,机缘巧合我穿进和你一起吐槽的书中,成为一语成谶的同名恶毒女配。 如今危机四伏,我却不知后续剧情走向。 无奈只能求助于你,请动动你发财的小手指,付费解锁后续剧情,观看后告知我一下,万分感谢。 乔惜微微有些着急,心道:这样能行吗? 一息后,系统“滴”的一声:已发送成功!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的林子妍,手机屏幕上顿时出现一个红色三角形预警, 中间赫然躺着那本名为《祸国妖女妄图称帝》的小说。 小助理看向一旁正与经纪人据理力争的林子妍和乔惜的经纪人刘姐,拿起手机点击屏幕空白处,没有丝毫反应。 她眉心紧锁,点击小说封面,顺利进入,映入眼帘的便是乔惜留给林子妍的话。 小助理疑惑地看向林子妍:“妍姐,你手机有下载反诈app吗?” 第11章 要不怎么姓黑呢? 林子妍茫然地看向她:“怎么了?” 小助理人轻叹,将手机递过去,瘪瘪嘴:“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我还以为就我们这些爱追剧的app才会让开会员,付费点播大结局呢,原来你们看书也要付费啊?” 林子妍接过手机,查看后吃惊中带着喜悦,眼眸中瞬间盈满泪水。 脑海中闪过一段久远深刻的记忆: 小时候她很胖,名字中带一个“妍”字,总有人叫她圆滚滚,她被气哭好几次。 有一回放学,乔惜得知此事态度坚决要为她出头。 举着扫帚将那些同学追了几条街,自那后再没人敢嘲笑她。 乔惜顶着一双圆溜溜明亮大眼,忽闪忽闪地看向她: “你不喜欢叫圆滚滚,是连带着形状圆溜溜的东西都不喜欢吗?” 林子妍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喜欢薄薄的,扁扁的。 就像你昨天领我去吃的薄饼,我还是头一回知道路边的饼比西餐厅的好吃。” 乔惜笑眯眯:“那个是煎饼果子,你喜欢就好。” 只见她澄澈的乌眸转了转:“既然这样,那我以后就叫你扁扁吧。” 林子妍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乔惜,轻声提出意见:“是不是,有点过于随意了?” 乔惜双手捧着脸,认真的思考,小心翼翼的:“那,饼子?” 林子妍挠了挠头,勉强接受,认命道:“只有我们俩的时候,才能叫。” 乔惜坚定地点了点头:“好,我们拉钩!” 林子妍回过神来,抬手拭去泪水,哽咽地将手机递到刘姐面前:“刘姐你看,是惜宝儿,真是惜宝儿!” 刘姐狐疑地接过手机,查看之后递回给林子妍:“你从哪儿看出来是她的?” 林子妍语无伦次,“是她!我就是知道!” 随即,双手飞快地敲击手机键盘:惜宝儿,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想了想又删除清空内容,不行,不能废话,她过得怎么样,我直接看小说就是了。 对了,她要我帮她看故事的后续走向。 随即敲打出一句:你等等,我马上付费看后续。 乔惜顺利接收到林子妍的消息,心中大喜: 小甜甜,你告诉她别担心,我在这边过得可好了。让她好好生活,等着我带着那二十个亿回去包养她! 系统甜美的声音响起:保证完成任务! 林子妍看到乔惜回复的消息,泣不成声。 随即让自己的经纪人季姐和小助理,以及刘姐都去应用商城下载,她自己常用的那个阅读软件。 “安装好之后,都从头到尾仔细的看一遍, 对了,着重看看后续具体发展走向,我们再集中思路想想该怎么帮惜宝儿破局。” 林子妍看向那三人:“听明白了就行动吧。” 三人点了点头,各自找位置坐下。 林子妍起身,径直走到乔惜的房间,关上门躺进她的被窝。 熟练地打开阅读软件,以最快的速度从第一页开始扫视《祸国妖女妄图称帝》这本小说。 前面五十章与她先前看的内容差异都不大,交代故事背景,幼时的乔惜如何与北齐男团们相识。 仗着赵黎川对她地偏爱肆无忌惮,又是如何一步步得罪,陷害他们。 直到赵黎川禅位,乔惜登基,故事的走向便隐隐有脱离原轨道的迹象。 也就是说,从这个地方开始,就是惜宝儿在改写后续剧情的推动发展了? 林子妍猛地起身,打开房门来到客厅,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着重从第五十一章开始看,如果我猜得没错,惜宝儿就是从这里开始改写剧情的。” 另外三人点头如捣蒜,林子妍捧着手机,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开始阅读第五十一章的内容。 越看越上头,心中沾沾自喜:不愧是她的惜宝儿啊,这皇帝做的有模有样的。 倒反天罡将赵黎川封了后,哈哈哈,真是没谁了。 瞧瞧,梁老太傅都气得当堂喷出一口老血,哈哈哈......这么多美男,她那颜狗属性,还不得乐开了花! 等等,这是怎么个事儿? 那右相墨砚舟能听到惜宝儿的心声?她还不自知?! 这怎么行?她家惜宝儿,还不得被这大尾巴狼欺负地渣都不剩? 待会得告诉惜宝儿一声才行。 思及此,林子妍立即去寻来纸笔,咬掉笔帽,在本子上将她觉得重要线索,都统统记录下来。 越往下看,林子妍越反感陆骥,眉心紧锁,忍不住吐槽: “这只瘟鸡什么玩意儿?谁给他的自信和勇气?梁静茹吗?” 其余三人连声附和,就是就是。 “啊,这这这...” 几人不约而同地朝小助理投去疑惑的目光,季姐白她一眼:“要死啊,咋咋呼呼干嘛啦?” 小助理满脸窘迫之色,眼神闪烁不定,带着些许不安和羞涩,缓缓地将目光移向了林子妍。 她挠了挠头,小声道:“那什么,妍姐,你要不看看第九十六到九十九章呢...呃...” 林子妍随即低下头,快速将九十章翻页,一直到第九十六章,乔惜乔装进入潋坊馆时,放缓了速度。 她大为震惊:“那只瘟鸡竟然对惜宝儿下药!” 小助理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后面更刺激。” 刺激?季姐和刘姐对视一眼,人到中年,她们可最喜欢刺激了...... “啊!!!” 剧情一直推进到目前,乔惜迷茫又无助的阶段。 林子妍人都麻了,大脑泵机一般,还沉浸在她家惜宝儿被墨砚舟吃干抹净,醒来还搞错对象的震惊中。 她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这姓墨的一肚子坏水,要不怎么能姓黑呢?” 季姐惊呼:“我嘞个乖乖,果然刺激嘞!” 随即和刘姐再度对视一眼,季姐眼中满是挑衅和幸灾乐祸,瞅瞅你带的人,真是蠢得可爱哟。 刘姐眼中满是心疼,自己小心呵护三年多的花骨朵, 被黑心肝的狐狸连盆带花叼走了,原地还给你留下只野猪蹄印。 这叫什么事儿啊? 林子妍恶狠狠地将墨砚舟的大名记在本子上。 现在这赵黎川也有嫌疑,哎呀...她家惜宝儿这么个白嫩乖巧的小绵羊,落入狼窝,整日群狼环伺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林子妍手机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乔惜催促:怎么样了? 第12章 柔情似水又铁骨铮铮 乔惜望着天边即将隐去的残阳,重重的叹了口气:小甜甜,到底靠不靠谱啊? 这么久了,饼子那边,怎么也没个消息传来啊? 系统轻声安慰:宿主别着急,阅读也需要一定时间的。 况且还有时差呢! 乔惜不敢置信:啥玩意儿?就这还能有时差? 系统平静:外面一天二十四小时,等同于书中两周。 乔惜掏了掏耳朵:那她如果需要半天才能看完,我都在书中又经历一周了? 她仰头望着天,欲哭无泪,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系统:。。。。。。 林子妍翻开第一百一十章,界面开始出现了付费提醒。 林子妍毫不犹豫地点击付费,解锁了后续剧情。 墨砚舟一身金丝滚边墨色暗花纹袍,头戴白玉冠,款款步入凤仪宫。 “陛下今日怎想着在此召见微臣?” 赵黎川斜他一眼,“砚舟,何时学会打趣人了?” 墨砚舟来到棋盘的另一端坐下:“头一回在凤仪宫议事,觉得新奇罢了。” 赵黎川微微眯起双眸,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优雅地伸出修长的手指,从棋罐中轻轻拈起一枚黑子,垂眸端详一二。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将黑子稳稳当当地放置在了棋盘之上,仿佛这一子落下便能定乾坤一般。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般和煦,缓缓说道:“往后怕是会常来,砚舟还是早些习惯的好。” 说罢,他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望向对面的人,眼中闪烁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陛下,仅凭一个背影,就断定是她,未免太过草率了。” “寡人绝不会认错!”赵黎川抬眸,似笑非笑:“砚舟,该你了。” 墨砚舟这才从棋罐中捻起一颗白子,随意落在棋盘上的一角。 赵黎川目光深邃:“哦,有意思。” 墨砚舟的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藏玄机。 他那颗白子的落点,恰恰与赵黎川的黑子形成了微妙的对峙,仿佛在无声中诉说着他心中的不以为然。 一如过往的十余载,棋盘再次成了他们交锋的战场,每一手棋都像是在试探对方的底线与智慧。 赵黎川的黑子如山般稳重,而墨砚舟的白子则如水般灵动,二者在棋盘上交织出一幅幅变幻莫测的图景。 “陛下,棋如人生,每一步都需谨慎。”墨砚舟轻声说道。 他的目光并未离开棋盘,却仿佛透过棋子看到了更深远的未来。 赵黎川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缓缓说道:“砚舟,人生如棋,亦有定数。 寡人相信,无论前路如何,终将如这棋局一般,有胜负,有和局,也有无解。” 话音刚落,他再次伸手,一枚黑子稳稳落下,与墨砚舟的白子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平衡。 这一步棋,仿佛在告诉墨砚舟,无论他如何应对,赵黎川都能找到应对之策,保持局面的均衡。 墨砚舟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再次捻起一颗白子,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慎重,仿佛在深思熟虑之后,终于找到了破解之道。 白子轻轻落下,棋盘上的局势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双方的对峙更加激烈。 “陛下,棋局如此,世事亦然。唯有不断调整策略,方能应对万变。”墨砚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种智者的自信。 赵黎川闻言,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思。 许久,他的视线从棋盘上移,正对上墨砚舟,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探究:“砚舟,你,动摇了。” 墨砚舟浅笑,目光坚定:“臣,初心不改矢志不渝。” 赵黎川轻笑:“但愿如此。” 乔惜躺在御塌上翻来覆去,盼望着闺蜜林子妍的消息早点到来,心底隐隐对未知的事物感到不安。 一阵寒风袭来,乔惜疑惑地朝窗边望去,她有强迫症,睡觉前务必会检查一遍门窗是否关好。 尤其是在这个不太平的世界,她手无缚鸡之力,更要时刻警惕,确保自己的安危。 她裹紧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 突然,一道黑影在暗处掠过,她的心猛地一紧。 “谁?!” “我。” 乔惜循声望去,见方姨自黑暗中缓缓走来。 随即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抱怨道:“方姨,您差点吓死我了。” “既然怕死,为何还要留在这?” 乔惜撇撇嘴:你以为我想留?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方姨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姐?” 乔惜立刻抓住她的手,恳求道:“方姨,我有我的苦衷,您会帮我的,对吧?” 方姨轻叹一声,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若非当年...罢了,要我怎么做?” 乔惜紧紧地抱住她那纤细柔软的腰肢,整个身体都贴在了对方身上, 然后用嗲声嗲气、娇柔可爱的语气撒着娇说道:“哎呀~惜儿就知道方姨对我最好啦!” 说完还不忘将自己的小脑袋瓜儿,往她怀里蹭了蹭。 方姨无奈地笑了笑,抚上她的秀发:“好了,时候不早了,早点歇着,方姨就在这守着你。” 乔惜听话地回到床上,闭上眼,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开玩笑,据她所知,原作中,对方姨的描述可是绝世高手,其武学造诣高深莫测、难以估量啊! 有她守在旁边,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若非原主听信那只瘟鸡的鬼话,对方姨厌恶至极,亲手将其毒害,最后又怎会无人相护,落得那般凄惨的结局。 在她看来,其实原主本性并不坏,只是深受原生家庭的影响。 她有着一个至死都未见过,远在海岛闭关多年的亲妈,以及一个表面和谐的家庭。 若非缺乏管教,又被父亲过分溺爱,养成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或许...... “方姨,能给我说说阿娘吗?”乔惜轻声问道。 原作中,对于原主的母亲只一笔带过。 还不如她的贴身侍女——方姨的篇幅多,左右无事,她想更多地了解书中这个被一笔带过的重要人物。 方姨微微一怔,十分诧异,十八年来,小小姐还是第一次主动问起小姐。 “你阿娘,”她眸底含笑,眼中闪过浮起怀念之情,思绪飘向远方,“她是个柔情似水又铁骨铮铮的奇女子。” 乔惜眉峰轻挑,啥玩意儿?这是怎么个形容词?不矛盾吗?柔情似水,还铁骨铮铮??? 第13章 她又开始犯病了? 乔惜心中泛起涟漪,还是头一回见这般言语描绘他人。 方姨来到床沿坐下,温柔地轻轻拍着她的背:“睡吧,终有一日,你们会相见的。” 会吗?但愿吧。 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惋惜,她轻叹一声,顺从地闭上了眼。 连续三日,乔惜始终未得林子妍片言只字,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失落与担忧。 然而,就在她下朝后不久,却意外得闻一件趣事儿。 此时的殿外,墨砚舟,身着墨色金丝暗纹长袍,面容冷漠,紧随在一位白发如霜的老者身后,步入天启宫主殿。 老者目光凝重,投向御案后端坐的赵黎川,又瞥了一眼乔惜, 她已换下御袍,着一袭明兰色刻丝绣蝶纹的云丝长裙,长发被随意编成麻花辫,垂于身侧。 老者仿佛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缓缓跪地,叩首三次,随即挺直腰板:“陛下,老朽有要事恳求,请您屏退左右。” 话音未落,他转头对墨砚舟厉声斥道:“孽障,还不快跪下!” 墨砚舟无奈,轻轻提起衣摆,笔直地跪下,背影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乔惜见状,立即起身,话语中略带几分慌乱,“那什么,孤的e on lucky忘记喂了,你们聊。” 墨砚舟眉头微蹙,扛什么拉库?那又是何物? 老者急忙出声:“陛下请留步!” 乔惜疑惑地回身,抬手指向自己:“老人家,您是在唤孤?” 老者郑重其事地点头:“正是,恳请陛下屏退左右。” 乔惜眉梢轻挑,心中暗忖:还真是找我的?瞧这架势,来者不善呀,不会是来给我下套的吧?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淡定乔惜,不要怂! 她咬着唇,朝赵黎川轻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赵黎川向墨砚舟投去一记询问的目光,墨砚舟微摇了摇头。 “既如此,那寡人先行离开。”说着,赵黎川向乔惜拱手一礼,径直朝殿门口走去。 乔惜扯了扯嘴角,忐忑不安地坐下,我滴个乖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如坐针毡,如芒刺背了。 墨砚舟努力压下微扬的嘴角,目光掠过御案,落在了那道猫着身子,警惕地半眯起眸子打量着祖父的人儿身上。 不多时,殿中侍奉的宫人悉数退去,随着殿门缓缓合上。 乔惜单手支颐,语气中透着一丝期待:“老先生,现下再无旁人,您有话不妨直说。” 老者欲言又止,乔惜也不催促,只将视线移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墨砚舟。 墨砚舟捕捉到她的意图,默默地垂下眼帘,并不作答。 乔惜心中暗恼:纳尼!狗东西,竟敢无视我!活腻歪是吧?当心惹急了,姑奶奶一刀一个!哼! “陛下。”老者开口,语重心长。 乔惜目光迅速转向老者。 老者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重重地叹息:“陛下,老朽有愧于陛下。” 乔惜秀眉微蹙,急切等待下文:什么事,你倒是说呀!急死个人! “老朽活了数十载,没曾想临了临了遇到这等子糟心事。” 老者气得手指微微颤抖,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指向墨砚舟。 “老朽昨日会友,惊闻关于逆孙砚舟之事,友人言其有龙阳之好。吾气急,当即与友割袍断义。 回府后思之再三,隐觉不妥,因吾那友人并非那爱嚼舌根之人,且他语气言之凿凿,老朽疑此事并非空穴来风。” 老者再次叹息:“故命人查探,得知消息源自潋坊馆,且传得绘声绘色,老朽恍然大悟,数日前,唯有...” 原来是墨砚舟的祖父,难怪这狗东西今日如此恭顺。 乔惜疑惑地望向支支吾吾的墨老太爷:“老人家,有什么话您不妨直说,孤定会为您做主。” “唉,好。”墨老太爷稍作停顿,偷偷抬眸轻瞥了眼乔惜,又迅速垂下眼帘: “数日前,唯有您的帝夫,派福达来府相邀,且潋坊馆是他们常去之地,思及此,老朽终日惶惶不得安。” 闻言,乔惜瞳孔骤缩,双眼圆睁,怪道这墨砚舟对她百般冷漠,原是这样,啧啧啧...这情况...还真是出乎意料。 虽然她对这种异样的情感表示理解,并不排斥且尊重,毕竟同性才是真爱,异性只是为了繁衍后代嘛。 但这俩货目前都躺在她的攻略清单中,还是最为重要的位置,如今他俩直接原地锁死,让她还怎么玩? 啊!!!她内心抓狂: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那她该怎么回去? 饼子!我有愧于你啊! 墨砚舟眉头深锁,看向御案后,那面上毫无波澜,实则内里早已歇斯底里的人儿,她这是...疯了? 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什么清单?什么锁死?饼子又是何方神圣? “陛下?” 乔惜回过神来 ,尴尬地笑笑,伸手示意:“您继续。” 墨老太爷叹息:“老朽这逆孙,本就与周家嫡女周芋可有婚约,如今闹出此等丑闻,让老朽如何与周家交代呀?” 乔惜视线掠过那再度垂首不语的家伙,转向墨老太爷:“墨老,您想让孤如何帮您?直说便是。” 墨老太爷缓了缓:“老朽今日前来,便是想厚着脸皮,向您求一个恩典。 趁着眼下此事还未人尽皆知,求您为逆孙砚舟,与周家女赐婚。” 墨砚舟身子一震,脱口而出:“不可!” 乔惜与墨老太爷双双朝他望去。 乔惜眼中满是讥讽:哼,总算是憋不住了?小样儿!还以为你多能耐呢! 就在此时,乔惜脑海中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 宿主,您朋友那边有消息了! 乔惜心中一喜:可算是来了,她怎么说? 随即,一个悬浮的对话框出现在乔惜眼前: 惜宝儿,饱览全文后,我心情复杂难以言表,隐感郁堵压抑。 乔惜秀眉轻挑:??? 这是什么意思? 墨砚舟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不解,什么什么意思?谁来了? 紧接着,对话框中又跳出来一大段话,乔惜眉心紧锁,什么玩意儿? 墨砚舟此刻便如那丈二的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她又开始犯病了?这次又神游到何处了? 第14章 我还是有机会的? 乔惜看着那段话,几近崩溃。 她瞪大双眼,再三确认对话框中的文字: 原来***才是唯一真心相护你的人,而***才是导致一切悲剧发生的始作俑者,你可别被他那谦谦公子的外表迷惑了!还有***竟然和***是一伙的,你一定要当心啊! 乔惜最终败下阵来,无奈道:小甜甜,这是中文吗?组合在一起我怎么看不懂啊?人名呢?咋还打上码了? 系统沉默几秒:在下也不清楚,或许涉及后续重要剧情,系统自动隐匿了。 乔惜撇撇嘴:你不就是系统吗?想办法呀! 系统委屈巴巴的声音传来:该功能涉及更高层的权限,在下还未安装该功能。 乔惜无奈翻了个白眼:之前你不是自诩高级人工智能吗?怎么现在就成人工智障啦? 乔惜颓然,反复观看这段话后,放弃挣扎:还有别的吗? 系统:您稍等。 片刻后,“叮”的一声,林子妍下意识看向手机,对话框来了新消息:还有吗? 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还有? 林子妍看向其余三人,季姐无语:“这都给她总结得这么到位了,还有啥?” 另外两人附和,季姐再度以怜悯的目光看向刘姐,你这是带了个什么傻瓜蛋子? 林子妍斟酌片刻,快速敲打出一行字: 切勿被表象所迷惑,有时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不一定为实,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万事遵从本心,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消息刚发出,手机屏幕上立马出现一个红色的三角形警告:泄露过多剧情,出门会撞大运! 季姐望着林子妍手机屏幕上的两行字,顿时喜出望外:“还有这好事儿呢?” 随即眸子一转,兴奋道:“这么说,张导那边妥了?” 此话一出,小助理激动地跳了起来,与季姐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刘姐眼中的遗憾溢于言表,张导,那可是乔惜最敬仰的一位前辈。 想当年她入行时,在公司偶遇张导,稚气未脱,澄澈的眼眸中满是仰慕之情。 “此生若是能参演张导亲自执导的电影,那我就死而无憾了。” 刘姐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你可得努力了,张导可从不启用新人演员。” 乔惜眉眼弯弯:“我从不奢望女一号,即使是个不露脸的群演也好呀!” 刘姐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出息!” 思绪回笼,刘姐看向林子妍,她真心替乔惜感到高兴。 林子妍提不起兴致,心道:“惜宝儿,等忙完这阵,手头的合约到期,我决定息影了,没有你,往后余生还有什么意义?” 小助理眼眸一转:“这么振奋人心的时刻,怎么能少了好酒呢?” 季姐:“对,是该庆祝一下,我这就订个餐厅。” 半个小时后,四人出门,坐上了林子妍的保姆车。 小助理开车,季姐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看向闷闷不乐的林子妍,出言劝慰: “子妍,别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顺其自然。” 林子妍微微颔首,“放心吧,我会调节好自己。” 小助理立即打开歌单,活跃气氛:“对啊妍姐,惜姐不是让你好好生活,等着她回来疼你吗?你这样,她知道了得多心疼啊。” “嘭!”一声巨响,车身因惯性往前推行了数十米。 四人惊愕,还未从刚刚的追尾中缓过神来,沉着冷静的刘姐率先下车,查看情况。 当看清追尾她们的货车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蔓延至全身。 季姐回过神,骂骂咧咧的下车:“是哪个不长眼的,什么车都敢撞!” 她下车径直来到呆愣在原地的刘姐身边,瞳孔震惊, 嘴巴张得溜圆,猛地咽了下口水:“我去,还真是撞大运啊?!” 原来此“大运”非彼“大运”。 看着那大运牌重型货车的大脑袋,季姐背脊发寒:“果然是天机不可泄露。” 货车司机连连道歉,态度诚恳并提出赔偿,若有伤亡会负责到底。 好在货车速度不快,她们的车只车尾凹陷一块,影响不大,去4s店修一下就行。 季姐摆摆手:“不用了,我们车上没人受伤,你也不容易,我们还是各自走保险吧。” 说完拉着刘姐迅速回到车上,拍了拍剧烈起伏的胸口:“妈呀,吓死我了,快走快走!” 说着便催促小助理与她换位置,来到主驾驶,她点火猛踩油门,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原地。 “怎么了?” 对上林子妍疑惑的目光,刘姐回想起方才的场景仍心有余悸,简明扼要道出她们“撞大运”了。 车内气氛瞬间诡异起来,静寂无声,唯剩几人急促的喘息声。 “陛下?” “陛下!” ...... 见祖父唤来几遍都毫无反应,墨砚舟深吸口气,冷冷开口:“乔惜!” 随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乔惜回过神来,面色不悦地看向墨砚舟:“你凶我?” 看来外援也指望不上了。 哎,这狗系统什么时候靠谱过?但愿那二十亿不要出纰漏…… 墨老太爷急忙扯了扯孙子的袖口,压低声道:“逆子,怎能直呼陛下全名?长能耐了?” 乔惜冷冷地瞥他一眼,看向墨老太爷:“墨老,您方才说什么?” 墨老太爷好脾气地又复述一遍:“老朽想向您求一个恩典,求您为墨家的不肖子孙砚舟与周家女赐婚。” 赐婚?那怎么行?那她还怎么回去? 乔惜轻扬下巴:“你呢?意下如何?” 墨砚舟狭长的丹凤眼轻抬,目光深邃地直视乔惜:“陛下呢?希望微臣如何作答?” 乔惜心中哼哼:我肯定是不想你答应啊,但你结不结婚问我干嘛?我就是个工具人而已。 墨砚舟眸底含笑:“微臣不愿,还请陛下做主,替微臣废了这门亲事。” 乔惜顿时来了精神,激动不已:他他他......他说啥?他不愿?还让我废了这门亲事?这么说,我还有机会?!! 这妮子对我...墨砚舟心中窃喜,面上却不显,依旧冷漠如冰。 墨老太爷一手撑着地,猛地站起身,抄起拐杖狠狠打在他背上:“逆子!孽障!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墨砚舟挺直脊背,生生受了一杖,转身牢牢抓住拐杖的一端:“祖父,孙儿自是知晓!” 第15章 墨相好男风 墨老太爷向乔惜拱手一礼:“陛下,让您见笑了。” 说着冷冷地转向墨砚舟:“既如此,周家那边,你自去交代!” “若是无法令其满意,我墨家,便再容不下你这不孝子!” 见状,乔惜忙起身,提着裙摆小跑过去,搀扶着墨老太爷,顺着他的背,当起了和事佬:“墨老,不至于不至于。” 墨老太爷面色尴尬:“老朽无碍,陛下不必挂怀。” 说着再度拱手一礼:“陛下,老朽先行告退。” “好。”乔惜遂松开手:“您当心着身子,切勿动怒。” 墨老太爷微微颔首,扯了扯嘴角,转身朝门口走去。 迈出几步后回身:“还不跟上!” 墨砚舟深深地看向乔惜,方才转身跟上。 他刚刚看我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望着祖孙俩远去的背影,乔惜轻摇了摇头,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再度回到御案后坐下,乔惜百无聊赖地拿起案上的奏折翻看起来。 一连看了几本后,她眉心深锁:“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皇帝不该是处理国家大事吗?怎么朝臣们上表的奏折中,多数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是张家长就是李家短? 什么城南蔡家昨日丢了只鸡,城东刘家鸡圈中多了只鸭。 城西老李头家买的酒掺了水,城北老张家娶的儿媳竟是丢失多年的亲闺女。 合着赵黎川每日批阅数时辰,就是做着街道办,社区调解的活? 乔惜叹了口气,她开始逐一封驳,针对每份奏折提出解决方案: 她拿起御笔,轻点朱砂,逐一回复: 城南蔡家丢鸡案:“责成城南捕快调查此事,若属实,需追回鸡只并严惩偷盗者,以儆效尤。” 城东刘家多鸭疑案:“派遣官员查明真相,若为误入,需妥善送还;若涉及纠纷,调解双方,确保邻里和睦。” 城西老李头酒水掺假:“严查酒商,确保食品安全,保护消费群众权益。” 城北老张家认亲案:“安排相关人员至就近府衙鉴定亲属关系,确认身份后,协助解决家庭团聚事宜,体现皇恩浩荡。” 通过处理这些“小事”,乔惜逐渐意识到,皇帝的角色不仅是决策者,更是社会公正与和谐的守护者。 她开始理解赵黎川每日批阅奏折的辛苦,也更加珍惜这份责任。 将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毕,她搁下御笔,伸展双臂,晃动了下略僵发酸的脖子。 起身步出主殿,才发现此时的天边仅存一缕残阳,“没想到都这么晚了。” “咕噜噜~”乔惜低头,揉了揉发声抗议的肚肚,“这个点,赵黎川应该在用晚膳了吧?” 思及此,她朝面前的瘦小的宫人招了招手:“摆驾凤仪宫。” 突然得到陛下青睐的宫人顿时一喜,急忙安排下去。 片刻后,一顶华丽的御辇出现的乔惜面前,瘦小的宫人上前,弓着身子,伸出手臂。 乔惜随意将手搭在他胳膊上,走向御辇。 倚靠在御辇上,单手支着头。 见状,宫人学着福达公公的模样,拔高音量:“起驾!” 御辇稳稳地向凤仪宫方向行进,乔惜瞥向随行的稚气未脱的宫人:“你叫什么名字?” 宫人侧身,满脸笑意:“回陛下,奴才小虎子。” “你多大了?” “奴才年后便十二了。” 这么小? 乔惜细细打量一番,瘦瘦小小的个子,最小号的宫装穿在身上都显得宽松肥大,两只高高竖起的耳朵,脸颊冻得通红,一看就知道是活在最底层。 但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格外精神,倒像是——对,皮卡丘。 “从今日起,你便在御前留用了。” 小虎子微微一怔,感激涕零:“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乔惜继续道:“但你这模样,与老虎确实沾不上边,今日起,便改名皮卡丘,望你今后能活力满满,积极向上。” 小虎子点头如捣蒜,“小皮子谢陛下赐名!” 乔惜皱眉:“什么小皮子?皮卡丘,皮卡丘。” 皮卡丘立即应下:“奴才记下了。” 不多时,御辇来到凤仪宫,福达公公立即迎了上来:“陛下,您怎来了?” “怎么?孤不能来?”乔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福达公公, 冷哼一声:“御前伺候的大管事,什么时候成了帝夫的跟班了?” 闻言,福达公公立即下跪:“陛下恕罪!” 御辇稳稳落地,乔惜步至他身旁,“无事,左右帝夫也由你伺候惯了,即日起,你便调离御前,专心伺候帝夫饮食起居。” 福达公公心下一慌,连连磕头:“陛下,老奴知错。” 乔惜摆摆手:“孤并未同你商量,御前的一应事务,便由皮卡丘接替。” 皮卡丘激动不已,倏地跪地叩首:“多谢陛下!奴才一定竭尽所能,替您分忧!” “嗯,起来吧。”乔惜瞥了一眼跪在面前的福达公公,绕过他径直朝殿内走去。 步入主殿,帝夫赵黎川一袭浅黄色衣袍,立于门口,嘴角带笑:“惜惜,你来了。” 乔惜视线扫向殿内,只见桌上摆着三菜一汤,且都是清一色的素食。 她微微皱眉,“你每日就吃这些?” 赵黎川跟在乔惜身后:“是有何不妥?” 乔惜回身,微仰起头,难怪这般清瘦,合着是营养不良。 她略带怜悯地轻轻踮起脚尖,捧着赵黎川的脸:“没事没事,往后有姐姐一口饭,就有你一口汤。” 说着,她转向门口:“皮卡丘,去,吩咐尚食监,多做几道荤食来。昨日那松鼠鳜鱼与那红烧肉不错,今日照例做一份,送到凤仪宫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说着,皮卡丘躬身行礼,立即转身离去。 乔惜拉着赵黎川来到桌旁坐下,趁着等菜的间隙,她在心中打起了腹稿,斟酌再三。 “黎川,孤可以这样叫你吗?” 赵黎川微微一笑:“自是可以。” 她鼓起勇气,终是问出了那个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墨相好男风一事,你,怎么看?” 赵黎川轻笑出声:“惜惜,是想问寡人与他,是不是...?嗯?” 第16章 早已青出于蓝 乔惜尴尬一笑,轻点了点头。 赵黎川突然收敛笑意,用略带受伤的目光看向乔惜:“惜惜,你不信寡人?寡人若有那嗜好,又怎会倾心于你?” 乔惜心下了然:说的也是,难道......是墨砚舟单方面的? 我去,这可怎么破? 长得那般好看,没想到竟是个弯的...啧啧啧。 她暗暗发狠:不行,为了能顺利回去,必须得给他纠正过来! 翌日早朝前,墨砚舟的贴身侍卫天禄,手持墨砚舟亲笔手书求见。 临近卯时,睡得香甜的乔惜,被残忍的方姨从暖被中拽出,如提线木偶一般任由宫女们伺候着穿衣梳洗。 殿外,皮卡丘的声音响起:“陛下,墨相的贴身侍卫求见。” 单手支着头穿戴完毕的乔惜,打到一半的哈欠被她陡然收住,“谁?墨砚舟的人?” “正是。” 乔惜眉头微蹙:“让他殿外候着,孤即刻就来。” 困意来袭,乔惜不禁连连打了几个大大的哈欠。 她轻摇了摇头,慵懒地伸展着双臂,尽情舒展着身体,试图驱散那股沉重的倦意。 她缓缓踱步到铜镜前,睡眼惺忪的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睁开双眼,瞪得浑圆, 同时用手轻轻拍打自己的脸颊,口中喃喃自语道:“乔惜,打起精神来!” 霎时,她白皙的脸蛋渐渐泛起红晕,眼神也逐渐变得明亮有神。 她回身,向方姨自信地比出一个“ok”的手势,方姨轻挑眉,旋即轻点了点头。 乔惜步至门口,门侧两旁的宫女们立即打开殿门。 一阵寒风袭面而来,让乔惜瞬间清醒,睡意全无。 乔惜抬眸看向殿外,只见一个身影如同青松般笔直地站立着。 “你是墨砚舟的人?” 听见动静,那人回身,快步上前,恭敬行礼:“陛下。” “起来说话,找孤何事?” 天禄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双手呈上:“这是我家大人,命卑职务必于早朝前将此信交于陛下。” 乔惜接过信笺,展开阅读。 信中,州司马——周闻融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墨砚舟意欲取消婚约的消息! 于是乎,这位自认为权势赫赫的州司马大人, 一大早,就亲自领着自己那备受宠爱的嫡女——周芋可,急匆匆地登上了墨府的大门。 墨砚舟自知无法避免,便毅然决定向乔惜请求休假三日,这三日将缺席朝会。 乔惜勾唇:哎呀,你小子也有今天呐? 她心情大好,将信笺递回给天禄:“告诉你家大人,孤允了。” 天禄喜形于色:“多谢陛下!” 只听乔惜继续道:“另外,帮孤给他带句话,孤已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但前提是,他能顺利摆脱周家。” 天禄一脸疑惑地望着乔惜:难道,她已经知道那晚...? “你这是什么表情?”乔惜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记住了吗?” 天禄点头如捣蒜:“卑职记下了,定当原话转达。” 乔惜微微颔首:“嗯,你且回吧。” 天禄再次行礼,转身迅速离去。 乔惜登上御辇,端坐其中,整理了下衣摆:“皮卡丘,去早朝。” “遵命。”皮卡丘抬头:“起驾!” 与此同时,城东墨府,此刻灯火通明。 墨府,前院正厅中, 周闻融一身绿色官服,面容凝重,却难掩急切,惺惺作态地拱手道:“墨老太爷,此事,您可得为芋可做主啊!” 端坐于上首处的墨老太爷,此刻双目微阖,双手交叠在黄花梨雕龙拐杖上。 “墨老!”周闻融看着无动于衷的墨老太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墨老!您倒是说句话呀!” 他侧目一瞥,周芋可心领神会,立刻抽出一方绣花手帕,轻柔地轻拭眼角, 她带着哭腔:“父亲,依孩儿之见,咱两家的婚约...还是就此作罢吧。” 周闻融眉头紧锁:“这怎么行?” 他揽住周芋可的肩,眼中尽是怜惜:“我可怜的女儿,是为父无能,让你受了委屈。” 他转而怒目圆瞪,直视墨老太爷:“想来是咱们周家自不量力,厚着脸高攀了,人家压根儿就没把咱们当回事。” “可儿,快把那玉锁摘下来,还给人家。” 此时,墨老太爷缓缓睁开眼,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周家父女。 “父亲......”周芋可泪眼婆娑,欲语还休,楚楚可怜的模样很是惹人怜。 墨老太爷心有不忍,正欲开口,却见一袭雪衣的孙子墨砚舟,悄然出现在门口。 周芋可回身望去,不禁一怔。 只见墨砚舟,身着一袭裁剪合体的月牙白锦袍,衬托出他清瘦挺拔的身姿。 他步履轻缓,如芝兰玉树般高雅,又如光风霁月般清新,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步入殿内,他目不斜视,径直向上首处的墨老太爷行礼:“祖父,您受累了。” 墨老太爷冷哼一声,就着拐杖缓缓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周闻融见状,急忙上前拦下:“墨老,您不能走啊!” 墨老太爷驻足,深邃的目光扫过周家父女,“怎么?你这闺女眼见着嫁不成砚舟,转而赖上老朽不成?” 周闻融面露尴尬之色,也知晓自己的举动过于唐突冒进。 但眼看着即将到手的富贵,突然抽离,任谁没点气性? 他默默咽了下口水,一脸谄笑:“墨老,您误会了。” “周某只是想着,砚舟毕竟年轻,考虑事情没有那么全面,想让您留下指点一二罢了。” 墨老太爷并不领情,侧眸瞥向墨砚舟:“老朽这逆孙虽方二十有七,但见识独到,处事果断老辣,早已青出于蓝。” “周大人当知晓,他弱冠之时便已承袭墨家家主之位,老朽早已退位让贤,即使留下,对你裨益不大。” “周大人。” 墨砚舟清冷的嗓音传来。 周家父女转身,对上墨砚舟冰冷的目光,微微一怔。 他于上首处坐下,轻启薄唇,伸手示意:“我们谈谈。” 周家父女对视一眼,分别落座于左侧。 墨砚舟神情冷漠,自带疏离感:“周大人官服未换,便匆匆赶来墨府,定是对墨周二府取消婚约一事有所耳闻。” 第17章 她决定再添一把火 周闻融面上堆满笑意:“砚舟,作为看着你长大的长辈,不才能这般称呼你吧?” 墨砚舟目光深邃地看向他,并未作答。 周闻融尴尬地轻咳两声:“你与芋可自幼便订下婚约,如今突然要取消,因何缘由你总得告知一二吧?” “周大人。”墨砚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门亲事到底是如何得来的,想必周大人心中,比谁都清楚。” 周闻融心中一紧,偷偷瞄了一眼墨砚舟又迅速移向别处,当年那件事做得极其隐蔽,不可能被他发现。 思及此,他故作气愤:“砚舟,虽然你位极人臣,但也不可信口胡诌,妄下结论。说话做事当讲究证据。” 墨砚舟深邃的丹凤眼眸微眯,勾唇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从墨砚舟入门到现在,周芋可的视线再未从他身上挪开过。 那抹稍纵即逝的笑颜,自然不可避免的落入周芋可眼中,她一时竟晃了神。 以往只知墨砚舟清冷,拒人千里,未曾想,他笑起来竟如此勾人心魄。 这个男人,她说什么也不能放手,他,只能是她的! 自早朝开始,乔惜便环顾群臣,直至结束,墨砚舟始终未曾出现,无故缺勤的还有周闻融。 乔惜坐上御辇,在返回天启宫的路上时,帝眸微眯,用手轻轻摩挲着下巴: 我该怎么助他摆脱周家呢? 如果贸然出手,他会不会觉得我对他有所图谋? 管他呢,姑奶奶高兴就好。 况且我本来就对他有所图谋,他知道又如何?还能翻出我的五指山不成? 思及此,乔惜莹润澄澈的乌眸一转,有了! 见乔惜回到天启宫偏殿,方姨立即命人传膳。 不多时,桌上照例摆上了一碗肉羹与两道小菜。 乔惜回到内室换了身常服出来,却发现餐桌上多了三大盘烤鸭。 她额角跳了跳,抬头望向方姨:“这谁的意思?” 方姨伸出手,学着乔惜的模样比划着ok的手势:“不是陛下您说的,要吃三只吗?” 哈?我?!! 还好她只是理解成三只烤鸭,若是其他的,那可怎么得了? 乔惜撇撇嘴,义正言辞:“我那不是三只,是ok,‘好’的意思,明白吗?” 方姨尴尬地轻咳一声,移向别处:“现下明白了。” 快速用过早膳后,乔惜拉着方姨进入内室。 乔惜环顾四周,手用在嘴边,凑近方姨耳边低语:“方姨,我准备出宫一趟,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方姨疑惑地看着她,微微颔首。 乔惜立即展开笑颜,“那我们快换衣服吧。” 乔装一番后,乔惜与方姨皆女扮男装。 方姨瞧着乔惜的装扮,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这般,在外行走确实更方便。” 方姨唤来皮卡丘准备一辆简约的马车,便与乔惜一道匆匆出了宫。 马车稳稳地行驶了一阵,耳边传来喧哗的吆喝声,热闹非凡。 乔惜轻轻掀开窗幔的一角,脸上露出欢喜之色,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她还没好好逛过这北齐的京都城。 果然是天子脚下,繁华迷人眼,富贵乱人心。 乔惜回过头,眼含笑意地看向身旁的方姨,有这么个高手在身边,心中果真踏实不少。 方姨回之微笑:“公子,我们准备去哪儿?” “去墨府。” 方姨挑眉,略带诧异:“墨府?” 但见乔惜肯定的点了点头,也并未再多说什么。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马车稳稳地停在墨府门口。 方姨与乔惜前后脚下车,乔惜径直上了台阶。 方姨来到门房面前,从怀中取出代表帝王的腰牌,侧眸看向身旁。 门房见状,倏地跪地:“拜见陛下!” 乔惜将食指竖在唇上,小声道:“切勿声张,孤寻墨相有要事相商,前面带路即可。” 门房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恭敬地在前面引路。 穿过蜿蜒的游廊,在即将到达前院正厅门口时停下。 门房弓着身子,伸手示意:“陛下请稍候,奴才这就去通知家主。” “不必。”乔惜抬手制止,“你退下吧。” 门房弓着身子退离。 乔惜缓步靠近,倚在门旁竖起耳朵偷听。 方姨见状,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屋内,周闻融冷哼一声:“砚舟贤侄好龙阳之癖,近日已传得满城风雨。 若想破此谣言,唯有尽快与可儿完婚,劝你还是好生斟酌,莫要逞一时之快。” 乔惜心中愤懑,忍不住吐槽:蝙蝠身上插鸡毛,你又是什么鸟? 还假惺惺唯有尽快与可儿完婚~ 乔惜翻了个白眼嘟着嘴,搞得好像他吃了个天大的亏,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 端坐在上首处的墨砚舟眉峰轻挑,她怎来了? 周芋可察觉到墨砚舟那平静如水的神情有了微妙变化,心头一喜,暗忖:莫非事情有转机? 这是,成了?早知道,就直接让父亲以舆论施压即可,何苦兜这么大一圈? 她正欲开口,却见墨砚舟嘴角轻扬,一抹淡笑浮现。 他,是在对我笑?周芋可心中一愣。 墨砚舟轻启薄唇,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二位,真是抱歉。” 周芋可:“???” 周芋可:“这,这是什么意思?” 墨砚舟从容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向门口,身后留下满室的愕然不解。 门外,一头雾水的乔惜原本正屏息凝神,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嗯?怎么没声了? 正疑惑间,一抹白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吓得她连连后退。 墨砚舟眼疾手快,先方姨一步稳稳扶住了乔惜,随即手腕一转,轻轻牵起她的手,领她步入屋内。 没想到,他穿白色衣服还挺好看的。 墨砚舟轻勾唇角。 周家父女的目光瞬间凝固,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只见墨砚舟牵着一名清秀俊俏的少年郎,从他们面前悠然走过,径直坐到了主位上。 “砚、砚舟,你这是...?” 乔惜望着周闻融语塞的模样,心中不禁好笑。 她决定再添一把火,长腿轻轻一抬,软糯糯地依偎在墨砚舟怀中。 墨砚舟顺势揽住她柔软如绵的细腰,那动作流畅得仿佛两人之间有着不可言喻的默契,周家父女的震惊更添几分。 第18章 属下最爱见您笑了 乔惜微仰着头,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他性感的喉结,夹着嗓子, 声音尽显男童的稚嫩,又带着几分调皮:“大人~他们是谁呀?” 墨砚舟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低首凝视,她竟能变幻声线? 乔惜俏皮地冲他眨眨眼,得意地勾了勾唇:开玩笑,她虽然喜欢摸鱼摆烂,但也是多才多艺,坐拥千万粉丝的声优大咖好吧? 尤其在近几年的动漫领域,可谓是风光无限,成为各剧组争相邀请的宠儿,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呢。 一人分饰多角对她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即便酬金高,但凭借着无可挑剔的专业能力,她始终是各动漫剧组的首选。 她很少涉足演员本职,仅靠着配音的收入,也足以让她生活优渥。 由于匿名,又从未公开露面,外界对她的性别始终充满好奇。 但她并不在乎,毕竟足不出户就能轻松把钱赚了,别人爱咋咋的,只要别耽误她赚钱,看男模就成。 精神世界已得到极大满足,谁还想出去扎堆儿拼演技呀,是吧? 声优嘛,变声只是基本功,对她来说更是信手拈来。 墨砚舟眸中的探究愈发浓烈:她这小脑袋瓜里整日装些什么?怎么总嘀咕些奇奇怪怪的,他从未听过的词? 乔惜冷冷地瞥他一眼,手指覆在他的领口处,故作娇羞状:“大人~还有外人在呢~” 墨砚舟默默收回视线,神情恢复如常,平静地看向周家父女。 等等,乔惜鼻尖轻嗅:这人身上淡淡的清香,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乔惜正欲贴近时,墨砚舟低下头,握住她不老实的小手,深邃的眸中带着一丝宠溺。 他缓缓抬眸,直视周闻融,语气中带着不可忽视的自豪:“周大人,正如你所见。她,便是砚舟心属之人。” 周闻融父女二人,尚未从之前的震惊中完全回神,墨砚舟这番宣言犹如晴天霹雳,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心防。 周芋可看着墨砚舟怀中娇俏的乔惜,恨的牙痒痒,嫉妒与不甘的情绪在心中翻腾,几乎要溢出。 此时,依偎在墨砚舟胸前的乔惜突然感到些许不适,什么东西?怎硌得慌? 于是,她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身体,但那种异样的感觉依然存在。 什么玩意儿?她皱起眉头,满心疑惑。 接着,她将紧贴着墨砚舟胸膛的手,慢慢地往下移动,想要探寻个究竟。 就在这时,她的手指猝不及防的触碰到一坚硬之物。 这是什么? 墨砚舟明显一怔,瞬间僵住,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一动不敢动地端坐着。 乔惜又好奇地用手摩挲了几下,咦?这触感……不太对劲呀! 匕首?不对不对,如果是匕首的话,形状应该是扁平的才对呀! 可是,从现在摸到的轮廓来看,它更像是......手电筒??? 这怎么可能?这里的背景可是古代,哪里会有手电筒这种现代产物? 她愈发觉得奇怪,决定再好好研究研究。 正当她准备进一步探索的时候,墨砚舟却迅速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并低下头,凑近她的耳畔低语:“当心玩火自焚。” 听到这句话,乔惜不禁撅起小嘴:哼,真是个小气鬼!什么宝贝嘛,居然还这么藏着掖着的,连让我摸摸都不肯。 见他二人耳鬓厮磨,打情骂俏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周芋可紧咬牙关,双手死死绞着手帕。 “砚舟,没想到...你竟与外界传言无异,有此等嗜好。”周闻融的话语中,交织着难以启齿的尴尬与明显的失望。 他最终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与现实的残酷认命。 “罢了,既然如此。”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转向身旁的女儿, 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芋可,将那玉锁取下,归还墨相大人。” “从今日起,墨周两家的婚约就此作罢。咱们周家,实在高攀不起。” 周芋可眼眶泛红,极不情愿地从脖颈处摘下那象征婚约的玉锁。 然而,周闻融却毫不迟疑地一把夺过,将其随手搁置在身旁的茶几上。 “父亲!”周芋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无助地连连摇头,试图挽回这一决定。 “可儿,你放心,为父不会让你白白受此委屈!” 周闻融坚定地说道,随即站起身,面对墨砚舟,双手合拢,向右上方拱手道: “不知陛下得知当朝右相,有此等癖好,会如何裁决。” 墨砚舟轻哼一声伸出手,唇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周大人请便。” 周闻融冷哼回应,拉起女儿,拂袖离去,背影中透露出决绝与不甘。 直到周家父母走远,墨砚舟才再度低下头:“摸够了吗?” 乔惜一怔,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覆在墨砚舟胸膛上的手收回。 虚握了握,这手感还真是没话说,就是可惜了,竟是个弯的。 墨砚舟眉头微蹙,什么弯的? 恰在此刻,方姨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口,她攥着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 乔惜顿感尴尬,从墨砚舟怀中抽身而起,语带迟疑:“那什么,他们就这样走了?” 墨砚舟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流转间,意味深长: “陛下都主动对微臣投怀送抱了,他们若再不识趣离去,脸面何存?” 乔惜眉梢轻挑,好奇追问:“你是何时识破孤身份的?” 墨砚舟起身,步伐从容,俯身靠近,留下一句轻佻:“陛下猜呢。” 乔惜瞬间移向别处,话语间带着掩饰的慌乱:“那什么,孤就是听闻墨相大人无法参加早朝,故来关怀一二。” 话音未落,她已快步向门口行去:“既然墨相大人此间事已了,明日务必记着准时上朝。” 话毕,她提袍轻掠,如疾风般越过门槛,逃也似的离开。 墨砚舟望着那仓皇逃离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一抹无奈的微笑。 “哟~”天禄向着西方仰首观天,抬手在眉间搭了个凉棚,故作惊讶,“这太阳未曾从西方升起呀!” 他旋即转向墨砚舟:“少主,怎还笑上了?您这笑,可真不常见。” “您向来高冷清贵,如那森罗殿阎罗王一般的存在,您可别笑,您一笑啊,这京都城怕是都得颤三颤。” 墨砚舟面色瞬间转寒,目光如刀,冷冽异常地刮向天禄。 “少主,属下错了。”天禄缩了缩脖子,立时怂了,“少主,您还是笑笑吧,属下最爱见您笑了。” 第19章 他真能感同身受吗? 墨砚舟狠狠剜了他一眼,步出正厅,向着书房方向走去。 天禄立刻狗腿地跟上,讨好道:“少主,您怎不笑了?是生来便不爱笑吗?” 墨砚舟驻足,回身凝视天禄,语气冰冷:“忽然忆起,那九重山的山道至今未修,要不,你去负责如何?” 天禄瞳孔紧缩,连连摆手:“少主,属下知错,再不敢了!” 墨砚舟冷哼一声,转身进了书房。 心有余悸的天禄暗暗松了口气,倚在门框上,双手按住胸口那几近破碎,再度受伤的小心脏。 那高耸入云的九重山可是千万年老雪山,终年积雪不化,山脚下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让他去修山道,还不如就地处决了他呢! 少主自开荤后,这脾性是越发阴晴不定了。 不行,他得去抱紧老太爷的大腿,以免哪天惹少主不快了,真将他丢去那九重山,修山道去。 翌日晨曦,朝堂之上。 乔惜端坐于龙椅,目光如炬,逐一掠过御台下俯首的群臣,最终落在右下侧,为首那一袭紫色官袍的墨砚舟身上。 嘴角轻扬,全员无缺,心中暗道:真好。 她轻轻抬手:“诸位爱卿,平身!” 御案旁,正处变声期的皮卡丘,声音略显青涩却庄重,有模有样地高呼:“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有本要奏!” 声音出自,位于队伍后段,身着绿袍的州司马——周闻融。 周闻融迈步出列,稳步走到殿堂中央。 他先是恭恭敬敬地躬身向乔惜行礼,随后挺直脊背:“微臣此次欲奏之事,与右相墨砚舟大人有关。” 这句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引起了朝堂上一阵骚动。 其实,此话一出,朝臣们心中大致已有了答案,只是未曾想,不过寥寥数日,周闻融便按捺不住性子了。 如此急功近利的吃相,着实难看了些。 “哦?”乔惜澄澈的乌眸转向墨砚舟,轻扬眉梢,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周闻融从袖袍中,取出一本奏折,双手高举。 乔惜侧首,看向御案旁:“去吧,皮卡丘。” 皮卡丘轻摆拂尘,快步走下御台,接过奏折,折返呈给乔惜。 乔惜伸手接过,意味深长地睥睨周闻融一眼,方才低下头展开奏折,查看起来。 心中不禁冷笑:还真是猪八戒抡家伙一一倒打一耙。 当年,分明是他上赶着去巴结墨家,还说什么“举手之劳,断不能收如此贵重之物。” 而人家墨砚舟只承诺,往后若那小姑娘有难,持玉锁来京,他会庇护。 出了墨府,周闻融转头却四处宣扬,墨府看中他女儿,为小公子墨砚舟与他家女儿订婚。 墨府念及周家女有恩于墨砚舟,顾及女儿家的名声,便未曾出面解释,任由谣言传播。 如今,竟成他携女归还玉锁,墨砚舟对他家女儿一见钟情,死活要娶她。 分明是他一人带着玉锁去墨府,人墨砚舟根本没见着那小姑娘,何来的一见钟情? 真是无语至极,一个五六岁,屁大点的孩童,知道什么是娶亲吗? 真是搞笑他妈给搞笑开门,搞笑到家了! 御台下的墨砚舟微微一怔,当年这些事都被祖父命人压下,外界根本无从知晓,她又是如何得知? 然而,乔惜接下来的心声更是令他当场石化。 乔惜双目如潭,帝眸半眯:那墨砚舟的爹娘怎么死的,你怕是比谁都清楚吧? 墨砚舟瞳孔紧缩,什么?!!爹娘之死,难道......并非意外? 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周爱卿,周大人。” 周闻融身子弓得更低:“陛下。” 乔惜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你所述之事,真假暂且不论。” “孤有一件事不解,还请爱卿解惑。” 周闻融语气诚恳:“陛下请问。” 乔惜眸色幽深,转向墨砚舟轻扬下巴:“昨日,他墨砚舟官至右相,不能早朝都知晓提前向孤禀明原由; 爱卿,你一个从六品的州司马,无故缺勤早朝,将殿中诸位同僚、将孤、将北齐,置于何地?” 周闻融一愣,京中谁人不知,乔家女与墨砚舟不对付,以往更是以各种牲畜代替其名。 今日此番维护,可是二人私下里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 越琢磨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再结合前不久,乔氏女为了墨砚舟, 更是将只差交换庚帖的未婚夫婿——礼部祠部司主事陆骥,直接贬职为刑部员外郎的下属。 他微微抬眸,目光在墨砚舟与乔惜身上流转,轻瞥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周爱卿怎不说话?是天生就不爱说话吗?孤看你方才倒是能言善辩得紧呀。” 乔惜双手轻撑着御案,身子微微前倾:“怎么?哑巴了?” 周闻融战战兢兢,木然跪地:“陛下,微臣知错!” 他抬袖擦去额间的汗水,略哽咽,“昨日微臣突闻墨相大人欲与小女取消婚约,一时气急,故才调头去了墨府。” “哦~”乔惜转向墨砚舟:“墨爱卿,是这样吗?” 墨砚舟抬眸,瞥了眼周闻融,后目光深邃地望向乔惜,丹凤眼眸微眯,“应当是吧。” “嗯~?”乔惜故作疑惑:“‘应当’是何意啊?” 墨砚舟拱手:“因昨日周大人携女前来墨府时,官袍未换。所以,应当如他所言。” 乔惜轻轻颔首,还真是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呢。 这狗东西话中的“应当”用得甚妙,既不否认,又不明确肯定,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还真是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墨砚舟微微蹙眉,这话是在夸我?但听着怎如此别扭? 周闻融接过话头,继续道:“微臣只是爱女心切罢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护犊之心是每位父母的本能。” 说着他看向左前方:“乔相应当对下官当时的心情很能共情,为人父看着女儿受了委屈,又怎会坐视不管?” 乔惜冷眸瞥了眼左下首处,是吗?他真能感同身受吗? 乔明卿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他此刻脑中在想些什么。 正因他低着头,所以也正好错过乔惜看向他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屑与冷漠。 而这些,正好都尽收墨砚舟的眼底。 周闻融见御台上的乔惜不说话,便壮着胆子继续道:“陛下,微臣、微臣有一不情之请。” 第20章 不必带得过于繁琐 乔惜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冷声道:“说。” 周闻融斟酌着用词:微臣斗胆……恳请陛下念及微臣数十载兢兢业业的份上,能够法外开恩,从轻惩处。” 听到这话,乔惜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她微微抬首,帝眸微敛,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周爱卿,你还真是贪得无厌呐~啊?” 周闻融被乔惜的气势吓得浑身一颤,连忙低下头去,避开乔惜的目光,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这女人怎如此吓人? 她平日里,明明无时无刻脸上都挂着笑,看起来温柔可亲,瘦瘦小小一只。 怎一旦开口说话时,那种强大的威压于先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暗自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脊梁骨阵阵发凉。 他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乔惜说的话会更加骇人,他本能的想拔腿就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着实不好。 他认命的紧闭双眼,等待着乔惜对自己的宣判。 乔惜缓缓站起身,绕过龙椅,踱步至周闻融近前,她那看似轻柔的步伐在周闻融听来,却如重锤敲击在心上,每一响都让他心惊胆战。 随着乔惜站定,周闻融的眼前出现一双墨色绣金龙纹的鞋子。 “周爱卿,”乔惜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她双手环胸:“孤知你为国操劳半生,这份忠心,孤是看在眼里的。” 周闻融微微一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措手不及,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侥幸,难道陛下真的会网开一面? “但,”乔惜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冰冷,“忠心与贪婪,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周爱卿,你说说,你这‘数十载兢兢业业’,又有多少是为国,多少是为私?” 周闻融额上冷汗直冒,他不敢辩驳,只能低头不语,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他知道,自己已无退路。 “罢了,”乔惜轻叹一声,“念在你数十载未曾出过较大的纰漏,昨日之事,孤便从轻发落,罚俸一年。 但,周爱卿,切记,贪念如毒,一旦沾染,必将蚀骨。” 周闻融闻言,如释重负,连忙叩首谢恩,心中却暗下决心,今后定要谨言慎行,再不可被人有可乘之机。 处理完周闻融,乔惜缓步迈上御台,回到龙椅坐下,“昨日事已了,现下便来说说今日周爱卿所奏之事。” 刚回到队列中站定的周闻融,脊背再次冒出冷汗。 这人怎么一阵一阵的,就不能一次处理完吗?他的心跳紊乱,暗暗喘着粗气。 这新帝的处理方式,于他而言,真是钝刀子割肉呐! 乔惜平静地看向墨砚舟:“墨爱卿,方才周爱卿指控你有龙阳之好,可有此事?” 墨砚舟抬眸,他那双明亮如星辰般的丹凤眼眸,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高居于御台之上的乔惜。 只见他神色坦然自若:“陛下明鉴,臣,并未。” 闻言,周闻融顾不得其他,再度出列来到殿中。 他面色红温,气得手指颤抖,直指墨砚舟:“既如此,墨砚舟,昨日坐在你怀中那少年郎是谁?” 此话一出,朝臣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纷纷诧异地望向墨砚舟,其中不乏含着几束不善与幸灾乐祸的目光。 “你可敢当着文武百官,与陛下的面,说一说吗?”周闻融冷哼一声,朝着上空拱拱手: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敢对天起誓,你没有吗?” 墨砚舟似笑非笑地望向御台上的乔惜,乔惜顿时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尖,移向别处。 心中忍不住吐槽:人问你呢,看我干嘛,真是。 墨砚舟浅笑着摇了摇头,正欲开口时,便听御台上乔惜厉声呵斥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就扯上鬼神一说?简直荒谬!” 周闻融瞬间怂了,弓着身子道:“微臣知错,还望陛下恕罪。” 乔惜摆摆手,轻叹一声:“你们二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持一执,吵得孤头疼。” 乔惜眉间微蹙,探究的目光在墨砚舟与周闻融二人身上流转。 一息间,她的眸色瞬间明亮起来:“这样,为辨别此事真伪,即日起,着墨相入宫侍驾,随侍孤左右,一年为期。” 她目光冷冽,居高临下地凝视墨砚舟:“若确有此事,孤,严惩不贷!” 随即嘴角带笑转向周闻融,笑意不达眼底:“但,若无其事,周爱卿,那就不是罚俸一年这样简单了。” 周闻融浑身一颤,大气都不敢喘,倏地跪地叩首:“微臣,记下了。” 乔惜单手支着头,满心欢喜:借着此事由头,她终于将墨砚舟弄进宫了。 接下来,便到了她展现自己魅力的时刻了,她就不信,凭她这过人的才情,惊人的容貌,还拿不下他。 御台下的墨砚舟,单手握拳抵在唇边遮掩笑意:这小野猫,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可爱得紧。 乔惜打着哈欠,侧眸望向御案旁的皮卡丘微微颔首。 皮卡丘接收到眼神,立即正身,高呼道:“退~朝!” 朝臣们纷纷跪地叩首,动作整齐划一,口中齐声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乔惜等到朝臣们起身时道,“墨爱卿,请留步。” 墨砚舟回身,立于原地,望向御台上的乔惜。 左相乔明卿目光在墨砚舟身上一扫而过,意味深长地落在女儿乔惜身上。 乔惜轻提裙摆,步下御台,目光冷不丁与父亲乔明卿相碰撞。 她眉头微蹙,心中不悦:这老东西今日是怎么了?他这是什么眼神?看得姑奶奶心里发毛。 乔明卿见女儿迷茫中透着愚蠢的眼神,便知晓对方并未明白他的意思,恰巧这时刑部尚书来到他跟前,索性与之一同离去。 片刻后,殿中只余下乔惜与墨砚舟二人时,乔惜眉梢轻挑:“那个,稍后你入宫时,不必带太多东西。” 墨砚舟浅浅一笑:“陛下,为何突然要臣入宫?” 乔惜尴尬地轻咳一声,故作严肃:“方才不是说了吗?为了辨别你是否好龙阳一事的真伪。” 墨砚舟轻轻颔首:“嗯,臣知晓了。” 乔惜:“宫中一应器物应有尽有,你不必带得过于繁琐。” 墨砚舟温声回应:“那臣带些换洗衣物?” 第21章 自己是对牛弹琴 乔惜摆摆手:“孤会命尚服局派人来为你量体裁衣,新衣自会备妥。” 墨砚舟犹豫片刻,小心翼翼试探性地询问:“那,臣带些贴身之物?” 乔惜撇撇嘴,略带戏谑:“又不是女子,你何须贴身衣物?” 墨砚舟一时语滞:“陛下之意,是让臣一物不携?” 此话一出,倒是让乔惜略显窘迫,她摸了摸鼻尖:“那什么,多少还是带点吧,孤担心你前期住得不习惯。” 墨砚舟认同地点了点头:“陛下言之有理,饶是尚服局为臣缝制新衣,也需些时日。” “对对对...还是爱卿思虑周全。”乔惜扯了扯嘴角。 心中却暗想:一心只顾着将他接进宫,确有些急切,这些细节竟忽略了。 幸好蒙混了过去,他没发现自己的“良苦用心”吧? 墨砚舟强忍笑意,你说的对,我没发现。 看着乔惜那鼓鼓的腮帮子好软糯,他心中萌生了想揉一揉,捏一捏的冲动。 念及此,他不但是这样想,也确实如此行动了。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食指与中指轻轻夹住乔惜一侧的脸颊,轻轻摇晃,手感异常舒适。 乔惜一怔,满眼诧异地看向他,迅速拍开他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墨砚舟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面对乔惜略带愠怒的神情,他尴尬地收回手。 “行了,你自回府去收拾行囊,稍后准备入宫吧。”语毕,乔惜径直出了大殿。 回到天启宫,乔惜如往常一般去到主殿,但并未如往常一般拿起折子批阅,而是命皮卡丘取来一沓宣纸。 宣纸铺开,她提起朱笔沾墨,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地开始描绘,凭着记忆勾勒出一幅又一幅。 皮卡丘在一旁安静地为其研墨,看着她从满脸期待逐渐变成眉头深锁。 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绘制,又气恼地将之揉搓成团扔掉,皮卡丘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那一沓宣纸所剩无几,地上扔满了废弃的纸团后,乔惜阴沉的脸上终于展露出一丝笑颜。 她伸了个懒腰,长舒了口气,拿起御案上那为数不多让她满意的画稿,仔细地端详起来。 一张接一张看过后,她嘴角轻扬喃喃自语:“不愧是我呀,全能小天才。”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将画稿叠起来,放入宽大袖袍中的口袋里。 做完这些,她端起一旁的茶盏轻饮了一小口。 皮卡丘极有眼力见的取出一条帝王砂开始研墨,乔惜向他投去一记孺子可教也的目光,皮卡丘回之一笑,低下头更认真地开始研墨。 乔惜这才拿起手边的折子,御笔轻点朱墨,开始批阅起来。 ...... 而另一边,周闻融刚跨过府邸门槛,周芋可与母亲秦氏迅速迎上前去。 秦氏温柔地接过侍女手中的茶盏,递向周闻融:“老爷,今日朝堂上如何?” 接过茶盏,周闻融目光扫过她俩,又将茶盏轻放回侍女手中的托盘,未发一言径直步入书房。 秦氏心领神会,拉着女儿紧随其后。 踏入书房,周闻融靠在檀木椅上,取下官帽,置于桌案。 秦氏很有眼力见地轻合上门扉,走到他身后,轻柔地按揉着他的肩颈。 她适时开口:“老爷~” 周闻融抬眸,轻拍她的手背,轻笑出声:“放心吧,他既敢有负我家可儿,那老夫便与他死磕到底,即便不死也定让他褪层皮。” “父亲......” 周闻融看着女儿欲言又止的模样,长叹一声:“可儿,天下好男儿何其多,即便没了墨家还有张家、李家......你又何苦执着于他墨砚舟一人?” “可是父亲……”泪水模糊了周芋可的眼眶,“女儿自幼倾心于他,如今......您要我另嫁他人,实难承受。” “女儿只想嫁他一人!”周芋可哽咽着,取出手帕轻抚眼角。 周闻融望着女儿委屈至极的模样,顿时心疼不已,“哎...此事,也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周芋可泪眼朦胧的眸子瞬间明亮起来,“真的?” 周闻融缓缓点头:“今日朝堂上,陛下为辨墨砚舟是否有龙阳之好,决定让他入宫侍驾,为期一年。” “什么?这怎么可以?陛下可是女儿身!”周芋可惊呼。 周闻融微微蹙眉,有些不悦:“妇人之见!” “你如此喧哗,是对圣上的旨意不满?平日里为父是如何教你的?你此言是想为我周家招来杀身之祸?” 周芋可一怔,连忙辩解:“父亲,女儿绝无此意啊!” 周闻融冷哼一声:“务必时刻谨记,谨言慎行!无论何时何地你的一言一行,皆代表着我周家,关乎周家声誉。” 周芋可缓缓低下头:“女儿知错了。” 良久,周闻融轻叹一声:“罢了,为父今日且剖开内里,摊开了与你娘俩说道说道。” “作为朝堂重臣,威严至关重要,在外人眼中便等同于陛下的颜面。 陛下此举,可谓是不偏不倚,一来,可安抚民心,封住悠悠众口,又能彰显公正。 你想想看,一国右相,整日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何体统? 若文武百官、百姓都能对其评头论足,他又何以服众?旁人又该如何轻视陛下? 只会说是陛下治下不严,久而久之,就会对陛下产生怀疑,陛下何以推行政令?治理国家?”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茶盏上,秦氏立刻会意,快步走至门口,拉开一道侧门:“准备壶热茶来。” 片刻后,她接过侍女手中的托盘,再度关上房门。 来到周闻融身边,将托盘搁置在桌案上,往茶盏中倒满茶水,顺手递到周闻融手边。 周闻融端起茶盏,掀盖吹了吹,轻啜一口,放下茶盏继续道: “其二,此举确可判墨砚舟是否好男风,一年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若他真有那嗜好,决计是难以忍受这漫长时光,何况,昨日你也亲眼瞧见了,他与那小少年之间...... 若无点什么苟且瓜葛,那是断然不可能的。如今,他侍奉陛下左右,你认为,陛下会毫无察觉?” 周闻融瞧着女儿泪眼盈盈,憋屈的模样,便知自己是对牛弹琴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女儿身旁,轻拍着她的肩叹息:“为父言尽于此,且自己悟吧。” 第22章 头一回做亏本生意 周闻融离开后,秦氏来到女儿面前,搂着轻拍着她的背:“可儿,娘亲知你心中难过,想哭,便哭出来吧。” 周芋可一把推开她,转身跑了出去。 秦氏一愣,立时欲追上去:“可儿!” 周芋可小跑着出了家门,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心下茫然。 她竟不知自己何去何从,她恨极了。 同为官宦之女,为何她与乔惜会有云泥之别? 即便未曾亲眼见过,但她常听人提起,乔惜骄纵跋扈,能得帝夫青睐无非是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在她看来,那分明就是个祸国的妖女,就如那话本子中的狐妖般迷惑众人,巧言骗得赵氏江山。 她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看着人们或悲或喜的面容,她心中没有一丝涟漪。 不知不觉,她来到了湖边,湖前矗立着一座颇为耀眼的楼宇。 “潋坊馆。”她低声喃喃,随即回过神来:“潋坊馆,是墨砚舟常去那家潋坊馆?” 她鬼使神差地走进去,只见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手持团扇,迈着摇曳生姿的步伐向自己走来。 周芋可眉心紧皱,眼中的轻蔑一闪而过。 “哟~这不是周大人的掌上明珠吗?您今日怎想着过来了?” 周芋可强忍着想反胃的不适,冷声道:“听闻墨相大人常来此地?” 坊主笑意微敛,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眼前的周芋可,不敢断定她今日来此的用意。 瞧着那泛红的眼眶,是刚哭过不久? 定是因墨相好男风一事已被她知晓。 不知是哪个碎嘴子的家伙,将她们那日的谈话给传扬了出去,让她知道了,非得将那人扒皮抽筋不可。 她勾了勾唇:“墨相大人来此,多是在二楼船舫谈事,您要去看看吗?” 周芋可心底泛着寒意,环顾四周,皆是些妖娆身姿,果然,男人都喜欢这样风情的女子,就连墨砚舟也不例外。 “不必了,我自己随处转转即可,您且去忙着。” 坊主见周芋可径直向楼梯处走去,眼中闪过一抹讥讽。 一名小厮上前,凑到坊主耳边低语:“她来作甚?” 坊主看着她还不上楼,轻摇团扇,淡淡道:“不知,许是来寻乐子的。” “听闻墨相大人要与她取消婚姻。” 坊主回首,似笑非笑地盯着小厮:“手头的事情都忙完了?竟有闲工夫与老娘闲扯?” 小厮尴尬地挠了挠头,“小的只是好奇,她历来都以清高自诩,最是见不得咱们这种下等人。” 坊主拿团扇轻敲小厮的额头:“什么下等人?来咱们这的哪一位不是达官贵族?” 小厮看向坊主另一只空落落的手,眼中露出一丝狐疑:“她该不是,来白嫖的吧?” 坊主瞬间冷脸,瞪他一眼:“就你明白。” 说完,转身向着后院走去。 小厮转向楼梯口那抹殷红的身影,轻啧一声,撇嘴摇了摇头。 周芋可上了楼,目之所及是一艘艘并未点灯的船舫,唯身旁第一艘船舫的窗棂上,隐隐透着摇曳的烛光。 她正欲向一旁走时,只听“吱嘎~”一声,船舫的门被从内推开。 三五个身着薄纱的女子从内走出,那雪白的肌肤,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 她对这些人嗤之以鼻,眼中的不屑将要满溢出来。 青天白日的,竟有人如此荒淫。 她的视线不经意掠过船舫内,一道白色的背影让她愣住,那是...墨砚舟? 与此同时,一名小厮端着酒水正要往里送去,她眸子一转,轻声唤住小厮, 指了指一旁紧邻着的“独”字船:“这船有人包吗?” 小厮摇了摇头。 周芋可暗自松了口气,取出钱袋,从中挑拣出十余枚铜板丢入小厮的托盘中, 趾高气扬:“命人送几碟清淡的小菜,外加一壶清酒。” 小厮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抬眸意味不明地看向她。 周芋可不悦:“你这是什么表情?还不快去!知道我是谁吗?” 小厮不急不缓地摇摇头:“周小姐,您付的银子,只够酒菜钱,不足以包下旁边的‘独’字船。” 周芋可眉头深锁,“一艘破船而已,竟敢漫天要价,信不信我即刻就让我爹来将你们查封?” 小厮面色如常,“周小姐,咱这潋坊馆开业至今也有五年了,一直都是明码标价,您若银钱不足,亦可去一楼消费。” “谁说本小姐没钱了?”周芋可气急,忍不住拔高音量:“那你说,包下那艘船,需多少银钱?” “五钱碎银。” 周芋可大惊失色:“五钱?你怎不去抢?” 小厮淡淡的看她一眼,便将托盘中的铜板拾起,递回周芋可手中。 周芋可见他要离开,不耐烦地又从钱袋中取出一块碎银,与方才的铜板一同递给小厮。 没好气地撇撇嘴:“这下总行了吧?” 小厮面带笑意:“周小姐稍候,小的送完酒立马给您安排。” 周芋可摆摆手,便向着一旁的“独”字船走去。 这厢,小厮将酒水送入船舫,一身白衣略带醉意的陆骥便攥着小厮的领口,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不耐烦:“怎今日送个酒都这般磨蹭?是瞧着陆某人不复从前,便也开始怠慢了不成?” 小厮急忙赔着笑脸:“陆大人您喝醉了,小的怎敢呐?” “着实是因为那周小姐,想包下您隔壁的‘独’字船,闹了点脾气才给耽搁了。” 陆骥疑惑:“周小姐?哪家的周小姐?” 小厮笑着解释:“还能有哪家的周小姐,自然是州司马周大人家的千金呐。” 陆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摆摆手:“行,陆某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小厮恭敬地退离,快速下楼安排人去“独”字船点灯。 随后,他来到坊主面前,从怀中取出方才周芋可支付的船费。 坊主眉心微蹙,似是不屑:“别告诉我,包下‘独’字船的是那周家小姐。” 小厮扯了扯嘴角:“正是。” 坊主扒拉着手中的铜板,又颠了颠:“这都多少年,未曾见二楼客人使出过铜板了。” 小厮苦笑着将方才发生之事告知坊主,坊主听后瘪了瘪嘴角:“也罢,既然接了就好生伺候着,别给老娘捅出啥篓子来。” 小厮点头如捣蒜,“小的明白。” 坊主拿团扇点了点他的额头:“警醒着点儿,那可不是什么善茬。” 说罢转身:“哎,开业至今,还是头一回做亏本生意,老娘得去喝壶温酒缓上一缓。” 第23章 咱们玩点别的 一刻钟后,“独”字船中的桌上便摆上几道清粥小菜和一壶清酒。 众人退去后,周芋可独自来到桌边坐下,执起筷子在几道菜中扒拉几下,复又放下。 拿起一旁的酒壶为自己倒上一杯,放在鼻尖轻嗅了嗅,皱眉轻抿一口,并非想象中的难以下咽,随即一饮而尽。 她一手执酒壶,一手执杯,来到靠窗的位置坐下,自顾自的饮着酒,时刻竖起耳朵聆听隔壁的声响。 不知不觉一壶酒下肚,隔壁却始终静谧无声,没听见开门声,当是未曾离开,但怎会毫无动静? 据她观察,这二楼人迹罕至,隔得如此近,即便谈话声听不清,但至少奏乐的声音能听见吧? 她方才,分明看见那房中,有位怀抱琵琶的女子并未出来。 之前便听闻,墨砚舟几乎每月都会来此。 今日她便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想着自己每日都来,定能偶遇他。 她就不信,凭自己的姿色,还比不过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 她坚信,若是墨砚舟初尝了她的香甜,还能不就此沉沦。 若是她二人有了实质上的联系,灵魂与肉体的深入交流,到时他还能与那少年苟合? 思及此,她步出船舫,站在廊下对楼梯口的小厮招了招手。 小厮立即迎了上去,“周小姐,您有何吩咐?” “去将你们店最好的酒取来。”说着,她从钱袋中取出两粒银裸子丢向小厮。 小厮眉心微蹙:“小的见您是自己一个人,烈酒伤身。不如,小的给您上两壶本店的果酒如何?口感香甜,颇受女子喜爱。” 周芋可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摆了摆手:“也好,快去吧。” 不多时,小厮将两壶果酒送入周芋可所在的船舫,周芋可摆摆手:“你且下去吧,我若有需求自会唤你。” 小厮点头应下,正欲离开时,听周芋可又道:“对了,你也不必在楼梯口守着了,且下楼去,也不必换其他人来。” 小厮不解地抬眸看向她,周芋可不耐烦道:“看什么看?听不懂人话吗?” 小厮这才应下,退出船舫。 脸颊泛着红晕的周芋可紧随其后的步出船舫,见小厮步至楼梯口时微微停顿,回首时正好对上她冷冽的双眸,随即低下头,灰溜溜的离开。 周芋可打量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再度返回船舫。 她心中打鼓,既感到兴奋,又隐隐害怕。 她给自己添酒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更是扔掉酒杯,直接就着酒壶往嘴里灌。 果酒带着淡淡葡萄的香味,入口香甜且不辣喉,她还是头一回喝到如此清甜又不涩口的果酒。 她只知果酒口感香甜,却不知此酒后劲十足,便是常年饮酒的成年男子,亦不敢贪杯。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两壶果酒便下了肚,周芋可单手支着头,努力睁开眼辨别方向,却见眼前的烛台晃晃悠悠的一分为二。 她晃了晃略显沉重的脑袋,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头重脚轻的向门口走去。 她隐隐记得自己还有大事要办,差点因为贪杯,误了要事。 她跌跌撞撞地来到第一艘船舫外,手脚并用地爬上船。 船舫内,听见动静的陆骥拉开房门,看着醉成一滩烂泥的周芋可,心下一动。 立即上前将她扶起:“周小姐,你怎来了?” 周芋可抬起头,眼前浮现出墨砚舟的脸,她大着舌头乐呵呵道:“我来找你呀,没想到吧?” 陆骥眉峰一挑:“找我?你确定是来找我?” 周芋可小鸟依人的靠在他怀中,轻捶着他的胸膛,眸中盈满泪水:“你个没良心的,青天白日便来此地寻乐子,我讨厌你。” 陆骥覆在她腰间的手陡然收紧,扶着她往船舫里走。 床榻上的女子早已穿戴整齐,陆骥朝她挥挥手,那女子抱起琵琶便出了船舫,还不忘把门带上。 陆骥径直把周芋可带到还未清扫的“战场上”,“周小姐,你喝醉了,我给你倒杯水。” 他正欲起身时,周芋可一把扯住他散开的衣襟,嘟囔着嘴:“你说,我周芋可、哪里就......比不上那乳臭未干的小子?” 周芋可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陆骥未曾听清,他眉头微蹙,俯下身:“你说什么?” 周芋可纤细的玉手悄然攀上他的后脖颈,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期待:“我说,你能不能......” 话音未落,周芋可手腕轻勾,闭眼深情地吻上了陆骥的唇。 陆骥一怔,秉着“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俯下身,加深了这一吻。 感受着他炽热的气息,与急促的心跳,周芋可体内的渴望达到了顶峰,没想到,他面上清心寡欲,私下里竟如此狂热。 墨砚舟,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周芋可感觉自己浑身犹如被火焰灼烧,内里极度空虚,她从越陷越深的吻中抽离,喘着粗气。 抬起软绵绵的手臂去扯陆骥身上敞开的衣袍,陆骥勾唇:“还真是急不可耐的小妖精。” 正处于被乔惜贬了职,无处发泄,整日买醉的陆骥。 今日他好不容易来了兴致,与琵琶女讨论生活,刚谈到生活本质的里里外外进进出出。 没曾想,却被周家女打断,这可是平日里不常见的主,今日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他又怎能拒绝? 他手指轻抚周芋可的脸颊,缓缓向下游走,落在身侧的纽扣上,他陡然用力,粗鲁地一把撕扯开周芋可的衣裙。 他俯下身,咬着牙勾起一抹玩味:“今日,咱们玩点别的。” ...... 直至深夜,周芋可都未曾回府,着实将周闻融夫妇给急坏了。 周闻融急得来回踱步:“快,再派人出去找,京中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她能去哪儿?” 秦氏在一旁泪眼盈盈:“老爷,您说可儿她能去哪儿呢?” 周闻融气急,“慈母多败儿,都怪你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让她养成了如今这目中无人的模样!” “老爷,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可儿。”秦氏抽泣着:“等找到可儿,您再数落妾身也为时不晚呐。” 第24章 多贵气的名字呀 周闻融眉心深锁,看着秦氏的眼泪不要钱一般往下掉,心中更是烦闷,长叹一声,径直步出周府大门。 “一个个的,真不让人省心!” 周闻融仰头,望着那轮弯月,心底透着寒意,若是让她娘俩知道自己被罚俸一年,还不知道会闹成何种局面。 ...... 北齐皇宫,乔惜在傍晚时分翘首以盼近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 墨砚舟一袭墨色金丝卷边长袍,下车后迎着风,缓缓向她走来。 但他身后跟着的那家伙,着实不太讨喜,那双细长的眼眸泛着精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得人浑身不自在。 就在这时,墨砚舟侧眸不知与他的小厮说了什么,那家伙低下头去,直至走近,都再未那般直勾勾地看向自己。 好在还算识趣。 乔惜将怀中的e on lucky递给一旁的皮卡丘抱着,又轻抚它的额头,“要乖乖的哦。” 墨砚舟细细打量着皮卡丘怀中的小狗,长得这般怪异的小狗,他还是头一次见。 灰白相间的毛色,毛质浓密柔软,一双蓝色的瞳孔清澈明亮中带点愚蠢,身体紧凑,四肢相对较短,给人一种圆润可爱的感觉。 表情似笑,眼神灵动,透出聪明与顽皮,极富吸引力。尾巴呈狐尾状,蓬松卷曲,末端是一撮小白毛。 墨砚舟狐疑:“这是什么品种的狗?” 乔惜认真回答:“西伯利亚雪橇犬,简称哈士奇,它有名字的,e on lucky。” 说着她转向e on lucky,揉搓着它的脑袋:“是不是啊?” e on lucky卖力地冲乔惜摇晃着尾巴。 墨砚舟拱手:“恕臣孤陋寡闻。” “哎呀,你没见过也很正常,这是孤特意托人去寻的,可是花了重金买回来的。”说到此处,乔惜得意地轻挑眉梢。 墨砚舟眉头微蹙:“它叫...扛什么拉库?” 乔惜噗哧一下,捧腹大笑:“什么扛拉库啊?是e on lucky啦,你要是记不住,它还有个比较好记的中文名——来福。” 墨砚舟眼眸微敛,无奈地撇撇嘴:“来福就来福,何故要用那么绕口的扛拉库。” 乔惜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走吧,孤领你去你往后的住所。” 说着,她不给墨砚舟开口的机会,便自顾自向前走,亲自将墨砚舟领到了自己给他安排的住所。 天启宫偏殿,没错,就在她隔壁,仅一墙之隔。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乔惜双手环胸,朝着敞开的殿门轻扬下巴:“就这间了,不委屈你吧?” 墨砚舟淡淡回应:“不会。” 乔惜侧眸看向他,随即转过身来,双手撑在他唇角向上微微用力,手动形成一个笑脸: “笑起来挺好看的,平日里却总板着张冰块脸作甚?没事多笑笑吧,笑口常开,好运自然来。” 墨砚舟颔首:“臣记下了。” 乔惜撇撇嘴:“又不是在朝堂上,不必开口一个陛下,闭口一个微臣,很生分疏离,私底下我们可以随意一点。” 墨砚舟拱手:“您为君,我为臣,君臣有别,断不可乱了礼制国法。” 还真是个冥顽不灵顽固不化的老古板,不对,小古板。 乔惜沉声道:“这是孤的命令,墨卿想抗旨不成?” 墨砚舟苦笑:“臣,不敢。” 乔惜轻扬了扬下巴:“就知道你不敢,行了,快进去收拾东西吧。” 墨砚舟缓步迈入殿内,只听身后乔惜的声音再度响起,似是不悦: “还有你,这是皇宫不比墨府,劝你规矩些,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 天禄尴尬的点点头:“小的记下了。” 乔惜这才接过皮卡丘怀中的e on lucky,进入隔壁的殿内。 天禄顿时瞪大了双眼,轻手轻脚去到墨砚舟身边:“她她她...” 墨砚舟回眸:“舌头怎么了?” 天禄猛地咽了下口水,低声道:“她居然就住咱隔壁。” 墨砚舟露出一副看白痴的表情:“错了,应当是她居然安排我住她隔壁。” 天禄满脸问号:“有区别吗?” 墨砚舟淡淡:“有,她原本就住隔壁。” 天禄诧异:“那她如此安排,是想...?” 墨砚舟睨他一眼,不再言语。 天禄窃喜,朝他竖起大拇指:“少主,不愧是你啊!” 墨砚舟冷冷道:“规矩些。” 天禄撇撇嘴:“属下还不是想看看,您那小野猫对您是什么心思嘛?” “那你看清楚了吗?” 天禄点头如捣蒜:“看清楚了,司马昭之心。” 墨砚舟轻笑着摇了摇头:“将东西归置好。” 天禄取下背上的包袱,开始整理。 而隔壁的乔惜,搂着e on lucky轻声哄道:“宝子,为了妈妈的大计,往后只能委屈你了。” “咱不能崇洋媚外,虽然你也不是什么本地狗,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乔惜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呸呸呸...什么玩意儿,扯远了,口误口误,咱重来一条重来一条啊。” “简而言之呢,既来之则安之,做了妈妈的宝贝,就要认祖归宗,‘来福’多贵气的名字呀,是吧?” 皮卡丘出言提醒,“陛下,现下是否传膳?” 乔惜似是想起什么,抬手制止:“不急,你亲自跑一趟尚服局,让负责制衣的尚衣带两位技艺精湛的绣师过来,帮墨相大人量体裁衣。” “奴才即刻就去。”说着,皮卡丘转身匆匆离去。 一刻钟后,皮卡丘领着数十名身着宫装的女子,去到乔惜隔壁的殿内。 不稍片刻,她们又来到乔惜殿内复命,乔惜免了她们行礼。 为首那名衣着稍显繁复的凌尚衣侧眸,身后的侍女上前,分列两行手中托盘中,是各色各样的布样与绣样。 她身后两名绣师将墨砚舟的尺寸双手呈上:“请陛下过目。” 乔惜摆摆手:“不必,孤相信你们的能力。” 凌尚衣恭敬行礼,伸手示意:“陛下,这些是府库中所有适合男子制衣的布样,与绣制的纹样。” 第25章 又岂会不知你的心意? 乔惜起身,逐一查看布样,最终挑选出几款较为舒适的面料,且颜色低调不张扬。 随后,她又去到另一边,挑选了几款简约大方的绣样图型。 安排妥当后,她顺手递去几张纸稿,“按照他的尺寸,将图纸上款式也做出来。” 凌尚衣双手接过纸稿,展开查看,一脸懵逼。 好半天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图纸上画的......是衣服?怎这般怪异?” 乔惜向她投去一记肯定的目光。 另外两名绣师也凑上前去,毫不意外,她们眼中也露出诧异的神情。 只见图纸上还清晰地标注了面料和缝制接口,分为上下两体, 她们还是头一次见衣袍是这模样,还有名字,分别为,衣、裤。 乔惜手指摩挲着下巴,呻吟片刻:“若是无法复刻,能做至七八分像即可,尤其是纽扣位置,但大致版型不能变。听清楚了吗?” 她们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凌尚衣将图纸翻至最后一张,她们仨出奇一致的瞳孔地震,“这、这这......这又是何物?” 其中一名绣师狐疑:“瞧着像女子贴身之物,只是较长一些。” 另一名绣师缩了缩脖子:“这也是给墨相大人穿的?” 凌尚衣小心翼翼,试探性询问:“这款,也按照墨相大人的尺寸做吗?是何模样?还请陛下明示。” 乔惜接过图纸,尴尬一怔,解释道:“那什么,这件......按孤的尺寸做。” 她指了下图纸上的某个部位,又在自己身上比划,“这是这里,这是这儿,从这到这儿...懂了吗?” 她们仨懵懂地点了点头。 乔惜摩挲着下巴:“对了,布料记得用蜀锦。” 凌尚衣茫然地点头应下。 乔惜挥了挥手:“行了,就这些,你们下去准备吧。” 待尚服局的人离去后,乔惜侧首望向身侧:“皮卡丘,命人通知尚食监,今晚在凤仪宫用膳,多添副碗筷。” 皮卡丘立即走到门口,吩咐下去。 当一切安排妥当,乔惜蹲下轻柔地抱起来福,转身走向紧邻的偏殿, 抬手以指节轻扣门扉,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夜色中轻轻回荡,“墨砚舟。” 她转身将来福递给皮卡丘,回身正欲敲门时。 门扉缓缓开启,墨砚舟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他身姿挺拔如松,儒雅中透着一股矜贵之气,仿佛画卷中走出的君子。 微风拂面,乔惜微微愣神,这是什么风朝我吹来了?没错,是春风...... 墨砚舟伸手,手背轻贴她的额头,喃喃:“没发烧,怎说胡话?” 额头上一阵冰冷的触感,乔惜神游回来,双手一把握住墨砚舟的手,“怎会这么凉?” 她转向墨砚舟身侧的天禄:“那个谁。” 天禄指了指自己,“???” 乔惜颔首:“对,没错,就是你,给你家大人寻件大氅来,夜里温差大,别冻凉了。” 天禄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家大人说不用,就没带来。” 乔惜蹙眉,不悦:“他说不用就不用?你是干什么吃的?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懂不懂?” 天禄默默低下头:“小的往后注意。” 乔惜撇撇嘴,不再理他,拉着墨砚舟径直上了御辇,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披在二人身上。 “坐近些,这样咱们俩都不会冻着。” 墨砚舟顺从地往乔惜身边挪了挪,二人紧贴着,乔惜顺势抬起墨砚舟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依偎在他怀中。 美其名曰:“这样暖和。” 墨砚舟勾唇,并不言语。 来福蜷在皮卡丘怀中,皮卡丘高呼:“摆驾,凤仪宫!” 墨砚舟深邃的丹凤眼眸微闪,似乎未料到乔惜会如此安排。 不只是他,就连赵黎川也未曾料到,他和墨砚舟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御辇在凤仪宫门口停下,皮卡丘的声音随之响起:“陛下驾到!” 赵黎川一愣,立即将手中的奏折收拢,福达公公也连忙帮着收拾,将那两摞重要与机密的奏折分别收入床榻后的木箱中。 乔惜与墨砚舟一前一后地穿过庭院,进入凤仪宫主殿。 见赵黎川迎了上来,乔惜挥了挥手,眉眼弯弯:“嗨,帝夫,可用过晚膳了?” 赵黎川微笑着点了点头。 乔惜摆摆手:“不重要,用了也无妨,陪孤与墨相再用点便是,我们两个人用膳怪尴尬的。” 赵黎川无语:三个人岂不是更尴尬? 乔惜率先向里走去,身后的赵黎川与墨砚舟对视一眼,二人表情略尴尬的低下头。 三人在餐桌前落座,乔惜摆摆手,让殿内伺候的人离开。 随即,她侧眸看向左侧:“那个,墨卿,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爱的吃食?” 墨砚舟轻摇了摇头。 乔惜笑盈盈:“别客气,将这当自己家便是,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一日三餐顿顿都要新鲜。” 墨砚舟与赵黎川神同步地蹙眉,悄悄地再次对视一眼:这句俗语,后面是这样说的? “怎么了?”乔惜疑惑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她抬起双手,轻拍了拍二人的肩:“别拘谨嘛,知道你们墨守成规,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要懂得变通。” 就着他们的肩站起身:“既然你们都不说,那孤就看着安排啦!” 说着,她转身便向门口走去:“皮卡丘。” 趁着乔惜离开的间隙,赵黎川低笑:“没想到,她竟将你弄进了宫来。” 墨砚舟苦笑:“臣也未料到。” 他未料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本还想着如何接近乔惜,岂料...... 结果正中他下怀,如此一来,他便有机会在乔惜口中套出爹娘的死因。 赵黎川向墨砚舟投去一记赞赏的目光:“砚舟,寡人很是欣慰,未曾想,你竟能为寡人做到这份上。” 墨砚舟扯了扯嘴角:“形势所迫,入宫还能躲个清净。” 赵黎川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唉,不必遮掩,寡人又岂会不知你的心意?” 说着他端起茶盏:“无论如何,此生能得你这一知己,足矣!” 墨砚舟一脸无语:。。。。。。 第26章 正好顺道不是? 赵黎川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凝重:“伴君如伴虎。” 墨砚舟深邃漆黑的眸子微动,意味深长地投向赵黎川,语带深意:“无碍,臣早已习惯。” 赵黎川坦然一笑,神情略显尴尬:“寡人自幼便将你当作亲兄弟,你我的情谊深厚,她…可不好说。” 墨砚舟微颔首,承诺道:“臣会加倍小心,谨慎行事。” 赵黎川宽慰道:“如此甚好,有任何难题,务必告知于寡人。往后这一年,你我二人还需同舟共济,共克时艰。” 墨砚舟再次微微颔首,未再多言。 乔惜一脸认真,“好了,就这些吧,让尚食监尽快做好送来。” 皮卡丘领命,迅速去执行。 乔惜折返回厅:“聊什么呢?” 墨砚舟轻摇了摇头,赵黎川脸上恢复原本淡然的微笑:“没什么,闲话几句家常罢了。” 乔惜嘴角微撇,心中暗自嘀咕:话几句家常,真是坟头上撒花椒——麻鬼呢你? 你俩分明就是沆瀣一气,穿一条裤子的连体婴,还想忽悠我,当姑奶奶这双火眼金睛是摆设吗? 墨砚舟一口水不慎呛到,噗嗤一声,喷了出来,呛得咳嗽连连,脖子往上瞬时涨红。 乔惜在赵黎川起身前,先他一步,顺势抬手轻拍墨砚舟的背:“你紧张什么?孤又没说什么。” 随着宫人陆续在桌上摆上一道道精致菜肴,乔惜的目光转向了赵黎川, 嘴角轻扬:“帝夫,孤记得你殿中藏着不少佳酿?” 赵黎川轻点了点头:“是,寡人这就去取来。” 乔惜稍作沉思,问道:“有果酒吗?” 赵黎川轻笑一声:“自然,葡萄酿的如何?” 乔惜点头:目光柔和:“行,待来年桃子成熟,孤亲手酿制些桃子酒赠予你。” 一旁的墨砚舟轻声询问:“陛下喜饮桃子味的果酒?” 乔惜轻轻颔首:“是啊,果酒种类繁多,但孤偏爱桃子的甘甜。” 墨砚舟默默在心中记下。 赵黎川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起身步入内室取酒。 片刻后他折返回来,手持一枚酒壶,重新落座。 福达公公适时送上三只晶莹的酒杯,待菜肴齐备,乔惜轻挥玉手,示意侍从退下。 殿内静谧,仅剩三人。 乔惜环视左右,见赵黎川与墨砚舟正襟危坐,神色庄重。 桌面上布满了她最爱的佳肴,仅仅是望了一眼,便令她食指大动。 乔惜率先动筷,轻巧地夹起一块红烧肉递到赵黎川碗中,又为墨砚舟添上一块,最后夹起一块送入自己口中,那肉质软糯香甜,入口即化。 乔惜满足地眯起眼睛,心中感叹:嗯,好吃好吃! 在这里她是万人敬仰的女帝,可以随心所欲地品尝美食,再不用刻意顾虑碳水,更无需刻意保持苗条,那份自由和快乐,不言而喻! 虽然她本来也没刻意节食,但饼子的严格要求让她不得不跟随其节奏,只能吃些轻饮食。 “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乔惜又往二人碗中,分别添了只白灼虾。 不多时,又是是色香味俱全的松鼠鳜鱼。 渐渐地,赵黎川和墨砚舟也开始了他们的用餐,每一口都细嚼慢咽,举止优雅,仿佛每一道菜都是一件艺术品。 这也能摸鱼?吃个饭都这么讲究的吗?倒显得她格格不入了。 乔惜撇撇嘴,她的用餐礼仪放在他二人面前,就显得十分随性。 看着他二人吃饭时矜贵优雅的姿态,乔惜顿感压抑拘谨,她灵动的乌眸一转, 计上心头:矜贵是吧?优雅是吧?既然你们如此讲究,那我就让你们“更讲究”一些。 墨砚舟暗道不好,这祖宗要使坏了。 她存心整蛊,执筷故意往他二人碗中添菜,很快,赵黎川和墨砚舟的碗里堆起了食物的小山。 而桌上的菜肴几乎空盘,唯红烧肉和白灼虾仅剩一二。 乔惜笑眯眯:“快吃吧,记得统统都要吃完哦,可不能浪费了,浪费粮食可耻!我们要从自身做起,杜绝浪费。” 赵黎川默默咽了下口水,他本就用过晚膳,看着碗中堆积成山的食物,心里着实犯起了难。 乔惜继续道:“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老师有教过你们吧?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墨砚舟一怔,这又是哪儿学来的古语?她怎又开始说胡话了? 乔惜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地笑笑:“还愣着干嘛?快吃吧。” 墨砚舟与赵黎川对视一眼,无奈地开始动筷,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尽管不疾不徐,但每一口都显得有些沉重。 乔惜忍俊不禁,心想:这顿饭,大概是他们有生以来吃得最饱的一次了吧? 墨砚舟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岂止是饱,简直要将肚子撑爆了。 乔惜看着他二人,面上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心情大好。 她轻启酒壶,为赵黎川和墨砚舟斟上果酒,那清澈的酒液在杯中轻晃,泛着诱人的光泽。 “来来来,咱碰一个。”乔惜举杯。 赵黎川举杯:“愿我们的日子如这酒般,甜蜜、醇厚。” 墨砚舟亦举杯响应:“愿陛下所愿,皆能如愿。” 乔惜笑得灿烂,与二人碰杯:“那就干杯,愿我们的生活比这果酒更甜!” 三人一饮而尽,酒香在口中弥漫,暖意在心中流淌。 乔惜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催促道:“赶紧的,把碗里的食物消灭掉。” 墨砚舟与赵黎川脸上笑容一僵,随即垮下脸来,默默地将食物往嘴里塞。 直到最后一口塞入嘴中,墨砚舟微微仰头,暗自松了口气。 乔惜回眸看向窗外,故作惊讶:“呀,都这么晚了?” 回过头来,看向赵黎川:“夜已深,帝夫早点歇息。孤与墨相就不多打扰了。” 胃撑得十分难受的赵黎川,瞥了眼并不比他好多少的墨砚舟。 狐疑地看向乔惜:“不知惜惜,将砚舟安排哪处宫殿?寡人改日也好去他殿中坐坐。” 乔惜勾了勾唇:“天启宫。” 赵黎川一愣:“天启宫?那不是惜惜你的住所吗?” 乔惜笑意更深:“是啊,孤想着墨相大人要离家一年,定会不习惯,故而将他安排在孤隔壁,也好有个照应。” “再者,孤与墨相大人每日都需点卯上朝,正好顺道不是?” 第27章 三餐由人送去 赵黎川向墨砚舟投去一记饱含深意的目光,既有同情又带着点自求多福的意味。 乔惜搀扶着行动缓慢的墨砚舟,一同乘上御辇返回天启宫。 她亲自送墨砚舟至寝房,安顿妥当后才折返主殿。 御案上未处理的折子已寥寥无几,乔惜深吸一口气,坐定,提笔,开始逐一封批阅。 皮卡丘在照顾完来福用食后,默默地来到乔惜身旁,开始研墨,准备为她提供书写之需。 乔惜抬眸,目光温和,“夜已深,你也该歇息了。” 皮卡丘略显局促:“奴才尚有余力,倒是陛下需珍重龙体。” 乔惜柔声:“其实,你不必怕我,你也无需拘礼,私下里你我可姐弟相称,可将我视为姐姐。” 皮卡丘闻言一怔,旋即跪地,眼眶泛红,“陛下折煞奴才了,奴才何德何能,怎堪与陛下互道姐弟?” 乔惜摆手示意他起身:“也罢,那还是按你的想法来,以最自然舒服的方式与孤相处。” 皮卡丘恭敬应允:“奴才遵命。”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乔惜处理完所有奏折,起身踱步至窗前,透过窗棂凝视着外面光秃秃的树枝。 入冬了呀,不久就会下雪了吧? 往年这个时候,她和饼子都会推掉工作,窝在家躺平。 她莹润的乌眸一亮,决定创造些新意,她快步返回御案前,提笔蘸墨,一笔一笔开始小心翼翼的勾勒着。 人嘛,总总得找些事做,生活才不显乏味。 半个时辰后,图稿绘制完毕,她细心叠好,藏于袖中。 她缓缓起身,伸着懒腰:“皮卡丘,明日让尚功局的总管过来一趟。” “谨遵陛下旨意。” 乔惜打着哈欠:“行了,你且回吧,孤也该回去歇着了。” 简单洗漱过后,乔惜躺在御榻上裹紧被子,心中思忖:也不知道,墨砚舟睡得习不习惯? 晚饭席间他二人挤眉弄眼,果然有一腿。 可惜了,就这俩货能入眼,结果还是弯的,没想到自己竟成了他们中y的一环。 前些天,赵黎川还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自己不是弯,难道...? 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瞪大双眼,惊讶之余,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难道...墨砚舟是0,而赵黎川是1?亦或者他是双?我去,这么炸裂? 乔惜宛如吃到了惊天大瓜一般激动不已,还是头一次,吃瓜吃到自己身边人。她怎能不激动? 这也就能说得通,为什么赵黎川死乞白赖要让她入宫,却又不碰她。 不是她魅力不够,而是因为,她只是张幌子,是块明晃晃摆在明面上的遮羞布,应以掩盖他们私底下的秘密。 乔惜蹙眉,不对,还是说不通,为什么就偏偏是她?而不是旁的人? 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但她可是将原作一目十行看完了的人。 直到大结局,她也没看到有哪一处特别指出赵黎川为什么会选择她,难道真是因为原主及笄礼上对视那一眼? 不对劲,很不对劲,其中定有猫腻。 如果他对原主的深情果真如斯,那她入宫的这段时日,他为何从未提及过要圆房? 她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想,这一切太不寻常了,定有蹊跷。 她得想办法弄清楚,照目前的进度来看,目前来看,赵黎川双亲已故,眼下对赵黎川最了解的非墨砚舟莫属。 一切线索又指向了墨砚舟,这循环似乎没有尽头。 乔惜几近崩溃,挠了挠头:又是墨砚舟,怎么又绕回原点了? 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从墨砚舟身上打开突破口,哎......没办法,还是得先攻略墨砚舟。 但墨砚舟可是最后亲手将她削成人棍的魔鬼呀,苍天呀~大地啊,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乔惜心中满是愤懑:什么破系统,是不是玩儿不起? “叮~”一声清脆,一道甜美声音响起:宿主,您是在呼唤在下吗? 乔惜强忍怒意,翻了个白眼:给老子爬,莫挨老子! “叮咚~”甜美声音再次响起:在下告退。 哎呀呀,烦死了,睡觉!乔惜一头扎进了柔软的被窝之中。 她像一只小毛毛虫似的,在被窝里面左扭右扭,不停地调整着姿势。 终于,经过一番折腾后,她成功地把被子压实在身下,密不透风。 而自己也紧紧地包裹在了被子里,活脱脱变成了一个胖乎乎的“蚕宝宝”。 她这才满意的闭眼入眠。 ...... 相较于皇宫中的宁静,城西的周府却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 直至下半夜,一辆朴素的马车悄然停驻,周芋可自马车上下来。 秦氏心急如焚,迎上前去,关切地询问:“可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到底去哪儿了?” 周芋可神色木然地往里走,并未理会。 她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院落,反手将二门上了栓。 秦氏一脸担忧,转向一旁的管家:“周叔,快派人出去知会老爷一声,可儿回来了。” 周叔立刻安排下去。 消息迅速传至周府主人周闻融耳中,半个时辰后,,他怒气冲冲地赶回家中,厉声问道:“那逆女人在何处?” 秦氏急忙拉住他,试图安抚:“老爷,可儿既已回来,又何必深究?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周闻融紧咬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强压怒火:“她今日胆敢离家出走,深夜才归! 明日就敢出去与人厮混!都怪你,这些年对她太过纵容,才使得她变成今日这般不争气的模样!” 周闻融越说越是气愤,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颤动起来。 他为官十余载,树敌不少,手上早已沾满鲜血。 他无法想象,如果今夜女儿未归,明日将会以何种模样与自己相见。 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还是沦为他人玩物? 无论是何种结果,他都将无法承受。 他只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个曾经乖巧懂事的女儿,将会走向一条不归路。 一想到这里,周闻融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痛苦难耐。 他深吸一口气,决然道:“即日起,将小姐禁足院中,周叔务必安排好人手,三餐由人送去,她一步也不能离开。” 秦氏泪眼婆娑,欲言又止:“可是老爷……” 周闻融抬手打断她:“没有老夫的允许,谁也不能放她出来,包括夫人!” 周叔和府卫们应声:“是!” 周叔是看着周闻融长大的,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二次见周闻融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自然也明白,周闻融的决定不容置疑。 第28章 任人摆布的玩物 晨光初破晓,临近卯时之际,墨砚舟轻叩乔惜的寝宫门扉。 “陛下,是时候出发了。”墨砚舟的声音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 乔惜转头望向一旁的皮卡丘,见他神情略显尴尬,她抿了抿唇,难掩笑意。 “怕墨相抢了你的差事?”她打趣道,话语中带着轻松的调侃。 皮卡丘的脸上迅速泛起两朵红云,他似乎因这突如其来的关注而羞涩。 “陛下,这……”他欲言又止。 乔惜轻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吧,孤不会让你失业的,你的俸禄一分不少照发不误。” 皮卡丘满脸窘迫,头低得更深。 “好了,走吧。” 殿门打开,乔惜步出,邀墨砚舟共乘御辇,前去参加早朝。 今日早朝,周闻融极为难得的沉默,直到退朝都未开过口。 倒是退朝时,父亲乔明卿叫住了与墨砚舟并肩离开的乔惜:“陛下请留步!” 乔惜眸色一沉,驻足回首,面上挂着一副恰到好处职业性的假笑:“不知父亲大人有何指教?” 乔明卿浓眉微皱,唇角微扬:“三日后,是你母亲的生辰,若是不忙,那便回家陪爹爹用膳。” 乔惜侧目,凝视他良久,淡然开口:“既是母亲生辰,为何不将她接回来团聚?” 乔明卿黑眸转黯,随即勾起一抹苦笑:“罢了,若是陛下不愿,那便权当老臣从未提起。” 他拱手一礼,转身便向大门走去。 乔惜暗自叹了口气,心中郁结怅然。 “分明想回去,为何又要戳乔相的痛处?” 乔惜乌眸微动,举目望向墨砚舟,冷声道:“不要随意揣度别人的心思,尤其是孤的。” 话毕,她大步向外走去,独留墨砚舟一人在殿中。 墨砚舟一脸茫然:她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是因为她母亲? 女人心,海底针,真是难以捉摸。 墨砚舟无奈地摇了摇头,自顾自往寝殿方向走去。 而乘坐御辇的乔惜早已回到天启宫主殿,她转向皮卡丘:“去吧,让尚功局的总管事来此见孤。” 皮卡丘办事效率极快,与尚功局的总管事到达天启宫时,恰巧遇到下朝归来的墨砚舟。 二人匆匆向墨砚舟行礼后,便马不停蹄地前往主殿。 尚功局的总管事叩首行礼:“老奴参见陛下!” “起来吧。” 乔惜淡淡的看了眼面前身材圆润,挺着个大肚腩的胖总管:“叫什么名字?” 胖总管恭敬回应:“回陛下,奴名为:梁木。” “哪个梁?” 胖总管乐呵呵道:“顶梁柱的梁,枯木逢春的木。” “好名字,不愧是尚功局的顶梁柱。”乔惜低声轻吟:“梁木摧残月满庭,西江水,为我诵湘灵。” 梁总管略显羞涩地挠了挠头:“陛下见笑了,老奴此前就是个啥也不懂的木匠。” 皮卡丘接过话头:“梁叔过谦了,此前有幸远远地见过一盏出自您手的宫灯,雕龙刻凤,山水人物栩栩如生。” 乔惜黛眉轻挑:“那宫灯何在?” 皮卡丘:“若是奴才没记错,此前帝夫登基称帝时,上表天庭祭祀时,所燃的便是那盏宫灯。” 梁总管笑盈盈地轻点了点头:“不错,那宫灯正是出自老奴之手。” 乔惜心中有了九成九的把握,随即从袖中取出叠好的画稿。 皮卡丘立即上前接过,送到梁总管手中。 梁总管展开端详片刻,上面清晰标注了尺寸,图样清晰,倒是不难。 “如何?能做出来吗?” 梁总管信心十足:“陛下多久要?” 乔惜:“越快越好。” 梁总管心下了然,“那陛下想用何种料子制作此物?” 乔惜沉吟片刻:“梁总管自行定夺即可,孤对这方面没太大要求,唯有一点要求,不硌手。” 梁总管颔首:“这简单,府库中正好新入了批羊脂玉与和田玉,其中羊脂玉手感更显温润,但原料不足。” “恰逢和田玉中的白玉原料充足,用以制作出来当是不难,请陛下给老奴十日,十日内,老奴定亲手奉上。” “好,那便十日。”乔惜满意的点头:“孤等着你的好消息。” 梁总管行礼:“老奴告退!” “嗯,皮卡丘,送送梁总管。” 皮卡丘伸手示意,与梁总管前后脚走出天启宫主殿。 完成一桩心愿,乔惜心中释然不少。 她单手撑着脸,低声喃喃:“总觉得还欠缺些什么。” 灵光一闪,对啊,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正身端坐,将一张宣纸经过多次对折,终于成了较手掌大一些的长方形模样。 皮卡丘恰在此时回转,她兴奋道:“皮卡丘,替孤寻把剪刀来。” 不多时,乔惜将宣纸裁剪成大小对等的纸片。 她思虑片刻,提笔在纸片上撰写下一行又一行的小楷。 书写完毕,她将御笔搁置一旁,按照顺序将一张张纸片重合。 她递给皮卡丘:“交给方姨,让她沿此处帮忙缝合起来。” 皮卡丘颔首,立即转身出了主殿。 乔惜伸展双臂,舒缓着连日来的疲惫,这才拿起一旁堆积的奏折,准备开始批阅。 其实,她心中对赵黎川全然放手国事一直存有疑虑,毕竟她曾陪同赵黎川处理奏折, 虽然当时未全心投入,但也深知每天的奏章数量远超她现在御案上所见。 而且一连半月来,她批阅的奏折无一例外,皆是些鸡毛蒜皮、小打小闹,家长里短的小矛盾: 邻里间的口角、琐碎的纷争,无非是“你言我语,尔唾我骂”之流。 一个国家怎会日日无大事?即便偶有清闲,那两三日间,也应有件不大不小的国事,亦或是边境消息才对。 她猛然惊醒:对了,为何她所批阅奏折中,从未提及边境动态? 甚至于,连京外的只言片语都无半点踪影。 她开始逐一翻看面前的奏折,确如她所料,这些奏折都是京中的,如那小孩子过家家般轻浮,显然经过精心筛选。 这些奏折,更像是特意为她准备的,细思极恐...... 所以,自己忙前忙后,竭尽所能想让北齐走向不一样的未来,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笑话? 最令她难以接受的是,自己竟像个傻瓜似的,被人玩弄于股掌, 还每日乐此不疲,周而复始的处理着这些,用以愚弄她的奏折,这让她内心深处涌起一阵恶心。 第29章 自小吉人天相! 她不能气馁,她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戏弄她? 她想回去,就必须反击,守护好北齐! 思及此,乔惜破天荒地没有批阅奏折,让皮卡丘原封不动地退回,她需要时间冷静思考。 难得空闲下来,乔惜起身准备返回寝殿。 她想逗逗来福,再睡个回笼觉。 放在从前,她什么时候在九点前起过床? 越想越憋屈,起床气那么严重的她,近半月来却每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勤勤恳恳,不敢有半点懈怠,秉承着在其位谋其职的想法,坚持至今,却成了他人戏耍的对象。 那人,指不定在什么地方偷着乐呢! 踏入寝殿,乔惜挥手让所有人退下,恶狠狠地关上门。 随着隔壁殿门合上的声音响起,墨砚舟一愣:“这个时辰,她不是该在主殿批阅奏折吗?” 天禄望着自己和自己对弈的少主,执棋久久不落,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主子,怎么了?” 墨砚舟回过神来,侧目望向天禄,低声道:“想法子弄清楚,她今日为何反常。” 天禄眉头深锁,压低声:“祖宗,这里可是皇宫,不比墨府,更何况,您那小猫看见属下就炸毛!” 墨砚舟冷冷地:“你想清楚,去,还是不去?” 天禄撇嘴:“去去去,属下这就去。” 方姨咬掉线头,把缝合好的手册放在一旁,走到乔惜身边。 见她时而兴致缺缺时而气鼓鼓的模样,轻声询问:“怎么了?” 乔惜顺势在靠窗的榻上坐下,伸手环住方姨的腰,把头埋进她怀中:“方姨,他们欺负我。” 方姨蹙眉:“谁欺负你了?告诉方姨,方姨这就去结果了他。” 自小在福利院长大的乔惜,竟在方姨身上感受到一丝母爱,她莹润的乌眸霎时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将对奏折存疑一事,简明扼要告诉方姨。 方姨轻拍着她的背,问着:“我家小小姐,是真心想做一代明君?” 乔惜吸了吸鼻子,坚定地点头,随即又摇头:“不全是,我只想为北齐做点力所能及之事。” 方姨温柔地看着她:“奏折一事,明日下朝回来,奴婢给您个说法。” “当真?” 方姨轻点了点头:“方姨何时骗过你?” 乔惜星辰般的乌眸漾起一丝欢欣:“姨姨对惜儿真好!” ...... 片刻后,天禄折返回来,附在墨砚舟耳边低语几句。 墨砚舟眉头微蹙:“你确定?” 天禄撇撇嘴,无奈地从怀中取出几本奏折:“就知道您不信,喏,您自己看看吧。” 墨砚舟将棋子随手搁置在棋盘上,接过奏折翻看起来,脸色愈加深沉,直至阴霾笼罩。 他握着奏折的手悄然收紧,修长的手指关节处隐隐泛白:“他怎么如此戏耍她!” “谁?谁戏耍谁?”天禄茫然地眨了眨眼。 次日朝会散去,方姨已早早守候于大殿门外。 乔惜有些心虚,回避着墨砚舟的视线:“那什么,孤尚有国事亟待处理,不便与你同返寝宫。” 墨砚舟颔首:“正好,臣亦有要事需办,先行告退。” 乔惜暗暗舒一口气,摆摆手:“行,那晚膳时,孤再去寻你。” 墨砚舟浅笑:“好。” 待墨砚舟离去,乔惜方步出大殿,径直走向方姨,低语:“进展如何?” 方姨嘴角扬起一抹尽在掌握中的笑容。 乔惜抬手制止:“先别说结果,我想亲自去看看,到底是谁,竟这般对我。” 方姨轻叹着摇摇头,转念一想,保持警觉是上策。 随后,她引着乔惜去到负责收集官员奏折,并呈递给天子的主要机构——门下省府衙。 乔惜将手伸向方姨,就着她的手借力下了马车。 她伫立于府衙门口,凝视着“门下省”三字,良久,目光方收回。 自上任以来,她未曾有大动作,不免让人觉得她是任人捏扁搓圆,好拿捏的软柿子。 想要重新树立威望,门下省,倒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自己对准枪口撞上来的,就怪不得她了! 方姨向守卫出示腰牌,守卫肃然起敬,恭顺让行。 二人拾级而上,穿过大门,乔惜不经意抬眸,一道身着紫色官袍的矜贵身影落入眼眸。 他身姿挺拔,无论何时何地,脊柱都不曾弯曲半分,他芝兰玉树,风光霁月,仿若仙人。 除了墨砚舟,还能是谁? 乔惜愕然,如遭雷击般愣在当场,突然伸手拉住方姨:“方姨,我累了,想回去小憩片刻,咱们改日再来。” 方姨视线投向衙内,转而落在乔惜身上,狐疑道:“已至门前,何不入内彻查?难道您不想知道真相?” 乔惜脸色苍白如纸,苦涩一笑如残花:“知不知道的,又能怎样?” 她缓缓转身,脚步虚浮,仿佛秋风中的落叶般悲凉。 方姨急趋上前,搀扶住她。 就在此时,墨砚舟接过今日该呈递给圣上裁夺的所有奏折,转过身,正好瞥见乔惜离去的背影。 “啪哒!”奏折散落一地。 她定然是误会了,他急忙追上前去,想要解释。 却又在即将迈出门下省府衙时停住,心中苦笑自嘘:他如何解释?又能以何种身份解释? 。。。。。。 说回另一边。 这天,刚从剧组杀青返回家中,手握半个月假期的林子妍,一番洗漱后,惬意地蜷缩在柔软的沙发上。 她拿起手机,心中满是期待——准备看看乔惜进展如何。 书接上回,她继续阅读了三十来章,眼见着第一百五十二章的尾声缓缓合上,正欲翻阅下一章时,屏幕却显示:更新中... 她下意识地退出应用,再次进入,希望是网络的短暂延迟,然而,现实却如泼了冷水,冰冷而现实。 “这是怎么了?” 重复的动作,数次的尝试,却只换来更加惊愕的发现—— 那部原本三十五万字完结的书,竟如被时光倒流般,仅余二十一万字有余。 她心中一紧,仿佛有一只无形之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惜宝儿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不会的,她自小吉人天相! 第30章 你倒是说话呀! 都说怕什么,来什么。 北齐皇宫,深夜,当万籁俱寂。 乔惜正沉浸在香甜的梦乡,突然间,地动山摇。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殿门被粗暴地撞开,乔惜睡眼朦胧地睁开眼,只见一道高大的黑影迅速来到她面前。 在乔惜还搞不清状况时,那黑影已将她轻轻一捞,稳稳抱在怀中,疾步奔向门外。 只着一袭中衣的乔惜眉头拧起,一手紧紧勾住他脖子,另一手下意识地护住胸前,欲哭无泪:“喂,我还没穿外衣呢!” 墨砚舟并不理会她,兀自疾步向前走去。 不多时,墨砚舟抱着乔惜下了台阶,来到天启宫殿前的空旷地带。 乔惜双手护胸,不悦地嘟囔:“地震而已,大惊小怪。” 墨砚舟见状,命令天禄与皮卡丘驱散围观的众人,偌大的院落只余下他们两人。 乔惜暗自松了口气,但墨砚舟的下一句话令她眉头紧锁:“你看那屋顶。” 乔惜撇撇嘴,侧目望去,乌眸微震:“那屋檐,似乎在…下沉?” 随即,她咂舌道:“修建的也太不结实了,豆腐渣工程。” 墨砚舟冷冷开口:“肤浅,你再仔细看。” 乔惜抬头正欲反驳,却见天上点缀的繁星也开始摇摇欲坠。 她眉间深锁,心猛地一沉,意识到事态远比想象中严重。 这场景,哪里是地震,分明是整个世界,即将坍塌! 乔惜焦急地在心中呼唤:系统,小甜甜,小甜甜,听得见吗? “叮~”熟悉的清脆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道断断续续的回应:宿、宿主……在……吩咐…… 乔惜迫使自己冷静:快,想办法将这里的情况通知饼子,让她看看这书是怎么回事,要快! 刹那间,林子妍的手机屏幕亮起,一连串强提醒的警告弹出: 本书世界正在逐步坍塌,本临时对话框将在三日内关闭!!! 林子妍头皮发麻,手忙脚乱地解锁手机,飞快地在对话框中输入:什么情况?那惜宝儿会怎样? 一条消息瞬间弹出,如同五雷轰顶:随之消失! 林子妍瞳孔地震,她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联系季姐。 她认识的编剧和作家众多,这种棘手问题由她出马,会比自己这无头苍蝇强多了! 一通电话过去,她把问题简单描述给季姐。 半个小时不到,电话铃声响起。 电话那头,季姐的声音传来:“说是原作者删除了后续剧情,平台或将下架这本书。” “什么?不可以,季姐,我刚让你问的,就是惜宝儿穿进去那本书啊!”林子妍崩溃,声音中透着惊慌。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现在什么情况?”季姐惊讶。 林子妍只能如实告知。 季姐安慰道:“别担心,三天之内,时间充裕,一定能搞定!” 林子妍焦躁不安:“现在该怎么办?” 季姐沉稳地回答:“我立即找人联络小说平台负责人,你放心,一切有我。” 。。。。。。 与此同时,北齐皇宫。 乔惜窝在墨砚舟怀里,心中涌现无尽的悲凉。 回顾此生,前二十三年里还真是顺风顺水顺财神。 还有三个月就二十四了,就这么一次! 还真是即将迈入本命年了,一时手贱碰到这书,自此开始了跌宕起伏的人生。 就这么一次,就要了她的小命! 她与林子妍自幼在福利院长大,直至五岁那年,命运迎来转折。 十几辆黑色奔驰驶入院里,领头的车上,车头上立着一尊水晶飞天女神,后来她才知,那是劳斯莱斯库里南。 车门打开,从那些车上下来的人,清一色的身着统一黑色西装、佩戴墨镜的保镖如乌云压顶, 簇拥着一位拄拐的老爷爷——饼子妈妈的外公,也是饼子的外曾祖父。 饼子被接回家族,成为了顾家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而她,也因缘际会,被饼子接至家中。 直到大学毕业,饼子突然痴迷于表演,她便随性地跟在饼子身后,一同踏入演艺圈。 她得抱紧饼子的大腿,没办法,谁让人家有钱? 饼子的外曾祖父顾老太爷得知此事后,气急,将她二人训斥一顿。 饼子态度强硬,最后顾老太爷别无他法,便用起了缓兵之计。 让她不许打着顾家旗号,本想她受了委屈便会回家,岂料她一反常态的三分钟热度,硬是扛了下来,一路走到今日。 哎...想她乔惜此生虽短,却也精彩。 唯一遗憾的,就是那二十亿的财富尚未触及! 墨砚舟脑子里一团乱麻,都什么跟什么呀? 思绪间,墨砚舟的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映入眼帘,还有萦绕在她周身那淡淡的清香,她总觉得似曾相识。 她微微蹙眉,反正都要死了,两个人一起走奈何桥,总好过一个人孤独吧。 她思量再三,鼓起勇气轻抚墨砚舟的脸颊。 墨砚舟一愣,低下头,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她:“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乔惜无所谓地笑了笑:“生死已定,苦中作乐嘛。” 墨砚舟无奈一笑:“死到临头,还想着苦中作乐,你当真是与旁人不同。” 她眨了眨澄澈的乌眸,试探性地询问:“墨砚舟,你是不是对我…也有那么点儿…好感?” 墨砚舟看着她手指捻了捻,一脸好奇的模样,伸手轻触她的手背,划过她的指尖, 修长的手指微曲,撑开她的手心,与之十指紧扣,微凉的触感使得乔惜心脏漏跳了半拍,旋即猛地加速。 紧接着,头顶传来他低声磁性的声音响起:“不是一点,是非常。” 乔惜小脸瞬间羞红:“你...” 墨砚舟浅笑:“正如你所言,临终前,我亦不想留下遗憾。” 乔惜立刻转移话题:“你一只手抱我能行吗?可别让我给摔着了。” 墨砚舟低笑,声音略带蛊惑:“不至于,臣的体力如何,那晚陛下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 乔惜一头雾水,茫然地望着他:“那晚?哪晚啊?” 墨砚舟深邃的丹凤眼眸微敛,意味深长地低垂着眸子望着她,不再多言。 乔惜抓狂,勾住他脖颈的手陡然收紧:“墨砚舟,你倒是说话呀!” 第31章 希望瞬间破灭 墨砚舟无奈地笑了笑,满眼宠溺地凑近她耳边低语:“就是陛下,唤臣为哥哥的那晚。” 乔惜:“???” 她一脸困惑:我什么时候唤他哥哥了? 墨砚舟见她实在想不起来,好意提醒:“潋坊馆。” 乔惜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那、那晚,真是你?!!!” 墨砚舟唇角勾着摄魂的浅笑:“不然呢?陛下以为是谁?陆骥吗?” 乔惜挣脱他的手,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真的是你!太好了!” 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乔惜的乌眸霎时明亮起来,似有星辰闪烁。 墨砚舟心底深处,某个地方开始渐渐融化。 乔惜长舒一口气,暗自窃喜:也就是说,攻略已成功了大半?太好了,果然,“深入交流”是最好拉近彼此距离的最佳方式。 但随即她又暗自神伤:毫无实战经验的她,那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能… 她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清醒时与他交流,估计更难接受吧,一个纸片人... 哎,都要死了,攻略成功又有什么用? 她未注意到的是,墨砚舟此刻脸色已然铁青,陡然松开手,乔惜失去平衡,摔了个大屁墩儿。 乔惜愤愤然地抬起头,不满指着他:“你这人怎么这样?阴晴不定的家伙! 前一秒还口口声声说爱我,后一秒就把我扔地上。” 乔惜缓了缓,见对方没有要扶起自己的意思,揉着摔疼的屁股慢悠悠站了起来。 墨砚舟突然靠近,掐着她的脖子低头吻了下去,疯狂且热烈,霸道又窒息。 没错,就是窒息。 原本还拼命挣扎,不断捶打着他胸膛的乔惜,因窒息而晕厥,软软的倒了下去。 墨砚舟迅速伸手扶住,将她带入怀中。 他重新将她打横抱起,目光深邃地打量着她,低声喃喃:“我不许任何人玷污我们那晚的美好。即便是你,也不行!” 他轻轻整理着她额前的秀发,我们那晚是纯粹的,情到深处自然而然的流露,顺其自然的水到渠成。 。。。。。。 现实世界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半天时间过去,直到夜幕降临,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林子妍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贴近门边,透过猫眼,确认是季姐后,她急切地打开门。 季姐进门,一边换鞋,一边将一个牛皮纸袋拍在林子妍怀中: “这是那本书的作者资料,我托人多方求证过,作者‘一根筋’原名简森森,不幸的是,她因胃癌晚期,昨晚...离世了。” 林子妍听后顿时头皮发麻,几乎无法置信:“怎么会这样?那又是谁,删除了书的后面章节?” 季姐眼含深意地瞥她一眼,轻摇了摇头:“我打探过了,她母亲早亡,父亲再娶,而她自小和哥哥相依为命。” 季姐示意林子妍拆开纸袋:“里面是她和哥哥简深的所有资料,或许能帮上忙。” 林子妍取出袋中的资料,快速翻阅,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棘手。 她思索片刻,决断道:“季姐,时间紧迫,我们立刻出发,去找她哥哥。” 季姐颔首:“也只能这样了。” 林子妍全副武装,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 从a市到c市,中间需要横跨b市,她们为避人耳目,去车库选了一辆较为低调的大众辉腾作为代步工具。 她们两人轮流驾驶,连夜疾驰了9个小时,终于抵达了c市人民医院。 既是疲乏不堪,但也顾不得休息,她们直奔咨询台,一番询问后,终于在住院部六楼走廊的座椅上,找到了简森森的哥哥简深。 简深蜷缩着,背影显得格外单薄,深冬时节,他却仅穿着一件单衣,头低垂在双臂间,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 林子妍与季姐交换了一个眼神,轻步走到他身边:“你好,请问是简森森的哥哥吗?” 简深一怔,缓缓抬起头来。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全副武装的林子妍,随后目光转向一旁的季姐,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嗓音沙哑:“你们是谁?” “别担心,我们没有恶意。”季姐轻声回答,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善: “我们是森森的书迷,也是她的朋友。我们得知森森的不幸,特意从a市赶来,希望能帮上什么忙。” 关心则乱,林子妍很庆幸有季姐在,相较于自己的直接,谈判这方面还是季姐比较在行。 简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挣扎,最后长叹一声:“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森森已经走了,一切都太晚了。” 季姐适时接过话头:“我们注意到森森的书,有些章节似乎无故消失了。我们猜想,或许你能够告诉我们原因。 森森的书对她意义重大,也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一份礼物,我们希望能完整地保留下来。” 简深沉默良久,眼中闪烁着复杂难辨的泪光。 他缓缓站起身,眸底的厌恶却如浓雾般弥漫: “森森就是因为沉溺于这些虚无缥缈的文字,才提早离开了我! 你们这些所谓的‘文学守护者’,不过是贪婪的吸血鬼!” 他怒不可遏:“我要亲手毁掉这些无用的东西!” 林子妍正准备开口反驳,季姐却皱眉冲她轻摇摇头,将她拉到一旁。 “季姐,你拦着我干嘛?”林子妍的焦急溢于言表。 季姐轻叹:“他现在正在气头上,硬碰硬只会适得其反。” “可是季姐......” 季姐抬手打断她的话,板着脸表情严肃:“如果你还想救乔惜,就必须听我的!” 林子妍单手扶额,从大衣口袋中掏出手机,快速点开与乔惜唯一沟通的桥梁。 临时对话框界面右上角,此刻倒计时只剩37小时21分08秒,林子妍心中焦急如焚,急得暗暗跺脚。 她抬眸望向季姐:“我能不能买下这本书的版权?” 季姐摊开双手,略显无奈:“我知道你想干嘛,没用的。 简森森已经去世,她的户籍一旦被注销,账号将永远无法登录。” 林子妍此刻的焦虑无法掩饰,她来回踱步。 思虑再三:“如果,我是说假设。” 季姐眉头微皱,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林子妍压低声音:“如果我创立一个工作室,趁着简森森被销户前,把她签约进来。 这书,是不是就顺理成章归于工作室名下?” 季姐蹙眉,只见林子妍眼神愈发明亮,继续说: “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就有权处置这本书?甚至有权利修改后续的剧情?” 季姐沉吟片刻,随即拿出手机打了几通电话,找相关人员询问了一遍,最后遗憾的告诉她:“你的方法,行不通。” “为什么?” “目前,这本书的版权依旧归属于签约的平台。” 林子妍的希望瞬间破灭,顿时泄了气。 第32章 也不是没可能 事情似乎进入了死胡同,毫无转圜的余地。 而另一边的简深也已经拿到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准备将简森森的遗体送往火葬场。 季姐走上前,“我们真的很欣赏森森,恳求你,让我们能送她最后一程。” 季姐的一席恳求,在简深心中激起了涟漪。 简深侧目睨她一眼,良久,他淡淡点头,丢下一个地址,转身快步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医院的走廊尽头。 季姐立刻拉着林子妍下楼,快速回到车上,将地址输入导航,是一个距离医院不太远的火葬场。 林子妍蹙眉:“你确定他不是在骗我们?” 季姐轻拍她的肩:“放心,我看人很准的。” 说着,她启动引擎,车子疾驰而出。 就在此时,一辆殡仪车缓缓驶出医院大门。 简深透过车窗,目光与季姐、林子妍短暂交汇,其中似乎包含着复杂的情绪。 季姐毫不犹豫地加速,紧跟在殡仪车后。 走进火葬场大厅,墙上数字显示器上,全国每分钟死亡人数不断增加,那鲜红的数字异常显眼。 人这一生,还真是奇妙,一声啼哭降临于世,又被一声声哭泣送离世间。 仅剩一捧灰烬,最终尘归尘,土归土。 不同的是,有人如那还未来得及迎风绽放,便已凋零的花骨朵。 有人平淡一生,知足常乐。 有人穷尽一生,只为碎银几两。 ...... 生命,还真是短暂又脆弱。 林子妍望着大屏幕上滚动的待火化排队名单,感叹着生命的无常。 有人儿孙满堂,临了却只能用普通炉。 有人虽年纪轻轻,却用着豪华炉,带着父母的疼爱与遗憾,享受着最后的体面。 滚动到下一页时,林子妍看到了简森森的名字,定格在了二十岁,正是人生最美的年纪,最后面显示的普通炉。 她深吸一口气,轻步走到简深身边,郑重其事:“我想为森森,尽一份心意。” 简深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淡漠中带着一丝疲惫,并未言语。 林子妍鼓起勇气,继续:“我想让她,即便离开,也不后悔来这人世间走一遭。” 简深微微摇头,声音低沉:“谢谢你的好意,但,不必了。” 林子妍摘下口罩和墨镜,一双乌黑的星眸满是真诚:“你不用对我抱有敌意,我是真心实意想为森森尽一份力。” 简深凝视她良久,终于轻点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旧笔记本,翻到空白页,递出笔。 “我不习惯欠人情,麻烦你留个联系方式,我会尽快攒够还给你。” 林子妍接过,快速在上面留下一串数字,递回去:“我是真心想为森森做点什么,你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简深接过笔记本,低垂着眸子,淡淡扫了一眼,将其收回口袋。 季姐走近,轻咳两声,在林子妍耳畔低声提醒:“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就把戴上口罩和墨镜吧。” 林子妍深深望了简深一眼,利落地戴上口罩和墨镜。 林子妍走到咨询台,补交差价后,将简森森的普通炉升级成了豪华炉。 接下来便是无尽的等待,时间仿佛凝固,直到墙上时钟指向下午三点二十五分, 简森森名字后面的火化状态,终于转变为正在火化中。 简深的眼眶瞬间泛红,呆呆地凝视着屏幕。 林子妍下意识地从大衣口袋取出手机,再次打开临时对话框,查看上面提示的倒计时。 截止到目前,她们还剩29时18分32秒。 她不敢想象,如果惜宝儿就此消失,再不能回到她身边,她的后半生该如何度过。 就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起:“我要赚钱钱,我要暴富富,我要变美变瘦,变酷酷......” 林子妍环顾四周,只见简深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粉红色蝴蝶结手机壳的手机,他尴尬地看了眼林子妍:“森森的。” 林子妍一脸疑惑:“???” 他这话什么意思?在和我解释吗? 简深下意识接通,放在耳边。 片刻后,电话挂断,他神情呆滞。 季姐察觉到他状态不对,试探询问询问:“出什么事了?” 简深缓了缓,面露难色。 原来,刚才来电的是简森森写书签约的平台。 说简森森擅自删除作品内容属于违约,按照合同约定,需要赔付二十万。 林子妍略带怜悯地看向他,从她得到的资料来看, 为了给妹妹治病,简深身兼数职,早已家徒四壁,莫说一周内让他凑齐二十万,就是一年他也决计凑不出。 一道灵光在脑中闪过,林子妍眼前的迷雾瞬间散去,豁然开朗。 她兴奋地看向季姐,奈何戴着墨镜,季姐接收不到她的信号。 她取出手机,打开季姐的对话框,飞速打出一句:“我知道了!我想到办法了!” 季姐蹙眉,催促着回复:“什么办法?你倒是快说呀!” 林子妍走到简深身旁坐下:“这二十万,我替你出,甚至额外再加二十万。 但你得把森森的电脑给我,往后这本书,与你、与你妹妹森森,再无瓜葛。” 简深目光复杂地看向她:“这书我看过,也找人评估过,别说二十万,三千都未必有人要。” “而且,你为什么要帮我?”他不解。 林子妍淡然:“因为,我也有拼了命都想守护的人。” 简深沉思片刻:“我答应你,将来攒够了,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林子妍不悦:“你这人,怎么死脑筋呢?给你了你就拿着,说什么还不还的?活该你穷!” 简深低垂下眼睑,不再开口。 季姐脚尖轻碰了碰林子妍,林子妍尴尬不已,小声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简深缓缓抬起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林子妍这才转向季姐:“我要注资进入这家公司。” 季姐苦笑:“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如果说是代言,以你的名气,人家肯定是求之不得。” “但注资就......”季姐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啊,你想得太天真了。” 林子妍将季姐拉到一旁,不死心:“我个人的名义不行,那如果是顾家呢?” 季姐眉梢一挑:“你说的,该不是那个顾家吧?” 林子妍笑而不语。 季姐暗自咽了下口水:“你指的,是a市首富,世界排名前三的那个百年第一世家——顾家?” 林子妍骄傲地轻扬下巴:“对,就是他们。” 季姐眸底升起一丝光亮:“你若是能请到顾家出面,注资也不是没可能。” 第33章 心中骤然一紧 林子妍拿出手机,翻开电话簿,拨通那个久违的电话号码:“帮我收购南芜文学集团,条件任你提。” 只听那边低笑一声:“包括让你息影回归?” 林子妍毫不犹豫:“对。” 挂断电话,林子妍转身回到简深身边。 询问并记下他的银行账号后,她迅速转了四十万过去,解决了简深的燃眉之急。 一个小时不到,取回简森森的骨灰,简深拿到火化证明,提出要去派出所帮妹妹销户。 林子妍与季姐驱车,去到派出所为简森森办理户籍注销,最后,两人将简深送回“家”。 说是家,其实就是个地下室,用木板从中隔断成两间,空间狭小,仅能容下一张床。 简深无比虔诚地,将妹妹的骨灰盒安放于柜上。 林子妍环顾四周,尽管光线昏暗,却也并无想象中发霉的味道,反而收拾得十分整洁。 从进门到简森森的卧室,物品摆放整齐,地上一尘不染,看得出来,他们兄妹平常都是细心,尊重生活的人。 “这些都是你打扫的?” 简深从角落里取出一台老旧的,贴着粉红色蝴蝶结贴纸的笔记本电脑。 那是他在废品站花二百块钱淘来的,又找人花八十块钱修理了一下,勉强能用。 林子妍接过电脑,提议:“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生活?” 简深疑惑地看着她。 林子妍摘下墨镜和口罩,诚恳地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正好缺一个生活助理,你如果愿意......” 简深毫不犹豫:“我愿意!” 林子妍尴尬地笑了笑:“那好,带上森森,我们回家。” “回家?”简深低声喃喃,眼眶湿润。 家,对他而言,是个陌生又遥远的概念。 “没错,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林子妍莞尔一笑,侧眸望向季姐:季姐,联系最好的墓园,费用不是问题。” “不用了!”简深连忙说:“你已经帮了我太多,不能再麻烦你了。” 林子妍轻摆手,示意无碍:“不必担心,以后这些从你工资中扣除。” 简深茫然中夹杂着感激,轻轻点头。 林子妍勾了勾手指:“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等等,我收拾一下。” 林子妍回过头,满脸疑惑:“收拾什么?” 简深尴尬地挠了挠头,略显拘谨:“我,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 林子妍摆摆手:“不用了,我会帮你添置新的行头,带上森森,我们出发。” 简深顺从地取下妹妹的骨灰盒,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跟随在林子妍身后。 和来时一样,回程同样是季姐与林子妍轮流驾驶。 中途在服务站短暂休息,买了些速食垫了垫胃,又马不停蹄地再次上路,直至次日凌晨三点,她们终于返回a市。 期间,外曾祖父给林子妍回电,告知与南芜文学集团的会面定在早八点,她们还有些许时间调整。 林子妍和季姐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眼眸布满疲惫的红血丝。 将车稳稳驶入地下车库,林子妍、季姐和简深一行人缓步上楼。 林子妍购置的是一处四室两厅的复式公寓。 一进门,林子妍指向一楼的客房,对简深说:“以后那里就是你的房间。” 简深轻轻点头,随即,林子妍与季姐上楼,匆匆洗漱后,便各自回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简深将妹妹的骨灰抱进房间,仔仔细细洗漱一番后,他开始熟悉这个新环境。 最后,他去到厨房,打开冰箱查看了一下寥寥无几的食材,心下了然。 他回到房间,将手机闹钟设置了好几个5:30,才安心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睡下。 不久,第一声闹铃响起,简深猛地睁开眼睛,将闹钟逐个关闭。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径直去到厨房,取下围裙系在身上,熟练地开始准备早餐。 之前他便觉得林子妍似曾相识,直到睡前在客厅展柜看到那成排的奖杯,才后知后觉。 这不就是工厂对面,那栋大厦巨型海报上的珠宝代言人吗? 她是大明星?还是最年轻的影后? 他熬了锅肉糜羹,想着她们这两日劳累奔波,定是不曾好好吃饭。 接着,他将掰好的玉米段清洗干净,放入蒸锅。 待粥香弥漫,他调小火力,从冰箱中取出几枚鸡蛋。 在回程途中,他记得林子妍提过一嘴,想念惜宝儿煎的溏心蛋。 他虽不知惜宝儿的溏心蛋有何特别,但仍然决定尝试复制那份心意。 早餐准备妥当后,他仔细检查了燃气开关,确保安全,然后将丰盛的早餐摆上餐桌。 他从橱柜中取出两只碗,盛上肉糜羹,精心摆放。 他侧目一看墙上的时钟,时间已指向6:40。 他记得林子妍昨晚提到的8点有要事,但楼上此刻依旧静悄悄。 简深担忧林子妍会睡过头,鼓起勇气,轻轻踏上楼梯,在两个房门前都轻敲了敲。 “怎么了?”林子妍的声音从一间房门后传来,慵懒中带着一丝警觉。 简深急忙回应:“快7点了,我做了早餐,您要不要下来吃一点?” “什么?快7点了?”林子妍猛地拉开门,一脸惊愕。 她急急忙忙地跑去对面砸门:季姐!快7点了!你起来了没?” 季姐的房门随即打开,她已穿戴整齐,斜睨林子妍一眼:“你该不会又没设置闹钟吧?” 林子妍讪笑,拍了拍简深的肩:“这呢。” 季姐白她一眼,嗅到空气中弥漫的香气:“什么味道,真香啊~” 一溜烟,噔噔噔地下了楼。 林子妍撇撇嘴:“简深,快去帮我护食,我洗漱完就下来。” 简深轻点点头,转身走向楼梯口。 十分钟不到,林子妍下楼,眉梢轻挑:“看不出来嘛,小伙子!” 简深腼腆一笑。 林子妍坐在季姐对面,端起肉糜羹浅尝一口,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一勺接一勺地往嘴里送。 简深见她吃得开心,心里十分满足。 一转眼,时间到了7:20,林子妍吃得差不多了,起身拉着季姐往门口走。 转向简深指了指桌面:“这里你收拾一下,我很快回来。” 简深坚定地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林子妍的声音在门口传来:“知道啦!” 季姐一路疾驰,赶在早高峰前,将车停在南芜文学集团楼下。 林子妍取出手机查看,7:45,还有时间。 她又打开临时对话框,查看右上角提示的倒计时,截止到目前,她们还剩1时11分01秒。 她心中骤然一紧,默默祈祷外曾祖父能给力点,赶紧来! 第34章 吃枪药了你? 顾家的家风历来森严,故而,林子妍一改往日的装扮。 今日的她只施以淡妆,扎着高马尾,身着休闲运动装,脚踏轻便运动鞋,展现了一种别样的清新自然。 季姐都忍不住调侃:“今天这是转性了?怎么走起清纯路线来了?”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林子妍神秘一笑,留下无限遐想。 时间悄然滑至7:51,晨光微曦中,一列庄重的黑色奔驰车队缓缓驶入视野。 林子妍的双眸瞬间亮如星辰,她雀跃地搂紧了季姐的脖颈:“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季姐的掌心轻拍着她的背,语带欣慰:“时间不等人,快去吧。” 林子妍重重地点了点头,带着坚定的勇气,轻盈下车,向着那抹熟悉的身影疾步奔去。 季姐停好车,拿上简森森的电脑跟上步伐,只见林子妍正依偎在顾老太爷身旁,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撒着娇,如孩童般纯真。 后知后觉的她,直到林子妍亲口唤出“外曾祖父”,才恍然大悟。 眼前的林子妍,竟是顾家那位传说中的神秘小公主。 “我滴个乖乖,你竟是那位传说中的小公主?”季姐惊讶之余,语气中满是宠溺。 林子妍轻轻松开外曾祖父的手,转而牵起季姐,歉意中带点俏皮: “不好意思嘛,我不是有意要隐瞒的,实在是老头子不让。” 顾老太爷的笑声如春风拂过,温暖和煦:“你呀~真是个调皮鬼!走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林子妍拉上季姐,紧随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步入南芜文学集团大楼。 集团特助早已在大厅恭候,见状立即迎上前,一番客套后,引导他们乘坐总裁专用电梯直达顶楼,进入一间准备好的会议室。 对面的几位董事早已就座,林子妍和季姐随顾老太爷在另一侧落座。 顾老太爷将拐杖交予贴身管家老张,转而向顾氏集团的法务刘叔微微颔首。 时间来到八点整,刘叔从公文包中取出几份文件,逐一递至南芜文学集团董事手中。 对方仔细审阅,相继露出满意之色。林子妍朝季姐使了个眼色,看来注资一事有戏。 顾老太爷语气平静:“诸位如果对顾氏收购南芜没有异议,就在同意书上签字吧。” 林子妍微蹙眉,轻轻拽了拽外曾祖父的衣角,压低声音:“不是注资吗?怎么就成收购了?” 顾老太爷轻瞥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宠溺:“这么多年,你极少向家里提要求, 好不容易遇到你开一次口,几个小钱何足挂齿。权当买你开心了。” 此言一出,会议室的气氛微妙变化,众人脸色各异。 其中以季姐最为显着,她眼角抽了抽,内心感叹:有钱人就是豪啊! 随着南芜的董事们依次签字,刘叔再递上收购合同,一式两份。 顾老太爷与对方话事人签署完毕,双方交换文件,握手示意,收购仪式圆满结束。 顾老太爷扫视全场,最后目光落在身旁的林子妍身上,庄重宣布: “自今日起,林子妍林女士将担任集团董事长一职,望各位同仁全力支持。” 众人纷纷附和。 林子妍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诸位,子妍初来乍到,尚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恳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董事们谦逊回应:“林小姐过谦了,不敢当。” 林子妍转向季姐,轻轻拍了拍她:“这位是季妙,她将担任副总裁,负责与各位的日常对接。” 季姐震惊之余,心中涌起翻天覆地的喜悦。 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一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翻身农奴把歌唱,摇身一变直接成为资本家! 就是晚上做梦都不敢这样想,她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掐了下自己,嘶~真疼!不是做梦,是真的! 子妍还真是个宝贝疙瘩,总能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呜呜......她要抱大腿! 董事们相继离开,会议室只剩下林子妍、季姐和顾氏等人。 林子妍视线扫向墙面上的时钟,不知不觉竟已经8:41了。 她慌忙拿出手机,打开临时对话框,右上角的倒计时已接近尾声,她们只有14分36秒。 “季姐,快!让平台立刻上传那本书被删除的章节。” 季姐迅速起身,疾步离开会议室去处理。 林子妍来回踱步,焦虑难掩。 顾老太爷满脸疑惑:“小妍,慢慢来,急什么?小惜呢?这次怎么没见着她?” 顾家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如果把惜宝儿“穿书”的事告诉他,指不定给她约多少心理和精神方面的泰斗呢。 她勾了勾唇:“她最近进组了,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内心却急迫:她说的也没错吧,穿书进入别人的人生,可不不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进组’演戏去了吗? 季姐折返回来,带来一个很不幸的消息:“运营同事说,是作者端删除的,后台无法直接恢复上传。” 林子妍急忙落座,眼中满是焦急:“外曾祖父,您昨晚提过的专业电脑专家呢?” 正当此时,敲门声响起,顾老太爷扬了扬下巴:“这不是来了吗?” 林子妍抬眼望去,伏在门口气喘吁吁的,不正是她那“不靠谱”的三表哥吗? “你怎么来了?” 顾铭轩斜她一眼,向他们走来:“小祖宗,你还有没有良心?昨晚接了曾祖父的命令,哥哥我可是连夜飞回来的!” 他来到林子妍身旁坐下,从包中将电脑取出来迅速打开,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侧头看向林子妍:“电脑呢?” 季姐连忙将简森森的电脑递过去,林子妍眉头紧锁:“你行不行啊?靠谱吗?” 顾铭轩瞥了她一眼,手中动作未停,没好气地说:“男人不能说不行,女人不能说不要,懂吗?” 顾老太爷厉声喝止:“兔崽子,说什么呢?” 顾铭轩的手指飞快地敲击着自己的电脑键盘,两台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惊人地同步。 林子妍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串串她看不懂的代码。 “这是...?” 顾铭轩淡淡回应:“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告诉我,需要恢复什么数据就行!” 顾老太爷夺过老张手里的拐杖,高高举起,斥责道:“对你妹妹说话就不能温柔点?吃枪药了你?” 林子妍急忙伸出双臂挡在他身前,侧首转向他: “电脑里有本叫《祸国妖女妄图称帝》的小说,我需要你找回并重新上传最近被删除的章节。” 第35章 天知道她是如何忍住 “这简单。” “最快需要多久?”林子妍拿出手机,查看临时对话框右上角的倒计时,已经到了个位数9分08秒。 “9分钟内能完成吗?” 顾铭轩不悦:“瞧不起谁呢?” 说着他手指敲击键盘的速度加快,速度之快已敲出残影,就这紧忙的期间,竟还抽空让林子妍喂他喝了半杯水。 。。。。。。 而另一边,书中的世界已如末日降临一般。 乔惜眼目睹着地面的裂痕如饥饿巨兽的口,越张越大,顷刻间,脚下再无一处立足之地。 远处的亭台楼阁,如同脆弱的纸牌屋,一座座在震颤中颓然倒塌,耳边是无数的哀嚎哭泣声。 墨砚舟将她紧紧护在怀中:“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历时月余,最初的惊恐早已被释然取代,面对已知的终点,乔惜选择以平静的姿态迎接。 三日前,书中的世界便没了白昼之分,幸而墨砚舟一直陪伴,他们二人早已将心结解开。 乔惜伸手环住他的腰:“黄泉路上有你作伴,死亦欣然。” 他们二人的身子不停地往下坠,乔惜隐约感知到, 墨砚舟的身体不时遭受撞击,却仍紧咬牙关,闷哼声中蕴含无尽坚韧。 但他只是将环在乔惜腰间的手收得更紧,避免她脱离自己,受到一丝伤害。 无尽的坠落中,不知过了多久,乔惜被剧痛唤醒,身上的皮肤似遭万针同时刺入,体内的五脏六腑好似被烈火灼烧。 渐渐地,她开始喘不过气,恍惚间,她感觉腰间禁锢的大手微微松懈,她本能地试图伸手去触碰,却发现自己竟无法控制身体。 这就是生命即将终结的感觉吗? 还真是不太好受呢...... 就在二人坦然赴死,等待着与书中世界一起湮灭时,眼前景象忽然如按下了快倒键,以二倍速迅速倒回。 时光倒流,直至数日前的深夜,地动山摇前的宁静。 一切恍如隔世,乔惜不敢置信地环顾四周,摇曳的烛火,飘扬的纱幔......没错,正是她熟悉的寝殿。 若非墨砚舟温暖的怀抱依旧,她几乎要把这一切当作是一场梦了。 乔惜轻颤,挣脱了墨砚舟那保护性的禁锢,伸手捧着他的脸庞,踮起脚尖,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泪光闪烁,声音颤抖却满是喜悦:“还活着!我们还活着!”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南芜文学集团顶楼,会议室中。 就在倒计时最后10秒时,顾铭轩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至关重要的最后一步——回车键, 成功将删除的章节找回,并重新上传。 林子妍屏息凝视,临时对话框右上角那标红的倒计时戛然而止,倏地消失。 强提醒模式悄然关闭,对话框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林子妍迫不及待,手指轻触,对话框瞬间打开:惜宝儿,你怎么样了? 乔惜一怔,能收到消息了? 她在心中呼喊:系统,小甜甜,出来吱一声。 “叮~”甜美熟悉的声音响起:恭喜宿主,书中世界已恢复正常,您可以继续完成任务了。 乔惜轻声请求:能帮我向朋友报个平安吗? 系统:自然,乐意之至。 乔惜的回应中带着释然:饼子,呜呜...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你救了我对不对? 饼子,你真好!你怎么这么好? 林子妍焦急的追问:你那边怎么样了?我找人把后面删除的章节重新上传了。 乔惜心中一暖,难怪她这里能重归平静,她急忙回应:饼子你放心,我这边已经没事了。 林子妍长舒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顾铭轩的脸上洋溢着骄傲:“怎么样?快夸我。” 林子妍目光真诚地转向他:“三表哥,真的谢谢你。” 顾铭轩没想到,一向与他针锋相对的妹妹,此刻竟会真心实意地向他道谢,他挠了挠头,有些羞赧,又有些满足。 。。。。。。 墨砚舟睨了面前的乔惜一眼,怎么又犯病了?是惊吓过度? 乔惜回过神来:“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墨砚舟眸色深了深,微微低下头,额头抵上她的额头:“确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 说着他弯腰将她抱起,往御榻而去。 乔惜先是一惊,随后心中泛起微妙的紧张。 “别怕,”墨砚舟轻声细语,手指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我会很温柔的。” 乔惜羞涩地低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 她怎么也没想到,几时辰后的自己,会有多懊恼这一刻的轻信。 直至临近卯时,墨砚舟才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上下来。 乔惜愤愤然地瞪着他,心中暗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墨砚舟眸底的欲念还未消散,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臣先回去了,晚上再来伺候陛下,嗯?” 乔惜气得一脚踹向他,却被墨砚舟提前预知一般,稳稳地捉住她嫩白的脚踝:“陛下这是...还未‘吃饱’?” 乔惜羞得满脸通红,急忙收脚:“去你的!” 墨砚舟低笑:“白日里还有政事要忙,陛下也该体恤微臣。” 话锋一转,他目光低垂:“让‘他’也喘口气,如何?” 这人怎么?乔惜双手掩耳,双颊飞红:真是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墨砚舟心情大好,温柔地扶着她躺下,帮她掖好被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转身轻手轻脚地离开,回了隔壁自己的寝宫。 乔惜躺在床上,又气又恼。 一想到他一个古人,还是书中的纸片人,居然...... 她实在难以想象,平日里一副拒人千里,高岭之花的禁欲系佛子模样,私下竟是如此热情疯狂。 尤其在亲密时的种种,那些让人羞于启齿的要求简直不要太多,花样也多,多到让她目不暇接。 更时不时说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荤话,连她这一个现代人都招架不住。 就在这时,殿门被轻轻推开。 方姨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眼神复杂地投向御塌。 “陛下,该起了。” 乔惜匆忙将中衣的带子系好,浑身有些瘫软,缓了缓,才起身。 方姨姨凝视乔惜眼底还未消散的余韵,心下一紧,视线移至她玉颈处的微红,眼眶不觉泛红。 她在殿外房顶上守了一夜,又何尝不知屋内发生了什么? 直到墨砚舟出来时,抬眸与她目光交汇那一眼,天知道她是如何忍住,想要了结他的冲动。 第36章 想要个正式的名分? 乔惜心绪复杂,轻轻环抱方姨:“方姨,这段时日吓坏了吧?” 她依稀记得,三日前,书中开始不分白昼,身边除了墨砚舟,便再无旁人。 不知道这些天,方姨是怎么度过的,她定是急坏了吧? 方姨立刻伸手贴在乔惜的额头,一脸茫然:“小小姐,您是睡糊涂了吗?” 乔惜:“???” 方姨疑惑:“您昨日心情欠佳,自门下省回来更是郁郁寡欢,今日怎还开始说胡话了?” 说着,她似是想到什么,猛地转身欲走。 乔惜手指摩挲着下巴,也就是说,她们真的回到了事发当天? 而且,只有她和墨砚舟清晰地记得这些天发生过什么。 其余的人,都失忆了? 乔惜还未完全从震惊回味过来,见方姨转身要走,立时拉住她:“方姨,您要去哪儿?” “奴婢去为您宣召太医啊!” 乔惜决定进一步确认:“方姨,今天是什么日子?” 方姨眸中的疑云渐浓:“今日并非任何重要节日,只是寻常日子,但三日后便是冬至了。” 乔惜心下了然,果真如她所料,方姨并不记得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不行,她决定之后再去试探试探其他人。 在乔惜再三保证自己的身体康健后,方姨这才放心,让侍女们鱼贯而入为她洗漱更衣。 穿戴妥当后,乔惜步出殿门,来福迈着小短腿,兴奋地向她奔来,那毛茸茸的模样甚是可爱,都要将人的心融化了。 乔惜蹲下身子,轻轻提起它的两只前爪,逗弄着说:“小宝贝儿,妈妈可想死你了~” 她用脸蹭了蹭来福那一身柔软厚实的毛发,“你是不是也想妈妈了呀?” 这时,身穿紫色官袍的墨砚舟缓缓走近,冷漠中透着一丝温柔。 乔惜指着墨砚舟,对来福说:“宝贝儿,快看,爸爸来了。” 墨砚舟眼角突兀地抽了抽,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成为一只狗狗的阿爹。 还是一只长相怪异,三分像狗七分似狼的狗狗。 来福仿佛听懂了乔惜的话,欢快地跑到墨砚舟脚边,蹭了又蹭,微微张着嘴,用力摇着尾巴。 乔惜缓缓站起身:“看样子,来福很满意你这个阿爹呢!” 墨砚舟拎着来福的后脖颈处,将它提起,认真打量起来。 这是他与乔惜的第一个“孩儿”,细看之下,其实也不是太丑,勉强也能接受。 乔惜快步上前,一把接过来福,护在怀中,顺了顺毛,略带责备地说: “你会不会抱啊?怎么可以这样拎着呢?万一摔着怎么办?多危险啊!” 墨砚舟略显尴尬,轻咳一声:“下次注意。” “这还差不多。”说着,乔惜将来福递给方姨,方姨轻柔地接过来抱在怀里。 乔惜轻轻揉了揉来福的脑袋:“宝贝儿,妈妈今天运气旺不旺?” 来福兴奋地摇着尾巴:“呜~哇哇哇...” 乔惜轻拍了下它的头:“傻小子!是旺旺旺!” 来福继续:“哇哇哇...” 乔惜无奈地睨它一眼,向墨砚舟伸出手:“走吧,墨相大人。” 此话一出,除了墨砚舟本人,余下众人皆瞪大了双眼,露出惊讶的神色。 墨砚舟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来到御辇旁,扶着她坐了上去。 乔惜疑惑地看着他:“上来呀,愣着做什么?” 墨砚舟浅笑:“这距离不远,臣步行即可。” 乔惜撇撇嘴,心想:他这是想和我保持距离?还是害羞,不好意思? 墨砚舟倾身上前,凑在她耳畔低语:“臣怕自己把持不住。” 乔惜立即往一旁挪了挪,乖乖坐好,诧异地望着他,暗自嘀咕:他是泰迪吗? “起驾!”皮卡丘喊道。 御辇缓缓抬起,墨砚舟则行于她的右侧。 乔惜突然想起什么,侧目看向左侧的皮卡丘:“皮卡丘,昨日下朝后,你在哪儿?” 皮卡丘一怔,似乎有些不解,“回陛下,昨日下朝后,奴才回了天启宫给来福喂食,不久您就回来了。” 乔惜心下了然,看样子,他们真的都不记得了。 墨砚舟淡淡地仰头望向乔惜,不怪她多想。 今晨他回到自己的寝殿,也问过天禄类似的问题,天禄也只记得陪他去了门下省。 朝堂上,朝臣们亦是神色如常,并未有任何异样。 下朝后,乔惜催促墨砚舟换上便服,与她一同去了凤仪宫。 半个时辰后,彼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起身离开,确认了仅他们共享这段记忆。 回到天启宫主殿,墨砚舟轻轻握住乔惜的手:“别气馁,换个角度看,这段记忆仅我们拥有,未必是坏事。” 乔惜轻轻点头:“确实,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门外皮卡丘的声音响起:“陛下,凌尚衣求见。” 乔惜微微一愣,随即想起一个多月前定制的衣物。 随即应道:“让她去寝殿稍候,孤即刻就到。” 话毕,她似笑非笑地望向墨砚舟,伸出手:“正好,孤陪墨相大人试新衣是否合身。” 墨砚舟宠溺地笑了笑,牵起她的手,一同迈步。 离开主殿,墨砚舟悄然松开乔惜的手,乔惜诧异地回望:“怎么了?” “臣想名正言顺地站在陛下身边,而非如今这般。” 闹了半天,是想要个正式的名分?这好办。 乔惜点头:“孤明白了。” 随即唤来皮卡丘,转身返回主殿。 片刻,乔惜再次现身,手执一道明黄色的圣旨。 她漫不经心的拍在墨砚舟胸口:“看看吧,如果墨相大人没意见,孤就颁布下去。” 墨砚舟展开,快速阅览,圣旨内容竟是要封他为“乔惜老公”。 他疑惑地将视线从圣旨转向乔惜,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圣旨上的一处:“这个‘老公’是何意?臣很老吗?” 乔惜凑近,踮起脚尖,墨砚舟见状默默俯下身,低头聆听。 乔惜附在他耳畔:“这个‘老公’,是我老家对夫君的昵称。” 墨砚舟似信非信地凝视她,乔惜撇撇嘴:“你若不喜欢,还给孤便是。” 墨砚舟思虑再三,还是收下了,只是不太满意:“为何赵黎川是儒雅的‘帝夫’,而臣只能是‘老公’?” 第37章 这战袍,果然了得 乔惜斜睨他一眼,轻声道:“你就知足吧,那‘帝夫’仅是皇帝的夫君,你可是‘乔惜老公’,我的夫君,我昭告天下的!” 乔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得再直白些,‘老公’,是夫人对夫君特有的亲密称呼, 你日后也可唤我‘老婆’啊,这两个昵称是一对哦!” “取‘结发为夫妇,恩爱两不疑。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之意。” 墨砚舟心中唏嘘:难道,她是真心想与我成为夫妻? 只听乔惜又道:“你若还不满意,就准备一纸婚书,你我自行签下,‘上表天听,下告地府’那种如何?” 墨砚舟极为赞同地点点头:“这个可以有,臣稍后就着手准备。” 乔惜歪着头,目光中闪烁着期待:“现在可以去试衣服了吧?” 墨砚舟微微点头,心中暗想,试衣服而已,她为何如此期待? 等到了乔惜的寝殿,看到一旁单独摆放的,那几套风格迥异的服装, 他才意识到,事情并非他先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乔惜兴致勃勃地走向那几套风格迥异的服装,她拿起一套在墨砚舟身前比划, 随后又换上另一套继续比试,如此循环,她乐此不疲。 她对尚服局的好感再度加深,这些衣服做出来的效果,比她期待的还要好, 就连纽扣虽是布艺,但都做了特殊处理。 随后她头也不抬:“皮卡丘,赏!” 凌尚衣恭敬叩首:“谢陛下恩赐!” 乔惜挥挥手,示意她们下去。 皮卡丘机灵地将殿内其他人也请离,细心地合上门扉。 此刻,殿中只剩下乔惜与墨砚舟二人。 乔惜嘴角带着一抹痞笑:“老公~你是自己换,还是我帮你?” 墨砚舟此时感觉自己,才是落入狼窝的那只小羊羔,他悄悄往后挪了挪:“要不,改日?” 乔惜轻轻摇头,明亮的乌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别害羞嘛,来,我帮你。” 墨砚舟退无可退,低垂着眸子望向乔惜,只见对方冲自己挑了挑眉梢,笑得一脸猥琐。 她那双白皙的玉手逐渐攀上自己的领口,墨砚舟暗暗咽了下口水,握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乔惜乖乖松开手:“早说嘛,动作麻利点。” 青天白日,墨砚舟第一次在人前脱得只剩中衣,他面色微红,带着低低的喘息声。 乔惜拿起臂弯中墨色绣暗纹的锦缎衬衣为他穿上,却故意未系胸膛往上的纽扣, 还将墨砚舟内里的中衣往两侧轻轻掖了掖,露出那健硕的胸肌,以及隐约可见的腹肌。 随后指挥墨砚舟穿上西裤,墨色衬衣紧贴着他的身体,未扎进裤中,反而有种别样的魅力,诱惑十足。 乔惜往后退一步,手指缓缓摩挲着下巴,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墨砚舟。 那双如饿狼般,闪亮得有些晃眼,让人无法忽视的乌眸,让墨砚舟二十七年来,第一次心生退意。 她也过一把,富婆姐姐的瘾,这身材,可是她二十三年来,见过最有型的! 就是那头发有些突兀,但不影响,毕竟这颜值,这身材,放在她原本的世界也是屈指可数的。 乔惜满意地双手竖起大拇指:“我老公真帅啊!这身材,棒棒哒!” 说着,她抬手抹去嘴角的口水,缓缓逼近。 小手又不自觉地伸向墨砚舟,肆意在他胸膛和小腹游走,不时发出赞叹: “嗯,真棒!” “哇哦...” “nice!” 墨砚舟终是忍不住,一把擒住她的双手。 乔惜意犹未尽,委屈巴巴地瘪着嘴,伸出一根食指:“再摸一下,就一下!” 墨砚舟的目光落在御榻上那件一体式的布料上,额角微微抽搐:“那...也是我的?” 乔惜回过头,瞥了眼:“不是,那是我的。” 说着,乔惜挣脱墨砚舟的手,走向御榻,拿起布料在自己身上比划。 她转过身,朝墨砚舟挑了挑眉:“今晚,我们玩点儿别的?” 墨砚舟面露异色,青天白日的,她怎能说得如此坦然? 乔惜将为墨砚舟准备的其他几套衣服仔细叠好,一一收入衣柜。 随后,她又整理好尚服局为他准备越冬的便服,整齐地摆放在托盘上。 她指着桌上堆满的托盘:“这些,你稍后带回隔壁吧。” 墨砚舟目光转向衣柜:“那这些呢?” 乔惜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缓步走近他:“这些啊...” 她轻轻环住他的后脖颈,微微踮起脚尖,声音转换为低沉诱人的御姐音:“咱们每晚,换着穿~” 墨砚舟捏着她的下巴,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乔惜轻轻推开他,娇嗔道:“这可是白天!可不能够玩物丧志、白日宣淫,你且忍忍,咱们晚上再...” 话未说完,墨砚舟眸色渐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一刻都不想耽搁了,只想将正事办了再言其他。 墨砚舟抱着乔惜的细腰,再度俯身吻住她的唇。 乔惜仰着头,被迫往后退。 退至御榻旁,他将人推倒在榻上,床幔随之倾泻下来,掩住榻上的身影。 一个时辰后,乔惜眼神有些幽怨地缩在御榻的一角,扯了扯被角掩盖住自己。 墨砚舟则半倚在御榻上,额头渗出丝丝细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陛下素日里口若悬河,一旦实战,就成了虾兵蟹将,连连求饶。” 乔惜气鼓鼓的看着他,嘴硬:“那是孤还未换上战袍,若是换上战袍,又另当别论了。” “是吗?”墨砚舟修长的手指轻挑,从御榻角落处挑起一块布料,“这,莫非...就是陛下口中的‘战袍’吧?” 乔惜面露羞涩,一把夺过护在怀中:“哼,不和你玩儿了。” 墨砚舟一把将她捞过来,摁在怀中:“不和臣玩儿,难不成想去找帝夫?” 乔惜卧在他的怀里,左右不得脱身,只能任由他摆布。 在墨砚舟的威逼加利诱下,她换上了那件“战袍”,墨砚舟眸底一亮,升起浓浓的欲意。 乔惜此刻后悔至极,暗恼自己为何要去招惹他。 如今换上这若隐若现的性感吊带睡衣,决计逃不掉一番折磨。 一番酣战后,墨砚舟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乔惜身上的红印,手指轻挑她肩上滑落的那条细细的肩带。 “这战袍,果然了得。” “墨砚舟!” 墨砚舟倾身上前,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浓浓的蛊惑:“叫老公。” 二人酣战至深夜,乔惜连连喊饿,墨砚舟才意犹未尽地从她身上下来,为她穿戴好衣物,也整理好自己,才传了晚膳。 第38章 只有累死的牛 菜肴上齐后,皮卡丘很有眼力见的,与其他伺候的宫人一同退至殿外。 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精致的菜肴上,增添了几分柔和与温馨。 墨砚舟细心地为乔惜布菜,既有她最爱的清蒸鲈鱼, 也有新尝试的野菌炖鸡,每一样都色香味俱佳,令人食指大动。 乔惜则吃得津津有味,喝着小酒,浑身舒舒服服的, 大脑也难得的处于一个没有思考的状态,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乔惜看向身旁的墨砚舟,勾起嘴角调侃道:“谁能想到,生人勿近的墨相大人,还有甘心情愿为人布菜的一天。” 墨砚舟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臣也没想到,此生会与陛下有瓜葛。” 乔惜贼兮兮的凑过去,“听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 乔惜面上笑意更甚:“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墨砚舟浅笑:“从何处收罗这么多歪理邪说?” 乔惜就着他的手,把鱼块送入嘴里,不依不饶:“你就说是不是嘛?” 墨砚舟无奈一笑:“是是是...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乔惜撇撇嘴:“私底下就不要唤我陛下了。” 墨砚舟略加思索:“老婆?” 乔惜小脸一红,羞涩地轻声应了下。 她深吸口气,这就是恋爱的酸臭味吗?为什么她感觉挺好的? 她在心中轻声唤着:系统、小甜甜、小甜甜,出来吱个声~ “叮~”熟悉的甜美声响起:吱~ 乔惜付之一笑:调皮! 系统:宿主唤在下出来什么事? 乔惜紧张又隐隐期待:现在这样,是攻略成功了吗? 墨砚舟面色转黯:她果然不是真心的,始终带着目的性接近自己,即使他们已经将亲密之事做尽,她也仅仅将这些当成攻略自己的必要条件。 系统淡淡回应:经过系统检测,截止到现在,目标对象对宿主的厌恶值50,好感度50,并未成功,还请宿主莫要灰心,再接再厉! 乔惜大惊:什么玩意儿?努力这么久,她都和他那样了,居然才对半开? 她眼中复杂地转向墨砚舟: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组成的? 墨砚舟停下手中的动作,淡淡的抬眸与之对视,“陛下吃饱了吗?” 乔惜淡淡点头。 墨砚舟冷冷道:“臣还饿着。” “那你快吃吧。” 墨砚舟倏地起身,抱着乔惜又往御榻方向走去。 乔惜诧异:“你不是饿吗?” “嗯,所以该用膳了。”说着便粗鲁地一把撕扯开乔惜的衣袍。 乔惜见状,心底升起一丝恐惧,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变脸比翻书还快,真是个阴晴不定的家伙! 床幔泻下,御榻旁的火烛一下子就被熄灭,墨砚舟好似在发泄一般,半点都没有要怜香惜玉的意思。 身体的疼痛,和心底的绝望,让乔惜的泪水浸湿了大半的枕头。 直到身下的人儿不再反抗,身子微微颤抖,墨砚舟才停下动作,歉意地将她拥在怀中:“抱歉。” 他还想说什么,乔惜默不作声地往后挪了挪,翻过身背对着他。 墨砚舟欲言又止,乔惜的背影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脆弱。 良久,她用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墨砚舟,或许进展得太快了,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吧。” 墨砚舟闻言一怔,内心的不安与疑虑在夜色中悄然生长,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厌倦我了?” 乔惜并未作答,没过多久,便感觉身后传来动静,是墨砚舟起身。 不久,他拿着药膏折返回来,柔声哄着:“让臣为陛下上点药,可以吗?” 乔惜身子一僵,轻声拒绝:“不用了,你放下就回去吧,孤自己来。” 的确有个部位火辣辣的疼,可这种事,怎么可能让别人来嘛? 墨砚舟坐在榻沿上,一把扯开被子,让它随意地覆在御榻边。 乔惜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月光下,她娇软的身子轻颤,青红交织映入眼帘。 墨砚舟修长的手指沾了乳白色的药膏,轻轻为她涂抹,温柔地将她翻转过身来。 乔惜捂不住其他地方,只能捂住脸任由他上药,小脸羞臊得通红。 他再度沾了药膏向那地方伸了过去,动作轻柔地将药膏涂抹匀净,淡淡的清凉感逐渐覆盖了灼热的疼痛。 随着他的动作,又让床帏之间的氛围暧昧了几许,墨砚舟眸色轻颤,情不自禁地俯身,朝着她那柔软又略显肿胀的嘴唇轻轻吻下。 乔惜一愣,稀里糊涂地再度屈服于这股温柔的侵袭。 酣战淋漓后,墨砚舟的背上多了不少血淋淋的抓痕,乔惜气鼓鼓地瞪着他,眼里带着不服输的倔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别把她惹急了! “还真是只野性未除的小野猫。”墨砚舟低头看了下身上的伤痕,低笑着轻刮她小巧的鼻梁:“也就能想出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哼!”乔惜轻哼一声,傲娇地扬起头。 “消气了吗?若还未消散,臣还可以......” 乔惜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前,“消了消了。” 墨砚舟勾唇:“既然消了,那就有劳陛下,替臣上药。” 乔惜忙不咧迭从榻上爬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给自己穿戴好,才拿起药膏用手指沾了沾,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 墨砚舟见状,忍不住笑出声:“就算陛下想,臣也不一定会答应,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地?” 乔惜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手上力道故意加重。 墨砚舟话锋一转,提议:天明,臣陪陛下回乔府,穿上次那身月牙白的锦袍如何?” 乔惜微微蹙眉:“???” 墨砚舟淡淡解释:“上回陛下来墨府替臣解围,挪不开眼那身。” 还别说,这家伙穿浅色衣服真真如碟仙一般,世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怎想着穿那身,不是做了新衣吗?” 墨砚舟迷人的丹凤眼眸底升起一抹狡黠:“陛下如此用心为臣上药,臣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待臣不同。” 乔惜的手一顿,僵在原地,不满地皱了皱鼻子,放柔力道,老老实实的上药。 “可以了吗?” “嗯~”墨砚舟学着乔惜素日的动作,手指摩挲着下巴:“臣觉得,还是穿陛下为臣准备的新衣更为妥当。” 第39章 摆张臭脸给谁看呢? 天边初露曦光,今日的朝堂上分外热闹,因为发生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匪夷所思之事。 原本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如今竟要亲密成,躺进一个被窝的人。 没错,是女帝乔惜,颁布了一道将右相大人——墨砚舟,纳入后宫的旨意。 满头银丝的梁老太傅,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老臣不同意!”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他的得意门生赵黎川与乔惜之间儿戏般的禅位,但终归赵氏江山还是赵黎川说了算。 如今来这么一出,他断然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 乔惜居高临下地睥睨他一眼,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梁老,麻烦您老人家认真一点,阅读理解会不会?” “你见孤那道旨意中,有哪一句话,哪一个字是在询问你的意见吗? 孤是宣告、是通知诸位,而非商量!do you understand?还不同意,需要你来同意吗?” 梁老太傅显然没想到乔惜会正面回怼他,让他很是下不来台,他气得面色涨红,胸膛剧烈起伏: “你本就对社稷毫无功绩可言,称帝已让北齐蒙羞,在他国丢尽颜面,如今你竟还想一女侍二夫,老臣决不允许!” “啪!”的一声,乔惜拍案而起,厉声道: “梁美和,别欺人太甚!什么叫一女侍二夫?古往今来,历任天子你见哪位不是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 “同样是天子,凭什么他们可以?孤就不行?”乔惜越想越气: “少拿性别说事,也莫要想拿‘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禁锢孤,孤不吃那一套!” “女子怎么了?女子是吃你家大米了?还是掘你家祖坟了?” “没有女子,又何来的尔等男儿?难不成,诸卿皆如那孙悟空一般,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列位又有何人敢站出来说,自己并非女子生养?生而为人,凭什么你们男子就要高人一等?女子一生都只能依附男人才能活?” 大殿内,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数月来,朝臣们从未将这位女帝放在眼中,皆是一副各人自扫门前雪,谁管他人瓦上霜,态度高傲冷漠。 未曾想,这位自登基以来,始终温和的女帝,首次龙颜震怒,便是雷霆万钧,言辞犀利,将他们骂得哑口无言。 若说她所言有理,自己又觉着憋屈;若说她所言无理,她又字字珠玑,句句在理。 饶是左相乔明卿,也不曾想到,被他捧在手心,呵护着长大的孩子,竟有这般见解,能说出这番话来。 他目光复杂地望向御台上的乔惜,隐隐觉得眼前的她仿佛脱胎换骨,与入宫前判若两人。 梁老太傅亦是愕然,这小女娃,瘦瘦小小一个,心中竟蕴藏着如此另类的见地,令他刮目相看,却也难以接受。 毕竟他活着大半辈子,一直是受人敬仰的太傅,岂能轻易向一个女娃低头。 于是,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投向了平静如水的墨砚舟:“墨相大人,此事,你作何看法?” 乔惜心中窃笑:哈哈…他怂了。 眼下这场面,乔惜倒是挺乐见其成的,好奇墨砚舟会是什么反应。 但她隐约能猜到,这家伙大概会往她身上推,将皮球踢回自己这边。 见梁老太傅调转矛头,她悠然落座,做起了合格的吃瓜群众。 这时候,要是有盘瓜子果脯啥的,就完美了。 墨砚舟侧眸,淡淡地瞥了一眼梁太傅,,随后目光转向御台上的乔惜,轻启朱唇:“臣,但凭陛下做主!” 乔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呵...她就知道。 梁老太傅情绪激动,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墨砚舟,怒其不争,情绪激昂,再次喷涌出一口老血。 乔惜无奈地闭眼,轻轻捏了捏鼻梁:“皮卡丘。” 皮卡丘会意,恭敬回应:“奴才即刻去太医署请太医。” 乔惜挥挥手,皮卡丘得了指示,立即去办。 早朝便如此草草结束,乔惜眉心深锁直视墨砚舟,又悄然向殿后瞥了一眼,缓步走下御台,步履从容。 墨砚舟心领神会,默契地迈步跟上。 殿中寥寥的朝臣们,目睹这一幕,顿时惊掉了下巴。 闹半天这一切并非陛下强加于人,而是人墨相大人心甘情愿送上门的?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二人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这帮老匹夫跟着瞎掺和什么劲儿? 众人再度将目光投向昏迷不醒的梁老太傅,惋惜中带着同情, 摇头叹息,一把年纪,脾气却仍如此暴躁,苦的是自己。 乔惜与墨砚舟并肩而行,步回天启宫,“不用穿得太正式,随意些,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墨砚舟低笑,声音中带着一丝宠溺:“陛下这话,是说给臣听,还是说着自己听的?” 他摩挲着乔惜因紧张,早已渗出汗丝的手心,“别紧张,万事有我。” 乔惜一怔,思绪如潮水般追溯到五岁那年的记忆。 那时,一身公主裙的饼子,带着她离开福利院,前往顾家。 饼子也是这样关怀的语气:“别紧张,万事有我。” 她鼻尖一酸,眼眶瞬间泛红,泪水悄然滑落,这一幕将墨砚舟吓得不轻,不由得心中一紧。 他轻抬手,小心翼翼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怎么了?是臣哪里做得不对?还是陛下触景生情?” 乔惜轻摇了摇头:“快去换衣吧,待会见。” 墨砚舟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微微颔首:“一会见。” 约莫一个时辰后,二人携手迈上乔府门前的石阶。 老管家见状一愣,随即恢复了庄重,恭敬地引领他们入内,沿着蜿蜒的游廊,一路向乔明卿的书房行去。 他轻敲门扉,声音温润:“老爷,小姐回来了。” 片刻后,房门轻启,一身藏蓝色便装的乔明卿随之出现。 门后,一阵细碎的动静,随后,身穿藏蓝色便装的乔明卿缓缓开启房门, 目光在二人紧紧相扣的双手上停留片刻,随即淡淡转身,步入书房:“老臣还道陛下新人在怀,不会回来了。” 乔惜撇撇嘴,心中暗自吐槽:真当姑奶奶愿意来似的,摆张臭脸给谁看呢? 表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既然是阿娘的生辰,作为女儿,我自然该回来一趟。” 第40章 好事为何都让她占尽? 乔惜与墨砚舟前后脚进入书房,乔明卿坐定于书案后,目光如深潭般凝视着墨砚舟, 缓缓道:“老夫记得,并未向墨相大人发出邀请。” 乔惜立刻挡在墨砚舟身前,昂首道:“是我特意邀他前来,既然已是我乔惜的人,理应来为岳母庆生。” 乔明卿眸底浮起浓浓的失望:“婚姻大事,怎可儿戏?” 乔惜不以为然,主动牵起墨砚舟的手,引他至旁侧的椅子坐下, “父亲大人三令五申让我今日回来,说吧,所为何事?” 乔明卿面上带着微妙的似笑非笑:“惜儿,你这话,为父听不懂。” 乔惜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截了当:“谁家好人府上主子庆生如此冷清?且让管家将客人引至书房?” 乔明卿眸底升起一抹探究:“我的惜儿,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这些细节了?” 乔惜撇撇嘴,心道:这是拐着弯骂我缺心眼儿呢?真是个渣爹! 若非血浓于水,她真想让他去北极安装天然气! 不对不对,这个时代还没那技术,那就让他去沙漠找水源! 阿娘离家多年,说得好听是闭关,谁知道背后有何隐情?其中又是否有他的手笔? 万一是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才让阿娘水泥封心,决然离家,狠心抛弃亲生骨肉这么多年呢? 不知怎的,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阿娘充满了好奇。 她也曾找系统询问过,系统的答案却不尽人意:在下也未检测出,关于原主乔惜的母亲——夏昉的更多信息。 原作者偶尔提到此人,也仅仅是寥寥数语,一笔带过。 越是神秘的事物,越会激发人的好奇心。 “今日既是阿娘生辰,父亲大人,可否向惜儿透露一二关于阿娘的故事?” 乔明卿一怔,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怎突然想起问这个?” 乔惜露出一抹明艳的笑容,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作为你我接下来要谈之事的条件,如何?” 乔明卿眉头紧蹙,眼中的探究愈发深邃,乔惜的这份从容不迫,胸有成竹的模样,倒是与她母亲夏昉如出一辙,令人生怯。 倘若这十八年来,她都是在刻意藏拙,那她的心机与城府,当真不可小觑。 乔明卿沉吟片刻,终于开口:“你母亲夏昉,乃是前朝左相夏云骞的掌上明珠。” 他斟酌再三,对上墨砚舟深邃的目光,突然话锋一转:“夏家的过往,想必砚舟比为父更为清楚。” 乔惜蓦然回首,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你知道?” 墨砚舟正欲开口。 只听乔明卿笑里藏刀的声音再次响起:“毕竟,你外祖父夏云骞与砚舟的祖父墨老爷子,可是莫逆之交。” 说到这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微妙: “若非当年砚舟被周家小姐所救,进而订下婚约的消息传开,与他订婚的,或许就是你了。” “世事如棋,局中局,冥冥之中你二人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或许这就是天意,亦是你二人注定的缘分,你外祖父若是泉下有知,也该含笑九泉了。” 乔惜心中暗自腹诽:这笑面虎,还真是个老狐狸! 避重就轻这一块算是被他玩明白了,想从他口中撬出点实质性信息,简直比登天还难。 明日便是冬至,眼看问讯无果,乔惜的耐心已至冰点,不愿再纠缠。 “孤忽然记起,尚有要事待理。”乔惜果断起身,墨砚舟心领神会,随她站起。 “孤与墨相不打扰了,先行回宫。”不待回应,乔惜转身欲去。 “等等。”乔明卿急切出声,他显然未料到乔惜会如此直接,遂立即起身快步走近, 满面讪笑取代了之前的淡然:“陛下,不留下用膳?都是您爱吃的。” 乔惜目光微冷:“乔爱卿既无要事,孤事急,午膳就不必了。” “呃...”乔明卿暗暗搓了搓手,犹豫半晌,终道:“惜儿,今日邀你回府,实另有要事相商。” 墨砚舟与乔惜默契对视,彼此心中了然。 乔惜心底冷笑:总算是步入正题了。 乔惜装作一脸茫然地回头望向他,示意他说下去。 乔明卿快步走到门口,命人将枫少爷与妍小姐请来。 乔惜闻言,眸底升起一层薄薄的疑云:系统、小甜甜,这枫少爷和欣小姐是何来头? 她怎么不记得,原作中有这个桥段? 不多时,两道雪白的身影缓缓走近。 这是什么鬼?披麻戴孝的装扮? 乔惜眉头微蹙,转而望向身旁的墨砚舟,还是这个养眼。 原来,也不是谁穿白都好看的,有了墨砚舟这珠玉在前,再看向那俩相貌平平的兄妹,内心毫无波澜。 墨砚舟漆黑深邃的眸子,对乔惜投以含笑一瞥。 只这一眼,让迎面走来的乔锦欣瞬间失神,周遭世界黯淡,唯他耀眼。 “叮~”的一声,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资料已发送,宿主请查收。 话音刚落,这二人的生平往事如开了二倍速的电影,在乔惜脑海中闪过。 乔惜顿感头痛欲裂,单手扶额,后退一步墨砚舟迅速上前将她扶住。 眼中满是关切:“怎么了?” 乔惜脸上煞白,片刻后,那些片段渐淡,不适感消散。 原来如此! 她回眸轻摇了摇头,“无碍。” 她就说阿娘怎会出走,看来是发现了渣爹的秘密。 墨砚舟皱眉,目光复杂地看向一脸慈爱的乔明卿,左相的秘密? “枫儿、欣儿,快来见过陛下和墨相大人。” 乔惜幽深的眸中转黯,冷冷地审视这对,她名义上的堂兄与堂妹。 “乔枫” “乔锦欣” 兄妹二人恭敬行礼:“拜见陛下!” 却久久未等到起身的许可,乔锦欣眼眶渐渐泛红,不甘与嫉妒在心底交织,疯狂生长蔓延开来。 凭什么她乔惜摇身一变,就成为高高在上的女帝? 不仅独得赵黎川的偏爱,如今更是滥用职权,让清冷的墨相大人随侍左右。好事为何都让她占尽? 分明半年前,她还是乔家的耻辱,贵族圈中人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短短半年,如今何以风向逆转? 京中鲜少再有人提及她的糗事,是逐渐淡忘,还是畏惧提及? 第41章 切莫拂了孤父亲的一番苦心 “你觉得呢?” 乔锦欣一怔,疑惑地抬眼对上乔惜那双幽暗,似是能洞察人心的眸子。 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唇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轻启朱唇,重复着:“你觉得呢?” 每一个字都似轻敲在乔锦欣的心弦上。 她浑身散发着无声的威压,让乔锦欣心底泛着阵阵寒意,难道她...会读心术? 乔惜再三确认后,也很无语,怎么也想不通,她竟能听见乔锦欣的心声,这又是什么孽缘? 乔明卿不知所以:“惜儿...” 乔惜侧眸,澄澈的乌眸微动,“难道是孤会错了意?父亲今日所为,并非想让锦欣堂妹随孤入宫?” 她的话语,如同晨曦中的露珠,既清澈又带着几分凉意。 乔明卿凝眉,他当然想,但他更想为乔枫谋个手握实权的差事。 时至今日,乔惜又何尝不知乔明卿的如意算盘,但她又岂能让他如愿? 那乔枫眼中满是算计,相较之下,她还是更喜欢乔锦欣这个堂妹。 自乔锦欣出现以来,那三十一道目光,或打量,或惊艳,或羞涩,无一例外地落在墨砚舟身上。 这痴迷的模样,让乔惜看到了一柄对付乔明卿的利剑,一个美男计,便足以让一切尽在掌握。 墨砚舟漆黑深邃的眸子转黯,心底涌起一片凄凉。 若非他能听见乔惜的心声,他几乎要被她平日的言行所迷惑。 明明素日里对他诸般维护、体贴入微,几个时辰前他二人还做着最亲密的事,她眼底的在乎和爱意难掩。 人们常说,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但此刻,墨砚舟心中却生出一丝疑虑。 遇事时,她第一时间本能地先分析利弊,快速做出反应,以确保局势对自己最有利。 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利用一切可用之物,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她,真的如她所言,爱他,珍惜这段感情吗? 墨砚舟不敢想,她才十八,心思怎就这般深沉? 墨砚舟心头自嘲涌起:终究,他与旁人无异,亦不过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 乔明卿心底的颓败感油然而生,眼看为乔枫谋取实权的机会与他失之交臂,这番苦心孤诣,竟成泡影。 此刻,若再提及枫儿的事,恐引墨砚舟生疑,他也只能顺水推舟应下此事。 他暗自思量,枫儿之事只得另寻良机。 “惜儿果真聪慧,”乔明卿语重心长,“锦欣也到了出阁的年岁,为父思虑,若能让她入宫随你学习些时日,将来寻个佳婿,也更得体些。” 乔惜心底冷笑,讽刺之意难掩:为了替他们兄妹铺路,你倒是舍得下老脸。 墨砚舟心弦为之一紧,她,是在为自己唏嘘? 他重抬眼眸,目光锐利,审视起乔明卿。 自幼便听闻左相大人爱女如命,自夫人走后,他既为父亦为母,呵护备至才使得乔惜性情乖戾,无法无天。 今观其行,方知这其中更为复杂,背后定另有玄机。 且他这段时日接触下来,乔惜的转变愈发让他感到陌生,与入宫前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前后的落差,让他不禁疑惑: 前十八载刁蛮任性、肆意妄为的乔惜与如今审时度势、心思深沉的女帝,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乔惜眉眼弯弯:“还是父亲思虑周全。” 乔明卿觉得乔惜这话意有所指,但看着她眸底澄澈,一如既往的模样。 便自我宽慰,应是自己过于紧张,有些疑神疑鬼了。 “既如此,锦欣堂妹便与舅父及兄长告别吧。” 乔明卿见状,暗中舒了一口气,这不还是他那个捧在手心中,天真无邪的宝贝女儿吗? 为何今日这般结果,竟如生吞苍蝇般难受,令人如鲠在喉? 乔明卿与乔枫目送着三人,离情别绪在眼眸中流转,不舍之意浓得化不开。 乔惜与墨砚舟步入马车,正当乔锦欣欲登车时,乔惜轻掀窗幔,声音清冷中带点刻意的疏离: “孤今日回府,未曾料到父亲有此安排,只备下四驱马车。 这车,断然坐不下我们三人,烦请父亲为锦欣妹妹另备一车随行。” 乔锦欣的脚在半空凝滞,进退两难,尴尬异常。 乔惜此举,显然是有意为之,明显是欲置她于难堪之地。 这马车分明十分宽敞,饶是再添三五人也绰有余地,乔惜的说辞,不过是存心羞辱。 乔明卿却不以为然,挥手召来管家,吩咐另备马车。 乔惜,是他自小捧于掌心的明珠,极其自负。 尤其是方才,乔惜对欣儿投向墨砚舟的目光过分留意,他并非毫无察觉。 忆及幼时,他曾为解她的孤独,他特意寻觅来一尾稀世之猫。 不料,有日,同僚携女入府相聚,同僚之女对猫儿多有青睐。 不久,那女娃竟无端落于莲池,好在及时救起,未酿悲剧。 只是自那日起,猫儿便不知所踪,府中传言,下人曾见她亲手将其溺毙于池中。 今日她对欣儿的态度,虽令他心中微叹,却也在意料之中。 马车上的乔惜对这些一概不知,疲惫地倚着车厢,轻阖双眸。 突然,她轻启朱唇:“你是否想问我,为何会同意乔锦欣入宫?” 墨砚舟并不意外,却还是开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全是。” 墨砚舟眉宇微蹙,目光中带着探寻地望着她,静候结果。 乔惜幽幽睁开双眼:“没意思,怎么不猜了?” 墨砚舟语气淡然:“除你之外,不感兴趣。” “是‘兴趣’还是‘性趣’呀?你说清楚。” “陛下请自重。” 乔惜调皮地眨了眨眼,将他的手环在自己腰际,依偎入他怀中:“说说嘛。” “陛下还未回答,何为‘不全是’?” 乔惜澄澈的乌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声音略带诱惑:“不出两月,谜底自会揭晓。” 墨砚舟轻轻颔首,不再多言。 回到宫中,乔惜将乔锦欣交给方姨:“这是孤的堂妹,父亲大人特让孤带她入宫学习些时日,将来寻个佳婿。” 她意味深长地望向方姨,特意咬重:“望你倾囊相授,切莫拂了孤父亲的一番苦心。” 方姨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抹了然,恭敬地回应:“谨遵陛下之命,定不负所托。” 第42章 陛下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送走了乔锦欣,乔惜暗自松了口气,转身轻挽墨砚舟,踏出殿门。 “这是去往何处?” 乔惜面上挂着明媚的笑意:“左右无事,想与你一道走走,顺路去看看帝夫。” “纯粹顺路?”墨砚舟挑眉。 乔惜一脸讪笑:“明日便是冬至,孤想着,咱们宫中也组个局什么的?” “组局?” 乔惜乌眸微闪,干笑两声掩饰尴尬:“那什么,就是邀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围炉煮酒,共享佳肴,人多热闹嘛。” 墨砚舟了然,轻点了点头。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二人步入凤仪宫。 乔惜一脸惊喜:“包饺子呢?什么馅儿的?” 赵黎川一怔,缓缓抬头,脸上挂起那抹熟悉和煦的笑容: “原打算稍晚些时候给惜惜送过去,眼下你来了,倒也正好。” 福达公公适时递上两盏热茶:“明日冬至,故主子想着准备些扁食。” “冬至只吃饺子?还有其他安排吗?”乔惜询问。 此话一出,墨砚舟与赵黎川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夹杂着一丝不解。 见他们都不说话,乔惜连忙摆手,解释道:“孤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品种单一了些。” 赵黎川眉眼弯弯:“不知惜惜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但有个建议。”乔惜俏皮地眨了眨眼,卖了个关子。 “你说。” “陛下请直言。” 乔惜看向异口同声的赵黎川与墨砚舟,微微一怔,随后笑道: “明日冬至,宫中就咱们仨,这样,孤来安排。” 面对二人略带质疑的眼神,她自信地拍了拍胸脯:“相信孤,保证让二位宾至如归。” 墨砚舟微微蹙眉,真不知她从何处学来这些说辞,入耳竟透着别样的韵味。 赵黎川示意福达公公送几份扁食至小厨房,不久,三份热气腾腾的扁食便呈上桌来。 食材纯净无添加,只以最简朴的调味,却释放出食材本身的鲜美。 果然,《舌尖上的中国》诚不欺我,最高端的食材往往采用最朴实的烹饪方式。 赵黎川看着乔惜,她吃得忘我,大口大口,全然不顾形象, 不禁轻笑出声:“惜惜若是爱吃,寡人可让福达再多准备些。” 乔惜忙不迭地点头,捣蒜一般,咽下嘴里的扁食,含糊道:“不必太多,十只足矣。” 赵黎川轻笑应允:“好。” 乔惜低下头,继续大块朵颐,心中暗自盘算:往后得多来凤仪宫蹭饭,说不定他还有更多惊喜呢?想想都美滋滋。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墨砚舟面色微沉,心中暗忖:不就是做饭吗?这有何难? 半个时辰后,十分满足,饱食的乔惜与墨砚舟起身辞行。 “明日将时间空出来,孤下朝后就过来。” 赵黎川轻轻颔首:“那寡人在此恭候。” 乔惜挥挥手:“回吧,不必送了。” 话毕,她回身正欲去挽墨砚舟的手臂,却见人家都已经踏出凤仪宫门。 这狗东西,跑这么快干嘛?背后有鬼追他似的! 乔惜气得跺了跺脚,叹了口气,提起裙摆小跑着追上去。 墨砚舟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默默放缓脚步,直至乔惜气喘吁吁地追上。 乔惜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喂,走那么快干嘛?是孤要吃人吗?” 墨砚舟伸手欲扶,却被她一把拍开,她直起身:“孤自己会走,墨相大人自便!” 说完,她气鼓鼓地往前走,心中愤愤:狗东西,姑奶奶不稀罕了! 墨砚舟心底自嘲:玩腻了就弃之如敝屣。果然,女人啊!越容易得到的越不会珍惜。 他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低声喃喃:“乔惜,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哈啾~”乔惜揉了揉鼻子,回头:“这狗东西该不是在背后骂我呢吧?” “哼!”她冷哼一声,自顾自往天启宫主殿走去。 不久,回到天启宫后,乔惜便将自己关在主殿,草草几笔勾勒,完成了图纸。 她轻吹墨迹,待其干透,交于皮卡丘:“让工匠赶在明日下朝前,赶制出来。” 皮卡丘恭敬接过图纸:“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皮卡丘疑惑地回转,望向乔惜。 乔惜蹙眉,神色有些不自然,“没什么,你去吧。” 待皮卡丘刚走几步,乔惜又道:“那什么,顺道去太医署找位可靠的太医。” 皮卡丘愕然回首,“陛下,您……” 乔惜:“孤好着呢,你照办即可。” 皮卡丘弓着身子,点头应下:“遵命。” 乔惜倚在椅背上,纤纤玉指轻轻搅弄着手帕,思绪万千。 皮卡丘从尚功局出来,直奔太医署。 对于御前总管皮卡丘的到来,太医署上下都十分殷勤的接待。 更有甚者搬来椅子端来茶水:“皮公公今日前来,可是陛下...?” 皮卡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陛下龙体安康,散了吧散了吧!” 众人识趣地散开,各忙各的。 皮卡丘径直去到太医署的药房,在角落找到那个眉头拧起,捣鼓着药材,灰头土脸的老头。 皮卡丘悄然上前,轻拍了拍他的肩:“李爷爷。” 老头抖了抖肩膀,头也不回,不耐烦道:“去去去...一边玩儿去,老朽忙着呢!” 皮卡丘也不气馁,温声道:“李爷爷,我是小虎子呀。” 老头一顿,缓缓回头,满是欣喜:“小虎子,真是你啊?听说你小子出息了,如今在御前侍奉了?” 皮卡丘微笑着点点头,扶起李爷爷:“是,陛下对我很好,还赐了名,如今我叫皮卡丘。” 老头皱眉,狐疑:“皮卡丘?这是名字?” 皮卡丘坚定地点头:“陛下说,希望我今后能活力满满,积极向上。” 老头捋了捋下颌处稀疏的胡须:“听你之言,这陛下并非如外界传言那般蛮横无理?” 皮卡丘点头如捣蒜:“陛下人很好,从不苛待下人,私下里还曾让我只将她当做姐姐,总之,陛下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老头不置可否,微微颔首,话锋一转:“那你不在御前好生伺候,怎跑太医署来了?是哪里不舒服了?” 说着,老头拉着皮卡丘转了一圈,左看看右瞧瞧。 皮卡丘无奈一笑:“李爷爷,不是我,是陛下让我来请个靠得住的太医。” “我只信任您,而且陛下是女子,我记得您是妇科圣手来着。” “你小子,每次找老朽准没好事。”老头虚点了点他的额头:“那你稍等片刻,老朽去将官袍换上。” 皮卡丘微微颔首。 第43章 您的小野猫气性还挺大呀? 不久,皮卡丘带着李太医踏入天启宫主殿。 二人正欲行礼时,只听乔惜道:“不必行礼了。” 皮卡丘迅速走到乔惜身旁,弓着身子低语:“李太医这人虽孤僻,但品性极佳,奴才刚入宫那会,幸得他屡次出手,方能活到现在。” 乔惜了然地点点头:“能得你信任,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你们先退下吧。” 皮卡丘领命,轻挥衣袖,与殿中其他侍从相继离开。 李太医放下药箱,走向乔惜:“劳烦陛下伸手,老臣替您请脉。” 乔惜轻摇首:“不必请脉,今日请老先生前来,另有原由。” 李太医面露疑惑,乔惜轻启朱唇:“孤,想请老先生配制避子汤药,但求尽量减轻对身体的损伤。” 李太医诧异:“陛下可知,此药极其伤身?” 乔惜淡然一笑:“孤自是知晓,此药,不可避免对身体造成伤害,故特请您相助。” 李太医越发不解,“以往后宫妃嫔皆对此药唯恐避之不及,老臣活了这般岁数,还是头一遭见人自己主动请求的。” “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若有皇嗣岂非更好?” 乔惜轻摇了摇头:“现下还不是时候。” 李太医不再多言,“老臣确知一方,这就回去找来。虽对女子身体影响轻微,但是药三分毒,亦不宜久服。” 乔惜坚定点头:“感谢老先生!” “陛下言重了。”李太医行礼后背起药箱离去。 乔惜轻舒一口气,毕竟她还有艰巨的任务尚未完成,她不想,也不能有孩子。 直至翌日早朝前,乔惜都并未召见墨砚舟。 一身紫色官袍的墨砚舟步出寝殿,却发现乔惜早已先行。 他无奈轻叹,方姨从隔壁寝殿步出,见状冷声道:“墨相大人若再不出发,该赶不上早朝了。” “方姨,您不必对本官抱有如此敌意。”说完,墨砚舟缓步向前走去。 方姨冷哼一声,径直去往挽月宫。 “嘶~啊!” 进入挽月宫,方姨径自走向主殿。 还未进门,乔锦欣凄厉的叫声便隐隐传入耳中。 方姨微微蹙眉,掏了掏耳朵,才步入殿内。 尚仪局的三位嬷嬷恭敬行礼:“方管事。” 方姨颔首,“宫规礼仪教授的如何?” 其中一位嬷嬷上前,斜睨了眼不远处低头抽泣的乔锦欣,眼中满是轻蔑: “真不知这位乔小姐是如何长大的,资质太差,屡教不会。” 另外两位嬷嬷连连附和,“若非太过愚笨,老奴们也不至于动粗,打疼了自然就记下了。” 方姨摇头:“再怎么说乔小姐也是陛下堂妹,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还是尽量用温和些的法子。” “温和的法子?”三位嬷嬷纷纷抬头,眼中满是疑惑。 方姨深邃如渊的眼眸加深,咬重强调:“对,温和的法子。” 其中一位嬷嬷沉吟瞬息,嘴角微微上扬,躬身行礼:“是,老奴明白了。” 另外两人茫然地望向她,被她拉至殿外商议。 一双灰青色绣云纹的鞋,进入乔锦欣的视线。 乔锦欣缓缓抬起头,见是昨日将自己送至此处的方管事,蓄在眼眶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她哭哭戚戚:“方姨,欣儿想回家,您能不能让堂姐放我回家?” 方姨凝眉:“锦欣小姐,这里可是皇宫,又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能走的地方?” 乔锦欣不自觉地退后半步,微微晃神,一时竟忘了哭。 她紧抿着唇,死死绞着手帕,微微发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乔惜、乔惜她答应过舅父,会好好教我。” “锦欣小姐!”方姨眼神一凛,沉声道:“直呼陛下名讳,乃大不敬!即使您是陛下的堂妹,亦不可轻赦!” 此言一出,殿外三位嬷嬷闻声而动,迅速折返。 乔锦欣目光闪烁,错愕之余,语气微颤:“你们...想如何?” 三位嬷嬷正欲上去,方姨抬手制止:“直呼陛下全名一事,奴会如实禀告陛下,由她定夺!” 方姨转身,看向三位嬷嬷:“无规矩不成方圆,想来这锦欣小姐家中并未严格教授规矩,今日便从宫规开始学起吧。” 三位嬷嬷齐声应允,其中一人快步出门,片刻后抱回一沓宣纸,“既然锦欣小姐想觅得好人家,便要知书识礼。” “记不住宫规?老奴有一法子: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今日先誊抄五十遍,明日若能一字不落背出,方可学其他。” 乔锦欣深吸数口气,内心五味杂陈,她必须想办法出去,想办法得到墨砚舟或是赵黎川的青睐。 为了往后的荣华富贵,她只得咬牙坚持。 不就是抄宫规吗?总比挨打的强。 思及此,她以手帕轻拭眼角,“好,我抄便是。” 方姨淡淡扫她一眼,转身离开挽月宫,身影消失于长廊尽头。 今日冬至,乔惜提前结束了早朝,步履匆匆往天启宫行去。 “陛下!” 乔惜驻足回身,冷冷地:“有事?” “还生气呢?” 墨砚舟墨砚舟伸手欲牵,乔惜迅速抽回,阴阳怪气:“孤如何敢生墨相大人的气?若无其他事,孤先回宫了。” 话完,乔惜转身,未再回头,径直上了御辇。 墨砚舟摇头轻叹,天禄上前,一脸戏谑:“哟~属下还道这孤单落寞的身影是谁呢,原来是我家少主呀?” 他抬手在额头搭了个凉棚,顺着墨砚舟的视线看过去:“这是看什么呢?” 他略作惊讶状:“呀~前面那不是陛下的御辇吗?咋的啦?吵架了?” 他摩挲着下巴,略加思索,嘴里喋喋不休:“还真是吵架了呀?看样子,您的小野猫气性还挺大呀?” 看着墨砚舟愈发沉郁的脸,他幸灾乐祸道:“属下还是头一回见少主吃瘪,您这小野猫果然非同凡响,属下喜欢!” “喜欢?” 一道让人不寒而栗,犹如从地狱传来的声音,在天禄耳畔响起,天禄暗暗缩了缩脖子,咽下口水,立时噤声。 墨砚舟冷哼一声,挥袖离去。 天禄轻拍了拍嘴唇,小声嘀咕:“臭嘴,臭嘴!惯会惹祸!”蹑手蹑脚地跟上。 第44章 搞得像土匪窝似的 傍晚的凤仪宫,夕阳余晖洒在古朴的宫墙上,增添了几分暖意。 墨砚舟面色阴沉,心绪不宁地踏入这片静谧之地。 约莫一炷香前,他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鼓起勇气敲响隔壁的殿门。 却被告知,乔惜早已于数个时辰前移驾至凤仪宫,心中不免泛起波澜。 他穿过蜿蜒的游廊,抵达宫前的院子,那里,一抹清新雅致,忙碌的身影映入眼帘。 乔惜身着一袭蓝白渐变的窄袖纱裙,秀发编成麻花辫,随意垂于身后,清新中透着几分超尘脱俗。 一旁的空地上此刻已架起了烤架,这烤架正是乔惜昨日绘制,让工匠连夜赶制出来,相较于寻常烤架更为简单,便捷精巧些。 赵黎川此刻手握着烤架手柄,正专注地转动着烤全羊,确保其受热均匀。 而福达公公则勤勉地为烤架下的火堆添炭,火光映照出一片温馨。 墨砚舟轻咳一声,试图引起注意,但并未有人回应。 只得默默走到乔惜身旁,主动请缨:“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乔惜指了指一旁盘里的羊肉块:“如果可以,劳烦墨相大人把腌制好的肉串一串。” 墨砚舟凝视那略显黏腻的肉块,眉心深锁,却还是缓缓伸出手。 正当他即将触碰到肉块时,只听乔惜又道:“亦或者,墨相大人自愿去帮皮卡丘择个菜?” 环视四周,墨砚舟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正埋头苦干的皮卡丘。 他果断卷起袖子,净手后,折返回乔惜身旁,低声道:“老婆能教教我吗?” 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乔惜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蹙眉瞥了一眼墨砚舟: 好尴尬,幸好这里的人听不懂,否则就成社死现场了。 她抿了抿唇,从托盘中取出一根竹签,再从盘中拣出腌制入味的肉块, 动作娴熟地将肉块串在竹签上,一串串诱人的肉串在她手下迅速成形。 “学会了吗?”乔惜询问着,目光中带着期待。 墨砚舟嘴唇抿成一条线,沉吟片刻,最后微微颔首。 乔惜满意地点头,果断将串肉串的任务交给他。 转身走向方姨,轻掀盖子,鼻尖轻嗅,赞叹道:“嗯~就是这个味儿,真香啊!” 方姨笑容满面:“陛下厨艺果然了得,奴早已垂涎三尺了。” 乔惜眉眼弯弯,轻声道:“那姨姨今晚可要敞开了肚皮,多吃些哦。” “那是自然!”方姨应和着,眼中满是慈爱。 看着乔惜回到墨砚舟身边,熟练地切着蔬菜片,方姨的眼眶渐渐泛红。 她离开乔家这十余载,乔惜究竟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外界不是传言乔明卿爱女如命吗?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又怎会这些生存技能? 她定是经历了天大的磨难,才学会了这些求生的本领吧? 院中之人,除却乔惜本人,其余人等皆有此想法。 他们看着乔惜忙碌的身影,乐在其中,忙得不亦乐乎。 众人将心中的疑虑和心疼,纷纷咽下,无论他们出于何种立场,这一刻,都不忍心打破这难得的欢愉气氛。 就在这时,一名宫人疾步至福达公公身旁,弓着身子低语几句。 福达公公面露难色。 赵黎川淡淡询问:“何事?” 福达公公压低声音:“泽央世子求见,说是给您送来了扁食。” 赵黎川眉心微蹙,似是不悦:“东西留下,打发他离开。” 福达公公侧目示意:“听明白了吗?去办吧。” 那名宫人随即起身,迅速离去。 乔惜望着那急促离去的背影,放下手中的刀具,走到赵黎川身旁坐下:“怎么了?” 赵黎川轻摇首:“无事,刚刚宫人通报,说是表弟送了姨母做的食物来。” 乔惜眼前一亮:“那他人呢?快请他过来呀。” 赵黎川淡然:“他留下东西便回了。” “哦。”乔惜撇了撇嘴:“还说人多热闹些呢。” 赵黎川微笑:“下次吧,下次他若入宫,寡人定留下他。” 乔惜摆摆手:“不用不用,搞得像土匪窝似的,人来了就不让走。” 乔惜站起身,凑近羊肉仔细观察,“那什么,我切菜去了,再烤一刻钟,把这料撒上去就可以了。” 说着,她将一包油纸包裹的调料递到赵黎川手中,随后返回墨砚舟身旁。 半个时辰后,乔惜热情地招呼着众人围坐一桌,无身份之分,无男女之别,每个人都像家人般亲密无间。 乔惜与方姨忙碌着,为每人送上一碗碗热腾腾、奶白色浓郁的鲜美羊肉汤,那香气仿佛能穿透冬日的寒意。 墨砚舟起身:“可有需要我做的?” 乔惜摆摆手,示意他坐下:“sit down,墨砚舟,坐下坐下!” 见墨砚舟固执己见,乔惜无奈一下,指着桌上的葱花:“那麻烦墨相大人,为大伙儿的羊肉汤撒上些葱花?” 墨砚舟微微勾唇,挽起袖子,立即投入此任务。 片刻后,方姨请福达公公协助,将烤至金黄的全羊改刀成薄片,盛放在盘中,香气四溢,令人垂涎。 与此同时,皮卡丘也忙碌着,将最后一批香辣肉串摆上桌,热气腾腾。 乔惜撒上一把特制的麻椒面,众人的目光随之聚焦,纷纷落座。 桌中,一口铁锅矗立,被巧妙隔开,如同八卦图,寓意着和谐与平衡。 也是乔惜昨晚绘制,让工匠连夜赶制出来,看着还不错。 乔惜瞧着沸腾的锅子双眼放光,伸手介绍:“此物名为鸳鸯锅,喜辣的,可以享用这边的红锅;反之,这边的羊肉汤锅,同样鲜美。” 说罢,她熟练地将肉片、河虾分别投入两边的锅中。 “这烫毛肚可有讲究,”她边说边演示,“七上八下,这是秘诀,我轻易可不外传。” 有乔惜在旁调节气氛,聚会变得格外欢乐。 “川儿啊,你今晚怎不懂事呢?” 赵黎川笑眯眯地从桌下抱出一坛酒:“这样呢?” 乔惜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家川儿!果然最懂我!” 墨砚舟轻蹙眉头,这便是懂她? 乔惜频频举杯,与众人畅饮,甚是开怀。 她吃着烤串儿、开开心心地涮着火锅、美滋滋的喝着小酒,别提有多惬意。 酒过三巡,醉醺醺的乔惜情绪却突然转为低落,泪水夺眶而出。 墨砚舟抬眸与赵黎川对视一眼,纷纷起身安慰。 乔惜委屈万分,摇摇晃晃地走向赵黎川,气鼓鼓的双手叉腰,口齿不清地质问着:“你为何要那般对我?” 第45章 福达,砚舟变了 赵黎川满脸疑惑:“???” 他摊开双手,一脸无辜,他做什么了? 墨砚舟伸手扶着乔惜入座,“陛下,有什么心结不妨直说。” 方姨满眼心疼,附和道:是啊,陛下,心事不宜藏,说出来才好。” 她自然知晓乔惜指的是什么,只是未曾料到她竟会如此直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当面质问。 天禄试图缓和气氛,笑嘻嘻道:“是啊陛下,有什么伤心事您说出来,让我们大伙儿乐呵乐呵。” 墨砚舟一记冷眼过去,天禄立刻噤若寒蝉。 乔惜揪着墨砚舟的衣袖,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那袖口上顷刻挂上了些晶莹剔透的粘稠液体。 墨砚舟嫌弃地看了一眼,却未阻止她的动作。 乔惜哽咽着,声断气噎:“你以为我想做女帝?那还不是骑虎难下吗?” “现如今,我一心想让北齐更好,你却用那些奏折戏耍羞辱于我,有意思吗?” 赵黎川惊愕,他早知乔惜会有所察觉,却未料到她会在此般场合下,如此不留情面地公开质疑。 天禄喉结滚动,紧张得几乎要窒息:这哪里是宴会,分明是鸿门宴! 他的酒醒了大半:早知今日,何必来哉? 他心里苦啊,少主这小野猫还真是不一般,人家请吃饭要钱,她请吃饭要命呐! 他才二十五,正是年轻力壮当打之年,他本还有漫长又幸福的人生,祖国大好的河山他都未有机会尽览呢! 他幽怨地瞥了眼少主,若是早知有此一劫,他还不如去九重山修山道去呢! 天禄屏住呼吸,视线在乔惜与赵黎川身上流转,二人这场生死攸关的较量他并不想关心。 神仙打架,只求不要殃及池鱼就好。天禄心中默念,紧张地注视着即将爆发的宫廷风暴。 良久,赵黎川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惜惜这是醉了?” 乔惜努力辨识方向,大着舌头:“谁醉了?我可是...额...嗝...千杯不倒~” 墨砚舟无奈地将面向自己的某人调转了方向,面向赵黎川,轻声:“他在这呢。” 乔惜噘着嘴,翻了个白眼,轻轻拍了拍墨砚舟的胸口:“不早说。” 方姨急忙上前,扶起乔惜,轻声向众人致歉:“抱歉诸位,陛下醉了,奴先送她回宫歇息。” 赵黎川微微颔首:“有劳嬷嬷。” 方姨与皮卡丘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乔惜,缓缓向外走去。 墨砚舟起身,欲随行:“臣也去。” “砚舟,”赵黎川抬眸,眼神深邃,意味深长地望着他:“陪寡人坐坐吧。” 墨砚舟蹙眉,神情略显为难,最终还是违心的坐下,侧目吩咐:“天禄,你去。” 天禄心中窃喜,行礼后如释重负,逃也似的离开凤仪宫。 乔惜靠在方姨肩头,脚步轻浮,方姨低声询问:“后面可有人跟随?” 皮卡丘回头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 方姨催促:“小皮,你回去将帝夫的凤辇借来,这样徒步何时才能抵达?” 皮卡丘顿足,回身折返凤仪宫。 待皮卡丘走远,方姨不咸不淡地问:“怎想着在今日质问他?” “嘿嘿~”乔惜直起身子,干笑两声:“不愧是我方姨,这都能被你发现?” “若非对你的酒量过于熟悉,奴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方姨,你说我们查奏折一事,他赵黎川会不知?” 方姨略加思索:“所以,您是故意的?如此一来,他只会觉得您无甚城府,天真好拿捏。” 乔惜莞尔一笑:“是,没有什么时机比今晚更为合适,贴脸开大,玩儿的就是心跳。” 方姨眼中满是心疼,她伸手轻抚乔惜的脸: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本该天真无邪的千金小姐,学会了这些? 刚从凤仪宫出来没走几步的天禄,迎面撞上了折返的皮卡丘。 “怎回来了?” “正好,禄兄陪奴才走一趟。”皮卡丘拽着天禄的袖口往回走。 天禄一脸震惊:“???” “你、你这是...要回凤仪宫?” 皮卡丘:“不明显吗?” 天禄猛地扒拉开皮卡丘的手:“要回你回,我可不回。” 皮卡丘撇撇嘴:“也行,奴才正好去向墨大人说道说道。” 天禄忙拉着他,面上堆满笑意:“别介呀,愚兄就是开个玩笑,陛下的事就是我的事,走走走,我们快些去。” 凤仪宫,主殿内,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棂,映照在精致的木制茶几上。 福达公公为墨砚舟与赵黎川奉上两盏热茶,随即退至门外守候。 “砚舟,你在担心她?” 墨砚舟低垂着眸子,不置可否:“陛下有话直说便是。” 赵黎川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目光透过茶雾,凝视着墨砚舟:“方才之事,砚舟觉得她是有心,还是无意?” “其实陛下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又何须再问?”墨砚舟的语气平和,却暗含着不易察觉的疏离。 赵黎川轻笑,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看来,砚舟对寡人也存了怨?” “你也觉得是寡人做错了?” 墨砚舟淡淡摇首:“立场不同罢了,何来对错之分?” 赵黎川眼神倏地转冷,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你可是忘了,她做过什么?” 墨砚舟轻叹,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当年之事,或许另有隐情也未可知。” “噔!”赵黎川将茶盏重重地放回桌上,茶水溅起,声音在静谧的殿内显得格外响亮:“寡人亲眼所见,又岂会有假?” “寡人奉劝你,切莫被她温顺的表象迷惑了双眼,她为人如何,想必不用寡人提醒你吧?” 墨砚舟不再多言,心中却没有半分犹豫,他坚定地认为,或许一开始,他们就错了。 这份恨意,多年以来,早已成为赵黎川心中不可磨灭的信念更确切地说,是执念。 正是这份执念,才得以支撑他走到现在。 就在这时,福达公公从门口缓步走来,弓着身子:“主子,小皮公公回来,向您借凤辇一用。” 赵黎川淡淡颔首。 话不投机半句多,墨砚舟缓缓站起身,向赵黎川行了一礼:“既如此,臣也回了。” 赵黎川轻扯嘴角,笑容淡薄,不达眼底:“嗯,是该回了。” 墨砚舟转身,疾步离开主殿,身影在光影中逐渐远去。 赵黎川凝视着墨砚舟渐行渐远的背影,轻声开口:“福达,砚舟变了。” 福达公公侧首,望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思虑良久,极为认同:“是,长高了不少。” 赵黎川诧异地回眸,望向福达的眼中露出一丝惋惜:“你是何时瞎的?” “主子您...” 赵黎川单手扶额,叹息道:“若是无用,便摘了吧。” 福达慌忙摇头,连连摆手:“能用能用!” 赵黎川无奈地挥挥手:“下去吧。” 第46章 难道要让来福顶上不成? 而另一边,凤辇到达天启宫,在乔惜寝殿外停下。 方姨正欲上前搀扶,岂料墨砚舟抢先一步,弯腰将“喝得烂醉,瘫软如泥”的乔惜抱起,步伐坚定地迈向寝殿。 来福微吐着粉色的舌头,兴奋地摇摆着尾巴,屁颠颠的跟在身后。 方姨随即吩咐侍从准备温热的清水,随后踏入殿内,目光中满是关切。 墨砚舟则将乔惜轻柔安置于御榻之上,目光温柔。 侧首见一旁的来福正用力摇着尾巴,墨砚舟伸手揉了揉来福毛茸茸的脑袋, 食指竖在唇上,做噤声状:“嘘~别出声,娘亲睡着了,今晚换阿爹带你去。” 每至夜幕降临,乔惜都会带来福去御花园遛一圈。 一来让其消耗精力,晚上能睡得更香甜,二来散步也有助于消化,确保回去后拉臭臭顺畅。 来福被乔惜调教得乖巧异常,从不随地大小便,其聪明才智远超普通犬类,令人喜爱不已。 越与之接触,越会不由自主地喜欢上,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轻柔地将来福抱起,方姨捧着温热的水盆靠近,他轻声道:“有劳方姨了。” 方姨语调虽冷,却掩饰不住关切:“不敢当,倒是麻烦墨相大人,将来福看顾好。” 墨砚舟微微颔首致意,缓缓转身,步出寝殿,留下一室宁静与温馨。 方姨简单为乔惜擦拭了脸和手,吩咐殿中侍从退下。 殿门合上的声音响起,方姨轻声询问:“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御榻上的乔惜慵懒地微启眼帘,“接下来...” 她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滴溜溜一转,立时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向方姨勾了勾手指。 方姨俯身倾听,乔惜的细语如丝线,绕在她心头。 方姨微微蹙眉:“您确定?” 乔惜唇边含笑,俏皮地眨了眨眼:“姨姨,您信我吗?” “自然。”方姨目光坚定:“奴这就去办。” ...... 翌日破晓,方姨顶着刺骨寒风,轻轻推开了寝殿的门。 “方姨,几时了?” 方姨搓手暖掌,回答:“回陛下,辰时三刻了。” 乔惜坐起身,拢了拢被子,将自己裹紧:“收拾收拾,咱们准备过去。” 半个时辰后,该带的东西都已准备妥当,方姨取来一件火红的狐裘为乔惜披上: “外边下雪了,此去本需半日,下雪后路滑难行,恐还需多耗费些时辰。” 乔惜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嗯,知道了。” 就在这时,门外,皮卡丘的声音适时响起:“陛下,尚功局的梁管事求见。” 乔惜面露喜色,可算是来了。 “请他进来。” 片刻后,梁管事捧着方形木箱步入殿内,恭敬行礼,木箱开启,和田白玉的温润光泽映入眼帘。 和田玉质地的麻将,生平还是第一次见。 乔惜上前,逐一取出查看,不愧是和田白玉质地,手感就是好啊。 乔惜侧眸:“方姨。” 方姨从袖中取出一枚钱袋,恭敬地递给梁管事。 梁管事倏然跪地,连连摆手推辞:“能得陛下青睐,已是荣幸之至,怎敢收赏?” 乔惜脸色一凛:“这是对您技艺的认可,梁总管若不收,是嫌少瞧不上?” “不不不...……老奴怎敢?”梁总管抬袖拭汗,笑容满面:“谢陛下厚爱。” “起身吧。”乔惜轻挥玉手:“往后若有需之时,孤自会寻你。” 梁木识趣地行礼告退,留下乔惜与方姨继续她们的秘密计划。 下朝归来的墨砚舟面色阴郁,卯时前一刻,他还道乔惜只是如往常般先行。 然而,直到朝钟敲响,他仍未见到她的身影。 直至朝会开始,迈上御台的竟是帝夫赵黎川,那一刻,他才知乔惜已称病,让帝夫代管朝政。 当他抵达天启宫,三辆马车停在乔惜寝殿前,皮卡丘与天禄正合力将大小不一的木箱装入马车中。 正在此时,怀中抱着来福,裹着火红狐裘的乔惜自殿内步出。 墨砚舟快步上前,疑惑中带有一丝急切:“这是做什么?” 乔惜瞬间装作萎靡不振的模样,用手帕掩住口鼻,连声咳嗽。 墨砚舟见状,轻拍着她的背,直至咳到脸色微微泛红,乔惜才止住咳嗽。 她扯了扯嘴角,有气无力道:“别担心,孤没事,就是最近身子疲乏,寻太医瞧过了,说需静养些时日。” 墨砚舟狐疑:“所以,你这是要离宫?” 方姨适时走上前来,扶住乔惜:“近来陛下太过操劳,身子亏空。故,决定迁去皇家鹭山别院休养些时日。” 乔惜点头附和,将怀中的来福递给方姨,方姨识趣地走向马车。 乔惜握住墨砚舟的手,眼中满是不舍: “老公,答应我,在我去别院休养生息这段时日,看顾好北齐,提防赵黎川私底下的小动作。” 墨砚舟眸底满是心疼,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垂首埋入她的颈项处。 轻声许诺:“安心养病,我会守好宫里。” 乔惜心底隐隐升起愧疚之意:墨砚舟,对不起啊,你会原谅我的吧? 墨砚舟一怔,什么原谅?她为何要道歉?难道...? 方姨的声音传来:“陛下,该出发了,再耽搁下去,天黑前该赶不到鹭山别院了。” 乔惜从墨砚舟怀中挣脱,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 随后迈步向马车走去,回身微笑,挥手告别:“要乖乖的哦,等我回来。” 墨砚舟微微勾唇,颔首:“知道。” 目送乔惜登上马车,直至马车缓缓前行。 天禄缓缓走到墨砚舟身边:“别看了,走远了都。” “她醒来后,可有问起昨夜之事?” 天禄眉心深锁,仔细回想,坚定地摇了摇头:“她好像,并不记得。” 而马车上,乔惜满心欢喜,将朝堂丢给墨砚舟与赵黎川,无人监视约束,她终于可以尽情释放自我。 她掰着手指头数,方姨、皮卡丘、来福,算来算去都是三缺一啊,难道要让来福顶上不成? 就在她愁眉不展之时,马车缓缓停下,车外传来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陛下,属下、属下自请护您周全。” 乔惜心下一喜,这不就瞌睡有人送枕头吗? 她掀开窗幔,故作冷漠:“他让你来的?” 天禄点头:“是,我家大人不放心陛下。” “后边马车去吧。” 天禄喜笑颜开:“唉,得嘞!” 第47章 让你们熟悉熟悉规则 一刻钟前, 墨砚舟侧目望向天禄,淡淡道:“你也一道去,每两三日回来禀报。” 天禄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您确定?她可不大待见属下哦,我能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墨砚舟无语:“让你回禀她的身体情况,没让你监视她。” “早说嘛。”天禄屁颠屁颠地朝马车跑去。 因着下雪的缘故,马车行驶缓慢,直至夜幕降临,一行人才到达鹭山别院。 方姨引领乔惜至一处最幽静的宫殿——琼华宫,环山抱水,静谧雅致。 随行众人中,唯独天禄被安排在邻近的殿宇,而其余人则悉数入住琼华宫。 简单洗漱后,乔惜终于吃上了一口热腾腾的饭菜,饱餐后便沉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刚用过早膳,正悠闲地摆弄着和田白玉麻将的乔惜,便听人来报:“别院外有人求见。” “谁啊?大清早的烦不烦呐?” 乔惜眉心深锁很不耐烦,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那个谁,”乔惜挠了挠头:“皮卡丘,去把隔壁那谁…” 皮卡丘狐疑:“陛下指的是...天禄?” 乔惜微愠:“对,让那个家伙立刻!马上过来见孤!” 不消片刻,面上堆满笑意的天禄便出现在乔惜面前:“陛下,您找小的?” “你,去别院门口,将你家主子打发了。” “啊???”这个时辰,他家主子不是在早朝吗? 乔惜轻瞥一眼,不悦道:“啊什么啊?还不快去。” “唉,好嘞!” 天禄转身快速离开。 不久,他气喘吁吁地折返回来:“我说,祖宗...” 他扶着门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门外哪有我家主子的身影?” 乔惜蹙眉,“不是说有人求见吗?” 天禄心中满是不屑,若是他家少主想来,又怎会规规矩矩在院外求见?早就登堂入室了好不好? 他撇撇嘴:“人没见着,不长眼的鸡倒是有一只。” 乔惜:“???” “那你随孤去看看。”说着,乔惜轻提裙摆,缓步迈出殿门。 天禄一路跟随,十分不情愿,沿途嘀嘀咕咕了一路。 乔惜陡然停下脚步,“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哈???”天禄一脸懵逼,她在说什么? “让你有话直说,嘀嘀咕咕碎碎念,烦死了!” 天禄委屈巴巴地低下头,噤了声。 乔惜见状,没好气道:“前面带路。” 天禄瘪瘪嘴,老老实实地上前带路。 直至抵达别院大门,乔惜漫不经心地抬眸,一道墨绿色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鸡呢?”乔惜诧异地望向天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天禄不动声色,朝那抹墨绿色身影努了努嘴,“那呢!” 正当此时,那道身影悠悠转过身来,冲着乔惜暧昧地眨了下眼。 “咦...”乔惜激地一哆嗦,下意识地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 “小青啊?”乔惜轻笑出声,揶揄道:“你不好好待在金山寺,琢磨怎么打开雷峰塔救姐姐,跑这来干嘛?” 陆骥展开双臂,低头打量自己一番,分明是十分低调内敛的墨绿,衬得他较平日更为英俊才是。 她过去不是总夸他穿这颜色的衣袍俊朗吗? 今日这是怎的了? 陆骥缓步上前:“惜惜,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看我穿这颜色的衣袍吗?” 前一秒还在嘻嘻的乔惜,现在突然就不嘻嘻,笑容僵在了脸上。 乔惜双手环胸:“是吗?那可能是你今日未戴绿帽子吧,看着就略显怪异。” 天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抱歉啊,实在没忍住。” 陆骥瞪他一眼,自顾自走到乔惜面前:“惜,我知道你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 “我之所以那样做,也是因为太爱你,太在乎你了。” 乔惜:“???” 乔惜完全摸不着头脑:“要不你说明白点,我头上没有天线,接收不到你传递的信号。” 陆骥急了,冷哼一声:“陛下既已与微臣有了肌肤之亲,怎还揣着明白装糊涂?” 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不能仅仅因为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你就认为这件事也应该发生在孤身上。” 陆骥轻瞥了眼天禄,清了清嗓子,一手遮挡在嘴边:“潋坊馆。” 一旁竖起耳朵偷听的天禄,闻言笑出声来。 “哈哈哈...”天禄捧腹大笑:“陆大人,那晚的事,卑职可是清楚得很,您直接问我便是,干嘛为难我家陛下?” 乔惜满脸疑惑,“什么事?” 天禄卖了个关子:“陆大人,您若想知道详情,自可去潋坊馆寻馆主,一问便知。” 见天禄一脸笃定的样子,陆骥心中微微摇摆,难道他那方面染疾,并非因为乔惜? 一想到昨日,周闻融气势汹汹闯入府中,扬言要宰了他时,他才得知周芋可也染了同样的病。 难道是周家在贼喊捉贼? 对了,他经常下榻潋坊馆,馆主定有记录,他得去查明真相,弄清楚究竟是何处出了岔子。 目送陆骥匆忙离去,乔惜勾了勾手指:“说说吧,到底什么事?” 天禄简洁地讲述那日的事件,乔惜听后,震惊良久。 回过神来,乔惜望向天禄,这小子,忽然就顺眼了。 “那个,天禄啊,从今日起,孤允许你加入孤的阵营了。” 天禄满脸疑惑,直到返回琼华宫,乔惜将一本册子扔给他:“这是规则,看看吧,简单易学,上手不难。” 说着,她又从木盒中,取出两枚温润的玉质小方块:“这叫麻将。” 皮卡丘与方姨早,已将手册上的规则烂熟于心。 如今牌搭子终于凑齐,方姨早已捯饬出一间僻静雅致的厢房,乔惜招呼着其余两人搬了张四方桌进去,点燃银炭。 自己则抱着木盒紧随其后,来福跟在她脚边进入房内。 四人相继落座,乔惜将麻将逐个翻开,介绍给他们认识。 随后坐下:“我们先来两局,让你们熟悉熟悉规则。” ...... 与此同时,陆骥乘着马车,疾驰至潋坊馆。 步入大门,他焦急地四下寻找,最终拽住一位路过的小厮问道:“坊主,你们坊主呢?” 小厮环视四周,一脸茫然,挠了挠头:“方才还在这呢,陆大人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请馆主前来。” 平时极为吝啬的陆骥,罕见地从腰间钱袋中摸出一块碎银,塞给小厮:“拜托了,越快越好。” 小厮惊讶地接过银子,连连点头,迅速离去。 第48章 让我们策马奔腾~ 陆骥伫立原地,焦虑得不时来回踱步,内心的焦灼一览无遗。 不久,一位衣着华贵,迈着摇曳生姿步伐的中年女子缓步而来,正是潋坊馆的馆主。 “陆大人,久违了,”她轻启朱唇,微笑中带着一抹探究, “奴家还以为,您这贵人多忘事,已将奴家抛诸脑后了呢~”话语间,她的眼神闪烁着捉摸不透的光芒。 陆骥没有寒暄,直截了当,“馆主,我有一要事相询,需借贵馆的记录册一观。” 馆主微一迟疑,似有不解:“不知陆大人借那无用之物作甚?” 陆骥眉头紧蹙,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出缘由。 馆主听罢,以扇掩面,笑声轻颤,双肩随之起伏:“您要提及此事,那奴家记忆犹新。” 不仅是她,那一夜,潋坊馆内,又有几人能忘却那怪异一幕? 只能说仿佛烙印在心,历历在目。 前礼部祠部司郎中,竟对馆中年轻女子的倾城之色无动于衷,偏要重金求数名巷口疯癫老婆子。 且非疯得彻底不要,否则,她馆中洗恭桶那勤勉的柳姨,也不会因此事伤感一宿。 陆骥得知此事后,顿觉颜面荡然无存。 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去。 ...... 北齐皇宫。 一场微妙的博弈正悄然上演。 一连半月,乔惜仿佛将宫内的纷扰尽数抛诸脑后,丝毫没有要回宫的迹象。 赵黎川与过去无异,按部就班地上朝、批阅奏折,生活井然有序,心无旁骛。 唯墨砚舟则肩负重任,承诺在乔惜休养期间,确保北齐安宁,同时警惕赵黎川的任何隐秘动作。 肩负着重任,内心却备受煎熬。 只因每每天禄来报时,都一脸幽怨,连声叹息。 去别院第二日,天禄回来,叹息摇头道:“陛下头疼,已让太医瞧过了,说是静养两日即可。” 去别院第六日,天禄的回复变成了:“陛下头疾初愈,却逢癸水,恐需数日恢复。” 墨砚舟回去后便用纸笔默默记下日子,心中暗自揣摩。 七日前,天禄回来,留下一句:“陛下不慎扭伤脚踝,太医建议静养。”旋即匆匆离开。 今日,天禄连人都没来,仅遣人送来字条:“脚伤未愈,还需将养几日。” 墨砚舟越琢磨越感蹊跷,素日里极少见她有个头疼脑热,为何去了别院养身子,却反倒频频生病? 她这病,还挺会挑时候,选的时间可真“恰当”! 而那边厢,鹭山别院,琼华宫内,几人玩得不亦乐乎。 天禄乐呵呵:“还是惜姐脑子转得快。” 乔惜傲然扬起下巴:“那是,少拍马屁,快出牌。” “三条,”天禄一边出牌,一边殷勤地为乔惜添上茶水:“小弟我前二十四年加起来,都没这十天来得畅快,简直爽透了!” “这才哪到哪?放心吧,跟着姐姐超,出门不得挨飞刀。” 近两日,朝中因乔惜久不现身,议论纷纷,更有甚者谣传她已遇害。 赵黎川与墨砚舟商议一番,乔惜已离宫休养二十来日,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该接她回宫了。 墨砚舟主动请缨,去往别院接回乔惜。 岂料动身前,天禄的字条再次递来,“陛下脚伤初愈,癸水又至,恐还需耽搁几日。” 墨砚舟冷笑:看样子,她身体挺差呀,得好好帮她调理调理。 在马厩挑选了匹健硕的骏马,墨砚舟一路飞驰,两个时辰后抵达鹭山别院。 当他飞身进入别院,一番寻觅后,他直入琼华宫,那唯一烟火袅袅之处。 琼华宫内,其中一间厢房,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一片欢声笑语。 墨砚舟抬眸,只见门框上贴着一副对联: 上联“把把自摸发大财”,下联“钱从四面八方来”,横批“财神护体”。 墨砚舟哑然失笑,推门而入,只见众人手中各执琉璃盏,品着浓郁奶香的茶汤。 见他裹着一身风霜到来,众人一愣,天禄瞬间转身,从窗口飞遁。 什么东西从她眼前飞过去了? 乔惜望着身旁,天禄的位置空空如也,心中暗骂道:瞧这死出样,临阵脱逃、毫无道义的家伙! 旋即,她脸上立时堆满笑意,缓缓站起身,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挥了挥。 方姨瞥了一眼,嘴角微撇,皮卡丘敏锐地感应到异样,拽着方姨脚步匆匆离场。 不远处,慵懒依偎在椅上,小憩的来福似乎也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微微偏头审视周遭后,便悄无声息地跃下座椅,快速迈开小短腿,静悄悄地离开。 “老公,要喝点吗?”乔惜眉眼弯弯,一脸讨好,殷勤地扬了扬手上的琉璃盏。 墨砚舟目光锐利,紧紧盯着她,接过她手中的琉璃盏,随手搁置在桌上。 与此同时,一道劲风呼啸而来,“砰”!的一声——厚重的门扉瞬间合拢。 乔惜喉咙滚动,猛地咽了下口水,缩了缩脖子:“那什么……有话好说。” 她蹑手蹑脚往后挪了半步,内心哀嚎:额滴个妈耶,这厮太恐怖了!呜呜呜...我想回家~ 墨砚舟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渊,看得乔惜心里发怵。 他轻勾唇角,步步紧逼,直至乔惜退无可退,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溢满蛊惑: “臣听闻陛下近来身子不适,应是系随侍之庸医医术不精所致。臣,略懂医术,特来为陛下,检查身体。” “啊...?那什么...不、不用了,我那啥...一切正常,全好了!” 墨砚舟修长手指稳稳扣住乔惜肩头:“龙体要紧,为防留下隐患,还是让臣亲自为陛下,好好检查一番,如何?” 乔惜自知在劫难逃,所以决定改变策略,正所谓打不过就加入。 就在墨砚舟即将触碰她衣带的瞬间,她反手环住了他的颈项,侧眸转向一旁:“我们去那儿,好不好?” 墨砚舟一怔,被乔惜的主动弄得措手不及,还未缓过神来,就被她拉至一旁的榻前。 乔惜用力一推,将他按倒,俯身而上,手指开始解他的衣扣。 墨砚舟捉住她的手:“你确定?” 乔惜挣脱他的手,三下五除二将他扒干净,紧接着是自己的:“早就想这么干了。” 说着她她抬起长腿,跨坐其上,轻挑眉梢:“让我们策马奔腾~” 第49章 你要带孤去网条‘大鱼\’? 从榻上到柱旁,从桌面到椅上...... 二人酣战至深夜,墨砚舟靠在椅背上微喘着粗气,搂着香汗淋漓,瘫软如棉的乔惜。 “说好的策马奔腾呢?臣满心期待,陛下怎刚跑起来就临阵脱逃?” 乔惜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眸底浓浓的欲还未消散,那是被狠狠疼爱过才有的娇媚。 乔惜脑海中闪过之前看过的一个表情包,一个猥琐大叔,对着一个小女孩伸出魔爪,并配文:叔叔帮你检查身体。 没想到,她有一天,也会被“叔叔”【检查】身体。 “陛下觉得臣,很老吗?” 乔惜捧着他的脸,“吧唧~”一口:“怎么会?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 墨砚舟浅笑,捏了捏乔惜肉嘟嘟的脸颊:“那就好。” 说着,他抱着乔惜起身,径直往榻旁走去。 “还来?”乔惜本能地环住他的脖颈,眉头拧紧,委屈巴巴的求饶:“不要了吧?” 墨砚舟存心逗弄:“不是陛下说的,男人不能说不行,女人不能说不要的吗?” 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就在乔惜低垂着脑袋,心中泛苦之时,身上传来一丝凉意。 她狐疑地抬眸,却见墨砚舟正神色认真地替她穿衣。 对上她的眼微微一笑:“怎么?陛下意犹未尽?” 乔惜幽怨地瞪他一眼。 “抬手。”墨砚舟熟练地为她系上衣带:“臣自下朝后便直奔别院,伺候陛下至今,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那我去给你煮碗面条?”乔惜提出。 话音刚落,她心里又“咯噔”一下,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熟悉的网络梗,以及一张表情包:你饿吗?我下面给你吃啊。 我去,她暗自惊呼:看样子自己受网络荼毒已深啊!必须戒除此等杂念,好好净化心灵才行。 墨砚舟淡淡回应:“陛下确定自己现在能站得稳?还是让臣来吧。”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墨砚舟手捧托盘而归。 上面摆放着两碗清淡的面条,其中一碗还特别卧着枚鸡蛋,仅以葱花点缀。 乔惜此时已正襟危坐于榻旁的小几边。 墨砚舟将那碗卧有鸡蛋的面条,轻轻放在乔惜面前:“知你喜辣,但方才消耗过大,又值深夜,食辣恐难以入眠。” 乔惜浅尝面汤,“嗯~放了虾粉?” 随即,她毫无形象可言,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实则,她早已饥肠辘辘。奈何墨砚舟精力充沛,非得拉着她扭糖丝。 她与闺蜜林子妍五岁前所在的福利院,斜对面便有一家鲜虾馆。 每每有父母带着小朋友前去用餐,她们便幻想自己能成为那幸福的孩子之一。 即使后来被接回顾家,直到现在,她们对虾的那份依恋,亦未曾改变。 而乔惜如今所处的时代,鲜虾极难保存。 因此她制作了大量虾粉,无论吃何种食物,总喜欢撒上一点,成为她特有的调味品。 饱腹后,二人携手步入琼华宫内那片天然温泉,温润的泉水轻拂肌肤,洗去一身的疲惫与尘嚣。 回到寝殿,月光透过窗棂洒下温柔的银纱,二人相拥而眠,夜幕中编织着甜蜜的梦,直至晨曦微露。 感到丝丝凉意的乔惜,下意识地寻找温暖,不慎连人带被跌下床榻。 随着一声闷响,“啊!”的一声惊呼。 墨砚舟闻声迅速推门而入,眼见此景,不禁轻笑。 他疾步上前,将地上蜷缩着不断蠕动的“蚕宝宝”——乔惜,轻柔地抱回床上。 将乔惜从中剥离出来:“怎还摔着了?” 乔惜气鼓鼓道:“你跑哪儿去了?” 墨砚舟取出方姨一早备好的衣物,慢条斯理地为乔惜穿戴整齐: “稍后便要启程回宫,我见你睡得香甜,故而去协助整理行装。” 乔惜这才想起,这厮昨日与自己泡温泉时,好似是有提及回宫一事。 左右她的目的已达成,是该回去了。 翌日晨光初破,休病半月的乔惜重返朝堂,满朝文武为之振奋。 面对阴晴不定,难以揣摩的赵黎川,他们更喜欢与乔惜这位性情直爽,有事说事的女帝打交道。 过去,他们未察觉乔惜的独特,总以为赵黎川才是江山的正统。他们与乔惜对着干是在拨乱反正。 但近半月来,他们所有提议皆遭否决,甚至被斥为轻率,思想冒进时,他们才恍然大悟。 初识不知乔惜好,错把帝夫当成宝。 在朝堂上,若非将触及乔惜底线,她总是和颜悦色,心事写在脸上,无需揣度。 无论朝臣们所言所想有多荒谬,她都会先倾听,肯定其用心,再温柔指出不足。 乔惜紧握【先‘yes’后‘but’】方针,无形中早已拿捏了人心,赢得多数朝臣的拥护。 三日后,下朝归来的乔惜,兴致勃勃地召集了琼华宫的“f4”,准备来一场麻将大战。 墨砚舟夺过她手中装有麻将的方盒,拉着她往外走。 乔惜气鼓鼓的:“去哪儿啊?” 墨砚舟将她摁在御辇上:“你不是喜欢玩儿吗?他们仨撑死也凑不齐十两银子。” 乔惜顿时来了精神:“这么说,你要带孤去网条‘大鱼’?” “算是吧。”墨砚舟略加思索,也不否认。 不多时,御辇来到凤仪宫门前停下。 乔惜眸底满是不悦:“这算哪门子‘大鱼’啊?” 嘴上虽抱怨,乔惜还是下了御辇,随墨砚舟步入宫内。 乔惜撇撇嘴:“麻将要四个人才能玩,就算赵黎川答应,加上你我二人,还是三缺一啊。” 步入凤仪宫主殿,乔惜眉梢轻挑,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赵黎川对面正坐着的男子,一看便知家底丰厚,衣着华贵。 赵黎川起身示意:“泽央,过来拜见陛下。” 泽央?温泽央?!!乔惜瞳孔微震,本书中北齐男团心中的白月光,正牌女主温照眠的弟弟,温泽央? 是了,自己不过是个恶毒的女配,差点忘了身份。 墨砚舟眉心微蹙,什么女主女配的?她的情绪似乎很低落,她又怎么了? “这是何物?” 赵黎川望着墨砚舟手中的方盒,疑惑询问。 墨砚舟轻拍了拍乔惜:“想什么呢?” 乔惜一愣,回过神来,管他呢,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止她发财! 第50章 难道是天意有所示 乔惜让墨砚舟将方盒放下,从中取出一本册子递给他们:“这是规则,你们研究研究。” 一刻钟后,乔惜提议:“咱们来两局如何,实践出真知。” 墨砚舟与赵黎川会意地对视,默契地点了点头。 试玩两局后,墨砚舟和赵黎川展现出了过人天赋,已对规则了如指掌,学会了胡牌的窍门。 唯独温泽央这个小笨蛋,怎么都学不会。 温泽央苦恼:“怪我,脑子生得笨。” 乔惜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宽慰道:“不碍事,就当交学费了,交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温泽央眨巴着清澈无辜的大眼:“姐姐,你会手下留情的,对吧?” 赵黎川皱眉冷喝:“泽央,不得无礼,该称呼陛下。” 温泽央闻言瘪瘪嘴,都快哭了。 乔惜做起了和事佬:“没必要没必要,左右就我们四人,叫姐姐,必须叫姐姐,孤爱听。” 温泽央得瑟地向赵黎川扬起下巴。 “姐姐,你人真好,温婉大气,声音悦耳,长得也倾国倾城,难怪表哥急着让你入宫,肯定是怕你被人拐跑了。” “泽央看着姐姐,都情难自禁,不由得心跳加速呢。” 乔惜心道:醍醐灌顶,瞬间顿悟了! 难怪男人都偏爱‘绿茶’,换作谁,谁不喜欢?以往不喜欢绿茶,仅仅是因为那杯绿茶不是自己的。 长得有颜有钱,还对自己这么茶,这谁扛得住啊,简直赢麻了! 墨砚舟斜了温泽央一眼,语气冰冷:“二条要不要?” 乔惜迅速审视手中的牌,眼中一亮:“要,碰二条。” 接着,她潇洒地打出一张:“一筒。” 赵黎川:“七条。” 乔惜抬手制止:“等等,刮个风,杠七条。” 乔惜伸手去摸牌,不停在心中默念:四条四条,财神爷,求求你一定要是四条啊…… 墨砚舟握拳抵在唇边遮掩笑意。 牌果然是四条,乔惜乐开了花,接着又打出一张:“五筒。” 乔惜攥紧双手,在心中默默祈祷:财神爷,五条五条,再赐信女一张五条吧!再来张五条我的清一色极品就胡了。 就在此时,温泽央眉眼弯弯,语气极尽温柔:“姐姐,五条要吗?” 乔惜瞬间两眼放光,激动不已:“要要要!” 墨砚舟冷声道:“陛下现在既要又要还要的,就怕待会儿吃不消。” 乔惜暗自吞咽了下口水,顿感背上凉飕飕的,这人说话,怎么感觉意有所指? 他说的是我想的那意思吗? 明明是个古代人,怎么说起荤话来,连她一个现代人都感觉快要扛不住了? 温泽央扬了扬手中的五条,轻声唤着:“姐姐?” 乔惜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五条:“清一色,胡了!” 旋即摊开手:“哈哈哈...给钱给钱!” 直至天色渐沉,乔惜赚得盆满钵满才肯罢休。 乔惜就着桌布将桌面上,堆积如山的珠宝玉器等打包好,那可都是她费尽千辛万苦,耗时半日赢来的。 她弯腰欲将硕大的包裹揽入怀中:“哎哟呵~” 她属实没想到会这般重,险些闪着腰。 墨砚舟将她扶起,又将那大包裹放置在装有麻将的木盒上,轻巧地将之抱起:“走吧。” 乔惜虚扶一下:“注意脚下,别摔着了。” 墨砚舟浅笑:“还不至于。” 乔惜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孤的意思是,别将孤的战利品给摔坏了。” 赵黎川捧腹大笑:“砚舟,看来咱们陛下,还是个财迷。” 墨砚舟无奈一笑,看向乔惜:是啊,否则又怎么会写出“把把自摸发大财,钱从四面八方来”的对联来? “过几日,臣去给陛下请一尊财神如何?” 乔惜眼前一亮,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温泽央满脸憋屈:“姐姐,泽央可是将祖传玉佩都输给你了,你也不知安慰安慰人家。” 乔惜正欲开口,脑海中“叮~”的一声,紧接着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宿主,借此机会将他收入后宫啊。 哈?什么鬼?!! 系统无语:你该不是沉迷麻将,把自己为何来此都给忘了吧? 乔惜撇撇嘴:怎么可能?我无时无刻不想回去。 系统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可还记得攻略清单? 乔惜眸底满是诧异:该不会,温泽央这家伙也在其中吧? 系统:是的!他亦是宿主攻略清单,其中之一。 乔惜心中一紧,大气都不敢喘:不是大哥,你有没有搞错? 他可是女主温照眠的弟弟,而我只是个女配,还是个恶毒女配,过去可没少给温照眠使绊子! 你让我攻略她弟弟,是你脑子有病?还是我脑袋有坑?这活我不接! 沉默三秒,系统再度开口:宿主是否确定放弃任务? 乔惜一脸不屑:怎么滴?还要强买强卖不成?大不了二十亿我不要了,送姑奶奶回去! 系统提醒:宿主若确定放弃任务,三十秒后在下将和宿主断开联系。 乔惜狐疑:你该不会要把我扔在这,自生自灭吧? 系统:宿主会顷刻消散。 乔惜瞳孔地震:what??? 系统叹息:再告诉宿主一个很不利的消息,上月原作者不幸逝世,结局或许无法改变。 乔惜倒吸一口凉气:合着这么久我白忙活了呗?怎么会这样? 系统:上次您朋友找人修复后续剧情时,那人顺手把结局设定锁死,虽然不会再被删除,但也无法再更改。 乔惜不以为意:让她找人解锁就行了呀,还用我教你吗? 系统叹息:因那人设定的防御系统过强,目前我们已无法自主联系您朋友,只能等她自己联系我们才行。 乔惜崩溃:也就是说,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改变被削成人棍的设定呗? 北齐仍旧会覆灭? 除了墨砚舟与纪衔华,其余人都得死呗? 那还怎么玩儿? 站在一旁的墨砚舟面色微沉,北齐为何会覆灭? 什么叫除了自己与纪衔华,其余人都得死? 她是如何知道自己与纪衔华关系的? 他们联系已足够隐蔽,连天禄与赵黎川都无从知晓,她又是如何得知? 赵黎川与温泽央亦注意到乔惜的走神,上前轻声唤着:“陛下,陛下?” 墨砚舟见他二人神色如常,并无异样。 也就是说,唯有他一人能听见乔惜的心声? 难道是天意有所示? 第51章 陆大人,早这样多好? 乔惜逐渐回过神来,眼中的喜悦已悄然褪去,取而之的是茫然与无奈的交织。 当她的目光无意间撞上墨砚舟探索般的深邃眼眸时,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颤,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墨砚舟眉心轻蹙,疑惑浮现:她,竟在怕我? 乔惜迅速调整情绪,转向赵黎川,眼底满含歉意。 尽管她并非亲手酿成祸事,但当前所扮演的角色却与事件脱不了干系。 “宫门即将落钥,泽央弟弟还是早些回吧,免得家人担心。” 话音刚落,她低垂下眸子,转身离去,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落寞。 温泽央疑惑地转向赵黎川:“姐姐这是怎的了?方才还欢欣雀跃的。” 赵黎川轻摇了摇头:“寡人亦不知。” 墨砚舟深吸口气:“我去看看。” 赵黎川微微颔首:“如此,也好。” 墨砚舟转身快步跟上乔惜的步伐,温泽央灵光一闪,耸了耸肩:“姐姐肯定是发现,表兄与砚舟哥故意向她喂牌一事了。” “姐姐开局时就说过,最讨厌别人喂牌,侮辱她的牌技!” 赵黎川眼神复杂地看他一眼:“若非你是照眠亲眼看着出生的弟弟,寡人真要怀疑是被人调了包。” 说完,他径直转身往殿内走去。 “表兄,你这话何意啊?” 赵黎川头也不回:“你那好姐姐让你早点回府,还不快滚?” 温泽央撇撇嘴,转身往宫门方向走去。 回天启宫途中,乔惜思来想去,更觉憋屈。 忙活了大半年,竟是徒劳?让她如何甘心? 剧情走向分明都在向着好的结局发展,摘掉“祸国妖女”的称号指日可待。 初得朝臣们的支持,她即将大展拳脚,她坚信只要自己不行差踏错,北齐也断不会走上覆灭的结局。 而攻略任务中,她与墨砚舟相处至今,虽时日不长,但她不相信墨砚舟对她没有一丝好感。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她所期待,为之努力的方向发展,怎么就会...? “乔惜。” 身后,墨砚舟清冷的嗓音传来。 乔惜忽然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回转过身扯了扯嘴角:“嗯~怎么了?” 墨砚舟走上前,“你,为何怕我?” 乔惜闻言,瞳孔微颤,同样的,她亦注意到墨砚舟深邃的眸中,小心翼翼又带着隐隐期待。 她亦问自己:是啊,为何要怕他? 是因为最终,他会亲手将自己削成人棍? 可眼前的墨砚舟,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 对待她是那般的小心呵护,他看向自己时,眼中流露出的那抹柔情。 她不信,即使他二人经历这般多,他仍会那般对待自己! 可当她得知结果后,再次面对墨砚舟时,再要想毫无芥蒂,如往常一般对他,亦是无法做到。 乔惜缓步走近,抬手轻抚墨砚舟的脸,轻启薄唇,微微哽咽:“阿舟,我想静静,给我点时间,好吗?” 墨砚舟眸色转黯,低垂下眸子,半晌轻声道了句:“好。” 夜色渐沉,沿途的宫灯被一盏盏点亮,昏暗的光线下,乔惜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只隐隐感觉到,他很失落。 但目前的她,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乔惜转过身,缓缓迈步往前走,寒风拂过她的脸,隐隐作痛。 她的眼眶泛红,心底无法释怀,却告诫自己:慢慢尝试着接受所有,晚风吹人醒,万事藏于心。 原来意料之中的事,也会难受很久。 放弃很可惜,但是有些事坚持好像也没有意义。 乔惜轻拭眼角,人生本就是一场马不停蹄的相遇和告别,我知道,有花开就一定有花落。 墨砚舟,我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我此刻的无能为力。 时光飞快,转瞬即逝。 转眼临近年关,乔惜终于在连轴转的忙碌中,不堪重负,累倒在朝会上。 朝臣一片惊呼,已经两月有余并未有过交集的墨砚舟,下意识疾步跑上御台,弯腰抱起乔惜往殿后走去。 皮卡丘见状,直奔太医署。 朝臣们隐隐担忧 ,却也无计可施,自发离宫,打道回府。 周闻融刚下了马车,迎面便撞上正欲出门的周芋可。 他眉心紧锁:“身子初愈,怎就要往外跑?” 周芋可暗暗咽了下口水,双手绞着手帕:“女儿、女儿是准备去药铺,抓些调养身子的药膳。” 周闻融轻叹一声:“是当调养,天气寒冷,早去早回。” 周芋可面上一喜:“是,女儿明白。” 周闻融见女儿雀跃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径直迈入府门。 周芋可寻了个借口,将侍女支开,独身一人去了陆骥的府邸。 刚下朝回府的陆骥,本就因墨砚舟对乔惜过于紧张一事,百思不得其解。 又听人来报,说是州司马的女儿求见,更是烦闷不已。 数月前,周闻融提刀入府,誓要了结他的场景历历在目,至今仍令他心有余悸。 如今对上他女儿,自然也没有好脸色。 陆骥出现在门口,不耐烦的问道:“你来作甚?” 周芋可的喜悦瞬间消失殆尽:“陆骥,你对我做过什么?还需要我宣之于口吗?” 陆骥不禁冷笑:“若是没记错,当日可是周大小姐,主动对陆某人投怀送抱。 我陆骥一非圣人,二非僧人,不过是你情我愿罢了。” 周芋可未曾想到,陆骥竟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气得哑口无言。 缓了缓,平复心情后,她继续道:“我知道你想平步青云,但我近日偶然见着一个人,我猜你应该会很感兴趣。” 周芋可缓缓走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低声道:“平江县,陆家村,想必陆大人,并不陌生吧?” 陆骥眸光微颤,旋即恢复如常,勾唇浅笑:“周小姐说什么?陆某人听不懂。” 周芋可亦不气馁,面上笑意更甚:“陆光仲,是你吧?” 陆骥心头一惊,警惕地打量着她:“你究竟想说什么?” 周芋可见状,换上一副明媚的笑容:“陆大人,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 陆骥迟疑片刻,缓缓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 “陆大人,早这样多好?”周芋可眉眼弯弯,抬脚步入陆府大门。 第52章 旁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 陆骥引领着周芋可,步履轻快却暗藏心事,径直到书房。 关上房门,陆骥也不装了,“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周芋可邪魅一笑:“陆大人,别急啊。” “我知道的,可远不止这些。” 陆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想要什么,直说便是,只要是陆某人有的,愿悉数奉上。” 周芋可兀自找了个椅子坐下,双腿交叠,白皙的玉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绞着手帕,嘴角扬着嘲讽的冷笑: “就冲着那夜的荒唐,若是放在数日前,我或可考虑嫁与你。” 她轻捻手帕,掩住口鼻,眼中满是轻蔑不屑之色: “可如今站在我面前的,并非新晋探花郎,只是个纨绔的乡绅之子,你又何德何能堪与我相配?” 说着,她缓缓站起身,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陆骥:“听闻此前,乔氏女便独爱你这副皮囊,所以...” 她凑近陆骥耳畔,低语几句,声线低沉。 陆骥听后,默然片刻,轻扯嘴角:“承蒙周大小姐抬爱,陆某人有心无力。” 周芋可脸上挂着一副阴险的笑容,轻拍了下他的肩:“陆大人,事在人为。” 陆骥苦涩一笑:“我凭什么信任你?” 周芋可看了他一眼,目光闪烁,微微抿唇,轻笑:“事成之后,你,将永远是陆骥,无人再知陆光仲。” “陆大人,是过往付出皆付诸东流,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亦或是平步青云,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顿了顿,言辞间尽是诱惑与挑战,“选择权在你。” 陆骥无奈地摇了摇头:“即便真如你所言,墨砚舟也不会选你。” 周芋可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指尖轻捻手帕,掩住面容,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浑然天成的自信和不屑,仿佛对陆大人的担忧嗤之以鼻:“这就不劳陆大人操心了。” 她的眸色瞬间转冷,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说道:“你只需记得,你我合作仅各取所需罢了。” 见陆骥不再多言,周芋可意味深长地睨他一眼,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北齐皇宫深处,天启宫偏殿里,气氛异常凝重。 皮卡丘用他瘦小却坚韧的身躯,背负起李太医疾驰而来。 抵达目的地时才得以卸下重任,倚靠着朱红色雕梁画栋的大柱,大口喘息。 方姨快步趋前,双手奉上热腾腾的茶水,逐一递给满身疲惫的二人,而后接过了李太医沉甸甸的药箱。 李太医抚按心口,眉宇间写满岁月沧桑:“老朽这把老骨头,早晚要被你小子给颠散架喽!” 天禄挺身而出,自信满满拍了拍自己,那并不雄健的胸膛:“下回换我来!” 李太医轻蔑地斜他一眼:“你这干柴棒,瞧着也没二两肉。” “哎,我去,怎么还带人身攻击呢?”天禄抗议道。 方姨瞪他一眼,旋即和颜悦色地向李太医伸出手:“李太医,请。” 天禄撇撇嘴:“对,陛下龙体要紧,您老人家赶紧进去吧!” 李太医冷哼一声,径直步入殿门。 方姨等人心怀忐忑,紧随其后步入殿内,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缓,生怕惊扰了乔惜。 李太医抬眸,记忆中那位明艳照人、充满朝气的女帝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位面容憔悴的女子。 御榻上的乔惜此刻静静躺卧,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同宣纸,呼吸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 白发苍苍的李太医,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搭在乔惜的脉搏之上,凝神细察。 良久,他转向墨砚舟,缓缓开口:“陛下此乃心结瘀堵所致。” 话音未落,周围一片哗然,众人纷纷露出惊异之色。 “加之劳逸失度,身心俱疲,终致气血两亏,精神耗尽。” 李太医进一步剖析病因:“陛下素以国事为重,日夜操劳,忧思过多,心中郁结难舒,犹如江河堵塞, 久而久之,气血运行受阻,脏腑功能失调,遂陷入昏迷状态。” 他环视四周,目光坚定,语气沉重: “此病需内外兼治,先以内服调气活血之药疏通心结,再辅以外敷温经散寒之膏,缓解筋骨疲劳。 同时,务必保证充足的休息,静养心神,方能逐步恢复元气。” 墨砚舟深深一揖:“有劳。” “墨相大人无须多礼,此乃微臣职责所在。”李太医淡然回应,转身至侧边开起药方。 墨砚舟回眸,望着御榻上躺着的乔惜,心绪万千: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伤神?使你愁肠百结? 难道,是与那劳什子的任务有关? 亦或是,与我...有所关联? 为何你总是担忧?纠结于,我会否亲自动手伤害你? 你既害怕,心中不安,为何不主动询问我的真实想法? 倘若那一天真的来临,你怎么就笃定我会那样做?世间万物,难道没有转圜余地? 凤仪宫中,福达公公为赵黎川添了盏新茶,小心翼翼斟酌着用词:“听闻那位早朝时晕倒了。” 赵黎川不为所动,轻轻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嗯。” 福达公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您,不去探望一番吗?” 赵黎川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头也不抬:“死了吗?” 福达:“???” 弓着身子的福达一愣,双目圆睁:“啊?谁?谁死了?” 赵黎川不耐烦地抬眸与之对视:“寡人看你,不仅眼睛不好使,耳朵也不行了。” 福达恍然大悟,尴尬地笑笑:“哦,您是在问那位啊?还没呢,应当还活着。” 赵黎川轻瞥他一眼,冷哼道:“既然没死,寡人过去作甚?” “况且,她身边并不缺人关心。” 福达眉头微蹙:“可您是帝夫,无论出于...” “福达!”赵黎川目光一凝,直截了当,打断福达的话语: “寡人素日里对你太过宽容,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是吗?” 福达闻言,头垂得更低,立时噤了声。 赵黎川缓缓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旁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 “她做了什么?还需要寡人提醒你不成?”赵黎川罕见地流露怒意。 “噔!”的一声,他将手中茶盏猛地摔向地面,碎片四溅, 碎渣倒嵌入福达的小腿,他咬紧牙关,一言不发,默默承受着。 第53章 年轻时竟长得如此清秀? 窗外的雪势渐渐变大,直至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暮色渐沉。 宫人们小心翼翼地步入殿内,一盏盏烛台在他们轻柔的动作下被逐一点亮。 微弱的烛火在寒风中摇曳,为这寂静的夜晚添了几分暖意。 方姨缓步至御榻旁,目光凝结在静坐床沿数个时辰、宛如石雕的墨砚舟身上。 摇曳的烛光中,他的身影更显落寞。 见此情景,方姨欲言又止的迟疑,复杂情绪在眼中流转,最终,一声轻叹后,她悄然转身,身影隐于夜色。 而御榻上的乔惜,全然无觉,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只因她的灵魂,已暂时脱离这肉体的束缚,被系统引领至未知的彼岸。 “喂,有没有人啊?这是哪儿啊?” 疑惑声中,一抹白光悄然绽放,一个软萌可爱的小女孩随之出现,长睫忽闪忽闪,圆润的大眼睛灵动俏皮。 乔惜眉心微蹙,这小女孩为何如此眼熟?她手指摩挲着下巴努力回想。 小女孩一脸嬉笑,甜美嗓音如泉水叮咚:“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们似曾相识?” 乔惜:“???” 乔惜的诧异溢于言表:“你...是小甜甜?” 小女孩手指轻捻着裙摆,欠了欠身:“正是在下。” “原来,你竟是这模样。” 小女孩轻摇头,解释道:“非也,这是在下基于宿主记忆,搜索而来的形象,确切说,是参照宿主儿时的模样。” 乔惜恍然大悟:“怪不得,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话说,你怎么突然现身?还有,这是哪儿?” 乔惜环顾四周,杂草丛生,一座荒废已久的古宅静静矗立。 系统轻启唇:“你不是对原主阿娘的过去充满好奇吗?” 系统咧嘴对她绽放出一抹甜甜的笑:“这是在下升级后,搜集整理的所有资料,大致拼凑出的她生平。” “可我还要回去,我的任务还未完成!攻略清单上的人还等着我呢,还有...” 系统抬手打断,语气坚定:“该副本与原主身世息息相关,唯有以身入局,方可有一线生机。” 乔惜:“什么意思?结局早已注定,主线都没推进多少,还要我开副本?不带这样剥削劳动力的!” “你不想回现实世界了?” 乔惜:“这是意味着...结局可能有转机?” 系统淡淡点头,旋即又缓缓摇头。 乔惜眉心深锁,满是疑惑:“你点头又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系统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地直视她:“在下仔细研究过了,咱们与您朋友所连接的通道,存在bug。” “当宿主触发某种紧急机制时,您朋友或许会收到紧急提示。” 乔惜澄澈的乌眸瞬间明亮:“也就是说,我不会被削成人棍了?!!” 系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坦诚相告:“不敢保证,但眼下别无他法,只能一试。” “那我突然离开皇宫,他们不会发现吗?” 系统一副看白痴的眼神望向她:“你现在属于灵魂游离状态,他们不会察觉的。” “啥玩意儿?灵魂出窍?!!”乔惜大惊失色:“合着我身体累垮了,灵魂都要替你们打工呗?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她仰天长叹,然后拇指在脖颈处比划了一下:“那我长时间不回去,会不会...?” 系统无奈地摇头:“无需担忧,在下一星期内,定将你安全送回身体。” 乔惜拍了拍心有余悸的胸口,长舒了口气:“那就好。” 系统轻挥衣袖:“预祝宿主,此行顺利。” 乔惜眼前一暗,意识渐行渐远。 ...... “昉儿、昉儿。” 乔惜缓缓睁开眼帘,发现自己置身于一辆摇晃的车厢内,映入眼帘的是两位面容和蔼的陌生面孔—— 一位是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另一位则是秀外慧中的女子,眼眸中蕴含着深邃的故事。 “莫怪做父亲的心狠,实乃那南宫鹤与你并非同道中人。” 父亲?南宫鹤?乔惜的心中涌起一阵疑惑。 等等,他称呼那女子什么?昉儿? 难道说,她就是阿娘,夏昉? 那眼前这位慈祥的大叔,就是外公——前朝左相夏云骞? 乔惜面上一喜: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不过,南宫鹤又是谁?怎从未听人提起? 他们看不见我吗?乔惜心中一动,伸手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证实了自己似乎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 乔惜侧眸望向夏昉,见她眼眶微微泛红:“那父亲觉得女儿与何人是同道中人?是乔明卿吗?” 夏云骞一怔,显然他也未曾预料到,女儿今日会问得这般直白。 他沉吟片刻,也不藏着掖着:“乔明卿虽仅中进士,但为人踏实稳重,将来前途不可估量。” “且爹爹昨日打听过了,他双亲早亡,又尚未娶亲。” 夏云骞语重心长地劝说:“爹爹此生只你一个孩儿,自然希望你能过得幸福顺遂。” “那南宫鹤绝非良人,你若执意选他,往后余生,必定颠沛流离,而你我父女,恐再难相见。” 乔惜撇撇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闷闷之感,心情莫名的低落? 这个南宫鹤到底是谁? 许久,夏昉陡然跪下,再度开口,神情十分坚定:“请恕女儿不孝。” “昉儿~”夏云骞欲言又止,最终只能长叹一声。 马车缓缓停下,夏云骞父女俩相继下了马车。 乔惜紧随其后,跟上夏昉的步伐。 迈上台阶,正欲入府门,身后便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夏小姐,留步,请留步。” 乔惜回眸,只见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怀中护着一方精致的小盒,快步朝这边走来。 待那人走近,乔惜眉梢轻挑,哎哟~我去,这不是她那渣爹吗? 年轻时竟长得如此清秀?难怪能入外公的眼。 乔明卿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夏小姐,听闻您喜食八宝斋的八珍糕,小生方才恰巧路过,给您。” 夏昉只冷冷地瞥了一眼,并未伸手,态度十分明确。 夏云骞轻捻下颌处的胡须,未免尴尬,轻拍夏昉的肩头看向乔明卿: “老夫听闻那八宝斋门前整日排着长龙,络绎不绝,八珍糕更是限量供应,并非有钱就能买到。” 乔明卿尴尬地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夏相大人的慧眼。” 第54章 属下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夏昉的语气平静中带着决绝:“你回去吧,往后别再来了。” 她没有给乔明卿任何回应的机会,径直步入府门,步履坚定地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乔惜悄无声息地跟在夏昉身后,她的眼中充满好奇,打量着这座宏伟府邸的每一处细节。 布局与她记忆中那座杂草丛生、荒废已久的古宅十分相像。 若是没猜错,这就是小甜甜先前带她去的那座杂草丛生,荒废已久的古宅吧? 没想到,竟是原主阿娘的家,如今再看,仿佛穿越了时空的尘埃,重现眼前。 随着夏昉步入寝卧,乔惜紧随其后。 夏昉于桌旁落座,轻挥衣袖,屏退下人。 随着房门轻合的声音响起,夏昉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目光从茶盏边缘缓缓抬起,直视乔惜:“跟了我一路,有何目的,不妨直说。” 乔惜环顾四周,惊讶于夏昉能感知到她的存在:“你、你能看见我?” 夏昉摇头,语气淡然:“只能感知到模糊的轮廓,不甚清晰。” “你不怕我?”乔惜追问。 夏昉浅笑,摇头道:“不知为何,虽然看不清你的模样,却莫名地觉得亲近。” 乔惜俏皮一笑:“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 夏昉轻声道:“你若愿意说,自然会告诉我,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勉强。” 若她知道我是她未来的女儿,会不会吓到她?这个念头在乔惜心中一闪而过。 乔惜故作神秘:“我是神女,特来助你实现心中所愿。” 夏昉杏眸一亮:“当真?” 阿娘还真是好骗,难怪会被渣爹得逞。 乔惜竖起一根手指,故作深沉:“只能实现一个,你考虑清楚,随时开口。” 夏昉坚定地点头:“信女一定好好思量。” 看着阿娘天真的模样,乔惜竟有些于心不忍。 “叩叩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小姐,老爷让您去书房一趟。” “知道了,这就来。”说着,夏昉缓缓站起身,转向乔惜欠了欠身:“神女在此稍作歇息,信女去去就来。” 乔惜立马跳开,摆摆手:“夏小姐不必客气,你且去忙你的便是。” 夏昉微微颔首,转身行至门口,打开房门出去,回身合上房门前,深深地望了眼乔惜。 待她走远后,乔惜这才开始仔细打量夏昉的闺房,最终被屏风后的兵器墙所吸引。 从长鞭到短剑,从大刀到长枪,从弓箭到柳叶镖,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阿娘还会武呢?真没看出来啊! 对了,原作中有提到过,阿娘常年在海岛闭关,也就是说她的确会武。 真羡慕这些有能力自保的人,不像她,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 而另一边,北齐皇宫,天启宫中,被一片凝重的气氛笼罩着。 此时静静躺在御榻上的乔惜,生命的气息已微弱至极。 汤药尝试着各种投喂,均无法下咽。 即便是墨砚舟亲自以口渡药,也仅是徒劳,药液很快便从她口中溢出,令人心急如焚。 太医署的全体医官倾巢出动,最终,唯有李太医的金针术,勉强吊着她最后一口气。 向来沉稳的墨砚舟,此刻面容上显露出了罕见的焦虑,他质问:“怎会如此?” 李太医沉重地叹息:“不知为何,陛下似乎失去了求生意志,自主意识拒绝苏醒,情况危急,恐怕...” “不会的,她不会的!”墨砚舟回到床边,坚定地握住乔惜冰凉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定有办法的!”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略显沙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李太医犹豫片刻,透露: “三年前,老朽云游出海,返程时偶然听闻一世外高人,能施枯木逢春、起死回生的奇术,或可救陛下一命。” “当真?此人何在?” 此话一出,墨砚舟急切地追问,殿内众人也露出了一线希望。 一直沉默,许久未有动作的方姨,突然站起身,径直走到李太医面前。 向他确认:“老大人,您指的可是九重山那位老道?” 李太医微微颔首:“正是,但听闻那道人极少下山,且有一年只救三人的规矩。” 不远处,另一位太医听后,叹息着,道出了众人心中的担忧:“如今已近年关,怕是名额已满。” 墨砚舟目光决绝:“无论如何,我们都应全力以赴,不留遗憾。” 就在众人觉得无望之际,方姨意味深长地看向墨砚舟:“墨相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墨砚舟不疑有他,点头应允,随之二人移步至隔壁寝殿。 方姨轻合上门,“奴知墨大人对陛下之心,但此人,与陛下有些渊源,必不会出手相救。” “此话何意?” 方姨微微抿唇:“说来话长。” 墨砚舟轻叹:“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既如此,奴这就替大人准备所需之物。” 墨砚舟颔首,打开殿门返回乔惜的寝殿,径直走向李太医:“晚辈心意已决,不知先生能护住陛下几时?” 李太医思虑再三,缓缓伸出一只手。 墨砚舟诧异:“五日?” 天禄倒吸口凉气,惊呼:“五日?除非不吃不喝,日夜兼程,中途无片刻耽搁。” 李太医另一只手,再缓缓伸出一根手指:“这,已是老夫的极限,亦是陛下的极限。” 墨砚舟紧紧握住李太医的手:“足够了,晚辈即刻出发,还望诸位倾尽全力,守护陛下!” 说着,他后退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 方姨命人牵来两匹最为强健的马匹,随后由殿外走来,递上行囊:“此去路途遥远,大人一路珍重!” 墨砚舟轻轻颔首,他回望向乔惜,那静谧的面容已成为他心中最深的牵挂。 “等我。”他低语,声音虽轻,却满载深情。 转身之际,他背起行囊,随手拎起天禄的后脖领,大步向殿外走去。 “哎哎哎...”天禄惊叫连连,瞪圆了双眼,踉跄着跟上墨砚舟的步伐,抗议道:“不是,您也没说让属下一道前往啊!” “我说少主,不带您这样的!天禄一脸委屈,欲哭无泪,“属下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出了天启宫,墨砚舟不作多言,抬手一抛,天禄便被稳稳地扔上了马背,激起一阵尘土。 正当墨砚舟准备跨上马匹,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穿透了即将凝固的空气:“砚舟!” 第55章 我是你远房的姑奶奶啊 是从凤仪宫匆匆赶来的赵黎川。 “你这是作甚?”他沉声质问,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 墨砚舟转过身,面对赵黎川,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动摇, 只是嘴角微扬,淡然一笑,“如您所见,臣,需出趟远门。” 赵黎川眸色一沉,如电般摄人:“若是寡人不许呢?” 面对赵黎川的质问,墨砚舟没有犹豫,“待臣归来,自会负荆请罪。” 说罢,他不再多言,动作利落地上马, 马鞭一挥,骏马长嘶一声,随即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去,只留下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在空气中回荡。 “等等我!”天禄急忙挥鞭跟上。 福达公公悄悄缩了缩脖子,一脸讪笑:“主子。” 赵黎川冷冷地瞥他一眼,“既然到了此地,寡人理应去探望一番。” 说着,他转身迈入天启宫,往乔惜所居的偏殿走去。 福达公公眉心深锁,无奈地摇头叹息,抬脚跟上。 ...... 与此同时,在乔惜的梦境中,夏府的夜色如诗如画。 夏昉带着淡淡的无奈步入寝房,将那张烫金请柬随意轻抛于桌上。 “怎么了?”乔惜双手托腮,一双灵动的眼眸充满关切。 “宫中明日有宴。”夏昉轻叹,对宫里的繁文缛节颇感厌倦。 她侧目望向乔惜,语调轻柔:“你愿一同前往吗?” 乔惜搓着手,眼中闪烁着期待:“可以吗?那正好可以带我去见见南宫鹤。” 夏昉的面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偷瞄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你...怎么知道他?” 乔惜嘴角扬起一丝窃喜,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我是神女嘛,我不仅知道,还知道你对他...” 说着,她俏皮地两手食指轻轻触碰,轻挑眉梢:“是不是?” 夏昉羞涩地用指尖捻着手帕遮面,轻笑嗔道:“不与你说了。”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乔惜倚窗而坐,双手捧着脸,凝视着满天繁星。 夏夜,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星空如同散落细碎的流沙,铺成一条璀璨的银河,横亘在深邃的天穹。 “想什么呢?”夏昉洗漱归来,正拆着发髻。 “想家了。”乔惜淡淡回答,声音低沉,思绪飘远。 灵魂离体的她,不禁自问,会有人发现她的吧? 也不知道,他,会着急吗? 应当,不会吧...... 谁让自己已晾着人家,足足两月呢? 夏昉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优雅地垂落至腰际,她缓步走近,轻声问:“是想娘亲了?” “我从未见过她。”乔惜轻轻转身,望向夏昉:“但我,曾不止一次幻想过,她年轻时也应当如你这般清雅脱俗。” 夏昉一怔,随即苦笑:“如此说来,你我亦是同病相怜,我三岁丧母,时至今日,我亦不记得她的模样。” 乔惜眼中闪过一抹怜悯,心生感慨:原来阿娘也自小没了母亲,还真是一脉相承。 夏昉莞尔一笑:“不早了,早点歇息,明日还需入宫赴宴。” 乔惜淡淡颔首,自来熟地躺上夏昉的床,嬉笑:“我与你同榻而眠,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夏昉勾了勾唇角,温柔回应:“不会。”随即弯腰脱鞋,躺于外侧,夜色中,两人悄然入眠。 翌日,晨光微露,夏府已是一派忙碌景象。 宫宴的消息如同春风拂过,让整个府邸都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夏昉由着侍女梳妆打扮,准备前往皇宫。 府中谁都知道,此次宫宴,名为百花宴,实为贵族子弟间的相亲大会,亦是陛下选妃的场合。 夏昉身着一袭淡雅青衫,如同清晨的露珠般清新脱俗,而乔惜则是一身红裙,如烈火般夺目,两人相映成趣,宛如画中仙子。 夏昉打趣道:“仅我一人能瞧见你,还真是可惜。” 随着时光流转,乔惜的面容愈发清晰,夏昉已能辨识七分。 宫宴设于御花园中,宾客们穿梭其间,谈笑风生,而年幼的太子赵黎川,作为皇室贵胄,自然成为众人焦点之一。 此时,他身旁站着一道幼小的身影,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小小年纪却成熟稳重的墨砚舟,身着墨色绣金色暗纹的华服,眉宇间透着英气,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度。 乔惜撇撇嘴:原来他打小就是个冰块脸,还以为长大后故意装酷呢! 当乔惜与夏昉步入花园时,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 夏昉的出现,如同一缕清风,让整个宴会都显得生动起来。 角落里的南宫鹤亦被这股清新之风吸引,夏昉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于他所在的一隅。 她与南宫鹤的目光交汇,彼此间仿佛有电流般的感觉,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而太子赵黎川身旁的墨砚舟眉头微蹙,目光不离夏昉身旁的某处。 乔惜正趁着别人看不见她,肆无忌惮地穿梭于人群中,搜集着各种趣闻。 突然,背脊一股寒意袭来。 她冷不丁地转身,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你是谁?” 乔惜左右看了看,伸手不可思议地指向自己:“你能看见我?” 软萌幼小的墨砚舟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略带惋惜地望向她:“我为何会看不见?” 他仰头,认真地上下打量着乔惜:“姑娘这体型,这穿着,我很难看不见。” 乔惜嘴角微微抽搐:原来他自小就这般毒舌。 她忆起过往,心中冷笑:你不是总爱欺负我吗? 俗话说打孩子要趁早,墨砚舟,桀桀桀...这下你可失算了。 乔惜蹲下身子,伸手轻捏墨砚舟软软糯糯的脸蛋:“小砚舟,你不记得我呐?我是你远房的姑奶奶啊。” 墨砚舟一把拍开她的手,冷哼一声:“胡说!我从未见过你!” 乔惜故意板着脸:“都说了是远房亲戚嘛,况且,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虽然不是小时候,但那不是重点,重点的确是抱过的。 突然想到什么,乔惜凑近他耳边,小声说着:“你胯间可是有枚状似月牙的胎记?” 墨砚舟身子一僵,虽然不情愿,但面对乔惜的“证据”—— 那枚只有最亲近的家人才知晓的胎记,他不得不低头承认。 “想起来了?想起来该如何称呼我呢?” 墨砚舟,无奈之下,只得认了这位“亲戚”:“姑奶奶。” 乔惜心中暗爽,眉眼弯弯,伸手揉了揉墨砚舟的脑袋:“砚舟真乖,来,再叫一声。” 墨砚舟深吸一口气,勉强开口:“姑奶奶。” 乔惜面上忍俊不禁,心中早已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墨砚舟,你万万想不到吧?我终于扳回一城了! 第56章 山上那老道改主意了? “砚舟,你在同谁说话呢?”赵黎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墨砚舟回身,见是赵黎川,淡然地将乔惜的手轻轻拍开:“这是我姑奶奶。” 赵黎川抬眸,目光掠过那丛嫩竹,诧异道:“你,确定?” 墨砚舟微微点头,语气平静:“虽然是丢人了些,但也无可厚非。” 赵黎川十分认同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确实,挺出乎意料的。” 乔惜一见是赵黎川,顿时歇了逗弄墨砚舟的心思,收敛了戏谑神色,转头却发现阿娘夏昉不见了踪影。 糟糕!她心中一紧,慌忙挤入人群,开始四处寻找夏昉的身影。 墨砚舟见状,眉头微蹙,寻了个借口向赵黎川告辞,费力拨开,迅速来到乔惜身边。 他模仿乔惜的动作,抬起手在额前搭起凉棚:“找什么呢?” “找我阿娘呢!”乔惜回过神,低头一看,诧异于墨砚舟的出现:“你怎么跟来啦?” 墨砚舟将她轻轻拉到一旁,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她:“为何太子看不见你?” 他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准确地来说,似乎仅我能看见你,你到底是谁?” 乔惜撇撇嘴,露出一丝讪笑:“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我,就是集美貌与智慧并存,正义与和平的化身,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乔·你姑奶奶·惜。” 墨砚舟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无情吐槽:“啰嗦。” “你懂什么?”乔惜双手叉腰,傲娇地轻扬起下巴:“我是神女,也是你姑奶奶。” 墨砚舟淡淡回应:“哦。” 乔惜环顾四周:“不与你扯了,姑奶奶还有正事要办。” 她挥挥手,神色略显不耐烦:“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墨砚舟却显得不为所动:“你是在找夏相的千金?” 乔惜轻挑眉梢:“你知道她在哪儿?” 墨砚舟淡定地点点头:“自然。” 乔惜立刻蹲下身,满脸堆笑,眼含期待,双手合十搓了搓:“小舟舟啊,那你能带姑奶奶去找她吗?” 墨砚舟双手环胸,轻瞥她一眼:“你不是神女吗?这都算不出来?” 嘴上虽这样说,却还是为乔惜带路。 他领着乔惜穿梭过数个宫门,绕得她晕头转向,最终在一处较为偏僻的宫殿前停下。 他往湖对面努了努嘴:“喏,你看。” 乔惜半蹲下身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发现了夏昉。 “谁?”南宫鹤突然起身,侧目望向他们,夏昉紧随其后,来到湖边,目光紧锁着他们。 乔惜顺势站起身,牵着墨砚舟径直向他们走去。 随着两人的靠近,南宫鹤的目光紧紧锁在乔惜脸上,他那平静的面容上罕见地泛起了诧异。 直到此时,乔惜的面容,夏昉已能识得九分。 尤其是看着她那与南宫鹤如出一辙的眉眼,夏昉的内心如波澜起伏的大海,无法平静。 乔惜原本还纳闷,前两天见着年轻时的渣爹,还苦恼为何自己既不像阿娘也不像渣爹。 但在此刻,面对南宫鹤那熟悉又陌生的眼神,她心中豁然开朗,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心底悄然萌芽。 墨砚舟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游移,他那波澜不惊的眼神似乎在观察着什么:“所以,你们也能看到她?” 南宫鹤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疑惑:“此话何意?” 霎时间,天地仿佛颠倒,四周陷入无边的黑暗。 “小舟舟!夏昉!南宫鹤!” 乔惜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恐惧如同藤蔓,从心底蔓延开来,她无助地蜷缩成一团,双手紧抱住头,试图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寻找一丝安慰。 ...... 历时一天一夜的跋涉,墨砚舟与天禄终于到达了九重山的山脚下。 天禄仰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暗自咽了下口水。 他弓着身子,裹紧身上的大氅,凑近墨砚舟的身边:“少主,您确定这山上有住人?” 墨砚舟瞥他一眼,并不理会,径直往前走。 天禄环顾四周,暗暗跺了跺脚,嘴唇微微颤抖:“这天寒地冻的,鬼影都没一个。” “啊!”一声惊呼,墨砚舟回眸,只见天禄捂着脸,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视线往下,天禄脚边不远处,一颗圆润光滑的石子,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尤为显眼。 墨砚舟拱手致歉:“墨某无意惊扰阁下,若有打扰,还望见谅!” 一道凌厉中带着稚嫩的声音,裹挟着风霜向他们袭来:“速速离去!” 墨砚舟与天禄二人立时抬手遮挡,后退数步方堪堪站稳。 墨砚舟伸手扶住脸颊微肿的天禄,目光锁定右前方:“阁下可否现身一见?” “你说见就见?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雪堆后,走出一个身着灰白道袍的瘦小身影。 天禄看到他手中的弹弓,顿时怒气上涌:“嘿!我去,竟是个小孩!” 小道童闭上一只眼,拉紧弹弓,瞄准天禄未受伤的另一边脸,陡然松手,一道劲风刮过,天禄脸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痛。 小道童拍手笑道:“好看好看,像极了土拨鼠!” 天禄捂着脸,欲哭无泪,说话含糊不清:“少主...” 墨砚舟向小道童躬身行礼:“我们并无恶意,此次前来是为求道长出手救治一人。” 小道童摇摇头:“师傅交代了,不救。” “你们且速速离去,师傅说了,若敢硬闯,便将小命留下。” “口出狂言!”天禄怒目圆睁:“士可忍孰不可忍!少主,惜姐还等着咱们呢!” 墨砚舟微微颔首:“小师傅,得罪了!” 旋即,一道凌厉的掌风,径直向小道童袭去。 小道童见状,轻巧地脚尖一点,跃至一旁大树的树顶:“喂,怎么还以大欺小?” “你们以多欺少,即使赢了也胜之不武!”小道童气鼓鼓道:“贫道话还未说完,你们就动手,哼!小爷生气了!” “即便师傅同意让你们上山,小爷亦不乐意了!”小道童双手环胸,嘟着小嘴,冷哼一声扬起了头。 天禄双手捂着脸,凑到墨砚舟身边:“少主,他那话什么意思?山上那老道改主意了?” 第57章 他在北齐为质十五载,你当他回去还有命活? 墨砚舟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伤他两次,我还你一次,左右你也没吃亏,咱们算扯平了。” 小道童挠了挠头,若有所思,随后轻盈地从树顶跃下,来到墨砚舟面前。 他傲娇地伸出手:“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叫果赖,你叫什么?” 天禄眉头紧锁:“果赖?过来?” 小道童冲他呲了呲牙,正欲拉开弹弓时,墨砚舟适时握住他的手:“墨砚舟。” “还真是小墨啊?”小道童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 天禄没好气地斜睨他一眼:“小墨也是你叫的?” 小道童瞪了天禄一眼,转向墨砚舟: “师傅说了,若想救人,就要让姓墨的那小子行三拜九叩之礼。诚意到了,他自然会下山相救。” 天禄一脸诧异:“那怎么行?我们时间紧迫!” 小道童似笑非笑地看向天禄:“师傅还说了,剩下的那一个,便供我玩弄。” 天禄瞪大双眼,惊掉了下巴:“啥玩意儿???” 小道童哼着欢快的小调,围着二人转了一圈:“今年救治三人的名额已满,你们若是不愿,便等开年再来吧。” 墨砚舟轻掀衣摆,径直跪地,寒意瞬间刺入膝盖,他却毫不在意,俯身叩首。 小道童见状,无奈地摇头:“你可知,若想让师傅破例,是要付出代价的。” 墨砚舟起身,向前一步,再次跪地:“万事万物,有得必有失,墨某清楚。” 小道童轻叹,低声喃喃:“就怕这代价,你承担不起。” 说着他轻挥衣袖,一道蜿蜒的青石板山道,自山脚下延伸至高耸入云的山峰。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墨砚舟回首,微笑着点头示意:“多谢。” 天禄正欲跟上,小道童伸手拦在他身前:“你若还想救人,就老实待在此地陪我玩。” “可是...”天禄欲言又止。 小道童眉峰一挑,嘴角上扬:“你若陪我玩高兴了,我不介意帮帮他。” 天禄舔了舔冻僵的嘴唇:“真的?” 小道童轻瞥他一眼,淡淡点头。 天禄一屁股坐下,“我又冷又饿,还困,关键是脸疼,不想动。” 小道童撇撇嘴,拉着天禄盘膝而坐,运气调息。 手腕一转,单手覆在天禄手上,一股温热的暖流自手臂游走至全身,最终在丹田汇聚。 天禄顿感脑海一片清明,身轻如燕。 小道童立时收了功。 天禄撇撇嘴,略带不满,拉着小道童的手,一脸讪笑:“果哥,别那么小气嘛。” 小道童一把拍开他的手:“你资质太差,输送给你都是浪费。” 天禄再度拉住小道童的手:“怎么会呢,我们可是铁哥们儿,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 小道童:“若是我教你,你会带我进城玩儿吗?” 天禄拍着胸脯保证:“别说进城,就是进宫都没问题!” “进宫?宫里有好吃的吗?”小道童好奇地问。 天禄一副看傻子的神情看着他,随即转为怜悯:“这不废话吗?当然有啊!”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趁着师傅没发现。” 说着小道童起身,拉着天禄就要离开。 天禄指了指正踏上台阶的墨砚舟:“我家少主还在这,我不能离开。” 小道童望着那数百万阶梯,顿时泄了气。 “改天定要想个法子,将师傅忽悠下山,住那么高作甚?” 天禄憋笑:“喝风。” 小道童回眸瞪他一眼,天禄不以为然:“我说错了?你就说上面的风是不是比咱这儿要大些?” 小道童被天禄怼得哑口无言,“那你帮忙想个法子,最好能说服师傅下山。” “你这不强人所难吗?” ...... 不知过了多久,当乔惜几乎要放弃希望时,四周的景象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 呈现在眼前的,是郊外一座雅致的凉亭,雪花飘飘,构成一幅凄美的画面。 凉亭中,夏昉与南宫鹤相拥而泣,紧紧相连。 南宫鹤紧紧搂着夏昉,似要将她与自己融为一体:“等我。” 夏昉眼眶湿润:“此去危机重重,万事小心!” 南宫鹤微微颔首,“好。” 夏昉话题一转:“可有想过,将来我们若有了孩子,该取什么名字?” 南宫鹤眼中闪过一丝期许,唇角轻扬:“若为女儿,取名为‘惜’,惺惺相惜,怜取眼前人。 若为儿子,取名为‘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一滴晶莹的泪珠自夏昉的眼尾滑落,南宫鹤轻柔地为她擦拭,捧起她的脸,俯身吻上她的唇。 “太子,是时候出发了。” 话音刚落,南宫鹤缓缓松开夏昉,转身,一步三回头,直至登上马车。 夏昉目送南宫鹤的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 乔惜悄然走到夏昉身边,疑惑道:“为何不同他一起离开?” 却许久未得到回应,乔惜正欲开口,只见夏昉径直从她身体穿过,走向后方不远处的马车。 乔惜诧异,她看不见我了? 乔惜正欲跟上,眼前的一切如开了二倍速一般,快速掠过,直至她身处一间书房中。 “吱嘎~” 随着房门被从外推开,乔惜回头望去,便看见夏云骞与夏昉从门外走进。 夏云骞将书房的门合上,面色凝重:“想必你也有所耳闻,眼下你当如何?” 夏昉眼眶通红,不时以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我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夏云骞重重的叹息:“他在北齐为质十五载,你当他回去还有命活?” “他那六个兄弟,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夏云骞瞥了眼女儿的小腹:“趁着眼下肚子尚未显怀,还是早做打算!” 夏昉跪地,泣不成声:“爹爹,女儿今生今世,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绝不另嫁他人!” 夏云骞却铁了心要断她念想:“为父约了乔明卿稍后入府,商谈你二人婚事。” 夏昉难以置信:“爹爹!” 夏云骞轻拍了拍她的肩:“将来你自会明白爹爹的一片苦心。” 眼前的一切再度加速流转,直至定格在乔明卿一身青衫,背脊挺直地跪在夏云骞与夏昉面前的场景。 他三指并拢,神情肃穆:“我乔明卿在此对天起誓,此生此世,定不负夏昉!” 第58章 像个小老太似的,从哪里看出来貌美了? 眼前的画面再度加速流转,最终定格于一片盛夏光景。 满池荷花映日红,一女子身着素雅纱裙,小腹微微隆起,于莲池边的凉亭中静立,宛如遗世独立的仙子。 微风轻拂,细碎发丝随风起舞,夏昉轻抬眸,眼波流转间,诗意盎然。 乔明卿自后方缓步走来,步入画面,眼底藏柔情,轻吟:“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夏昉缓缓转身,淡然一瞥,随即与他擦身而过,留下一抹淡淡的遗憾。 次日,乔明卿与夏云骞下朝归府,映入眼帘的却是府中繁忙景象,小厮们正将淤泥一担担抬出。 其中夹杂着不少破败的莲叶,与裹满淤泥早已看不清本来面貌的荷花,让人心生怜悯。 乔明卿目光落在昨日还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花瓣上,凝视良久,眼眶泛红,眸中满是隐忍与不甘。 夏云骞眉头微皱,不解问道:“这是何故?” 夏昉的贴身侍女春兰上前,轻声解释:“小姐说,这莲池看着碍眼。” 夏云骞疑惑:“老夫记得她曾偏爱莲,这莲池皆为她亲手照料,今日怎会……?” 夏昉闻讯赶来,淡淡一瞥乔明卿,转向父亲: “父亲可还记得,自己儿时所爱之物?人的喜好,亦会随着岁月流逝而改变。” 夏昉意味深长地瞥向乔明卿,“女儿今已不喜,既然已是相看两厌,索性命人将莲池清理。” 乔明卿默然低下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乔惜看着这一幕,竟隐隐觉得渣爹有些可怜。 画面骤转,一张高台映入眼帘。 台下的檀木椅上,是一身月白锦缎裙的夏昉,长发挽成简单发髻,只以一支白玉兰发簪点缀,少了些青涩,成熟韵味中透着淡雅。 台上敲锣打鼓,咿咿呀呀好不热闹。 奈何乔惜不懂其中韵味,对戏曲也并不感兴趣,只从耳熟能详的旋律中猜测出,台上正唱着的是黄梅戏中的《天仙配》。 夏昉从清晨进入戏院,一直到打烊才会离开。 一连几日,周而复始。 直到某一日,乔明卿发现端倪,远远地跟在她身后,见夏昉沉浸其中,时而泪光闪烁,时而笑靥如花。 而乔明卿却以茫然目光望向戏台。 暗中观察数日,乔明卿终于确认夏昉迷上了戏曲。 乔明卿虽不谙其妙,却多次前往戏院求教。 临近夏昉的生辰,他破天荒地命人在庭院中搭建了座戏台。 在夏昉生辰当日,乔明卿既紧张又期待地换上戏服,忐忑地登上戏台献艺,只为博红颜一笑。 直到多年后他才方知,那日夏昉为何愤然离席。 而自己那日又有多滑稽。 自己表演虽形似,却未解其中深意,无论多努力,终无法触及其心。 毫无意外,次日下朝归来的乔明卿,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庭院,呆立了许久。 转瞬秋意渐浓,枯叶凋零,夏昉临盆之期近,忽感情怀万千。 春兰搀扶着她登临藏书楼之巅,推开雕花窗棂,凝眸远眺,心事如波澜。 她回首,轻启朱唇:“春兰,去将我的伯牙古琴取来。” 春兰微怔,旋即快步离去,身影隐入楼阁。 不久,楼顶飘荡起古琴之音,旋律哀婉,缠绵悱恻,似在倾诉无尽思念。 乐终人静,隐在角落的乔惜不知不觉中,早已泪湿衣襟。 思念的滋味,就像一杯苦咖啡,虽然可以加点糖,依然叫人心憔悴。 初闻不解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此刻,她突然有点想念霸道蔫坏的墨砚舟了,不知道他是否也在担心自己呢? 正感叹间,四周陡然转暗,转瞬再由暗至明。 乔惜轻叹,心知又是一天过去,只是眼前的场景,让她嘴角隐隐抽搐。 乔明卿着一袭雅白长衫,半束长发,于夏昉房前廊下,席地而坐。 一曲《凤求凰》悠悠响起,琴声悠扬婉转,期待中带着凄凉。 夏昉初闻,一怔,疾步开门,见那熟悉的背影,眸中泛起涟漪。 乔惜目睹此景,无奈轻叹,摇头轻掩,不敢直视这一幕。 夏昉随即反应过来,怒发冲冠,猛上前将琴摔为两截。 双眼血红:“谁许你这般装扮?” 言罢,转身疾行离去。 乔明卿紧随其后:“夏昉,你难道没有心吗?” 夏昉闻言,冷笑:“我非爹爹,自然也不会被你的虚情假意所迷惑。” 乔明卿婚后首度失控,厉声:“夏昉!” 夏昉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终于装不下去了?” “你不必在我这上演情深意切的戏码,我并非城西梨花巷中的孤儿寡母。” 此话一出,犹如一盆凉水从乔明卿的头顶浇下,让他透彻心寒。 他浑身一颤,双目满是愕然:“你...” 夏昉轻笑,语带嘲讽:“我怎会知晓?” 夏昉低笑两声,乔明卿忽感一股寒气从头顶蔓延至脚底,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女人心,海底针”。 “我不仅知道,且默许她存在。”夏昉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漫不经心地搅动着肉羹。 “你我之间,本就各取所需。” 夏昉放下勺子,神情淡漠:“你所求,不过平步青云; 我所愿,仅是腹中孩儿能有个健全之家。所以,你不必在我身上花心思。” 乔明卿羞愧至极,愤然离去。 转眼间,夜色深沉,夏昉生产之夜,紧张与期盼交织中。 数个时辰后,一声清脆的啼哭划破寂静,宣告新生命的到来。 产婆迅速为女婴穿好衣物,裹入襁褓,随后抱起刚出生的女婴,轻声向夏昉道贺:“恭喜夫人,是位貌美的小姐。” 乔惜踱步上前,这就是我吗?这浑身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太似的,从哪里看出来貌美了? 虚弱的夏昉接过女婴,细细端详,眼中满是慈爱:“惺惺相惜,怜取眼前人,惜儿,你可喜欢?” 襁褓中的女婴缓缓睁开眼,仿佛读懂了母亲的心思,冲着夏昉咧嘴一笑。 夏昉感动不已,轻声呢喃:“阿娘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 产婆从夏昉手中接过襁褓:“夫人好生歇息,老奴这就抱去给夏相大人瞧瞧。” 夏昉微微颔首,早已乏力的她确实隐隐犯困,故而轻合双目,陷入浅眠。 门外,夏云骞焦急等待,见产婆抱女而出,轻声问:“如何?” 第59章 孰轻孰重,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产婆满脸喜色:“恭喜大人,母女平安。” “好、好、好啊!”夏云骞小心翼翼地接过,分量不重却意义非凡的襁褓,满眼都是温柔与期待。 突然,寂静被打破,“嘭!”的一声巨响,几名黑衣人破窗而入,动作敏捷,瞬间将虚弱的夏昉用被子卷起,掳走。 夜色中,惊慌与混乱交织,夏昉的安危成为众人最深切的牵挂。 乔惜大惊失色,见过偷孩子的,还未见过如此明目张胆偷产妇的! “嗡~”随着脑海一阵嗡鸣声响起,乔惜眼前一黑,瞬间失去意识。 ...... 一阵凛冽的劲风骤然袭来,墨砚舟眼看即将登顶,却脚下一滑,身不由己地向山下滚落。 山脚下的小道童见状,眼神一凝,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般腾空而起。 迅速调集体内真气,小道童稳稳接住了滚落的墨砚舟。 小道童在空中一个巧妙转身,手腕一转一掌轻拍墨砚舟背部。 不仅化解了他身上的冲力,更是直接好人做到底,将墨砚舟送至师傅的门前。 随后,小道童伸手朝下虚空一抓,不多时惊魂未定的天禄,也被他带至身旁。 天禄环顾四周,“原来山顶竟春意盎然,鸟语花香,如世外桃源一般。” 小道童来到门外,双手叉腰,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师傅,差不多得了。” 门内,一声带着几分戏谑与无奈的老人声响起:“哼,两日不见,便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翅膀硬了是吧?” 小道童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显然对师傅的调侃不以为意,反而有种被认同的得意。 “他们都是徒儿的铁哥们儿,换句话说,都是您的徒儿。 您说过自家人不必客气,要互相照应。”小道童喋喋不休。 他继续侃侃而谈:“您可得一视同仁,身为师傅,对徒儿理应有求必应。” “啪!”房门轰然破碎,凌厉的掌风袭面而来,小道童一手一个,拉着墨砚舟与天禄跃出数米远。 小道士十分不满,气哼哼道:“这已经是本月第七扇门了,你若再不收敛,夜里就等着冻成冰雕吧!” 与此同时,一位衣着邋里邋遢的白胡子老道从屋内步出,双眼炯炯有神,瞪向小道童:“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随即,他转向缩了缩脖子的天禄,“是不是你?” 压迫感十足,天禄双腿不受控制地弯曲,就在他即将跪地时,小道童跻身挡在他面前:“不许伤害我铁哥们!” 老道瞬间收敛气势,淡淡地扫向额间一片青紫,渗着血迹的墨砚舟:“随贫道来。” 墨砚舟毫不犹豫,抬脚跟上,进入房内。 天禄正欲跟上,小道童侧首,斜睨他一眼:“你若进去,小爷不一定保得住你!” 天禄撇撇嘴,瞬间老实:“我家少主不会有事吧?” 小道童双手环胸:“我家老头又不吃人,怕什么?” 老道引领墨砚舟至内室,摸索片刻,一扇石门缓缓移开,露出隐秘的入口。 老道兀自走向入口,回首轻睨墨砚舟一眼:“若是不怕死,便跟上!” 说罢,他自顾自转身往前走去。 墨砚舟警惕地打量四周,义无反顾地紧跟其后。 密道蜿蜒狭窄,光线昏暗,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隐透着光亮。 自密道步出,眼前豁然开朗。 “三清观?” 老道白他一眼:“未必然还是释迦摩尼?” “贫道虽是出家人,却也只是道士,不是和尚。”老道点燃三支香,一手拂袖,一手执香,插入香炉中。 烟雾缭绕中,老道眉峰一挑,乐呵呵道:“道教拜三清,喝酒吃肉皆不耽误。” 随即,他来到面前的蒲团跪下,双手合十:“道教修心,讲究道法自然,随心所欲即可; 佛教修身,严于律己,宽于待人。 谁愿受那窝囊气谁受去,总之老头子我可不愿。” 说完,他还不忘撇撇嘴,十分嗤之以鼻。 墨砚舟环顾四周,古朴的建筑,清幽的环境,与外界截然不同。 老道的率性与坦诚,亦让他对道教有了新的认识。 老道见墨砚舟神色,笑道:“修道修心,不在表面。来,随贫道来,让你见识真正的道家修炼。” 墨砚舟眉心深锁,不为所动。 老道不耐烦:“你若想救人,就随贫道来!” 墨砚舟跟随老道,自三清身后,进入观内。 是一间极为简朴的禅房,老道自顾自在其中一个蒲团盘膝而坐,指了指对面,示意墨砚舟坐下。 墨砚舟轻掀衣摆,盘膝而坐。 “氅衣脱了,实属累赘。” 墨砚舟依言,脱去墨色大氅,叠好置于一旁。 老道轻闭双目,掐指飞速计算,良久睁眼:“你欲救之人,与你是何关系?” 墨砚舟淡然:“君臣。” 老道摇头:“此人本就与贫道渊源颇深,若非见你诚心,贫道绝不相助!眼下你若不说实话,就请回吧。” 说罢,老道欲起身。 墨砚舟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深吸口气:“她,是晚辈心属之人。” 老道再次摇头:“不够真切。” 墨砚舟唇角微抿,卸下伪装,坦诚道:“她是唯一知晓晚辈父母死因之人,晚辈必须救她!” 老道沉默良久,“欲救她,你需付出同等代价。” 墨砚舟不假思索:“无论何等代价,晚辈心意已决!” 老道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良久,轻叹一声:“闭眼!” 一道白光闪过,不适渐渐消失,墨砚舟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城北梨花巷中一户人家,青年乔明卿正焦急地在院中来回踱步。 “少爷,少夫人正在府中生产,您若不归,恐落人话柄。” 乔明卿眉心深锁,瞪向身旁的小厮:“少夫人!少夫人!你到底收了夏昉多少好处?” 他恶狠狠地指向房内:“你别忘了,这里面待产的可是你亲表姐!” 小厮犹豫:“可是...” 乔明卿恨得咬牙切齿:“没什么可是的!谁知道她夏昉腹中怀的是何人孽种?芒儿腹中才是我乔明卿的亲骨肉!” “孰轻孰重,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小厮吓得一激灵,不再多言,默默低下头去。 第60章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我都会是你的依靠 墨砚舟心头猛地一震,乔惜,原来并非乔明卿亲生骨肉? 这一始料未及的真相如雷贯耳,令他愕然。 恰在此时,一名小厮引领着一个稚嫩孩童缓缓而至。 孩童手中紧攥着一枚旋转的风车,风车在微风中欢快地转着:“爹爹,娘亲呢?” 乔明卿弯腰,慈爱地将他揽入怀中:“枫儿最乖了,娘亲正努力给枫儿添个弟弟呢。” “枫儿不要弟弟,枫儿想要妹妹。”枫儿嘟囔着,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乔明卿笑容满面:“好好好,咱们枫儿想要妹妹,就来个妹妹。” 墨砚舟顺着记忆的轨迹,轻盈地飘往夏府,最终静止在夏府上空。 他俯瞰着,整个夏府灯火通明。 一番寻觅,他终见夏云骞在一方静谧的小院中来回踱步,步履杂乱,透露出无尽的焦虑。 墨砚舟控制着身体缓缓下降,小心翼翼地靠近小院。 紧接着一道嘹亮的啼哭声响起。 不久,房门洞开,产婆抱着孩子走向夏云骞。 产婆满脸喜色:“恭喜大人,母女平安。” “好、好、好啊!”夏云骞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 墨砚舟凑上前去,襁褓中的女婴似是感应到什么,缓缓睁开眼,冲着墨砚舟所在方向,咧嘴一笑。 只听夏云骞侧首:“小姐可为孩子取名?” 春兰轻摇了摇头。 产婆接过话头:“方才听夏小姐念叨着‘惺惺相惜,怜取眼前人。’还唤着惜儿。” 夏云骞略作沉思,微微颔首:“乔惜,是个好名字。” 墨砚舟轻声喃喃:“乔惜,好久不见。” 突然,耳畔传来老道的声音:“若六时辰内未找回其魂灵,你与她将永困梦境。” 六个时辰?墨砚舟心中一紧,时间紧迫,他需尽快找到乔惜才是。 就在此刻,“嘭!”数名黑衣人破窗而入,迅速以被子卷起虚弱的夏昉,疾驰而去。 墨砚舟一怔,迅速追了出去。 他不止一次听见乔惜心中思念阿娘的心声,他坚信跟随夏昉能寻到乔惜的魂灵。 而另一边的乔惜,已随黑衣人飘至遥远的一处宫殿。 黑衣人轻车熟路,将夏昉扔至众多宫宇中,最不起眼的一座宫殿中的角落。 乔惜飘然而至,去到夏昉身边,焦急地呼喊:“阿娘,阿娘?” 这里不是北齐? 乔惜环顾四周的装饰,她很确定,这里并非北齐。 难道...? “吱嘎~”殿门缓缓被从外推开,一身明黄色绣金龙袍的南宫鹤步入殿内。 他星眉剑目,不怒自威,只见他抬手一挥,殿中黑衣人悉数退离。 殿门关上,南宫鹤径直走向角落,一把将被褥拽起,随手扔在一旁。 被褥中虚弱的夏昉重重的跌落在地,南宫鹤蹲下身,丝毫未见怜香惜玉之意。 他伸手钳住夏昉的下颌,冷声道:“好久不见,夏昉!” 脸色苍白如纸的夏昉缓缓睁开眼,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我曾幻想过无数种与你重逢的场景,今日这番光景,还真是始料未及。” 南宫鹤一把将其甩开:“朕也未曾想,离开不过数月,初闻你的消息,便是夏相千金大婚。” “曾经的山盟海誓终抵不过新人的嘘寒问暖,你也如其他女人一般见异思迁,并无区别!” 乔惜拦在夏昉身前,疯狂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转身看向夏昉:“阿娘,你快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你快将真相告诉他呀!” 南宫鹤眼中的伤痛无法掩饰,他站起身,径直穿过乔惜。 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狼狈不堪的夏昉,最后一把将其从地上拖拽起,毫不留情地扔向一旁的榻上。 夏昉闷哼一声,紧咬牙关,双目泛红,直视南宫鹤。 “怎么?嫁予乔明卿后,竟成了烈女?”南宫鹤嘲讽道, 随即步步紧逼,单手解开衣襟:“当初你侬我侬时,你看朕可不是这般眼神呢!” 说罢,他倾身上前,将产后虚弱,又长途颠簸的夏昉欺在身下。 “啪!” 夏昉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甩在南宫鹤脸上。 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畜生!” 南宫鹤用舌尖抵了抵隐隐泛红的脸颊,不怒反笑:“夏昉,朕还是喜欢过去温顺的你。” 乔惜哽咽着,无力地喊道:“不可以!”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触及分毫。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宫鹤如失控的野兽般,将夏昉勉强遮体的衣衫撕碎,粗暴肆意地发泄他的私欲和愤怒。 乔惜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绝望。 突然,她眼前一黑,一股她极为熟悉,淡淡的清香钻入鼻腔,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心安。 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别怕,我在。” 乔惜一怔,随即苦笑自问,我这是在干嘛?这是梦境副本,墨砚舟又怎会出现?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低笑:“只要你想,我随时都在。” 乔惜此刻确定自己不再是幻觉,伸手轻触覆在自己眼眶上的大手,随即紧紧握住。 转身,墨砚舟那英俊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双眸中满是深情。 “真的是你?”她难以置信地问。 乔惜激动地扑入他怀中,直到这一刻,她终日来悬着的心终于落地,长久以来的焦虑终于得以释怀。 感受到乔惜对自己的依赖,墨砚舟将环住她的手臂紧了紧,他又何尝不贪恋此刻的温存? “你怎么来了?” 墨砚舟单手捧起她的脸,目光温柔:“我,来接你回家。” 乔惜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还不能回去,我有必须留下的理由。” 墨砚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但随即恢复了平静:“好,我陪你。” 乔惜诧异:“你不问原由?” 墨砚舟勾唇浅笑,淡淡摇头:“你有你坚持的理由,我只求能陪伴左右即可。” 他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坚定,给予了乔惜莫大的安慰。 而他的耳畔适时响起老道催促的声音:“只剩三个时辰,抓紧时间!” 乔惜抬头望向他,坦诚道:“我必须揭开真相,解开所有谜团。阿娘的安危,还有我自己的身世,都与这里紧密相连。” 墨砚舟轻轻点头,他理解这种追寻真相的渴望,“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我都会是你的依靠。” 第61章 改日出岛时带些别的回来可好?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 夏昉、乔惜与墨砚舟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原本计划五年内稳坐龙椅的南宫鹤,在得知夏昉大婚消息的次日,犹如猛兽嗅到血腥,加速了夺权的进程。 将时间压缩至一年,他登基为帝,其中的艰辛与隐忍,外人难以窥见。 被刺杀早已成了家常便饭,每当深夜,夏昉轻抚他身上累累的伤痕,眼尾处无声滑落的泪水,是心疼亦是无奈。 十指紧扣的乔惜与墨砚舟,眼前的画面飞速快进。 直到夏昉的腹部微微隆起,南宫鹤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温柔的怜惜。 然而,好景不长,如此平静的日子,在一日清晨被一场变故骤然打破。 北齐夏相与女婿乔明卿在寻人途中遭遇山匪,夏相当场殒命,跌落山崖的乔明卿虽被救起,亦是命悬一线。 夏昉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奔出宫殿,却被南宫鹤截住。 “你又想为了他人弃朕于不顾?”他紧紧攥住夏昉的手,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怒意:“朕绝不容许你迈出半步!” 夏昉声嘶力竭:“可那不是别人!是我的生身父亲!” 南宫鹤眉心深锁,帝眸微敛,一声令下,将夏昉囚于深宫,再未露面。 夏昉心急如焚,寝食难安,轻抚着日渐微隆的小腹,心中满是歉疚,一声声的道歉。 绝望之下,她开始绝食,终至体力不支,晕厥过去。 醒来时,面对的却是久未谋面,怒不可遏的南宫鹤,“为了乔明卿,你竟忍心让朕的第一个骨肉胎死腹中!夏昉,你好狠的心!” 夏昉伸手覆上平坦的小腹,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既然你一心求死,朕不拦你!”南宫鹤冷语如刀,转身吩咐:“今后凌桦殿不必再送膳食,水也省了。” 夏昉望着那抹离去的身影,缓缓闭上眼。 她唇边勾起一抹解脱的苦笑,这样也好,她兴许还能赶在爹爹饮下孟婆汤前,与之相见。 当晚,夜深人静,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道瘦高身影悄然出现,将她轻轻抱起。 耳边风声呼啸,极度虚弱的夏昉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海浪拍击木板的声音隐约传来。 “醒了?” 一个陌生的男音响起,夏昉猛地睁眼。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儿?” 夏昉警惕地审视着眼前与南宫鹤有七分相似的男子,摇晃的狭小空间表明他们身处海上,这让她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男子微微一笑:“别怕,我不吃人。” 墨砚舟微微蹙眉:这是,年轻时的道长? 帆船最终停靠在一座孤悬海中的小岛。 男子引领夏昉上岸,乔惜与墨砚舟紧随其后,目光交汇中满是默契与担忧。 不多时,他们被引至一座被岁月雕刻的石砌小院,院内,一位童颜鹤发、精神矍铄的老人正静候着。 男子恭敬地行礼:“师傅。” 老人的目光在夏昉身上停留,眼中闪过好奇,随后戏谑地对男子挤眉弄眼:“这是谁家姑娘,竟能瞧上你?” 男子无奈一笑:“徒儿很差吗?” 老人极为认同地点头:“总算有点自知之明。” 男子话锋一转:“她与徒儿并无关系,若非强行论起来,或许是同门。” 老人连忙摆手拒绝:“老夫可不收女娃做弟子,娇气不抗造。” “您确定?她可是南宫鹤的心上人。” “她?南宫鹤?”这番话让老人重新审视夏昉:“既是南宫鹤的心上人,女弟子嘛,倒也不是不可。” 夏昉眉头微蹙:“我无意拜师。” 老人顿时来气:“嘿!我说小姑娘,知道老朽是谁吗?就敢拒绝!能入老朽的眼是你的福气,别不识好歹!” 夏昉冷声道:“我已有师傅,绝不另投他门。” 老人撇撇嘴,看向男子:“老六,你看看你带回来的人,就这死脑筋,倔驴脾气。” 老人挑眉窃喜:“倔强!老朽很是喜欢!老朽就喜欢有挑战性的!” 说罢,老人抬手虚空一握,夏昉手臂不受控制伸过去,老人手指轻扣其手腕,片刻后松开。 随即,眼神复杂地看向她。 良久,只见他指尖轻弹,夏昉双膝一软,倏地跪地,完全无力反抗,身体不受控制地伏地叩首。 老人满意地点头:“既已行拜师礼,从今日起,老朽定倾囊相授。” 说罢,老人抬手:“起。” 夏昉如提线木偶般直愣愣地起身,老人转身负手而立,夏昉木讷地跟在他身后,进入左侧的厢房。 乔惜急忙跟上,墨砚舟目光深邃地扫过男子,随即跟上了乔惜的步伐。 厢房内,老人与夏昉相对而坐,老人开始调息运功,源源不断地注入夏昉体内。 夏昉眼中闪过惊异:“老人家,这样会伤及您的性命!” 乔惜疑惑地看向墨砚舟:“此话何意?” 墨砚舟轻声解释:“老者正在将自己的内力传给夏昉,就目前来看,至少是半生的修为。” “这么大方?”乔惜诧异,“非亲非故,他为何这样做?” 墨砚舟轻轻摇头:“不知。” 随着内力的传输,老者面庞上的皱纹似乎更加深邃,老态毕现。 待他收敛内力,缓缓睁开双眼,双目微微浑浊,再无先前的澄澈清明。 整个人尽显疲态,夏昉迅速上前扶住他,声音带着哽咽:“老先生的再造之恩,夏昉铭记于心,永生难忘。” 老人摆摆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到现在为止,还不愿唤老朽一声师傅吗?” 夏昉一怔,随后诚挚地跪地叩首:“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人满意点头:“你行七,从今日起,便是小七了。我们师徒三人,就暂居此岛。” 夏昉疑惑:“我既排行第七,为何师徒三人?” 此时,男子端着一盘烤鱼进来:“因为其余五位师兄,皆被师傅逐出了师门。” 老人瞥了一眼盘中之物,撇撇嘴:“海味老朽着实吃腻了,改日出岛时带些别的回来可好?” 男子点头,目光转向夏昉:“你可有需要我带回的东西?” 夏昉迟疑片刻:“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回北齐夏府一趟。” 第62章 开个玩笑,别当真嘛 老人果断出言制止: “不行,你身体过于虚弱。纵使为师渡你半生修为,亦需时日调理消化,让这股力量真正为己所用。” 男子提议:“这样,过几日我会将你闭关的消息传至北齐夏府,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说着,他又转向老人:“届时,我也会为您带些别的食物回来。” 老人不满:“那为何不明天就去?老朽等不及了!” 男子斜他一眼:“那你告诉我,既是同门,为何我是老六,而她是小七?” 老人傲娇地扬起下巴:“小七是女娃,总不能叫她老七吧?何况她年轻貌美,你嘛...” 男子不服气:“我怎么了?” 老人潇洒离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自己且悟去吧。” 画面飞速流转,片刻后,北齐京城,夏府如今白幡飘扬。 府中上下忙碌,迎来送往皆是府中管家,乔明卿因重伤卧床,只能待在偏僻小院。 他身前伺候的不是别人,正是城西梨花巷的白芒,一身侍女打扮,若非墨砚舟不久前见过她,恐怕亦是难以察觉。 只见乔明卿支开乳母,待房中只剩他与白芒时,向白芒投去一记坚定的眼神。 白芒立刻会意,转向摇篮,伸出双手,缓缓靠近。 乔惜震惊地捂住嘴,倒吸口凉气:“他们想做什么?” 墨砚舟欲上前阻止,却无法触及白芒分毫。 就在白芒即将触及到小乔惜时。 “咻!”的一声,一枚泛着寒光的银针擦过她的手腕,直直地钉在一旁的柱子上。 白芒吃痛,本能地收回手,手腕处已渗出丝丝血迹。 乔惜眉梢轻挑,暗自庆幸,我去,这是有高手暗中相护啊,不知是何方神圣,有机会可得好好感谢一番! 乔明卿并未注意到有何异常,只道是白芒心慈手软。 他眉头紧锁,似是不悦,刻意压低声:“愚蠢至极,何故要亲自动手?” 白芒略显委屈,随即将盖在小乔惜身上的被子往上提,将其笼在被中。 没有任何异样,就在乔明卿与白芒,自以为奸计得逞之际。 数枚银针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向着床榻上的乔明卿飞去,嵌入他的体内。 瞬间疼得他吱哇乱叫,白芒迅速去到他面前,却被飞来的茶壶击晕。 紧接着,一道瘦高的身影出现在摇篮旁,迅速掀开被子,将小乔惜搂在怀中。 小乔惜睡得香甜,似乎并未被刚才的一切扰了清梦,只努了努嘴,并未醒来。 乔惜见状,顿时松了口气。 墨砚舟轻笑:“还真是个瞌睡大王。” 乔惜轻捶他一下,举起拳头晃了晃:“当心我沙包大的小拳拳,捶你胸口哦。” 墨砚舟低笑:“我好怕怕。” 乔惜无奈一笑:“你好坏。” 随即挑眉坏笑:“我好喜欢!” 墨砚舟尴尬地轻咳两声,乔惜见他瞬间耳朵泛红,脸红脖子粗。 只见那瘦高的身影缓缓走向床榻,而床榻上无法动弹的乔明卿,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惊恐万分地瞪大着双眼,眼睁睁看着那蒙面人向他走来。 蒙面人一手搂着小乔惜,一手从腰间抽出匕首,在乔明卿面前晃动。 脸颊传来冰凉的触感,让乔明卿心底发怵。 蒙面人见状轻笑,低沉道:“闻悉乔大人高升,未及道贺,左相大人真是失礼了。” “既然如此,在下便献上一份薄礼,以表敬意。” 乔明卿的恐惧在眼中悄然蔓延,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只见蒙面人于腰间轻探,三根银针悄然现于指尖。 他指尖轻捻,手腕微转,银针直刺乔明卿的要害。 乔明卿顿时脸色煞白,豆大的汗水浸湿头发,狼狈地贴在他的脸上。 墨砚舟眉心微蹙,转头瞥见乔惜踮起脚尖,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蒙面人手中动作。 墨砚舟嘴角微微抽搐,伸手遮住乔惜的双眼。 乔惜眨了眨眼,伸手拉住墨砚舟的手:“干嘛?” 墨砚舟手心微微发痒:“场面过于残酷,少看为宜!” 乔惜不悦,又扒拉不开墨砚舟的手,只能放弃:“你懂什么?我这是学经验呢!” 墨砚舟心中一凛:“你学来作甚?” 乔惜开玩笑道:“以后你若敢对我不忠,始乱终弃,我也废了你!” 墨砚舟下意识地瞥向腰下,不禁打了个寒颤。 此时,只听蒙面人说道:“乔大人,在下此举亦是为您考虑。 往后还望乔大人一心为民,悉心抚养幼女,否则,就不是废二弟这么简单了。” 墨砚舟放下手,顺势将乔惜圈在怀中。 乔惜固执地扭头,不愿错过任何细节。 闻言,乔明卿一怔,眼尾滑落一滴浑浊的泪水。 蒙面人轻笑,以匕首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不答应?” 乔明卿眉头紧拧,眼含泪光,挤眉弄眼很是痛苦,蒙面人眉眼弯弯:“真是抱歉,忘了你暂时不能说话了。” 就在乔明卿以为要为他解穴时,蒙面人将匕首收起来:“你若答应,就眨眨眼。” 乔明卿一怔,旋即疯狂眨眼。 蒙面人起身:“你体内的银针,旁人无法取出,为确保你的诚信,半年后我自会来取。” 说着,他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白瓷瓶,从中倒出一粒漆黑的药丸,犹豫片刻,似是觉着不够,再度倒出一粒。 随后坐在床沿,伸手钳住乔明卿的下颌微微用力。 乔明卿的下巴整个脱臼,蒙面人顺势将药丸掷进去,药丸顺着咽喉滑入腹中。 蒙面人手法熟练,看似随意,利落一拍瞬间接好乔明卿脱臼的下巴。 乔惜啧啧称奇:“若我学会这招……” 头顶传来墨砚舟的声音:“你当如何?” 乔惜回眸一笑,伏于他胸膛:“开个玩笑,别当真嘛。” 蒙面人言:“此药乃我独家秘制。若你未兑现承诺,无解药的情况下,将承受白蚁蚀骨之痛,活不过三日。” 蒙面人将小乔惜放回摇篮,小心翼翼地为她掖好被角。 正欲离开时,微微顿足,回首:“对了,你夫人在不远处的海岛闭关,特托我捎个口信。” 乔明卿心弦一紧,是夏昉?!! 她还活着??? 海岛?北齐内陆并无海域,又何来海岛?她究竟身在何方? 难不成...这蒙面人,亦是她寻来的? 第63章 希望你们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直至此刻,乔惜才恍悟,眼前的陌生男子,正是引阿娘上海岛之人。 眼前画面再度流转。 而墨砚舟耳畔响起老道长焦急的催促声:“时间紧迫,仅剩最后一个时辰,是否觅得了她的踪影?” 墨砚舟内心应答:“确已寻获。” 老道长语气严厉:“既已寻得,速速归返!” 然而,墨砚舟无奈轻喟:“恐还需耽搁片刻。” “性命攸关,你以为老夫是在与你嬉戏?”老道长怒目圆睁,须髯皆动,但最终默然,不再多言。 画面骤然凝固,聚焦于孤寂海岛上的一隅,夏昉唇角残留的血痕映衬着她的脆弱,无力地斜靠在古旧的木榻之上。 眼前地面上,一大摊暗红的血迹格外刺目,满地鲜红,触目惊心。 “老六!老六!快些过来!”一声焦急的呼喊穿透了沉寂。 门框边,男子身影迅速闪现,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猛地放大,满是震惊。 “师傅,小七她这是...?”男子声音中夹杂着担忧。 老人紧握住夏昉微凉的手腕,眉头紧锁,一番诊脉之后,重重叹气:“急火攻心,走火入魔。” 旋即,他掐指一算,苦笑:“原来如此。” 他目光流转:“真是因果循环,无巧不成书啊。” 老人眸深似海,望向男子:“老六,替为师护法。” 男子颔首默允,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凝聚,启动防护结界。 老人深深注视男子一眼,随即全神贯注于夏昉身上。 轻柔将之扶起,手指飞快掐诀,十指翻飞,咒语低吟,内力如细流汇江河,源源不断注入夏昉体内。 西面天边残阳入海,一轮新月悄然升起,眨眼间,旭日东升,意味着一夜过去。 耗尽内力的老人,身形消瘦,显现出前所未有的苍老,形如枯槁,老态龙钟。 反观夏昉,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渐渐泛起了生机,皮肤恢复了往昔光泽,一抹绯红浮上面颊。 老人缓缓收回功法,男子见状,及时收势,迅速上前稳住摇晃欲坠的老人。 “师傅,何必如此?” 老人脸上浮现一抹淡笑:“那孽障对不起小七,他欠下此债,老朽惟有代他偿还。” 又一夜过去,次日破晓,夏昉缓缓掀开眼帘,眼神中充斥着戒备与疑惑:“你们是谁?这是何处?” 海岛的清晨,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她白皙的脸上。 男子惊讶之余,投向老人询问的目光:“师傅,小七为何不识我们?” “我...我是谁?我在哪里?”夏昉双手抱头,声音颤抖,她试图回忆,但记忆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 老人蹒跚伸出枯槁的手,轻抚夏昉脉搏。 良久,他才幽幽开口,声音中满是无奈:“也许是命运使然,前尘往事过往种种,于她而言太过沉重,忘记,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夏昉望着两人,眼中闪过一抹不解。 忘记,解脱...这些词语在她心中回荡,却勾不起任何记忆的涟漪。 她只知道,此刻,她的心是平静的,没有了往日的纠葛与痛苦。 忘记了?乔惜站在不远处,看着夏昉茫然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阿娘只是忘记了,并非不要她了。 郁结消散,心中豁然开朗,乔惜侧眸,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我们,回家?” 墨砚舟淡笑,轻轻将乔惜带入怀中,心中默念着老道长传授的手诀。 一道强光乍现,墨砚舟抬手挡在乔惜眼前,她心中一暖,眼前浮现的全是她与墨砚舟相处的点点滴滴。 心中暗下决心,此次若能平安回去,定要好好待他。 墨砚舟勾唇浅笑,须臾,笑容却僵在脸上。 只因他脑海中的某处正在逐渐消融。 那是他刻在脑海中最珍贵的记忆,乔惜的一颦一笑,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帧、每一幕逐渐消失。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代价? 。。。。。。 九重山上,道观中。 墨砚舟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的深情不复,冷若冰雪。 他的心中骤然缺失一大片,他不知道为何,总觉得空落落的。 与此同时,北齐皇宫的天启宫中,众人眼看着时光消亡,李太医轻扣着乔惜冰凉的手腕,脉搏几乎全无。 他长叹一声,无奈地摇头。 正当众人绝望之际,御榻上的乔惜缓缓掀开眼帘,直直坐起身:“墨砚舟!” 李太医迅速上前,轻扣乔惜手腕,满脸欣喜:“脉搏强劲有力,并无大碍!” 方姨顾不得其他,立即上前,紧紧搂住乔惜,哽咽着:“幸好,幸好。” 乔惜的眼中闪烁着坚定,她环顾四周,急切地询问:“墨砚舟呢?” 方姨抬手拭去泪水,温柔地望着乔惜,轻声回答:“墨相大人去九重山寻解救您的法子了。” 原来副本中的他并非虚幻,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我得去找他。” 乔惜的心中泛起波澜,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墨砚舟,那份渴望如潮水般汹涌。 活了两世,除了与饼子的相伴,这是头一次有人不顾自身安危,为了她身临险境。 这种被珍视的感觉,让乔惜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感动。 她不愿再活得那般清醒,即便是穿书的经历只是一场梦,她也愿意赋予这场梦境以美好收尾。 她此刻非常确定,她对于墨砚舟的感情,超越了简单的感激,也不仅仅是劫后余生的窃喜,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她想要和他共同拥有一个未来,无论结局如何,活好当下。 她决定不再逃避,直面自己的感情,即便那样自己会患得患失,即便先走心的一方会更显卑微。 但,那又怎样?万事尽心尽力就好,有则锦上添花,无则顺其自然。 方姨拉住乔惜:“陛下,您身子初愈,不宜远行。” 殿中余下众人连连附和,乔惜无奈,静下心来才知自己有欠考虑。 若墨砚舟知晓自己如此任性,亦会生气的吧? “那孤好好调养身体,乖乖等他回来。” 方姨望着乔惜乌眸中闪烁的希翼,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心中隐隐祈祷:希望你们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第64章 何事如此紧急,竟比帝夫为国开枝散叶之大事还要紧要? 翌日下朝后,乔惜刚回到天启宫主殿不久,温泽央拉着赵黎川前来探望乔惜。 温泽央眨了眨眼:“姐姐,您终于醒了,这几日泽央担心得寝食难安。” 乔惜抬眸,目光如水,略带审视地掠过一旁面无表情的赵黎川: “帝夫这是怎么了?见孤醒来,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欣喜?” 赵黎川唇角微扬,似笑非笑:“惜惜怎能这般想?寡人只是忧心砚舟的安危罢了。” 乔惜微抿了抿唇,话锋一转:“突然想打麻将了,你们呢?” 温泽央眼前一亮,拍手叫好:“正有此意!” “帝夫,你意下如何?” 赵黎川的目光深邃如夜,随后嘴角轻勾,恢复了往常的淡然与从容:“自是甘之如饴。” 乔惜侧眸微微颔首,一旁的皮卡丘立刻会意,迅速去隔壁取来麻将,又命人搬来一张四方桌,置于天启宫主殿中。 “那麻烦两位,将福达公公教会。”乔惜眉眼弯弯,提议道。 福达公公:“???” 赵黎川身侧的福达公公一脸茫然,伸出手指向自己,眼中满是诧异。 赵黎川微微颔首,优雅地移步至桌旁落座。 温泽央则满心欢喜地拉着福达公公过去,指着麻将,开始乐此不疲地讲解。 御案后的乔惜百无聊赖,目光渐渐飘忽,处于走神状态。 心中默念:“小甜甜、坏甜甜、臭系统、坏家伙,出来!赶紧滚出来!” “叮~”的一声清脆,甜美的声音略带委屈:“宿主怎还爆粗口?” “我爆你妹啊!”乔惜顿时怒气冲冲:“在我生气前,你最好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系统不明所以:“交代什么?宿主为何要生气啊?” 乔惜气鼓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刷个副本你还降智了不成?” “说,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刷副本?还有,为何将我送过去就不管不顾?” “如果墨砚舟没有出现,我是不是就要死在副本了?” “你到底是何居心?” “臭系统,蔫坏!到底是谁帮你升级的?还我心地善良的小甜甜!” 系统欲哭无泪,短暂停顿后答:“是您朋友找的电脑高手,不仅锁定了结局,还顺带帮在下升级了系统。” 乔惜疑惑:“又是他?到底是谁啊?这是和她什么仇什么怨啊?” 系统再次解释:“还记得在下上次提到的bug吗?” “在下多番研究,从而得出一个结论,宿主若生命受到威胁,垂危之际,会触发报警机制,从而促使您朋友手机收到提示。” “在下只是想尝试一下,若真如此,我们就能联系到她,让她再寻那电脑高手,解锁结局,我们就能更改结局了。” 系统轻叹,似有无尽遗憾:“真是失策,本是算无遗策,却偏偏遗漏了墨砚舟,导致计划功亏一篑。” 乔惜的语气中夹杂着怒火与不解:“what?所以,你是真想让我体验生死一线? 倘若你的预测出错,墨砚舟未曾现身副本,那我现在是不是都死硬了?” 系统尴尬回应:“这怎么可能?不管预测准否,我都会确保在关键时刻,将你安然送回身体的。” “最好是这样!乔惜冷哼一声,话语中带着警告,“你可以滚了。” 系统:“好嘞,那在下就团成团,圆润地滚了哟~” 恰在此刻,温泽央带着期待与热忱,来到乔惜身旁:“姐姐,可以开始了吗?” 乔惜思绪回笼,答道:“啊?当然,准备开始吧。” 时间飞快,转瞬即逝。 随着天边最后一抹残阳渐渐隐没于山峦之后,温泽央再度输得孑然一空,以败者姿态,垂头丧气地离开。 “惜惜今日,为何愁眉不展,似乎不大高兴?” 乔惜抬眸,扯了扯嘴角:“高兴,我高兴啊,我高兴得很!我都赢麻了,怎么会不高兴呢?” 赵黎川嘴角微扬:“如此便好。” 说着他轻轻起身,目光掠过窗棂:“天色也不早了,寡人先回了。” 在乔惜苏醒的那一刻,方姨便将赵黎川阻拦墨砚舟相救她一事告知。 联想到此前奏折上的戏谑,她心中暗生一计。 乔惜脸上洋溢着笑意,缓缓走向赵黎川:“何必如此匆忙?” “孤有一事很是费解,还望帝夫为孤答疑解惑。” 赵黎川嘴角微翘,语气平静无波:“何事?” “孤记得,帝夫多年以前,便对孤情有独钟,是吧?” 赵黎川目光微动,似有深意地望着乔惜,嘴角的笑意未减:“惜惜记性倒是不错,寡人确是多年前便对你情根深种。” “那便好,”乔惜顿了顿,眉眼间掠过一抹狡黠,“那孤就更不明朗了。” 赵黎川眉峰轻挑,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此话何意?” 乔惜轻笑,步步逼近,直至赵黎川的衣襟前,轻声细语:“既是如此,孤入宫已数月,却未见帝夫要求留宿。” “是不想?亦或是不愿?还是说,不好意思?” 赵黎川眸色一沉,却依旧保持着淡然的外表:“这……是寡人不知如何开口,恐唐突了惜惜。” “是吗?”乔惜挑眉,语气中夹杂着不信任。 赵黎川坚定地点了点头:“改日,等惜惜做好准备,知会寡人一声,寡人自会相邀。” 乔惜话锋一转,眼中的警惕并未消散:“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如何?” 赵黎川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窘迫:“寡人听闻,惜惜与砚舟...” 乔惜不以为然地笑了:“是,那又何妨?帝夫又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说着,乔惜伸手搭在他的领口。 赵黎川猛地后退一步,暗自咽了下口水。 “寡人突然想起,还有要事未办,改日,改日寡人一定与惜惜共赴巫山。” 乔惜不依不饶:“什么要事?比你我感情升温更重要?” 乔惜眉梢轻挑,眸底含笑:“你身为帝夫,为孤开枝散叶是职责所在,皇嗣乃一国之根本!” 赵黎川神情略显尴尬,目光闪烁了几下:“惜惜言之有理,只是这……确有急事需处理。” 乔惜步步紧逼,笑意却不减:“何事如此紧急,竟比帝夫为国开枝散叶之大事还要紧要?” 第65章 帝夫这般弱不禁风,如何能孕育出优良的皇嗣? 眼见乔惜步步逼近,赵黎川的呼吸微微一窒,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惜惜,此事乃寡人私事,寡人自会处理。” “哦?”乔惜挑眉,眸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私事?可否告知一二?孤虽贵为一国之君,但你我是夫妻,亦有分忧之责。” 赵黎川眉心微蹙,目光在乔惜与窗外之间来回,似在权衡:“此事涉及寡人隐私,需寡人亲自处置,不敢劳烦惜惜。” “个人隐私啊?”乔惜语气中带有一丝意外,“那孤确实不好插手。” 乔惜手指摩挲着下巴:“但是帝夫,你既然身为后宫之首,应时刻将孤的安危挂在心上。孤亦是国之根本,帝夫不应忽视。” 赵黎川点头,深吸一口气:“惜惜所言极是,寡人定会妥善安排,不会让惜惜有半点闪失。” 乔惜微微一笑,语气柔和:“那帝夫快去处理吧,孤就不留你了。但记得,今晚需归来,莫忘为孤开枝散叶哦。” 赵黎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点头答应:“惜惜放心,寡人一定谨记。” 话毕,赵黎川逃也似的,匆匆步出天启宫。 方姨迈入天启宫,疑惑地看向赵黎川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 她径直来到乔惜身旁:“他这是怎的了?身后有鬼追似的。” 乔惜意味深长地笑了:“他呀,怕是被鬼缠上了。” 方姨:“???” 乔惜摆摆手,“没什么,对了,乔锦欣近来如何?” “不知。”方姨轻摇摇头:“前几日您突然病重,奴便没了闲暇心思看顾她。” 乔惜拉着方姨的手,语重心长:“姨姨,您是惜儿的长辈,往后您不必一口一个奴的,听着怪别扭的。” 方姨一怔,随即点头应允。 乔惜眉心微蹙,对了,她在副本那几日,为何在阿娘身边从未见过方姨? 思及此,乔惜澄澈的桃花眼眸微眯,带着一份考究凝视方姨。 看得方姨心底发怵:“陛下,您为何这样看我?” “方姨,您是几时到的夏府?又是如何到的阿娘身边?” 方姨眸中闪过一丝茫然,淡淡摇头:“不记得了。” “只记得三年前从海岛醒来时,依稀记得小姐十分挂念远在北齐的您,故而动身前往,几经辗转才来到您的身边。” 不记得了?这么巧?副本中阿娘亦是走火入魔忘却前尘,难道...? 方姨就是阿娘?!! 乔惜被脑海中这一想法惊住,再度仔细审视方姨,随即否认这个想法。 方姨长相太过普通,若非与之熟识,恐将之隐入人群便寻不见。 阿娘长得貌美,即使十八载过去,也应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才是。 乔惜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撒娇道:“姨姨,传膳吧,惜儿饿了。” 方姨点头,转身立即着手安排。 次日半晌,乔惜下朝后归来。 赵黎川似乎是有意躲着她,昨个儿半夜,福达公公前来通报,说帝夫突发高热,太医署的太医诊断后回禀,说是受了寒。 早不病晚不病的,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发烧了,真有意思。 入宫至今,她还未听说赵黎川何时有个头疼脑热,怎么一让他侍寝,就突然受了寒? 乔惜换上一身明兰色刻丝绣蝶纹的云丝长裙,外披一件软毛织锦披风,步出寝殿:“皮卡丘,摆驾凤仪宫。” 御辇径直往凤仪宫方向前行,乔惜单手支颌,算来墨砚舟也该回了,两日不见,还真有点想他。 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叫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他很近,也很远,在脑海里,也在心里,唯独不在身边。 没想到,她乔惜也会有这一日,无奈付之一笑。 不多时,御辇在凤仪宫门口停下,乔惜步下御辇,迈过宫门。 一路上,宫人们恭敬行礼,最后到达凤仪宫主殿外,宫人们正在清扫着落雪。 殿门口,赵黎川仅披着件外衣,面色苍白,攥拳抵在唇边不时咳嗽着。 乔惜迅速上前,将之扶住:“怎还出来了?” 说着,她转向一旁的福达公公,压低声道:“福达,你就是这样照顾帝夫的?” 闻言,福达公公身子一僵,将头低得更深。 赵黎川眉心微蹙,声音虚弱:“不关他的事,是寡人听闻惜惜过来,执意要来迎的。” 乔惜搀扶着赵黎川往床榻走:“好端端的,怎会突然高热?”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系统甜美的声音响起:“宿主宿主,在下知道呀。” 乔惜撇撇嘴,心道:“就你能耐。” 系统乐呵呵:“那是,不多动动脑,容易得阿尔兹海默症。” 乔惜眉梢轻挑,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你个破系统,还老年痴呆呢?中木马吧你。” 系统啧啧两声:“宿主,你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嘴越来越毒了。” “言归正传,这赵黎川是泡冰水浴引发的高烧,这么冷的天,他还真对自己狠得下心。” 乔惜冷笑:“猜到了,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若想将自己冻生病,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赵黎川顺从地躺下,乔惜为其掖好被角:“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 赵黎川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眼中满是愧色:“寡人本想着处理完手头之事就去天启宫的,眼下这...” 看着他一脸愧疚的样子,乔惜心底冷笑,没看出来,你还挺会演。 乔惜露出一副心疼的模样,紧握住赵黎川的手:“眼下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旁的都是后话。” 说着,她站起身,转向皮卡丘:“待会儿去请李太医开服滋补身子,最好是壮阳补肾的方子送来凤仪宫。” 赵黎川眼角微微抽搐,她什么意思? 然而,更令他震惊的是乔惜接下来的操作。 乔惜回身,怜惜道:“帝夫这般弱不禁风,如何能孕育出优良的皇嗣?” 似是想到什么,乔惜侧首望向不远处,头低至胸口的福达公公: “福达,往后你每隔半月去太医署一趟,将枸杞和大枣各领十斤回来。” 福达公公一脸懵逼:“啊???” “啊什么啊?”乔惜不耐烦:“每日各抓上一把给帝夫泡水喝,余下的让帝夫当小零嘴吃。” 第66章 这不就是想看她出洋相吗? 福达公公满脸困惑,猛然跪地:“可是,可是主子他受寒未愈,恐无法进补。” 乔惜微挑眉梢,斜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孤有让你领回来就给他吃吗?” “风寒孤有经验,最多五日便可痊愈。”乔惜边说边优雅地坐到了床边,轻轻拍了拍赵黎川宽厚的胸膛: “川啊,孤都是为了北齐的未来着想,你可一定要按时将之服用,若是不够,随时可向太医署索求补充,莫要辜负了孤一片真心呐~” 赵黎川茫然地点了点头,旋即微微蹙眉:“可...半月各十斤,会不会...?” “太少了?”乔惜略微思索,纤细的手指摸了摸鼻尖:“是孤考虑不周,那...增倍至各二十斤如何?” 赵黎川心中泛苦,砚舟啊,快回来将她收了吧,你不在,寡人整日担惊受怕,过得好苦! 福达公公的眼神里满是同情,注视着病榻前的赵黎川:这哪里是滋补,简直是喂牲口嘛! 如此剂量,就算不会丧命,只怕也要大伤元气。 赵黎川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泣还要难看:“不必!就十斤,十斤足矣,十斤...挺好的。” 乔惜抿紧双唇,竭力抑制住笑意:“孤还有奏折未批,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赵黎川眉头深锁:“国事要紧,惜惜也要注意身体,不必挂怀。” “那怎么行,你可是孤的帝夫。”乔惜眼神坚决:“孤还等着你尽快好起来,繁衍皇嗣呢!” 赵黎川苦涩一笑,话锋一转:“想来砚舟差不多该至京城了,惜惜,不去迎迎?” “迎他与探望帝夫不冲突,你就安心养病吧。” 说着,乔惜转身快步离开,再不赶紧走,她怕自己绷不住了。 踏出凤仪宫大门,乔惜随意说了句:“许久未遛来福了,去御花园。” 皮卡丘点头:“摆驾御花园。” 乔惜手指摩挲着下巴:“通知方姨把来福带到御花园,顺便也让乔锦欣出来活动活动,孤正好检验一番培养成果。” “遵旨。”皮卡丘挥袖示意,两位侍者分别朝两个方向匆匆而去。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方姨将毛茸茸的来福送来。 乔惜温柔地蹲下身子,来福后腿用力一蹬,猛地一跃,稳稳落在她怀中。 乔惜眉眼弯弯,揉着它胖乎乎的脑袋:“去吧,撒欢了跑。” 来福跃至地上,欢快地奔跑跳跃,在雪地中打滚。 片刻后,乔锦欣小心翼翼跟随在一名宫人后面,拘谨地出现在御花园门口。 被突然冲过来的来福吓得她惊呼一声,不慎摔倒在地上。 “来福!”乔惜高声唤道,来福立刻回到主人的脚边。 乔惜缓步走到乔锦欣面前,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乔锦欣迟疑地将手递过去,乔惜用力一拽,乔锦欣站稳后迅速低下头,恭敬行礼:“参见陛下。” 这就是渣爹的私生女吗?难怪与原主不对付。 她依稀记得,原作中,墨砚舟的未婚妻周芋可被原主迫害后,这乔锦欣,可是对死而复生的墨砚舟自荐枕席。 原主最终那般凄惨,其中可少不了她的添砖加瓦。 既然自己现在是恶毒女配,就要有应有的女配操守和觉悟。 想要在夹缝中求生存,求人不如求己,她乔惜要先一步,成为站在最高处,一言定人生死的最大boss! 乔惜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严肃发问:“入宫这些日子,都学了些什么?” 乔锦欣柔声回应:“学了宫规,《女诫》已熟读于心。” 乔惜眉头深锁:“就学了这些?” 乔锦欣眼中含泪:“臣女愚钝,至今仅学到这些。” “听闻你擅长歌舞,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乔锦欣愕然,急忙澄清:“不敢称精通,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乔惜心中不禁唏嘘:原作看完后,她怎么也想不通,乔明卿明明是个视女如命的人设,为何会对原主说出“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 原主分明在北齐京城长大,却不谙世事,大字不识几个,成天到处惹祸,不知天高地厚,弄得京中百姓怨声载道,成了众矢之的。 此刻她终于明白,乔明卿那劳什子的宠爱,分明是捧杀! 他乔明卿口中珍视的女儿,怕就是眼前这位楚楚可怜的乔锦欣吧? “抬起头来。” 乔锦欣微抿着唇,眼眸中闪过一丝犹豫后,缓缓抬起了头。 乔惜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带着审视的目光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女子。 还真是渣爹的女儿,从那眉宇间的神韵,不难发现几分乔明卿年轻时的影子。 尤其是那双楚楚动人的眸子,却让人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不适的情绪。 “今日天气不错,园中红梅鲜艳而不张扬,‘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此情此景,不禁让人想吟诗一首。” 乔惜淡淡的扫向乔锦欣:“堂妹可别取笑孤这番卖弄。” 乔锦欣勾起一抹淡笑:“怎会,陛下的才华在京中早已是人尽皆知。” 内心却嗤之以鼻:就你那胸无点墨的榆木脑袋,还敢吟诗?既然你都不怕丢人现眼,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乔惜帝眸微敛,小样,姑奶奶我怎么说也是生长在五星红旗下,共产主义的接班人,岂能被你一个区区纸片人所轻视? “既如此,那就以‘梅’为题,表妹意下如何?” 乔锦欣嗤之以鼻,面上却十分恭维:“陛下提议,自然是极好的。” 乔惜清了清嗓子:“那孤就给表妹打个样。” 乔锦欣心中暗自讽刺:还打样呢,以往出丑只是举止失态,言行粗鲁,如今竟妄图涉足诗词歌赋,真是狂妄至极,自不量力! 乔惜沉吟片刻,缓缓吟道:“红萼扶雪映朝阳,万木凋零汝独芳。凌寒犹自展英姿,一袭红衣胜春裳。” 乔锦欣眸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恢复镇定,想来定是从何处抄来的,不过确有很大进步,看来是下了功夫的,至少没有出什么差错。 “陛下,您的诗作韵味十足,只是臣女愚钝,恳请陛下能够手书一份,臣女定当珍藏。” 这不就是想看她出洋相吗?原主不识字,不代表姑奶奶我也没文化好吧? 乔惜侧眸,转向身侧吩咐:“皮卡丘,速去将纸笔取来。” 皮卡丘领命,迅速转身离去。 第67章 花儿为什么那样红,锅儿为什么是铁打的! 不久,皮卡丘将纸笔取来,侍从早已在凉亭中安置好了桌案。 乔惜从容上前,提笔疾书。 乔锦欣撇撇嘴,瞧着架势倒是有模有样,可惜了,是个花架子。 乔锦欣不以为然凑上前,随即瞳孔紧缩,愕然:她何时练就这等书法? 只见乔惜所书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尽显大师风范也。 乔惜见乔锦欣不服气的模样,心中暗爽:开玩笑,姑奶奶我的书法,可是顾老爷子亲授! 当年因调皮捣蛋,可没少被饼子的大表哥惩罚抄家规。 却因祸得福,被顾老爷子看中,十二年潜心研习,早已自成一派,即便是王羲之的韵味,也能效仿七分。 乔惜勾唇:“孤献丑了,堂妹莫要嫌弃。” 乔锦欣嘴角抽了抽,面对乔惜潇洒恣意的字迹,她的字迹便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看来乔惜私底下没少苦练,若是这样,她的字如何拿得出手? “要不这样,臣女作画,陛下题诗如何?” “哦?那倒也有趣。”乔惜面上笑意渐浓:“这样,咱们各展所长,自行题诗,如何?” 乔锦欣轻咬下唇:“何人评鉴?宫中皆为陛下的人,自然偏袒陛下。” “乔小姐以为,本官如何?” 随即,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御花园门口,乔惜欣喜若狂,小跑而至。 伸手环着他的脖子,纵身一跃,双腿稳稳地环在其腰际,如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前。 墨砚舟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生怕她摔倒。 随即反应过来,一把将其推开。 墨砚舟暗自咽了下口水,他这是怎么了? 方才内心还得到极大满足,此刻顿觉心中一空,无尽的怅然。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在回宫路上,天禄已将近来发生之事悉数告知于他,但他仍旧难以置信,自己会与乔惜有瓜葛。 直至方才,他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不免产生困惑,难道他与乔惜真的...? 细思极恐,他断然不敢再往下想。 被突然推倒在地的乔惜,气鼓鼓地站起身:“墨砚舟,你干什么?” 墨砚舟冷声道:“陛下,请自重!” 乔惜满脸不悦,双手环胸:“孤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哼!” 乔锦欣一脸得意,心中冷笑:真是不知所谓,墨砚舟也是你能肖想的? 乔惜眉心微蹙,侧目瞪向乔锦欣,这货消息怎如此落后?该不会还停留在她与墨砚舟不合的阶段吧? 墨砚舟心中一凛,她这话何意? 乔锦欣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陛下不是要比试吗?请吧。” 乔惜撇撇嘴:“比就比。” 说罢,两人分别回到凉亭。 乔惜回眸瞥向一脸冷漠的墨砚舟,心道:他额心怎还受伤了?今日怎怪怪的?是责怪我没去宫门迎他? 墨砚舟缓缓走向凉亭,眉头微蹙,她为何会这般想? 乔锦欣仔细观摩园中的红梅,然后才缓缓落笔。 反观乔惜,莹润的乌眸灿若星辰,从始至终眼中只墨砚舟一人。 随后低头,双手作画,下笔潇洒恣意,婉若游龙。 乔锦欣抬眸轻瞥一眼,眼中满是不屑,继而低头继续作画。 半个时辰后,乔锦欣停笔,侧身让至一旁。 墨砚舟上前,只见乔锦欣笔下的红梅栩栩如生,妖而不艳。 右上首题诗:红梅初破萼,千叶碧桃枝。不作东风面,含情照影时。 墨砚舟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紧接着乔惜停笔,轻咳两声。 墨砚舟抬眸,视线淡淡的扫向她,轻移脚步上前。 目光落在她面前的画作上,眉头微蹙。 画上是四种不同形态的红梅,惟妙惟肖,看似寥寥几笔,却画出了梅的灵魂。 从花朵,到梅枝,从枝干,到整体,最后是...他? 花瓣旁的题诗为:细蕊密布似锦簇, 幽香暗送入梦乡。 不与群花争艳丽, 独守寒冬傲骨香。 一枝梅旁题诗为:冰肌玉骨映朱砂, 风姿绰约立霜华。 纵使天地皆白茫, 一点嫣红映天涯。 一簇梅花枝干旁:晨露轻吻娇颜醉, 晚晖斜洒添暖辉。 世间繁华皆过往, 唯有红梅永铭记。 一整棵梅树旁:不求世人赏识多, 但愿岁寒情谊真。 待到春风融冰雪, 依旧芬芳报佳音。 而跃然于纸上,身处梅林的他一侧则是:晨光照梅林,携手踏露新。香盈两心醉,眷恋入朝昏。 乔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自信满满地看向墨砚舟:“如何?” 墨砚舟却只是淡淡地吐出四个字:“不知所谓。” 乔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鼻尖一酸,冷哼一声,眼眶泛红,疾步转身离去,背影中带着几分倔强。 乔锦欣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心中冷笑,却故作感激地轻声道:“多谢墨大人替臣女解围。” 墨砚舟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未置一词,径直离去。 看到乔惜受挫,乔锦欣嘴角扬起,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御花园。 然而,片刻之后,墨砚舟却折返,径直走向凉亭,将乔惜的画作小心翼翼地叠起,轻柔收入怀中。 天禄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属下实在是想不通,惜姐明明技高一筹,你为何要泼她冷水?” 墨砚舟沉默不语,只因他自己也感到困惑,为何在乔惜负气离开时,他的心会那般难受。 天禄轻叹:“刚刚才让人家伤心,转眼又回来珍藏人家的画,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墨砚舟转身,轻瞥他一眼:“什么?” 天禄凑近他耳边,低声道:“犯贱。” 墨砚舟瞳孔微缩,抬起手臂就是一拳。 “嗷!”天禄急忙后退,眉心深锁,伸手捂着受伤的鼻子,仰起头:“是你自己让我说的,怎么还动手了呢?” 天禄一边揉着鼻子,一边跟上墨砚舟的步伐,口中嘀咕:“自作孽不可活,这局我站惜姐,哼!” 乔惜怒气冲冲地返回天启宫主殿,伏在御案上,委屈的泪珠如断线珍珠般止不住地落下。 这狗东西,仗着救了她,就得意忘形!还装起来了! 是她平日太过纵容了是吧? 给他点阳光就灿烂、给他点口水就泛滥、给他三分颜色他还真开染坊了!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蹬鼻子上脸了! 给他递台阶,他还妄想坐电梯! 真是好日子过够了!想尝尝姑奶奶的雷霆手段是吗? 乔惜越想越气,是该给他点颜色瞧瞧,好好调教调教了! 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锅儿为什么是铁打的! 第68章 不好不好!我不要冰块脸! 不多时,墨砚舟与天禄返回寝殿,准备沐浴,洗去一身的疲惫。 前往衣柜取衣物时,墨砚舟发现里面全是清一水的浅色系。 眉头微蹙,墨砚舟唤道:“天禄。” 天禄撇撇嘴,快步上前:“又怎么了?” 墨砚舟自动忽略他语气中的不耐烦,只向柜中的衣物轻扬下巴:“这是怎么回事?” 天禄微微皱眉,一副不解的样子:“什么怎么回事?” 墨砚舟问道:“为何都是浅色衣物?” 天禄斜睨他一眼:“当初不知道是谁,抱着这堆衣物回来时脸都要笑烂了,今日是闹哪出啊?” “是出趟远门,将魂给落在九重山了吗?还是被什么妖物附体了?怎还开始作天作地了?” “天禄!”墨砚舟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烦躁,一字一顿地往外蹦:“你,还,想,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阳?” 天禄缩了缩脖子,迅速后退至门口:“咋的?您还能学后羿射金乌,把它给射下来不成?” “您不稀罕属下,属下还不乐意伺候呢。”话毕,天禄迅速逃离现场,脚步轻快,蹦蹦跳跳地向着天启宫主殿前进。 自从少主与老道从石屋出来,他的性情就变得和从前一样冷漠,这一路上天禄简直受够了! 他好怀念那个笑容满面的少主啊! 突然,天禄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小果赖呢?” 糟糕,他怎么把小果赖给忘了? 完了完了,不知道这小家伙跑哪儿去了,他该不会那么倒霉,正好撞到惜姐的枪口上吧? 果不其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当天禄敲开天启宫主殿的大门时,他看到的正是乔惜和小果赖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的场景。 听见动静,两人一齐将目光齐刷刷转向他。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天禄紧闭双眼,缓缓转身。 乔惜撇撇嘴:“掩耳盗铃。” 接着,她提高音量:“天禄!过来!” 乔惜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天禄顿时泄气。 他缓缓转过身,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惜姐。” 说着,他狗腿地小跑到乔惜身后,殷勤地为她捶着肩膀:“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呐~” 乔惜向小果赖轻扬下巴:“说说吧,他是谁?” 小果赖叉着腰:“我是他铁哥们儿。” 乔惜皱眉,望向天禄的眼中满是询问。 天禄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天禄撇撇嘴,果然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类人,都一个死出样,净知道逮着他一个人欺负。 “他是九重山上的小道童,名叫果赖。” 乔惜皱眉,难以置信:“果赖?认真的?” 小果赖坚定地点了点头:“比真金还真!” 这名字还真是敷衍,随意到了极点。 乔惜向隔壁努了努嘴:“说说吧,那狗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小果赖老气横生地叹了口气,捋了捋下颌处并不存在的胡须:“凡事有得必有失,遵循自然方为大道也,善人可明了?” 乔惜翻了个白眼:“不明了,孤只知道,孤即为一国之君,则有权制定规则,旁人也只能遵循孤的规则!什么大道小道,统统靠边站!” “还有,孤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乔惜傲娇地扬起下巴:“女施主、大善人这些称谓都无法与孤相配,若是你不介意,可唤孤一声女菩萨。” 小果赖嘴角抽了抽,“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着比我家老头还要脸皮厚的人。” “嗯~?”乔惜斜睨他一眼:“说什么呢?” “女菩萨,小道平生只敬三清,拜师傅。”小果赖傲然地指了指头发茂密的头顶:“小爷可不是和尚,不拜佛陀。” 乔惜冷冷地看向天禄:“你说,那狗东西可是在外边偷吃了?” 天禄:“???” 天禄眉头紧蹙,拍着胸脯保证: “绝对没偷吃,一路上属下与他同吃同住。就是回程时,他嘴可挑了,这不吃那不行的,属下都要烦死了!” 乔惜无奈地撇撇嘴:“孤问的是吃食吗?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注孤生!” “他似乎,把孤给忘了。”乔惜颓然地伏在御案上,委屈至极。 “您是说这个呀?”天禄摆摆手:“不尽然,不尽然。” “什么意思?”乔惜侧目,吸了吸鼻子。 天禄挠了挠头,一脸尴尬:“他...至少还记得您准备将他下大狱的事儿。” 啥?合着她这半年白忙活了呗?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安宁日子还未过几天,又一招打回解放前了? 乔惜气急,帝眸微敛,在心中咆哮:死甜甜!臭系统!给姑奶奶滚出来! 片刻后,“叮~”的一声清脆声响,甜美的系统闪亮登场:hello girl,you are so beautiful. 乔惜心中怒气未消:哈你妹啊,少套近乎! 乔惜抿了抿唇,墨砚舟怎么回事?他的记忆怎会倒回至下狱前? 系统“叮~咚!”一声,一段记忆画面在乔惜脑海中展现。 一帧帧一幕幕的画面皆是一抹孤寂的背影,不断重复着一组简单的动作: 起身、下跪、叩首,向前一步,起身、下跪、叩首......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看得乔惜鼻头发酸。 那是...墨砚舟?傲人的天之骄子,竟会为了救她,卑微至此? 难怪他突然戴上了兜帽,是为了遮掩额间若隐若现的伤痕? 所以,她真的没看错,那淤青、血痂,都是真实存在的。 乔惜缓了缓,耍起了无赖:我不管,若非你擅作主张,他根本不用去副本救我! 一想到这里,怒气又上心头:我不管,你得赔我! 系统尴了个大尬:抱歉啊宿主,在下也是好心办坏事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在下这一次好吗? 乔惜不依不饶:不好不好!我不要冰块脸! “啾~”的一声,系统自动遁形。 喂!不带这样玩的! 乔惜心如死灰,只能努力说服自己,给自己洗脑,墨砚舟是为了救她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不要气馁,大不了从头再来! 第69章 墨相大人没长眼睛?看不出来吗? 乔惜转向一旁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一大一小,轻咳两声:“那什么,这事儿你们都有责任啊。” “已成既定事实,说再多也于事无补,孤决定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亡羊补牢的机会!”乔惜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决断。 小果赖一脸嫌弃地望着她,这歪理邪说,他家老头怕是都要自惭形秽! “你们须得配合孤,让墨砚舟重新爱上孤,有信心吗?”乔惜的问话中带着期待。 天禄懵懂地点点头,小果赖见状,也勉强地点了点头。 “那好,附耳过来。”乔惜招招手,二人乖乖上前,“接下来咱们这样......” 乔惜双手环胸,确认道:“听明白了吗?” 二人点头应允。 乔惜摆摆手:“行动吧!”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转身离去。 乔惜手指摩挲着下巴:“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态出现。” 她低声喃喃:“墨砚舟,饶你有七十二般变化,亦逃不出姑奶奶的五指山!哼哼哼…” 刚沐浴完,换上干净衣物的墨砚舟,决定前往凤仪宫探望赵黎川。 突然,一只毛茸茸的小生物迅速地来到他脚边,不停地蹭着他的腿,摇着尾巴显得异常兴奋。 墨砚舟微微蹙眉,“你是...乔惜的宠物?” “呜...哇哇哇...” 墨砚舟浅笑,蹲下身将它揽入怀中,脱口而出:“你怎长得这般丑?不对...是独特,就连叫声都与众不同?” 来福好似听懂了他的调侃,立即扭头,不再正视他。 墨砚舟揉了揉来福的脑袋,不禁笑道:“脾气还不小。” 说着,他缓缓起身,敲响了隔壁的殿门。 回程途中天禄有说过,乔惜就住他隔壁。 然而,久久无人应门,墨砚舟眉头紧锁,心中生疑,怎么回事? 片刻后,他见方姨匆匆返回。 墨砚舟上前一步,准备将怀中的来福交给方姨。 方姨摆摆手,面露急色:“有劳墨大人帮忙照看一下来福,奴需得尽快为陛下送去寝衣。” 青天白日,送寝衣? 墨砚舟见方姨径直进入殿内,心生疑惑:“她在何处?” 片刻后,方姨拿出一块清冷的布料,故意当着墨砚舟面前抖了抖,复又叠好,搁置于托盘中。 墨砚舟眉心深锁,盯着托盘陷入了沉思。 为何会觉得此物眼熟?他是在何处见过? 方姨再次取出一套衣物叠好,放入托盘,准备离开。 墨砚舟伸手拦住她的去路:“这是要送去何处?” 方姨意味深长地望向他:“帝夫身子初愈,自然是要送去凤仪宫。” “帝夫?”天禄不是说,乔惜仅与他…今日她对赵黎川的态度为何转变,变得如此急切热络? 墨砚舟心中五味杂陈,一阵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让他难以平静。 墨砚舟决然夺过方姨手中的托盘,将来福递给方姨:“本官正欲探望帝夫,愿为嬷嬷分忧。” 说罢,他加快步伐,向凤仪宫行去。 方姨盯着那大步流星的背影,噗哧一下笑出声:“小来福,你阿爹急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墨砚舟终于抵达凤仪宫。 见他前来,天禄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欲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托盘。 墨砚舟却牢牢抓住托盘,目光凌厉地扫向他,天禄一怔,默默松开手。 墨砚舟心怀忐忑,莫名沉重,深深吐纳一口气,才缓步走向凤仪宫主殿。 守在门口眼尖的小果赖,突然轻咳两声。 原本相对而坐的乔惜立刻会意,迅速去到赵黎川身旁,拉起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 赵黎川一怔,只见乔惜温婉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怀中,取过小几上精致的糕点,递到他嘴边,柔声道:“尝尝。” 赵黎川错愕中带着茫然,眨了眨眼,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乔惜凑在他耳畔,低声带着几分魅惑:“帝夫不想吃糕点?难不成是想...吃了孤?” 赵黎川瞳孔微震,心跳骤然加速,勉强张开嘴轻咬一口。 墨砚舟入内,猝不及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顿时怒火中烧。 手指因用力而青筋毕现,手中的托盘扶手几乎被他握得变形,情绪如沸水般翻腾,蹭蹭蹭直往上窜! 赵黎川抬眸,正好迎上墨砚舟阴冷潮湿的目光,瞬间毛骨悚然。 他尝试挣脱,却无奈乔惜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紧密依附,令他动弹不得。 乔惜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却藏不住眼中闪烁的狡黠,压低声:“川啊,你这是欲迎还拒,想让孤将你就地正法吗?” 她的话语如同撩拨的羽毛,让气氛更加微妙。 墨砚舟目睹二人的低语私密,对赵黎川的嫉妒达到了顶点。 他胸口剧烈起伏,视线紧紧锁定赵黎川咽喉,竭力抑制着想冲过去掐断的冲动。 墨砚舟心中不禁疑惑,他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暴躁,难以自控? 乔惜依偎在赵黎川怀中,转头面向墨砚舟,惊讶之情跃然脸上:“墨相大人?怎是你亲自送来?” 随即,她娇羞满面,往赵黎川怀里挪了挪,纤细的手指在赵黎川胸前轻轻划圈:“哎呀~真难为情。” 赵黎川屏息敛气,连大气都不敢喘。 再怎么说他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被迫连续食用补益的枸杞红枣两日,怎堪受得住乔惜这般撩拨? 墨砚舟上前,一把将乔惜从赵黎川怀中拽起。 乔惜不悦地拍打着他的手:“墨大人这是干嘛?” 赵黎川暗自松了口气,向墨砚舟投去一记感激地目光,幸亏墨砚舟及时出手,他才得以暂时解脱。 乔惜若再撩拨片刻,他不敢保证他还能把持得住。 原以为砚舟回来能将其迷惑住,让其短暂忘却他的存在。 岂料砚舟归来后,乔惜却变本加厉,反而愈发频繁出入凤仪宫,态度越发大胆。 “陛下在做什么?”墨砚舟的质问带着冷意。 乔惜反唇相讥:“墨相大人没长眼睛?看不出来吗?” “青天白日,还请陛下自重!” 乔惜斜睨他一眼,狗东西!之前青天白日,怎么没见你有所收敛?害得姑奶奶几度下不来床,苦不堪言。 第70章 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墨砚舟脸色一僵,深邃的眼眸掠过一抹尬色,两颊旁的耳根不经意染上了淡淡的绯红,但依旧保持镇定。 乔惜轻瞥向被他牢牢钳住,微微泛红的手腕,平静说道:“东西既已送到,墨相大人就请回吧。” 墨砚舟却并未要松手的意思,只反问道:“陛下不走吗?” 乔惜似笑非笑地望向往旁边挪了挪的赵黎川,眉眼弯弯,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孤要与帝夫睡觉觉了。” 她轻挑手腕,示意自己的手腕依旧被墨砚舟束缚,揶揄道:“怎么?墨相大人也要横插一脚?” 接着,她的目光停留在墨砚舟衣襟处,意味深长地挑眉:“墨相大人,要不要一起……试试?” “不要。”他言辞坚决,简洁至极。 乔惜撇撇嘴:“同样是一句不要,为什么别人讲出来又欲又勾人,你讲出来活像斗地主?” 墨砚舟笑得阴恻恻的:“陛下希望臣如何答复?答应?” “好啊,那臣就却之不恭了。” 目睹这一幕的赵黎川,双眸充斥着惊愕,不断用眼神向墨砚舟传递信号,可惜后者丝毫没有接收到他的讯息。 不待乔惜作出反应,墨砚舟已从托盘中轻巧将那片清凉柔软的织物挑起,眉梢微扬,“臣,亲自为陛下更衣。” 乔惜闻言,立即护住心口,悄悄后退半步:“那什么,孤忽然记起,还有奏折未批,改日、改日再来。” 墨砚舟伸臂阻挡了她的退路,悠悠说道:“哎~择日不如撞日,奏折稍后再批也无妨。” 乔惜迅速屈身低头,灵巧地从他手臂下穿过,头也不回地奔向门边,在逃离之际心中暗骂—— 这厮不是失忆了吗?怎还能轻而易举拿捏她?狗东西!坏蛋! 墨砚舟看着那仓皇逃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没想到竟是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还挺可爱。 “砚舟?” 赵黎川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墨砚舟迅速收敛情绪,面如止水地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臣子礼。 赵黎川伸手示意:“坐。” 墨砚舟将托盘放置在一旁,轻掀衣角,从容落座。 赵黎川侧目,福达公公会意,迅速带领一众侍从悄无声息地退至殿外,只留下深锁的殿门隔绝内外。 直到殿门合上,赵黎川从宽袖中取出一本奏折,神情凝重地递给了墨砚舟: “年后南方水汛期将至,河堤年年修缮,屡屡被水冲垮,长此以往,国库必将空虚,砚舟,你可有良策?” 墨砚舟接过奏折快速扫了眼,随即合上,递回给赵黎川。 果不其然,又是催朝廷拨款。 墨砚舟拱手:“臣目前尚未有可一劳永逸之策,深感有愧于陛下的厚望与信任。” 赵黎川抬手制止:“这如何能怪你?” 他轻叹一口气:“时至今日,唯有先拨款以解燃眉之急。” 赵黎川欲言又止,眉头紧锁,显然有所顾虑: “前些日子,乔氏突然颁布新令,任何涉及财政拨款的事务,无论金额大小,必须在原有批准之上加印其私印,户部才可放款。” 墨砚舟闻言,眉心微蹙,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政令感到意外。 他沉思片刻,随后抬头望向赵黎川,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陛下,此政令固然有其考量,但若因此拖延国事,恐非上策。” 他思虑再三:“臣以为,当务之急,应先行拨款,以解燃眉之急。至于乔氏私印一事,臣愿与之商议,力求两全其美。” 赵黎川点头,显然对墨砚舟的提议颇为赞同。 他本也是打算让墨砚舟神不知鬼不觉取来乔惜私印,又恐其不应,正犹豫如何开口,他便主动请缨,正合心意。 通过数月的观察,他深知乔惜手段了得,在政事上远非她平日表现出来的不谙世事。 但国库空虚、民生凋敝,更需墨砚舟这样的能臣来应对。 “砚舟,此事便交予你。乔惜那边,你需谨慎行事,莫要让她心生芥蒂。” 墨砚舟起身,再次行礼:“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随后,他拿起托盘,退至殿外,心中已有了盘算。 面对乔惜的政令,他既需维护国库稳定,又不能与她正面冲突,实为一场智谋与耐心的较量。 墨砚舟深知,乔惜此举虽突兀,却未必无理。 她或许正试图在朝堂上确立自己的权威,亦或是对国库支出有其独到见解。 无论如何,他都需找到与她对话的契机,以和平手段解决当前的困境。 待墨砚舟离去,赵黎川独自坐在殿内,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知,国事如斯,非一己之力所能承担。 墨砚舟与乔惜,虽各有主张,但皆是为国为民。 他只愿,墨砚舟真能想办法说服乔惜,最好能为他所用。 那样,即便是最后难逃一死,他也能看在过往留她个全尸。 与此同时,气鼓鼓回到天启宫的乔惜,此刻正与小果赖、天禄、方姨、皮卡丘等人关起门来一同用膳。 期间,少不了小果赖的揶揄:“死鸭子嘴硬。” 乔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嗔怪道:“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她咽下口中的食物,一本正经地说道:“难道没人教你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吗?” 小果赖调皮地向她吐了吐舌头,随即自顾自地夹起一块鸭腿,大快朵颐。 惜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放下筷子,单手支着头,陷入沉思:“得想个办法,让他主动来找我才行。” “呜...哇哇哇...” 就在这时,来福地摇着尾巴,望向门口,继续发出“呜...哇哇哇...”的声音。 乔惜疑惑地抬头,只见方姨掩唇轻笑:“这不,说曹操曹操到。” 皮卡丘迅速起身,协助方姨整理餐具,而门外恰逢其时地响起敲门声:“陛下,您在里面吗?” 乔惜眉梢一挑,还真是他? 立即清了清嗓子:“何事?” 皮卡丘快步上前,恭敬地打开殿门,行礼:“墨相大人。” 其他人依次退离,小果赖离开时,不忘对乔惜投以意味深长的坏笑:“看好你哦~” 乔惜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换上满脸笑意,乌眸璨若星河,柔声道:“有事吗?” 面对乔惜突如其来的温柔,墨砚舟不禁打了个寒颤,“你们这是...?” 乔惜斜睨他一眼,转身往内室走去:“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第71章 此事,孤另有打算 墨砚舟一脸困惑:“???” 她,莫不是...又病了? 还是说,又在搞什么新花样吧? 墨砚舟手持托盘,缓步跟随,低声道:“臣只是,将陛下的衣物送回。” 乔惜倚靠御榻,身体微倾,双手轻松地撑在身后,目光戏谑地打量着墨砚舟。 墨砚舟深呼吸,脑海里迅速盘旋着,如何巧妙地让乔惜拿出私印的想法。 乔惜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 墨砚舟微抿嘴唇,保持着距离,未上前落座。 “怎么?还怕孤吃了你不成?” 乔惜面上挂着浅笑,心中恨的牙痒痒:狗东西,现在知道装矜持了,之前是谁见着她,就如恶狗扑食一般? 墨砚舟额角跳了跳,眼眸半眯,她口中急不可耐之人,难道真的是他? 乔惜缓缓起身,悄步靠近:“想什么呢?” 墨砚舟不解,为何身体会对她的接近产生微妙的渴望。 乔惜在距他一步之遥停下,歪头好奇:“是在想用多少度的水泡我比较合适吗?” 她嘴角的笑意渐浓:“还是说,在想和我...嗯~?” 墨砚舟侧首,刻意避开视线:“陛下,请自重!” 乔惜勾唇:“怎么?去了趟九重山成和尚了?吃斋念佛,不近女色?” 墨砚舟面露窘色,“色字头上一把刀,且你是女子,当自持自爱。” 乔惜点点头:“嗯,当初天牢接你出狱时,你也这般说。” 墨砚舟眉头微蹙,所以,天禄并未说谎。 乔惜真的亲临天牢,将他释放? 可为何,他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对乔惜登基至今发生之事,毫无印象? 乔惜撇撇嘴,眼中满是落寞:“你不会想我,我亦不敢想你。” 墨砚舟不解,脱口而出追问:“为何?” 乔惜勾唇,挑眉坏笑:“因为一想起你,脑袋里全是马赛克啊。” 墨砚舟眉头紧蹙:马赛克,那又是何物? 乔惜摆摆手:“没意思,说了你也听不懂。” 墨砚舟将托盘放置一旁,直入主题:“臣,欲借陛下的私印一用。” 乔惜听罢,眼中闪过一抹讥讽:原来,绕来绕去,竟是为了私印,归根结底,就是钱呗? 她回身,快步上前,拉着墨砚舟的手环在自己腰间:“好啊,只要墨相大人将孤伺候满意了,要多少钱,孤给你便是。” 墨砚舟顿时觉得自尊心受到侮辱,瞳孔微缩,“这等事,岂能用做交易?” 乔惜冷笑:“既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哪有这种好事?” 她轻踮起脚尖,双手攀上他的后脖颈处,凑在他耳畔低语: “墨相大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拿你有的,换你要的。” 乔惜心中怅然:原来,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 哪怕多看一眼,就会想重新拥有,一见面就会心软,一拥抱就会沦陷。 墨砚心中一震,她说...爱? 正欲开口时,只听乔惜哽咽道:“墨砚舟,别拒绝我,好不好?人是禁不起失望的,让人难过的话,说一遍就够了。” 墨砚舟深呼吸,鼻息间发出一声细微的应和:“嗯。” 乔惜眼上闪过一抹狡黠,吸了吸鼻子:“抱抱我。” 墨砚舟鬼使神差的,依言而行,久违的触感,令他心底生出一片柔软。 乔惜心中窃喜:哈哈哈...美人计果然好使。 墨砚舟一怔,忽然觉醒,冷冷地一把将其推开。 “喂,你干什么?” 墨砚舟面色阴沉,“臣怎忘了,陛下惯会玩弄人心。” 眼见墨砚舟要走,乔惜焦急喊道:“私印不要了?” 墨砚舟脚下一顿,眉心深锁,国事要紧,他必须拿到私印。 乔惜见状,极为满意:“说说吧,公事私事?需要多少银钱?” 墨砚舟缓缓转过身,一脸严重:“年后南方汛期将至,需要朝廷拨款修建河堤。” 乔惜摩挲着下巴,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她上月才减少税收,如今这一笔开支出去,国库恐难支撑至秋收。 乔惜黛眉微蹙:“听你这意思,是每年年末都会向南方拨款修建河堤?” “是。” 乔惜愕然,心中暗忖:那不就是无底洞吗? 若是再有贪官蛀虫巧取豪夺,层层剥削,到最后真正落到河堤上的能有几何? 况且,河堤怎会年年修缮?这里面的水,看来深得让人捉摸不透呐。 墨砚舟被乔惜内心独到的见解震惊,没想到,她竟能看得如此透彻。 乔惜抿了抿唇,去到桌旁坐下,注视着墨砚舟:“能否劳烦墨相大人,详述南方河堤之事宜?” 墨砚舟在她身侧就座,将自己所知,所有详情和盘托出。 听完,乔惜思虑片刻,乌眸明净如溪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孤有一计,可一劳永逸。” 墨砚舟眼前一亮,将信将疑:“当真?” 乔惜撇撇嘴:“看不起谁呢?” 随后,她详细阐述了自己的构想。 从最初觉得是天方夜谭的质疑到最终的惊叹,墨砚舟的态度转变尤为明显。 他激动道:“妙哉!明日早朝当即刻颁布下去。” 他对乔惜的印象大为改观,敬佩油然而生:“臣自当尽心竭力,辅佐陛下。” 乔惜轻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急,离年关尚有一月,此事,孤另有打算。” 墨砚舟满脸疑惑:“何意?” “随孤去一趟凤仪宫,自会明了。” 语罢,乔惜起身,欲伸手拉住墨砚舟,却被他冷漠地避开,独自步出殿外。 乔惜撇撇嘴,喃喃自语: “以前常听饼子说,‘寄予希望却无法拥有的叫白月光,拥有却无法再拥抱的人,叫朱砂痣。’当时还不甚理解,现在倒是懂了。” 随即挥挥手:“嗐~管它什么白月光,朱砂痣,墨砚舟,你逃不掉的!” 她轻哼着一首小调,缓缓走向殿外:“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他们两只蝴蝶缠缠绵绵翩翩飞...” 不久,当二人再次出现在凤仪宫时,赵黎川略感诧异,这么快?不愧是你啊,砚舟! 乔惜自顾自找了位置坐下,从怀中取出私印,拎在手上,淡淡地扫向赵黎川:“想要吗?” 第72章 祝您‘用餐\’愉快 赵黎川轻轻抿紧双唇,目光沉稳:“说说你的条件。” 乔惜满脸笑意:“爽快。” 言毕,她优雅站起,步伐轻盈却带有一丝压迫感地接近赵黎川,随即指向侧立的墨砚舟:“将墨相大人借孤一月。” 此话一出,室内顿时陷入短暂的沉默,赵黎川与墨砚舟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中满是疑惑。 赵黎川皱眉追问:“何故?” 乔惜侧身转向墨砚舟,俏皮地眨眨眼:“别问,问就是想和墨相大人过二人世界,出去度蜜月。” 墨砚舟无奈摇头;而赵黎川眉头更深:“你是打算与他一同离宫?” “不行吗?”乔惜歪着头,转向墨砚舟,一脸无辜状:“他不答应诶,那算了,孤要回去睡美容觉了。” 墨砚舟无奈地斜她一眼,将赵黎川拉至一旁密谈,言语简洁有力,迅速阐明目的。 稍许,二人返回原位,赵黎川仍是一脸不解:“既然有解决之法,为何不即刻行动?” 乔惜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一看就没过过苦日子,若是国库亏空,遇上敌国突袭当如何应对?”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那种举步维艰,捉襟见肘的境况,你可想尝个鲜?” 赵黎川困惑:“所以,你的意思是……?” “山人自有妙计。”乔惜澄澈的乌眸眨了眨,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轻拍赵黎川的肩膀, 语气坚定:“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坚守好大后方的阵营,维持朝堂稳定。” 她转身面对墨砚舟,眼中笑意盈盈:“剩下的,交给我们。” 墨砚舟轻扫她一眼,淡淡颔首。 乔惜转身欲行,又似有所思,回头嘱咐:“切记,不可找户部批款,一切待孤归来再议!” 赵黎川略显迷茫,仍是顺从:“嗯。” 乔惜走近,手指轻触赵黎川的嘴角,手动迫使他微笑:“别垮着脸了,要对孤有信心。” 墨砚舟目睹此景,眉头微皱,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似乎与记忆中的一幕重叠。 脑海中浮现出一幕模糊的画面,伴随着一道柔和的声音: “笑起来挺好看的,平日里却总板着张冰块脸作甚?没事多笑笑吧,笑口常开,好运自然来...” 正当思绪飘远,他想一探究竟时,脑中一阵刺痛突然袭来,墨砚舟手抚额角,后退两步,努力稳住身形。 乔惜见墨砚舟不适,立刻上前搀扶,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墨砚舟缓缓睁眼,见乔惜满脸焦急,心中涌起暖意,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无妨。” 乔惜侧过头,向赵黎川轻语:“川啊,记得孤方才说的,我们先回了。” 说罢,她搀扶着墨砚舟,两人缓缓步出大殿。 目送御辇渐行渐远,赵黎川低声喃喃:“看来,她真的陷进去了。” 随着御辇颠簸,墨砚舟脸色愈发苍白,乔惜心急如焚:“皮卡丘,火速通知太医署,速派医官至天启宫!” “遵命。”皮卡丘随即朝着太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墨砚舟,墨砚舟!”乔惜将他轻轻靠在自己的肩头:“坚持住,很快就到了。” 天启宫外等候的天禄,远远便见御辇上的墨砚舟面色不对,神色凝重迎上前:“方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乔惜吩咐众人停驾,小心翼翼扶着墨砚舟覆在天禄背上:“去孤的寝殿。” 天禄背起墨砚舟,一路小跑,奔向目的地。 抵达寝宫,将墨砚舟安置在御榻上,小果赖神情严肃地趋近:“这是过度思索寻觅引发的头痛。”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只精致的白玉瓷瓶,倒出一粒绿豆般大小的褐色药丸,放入墨砚舟口中。 他摇首长叹:“早就料到你不会安生,我家老头特地让我带来以防万一。” 乔惜坐在床沿上,紧紧攥着墨砚舟的手:“墨砚舟,你感觉如何?可还有何处不适?” 片刻后,墨砚舟的面色逐渐好转,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让陛下担心了。” 乔惜舒了口气,“想不起就别想,左右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记忆,丢了便丢了。” 墨砚舟轻抿着唇,心中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是段至关重要,弥足珍贵的记忆,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回。 这时,太医署的医官倾巢出动,一个个气喘吁吁地赶来。 门口的方姨挥手示意止步,歉意的欠身行礼:“劳诸位辛苦跑一趟,眼下已无大碍。” 李太医轻拍了下皮卡丘的头:“还不放老朽下来?” 皮卡丘这才反应过来,微微屈膝,李太医双脚这才平稳落地。 李太医目光扫视殿内,确认状况无虞,向方姨作揖告辞:“那我等先行告退。” 说罢,转身挥手,一行人纷纷离去。 殿内,乔惜关切询问:“你这身体,明日能行吗?” “陛下不信臣?” 乔惜脑海中闪过之前墨砚舟挑眉低笑的场景,那低沉磁性,略带蛊惑的声音仿佛在耳畔回响: “臣的体力如何,陛下那晚不是领悟过了吗?” 乔惜伸手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迫使自己清醒:乔惜,想什么呢?清醒些! 墨砚舟眉头微蹙,她又在透过我,思念他? 思及此,他面色骤然冷凝下来,挣扎着起身。 “你这是作甚?”乔惜不解,伸手将他按住。 墨砚舟冷哼一声,侧脸避开她的目光。 乔惜:“???” 发什么神经?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罢了,谁让人家是大佬呢?还指着他手下留情呢,且苟着。 乔惜站起身,挥手示意众人都退下。 姑奶奶好歹是个女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哄情郎,她不要面子的嘛? 墨砚舟瞳孔微颤,情郎?是指我?还是他? 众人相继离开,唯有小果赖将她拉至一旁,在她耳畔低语几句。 乔惜诧异地挑眉,低声询问:“当真?” “我家老头是这样说的,具体的我也不甚清楚。”小果赖撇撇嘴。 管他呢,死马当活马医呗。 乔惜坚定地点头:“试试就试试。” 转身之际,她忽然想起什么,回身道:“对了,你和天禄明日随我们一同出宫。” “去哪儿?” 乔惜眉头微蹙:“去了不就知道了?” 小果赖双手环胸:“你不说,我不去。” “游山玩水,吃香喝辣,去不去?” 小果赖双眼放光,点头如捣蒜:“去去去。” 乔惜挥挥手:“去去去,出去。” 小果赖挑眉坏笑:“好嘞,祝您‘用餐’愉快。” 这鬼灵精,小滑头,才和她相处几日,便将这些坏毛病都学了去。 第73章 干笋子炒牛肉倒是一绝 确认殿门合上后,乔惜折返回御榻前,柔声轻唤:“墨砚舟。” 墨砚舟冷哼一声,以示回应。 乔惜也不恼:“你喜欢一夜暴富吗?” 墨砚舟眉头微蹙:“怎么?” 乔惜蹑手蹑脚爬上御榻,悄悄褪去鞋袜,“不过我不喜欢。” “为何?” 乔惜在他身后轻轻躺下,声音低柔:“因为我喜欢一夜抱你啊。” 话毕,她的一只玉手轻轻环住墨砚舟的腰。 墨砚舟身形一僵,正欲挣脱,乔惜将头轻靠在他背上,声音略显闷声:“别动,让我抱一下,就一下下。” 良久,周遭只有静谧,直到墨砚舟缓缓解开紧绷的状态,转身一看,才发现乔惜不知何时 ,早已安然入睡。 此刻的乔惜没了白日的狡黠,收敛起锋芒,取而代之的是孩童般的纯真温顺,只软软糯糯的一小只,如乖巧的小猫般,紧紧依偎在他身旁。 墨砚舟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目光变得柔和,她也不过才十八,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细心调整她的睡姿,掖好被角,悄然退出寝宫。 翌日破晓,第一缕晨光穿透窗棂,乔惜睁开惺忪的双眼,身旁的位置已空无一人。 她打着哈欠起身,她慵懒地伸着懒腰,轻唤:“方姨。” 方姨应声而至,娴熟地侍候乔惜简单洗漱,为她换上一袭朴素雅致的素绒绣花锦服,长发被细心地绾成温婉的妇人发髻。 “陛下,您真的不需要奴随行吗?” 乔惜轻摇首:“姨姨,您还有更艰巨的任务。” 见她态度坚决,方姨不再多言,默默为她整理所需之物。 乔惜见方姨挑选了几套低调衣物,连忙制止:“这些衣物并不合用。” 乔惜随手翻了翻:“这些虽不及旁的华服夺目,但寻常百姓而言,仍是无几人能触及。” “只需备足干粮与银两即可。” 她忽有所思,迅速至一旁的桌案前,提笔疾书,待墨迹干涸,递与方姨:“待我们启程后,将此信交于赵黎川。” 乔惜语重心长道:“我将您和皮卡丘留守宫中,是需要您替我监视他,以防其暗中破坏我的计划。” 方姨重重点头:“您放心,奴绝不让其拖您的后腿,成为您的累赘。” 乔惜与她温柔相拥,“姨姨,保重,我会尽快归来。” 方姨泪光闪烁,颔首:“您也要保重,出门在外,务必照顾好自己!万事小心!” 乔惜点头,转身向殿外走去。 今日的墨砚舟一袭浅色云雁暗纹衣衫,更衬得他芝兰玉树,身姿挺拔。 乔惜眉眼弯弯:“夫君,你的眼睛真好看,里面有日月冬夏,晴雨山川,但是我的眼睛更好看。” 墨砚舟微蹙眉头,凝眸而视:“为何?” 乔惜咧嘴一笑:“因为我眼睛里面有你啊。” 墨砚舟唇角轻扬,隐现一丝笑意,目光转向别处。 乔惜转向一旁的天禄和小果赖,黛眉微蹙:“你们这身装束是怎么回事?” 不明所以的天禄答道:“属下日常便是这般装扮,有何不妥?” “此次微服私访,我们须低调行事。”乔惜撇撇嘴:“你既为小叔,应有小叔的风范。” “那我呢?那我呢?”小果赖满脸期待。 乔惜捏了捏他软糯糯的小脸蛋:“你嘛,自然是阿娘的乖儿子喽。” 天禄一脸得意:“嘿,好侄子,叫声小叔来听听。” 小果赖一把拍开乔惜的手,双手叉腰,气鼓鼓道:“凭什么?我和他们是铁哥们儿,凭什么要矮一辈?” 说罢,他指向天禄:“若都是儿子,为何他不行?” 乔惜嘴角抽了抽:“请你睁开你的卡姿兰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我这么年轻貌美,如何生出这般老成的儿子?” “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天禄轻扯墨砚舟的衣袖:“少主,她言我老态。” 墨砚舟淡淡一瞥,道:“确实略显沧桑。” 天禄眉头紧锁,嘟囔抱怨:“哼,你们都欺负我!” 乔惜挥挥手,语气里带着急切:“你俩速去换身衣物,咱们即刻出发。” 乔惜抱着来福,恋恋不舍地抚摸再三,亲昵地蹭了蹭它的脑袋:“宝贝乖,在家要听姨奶奶的话,爸爸妈妈很快回来。” 约莫一刻钟后,方姨与皮卡丘站在天启宫门外,目送他们乘坐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 方姨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凤仪宫。 在刚跨过宫门那一刻,迎面撞上了匆匆前往早朝的赵黎川,迅速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函,恭敬呈上。 凤辇上的身影居高临下,睥睨下方,声音冷峻:“是惜惜留下的?” 方姨低首:“正是。” 赵黎川缓缓伸出手指接信,“寡人知道了 ,你退下吧。” 方姨施以礼后,转身离去。 赵黎川展开信纸,一行行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赵黎川,不管你对我个人有何偏见,但请你为了北齐,为了百姓,顾全大局。 哪怕只是短暂放下成见,对我摒弃前嫌,至少在我未归来这段时日。 你,能做到吗? “竟还是特意嘱咐人送来。”赵黎川看完信件,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竟这般不信任寡人。” 话语里带着几分无奈,也有点自嘲,他轻轻摇了摇头,还真是煞费苦心,不容小觑。 当马车驶出皇城的那一刻,乔惜迫不及待地掀开了车窗的幔布,再未放下。 乔惜心中的雀跃难以掩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自由空气的清新。 她心道:终于出来了,连空气都是自由的,真好! 坐在她身旁的墨砚舟,将她的所有情绪尽收眼底,眼中含笑,满是宠溺。 天禄目睹这一幕,忍不住笑道:“嫂嫂,咱们此行肩负重任,并非游山玩水,您的情绪都挂在脸上,恐怕难以掩人耳目。” 乔惜回过头,俏皮地瞪了他一眼:“情绪不挂在脸上,难道挂墙上吗?我又不是蒙娜丽莎。” 天禄闻言,一脸懵:“???” 小果赖好奇地问道:“那个什么梨,好吃吗?” 乔惜眼珠一转,逗趣地说:“不好吃,不过干笋子炒牛肉倒是一绝,想尝尝吗?” 第74章 小爷自己有,你没有吗? 小果赖满眼期待,搓着小手:“可以吗?” “当然。”乔惜笑着:“先站起来。” “还要站着才给吃?”小果赖虽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乔惜趁机,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一脸得意:“好吃吗?” 小果赖这才反应过来,刚要抬手反击。 乔惜立刻钻进墨砚舟怀中,撒娇道:“夫君,这逆子要造反了,竟要打娘亲。” 墨砚舟浅笑,将她紧紧护在怀中,温和地对小果赖说:“好了,让小叔给你拿些肉饼,先垫垫肚子。” 天禄立即从一个包裹中取出一张香喷喷沉甸甸的肉饼,递给小果赖。 “哼!”小果赖接过肉饼,还不忘对着乔惜冷哼一声,吭哧吭哧的埋头大快朵颐起来。 乔惜仰头,望着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十分满足地依偎在他怀中,娇俏:“夫君,咱们此行的路线你可有规划呀?” 小果赖噗哧一下,嘴里的肉饼喷涌而出,溅了天禄一脸,他连声咳嗽,小脸涨得通红。 天禄抹脸一甩,立即地上水囊,伸手顺了顺他的背:“叫你吃那么快,又没人同你抢!” 几口水下肚,小果赖缓了缓,一脸不服气地拽着墨砚舟的胳膊:“阿爹,有毒妇害我。” 墨砚舟淡淡扫了眼油腻腻的小手,视线落在被浸染上油脂的衣袖,眉头紧蹙:“不得无礼,她是你娘亲。” 乔惜噗嗤一下笑出声:“听到没有?乖儿子,叫声娘亲听听。” 小果赖双手环胸,气鼓鼓道:“哼,小爷生气了!” 乔惜淡定地瞥向天禄:“把他扔下去,咱们还省些吃食。” 小果赖立即挤到天禄身边,眨了眨无辜的大眼:“小叔,她怕是个继母吧?” “只要你乖,阿娘给你买条街,前提是你要乖乖的哟!” 小果赖双眼放光,迅速凑上前:“阿娘,您就是我亲娘!” 话语间,正要触碰上乔惜的小手,被墨砚舟一把拍开:“擦手。” 小果赖嗤之以鼻:“小爷当时不该帮你的。” 他终于又护着我了,被人偏爱的感觉真好,美滋滋! 墨砚舟垂眸,眸底含笑,她竟这般容易满足。 乔惜抬眸,冷不丁将他未来得及收起的情愫收入眼中,内心泛起涟漪:他......是在对我笑吗? 墨砚舟轻咳两声,巧妙避开她探寻的目光:“言归正传,天禄。” 天禄会意,随即自怀中掏出一份详尽的地形图,乔惜顺势接下,铺展眼前。 墨砚舟修长的手指精准地点在地图一处,低沉磁性的声音随之响起:“这里,便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逸水。”乔惜低声喃喃,原作中并未提及逸水筑堤之事,难不成......又是什么隐藏buff? 墨砚舟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侧颜片刻,随后,沿着地图轮廓缓缓移动手指, “我计划的是,从安云至古木后,转向水路直抵逸水。” 乔惜面露疑惑:“那长风呢?” 墨砚舟托着乔惜往一旁挪了挪,柔声解释:“若绕道长风,则会额外耗费数日光阴,眼下时间紧迫,不如放弃此项?” 乔惜果断伸出双臂环抱墨砚舟颈部,坚决不肯松手,死活不从他身上下来: “不行不行,怎能把这叫做耽误?遵照我的想法,由安云始、经古木、穿长风,最后达逸水,全程陆行才是王道。” 墨砚舟眉头紧蹙:“这是何故?” “听我的,准没错!”乔惜轻抚着墨砚舟的脸庞,俏皮地低语:“不听老婆言,吃亏在眼前。” 老婆?墨砚舟心中一凛,脑海中瞬间闪过乔惜娇嗔的模样:“老公~你是自己换?还是...要我帮你?” 乔惜见他走神,伸手轻轻在他眼前晃了晃:“夫君?夫君?墨砚舟!” 墨砚舟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随即意识到不妥,迅速松开。 “诶,别害羞嘛。”乔惜眉眼弯弯,主动伸手,与他十指相扣。 天禄轻咳一声,立即伸手捂住小果赖的眼睛:“你还小,不该看的别看。” 说着,自己也偏过头,撇撇嘴,心中嘀咕:真是没眼看。 乔惜瞅准时机,环住墨砚舟的脖颈的手,骤然发力,墨砚舟被猝不及防一带,下意识低头,两人的双唇恰好相触。 乔惜缓缓闭上双眼,笨拙地给予轻吻,贪婪地吮吸。 墨砚舟瞳孔微颤,以往她都是这般主动? 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随着体内的欲火被乔惜轻易勾起,墨砚舟心中忍不住暗骂自己,怎如此把持不住! 他深吸口气,扣住乔惜的薄肩,冷冷地终止了这份突然的亲昵。 乔惜咬紧牙关,狠狠地瞪他一眼,狗东西!榆木脑袋!怎如此不解风情?送上门便宜都不知道占,真是王八蛋! 墨砚舟眉心深锁,怎还骂人呢? 乔惜气鼓鼓地从他怀中起身,去到一旁,将小果赖拉至二人中间坐下,自己则背对着他。 墨砚舟狐疑:她这是...生气了? 天禄也是一头雾水,疑惑:“刚刚不还好好的吗?这又是...” 话音未落,乔惜斜睨他一眼,叹道:“哎呀~这世间好男人呐,就同那鬼一样哦~” 天禄皱眉:“这话何意啊?” 乔惜冷冷地向瞥向一旁:“听说过,没见过呗~” 墨砚舟深邃的眼眸更加幽深,凝视着角落那道倔强的身影,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终是未曾开口。 怎么还不来哄我?他难道看不出来我生气了吗? 是我表现的不明显吗?不应该啊。 乔惜越想越气,算了,与其逼自己一把,不如放自己一马,睡觉。 墨砚舟强装镇定,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角落处那道瘦小的身影。 突然,马车微晃,墨砚舟迅速将横在中间的小果赖一把拽开,伸手稳住乔惜,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路途开始颠簸,看来已然离京数十里。 望着怀中沉沉睡去,仍撅着嘴的小人儿,墨砚舟不禁轻笑,这睡眠质量,是真的好。 “哼,重色轻友的家伙!”小果赖皱了皱鼻子,翻了个白眼。 天禄去到他身旁坐下,低声道:“想不想有个小弟弟?” “小弟弟?”小果赖不满地瞪他一眼:“小爷自己有,你没有吗?” 天禄顿时无语,突然就不想理他了。 第75章 果然是黑店呐! 墨砚舟一记警告的眼神过去,二人立时噤了声。 小果赖凑到天禄耳边抱怨:“这家伙给人的感觉,怎比我家老头还恐怖?” 天禄悄悄瞄了眼少主,将食指竖在唇上。 摇摇晃晃中,乔惜窝在墨砚舟怀中睡得香甜,直到肚子发出抗议,才将她从睡梦中揪出。 “别走啊,姐有的是钱。”乔惜缓缓掀开眼帘,对上一张铁青的脸,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墨砚舟?你怎来了?” 她那十几个男模小哥哥呢? 墨砚舟伸手钳住她的下巴,与之对视:“夫人,你看为夫像那十几个男模吗?” 乔惜一凝,我说梦话了? 一脸讪笑:“夫君说什么呢?什么十几个男模?我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夫君一人呢。” 墨砚舟冷哼一声:“最好是。” 眼看天色渐晚,距安云至少还需一天。 天禄放下窗幔:“要不,咱今晚就在前面那客栈凑合凑合?” 乔惜掀开窗幔环顾四周,微微蹙眉:“这荒郊野岭的,怎会有客栈?这般突兀,该不是黑店吧?” 她缩回墨砚舟怀里,娇嗔道:“夫君,人家好怕怕。” 小果赖斜睨她一眼,“娘亲别怕,纵使是黑店,孩儿一只手也能摆平。” 乔惜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你们爷俩可要好好保护娘亲这个弱女子哦!” 小果赖轻哼一声,转向一旁:“若非答应你们要提前适应身份,就你今日这般行为,小爷早已将你挫骨扬灰。” 乔惜瘪着嘴,仰头眨了眨眼:“夫君,今日出门前又忘记给孩子喂药了?” 墨砚舟淡淡扫她一眼,望向天禄:“让车夫在前面停下,今晚暂且在此住下。” 天禄点头,弓着身子步出车厢。 片刻后,马车稳稳地在客栈前停下。 瘦瘦高高,竹竿似的店小二迅速迎上前,笑得一脸谄媚:“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呐?” 天禄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煞有介事:“自然是住店。” 店小二引着几人入内:“掌柜的,来活了!” 乔惜眉头微蹙,这人贼眉鼠眼,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呢? 她环顾四周,楼道口布满蜘蛛网,一看便知许久未曾打扫,真是黑店? 她可不想将小命交代在这。 思及此,她悄悄往后挪了半步,墨砚舟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别怕,我在。” 你在我更怕好吗? 比起被你削成人棍,还不如死在黑店呢,好歹能有个全尸。 不对,万一把她做成人肉包呢? 那不更惨? 呜呜呜...好想回家! 墨砚舟眉头深锁,轻瞥一眼乔惜,无奈地轻摇摇头,脑子里成天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自己怎会将她削成人棍?真是杞人忧天。 就在此时,一个憨态可掬的胖子从柜台后走出。 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墨砚舟身上,瞳孔微闪,瞬间恢复满脸笑意:“看几位穿着打扮,想必是从京城来的吧?” 天禄无语,轻瞥他一眼,“我们从天而降的。” 胖掌柜乐呵呵道:“客官真会说笑,我这小店门前就一条道,来往此处最多的,便是安云的果农,进来讨口水喝。 像您几位这般衣着华丽的,自然只能是京城的大户人家了。” 说罢,他的视线落在乔惜身上,面上笑意渐浓:“几位需要几间上房?” 乔惜眉头深锁,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想尽快逃离,脱口而出:“两间。” 墨砚舟沉声道:“三间。” 乔惜诧异,回眸望向他,嘴唇抿成一条线,眼中满是不安。 墨砚舟轻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冷声重复:“三间。” 胖掌柜一愣,“好,这就给几位安排。” 说着,他微微侧目,店小二恭敬地引着几人上二楼。 几人将相邻的三间厢房逛了逛,随后一同来到第一间厢房,墨砚舟柔声道:“夫人,你身怀有孕,不宜照顾果儿。” 墨砚舟轻拍乔惜的肩:“别担心,为夫与果儿就在隔壁。” 乔惜眉头紧蹙,盯着墨砚舟片刻,微微颔首:“也好。” 天禄会意,余光瞥向一旁的店小二,清了清嗓子:“兄长,那我就同车夫住你们隔壁。” 墨砚舟颔首:“嗯。” 在店小二离开前,他们各自回到自己房间。 独自一人的乔惜忐忑不安,突然,一阵细微的磨刀声传来。 乔惜几番寻觅,最终确定声音是从角落靠窗的位置传来。 她蹑手蹑脚的靠近窗户,轻轻将窗户拉开一条缝。 见胖掌柜正吭哧吭哧地磨刀,店小二殷勤地守在一旁,不时给菜刀浇点水。 胖掌柜拿起菜刀端详片刻,“确定好了?” 店小二搓了搓手:“是,落单的是最弱那只。” 胖掌柜继续磨着刀:“许久没开荤了,今日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就先宰那只落单的。” “其他的呢?一只够吗?” 胖掌柜不耐烦:“有的吃就不错了!其他的再养养,养肥了你我才好过冬。” 店小二搓了搓手,满是期待:“说的也是。” 胖掌柜再度拿起菜刀,仔细端详:“差不多了,我去烧水。” 店小二指向自己:“那我呢?” 胖掌柜皱眉:“你嘛,去给他们送点茶水。” “好嘞!”店小二脚步轻快。 乔惜大惊,果然是黑店呐! 看着他们那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模样,心底一股寒意油然而生,自脚底径直上窜到头顶。 落单的?那不就是自己?!! 墨砚舟,你个王八蛋!绝对是故意的,让她一个弱女子独自面对歹人!好狠的心呐! 她在心底自我安慰:乔惜镇定!别慌,快想办法,对......想办法。 她双手挠头,想不出来啊!怎么办? \"咚咚咚……\" 此时,门外骤然响起敲门声。 乔惜心中一紧,这么快?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乔惜强迫自己冷静,悄然摘下发髻上的玉簪,攥在手中,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 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手心隐隐冒汗,深吸一口气,心一横,毅然决然地猛拉开了房门。 双眼紧闭,以雷霆之势朝外刺去,耳边只听得一声压抑的闷哼。 乔惜心中涌起一丝侥幸,扎着了? 她倏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她愕然——墨砚舟面色铁青,正直直地凝视着她。 乔惜一愣,只见那小巧的玉簪不偏不倚,深深嵌入了他的手臂。 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缓缓流淌,浸透了他素雅的衣袖。 同一时刻,楼道口手持托盘,刚冒出头的店小二目睹这一切,发出一声尖叫,惊慌失措,踉跄奔下楼去。 第76章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乔惜回过神来,立即将墨砚舟拽入房中,迅速紧闭房门,插上门闩,确保安全。 墨砚舟疑惑地望着她,乔惜凑近他,压低声道:“这家客栈并不简单,实际上是个黑店。” 墨砚舟眼神微颤,“何以见得?” 乔惜抿了抿唇,将自己方才所见所闻告知。 墨砚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所以,你就认定他们会对你不利?” 难怪方才在隔壁,听见她心中的不安,原来如此。 墨砚舟抬手,正欲安抚她时,却被乔惜抢先一步,紧紧抓牢他的手。 她焦急地说:“你且忍一忍,我带了伤药。” 说着,她匆匆走到床边,打开随行的包袱,好一通翻找,终于将方姨为她准备的伤药找出。 墨砚舟趁着她分心之际,暗自运功,暂时封闭了自己的部分经络,减缓出血。 乔惜返回墨砚舟身旁,看着血迹斑斑的伤口,眼眶通红,连声道歉。 几度伸手,欲拔出玉簪,最终都在即将触碰之时堪堪停住,犹豫不决,下不了手。 墨砚舟见状,毫不犹豫地自行拔掉玉簪,用袖口擦净血渍,簪回她的发髻,手指顺势滑落至她脸颊,轻拭泪水:“不哭。” 乔惜抬袖拭去泪水,笨手笨脚的替墨砚舟上药并包扎伤口,最后,还不忘在绷带末端系上蝴蝶结。 与此同时,窗外忽然传来了公鸡的啼鸣,引起乔惜的注意。 乔惜狐疑,好奇地踱步去到窗边,悄悄拉开一道缝观察。 只见胖掌柜正拎着只肥硕的大公鸡,将其投入一旁冒着热气的木桶里。 旁边惊慌失措的店小二眉头紧锁:“当家的,那小娘子好凶残,对她夫君都能下杀手。 一只鸡会不会显得咱们过于吝啬?要不咱再多杀一只?” “不成!”胖掌柜严厉地看着他,“若非这只鸡伤了脚,店中又来了贵客,你当我会舍不得杀它?” “眼下仅剩一只公鸡,还得留着它打鸣呢。”胖掌柜瞪他一眼:“瞧你那怂样!若是不够,去前头河中捞条鱼来凑合便是。” “可是...” 胖掌柜不耐烦:“没什么可是的!我还不知道你?旁的鸡你想都不要想,那是留着下蛋给阿娘补身子的!” 店小二见状,撇撇嘴,兀自去到灶前生火。 “这黑店还挺懂拿捏人心的嘛,准备如此丰盛的晚餐。” 乔惜尴尬地回望他一眼,抿抿唇,紧攥着自己袖口:“那什么,我好像误会他们了。” 墨砚舟轻勾唇:“没关系,所幸未造成任何影响。” 半个时辰后,掌柜的上楼来通知几人下楼用饭。 还未下楼,远远便闻着香味。 隔壁房门拉开,小果赖鼻尖轻嗅:“今晚吃鸡?” 胖掌柜乐呵呵道:“小少爷鼻子真灵!” 乔惜挡在墨砚舟身前,“你们先下去,我同夫君稍后便至。” 天禄点头,拉着小果赖从她门前经过,跟着胖掌柜径直下楼。 乔惜拉着墨砚舟去到隔壁房间,“你换洗的衣物呢?” 墨砚舟指了指一旁的包袱,乔惜解开后,翻找出一身墨色绣暗纹锦衫,这个好,颜色深沉,能很好掩饰住伤口。 墨砚舟一怔,目光复杂地审视面前的小人儿。 乔惜捧着衣物来到墨砚舟面前,“你的手...可以吗?” 墨砚舟淡淡摇头,遂,道:“有劳夫人。” 呃...乔惜扯了扯嘴角,他是被我误伤的,理应照顾。 思及此,乔惜小心翼翼地为他褪去身上的衣衫,踮起脚尖为他换上干净衣物。 二人下楼,见并未有人动筷。 木桌上有奶白的鱼汤,鲜香的公鸡炖蘑菇,和几道时令小菜。 乔惜拉着墨砚舟入座,尴尬地扫视一眼:“别愣着了,开动吧。” 众人纷纷开始动筷,乔惜咽下嘴里的鸡肉,疑惑地望着自始至终都并未动筷的墨砚舟。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 墨砚舟微微抬首,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右手?真是点背! 天禄和小果赖的视线扫过来。 乔惜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那什么,我家夫君,就爱我给他喂食。调皮!” 说着,麻利地为他添了半碗鱼汤,轻柔地吹了吹,喂到他嘴边:“张嘴。” 墨砚舟顺从地张嘴,由着她喂入口中。 两人的投喂太过惹眼,这猝不及防的狗粮,让桌上其余人顿时失了兴致,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 饭后,墨砚舟以手伤为由,逼得乔惜厚着脸皮向天禄求助:“小叔应该不介意替我照顾一晚果儿吧?” 天禄抬眸,瞥见乔惜身后冷脸的少主,缩了缩脖子:“这不大好吧?” 乔惜深吸口气:“你见谁家夫妻是分房睡的?尤其是眼下我有孕在身,身边自然离不得人。” 天禄抬眸,见少主微微颔首,暗自松了口气:“大嫂说的是,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音刚落,他拉着小果赖迅速进入房间。 不多时,小果赖抱着墨砚舟的包袱出来,递给乔惜。 他微微仰头,郑重其事道:“小叔说你们要给我生个小弟弟,小弟弟我有,生个别的吧。” 乔惜眼角微微抽搐,这小子,是如何做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 墨砚舟沉声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掺和。” 小果赖撇撇嘴,冷哼一声,转身回房。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店小二挨个为他们送去热水。 乔惜为墨砚舟简单洗漱后,才开始为自己洗漱。 插上门闩,确认门窗关好后,才向着床边走去。 返回床边时,发现墨砚舟早已褪去外衣,躺在靠里的位置,将大半部分的外侧留给了她。 乔惜顾不上其他,没啥好别扭的,又不是头一天睡了。 她快速褪去外衣,脱下鞋袜,钻进被窝。 “冷吗?” “没空调,没暖气,不冷才怪。”乔惜身子微微发抖,“不过没事,我马上就能适应。” 墨砚舟默不作声,将她拥入怀中:“现在呢?” 乔惜一怔,随后又往他怀里挪了挪,眉眼弯弯:“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太贴心啦,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啦。” 墨砚舟轻笑:“睡吧,明日还需赶路。” 乔惜轻轻闭上眼:“晚安。” 第77章 价格一降再降 迷迷糊糊间,乔惜仿佛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 忽然,一阵淡淡的异香传来,她再度陷入沉睡。 翌日清晨,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绵绵细雨。 阴沉沉的天际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 刚穿戴完毕的乔惜,正对着长发束手无策,她可不会挽发髻。 几番尝试后,她最终选择将长发编成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垂在身前。 就在这时,胖掌柜拎着一大包白饼和馒头,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忽感小腹坠胀的乔惜,预感癸水将至,微微蹙眉,来到这个世界,她最苦恼的便是这事。 墨砚舟打开房门,胖掌柜笑意盈盈:“看几位似要出远门,我们这小店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这些了。” 乔惜起身,走向门口,接过包裹查看一番,从钱袋中取出一小块碎银递给掌柜:“有劳店家。” 胖掌柜瞥向一旁的墨砚舟,伸手接过:“夫人客气了,早膳已备好,下楼享用吧。” 简单的清粥小菜,在这寒冬的郊外,却也显得分外可口。 早膳后,乔惜的癸水如期而至。 上了马车,乔惜倚靠在车厢上打着哈欠,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片刻后,墨砚舟手持一枚小巧的暖手炉进入车厢,来到她身旁坐下,轻轻送入她怀中。 乔惜端详片刻,抬眸一脸诧异:“哪来的?” “掌柜给的。” 乔惜羞愧一笑:“哎哟~怪不好意思的,我昨日还那般误解他们。” 墨砚舟宽慰道:“无妨,他们若是知道,也会理解的。” 马车缓缓启程,墨砚舟望向天禄:“天色不好,抓紧时间赶路,尽早抵达安云。” 天禄颔首,掀开车幔,迅速弓着身子步出。 马车快速行驶,片刻后天禄折返回来。 这雨一下便是三日,让人心感烦闷。 三日后,几人简单吃了些干粮,再度启程。 乔惜掀开窗幔,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际陷入沉思。 小时候,遇上这般天气,她们便无法在院中玩耍,福利院的院长会将她们聚在一起,玩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游戏。 突然好怀念那段时光,无忧无虑,调皮捣蛋...... 乔惜回过神来:“要不要玩个游戏?” 小果赖眉头微蹙:“又想欺负我?” “这次一视同仁,公平公正,输了才接受惩罚。” 乔惜再三保证,小果赖终于松口:“说吧,什么游戏?” “刘姥姥逛大观园,玩过吗?” 小果赖摇头,侧目望向天禄:“你会玩儿吗?” 天禄坦诚:“不会,我就会个打麻将,还是大嫂教的呢。” 乔惜将游戏规则简单描述一遍:“简单吧?” 小果赖与天禄点头,乔惜欣喜:“那我开始喽?” 乔惜转向身旁:“夫君,你也别故作矜持了,一起玩嘛。” 墨砚舟轻扫她一眼,不置可否。 乔惜深吸口气:“刘姥姥逛大观园。” 小果赖与天禄齐声:“什么园?” 乔惜咧嘴:“动物园,动物园里有什么?” 小果赖抢答:“大公鸡。” 天禄激动:“大白鹅!” 墨砚舟淡淡:“猫。” 乔惜胸有成竹:“狗。” ...... 天禄道:“水果园,水果园中有何物?” 小果赖眼眸一转:“苹果。” 乔惜与墨砚舟异口同声:“桃。” 乔惜满脸欣喜:“你还记得?” 墨砚舟亦好奇,他为何会脱口而出“桃”? 天禄无意间掀开窗幔,顿时瞳孔微闪,惊讶不已:“哇~还真是进了水果园。” 乔惜眉头微蹙,视线转向窗外,顿时双眼放光,这是...什么神仙地?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果子。 小果赖将天禄挤走,与乔惜一同趴在窗边。 雨渐渐停了,只是天边的乌云还未散去。 墨砚舟轻声询问:“这是到哪了?” 天禄掀开车幔出去,随即折返:“刚进入安云地界。” 沿途是漫山遍野,成片成片黄灿灿的橙子;再远些是一簇簇紫红茂密的甘蔗。 约莫半个时辰后,满目橙黄渐渐过渡为红艳艳的苹果、石榴。 看得乔惜和小果赖眼馋,直流口水。 天禄轻笑:“你俩指不定上辈子真是亲戚。” 半个时辰后,马车突然停下。 乔惜蹙眉:“发生何事?” 车夫的声音隔着幔帘传来:“夫人,前方有人发生争执,拦住了去路。” 乔惜与墨砚舟对视一眼,“下车看看去?” 墨砚舟微微颔首。 几人下车,走上前查看,竟是一群果农与一位衣着光鲜的男子发生争执。 果农中,为首的是一名瘦骨嶙峋的老人家,搀扶在侧的是一名瘦瘦高高的男子。 他面色涨红:“杨少爷,咱们之前谈妥的价格,怎能不作数? 我们大伙可都指着卖了果子这笔钱过冬,您这样压价,未免欺人太甚!” “噔”的一声,那名杨少爷将茶盏重重的放置在小几上,声音格外刺耳。 他冷笑道:“就欺负你了,你又能奈我何? 若非我杨家,替你们解决这些烂果子,你们早就饿死街头! 如今还不知感恩戴德,那好,今年的果子,杨家一个也不收!” “不收了?!!” 人群中发出惊呼,顿时炸开了锅。 “这么多果子,若是烂在地里,可怎么得了?” “杨少爷,您行行好...” 为首的老人家急得身子微颤,搀扶着他的男子羞愧的低下头。 杨少爷并不理会,转身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果子? 乔惜环顾四周,这么多果子...... 乔惜心中一动:这么多果子,干点啥不行? 她轻拍了拍天禄的肩:“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何情况,顺道问问果子的价格。” 天禄一脸疑惑:“您问这作甚?” 小果赖亦是困惑:“咱们此行任务重大,还是莫要为旁的事耽搁。” 乔惜蹙眉不悦:“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天禄撇撇嘴,转身挤入人群。 一刻钟后,他快步折返归来。 乔惜蹙眉:“这么快?交代你的可有打探清楚?” 天禄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我办事,您还不放心?” 乔惜心道:正是因为你办事,所以我才不放心。 天禄继续道:“听他们说,这杨家是安云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 “二十年前,杨老太爷见百姓疾苦,食不果腹,便自发传授他们种植果树之技,且承诺无论果子好坏,一律收购。” “果农们自此开垦荒地种植果树,每年此时,杨家都会派人前来收购。” “只是自三年前,杨老太爷过世后,近两年他的孙子前来收购时,将价格一降再降,从最初约定的三枚铜板一石,降至如今的一枚铜板两石。” 第78章 一日不见,甚是想念! 我去!这么便宜? 乔惜暗自咽了下口水,紧张地搓了搓手,“那个,天禄。” 天禄:“???” “你去将他们的话事人找来,我有话同他说。” 天禄诧异:“您真要管他们的事?” 乔惜帝眸微敛,面色一沉:“说到底,他们都是孤的子民,孤有责任为他们出头!” 天禄缩了缩脖子,这脸变得可真快,不愧是能俘获他家少主之人。 天禄悻悻然:“我这就去。” 乔惜侧目望向墨砚舟:“那什么,你带着果儿四处转转。” 可不能让你知道姑奶奶的大计! 墨砚舟眸色转黯,终是默不作声地将小果赖带离此地。 不久,天禄引着那名瘦瘦高高的男子来到马车旁。 男子抿了抿唇:“不知贵人寻小民何事?” 乔惜正了正身子,学着墨砚舟的模样,煞有介事地轻掀窗幔,瞪了眼天禄。 天禄见状,尴尬地向着少主走去,“少主,她凶我。” 小果赖一脸坏笑:“该!” 乔惜清了清嗓子:“听闻你们与杨家,因果子收购的价格发生分歧?” 男子颔首:“是。” 乔惜莞尔一笑:“正巧,我家夫君在京中开了几间铺子,此次我与我家夫君亦是听闻这一片果林甚多,特意来此欲收购五百石果子。” 男子微微一愣,抬眸望向乔惜,眼中满是诧异。 乔惜见状,微微蹙眉,该不是嫌少吧? 思及此,她勾唇:“若是果子质量好,后期还会大量收购,往后可以长期合作。” 男子深吸口气,“当真?” “自然。”乔惜缓缓伸出一只手:“若是可以,我以这个价格收购如何?” 男子抿抿唇,紧攥着自己的衣摆,谨小慎微道: “五枚铜板一石?太多了,您若诚心收购,三枚铜板一石便是,大伙儿会非常乐意与夫人合作。” 乔惜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此事你可能做主?这样,我给你一天时间回去同乡亲们商量,明日辰时,我们会此处等你。” 男子摆摆手:“不必等明日,果子丰收在即,等不了那么久,小民这就回去同大伙儿商议。” 不多时,男子搀扶着瘦骨嶙峋的老人家过来:“夫人,这位是我们村长,可以全权代表大家。” 老人家躬身一礼:“这位夫人,您京中铺子多大?如此数额庞大的果子,您确定...” 乔惜微笑着接过话头:“老人家,您若不信,可随我们去京中实地考察再定。” “且我们这次确实是带着诚意来的,您看那边,正是我的夫君和孩儿。” 老人往一旁挪了挪,望向墨砚舟三人,墨砚舟微微颔首。 老人深吸口气,返回马车旁:“您真愿意以三枚铜板一石收购果子?” 乔惜点头,“是,你们可愿?” 老人家激动不已:“自是愿意!” 乔惜颔首,从钱袋中取出一锭白银递给他们:“这是定金,明日此时,我会带人前来与诸位签订契约。” 老人家几番推辞,最终忐忑地将银子收下:“夫人放心,小老儿明日定准时赴约。” 男子点头示意,搀扶着老人正欲离开。 乔惜开口唤住他,男子顿足回首:“夫人还有事?”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恭敬道:“小民安牧。” 乔惜抿了抿唇:“你们村中,如你一般年轻力壮的有几何?年迈的妇孺又有几何?” 男子眉头深锁,诧异地抬眸。 乔惜尴尬一笑:“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主要是我京中铺子缺人手,而你们果农对果子更为了解,若是可以,我想从你们村招聘数十人。” 男子低下头:“此事,还需问过村里人才行。” “那是自然。” 男子躬身一礼,搀扶着老人离去。 片刻后,墨砚舟等人回到马车上。 乔惜望向天禄:“前面寻个客栈住下。” 天禄诧异:“我说姐,这闲事您也管了,银子也给了,咱们还需抓紧时间赶路呢。” 乔惜不以为然:“此行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天禄撇撇嘴,弓着身子步出马车,去同车夫交涉。 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镇上的客栈,订好房间后,乔惜向店小二要了纸笔,去到桌案前,提笔疾书。 待墨迹干涸后,她小心翼翼地叠好,装入信封。 走向自她同果农交谈后,从始至终都未曾开口的墨砚舟。 乔惜严肃:“我知道你有法子,所以请你在天黑前,将这封信送入方姨的手中,我要在亥时前见到她。” 墨砚舟皱眉,并未接过信封:“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那你信我吗?” 墨砚舟目光深邃地望着她。 乔惜展颜:“信乔惜,得永生。” 墨砚舟轻笑,接过信封:“我信你。” 乔惜咧嘴一笑:“有眼光。” 待墨砚舟离去后,乔惜躺在床上,望着帐幔发呆:书中这十个月,比她前二十四年加起来都累。 她轻叹一声:“摆又摆不烂,卷又卷不赢,躺又躺不平,这一碗夹生饭我是咽了又咽啊。” 她澄澈的乌眸一转,计上心头,随即在心中轻唤:小甜甜,小乖乖,出来。 “叮~”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甜美的声音随之响起:宿主,您找在下? ...... 在戌时的轻柔月光下,方姨的身影悄然出现,她带着熟悉的温暖,让乔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乔惜激动地拥抱着方姨:“姨姨,真是一日不见,甚是想念!” 方姨浅笑带着一丝宠溺:“姨姨也想你。” 乔惜拉着方姨在桌旁坐下,为她倒上一杯热水,关切地递过去:“姨姨,那封信,您看了吗?” 方姨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看了,城东靠北的巷子里,你名下确实有几个铺子,但因地段不佳,大多门可罗雀,鲜有人问津。” “我很好奇,您为何突然想着做这营生?” 乔惜眉眼弯弯,笑容满面:“自然是为了钱呐~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如姨姨这般,视金钱如粪土?” 方姨从怀中取出两只沉甸甸的钱袋,递到乔惜面前:“这是您让我带来的银钱,您数数看。” 乔惜惊讶地接过,打开全是金灿灿,闪闪发光的金条:“这些都是我的?” 第79章 神神秘秘的,又要玩什么把戏? 见方姨平静地点了点头,乔惜小心翼翼地问:“我的全部家当,都在这儿了?” 方姨淡然一笑:“这只是您私库中的现银,像您先前从帝夫等人手中赢来的那些古董字画,还未变卖。” 乔惜深吸口气:“那姨姨回去后,将能变卖的都处理了,然后把相邻的几个铺子,不,最好是将那整条巷子都买下。” 方姨眉心深锁,诧异地望着她:“小小姐,您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若是银钱不够,买下半条也成。” 方姨眼中满是担忧:“您到底怎么了?” 乔惜见方姨如此紧张,无奈地凑近她耳畔,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姨姨,惜儿只信任你。” 方姨坚定地点头:“放心,姨姨定会办妥此事!” 次日清晨,天空逐渐泛起鱼肚白,东方的天际线上开始透出一丝温暖的阳光。 方姨为乔惜精心梳理长发,盘成典雅的妇人发髻,蓝田鱼尾簪点缀其间,淡妆轻施,更显其端庄高雅。 两人稍作洗漱后,便一同出门。 客栈二楼回廊,天禄瞥见少主冷峻的面容,小心翼翼地询问:“她们这是去何处?” “不知。” “她没向您透露吗?” 墨砚舟侧目,目光锐利地一扫:“你很闲吗?” 天禄缩了缩脖子,“小果赖怕是饿了,我这就领他下楼用早膳。” 说完,转身灰溜溜地离开。 墨砚舟望着楼下渐行渐远的马车,她如今,倒是成长了不少。 但她又是何时如此有主见的?以往不都是偏听偏信陆骥的一面之词吗? 是他错过了什么?还是说,她过去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而马车上的乔惜浑然不知这些,她神情凝重,从钱袋中取出三根金条,放入自己的钱袋中,将余下的都递给方姨: “姨姨,我需要你找一个绝对可靠的人,替我在京郊购置一座庄园,如果可以,最好是两座相邻的庄园,我有大用处。” “以您的身份置办产业,确实不宜让外人知晓。”方姨接过钱袋,收入袖袋中,赞同地点了点头:“我回京后立刻着手安排。” 乔惜苦恼,哪哪都需要用钱,她的小金库,怕是很快就会支撑不住。 当马车抵达相约地点时,一群耐心等待已久的果农映入眼帘。 一块空旷之地中央摆放着一张斑驳,历经风霜的老木桌,上面陈列着一套古朴的茶具,静候着交易的开始。 乔惜与方姨从容下车,步履坚定地走向果农们的聚集处。 方姨从容地从怀中取出,昨日乔惜事先拟定的契约文书,一式两份。 并将其中一份交予村长,而村长则自然而然地转交给身旁的安牧。 安牧细细审阅,确认无误后,向村长点头示意。 村长转向身后众人:“若大伙儿没意见,就过来按个手印。” 果农们依次上前,庄重地逐一在契约上按下自己的印记。 最后,乔惜与村长在契约上签字,按下手印,正式确立了双方的契约关系。 方姨将其中一份叠好,收入怀中。 安牧拿起另一份契约,眉头微蹙,不解地望向乔惜:“大波斯?” 乔惜自信地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安牧轻轻摇头。 乔惜心满意足:如今有了自己的产业,可不就是大boss吗?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转向安牧:“安牧,是吧?” 安牧恭敬应答:“夫人有何差遣?” 乔惜:“你可愿来我手下做事?” 安牧茫然地望着她。 乔惜微笑着:“全权负责往后果子的收购与运输,做我铺中的管事,月银另算,你可愿?” 村长激动得轻拍安牧,眼中闪烁着喜悦:“还不快谢谢东家?” 安牧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倏然跪倒在地,诚挚叩首:“多谢东家!” 乔惜轻轻扶起他:“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必行此大礼。” 同时,她伸手介绍:“这位是方总管,往后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紧接着,乔惜从钱袋中取出两锭银子,递给村长:“这是预付款,待果子悉数送往京中时,尾款会一并结算。” 这一举动令果农们兴奋异常,毕竟,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慷慨,爽快的买主。 以往杨家虽然也收他们的果子,却从不会当场结算银钱,通常都会拖至年关口才结算款项。 村长接过银子,眼中满是感激:“东家如此慷慨,我等定不负所托!” 乔惜笑言:“大家同舟共济,往后日子定会更好。” 这时,果农们纷纷皱起眉头,面露忧色。 其中一人忧心忡忡地说:“我们突然换了新东家,杨少爷若是知晓,定不会善罢甘休。” 另一人立刻附和道:“对啊,新东家如此慷慨,又生得貌美,今日此举恐将会为您带来灾祸。” 闻言,乔惜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微笑着说道: “多谢大伙儿关心,我既敢孤身前来,与诸位签订契约,便证明我亦不是任人宰割的。” 方姨离开前,对安牧再三叮嘱:“入京后,去城南望月楼等我,三日后,我自会去寻你。” “若届时你人未至,便视作你婉拒东家管事之请。” 安牧躬身一礼:“方总管放心,小的一定如期赶到。” 乔惜与方姨返回马车,前往下榻的客栈。 “姨姨,这些拿去购买铺子和庄园。”乔惜抿唇,思虑片刻: “庄子要大,最好能挖个较大的地窖,铺上冰砖,用以存放果子。” 方姨颔首:“好,我都记下了。” 当马车在客栈前停下,乔惜下了马车,与方姨挥手道别,目光流露出不舍。 待方姨身影渐远,乔惜转身回二楼。 天禄望见她归来,急切迎上前。 乔惜疑惑:“何事?” “哎呀,我的姑奶奶,您可算回来了,快随我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他已拉着乔惜向墨砚舟所在方向疾走。 乔惜莹润的乌眸上浮起薄薄的一层疑云,心中暗想:这小子,神神秘秘的,又要玩什么把戏? 屋内的墨砚舟听见乔惜的心声,立即收敛动作。 就在乔惜推开房门那一刻,目睹小果赖挥掌将墨砚舟击倒在地。 一声惊呼脱口而出:“小果赖!” 小果赖愣住,才恍悟缘由——那家伙方才在最后关头,为何突然收手。 天禄见状,表情愕然,方才不是他家少主将小果赖吊起来打屁屁吗? 第80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乔惜疾步上前,一把搀起墨砚舟。 此时,墨砚舟嘴角适时渗出丝丝殷红,勉强一笑:“无妨……” 乔惜眼中溢满了疼惜:“怎会没事?都出血了,定是受了内伤。” 泪水模糊了乔惜的视线,她颤巍巍地伸手,拭去墨砚舟唇边血渍。 这时,墨砚舟再次喷出口鲜血,令场面陡增几分悲凉。 乔惜顿时面色苍白,大惊失色,“墨砚舟!” 天禄眉心紧蹙,注视自家少主略显生硬,拙劣的演技,眼角微微抽搐,不由自主摇头轻叹。 如此演技,只怕唯有惜姐会信以为真,旁观者一眼便能识破真相。 乔惜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她迅速将小果赖拽过来,“你既打伤了他,便想法子将他治好。” 正欲起身之际,墨砚舟拉住她的手,满眼受伤。 乔惜心中一软,轻声询问:“很疼吧?” 小果赖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怀中取出一枚褐色小瓷瓶,倒出一颗递到墨砚舟唇边: “把这颗丹药服下,能暂时稳住你的伤势。” 乔惜伸手接过,“张嘴。” 墨砚舟眼中掠过一丝笑意,他配合地接过丹药吞下,嘴角的血迹已被乔惜细心地擦净。 天禄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自家少主这演技,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不过看到乔惜那紧张兮兮的模样,天禄心里也跟着暖暖的,毕竟,有人关心的感觉,总是好的。 “小果赖,你...你怎么能对爹爹动手呢?”乔惜转头责怪小果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是他先打我屁屁的!”小果赖一脸无辜:“他突然停手,我收势不及,这才误伤了他。” 墨砚舟轻轻摇头:“不怪小果赖,是我不好,我该拦着他与那杨家少爷的小厮发生争执的。” 乔惜闻言,更加心疼,她轻声安慰:“没事的,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突然反应过来,转向小果赖:“争执?你又惹祸了?” 天禄适时插话:“少主,您既然受伤了,就好生歇息吧。” 说着,拉起小果赖欲走,被乔惜拦住去路。 “说说吧,究竟怎么一回事!”乔惜双手环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小果赖在一旁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说他们杨家富可敌国,连当今陛下见了都得礼让三分。” 乔惜搀扶着墨砚舟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小果赖气鼓鼓地双手叉腰:“我说他吹牛,我们就是京城来的,怎么没从未听说过杨家?” “那厮说我们一看就是外地来的,连杨家都不知道。还骂我们是井底之蛙!” 乔惜眉头微蹙:“那你可有暴露身份?” 小果赖斜睨她一眼:“你看我脑袋上可有写着‘蠢’字?” 乔惜撇撇嘴:“后来呢?” “后来,那家伙说当今陛下之所以入宫,那是因为对他家少爷求而不得的退而求其次!” 小果赖气急:“我呸,放他八辈祖宗的猪狗牛羊屁!” 小果赖试探性地凑近乔惜:“他说的,是真的吗?” 乔惜冷冷地斜睨他一眼:“若真有脑子,便问不出这问题。” 小果赖悻悻然地撇了撇嘴,冷哼一声,傲娇地转向一旁:“小叔,咱们走。” 乔惜冷声道:“我让你走了吗?” 小果赖头也不回:“小叔,你见过这么凶的爹娘吗?我真同情他俩以后的孩子。” 天禄缩了缩脖子,小声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胡诌,未来的小少主,必定是人中龙凤,风光霁月的存在。” 乔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铺垫了那么多,可想而知,你小子惹了多大的祸。” “这回我绝没有!”小果赖抿了抿唇:“我只是说,我阿娘与当今陛下是熟识,可以证实此事真伪。” “他说你是无知村妇,给他家少爷提鞋都不配,还与陛下相熟,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小果赖越说越小声:“我气不过,就...就说他家少爷,见了你一定迷得走不动道。” 乔惜不耐烦:“说重点。” 小果赖舔了舔嘴唇,双眼一闭:“重点我听说他家少爷常常调戏良家妇女。 尤其是在杨老太爷去世后,专门修建了座宅子,将看上的女子强行带入其中。你们不是说,要路见不平拔刀相救吗?” 小果赖伸手拽了拽乔惜的袖口:“阿娘,您昨日不是说都是您的子民吗?她们亦是您的子民,咱们是不是该出手相救?” 乔惜终于明白了,合着这小家伙,准备将她给卖了! 那杨家少爷胆敢如此光明正大地掳人,说明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作为。 也就是说,杨家早已与官府勾结。 不过也正好,左右她也准备入城,正愁找不到机会让杨家放放血。 那就不得不让他见识见识人性的险恶,让他经历一番社会的洗礼,体验一回生活的毒打! 保证让他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墨砚舟面色逐渐阴沉,她竟打算顺水推舟? 女子的名节何等重要!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恰逢此时,乔惜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望向墨砚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一股寒意油然而生,墨砚舟下意识移开视线。 她又想着什么鬼点子?怎么笑得阴恻恻的?让人毛骨悚然。 直觉告诉他不妙。 翌日,乔惜破天荒地将长发盘成现代的温婉盘发,简约大气,灵动俏皮又不失美感。 房门打开,墨砚舟眼中闪过一抹惊艳,随即冷哼一声:“还特意打扮一番,看来那杨家少爷挺合你的眼缘。” “他才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乔惜不屑一顾,转而歪着头望向墨砚舟,上前一步轻声道: “我喜欢的类型呢,最好是身材像你,性格像你,最好是你。我喜欢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墨砚舟被这突如其来的示爱弄得手足无措,眼神飘忽不定,目光游离不敢与之对视。 乔惜见状,不禁勾唇憋笑,上前挽着墨砚舟的手臂:“夫君,走吧。” 墨砚舟微微蹙眉:“你真确定,要那般行事?” “你有更好的办法?”乔惜低声道:“这样最便捷,且极其奏效。” 乔惜环顾四周:“天禄呢?还没回来?” 墨砚舟淡然:“应是快了。” 乔惜点点头:“那就好。” 第81章 我看你是武大郎喝药还续杯 乔惜与墨砚舟二人步出客栈,乔惜主动改为十指紧扣,墨砚舟垂眸,视线落在那双白皙的小手上。 “你说,我们是买点蒙汗药呢?还是买点防身的武器呢?” 墨砚舟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墨色的指环,戴在乔惜的食指上。 手指上冰凉的触感传来,嚯~还挺沉,不锈钢的?不对,这时代,多半是铁的。 乔惜细细打量一番,上面雕刻着翻腾的云纹与几枚特殊的字符,她并不认识,细看之下,指腹位置微微凸起。 正疑惑间,墨砚舟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切勿按下那处。” 乔惜疑惑:“为何?” “不想你手上沾血。” 乔惜眉眼弯弯:“感谢你用行动证明我眼光不错。” 墨砚舟勾唇:“你也不赖。” “是吧?”乔惜面上笑意渐浓:“我也这么觉得。” 就在这时,天禄折返回来,乔惜立马上前:“如何?” 天禄沉吟片刻:“那姓杨的,果然和官府有所勾结。” “如今安云县令徐光的继室,便是那杨家少爷——杨映辉的小姑,名唤杨梦苒。”天禄眉头微蹙: “听闻那杨梦苒一直无所出,故而对杨映辉这个侄子有求必应,百般纵容。” 徐光一个中县令,掌管二千户以上人口,竟如此行事? “难怪,他敢那般肆无忌惮地欺压百姓。”乔惜紧抿着唇,似是想到什么,心中一紧:“不好!” 她蓦然转向墨砚舟:“备车,我们即刻去一趟果园。” 墨砚舟侧目望向天禄,微微颔首。 天禄亲自驾马,一路疾驰。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三人抵达果园。 果不其然一队小厮装扮的青年男子,此刻正在殴打果农,肆意破坏果园。 杨映辉则坐在一旁,惬意地品着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乔惜双目猩红,咬牙道:“墨砚舟。” 墨砚舟闻言,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稍安毋躁,杀鸡焉用宰牛刀?” 说着,他转向天禄:“你去。” “合着我就是杀鸡的刀呗?”天禄撇撇嘴,随即身形一闪,如同猎豹般跃入场中。 他动作迅捷,拳脚之间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力量,那些嚣张跋扈的小厮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便一一倒在了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乔惜的目光一直定格在不远处的杨映辉身上,此刻他面上的悠然自得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嚣张叫嚣,直到最后的惊慌失措。 乔惜转向墨砚舟,澄澈的乌眸中,抑制不住的杀气满溢出来:“老公,我要他,生不如死。” 不知为何,在这一声“老公”出来时,墨砚舟心中一暖,“好。” 墨砚舟未发一言,只是身形一晃,便已到了杨映辉面前。 他的出现犹如一阵冷风,瞬间让现场的气氛凝固——无他,只因此刻的杨映辉,如同一只垂死挣扎的小鸡仔,被墨砚舟一手钳住咽喉,高高举起。 他的眼神如鹰隼一般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几个小厮见状,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露惊慌之色。 墨砚舟重重地将杨映辉掷于地上,利落地卸掉他的四肢,疼得他呲牙咧嘴。 乔惜迅速跑到果农身边,查看他们的伤势,并安抚他们。 她将瘦骨嶙峋的村长搀扶起身:“抱歉,我来晚了。” “多谢东家出手搭救,只是这杨少爷一向霸道,我们恐怕日后仍难安宁。”一位年长的果农感激涕零地道。 乔惜沉声道:“诸位放心,今日之事,往后断不会发生!” 果农们感激涕零,纷纷向乔惜道谢。 疼得满头大汗的杨映辉见此情景,面色大变,“好啊,原来,你们就是与果农签订契约的新东家?” “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来找死,那就怪不得本少了!” 但当他的目光落到乔惜身上时,尤其是当他注意到乔惜那张绝美的脸庞时,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突然变得痴迷起来,她的美貌让他一时忘记了眼前的困境,只觉得世间万物都黯然失色。 “这位小姐,不知贵姓芳名?”杨映辉缓了缓,尝试着用最温文尔雅的方式询问,试图掩饰内心的贪婪。 乔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关切询问果农们的伤势,完全无视了一旁的杨映辉。 咬紧牙关的杨映辉,被乔惜的冷漠激起了更大的兴趣,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她。 墨砚舟径直回到乔惜身边,对着杨映辉厉声说道:“今日之事,杨少爷最好有个准备。” 杨映辉心中虽惧,但仍强装镇定:“我姑父乃安云县令徐光,你们敢对我动手,就等着大祸临头吧。” 一名小厮试图搀扶杨映辉起身,奈何刚一触碰,他就疼得破口大骂。 乔惜冷笑:“好啊,我倒是很想看看,你那好姑父究竟是帮我,还是帮你。” 杨映辉苍白的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那一抹诡谲之色,分明是对乔惜赤裸裸的觊觎。 “看在你如此貌美的份上,倘若你愿意弃了那小白脸,投至我杨府,今日之事,小爷也可以既往不咎,一笔勾销。饶你一命,如何?”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贪婪与轻薄,宛如一只垂涎猎物的野兽。 面对杨映辉的无礼提议,乔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 她不屑地瞥了杨映辉一眼,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我看你是武大郎喝药还续杯——不知死活。”乔惜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她勾唇轻蔑一笑: “嗷嗷待哺的杨大少爷,还不快回去找你的好姑父?” 乔惜转过身,对着果农们温柔地说道:“大家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保证大家的安全。” 杨映辉面对乔惜的冷嘲热讽,心中征服她的欲望更加强烈迫切。 又看到她身后那些果农坚定支持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动摇。 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气势上已败下阵来。 但他自恃身份,哪里肯轻易认输? “好!我们就走着瞧!”杨映辉留下狠话,被几名小厮合力抬起,狼狈离开。 而乔惜等人,则继续留在果园,安排将受伤的果农送入城救治,并着手解决后续事宜,确保不再受到任何骚扰。 天色渐晚,就在他们回到客栈后,却被掌柜告知小果赖被衙役带走。 乔惜诧异:“他没反抗?” 掌柜狐疑:“他一个垂髫孩童,饶是想反抗,亦是有心无力呀。” 掌柜轻叹一声:“你们为人父母,怎能将他一个孩童,孤身留在客栈?” 第82章 你们徐大人如此大派头? “是我们疏忽了,让小果赖独自置于风险之中。”乔惜心中自责不已,“夫君,去县衙。” 三人马不停蹄,再次踏上前往安云县衙的路途。 一路上,乔惜心急如焚,不断催促天禄加快速度,希望能尽快赶到目的地。 终于,马车抵达了安云县衙。 乔惜急匆匆跳下马车,径直向衙役走去:“官爷,向您打听个事儿。” 墨砚舟快步去到她身边,衙役冷眼打量一番,捻了捻手指,意味深长:“何事?” 乔惜顾不得其他,迅速从钱袋中取出一块碎银递给衙役。她知道在这个时代,这是一种必要的手段。 衙役冷笑一声,并不打算接过,反笑着调侃:“看样子,你们心不诚呐?”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乔惜的钱袋,暗示着更多的贿赂。 得寸进尺的人,姑奶奶见多了! 乔惜迷人的桃花眼眸微眯,面色一冷:“若都给了你,恐怕你也是有命拿,没命花。” 天禄立时上前,利落地将其双手反剪在身后。 他的动作迅猛而有力,一旁的衙役见状,便知他的身手不凡,无一人上前。 “说,你们县太爷今日,可从雨桐馆带走一名稚龄小儿?”天禄逼问道,他的声音低沉威严,不容置疑。 衙役感受到了压力,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冷汗。 他亦知道自己遇到了不好惹的人物,不敢再耍花样。 “是......是的,好汉、大、大侠饶命。”衙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但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只知徐大人确实命人将一名幼童带至徐府。” 乔惜眉头紧蹙:“你们大人不在县衙?” “回夫人,是。”衙役冷汗直冒:“徐大人他,除了每月初一十五,来县衙处理公务,其余时间都在府内陪新夫人。” “没想到,还是个情种。”乔惜冷笑一声,轻扬下巴,天禄陡然松手,“带路。” 衙役迫于天禄的武力震慑,只得老实带路。 不多时,一座豪华程度丝毫不亚于乔惜天启宫的府邸出现在众人眼前。 而府门前,此刻正跪着一名摇摇欲坠的男子。 乔惜疑惑地望向他,衙役见状立即解释:“几位有所不知,这位,是咱们安云的李县丞,李大人。” “哦~?既是县丞,为何会跪在徐县令门口?”乔惜看向天禄,努了努嘴。 天禄瘪瘪嘴,上前欲将之扶起,岂料对方根本不领情。 乔惜皱眉,转向衙役:“这又是为何?” 衙役环顾四周,凑上前,墨砚舟顺势将乔惜挡在身后:“就站这儿说。” 衙役撇撇嘴:“二位有所不知,这李大人的舍妹,方豆蔻之年,便已是小家碧玉;那杨家少爷杨映辉,上月趁李大人外出办差,便将其妹掳入杨府。” 衙役叹息道:“小姑娘性格刚烈,宁死不从,咬舌自尽。” “李大人回来得知此事,上杨府闹了一通,才要回其妹尸身。”衙役侧首望向那执拗,跪地不起的身影长叹一声: “想来,许是状纸又被徐大人撕毁,罚跪呢吧。” 乔惜眉心微蹙:“所以,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衙役轻摇头:“每隔两日,李大人身子稍缓,便会重新拟好状纸,前来徐府门口鸣冤,风雨无阻。” 乔惜心中唏嘘,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此时再看徐府,更是格外刺眼。 乔惜拽了拽墨砚舟的衣袖,歪头撒娇:“帮帮他?嗯~?” 墨砚舟点头,上前与李县丞交涉几句。 随后将其轻掀袖口,李县丞一怔。 又见墨砚舟指了指乔惜,李县丞诧异地回身,向着乔惜郑重叩首,随后就着天禄的手起身,脚步蹒跚地离去。 徐府的府门高阔,两旁立着两尊精雕细琢的石狮子,气势磅礴,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门上朱漆鲜艳,金钉排列整齐,每颗金钉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彰显着府主的尊贵与富有。 府衙上前与府卫交涉一二,后折返回来,领着他们踏入徐府,眼前的景象令在场的每一个人惊叹不已。 府邸的宏伟奢华,即便是墨砚舟这样见多识广之人,也不由得心中暗自称奇。 踏入府内,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蜿蜒向前,两旁栽种着各类名贵花卉,玫瑰、牡丹、兰花争艳斗丽,花香扑鼻,仿佛踏入了一个花的海洋。 分明是隆冬时节,却能让这些花卉开放,足以见得主人是花了心思了。 小路尽头,一座精美的亭台楼阁映入眼帘,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匠人的巧思与精细。 步入正厅,更是一番金碧辉煌的景象。 厅堂高大宽敞,四壁挂着名家字画,笔力遒劲,意境深远。 正中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水画,山川壮丽,云雾缭绕,让人仿佛置身于山水之间。 地面铺着上好的云石,光可鉴人,每一步都踏在历史的沉淀上。 乔惜恨得牙痒痒,一个中县令就能如此奢靡,身为帝王的她,所居住的天启宫与之对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好,好得很!徐光,这回若不让你一抹精光都对不起你爹娘赐予你的好名字! 若不让你一贫如洗、两袖清风,姑奶奶的名字倒着写! 正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紫檀木长桌,桌面上摆放着各式珍玩,玉器、瓷器、金银器皿,琳琅满目,无一不彰显着府主的品味与地位。 两侧的回廊通向各个房间,走廊上挂着精致的灯笼。 不用想也知道,夜幕降临时,灯笼亮起,这府邸该有多耀眼,简直是要闪瞎姑奶奶的24k钛合金眼。 其豪华奢靡,让人瞠目结舌,令人发指! 久等未至,乔惜极不耐烦:“怎么?你们徐大人如此大派头?” 衙役悻悻然:“我再去催上一催。”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扰本大人清梦?” 紧接着,一抹圆润肥硕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长着一张四方四正的大饼脸,一双吊梢眼微眯,宽鼻厚唇,瞧着略显别扭。 衙役挤眉弄眼,向他传递着信息,岂料人家压根儿没搭理他,只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乔惜,那眼神中尽是轻薄与贪婪。 第83章 这般晦涩难懂? 乔惜的怒意更甚,她决定,最迟今晚,她定要让这位县令为自己的放纵付出代价。 她被那束贪婪的目光看得浑身不适,眉头紧蹙,抬眸瞪他一眼:“你就是徐光?” 徐光顿时不悦:“无知村妇,本大人的大名也是你能直呼的?” 乔惜的目光如同寒冰,直视徐光:“徐大人,我且问你,今日从雨桐馆带走的那名稚龄小儿何在?” “本官,不知你在说什么。” 乔惜正欲开口,就在此时,门外的府卫匆匆赶来,附在徐光耳边低语几句。 徐光轻蔑地瞥向他三人,“尔等若无事,速速离去!本官有贵客接待!” “来人,将他们请出去!”徐光冷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开。 数名府卫立即入内:“三位,请吧。” “去去去,没眼力见的东西!”衙役惶恐不安,一脸讪笑地走向乔惜:“夫人,别同他们一般见识。” 墨砚舟来到她身边:“走吧,去看看徐大人的贵客。” 片刻后,乔惜一脸生无可恋,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还真是块扯不掉的牛皮糖,走到哪儿黏到哪儿。 墨砚舟眼含笑意,唇角微微上扬。 一脸殷勤,引着陆骥往里走的徐光,见着三人眉头紧蹙:“你们也配走前门?” 陆骥眼神一冽,“徐大人,此话何意?” 徐光满脸讪笑:“陆大人误会了,下官并未说您,下官是在说他们呢。” “哦~他们怎么了?” 徐光心中极为不屑,若非看在陆骥官职虽小,但好歹与当今陛下有过一段。 饶是如今在京中是无甚实权的小官,仍不敢轻易得罪,但也未曾如何放在眼中: “陆大人有所不知,他们自称是京中来的商人,初来乍到就将下官的内侄打伤,如今还躺在府中无法动弹。” “下官既往不咎,他们却反而找上门来。”徐光躬身行礼:“陆大人,您可要为下官做主啊。” 一连三日都未见乔惜上朝,私底下同周芋可一番打探,才知乔惜与墨砚舟早已低调离京。 眼下再看他们的装扮,便知他们暂时不打算暴露身份。 而他不同,他一来此处便已自报家门,本想着让这徐光帮忙暗中寻找几人,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不就遇上了么? 眼下,自己若是能替乔惜解围,还愁无法让她回心转意? 思及此,陆骥眼含笑意地望着乔惜,眉峰轻挑:“看来陆某来得正是时候,你没受委屈吧?” 徐光抬眸,疑惑地看向陆骥:“多谢大人关心,下官是安云的父母官,即便受些委屈,也是应该的。” 陆骥眉心紧蹙,不耐烦地拨开徐光,冷声道:“没人问你。” 徐光稳住身形,见陆骥径直向着乔惜走去,顿时恍然大悟。 心中冷笑:原是同道中人,竟也是冲着那小娘子去的。 可惜了,他还未尝其是何滋味,便被人捷足先登了。 乔惜后退一步,往旁边挪了挪,仰头轻声道:“夫君,陆大人可是你寻来的?” 陆骥嘴角微微抽搐,缓了缓,压低声道:“陆某此行为谁而来,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乔惜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瞥向他,啧啧道:“难不成,你看上天禄了?” 一旁的天禄瞳孔地震:“???” 与他何干?怎就牵扯上他了? 乔惜斜睨他一眼,躲进墨砚舟怀中:“夫君是我的,你可不能抢!” 墨砚舟无奈一笑,轻抚着她的背:“放心,他不敢。” 陆骥望着如此亲昵的二人,顿时怒火中烧:“陆某可没龙阳之癖。” 他上前一步:“惜...” 乔惜侧首立即打断:“就算你二人是昔日好友,如今他已成家,还望陆大人洁身自好。” 徐光眼中满是诧异,这京中难不成何时流行起了龙阳风? 之前听闻当朝右相墨大人有龙阳之好,陛下无奈,只能令其暂居宫中,时刻监督。 眼下陆大人亦是如此,可见京中风气如何。 思及此,徐光轻蔑地瞥向陆骥,轻摇了摇头。 既然他与那商贩是昔日好友,那定然不会帮自己,还是要先下手为强。 “陆大人,既然您二人是昔日好友,那他们打伤下官内侄,强行与果农签订契约一事,您若不能秉公办理。” 徐光轻蔑地微敛眼眸:“那么,下官,则不敢保证,此事是否会传至陛下耳中。” 徐光眼底的得意即将满溢出来:“听闻咱们如今的陛下,可是杀伐果断,眼里容不得一粒沙的乔氏女。” “陆大人是如何于,从五品上的礼部——祠部司郎中,降至从八品下的刑部主事。想必,不用下官多说什么吧?” 徐光挺直腰板,眼中的不屑与轻蔑不再遮掩: “陆大人,本官称呼你一声陆大人,实乃看在你与陛下过去那段过往的份上,是给陛下的面子,你可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本官再怎么说,也是正七品上。”徐光冷哼一声:“区区一个从八品下的官员,说实在的,本官,还不屑放在眼中。” 乔惜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转向陆骥:“你说你,不待在京中好好享清福,大老远的,非要跑这来自讨苦吃。” 陆骥面露尴尬,正欲开口。 乔惜摆摆手:“那什么,我送你首诗吧。” “你何时学会作诗了?”陆骥满眼疑惑,他曾认识的乔惜,可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粗鄙女子,若非看中她的身后的乔家,他又岂会委曲求全? 乔惜冷冷地白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听好了。” 【你】若朝阳破晓明, 【个】中英姿冠群雄。 【傻】笑春风醉人魂, 【逼】笔挥毫绘豪杰。 乔惜笑吟吟地望着陆骥:“如何?” 墨砚舟眉心微蹙,她这是夸他呢? 陆骥心中一喜,她果然还是对自己余情未了。 她竟这般直白地夸他既不失温柔缱绻之韵味,亦不乏刚健勇武之气势。 乔惜他那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的模样,便知他想岔了。 乔惜澄澈的乌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是我的文化底蕴太低,作的诗这般晦涩难懂?” 墨砚舟垂眸望着怀中的人儿,他有预感,她接下来要说的,绝非什么好话。 第84章 你家府卫在同我家小孩捉迷藏 乔惜无语:“你的脑子是装饰品吗?需要摇匀了再说话吗?” 陆骥茫然地望向她,可那首诗不管如何分析,都是夸他呀。 “瞧我这记性,又把您当人看了。”乔惜以一种看白痴的神情望着他:“你晃晃脑袋,听听有没有大海的声音,说不定能听见自己的愚蠢。” 墨砚舟紧抿着唇,将生平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若是笑出来,有失礼数。 而一旁的天禄,早已憋笑得双肩微微颤抖。 徐光一脸诧异地望着他们,东看看西瞧瞧,这是闹哪出啊? 乔惜轻叹一声:“我没别的意思,确实在夸你呢。” 陆骥面上一喜,正欲开口说点什么,只听乔惜又道: “你真想得挺美,个子也挺高,傻笑起来很阳光,逼我写下这首藏头诗。” 陆骥顿了顿,她的意思是,我...? 乔惜见状便知对方听懂了,淡淡颔首。 心道:卤鸡啊卤鸡,正如你所想那般,我的意思就是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树大招风,人高无用,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成天幻想,脑子不灵光似的。 表面深情款款,实则却似夏日蚊蚋。 口口声声说着情深似海,我却见你四处撒网。 说什么矢志不渝,我却瞧你备胎无数。 妥妥的渣男! 墨砚舟轻声道:“其实,也不必说得这般直白。” 乔惜不以为然,冷哼一声,傲娇地扬起头望向墨砚舟:“我又不是天桥底下算卦的,唠不出那么多他想听的嗑。” 墨砚舟轻笑,随即眼眸转黯,望向一旁幸灾乐祸看戏的徐光:“徐大人,聊聊?” 徐光冷哼一声:“本官与你们,没什么可聊的!” 乔惜转身,轻笑:“是吗?可我却很想与徐大人聊聊呢~” 乔惜面色一沉目光冷冽:“最好是,聊聊这徐府,为何如此奢靡?” 乔惜缓步走向徐光,“再聊聊,徐大人自上任以来,贪污克扣了多少赈灾银。” “徐大人,您与杨家又是何时暗中勾结,欺压百姓!”乔惜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些,徐大人都与我们,好好说道说道,如何?” 徐光瞳孔微缩,心中一紧:“你、你们到底是谁?” 说罢,他又转向陆骥,听方才他们话中那意思,陆骥与他们相识。 陆骥冷声道:“别看我,我只是一名您不屑放入眼中,从八品下的官员。” 乔惜闻言,心中不禁冷笑:从前他不屑将你放入眼中,往后怕是要将你放入心里了呢。 墨砚舟无奈扯了下唇角,这小嘴莫不是淬了毒?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小果赖,脱身后早已悄悄潜入与徐府一墙之隔,杨映辉新建的宅院。 小果赖游走一番,发现宅院中并无几人看管,但布局却十分怪异。 宅院中瞧不见一抹绿,院中光秃秃的,无一处可藏身之处。 从屋顶俯瞰下去,院中皆是大小如一的泥墙。 谁家好人院中会砌起这么多道泥墙? 小果赖顺着泥墙,悄然从屋顶下至地面。 这里的布局,较牢狱更为阴暗骇人。 厢房与厢房之间相邻一米,且每间厢房外,皆以泥土砌起一道约莫二人高的围墙,只左下角一道半尺左右的方形木门,看着像是往内送餐食的地方。 小果赖观察着这诡异的布局,心中生疑。 他轻手轻脚地靠近其中一间厢房,试图透过木门的缝隙窥探内部的情形。 然而,木门紧闭且上了锁,一连靠近几道木门,皆是如此。 小果赖为防打草惊蛇,视线受阻的情况下,只得竖着耳朵倾听,隐约听到微弱的声响,似乎有人在低声哭泣。 他继续沿着围墙摸索,发现每间厢房的状况大同小异。 在这片死寂之中,小果赖终于找到了一处稍微开阔的空间,似乎是整个宅院的中心位置。 这里立着一根高大的石柱,石柱上刻着复杂的图案,散发出一种不详的气息。 正当小果赖凝视着石柱,试图解读其含义时,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四周的空气仿佛变得沉重,压迫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竟是如此残忍的巫蛊之术,须得尽快回去告诉乔惜才行。 思及此,小果赖迅速转身,沿着原路折返。 墨砚舟亮明身份后,陆骥的头较之前更低,一言不发,徐光见状便知大事不妙。 右相大人都来了,难不成,他身边那位女子是...陛下? 墨砚舟似是看出他行踪所想,冷声道:“她是我远方表妹。” 徐光暗自舒了口气,幸好幸好,不是那位就好。 众人返回正厅,徐光正在心中飞快盘算如何为自己脱罪时,一道急促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站住,别怕!” 闻声,天禄立即步出大门,便见小果赖飞快地向他跑来,身后跟着几名府卫。 天禄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侧眸看着徐光:“徐大人,别告诉我,你家府卫在同我家小孩捉迷藏。” 徐光迅速起身走出大门,眉心紧蹙地向府卫挥挥手。 眼下证据确凿,他只能少说少错,悻悻然地返回正厅,老老实实地跪于地上。 小果赖接近天禄时,气喘吁吁,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恐慌。 “天禄兄,这里的情形比想象中还要糟糕。”他低声道,目光四下环顾,确保无人监听,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你绝对想不到,那宅中藏着什么。”小果赖缓了缓,仍心有余悸。 天禄轻拍他的背:“别怕,我在。” “此地竟存在巫蛊之术,而且极其残忍。”小果赖的声音颤抖,显然刚刚的经历让他深受震撼。 “若是没猜错,每间厢房都囚禁着一位妇人,她们的哭声……”他顿了顿,仿佛那声音仍在耳边回响。 “我们得快些行动,否则……”他没有说完,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天禄立刻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眉头紧锁。 “好,先回正厅,尽快商议对策。”他果断说道,领着小果赖迅速返回。 正厅内,气氛凝重。 徐光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评估局势。 墨砚舟则冷静地落座于上首处,陆骥低头无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第85章 这可如何是好? 见小果赖平安无事,乔惜终于松了口气,“果儿,快到娘亲身边来。” 小果赖深吸口气,瘪了瘪嘴角,佯装作一脸惊慌,又十分委屈的模样。 迈开腿小跑向乔惜,环住她的腰哽咽道:“阿娘,果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不怕不怕,你小舅会替你主持公道的。”说着,乔惜抬眸看向墨砚舟。 小果赖眉梢一挑,怎半天功夫,爹爹就变成小舅了? 他们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好不容易适应有爹娘的日子,一转眼就成没爹的孩子了。 “哎......”小果赖低头长叹一声,果然,他注定是没有爹爹的孩子。 墨砚舟沉声问:“怎么了?” 小果赖抬眸,眼含泪光,紧抿着唇,紧攥着自己的衣摆,谨小慎微道:“小舅,我好怕...” 天禄接收到小果赖的信号,双手环胸:“男子汉大丈夫,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 “可是...可是...”小果赖欲言又止的模样,引起众人的注意。 尤其是双膝跪得生疼,早已坚持不住的徐光,闻言心中一紧,他该不是看见,不不不...那般隐秘,他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能看见什么? 难不成是...听见什么了?不应该啊,当时命人将他关在最角落的厢房,且自己亲自看着上的锁,他又是如何逃脱的? “徐大人。”墨砚舟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 徐光身子一僵,传闻这右相大人喜怒无常,他可是看出什么了? 徐光伏地叩首:“墨大人,下官知错。” “哦~徐大人何错之有?”墨砚舟朝小果赖招招手,小果赖立即过去,顺势爬上他的怀里,双手攀在他的颈项处,附在他耳畔低语。 墨砚舟眸色转黯,冷冷地瞥向跪于地上的徐光。 徐光暗自咽了下口水,脑中快速思索着如何为自己辩驳,才能更好的让自己从轻处罚:“下官、下官...呃...” 乔惜自顾自寻了个位置坐下,双手环胸,我倒要看看,你会如何编。 墨砚舟眸底含笑,余光瞥向那抹纤瘦的身影。 “下官不知墨大人一行突然到访,有失远迎。又因下官那内侄与诸位发生争执,恶人先告状,才导致下官与诸位生了误会,让这位小少爷受了委屈。” 乔惜心中冷笑:这徐光还真是只狡猾的老狐狸,三言两句就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大事化小。 就这心思,若是放在正道上,百姓又何愁不能过上好日子? 安云盛产果子,但百姓们却数十年如一日仍在吃糠咽菜,过得很是贫苦。 据天禄打探回来的消息,安云的果子,悉数售卖给了隔壁古木县,那里的人将收来的果子酿成果酒,再流经北齐各地,以高价售出。 两县相隔不足百里,却有云泥之别。 如今看来,官官相护,欺压百姓早已成了常态,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善瓦解。 既然无法杜绝,那也不能任其发展,长此以往下去,北齐危矣。 若想要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唯有连根拔起,长痛不如短痛,如此最为利落奏效! 墨砚舟勾了勾唇,他现下终于能理解,为何此前的他会被吸引。 外表乖巧可人,软糯柔弱,内里却见解独到,处事果断。 确如只小野猫般,容易让人被其温顺的外表所迷惑。 乔惜勾了勾唇:“所以呢?徐大人当如何?” 徐光一脸讪笑:“下官知错,这就让人略备薄礼,给小少爷压压惊。” 话音刚落,他正欲起身之时,乔惜冷哼一声,微抬眼睑,以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道出:“徐大人,你敷衍的那么明显,我们又该,怎么配合你演?” 徐光背脊一僵,刚抬起的一条腿不知是起还是放,一直顿在原地。 他茫然地望向上首处的墨砚舟,岂料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未分给他,只附在身前那位幼童耳边低语着什么。 徐光嘴唇抿成一条线,转向左前方的陆骥,对方见他看来,立即端起一旁的茶盏轻啜一口。 眼前一亮,发出一声惊叹:“竟是雨前龙井,徐大人,有品位呐?” 他不夸还好,一夸徐光想死的心都有了。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徐光顿感身上多出几束不善的目光,盯得他背脊发寒,老老实实地将抬起的那条腿归于原位跪好。 心中恨得咬牙切齿:杨映辉!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得罪谁不好?偏生要去得罪这位活祖宗! 小果赖听了乔惜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紧紧抓着墨砚舟的衣襟,小声嘀咕:“小舅,我好怕。” 墨砚舟目光一凝,对徐光厉声道:“徐大人,你可知道欺骗本官的代价?” 徐光面色一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急忙叩首:“墨大人饶命,下官不敢欺骗,不敢欺骗。” 墨砚舟冷笑一声,对小果赖说:“果儿,不用怕,一切都有我在。” 小果赖眨巴着眼睛,仍是一脸惊恐:“可是小舅,我被他们关起来时,分明听见左后方隐约传来哭泣声,很是凄凉骇人,听得人毛骨悚然。” 墨砚舟挑眉:“哦~竟还有这等事?” 小果赖缩了缩脖子,环顾四周:“小舅,您说,这徐府,该不是有鬼吧?” 天禄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青天白日,怎会有那东西?许是你听错了。” 徐光心中十分感激这位天真的小哥,暗自松了口气。 乔惜则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旁,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显然是在欣赏这场戏的好戏。 小果赖眉心紧蹙:“是与不是,一探便知。” 说着,他仰起头:“是吧,小舅?” 墨砚舟微微颔首:“言之有理。” 徐光心提到嗓子眼,这可如何是好? 他悄悄抬眸瞥向墨砚舟怀中的幼童,那边极为隐蔽,他是如何听得哭泣声的? “徐大人,”墨砚舟的语气冰冷,“本官不管你之前有何种误会,但今日之事,你必须给本官一个交代。” 徐光心中一寒,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得咬牙道:“下官愿受罚,只求墨大人高抬贵手。” 第86章 你说是吧?表哥 墨砚舟将小果赖放下地:“可还记得先前被关在何处?” 小果赖坚定点头:“记得。” 墨砚舟牵着他的小手:“那好,前面带路。” 众人相继步出正厅,徐光慌忙起身,他得立即通知那边看守之人,勿让墨砚舟等人察觉才行。 陆骥突然回身:“徐大人,您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此话一出,墨砚舟等人回头:“徐大人,不跟上吗?” 徐光勉强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下官正欲跟上。” 都怪这陆骥,坏了他的好事! 难怪陛下会弃之如敝履,蠢成这般的蠢东西,能有如今的造化,已是祖坟冒青烟了。 陆骥余光瞥向身旁眼底慌张,额间不断渗汗的徐光,轻扬唇角。 若此次能替乔惜解忧,她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让她回心转意指日可待! 他陆骥一定要牢牢抓住眼前的机会,若是等乔惜回宫,想再寻机会可就难如登天了。 徐光啊徐光,真不枉同僚一场。 你能有幸成为我陆骥的垫脚石,是你祖上八辈子烧高香了,往后待我平步青云时,清明自然不会忘记给你多烧两张纸钱。 绕过蜿蜒的游廊,小果赖指着靠墙那排屋子的其中一间:“就是那间屋子。” 墨砚舟微微颔首,松开小果赖,兀自走向那间屋子。 乔惜牵着小果赖去到一边,平静地望着墨砚舟的背影。 明知道是走个过场,但她心中就是隐隐不安,这家伙如今的演技,最好别出什么岔子。 片刻后,墨砚舟沉着脸从屋内走出,眉头紧蹙,目光冷冽地望向徐光:“徐大人,这后面是谁家宅院?” 徐光心中一紧,深谙纸包不住火的道理,眼下他只能弃车保帅,尽力保全自己,思及此,他倏然跪地: “回墨大人,这座宅院乃下官内侄所建。说是此处风水利他,故而修建此宅院,具体用途,下官无从知晓。” 乔惜冷笑,人性啊,果真经不起考验。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反目成仇吧? 也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墨砚舟淡然:“既是如此,过去看看,应当不过分吧?” 徐光弓着身子:“那是自然。” 墨砚舟伸手示意:“有劳徐大人带路。” 徐光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转身引着众人准备离开徐府,前往隔壁宅院。 乔惜脚步稍缓,等天禄跟上后,她轻挑眉梢,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压低声道: “想法子将杨映辉掳来,最好让杨家的当家人看见,若能一同过来更好。动静大一点,人多热闹。” 天禄瞬间明白乔惜的用意,不愧是他家未来的少主夫人呐。 他瞥向队伍前方的少主,这俩人都是一肚子坏水,还真不知道谁会棋高一筹? 几人跟随徐光一道走出徐府大门,天禄默契地同乔惜对视一眼,转身朝反方向小跑离开。 徐光引着众人自主道走向一旁阴暗的小巷。 小巷的地上布满青苔,两侧皆是参天大树。 因此,步入小巷后,身子会不由自主地脊背发寒,忐忑不安,这是人体对于未知事物的本能反应,故而才会带着一丝恐惧。 乔惜仰头,即使是如今的寒冬时节,树叶早已掉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也见不到一缕阳光。 一刻钟后,他们终于来到宅院的大门外。 陆骥警惕地打量四周,此处太过寂静隐蔽,谁家大门的朝向会如这般,终年不见阳光? 所以,这宅院必定有鬼,具体如何,只能入内一探。 他深呼吸,望着步上阶梯的乔惜,无奈咬牙坚持,为了往后的荣华富贵,他今日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突然想到什么,陆骥四下环顾,墨砚舟那亲卫呢? 这地方果然骇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个大活人,悄无声息的弄走。 细思极恐,陆骥心中打着退堂鼓,猛地咽了下口水。 乔惜回眸:“陆大人怎么了?” 陆骥望着她眼中的不屑,硬着头皮跟上,扯了扯嘴角:“就是觉得此地曲径通幽处,别有一番风味。” “哦~”乔惜突然起了逗逗他的心思,“那陆大人觉得,好还是不好?” “自然是好呀,徐大人方才不也说此地的风水好吗?”陆骥勉强装笑,微微蹙眉绞尽脑汁道:“足以见得,这宅院的主人是用了心思觅得此地。” 乔惜嫣然一笑,“陆大人既然如此喜欢,稍后让表兄同主人家商议商议,将此处卖给陆大人可好?” 徐光额角跳了跳,他怕是无福消受。他缓缓伸手,握着门环轻叩两声。 陆骥脸上的笑瞬间挂不住,好什么好?这破地方是人住的吗? 卖给他?他若真住进来,还不被活活吓死? 陆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陆某只是欣赏此处美景罢了,君子怎能夺人所好?您还是不要打趣陆某了。” 小果赖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陆骥,随后转向乔惜,脱口而出:“阿娘,这该不是个傻子吧?” “嘘~”乔惜将食指竖在唇前:“小孩子家家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小果赖一脸嬉笑,“本来就是嘛,这里除了光秃秃的树枝,就是潮湿阴暗的小巷,终年不见天日,和那死人墓有何区别?” 小果赖一脸戏谑地望着陆骥,双手竖起大拇指:“这位陆大人,您的眼光果然与常人不同。” 乔惜接过话头:“这点确实是,陆大人更擅于透过表象看本质,发现事物独到的美。因此,陆大人眼中所见的美景,又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识得的?” 说着,她转向身后看好戏的墨砚舟:“你说是吧?表哥。” 她刻意将“表哥”二字发音咬重,墨砚舟深邃的眸子微闪,迅速将视线移向别处。 乔惜心中好笑:没想到失忆后,竟成了纯情少年郎。 不过,她还是更喜欢先前的禁欲系大狼狗。 墨砚舟面色瞬间转冷,不耐烦地瞥向徐光:“怎么回事?这就是你们安云的待客之道吗?” 徐光被这猝不及防的催促激得缩了缩脖子,心跳骤然加速。 果然是喜怒无常啊,说变脸就变脸,都不给人一个缓冲的机会。 乔惜也十分诧异地望着墨砚舟的侧颜,眉头微蹙,心中泛起了嘀咕:他这是...害羞? 怎么看着...更像是生气? 第87章 往后别人该笑话你是‘面瘫县令\’了 就在此时,宅院的大门缓缓从内打开,露出一张阴郁的面容。 那人目光警惕,仔细地打量着门外的众人。 当他的视线触及到徐光时,眼神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转移到了墨砚舟身上:“你们找谁?” 徐光一边向着小厮挤眉弄眼,一边伸手介绍:“这位乃是当朝右相,墨砚舟墨大人,你家主子呢?” 小厮立刻明白了徐光的暗示,迅速步至大门外,对着墨砚舟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墨大人,不知您突然大驾光临,我们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墨砚舟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小厮起身。 小厮面上堆笑:“实在不巧得很,我家主子今天并不在府上。” 他弓着身子,继续道:“您看这样如何?您将您下榻的客栈或者驿馆告诉奴才,待我家主子归来,奴才一定会将您来访的消息转达给他。” 徐光闻言眉头一皱,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他看向墨砚舟,似乎在询问该如何应对。 墨砚舟则显得从容不迫,点了点头,似是对徐光有所交代。 “既然如此,”墨砚舟开口说道,“我们也不便打扰,不过请务必转告令主,就说故人来访,希望能早日得以一见。” 徐光随即补充道:“对,对,你告诉他,就说京城的故人来看他了,让他速回。” 小厮连连点头,应承下来:“小的一定转告,不敢有误。二位慢走,恕不远送。” 墨砚舟与徐光转身,徐光暗自松了口气,正欲离开之时。 一声急促的“慢着!”划破了宁静。 只见巷口不远处,天禄肩上扛着一人,缓了缓,继续向他们走来,喘着粗气:“等一等。”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手握棍棒之人,为首的是一名衣着较为华贵的中年男子,气息急促,声嘶力竭:“站住...别跑了...” 一群看热闹的百姓紧随其后,不多时,小巷口站满了围观的吃瓜群众。 徐光辨识出来人,再瞥向天禄肩上那抹熟悉的身影,瞬间心如死灰。 天禄将肩上之人掷于宅门前,目光转向小厮:“你仔细瞧瞧,这可是你家主子?” 这还用看嘛?小厮欲哭无泪,自这莽汉出现在巷口时,他便认出其肩上扛着的,是他家主子。 他向徐光投去求助的目光,徐光冷语道:“看本官作甚?人问的是你!” 巷口处那群人也终于抵达,疲惫不堪,累得倒地不起,天知道他们多久未曾有过如此大的体能消耗了? 今日突然让他们追人,且一追就是三条街,谁受得了? 他们瞪着台阶上吐纳已然如常的天禄,恨不得将其抽筋扒皮,他怕不是个怪物吧?跑了这么远,竟如此快就调整好,让他们这些普通人情何以堪? 那名衣着较为华贵的中年男子迈上台阶,去到地上无法动弹的杨映辉身旁,指着天禄破口大骂: “我家辉儿四肢刚接回去,还需细心将养半月。你这铁石心肠,冷心冷肺的家伙!即便是他同你有何过节,你也不当在此时趁人之危吧?” “哦,你也知道他同我有过节?”天禄双手环胸,不以为然:“照你这意思,他一日不好,我就得等一日,他一年不好,我就得等一年?” “你搞清楚,是他招惹我,并非我招惹他!还有,我就趁人之危了,你能奈我何?” 徐光见状,忙上前调解:“大舅兄,此乃误会,实为误会。” “他大摇大摆公然闯入杨府,从我眼皮子下将辉儿强行掳走,此等行径也能称之为误会?”杨老爷火冒三丈,指着徐光的鼻子斥责道: “你身为安云县令,辉儿的亲姑父,就是如此处理事务?” “枉我杨家多年来对你一路扶持至今,替你擦了多少屁股?”杨老爷喋喋不休,语带讥讽: “若非梦苒非你不嫁,你觉得你凭什么能入我杨家的眼?又怎能安安稳稳地走到今日?高枕无忧地做你的县太爷?” 徐光心急如焚,眼中满是焦急,杨天宝这个大喇叭,真是管不住嘴又迈不开腿! 平日里控制不住言辞也罢,今日再放任这个蠢货说下去,估计能将他的底裤都抖干净喽! 早知如此,当初上任后便多了解些,才下手。 如今悔之晚矣。 真是印证了阿娘常说的“爹蠢蠢一个,娘蠢蠢一窝。” 这杨老太爷真是,娶妻娶贤,娶个村野悍妇真是祸及子孙,竟将他连累至此。 他伸手拽住杨天宝的手指,挤眉弄眼道:“大舅兄,这位是京中来的,当朝右相墨砚舟墨大人。” “那又如何?”杨天宝抽回手,不以为然:“哦,他是京城的官,就能在别的地方随意欺负百姓呐?” 杨天宝眉心微蹙,一脸狐疑地看着徐光:“怎么的?眼睛抽筋了?眨个不停。” “需要帮你请郎中来瞧瞧不?扎个针就好,若是不及时诊治,恐将变成面瘫。”杨天宝撇了撇嘴: “隔壁面馆那刘掌柜就是像你这般眼睛抽搐,眨个不停,半年不到就成了面瘫。” “你说你,好歹是个县令,若是真成了面瘫,往后别人该笑话你是‘面瘫县令’了,那多丢人?” 说着,杨天宝从怀中将钱袋取出,从中挑挑拣拣,心不甘情不愿地取出一锭银子丢给他:“别说大舅兄小气,我可不像你。” 话音刚落,杨天宝蹲下身子想将儿子杨映辉搀扶起来,奈何杨映辉太重,他差点儿抻着腰。 冷冷地抬头瞪了小厮一眼:“还愣着干嘛?” 他又转头望着台阶下东倒西歪的小厮们:“没死就赶紧滚过来,将少爷抬起来。” 徐光顿时翻了个白眼,他都要被杨天宝这一番操作逗笑了,真是无知者无畏。 杨天宝看着儿子被抬起,松了口气,回过头来仔细打量着墨砚舟等人,一脸不屑:“就你,当朝右相,几品官职啊?同我家徐光,谁的官职大些?” 徐光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上前点头哈腰:“墨大人,他就是个粗人,脑子不大灵光,您别同他一般见识。” “徐大人说笑了,陆某看,这位杨老爷,可是性情中人,徐大人怎可言其粗鄙不堪?”陆骥轻笑,向杨天宝拱拱手。 这一套对杨天宝很是受用,“这位小兄弟好眼光,下次若还来安云游玩,杨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天禄被这老头逗乐了:“这次不敞开?” 杨天宝冷哼一声:“这次他同你这冷血无情的家伙一道,杨某心中膈应。” 围观的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低笑。 第88章 你同你姑父是搁这养猪 墨砚舟沉声道:“言归正传,徐大人,眼下可能进去了?” 杨天宝一脸疑惑地看向徐光:“这宅子,若是没记错,是你让辉儿建的吧?那也就是我杨家的产业,他们凭什么进去?” 杨天宝回头,望着被小厮抬着的儿子,双眼目不转睛,斜视着一旁的女子。 杨天宝眉心深锁:“辉儿这是怎的了?怎么不动了?” 他慌忙上前,将手放在他鼻尖,随后拍了拍胸口:“还有气,幸好幸好,差点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还真是死性不改,不能动弹还惦记着女人,也就这点出息!”杨天宝一巴掌拍在儿子脸上,杨映辉顿时眼含泪水地瞥向他,嘴唇微微抽搐,委屈至极。 杨天宝终于反应过来杨映辉哪里不对劲,指着天禄质问道:“你对辉儿做了什么?他为何不能动弹?” 墨砚舟舟一脸淡漠:“天禄,解穴。” 听到命令后,天禄斜睨杨天宝一眼,快速走上前,解开了杨映辉身上的穴道。 “爹!”杨映辉挣脱小厮的搀扶,扑到杨天宝的怀中:“爹啊,就是他们哄得果农改签契文,再也不将果子卖给咱了。” “原来是你们,还真是冤家路窄!”杨天宝瞪着徐光:“你这县令,就是这么看着外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欺负本地百姓的?” 围观的百姓中,突然有人开口:“你杨老爷,可算不得什么良民。” “就是,你不欺负咱们就不错了,还说人家欺负你。” “这行人一看便知是文人书生,如何能欺负你杨老爷?还真是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 ...... 徐光脸上再也挂不住,进退维谷之际,小果赖突然开口:“这宅子里,莫不是真有鬼吧?”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接话:“这宅子中的怨魂女鬼,怕是数不胜数。” 墨砚舟缓缓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徐光,转向围观百姓:“此话何意?” 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道:“草民曾亲眼见着那杨映辉,将李县丞的幼妹掳进这座宅子,不久便传出其妹咬舌自尽的消息。” 另一名脊背弯曲的老者点头附和:“可怜李县丞兄妹早年丧父,两年前母亲病逝,只余他们兄妹相依为命,如今却...哎...” “听闻这位大人,是京中来的大官?可是比徐大人官阶高些?” “是,诸位若有何冤屈,尽管道来,本官定不偏不倚,严惩不贷。” 老者长叹一声:“若非徐大人只手遮天,李县丞也不会苦于求助无门,常跪于他门前。” 徐光立即辩解:“墨大人,您可别听他们瞎说,下官从未苛待下属,又何谈李县丞求助无门一说?” 乔惜似笑非笑地轻眺眼眸:“是吗?真是不凑巧,今日我们去寻徐大人时,刚好在您府外遇到跪地不起的李县丞呢。” 徐光眸色转黯,他不是老早就让人将那榆木脑袋轰出去了吗?怎会被墨砚舟他们遇见? 乔惜垂眸,小果赖默契地与之对视一眼,只见乔惜澄澈的乌眸往门口方向瞥了瞥,小果赖立时会意,眨了眨眼。 乔惜浅笑着挑眉,只见小果赖悄悄地向着门口挪去,趁人不备,暗自运功,猛地一把将大门推开。 众人循声望去,宅院中阴郁昏暗,明明院中是露天庭院,并未有任何遮掩,却透出阵阵阴寒,阴沉沉的,瞧着十分瘆人。 院中浓雾沉重,并无消散之意,好不容易适应后,待看清宅院中的布局时,众人眼中满是诧异之色。 围观的百姓为了更直观地看清宅院中,自发迈上台阶,刹那间,宅院大门被围得水泄不通。 杨映辉见状,拽了拽父亲杨天宝的袖口,压低声道:“趁着现在,赶紧溜。” 杨天宝眉心紧锁,伸手戳了戳杨映辉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长脑袋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个子高点儿吗?” “真是猪脑子,别人都要进你家门了,你不阻止,还想着溜走,我们杨家怎出了你这么个胆小如鼠的废物?” 杨映辉眼中满是焦急,他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告诉他爹,他与姑父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宅子中的秘密若是公之于众,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这个天真无邪的爹爹,真是叫人头疼。 杨天宝拉着杨映辉挤到门前,才发现墨砚舟等人早已入内,气得吹胡子瞪眼。 早已将儿子杨映辉还未痊愈一时抛之脑后,拽着他便往里走:“喂,我说你们,怎么能私闯民宅?” 百姓也紧随其后,步入宅院大门,无视杨天宝父子,自发跟在墨砚舟等人身后。 饶是早已听得小果赖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但当他身临其境,亲眼所见时,还是不免被此震撼住,人心怎能扭曲至此? 院中看守的小厮此刻已被天禄打得满地找牙,捆好堆成一团。 “诚如大家所见,”小果赖开始详细描述他所见所闻,“这里的布局诡异,每间厢房都被严密封锁,里面的人处境堪忧。我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 “里面有人?!!” 此话一出,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此刻徐光的目光微微闪躲,但面上依旧强壮淡定,反观杨天宝拽着的杨映辉,此刻面色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惶恐。 还未从震惊中完全回过神来的杨天宝,突然蹲下身,直视杨映辉:“别告诉爹,你同你姑父是搁这养猪。” “爹...我...” “啪!”的一声脆响,杨天宝的手心微微发麻,眼中满是心痛,低吼道:“你爷爷临终时的嘱咐,你都忘了吗?” 瞬间吸引住在场人的目光。 徐光趁此机会,正欲悄然溜走,却被天禄拎着后脖领拽了回来,轻笑:“徐大人,去哪儿啊?” 徐光扯了扯嘴角,“下官、下官内急。” 天禄冷声道:“憋着。” “唉唉,好。”徐光缩了缩脖子,眼中满是无奈。 而挨了一巴掌的杨映辉,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伸手捂着脸,诧异地望着父亲。 从小到大,即便是厨娘将米饭蒸硬了一点,父亲都怕他硌着牙,更何谈动手打他?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爹...” “啪!”杨天宝又是一巴掌,给杨映辉的两侧脸颊扇对称了。 第89章 属实大意了 “别叫我爹!你是我爹!”杨天宝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他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瞪着杨映辉,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和失望都发泄出来: “老子再混不吝,也就是嚣张跋扈了些,活到如今这般岁数,年年被你娘嘲笑连只鸡都不敢杀,你呢?” 杨天宝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他指着那一堵堵泥墙,双眼布满血丝,泪水夺眶而出: “你告诉我,那里面关的,是何物?”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痛苦与无奈。 杨映辉被父的质问怼得哑口无言,他默默地低下了头,脸上满是羞愧之色。 杨天宝长叹一口气,转过头去,却不经意间瞥见了徐光的身影。 瞬间,他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他大步向前,指着徐光,怒声斥责道:“都是因为你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若不是你,我的儿子怎会变成这样?” “我杨家待你如何?你摸着良心说!”他潸然泪下,终于明白老爷子离世前,为何会三令五申让他们远离徐光。 乔惜转身,望向众人:“能否劳烦诸位,回家取些趁手的工具,最好是能将泥墙放倒的锄具。” 此话一出,立即有不少人转身快步跑出宅院。 而杨天宝此刻也指挥着一众小厮,用此前带来的棍棒,合力去放倒泥墙。 乔惜冷眼看着这一幕,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并不值得同情。 她攥了攥小果赖的手:“你还发现些什么?” 小果赖双眸转黯,领着乔惜等人往前走去。 徐光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渗出的细汗,心底打鼓,这小孩,该不是真知道些什么吧? 小果赖凭着记忆,引着众人一路往前,越往前,徐光心中仅存的那点侥幸心理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心如死灰。 在这安云,他便是那高高在上,一言定人生死的存在。 他所管辖区域内,面上一片欣欣向荣,上任近十载,从未出过任何纰漏。 早知今日,他就不该省下那笔费用。 合该多雇些人,将这宅院围成铜墙铁壁,行事低调些,也不至于被人掐住命脉,如此被动。 不多时,小果赖引着众人来到一处稍微开阔的地方,不难看出是整个宅院的中心位置。 而院中心,较低洼处立着一根高大的,刻着复杂图案的石柱,散发出一种丝丝寒气。 就在此时,手握锄具的百姓们折返回来,自发三五人一组,去到泥墙前,开始撬动、敲打泥墙。 厢房内女子们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杨天宝不厌其烦地奔走在每一间厢房前,拔高音量安慰着屋内之人。 墨砚舟立于石柱前,环视四周,视线最终落在了小果赖身上:“这是阴阳八卦阵?” 小果赖轻轻摇头:“看似如此,实则不然,此乃九九聚阴汇灵阵。” 乔惜眉头紧锁:“具体是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啊,笨蛋。”小果赖斜睨乔惜一眼,无奈地摇头,“说白了,就是你们常说的巫蛊之术。” 说罢,小果赖走向徐光,目光深邃如潭,直视徐光:“若是没猜错,现今厢房中所关的每位女子,都将在大寒那日产子吧?” 徐光瞳孔微缩,内心震惊于这孩童的洞察力。 天禄困惑:“为何是大寒当日?况且生产之日乃天定,又岂是人为能干预的?” 乔惜心中一沉,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断然无法达到顺利剖腹产的水平。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只有一种可能——生剖! 墨砚舟瞳孔紧缩,若真如乔惜所想一般,这徐光的行径... 他目光冷冽地转向大腹便便的徐光,慈眉善目的外表下,隐藏着何等歹毒的心思? 小果赖淡淡的扫天禄一眼,并未作答,而是将视线又移回到徐光身上:“徐大人,你只管答,是与不是?” 徐光强装镇定:“本官不知小公子在说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弓着身子道:“墨大人明鉴,此宅院原就是下官看在贱内的情面上,才同意内侄修建,但其建成后作何用途,下官一概不知。”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杨映辉挣扎着起身,一脸难以置信:“徐光,当初你怎么说的?让我只管按照你的要求修建,旁的一概不许过问。” 杨映辉踉跄着向他走来,怒目圆睁:“修建完成后,可一直都是你在使用,你说这话不丧良心吗?难道那每月让我掳来近十名女子的是鬼不成?” 乔惜冷笑:“徐大人甩锅这么厉害,怎不去当厨师啊?” 徐光抿了抿唇,眼眸微眯:“这位夫人,不相信本官的为人?” “呵呵...”乔惜轻笑:“微信。”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光:“人性的丑陋在于自己揣着私心,还苛求别人大度。” “徐大人,你自己做了什么,小果赖所言真假如何,想必你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说着,乔惜看向小果赖:“果儿,接着说。” 小果赖点了点头,继续道:“此术法,需要在三月三,清明、七月半、十月初一,这四大鬼节当日,以初降临于世的婴孩之心头血。 且需足足九十九名婴孩之血浇灌石柱,使其中的玉坠能更好得到滋养,在往后百年内,为施术者吸纳方圆百里的灵力与财气,确保其福寿绵延,子孙满堂。” “其实,此阵法已然大成,只差临门一脚。”小果赖停顿了一下,缓了缓,继续道:“若没猜错,十月初一后,徐大人还缺二十余名婴孩,未免夜长梦多,你不愿等到来年三月三,便选在年前至阴之日——大寒。” 小果赖深吸口气:“虽然效果会略逊一筹,但相较于每日的提心吊胆,尽快完成,您才能高枕无忧,不是吗?” 徐光缓缓拍着手,低笑着望着墨砚舟:“墨大人,您外甥这口才,若不去说书岂非暴殄天物?” 小果赖冷哼一声:“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承认,但此法需取三阴之地的玉坠,加三绺纯阴之体的毛发,最后还需加之施此术法者自身的三滴心头血与生辰八字,按九九聚阴汇灵阵图布局,以灵线牵引,方能摆成。” 小果赖指向高高伫立的石柱,“这石柱,就是阵眼。” 徐光心提到嗓子眼,属实大意了,还真是不可小觑这小孩。 第90章 石柱毁,日光现 陆骥眉心紧锁:“这不就是借运吗?” 小果赖斜睨他一眼:“你是如何做了官的?都不需要考核吗?” 天禄附和道:“就是,这哪里是借运?分明是害命!”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乔惜心中怅然,九十九个婴孩, 与此同时,热心的百姓们已逐一将泥墙放倒,此刻众人才发现,每间厢房的窗户都被封死,且都去掉了门。 屋内的女子大都是蓬头垢面,脖颈上被一条手臂粗的铁链拴着,衣不遮体,小腹高高隆起,赤脚踩在污秽恶臭的地面上。她们如牲口般,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人前。 杨天宝迅速反应过来,迅速脱下外衣,夺过身旁之人手中的锄具,忍着恶臭,步入臭气熏天的厢房中,用力砸着镶嵌入墙壁的铁链。 墨砚舟目光冷冽地刮向徐光,“钥匙!” 徐光本能地缩了缩脖子:“下、下官...不知墨大人再说什么。” 墨砚舟侧眸瞥向天禄,天禄淡淡颔首,三下五除二打造出了杨映辉同款。 被卸掉四肢的徐光如翻了面的王八似的,躺在地上费力挣扎,疼得面色苍白如纸,汗水浸湿他的头发,贴在脑门上十分倒胃口。 墨砚舟沉声道:“我再说一遍,钥匙!” 疼得几近晕厥的徐光,咬紧牙关:“我如今这样,如何去取钥匙?” 小果赖从怀中的摸索出一枚绿色瓷瓶,从中倒出一枚米粒般大小,鲜红的药丸,掐着徐光的下颌,投入他口中。 乔惜眉梢轻挑:“这是何物?” 小果赖一脸得意:“乖乖听话丸。” 说罢,他上前蹲下身子,在徐光耳畔低语几句,徐光顿时眼神木讷,直视前方。 小果赖拍了拍手起身:“铁链的钥匙在何处?” 徐光木然:“前院书房的桌案下,有一暗盒。” “我去取钥匙。”小果赖沉声道:“还剩三个时辰药效,你们想问什么,抓紧时间。” 话音刚落,小果赖脚尖轻点,迅速跃上屋顶,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乔惜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天禄,去将李县丞请来,让他带好状纸,登记在册的所有衙役。对了,让安云的主簿一同前来,带上纸笔。” 天禄点头,迅速向着宅院大门跑去。 陆骥望着天禄离去的背影,轻摇了摇头,真是高下立见,竟还不如个奶娃子。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小果赖折返回来,手中拎着一串钥匙。 乔惜顺手接过,递给陆骥,眉眼弯弯压低声道:“有劳陆大人,务必将厢房中的女子悉数解救出来,孤必有重赏。” 听到前半段,陆骥面露难色,直到乔惜最后一句出口,他犹豫片刻,终是接过钥匙,向着不远处的杨映辉走去。 乔惜冲小果赖挑了下眉:“趁着天禄还未归,你可有法子将这阵法破除?” 小果赖点头:“自然。” 他俯身,一把扯开徐光的衣襟,露出满是肥膘肉的胸膛,心口位置果然有道拇指长的刀疤,想来应如小果赖所言般,是两年前宅院建成,摆阵时所致。 小果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倏地扎进徐光的心口,紧接着单手将之提起,脚尖轻点,落于石柱顶端。 乔惜心提到嗓子眼,可千万别伤了性命才好,否则在众目睽睽之下,为这种人背上条人命,可太不值得了。 墨砚舟悄然靠近,轻拍了拍乔惜的薄肩:“别担心,他有分寸。” 乔惜微微颔首,这家伙虽然失忆了,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懂她,其实也不赖。 一个真正懂你的人永远都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说什么,明白别人不懂的细节。 顾家大表哥曾说过,“真正懂你的人,只需一眼便能看出,你那微笑表情后隐藏的悲伤。”很幸运,我遇到了。 乔惜抬眸,望向墨砚舟的乌眸中满是柔情,而墨砚舟亦是勾唇,回之一抹淡然的微笑。 乔惜目光再次聚焦在小果赖身上,只见他猛地拔出匕首,徐光的心头血随之喷涌而出,喷溅在石柱上。 紧接着,小果赖拎着徐光,下至低洼处,徐光的心头血缓缓滴落于地面上,小果赖拎着他围着石柱绕了三圈,从腰间掏出一粒止血药丸,扔入他嘴里。 换了只手拎着他,回到乔惜与墨砚舟面前,将徐光放置在地上,顺手将他的四肢接上,而他心口处的伤口血迹已缓缓止住。 小果赖在地上画了个圈,面向徐光,沉声道:“乖乖进去等我,不许乱跑。” 徐光笨拙地翻身,滑稽地四肢触地,伸长了舌头哈着气。 乔惜眉头紧蹙,这是...将自己假象成了狗? 小果赖伸手轻揉了揉他的大脑袋,“真乖。” 乔惜眼前一亮:“儿啊,你那什么药,能分阿娘两颗不?” 小果赖双手环胸,坚定地摇头:“不行。” 乔惜皱了皱鼻子,呲牙:“切,小气。” 小果赖转身,走向已泛着淡淡血色的石柱,双手飞速翻转掐诀,口中低吟念念有词。 乔惜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果赖,默默向旁边挪了两步,以便更好的看清小果赖手中的动作,这可是现场偷师学艺的好机会啊。 墨砚舟眼底噙着无奈,还真是不挑食,这般好学,定是夫子最喜爱的学子。 可紧接着,乔惜大跌眼镜...闹了半天,竟是跳大神??? 真是浪费表情! 只见小果赖迈着奇怪地步伐,如被雷击般颤抖着身子,绕着石柱跳了一圈,又回到起点。 他突然停住脚步站定,手腕一转,一掌击向石柱。 利落收功后,他转身快速跑回。 与此同时,石柱发出“咔...咔嚓...咔咔...”的响声,随后“嘭!”的一声炸开。 墨砚舟下意识将乔惜护在怀中,蓦然转身,以身躯护卫她周全。 乔惜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得一声闷哼。 浓烟消散,石柱毁,日光现。 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进入宅院后那无形的压迫感骤然消失,众人长舒了口气。 乔惜缓缓掀开眼帘,抬眸望向墨砚舟。 待看清他嘴角溢出的丝丝血迹,眼中立时浮起浓浓的担忧,“墨砚舟,你怎么样?” 墨砚舟抬手拭去唇角的血迹,勾了勾唇:“无碍。” 第91章 附近几座山头的野菜都被他带着人给薅秃了 小果赖回眸望了眼身后的二人,快步走向阵眼处。 几番寻找,终于在碎石块中,将血红的玉坠,与四分五裂的木盒中,写有徐光生辰八字的黄符找到。 乔惜挣脱墨砚舟的怀抱,绕到他身后,荼白色的衣袍上,一道殷红触目惊心。 与此同时,一名头戴珠钗,雍容华贵的夫人匆匆而至。 她在人群中几番寻觅,当视线定格在浑身污秽的大哥杨天宝身上时,眉头紧蹙,眼中满是诧异。 她轻提裙摆,向着他走去:“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出现还好,一出现在此,杨天宝看着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问,都是你那好夫君干的好事!” 听到这话,杨梦苒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还是强忍着情绪,试图解释道:“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又与我家夫君有何关系?” 然而,杨天宝却根本不给她机会,继续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哼,你别告诉我你不知情!这座宅院,便是你那好夫君让辉儿替他修建的,你看看这些女子,被折磨成什么样了?你难道会不知情?”说着,他指着聚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女子,更有甚者已神志不清。 杨梦苒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说道:“这不可能!我家夫君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大哥,您先冷静一下,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 但杨天宝却丝毫不领情,冷笑着说:“误会?哼,梦苒啊梦苒,还真是小刀拉屁股,让我开了眼。 你们夫妻二人真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这件事,不该同我商议,你应该给这些女子,给她们的家人,一个公道!” 说完,他转身走向儿子杨映辉,拽着他走向墨砚舟:“这位大人,这是我儿子杨映辉,我知道,造成今日这般局面,他也难辞其咎。” 杨天宝拉着儿子跪下,小心翼翼道:“但无论如何,他是我杨家的独苗,我杨家愿捐出半数家产,换他一命。” 乔惜望着门口大步流星走来的一行人,勾唇轻笑:“杨老爷,这世间不是任何东西都能用钱买来的。” 李县丞带着衙役快步向他们走来,恭敬地行礼:“墨大人。” “本官许李大人全权处理此案,李大人熟读律法,当知道今日之事该如何判定。”墨砚舟淡然。 “是,下官定依律判处,绝不姑息。”李县丞挥手:“来人,带走!” 他又转身,向百姓们拱手一礼:“还需有劳诸位,替这些受害女子开路,前往县衙做个见证。” 百姓们乐见其成,纷纷出手相助。 乔惜向李县丞伸出手,“大人的状纸,就交由墨大人吧。” 李县丞从袖中取出书写无数次,早已烂熟于心的状纸,有生之年终于递交出去,露出一抹释怀的笑意。 乔惜接过状纸,转递于墨砚舟,两人对视一笑。 次日一早,几人丢下呼呼大睡的陆骥,再度启程,向着古木县出发。 同一时间,一道圣旨随之降临于安云县衙: 维大齐盛世,万邦来朝,德化广布,仁泽普照。孤闻贤良之士,必待时而出,经纶天下之务,方显其才。 览群臣荐牍,悉尔县丞李新运,勤勉持躬,政绩卓着,惠施乡里,民誉载途,诚可嘉许。 今诏曰:自兹以后,特升任尔李新运为安云县县令,掌一方之政,领黎庶之望。 尔当慎始敬终,恪守职守,励精图治,兴利除弊,以期上下和谐,民生乐业。 孤深知尔素怀仁心,兼备智勇,必不负斯重任,再创佳绩。 赐尔黄金百两,锦衣十袭,以示褒奖。 望尔永铭今日之荣宠,继往开来,光耀门楣,为大齐社稷增光添彩。钦此! 李新运接旨后叩谢圣恩。 ...... 而乔惜等人的马车早已出城,天禄的目光在墨砚舟与乔惜身上流转,好半天才道:“所以,您在安云逗留,并非全为了果农?” 乔惜接过墨砚舟递来的册子继续翻看着,头也不抬:“不然嘞?” 小果赖伸长了脖子,望向乔惜面前的小木箱:“我能数数吗?” 乔惜伸手:“药。” 小果赖双手环胸,偏头冷哼道:“小气!” 乔惜冷笑一声:“彼此彼此。”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乔惜终于清点完从徐府查抄的赃款,加之变卖的古玩字画、家珍私藏等折算的现银,统统兑换成黄金,竟足足有二千八百两黄金! 她深吸口气,将账簿收入木箱中,侧眸望着墨砚舟:“你那边,杨家七成的产业有多少?” “一千三百两。”墨砚舟将账簿递交于乔惜。 天禄惊得合不拢嘴:“一千三百两银子?那得是我多少年的俸禄?” 乔惜接过账簿,收入木箱,纠正道:“黄金。” 天禄惊掉下巴:“一千三百两、黄、黄金?” 乔惜撇了撇嘴:“出息!” 乔惜凑近墨砚舟耳畔:“你最好确保那些银钱没有任何闪失,回京即刻就要用上。” 墨砚舟学着她的样子,凑在她耳畔低语:“陛下若不信任臣,大可自行保管。” 乔惜默默地瞪他一眼,我是疯了不成?无时无刻将三百多斤的黄金带在身边,生怕没人来抢? 墨砚舟勾唇憋笑,所以她选择走陆路的原因,更多的是筹集修建河堤的经费,顺手解决百姓问题,从而起到杀一儆百的威慑效果。 照此情形下去,国库将不费一分一毫,最终或许还会有不菲的入账,难怪她整日无忧无虑,合着是早已有了对策,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 十日后,他们的马车向着终点站——逸水县进发。 乔惜身侧小木箱中的账簿,此刻已塞得满满当当。 古木县与安云县勾结多日,且盛产果酒,因此两县缴获的款项也相差无几。 除却救济长风县的三百九十两黄金,此刻还剩余六千三百一十两黄金。 自三日前,步入长风县开始,百姓们的穿着与所居屋舍则能看出,长风县相较古木县与安云县更为落后,因此贫穷不少。 两日前,他们一行人拜访了长丰县的县令梅由乾,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 乔惜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遇到一名好官,一路上不乏从百姓口中听到赞美之词,梅由乾清正廉明,是真正替百姓办实事的好官。 忧的是,长风县被古木县打压太久,又因土地贫瘠,百姓们吃了上顿没下顿亦是常有之事。 梅由乾领到俸禄的第一时间,则是去古木县购买种子、粮食,却是杯水车薪,饮鸩止渴罢了。 就连附近几座山头的野菜,都被他带着人给薅秃了。 都是她的臣民,她又如何舍得他们饿肚子? 第92章 人工开凿盐井 梅由乾将他们一行,引入县衙后方,他的居所。 很是热情地招待他们一行,特意将珍藏已久的一小块腊肉割下一半,精心切成丁状,熬制了半锅子香浓的肉汤,脸上因羞赧而泛起红晕。 “墨大人见谅。”梅由乾脸颊绯红,神情尴尬地挠了挠头,解释,“家中贫乏,未能提供更为丰盛的宴席。” 身为一县之首,却过得家徒四壁,捉襟见肘,乔惜心中感慨万千,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墨砚舟与梅由乾寒暄几句,让他不必拘礼。 梅由乾的夫人又从厨房中端出一锅稀粥:“诸位见谅,并非妾身舍不得米粮,实乃长风的地下水源苦咸,唯有搀入城外河中清水,方能勉强能入口。” 地下水源苦咸?乔惜听罢,眉头紧锁,目光闪烁,对于地下水源的问题产生了浓厚兴趣。 这也就能解释得通,长风县境内为何土地贫瘠,梅由乾尝试购置了种类繁多的种子,播种下地后却颗粒无收。 生活在长风县境内的百姓,无一例外眼睛周围浮肿,头发干枯,这都是盐分摄入过多引起的。 所以,长风县,极有可能地下有岩盐矿?!! 若真是如此,北齐便不用再每半年,花高价从北唐购置官盐,国库又少了一大笔支出,百姓们也人人都能吃得起盐。 墨砚舟瞳孔微缩,侧眸瞥向眼眸如星河般闪耀的乔惜,若真如她所想,这长风县,必定是争相抢夺之地! 他的视线扫过梅由乾,能将此事掩下这般久,实属不易。 长风的贫瘠与富贵,还真是福祸相依。 她好奇追问,“这地下之水,若经过蒸煮,是否能提炼出盐分?” 梅夫人闻言,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神色微变,不经意地投向丈夫一个求救的眼神。 梅由乾温和一笑,轻轻拍了拍夫人的手背,仿佛在安慰她不必担忧:“墨大人并非外人。” 他接着补充:“有关诸位在安云与古木的事迹,下官已有耳闻,想来您身边这位女子,定是当今圣上无疑。” 梅由乾的目光转向乔惜,语气中带着敬畏,又掺杂着好奇、期许交织的情绪。 墨砚舟轻笑,想来他们在安云的事迹传入梅由乾的耳中时,他便开始筹划今天的局面了吧? 如今看来,当真是万事俱备,乔惜这东风也已至。 从始至终,乔惜都极其讨厌别人对她使阴谋诡计。 但这一次,梅由乾所施展的却是阳谋。 这种手段巧妙地利用了人们的好奇心理和得知真相后的同理心,让人难以抗拒。 乔惜明知这是个局,但她却心甘情愿地走入其中。 因为她明白,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实现自己扭转北齐结局的目标。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乔惜才会对梅由乾产生一种特殊的敬意。 能从发现盐至今,将此事掩下隐忍数十载,可见其心中大义。 且他能让长风县百姓都配合他,将此事遮掩,足见其的智慧和谋略。 乔惜勾唇轻笑:“能让孤看看梅县令所制的盐吗?” 梅由乾侧首望向妻子微微颔首,梅夫人步入厨房,不多时捧着一枚陶罐出来。 乔惜上前,伸手入陶罐中取出一小撮,放在鼻尖轻嗅了嗅,以指腹轻捻,后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虽隐有瑕疵,但确实是盐,只是提取方式过于简单导致。” 从地下岩盐矿中提取纯净食盐的过程比从海水或盐湖中提取复杂得多,因为它涉及到了采矿、初步破碎、溶解、过滤、蒸发结晶等多个环节。 以这个时代如今的技术,完全达不到现代的水平。 就说首先的第一步,采矿,就十分伤脑筋,因为这一步骤通常在地下的盐矿中进行。 放到现代的话,工人们使用钻探设备打孔,然后爆破岩石,使其破碎,破碎的岩石通过输送带运送到地面。 仅仅这一步,都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乔惜不敢想象? 就算这一步完成了,那接下来的初步破碎呢? 那可是需要将开采出来的岩石盐,经过破碎机进一步粉碎,以便更容易溶于水。 她哪来的破碎机? 后面的步骤倒是不难,可难就难在没法开始。 还真是万事开头难啊~乔惜顿时泄了气,所以为什么会有门槛这一说法? 迈过去了就是门,迈不过去就是坎呗? 墨砚舟眉头微蹙,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技术水平?什么破碎机?那是何物? 乔惜回过神,深吸口气望向梅由乾:“你让孤好好思量,明早前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简单用过午膳,梅夫人将仅有的一间卧房与书房整理出来,以供他们几人暂住,而自己则在厨房支了张简易的木板凑合,梅由乾则去县衙打了张地铺。 乔惜将自己关在房中,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系统。 奇怪的是,以往随叫随到的系统,却不知何时与她断了联系,久久都未出来。 乔惜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现代提纯食用盐的技术。 思虑再三,她拿起书房中的纸笔,推演数遍,写下目前唯一的解决之法。 结合了智慧与辛勤劳动的过程,目前来看,也唯有如此,方能行得通。 急于求成是不可能的,首先便是人力物力的配合,最最重要的是——财力。 首先需要识别出含有盐矿的位置,这往往基于当地的地质特征和前人的经验积累。 前人的经验积累这点可以忽略不计,长风县想必没人比梅由乾了解,何处最有可能含有盐矿,他应该门儿清。 确定地点后,便开始人工开凿盐井。 由于没有现代机械的帮助,这一步骤不用想也知道十分艰辛,全靠手工挖掘,深度尽可能达到几十乃至上百米为宜。 井挖好后,便是让人会往盐层注水,让水渗透进含盐岩层,将盐溶解,形成浓稠的卤水。 随后,使用吊桶或辘轳等简易装置,将卤水从深井中一桶桶提到地面。 乔惜还非常贴心地画了幅滑轮组的详细图,还细心地画上动滑轮和定滑轮,并标注出注释与用意: 第93章 直叹妙哉!妙哉! 滑轮组是由多个动滑轮和定滑轮组装而成的一种简单机械,可以省力也可以改变施力方向。? 滑轮组通过组合使用动滑轮和定滑轮,实现了既能省力又能改变力的方向的特性?。 滑轮组的主要组成部分包括动滑轮和定滑轮。 动滑轮的轴随物体一起运动,实质上是动力臂等于阻力臂两倍的省力杠杆,能够省一半的力但不能改变力的方向。 定滑轮的轴位置固定不动,主要用于改变力的方向但不能省力?。 具体来说,滑轮组的作用和用途包括: 省力?:通过组合使用多个滑轮,滑轮组可以显着减少提升重物所需的力。 改变施力方向?:定滑轮可以改变力的方向,使得施力更加方便。 提高效率?:在理想情况下(不计动滑轮、绳重和摩擦),使用滑轮组可以显着提高工作效率。 广泛应用?:滑轮组适用于各种需要省力和改变施力方向的场合,比如说采盐矿时,将卤水从深井中一桶桶提到地面会更省力。 提取的卤水不能直接用于制盐,其中常混杂着泥沙和其他杂质。 因此,需要先将卤水静置一段时间,让重的杂质沉降到容器底部,然后再小心地将上面较为清澈的部分舀出,从而再进行下一步操作。 将初步净化的卤水倒入特制的大锅或陶罐中,置于炭火或木柴上加热。 这个过程是为了蒸发卤水中的水分,浓缩盐分。 就是常用的是“灶坑法”,即将多口大锅连成一线,逐个加热蒸发,这种方法提高了效率,减少了燃料消耗。 随着水分的蒸发,盐分开始结晶,形成白色的盐晶。 这时,则需要适时停止加热,让盐晶自然沉降到底部。 然后,使用竹制或木制的铲子将结晶的盐从锅底铲出,收集到一边晾干。 收集的盐晶还需进一步处理才能成为纯净的食盐。 需要用清水反复清洗盐晶,去除残留的卤水和杂质,确保食盐的纯度。 洗净的盐晶被均匀铺散在日光下晒干,以除去所有的水分,同时也杀菌消毒。 完全干燥的食盐被收集起来,装入陶罐、竹篓或是布袋中,密封保存,防止潮湿变质。 这些纯净的食盐则可以被运至各个州县,供应给民众日常生活之需啦。 乔惜终于将心中构思倾注于纸上,尽可能地细腻雕琢,通俗易懂。 她搁置笔墨,舒展筋骨,懒洋洋地伸展肢体,尽显释然之意。 门外适时响起敲门声,低沉却温醇的声音恰似余晖下的溪流,潺潺而至:“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出来用膳了。” 她敛眸一笑,将食盐提炼之法细心折叠,巧妙隐匿于袖。 她步至门前,启扉之际,眉目弯弯,宛若初绽的新荷:“怎么?担心我?”语调如泉水叮咚,清澈动人。 墨砚舟一怔,随即微颔首,眉宇间流露出不言的关切:“嗯。” “转过身去,有个惊喜等着你。”乔惜俏皮地指挥着,神秘兮兮,自袖中悄然取出那叠珍贵方子,“好了,转身吧。” 墨砚舟依言回身,视线瞬间被那叠字迹密布的纸张吸引,最上方赫然写着“食盐提纯方法”几字,如金石入目,震撼心灵。 “喏。”乔惜递到墨砚舟手中,他利落地接过,细细查阅,每一字皆显匠心独运,直至滑轮组详析,更见其巧思妙想。 激动难抑,墨砚舟不由自主抱起乔惜,将她举向空中,仿若摘星揽月般。 乔惜心悸之余,双手紧攥其臂:“我恐高,快放我下来!”她惊呼着,僵在脸上的笑容中略带慌张。 墨砚舟恍然察觉失态,动作轻缓地放下乔惜,歉意溢于言表:“抱歉,我过于激动。” 乔惜浅笑安抚:“没事,人之常情。” 她轻声嘱咐:“我想,饭后劳你去请梅由乾,寻几位铁匠来,我怕咱们走后,他们不太明白那滑轮组的玄机。” 墨砚舟将提盐的方子小心翼翼地叠好,收入袖中,微微颔首:“如此甚好。” 乔惜浅浅一笑:“那...去用膳吧。” 二人一前一后,步入正厅,用过晚膳,墨砚舟便同梅由乾外出。 约莫半个时辰后,墨砚舟折返回来,邀乔惜一同去县衙。 一刻钟后,乔惜与墨砚舟步入县衙大门,抬眸便见其中有五名衣着朴素的铁匠拘谨地站于殿中。 见他二人前来,梅由乾正欲引着他们行礼,便被乔惜制止。 梅由乾小心翼翼地从桌案上取出,乔惜所绘制的滑轮组的那页图纸,“还有劳陛下替他们讲解一二。” “乐意之至。”乔惜勾唇,接过图纸,柔声与铁匠们沟通。 片刻后,她问道:“几位可还有不明之处?孤可再详细讲解。” 一名年岁稍长的铁匠躬身道:“陛下客气了,您方才已讲的极为细致,草民等都已知悉,这便回去着手打制,明日便拿来给陛下过目。” 乔惜微微颔首:“有劳了。” 五人行礼后告退,步出县衙便讨论起来:“方才那女子真是陛下?” 一名稍稚嫩的青年铁匠道:“那气度,绝对错不了。” “陛下和颜悦色,聪慧亲和,与传言中犹如云泥之别。” 那位年岁稍长的铁匠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稍稚嫩的青年铁匠点头附和:“正是,今日一见,反正我是不信陛下如传言中那般不堪。” 另一名铁匠附和道:“不知是何人传出那等谣言,许是嫉妒陛下。” 年岁稍长的铁匠欣慰道:“能得此国君,是我等之福,亦是北齐之幸。” 稍稚嫩的青年铁匠点头:“没错,我们抓紧时间将东西赶制出来,才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 翌日天不亮,五名铁匠便自发到县衙汇合。 梅由乾望着他们带来的滑轮,拿着图纸对照,毫无二致。 他无奈一笑:“你们来得太早,陛下他们许还未起。” “梅大人此言差矣,孤早已等候多时了。” 梅由乾几人抬眸望去,乔惜与墨砚舟二人已并肩向他们走来。 乔惜查看了一番铁匠们所制的滑轮,刚好有十组。 乔惜一边上手组合,一边详细讲解。 有了实物配以乔惜详细地讲解与演示,梅由乾等人终于弄清了滑轮组的奥秘,直叹妙哉!妙哉! 第94章 墨砚舟,你不觉得奇怪吗? 昨晚,待铁匠们离开县衙后,乔惜与墨砚舟便同梅由乾商议,初定拿出五百两黄金用以食盐提取的启动资金。 在梅由乾固执的再三婉拒下,最终以三百九十两黄金达成共识。 返回住所的途中,乔惜无奈一笑:“真是个固执的家伙。” “他得知这笔钱是从逸水修建河堤中挤出来的,许是于心不忍,因此才会同你分厘必争。” 乔惜长叹:“正因如此,孤才会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让自己的臣子纵使发现利国利民的好事也只能无奈遮掩下,担惊受怕。” ...... 一路颠簸,墨砚舟侧目,身边的乔惜望着窗外走神,他轻声询问:“还在想采矿一事?” 乔惜淡淡地摇头,“法子都教给他们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回首,望着墨砚舟:“进入逸水县地界,你们可曾发现此处的特色?” “我知道!”天禄眼眸澄澈:“此处空气较为潮湿,细嗅间,还夹杂着咸腥味。” 小果赖斜睨他一眼,“说的很好,下回别说了。” 天禄没好气道:“你几个意思?” “此处近海,自然盛产海错,空气咸腥很正常,越往前,空气中的咸腥味则会更甚。”小果赖撇了撇嘴,“这都不知道,还好意思称自己行走江湖多年?” 天禄不服气:“你个住在雪山之巅的小屁孩,又如何知晓这些?” “小爷只是三年前去的九重山好吧?”小果赖轻叹:“打从有记忆起,睁开眼走出门,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味至今都是我的噩梦。” 天禄似是想到什么,小心翼翼询问:“你如今...多大?” 小果赖斜他一眼:“你问这作甚?” 天禄贱兮兮地笑了笑,抬手搭在小果赖肩上:“咱俩不是铁哥们儿吗?必然得足够了解对方才行呀~你说是吧?” 小果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虚岁实岁?” 天禄乐呵呵道:“都成,你乐意就好。” 小果赖无所谓道:“虚八岁。” 天禄满眼诧异:“啥玩意儿?八岁?!!” 天禄拉着小果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全方位的仔细打量了一番,咽了咽口水:“无论我怎么看,你也不像八岁的孩童啊。” 小果赖歪着头:“那你觉得我多大?” 天禄伸出一只手,随后悄然将大拇指弯曲。 小果赖顿时无语,翻了个白眼。 天禄讪笑着解释:“你长得太小了,许是营养不良从而导致的发育缓慢。” 小果赖双手叉腰,没好气道:“哼!你懂什么?师傅说了,浓缩的才是精华,这叫去父母之糟粕,取他们之精华。” 乔惜眉头深锁,摆摆手,出言制止:“行了行了...别吵了,吵得我头疼。” 天禄立时噤声,小果赖撇撇嘴,不与天禄一般见识。 乔惜侧首,望着远处山巅成片成片的竹林,陷入沉思。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一行人终于在夜幕降临前,抵达了逸水县的县城。 众人在城中寻觅了一番,选定了一家从外观看起来颇为不错的客栈住了下来。 翌日清晨,天气放晴,他们这群外来者的面孔在逸水县这个小地方显得格外突兀,所以很快就吸引了当地人好奇的目光。 墨砚舟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陪伴在乔惜身旁。 乔惜则并不在意周围人的注视,兀自逆着渔民们归来的方向,大步向前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乔惜的眼前忽然一亮。 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追逐翻滚的浪花拍打着海岸,一群小孩赤着脚踩在沙滩上,捡着五颜六色的海贝。 只见左侧不远处的岸边有两座简易的码头,而她的正前方,则是一座相对更为宽大且牢固的码头。 在那两座简易码头边,一排排整齐的渔船井然有序地排列着,而在另一座码头旁,两艘颇为庞大的帆船格外引人注目。 此时,几名体格壮实的渔民正在陆续把晾晒好的鱼干搬运到帆船上。 乔惜侧首,望向一旁的海市,缓步走近,见其中一人正在摊位上挑挑拣拣,他周围的地上满是一个个,小小一只的田螺。 竟然不是海螺,是田螺?!! 乔惜微微皱起眉头,心中忍不住吐槽,还真是暴殄天物。 如今这个时代,远没有达到大规模养殖的模式,看此人对田螺的嫌恶便知,此时的人,还未发现田螺的鲜美。 乔惜好奇道:“请问...这个田螺售价几何?” 摊主抬眸睨她一眼,“外地来的吧?” 乔惜淡淡颔首。 摊主撇撇嘴:“我这盆中全是好货你不选,偏看上这田螺。” 摊主上下打量她二人一番:“瞧着也不像没钱,你若真心喜欢这田螺,送你便是。” 乔惜面上一喜:“多谢摊主。” 说着,她向墨砚舟伸出手,墨砚舟心领神会,从钱袋中取出一吊铜钱递给她。 乔惜将铜钱悉数递向摊主,摊主连忙摆手:“这位夫人,您给的太多了,饶是将我这所有海物悉数看中,也用不了这么多。” 乔惜淡淡摇头,蹲下身坚定地递给摊主:“我偏爱这田螺,若是你实在过意不去,便多捞些田螺,明日此时,我再来取。” 摊主点头如捣蒜,目光落在地上堆积的田螺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乔惜浅笑:“可否将你这篓子一同买与我?同田螺一并从方才的铜钱中扣除。” 摊主喜笑颜开,利落地将田螺装入竹篓中,递给乔惜。 墨砚舟见状,顺势接过。 乔惜歪着脑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墨砚舟。 墨砚舟轻咳一声,转身向着海边走去。 乔惜轻笑一声,抬脚跟上。 四下无人之际,墨砚舟压低声道:“我们入逸水地界时,想必杜县令便已得知。” 乔惜侧眸望着他:“你是想问,我为何不直接去寻他,反而要来此地?” 墨砚舟抿了抿唇,淡淡颔首:“我不明白。” 乔惜转过身,径直沿着海滩一路向下,直到不远处的分流岔道口出现:“若没猜错,那处该是每年修建堤坝的位置吧?” 墨砚舟抬眸望去,那条岔道口属于下游处,地势较低,附近全是农田。 堤坝的断壁残骸清晰可见,墨砚舟点了点头:“想来应是此处无疑。” 乔惜突然转身,轻仰着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墨砚舟,你不觉得奇怪吗?” 第95章 你们怎么不吃啊?这可是好东西! 墨砚舟一怔:“怪?” 乔惜点头:“你看啊。” 乔惜手指向岔道口两岸,常年水汛期时被水淹没留下的痕迹: “既然已知每年此处都会被淹没,修建堤坝时为何不将此处纳入堤坝范围内?而是只将堤坝建在河道中?” 墨砚舟恍然大悟,朝廷每年拨往逸水修建堤坝的款项,莫说修建这一处,便是旁边的海岸,应是也能建起一座宽敞的桥梁了吧? 乔惜见他这模样,便知他已了然,接着指向他手中的竹篓道:“你可知,此物?” “方才听你唤作‘田螺’。”京中并无此处,所以墨砚舟并未见过。 “没错,是田螺。”乔惜点了点头:“田螺田螺,顾名思义,便是生长于稻田、池塘、沟渠、淡水湖泊等地。” 乔惜缓了缓,直视墨砚舟,继续道:“而且,田螺一般会生长在水质清新、冬暖夏凉、有丰富的食物、泥土松软的水域中,偶尔也会聚集在水流量比较小的地方。” 墨砚舟越听下去,眉头皱得越紧,“所以...你的意思是...?” 乔惜没好气道:“此处近海,海产丰富的情况下,你猜,方才那摊主为何不售卖海鱼,而费尽心思去捉鳝鱼?” 方才在海市上巡视一圈,墨砚舟的确很是费解,此处近海,大多数摊主出售的都是海物,唯有一两名摊主售卖的与常人不同,但生意却较旁人好上几分。 乔惜又问道:“进入逸水县,你可有看见稻田?” 墨砚舟淡淡摇头,确实未见到任何耕种粮食的地方,唯有几块土地上种了些常见的绿色蔬菜。 “白米饭在逸水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既然靠海,为何包子馒头不输京城?”乔惜歪着头,似笑非笑:“一路走来,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逸水较长风,不知富庶多少倍。” 乔惜深吸口气,走向水流分岔口旁的农田。 墨砚舟默默跟上。 乔惜轻声开口:“你看这农田,与旁的地方有何不同?” 墨砚舟望着田中,眸色转黯:“杂草丛生。” 乔惜撇撇嘴:“笨呐~再仔细看看。” 墨砚舟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看了又看,无奈摇头。 乔惜无奈地伸手捏了捏眉心,指着田间相邻的田埂:“若是常年耕种,即使每年被水淹没两三月,也不该断成这般狗啃模样。” “常年耕种的农田,田埂之上时常会被人踩踏,因此,它会相较于田中的土质更为结实,无论如何,也不当是如今这般。” 乔惜双手环胸:“今日这般模样,唯有一种可能。” 墨砚舟瞳孔微缩,沉声道:“开垦出来,并未使用过?” 乔惜淡淡点头:“常年耕种的农田,在百姓们的耕作打理下,不可能会长这般多杂草,更重要的是,土壤会与寻常地上的土壤不同。” 说罢,乔惜弯腰,缓缓下到田间,双手捧起一捧泥土,费力地爬上地面。 她捧到墨砚舟面前:“你看看,这田间的土壤,与咱们脚下所踩的土壤,有何不同?” 墨砚舟拉着乔惜蹲下,将二者仔细比对,脸色越发铁青。 乔惜见目的已然达成,松开手,泥土顺着指缝流失,乔惜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附在墨砚舟耳畔低语几句。 墨砚舟眼中闪过一抹认同,微微颔首。 乔惜笑逐颜开,“那行,咱回吧。” 回到客栈,乔惜夺过墨砚舟的钱袋,从中取出一粒碎银递给掌柜,“借你的厨房一用。” 墨砚舟一脸茫然地望着她,乔惜轻拍了拍他的肩,转向掌柜:“我家夫君身子不好,想做点吃食让他补一补。” 掌柜狐疑地看向墨砚舟,典型的小白脸,文弱书生,一看就没吃过苦,眼中的不屑将要满溢出来,轻啧两声,真是丢男人的脸。 思及此,掌柜深吸口气,点头答应乔惜的请求。 乔惜顺手接过墨砚舟手中的竹篓,笑脸盈盈地跟在掌柜身后,步入厨房。 本想着做一锅田螺汤的她,步入客栈厨房后,被一名老妇人手中的一盘竹笋所吸引。 掌柜的见状,尴尬地挠头笑了笑,解释道:“这位是我阿娘,我从小就爱吃她泡的竹笋,这不,刚泡好的,您要尝尝吗?” 似是想到什么,掌柜面上露出一抹尴尬:“您别多想,这笋没坏,虽然闻着酸酸臭臭的,但吃起来香得很嘞!” 乔惜暗自咽了咽口水,她能不知道这笋好吃? “掌柜的,您店里可有米饼?”她若没记错,这个时代的米粉是叫米饼吧? 掌柜虽是不解,但秉承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原则,还是为乔惜寻来一份。 乔惜笑着问道:“那个笋...掌柜可舍得匀我一些?” 掌柜闻言,笑容满面:“这是自然...自然!” 掌柜很是好客,快步走到他阿娘身边,不多时,端着一盘泡好的竹笋过来,笑盈盈地递给乔惜:“若是不够,我那儿还有。” 乔惜接过后,连声道谢。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乔惜在掌柜眉头深锁,满是不敢置信的注视下,手持托盘经过他,满脸期待地步上二楼台阶。 一楼大堂中的客人闻此味道,皆是掩面眉头紧锁。 好几人止不住干呕,更有甚者大声嚷嚷:“掌柜的,你家厨子喝昏了头不是?” “这是错将粪水熬成汤了不成?” 掌柜连忙上前赔着笑脸安抚,他总算知道那位郎君为何身子不好了,顿时心生怜悯。 他实在想不通,他家厨房中,不说十全十美,但一应食材也是应有尽有,那小娘子是如何将寻常吃食做得那般令人意想不到的? 此时,二楼客房中,除开乔惜喜滋滋地嗦着粉,余下三人与楼下众人所想一般无二。 天禄突然好羡慕车夫,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记账就行。 小果赖眉心深锁,望着吃得正欢的乔惜,面露难色:“我们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尽管讲出来。” “我觉得我们还能再抢救一下,没必要直接毒害吧?”他眼中满是真挚:“我们再商量商量?” 乔惜错愕地抬起头,腮帮子鼓鼓的,她快速咀嚼吞咽下肚:“你们怎么不吃啊?这可是好东西!” 第96章 见一叶而知深秋,窥一斑而见全豹 墨砚舟在乔惜的注视下,极不情愿地拿起筷子,眉头紧蹙夹起一根放入口中。 乔惜满眼期待:“怎么样怎么样?” 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下咽,只是味道比较特殊罢了。 墨砚舟抬眸看着她,缓缓开口:“臭香臭香的,回味香浓,还不错。” “是吧?我就知道!”乔惜端着自己的粉,来到墨砚舟身边坐下,“嗦粉嘛,就是要大口吃才香。” 乔惜毫不顾忌形象,吸溜一下嗦入口中,满眼期待:“试试?” 墨砚舟见状,也暂且放下世家的教养,学着乔惜的模样吸入一大口,却因没把握好力度,被辣椒油呛得连连咳嗽,双眼含泪。 乔惜望着他极度委屈的模样,很没良心地捧腹大笑,又忽然感觉不好意思,伸手拭去他眼尾的泪水,继而拍着他的背:“一回生二回熟,慢慢来。” 小果赖与天禄对视一眼,转而望着身后桌上那两碗臭臭的东西,看着卖相倒是极有食欲,就是那味道嘛...有点耐人寻味。 乔惜抬眸见状,出言催促道:“别愣着了,尝尝吧。这东西就是闻着臭,吃着可香了,保管你们一吃上瘾,根本停不下来。” 那二人深吸口气,半推半就地拿起筷子浅尝起来。 小果赖眉峰轻挑:“嗯~还不赖。” 说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唯有天禄,脸色愈发难看,转向自家少主时,却见后者已调整好状态,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这玩意儿是人吃得吗? 他又看向脸上洋溢着满足,大口往嘴里塞的小果赖,压低声道:“没必要这么拼吧?” 小果赖不以为然地抬起头,望着他面前那一大碗,口齿不清道:“你吃不吃?不吃给我。” 真这么好吃? 天禄不敢置信,又不忍心拂了乔惜的好意,勉强吃了起来。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乔惜开始收拾碗筷,除了天禄碗中还剩余大半,墨砚舟与小果赖倒是非常赏脸,吃了个干净,尤其是小果赖,连汤都不剩。 天禄略显尴尬:“真是抱歉,我...” 乔惜微笑着抬手制止:“不用道歉,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又没说怪你。” 小果赖凑上前:“阿娘,孩儿明日还想吃这个,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乔惜没好气道:“这个时候就知道叫阿娘了?” “这叫螺蛳粉,眼下材料不全,只能做简易版,待后面回宫了,我抽空给你做正宗的。”乔惜揉了揉他的脑袋。 “真的?”小果赖一脸期待地搓了搓手。 “这点小事,我没必要骗你。” 乔惜将碗筷收入托盘,缓步走下楼梯,正欲向掌柜道谢时,却并未瞧见掌柜,便自顾自端着托盘向着厨房走去。 还未进入厨房大门,便听得掌柜的声音:“阿娘,这东西真那么好吃?” 只听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只是闻着臭罢了,吃起来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口感浓郁,回味无穷,若是不信,你自个儿尝尝。” 掌柜持怀疑的态度,浅尝一口,眼中满是惊艳:“那酸臭酸臭的,可是阿娘那酸笋?” 老妇人乐呵呵道:“没想到吧?阿娘也没想到,那笋还能这般烹饪。” 掌柜这时已顾不得其他,大快朵颐起来。 乔惜轻叩门框,随后端着托盘入内。 掌柜见是她来,眼冒金星,这可是地地道道的财神爷! 掌柜立刻起身相迎,顺势接过她手中的托盘,搁置在一旁:“夫人,您招呼一声便是,怎能劳您亲自送来?” 乔惜侧目,望着桌上两碗热气腾腾的螺蛳粉,莞尔一笑:“掌柜可喜欢这螺蛳粉?” 掌柜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螺蛳粉?难道这其中加的是海螺?” 桌旁的老妇人乐呵呵地站起身:“与食材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你竟尝不出这其中是否有海螺?” 老妇人向乔惜走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若老妇没看错,夫人熬制汤底时,加入的可是田螺?” 乔惜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道:“正是。” 闻言,掌柜眼中满是震惊:“田螺?就是每年汛期过后令杜大人头疼不已,泛滥成灾的田螺?” 老妇人微微颔首:“正是。” 乔惜眉梢微挑,泛滥成灾? 她顿时心生一计,这不就是摆在眼前的商机吗? 一刻钟后,她同掌柜商议一番,二人一拍即合,顺利达成口头协议。 乔惜快步返回二楼,一刻钟后去到隔壁,拉着墨砚舟回到她房间,关上门,魅惑地眨了眨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娇嗔道:“夫君~” 墨砚舟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缓缓向后挪了半步:“有何事,你直说便是。” 乔惜眉眼弯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上前一步:“那就有劳夫君,我想在酉时三刻前,见到方姨。” 墨砚舟轻笑一声:“就这个?” “是啊。”乔惜晃了晃信笺,“去吧。” 墨砚舟无奈一笑,接过信笺转身离开。 乔惜则在桌旁坐下,在心底再度尝试呼唤系统,果不其然,依旧如前几次一般,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到底是怎么了?系统怎么悄无声息,毫无预兆就同她断了联系? 可她眼下顾不得去深究系统断联一事,逸水“堤坝修建”处处都透着诡异,而此处的富庶绝不似表面的出口海物那般简单。 方才墨砚舟那般轻易就答应她的请求,也就说明,此处必有他的暗线。 乔惜回顾清晨,他二人漫步海边的种种迹象,墨砚舟的震惊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的暗线究竟是起什么作用?此处的诸般可疑之处,都无人向他汇报吗? 还是说,他的暗线...或许出了问题? 乔惜转念一想,连她都能想到的,墨砚舟又怎会毫无察觉? 想必,他也起疑了吧? 或许此刻,他正好趁着此次向京中送信,好顺理成章地梳理一番他布下的暗线也未可知呢? 这人心细如发,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儒雅。 一个右相,竟能在赵黎川的眼皮子底下,将暗线布至此处,见一叶而知深秋,窥一斑而见全豹。 细思极恐,这般危险人物,赵黎川整日放在身边,真就毫无察觉? 若非她迟早要离开,必然也会如原主一般,痛下杀手! 墨砚舟啊墨砚舟,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第97章 到时候你带着我,我带着钱 乔惜深吸口气,轻拍自己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她只要老老实实做好攻略就行。 最好能置身事外,作为局外人去攻略最好。 她低声喃喃:“乔惜啊乔惜,你最好能警醒着点,认清现实,不要投入太多个人情感,深陷其中悔之晚矣哦~” 对了,差点将正事给忘了。 既然都是虚幻,那就当是一场梦好了,何至于举棋不定,自怨自艾? 虽然只是名义上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但也能借助这身份便宜行事吧? 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就像她的经纪人刘姐常挂在嘴边的:“用钱当然买不到快乐,但是如果有钱,别人会想办法让你快乐。” 我得尽快从墨砚舟身上抽离,这块硬骨头不好啃,那就先攻略其他的,与其逼自己一把,不如放自己一马。 有钱败家,没钱拜佛,两块钱的香就得许两千万的愿,为难不了自己就为难佛祖。 思及此,乔惜猛地起身,快速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去到一楼找掌柜借了纸笔,折返回房,紧闭房门,插上门闩。 乔惜深吸口气,打开方才掌柜递给她的方子。 她望着最上端的“酸笋腌制”眉梢一挑,这掌柜,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她仔细审视方子:酸笋优选春笋,最重要的,乃是整个洗、切、腌制的过程中,均不可沾有一丝油荤。 第一条,选择一至二年生的优质早竹,将竹笋外壳剥掉,留下嫩的笋身,清洗干净,接着切块或切片。 乔惜在借来的空白纸上逐一记录,特意批注了一条:为了腌制成功,最好煮沸水浸泡菜刀、案板、腌制罐,从而达到高温消毒之功效。 她接着誊抄第二条腌制,将竹笋放入密封的陶罐或木桶里,要加入足够的山泉水没过竹笋,从而密封,等上三五日发酵便有酸味。 她记得掌柜的阿娘说过,发酵好的酸笋可以随时取出来清洗烹饪食用,也可以继续发酵,清洗时也可根据需要的酸度,选择清洗次数,洗的次数越少越酸。 这么说来,这酸笋腌制还是非常方便的。 她待誊抄好的方子墨迹干透,小心翼翼地叠好收入袖子。 复又执笔沾墨,好在她现实世界的经纪人刘姐,家乡正好是螺蛳粉的发源地,她们那家家户户都会做。 以前她馋得紧,刘姐又正好回了老家,她被逼无奈点了外卖,结果一连几家都没有刘姐做的好吃。 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刘姐无奈,只能将配方发给她。 她沉吟片刻,凭着记忆,将这个时代没有的食材剔除,开始撰写螺蛳粉汤底的配方。 乔惜又考虑到要大规模售卖的话,一份的量则有些伤脑筋,她将配方按比例增加,以免一份一份熬制费时费力。 按照这个时代的计量单位,重量单位主要有“斤”、“两”、“钱”、“分”、“厘”等。 而这个时代的“一斤”约等于600克,而“一斤”又分为十六“两”,因此“一两”约为37.5克。 又因为“一两”为“十钱”,继而得出“一钱,”约为3.75克。 “一钱”为“十分”,因此,进一步推算,“一分”约为0.375克。 “一分”为“十厘”,故而,同理可得,“一厘”约为0.0375克。 只见她一番盘算后,缓缓落笔: 一百斤螺蛳粉汤底配方: 汤底熬制:二十斤田螺,三斤筒骨。 中药材:三奈五钱三分,八角三钱两分,草果五钱三分,桂皮四钱,陈皮四钱,香叶三钱两分, 花椒六钱七分,甘草一两,砂仁六钱七分,姜七两四钱,丁香二钱一分, 米酒五两三钱。 豆腐乳十至十二块,紫苏五两三钱,酸笋四两八钱。 炒螺蛳:第一步,田螺洗干净焯水,过滤控水。 第二步,起锅烧油,下入田螺翻炒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依次加入米酒、酸笋、紫苏,直至炒香。 再倒入筒骨汤中熬制半个时辰,加入调味品即可。 她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复又誊抄一份,待墨迹干涸后小心翼翼叠好,收入袖中。 而另一份则连同掌柜的那份酸笋腌制的方子,放入信封中,收入另一只袖袋中。 当晚,夜色暗沉,墨砚舟以打探田螺出处为由,与天禄前后脚出了客栈,一夜未归,想来是处理他埋的暗线去了。 而天禄那个大冤种,估计则被他派去苦哈哈的蹲守白日那售卖田螺的摊主去了。 “吱嘎~”窗户开启的声音响起,乔惜蓦然回首,眼前一亮:“姨姨。” 方姨笑得一脸和善,快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低声道:“您放心,庄子、地窖和果子都备妥了。” 乔惜点头:“姨姨办事,我放一百个心。” 方姨松开她,微笑着继续说道:“城东靠北的巷子,如今整条街都在您名下了。” 乔惜拉着方姨在桌旁坐下:“重装进展如何?” 方姨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您放心,已经按照您给的图纸,开始连通重新翻改了。” 乔惜点了点,也就是说,万事俱备只等她回去便能开业了,很好。 她又从袖袋中取出誊抄好的两份方子,递给方姨:“这家客栈的掌柜,是逸水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稍后我会牵线,让你和他签订份合作书。” “还是以您那个名义?” 乔惜点头:“对,还是以那个名义。” “年后,他会联系船只和车马行,为咱们送来食材。”乔惜一脸凝重,“作为交换,我将方子给他,这客栈每年分我三成营收。” 方姨没好气地轻拍她一下:“没曾想,我家小主子竟是个掉进钱眼中的小财迷。” 乔惜乐呵呵道:“姨姨,你可有想过往后的事儿?” “往后的事?”方姨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只想好好陪在您身边。” 乔惜亲昵地挽上方姨的手臂,“我的意思是,倘若我不做女帝了,咱们往后做点什么?” 方姨一怔,狐疑道:“是不是那姓墨的让你受委屈了?” 乔惜笑着摇头:“没有,就是简单畅想一下嘛。” 闻言,方姨心中稍缓,抿唇思索片刻,缓缓摇头:“暂未想过。” 乔惜眉眼弯弯:“我想过,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带着姨姨去游山玩水,浪迹天涯。” 方姨无奈一笑,“你呀,游山玩水可以,浪迹天涯就算了。” 乔惜点点头:“都行都行,一切但凭姨姨做主,到时候你带着我,我带着钱。咱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如何?” 方姨宠溺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好。” 第98章 罚你什么好呢? 乔惜早已寻掌柜打探好了,隔壁商铺正在转让,稍后方姨便会去将之盘下,委托他们下榻这间客栈的掌柜帮忙盯着装修,开业等。 且他们下榻的这间客栈,本就是掌柜与他阿娘所开,人际关系简单,兼顾乔惜她们的螺蛳粉店也不会起纷争。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乔惜将另一个袖袋中的信封递给方姨,很快安排方姨与掌柜见面,方姨谈吐儒雅亲和,让掌柜更是信心十足,二人很快签订好契约。 方姨莞尔一笑,将装有秘方的信封双手递向掌柜:“黄掌柜,合作愉快。” 黄掌柜接过信封,展开详细端看一番,面上一喜,拱了拱手道:“往后还需多多仰仗波斯老爷的照拂。” 方姨点头:“好说好说。” 自此,黄掌柜便成为逸水专供为乔惜提供海物、螺蛳、酸笋等食材的供应商,每批货物完整抵达京城,黄掌柜便可获得该批货物的两成利润,长此以往,亦是笔不小的收入。 只是黄掌柜比较好奇的人,这位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波斯老爷,究竟是何许人也?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正好砸在他头上,他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而方姨又怎会不知他的疑虑?但她来不及解释,匆匆回京,目前要做的事太多,她恨不得将自己一个劈成两半用。 她算是看出来了,照这形势发展下去,她家小小姐这是准备做大做强,她的人手远远不够,须得求助外援才行。 待方姨离去后,黄掌柜笑得一脸谄媚,找到乔惜暗搓搓的私下打听那波斯老爷究竟是何来由。 乔惜一怔,波斯老爷?怎么就成老爷了? 她扯了扯唇角,将计就计,顺水推舟道:“是一个很好很豪的人。” 黄掌柜:“???” 黄掌柜满脸问号,很好他知道,很豪又是怎么个意思? 乔惜解释道:“黄掌柜,您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黄掌柜仔细琢磨自昨日乔惜他们一行人来此至今,并未作出任何出格之事,且不说别的,就冲眼前这位夫人慷慨授艺这点,他也相信她绝非坏人。 “直爽,气质不凡。”黄掌柜乐呵呵道:“您是个好人。” “波斯老爷,是比我还要好上百倍,富甲一方之人,您同他合作,便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乔惜眉眼弯弯,“况且,您那不是还有我的秘方吗?怎么算您也不吃亏,对吧?” 黄掌柜转念一想,是这么个道理。 且等到波斯老爷的螺蛳粉店正式开业,营业所得纯利润,他与波斯老爷三七分成,那可是白捡的钱。 左右他不吃亏,还白得了张秘方。 更何况,那契约他仔细看过了,并无不妥。 若真如这位夫人所言,那波斯老爷富甲一方,纵使人家吃肉,他跟着沾沾光,喝口汤的机会也是有的。 人家从手指头里漏点出来,都够他安度余生,不就是送个货吗?他黄德发如何做不成?有钱不赚王八蛋。 他乐呵呵地同乔惜道了声谢,便自顾自开始下楼忙活,只因他受波斯老板所托,需要腌制不少的酸笋,以及寻找螺蛳。 冬日的笋都深埋地底,需得等到开春后才会逐个冒出地面,完全可以等到开年后再雇人去挖。 但螺蛳可是个好东西,不能再向过往那般给埋汰喽,他需得紧急雇一群人,先将如今现有的螺蛳弄来,让客人们提前知道知道螺蛳粉这么个吃食才行。 也提前为隔壁波斯老爷的店面揽些忠实顾客,届时一旦开张,自然而然不会门可罗雀。 对于做生意来说,黄掌柜确实是有着一套自己的方案,且十分有效,否则他的德发客栈,也不会从开业至今生意一直红火。 他为人活络圆滑是一方面,脑子灵活够用,是一方面,脑子灵活够用,菜色按照季节交替频繁上新,吊住客人胃口亦是最重要的一方面。 ...... 而另一边的墨砚舟,此刻却没有乔惜那般幸运,暗线排查得十分棘手,犹如一团乱麻,剪不乱理还乱。 映月楼,逸水县最大的风月场所,此处鱼龙混杂,却是消息汇聚之处。 此刻,顶楼右侧最靠里的位置,月妈妈面前正跪着十余名貌美的女子。 隔间内的墨砚舟兀自饮着茶,眼睑微抬一分,静静地等待着月妈妈的答复。 月妈妈一改往日谄媚的笑意,此刻眼神冰冷地凝视面前的心腹们。 “若是没记错,月塘殉职后,负责往京中递消息的,便是你吧?”月妈妈来回踱步,最终缓缓停在月娥面前。 低垂着头的月娥闻言,眼眸微闪,点头道:“回妈妈,正是属下。” 月妈妈蹲下身子,伸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一年前那份密报,你可有按我的吩咐送入京?” 月娥深吸口气,坦诚道:“未曾。” 月妈妈眸色转黯,手上力道陡然加重,“为何隐瞒不报?” 眉心深锁的月娥咬紧牙关,反问道:“妈妈可还记得,咱们的主子究竟是谁?” 月妈妈冷哼一声,将她甩向一侧,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我做事,几时轮到你来置喙?” 隔着双重幔帘轻纱的墨砚舟见此一幕,不禁轻扯唇角,这是在点他呢。 与虎谋皮,必遭反噬。 他轻启双唇:“月妈妈。” 月妈妈眉心微蹙,轻挥衣袖:“你们且回吧。” 一众女子整齐行礼,相继离开,待到房门合上的声音响起,月妈妈换上一脸谄笑,款款步入隔间内,福身一礼:“大人。” 墨砚舟轻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月妈妈,果真唱得一出好戏。” 月妈妈倏然跪地:“大人,奴家绝无欺瞒之意,方才您也听见了,都是月娥擅作主张。” 她缓了缓:“都是奴家管教无妨,奴家认罚。” 墨砚舟冷笑一声:“罚?确该罚。” 说罢,他缓缓站起身,径自走到月妈妈身旁,冷冽如冰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你说......罚你什么好呢?” 月妈妈不禁打了个寒颤,三年前 ,月塘是如何殉职的,没有谁比她清楚,否则她也不会背主,改投他门下。 第99章 温着一壶酒 月妈妈认命地闭上眼,两边都是她得罪不起的存在,早在背主那一刻她便料到有今日。 墨砚舟低笑一声,从月妈妈身旁经过,头也不回地离开。 良久,再未听见动静的月妈妈长舒了一口气,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而此刻,尽职尽责的天禄,一番摸索终于寻到鼻头有颗黑痣的摊主家。 今日大赚一笔的摊主,拎着一条五花肉,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地进入厨房忙活着。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香气四溢,让本就饥肠辘辘,伏在墙头的天禄更是直流口水。 早知如此,就带些干粮出来。 都怪少主,将他催得急,他半点准备都没有,匆匆出了门。 眼看着寒气渐浓,天禄无奈,只得搓了搓手,一想到要在这墙头待上一宿,他的心底就拔凉拔凉的。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好怀念德发客栈温暖的床,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 突然好怀念昨日那一口酸臭酸臭的螺蛳粉,越想越馋,口水直冒。 他摇了摇头,天禄,别忘了少主交代你的任务,坚持坚持! 望着那摊主为自己温着的烧酒,不时小酌两口,又将一大块色泽红亮的红烧肉送入口中,天禄如何坚持得住,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折磨。 他只能选择自欺欺人,避而不见,告诉自己这都是幻觉。 天禄就在他冻得瑟瑟发抖之际,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天禄轻嗅了嗅,顿时睁大双眼。 只见小果赖正一手持着盘鲜香四溢的红烧肉,一手拎着一坛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天禄一怔,猛地向屋内看去,只见方才还美滋滋,惬意喝着小酒的摊主此刻正一动不动地趴在桌上,桌上的食物不翼而飞。 他的视线从远至近,满眼诧异地望着小果赖,暗自咽了下口水,压低声道:“你疯了?他明日醒来,若是有所警觉,我们还如何得知逸水的稻田在何处?” 小果赖抬了抬手,“你就说想不想吃?” “自然是想,可咱们也不能因小失大不是?” 小果赖撇了撇嘴:“他半个时辰后自会醒来,你抓紧时间吃点,我还得给人还回去。” 天禄瞳孔微缩:“啥意思?你将人打晕才只能昏睡半个时辰?” 小果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谁告诉你是打晕的?总之他不会有所察觉,赶紧的,再不趁热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天禄不再推辞,一手抓一块塞入口中,软糯香醇,入口即化,真香~ 怕他噎着,小果赖将酒坛递过去,“慢点吃,别噎着。” 天禄接过酒坛,仰头畅饮,一阵辛辣温热自咽喉直达胃中,哈~舒服。 随着温热的烧酒下肚,天禄浑身瞬间暖和不少。 “行了行了,可以了。”小果赖将酒坛夺回手中。 说着,他又将腰间的布袋取下,递给天禄:“这是我那温婉美丽,慈悲心肠的阿娘让我给你带的。” 天禄两边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道:“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那般好了?” “这是她的原话。”小果赖见天禄双手腾不开,将布袋扔进他怀中,猛地抽走他手中的那盘红烧肉,“差不多得了,我还得给人还回去的。” 天禄眼巴巴地望着那盘红烧肉与温热的烧酒离自己而去,瘪了瘪嘴。 他拿起怀里的布袋,打开低头一看,眉头微蹙,这是...? 他望着布袋中那两团被油皮纸层层包裹之物,心中疑惑,遂取出一团,缓缓展开,一阵香味扑鼻而来,这该不会就是...惜姐所谓的——汉堡包? 这不该是馍夹肉吗? 他放在鼻尖轻嗅了嗅,中间这油炸至金黄酥脆的是何物? 天禄伸手撕扯下一小块放入口中,嗯~竟是鸡肉?椒香酥脆,回味无穷。 他双手持着汉堡,脑海中浮现出惜姐曾说的,要就着面饼从上往下,一大口咬下去。 他试着张开嘴,大口咬下,松软的面饼,清脆的菜叶,加上椒香酥脆的鸡肉,混合在一起的口感简直了! 那入口即化的红烧肉同烧酒一般,早已被天禄抛之脑后,他十分满足地望着手中的汉堡包,心道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小果赖将红烧肉与烧酒回归原位,方折返回到天禄身边,望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暗暗咽了下口水,轻声问道:“如何?” 天禄抬眸轻瞥他一眼:“你都吃过了,可不能同我抢。” “谁告诉你我吃过了?”小果赖没好气道:“我那好阿娘就做了这两个,还都让我给你送来了。” 天禄眉峰一挑,加速咀嚼,猛地吞咽下肚:“啥意思?也就是说,你和我家公子都未吃过,这是...惜姐特意为我准备的?” 小果赖无奈地点点头,“不然呢?” 天禄心中一暖,还是这个主子好啊,有了对比才知道,他家少主有多配不上惜姐。 自从跟着惜姐,他就再也没饿过肚子,许久都未曾风餐露宿。 回想他此前那二十四年,都过得什么日子?啧啧啧...真是! 突然想送他家少主一句话,就是惜姐常说的那句,“注孤生!” 天禄将布袋递给小果赖:“那个给你吃。” 小果赖眼眸一亮,毫不客气地从布袋中取出那团被油纸层层包裹之物,打开却与天禄的截然不同,好似一个大馒头,中间夹杂着些剁碎的...他放在鼻尖轻嗅了嗅,这是...卤肉的味道? 天禄瞥了眼,这东西他认得,之前在鹭山别院那段时间,他有幸品尝过。 他指了指小果赖手中之物,将口中的食物吞咽下肚,“这个叫‘肉夹馍’,很好吃的,你快尝尝看。” 就冲着昨日那碗螺蛳粉,小果赖还是很信任乔惜的厨艺的。 他拿起便咬了一大口,外层微酥,内里却保持着柔嫩多汁,咬下去的第一口便能感受到浓郁的肉香和恰到好处的油脂香气,让人欲罢不能。 小果赖极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口中含糊不清道:“嗯~果然好吃。” “是吧?”天禄傲娇地轻扬了扬下巴,二人乐呵呵地大口大口吃着。 一脸冷漠返回德发客栈的墨砚舟,推开门便见乔惜正端坐桌旁,双手捧着脸望着他。 看样子是等候多时了,而她面前的桌上,此刻正摆着两盘小菜,一碟花生米,且还温着一壶酒。 第100章 平乐公主的百日宴 墨砚舟步入房内,轻合上门扉,缓步向乔惜走去,扯了扯嘴角:“这是...特意在等我?” 乔惜眉眼弯弯,伸手示意:“坐。” 墨砚舟点头,在乔惜对面坐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乔惜起身,拿起温热的酒倒上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墨砚舟,柔声道:“这段时日,你最是辛苦。” 说着,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轻抬下巴:“许久未同你畅饮过了,趁着眼下只你我二人,来,碰一个。” 话音刚落,她举杯示意。 墨砚舟端起酒杯,放在唇边正欲饮下,鼻尖轻嗅了嗅,眉头微蹙,随后将酒杯放下,微笑着道:“您既是想畅饮,又何必拘谨?” “说的也是。”乔惜起身褪下白裘,转身挂在一旁的架上。 她重新回到桌旁坐下,拿起酒杯递到唇边,鼻子轻嗅了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弧度。 墨砚舟望着乔惜,二人一饮而尽。 乔惜又执筷,夹起一丝青菜放入墨砚舟面前的碗中:“出去这么久,想来你也定是饿了,尝尝?” 墨砚舟意味深长地看向乔惜,挑起青菜送入口中。 就在此时,乔惜忽感头晕目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缓缓倒在桌上。 “夫人、夫人?”墨砚舟轻笑一声,起身走向乔惜,俯下身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庞,唇角勾起一抹邪笑,低声喃喃:“往后下药时,记得手段高明些。” 他缓缓直起身,忽感天旋地转,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随后身子一软,倏地瘫倒在地。 直到身边再无动静时,乔惜缓缓起身,望着倒地昏迷的墨砚舟,嘴角带着一丝玩味儿。 她就知道,这狗东西十分警惕,对她更是诸多防备。 所以,她算准了他会嗅出那杯酒的味道不对,想法子把她支走,因此,她故意披了白裘,只为给他寻个借口,好将两杯酒置换了。 其实他那杯酒并未下药,只是将酒杯在白醋中浸泡了一炷香,随后又放入了解药,所以才能轻而易举地闻出异样。 真正的药,其实早已被她下入青菜与酒水中。 乔惜蹲下身,将墨砚舟翻转过来面向自己,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小样儿,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儿! 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就怕你不换呢,呵呵...... 乔惜费力地将墨砚舟从地上拽起,咬紧牙关,搀扶着他踉踉跄跄地去到床上。 安置好墨砚舟后,她早已累得满头大汗,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心中恨得牙痒痒,从前她只知这狗东西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身材极好。 却不知,这狗东西原来这么重,是她考虑欠佳。 想来药效该起了,她一瞬不瞬地望着墨砚舟英俊的面容,心中泛着酸,突然好怀念从前那个总是调侃自己,那个的时候又坏坏的他。 乔惜,你在想什么呢?她赶紧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的颜色废料抽离出去。 就在这时,墨砚舟缓缓掀开眼帘,深邃的眼眸中此刻满是茫然,无法聚焦。 乔惜深吸口气,平复内心的紧张,附在他耳畔轻声开口:“你是谁?” 墨砚舟平静又茫然地开口:“墨砚舟。” “还有呢?” “北齐右相,墨家家主。” 乔惜眉头紧蹙:“就这些?还有呢?” 墨砚舟的神情突然警惕起来:“你究竟是谁,又想问什么?” 乔惜心中一紧,这狗东西反诈能力这么强? 算了,反正眼下对于这狗东西的秘密,她亦不感兴趣,若是不慎将他唤醒,那便得不偿失了。 目前,她只想弄清赵黎川为何针对她一事,原作中并无记载,想来是因她与原主处事不同而生出的变故。 这可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好不容易从小果赖那哄来的乖乖听话丸,仅此一颗,可不能浪费了。 乔惜缓了缓,沉声道:“赵黎川为何针对乔惜?” 墨砚舟紧绷的神情骤然缓和下来,双眸依旧透着茫然,无法聚焦,却娓娓道出一段尘封多年的过往。 听完,乔惜心中惆怅不已,原来如此。 在墨砚舟与赵黎川还是舞勺之年时,赵黎川的母后,也就是已故的成嘉皇后,诞下当朝唯一的一位小公主,先帝龙颜大悦,当即册封为——平乐公主,寓意平安喜乐,当时举国欢庆。 这事乔惜有印象,彼时的原主,仅五岁。 后来,在平乐公主的百日宴当晚。 成嘉皇后抱着平乐公主,与先帝一同出席宫宴,接受百官朝拜后,将尚在襁褓的平乐公主交由其心腹冬香嬷嬷带回凤仪宫,交由乳母喂养。 彼时的赵黎川觉得宫宴甚是无聊,便起身想去凤仪宫看望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平乐公主。 自妹妹降生以来,他便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呵护备至。 沿途昏暗的宫灯映射下,他手提灯笼,如往常般穿过宫门,径直步入凤仪宫。 就在这时,一道诡异的身影闯入赵黎川的视线,他迟疑片刻,丢下灯笼径直追上前去,却发现四下并无他人,难道是他眼花? 他正欲返回时,却看见平乐公主的乳母跌跌撞撞的出门,朝着宫宴方向跑去。 疑惑的赵黎川步入殿内,径直去到摇篮旁,却发现摇篮中的平乐公主此刻瞪大着双眼,脸色铁青。 他心中一紧,下意识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向平乐公主的鼻尖,却发现已然没了呼吸。 赵黎川顿时惊恐万分,大脑一片空白,软软地瘫倒在地。 似是想到什么,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朝外跑去,突然,他的余光扫到一抹异样,他猛地停下脚步,折返回方才的位置。 此刻,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宫墙角处,只见一抹小小的淡紫色身影,正踩着一名宫人费力地爬上宫墙。 “什么人?” 他突然开口,只听宫墙外“啊”的一声,墙角下的宫人脚尖轻点,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赵黎川眼前。 赵黎川此刻悔恨不已,痛恨自己从小为了做好储君,得到父皇的认可,整日埋头苦学君子之道、治国之策,如今一副文弱,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仇人就在眼前,他却无法将之绳之以法。 第101章 这其中定是另有隐情 赵黎川立即小跑着出了凤仪宫,去到宫墙外,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回到宫宴上,他企图寻找那两道身影,却意外得知乔相的女儿宫宴上闹了肚子,已提早离宴出宫。 平乐公主突然离世,对成嘉皇后打击甚大,诸般排查,最终查实,乃万贵妃善妒,将之谋害。 万贵妃伏诛后,成嘉皇后依旧每日以泪洗面,身子每况愈下。 自此后,先帝遣散后宫,只余成嘉皇后一人。 为开解成嘉皇后,先帝特意将她的嫡妹接入宫陪伴,也就是这时,每日都会去凤仪宫陪伴母后的赵黎川,在与端庄有礼的表妹温照眠日益相处中,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情愫。 然,天不遂人愿,半年不到,成嘉皇后仍未逃过宿命,因心结难舒,郁郁而终。 但他总是对那晚那道,身着紫色纱裙的身影耿耿于怀。 后来,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打听乔相女儿,从几位宫人口中得知,宫宴上唯她一人,着紫色纱裙。 多年后,在乔惜的及笄礼上,远远瞥见那抹身影,虽已过数年,但那背影早已深深刻在他脑海中,他岂能不识? 乔惜得知真相后,一整个大无语。 所以赵黎川无论是对原主还是她,都是假意倾慕,千方百计让其入宫,只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将之除掉。 一个时辰前,失联已久的系统终于和她重新连接上,重新全面升级的系统,得知乔惜目前的行为后,将接下来的剧情后续发展的走向,预估出三种不同结果。 虽然暂时还未联系上饼子那边,最终的结局一如原作般无法更改。 但接下来的剧情却已大致了解。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系统提到临近年关,距离该书的原定正牌女主温照眠即将回京。 这温照眠从前,可没少被原主陷害,但原主凭借着赵黎川的偏爱,有恃无恐,做了不少蠢事,最少在乔惜看来是如此。 如今得知赵黎川恨她入骨,她竟突然生出了不想尽快了解逸水之事,能拖一日是一日的想法。 乔惜在心底自嘲,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恶毒女配,还真是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宿主,在下这有段根据剧情文字生成的影像,您可有兴趣观看?”系统甜美的声音突然冷不丁响起,惊得乔惜眉梢一挑。 乔惜眉头微蹙:我都没在心底唤你,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系统嘿嘿一笑,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在下现在可是最高等级的系统了,能够全方位感受到宿主的情绪。 因此,您感到困惑无助时,在下自然也能感同身受,从而更高效精准地为您解决问题,出谋划策,以助您更快完成任务呀~ 乔惜心道:这么厉害?那能给我安装个入账的实时小音箱吗? 系统:??? 乔惜勾唇:你也知道我接下来的计划,每日收入支出多少,我总要听个响儿不是? 系统极为认同:这个好办。 五分钟之后,系统“叮咚~”一声:已安装完毕。 乔惜澄澈的乌眸一亮,眉峰轻挑,这么快?那你快统计一下,我现如今手头还有多少存款? 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宿主截止到目前,手中流动资金五千八百二十三万两黄金。 乔惜深吸口气:我私库那些古玩字画呢? 系统无语,甜美的声音恢复:在下检测到,宿主名下暂无古玩字画哦~ 乔惜眉头紧蹙,也就是说,方姨将她那些古玩字画全部变卖完,她拢共只有五千八百二十三万两黄金? 还抵不过两个中县令? 颓败感顿时油然而生,似是想到什么:对了,你方才说那什么影像,放来看看。 系统“唰唰唰~”的声音响起,“叮~”的一声,乔惜脑海中闪过一段画面。 看完后她不禁倒吸口凉气,竟是如此? 她真不知是该替原主感到悲哀,莫名替人背了锅,还是该笑赵黎川可悲,从始至终都恨错了人。 还真是人性凉薄,她实在搞不懂,为了争宠,巩固地位,一个人能这般冷血,不择手段。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赵黎川的妹妹平乐公主本就先天不足,而方才她还同情无比,感到惋惜的成嘉皇后,为栽赃万贵妃,百日宴前数日,她便与心腹——冬香,商议好将盖在小公主身上的被子往上提,盖住了她的口鼻。 百日宴当日,冬香嬷嬷故意制造偶遇的假象,让万贵妃恰好听见她指桑骂槐,骂她是只不会下蛋的鸡。 果然,宫宴上万贵妃憋着一肚子气,见帝后和睦,心中越发火大。 终于,平乐小公主软绵绵的啼哭声响起,成嘉皇后轻哄片刻,将平乐小公主交由冬香嬷嬷送回凤仪宫,交由乳母哺育。 万贵妃见成嘉皇后离开宫宴,便以为她是要回凤仪宫,因此恼羞成怒的她,气冲冲赶到凤仪宫。 凤仪宫中的两位乳母,早已被冬香嬷嬷借口故意支开,待万贵妃赶到时,此时的凤仪宫宫中无人,只剩下殿内摇篮中,早已没了气息的小公主。 恰逢此时,一名乳母归来,正好看见温贵妃手中拿着小公主的被子。 乳母躲在角落,直到看着万贵妃脸色苍白,踉踉跄跄地匆忙离去,才敢现身。 无他,只因这万贵妃骄纵跋扈,时常毫无预兆地责罚奴才。 待她返回殿内,便发现平乐小公主瞪大着双眼,此时已然没了气息,顿时大脑一片空白,须臾反应过来,匆匆赶往宫宴,向皇帝皇后禀报。 什么叫贼喊捉贼,请君入瓮? 想她先前还怜惜成嘉皇后早逝,可怜赵黎川一年内失去妹妹又没了母亲。 没曾想,到头来竟是成嘉皇后自导自演,骗过了所有人的一出好戏。 赵黎川啊赵黎川,你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你心心念念的妹妹,竟是这般没了的吧? 只是她仍旧疑惑的是,自万贵妃被赐死后,成嘉皇后已然达成目的,成为先帝后宫中唯一的女人。 既然这一切都是她一手操控,结果也确如她所想那般,按说她此刻应是十分满意才是,又怎会郁郁而终? 这其中定是另有隐情,一定是她漏掉了什么。 她究竟忽略了什么呢? 第102章 可恶的果赖小滑头,竟戏耍他! 乔惜轻轻摇了摇头,算了,想那么多干嘛?果断放弃了无谓的思考。 既然已经知道此事与她无关,她便决定不再纠结,安心地做自己该做之事。 乔惜又向墨砚舟询问了关于逸水县修建堤坝一事,是从何时开始,又是谁人提出? 墨砚舟逐一耐心解答,乔惜替他掖好被角,转身离开,轻轻关上了房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天禄,狐疑地看向小果赖:你不打算回去吗?” 小果赖坚定地摇了摇头:“我那便宜阿娘,让我保护你。” “保护我?没搞错吧?”天禄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小果赖坚定地点头,“没错,弱鸡。” 就在这时,屋内的那名摊主悠悠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后走进屋内,吹灭了蜡烛。 看样子是准备歇息了。 就在天禄百无聊赖之际,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刻钟后,只见摊主背上背着一个竹背篓,手上提着一盏灯笼,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他轻轻关上房门,转身径直向着门外走来。 天禄一怔,好在小果赖眼疾手快,脚尖轻点,迅速拉着他躲到了转角处。 摊主关好大门,转身径直往左侧走去。 小果赖斜睨了天禄一眼,天禄立刻会意,二人悄悄跟上摊主。 小果赖按照乔惜的交代,每隔一段距离,沿途做上标记。 他们翻越了一座山头,又走过蜿蜒崎岖的小径,最终来到两座山头相交处。 又见那位摊主提着灯笼,顺着洞口进入。 他们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悄然跟上。 至洞口处才发现入口极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 天禄眉头紧蹙,伸手示意小果赖先行。 小果赖不疑有他,抬脚迈入洞口,步入其中方觉另有乾坤。 天禄紧跟其后,进入洞口,他们走了几十步后,眼前豁然开朗。 借着摊主手中昏暗的灯光,天禄与小果赖眼中满是震惊。 他们眼前是一个广阔平坦,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散布着整齐排列的土屋,还有肥沃的农田、以及层层往上,呈阶梯状的土地。 道路交错相通,潺潺的溪水流淌。 他们远远地跟在摊主身后,只见摊主缓缓褪下鞋袜,挽起裤腿,缓缓下至农田中,似是寻找着什么。 小果赖拉着天禄便要走,天禄一脸茫然,蹲下身子,压低声凑在他耳畔:“做什么?” 小果赖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瞥向天禄,只轻声回了个“走”字。 天禄满是不解,他好不容易跟到这,定是要多方打探摸索清楚才能回去向少主交差。 如今刚到片刻,突然打道回府,若是少主问起,他两眼一抹黑,指定又免不了“饱餐一顿”。 小果赖深吸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天禄,奈何光线昏暗,对方并未接收到他的信号。 小果赖紧抿着唇,胸口剧烈起伏,伸手揪住天禄的耳朵,轻声道:“若是坏了我那便宜阿娘的好事,你猜会怎样?” 天禄抿了抿唇,“你说得对,咱回吧。” 两人顺着原路悄然返回。 寒冷的夜风呼啸而过,四野萧瑟,荒草摇曳,飒飒有声。 小果赖轻轻敲开乔惜的房门,天禄尴尬地看着等候多时的乔惜,一时心虚,默默地移开视线。 乔惜将房门轻轻合上,插上门闩。 小果赖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乔惜来到他们身旁坐下,沉声问道:“如何?” 小果赖轻瞥了眼天禄,再次转向乔惜,压低声道:“你猜得没错,还真有个世外桃源。” “然后呢?” 小果赖将他们发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乔惜。 听完,乔惜沉默片刻,抬眸望向他二人:“你们,去一趟杜县令府上,帮我探探此人。” 天禄瞳孔微缩:“你的意思是?” “这位杜缪杜大人,听闻入仕前,是出了名的孝子,为人亲和,乐善好施。”乔惜手指摩挲着下巴: “今天我同掌柜闲聊时,了解到以往逸水汛期,洪水皆不会淹没海岸。” 她微微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也问过墨砚舟,逸水县修建堤坝,是这位杜县令上任的次年提出的。” “更有意思的是,他修建堤坝的位置,是他上任当年,组织百姓人为开凿,将海水引流至县内,用以灌溉良田。” 天禄一怔,“这些,您是如何得知的?” 据他所知,乔惜自与他家少主一同归来后,并未出过客栈,这些消息,她又是从何处打探而来? 乔惜白他一眼,“你道我无事去厨房,真是为了口腹之欲?” 黄掌柜的阿娘,可千万别小看了这老妇人,女人间若是关系熟络了,管他年龄几何,皆能从天南海北聊至家长里短。 想打探点消息,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小果赖拉着天禄便往外走,“你早去早回,后半夜我去换你。” 天禄还未反应过来,小果赖便兀自回了房。 天禄困惑地挠了挠后脑勺,轻手轻脚地下楼。 待他奔波几番,终于进入杜府。 一番摸索,他悄然潜入杜缪的卧房,视线不经意扫过角落的漏刻,这才反应过来,此时已近寅时,本就是后半夜。 可恶的果赖小滑头,竟戏耍他! ...... 躺在床上的乔惜辗转反侧,心中暗暗祈祷墨砚舟醒来不要发现才好。 杜缪那边,她反而不担心。 无非就两种可能,要么,这杜缪是被人冒名顶替,就像那只露背瘟鸡一样,这种事在这个没有身份证的时代,早已司空见惯。 要么,这杜缪本就是个伪君子,从前那般种种,只是他故意表现给旁人看,只为博一个好名声罢了。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这个县令他都不可能再继续做下去。 就冲着他制造假象,将主意打到她国库上这一点,就绝不能留! 这性质,较安云的徐光更为恶劣。 一时半会儿,她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上哪儿去找刚好合适的县令呢? 又有谁愿意在这偏远的逸水来? 诶,对了! 乔惜心中顿时有了合适对象,美滋滋地闭上眼:“睡觉睡觉,明日还有场‘硬仗’要打。” 第103章 墨砚舟深情款款搂着表妹 破晓时分,一夜大雪初停,冷风如刀,寒意彻骨。 墨砚舟悠悠醒转过来,缓缓坐起身,眉头紧蹙,伸手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 “嘶~”他低声喃喃:“我这是怎么了?” 他轻晃了晃脑袋,侧目望着桌上还未撤走的菜肴,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情景。 “是她?”墨砚舟回忆起自己调换酒杯那一幕,无奈轻笑,“还真是...小看她了。” 乔惜冷不丁地打着喷嚏,她缩了缩脖子,心中有些懊恼。 这逸水县下过雪后的早晨,还真是冷得厉害,尤其是这海市上。 可她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生怕墨砚舟找她算账,所以一早便离开了客栈,直奔昨日卖螺蛳的摊主所在之处。 墨砚舟这边,他整了整衣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他向来不喜欢被人算计,可这次却着了乔惜的道,虽然并无大碍,但心中总归是有些许不悦。 他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望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心中暗自思忖: 这乔惜到底有何目的?为何如今的她,同自己印象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昨日那番行为,仅仅是为了作弄自己,还是背后另有隐情? 而乔惜此时已经来到了集市上,她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着那个卖螺蛳的摊主。 她的眼神在一个个摊位上扫过,可就是不见那人的踪影。 难道他今天不来了?”乔惜小声嘀咕着,心里越发地不安起来。 突然,她眼睛一亮,迎面走来一人,正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乔惜赶忙走过去,还没等她开口,摊主倒是先认出了她。 “夫人,您今天来得可真早。”摊主笑着说道。 乔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大叔,我今天还想买你的螺蛳呢。” 摊主挠了挠头,面露难色:“夫人,对不住了,昨个儿后半夜下雪,因此今日没多少螺蛳。” 说着,他将竹篓倾斜,乔惜望着那还不到三分之一的螺蛳,勾唇一笑:“不碍事,这些便足够了。” 摊主一脸愧色:“您打算在这边住多久?若是要得急,我这两日寻几个乡亲一块给您弄去。” 乔惜闻言,连忙摆了摆手,“倒也不必那么着急,你每日弄一些过来便是。” 左右她的目的已然达成,这螺蛳买不买都一样。 就在乔惜愣神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看来你找得很辛苦啊。” 乔惜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只见墨砚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乔惜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来了?” 墨砚舟慢悠悠地走近她,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将她带入怀中,勾唇:“自然是不放心你。” 摊主乐呵呵道:“你们夫妻俩感情真好。” 墨砚舟意味深长地将目光转向乔惜,面上笑意更甚,“像我夫人这般体贴入微的女子,可不好找。” 摊主认同地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你家夫人对你很是上心,方才竟来得比我还早。” 墨砚舟点头,目光却不曾从乔惜的脸上挪开:“是,所以我可得看牢了。” 说罢,他伸手顺势接过摊主递来的,装有螺蛳的小竹筐,揽着乔惜转身往回走。 乔惜轻动了动薄肩,却被墨砚舟扣地更紧。 她眉头紧蹙,低声道:“我不会跑。” 墨砚舟偏着头,凑近她耳畔低声说道:“你觉得能这么轻易地就躲开我吗?” 乔惜心里暗暗叫苦,她知道今天是逃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说:“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但我只是开个玩笑。” 墨砚舟挑了挑眉:“哦?那我倒想听听,你如此行事的理由。” 乔惜心道:找个什么理由好呢?总不能说是觊觎他的美色,色令智昏上了头吧? 墨砚舟深邃的眼眸微动,耳根瞬间泛红,紧抿着唇,手上的力道骤然一松,默默地将视线移向别处,不再看她。 乔惜蹙眉,他这是怎么了? 她狐疑地侧过头,眉梢轻挑,他这是...害羞了? 望着那通红的耳根,乔惜不禁好笑,闹半天,竟是只纸老虎,还怪可爱的。 恰在此时,墨砚舟毫无预兆地回头,猝不及防的将乔惜眉眼含笑的模样收入眼底。 尤其是那澄澈多情的桃花眼眸中,倒映着他的模样,似有星辰闪烁,让他一时竟有些晃神。 他下意识将视线移开,乔惜撇撇嘴,嗤之以鼻,“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没意思。” ...... 而另一边的杜府,杜缪已离开府邸,前往县衙。 若他猜得没错的话,三日前入住德发客栈的,应当就是右相墨砚舟一行人。 只是他不明白,他们为何一直按兵不动。 据派出去监视他们乔装的衙役回禀,他们真如出来游玩一般,逛逛海市、吹吹海风,要么就窝在客栈,并不如何外出。 杜缪单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着桌案。 难不成,真是他多疑了? 素来听闻这右相墨砚舟不苟言笑,冷血无情,半年前还闹出龙阳之好,最近却与表妹以夫妻之名同行。 看来,这个表妹不简单呐~ 可若真是与佳人同游,为何途经安云、古木、长风三县,又会那般作为? 无论如何,他们既然已经到了逸水,在他的地盘上,多留些心眼总是好的。 他们未曾摊开身份,他也不好明着上门拜访,形势不明朗前,最好明哲保身的办法就是敌不动,我亦不动。 不久,一名百姓装扮的衙役快步来到他面前,将墨砚舟深情款款搂着表妹从海市返回客栈一事告知。 杜缪挥了挥手:“知道了,继续盯着。” 待衙役走后,杜缪开始自我怀疑,低声自语:“难道...真是我多虑了?” 与此同时,杜府。 幸亏小果赖及时赶到,否则天禄极有可能暴露行踪。 杜府书房中,天禄顺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谢了,兄弟。” 小果赖斜睨他一眼,撇撇嘴:“快点的!” 天禄点了点头,去到一旁的书架开始翻找。 第104章 你究竟是何人? 就在天禄转身之际,无意中触动了机关,书房中刹那间杀机四伏,数十支箭矢如暴雨倾泻而出。 在这生死关头,小果赖迅速反应,身法敏捷地上前,一把拉过天禄。 书房之内,箭雨呼啸,每一寸空间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小果赖一鼓作气,在一片混乱中,他冷静地拉着天禄穿梭于箭矢缝隙,躲避着致命的攻击。 二人身形交错间险象环生,最终凭借着默契与机智逃出生天。 书房内的动静很快引起杜府护卫们的警觉,一时间府内剑拔弩张。 经过一番激烈搏斗,两人最终成功逃离险境,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留下杜府守卫们错愕的目光。 杜县令闻讯赶来,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一向行事谨慎的他,此刻再也无法压抑心中怒火,决心要将潜入者连根拔除。 他深知墨砚舟一行并非等闲之辈,为了确保自身利益,必须先发制人。 他步入书房,谨慎地打开密室入内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才再度返回书房。 杜缪步出书房,命人严加看守书房,随后冷哼一声,折返回县衙。 而天禄和小果赖,则气喘吁吁地奔回德发客栈。 小果赖一进房间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说:“这天禄,差点把咱俩的命都搭进去。” 天禄也满脸懊恼,“谁能想到那书架上竟还有机关呢?” 墨砚舟微微皱眉,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问道:“你们如此慌张,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分明记得自己只让天禄监视那卖田螺的摊主来着,怎会差点把命给搭上? 天禄定了定神,把在杜府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触动机关以及和府卫交手的事。 墨砚舟听完,轻轻敲击着桌面,“看来这杜缪不会善罢甘休。” 乔惜听罢,眉头微蹙,眸色转黯,“这杜缪果真不简单。” 小果赖将杯中水一饮而尽,“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乔惜微微颔首:“这杜缪在逸水经营多年,我们初来乍到,若是他暗中使坏,我们怕是防不胜防。” 墨砚舟眼神一冷,“他若敢来,我定让他知道招惹我们的下场。不过,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此时,杜缪在县衙中来回踱步。 他的师爷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大人,那墨砚舟毕竟是右相,我们这样贸然行动,怕是不妥。” 杜缪却冷哼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他如今在我的地盘,又未曾表明身份,只要做得干净利落,谁又能知道是我所为?” 言罢,他便招来几个亲信,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一群黑衣人趁着沉沉夜色,悄无声息地朝着德发客栈潜去。 客栈中的墨砚舟早有防范,他一脸严肃,三令五申地交代乔惜不要出门,又将一把锋利的匕首递到她手中,目光深沉地强调:“不管听见什么,千万不要出来!切记!!!” 乔惜攥紧手中的匕首,,眼神坚定,用力地点了点头。 墨砚舟继而又安排天禄和小果赖,在客栈周围设置了一些简易的机关。 当黑衣人靠近时,触发了机关,一时间,几道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地传来。 但这些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迅速调整,草草地包扎好伤口后,继续朝着客栈冲来。 小果赖在屋顶上看到这一幕,小声对天禄说:“看来这杜缪是铁了心要对付我们了。” 天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墨砚舟伫立在客栈二楼的外廊下,看着蜂拥而至的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杜缪还真是心急。” 语毕,他身形一晃,如一道闪电般冲入黑衣人之中。 墨砚舟武艺高强,每一招每一式都凌厉无比且果断异常,没过多久,黑衣人便纷纷倒下。 可就在这个时候,杜缪的亲信和师爷一道,带着一群衙役从另一个方向匆匆赶来,见此情形,不禁心头一紧。 师爷扯开嗓子大喊:“墨砚舟,你私闯杜大人府邸,还敢在这里行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墨砚舟转过身来,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朗声道:“回去告诉杜缪,他暗中派人偷袭之事,我墨某人记下了。 他若是不想再继续做这逸水的县令,我今日便遂了他的心愿!” 师爷顿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指挥衙役们一拥而上。 墨砚舟单枪匹马孤身一人,却镇定自若,刹那间,客栈外刀光剑影交错纵横。 师爷眼神冰冷地环顾四周,微微眯起眼眸,侧身对杜缪的亲信低语道:“你带几个人,到客栈里把他们同行的女子擒来。” 墨砚舟一边应对着衙役的攻击,一边朝着师爷靠近,,他心里清楚,只要制住师爷,这场纷争就能平息下来。 天禄被几个衙役缠住,小果赖为防他受伤,只得一心二用,开启了以天禄为中心,绕天禄三百六十度的攻势。 如此一来,他便难以脱身去支援墨砚舟。 小果赖无意中瞥见向着客栈行进的几人,焦急地喊道:“天禄,我先杀出重围,你去支援阿爹,我去保护阿娘。” “好。”天禄眼睛快速地四处扫视,忽然瞧见旁边有一个水缸,顿时心生一计。 他猛地用力将水缸朝着缠住他们的衙役推去,衙役们纷纷躲避之时,他瞅准机会朝着墨砚舟的方向飞奔而去。 小果赖则顺势脚尖轻轻一点,身轻如燕地跃上客栈二楼,转眼间便消失在二楼廊下的尽头。 而此时,墨砚舟已经和师爷交上手,师爷虽然有些功夫,但与墨砚舟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 从交手中,墨砚舟诧异地发现,对方使出的招式并非中原人武学,倒更像是...北疆的巫术,邪门中透着诡异的气息。 几个回合下来,师爷渐渐落了下风。 墨砚舟看准时机,一个反手擒住了师爷,将他制住。 墨砚舟目光冰冷地看着被擒住的师爷,冷冷地质问:“说,你究竟是何人?” 第105章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师爷满脸不甘,但此时也只能求饶,“右相大人,是下官糊涂了,还请大人饶命。” 墨砚舟丝毫不为所动,手上的力道骤然加重,语气森然:“你绝非中原之人,老实交代,你究竟是谁?到北齐有何企图?” 就在这一瞬间,墨砚舟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下意识地松开手。 只见方才擒住师爷的那只手,手腕处此时仅剩下一个小黑点,正缓缓往皮肤里蠕动,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墨砚舟面色一沉,喝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师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没什么,一点小小的见面礼罢了。” 墨砚舟眉头紧皱,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异样的力量在游走。 但他强行压制住,冷声道:“你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奈何得了我?” 师爷冷笑一声,“右相大人,这才刚刚开始呢。” 说罢,他趁着墨砚舟体内气息有些紊乱,猛地挣脱开来,向后跃去。 此时,小果赖在客栈二楼也遭遇了麻烦。 那几个朝着客栈行进的人,身手十分敏捷,而且似乎也懂得一些邪门的功夫。 小果赖虽然尽力抵挡,但对方人多势众,逐渐有些吃力。 乔惜在房间里听到外面的动静,心中十分担忧。 她紧紧握着匕首,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帮忙。 但想到墨砚舟的叮嘱,又强忍住了冲动。 墨砚舟气息越发紊乱,渐渐有些力不从心,额间冒出丝丝细汗,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天禄见状,心中焦急,手上力道加重,又时刻谨记墨砚舟对衙役留活口的交代,终于摆脱衙役后,立刻朝着墨砚舟奔去的途中,又被几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这些黑衣人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个个蒙着面,眼神中透着狠厉。 天禄心中暗暗叫苦,但也只能打起精神应对。 墨砚舟深吸一口气,运功压制着体内那股邪力。 他知道现在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让这股邪力在体内肆意蔓延。 他再次朝着师爷冲去,这一次他的招式更加凌厉,每一招都带着强大的内力。 师爷见墨砚舟如此勇猛,心中也有些忌惮。 他一边躲避着墨砚舟的攻击,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朝着墨砚舟洒去一些粉末。 墨砚舟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心中暗叫不好,他屏住呼吸,身形一闪,避开了粉末的范围。 就在墨砚舟避开粉末的瞬间,师爷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朝着墨砚舟刺来。 墨砚舟来不及躲避,只能用手臂去抵挡。 软剑划破了他的衣袖,在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墨砚舟不顾手臂上的伤痛,反手抓住软剑,用力一扯,将师爷拉到面前,然后一脚踢在他的腹部。 师爷被踢得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天禄这边,他终于突破了黑衣人的阻拦,朝着墨砚舟赶来。 他看到墨砚舟手臂受伤,心中一紧,焦急:“少主,您还能行吗?” 墨砚舟摇了摇头,“先解决这些人再说。” 两人联手,朝着师爷和剩下的黑衣人攻去。 此时,小果赖在二楼也找到了机会,他瞅准一个破绽,将其中一个人的武器夺了过来,然后开始反击。 乔惜在房间里听到外面打斗声渐渐减弱,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她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依然紧握着匕首。 墨砚舟和天禄逐渐占据了上风,师爷见势不妙,想要逃跑。 但墨砚舟怎么会让他得逞,他身形一闪,拦住了师爷的去路。 “你今天不说出你的目的,休想离开。”墨砚舟冷冷地说。 师爷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咬了咬牙,说:“右相大人,你不该多管闲事的。我们的计划不会因为你而停止的。” 墨砚舟心中一凛,“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 突然,师爷伸手朝着地面猛地一掷,顷刻间,浓烟乍起,墨砚舟与天禄下意识伸手遮挡。 待他们回过神来,哪里还有师爷的身影? 墨砚舟猛地回过头,看着周围倒下的黑衣人,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走向倒地的黑衣人,只见他们一个个皆是身体开始抽搐起来,然后口吐白沫,气绝身亡。 墨砚舟蹲下身子,一把将离他最近的黑衣人,面上覆着的黑色面巾扯下查看,发现他的嘴里有一颗黑色的药丸,看来是服毒自尽了。 这背后的阴谋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而他必须要查清楚,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会潜入北齐?又是几时渗入北齐? 小果赖从二楼下来,身上也有些擦伤。 他走到墨砚舟面前,说:“这些人来路不明,我们得小心了。” 墨砚舟点了点头,“我们先回房再说,今天的事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众人回到房间后,乔惜看到墨砚舟手臂受伤,心疼地说:“墨砚舟,你受伤了。”然后急忙拿出纱布为他包扎。 墨砚舟看着乔惜,说:“今日多亏你在房间里没有出来,不然可能会更危险。” 乔惜一怔,这是嫌她碍事?算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就不同他计较了。 乔惜眼眶通红,一边替他上着药,一遍轻声开口,“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不想总是躲在你身后,我也想能帮上忙。” 墨砚舟强撑着,抬起被蛊虫钻入的那条手臂,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我们要先弄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和目的。” 一旁的天禄眉头紧蹙,思虑再三:“我觉得这些人和杜缪可能有勾结,但杜缪似乎也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墨砚舟沉思片刻,说:“不管怎样,我们要先从杜缪入手,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 小果赖说:“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杜缪吗?” 墨砚舟摇了摇头,“不,现在我们先休息,等天亮了再做打算。今晚大家都提高警惕,以防还有人来袭。” 乔惜替他把手臂包扎完毕,小果赖与天禄则回到他们房间互相上药。 墨砚舟和乔惜和衣躺在床上,强压下身体的不适,轻声哄道:“睡吧。” “嗯。”乔惜轻合上双眼,安安静静地躺在墨砚舟身旁。 夜深人静,几人都默契地闭目养神,但心中都充满了警惕,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第106章 北疆噬灵蛊 乔惜这一觉睡得极为不安稳,她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入睡。 恍惚间,她仿若置身于熊熊燃烧的火炉之畔, 皮肤像是被火苗舔舐着,一阵灼烧感传来,让她不禁为之一颤,无奈只好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 抬眼望去,天边已然泛起了鱼肚白,朦胧的光亮透进屋内。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身旁纹丝不动的墨砚舟,就这一眼,瞬间让她睡意全无。 他这是怎么了? 乔惜迅速坐起身子,俯身靠近墨砚舟。 只见墨砚舟此刻满头大汗,双颊呈现出两团不同寻常的红晕,嘴唇干裂起皮,眉心深锁双目紧闭,似被梦魇死死缠住一般。 乔惜赶忙伸出手,以手背轻贴着他的额头,那滚烫过高的温度,烫得她像触电般,下意识地将手给缩了回来。 他竟发起了高热!!! 乔惜立即起身,快步走出房间,敲响了小果赖所在的房门。 不多时,打着哈欠的天禄拉开门,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含糊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乔惜顾不上回答,径直冲进房间。 只见小果赖还在被窝里酣睡,乔惜二话不说,伸手就将睡梦中的小果赖一把拽起,用力晃了晃:“快醒醒!” 小果赖勉强睁开眼睛,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口齿不清地问:“怎么了?” 他还未完全醒过神来,就被被乔惜连拖带拽,弄去了墨砚舟所在的房间。 小果赖瞥见墨砚舟的模样,瞬间困意全无。 他赶忙快步走上前去查看情况。 一番仔细查探之后,小果赖发现墨砚舟那条未曾受伤的手臂内侧,经脉已经呈现出骇人的血红色。 遂想到什么,立即又扒开墨砚舟胸口的衣物,顿时惊恐地发现那血红色已经开始朝着心口处蔓延。 小果赖不禁倒吸口凉气,脱口而出:“噬灵蛊!” 乔惜一脸疑惑地问:“那是何物?” 小果赖复杂地瞥向她,轻叹一声解释道:“这是北疆特有的一种蛊虫,专门针对习武之人。” 他缓了缓,继续道:“习武之人若是中了此蛊,三日之内,内力必然会突然暴增,紧随其后的便是经脉逆转,最终爆体而亡。” 刚赶到的天禄听闻此事,犹如晴天霹雳,焦急追问:“你可能解此蛊?” 小果赖无奈地轻摇了摇头,“我家老头会,可眼下时间紧迫,断然是来不及了。” 天禄记得跺脚:“这可如何是好?” 闻言,乔惜精准地抓住专门针对习武之人这一点,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立即追问道: “那若是没有什么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呢?” 小果赖微微一怔,然后如实说道:“虽无甚性命之忧,但…” 乔惜态度十分坚定地说道:“那要怎样才能把这蛊虫引到别人身上去呢?” 小果赖满眼诧异:“你的意思是…?” 乔惜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腕,并且把袖子往上一挽: “正如你所言,普通人不会有性命之忧,反正死不了,正好我也并未习过武,你就想法子将蛊虫引入我体内吧。” 小果赖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不可,这噬灵蛊一旦入体,虽说不会危及性命,可也会让你受尽折磨,浑身剧痛难忍。” 乔惜却只是淡然一笑:“如今他已被这蛊虫折磨成这般模样,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况且我只是受些疼痛,总好过他丢了性命。” 天禄在一旁也忍不住劝道:“惜姐,这法子太冒险了,说不定还有其他办法。” 乔惜摇了摇头:“没有时间了,每耽搁一刻,他的危险就多一分。小果赖,你就别犹豫了。” 小果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深深叹了口气,“你可知,这噬灵蛊即便是身强力壮的普通男子入体,都难以承受,更何况你是女子。” 乔惜莞尔一笑:“你对此物这般了解,想来也会引蛊之术?” 小果赖面露难色:“眼下不是逞强的时候!” “我并未逞强,而且...”乔惜平静地看着小果赖:“我相信你。” 小果赖被乔惜的决然惊到,“你真想清楚了?” 乔惜微微颔首:“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真是固执的家伙!” 小果赖一脸不情愿道:“事先声明,以我目前的能力,不一定能成功将之引出。” 他缓了缓,继续道:“可若是一旦成功,那对你而言,便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每一寸经脉都会像是被千万根针同时扎刺,而且还会逐渐吞噬你的元气。” 乔惜微笑着颔首,“好,我知道了。” 小果赖长叹一声:“还有啊,每至月圆之夜,你会全身经脉如被火烧,疼痛难忍, 还会时而发冷时而发热,直至天明症状才会消失。” 乔惜伸手握住小果赖紧绷地肩头: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不能看着他就这么被蛊虫害死。我愿意承受这一切后果,你就动手吧。” 小果赖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权衡着利弊。 他深知乔惜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而且看着墨砚舟的状况越来越差,他知道时间紧迫。 “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一旦蛊虫进入你的体内,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小果赖停下脚步,表情严肃地看着乔惜。 乔惜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想好了,小果赖,你就快点动手吧。” 小果赖颓然地转头,看向身后的天禄:“劳你替我们护法。” 天禄欲言又止,望向床榻上面色愈发苍白的墨砚舟,无奈地点了点头。 小果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递给乔惜: “你先服下这粒药丸,可暂时压制住蛊虫的部分毒性。” 乔惜毫不犹豫地接过药丸,吞了下去。 小果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步出房门,片刻后折返回来,手中抱着一个精致的小木匣。 他转身关上房门 ,插上门闩,来到床边打开木匣,里面放着几枚银针和一些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草药。 小果赖从里面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在灯火之下闪烁着寒光。 第107章 极寒之物,少用为妙 他将银针放在烛火上烤了烤,然后对乔惜说:“你先躺到床上去。” 乔惜依言躺下,小果赖深吸一口气,将银针缓缓刺入乔惜手腕上的穴位。 乔惜只觉得一阵轻微的刺痛,随后便感觉一股凉凉的气息顺着手臂蔓延开来。 小果赖又从随身的布袋中,取出几株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草药,在房间里四角点燃。 随后又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在乔惜的手腕上轻轻划开一道小口。 “记住,过程中必须保持冷静,不可有一丝恐惧或动摇之心,否则蛊虫会趁虚而入,加重伤害。” 生平最怕疼的乔惜此刻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头。 尽管痛楚令她额上冷汗直冒,但她始终没有出声, 只是目光温柔,紧紧盯着昏迷中的墨砚舟,心中默念:一定要平安无恙啊! 小果赖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银针不停地变换着位置。 随着小果赖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乔惜能感觉到一股凉意顺着银针传遍全身。 突然,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打开瓶塞,将瓶中的粉末洒在墨砚舟的心口处。 小果赖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之后,只见墨砚舟心口处的那团血红色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快速退离,向着墨砚舟手臂内侧游走聚拢。 顷刻间,他手臂内侧的经脉中的血红色缓缓升起,朝着乔惜的手腕处游动。 乔惜感觉一股炽热的气流顺着小果赖的银针钻进了自己的身体,瞬间,一股剧痛传遍全身。 她此刻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无数蚂蚁啃噬一般,疼痛难忍, 她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但她紧紧地握住拳头,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那股气流在她体内四处乱窜,仿佛要将她的经脉撕裂开来。 小果赖的脸色也十分凝重,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蛊虫的转移,不敢有丝毫的差错。 随着蛊虫慢慢被引到乔惜体内,墨砚舟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他手臂内侧的经脉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而乔惜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脸色却越来越苍白,额头布满了汗珠。 小果赖完成了引蛊的仪式,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急忙查看乔惜的状况,“你感觉怎么样?” 乔惜艰难地张开眼睛,虚弱一笑:“我没事。” 她强撑着坐起身,小果赖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 “此事不得向他透露分毫,”直到二人明确点头应允,她苍白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 转向天禄,“天禄,还要麻烦你,将他送去你们房间休息。” 随后,她感到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小果赖扶着她缓缓躺下,神情凝重:“天禄兄,今日便是月圆之日,唯恐她会无法承受,我必须留下为她护法。” 他看向一旁呼吸已然均匀平稳的墨砚舟,“他就交给你了,至于他醒来若是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 天禄紧抿着唇,眼神坚定:“你放心。” 说罢,他上前利落地将墨砚舟拽到背上,背着他离开。 临近正午,墨砚舟悠悠醒来,环顾四周后微微皱眉,“我怎在这儿?” 天禄深吸口气,“您睡觉打鼾,惜姐嫌你吵,让我帮你挪了个窝。” 墨砚舟脸色铁青,半眯着眸子:“再不说实话,我不介意替你将舌头割了。” 天禄心中连连叫苦,面上却镇定自若:“您若不信,大可去隔壁求证。” 墨砚舟凝视天禄良久,挥了挥手:“下去吧。” 天禄暗自松了口气,转身快步离开。 墨砚舟心中五味杂陈,他几时睡觉会打鼾了?且他是如何到了这屋?为何他毫无印象? 他一向警觉,怎会懈怠至此? 直至傍晚,乔惜终于缓缓掀开眼帘,小果赖面上一喜:“如何?” 乔惜浅笑:“饿了。” 小果赖倏然从凳子上弹起,“我这就去给你安排晚膳。” “好。” 乔惜没什么胃口,简单用过一点肉羹,便无力地倚靠在床头。 又从小果赖口中了解到,墨砚舟已安然无恙,早已带着天禄出了门。 她终放下心来,想来,他应是去杜府寻杜缪了吧? 随着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渐渐西沉,天色转暗,小果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屋内的烛台逐一点亮。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三年前,阿娘离开前夕的情景。 夜,黑得深沉,伸手不见五指,那轮圆月亦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里。 耳边唯有海浪翻涌的声音不时传来,其中夹杂着低沉痛苦的呻吟。 自有记忆起,每到月圆之夜,师傅总会让他早早休息,随后去到阿娘房间,直到次日天明才会出来。 小果赖的思绪渐渐回笼,从身旁的桌案上,取出一本草药杂记开始翻阅。 他依稀记得,在海岛时,偶然间从哪本书上看到过关于“噬灵蛊”的记载。 随着时间的推移,乔惜身上的蛊毒开始发作。 乔惜本以为是逐渐递增,由缓到快的过程,她咬咬牙适应适应,应该能坚持。 可她错了,大错特错! 这噬灵蛊完全没给她适应的机会,自发作开始,她瞬间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她的身体一会儿如置身冰窖,冷得牙齿打颤,一会儿又像被投入火炉,热得满脸通红。 在一旁翻看着各种医书,试图找到解除乔惜身上蛊毒方法的小果赖见状,丢下医书守在她的身边,心急如焚。 他从怀中青白色的瓷瓶中,倒出一粒泛着红光的药丸递给乔惜:“吃了它,能暂时缓解蛊毒发作。” 乔惜接过药丸,仰头吞下。 小果赖又迅速递上一杯水,乔惜一饮而尽,虚弱地笑了笑:“多谢。” “这药的副作用极大,乃极寒之物,若非迫不得已,还是少用为妙。” 乔惜点头,伸手揉了揉小果赖的头顶:“好,都听你的。” “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小果赖轻声说道,眼神中满是心疼。 乔惜勾了勾唇:“不疼的,别担心。” 小果赖望着她额头渗出的丝丝细汗,将到嘴边欲揭穿她的话又生生咽下。 与此同时,另一边,到达杜府的墨砚舟与天禄二人,看着眼前的场景愣神片刻。 第108章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只见杜府内一片狼藉,残垣断壁间到处都是破碎的家具与物品的残骸,墙壁之上斑驳陆离,战斗的痕迹清晰可见,不难看出,不久之前这里才历经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 两人心间顿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祥之感,于是快步朝着杜府深处走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院子,来到正厅前。 门敞开着,里面弥漫着滚滚烟尘,血腥之气扑鼻而来。 墨砚舟不禁皱起眉头,侧身向天禄示意,让他小心谨慎地前行。 待他们缓缓踏入正厅,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那死状凄惨,显然是被残忍杀害的。 一番仔细的搜寻之后,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油然而生。 杜缪等人早已不见踪影,偌大的地方人去楼空,仅仅余下一位双目失明,尚未咽气的老妇人,和一名身形瘦弱的女子。 天禄谨慎地上前安抚犹如惊弓之鸟的女子,短暂沟通后,便向一旁的墨砚舟复命。 原来,这女子乃是老妇人的义女,而这位老妇人,则是杜缪的亲生母亲。 说到这处,天禄咬牙切齿,还不忘唾弃:“真是个畜生,连自己的生母都能下得去手!” “阿娘!”女子抱着刚咽气的老妇人,眼眶通红,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天禄轻叹一声,将一方藏蓝色的手帕递给女子:“节哀。” 女子抬眸,深深地望着他,缓缓接过手帕,“多谢。” 天禄抿了抿唇,再度询问了几个关于杜缪的问题,女子一问三不知,皆以摇头应对。 天禄无奈,话锋一转,问起她的身世。 女子抽泣着,轻声诉说着自己的身世,她自称是被亲生爹娘狠心抛弃的,若不是这位好心的老妇人将她救起,并且悉心照料,恐怕她早就命丧黄泉了。 墨砚舟微微蹙眉,凝神说道:“听姑娘口音,像是京城人士。” 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缓缓说道:“是,家父正是州司马,京中城西周家的周闻融,周大人,小女子名为周芋琪。” 天禄一脸诧异,周闻融?那不就是半年前,被少主退亲的周家吗? 额的个乖乖!不会这么巧吧? 天禄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暗自咽了下口水,偷偷地瞄了眼自家少主,心中愈发焦急不安。 我的祖宗,惜姐此刻正替你受罪呢,你可千万别做出让她伤心的事儿来,否则我就另投他主了! 墨砚舟并不知道天禄心中所想,听闻是周家女,这才开始正视周芋琪。 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耳廓上那枚黑痣上时,只觉得似曾相识,脑海中像是有什么模糊的记忆在涌动, 便开口问道:“姑娘幼时可曾去过云崖山附近?” 对方听闻此言,脸上满是诧异之色,眼中闪过一抹惊喜,问道:“你难道就是那位戴着玉锁的小公子?” 墨砚舟微微颔首,周芋琪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怀念。 墨砚舟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记得那个在云崖山附近迷路的小女孩,也确实好在那个小女孩的出手相救,他才得以平安回到墨府。 时光荏苒,昔日的稚嫩面孔如今已变得成熟,但那份熟悉感却未曾改变。 墨砚舟的思绪被拉回到现实,他意识到眼前的女子不仅是他儿时的记忆,更可能是解开杜府惨案的关键。 他决定暂时将周芋琪带在身边,以便进一步了解情况。 “周姑娘,你可知杜府为何会遭此劫难?”墨砚舟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周芋琪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迷茫与恐惧,“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半个时辰前,突然有大批黑衣人闯入,他们...他们...”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显然前不久的恐怖记忆让她至今难以忘怀。 墨砚舟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我们会查清楚真相的。现在,你得跟我们走,这里不安全。” 周芋琪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墨砚舟一眼,然后回眸看向老妇人,轻拭眼角的泪水,郑重地磕了三个头,缓缓起身,跟随墨砚舟离开了杜府。 紧随其后的天禄,望着与自家少主并肩,一副弱不禁风,摇摇欲坠的周芋琪,便恨得牙根儿痒痒。 净整这死出!我家少主可是惜姐的,不是谁都能肖想的! 思及此,他又瞪着那道高大的背影,没出息!什么妖精妖怪都能放到面前蹦跶,还不如上九重山之前的深情少主呢! 回到客栈后,墨砚舟又寻了掌柜,安排周芋琪住下,并吩咐天禄暗中加强警戒。 他知道,杜府的惨案绝非偶然,背后一定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而周芋琪的出现,或许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 他又吩咐伙计准备了热水和干净的衣物、可口的饭菜,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来到周芋琪的房间。 周芋琪正坐在床边,有些拘谨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墨砚舟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周姑娘,此处虽不比府上舒适,但也算安全。你且安心住下,有什么需求尽管告知我。” 周芋琪欠了欠身,感激地说道:“墨公子大恩,芋琪没齿难忘。今日若非公子搭救,我真不知该何去何从。” 墨砚舟淡淡地看向她:“周姑娘无须多礼,早些歇息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周芋琪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回到客栈,天禄站在乔惜的房门外犹豫不决,最后气鼓鼓地回到房间,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生闷气。 明日惜姐若是见到周芋琪,他该如何解释? 都怪那缺心眼儿的少主,非要将那个麻烦带在身边。 即便是幼时的救命之恩,墨家这些年对周家多有照拂,也早就还清了。 更何况,那周芋琪看少主的眼神,较惜姐的柔情外,还带着浓浓的占有,让人着实不喜。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墨砚舟冷漠的声音传来:“越发没规矩了。” 蒙在被子里的天禄皱了皱鼻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中忍不住吐槽: 合着就你有规矩,半点为人夫的觉悟都没有,勾三搭四、朝三暮四、见异思迁、为所欲为! 饱暖思淫欲!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当然,我除外,我天禄可是绝世好男儿,十里八乡的好后生。) 第109章 稍后我让掌柜给你泡壶绿茶吧? 墨砚舟见天禄纹丝不动,半点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只得强捺着性子问道: “方才回来时,听掌柜说乔惜只用了半碗肉羹,你可知她怎么了?” 一听这话,天禄心中立马替乔惜感到憋屈。 他猛地将被子掀开,探出头来,气呼呼地说道:“少主您有这闲工夫问我,为何不自己过去瞧瞧?” 天禄腾地一下子坐起身来,侧着脸看向墨砚舟,满脸愤懑: “好歹这一路行来,她明面上还是您的夫人,您的表妹呢,您不去关心关心?” 墨砚舟深邃的双眸微微眯起,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也来癸水了?” 天禄气笑了,“属下倒真希望如您所言一般呢!哼...”说罢,他又一头扎进被子里,把自己蒙了起来。 墨砚舟无奈,起身朝着乔惜的房间走去,轻轻叩响房门。 小果赖伸手制止正挣扎着,想起身的乔惜,“你好好休息,我去。” 说完,小果赖起身,利落地朝门口走去。 轻轻拉开一道缝隙:“有事?” 墨砚舟深邃的眼眸转黯,抬眸轻瞥向他身后,小果赖冷漠:“她睡了。” 夜已深,墨砚舟并未多想,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 墨砚舟难以入眠,他站在客栈的回廊下,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思绪万千。 这一路走来,乔惜和他之间渐渐有了一种特殊的默契, 他也已经习惯了她的依赖,如今她突然变得疏离,让他竟有些难以适应。 关于杜缪一事,他很想听听乔惜的想法。 但以她的性子,若是知晓自己擅自将周芋琪带回来,恐会使些小性子吧? 思绪繁杂,墨砚舟轻叹一声,转身回到房间,天禄早已睡去。 墨砚舟独自坐在房中,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 他必须找到杜缪,尤其是他身边那位师爷,此事关系到北疆和北齐,他不能不谨慎对待。 同时,他也得保护好周芋琪,毕竟,她可能是唯一能提供线索的人。 天亮前,小果赖很是疲惫地折返回房,和衣在天禄身旁躺下,立即入睡。 墨砚舟略带探究地望着他,眉心微蹙。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周芋琪的脸上。 她早早地起了床,正在房间里用着早饭。 墨砚舟前来敲门,询问她昨夜休息得可好。 周芋琪打开门,看着墨砚舟那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说道:“多谢公子关心,昨夜睡得很好。” 墨砚舟微微颔首,“今日我打算在城中打听一下杜缪的下落,不知姑娘可有什么线索?” 周芋琪摇了摇头,说道:“我与义母对杜缪哥哥的事情知之甚少,他很少踏足后院,亦不许我们擅自去前院打扰他。” 墨砚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先去城里各处探寻一番,姑娘就在客栈等候,莫要随意走动。” 周芋琪应了一声,看着墨砚舟离去的背影,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与此同时,终于熬过蛊毒初次发作的乔惜,泡完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长发随意编成麻花辫垂在身前,外面披着一件厚实的白裘,拉开了房门。 恰巧从门前经过的墨砚舟,下意识侧过头,二人四目相对。 墨砚舟望着乔惜毫无血色且略显疲态的模样,心中一紧,停下脚步,满是关切地走上前:“可是病了?” 乔惜眼眸微闪,低垂着眸子轻摇了摇头,虚弱地靠在门上:“你这是...要出门?” 墨砚舟立即伸手扶住她,“病了就好生歇息,何必逞强?” 说罢,扶着她往房间里走。 突然,身后传来周芋琪柔柔弱弱的声音:“公子,您的氅衣落下了。” 墨砚舟一怔,下意识地看向乔惜。 乔惜缓缓转过身,看着门外楚楚动人的女子, 尤其是她臂弯处那件熟悉的墨色大氅,那是她特意吩咐凌尚衣,用今年新进贡的毛料缝制的, 通体乌黑,没有一丝杂色,同她身上的白裘正好是一对。 她默默收回视线,转而望向墨砚舟,微微抿着嘴唇,莹润的乌眸瞬间蒙上一层薄薄的疑云。 周芋琪清楚的看见墨砚舟眼中的窘迫, 视线落在他搀扶着乔惜的双手上,面露愧疚,“真是抱歉,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乔惜并不理会,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墨砚舟,嘴唇微微颤抖,“她是谁?” 墨砚舟低垂着眼眸,面露难色。 周芋琪温声道:“小女名唤周芋琪,姑娘可唤我芋琪。” 乔惜充耳不闻,眼眶微微泛红,执拗地盯着墨砚舟:“我要听你说。” 墨砚舟深吸口气,抬眸望着乔惜,“她是周闻融的次女周芋琪,幼时...于我有救命之恩。” 乔惜眸底凝着失落,更显倦意,转身拂开他的手,兀自往床榻走去。 墨砚舟见状,心中怅然若失,快步跟上扶住她,简单地把昨晚发生之事告诉了她。 乔惜黯然失色的乌眸并未有所不同,只轻声道:“既是救命恩人,理应照拂。” 墨砚舟眉心深锁,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好,柔声哄道:“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乔惜突然伸手拽着他的领口,墨砚舟猝不及防的俯下身,瞳孔微微一缩,双手下意识撑在乔惜身侧,姿势略显暧昧。 乔惜凑在他耳畔低声道:“把我蒙在鼓里,是想把别的女人蒙在被窝吗?”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墨砚舟耳根泛红,他梗着脖子:“我没有。” “你凶我的时候,我连下一任找啥样都想好了。”乔惜眼眶泛红,盛满了委屈。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墨砚舟试图解释。 门口的周芋琪见状,缓步走了进来: “姑娘莫要多心了,墨公子心善,即便没有幼时那一遭,换作旁的人,想必他也会出手相救的。” “若是因为我,让二位生了嫌隙,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说着,周芋琪抬手轻拭眼角。 乔惜强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侧眸看向周芋琪,学着她那柔柔弱弱的语气说道: “姐姐家是卖茶的吗?怎么身上有一股绿茶的清香。” 墨砚舟眉头深锁,低声唤着:“乔惜!” “女人有脾气怎么了,你见过不带刺的玫瑰吗?美女的事你少管。”乔惜回眸瞪他一眼,“月亮不圆我都会生气,你还想同我讲道理?” 说罢,乔惜陡然松开墨砚舟,轻轻抚平他领口的褶皱,漫不经心道:“稍后我让掌柜给你泡壶绿茶吧?我看你很喜欢。” 第110章 必须尽快返京 墨砚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乔惜,“你好生歇着,我去去就回。” 说罢,他快速转身,一把捞起周芋琪臂弯处的大氅,系在身上,大步离开。 周芋琪见状,默默地跟在墨砚舟身后离开。 乔惜望着床幔陷入沉思,若是没记错,原作中,周闻融的次女早已不在人世,如今居然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这剧情现在的走向,偏离得也太离谱了吧? 一月之期仅剩十天,须得尽快赶回京城才是。 逸水这边的问题很大,若是不解决恐后患无穷。 且这个周芋琪给她的感觉,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若是深究起来又需要花费好大一番功夫。 思来想去,乔惜决定将墨砚舟留下,如今她也没闲工夫看周芋琪演戏。 乔惜在心底召唤出系统,并让系统将攻略清单上的人员逐一列举出来,她要加快攻略进程,不能再这般守株待兔,她要主动出击。 片刻后,系统将清单发送至她的脑海中。 她反复琢磨着这些人的身份背景,在脑海中逐个筛选,突然惊觉地发现,这清单上并非全是北齐之人,居然还有南疆的巫王。 她若是没记错,北疆南疆势同水火,南疆势弱,常年受北疆打压,早已避世不出。 昨日的蛊毒发作起来已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回忆起来还记忆犹新。 都怪她之前没将清单上之人问清楚,就把任务接了下来。 如今要让她攻略一个毒物,还不如给她个痛快呢。 乔惜缓缓坐起身,拿出一路以来她研究过无数遍的北齐地图。 从逸水到漠北,必须以沿线的地质结构、水资源分布、河流流量等因素作为参考。 可如今她除了从地图上的河流分布路线查看,其他的一无所知。 且若是要选择最短的距离,必然是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 但就地图上所展现的而言,地形地貌相对复杂,需克服高海拔、地震断裂带、冻土层等极端条件,难度系数极大。 那便只能舍近求远,若是紧跟水域河流分布情况,开凿加宽河道, 倒是相对节约成本不少,但几乎需要绕行大半个北齐,耗时太久,近十年根本无法完成。 那就只剩下一种方案,一路行来,也就是这方案最为头疼。 从逸水县顺着河流分布走向引水出发,需途经古木、并入云州的大运河,汇入长江及其平行河道逐级提水北送。 需跨海河、长江两大流域,经西绵高原东部边缘进入黄河上游地区流入漠北。 可这西绵高原海拔甚高,仅次于九重山。 且此地的地质坚硬,若想短时间内疏通这条线路,最为直接的便是开凿隧道,将水从山体中引入。 头疼就头疼在这个时代的火药甚少,能精准把控用量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一想到这,乔惜顿时泄气,要是饼子的二表哥在就好了,他自年少加入秘密组织,常年研究这些,用法用量定是极为精准。 乔惜正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满是焦急。 而另一边,一无所获的墨砚舟悻悻而归。 当他即将走过乔惜房门的时候,脚步缓缓停了下来,随后转身,抬手敲响了乔惜的房门。 乔惜眉梢一挑,心想:回来了? 她急忙快步上前,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墨砚舟,身上还带着些许外面的寒气,看着乔惜脸色不似先前苍白:“可有好些?” 乔惜轻轻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一条通道,墨砚舟顺势走进房内。 乔惜轻轻合上房门后,紧跟在墨砚舟身后,开门见山地说道:“如今,一月之期仅剩下十日了,我们必须尽快返回京城。” 墨砚舟皱了皱眉,似乎也在权衡利弊,“可是这边诸事尚未处理妥当,如此仓促离开,恐生变故。” 乔惜走近他,认真地说:“我知晓你的顾虑,但京城才是重中之重。 你可还记得我们此行为何而来?若是能早日开始,于国于民皆是大好事。” 墨砚舟微微颔首,“我自是知晓,只是这一路上诸多事宜也需妥善安排。” 乔惜轻摇了摇头,“逸水这边的问题不容小觑,但时间紧迫,我们只能留下一信得过之人,来妥善处理这边的事务。” 墨砚舟眉头微微一蹙,刚要开口说话,乔惜紧接着又说道:“你也知道北方之地,常有旱情。” 她伸手拉着墨砚舟的衣袖,“而这逸水的水量丰沛,汛期将至,若能尽早开凿河道,将水引向北方,定能解北方干旱之苦,也能缓解逸水长久以来的水患。” “这可是功在千秋的大事,”乔惜抿了抿唇,继续道,“这行人中,唯你能更好的胜任此事,而且,我只信你。” 墨砚舟先是一愣,随后皱起眉头,“乔惜,你这想法虽好,可这开凿河道之事谈何容易?就靠着那收缴来的六千三百一十两黄金? 且不说人力物力耗费巨大,单是这一路上山川险阻,工程之难怕是超乎想象。” 乔惜紧紧盯着墨砚舟的眼睛,“我自是明白其中困难重重,可若不为之努力,逸水连年水患不得解,北方百姓就只能年年受旱情之苦。 我们身为这世间有能之人,怎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而不作为? 只要精心规划,从各地召集擅长水利之人,再加上朝廷的支持,这工程虽难,却并非不可行。” 墨砚舟看着乔惜那坚定的面容,心中有所触动。 “你在这世间人脉颇广,又有调度之才。”乔惜深吸口气,“我回京后会尽快安排好接替你的人,辛苦你先支撑几日,可好?” 自九重山回来的这段时间,同乔惜相处下来,墨砚舟深知乔惜向来聪慧,她所提之事虽艰难,但若是成功,确是千秋功业。 他叹了口气,“乔惜,你这性子啊,一旦认定之事就绝不回头。罢了,我且答应你,我即刻倾尽全力去组织人手。” 乔惜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如此甚好。只要你肯答应,我相信此事定能成功。” 墨砚舟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乔惜拿出之前的地图,把自己的计划和想法逐一告诉墨砚舟。 墨砚舟静静地听着,期间还时不时地提出一些富有建设性的意见。 第111章 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 经过一番商议,乔惜决意轻车简从地出行,还把天禄留给了墨砚舟。 其实只是她心里存着一点小小的私心,就是不想让墨砚舟和周芋琪单独相处。 墨砚舟心里纵然有一万个不愿意,可乔惜的想法已经像铁板钉钉一样,他也只能无奈地接受。 “你的身子...”墨砚舟的目光里满是担忧。 乔惜却浅浅一笑,安慰他道:“放心吧,有小果赖在呢!” 墨砚舟听了,不满地撇撇嘴,嘟囔着:“就是因为他在,我才更不放心。” 乔惜看着他那副模样,眸底含着盈盈笑意,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便歪着头问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猜我最喜欢哪一天?” 墨砚舟一下子愣住了,这话题转得也太突然了吧,就像一阵风突然从东边吹到了西边,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 乔惜伸手晃了晃他的衣袖,眼睛一眨一眨的,像闪烁的小星星,撒娇似的说道:“你就猜猜嘛。” 墨砚舟想了想,试探着说:“生辰?” 乔惜故意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对。” 墨砚舟眉头微蹙,心里满是疑惑:“那是……?” 乔惜脸上绽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轻声说道:“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墨砚舟被这猝不及防的表白打得措手不及,耳根瞬间泛红。 乔惜哑然失笑,强压笑意道,“所以,你要乖乖的,恪守夫德,你要是沾花惹草,我就敢招蜂引蝶,听到没,给我老实点?” 墨砚舟岂会不知乔惜的意有所指,但他却并不生气,反而觉得她气鼓鼓的模样甚是可爱。 深邃的眼眸含笑,轻点了点头,“那你可要尽早择选出,合适的人选来接替我。” 乔惜坚定地点头,“那是自然。” 她的目光落在墨砚舟身上的墨色大氅上,撇了撇嘴,轻扬了扬下巴,“回去后我会命人给你做件新的。” 墨砚舟无奈一笑,“昨日见她衣着单薄,方借她披了片刻,你若不喜,我稍后寻人将之洗净便是。” “说话可要严谨,昨夜就昨夜,别以为我不出门就随意糊弄。”乔惜翻了个白眼,双手环胸,“你若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保证让你永远找不到我。” 墨砚舟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真想看看你这小脑瓜里,成日里都装了些什么。” “你啊。” 墨砚舟垂眸看向她:“嗯???” 乔惜向前迈了一步,小手敏捷地伸进墨砚舟的大氅里,环住他有力的劲腰,脑袋正好靠在他的胸膛上。 墨砚舟的身子猛地一僵,一动也不敢动。 乔惜的脑袋轻轻蹭了蹭,说:“待会就要启程了,抱抱我吧。” 墨砚舟紧紧抿着嘴唇,缓缓地张开双臂,轻轻揽住她柔软如绵的细腰。 一个时辰后,小果赖悠悠醒来,同天禄一同用过午膳。 又和天禄一起去到乔惜房间,准备查看她的恢复情况,却看到桌上两三个包袱。 小果赖一脸疑惑,“这是?” 乔惜简单将接下来的计划告诉他们,天禄一听将他留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也能保护您的。” “逸水这边需要帮手,你留下听你家大人的安排。”乔惜头也不抬地收拾着掌柜送来的干粮。 天禄冷哼一声,气鼓鼓地去到一旁生着闷气。 正在这时,车夫敲响了房门,“马车已备妥,随时可以出发。” 乔惜点头,“好。” 说着,她抬眸望着墨砚舟,“杵着干嘛?拎东西吧。” 墨砚舟伸手拎起桌上的几个包袱丢给一旁的天禄,“送马车上去。” 天禄斜睨他一眼,抱着包袱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墨砚舟先小果赖一步,伸手扶着乔惜往外走。 小果赖撇撇嘴,默默地跟在身后。 马车缓缓行驶,乔惜掀开窗幔,回头望了一眼那逐渐缩小的身影,心中虽有不舍,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前行。 小果赖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试图让乔惜打起精神来: “祖宗,您就别愁眉苦脸啦。咱们这一路啊,肯定会平平安安的,等回到京城,还有好多大事等着您去做呢。 乔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应了一声。 随着乔惜和小果赖乘坐的马车渐渐远去,扬起的尘土在道路上弥漫。 天禄站在客栈门口,眼睛紧紧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耷拉着脑袋,一脸哀怨,那模样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墨砚舟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着逸水的县衙方向走去。 天禄见状,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比起同少主一起,他更愿意保护惜姐。 半个时辰后,墨砚舟同天禄步入县衙,县衙里的县丞、主簿和衙役们都站得笔直,他们看着墨砚舟这位大名鼎鼎,新接手县衙的右相大人,眼神里带着好奇与敬畏。 墨砚舟坐在县衙的公堂上,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宗,揉了揉太阳穴。 他深知逸水县现在面临的状况不容乐观,这六千三百一十两黄金必须要用到刀刃上,才能真正改善逸水的民生。 “先把近些年,关于水患与修建河堤的案件卷宗拿来给我看看。”墨砚舟对县丞和主簿说道。 主簿连忙将早已整理成册的一摞卷宗,恭敬地递了上去。 墨砚舟又道:“命人发出告示,大力召集水利方面的工匠。” 县丞恭敬地躬身一礼,领着一小队衙役离开。 墨砚舟这才开始仔细翻阅着,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另一边,乔惜的马车在官道上疾驰。 小果赖也渐渐没了话题,车厢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乔惜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思绪飘远。 她在想,回到京城后,朝堂之上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该如何应对,又要如何不动声色地安排好接替墨砚舟的人。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近一年的时间里,她竟未曾想过要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 突然,马车一阵颠簸,乔惜身子前倾,小果赖急忙扶住她。 “怎么回事?”乔惜问道。 第112章 惜姐姐,你怎么瘦了? 车夫于外应道:“夫人,前方道路有些坑洼难行,小的自会小心谨慎。” 乔惜遂重新坐正身姿,她心里明白,这一路怕是难以顺遂安宁。 而在逸水的天禄,虽然还在生闷气,但看到墨砚舟忙碌的样子,也渐渐意识到这里确实需要人手。 他缓步走向墨砚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墨砚舟见天禄这般模样,不由笑道:“那就劳烦天禄大人,协助孟县丞尽快召集齐工匠。” 天禄颔首,旋即转身去办理此事。 ...... 随着时间的推移,乔惜和小果赖离京城越来越近。 乔惜心中不免惴惴,开始打理自己的仪容仪表, 她深知一旦进入京城,就要遭受各方的打量审视,她非得以最佳的状态去直面即将来临的重重挑战不可。 小果赖见乔惜如此认真的模样,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小声嘀咕道: “不管发生何事,小果赖都会始终守在您身旁支持您的。” 乔惜浅浅一笑,伸手轻抚小果赖的脑袋。 三日过后,乔惜与小果赖终于抵达京城。 她并未径直前往皇宫,而是去往城东靠北的那条巷子,瞧那情形,似乎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 也不知庄子上如今的果子是何状况,有多少品类,定要抽空去瞧上一瞧才是。 一个时辰后,乔惜与小果赖并肩踏入皇宫,心中满是疑惑与警惕。 刚一进宫,就听闻温照眠与温泽央以团聚为由,被赵黎川接入宫中,且温照眠与乔锦欣成了亲密无间的闺中密友。 乔惜心中暗忖,这温照眠,原作中的正牌女主,她背后可是已故的成嘉皇后,又被原主诸般刁难,怎会如此突然地与乔锦欣交好? 难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至于这么狗血吧? 入宫后,她先回到自己的居所天启宫,简单梳洗换衣之后,与小果赖一同用了午膳。 随后她乘御辇去了凤仪宫,按照赵黎川的尿性,温照眠应当就在此处。 她深吸口气,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大事要紧,她须尽快见到赵黎川。 半个时辰后,御辇在凤仪宫门口停下。 赵黎川听闻乔惜回宫,眼前一亮,快步向着宫门口走去,远远就看到乔惜的身影。 乔惜看着他身旁的温泽央一怔,想来温照眠必然也在,不管了,她硬着头皮向他们走去。 赵黎川让温泽央自行去别处逛逛,温泽央知晓表哥赵黎川与乔惜必然有要事相商, 但他日思夜盼的人儿终于归来,他不愿离去,执拗地去了院中的凉亭。 赵黎川见状,无奈地轻叹一声,随后引着乔惜往主殿走去,简单寒暄几句后,便进入主题:“如何?可行得通?” 乔惜深吸口气,微微颔首,“纵然有所偏差,但实施起来当是不难。” 赵黎川激动不已,兴奋地搓了搓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乔惜抿了抿唇,低声道:“今日前来,我还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此话一出,赵黎川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先说坏消息。” 乔惜深吸口气,“我们在逸水,遇到了北疆人。” “北疆?”赵黎川瞳孔震惊,满脸诧异:“他们与北齐早已签订和书,百年内互不侵犯。” 乔惜缓了缓,眼眸深邃地看着赵黎川,“若是我没记错,百年之约仅剩五年?” 赵黎川嘴唇抿成一条线,微微颔首。 “所以,他们此举并非临时起意,想必早已谋划多时。”乔惜一瞬不瞬的盯着赵黎川,“就是不知,他们几时渗透入北齐,如今又渗入几何。” 赵黎川脸色略显苍白,缓缓瘫坐在椅子上,低声喃喃:“怪我,怪我大意了。” “我已将墨砚舟暂时留在逸水,想必他会倾尽全力彻查此事。” 乔惜一脸严肃,“你如今要做的,便是尽快安排你信得过的人前去逸水接替墨砚舟。” “此人最好手段雷厉,刚正不阿,若是还能兼顾水利更好。” 赵黎川微微颔首,“你放心,寡人会尽快安排下去。” 乔惜微微颔首,轻瞥赵黎川一眼,“看你这样子,似乎没心思听接下来的好消息了。” “这消息有多好?”赵黎川抬眸看向乔惜。 乔惜勾唇浅笑,“目前而言,利国利民,对北齐百利无一害的好消息。” 赵黎川眉峰轻挑,狐疑地看着乔惜,轻笑:“惜惜该不是在同寡人开玩笑吧?” 乔惜上前一步,在赵黎川身旁坐下,凑近低声道:“若是我说,我们发现了盐,你当如何?” “当真?”赵黎川激得地站起身,忘乎所以,惊觉不妥抿了抿唇,又缓缓坐了回去,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再度确认:“你没骗寡人?” “骗你有何好处?”乔惜斜睨他一眼,将长风县发现盐矿一事坦诚相告。 赵黎川听后眼眶泛红,身子止不住地发颤,他仰起头低声道:“北齐自己有盐了,北齐终于有自己的盐了,父皇,您听到了吗?” 乔惜见状,心中亦是五味杂陈,轻声道,“将此事告诉你,你当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长风的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我们都有责任。” 赵黎川侧目看着乔惜,坚定地点头,“你放心,寡人会谨慎处理。” 乔惜将这一路走来发生之事,挑挑拣拣说给赵黎川听,着重说了安云县与古木县收缴的款项,与长风的开支,以免对不上号,赵黎川自己去查。 别人信不信任是一回事,她乔惜要问心无愧。 赵黎川对乔惜一路的做法也相当认同,换做是他,亦寻不到更合适的解决办法。 更何况,有墨砚舟一路相护监督,他也十分放心。 乔惜深吸口气,“既如此,那我先回去了。” “是该回去好好歇息,这段时间辛苦惜惜了,剩下的交给寡人吧。”赵黎川起身相送。 乔惜也不推辞,她确实该好好的休息两日,养足精神以备接下来的诸多挑战。 走出主殿,温泽央立即迎了上来,“惜姐姐,你怎么瘦了?” 第113章 将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乔惜轻扫过温泽央的脸,那双饱含期待的双眸简直无法直视。 乔惜扯了扯嘴角,“泽央弟弟。” 温泽央笑意盈盈,略显局促地揪着衣摆,“惜姐姐此行可还顺利?” 乔惜莞尔一笑,“听闻泽央弟弟是与姐姐一同入宫的?” 温泽央顿了顿,微微颔首。 过去乔惜总爱寻姐姐的麻烦,他自然也知晓,但此前的几次相处,他却觉得乔惜并不像姐姐所描述的那般心机深沉。 反倒是觉得乔惜乃性情中人,待人和善,至情至善才是。 乔惜寻了个借口离开,温泽央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思及此,乔惜简单向方姨和皮卡丘,了解了一下温照眠入宫后的情况,临时起意,决定前往乔锦欣的宫殿亲自会会这个温照眠。 一路上,宫女太监们见了她都恭敬行礼,可乔惜却无心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满心都在思索着温照眠入宫之事。 御辇在乔锦欣所居住的挽月宫宫殿门口停下,乔惜抬手示意宫人们噤声。 她缓步迈过宫门,向着主殿方向走去。 不多时,便听到里面传来温照眠与乔锦欣的欢声笑语。 乔惜定了定神,迈步入内。 只见乔锦欣与温照眠正坐在雕花的榻上,周围的几案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与新鲜的果盘。 乔锦欣瞧见乔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展颜笑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乔惜的视线淡淡的从她身上掠过,落在一旁的温照眠身上。 乔锦欣见状,面上笑意渐浓,开始引荐:“这位是照眠姐姐,她可是个极为有趣的人儿呢。” 乔惜凝视温照眠良久,轻启薄唇:“温姑娘,别来无恙。” 温照眠起身行礼,柔声道:“许久未见,陛下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今日有幸得见,真真是小女子的荣幸。” 乔惜仔细打量着温照眠,只见她眉梢眼角尽是温柔,双眸中透着聪慧狡黠。 乔惜浅笑道:“温姑娘客气了。不知姑娘何时入的宫,孤在宫外竟是丝毫未闻呢。” 温照眠轻轻一笑,说道:“是表哥得知照眠回京,特命照眠入宫的,照眠与锦欣妹妹一见如故,便留在宫中与妹妹作伴了。” 乔锦欣缓缓站起身,眼中带笑:“陛下,温姐姐才学非凡,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我们正说要找个日子一起吟诗作对呢。” 乔惜心中虽疑窦丛生,面上却不露声色,只笑道:“那可真是雅事一桩,只是孤刚回宫,诸多事务缠身,怕是不能即刻与二位共享此乐。” 乔锦欣心中嘲讽: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活像谁邀请你了似的。 乔惜似笑非笑地看着乔锦欣,这傻帽对我敌意这般大,却不知你我皆是炮灰女配,你身边站着那位才是妥妥的人生赢家,你真正的敌人呢。 乔锦欣低垂着眸子,“陛下乃一国之君,自然不比我们这些闲人。” 乔锦欣心中满是不屑:全天下就你最忙,那你忙去呗,跑我这来作甚?真是不知所谓。 温照眠善解人意地说:“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乃天下人之表率,自是有要事在身,待陛下得闲之时再一同玩乐也不迟。” 乔惜心中不禁冷笑,好大一顶帽子扣在她头上,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一国之君,天下人之表率,合着我支配忙碌着,忙里偷闲都罪该万死呗。 人与人之间相处,就不能真诚一点吗? 既然私底下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何苦还要阿谀奉承?说话夹枪带棒有意思吗? 可是一旦带入对方视角,又很好理解,毕竟是从小到大逮着机会就羞辱自己的人,谁看了心里没有怨气? 可她就是不爽,明明是原主犯下的错,凭什么要她来擦屁股? 哎...既然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的人,何苦委曲求全妄图改变? 她只要做好自己的恶毒女配就好了呀? 乔惜意味深长地看着温照眠,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从乔锦欣宫中出来后,乔惜越发觉得事有蹊跷。 温照眠同赵黎川的关系,并非明面上那么简单。 若非她看过原作,在大结局前知道温照眠是赵黎川的救赎,埋藏在心底的白月光,她都要相信他们的演技了。 这个温照眠,明明心里喜欢墨砚舟喜欢得要死,却为了权势一边又吊着赵黎川不放,摇摆不定,比原主还渣好吗? 更重要的是,她又为何能如此迅速地与乔锦欣结为好友? 这背后定然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乔惜决定暗中探查一番,她绝不能让自己在这宫中陷入被动之境。 乔惜上了御辇,一路向着天启宫行去。 此刻她愈发坚定要组织一队,属于自己的人的重要性。 乔惜不动声色地吩咐方姨想法子替她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人数不在多,十人左右最好。 不需要人人都武功高强,最好是奇人异士应有尽有。 什么医术高超的神医啊、武功高强的隐士高人啊、消息灵通的百事通什么的。 来了这书中世界快一年了,迄今为止她都没摸透方姨的底细,方姨总是能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因此,她坚信方姨认识的奇人异士应该不在少数,这些人若能为她所用,她何至于落得那般凄惨? 而她自己,则在宫中与各方人物周旋,试图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寻得线索。 次日,早朝前,福达公公轮着两条粗壮的小短腿匆匆行来,将一份名单送到乔惜手中。 “这是我家主子连夜整理出来的,他说,陛下您会用得上。” 乔惜接过名单,展开审视片刻后合上,“孤知晓了,回去谢谢你家主子。” 说罢,乔惜径直走向御辇,不知这段时日在赵黎川的摄政下,又有多少朝臣们向他倒戈。 管他呢,反正剧情早已偏离轨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破釜沉舟,将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看来,计划也是时候该提上日程了。 当日早朝,乔惜专制独行地将接替墨砚舟的人选定下,将南水北调之事正式提上日程。 与此同时,温照眠与乔锦欣的关系愈发亲密,乔锦欣对温照眠几乎是言听计从。 第114章 赵黎川,你可别让我失望呐 乔惜开始留意温照眠和乔锦欣的一举一动,她发现温照眠虽然看起来柔弱,但在宫中的人缘极好,不论是宫中多年的老人,还是宫女太监,都对她赞誉有加。 乔惜察觉到,温照眠似乎正在利用乔锦欣达成某种目的,而这个目的很可能对自己,甚至整个北齐都有着巨大的威胁。 一连几日,除了早朝时间,乔惜几乎整日都将自己关在天启宫偏殿中,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远在逸水县的墨砚舟,此刻已将水利方面的工匠召集在一起。 根据乔惜选线的结果,借助罗盘、水平仪等工具,结合丰富的实践经验,来制定详细的水利工程设计方案。 早在回京次日,乔惜便已下令,以征召民工的方式来筹集人力资源。 预计需要数万名工人参与施工,他们必须得到妥善安置和管理。 物资方面,需要大量的石材、木材、粮食和其他建筑材料,运输和供应同样是一大挑战。 皇天不负苦心人,墨砚舟也终于发现了杜缪的踪迹。 乔惜在偏殿中,仔细查阅着北齐的各种典籍史册,试图从过往的事件里找到水利相关的记载,应对类似水患事件的应对之法。 她的桌案上堆满了书卷,烛光摇曳下,她的面容显得越发冷峻坚定。 而温照眠依旧在宫中与众人交好,她仿佛毫无察觉乔惜的怀疑,还时常带着乔锦欣去给宫中的老嬷嬷送些自己亲手做的点心。 在逸水县,墨砚舟顺着杜缪的踪迹追查下去。 他发现杜缪恰好藏身在天禄先前发现的世外桃源中,为免打草惊蛇,他们选择按兵不动。 更为奇怪的是,他们发现当地一个颇有势力的家族——郝氏,竟也掺和其中, 而且,这个郝氏当家人,似乎对南水北调这一事件的开展心怀不满,担心此事会损害他们在当地的利益。 因此,郝氏私下集结了不少反对此事的百姓,煽风点火,这几日闹出了不少幺蛾子。 事情推进得十分艰难,墨砚舟深知此事棘手,若不能妥善处理,不仅南水北调会受阻,还可能引发当地的动荡。 墨砚舟决定先礼后兵,他带着乔惜离开前,早已制定好的水利工程规划图,前往郝氏家族的府邸。 他向郝氏家族的族长详细解释水利工程的好处,不仅能杜绝逸水县的水患,还能让常年干旱的漠北得到灌溉, 乃利国利民的好事,希望郝氏即便不能出手相助,也不要从中作梗。 但那族长却冷笑一声,说这都是朝廷为了压榨地方的借口。 墨砚舟心中一沉,知道此事恐怕难以善了。 墨砚舟回到逸水县的县衙后,加强了县衙的防守。 他知道郝氏家族不会轻易罢休,肯定会有后续的动作。 他一方面继续召集工人,逐步开始开凿挖宽河道,安排物资的运输路线,另一方面也在等待乔惜从京城给他的支援。 毕竟这水利工程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而此刻远在京城的乔惜,亦是自顾不暇。 此时此刻,挽月宫主殿上首处, 满脸愤怒的乔惜,强压下心中的怒意,胸口剧烈起伏,身子止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面前低垂着头跪在地上的温照眠与乔锦欣。 “孤再问一遍,究竟是你二人中何人所为?” 乔锦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吼吓得一哆嗦,心中叫苦连连,都怪着温姐姐,平白无故干嘛要去招惹那只狗? 入宫这段时日,她可不要太清楚,那畜生可是乔惜的心尖尖儿! 乔惜听完乔锦欣的心声后,脸色愈发铁青,双眼通红,目光冷冽地转向瑟瑟发抖的温照眠。 她缓步向前,来到乔锦欣的面前停下脚步。 乔锦欣望着面前那双月牙白绣绢花的锦鞋身子一僵,后怕地缩了缩脖子,她站我面前干嘛? 她该不是怀疑我吧? 不是我!!! 但碍于温照眠的身份,她两头都得罪不起,怎么办?怎么办??? 乔惜弯腰,伸手钳住乔锦欣的下巴。 乔锦欣瞬间感到一股寒气自心口处向周身蔓延,背心发寒。 乔惜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缓缓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乔锦欣身子止不住地战栗着,双眼蓄满了泪水和恐惧,嘴唇直哆嗦。 “是你吗?”乔惜轻启薄唇,从喉咙深处溢出来的声音,犹如从地狱的森罗殿传来一般恐怖。 乔锦欣连连摇头,“不、不是...不是我,真不是我。” “哦,”乔惜一字一顿,“那,会是谁呢?” 乔锦欣都要崩溃了,面前的乔惜怎这般恐怖? 简直就是恶魔好吗? 爹爹不是说她头脑简单,最好哄骗吗? 一旁的温照眠终于开口,“陛下,您不要错怪锦欣妹妹,是我,是我的错。” 说着,她缓缓抬眸,脸颊煞白双眼泛红,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模样。 可惜,乔惜并不吃这一套,她冷笑一声,“宫中谁人不知温姑娘心善,你不必替她遮掩。” “来福于我而言,并非普通宠物,乃是真真切切的亲人。”乔惜侧眸看着她,“若是世子温泽央出事,温姑娘当如何?” 温照眠紧抿着唇,“陛下...” “温姑娘,”乔惜轻笑一声,“请你不要用你楚楚可怜的演技来侮辱我的智商。” 乔锦欣见乔惜不依不饶,暗自咽了下口水,“陛下...” 乔惜歪着头,回眸望着她,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妹妹脸上的胭脂有些淡了,要不要...姐姐用巴掌给你补补?” 乔锦欣立时噤声,心中泛苦,爹啊,您可将欣儿害苦了呀,这哪里是蠢货,分明是恶魔啊... 乔惜松开手,乔锦欣身子一软,顿时瘫坐在地。 就这出息,乔惜嗤之以鼻,眼中满是不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她缓缓站直身子,“既然温姑娘想替罪魁祸首遮掩,博一个好名声要一力承担,那么孤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自然要成全你。” 乔惜神情冷漠道:“来人!” 温照眠死死揪住袖口,咬紧牙关。 乔惜又怎会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她亦是看好戏般望向殿门口,赵黎川,你可别让我失望呐~ 第115章 别怕,一切有寡人在 就在乔惜的翘首以盼,温照眠双手紧攥的指甲将手心戳破时,挽月宫的主殿门外,赵黎川的身影终于匆匆而至。 赵黎川步入主殿,目光落在微微颤抖的温照眠单薄的背影上,心中一紧, 不问原因地对上乔惜,脱口而出:“乔惜!身为一国之君,应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才是!” 这就心疼了?之前真是瞎了眼,还以为是独属于原主的舔狗呢。 乔惜不以为然:“我又没有素质,我注意什么?” “你!” 乔惜轻瞥他一眼,步步紧逼,“你什么你?” 赵黎川下意识地后退,“照眠做错了什么?她一个弱女子,你是陛下,有容乃大。” “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要孤让着她?”乔惜不禁冷笑着,你以为你的殷勤能换来她的真心?不过是自我陶醉的闹剧罢了。 “你可知发生了何事?” 面对乔惜的质问,赵黎川一时语塞,听闻温照眠被刁难,他便匆匆赶来,具体发生何事,他确实不知。 乔惜面上笑意渐浓,却不达眼底,“你是不是想说,不论她做了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 赵黎川紧抿着唇,“是寡人欠考虑了。” “你们常在孤耳边念叨,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乔惜嘴角带着一抹讽刺的笑容, “可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才十八岁。我能有多坚强?我也只有一个心脏。” “惜惜...”赵黎川余光瞥见温照眠轻拭眼角的泪水,他深吸口气,鼓足勇气上前将温照眠从地上扶起,眼中满是担忧,“没事吧?” 温照眠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赵黎川回转过身,将温照眠护在身后,决然地看着乔惜,“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何必去欺负照眠?”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乔惜怒极反笑,“你怎么不问问她做了什么?” “照眠一向温婉,她能对你做什么?” 温照眠轻扯了扯赵黎川的衣袖,赵黎川立刻换上一副柔情似水的神情,轻声问道:“怎么了?” “今晨看着天气尚好,我与锦欣妹妹在御花园散步,偶然撞见一只在雪中淘气的狗狗。”温照眠顿了顿。 赵黎川眼中闪过一丝不妙,该不是来福? 是了,宫中也就来福一只狗狗。 “我不知道那是陛下的爱宠。”温照眠缓缓抬眸望着赵黎川,眼中满是不安,“我...我就是好意,给它喂了几颗葡萄,谁知...谁知...” 赵黎川听见身后乔惜的冷笑,心中愈发不耐烦,遂眉头紧蹙转过身,“不就是几颗葡萄,何故小题大做?” “不就几颗葡萄?”乔惜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上前一步,凝视赵黎川的眼眸,“你可听过‘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你可听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乔惜步步紧逼,“来福于我而言有多重要,她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 “一只狗而已,何故胡搅蛮缠?”赵黎川对乔惜的咄咄逼人十分头疼,“更何况,照眠并非有意为之。” “然后呢?”乔惜鼻头一酸,倔强地轻仰起头望着他,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 温照眠突然伸手牢牢抓住赵黎川背在身后的手,赵黎川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不安,摇摆不定的心瞬间坚定下来。 “你作为来福的主人,既然知晓它娇气,就当好生看顾才是,为何放任它在雪地撒欢?”赵黎川眸底的不耐烦达到了顶峰, “照眠只是喂了几颗葡萄而已,谁知道它是不是雪水入腹所致?” 赵黎川转向一旁的方姨,“太医署可有看过?” 方姨轻轻摇了摇头。 赵黎川眉头紧蹙,“是没看过,还是...” 皮卡丘沮丧道:“回天乏术。” 赵黎川眼中的不可思议一闪而过,目光落在乔惜因隐忍而微微发抖的身上,“许是来福整日在雪地中打滚,早已伤着脾胃才会如此。” “赵黎川!”乔惜深吸口气,“你可知来福是什么品种?” “它可是西伯利亚雪橇犬,雪橇犬啊!”乔惜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你可曾知道,何为雪橇犬?”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乔惜的眼角滴落,顺着脸颊滑向下颌处,她抬起手背擦去,“西伯利亚雪橇犬体型中等,结实且耐寒,通常被用于在雪地和冰面上拉载重物。” “即便如此,不过几颗葡萄,犯不着紧揪着照眠不放,你是陛下,是一国之君。” 眉头紧拧的赵黎川眼中满是不耐烦,轻叹一声,“这样,咱们各退一步。” “寡人代照眠替你赔个不是,置于来福,你若不舍,寡人日后命人去寻一只相似的送你。” 他眉眼含情地转向身后的温照眠,捏了捏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温照眠深吸口气,从赵黎川身后走出来,向着乔惜深深地弯腰行礼,“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乔惜冷笑一声,“伤害后的道歉更像是侮辱一般,别说你错了,事你都做了。” “乔惜!”赵黎川将温照眠护在身后,“照眠已经道歉了,你还想如何?” 呵,真是可笑至极! 赵黎川轻声道,“乔惜,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今日这事,看在寡人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吗?” “呵呵...”乔惜冷笑道,“赵黎川,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我的老师可没教过我这些,我只知道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肿,憋一时肝气郁结,气一天甲状腺结节,被骂一句心肌梗塞,让一步内分泌失调。” 乔惜神情冷漠,“人性的丑陋在于自己揣着私心,还苛求别人大度。” “赵黎川,既然你说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你退吧,我不退。还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了,吃亏是福,那孤就祝你福如东海。” “今日这事,绝不算完!”说完,乔惜头也不回地离开挽月宫。 待乔惜与方姨几人悉数离开,赵黎川回过头下意识地扶住温照眠,“没事了。” 温照眠微微颔首,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水恰到好处地从她的眼角滑落,赵黎川顿时心疼不已,伸手为她轻轻拭去,“别怕,一切有寡人在。” 第116章 来福突然离世 虽然早已知晓赵黎川品性恶劣,但当事情真的发生时,乔惜的内心仍忍不住泛起难过的涟漪。 有山靠山,无山独担。 靠山山要倒,靠人人要跑,万事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乔惜深吸口气,返回天启宫,下了御辇之后就跌跌撞撞地朝着寝殿奔去。 看着小果赖怀中奄奄一息的来福,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早已蓄满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她抬手一把抹去眼角的泪水,望向小果赖嘴唇微张却欲言又止,小果赖则低垂着眼眸轻轻摇了摇头。 泪水再次模糊了乔惜的双眼,不争气地顺着脸庞簌簌滑落。 果赖极为小心地把来福递给乔惜,乔惜木讷地接过护在怀中,搂着身子微微颤抖的来福,软软地瘫坐在地。 方姨的眼中满是疼惜,她拉着小果赖往外走,小果赖一步三回头,方姨轻声说道:“给她们些独处的时间吧。” 直到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传来,乔惜已经泪流满面,她把脸深深地埋进来福的怀里,紧紧贴着它,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没保护好你,都是妈妈的错...对不起啊...害你这么难受...” 来福强打起精神抬起头,轻轻舔舐着乔惜脸颊的泪水上的泪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乔惜哽咽着,“你也是怨我的,对不对?” 来福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乔惜,依旧低声呜咽着。 “对不起...”乔惜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大颗大颗的滴落在来福厚实的毛发上。 殿外,方姨搭在小果赖肩上的手微微收紧,眼中满是无奈。 而皮卡丘和小果赖亦是不约而同地耷拉着脑袋。 乔惜低低的哭泣声,隔着门板传来。 没有他们想象中歇斯底里的哭泣,而是隐忍克制的声音,与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来福微微颤抖的身子渐渐平缓下来,软软地靠在乔惜怀中。 “来福,来福!”乔惜轻轻晃动着来福的身体,却再未得到任何回应。 乔惜抱着来福崩溃大哭,脑海中不断回忆着来福欢快奔向她的画面。 从初次见面软软糯糯瘦小的一只,到现在半大的身子。 它还未成年啊,她都还没看到它长大后英姿飒爽的模样。 怎么可以...? 它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她? 为什么,凡是她在意的,都会以各种方式离她而去? 她什么也留不住,为什么? 乔惜痛恨自己的无能。 初次来到这个世界时,她极度缺乏安全感,好在有来福的陪伴,让她悬着的心有了一丝着落。 但此刻,她心底的那些委屈却如同决堤一般汹涌而出,又像耳光一样,抽得她哑口无言。 是她平日里太过自负,才会树敌无数,导致来福受到牵连。 “我总说很多事情看得很淡,但我又何尝不希望有人一直陪着我?”乔惜轻轻抚摸着来福,哽咽着,“现在,连你也离开了。” 她怔怔的看着来福,那双时刻追随着她的浅蓝色眸子,从此刻起,再不会睁开。 乔惜呆呆地望着来福眼角处那抹湿润,抬手轻轻擦拭,“你也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她将来福紧紧拥在怀中,“去了那个世界,就要乖乖的,知道吗?” 乔惜轻笑着,“无所谓了,这么久以来我在意的都留不住。” 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多年前的除夕夜,饼子大表哥的未婚妻突然改嫁他人,她好奇地问他为何不挽留? 大表哥眼眸深邃的望着她,轻笑一声,“成年人的平静,三分之一是理解,三分之一是妥协,剩下的是算了。” 妥协?她为何要妥协?为何要算了? 心软的人永远被践踏,心狠的人永远最潇洒。 不是恶毒的炮灰女配吗? 既然冥冥之中来到这里,要改写解决。 那就不能还是炮灰,恶毒女配,那就恶毒给你们看好了。 乔惜深吸口气,抬手拭去脸颊的泪水。 她缓缓站起身,低垂着眼眸望着怀中早已没了呼吸的来福,深邃的眼眸转冷。 最开始毫无防备的相信,到后来必定换来刻骨铭心的教训。 随着殿门打开,殿外的众人纷纷看向殿内。 乔惜神情冷漠道,“方姨,在殿后寻个风水宝地。” 此话一出,众人微微诧异乔惜这么快从悲伤中走出来。 方姨点头,“是,奴立即去办。” 待方姨离去,乔惜又面无表情的:“皮卡丘,去找梁管事寻个装来福的上好木箱。” 皮卡丘弓着身子回应,“遵命。”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小果赖小心翼翼,试探性地询问。 乔惜缓缓摇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方姨在殿后方的海棠树下,已挖好一个能容纳来福的土坑。 乔惜抱着来福向土坑走去。 她缓缓蹲下身子,将来福缓缓放入,皮卡丘取来的黄花梨雕花木箱中。 伸手解下它脖颈处悬挂着的三枚小巧的铃铛,轻轻系在自己的腰带上。 乔惜深深地望着木箱中的来福,众人也不催促,直到乔惜缓缓收回视线,轻轻地合上盖子。 方姨与皮卡丘上前,将木箱缓缓放入土坑中。 乔惜接过方姨手中的铲子,一铲一铲地将土添置在木箱上,直到木箱渐渐隐入泥土中,最后形成一个微微凸起的土堆。 “陛下...”方姨欲言又止。 乔惜淡淡地抬头,看向她,“方姨,酒。” 方姨轻叹一声,转身将早已准备好的酒壶取来,递给乔惜,抿了抿唇:“宫中不能烧纸。” “我知道。”乔惜接过酒壶,缓缓地倾倒在来福的坟前。 “委屈你,暂时在此处安息,”乔惜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放在来福的坟头上,轻声道,“我向你保证,一定带你回家。” 方姨挥了挥手,众人识趣地转身离开。 “小小姐...” 乔惜慢慢地站起身,勾唇浅笑,“别担心,我没事。” 与此同时,凤仪宫中。 福达挥了挥手,示意报信的宫人离开。 他紧抿着唇,脸上露出一抹为难的模样,缓缓步入主殿。 第117章 他怎么能撇下她独自离开?!! 听到动静,赵黎川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眼望去,问道:“如何?” 福达公公弓着身子,叹息着说:“死了。” 赵黎川的眼眸微微颤动,满脸难以置信:“死了?” 怎会如此? “不过是几颗葡萄罢了,怎会如此严重?”赵黎川仍不死心,又问,“可问过太医署前去查看的医官了?” 福达公公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刘太医说了,葡萄对于犬类而言乃是剧毒,食用后会对肾脏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 他停顿了一下,缓了缓,继续道:“来福...则是肾脏衰竭,药石无医。” 赵黎川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后说道:“罢了,终究是照眠好心办了坏事。”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乔惜倔强的模样,与他对峙时的神情,想来此刻,她怕是恨透了寡人吧? 一想到他竟口不择言地说出那些伤害她的话,赵黎川就懊悔不迭。 他缓缓抬眸看向福达公公,吩咐道:“想办法尽快,寻只与来福相似的幼犬。” 福达公公弓着身子应道,“遵命,那老奴这就去办。” “等等,”赵黎川又深吸口气,“银子不是问题,尽量寻只一模一样的。” “明白。”福达公公微微颔首,快步离开。 此时此刻,远在逸水县的墨砚舟终于等到前来与他交接之人。 他将手头的事务交接完毕后,便吩咐天禄和周芋琪乘马车出发,自己则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不知为何,今日的他总是心绪不宁,总感觉有不祥之事即将发生。 几日不见乔惜,他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思念之情。 一想到她如今独自一人,在京城为南水北调之事苦苦支撑, 前有满朝文武故意使绊子刁难,后有赵黎川虎视眈眈觊觎,想要谋害她的性命,他就食不下咽。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交接之人拟好并派遣过来,想必她一定是去找过赵黎川了。 新政想要顺利推行实施,她必定耗费了许多心血。 那么瘦弱单薄的身子,却肩负着如此重担,这重担若是放在他们这些七尺男儿身上,恐怕也难以为继。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饶是知晓她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但放在大是大非面前,她却很是拎得清。 墨砚舟一路策马狂奔,欲日夜兼程,早日回到她的身边。 而后一步出发的天禄,幽怨地瞪着扬尘而去的墨砚舟。 生无可恋地转身步入德发客栈,向掌柜退了房。 黄掌柜乐呵呵道,“你家大人和夫人的感情真好。” 天禄淡淡地抬眸轻瞥他一眼,懒洋洋道:“何以见得啊?” “这不,”黄掌柜指了指门外,“方才我见你家大人归心似箭,定是思念夫人得紧,想早些回去团聚。” “哟呵~”天禄眉梢轻挑,难怪少主撒丫子跑那么快,感情不是想躲楼上那跟屁虫,是想惜姐了呀? 天禄喜上眉梢,轻轻勾住黄掌柜的肩头,另一只手默默竖起大拇指,压低声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眼光毒辣!” “那是。”黄掌柜傲娇地轻扬起下巴,“我自开店至今二十余载,每日与形形色色之人打交道,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天禄微微颔首,极为认同:“言之有理。”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钱袋,从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黄掌柜: “劳烦您,替我准备一辆马车,不用铺褥子,普普通通就行。”天禄思虑片刻,“再准备些干粮和水。” 黄掌柜点了点头,“可是回京啊?” 黄掌柜早已知晓他们一行从京城而来,墨砚舟归心似箭的模样,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去哪儿。 天禄点头回应,“是,该回去了。” 黄掌柜欲言又止,“那...楼上那位。” 闻言,天禄眉心微蹙,轻叹一声,“自是同行。” “当真不铺褥子?”黄掌柜解释道,“呃...此行路途遥远,姑娘家身子娇弱,恐受不住。” “我家夫人也是女子,一路却从未言苦。”天禄冷哼一声,“若是怕吃苦,她知难而退便是,我家的钱财从不养无用之人。” 一想到干脆利落的乔惜,又是爽快地为他牵线搭桥,攀上了波斯老爷这豪气的金主,他不得抱紧乔惜这条大腿? 将楼上那娇滴滴的周芋琪,与那犹如再生父母的恩人乔惜相比较,黄掌柜自然十分认同天禄的说法。 “小兄弟说的极是,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舒适可言。”黄掌柜将银子收入怀中,“你等着,我这就去安排,包你满意。” “嗯嗯。”天禄点了点头,转身向着楼梯口走去。 回到二楼客房,天禄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行囊。 正当他收拾完毕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快就准备好了?这掌柜办事效率果然高啊。”天禄将包袱放在桌上,转身走向门口。 拉开房门,他顿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门外和蔼可亲的黄掌柜没瞧见,倒是瞧见了一只红得晃眼,妖艳开屏的花孔雀。 天禄没好气道:“有事?” 周芋琪并不理会,径直向着屋内走去,环顾一圈后,侧目冷冷地看向天禄,“墨大人呢?” 干你屁事啊? 天禄一想到近几日,只要少主一回来,准会瞧见这只花孔雀在眼前晃悠。 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今日穿红,像根倒立的红萝卜;明日着绿,像根掐头去尾的大葱。 别说少主了,便是他都觉得污了眼。 难怪少主跑地活像背后有鬼追似的,这不就是鬼吗?还是只好色烦人的讨厌鬼。 “问你话呢!”周芋琪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两个整理好的包袱上,顿时怒火中烧。 这是想抛下她,不辞而别吗? 不可以,她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面对她的质问,天禄充耳不闻,扫视一圈,将早已叠好的被子铺开,重新整理。 周芋琪强压下心底的不耐烦,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天禄大人,请问墨大人在何处啊?” 天禄懒洋洋地轻掀眼帘,“你找他有事?” 周芋琪轻轻抿了抿唇,正欲开口时,只听天禄又道,“他回京了。” “回京了?!!”周芋琪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怎么会?他怎么能撇下她独自离开?!! 第118章 一反常态的陆骥 天禄转过身来,神态悠然地看着她,说道:“别摆出那副苦大仇深、好似弃妇般委屈的样子。” 他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接着道:“已命人备好马车,稍后便能上路。” 原来如此,周芋琪心中暗自思忖,想来他定是朝中有紧急事务,才会如此匆忙地先行离开。 他既然都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马车,想来...这几日他对自己或许也并非像表面上那般冷淡无情。 天禄看到她眼中流露出的一丝窃喜,不禁冷笑一声:“年关未过呢,还不到思春的时候。” “你!”周芋琪又羞又恼。 天禄却轻笑一声,“我怎么了?” 天禄缓缓走上前,不紧不慢地说:“你该不会以为,我家大人会特意为你安排马车吧?” 周芋琪瞪大双眼,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好好琢磨,且悟去吧。”天禄拎着包袱,头也不回地向着楼梯口走去。 周芋琪站在门口,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站在楼梯口的天禄脚下微微一顿,缓缓回过头来,问了句:“走不走?” 周芋琪深吸一口气,只好硬着头皮缓缓跟了上去。 ...... 与此同时,刚返回京城的陆骥,一反常态,一回府就立刻命人关上府门。 他领着一名百姓着装,却戴着帷帽的男子步入书房就再未出来。 那男子摘下帷帽,朝着陆骥拱手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多谢陆大人舍命相救,大人的救命之恩,杜某人没齿难忘。” “哼哼哈哈哈...”陆骥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瞬间收敛笑容,“你这么聪明,应当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杜缪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匣子,小心翼翼地递给陆骥。 陆骥轻瞥他一眼,伸手接过,打开匣子一看,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黄豆般大小的褐色药丸。 “就这么个东西,能控制人?”陆骥面露疑色。 面对陆骥的质疑,杜缪并没有反驳,只是说道:“陆大人心有疑虑实属正常,但杜某人敢以自己的身家性命担保,此物确有此效。” “不瞒陆大人,此物乃北疆历届圣女代代相传之秘药,名为幻神丹。且入水即化,无色无味。 若是天神选中的下一届圣女不愿意继任,就会用这个东西来控制她的神识,哪怕变成傀儡,也必须继任圣女之位。” “哦~?”陆骥深吸深吸一口气,问道:“既是如此重要之物,你又是从何而来?”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陆骥微微眯起眼睛,警惕地审视着杜缪,又问道:“你和北疆是什么关系?” 杜缪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说道:“陆大人,您太多虑了,在下怎么会和北疆有关系呢?” “噔!”的一声,陆骥重重地把茶盏放在桌面上,呵斥道:“还不老实交代!” 杜缪那吊三角眼一转,满脸赔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陆大人您的慧眼啊。” “哼,那是。”陆骥一瞬不瞬地打量着那枚幻神丹,“说吧。” “杜某人识人不淑,从前身边的师爷乃是北疆圣女的故友,此物就是从他那处得来的。”杜缪弓着身子, 态度极为诚恳,“至于具体是如何得来的,大人您就不要再多问了,都是曾经年少轻狂时的事情,说多了都是泪啊。” 陆骥轻笑一声,“你以为人人都像本官这般热心肠?” 他合上木匣,缓缓站起身收入怀中:“好了,你就在这府中住下吧,我自会吩咐下人,是本官的故友。” 说着,他径直朝着门口走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说道: “记住,不该说的别说,若是此物真如你所言那般,你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多谢陆大人。”杜缪恭敬地躬身行礼。 陆骥得意地放声大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杜缪望着陆骥远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低声喃喃道,“陆大人,承您吉言吧。” 翌日清晨,乔惜在方姨的陪同下出宫。 实地考察了城东靠北整条巷子的装修进程。 决意在寻家铺子用过早膳后,便前往城郊的庄子,是时候可以开始制作些成品看看效果了。 乔惜点过菜后,轻声道:“方姨,您先安排下去吧。” 方姨微微颔首,左右就是去对面巷子给安牧知会一声,很快便回。 得知乔惜出宫后的陆骥便四处寻找,恰巧看见方姨从一处客栈匆匆离开,陆骥立即走向那家客栈,果然一眼就看见女扮男装的乔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为了掩人耳目,陆骥招手唤来了店小二。 店小二热情招揽:“客官里面请。” “不必了,给我来盏茶。” “好嘞!”店小二麻利地转身,不多时托着一盏茶出来。 陆骥破天荒地大方,毫不犹豫地从钱袋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店小二,“剩下的你自个儿留着。” 店小二满心欢喜:“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正当店小二转身之际,陆骥快速将手中的幻神丹掷入茶盏中,轻声开口,“等等。” 店小二满脸笑意,“客官还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 陆骥轻掀茶盏,确认幻神丹已溶至水中,微微一笑递给店小二, 指了指斜对面,正小口吃着肉包的乔惜,“那位是我的故友,你将这茶给她送去。” 店小二不疑有他,接过茶盏便向着乔惜走去,轻轻放在桌面上。 乔惜诧异地看着他,“我没点过茶呀。” “是您的朋友...”店小二站起身看向门外,困惑地挠了挠头,“哎,刚才还在那儿呀。” 乔惜歪着头看向门外,许是方姨怕她噎着吧。 她眉眼弯弯,“正好口渴了,多谢。” 这些都是最底层的百姓,本来日子就过得贫苦,此次出宫有正事要办,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也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 这样想着,乔惜端着茶盏一饮而尽,将茶盏递回给店小二,“麻烦你了。” 店小二接过空茶盏,转身离开。 第119章 我想...同您共寝一处 门外的陆骥见乔惜已将茶水饮尽,激动不已,整了整衣摆昂首挺胸地步入客栈大门,径直向着乔惜走去。 杜缪说过,此药会在饮下后一息之间便能控制人的神识。 他快步走到呆呆地望着前方,双眼失焦的乔惜身边,取出一枚小巧的铜铃在她面前轻晃了晃。 “叮铃铃...” 一阵沉闷的声音传来。 乔惜整个人身子一僵,呆若木鸡。 陆骥见状,蹲下身子,凑近她耳畔轻声道:“乔惜,我是陆骥,是你此生最爱之人。” 乔惜双眼逐渐聚焦,木讷地转过头,毫无波澜的双眸中倒映着陆骥的面容,机械地重复道,“你是陆骥,是我此生...最爱之人。” “很好。”陆骥嘴角上扬,“你要乖乖听我的话,我才会娶你。” 乔惜微微点头,“我会乖乖听话,等你来娶我。” 陆骥面上的笑意更深,“切记,务必同除我以外的其他男子保持距离,唯我之命是从。” 乔惜再度点头,“好,我都记下了。” 陆骥抬眸看向客栈门外,街对面方姨的身影匆匆向着这边走来,唯恐事情败露,暗自咬了咬牙。 “我不管你今日出宫所为何事,办完之后立即乖乖回宫,等我下一步指示。” 乔惜顺从的点头,“好的。” “不许告诉任何人,你今日见过我。”陆骥见乔惜点头回应,又将铜铃在她耳畔轻晃了晃。 “叮铃铃...”随着一阵沉闷的铃声传来,乔惜整个人身子一软,软软地伏在桌上。 随着方姨步步逼近,陆骥来不及调整乔惜的姿势,立即转身匆匆朝着上二楼的楼梯口走去。 与此同时,步入客栈的方姨,目光落在陆骥匆忙的背影上倏然转冷。 他来作甚? 她快步走到乔惜身边,轻晃了晃她的手臂,压低声唤着,“公子...公子。” 乔惜回过神来,下意识伸手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脑袋懵懵的,困惑地看着方姨,“发生什么事了?” 方姨眉头微蹙,“我若是没看错,方才上楼的是陆骥,他可有对你如何?” 乔惜一怔,眼眸中浮起一丝迷茫,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陆郎来过?我没注意。” “陆郎?”方姨顿感不妙,乔惜一向讨厌陆骥,怎会如此亲昵地称呼他? 眉头深锁的方姨正欲开口询问,乔惜却突然开口,“别管他了,姨姨,您快吃些,一会儿咱们还有要事。” 方姨深吸口气,回宫后再找机会问便是,出趟宫确实不易。 思及此,她拿起一个温热的馒头,就着稀粥吃了起来。 “安牧那边我已吩咐下去,他先一步去庄上将工人集结好。”方姨将馒头三五下塞入口中,就着稀粥咽下后道。 说完,她拉着乔惜起身,结账后径直往门外停靠的马车走去。 上了马车,乔惜便开始走神。 马车缓缓启程,方姨见她如此模样,忍不住轻叹一声,“我离开后,可是发生了什么?” 乔惜回过神来,望着方姨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些乏了。” 方姨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陆骥此人,您如今如何看待?” 乔惜茫然地看向方姨,“为何这样问?” “没什么,就是好奇。”方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真挚的笑容。 “陆郎他...”不知为何,乔惜此刻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墨砚舟的身影,但她无法左右自己, 言不由衷道,“气宇轩昂,腹有诗书气自华,风度翩翩白衣郎,一身才情惹红妆。” 此话一出,方姨眉头深锁,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担忧。 这说的是陆骥? 她平日里不是最讨厌陆骥吗? 这话用来形容墨相大人倒是贴切,用来形容陆骥就...有失体统。 方姨仔仔细细地审视着乔惜,她究竟是怎么了? 会不会...是昨日来福的突然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 思及此,方姨眼中闪过一抹惋惜,“陛下,您若是难过,您可以哭出来的,不要事事都憋在心里,会憋出病的。” 乔惜莞尔一笑,“姨姨,我真的没事,您就别担心了。” 乔惜越是如此,方姨越是心慌得紧。 她与乔惜相处的这段时日以来,即便乔惜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自己便能知道她心中所想。 可今日,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从什么时候有的这感觉? 方姨开始仔细回忆今日所发生之事。 出宫前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真是自己离开后,陆骥对她做了什么? 对了,就是客栈,一定是陆骥,她绝不会看错。 自她回来到现在,乔惜一直怪怪的,不是在走神就是在走神的路上。 思及此,方姨一脸严肃地看着乔惜,轻声道:“公子,您实话告诉我,方才在客栈,您是否见过陆骥?” 乔惜莹润的乌眸突然有一刻失神,只那一刻,却被方姨瞧得真切。 方姨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有问题。 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乔惜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为避免打草惊蛇,她只能暂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方姨心中怅然:想来,那个人应该会有办法。 可若是我离宫去寻他,小小姐身边就没人保护了。 敌在暗我在明,若是这期间她发生了什么,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方姨心中着急,这可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便只能寄希望于墨相大人身上了。 算算日子,前去接替他的人应当是到逸水县了,即便是交接需要些时日,明日也该启程了。 在他回来之前这段时日,我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时刻守护小小姐的安危,不能让歹人有可乘之机。 “公子,前段日子您去外地,一去就是一月,姨姨十分挂念您,如今回来了,姨姨想多陪陪您。” 乔惜茫然地眨了眨眼,伸手握住方姨的手,“让姨姨担心了,惜惜暂时不会出远门了。” 方姨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姨姨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公子能否答应?” 乔惜眉眼弯弯:“姨姨无需顾忌,直言便是。” “稍后办完事回宫,我想...同您共寝一处。”方姨抿了抿唇,“我知道于理不合,但...” “自是可以,姨姨想住多久都没问题。”乔惜甜甜地笑着。 方姨心中暗暗舒了口气,墨相大人,您可得抓紧时间呐。 第120章 我想交给三位一个重任 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在城郊的庄外停了下来。 方姨和乔惜相继下了车。 乔惜环视着四周,不禁感叹道:“这郊外的空气可真好啊。” 方姨轻声说道:“咱们走吧。” “嗯。”乔惜轻轻提起衣摆,走上那十几层台阶,一眼就瞧见身着管事服饰的安牧正在那儿候着。 安牧赶忙走上前,恭敬地行礼,唤道:“东家。” “不必多礼,带我四处转转吧。”乔惜伸手虚扶了一下,和颜悦色道。 安牧微微颔首应允,转身领着她们向着庄园大门走去。 步入大门,穿过宽敞的庭院,便到了一处角门。 越过角门,内里的景象顿时变得开阔起来。 这里不似前面的庭院那般空旷,地上堆满了果子, 工人们正逐个对果子进行修剪、筛选,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见她们前来,工人们纷纷向她们投去好奇地目光。 乔惜眼中满是惊喜,“这是谁的主意?” 安牧以为乔惜要怪罪,“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急忙说道:“东家,这都是小的一人的主意,和大家伙儿没关系。” 工人们见此情形,也变得局促不安起来,拘谨地纷纷跪地叩首。 “起来,别动不动就跪,我没有要怪罪你们的意思。”乔惜低头看着安牧,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随后拔高音量,又说道:“还有你们,大家辛苦了,都起来吧。” 工人们这才缓缓起身,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你们忙你们的,不用在意我。”说着,乔惜便仔细地查看起那些被分门别类筛选出来的果子来。 工人们陆陆续续开始手头的工作。 查看了一圈后,乔惜十分满意,“很好。” 她指着面前最小的一堆橘子,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这些,用来酿果酒。” 接着,又指向紧挨着的那堆最大的,中等大小的果子,说道:“这些,用来做水果罐头。” 最后,她指向后面那堆最大的果子,说道:“那些,就用来做鲜榨果汁。” 话音刚落,庭院中的所有人,纷纷向她投去异样的眼光,其中包括方姨和安牧。 方姨即便知道她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却不清楚具体要怎么实施, 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更是好奇她那小脑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新奇的想法。 乔惜顾不得为他们答疑解惑,继续对安牧说道:“再带我去看看其他的果子吧,对了,还有地窖。” 安牧点头答应,带着她绕过游廊,来到另一方院子。 “您二位可需要加件厚实的外袍?”安牧问道。 乔惜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没那么娇气,用不上。” 安牧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径直走到院门右侧,揭开地窖入口,率先下入地窖。 方姨紧随其后,向乔惜伸出手。 乔惜也没犹豫,紧紧握住方姨的手,缓缓走下地窖。 下到地窖最底层,乔惜这才明白安牧为何要多问那么一嘴。 她倒是忘了,自己先前特意嘱咐方姨要在地窖中铺上冰砖一事了。 这下好了,冻得瑟瑟发抖,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 安牧忍俊不禁,“要不,小的上去给您去将厚实的大氅下来?” 乔惜连连摇头,“没事,我就看看而已。” 说完,她向着被分门别类,被冰砖框在不同区域的果子走去,时不时挑拣几个查看。 看来工人们都很细心,几乎没有磕碰,果子都很新鲜,保存得很好。 她在脑中飞速盘算着,苹果、石榴、橘子、橙子、柚子...还有方才在地面上的一捆捆甘蔗。 乔惜嘴唇微微泛紫,心中已然拿定了主意,向着方姨和安牧招了招手,“这些果子,咱们每一样都拿上两三个个上去。” 说着,她便蹲下身子,拿起两个苹果护在怀中,又取出一个抱着。 方姨拿起三个石榴,来到乔惜面前,“我扶您先上去。” 乔惜也不推辞,点了点头,“好。” “对对对,您二位先上去,我很快就来。”说着,安牧径直向着柚子走去。 回到地面,乔惜深吸一口气,捧着热茶,挪到阳光下晒了晒,驱散身上的寒气。 而方姨将石榴放在院中的石桌上,便又去到地窖入口处,接过安牧递来的两枚沉甸甸的柚子。 快步回到石桌旁放下,再度去到地窖入口处。 直至安牧最后离开地窖,回到她们身边。 方姨立即地上一盏热茶,“辛苦了。” 安牧摇了摇头,“不辛苦,小的很庆幸能跟着东家做事。” 说完,他接过热茶连连道谢,随后一饮而尽。 身子恢复温度后,乔惜看向方姨,“姨姨,让几个人去将马车上的工具取来。” 方姨点头,转身便去安排。 说完,她又看向安牧,“安牧,让人搬几张大一点的,最好是结实些的桌子去前院。” 安牧点了点头,转身着手前去安排。 乔惜则坐在石桌旁,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 不多时,安牧回转,乔惜神情严肃地看着他,“这庄子上的工人,可都信得过?” 安牧思索片刻,“有少部分是我同村的长辈,其他的是这附近的乡亲。” “小的与他们相处时日不多,暂时不敢妄下定论。”安牧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如实回答。 乔惜追问道:“那你们村中的长辈,你应该了解他们为人如何吧?” 安牧抿了抿唇:“是,他们我都了解,这其中有三位婶子,心慈人善,干活麻利,就是寡言少语。” “行,那你把她们三位找来,我有要事。”乔惜勾了勾唇,寡言少语,眼中只有活儿的人正合她心意。 安牧转身没走几步,乔惜再度开口,“你若是碰上方姨,让她将工具也放在前院等我。” “是,小的记下了。”安牧匆匆离开。 他的办事效果极高,这不,三位妇人已然来到乔惜的面前。 乔惜望着她们三人眼观鼻,鼻观心地低着头,局促地揪着衣角,轻笑出声,“别紧张,我不寻你们麻烦。” 三人缓缓抬起头,看向她。 乔惜微微一笑,尽量显得亲和,“相反,我想交给三位一个重任。” 第121章 这又是何物?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皆是茫然。 乔惜微微一笑,示意安牧领着三人去到前院。 方姨早已等候在此,引着乔惜往一旁的茶室走去。 “这里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布置妥当,您看看是否还有欠缺?”方姨推开门,引着乔惜入内。 乔惜微微一笑,“很好,还是姨姨想得周到,此处确实比院子里暖和。” 说完,她去到一旁的铜盆前,挽起袖子净手,接过方姨递来的橘子。 “制作水果罐头的方法很简单,保管你们看一遍就能学会。”她眉眼弯弯,目光落在手中的橘子上,自顾自开始解说: “橘子呢,最好是选择色泽亮丽、质地坚实的新鲜果实。” 说着,她又用木瓢舀起两勺水放入一旁的木盆中,继续道: “咱们用清水仔细将橘子洗净,随后浸泡在淡盐水中约莫半炷香的功夫,这样可以有效地清除表面杂质。” 话音刚落,她接着开始清洗橘子,方姨则上前调制淡盐水。 乔惜浅笑着把洗好的橘子放入淡盐水中浸泡。 而她也没闲着,把洗净的小锅放在架起的茶炉上,往锅中加入足够清水。 转身拿起一把小刀,将浸泡好的橘子从淡盐水中取出,擦去表面的水渍。 用小刀将橘子一头的顶端切掉,细心地去掉外皮,去除白色的经络和籽粒,保持果肉完整性。 她抬眸看向其他人,“这一步很重要,这些白色的经络和籽粒会使得果肉发苦。” 其他人了然地点了点头,唯有安牧,则十分认真地拿着小本本认认真真地记录着。 乔惜回到茶炉旁,又将两粒鸡蛋大小的冰糖投入小锅中。 耐心搅动至晶体全部融化,形成清澈糖浆。 确认糖水沸腾后,乔惜立即将小锅移火,“稍微给糖水降降温,以免后续加入橘子时造成瞬间高温破坏口感。” 安牧微微点头,提笔疾书。 乔惜见状,无奈地轻笑一声,“接着,咱们将处理好的橘瓣轻放入糖水中,待重新沸腾后,取出炉中多余的炭火, 改为微火慢炖,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即可,期间偶尔翻动,确保各面均匀吸收甜汁。” 安牧将小本本翻页,继续快速记录。 “最后一步,熄火,让橘子充分浸泡在糖水中,在余温中慢慢融入糖水,直至内外一致冷却。” 随着话音落下,乔惜又将从宫中带出来的三只精致小巧,提前高温消毒,无油无尘的水晶琉璃罐取出。 乔惜看着她们,微笑着解释道:“我已找人分别定制了专用存放不同水果罐头的瓶子,其中最多的便是白瓷瓶,用来装橘子罐头。” “今日带来这三只琉璃罐,主要是材质透明,便于你们观察。” 乔惜看着三位妇人紧张的神情,微笑着柔声安慰:“你们不用紧张,一回生二回熟嘛,这东西没有技术含量,全靠熟能生巧。” 可不就是熟能生巧,饼子那纨绔的三表哥,平日里最爱吃这玩意儿。 总说外面买的有添加剂,每每回顾家,就变着法儿得对她软磨硬泡。 因此她从最开始的难以下咽,逐渐摸索出了规律,口感渐渐稳定。 时至今日,对于这东西,她已经到了闭着眼都能做出来。 她将手轻靠在小锅旁,试了试糖水的温度。 然后用小勺先为琉璃罐的底部,铺上一层薄薄的糖水,随后小心翼翼地整齐码放浸泡好的橘子。 她拍了拍手,“咱们接着来,接下来逐次递加糖水,直至距离瓶口一公分左右,轻轻搅拌辅助排除空气泡。” 乔惜十分认真,语气变得严肃:“接下来,到了最重要的环节,立即紧密封盖,趁热完成,以提升密封效果。” 说完,她将瓶盖按压紧实,将其中两只琉璃盏倒置,“稳定在此处放置一天一夜,这是关键一步,有助于加强罐内真空程度。” 安牧挠了挠头,“什么是真空?” 乔惜一怔,“那什么,就是密封的意思。” “哦。”安牧了然地点了点头,再次继续做着记录。 “定期检查,如有泄漏迹象,及时补救,确保长期保鲜。”说完,乔惜去到铜盆中洗净双手,将未曾密封的一只琉璃盏中的橘子连同糖水,分别倒入面前的五只碗中。 伸手示意,“你们尝尝看,若有不足之处,尽早提出,我们也好抓紧时间调整。” 方姨和安牧率先取走两侧的碗,只听乔惜又道,“怕你们不喜太过甜腻,所以我的冰糖加的不多。” “这甜度是可以根据自己口味调节的。”乔惜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碗分别递给互相推诿,有些不自在的三位妇人。 “你们也尝尝。”乔惜眉眼弯弯,“不必拘谨,就把我当成普通后辈即可。” 三人异口同声道,“是是是...多谢东家。” 就在此时,旁边的安牧发出一声惊叹,“嗯,甜而不腻,软糯清香。” 他双眼放光,“小的还是头一次知道,果子还能这样吃。” 说完,他端着碗一饮而尽,尴尬地笑了笑,“说来,我竟还有些意犹未尽。” 此话一出,现场的氛围瞬间轻松不少,逗得其余人哈哈大笑。 “眼下寒冬,正值水果稀缺之际,此物又不挑牙口,老人孩童都适宜。”方姨眼中满是赞赏,“想来必定好卖。” 乔惜面露喜色:“您真这么觉得?” 方姨坚定地点了点头,“自然,您难道对自己没有信心?” “怎么会?我必然是信心十足。”乔惜乐呵呵地拍了拍胸脯。 其余三位妇人也稍稍放开了些,不再如先前那般拘谨,对乔惜制作的罐头也是赞誉有加。 如此一来,乔惜心中也渐渐有了底。 “其它的水果罐头,制作起来也是大同小异。” 乔惜摩挲着下巴,“这样,我回去列举几份关于水果罐头的详细制作方法,让安牧交给你们。” 她郑重其事道,“往后就要拜托你们三位,负责将庄子上的其他人一一教会,人多力量大嘛,对吧?” 三位妇人坚定地点头。 乔惜又指了指靠着墙角的桌面上,摆放着的两只琉璃罐: “明日此时,你们再来尝尝另外两罐的口感如何,必然较你们方才尝的口感更佳。” 说完,她又取出一个木制的工具,看起来有些怪异。 安牧疑惑:“这又是何物?” 第122章 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乔惜微笑着解释道,“你说这个啊,这是模具啊。” 安牧有些困惑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眼睛里满是不解。 乔惜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石榴,动作娴熟地削掉顶部如同花蕊形状的部分,然后沿着内膜分界线小心翼翼地划开表皮。 那把小刀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轻巧地游走在石榴表皮之上。 放下小刀后,乔惜双手轻轻握住石榴,沿着划开的刀口缓缓掰开。 石榴被掰成两半后,她将其倒扣在一只已经洗净的碗口上,随后轻轻敲击石榴的底部。 只见石榴籽就像听话的小珠子一样,很快便脱离了石榴皮,纷纷落入碗中。 感觉石榴籽脱落得差不多了,乔惜又把石榴皮翻转过来,将剩下几颗如同顽固小石子般的石榴籽用手仔细地剥离,也放入碗中。 “接下来呢,我就要教你们鲜榨果汁怎么制作了,这方法比起做水果罐头来可是简单多了,就是要费些力气。” 乔惜说完,便抓起一把石榴籽,均匀地放入模具的凹槽之中,然后握住模具上方的手柄,用力往下压去。 “吱~”的一声,有一点石榴汁水飞溅了出来。 乔惜略带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那什么,我手劲儿比较小,你们谁来试试呀?” “我来。”安牧大步上前,接过乔惜手中的手柄,问道:“是这样吗?”说着便往下压去。 乔惜点了点头,说道:“对,用力一好。”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乔惜看到差不多了,便示意安牧停下,“不要松手,把模具倾斜就好。” 一边说着,一边取出几只干净的茶杯,说道:“倒进去。” 安牧按照乔惜说的去做,紫红色的石榴汁顺着模具提前预留的一道小口缓缓流出,如同涓涓细流一般流入茶杯之中。 其余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说道:“石榴还能这样吃?” 乔惜拿起一杯石榴汁,俏皮地眨了眨眼,说道:“这石榴汁可是具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呢。” 方姨听到这话,眉梢轻轻一挑,说道:“那必然会引起京中那些贵女官妇们的追捧啊。” 乔惜极为认同地点了点头,伸手示意大家,说道:“快,你们也尝尝。” 众人纷纷拿起茶杯品尝,脸上皆是惊喜的神色,嘴里不停地夸赞着。 乔惜又拿起一个橙子,从腰际处利落地对半切开,然后放入模具之中。 安牧抬眸看向乔惜,问道:“还是像方才那样操作吗?” 乔惜眉眼弯弯,笑着回答道:“是呀,很简单吧?” 安牧用力往下压,其他人见状也很有默契地将茶杯放回桌面。 安牧按照之前的方法,将橙汁倒入茶杯之中。 乔惜用眼神示意大家,说道:“快尝尝。” 方姨轻轻啜了一口橙汁,侧眸望着乔惜,问道:“这橙汁酸甜可口,可有有什么特殊的说法?” 乔惜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将杯中的橙汁一饮而尽后说道:“这橙汁里面呢,富含满满的维生素c。” 安牧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地挠了挠后脑勺。 他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这东家果然是走南闯北的,见识如此深远。 不像自己,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这些果汁好喝。 这么想着,一股来自心底深处的自卑感油然而生。 他尴尬地笑了笑,问道:“东家,这...维生素c?又是个什么东西?” 乔惜微微一怔,心中暗叫不好,他们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这些呢, 于是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重要,总之是对人体大有裨益的东西。” 安牧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哦。” “那这个呢?也是榨汁吗?”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柚子,又接着说道:“这果子可没多少水分。” 乔惜淡淡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这柚子的做法可就大不相同了。” 说着,她嘿嘿一笑,问道:“安牧,剥柚子会吗?” 安牧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乔惜俏皮地笑了笑,伸手示意:“那么你来。” 安牧也不推辞,拿起小刀沿着柚子的腰际线利落地绕了一圈,动作十分干脆,三下五除二便将柚子皮剥离开来。 乔惜示意其他人帮忙,“劳烦各位,帮我把果肉剥出来放在这盘中。” 方姨和其他三位妇人立即上前,都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学了这么久,又一一品尝,若再不做些什么,真有些无地自容。 三人动作麻利,方姨发觉自己的多余,有些尴尬地往一旁挪了半步。 转头就发现乔惜正认真地,将苹果切成厚薄均匀的薄片。 方姨抿了抿唇,轻声问着,“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乔惜缓缓抬起头,“那就劳烦姨姨,将那张网子放置在茶炉上。” 方姨点头,立即照做。 等她回转过身来时,乔惜正好放下手中的刀,将切好的苹果片放入一旁的盘中。 手持一双较长的竹筷,去到找工匠特意定制的铁丝网旁。 方姨见状,立即伸手接过乔惜手中的果盘。 乔惜回之一笑,而后将苹果片一片一片地放置在铁丝网上。 安牧侧目,便看见她们将果盘中的苹果片放完。 “这又是在做什么?” 乔惜抬眸,正好对上安牧的视线,这家伙,简直就像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宝宝,太可爱了。 安牧被她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他有些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低垂着眼眸,“我问的...是不是太多了?” “没有啊,不懂就是要多学多问啊。”乔惜眼眸一转,“有句话说得好,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乔惜手执竹筷,快速把苹果片翻面。 一边翻面一边道,“这个呢,就是炙烤果脯。” “待水果的水分蒸发,烤干后,就是香香脆脆的果干了。”乔惜抬头,笑得格外甜美,“你们叫果干、果脯都行。” 乔惜低下头继续翻着面:“像苹果、桃子、枣、香蕉这些,都能制成果干。”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道怯懦的声音,“东家,柚子剥好了。” 第123章 柚子茶和苹果干 乔惜站在炉灶前,眼睛紧紧盯着锅里正在烘烤的果干,她微微歪着头,对着正在专心照看火候的方姨叮嘱道: “方姨,您可得仔细掌握着火候啊, 这果干娇嫩得很,要不断地给它们翻翻面,这样才能烤得均匀,每一片都能有恰到好处的酥脆。” 交代完之后,乔惜便莲步轻移,去到一旁的桌前。 她站在桌前,目光在屋内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安牧身上,轻轻招了招手,唤道:“安牧。” 安牧听到乔惜的召唤,立马快步走上前,恭敬地站好,唤了一声:“东家。” 乔惜看了看安牧,眼神里带着一种认真与专注,她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你去拿盐水来,把柚子的外皮用盐水彻底地擦洗干净。 这柚子啊,外皮上可能残留着农药,还有些杂质,要是不清理干净,可会影响咱们待会儿做出来东西的口感呢。” 说着,乔惜又伸手拿起面前摆放着的一把小刀,那小刀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她将小刀递给安牧,同时细致地叮嘱道: “洗干净后,你就用这把刀把柚子皮削下来。 你削的时候可得小心着点,尽量削得薄一些,那白色的瓤部可不能留太多, 因为这部分比较苦涩,留多了会让整个柚子茶的味道大打折扣的。” 这时,有一名妇人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忍不住开口问道:“东家,这柚子皮又苦又涩的,还能干什么用啊?” 乔惜听到妇人的疑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耐心地解释道: “今天呢,我来教你们做蜂蜜柚子茶,这柚子皮可别小看它,那可是个好东西呢。 在这蜂蜜柚子茶里,柚子皮可是有着独特的作用的。” 安牧接过小刀后,便按照乔惜的吩咐开始小心翼翼地削起柚子皮来。 他的眼神专注,手也稳稳当当的,那柚子皮便一片一片地被削了下来,薄厚均匀,白色的瓤部也很少。 有一名妇人听到乔惜说要把柚子皮切成细条,她是个手脚麻利的人, 二话不说就自告奋勇地挽起袖子,走到放着柚子皮的案板前,拿起刀就开始将柚子皮切成细条。 她切得又快又好,那柚子皮条整整齐齐地码在案板上。 乔惜看着这一切,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接下来呢,咱们要把切好的柚子皮和果肉一起加入到锅里去。” 说着,她伸手拿起一块糖葫芦大小的冰糖,放进锅里,又看了看锅里的情况,说道: “再加入适量的水,这水的量啊,得刚刚好,太多了,这煮出来的柚子茶就太稀了,太少呢,又怕煮糊了。” 说完,她又朝着安牧招了招手,吩咐道:“安牧,你再往炉灶里添入两块木柴。” 安牧得令后,迅速往炉灶里添了两块木柴。 乔惜看了看炉灶里的火势,说道:“现在用中火来煮,煮到糖完全融化就可以了。” 大家都静静地看着锅里的情况,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锅里的糖块渐渐融化在水里。 乔惜见此情形,又让安牧将炉灶中的柴火往外移了两块,说道:“现在把火调小,转成小火。” 然后她自己拿起旁边的木勺,开始不停地搅拌着锅里的柚子皮和果肉,一边搅拌一边说道: “接下来咱们就转小火慢炖了,这时候可得不停地搅拌啊,不然很容易粘锅的。 咱们要一直搅拌到这锅里的液体变得浓稠起来,呈半透明状才行呢。” 锅里的汁水在小火的炖煮下渐渐变少,最后直至看不见了。 乔惜这才放下手中的木勺,走到一旁拿起蜂蜜罐,用勺子挖出一大勺蜂蜜,边往锅里倒边说:“现在加入蜂蜜。” 蜂蜜倒入锅里后,她又快速地搅拌起来,确保蜂蜜与锅里的柚子酱充分融合。 搅拌均匀后,乔惜朝着安牧示意了一下,说道:“安牧,你把锅端到一旁去,让它离开炉灶,这柚子酱得让它稍微冷却一下。” 乔惜转过身,看着那三位妇人,目光里带着一种分享的喜悦,说道: 当柚子酱降到室温或者略高于室温的时候,咱们再加入蜂蜜,边加边快速搅拌均匀,这样就能确保蜂蜜与柚子酱充分融合在一起了。” 说完这些,乔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快步走到方姨身边。 此时铁丝网上的果干已经烤得差不多了,乔惜从铁丝网上取下一块果干,那果干还带着微微的热气, 她快速地吹了吹,然后放入口中,轻轻一咬,“咔哧!”一声脆响在屋里传开。 乔惜顿时笑逐颜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欢快地对方姨说:“姨姨,这果干可以装盘了。” 说完,乔惜和方姨一人手持一双筷子,动作迅速而又轻柔地,将铁丝网上的苹果干一片一片地夹起,放入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干燥的瓷盘中。 那苹果干在瓷盘中整整齐齐地码着,散发着诱人的果香。 待到苹果干全部都被收入盘中,一旁的蜂蜜柚子酱也冷却得差不多了。 乔惜再次加入一勺蜂蜜,充分搅拌均匀后,便拿起锅,将蜂蜜柚子酱倒入事先准备好的干燥无油的陶瓷罐中。 她一边倒一边说道:“装罐的时候啊,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尽量不要留太多的空隙,这样能更好地保存柚子酱呢。” 倒完之后,乔惜又看了看锅里还剩下一些蜂蜜柚子酱,她想了想,便分别盛了一勺,放入一旁空置的几只碗中。 然后她对众人说道:“每次取一小勺蜂蜜柚子酱,用热水冲泡就可以享用了。 要是喜欢的话,还可以根据个人口味加入柠檬片或者其他自己喜欢的配料,这样能增加更多的风味呢。” 她的话音刚落,安牧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自发地提着茶壶,走到那几只放着柚子酱的碗前,小心翼翼地往碗里倒入热水。 乔惜见状,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笑着说道:“快尝尝。” 说完,她又将盛着苹果干的瓷瓶端起来,放到桌子中央,热情地说:“这是苹果干,你们也尝尝。” 第124章 苹果酱馒头 方姨笑着拿起一块苹果干放入嘴里,随着“咔哧!”一声脆响,那声音在安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脆。 她的脸上瞬间满是惊喜的神色,眼睛都亮了起来,说道:“我还从未想过,这果干能如此酥脆呢, 而且这果干,还保留了苹果的清香,吃起来真是一种享受。” 安牧在一旁听到方姨的话,也接过话头,眼睛里带着新奇的神色,说道: “小的也没想到,这平日里一文不值,被大家随手丢弃的柚子皮,竟然还能制成这么美味的茶。 东家您可真是厉害,懂得这么多新奇的法子。” 有一名妇人也是乐呵呵地笑着说道:“是啊,这果茶我还是头一回喝呢。 以前只知道喝茶,哪能想到这柚子皮和果肉还能做出这么好喝的东西。” 乔惜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心里像是被蜜填满了一样,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好了,接下来我再教大家最后一个制作方法,稍后我会把这些制作的方法整理成册,交给安牧保管。 你们要是有哪个步骤记不住了,便去问问他就好。”乔惜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安牧。 三位妇人坚定地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明白!” 乔惜又看着安牧问道:“之前让你准备的枸橼,可准备好了?” 安牧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接着便转身快步出门。 他的脚步匆匆,不一会儿就折返了回来,手中稳稳地拿着两枚淡黄色的枸橼。 那枸橼的颜色鲜亮,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接下来呢,咱们要彻底清洗苹果,把皮去掉,核也挖出来,然后切成小块。” 乔惜微微地笑着,眼神里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咱们分工合作如何?这样能快一些。” 其余人听了,都满口答应下来,大家很快就默契地配合起来。 乔惜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是有人喜欢苹果酱中有苹果的颗粒感呢,可以把苹果适当切大一些; 要是喜欢那种单纯的顺滑口感,那就把苹果切得更小些。” 她停顿了一下,又思虑再三后说道:“咱们是第一次做,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先做有颗粒感的吧。” 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下,很快就把苹果处理好了,那切好的苹果块被装入一旁干净的瓷盘中,整整齐齐地码着。 乔惜看了看炉灶里的火势,再度让安牧往茶炉中添置了一块柴火,说道: “现在,咱们要把切好的苹果块放入锅中,再加入指甲盖大小的冰糖和枸橼汁。” 说着,她将枸橼拿在手中,轻轻对半切开,然后用力地挤入一些汁水,那枸橼汁带着独特的清香滴入锅中。 搅拌均匀后,乔惜继续说道:“开中小火就好,然后偶尔搅拌一下,这样可以使糖分均匀分布,防止糊底。” 说完,她又提着茶壶,往锅中加入了一小木勺的清水,同时解释道: “根据需要加入少许水,这样能使苹果更容易煮软。 不过要注意的是,这水量不宜过多,毕竟苹果本身含水分就比较高。” 说完,她拿起锅盖盖好,看着大家说道:“盖上锅盖,让苹果在糖液中缓慢煮至软烂。大概需要两刻钟的样子。” 其余人了然地点点头,开始期待着最终的成果。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两刻钟的时辰就到了。 乔惜走上前,轻轻揭开盖子,拿起筷子戳了戳锅中的苹果块,发现很轻易就能穿透后, 她立即说道:“当苹果完全软熟后,就可以关火了。”然后她便将锅中软烂的苹果块盛出。 乔惜拿出一个木制的模具,把苹果块放入其中,开始盖上盖子,转动上面的摇杆。 她一边操作一边说道:“这一步呢,是将苹果压成泥状。 如果有人希望保留一些果肉颗粒,不需要完全搅碎也是可以的。” 说着,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打开盖子给其他人一一展示, 又说道:“如果感觉苹果泥过于浓稠,可以再加入少许开水调稀,这样就能达到理想的口感了。” 说着,她提起茶壶,往模具中加入了一些开水,然后盖上盖子继续搅拌。 搅拌了一会儿后,乔惜说道:“根据个人口味,大家可以试尝一下,然后再酌情调整糖量,我这次就先不加了。” 感觉差不多了之后,乔惜便将模具中的苹果泥倒入一旁的盅里,然后盖上盖子。 “这最后一步呢,要将苹果酱趁热装入已经消毒过的罐子里,尽量减少与空气的接触,这样能保存得更久一些。” 乔惜一边说着,一边去到一旁的铜盆中将手洗净。 似是想到什么,又补充叮嘱道:“大家切记,初期少加糖,之后根据实际需求逐渐调整,健康优先嘛。” 说完,她看向安牧,吩咐道:“去厨房取几个馒头来。” 安牧听到吩咐,立即转身去办。 不多时,安牧就折返回来,手中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那馒头散发着诱人的麦香。 乔惜从中取出一只馒头,轻轻吹了吹,用小刀从侧面小心翼翼地划开。 她拿起小木勺,从装有苹果泥的盅里挖了一勺,均匀地涂抹在馒头中间,最后合上,轻轻咬了一口,发出了极为满足的轻叹。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学着她的模样开始划开馒头,往中间涂抹苹果泥。 吃完之后,大家都赞叹不已,脸上满是满足和愉悦的神情。 众人品尝着苹果酱馒头,屋内弥漫着欢快的氛围。 乔惜看着大家满足的样子,心中满是欢喜,她轻轻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 “今日咱们做了这么多美味,可不能独享。午后,咱们把这些果干、蜂蜜柚子茶和苹果酱, 分一些给村里的孤寡老人和孩子们,让他们也尝尝。”乔惜的眼神里透着温暖与善良。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安牧说道:“东家此举真是大善,小的这就去准备些干净的小罐子和布袋子,好用来装这些东西。” 说罢,安牧便又匆匆去准备。 第125章 难道真是她杞人忧天? 乔惜又转头对妇人们说道:“咱们也别闲着,再做一些小点心搭配着这些美味吧。 咱们可以用剩下的面粉做些简单的糖饼。”妇人们听了,立刻又忙活起来。 一位妇人揉着面团,笑着说:“东家,这日子过得可真有滋味,跟着您学这些,感觉每天都有新盼头。” 方姨满眼感慨:“是啊,我家主子会的可多了。” 乔惜也笑着回应:“方姨,这生活啊,就是要不断地创造乐趣,咱们虽然只是做些吃食, 但能把普通的食材变得美味,还能分享给他人,这也是一种幸福呢。” 不多时,安牧带着准备好的罐子和袋子回来了。 乔惜指挥着大家将蜂蜜柚子茶、苹果酱小心地装进罐子里,把果干装进袋子里。 简单用过午膳后,阳光洒在村庄的小路上。 乔惜带着安牧和妇人们,抱着装满美食的罐子和袋子出发了。 他们先来到了村东头的李奶奶家。 李奶奶是一位孤寡老人,看到乔惜他们到来,眼中满是惊喜。 “李奶奶,我们做了些好吃的,给您送过来尝尝。”安牧笑着走进屋内,把东西放在桌上。 李奶奶激动得眼眶泛红:“哎呀,你们真是有心了,这可让我怎么感谢你们啊。” 乔惜拉着李奶奶的手说:“奶奶,您就别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从李奶奶家出来后,他们又去了村里的学堂。 孩子们看到他们带来的美食,都欢呼起来。 乔惜笑着给每个孩子分发文火烤制的果干、香甜的蜂蜜柚子茶冲饮和抹着苹果酱的馒头。 看着孩子们开心的笑脸,乔惜心中满是欣慰。 她知道,这些小小的美食不仅仅是满足口腹之欲的东西,更是传递温暖和关爱的载体。 在回庄子的路上,安牧说道:“东家,今天看到大家这么高兴,小的心里也觉得特别舒坦。” 乔惜抬头看着天边的云彩,缓缓说道:“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分享幸福。 以后啊,我们要常常做这样的事。” 众人都点头称是,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而他们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傍晚时分,乔惜仔仔细细地把撰写好的制作方法和用量规整成册,这才郑重地交到安牧手上。 “接下来,就要劳烦你们三位,将庄上的人都教会。”说着,乔惜又转向安牧,“至于学员如何安排,由你决定。” 安牧赶忙躬身行礼,信誓旦旦地说道:“东家放心,小的定当在铺子装修好之前,让大伙儿都学会。” 说罢,安牧微微皱起眉头,略作犹豫后,还是开口提议:“东家,小的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乔惜点头,他才接着说,“您看...是否要同他们签个协议?” “嗯???乔惜脑袋一歪,眼睛里满是疑惑地看向他。 安牧清了清嗓子,有条不紊地解释起来: 东家,您今儿教的这些东西,放眼整个北齐都是独一份儿的存在。 唯恐往后有人经不住旁人用重金诱惑,把这技艺给泄露出去...” 先小人后君子,这事儿确实得考虑周全。”乔惜像是突然醒悟过来,极为认同的点点头, “还是你想得周到,我竟忽略了这一点。” “东家,这人心难测,咱们不得不防,必须得未雨绸缪。”安牧继续诚恳地说着,“您也别怪小的多虑。” “不会,你做得很好。”乔惜莞尔一笑,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就照你说的办。” 乔惜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要是有人不愿意签,或者在庄上煽动人心,立马给我开除,绝不能姑息!” 安牧再次躬身行礼:“小的必定尽心尽力,把这事儿给办妥帖了。” “嗯,就先签五年吧,五年后愿意留下的再续签,不愿意的我也不强求。” 乔惜抿了抿唇,又补充道,“签订好的契约,你先替我保管着,我回头再找个时间来取。” 交代完这些事情后,乔惜便和方姨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方姨看着靠在车厢壁上、略显疲态的乔惜,满脸担忧,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唉,其实啊,我倒宁愿您什么都不会,还像从前那般没心没肺、无忧无虑地活着。” 乔惜嘴角微微上扬,浅笑道:“方姨,那样的人生就像一杯寡淡的白水,又有什么意思?” 她伸手紧紧握住方姨的手,目光坚定地说,“人这一生满打满算也就三万来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方姨反握住她的手,乔惜浅浅一笑:“自然要做些有意义的事,充实自己,不留遗憾,才算不白来一遭。” 方姨听了,深吸一口气,便不再言语。 而另一边,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墨砚舟,再次来到被乔惜误认为黑店的客栈住下。 他特意选了乔惜先前所住的那间房。 简单用过晚饭后,洗漱完毕的墨砚舟站在窗前,深邃的目光仰望着天边那轮如镰刀般细长的弯月。 也不知她现下睡了没? 一想到明日就要见面了,墨砚舟的眸底满是化不开的柔情,嘴角也不自觉地挂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回到天启宫的乔惜,一回来就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因为来福的突然离世,赵黎川担心乔惜会趁机报复,于是特意叮嘱温照眠尽量避开乔惜。 这样一来,乔惜不用再像前几日那样应对难缠的温氏姐弟,难得落得个清闲自在。 只是不知为何,自早晨到现在,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预感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但目前的形势走向,都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难道真是她杞人忧天? 乔惜无奈一笑,许是先前弦绷得太紧,如今突然放松下来有些不适应吧。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扳着手指数了又数,小声嘟囔道:“算算日子,墨砚舟回程的进度该过半了吧?” 可不是吗?坐在车架上的天禄懒洋洋地驾着马车,悠闲地晃荡着长腿。 而空荡荡的车厢中,浑身酸软的周芋琪,脸色铁青,不时揉着肩。 咬牙切齿,心中愤愤:忍!!!等我回去,看如何折磨你! 第126章 别怕,只是梦而已 天禄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咱们得抓紧时间赶路,今晚就不歇了。” “什么?不歇了???”周芋琪瞪大了双眼,“你不休息,那马也得休息吧?” “更何况,你就早上给我那半块饼,这都晚上了,你不觉得忘了点什么吗?” 面对周芋琪的质问,天禄强忍笑意,清了清嗓子,“对,你不说我都给忘了。” 周芋琪闻言,终于松了口气,“对吧?所以...” 天禄打断道,“所以,你都吃完了?” ???周芋琪顿时预感不好,“你这话什么意思?” 天禄忍俊不禁,但面上一脸无奈:“嗐,你看我这脑子,也怪我。” 周芋琪一把掀开车帘,“你把话说清楚!”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天禄平静地扭头看向她,“就是忘了提醒你了,那是你回京前最后一点吃食了。” 周芋琪不禁倒吸口凉气,“这路程刚过半,没了裹腹之物,如何回京???” 她深吸口气,忽然想到什么,“不对,我记得离开逸水时,那掌柜给了你两大袋干粮。” 她眯着眼睛,咬牙切齿道,“说,剩下的干粮呢?” 天禄冷笑一声,“你这婆娘好不要脸,自己饭量大将干粮吃完了,竟还惦记别人的,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由牛皮纸包裹着的酱肉饼啃了起来。 周芋琪惊掉了下巴,那诱人的香味馋得她直咽口水。 她瞅准时机,伸手就要去抢。 却被天禄识破,轻易避开,口齿不清道:“做什么?光天化日就敢虎口夺食,还有没有天理了?” 周芋琪没好气道,“我还想问呢!凭什么你可以吃肉饼,我的就是干巴巴的白面馍?”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天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驾着马车,整日风吹日晒,很累的!不得吃点肉补充补充体力?” 天禄满是不屑地斜睨她一眼,“你一个人坐那么宽敞的马车,体力又没消耗,吃白面馍有什么问题?” 说着,他又咬了一大口,咂吧着嘴:“再者说了,等回了京想吃什么好的没有?” “你回京是去周大人家做千金大小姐,是去享福的。”天禄撇了撇嘴, “我呢?不用想都知道,京中必然有一大堆事儿等着我去做,我正长身体呢,不得多吃点儿?” 周芋琪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双手环胸,咬牙切齿道:“吃肉饼就吃肉饼,不必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这是找借口吗?我这是给你讲道理好不好?”天禄啧啧两声,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没劲!” 周芋琪阴阳怪气道:“是啊,我是没劲,要不你试试一连四日都吃干巴巴的白面馍?看你还有没有精力来说教!” 面对周芋琪的冷嘲热讽,天禄不气反笑,“话不投机半句多,行了,您老人家进去歇着吧。” 周芋琪将嘴唇抿成一条线,巴巴地望着天禄手中剩下那一小块肉饼。 天禄见状,将手中的饼伸向她,“想吃吗?” 周芋琪点头如捣蒜,“想!” 说完,正欲伸手时。 天禄立马塞入口中,拍了拍手,耸耸肩:“没了。” 周芋琪顿时怒火中烧。 天禄快速咀嚼,仰头咽了下去,嘟囔道:“外边风大,当心把您老人家的脸冻坏了。” “你给我等着!”周芋琪双眼通红,冷哼一声,转身猛地掀开车帘,气呼呼地回了车厢内。 天禄捂着嘴偷笑,笑够了身子微微向后仰,好意提醒:“赶紧睡吧,睡着了梦里啥都有。” 说完,他取下腰间挂着的酒囊,打开盖子就仰头灌了一大口。 烈酒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他抬袖擦去嘴角的酒渍,盖好盖子,又把酒囊挂回腰间。 而车厢内的周芋琪,眼睛盯着包袱旁的水囊,无奈地伸手拿过来抱在怀里。 心底那股恨意就像野草般疯长:想她从坟堆中爬出来之后的那段日子,也未曾受过这般委屈。 一个小小的侍卫,就敢如此羞辱她! 待到她回京后,定要让他好看! 还有周家!!! 周闻融,没想到吧?我还活着! 周芋可,顶着墨家长孙救命恩人的头衔这么久,不也没将他拿下? 注定不是你的,就算是偷也偷不走! 二十二年了,属于我的,我统统都要拿回来! 周闻融、周芋可,这是你们欠我的!!! 北齐皇宫,天启宫偏殿。 乔惜这一整夜都睡得极为不踏实,仿佛被梦魇缠住了一般。 恍恍惚惚间,她好似听见有人在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乔惜...乔惜...” 那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在耳边低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乔惜朝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 可当她想要细看那人究竟是谁时,却怎么也瞧不真切。 “乔惜...乔惜...” 她满心好奇又带着些许恐惧,慢慢朝着那个背影小跑过去,嘴里问道:“你是谁?” 可她刚跑了没几步,四周忽然大雾弥漫起来,那雾浓得就像实质一般, 乔惜伸出手,却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手指,周围一片死寂, 只有那不断呼唤她名字的声音,像是勾魂的绳索一般,拉着她的心。 “乔惜...乔惜...” 她急得在原地打转,心跳急剧加速,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企图?” 随着一声声的低笑,一声声的呼唤,乔惜顿感头皮发麻。 那雾好像有生命一样,一点点朝她逼近,她想逃,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一种深深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谁!”乔惜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 她大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像一条搁浅的鱼。 方姨急忙披上外衣,倒了杯茶水,快步走到龙榻旁,一脸关切地说:“别怕,只是梦而已。” 说着,她把水递到乔惜的嘴边:“喝点水吧。” 乔惜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双手捧着茶杯,“咕嘟咕嘟”大口喝了起来,结果被呛得连连咳嗽。 方姨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说:“你慢着点啊。” 第127章 陛下,您这是何意? 乔惜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双臂紧紧地环住方姨的腰肢, 声音微弱又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轻声说道:“姨姨,您能陪着我吗?” “那是当然。”方姨边说着,边利落地掀开被子,将乔惜整个儿紧紧搂入怀中。 她温柔地哄着乔惜,“姨姨哄你,睡吧。” 方姨一边轻声呢喃着,一边有节奏地轻柔拍打着乔惜的后背,嘴里低低地哼起了那熟悉的童谣。 那童谣的声音仿佛一条轻柔的丝带,在空气中缓缓飘荡。 窗外,寒风像是发了狂的野兽,呼啸着,尖锐的风声透过窗户的缝隙钻进来。 乔惜在方姨充满爱意的怀抱里,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缓缓地沉入了梦乡。 方姨轻轻起身,生怕惊扰了乔惜的美梦。 她裹了裹身上有些单薄的外衣,缓缓走到窗前。 窗上已经蒙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她透过水汽向外望去,小声地嘀咕道:“居然又下雪了。” 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像是无数白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而后又悄无声息地坠落。 方姨伸手将窗户关好,隔绝了外面的寒冷,又轻手轻脚地回到乔惜身旁躺下。 一夜的大雪纷纷扬扬,如同鹅毛般不断飘落,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白色的幕布所覆盖。 清晨,几缕阳光像是好奇的精灵,透过窗户的缝隙挤了进来,洒在乔惜的脸上。 乔惜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身旁,却发现方姨早已不在,心中陡然一惊,有些惊慌失措地坐了起来。 这时,方姨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稳稳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那粥散发着袅袅的热气,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氤氲开来,带来丝丝暖意。 “您醒了?先用点粥暖暖胃,雪下得太大了,好在明日就放元日假了,接下来这七日您可得好好歇息。” 说着,方姨把粥递给乔惜。 乔惜伸出双手接过粥,那温暖透过瓷碗传递到她的手上。 她喝了几口,热粥顺着喉咙滑下,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就像有一团小火苗在心底燃烧。 乔惜低声喃喃道:“是啊,转眼就到年关口了。” “您是担心墨相大人吗?”方姨接过乔惜手中的的粥,轻轻放到一旁的桌上。 又转身走到柜子前,从柜中仔细地取出墨色绣着金龙的朝服,那金龙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腾飞而出。 方姨伺候乔惜换上朝服,一边换一边说:“算算日子,应该也快了。” “墨砚舟?我为何要担心他?” 不知为何,提起墨砚舟,乔惜只觉得脑海中的印象像是被一层浓雾笼罩着, 越来越模糊,甚至隐隐觉得他是一个很陌生的人。 此话一出,方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她更加确信出宫那日,陆骥对乔惜做了什么手脚。 自那日起,乔惜便时不时提起陆骥,每次提起时,眼中总是隐隐透着期待。 乔惜看着方姨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有些疑惑:“方姨,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我?” 方姨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忧虑,缓缓说道: “陛下,您难道真的不记得墨相大人了吗?数日前您还与他同行,曾经你们...” 方姨的话到嘴边,却又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咽了回去。 乔惜皱了皱眉头,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墨砚舟的记忆,可脑袋却像被一团迷雾紧紧包裹着,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摇了摇头说:“方姨,我是真的不记得了,你说的这个墨砚舟,我只觉得名字有些耳熟。” 说完,她的脸上竟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娇羞,“反而是陆骥,我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他。” 方姨无奈地摇了摇头,苦口婆心地劝道: “陛下,陆骥此人居心叵测,您一定要离他远些。 墨相大人对您情深意重,他远在逸水处理政务,也是为了您能在这宫中安稳度日啊。” 乔惜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就像平静的湖面上泛起的一丝涟漪, 但很快这感觉又被对陆骥的思念所取代,如同潮水般涌来。 “方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乔惜有些沮丧地说。 方姨正欲再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那喧闹声像是一阵嘈杂的浪潮,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她急忙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面张望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就像乌云遮住了阳光。 “陛下,陆骥他……他在早朝前求见您,定是有所图谋。”方姨急匆匆地走回来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乔惜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惊,心脏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就像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一丝光亮:“他来找我了?” 方姨焦急地拉住乔惜的手,那双手紧紧地握着乔惜的手,仿佛要把自己的担忧传递过去: “陛下,您不能见他。墨相大人若是知道了,必定会伤心欲绝的。而且这陆骥来者不善,他定有什么阴谋。” 乔惜咬了咬嘴唇,那粉嫩的嘴唇上留下了一排浅浅的牙印,心中十分纠结。 她一方面对陆骥有着莫名的情愫,就像有一根无形的线牵着她的心; 另一方面又不忍伤害方姨口中那个,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墨砚舟。 就在此时,皮卡丘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陛下,该启程前往大殿了。” 乔惜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微微颔首,跟着皮卡丘出门,向御辇走去。 御辇缓缓出了天启宫,与等候在宫门外的陆骥擦肩而过。 陆骥一脸惊愕,眼睛瞬间瞪大,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随后转身加快步伐追上御辇, 急切地喊道:“陛下,您这是何意?” 乔惜看到陆骥,没来由地一阵羞涩,双颊泛起红晕,就像天边的晚霞。 乔惜的御辇并未停下,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着身后的陆骥说道: “陆大人,马上到早朝时间,孤现在要去大殿处理政务,有什么事也等到下朝后再说。” 第128章 今日的乔惜也很反常 陆骥却是不肯罢休,脚下步伐愈发急促起来,边追边喊道: “陛下,臣有要事相告,还请陛下给臣些许时间。” 那声音里透着一种急切,脚步扬起些许微尘。 乔惜心中虽有一丝动摇,可一想起方姨的话,便咬了咬牙狠下心来。 “陆大人,若有要事,可待下朝之后,孤处理完政务再说。” 她的声音清冷,御辇丝毫不停,继续前行。 陆骥眼睁睁看着乔惜的御辇渐行渐远,眼中有阴鸷之色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没想到她竟这般固执。”他暗暗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心中已在盘算着新的计划。 乔惜来到大殿,众臣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她缓缓坐上那高高的龙椅,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大臣们的奏报在她耳边嗡嗡作响,犹如一群恼人的苍蝇。 她满脑子都是陆骥那惊愕又执着的模样,还有方姨那满是担忧的神情。 好不容易熬到早朝结束,乔惜回到天启宫。 方姨赶忙迎了上来,看到乔惜略显疲惫的面容,眼中满是心疼:“陛下,今日早朝可是劳累了?” 乔惜摇了摇头,刚要开口说话,便有侍从前来通报:“陛下,墨相大人派人送来了年节的贺礼。” 乔惜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侍从呈上来的精美礼盒上,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方姨在一旁说道:“陛下,您瞧,墨相大人的心里时刻都挂念着您呢。” 乔惜轻轻打开礼盒,只见里面是一件精美的披风, 那披风上绣着的图案正是她最喜欢的梅花,一朵朵梅花仿佛在风中摇曳,绣工精致得仿佛能闻到梅花的暗香。 还有一封墨砚舟的亲笔信,信中的言辞恳切诚挚,字里行间满是对乔惜的关怀与思念。 乔惜看着信,脑海里似乎有一些关于墨砚舟的记忆在缓缓复苏,那些记忆如同涓涓细流,慢慢汇聚。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方姨皱了皱眉头,快步出去查看。 不一会儿,她匆匆回来,脸色十分难看: “陛下,陆骥他……他在宫门外长跪不起,说是陛下若不见他,他就一直跪着。” 乔惜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 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在殿内来回踱步,那衣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晃动。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去见陆骥,可又担心他真的就这么一直跪在那里。 “陛下,您可不能心软啊。”方姨焦急地劝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乔惜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坐了下来,“让他跪着吧,孤不会见他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乔惜越来越坐立不安。 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陆骥在宫外的画面,那执着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怎么也挥之不去。 终于,乔惜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霍然站起身来, “方姨,孤还是去看看吧,孤只是去劝他离开,不会有其他事的。” 方姨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乔惜快步走出天启宫,朝着宫门口匆匆走去。 当她看到陆骥跪在那里,身影在寒风中略显单薄,那单薄的身影就像一片随时会被吹走的树叶。 乔惜心中的防线瞬间崩塌。 “陆骥,你这是何苦呢?”乔惜走到陆骥面前,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不忍。 陆骥抬起头,看到乔惜,眼中满是惊喜, “陛下,臣只是想再见陛下一面,告诉陛下臣的心意。” 他的眼神炽热,仿佛能把这寒冷的冬日都融化。 乔惜看着陆骥,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情绪在心头交织缠绕。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那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密集的鼓点。 乔惜望去,只见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之人正是墨砚舟, 他一身风尘仆仆,却难掩那英挺之姿,飞扬的发丝如同风中的墨丝。 乔惜心中一惊,就像是做了坏事被大人抓包的孩子一般,有些手足无措。 而陆骥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又要受阻了。 他心里恨得牙痒痒:没想到,这墨砚舟能回来得如此之快。 墨砚舟翻身下马,向着乔惜大步走去,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乔惜...” 那声音像是压抑着许多情绪。 对上墨砚舟布满血丝的双眸,乔惜紧咬着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墨大人,您吓着她了。”陆骥迅速起身,将乔惜护在身后,像是守护着最珍贵的宝物。 墨砚舟眼中透着心痛,他深吸口气,眼含期待地朝着乔惜伸出手,那只手微微颤抖着。 乔惜下意识想上前。 突然,耳畔一阵空灵的铃铛声响起, “叮铃铃……叮铃铃……”那铃铛声清脆悦耳,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乔惜缓缓低下头,双眼空洞,不再聚焦,像是丢了魂儿一般。 墨砚舟眉心微蹙,陆骥扯了扯嘴角,轻笑一声,“墨大人还不明白吗?陛下如今的态度,就是最好的答案。” 说着,他扭头轻声问道,“陛下,您说微臣理解的可对?” 乔惜平静道,“对,陆骥说的没错。” 只因乔惜低着头,墨砚舟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可她的语气分明不带一丝波澜,就像一潭死水。 她,这是怎么了?是在赌气,怪他回来晚了? 就在这时,方姨和小果赖匆匆赶来,正好目睹这一切。 尤其是看见乔惜低着头,被陆骥护在身后的模样,更加坚定了方姨对陆骥的怀疑。 她上前一步,冷冷地将乔惜拽到自己身旁,厉声呵斥道:“陆大人,请您不要做无谓的纠缠,陛下该歇息了。” 小果赖见着墨砚舟微微铁青的脸,下意识往后挪了挪,抬眸正好对视乔惜茫然的双眸,顿时心中一紧。 墨砚舟没错过小果赖眼中的震惊,眉头紧锁。 但碍于陆骥在这,他不方便多问。 尤其是今日的乔惜,也很反常。 “方姨,陆某斗胆,也随着惜儿这般称呼您。” 陆骥拱了拱手,“在惜儿心中,您是她的长辈,故而,陆某亦尊您一声方姨。” 第129章 为何会突然昏迷 “尽管如此,但也请您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陆骥冷哼一声,那声音像是冰碴子掉进冰窖里,又冷又硬。 “陛下乃一国之君,可不是能被你随意摆弄的三岁孩童。” 他双手抱胸,眼睛里透着一股不屑与警告。 “你这话何意?”方姨眼睛一眯,像只护崽的母老虎,紧紧地盯着陆骥,脚步一错,迅速伸手将乔惜护在身后。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像是一堵随时准备抵御外敌的墙。 陆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扯起嘴角冷笑着,那笑容里满是嘲讽, “你不必对我如此防备,即便您从中作梗,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根本无法阻碍我与惜儿誓要在一起的决心。” 他向前迈了一步,身上的衣摆随风而动,那股子嚣张劲儿愈发浓烈。 此话一出,墨砚舟深邃的眼眸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一颗石子,微微一动。 他下意识地抬眸望着乔惜,那目光里有疑惑、有担忧,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 方姨像是被激怒的狮子,目光冷冽得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刀锋, “胡说八道!你莫要在此信口雌黄,污蔑我家陛下清誉。”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既是愤怒,也是害怕乔惜真的被卷入这无端的是非之中。 陆骥却像没听到方姨的呵斥一般,径直转向方姨身后的乔惜, 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像是能滴出水来,“惜儿你说,你心中爱慕之人是谁?” 墨砚舟心中像是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一种强烈的预感席卷而来, 他觉得乔惜接下来的话会像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他的心脏,让他难以承受。 他再也按捺不住,厉声呵斥道:“够了!” 这声音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颤抖了一下。 陆骥眼中的得意将要满溢出来,像是一只偷到了腥的猫,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墨大人怎么生气了?还是说,你在怕什么?你这般气急败坏,莫不是心虚了?” 他故意把最后几个字拖得长长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挑衅。 墨砚舟目光凌冽地刮向他,那眼神像是能把人看穿一个洞, “陆骥,这里是皇宫,不是你能肆意妄为的地方,容不得你撒野!” 他的拳头在衣袖下紧紧握着,指节泛白。 就在这时,乔惜缓缓抬起头来,双眼依旧空洞,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般。 她木讷地转向陆骥,那动作缓慢而机械,“陆骥是我心中所爱。” 墨砚舟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大喊:“乔惜!” “墨大人,您这般对陛下大呼小叫,可是大不敬之罪,您意欲何为?” 陆骥眼中的得意达到了顶峰,那表情就像是一个得胜的将军,耀武扬威。 乔惜被他们吵得头痛欲裂,仿佛有千万根针在脑袋里扎着, 脸色愈发苍白,像一张白纸。她的双手紧紧地抱住脑袋,身体摇摇欲坠。 就在此时,只听“叮~”的一声,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显得格外突兀,“在下检测到宿主大脑受到干扰,即将启动保护机制。” 乔惜茫然地眨了眨眼,像是溺水之人做着最后的挣扎, 随即两眼一黑,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此时,方姨惊呼一声,急忙伸手去扶乔惜。 墨砚舟也顾不上其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陆骥却愣在原地,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慌张。 墨砚舟抱起乔惜,怒视着陆骥,“如果乔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不会放过你!” 说罢,便抱着乔惜匆匆离去。 方姨狠狠地瞪了陆骥一眼,也快步跟了上去。 陆骥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拳头紧紧握住,心中五味杂陈。 他原本以为自己赢了,可现在看着乔惜昏迷不醒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陆骥站在原地,望着墨砚舟抱着乔惜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懊悔与不甘。 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过激,可他实在是太想让乔惜表明心意, 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乔惜爱的是他,而不是墨砚舟。 他已经失败过无数次,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难道要再一次离他远去? 墨砚舟抱着乔惜匆匆回到天启宫偏殿,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伸手探了探乔惜的额头,发现并无发热的迹象。 一旁的方姨焦急地说:“墨大人,这可如何是好?陛下怎么突然就昏迷不醒了呢?” 墨砚舟皱着眉头,“方才乔惜双目空洞无神,这其中定有蹊跷。 方姨,你可知乔惜近些日子可有什么异常之事?” 方姨将先前出门那日的情况,连同自己的猜测一并告知墨砚舟。 却未发现,一旁的小果赖听闻之后,面色骤然一沉。 方姨继续道,“自那日回宫后,陛下近些日子便总是神情恍惚,起先我还以为是来福的突然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 留在殿中伺候的宫女突然开口,“对了,陛下有时还会自言自语,像是有什么心事。” 墨砚舟蓦然回首望去,“你可问过她因何事伤神?” 宫女摇了摇头,“每次我等问起,她都不肯说。” 墨砚舟心中疑惑更甚,他立即让皮卡丘去太医署将所有医官一并请来。 不一会儿,医官们悉数赶来,仔细地为乔惜诊治了一番。 年迈的李太医站起身来,摇了摇头,“墨大人,恕下官无能。 陛下的脉象并无异常,下官也不知是何原因导致昏迷。” 墨砚舟打发走御医后,坐在床边,紧紧握着乔惜的手。 一旁的小果赖思虑再三,上前一步:“我或许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边,陆骥回府后,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杜缪说过,这药用过后万无一失。 而先前乔惜的反应,分明是已然奏效。 但今日为何会突然昏迷? 第130章 奇怪的黑猫 陆骥满心疑惑与慌乱,一回府便急匆匆地直奔书房而去, 他要见杜缪,仿佛只有杜缪能给他此刻心中的乱麻找到头绪。 陆骥冲进书房,神情慌张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你向我保证过,此药万无一失。”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睛紧紧地盯着杜缪,眼神里满是质问与恐惧。 杜缪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小啜一口,这才慢悠悠地说:“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就好像陆骥的焦急与他毫无关系。 陆骥此刻哪敢有半点隐瞒,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今日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他一边说,一边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挥舞着,试图把每一个细节都描述清楚。 杜缪听着听着,原本舒展的眉头渐渐微蹙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道:“不应该啊,据我所知,这药的效果从未出过差错,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 他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陆骥一听这话,突然像发了疯似的上前一步,双手猛地揪住杜缪的领口, 用力一扯,差点把杜缪从椅子上拽起来, “现在怎么办?” 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 “她可是陛下,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咱们吗?” 陆骥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他松开杜缪的领口,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在书房里慌乱地走来走去, “倘若她真有个什么闪失,别说荣华富贵了,就是小命都难保啊! 这皇宫里的规矩森严,一旦事情败露,我们都会被千刀万剐的!” 他越想越害怕,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结局。 杜缪被陆骥这么一扯,心中也有些恼怒, 他斜睨了陆骥一眼,冷冷地将他的手扯开, 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陆大人,您在慌什么?”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屑。 “我怎么能不慌?”陆骥眼睛里满是惊恐,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我只想要权势,想要钱财,可从未想过要真的害人性命啊! 我原本以为这药只是能让她暂时偏向我,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 “如今宫里不还没传出其他消息吗?” 杜缪缓缓站起身,轻轻拍了拍陆骥的肩膀,试图安抚他, “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也许她只是暂时昏迷,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到时候我们再做打算。” 说完,杜缪便不再理会陆骥,转身朝着书房门走去, 打开门后径直走了出去,只留下陆骥一个人在书房里发呆。 陆骥坐在椅子上,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这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他决定再去找杜缪问个明白,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站起身来,心中忐忑不安,缓缓打开房门。 才发现天色已晚,夜幕像一块黑色的绸缎,沉甸甸地压在府院里。 院子里早已点起了照明的灯笼,那昏黄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着,像一只只飘忽不定的幽灵。 他转身回屋,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一件厚实的斗篷披在身上。 那斗篷的料子有些粗糙,摩擦着他的皮肤,让他感觉更加心烦意乱。 他提着灯笼再次走出房门,灯笼里的烛火在微风中跳动着,光影在地上晃来晃去。 突然,一道黑影从眼前匆匆走过,那黑影速度极快,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 陆骥心中一动,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黑影可能和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关。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提着灯笼跟上。 黑影在府中的小径上快速穿梭着,陆骥在后面紧紧追赶。 他的心跳得厉害,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最终,黑影把他引到了府中后院的一个角落。 这里比较偏僻,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陆骥仔细地搜索着周围,发现地上有一些奇怪的符号。 那些符号歪歪扭扭的,像是某种神秘的文字,在灯笼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蹲下身去,想要仔细查看,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些符号,眉头皱得紧紧的。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向他扑来。 那黑影来势汹汹,带着一股冷风。 陆骥连忙侧身躲避,他的身体猛地向一侧倾斜,差点摔倒在地。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黑猫。 黑猫浑身漆黑,像是从黑暗中诞生的精灵。 它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绿色光芒,就像两盏幽绿的小灯。 它冲着陆骥叫了几声,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在警告陆骥不要靠近,然后转身跑开。 陆骥心中觉得这只黑猫定有古怪,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跟着黑猫跑去的方向追去。 黑猫在一间杂货间前停了下来,回头看了陆骥一眼,那眼神仿佛带着深意。 然后它窜进了杂货间里。 陆骥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杂货间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 那气味像是腐烂的木头和发霉的布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鼻子。 这屋子自他住进来后便一直空置着,里面堆满了杂物,蜘蛛网横七竖八地挂在角落里。 他看到黑猫停在一个破旧的箱子前,那箱子的木板已经有些腐朽, 黑猫不停地用爪子挠着箱子,发出“呲呲”的声音。 陆骥走过去,弯下腰,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打开箱子。 箱子里有一本破旧的书,书的纸张已经泛黄,边缘还有些破损。 书上的字他一个也看不懂,那些字歪歪扭扭的,像是古老的符文,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正当他疑惑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笑,随即后脑勺一疼。 两眼一黑,他顷刻间失去意识,软软地倒在地上。 第131章 也许,是时候去找他了。 北齐皇宫,天启宫偏殿之中。 幽冷的烛光在角落里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那忽明忽暗的光影在众人脸上跳动着,更添几分压抑的氛围。 墨砚舟一脸凝重,眉头紧紧锁着,宛如两座小山丘, 他的目光中满是忧虑,低声问道:“你是想说,乔惜极有可能中了北疆的幻神丹?” 小果赖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动作细微却透着一种笃定。 他站在那儿,身形略显单薄,背后的影子被烛光拉得长长的,仿佛一个孤独的守望者。 “方才你们也都瞧见了,她的眼神空空洞洞的,就像一口干涸的深井,毫无生气,明显是被人操控着。” 小果赖一边说着,一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 乔惜那空洞的眼神,就像两把冰冷的钩子,直直地刺进他的心里,让他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脑门。 “而且她说话的时候,表情木讷得很,就好似一个被丝线牵扯着的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不自然。” 小果赖一边说,一边细细分析着,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像是要从那布料中汲取力量。 “你们可还能记得,那陆骥问她话之后,有一阵隐秘的空灵之声悄然响起?” 小果赖微微眯起眼眸,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那眼神像是在努力穿透层层迷雾,想要找到真相的蛛丝马迹。 “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她平日里对陆骥那可是厌恶到了极点, 恨不能离他远远的,怎么会突然之间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呢?” 小果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像是对这诡异的转变感到既害怕又愤怒。 方姨用力地点了点头,那赞同的神情极为明显。 她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纹都似乎更深了些,像是岁月的刻痕里又添了几道新伤。 “你说得没错,那陆骥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敢在这宫中如此肆意妄为呢?” 说着,方姨缓缓回过头去,眼睛落在龙榻之上昏迷不醒的乔惜身上。 龙榻周围的帷幔半掩着,乔惜就像一片脆弱的树叶,静静地躺在那儿,毫无生机。 方姨的眼神里满是担忧,那担忧如同潮水一般,几乎要将她淹没。 “可现在她正昏迷着,我们要怎么才能确定她中的就是你所说的幻神丹呢?” 方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她走上前几步,靠近龙榻,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小果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内心的沉重吐出来一般,继续说道: “我以前听我家老头提起过,他曾经就遇见过中了幻神丹的人。 要是受控者的意识和施控者的命令相互抵触的时候,就会被反噬,然后就会陷入昏迷之中。” 小果赖抬起头,望向远处的黑暗,仿佛能看到他师傅讲述这段经历时的模样,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无力。 墨砚舟抿了抿嘴唇,嘴唇都有些微微泛白了,“那你师父有没有告诉你,这幻神丹该怎么解啊?” 小果赖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动作里带着一种无力感,“无解。” 墨砚舟的瞳孔猛地紧缩起来,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般,“什么?无解?!”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在这寂静的偏殿里回荡着,像是绝望的呐喊。 “是,无解。”小果赖坚定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无奈。 “我家老头说,有一个人中了这幻神丹之后,他的亲人带着昏迷的他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来到九重山。 一路上,狂风呼啸,吹得他们几乎站立不稳,那山路崎岖险峻,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可是他们顾不上这些,心中只想着能找到解药。” 小果赖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他也经历了那漫长而艰辛的旅程。 “可惜啊,我师父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 小果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哀,那悲哀像是能传染一般,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更加沉重了。 “一旦陷入昏迷,就只剩下七日的活头了,七日之后,尸身就会化为一滩血水,什么都不会留下。” 小果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像是死神的宣判,让每个人的心头都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方姨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她大声说道:“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像是要与这残酷的命运抗争到底。 小果赖目光在方姨和墨砚舟身上流转,犹豫再三道,“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快说!”墨砚舟与方姨异口同声道。 他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小果赖,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小果赖抿了抿唇,脸上露出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坦诚地说: “我记得我家老头说过,南疆和北疆势同水火,北疆的法术多为阴邪之道,而南疆则以悬壶济世为宗旨。 也许,在南疆的神秘医术之中,我们能在那里能寻得一线生机。”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一丝无奈:“可如今,南疆早已避世不出,我们又该去哪里寻找他们呢?” 小果赖的肩膀耷拉下来,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显得更加萎靡不振。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绝望,仿佛乔惜的命运已经注定。 墨砚舟紧皱着眉头,在偏殿中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思索。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希望,但很快又被现实的困境所掩盖。 南疆,他若是没记错,纪衔华的乳母便是南疆人。 若是能得到她的帮助,或许真的能找到南疆的踪迹。 可是,纪衔华如今远在漠北边疆戍守,距离这里路途遥远。 七日的时间太过紧迫,一来一回根本来不及。 墨砚舟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远方,仿佛在寻找着答案。 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一方面是对乔惜的深情厚谊,另一方面是对现实的无奈和无力感。 在这漫长的沉默中,偏殿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方姨深深地望着龙榻上的乔惜,也许,是时候去找他了。 第132章 陌生的画面 方姨的脸色如同被乌云笼罩一般,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墨砚舟身上,嘴唇微微颤抖着唤道:“墨大人。” 墨砚舟闻声缓缓回过头来,那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丝疑惑与关切,“方姨,您有话但说无妨。” 方姨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然后缓缓说道:“墨大人,我知道您向来是个极有主意的人。 可是现在这情形,您要是也拿不定主意的话,那我就只求您一件事,替我照顾好陛下。 我现在必须得离开皇宫一趟,这事儿是耽搁不得的。” 小果赖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抿了抿那粉嫩的嘴唇, 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道:“这样的话,我也想办法让我家老头下山来帮衬一下。” 方姨听闻,急忙抬手制止,那只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就像是要斩断小果赖的这个念头一般,“不必了,他要是来了,这事情只会变得更加复杂,更加难以处理。” 小果赖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就像一汪清澈的湖水被搅乱了,“为什么呀?方姨,您得给我个说法呀。” 方姨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变得坚定起来, “小果赖,你就不要多问了。你只需要和墨大人一起守好陛下,乖乖地等我回来就行。” 说完,方姨又将目光投向了墨砚舟,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 “墨大人,陛下就交给您了。您一定要等我回来,陛下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全靠您了。” 墨砚舟看着方姨那诚恳又急切的眼神,郑重其事地说道: “您放心,只要我墨砚舟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陛下受到任何伤害。” 方姨得到了墨砚舟的承诺,这才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宫殿的转角处,只留下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 然而,最终乔惜昏迷的消息还是像一阵风一般,传遍了北齐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深夜,整个皇宫都被黑暗笼罩着,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赵黎川在福达的陪同下,缓缓前来。 他们一步步地步入天启宫偏殿,朝着乔惜的寝殿走去。 一抬眼,便看见了坐在床沿上的墨砚舟。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头发也有些微乱,一看便知是日夜兼程归来。 赵黎川看着墨砚舟的背影,轻轻唤道:“砚舟。” 墨砚舟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充耳不闻周遭的一切。 自从方姨黯然离去后,小果赖那滔滔不绝的话语,就像淅淅沥沥的雨滴, 不间断地落进他的耳中,也正是从这话语里,他知晓了来福离世的缘由。 来福,那可是乔惜的心头宝,就像她的亲人一样。 此时此刻,墨砚舟的心里对赵黎川满是怨愤。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乔惜与来福在一起的温馨画面, 来福在乔惜脚边欢快地跳跃着,乔惜那甜美的笑容就像盛开的花朵。 而如今,这一切都被无情地打破了。 墨砚舟深知来福对于乔惜而言,是多么无可替代的存在。 哪怕温照眠的所作所为是无心之失,可他心中的怒火就像熊熊燃烧的烈焰,怎么也无法熄灭。 墨砚舟一想到这里,心中就像是被一团怒火燃烧着,对于赵黎川也不由得生出了怨愤之情。 在他看来,赵黎川作为温照眠的亲人,本应在这场悲剧发生之前就有所作为。 而乔惜呢,她独自一人在这深宫中,无依无靠,就像一朵独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花。 他觉得赵黎川本应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就在这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一只黑色的小猫突然从角落里窜了出来。 它那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神秘的光,“喵呜”叫了一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如同惊雷一般,瞬间打破了那令人难受的寂静。 小果赖被吓得浑身一哆嗦,他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两颗铜铃。 随后他看向墨砚舟,却发现墨砚舟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察觉,就仿佛他的灵魂已经游离到了另一个世界。 小果赖皱了皱眉头,脸上满是担忧。 他很想安慰墨砚舟几句,可是喉咙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赵黎川见墨砚舟没有回应自己,他缓缓向前迈了几步,每一步都带着一丝犹豫和沉重。 他想要走到墨砚舟的面前,却被福达轻轻地拉了一下衣角。 福达用眼神示意赵黎川要小心,赵黎川微微点了点头,可脚步并没有停下,依然坚定地朝着墨砚舟的方向走去。 当赵黎川走到距离墨砚舟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和愧疚,缓缓说道:“来福的事,你都知道了?” 墨砚舟就像一尊石像,依旧默不作声,只有他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他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 赵黎川紧紧抿着嘴唇,嘴唇都有些泛白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轻声唤道:“砚舟,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是这一切真的是个意外。” 墨砚舟的身体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中透着一丝冰冷,那冰冷的目光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他冷冷地说道:“意外?这意外对于陛下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你知道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充满了讥讽, “也是,于你而言,来福不过是只宠物,可于她而言,那是亲人,是她在这冰冷的宫中唯一的温暖。” 墨砚舟无奈地苦笑着,脑海中浮现出乔惜为了国事不辞辛劳奔波的画面。 “为了国事,她一介女流不惧艰辛在外奔波,带着满满地诚意归来,你却放任他人任意欺辱她。”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充满了愤怒和不平。 这些时日,他的脑海中总是时不时闪过一些陌生的画面。 而画面中皆是乔惜,或娇媚、或羞涩、或娇俏...都是那般鲜活动人。 而如今... 第133章 我是小孩,精力旺盛 “在你眼中,她就只会无理取闹吗?” 墨砚舟的目光紧紧地锁在静静躺着的乔惜身上,她的脸色白得如同一张被抽去了所有色彩的宣纸,毫无生机。 那惨白的面容就像一把锐利的钩子,狠狠地勾住了墨砚舟的心,让他的内心满是难以抑制的心疼。 “可她对于我来说,丝毫不比温照眠在你心中的地位低!” 墨砚舟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的。 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那火焰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 “你可以为了温照眠,全然不顾她的感受,甚至颠倒黑白、扭曲事实。那我墨砚舟,亦不介意做那刽子手!” 墨砚舟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决然,那是一种哪怕与整个世界为敌,也要守护乔惜的坚定决心。 事到如今,他不想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让乔惜受到伤害。 他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般,不断地回闪着事情的经过。 来福,那只总是欢快地围绕着乔惜蹦跶的小不点儿,就那样突然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方姨,那个把乔惜当作亲生女儿般疼爱的老妇人, 因为来福的离世,她才会满心悲痛地提议带着乔惜出宫散心。 她只是单纯的想让乔惜,远离这充满哀伤的地方。 若是乔惜没有出宫,哪怕只是晚上几日出宫也好。 只要他墨砚舟回来,陆骥那个阴险狡诈的家伙就不会有可乘之机。 乔惜也就不会中了那万恶的幻神丹。 她不中幻神丹,就不会任人摆布, 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如同一个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昏迷不醒地躺在这儿, 脆弱得好似一个,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瓷娃娃。 在墨砚舟的心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毫无疑问就是赵黎川,还有那个看似无辜却处处透着心机的温照眠。 赵黎川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刚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就被墨砚舟无情地打断了。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墨砚舟的声音,冷硬得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块, 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那冰冷的语调,让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起来。 赵黎川的脸上满是痛苦与无奈交织的神情。 他知道墨砚舟此时心中的愤怒,如同汹涌的潮水般难以平息,那怨恨就像,深深扎根在墨砚舟心中的毒刺。 可他自己呢,也觉得满腹的委屈,就像一团乱麻堵在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 他嘴唇依旧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想努力辩解些什么, 可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墨砚舟那决绝得如同冰刀般的眼神时,最终还是把那些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缓缓地转身,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沉重,仿佛身上背负着千斤重担。 福达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得有些可怕的寝殿里缓缓回荡着, 那“咚咚”的声响,就像是重重地敲在每个人心头的鼓点, 每一步都显得无比沉重,仿佛每走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赵黎川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口,只留下墨砚舟依旧像一尊雕像般坐在床沿, 眼神中的冰冷还未完全褪去,那目光就像实质化的冰箭,似乎要将面前的空气都冻结。 走出天启宫,赵黎川停下脚步,缓缓回头望向宫门内。 “福达,砚舟在怪寡人。”赵黎川嘴角泛着一丝苦涩。 福达公公弓着身子,轻声安慰道:“墨大人只是太在乎那位了,他是无心的。” 福达思虑片刻,“您给他点时间,他会想明白的。” “就怕,他不会原谅寡人了。”赵黎川心底的怅然蔓延开来。 尤其是在他看见龙榻上毫无生机的乔惜时,他便失去了所有为自己辩驳的力气。 当初母后离世前,便是那副光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模样意味着什么。 “不怪砚舟,连寡人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赵黎川缓缓抬头,望着天边那弯弯的月牙。 “都是寡人的错,若非寡人一意孤行,又怎会伤了他们的心?” 福达公公轻叹一声:“主子...” 赵黎川摆摆手,“回吧。” 福达公公点了点头,沉默地跟在他身边。 赵黎川离去后,墨砚舟的目光重新落回乔惜毫无血色的脸上。 他轻轻握住乔惜的手,那手冰冷得如同冬日里最寒冷的冰块, 寒意透过指尖直直地钻进墨砚舟的心里,让他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揪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 小果赖在一旁看着,眼睛里也满是担忧。 那担忧就像一汪清澈的泉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溢出来。 他默默地走到桌子边,拿起一块早已准备好的湿布。 那湿布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是他特意让皮卡丘从太医署拿来的,据说这种草药的香气有助于安神。 小果赖小心翼翼地将湿布递给墨砚舟,墨砚舟沉默地接过,轻轻擦拭着乔惜的额头。 那动作轻柔得就像一阵微风拂过水面,生怕弄疼了乔惜。 面的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那微弱的光亮像是在黑暗中挣扎着想要冲破束缚。 新的一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临了, 然而寝殿里,那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氛围, 却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反而像一团浓厚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墨砚舟一夜未眠,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血丝就像一张红色的蜘蛛网,密密麻麻地爬在眼球上。 但他的目光依然坚定地守望着乔惜。 小果赖轻叹一声,那声叹息就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在寂静的寝殿里缓缓飘落。 “要不,你去歇会儿,我守着。” 墨砚舟头也不回,声音低沉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发出的声音: “你去吧,你还小,不休息好如何长身体?” 小果赖撇撇嘴,那俏皮的小模样就像一个小大人:“我是小孩,精力旺盛,你不一样...” 墨砚舟不以为然地回过头,淡淡地看向小果赖:“我很老?” 第134章 你可知,她为何突然昏迷? 他的眼神里,仿若有一抹幽影悄悄掠过,那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这抹情绪如同风中轻颤的蛛丝,细微却又确切地存在着。 小果赖紧抿着唇,那唇线绷得笔直,像是拉紧的弓弦。 那意思不言而喻,就好像在说:“你还不老吗?” 墨砚舟轻笑一声,那笑声像是在静谧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在这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沉闷空气般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 这笑声像是一把锐利的剑,轻易地划破了那沉闷的空气,让周围的寂静有了一丝波动。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动作像是一位久卧病榻之人,略显艰难地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 每一个关节的舒展,都像是老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时发出的“嘎吱”声。 他轻声说道:“也罢,你好生在这守着,我确有要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犹如古老寺庙里敲响的暮鼓,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小果赖毫不犹豫地向前迈了一步,脚步轻盈而坚定,宛如一只敏捷的小鹿。 他利落地坐在床沿上,床沿微微下陷,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他朝着墨砚舟挥了挥手,眼神里透着一种坚如磐石的坚定,那是一种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会退缩的决然, 如同夜空中闪烁着的北极星,明亮而稳定。 小果赖大声说道:“那你快去,我一定不让任何人靠近她半步。” 墨砚舟微微颔首,那动作如同风中轻轻摇曳的稻穗,谦逊而优雅。 随后,他转身快步离开天启宫,衣袂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回廊里回荡着,由近及远,渐渐消失在静谧之中。 小果赖收回视线,双手环胸,像是一座守护着宝藏的雕塑,警惕地守在床边。 他警惕地守在床边,眼睛像鹰隼一般敏锐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出现危险的角落。 皮卡丘则自发地守在门口,像一个忠诚的卫士,耳朵直立着,眼睛里闪烁着机警的光芒。 天启宫上下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侍从们整齐地排列在宫殿的各个角落, 如同严阵以待的士兵,手中的武器紧握,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整个宫殿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仿佛一张绷紧的弓,随时可能射出致命的箭。 自来福离世后,赵黎川便毫不犹豫地下令将乔锦欣禁足。 那禁足的命令就像一道冰冷的枷锁,无情地将乔锦欣束缚在了挽月宫之中。 乔锦欣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就像一只失去自由的鸟儿, 只能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世界,心中满是无奈和落寞。 然而,就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时刻,乔锦欣所居的挽月宫,却突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百无聊赖的乔锦欣正对着窗外发呆,她眼神空洞,思绪如同飘荡的柳絮,不知飘向何方。 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像是被惊醒的小鹿,瞬间转过头去。 当看到来人时,她的脸上顿时绽放出欣喜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破冰而出的暖阳, 一下子驱散了脸上的阴霾,瞬间点亮了整个房间,她立时起身,欢快地问道:“温姐姐,你怎么来了?” “锦欣妹妹,你受苦了。”温照眠快步上前,脚步急切又带着关切。 她的脚步匆匆,仿佛带着一阵风。 她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乔锦欣的脸,手指就像春天的微风拂过花朵一般温柔。 温照眠的眼中满是心疼,那眼神像是一泓幽深的湖水,满溢着对乔锦欣的同情。 她轻声叹息道:“瘦了,憔悴了。” 此话一出,“温姐姐...”乔锦欣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话音刚落,她的鼻头一阵酸涩。 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挤压着她的鼻腔,她的眼眶也微微泛红。 她轻轻地依偎在温照眠的肩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一片在风中飘摇的树叶,在寻求温暖和安慰。 “锦欣妹妹,我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告。” 温照眠先是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她的目光如同灵动的小兽,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随后,她用手拢在嘴旁,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要把秘密紧紧锁住, 凑近乔锦欣的耳畔,声音低得几乎像蚊子哼哼:“我已经打探过了,趁着眼下无人,妹妹,你赶快逃吧。” “逃?我为何要逃?”乔锦欣满脸疑惑,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如同两片轻轻靠拢的柳叶。 她的眼睛里满是不解,像是被迷雾笼罩的湖泊,“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温照眠紧抿着嘴唇,嘴唇都快失去了血色,将双唇抿成了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细线。 乔锦欣一看她这般为难的模样,心中的疑惑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她的眼中满是焦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急忙伸手挽着温照眠的手臂,手臂下意识微微用力,带着她内心的急切,“好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温照眠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眉心处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她轻叹一声,那叹息声如同一片落叶飘落水面,泛起层层涟漪,“陛下她,突然昏迷不醒,怕是...” “乔惜?!”乔锦欣的瞳孔瞬间放大,就像两个黑色的漩涡。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她快不行了?” 温照眠抿着嘴唇,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的沉默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两人之间。 乔锦欣立刻就会意了,她的心中像是有一颗种子突然开始发芽,暗自窃喜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在心中默默想着:真是老天开眼! “这是好事啊,姐姐干嘛这副神情?”乔锦欣歪着头,眼睛里满是疑惑, 她的表情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面对复杂的事情时的模样。 温照眠看向乔锦欣的眼中满是惋惜,那眼神像是看着一件即将破碎的精美瓷器。 她轻轻地拍了拍乔锦欣的手背,手掌的温度传递着她的关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勇气,然后缓缓说道:“你可知,她为何突然昏迷?” 第135章 这乔惜必定有鬼 “为何?”乔锦欣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她的动作很是随意,像是在甩掉一片无关紧要的羽毛。 “管她因何晕倒,与我何干?” 温照眠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的摇头幅度很小,却充满了无力感。 “大有关联。”她轻声说道。 乔锦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铜铃一般。 她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姐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温照眠缓缓说道:“你可知,墨相大人昨日已然回宫,得知来福一事, 对着帝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更是扬言不介意做刽子手。” 她的声音虽然很平静,但却能让人感受到其中隐藏的波澜。 “他固执地认为,若非来福离世,陛下断然不会伤心过度,一心求死。” 乔锦欣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的动作有些生硬,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 “姐姐,那日可是你说的,那来福上蹿下跳定是口渴, 又说狗狗不能喝茶,桌上就只剩葡萄了,是你说一串葡萄兴许也足以解渴。” 温照眠的眼眶微微泛红,那眼眶周围像是被火轻轻燎过一般, 泛着淡淡的红意,仿佛有丝丝缕缕的烟雾正从那里袅袅升起。 她轻声说道:“锦欣妹妹,你可是在怪姐姐?可眼下,却不是争论葡萄的时候。” 那声音轻柔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对,说不定那乔惜就是装的呢?” 乔锦欣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咯咯作响,像是要把什么坚硬无比的东西咬碎在齿间。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恨意,那恨意犹如实质化的黑色火焰,熊熊燃烧着,“她惯会做戏,咱们这就去拆穿她。” “还是别了吧,若是事情闹大,怕是不好收场。”温照眠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她的声音里像是被注入了无尽的担忧,就像那阴沉天空下即将被风雨侵袭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妹妹,听姐姐一句劝,她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温照眠紧紧握着乔锦欣的手,她的手像是一片轻柔的羽毛,试图安抚乔锦欣那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情绪。 “你听姐姐的,趁着眼下无人注意,赶紧逃吧。” 乔锦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像是被抽进了一个巨大的风箱,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 她像是在极力平复内心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波澜。 思虑片刻后,她缓缓说道:“温姐姐,多谢你的好意。” 她紧紧地握住温照眠的手,她的手就像一把坚硬的钳子一样有力,指尖甚至微微泛白。 “此事将姐姐牵扯进来确实不妥,今日就当姐姐没来过,锦欣自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温照眠眉头紧锁,她的眉毛像是两条紧紧打结的绳子,纠结在一起,怎么也解不开: “可眼下的时机不对,还是保命要紧。” 乔锦欣目光坚定,她的眼神像是燃烧的火焰,炽热而明亮,那火焰似乎要将面前所有的阻碍都焚烧殆尽。 “姐姐,我阿娘常教导我,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这就去揭穿乔惜的诡计。” 说完,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把抽回自己的手,那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 随后,她头也不回地朝着挽月宫的宫门大步走去, 她的背影像是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充满了决绝,每一步落下都像是重重地踏在地上,扬起一小片尘土。 温照眠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玩味, 那玩味像是平静湖面上,突然泛起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稍纵即逝。 乔锦欣一路疾行,周围的景色在她眼中如同虚幻的泡影。 忽然,她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那笛声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飘飘渺渺,却又勾人心弦。 她顺着笛声的方向走去,穿过御花园,径直朝着冷宫方向走去, 最后发现一片幽静的竹林,竹林中一名面覆半张面具的白衣男子正手持玉笛吹奏着。 乔锦欣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吹奏?” 白衣男子缓缓放下玉笛,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乐师罢了,见此处景色宜人,便忍不住吹奏一曲。姑娘如此匆忙,可是有何要事?” 乔锦欣本想不予理会,可不知为何,那男子的眼神中透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让她忍不住说道:“我要去揭穿那乔惜的阴谋,她陷害于我。” 白衣男子轻笑一声,“姑娘此举怕是不易,那乔惜如今已是一国之君,姑娘可有十足的把握?” 乔锦欣心中一凛,可嘴上却说道:“我不怕,我定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姑娘勇气可嘉,那我便赠予姑娘一物。”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香囊递给乔锦欣,“此物或许能助姑娘一臂之力。” 乔锦欣疑惑地接过香囊,还想问些什么,那白衣男子却纵身一跃,身形一闪,消失不见了。 乔锦欣继续赶路,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她来到天启宫外。 “你们凭什么拦着我?”乔锦欣怒气冲冲,她的脸颊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 像是盛开的红玫瑰,“再怎么说,我也是陛下的堂妹。” 天启宫宫门处的守卫拱手道:“抱歉,没有墨大人的许可,谁也不能进去。” 乔锦欣狐疑:“墨大人?墨砚舟?” 守卫神情冷漠:“正是,还请乔姑娘不要为难卑职。” “他一个前朝右相,能管得了陛下后宫之事?”乔锦欣双手叉腰, 那姿态像是一只准备战斗的小母鸡,“你们一个个是猪脑子吗?拿着鸡毛当令箭,起开!” 说完,她便要径直往里闯。 守卫冷冷地抽出佩刀,那佩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冰冷的刀刃拦在乔锦欣面前,“乔姑娘,你若再往里一步,休怪卑职不客气了!” 乔锦欣撇了撇嘴,这般兴师动众,这乔惜必定有鬼。 第136章 反倒显得我不懂事了 在那幽静得仿若与世隔绝的角落里,一位男子如同从黑暗的深渊中悄然浮现。 他的脸上覆着半张精致的面具,那面具的质地似是上好的黑铁, 泛着幽冷的光,仅露出的半张脸轮廓分明,透着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 他的身影仿若夜影中飘忽不定的幽灵,每一个动作都寂静无声,不带起一丝风声。 他缓缓地抬起双手,那双手修长且骨节分明,宽大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滑落,露出小臂上紧实的肌肉。 他拱手一礼,动作恭敬而庄重,仿佛面前这片寂静的空间是一位尊贵无比的神只,值得他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一道温柔的声音仿若丝丝缕缕的春风,轻轻柔柔地拂过这片寂静之地,“都办妥了?” 这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却又清晰地在这角落中回荡。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轻柔,那声音就像是涓涓细流在静谧的山谷中流淌, 他似是害怕惊扰了这片宁静的氛围,“是,已按照姑娘的吩咐,将香囊给了乔锦欣。” 在说话间,他微微垂首,目光落在地面的一块小石子上,那石子在微弱的光线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很好。”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如同春日暖阳穿透云层, 温暖的光线丝丝缕缕地洒下,令人感到无比舒适惬意,“你且回去吧,记住,别让人发现。” “是。”男子再次拱手一礼,他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每一个细微的转折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 他缓缓地转身,在转身的瞬间,他的目光如同犀利的鹰眼,那双眼眸深邃而锐利,瞬间将四周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仔细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墙角那株微微摇曳的小草, 扫过墙壁上斑驳的苔藓,确认没有任何异样后,才如同鬼魅般快速消失在角落的墙头。 天启宫外,温泽央得知乔惜忽然晕倒的消息后,心急如焚。 他的身影如同疾驰的疾风,带起一阵轻微的呼啸声。 老远便瞧见在宫门口处胡搅蛮缠的乔锦欣。 只见乔锦欣一身艳丽的服饰,裙摆随风飘动,那衣料上绣着的繁花仿佛都在跳动。 乔锦欣亦是看到了匆忙赶来的温泽央,她的眼睛瞬间如同星辰般闪亮, 那眼中闪烁的光芒,像是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犹如看见天神降临般,双眼泛光,“温世子,你来得正好。” 温泽央的脸上瞬间露出不悦的神色,那神色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 压抑而沉闷,“你不是被禁足了吗?为何会出现在此?”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像是两座小山丘。 “温世子,我听闻堂姐晕倒,十分担心,特来探望。” 乔锦欣的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她轻瞥了眼一旁的守卫,那守卫们一个个手持长枪,表情严肃。 她眼中带着一丝狡黠,“可他们却横加阻拦,不让我进去,你快说说他们。” “你会这般好心?”温泽央的眉头微蹙,如同山峰般起伏,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劝你还是赶紧回去,莫要在此添乱。” 他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乔锦欣。 乔锦欣一听温泽央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委屈的神色,眼眶也红了起来。 她咬着下唇,那嘴唇像是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带着一丝哭腔说道: “温世子,您怎能如此误解我呢?我与堂姐虽时有龃龉,但到底血浓于水, 听闻她晕倒,我心急如焚,哪怕是被禁足也顾不得了。” 温泽央冷哼一声,并不为她的话所动, “乔锦欣,你的心思莫要在我面前耍弄,你平日里如何对待乔惜,众人皆知。”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厌恶,仿佛乔锦欣是世间最不堪的存在。 乔锦欣心中暗恨,脸上却仍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温世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是真心想要探望堂姐。” 她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那衣角的丝线都被她揪得有些凌乱。 温泽央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向守卫。守卫见状忙恭敬行礼,那动作整齐划一, “温世子,乔小姐非要闯进去,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温泽央微微点头,“做得对,在没有弄清楚陛下晕倒的缘由之前,任何人不得擅入。” 他站得笔直,像一棵挺拔的松树。 乔锦欣一听,急得跺了跺脚,她的绣花鞋在地上轻轻一震,扬起一小片尘土,“温世子,你怎能如此无情?” 温泽央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的冰棱,“你若再在此处纠缠,休怪我不客气。”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匆匆从宫内走出来。 她的脚步急促,裙摆摇曳得厉害。 看到温泽央后福了一福,那动作轻盈而恭敬, “温世子,乔姑娘,劳您二位跑一趟了,陛下已然醒来,太医说只是劳累过度,并无大碍。” 温泽央这才松了口气,他的肩膀微微放松,像是卸下了一副重担。 而乔锦欣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她本以为乔惜得了什么重病,想趁机进去看能不能落井下石,或者在温泽央面前表现一番,没想到乔惜并无大事。 温泽央向宫女问道:“我现在可否进去探望?” 宫女轻摇了摇头,“陛下虽无大碍,但还需静养,请您过几日再来。” 乔锦欣微眯着眼眸,心中疑窦丛生,既然醒了,为何不让见? 她藏在袖中的手暗暗攥紧香囊,那香囊的布料被她攥得有些变形,此事必有蹊跷! 她的脑海中开始快速地思索各种可能的情况,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算计。 乔锦欣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收起脸上那丝不易察觉的算计,换上一副焦急又真诚的模样, 对着宫女说道:“堂姐既然已无大碍,那我便放心了。 只是我这儿有个香囊,是我精心绣制,里面还添了些安神的香料, 本想堂姐若是病着,可助她安神,如今堂姐醒了,也可让她闻着舒心。 劳烦姐姐帮我将这香囊带给堂姐吧。” 宫女面露难色,看了看温泽央,温泽央微微皱眉,似是也觉得乔锦欣此举有些不妥。 但乔锦欣紧接着说道:“堂姐与我虽有些小摩擦,可我到底是真心希望她好的。 这香囊也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姐姐若是不收,反倒显得我不懂事了。” 宫女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接过了香囊,“那乔小姐稍等,我这就送进去给陛下。” 第137章 住在其中的某人 温泽央的目光紧紧黏在宫女渐渐远去的背影上。 那宫女的身影纤细而柔弱,在宫墙投下的阴影里,像是一片随时可能被风吹走的落叶,透着几分飘忽不定的味道。 他的心头仿若被一片沉甸甸的乌云严严实实地笼罩着, 不安的情绪如同湖面上泛起的层层涟漪,隐隐地在心底扩散开来。 然而,这股不安就好似水中月、镜中花,虚幻而难以捉摸, 无论他怎样在脑海里翻江倒海、绞尽脑汁,也没办法理出个头绪来。 乔锦欣站在一旁,眼睛像是两把锐利的钩子,死死地盯着宫女迈进宫门的那双脚。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阴狠与算计,嘴角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拉起,勾起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冷笑。 那笑容就像是寒冬腊月里,从冰缝里吹出的一丝冷风,丝丝寒意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 她心里就像有一面锃亮的明镜儿,清楚得很,那香囊里的香料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才辗转到她这里的。 不过她心里暗自想着,被利用就被利用吧,只要乔惜长时间嗅闻那香囊散发出来的香气,必定会出大乱子。 她故意装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朝着温泽央娇柔地说道: “温世子,您瞧,如今香囊已经送进去了,我这心里呀,就像一块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您也知道,我在这儿总是惹您厌烦,弄得彼此都不痛快,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她还拿捏着姿态,极为做作地轻轻福了福身,那动作像是演练了无数次般熟练。 温泽央只是极为冷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同一片平静得不起丝毫波澜的湖水, 深邃而又冷漠,甚至未曾吐出半个字。 乔锦欣转身离开,她的步伐乍一看轻快得如同一只在花丛间翩翩起舞的蝴蝶,每一步都像是带着一种轻盈的韵律。 可实际上,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长满了尖刺的大手紧紧揪住。 每迈出一步,脚下都好似踩着一团棉花,虚浮得厉害, 她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生怕自己精心策划的阴谋被人识破。 宫女捧着香囊,就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走进乔惜的寝宫。 寝宫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那香气如同轻柔的丝线,在空气中缓缓交织缠绕。 轻纱帷幔像是被风的巧手轻轻摆弄着,在空中悠悠地摇曳,似梦似幻。 床沿边的小果赖正坐在那儿,眼睛时不时地看向宫门的方向。 见宫女回来,他微微歪了歪头,轻声问道:“如何?可是走了?” 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宫女轻轻地点了点脑袋,眼睛里还带着一丝未消散的紧张, 说道:“奴婢已按照您吩咐的话告诉温世子与乔小姐,乔小姐听后留下这枚香囊便离开了。” 说着,宫女双手恭恭敬敬地将香囊递向小果赖,那双手甚至还微微有些颤抖。 小果赖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落在香囊上,缓缓地伸出手接过香囊,放在鼻间轻轻一嗅。 刹那间,一股刺鼻的味道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直冲脑门, 那味道像是腐烂的花朵混合着刺鼻的药草, 虽然那香料被人刻意伪装过,但还是逃不过小果赖那敏锐如同猎犬般的鼻子。 他当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那笑容里透着不屑与洞悉一切的睿智,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看穿了猎人的陷阱。 他二话不说就把香囊丢回给宫女,冷冷地说道:“这香囊有古怪,拿去烧了,莫要再拿进来。” 他的声音如同冰珠子落在地上,又冷又硬。 一听这香囊有古怪,宫女被吓得浑身一抖, 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哆哆嗦嗦地说道:“这...这香囊是乔锦欣姑娘,特意吩咐送来给陛下的, 说是能安神的好物,奴婢...奴婢不知有何不妥啊。” 她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与疑惑,身体像风中的树叶般止不住地颤抖。 小果赖皱了皱眉头,那眉头像是两条毛毛虫拧在了一起,呵斥道: “休要多言,按我说的做便是。乔锦欣安的什么心,难道我还能不知?” 他的眼神里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宫女不敢再多言,依言战战兢兢地拿着香囊离开,那背影像是一只被撵走的小老鼠。 与此同时,匆匆回到墨府的墨砚舟,快步经过游廊,带着一阵微风,一头扎进书房。 他的脚步急促而慌乱,带着一种火烧眉毛的紧迫感。 他进了书房后,便“砰”的一声紧闭房门,那声响在寂静的墨府里回荡着,仿佛一道禁令。 随后他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那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来,带着一种不容违抗的坚决。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书房里时不时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墨砚碰撞的声响。 之后,他从书房出来,眼神里带着一种决然与坚定,径直向祖父的房间走去。 他的脚步坚定有力,每一步都像是在地上踏出一个深深的印记。 一刻钟后,他返回自己的卧房,简单洗漱的过程中,动作迅速而利落。 他换上一身干净衣物,浑身散发着一种清爽的气息。 随后他匆匆出门,再次赶往北齐皇宫,那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而另一边,终于抵达北唐的方姨,利落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她并没有着急入宫,而是站在宫墙外的客栈前,抬头打量着客栈的招牌。 那招牌在风中微微晃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她的目光中透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沉稳,随后便在客栈安顿下来。 她走进客栈的房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她轻轻皱了皱眉头,开始整理自己的行囊。 收拾妥帖的方姨,站在窗前望着北唐高高矗起的宫墙,眼中闪过一抹期待。 时过境迁,此刻的她也不知,自己是在缅怀这陌生又熟悉的深宫大院,还是住在其中的某人。 第138章 一把年纪不知羞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天边那一抹残阳也被夜色悄然吞噬。 方姨在客栈的小房间里用过晚膳后,便不紧不慢地开始沐浴。 昏黄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光影在简陋的墙壁上晃动,她浸在温热的水中,思绪却飘向了那森严的皇宫。 当夜色如同黑色的绸缎铺满大地,方姨从浴桶中起身,擦干身子,换上了一身紧身的夜行衣。 那夜行衣的料子极为特殊,像是黑暗的一部分,随着她的动作闪烁着微弱的暗光。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客栈,一出门,凉飕飕的夜风扑面而来。 她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飞身跃上宫墙。 刚一落地,宫墙内那股压抑的氛围便扑面而来。 刹那间,巡逻士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沉闷的鼓点。 方姨的心猛地一紧,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她以最快的速度侧身贴在墙面上,身子紧绷得像拉开的弓弦,大气都不敢出, 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仿佛下一刻就会冲破胸膛。 好不容易等到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那声音消逝在宫墙的拐角处, 方姨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继续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前行。 她在房顶上快速地一连几个跳跃,动作轻盈敏捷,宛如一只在暗夜中穿梭的黑猫。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 在经过一个宽敞的庭院时,一群侍卫正在有条不紊地换岗。 他们身上的铠甲在月色下泛着寒光,兵器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方姨赶忙伏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趴在房檐下,眼睛紧紧盯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侍卫们交接完工作后,又互相叮嘱了几句,这才缓缓散开。 方姨见此情形,又像一只敏捷的狸猫一样起身向着深宫跃去。 越接近帝王的寝殿,方姨的脚步越沉重。 她骤然放缓脚步,站在一片阴影里深吸口气,缓缓向着那寝殿行去。 她心里像是揣了只小兔子,紧张得不行,手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冷汗从额头渗出。 她来到寝殿的房顶,轻手轻脚地掀开身下的一片瓦片,动作轻得如同羽毛飘落。 她俯瞰殿内的情况,只见南宫鹤正端坐在御案前,周围烛光闪烁,他神情专注地批阅着奏折。 那一丝不苟,自带威严的模样,依旧是记忆中的那个他,只是岁月似乎更加增添了他的帝王之气。 她心里有些紧张,手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她知道,接下来的会面将决定许多事情。 方姨看着下方的南宫鹤,眼眶微微泛红,脑海里浮现出往昔的种种画面。 她忍不住在心底吐槽,“啧...果然是权势养人,这家伙竟不见老。” 她缓缓将瓦片复位,犹如一片树叶般悄然跃至窗外, 在窗沿上稍作停顿后,纵身一跃进入房内。 进入房间后,她猫着身子缓缓挪动,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可就在她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冷不丁地拎住她的后脖颈处。 紧接着,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调皮。” 方姨顿时泄气,也不装了,扯下覆在脸上的面巾, 少有的露出一抹俏皮,撇了撇嘴道,“久居深宫这么多年,你的功夫竟未退步,没意思。” 南宫鹤抬手轻抚方姨的脸颊,手指的温度让方姨的脸微微发烫。 随即,他从她耳际处缓缓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姣好的容颜,那眉眼间的神韵,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南宫鹤眼眶泛红,心中的思念和激动如同决堤的洪水。 他猛地一把将方姨搂入怀中,把头深埋进她的颈窝,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说道:“昉儿,你可知,朕盼这一刻,盼了多久? 每一个日夜,朕都在思念你,这深宫里的孤寂只有你能驱散。” 夏昉深吸口气,缓缓推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然,“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今日来,并非与你叙旧。” 南宫鹤却不管不顾,执拗地将她再次拥入怀中, 下意识收紧双臂,紧紧地抱着,仿佛害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没关系,朕与你叙旧就行。” “你当知道,朕此生,唯你一人。”南宫鹤的声音带着哽咽和激动, “不管你怎么想,朕一直洁身自好,只为等你回来。 如今,皇天不负有心人,你终于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那便不要再走了。”南宫鹤身子微微颤抖, 大手按着夏昉的后脑勺,“朕这就拟旨,明日、明日一早,朕便将封你为后的旨意颁布下去。 朕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朕此生最爱的女子。” “南宫鹤,你冷静一点!”夏昉涨红了脸,拼尽全力从他那铁钳般的怀中挣扎出来,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眼神中透着一丝焦急与无奈,“你要不要听我把话说完?” 南宫鹤却似着了魔一般,眼神中满是失而复得后的疯狂与执拗, 他一个箭步上前,再次强势地将夏昉拉入怀中,那力量大得仿佛要把夏昉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要,朕不听,也不许你再离开。 只要你在朕身边,旁的都不重要,只要你回来,朕便无所畏惧。”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呼出的气息带着灼热的温度喷洒在夏昉的脖颈间。 夏昉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南宫鹤。 “你要什么,只要朕有的,都给你!”南宫鹤紧紧盯着夏昉的眼睛, 那眼中的深情如同燃烧的火焰,似要将夏昉吞噬。 夏昉狐疑地看着他,挑了挑眉毛:“真的?” 南宫鹤像是生怕夏昉不信,连忙补充道:“前提是你不离开。 朕的爱,朕的一切,都可以给你,但你不能再从朕的身边消失。” 夏昉无奈地撇了撇嘴,伸手轻轻推开南宫鹤,“一把年纪了,什么爱不爱的,不知羞。” 南宫鹤却像个孩子一样破涕为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讨好,“不知羞就不知羞,这有什么?反正就你知道。” 第139章 上了锁的宫门 夏昉眉头微蹙,像是在纠结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南宫鹤,眼下我确实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南宫鹤南宫鹤,叫得这般生疏?”南宫鹤眉心微蹙,那好看的剑眉像是拧成了一个疙瘩, 带着浓浓的不悦,瘪着嘴委屈巴巴道,“还是如往常一般,叫我鹤哥哥。” 夏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双臂环胸抱紧自己,像是要抵御什么可怕的东西,“咦...老不正经。” “叫一个嘛。”南宫鹤拉着夏昉的手轻晃了晃,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夏昉紧绷着脸,表情冷硬得如同寒冬里的冰雕,态度坚决得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帮不帮?不帮我可走了。” “哎,别。”南宫鹤幽幽地轻叹一声,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与妥协。 他太了解夏昉的脾气了,这女子一旦下了决心,就如同已经射出的箭,绝无回头的可能。 他撇撇嘴:“说吧,什么事?” 夏昉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眼神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忧虑,犹如乌云掠过平静的湖面。 她警惕地抬头看了看周围,那眼神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在探查是否有危险。 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将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道:“‘幻神丹’你可听过?” 南宫鹤坦诚地点了点头,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那疑惑就像迷雾在眸子里弥漫开来,“听过。” 夏昉也不绕弯子,她莲步轻移,向前走了两步,身姿轻盈却又带着一股决绝, 站定在南宫鹤面前,目光坚定得好似燃烧的火炬, 直直地盯着南宫鹤说:“我知道南疆的少主在你这做质子。” “你想要解药?”南宫鹤微微蹙眉,两道眉毛就像两条纠结在一起的小蛇。 他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夏昉的心尖上。 “是谁被下了此药?竟让你甘愿求到我这儿?”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南宫鹤脱口而出:“乔明卿!” 南宫鹤顿时面色阴沉,仿佛刹那间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即将席卷而来。 他的眼神中带着质问,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是不是他?” “他与我何干?”夏昉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那白眼翻得甚是俏皮, 她用手抚了抚光洁的额头,像是要把内心的烦躁抚去,“是我们的女儿,乔惜。” “呵...竟是你们的女儿。”南宫鹤的眼神变得冰冷,犹如冰刀一般,透着刺骨的寒意。 “什么你们?你在想什么?”夏昉眉心深锁,那两道眉毛几乎要拧成一股绳, 她有些生气地跺了跺脚,没好气地双手叉腰, 如发怒的母老虎般,气鼓鼓地瞪着南宫鹤:“那是我们的女儿,我和你的女儿。” “我的女儿?”南宫鹤顿时瞪大双眼,眼中满是震惊,那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僵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从沉睡中惊醒, 然后快速地伸出双手,紧紧扣住夏昉的肩膀, 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昉儿,你说的是真的?那是我,南宫鹤的女儿?” 夏昉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重重地敲在南宫鹤的心鼓上,“惺惺相惜,怜取眼前人。” 这时候,一阵风悠悠地吹过,吹起了夏昉和南宫鹤的衣角, 衣角在空中肆意飞舞,仿佛也在为这个惊人的消息而感到惊讶。 南宫鹤的脑海里像是打开了一扇回忆的大门,往昔的画面如同一幅幅画卷般徐徐展开。 他想起曾经和夏昉在桃花树下的嬉戏,花瓣如雪般纷纷扬扬地飘落,洒在他们的肩头; 想起他们在月光下的漫步,月色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像是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银纱; 那些美好的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汹涌地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夏昉竟然有一个女儿,而这个女儿现在还身中幻神丹之毒。 这消息就像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地劈在他的心间。 夏昉看着南宫鹤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南宫鹤现在肯定思绪万千,像是陷入了一团乱麻之中, 但是她没有时间让南宫鹤慢慢消化这个消息,她必须尽快拿到解药。 每多耽搁一秒,女儿就多一分危险,那危险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她的咽喉。 “你一定要帮帮她,鹤哥哥。” 夏昉最终还是妥协地叫出了这个称呼,那声音带着一丝娇嗔,又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南宫鹤听到这个称呼,心中一颤,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心底缓缓升起。 他看着夏昉坚定的眼神,就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明灯,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点头的幅度像是在对命运做出庄严的承诺, “你放心,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这个为人父的,也会把解药拿到手。” 说完,他转身向着宫殿深处走去,那背影在昏暗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无比坚毅。 烛火洒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那影子似乎也在诉说着他的决心。 夏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切都会顺利。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南宫鹤离去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担忧与期待,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揪着衣角。 正当她心中松了口气时,只见南宫鹤又折返回来。 他的脚步有些急促,像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他下意识牵起夏昉的手,那手温暖而有力,眼神里带着一丝孩子气的赌气,“还是牵着好,省得待会又不见了。” 夏昉无奈轻笑,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如同春天里盛开的小花,到底也没挣脱,任由他牵着。 不多时,南宫鹤带着夏昉穿过数道宫门。 那宫门高大而威严,像是一个个沉默的巨人守卫着宫殿。 南宫鹤时不时关切地看一眼夏昉,“累吗?要不要我背你?” 夏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嗔怪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去你的,就你那老胳膊老腿,还是省省吧。” 南宫鹤开怀大笑,那笑声在宫墙之间回荡,像是奏响了一曲欢快的乐章。 他牵着夏昉来到一座上了锁的宫门前。 那宫门锈迹斑斑,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他朝守卫轻扬下巴,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开门。” 第140章 个中缘由太过复杂 守卫得令,立即伸手用力推动宫门。 那宫门仿若一位年迈迟缓的老者,极不情愿地缓缓开启, 发出一阵沉闷而悠长的“吱呀”声,宛如老者沉重的叹息在寂静的宫门前回荡。 南宫鹤轻轻牵起夏昉的手,那手柔软而冰凉,他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怜惜。 南宫鹤俯身凑近夏昉那如白玉般的耳畔,声音轻柔得如同春天的微风, 悄悄说道:“别怕,有你鹤哥哥在呢。” 他温热的气息扑在夏昉的耳朵上,痒痒的。 “我有何惧?”夏昉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伸出纤细的手指,一把将他的脸用力推开, 那动作带着几分俏皮与娇嗔,“好好带路,莫要再这般啰唆。” 与此同时,北齐边境。 戍守边关的纪衔华,身姿挺拔地站在烽火台上,目光犹如苍鹰般锐利,远眺着那无尽的远方。 寒冽的北风呼啸而过,肆意地扯动着他身上的铠甲, 甲片相互碰撞,发出轻微却清脆的声响,宛如战场上敲响的冷兵器的前奏。 就在此时,一只信鸽扑棱棱地从天边飞来,像一道白色的闪电,直直地落在他的肩头。 纪衔华熟练地伸出手,解下绑在信鸽腿上的信件。 那信鸽似乎也知晓自己使命完成,抖了抖翅膀,又向着来时的方向飞走了。 时隔一年,他再次收到了墨砚舟的急信。 一年前的种种,如同昨日之事,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那时,他听闻陛下赵黎川不顾众臣的苦苦劝阻,铁了心要立左相乔明卿之女乔惜为后。 整个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大臣们纷纷进谏,可赵黎川就像被什么蛊惑了心智一般,对众人的劝谏充耳不闻。 而墨砚舟,也在同一时间得知自己即将被下狱的消息。 那乔惜,纪衔华曾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见过乔惜一面。 那是在京城的集市上,乔惜坐着华丽的轿子,周围簇拥着众多的奴仆。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时,纪衔华敏锐地捕捉到她眼神中, 透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狡黠,就像一条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看似安静,却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果不其然,当乔惜得知自己将被立为后的消息后,并没有像众人预想的那般欣喜答应。 她站在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扬言要做便做那万人之上的女帝,她的野心如同燃烧的火焰,肆意蔓延,意图染指赵氏江山。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乔惜乃祸国妖女,自那之后,乔惜的恶行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泛滥开来。 她时常欺压百姓,强征赋税。 百姓们苦不堪言,街头巷尾怨声载道。 可赵黎川就像是被她施了魔法,对乔惜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 不仅如此,还对她言听计从,不管乔惜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他都满口应承。 彼时,还未登上帝位的乔惜,略施小计,哄骗着赵黎川,给墨砚舟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随后将他打入了天牢。 当时,墨砚舟在天牢中向纪衔华发去急信。 那封信中,言辞恳切,字里行间都透着绝望与不甘。 他称若自己惨遭不测,望纪衔华能清君侧,铲除这个祸国妖女乔惜,以保北齐江山社稷。 可如今。 短短一年的时间。 纪衔华望着手中的急信,先是一愣,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哑然失笑。 他缓缓展开信纸,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反复审视着上面的内容。 只见信中墨砚舟的言辞迫切,那字迹因为书写得过于着急,都显得有些潦草。 信中先是让他想法子联系上此前的乳母,纪衔华看到此处,心中满是不屑。 再往下看,便是墨砚舟冒着风险向他发出急信的真正目的,竟是为了给那祸国妖女乔惜寻求解药!!! 纪衔华的眼睛瞬间瞪大,眼中满是落寞与不甘。 他不禁在心中怒吼,那妖女究竟给他们下了什么迷药? 竟然让他们一个个,皆为她死心塌地? 如今,连墨砚舟也不例外。 纪衔华皱起眉头,眉心像是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心中不禁思索起来,这一年来,京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为何墨砚舟会有如此转变?是那妖女用了什么手段胁迫了他,还是另有隐情? 他抬眼望向远方,那是北齐的都城方向。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疑虑,有担忧,也有一丝决然。 他仿佛看到了京城里那重重的宫殿楼阁之下,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阴谋与算计, 而他,必须要去揭开这一切的真相。 他握紧了拳头,铠甲下的肌肉紧绷起来,似乎已经做好了奔赴未知危险的准备。 纪衔华决定不再坐视不理,他将信件小心地收好,转身走下烽火台。 边关的风沙吹得他脸庞生疼,但他心中的怒火和疑惑更甚。 他回到营帐,简单地收拾了行囊,随后,将边关事务暂交由副帅处理。 紧接着,他挑选了几匹快马,又召集了自己最信任的几个手下。 这些手下都是跟随他多年,久经沙场的战士,他们看到纪衔华严肃的神情,没有多问一句,只是默默地准备出发。 “兄弟们,此次我们以年关在即,回家团聚为由回京,但实则,此次回京,前途未卜。 个中缘由太过复杂,无法与诸位详说,究其一点,便是京城里有妖女祸乱, 我们必须回去查明真相,解救右相墨砚舟,也为了北齐的百姓。” 纪衔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手下们齐声应和。 随后,纪衔华一声令下,他们日夜兼程,一路快马加鞭。 沿途的风景在马蹄下飞速掠过,纪衔华的脑海里不断思索着各种可能。 每经过一个城镇,他都会听到百姓们对如今当权者的咒骂,和对如今朝廷的不满,这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两天一夜后,终于,他们来到了京城的城门外。 此时的京城看似繁华依旧,但纪衔华却敏锐地感觉到一种压抑的氛围。 他带着手下们悄悄潜入城中,没有惊动任何人。 却在进城后不久,遇到了老熟人。 第141章 墨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纪将军?!您怎么回来了?”天禄眼睛瞪得老大,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他身子微微后仰,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纪衔华看到天禄的这副模样,也是一愣,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一顿。 他那英挺的眉毛微微蹙起,目光顺着天禄的身子缓缓移向他身后的马车,眼神里带着疑惑,“你这是...?” 就在这时候,天禄马车的幔帘被从里面轻轻地掀起了一角,像是被一只小心翼翼的手推动着。 周芋琪那略显仓促,明显慌乱捯饬过的容颜露了出来。 她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慌乱与好奇,快速地扫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纪将军,纪衔华?周芋琪心里像是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所以,这就是墨砚舟的底牌? 她在心里暗自思忖着。 若非重活一世,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把这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两个人联系到一块儿去。 天禄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那什么,说来话长。” 纪衔华的目光淡淡地,在马车里的周芋琪身上扫过, 像是一阵轻轻的风拂过,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然后他向着天禄轻轻扬了扬下巴,“这位是?” 天禄这才慢悠悠地回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嫌弃, 狠狠地瞪了周芋琪一眼,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白眼翻得几乎只剩下眼白了,“不知道,路边捡的。” 纪衔华无奈地微微蹙了蹙眉,嘴角轻轻撇了撇,忍不住吐槽道,“还是那般,没个正经。” 说罢,他朝着身侧使了个眼色。 那是一个很细微的动作,只是轻轻一瞥。 他身旁的那名手下立刻心领神会,身手敏捷地翻身下马。 只见他轻轻一跃,稳稳地落在地上,靴子扬起一小片尘土。 然后他大踏步走向天禄,与天禄利落地交换了位置。 纪衔华侧着头,眼睛微微眯着,斜睨了天禄一眼,“送去哪儿?” 天禄双手紧紧抓住缰绳,一个飞身就翻身上马。 他坐在马背上,身子挺得笔直,目视着前方,眼神里透着一种坚定,“周闻融家。” 就在这个时候,周芋琪像是突然鼓起了勇气,突然开口喊道:“不,我不回去。” 她的声音虽然带着一丝颤抖,但却很坚决。 天禄皱着眉头,眼神里满是不耐烦,斜睨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意思不言而喻。 周芋琪被他这一眼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脸涨得通红, “你若这般,我便去寻墨大人评理。” 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天禄冷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您请便。” 纪衔华半眯着眸子,像是一只慵懒却又充满警惕的豹子,细细地打量着周芋琪。 他的目光从周芋琪的头发丝开始,缓缓向下移动, 最后停留在她紧紧握着的拳头上,“你与墨砚舟...是何关系?” 周芋琪刚要开口作答,只听纪衔华又道, “不管你同他是何关系,本将都奉劝你一句,离他远远的,他不是你能招惹之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每个字都像是一颗沉甸甸的石子砸在地上。 说罢,纪衔华双腿轻轻一夹马腹, 那马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嘶鸣了一声。 他双手紧紧拽着缰绳,用力一拉,熟练地调转方向,然后大喝一声:“驾。” 此时,一阵风吹过,吹起了地上的几片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周芋琪咬着嘴唇,眼睛里闪烁着倔强的光芒,她看着纪衔华远去的背影, 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轻易放弃。 而天禄则坐在马上,看着周芋琪,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似乎在等着看她接下来的举动。 周芋琪侧眸瞪了眼天禄,心中满是愤懑。 她咬紧牙关,心中愤愤道:哼,你们都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我幼时对墨砚舟有恩,他必须善待于我。 天禄在一旁看着周芋琪,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笑一声道:“坏婆娘,奉劝你少动歪心思。” 周芋琪恶狠狠地瞪着他,“我的事,你少管!” 天禄冷笑一声:“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墨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周芋琪转过头,狠狠地瞪了天禄一眼,“你管不着!我自己的事自己会负责。” 天禄耸了耸肩,“那你就尽管去试试,到时候可别后悔。” 说完,他便驱马朝着纪衔华追去。 周芋琪攥着马车帘幔的手陡然收紧,深吸一口气,然后吩咐纪衔华的手下,驾着马车朝着墨府的方向驶去。 她一路掀开窗幔,望着窗外的繁华,恍如隔世。 直到与墨府只相隔一条街时,周芋琪开口吩咐纪衔华的手下停下马车。 她故意将发髻扯了扯,弄得有些凌乱,显得她楚楚可怜。 随后缓缓走下马车,轻提裙摆一路小跑,裙摆随风飘动,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但她全然不顾。 不一会儿,她来到了墨府的府邸前。 那府邸大门紧闭,门口的守卫个个神情严肃,手持长枪,像一座座威严的雕像。 周芋琪走上前去,鼓起勇气对守卫说道:“劳烦通报一声,我要见墨大人。” 守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你是何人?墨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周芋琪急道:“我是周芋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墨大人说,请务必通报一声。” 守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去去,没有预约,谁也不见。” 周芋琪心中十分沮丧,但她并没有放弃。 她在府邸前徘徊着,试图寻找其他的办法进去。 突然,她发现府邸侧面有一个小偏门,周围没有守卫。 她心中一动,悄悄地朝着偏门走去。 当她走到偏门时,轻轻推了推,门竟然没有锁。 她心中大喜,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小花园,花园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花香四溢。 周芋琪沿着花园中的小路走着,心跳得厉害,既害怕被发现,又期待着能见到墨砚舟。 第142章 神秘的黑衣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悠扬的琴声如同涓涓细流般传进她的耳朵里。 那琴声仿若灵动的精灵,在空中轻盈地跳跃着,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带着无形的丝线,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轻轻地拉扯着她的心,吸引着她不由自主地朝着声音的来源缓缓走去。 她沿着蜿蜒的小径前行,路两旁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乎也在为这琴声沉醉。 绕过一座造型别致的假山,眼前出现了一个古雅的亭子。 亭子的柱子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亭子中间,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正端坐在那里抚琴。 他的背影挺拔而优雅,一袭白衣随风轻轻摆动,远远望去,真好似那墨砚舟。 男子像是察觉到了周围气场的细微变化,耳朵微微一动, 随即手指轻轻按在琴弦之上,那正在流淌的琴声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戛然而止。 他慢慢抬起头,目光落到周芋琪身上,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讶, 紧接着就皱起眉头,出口便是一句:“臭婆娘,你当真敢来?” 周芋琪一听这话,立马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个家伙,正是在从逸水回京途中, 一路上像只聒噪的麻雀,喋喋不休,害得她这一路简直苦不堪言的天禄。 周芋琪心中虽有怨气,但此刻也顾不上和他计较, 快步朝着亭子中走去,眼睛紧紧盯着天禄,直截了当地问道:“墨大人呢?” 天禄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笑了一声, 极为不屑地斜睨着她,故意拖长了音调说:“三个字,不知道。” 顿了顿,又提高了声调,“四个字,关你屁事。” “你!”周芋琪气得脸都红了,紧紧地咬紧牙关,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不对不对,”天禄慢悠悠地缓缓站起身来, 他身材高大,站在周芋琪面前就像一座小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还微微扬着头,就差用鼻孔对着周芋琪了,嘴里吐出四个字:“是无可奉告。” 说完,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边哈哈大笑着, 一边转身朝着一旁站着的小厮挥了挥手,大声说道: “去,把这等污秽之物扔出去,可别让她坏了我墨府的风水。” 那几名小厮听得天禄的吩咐,恭敬地微微颔首,然后迅速朝着周芋琪围了过来。 周芋琪见势不妙,又气又急,气得直在原地跺脚,恶狠狠地指着天禄说道:“你给我等着!” 说罢,她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气鼓鼓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她的脚步又急又重,每走一步都像是要把地面踩出一个坑来。 待她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从一旁的屋内,缓缓走出一个人,正是纪衔华。 他双手背在身后,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到天禄身边, 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眼睛斜斜地瞥向天禄,慢悠悠地说道:“说说吧,她都跟到这了。” “说什么?”天禄一脸的不解,眼睛里满是疑惑。 “说说,她与砚舟,到底是何关系?”纪衔华挑了挑眉毛,眼睛里带着一丝探究。 天禄嘴角向下一撇,满脸都是不以为然的神情,还从鼻腔里轻轻地哼出一声来。 不屑地嘟囔着:“能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一块惹人厌烦的狗皮膏药罢了。” 周芋琪从那个让她气得七窍生烟的地方气冲冲地走出来后,心中满是愤懑。 那股怒火在她胸腔里熊熊燃烧,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的脚步又急又快,就像一阵旋风,只想迅速逃离这个让她饱受屈辱的墨府。 刚一踏出墨府那扇朱红色的侧门,她就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原本喧闹嘈杂、人来人往的街道,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如同浓雾一般,沉甸甸地笼罩着她。 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警惕地瞪大了眼睛,目光飞快地向四周扫视着,可是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之处。 就在她继续往前没走几步的时候,一阵淡淡的香气幽幽地飘了过来。 那香气十分奇特,不像是平日里闻到的那些普通的花香, 反倒像是某种神秘的香料散发出来的,那股味道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芋琪刚想要仔细辨别这香气的来源, 突然之间,她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就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脑袋里嗡嗡乱撞。 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街道上的行人、房屋都像是被水洗过的水墨画,渐渐晕染成一团。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保持清醒,双手慌乱地伸出去, 试图抓住些什么东西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可是她的双腿却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软绵绵的,不受控制地弯曲下去。 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那一瞬间,她恍惚间看到一个黑影,如同闪电一般快速地朝自己靠近。 那黑影仿佛是从黑暗的深渊里凝聚而成的,身形飘忽不定,如同鬼魅一般。 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伸出手,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一把稳稳地接住了即将倒地的周芋琪。 周芋琪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看清这个神秘人的脸, 可是她的眼皮却越来越沉重,就像被两座大山压着一样,最后她还是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神秘人毫不费力地抱起周芋琪,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那笑容里透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他转身朝着一个偏僻的小巷快步走去。 那个小巷狭窄又昏暗,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就像是多年无人涉足的死角。 墙壁上长满了青苔,脚下的石板路坑洼不平。 神秘人脚步轻盈得如同一只猫,在这狭窄昏暗的环境里自如地穿梭着, 仿佛他本就是这黑暗的一部分,丝毫不受这恶劣环境的影响。 他抱着周芋琪在小巷中左拐右拐,就像是在走一个复杂的迷宫。 最后,在一个破旧的屋门前停了下来。 第143章 需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屋子立在那儿,看起来就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摇摇欲坠的,随时都可能倒下。 屋顶上的瓦片残缺不全,像是被岁月啃噬过一般,七零八落的,透着一股子破败劲儿。 门板也是破破烂烂的,上面布满了裂痕和孔洞,仿佛只要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就能把它吹倒似的。 他站在门前,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一推, 那扇门就“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像是一个年迈的病人发出的痛苦呻吟。 屋内一片漆黑,那黑暗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黑洞,仿佛要把所有的光线和生机都吞噬进去。 神秘人抱着周芋琪,眼神中透着坚定,毫不犹豫地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紧接着,“砰”的一声,门紧紧地关上了,那声音在寂静的小巷里回荡着, 像是一个沉重的叹息,又仿佛是一道无情的屏障,将周芋琪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更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把她猛地推进了一个未知的、充满恐惧的深渊。 墨府。 纪衔华见从天禄口中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便轻轻提起衣摆,那衣摆如同一片轻盈的云。 他迈着优雅的步伐,每一步都像是在地上画出一幅精致的画,悠悠地在亭中坐下。 那亭子修建得十分精致,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亭子周围环绕着潺潺的流水,那流水声就像一首悦耳的小曲, 水中几尾红色的锦鲤在欢快地游动着,它们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像是一片片流动的红宝石。 “砚舟不在墨府,想必是在皇宫?”纪衔华微微歪着头, 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那疑惑就像一片淡淡的云,笼罩在他的眼眸之中。 “不然呢?”天禄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那白眼翻得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他不在皇宫守着惜姐恩恩爱爱,难道在这守着我俩大老爷们儿?” “惜姐?”纪衔华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就像两条扭打在一起的小蛇,“如此亲昵的称呼?难道,你也对那个乔惜很熟悉?” 天禄又撇了撇嘴,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那不耐烦就像一道转瞬即逝的闪电。 “问得什么话?自然熟悉,那可是我家未来的少主夫人。” 纪衔华自顾自给自己添了杯茶,那茶香瞬间弥漫开来。 他轻抿一口,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珍贵的琼浆玉液。 “行了,我也没时间同你闲扯,想法子让砚舟出宫一趟。” 天禄不解:“为何不自己进宫去?” 纪衔华斜睨他一眼,那眼神就像一把冰冷的剑,略不耐烦道:“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天禄撇了撇嘴,嘴唇就像一片倔强的树叶,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向大门方向走去。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阵风吹过,他的衣角随风飘动,像是一面孤独的旗帜。 北唐皇宫,金銮殿。 南宫鹤突然命中书令曹毅宸临时摄政月余, 他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犹如一道惊雷,不等众朝臣反应过来,便退朝离开。 换上一身常服的南宫鹤,那常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潇洒,与夏昉一同,再次前往深宫中的阑星殿。 南宫鹤帝眸微眯,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威严和期待,“极夜岚,一夜时间已过,你考虑得如何?” 倚靠在榻上单手支着头的极夜岚,缓缓睁开双眸, 浅灰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夏昉的身影,就像一幅神秘的画卷。 许久后,他轻启薄唇:“夫人,我同意你的提议。” 夏昉的眼眸突然一亮,那明亮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当真?” 极夜岚微微颔首,他的动作优雅而庄重,“但有一点。” 夏昉:“你说。” 极夜岚缓缓抬手指向南宫鹤,那手指就像一根指挥棒,“若我当真解除令爱之毒,他,需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夏昉毫不犹豫,她的脸上洋溢着坚定的神情,“没问题。” 南宫鹤眉头紧蹙,就像两座小山丘,拉着夏昉的手微微收紧, 将她拽回怀中,低下头委屈巴巴道:“他都还没说是什么,你怎就答应了?” “我信他不会对你如何。”夏昉轻拍了拍南宫鹤的胸膛,那动作轻柔得像一片羽毛飘落,以示安慰。 极夜岚撇撇嘴,“喂,我还在这儿呢。” 夏昉轻声安慰南宫鹤,“行了,你就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是小人?”南宫鹤难以置信,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随即瘪着嘴,小声嘟囔:“昉儿,你怎么能这般说我?” 这时,从阑星殿的角落里突然蹿出一只小狸猫, 它的毛柔软得如同云朵一般蓬松,那一双眼睛圆溜溜的,恰似两颗晶莹剔透的黑宝石。 小狸猫迈着轻盈的小碎步,在众人脚边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像是在仔细地打量着每一个人。 随后,它后腿轻轻一蹬,轻巧地跳上了旁边的桌子。 它蹲坐在桌子上,尾巴像小扫帚似的左右摆动着, 好奇地看着众人,那模样仿佛在心里默默琢磨着:这些人在这儿做什么呢? 夏昉微微抿了抿唇,目光坚定地看向极夜岚,“即刻出发,你可愿意?” 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急切。 极夜岚缓缓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如松。 他微微颔首,“听你描述,令爱时日无多,事不宜迟,走吧。” 说罢,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小狸猫的脑袋。 南宫鹤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率先转身,正欲抬脚时,只听身后极夜岚轻咳一声。 极夜岚弯腰将一旁的小狸猫抱至怀中,修长的手指轻轻在狸猫柔软的毛上抚摸着, 狸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夏昉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他脚踝处的铁链上,那铁链看上去沉重而冰冷,她这才反应过来。 她尴尬地一笑,“抱歉。” 说罢,她伸手扯了扯南宫鹤的袖子,轻声道:“钥匙。” 南宫鹤瘪着嘴,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气鼓鼓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钥匙。 那钥匙在他手中闪着微弱的光。 第144章 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不死不休! 夏昉刚要伸手去拿钥匙,南宫鹤却一下子把钥匙捏在掌心, 眼睛故意看向别处,带着几分傲娇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去。” 夏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自嘲地讲:“除了你,还能有谁会看得上我这个年老色衰的老婆子啊?” 南宫鹤立刻撇了撇嘴,赶忙反驳: “胡说!你这容貌哪有什么变化,分明不减当年,举手投足之间依旧是风韵犹存。” 极夜岚静静地看着南宫鹤和夏昉这般互动,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笑意悄悄浮现。 南宫鹤双手紧紧握着钥匙,大步流星地走到极夜岚跟前, 然后缓缓蹲下身子,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但还是把钥匙插入了锁孔。 只听“咔哒”一声脆响,那沉重的铁链就从极夜岚脚踝上滑落了下来。 小狸猫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吓到了,耳朵机灵地动了动,一下子从极夜岚怀中跳了出去。 它在地上欢快地跑了一圈又一圈,就像一个毛茸茸的小团子在地上滚动, 最后蹲坐在一旁,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南宫鹤手中的铁链,那模样像是在研究这个奇怪的东西。 南宫鹤慢慢站起身来,把钥匙重新塞回怀中,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极夜岚说道:“希望你真的能像你自己说的那样,解除我女儿身上的毒。” 极夜岚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衫,神色庄重严肃地说:“君无戏言。” “你一个南疆少主,还没称王呢,君什么君?”南宫鹤没好气地说道,“这种话只有朕能说。” 极夜岚无奈地轻轻一笑,眼珠一转,突然计上心来, 故意说道:“是,陛下说得对,那我就不去了,您自己去北齐吧。” “你!”南宫鹤一下子就气急了,脸涨得通红。 夏昉看到这个情况,急忙快步走向南宫鹤, 轻声说道:“行了,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跟个老小孩似的?” 南宫鹤一脸委屈地看着夏昉,声音低低地唤道:“昉儿...” “走吧。”夏昉无奈地笑了笑,主动牵起南宫鹤的手,抬腿迈步往外面走去。 南宫鹤的面上顿时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扭头对极夜岚眨了眨眼,那模样别提多欠揍了。 极夜岚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这才不急不缓地朝着阑星殿外走去。 出了殿门,阳光洒在身上,却没有丝毫温暖的感觉,因为每个人心中都被担忧和急切填满。 南宫鹤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面,虽然脚步匆匆,但仍旧紧紧牵着夏昉的手。 夏昉无可奈何,可好似也早已习惯他这般小孩子气,时不时抬眼看看南宫鹤的背影,眼中满是柔情。 极夜岚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他的目光四处打量着皇宫,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与此同时,在那间昏暗无比的屋子里,周芋琪悠悠地醒了过来。 她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像有一团迷雾笼罩着。 她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揉一揉脑袋,却发现双手被紧紧地绑在背后,根本动弹不得。 她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眼睛里满是惊恐。 “醒了?”一道沙哑得如同磨砂纸摩擦般的嗓音传了过来。 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轻轻把手中的茶盏放下,然后缓缓地转过头来。 周芋琪不禁暗自咽了一口口水,眼睛里充满警惕地望着那道身影,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你是谁?” 男子轻轻笑了一声,脚步缓慢地向她走来。 周芋琪下意识地拔高了音量,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恐惧:“你、你想做什么?” 男子来到她的面前,缓缓蹲下身子,慢慢地摘下兜帽,似笑非笑地看着周芋琪, 拖长了声音说道:“义妹,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呐~啊?” 待看清楚面前之人的时候,周芋琪不禁瞪大了双眼, 眼中的难以置信像是要满溢出来一般,她声音都有些变调了:“杜、杜缪?!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杜缪冷冷地笑了一声,伸手一下子钳住周芋琪的下巴,咬着牙说道:“我能做什么?” 说着,他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周芋琪的脸颊,眼神里透着一股寒意。 话音还没落,他钳着周芋琪下巴的手突然转向她的脖颈,猛地收紧, 眸色也骤然变得冰冷,恶狠狠地说道:“为何要杀我阿娘?这些年她可待你不薄,比对我这个亲儿子还亲!” 周芋琪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解,她的嘴唇颤抖着, 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杜缪,你误会了,我没有...” 杜缪的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打断了她的话:“误会?我亲眼看到你在阿娘的茶里下毒,你还敢狡辩!” 周芋琪的脸色变得惨白,她的呼吸变得困难,但仍然努力挤出几个字:“我...我是被陷害的...” 杜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被愤怒所取代:“陷害?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周芋琪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绝望地看着杜缪:“杜缪,你了解我,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杜缪的手微微颤抖,他的内心似乎在挣扎:“我...我曾经以为我了解你,但现在...” 周芋琪的声音变得微弱:“杜缪,求你,相信我一次...” 杜缪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他的手慢慢松开:“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 周芋琪咳嗽着,大口喘着气:“我...我会的,但现在,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 杜缪看着周芋琪,眼中的愤怒逐渐被狐疑所取代:“离开?去哪里?” 周芋琪扭头,看向身后,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先帮我解开。” “解开?”杜缪冷笑一声,轻拍了拍周芋琪的脸,“周芋琪,你是什么人我还不了解?” “你方才不过是缓兵之计。”杜缪从腰间取出一抹方帕, 捏着周芋琪的下颌狠狠塞入她口中,“别想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说罢,他冷笑着朝门口走去,在抬手欲打开门时突然驻足,回过头来, 意味深长地看着周芋琪,“义妹,劝你老实些。 还有,提醒你一句:我,杜缪,便是你往后余生的噩梦,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不死不休!” 第145章 那宫里呢?可有什么异样? 周芋琪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疯狂地摇着头, 那原本灵动的双眸此时满是绝望,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从脸颊滑落, 口中因塞着布条,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悲痛。 与此同时,南宫鹤一行人经过长途跋涉,终于赶到了北齐。 北齐的街市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南宫鹤他们的到来,丝毫未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 头戴帷帽的南宫鹤,把自己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身旁的夏昉早已将人皮面具贴了回去,极夜岚也做了简单的乔装。 夏昉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夏昉带着南宫鹤与极夜岚走向那神秘的潋坊馆。 刚到门口,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 馆内烛火摇曳,隐隐传来丝竹之声。 坊主是个身姿丰韵的中年女子,只见她轻摇手中团扇,迈着那摇曳生姿的步伐向他们走来, 身上的绫罗绸缎随着她的走动,发出轻微的摩挲声。 待坊主走近时,夏昉微微掀起南宫鹤帷帽的一角, 直到坊主看清南宫鹤的面容时,她脸上原本那职业化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窘迫。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夏昉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戏谑。 她悄然凑近南宫鹤,微微仰头,刻意压低声道:“别装了,我知道这是你收集北齐情报之地。” 南宫鹤看向夏昉时,眸底盛满了宠溺,无奈地撇了撇嘴, 转而带着一丝不满,眼睛里透着些许责备,面带不悦地瞪着潋坊馆的坊主,“寻处隐密雅静之所。”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威严,就像一阵冷风刮过。 坊主抿唇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讨好。 她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指示意,引着三人朝着楼上走去。 一边走,一边介绍着:“这三楼的厢房从未对外开放,今日三位贵客到来, 此乃馆中唯一无人打扰之处,三位可随意享用。” 三人随着坊主来到厢房,刚一进门,就看到房间布置得十分雅致。 在房间的角落里,一个古色古香的香炉静静伫立着, 炉中的香料正缓缓燃烧,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腾,仿若轻柔的纱幔, 在空气中徐徐舒展,散发出一股清幽的香气,那香气似有若无, 却丝丝缕缕地钻进人的鼻腔,如同一个轻柔的小手,轻轻撩拨着人的嗅觉神经。 墙上挂着几幅精美的字画,画纸微微泛黄,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画上那北齐的山水风光栩栩如生,连绵的山脉在笔墨的勾勒下显得雄伟壮观, 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枝叶在微风的吹拂下似乎都在轻轻摇曳; 山间的溪流潺潺流淌,那灵动的笔触仿佛能让人听到溪水撞击石块发出的清脆声响。 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张雕花的圆桌,那精美的雕花细致入微, 每一处花纹都像是工匠们用心血雕琢而成,有盛开的花朵,有展翅的飞鸟,仿佛是一个微缩的艺术世界。 圆桌周围是几个精致的坐垫,坐垫上的锦缎质地柔软,绣着细密的花纹,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南宫鹤一屁股坐在坐垫上,坐下的瞬间,坐垫微微下陷,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一路的疲惫都吐出来。 他用力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双腿,双手在腿上反复地捏揉着,眉头也微微皱起。 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打量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隐藏的秘密。 夏昉则走到窗前,脚步轻盈得如同一只猫。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窗户的窗棂上,然后缓缓推开窗户。 随着窗户的开启,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一下子涌了进来。 她向下望去,楼下的人群就像涌动的潮水,来来往往。 有小贩在大声叫卖着自己的商品,那声音中充满了对生活的热情; 有孩童在人群中嬉笑奔跑,他们的笑声清脆悦耳,仿佛是这尘世中的一抹亮色; 还有老者在街边悠然地晒着太阳,脸上满是岁月沉淀后的平静。 夏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神中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就像是在这热闹的场景中看到了生活的百态。 极夜岚则静静地站在一旁,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塑。 他双脚微微分开,像扎了根一样稳稳地站立着。 他的眼睛如同深邃的寒潭,冷冷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冷峻气息。 哪怕是一只苍蝇飞过,他的眼神都会瞬间捕捉到,那目光就像实质的利箭,充满了警惕。 南宫鹤坐在坐垫上,双手环胸。 他目光中透着审视,像是一只猎鹰在俯瞰着自己的猎物。 他看着坊主,缓缓开口道:“最近北齐局势动荡,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你可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坊主恭敬地欠了欠身,身体弯曲成一个谦卑的弧度。 她轻声说:“回大人,近日戍守边关的纪衔华,纪将军带着一队亲卫乔装后回京, 他们此番回京的行踪极为隐秘,而且小的发现,他们似乎与北齐皇室有所关联。” 南宫鹤听闻后,挑了挑眉毛,“哦?这倒是有趣。他们都与哪些人有过接触?” 坊主皱着眉头回忆道,眉头间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小的派人跟踪过,发现他们皆入了墨府,至今未出, 且墨府的守卫对他们极为恭敬,像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没重要之事,他会冒着砍头的风险回来?”南宫鹤南宫鹤撇撇嘴,嘴角向下耷拉着, 满脸的不屑,“你说说,要你何用?” 极夜岚这时开口了,声音冰冷如同寒冬的霜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蹦出来的: “那你们是打算先去探探墨府吗?” 南宫鹤无奈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眼球在眼眶里快速地转动了一圈: “我就是随口一问,谁关心他们之间的破事了?” 说着,他又转向坊主,“那宫里呢,可有什么异样?” 第146章 小心点,可能有埋伏 此话一出,坊主那细长的双眸微微眯起,那眼睛就像是两道细细的狭缝,从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她微微歪着头,像是在努力挖掘记忆的深处, 片刻之后,轻轻摇了摇头,那脑袋晃动的幅度极小,仿若只是微风拂过的树叶微微颤了颤。 “前几日说是陛下突然晕倒,当时整个皇宫都乱成了一锅粥。” 坊主一边说着,一边眼睛里闪过一丝神秘,“近日传出是操劳过度,已然无碍。 不过小的心里总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陛下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无碍了?”南宫鹤听闻此言,眸底瞬间满是诧异, 他那原本就大的眼睛微微睁大,瞪得如铜铃般,瞳孔中像是有一团迷雾在打着旋儿,透着无尽的疑惑。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口气悠长而又沉重,仿佛要把心中那一团团的郁闷都一股脑儿地吐出来。 他心中满是苦涩啊,昉儿好不容易才回到他身边, 又突然得知有个年仅十九的闺女,他满心欢喜地想着终于有机会展示自己的父爱了, 他这个做父亲的,自是想多尽尽做父亲的职责。 怎么就不多病两日,好让他尽尽做父亲的职责, 那样,昉儿便会觉得他有了担当,有了父亲该有的样子,就不会离开他了嘛。 夏昉斜睨了南宫鹤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一丝嗔怪,就像妻子责怪丈夫的小任性一般。 她随后转向坊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有劳坊主为我三人,准备些热水,一身寻常的换洗衣物,几碟小菜。” “夫人客气了,小的这就去准备。” 坊主立即点头应下,身体弯得更低了,然后转身离开去着手安排。 她的脚步匆匆,衣袂在空中轻轻摆动。 南宫鹤瘪着嘴,那嘴型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鸭子:“昉儿~” 夏昉伸手轻揉了揉他的额头,手指轻柔地在他的额头上划过, 那触感如同春风拂过柳枝般轻柔,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爱意。 她没好气道:“行了,想来这是他们无奈之下,放出的假消息。” 一番梳洗过后,南宫鹤换上了一身普通的百姓服饰。 那衣服的布料虽然普通,甚至还有些粗糙,但穿在他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洒脱,仿佛他本就是这市井之中的一员。 他还特意把头发弄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边,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普通市井之人。 夏昉也换上了一身朴素的女装。衣服的颜色淡雅, 恰似那清晨山间的薄雾,款式简单却极为合身,将她那柔美的身姿衬托得恰到好处。 她站在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整理着头发, 她那如丝般的秀发在她的手指间穿梭,最后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一根木质的发簪。 那发簪虽然没有华丽的装饰,但却透着一种质朴的美,就像夏昉本人一样。 极夜岚则依旧是那身低调的黑衣,那黑色的衣服像是黑夜的一部分,将他整个人都融入了黑暗之中。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武器,手指在每一把武器上轻轻滑过, 眼神专注而认真,确保没有任何遗漏,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就像一只时刻准备狩猎的猎豹。 三人坐在圆桌前,桌上已经摆满了简单的晚膳。 南宫鹤看着桌上的饭菜,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期待,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这都多少年没吃过北齐的饭菜了? 朕想这一口十余年了,这饭菜虽然简单,但味道还不错。” 他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贪吃的小松鼠。 夏昉则优雅地吃着,她的动作轻盈得如同一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她细嚼慢咽,每一口都像是在品味人间的美味,那优雅的姿态让人赏心悦目。 极夜岚也默默地吃着,他吃饭的速度很快,但动作却很利落, 就像一阵风扫过桌面,转眼间他面前的饭菜就少了大半。 吃完饭后,他们三人站起身来。 南宫鹤伸了个懒腰,双手高高举起,身体向后仰去,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嘴里还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然后他们便直奔皇宫。 出了门,外面的夜色已经很浓了,月光洒在地上,像是铺上了一层银霜,冷冷清清的。 南宫鹤走在最前面,他的脚步轻快而又谨慎, 每走一步都会先观察一下周围的动静,耳朵也像兔子一样竖着,不放过任何一丝声响。 夏昉紧紧跟在他身后,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那原本洁白的衣角都被她捏出了褶皱。 极夜岚则断后,他的目光在身后的黑暗中不断地扫视着,像一只警惕的狼,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隐藏危险的角落。 在前往皇宫的路上,他们经过了一条小巷。 小巷里黑漆漆的,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只有微弱的月光从巷口洒进来,那光线就像溺水者最后的希望。 突然,一只黑猫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它那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南宫鹤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他的身体猛地向后一缩,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夏昉则捂着嘴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在这寂静的小巷里回荡。 南宫鹤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脸上涨得通红,像个熟透的苹果。 极夜岚皱了皱眉头,低声说:“小心点,可能有埋伏。”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严肃,就像寒冬里的冰窖散发的寒气。 于是他们更加警惕起来,加快了脚步朝着皇宫走去。 黑猫对着他们“喵喵...”地叫着,好似在示意他们跟上。 就在他们刚要走出小巷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若有若无, 但他们三人都是身经百战之人,立刻就察觉到了异样。 南宫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紧贴着墙壁,眼睛紧紧盯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第147章 宫中形势不明 不一会儿,一个黑影缓缓出现。 那黑影在黯淡的月光下犹如一抹灵动的幽灵,身形矫健得如同山林间跳跃的猎豹, 脚步轻盈得好似踏在云朵之上,仅是这般姿态,便能看出绝非等闲之辈。 极夜岚不动声色,手指却悄然滑向腰间的武器,紧紧握住那冰冷的剑柄,肌肉微微绷紧, 就像一只潜伏在草丛中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猎豹,只待那黑影再有任何异动,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出击。 就在那黑影快要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那只黑猫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驱使,突然又窜了出来,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扑向那个黑影。 黑影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踉跄,嘴里发出一声低呼, 那声音在寂静的小巷里如同平静湖面上投入的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南宫鹤等人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个小宫女。 小宫女看到他们也是一惊,眼睛瞬间瞪大,就像两颗受惊的黑珍珠,刚要张开嘴发出喊叫, 夏昉反应极快,像一阵风似的瞬间闪到小宫女身前,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轻声说道:“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那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带着一丝安抚的力量。 小宫女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睛里的惊恐渐渐褪去,她轻轻点了点头。 夏昉这才慢慢松开手,眼睛里带着一丝询问和关切。 待小宫女看清夏昉长相时,眼眶瞬间泛红,那眼睛里像是有一湾即将决堤的湖水,满是激动与委屈。 “方姨,您可算回来了,如今宫中严加戒备,较平日增加了五倍人手呢。 那守卫就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到处都是。 如今天启宫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简直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咱们的人,相当于是被温氏和帝夫的人圈禁起来了。 墨大人说您可能就在今明两日回来,让奴婢特意在这四处等候。” 小宫女一边说着,一边还时不时地紧张地回头张望一下,仿佛身后随时会有危险出现。 夏昉眉头微蹙,两道弯弯的眉毛像是两片纠结在一起的柳叶,“难怪今日入城时,守城的将士突然增多。”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像是在脑海里迅速地拼凑着各种线索。 说着,她转向小宫女:“墨大人怎么说?” “墨大人说,您若回来,便去东墙下挖出他提前准备好的衣物换上。” 小宫女说完,便警惕地环顾四周,那眼神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潜藏危险的角落。 随后,她匆匆离开,那脚步就像被追赶着一样,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夏昉三人按照小宫女的指示来到东墙角。 夏昉蹲下身子,双手在墙根下的泥土里摸索着,不一会儿,果然挖出一大包东西。 她轻轻解开包裹,展开一看竟是三副禁军软甲。 那软甲在月光下泛着微微的寒光,甲片精致而又坚固,仿佛诉说着它们不凡的来历。 三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便果断地换上软甲。 那软甲穿在身上,贴合得就像是为他们量身定制一般,给人一种既安全又充满力量的感觉。 夏昉拉住南宫鹤,眼神坚定而又决绝, “一会我走正门,宫中之人皆识得我这张脸,我就以自己为饵,来个调虎离山之计。 事成之后以杜鹃声为暗号,暗号响起,代表我安然无恙,你们即刻过来。”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南宫鹤微微颔首,眼睛里满是担忧,“当心。” 夏昉转向极夜岚,目光中带着一丝信任与嘱托,“护好他。” 极夜岚面无表情道:“自然。” 夏昉整了整身上的软甲,深吸一口气,朝着皇宫正门大步走去。 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孤独而又坚毅,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的心尖上, 南宫鹤和极夜岚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夏昉来到皇宫正门前,守门的侍卫一见她,先是一愣,随后便警惕起来。 其中一个侍卫高声喝道:“来者何人?” 夏昉微微抬起下巴,清冷地说道:“连我都不识得了吗?还不速速让开!” 侍卫们看清是方姨后,面露犹豫之色,但还是不敢轻易放行。 就在此时,从皇宫内走出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她眼神轻蔑地看着夏昉, “哟,这不是方姨吗?陛下昏迷这些日子,你不在陛下跟前侍疾,这么晚了,打哪儿回来啊?” 夏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锦欣小姐,天启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 乔锦欣冷笑一声,“如今这皇宫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陛下虽然病了,但这宫中上下可都由我照眠姐姐和帝夫大人掌管。” 夏昉没有理会她,径直朝着皇宫内走去。 乔锦欣一挥手,侍卫们便围了上来。 夏昉眼神一凛,迅速出手,几招之内便将几个侍卫打倒在地。 乔锦欣没料到夏昉竟会武功,面对夏昉地步步紧逼,惊慌失措地大喊道:“来人啊,抓住这个刺客!” 刹那间,皇宫内涌出更多的侍卫,将夏昉团团围住。 夏昉不慌不忙,她深知自己的任务是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她在侍卫群中灵活地穿梭着,虽寡不敌众,但也未被伤到分毫。 此时,皇宫内的大部分侍卫都被吸引到了正门这边,而南宫鹤和极夜岚则趁机朝着天启宫的方向潜去。 南宫鹤按照记忆中天启宫的位置,带着极夜岚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侍卫,他们借助阴影和建筑的掩护,悄悄地靠近目标。 当他们来到天启宫附近时,发现守卫果然十分森严。 极夜岚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轻声对南宫鹤说:“我先引开一部分守卫,你找机会进去。” 南宫鹤点了点头,“那你呢?朕可不会治病。” “我稍后便至。”极夜岚眉心深锁,无奈地叹了口气。 极夜岚故意弄出一些声响,吸引了一群守卫的注意。 第148章 还有半月,便又是月圆之日 他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侍卫们纷纷追了过去。 南宫鹤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看准那稍纵即逝的时机,猛地朝着天启宫冲去。 他的步伐矫健而迅速,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那风声似是他急切心情的呼啸。 就在他离门口仅有几步之遥,仿佛胜利在望的时候,突然,一个侍卫如同鬼魅一般从旁边窜了出来。 那侍卫的动作迅猛无比,手中的剑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芒,直直地刺向南宫鹤。 南宫鹤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身姿轻盈地侧身一闪,这一闪仿若游鱼避过礁石,轻松自如。 与此同时,他迅速抽出腰间那把寒光凛冽的佩剑,刹那间,金属的摩擦声响起,他与那侍卫激烈地打斗起来。 剑与剑的碰撞,溅起一串串火星,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交错的光影。 另一边,夏昉正在天启宫的正门与众多侍卫周旋。 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那汗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衫。 她的眼神中透着疲惫,但那股坚定的信念却如燃烧的火焰般从未熄灭。 她深知自己肩负着重任,必须坚持住,哪怕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突然,一声清脆的杜鹃声划破了紧张的空气,那声音宛如天籁之音传入夏昉的耳中。 她心中一喜,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瞬间明白南宫鹤和极夜岚已经得手。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这决绝如同凛冽的寒风,能将一切阻挡在面前的东西吹得粉碎。 她深吸一口气,使出全身的力气,手中的剑舞得密不透风,如同一朵盛开的剑花,将周围的侍卫纷纷击退。 随后,她朝着杜鹃声的方向,像离弦之箭一般奔去。 南宫鹤与那侍卫过了几招之后,一个巧妙的剑招,将侍卫的剑挑飞。 那侍卫面露惊恐之色,南宫鹤趁机一个扫堂腿,侍卫便摔倒在地。 南宫鹤不再理会,径直进入了天启宫。 他踏入宫中,目光如电,在这偌大的宫殿里四处寻找。 宫殿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那华丽的装饰此刻也显得阴森起来。 终于,在一个偏殿里,他看到了墨砚舟等人。 他的目光本能地投向龙榻之上奄奄一息的乔惜,那是一种来自血脉的牵引。 他的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 小果赖一直守在旁边,见状,迅速如猎豹一般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果赖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仿佛南宫鹤是一个危险的闯入者。 墨砚舟看到这一幕,轻声开口,那声音如同平静湖面上的一丝微风,“小果赖,让开。” 小果赖扭头看向墨砚舟,眼中满是困惑,那困惑如同迷雾一般弥漫在他的眼眸里,“为何?” 墨砚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听话。”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时,极夜岚也摆脱了侍卫的追赶。 他的衣衫有些凌乱,发丝也略显狼狈,但那双眼眸却依旧透着冷静。 他匆匆与南宫鹤会合,两人的目光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与期待。 南宫鹤赶忙拉着极夜岚走向龙榻,那急切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在沙漠中看到水源的旅人。 他一把将墨砚舟挤开,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一边去,别碍手碍脚。” 墨砚舟微微蹙眉,那眉心像是泛起了一丝涟漪,但他还是默默起身让开。 极夜岚来到龙榻前,先是俯下身,目光如炬,仔细地观察着乔惜的面色。 乔惜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那紧闭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的嘴唇,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 极夜岚的眼神中满是担忧,最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手指轻扣她的手腕,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细细地诊断起来,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那表情仿佛在与病魔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南宫鹤则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仔细打量着乔惜的五官。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感,有好奇,有心疼,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他心中暗自思忖,还别说,一眼便能瞧出是他的女儿。 这小巧精致的鼻梁,如同玉峰般挺立,薄薄的嘴唇,恰似那娇嫩的花瓣,与昉儿如出一辙。 那长而卷翘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轻轻搭在眼睑上,脸型轮廓,有着和他相似的硬朗线条,就是不知道那双眼眸,像不像了。 南宫鹤忍不住伸手摩挲着下巴,心中暗道:她不睁开眼,我怎么看得出来? 反观极夜岚,随着诊断的深入,他的眉头越发拧紧,那拧紧的眉头像是两座小山丘,中间似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南宫鹤亦是瞧出了不对劲,他的脸上露出急色,那急色像是一片乌云遮住了原本晴朗的天空,“到底如何?” 极夜岚缓缓收回手,眉头依然紧皱,眼神中透着凝重。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说道: “情况不容乐观,她体内似有一股极为阴寒的内力在不断侵蚀她的生机,而且这股内力还在与她自身的气息相互冲突,若是不能及时化解,恐怕...” 南宫鹤的心猛地一沉,他瞪大了眼睛,焦急地打断极夜岚的话:“这话什么意思?那该怎么办?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极夜岚抬起头,带着深深地探究看向两步之遥的墨砚舟,“可否告诉我,她体内的噬灵蛊从何而来?” 小果赖一怔,瞳孔骤缩,下意识伸手拽着墨砚舟的袖口:“什么噬灵蛊?你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 墨砚舟眼中闪过一抹困惑,旋即转向小果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小果赖疯狂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若不说,我纵使有心,也无力救她。”极夜岚眼眸微眯,话中满是威胁,“你该知晓,这噬灵蛊,发作三次,神仙难救。” 说着,他缓缓转向龙榻上的乔惜,“若我没猜错,她已发作过两次了吧?” 说完,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小果赖身上,“还有半月,便又是月圆之日,你确定要继续装傻? 她之所以久久无法醒来,与这噬灵蛊有极大的关系!” 第149章 你若再隐瞒,便是害了她 小果赖的嘴唇如同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微微地颤抖着,那细微的幅度仿佛是他内心恐惧的外在轻颤。 他的双手像是两把铁钳,紧紧地揪着墨砚舟的袖口, 那袖口在他的用力下都有些变形了,仿佛墨砚舟的袖口,是他在这汹涌波涛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旦松开,就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他的目光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在极夜岚和乔惜之间慌乱地来回游移。 那眼神里满是挣扎,内心犹如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争吵, 一个声音在催促他说出真相,另一个声音却被恐惧紧紧扼住喉咙,发不出声。 墨砚舟感受到小果赖那双手传递过来的紧张与不安,他轻轻握住小果赖的手,像是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墨砚舟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疑惑与探寻,犹如一泓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知道小果赖肯定知晓些什么关键的东西,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小果赖如此害怕说出真相呢?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惊涛骇浪般的秘密。 他知道小果赖肯定知晓些什么,可为何他如此害怕说出真相呢? 南宫鹤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急如焚。 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虑如同火焰般在他心头燃烧。 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正欲向小果赖走去时, “吱嘎~”一声,殿门被从外推开一条窄窄的缝,一道光线如同一把利刃,刺进这充满压抑气氛的大殿。 紧接着,摆脱禁军重重阻拦的夏昉像一阵风似的进入殿内。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额头上还带着奔跑后的汗珠,但她的眼神却坚定无比。 众人见是她来,皆暗自松了口气,那一口气就像是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终于得以吐出。 南宫鹤立刻像看到救星一般迎上前去,他的脚步急促而慌乱, 将方才极夜岚诊断出的结果,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和盘托出,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沉重的石子,砸在这凝重的空气中。 夏昉的目光像是两道利箭,直直地落在小果赖身上。 小果赖像是一只被猎人盯上的小动物,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微微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疙瘩, 余光忍不住瞥向龙榻上气息似有似无的乔惜,一股怅然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乔惜啊乔惜,不是我不信守承诺,替你保守秘密。 实在是他们太吓人了,尤其是方姨!那眼神,活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 夏昉缓缓走到小果赖面前,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急切,但还是温柔地揉了揉小果赖的脑袋, 轻言细语道,“小果赖,你若真的知道什么,就请你说出来。 你看乔惜现在这个样子,每多拖延一刻,她就离危险更近一步。” 南宫鹤坚定地点头,他的眼神像是燃烧的火焰,充满了决心: “对,乔惜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被蛊虫吞噬生命。 你若再隐瞒,便是害了她。 那你就成了间接的凶手,你忍心看着她在你面前一点点消逝吗?” 小果赖的眼中泛起泪花,那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像是一颗颗晶莹的珍珠。 他紧咬着下唇,牙齿几乎要嵌进嘴唇里,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那情绪的洪水决堤。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下意识地瞥了眼神色同样紧张的墨砚舟。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此前乔惜为救墨砚舟,义无反顾将噬灵蛊引到自己身上的画面。 那画面如同电影般在他眼前放映,乔惜坚定的眼神,决绝的动作,就像一道光照进他的心里。 他深吸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勇气都吸进身体里,思虑再三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我不能说。” 极夜岚冷笑一声,那笑声像是冰刀划过玻璃,刺耳又寒冷, “现在不说,等乔惜死了,再说还有何意义? 这噬灵蛊的背后定是有幕后黑手,你若现在坦白,或许我们还能找到应对之法, 救乔惜一命的同时,也能阻止更大的阴谋。 你难道要因为你的沉默,让乔惜白白送命,让更多的人陷入危险之中吗?” 小果赖抬起头,看着龙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的乔惜。 乔惜的脸色就像冬日里被霜打过的白菊,毫无血色。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和乔惜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欢笑与泪水,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闪过。 他紧抿着唇看向方姨,方姨的眼神里带着怀疑和愤怒,那目光就像实质的鞭子抽在他身上。 最后他将目光落到墨砚舟身上,“墨大人,你可还记得,杜缪那师爷?” 墨砚舟预感不妙,微微颔首,狐疑道:“此事,与我有关?”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小果赖深深地望着他,缓缓点了点头,“可还记得他们突袭客栈那晚?” 墨砚舟瞳孔骤缩,就像突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心脏,“难道...?是那晚?” 小果赖叹息:“是。” 墨砚舟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在逸水县那晚,月光冷冷地洒在大地上。 他与师爷交手时,那师爷的招式阴狠毒辣,每一招都带着北疆的凛冽风格。 当时他便觉得他与北疆脱不开关系,后来好不容易将之擒住时,自己一时大意之下,竟让那师爷有了可乘之机。 他清晰地记得当时擒住师爷那只手的手腕处,有一个小黑点,那小黑点像是恶魔的眼睛,迅速地钻入了皮层下。 他当时还奇怪为何那蛊虫入体后从未发作,难道是...? 思及此,他猛地转过头看向龙榻上的乔惜,眼眶瞬间泛红, 低声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的内心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着,愧疚和悔恨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 小果赖深吸口气,继续道: “这噬灵蛊一旦入体,每时每刻,每寸经脉都犹如万蚁噬心般痛苦。 那感觉就像是无数只蚂蚁在身体里爬行、啃咬,钻心地疼。 而且会逐渐吞噬中蛊者之元气,就像一个无形的黑洞,慢慢地把人的生命力吸走。” 第150章 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每至月圆之夜,全身经脉逆流,时而如坠冰窟,时而如烈火灼身,直至天明才得以缓解。” 极夜岚冷笑,那冷笑里带着一丝嘲讽和焦急,“这些你是一个字也不说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那冷气就像是冰锥刺入身体。 纷纷不约而同地看向龙榻上毫无生机的乔惜,那目光里充满了担忧和绝望。 墨砚舟眸中的愧疚将要满溢出来,那愧疚仿佛是一潭即将决堤的湖水,只要再有一点触动,就会倾泻而出。 小果赖看着墨砚舟眸中的愧疚,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墨砚舟,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南宫鹤在一旁皱着眉头,他来回踱步,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头绪。 “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吧?” 南宫鹤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 最后停留在极夜岚身上,仿佛在等待着他给出一个解决方案。 极夜岚沉默了片刻,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 “这噬灵蛊既然已经知道了来源,或许我们可以从那师爷入手。 如果能找到他背后的势力,说不定就能找到解药或者克制蛊虫的方法。” 夏昉微微点头,“可是那师爷现在在哪里?我们要怎么找?”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忧虑,看向小果赖,似乎希望他能提供更多的线索。 小果赖摇了摇头,“我只知道那师爷和北疆有关,但具体他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就在众人陷入僵局的时候,一直守在门口的禁军突然传来一声高呼:“有刺客!” 瞬间,整个宫殿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南宫鹤迅速拔出佩剑,挡在乔惜的身前。 墨砚舟也将小果赖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四周。 极夜岚则闭上眼睛,运功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他能感觉到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正在悄悄靠近,这股气息十分诡异, 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突然,几道黑影从窗户和门口窜了进来,他们身着黑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 这些刺客的动作十分敏捷,一进来就朝着乔惜所在的方向扑来。 南宫鹤大喝一声,迎了上去。 他的剑法凌厉,每一剑都带着风声,与刺客们交起手来。 墨砚舟也不甘示弱,他虽然没有佩剑,但赤手空拳也打得有板有眼。 他的拳风呼啸,每一拳都准确地打在刺客的要害之处。 极夜岚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一道道光芒从他的手中射出,击中那些刺客后,刺客们的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夏昉则趁机跑到乔惜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乔惜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夏昉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她紧紧握着乔惜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一些力量。 在极夜岚和南宫鹤、墨砚舟的联手下,刺客们渐渐落了下风。 那些刺客仿佛全然不知死亡为何物,双眼透着疯狂的决绝,全然不顾自身生死,如一群饿狼般朝着乔惜猛扑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刺客的动作格外诡秘, 他的手突然探入怀中,迅速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而后朝着乔惜所在之处用力掷去。 那小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弧线,如同死神抛出的索命符。 极夜岚反应极快,他目光如电,手臂一挥,一道雄浑的内力如同一道无形的利刃,瞬间将那小瓶子击飞出去。 小瓶子在空中炸开,“嘭”的一声,一团黑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一股刺鼻的气味汹涌而出,就像无数根尖锐的针,直往人的鼻腔里钻。 “不好,这是毒烟!”极夜岚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急切与警惕。 众人听闻,急忙伸手捂住口鼻,可那毒烟就像狡猾的小蛇,还是有一些顺着指缝钻进了鼻腔。 南宫鹤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猛击了一下,一阵晕眩感袭来,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他的手脚仿佛被灌了铅一般, 动作变得极为迟缓,每动一下都像是在对抗着巨大的阻力。 墨砚舟和夏昉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的身体像是风中的残烛,摇摇欲坠。 墨砚舟的额头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强忍着身体的不适。 夏昉则是双腿发软,只能用手撑着旁边的桌子,才不至于瘫倒在地。 唯有极夜岚,凭借着南疆自幼养成的传统,每日都浸泡在药浴之中, 那药浴中的无数药材,早已将他的身体淬炼得如同钢铁般坚韧,对这毒烟有着一定的抵抗力。 他虽也感到些许不适,但仍勉强支撑着自己。 他心中清楚得很,这些刺客的目标就是乔惜,若是不能尽快将这些刺客解决掉,乔惜必定性命难保。 他咬着牙,强忍着身体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双手再次快速结印。 只见一道强烈而耀眼的光芒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那光芒如同实质化的浪潮,朝着那些刺客汹涌而去,瞬间将他们全部笼罩其中。 刺客们被光芒笼罩后,像是被投入烈火中的蝼蚁,痛苦地挣扎着。 他们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最后,他们的身体渐渐化为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之中。 解决了刺客之后,极夜岚像是一个突然被抽走了支撑的木偶,“噗通”一声单膝跪地。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风箱一般沉重,脸色苍白得如同冬日里的初雪,没有一丝血色。 南宫鹤等人在毒烟的影响下渐渐缓过神来,他们看着极夜岚,眼中满是感激与敬佩。 南宫鹤走上前去,想要扶起极夜岚,嘴唇颤抖着说道:“臭小子,方才多亏了你啊。” 若是方才没有极夜岚,他们这些人,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第151章 让她做我的王后 “看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啊。” 极夜岚缓缓站起身来,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那凝重宛如一层浓厚得化不开的乌云, 沉沉地压在他的眼眸深处,让人看一眼便仿佛能感受到那如铅般沉重的压抑。 “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了噬灵蛊的线索,所以想要来杀人灭口。” 他的声音低沉,却又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已经将敌人的阴谋洞悉得一清二楚。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夏昉担忧地问道, 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那眉头间像是被无形的手捏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眼睛里满是焦虑,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鹿,充满了无助与惶恐。 极夜岚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像是被强行从胸腔中拉扯出来一般, 他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一些,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 缓缓说道:“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师爷,这是救乔惜的唯一希望。” 墨砚舟紧紧地握着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是一个个凸起的小丘,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那明亮的眼神如同黑暗中突然闪烁的星辰。 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能找到他的线索。”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墨砚舟身上,那目光中带着一丝希望, 仿佛墨砚舟就是他们黑暗中的一盏明灯,能指引他们走出这无尽的黑暗深渊。 墨砚舟缓缓走向龙榻,每一步都像是带着千钧的重量。 看着躺在上面昏迷不醒的乔惜,他的心中一阵绞痛。 乔惜的脸色如同白纸一般,毫无血色的嘴唇干裂得像干涸的河床,原本灵动的双眸紧紧闭着, 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阴影像是一片乌云,笼罩着她那本应充满生机的脸庞。 墨砚舟心中一阵刺痛,他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解药,救回乔惜的性命。 “必须要有人留在此处看守才行。”夏昉思索片刻,转身面向墨砚舟,“墨大人,有劳你带路。” 说罢,她又看向南宫鹤,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做了这么多年甩手掌柜,你也是时候为女儿做些什么了。” 南宫鹤眼中满是不舍,那目光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扯着,紧紧地黏在夏昉身上, 就像一个孩子不舍得离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 可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最终只得无奈地点点头,那点头的动作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待墨砚舟与南宫鹤离开后,夏昉才缓步走向小果赖。 小果赖站在角落里,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像一只守护领地的小兽,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仿佛随时准备扑向可能出现的敌人。 夏昉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不能让任何人靠近龙榻,尤其是像方才那样的事,绝不能再有,能做到吗?” 小果赖挺起胸膛,那小小的胸膛像是充满了无限的力量,眼神坚定地看着夏昉,大声说道:“放心吧,我可以。” 说完,他转身走向角落,站得笔直,眼睛如同探照灯一般,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那眼神像是两道犀利的光,在黑暗中搜索着任何可能的危险。 见一切准备就绪,夏昉这才转过身看向极夜岚, 快步上前,压低声道:“我知道你有法子救她,需要什么代价?” 此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悄悄地靠近, 那声音就像一片树叶轻轻划过窗棂,细微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 小果赖耳朵一动,迅速做出防御姿势,他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像一张拉满的弓,目光紧紧盯着窗外,低声说道:“有情况!” 说着,他猫着身子,快速挪到窗边,那动作轻盈得像一只夜间觅食的猫。 而御榻旁,极夜岚只轻笑一声看向夏昉,“夫人若让我出手相救,恐需付出些代价才行。” 夏昉眉心深锁:“譬如说?” “譬如...”极夜岚淡淡地将视线挪向御榻上生命垂危的乔惜,“让她做我的王后。” 夏昉听到极夜岚的话,心中一惊,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极夜岚,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这是趁人之危!”夏昉愤怒地说道,她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却透着一种冰冷的决绝。 极夜岚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夫人莫要激动,我对乔姑娘也是真心喜爱,只有她成为我的王后,才能享受到最好的照顾,我也会倾尽所有去寻找解药。” 夏昉咬着嘴唇,心中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知道乔惜的时间不多了,可是让乔惜嫁给极夜岚,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答应的事情。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是小果赖的声音。 夏昉和极夜岚同时转头看向窗外,只见一个黑影闪过,小果赖似乎正在和什么人搏斗。 “不好,是敌人追来了。”极夜岚皱起眉头,他看了一眼夏昉,然后快步朝着窗口走去。 夏昉也顾不上和极夜岚争论了,她急忙跑到龙榻前,将乔惜护在身后, 眼睛紧张地盯着门口,生怕敌人从那里闯进来。 极夜岚来到窗口,只见小果赖正和一个黑衣蒙面人打得难解难分。 小果赖虽然年纪小,但却十分勇敢,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力量。 可是那黑衣蒙面人显然是个高手,他很快就找到了小果赖的破绽,一拳朝着小果赖的胸口打去。 小果赖躲避不及,被击中后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小果赖!”夏昉惊呼一声,她想要冲过去查看小果赖的情况,可是她又不能离开乔惜。 极夜岚见状,毫不犹豫地从窗口跃了出去,朝着黑衣蒙面人扑去。 他的身手矫健,如同一只猎豹,瞬间就和黑衣蒙面人交上了手。 两人在院子里打得昏天黑地,招招致命。 极夜岚心中明白,这个黑衣蒙面人一定是来抢夺乔惜的,他不能让敌人得逞。 而在屋内,夏昉紧紧地握着乔惜的手,她的手心全是汗水。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极夜岚能够战胜敌人,也希望墨砚舟和南宫鹤能够尽快带着解药回来。 第152章 我在哪里见过? 突然,极夜岚一个飞身,将黑衣蒙面人踢倒在地。 他趁机抽出腰间的宝剑,指向黑衣蒙面人的咽喉,“说,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蒙面人却只是冷笑一声,然后突然从口中吐出一枚毒针,朝着极夜岚射去。 极夜岚没想到敌人还有这一招,他躲避不及,毒针射中了他的手臂。 极夜岚只感觉手臂一阵麻木,他知道这毒针上的毒不简单。 但他还是强忍着疼痛,将宝剑架在黑衣蒙面人的脖子上,“快说,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黑衣蒙面人似乎并不害怕,他看着极夜岚,缓缓说道: “你以为杀了我就有用了吗?我们的人很快就会赶到,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极夜岚心中一沉,他知道情况变得更加危急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屋内传来夏昉的声音,“极夜岚,乔惜她......她的情况不太好!” 极夜岚心中一紧,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手中宝剑微微用力,一道血痕出现在黑衣蒙面人的脖子上,“你若现在说出解药所在,我可饶你一命。” 黑衣蒙面人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怕死?我们主人的计划不会因为我一人而失败。” 极夜岚眼神一凛,正欲再逼问时,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他暗叫不好,看来这黑衣人的同伙来了。 此时屋内的夏昉心急如焚,乔惜的呼吸愈发微弱,脸色也更加苍白。 只能紧紧握着乔惜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把生命的力量传递给她。 极夜岚看了一眼屋内,又看了看地上的黑衣蒙面人,心中一横。 他猛地挥剑斩下黑衣人的一只手臂,黑衣人大叫一声,极夜岚趁他疼痛之际,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暂时无法动弹。 然后极夜岚迅速转身奔回屋内,“夏昉,我们先带乔惜离开这里。” 夏昉点点头,两人合力抱起乔惜,从屋子的后门悄悄离开。 殿外,赵黎川的人手及时赶到,瞬间与黑衣人战至一处。 赵黎川咬牙切齿地吼道:“寡人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竟敢如此猖狂,公然在宫内行凶!谋害君王!!!” 说罢,立即从从腰间的箭筒中取出三支利箭,将弓拉满,对准黑衣人。 “咻!”的一声,三箭齐发,逼近乔惜他们面前的三名黑衣人应声倒地。 赵黎川侧目,“福达,着人掩护他们离开!” 福达犹豫不决,“可是主子,那位若是一走...” 赵黎川厉声呵斥:“那些都是后话,她的命,只能寡人取!” 说罢,又迅速从箭筒中取出五支利箭,挽弓射了出去。 福达轻叹一声,转身安排一队人马掩护乔惜等人离开。 他们刚走不久,一群黑衣人就冲进了屋子,看到被点穴的同伴和空空的龙榻,为首的黑衣人怒喝一声,“追!” 赵黎川的一队人马,自发留在后方为他们断后。 极夜岚和夏昉在树林里狂奔,乔惜的身体在他们怀里轻得像一片羽毛, 却又重得像一座山,那是他们不能放弃的生命。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条河流,河面宽阔,水流湍急。 夏昉面露绝望,“这可如何是好?” 极夜岚咬咬牙,“只能游过去了,不能停下。” 就在他们准备踏入河水时,身后传来了追兵的声音。 极夜岚将乔惜交给夏昉,“你先带着她走,我来挡住他们。” 夏昉知道此时不容争辩,她抱紧乔惜,小心翼翼地踏入河中。 极夜岚则转身抽出宝剑,站在河边严阵以待。 黑衣人很快就追了上来,他们看到极夜岚孤身一人,便一拥而上。 极夜岚虽然中了毒,但此刻也毫无惧色,他的宝剑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花。 然而黑衣人数量众多,极夜岚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 黑衣人听到笛声,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为首的黑衣人喊道:“不好,是他!快走!” 黑衣人瞬间作鸟兽散,极夜岚疑惑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还未缓过神来,就看到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走来。 “你是谁?”极夜岚警惕地问道。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救她。” 白衣男子指了指夏昉和乔惜离去的方向。 极夜岚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你真的能救她?” 白衣男子点点头,“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极夜岚眉心深锁。 “让乔惜跟我走,我会带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治好她后,她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去留。” 极夜岚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 但看着乔惜越来越危险的状况,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的希望。 真论起来,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救乔惜。 若只是幻神丹,他的血便可解。 但那噬灵蛊,怕是只有父王和大巫师能解。 正在他两难之时,夏昉抱着乔惜回来了。 她看到白衣男子,也是一脸疑惑。 白衣男子看着乔惜,眼中闪过一丝怜惜,“时间不多了,你们好好考虑。” 夏昉看着极夜岚,“怎么办?” 极夜岚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但你若敢伤害她,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白衣男子笑了笑,随即揭下脸上的面具,“你放心,我定能救她。” 极夜岚瞳孔骤缩,眼中满是震撼和难以置信,“大巫师?!!” 大巫师微微一笑,朝着左侧不远处轻扬下巴,“我不能不救她。” 极夜岚顺着大巫师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自己年迈的父王,连同北疆王皆被两名身着黑袍,头戴兜帽之人擒住。 大巫师无奈一笑,径直走到夏昉面前,接过乔惜,转身走向身着黑袍之人。 极夜岚和夏昉看着大巫师,与三名身着黑袍之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心中五味杂陈。 极夜岚不知道乔惜的未来会怎样,父王和北疆王为何会被擒,但此刻,他只能默默祈祷。 夏昉则是不断在脑海中回忆那三名身着黑袍之人,心道:他们的背影怎么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我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