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归来,假千金她不装了》 第1章 回你亲生父母那里 六月，艳阳如火。 关栩栩刚踏进别墅大门，一个行李箱便“哐”的一声砸在她的脚边。 打扮贵气的美妇人站在玄关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扫过少女精致的五官与如雪的肌肤，眼中闪过一丝嫉妒，随之而来的便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的行李我都让人收拾好了，从今天起你就滚出这个家，回你亲生父母那里去！” 关栩栩看也不看地上的行李箱，杏眸冷淡地看着面前的白淑琴，这个她喊了十七年妈妈的女人。 门口的动静引来屋里人的注意，很快，关父和他的一对儿女也走了出来。 关父看着摔在关栩栩脚边的行李箱，看向自家妻子，语气似有责备， “淑琴，你这是做什么？栩栩好歹也是我们养了十八年的女儿。” “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白淑琴瞪着关栩栩，“这次市里选出的城市形象代表名额我分明说了让她让给蕊蕊，她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要不是我打听到最终名单，现在还被她蒙在鼓里！她但凡有点良心，就不该抢妹妹的东西！” 一旁的关蕊蕊听到白淑琴这话，眼底闪过一丝嫉恨，但很快被掩饰下去，面上露出些许委屈和难过，嘴上却道， “妈妈，你别这样，城市形象代表机会难得，姐姐不想让出来也是能理解的，或许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吧，不然也不会选不上……” “你哪里不如她了，她有的还不是我们关家给的。”白淑琴柔声安慰起自家女儿。 关栩栩就静静看着这对母女表演，从小到大，这样的表演她已经看过无数次，这会儿内心不仅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三天前，她为了救关蕊蕊被车子撞飞出去二十多米，所有人都当她活不成了。 白淑琴和关家人赶到现场，第一反应不是来看她的伤势如何，却是去哄被车祸吓得哭泣不止的女儿。 关栩栩当时躺在地上浑浑噩噩，只觉得手脚冰冷，但更让她心底发寒的是关父和白淑琴的对话—— 【车头都撞烂了，应该是活不成了。】 【这样也好，她死了，说明蕊蕊命里的这个大劫确实被她挡掉了，也不枉我们家养她这么多年……】 关栩栩一直都知道，她只是关家养来给关蕊蕊挡厄的工具人。 小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关蕊蕊每回生病，白淑琴都会要求她二十四小时随身照顾，而每次在她的照顾下，关蕊蕊都会很快好起来，她自己事后则会大病一场。 后来她遇见师傅，得到他的指点，才知道她和关蕊蕊的八字属于阴阳术数中的乾坤契合。 乾坤两半，而她是好的那一半。 关家将她养在关蕊蕊身边，其实是用她自己的气运去填补关蕊蕊身上的厄运，而这一次次的挡厄，关蕊蕊身上的命数慢慢变好，而她则会慢慢走向衰厄。 如果不是关栩栩早有准备，或许，她已经气运耗尽，死在三天前那场车祸之中。 也得亏这场车祸，叫她亲生父母意外找上了门。 “说完了吗？说完我可以走了吗？” 亲耳亲耳听过这对夫妻冷漠地讨论着她的死亡，关栩栩心底对于关家最后一点期待也彻底消失，对于离开关家，她没有半点不舍。 “栩栩，你也别怪你妈妈，这件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对。” 关父这时候才走出来，面上是一如既往的严肃，“既然你亲生父母找过来了，那你就跟他们回去吧。” 关蕊蕊也跟着开口，声音柔柔怯怯的， “姐姐，你别生妈妈的气，妈妈都是为了我。” 说着，忽然从旁边拿过一个信封递给她，很是贴心道，“这里是一千块，听爸爸说姐姐亲生父母都是住在大山里头，家里很穷，原本我想给你多准备点现金的，可是爸爸说山里头的人……” 关蕊蕊说得欲言又止，“哎呀，反正你身上带太多钱反而不好。” 一旁的白淑琴干脆接话，“蕊蕊你就是心善，那些话有什么不好说的，听说那大山里头的男人娶不到老婆，都是直接买，你这样的，回去指不定就得被家里卖了当老婆，横竖你成绩一般，肯定考不上大学，嫁人正好。” 她又嗤笑一声，道，“你也别说我们不顾念这么多年的情分，这一千块在山里头都够花用一年了，我们家对你已经够好了。” 关栩栩看着白淑琴那一副施舍了大恩的样子，根本懒得再与她多说，至于那一千块施舍钱，她更不打算要。 拉过行李箱，关栩栩转身欲走，然而目光一顿，蓦地就看到了关蕊蕊手腕上戴着的玉镯。 刷的，她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关蕊蕊的手腕，“这镯子怎么会在你这？” 关蕊蕊先前准备现金而不是转账，本就是打着当面施舍，以及炫耀自己镯子的意思，这会儿见她终于注意到自己的手腕，再被冷不丁抓住，顿时一副受惊了的样子，跟着痛呼出声， “痛……” 关蕊蕊一出声，一旁的白淑琴瞬间变了脸色，抓着关栩栩的手就将她扯开。 “关栩栩！你要干什么？！” 关栩栩却死死盯着关蕊蕊，声音有些冷，“那是奶奶留给我的镯子。” “什么你的镯子？！那是老太太留给关家女儿的，你都不是关家人了，那镯子当然是蕊蕊的！” 关栩栩咬了咬牙，干脆撒开拉着行李箱的手，转而看向关父， “在关家的东西我可以一件都不带走，我只要奶奶留给我的镯子。” 如果说关家还有什么让她眷恋的，那就只有奶奶。 奶奶是这个家里唯一真心疼爱她的人，就连临终时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走了以后她会过得不好。 那镯子，也是奶奶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关父听着关栩栩的话，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你虽然是领养的，但我一直把你当亲女儿看待，我们关家是体面人家，做不出让女儿回去认亲却连行李都不给这种事，你亲生父母家里条件不好，该带的还是带着吧。” 至于把镯子给她的话，却是一个字不提。 关蕊蕊这时委委屈屈地开口，“姐姐，我知道你很想要这个镯子，但这个，毕竟是奶奶的东西……这样吧，我再给你转点钱好不好？一万够不够？不够的话，两万？”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说她想要镯子是为了拿去换钱。 关栩栩视线刷的冷冷射向关蕊蕊。 第2章 那山是我们家的 关蕊蕊被她那一眼扫过，顿时瑟缩着抖了一下身子。 白淑琴立即上前挡在了关蕊蕊身前，厉声斥道， “你这是什么眼神？！蕊蕊难道说错了吗？！这本来就是关家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讨要？别忘了你还是关家养大的，这些年我们花在你身上的钱我们也没跟你要，甚至还额外给你一千块钱，你现在简直就是白眼狼！” 而此时，原本一直没出声的关启深也终于开口，与关父如出一辙的年轻五官，带着几分不满与痛心， “栩栩，那是蕊蕊的东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得无厌？” 关栩栩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攥紧，又听他道，“乖乖听话，把名额让给蕊蕊，我可以劝爸妈把你留下。” 关启深自认自己给了她最好的选择，不料关栩栩看着他，表情却淡漠非常， “不用了。” 曾经她为了得到他们的喜欢，学做饭，学按摩，学雕刻，亲手为家里每个人制作护身符，尽她所能地对他们好，却始终换不来一颗真心。 甚至在她为了关蕊蕊险些死掉的时候，也没能换来他们一个眼神。 这样的家，她再也不会稀罕。 关启深听她毫不犹豫的拒绝，脸色有些难看，觉得关栩栩实在有些不识好歹，离了关家，她还能有什么好日子。 “启深，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现在就算她让出名额哭着留下，我们家也不会要她！她更别想着拿走关家一件东西！” 关蕊蕊见状上前，一副想要劝说的模样，却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语气带着些得意的炫耀， “姐姐，刚才忘了告诉你，前天裴哥哥跟我表白了，我们打算过些日子就订婚，我知道姐姐一直喜欢裴哥哥，但还是希望你祝福我们哦。” 关栩栩看着她炫耀的嘴脸，面无表情反问她，“谁告诉你我喜欢他？” 关蕊蕊一怔，显然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 按照她的设想，听到喜欢的人跟自己表白，关栩栩不是应该痛苦不堪到跪地落泪么？ 关栩栩只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她，“眼神有毛病就去看医生，你当做宝贝的人，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扭头，再次看向关家几人。 她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要不回奶奶的镯子了，但既然要断，她更愿意断得干干净净。 “从小到大的抚养费，我会还给你们，从今往后，我跟你们家再没关系。” 她又最后看一眼关蕊蕊手腕上的镯子，却道， “这镯子你留不住，用不了多久，我会让你亲手把它送还给我。” 关栩栩说罢，再无留恋，孓然一身走出关家的别墅大门。 白淑琴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气得险些说不出话。 “看看，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要不是看在蕊蕊的份上，我早就把她赶走了！” 关蕊蕊适时揽着她的胳膊给她顺气，“姐姐应该是突然知道自己要被送回那么穷的地方，一时接受不了才这样，妈妈就别跟她生气了。” “你呀，就是太善良。”白淑琴无奈地看着自家小女儿，而后看向关栩栩离开的方向，斥声暗骂， “被那样撞了都没死没伤，指不定是什么怪物托身，幸好咱们趁机把人送走，否则还不定怎么祸害咱们家呢。” “行了，都别说了。”关父沉声开口，干脆地终止了这个话题。 关家四口不知道的是，就在关栩栩踏出关家花园的瞬间，原本笼罩在关家头顶的烈阳似乎被乌云掩盖，连带着周遭的温度似乎也变得冷了两分。 阴影角落处，似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嬉笑讨论。 “她走了，她终于走了。” “这个家是我们的了，嘻嘻嘻。” …… 六月的阳光带着炽烈的温度，关栩栩一路走到别墅区大门，身上不仅不见半分燥热，甚至连额角细汗都不见一滴。 从兜里掏出手机，关保成，也就是关父之前把她亲生父母的联系方式给了她，只是她还不曾联络过。 关于亲生父母，关栩栩知道的信息并不多。 但住在大山里头，不富裕是肯定的，高考刚刚结束，之后大学，如果亲生父母那边没有钱供养她继续读书，她也能自己想办法挣钱。 至于回去后可能会被卖了嫁人这种事，关栩栩是半点没担心过。 这世上，能卖她的人应该是不存在的。 关栩栩一边想着，一边找出那串手机号码，正准备按下拨号键，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汽车行驶的动静。 抬眼看去，便见不远处的林荫路上，十数辆整齐划一的黑色迈巴赫车队朝这边缓缓驶来。 关家所在的这个别墅区虽不算市里的顶级墅区，但平日里来往豪车也不在少数，关栩栩只当这是小区里哪个土豪老板搞出的阵仗，正要挪动位置以免挡住车队进入。 却不料，她脚步刚刚往旁边挪去，就见那十数辆迈巴赫齐刷刷停在了她面前，正好在她面前排成了两个队列。 而后，车门打开，身穿黑色西装白手套的司机迅速下车并站成两列，显然是训练有素，其中一人则是恭敬打开正中间的那辆车的后座车门。 关栩栩挑眉，只见一条深灰色西装裤包裹着的大长腿首先迈出，男人自车内走出，身形颀长而高大，一身剪裁得体的同色西装，将那俊美异常的五官衬托得愈发矜贵优雅。 男人看着她，朝她缓缓走近，这才张口，声音低醇好听，“关栩栩？” 关栩栩看着男人眉眼间几分和自己相似的熟悉，隐约猜到对方的身份，“我是。” 男人便看一眼她手里还停留在拨号前的手机页面，啧了一声，伸手，突然替她点上拨号键。 下一秒，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自他口袋中响起，只见他取出手机，将来电显示的界面举到关栩栩面前，配合着她的身高，稍稍弯下身子，眉眼带笑， “初次见面，我是你哥，姜淮。” 关栩栩：…… 关栩栩的视线默默打量着面前俊美非常的“哥哥”，又透过他看向身后的车队和仿佛训练有素的司机，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听说，父母是住在山里的……” 言下之意，你这阵仗瞧着不太像我家人。 姜淮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只道，“老家确实是山里的。” 顿了顿，又补充，“不过那山是我们家的。” 关栩栩：…… 所以，她亲生父母家里不止不穷，而且……还有一整座山？ 什么人还能拥有一整座山？ 国家它允许吗？ 第3章 被他的金光闪瞎了眼 “家里人让我过来接你，特意交代了第一次见面要郑重，所以我临时借调了个车队，数量不多，将就着吧。” 关栩栩看着这乌泱泱的几乎堵了整个别墅门口的车队，沉默无言。 你管这叫……将就？ 又见姜淮朝着身后的人一招手，忽然示意，“叫人。” “小姐！”身后统一服制的司机们齐声开口，声音齐整得好像军中口号，“恭迎小姐回家！” 关栩栩：…… 莫名有些中二的羞耻感是怎么回事？ 许是从小在关家受到的冷待太多，关栩栩并不擅长应对这样热情的场面，张了张口，只朝姜淮憋出一句，“走、走吧。” 赶紧走。 没看别墅保安都在张望了么。 姜淮笑眯眯看着她的反应，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将她周身打量一番，又问， “不过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这个时间孤身一人出现在别墅门口，总不能是出来买酱油的吧？ 关栩栩闻声抿了抿唇，不想说自己被关家人提前赶出来了，正琢磨着糊弄过去，却听另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带着些冷淡的，好似冷泉清哑的男声，沉敛，好听，还有些不耐烦， “还不走吗？” 关栩栩顺着那声音看去，才发现原先姜淮下车的那辆车的车后座上还坐着一个人。 只一眼，却险些叫她闪瞎了眼。 车内男人长腿微曲着，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那隐在车子阴影处的半个身子，他的手腕随意搭在后座的中央扶手上，姿态优雅中透着稳重，连带着男人西装上的褶皱仿佛都带上了莫名的吸引力。 但比起这些，真正闪瞎关栩栩的却是男人周身散发着的金光。 她的眼睛从小就能看到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代表人的气运有许多种颜色，金色，她只在对国家有贡献的人身上见过，但那也只是淡淡的一层。 像眼前这种几乎亮瞎人眼的金光，她是真的没见过。 这人是偷了国运不成？ 姜淮在听到男人开口的瞬间，也顾不得多问，忙笑着应声， “走，这就走。” 说着就推着关栩栩的肩膀就往车那边走，又刻意压低了声小声嘀咕，“啧，大魔王就是没耐心。” 然后关栩栩就被他带到了那位“大魔王”的车前，将她塞进车后座，坐在了那位大魔王的边上。 这么近距离一看，那金光更盛了。 顶着眼睛被闪瞎的威力，关栩栩终于窥见了对方的真容。 如男人冷淡中透着几分凌厉的声线一般，他的五官宛若刀凿，棱角分明，英俊之中透着几分冷硬的美感，抿薄的唇线带着冷然的温度，如高山极寒中走下的冰雪，淹没在那深邃而幽黑的瞳孔之中。 似是察觉到她过于用力的视线，男人微微侧眸，只一眼便似将她所有探究与情绪收拢眼中。 关栩栩很好奇他身上的金光，但又担心对方把她当傻子，想了想，问他， “你也是我哥？” 一句话，叫刚刚坐上前座的姜淮噗嗤笑出了声，后座的男人只冷冷瞥他一眼，随后似又沉默地收回了深邃的眸。 “不是。” 多的，却是一个字不说。 好在，这个车里还有一个姜淮。 “这是褚北鹤，不是你哥，你哥只有我这一个。” 关栩栩听到这个名字，莫名觉得有点耳熟，却想不起在哪听过。 不过海市四大家族，其中两家就是褚姓和姜姓。 是巧合吗？ 又听姜淮解释，“我今天来接你，他顺道蹭个车。” 关栩栩闻言了然，刚要颔首，就见原本已经收回视线的男人倏然朝姜淮扫去一眼，薄唇微启，冷冷开口， “你用的是我的车队。” 他堂堂褚氏当家，还不需要蹭旁人的车。 姜淮却是不以为然，甚至干脆地一摊手，“没办法，公司的车队都派出去了，我认识的人里，会单独给自己的车库配套车队的只有你。” 褚北鹤，一个连下属袜子都要求同色同款的高端强迫症患者。 更别说他名下的车队，那是连车内的脚垫子都要求一模一样。 就在三人说话间，一色漆黑的迈巴赫车队已经缓缓启动，护送着最中间的迈巴赫，如来时一般浩浩荡荡地离开。 直到车队离开，一直盯着这边的几个保安纷纷对视一眼，讨论了起来。 “刚才车队接走的那位，是关家的那个大女儿吧？” “是她，我前天就听说她不是关家亲生的，这不，人都被赶出来，听说亲生父母那边还是山里头的。” “山里？你瞧瞧人家这阵仗，哪里像是山里出来的？指不定人家亲生父母家里是什么大人物呢。” “哈，要真是这样，关总家里不得悔死了？” 保安室虽有严格规定，但私底下，大家对于这些住在别墅区的富豪的八卦讨论的却不少，正说话间，其中一人连忙闭了嘴，转身冲着车闸的方向恭敬弯腰。 要不说白天最好别说人，这不，关家的车。 白淑琴和关蕊蕊坐在车后座，看也不看那几个朝她们恭敬弯腰的保安，作为高贵的业主，她们对于这些社会底层的保安从来都不看在眼里。 “这次城市代表最终名单虽然定下了，但还没正式交上去，妈妈打听过了，负责递交最终名单的是姜海集团的一位负责人。” 白淑琴自顾对一旁的关蕊蕊说话，嘴角含笑，“正好你爸爸前天和姜海集团谈了个合作，咱们直接走那边的关系。” 关蕊蕊闻言有些惊喜，“姜海集团？那背后可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姜家！爸爸居然跟他们合作上了，真厉害！” 白淑琴说到这个也是满脸自得之色，偏还要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口气， “可不就是那个姜家，好多人捧着钱上门去求合作也没得一句搭理，但那边却是主动找的你爸，可见咱家在海市的地位，以后啊，像这样上门找咱家求合作的只会更多。” 关蕊蕊听着这话，脸上肉眼可见地露出兴奋之色，能和姜家合作上，那不就说明他们家很快就要跻身海市顶流富豪的圈层了么？ 那日后她能够挑选的未婚夫的圈层也要不一样了。 果然，关栩栩一走，他们关家就开始走运了！ “真好。”关蕊蕊说着，又带着几分故作的矜持道，“那我们直接找那边帮忙，他们会不会不答应啊？” 白淑琴一脸自信，“他们都主动找上门求我们合作了，大家既然是合作关系，帮这么点小忙不是应该的么？” 她说着又拉住关蕊蕊的手，“放心，妈妈一定会帮你把城市形象代表的名额拿回来！这可是关乎咱们海市的形象，那白眼狼想抢你的，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关蕊蕊心底得意非常，只觉得那城市代表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偏偏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乖巧又不争的模样。 顿了顿，又问，“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姜海集团的总部？” “不去总部。”白淑琴说，“我们直接去姜家。” 第4章 她算我哪门子姐 姜家。 位于海市市中心的银江壹号，是整个海市最顶级的小区。 明明是寸土寸金的地段，别墅内的绿化率却高达80%，除了单独开凿的人工湖，更有斥巨资设计打造的园林假山。 其中别墅安保都是退伍特种兵的级别，看房购买皆需要财产资质验证，因为这里是整个海市顶级豪门的聚集地。 关栩栩知道这里。 关保成曾经心心念念的就是买一套这里的房子。 因为住进这里，就意味着和顶级们做邻居，就意味着自己也是顶级中的一员。 迈巴赫的车队毫无阻拦地开进了别墅区的大门，一路经过开阔的草坪，最终在一处四层高的庄园别墅前停下。 姜淮带着关栩栩下车，褚北鹤却坐着没动。 别人亲人团聚的时候，交情再好也不应该上门打扰，这是礼数。 姜淮摆摆手，就见十二辆迈巴赫再次启动，朝着别墅更深处开去。 “褚家就住在前边，回头我再带你正式上门拜访。” 姜淮解释完，便领着关栩栩自顾往里走。 欧式建筑的别墅花园，自带一股奢华大气。 穿过花园走入别墅大门，绕过玄关，进入客厅，关栩栩迎面看到的就是坐在厅中的乌泱泱的一群姜家人。 在来的路上，姜淮已经跟她简单介绍过。 一如关栩栩之前猜测的，姜家正是海市四大家族之一的姜家，一共四房人，三子一女，各有家庭。 老爷子因为身体原因前年已经退了下来，姜海集团交给了老大姜禹城。 二叔姜禹民年轻时是风靡国内的一线歌手，后来自己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如今也是圈内数一数二的大佬。 三叔姜禹同在姜海集团担任副总，单独负责集团好几个重点产业。 姑姑姜禹心也是女强人类型，独自打造了一个国际一线品牌，在时尚圈影响力极大。 至于其他小辈，许是姜家的阳气太足，姜家四房清一色都是男孙，除了二房最小的小女儿，还有一个路雪溪，是姜老夫人娘家寄养在姜家的女儿。 再看眼前，显然姜家几房都基本来齐了。 在看到关栩栩和姜淮进门的时候，众人皆是齐刷刷抬头，每个人看向她的目光或审视，或好奇，或不屑一顾，或……隐晦地不满。 “爷爷。”姜淮倒是姿态寻常，长腿往前一迈，朝着沙发正中央坐着的老者唤了一声，同时介绍，“这是栩栩。” 又顺势向关栩栩示意， “栩栩，叫爷爷。” 关栩栩看向那正中央坐得端正朝她含笑看来的老者。 她对于相术并不十分擅长，尽管眼前的老者眼里带笑，但他山根挺拔，高额阔眉，眼窝较深，属于很有自我主张的一类人。 换言之，这是位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人。 “爷爷。”关栩栩老实叫人。 老者点了点头，和煦道，“好，回来就好，以后你就是我们姜家的大小姐，谁也不能欺负你。” 姜淮又转向姜老爷子旁边坐着的姜禹城，介绍，“这是爸爸。” 关栩栩顺着视线看去，相较老爷子的面上和蔼，姜禹城给人一种相对冷练的感觉，尤其侧着脸时那那棱角透出的冷硬，五官明晰，隐约可以看得出对方年轻时英俊的容貌。 岁月在他脸上沉淀出的细纹，不显半分老态，反而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是和关保成不同的类型。 关栩栩张了张口，低声喊，“爸爸。” 姜禹城抿薄的唇角因为这声爸爸稍稍绷紧，看向关栩栩时，整张脸看不出太多情绪，好半晌，才沉声应了声， “嗯。” 姜淮又带她一一见过姜家其他长辈。 因为关栩栩被找回得突然，姜家除了几个在外地没能赶回来的，其他人基本都被姜老爷子召集了回来。 姜老爷子在家族事情上属于老派思想，讲究父母在不分家，除了已经嫁出去的四女儿，其他三房都一起住在这栋三层大别墅中。 “栩栩刚回来累了吧，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好房间了，你先看看喜不喜欢，要是有不喜欢的，随时跟我说。” 自称二婶的女人上前便是亲昵地揽过关栩栩的胳膊，眼里满是心疼和慈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关栩栩的妈妈。 女人名唤姚琳，约莫四十的年纪，但不管是身材还是皮肤都保养得极好，乍眼看去便是一派名门贵妇的模样。 只是她此刻的心疼配着她虚荣且偏执的面相，看在关栩栩眼中却十分地违和。 关栩栩礼貌地谢过，正要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胳膊抽回，却见旁边突然跳出一个少年，约莫十三四的年纪，张口却道， “二婶，你给她另外准备个房间吧，原来那个是雪溪姐的娃房，你给了她，雪溪姐的娃娃都没地方放。” 少年是三房最小的儿子，名叫姜溯，在所有姜家人里面是最莽的一个。 果然这话一出口，厅里好几个人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三叔姜禹同更是直接板起脸来，“瞎说八道什么？！有你什么事。” “你凶我干什么？我又没说错。”姜溯梗着脖子，“家里那么多房间非不用，她一来就要霸占雪溪姐的娃房，凭什么？！” 坐在几个小辈中间的少女不知何时站起了身，姣好玉润的脸上带着些自责， “小溯别说了。” 这便是少年口中的路雪溪。 路雪溪是姜老夫人娘家的侄女，当年因为关栩栩丢失，为了安抚大儿子的心，同时也是为了缓解姜家阳盛阴衰的情况，姜老夫人特意将路雪溪从娘家抱养过来，三岁起便一直养在姜家，和一众堂兄弟一起长大。 只见她又转向关栩栩，柔声道，“栩栩妹妹别怪他，小溯没有恶意，他只是看不得我受委屈，那个房间给了你就是你的，我怎么样都行的。” 态度大方得体，偏偏每个字都不忘强调自己受了委屈。 熟悉的满是关蕊蕊的配方。 关栩栩默默反思。 是不是自己体质过于特殊，总能吸引这类茶精？？ 又见少女扭头，假意训斥，“小溯快道歉，栩栩可是你姐姐。” “嘁。”少年一脸不屑，小声地嗤之以鼻，“她算我哪门子姐。” “当”的一声，不知是谁的杯子被重重磕在了大理石的桌面上，厅中陡然一静。 第5章 我妹妹，不受委屈 客厅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姜禹城此时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面前的茶杯有水痕在桌上晕开。 好半晌，只见他微微侧眸看向姜溯，语气平静地开口，却问，“栩栩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不配当你姐姐吗？” 刚才还莽得不行的少年，这会儿肉眼可见地怂了。 “大伯，我、我不是那意思……” 一旁的姜淮笑眯眯地看着自家父亲一个眼神镇压住了这个小的，扭头，干脆看向路雪溪， “雪溪，你觉得自己在姜家住，受委屈了吗？” 路雪溪被点名，脸色顿时有些白，忙不迭否认，“没有，姜淮哥哥你误会我了。” “既然没有，以后就不要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了。”姜淮依旧是那眼尾含笑的样子，声音温矜好听，却带着叫人不敢轻易造次的压力。 路雪溪张了张口，半晌低下头不敢再多言语，只是垂首的瞬间，暗暗咬唇。 一旁的姚琳适时开口打圆场，“是我没安排好，一个房间而已，不至于的。” “二婶安排确实有些不妥当。”姜淮身为姜家长孙，就算对上长辈也从不委婉，“栩栩是我妹妹，姜家的大小姐，住旁人闲置的娃房改的房间，传出去未免让人笑话。” 他说着，忽然一把揽过关栩栩的肩膀，一副护犊子的样子，“我妹妹回家，可不是来受这种委屈的。” 一句话，有意无意的，叫旁边的路雪溪涨红了脸颊。 她刚暗示所有人自己受了委屈，这边姜淮就反过来说让关栩栩住她用过的房间才是委屈。 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而这边，被突然揽住肩膀的关栩栩更是身子一僵。 也不知是因为姜淮的动作，还是因为他的话。 委屈什么的，其实说不上。 比起在关家受的，这一句两句都不算事。 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关心她会不会受委屈。 心尖暖暖的，似是第一次感受到，家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姚琳脸上明显有些尴尬，心里却暗骂这个姜淮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给自己面子，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姜禹城和姜老爷子，却见两人都不说话，当下只能忍下心里的憋屈，勉力保持面上的优雅， “姜淮说的是，是二婶考虑不周，那我再重新让人安排一下。” 姜淮顿时笑着朝她点点头，“那就有劳二婶尽快处理。” 说着又转向众人，“我先带栩栩去花园转转。” 说罢，也不管厅里众人什么意见，径自带着关栩栩转去花园。 两人离开后，厅里的气氛都跟着沉了下来，姚琳委屈极了，张口还想解释一下，就在这时，外头管家走了进来，朝姜老爷子道， “老爷，门卫打电话说有位关太太来拜访。” 姓关，众人下意识想到了关栩栩。 心说这人不是刚从关家接过来么，怎么又巴巴追过来了？ “是来找栩栩的吧？看来是舍不得这孩子呢。”姜家三婶笑着开口，也是缓和气氛。 她刚才就注意到，关栩栩进门没带行李。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关家人应该是特意过来送行李的吧。 也是，知道栩栩是姜家的女儿，关家再糊涂也不至于做连行李都不给的蠢事。 就见管家似是犹豫了一下，说，“那位关太太说，是来拜访三夫人的。” 姜三夫人嘴角笑容一僵，莫名又茫然，“找我？” 关家的太太不来找孩子，找她干嘛？？ …… 另一边。 姜家的花园是典型的欧式风格，别墅侧面的复古围栏开满了整面的蔷薇，打理得当的草坪绿意蔓延，炎炎夏日下显得愈发灿烂。 关栩栩跟在姜淮身后，听他随口介绍着花园的一些小东西，心绪却悄悄地飘回了刚才姜淮在客厅帮自己出头的情景。 有些奇异的，微妙感。 好半晌，她忍不住轻声开口，“谢谢。” 姜淮脚步一顿，看着她，忽然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跟哥哥，不用说谢。” 关栩栩就那么看着他，配着被他揉乱的发顶，整个人莫名透出一种呆萌感，叫姜淮眼角笑意更深。 刚要再说什么，手机适时响起铃声，姜淮看了一眼来电，示意关栩栩自己随意逛逛，便走到旁边接电话去了。 关栩栩径自往前，走了约莫十来步，忽然，她的视线落在了花园角亭处一个正在擦拭桌椅的阿嫂身上。 那阿嫂五十左右的年纪，外表看着并不起眼，但从关栩栩的角度，可以轻易看到对方身上缠绕的丝丝阴煞之气，那是沾染了恶孽的人才有的。 关栩栩一般不喜欢多管闲事，因为主动沾染容易惹上因果。 但眼前这人若是放着不管，她身上的阴煞之气或许会影响家里的其他人。 她走上前去。 那阿嫂手上搭着块抹布，动作机械擦拭着，表情有些呆滞的茫然，眼尾时不时朝着一个方向看去，直到关栩栩走到她的身前，她才猛的惊回神一般，匆忙朝她问好， “大、大小姐。” “你认得我？”关栩栩有些意外，她刚到这个家也不过半个多小时，姜家的人都没认齐。 “管家拿了照片让家里所有佣人都提前认过，以免咱们不小心冲撞了小姐。”阿嫂讨好地朝她笑笑解释。 关栩栩倒是没想到姜家还提前做了这种安排，无声无息，却足够体贴，不愧是大家族的风格。 “大小姐有什么事吗？”阿嫂见她不说话，又出声询问。 关栩栩刚要开口，却见花园大门处突然走来两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白淑琴和关蕊蕊。 两人被身穿西服的管家领进门时，同样一眼看到亭子里的关栩栩，看到她的瞬间，两人皆是一脸错愕。 “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6章 妹妹会告状了 白淑琴怎么也没想到，刚刚被赶出家的人，不到一个小时，却会在姜家的花园里重新见到。 白淑琴面上是明显的惊愕，只一秒，她的视线忽的落在她身旁的那明显是保姆打扮的中年女人身上，瞬间了然。 这女人大概就是关栩栩的亲妈吧。 一个阿嫂。 也是，山里头出来的，能找到什么体面工作，能在这样的地界当阿嫂，也算是很体面了。 关蕊蕊显然也是这么猜的。 心下不屑又好笑，但面上却是一脸的同情和担忧。 “姐姐，原来你家里人在这里工作啊，不过这里可是姜家，你可千万别乱动什么东西，免得给人家添麻烦就不好了。” 一旁领路的管家听见这话表情稍稍有些皲裂，刚要开口解释什么，就听关栩栩淡漠出声， “不劳费心。” 顿了顿，却见那双澈亮的杏眸从关蕊蕊身后的方向转过，看到那几乎紧贴在她身后的那淡色灰影，关栩栩眉心微抬，又道， “如果我是你，这会儿就在家里好好待着。而不是随意出来瞎晃悠。” 家里有她之前做的护身法器，寻常阴诡都不敢随意靠近，但离了那里，就不好说了。 白淑琴见她离了自家只认了个保姆亲妈后态度居然还是这样气人，一张脸都险些气歪，只是顾忌着旁边还有姜家的管家，到底忍了下来，转而对关蕊蕊劝， “蕊蕊，你性子好，但也得分对什么人，一个白眼狼，好赖不分的，劝她做什么。” 说着又转向管家，无奈般解释， “见笑了，这是我们家原来收养的孩子，没想到辛苦养育一场，有了亲生父母后竟然翻脸不认人了，哎。这孩子以前就不学好，总是毛手毛脚的，在我们家还能包容她，现在到了旁人家里头，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白淑琴一副十分忧心的样子，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差明着说姜家留着这样的人在家里指不定要出事。 管家听着却是暗暗心惊。 这关太太，难道不知道面前的这位就是我们姜家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大小姐吗？ 当着他一个管家的面都能这么诋毁大小姐，也不知道小姐以前在关家究竟过的什么日子。 原本因为关家养育小姐一场而将对方当做座上宾接待的管家，态度顿时有些冷了下来。 白淑琴却以为管家是听进了自己的话对关栩栩生出了不满才冷了脸，心下冷笑。 她就要看着这白眼狼被赶出去，看她以后见着自己还敢不敢摆出这种态度。 至于要她让出代表名额，白淑琴自认为自己有了姜家的关系，根本不需要再跟她废话，一个名额罢了，蕊蕊想要，直接抢过来就是。 一旁的阿嫂自白淑琴和关蕊蕊走过来就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毕竟姜家规矩多，佣人一般不会随意跟主人家的客人搭话。 只是，这客人说的话，她怎么就越听越不对劲呢？ 对方刚刚那些话，好像是在说旁边这位姜家刚找回来的大小姐啊。 啊这…… 管家瞧着这态度也是忍不住开口，“关太太，关小姐，你们……” 话刚出口，却听另一道声音传来。 “怎么了？” 正是打完电话找过来的姜淮，看到关栩栩身边站着这些人，脚下下意识快了两步，几步便走到了几人跟前。 在看到姜淮的瞬间，关蕊蕊几乎是眼前一亮。 白淑琴同样打量面前的年轻男人，视线扫过对方手上的名表还有价值千万的袖扣，暗暗猜测这是姜家的哪位少爷。 管家见到姜淮，脸色稍肃，正要回话，却发现自家少爷问的是大小姐，于是抿唇不作回答。 关栩栩也不知是因为先前姜淮对她的维护还是因为其他，听他这么问起，鬼使神差地便告了个状， “哦，她们刚刚在给我穿小鞋。” 一句话，精辟，简练，却叫空气蓦地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反应过来的白淑琴当即尖叫出声，“你这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说着抬手就要朝关栩栩打去。 姜淮原本看着自家妹妹给自己“告状”还有些新鲜，看到白淑琴动作的瞬间，嘴角的笑意倏然冷下。 然而不等他有所动作，就见本该是小可怜的妹妹已经迅速抬手，精准干脆地握住白淑琴抬起的手腕。 她这突然的动作，不止是他，显然白淑琴也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还敢反抗，下意识便要将手抽回。 却不想关栩栩看似轻轻握着，手上的力道却毫不含糊，白淑琴一时也没能甩开。 关栩栩就着攥住她手的动作，自顾冷眼睨向白淑琴， “别忘了，我已经不是你们关家的女儿，更不会再任你打骂。” 她说着，干脆地松手，白淑琴原本挣扎的动作因着她突然的松手，顿时踉跄着往后倒去。 “妈！” 关蕊蕊惊呼着忙伸手扶住险些踉跄摔倒的白淑琴，扭头看向关栩栩时，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姐姐，不管怎么说，妈妈也是将你养大的人，你怎么能一言不合就对妈妈动手？你……你太过分了！” 哪怕是这种时候，关蕊蕊依旧孜孜不倦地在给关栩栩上眼药。 毕竟一个会对将自己养育成人的养母动手的人，谁也不会相信她的人品。 关栩栩是真的看厌了关蕊蕊这虚伪的表演，杏眼一抬，毫不客气地回怼，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她动手了？你自己眼睛瞎，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瞎。” 姜淮在一旁听着，眼底满是新奇的笑意。 原来看妹妹乖乖软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没想到怼人一点不含糊。 不错，真不愧是他们姜家的孩子。 他这边饶有兴趣听着，白淑琴却因为关栩栩居然敢还手这事恼羞成怒，她养大了她，她要打她，她就得乖乖站着让她打！ 结果她不仅敢反抗，还敢骂蕊蕊，当下顾不得这是姜家的地盘，推开关蕊蕊便要朝关栩栩冲过去。 “死丫头！你个小贱人……” 关栩栩面无表情看着，后退一步就要有所动作，却不料，一个身影比她更快一步，直直挡在她的身前。 男人的背影宽阔而挺拔，带着厚实的安全感。 他眉眼的笑意此时已全然敛起，周身是迫人的气势，冷冽而骇然。 “这里是姜家，可不是由得人撒野的地方。” 第7章 撤回和关家的合作 姜淮的声音，成功将白淑琴岌岌可危的理智拉了回来，一头脑热宛如被浇下一盆冷水，瞬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与此同时，这边的动静也终于引起别墅里人的注意，姜禹城从里面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姜禹城作为姜海集团的现任当家人，那是在各个媒体和财经报道上都出现过的人物，白淑琴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当下也顾不得跟关栩栩的纠缠，脸色一转就笑着迎了上去。 “姜总，我是关氏建材总裁关保成的妻子，没想到你在家，真是太好了。” 姜禹城的视线在白淑琴和关栩栩姜淮几人面上转过，面色不动，只问， “关太太，你好，你过来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以姜禹城的身份，本不需要和人如此客气，他也向来不是喜欢客套多话的人，不过知道眼前的是抚养了栩栩的关家人，他便也多了几分耐心周到，只当对方应该是来交代栩栩的生活习惯之类的。 白淑琴不知所以，只听他谦逊地问自己是不是要交代什么，心底的虚荣心瞬间膨胀。 这可是姜海集团的当家人啊，居然让她来交代他做事！ 可见自家公司在姜海集团总裁眼里的重要性。 刚才被姜淮气不顺的心情终于平顺，甚至下意识地挺了挺胸，“确实有些事情要交代的。” 白淑琴得意洋洋瞥一眼旁边的关栩栩，又迅速拉过旁边的关蕊蕊，“姜总，这是我的女儿关蕊蕊。” 关蕊蕊忙乖巧问好，“姜叔叔好。” “是这样的，我知道海市这次的地标工程落地，政府打算在四大高校选取八名学生作为城市形象代表进行宣传片拍摄，这个最终名单会交代姜海集团这里。” 白淑琴道，“因为一些原因，原本应该属于我女儿的名额被人取代了，所以我过来，是希望姜海集团帮忙，把这个名额给换过来。就是举手之劳的事。” 姜禹城微微拧眉。 这个事他知道，不过负责这事的是老三，他并未过问。 按照他的脾气，是不喜欢这种假公济私的事情的。 但眼前这个是养大了栩栩的关家人，姜禹城心底难免多了些考虑。 罢了，就当做是报答他们对栩栩的养育之恩。 姜禹城这样想着，便松了口，“这件事我会过问，那个换了你女儿名额的人是哪个，我让秘书查一下。” “关栩栩。”白淑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 姜禹城掏手机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白淑琴，明显愣了下，“你说谁？” “关栩栩。”白淑琴又重复了一遍，以为他没听明白，干脆指着旁边的关栩栩道， “就是她，这孩子其实是我家先前收养的，不过是个白眼狼，不仅脾气差，还喜欢说谎，我也没想到她亲生父母居然是在姜家帮工的，倒不是我想说一个孩子的坏话，不过这人生下来品行都是固定的，哪怕我怎么费心教养，学不好的就是学不好……” 白淑琴孜孜不倦地给关栩栩穿小鞋，一旁的姜淮脸都阴了，他可算知道栩栩刚才说穿小鞋是什么个意思了。 一旁的管家和阿嫂都惊呆了。 这这……当着姜总的面，竟还敢这么数落大小姐。 这人怕不是脑子瓦塌了吧？ 关栩栩早就习惯了白淑琴对她的诋毁，哪怕刚才她对着管家那一通念叨她也毫无所谓。 可是眼下，当着姜淮，还有刚见面的亲生父亲的面，白淑琴的话却叫她莫名生出了恼意。 这是刚刚认可她的家人，她才刚刚对所谓的家人生出一丝期待，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就是见不得她好？ 白淑琴难道不知道，她的这些话，落在旁人耳中，会对她有什么看法吗？ 她知道。 可她不在乎，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全世界的人都讨厌自己。 小的时候，只要有老师表现出喜欢甚至夸赞她，白淑琴就会用各种方式在老师那里诋毁自己，让老师觉得她是个坏孩子。 老师们大概没想过会有哪个妈妈会诋毁自己的孩子，几乎都相信了白淑琴对的话，认为她是个坏孩子。 因为她越是不被喜欢，关蕊蕊越能压得住她。 到后来，白淑琴对她的不喜和诋毁，仿佛已经成了习惯，一如现在。 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攥紧，耳边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诋毁，关栩栩最终没能忍住， “住口！” “住口！” 异口同声的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关栩栩下意识扭头，看向了声音的另一道主人。 正是此时满脸霜色的姜禹城。 他本就是看起来冷硬的类型，此时沉下脸来，愈发显得气势惊人。 白淑琴瞬间被吓得住了口。 姜禹城冷沉着脸，压迫十足地盯着白淑琴，“我姜家的女儿，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品头论足，管家，给我送客！” 白淑琴被他突然的变脸弄懵了，一时没能听清他那句“姜家的女儿”，还要纠缠再问，一旁的管家已经麻利地要将人请走。 姜禹城冷眼看着被利落请走的两母女，扭头看向关栩栩，问她，“关家人过去也是这么对你的？” 这话一出，他又抿直了唇，深觉自己问了个废话。 当着他的面都敢这么诋毁人，过去在关家还不知道怎么欺负自家女儿呢。 原以为女儿先前被关家收养，好歹衣食无忧，没想到……关家人居然是这种货色！ 姜禹城越想越气，扭头冷声对姜淮吩咐， “打电话给你三叔，叫他撤回和关氏的合作项目！” 那个合作项目本就是为了报答关家对栩栩的照顾才特意交代下去的，各种条件从优，不仅仅给关氏让了上亿的利润，更是打着帮扶关家更上一层楼的想法，但现在知道关家私底下居然这么对栩栩，他才不会继续让人捧着关家。 他们不配！ 姜淮直到这会儿才重新恢复先前带笑的模样，很是干脆地掏出手机，“好嘞。” 关栩栩则是愣愣看着姜禹城发作，微微垂眸时，嘴角抬起一抹连她也不曾察觉的轻弧。 她的新哥哥和新爸爸，似乎和关家的不一样。 ……真好。 大门那头。 白淑琴和关蕊蕊被毫不客气地请出了关家的大门。 两人都不明白，好端端的，姜总为什么就发火了？ 还有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姜家的女儿？ 谁？ 管家眼见这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心说这关家人怎么能蠢成这种地步？ 原本他们养大了大小姐，凭着这份恩情，姜家未来的好处绝对少不了他们，可关家人，显然至今还不清楚，她们口中那个白眼狼的养女究竟是哪家的孩子。 身为管家，他十分注重自己的职业素养，轻易不会做出破口大骂或阴阳怪气这种事。 他决定礼貌地提醒对方。 “我们姜总十八年前曾丢失一个女儿，今天是我们大小姐回家的日子，姜总自然听不得那些诋毁大小姐的话，今日恕不招待，请回吧。” 说罢，他转身命人关上别墅大门。 独留白淑琴和关蕊蕊站在大门外，两两呆滞。 白淑琴扶着自家女儿的胳膊，愣愣问，“蕊、蕊蕊，他刚刚说什么……什么大小姐？谁？” 关蕊蕊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 “不可能……一定是听岔了。” 他们说的姜家女儿，不可能是关栩栩。 不能是她！ 白淑琴则是扭头缓缓看向自家女儿，好半晌，忽然双腿一软，整个人就要往地上坐去。 “完了！我们完了！” 第8章 连三万块零花钱都没有 白淑琴和关蕊蕊连姜家玄关都没进就被请了出去，这事倒没有惊动别墅里的姜家几人。 这边，姜溯因为刚才的事丢了面子，干脆拉着路雪溪出了别墅，一边走在花园路上，一边还不忘安慰她， “雪溪姐你别难过，淮哥就是偏心，你娃房都让出去了还说那种话，不就是刚找回来，有什么了不起的。” 路雪溪叹了口气，柔声道，“小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我本来也不是姜家的女儿，我所有的东西本该都是属于栩栩的，淮哥那样说，也没错……” “这是什么话？在我心里雪溪姐就是我唯一的姐姐，那个关栩栩，我才不认！”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冷不丁的，就听到关栩栩的声音， “这位阿嫂身上沾染了些因果，放着不管可能会影响家里的风水，爸爸出钱请我的话，我可以帮忙化解，只要三万块。” 两人扭头看去，恰好看到关栩栩对着吴嫂，一边说着，一边表情认真地朝她伸出三个手指。 关栩栩原本拦住吴嫂就是为了她身上的阴煞，这会儿打发了无关紧要的人，自然要做正事。 虽然回了姜家，但关栩栩向来没有伸手跟人要钱的习惯，这下正好，除个阴煞，还能顺道把她大学的学费给赚了。 亲父女，也要明算账。 一旁的姜禹城和姜淮也显然没料到她画风突然转得这么快。 毕竟风水玄学，和关栩栩似乎并不搭调。 两人便只当孩子是缺钱了，才拿风水玄学当借口来讨零花钱。 一时又有些心疼。 姜家的孩子，什么时候还缺过三万块零花钱啊？ 姜淮干脆地拿出手机就要给她转，“三万够么？我转你十万，不够再跟我要。” 姜禹城被儿子抢了先，脸色沉沉地也拿出手机，准备转个三十万，必须比儿子的多。 然而手机拿出来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女儿的联系方式。 关栩栩只听这话，就知道两人这是误会了什么。 “我说真的。” “知道知道。”姜淮含笑看她，语气里满是包容。 一旁的吴阿嫂也在最初的怔愣后回神，十分配合地开口，“大小姐是说我身上有因果啊，那就麻烦大小姐帮我化解了。” 关栩栩：…… 这几个大人，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职业？ 虽然但是，关栩栩却不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 正要开口，就听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这么低劣的骗钱手段你也好意思开口，还就为了区区三万块。” 简直上不得台面。 姜溯是真的没忍住出声，哪怕刚刚才被训斥过，但他实在看不惯关栩栩这种人。 路雪溪此时也快步跟了过来，拉着姜溯的胳膊，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栩栩妹妹，小溯不是故意这样说你的，你别怪他。” 关栩栩的视线只从两人面上淡淡转过，并不理会，只是重新看向吴阿嫂。 “你命宫中夫妻线断裂，应该是早年丧夫，但有一个儿子，从你面相推断你儿子正经历一劫，应该和钱财有关。” 关栩栩不十分擅长相面，只能说一个基本。 但哪怕是最基础的，也叫吴阿嫂听着明显一愣。 尤其在听到后面那句和钱财有关的劫时，眼底更是闪过一瞬慌乱。 关栩栩又道，“按理说你个人的因果不至于影响到主家，但我看你的气运和姜家有一丝极小的勾连……你偷了姜家的财气。” 最后一句话，关栩栩说得十分笃定。 吴阿嫂身子顿时狠狠一颤。 不会的，她一定是胡说，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姜禹城和姜淮原本只是当孩子玩笑一样听着，但见她语气认真，再听到后面时，眼底却稍稍带上了几分正色。 路雪溪看着吴阿嫂的反应，似是有些诧异的模样， “你、你是说，吴嫂偷了家里的钱财吗？” 她似是不可置信，又替她解释，“不会的，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吴嫂在姜家做了快十年，她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吴嫂原本内心还有些慌，听到路雪溪这话，顿时一脸被冤枉的模样，难过道， “大小姐，这个话可不能乱说啊，我怎么可能偷姜家的钱？这家里上上下下的都知道我，我、我不是那样的人啊。” 她说着又看向姜溯，“小少爷，您信我，我不可能做这种事的，我……” 说着，便掩面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姜溯本来就是少年心性，加上打小一直被吴嫂照顾着长大，此时见她这副被冤枉的样子，当即横眉瞪向关栩栩，大声道， “你这人怎么回事？吴嫂怎么可能偷家里的钱？你今天第一天回姜家，你能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胡乱攀咬别人，就为了骗大伯那几万块零花钱，至于嘛你？！” 在姜溯眼里，关栩栩也不过就是今天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但吴嫂可是在姜家十年的老人，论亲疏，他当然更相信吴嫂。 心下对于关栩栩这个所谓的表姐更加不喜。 路雪溪见状也跟着开口，“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是不是吴嫂有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不高兴了？”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关栩栩是以势压人报私怨。 吴嫂闻声，仿佛得到了什么提点，当下就呜呜哭开了， “大小姐，我知道您是因为刚才关太太把我认错成是你亲生母亲这事生气，我身份低，怎么配和大小姐这样的人相提并论，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可是你不能这样污蔑我啊，我一把年纪，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第9章 窃运符 吴嫂先前也没反应过来，是后面才明白那关太太和关小姐的意思，这会儿正好给关栩栩污蔑自己这事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果然，她这话一出，一旁的姜溯听说居然还真有前情，看向关栩栩的眼神简直是厌恶了， “你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吴嫂又没怎么你，至于么？这才刚回来第一天就搞事，你简直就是……” 搅家精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旁边一道不冷不热的嗓音，透着些威压，淡淡朝他压来， “姜溯。” 只两个字，就叫他成功住嘴，再看向自家大表哥，发现那脸上的笑都冷了几分，顿时暗暗瑟缩了一下，没再开口。 只是眼底对于关栩栩的不满依旧没有半分减少。 吴嫂有了姜溯给自己出头，这会儿整个人底气十足，更是挺直了腰板，面上满是被冤枉的愤慨， “大小姐不信我，可以让人搜我的房间！我行得正坐得直，不怕搜！我虽然是做阿嫂的，可也不能让人这么平白冤枉了去！” 这边的动静闹得有些大，别墅里的佣人管家自然都聚集了过来，只是不敢靠近。 远远听了个大概，心底对于这位刚刚回来的大小姐也生出了几分芥蒂。 听说大小姐也是有钱人家教养出来的，如今瞧着也是高高在上，看不起他们这些做保姆佣人的类型呢。 没有人会喜欢看不起自己的人，心里对于这位刚回家的大小姐印象自然就好不到哪去。 姜禹城自然注意到周围佣人看待栩栩的目光，此时绷着一张脸盯着关栩栩，正要开口阻止这场“闹剧”，却听关栩栩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不徐不疾， “我什么时候说她偷钱了？”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愣了愣。 姜溯最先忍不住开口，“你刚才自己说的吴嫂偷钱，这会儿就不认了？” 关栩栩瞥他一眼，“我说的是她偷了姜家的财气。” 偷钱这话，是旁边这位路雪溪说的。 也不知是为了误导旁人还是无心总结，但显然，所有人都被她的话给带歪了。 “偷财气和直接偷钱，那是两码事。” 至少，直接搜是搜不到的。 也是有这样的仪仗，对方刚才才能那么肆无忌惮地张口让搜。 姜溯听着却是云里雾里，只觉得她是在狡辩，“财气能怎么偷，你不要整这些玄乎的东西，一听就是唬人的。” 姜淮闻言又朝他淡淡瞥去一眼，眼神中满是警告。 就算栩栩是唬人的，以她的身份，唬一唬人又怎么了？ 而且不知是栩栩这态度过于淡定沉静，姜淮隐隐有种感觉，栩栩说的是真的。 豪门圈对于这类玄学命里或多或少是有些推崇的，甚至姜海集团也有那么几个相熟的风水大师。 只是自家妹妹……才十八岁，能懂这些？ 姜淮心里抱着怀疑，却不似其他人一样觉得关栩栩是在胡说八道。 关栩栩却是懒得再搭理旁边那应该是自己堂弟的少年，转而重新看向吴嫂，忽然又抬手指着某一处， “你在那边埋了什么东西？” 她手指的方向，正是花园角落的一个花圃，也是先前吴嫂心不在焉工作时眼神下意识瞟去的地方。 吴嫂原本就忐忑不安，此时看到关栩栩精准指着的方位，心下顿时咯噔一跳，额角的冷汗几乎滑落。 不会的，不会的。 她居然真的知道…… 怎么会这样？ 姜禹城看到吴嫂的反应，心里已经肯定了什么，扭头，朝着一旁的管家示意，“你去。” 管家本就好奇，这会儿得了示意，立即快步朝关栩栩手指的方向走去。 原本围观的几人也跟着管家的动作移动，来到花圃边。 其他人是好奇，姜溯则是完全不信，一副看你能搞出什么的表情跟着过去。 就见关栩栩指着某株花的花泥，管家没有二话，蹲下身子拿着小铲子便将花泥挖开。 而随着管家的动作，一旁的吴嫂已是脸色发白，脚下发软。 但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都在管家那边，倒是没人注意她的脸色。 花圃的花泥都是定期翻新，管家挖起来并不费劲，只几下功夫，就挖了个小坑，紧接着，铲子底下像是碰到了什么，顿时眼睛一亮。 “挖到了！” 管家说着，小铲子将一个黑色塑料包挖了出来，塑料包裹得严实，他伸手将那外面包裹的塑料层解开。 也就是解开的那一瞬间，周围围观的几人只觉一股恶臭自那塑料包裹的一个纸包传出。 管家忍不住变了脸色，忍住恶心的冲动，抬手还要去拿那纸包，却被一旁的关栩栩突然叫住， “别碰。” 几人扭头，就见关栩栩上前，手上不知从哪翻出一张黄色的符箓，却是将符箓贴在了纸包上。 不知是不是众人错觉，只觉那符箓贴在那纸包的瞬间，纸包上的纸张迅速变得暗沉老化。 管家又看一眼关栩栩，见她点点头，这才伸手，隔着手套轻轻打开那纸包。 只见那纸张内里是红色的，似是寻常寺庙写生辰测算用的红纸，而随着红纸展开，那上面确实写了几个生辰八字，只是那字仿佛像是用血写的，此时干涸发黑，明显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除此之外，纸包中似乎还有几根头发，以及一张画着诡异符号的符箓。 这么邪门的东西，一看就是刻意埋在这里的，再结合刚才关栩栩的话，众人哪里还猜不出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只是不相信，这样的东西，真的能偷到财气？ 姜溯眼看到真的挖出了东西，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扭头就看向吴嫂。 吴嫂嘴唇颤抖，一脸冤枉，“不、不是我埋的，我真的没见过这些东西……小少爷，表小姐，你们要相信我……” 姜溯张了张口，还要说话，关栩栩已淡淡开口， “是不是你埋的，别墅外围监控一查就知道了。” 她刚才已经看过，姜家别墅外围的监控几乎覆盖到每个角落，想要查清楚并不难。 “窃运符必须用转运人也就是你的血写就，而包裹的头发是姜家人的，通过姜家的血脉窃取姜家的财气，我没说错吧？” 吴嫂听到这话，整个人浑身一颤，顿时脸色惨白地跌坐在了地上。 她这副模样，在场的哪里还看不出来，这纸包肯定是她埋的没错。 至于头发，吴嫂在姜家帮佣多年，想要拿一两根姜家人的头发简直轻而易举。 只是不晓得这头发是哪个倒霉蛋的。 “就、就算是她埋的，那也不能说她偷了那什么财气，说不定……”姜溯还在死鸭子嘴硬，一旁姜淮一双桃花眼已经凉凉朝他扫了过去。 “闭嘴，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第10章 损失几百万也叫破财? 身为姜家小辈中最年长的大哥，姜淮虽然面上总是带着笑，可他的话，基本没有人敢不听。 有时候甚至比各家父母还要管用。 一如眼前的姜溯，在接收到姜淮眼底的警告后，很是干脆的闭紧嘴巴，不再出声。 路雪溪看一眼姜淮，沉默垂眸，叫人看不清表情。 吴嫂很快被别墅保安带下去看管起来，但是这个事并不好处理。 明面上，吴嫂并未盗取姜家任何财物，报警是肯定不行的。 顶多算是她封建迷信。 毕竟偷财气这种事，实在没有现实依据。 但出了这样的事，吴嫂是肯定不能再留在姜家的。 “大小姐，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管家询问一旁的关栩栩，不管她是怎么知道这里被埋了东西的，但显然，这位刚回家的大小姐，有点东西。 “烧了就好。” 关栩栩说罢，又拿出手机，随手在上面操作着什么，姜淮眼角余光瞥见，却见她把自己刚转给她的十万块，反手又转了五万块给某个账户。 姜淮暗暗挑眉，却没多问。 给了她的就是她的，她想要怎么花，都随她。 别墅大书房内，管家又将楼下花园的动静汇报给了姜老爷子。 “……明周在花圃里挖到了东西，应该就是大小姐口中说窃取姜家财气的东西。” 姜老爷子有些意外，“那孩子居然懂得这些？” 管家想了想，道，“也可能是碰巧。” 他说，“监控里显示，东西是一个月前被埋进去的，按照大小姐的说法，姜家应该已经损失了部分财气，但我事后问了大姜总，公司和家里这些日子并没有破财。” 也就是说，吴嫂埋的东西并没有效果，那么关栩栩话里的可信程度便有待商榷了。 姜老爷子听着若有所思，随后只笑，“看来只是孩子的一点兴趣爱好，也罢，只要无伤大雅都随她吧。” 至于吴嫂，哪怕没成功，但既然起了坏心，自然是不能再将人留在姜家了。 这头，听说姜家根本没破财，关栩栩第一反应是不信。 “不可能。” 虽然只有一丝丝，但吴嫂确实盗取到了姜家一部分的财气。 单那一缕财气，就足以叫吴嫂家发一笔横财。 关栩栩对这点还是非常笃定的。 姜溯原本看她居然真的说中了吴嫂的事还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太过武断了，这会儿一听顿时哈了一声， “我就说某人是唬人的，什么偷财气，听都没听过！” 关栩栩瞥他一眼，那眼神明显在说你这熊孩子别挨我。 而后径自转向姜淮，“让人查一下这一个月内吴嫂和她儿子的账户情况就知道了。” 姜淮自己也好奇妹妹的本事，倒也不嫌麻烦，一个电话交代过去，很快电话那头就发来了调查结果。 而在看到调查结果的瞬间，姜淮表情难得有些微妙。 姜溯和路雪溪都很好奇，见状忍不住凑近想知道答案。 就见姜淮默默收起了手机，看向一旁的关栩栩，“吴家最近确实发了一笔财，中了一张五百万的彩票。” 关栩栩顿时一副你看吧的表情。 她就知道她不会看错的。 “财气这东西都是此消彼长的，那边得了五百万，姜家这边应该相应的损失几百万。” 关栩栩说得认真，姜淮却有些无言以对。 “上周分公司的项目出了点问题，确实损失了几百万。” 不过这点钱，他都不放在心上，更别说姜禹城一个总裁了。 “你先前说破财，我以为至少要损失个几亿，原来只是几百万啊。” 姜淮一副不是我没想起来，都是你用词误导我的样子。 关栩栩：…… 所以不是没被吸走财气，而是对方吸走的那点财气对于姜家来说，只是一缕牛毛。 掉了都没留意的那种。 啧，万恶的有钱人。 哪怕现在她就是姜家人，还是忍不住有些嫉妒。 “吴嫂的儿子几个月前因赌博输光了家里所有存款，上个月又醉驾撞人致死被逮捕入狱，被撞的那家人要求赔偿两百万才肯写谅解书，吴嫂应该是因为这个才生出了偷盗姜家财气的办法。” 吴嫂的行迹被拆穿，有她主动交代，姜淮不到一小时就让人查出了背后的原因。 关栩栩听说是酒驾撞人致死，下意识又跟吴嫂身上沾染的阴煞联系了起来。 只一瞬，又很快察觉了不对。 如果是吴嫂儿子撞死了人，吴嫂顶多算是间接沾染阴煞，但她身上的阴煞，更像是直接落在她身上的…… 她想了想，问姜淮，“能让我看一下吴嫂儿子的照片么？” 姜淮对于短短时间内，栩栩已经适应了自己妹妹身份，并懂得跟哥哥求助这件事感到十分满意，直接一个信息发出，很快就拿到了吴嫂儿子的照片。 手机照片放大，关栩栩只看一眼吴嫂儿子的照片便皱起了眉， “不对，这人不应该是这个面相。” 说着，又要了这人的生辰八字，从自己腰间挎的迷你小包中取出三枚通宝钱币就地卜算。 一旁的姜溯见状，满脸不屑，低声轻嗤， “嗤！装神弄鬼还没完没了了。” 关栩栩也不理他，迅速卜算完，一张精致的小脸已是带上了几分凝重。 姜溯又开始找存在感，阴阳怪气地问，“怎么样？是不是你掐指一算，还算出什么血光之灾了？” 他是看过的，那些天桥底下算卦的，都喜欢这么说。 他还是不相信关栩栩有什么真本事。 关栩栩没理他，径自对姜淮道，“从这人的八字算他应该是天生痴傻命，佛教有八智，如果一个人前世罪孽深重，这辈子又想要投身成人，便会剥夺了他一智，令其天生痴傻，但这人现在八智俱全，应该是吴嫂用了其他手段，让他变成了个正常人。” 但她或许不知，前世作恶的人这辈子痴傻也就罢，要是恢复智力，就相当于逆天改命，不但岁数减少，还容易长成恶人。 吴嫂儿子嗜赌成性，又酒驾杀人，显然就是恢复智力带来的恶果。 关栩栩这会儿就在客厅，说话也并没有刻意背着人，一旁一个阿嫂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着，听到这里显然是有话要说，却又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不敢随意开口。 第11章 这脑子是可以换一个 姜淮敏锐地注意到她纠结的表情，问，“张婶，怎么了？” 那叫做张婶的阿嫂立刻上前，说道，“吴嫂刚来姜家的时候确实说过，她儿子智力有问题，之前都是寄养在智力障碍学校的。” 两人是同期来姜家工作的，私底下也说得来话，所以她对于吴嫂家里的情况知道得还算清楚。 关栩栩便问她，“那你知道他儿子是什么时候不傻的么？” 那阿嫂认真想了下，道，“应该是八年前，我记得有一天她特别高兴，说她儿子好了，那会儿应该是夏天。” 关栩栩了然，扭头却问姜淮，“八年前，吴嫂身边，或者姜家周围有没有哪家的孩子，原本智力正常，但突然有一天变傻了？” 在场的包括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姜禹城听见她这话俱是一愣，“你的意思是……” “想让失了一智的痴傻儿变成正常人，只能是将旁人身上的一智换到自己人身上，但被拿走一智的那人，必然会代替对方，成为一个失智的稚儿。” 而她之所以问吴嫂周围和姜家周围，是因为吴嫂在姜家帮佣十年，她日常可活动的范围也是在姜家，那么她能够挑选的合适人选，范围就很有限了。 关栩栩话说到这里，还有谁不明白的。 姜溯原本还生气关栩栩居然无视自己，结果一听她这话，下意识就想到了一个人，随即脱口而出，“宋伯伯家的傻妞！” 厅内几人同时扭头看向姜溯，姜禹城面容冷肃，却是教育姜溯，“不许这么称呼宋家的小姐！” 说着又扭头看向关栩栩。 到这时候，哪怕他心里还是不相信关栩栩有什么过于常人的本事，面上还是难免多了几分认真。 毕竟如果真是她说的那样，事关宋家小姐，这事就不单单只是吴嫂一个人的事了。 宋家和姜家算是世交，宋家的小姐也确实是八年前变傻的。 只是…… “宋家那位小姐变得痴傻，是因为她学骑马时意外坠马撞伤了脑袋。” 否则按照宋家的家底，自家孩子突然变得痴傻，肯定会找大师来看。 正因为是外力撞击导致痴傻，宋家人始终没往医学以外的其他方面想过。 关栩栩不置可否，只问，“那宋家小姐八年前来过姜家做客吗？” 姜淮闻言稍正了脸色，随即笃定开口，“来过。” 姜淮身为姜家长孙，家里来客人时向来是由他负责招待小辈，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加上那宋家小姐长得圆润可爱，比起其他二代更乖巧，他自然有印象。 似乎坠马也是在来姜家做客之后，也是那之后，宋家再没带她上门做客了。 “有她的照片么？”关栩栩问。 姜淮自然不会有宋家小姐的照片，但找人要一张却很容易，他很快让人从社交平台找出宋家小姐的照片给关栩栩。 关栩栩只看一眼便认定了，“是她。” 关栩栩认得笃定，但客厅里的人却并没有因此而露出轻松的神色。 事关宋家，这可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事。 宋家底蕴深厚，也是百年传承下来的世家豪门，如果这件事属实，那宋家小姐可以说是姜家间接所害。 哪怕这件事姜家人从头到尾并不知情，但吴嫂做的，在外人看来，和姜家做的也没有什么区别。 且看那宋家小姐变傻后宋家上下依旧对她疼护有加的态度，一个不小心，姜宋两家的交情说不定都要到头了。 “什么一智八智的，听起来就是胡扯。要真那么容易换，那我不也能换？”姜溯已经说不清自己究竟是真的不信还是只想跟关栩栩这个新表姐唱反调。 关栩栩见他孜孜不倦地蹦跶，终于赏脸回了他一句，认认真真地，“你确实可以换一个。” 关栩栩五官精致，脸颊还带着些许的婴儿嫩，乍眼看去便给人一种乖巧感，所以当她现在一本正经回答的时候，姜溯只觉得她是在认真给自己提建议。 然而下一瞬，想到她给的是什么建议后，姜溯便猛地反应了过来。 这人分明是在说他傻！ “你敢骂我！”姜溯脸色涨红指着关栩栩，一副要跟她干架的样子。 姜家二房和三房人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姜禹同当下一个箭步快步过去，抬手冲着他屁股就是一巴掌，“干什么呢？！跟你姐姐没完没了是吗？！” 姜禹同这一巴掌力气不小，只听啪的一声，姜溯顿时嗷的原地蹦了一下，“我爹啊！” 扭头，昂着脖子气哄哄，“你打我干什么？！明明是她先骂我!” “胡说八道，栩栩无缘无故怎么会骂你？”姜禹同板着脸，一副我不信的样子。 姜溯简直要气死了，指着关栩栩，“她就骂我了，她刚骂我傻子！” 姜禹同还有二房的都看向关栩栩，一旁的路雪溪忙将刚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包括关栩栩之前说宋家小姐是被吴嫂换走一智才导致痴傻的事。 三夫人，也就是姜溯妈听完，只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狗头，“栩栩也没说错。” 这脑子是可以换一个。 姜溯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亲妈。 这真是亲妈吗？！ 但比起关栩栩“骂人”这事，姜家人还是更关心吴嫂在花园里埋符纸的事。 虽说对这种东西不太相信，但自家花园被人埋了这种东西，还是叫人有些膈应。 至于关栩栩，众人只当她是误打误撞发现的，对于这什么突然痴傻是被人换了一智的事压根不相信。 “女孩子家，喜欢那些星座占卜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在自己家里就不要说这些了。” 老二姜禹民虽然是混娱乐圈的，但对于这种事半点不信，甚至觉得大哥的这个女儿不正经，就知道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吸引大人的注意。 姜禹民自认自己很懂得这些小女生的心思。 不就是刚被认回家，想要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么？ 不仅姜禹民是这么想，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是这么猜的。 姜禹城将众人的态度看在眼中，眸色沉了沉，还是对关栩栩道，“宋家那边我会让人去提个醒，这个事你就别管了。” 关栩栩刚回家，他不想让她因为这些事成为众矢之的。 关栩栩听着姜禹城的话，只是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半晌点头，算是应下了。 既然姜家人不想让她搀和…… 那她就自己偷偷搀和吧。 不管，这钱她得赚。 第12章 贱人生的贱种 另一边。 回到关家的白淑琴和关蕊蕊，一进门就见关保成一边说着电话一边下楼，脸上满是焦急的模样。 “谭助理，我们不是都说好了么？两边条件都谈得差不得了，怎么姜海集团这边突然就说不合作了？” 白淑琴和关蕊蕊听到这话，只觉心头咯噔一跳，相互对视时，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心虚。 关蕊蕊想要上前跟关保成说话，却被关保成板着脸抬手示意别闹。 扭头，对着电话那头克制着情绪，甚至有些讨好地开口，“是不是关氏这边提的条件太高了？这都是可以谈的，先前说好的利润点我们也是可以让一部分，我是很有诚意和姜海集团合作的。” 电话那头不知又说了什么，只见关保成脸上肌肉微微抽动，随即整个人仿佛瞬间垮下来似的，一下子坐在了玄关门口的凳子上。 白淑琴和关蕊蕊见状忙不迭上前，“保成，这是怎么了啊？” 关保成抱着脑袋，一脸烦躁，“怎么了？我怎么知道怎么了？姜海集团那边突然就打电话说合作取消了，明明之前都好好的！” 他说着忽然又看向白淑琴，“你不是带蕊蕊上门拜访姜家三夫人吗？是不是你们在姜家出了什么状况？” 白淑琴听他一问就觉得心底咯噔直跳，显然姜海集团那边并没有说出姜家的事，她张了张口，刚要解释，却被旁边的关蕊蕊一把拉住， “没什么事啊爸爸，我们都没见到姜三夫人的面。” 白淑琴下意识看向关蕊蕊，就见关蕊蕊在她胳膊上轻轻捏了捏，显然是不让她说出来。 关保成闻言也没有多做怀疑，只是又烦躁地抓了抓不算茂密的头发，自顾自嘟哝， “那到底是为什么？姜海集团，多好的合作伙伴……要是能顺利搭上姜海集团，我们家就能更上一层楼！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说着，起身就快步往外走去，也不理会身后的白淑琴和关蕊蕊。 白淑琴眼见人出了大门，这才转向关蕊蕊，“蕊蕊，你刚才拉着我干什么？姜家取消合作，说不定就是因为那个小贱人……” “妈妈！”关蕊蕊叫住白淑琴，不死心道，“我回来的路上仔细想了想，那位姜总也没有明确说关蕊蕊就是他女儿，说不定是我们听错了？” 关蕊蕊不愿意相信关栩栩离了关家反倒成了姜家这种顶级豪门的女儿，她接受不了关栩栩比自己身份更高。 “怎么会听错？如果关栩栩不是姜总的女儿，姜总为什么突然就取消咱们两家的合作？那管家又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白淑琴觉得关栩栩八成九就是姜家那个刚找回来的女儿，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如果真是这样，她必须得尽快跟老公说清楚，姜家那么大的家业，她家替他养大了女儿，就是送个金山银山来感激都不为过，怎么还能取消合作呢？ 这不是白眼狼嘛。 “总之我不信，妈妈你想，关栩栩要是姜家丢失多年的女儿，姜家人怎么会连个上门来接的人都没有？之前联系爸爸的那人也说他们住在大山里头信号不好，姜家那样的人家，根本没必要骗我们。” 关蕊蕊竭力地试图说服白淑琴，也是说服自己，“今天姜总突然生气，或许只是气我们在姜家吵闹，至于取消合作，应该也是凑巧，生意上的事，哪有那么儿戏的，肯定跟咱们今天在姜家的事没关系。” 白淑琴被她这一通说，也开始怀疑了，“是这样？” “肯定是。”关蕊蕊一脸笃定，又拿出手机， “刚刚群里也在说这位姜家大小姐的事，说是后天姜家会举办宴会正式让那位姜家大小姐亮相，我们要是能想办法拿到宴会邀请函，到时候亲眼见到就知道了。” 白淑琴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些许犹豫。 毕竟姜海集团刚刚取消了两家的合作，要拿到邀请函可不容易。 关蕊蕊见状忙道， “如果关栩栩不是姜家那个刚找回来的女儿最好，我们还能趁机跟姜总解释今天的误会，爸爸说不定也能趁机拿回合作项目，那种场合，姜总肯定不好拒绝的。” 她顿了顿，又暗暗咬牙，说出另一个可能， “如果万一，关栩栩真是姜家大小姐，我们家好歹养她一场，她总不能认了亲爸妈，就不认咱们了吧？” 关蕊蕊一番话，瞬间点醒了白淑琴。 只见她眼眸一亮。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明白。 不管关栩栩是不是姜家女儿，这事对她们都是有好处的！ “蕊蕊说得对，关栩栩那小贱人要真是姜家的女儿，到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的面，姜家总不能将咱们再赶出门去，到时候不管是合作项目还是其他，姜家总要拿出些东西对我们表示感谢，毕竟咱们养大了他家孩子呢。” 白淑琴越想越是这么回事，顿时一拍手，“邀请函的事我来想办法，到时候带上你爸爸，你也去买两条漂亮的裙子，后天一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姜家举办的宴会，参加的肯定是海市叫得上名号的权贵名流的少爷小姐，她家蕊蕊首次在这样的圈子里亮相，肯定能惊艳所有人。 关蕊蕊闻言顿时有些害羞地往白淑琴身上挨了挨，心里却是和白淑琴相同的想法。 …… 关栩栩不知道关家打的主意，晚饭后，她在二婶母姚琳的带领下终于看到了她的新房间。 那是三楼靠边的一间套房，房间很大，分了里外两间，整个房间满是公主梦幻的儿童风格，外间的角落还堆满了各种玩具和礼物。 甚至还有婴儿车等物件。 “这里原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婴儿房，这些年大哥一直让人留着，只是我觉得装修过于孩子气，就想着先给你安排其他的房间，等重新刷漆布置后再给你，没想到反倒闹了这出，你可千万别怪我啊。” 姚琳一边说着，一边又亲昵地揽住关栩栩的胳膊。 关栩栩只觉这位二婶对自己实在过度亲近，不动声色地将胳膊从她手里抽回， “二婶言重了。” 姚琳看着她这疏冷的态度，脸上笑容僵了僵，又交代了两句，这便转身离开，关上门的瞬间，只见她原本亲近的笑荡然无存，扭头看向房门时，眼底带着几分阴沉。 果然是贱人生的贱种，给脸不要脸。 等着吧，她不信收拾不了她。 第13章 这是我养的狐狸 入夜。 姜家别墅里外一片寂静，只有零星几个卧室还亮着灯。 关栩栩躺在粉色的公主床上，看着头顶的星空彩绘在黑夜中散着的点点萤光，梦幻，却透着温馨。 这是担心孩子半夜睡醒看到周围一片漆黑而害怕。 单从这个房间的布置，便知当年姜爸姜妈对于她出生的期待。 那是关栩栩从没感受过的亲情。 因为在关家，从没有人对她的到来有所期待。 若非要说，那大概也只是期待她去死。 毕竟她的死可以换来关蕊蕊的一生福运顺遂。 关栩栩闭上眼，不再去想关家的人和事，转而又开始思考起了另一个问题—— 从她进入姜家以来，姜家人没有提起过她的亲生母亲。 是人不在了？ 还是另有隐情？ 正想着，耳边似乎有熟悉的叫声穿透意识尖锐地响起，关栩栩刷的睁眼。 似是想到什么，脸色一变，蓦地起身，抓过外套便快步跑到窗边。 那正是声音传来的方向。 打开窗户，关栩栩只看一眼漆黑的夜空，下一秒手中凭空出现一道黄符，十分干脆地往空中一抛，嘴里同时迅速默念， “天地清清，乾坤一合，我奉赦令，清风徐来！” 念罢，单手一撑，整个人毫不犹豫跃出三楼的窗台。 下一秒，只见一道清风裹着黄符朝她飞回，关栩栩向下坠落的身子瞬间仿佛被一股清风裹住，而后清风托着她的身子，将关栩栩稳稳送到地面。 二楼窗边，双手捧着手机正和兄弟拼命“奋战”的姜溯，眼角余光瞥见楼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他下意识扭头，却不想这一分神，游戏便弹出了被击杀的消息。 “我爹啊！” 姜溯惨叫一声猛地从椅子上弹起身来，想起楼上住的是谁，顿时怒冲冲地走到窗边，想看看那个没素质的表姐往楼下扔了个什么东西。 他准备捡回来直接甩回她脸上去。 然而当他探头往下，就见楼下似乎有一道身影快速穿过花园，姜溯刚要细看，那身影便已不见了踪影。 姜溯瞪大了眼看着刚才身影消失的方向。 “什么鬼？” 虽然沉迷游戏，但姜溯视力绝佳。 刚刚那个背影，怎么那么像关栩栩那个神棍？ 她又是什么时候下的楼？？ …… 大门处，关栩栩出了大门便快速往一个方向跑。 隔着老远，她便看到了一栋三层高的大别墅，而此时别墅内灯火通明，走近了还能隐约听到别墅内有些混乱的响动。 “嗷嗷！” 又是一道熟悉的叫声，关栩栩快走两步跑到别墅大门前，隔着花园的铁门，果然看到花园里好几个保镖正追着一个小东西四处乱窜。 眼见其中一个保镖掏出伸缩棍便要朝那小东西打去，关栩栩脸色一变，隔着门便高喊， “别动它！那是我养的！” 说话间，关栩栩已经下意识想要掏符，然而不等她有所动作，保镖随身的对讲机似乎传来一道含糊的说话声，只见其中一人做了个什么手势，原本要动手的保镖瞬间收了手里的棍子。 下一秒，关栩栩面前的铁门自动打开，她快步往里走去，那原本被保镖围住的小东西见状也快速朝她奔蹿而来。 原本隐在阴影中的小家伙也随之露出真容。 浑身雪白的小狐狸，圆滚滚的小身体拖着一条胖嘟嘟的大尾巴，背上竟然还背着一个宠物背包，里头明显还装了东西，随着它跑动的动作，背包在它背上一甩一甩的。 只见小狐狸几步蹿到关栩栩身前，扒着她的腿就开始往她身上爬，一边爬，一边还发出类似委屈的“嘤嘤”声，哪里还有刚才冲保镖低吼时的犀利模样。 关栩栩有些无奈地伸手托住小狐狸的屁股将它抱住，心里却纳闷以小狐狸的嗅觉不可能跑错地方才对。 正想着，便感觉眼前余光被一道金光闪了一下。 关栩栩下意识抬头，就看到别墅玄关门口好大一团熟悉的金光。 再定睛一看，那是个人。 还是个熟人。 褚·金光大佬·北鹤·大魔王。 这里居然是褚大佬的家？ 褚北鹤周身的金光在这夜里显得更加耀眼，关栩栩缓和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适应了视线。 抱着小狐狸上前，关栩栩有些不好意思。 “褚少，不好意思，这是我养的狐狸。它来找我，不过应该是找错地方了。” 褚北鹤看着少女一身单薄睡衣，显然是匆忙出门，只来得及披一件外套，此时抱着怀里的小狐狸，身上略微褶皱，还隐隐有几个爪印，眉心微微蹙起，面上却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它看着不像是找错地方。” 褚北鹤的声音含着古松黯哑的厚沉，在这夜里更带出几分凉薄，一双浅淡的眸子更若有似无地扫过关栩栩怀里的小狐狸。 关栩栩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就见原本还在她怀里嘤嘤叫的胡漂亮这会儿竟是伸着脖子使劲想要朝着褚北鹤的方向靠近。 一双狐狸眼更是直勾勾盯着褚北鹤，眼眸黑亮黑亮的。 关栩栩毫不怀疑，如果这会儿被她抱着，小狐狸已经朝着金光大佬凑过去了。 一瞬间，她仿佛明白了小狐狸为什么会“跑错”地方。 这明显是被金光吸引的！ “胡漂亮！” 带着几分警告威胁的叫唤，关栩栩微微收紧了怀里的力道。 这金光我都没蹭到呢，你还想蹭。 想都别想！ 被警告的小狐狸总算收敛了浑身想要朝褚北鹤绽开的皮毛，虽然不再挣扎着往人跟前凑，但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依旧眼巴巴地盯着眼前的人。 关栩栩看着实在可怜，下意识上前一步，“它其实就是喜欢好看的人……” 却不想，就在她的脚刚刚踏前时，原本站在玄关的褚北鹤一只脚隐晦地后退了半步。 关栩栩往前的动作瞬间一僵，嘴角微微抽搐。 她这是……被嫌弃了？ 低头看了看怀里因为这一晚乱窜而有些脏了的小狐狸。 关栩栩笃定地想， 大佬嫌弃的肯定是这小狐狸。 没错。 第14章 放心，有哥哥在 “今天给褚少添麻烦了，时间太晚我就先不打扰，明天一早我再来赔罪。” 关栩栩决定回去她就收拾小狐狸。 明天一定让大佬看到一只白白净净的胡漂亮。 褚北鹤看着她认真的小模样，面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淡淡点了点头，随后吩咐一旁的管家。 “送姜小姐回家。” 管家颔首，上前礼貌地领着关栩栩出门，尽管都在一个小区里，还是贴心地让人开了巡逻的保安车将她和她的小狐狸一路送到了姜家门口。 闻讯过来的管家看到关栩栩都有些傻眼。 他都不晓得大小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而且大小姐怀里抱着的，好像是只狐狸？ “大小姐，这是……” 送走褚家的保镖，管家看着关栩栩和她怀里的小家伙，一时不知道该先问哪个好。 又见关栩栩身上穿得单薄，忙又让她先进了门。 刚一进门，便见姜淮站在楼梯口，显然是等着她。 而二楼拐角的楼梯处，姜溯探着个脑袋，一副看热闹吃瓜的样子。 关栩栩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她怀里的东西，顿时忍不住压低了声指着她质问， “你、你怀里是什么玩意儿？我们家不让进带毛的宠物！” 关栩栩瞥一眼这随时随地彰显存在感的少年，只一本正经地反问他， “既然不让进，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溯表情一顿，满是清澈的愚蠢，一旁的姜淮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姜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顿时脸色涨红，就要发飙， “你！……” “这么晚了，爷爷他们应该都睡了吧。”关栩栩轻飘飘地一句，让姜溯原本准备爆发的火山瞬间哑火。 虽然他莽，但他一直都知道，什么时候能莽，什么时候不能莽。 入夜后不得喧哗，这是姜家的规矩。 更别说爷爷年纪大睡得早，老人家被突然吵醒对身体不好。 姜溯就算这会儿被关栩栩堵得要气炸，还是只能憋下一肚子的火，气呼呼地转身，轻手轻脚地上楼。 关栩栩眼看着姜溯离开，这才扭头看向姜淮，却是没了刚才怼姜溯的姿态。 她抱着怀里的小狐狸，抿了抿唇，道， “这是我养的宠物狐，它知道我搬家了，来找我。” 说着顿了顿，又道， “我在外面给它租了房子，它就在家里待一晚，明天一早我会把它送走。” 言下之意，她不会给家里添麻烦。 姜淮听着她的话，心尖却隐隐有些刺痛。 这小狐狸明显是她之前养的，却一直养在外头，那必定是因为关家不让她养。 现在好不容易回了自己家，她却连想都没想过要重新养在身边。 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姜淮只觉心疼，而心疼之余，便是对关家浓烈的恼恨。 他姜家的大小姐，他姜淮的亲妹妹……本该被从小娇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现在却被关家磋磨得连在家养只宠物都不敢提！ “这里是你的家，你在自己家里，想养什么都可以。” 压下对关家的种种情绪，姜淮上前，俊美的面上满是矜雅浅笑，声音温和而笃定。 关栩栩明显愣了一下。 “可是姜溯不是说，带毛的不准进……” “你也说了，他都能进，你的狐狸怎么不能进？” 姜淮挑眉笑着，用关栩栩刚刚怼姜溯的话回应她，同时抬手轻轻在小狐狸脑袋上点了点，动作优雅而亲密。 见关栩栩还怔怔看他，姜淮只朝她轻轻一笑，桃花眼里满是潋滟而笃定， “放心，有哥哥在。” 一句话，叫关栩栩心尖仿佛像是被暖流拂过一般，熟悉的微妙感再次席卷。 关栩栩张了张口，下意识想说谢谢。 又恍惚想起他说，【对哥哥，不用说谢。】 于是将那句谢谢重新咽回口中，转而冲他乖巧地点点头，“好。” 抱着小狐狸上楼，关上房门时，关栩栩才蓦地发现自己嘴角不知何时挂着浅浅的笑。 低头，又见怀里的小狐狸正直勾勾盯着她，眼里满是好奇模样。 关栩栩顿时收起嘴角的笑意，板起脸来，问它， “不是说好待在那边不准乱跑么？你今晚差点就被电成焦狐狸了知不知道？” 小狐狸似乎能听懂她的话，跳到地上，很是无辜地转了个圈，又朝她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后的背包。 那小模样好像在说，你搬家，我投奔，没毛病。 关栩栩轻哼了一声，蹲下身子，这才替它解下背上的小背包，待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时又是微微一笑。 背包里除了胡漂亮自己的一个罐头，剩下的便是她的朱砂黄符纸还有她专用的一些小工具。 之前因为车祸她在医院待了三天，虽然也找人上门照顾它，但小狐狸显然是担心她手里没“存货”。 关栩栩奖励似的摸了摸小狐狸的毛脑袋，这才将东西收起来。 自从跟着师傅学习术法后，她就在外面单独租了个小房子，除了不想让关家人知道她学习这些东西，也是为了安置自己的东西。 所以先前白淑琴将她赶出门时，她一件行李也没拿。 因为那些重要的东西，都不在关家。 原本她打算这边安顿下来就找时间回去看看小狐狸，没想到它自己倒是屁颠颠追了过来。 嗯，虽然追错了地方。 尽管时间已经有些晚，关栩栩还是将小狐狸拎进了房间配套的浴室，将它从头到脚重新收拾干净，这才抱着它重新上床，重新睡下。 许是这一晚折腾得太晚。 关栩栩第二天醒得有些晚，睁眼看着眼前满是梦幻公主风的卧房时还有些迷糊，好半晌才缓缓反应过来。 这里是她的新房间。 正努力适应着这粉粉嫩嫩的卧房，忽然下一秒，耳边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道惊叫。 “啊！有狐狸！！……管家快来啊！” 随后又是另一道惊呼，“哪里来的野狐狸？！……快快！抓起来啊！” 关栩栩几乎是瞬间清醒，猛地弹坐起身，四下环顾，房间里却空空如也，又听楼下尖叫声此起彼伏，当下脸色微变。 胡漂亮！！！ 第15章 蹭到了大佬的金光 关栩栩匆匆下楼，刚到楼下，就见一道雪白的身影飞快蹿到她的脚边，而后动作利索地顺着她的腿，一路爬到她怀里。 追着小狐狸过来的管家和保镖们见状纷纷止住了脚步。 与此同时，姜家其他人也看到了缩在关栩栩怀里的小狐狸。 “栩栩，这狐狸该不会是你带过来的吧？”姚琳最先反应过来，满脸诧异，“这可是狐狸，家里还有孩子，万一咬伤人怎么好？” “可不就是她，我昨晚就说了家里不让进，她非不听！”姜溯也是听到动静才下楼，听到这话立即拱火。 “这是我养的狐狸，但它不会随便伤人。”关栩栩抱着怀里的小狐狸，语气笃定。 “狐狸这种动物野性难驯，你说它不伤人它就不伤人吗？” 一旁另一个年纪与关栩栩相仿的少年开口，那是二房的姜瀚，少年目光冷漠，显然对于关栩栩的归来也并不十分欢迎。 姜溯闻言立即附和，“就是！就是！” 许是察觉姜溯两次三番的针对，小狐狸将埋在关栩栩怀里的脑袋抬起，扭头就冲着姜溯凶凶地龇了个牙。 姜溯当即后退一步，指着狐狸哇哇乱叫，“你看它！你看它！” 又听另一道稚嫩的嗓音害怕响起，“妈妈！我怕！你快把它赶走！赶走！” 那是二房最小的女儿，姜滢，今年六岁半，这会儿正害怕地抱着姚琳的大腿躲在后头。 姜淮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关栩栩抱着狐狸站在楼梯口，周围一群人都围在她身边，恍如在开批斗大会。 嘴角习惯性的笑意微冷，姜淮径自上前，只道，“狐狸是我答应栩栩养的，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跟我提。” 听到居然是姜淮让养的，姜家几个堂兄弟都不可置信。 一旁的路雪溪闻言上前，语气温柔，“表哥，我们不是想针对栩栩，只是这狐狸来得突然，而且奶奶那边……” 她说得欲言又止，但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姜老太太不喜欢带毛的宠物，家里一直不让养这些东西，老太太身体不好，家里人一般不敢忤逆她，她这会儿是在山里度假村休养着，这要是回来见到家里多了只狐狸，那不得把老太太气病了？ 路雪溪这是在变相提醒姜淮，不是所有事情他都能替她妹妹做主。 姜淮一双桃花眼只淡淡朝路雪溪那边扫过，而后只微微一笑，“奶奶那边我会跟她说。” 虽是笑着，但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 而后扭头，又吩咐身后跟着的人。 “宠物屋就搭在东边花园那边，再架个棚子。” 众人这才注意到姜淮身后还跟着两个抱着木材箱子的工人，那样子，竟是连狐狸住的用的都准备上了。 关栩栩昨晚虽得了姜淮的保证，却也没想到这一大早，他居然连小狐狸的窝都准备好了。 抱着胡漂亮的手臂微微收紧，关栩栩放弃了原本打算将漂亮送回出租屋的话。 有人在为她保驾护航，她才不可能在后头拖后腿。 那不是体贴。 有了姜淮的血脉压制，姜溯几人也不敢对关栩栩养狐狸再提什么意见，他们就等着姜老太太回来，到时候就看姜淮还能怎么护着关栩栩。 关栩栩不知几人的想法，抱着胡漂亮上楼，换好衣服，吃过早饭，又郑重地给小狐狸梳理了一下毛发，确保每根毛发都油滑顺亮，这才满意地抱起崽子，出门。 因为晚起耽搁了不少时间，关栩栩出门时已经是早上十点半，想着这个时间点，褚北鹤估计已经去公司了，但昨晚闹了那么一场动静，关栩栩还是决定先登门赔罪。 让她没想到的是，褚北鹤居然在家。 一身西装革履，从头到脚精致妥帖，分明是出门上班的行头，他就那么随意坐在那里，周身散发的金光给他整个人都仿佛渡了一层金，依旧的闪耀夺目。 关栩栩眨眨眼稍稍适应了一下，这才抱着小狐狸上前， “褚少在家啊。” 褚北鹤看着她冲自己眨眼睛，墨色的瞳孔敛下几分幽深，面上依旧是一派冷沉到看不出情绪的模样，薄唇微启，只道，“你说了会一早上门。” 关栩栩闻言都愣了一下，大佬这一身装备在家，该不会是因为她说了会上门赔罪，所以他……在家等她？ 不能吧？ 大佬的时间不都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么？ 这么……闲的么？ 关栩栩的重点在于上门，却不知，褚北鹤的重点在于她说的“一早”。 褚大魔王的强迫症之一，言必守信，她说要一早上门，他听进去了，所以等了。 只是没想到，她的一早，居然是早上十点半。 “昨晚实在不好意思，我的狐狸昨晚给你添麻烦了，这是我自己刻的平安符，当做赔罪。” 关栩栩将一个装着玉牌的福袋递了过去，玉牌是她亲手刻的，背面是迎祥纳福的符文。 考虑到褚北鹤一身金光一般妖邪都不敢靠近，最好的化煞驱邪符他也根本用不上，这才挑了这个。 尤其玉牌用的都是蕴含灵力的好玉，效果更加纯粹，这也是为了提前跟金光大佬打好关系，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蹭蹭大佬的金光。 褚北鹤接过福袋，却没有直接打开，抬手管家替他收好，就当是收下了关栩栩的这份“赔罪”。 关栩栩见着，忍不住提醒，“平安符要随身携带才有效果。” 褚北鹤递给管家的动作微顿，朝管家一摆手，将福袋塞进了自己随身的西装口袋。 关栩栩这才满意地一笑。 眼见“赔罪”流程走完，褚北鹤也没有多待，起身便要出门。 关栩栩见状，抱着小狐狸跟上。 趁着两人并排靠近的时候，她暗搓搓一伸手，在他周身的金光做了个捞的动作，下一秒，就见两点金色的光点被她抓在了手心里。 关栩栩杏眸微瞪。 居然被她蹭到了！ “你做什么？”褚北鹤冷声开口，显然是注意到她刚刚的小动作。 关栩栩被逮个正着，面上却十分镇定，随意找了个借口，“褚少出门，能能顺路带我一段？我正好要出门。” 褚北鹤视线狐疑地自她面上转过，忽的想到她送出的平安符。 一个平安符，又是赔罪，又是蹭车，一符两用，她倒是省事。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勉强点了个头。 关栩栩便抱着小狐狸一起上车。 眼见褚北鹤视线又落在她怀里的狐狸，那深邃幽黑的眸里似有审视，她忙解释，“昨晚带回家后我给它洗了澡，它干净的。” 褚北鹤抿了抿唇，只问她，“去哪？” 关栩栩杏眸一转，道，“去宋家。” 她要去赚外快。 第16章 她有一劫 褚北鹤看向她，眸色微深，虽有些怀疑她怎么会和宋家的人认识，但到底没有多问。 抬手示意司机开车，不多时，车子便到了海市南面的一个高档别墅区。 有褚北鹤的车子开道，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宋家别墅门前。 要是换做关栩栩自己，只怕别墅区大门都进不来。 褚北鹤将人送到门口，却没有陪她进去的意思，将人放下便径自离开。 宋家人听说是褚少当家的车子到访，好奇地下楼迎接，却不想见到的却是个不认识的小姑娘，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狐狸。 “这位小姐是？” 关栩栩想到之前姜家人的态度，没有牵扯姜家，只说自己姓关，没有直接说自己上门是来给宋小姐换回一智的，人家也不会信。 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个清风观的平安符， “我前阵子遇见宋奶奶，看到她落下这个东西，所以想着给她送回来。” 宋少的社交账号里说了上个月陪宋奶奶去清风观求符，关栩栩正好用来当借口。 宋夫人是个身材略显丰腴的美妇人，眉眼里带着的都是和气，看到关栩栩一个乖乖软软的小姑娘，怀里还抱着一只宠物狐，也并未多想。 “原来是这样。” 老太太是老一辈思想，自从小梨儿撞伤了脑袋却怎么也治不好，就觉得是家里风水不好，先前捣鼓家里的摆设，最近一年又开始信起了道教，前阵子还非拉着孙子去道观求符，家里人也由着她。 却没想到一个平安符掉了，居然还有人巴巴给送回来。 “谢谢你走一趟了，不过你怎么认识我家老太太的？” 宋夫人虽然待人和气，但该有的警惕还是有的。 关栩栩面色不改，张口便要解释，手却隐晦地在胡漂亮肚子捏了捏。 这是之前就跟胡漂亮商量好的，她刚一动作，怀里的小狐狸顿时双腿一蹬就从她怀里跳出去，然后一撒丫就往二楼蹿。 宋夫人顿时一惊，关栩栩也一副猝不及防的样子，起身就忙要去追。 “胡漂亮！快回来！” 干得好胡漂亮，去吧，去找宋小姐。 几乎是没两分钟，楼上顿时传来“呀”的一声女孩稚嫩的惊呼，宋夫人和佣人都是脸色一变，忙不迭追了过去。 关栩栩和宋夫人保持着前后脚的距离，一上二楼，便见走廊尽头处，一个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少女正蹲在地上，正笑嘻嘻地看着面前胖乎乎的小狐狸乖巧坐立的样子，甚至还试图伸手去摸。 “小梨儿！”宋夫人忙叫了一声，随即快步走到自家小女儿身边将她拉到身后。 虽然那小狐狸看着乖巧，但谁晓得会不会随便咬人。 也是这时宋太太才有些后悔，这小姑娘抱着这么一只宠物，她怎么能让她随便进门呢。 “妈妈，小狗！” 宋雨梨十五六岁的模样，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却丝毫不掩她的漂亮灵动，一双乌亮的眸子里满是干净的纯粹，但此时一张口，语气里的天真与憨傻宛如幼儿，明显暴露了她的不足。 关栩栩一眼看去，视线却落在少女眉心一簇黑气，微微拧眉。 宋夫人注意到关栩栩脸上的细微变化，以为她是看到自家女儿的问题才露出的神色，当即心下不满，连带着声音都冷了几分， “没什么事的话关小姐就带着你的宠物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等一下。” 关栩栩叫住宋夫人，抬手就把胡漂亮招了回来，再望向宋雨梨的目光清正且认真，又从怀里掏出另一道平安符， “刚才我的小狐狸吓到宋小姐了，作为赔罪，这道符送给宋小姐，可以保她一次平安。” 关栩栩道，“宋小姐眉骨清佳，本该是福运绵长的命格，这类命格通常在胸前会有一点红痣用以聚福，但她幼年被人换走一智导致她命数有缺，红痣也随之暗淡，我观她这两天应该会有一劫，你们最好让她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关栩栩原本是想直接跟对方说换智的事，但宋雨梨眉心的黑气显然比换智一事更加紧迫。 宋夫人对上自家女儿的事情本就敏感，这会儿听关栩栩突然开始胡咧咧一通有的没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再没了先前的和气温柔，张口便斥， “你这丫头是哪里来的神棍，张嘴就敢咒我的女儿，我说你怎么会认识我家老太太，感情是打着这种主意是吧？看在你是个小姑娘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现在立刻带着你的狐狸离开我家，否则我直接报警抓你了！” 这态度，显然是没办法好好沟通的。 关栩栩倒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面上一派淡定，抱起小狐狸，将那道护身符放在走廊旁边的一个柜子上，这便转身离开。 宋雨梨眼见着小狗被抱走还有些不舍，巴巴看着想要追过去，“小狗，妈妈，小狗走了。” 宋夫人听着她的童声稚语，心下又是一阵心酸难过，只能哄着， “那不是小狗，是狐狸，会抓人的。小梨儿喜欢小狗，妈妈让人给你买一只好不好？” “好！妈妈真好！我要小狗！”宋雪梨瞬间不再惦记刚才的小狐狸，整个人开心得像是要转圈圈。 宋夫人看着自家漂亮的女儿，眼里浮出一点泪光，再扭头看到关栩栩放在柜子上的护身符时又是脸色一沉，低声吩咐旁边佣人，“把那东西拿去丢掉。” 来历不明的东西，她才不可能给自家小梨儿碰。 至于关栩栩刚才说的那些什么一点红痣什么命数有缺的，她一点不信。 只是看向小梨儿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移向少女被蕾丝灯笼袖上衣遮挡的胸口。 她家小梨儿胸口好像确实有一颗不大明显的红痣。 然而宋夫人依旧不相信那些神怪的说辞，反而怀疑是负责照顾小姐的佣人偷偷说出去的。 那她们是想做什么？ 越想越不对劲，宋夫人让人将小姐送回房间，这便匆匆转身给自家老公儿子打电话。 有人盯上她家小梨儿，她不弄个清楚根本没法安心。 宋夫人不知道的是，她刚刚离开，小梨儿便从自己房间偷偷探出一颗脑袋，随后猫着身子一副在自己家里做贼的小模样，小心翼翼溜出房间，径直朝楼下跑去。 第17章 玄门符师 关栩栩离了宋家别墅区，没有回姜家，而是打车去了自己先前租的房子。 一个八十平的两室一厅，是关栩栩两年前租的。 客厅用屏风隔开，是胡漂亮的活动区域，角落搭着的小帐篷，里面堆着它的各种玩具。 另外一间主卧一间书房，书房里摆着两条长桌，一边用来摆放着各种雕刻原料和工具，另一边则摆着黄纸朱砂和各类古书法器，两边泾渭分明，风格各异。 关栩栩上前，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 她去姜家的时候没带行李，身上的护身符都用完了，既然要给宋雨梨换回一智，也得提前准备起来才行。 正收着，放在旁边的手机忽然响起，关栩栩眼角余光瞥过，看到来电显示是【清风观观主】，想了想，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老者的声音。 “关小友，之前问你的事你考虑好没有啊？京市道教学院客串讲师，你不是想考京大么？京大和道教学院有合作，就算分数不够也可以直接保送，但是要我说你去大学也是浪费时间，道教学院客串讲师两年，就是名誉导师，相当于硕士学位……” 老者苦口婆心地叭叭，关栩栩也不嫌啰嗦，换了个耳朵听完，这才道， “分数我应该是够的。” 关栩栩说，“但是我还没想好去京市还是留在海市。” 之前想考京大，完全是想要远离关家，但现在既然已经离开关家，她倒不是很想离开海市了。 老者听说她要留在海市，倒是忘了先前劝她去京市道教学院的事，笑呵呵道， “海市好啊，海市人杰地灵，海大那边我也说得上话，那老夫替你回绝了道教学院那边，对了，关小友考不考虑直接来我清风观？以你的资质……” 眼见老者还要叭叭，关栩栩忙干脆拒绝，“不去，我要上大学。” 电话那头的老者顿时有些可惜地一叹，但很快又接着道，“观里的平安符都用完了，小友什么时候再送些过来？还是老规矩，三千一张……” 关栩栩听到“生意”，脸上都跟着精神了些，低头看了看自己抽屉里的存货，点点头，“可以，我先送二十张过去。” 二十张，就是六万。 捐出一半，她还能留下三万。 要想还清欠关家的抚养费，光卖符显然是不行的。 …… 关栩栩是一名符师。 玄门有五术，分别是山、医、命、相、卜。 符便是【山】一门里的其中一术，也是玄门中最神秘且难以精通的一门。 关栩栩虽然五术皆有涉猎，但她最擅长且最专注的还是符术。 除了特殊符篆，一般符篆皆是用黄符纸写就，画符在符术里属于最基础的，除此之外，还有刻符，如她给褚北鹤的玉牌，以及虚空画符，后二者所倾注的心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将桌案上的黄表纸和朱砂展开，关栩栩提笔凝气，随后落笔，笔走龙蛇，一笔画就，收尾时笔锋隐约能见一点灵光，如此一张平安符便算是成符。 关栩栩又一口气画完二十张，前后不过十五分钟。 画完给清风观的平安符，想到哥哥和爸爸对她的回护，想了想，又拿出一块成色极佳的原石，开始动手雕刻护身符。 在出租屋待了整一个下午，直到天色渐晚，关栩栩才将东西都收拾好，带着小漂亮打车回了姜家。 进门上楼，关栩栩刚刚打开房间准备进去将东西放下，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便哒哒哒冲她跑了过来。 扭头，却见六岁的堂妹姜滢冷不丁地先她一步跑到门内，伸手就推她，脸上气冲冲的，边推边嚷， “这是我的房间，不许你进我的房间！！” 关栩栩一懵，看了一眼姜滢身后，确实是她房间没错。 就在这时，姚琳匆匆赶过来，见着姜滢的动作，忙低声指责，“滢滢，不许这么没礼貌，还不快跟堂姐道歉？” 姜滢却不管不顾，指着她身后的那个房间，反倒冲姚琳嚷嚷起来， “妈妈你明明说这个房间要留给我的！为什么让她住进去？你说话不算话！我不管！这是我的房间！” 姜滢嚷嚷的动静不小，原本在房间里的姜溯和另外的兄弟都走了出来，恰好便听到了姜滢的话。 关栩栩一听那话，哪里还不明白。 为什么二婶一开始给准备的是另一个房间。 敢情是要把这个梦幻的公主房留给自己的女儿。 姚琳此时也是一脸尴尬，根本没想到女儿居然直接说了出来，只能讪笑着解释， “不是……因为滢滢喜欢那个房间，我之前不知道栩栩会回来，就哄她……” “不管栩栩回不回来，那都是她的房间。” 姜淮的声音忽然从走廊另一边传来，显然刚才也听到了动静过来。 他面上是一贯的温雅和煦，但一双桃花眼淡淡扫过时却带着丝丝凉意。 看向姚琳，不冷不热地反问，“二婶难道不清楚么？” 别说栩栩已经被认回家里，就算栩栩不在，那个房间也不允许任何人霸占。 姚琳面色一僵，红唇嗫嚅着，有些窘迫的样子。 二房的姜瀚看着大哥对自己母亲的态度有些不满，上前一步道，“淮哥，我妈妈又不是故意的，不就是一个房间，那房间风格本就是给小孩子准备的，滢滢喜欢让给她不行么？” 说着，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一旁的关栩栩，不满似的，“好歹是个成年人了，难道还跟孩子抢房间？” 这话说的，仿佛她才是抢房间的那个人。 关栩栩微微挑眉。 她不喜欢和人争论，但有人cue她，她也不会装作没听见。 “你的意思是，因为她年纪小，她喜欢我就应该让出来，我要是不让，那就是跟她抢？” “难道不是吗？”姜瀚一脸的理所当然。 关栩栩一脸了然，“那这样，我喜欢国家博物馆里的那幅千里江山图，你要是能说服博物馆把图让给我，那我就把房间让给她，怎么样？” 她说着一摊手，面无表情强调，“毕竟我年纪小，我只是想要一幅国宝罢了。” 第18章 我会搬出去 “呵……”一旁的姜淮忽然轻笑出声，显然是被关栩栩这一回怼逗乐了。 姜瀚却是脸色一沉，“你这是在耍赖！怎么可能？！” 关栩栩只淡淡看他，“这不是你的逻辑么，我只是用你的逻辑跟你提条件，有什么不对？” “国家博物馆的东西和一个房间能一样么？”姜瀚都快被她气笑了。 一旁的姜溯也忍不住插嘴，“关栩栩，你怎么那么小气？不就一个房间，又不是不给你住了，犯得着么？” 关栩栩只笑。 是啊，那么多房间，却非要她这一间？ 三房的姜澄也站了出来，“姜瀚也没说错，那种梦幻公主风本来就是给小孩子准备的，你也不见得多喜欢，干什么非要跟孩子抢？实在不行我把我房间让给你，你那个房间就给滢滢，就这样，都别吵吵了。为一个房间，从昨天闹到今天，简直叫人看笑话。” 姜溯也哼哼唧唧，“还不是某人，家里以前可没这么多事。” 话里话外的，却是埋怨关栩栩一回来就多事。 明明房间从头到尾都是姚琳安排的，但所有人好像都觉得是关栩栩的问题。 姜淮听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嘴角的笑意都慢慢冷了下来，然而还不等他开口 那边再次姜瀚不耐烦地开口，“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让……” “对，我就是不想让。” 关栩栩清冽的嗓音落入所有人耳中，姜瀚几人都没想到她能拒绝得这么理直气壮。 但关栩栩偏偏说了，她就那么看着几人，杏眸澄澈冷静到淡漠。 毕竟像今天这般类似的指责，她从小到大没少听过。 【蕊蕊是妹妹，你做姐姐的就该让着她！】 【这狐狸怎么能养在家里，万一吓着蕊蕊怎么办？赶紧给我丢出去！】 【你在家里白吃白住，现在还要养只畜生，关栩栩，你是故意要惹家里不痛快吗？】 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指责”。 但习惯，不代表接受。 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你年纪小我就得让着你？ 更何况，那房间，是她的爸妈，怀着对她出生的期待亲手布置的。 曾有人怀着期盼等待她的到来，而她直到昨天才知晓。 …… 姜滢本以为几个哥哥出马，这个房间今天肯定就是自己的了。 可没想到说到最后，关栩栩这个坏女人居然不肯让！ 果然雪溪姐姐说的没错，她一回来，自己就不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女孩了，大家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只偏疼自己了。 看，连姜淮哥哥都不站在自己这头了。 姜滢越想越气，顿时再次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我讨厌你！你从我家里滚出去！滚出去！” 这话一出，走廊似陷入一瞬的安静。 关栩栩眼睫轻颤，站在那里，却似看不出何种情绪。 姜溯几人也有些愣住。 闹归闹，但连姜溯这个全家最莽的都晓得，有些话，那是不能轻易说的。 果然下一秒，只听一声冷然带着警告的厉喝。 “姜滢！” 姜淮看着姜滢，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冷厉，将还要撒泼的姜滢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瞬间忘了哭泣。 就在这时，楼下走上两道身影，却是姜禹城和姜禹同两兄弟，显然两人都是刚刚从公司回来，姜禹城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沉威严， “都在闹什么？” 姚琳心下咯噔，不等几人开口，忙拉着姜滢走过去，勉强笑着解释， “几个孩子闹呢，都是我不好，给栩栩准备的房间没考虑周全，滢滢闹着她姐姐想要跟她换，但是栩栩不肯……” 两句话间，就把之前几兄弟逼着关栩栩让房间的事抹了过去，反倒突出是关栩栩不肯。 姜淮闻言拧眉，刚要出声解释，就见姜禹同纳闷，“不就是个房间的事，昨天不都重新安排了吗？” 姜禹城则是拧了拧眉，目光看向关栩栩，张口却道，“房间的事先放一放，栩栩，我问你件事。” 关栩栩听到姜禹城询问，下意识看向对方，就听他沉声问她， “你今天，是不是去宋家了？” 关栩栩眸色微动，但很快恢复如常，点头，“是。” 就将姜禹城眉心蹙起，显得一张脸愈发沉肃，“昨天不是说了让你别管宋家的事么？宋家那边我会处理。” 姜淮看着自家父亲态度也觉得不对，往前，径自站到关栩栩身前，问他，“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旁的姜禹同解释道，“宋家给大哥打电话，说栩栩下午找宋夫人说了一些奇怪的话，问大哥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视线几乎刷刷刷地朝着关栩栩投射过去。 那些视线或震惊，或谴责，显然都在怪她多事。 因为她之前说换智的那些话，在宋家小姐的事情上姜家本就得小心对待，结果她竟然还跑去宋家说些乱七八糟的，这是生怕宋家和姜家的关系太好么？！ “你这是想干嘛啊？在家说那些神神鬼鬼的也就算了，居然还跑去宋家，你是没把大伯昨天的话放在心上吗？！” “栩栩，你也太不懂事了，宋家跟咱们家还有合作项目呢。”姚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姜溯也跟着拱火，“你看你才回家多久，惹出多少事来！” 关栩栩就站在那里，没理会旁边几人的奚落，自顾看着姜禹城，“我没说我是姜家人。” 姜禹同道，“宋家想查一个人，哪能查不到，听说你还是坐褚家的车过去的。” 关栩栩抿唇，她确实考虑欠妥。 姜禹城又问她去宋家说了什么，因为宋总打电话的时候语气像是压抑着什么，似乎有些恼怒。 关栩栩便简单将她去宋家的事情说了，包括她看出宋雨梨可能出事的事。 众人一听更加震惊地看向关栩栩。 上门说人家可能要出事，这不是咒人家嘛！ 这关栩栩，也太不懂事了！ 姜禹城看着关栩栩，面色微凝，半晌只道， “这件事是你鲁莽了，就算你真的懂也不该贸然上门说那样的话。宋家那边我会解释，但宋小姐的事你别再管。” 姜禹城实在不想让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牵扯到麻烦里。 关栩栩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又听姜禹城道， “房间的事，滢滢既然喜欢你就让给她，我让管家重新给你挑个房间，你按你喜欢的样子重新装修也没事。” 姜禹城不觉得一个房间有什么，过去那房间是他对女儿思念的寄托，但女儿既然回来了，一个房间也就无关紧要了。 比起这个，他更不愿意栩栩刚一回家就跟家里的人闹得太僵，这样她以后跟家里的孩子没法好好相处。 姜禹城却不知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关栩栩倏然一怔。 半晌，那双杏眸中，似有光一寸寸敛下。 好似深夜林间闪过的一道流火，只闪烁一瞬，又慢慢消散在黑暗之中。 一旁的姜淮闻声忙出声，“爸！” 他刚要解释问题不是他以为的那么简单，却听关栩栩已经开口，声音浅淡而冷静， “不用了。” 她的语气淡淡，但比起昨天，莫名的，仿佛带上了几分疏离。 她就那样看着姜禹城，淡声开口， “我会搬出去。” 第19章 宋雨梨出事了 关栩栩这话落下时，姜禹城素来沉稳如山的面上都有一瞬的懵逼。 仿佛没听懂她刚才那话的意思。 不是在说换房间的事吗？ 怎么就要搬出去了？ 一旁姜溯几人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觉得关栩栩这就是在小题大做。 “至于嘛？” 多大点事啊。 姜瀚也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又不是小孩子了，离家出走这套，在姜家是不管用的。” 他觉得关栩栩也就是说说，毕竟姜家和关家可不一样乃是海市数一数二的豪商人家，他不信关栩栩能舍得离开。 一旁的姚琳也假惺惺地劝，“栩栩，你做错事，大哥也就是说了你一句，怎么就要闹得离家出走了？你这孩子气性也太大了。” 也是到这会儿，姜禹城才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昨天姜溯对栩栩的态度他不是没看到，但他也只是以为那是姜溯少年心性不适应突然多了个姐姐，但眼下，不管是姜瀚，姜澄，甚至是姚琳，对栩栩的态度都称不上友好。 当着他的面都这样说话，那他不在的时候呢？ “栩栩，你……” 姜禹城拧眉想问清楚，关栩栩却没有再听下去的意思。 转身，忽然朝着屋里唤了一声，很快雪白滚圆的小狐狸瞬间蹿入她的怀里。 关栩栩就势抱住，而后拎起刚刚从出租房带回的包，如刚回来时，又原封不动地转身下楼。 姜禹城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定是做错了，忙伸手拦她， “栩栩，你有什么委屈可以说出来，别……” 别意气用事。 关栩栩却看着他，眼底满是平静。 “我没有委屈。” 她只是放弃了。 关栩栩一直都知道自己亲缘淡薄。 过去十八年，在关家都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她怎么敢奢望在姜家能够得到。 或许姜淮是真心接纳她的，可姜家，却不是他一个人的姜家。 既然处不来，那就不处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关家的枷锁，未来的日子，她要随着自己的心意自在地过。 抱着小狐狸绕过姜禹城，关栩栩头也不回，走得毫不犹豫。 “这……闯了祸就走，也太不负责任了。” 姜溯见她居然真的说走就走，忍不住小声哔哔，然而话刚出口，一旁的姜禹同便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有你什么事，一天天说个没完，还不闭嘴！” 姜溯被亲爹暴力压制，总算乖乖闭嘴。 姜淮从刚才一直没再开口，此时才抬腿追了下去。 关栩栩以为他是来留她的，却不想姜淮扭头直接吩咐管家安排了车子送她出去。 他看着她，俊美的面上是独属于他的温柔，“你做的没错。” 关栩栩：？？ “你刚回家，如果一味忍让，别人只会觉得你好欺负，后面更会肆无忌惮，反而像现在一开始就摆出你的态度，旁人才会有所顾忌。” 姜淮说着竟然还有几分欣慰的意思。 关栩栩：…… 敢情，姜淮是把她说要搬出来这话，当做是摆态度了？？ 可她是真的打算搬走啊。 张口，刚要解释，“我不是……” 却听姜淮温声打断， “我在清江湾有一套公寓，你过去那边住两天，这两天我会让保姆每天过去打扫做饭，你安心在那边待着。” 说着，微微眯眼，“今天的事，哥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关栩栩对上姜淮认真的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如果哥哥有模板，大概就是姜淮这个样子。 这个哥哥，她喜欢的。 微微低头，却感觉一双大掌轻轻落在她的发顶，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你是我妹妹，他们既然认不清这点，那就把他们脑子掰正了，再把里头的水倒干净，总能让他们认清。” 姜淮说这话时，嘴角是一惯独有的温和浅笑，然而那双桃花眼里却带着丝丝危险的凉意。 关栩栩仿佛都能看到姜淮一边笑着，一边用扭白菜的手势对着几个堂兄弟的脑袋一手一个小脑瓜。 咽了咽口水，关栩栩轻声附和，“好。” 就，还挺想看的。 想了想，关栩栩将小漂亮放进车里，又从背包里摸出两个福袋递给他。 “我亲手刻的护身符，原本打算送给你和他的。” 他，指的自然是姜禹城。 但刚刚的情形，她也懒得亲手送了，就托姜淮转交了。 听到是她亲手做的，姜淮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眸光微闪，随后笑着接下，“我会贴身带好。” 关栩栩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其他，转身钻进车里。 姜淮就站在原地看着车子开远，半晌才缓缓转身，嘴角原本挂着的的浅笑在转身的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霜冷。 别墅客厅内，姜禹城和几人等在厅内，见着姜淮独自回来，就知道他也没把人留下。 姜禹城脸色有些不好，“栩栩不肯留下？” 姜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径自走到他跟前，淡声开口，“父亲，关于今天的具体经过，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详细说明一下。” 不知为何，听到姜淮这语气平静的语气，姜溯几人都不约而同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 车里，关栩栩没再去理会身后的姜家，转而从包里抽出一张黄符。 她确实没想到自己是姜家人的事这么快被发现，但只是因为她上门胡说，宋家人不可能会不顾两家的情面找上姜禹城。 宋家人反应如此之大。 宋雨梨应该是出事了。 第20章 向姜大师赔罪 华灯初上。 姜家别墅内，正是晚饭时间，姜家上下却气氛凝重。 姜老爷子坐在客厅中央的位置，二房三房分别坐在另外两边，两边小辈皆沉默着不说话。 姜禹城坐在老爷子对面，面色冷沉若冰，愈发显得压迫十足。 直到姜淮把今天让房间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他才知道，在他回来之前，姜溯姜瀚几人怎么你一句他一句地讨伐栩栩。 甚至姜滢直接说出了让栩栩滚出她家的话。 而他，在没有知晓前因后果的情况下，先是问责她不该擅自找上宋家，然后……跟其他人一样张口就叫她把房间让给妹妹。 难怪，难怪栩栩会失望得直接说出要搬出去的话。 作为父亲，他失职了。 “大哥，今天是滢滢小孩子不懂事才闹出这个事，都是我的错，栩栩那边，我会跟她解释，争取让她原谅我……” 姚琳眼见着气氛不对，主动开口揽下责任。 一旁的姜禹民闻言却是皱眉，拉过姚琳的手，一副不赞同的样子，“哪里就是你的责任，滢滢年纪小，想要什么就说了，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要我说栩栩还是小题大做，这才刚回来两天，为这点小事就闹离家……” 话未说完，就见姜禹城已经冷冷抬眸，沉声打断他的话，“老二，我的女儿刚回来却被逼着离家，这是小事吗？” 姜禹民脸上肌肉抽了抽，对上自家大哥凌厉的目光，到底没再开口。 姜禹城又将视线一一扫过几人，那目光压迫十足， “姜滢年纪小，因为栩栩的房间漂亮所以想要，本不是什么大事。姜家不是什么小户人家，她喜欢，你们就算给她按照公主的规格重新装修房间都是一句话的事，为什么非要栩栩把房间让出来？” 二房的人不说话，姜禹城的声音便又沉了几分。 “你们不是想让她把房间让出来，你们只是觉得她初来乍到，就该讨好你们，好好表现乞求你们接纳她！” “大哥，你说这话就太重了！都是孩子，哪有你说的那些心思？” “没有吗？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把她当做外人，为什么会说出让她滚出我家这种话？就算是小孩子的气话，也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姜禹城语气有些重，一旁的姜滢身子一抖，顿时吓得往姚琳怀里缩去，嘴巴一瘪，却愣是不敢跟之前一样一言不合哇哇大哭。 姚琳见状满脸心疼，直道，“滢滢说错话，我去给栩栩道歉，我去请她原谅，求她回来，我这个长辈亲自去求她，她总不会真的就不回来了，大哥，你别怪滢滢……” 一旁的姜瀚看到自家妈妈在大伯面前这般卑微求全，眼底闪过一丝烦躁，顿时忍不住出声， “大伯，是她自己要走，又没有人逼她，而且这也不是我妈妈的错，凭什么还得去求着她回来？她说不定是知道自己做错事惹恼了宋家，怕爷爷生气才借故离家出走呢？！” 姜禹城便扭头看他，沉声道，“栩栩做错事我会教她，也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但姜瀚，如果你对栩栩依旧是这种态度，那以后你也不用再叫我大伯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叫姜瀚几人心头猛一咯噔，下意识瞪大了眼。 又见姜禹城视线缓缓扫过厅内包括姜溯姜澄在内的几个小辈， “你们也一样，如果你们不愿意接纳栩栩，以后也不用叫我大伯。” 姜禹城声音不重，却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几个小辈几乎是下意识挺直了腰板，纷纷表示不敢。 一旁的姜禹同向来敬重大哥，此时也狠狠一拍旁边的自家儿子，而后笑着打圆场，“大哥，孩子们嘴毒，但其实都没有坏心，更谈不上接纳不接纳，栩栩本来就是咱们家孩子，不至于的。” 姜禹城眸色微沉，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压抑，只道， “栩栩丢了十八年，关家哪怕从未缺她吃喝，她一个养女在关家也是受尽了委屈，现在她好不容易回来，我不想让她再受半分委屈，我不会要求你们每个人都去迁就她，但起码把她当一个普通的家人看待。” 他顿了顿，声音越发发沉，“如果做不到，那我选择带着栩栩和姜淮单独住。” 姜禹城这话一出，顿时犹如巨石落水，瞬间叫二房三房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大哥这次居然玩这么大！ 就为了一个关栩栩，他这是要分家的意思啊！ 也就在这时，从刚才开始一直不发一言的姜老爷子终于开口，不带半分威严，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老大，这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他道，“姜家是一个整体，只要我还在，谁也不准再说出搬走这种话！” 厅内众人皆是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反驳老爷子的话。 就连姜溯也只敢在心里偷偷嘀咕关栩栩就说了搬出去的事。 又见老爷子视线一转，看向二房两口子。 “姜家的孩子，想要什么都可以有，但在宠惯孩子的同时，也要让她懂得，这世上不是她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孩子得教，你们如果教不好，我可以亲自教她。” 听到爷爷居然打算亲自教自己，姜滢身子更是用力一抖，险些没忍住直接哭了出来。 这，这太可怕了，她不要哇。 姜禹民和姚琳两口子更是默默低头，抱紧孩子，纷纷表示会好好教。 眼见着几个小辈都深刻认识到问题的严肃，姜老爷子也不再多话，扭头对坐在一旁始终姿态慵懒不发一言的姜淮道， “找个时间，去把你妹妹接回来，家里还安排了派对，准备正式宣布她姜家大小姐的身份，她还是得回来的。” 姜淮依旧是招牌微笑，点头，“我知道。” 姜老爷子还要说什么，忽然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姜禹城，“大姜总，宋先生和夫人来了。” 姜禹城微微拧眉，这个时间，宋家人亲自登门。 难道又是为了栩栩的事？ 虽说栩栩不该上门说那些话，但追到家里来责问，未免有些过了。 一旁的姜溯几人刚被训了一顿，这会儿不敢再随便出声，但还是暗搓搓和旁边交换了眼神，彼此眼里都带着隐晦的幸灾乐祸。 关栩栩这是闯了祸被人找上门来追究了。 他们就说她是为了躲责任才故意走的吧。 根本就不是他们的错。 正这么想着，大门处，宋家两夫妇已经快步走了进来，脸上隐隐有些着急。 姜禹城想着是栩栩先上门叫人误会，只得缓和了脸色起身相迎。 “宋总，宋夫人，栩栩今天顽皮，给你们添麻烦，我已经教训过她了……” 本以为先表示态度，以宋永铭和太太的处事必然不会再揪着不放，却不想听到他这话的瞬间，两人脸色俱是一变，随后竟是一脸的慌张惭愧， “姜总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们夫妻没搞清楚状况误会了姜小姐，姜小姐是好意提醒，都是我们不识好歹，我们知道错了，还请一定给我们一个跟姜大师当面赔礼道歉的机会！！！” 宋家夫妇话落的瞬间，客厅里似陷入一瞬诡异的安静。 姜溯几人更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似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这宋家夫妻过来，怎么不是来找关栩栩晦气的？ 而且…… 姜大师是什么鬼？？！ 第21章 这一行也重男轻女? 没有察觉到众人脸上的怪异，宋永铭两人面上的急切几乎是现于眼底， “姜总，我们真的很想当面跟姜大师赔罪，你能不能，让我们见一见姜大师？” 姜禹城张了张口，似是好半晌才缓过神来，有些哑然， “栩栩她，不在。” 宋永铭夫妇闻言似有慌乱，连声追问，“大师是还没回来吗？她什么时候回来？或许我们在这里等她？” 客厅内，一众姜家人闻言面上皆是闪过一瞬的尴尬。 他们要怎么说，关栩栩搬走了，至少今天是肯定不会回来的。 宋永铭夫妇心里着急，此时见姜家人不说话，更急了， “姜总！” 姜禹城刚要开口，一旁的姜淮已经站了出来，“栩栩今天应该不会回来，宋叔和宋姨如果着急，或许我先替你们联系一下栩栩，如果她方便，我可以带你们直接过去找她。” “那太好了。”宋永铭这会儿也完全没有要客气的意思，“就麻烦你了。” 姜淮含笑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去旁边打了个电话，很快便走了回来。 “栩栩说已经知道两位的来意，她现在出发去宋家，直接在宋家见面谈即可。” 听到关栩栩愿意直接出发去宋家，宋永铭和宋夫人简直是喜出望外，也顾不得跟姜家人寒暄，招呼着就要直接告辞。 姜淮见状直接跟了出去，“我送两位回去。” 宋永铭哪里不明白，这是姜淮担心自己妹妹在宋家吃亏，眼下雨梨的情况危急，他也不理会这些。 直到车子滑入夜色，姜家人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宋家人这么着急找栩栩，该不会是宋家小姐出什么事了吧？”三房的三婶不确定地开口，语气里是明显的担忧。 姜禹城眉心蹙着，面色沉然。 “应该是出事了。” 而且，极有可能是被栩栩说中的那个事。 宋家所在的别墅区和银江壹号并不算近，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到宋家别墅前。 三人到的时候，关栩栩也正好抵达门前。 看到一身体恤牛仔裤打扮的少女时，饶是之前就从太太口中知道这位姜家刚找回来的大孙女的年纪，宋永铭依旧对她过于稚嫩乖巧的样貌生出一丝不确定。 反倒是宋夫人，没了先前的客气疏离，看到关栩栩时眼睛里都带着热切。 “姜大师，今天的事是我武断了，谢谢你还愿意过来。” 关栩栩既然过来，那就是要帮着解决问题的，这会儿也半点没有拿捏姿态的意思， “先进去吧。” 宋家夫妇顿时没有耽误连忙领着关栩栩入内，一边往里走，一边不忘解释今天的状况。 “小梨儿每天下午午睡后都要去小区的儿童娱乐区散步玩耍，大师早上明明提醒过了，都怪我当时没当一回事，下午还是让小梨儿出门，结果不知怎么的，小梨儿中途就不见了，我一开始以为是绑架……” “但也就是十来分钟的时间，保安就在喷泉池那边把人找到了，我以为就是虚惊一场，结果小梨儿回家后没多久，突然就晕了过去，而且怎么叫都叫不醒，家庭医生检查后都没查出什么原因……” 宋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里难掩焦急与难过，又看向关栩栩，“后来医生没办法，准备把小梨儿送到医院做更详细的检查，结果就在抱她的时候，发现身上掉下来一个东西。” 也是那个东西，才让宋夫人重新找到关栩栩。 那是关栩栩临走时留下的护身符，当时宋夫人原本是让人拿去丢了的，却没想，小梨儿觉得好玩又偷偷去捡了回来藏在身上。 结果就是那东西从她身上掉下来，宋夫人和佣人一开始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已经是一片黑灰，奇怪的是明明已经烧成了黑灰，却依旧保留着原来的形状。 后来还是管家瞧出，提醒她。 那好像是关栩栩走之前留下的护身符。 因为关栩栩的护身符都有特殊的折法，并不难看得出来。 宋夫人后来让人检查了小梨儿的身上，发现她并没有烫伤烧伤的痕迹，只唯独那本该是黄纸叠的护身符成了黑灰的样子。 宋夫人是高知分子，信奉唯物主义，从来不信什么鬼神，对这种事一点不了解。 还是宋老太太近来信奉道教懂得一些说法，猜测黄纸成灰是因为挡了邪祟，但小梨儿依旧昏迷，说明邪祟还在，宋老太太就说应该请个大师。 宋夫人也是到这时候，才重新想到关栩栩，又担心她记恨今天被她赶出门的事不肯帮忙，这才特意上门赔罪。 为了自家女儿的安危，宋家夫妇已经不在乎什么面子了。 关栩栩看得出宋家人对宋雨梨的关心是出自真心，也难得出声安抚，“放心，我说过了，宋小姐是福运绵长的命格，哪怕如今有所亏损，也会保她性命无虞。” 关栩栩说话间，几人已经走上别墅二楼的房间。 打开房门，迎面就见一道火焰冲着几人的面门直直扑来。 宋家夫妻陡然一惊，宋永铭下意识将自家妻子往后一拉，走在后头的姜淮也下意识要将关栩栩拉到身后，然而不等他有所动作，便见关栩栩径自抬手一挥。 那迎面而来的火舌顿时消散无踪。 还未等宋家夫妇惊奇于关栩栩刚才的动作，几人就看清了房内的情形。 却见宋雨梨的房间内，不知何时竟摆了个法坛，法坛正前方是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中年男人，只见他手持一柄桃木剑，嘴里念唱着什么，不时挥剑在空中劈砍。 几人刚才进门时的火舌，就是他做法的效果。 饶是心里也猜想女儿是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但看到这明显神神叨叨的场面，还是叫宋永铭额角青筋忍不住一蹦一跳。 他将目光转向房里的另一位老太太，有些无奈开口， “妈，这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的正是宋家那位据说信教的宋家老太太，宋老太太就是一个看起来有些丰腴的豪门老太太，听到儿子的话，忙上前解释， “不是说梨子撞见脏东西了么？我就托人请了个相熟的大师，放心吧，大师说了，没什么大事，等他做完法人就醒了，说不定还能变聪明点。” 宋夫人有些难堪，“妈，不是说了我和永铭去请大师了吗？” 一事不烦二主，饶是宋夫人不懂玄门人的规矩，也知道一下子请两家上门不好。 宋老太太面上却是不以为然，“多找几个一起看又怎么了？我不是看你们宝贝那丫头，我才不操这个心。” 说着，视线看向宋夫人身边的关栩栩和姜淮，目露怀疑。 姜淮她是认得的，姜家的长孙，那所谓大师肯定不是他，那就是旁边这个小丫头了。 微微皱眉， “这就是你们找的大师？怎么还是个丫头？”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对丫头的嫌弃。 关栩栩微微挑眉。 怎么这一行，现在也重男轻女了不成？ 第22章 唬人，她也是可以的 宋老太太越看关栩栩，越是怀疑， “年纪还这么小，能顶什么事啊？月华，你不是又被骗了吧？” 说着看向宋夫人，眼里是满满的质疑。 宋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妈！姜大师虽然年纪轻，但她是有真本事的人，你别瞎说。” 别得罪了人。 宋老太太撇撇嘴，不相信这么年轻的小女娃能有什么真本事。 左不过是靠一张嘴忽悠罢了。 月华这个儿媳妇，学问高又怎么了？看人还是不如她啊。 好在她提前找了其他大师过来，不然靠这小丫头，黄花菜都凉了。 果然这个家还是得靠她。 老太太就想杀杀小姑娘的锐气，看向关栩栩，“你说你有真本事，那你得拿出来看看啊。” 也不用多，至少得像大师一样舞个剑吧？ “妈！”宋夫人是真的有些生气了，生怕老太太的态度惹恼了关栩栩，扭头忙对关栩栩道， “姜大师，实在抱歉，你别介意。” 关栩栩没介意，朝宋夫人点点头，径自绕过老太太和那位作法的大师便往床边走去。 从她进门，便能看到床上一直躺着的宋雨梨。 饶是房间里闹得乌烟瘴气，她也依旧半点没有醒来的意思。 那位大师自几人进门后一直用眼角余光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只是碍于自己还在“做法”不好贸然停下，便一副不为外界打扰的模样，始终继续自己的做法。 直到看到关栩栩走到床边，他才猛的一声厉喝， “不要靠近！你这样会打断我的术法！” 关栩栩闻言微微侧眸，只扫过一眼，又径自扭头，拉过宋雨梨的手指细看。 那大师见关栩栩竟然不将自己的警告放在眼里，当即面露怒色，猛地停止做法，转而冲着宋老太太， “宋老夫人！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做法期间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吗？” 宋老太太闻言也是面露不满，忙对大师道，“鲁大师，实在抱歉。我这就让他们出去。” 她说着扭头瞪向关栩栩，刚要开口赶人，就见关栩栩已经放下宋雨梨的手，扭头径自看向鲁大师，清凌凌的目光不带半分情绪，只问， “鲁大师开坛做法，想必是确定宋小姐身上是什么问题吧？” 那鲁大师见她张口请教，只冷哼一声，“宋小姐招惹了小鬼，我方才就是在给她驱赶小鬼，偏偏你不听劝阻打断我的施法，那小鬼刚才趁乱跑掉了！” 言下之意，现在做法失败，宋小姐醒不来，都是你的原因。 和他无关。 关栩栩轻笑一声，看着鲁大师，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骗子， “但凡你有些许感应，就会知道这屋里毫无阴邪之物，宋小姐之所以昏迷，也不是被小鬼纠缠，而是有人用邪术，试图夺走她的命数。” 听到关栩栩这话，一旁的宋永铭和宋夫人脸色一变，忙不迭上前， “姜大师，你说什么邪术？有人要我小梨儿的命吗？” 关栩栩便看向两人，道，“不是要她的命，玄门里的说法是借命，我说过，宋小姐是大福的命格，她的命格注定她这辈子本该无灾无难，一生顺遂，也正因此，有人看中她的命格，想要借她的寿数，为自己续命。” 她说着，径自拉过宋雨梨的手，示意两人看她拇指指腹处不明显的一点红痕。 “这手指上的朱砂印，就是有人哄骗她盖下手印，以此默许对方借命的行为。” 至于什么时候盖的印，约莫就是宋夫人说她失踪那十来分钟里的事。 宋永铭夫妇闻言探头细看，果然看到宋雨梨手指指腹一点不明显的红印，那红印明显被人擦拭过，若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而小梨儿出事后，两夫妻着急找人救女儿，哪里会注意到这点细节？ 宋老太太闻言不信，也跟着探头去看。 宋永铭这会儿已经顾不上理会老母亲和另一个大师，脸色难看，自顾看向关栩栩， “大师，所以我女儿的命已经被借走了吗？还能要回来吗？” 关栩栩看着他，只点了点头，“可以。” 一旁的鲁大师见她几句话间就把雇主的信任都拉了过去，心下不满，还要张口贬低几句，不料旁边突然靠近一人，却是刚才跟着宋家夫妇一起进门的另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男人。 他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旁，此时就站在他的身侧，淡淡出声， “闭上你的嘴，再冲我妹妹多话，我让你横着出宋家。” 他的声音不重，甚至称得上温和好听，偏偏说出来的话叫人背脊发寒，鲁大师只觉心头一个咯噔，一时竟忘了说话。 也就是在这时，关栩栩已经干脆地从背包里掏出一支沾了朱砂的拇指大小的小笔和一块玉牌。 朱红小笔在玉牌上一勾，随即将玉牌轻轻放到宋雨梨的额心处。 宋永铭夫妇就站在床边，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在那玉牌放到宋雨梨额心的瞬间，他们似乎看到玉牌上有一缕黑气掠过，只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又见关栩栩从背包里掏出几张黄符纸，似是注意到姜淮那边的小动作，关栩栩视线微微一转，又注意到那鲁大师面上一脸的不甘与愤恨。 想起他刚才舞来舞去的动作，关栩栩虽然不觉得那样的动作有什么好看，但大家好像觉得折腾一下更有信服力。 刚刚宋老太太好像说让她拿出真功夫看看来着。 关栩栩想了想，她虽然不会跳舞，但要唬唬人，她也是可以的。 这样想着，她蓦地后退一步，精致明媚的脸颊倏然敛起所有情绪，整个人浑身气质陡然一变，凌厉而专注。 只见她抬手，双手成掌相对，而随着掌心拉开，原本夹在她掌心的五张黄符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陡然牵引，直挺挺立于她的掌心之中，整齐划一。 单这一手，已叫房中包括鲁大师在内的几人双瞳陡然睁大。 又听她粉唇微启，声音清灵如泉，却带着凌冽的威势， “天道清明，地道安宁，混合乾坤，百神归命，我奉赦令，破！” 随着她最后一声破令，只见她双掌向外推去，那原本整齐立于空中的黄符顿时刷的朝着床上的宋雨梨直直飞去。 第23章 什么人对她家这么大的仇? 仿佛像是有无形的丝线牵引一般，五张黄符唰唰唰飞向宋雨梨身体的五个方位，稳稳贴上。 就在黄符贴上宋雨梨的瞬间，众人只见那黄符仿佛像是被灼烧一般，从中心处飘出一缕缕黑色的烟。 咔嚓一声，原本放在宋雨梨额心处的玉牌直接断成两截。 与此同时，在距离宋家不远的某处小馆内，一个中年男人正看着手机里的巨额到账面露喜色，下一秒突然毫无预兆的，噗的竟是直接吐出一大口血，随即整个人直挺挺歪倒在地。 紧接着，尖叫声起，店内陷入一片慌乱。 宋家别墅内。 所有人安静如鸡，包括姜淮在内，眼底写着的皆是不可思议。 宋老太太更是看得险些忘了呼吸，反应过来，似不可置信地小心翼翼伸手，在那玉牌和符纸上空摸了摸，似是想要确认那里是不是有什么隐形的机关。 否则那符纸怎么会那么刷的一下就贴到丫头的身体上，还有那玉牌，怎么就在符纸冒烟的时候就直接断成了两截，那可是玉啊。 “妈！” 看到老太太的动作，宋永铭都有些不满，那边的鲁大师却仿佛像是被提醒了一般，猛地回神大喊， “这就是障眼法！宋老妇人可别被骗了！” 出来招摇撞骗的，大家都是有些自己的本事在身上的。 就连他刚刚弄的火舌，那都是私底下专门练过的。 他才不相信一个看着才刚刚成年的小丫头，真的有什么真本事。 她要真是什么大师，他今天倒立吃翔！ 鲁大师这么想着，就见站在床边的宋家人忽然变了脸色，就连刚刚还伸手试探的宋老太太都是紧跟着瞪大了眼。 鲁大师心下莫名咯噔一跳，定睛一看，却见床上原本一直昏睡不醒的宋家小姐竟然……睁眼了！ 醒、醒了？！ “小梨儿！”宋夫人最先叫出了声，声音里失了平日的优雅从容，反而带出了明显的哭腔。 宋永铭也是一脸紧张地凑近，“小梨儿，你怎么样？” 宋雨梨睁眼时脸上还带着刚刚睡醒的茫然，细声哼哼，“妈妈？爸爸？” 咦，奶奶也在。 她显然不明白，她就睡了个觉，爸爸妈妈还有奶奶怎么都围在她床边了？ 再一看房间，小梨儿明显瞪大了眼。 她房间里好多人呀。 漂亮的大眼一转，忽的落在关栩栩身上，小梨儿眨眨眼，有些高兴，“是小狗姐姐！” 屋内几人一愣，皆是一脸莫名，只有宋夫人一脸尴尬，“小梨儿别乱叫，这是你栩栩姐姐。” 小梨儿傻乎乎地笑了一下，宋永铭见自家小女还是之前的样子，原本紧绷的神色到这会儿瞬间松了下来。 “姜大师，小梨儿这是没事了吧？” 却见关栩栩摇了摇头，宋家夫妇顿时心头一个咯噔，难道还没好？ 关栩栩只道，“我刚刚强制破了对方借命的术法，对面术师遭到反噬，确实没法再对宋小姐出手，但对方哄骗宋小姐签下了借命的契书，还得想办法找到对方，将借命的契约烧毁，否则等对方找了另外的术师，依旧可以通过契书随时重新施法借命。” 听到对方还会对小梨儿出手，宋家夫妻一颗心都下意识收紧，宋夫人更是一把将小梨儿抱在自己怀里，一副试图保护的状态。 宋永铭这会儿对于关栩栩的本事是半点不带怀疑的，闻声脸色凝重， “我已经让人调查过小梨儿失踪那段时间里的监控，可是什么也没查到，倒是可以继续派人去查，但我担心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到时候……” 到时候对方可能已经先一步找了另一名术师重新借走小梨儿的寿数，他实在不愿意再看到小梨儿经历第二次昏迷不醒的情况。 当下恳求，“姜大师，有没有其他办法找到这个害人的幕后黑手？你放心，只要能救下我女儿，报酬你尽管提。” 关栩栩想了下，“倒也不是不行。” 说着，忽然从口袋里摸了摸，竟是摸出一块大白兔奶糖。 关栩栩上前，将大白兔奶糖递给了床上的宋雨梨，见她眼睛明显亮了一亮，顿时微微一笑，用少有的轻柔语气哄她， “小梨儿，跟姐姐玩个游戏怎么样？姐姐请你吃糖。” 宋雨梨看着那块白兔奶糖，显然是想要的，但她还是歪过脑袋，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自家妈妈。 宋夫人当即点头，“姐姐跟你玩游戏，小梨儿陪姐姐玩一下好吗？” 宋雨梨见妈妈不反对，顿时弯起眉眼，接过奶糖，然后开心地朝着关栩栩重重点头。 关栩栩浅然一笑，又从包里取出一条细细的红绳，将红绳一头绑在小梨儿用以契约的拇指上。 随后再次拿出朱砂小笔，在小梨儿的拇指上快速画上一个极小的符文。 众人只见，就在关栩栩收笔的瞬间，宋雨梨拇指上的符文似有金光闪过，而后掠过她手上的红绳，下一秒，就见那短短的红绳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一般，竟是朝着一个方向直直横立起来。 屋里众人再次惊大了双眸。 小梨儿更是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随即惊叹。 “哇，我有魔法了！” 关栩栩嘴角微勾，示意她，“那小梨儿现在起身，跟着红绳指的方向走，魔法会带你找到惊喜。” 小梨儿眼睛顿时又亮了亮，也顾不得其他，兴冲冲地便要出发。 一旁的宋永铭夫妇见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快步跟上，同时吩咐别墅里所有待命的保镖一起跟上。 让他找到那个胆敢害他家小梨儿命的人，他一定要那人付出代价！ 一行人就那样朝着楼下而去，因为不知道会找到哪里，宋永铭直接命人备车，却听关栩栩忽然开口， “不用备车，有个代步的小车就行。” 宋夫人不解，关栩栩便道， “一般借命的术法，多是将装有自己头发的红封封上钱财散到路上，只要有人捡到并花用，寿数就会在不自觉间被借走，属于广撒网，一般这种借命借不到多少，被借命的人甚至不会察觉，但宋小姐显然是被专门选中的，还用了契约这样的方法，可见那人应该是认识小梨儿的。” 关栩栩话落的瞬间，宋夫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下一秒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家小梨儿，幼年突然受伤痴傻，本就已经十分活得比别人艰难了，竟然还会有人专门盯上她的寿数！ 这是嫌她家小梨儿不够可怜啊！ 究竟是什么人，跟她家小梨儿有这么大的仇怨！ 连一个傻掉的孩子都不放过！ 一旁的宋永铭原本温润的面上也露出几分冷厉的阴鸷，一瞬间，脑海里已经将自家得罪过的仇家通通捋了个遍。 第24章 名门泼妇 关栩栩见着宋永铭的脸色，又提醒他，“宋小姐失踪十来分钟，基本可以断定对方是在别墅区内动的手，那人应该也是住在这片的。” 这下子，范围基本一下子缩到了最小。 宋永铭却是犯了难。 这个别墅区他们住了也有五六年，因为是高端户型，小区内住户并不算多，基本他都见过，但宋家得罪过的，好像没有。 正这么想着，就见大门处，一队巡逻小车停在了宋家别墅门前，为首的小车上走下一人，径自朝着这边走来， “小梨儿出事前我已经排查过小区内有嫌疑的人家，应该不是和宋家结过怨的。” 男人声音温润中透着几分冷冽，灯光下可以看出对方与宋永铭相似的俊朗五官，身形颀长而挺拔，就那样静静看向关栩栩。 显然，这是宋家另一个儿子，宋雨梨的哥哥，宋遇礼。 宋遇礼在小梨儿出事后就一直在外忙碌，知道爸妈请了姜家的小姐过来，虽没抱太大希望，却一直和家里通着话，也因此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经过。 只是在看到关栩栩的瞬间，他还是稍稍意外了一下。 知道那是姜淮的妹妹，却没想到看着这么小。 一直跟在关栩栩身侧的姜淮此时也看到了宋遇礼，两家虽有交情，但他与宋遇礼不算熟悉，此时也只是互相点了点头当做招呼。 小梨儿看到哥哥回来明显很是高兴，想要扑过去抱住哥哥，又担心手上的魔法被破坏，于是一边眼巴巴看着哥哥，一边只是小小步朝哥哥小心靠近。 看到小梨儿没事，宋遇礼脸色明显缓和了两分，但他也知道事情还没完，于是招呼众人上车。 一列七辆巡逻小车，几乎把物业那边的巡逻车都借了过来。 车队便浩浩荡荡地行驶在别墅区内。 很快，随着红绳的指引，众人最终停在了一栋四层的别墅前，看到地方的瞬间，宋夫人简直是不敢置信的。 “怎么会是这里？” 关栩栩见宋夫人果然是认识的，只侧头看她。 宋夫人顿时咬牙道，“这是裴家，原本我们两家也没什么交集，但是裴家的孩子是附近为数不多愿意和小梨儿一块玩耍的孩子……” 小梨儿到底是大人外表，其他孩子嫌弃她痴傻都不愿意陪她一起玩，但裴家的小男孩却从来不介意，好几次都主动上门来找小梨儿一起出去玩。 也正因此，两家也算亲近，宋家为了表示感谢甚至给裴家介绍了好些生意。 宋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家人想要她家小梨儿的命！ 怎么不叫人心寒？ “裴家最近是不是有老人或者其他人得了病？”关栩栩忽然问，同时补充，“快死的那种。” “裴家的老太太身体一向很好。”宋夫人喃喃着，忽然道，“但和小梨儿一块玩的那个孩子，前阵子说是得了什么病被送进医院了。” 关栩栩闻言了然。 裴家人借命，应该就是为了那孩子了。 宋家人显然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当下不管不顾直接上前敲开裴家的大门。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宋家人还是这么浩浩荡荡一群人过来，裴家的夫人见着忍不住问， “月华，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人过来？” 宋夫人这会儿认定裴家害她小梨儿，哪里还有心情跟她寒暄，当下冷笑，“你不知道怎么了吗？你们家找人害我家小梨儿，想借我家小梨儿的命给你家浩浩续命，你真以为没人能发现吗？” 裴夫人听到这话，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慌乱，但很快又掩饰过去，故作一脸茫然和羞愤， “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借命？我怎么可能去害你家小梨儿？你怎么能听信那些无由来的猜测就带人找上我家来？！简直太过分了！” 宋夫人哪里看不出她刚才的表情变化，更是懒得与她废话。 眼下最重要的是毁掉她家小梨儿签下的那什么借命书。 “小梨儿，咱们进去找！” 小梨儿对于裴家不算陌生，这会儿听妈妈说进去，顿时兴冲冲地举着手要往里走。 裴夫人此时也看到小梨儿手上那诡异竖着的红线，心里想到什么，当下脸色一变，尖声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要擅闯民宅不成？！” “今天我们还就是擅闯了！”宋夫人说着，一抬手，早有准备的宋家保镖立即训练有素地上前，直接拦住了屋里其他人。 宋夫人和小梨儿几人见状立即顺着红绳快步往里走，顺着方向，直接找到了二楼的一处房间。 拉开抽屉，果然看到房间里藏着的一份红纸写就的借命书。 当下拿了便走。 裴夫人被拦在楼下正焦急地打电话，见到宋夫人几人下楼，手里还拿着一件东西，当即脸色大变，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们真的能找到这东西，当下尖声叫着便要扑过去抢， “把东西还给我！” 宋遇礼怎么可能让她靠近，当下一个箭步拦在跟前，伸手一拽一推，便将裴夫人推倒在地。 宋夫人也怕被抢回去，干脆扭身去了厨房，打开煤气炉便将借命书烧了。 裴夫人看到她的动作，整个人目眦欲裂，什么形象也顾不得，哭喊着就要再次扑过去阻拦。 然而东西已经烧了起来，宋夫人将烧了一半的借命书丢进洗手盆里，然而转身，在裴夫人刚刚冲到跟前的瞬间，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就朝对方狠狠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裴夫人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宋夫人却并未就此罢休，伸手一把揪住对方的头发，抬手又是啪啪两巴掌。 此时此刻，宋夫人面上哪里还有身为豪门贵妇的优雅与体面，想到裴家这么算计自己女儿，她就恨不得生吞了对方。 “让你算计我女儿！让你用邪术害人！我家梨儿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害她！她还是个孩子啊呜呜呜！” 这些年因为小梨儿痴傻所受的委屈，还有这一整天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仿佛彻底爆发，宋夫人一边哭着一边揪着裴夫人打，全然不顾自己的教养和上流圈层的体面，俨然一个泼妇模样。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就是她最大的逆鳞。 你敢动我的孩子，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名门泼妇！ 第25章 一个傻子，活着也没用 别说裴夫人没见过这样的宋夫人，就算是宋永铭和宋遇礼也从来没见过自家妻子（母亲）这副样子。 过去的宋夫人，一向是一副知性优雅的贵夫人模样，哪怕有人惹她不高兴，也会端着教养不与人争吵。 可现在，头发乱了，衣服项链扯歪了，整个人仿佛一头发怒的母狮，叫人根本不敢轻易靠近。 宋雨梨似乎也被自家妈妈吓到了，当下也忘了什么魔法游戏，哇的一声便大哭出声。 “呜哇哇，妈妈！妈妈！” 也是这一道哭声，仿佛瞬间唤醒了宋夫人的理智，终于放开了揪着裴夫人不放的手，转身，踉踉跄跄地回到宋雨梨身边，张开双手就把人紧紧抱住，颤声哄她， “小梨儿别哭，妈妈的小梨儿别哭……” “呜呜，妈妈不要打架，不要打呜呜……” “妈妈不打，妈妈吓到小梨儿了，都是妈妈不好，妈妈没保护好你……” 边说着，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抱着哭泣的小梨儿呜呜地哭。 宋永铭和宋遇礼见着抱在一块哭的两母女忍不住眼眶发酸，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难受，再看向裴夫人时眼神里都带着渗人的冷意。 裴夫人被打得头昏眼花，一边脸已经迅速红肿，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看着反而抱在一块哭的两母女更加生气。 她这个被打的还没哭呢！ 你们有什么资格哭？！ 就在这时，裴家老太太和裴夫人的丈夫总算匆匆赶回，进门见到这么个情景简直是暴怒。 “你们宋家这是要干什么？！报警！我要报警！” 宋永铭刚才不好对一个女人动手，这会儿见到裴总，当下冷笑上前，“你尽管报警，我顶多赔你一点钱，但你们裴家用邪术害我女儿，我们宋家今后就算动用所有关系也要让你裴家付出代价！” 听到宋永铭这么笃定地说起邪术的事，裴国栋心头咯噔一跳，下意识看向自家妻子，就见妻子顶着那半张猪头脸呜呜地哭， “他们把借命书烧掉了，呜呜呜，我的浩浩啊……” 听说宋家人不仅查到了真相，竟然连借命书都找出来烧了，裴国栋整个人仿佛瞬间垮了，一旁的裴老太太更是瞪大了眼，一副天都塌了的样子，先是骂裴夫人， “你个没用的连个东西都看不好！” 然后又开始嗷嗷哭嚎，“你们怎么能把我家浩浩的命书烧了！那可是我家浩浩的命啊！你们宋家的心肠简直太歹毒了哇哇……” 宋永铭几人都想不到这人被当面揭穿居然还能恶人先告状，当下气得脸颊肌肉都跟着颤抖，刚要说什么，就见宋老太太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张口冲着对方老太太就呸了一声， “我呸！明明是你们家算计我孙女，居然还敢反过来说我们歹毒，你个老货，心肠才是真的黑！” 裴老太太梗着脖子，脸上丝毫没有半分愧疚， “反正你家孙女也是个傻的，一个傻子活着有什么用，还不如把寿数都给了我乖孙，我乖孙多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突然活不长了……” 裴夫人也跟着冲过来，却是朝着宋雨梨恳求， “小梨儿，阿姨也是没有办法，你浩浩哥哥生病了，他得活下去啊，看在他以前愿意带你玩的份上，你帮帮他好不好？阿姨要的不多，五十年就好……” 宋夫人听着这对婆媳不要脸的发言简直要气炸了。 什么叫做她女儿傻了活着没用，她女儿傻了就活该早夭吗？ 还五十年就好，正常人一辈子顶天也就两个五十年，就因为一起玩的那点情分就要她女儿五十年的寿命，她怎么好意思开口。 宋夫人简直恨不得直接再赏她五十个巴掌。 偏偏这会儿她腾不出手。 因为在裴夫人开口的瞬间她已经伸手捂住了自家女儿的耳朵。 但她腾不出手，宋遇礼却腾得出，这会儿也不计较什么男人不该对女人动手的规矩，上前一把拽住裴夫人就将她脱离自家妹妹的视线。 顶着那么一张脸，他都怕妹妹看了晚上要做噩梦。 好在借命书已经烧了，宋家人也不想再留下来看裴家人这恶心的嘴脸，宋家保镖立即便护着人离开。 只是临走前，关栩栩故意走在了后头，扭头，对着一脸怨毒愤恨的裴家人微微一笑， “邪术害人，施法者逃不过反噬，你们作为主谋也逃不掉，接下来三年，裴家将运势全无，霉运缠身。” 说着，也不管裴家人脸色难看，径自补充，“这是赠言，不额外收费。” 姜淮就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妹妹一本正经地补充最后那句，只觉好笑。 这个妹妹，不仅好像真的有真本事， 而且好像……还有点喜欢赚钱。 姜淮瞬间就放心了。 钱，姜家最不缺了。 ……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回了宋家，一进门，小梨儿就好像没了精神，软软挨靠在宋夫人怀里，低声哼哼，“妈妈，小梨儿饿。” 看到小梨儿精神不好，宋家人顿时又紧张起来，问，“姜大师，小梨儿这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关栩栩道，“放心，就是一点窃命后的后遗症，没有大碍，给她补充点能量，白天让她多晒晒太阳就好了。” 听说人没事，宋家人瞬间松了口气，现在对于关栩栩的话，他们是深信不疑的，她说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了。 刚要露出些许轻松的笑意，就听下一秒，关栩栩又道， “她这两天需要恢复精神，等过两天，我再来帮她将丢失的一智换回来。” 她说得随意，却叫宋家人齐齐一僵，似是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姜、姜大师，你说的换智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说，我家小梨儿……” 宋永铭一个驰骋商界的生意人，这会儿竟是紧张得有些结巴。 关栩栩看了一眼旁边同样惊愣的宋夫人，只眨眨眼， “我记得之前和宋夫人说过的……” 第26章 三百万劳务费 “宋小姐本该是福运绵长的命格，是幼年被人换走一智才变成现在的样子，也因此才导致她命格发生更改。” 关栩栩又耐心地给宋家父子又解释了一遍，顺便解释，“其实我之前上门就是为了给宋小姐换回一智的事……” 宋夫人却已经听不到她后面的解释，忙不迭点头，颤声道， “对对，姜大师是这么说过，我、我当时忘了。” 说着，又忽然一把握住关栩栩的手，眼眶发红，面脸激动， “姜大师，那是不是说……只要换回那一智，我家小梨儿就、就能像正常人一样了？” “没错。” 话落的瞬间，只见宋夫人的眼泪再次刷的流了下来，连带着一旁的宋永铭宋遇礼都露出了激动之色。 激动之余又有些愧疚。 人家姜大师多好的一个人啊，特意上门来帮忙，结果竟还被家里轰了出去。 轰出去不说，因为小梨儿突然昏迷，他还打电话给姜总质问。 就这，大师都没有计较，一听小梨儿出事就赶了过来。 宋家人简直要羞愧死了。 是每天晚上都得定个闹钟起来打自己一巴掌的那种羞愧悔恨。 “多谢，多谢你……姜大师，真的谢谢你……”宋夫人已经是激动得泣不成声了。 这么多年，她本已经放弃了希望。 她早就打定主意，哪怕小梨儿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她也会照顾她一辈子。 可裴家人今天的话，确实戳痛了她的心。 因为她的孩子傻了，所以那些人就认定她无所谓，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宋夫人是真的有些崩溃。 可是现在，姜大师却说，她的小梨儿能好。 她还能像正常人一样长大…… 关栩栩见过宋夫人为了自己孩子不顾形象撒泼发狠的样子，此时见她又是激动落泪，心底也有隐隐的触动。 母亲对孩子的爱，她没有体会过，或许将来也不会有。 但看着宋夫人，她隐隐明白了那是一种什么的感情。 嘴角微微牵动，关栩栩静静待宋家人平复了心情，这便提出离开。 今晚折腾这一遭，时候确实不早了。 宋永铭冷静下来，也总算恢复了从容稳重的模样，又问起今日的酬劳。 一码归一码，今天姜大师出手救下了她家孩子，他家必须表示诚意。 这也是留个好印象，方便过两天给他家小梨儿换智。 说到酬劳，关栩栩稍稍站直了些。 终于要收钱了。 正常她出手一次三万，但考虑到破借命术法耗费的力气，还有她挡了术法裂掉的玉牌，关栩栩想了想，表情认真地朝宋永铭伸出三个手指。 三十万。 “三百万，没问题。” 宋永铭不带半点含糊地点头，拿出手机就给她来个面对面转账。 关栩栩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时，手机已经到账三百万。 看着手机上显示到账的那一串零，关栩栩一双杏眸微微睁大了些，默默咽了咽口水，再抬头时，已经是一脸淡定。 “三天后，我再过来为宋小姐换智。” 关栩栩面上端得淡定从容，内心的小尾巴却已经高高翘起。 三百万，她有钱了！ 果然主动出击是对的。 真希望这样的单子多来点，这样关家的抚养费很快就能凑齐了。 想到很快就能从各个方面和关家彻底斩断牵扯，关栩栩出门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姜淮早就注意到她看着手机到账时那明显起飞的小眼神，嘴角笑意深深，也不拆穿这个小财迷。 再看她现在的模样，显然是已经忘了今天在姜家的不愉快。 想到这里，桃花眼微暗，突然开口， “栩栩，对不起。” 关栩栩歪头看向姜淮，就听他道， “之前虽然看过你揪出吴嫂的本事，但我也不完全相信你能解决宋家的事。所以爸爸不让你插手宋家事情的时候我没开口，这点哥哥向你道歉。” 他说着，看向关栩栩，桃花眼潋着温雅的笑意，“不过我现在确定了，我妹妹，是真的厉害。” 听到姜淮主动道歉又夸赞自己，关栩栩眉眼微弯，明显有些开心的样子。 姜淮见她开心，心里也跟着一软。 不过想到栩栩这样的本事，看来他对于栩栩的未来规划要认真改一改了。 原先以为她缺钱。 现在看她一出手就赚三百万，想想还是自己狭隘了。 不过，孩子能赚钱归孩子赚，身为哥哥的零花钱也不能少给。 想到昨天给的那三十万，瞬间觉得磕碜了。 于是在把人送回公寓后，姜淮反手又给她转了三百万。 关栩栩那边刚把一百五十万转了出去，正准备放下手机，结果手机再次提示到账三百万。 关栩栩人都傻了。 刚送出去的钱怎么还带翻倍飞回来的？ 师傅偷偷遣五鬼给她运财了不成？ 再仔细一看。 哦，哥哥给的。 哥哥这么壕，看来她赚的还是太少了。 …… 宋家。 在送走关栩栩和姜淮，又将宋雨梨哄着睡下后，宋永铭这才和妻子松懈了下来。 也是这会儿静下心来，两人才回想起今天在姜家的情形。 姜家人的态度，似乎有些猫腻。 “我瞧着，姜大师似乎不住在姜家，不是说刚刚把人认回家里么？” “姜家的人口复杂，姜大师在姜家想必没有外人以为的那么轻松。” “那可是姜家亲生的孩子啊，好不容易找回去，怎么还舍得让孩子受委屈？”宋夫人语气有些不满，她现在对于关栩栩是绝对的推崇，尤其在听到对方能帮自家小梨儿恢复之后。 宋永铭摇了摇头，“姜家的家事，咱们外人也管不了。” 顿了顿，又微微眯眼，“不过姜家人若是知道姜大师真正的本事，恐怕是要后悔的。” 不只是姜家，还有当初养大了姜大师的关家。 虽说没刻意打听过，但他也听说了姜家撤回了与关氏的项目的事。 关家养大了姜家的孩子，按理说就是原地起飞都不为过，可偏偏两家却是毫无往来，这就是分耐人寻味了。 “不管姜家如何，咱们家日后对姜大师必然不能失礼。” 姜大师是他们家的恩人。 谁要是敢跟姜大师作对，那就是跟他们宋家作对。 宋夫人也十分赞同，“听说姜家为姜大师准备了一场欢迎晚宴，到时候我要带上厚礼过去。” 第27章 差到不能再差了 姜家别墅。 在送走宋家夫妇以后，姜三婶也说起了明天原本准备的晚宴。 那本来是为了栩栩回家特意准备的晚宴，就是为了将她正式介绍给圈里人知道。 结果人跑了，明天的宴会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办起来。 几人都默默将目光转向姜老爷子，想让他拿个主意。 姜老爷子只稍稍眯了眯眼，随即开口， “晚宴照旧。” 又看向姜溯几个小的，“你们几个，明天亲自上门把你们妹妹哄回来。要是栩栩哄不回来，你们几个也用不着回来了。” 姜溯几人听到这话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爷爷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关栩栩一个才见了几面的孙女，还比他们三个大孙子重要吗？ 而且姜溯也就算了，姜瀚和关栩栩同龄，姜澄比关栩栩年长，让他们去给关栩栩道歉，他们不要面子的吗？ 直到现在，他们也根本没觉得他们做了什么坏事。 一家人，说两句嘴就闹着离家，不是她小题大做是什么。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是不敢再显露半分，正要开口，却听旁边的姜禹城开口，“明天我和他们一起过去找栩栩。” 姜禹城始终记得栩栩说出要搬出去时的那个眼神。 尤其姜淮特别提醒过，那是他和妻子给栩栩准备的房间，而他，却要她把那个好不容易迎来主人的房间让出来。 当时的栩栩，一定是对他失望了。 他这些年一心专注于工作，加上姜淮从小到大都十分忧心，基本没有过让他操心的时候，所以栩栩回家，他对她也没有特别关注安排过什么。 直到姜淮提醒，他才发现，他其实根本不懂怎么养孩子。 这一次，他必须好好弥补。 好在姜禹城外表瞧着严厉冷酷，却没有什么迂腐的大男子主义，不会觉得自己身为长辈不应该向晚辈道歉。 在他看来，既然做错事，那就认，同时尽力弥补。 更何况那是他已经亏欠了十八年的女儿。 于是第二天，关栩栩刚刚睡醒，就看到门外站着四个人，那一个个高大挺拔的站在门口，就跟堵了一座山在她门口似的。 也是这时候，她才突然明白，姜淮昨晚突然又把她送回出租屋是为什么。 他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栩栩，你……你就住这儿？” 姜禹城从姜淮那里拿到地址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置信。 他原本以为姜淮就算让栩栩离开也会安顿好她，可栩栩，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关栩栩看一眼姜禹城和他身后面色复杂的三人，抿了抿唇，只是默默让开了门。 “进来吧。” 关栩栩的客厅不大，姜禹城四个大男人一进门几乎有种要把客厅塞满的感觉，姜溯三人表情瞬间更复杂了。 关栩栩租住的这个小区属于中端小区，租住的多是刚毕业的学生和一些小白领，环境不算差，但也称不上多好。 而在普通人眼里的一般，在姜溯几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眼里，那就是差到不能再差了。 还有这个客厅，还没家里卧室大呢。 关栩栩怎么住这种地方？ “你、你就算临时找房子，也不用找这么寒碜的地方吧，家里又不是没钱……”姜瀚拧着眉，断定这就是关栩栩的把戏。 想骗他们愧疚，没门。 关栩栩只淡淡瞥他一眼，没理会他，姜瀚见她这态度还要说什么，就见角落的宠物屋突然蹿出一只雪白的胖狐狸，一下子钻到关栩栩跟前。 几人这才注意到这客厅里角落的宠物屋和玩具，看那磨损痕迹，明显这房子住了有一段日子了。 几人哪里还不明白，这就是关栩栩住的房子。 姜溯性子直，忍不住直接开口， “你之前不是一直住在关家吗？怎么又一个人在这里租房子？！他们之前就把你赶出来了？” 姜溯的声音里明显的怒意。 哪怕他确实排斥这个所谓的堂姐回家，可他排斥归他排斥，这到底也是他姜家的大小姐，他姜家的小姐，还轮不到外人这么作践。 姜瀚和姜澄脸色也有些难看。 觉得关家这样就是在打姜家的脸。 关栩栩只觉得这三兄弟态度变化得简直莫名其妙。 昨天还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现在这一副给她抱不平的口气又算怎么回事？ “关家不让养宠物，所以我另外租了这里，养狐狸。” 关栩栩最后三个字说得很慢，眼睛也一直盯着姜溯三人。 姜溯几人蓦地就想起昨天早上他们指着她不让她在家里养狐狸的事情，一时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姜禹城也从姜淮口中听到栩栩要在家里养狐狸这事，当下表示，“姜淮给狐狸准备的宠物屋都弄好了，你可以直接养在家里，我保证，家里不会再有人因为这件事有任何意见。” “不用了，它住这里挺好的。”关栩栩说着顿了顿，淡声道，“它也习惯了。” 这个它，说的是小狐狸，又像是说她自己。 姜禹城只觉得心口莫名有些抽痛。 见识过白淑琴的嘴脸，他早该猜到栩栩在关家过得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好。 他们以为关家也算是富足人家就断定栩栩过去在关家也是被娇养长大的孩子，却忘了栩栩不是关家的孩子。 对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关家怎么可能做到真心爱护。 想到这里，姜禹城愈发后悔自己昨天说过的话， “栩栩，昨天的事，是爸爸不对，爸爸向你道歉。你可以原谅爸爸吗？” 关栩栩闻言微微一愣。 她已经猜到姜淮让他们过来出租屋是想让自己卖惨，她也不是那种一味隐忍委曲求全的性子，可她……还没开始卖呢。 这怎么就道上歉了。 看到姜禹城在外那么呼风唤雨的一个人，此时却毫不犹豫地向自己低头，关栩栩心里并不觉得好受。 所有人都以为她昨天说的是气话，但她知道，那就是自己的本意。 似是无声地叹了口气，关栩栩只道，“我没生过你的气，更谈不上原谅。你不用跟我道歉。”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已经成年，本就可以独立生活，你不用担心我，出来住，只是因为我想出来住。” 言下之意，她不回去。 姜禹城闻言微微拧眉，还要开口，就听一旁的姜瀚小声哔哔。 “这么说我也成年了，我不出来住难道是因为我不想么？那是家里不让啊。” 第28章 独一无二的姜家小姐 姜家的孩子，谁手里没个几百万的压岁钱，想买个房子搬出去那就是刷个卡的事。 但姜家三房至今都还是住在一起，那不都是因为爷爷不让搬出来么。 这么一说，居然还有点羡慕关栩栩是怎么回事？ 姜禹城不知道几个侄子心里的蠢蠢欲动，见关栩栩不松口，他也早有预料，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打算好了。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回家也没关系，爸爸昨晚让人在东园买了一套别墅，只要你愿意，我们一房直接搬过去那边住。” 我们，指的是他，关栩栩，姜淮三个人。 搬出来住，家里其他孩子也就没办法再给她脸色看，他和栩栩还能借此挽回一点父女情谊。 姜禹城这话说得认真，却叫本来还暗搓搓盘算着在外面也搞一套房子偷偷住的姜溯三人吃了一惊。 姜禹城昨晚就说过要带着大房搬出去住的话，可他们以为大伯就是说气话吓唬他们的，这这这……这怎么还搞真的呢？ 而且居然房子都买好了！！ 关栩栩显然也没料到姜禹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毕竟姜淮当初把她带回家时就说过，父母在不分家是姜家人的规矩。 关栩栩虽然被认回姜家，但她决定搬出来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这条规矩。 可她没想过，要姜家人为此怎么样。 更没想过要姜禹城和姜淮都顺着自己跟她一起搬出来。 但姜禹城现在这个打算，分明是为了她。 关栩栩一时竟说不出什么强硬拒绝的话。 眼见她不说话，姜禹城敛了敛表情，还要继续开口，“如果你还是不愿意……” “我搬回去。” 关栩栩几乎是叹息着说出这话的。 她从来没想过逼姜禹城做什么，但他真的做了，责任便落在了她的头上。 她可不想成为分裂姜家的那个罪人。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看到了姜禹城对她的态度。 他愿意为了她舍弃一些东西，这对她而言已经够了。 关栩栩愿意为了姜禹城让步，甚至没要求姜溯几人道歉，这也是姜溯几个没想到的。 毕竟在来之前，他们都想好了关栩栩会怎么拿乔逼着他们给她认错。 心里还十分不爽快。 可现在她不提要求了……他们好像也有些不爽快。 显得他们在她这里可有可无的。 就，很烦人。 …… 关栩栩重新跟着回了姜家，姜溯几人这回倒是不敢再冲她大眼瞪小眼的，主要是不想让她再回那个小破出租房。 丢姜家人的脸。 就连姜滢这个最小的，显然也被狠狠教育过，看到关栩栩回来时都乖乖跟她打了招呼。 一如姜淮先前说的。 一开始在受到不公的时候就要果断地拿出你的态度，要让他们知道你的脾气，这样以后他们便不敢再轻易惹你。 关栩栩到家时，姜淮就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如那天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样。 “栩栩，欢迎归家。” 路雪溪也早早等在厅里，见着她立即上前，态度亲昵， “栩栩，你回来了就好，为了今晚的晚宴，爷爷已经提前给各家都发了帖子，你要是不回来，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路雪溪声音清婉好听，然而那话里话外却分明在暗示大家把你哄回来不是真心想让你回来，而是为了今晚的晚宴不失礼于人前。 若是换个心思敏感，这会儿指不定要开始多想。 关栩栩视线就那样冷冷淡淡扫过路雪溪，半晌，忽然嘴角微勾， “晚宴而已，今天办不成，明天也可以办，外人也不会因为没办这个晚宴，就不认我是姜家的小姐。” 说着，还不忘cue一旁的姜淮，“哥哥，是这个道理吧？” 姜淮眼底的笑几乎要浸满眼眶，这会儿当然是笑着附和，“当然，你是我们姜家的小姐，独一无二，无人可以替代。” 后面那话，明显的意有所指。 路雪溪姣好的脸上瞬间带出些许惨白，又很快恢复过来，微笑如常，“姜淮哥说的对。” 一旁的姜滢却有些委屈地瘪嘴，想要发作却又怕大伯生气，只能委屈巴巴仰头看向旁边的妈妈，抬手指了指自己。 那表情似乎在问，关栩栩是独一无二的姜家小姐，那我呢？ 姚琳：…… “造型师已经在楼上等着了，栩栩快上楼试试裙子，今晚可是你第一次以姜家小姐的身份亮相，可要隆重些。” 一旁的三婶笑着开口招呼，姜禹城也是难得露出几分温和的模样，像是迫不及待看到自家孩子穿上新衣，招呼着她，“去吧。” 给关栩栩准备的礼服首饰都是一早就让姜禹心安排好的。 姜禹心在时尚圈人脉不少，高定还没面世的礼服就直接拿了三套让她选，同时还有随着礼服配套的高跟鞋，成套的高定珠宝。 关栩栩在关家时也曾跟着参加过一些晚宴，对于这些流程并不陌生。 很快就选了一套黑白双色的一字肩长鱼尾礼服，定妆走出的瞬间，哪怕是对她一直不怎么看得上眼的姜溯几人都忍不住看直了眼。 前短后长的黑色的一字肩礼服，上身大气而优雅，下身偏鱼尾的造型，在臀部下方做成了前短后长的大裙摆，前面的短摆以黑纱缀满成朵成朵手工制作的山茶花，乍眼看去如山茶花铺泄而下，给原本显得正经端庄的礼服平添一抹绚烂姝色。 关栩栩身材高挑纤细，一身雪肤白得发亮，此时在那黑色礼服的衬托下，愈发显得白如凝脂。 一字肩的造型，更将她线条优美的锁骨和圆润细腻的肩头完美展现。 修长好看的脖颈绑着一条缀着白色山茶的缎带，与裙摆相应，头顶缀着珍珠，低调却不失奢华。 只一眼，就叫所有姜家人怔在了当场。 忘记了言语，他们就那样静静看着，连带着呼吸都仿佛轻了几分。 眼前的关栩栩，就仿若开在山间那最美的一朵白色山茶花，洁白无瑕。 她在所有人未曾注意时默默生长，直到今天，终于要在姜家盛放出最美的模样。 第29章 拉开序幕 路雪溪在知道关栩栩选定了一套黑色的大摆礼服后，便直接选了一条白色鸵鸟毛名伶礼裙，将她原本就姣好清柔的长相衬得愈发清纯婉雅。 姜溯几兄弟刚才明显被关栩栩的造型惊艳到了，但他们不可能开口夸她，怕她骄傲。 这会儿见着路雪溪，几人当下没了顾虑，热情地把她簇拥起来，嘴里好听的话不要钱地往外冒。 路雪溪宛若姜家真正的公主，眼眸若有似无地瞥过一旁的关栩栩，隐晦地带着几分自得与炫耀之色。 关栩栩却是看也没看这边，径自跟发型师商量着给她脑袋收拾简单一点。 路雪溪：…… 路雪溪微微垂眸，面上虽然依旧挂着淡淡的笑，但却肉眼可见地没了刚才的开心。 姜溯见状忙问，“雪溪姐怎么了？” “没什么。”路雪溪摇摇头，声音有些低，“你们还是不要围着我夸了，今天栩栩才是主角，她看到该不开心的。” 姜瀚闻言立即皱眉，“她开不开心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才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妹妹。” 姜溯也跟着点头， “对，她也就是仗着自己刚回来，大伯爷爷都稀罕她。” 话虽如此，但到底不敢再明着大声讽刺，只敢压着声音小声哔哔。 路雪溪眼眸一闪，又小声问起他们去找关栩栩的经过。 毕竟在她看来，关栩栩的脾气可不像是能被轻易哄两句就回来的。 她都想着今天关栩栩执意不回家，如此姜家丢了人，心里一定会埋怨是关栩栩的问题。 可惜了。 她居然就这么回来了。 姜溯听她好奇，也没想瞒着，把姜禹城的话都说给她听。 路雪溪都听呆了。 她没想到大伯为了关栩栩能做到这个地步。 果然亲生女儿就是不一样啊。 心里冷笑着，面上却是嘱咐，“这些话记得千万别让爷爷知道，否则爷爷知道大伯居然要为了栩栩舍弃咱们，他要难过的。” 说着，又故作叹息地若有所指，“以前家里一直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闹成这样了。” 姜溯几兄弟在路雪溪这话暗示下，也觉得就是关栩栩回家后就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一时原本刚刚对关栩栩升起的那点惊艳想要靠近的心情都瞬间淡去。 路雪溪见状，决定再加一把火，小声感慨，“希望栩栩这次回来能懂事些吧。” 就见，姜溯原本不满的表情似是变得有些复杂，好半晌却是小声嘟哝，“她在关家好像过得不太好，以后她要是做得不过分咱们忍忍算了。” 姜溯想到关栩栩住在那个小破出租屋就有些不得劲。 路雪溪：？？？ …… 晚宴开始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 姜家整个花园都提前布置了灯光，天色刚暗，姜家整栋别墅的灯光齐亮，花园里更是用各种灯带围起，远远看去，整栋别墅宛若城堡一般华丽璀璨。 七点钟不到，姜家别墅外就陆续有各色名车开到门口，随后便是一众精心打扮，穿着各色西装礼裙的公子小姐。 姜老爷子邀请的大多是和姜家交好且来往较多的人家，一个个摆出来那都是在海市乃至国内都叫得上好的人物。 这些人里的小年轻大部分是跟着家里大人一起来的，只有少部分是领了任务单独带着礼物上门。 一场晚宴，单看这排场，便叫许多人望而生叹。 关蕊蕊是跟着关父关母下车时，看到这些人时眼睛都直了。 其中好些都是关父巴都巴不上的人物，至于那些个顶流圈的公子小姐，更是关蕊蕊只能从社交软件上瞻仰的存在。 “还是我们蕊蕊厉害，居然能搞到姜家的邀请函，不愧是咱们家的小福星。”关保成看着自家女儿，眼里满满的都是赞许。 因为姜家突然取消合作的事，关保成原本对于公司的展望都打了水漂，到底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这么个攀上姜家的机会。 听说自家妻子和女儿拿到了姜家晚宴的邀请函，他摩拳擦掌就等着今晚重新争取到姜家的合作。 白淑琴看着自家丈夫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心里还有些不安，拉过自家女儿，小声询问， “蕊蕊，咱们是不是先跟你爸爸通个气，万一待会儿发现姜家那个大小姐真的是……你爸爸没有准备。” 先前姜家和关家合作取消，关蕊蕊和白淑琴担心关保成反过来怪她们，所以一直没将栩栩可能是姜家丢失的大小姐这事告诉他。 关保成今晚过来完全是冲着重新搭上姜家而来。 关家三人在门口稍稍站了一会儿，很快便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来人一身定制的高级西装，外表英俊，正是前不久刚刚和关蕊蕊确定恋爱关系的裴远珵。 裴家是京市有名的世家，在京市势力不小，但裴远京只是裴家一个分支的少爷，早些年领了主家的任务来海市开拓市场，直到这两年才渐渐站稳脚跟。 原本裴家的一个分支在海市根本排不上号，但大家到底顾忌着京市那边，对于裴远珵一家也颇为客气，也是借着这样的关系，裴家也只是勉强在顶流圈层有个位置。 也正因此，裴家一直打算给裴远珵找一个本地的豪门进行家族联姻。 裴远珵一开始选中的是关栩栩，毕竟关栩栩喜欢他，他对她也是挺有好感的。 可就在前几天，关家突然爆出关栩栩是关家养女的事情，而且她亲生父母还是住在大山里的那种贫困户。 裴远珵当即歇了对关栩栩的所有心思，转而和关蕊蕊走到了一块。 关蕊蕊拜托他弄今晚邀请函时，裴远珵一开始还觉得十分为难。 结果好巧不巧，昨天二叔一家突然出了事，来不了，邀请函就这么空了出来，这才给了关家…… 没错，裴远珵的二叔一家，正是昨晚被宋家打上门的那个裴家。 裴远珵如果知道昨天二叔一家是因为什么被谁打上了门，他今天大概也不会这么大喇喇地带着关家一起来姜家参加晚宴。 随着又一道道灯光自别墅内从众人头顶蔓延开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顺着灯幕往里走去。 这场正式欢迎姜家大小姐回归的晚宴，终于正式拉开序幕。 第30章 今晚的主角终于来了 姜家的装修自带一股低调的奢华，前厅与花园平台连接的玻璃门拉开后，整个宴会呈现半开放式。 宴会的装饰，流程，还有各色美食，也都是有专门的策划公司安排。 关家虽然也经常出席各种派对，但此时看着姜家的手笔依旧不免羡慕。 再看看这往来的各家名流公子，关栩栩一进门便不自觉挺直了腰板，立图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在今晚展现在众人面前。 为了今晚的宴会，她特意缠着关父花重金买了blue家的春季新款高定，公主款的抹胸纱裙，配着头顶的小皇冠，将她整个人衬托得宛若公主一般。 加上关蕊蕊那刻意挂上的甜美笑容，进门的瞬间确实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然而不等关蕊蕊摆出更美的姿态，原本看过来的视线已经纷纷收回，眼角余光间，她甚至还能看到几分不屑。 关蕊蕊有些懵，不明白自己这一身造型有哪里不对。 却不知在她和关家两夫妻离开后，角落处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少女跟旁边人轻笑。 “刚刚那是哪家的小姐，不知道今天主角是谁么？还戴着个皇冠，打量她才是今天的公主不成？” 旁边一人道，“看着有些眼熟，想不起是谁了。” “那不是关氏的总裁么？关家怎么也在今天的受邀名单里。” 别说宴会上一些人注意到关家，姜禹同看到关家一家子朝自己走来时都明显懵逼。 这不是关家人么？谁把他们放进来的？ 大哥之前三令五申关家亏待了他们姜家的女儿，不许姜氏以后跟关家有任何合作，原先的合作他都撤回来了，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姜副总，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想找机会约您再见一面，可惜怎么也约不上，这可真巧了。” 关保成在逮到人的瞬间就是一阵热情输出，毕竟当初最开始就是这位姜副总先找他谈的合作，关保成进姜家的第一时间当然是找他了。 姜禹同的妻子正是姜三夫人薛凝玉，原本挽着丈夫的手正穿梭宴厅里与人寒暄，骤然看到关家三口还有些愣，但面上依旧保持浅笑询问， “禹同，这几位是？” 薛凝玉没见过关家人，白淑琴之前虽然上门拜访她，可惜人还没走到大门就被请了回去，所以她也不认识关家人。 就听姜禹同解释，“介绍一下，这是关总和她的太太，这位，应该就是关总的那位女儿了。” 听说对方姓关，薛凝玉的表情瞬间多了几分微妙。 姜海集团虽然由大哥继承，但姜禹同一向以大哥马首是瞻，连带着三房都习惯听从大哥的话。 薛凝玉是知道，大哥对于关家的人是十分看不上的。 事实上，别说关家看不上，她也看不上。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关栩栩虽然明面上说是关家的大小姐，但其实从小被当做关蕊蕊的跟班培养，上学拎包买点心都是常规操作，关蕊蕊身体不好住院检查，关栩栩必定要陪床照顾。 美其名曰姐姐照顾妹妹，可关家又不是请不起看护，犯得着非要让一个孩子照顾另一个孩子？ 栩栩为了救关蕊蕊被车撞进医院，关家人不但没有感激，甚至让她空着手将人赶出家门。 这些事情，要不是因为昨天白淑琴上门时意外暴露对栩栩的态度，姜禹城也没着急让人去查。 结果查出来的东西，越看越让人生气。 哪怕白淑琴没有明面虐待过栩栩的证据，但栩栩在关家也委实受了不少的委屈。 薛凝玉当下对于这一家人也没什么好感，脸上的表情都跟着淡了下来，“原来这两位就是关总夫妻，今天总算见到了。” 认清楚脸，下次不能再让门卫把人放进来了。 关保成心里惦记着合作的事，对于姜三夫人的态度并未深思，反而哈哈笑道， “是啊，前天我太太带着女儿过来拜访，可惜没见着人，她回去还说遗憾呢，好在今天总算见面了。” “哦？”薛凝玉闻言挑眉，似笑非笑，“那关太太没跟你说为什么没见着么？” 如果说薛凝玉之前的态度让关蕊蕊母女有些忐忑，这会儿听到这话却是猛地咯噔一跳。 关保成先是有些懵，但他素来精明，这会儿也总算发现了些许端倪，下意识看一眼自家妻女，见两人神色明显心虚，当下心里一沉，忙道， “我太太和女儿都被我惯坏了，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姜三太太，你可千万不要跟她们计较啊。” 薛凝玉看着关保成这态度，下意识和一旁的姜禹同对视一眼，两人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 敢情那天在姜家的事情，关家这对母女回去半句话没说过啊。 那事情倒是有趣了。 “那天关太太和小姐和我太太连面都没见上，可谈不上得罪。” 姜禹同打着哈哈，他自然不可能明说是因为关家得罪了他大哥才导致两家合作取消的，传出去对姜家名声都不好听。 关保成熟知生意场上人的说话技巧，当下已经笃定，他和姜家的生意，一定是被白淑琴和关蕊蕊那天走那一趟给搞黄的！！！ 这两人居然还瞒着他！ 关保成眼神冷冷扫过两人，到底顾忌着今天的场合，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只一副回去再和两人算账的表情，转而对姜禹同一脸诚挚道， “姜副总，这事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千万不要因为一点误会就坏了两家的合作，我是真的很希望和姜海集团合作，如果您这边对于合作条件有什么想法，关氏都可以配合的。” 姜禹同看着他，只是摇头，“其实这次取消合作是我大哥的意思，这个我是真的帮不上忙啊。” 姜禹同故作苦恼，一副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我得听我大哥的话的样子。 关保成听见居然是大姜总的意思，心下顿时又一个咯噔，不明白这怎么又是大姜总的事，下意识又看向妻女，见两人脸色比起刚才还要虚。 险些原地气倒。 她们那天走一趟姜家，究竟给他得罪了多少人啊？！ 还没等关保成想好回去怎么盘问这两母女，就听旁边的姜三夫人突然开口，说的内容却是风马牛不相及。 “哦，今晚的主角终于出来了。关总之前对我们家孩子多有照料，今晚既然来了，可要好好喝一杯。” 关保成心下只觉莫名，下意识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了前厅楼梯的转角处。 却在看清那提着一抹纯白山茶顺着楼梯缓缓走下来的丽影时，整个人瞬间呆在当场。 第31章 不是妈妈，是养母 不仅关保成傻了，一旁的关蕊蕊和白淑琴同样傻了眼。 那种意料之外，却又在预料之中的挫败感。 在看清关栩栩的瞬间，两人原先心底的那点侥幸彻底烟消云散。 关栩栩她，竟然真的是姜家的大小姐！ 在最初的惊怔过后，伴随而来的便是浓烈的嫉妒。 关蕊蕊更是直接看红了眼。 她一直都知道关栩栩好看，从前家里每次出门参加宴会的时候，为了不让她压过自己，关蕊蕊会故意给她挑一些颜色刁钻不好驾驭的裙子，因为是她“好心”选的，关栩栩哪怕不想穿也会被白淑琴强硬要求穿上。 要么穿上，要么什么都别穿。 偏偏关栩栩皮肤白，还是那种白得透亮的白，哪怕是暗紫色这种穿上显得过分成熟的颜色都依旧轻松驾驭，她努力多年，也只勉强让关栩栩在他们二代圈里套了个“长得不错，但品味不行”的名声。 可眼前，脱离了关家的关栩栩，一身做工精巧的双色山茶花礼裙，优雅内敛中却不失灵动，明明一身黑裙，却给人一种洁白的美感。 单是这一现身，就瞬间将所有的目光吸引住了。 “这就是姜家的大小姐？我瞧她身上穿的这条裙子，好像是前不久艾瑞大师发布的秋夏概念高定。” 旁边有女人小声议论的声音，只要是女人，对于衣服首饰包包的讨论就没有不感兴趣的，闻言立即有人接话， “对，我也记得，那还是没正式上市的高定，姜家居然连这样的裙子都能拿得到？” “你们忘了姜家那位四姑奶奶？以那位姑奶奶在时尚界的地位，想拿两条这样的高定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关蕊蕊越听越嫉妒得冒泡，忍不住悄悄靠近几人身头，装作有些担忧地小声插嘴，“会不会是假的啊？” 她这话一出，前面讨论的女人声音瞬间戛然而止，而后刷刷扭头，用一种仿佛看奇葩的眼神看她。 半晌，不知谁先嗤笑一声，声音满是嘲讽不屑，随后二话不说，齐齐走到另一边，一副离傻逼远点的样子。 关蕊蕊气得脸都要歪了。 下意识想找裴远珵求安慰，扭头却见，裴远珵此时同样呆呆看着关栩栩的方向，明显已经看呆了的样子。 关蕊蕊牙关一咬，握着手包的手紧了又紧。 就在这时，关栩栩的目光敏锐地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关栩栩并不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关家人，而是下意识地看到人群中那周身缠绕着黑气的方向。 心里还想着是不是又有活送上门了，结果定睛一看，居然还是个熟人。 不过两天没见，关蕊蕊背后那道原本有些淡的灰影，此时已经变成了黑色，那灰影原本只是紧贴在她背后，这会儿也变成了将人半环绕的状态。 也不知道关蕊蕊这是作了哪个大死，招来了那样的东西。 关栩栩原本带着浅笑的眉眼略微有些冷。 姜禹城和姜淮站在关栩栩身边，看着她不易察觉的眼神变化，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关家那三口子。 当下暗暗皱起了眉头。 旁边，姜老爷子已经笑着朝一众宾客郑重介绍了关栩栩。 “感谢诸位今日过来，姜家多年来仰赖各位的照拂，所以我很希望和大家一起分享我姜家的喜事，再次郑重向各位介绍，我的大孙女，姜家的大小姐，姜栩栩。” 配合着老爷子的介绍，关栩栩，不，现在应该是姜栩栩，她收回看向关蕊蕊的视线，脸上适时挂出得体的笑，一一朝着在场的人微笑见礼。 关于姜栩栩的名字，姜老爷子先前就跟她提过。 除了改姓之外，按照她这一辈都是水字辈，姜老爷子原本想给她改名姜煦。 既是水字辈，又和她现在的名字同音。 但姜栩栩没同意。 因为栩栩两个字其实是师傅给取的，她也习惯了这个名字，只说自己命里缺木，一通忽悠就把姜老爷子忽悠了过去。 人群里的关保成，原本还不敢相信，待听到栩栩这个名字，哪里还不确定。 他养了十八年的孩子，竟然是姜家丢失多年的孩子！！ 这一刻，他简直目眦欲裂。 再一想先前好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合作机会，到后面突然取消合作还有白淑琴和蕊蕊那心虚的脸色，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切都是因为栩栩是姜家的亲生女儿！ 突然得了姜家青眼主动合作是因为栩栩，后面突然取消合作也是因为栩栩！ 而这一切，妻女分明是早就知道，可她们什么也没说！ 想到这里，关保成狠狠瞪向旁边的妻子。 白淑琴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 表情还有些无辜。 她也不想的啊。 如果早知道栩栩是姜家的孩子，那天当着姜禹城的面她也不会说那样的话，再想到自己那天为了自己女儿明目张胆向姜禹城讨要他女儿的名额，也难怪对方当时会那么生气。 关保成和白淑琴现在就是后悔。 悔死了。 如果早知道栩栩是姜家的孩子，凭他家养育了栩栩十八年的恩情，关家从此就是姜家的座上宾，借着姜家的势，让关氏更上一层楼都不无可能！ 可现在，要不是他们想方设法拿到邀请函，姜家甚至连帖子都不打算给他们发，这足以说明姜家的态度。 关保成胸口有一瞬间的闷痛，悔恨气愤几乎把他胸口堵得要喘不过气来。 但想到今天的场合，只能死死忍住。 关保成胸口剧烈起伏着，下一瞬，他蓦地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精光骤闪。 是啊，今天这样的场合，他不能发作。 姜家更不能！ 想到这里，关保成原本还悔恨的神色蓦地一转，脸上转而挂上热情的笑，拉过白淑琴的手便迅速穿过人群直接来到了最前方。 张口，声音中透着满满的温情与欣喜， “栩栩，你今晚可真漂亮，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自从你走后，我跟你妈妈就一直惦记着你。” 说着，在满场略显疑惑的目光中一顿，随即一拍脑袋，有些懊恼似的朝一旁的姜老爷子笑了笑， “哎，瞧我，都说习惯了，现在该改口了，不是妈妈，该叫养母才对。” 第32章 毁掉她的名声 关保成一句话，直接点明了他和姜栩栩的关系。 他的声音不大，却叫周围的宾客听得清清楚楚，再看向关保成的目光时瞬间多了几分客气与热切。 姜家大小姐的养父母，那不就是姜家的恩人嘛。 姜家的恩人，那必须也得交好啊。 关保成哪怕不看周围，也感受到周围瞬间友好的视线，心下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却不见，一旁的姜禹城在听到他的话时瞬间沉下的脸色。 刚才注意到关家的人时候他就想着要让保安悄悄地把人给请出去，结果还没等他安排，这人竟是直接凑上来的。 都是生意场上摸爬打滚过来的，对方是什么心思，又是打的什么主意，这会儿一个照面就已经清清楚楚。 姜老爷子面色不改，脸上依旧挂着笑，乍眼看去的时候只会让人觉得这老爷子十分和气好说话。 “原来是栩栩的养父母啊，说起来栩栩这些年多亏你们照顾了。” “哪里的话，姜老实在太客气了，如果早知道栩栩是姜家的孩子，我们肯定早早就把人送回来了。” “哦？”姜老一副好脾气地抬了抬眸，忽然转向一旁的姜禹城， “关家养大了栩栩，就算是我们家的贵客，老大，你把人带去楼上好好招待一下，可别失了礼数。” 姜禹城早就想把关家人弄出去了，闻言立即上前，关保成哪里听不懂姜老爷子那话里的意思。 要是跟着去了楼上，他还怎么借着宾客跟姜家讨要好处？ 忙不迭开口道，“说起来，关氏前几天原本跟姜海集团刚确定了合作，我知道这姜老肯定是看在栩栩的份上想要拉拔我们一把，我今天过来也是为了专门表示感激，两家谈合作，底下人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还请姜海集团这边海涵。” 关保成自然知道这样的场合不能真的下了姜家的脸面，所以他只说两家确定了合作，却没说姜家又单方面取消了合作，同时又给了个姜家先前取消合作的借口，言下之意， 姜总之所以取消了之前的合作是因为底下人做得不好，既然现在说开了，咱们的合作还是继续吧。 姜禹城哪里不知道关保成的意思，无非就是仗着今天这样的场合想把关家和姜家彻底捆绑在一起。 周围宾客都瞧着，哪怕最终姜海集团不再和关氏合作，也总有想要和姜家交好的集团朝关氏伸出橄榄枝。 姜禹城可不会惯这样的臭毛病。 当下沉声开口，“关总说笑了，姜海集团和关氏的合作早就取消，至于为什么，我想关总夫人和令嫒清楚内情。” 关保成没想到这个姜禹城这么不客气，又听到他提及白淑琴和关蕊蕊，心下对妻女骂了又骂，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惶恐惊讶的表情，恳切道， “姜总，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是真的很有诚意希望和姜海集团合作的。” 说着，又看向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姜栩栩。 “栩栩，你也替爸爸说句话啊。” 姜禹城见他还要牵扯栩栩，当下脸色微沉，径自拦在栩栩身前，“关总，栩栩是我女儿。” 一旁的白淑琴见状也忍不住出声，“栩栩，我们家养大你不容易，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一句两句，完全是将姜栩栩架在火上烤。 毕竟这可是将她养大成人的关家，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如果姜栩栩敢在这样的场合表现出半点对关家的冷漠，那她今后在圈子里的名声必定全毁。 毕竟，谁会喜欢一个认了亲爹就将养父母其如敝履的人呢？ 关蕊蕊早就等着这一刻，只是没想到爸爸的反应比她还要迅速，当即也凑上前来，一脸哀求， “姐姐，爸妈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你不能有了亲爸就不管我们了啊。” 眼见着厅内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转到这边，白淑琴更是直接哽咽出声，“我知道你认回了亲生的家人，可我跟保成和蕊蕊也是你的家人啊。我自认从小到大没让你受过什么委屈，你现在怎么就成了这样？” 关家三口你一言我一语，周围原本听着的宾客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老狐狸们都默契地保持沉默，但一些比较有正义感的小辈已经对姜栩栩没了初见的好感，甚至忍不住出声谴责， “就算是被认回姜家，关家到底将你养大，姜小姐这样对养父母不觉得不应该么！” “我瞧着关总一家也是有脸面的人家，姜小姐倒是不至于这样避之唯恐不及。” 姜禹城脸色难看，刚要开口驳斥，手臂却忽然被人拉了一下。 却是姜栩栩将他往后拉了拉，径自走出，那精致清绝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只是淡淡扫过刚才谴责的几人，而后杏眸浅浅转向关家三口。 忽然一言不发地开始脱下右手的袖套。 众人心中莫名，就见姜栩栩摘下袖套后，抬起那白腻细弱的胳膊，却见那细腻如洁的大臂处，有一道明显的伤疤。 姜栩栩看着白淑琴，冷声道， “七岁那年，关蕊蕊不小心落水，关太太赶到后，见我安然无恙站在岸边，便一把将我推下水，因为你的女儿受了罪，我也应该受一份，这道疤是当时你推我下水时被岸边的石头划破胳膊留下的，这事你应该记得。” 听到这话，姜家人几乎是刷的一下将视线狠狠扫向白淑琴，厅内宾客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甚至不明白这个逻辑。 白淑琴眸色微闪，却强作镇定，“那、那是你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怎么还说是我推的呢？” 姜栩栩也不慌，又接着道，“十岁那年，关蕊蕊受伤住院需要输血，医院里明明有足够的血液库存，你却拉着护士非让她抽我的血给关蕊蕊，你说因为我们是姐妹，她用我的血能好得更快。” 宾客们：？？？ 这又是什么奇葩逻辑？ 小学生都知道，输血只要是同样血型的就行。 众人觉得这位关太太或许有什么常识性认知障碍。 姜禹城却已听得愤怒异常，毕竟这些事，哪怕调查也不会知晓。 而姜栩栩的下一句话，更叫众人直接懵在当场。 “小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关蕊蕊每次倒霉出事，你都会让我经历同样的倒霉，或者要求贴身照顾她，后来我才知道，因为关蕊蕊天生命格孱弱，自带灾厄，你们养我，不过是因为看中我的命格，想用我的命格，来给关蕊蕊挡厄罢了。” 第33章 拿一半家产作为答谢不过分吧 白淑琴和关保成在听到姜栩栩说出挡厄两个字的瞬间，两人面上皆是蓦地一变。 白淑琴更是瞳孔剧震，下意识想问你怎么知道。 然而嘴唇翕动，刚要开口，猛然意识到这是什么场合，注意到周围人的探寻的目光，又迅速改了神色，朝着姜栩栩露出一脸迷茫又不可思议的表情。 “栩栩，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话？这么迷信的话你怎么也信？” 说着又一脸难过，“我知道你现在是姜家大小姐了，身份高了，不想认我们我都理解，但是你犯不着说这种荒唐的理由，真是太叫我伤心了！” 姜栩栩看着白淑琴目光微冷，却知道今天如果不能有个结果，关家以后还会对她纠缠不休。 好不容易离了关家，她实在懒得再和这家人来回纠缠。 心念一动，姜栩栩正要有所动作，却听门外一道声音大声道， “我相信姜小姐！” 众人扭头，却见来人竟是宋永铭夫妻，只见两人手里捧着礼盒，穿过人群直接走到了姜栩栩身侧，宋夫人更是直接瞪向白淑琴。 “姜小姐绝不是你口中那种攀了高就忘本的人，她既然说你们关家是为了换命格才收养的她，那你们就肯定做过！既然做了，就不要在这里假模假样地说这种话，是打量在场的都是傻子吗？” 众傻子：？？ 有被误伤到。 今天能被姜家请来的宾客大都是平日里关系较近的，众人对于宋家也很熟悉，宋夫人在圈内更是出了名的心善有涵养，谁都没想到她还有这么犀利的时候。 还是为了这位刚刚认回来的姜家大小姐。 难道两人之前认识不成？ 别说宾客，姜家人同样莫名非常，但他们直觉宋永铭夫妇的态度是和昨晚两人匆匆上门有关。 也不晓得姜栩栩到底做了什么。 而姜栩栩同样有些意外宋夫人的这样直言维护，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记下了对方这份情。 那边的白淑琴被突然出现的宋永铭两夫妻打断了表演，心下不满，还要继续争论。 姜栩栩早已注意着她这边的动静，不等她开口，垂在身侧的手指忽然迅速在虚空画出一道真言符，而后掌风一扫，那道真言符顿时悄然打向白淑琴。 白淑琴毫无所觉，张口，说出来的话却是， “我是做了怎么着，我家蕊蕊命格不好，大师说得找一个命格好的替蕊蕊挡厄才能改命，她命格好，我拿她的命给我家蕊蕊压一压怎么了？！” 她这话一出，在场宾客包括一旁的关保成都蓦地变了脸色。 关蕊蕊更是忍不住尖声唤她，“妈妈！” 白淑琴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不迭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但下一秒，那些话却又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地往外冒， “你别以为你现在成了姜家大小姐就了不起，你在我家也就是个给我家蕊蕊转命格的工具人，大师说了，只要我家蕊蕊不断吸收你的福运，等过了十八岁，你们两个的命格就能彻底换过来，否则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放你离开去找你的亲生父母？” “你说什么？！”姜淮听到这话的瞬间，脸色瞬间冷如寒冰，就连一旁的姜溯几兄弟脸色都跟着阴沉下来。 虽然不喜欢姜栩栩，但她到底是姜家人，自己家里怎么闹都行，但外人敢这样欺负姜家人，那就是不把他们姜家看在眼里！ 这关家，简直欺人太甚！ 周围的宾客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原本觉得姜家大小姐刚才那些话都荒唐得紧，万万没想到，人家说的都是真的。 这么一来，姜栩栩先才说的那荒诞又毫无逻辑的事情，忽然就有了解释。 他们倒不觉得真的存在换命格这种事，只觉得这关家人真是迷信得有些奇葩。 关保成此时也察觉了不对，忙不迭上前便要拉白淑琴离开，脸色阴沉得吓人，嘴里却道， “淑琴，你是不是又犯病了，净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又朝众人抱歉，“我夫人有轻微的精神癔症，情绪起伏过大的时候容易犯病，我今天就先带她回去了。” 关保成三两句话就给白淑琴这反常的自爆说成了癔症，说着便要带人离开。 却不想，他刚要动作，姜溯和姜瀚几个姜家的小辈已经齐齐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姜淮嘴角冷笑，语气凉凉，“关总何必着急离开，显得你太心虚。” 他已经知道栩栩的本事，在发现白淑琴不对劲的瞬间便猜测到这大概是栩栩私下里的手笔，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们姜家，今天就要配合着栩栩，将关家这一家伪善的面具给彻底撕下来！ 姜栩栩很清楚自己画的真言符的威力，见姜溯几人把人拦下，便径自开口，询问白淑琴，“关太太，你确实有精神癔症吗？” “我哪有？！”白淑琴想也不想地出声应她，此时已经是一副快要哭的表情，但嘴里的话却依旧无比诚实， “我老公就是不想让我说实话，他这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做起事情畏首畏尾的，还不如我们女人干脆。” 关保成脸直接黑了。 这是曝完姜栩栩的事情不够还要曝他的？ 而且，这女人居然是这么想自己的？ 姜禹城早在听说关家居然是拿栩栩当做给他们女儿挡厄的工具人时，脸上便是压抑不住的怒意，上前，冷声质问， “你们还对我女儿做过什么？” “我能对她做什么？是她总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小时候抱着只受伤的鸟回来说要养，她一个养女，自己就是吃白饭的，有什么资格养宠物，我直接当她面给摔死了。” “打小就是个不省心的，小时候还敢跟蕊蕊抢玩具，我把她关阁楼里饿了两天，出来就乖乖听话了。” 姜家人听得脸色难看至极，周围宾客更是一脸同情。 还以为姜家大小姐虽然从小流落在外，但好歹也是被一户富裕人家收养，日子应该不错，没想到遇上的是个心黑的。 对于周围的视线，姜栩栩却是不为所动，目光沉静，依旧看着白淑琴，接着问她， “你们今天来想做什么？” 白淑琴想也不想，“当然是来要好处的！我们养了你这么大，你现在成了姜家大小姐不得报答我们？姜家那么大的家业呢，拿一半出来答谢我们关家也不算过分吧。” 话落的瞬间，在场宾客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关家，胃口也未免太大了！ 张口就要姜家一半的家业，也不怕撑死自己！！！ 第34章 从今以后，我再不欠关家 话说到这个份上，谁还不清楚关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原本的同情和热切瞬间化作鄙夷和不屑。 关保成和关蕊蕊在旁边就差吐血了，根本不知道自家老婆（妈妈）突然发的什么疯。 关蕊蕊一时眼泪都掉了下来，还在试图解释， “不是这样的，我妈妈都是胡说，我们没有那样对姐姐……” 然而话未说完，便听人群一声嗤笑，却是最开始嘲笑她把自己当公主的那个黑色礼服的少女， “行了，你们关家的算盘打得京市那头都听见了，还在这儿装呢？” 旁边又是几道哄笑，笑声里不乏嘲讽和鄙夷，关蕊蕊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也顾不得白淑琴和关保成两人，捂着脸推开人群便往外跑了出去。 却不想刚跑出几步，却猛地撞上一人。 因为冲力过大，关蕊蕊踉跄一步跌坐在地，下意识抬头，却见逆光下，只见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如松竹一般，周身却仿佛散发着冷意。 再看清对方的容貌，关蕊蕊只觉得心脏几乎漏跳了好几拍。 如刀刻般的英俊五官，比起姜淮那样的俊美，更显冷冽霸气，那墨色的深瞳冷冷淡淡朝她看来时，仿佛能将她整个人吸进去一般。 关蕊蕊就那样坐在地上，看呆了眼，耳边同时听到周围的小声诧异。 “那不是褚少吗？是他吧，气势好吓人啊。” “不是说褚少最烦参加这种宴会场合么？他怎么也来了？” “糟了，我今天穿的这个裙子没问题吧？褚少最讨厌人穿得花哨，可别让他看到了。” 关蕊蕊这才知道，眼前的竟是海市四大家族之一的另一家褚家的少爷褚北鹤。 传言褚家少爷为人神秘，不喜拍照，网络社交上关于他的照片信息极少。 关蕊蕊第一次见到本人，只觉得裴远珵和眼前的褚少比起来简直连对方一片衣袖都比不过。 又觉得眼前的场景好似偶像剧中男女主相遇的瞬间。 宾客如云的宴会厅中，她如小白兔般柔弱无助，而他高大伟岸，逆光站在她的面前，好似会随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关蕊蕊想象着那样的场景，瞬间忘了自己刚刚羞愤得想要夺路而逃的狼狈，反而有些羞怯又无助地看着对方，眼见对方终于抬手，关蕊蕊心下一阵激颤，立即朝对方伸出了手。 褚北鹤看着那只手，只狠狠拧了拧眉心。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甚至想直接脱下刚才被她蹭到的西装外套。 忍着内心的不适，刚抬手准备拿出手帕擦擦被蹭上味道的西装，就见对方径自朝他伸了手。 这是摔一跤还把腿摔瘸了？ 还想要他拉她起来？ 一双深邃的黑眸冷冷扫过对方那手上镶着钻石的美甲，褚北鹤眉心蹙得更深，扭头看向一旁候着的服务员，半点没有绅士的自觉，径自开口， “还不把人扶起来？” 服务员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忙不迭上前，左右一个，直接就把还坐在地上等着霸总公主抱的关蕊蕊给架了起来。 关蕊蕊：？？？ 这剧情不对！ 一直在旁边观望的路雪溪眼眸微动，显然也没想到褚北鹤会亲自过来。 但一想褚北鹤和姜淮的关系又冷静了下来。 褚北鹤应该是冲着姜淮的面子。 就见，褚北鹤径自绕过被架起来的关蕊蕊，走到姜栩栩跟前，言简意赅地开口， “恭喜姜小姐，来迟了。” 虽然只有寥寥几个字，但一句姜小姐，便是当众承认了姜栩栩姜家大小姐的身份。 褚北鹤代表的是褚家，他这一表态，今夜过后，不管宾客里还有什么人对这位姜家大小姐有其他的想法，海市顶层社交圈，都必须承认姜栩栩的身份。 姜栩栩看着金光闪闪的大佬，只微微一笑， “不迟，褚少来得正好。” 说着，她又重新转向一旁的关保成，笑容微敛，声音轻淡， “关家养我十八年，满打满算不超过五百万，在这之前我已经将五百万抚养费打到你卡上。” 关保成眼眸一冷，旁边的宾客却是不可置信。 五百万养一个孩子，放在普通人家尚且说得过去。 但放在他们这群人眼里，五百万实在是少得不能再少，以关家的家底，只用五百万养一个孩子，可见这些年怎么亏待人家，一时看向关保成的目光又是鄙夷。 又听姜栩栩接着开口，杏眸紧盯关保成，缓声从容， “另外，我替关蕊蕊死过一回，养恩已还，以后，我再不欠你关家一分一毫。” 关保成瞳孔猛地一缩，脸颊肌肉微抖，已全然维持不住虚伪的假象。 姜禹城更是心口微痛，只觉得女儿在关家真是遭了大罪，直到这会儿才跟着姜栩栩的话，似宣告般冷声开口， “从今天起，我姜家的孩子和关家再没有任何关系，看在你们抚养栩栩一场，姜家不会对关家做什么，但如果关家以后胆敢打着姜家的名义在外招摇，就不要怪姜家出手。” 说罢，冷声吩咐，“管家送客。” 关保成和白淑琴几乎是狼狈地被请了出去，在经过姜栩栩面前时，却听她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忘了告诉你们，你们换转命格的术法根本没有成功。” 白淑琴倏然扭头，一脸扭曲且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眼神里写满了不信。 姜栩栩却不管她信不信，反正她很快就会相信， “关蕊蕊先前的大劫很快会重新找上她，你们想要救她，就让关蕊蕊拿着奶奶的镯子亲自来找我。” 关保成目光阴冷看向姜栩栩，白淑琴眼里更是写满了阴毒之色。 然而不等两人发作，管家已经强硬地将人请了出去。 宴会继续。 姜栩栩被姜老爷子亲自领着去给几位长辈打了招呼，回来见褚北鹤居然还没离开，也有些意外。 准确来说，他今晚能来就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 姜栩栩看得出这位褚少当家不是喜欢搀和这种宴会的人，心里好奇，便直接问了出口。 褚北鹤似乎早就知道她要问，凤眸冷冷扫过另一边的姜淮，声音淡沉，不徐不疾，只道， “他说，我应该对你负责。” 姜栩栩刚从旁边拿起一杯香槟，闻言手上猛地一抖，险些原地洒他一身。 扭头，杏眸微微瞪大，不可置信地看他，似是在问。 负什么责？ 我有什么责要你来负？？ …… 第35章 你有烂桃花 褚北鹤看着姜栩栩那一副被惊到的样子，面色不改，只道， “之前是我向宋家透露了你的身份，才让宋家向姜家责问，间接导致你离家出走。” 因此，他需要负责。 姜栩栩：…… 就在刚刚，她都要以为是不是自己抓了他两颗金光的事情被他发现了。 原来，只是这个？ 这位褚大佬，竟然这么好忽悠的吗？ 这种一听就很忽悠的话，他竟然也信？ 褚北鹤当然知道，这不过是姜淮骗他来给她撑场面的借口。 但哪怕是借口，只要能说服他，那就不算忽悠。 昨天，她虽然没有明确表示需要自己保密她的身份，但他确实是在没有经过她同意的情况下，将她是姜家小姐的身份告诉了对方。 只这一点，褚北鹤就不会逃避他的责任。 褚大佬的强迫症，也包括对事物的较真。 姜栩栩本来想说他不用负责，目光却不经意落在他的左臂处。 刚才她看得很清楚，关蕊蕊不小心撞上大佬胳膊的瞬间，那原本缠绕在她身上的黑气明显被褚北鹤身上的金光撞淡了几分。 那金光就像是一团火，能将所有靠近他的阴邪顷刻消散。 姜栩栩有点想要。 想到这里，她也不说什么不用负责的话了，转而问他，“那以后如果我有问题，还能去麻烦你么？” 这个金大腿，她之前就想抱的。 现在简直就是瞌睡碰上枕头。 然而不等她多想，就听对面，褚北鹤漠声拒绝。 “不能。” 姜栩栩：？？？ 不是说好的负责吗？ 似是看出她眼里的疑惑，褚北鹤难得解释了一句，“你已经搬回姜家，所以我的责任在刚刚已经履行完毕。” 姜栩栩：…… 原来大佬的责任还是一次性的。 失策了！ 褚北鹤果然如外界一样不喜欢这种场合，在跟姜栩栩说完话后便很快借口离开。 姜栩栩想着要攀上这位大佬，果然还需要另外费点心思才行。 不过好在，她不急。 正要转身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轻扬的女声， “褚少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不好接近，你要是把心思放到他身上会后悔的。” 姜栩栩扭头，却见来人正是之前出声嘲讽关蕊蕊的那个少女。 少女和她差不多的年纪，五官很是明艳大气，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被盘起，露出优美好看的天鹅颈。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栩栩，话里却听不出什么恶意。 姜栩栩问她，“你喜欢褚北鹤？” 一般会主动“警告”别的女人不要靠近某个男人的，都是对方的爱慕者。 却不想，听到姜栩栩这话，少女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鬼故事，表情明显有些惊悚，“我嫌自己活得太久才会喜欢那个大魔王。” 姜栩栩挑眉。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到有人这样叫他。 看来这个昵称不是姜淮独有的。 是公认的。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看情况接近。” 姜栩栩也不说自己对大佬没心思。 黎淸姿有些古怪地看了姜栩栩一眼，随即摆摆手，“算了，随便你吧，我也是看你刚才那么干脆地和你养父母划清界限，觉得你难得清醒，才多嘴劝你一句。” 说着又朝她伸手，勾唇一笑，“黎清姿，黎氏地产是我家的。” 对自己没有恶意的人，姜栩栩向来不会刻意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更何况面前的女孩态度落落大方，说话时自带一股爽朗，她挺喜欢。 伸手握住对方伸出的手，姜栩栩视线落在少女眉心处的那簇暗粉色，微微一笑，道， “你最近有烂桃花，要注意那些让你主动产生亏欠感的人。” 对于自己有好感的人，姜栩栩从来不吝啬给对方一句提醒。 黎清姿：？？？ 黎清姿没想到她话题转得这么突兀，“你……真信这些啊？” 她还以为她刚刚就是为了揭穿关家人的丑恶用心。 姜栩栩道，“我不相信，我还是做这些的。如果你要防小人，也可以来找我。” 黎清姿：…… 这位姜家大小姐，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 另一边，关家。 关家三口几乎是沉默着回了家。 一路上，哪怕周围再没了旁人，白淑琴还是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就生怕自己又不受控制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关启深因为今晚有饭局，并没有跟着去姜家，本以为家里人应该没那么快回来，却不想他前脚刚进家门，关保成几人后脚跟着回来。 一进门，就看到一脸阴狠的关保成，红着眼明显哭过的妹妹，还有，自家莫名捂着嘴进门的妈妈。 “爸，妈，你们这是……” 还没等他问出口，就见刚刚踏进家门的关保成一个转身，忽然一巴掌狠狠甩在了白淑琴的脸上。 “啊！” 白淑琴猝不及防，整个人直接被甩得摔在了地上。 原本还自顾委屈的关蕊蕊都呆住了，关启深更是脸色一变，连忙冲上前，“爸！你这是做什么？！” 关保成却不顾儿子的阻拦，还要作势去踢白淑琴。 脸色是平素不曾见过的狠厉。 “就是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把我经营多年的名声全毁了！你让整个关家成了圈子里的笑柄！！我现在恨不得掐死你！” 关启深闻言脸色巨变，不知道向来温和的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们今晚不是去参加姜家的晚宴顺道找机会挽回和姜家的合作么？ 怎么还成了圈子里的笑柄？ 一旁的关蕊蕊看到向来慈爱的父亲露出这种模样也是吓了一跳，有些委屈地呜咽开口， “爸！你别这样，你吓到我了……” 她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关保成的怒火顿时转向了她。 “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跟你妈明明知道关栩栩就是姜家那位大小姐却一直没告诉我，我还以为你们是真心帮我争取和姜家的合作，结果到头来你们两个才是罪魁祸首！” 关保成一通吼斥，把关蕊蕊吓得浑身一哆嗦。 一旁的白淑琴见状，挣扎着就起身将关蕊蕊拥在了怀里，这会儿也不捂着嘴了，张口就骂， “关保成！你怎么能这么吼蕊蕊？！她可是你亲女儿，你自己没用还反过来怪我们？！刚刚怎么不见你发作？在外面装得跟孙子似的，只敢回家冲我们发火！孬种！” 这话一出，关启深都震惊了。 这、这是他妈能说出来的话吗？？ 第36章 你还不如打我 “你说什么？！” 关保成听到白淑琴的话简直要气炸了，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因为过于气怒，连声音都变了调，眼底更是骇人的怒意。 白淑琴顿时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又捂上自己的嘴，一脸痛苦，“老公，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她想解释，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我说你没用，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对着家里人怒吼，你真那么能耐，刚刚怎么不冲着关栩栩那贱丫头去？还不是看她成了姜家的大小姐，不敢跟她撕破脸，可惜人家根本看不上你，恨不得一脚把你踢开！” “妈！” 关启深都要疯了，他妈什么时候跟爸爸这么说话，不都是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出去一趟，她是疯了不成？ 白淑琴也觉得自己要疯了。 从在姜家开始，她就不受控制地想往外冒真话。 不止是真话，而且还是她潜藏在心底深处的心里话。 再看关保成那几乎气成猪肝一样的脸色，白淑琴觉得自己可能要完了。 几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原本缠在关蕊蕊身上那道黑影身上不断伸出丝丝缕缕的黑气，那些黑气一点点钻进关保成的身体里，无声无息，却叫关保成的脸色变得越发骇人可怖。 他就那样死死瞪着白淑琴，指着她，手指颤抖， “你你、你……” 他气得说不出话，心里却有一股怒火翻涌，让他叫嚣着想要发泄。 忽然，他的视线落到玄关处放着的高尔夫球棍，当即上前，二话不说就抽出其中一根球棍。 关启深看到他的动作瞬间变脸，白淑琴和关蕊蕊更是脸色都白了。 还不等关启深扑过去阻拦，关保成已经抓着棍子狠狠挥出。 哐啷哐啷！ 玄关处摆放的摆件瞬间被他一棍子扫得摔碎了满地，白淑琴更是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救命！” 关蕊蕊也跟着呜呜大哭，“啊啊呜，爸，我们知道错了……” “啊啊老公我也知道错了，你冷静点！” 场面一片混乱，关保成却还在疯狂挥舞着手里的高尔夫球棍，好在他没有真的追着白淑琴打。 反倒是将家里玄关客厅摆的一些个花瓶摆件通通砸碎。 白淑琴看得心都要滴血了。 那被砸坏的好几个都是古董啊！ 加起来快上千万了！ 白淑琴真的心疼坏了，张嘴就来， “你还不如打我呢呜呜呜……” 关启深：…… 这家疯了。 …… 姜家宴会过去两天后，姜栩栩终于跟宋夫人约好了上门的时间。 收拾好东西下楼，花园里，姜溯姜瀚和姜澄三兄弟被逼着做俯卧撑。 而他们面前，姜淮一派优雅地坐在一张藤椅上，手边摆着点心和花茶，一副悠闲享受下午茶的样子。 姜栩栩看到这情景微微挑眉，“这是？” “没什么，爷爷说他们最近缺乏锻炼，趁着现在暑假，好好锻炼一下身体。” 姜淮笑眯眯地说着，又道，“知道你要出门，车子已经给你备好了。” 姜栩栩点头，短短几天，她已经快要习惯姜淮的无微不至了。 也没有理会还在死死支撑的三兄弟，姜栩栩朝姜淮说了一声便径自出门。 姜淮笑着目送她出门，这才重新转回三人身上，嘴角的笑意愈发温和，“坚持住，今天至少做够一百个，要是中间没坚持住垮了，三个人一起清零重头做起。” 这话一出，三人几乎瞬间垮了脸，纷纷叫着， “大堂哥，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我这两天都没有找姜栩栩麻烦，我们很乖了！” “姜淮哥，你不能有了妹妹就不要弟弟，我们也是你的亲人。” 对于三人的话，姜淮面上不为所动，依旧是那矜贵优雅的笑，“嗯，做完一百个才算亲人，今天做不完，你们的游戏，手办，就还是由我替你们代管。” 三人顿时又是一阵哀嚎。 自从上次宴会，家里对姜栩栩简直是把她当祖宗供着。 原因是宋永铭夫妻后来宴上特意对姜老爷子表示了感谢，因为姜栩栩替他们救回了自家女儿的命，同时不忘感慨， “栩栩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我们家是真的很感激她，小小年纪，不禁这么厉害，还能自己赚钱还关家的抚养费，实在是了不起。” 姜家人一听额角就觉得突突跳，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姜栩栩在关家那么不受待见，关家不可能给她那么多的零花钱，那么那五百万又是从哪来的？ 这会儿被宋永铭一提醒，他们总算知道了。 她自己赚的！ 姜家人第一反应倒不是觉得栩栩能干，而是觉得羞愧。 就连姜溯都一脸的复杂。 他之前还觉得姜栩栩弄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丢人，可人家完全是为了挣钱啊。 同时又不理解姜栩栩既然已经回了姜家，为什么还要费那个劲。 五百万抚养费而已，直接跟大伯张口就是了，居然还巴巴地自己赚钱去还。 当晚，姜禹城就直接给姜栩栩转了一千万。 五百万是替她还关家的，另外五百万是给她的零花钱。 姜栩栩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上次她刚刚转了一百五十万出去，扭头姜淮就给她转了双倍的零花。 这回她五百万刚还回去，扭头钱又翻了一倍给她送了回来。 姜栩栩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种随时都不缺钱的感觉。 但进了她口袋里的钱，她也不会矫情地非要还回去。 有了这笔钱，她正好可以把她之前想要的那个东西拍下来。 正翻着手机找出某个拍卖会的消息，车子已经停在了宋家门口。 宋永铭和宋夫人早早就等在了家里，她刚下车，两人就直接迎了出来。 “姜大师，你来了。” 宋夫人在姜家的时候虽然为了表示亲近直接喊她栩栩，但私底下还是坚持喊她姜大师。 前者是为了给她撑腰，但后者就是纯粹的恭敬。 想到今天终于可以让她家小梨儿恢复正常，宋夫人昨晚就激动得一整晚没睡着。 不只是她，宋永铭和宋遇礼同样一夜未眠。 为着今天，他们特意将公司的工作全部推掉，就为了亲眼见到小梨儿恢复的那一刻。 姜栩栩对上宋家人热切的目光，只安抚一笑，也不寒暄，径自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个纸包。 宋家人只见那纸包里，是几根用黄符包裹着的头发。 那就是换走她家小梨儿一智的那人的头发！ 宋家人眼神里瞬间仿佛冒了火。 姜栩栩看着几人，想了想，道， “在开始之前，有件事我还需要向你们坦白。” 第37章 谁告诉你说我喜欢你 宋家人难得看到姜栩栩这有些郑重的模样，一颗心都忍不住提了起来，以为是这事有什么别的风险。 却听姜栩栩道， “当年换走小梨儿一智的，是常年在姜家帮工的一个阿嫂，她当年偶然帮助过一名邪师，作为报答，邪师提出可以帮她痴傻的儿子换智，她就将主意打到了偶然来姜家做客的小梨儿身上。” 这些事，自然是后来吴嫂交代的。 姜栩栩并不想瞒着宋家人。 听到居然是这样的真相，宋家人脸色都变得有些复杂。 要说对姜家心里没有芥蒂那是假的。 毕竟那是他们家请的阿嫂，谁能想到家里一个阿嫂居然还有这样歹毒的心思。 他家小梨儿只是上门做客，结果就被人盯上，过了八年形同稚儿的生活。 而他们，这些年甚至毫无所觉，只以为小梨儿就是因为当年坠马摔坏了脑袋…… 他们心里埋怨姜家识人不清，可偏偏，也同样是姜栩栩这个姜家人发现了问题，并主动提出要帮他们。 宋永铭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叹出一句，“只要小梨儿能恢复如常……就算了。” 两家毕竟也有交情，如果真的因为这事交了恶，姜大师夹在中间也为难。 他们现在，只想让小梨儿好起来。 宋家人的豁达让姜栩栩对这家人难得生出几分喜欢，微微一笑，只道，“放心，她会好起来的。” 姜栩栩说着上楼，现场取了小梨儿的头发，就着正午的日光摆了一个小型的轮回阵。 比起上次她一手飞符震慑了所有人，这次摆的阵显得十分朴实无华。 几人只看着她嘴里低声念了几句道家法文，随后就将那黄符包着的头发烧了，随后起身，朝几人道，“好了。” 宋家人还没反应过来，尤其宋遇礼之前听过宋夫人怎么绘声绘色说起姜大师施法的样子，还想着今天可以亲眼见识一下。 结果，就这？？ 他哪知道，上次完全是为了让宋家人尤其是宋老太太服气，姜栩栩半表演性质地秀了一下。 现在宋家人早就相信了她的本事，姜栩栩自然懒得继续表演。 最高端的术法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手法。 好在宋家人心里惦记着小梨儿的情况，也没再好奇过程，下意识看向自家小梨儿，表情有些紧张。 就见小梨儿目光比起过去似乎清明了一些，漂亮的大眼睛扫过几人，随后落在姜栩栩身上，半晌，好奇开口， “小狗姐姐，今天不玩找宝藏游戏了吗？” 宋家人一颗心几乎是沉了下来。 这……怎么还是和之前一样啊。 宋夫人有些着急看向姜栩栩，“姜大师……是不是作法失败了？小梨儿怎么看着还没好？” 面对宋家人的疑问，姜栩栩却一派淡定。 “她已经好了。” 宋永铭拧眉看向依旧满眼天真无邪的小女儿，完全看不出来她已经好了啊。 知道宋家人心里疑惑，姜栩栩解释道， “她被换走一智的时候是八岁，所以现在的她也是八岁，换回的一智不会让她一夜之间拥有十六岁的智力，但今天以后，她会如同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慢慢长大。” 只是，可能会比同龄人要晚熟八年。 现在看着或许会很突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差距会慢慢缩小，直到她真正长成一个大人的样子。 宋家人听到这里终于恍然。 是啊。 他家小梨儿这八年来一直是孩童状态，哪怕恢复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成了个十六岁少女。 要是真能一夕长大，他们反而要怀疑这身体里的是不是被人换了个芯。 宋夫人想明白这点，顿时就释然了，看着小梨儿那依旧单纯的眉眼，眼里含了些许泪光。 “挺好的，她只是童年过得比别人长一些，我们宋家的小公主，不着急长大。” 姜栩栩见宋家人都接受了，又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玉牌，亲手给小梨儿挂在了脖子上， “这是我亲手做的护身玉牌，可挡住所有邪祟手段，护她今后安康。” 说到底，宋雨梨被一再盯上，也是因为她命格绝佳。 宋永铭看她送给小梨儿的玉牌玉质上乘，比起先前碎掉的那块好的不是一点半点，当下又给姜栩栩转账五百万。 也算是这一次的报酬。 却不想，姜栩栩直接把钱退了回来。 “这次的钱已经有人付过了。” 宋永铭一愣。 就见姜栩栩给他展示了一个收款页面，上面显示金额一千万。 宋永铭还感叹是谁这么大手笔，就看到转账人备注：姜禹城。 宋永铭：…… “换智一事姜家有一定责任，今天这趟算是我代表姜家弥补这一过错。”姜栩栩今天不止是姜大师，同样也是代表姜家。 宋永铭闻言，心里对于姜家的那点芥蒂彻底烟消云散。 …… 从宋家离开，姜栩栩正准备坐上车子，却听身后忽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栩栩？” 姜栩栩扭头，却见裴远珵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眼底是克制的惊喜，和做作的深情。 “我过来看望我二叔，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真巧。” 裴远珵语气温柔地解释，见她不说话，又道，“那晚宴会我看到你了，本来想过去跟你打招呼，又担心你见到我不高兴……毕竟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 姜栩栩挑眉，“误会？” 裴远珵见她终于搭话，立即道， “对，蕊蕊肯定告诉你我们现在在交往了吧？但事实不是那样的，你出车祸后意外找回亲人，蕊蕊骗我说你家里人是大山里的破落户，我担心你被送走后未来尽毁，恳求她让关伯父把你继续留在关家，作为条件，我答应做她的男朋友……” 姜栩栩眉头挑得更高了。 “这么说，你是为了我？” 裴远珵苦涩地看着她，“这大概就是命运捉弄吧，栩栩，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以来喜欢的那个人，是你，我知道，你也一直喜欢我……” 姜栩栩原本是想看看这人专门等在这里是要编出个什么花来，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 “裴远珵，谁告诉你说我喜欢你？” 第38章 这不是你对待玄门宝贝该有的态度 姜栩栩记得她当初离开关家的时候，关蕊蕊也耀武扬威地说过她喜欢裴远珵。 而现在，裴远珵本人也说她喜欢他。 那么，究竟是谁在造她的谣？ 裴远珵听着姜栩栩的话先是一愣，下一秒，却仿佛在看跟自己赌气的小女友，只微微一笑， “大家都知道的事，不需要谁告诉我，我看得出来。” 裴远珵看着她，笑得一脸自信， “那段时间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我去哪你都跟着，又给我买早餐，又来看我比赛……虽然你没有明说，但我都知道。” 姜栩栩听到这里嘴角狠狠一抽。 “我没有明说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我不喜欢你，至于我为什么跟着你，相信我，原因你不会想知道。” 姜栩栩否定得过分干脆，裴远珵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你为什么要否认对我的感情？是因为蕊蕊吗？还是你现在的家庭不允许你跟我在一起？” 姜栩栩这会儿是真的无语了。 有些人自恋到无法听见别人的声音，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懒得与他继续掰扯这种问题，姜栩栩径自上车。 裴远珵暗暗咬牙，正琢磨着该怎么留住她时，又见车后座的车窗忽然摇下。 裴远珵面色一转，又朝车内露出自信温柔的笑。 却见姜栩栩视线凉凉扫过他的脸，只问， “刚刚的借口，你想了得有两天吧？” 为了她被迫答应和关蕊蕊在一起，他以为自己是在写古早爱情剧本么？ 裴远珵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尴尬，还要解释，却见姜栩栩已经缓缓升起车窗，径自吩咐司机开车。 裴远珵看着径自开走的车子，眼底闪过一丝羞愤。 对他来说，那才不是什么借口！ 分明是他给她的台阶！ 他以为自己已经好心递出台阶，以她对自己的痴迷就该立刻接住。 以她如今的身份，就算是要他即刻跟关蕊蕊分手他也会答应她。 偏偏…… 她居然这么不识好歹。 果然攀上了姜家就是不一样。 …… 车上，姜栩栩关上车窗的瞬间已经将裴远珵这个人抛到了脑后，耳边听到熟悉的手机提示音，点开一看，顿时眼眸微动。 “海叔，先不回姜家，送我去个地方。” 前座的司机应声，按着姜栩栩给的地址，车子直接驶向了郊区的一处开发园区。 虽然是开发区，但因为招商不顺利，周围看上去有些冷清。 海叔看着这周围的环境，有些不放心， “小姐，您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要不还是我陪您进去吧。” 作为姜淮特意安排的司机，海叔还兼着保护大小姐安危的任务。 “没事，你在外面等着就好。”姜栩栩顿了顿，道，“我应该不会很快出来，你可以先找个地方休息，或者直接回去。” 海叔闻言认真道，“我就在外头等您。” 姜栩栩见状也不勉强，径自走入开发区。 路过两处荒凉的建筑，姜栩栩直接走入园区中间的一处不起眼的红砖小楼。 进入小楼往下走，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再开门时却是别有洞天。 地下室内，偌大的空间，却是一个装饰豪华的地下拍卖场，拍卖场地方不大，场内人数不超过三百。 一名侍者上前恭敬询问，“小姐，请出示邀请函。” 姜栩栩刚要开口，就听一道好听的男声自另一个出口传来，“她是我的客人。” 侍者看到来人，态度愈发恭敬，“行长。” 被称作行长的男人长相阴柔，乍眼给人一种雌雄莫辩的美，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似乎随时透着轻佻。 他穿着一身精致的深紫色唐装，略长的头发被他随意扎在脑后，整个人透着东方的神秘韵味，看着姜栩栩，只朝她微微一勾手。 动作暧昧。 姜栩栩早就习惯他这种个性，径自跟他去了拍卖行后面的一个房间。 房间布置得十分古色古香，看得出和他身上气质是配套的。 屋内一道屏风将房间分成两半，一半是接待去，另一半似是物品展示区，摆着各种拍卖行即将拍卖的物件，与寻常拍卖古玩艺术品的拍卖行不同。 易盏这里卖的东西千奇百怪，但凡你要，但凡他有，都可以交易。 如果你要，而他没有的，他也可以想办法交易。 “你说的东西呢？” 一进房间，姜栩栩便迫不及待地问起。 易盏看她“猴急”的样子，只勾了勾眼，随即转身在物品区翻找，一边找一边还在碎碎念。 “这个……不是。” “这个，也不是。” “啊，原来那截人骨在这……” “这个盒子……哦，找到了。” 易盏手里拿着个长盒子走了出来，看着她，一双狐狸眼里满是狡黠，“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你要的东西，你先瞧瞧。” 他说着打开盒子。 只见那盒子里俨然是一截枯枝。 通体焦黑的桃枝，又称为雷击桃木，在玄门圈内属于辟邪的法物。 好的雷击桃木难寻，更别说姜栩栩要找的是千年的雷击木。 这样具有千年雷击之力的法器，放在哪个玄门世家都是当做传世宝贝一样的存在，也难得易盏居然真的能够寻到。 单看这桃木周身散发的点点雷火气息，便知这东西不凡。 可惜。 “这不是我要找的那枝。” 易盏原本信誓旦旦的表情微微有些皲裂，瞪着她， “你知道千年的雷击木多难找吗？有就不错了。” 又把东西往她跟前凑了凑，“要不你再仔细看看，毕竟树枝长得都差不多。” 姜栩栩看也不看就把东西给他推了回去，表情认真， “我确定，我那枝不一样。而且我一开始也说了，我找这个东西不是为了找法器。” 而是，为了找到拥有法器的那个人。 她的师傅。 当初说好会陪她到十八岁，结果她却突然消失不见。 不管她怎么占卜测算，始终捕捉不到她的半分气息。 就好像，她从来不曾出现在这个世上一样。 如今除了从她过去随身的那些法器入手寻找线索，姜栩栩也没有其他可以找到师傅的办法。 易盏见她态度笃定，顿时啧了一声，刚才还宝贝的雷击木被他随手往后一丢，“啧，又白干了。” 姜栩栩听到那盒子摔在桌上那嘭的一声，顿时有些心疼。 那虽然不是她要找的那枝，但也是货真价实的千年雷击木啊！！ 这不是你对待玄门宝贝该有的态度！ 快跟它道歉。 第39章 关蕊蕊的噩梦 关家。 自关保成那晚疯狂砸了自家近千万的古董后，回过神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加上宴会上姜禹城公开宣称和关家再没关系，这两天姜家有合作的几家企业都纷纷和关氏解除了合作。 关保成直接就病倒了。 白淑琴比他早，回来当晚就病倒了。 关家一下子倒了两个人，关启深只能暂时接过公司的事务，各种忙得脚不沾地，结果昨天刚出公司不久，意外在路上撞了车，胳膊骨裂。 比起三人，关蕊蕊情况更糟。 她已经连着两天都在做同样的噩梦。 黑沉沉的天空，废弃的教学楼天台，少女下身几乎被血浸染，目光绝望而恳求地看着她。 最后是那扇被她匆匆关上的天台大门。 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少女的哀凄的哭声， “救我……求求你，救我……” 那声音仿佛就在她耳边。 关蕊蕊倏然睁眼，蓦地发现自己床边就坐着那个下身染血的少女，她一双眼里浸满了血泪，就那样死死瞪着自己…… “啊啊啊啊啊！！” 关蕊蕊的尖叫声在深夜里几乎响彻关家的别墅。 不多时，房门被打开，白淑琴拖着病体有些虚弱地快步走来。 “蕊蕊……蕊蕊，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关蕊蕊一下子扑进白淑琴的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白淑琴安抚着她，声音里满是心疼，“蕊蕊别怕，告诉妈妈，是不是做噩梦了？” 关蕊蕊依旧抱着白淑琴，只能呜呜着点头。 就见白淑琴将她从自己怀里稍稍拉开，声音依旧温柔，“那你是不是，梦到我了？” 关蕊蕊抬头的瞬间，白淑琴的模样赫然变成了两眼血泪一脸惨白的少女。 “啊啊啊啊！” 尖叫声再次响彻整栋别墅。 紧接着关保成进来了，关蕊蕊再次呜呜哭诉，然后，关保成也变成了少女的模样。 关蕊蕊差点疯了。 连着两天都是这样的梦中梦，关蕊蕊精神一下子垮了，甚至分不清究竟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以至于在清醒看到白淑琴的时候，她下意识就是拿起东西朝她砸过去。 不敢继续留在家里，关蕊蕊换了衣服就匆匆出了门。 却不见，身后的别墅仿佛被一处黑云笼罩着，夏日里阳光明媚，偏偏没有一丝照入关家。 而随着关蕊蕊的离开，她身后缠着的黑影又有丝丝缕缕黑气泄出，沾染在她的所到之处。 …… 这边，裴远珵刚刚从姜栩栩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回到家时脸都是黑的。 结果刚一下车，就见一个人影忽然朝他扑了过来。 两眼发红，眼袋耷拉，面色发黄，形如恶鬼。 那一瞬间，裴远珵真的以为自己白日见鬼，下意识伸手将人推开。 直到他听到一个熟悉又委屈的叫唤， “裴哥哥！” 裴远珵才发现，来人竟然是关蕊蕊！ 他看着眼前一副两天两夜没睡觉的样子，整个人状态差得完全看不出原来关家小公主该有的样子，嘴角一抽，“你怎么这副模样？” 关蕊蕊这两天精神饱受摧残，听到这话顿时又委屈地呜呜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扑进裴远珵怀里，“裴哥哥，我这两天一直做噩梦，我快要受不了了呜呜呜……” 裴远珵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怀里的关蕊蕊。 在重遇姜栩栩之前，他觉得自己做了个最正确的选择。 可再见姜栩栩，他却发现眼前的关蕊蕊当真是哪哪都比不上她。 长相不如她，性子不如她，现在连唯一的家世也不如她。 裴远珵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彻底放弃关蕊蕊，破釜沉舟。 原本他以为以自己在姜栩栩心里的位置，只要自己给她一个机会，她就会乐颠颠地成为他的女朋友。 但今天姜栩栩的态度让他明白，自己到底想多了。 光凭一张嘴说，或许不能让栩栩相信自己。 他得付出实际的行动才行。 首先一个，就是要跟蕊蕊……划清界限。 关蕊蕊不知裴远珵心里打算，抱着裴远珵就开始哭诉自己这两天的噩梦。 她一个劲说怕，说得逻辑混乱，裴远珵根本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只觉得关蕊蕊确实太过娇气。 不过是做了个噩梦，居然还要他来哄。 想到这里，裴远珵更加确定关蕊蕊这样娇娇弱弱的小公主不适合自己。 心里有了主意，他便干脆将人拉开。 “蕊蕊别哭了，先上车，我们去别的地方说。” 别墅前到底不是什么私密的地方，既然决定分手，裴远珵自然不会再把人带进自己家里，更不愿意两人纠缠不休的样子再传出什么闲话。 关蕊蕊一心都是自己的噩梦，也没在意裴远珵的舍近求远，乖乖跟他上了车。 上车后依旧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一副依赖的模样。 裴远珵有些无奈，同时心底又有些愧疚。 这样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女孩，他如果跟她分手，她该有多难过啊。 不过，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想到这里，裴远珵又瞬间收起所有的不耐，决心哪怕分手也要体体面面的。 “蕊蕊，其实你不来找我，我也想去找你的。” 关蕊蕊顶着黑眼圈仰头，“裴哥哥，我就知道你心里想着我。” 裴远珵看着她眼底的乌青，只觉得现在的关蕊蕊真是无法直视，干咳一声，还是尝试着将自己的胳膊从她手里抽回。 “我有话想跟你说。” 两人都不见，关蕊蕊身上的缕缕黑气在她抱着裴远珵胳膊时已经顺着她的动作缠上裴远珵的手臂，哪怕此时抽开，依旧仿佛丝线纠缠一般。 关蕊蕊也终于察觉到裴远珵态度的不对。 小心开口，问他，“裴哥哥，你要跟我说什么？” 裴远珵叹了口气，道，“蕊蕊，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话落，没等关蕊蕊做出反应，就见前面的司机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两人下意识扭头，眼前只见对面一辆汽车迎面朝他们直直撞了过来…… “砰！” 两辆车子狠狠撞在了一起。 巨大的动静瞬间响彻整条街道。 第40章 喜欢姜栩栩的都不是好东西 白淑琴和关保成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关蕊蕊和裴远珵刚刚被送出手术室。 关蕊蕊双腿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并轻微脑震荡。 裴远珵好些，只断了一条胳膊，正是先前被关蕊蕊抱住的那条。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两辆车子正面相撞，本该承受大部分冲击的司机只受了轻伤，擦了药包扎完，连留院观察都不需要。 白淑琴眼下却顾不上司机，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关蕊蕊，顿时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本就虚弱的身子猛地一晃，好在被一旁的护士及时扶住。 “蕊蕊，我可怜的蕊蕊啊，你好端端在家待着，做什么非要出门，你要是出什么事，你让妈妈怎么活啊……” 白淑琴呜呜哭着，一旁的关保成本就头痛，这会儿更是按着脑袋低斥，“行了，人这不是没事吗？！” 白淑琴一听就不干了，尖声反驳，“腿都断了还叫没事？！这裴家的司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否则为什么三个人在车上，就我家蕊蕊伤得最重！” “闭上你的嘴吧！吵得我头痛！” 关保成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忍不住冲着白淑琴低吼。 自从那晚爆发后，关保成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对待白淑琴再不如过去的体贴温和。 白淑琴心里委屈，只能闭上嘴坐到他身边。 半晌，又忍不住开口， “老公，我觉得咱们家真的有些不对劲，先是我们两个生病，再是启深车祸，现在连蕊蕊都出事了，你说哪有这么巧的事？” 见关保成沉着脸没应声，但显然是在听，白淑琴又接着道，带着刻意解释的意味， “尤其是我那晚，真的像是中了邪，那些话不受控制地从我嘴巴里冒出来，那都不是我的本意，好像有人控制着我说了那些话似的。” 一旁的关保成冷笑一声，才不相信白淑琴的话。 如果她不是在心里这样想过，又怎么会说出那些话来。 但冷静了两天，关保成对她已经没了最初的愤怒，也察觉出了些许不对。 他向来是个克制的人，哪怕白淑琴做了那些蠢事，他也不可能直接失了理智做出那么疯狂的行为。 他从来不会对白淑琴动手，不是因为他有多爱她。 而是他认为，只有那种没用的男人才会将怒火发泄在妻子身上。 像他这样的体面人家，哪怕碰上再让人火大的事情，面上也要维持理智和体面。 所以，那晚的他，确实有些不对劲。 “老公，你说这些事，会不会跟姜栩栩那个小贱人有关？” 白淑琴的意思是姜栩栩用了某种手段对付关家，关保成却是猛地想到了姜栩栩之前对他们说的话。 【你们换转命格的术法根本没有成功。】 【关蕊蕊先前的大劫很快会重新找上她，你们想要救她，就让关蕊蕊拿着奶奶的镯子亲自来找我。】 关保成微微眯眼，脸色再次变得阴郁深沉。 “或许，还真的和她有关。” 听到关保成这话，白淑琴顿时一喜，正要开口附和，床上的关蕊蕊忽然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白淑琴和关保成当下再顾不得旁的，忙走到床边。 关蕊蕊见到两人先是一惊，好半晌，似是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梦里，顿时看着两人呜呜哭了起来，却道， “爸、妈，裴哥哥要跟我分手呜呜呜。” 白淑琴：…… 你腿都断了，不先哭哭自己的腿，反倒哭这个？？ 饶是白淑琴这个当妈的，这一刻都忍不住有些无语。 她哪知道，因为手术的麻药还没过去，关蕊蕊这会儿身上不觉得痛，所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裴远珵在车里跟她说的那话。 虽然只是开了个头，但她哪里不懂裴远珵的意思。 他分明是看姜栩栩那贱人成了姜家人，所以想把她抛下！ 都是姜栩栩的错。 哪怕离了关家也还是要跟她抢！ 裴远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渣男！ 果然能喜欢姜栩栩那样的，都不是什么好男人！ 关蕊蕊面上愤愤，却不知关保成听到她的话，心里愈发肯定这些事和姜栩栩先前说的事情有关。 蕊蕊的灾厄没有转移成功，她的劫难还没过去。 所以先是接连不断的噩梦，然后被分手，又遭遇车祸。 这么多事情在一起发生，不正是蕊蕊小时候遭遇的一样？ 还有那晚白淑琴的不对劲，如果是栩栩做了什么导致淑琴无法控制说出心里话，那么……栩栩肯定懂得这方面的事。 否则，她又怎么会知道挡厄换命格的事，还能阻止命格换换成功？ 想到这里，关保成就有些呼吸急促，下意识看向关蕊蕊的手腕，见那上面空无一物，忙问，“蕊蕊，你奶奶留下的手镯呢？” “在家里，你突然问它做什么？” 那镯子太老气，当初要不是为了气姜栩栩她才不会把她戴在手上，所以后来就被她丢进首饰盒里了。 关保成想到姜栩栩当时的话，便将自己的猜测和妻女说了。 听说姜栩栩有可能能救她的命，但前提是要她拿着手镯去求她，关蕊蕊脸上有一瞬的狰狞，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了下来，同时委委屈屈地看向白淑琴。 白淑琴果然不负她所望，当下就尖叫出声， “让我的蕊蕊拿着手镯亲自去求那个小贱人？！不可能！老公！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不是让我家蕊蕊送上门给那小贱人羞辱吗？！不行！我绝对不答应！” 关保成早知道她是这样的反应，只冷冷看着白淑琴， “不让蕊蕊去找她，难道你还有其他办法吗？如果蕊蕊命中的大劫还在，那今天这场车祸绝不会是结束。” 而是开始。 关蕊蕊闻言脸色刷的一白，整个人看起来柔弱又无助。 白淑琴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抱着关蕊蕊的脑袋，只道， “这世上有本事的人多了去，又不是只有去求那贱人一个办法，而且那贱人能懂什么，她要是真有那本事，就不会在咱们家替蕊蕊挡厄十八年，我看她就是故意胡说，目的就是想羞辱咱们蕊蕊，顺便骗走老太太的手镯！” 关保成拧眉看着白淑琴，却没有立刻反驳，显然他心里也有同样的顾虑。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却是闻讯赶来的关启深，他在门外听到了所有的话。 “她想要奶奶的手镯，给她就是，没有什么东西比蕊蕊更重要。至于镯子，我替蕊蕊亲自给她送过去。” 关启深语气沉稳而自信，并不把这当回事。 他好歹做了栩栩十八年的哥哥，他相信只要他开口，栩栩一定不会拒绝他。 第41章 他和关保成不愧是两父子 “我拒绝。” 姜家偏厅里，姜栩栩看着关启深，拒绝得毫不迟疑。 关启深明显愣了一下，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见他一副听不清的样子，姜栩栩好心地给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了一遍。 关启深脸色当即就不太好看了。 加上上次，这已经是栩栩第二次不听他的话了。 “栩栩，别耍脾气，我知道你还在因为那天妈妈让你离开关家的事情生气，但是大家都是一家人，更何况如果不是爸妈，你现在也不可能回到姜家。” 姜栩栩瞥他一眼，“按你的意思，我还应该感激你们？” 关启深刚要开口，姜栩栩又干脆地打断他，“另外，我跟你们已经不是一家人，我现在姓姜。” “就算你认回了亲生父母，我们也还是一家人！”关启深拧了拧眉，“还是说，你真的像他们说的，现在当了姜家大小姐后就不想认我们了？” 姜栩栩就那样看着他，淡声反问，“如果我说是呢？” …… 姜溯下楼拿鲜榨果汁的时候，就见二楼楼梯处，姜瀚靠在一侧栏杆，一脸看戏似的看着什么，他刚刚走近，恰好就听到了姜栩栩的那句话。 姜家别墅有前后各有一处客厅，前面的正厅一般是家里人聚会或是接待客人用，比较正式，后面的偏厅相对小些，且正对着二楼的栏杆，也就是说，从二楼俯瞰，是可以清楚看到偏厅内情况的。 姜溯几乎是瞬间忘了果汁，身体一扭就凑了过去。 两颗脑袋就那样挨凑在一块听着楼下的八卦。 楼下，姜栩栩依旧是那有些冷淡的姿态，只道，“离开关家那天我就说过，我跟你们再没关系，哪怕我不是姜家大小姐，我也不想认你们。” 关启深因着姜栩栩的话，表情有一瞬变得十分难看，但很快还是克制了下来，沉声道， “栩栩，我已经听说了宴会上的事情，不管爸妈是为了什么，他们到底养大了你，你这么迫不及待，甚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关家撇清关系，你知道有多伤他们的心吗？爸妈过去从来没吵过架，那天就因为你吵得不可开交，当天就病倒了。” 关启深先是板着脸教训，随后又放缓了语气，“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没有怪你，还愿意让我拿奶奶手镯来找你，栩栩，爸妈真的对你很好了，你不要总是这样不知足。” 姜栩栩额角青筋微微一跳。 她过去一直觉得关启深是关家唯一的正常人，毕竟从小到大，关启深从不会像关蕊蕊一样刻意打压她或者故意害她挨骂，反而会主动关心她的学习，给她送生日礼物，甚至偶尔在她被白淑琴责罚的时候安抚她。 也正因为此，她曾试图把关启深当做亲哥哥，为他做各种事情，试图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温情。 可后来她才发现。 关启深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 关心学习只是因为不想让她丢了关家的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他的爱慕者给他而他又不想要的，安抚她也是为了不让她闹。 关启深只是比起关家人更懂得伪装自己的虚伪和自私。 从这一点来说，他和关保成不愧是两父子。 “那镯子本来就是奶奶留给我的，你们想让我帮忙，我只让关蕊蕊把她从我这里抢走的东西亲手送还给我，我对你们也已经很好了，你们为什么这么不知足？” 姜栩栩将关启深的话干脆地回敬给对方，楼上的姜溯闻言差点没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在及时捂住嘴忍住了。 楼下的两人似乎依旧一无所觉。 关启深直接皱起了眉，“蕊蕊她受伤了！伤得很重！”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启深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她，“栩栩！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蕊蕊到底是你妹妹，她喊了你十几年的姐姐！” 姜栩栩只是看着他，嘴角似是冷笑，语气更带着嘲讽，“为了挡灾将自己姐姐推出去被车撞的妹妹，我要不起。” 那天的车祸，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因为她知道哪怕她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她。 被白淑琴称之为关蕊蕊十八岁大劫的那场车祸，一开始就是冲着关蕊蕊去的，只是关蕊蕊看到车子撞过来的瞬间，第一反应就是将身边的她推了出去。 只是不管是白淑琴还是关蕊蕊都没想到，她竟然还能从那场车祸中活下来。 而一如姜栩栩所料，关启深听到这个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你胡说什么？！蕊蕊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栩栩，你出车祸心里不平衡我理解，但你不能胡乱把事情怪到别人身上。” “你说蕊蕊推你去挡车，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退一万步讲，就算蕊蕊真的这么做了，那也只是她当时太过害怕无意识的举动，你作为姐姐，替蕊蕊挡个灾怎么了？为什么总是要这么斤斤计较？” 关启深叭叭一通教育，语气里满满都是对姜栩栩的谴责与恨铁不成钢，听得楼上的姜溯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待听到对方居然指责姜栩栩“斤斤计较”的时候，少年他彻底不淡定了。 “卧勒了个槽，瞧我这暴脾气！” 一边骂着一边做着撸袖子的动作就转身往楼下跑，动作之快，连姜瀚都没能来得及拉住。 也就是这时，楼下的关启深似乎才猛的意识到楼上人的存在，脸色微微一变。 相对而言，姜栩栩的反应却淡定许多，显然是早就知道。 而那边，姜溯已经蹬蹬蹬下了楼，耷拉着拖鞋就直接冲进了偏厅指着关启深开始骂， “我靠你的个爹！你们关家一家是有什么大病吧？女的蛇蝎心肠，男的虚伪做作！你妹妹推她出去被车撞，她提一句就是斤斤计较，那你怎么不出去被车撞一撞？ 哦，看你这胳膊吊的，估计是已经被撞过了吧？你撞车进医院的时候怎么只顾着手没让医生帮你看看脑子？你这脑子怕是早撞坏了吧？” 第42章 姜栩栩那么冷漠狠辣的一人 在姜家，姜溯一直都是莽的代名词。 任何事只要他不顺眼不顺心，管你是谁都能叭叭两句，更别说眼前的还不是他们姜家的人。 关启深冷不丁被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指着鼻子骂，脸色难看得不是一星半点，但还是竭力维持着自己身为关家人的体面，拧眉质问， “你又是谁？我在跟我妹妹说话，你不知道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能偷听吗？” 那一副长辈教训人的口气，听得姜溯嘴角直抽抽。 姜溯此人最听不得别人教训自己，除了姜老爷子和他大伯，谁敢对他指手画脚他都能当场炸毛。 “她屁的是你妹妹！她现在姓姜！是我们姜家人，她哥哥在楼上，她弟弟在楼下，你算哪门子的哥？少在这里攀亲戚！” 楼上的哥哥·姜瀚：…… 你自己认她，干嘛还拉上我？ 姜溯才不管姜瀚怎么想，对着关启深直接火力全开， “我刚刚在楼上就听你在那叭叭叭，还什么你这样我们也没生气，我们对你够好了，你搁这cpu谁呢？！就你这点本事还想搞kfc，姜栩栩脑子笨，我们姜家其他人可不傻！” 姜栩栩：…… 我怀疑你是在借机抹黑，我还有证据。 姜溯虽然没有从头听到尾，但从刚才那些对话也已经听了个大概。 关家人不就是上门找姜栩栩帮忙的嘛。 找人帮忙还这副口气，姜栩栩能忍他都不能忍。 “你们关家这些年的心思早就传到大西洋北岸那边去了，你还在这里演绎亲情呢？你连我都骗不过，更别说姜栩栩那么冷漠狠辣的一人，她还能被你这点把戏给骗了？” 姜栩栩：…… 第二次了，再说一遍，我有证据。 姜溯骂嗨了，又指着放在桌上的首饰盒，二话不说就把里头的手镯拿了出来，同时一脸嫌弃。 “请人帮忙就带了这么个破镯子，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说着，扬手就要把那镯子给摔了。 姜栩栩终于脸色一变，手指迅速朝着姜溯的方向一挥，一道灵力便打在姜溯抬起的手上。 姜溯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一瞬间仿佛像是无法动弹，下一秒，就见原本在单人沙发那头的姜栩栩好似身形一闪，两步间就已经到了他跟前，将他手里的镯子夺了下来。 杏眸朝他瞪去一眼。 她好不容易拿回来的镯子，这傻狍子差点就给她淬了。 姜栩栩觉得这傻狍子绝对是故意的。 傻狍子姜溯这会儿一脸惊恐，刚刚那一瞬，他整条胳膊都不能动了，可就在姜栩栩将镯子夺走之后，他胳膊又能动了！ 他不信这跟姜栩栩没关系！ 楼上的姜瀚更是一脸惊震。 姜溯在底下可能没看清，但他站在楼上从上往下，这个角度刚好看清了刚才姜栩栩的动作。 她刚才是用了两个跨步就直接到了姜溯那边，三米的距离，中间还隔着桌子，她偏就身子都不带晃一下地就……跨了过去。 这个姜栩栩，身上该不会有什么功夫吧？ 关启深倒是没有姜溯两兄弟感觉那么深刻。 刚刚他一直注意着姜溯的动作，看到他要摔镯子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些期待他赶紧摔了。 在他看来，虽然那是奶奶留下来的东西，但姜栩栩就因为这么一件东西跟家里人闹不愉快，这东西碎了也好。 而且这东西如果在姜溯手里碎了，他还能以对方摔坏了奶奶遗物的名义发作，到那时，哪怕姜栩栩不想帮忙，也必须得为此负责。 更甚者，他们关家甚至能以此揪住姜家一个错处要求他们赔偿。 嗯……让姜家把这两天因为姜家而取消和关氏的合作重新补给他们就很好。 可惜了。 怎么就不摔了？ 关启深有些遗憾地看向姜溯。 姜栩栩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面色微冷，只道，“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去吧。” 关启深闻言扭头再次看向姜栩栩，表情里满是无奈，“栩栩，我是真的把你当做一家人看待，你非要这样子吗？连哥哥的请求都不理？” 姜溯一听他又自称哥哥，只觉得格外刺耳，当下暴脾气又上来了，准备再骂，姜栩栩却先他一步出声，语气轻淡，却问， “我送你的玉牌还在吗？” 乍听她突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姜溯和关启深都有些愣住，关启深更是思索一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玉牌。 那是早两年的时候，她突然开始学玉雕，还给他送了一块自己刻的玉牌。 记得当时她说的是，【要记得随身带着。】 关启深当时满嘴说着好，扭头却把那玉质普通的玉牌随手丢到了一边。 后面更是再没见过。 此时听她问起，关启深也不心虚，只是拧眉问她，“好端端地问这个做什么？” 姜栩栩的目光却落在他吊着的胳膊上，微微一笑，已经知道答案， “看来是丢了。” 当时她送给他的时候没说过，那玉牌其实是她专门做的护身法牌，他之所以出车祸是因为沾染了关蕊蕊身上的怨气，如果当时他有把玉牌带在身上，哪怕遭遇车祸他也不可能受伤。 可他现在却折了一条胳膊，那就说明，那个她亲手刻的玉牌，他早丢了。 就这，他竟也好意思说真心把自己当做家人看待。 真是，厚颜得可笑。 “栩栩……” 关启深似乎是还想解释，姜栩栩却已经懒得再听，径自打断他的话， “关蕊蕊要想解决身上的问题就让她自己来找我，至于你们，只要接下来离她远点就不会继续倒霉。” 关启深闻言脸色一黑，姜栩栩又补充，“这是我最后的忠告，听不听随你们。” 说罢，也懒得再等他自己走，拿着镯子就径自出了偏厅上楼。 是的，镯子她拿走了，算是刚才那声忠告的报酬。 关启深没想到她说走就走，还要再追过去，不料姜溯往他跟前一拦，随即十分大声地， “管家！送客！” 管家几乎应声出现，看向关启深，脸上挂上十分标准的微笑。 送客，他熟得很。 关启深被强制请出了姜家大门，姜溯眼见辣眼睛的家伙终于走了，顿时又蹬蹬蹬往楼上跑。 他还有账要跟姜栩栩算呢！ 第43章 玉牌?我也有 姜淮和姜禹城今天不在家，晚上回家时听说关启深来找栩栩的“麻烦”，当即吩咐管家， “以后只要是关家的，一个人都不许放进来。” 然后就准备去看看栩栩。 就怕关家人又给他家女儿（妹妹）受委屈。 结果刚要上楼，就见姜栩栩抱着小狐狸从楼上走了下来，身后难得的竟还跟了个尾巴。 姜溯气呼呼地跟在她身后，叭叭质问， “刚刚我那胳膊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对我做什么了？姜栩栩，我劝你老实交代！” “今天要不是我，你早就被那关家的欺负死了，之前冲着我们不是挺能怼的么？对上关家那个就说不上话了？你这是给我们姜家丢人！” 姜禹城看着姜溯缠着姜栩栩，下意识拧眉，以为这小子又在找栩栩麻烦，刚要张口，却被一旁的姜淮拦了拦。 姜禹城一顿，却见姜淮只是饶有兴趣看着。 姜溯没注意楼下的两人，直到姜栩栩终于停下脚步，他扭头一看，脸上顿时闪过一瞬的心虚，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乖乖叫人， “大伯，淮哥，你们回来啦？” “嗯，在说什么呢？”姜禹城沉声问。 姜栩栩刚要开口，姜溯怕她又开口告状，忙不迭快走两步抢先道， “大伯，我们在说今天关家那个养兄上门的事，你不知道，那人今天张口闭口拿哥哥的身份和关家的养育之恩来压人，给我骂走了。” 姜淮挑眉，“哦？你还挺厉害。” 姜溯听姜淮夸他，当即骄傲地挺起胸膛，“那是，也不看看这里是哪？在我姜家的地盘欺负人，也不看自己什么身份！” 姜溯说着又看一眼姜栩栩，见她神色如常听他说着，脸上没有露出半点感激之色，心下又有些不爽。 他今天好心给她出头撑腰，她一下午连声感谢都不说，跟她说话也不搭理，简直是没良心！ 难怪雪溪姐说他不该多管闲事。 这人就不值得帮。 气不过，姜溯决定换个方式告状，“大伯，淮哥，你们不知道吧？姜栩栩跟她姜家那个养兄关系还挺好，她还给他亲手做了个什么玉牌！” 听到关系挺好，姜禹城下意识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摇头，言简意赅，“不好。” 姜淮只笑，“玉牌？是说护身符吗？我也有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调又带点炫耀地从自己领口处抽出一条红绳，红绳上挂着的赫然是个刻着符文的玉牌。 姜栩栩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的和他贵公子气质毫不相符的红绳玉佩，眼睫微动，杏眸似亮了一分，面上却是依旧如常。 姜溯没想到自己难得搞个挑拨居然还当场失败，眼睛瞪着那玉牌，莫名还有点酸，又巴巴望向姜禹城， “大伯，你也有啊？” 姜禹城抿了抿唇，看看儿子脖子上的玉牌，又看看栩栩，声音沉敛，“我没有。” 姜栩栩却有些意外，“你有，我给了的。” 姜禹城一怔，眼底划过一瞬高兴，又很快凝起眉心，“我没收到。” “嗯，您那块在我这儿。”一旁的姜淮接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栩栩托我转交，我没给。” 姜禹城闻言，面色一沉，板起脸就想教训人，就听姜淮不紧不慢道， “因为那会儿父亲犯了个错，所以我替栩栩暂时将那个护身符扣下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错误，他不说，姜禹城也能想到，眼底闪过心虚，又很快恢复如常，端起威严，板着脸道， “栩栩既然让你转交，就算你有意见也不能瞒着私自扣下，赶紧的交出来！” 姜淮耸肩，“在我房里呢，待会儿拿给你。” “不行，现在就去拿！” 老父亲发威，姜淮也不再反抗，径自上楼拿玉牌，不多时就拿了下来。 玉牌依旧是用福袋包着，并未拆开，姜禹城直接当着姜栩栩的面拆开，看到里面果然是和姜淮一样的玉牌，眼底闪过一丝高兴，面上到底还是克制着没有显露出来，只是拿在手上摸了又摸， “这是你自己刻的？手艺上佳！没想到栩栩还有这种手艺，爸爸收到了。” 他的玉牌没有红绳，姜禹城便又珍而重之地将东西收回福袋中，仔细揣进上衣的口袋里。 姜溯看着姜禹城那动作，眼睛里都有些嫉妒。 却不知是嫉妒大伯居然那么喜欢姜栩栩送的东西，还是嫉妒姜栩栩光送了自家两人没送他…… 另一边。 在姜家碰了一鼻子灰的关启深回到病房，就看到依旧等在病房里的父母和关蕊蕊。 见到他，关父忙问，“怎么样？她答应了吗？” 关启深摇头，“栩栩现在真的变了。” 白淑琴闻言当即骂出了声，“那丫头就是个白眼狼！我早就说过了！要我说求她还不如求当年给咱们蕊蕊批命的那位大师！” 关保成沉着脸，也有些不高兴，“要是能找到我早就找了，还用得着你说？” 可是自从姜栩栩车祸后，他就再也联系不上那位了。 也不知道那位大师是怎么了。 白淑琴被怼了一下，不敢再跟关保成抬杠，于是转移话题，“那死丫头不肯帮忙，那她别想要老太太留下的手镯！” 又问关启深，“那手镯呢？” 关启深面上闪过一瞬尴尬，半晌开口，“手镯，她拿走了。” “什么？！”白淑琴忍不住拍桌，“她不办事还好意思拿老太太的镯子！这小贱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躺在床上的关蕊蕊也是一脸气愤，暗骂哥哥没用，居然让姜栩栩把镯子拿走了，那不是让那贱人如愿了嘛？！ 关蕊蕊气得一锤手，却忘了自己还在输液，那针头瞬间往她皮肉里扎，连血液也开始倒流，当下忍不住痛呼出声。 “好痛……” 几人一听她喊痛，瞬间齐刷刷往她床边凑去，又是紧张又是查看她的手背，混乱中也不知是不是谁压到了床板，原本半摇起的病床竟冷不丁地塌了回去，关蕊蕊猝不及防摔回床上。 这本不该如何，偏偏关蕊蕊哭着喊腰痛，关家人又是按铃又是喊医生，一通检查下来，说是腰也给扭伤了。 白淑琴当即大怒，斥责医院基础设施出问题导致病情加重，吵吵嚷嚷地闹了好大一通，关蕊蕊被一刺激，原本只是轻微脑震荡的脑袋头痛无比，扭头又是一通干呕。 关保成站在边上冷眼看着这混乱的情景，面色愈沉，心下笃定蕊蕊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明天还是得想办法，让蕊蕊亲自见一见栩栩才行。 第44章 不要去高的地方 姜家。 姜栩栩正仔细擦拭着好不容易从关家人那里拿回来的手镯，放在台边的手机忽然响起。 她一看来电显示，竟是个许久不曾联系的高中同学。 姜栩栩接起电话，就听那头有些焦急，“关栩栩，是我，你现在在海市吗？我、车祸在医院，家里又把我卡给停了，你能不能过来看看我，顺带帮我交个费？拜托你了。” 姜栩栩没有说话，只是听着电话的那头。 那头似乎有些心虚，“同学一场，你不会连这个都不帮吧？喂？关栩栩，你还在听吗？” “我听到了。”姜栩栩说，“但劳烦你转告一下你身边那位关太太，想见我，就让关蕊蕊亲自来找我，而不是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哄我去医院见她。” 说罢，她想也不想，啪一下直接挂断电话。 对面的同学直接傻眼，不止他傻眼，一旁的白淑琴更是傻眼。 “她怎么知道是我让你打的电话？！”又质问那人，“你是不是暗示她了？！” 同学：这特么是什么奇葩事？！ 白淑琴不知道的是，姜栩栩自从学了玄术，听力就比寻常人要敏锐。 刚才她不说话，正是听到了那头白淑琴小声催促那人的声音。 她能理解白淑琴借了别人的电话联系自己，毕竟她已经将关家人的联络方式都拉黑了。 但她不能理解的是她们为什么总能用这么高人一等的姿态去指使旁人。 哪怕现在是她们有求于自己，却还要耍这种手段，让自己去见关蕊蕊。 呵！ 不见，管她去死。 将手镯妥帖收好，姜栩栩这才起身下楼，准备去她出租屋再拿点材料过来做点东西。 结果刚下二楼，迎面就看到了同样准备下楼的姜溯。 姜溯昨晚显然是熬夜打游戏了，两只黑眼圈十分明显，连带着脸色都有些颓靡，然而在看到姜栩栩的瞬间，还是冲她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扭身就要下楼。 却不想，姜栩栩忽然叫住了他。 “等等。” 姜溯被她叫住还有些意外，以为她终于打算跟自己道谢，顿时有些傲娇地扭头，“咋地？” 他在游戏里跟人连麦，很容易就学到了各种不属于海市的方言口语，但这样的话他也只敢私下里说说，当着姜老爷子的面还是不敢这么说话的。 姜栩栩只是看着他，道，“今天不要去见网友，更不要去高的地方。” 姜溯闻言，只觉得她有病，哼了一声，“要你管！” 说罢，哒哒哒地径自下楼去了。 姜栩栩看着少年的背影，想着刚才看到的他眉心飘着的黑气，心说她劝过了。 少年人要作死，她也没办法。 楼下，姜溯还在嘟嘟哝哝地说着姜栩栩莫名其妙，就见路雪溪忽然走了过来，“小溯，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个讨厌鬼。” 他说着看一眼路雪溪，问她，“雪溪姐，你要出去啊？” “对啊，我约了个网友今天见面。” 听到网友，姜溯下意识想到了姜栩栩刚刚说的话，莫名觉得有些巧。 怎么姜栩栩刚说完，雪溪姐就要去会网友？ 虽然不相信姜栩栩的话，但他心里莫名有种诡异的直觉，下意识就道， “现在网上很多骗人的，雪溪姐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不要随便去见什么网友的好。” 路雪溪闻言只笑，“小溯这个防范意识很强嘛，不过放心，我这个网友很靠谱的。说起来你也认识，就是游戏里的那个春春。” 姜溯愣住，这个春春他记得的，是个声音有些可爱的小萝莉，好像和他差不多的年纪。 因为他喜欢有些，雪溪姐偶尔也会上游戏陪他，组队的时候就一起认识了这个春春。 “你们怎么突然想到见面？” “这不是放假没事，正好就约上了。”路雪溪说着，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要不小溯你也跟我一块去吧！” 姜溯：“啊、啊？” 路雪溪笑得温柔可人，“你不是说我一个女孩子不好随便出去见网友嘛，你陪我去我就不是一个人了，正好春春你也认识。” 姜溯拧眉，想说自己还是不去了，然而眼角余光正好看到姜栩栩已经走到楼下，听到两人的话，还朝他投来一眼，似是提醒，又似警告。 姜溯莫名脾气上头，仿佛不服输般，张口就改了主意，“那好，我陪你去！” “那你赶紧上去换身衣服，我等你。” “好……好。”姜溯应着声，扭头愣是朝姜栩栩回了个挑衅的眼神。 姜栩栩懒得看他，径自往玄关走。 路雪溪像是才瞧见她，柔声和她招呼，“栩栩你也要出门吗？要不稍等等我让司机送你一程？” 正要上楼的姜溯听到这话脚下一顿，莫名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只是下意识看了眼姜栩栩的方向。 就见姜栩栩只是淡淡瞥一眼路雪溪，道，“不用。” 说罢径自走到玄关，换鞋，只是在临行前，又多看了一眼鞋柜里的某双限量款球鞋。 路雪溪看着她的背影，原本柔婉的目光缓缓牵起几缕嘲弄。 不多时，姜溯换了一身衣服匆匆下楼，整个人还显得没什么精神，见姜栩栩已经走了，忍不住对路雪溪道， “雪溪姐，要不今天就别见了吧？咱们改天再跟她约。” 路雪溪顿时一脸不解，“都已经约好了的事，我怎么能言而无信呢？而且刚刚不是你说一个人见网友危险么？” 路雪溪似是嗔怪一句，又伸手拉他，“好啦，你就当是陪我出门，你看你天天闷在家里，人都闷坏了。” 姜溯无奈，只能被她拉着出门。 换鞋的时候却隐约觉得今天鞋子脚感和平时不一样，只一瞬，又很快被他抛到脑后。 他想着，自己一定是被姜栩栩那两句神神鬼鬼的话给弄得神经了。 她的话，怎么能信？ 嗯……最多，他不去高的地方就是了。 第45章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姜溯以为路雪溪约网友见面，最多就是约着去什么小女生喜欢的网红打卡店或者是某个商场买买买。 万万没想到，两人约的地方竟是一所废弃学校。 除了春春，还有好几个年轻的少男少女。 据说都是网上认识的，其中一人声称是地产公司的许公子。 “这所学校已经被我爸爸买下了，准备重新规划改建一个大型游乐园，其中这栋楼准备单独作为密室逃脱的场地，现在还在规划阶段，但我们可以先进去里面玩玩真人cs。” 许公子本名许南图，家在海市也有一定的地位，平日里除了各种游戏也喜欢琢磨各种新奇好玩的。 其中就包括在学校进行真人cs游戏。 这所学校自建成后一直各种事情不断，不是学生跳楼就是精神崩溃。 去年甚至还被发现有个未成年怀孕少女试图在天台自杀，学校和家长们实在受不了，学校被迫关停，政府也因此将学校拍卖重新规划。 “我有个朋友家里就是开cs店的，需要的东西和道具我都让人准备过来了，到时候咱们直接分成两组进行对抗，没问题吧？” 许南图说这话时，眼神却是看着路雪溪的。 在这群人里，路雪溪气质上佳，长相明丽姣好，单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吸引了好几个男生的目光，更别说许南图这个爱玩的公子。 可以说，他今天之所以组织这场游戏赛就是为了路雪溪。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还带了个弟弟。 路雪溪自然察觉到周围的视线，但她并不在乎。 甚至说她早就习惯了这些人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只是自顾笑着，视线又落在旁边自进来后脸色一直不太好的姜溯上，关切地问， “小溯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玩游戏吗？” 姜溯这会儿哪有心情玩啊。 他看着周围那一栋栋的教学楼，哪哪看着都高得要命，一时有种被姜栩栩说中的感觉，心里顿时就有些打起了退堂鼓。 “你出门前怎么没跟我说是要来这种地方？我不想玩。” 姜溯本来就是个唯我独尊的性子，哪怕是路雪溪，他不高兴的时候也不会顾及着对方的心情。 路雪溪听他似是埋怨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些许受伤的模样。 “我、我以为你会喜欢出来玩……” 她这一难过，不等姜溯开口，旁边几个男的就不干了。 “她是你姐姐，你怎么跟她说话的？” “不玩就不玩，谁还稀罕了。” 许南图也是不高兴，他的女神不高兴，就算是弟弟也不能忍。 “小弟弟该不会是怕输不敢玩吧？要不哥哥派车送你回家喝杯牛奶？” 许南图语气里的嘲讽简直拉满，姜溯哪里能忍，当下梗着脖子， “我会怕输？！玩就玩！待会儿我让你们都给我趴在那儿叫爹！” 姜溯这会儿哪还记得姜栩栩说了什么，一心只想让这几人跪下叫爸爸。 …… 姜栩栩从出租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正要踏进家门，忽然感觉不对，掏出口袋里的子符一看，发现子符瞬间烧成了黑灰。 子符成灰，说明母符也被烧了。 姜栩栩心道果然。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想着熊孩子总要吃点教训才知道长大，姜栩栩原本不打算管。 但能让她留在姜溯鞋底的母符瞬间成灰，姜溯惹上的东西显然不一般。 尤其遗留在子符上的阴气有一丝淡淡的熟悉感。 姜栩栩想了想，还是扭头重新往外走。 就算是看在三叔三婶对她还不错的份上。 姜栩栩一边给姜淮打电话问载姜溯和路雪溪出去的那个司机电话，一边快速大门外走。 走到半路，却见不远处开来一辆熟悉的迈巴赫，熟悉的低调，伴随着车窗里熟悉的金光。 姜栩栩想也不想就上去拦车。 “大佬……哦不，褚少，借个车。” 褚北鹤：…… 他是被这对兄妹赖上了吗？ 姜栩栩还是理所当然地坐上了褚大佬的车后座，问清楚司机姜溯的所在，便让司机直接往学校那边去。 半个小时后，车次赶到废弃学校，姜栩栩谢过褚北鹤便径自往里走，只是刚刚进入，就一眼瞧见了不远处那处黑气冲天的废弃教学楼。 她拧了拧眉，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棘手，这么浓厚的阴气，这里面至少得是百年以上的厉鬼。 只是为什么她刚才在学校外围的时候甚至感受不到一丁半点？ 难道说，这所学校，有结界？ 没功夫多想，姜栩栩快速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而去。 刚进大楼，便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阴煞之气，那丝丝缕缕的黑气仿佛化作了实质，从四面八方涌动着似乎要往她身体里钻去。 姜栩栩随手抽出一张清气符开道，耳边就听到一声熟悉又高亢的嚎叫。 “鬼啊！！” 是姜溯的声音，在五楼。 姜栩栩没有多想，快步往楼上奔去，为了最快速度上楼，她直接用了一张身轻符，一个轻跃便是一层台阶，几个跃步间就已经来到五楼。 刚刚走入五楼走廊，姜栩栩就看到了姜溯，却见他背上背着一个巨型的蚕蛹蛋，此时正拼命在回行走廊的另一头飞奔。 而在他身后，有丝丝缕缕如蚕丝的丝线翻涌着朝他追赶而来，伴着那丝丝阴煞之气，寒彻心骨。 姜溯拼命往前跑着，却感觉脚下像有寒气一层层裹住他的脚踝，叫他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冰窖上。 感受着身后蚕丝线的不断逼近，姜溯直觉自己今天要完，饶是如此，他也没有放开背上那颗巨蛋。 他现在就是后悔。 后悔死了。 明明姜栩栩都提醒过他，可他还是出门见了网友，不止见了，还直接上了楼顶天台，放出了那东西…… 姜溯真的想哭。 他想打电话给姜栩栩求救，可是他压根没有记姜栩栩的电话。 眼前一花，姜溯感觉有丝丝银白的丝线从他眼前划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丝线已经迅速缠上他的脖颈和脚踝。 姜溯眼里盛满惊恐，丝线嵌入皮肤的瞬间，他觉得，自己今天，可能真的要死了。 眼泪终于忍不住地滑落，绝望间，他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清灵而凌冽，此刻却宛若天籁。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上有六甲，下有六丁，我奉赦令，定斩雷霆，轰！” 第46章 七颗蚕蛹蛋 伴着这声厉喝，姜栩栩手中一道雷符飞出，下一秒，三道火雷凭空劈下，瞬间将那黑气缠绕着的蚕丝线劈成焦灰。 连带着那原本缠在姜溯脖颈脚上的丝线也化作飞灰。 姜溯浑身一软，整个带着巨蛋摔坐在了地上，扭头，看到姜栩栩，眼眶瞬间就红了，张嘴便嚎， “……姜栩栩……姐！姐！呜呜！我错了姐！” 姜栩栩却是迅速上前，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别嚎了！背上你的蛋跟我走。” 她刚刚只是逼退了那些蚕丝，这里可不算安全。 至于姜溯背上那蚕蛹蛋是什么，单看他刚才那么保护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里面一定是路雪溪。 姜溯被自家老爸拍惯了，冷不丁被她一拍还有种亲切感，瞬间忘了哭嚎，点点头，迅速背起那颗一人高的蚕蛹蛋爬起身。 姜栩栩带着他跑回楼下，趁着暂时安全，她随手抽出一张黄符一甩，黄符在她手里瞬间好似刀片一般坚韧。 姜溯只见她两指捏着那张黄符随手一划，刚刚被他放在地上的蚕蛹蛋瞬间破成两半，下一瞬，一个女孩子从蛋里摔了出来。 姜溯赶紧将人扶住。 姜栩栩看到那明显陌生的小姑娘还愣了一下，“这是谁？路雪溪呢？” “她是春春。雪溪姐……她还在楼上。” 姜溯说到路雪溪时，语气有一瞬的僵硬，姜栩栩没有注意，只是听到人还在楼上时难免皱眉。 “你们三个见面就见面，为什么非要约这种地方？” 姜栩栩简直要被他们无语死。 正常网友见面谁会选这种地方？ 姜溯表情僵了僵，看向姜栩栩，脸上有明显的心虚， “不、不是三个……” 姜栩栩额角一跳，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九个人，除了我和春春，还有七个在上面……” 姜栩栩：…… 这年头，作死都要扎堆凑的吗？ 可七条人命，她想当做不知道都不行。 “你带她先离开这里，我去找人。” 姜栩栩说着便要走，姜溯却忽然一把拉住他，他脸上还是明显惊魂未定的样子，此时却用手背一抹眼，少年表情决然， “我跟你一起，我知道他们在哪。” 姜栩栩看着他，也不推辞，只问他，“可能还会遇上刚才的东西，你不怕？” “你是来救我的，我得对你负责。” 姜溯知道如果今天不是姜栩栩，他肯定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他好歹也是男子汉，怎么能丢下她自己逃命？他们姜家人可不是这种不负责任的。 再说那么多人，那么多蛋，她一个人怎么能救得过来？ 姜栩栩只思索一瞬，便点了头，下一秒，却是从随身的小包中拿出一块玉牌递给他。 “这是护身的玉牌，你把它带在身上，要是情况不对，你直接跑。” 姜溯看到熟悉的玉牌，眼睛亮了亮，立即摘下自己脖子上的银链子，将原本的坠子扔掉，直接穿上玉牌戴在脖子上。 又见姜栩栩在背包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一把美工刀，随手取出一张黄纸在刀柄上缠了缠递给他， “给你防身。” 姜溯看着那美工刀嘴角一抽。 不都说大师都是随身各种法器么？怎么连个桃木剑都没有？ 这美工刀也太敷衍了？ 不过，有比没有好。 姜溯一起收了。 姜栩栩和他大概沟通了一下待会儿可能发生的情况，确定姜溯听懂了，这便又从包里掏出几张黄符。 姜溯只见她手上一甩，黄符瞬间在空中绕成一个圆圈，而后迅速自春春上方落下，直接在她周身竖起一个屏障。 姜溯简直看呆了。 姜栩栩居然真的会法术…… 他忽然对手里的小美工刀多了点信心。 两人重新上楼，到了楼顶天台，却发现天台处的门上已经开始被丝丝缕缕的蚕丝缠绕。 姜栩栩直接拿出火符烧了蚕丝，打开门，便见天台上方此时正整整齐齐摆放着七颗巨蛋。 姜栩栩示意姜溯躲在门后，自己抬步入内。 姜栩栩自认自己足够谨慎，却不想就在踏进天台的一瞬间，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另一个幻境。 依旧是眼前的天台，场景却是另一个白天。 一个身穿校服的女孩被另外几人推搡着跌坐在地上，很快有人上去坐在她身上，开始在她身上各种乱掐。 “你妈一个摆摊卖小吃的，倒是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这肉多，掐起来手感就是好，你们也试试，记得掐衣服遮住的地方，别让人发现了。” “我听说有的人掐完立刻就青紫了，不如扒了她衣服看看。” 女孩拼命挣扎着，却还是被扒光了上衣。 几个女生围着她哈哈大笑，甚至拿出手机拍照。 女孩抱着身体痛哭求饶。 场景一转。 女孩站在天台顶端，衣容整洁，却是毫不犹豫从楼顶一跃而下。 又是同样的场景，却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他站在和女孩同样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沓试卷，眼神麻木，手里一遍遍撕着试卷。 最后他将撕成碎条的试卷随手一扬，碎纸条漫天飞舞，少年也伴随着漫天飞舞的纸条一跃而下。 姜栩栩就站在原地，看着那些来来往往不断在这里消失的年轻生命。 他们或饱受霸凌，或因学业压力过大，或被猥亵却反遭非议，心中皆是对周围或学校的怨恨与不平，他们的怨气日复一日包裹着这栋教学楼，叫后来的人也受到影响。 或许有些人并不想死，但他们依旧选择了结生命。 哪怕是她透过时空看着那一幕幕，都仿佛感受到那若有似无的怨念在朝她侵袭而来。 姜栩栩拧眉，正要设法离开，眼前场景再次一转，而这次出现的人，让她正欲动作的手忽的停住。 新的场景里，是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和前面那些学生不同的是，少女的腹部有轻微的隆起，此时她护着自己的腹部一步步往后退着。 而她面前，朝她缓缓逼近的，是关蕊蕊。 第47章 林芮芮 与此同时，医院。 关蕊蕊躺在病床上，整个人再次陷入了噩梦之中。 作为关家最受宠爱的小公主，关蕊蕊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她知道关家算不上顶级豪门，但这并不妨碍她在普通人依旧是天之骄女的存在。 最初，她注意到林芮芮，只是因为她和自己同名。 当偶然听到同学用熟悉的名字叫另一个人的时候，关蕊蕊心底是不高兴的。 一个穷鬼，却叫着和自己一样的名字，她嫌恶心。 但为了维持自己在同学心目中的形象，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对外声称这是一种缘分，只是言语间暗示同样名字让她分不清是叫她还是林芮芮，有些苦恼。 秦浩家与关家有合作往来，秦浩从小就喜欢她，作为她最忠诚的舔狗，在听到关蕊蕊的“烦恼”时，自然第一时间为她排忧解难。 秦浩开始公然霸凌林芮芮。 带人堵在她上学的路上，故意将她的饭盘打翻，将她的桌椅和书籍扔到垃圾站。 每次看到林芮芮狼狈的样子，就会毫不犹豫地嘲笑对方。 关蕊蕊对他的“表现”，只轻飘飘地嗔他，“不要欺负同学。” 不轻不重，如同挠痒。 更像是变相的鼓励。 秦浩更加积极主动地找林芮芮的麻烦。 关蕊蕊起初并没有将这么一件小事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发现，秦浩围在她身边的时间越来越短。 连每日雷打不动的信息关怀都突然不见了。 关蕊蕊不喜欢秦浩，但这并不妨碍她习惯秦浩对她的殷勤讨好。 她想知道为什么，于是第一次主动关注起秦浩的事情。 结果，便叫她撞见了那一幕。 秦浩将林芮芮压在墙上，整个身体紧紧贴着她，不顾林芮芮的挣扎，强制又霸道地亲吻着她，嘴里甚至喃喃念着， “林芮芮，我喜欢你，你听话，我就不欺负你……” 关蕊蕊一开始以为，秦浩只是在变着花样戏耍林芮芮，甚至于，他把林芮芮当做了自己的替身。 直到她主动给了他一次靠近自己的机会，秦浩却不为所动。 后来，她玩笑似的问起那个林芮芮的事。 秦浩看着她，难得认真地说，“蕊蕊，我以后可能不能喜欢你了。” 因为他喜欢上了林芮芮。 不是替代品，更不是故意玩弄，而是真的喜欢上了，想要她做女朋友的那种。 关蕊蕊觉得可笑。 一个施暴者，却在施暴过程中喜欢上了对方，而他居然还妄想和对方谈恋爱。 秦浩就是个人渣，蠢货。 关蕊蕊虽然不喜欢他，但更不喜欢有人抢走属于自己的东西。 哪怕那是一块垃圾。 于是她故作欢喜地表示恭喜，甚至主动邀请林芮芮进入他们的小团体。 她在秦浩面前照顾林芮芮，请她吃饭，实际是让她吃自己吃剩的隔夜的饭菜。 替她做发型，却“不小心”烫伤她的头皮。 给她剪指甲，却“意外”剪掉她的一块皮肉。 秦浩这个垃圾偶然甚至会因为她受伤表现出心疼。 每当这时，关蕊蕊就会万分懊恼难过地跟林芮芮道歉，秦浩自然不会计较。 他就是个蠢货。 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林芮芮，却不知道林芮芮在他的眼皮底下，遭受着另一种对待。 关蕊蕊原本只是想稍微教训一下这个胆敢抢她东西的贱人。 可谁承想，她却意外发现，林芮芮怀孕了。 怀的是秦浩的孩子。 关蕊蕊说不清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感受。 就像是一件她用了很久的玩具，意外沾上了别人的味道。 她觉得秦浩脏了。 但比起秦浩，她更讨厌弄脏了玩具的那个人。 所以她趁着林芮芮因为怀孕而惶恐无助的时候，将她约到了无人的教学楼顶楼。 她告诉她， “秦浩当初会那样对你其实是因为我，因为我不喜欢别人和我同名，所以秦浩才会主动去欺负你。” “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么？不过是因为我一直不理他，所以他想要一个可以供他发泄玩耍的替代品。” “蕊蕊，虽然很抱歉，但你只是个替代品。” “他也真是的，就算是为了讨好我，也不需要做到这一步，居然还闹出了人命……” 林芮芮直到那刻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遭受霸凌，甚至被那样一个人渣打着爱的名义纠缠不休。 她恨秦浩，也恨关蕊蕊。 或许是因为崩溃，也或许是被那所教学楼天台的诅咒影响，林芮芮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流了产。 关蕊蕊眼睁睁看着她跌坐在地上，身下的血流了满地。 她惊慌失措，第一反应是跑。 无视林芮芮恳求而绝望的目光，还有那只挣扎朝她求救的手，关蕊蕊转身就跑，甚至下意识关上了天台的大门。 她一路回家，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林芮芮的消息。 直到第二天，网上传出消息，有人在二中废弃教学楼楼顶发现了一个疑似因未成年怀孕而选择轻生的少女。 好在因为发现及时，少女保住了性命，只是孩子没了。 后来的某天，关蕊蕊听说林芮芮家里为她办理了休学手续。 从那以后，她再没有关于林芮芮的任何消息，甚至秦浩也突然转学离开，只是那时的关蕊蕊已经不关心秦浩如何了。 时隔一年，关蕊蕊已经快要忘记林芮芮这个人的存在。 她不明白，林芮芮为什么会突然缠上自己？ 她是死了吗？ 可是她死了又关自己什么事？ 又不是自己害的她！ 如果不是她犯贱，怎么会和秦浩搞在一起？ 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 她流产也不是她害的，明明是她自己命不好，凭什么来缠着她？ 再一次在梦里循环着被吓醒，醒来，再次被吓醒，再次醒来。 关蕊蕊崩溃了，冲着眼前关启深变成的林芮芮破口大骂， “林芮芮！你死了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害的你！你凭什么这样折磨我？！你以为这样能吓唬我吗？ 我才不会怕你！你就是个贱货，跟秦浩搞在一起的贱货！我不怕你！我不怕你，等我爸爸找到厉害的大师，我要他收了你！我要让你魂飞魄散！贱人！！” 仿佛被她的话语激怒，面前的林芮芮忽然变得无比狰狞。 这一次，关蕊蕊没有再醒来，因为林芮芮伸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要她，再也醒不来。 第48章 姜溯，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梦里的林芮芮流着两行血泪，模样恐怖而骇人，她眼底满是对关蕊蕊的恨，一双手更是死死掐着她的脖子。 现实中，病床上的关蕊蕊在梦中忽然开始剧烈抽搐，整个人仿佛像是被死死扼住呼吸。 病床边的仪器开始响起尖锐的叫声，很快，医生和护士冲入vip病房进行各种急救。 混乱中不知是谁的手触碰到了病床上的关蕊蕊，梦境中的林芮芮仿佛被一股大力弹开，下一秒，关蕊蕊倏然从现实中睁眼，惊恐地大口喘息着。 …… 与此同时，教学楼顶楼天台处，姜栩栩定定看着关蕊蕊将突然流血倒下的少女丢下逃跑，嘴角牵起一抹冷冷的嘲讽之色。 她似乎沉浸在少女绝望的幻境之中，没有发现四周再次朝她悄然靠近的蚕丝…… 那丝丝缕缕的蚕丝化作黑气，试图一点一点钻入对方的体内。 却见，原本一动不动的姜栩栩，掌心忽然有一点金光泻出。 那点金光晃晃悠悠，下一秒，瞬间破开眼前的幻境。 姜栩栩倏然睁眼，目光陡然锁住天台的某一处，随即三道雷符从她掌中飞出。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上有六甲，下有六丁，太上有令，定斩雷霆，轰！” 依旧是熟悉的雷咒，姜栩栩想着三道雷符至少能逼对方显出原形，哪怕不能重创，也要找机会先把人救出。 却不想雷符抛出的瞬间，手中同时似乎还有一点金光跟着雷符一起飞出。 姜栩栩来不及收回金光，就那样念完了雷咒，而就在她喝出最后一个字的瞬间。 只见顶楼的空中电光一闪，下一秒，三道紫雷朝着姜栩栩雷符抛出的位置，狠狠劈下。 姜栩栩倏然瞪大了眼。 紫、紫雷！？ 然而不等她多想，便见紫雷劈中的位置，陡然出现另一颗蚕蛹蛋。 与其他巨蛋不同的是，那蚕蛹蛋只有孩童大小，通体血红，仿佛是用血染透的一般。 红色蚕丝蛋在紫雷劈下的瞬间试图逃脱，然而三道紫雷威慑之下，它根本逃无可逃。 三道紫雷之下，红色蚕蛹蛋的外壳几乎瞬间化作灰烬，连带着里头包裹着的头骨一并烧成焦黑。 姜栩栩看到有什么东西从那烧焦的头骨中飞出，她眼眸一动，迅速飞出一张黄符，那东西当即被包裹在黄符之中。 紫雷过后，万物皆清。 躲在门后的姜溯都看呆了。 原本以为姜栩栩先前救他的那道雷已经够帅了。 没想到，那根本不是他姐的实力！！！ 这才是！ “姐！你就是我的姐！那个头骨是不是就是罪魁祸首？咱们现在是不是安全了？” 哪怕是他，也感觉到原本缠绕在空气里的那丝阴冷，在刚才的紫雷后消失无踪。 姜溯觉得身上就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会儿正兴奋地围着姜栩栩打转。 姜栩栩也在感慨自己的威力。 这不止重创，她是直接把本尊挫骨成灰了啊。 “你刚才看到了，那三道紫雷……” 姜栩栩还有些不确定，刚才那是自己的雷符召出来的？ 姜溯以为她是在自夸，顿时十分捧场， “看到了，三道那么粗的紫雷！超酷！” 姜栩栩暗暗倒吸了口气。 真的是紫雷。 她没有看错…… 雷电本身就有克制天地邪祟的力量，而紫雷，更是能直接消灭邪祟的存在！ 这么厉害的紫雷， 居然被她召出来了！！ 姜栩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召出紫雷。 师傅虽然说过她天赋极佳，但到底学习玄术的时间太短，能够召出普通的雷电已是极好。 姜栩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没等她继续深想，她的目光又看向前面那七颗巨蛋，刚才紫雷的雷气扫过，原本包裹着几人的蚕丝已经破裂， “先救人。” 姜栩栩说着，直接抽出黄符，刷刷几下劈开两颗蚕蛹蛋。 姜溯见状，也忙掏出他的美工刀，小心翼翼割开另外的蚕蛹蛋。 很快，七人被从蚕蛹中解救了出来，显然都已陷入昏迷之中。 “姐，这怎么办？是不是得打电话报警啊？” 姜溯这会儿叫姐已经叫得十分顺溜。 姜栩栩看着几人，只道， “先叫救护车，把人送医院吧。” 这几人虽然被阴气侵蚀，但总算并不严重。 姜溯闻言十分听话，正要掏手机，就听身后，一旦略显低沉的男声开口， “我已经让人打过电话，救护车很快过来。” 两人扭头，却见褚北鹤不知何时也上了楼。 他目光沉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黑眸扫过几人身下的蚕丝蛋壳，眉峰只微微蹙起，却并没有表露太多的诧异。 褚北鹤一开始并不打算多管闲事，但看到教学楼这边一闪而过的闪电，他还是走了进来。 走到教学楼下，就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女孩。 心知这里一定出了事，这才顺着动静上了楼顶。 姜栩栩看到褚北鹤身上那几乎刺眼的金光先是一愣，下一秒，脑海中倏然灵光一闪。 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刚才，她跟着雷符一块抛出的，似乎是之前从褚北鹤身上抓到的那一点金光。 所以…… 那三道紫雷。 是大佬的金光引来的？！ 一瞬间，姜栩栩看向褚北鹤的目光复杂而炙热。 复杂是因为她刚刚原来不是凭自己的力量召出的紫雷。 炙热则是因为，褚大佬身上的金光，竟然还有这样的用法。 姜栩栩心底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就在姜栩栩看着褚北鹤的时候，褚北鹤也在看着她，黑眸中的审视毫不遮掩。 他想问点什么，但第一次不知道从何问起。 刚刚张口， 就感觉一道清风吹过天台，下一秒，只见七人身下的蚕蛹壳仿佛瞬间化作烟尘，消散在清风之中。 褚北鹤眉心一跳。 忽然，他不想问了。 反正这肯定不是科学能解释的东西。 没等几人继续对眼前的情况进行交流，很快，楼下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来的却是姜淮，他身后还带着司机，看到天台中倒着的一地“尸体”，姜淮第一次脸都青了。 看向姜溯，语气里满是克制的阴沉， “姜溯，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第49章 玉牌，不能给我吗 姜栩栩先前是找姜淮联系司机要的地址，姜淮会过来并不意外。 姜溯却不知道，看到姜淮，顿时像是耗子见了猫，下意识就往姜栩栩身后躲。 “这回真不是我的锅！” 说着还不忘扯一下姜栩栩的袖子，“姐！姐你帮我跟淮哥解释一下。” 姜淮看着姜溯的小动作暗暗挑眉，就见姜栩栩真的解释了。 “嗯，不是他的锅。” 姜淮心说不是他的锅还能是谁，眸光就忽然落在了旁边地上躺着的路雪溪身上。 所以，这才是那个锅？ 不过，看着眼前倒地的七个人，他也没有继续深究的心思。 人没事就好。 很快救护车赶到，将楼顶七人连同楼下的春春一起送到医院。 听说路雪溪出事，姜瀚和姜澄都迅速赶了过来，听说事情经过，又见雪溪昏迷而姜溯完好无损，当下忍不住一通责问， “你怎么回事？！跟雪溪出去怎么没好好保护好她？” “雪溪平日里那么疼你，你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该让她出事，回头奶奶回来看你怎么跟她交代。” 姜溯原本还想跟两个堂哥讲述一下自己今天的惊心动魄，冷不丁被兜头一通责问，当下气得脸都憋红了， “你们知道什么？！” “你们怎么知道我没保护她？！” “你们怎么不问问她当时……” 姜溯到底是少年心性，被无缘无故地这样责问，又是生气又是委屈，但到底没说出更多，只扭头，气呼呼地跑了。 姜瀚和姜澄觉得姜溯是做了错事又不敢承担，也不理他。 姜栩栩不知道病房里的事，她刚刚去另外几个病房看过，随手除了他们身上残余的阴气。 刚走回来，就见姜溯气鼓鼓地从病房冲出来，扭头就进了安全通道大门。 安全楼梯内，姜溯气得用手背狠狠抹了下眼泪。 他倒不是娇气得连被说两句都不行，他就是觉得委屈难过。 当时虽然一时冲动答应了进楼里比赛，可他一直注意着周围。 那些蚕丝线突然出现的时候，他们一群人都没反应过来。 眼看着已经有人被缠上，他第一反应就是拉着路雪溪跑，甚至在那些蚕丝线快要缠上路雪溪的时候都是他扑过去替她挡住。 结果……看到他的双脚被缠上的瞬间，路雪溪直接就挣开他的手跑了。 反而是春春扑过来想帮他，结果两人都被缠住。 后来他是怎么挣脱那些蚕丝的？ 他记得当时就是脚底板突然像被烫了一下，紧接着原本缠着他的丝线就突然断开，他就趁机抱着已经被缠成蛹的春春跑走…… 当时情况危急没来得及多想，这会儿想起，姜溯立即脱了鞋子查看。 结果，就看到他鞋垫上一层黑灰，明显是什么东西被烧过的痕迹，仔细一看，角落还有一小片黄纸。 看到那黄纸的瞬间，姜溯下意识想到姜栩栩用的黄符，心下仿佛明白了什么。 眼眶顿时更红了。 原来，自己一开始就是被姜栩栩救的。 她明明提醒过自己，可他就是不听，非要跟着路雪溪出门，结果她非但不生气，还偷偷在他鞋底塞了黄符保护他。 想到这里，姜溯忍不住哭得更起劲了。 这回却是感动的。 不仅感动，更是懊恼。 他之前那么针对她，还联合姜瀚那两个傻缺逼她离家出走，她居然还愿意帮他…… “呜呜呜……” 正哭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门被推开的动静，姜溯吓得一个激灵，瞬间止住了眼泪。 扭头一看，居然是姜栩栩。 他有些吃惊的瞪大了眼，却忘了他刚刚还在哭，姜家基因本就不错，姜溯长相本就有那么几分美少年的意思，这会儿眼睛红红的，连眼睫毛都挂着泪珠。 乍眼看去竟有那么几分脆弱美少年的意味。 姜栩栩微微挑眉。 姜溯脸刷一下就红了。 既是尴尬又是羞的，“你来这里干嘛？” 话说出口，又惊觉自己口气似乎有些冲，立即放软了声， “我不是说你不能来这里，我是说你要是想来这里透气，我、我把地方让给你。” 见识过姜栩栩的本事，姜溯现在对于姜栩栩是完全服气的，可想到自己之前对她的态度，想着她指定瞧不上自己，原本在教学楼叫得顺溜的姐一时竟又叫不出来了。 “我来找你。” 姜栩栩说着忽然朝他伸出手，“之前借你防身的玉牌，该还我了。” 她的态度，冷酷得好像两人先前没有一起面对过患难一样。 姜溯眼眶瞬间又有些红，但却是下意识地护住自己脖子上的玉牌，也忘了刚才的委屈与懊恼，巴巴地看她， “这、这个玉牌，不是给我的吗？” 跟给淮哥和大伯的一样。 姜栩栩就拿眼瞥他，“只是暂时借你的，没说给你。” 姜溯明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可是，不想给啊。 除了因为戴着这玉牌确实能护身，也是因为，他想让她接纳自己。 “姐，姐，这个玉牌，不能给我吗？” 怕她不答应，他又忙表示， “之前都是我不懂事，姐，我以后一定不跟你对着干，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姜栩栩就那样看着他，“你真想要？” 姜溯用力点头。 想要！ 姜栩栩便又将手往他跟前递了递，张口，像个莫得感情地算账工具， “玉牌二十万，加上这次的报酬，四张雷符算四十万，一共是六十万，支持银行卡转账和某宝转账。” 就冲他先前对她的态度，去救他已经是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份上，该算的账姜栩栩自然不会跟他少算。 姜溯也知道自己之前表现不好，听说要钱也没有不答应，只是临时抖了个激灵， “我钱都在微信里，姐，要不我们先加个好友，我转给你。” 姜栩栩只一眼就看穿了少年的小心思，也没揭穿他，拿出手机，直接加了对方的好友。 姜溯看着已经通过的好友页面脸上明显一喜，不敢耽误，快速给转了六十万过去。 姜栩栩不客气地直接点击接收，看到入账的金额，顿时眼眸微弯。 既高兴进账，又感慨姜家果然连个孩子都这么有钱。 六十万，眼睛不眨地就给出去了。 啧。 两人又回到病房，路雪溪已经醒了，看到姜溯时有一瞬的尴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笑着朝他伸手，眼底满是担忧， “小溯，刚醒来没见到你，把我担心坏了，你没事吧？” 第50章 死去的林芮芮 姜溯听到她的话，再看她面上的担忧，却是撇过头不理她。 一旁的姜澄见状顿时沉了脸， “姜溯！雪溪在关心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管我什么态度？” 姜溯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先前的状态，冲着姜澄就是干脆回怼，却依旧没有要搭理路雪溪的意思。 他过去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姐姐，可教学楼里的事确实让他心里有了疙瘩。 哪怕知道那是普通人面对危险的正常反应，他也很不喜欢被抛下。 尤其是被自己信任的人抛下。 路雪溪看着姜溯的态度，眼眸微闪，微微垂眸，只道， “小溯，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非要拉你陪我过去，你就不会遇上这种事……姐姐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路雪溪说得诚恳，只是配上她这会儿略显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就让旁边的姜澄忍不住心疼， “雪溪，你跟他说什么对不起？！现在出事的是你，该跟你道歉的是那臭小子才对。” “姜澄哥，你别这么说小溯，这件事说到底责任在我。小溯有努力保护我的。” “你别为他说好话了，他要是真有好好保护你，为什么他自己好端端的，你却进了医院？” 一旁的姜瀚也道， “雪溪妹妹，你就是太喜欢给自己揽责了，他也不是小孩子，你不能总是这么惯着他，退一万步说，就算今天是他出事，那也是他没保护好自己。” 眼见着两人又开始朝着自己数落，姜溯听得险些要吐血，原本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质问路雪溪，这会儿却是忍不住了。 “你们就知道一个劲地谴责我，你们怎么不问问她干了什么？！我一早就说过我不想去见什么狗屁网友！也不想玩什么狗屁cs，她非要带着我，现在出了事你们反过来怪我！ 你们怎么不问她，她有危险的时候是我挡在她跟前！可是她呢？！扭头松开我就自己跑了！” 姜溯以为把话说出来后会得到两个哥哥的支持，却不想，姜瀚和姜澄看着他，却是依旧一脸的谴责。 “雪溪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姜溯，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雪溪妹妹带你出门是一片好意，你良心是喂了狗么？居然还反过来怪她？” 路雪溪则是忽然掩面低泣出声， “姜瀚哥，姜澄哥你们都别说了，小溯说的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他一起出门，害他陷入那样的危险却没有保护好他……” 两个姜顿时又是一通哄，一边哄又一边骂姜溯。 姜溯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他明明解释了，可是……为什么他们都不听？！ 还有路雪溪那话说的，说承认又没承认，说否认也没否认，明明说的是自己的错，但听在耳朵里还是他在无理取闹！ 这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当初姜栩栩被他们针对时候的心情。 再看姜瀚和姜澄，只觉得这就是两大傻逼！ 正憋着火气，却听旁边，姜栩栩仿佛没听见面前这一通对话，径自开口， “人既然醒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又看一眼姜溯，问他， “你走不走？” 姜溯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点头， “走！姐，我跟你一起走！” 冲着病房里的路雪溪几人狠狠翻了个白眼，姜溯扭头，又变脸似的，笑呵呵便跟上了姜栩栩，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与其跟傻逼继续浪费口舌，还不如跟她姐回家好好休息。 留下病房里的三人，尤其是姜瀚和姜澄面面相觑。 他们还没骂完呢，怎么就走了？ 路雪溪更是微微低头，垂眸时，眼底满是冷意和懊恼。 …… 废弃教学楼再次出事，尽管没有闹出人命，事情也引起了警方的重视。 网络上关于废弃教学楼的事情再次闹得沸沸扬扬，连过去在教学楼出事的人也被再次扒了出来。 医院里，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关蕊蕊看到网上的报导，吓得将手里的ipad一把摔在了地上。 这回却是再也不端了，哭着喊着要求找大师。 “求关栩栩也行，只要她有办法救我，不用等她过来见我，我可以去见她，只要她能收了那个林芮芮！” “我受不了了！那个林芮芮变成鬼来找我，她想杀了我呜呜呜……” 另一边，关蕊蕊心心念念的姜栩栩，此时却出现在了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 老旧的楼房，到处都是斑驳的痕迹，墙上，门上是贴得密密麻麻的小广告。 居民楼里时不时传出一阵吵闹声。 旧楼没有电梯，姜栩栩一路顺着楼梯爬上六楼。 顺着手中的气息，站在了六楼的一间屋子前。 伸手拍门。 拍了好一会儿，屋里终于传来脚步声。 打开门，却见门内站着一个形容枯槁的中年妇女，她神色憔悴，看着门外的姜栩栩，有些茫然和疑惑， “姑娘……你找谁？”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中年女人，缓声开口，道， “我找林芮芮。” 中年女人目光一闪，作势就要关门，“她死了！” 姜栩栩伸手一把握住门板，明明只是那么随意地一搭手，力道之大，却叫女人手里的门丝毫不动。 “我知道她在里面。” 姜栩栩说着，顿了顿，“我是来帮她的。” 中年女人面上一颤，看向姜栩栩，眼底隐约可见明显的红血丝，再张口时，声音里带着几分隐忍的颤抖， “你是谁？是秦家派来的吗？” 姜栩栩摇头，“我姓姜，你可以叫我栩栩。” 中年女人就那样看着她，眼中闪过挣扎和痛苦，最终，缓缓让开了门。 “进来吧。” 略显逼仄的小屋，客厅里没有沙发，却摆着一张床。 中年女人也没有请她坐下的意思，带着她，径自到了屋里唯一的一间卧室前。 她先是敲了敲门，随后也不等里头回应，径直打开房门。 姜栩栩顺着打开的房门，终于看到了屋里的情形。 收拾干净的小屋内，摆着一张床，而床上，此时坐着一个少女，长发披散，目光呆滞，如同木偶。 正是关蕊蕊口中那个已经死去的林芮芮。 姜栩栩想，她果然猜对了。 第51章 救救我的孩子 林芮芮没有死。 在关蕊蕊丢下她匆匆跑掉之后，她被人及时救下了。 虽然孩子没了，但好歹留下了一条命。 林母直到女儿被送到医院才知道，自己女儿过去在学校遭受了什么。 林芮芮父亲早亡，林母独自拉扯孩子长大，哪里能接受女儿受到这样的欺负。 她愤怒地找到学校试图讨个说法，学校对此却含糊其词，言语间还有责怪林芮芮玷污学校声誉的意思。 林母只是工薪阶层，林芮芮的学费都是靠着林父留下的抚恤金勉强维持，本意是希望女儿能够就读一个好的学校，却不想竟然遇上了这些事。 学校不肯作为，她又无权无势，情急之下，林母听信了一个自媒体博主的撺掇，将事情发到了网上，试图用网络的力量还女儿一个公道。 却不曾想，正是这个举动，叫她和女儿陷入另一个深渊。 林芮芮未婚先孕，却偷偷跑到废弃教学楼“企图自杀”，一开始虽然也引起网友的同情，但很快，网上的评论就开始变了味—— 【未婚怀孕又害怕家里知道，跑去教学楼自杀。现在的学生正经不学好，光学会乱搞了。】 【同意楼上，早恋有风险，造人需谨慎。】 【男方是谁？能闹到自杀，估计是被男方抛弃了吧？现在的小女生简直了，一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 【女生不自爱，活该被抛弃。】 【恋爱脑只配去挖野菜，流产也活该。】 【听说有些学生妹在外接“兼职”，这个林芮芮该不会也是吧？】 【楼上嘿嘿，真相了~】 【不会吧，这也太恶心了。】 【也不知道家长怎么教的，还想靠流量来骗同情，一家子都恶心。】 一开始只是有几个人带了节奏，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评论区一片都是在说林芮芮做兼职搞大肚子的事。 后来的人一看评论区，先入为主认定真相，又开始新一轮的谩骂和恶心。 网上的评论瞬间就失控了。 林母想要辩解，可没有人听他们的，连单位同事甚至邻居也开始指指点点。 甚至还有人挖出了林芮芮的联系方式，直接私信问价钱。 林芮芮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睁眼看到的却是对她铺天盖地的谩骂与羞辱。 不过十七岁的孩子，哪里受不了这样接踵而来的恶意，终于在一天夜里，疯了。 说她疯了，却也不然。 她不会大吵大闹，甚至不会说话。 除了配合基本的坐卧喂食，她不再给人任何回应，每天就那样静静待着，形如木偶一般。 林母觉得是自己害了女儿，干脆给女儿办理了休学，为了治好女儿的病，她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却始终徒劳无功。 因为照顾女儿，林母工作也出了问题，只能被逼辞职。 后来，秦浩某天找上了门，她才知道，秦浩就是把自己女儿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甚至于之前那些评论，都是秦家为了帮秦浩摆脱舆论而买的水军。 而秦浩，明知自己家里做了什么，却在事后才假惺惺地上门提出“补偿”。 林母恨毒了秦浩，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可她不能，因为她一旦坐牢，就没有人能照顾芮芮了。 说她软弱也好，无能也罢，林母最终选择了搬走，彻底远离秦浩和秦家。 可每一次，秦家总能找到她们，秦浩每次过来之后，秦家就会找上上门威胁。 林母只能再次带着女儿搬家。 …… “为了让芮芮过得清净些，我甚至直接对外宣称她已经死了。” 林母看着姜栩栩，眼睛里不见半分光芒， “现在网上早就忘记了还有芮芮这么一个人，我也不希望有人知道她还活着，再来打扰她…… 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芮芮还活着，但如果你说的帮她，是利用网络，我不需要，真的不需要了……” 生活的苦难，对未来的绝望和茫然，已经叫她挤不出一滴眼泪，但只听她的声音，却能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与悔恨。 姜栩栩难得地伸手，主动握了握林母的手。 “放心，我说的帮，是帮她恢复神智。” 林母摇摇头，“没用的，那么多医院都说治不好，我已经习惯了。” 就当是，她的女儿，提前得了阿尔兹海默症。 她总能照顾好她。 姜栩栩见她不信，也不再说话，随手抛出一张黄符。 林母只见那黄符无风自动，竟是直直悬浮在了女儿的头顶上方。 更让她意外的是，向来对外界毫无反应的女儿，此时竟像是被吸引了一般，缓缓抬头看向黄符处。 林母瞳孔微震，不敢置信地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只道， “她之所以无知无觉，是因为她的一魄一直被拘在废弃教学楼的楼顶，我偶然发现那一魄，这才顺着气息找了过来。” 说着，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用黄符叠成的小灯笼，灯笼里是空心的，明明没有东西，里面却隐隐还散出点点光亮。 她说， “如果你信我，我会试着为她将这一魄引回身体里。” 林母看着头顶那凌空悬浮的黄符，再看姜栩栩手中的纸灯笼，此时哪里还有不信的，当下眼眶泛红，狠狠点头， “我信！我信你，小大师，你救救芮芮，救救我的孩子。” 得她托付，姜栩栩这才点头。 从背包里掏出朱砂小笔，凑到床边，用朱砂笔在林芮芮的眉心处迅速画了一个引魂符。 下一秒，又见姜栩栩将手中的小纸灯笼放入她的手心，口中清念， “天道清明，地道安宁，人道虚静，三魂聚魄，我奉赦令，魄归。” 随着她最后两个字落下，便见原本悬浮在头顶的黄符迅速将纸灯笼包裹其中。 与此同时，林芮芮眉心处似有一道红线与黄符包裹的灯笼相连，林母只见，那灯笼内竟有一点荧光顺着红线一点点朝着林芮芮的眉心而去。 猜到那点荧光就是女儿那丢失的一魄，林母蓦地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呼吸重了，将女儿的一魄惊走…… 眼见着那荧光很快爬到眉心的位置，就在它即将没入眉心的瞬间。 忽然，林母耳边听见一声好似婴儿尖锐的啼哭，叫她耳朵一痛， 下一秒，却见原本已经快要没入女儿眉心的荧光，仿佛像是被一股力量拉扯一般，猛地将它拉回那黄纸包裹的纸灯笼处！ 第52章 你那未出生的孩子 “啊……”林母忍不住低呼，眼底露出慌乱。 姜栩栩神色不改，手中三张黄符迅速飞出，干脆地将纸灯笼层层包裹其中，那被拉扯的荧光总算停在了半空。 姜栩栩还没来得及换气，便见原本包裹纸灯笼的黄符竟一张张开始化成黑灰。 她眉心蓦地一拧，又是三道黄符飞出，包裹，同时两指划出，似是凭空夹住虚空中的那点荧光，快速将它顺着红线送入林芮芮的眉心处。 就在荧光彻底没入林芮芮眉心的瞬间，只见虚空那道原本连接纸灯笼的红线瞬间消失，而此时，被六张黄符包裹的纸灯笼却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林母都被吓坏了，甚至顾不得去看自家女儿如何。 姜栩栩眼见着引魂结束，当下毫不客气地扬手，直接一道灵光打入纸灯笼，清声低喝， “给我安分点！” 那纸灯笼就像是被人凭空拍了一巴掌，停了一瞬，却依旧不甘似的剧烈晃动着想要朝林芮芮靠近。 姜栩栩干脆掏出一捆红绳，红绳飞出，直接将纸灯笼捆吧捆吧捆成一个毛线团。 随后又一道黄符贴上，这才终于让它安分下来，塞回背包。 林母在一旁都看傻眼了。 “小大师，这是……” 该不会也是她女儿的魂魄吧？ “这里面是……”姜栩栩刚要出声，却听床边，忽然传来一声有些嘶哑的低哼， “……妈？” 听到这个声音，林母浑身猛然一僵，再也顾不得那毛线团，倏然扭头看向床上的林芮芮。 在清楚地对上女儿视线的瞬间，林母这一年多来早已麻木的心，在这一刻剧烈颤动起来。 她的眼眶几乎是一下子就红了。 “芮芮？……” 林母声音哽咽，猛地扑到床边，眼泪哗哗直流，“芮芮，你看我了，你会说话了……芮芮，我的女儿呜呜呜呜……” 林母说着一把抱住林芮芮，再也忍不住地大哭出声。 林芮芮只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脸上竟是茫然与无措。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似乎只是睡了一觉，她的妈妈，却仿佛老了十年…… 姜栩栩眼见母女“团圆”，也不打断，径自出了房间，顺手为两人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林母的哭泣声和林芮芮沙哑的轻哄声时断时续，过了好一段时间，林母才终于打开房门。 她擦着眼泪，哪怕整个人依旧苍老憔悴，却好似瞬间鲜活了起来，眼里仿佛都带了光。 她上前朝着姜栩栩又是一阵感谢，姜栩栩便陪着她重新进了房间。 屋内，林芮芮显然也是刚刚哭过，看向姜栩栩，眼神却十分复杂。 她认得她。 她是……关蕊蕊的姐姐，关栩栩。 “是关蕊蕊，让你来的吗？” 林芮芮许久不曾说话，声音还有些嘶哑，看着姜栩栩的目光里，还带着些许的防备，与畏惧。 姜栩栩高中虽然和关蕊蕊同校，但两人不同班，但林芮芮也曾听过关蕊蕊私底下说起她这个“姐姐”。 姜栩栩那年忙着跟师傅学习玄术，根本不知道学校的事情，更不知道林芮芮的存在。 此时见着她的眼神，只道，“我现在姓姜，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林母不明所以，又和林芮芮解释了刚才的事。 知道是姜栩栩救的自己，林芮芮还有些恍惚茫然。 不明白关蕊蕊的姐姐怎么会懂得这些。 但这并不妨碍她谢她。 “我……我不知道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芮芮根本不知道这一年多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她看到好多满眼绝望的学生，他们从一处天台一一跳下。 她看着那些眼神，自己也像是被一团绝望包裹着，无从挣扎。 “你的生魄被拘导致这一年多时间里神智全无，原先我以为，拘住你生魄的，是废弃教学楼那头骨的主人，但刚刚我为你引魂，才发现拘着你的，其实是它。” 姜栩栩说着，从背包将那个被缠成线团的纸灯笼拿出。 林母看到那线团才想起刚才那东西剧烈晃动的样子，忍不住挡在林芮芮身前， “小大师，你这里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姜栩栩眸色微敛，看向林芮芮，道， “这里头关着的，是你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的怨灵。” 林母和林芮芮同时一愣，看向那线团的眼睛里满是诧异。 “那孩子的……怨灵？” “我猜是当初你在废弃教学楼流产，孩子的婴魂被束缚在天台，那个地方本就因为不断有学生自杀积聚了大量怨气， 加上没能出生的婴孩本身便有极大的怨念，它吸收了怨气，自然成了一个力量强大的怨婴。” 姜栩栩没说的是，那处废弃教学楼，本身就被人布下了一个聚怨的法阵，那些蚕丝线便是从那阵眼包裹的头骨中生出的怨丝。 那些年不断有学生自杀，应当是受教学楼内的怨念影响，那些怨念放大了学生心底的绝望与怨气。 而当他们死去，他们原本的怨念就成了头骨的养料。 只是不知为什么，本该被作为养料吞噬的怨婴，却被头骨留在了红色蚕蛹之内，不但没有将它吸收，甚至是将它保护其中。 后来，林芮芮因为网上的谩骂羞辱导致她的怨气迅速积聚。 婴灵感受到母亲的怨念，又渴望母亲的陪伴，因此顺着那股怨念直接将林芮芮的一魄拘走。 一方面是陪伴自己，一方面也是想将林芮芮变成一个和自己一样的怨灵。 然而林芮芮还是个生人，所以婴灵只能凭着林芮芮心底的怨寻上她的仇人。 也就是关蕊蕊。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姜栩栩在关蕊蕊身后看到的一开始只是个怨念聚集的灰影，而不是单纯的阴邪。 姜栩栩先前试探过出手打散一块，却发现那东西过段时间又会重新凝聚。 如果不是先前留在姜溯身上的母符被烧毁，她从符上察觉到和关蕊蕊身上相似的气息继而寻到那黑气的本源。 或许她只能等关蕊蕊背上的黑气凝成实体再一把将其打散，但到那时…… 林芮芮恐怕已经彻底成为一个死人。 这一次也算是误打误撞，及时救出了她的一魄。 姜栩栩说着，目光又重新落回手中的线团包裹的纸灯笼，杏眸中牵起一丝冷意。 似是察觉姜栩栩眼底的情绪，林芮芮心尖微颤，忍不住开口，哑声询问， “栩……大师，这个孩子，会怎么处理？” 第53章 听说你们想见我? 姜栩栩看向林芮芮，眸光清沉，声音却不带一丝温度， “身负怨念一心作恶的怨灵，只能消除。” 听到最后两个字，林芮芮身子似是猛地一晃，一旁的林母连忙将她抱在怀里。 “芮芮，这个孩子和你没缘分，更何况它还险些害了你，妈知道这样说很残忍，但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林母是当母亲的，最是明白母亲的心情。 但对她来说，一个甚至不曾见过面的孩子，和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根本不能比。 林芮芮感受着林母略微颤抖的怀抱，只闭了闭眼。 要说对这个孩子的感情有多深，其实并不然。 这个孩子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哪怕没有教学楼的事，她可能也会想办法将它打掉。 或许那个孩子的怨气就是这么来的。 它那么怨恨自己，但又那么依恋自己。 所以才会不惜一切地想要把自己留在身边。 在她陷入混沌的时间里，她确实感受到有一个小小的东西紧紧依偎着自己。 林芮芮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她依旧不忍心看着它被消灭…… “栩大师，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她目光里带着些许哀求，明明是与姜栩栩相仿的年纪，眉眼间却已没有了半点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灵动璀璨。 姜栩栩抿了抿唇，她是符师，本就不擅长除怨，更何况小家伙身上除了自己的怨气和过往自杀学生的怨气，还有属于那头骨的阴煞怨气。 她不确定能不能消除。 思索一瞬，姜栩栩干脆转身出门，拿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 “是我……我这里有个怨婴，想让你帮忙除个怨，它情况有些特殊……” “多少？一百……你之前不是说八十吗？！” “太贵了！给我打个折！” “嗯，我下午就把它闪送给你。” 姜栩栩挂断电话，回到房间，看到眼巴巴看着她的两母女，只道， “我找了人试着给它除怨，如果能够消除它身上的怨气，或许它可以顺利进入轮回。” 听到这话，林母和林芮芮皆是眼眸一亮，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通感激。 林母又问起应当支付的报酬。 虽然她没接触过这些，却也知道这样有本事的大师，收费肯定不便宜。 姜栩栩看着眼前明显营养不良的林母，以及她此时站着的逼仄的小房间，只道， “我收费一次三百，加上委托除怨的八十，你给我三百八十块就好。” 林母有些意外，但很快松了口气，迅速拿出手机给她转账。 姜栩栩收了钱，又给林芮芮留了一张护身符，这才离开居民楼。 下楼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待着，很快有一名身穿黑衣黑裤并戴着黑色帽子的青年朝她走来，青年脸上带着黑色口罩，眼睛弯弯的，像是在微笑， “你好，灵事闪送，请问要送的是什么物品？” 姜栩栩从背包里将被红绳捆着的纸灯笼拿出来。 许是因为离开了居民楼，婴灵十分剧烈挣扎着试图回到母亲身边。 黑帽青年看到那乱动的小东西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淡定地从随身的挎包取出一个盒子。 姜栩栩认出那是易盏先前拍卖的，能够暂时封印阴邪的法器，一共十二件。 这盒子是其中的一件。 姜栩栩将纸灯笼放进盒子里，当面支付了报酬，黑帽青年当即带着盒子快速离开。 姜栩栩给刚才的号码发了个信息，说明闪送大概送到的时间，同时给对方转了八十万过去。 刚从姜溯那里拿到的六十万没了，还倒贴出去二十万，姜栩栩有些肉痛。 但很快恢复如常。 没关系，这单亏了，可以从另一单那里找回来。 虽然是误打误撞，但她也确实解决了某人的问题。 趁着现在，她得去讨点利息才行。 …… 医院。 关蕊蕊躺在床上，不过两天的时间，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眼圈乌深，皮肤泛黄，精神萎靡。 因为前天晚上那险些被掐死的经历，关蕊蕊这两天几乎没再睡过，哪怕再累再困也依旧死死撑着，甚至于看周围人的目光都带着警惕与害怕。 就好像对面的某人会突然变成林芮芮朝她扑过来似的。 喝下今天的第三杯咖啡，一旁的白淑琴头顶包着纱布，因为她今天出门的时候莫名撞在了台阶上。 饶是如此，她心里依旧惦记着自家女儿，来医院包扎完就立即来了病房区守着自家女儿。 此时更是满眼心疼， “蕊蕊，这两天你都喝了快二十杯咖啡了，你这样下去不行的。” 关蕊蕊不理她，将杯子里的咖啡喝得一滴不剩，这才扭头看向白淑琴，巴巴问她， “妈，爸爸找到那个能救我的大师没有？再不行，你找姜栩栩也行，不是说她能救我吗？” “蕊蕊别担心，你爸爸已经在找了，咱们根本不用求着姜栩栩那小贱人，乖，爸爸妈妈一定会救你的……” 关蕊蕊闻言顿时一脸暴躁地将杯子往地上一摔， 只听哐的一声，瓷片四溅，伴随着关蕊蕊明显焦躁的声音， “你们怎么救我？！我差点就死了！林芮芮变成鬼来找我了，你们根本不知道她有多恐怖！为什么不带我去找姜栩栩？！ 我要去找姜栩栩！就算她没办法解决那只恶鬼，至少能帮我吸引恶鬼的注意啊！” 说不定恶鬼见了姜栩栩，就不想害她，反而去害姜栩栩了呢。 她以前不都是这样的么？ 只要有姜栩栩在身边，原本一直好不了的病痛就会被她慢慢转移，她恢复健康，而姜栩栩会代替她病倒，受伤…… 关蕊蕊再一想到那晚林芮芮的恐怖，当下不肯继续再等，作势又要去扯受伤的输液管。 “我要见姜栩栩，你们现在就带我去见她！她拿了我的手镯不能不管我……” 白淑琴见状忙不迭上前安抚，两人混乱间，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姜栩栩就站在门外，杏眸微挑，似笑非笑， “听说你们想见我？” 我来了。 第54章 关蕊蕊的忏悔 病房里的关蕊蕊看到姜栩栩的瞬间先是一愣，随后两眼发亮。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高兴见到姜栩栩！ “姜栩栩！” 关蕊蕊有些激动地想要起身，却忘了自己断了腿，腰也扭伤了，此时一动，顿时痛苦得面容扭曲。 白淑琴看着姜栩栩，表情里明显有些防备。 先头她们那么费尽心思地想要她过来，可她都置之不理，今天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过来？ “你来做什么？”白淑琴问。 姜栩栩只拿眼瞥她，“不是你们请我来的么？” 说话间，关父和关启深也从外面回来，比起上次姜栩栩见到的样子，两人显然都挂了不同程度的新伤。 就，倒霉得很一致。 姜栩栩目光扫过几人身上依旧萦绕的点点黑气，隐约明白了什么。 却没有多言。 径自走入屋内，言简意赅， “我今天来，就两件事。 第一，我可以解决关蕊蕊身上沾染的阴邪之物，但我只答应这一次，未来不管她再招惹了什么东西，都和我无关。” 不等姜栩栩说完，关蕊蕊已经急忙应声， “你先救我这一次，只要你愿意帮我，以后，我还当你是我姐姐！” 姜栩栩听到她这话，脸色一沉，只想转身就走。 “谁稀罕当你姐姐！想要我救你，以后就别再用这么恶心的称呼叫我，我跟你们关家已经没关系了。” 姜栩栩的态度一如当初在晚宴的时候，毫不留情。 关保成眼底闪过一丝阴冷，但很快恢复如常， “我们答应你，只要你帮蕊蕊这一次。” 姜栩栩却没有立刻动作。 “第二，我要你们写一份手镯转让书，签字盖章。” 关启深闻言拧眉，“栩栩，手镯既然给了你，我们就不会要回来，你何必说这样的话？” 姜栩栩只是瞥他一眼，语气凉凉，“那可不一定。” 顿了顿，更直截了当地补充，“我信不过你们。” 关保成眼底郁色更深，只道，“我答应你。” 姜栩栩便要求关保成当场写下转让书并签字盖章。 为了关蕊蕊，关保成此时也不敢放弃姜栩栩这个可能，只能乖乖照做。 姜栩栩收下转让书，这才道，“另外，我收费一次五百万，先转账后动手，而且过程中关蕊蕊必须听我的。” 白淑琴原本还忍着，听到这里当下忍不住要冲过来破口大骂， “五百万？！你这是故意抢钱不成？！ 小贱人，我看你就是故弄玄虚找个由头想把转给我们的五百万再要回去！ 说那么多，不就是想趁机讹钱？！我告诉你，没门！” 说着又要示意关保成， “保成，这丫头的话就不能信，赶紧把她赶出去……” 关保成脸色同样有些沉，却没有第一时间应声。 姜栩栩也不多言，随手从背包里掏出一张黄符，直接朝着关蕊蕊的方向射去。 只见黄符无风而动，直接绕着关蕊蕊身体飞了一圈，随后直接悬停在了她的头顶正前方。 姜栩栩这突然的一手，瞬间叫原本对她不甚信任的关家人住了声。 更让关蕊蕊感到吃惊的，是那黄符绕着自己飞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身体里那股若有似无的阴冷感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的暖意。 关蕊蕊原本憔悴的脸上瞬间迸出了些许光彩，当下毫不犹豫， “五百万我给你转，你立刻帮我把林芮芮那个恶鬼消灭掉！” 姜栩栩听她说起林芮芮的时候简直是咬牙切齿，显然是以为缠上她的是林芮芮变成的鬼。 眼眸一冷，面上却道， “她怨念深重，我没办法消灭她，但我有办法消除她的怨念，让她以后都不再缠上你。” 关蕊蕊一心只想让林芮芮魂飞魄散，听到姜栩栩说不能消灭的时候还皱了皱眉， 但不等她犹豫，姜栩栩又作势要走。 关蕊蕊当下不敢再墨迹， “你要保证她以后都不会找我！” 她受够了每次睁眼都看到那张恐怖的脸。 姜栩栩心想怨婴已经被收走，它没办法再用怨念影响关蕊蕊，她再想见到林芮芮的鬼魂也不可能了。 于是点头，“但你得听我的。” …… 十五分钟后，关蕊蕊看着面前悬浮着的用黄符叠成的小纸灯笼，有些诧异，又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一旁的姜栩栩。 “我真的要这么做？” “诚心对着纸灯笼反省你对她做过的事并忏悔，只有她感受到你的悔意，她才不会继续缠着你。” 关蕊蕊脸色是明显的犹豫， “你不会偷偷给我录音，或者录像吧？” 姜栩栩只瞥她一眼，随手掏出手机丢到一旁的沙发上。 关蕊蕊看着手机页面的未解锁状态暗暗心安，又看向旁边站着的关家另外三人。 犹豫一瞬，声音里带着乞求，“爸妈，哥哥，你们先出去好不好？” 白淑琴闻言却是不解，“蕊蕊，我们怎么可能让你独自跟这个小……跟姜栩栩待在一个房间？别担心，妈妈就在这里陪你。” 关启深也道，“蕊蕊别怕，哥哥会在这里看着你。” 关蕊蕊表情顿时变得古怪又难堪。 姜栩栩见着，忍不住笑了， “她明显是不想让你们听到她曾经做过的坏事，发现她外表下是怎么一颗丑陋的心……这个还非要她明说么？” 语气听似诚恳，声音里却满是讥诮。 关蕊蕊脸色一白，“姜栩栩！你不要太过分！” 姜栩栩看向她，嘴角笑容却是敛起，眼底满是漠然， “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要不要做随你，但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超过一分钟，我不会再理你这档子事。” 她说得毫不客气，关蕊蕊毫不怀疑她说到做到，但是……要她在家里人面前承认她对林芮芮做的那些事…… 她、她做不到。 就在关蕊蕊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旁的关保成总算出声，道， “你们先跟我出来。” 说罢，径自抬腿往外走。 白淑琴和关保成见状，虽有些好奇，但到底跟着关保成离开了病房。 直到病房里终于只剩下关蕊蕊和姜栩栩两人。 关蕊蕊才终于松了口气，扭头看向那依旧漂浮在半空的小纸灯笼，半晌，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小声呜咽出声， “林芮芮，对、对不起，我……我知道错了……” 第55章 便宜她了 “……我不应该因为你和我重名，就暗示……暗示秦浩去找你的麻烦，我一开始也只是想看你笑话，可是我没想到秦浩居然跟我说喜欢你……” “他以前明明一直追在我屁股后头……结果突然就喜欢上你，我就是不甘心……” “我那天约你去天台也没想对你做什么，我就是知道你怀孕了，想故意吓唬你……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突然流产了……” “真的不是我害死的你呜呜呜……” 关蕊蕊一开始还试图美化一下自己的行为，但当她发现自己越说，身上的阴冷感莫名又回来了。 但等她说出自己心底的真实意图后，那股阴冷感又慢慢减弱。 想到自己说的话也不会被别的人听到，就当做是哄哄林芮芮这只恶鬼，便放心地把自己每个想法和阴暗的念头都说了出来。 姜栩栩就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听着。 她虽然在幻境中见到一部分关蕊蕊和林芮芮说话的情景，也从怨婴和林芮芮的一魄中感受过它们的情绪，但却无法获知情绪背后的真相。 听到关蕊蕊的“忏悔”，姜栩栩甚至不觉得意外。 因为一个名字故意针对一个无辜的女生，这确实是关蕊蕊可以做出来的事。 见关蕊蕊终于把能说的都说完了，姜栩栩手一抬，小纸灯笼直接飞回她手心里，被她收进一个小瓶子里。 关蕊蕊看着她的动作，眼睛里还带着些怨毒，“这样你可以保证林芮芮的鬼魂以后都不会找上我是吧？” 姜栩栩瞥她一眼，回答得认真又敷衍，“嗯，我保证。” 反正林芮芮又没死，就算没有今天这事，林芮芮的“鬼魂”也不可能再来找她。 “你还要保证我不会再像现在这么倒霉！” 先前车祸的时候她还没多想，但是先是车祸双腿骨折，后面床无缘故地坏了导致她腰扭伤，更别说这期间还有各种脖子抽筋，喝水呛到吃饭噎到这样的事。 关蕊蕊再迷糊也知道自己这是招惹了霉运。 说不定也是林芮芮的鬼魂害的！ 姜栩栩却道，“这个我无法保证，因为你现在的霉运来源于你命格中的灾厄，和林芮芮没有关系。” 非要说有关系，那也只是怨婴附在她身上的怨念让她更容易招惹灾厄。 关蕊蕊听她说起自己的命格脸色蓦地一变，当即大声道，“就算是命格的问题你也得给我解决！你别忘了你收了我钱的！” 虽然那五百万也不是她转的。 但这并不妨碍关蕊蕊的理直气壮。 门外的关家人听到动静这会儿也重新开门进来，关蕊蕊立刻哭着告状，说姜栩栩收了钱却不肯办事。 白淑琴第一个不干， “你收了五百万，就只是解决一只恶鬼就算了吗？！不行！蕊蕊身上的命格你也得帮她一并解决，你之前说过的，难道你想拿了镯子就不认账？！” 关保成也沉着脸，仿佛姜栩栩只要说一句不管这事他就让她出不了这个门。 姜栩栩对此只是冷笑， “你们关家谋划了十八年都没能成功的事情，现在想着花五百万外加一个镯子就一次性解决，你们怎么想得那么美？ 别说我做不到，就算我能，我又凭什么帮她？” “她是你妹妹！” 关启深沉着声，还试图用姐妹亲情教育她。 姜栩栩真心觉得关家人脑子里有坑。 尤其是这个关启深。 “我最后说一次，我和关家已经没有关系，不要再拿什么姐姐妹妹那套来恶心我。” 说着，她看向关保成， “我当初说的本来就是解决她十八岁的大劫，你们的女儿霸凌他人，毁了一个女孩本该好好的一生，这才遭了今天这场劫难，现在她性命无忧，只是让她躺在这里已经算便宜她了。” “林芮芮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你们想要解决她命格的问题，可以另外找人。” 姜栩栩说着便要离开，只是刚走出一步，又停下来， 似是想到什么似的，看向屋内的关家四口， “另外提醒一句，关蕊蕊现在命格转换失败开始反噬，跟她亲近的身边人都会受到影响。” 她说这话时，目光若有似无的从屋里另外三人身上头上包扎的地方扫过，也叫包括关保成在内的三人倏然变了脸色。 不等他们开口，姜栩栩又道， “看在你们花了五百万的份上，我还可以给你们一个免费的建议，还记得我从前给你们送的那个玉牌么？” 说来好笑，当初她开始跟师傅学习玄术的时候对关家人并未死心，所以刚学会刻护身玉牌后，除了关启深，关父关母甚至关蕊蕊她都曾经送过。 而据她所知，关蕊蕊和白淑琴早就把那东西给扔了。 不过，正是因为她们扔了，她才更要提醒。 “那是我亲手刻的护身玉牌，可挡灾厄霉运，你们不想继续天天出门摔跤撞伤脑袋的话，戴那个就行。” 之前送他们东西只是因为她想送，现在既然收不回来，那至少拿回点报酬。 这五百万，就是包括那四块玉牌在内的报酬。 姜栩栩说得轻巧，关启深却是蓦地变了脸色。 他终于明白，姜栩栩为什么要两次三番提起那个玉牌了！ 没想到竟是有护身的功效！ 看看自己还挂着的胳膊，关启深这一刻无比懊恼。 早知道那天她刚刚问起的时候，他就回去好好找找了，那这两天也不至于继续倒霉。 此刻的关家人，毫不怀疑姜栩栩说关蕊蕊的灾厄影响周围人倒霉这种说法。 关保成和关启深都决定回去之后好好找找那东西放在哪里。 却不见，白淑琴和关蕊蕊表情一脸怪异又懊恼。 白淑琴更是气得一跺脚，“那死丫头，肯定是知道我早就把她送的那破石头扔了才这么说的！” 关蕊蕊也是咬了咬牙，但碍于自己的人设，只小声道， “我、我不知道放哪里去了，栩栩送的礼物太多，我怕找不到，爸爸，怎么办呀？” 关蕊蕊可怜巴巴，她可不想再过这种动不动倒霉撞车的生活。 关保成脸色凝重，一旁的白淑琴已经安慰， “没事，你爸爸哥哥的玉牌还在，我们可以用他们的。” 她说得理所当然，却不见关保成和关启深一瞬沉下的表情。 他们的玉牌给她们用了。 那他们自己怎么办？ 关启深甚至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清楚的认识到，妈妈的偏心。 姜栩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第56章 你是问我姐送我的这块玉牌吗 姜家。 姜淮因为去警局帮着录了下口供，同时处理处理教学楼里八人齐齐昏迷的一些后续事情。 回到家的时间比姜溯还稍晚些。 刚一进门，就见姜溯活蹦乱跳的地跑过来，“淮哥，事情怎么样了？” 姜淮就凉凉扫他一眼，“当然是压下去了，否则你们一群人跑到废弃教学楼玩cs还集体昏迷，这事在网上恐怕早就闹翻天了。” 姜溯就朝他直接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哥！外面很热吧，我觉得屋里也挺热的，空调不够凉快……” 姜溯一边埋怨着，一边动作夸张地扯着自己的t恤领口。 姜淮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少年脖子上挂着的玉牌，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底似笑非笑，道， “你这件t恤看着不错，新买的？” 姜溯眨眨眼，才不管他问的是什么，语气得瑟又夸张， “什么？你是问我脖子上这块玉牌吗？是啊，栩栩姐送我的，和你还有大伯那块一样！” 姚琳从客厅那边走过来，听到这话，十分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刚刚姜溯刚到家的时候也在自己跟前演了一出。 她问他，“怎么这么快回来？没有留在医院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么？” 姜溯就说，“二婶你问我脖子上这玉牌有什么用？我姐说这是护身的玉牌，戴着它百病全消，什么身体检查，根本不需要。” 她就不明白了。 这个姜溯前阵子对着姜栩栩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怎么出门一趟回来，整个人都跟变了个人似的。 还一口一个姐！ 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中了姜栩栩的邪。 姜淮看出姜溯那故意显摆的劲，倒是捧场地仔细凑近看了看，不忘点头， “确实，瞧着和我那块一样，不过配的这个银链子一般般。” 姜溯立即来劲，“淮哥你不是有那个红绳吗？也给我一条，我换上。” 姜淮笑得颇有深意，“不嫌红绳low气了？” 姜溯小脸一板， “说什么low气！红绳这东西，源远流长，完美诠释我们华夏东方几千年的传统、低调、含蓄的美，要说什么东西和玉石最为相衬，那必须是红绳！” 姜淮脸上笑容愈深，半晌拍拍他的肩膀， “不错，脑子回来后，审美也正常了，等会儿我让人拿给你。” 说着抬腿上楼。 姜溯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险些炸毛！ 什么哥哥？！居然说他没脑子！ 姜栩栩从医院回到姜家的时候，就见姜溯坐在前厅的楼梯处，怀里还抱着她的小漂亮，正十分殷勤地给它撸尾巴毛。 先前张口闭口嫌弃她家漂亮的人，这会儿却俨然狐狸奴。 看到她的时候，姜溯还有一瞬的尴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直接抱起狐漂亮就往她这边来， “姐，你回来啦？哦，我看它在你屋里怪寂寞的，就放它出来耍耍。” 姜栩栩有些不适应现在的姜溯，嗯了一声，抬手，准备从他怀里接回自家漂亮，却见姜溯避了一下，又朝她示意了一下偏厅的位置， “姐，有人找你。” 姜栩栩一怔，想不到除了关家人还会有什么人来姜家找自己，但还是放弃了去接胡漂亮，点了点头，朝偏厅那边过去。 姜栩栩进门时就听到二婶姚琳和人说话的声音，待看清偏厅内的人的时候，恍然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来的人是黎清姿。 …… 今早。 黎清姿拿着刚刚到手的驾照，独自开着车去了海大附近转悠。 得益于海大风景的盛名在外，海大每年暑期都会专门开放给游客参观。 黎清姿去的时候，海大周围不亚于平时的热闹 眼见着前面街区几乎堵住，她毫不犹豫选择掉头离开，却不想，刚刚调转车头开过一个街口，迎面却将一人意外剐蹭在地。 反应过来的黎清姿连忙熄火下车，走到车前，却见那是一个长相儒雅秀气的男生。 他穿着一身清爽的衬衣黑裤，整个人乍一看给人一种大学校园男神的感觉。 “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到……你没事吧？” 男生朝她微微一笑，“我没事，就是可惜了它。” 黎清姿这才看到男生手里提着的袋子，刚才袋子摔在地上，里头的石膏作品明显摔坏了。 “这个东西多少钱，我赔给你。”黎清姿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掏出手机。 男生看着她的动作，目光微闪，却是摇头，“这东西……不值钱，是我自己做的，原本准备参加夏季的一个艺术展览比赛用的。” 听说是参展的作品，黎清姿面上明显一愣。 这东西可不好赔。 男生见她这样，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大概是我跟这个比赛无缘吧，没关系，这不怪你，你不用给我赔钱。” 黎清姿却不是个弄坏旁人东西一走了之的人， “这东西总有价值，你可以给我报个价。” 黎清姿想着哪怕按照参展赛的奖金给也行，却不想男生依旧摇头，只是忽然开口， “如果你真的想要补偿我，或者你可以做我的手模特？你的手很好看，正好我这次参赛的作品就是手模石膏……” 黎清姿似是没想料到对方竟然会提出这么个要求，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拿出手机， “我可以先加你一个微信么？” 男人态度客气，甚至称得上绅士风度，没有多想，黎清姿下意识便要拿出手机。 然而，就在她准备拿手机接收对方好友邀请的瞬间，脑海中蓦地就想起了那天晚宴上，姜家大小姐和她说的话—— 【你最近有烂桃花，要注意那些让你主动产生亏欠感的人。】 黎清姿原本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莫名的，在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的瞬间，她忽然就和姜栩栩说的话对上了。 烂桃花，亏欠感…… 这不就对上了么？ 黎清姿从来不是一个迷信的人。 但她绝对是个听劝又谨慎的人。 于是拿手机的动作一收，改为从随身的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名片。 将名片递给对方，黎清姿的态度变得疏冷而清傲。 “这是我的私人助理，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联系她，她会给你找一个最优秀的手模特，费用我这边会结清。” 说罢，没有再给对方继续搭话的机会，黎清姿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男生：……？？ 第57章 招烂桃花符 黎清姿不是个喜欢糊里糊涂的人。 回去后就直接让人查了附近的艺术展览比赛的时间和主题，因为海大就有艺术系，这类比赛不少，但每次都有不同的命题。 待问清楚后，她就知道那男的就是故意碰瓷了。 参赛主题跟手完全搭不上边。 但如果自己答应做了手模，必然会涉及到一些肢体接触，比如面对面给自己涂抹石膏之类的。 如她这种青春懵懂的小女生，在这种特定情境下很容易陷入爱河。 黎清姿冷笑一声，想到姜栩栩提醒她防小人，又让人查了对方的身份还有近期接触的人员。 很快她就有了结论。 果然是小人的圈套。 她继妹这个小人。 …… 打发走了姜二婶，黎清姿看着面前的姜栩栩，面上没有半点紧张局促，只是简单将早上的事情说了，又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你之前说我可以来找你。” 姜栩栩没有说话，伸手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张黄符， “这是防小人符，如果下次还有人算计你，这张符会直接反噬对方。” 黎清姿闻言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接。 “下次？那我这次的呢？” “你不是没中招？” 黎清姿眯了眯眼，“我是没中招，但我不喜欢被人算计。” 她说着，一屁股挤到姜栩栩边上，直接跟她挨着，十分自来熟， “除了防小人符，你有没有那种让人招到烂桃花的符？” 姜栩栩只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要以牙还牙啊。 不过，她喜欢这性格。 想了想，姜栩栩干脆从背包里拿了一张干净的黄纸，又拿出朱砂小笔随手蘸了蘸。 跪坐在地毯上，身形挺直。 随后提笔起势，笔走龙蛇间便一笔画就了一张符。 黎清姿还是第一次看人画符，总觉得姜栩栩提笔时周身的气势都跟着变了，整个人更给人一种超脱物外的感觉。 要说今天上门时心里还多少有些怀疑，但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已经彻底相信，这位姜家大小姐，是真有本事。 接过符纸，黎清姿都有些感慨， “我本来是想随口问问，没想到你们玄门还真的有这种符啊。” “并没有。” 姜栩栩如实道，看着黎清姿有些愕然的表情，只笑着解释， “玄门没有专门招烂桃花的符，但却有招桃花的符。” 姜栩栩指着她手里的符纸的最后一笔，“这一笔是多出来的，多出来的桃花在姻缘上就属于烂桃花。” 说它招烂桃花，也没错。 符术一门，很多符文都是在老祖宗传承的符咒上衍生出来，更多的时候都是殊途同归。 如现在很多人在网上求减肥符，锦鲤符，读书符，她这里也能画。 比如减肥符，就是清心符，减少世俗欲望，包括进食。 锦鲤符，可以是聚运符，但聚运本身是将一个人自身的运势提前，而不是凭空而来，姜栩栩一般不会给人画这种符。 至于读书符，就是将清心符和凝神符结合，保证静心凝神，读起书自然事半功倍。 黎清姿了然，“没想到还能这样。” 当下喜滋滋收下，连同刚才的防小人符一起，正准备道谢，然后就见一个收款二维码递到她的跟前。 姜栩栩十分公事公办，“防小人符三千，桃花符五千，一共八千。” 黎清姿倒不觉得贵，拿出手机很是干脆地扫码。 待姜栩栩收完款，不等她拿回手机，又快速地在她手机页面点了两下，直接点开她的二维码，扫码，加上，一气呵成。 “以后就是姐妹了，加个好友，方便联系。” 见姜栩栩还有话说，黎清姿忙又补充一句，“还能远珵转账。” 姜栩栩顿时不说话了，微笑，通过好友申请。 紧接着，就见消息框突然弹出一条转账。 却是姜溯。 【姜溯向你发起转账3000元，请收款。】 姜栩栩还没反应，就听头顶，二楼楼梯口处，少年举着手机十分激动地朝她招手， “姐！我也要那个防小人符！给我也留一张！” 姜栩栩：…… 黎清姿：…… “姜溯，谁让你在楼上偷听我们说话的？还不给我下来！” 黎清姿和姜溯显然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会儿已经叉着腰朝着楼上的姜溯开口。 姜溯还是一如既往地见杠就抬， “你让我下去我就下去，我凭什么听你的？” 姜栩栩抬头，“下来，拿符。” 姜溯一秒变脸，“好嘞姐！” 态度变化之快，让黎清姿都忍不住咂舌。 默默扭头看向姜栩栩，显然好奇她是怎么在短短时间里就把姜家出了名最莽的姜溯给驯服的？ 要知道那天的晚宴，姜溯虽然没有刻意作对，但对这位堂姐的态度可说不上太好。 “你怎么做到的？” 姜栩栩知道她说的是姜溯，也不隐瞒，“他和路雪溪吵架了。” 虽然姜溯表现得想跟路雪溪绝交的样子，但姜栩栩不觉得他能轻易逃脱路雪溪的掌控。 听到路雪溪的名字，黎清姿表情瞬间有些微妙， “说起路雪溪，有个有趣的事你大概不知道。” 姜栩栩看她一眼。 黎清姿嘴角适时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路雪溪的名字，一开始是晨曦的曦，不过来姜家之前，听说姜家这一辈都是水字辈，家里就给改成了溪水的溪。” 姜栩栩挑眉。 听黎清姿重点强调，【来姜家之前】 看来她是冲着成为姜家人来的啊。 “你们以前认识？” 黎清姿撇嘴，“小学碰巧同个班。” 姜栩栩没有再问，因为那边姜溯已经风风火火地推开了偏厅的门。 “姐！我来了！” 姜溯说着就往姜栩栩身边凑。 黎清姿看着姜溯这一脸不要钱的样子，十分的看不上， “姜溯，你懂不懂礼貌，我跟栩栩在谈事情，你居然敢趴在楼上偷听！” 姜溯对黎清姿那是分毫不让， “这里是我家，我在自己家，怎么能叫偷听！明明是你说得太大声了！而且就你家继妹那点破事，我才懒得听！” “姜溯，我看你是欠收拾！” 黎清姿笑得一脸假，姜溯只觉得后脖颈一麻，却依旧梗着脖子， “你敢，信不信我姐抬抬手就能把你收拾了！” 姜栩栩无端被cue，迎上黎清姿的视线，只不紧不慢地扭了扭手腕，小声嘀咕， “符画多了，手腕疼。” 言下之意，抬不起来。 第58章 姜禹城向您转账10000000元 黎清姿闻言顿时笑得明媚又灿烂。 姜溯却是表情一垮，冲她直跺脚， “我姐啊！我跟你才是一国的！” 再看黎清姿已经起身要朝他这边过来，姜溯忙不迭转身，刷刷刷直接原路跑走。 临走还不忘冲着姜栩栩嚷嚷，“姐！别忘了我的防小人符，待会儿找你拿！” 黎清姿本来就是吓唬人，这会儿正好拿起包准备离开。 “这符我先谢过了，回头要是出效果了，我给你介绍‘生意’。” 一边说，一边故意冲姜栩栩挤挤眼。 脸上却半点没有因为姜栩栩学习玄术还收费的行为而表露不屑。 姜栩栩朝她微微一笑，难得又送她一个小贴士。 “桃花符要随身放才有效果，最好是放在她每日都带在身上的东西里。” 比如，手机壳。 黎清姿顿时明了，朝她一眨眼，一转身，踩着高跟鞋大步离开，姿态高傲而张扬，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 姜栩栩后来才知道，这位看着自信张扬的黎家大小姐，本是黎家的独生女，却因生母意外去世，父亲不到半年就娶了个新老婆。 新老婆进门，不仅带着个比她小一岁的继妹，更可笑的是，这继妹也是她爸爸亲生的。 后妈带着继妹进门，亲爸也变成了后爸，黎清姿原本拥有的一切被一点点抢走。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长成一个怯懦的小可怜，却不想被送到县城姥姥家一年后回来，黎清姿高调游转在各个家族之间，利用各家舆论给自己争取了主动权。 从此以后，谁但凡给她一点气受，她就直接把家里搅翻天，一点不怕丢人。 曾经闹得最凶的一次是跑到派出所告亲爸家暴女儿，同时全网直播，艾特各家叔叔伯伯前来围观。 最终丢了大脸的黎世高妥协了，从此好吃好喝供着，半点不敢怠慢，同时也不许继母继妹招惹她。 可以说，黎清姿在黎家，该享有的身为大小姐的一切一点没少，除了父爱。 但姜栩栩想，黎清姿也不需要那玩意儿。 在那么糟糕的家庭环境下，她尽了自己的全力，活成了自己可以成为的最好的模样。 …… 当晚，姜溯当着姜禹城和自家爸妈的面，又秀了一波自己从姜栩栩那儿拿到的玉牌。 仿佛一个得到认证的勋章，叫姜家一众长辈看得一阵无语。 也不晓得之前是谁栩栩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这会儿不仅直接叫上了姐，还直接拿到了“信物”？ 姜禹同夫妇欣慰之余，忽然又有些酸。 侄女亲手刻的玉牌，他们都没有呢。 之前只给亲爸亲哥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这乍一给了姜溯那小子，就总觉得，自己被区别对待了。 于是，在姜禹同夫妇的注视下，姜栩栩又默默送出了两块护身玉牌。 彼时姜瀚从医院回来，正好赶上姜栩栩送玉牌，十分的不以为意。 “玉这东西我一般是不戴的，毕竟要论玉上刻字的手艺，还得是如生老师，你既然有这手工爱好，还是得向真正的大师看齐。” 姜瀚说着，又勉为其难地朝她一伸手。 当着大伯的面，他不会刻意拂她的脸面。 她非要送，那就当个小玩意，回去随便往角落一丢就是。 姜栩栩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淡定摊手。 “玉牌做得不多，没有了。” 姜瀚：…… 姜栩栩：“毕竟我只是业余爱好，也不是专门做这个的。” 姜瀚：…… 姜栩栩这绝对是故意的。 没有正好，他也不稀罕！ 姜瀚气呼呼离开，姜栩栩也不理他。 她本来就没准备给家里每个人都送。 同样的事，她不会傻到做第二次。 而且刚才给出去的，确实是最后两块了。 姜栩栩琢磨着回头还得去淘点新料子回来再多备几块，刚一上楼，就听到手机再次响起到账的声音。 打开一看，傻了。 【姜禹城向您转账元】 姜栩栩扭头，就见姜禹城不知何时也跟着上了楼，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隐晦的心疼。 “你宋伯伯都跟我说了。” 姜栩栩：？？ 宋永铭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给宋家小姐治病没有收钱，因为我已经付了一千万的报酬。” 姜禹城说着有些无奈， “栩栩，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是之前那一千万是给你还关家的钱，还有给你的零花钱。” 姜禹城先前确实打算补偿宋家，却没想到栩栩比他早了一步，不仅治好了宋雨梨，甚至还主动替姜家周全了脸面。 “你替家里维护了和宋家的关系，但家里不能让你吃亏。” 姜禹城说， “这一千万就当做是我们替宋家付给你的报酬，你收着，不够再跟我拿。” 姜栩栩：…… 自从远离了关蕊蕊，这钱突然变得有点好赚…… 虽然她觉得自己代表姜家免去宋家的费用没什么毛病，但送上门的钱，她要。 “谢谢爸爸。” 姜栩栩微微一笑，敛去清冷，乖巧又懂事。 姜禹城看着莫名就有种想摸摸她头的冲动。 他看过，姜淮就这么干过。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犹豫着，小心翼翼抬起，然而还没等他抬手，姜栩栩已经朝他一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刚刚抬起的手又泻力般的垂落。 姜禹城面上不显，沉默着转身回了书房。 …… 另一头，医院。 vip病房内，路雪溪闭目躺在病床上，略显苍白的小脸陷在雪白的枕头中，叫她整个人看上去脆弱而又无助。 姜澄站在旁边仔细看了许久，眼底满是怜惜与心疼。 好半晌，他忍不住伸手，想要轻轻触碰少女如白玉般的肌肤。 指腹轻颤，却在就要触及的时候，床上的人忽然眼睫微颤，醒了。 姜澄倏然收回自己的手，转而替她掖了掖被角。 路雪溪看着他，满眼茫然，“姜澄哥，几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一个人住院，我不放心。” 姜澄声音温柔，只道，“我在这里守着你。” “谢谢姜澄哥。”路雪溪一脸欣喜，又微垂眼睫，“姜澄哥，我想喝水。” 姜澄闻言当即点头，转身给她倒水。 却不见，在他转身的瞬间，床上原本温柔浅笑的少女，眼底倏然一片冰冷。 第59章 路雪溪的系统 路雪溪有些烦躁地别开视线，下一秒，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宿主，姜溯的好感值目前已降到临近及格线，为了确保气运借取，还请宿主尽快提升姜溯的好感值。】 【知道了。】 路雪溪有些不耐烦， 【要不是你说降低他们身上的阳气能更方便抽取气运，我怎么会带姜溯去那里？ 你之前明明说鬼物不会伤害我，结果那些丝线又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那些冲着她来的丝线，她怎么会受到惊吓，下意识丢下姜溯跑掉。 姜溯又怎么会因此生她的气？ 原本今天姜溯生气离开的时候她并没有怎么当回事。 结果不曾想，姜溯刚刚离开，系统就突然给她发出预警。 姜溯的好感值陡然落崖式下降，而且到现在也半点没有回升的迹象！ 要知道她当初为了把姜溯的好感值拉到85分以上，可是花了足足三年时间！ 结果这一下子给她打掉了二十分，路雪溪简直郁闷死了。 【系统是不会出错的，系统可以确保宿主不会被阴气伤害，但丝线是怨气驱使，并不在鬼物的范畴之内。】 系统一副公式化的口气，叫路雪溪听得越发烦躁。 这个系统，是她住进姜家后偶然得到的。 凭着系统，她轻易获得了美貌，身材，甚至是聪明的脑袋，加上后期抽取的气运，她的人生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也因此，她对于系统的话总是十分信任和依赖的。 谁承想，这一次竟叫她栽了个大跟头！ 【什么都是你说了算，好在姜溯是个好哄的，放心吧，等我出院回家，很快就能把他的好感值重新拉回来。】 路雪溪虽然栽了跟头，但并不十分担心。 姜溯本身脾气大，但却是那种脾气来得快去得快的。 路雪溪这些年拿捏姜家这几兄弟，早就把他们的性子摸得透透的。 想到这里，她又拿起手边的手机，再次给姜溯发了个信息。 【小溯，睡了吗？你今天也没有来看我，是还在生姐姐的气吗？ 我这两天在医院睡得很不好，只要想到那天的事，心里就难过又懊悔，我没有遇过这样的事，心里到现在都觉得害怕。 那天抛下你真的也是因为我想去找人来救你……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可能都不会相信，但我说的都是真心的，小溯，我明天就要出院回家了，你来接我出院好吗？】 路雪溪发完长长的手打小作文，这才接过姜澄递过来的温水，坐等系统播报好感值的回升。 然而她等了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接连两杯水喝完，那边都没有回任何信息，甚至于系统显示的姜溯的好感值也纹丝不动。 路雪溪表情一时有些不好看。 她不相信姜溯没看到她的消息。 姜溯就是个网瘾少年，平日里基本手机不离手。 可是他为什么不回她消息？ 甚至连好感值也纹丝不动？ 难不成还真的气上她了不成？ 那天那样的情况，是个人都会做出和她同样的选择。 就算他有气，事情都过了两天，她现在又主动递上台阶，他就该直接消气才是。 路雪溪觉得姜溯有些不识好歹。 许是她表情有些不好看，姜澄忍不住关心， “雪溪，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姜澄直直看着她，眼底盛满的都是对她的担忧与怜惜。 路雪溪抿唇，作势露出一个落寞的笑。 “没什么，就是我这两天给小溯发消息，他没回我……” 说着，又转而露出几分担忧，“我也担心他是不是那天被吓坏了，身体哪里不舒服……他该跟我一样住院观察两天的。” 姜澄听她说姜溯不回她消息，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觉得姜溯实在是不懂事。 再想到自己今天回家洗澡休息的时候，看到姜溯那活蹦乱跳地凑在姜栩栩身边的模样，一时更为雪溪感到不值。 亏雪溪住院还一直惦记着他！ 姜澄决定明天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姜溯那臭小子才行。 心里这么想着，姜澄也没有说出实情，免得惹雪溪难过，只安慰她， “你别担心，兴许是又在玩游戏，没看到你的信息。” 他说着，一只手顺势轻轻握住路雪溪放在被面上的手，声音轻柔， “我今天回家看到小溯，他没什么事，你也别多想，明天就回家了。” 路雪溪感觉到那只落在自己手背上的大掌，心里有些反感，但面上还是笑得温柔， “嗯，多亏姜澄哥陪我，不然我一个人肯定又要多想。” 她没有抽回手，姜澄好像也忘了自己还握着她的手，又自顾自拿话哄她。 路雪溪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脑海中却再次响起系统的声音。 【宿主，姜澄好感值+2，目前已经92分，建议宿主趁机加速攻略，攻略目标好感值越高，宿主可抽取的对方的气运值也越高。】 路雪溪听到系统的鼓劲，心下又有些不耐烦。 【知道了。】 她当然知道，好感值越高，可抽取的气运越多。 她也知道，怎么能让姜澄的好感值迅速攀升。 毕竟姜澄喜欢她，只要她愿意给他一点“回应”，她能保证姜澄的好感值分分钟爬上99分。 但她不想这么做。 用身体去换取好感值，那是低贱的女人才会做的事。 她路雪溪对自己向来有要求。 哪怕不用跟对方搞暧昧，她也能稳稳地拿捏对方，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姜澄在整个二代圈子里虽然也称得上优秀，但放在姜淮面前还是不够看。 更何况，还有一个褚北鹤。 想到褚北鹤的模样，还有他在圈子里的地位，路雪溪心底就忍不住火热。 只有那样的男人，才值得她投入真正的感情。 尤其褚北鹤是个有强迫症的人。 这样的人，对另一半的要求肯定也很高。 路雪溪哪怕是为了他，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和旁人搞暧昧。 那只是降低了自己的等级。 她自顾这样想着，却听系统漠然出声， 【宿主，容我提醒你一句，你攻略褚北鹤三年，至今他的好感值依旧停留在38分。】 离及格线都差好一大截呢。 路雪溪：…… 你不出声没人当你死机了。 第60章 我是秦浩 翌日。 路雪溪出院，姚琳特意带着姜滢和姜瀚来接她回家。 姜溯没去。 不仅没去接人，他连信息也不打算回她。 为了不想在家等着路雪溪回来，姜溯更是直接缠上了姜栩栩。 “你出门不能带我一起吗？我就跟着你，肯定不给你添麻烦！” “不能。”姜栩栩拒绝得毫不留情。 姜溯闻言就差梗起脖子， “为什么？我都喊你姐了！” “你也可以不喊。” 姜溯憋屈，但不放弃， “我好歹也算你的大主顾，你带大主顾出门转转不应该么？” 他前后可是花了快七十万。 就她之前一次赚三万块的劲，得多久才能赚七十万啊。 姜溯觉得对比下，自己应该算得上大主顾了。 姜栩栩就瞥他一眼，一言不发掏出手机，给他看宋永铭的转账记录。 【宋永铭向您转账元】； 又翻了一个，给他看姜禹城给的转账记录。 【姜禹城向您转账元】。 此时无声，胜有声。 姜溯：…… 这些都什么鬼？ 姜栩栩这行都这么赚钱的？ “不对，大伯的转账怎么能算？亲爸给女儿转账，那只能算零花钱！” 姜栩栩又给他翻了一下前面一千万的转账记录，解释， “前面是零花钱，后面一千万是酬金。” 姜溯：…… 有点嫉妒了。 原本以为这个堂姐穷得叮当响，五百万零花钱都没有。 结果他才是那个小丑！ 他爹都没给他一次转帐一千万！！ 最终，姜溯表示，为了弥补他受伤的心灵，姜栩栩今天必须带他一起出门。 姜栩栩没料到，有了弟弟之后居然是这么烦人。 要是早知道…… 算了。 姜栩栩还是带着姜溯一块出了门。 司机直接将车子开到林芮芮所在的居民楼。 姜溯下车看到那老旧居民楼的瞬间，表情都变了， “你带我来这种拆迁楼做什么？” 他以为这边是准备拆迁的破旧小区。 毕竟这小区的环境，比起姜栩栩之前自己租住的小区还要更加恶劣。 姜溯从小到大就没来过这么破的地方。 待走进单元楼，他更加惊呆了。 “这楼居然没电梯？！海市居然还有没电梯的楼房？？” 姜栩栩忍不住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去，滚。” 姜溯顿时捂住嘴，“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等到爬到顶楼，看到林芮芮家的一室一厅，姜溯再次刷新了自己对贫穷的认知，刚要出声，就看到姜栩栩朝他扫过来的凉凉眼神，顿时闭嘴。 林家没有客人上门，林母客厅里只有一张床可以坐人。 但姜溯从小到大的教养不允许他擅自坐主人家的床，于是从旁边拉了一张塑料板凳，乖乖坐下。 他长得高，两条大长腿坐在板凳上，看着十分憋屈。 姜栩栩见他进了门后虽然诧异，但没再露出鄙夷的模样，不觉多看了他两眼。 这小孩瞧着还有救。 林母却是一眼就看出姜溯不简单，毕竟他那一身打扮，看着就很贵。 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又有些担忧， “小大师，你今天特意过来，是不是芮芮还有什么事？” “她身体没事，只是我有东西给她。” 姜栩栩说着，让姜溯留在外面，自己则进了房间和林芮芮说话。 林芮芮毕竟呆了一年多，哪怕已经好了，身体也还在慢慢恢复，此时躺在床上，看着姜栩栩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熟悉的小纸灯笼。 看着那纸灯笼在她掌心升起，林芮芮还有些紧张是不是孩子的事不好，却听，那小纸灯笼里，忽然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林芮芮，对、对不起，我……我知道错了……” 林芮芮下意识身子一抖，双手下意识紧紧攥住身上的被子。 林母一开始不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但听到后面，眼睛瞬间红了，声音里满是怒意， “这……这就是那个害得芮芮变成这样的人吗？！她毁了我家芮芮一辈子，难道以为这样轻飘飘的道歉我们就会原谅她？！” 林芮芮唇上血色全无，却依旧紧紧咬着唇，显然也不愿意接受对方的道歉。 而且，以关蕊蕊的性子，她不觉得她会真心对自己道歉。 姜栩栩见状，便将关蕊蕊之前的情况，以及她误会是林芮芮的鬼魂索命的事情说了。 同时解释， “我让她录下这些，一是你应该得到一个道歉，二是有了这段录音，你完全可以洗清一年前才网上的骂名，让所有人知道真相。” 听她说到网上，林芮芮脸色一白，显然她又想到了一年前那些铺天盖地对她的辱骂与质疑。 可她，好不容易躲开了那些谩骂…… 如果将关蕊蕊的录音发到网上，她或许可以得到清白和谅解，但一年前的一切肯定会被再次翻出，甚至依旧还会有人质疑她，羞辱她…… 林母显然也想到了过去的事，她更担心如果再发生同样的情况，芮芮会不会再次崩溃而被什么东西趁虚而入拘走一魄。 两母女表情都同时表现出了抗拒。 姜栩栩也不意外。 毕竟她们好不容易获得现在的安静。 这也是姜栩栩为什么将选择权交给她的原因。 “你可以选择从今以后安安静静地生活，也可以选择用它来维护自己的名誉，我将录音给你，只是给你第二种选择方式。” 如果没有录音，林芮芮只能背负着那些质疑和羞辱活着，但网络没有记忆，她依旧可以重头来过。 这是她唯一的路。 但录音是第二条路，这条路她可以选择不走，可她应该拥有选择的权利。 姜栩栩不会擅自正义地替她做选择。 她不是当事人，没资格为她选择。 将纸灯笼放到林芮芮手心，姜栩栩没有多劝。 林芮芮看着手心里的纸灯笼，双唇依旧紧咬着，整个人明显陷入了纠结。 屋外，姜溯听不见里头的动静，有些无聊地扫过眼前十平米的小空间，这么小的空间，却塞满了各种物品。 正暗暗咂舌，屋外忽然传来一个敲门声。 姜溯下意识看了眼卧室的方向，见里面安安静静，似乎没听到声音。 姜溯想叫人，屋外的敲门声再次传来，似乎有些急切。 姜溯便干脆走到门口，径自拉开大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 大门打开，却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男生，只见少年眼下一片乌青，整个人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看见他时，眼睛发红，像是要吃人。 咬着牙，一字一句， “你，是，谁？” 姜溯小少爷脾气上来，仰起下巴，反问他，“你又是谁？” 就见男生死死盯着他，声音沙哑而沉冷，吐出了两个字， “秦浩。” 第61章 秦浩，你让我恶心 姜溯下意识想问秦浩是谁，下一秒，男生已经跨步上前，试图往里闯。 “我来找芮芮！” 姜溯没防备，男生已经挤进了门。 屋里的姜栩栩几人都听到动静，这会儿开门，看到秦浩的瞬间，林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而林芮芮，本就不算好的脸色，更是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一片，连带着身体都下意识开始颤抖。 秦浩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瞪眼看他的林芮芮，那双阴郁的眸子似是瞬间放出光彩，语气中满是惊喜。 “芮芮！我就知道你没死！” 他说着，抬腿大步便朝林芮芮而去。 林母哪里敢让他靠近自家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女儿，下意识就挡在了林芮芮身前。 姜栩栩也猜出眼前男生的身份，正要出手将人拦下。 就见一个身影比秦浩更快，咻的一下直接挡在了卧室门口，抬手狠狠一推，便将企图入内的秦浩一把推开。 “你特么给老子退后！再往前一步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少年虽还稚嫩，但眉眼中的凶悍毫不含糊。 十四岁的身型已见高挑，乍眼瞧着，竟还有那么几分靠谱。 秦浩冷不丁被推了一把，面上顿时露出凶戾之色。 他死死瞪着姜溯，再次开口问他， “你是谁？！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 “我是谁？我是正义的路人甲！” 姜溯想也不想就怼了过去，见秦浩还要往里冲，当下又抬手给人狠狠一推， “给我站那！这家主人请你了么你就往里闯，再说我姐还没说话呢！我姐没让你过去，你就给我老实站那！” 姜溯这一波完全是把自己摆在了他姐保镖的位置上，一副我姐不发话尔等都给我跪着的口气。 秦浩一心想见林芮芮，哪里有心思听他废话。 眼见着被接二连三推开，当下就起了火气，二话不说挥起拳头就朝着姜溯的脸打去。 姜溯虽然年纪小，但在家也算是被操练过的，见状下意识抬手就要格挡。 只是动作到底慢了一拍，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要挨打的时时候，身后的姜栩栩忽的轻轻一挥手。 秦浩那挥过来的拳头就那么生生僵在了半空。 秦浩愣住了， 姜溯也愣住了。 但他有相似经验，反应更快。 趁着那两秒的空隙，迅速改防守为进攻，上去就将秦浩的胳膊一折然后反剪身后，顺势一压。 那动作行云流水的，姜溯都险些被自己帅到。 他倏地扭头，一脸兴奋地看向姜栩栩，双眸里满是亮光，仿佛在问， 【我帅不帅？！你就说我帅不帅？！】 虽然已经猜到刚才是姜栩栩在后头帮了他，但这并不妨碍姜溯自我骄傲。 秦浩被压着半跪在地上，面上的暴戾越发深刻，整个人脸色涨红着，像是一只暴怒的小狮。 他挣扎着想要挣脱姜溯的压制，却不知为何，手臂腿上都莫名无力，只能任由对方压着。 抬头，却透过卧室门对上屋内林芮芮的视线，当下忍不住开口， “芮芮！我是秦浩！你就看着他们这么对我吗？！” 林芮芮死死揪着被单，眼睛瞪着外头的秦浩，整个人绷得死紧，却没有开口。 秦浩又道， “芮芮，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我这一年多一直都在担心你，我想来找你，可是家里人一直盯着我，他们不许我来见你……” “芮芮，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一直都在想你……” 秦浩自顾自地自述衷肠，却不知他的每一句话听在林芮芮耳中都好似魔鬼的低语。 她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过往被他欺凌，被他威胁着成为他女友的点点滴滴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 最终叫她忍不住尖声打断。 “你闭嘴！你闭嘴！” 林芮芮眼眶发红，死死瞪着秦浩，声音颤抖而决绝， “我根本不想见你！你说的每一个字都让我觉得恶心透顶，秦浩！你就是个人渣！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林芮芮自昨天醒来后，整个人一直绷着。 她和林母一样，两人刻意地想要遗忘一年前的事，甚至开始幻想着之后的新生活。 但秦浩的到来，让她明白自己根本忘不掉。 她嘶哑着声音喊着，似是要将她这两年来的痛苦而绝望发泄出来。 姜栩栩没有说话，压着秦浩的姜溯亦抿唇不语，只是按着秦浩的力道愈发用力。 后者却似毫无所觉，他死死看着屋内的林芮芮，不敢相信她是这样的反应。 在他看来，她和他久别重逢，知晓他一直在为了她与家人抗争，而她死里逃生，更该大彻大悟，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 可是为什么…… 她居然说，他恶心？ “林芮芮，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秦浩咬着牙，犹不相信她刚刚说的那些话。 是，他最开始是霸凌她了，可他跟她道过歉了。 是，他当初是强迫她了，可那都是因为一时冲动！ 后来意识到喜欢上她的时候，他也实实在在地让她做了自己的女朋友。 虽然中间确实有威胁的成分，可那也是因为他喜欢她！ 他一直都相信，只要她做了自己的女朋友，只要她跟他相处久了，她就会像他一样爱上他。 哪怕她平日里总是表现出抗拒的样子，他也深信她是喜欢自己的！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强迫我！ 你拿我妈妈的工作威胁我！你拿我的学业威胁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我根本不喜欢你！是你不肯放过我！！” 林芮芮的声音里满是崩溃。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要遭受那样的对待？ 他带人将她堵在女厕所，拿水管子冲她，和其他人一起肆意嘲笑她，羞辱她。 将自己吃剩的剩菜倒在她的碗里，将她的书本通通撕毁，甚至把她按在泥水里要她背书…… 天晓得，他说出喜欢自己的时候，她恶心得差点想吐。 他怎么会认为，在他对她做了那么多恶劣的事情后，她还可能喜欢上他？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曾经伤害过自己至深的人？ 第62章 消除怨气失败了 秦浩听着林芮芮的一字一句，脸上却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 他一直觉得她是喜欢自己的，虽然她不承认，但女孩子，不都是这样？ 那些校园偶像剧里的男女主，不都是这样？ 秦浩一直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的爱情就是一出校园偶像剧。 可在林芮芮眼中，那只是一场绝望的校园霸凌。 所谓的校园偶像剧，不过是在美化犯罪。 只有真正身处霸凌中的人，在知道那是多么令人绝望的经历。 林芮芮看着眼前一副“大受打击”的秦浩，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低下头，落下泪。 这一刻，心底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要告你。” 林芮芮咬着牙，声音沙哑，却坚定， “你过去对我做的事情，不顾我的意愿强行侵犯我……我要去告你…… 秦浩，不管是你，还是关蕊蕊，我要让你们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一次，她不会再害怕了。 一旁的林母早就泪流满面，转身一把抱住自家女儿。 “芮芮，妈妈支持你，不管你要做什么，妈妈都陪你！” 她要告他们，那些曾经伤害过她女儿的人，都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姜溯并不认识林芮芮，他甚至不知道今天姜栩栩过来是为了什么。 但这些并不妨碍他吃瓜。 从两人的字里行间吃到的大瓜，简直震惊了他的三观。 哪怕是他之前蛮不讲理的时候，都不曾想过人居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当下狠狠一脚踹在渣男的腿上，扭头，冲着林芮芮道， “我也支持你！告他！钱不够小爷给你凑！小爷不够还有我姐，我哥！我大伯，小姐姐别怕，告死他！” 姜溯第一次热血上头，哪怕对方只是个素不相识的小姐姐，他都决定这事他管定了。 林芮芮红着眼，又扭头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姜栩栩，哑声，再次坚定， “栩大师，我要告他们……” 姜栩栩对上林芮芮那坚定的目光，知道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嘴角轻轻弯起，她声音很轻，只道， “你只管告，没有人再能轻易伤害你。” 因为这次，她会给她保驾护航。 当天，姜溯就直接打电话跟自家老爸要来了姜海集团的律师团联系方式。 搜集证据，提起诉讼，甚至拉出了一年前林芮芮在网络被攻击谩骂的各种评论消息，找出当初迫害林芮芮的水军的幕后指使。 同时，关蕊蕊的忏悔录音被放到网上。 伴随着一封律师函，一年前女学生未婚怀孕自杀案再次被翻出，并在网络上掀起另一波浪潮。 秦浩和关蕊蕊在真相曝光后遭受一波又一波的网络审判，这些后话暂且不提。 这头，姜溯摩拳擦掌准备着给林芮芮讨回公道。 那头，姜栩栩这边发生了小小的意外。 站在姜家的别墅大门前，姜栩栩看着面前熟悉的黑帽黑裤，面无表情从对方手中接过熟悉的盒子。 “你说，怨念消除不了？” 黑帽小哥点头，“那边是这么反馈的，东西已安全送回，欢迎再次使用灵事闪送。” 说完，黑帽小哥快步离开。 管家还特意追了出来，喊了两声，却没喊住人。 “这怎么走了？我正好需要个闪送呢。” 管家嘴里嘀咕着，又看向姜栩栩，问她， “不过小姐您叫的这是哪家闪送，我怎么好像没听过？” 姜栩栩这会儿还死死瞪着手里的盒子，哪里有心情解释，只含糊点头， “嗯，你没听过就对了。” 说罢拿着盒子转身回房。 将盒子放下后，姜栩栩第一时间给那边打电话痛骂一番，同时要求对方退钱。 花了八十万消除怨念，结果居然又一模一样地给她送了回来。 姜栩栩难得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毕竟怨灵身上的怨念除不了，那她只能将它直接抹杀。 可她之前答应过林芮芮和林母。 她会尽力消除怨念，尽量不使用最后的手段。 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消除这怨灵身上奇怪的怨念？ 姜栩栩思索着，又将自己随身的各种符咒扒拉出来，试图从里面找出方法。 许是她过于关注，也没注意到胡漂亮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只见小狐狸轻轻巧巧地跳上了桌子，毛茸茸的爪子在盒子上扒拉一下， 又扒拉一下。 姜栩栩反应过来时，就见狐漂亮已经将盒子直接扒拉到桌子的边缘。 她杏眸一瞪，“狐漂亮！” 她一声低喝，然而胡漂亮已经一爪子，将那盒子推了出去。 只听啪嗒一声，盒子蓦地摔在了铺着毛毯的地板上。 “胡漂亮！你当你是猫吗？！” 居然学人家推东西！ 姜栩栩想教训这手欠的小家伙，但还是第一时间将地板上的盒子捡了起来。 好在，盒子是特意封印过的，不会被轻易摔坏。 姜栩栩这么想着，就见盒子上忽然出现一道裂痕。 紧接着，裂痕迅速蔓延。 下一秒，冲天的怨气从裂痕中迸出。 饶是姜栩栩反应够快，还是叫怨气险些袭中。 她下意识将盒子丢出，同时甩出黄符。 正要出手将怨气封印，却不曾想，那怨气在与黄符冲撞的瞬间，竟是瞬间爆炸。 “砰！” 一声爆炸声响，直接惊住了别墅内的人。 姜栩栩却顾不得许多，眼看着盒子炸毁，怨气包裹的怨灵直接冲出房间，直直朝着外头飞去。 姜栩栩脸色一变，抓起一旁的包包便快速追了过去。 却见怨灵速度极快，数次躲开姜栩栩飞出的黄符，一路在小区内乱蹿，随后，竟像是找到什么目标一般，直直朝着某个方向冲去。 待看清怨灵冲去的方向出现的熟悉身影，姜栩栩脸色大变，迅速朝着那边扑去， “褚北鹤！躲开！！” 被叫住的人闻声扭头，在看到一团黑气朝着自己扑面而来时，下意识抬手。 直接将那团黑气，一把抓在掌心之中。 第63章 你看得见这个么 姜栩栩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刚才下意识让他躲开，倒不是觉得那小怨婴能冲撞到褚北鹤。 毕竟就褚北鹤身上那鬼邪莫近的金光，寻常鬼物撞上去那跟飞蛾扑火也没什么两样。 比起褚北鹤被小怨婴冲撞，她更担心小怨婴直接撞成个魂飞魄散。 可现实是。 小怨婴没被撞成渣渣，反倒是被褚北鹤直接抓在了手里？？ 抓？ 姜栩栩下意识看向褚北鹤，就见后者眉心紧蹙着，眸色冷厉地盯着自己掌心挣扎的那团黑气。 姜栩栩：？？ “你……看得见那东西？”姜栩栩忍不住开口，眉心同样拧起。 褚北鹤扭头看她，表情诡异，那黑眸幽深，明显在问—— 这是什么东西？ 他掌心没有握到实物的触感，反倒更像是握住了一团凝聚挣扎的气体，眼见着那黑色的气体不断挣扎，即将挣出他的手心，褚北鹤下意识用力握住。 姜栩栩刚准备接手，乍一看他的动作，下意识出声制止， “别！” 然而已经晚了。 姜栩栩眼见着大佬周身的金光随着他的用力瞬间将那掌心中的怨婴淹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小怨婴看来是没能逃过烟消云散的命运。 然而下一秒，却见金光淹没怨婴的瞬间，那原本包裹着小怨婴的黑色怨气，竟像是被金光驱散一般尽数消失。 而留在褚北鹤掌心的，却是一个白乎乎的好似人参娃娃一样的胖团。 那小小的胖团被褚北鹤捏在手里，小小的四肢还在胡乱挥舞挣扎着。 饶是姜栩栩，显然也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 她的杏眸微微瞪大，表情里难得带了些诧异和茫然。 这……是那只小怨婴？ 褚北鹤在那团黑气散去后同样看清了手里的“人参娃娃”，素来沉静淡漠的黑眸中难得颤了一颤。 似不理解他这是抓到了个什么玩意。 下意识地，他看向姜栩栩，想要从她那里寻求答案。 眼见对方直愣愣看着他手心里的“东西”，当下眉峰更紧，忍不住出声提醒她， “姜栩栩。” 被那一声略带压抑的冷沉声音提醒，姜栩栩猛地反应过来，毫不含糊地上前，直接抽出一张黄符裹住褚北鹤手里的小东西。 小东西眼见还要溜，姜栩栩动作极快，黄符绕过，三两下就将它团成了一团。 随后更是随手抓出一根红绳，捆粽子似的将小人参娃娃捆成一团，拎在手上。 褚北鹤：…… 饶是这个时候，褚北鹤脸上也没有露出太过明显的破碎和怀疑表情，唯有眼角的一丝抽动暴露了他的情绪。 只一瞬，又恢复如常，冷静开口， “这也是你的宠物？” 上回是只小狐狸，这回却是这奇怪到不似现实存在的“东西”，加上上次亲眼看见的消失的蚕丝。 褚北鹤已经开始相信，姜家这个刚找回家的小姐，确实有些奇怪的本事在身上。 姜栩栩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嘴角一抽，还是冷静开口， “不是。” 她又不养小鬼。 “这是先前在废弃教学楼楼顶抓到的怨婴。” 姜栩栩说， “刚刚不小心让它跑了。” 褚北鹤看着她手里拎着的还在不断晃动的“粽子”，深邃的黑眸略显无言。 姜栩栩想着他既然能看见它，自然没有继续瞒着的打算，再者先前那三道紫雷的事，她一直想找机会试探，这会儿倒是难得有了机会。 “不介意的话，去屋里说？” 姜栩栩提了提手上的“粽子”，又示意了下他身后的褚家别墅。 褚北鹤面色冷凝，一般情况下，他不会主动邀请人进入自己的领地。 但他心里，确实还有些好奇，于是默认着转身往里走。 姜栩栩便也提着粽子直接跟了过去。 姜栩栩不是第一次来褚家，但前两次都是匆匆来去，并没能好好看过别墅内部。 和姜家不同，褚家内部整体装潢相对古朴，带着几分中式的低调奢华。 整体瞧着十分庄重大气，但却隐约给她一种空落感。 直到跟着人一路走上二楼的书房，姜栩栩才猛的意识到这种空落感是从何而来。 褚家的别墅，太空了。 虽然能感觉到明显的人气，但从她进门再到上楼，几乎没看到一个人影。 联想到褚北鹤那奇怪的强迫症，不难猜测，大佬应该是不喜欢看到有人在他跟前晃来晃去的。 这屋子里的佣人，大概都是被特别调教过，不随意出现在主人看得到的地方。 这倒也不算奇怪。 姜栩栩知道有些家族里就有类似的规矩。 但除了帮佣，她更奇怪的是，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她似乎都没在褚家看到另外的褚家人。 是不在了？ 还是都搬走了？ 姜栩栩思忖间，已经跟着褚北鹤进了书房。 没有着急开口，姜栩栩先是将手里拎着的“粽子”反手挂在了书房的门把手上，这才转而入内，朝着沙发走去。 褚北鹤看着她的动作，眼底又是一阵沉默，随后跟着走到沙发坐下。 “你可以说了。” 低沉的嗓音不带半分情绪，淡漠得好似自己刚才抓住的不是一只怨婴。 姜栩栩也不含糊，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的“职业”，还有那天在废弃教学楼的事情说了。 其中自然包括林芮芮，以及林芮芮意外流掉的那个“婴儿”。 褚北鹤沉默着听完，面上也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 世家豪族里对于玄门风水本就接受度较高，再加上他自幼的一些经历，他隐隐是猜到一些的。 只是今天算是第一次真切见到。 嗯……不止见到，还抓到了。 “你以前没见到过么？” 姜栩栩虽这么问，但心里却很清楚，以大佬这样的金光体质，十米之内不见鬼物那都是正常的。 鬼见了都是直接躲着跑的。 果然，褚北鹤摇头，“没见过。” 姜栩栩眼眸闪了闪，忽然伸手，在他周围扒拉了一下，随即掌心摊开，里面赫然是刚才从他周身扒下来的两颗金光。 她就那样摊着手，问他， “那你看得见这个么？” 第64章 给她挑的未婚夫 褚北鹤微微拧眉。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姜栩栩在他面前做出这种动作。 只是上次她做得相对隐晦。 这回倒是光明正大了。 他黑眸紧凝，只问，“你手里，有什么？” 姜栩栩闻声便知道，他看不见。 不过倒也正常。 从她接触玄术以来，也见过不少玄门中的人物。 那些人最多能看见阴气鬼物，却不会像她一样，能看到那么多“颜色”。 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开，姜栩栩也没有瞒着他的意思。 小脸微凝，姜栩栩看着他，只道， “我手里，有金光。” 顿了顿，又补充，“你身上扒拉下来的。” 褚北鹤：…… “你身上，有很多金光。”姜栩栩说，“所以我每次看到你，都有些刺眼睛。” 褚北鹤：…… 他隐约明白，为什么她之前每次看到自己都会用力眨眼睛了。 “金光是什么？” “一般来说，金光只在有大功德的人身上出现，但是我问过，你除了偶尔参加慈善拍卖会，并没有过什么突出的表现，这金光大抵就是你前世积攒的功德换来的。” 姜栩栩说， “金光护体，百邪不侵，你前世大概是个了不起的大善人，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是一种福报。” 至于为什么说是大概，那是因为姜栩栩根本看不透他的面相。 事实上，姜栩栩光是透过金光看清他的容貌就已经很费眼睛了。 姜栩栩没看到的是，在她说出福报时，褚北鹤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那丝嘲讽隐在金光之中，一瞬消失无踪。 再看向姜栩栩时，他眼底又是一片沉敛淡然。 “这些金光，对你有用。” 他说的是肯定句，语气中是明显的笃定。 褚北鹤到底是褚家这一脉以来最年轻的家主，头脑比起寻常人更加清晰。 以他前几次和姜栩栩短暂的接触，他不认为她是那种喜欢给人热心解惑的人。 但她不仅说了，还说得很仔细。 再结合她之前偷摸扒拉过他一回，显然，她对自己身上的金光有所图。 姜栩栩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就被对方轻易看出了意图，但这也并不妨碍她坦然承认。 “我确实是对你有点感兴趣。” 姜栩栩煞有介事说着，顿了顿，对上那双深邃幽黑的凤眸，表情一讪，补充， “我对你的金光很感兴趣。” 她基本肯定，上次自己能召出紫雷完全就是他的金光加持。 再加上刚才亲眼看到他身上的金光将专业人士都消除不了的怨气驱散，显然这些金光，不只是单纯的驱散阴邪的作用。 她说得直白，但褚北鹤并不讨厌这样的直白。 他自顾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然而姜栩栩迟迟没有开口。 因为在她刚打算开口时，视线却被褚北鹤身后的博古架的某个物件吸引了目光。 褚北鹤迟迟等不到她之后的话，拧眉，正要出声提醒，却见对面的姜栩栩突然刷的站起身来。 却是绕过他，径自走向了他身后的博古架。 褚北鹤的博古架上尽是藏品，但姜栩栩的视线却死死盯着博古架角落那用玻璃罩子罩着的一根枯枝。 黑色的。 千年雷击桃木。 正是她师傅的那一根！！ 这一刻，姜栩栩哪里还惦记什么金光，指着那桃木枝，杏眸灼然而凝肃，问他， “这根桃木，是从哪来的？” 褚北鹤见她表情凝重，微微挑眉。 要说他屋内的藏品。 确实只有那根桃枝，来历独特。 “是一位友人暂放在我这里的。” 褚北鹤声音沉静，却叫姜栩栩眸光一颤，追问， “什么友人？男的女的，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有没有照片？” 灵魂四连问。 明显已经忘了她和他之间也不过是刚好认识的关系。 褚北鹤却没有她在冒犯自己的感觉，沉默一瞬，只道， “女的，年纪与我相仿，她没有说名字。” 褚北鹤道，“她先前将东西暂放在我这里，只说会有人来替她取走。” 他没有说的是，那人将东西给他的时候，就十分自来熟地在博古架上选了个位置。 就现在那个玻璃罩罩着的位置，那里原本放着一把古代匕首。 那人把他的匕首拿走，然后就把那根好似破木头一样的桃枝放了上去。 作为一个强迫症，褚北鹤当然忍受不了他的书房里出现这么个东西，而且还占了他博古架的位置。 可是…… 他拿不下来。 明明还是那个玻璃罩子，但不管他怎么折腾，那罩子却是纹丝不动。 后来，他只能任由那树枝摆在上面，慢慢的竟然也看习惯了。 褚北鹤想告诉姜栩栩，那东西取不下来。 但不等她开口，姜栩栩已经伸手。 褚北鹤便见，那不管他怎么挪都纹丝不动的玻璃罩子，竟在姜栩栩手上被轻轻拿开。 而后，便见她将那根桃枝取下，轻巧而干脆地，握在掌中。 褚北鹤：…… 看到这一幕，褚北鹤哪里还不明白。 那人说会有人来替她取走，那个人，无疑就是眼前的姜栩栩。 可是，对方又怎么会知道，姜栩栩会在他的书房里看到这个东西。 “那是什么？”褚北鹤其实知道那是什么，他上网查过。 雷击桃木。 虽然难得，但并没有什么收藏价值。 但这东西，玄门人似乎很喜欢？ 却听姜栩栩说， “这是我师傅的千年雷击木。” 她失踪的时候，身上就带着这个。 也是她说过要留给她的东西。 姜栩栩再次看向褚北鹤时，眼睛里满是疑惑和审视。 师傅和褚北鹤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将这根雷击木交给他来保管？ 又为什么要她来取？ 师傅是不是也看得到褚北鹤身上的金光？ 她的失踪，会不会和褚北鹤有关？？ 姜栩栩心中百转千回，忽的，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微妙，问他， “除了这根雷击木，她还有没有给你留下其他东西？” 褚北鹤摇头，“没有。” 姜栩栩松了口气，就听他接着道， “但是她离开前在我掌心里画了个东西，我至今没能洗掉。” 作为一个强迫症患者，这东西折磨他许久。 姜栩栩眉心一跳，快步上前，顾不得许多，直接拉过他的右手手心一看。 只见男人宽厚的大掌中，赫然是一个红色的桃木印记。 姜栩栩嘴角一抽。 默默攥紧自己的左手手心，因为她的掌心里，有一个和大佬一模一样的桃木印记。 师傅说过，如果将来她看到一个和她掌心种下一模一样印记的人， 不要怀疑，那人就是她给她挑的……未婚夫。 第65章 我赢了，你闭嘴 许是姜栩栩看着那印记的表情过于古怪，褚北鹤眸光带了些许凌厉，直将她牢牢锁住。 “这是什么印记？” “这……”姜栩栩稳了稳心神，面上恢复如常，对上褚北鹤的视线，毫不心虚地解释， “这是一道护身印记，保平安的。” 姜栩栩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也完全不打算将未婚夫的事情说给他听。 褚北鹤只看着她，一双黑眸似碎了光，明明灭灭。 “哦。” 他低应一声，尾音微扬，似大提琴般低沉好听，却若有深意。 姜栩栩怕他追问，又转而问起褚北鹤是怎么认识的对方。 褚北鹤只道，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自称是海市道教学院的院客讲师。” 见姜栩栩眸光微动，张口似要问什么，也不等她开口，径自道， “至于为什么结交，这涉及我的私事，无法告知。” 姜栩栩抿了抿唇，感觉自己的话被堵住了。 不过好歹也不算没有收获。 海市道教学院……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心下却有些莫名。 师傅可从来没说过她还是道教学院的讲师…… 但不管怎么说，这好歹是一个线索。 仔细算来，今天的收获还不小。 找到了师傅留下的雷击木，知道了师傅的线索，还有……多了个未婚夫。 姜栩栩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褚北鹤。 眼前的男人依旧被金光包围着，那英俊的五官在金光照耀下都好似带上了圣洁的光环，网上常说的神颜大概就是如此了。 偏生这圣光包裹之下的眉眼都透着一股淡漠的冷酷，给人一种难以亲近之感。 可师傅既然能把那么重视的雷击木交给褚北鹤，又把桃木印记放他身上，说明褚北鹤本身一定不简单。 她甚至有种预感，只要守着这人，总能等到师傅出现。 至于未婚夫那茬，姜栩栩决定暂时不说。 一切还是等找到师傅再说吧。 姜栩栩谢过褚北鹤，拎着粽子，拿着那根雷击桃木就径自离了褚家的别墅。 褚北鹤站在二楼看着她走远，一双黑眸沉着点点凉意。 抬手，又看了看自己掌心的印记，想到姜栩栩刚才的解释，面上看不出喜怒，唯有唇角牵起的淡淡弧度带了丝丝嘲意。 “护身印记？” 呵，分明是在撒谎。 …… 姜栩栩不知道自己的谎话已经被褚大佬看穿，一手拎着粽子一手抓着雷击木就快速跑回姜家的别墅。 姜家别墅内，众人早就被刚才那爆炸声惊动，却没想到进了姜栩栩房间却看不到人，正担心着，就见姜栩栩急匆匆地从外头回来，脚下穿的还是家里穿的拖鞋。 “栩栩，你这是去哪里了？刚才听见你房间好大的动静，大家都担心坏了，你怎么还跑出去了？” 二夫人姚琳上前，语带焦急和关切，目光细细从她周身扫过，又落在她手里的东西上，表情莫名， “还捡了根树枝？” 姜栩栩听到她说树枝也不生气，这东西原本在外行人眼中就跟普通木头没两样。 只随口解释， “我刚刚在房间里做空气炮实验，不小心失败了。” 三夫人薛凝玉今天正好在家，闻言忍不住上前关切， “怎么还在房间里做实验？这也太危险了。没伤着吧？” 姜栩栩摇头，顿了顿，又补充， “我下次会注意的。” 薛凝玉朝她笑了笑，却听旁边姜瀚不满开口， “你在家里做实验？你不知道做实验有多危险吗？万一把东西炸了怎么办？这家里可不是只住了你一个。” 姜瀚自从上次后虽然收敛了不少，但难得逮着姜栩栩一个错，加上姜禹城和姜淮不在家，他自然不会客气。 姜栩栩闻言扭头，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姜溯就先她一步跳了出来， “这不是没事吗？一点小事我姐有分寸，哪就至于炸了你了？” 姜溯的回护过于明显，直把姜瀚给气得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从那天出事后回来，这个臭小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追在姜栩栩后头跑。 连雪溪出院也没去接，昨天雪溪跟他说话也是爱答不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某人的迷魂药。 想到雪溪当时那难过的表情，姜瀚脸色就更沉了， “你说没事就没事？你能替她保证吗？” 说着又扭头，直接冲着姜栩栩， “你既然回了姜家，就不能只凭着自己高兴不考虑旁人。” 他这话，就差明着说她自私没素养了。 姜溯一听又要上前跟他杠，不料姜栩栩一个抬手，焦黑的枯枝直接将他拦住。 她自顾看着姜瀚， “你说的对，这个家里住了这么多人，我也不能因为觉得一些人过于聒噪就让对方闭嘴。” 她语气平静，没有半点怼人的感觉，偏偏就让姜瀚听着脸色一黑， “你说谁聒噪？！” 姜溯一点不怕惹火，乐呵呵在旁助攻，“嘿，谁应了就说谁。” 姜瀚脸色更加难看，上前一步，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姚琳见状忙制止，“好了，都是一家人，说话这么冲干什么，姜瀚你也是，快别说了。” 薛凝玉也跟着把自家小子拎回来，“你也别瞎拱火了。” 毕竟旁边还站着两个长辈，姜瀚也不能真的做什么，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不料姜栩栩却将他叫住， “如果我能证明不会影响到这别墅里的人，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姜瀚闻声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姜栩栩，表情里满是不屑， “你怎么证明？” 姜栩栩，“只要你敢应，我就有办法证明。” 姜瀚顿时笑了，冷笑，“好啊，你想赌什么？” 姜栩栩清凌凌的眸子淡淡扫过姜瀚，微微一笑， “如果我赢了，我接下来一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噗嗤。”姜溯忍不住笑出了声，姜瀚脸更是直接黑了。 他觉得姜栩栩还是在拐着弯骂他聒噪让他闭嘴！。 “行，我跟你赌！但有没有影响得我说了算！如果你输了，以后在这家里我不让的事你都不许做。” 姜瀚以为自己这么说，姜栩栩肯定会怕，毕竟怎么算影响都是他说了算，那相当于他就是裁判。 别墅虽说隔音不错，但也不是真的关起门就毫无动静，只要她有动静，自己总能抓住她的把柄。 姜栩栩闻言眼皮都懒得掀，“行。” 姜瀚又问，“那你打算怎么证明？” 姜栩栩这回总算是抬眼看他了，声音清浅，只道，“你今晚就知道了。” 说罢，她也没再多留，直接拎着粽子和桃木上了楼。 姜瀚看着她的背影，想到她刚刚说【今晚】的时候，不知怎的，竟有种毛毛的感觉。 今晚，能咋地？ 第66章 静音符 两人的这个赌注除了姜溯，其他人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就连姜瀚自己，转过头时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 晚上，姜瀚回屋洗澡。 姜家的主人房都配了单独的浴室，姜瀚也有自己单独的浴室。 进了浴室，打开花洒，姜瀚正淋着水洗着头，忽然，头顶的水停了。 姜瀚顶着一头的泡沫，眼睛都睁不开，下意识伸手在淋雨花洒的开关上按了按，却发现毫无反应。 他脸色一沉，抓过一旁的毛巾，胡乱擦了擦眼睛，又走到浴室门口，探头就冲着门外大喊， “管家！明叔！我房间怎么没水了？！” 他的声音不小，但外头迟迟没有动静，姜瀚只当是房门关着听不见，又提高了声音大喊， “明叔！张嫂！我房间停水了！快让人过来看看！” 姜瀚觉得自己喊得已经足够大声，换做平时，人就算在楼下也该听见上来了，可这会儿却是一片安静。 不说外头好像没人听到他这里的动静，此刻他都觉得房间里安静得吓人，外头甚至没有一点声音传来，就连夜里偶尔的蝉鸣虫叫声似乎都听不见了。 莫名的，他想到了姜栩栩说的“今晚”。 再想到那人喜欢折腾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姜瀚瞬间咽了咽口水，只觉得手臂的汗毛一根根竖起。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将毛巾往自己身下一围，顶着一脑袋的泡沫就快速冲出浴室，直接冲到房门处， “妈！明叔！！” 那声音里甚至带上了惊恐。 一边叫着一边打开门往外冲。 就在他开门的瞬间，姜瀚似乎听到了属于外界的声音，与此同时，他那声惊恐的喊声也引起了别墅其他人的注意。 与他正好挨着房间的姜溯听到动静最先打开门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扭头一看，瞬间双眸圆瞪， “我爹啊！” 被喊爹的姜禹同正好跟着姚琳明叔上楼，待看到姜瀚这顶着一头泡沫，浑身上下只围着一条毛巾还湿漉漉的模样，都跟着瞪大了眼。 姚琳更是下意识捂住旁边小女儿姜滢的眼睛让她下楼去。 姜禹民也听到动静出了房间，看到姜瀚这副模样顿时沉下脸来，“你这是什么样子？！还不快进屋去！” 姜瀚简直都要哭了。 是他不想进吗？分明是他屋里不干净啊！ “爸，妈，我屋里……” 他想说屋里不干净，但想到自家老爸有些排斥这个，只能苦着脸道， “我屋里……突然停水了。” 明叔作为家里的管家，这事自然归他管，闻言忙不迭上前， “怎么会？” 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去，觉得这事不大可能。 不说这个别墅区从来没停过水，别墅里的供水系统都是最先进的智能系统。 就算水管爆了都会自动发出警示并自动关闭水闸。 明叔这么想着进了浴室，伸手就打开花洒。 只见刷的水珠喷洒而出，伴随着点点热气蒸腾，险些将他洒了一身。 这，有水啊。 水温还很正常。 明叔一时愣住。 但觉得姜瀚少爷也不可能说谎，于是又试了两遍，关了开，开了关…… 因为浴室和房间门都开着，屋外的人都清楚地听见明叔试花洒时的哗哗水声，当下齐刷刷看向姜瀚。 姜瀚顿时有些傻眼。 “我刚刚……开着没水啊。” “行了，赶紧进去重新洗洗你这一头泡沫。” 姜禹民觉得这个儿子不够稳重，一点小事就大声嚷嚷。 姚琳也劝，“是啊，快进去洗干净再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虽然现在是夏季，但这么湿着脑袋站着也容易着凉。 姜瀚却还是觉得有些发毛，想到刚刚自己在里头怎么叫也没人应他，哪里敢自己进去洗。 “我……我去姜溯屋里洗。” 说着，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抬脚就直接进了旁边姜溯的房间浴室。 姜溯拦都来不及，只能在外头冲他跺脚。 姜禹民摇摇头，径自和姚琳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这边，姜瀚想着刚刚的事，也不敢悠哉洗澡，快速将身上冲洗干净就换上衣服出了房间。 一出房间，就见姜溯房间里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姜溯，另一个，则是姜栩栩。 姜瀚先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他猛地瞪住姜栩栩。 “刚刚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就说，刚刚明明是突然停水，怎么明叔进去就好好的？ 还有刚才自己怎么叫都没人反应，他可不觉得那是意外。 再想起姜栩栩先前说的打赌，他几乎立即断定就是她搞的鬼。 只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 姜溯坐在旁边，显然也很好奇发生了什么。 姜栩栩看着姜瀚那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面上却一派淡定，也不否认，随手抽出一张黄符， “这是静音符，贴在门上，不管里头多大响动，外头都听不见半点声音，效果你刚刚已经体验过了。” 这是她在结界符的术式基础上修改的，只隔音，其他都如常。 姜溯虽然嘴上说着是姜栩栩搞鬼，但却是以为她用了什么特殊的科技手法。 却不曾想她直接拿出了一张符，当下瞪大了眼，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一旁的姜溯同样瞪大了眼，却是一脸稀罕， “还有这种符？姐，我也想要！卖我！” 有了这个符，他玩游戏还怕被爸妈抓到吗？！ 他甚至连耳机都不用戴了！ 姜栩栩对于姜溯的直接，也不客气，扭头，“2000一张。” 姜溯想也不想点头，拿过手机就给她转账。 姜瀚在一旁看得简直目瞪口呆。 “你……你真会法术啊？” 姜瀚觉得自己三观都要被冲击散了。 姜栩栩瞥一眼姜瀚，也懒得跟他解释，只道，“打赌，我赢了。” 姜瀚嘴角一抽。 他倒是想故意让她输，可是刚才的事，他都是亲身经历过的，甚至还直接闹得家里人都看到了，想不承认都不行。 忽然，他又想到什么，看着姜栩栩，脸色难看， “不对，就算你是用了符，那我屋里的水是怎么回事？” 姜瀚幻想着是不是姜栩栩还派了小鬼过来，趁着他洗澡洗到一半就把他的水停了。 否则怎么会那么刚好…… 想到自己洗澡的时候旁边可能有个小鬼盯着，姜瀚浑身的汗毛再次起立，看向姜栩栩的目光都好像看怪物。 姜栩栩看着他，却说出了另一个答案， “家里的控水系统可以实时监控每个房间的用水。” 姜瀚：？？？ 不是小鬼？？ 姜栩栩似是叹了口气，解释，“我只是看着你的用水，估摸着时间关了你屋里的水阀，而已。” 姜瀚闻言，嘴角狠狠一抽。 你还而已！ 第67章 早知道直接说一个月的 姜瀚觉得人生前所未有的憋屈。 旁边的姜溯转完账，顺利拿到自己想要的静音符，想起刚才姜瀚的样子，还有两人的打赌，瞬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瀚哥，所以你刚才是洗到一半没水又喊了人没听见才跑出来……” 话没说完，姜溯的嘴巴已经叫姜瀚一把捂住。 “闭嘴！” 姜栩栩又好整以暇看向姜瀚，再次重复，“打赌，我赢了。” 姜瀚一脸憋闷。 虽然不甘心，但他确实输了。 姜栩栩也不跟他废话，站起身，只道，“接下来一周，别让我听见你说话的声音。” 顿了顿，又强调， “我想姜家四少，这点信誉应该还是有的吧？” 没有也没关系，她可以让他有。 姜瀚虽然听得一脸阴沉，但还是没好气地应了， “放心，我说话算话。” 姜栩栩顿时满意，点头，径自出了姜溯房间。 临走时，两人隐约还听到她小声嘀咕， “早知道应该直接说一个月的。” 姜瀚：…… “噗嗤。”姜溯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姜瀚一脸阴沉瞪他，“姜溯，你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净帮着这个外来的！” 姜溯闻言顿时梗起脖子，“什么外来的？！她是我堂姐，也是你的亲堂妹！你再说这种话，小心我跟大伯告你！” 姜瀚简直要被姜溯这个浑人气笑了。 “小孩子才告状。” 再说了，当初是谁一个劲跳出来针对这个“堂姐”的？ 自己做过的事都忘了不成？ “瀚哥，你自己也看到了，我姐是有真本事的人，你以后别跟她对着干了，不然哪天我姐真的生气了，那对付你都是抬抬手的事。” 姜溯难得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句。 姜瀚莫名又想起那些玄门人士招小鬼对付人的把戏，心下发毛，面上却分毫不肯示弱。 “她、她敢！我跟大伯告她！” 姜溯：…… 刚才谁说的小孩子才告状。 姜瀚也懒得跟姜溯多说，扭头就出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楼上，姜栩栩一回房间，就看到已经小人参娃娃一样的小婴灵在屋里蹬着小短腿乱飘。 小婴灵没了身上的怨气，整个呈现的像是个白白胖胖的小人参，飘着的时候两条小腿还一边蹬着，瞧着十分可爱。 它好几次蹬着腿飘到窗口，都被姜栩栩设在房间里的结界给弹了回来。 虽然没了怨念，但小婴灵还是下意识想要寻找自己的母亲。 小漂亮许是觉得有趣，甩着胖乎乎的圆尾巴就追着小婴灵跑，见它被弹回来，还试图张嘴叼它。 吓得小婴灵又赶紧飘到上空。 此时眼见姜栩栩回来，又蹬着小短腿飘到她肩膀上，像是累到似的，呼呼喘气。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它明显知道这个人类不会伤害自己。 而且只要趴在她肩膀上，那只小狐狸也不敢再叼自己。 姜栩栩看着自己肩膀上那巴掌大小的小胖萝卜，眉眼都稍稍缓和了几分。 但还是教育它， “别瞎跑，如果你乖乖听话，送你轮回前我带你回去见你妈妈。” 小胖萝卜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蹬着小短手似乎想要抱她。 姜栩栩也不理会。 走到桌前，又将师傅的那根千年雷击木仔细研究。 雷木焦黑，被雷火击打烧灼过的枝身遍布着沟壑绵延的纹路。 姜栩栩之前曾问过师傅，为什么她的雷击木不做成法器。 师傅当时说，“这根雷击木本来就是为你寻来的，不过现在还不能给你，等你摆脱关家的命格束缚，再把这东西按照你想要的样子做成法器。” 关家养她十八年，利用她的命格为关蕊蕊挡灾，其中命线牵扯轻易无法解开。 所以她只能一步步斩断和关家的联系。 替关蕊蕊承担车祸大劫，是还恩。 偿还关家十八年的抚养费，是还债。 公开结果和关家的关系，是断情。 如今恩情债已了，她也如师傅所说的拿到了她为她准备的雷击木。 姜栩栩想了想，取出朱笔在木枝上画出想要的形状。 制作法器本身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法器符文必须顺应雷纹的走势，刻制符文，打磨，开光，全都需要耗费灵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成。 姜栩栩又看了看自己简陋的桌面。 想了想，决定回头将自己的家伙从出租屋搬过来，姜家别墅不缺房间，更何况她现在的这个房间本身就是一个套间。 当初是为了方便育婴保姆照看孩子，外头也安了个床，后面虽然搬走了，但基本用来堆放玩具。 姜栩栩之前没打算长住，但既然回来并决定住下，该添置的还是要添置。 不过这些都不着急。 将东西规整了一遍，姜栩栩又在灵事网上下单了一些东西，这才带着小漂亮和小胖萝卜睡下。 第二天下楼。 虽然还在假期，但姜家没有让孩子睡懒觉的习惯。 姜栩栩一下楼就见姜瀚坐在路雪溪身边跟她说着什么，眼角余光瞧见她，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猛地闭嘴。 一旁的姜澄只觉莫名，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楼梯处，见到姜栩栩，倒也没表现出明显的嫌恶，只是态度冷淡地点点头，随后移开目光。 倒是路雪溪朝她走过来，笑道， “栩栩，听说那天是你带人去教学楼救下了我，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今天难得你在家，要不中午我下厨，当做答谢，你想吃什么？” 姜栩栩眉心微挑，看一眼路雪溪和她身边的“左右护法”，眼眸淡淡，“不用。” 路雪溪闻言面上一黯，但还是坚持道，“你别跟我客气，我学过烹饪，虽然不算大师级，但还能入口，你说说想吃什么……” “我说不用。”姜栩栩打断她的话，神色依旧淡淡。 路雪溪声音微哑，还没等她再次开口，旁边的姜澄和姜瀚都不约而同地沉了脸。 姜澄尤其不满，“姜栩栩，雪溪是为了感谢你才特意提出给你做饭，你这是什么态度？” 姜瀚也想开口指责，猛地就见姜栩栩杏眸幽幽扫过。 心下一个咯噔，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双唇紧闭。 第68章 要不你也跟我打个赌吧 姜澄本来还等着姜瀚配合一起谴责这个没有礼貌的堂妹，结果等了半天，却见姜瀚憋着一张脸，紧抿着唇不说话。 但眼下他也顾不得多问，扭头，还要接着“教育”姜栩栩。 就见她忽的扭头，冷不丁问他， “要不你也跟我打个赌吧。” 姜澄一愣。 一旁的姜瀚却是黑了脸，不等姜澄开口，一把将他拽住。 看向他时，每个五官都在写满了四个字—— 【不要答应。】 这个姜栩栩不好惹。 姜栩栩却是认真询问的。 早在刚才路雪溪出声时她就预料到这人不会安静。 果然。 早知道昨天应该等着姜澄，和他一起打个赌的。 姜澄昨天待在房间里，路雪溪却是知道前因后果的，再看姜瀚这模样分明是输了。 可是她不明白。 姜瀚是什么时候输的？ 心思飞转，却不妨碍她出声劝阻， “姜澄哥，你别这样跟栩栩说话，让大伯看到又该生你的气了。” 路雪溪说着又看向姜栩栩， “栩栩不想吃我做的饭没事，本来就是一个提议，不好勉强的，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跟我说，我是真的很想谢谢你。” 姜栩栩看她一眼， “那就打钱吧。” 姜栩栩这话一出，不止路雪溪，一旁的姜瀚和姜澄两兄弟都愣住了。 姜栩栩却是毫不顾忌，伸手拿出手机，打开转账二维码。 “三十万。” 姜瀚下意识想说你抢钱，触及姜栩栩的视线，又忙不迭捂住自己的嘴。 一旁的姜澄倒是无所顾忌，拧眉不满， “姜栩栩，你就那么缺钱？骗钱都骗到家里人头上了？” 姜栩栩就看向他，眸色漠然， “不是她说想谢谢我么？我不需要那些形式上的答谢，想谢我，直接打钱，三十万也不是乱开的价格。” 一张雷符十万，那还是她自己画的。 要知道灵事网上，一张中级雷符标价都是80万以上的。 姜栩栩觉得自己要价已经很便宜了。 路雪溪看着姜栩栩那认真讨钱的样子，目光闪了闪，很快笑道， “栩栩说的对，我确实不该只是嘴上说说，三十万是吧，我这就转你。” 她说着就要拿旁边的手机。 姜澄却是将她的手机一把按住。 “雪溪你别动，她不就是缺钱么？这钱我来给。” 一边说着，掏出手机直接扫码，直接给姜栩栩转了五十万过去。 而后眼神挑衅， “多给你二十万，自己留着当零花钱，别老是眼皮子那么浅找人拿钱。” 路雪溪闻言微微垂眸，垂落的刘海正好掩去她眼底的笑意。 姜栩栩看着手机到账的五十万，再看向姜澄那一副施舍打发人的模样，忽然问他，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随便给玄师转钱？” 姜澄一愣，表情莫名。 姜瀚同样看向姜栩栩。 就见姜栩栩清凌凌的杏眸直视着姜澄，也没有发火的意思，只缓缓道， “多出来的二十万，就当是你提前存在我这里的卦金，我尽量让你提前用掉它。” 姜栩栩声音不徐不疾，语气更称得上一句认真。 姜澄还在莫名，一旁的姜瀚却感觉背脊蓦地蹿起一股凉意。 姜澄不晓得，但他昨晚可是亲身经历过，也知道姜栩栩是真的有点本事的。 再听姜栩栩这话，让他提前用掉，不就是说让他提前遭遇点什么“玄学事件”么？！ 想到这茬，姜瀚看向姜澄的眼神里都带上了同情。 让你跟她嘴贱吧。 这不就被惦记上了？ 然后又十分庆幸自己刚刚因为赌注始终没有出声。 姜澄对上姜瀚那同情的目光，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他已经反应过来姜栩栩那话里的意思了。 但他只觉得姜栩栩是在故意吓唬人。 “姜栩栩，在家里别老是整你那套玄乎的东西吓唬人，我不吃你这套。” “随你便。”姜栩栩瞥他一眼，也懒得继续跟这只姜纠缠，转身自顾去了餐厅吃早饭。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姜溯眯着眼蹬蹬蹬下了楼，也没看客厅里坐着的几个，径自扭头去了餐厅。 看到姜栩栩的时候，原本还处在睡眠状态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很是兴奋地凑到姜栩栩身边，说起她昨晚给的静音符有多好多好。 他昨晚开着声音打游戏打到凌晨三点。 他爸和他妈甚至明叔他们一点动静都听不到，也没来催他睡觉。 姜栩栩看着他顶着的黑眼圈，默默决定以后卖符给未成年人的时候多些限制。 如眼前这只未成年，明显就是能把自己作死的那种。 她也没出声劝他，自顾自喝完了自己面前的粥。 姜溯也不觉得被冷落，又问她， “姐，你今天有什么打算？要出门么？” 姜溯觉得跟姜栩栩出门“主持正义”的感觉特别棒，还想跟。 “今天不出门。” 姜栩栩打破他的幻想， “我今天在家，收快递。” 姜溯：？？ 收快递这种事，还需要专门在家？ 那明叔张嫂保安这些人要来做什么用？ 不等姜溯多想，就听明叔走了过来，说是别墅门外有快递到了，因为需要本人签收，问是否放行。 姜栩栩便朝明叔点头，“是我的快递，放进来吧。” 姜溯有些好奇姜栩栩买了什么需要本人当面签收的东西，客厅里的路雪溪几人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心里同样好奇，坐在客厅默默等着人上门。 不多时，别墅大门被打开。 众人便见，门外站着三个黑帽小哥。 姜溯记得，昨天上门给姜栩栩送快递的快递员，好像也是这副打扮。 只是这工装，他好像没见过啊。 这是哪家快递公司？ 瞧瞧这清一色的黑衣黑裤黑口罩。 不像快递员，更像是某种神秘组织成员。 就见姜栩栩上前，先是拿出手机像是验证了一下身份，随后三个小哥一人各扛起那足有半人高的大箱子，步履轻松地跟着姜栩栩上楼。 姜溯几乎立即跟上。 眼见着三人一路扛着箱子进了姜栩栩的房间，正打算跟着入内，就见姜栩栩走了过来，当着他的面，直接将门关上。 姜溯一脸不可置信。 不就是送个快递，需要这么神秘？ 居然还不让他看！ 难道他不是她亲爱的堂弟吗？！ 第69章 你不符合我们公司的客户标准 不管姜溯怎么好奇，姜栩栩愣是没有开门。 姜溯就站在外头，尝试着想要听到里头的一点动静，然而什么都没听见。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在姜溯险些就要睡着的时候，忽然身体像是被一股清风拂过，叫他整个人瞬间神清气爽。 同一时间内，整栋别墅的人都不约而同感受到一股爽利的清风拂过，顿时只觉耳清目明。 楼下的明叔更是纳闷。 “哪里来的风？” 因为正是夏季，别墅内几乎全天开着中央空调，确保待在别墅内的人不会感受到一丝热意。 既然开着空调，又是哪里来的风？ 还怪舒服的。 另一边，姜栩栩房间内终于再次传来动静。 三个黑帽小哥拿着空纸箱走了出来，又恭敬地和姜栩栩告别。 也不知是不是姜溯错觉，他总觉得这三个黑帽小哥看向栩姐的眼睛里似乎多了几分崇拜？？ 姜溯迫不及待往屋里钻，就见屋里除了姜栩栩摆在桌上的一个工具箱，屋里似乎再没什么新添置的大家具。 “姐，你买的那三大箱子东西呢？怎么就剩这么个工具箱了？” 虽说姜栩栩那个工具箱瞧着也不小，就跟小行李箱似的。 但刚刚那三个快递小哥捧着的明显比这个工具箱要大很多。 姜栩栩只瞥一眼他脚下，却没解释。 姜溯没注意到的是，自己脚下的地板已经被整体换过。 如果有玄门人士在这里，就会发现姜溯现在脚下站着的位置，俨然是一个用灵石铺就的聚灵阵。 这类聚灵阵一般是用于修炼聚集灵气所用。 姜栩栩作为一名符师，不论画符还是刻符都需要更多的灵气辅助。 聚灵阵就是为了更好地在这房间内聚集天地间的灵气。 而当灵气聚集，除了姜栩栩所在的房间，整个别墅都能或多或少得到灵气洗涤。 刚才别墅内众人一瞬间感受到的爽利清风，正是姜栩栩激活阵法后的动静。 姜栩栩不解释，姜溯自然也无从知晓，只是站在他姐这屋子里有些舍不得出去。 怎么说呢？ 他觉得他姐房间里这空调很不一样，既不会给人一种凉丝丝的感觉，反而十分恰到好处。 只是站在这里头，就有种神台清明的感觉，很是舒服。 楼下。 姜澄几人也注意着楼上的动静，看到三个黑帽小哥规规矩矩下楼时，他似是想到什么，起身，径自走到几人身前。 “你们是哪家公司的？” 不止姜溯，姜澄也明显发现，姜栩栩似乎很喜欢用这家快递公司。 可是看他们浑身上下连个logo都没有，乍眼看去甚至都不像是送快递的。 姜澄有点担心姜栩栩是不是还进了什么奇奇怪怪的邪教组织。 她怎么样无所谓，但不能连累了姜家的名声。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是一派和气， “我的新公司正好打算找一家快递公司合作，你们给我一张名片，回头兴许有机会合作。” 姜澄倒不是骗人，他今年大学毕业，准备自己创业，确实需要物流方面的公司合作，但一般小公司他肯定看不上。 毕竟他是姜家人，哪怕自己创业，各方面资源也必须是顶尖配置。 姜澄以为自己这么说了，面前这三个小快递员一定会立马诚惶诚恐，高兴地送上自己公司的名片。 毕竟这里可是姜家。 能和姜家搭上合作，那绝对是天降馅饼。 却不料，面前三名快递员只是木然看向他。 其中一人黑口罩上方只露出的一双眼自他身上从头到脚扫过，而后像是笑了， “不好意思，你不符合我们公司的客户标准。” 一点灵力都没有的麻瓜。 恕不接待。 姜澄就愣了，一旁听着的姜瀚和路雪溪也愣了。 什么意思？ 只听过客户挑快递公司，没听过快递公司还挑客户的。 又不是那种只做大型物流的公司，凭什么挑客户？ 再说姜栩栩能用，凭什么他不能用？ 姜澄觉得这快递员在看不起自己。 然而对面的黑帽小哥却没有和他多解释的意思，说完便径自转身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姜澄只觉得自己被打脸了，没有再自降身份地把人留下理论。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鸡快递，他过问一句都是给他们脸了。 谁真稀罕了！ 心底不满，连带着对用这家野鸡快递的姜栩栩也多了几分迁怒。 …… 另一边，医院vip病房。 关蕊蕊听着网上那段录音，还有底下评论对她一面倒的谩骂和批判。 因为姜家律师团队的介入，林芮芮状告秦浩和关蕊蕊等霸凌者的消息在网上沸沸扬扬。 关蕊蕊再看向另一个镜头前讲述自己被霸凌经过的林芮芮的录像，原本娇俏的脸上已是一片雪色。 嘴角一颤，当下没忍住，将手里的ipad狠狠砸在了地上。 许是动作太大，再次牵动了腰上的伤，疼得她眼尾泪花都跟着落下。 “蕊蕊，这是又怎么了？” 白淑琴看着自家女儿这幅模样又是一阵心疼。 关蕊蕊却是气哭了，甚至忘了自己平素的伪装，声音都带上了明显的尖锐， “是姜栩栩害我！她居然偷偷录音！她明明说了录音不会让人听到！！” “还有林芮芮！那个贱人根本没死！她们联起手来骗我！她根本没死！” 天晓得，关蕊蕊在网上乍然看到林芮芮时有多惊恐。 她以为自己见鬼了。 但很快，她就明白。 不是她见鬼了。 而是她被耍了。 而且是被姜栩栩和林芮芮联手给耍了！ 她们肯定是故意地设局让她说出那些话！ 关蕊蕊刺客简直恨不得立刻出院，冲到姜栩栩面前狠狠给她一巴掌！ 她怎么敢这么对她？！ “蕊蕊，别怕，妈妈已经让律师去处理了，那什么林芮芮既然没死，那更没有什么好怕的。” 白淑琴也是网上的事情后才知道自己女儿居然还涉及霸凌。 虽然心底不愿相信自家乖巧善良的女儿会做出霸凌这种事，但那录音确实是蕊蕊的声音，也是她亲口承认的事。 白淑琴虽然意外，但到底没怎么当回事。 小孩子嘛，在学校打打闹闹，闹点小矛盾那都是常有的事。 那林芮芮自己不自爱，还没成年就和人搞大了肚子，竟然还来怪她家蕊蕊。 “她闹这一出也不过是为了钱，钱而已，你爸有的是，再说还有秦家。” 凭他们两家的财力势力，一个林芮芮怎么敢跟他们斗？ 第70章 您已被群主踢出该群 白淑琴说得自信满满，关蕊蕊却没有半点觉得轻松。 就算能用钱打发林芮芮，她的名声这次也坏了。 姜栩栩发在网上的录音，当时为了尽早摆脱林芮芮的魂魄，她甚至把自己那些阴暗心思都直接说了出来。 包括她觉得一个贱民不配跟自己用同样的名字，林芮芮勾引了原本一心只有她的秦浩，让她觉得十分丢脸…… 就这一早上，她就刷到好多二代群里对她的讨论—— 【没想到关蕊蕊看起来外表柔柔弱弱，暗地里心思这么霸道，女人真可怕。】 【关蕊蕊就是个绿茶表，我早就说过了。】 【看她平日里那么能装，谁能想到心思那么阴毒。】 【人家就是跟她恰好名字同音，都不是重名，这都不让人活，她这是把自己当古代的公主了，还犯了她名讳了？真是搞笑？】 【你们这也说得太不客气了，这群她在的吧？】 【她在又怎么样，我家又不怕她。】 【就是说给她听的！】 【这话提醒我了，@群主我们什么身份，还要跟她一个群？】 【+1我们什么身份，还要跟她一个群？】 然后就是群消息提醒。 她被踢出了该群。 虽然不是所有群都把她踢了出来，甚至还有一些和秦浩脾气相投的二代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但这也足以叫关蕊蕊看得一阵崩溃。 “姜栩栩！啊啊啊！” 白淑琴眼见关蕊蕊再次陷入抓狂，只觉得脑壳嗡嗡的疼，她这几天也没睡好呢，早上出门又在下楼梯时崴了脚。 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关蕊蕊脖子上戴着的那个玉牌。 那是关启深从抽屉角落找出来的玉牌，因为担心关蕊蕊的灾厄体质加重她的伤势，白淑琴好说歹说让关启深把玉牌让给了妹妹。 至于另外一块玉牌。 关保成自己留着用。 他毕竟是一家之主，白淑琴也不可能跟他争。 本来也觉得没什么大事。 但真的就和姜栩栩那小贱人说的一样。 这两天没有玉牌，她和儿子小倒霉不断，饶是她心疼女儿，也实在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蕊蕊，你别喊了，妈妈头有些疼……” 又哄她，“你爸爸肯定不会放过欺负你的人，那个林芮芮，等这次的事情了了，我们家肯定会让她和她家里人都付出代价。” 关蕊蕊闻声没再喊叫，却是倏地盯住白淑琴，双眼通红， “还有姜栩栩！” 白淑琴当然知道还有姜栩栩，可是，姜栩栩现在是姜家人。 不说她背后的姜家，就是她的那些本事，就不是他们可以轻易对付的。 关蕊蕊只一眼就看出了白淑琴心底的顾忌。 她自然也明白。 姜栩栩就是仗着自己背后有了姜家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对付她。 她也知道，关家不管是财力还是在海市的势力都比不上姜家。 可是，要她这么咽下这口气。 她不甘心。 “我要告她诈骗！” 关蕊蕊忽然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眼眸瞬间锃亮， “姜栩栩之前可是收了我们家五百万的！她先是和林芮芮联手给我下套，从咱们家骗了五百万和奶奶的手镯，我完全可以告她诈骗！” 白淑琴听到这话先是一亮，但很快她面上又多了几分顾忌， “单是一个转账记录，想要告她可能有些难吧？” 更何况，姜海集团的律师团队也不是吃素的。 白淑琴虽然张狂，但到底还是有些理智在身上的。 关蕊蕊却不管。 她现在只想迫不及待地让姜栩栩倒霉， “我不管！我就要告她！我们家怎么说也养了她十八年，她却这样对我！她凭什么这样对我？！妈！你帮我告她！我一定要告她！” 关蕊蕊情绪再次激动，白淑琴见状只能再次哄着。 “好好好，妈帮你告她，小祖宗，你可别再乱激动了，对身体不好。” 关蕊蕊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顿时又抓着白淑琴的手，流着眼泪，可怜兮兮的卖惨。 “妈，你说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她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如果说之前她撒泼只是让白淑琴勉强松口，但眼下她再次露出这种脆弱可怜的姿态，一下子就将白淑琴心里的那点理智抛到了脑后。 当下又是心疼又是愤慨。 “蕊蕊别哭，那个小白眼狼，妈一定不会放过她！她刚欺负我的女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叫她好过！” 白淑琴说罢，放开关蕊蕊，转过身就气冲冲地出了病房。 关蕊蕊红着眼看着她离开，嘴角这才缓缓勾起一抹得意的浅笑。 关家。 关启深正和一名大师在家里查看风水。 那天姜栩栩从医院离开后，不知是不是她的话给了什么暗示。 关启深总觉得家里隐隐有些不对劲。 首先是，他也开始做噩梦了。 梦里，他从睡梦中醒来，睁眼却看到自己床边躺着一个女人。 一开始那个女人躺在大床的另一边。 而当他从梦中惊醒，以为自己醒来后，又冷不丁的看到那个女人躺在身侧。 连续几天晚上。 而更让他恐惧的是。 每次他在梦中惊醒时，那躺在他床上的女人睡得朝他越来越近…… 关启深心里的恐惧简直无法言说。 他真的不想某天醒来，那个女人贴在自己身侧。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叫他不寒而栗。 他甚至尝试过睡在外面的酒店，然而那女人，或者说梦里的那个女鬼仿佛就像认准了自己，每天晚上，他依旧会梦到她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姜栩栩之前说的，和蕊蕊身上的灾厄命格靠得太近导致的。 他也想过将给蕊蕊护身的玉牌拿回来，可是却被白淑琴一通指责。 没办法，他只能找了另外的大师来家里看看。 只要把那女鬼收了，至少他不用再每天陷入梦境恐惧里。 “大师，怎么样了？” 因为关蕊蕊的命格，关启深对于这些玄学风水也是极其信任的，眼前的这个大师，就是他花了高价从外面请来的。 就见，那大师先是围着别墅转了一圈，又在他房间转了一圈，最后点头， “你这房间里，确实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第71章 有这样的护身玉牌还要什么大师? 大师语气严肃，叫关启深心下一紧。 果然是鬼！ “大师，你有办法……收了么？” 不等对方出声，关启深又道，“大师放心，如果您愿意帮忙，酬金方面肯定不会叫大师吃亏的。” 身穿道袍的中年大师闻言微微一笑，“既如此，我就尽力一试吧。” 说罢，摆阵，起坛，施法，架势十足。 关启深不是没见过真正的大师。 那天在医院看到姜栩栩一出手就觉得她也是有真本事的。 但经过录音曝光这遭，他自然不可能再找她。 此时看着眼前大师起符，那符纸就朝着床的正中央飞去，心下一喜，觉得那女鬼很快就能被收拾掉。 然而下一秒，他只觉房间内温度骤降，那飞出去的符纸更是在半空就直接烧了起来。 还没等他询问，一旁的大师已是脸色一变，忙不迭又抛出两张符纸。 结果符纸又迅速在半空烧成了灰烬。 原本还有些仙风道骨的大师这下直接变了脸，甚至还冲关启深发火， “这别墅里不止一只邪祟你怎么不早说？！” 早知道这么麻烦，他才不主动来招惹。 这下好了，他刚才的举动，这是直接惹怒了占据在这别墅里厉鬼啊！ “快、快走。” 大师这么说着，拉着关启深就要逃。 关启深尽管莫名，但也明白过来，这大师靠不上了。 两人直接冲向门口的方向，然而就在他们刚要靠近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嘭的一下关上。 与此同时，关启深只觉得自己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抓住一般，整个人竟是动弹不得。 隐约的，他眼角余光，似乎看到床边再次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而此时，那身影正缓缓转身，似乎要朝他靠近。 关启深只觉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急促呼吸着。 眼见着那女鬼朝自己越来越近，那惨白的手朝他的脖子缓缓伸来。 关启深瞪大了眼，恍惚有种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里的感觉。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叩响，紧接着外头便传来关保成的声音。 “启深？你在房间里吗？” 关启深只觉心头一喜，下意识就要开口呼救，下一秒，却感觉一只冰冷的手忽然从他脑后伸出，竟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一股冰凉的渗人寒意自他脚底板蹿出，叫他浑身发僵，连带着喉咙里更是发不出一个字来。 关启深从未有过像眼下这般的恐惧，双眸一片血腥，五官却依旧无比清晰。 他感觉，自己身后贴上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关启深浑身抖如筛糠，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滑落，想要求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要命的时刻，一旁的大师忽然猛地划破自己的指尖，手臂一扬，指尖血珠瞬间挥洒而出，有两滴恰好落在了关启深脸上。 关启深耳边似乎听到一声惨叫。 那原本捂住他嘴的冰冷手掌也在一瞬间缩了回去，也是趁着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关启深忙不迭出声朝门口大喊， “爸！救我！”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的门被一把推开，正是原本得不到回应正准备离开的关父。 而就在关保成踏进屋内的瞬间，关启深明显能感觉到屋内原本冰冷的温度一点点回暖。 再一看，旁边的大师已经捂着自己的手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更是喃喃念着， “太凶了，这也太凶了。” 今天这单，他亏死了。 这精气凝结的指尖血这么洒出去，他得补多长时间才能补回来啊。 再一感受屋里的气息，发现原本作乱的厉鬼竟好似消失无踪一般。 大师却并不觉得轻松。 他可不觉得对方是被自己的指尖血逼走的。 他又看向赶来的关保成，视线倏地就落在他脖子上挂着的那玉牌上，缓缓瞪大了眼。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脸的愤慨， “关总！我以为你诚心请我过来，可怎么一句实话也没有？！” 关启深好不容易才从死里逃生，听到大师的话，脸色都有些难看， “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那大师顿时指着关保成脖子上的玉牌， “你们既认识能做出这等护身法器的大师，何必还来寻我？！就算没有我，凭着这护身玉牌也可保不被邪祟侵扰！” 关启深和关保成乍一听这大师的话，面上皆是一愣，随即视线不约而同看向关保成脖子上的玉牌。 那正是之前姜栩栩送给关家人的玉牌。 虽然并不十分肯定姜栩栩的话，但他们回去后还是将玉牌找了出来带在身上，果然倒霉事少了许多。 关启深还特意咨询过当初为蕊蕊换命格的大师，也得到了对方的肯定。 若非那位大师如今人在国外无法回来，关启深也不会找上另外的大师。 结果不曾想，这大师的本事，竟是连姜栩栩做的一块玉牌都比不上？ 这……那死丫头真的有那么厉害？ “大师，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戴着玉牌，那女鬼就不能再像刚才那样找上我？” 关启深脸色也有些阴沉。 刚刚那样的经历，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 “我观玉牌上的灵气确实如此。” 大师刚才发脾气，是觉得自己被这家人给耍了，但现在想来，这样的护身法器哪能人手一块？ 自己刚才的口气实在不该那么冲。 但身为玄门中人，他也没有跟人道歉的习惯，只是稍稍缓和了口气， “占据这别墅的邪祟并非寻常新鬼，我虽然有些本事，但独自对付这样的邪祟确实有心无力…… 你们如果想要一劳永逸，还是请那位卖给你们这玉牌的大师出手才是。” 大师如实说着，不见对面的关家父子皆是一脸便秘似的表情。 他们要怎么告诉对方。 这玉牌，不是买的。 要不是因为最近这些事，就关保成脖子上戴着的这块玉牌，这会儿指不定还在哪个犄角旮旯藏灰呢。 关保成是知道儿子最近被噩梦缠身，也不反对他找大师来家里做法。 可……难道只能再去找姜栩栩不成？ 关启深没说话，他也在考虑同样的问题。 但经过上次，他不敢肯定姜栩栩还愿意帮他。 而且蕊蕊那边估计也不愿意自己再找栩栩帮忙。 如果不能再找到一个靠谱的大师出手，那他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 把护身玉牌，从蕊蕊那里先要回来。 第72章 关家离心 关启深是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在梦里受了些精神折磨，那这次他却是确确实实地和对方“亲密接触”过了。 只要回想起那捂住他嘴的那冰冷僵硬的触感，关启深就觉得周身毛骨悚然，那感觉还久久萦绕不散。 想到这里，关启深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 医院，vip病房。 关蕊蕊不可置信地看着关启深。 “哥哥，你想拿走这个玉牌？” 关启深原本还算俊秀的脸上，此刻已露出明显的憔悴，但对上关蕊蕊那受伤的眼神，还是尽量缓和了语气， “蕊蕊，家里出了点事，哥哥就是暂时将玉牌拿回来，等事情过去，我再把玉牌给你送回来。” 关蕊蕊拧眉，还没出声，一旁的白淑琴已经开口， “启深，你不是不知道蕊蕊现在有多倒霉，全靠这玉牌挡着，你现在把玉牌拿走，你这不是要你妹妹的命嘛？” 关启深：“妈，我怎么可能不顾念蕊蕊，但我现在确实有麻烦，你是知道的！” 白淑琴却不理解， “不是说已经请了大师去家里捉鬼么？一个不行就再请一个，总能找到有真本事的，但你妹妹现在这副样子，她是真的一点意外都不能再受的了，启深，你就照顾照顾妹妹吧。” 关蕊蕊听着白淑琴的话，也跟着可怜巴巴地看向关启深， “哥哥，你不疼我了吗？” 关启深有些烦躁，这要是换做别的事，他让也就让了。 毕竟妹妹也是他从小疼宠长大的。 可现在是事关他的命啊！ “我又不是就直接拿走了，就拿回来用两天，等过两天请到大师我就还给她了！” 心情烦躁，关启深连带着语气也没了以往的耐心。 关蕊蕊顿时低下头一副受了委屈的难过模样。 白淑琴更是心疼。 关保成是公司复杂人，家里都要靠着他赚钱，他万万不能出事，所以他的那块玉牌不能拿。 但儿子和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白淑琴不是不疼儿子，但眼下确实女儿的情况更加堪忧。 别说是儿子状态不好，她这两天状态也没好到哪去。 如果可以，她也想要玉牌护身啊，那不是没有么！ “启深，要不你再想想其他办法？去道观住两天，求个平安符？再不行……再找姜栩栩那死丫头再要两块玉牌过来？” 白淑琴想着正好自己也再要一块，这会儿也忘了之前还答应过关蕊蕊要帮着她告姜栩栩诈骗的事。 一旁的关蕊蕊听到这话已经开口反对， “妈！姜栩栩把我害得这么惨，现在网上还到处都在骂我，你怎么还能想着去找她？！你忘了你之前答应我要帮我告她的事吗？” 关启深原本还想着实在不行只能厚着脸皮再找过去，这会儿听到关蕊蕊这话顿时皱眉， “你还要告她？蕊蕊，你不知道现在家里是什么情况吗？！家里有可能还需要再找她出手帮忙解决问题，你现在告她，那不是逼着她跟我们家彻底对立么？” 关启深语气有些冲，白淑琴立刻不满， “你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凶你妹妹，她也不想这样啊，那还不是姜栩栩那小贱人不讲情面先害了她？” 关启深冷笑， “她不讲情面？那不是因为家里先算计着要调换她的命格么？ 如果当初家里愿意好好养着她，而不是算计她，以她现在的本事，我不相信她没办法帮蕊蕊，帮家里。” 白淑琴听到这话，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你现在是在怪我？？ 那死丫头在明知我们想用她调换命格的情况下还能一声不吭地等到今天才发作，本身就是个心思深沉的， 要我说，她学那些风水术士的本事就是为了对付咱们家，你还以为她真能诚心愿意帮咱们不成？！” 关蕊蕊闻言又在一旁委屈巴巴， “妈妈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家里呜呜呜……” 白淑琴见状，忙不迭地扭头又是一通哄。 关启深本就烦躁，自己都已经被女鬼缠上了，哪里还有心思继续哄妹妹，当下不耐烦地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他这个态度，关蕊蕊顿时哭得愈发起劲。 …… 且不说关家这边因为两块玉牌分配的事情如何离心。 姜栩栩这边将自己的房间重新布置妥当，这才想起还在屋里飘飘蹬蹬的小婴灵。 想了想，还是决定带它去跟林芮芮见最后一面。 只是车子刚刚驶出银江壹号苑，就突然被一人拦了下来。 抬眼一看，却是先前被她怼了一通的裴远珵。 裴远珵上回跟关蕊蕊分手半途遭遇车祸，在医院躺了几天，这会儿虽然出院，但胳膊上还挂着。 此时拦在车前，配着他的伤势，看上去还有那么点可怜的样子。 “栩栩！我有话跟你说！” 司机听到对方的叫唤，下意识扭头问身后，“大小姐，这……” “不用管他，直接开过去。” 姜栩栩觉得自己跟裴远珵就没话好说，更不可能下车继续听他废话。 司机见大小姐这个态度，当下明了，冷着脸示意一旁的别墅区保安将人拉开，就要重新发动车子。 裴远珵想要挣脱保安，但银江壹号的保安哪里是他这种小弱鸡能摆脱的，眼见车子就要离开，他当下也顾不上自己裴家少爷的体面，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 “栩栩！我已经跟关蕊蕊分手了，你还要我怎么做？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天天追着我跑？！姜栩栩，你先招惹的我！现在一句话不说就想把我甩掉吗？！还是说姜家小姐的身份就这么了不起？！” 他的声音不小，园区内正准备出闸的低调的迈巴赫微微停下，车内，司机小声示意， “褚总，前面好像是姜家的车。” 坐在车后座的褚北鹤微微抬眼，黑眸淡漠而沉静，视线落在了前方。 恰好就将裴远珵纠缠的场面看在眼中。 想到姜家那个小丫头，褚北鹤表情不动，却是张口，“聒噪，让保安把人处理了。” 司机有些意外自家老板居然会管这种闲事，就要抬手给保安亭里的保安示意。 然而没等他开口，就见前面姜家的那辆车突然停下。 紧接着，司机抬手朝裴远珵这边招呼。 保安立即放开裴远珵，后者则是快步跑到后车座。 他先是弯腰朝着车后座的人说了什么，紧接着，男生面上露出自得的笑，随即钻入车后座。 车子扬长而去。 褚家司机一愣，小心翼翼扭头看向自家老板。 褚北鹤显然也将刚才的情景看在眼中，一双深瞳晦暗不明，最后只化作眼底的一丝嘲弄，只一瞬，又恢复漠然， 冷声吩咐， “走吧。” 第73章 奶奶的乖孙诶 另一边。 顺利坐上了姜家的车后座，裴远珵看着一旁坐着的姜栩栩，眼睛里的灼热与深情几乎要化作实质。 姜栩栩翻着手机，头也不抬，只是冷声开口， “再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盯着我看，你的眼睛干脆别要了。” 裴远珵：…… 他以为，她是终于拿够了乔才让他上车。 结果，她依旧是这种态度。 难道她是真的没喜欢过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裴远珵心底连忙否定三连。 不可能。 如果不喜欢，她当初为什么追着他跑，又为什么愿意让他上车。 裴远珵还是觉得她是因为他和关蕊蕊订婚的事情生气。 想到这里，他再次放缓了语气， “栩栩……” 姜栩栩听到他这语气，终于忍不住扭头， “你不是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天天跟着你么？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真相。” 她是真的没心情跟这个蠢货渣男继续纠缠。 裴远珵听她居然要带自己去看什么真相，心里却一万个不相信。 一个女人追着一个男人跑，除了喜欢还能有什么真相？ 裴远珵只当她还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 姜栩栩见他一副明显不信但你既然想装我只能陪你的样子，也懒得再说，沉默着任由司机将车子往前开。 随着车子不断靠近目的地，裴远珵表情都变得有些怪异。 直到车子终于停在一栋别墅前，他终于看向姜栩栩，眼底似笑非笑。 “栩栩，你特意让我上车，就是想送我回家？” 没错，姜栩栩让司机去的，正是裴家的地址。 裴远珵在看到这个目的地时，眼底更是洋溢起自得的笑，眉眼间更有一股已经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自信。 姜栩栩没有与他废话，待车停后径自下车往里走。 裴家的保姆见着她身后的大少爷，自觉开门。 姜栩栩毫不客气地往里走，半点没有初次来到旁人家里的拘谨。 裴远珵也一脸包容地跟在她身后，周身更散发着仿若回到自己主场的自在。 但渐渐的，他觉得有哪里不对。 因为姜栩栩进门后便径自上了二楼，更直接朝着二楼走廊最后一个房间走去。 可她明明没有来过自己家里。 就在姜栩栩的手即将碰上门把手的瞬间，裴远珵终于忍不住出声， “栩栩，这个房间不能进。” 姜栩栩径自将手放在门把上，扭头反问他，“为什么？因为这是你故去奶奶的房间吗？” 裴远珵瞳孔蓦地一颤，还未来得及思考她为什么会知道，姜栩栩已经毫不犹豫地按下门把打开了房间。 屋里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干朽的味道。 因为长久无人居住打扫，哪怕门窗紧闭，房间里也已经铺上了一层灰。 裴远珵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他奶奶过世两年多，家里人已经不常提起，就连他也许久不曾关注过这个房间。 但对他来说，奶奶一直是这个家里对他十分重要的人。 姜栩栩这样的行为，其实有些冒犯。 裴远珵心里不痛快，但到底没有责备她，只是放软了语气， “栩栩，你知道这是我奶奶的房间，就别进去了，我可以带你去我的房间。” 姜栩栩闻言只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不是想知道我那段时间为什么一直跟着你么？答案就在这个房间里。” 她一边说着，径自走进屋内。 “当初是你奶奶的魂魄找到我，拜托我看着你……” 裴远珵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么个答案。 匪夷所思到惹人发笑。 “我奶奶的魂魄……栩栩，你就算是为了否认对我的感情，也实在不必拿这样的谎话来搪塞……我……” 后面的话，在看到姜栩栩忽然从背包里抽出一张黄符抛出时戛然止在了喉咙里。 只见那黄符往空中一抛，随后竟是直愣愣竖在了半空之中。 紧接着，他听到姜栩栩口中似是喃喃低念。 “太阴幽冥，速现阴灵，举头同视，俯首通听，我奉赦令，现身吾前！”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裴远珵只见那漂浮在半空的黄符突然无火自燃，绿色的火苗在阴暗的屋中跳跃，转瞬间又迅速熄灭。 而在就在火苗熄灭的瞬间，裴远珵隐约感觉到屋里的温度似乎有了变化。 下一秒，又见姜栩栩倏然转身，似是将什么符灰朝他眼睛撒了过来。 裴远珵捂住眼睛，“姜栩栩，你这又是玩什么把戏……” 他揉着眼睛，好不容易再次睁眼，却在看清眼前情景的瞬间，瞳孔倏然瞪大。 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屋中，此时竟缓缓显出一个熟悉的矮胖身影，不是他去世两年的奶奶又是谁？！ 有些矮胖的老太太出现时脸上还带着些茫然，很快她四下张望，认出了自己身处的房间，顿时忍不住懊恼出声， “哎哟，我怎么又回来了？” 扭头，看到面前站着的姜栩栩，还有门口站着的大孙子，更是双眼圆瞪，有些惊喜， “哎哟，奶奶的乖孙……还有关家的丫头？关家丫头，是你把我叫上来的？怎么突然找我了？该不会我大孙子又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吧？！” 老太太虽然是魂魄状态，但显然还挺精神。 说到后面那句，表情甚至还带了些愤慨。 门口的裴远珵整个人都麻了。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还有，被什么东西给缠上是什么意思？ 姜栩栩也不废话，径自指着门口的裴远珵，冲老太太道， “你孙子，就因为之前的事情一直纠缠我，现在我把他带来了，希望你跟他说清楚当初的事情缘由。” 老太太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再次看向裴远珵，这回却是直直地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那满是沟壑慈爱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模样， “奶奶的乖孙诶！你能看到我了！” 裴远珵只觉背脊一凉，小心肝先是一颤，但对上那熟悉的慈爱目光，又下意识露出些许依赖的模样，哑声唤， “奶奶……” 老太太再次听到乖孙叫她，顿时感动地朝他飘了过去。 裴远珵虽然觉得奶奶飘得有些诡异，但还是架不住对奶奶的想念，下意识张开双手，想要再次抱抱这个从小疼爱他的亲人。 就见，老太太感动地飘到他的身前，却在即将靠近时蓦地板下脸， 一道阴风直接朝乖孙的脸上拍了过去，同时伴着一声质问， “别耍混！说！关家丫头说你纠缠人家是怎么回事？！” 第74章 差点成了邪神的供奉 裴远珵被那道阴风甩一脸时明显懵了。 倒不是阴风拍脸有多疼，相反除了有些凉倒是没太大感觉。 他就是被奶奶这突然的变脸给吓懵了。 这这这…… “我……栩栩她……她喜欢我……她之前天天跟踪我……” 裴远珵第一次发现自己嘴巴如此笨拙。 姜栩栩懒得看他，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冰霜。 老太太看看孙子的态度，再想到姜栩栩刚才的话，哪里还不明白，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 “关家丫头之前跟着你那是看在我的面上，是看在我和她奶奶的关系才帮我照看你，人家哪里是喜欢你？！” 老太太说得直白，裴远珵再次懵了。 “照看我？你……你拜托她的？” 哪怕裴远珵再想否认，他也无法怀疑奶奶的话。 总不能是姜栩栩为了否认自己的喜欢还专门拉了他奶奶来演戏吧？ 一颗心瞬间落了下来。 “奶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他不明白，本该死了的奶奶为什么没有去投胎，反而还找了人来照看他。 而且看姜栩栩的本事，显然她是懂得玄门术法的。 这样的人照看他，能是出于什么原因？ 老太太见乖孙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也不忍心过分苛责他，只能将之前的事情说给他听。 原来老太太当初死后，因为心里记挂着亲人一直没有离开。 她的魂魄一直留在房间里，偶尔会在夜里看看儿子孙子，哪怕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愿意多看他们几眼。 直到大半年前的某天。 她发现孙子身上不知怎的居然沾染上了阴煞。 而且那还不是一般的阴煞，更像是被人下了死咒的阴煞。 老太太虽然是鬼，但只是新鬼，加上一直待在家里吃香，根本没什么法力。 眼看着孙子被阴煞缠身，老太太心里着急却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天天跟着孙子上下学。 就这样意外在学校里碰见了姜栩栩。 姜栩栩一开始以为裴远珵身上的阴气是来自于老太太，出于好心劝诫了两句。 毕竟这种因为舍不得亲人而徘徊在亲人身边导致对方染上阴气的情况不在少数。 却不想因为自己多嘴劝了两句，老太太就缠上了她。 知道她是关家的女儿，还拿自己和关家过世了的那位老太太的交情说事，最终让姜栩栩答应帮她孙子解决那身上的阴煞。 “当时幸亏遇见了关家丫头，她懂得这方面的东西，我只能求她帮忙。” 老太太道， “当时你也不知道是招惹了什么东西，那阴煞属于打在你身上的标记，到了时候就会让你横死，对方便会借机侵占你的躯壳。” 裴远珵万万没想到这背后居然还牵扯了这么邪门的事，而自己当时竟然一无所知。 不，也不对。 那阵子他确实感觉整个人的状态不好，时常感觉睡不好，身体还莫名发冷。 但当时他也确实没当回事。 想到自己当时可能是被邪祟缠上了，裴远珵就觉得心里发毛， “那是什么东西？它、它还在吗？” 老太太就慈爱地看一眼孙子，眼神里满含着包容， “有关家丫头在，那自然是收拾掉了，不然奶奶也不可能去排队轮回啊。” 姜栩栩见话说到这里，裴远珵明显也已经相信，这才接过话道， “你当初沾染到的不是一般鬼物，而是邪神，这类邪神一般寄居在一些雕塑或者供奉的小像里，它们一般也不会直接害人性命，而是会寻求供奉。” 只是和一般正神供奉不同，邪神要求的供奉会更加苛刻。 一开始或许只是鸡鸭这种小型的死物。 但渐渐的，它会要求主家供奉活物，为的是吸食对方的血肉。 等到它能力壮大，它又会要求供奉换成猪羊这类大型的动物活物。 随着主家想要的更多，邪神的要求也会更多，直到它开始杀人。 不巧的是，裴远珵当时招惹的正是被人供奉过已经害了几条人命的邪神。 “我当时猜测，你碰上的邪神当时因为沾染了太多人命导致主家不敢继续供奉，只能将它遗弃到外头，邪神害了人命后本就凶性大发，加上被主家遗弃的愤怒……” 姜栩栩说着，目光幽幽看向裴远珵， “碰巧这时被你撞上，而且你当时可能还留下了自己的鲜血……” 裴远珵听到这里，脸色刷的一片惨白，显然已经想到了什么，声音微颤， “我之前……跟同学爬山，确实不小心摔在一块石雕上……还磕破了手掌……” 想到自己当时摔到的可能是一尊邪神，哪怕知道事情已经解决，裴远珵此刻依旧免不了后怕。 姜栩栩点了点头， “那邪神已经有了凶性，默认将你作为它的供奉，所以在你身上打上了印记…… 我当时也是盯了你一段时间才等到它现身，只是你奶奶怕吓到你，不让我告诉你实情。” 姜栩栩说到这里，还不忘瞥一眼一旁的老太太。 就因为老太太当时恳求着不让他发现端倪，哪怕知道学校里有些风言风语，姜栩栩也没太在意。 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个就被对方赖上。 要是早知道，姜栩栩当时一定不会理会老太太的恳求，如实地让他感受一下邪神对他的热情。 老太太看着姜栩栩的眼神，顿时露出些不好意思又讨好的笑。 又教训孙子， “你们小年轻就是自我感觉良好，总觉得别人都偷偷暗恋你，还不快跟关大师道歉，她可是救了你命的恩人！” 裴远珵听着奶奶的话，只感觉像是一道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 可不就是自作多情么？ 那段时间面对周围人的调侃，他甚至还自我感觉良好，哪怕面对姜栩栩时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此时再看姜栩栩，裴远珵只恨不得时光可以重来，让他回到过去，扇死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 “栩栩，对……” 然而不等他道歉，姜栩栩已经干脆地抬腿准备离开。 “道歉就不用了，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好。” 说着，毫无留恋地转身就走。 裴远珵看着她那干脆冷漠的背影，这回是真真切切地相信了。 原来她真的从来没喜欢过自己。 可是……为什么他感觉心里那么空落落的？ 像是失落，又像是遗憾…… 第75章 警察叔叔救救我 从裴家离开，姜栩栩这才重新带着小人参娃娃去了林芮芮家中。 刚到楼上，就见林家门前堵着两个混混，正对着叫门。 “你们两个小娘们，以为躲在家里就没事了吗？谁给你们的胆子还敢告到法院！识相的最好赶紧给我撤诉，否则我让你们天天没好日子过！” 不用问，这一定是秦家派来的。 关蕊蕊虽然涉及霸凌，但考虑到当时还未满十八，就算判也不会重判，甚至可能只是缓刑。 但秦浩涉及强奸未成年少女，加上网上舆论闹得这么大，法院肯定不会敷衍了事。 秦家当初也是因为担心林芮芮流产的事情赖上秦浩，所以才抢先一步在网上买水军抹黑。 谁也没能想到，这人傻了一年后居然还能恢复正常，而且恢复正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告他。 秦家对林芮芮这会儿算得上咬牙切齿，听说还在网上指责谩骂林芮芮冷酷无情，说她瘫傻的这一年里自家儿子还时时惦记着她，结果换来对方这样的报复。 秦家试图再次用舆论引导，可惜这回有姜家背后的律师团队做靠山，加上姜淮也出手帮忙，网友根本没被秦家的舆论引导，反而纷纷指责对方是在刻意美化犯罪。 打着爱的名义的伤害，那也是伤害。 更甚者表示被这家儿子喜欢上那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这些种种，姜栩栩在网上都有关注，这会儿倒是并不十分意外。 那两个混混站在门口又骂了一会儿，扭头就见一个长得好像天仙一样漂亮的小姑娘站在两人身后。 两人先是眼前一亮，随后眼睛里忽然眯起邪恶的光， “妹妹，怎么你认识这家人？” 姜栩栩目光扫过两人，眸色冷淡，“认识。” 两人眼底笑意瞬间更深。 他们见过林芮芮，小丫头长得确实清纯可人，难怪能勾得秦家少爷兽性大发。 他们雇主之前还打过招呼，如果小丫头实在油盐不进，那就让她尝尝其他男人的滋味，尝过了兴许就没力气闹腾了。 两个混混今天过来也是打着这个主意，这会儿见到姜栩栩，心底的邪念就更强烈了。 这仙女一样的小丫头要是也认识这家人，那更好，关起来一块玩玩。 要怪那只能怪自己交友不慎，谁让她朋友惹上秦家呢？ 其中一人这样想着，顿时笑着朝姜栩栩走了过来。 另一人站在原地，笑着朝屋里道， “你再不开门，就别怪我们先找你朋友玩一玩了。” 那语气里，满是恶意的调笑，光是听着就叫人觉得恶心。 门内的林芮芮早就听着外头的动静，和林母靠在一起，手里死死抓着手机，就等着警察上门。 却不想隐约好像听到姜栩栩的声音，想到姜大师的样子，林蕊蕊脸色都变了。 顾不得许多，她抓起一旁的棍子就打开门。 而她身侧，林母更是抓起一把菜刀冲出门口。 屋门打开，林芮芮提起棍子就准备跟外头的混混拼命。 她已经软弱过一次，这一次她不会再软弱了。 林母也是抱着同样的念头，提起菜刀就是一脸凶狠。 “你们……” 话未出口，就被门外的情景弄得一愣。 只见姜栩栩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而她脚边，两名混混直挺挺趴在地上，脸上表情满是痛苦和惊恐，偏偏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栩、栩大师，你没事吧？” 虽然人看着没事，但林芮芮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姜栩栩只看着两人手里的家伙，眼眸微眯，却隐约带了几分笑意。 “没事。” 她看一眼地上的两人，又道，“别担心，警察应该快过来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果然两名警察从楼下上来，看到楼梯口的情景都愣了一下。 “谁报警恐吓伤害？” 姜栩栩指了指地上趴着动弹不得的两人，“他们。” “警察叔叔……救我，救我……” 两个混混虽然趴在地上，但却是清醒着的，两人一脸惶恐，嘴里不断嚷着， “这女的会妖术，她把我们压在这里了，警察叔叔救命啊……” 果然，不管是什么年纪什么职业，见到警察都是喊叔叔。 两个小警察听得却一脸嫌弃。 看年纪，我叫你们叔叔更合适。 但还是上前，“都别吵吵，先起来，跟我们回一趟派出所录个口供。” 两个混混闻言都要哭了， “不是，我们起不来啊，是这个女的，她不知道施了什么妖法，我们真的起不来……” 两个小警察闻言下意识看向姜栩栩，瞧她那一脸乖巧单纯的模样，再看看两个面目可憎的混混，瞬间板起脸来， “少胡说八道，赶紧给我起来。” 一边说着，一边一手一个就要去拽地上的人。 就在小警察的手刚碰到地上两人胳膊的瞬间，一旁的姜栩栩不动声色地一抬手指。 原本好像压在两个混混背上的重量瞬间一轻，两人轻易地被小警察从地上拽了起来。 两个混混还没反应过来，小警察顿时冷哼一声。 果然是在骗人的。 这不就起来了？ 再不多话，直接拽着人就走。 作为报案人和涉案人，林芮芮和姜栩栩自然也跟着去了警局。 除了要给两个混混定罪，也是要间接揪出背后指使的人，彻底保障林家母女的安全。 姜栩栩自认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把事情处理妥当，之后再给姜家的律师知会一声，最好把秦家人都牵扯进去，省得之后还要作妖。 却不想，她前脚跟着警察下楼前往派出所，后脚司机就直接拨通了姜淮的电话。 姜海集团内。 姜禹城作为公司总裁正和几个研发部门确定接下来的项目进度问题。 而姜淮作为研发部门负责人之一正汇报工作。 突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投向那个手机。 姜禹城更是皱起了眉。 他最讨厌开会的时候不专心，连开会手机静音这么基本的操作都不遵守，哪怕是自己的儿子，姜禹城也要训人。 然而就在姜禹城沉着脸的低气压下，姜淮却是淡定拿起手机，不仅没有按掉来电，更是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接起了电话。 姜禹城脸色更加难看，一旁的姜禹同都已经做好了及时灭火的准备。 就见，姜淮原本含笑淡定的眉眼在听到电话那头的汇报时倏然冷下，连带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都眯起了危险的弧度。 第76章 别怪他们姜家以大欺小 姜淮很快挂断了电话，径自朝姜禹城道， “姜总，我有个事需要先去处理一下。今天的汇报就换陈总监来吧。” 说罢，直接将手里的激光笔丢给了旁边坐着的一人，作势就要离开会议室。 姜禹城的脸几乎是瞬间沉下，冷声将人喝住， “站住！谁准你在开会时间说走就走的？！工作时间，你……” 不等姜禹城教训，姜淮只是一撇头，淡淡回了一句， “栩栩被人带进派出所了，我去接她。” 一句话，叫姜禹城之后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 下一秒，他刷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冷着脸宣布，“今天会议暂停。” 然后抬腿就朝姜淮那边走，“我跟你一起去。” 会议室众人：…… 一群人下意识看向姜禹同。 就见这位公司副总也因为刚才的话已经半起了身，此时对上众人的视线，只干咳一声，淡定起身， “那就，先散会吧。” …… 姜栩栩这边如实跟着做完笔录，正等着林芮芮和林母，就听派出所外传来一阵汽车响动。 众人下意识扭头，却见所外好几辆豪车停在了门口。 车门打开，就见好几个身穿西服表情严肃的男人下车，为首的两人气势尤其明显。 一行人就气势汹汹地走进派出所。 派出所所长听到动静赶来，看到来人时都吓了一跳。 “姜总，您怎么突然过来了？是出什么事了？” 为首的正是姜禹城和姜淮，而他们身后跟着的，正是总公司这边的律师团队。 这架势，还劳驾姜海集团的总裁亲自过来，这必须得是大案。 派出所所长已经在心里将最近可能涉及姜家的大案都捋了一遍。 但，没头绪，实在没头绪。 “我来找……” 姜禹城这边刚要开口，就听里头，姜栩栩的声音略带意外， “爸爸，哥哥？” 饶是姜栩栩，这会儿也有些小懵。 姜禹城却在看到姜栩栩的瞬间，眸色微闪，随即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姜淮脚步同样不慢，两人几步间就走到姜栩栩跟前。 “没事吧？” “没受欺负吧？” 两人异口同声，眼底皆是毫不掩饰的关怀。 姜栩栩心尖微软，乖乖摇头，“没事。” “究竟怎么回事？怎么还进了派出所？”姜禹城忍不住问。 派出所所长瞧着两人这关心劲，已经明白眼前这小姑娘应该是姜家人，当下朝一旁的警察递了个眼神以示询问。 姜栩栩只道，“碰上了两个混混，我过来配合录个口供。” 混混！ 姜禹城和姜淮的眼神瞬间眯起了危险的弧度。 什么混混居然敢不起眼地招惹他家栩栩！ 派出所所长顿时也一脸严肃。 “真是混账！没想到在我辖区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姜小姐别担心，我们所一定会严肃处理那两个混混。” 姜栩栩闻言看向派出所所长，“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毕竟那两人是受人指使，后续可能还会有所报复。” 听到居然还敢报复，姜禹城脸色再次沉下， “究竟怎么回事？” 这时旁边的小警员正好将事件档案给拿了过来，派出所所长立即示意对方说明。 小警员当即简单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主要是林芮芮起诉秦家少爷，秦家为了逼对方撤诉找了混混上门威胁，没想到姜栩栩刚好撞上，这才被牵连。 派出所所长听说居然是最近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未成年欺凌事件，脸色顿时也不好看。 毕竟受害人林芮芮就在她的辖区，事情发酵后他也让值班警员多多关注这家，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敢找人上门。 “秦家？” 比起派出所所长的关注点，姜禹城更在意的是，秦家害他女儿间接受到威胁这件事。 姜淮对于秦家和林芮芮的事情知道得更为清楚，因为姜溯和姜栩栩就是通过他找的律师团。 两人愿意为旁人的事情上心，姜淮也不会拦着。 他原本以为有姜家的律师团队做威慑，秦家怎么也得顾忌着点，没想到，对方却是一点没有顾忌，甚至还敢买通混混意图伤害…… 这一来，可就不能怪他们姜家以大欺小了。 秦家现在还有功夫欺负一个小姑娘，无非还是闲的。 那就让他们忙起来了好了。 秦家的人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买通的混混不仅没能成功威胁到人，反而还引来了另一尊“大佛”。 …… 且不说姜禹城后续怎么折腾秦家，姜栩栩这边接上林芮芮就将人送回了家。 她今天过来本来就是为了送小婴灵跟林芮芮见最后一面的。 被暂时开了眼的林芮芮乍一看到那只有她巴掌大的小人参娃娃都惊呆了。 但反应过来这是她刚刚成型的孩子，眼眶瞬间就红了。 小婴灵不会说话，但它能感受到血脉的牵连，在被姜栩栩放出来的瞬间，就蹬着两条小短腿飘到林芮芮跟前，小脑袋挨着她的脸颊蹭蹭。 没了怨气的遮掩，可以看到孩子脸上肉眼可见的欢喜。 林芮芮小心翼翼地试图捧着眼前的小婴灵，感受到它对自己的依恋，眼泪顿时不受控制地滑落。 林芮芮曾经厌恶过这个孩子的存在，甚至庆幸它没了，但那也都是源于对秦浩的憎恶。 对于孩子，她心里始终有所亏欠。 “栩栩……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带它来见我。” 姜栩栩看着她，只道， “它本是个还没成型的魂胎，是因为教学楼那些怨念的滋养才成为怨婴，现在那些怨念虽然消除，但它对你的执念依旧存在，想要送它轮回恐怕依旧困难。” 这也是姜栩栩在看到它这人参娃娃体型后才意识到的问题。 普通婴灵，至少已经是成型模样。 而它却只有巴掌大小，加上它对母亲的执念，如果强行将它送去轮回恐怕会激起它的反抗。 林芮芮虽然对这孩子的感情复杂，但到底不忍心它没办法轮回， “那、那怎么办？” “如果你愿意，可以将它以养小鬼的形式养在身边，只要有足够的供奉和引导，它留在你身边，或可以保佑你未来顺遂。” 听到姜栩栩的话，林芮芮明显一愣。 小婴灵像是听懂了一般，顿时开心地旋转一圈，随后又开心地跟林芮芮贴贴。 姜栩栩见林芮芮面上只是沉默，抿了抿唇，又道， “还有第二个办法，那就是强行斩断你们之间的血缘羁绊，只要放下对你的依恋，它就可以顺利进入轮回。” 依旧是两个选择。 就看林芮芮想要选哪一个。 第77章 一家三口买逛日常 林芮芮闻言微微垂眸，看着在自己面前飞舞的小人参娃娃，沉默半晌，最终咬牙，声音轻颤。 “我选，第二个。” 林芮芮说完这话，仿佛像是脱力一般身体微微摇晃，看着面前迷茫的小婴灵，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 “对不起……我……我不是不想要你……” 可她也才十八岁。 她未来还有很长的一段人生。 如果养着这个小鬼，她就没办法忘记曾经秦浩带给她的伤害。 她想要重新开始。 她想过上再也没有秦浩的人生。 “宝宝，对不起，妈妈不能留下你，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说到最后，林芮芮已经泣不成声。 而小婴灵，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漂浮在了半空，它似是茫然，又似无措地看着眼前的妈妈，小模样里透着迷茫。 直到林芮芮哽咽着，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不要你了，你……走吧。” 小婴灵闻声，小身板似是猛地一抖，姜栩栩微微垂眸，目光却落在小婴灵和林芮芮之间那条旁人看不见的细线上。 而伴随着林芮芮那一句话后，细线似是从中间陡然断裂。 细线断开，消失无踪。 姜栩栩抬手，一道灵光自她掌中飞出，径自将小婴灵包裹其中。 这一次，小婴灵再没反抗。 “我带它离开了。” 姜栩栩轻轻落下一句，没再去安慰林芮芮，径自转身离开。 走到楼下，姜栩栩意外看着还等在车里的姜禹城和姜淮。 “你们，还在？” 她确实有些意外。 毕竟姜禹城和姜淮都有自己的事情，今天抽空跑一趟派出所已经算是难得， 她没想到他们还没离开。 姜禹城抿着唇似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姜淮是个话多的。 “既然都出来了，那就不着急回去了。” 姜淮还是坐在前座，给姜栩栩腾了个位置，等她坐定，这才问她， “事情都处理完了？” 姜栩栩点点头。 姜淮是亲眼见识过她的本事并且知道她每日里忙活的东西的，但姜禹城却不知道。 要不是今天意外听到她进了派出所，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和姜溯居然还参与了网上那未成年霸凌的事。 不过，看到她和姜溯关系变好，他还是很欣慰的。 他就说，他的女儿，合该人见人爱。 心里虽这么想着，姜禹城面上依旧一派沉稳。 姜淮又问，“接下来还有其他事么？” 姜栩栩想了想，眼下她手头除了小婴灵的事情，基本没事。 至于送小婴灵离开的事，也不着急，于是摇头。 “那正好，父亲说你回姜家后，咱们还没一起出去逛过，今天正好都没什么事，我们陪你一起逛逛街，玩一玩？” 姜淮含笑说着，语气温柔而矜雅。 姜禹城瞥一眼自家儿子。 心说他是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没事的？ 不说他部门那个项目时间紧，姜禹城今天原本还有三个会，刚刚都让助理推掉了。 就因为他说栩栩回家以后，他们都没好好陪过她。 姜禹城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又让助理把晚上的一个商务晚宴也给推了。 干咳一声，姜禹城看向姜栩栩，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温和， “是啊，爸爸今天有空，你有没有什么想玩的？” 姜栩栩虽然不知道这两人突然哪里来的兴致，但是…… 她从小到大，其实没试过跟爸爸和哥哥一起出门，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跟哥哥爸爸出门有什么好玩的。 姜淮见她眼里露出迷茫，心下稍软，干脆吩咐司机开车， “我看栩栩不太喜欢二婶准备的那些裙子，先去商场逛逛吧，你自己挑挑衣服。” 姜禹城闻言点头，“这个提议不错。” 去商场好，可以给闺女花钱。 虽然之前给她转了钱，但总觉得栩栩并没有怎么花用。 姜栩栩见两人都兴致勃勃，便也没有反对。 三人直接去了海市最大的商场，姜淮直接带着人去了品牌女装区。 姜禹城没试过给女儿挑衣服，整个人如门神一般杵在门口，姜淮却是热情许多，一点不觉得尴尬，看到觉得适合的就拿出来，又让导购员看着搭配好。 姜栩栩不擅长逛街，被迫试了二十多套衣服。 她外形条件好，身材又高挑，根本不挑衣服，姜淮瞧着每套都好看。 姜禹城一开始杵着当隐形提款机，后面见姜淮兴致勃勃地打扮栩栩，忍不住也跟着凑过去。 “栩栩皮肤白，这个颜色确实适合。” “这套不错，要了。” “这套显气质，合适。” 说到后面，自己也开始在店里挑起来，也不看价钱，看上了就让导购员包起来。 负责的导购员在身后简直笑开了花。 姜栩栩见状也不换了，目光下意识转向商场外头，正好看到两个女生捧着奶茶杯笑着走过。 她之前跟着师傅学习符术，基本没有自己的时间，更别说和好姐妹逛街喝奶茶这种事。 杏眸追随了两秒又很快收了回来。 姜淮多精啊，立即掏出手机下了个单。 很快，三杯奶茶送了过来。 姜栩栩倒不是没喝过，只是看到奶茶时依旧弯了眉眼，捧着奶茶小口喝了起来。 姜禹城是真的没喝过，奶茶拿在手里甚至还有些嫌弃，但看栩栩吸着奶茶眉眼弯弯的样子，心尖不知怎的就是一软，于是也陪着她喝了起来。 留下地址，继续往下一家去。 三个外貌十分出众又明显看得出身份不凡的人各自拿着一杯奶茶走在路上。 那不协调的场景，不用想便引来了诸多目光，甚至还有人偷偷拍照。 姜栩栩对旁人的视线相对敏锐，很快意识到问题。 她看向姜禹城和姜淮身上的高定西装，小脸微凝， “你们这明显不是逛街的衣服。” 于是，姜禹城和姜淮被带进了一家男装店，再出来时，两人身上的高定西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身休闲装。 姜淮自不用说，本来就长相出众，哪怕穿着休闲也不掩那一身气度。 姜禹城虽然年纪相较两人较大，但保养得当，换上一身休闲装后反而减弱了他身上的气势，乍一看就是个迷人的帅大叔。 第78章 商业巨佬也发朋友圈 从来都是财经杂志或名人富豪榜上才出现的人物，哪怕平日里都穿得一板一眼，偏偏姜栩栩一句话就能让他换了行装跟年轻人一样装嫩。 路上哪怕被人多看了几眼，他也不觉得尴尬。 反倒是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恍然想起很多年前，栩栩出生时，他曾畅想过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一同逛街春游的情景。 如今那样的愿景成了四分之三。 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和剩下的四分之一团圆。 想到妻子，姜禹城眼底敛下点点幽沉和落寞，面上却依旧不显半分情绪。 一个下午的时间，三人逛逛买买，又转去了商场的游戏区层，一副作势要带姜栩栩补足童年缺憾的架势。 姜栩栩表示：…… 有点累。 比一口气画二十张符还累。 但是，又有些隐隐的庆幸和喜欢。 直到三人吃过晚饭，看过夜景，正准备回家时，姜禹城路过一家照相馆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栩栩回家后，我们好像还没拍过照片。” 姜禹城声音有些轻，比之他平素的沉敛，似乎多了几分意动。 姜淮闻言嘴角带笑，看向姜栩栩，两人对视，自然没有拒绝。 经过今天一天的相处，姜栩栩对于姜家人这个身份，似乎有了不同的体验。 拍照需要预约，但这对姜淮来说不是事。 姜淮直接找了个私人工作室的摄影师，三人拍了一套三口照。 照片拍下的瞬间，姜栩栩隐约能看到原本连接着她和姜家人的细线隐隐变得凝实。 她知道那代表了什么，但她不再抗拒。 拍完照后，姜淮又让摄影师加班把图修出来。 于是，姜溯晚间缩在客厅沙发无聊刷手机朋友圈的时候，他意外刷出了两条朋友圈。 一条是大伯姜禹城的。 这位只偶尔转发业内播报的商业巨佬，难得的发了一张私人的朋友圈。 配图只有一张三人的照片。 没有文字，但已是千言万语。 另一条则是姜淮。 他的内容可比姜禹城活泼多了。 除了姜禹城配的那张正式合照，他还放了个今天私下拍的三人逛街喝奶茶的九宫图。 同时配上文字， 【父亲非要带我和妹妹买买买。】 姜栩栩虽然没有发朋友圈，但却很乖地在两人的朋友圈下按顺序点了赞。 姜溯只一眼就直接眼热了，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我爹啊！我姐出门逛街居然不带我！！” 他突然嗷的一声，把刚刚加班到家的亲爹都吓了一跳，下意识问他， “你哪个姐？” 姜溯还在愤愤不平，“我还有哪个姐？我亲堂姐！栩栩姐！” 一边说着，一边咔咔咔截图往家族群里发。 姜家除了几个小辈，其他人基本不怎么玩朋友圈，自然也不会随时关注。 此时点开姜溯的截图，姜家几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了一瞬。 不说几个小辈，就姜禹同和姜禹民两兄弟看着都一言难尽。 他们平时严肃得吓人的大哥，居然还会陪孩子逛街。 逛街就算了，他还喝奶茶！ 一个连咖啡都不怎么喝就爱喝茶的老古板，居然喝起了奶茶！ 还穿得跟个小伙子似的。 姜家两老兄弟都觉得，他们可能不太了解他们大哥。 别说他们不了解，姜家几个小辈瞧着都一脸的不可思议。 但比起大伯突然的平易近人，姜瀚更是敏锐地发现了另一件事，指着姜溯问， “你看得到姜栩栩点赞，你加了她好友！” 路雪溪的目光正死死盯着照片里的一家三口，听到这话，一双眸子顿时幽幽看向姜溯。 那眼神里，隐晦又莫名地带了些责备。 姜溯对上她的视线，莫名有些不爽，但又不想跟她说话，于是扭头冲着姜瀚， “我本来就加了好友，她是我姐，我不能加吗？！” 姜瀚这才想起之前这人还给她转账买符，看向姜溯的眼神活像是对方背叛了他们似的。 但隐隐的，还有些不服。 姜栩栩凭什么只加了姜溯不加他们这些兄弟？是不是看不起他们？ 姜溯妈妈薛凝玉倒是没理会孩子们那点口角，转而笑眯眯的， “难得大伯还有这样的心情，看他们一家三口这样相处真好。” 她和姜禹同都忙，平日里都很少陪姜溯姜澄一起逛街玩耍。 再看姜溯那盯着手机一脸羡慕的劲，忽然觉得有些亏欠这个孩子。 一旁的姚琳没接话，只是一双美眸死死盯着照片里的一家三口，鬓间的长发微微垂落，恰好遮去她眼底疯狂的冷意。 一张照片，姜家人每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但这些都与姜栩栩无关。 因为回家的时间不算太晚，姜栩栩惦记着背包里的小婴灵，决定今晚就把它送走。 阴灵轮回，佛家讲究的是超度，道家却不擅长这些，所以姜栩栩一般都是请阴差过来接。 带着小婴灵去了楼下花房后面，姜栩栩算着时辰掏出一张请阴符。 先是将符纸在小婴灵身上扫过，确认沾染小家伙的阴气后， 姜栩栩指尖捏着黄符，口中伴着道家法文的吟唱，随手一甩，手中黄符顺势飞向半空。 然而还没等黄符烧起，却见原本乖乖巧巧飘着的小婴灵不知怎的忽然支楞起来，也不管姜栩栩，蹬着两条小短腿咻的一下就往某个方向飞了过去。 姜栩栩：…… 这熟悉的操作是怎么回事？ 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待姜栩栩追着小婴灵出了姜家别墅，正好看到一辆后车座里闪着金光的迈巴赫从不远处路过。 车内，褚北鹤正随手翻着手机，正好看到了姜淮发出的那条可以称得上炫耀的朋友圈。 鬼使神差的点开，本是无意识地划过，黑眸却蓦地落在了照片里的某一处。 俊眉微动，正打算再仔细查看，却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朝他快速靠近。 褚北鹤心神微凛，下意识朝着意识而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半空中，一个熟悉的小人参娃娃朝他飞扑而来，正好穿过半开的车窗。 啪叽一下，直接摔进他的掌心。 褚北鹤：…… 第79章 小家伙砸手里了 褚北鹤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颤。 黑眸微垂，他自顾面无表情看向自己掌心的小人参娃娃。 小人参娃娃一点不嫌他冷，小绿豆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小脸隐约还带了些讨好的笑。 然后一边笑着，一边在他手心里翻了个滚。 褚北鹤额角青筋微跳。 终于确认眼前这个就是前两天见到的那个。 那么…… 褚北鹤漠然抬头，正好看到从不远处跑过来并一把拦住车子的某人。 呵，他就知道。 抓着手里的小东西，褚北鹤径自下车。 姜栩栩几乎是立刻顺着闪瞎眼的金光凑了过来。 再一看，嗬！自家小婴灵在人家手里打滚呢。 姜栩栩有些惊奇，这小家伙一次两次往大佬身上撞，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被大佬身上的金光给除掉。 不止不担心，它甚至还有点享受？ 什么鬼？ “姜小姐，不把你家的东西收回去吗？” 褚北鹤见她看了半天都没有要伸手接回去的意思，忍着精神上的不适出声提醒，还特意重点强调了“你家的”。 姜栩栩这才反应过来，忙伸手，直接从他掌心里把小家伙抓了回来。 许是动作太快，姜栩栩的手背不经意扫过对方的手心。 褚北鹤只觉掌心有细微的瘙痒，还未来得及生出不适，那感觉便一触即离。 姜栩栩甚至没有意识，径自抓过那还在扑腾小短腿的小家伙，又拿出红绳准备给它捆上。 褚北鹤看着她的动作，忽然就想到了刚才在姜淮照片里看到的东西。 凤眸下意识顺着她的动作看向她的左手掌心。 可惜因为路旁光线并不明显，加上姜栩栩动作太快，褚北鹤尚未来得及看清，她已经将小东西重新捆好。 “不好意思，我刚刚正准备把它送走，不知怎么它突然就跑了。” 按理说消除执念后的阴灵只会惦记着轮回这件事。 但小萝卜头明显是冲着大佬身上的金光来的。 姜栩栩看着眼前几乎闪瞎人眼的金光，越发觉得这东西不一般。 唔，想偷偷抓一把。 姜栩栩心里正想着，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就听褚北鹤突然开口，难得好奇， “把它送走？” 姜栩栩只能克制自己的动作，解释，“它身上的怨气都被你消除了，没有怨气执念，就可以被阴差接引进入轮回。” 褚北鹤虽然已经接受了阴魂的存在，但骤然听她理所当然地说起这个，心里还是有些微妙。 忍不住又问，“怎么接引？” 姜栩栩张口，刚要说话，忽然就指着他身后。 “咦？” 褚北鹤扭头，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黑衣黑裤的小哥，加上黑帽黑口罩，明明站在路灯下，却不见太多存在感。 站在不远处另一边的司机显然也看到了这边突然多出来的人，心下咯噔一跳。 银江壹号的安保在整个海市称得上顶级，这么鬼祟打扮的人，照理说都进不来。 但看姜小姐的表情，似乎是知道对方的。 就见黑帽小哥走到姜栩栩跟前，十分公式地开口， “灵事闪送，是你有阴灵需要地府接引吗？” 褚北鹤：…… 他下意识看向姜栩栩。 现在的地府鬼差都这么现代化了？ 姜栩栩也有些意外， “灵事什么时候开通了接引服务？我怎么不知道？” 黑帽小哥道，“这是老板和地府开展的新合作项目，今天是第一次试行。” 姜栩栩当即明白了，虽然好奇灵事背后的老板哪来的这种关系，但也没有多问。 将手里的小婴灵递出去。 就见黑帽小哥拿出一个迷你秤盘，接过小婴灵往秤盘上一放。 秤盘上显示9克。 黑帽小哥似是拧了拧眉心，“这个阴灵克重不够。” 说着又将小婴灵拎起来看了看，随即冷声， “这是个未成形的半魂，地府目前无法接收。” 姜栩栩对此并不意外，显然是早就知道。 “它确实是个没成型的婴灵，是被怨气滋生长成的，但它怨气都清除了，放到地府滋养几年也就成型了，你先接回去，过个几年也正好排上号……” 黑帽小哥一听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不行，地府目前已经是超负荷状态，老板和下面达成的合作协议里有规定，非接引对象不得擅自接入地府！” 黑帽小哥说着，将小婴灵往姜栩栩手心一放， “抱歉，这单接收失败。” 说罢，转身就要走。 姜栩栩一时有些懵，“不是，你等等，不能通融一下么？！我加钱！” 黑帽小哥一脸的油盐不进， “抱歉。” 说罢，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走。 姜栩栩眼睁睁看着对方身形很快隐入黑暗之中，一时有些郁闷。 之前阴差接人可没有这么不好说话的啊。 一般就算阴魂有残缺，塞点冥币也就通融过去了。 现在这算什么？ 她砸手里了？ 姜栩栩低头，对上自己手里一脸无辜的小婴灵，嘴角微抽。 褚北鹤在旁看着一言不发。 虽然觉得奇幻，但他理解这个所谓的灵事闪送。 毕竟公司有规定，那就不能随便更改。 从这点上看，那位老板是个懂得企业管理的。 扭头，见姜栩栩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似乎是第一次在这位姜家大小姐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暗暗挑眉，难得主动关心， “这个阴灵接引不了，该怎么办？” 姜栩栩抿唇，有些郁闷似的， “接引不了，这小萝卜头接下来只能是我养着了。” 养成型了，再给送过去。 虽说不是什么难事，但姜栩栩并没有养小鬼的爱好。 她接触这一门以来，虽然见过不少养小鬼的，但她始终觉得这一门不算正统，更别说她本身是符一门的。 心里虽这么想着，但阴差不肯收，她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 有些郁闷地将小婴灵重新揣回兜里，拒绝了小家伙还想蹭大佬金光的意图。 褚北鹤看着她的动作，黑眸微深，在她转身时，忽然将人叫住。 “你之前说，我掌心的印记，是什么？” 姜栩栩冷不丁听他问起那个印记，愣了愣，还是一本正经地解释，“护身印记，怎么了？” “没什么。” 褚北鹤声音清冷，似是无意。 姜栩栩见他没什么特别反应，便不再多言，抬脚快步回了姜家别墅。 褚北鹤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最终再次化作一抹冷笑。 又骗人。 第80章 命定的褚太太? 夜如点墨。 褚北鹤站在浴室镜前。 镜中的男人头发微湿，几滴水珠自发间滴落，正好落在那白皙而紧实的胸膛上。 肌肉流畅的线条，结实而不夸张，周身不带一丝赘肉，唯有腰处系着一条浴巾，将大半长腿遮掩。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俊朗如雕刻般的五官看不出太多情绪。 半晌，他缓缓转身。 扭头时，依稀可见氤氲水汽中，背脊处那好似龙形的金色胎记几乎覆盖他的整背。 姜家小姐说过他身上有金光。 他想，那所谓的金光，或许就和他身上这个胎记有关。 黑眸敛去淡淡冷芒，径自走出浴室，换上睡衣，将睡衣领子拉得不带一丝褶皱，这才回到房间。 房间的桌案上放着一份文件。 那是他让人调查的关于他掌中那桃木印记的资料。 知道这东西和玄门有关后，褚北鹤调查起来便容易多了。 资料上是一张古籍印刷页。 配图是如他掌中一致的古旧的手画印记，下面只有简单的注解。 【桃木印记，以千年桃蕊为墨，拥有印记双方的便是今生命定之人。】 略有些儿戏的注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盗版书上故意写来诓人的。 如果是之前，褚北鹤看到这样的解释只会一笑置之。 但，今晚意外见到姜栩栩左手掌心那个和自己一样的桃木印记，褚北鹤觉得这可能不是玩笑。 所以，那人将那根桃枝留在这里，又在他手心里弄了这么个印记。 就是想让他知道。 姜栩栩，很可能就是他未来的褚太太？ 想到那小丫头不过十八的年纪，褚北鹤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个实在不是什么好笑的玩笑。 但偏偏，他有些在意。 尤其那丫头明明知道，却故意骗他说这是什么护身印记。 她在嫌弃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褚北鹤就想冷笑。 虽然他对什么命定之人没兴趣，但…… 他不喜欢被嫌弃。 只一瞬，褚北鹤又很快敛去了面上的神色。 想到姜栩栩那一本正经骗人的模样，突然面无表情地将手中资料往书桌抽屉里一放。 既然她不想认。 那他也不会主动认她。 他倒要看看，在他们双方默认逃避的情况下，这所谓的命定，是怎么个命定法。 …… 褚北鹤这么想着，结果第二天，某人就再次出现在他的别墅前，一脸郁闷地瞪着自己。 “有事？”褚北鹤挑眉看她。 哪怕知道那桃木印记的真相，褚北鹤也没有专门对她另眼相待的意思。 倒是姜栩栩看着他，或者说，是看着他身上的金光，一脸凝重。 “有事。” 姜栩栩昨天被迫接收了小婴灵砸在手里的事实，今天就打算给它画几张聚阴符给它养着。 结果今天摩拳擦掌刚要动笔，就感觉她房里那个斥巨资弄的聚灵阵，它聚的灵气跑了！ 没错。 灵气确实聚到了。 但是它们跑了！ 而且跑的方向还不是别处，就是金光大佬这里！ 姜栩栩亲眼瞧见她起势聚集的灵气，全都被这人给吸走了！ 但也因为正眼瞧见，她知道这人不是故意吸走的。 不管是最初小狐狸还是小婴灵，再到她聚集的这些灵气，它们似乎都下意识被他吸引。 而金光本人，他明显毫无所觉。 姜栩栩虽然觉得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但她还是仔仔细细地跟他解释了一遍。 褚北鹤微微挑眉。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真的懂得这些玄门术数，单那个印记的存在，他都要以为她是故意找借口接近自己。 “所以，你想跟我商量什么？” 那所谓的灵气他没感觉到。 就算真的被他吸走了，他也还不回去。 姜栩栩就看着他，好半晌才一脸真诚地问， “请问您有搬家的打算吗？” 毕竟以前她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姜栩栩觉得这还是距离的问题。 褚北鹤：…… 金光笼罩下的俊脸微沉。 褚北鹤只看着她，面无表情丢下两个字，“没有。” 姜栩栩听着他的回答也不意外。 毕竟因为她画符的灵力被吸走这个事就要人家搬家，她自己也觉得无理取闹。 那么就只有第二条路了。 姜栩栩这么想着，拿出手机，“加个好友，我下次画符前提前确认下你的位置。” 姜栩栩刚搬回姜家，肯定不可能搬走，褚北鹤也不可能搬。 那就想办法错开吧。 毕竟也就最近这段时间，等她开学，估计也没有太多时间见到对方，更别说会被对方影响了。 褚北鹤就看着她一脸认真地朝他打开微信二维码。 黑眸落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他想告诉她，他一般不会随便加人。 但是想起掌心的桃木印记，鬼使神差的，他竟没有说话，拿出手机加上了她。 姜栩栩一点没有自己加上褚家现任当家的兴奋，礼貌地加完好友，客气地谢过对方，这便拎着再次凑到褚北鹤身边的小婴灵快步离开。 褚北鹤看着她的背影，再看看手机里多出来的一个联系人，薄唇微抿，黑眸中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变化。 这头，姜栩栩加完好友，瞅着褚北鹤坐车离开，正打算上楼继续画符，路过客厅时却被唤住。 “栩栩，之前那个城市代言人需要拍摄一组代言照，你最近有时间么？” 说话的是姜禹同。 原本这事也不归他管，只是这件事是他负责的，这会儿见到人，就顺道问了。 姜栩栩听到这个代言人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 好半天才想起，当初关蕊蕊和白淑琴就是因为这个名额才把她直接赶出来的。 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名额究竟是怎么选出来的。 不过关蕊蕊想要，她就肯定不能让。 横竖只是为海市代言，姜栩栩也不介意，便点了点头，“我这几天都有时间。” 姜禹同就和气地笑笑，“那三叔回头让助理通知你具体拍摄时间。” 这边话音刚刚落下，就听一旁的姜澄忽然开口， “这个代言人，我记得应该是选的几个着名高校的高材生代表吧？学校交的名单基本都是已经确定的重点大学的保送生。” 姜澄知道这个，是因为路雪溪就是代言人之一。 只是他没想到，姜栩栩居然也是其中之一。 想到这里，他看向姜栩栩的目光瞬间多了几分审视，“你拿到的是哪个学校的保送名额？” 第81章 高考即将放榜 姜栩栩之前和关蕊蕊一个学校，虽然也算是贵族学校，但和路雪溪姜瀚都不是一个学校，所以姜澄不知道也不稀奇。 不等姜栩栩回答，姜澄似是炫耀一般，重点强调了一下， “雪溪拿到的是海大的保送名额。” 一旁的路雪溪微笑听着，似是不好意思，却没有出声打断。 姜栩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所谓代言人的选择标准，扭头看向姜澄，却道， “我没有保送名额。” 她说得直白，姜澄却是一愣，“你没有保送名额，那你是怎么被选上的？” 他说着，视线下意识看向姜禹同。 因为最终名单可是给到姜海集团这边的，姜澄会怀疑三叔暗箱操作也不是不可能。 姜禹同哪里看不懂侄子那眼神，只笑， “你可别这么看我，名单交过来的时候，栩栩还没回咱们家呢。” 言下之意他没走后门。 姜澄就转而看向姜栩栩。 比起姜栩栩，他明显是更清楚一些内幕的。 城市形象代表，原本定的就是这届品学最优的高校生。 听她说没有保送名额，又问她， “你在学校成绩很好？” “还行。”姜栩栩淡声敷衍。 一旁的姜瀚就忍不住开口了，“还行是……”多行？ 话刚出口，就见姜栩栩的视线凉凉朝他扫过，姜瀚猛地想起之前约定的时间没到，顿时讪讪闭嘴，但眼神还是直直盯着她。 姜澄和他关系好，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于是问她， “学籍排名多少？” 姜栩栩微微拧眉。 觉得这人问得简直没完没了。 他们明明不熟。 “我必须告诉你吗？” 姜栩栩毫不客气的反问，把姜澄堵得微微一窒，然而不等他说话，就见姜栩栩已经径自抬腿上了楼。 姜澄当下脸色有些难看，只觉得这个堂妹果然没礼貌。 一点都比不上雪溪！ 路雪溪看着姜栩栩的反应，掩去眼底的笑意，面上只道，“姜澄哥，你问得太细，像审问一样，栩栩肯定不高兴。” 姜澄还没说话，旁边眼瞧着姜栩栩上楼，确定听不到他声音的姜瀚立即忍不住出声， “才问了那两句她就不耐烦，脾气也太差了。” 姜瀚哼了一声，随即笃定，“她成绩肯定不咋地。” 毕竟大家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海市几个贵族高校哪些名列前茅的名字他们都是大概听过的。 毕竟高校模拟考试或是高校竞赛这些，顶尖的尖子生彼此打交道也不少。 但他确定自己没听说过关栩栩这个名字。 不止姜瀚确定，路雪溪也确定。 但一想姜栩栩这个刚刚被认回的姜家大小姐可能没那么优秀，路雪溪就觉得安心不少，又笑着问姜瀚， “我记得明天高考成绩就出来了，你成绩稳定，明天一定能有个好名次。” 她是提前拿到了保送资格并不参加高考，但这不妨碍家里还有一个成绩优秀的可以和姜栩栩作为对比。 提到成绩，姜瀚也有些自信。 “放心吧，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海大。” 言辞间已经是十拿九稳。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到保送名额，如姜瀚这种自信自己可以考上的，自然不需要名额。 路雪溪闻言顿时笑得愈发真诚，“那我明天提前做个蛋糕给你庆祝。” 姜瀚闻言一脸高兴，嘴上却道，“你刚出院，就别做了，容易累到。” 路雪溪，“我不累的。” 一旁的姜溯听着两人你来我往，暗搓搓翻了个白眼，干脆起身径自上楼。 路雪溪看着姜溯上楼的背影，微微拧眉，看着系统里属于姜溯那依旧在及格线徘徊的好感值就觉得生气。 明明回家后她都好几次示好了，可是这个姜溯一直不领情。 是真的不打算认她这个姐姐了吗？ 想到这个，路雪溪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一旁的姜澄一直注意她的情绪，见她不开心，又关切询问了两句，路雪溪随口道， “只是有些后悔当初直接选择保送，人生唯一一次高考，我应该自己考的。” 她说着，又转移话题，看向姜瀚， “姜瀚成绩比我好，我听说高考省状元的话，几大招生办会直接上门邀请，明天家里估计要热闹了。” 姜瀚扯了扯嘴角，一副不以为意但又胜券在握的样子。 虽说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还可以选择出国留学，但大多数人其实还是十分认可高考这个分界岭的。 一如关家。 因为昨天秦家买通混混威胁反而连累姜栩栩的事，姜禹城昨天就让助理介入了一下。 秦家那边的生意顿时受到影响，也就一时无法顾及网上的舆论。 而没有秦家舆论压制，网络上对于关蕊蕊和秦浩的声讨更加肆无忌惮。 关蕊蕊已经气得直接关机了。 也就是这时，网上因为高考即将放榜这事被引去了几分注意力。 白淑琴看到这个，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最近这些事情闹的，差点忘了明天高考放榜！” 关蕊蕊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情关心这个。 且不说网上的事，因为玉牌的事情关启深都跟家里闹了矛盾，这两天都没再来看她。 “我现在都这样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看什么高考分数。” 关蕊蕊委屈死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白淑琴道， “你想，明天高考放榜，网上肯定都是关于各种高考成绩的消息，谁还有心情继续关注你这个事。明天只要你成绩出来，如果顺利被京大或者华大录取，就能证明你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网上那些人对于好学生都有特殊光环，到时候肯定就不会继续骂你了。” 白淑琴说得信誓旦旦，关蕊蕊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确定， “会吗？” “当然会。”白淑琴道，“现在大家对于高等人才的宽容度更高，我们现在就是要尽量拉回你在外界的形象。” 到时候就算是法院介入也不会真的判刑。 白淑琴把其中关系解释了一遍，关蕊蕊顿时觉得眼前一亮，瞬间仿佛有了希望。 毕竟，她的成绩虽然不算顶尖，但是进入重点名校肯定还是没问题的。 想到这里，关蕊蕊对于明天高考放榜顿时生出了几分期待。 甚至主动开机。 毕竟如果被重点大学录取，招生办肯定会打电话通知，她可不能错过了。 第82章 恭喜关同学成为海市本届高考状元 白淑琴有一点没说错。 高考放榜，在全国都是一件瞩目的事情。 放榜这天，网上已经不少人直播查分或者等着晒分数。 关蕊蕊更是一早给自己打扮了一番，妈妈说了，等分数出来，再确定录取的学校，要给她拍个照发网上去，趁机拉一下好感度。 关保成也一早过来医院，等着到时间查看分数。 关蕊蕊看关启深没过来，还忍不住扁了扁嘴。 “哥哥两天没来看我了，他是不是还在生我和妈妈的气？” 想到那天关启深在病房里冲她发火的样子她就觉得委屈。 明明她都这么可怜，哥哥居然一点都不体贴她，还想拿走那块护身的玉牌。 关蕊蕊决定，回头哥哥跟她道歉的时候她得先晾一晾他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他。 这么想着，就听关保成道， “你哥哥在清风观，家里的事情有点麻烦，他这两天都暂时住在观里。” 关蕊蕊闻言有些诧异，但面上还是乖巧道， “清风观听说还挺灵验的，这样哥哥的问题肯定能好好解决，爸爸你也别太担心了。” 关保成听着闺女贴心的话，笑着点了点头。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关保成以为是公司打来的电话，眉心微皱，结果一看，却是家里保姆打来的。 接起电话，待听到电话那边的消息，关保成面上顿时露出激动的模样。 关蕊蕊和白淑琴瞧着都有些好奇。 关保成在外向来沉稳温和，哪怕在家里也很少露出这种激动的神色。 嗯，记得上次露出这种表情，还是接到姜海集团主动合作的消息。 想到姜海集团，又想到姜栩栩，关蕊蕊和白淑琴就觉得晦气。 眼见着关保成挂断电话，白淑琴忙柔声开口询问，“老公，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关保成脸上笑容毫不遮掩，扭头看向关蕊蕊的时候，眼神里满是骄傲， “是好事！安嫂说京大和海大的招生老师亲自来送录取通知书，现在人就在家里。” 关蕊蕊和白淑琴冷不丁听到消息先是一愣，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激动的狂喜。 京大！ 海大！ 而且还是招生老师亲自上门通知录取，这种的待遇，一般只有高考状元才有的啊！ 想到这里，白淑琴激动得满脸通红，看向关蕊蕊的眼神里都带着灼热的光。 关蕊蕊也很激动，但同时脑子里也闪过一个疑问。 她高考那天有考得很好么？ 虽然她在学校成绩一直是年级前二十内，但前三是基本没有过的。 难道是超长发挥？ 但这样的念头也不过转瞬即逝，很快便被心底的狂喜代替。 有了高考状元这个身份加持，网上那些人肯定不会再对她继续口诛笔伐。 本来就没多大的事，偏偏一堆人在网上上纲上线的。 烦都烦死了。 现在好了，那些人很快就可以闭嘴了。 “老公，那招生老师都来了，咱们是不是得快点回去啊？可是蕊蕊怎么办？” 蕊蕊可是今天的主角啊！ 偏偏还在住院。 总不能让人家直接到医院来？ “是得回去，不过蕊蕊现在也不好出院。”关保成说着，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家女儿的腿。 关蕊蕊闻言有些焦急，“爸爸，我想回去，老师是来找我的，我总不能不出现啊。” 她还想跟招生办的老师合照！ 关蕊蕊坚信，只要她坐着轮椅出现，模样足够可怜，再配上高考状元这样的荣誉光环，网上那些人只能闭嘴！ 甚至还会反过来同情自己。 她必须回去！ 关保成显然也想到这点。 这几天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家和秦家都受到影响。 原本姜家晚宴之后公司就亏损了不少订单，现在被女儿霸凌事件连累，这阵子公司状况不好，他也忙得焦头烂额。 他们家现在急需要一场荣誉洗刷原本的名声。 “我去找医生，蕊蕊骨折的地方都做了固定，坐轮椅上出去一两个小时没问题。” 虽然蕊蕊现在还因为命格反噬持续倒霉中，但好在她身上还有那块玉牌。 否则关保成也不敢随便把她带出去。 关保成这边说做就做，很快就有几个护士进来给关蕊蕊扶上轮椅又仔细交代了一番。 三人很快就坐车一路赶回别墅。 然而关保成还是低估了他们三人在一起的倒霉威力。 别说靠近关蕊蕊就会因为她的命格被沾染了倒霉和灾厄，更别说关家现在阴气重，关父关母身上本来就沾染了阴气。 哪怕有玉牌压制，关蕊蕊三人的车子在回到别墅的一路上依旧遭遇了两场不小的车祸。 先是有车子失灵朝他们撞过来，又有路牌突然朝他们倒下。 关蕊蕊都被吓懵了。 下意识握紧了自己脖子上的玉牌。 关保成同样下意识握住脖子上的玉牌。 白淑琴，白淑琴没有玉牌，欲哭无泪，一边一个握住他们的手。 三人一路艰难地回到别墅，临下车时白淑琴又摔了个狗啃泥。 关蕊蕊的轮椅车轮还莫名掉了一个，好在旁边司机及时扶住才避免她摔出去。 等他们终于站在别墅门前，三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狈。 但，总算是回家了。 关家人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关蕊蕊则是由两名保安扛着轮椅进去。 这架势，直接就把客厅里等候的两边招生办老师给惊呆了。 “这……这位就是关同学啊？她这是怎么了这是？” 关保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勉强维持生意人的体面，“前阵子出了车祸，本来是在医院养伤的，听说你们过来，这孩子非要亲自过来。” 京大的招生老师闻言都诧异了， “这倒也不至于，关同学都伤成这样了，该好好在医院养伤才是，或者说一声，我们过去也行啊。” 关蕊蕊这会儿已经调整好了状态，面上端得真诚而柔弱， “高考录取是人生大事，也是对我过去三年努力的见证，我希望亲手接下通知书。” 京大和海大的招生老师都动容了。 纷纷觉得这个同学品性坚韧。 当下也郑重了几分颜色。 “那么咱们也长话短说，关同学，恭喜你在本次高考取得总分738的高分，成为海市本届高考状元，在此我们京大诚挚邀请你来京大。” 一旁海市的招生老师也忙不迭接话， “海大作为海市重点学府，也诚挚邀请关栩栩同学加入！” 关家三人在听到前面京大招生老师的话时已经是满脸激动，关蕊蕊甚至已经准备出声接受邀请。 冷不丁却听到海大老师的话。 三人脸上的笑几乎是齐刷刷僵住，随后眼睛缓缓瞪大。 他刚才说……谁？？！！ 第83章 高考状元她在哪呢? 关保成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白淑琴还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而最中间的关蕊蕊，眼神中先是茫然，随后不死心地追问。 咬着牙肉，声音颤抖，“老师，你刚刚说，谁？” 招生办老师看着这一家三口的脸色有些莫名，但海大的老师还是客客气气地重复， “关栩栩同学，你不是关同学吗？” 关蕊蕊再次听到那个名字，脸颊肌肉更是微微抽搐，原本温柔无害的表情此时甚至还有些狰狞的模样。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咬牙一把抓过旁边京大老师拿在手上的录取通知书。 打开来，只见通知书上是钢笔亲手写就的“关栩栩”三个字。 一旁的白淑琴更是不敢置信，忍不住尖叫出声， “怎么会是关栩栩？！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关蕊蕊却是死死等着那录取通知书上的名字，一双眼瞪得发红，抓着通知书的手更加用力，几乎要把那通知书抓烂。 一旁的招生办老师见状也隐约明白了过来。 他们怕不是找错了人？ 京大的招生办老师更是忍不住上前，将录取通知书从关蕊蕊手里抽回来，生怕面前这个同学把他们专门为高考状元制作的通知书被弄烂。 “这个，本届高考状元确实是关栩栩同学，而且关栩栩同学的分数也只比全国高考状元少一分。我们这是就是专门过来找关栩栩同学的。” 海大的老师忍不住出言解释，又忍不住确认， “这里不是关栩栩同学的家吗？” 他们是直接按学校给的地址找过来的，既然能跟京大的招生办老师碰上，说明这个地址没错啊。 但这家人的反应，明显不太对。 就在这时，保姆那边又接到门卫的电话，走过来小心翼翼道， “关、关总，小区外说是华大的招生办老师，来找栩栩小姐。” 保姆这回特别说了名字，显然是想到自己之前在电话里下意识说的是大小姐。 可是大小姐，已经被赶出去了啊。 京大和海大的招生办老师此时也是面面相觑。 得，又来一个。 但关家人此时一点也不觉得高兴，甚至还有些想要抓狂。 怎么又来一个？！ 又来一个还是找关栩栩的！ 说好的他们家蕊蕊才是高考状元呢？！ 关蕊蕊此刻只觉得满心的羞辱和愤恨。 而这些羞辱，全都是关栩栩带来的！ 为什么？ 为什么她已经这么可怜了，姜栩栩居然还不肯放过她？！ 关保成好歹还残留了些许理智，虽然很想发火，还是忍着僵硬难看的脸色回答了对方， “她已经搬走了。” 两边老师再次面面相觑，随后询问， “那不知关栩栩同学现在搬去哪里了？” “我们怎么知道？！那种白眼狼跟我们家已经没关系了！你们招人自己不会打听清楚吗？！” 白淑琴的声音过于尖锐，叫两边招生办老师脸色都有些难看。 负责招生这么多年，哪家瞧见他们不都是欢欢喜喜的。 他们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人家！ 眼见着这家人是不会告诉他们的，便立刻提出了告辞。 趁着高考分数还没正式公布，他们得先找到关栩栩本人才行。 几个老师匆匆带着东西离开，只留下关家人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 …… 京大和海大两边招生办老师出了姜家别墅脸色依旧有些难看，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头大。 招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学生留下的家庭住址找不到学生，学生手机也打不通。 这可咋整啊！ 正郁闷地往外走，远远却见华大的两个招生老师急急忙忙往这边赶。 都是老熟人了。 华大的招生老师瞧见京大和海大的从姜家出来，脸色都变了。 他们知道今天来晚了，那都是半路莫名遇上两起车祸耽误的！ 京大的老师也忒不厚道，大家都是京市的，他们上门居然不跟他们说一声！ 华大的招生老师忙快走几步，额头渗着汗珠，他瞪着京大招生老师，表情着急又惊恐不安， “你们这是都已经谈完了？关栩栩同学应了你们哪一个？” 说着，不等两边回复，又狠狠跺了跺脚， “我说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还抢时间呢？！公平竞争懂不懂？！” 他们出来的时候，校长那边还特意打过招呼，让他们务必将这位关同学争取到华大。 现在没了！ 完了啊！ 华大的老师一脸的苦大仇深，京大的招生老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行了，我们也没见到人，正准备往回赶呢。” “你们简直……啊？” 华大老师还要接着跺脚痛斥，乍听这话都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没见到人？关同学不在家？” 一旁的海大招生老师解释道，“说是关同学搬走了，不过他家里人不肯说她搬去哪了。” 华大老师拧眉，“这又是什么情况？你们该不会合起伙来诓我的吧？” 旁边京大的闻言都忍不住要翻白眼。 这边正说着话，忽然旁边有人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几位老师，你们要找栩栩的话，我知道她在哪。” 几个招生老师齐刷刷扭头，就见旁边站着的是一个门卫模样的大叔，看几人看过来，顿时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道， “我是负责这区的门卫，你们要找的关栩栩，她不是这家亲生的，前几天就被赶出去咯。” 几个老师听说他们的高考状元被赶出去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关家人是有病么？ 养了个状元直接赶出去？ “您知道她现在在哪么？” “这个具体地址我不晓得呢，不过我听说那孩子找到亲生爸妈了，唔，咱们市里那个姜海集团晓得不？就是那个姜家，你们去微博官方号上问问。” 几个老师：…… 啥玩意？ 问个地址还要去微博官方号上问？ 没见过哪家招生办这么难的。 京大和华大两边都有些无语。 却不想，旁边海大的招生老师忽然一拍大腿。 “姜海集团？我熟啊！他家还给我们学校捐过教学楼！” 又朝两边一招手，十分豪迈大气， “我知道姜家在哪，都跟我走！” 第84章 海市道教学院招生 姜家。 姜栩栩一早就发现家里莫名有些热闹。 今天是高考放榜的日子，姑姑姜禹心一早就带着双胞胎儿子回了姜家。 除此之外，姜家其他人包括姜禹城和姜老爷子在内也等在家里。 姜老爷子对家族观念十分看重，在家庭每个大事上都讲究仪式感。 所以今天大家都是为了即将的高考放榜齐聚在这里的。 姜家今年参加高考的孩子不在少数。 除了姜禹心的双胞胎小儿子是准备出国念书，路雪溪是提前拿了保送，另外的大儿子，二房的姜瀚，姜栩栩都参加了这一届的高考。 而抛开这些，姜瀚因为成绩一贯优异，是高考状元的大热人选，姜家人也希望一起见证这样的时刻。 “安濯出国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姜老爷子从小看着两个外孙长大，对他们的关注并不比家里的几个孩子少。 姜禹心正拿着手机回复着工作上的事，闻言收起手机，对老爷子回道， “都办得差不多了，耀天在学校附近给他买了个房子，学校那边我找了业内相识的朋友关照着，小濯出国后会帮忙照看他。” 姜禹心虽然是四房里唯一的女孩，却并没有养成骄纵的性子，相反她性格有些不服输，从小到大都很要强，行事上很有自己的主意。 对外虽然是女强人的模样，在家里却并不强势，相反还十分尊重孩子的想法。 否则双胞胎兄弟不会一个跑去国外学设计，另一个则留在国内学导演。 姜老爷子对于这个女儿也向来比较放心，又关心了一下双胞胎的大哥安洐。 姚琳见状也笑着开口，“小姑向来有主见，不过两个孩子从小在一块，突然分开不会不习惯吧？” “他们长大了，都有各自的路要走，总不可能还像小时候一样非得待在一块。” 姜禹心语气淡淡，对于这个闲在家里一心做豪门贵妇的二嫂向来不是很亲近。 姚琳被堵了一句，倒也不生气，毕竟今天她儿子姜瀚可是主角。 “小姑说的也是，我之前也打算让小瀚出国来着，小瀚从小学习好，之前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国外交流生，结果他不想出国，那就随他了，反正国内的好大学也不少，就是得挑。” 语气虽柔，但话里的炫耀意味毫不遮掩。 薛凝玉见小姑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只能充当和事老，笑着接了话， “以姜瀚的成绩，国内的大学确实可以随便挑。” 她说着又看向姜瀚，“姜瀚选好学校了吧？” 姜瀚点头，“我和雪溪一样，去海大。” 说完，又想起和姜栩栩的赌注，忍不住看一眼对方，随即迅速闭嘴。 薛凝玉却不知道两个小的赌注，只问，“怎么不选京大？” “在海大挺好的，离家里也近点。”路雪溪笑着接话，又看向旁边的姜栩栩， “栩栩，你准备选京大还是海大？要不跟我们一起去海大吧，也有个照应。” 路雪溪话音刚落，不等姜栩栩搭话，就听一旁的姜澄道， “成绩还没出来，又不是她想选哪个就哪个。” 因为姜禹城在，姜澄这话不敢露出太多嘲笑意味，但哪怕是平铺直叙，也叫姜禹城听着有些不高兴，但到底不好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小辈。 姜溯却不一样，他无所畏惧。 顶着姜澄的雷就杠了回去， “你也说了，成绩都还没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姐不是想选哪个就选哪个？” 姜澄最近简直要被姜溯这混小子气死，刚要再说什么，就见明叔从外面走了进来，表情有些微妙。 “老爷，有学校的招生老师过来了。” 听到招生的老师过来，姜家人几乎是瞬间提起了精神，姜瀚更是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其他地方不一定，但海市这里，能让几大学校招生老师亲自上门招生的，那都是状元才有的待遇。 其他人此时也面露欣喜，纷纷看向姜瀚，觉得这孩子果然不负大家期望。 “是来找小瀚的吗？” 姚琳声音都有些激动。 就见明叔看一眼姜栩栩，似是尴尬，“应该说，是来找栩栩小姐的。” 姜家人闻言都愣了一下。 姜瀚表情更是猛地一僵。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姜栩栩，后者表情平淡，显然并不觉得惊讶。 “栩栩，成绩原来那么好啊……” 姚琳忍着心底的不甘，勉强说了一句。 姜栩栩依旧神色淡淡，“还行。” 姜淮却是挑眉，看着明叔那明显复杂的表情，问他， “是哪个学校的招生老师？” 众人闻言，下意识看向明叔。 是啊，招生老师亲自上门，明叔怎么会是这个表情？ 明叔闻言有些欲言又止，但很快，进门的人便告诉了他们答案。 只见来人，一身道袍，头上顶着一个发髻，虽然看上去自带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但依旧无法掩饰，这是个道士。 姜滢最先忍不住出声，小声道，“妈妈，这个叔叔穿得好奇怪。” 姚琳当即揽过小女儿，“别乱说。” 虽是阻止，但面上显然带着笑。 一旁的姜瀚更是从最初的打击，到这会儿的放松，还有隐隐的幸灾乐祸。 姜澄眼底则是掠过一抹嘲笑。 他们就知道，姜栩栩不可能考得比姜瀚还好。 这所谓的招生老师…… 瞧着不伦不类的，估计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野鸡大学吧。 果然，那道士先是朝着姜家人缓缓拜了一礼，随后目光准确地落在了姜栩栩面上， “这位就是关小友吧，我是海市道教学院的招生老师，今天来，是想邀请关小友进入我们道教学院就学。” 姜家人心情无比复杂。 虽然他们都知道姜栩栩喜欢倒腾一些玄学上的东西，就连姜老爷子也接受了孙女的这个“爱好”。 但真的看到道士上门“招生”，还是有种让人啼笑皆非的感觉。 什么道教学院，听都没听说过。 这种学院，能是正经大学？ 姜禹民向来不信这些东西，此时更是忍不住拧眉， “栩栩，二叔知道你喜欢这些东西，但这个学院你不许去。” 就算成绩再差，也不能去这样一间听起来连大学资质都没有的学校。 他们姜家的孩子要是去了什么道家学院，传出去姜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他坚决反对！ 第85章 怎么又来一个质疑的? 姜禹城微微皱眉。 他这个亲爹还没发话呢，二弟这直接做主的态度算什么。 尽管他也不想要让栩栩去什么道教学院，但经过上次让栩栩让出房间的事，他已经学会先询问女儿的意见。 “禹民，栩栩想去哪个学校，她自己有主意，你一个做二叔的这样替她拒绝就过了。” 姜禹民听他开口也不怵，扭头只道， “大哥！我这是为她好！这什么学院名字听都没听过，栩栩去这种学校你也不怕她学坏了！你是打算让她出家不成！？” 当着招生老师的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实在不算礼貌。 但姜禹民才顾不上这些。 他觉得他大哥自从认回这个女儿都变了。 生怕他跟着犯糊涂。 “咳……道士和出家是不一样的，出家那是佛教的事。”身穿道袍的招生老师微笑解释了一句。 姜禹民抽空瞥了他一眼。 对他来说都一样。 侄女在家神神叨叨也就算了，他决不允许她丢人丢到外头。 他一个音乐制片人，丢不起这种人。 姜淮也不管这二叔是什么态度，这会儿只径自看向姜栩栩， “栩栩，你对这个学校了解过吗？” 他和家里其他人不一样，亲眼见识过姜栩栩的本事，也不反对她报考这方面的专业学院，但前提是，这学校必须靠谱，不能是什么骗人的地方。 毕竟，这年头挂羊头卖狗肉的学校也很多。 姜栩栩从刚才开始一直沉默，此时听到姜淮的话才微微侧头， “知道，但不熟。” 清风观观主之前跟她说的最多的也是京大那边的道教学院。 她对于海大这边的学院确实不熟。 但这并不妨碍她有些心动。 她记得褚大佬之前说过，师傅曾经自称是海市道教学院的讲师。 后来她也在网上查过这个学院的消息。 只是资料介绍很少。 “我们海市道教学院是国家认证过的国内唯三有一本大学资质的道学院之一，这点几位可以放心。” 招生老师面上还是一片和气，并不因为被质疑而生出不满。 但，姜家人更怀疑了。 一个道学院，还有一本资质。 他们怎么那么不信呢？ 姜禹心虽然也不反对侄女有自己的追求，但还是劝了一句， “栩栩，上大学不仅仅是为了文凭，更多是为了积攒进入社会的经验和人脉，建议你慎重选择。” 一旁的双胞胎兄弟也是一脸惊奇地看着这个表妹。 和姜家兄弟不同，安濯和安洐只在上回姜栩栩回姜家时见过一面，但他们也从姜瀚姜澄那里听说过这个妹妹前阵子还闹过离家出走的事。 两兄弟倒不像姜瀚几人那么针对妹妹，相反的，他们觉得这妹妹长得漂亮，肯定没姜瀚说得那么差。 但……妹妹居然对做道士有兴趣吗？ “妹妹，你要是去了道教学院，出来是不是就是道姑了？”双胞胎弟弟安濯忍不住笑着凑话。 姜家人想象着姜栩栩成为道姑的样子，当下表情更怪了。 姜栩栩对于对自己没有恶意的人向来比较宽容，闻言摇头，“不一样的。” “大家可能对我们道教学院有些误解，要不这样，我先跟关小友重点介绍一下我们学校……” 道教学院的招生老师说着，径自走过来，又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几本古书装订的小册子。 姜禹民见状拧眉，刚要开口拒绝，就听门卫室再次传来呼叫，明叔听过回来后，这回脸色是明显的欢喜。 “老爷，京大华大和海大的招生老师都过来了。” 闻言，刚才被道教学院招生老师带来的复杂心情瞬间被这消息的喜悦所代替。 众人一时都懒得再去管姜栩栩是不是要去什么道教学院，再次笑着等待几位招生老师的到来。 姜瀚也暗暗扫一眼一旁的姜栩栩，虽然没有开口，但那眼神里的含义不言而明。 他和她到底不一样。 她只能被一个听起来就不靠谱的道教学院接纳，但他的选择，却是国内顶级的学府。 姜家人都纷纷打起精神等待招生老师的到来，只有道教学院的招生老师一副受到威胁的样子，迫不及待地将小册子摊开，仔细向姜栩栩介绍起他们学校的好！ 这时，京大几位招生老师终于到了。 一进门，就迎上姜家一大家子人热切的目光。 其中以姚琳的视线尤甚。 几位老师先是惊诧于姜家的富贵和这一大家子的齐整，但很快又想起此行的目的，眼看着已经到了高考放榜的时间。 视线径自从屋内一众男孩子身上掠过，随后重点落在客厅里唯二的两个女孩子身上。 “请问哪位是关栩栩同学？” 他们这回可学乖了，上来先报大名。 同样的乌龙可不能再犯第二遍。 姚琳都已经准备起身替儿子迎接几位老师了，乍然听到这句，整个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姜瀚更是脸颊肌肉一抽，一脸不可置信地再次扭头看向姜栩栩。 姜家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这怎么又是来找姜栩栩的？而且这次来的还不是野鸡大学的招生老师！ 倒是姜老爷子稳得住，示意明叔将人请过来落座，同时向几人介绍姜栩栩。 几位招生老师其实走过来的时候就确定了哪位是关栩栩了。 因为她面前这会儿已经摊开了几个小册子！ 旁边还有一个穿着道袍的奇怪男人正在介绍着什么！ 这难道，还有人捷足先登？ 几个招生老师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姜禹城确定面前几人真的是来找栩栩的，那向来沉稳的脸上此时也难得带上了几分惊喜， “栩栩是我的女儿，几位过来，是我女儿的高考成绩出来了？” 海大的老师认得姜禹城，作为唯一一个勉强和姜家打过交道的，他首先开口，微笑着表示了恭喜， “是的，栩栩同学在本次高考取得总分738的高分，是咱们海市本届的高考状元，我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诚挚邀请栩栩同学来我们海大就读。” 旁边的华大和京大老师闻言毫不示弱，忙不迭接话， “我们京大也诚挚邀请关栩栩同学加入！” “我们华大也诚挚邀请关栩栩同学加入！” 几位招生老师一个个目光热切，一旁的姜家人都被震懵了。 尤其是姜瀚，听到那738分的分数，简直不敢相信。 姜澄更是直接开口，“不可能！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姜栩栩，怎么可能是高考状元？ 她哪里像？！ 几个学校的招生老师闻言拧眉，怎么又来一个质疑的？ 正要严肃重申一遍，却听，一旁的姜溯突然开口，语气认真而笃定，隐隐还透着激动， “是真的！” 第86章 招生老师抢破头 少年咋呼的动静不小，所有人都下意识朝他看去。 就见他抱着手里的笔记本两眼放光。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放榜的时间到了！ 姜瀚第一时间挤了过去，刚想问他怎么知道姜栩栩的学号，待看到页面显示的内容时，到了喉咙口的话已经被咽了回去。 本省高考状元会直接在平台公布姓名分数。 根本不需要学号。 而此时平台页面上显示的关于海市的消息，正是关栩栩以738的高分荣获海市文理科高考状元的喜报。 这条喜报排在第二，跟全国高考状元的喜报仅仅只差了一分。 姜瀚只觉得一颗心都沉了下来。 甚至没有心情去查自己的分数。 横竖，状元不是他！ 姜瀚看向姜栩栩，却见她面上依旧淡定，似乎对于自己的高考分数或者省高考状元这种名誉毫不在意。 姜瀚垂在身侧的拳头顿时暗暗捏紧。 他不相信她是真的不在意。 不过就是装得云淡风轻罢了。 虽然心底对于这样的结果明显失望，但她能装，他也能。 只一瞬，姜瀚面上已经恢复平日里有些淡漠的姿态，假装自己毫不在意这个结果。 忽然，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柔若无骨，搭在他手背时轻轻拍了拍。 无声的安抚。 姜瀚抬头，对上路雪溪明显鼓励的目光，不仅不觉得被安慰，反而有种被人看到了糗态的尴尬。 【提醒！姜瀚好感值下降1分，目前好感值87分。】 路雪溪：…… 她做什么了？ 她就安慰一下对方，不该给她涨好感值么？ 怎么反而还降了？！ 路雪溪一时表情有些尴尬。 但她也清楚姜瀚性格古怪，当初攻略他也是来来回回碰了不少壁的。 没想到她对他还是不够了解。 想到这里，路雪溪顿时收回手，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做。 既然不喜欢被安慰，那就算了。 姜瀚看着突然被抽回的手，这下不尴尬了，他感觉她在跟他拉开距离！ 就因为他没考到状元？ 【提醒！姜瀚好感值下降1分，目前好感值86分。】 路雪溪瞳孔都忍不住一缩。 冷不丁降了两分，她简直有种要抓狂的冲动！ 干什么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可偏偏今天的场合，路雪溪什么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依旧保持着得体又真挚的祝福微笑。 姜瀚这边不想查自己的分数，那边的安洐却没这个顾忌，在最初惊叹于姜栩栩的牛掰后，又摩拳擦掌挤过去，报上学号让姜溯给查分数。 姜溯依言输入，安洐687分，放在全国也是个不错的分数了，可惜对比姜栩栩的分数还差得有点多。 但安洐一点不觉得失望，嘿嘿一笑，“稳了。” 姜禹心听说儿子成绩好，也难得露出一丝赞许的笑。 她不喜欢拿别人家孩子跟自家比，那只会挫败孩子的自信心。 姚琳这边见安洐成绩也出来了，忙不迭也查了下姜瀚的。 姜瀚虽说错失高考状元已经不想查分了，但这会儿分数出来，还是下意识地将目光飘了过去。 总要看看多少分。 如果只是差了姜栩栩一两分…… 这么想着，就见页面跳出了他的高考成绩。 总分703。 和人家差的完全不是一分两分。 姜瀚脸色再次阴了下来。 这边热闹的时候，那边华大京大还有海大的老师已经朝着姜栩栩各自做了介绍，一个个都表现得十分势在必得。 道教学院的招生老师见突然多了这么多跟自己抢学生的也不甘示弱。 “关小友，术业有专攻，我听说你之前并未系统学习过咱们玄门的内容，这次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我们学院不管资质还是师资上都是绝对优秀的，清风观观主也是我们的荣誉讲师，而且学费还便宜，一年只要500……” 旁边几大招生老师原本就没把这个穿着道袍的中年人看在眼里，这会儿听到对方这话更是忍不住笑着插嘴。 京大老师：“关同学，只要你来京大，学费住宿全免，学校还会给你一笔奖学金，这是我们京大针对关同学给的专项待遇。” 海大老师：“关同学，你是海市人，海大才是你的归属，只要你来，我们不止学费住宿全免外包奖学金，学校还会给你这样的优秀学生提供国外名校免费交流名额……” 华大老师：“学费全免这都是基本的，华大可以给你申请单独的宿舍，同时还承诺，但凡在校期间获得特殊成就的还能奖励百万级的奖金。” 一旁的姜家人都直接听麻了。 虽然他们家不缺钱，但是这种上门求着给你免费的还真是不多见。 上一次见，似乎还是姜淮高考？ 姜禹城虽然面上依旧四平八稳，但眼底的隐约笑意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欣喜与自豪。 不愧是他女儿，就是如此优秀，优秀得足以叫各家抢破头。 一旁的姜老爷子也是满眼的温和笑意，见几个学校把条件都抛得差不多了，这才缓缓开口， “几位代表的都是我们国内顶级的学府，今天你们能亲自上门邀请，是栩栩的福气，不过上哪所大学，最终还是要看孩子自己的决定。” 他觉得不管华大京大还是海大都可以。 至于那个道教学院，他下意识选择了遗忘。 姜淮在一旁也跟着开口，对着一直没有决定的姜栩栩道， “栩栩，想选哪个就哪个，不用顾忌。” 虽说的是一样的话，但他和姜老爷子不同的是，哪怕栩栩最后选了那个道教学院，他也会支持她。 姜栩栩眼见周围的目光都齐聚在自己身上，也终于从琢磨中回神。 去哪所学校，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杏眸从四所学校老师转过，最后落在了身穿道袍的老师面上。 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到对方身上浅薄的一层蓝光。 那样的蓝色，代表的是身上的灵气。 可见对方也并不是普通学校的老师。 将视线从对方身上收回，姜栩栩转而看向另外三所大学的招生老师， “感谢几位老师亲自登门，我决定去海市的道教学院就读。” 姜栩栩这话，宛若惊雷。 不仅三位顶级大学的招生老师目瞪口呆，就连周围的姜家人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孩子，怕不是个傻的？！ 第87章 道教学院的入学六件套 三家招生老师看着姜栩栩那认真的劲，眼底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关同学，选大学可是关乎你的未来，你得慎重啊！” 华大的老师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们三家这么好的大学不选，怎么偏偏选了个奇葩学校？！ 就算是选海大也过它啊！ 京大老师因为知道自家学校跟京大道教学院也有合作，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对道教学院有什么歧义。 相反，他隐约清楚国内那唯三的三家道教学院代表的是什么。 那可不是一般人进得去的地方。 “关同学，你是对于道教这块比较感兴趣么？其实我们京大也有针对宗教的单独的选科……” 海大老师闻言不甘示弱，“我们海大虽然没有这个选科，但我们可以现设！” 姜家人闻言也是一脸的不赞同，纷纷劝说。 “栩栩，这件事你得仔细考虑一下，不能草率决定。” “什么道教学院，没前途的。” “或者你别急着今天决定，几位老师肯定也会给你考虑时间的。” “啊对对对。”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劝说，就连姜瀚都忍不住捏着拳头想上去劝两句。 这个姜栩栩，顶着省高考状元的名头却选了这么个野鸡学校，这简直是打了所有输给她的考生的脸！ 尤其是他的！ 姜栩栩面对众人的劝说，面上却始终分毫微动，目光澄澈而坚定，只道， “我已经选好了。” 说着，杏眸看向姜老爷子和姜禹城这两位姜家的大家长，认真道， “希望你们能够尊重我的决定。” 顿了顿，又补充，“不尊重也没事。” 反正她也不会改。 姜老爷子嘴角微抽，显然是听出了这孙女的话外音。 姜禹城虽然觉得女儿选这个学校实在冲动，但她既然选了，他也不会强硬地要求她改。 “既然你选好了，那就按你的意思来。” 姜禹城作为父亲，此时开口，几乎是一锤定音。 旁边三家老师都一脸失望。 道教学院的老师却是笑得十分满意，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了姜栩栩。 “关小友，海市道教学院欢迎你，这是学院给你的新生入学礼物，里面还有一份写有你名字的入学邀请函。” 三大学校的招生老师看得一脸复杂。 万万没想到这道教学院老师这么贼，居然连入学礼物都带来了！ 难道是笃定关同学最终会选择他们学校？ 这不可能啊。 正常人只要不瞎，都不可能放弃他们三所名牌大学而转而去什么道教学院。 几位老师表示不理解，十分无法理解。 他们究竟输在了哪？ 可不管他们如何想不通，现实已经是这样了。 虽然没能招到学生，但离开的时候，姜老爷子还是一人给送了个红封，也算是感谢对方专门上门一趟报喜。 姜禹城和姜栩栩又亲自送了几位招生老师离开。 离开时，姜栩栩单独叫住了道教学院的严老师，“老师，请问学院里有没有一个讲师，叫闻人戚戚？” 严老师招到生心情好，这会儿笑眯眯的，闻声有些疑惑， “这个我倒没听说过，这么特别的名字，要是有的话我肯定记得。怎么？这是你认识的人？” “她是我师傅。”姜栩栩也不瞒着对方。 严方倒是不意外，学院里很多学生在进入学院前都有师传，在他们学院算不得什么奇怪。 “回头我帮你问问，如果真有这么个人，学院里肯定能找得到。” “谢谢老师。” 姜栩栩将人送走，见姜禹城还在等她，便跟着他一起往回走。 姜禹城心里还是有些顾虑，“栩栩，你真的考虑好，未来就走这样的路吗？” 他倒不是跟姜禹民似的觉得女儿做道姑丢脸。 只是他担心她做这行容易被人质疑诋毁。 姜栩栩却不理解姜禹城的这个问题。 “我已经在路上了。” 从她跟师傅开始学习玄门符术开始。 更甚者，从她被关家设计调转命格开始。 她的命数已经跟玄门分割不开。 不管选哪所大学，她最终还是会按照师傅当初给她指引的方向走下去。 当然，前提是，先找到师傅。 海市道教学院，就是她目前唯一的线索。 姜禹城听到她这话，目光对上女儿那清凌凌的杏眸，半晌，还是没再说什么。 自从她帮着宋家解决了宋家小姐的事情，他就该明白，这个女儿，并不是一般人。 她有自己的主见。 更甚者，有不输于姜家每个人的强悍。 说到底，他更在意的是，栩栩选择的那条路，是他无法介入并施以帮助的领域。 毕竟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有钱人。 想了想，姜禹城觉得他唯一能给予女儿支持和帮助的，也只有打钱了。 这么想着，姜禹城当即又掏出手机直接给转账.88元。 嗯，女儿考了省内第一，奖励是必须给的。 看到手机到账信息的姜栩栩：…… 亲爸这一言不合就打钱的习惯，挺好。 两人并肩回了屋内，就见姜家人还在讨论着几个孩子高考的事。 姜栩栩这不听劝的他们管不了，另外两个还是可以管一管的。 姜溯对于这些话题不感兴趣，只专注盯着那刻着道教学院四个字的精致木盒。 看到姜栩栩回来，忙不迭朝她一招手， “姐！你快来！打开看看那个什么道教学院给你什么入学礼物？” 姜溯这一提，客厅里众人也有些感兴趣。 就连姜瀚的目光也是若有似无地跟着转向那盒子。 似乎在等着看她开盒。 姜栩栩也不扭捏，上前，径自打开那透着古朴味道的木盒。 盒子打开，扑面是一股内敛的沉香味道。 众人探头看去，就见不大的木盒内，整整齐齐摆放了六件东西。 一个八卦盘， 一柄小桃木剑， 一张平安符， 一支朱砂笔， 一块刻有学院通行字样的木牌， 除了这些，里头唯一称得上正常的，就是那份用金纸写就的入学邀请函。 姜栩栩微微挑眉。 姜家其他人一脸沉默。 好半晌，还是姜淮率先出声， “嗯……不愧是道教学院，送的入学礼物都极具学院特色。” 其他人：……呵呵。 第88章 你被你男朋友骗了 高考放榜后没几天，网上不断有人晒出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和各个学校给学生准备的入学礼。 【北冰洋的鱼：华大大礼包，就问你们羡不羡慕！】 配图是印有华大logo的入学礼盒，礼盒内是专门定制钢笔和笔记本，除此外还有一张校园卡，一套四件的铜制书签，每一份礼物上都带着独一无二的logo。 【高考必胜！：官方说了不能晒准考证，不能晒录取通知书，那就浅浅地晒一下入学礼吧。】 配图是南大的定制布袋，里面装着一个杯子，一套南大明信片并钥匙扣，一张校园卡。 【我命油我不由天：你们的入学礼都弱爆了！】 配图是石大的入学礼——铺得满满的一沓手册。 分别是《石大录取通知书》《新生入学攻略》《学业指南》《学生资助政策简介》《新生报道安全指南》《石大校规一百条》》《新生电子账户使用说明》…… 前面的评论里都是满满的羡慕，到了石大却是满屏的哈哈哈哈哈。 【迷途花开：哈哈哈哈，石大笑死我，入学送新生手册一百本。】 【咕咚咚：你们不懂，正经大学都是发各种册子。我不正经，就想去不正经大学。哈哈哈哈哈】 【石大学姐：今年的入学礼比我们那届多了两本册子呢，真羡慕。】 【我心像石：刚看完隔壁京大发的吉祥物玩偶，再看石大这边，这都啥玩意儿？？】 而这一群嘻嘻哈哈的评论里，有一个评论配图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一道穿云符：海大道教学院入学礼盒。】 配图正是姜栩栩开出的六件套。 随后再次引发一波二级评论，纷纷询问道教学院是什么奇葩大学，第一次看到有学校发八卦盘和符纸的。 这不是公然迷信么？ 【犀牛妞妞：有没有人科普一下海大道教学院？】 【京大的小可爱：我不知道海大道教学院，但我听过京大道教学院，据说是封闭式教学，闲人不得入内。】 【忽闻一夜桃花开：这类学校应该跟佛学院差不多吧？】 【无所谓：有点好奇，什么样的人会进这种学校？】 有关海大道教学院的消息并没有在网上引起太大的水花，实在是因为这个学校在网上基本处在查无此校的状态。 甚至还有人说所谓的道教学院入学六件套只是有人故意摆拍的噱头。 这样的质疑，直到海市官方账号突然发布一张关于海市城市形象代言人海报，将网友的好奇心推到了另一个高度。 海市的城市形象代言是由政府牵头，姜海集团赞助的一次城市形象展示。 由海市七所高校选出的八名杰出学生代表，分别代表了海市八个区。 这其中就包括姜栩栩和路雪溪。 也不知道是不是海市政府故意搞事。 这次发布的海报里，每个人的照片下方都备注了该学生在此次高考中的成绩以及个人最终选择就读的名校。 姜栩栩作为海市本届高考状元，凭借精致漂亮的外表和傲人的成绩，成功获得c位的位置。 所有人看到海报的瞬间，几乎一眼被中间的姜栩栩吸引。 紧接着就是她底下的海市高考状元的亮眼头衔。 而当大家兴致勃勃想要看看这位美女学霸最终选择了哪所大学的时候，下方赫然标注的却是—— 【海市道教学院】。 网友第一反应是有点懵。 第二反应是很懵。 所以海市道教学院究竟是个什么学校？ 为什么他们的高考状元放弃京大华大这种百年名校也要选它？？ 就……不理解。 不仅网友不理解，那些受邀参加姜家谢师宴的宾客也不理解。 为了庆祝姜栩栩成为海市本届高考状元，以及姜家另外几个孩子考入名牌大学，姜家特意举办了一场谢师宴，直接邀请了各界名流前来参加，热闹程度堪比大型晚宴现场。 而时间正好是海市政府发布海报的当晚。 “雪溪，你家这个姜栩栩究竟是怎么回事？成绩这么好为什么选了那么个学校？” 和路雪溪交好的圈中小姐一进场就忍不住找路雪溪求八卦解惑。 显然白天海市官方发布的海报直接把所有人的好奇心吊到了最高点。 路雪溪作为今晚的宴会代表之一，原本就因为代言人和谢师宴风头被姜栩栩抢光而不满，结果自己朋友上来问的还是姜栩栩，一时情绪都淡了几分。 “这个，她对玄学风水这类本身有爱好，家里人劝过，但她不愿意接受，只能由着她了。” 路雪溪心里虽然不耐烦，面上却还是能装出一副温婉大方的模样，只是语气里夹杂着点点无奈。 旁边人一听这话都忍不住好奇， “她好歹是姜家大小姐，怎么喜欢这些？喜欢就算了，连学校都专门选道教学院，也不嫌丢了家族的脸面。” 路雪溪听出对方语气里的鄙夷，只浅浅一笑，却不跟着附和奚落，只道，“你们也别这么说，我听说这个学校还不错的，毕业后直接包分配道观……” 她这话一出，周围人顿时好几个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是毕业后直接当道姑啊！这也太好笑了吧。” 其中一人更是大胆，直接借着道喜的名义凑到姜栩栩跟前，直接问她， “姜大小姐，我听说你选的那个学院，毕业后包分配道观，你是真的打算毕业后直接当道姑吗？” 她的声音没有刻意压制，周围人都听得十分清楚，原本还麻木接受着各家长辈围观的姜栩栩动了动耳朵，恍然似来了点精神。 扭头，看向来人，杏眸自对方面上转过，姜栩栩歪了歪头，却问， “你是？” “殷嘉宝，上次你归家晚宴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虽然有心当着众人的面嘲笑两句，但殷嘉宝还是很有千金小姐该有的姿态的。 姜栩栩就看着这位殷嘉宝，缓缓点了点头。 “道姑不至于，但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给你算个卦。” 殷嘉宝本来就是看不惯周围长辈夸着这个姜栩栩，尤其是这几天，爸妈话里话外总是拿她跟姜栩栩作比较。 她这才故意当着长辈的面想要嘲笑两句，却不想对方居然还接茬了，顿时笑了， “哈，你这还没入学就已经会算卦了？那你给我算算？” 姜栩栩就看着她，微微一笑， “你被你男朋友骗了。” 第89章 就借了几千万吧 姜栩栩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好似清泉流淌而过，叮咚好听，偏偏说出来的话叫人明显一愣。 殷家父母原本听到女儿的话，担心她找人家的不痛快连忙过来想要将人拉走，没想刚刚靠近就听到姜栩栩这一声。 再看殷嘉宝明显愣住的样子，殷妈妈当下忍不住质问， “嘉宝！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妈妈怎么不知道？” 难怪！女儿高考成绩那么差，原来是交了男朋友不好好念书！ 殷嘉宝先是被姜栩栩这话说得一愣，冷不丁听到妈妈这一声，当下拧眉， “妈，我都十八岁了，交男朋友很正常！” 这话，算是变相承认了。 一旁听到动静的姜家人也都微微侧头，但却没有像过去一样急着上去遮掩姜栩栩的“胡言胡语”，反而还有些好奇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殷嘉宝见姜栩栩一句话害她被妈妈责备，心下就有些不高兴，再想起她刚才说她被男朋友骗了，更加不满。 “你怎么知道我有男朋友的？你见过他？” 殷嘉宝笃定姜栩栩一定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她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样子才说出的这话。 姜栩栩却是看着殷嘉宝，一脸的好整以暇， “我以为你会好奇他骗了你什么。” 殷嘉宝见她还在说男朋友骗她的事，也顾不得父母在旁边阻拦，冲着姜栩栩就横起眉瞪起眼， “你就是胡说八道！我男朋友怎么可能骗我，我们两个好得不得了！” 殷嘉宝觉得她顶多就是说什么她男朋友出轨了，让她对男朋友心里生出怀疑。 疑神疑鬼后就很容易产生矛盾和猜疑，继而还会发生争吵，导致她和男朋友感情受到影响。 这么一想，她觉得这个姜栩栩简直太阴险了！ 姜栩栩也不在乎对方的横眉冷对，自顾道， “你姻缘宫显示你有烂桃花，财星处有灰气，这代表你即将破财，而且这财还是跟你男朋友有关。” 她顿了顿，问， “你男朋友，最近跟你借钱了吧？” 殷嘉宝原本准备了一堆的话等着她，就等着她瞎说八道的时候拿话直接堵她，结果冷不丁听到这话，猛的愣住。 她男朋友，确实跟她借钱了…… 少女还不十分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周围宾客都是各界大佬，眼睛厉着呢，自然看出这殷嘉宝明显是被说中的样子，顿时纷纷来了点兴趣。 殷家父母也看出女儿的样子不对，忙问， “宝宝，该不会真被栩栩说中了，你男朋友真的跟你借钱了？” 殷嘉宝被妈妈追问，面上一时有些心虚，嘴上却还强硬着， “就……他创业需要资金，我那是投资，才不是借……” 殷妈妈听到这话，险些被女儿气倒。 原本以为就是借个几十万块的小钱，就当做打发叫花子了。 可一说到创业投资，她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你借了他多少钱？” 这一刻，她已经快速在心里估算女儿手头能支配的钱有多少。 殷嘉宝盯着妈妈犀利的视线，还有周围那些若有若无投过来的视线，面上一时有些难堪，耳根微微涨红， “没多少……” 说这话时，声音明显比先前弱了不少。 但殷妈妈哪里会相信她的， “没多少是多少？！” 一旁的殷父直觉不太好，更不想让周围的人看他们家的笑话，当下按了按自家妻子的胳膊，随后看着殷嘉宝，板下脸示意， “跟我过来。” 说着又朝姜栩栩和周围宾客歉意地笑了笑， “嘉宝不懂事，小侄女别跟她计较，我带她去说说话。” 说罢径自带着殷嘉宝和殷妈妈离开。 都是一个圈层里混的，自然不会有人追着给对方没脸，但心底对于姜家这个刚找回来的孩子还是免不了生出几分好奇。 上回听她说起命格的事情，就有几个深信玄学命理的表示了好奇。 后来他们还打听过，宋家的事情据说也是姜家这位大小姐解决的。 说是宋家那个傻孩子，差点就算算计着借了命，姜家这个孩子不止给人家解了灾厄，甚至还听说帮着宋家那孩子变好了。 只是后面一项大家并不太相信，因为有和宋家相熟的人家，前几天见过宋家那家小丫头，瞧着还是一副小孩子的痴傻样。 可是今天这一见，瞧着也不像是完全胡说八道？ 姜溯早在殷嘉宝找茬的时候就盯上了这边，就等着他姐打脸这个殷嘉宝。 什么人，居然还敢故意嘲笑她姐的学校不好！ 这会儿眼见着人被拉走，看了一半的热闹被迫中断，他哪里肯，当下偷偷跟了过去。 不多时，就见姜溯一脸暗搓搓激动的模样重新跑了回来。 很快，宾客里几个小辈就知道了。 殷嘉宝把自己从小到大的压岁钱，整整三千万都借给了男朋友！！ 这笔钱虽然听着吓人，但也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在场这些大佬眼中，这都不算什么，让他们更觉得稀罕的是，这居然真的被姜家那个小姐给说中了！ 一时间，众人看向姜栩栩的目光都带了几分热切。 姜禹城：…… 好好的谢师宴，这些人看我女儿都是什么眼神。 但看归看，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自然做不到直接凑不过让个孩子给他们算卦这种事。 万一被说出什么不好的事也不好。 他们有所顾忌，但宾客里的小辈却没那么多顾忌。 就有和姜溯交好的便凑了过去，笑呵呵的， “姜姐姐，你真的懂算命吗？你念的那个学校就是教这个的吗？那个道教学院是真的吗？” 姜栩栩闻言扭头，然而不等她开口，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自旁边传来。 “怎么你们都没关注网上的消息么？那个道教学院，可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么简单。” 第90章 传说中的天选之子 来人却是黎清姿，因为黎家本身的八卦也不少。 当年黎清姿母亲去世不过半年，黎父就娶了现任的妻子，连带着一个继妹一起进门。 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好在黎清姿拎得清，一手把持着妈妈留给自己的财产，半点不奢望所谓的父爱亲情。 圈内小辈们都觉得她又飒又人间清醒，几乎没几个不认识黎清姿的。 这会儿听到她说话，姜溯和几个少年纷纷摸出手机， “网上有说什么吗？” “那个道教学院被扒出来了？” 要知道白天的时候，网友还在到处问道教学院的事，偏偏没人解答，可把网友给急坏了。 这样的场合，本不该低头玩手机，但姜溯和几个少年年纪小，自然没有太多顾忌。 拿出手机刚搜了一下，顿时一个个都瞪大了眼。 网友顺着那个最初发出道家入学六件套的【一道穿云符】深扒，虽然一开始没能扒到什么消息。 但通过与对方好友互关的人一个个排查，真的叫他们发现了一个疑似就读海市道教学院的学生，又通过该学生的互关人员又扒出了几个同校生。 通过他们日常零星的那点消息，终于总结除了这个神秘又奇葩的道教学院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第一，这个名字听着很有封建迷信味道的学校，不仅不是什么野鸡大学，而是具有国内一本资质且国家特殊认定的道学院校。 第二，也就是之前招生老师介绍的，学校每年的学费极其便宜，住宿书本基本不花钱，甚至每个月会给学生发放定量的符纸和朱砂…… 第三，这是全国唯三不是由学生自主报名，而是由学院发出邀请才得以进入的学院，且每年招收学生不超过三十人。 第四，根据就读该校的校友之一日常发的各种山顶云海照和配文分析，该校位处山中，甚至坐地面积极有可能是整一座山。 第五，该校不属于教育局管辖，上课内容直接侧重玄学风水，日常教习画符和风水测算，半点不沾社会主义和马列思想…… 看着网友总结的一条条看下来，姜溯和几个少年都麻了。 这、这是什么修仙学校？？ 再看网上评论更是直接炸锅。 【京大的小可爱：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修仙学校？！我的仙剑之魂已经蠢蠢欲动！】 【南国以南：我就问一句，我现在重读再考来得及吗？】 【不要迷恋姐：楼上的，请看第三条，人家不接收自主报名的学生，只有被邀请的才能入学。】 【我的阿波罗奶茶：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才能就读的学校吗？这世界果然存在玄学！】 【犀牛妞妞：这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校啊！我抱住姜状元的大腿她能带我一起去上学吗？我自费！】 【别挨我：楼上的带我一个，姜大佬还缺腿部挂件吗？我胖，且能吃。】 【无所谓：之前还在想什么样的人这么想不开才会读这种学校，现在仔细一看，哦，原来不是人家想不开，是我不配。】 许是姜溯和几个少年的反应过于激动，其他宾客里的小辈也忍不住拿出手机偷偷看一眼。 随后，每个人都缓缓睁大了眼睛，而后，各种类似羡慕和复杂的目光都朝着姜栩栩那边投了过去。 他们倒不是有多羡慕学校的环境和或者费用多么让人心动，但这种一般人进不去，只有天选之人才被选中进去的就很戳他们。 毕竟在他们这个圈层，不管什么，讲究的都必须是一个与众不同。 否则也不会有那些动辄百万会员才能入内的天价会所存在了。 是那些会所真的那么与众不同吗？ 不是，是因为一般人进不去。 再者，虽然现在大部分说着不信风水玄学，但很多时候又希望风水玄学是真的存在。 更别说在场的大佬们更加笃定这一类风水玄学的存在，对于那些有真本事的人更会下意识高看一眼。 而现在，姜栩栩明显就是让他们高看一眼的存在。 姜老爷子万万没想到，他们姜家的孩子，有一天会因为这种事被旁人高看。 不是因为她是姜家的孩子，而是因为她自己的本事。 姜老爷子表示很微妙。 眼见着前来参宴的宾客将注意力都落在了姜栩栩身上，路雪溪和姜瀚甚至安洐几个主角几乎沦为陪衬。 路雪溪搭在膝上的手暗暗攥紧。 她不明白，大家原来那么不屑一顾的一个道教学院，怎么突然间就变得稀罕了。 连带着这些人的眼神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不就是风水玄学，有那么了不起么？ 她这个直接拿到保送的没人表示羡慕，姜瀚和安洐两个凭自己本事分别被一流大学录取的也没人问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这场谢师宴主角就姜栩栩一个人。 她不知道的是，一开始大家不屑一顾是因为觉得这就是封建迷信的骗子学校。 但当网络开始有人证实这个学校不仅不是骗子学校，甚至还有可能是国家认证过，真的涉及玄学风水领域的学院后，大家自然另眼相看。 毕竟没人可以肯定自己将来不会有需要用到这种能力的时候。 没有人可以拒绝和一个将来可能成长为有真本事的玄师提前交好。 路雪溪压了压心头的郁气，故作轻松地看向一旁的姜瀚， “先前咱们还觉得栩栩选那个道教学院有些儿戏了，现在看来，那学院说不定比咱们几个选的学校都要好。” 姜瀚早在之前分数出来却被姜栩栩压了一头后就一直不痛快，哪怕今天这场谢师宴他作为主角之一，他都觉得这是对他的公开处刑。 毕竟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姜家人，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好的存在。 考试居然输给了一个神神叨叨卖符纸的。 她卖符不说，还选了那么个学校，简直是把他们这些一开始把国内一流学府当做目标的人的脸踩在脚底下。 所以哪怕是现在，那个道教学院或许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学校，姜瀚也不会真的觉得有多了不起。 “一个宣传玄学迷信的学校，怎么可能比得上国内名牌大学？现在的热闹不过是噱头罢了。” 现在被人捧得多高，她将来就会摔得多狠。 他只要坐等她摔下来的那天就好。 第91章 为她正名 路雪溪听着姜瀚的话，心里总算畅快许多。 但面上还是一副为姜栩栩说话的样子， “既然是国家认证的宗教学院，肯定和寻常学校不一样的，再者，栩栩也是有真本事的，你看当初宋伯伯家那事……” 路雪溪话到一半就没再继续，旁边人听到一半，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哪里肯罢休，当下追问是怎么一回事。 路雪溪便顺势将姜栩栩当初去宋永铭家说是治好宋小姐的事情简单说了。 旁边人顿时一脸惊诧，“所以她是真的有真本事啊？难怪会被那什么道教学院选中。” 不等路雪溪说话，旁边的姜瀚已经嗤笑一声， “说是治好了，那也不一定。” 于是，先前有知道内情的便凑了过来，“我妈妈之前去宋家做客，听说宋雨梨还是之前那副样子，这也没治好啊。” “那怎么着？人家就说已经治好了，你还能跟人掰扯不成？” 那人家，明显就是指的姜栩栩。 这边路雪溪几人离姜栩栩本就不远，姜栩栩又是耳力过人的，自然听到那边的阴阳怪气。 但她懒得理会，毕竟人是不是已经好了。 他们说了不算，宋家人说了才算。 许是说人来人。 宋家夫妇很快捧着礼物朝姜栩栩这边走了过来，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宋雨梨。 要知道，自从宋雨梨坠马摔伤了脑袋把人摔傻后，这样的场合，宋家夫妻基本是不带着人来的。 像今天这样带着人出门，显然还是第一次。 所有人便下意识想起之前有人说姜栩栩治好了宋家小姐的痴傻症，这会儿自然下意识将目光投了过去。 却见宋雨梨今天穿的依旧是最爱的蓬蓬公主裙，十六岁的少女，依旧是小公主的模样，眉眼中都带着好奇与天真。 不同于十六岁的天真浪漫，而是独属于孩童的天真茫然。 这，好像跟之前也没什么区别啊。 还是傻。 宾客中原本因为刚才殷嘉宝的事觉得姜栩栩有真本事的人一时有些失望。 果然还是夸大其词了。 毕竟人也没入学，怎么就指望她真的有过人的本事呢。 这么想着，就见宋永铭夫妇已经带着女儿径自走到姜栩栩跟前，态度一如过去的热情， “栩栩，恭喜你成为咱们本市的高考状元，这是叔叔和阿姨特意给你准备的升学礼。” 礼物打开，却是一块银色镶钻的女式手表。 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这是m家新出新款，价值八百万，而且必须是m家高级会员才能买到的限量款。 宋家人这出手，不可谓不大方。 除了姜栩栩的，宋永铭又单独给另外三人也准备了礼物。 也是手表，同样是m家出品，但是不管是价值还是系列都远远不及姜栩栩那一块。 只是作为长辈来说，这也算是一件过得去的礼物了。 嗯，如果没有姜栩栩那块做对比的话。 路雪溪和安洐都是笑着谢过，姜瀚虽没表现出来，但却能感觉到他不高兴。 毕竟被这样区别对待，谁都不会高兴。 照理说，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区别对待是很失礼的一件事。 毕竟虽说姜栩栩是高考状元，但今天的场合主角是四个孩子。 宋夫人也很坦荡，直接温声解释道， “你们别介意，我们给栩栩准备的礼物不一样，主要还是为了答谢栩栩之前治好我女儿的病。” 当着众宾客的面，宋夫人自然不可能说自家女儿是被人换走了一智，而是用治病这样的说辞。 “栩栩为我家小梨儿的事费了不少力，可是这孩子愣是不肯收任何报酬，我们这才借着今天这样的场合借花献佛。” 几句话就交代了给姜栩栩送限量手表的原因，也叫人说不出一点错处。 哪怕是姜家人，这会儿也不会觉得几个孩子被区别对待而委屈。 因为宋家这事，确实是姜栩栩挽回的两家的关系。 当初姜栩栩以姜家的名义免了给宋家人施法的费用，宋家人因此没有对姜家有其他微言。 但这事，不管是姜禹城还是姜家人事前并不知晓。 还是宋永铭打电话跟姜禹城说起这事才知道，姜栩栩为了两家的关系，把姜禹城给她的一千万零花和补偿说成了是这次出手的酬劳，直接替姜家全了两家的交情。 所以事后姜禹城为了补偿姜栩栩，又另外给她转了一千万，事后更是将这件事在家族里特意说明了。 众人这才知晓宋家在得知是姜家阿嫂害得女儿八年痴傻这事后还愿意和姜家继续往来是托了姜栩栩的福。 单这一件，哪怕是向来看不惯姜栩栩的姜瀚甚至姜澄都说不出二话。 姜家人，这点子明辨是非的态度还是有的。 这会儿宋夫人当面把话说明白，姜瀚原本那点不痛快顿时只能烟消云散。 而宋夫人之所以特意提起这事，也是为了另一个目的。 宋家夫妇今天来得晚，但看着网上关于代言人海报引发的关于道教学院的讨论，他们也猜到今晚会有人拿姜栩栩放弃京大华大就读道教学院这个事来说嘴。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向所有人证明，姜栩栩会选择这样一个学院是有她的道理的。 因为，她是真的有本事！ 似是为了让众人更加确信姜栩栩的本事，宋夫人忽然又笑着开口， “今天这么热闹的日子，我家小梨儿正好也想给她姐姐表示一下祝贺，小梨儿，来。” 被叫了小名的小梨儿闻言乖乖上前，一双乌亮乌亮的大眼里满是对姜栩栩的喜欢，张口，声音脆甜， “姐姐，我给你准备了首曲子，弹给你听好不好？” 她的声音清脆，哪怕依旧带着和她眼下年龄不相符的稚嫩，却半点听不出先前的傻气。 而且，她还说要弹曲子？ 傻子，会弹琴么？ 答案必须是不会。 周围的宾客都有些不敢相信，投向小丫头的视线又带了几分审视。 但不管他们怎么看，眼前的小姑娘，眼睛里依旧是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天真与稚嫩。 所以，这人究竟是好没好？ 在场宾客心里揣着这样的疑惑，直到……姜老爷子让人搬来了钢琴。 宋雨梨就顶着所有人的视线，端端正正地坐到了钢琴前，周身的气质也随之一变。 抬手，悦耳灵动的钢琴乐曲自她手指间跳跃而出…… 第92章 打定主意不放过我 世家豪门教养的孩子，哪怕只有八岁，也是从小精通语言和钢琴类艺术。 现在的宋雨梨尽管只有八岁的心理年纪，但想要弹一首流畅的钢琴曲并不在话下。 直到钢琴的旋律自宴厅中响起，所有人才猛的意识到，宋家的这个小丫头，确实不再跟之前一样痴傻不知事。 虽然眉眼间依旧是些类似孩童的天真，但她确确实实已经不傻了。 待到一曲终了，小姑娘礼仪周到地提着小裙子朝所有宾客谢了个礼，这才开开心心地凑到姜栩栩跟前，活泼的模样，好似一只小蝴蝶， “姐姐，我弹得好不好听？” 姜栩栩对待小孩子还是相对宽容的，闻言点头，赞许，“还不错。” 只错了两个音。 不过小丫头刚刚恢复，能把八年前学过的东西重新抓回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她没有强迫症，不苛求这些细节。 也是看到两人的互动，周围的宾客方好似如梦初醒，此刻才终于清晰地意识到，原先说姜栩栩治好了宋雨梨这事，是真的！ 一时间，周围宾客看向姜栩栩的视线都热切了两分。 看来姜家以后，要出个了不起的人物啊。 路雪溪没想到自己还没拿宋雨梨这个事做文章，那边宋家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给姜栩栩正了名。 也不知道宋家这两夫妻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治好了宋雨梨嘛，居然还上赶着巴着一个十八岁的丫头，也不怕旁人见了笑话。 但不管怎么说，原来还拿这事阴阳怪气的几人这会儿却是不敢出声了。 姜栩栩见脸有人帮着打了，也懒得跟那几个阴阳怪气精计较，但也确实觉得这样的场合有些无聊了。 许是刚才念叨强迫症的时候que到了某位大佬，姜栩栩便感觉放在手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打开一看，果然是褚北鹤。 虽然上次加了好友，但两人交流迄今只有两句。 【姜栩栩：褚少，你晚上几点回？】 【金光大佬：出差，明天回。】 【姜栩栩：好，我可以画个通宵。】 姜栩栩还好奇大佬怎么会主动找她，点开消息一看，却赫然是一张照片。 小胖狐狸被一只手拎着，那葡萄似的小眼睛却还眼巴巴看着某一处散发着金光的某人。 伴随着大佬言简意赅的文字：来领走。 姜栩栩：…… 自家狐狸又越狱偷人！ 没有犹豫，姜栩栩借口方便，直接出了门就往褚家别墅那边走。 却不想刚刚走出大厅，旁边就传来一道不该出现的声音。 “栩栩。” 姜栩栩扭头，却见裴远珵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礼服优雅的贵公子模样，显然也是来参加今天谢师宴。 “参加宴会的话直接进去就好。” 虽然跟他说开了，但姜栩栩也没有不让人来参加姜家宴会的道理。 再说今天的谢师宴主角不止她一个。 姜栩栩说罢抬腿就要继续往外走，却听身后一阵略急促的脚步声朝她走来，扭头却见裴远珵朝她追了过来，嘴里不忘解释， “我是特意过来找你的。” 姜栩栩挑眉看他，并不说话。 裴远珵这回倒是没再拿那种【你就承认自己喜欢我吧】的眼神看她，眉宇间多了几分正常的模样。 此时见姜栩栩看向自己，还略微有些尴尬， “谢谢你让我见到我奶奶，之前的事情是我误会了。” 姜栩栩朝他点点头。 言下之意，你知道就好。 然而就在姜栩栩以为终于甩脱了裴远珵这个祸害时，就听他接着道， “我知道你没有喜欢过我，但我可能真的喜欢上你了，你放心，我已经跟关蕊蕊彻底分手，这次换我全心全意地追求你……” 姜栩栩：…… 是她的问题。 是她高估了裴远珵的脑子。 这人大概是听不懂人话。 “我以为解释清楚后，你就该跟我以后保持距离甚至当做不认识，但你现在出现在这里，还说这些让人腻味的话，看来你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放过我了。” 姜栩栩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裴远珵，语气里透着点点冷漠。 裴远珵微微皱眉，只觉得她的形容过于严重， 他只是喜欢她，想要追求她，这怎么还说到了不放过上？ 撇开之前的那些事，难道他连正常追求一个女孩子的权利都没有么？ 裴远珵觉得她就是误解了自己。 “栩栩，我不是想要纠缠你，但是你总不能连追求你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他语气中带着无奈，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但姜栩栩对于这人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了。 “我不喜欢反复跟人讲道理。” 姜栩栩说着，忽然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好似指头大小的迷你符，和她惯用的黄符不同的是，这张迷你符是灰色的。 只见她两根葱白的长指轻轻夹着那张迷你小符，那圆润的指尖透着点点粉嫩，乍眼看去只觉说不出的好看。 但莫名的，裴远珵有些慌。 就见姜栩栩杏眸淡淡朝他面上瞥过，声音不冷不热， “你既然打定这个主意，就算我明白拒绝你你估计也不会听，既然这样，那还是用自己的身体亲身感受一下吧。” 话落的瞬间，就见她手臂一抬，指尖的迷你小符瞬间朝着裴远珵的面门飞去。 裴远珵吓了一跳，他可是亲眼见过她扬手就召出奶奶魂魄的本事，下意识抬手抱住脑袋试图挡住。 却见那迷你小符在飞到他面前的瞬间，忽然在半空消失不见。 裴远珵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姜栩栩已经不知何时绕过他走出了姜家的大门。 裴远珵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又四下看了看，确认自己和周围都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猛地松了口气。 看来栩栩刚刚是在吓唬自己的。 他就知道，她不可能会随便对他出手。 裴远珵笑了一声，笑容无奈又宠溺。 刚走出大门不远的姜栩栩只觉一股凉意从她背脊蹿出，激得她鸡皮疙瘩都现了出来，正莫名间，就见一侧金光大盛。 扭头，却见褚北鹤站在一旁，脚边还蹲着一只乖乖巧巧的胖狐狸。 一人一狐就那样看着她。 姜栩栩眨眨眼，第一反应想到的却是—— 大佬刚才不会都看见了吧？ 第93章 就是让他见见祖宗 不知道为什么，姜栩栩这会儿有些心虚。 倒不是因为两人身上有师傅给他们定下的婚契。 虽然这是师傅给她挑的未婚夫，但她不承认，褚北鹤也不知道印记的真正含义，她自然当做不存在这事。 她心虚，更多是因为自己刚才对裴远珵出了手。 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对普通人使用玄学手段的。 上次对白淑琴使用真言符还是第一次。 裴远珵这次是第二次。 没办法。 比起讲道理，她更喜欢用现实让对方闭嘴。 让她庆幸的是，褚北鹤似乎并没看到刚才的事。 只是抬手指了指自己脚边那只坐姿端正，装得跟军犬似的小狐狸，道， “你家的狐狸，给你送回来了。” 姜栩栩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家小狐狸跑到褚家不是第一次了。 不止小狐狸往他跟前凑，小婴灵也喜欢往他跟前凑。 甚至她聚灵阵里的灵气都往他这边跑，为此她还得不时跟对方确认下行踪，好错开彼此的时间。 姜栩栩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但她确实给褚大佬添了不少麻烦。 “我正准备过去接它。” 姜栩栩说着，又顿了顿，“我会拘着点它们，不让它们去打扰到你。” 褚北鹤面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淡淡嗯了一声。 姜栩栩似是想到什么，又道， “我还有一个半月就要开学，到时候就不用再跟你确认错开时间了。” 听到这里，褚北鹤似乎动了动眉心。 半晌，却见他从兜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她。 “今天没空参加姜家的谢师宴，这个便当做你的入学礼。” 他今天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回来，就连给姜家几个孩子的礼物都是早早打发了人送过去。 只是想到，自己和她到底还有一层命定的关系在。 虽然他并不想承认，但那印记明明白白地在他手心里，褚北鹤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尽一尽心意。 尤其是，她即将进入大学这样重要的日子。 姜栩栩虽然有些意外褚大佬居然会送她入学礼，但还是礼貌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却是一枚九尾的胸针。 小巧精致的样式，很容易让人想到九尾狐，加上每条尾巴尖部镶嵌的钻石，做工精美而独特。 姜栩栩的视线下意识就顺着胸针看向了褚北鹤脚边的小狐狸。 很可惜，她家这只就是普通的宠物狐。 不是什么九尾。 “谢谢褚少，很好看。” 姜栩栩仔细将盒子收进自己的手包里，又问他， “谢师宴刚刚开始，褚少要一起进去么？” 褚北鹤本来就是想给她送个入学礼，既然在外面见到了人，自然懒得再进去。 他没有说话，但态度已经明了。 姜栩栩于是弯腰，从褚北鹤脚边把某只小漂亮抱走，这就准备道别，却不想刚直起身，就听褚北鹤冷不丁问她， “你刚才对裴家少爷做了什么？” 他声音好听，虽然冷淡却也叫人生不出半分不喜，但同样的，旁人也很少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的情绪。 姜栩栩只是默默抿唇。 原来他都看见了。 既然被看见自己欺负普通人的样子，姜栩栩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 “没什么，就是让他见见祖宗。” 褚北鹤挑眉，“见祖宗？” 姜栩栩微笑点头，“嗯，真祖宗。” 上次过去裴家的时候她就知道，裴家别墅里还有一两个祖宗留在那里。 裴远珵身上被她打了同宗的阴符，今晚回去正好可以跟他们裴家的祖宗谈谈心，也省得他一天天的净琢磨喜欢这个喜欢那个。 也省得整天琢磨着喜欢这个喜欢那个的。 就这还是她顾忌着已故的那位裴家老太太。 否则她一道阴气打过去让裴远珵直接见鬼，裴远珵只怕今晚回去一路上都得吓出心脏病。 褚北鹤难得看她眉眼微弯好似做了什么恶作剧般的模样，只觉得眼前的人似乎都生动了几分。 也是，眼前的人不过才十八岁。 明明才十八岁，日常却总是装出一副对所有事情都很淡漠不在意的样子。 说到底，还是因为关家亏待了她。 想到这里，褚北鹤难得对眼前的未婚妻多了几分耐心。 薄唇轻抿，褚北鹤只道， “接下来几天我不会经常在别墅，你可以按你的时间画符。” 顿了顿，又补充， “不用熬夜画。” 姜栩栩一听，便知道这是前两天他出差自己说要通宵画符的事。 本以为大佬日理万机，却不想居然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姜栩栩心中有种隐晦的微妙，只一瞬又悄然无踪。 点了点头，又觉得应该解释一下， “我习惯通宵画符。” 尤其是涉及玉牌雕刻，她往往一刻就是四五个小时。 白天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烦扰。 不如夜里来得清净。 她本意也是想告诉对方，她日常就是通宵画符的，并不是因为要逮着他出差的时间特意通宵。 却不想褚北鹤听着却是微微拧眉，黑眸淡淡扫过她的眼睑下方，似是要确认她那里是不是有黑眼圈。 他不喜欢黑眼圈。 想要说一声通宵对身体不好。 但一想两人哪怕是未婚夫妻，也是彼此默认不承认的状态，他没有时间立场去说她。 抿薄的唇，将原本要出口的话都收了回来，只淡漠地朝她点点头，这便转身离开。 姜栩栩一贯看不清他的表情细节，但从他刚才转身迈步的动作，她莫名感觉大佬似乎有些不高兴。 杏眸显露几分茫然。 她刚才有说错什么吗？ 琢磨不透的事，姜栩栩选择，不琢磨。 抱着怀里的小漂亮，姜栩栩重新回了姜家别墅。 心想着要不还是在家里设个阵法得了。 把整个别墅圈起来，不仅可以防止灵气偷跑，还能挡住小漂亮和小萝卜头时不时越狱骚扰大佬。 但这样的念头，在看到眼前姜家的坐地面积后迅速打消。 又不是灵力多得使不完，真要设这么个阵法，她怕是得天天累得趴下。 姜栩栩扭头把这念头连带着裴远珵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裴远珵在离开姜家的时候也已经把先前的事情忘在了脑后，直到车子回到裴家别墅。 裴远珵揉着有些困乏的眉心走进屋内，迎面就见一个穿着唐装的老头朝他热情怼脸。 “哎哟，爷爷的大孙子回来了！” 裴远珵揉着眉心的动作，倏然僵硬如石。 第94章 她的烂桃花颜色正浓 尽管已经有过一次“见鬼”的经历，此时冷不丁直面一个本该死去的人还是让裴远珵浑身血液有一瞬的停滞。 唐装老头却犹然不察，自顾自飘到自家大孙子身边，一晃一晃的好不快乐， “我听你妈今天又在跟她的小姐妹炫耀了，不愧是我大孙子，直接凭自己的本事考上京大，这就对了！就不能听你爸说的出什么国，咱们国内的一流学府，怎么都比那些外国学校差……” 裴远珵眉心一抽，只觉得眼前的老头似乎跟过去对他严厉得多爷爷有些不一样。 还没等他醒过神来，就见又两个老太太飘了过来，如果他没记错，其中一个好像是他的曾奶奶？ 只见曾奶奶上来就把唐装老头直接拎开。 “做什么在门口堵着孩子？也不嫌自己身上阴气重。这么大把年纪也不赶紧投胎去，前阵子安芝上来你还躲着不敢见，以后人投胎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了。” 曾奶奶瞧着比唐装老头大不了几岁，但唐装老头却是下意识地躬了身， “妈，你死得比我早，你都不着急下去干什么老是赶我。” “那我不得守着这个家啊！谁让你之前听京市那些个老头说话非要来海市发展，现在回不去了吧。” “哎哟妈，这都多久的事了你还念叨，再说咱家在海市这不是发展得挺好，孙子也出息。” 这边两个老头老太太说着话，就听旁边另一个老太太突然出声， “大嫂，我怎么瞧着小珵有点奇怪啊，怎么一直站在玄关不动？” 这老太太不用说，就是他们这一支的姑太奶奶，裴远珵虽然不记得，但也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这姑太奶奶早年丧夫，后来一直跟着大哥大嫂生活，但当初裴家这一分支来海市的时候姑太奶奶早就没了，裴远珵也没想到曾奶奶和这位姑太奶奶居然还一直跟了过来。 许是他的反应过于僵硬，那说话的姑太奶奶忽然眯了眯眼，又朝他凑近了几分。 “我怎么瞧着，小珵好像看得见咱们？” 一句话，瞬间让两个争论不休的老头老太太同时扭过头盯住了裴远珵。 裴远珵表情倏然一僵。 但也就是他这表情，还有骤然与几人对上的视线，瞬间叫面前的三个老头老太太稀罕了起来。 “哎哟，小珵真的看得见我们！” “真的，就跟安芝上次一样。” “大孙子，我是爷爷，看得到爷爷吗？” 裴远珵：…… 这一刻，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见到几位祖宗…… 只能是姜栩栩搞的鬼！ 裴远珵是真的没想到，姜栩栩居然这么不客气。 他明明是打定主意要真心追求她。 她不稀罕就算了，居然还让他见鬼…… 虽然这鬼是自家老祖宗。 …… 且不说裴远珵这一夜经历了自己有生以来最煎熬的一夜，那头，姜栩栩在回到宴上时又被黎清姿单独拉了过去说悄悄话。 “上回你卖给我的符起效了！” 黎清姿说这话时，隐隐还有些兴奋。 姜栩栩闻言看她，“哪张？” 上回她卖了黎清姿两张符，一张防小人，一张招烂桃花。 “两张都起效了。” 黎清姿小声道，“上回那个碰瓷我的我找人打发他之后他又跟我假装偶遇，结果跟着我的时候没留心踩到个坏了的井盖掉井里去了。” 黎清姿说到这个的时候都忍不住笑， “你都不晓得他当时被捞起来那个臭。” 姜栩栩对于自己的符篆起的效果并没有太大的意外，至于同情那就更没有了。 毕竟防小人符能起作用，首先是对方心中不怀好意。 黎清姿显然也是清楚这点，所以对于对方的“倒霉”没有半点同情，但还是帮着打了119让把人捞上来。 “把人送到医院后我特意跟了过去，果然那人去了医院就给我那妹妹打电话，说这是工伤，让她给付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虽然黎清媛没真的去医院送钱，但她还是录下了那人给她打电话的录像。 这些都是后面用来对付黎清媛的东西，她也没有跟姜栩栩细说。 只是又说起那烂桃花符。 先前为了把符放到黎清媛身上时她还费了点功夫，之后还特意让人关注了一下。 果然，没两天黎清媛就收到一个圈子里一个富二代的追求。 黎清姿知道那人，那是圈子里玩得比较花的一个公子哥，女朋友换得衣服还勤快，也不知怎么就缠上了黎清媛，愣是纠缠了好几天。 黎清姿唯一可惜的是。 黎清媛在这方面还算爱惜羽毛，十分明确地拒绝了那个富二代。 “我瞧着那人这两天也不出现，应该是放弃了。” 虽然没能看到亲爱的继妹身陷烂桃花中无法自拔，但看她被纠缠了好几天的狼狈样，黎清姿也觉得这五千块花得很值。 姜栩栩听着黎清姿说起她继妹的烂桃花，也不觉得对方这样的看好戏状态有什么不对。 毕竟所有事物都是相对性的。 如果黎清媛不是一开始想看黎清姿的笑话，黎清姿也不会有这个看她笑话的时候。 只是姜栩栩的视线随意从宾客中扫过，目光忽的却落在了不远处另一边跟路雪溪说话的一个小姑娘身上。 “那个就是你的继妹？”姜栩栩抬了抬下巴，朝黎清姿询问。 毕竟这样的场合，黎清姿能来，黎清媛自然也会跟着来。 只是以往更多的时候黎清媛都是跟在父母身边当他们的乖宝宝。 黎清姿见姜栩栩一眼就认出哪个是她哪个倒霉妹妹，顿时一脸佩服， “对，你怎么知道的？是看面相看出来的吗？” 黎清姿现在对于风水玄学这块是真的感兴趣了。 就听姜栩栩淡然道，“不是，你们进门的时候我看到她跟着猜到的。” 黎清姿：…… “哈，这样啊。”黎清姿笑着打了个哈哈。 却听姜栩栩忽的挑眉，语气中带了笃定， “不过我观她面相，她的烂桃花颜色正浓，不像是你说的已经放弃的样子。” 黎清姿：？？？ 难道她的好戏还有下半场？ 第95章 黎清媛的烂桃花 黎清姿瞬间来了兴致，又拉着姜栩栩仔细询问。 一边问一边不忘拿出手机查看那个富二代的最新动向。 自从他开始追求黎清媛，黎清姿就直接关注了他的账号。 这会儿一看，却见那富二代最新发布的是一张酒吧照片，照片里他搂着一个女生，十分亲密的样子。 这样的照片，在富二代这里并不少见。 但她记得，富二代追求黎清媛那几天是实实在在收敛了不少，就连发的东西都中规中矩的。 现在既然这么大喇喇晒出和女生的亲密照，怎么看都像是放弃了啊。 黎清姿不解。 姜栩栩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她手机里的照片。 在看到照片里的男人时却是一愣， “这个男的不是她的烂桃花。” 黎清姿乍听这声明显诧异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看错了好戏， “不是？可他前几天确实疯狂追求黎清媛来着。” 姜栩栩抿了抿唇，忽然问， “有没有这人的生辰日期？” 黎清姿闻言直接调出了富二代的信息介绍，那里有富二代的生日时间，她听说玄门测算都是要生辰八字的，有些不确定地问， “这个行么？” 姜栩栩点了点头，看一眼那生日时间，很轻易地就推断出对方的生辰日期，虽然不能到具体时辰，但也尽够了。 就着富二代的生辰简单掐算了一下，姜栩栩这才道， “这人确实不是你妹妹的烂桃花对象，但却和她的对象有些孽缘。” 也就是说，两人可能认识，甚至还有可能是有矛盾的关系。 黎清姿自己家里就不是个清净的，心思自然不比一般千金小姐那么单纯，只听姜栩栩这话，下意识就想到了两男争一女的戏码。 而且极有可能还是富二代跟黎清媛这朵烂桃花本身有仇，是因为看黎清媛跟烂桃花在一起才升起了故意撬墙角的打算。 只是没撬成。 这种事情，在圈子里实在不算少见。 黎清姿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便宜黎清媛了。 “你刚才说她桃花颜色正浓，那是不是代表她跟那朵烂桃花已经交往上了？” 姜栩栩点头。 黎清姿没想到黎清媛的烂桃花居然已经在她眼皮子底下迅速发展起来了，当下又拿出手机一通敲，一副准备天罗地网找出那烂桃花的架势。 姜栩栩对于黎清姿这种“热情态度”表示十分理解。 毕竟如果这会儿有关蕊蕊的热闹看，她也会第一时间赶过去看的。 …… 黎清媛不知自家继姐正在关心着她的恋爱对象，眼见时间差不多，就走到黎家夫妇跟前，随便说了个借口便提前离了席。 从姜家离开后，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道去了市中心的一个公寓。 按下门铃，她又特意整理了自己的发型，不多时，大门被推开，开门的是个约莫二十岁的白皙俊秀青年。 青年长相俊秀却不失温柔，很有偶像小鲜肉的味道。 事实上，他确实是混娱乐圈的。 就在今年凭借一档练习生综艺出道，虽然不算特别有人气，但也积累了不少女友粉。 黎清媛当初就追过这档综艺，只是当时追的人不是他。 她记得那时候综艺录制她还跟黎父找了关系，带着小姐妹去后台合影。 薛一宁就是当时偶然和她合影的其中一个。 也是因着这点缘分，黎清媛在现实里偶然遇上这人时，才迅速跟对方打成一片。 毕竟对于女孩子而言，缘分这种东西就是妙不可言的。 而让黎清媛迅速沦陷的则是薛一宁对她的态度。 明明是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偶像小鲜肉，却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好感，想到先前两人刚刚重遇时的暧昧氛围，黎清媛就觉得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 薛一宁在看到黎清媛时显然有些惊讶，甚至眼底还有一闪而过的慌乱，只是努力克制着， “媛媛，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今晚有宴会么？” 黎清媛只道，“想你就来看你了呗！” 说着，故作嗔怒似的撅嘴，“怎么？你不欢迎我啊？那我走。” 她说着作势要走，结果脚步刚一迈出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男人温热的掌心毫不犹豫地握住她细嫩的手腕，黎清媛只觉得一股热意从两人肌肤相贴的位置升腾而起，耳根瞬间就红了。 “媛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薛一宁的嗓音好似天生自带磁性，这样刻意压低时更透着温柔，配着那好看的脸，黎清媛顿时就没了脾气。 抬腿，就要往里走去，却不料往常对她温柔纵容的薛一宁，此时却拦在了门口，面上更有一瞬的迟疑。 黎清媛喜欢薛一宁，对于他的一切顿时异常敏感。 “你不想让我进去？你屋里藏了人？” 声音不再似先前的甜腻，反而带了些恼怒的味道。 薛一宁还没开口，黎清媛就不管不顾地径自往里闯。 “媛媛！” 不大的公寓几乎一目了然。 里头没有人，有的只是灶台上铺着的刚刚烤好的饼干。 薛一宁有些无奈地笑，语气中还带着点不好意思， “我……我本来想明天给你带我亲手做的饼干，可是又怕你觉得喜欢做饼干的男的太娘，刚刚还在犹豫……” 薛一宁微微垂眸，白皙的脸上带着些被人看破的窘迫与懊恼。 配合着他刚才看到黎清媛惊诧的样子，黎清媛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一时间哪里还有怨怼甚至不满，满心满眼的都是这个男的为了她亲手做了饼干。 换做以前，她确实会觉得做饼干的男人不够男人。 但人往往对自己喜欢的人总有另一套标准。 此时哪里还觉得自己做饼干有哪里不好，相反的有种被对方的心意触到心尖尖的感觉。 黎清媛的态度几乎是瞬间软了下来。 “我一点不觉得。” 黎清媛说着，主动拉过他的手，紧紧扣住。 “我就喜欢吃你做的饼干。” 薛一宁听到她这话，眸底似有光闪耀，看向黎清媛的眼神愈发的深情。 “饼干刚刚烤好，还需要放凉，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黎清媛刚想说为什么要出去，就听他接着道， “屋里都是饼干的味道，沾到你身上不好。” 黎清媛一听，想到自己身上的香水味沾了烤饼干的味道，顿时不再反对。 两人快速戴上口罩出了门。 却不见，薛一宁在出门的瞬间，一双眸子扫过主卧的方向，眸底闪过几分阴冷。 公寓主卧内，一个女孩被五花大绑，嘴上更被缠着胶带，此时正满眼绝望地看着门口的方向，直到门口传来关门的动静，女孩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泪。 “唔唔唔！！” 第96章 灵感节目组 “本市发布一则年轻女子失踪消息……请广大民众密切注意，如有相关信息，及时联系警方……” 客厅的电视里播放着本地新闻。 姜老爷子作为老一辈的人，还是更习惯通过电视新闻了解一些时事。 至于现在电视机要求开通的各种vip，那不是老爷子需要考虑的问题。 姜栩栩从外面晨跑回来，径自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温开水，随即动作缓慢而坚定地将满满一杯水喝完，且不漏一滴。 姜老爷子一脸温和地看着这个刚找回来的大孙女。 从心而论，他是很满意的。 不仅仅是这个大孙女对外学业的优秀，更因为她很多作息习惯都很有规矩。 姜栩栩从回家以来，每天固定六点起床，打一套八段锦，晨跑半小时，每天固定摄入至少满满八杯水。 规矩的作息和饮食习惯，哪怕是他也是在退下来后才慢慢养成，偏偏对这个正年轻大孙女来说却是习以为常。 要说唯一不好的，大概是爱好奇特。 但事实证明这爱好或许不只是爱好。 想到他从姜淮那里听到的关于她的本事，甚至于这些本事将来可能给姜家带来的不一样，姜老爷子看向姜栩栩的眼神中又透了几分耐人寻味。 “爷爷。”姜栩栩对上姜老爷子的视线，只规矩叫人。 对于姜家这位老爷子，姜栩栩不算亲近但也并不疏远。 姜老爷子对她看似态度温和，但她回到姜家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不少事情，姜老爷子一直都是个默默在一旁观望的态度，不参与，也不拉偏架。 与其说他是为了保证公平，在姜栩栩看来，老爷子更像是在默默观察她。 观察她，是否有资格做一个姜家人。 姜栩栩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作为一个外来者，她知道自己和这个家里所有人都不一样，也不会因为自己被审视而觉得委屈。 同样的，她也不会为了加入这个家而刻意去讨好谁。 姜老爷子看得出她规矩中没有半点亲近，只温和地笑了笑， “我看你每天早上打的八段锦不错，你几个兄弟这段时间放假在家都有些惫懒，以后我让他们每天跟你打一遍，你觉得怎么样？” 姜栩栩不知道老爷子哪里来的兴致，想到姜瀚姜澄对她的针对，对这提议不置可否， “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可以跟着。” 跟着，但她不会特意教。 毕竟她没空操那份心。 姜老爷子也不觉得她这态度有哪里不对，笑眯眯道，“爷爷会让他们愿意的。” 姜栩栩暗暗挑眉。 忽然就想起了上一次看到姜淮压着操练三兄弟的场景。 这是准备变相继续操练的意思？ 虽然她不感兴趣，但能看到那三人被压着操练的样子…… 还怪让人期待的。 姜栩栩这么想着，就听手上的电话手表响起，跟姜老爷子说了一声，这才走到一边，随意接起电话。 只听电话那头是一道客气的男声， “你好，请问是姜栩栩小姐吗？我是柠檬平台的制片人周和河。“ ”我是。“ ”是这样的，我们平台最近在策划一档叫做灵感的综艺节目，姜小姐不管是外形还是所学专业都和我们这档综艺气质十分相配，我们诚挚想要邀请姜小姐作为嘉宾参加我们的节目，不知道姜小姐有没有兴趣？” 姜栩栩下意识想要拒绝，毕竟她对于录制综艺没有半分兴趣，只是念头一转，想到某个还处在失踪状态的师傅，忽然问， “你们节目会全平台播出吗？” 对面的负责人先是一愣，随即道， “这档综艺会在我们柠檬平台以直播方式独播，但作为公司的重点项目，综艺后期肯定会有全网宣传，如果姜小姐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约个时间，咱们具体见面细谈？” 周和河作为公司的王牌制作，向来对于人的情绪很是敏锐，一般情况下，只要对方有所图，他就不怕拉不来人。 “不用了。”姜栩栩十分干脆地拒绝了见面邀请。 周和河先是一愣，随即懊恼，还想再继续争取几句，就听那头，姜栩栩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接受邀请。” 已经在心里琢磨该怎么甩出条件的周和河冷不丁听到这声还愣了一下， “啊？你、你接受？” “嗯。” 那边答应得过于干脆，倒叫周和河卡了一下壳， “那个，你不需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么？” 老实说，他之所以会找上这位姜小姐，那完全是冲着对方是姜家的大小姐以及最近网上关于她高考状元却选择道教学院这些个噱头来的。 虽然这位目前网上讨论热度不小，但他也清楚对方好歹是海市四大家族之一的姜家大小姐，姜家虽说有位二爷混娱乐圈，但他不确定这样的大家族会不会愿意让自家孩子出来抛头露面。 他以为，询问一下大家长的意见总是要的。 谁能想对面这位居然直接答应了。 听到制片人的问题，姜栩栩只是反问，“为什么？” 周和河有些方，这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那当然是姜家人可能会不同意啊。 却听那头，姜栩栩声音淡淡却带着笃定， “我已经成年，可以自己做主。” 周和河：…… “嗯，那咱们还是约个时间，具体有些细节还需要跟你敲定一下。” 姜栩栩听说还是要见面，虽然觉得浪费时间，但还是应下了，直接跟对面确定了时间和地点。 姜溯下楼的时候刚好听到她在阳台那边跟人确定时间地点，原本还迷糊的精神瞬间一下醒了， “姐，你要出去吗？我跟你一起！” 姜栩栩对于这个突然变得有些粘人的弟弟虽不喜欢但也不讨厌，只道， “我约了人。” 姜溯不死心，“你约了谁？不能带上我吗？” 姜栩栩道，“一个综艺节目制片人。” 说罢，也不给姜溯继续缠着她的机会，转身就往楼上去。 姜溯原地愣了好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综艺？？姐！你要去录综艺？！” 第97章 金牌经纪人温婉 姜溯声音毫不遮掩，一嗓子把这消息嚷得家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姜淮听说栩栩想要参加综艺节目还有些意外。 虽然时间不长，但这些日子接触下来，这个妹妹明显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个性，哪怕她平日里弄些玄学风水的事情，也只是因为她看到了，觉得有必要处理才会出手。 否则像姜瀚姜澄那几个不省心的，只怕分分钟都得被她收拾了。 但不管为什么，姜栩栩想去参加综艺，姜淮自然是支持的。 不仅支持，他甚至主动要求陪她去见见那所谓的制片人。 “你没有经纪人，参加节目的一些要求还有合同上的一些条款都需要有人帮你仔细过一遍。” 他倒不觉得有人胆敢把主意打到他们姜家人身上，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尤其这是栩栩难得一次对玄学之外的事情感兴趣。 虽然自家二叔就有自己的娱乐公司，但姜淮一直不太喜欢二叔对栩栩的态度，也没有让姜栩栩挂靠在二叔公司名下的打算。 想了想，他干脆扭头打了个电话。 很快，姜淮就回来了，笑眯眯朝姜栩栩道， “我借了个金牌经纪人，下午他们和我一起陪你去见见那个制片人。” 他妹妹要“出道”，也不能随便什么综艺都接，必须得有专业人士把把关。 “借？”姜栩栩觉得这字眼有些耳熟。 姜淮却是笑而不语。 果然，下午时，她看到了哥哥给她“借”来的专业人士。 褚氏旗下的星辰娱乐公司金牌经纪人温婉，手下带的全是影帝影后或是顶流级别的人物，一个十分干练却又不失柔和的女强人。 看到姜栩栩的第一眼就自觉笑弯了眼，完全没有圈内女强人的气势， “最近在网上听到很多关于姜小姐的评论，没想到今天居然有机会见面。” 话虽如此，以温婉的级别，自然不会特意去考虑签这种“网络红人”，毕竟这个时代，网络红人更迭的速度太快。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叫姜栩栩的女孩各方面条件都很有红的潜质。 背景强大，自身优秀，加之外形无可挑剔，同时身上又自带玄学的讨论热度，是一个不需要怎么费力包装就能引出热度的艺人。 她知道的就有几个娱乐公司在打听她的联络方式想要签下她。 奈何她背后有姜家，姜家大小姐的私人信息都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就连姜家大小姐这层身份，除了豪门圈层里的，网上知道的很少。 她也是因为这次总部那边褚总特助亲自交代下来才知道。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位褚总居然会答应这样的事，毕竟上回褚家分支一个少爷说是想让星辰给资源力捧出道都被直接撅了回去。 思及此，温婉对于面前这位姜小姐表现得十足客气。 这边几人刚刚说了几句，周和河终于到了。 对于邀请姜栩栩参加综艺这件事周和河还是抱有十分期待的。 毕竟她的话题热点够，加上背后还有姜家这座靠山。 当然，姜家这事圈内的人知道的不多，他也是因为前不久通过姜禹民才知道的这层身份，也更快一步拿到了对方的联络方式。 周和河进门的时候，脸上便下意识挂上了笑容，待看到包厢内坐着的另外两人时，脸上笑容先是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却是忍不住直抽抽。 早知道姜家大小姐出道没那么简单，但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上来就拉出了星辰的金牌经纪人，这要是人已经签进了星辰，他原先拟定的邀请姜栩栩的待遇就得往上再提一提了。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热情地跟三人打了招呼。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姜小姐，温大经纪，这位……是？” “姜淮，栩栩他哥。”姜淮大方地跟对方简单握了握手。 周和河暗暗心惊，姜淮，这位可是姜家长孙，姜海集团未来继承人，没想到居然亲自来了。 不过这也证明这位姜小姐在姜家的受重视程度。 换句话来说，只要哄好了这位主，节目组后期资金妥妥的。 当然，这只是一种变相的保障，他们节目组还是有钱的。 周和河先是寒暄恭维了几句，这才直接进入正题。 “温婉既然在这里，想来对咱们灵感节目组的情况应该了解过了，这个项目是国内第一档涉及玄学冒险的明星综艺节目。 采用的是素人+网红+明星的阵容搭配。除了邀请像姜小姐这样的素人嘉宾，我们节目组还邀请了清风观有名的清尘道长，以及网上很火的玄学主播，另外还有三名明星嘉宾……这里还容我暂时保密。” 周和河说得客气，但温婉同为圈内人却很明白，这种情况下要么是人还没凑齐，要么就是凑的人里咖位不小需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 至于灵感这个项目，她也确实清楚， 因为前不久周和河也邀请过她手底下的艺人。 只是她综合考虑后还是拒了。 一来是她手底下的艺人级别上这样的综艺有些掉价，二来玄学类综艺审查上还有风险，国家这些年管控的虽然不再像之前那样严苛，但谁又知道会不会中途将节目毙掉。 这些都是风险。 在周和河来之前，温婉也将这些风险告知了姜栩栩，但这位姜家大小姐显然并不在意这些。 果然，姜栩栩只在听到清风观道长时稍稍抬眉，其他并未发表太多看法，在了解节目性质后，后期的合同相关更是直接由着温婉和周和河去谈。 周和河也很给面子，给的待遇只输给头部艺人，这是给姜家面子，同样也是给温婉的面子。 因为双方意向明确，周和河很爽快道， “回去后我就让人根据细节出合同，到时候直接跟星辰这边对接还是？” 姜栩栩便看向姜淮，姜淮很满意妹妹这听自己意思的态度，笑道，“栩栩暂时会挂靠在星辰名下，具体一切通过星辰娱乐对接就好。” 他借人，可不单单是借人。 尤其这次大魔王难得好说话，他自然不会客气。 这边事情谈妥，周和河便要告辞，却不想他刚刚起身，从刚刚就没怎么开口的姜栩栩忽然递给他一张黄纸折成的符纸。 同时伴着那清灵的嗓音，淡声道， “见面礼，最近出没阴气较重的地方的话最好随身携带。” 第98章 没有谁都不能没有她 周和河听她冷不丁这一说，心下忍不住咯噔一跳。 最近筹备《灵感》这样的类型综艺本就格外敏感，再被人突然这么送了张符，是个人都下意识感觉发毛。 姜淮和温婉也是下意识看向姜栩栩。 姜淮是一副看自家孩子又出手的骄傲感。 温婉则是好奇。 最后还是周和河忍不住开口，“这是有什么讲究吗？” 他是知道这位姜家大小姐即将就读道教学院，却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真本事。 说到底，他答应陈导做这个节目本身还是冲着噱头去的。 就见姜栩栩缓缓摇了摇头，杏眸浅浅看向他， “只是看你近日运势低，护身罢了。” 运势低迷的人阳气弱，若去了阴气重的地方，比普通人更容易撞鬼。 尤其对方筹备的还是这种类型的节目。 周和河看着姜栩栩，也分不清她是真的看出点什么还是学了点皮毛唬人，但看在姜家的面子他也不可能下小姑娘的脸面。 当下诚挚又高兴地接了过来，并当着她的面随身放好。 温婉对于周和河这类精明人的操作毫不意外，只是在人离开后才笑着看向姜栩栩， “既然是见面礼，我也有么？” 姜栩栩就看向她，精致的脸上满是认真，摇头，“你不需要。” 温婉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更大了些。 对于这样的见面礼，有时候拿到比没拿到更让人糟心。 姜栩栩说她不需要，那不就代表她看起来一切都好。 不管她是不是有真本事，听到这种话，温婉还是高兴的。 当下又觉得姜家这位大小姐还真有几分意思。 如果不是她现在不签新人，她倒是真想签了面前这位。 而另一边。 周和河在和姜栩栩这边告别后也接到陈导那边说明天去《灵感》选取的场地进行现场勘查。 周和河心底下意识就冒出了姜栩栩刚才说的，【阴气重的地方】。 当下就有些排斥，借口张口就来， “我明天……可能身体不舒服。” 电话那头的陈导：……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的理由合不合理？” 你明天不舒服你今天就能知道？ 难不成你还是个女的？ 小学生都不会用这么拙劣的请假理由。 周和河知道自己好友的脾气，也知道自己逃不掉，只能呵呵表示自己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去，我明天准时去！” 哪怕心里有些别扭，但周和河也清楚，这是工作，不可能因为他心里不舒服就放到一边。 就算明天不去，只要他还负责这个节目，后面肯定也逃不开现场。 那就去。 谁怕谁？ 抱着这样的决心，周和河第二天果然跟着节目组一起去了现场勘查。 那是一间废弃的古宅。 听说它的前面的每一任主人在住进宅子半年后身边总会发生各种大大小小的奇怪事，事情传开后，这里就成了网上说的“阴宅”。 《灵感》既然是以玄学灵异冒险为噱头的节目，自然少不了接触这样的地方。 尤其这次节目组为了增加真实性，节目筹备初期就已经在网上开通求助专线，通过与嘉宾网络直播互动的方式代为解决网友身边的奇异事件作为每一期的其中环节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节目组拟定的名单里除了明星艺人外还有像清风观道长和玄学主播这样的存在。 但这位姜家大小姐，周和河选中对方作为嘉宾的原因更多是为了节目的话题度。 对于她这方面的本事他其实并不抱太多的期望。 但想到对方将符送给他时那沉静又笃定的目光，周和河又有些不确定了。 是以今天的现场勘查，周和河还是全程将那张符纸放在了贴身的位置。 然而一圈下来，除了感觉古宅给人的感觉确实阴森，周和河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周和河当下忍不住好笑。 他笑自己在圈子里混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还真的被一个小丫头一句话给唬住了。 那符，估摸就是有钱人家小姐的另类恶作剧罢了。 周和河这么想着，便直接跟节目组的人道了别，自己则开车直接下班回家。 古宅位于靠近郊区的位置，周和河一路开车回到市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只见天边晚霞铺满天空，初时很美，但直到天边最后一丝霞光隐去，周和河莫名那蓝得似墨的天有些许压抑。 就好似一张黑漆漆的巨网朝他压下。 周和河莫名觉得有些冷。 想是车里的空调开得有些低了。 于是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手将车里的空调调高。 然而就在他视线扫过操控屏幕的瞬间，眼角余光却蓦地看到副驾驶的踏板阴影处，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周和河只觉瞳孔剧震，来不及细看，手中的方向盘瞬间失了控。 “啊！” 周和河的车子撞上栏杆的瞬间，他只觉耳边似有一声轻笑，笑得他浑身汗毛根根立起。 与此同时，他感觉胸口处一阵发烫…… 姜家。 姜栩栩刚给小萝卜头（小婴灵）查看它身上的阴气增长情况，放在旁边的手机便冷不丁响起。 姜栩栩看一眼来电，随手接起电话。 下一秒，电话那头便是一个男人的哭嚎声， “姜大师！救我！我真的碰上东西了！姜大师，求你帮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男人正是刚刚逃过一劫的周和河。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的车子突然失控撞上路边栏杆，力道之大，车头都直接撞变了形。 交警赶来时都觉得人大概不行了。 结果周和河除了一点擦伤，整个人好好的，连轻微脑震荡都没有。 周和河在最初的骇然后好不容易回过神，像是想起了什么，忙不迭摸向自己胸口的位置。 结果就在他放置符纸的位置，摸到了一手的灰。 口袋里的符纸已经彻底化作了灰烬。 周和河看到那些灰烬的瞬间，哪里还不明白。 这是这张符纸给自己挡了一劫！！ 到这会儿，他已经彻底相信了姜栩栩的本事。 再想到自己出车祸前看到的那双眼睛，周和河只觉浑身都似掉进了冰窟之中，冷得彻骨，又害怕那东西还跟在自己身边，这才不顾形象地拨通了姜栩栩的号码。 这一刻他深信，姜家大小姐就是网上说的有真本事的天选之子。 《灵感》节目组，没有谁都不能没有她！！ 第99章 果然网络红人的下一步就是出道 电话这头，姜栩栩听着周和河的话只沉默一瞬，就直接打开了手机视频功能。 那头的周和河毫不犹豫地接通了视频，电话里，昨天还一派精明衣装得体的男人此刻却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姜栩栩隔着视频，看着周和河眼底青色和周身那淡淡的阴气，只道， “身上确实有残留的阴气，不过对方大概只打算跟你开个玩笑，这会儿已经不在了。” 姜栩栩说得平淡，那边的周和河闻言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声音诧异得都跟着变了调， “开个玩笑？！” 他特么差点死了？！ 什么玩笑是这种开法？！ 他当时都以为自己要就地升天了！ “嗯。”姜栩栩对他的诧异视而不见，依旧淡定非常，“我把符篆给你的时候，你脸上并无死相。” 说明他哪怕撞鬼，对方也没有把他往死里弄的意思。 在厉鬼圈里，只要不是一出手就打算把人弄死的，都可以称之为是开了个玩笑。 而看周和河身上残留的阴气气息来看，他碰上的恰好是个厉鬼。 对方被她的护身符所伤，也暂时不会再找上周和河。 因此姜栩栩并不着急。 周和河听到她这话都快哭了。 敢情只要不死就能死劲造他么？ 哪怕听姜栩栩说那厉鬼已经离开，周和河也实在不敢放心。 坚持要跟姜栩栩再买几张护身符。 姜栩栩虽然觉得没必要，但也不会拒绝上门的生意， “平安符三千一张，护身符六千一张……” “有什么区别？” “平安符增强自身运势，保顺遂，护身符护卫己身，可抵挡灾厄。” 姜栩栩话没说完，那头的周和河已经迫不及待开口， “平安符和护身符，我各要十张！” 姜栩栩：“……禁止囤积倒卖符篆。” 周和河苦笑，“我没有那种意思，只是你知道，我们节目组现在筹备阶段，肯定会接触到不少这些事情，我总要为那些一线的工作人员提前准备着。” 他这话说得没毛病，姜栩栩勉强接受了。 周和河还要跟她再确定一下自己的问题，眼神一晃，却见姜栩栩肩头好似坐了个好似人参娃娃一样的小公仔。 再一眨眼，那东西……好像在动。 周和河只觉周身寒气四溢，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抖。 “姜、姜大师……你肩膀上好、好像有……” 姜栩栩看他声音跟着画面都抖了起来，下意识低头看去，就见小萝卜头不知何时爬上她的肩膀，正顶着乌豆似的眼好奇看着手机屏幕。 周和河运势低又刚刚撞鬼，这会儿见鬼倒也正常，于是解释， “这是我暂时收养的小婴灵，不用在意。” 就见屏幕那头的周和河再次瞪大了眼，好半晌，啪嗒结束了视频通话。 姜栩栩也不在意，不多时，就见周和河发来了一个地址。 她径自带着小婴灵走到桌案前，打开桌上摆着的木盒，里面分门别类放着她平日画好的符篆，点了点数，姜栩栩将周和河要的二十张符装好，直接按照地址给他闪送过去。 看着一下子清空了的库存，姜栩栩看看外头天色，决定趁着褚北鹤不在再画几张。 将黄符朱砂摆上，提笔凝气时，脚下的聚灵阵开始将四方灵气聚拢而来。 姜栩栩气质沉炼，笔锋向下，落笔的瞬间笔下如有灵光，笔走龙蛇间，不等她收势，一旁放置的小礼盒中倏然飞出一点金光，竟是转眼间没入她笔尖的灵光之中。 姜栩栩笔下瞬间灵光大盛，手上却还是下意识画完最后一笔，便见符成的瞬间金光闪过，只一瞬又消失无踪。 姜栩栩愕然看着笔下那张护身符，单看符上所赋予的灵气，比起她先前的护身符威力增倍不止。 她的视线转而落在了桌上那个小礼盒上。 那里面放着的，正是褚大佬先前送她九尾胸针。 姜栩栩打开胸针，就见九尾尾部都逸散着淡淡的金光。 不用问，这些金光必然是某位大佬身上的。 只是她没料到，从褚北鹤那里经手过来的东西，居然也会附带金光，而且这些金光…… 一如她先前猜测，可以大幅度地增强她的符篆威力。 ……怪好用的。 姜栩栩觉得自己道心有些不稳了。 当原本需要踏实修炼才能增强的实力，突然有了作弊的法子…… 这种诱惑实在叫人难以招架。 姜栩栩看着那九尾胸针，面上难得露出挣扎之色。 好半晌，她以手捂胸，有些艰难地将那胸针连同那张加强版护身符一并收起。 修炼没有捷径，旁人的东西再好也不是自己的。 如果养成了依赖金光加成的习惯，她的符术将难以寸进。 当然，像上次加持金光后找出紫雷的引雷符她还是决定备上几张。 若是遇到非常情况还能保命。 姜栩栩觉得这没毛病。 …… 《灵感》节目组筹备的时间比姜栩栩想象中的更加迅速。 几乎是星辰娱乐那边刚刚跟柠檬走完合同，网上关于节目组开播的消息已经发出。 而嘉宾名单一经发出，瞬间引来了无数网友的围观和期待。 不为别的，因为节目组邀请的嘉宾名单里，其中一位便是当下极红的一个顶流男神。 顾京墨。 京市顾家的三少爷，妥妥的豪门贵公子，不仅背景强大，外形优越，更难得的是有真实力。 他是偶像出身，却靠着演技爆火，前不久出演的一部仙侠剧直接成为现象级的爆剧，说一句家喻户晓也不为过。 更难得的是，这还是他第一次作为常驻嘉宾参与一档综艺类节目。 全网墨粉欢呼的同时，却在了解了其他嘉宾后，对这个综艺的配置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看到我家哥哥的综艺首秀好开心，但是谁来告诉我这个节目组的配置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同问，哥哥怎么接了这么个综艺？另外那几个嘉宾里还有素人网红吧！】 【天啦，这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心疼哥哥！】 【这个薛一宁好像今年年初刚刚出道的吧？这种一百八十线的小糊咖居然也跟我家哥哥一起录节目？！】 【楼上那个好歹还是圈里的，我看到那个叫商陆的，微博备注居然是清风观师兄！】 【这个姜栩栩我记得是前几天那个海市高考状元吧！选了道教学院的那个。】 【啊啊啊！我就知道网络红人的下一步就是出道！高考状元也不例外！】 第100章 这人将死 伴随着节目开播消息的发布，短短一个小时内《灵感》已经冲出了极高的热度。 其中不乏有对姜栩栩的嘲讽。 【之前网上一直在讨论红火的时候我就猜到这小姐姐肯定要出道了，果不其然！】 【高考状元放弃京大华大选择一个道教学院，这样的噱头够不够？人家当时肯定就想到了这点，就为了今天铺路呢！】 【先是代言人亮相，接着是全网话题引导，最后综艺出道，感觉小姐姐身后团队有点牛啊！】 【虽然但是，这位天选小姐姐的颜值我吸！】 【同意楼上，这个颜值跟我家京墨哥哥还有点配。】 【楼上滚走不谢，请别捆绑我家哥哥！拒绝cp！】 【我在此先做个预告，这位小姐姐之后的综艺剧本肯定会组cp！如果没有，我倒立拉稀。】 【谁要跟她组cp，营销狗走开！我家哥哥第一个拒绝。】 【我家宁宁第二个拒绝。】 【那我们灵真真第三个拒绝。】 灵真真，就是嘉宾里唯一一个玄学网红博主。 《灵感》的最终配置是四男两女，除了顾京墨，薛一宁，商陆和这位灵真真，就是姜栩栩和另一名当红小花周察察。 六个嘉宾，但真正负责整个《灵感》的流量担当的也只有顾京墨和这位周察察。 周和河在开播预告发出后就一直密切关注着网上的言论，看到后面那组cp的讨论时还心虚了一下。 说实话，他一开始确实是存着炒cp的打算的。 别的不说，姜栩栩，顾京墨和周察察三人站在一起，单看颜值就足够让人联想出一出爱恨情仇的狗血cp乱炖。 但那是之前。 在见识过姜栩栩的本事后，周和河自然不敢随便拿这位炒cp，万一把人得罪了，节目里出现问题都不知道找谁。 周和河已经决定把这位当做姑奶奶供起来了。 其他两个虽然名声在外，但周和河到底没亲眼见过他们的本事，相比较之下，还是姜栩栩更让他信服一些。 既然打定了主意，周和河自然不能放任姜栩栩在网上被几家粉丝针对，直接让自家养的水军上去冲一冲，也顺势引导一下大家对《灵感》这档综艺的期待。 姜家人对姜栩栩参加这样一档综艺的反应也是各异。 尤其是在看到网上这些关于姜栩栩一步步策划出道的言论后，姜澄脸色都有些难看。 以姜家的地位，根本不需要自家人以这样哗众取宠的方式得到关注。 那是拉低了姜家人的身份。 哪怕她真的想要出道，也应该正经地走实力路线出道。 就像二叔，当年也是因为凭自己的歌唱实力出道而成就今天的地位。 哪怕不走二叔的路线，像安洐实实在在地奔着电影学院去也行啊。 像姜栩栩这种方式，姜澄只觉得说出去都丢他的脸。 毕竟在他的圈子里，网红更多是一些富二代的附属品。 “我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姜澄觉得自己看不惯这个堂妹是有原因的。 “她想进道教学院也就算了，家里也都依她了，现在还参加综艺出道，她就那么着急想红？” 姜澄经过之前几次，现在也学会有些话不会再当着姜栩栩的面说了。 尤其是他说了人家很显然也不当回事。 但这样的话，他实在是不吐不快。 而路雪溪，就是那个静静听他吐槽的人。 “栩栩向来有自己的想法，再说家里人都不反对，你一个堂哥说她反而落不到好，这样的话你也千万别当着她的面说，免得她听了伤心。” 姜澄心下冷嗤。 姜栩栩那人才不可能伤心，她能耐着呢。 眼底满是对姜栩栩的不屑，但对上路雪溪时态度却十分温和， “你放心吧，这些话我才不会当着她的面说。” 姜瀚自从那一周在她面前“静音”后，现在明显学乖了，再有什么话都不会当着姜栩栩的面说。 姜瀚都学乖了，他哪能还自个儿往上冲。 路雪溪自顾微笑看着他，下一秒又有些惋惜地开口， “女孩子有明星梦都是正常的，但我们这个年纪，实在不应该追求那些虚的，尤其栩栩成绩这么好，我总觉得，家里这样放任她去参加综艺出道，有些害了她……” “她自己愿意，谁还能管得了她？” 路雪溪便叹了口气，“你别这么说，她到底是我们的家人，咱们总不能看着她误入歧途不管她。” 她说着顿了顿，道，“栩栩大概也是想得太美好，真的进了那个圈子，受了挫折估计就能想明白了。” 姜澄听着路雪溪的话，似有所感，想了想，忽然道，“你说的没错，就该让她受点挫折，让她知道娱乐圈可不是她以为的那么好混的！” 姜澄这么说着，随手就翻出了一个号码。 他身边也是有几个混娱乐圈的，想要让姜栩栩吃到教训，又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只能请他们帮忙。 姜澄告诉自己，他这是为了姜栩栩的未来考虑，才不是故意针对她。 他不是那种人。 路雪溪就坐在旁边，看着他拿着手机走到另一边跟人打电话，嘴角带着温婉浅淡的笑意，随手端起桌旁的花茶，一口优雅地抿过。 姜栩栩对于姜澄这边的打算毫不关注。 甚至于她对网上那些个言论也不甚在意。 她参加这次的综艺，本身也只是想通过这个方式看能不能让师傅主动来见她。 既然玄门的方式走不通，那她就用更加大众的方式试一试。 姜栩栩抱着这样的打算，却不想参加《灵感》节目组的第一天，就给她带了一个另类的“惊喜”。 姜栩栩在第一天抵达现场时，意外看到了个“熟人”。 或许也说不上是熟人。 因为那是黎清姿的妹妹黎清媛。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并不妨碍她一眼认出对方身上那熟悉的烂桃花的颜色。 只是和上次谢师宴上见到的颜色不同的事。 黎清媛此时身上的烂桃色中，隐隐透着些深红的血色。 那是凶气。 代表着——这人将死。 第101章 我拒绝和这个人一起录制 姜栩栩有些意外，黎清媛命格虽不如黎清姿清正，但好歹也是富贵长命的命格，正常来说是不该早亡的。 除非这中间有什么意外。 姜栩栩仔细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那个“意外”，也是黎清姿为她特别招来的那朵烂桃花—— 从一边休息间快步走出来的薛一宁。 那是个外表俊秀温柔的男人，只见他笑着走到黎清媛身边，半点没有身为“偶像”而避讳跟女孩子靠得太近的意思。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不避讳，让黎清媛感受到自己在他心里的“特殊”，当下腰板都跟着挺直了不少。 随着她一招手，一辆应援房车顿时开了过来，上面挂着专门定制的薛一宁海报，标的明确。 黎清媛笑着对周围工作人员甜声开口， “今天第一天录制，这是我们一宁哥给大家提前准备的饮品餐车，大家可以随意取用，接下来的录制还请大家对我们一宁哥多多关照。” 黎清媛能在黎家哄得黎父只偏心她一人确有她自己的本事，想哄人的时候嗓音够甜，加上又是这样的会来事，一旁的工作人员当下对薛一宁都另眼相待了几分。 原本以薛一宁的人气，能参加这档综艺完全是捡了漏，这个圈子里基本都是看咖位说话，在场的工作人员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这样的十八线小透明。 但黎清媛这一波排面十足，倒叫人不得不怀疑薛一宁背后是不是有金主捧着，态度自然更友好了几分。 薛一宁对于周围人的视线素来敏感，自然也能感受到那些工作人员在看到黎清媛的应援后对他愈发友好的视线。 眼底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面上却是一派温柔。 “你来看我就好，何必还这么破费做这种应援，你的身份，跟那些粉丝不一样，你完全不需要为我做这些的。” 黎清媛听着男人温柔的嗓音，只觉一颗心都软了，但面上却带着几分娇纵的任性， “我就想给你做这些，以后你每一期录制我都来给你应援，旁人有的，你也要有。” 薛一宁似乎很喜欢她这副骄纵却又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样子，弯弯的眉眼里满是温柔， “好。” 黎清媛看着这样的薛一宁，只觉一颗心砰砰直跳。 这不是她第一次与人交往，但却是第一次和这样类型的男人交往。 比起过去的，都要更加让她难以自拔。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能真的做什么，毕竟她也要顾及薛一宁偶像的身份，不能因为自己毁了他的前途。 只能忍着扑进对方怀里的冲动，小声道， “一宁哥，你真好看。” 黎清媛说得害羞，却不见薛一宁在听到她这话时，微弯的眉眼里迸出一瞬阴鸷的冷意。 只一瞬便消失不见。 但姜栩栩却注意到了。 隔着距离，她看到这个叫做薛一宁的人背后跟着的一道道黑气。 那是怨死的人的魂魄。 一二三四……五。 居然有五个这么多。 姜栩栩看向薛一宁的目光冷似冰刀。 谁又能想到，一个练习生出身的偶像，这样温柔无害的外表下，居然藏着一颗喜好杀人的恶魔心。 那五个阴魂虽然凭着本能跟在了杀害她们的凶手身边，但到底只是新魂，连魂体都是堪堪凝聚，根本无法对眼前的男人做什么。 此时再看黎清媛脸上愈发鲜艳的血色凶气。 她大概怎么都想不到，面前对她温柔浅笑的男人，心里却盘算着要怎么杀她。 姜栩栩一般不会去干涉普通人的死劫。 因为每个人的命皆有定数。 但黎清媛，虽然不想承认，她的命数会出现变化呈现死相，是因为她卖给黎清姿的招烂桃花符。 既然是她的符给人招来的致命桃花，姜栩栩自然不能不管了。 心下幽幽叹了口气。 当初那五千块卖亏了。 姜栩栩这么想着，就见又三辆车子抵达拍摄场地。 恰好到了直播开播时间，加上嘉宾基本齐聚，摄影组顿时开启了直播拍摄模式。 网上一直等待围观的网友在开播的瞬间，呼啦啦涌进节目组的直播间内。 直播间在线人数从最初的三千，到一万，到三万，开始不断攀升，一分钟后的初始人数稳定在了五万在线。 不算好的成绩，但陈导和周和河并不担心，因为顾京墨还没出场。 果然，随着直播间镜头重点转过刚刚抵达的三辆商务车，就见车上依次走下三人。 首先是玄学主播灵真真。 作为一个玄学主播，灵真真外表是有些憨厚的大叔，因为在网上解决玄学事件而走红，和其他科普玄学或制作玄学特效视频的博主不同，他自称自己供奉了出马仙。 北方民间有五仙，俗称“狐黄白柳灰”，分别对应的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鼠。 北方玄门派系认可五仙的存在，有部分玄门人士专门供奉这类出马仙，接受供奉的仙家则会通过附身的方式帮助主家解决一些问题。 而灵真真供奉的便是五仙中的狐仙。 姜栩栩目光扫过，看到那人身上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气息，不置可否。 第二个下车的便是周察察，近期通过一部爆火剧的女二出圈，形象甜美又不乏真性情的小心机，人送外号【周茶茶】。 最后下车的便是那位清风观师兄，虽然是以道士身份被邀请参加这档节目，但节目组并没有真的打算让他以道士的形象贱人。 故而这位师兄只穿了简单的t恤长裤，一头长发则是被随意扎在了脑后，整个乍一看给人一种文艺俊逸青年的感觉。 再加上提前到了的姜栩栩和薛一宁，六个嘉宾来了五个。 镜头扫过的瞬间，直播间弹幕瞬间刷刷飞起。 【啊啊啊，茶茶小可爱，终于看到你了！】 【师兄有点帅啊，现代装杀我！】 【怎么京京还没来啊？】 【说好的开播时间，嘉宾还没到齐，节目组该不会故意遛粉吧？】 【我就知道哥哥不会参加这么奇怪的综艺节目。】 【我们要看哥哥！】 镜头前的五名嘉宾看不见弹幕，便自顾顺着流程走过来和姜栩栩和薛一宁会合。 这里是嘉宾第一次见面互相认识的环节，本该波澜不惊的环节。 却不想，三人走近，商陆视线扫过薛一宁的瞬间忽的皱起了眉，紧接着便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话， “我拒绝和这个人一起录制。” 第102章 姜栩栩退出节目组 商陆一句话，让原本还在狂刷哥哥的弹幕停了一瞬。 紧接着就是激动的刷刷刷。 【我去！上来就这么刚的吗？】 【剧本好刺激。】 【不是，这人谁啊？凭什么上来就嫌弃我家一宁！！】 【刚刚还觉得这小哥哥好看，现在觉得我眼瞎！】 【心疼我家一宁！】 【我笑死！哪里来的野猴子，当我们宁粉死了不成？！】 【楼上的别太激动啊，这明显就是剧本。】 【哈哈哈，我笑死，天选之女明显没在状态，相比之下周察察和灵真真的表演真多了。】 最后一条说的是商陆说出这话后另外三人的反应。 姜栩栩表情平淡到不带一丝诧异。 周察察和灵真真表情明显真实多了，肉眼可见的诧异中，似乎还透着迷茫。 这这这……这剧本怎么没人告诉他们啊？ 接下来他们要怎么反应？ 薛一宁在最初的诧异后，脸上也露出了茫然不解，但还是好脾气地看向商陆， “请问你是哪里对我不满意么？大家接下来还要一起录制好几期节目，如果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希望影响接下来的拍摄。” 这话，可以说脾气很好了！ 看过薛一宁那练习生选秀节目的都知道，这是个性格温柔的小哥哥。 当下弹幕又是一连串心疼。 【哭死，薛一宁也太温柔了吧！】 【换做我早就一嘴巴子甩他脸上了。】 【好心疼啊，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针对了！】 旁边围观的周和河这会儿看着眼前的情景也懵了。 节目刚刚开播一分钟，这就要出事了？ 所有人工作人员也是一脸懵逼，没想到顾京墨还没出场，现场居然就出了这种状况。 再看商陆，虽然被薛一宁茫然不解地询问，表情还是沉肃着，说出的话带着冷意， “你身后跟了什么东西，你自己清楚。” 这话一出，倏然有种三伏天里背脊一凉的感觉。 薛一宁瞳孔微微睁大，只一瞬，又恢复如常，带着几分茫然地拧起眉心，“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见他不承认，商陆也不盯着他不放，视线转而看向姜栩栩， “这位小友，你应该看得见吧！” 商陆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意，但那怒意却并非针对姜栩栩。 姜栩栩倒是不意外这位会突然que到自己。 同道中人，总是能察觉出几分气息的。 她虽然没跟这位商陆道长见过，但也听清风观道长说过他的这个爱徒。 天赋有余，但性情还需磨练。 而这个综艺，显然就是他为了磨练而参加的。 姜栩栩原本觉得自己行事挺任性的，但是看到商陆的表现后，她觉得自己也就……还好。 想了想，她没有直接接商陆的话，却是说出了和商陆一样叫所有人懵逼的话。 “我也建议节目组别让薛一宁参与接下来的录制。” 不止是因为这人背负了五条鲜活的人命，更因为他身上的杀孽形成的血气在阴邪重的地方容易引来凶煞。 姜栩栩说这话的时候，视线还若有似无地扫向一旁的周和河。 如果说这群人里，有谁可能愿意听她建议，那也只有先前对她有所信服的周和河了。 周和河……这会儿抓着脑袋简直要抓狂了。 他不敢置信，姜大师怎么也跟着附和上了？！ 难道这个薛一宁真的有问题？ 可是……现在把人踢出录制，这绝对会成为整个综艺史上最大的笑话。 节目开播不到五分钟就面临不得不暂时关闭的重大事故。 可他心里十分确定姜栩栩的本事，她说薛一宁不适合参与接下来的录制，或许是真的不适合。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节目总导演——陈导。 对上周和河的视线，陈导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眼神里带着狠狠的警告。 那眼神不言而明。 给我闭嘴！ 想都别想。 陈导绝不允许自己的履历上出现这样的败笔。 周和河顿时朝姜栩栩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 姜栩栩就明白了节目组的意思。 倒是可以在节目里直接爆出薛一宁是杀人凶手的事实，但，他们没有证据。 哪怕这是以玄学为噱头的综艺，节目组的限制也很多。 总不能现场请出阴灵指认凶手，那只会让网友陷入无端的恐慌，节目也只能彻底关停。 还是得先走完这一期的录制。 姜栩栩心下有了决断，但脸上全程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 或许也正是因为她这种冷淡的态度，让直播间网友忍不住更加愤怒。 【装腔作势！两个素人联起手来欺负一个艺人，他们怎么想的？】 【这位姐我知道，这可是她的出道首秀啊，我现在才明白，这剧本应该是为她准备的。】 【真棒！开播话题度这就来了！但节目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究竟是谁在捧这位“天选之女”，说出来看我不打死他！】 【气死我了！两个欺负一个！我们一宁究竟哪得罪他们了？！】 【已经不想看到这个姜栩栩了，能让她退出么？】 【这边也建议节目组别让这个姜栩栩同学参与接下来的录制呢！】 【学霸就好好呆在自己的领域不好么？非要来娱乐圈搀和一脚？】 因为姜栩栩那句话，屏幕里这会儿除了对商陆的不满，还有对姜栩栩满屏的嘲讽和阴阳怪气。 而镜头里，薛一宁在听到姜栩栩也附和了商陆的话后，背脊猛地一紧，如果不是强烈控制了自己在镜头前的表情，他这会儿已经忍不住露出慌乱了。 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 难道说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不可能…… 他不相信。 这种事，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一定是唬他的。 剧本。 是节目组的剧本。 和嘉宾不同，周和河这边一直实时监控者弹幕情况，此时看到网上对姜栩栩的各种嘲讽，只觉得浑身汗都下来了。 不能再让网友这么骂下去了。 “顾京墨呢？！他还没到吗？快让京墨出场！” 周和河对着耳麦着急地追问。 眼下，他只能指望这位爷的人气转移一下观众的注意了。 似乎是感受到周和河的急切，耳麦那头，不紧不慢地传出一道低沉而好听的嗓音， 随意中透着些许漫不经心，却不容忽视， “到了。” 第103章 顾京墨出场 随着话音落下，就见不远处开来一辆商务车，一条大长腿自车内伸出，动作随意间却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原本还在嘲讽姜栩栩的弹幕瞬间化作了满屏的尖叫。 【啊啊啊，京京！】 【啊啊啊啊，哥哥终于来了！】 【我终于等到你了！！！】 【这期节目这才是正式开始！！！前面的不算！】 【啊啊啊啊我京哥就是绝对的c位，在座都是弟弟！】 伴随着满屏啊啊啊的弹幕，顾京墨缓缓走下车。 行止间，满是贵公子的气度，偏他姿态随意，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帅气。 看到专属于他的摄影师来到跟前，嘴角当即噙起淡淡的笑意，微微抬手，冲着镜头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嗨。” 弹幕再次刷刷刷倒下一大片。 【awsl!】 【awsl!】 【awsl!】 【awsl!】 【京京宝贝麻麻爱你！！！！】 【天不生我墨京京，华娱万古长如夜！】 而就在这满屏的彩虹屁中，顾京墨自顾自走到五人跟前，一双星眸幽幽自面前五人扫过，最后，熟悉地落在了薛一宁身上， 嘴角似噙起一抹似笑非笑，下一秒，却是扭头冲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这边，张口便道， “导演，我可以要求将薛一宁踢出本期的综艺录制吗？” 周和河、陈导：…… 让他们死吧。 这祖宗又来凑什么热闹？！！ 直播间的弹幕又是一瞬的停止，紧接着再次飞快滑动。 【九敏！为什么连顾京墨也要求把薛一宁踢出节目组？！这个薛一宁究竟做了什么？！！！！】 【这剧本实捶了！】 【连京京都这么说，所以薛一宁究竟做了什么？】 【求求节目组别再卖关子！】 满屏的好奇和不解，比起先前对姜栩栩和商陆的嘲讽谩骂，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哪怕偶有几个黑子蹦跶着想要跟着嘲讽骂顾京墨，也几乎是瞬间被满屏的询问京京的弹幕淹没。 这就是顶流的魅力吗？ 而这边，因为顾京墨是冲着陈导这边开的口，本来在幕后的陈导也被迫站了出来，却是面无表情地反问他， “为什么？” 给我一个理由！ 就听顾京墨懒洋洋一指薛一宁，“难道你们都看不到他身后的东西么？” 一句话，再次把所有人说得浑身发毛。 一件事， 当第一个人说起，大家或许不会当一回事。 当第二个人说起，大家心里或许有疑问，但还是会坚持己见。 但当第三个人同样说话，所有人都麻了，然后开始相信。 看来问题就是出在了薛一宁身上。 直播间内，一众网友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个玄学直播间。 所以，薛一宁的背后，究竟有什么？ 而就在所有人屏气凝神紧张不已的时候，就见顾京墨一脸严肃，指着薛一宁身后的应援房车，语气认真中带着几分傲气， “今天第一天录节目，他那么大个应援车摆在那里，是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压一头吗？怎么？显得咖位比我还大？我强烈要求节目组，把他踢出本期节目录制！” 顾京墨这话一出，所有人这才恍惚注意到薛一宁斜背后不远处立着的应援房车。 一众网友跟旁边工作人员更是一脸懵。 随之而来的却是大大的无语和哭笑不得。 虽然顾京墨是肃着脸说出的这话，但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出他话里的玩笑意图。 原本诡异阴森的气氛，也瞬间仿佛被他一句话打散。 连带着原先商陆和姜栩栩对薛一宁的针对，都瞬间附和成了一场玩笑。 作为同在娱乐圈内且小有情商的周察察，几乎是第一个get到顾京墨的意图，瞬间也摆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没错！强烈谴责一宁这种抛弃团队独自出风头的行为！我们要把你踢出这期节目！你下期再来吧！” 一旁的灵真真虽然慢了半拍，但也很快反应过来，装模作样跟薛一宁拉开距离，故作针对道， “没错，我也拒绝和你一起录制节目！因为你不止有应援房车！你还长得比我帅！” 剩余嘉宾一人一句，薛一宁在短暂的怔愣后，也顿时苦笑着求饶，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当那个显眼包。” 说着不忘自我调侃一句， “这不是想着我一个小透明跟几位一起上节目，怕被当成了真透明，才弄了个大车怼在这里，也好叫大家一眼就能看到我。” 话到这里，几个嘉宾之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几乎瞬间消散，直播间的网友也仿若瞬间松了口气。 【我擦擦擦擦，早说是因为应援车啊！一直说背后有东西，真把我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节目组你是懂得搞事的！】 【虽然但是，我觉得京京这是在故意帮着那两人遮掩……】 【前面那两个瞧着可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你说呢！让你看出是开玩笑就不好笑了！】 周和河这边一直监控着弹幕，见状忙不迭吩咐水军控评，好歹先把刚才商陆和姜大师那一趴给带过去。 摄影师也适时将镜头重点切到顾京墨这边。 再回过头来时，周和河简直想给顾京墨感激地跪下了。 这祖宗虽说事多，但有事他是真上！ 周和河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卖了人情把这位挖过来。 毕竟人家虽然看着高冷又傲娇，但同时也是圈内默认的高情商。 这不，两句话就把他们节目的事故给带过去了？ 至于顾京墨怎么知道要救场，那厮肯定是在路上就在直播间围观了！ 这边气氛随着薛一宁和周察察几人的来回调侃，终于把原来的话题给带了过去。 商陆脸色却并未缓和，刚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就见旁边的姜栩栩已经不动声色地挡在他侧前方，径直打断他。 随后扭头，看向薛一宁时微微一笑， “一宁老师别生气，接下来的录制还请你多多指教。” 说着朝对方伸出手去。 薛一宁看着她朝自己伸出的手愣了一愣，对上姜栩栩那澄澈得好像看透一切的目光，心下虽然有些不安的感觉，但还是大方地伸手与她相握。 “多多指教。” 姜栩栩握着对方那冰冷的手心微微用力，只一瞬又很快收回手。 正要退到一旁，却见旁边忽然又伸来了一只手。 第104章 目三天两夜，分组 那手骨节分明，用粉丝的话来说，是一只很适合用来弹钢琴的手。 姜栩栩抬头，就对上顾京墨的视线。 他星眸如灿，看人时自带专注，显得平易近人，“多多指教。” 姜栩栩顺势伸手，两只手一触即离。 旁边的周察察注意到这边的动作，好奇地咋呼，“怎么突然开始握起手了？我！我也要握。” 说着，一只手就很干脆地拉住姜栩栩的手，还顺势晃了晃， “我是周察察，你是姜栩栩吧？我们两个名字正好都是abb组合，以后我就叫你栩栩吧！” 姜栩栩对于这样的热情并不讨厌，和对方握过手，旁边的灵真真又凑了过来，却不是冲着姜栩栩，而是冲着周察察， “我也是abb组合的，真巧，我是灵真真。” 周察察看向灵真真，问他，“你真名就叫灵真真吗？” 灵真真憨憨一笑，“我本名谢真，灵真真是我的网名。” “哦，这样啊。”周察察朝他笑笑，又转向一旁的商陆。 “那你呢？” 商陆还在刚才的情绪中，脸上有些凝重，虽然不甘心，但也知道现在是在节目录制中。 敛了敛心神，他转向周察察，自我介绍， “我是清风观正山派第一十九任弟子商陆，道号清尘。” 众人：…… 直播间前的观众：…… 【这位师兄看起来很像那种老古板。】 【楼上的，把像字去掉，这绝对就是个古板！】 【居然真的是个正统道士，我以为他微博里的介绍是瞎写的。】 【明人不说暗话，这位师兄有点帅。】 【呵呵，再帅他也是个道士！】 【不会吧？不会还有人以为这年头的道士跟和尚一样吧？】 【有一说一，另一个小姐姐好好看，她怎么不自我介绍？】 【茶茶不都说了么，叫姜栩栩，海市高考状元，道教学院亲自选录的天选之女。】 【嗯，还有呢？】 【没了哈哈哈哈。】 这边各自认识着，节目组的主持人终于走了出来。 “大家好，我是《灵感》节目组的主持人邹南北，接下来我将带领几位一起进入我们为期三天两夜的节目录制。 本次录制全程以直播方式进行，待进入任务地点后我们将给每位成员开放单独的直播间，现在直播间前的观众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观看。 那么接下来，请大家跟我一起，前往我们本期的任务地点。”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六人各自带上行李箱往前走。 这里是位处老城区与郊区接轨的位置，在过去也是一些大户人家落脚的所在，故而放眼望去，能看到好些私人建筑的别墅院落。 而他们此次前往的，是这一片有名的一间阴宅。 也就是那一次周和河前去现场看过的那一间。 宅子是中式带院子的二层小楼，尽管建筑风格不算老旧，但单从外表可以看得出宅子许久不曾住人，整个宅院从外看去都透着一股斑驳灰败之感。 “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个宅子，是二十年前一位富商建造的别居，但宅子自建成后到现在前后已经经历过五任屋主，据说前面每一任屋主在入住后都多多少少会遭遇一些意外事故，住在屋子里的人，或死或伤……” 主持人说到这里，故意压低了声音，努力营造一种神秘的氛围， “本期节目嘉宾的任务，就是在这个宅子里住上三天两晚，同时通过分组的形式，找出这个宅子里发生的故事，每一期完成任务的嘉宾将会有积分积累和额外的奖励。” 主持人说完，果然看到嘉宾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其中以周察察表情最为丰富， “你说这屋子好久没人住，打扫过了么？这房子外面看上去好吓人啊。” 灵真真也露出忐忑的表情，“住三天两晚的意思是，我们只能在宅子里活动，不能出去吗？” 薛一宁，“这个宅子看起来有点大，除了我们还会有其他人一起住吗？” 顾京墨，“分组有什么要求？” 嘉宾一人一句，主持人一一解答， “大家放心，房子已经基本打扫过，不会让大家枕着蜘蛛网睡觉的，另外任务期间可以出门，但天黑前必须回到屋子里，宅子是单独为你们准备的，期间工作人员会进入，但不会跟大家住在一起，至于分组，要求是两人一组，分成三组，允许自由组队。” 主持人说完，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商陆便站了出来，主动道， “我和薛一宁一组。”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商陆，虽然之前的事故被圆了过去，但在场人心里都清楚。 分明之前是他第一个表示不愿意跟薛一宁一起录制节目，现在却主动要求跟人家分到一组，要说没点心思，所有人都不信。 【这位哥之前不是说不跟宁宁一起录制么？怎么现在改口改这么快了？】 【之前那么说不是为了节目效果么，现在肯定也是。】 【屁的节目效果，眼睛没瞎都看出来那是顾京墨为了救场故意说的。】 【哇，所以师兄真的跟薛一宁有仇吗？求课代表分享一下这个瓜！】 【什么瓜，没有瓜！就是新人为了话题故意制造矛盾，综艺老套路了。】 直播间都在好奇商陆前后的态度变化。 但姜栩栩却很清楚，商陆主动提出跟薛一宁一组，是为了监视他。 这样也好。 至少保证这人在节目里不会出现状况。 薛一宁听到商陆主动开口跟他同组愣了下，毕竟这人似乎真的看到了一些什么，薛一宁本能不想要跟他同组。 可当着镜头的面，如果拒绝，难免会有网友说他记仇之类的。 薛一宁只能笑着表示好。 见大家包括薛一宁本人都不反对，一旁的周察察眼珠一转，忽然举手， “我！按正常逻辑，我应该跟栩栩一组，可是这个节目后期探索的话，我们两个女孩子比较吃亏，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那我就跟顾京墨一组好了。” 周察察笑嘻嘻说着，就径自往顾京墨身边凑了过去。 到这会儿，众人已经察觉出她的意图，但偏偏人家就是笑呵呵地明确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想要说她耍心机都不好说。 毕竟周察察之所以有周茶茶这个外号，是因为人家身上真的有这个属性。 但和别的茶不一样的是。 周察察的茶一向摆在明处。 就像现在，她直接说了出来，自然也不会有人故意跟她争，那么剩下的就是姜栩栩和灵真真一组了。 就在观众以为这分组就要这么定下的时候，却听姜栩栩突然出声， “我和灵真真不能在一组。” 第105章 住进坟墓里了 姜栩栩的声音不大，却足以叫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周察察眼眸微微瞪大，似是不相信她会反对这样的分配。 明明她都先说了呀。 “为什么呀？” 周察察撅了撅嘴，有些不高兴地看向姜栩栩，眼眸中带着审视，像是想看看对方是不是也跟自己抱有同样的目的。 她来参加这档综艺，完全就是冲着顾京墨来的呀。 直播间内，周察察的粉丝看到自家正主撅嘴，顿时纷纷声讨起姜栩栩， 【不是，姜栩栩凭什么反对啊。】 【我看出来了，人家也想跟顾京墨一组呢，不得不说，真会挑啊。】 【楼上倒也不用这么阴阳怪气，顾京墨和灵真真站在一起，你们不挑顾？】 【说得跟选妃似的，如果现在是选cp，那肯定是挑顾京墨，但现在是录综艺啊！】 【跟顾京墨一组代表更多的关注和流量，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呜呜，我们真真被嫌弃太可怜了。】 【这个姜栩栩目的性太强，真不喜欢她啊！能不能让她滚出节目组？！】 【周察察目的性不强？为什么只说一个不说另一个？】 【那当然是因为咖位不一样啊。】 直播间弹幕开始吵吵起来。 但这些并不妨碍镜头前的嘉宾们。 姜栩栩面对周察察眼前似嗔怪又似不满的追问，只道， “因为节目组的配置不允许。” 清冽平淡的一句话，不带半分情绪，不紧不慢地解释， “节目组六个嘉宾，其中我，商陆，灵真真，都是对玄学有基础认知的人。 节目定位玄学探险，不管是节目设计还是非人为，后期肯定会涉及一些玄学相关知识，我们三个的存在，就是为了保证节目组不脱离这个主题范畴，所以节目组的两人分组，星素搭配才是最合理的。” 姜栩栩说得客观清晰，不带半点个人喜恶，但周察察依旧拧着小眉，一副你没说服我的样子。 姜栩栩面色不改，只问她， “我就问一句，如果你和顾京墨分到一组，你可以确保，之后遇到需要玄学知识解答的情况时，你们可以完成么？” 直播间弹幕原本针对姜栩栩的话后瞬间消散了不少。 【我听明白了，两个麻瓜在一起是没有幸福的。】 【你说一句麻瓜我就听懂了。】 【我之前就觉得节目组这个配置奇怪，没想到居然还有这层理由，不愧是学霸总结。】 【不对，这位姐不是还没入学么？她确定她能代表玄学分类？？】 【楼上的，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学霸。】 【她们卷起来不是人。】 【学霸威武。】 【不是，这就学霸了？你们对学霸的标准未免也太低了。】 弹幕里不乏还有想要诋毁姜栩栩的，但很快又被其他弹幕给压了下去。 直播间前，姜澄看着那些被压下去的黑子水军，暗骂一声没用。 而这边，周察察在听到姜栩栩的解释后，总算露出了然的神色，了然之余，又有些不甘。 但当着镜头，还是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表现出一副我听懂了只能和顾京墨你无缘的样子。 然后，默默地走到灵真真旁边。 正伸手准备接纳周察察重新回来和自己一组的姜栩栩：…… 她是不是忘了，她还可以选择跟自己一组？ 周察察虽然外号周茶茶，但从她面相看她本质单蠢，比起关蕊蕊那种无时无刻带着攻击性的茶，可以说是十分清新。 姜栩栩并不排斥和她一组。 但显然，不止周察察忘了还有这个选项，顾京墨似乎也忘了。 见周察察自动跟灵真真一组，他便也自觉跟姜栩栩成了一组。 直播间的弹幕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看到姜栩栩那被无视的手我疯狂笑死，谁说这小姐姐是冲着顾京墨去的，人家分明是冲着周茶茶去的！！】 【哈哈哈哈哈，小姐姐那一瞬尴尬的小眼神，我可以回看一百遍。】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小姐姐！】 【女孩子其实更喜欢和女孩子贴贴，我们才不搞什么雌竞。】 姜栩栩不知道直播间的弹幕在疯狂吐槽，见大家都默认了分组，也不再多说。 六人进入宅子。 里头果然和工作人员说的已经有了简单的打扫，如果不是屋内有些昏暗的视野，这房子可以说得上装修精美。 而现在，几人站在屋内，可以明显看到房子东窗的位置被一株大树遮挡，虽然是白天，屋子里莫名给人一种昏暗的逼仄感。 商陆走在前方，只浅浅环视一眼，就微微拧眉， “大木遮阳，屋中只有朝西的方向并无遮挡，房子整体向阴，加上屋门院外栽着的两株柏树，这里的风水有问题。” 作为清风观大师兄，商陆说起风水来显然十分专业，颇有些大师的风采。 周察察不懂就问，“柏树怎么了吗？” 商陆道，“柏树，有坟头树之称，你觉得在门左右栽两棵柏树，那这房子像什么？” 周擦差一脸茫然，显然她对于玄学一类是真的半点不懂。 “像什么？” “像坟墓。”一旁的顾京墨突然接话，一双星眸幽幽转过屋内， “国人装修很少用拱门造型，因为有说法是拱门和墓门相似，部分地区甚至有专门的忌讳，这屋子说是中式建筑，但却很喜欢用拱门造型。” 伴着顾京墨的解释，其他几人包括直播间的观众这才发现，屋子里的拱门造型确实不少。 除了楼梯口的这处，连窗户，厕所门，几乎都是用的拱门造型。 原本觉得这屋子设计精美的观众顿时有种背脊发毛的感觉。 【京京这么一说，还真是！】 【不愧是哥哥，居然懂得这么多！】 【一看哥哥就是做过功课的，不像其他人！】 【天哪，我已经开始起鸡皮疙瘩了，这房子好不对劲啊！】 【等一下，如果按京京这个解释，那他们现在岂不是住进了**……】 后面两个字，网友不敢打出来。 但包括直播间网友和在场的嘉宾，都明白地意识到。 他们这是住进“坟墓”里了。 第106章 六个保命锦囊 几乎是在顾京墨说完拱门造型代表的是什么后，网上话题就已经冲上了热搜。 #《灵感》开播！嘉宾集体住“坟墓”# 而在这一条热搜的前一条，则是#《灵感》开播事故！全体嘉宾喊话将他踢出节目组# 两条热搜，瞬间把《灵感》这档综艺的开播热度拿捏得死死的。 周和河看着网上的热搜，以及直播间直冲百万的在线人数，本该高兴。 因为这些都代表着《灵感》这期节目的流量妥了。 甚至顾京墨提出的房子的问题，也在节目组一开始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个房子正是周和河上次来过并“撞鬼”的那一个，在诸多选择场地里，它是节目组最后勘查的，后面之所以选择以它作为《灵感》的第一期场地，也是因为这个房子的特殊话题度。 这些都是周和河一开始想要的。 可现在他只觉得浑身发毛。 其他工作人员觉得这只是一次节目拍摄，但他却很清楚这个房子是真的有问题。 想到自己见到的那双阴鸷的鬼眼，周和河忍不住又使劲捏了捏自己身上的护身符，确定符好好放着，这才稍稍安心。 那边，主持人又再次上前， “接下来请各位嘉宾按照两人一间挑选房间，每个房间里我们节目组都已经提前放好了摄像头，直播的摄像头会在每天早上八点开启，晚上九点关闭，各位不需要担心暴露隐私。” 邹南北笑说着，又招呼工作人员送上一个托盘。 “这里有六个锦囊，是节目组特意为嘉宾准备的保命锦囊，请各位嘉宾贴身放好，若在录制期间出现特殊情况，打开锦囊可获得一次帮助。” 说着将六个锦囊分给六位嘉宾。 薛一宁有些好奇，“什么样的特殊情况可以打开？” 邹南北笑着道，“这个需要你们自己感觉哦，在此之前请各位不要随意打开。锦囊一旦打开立即失效。” 邹南北一副你自己体会的表情，但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情况可以算是“特殊情况”。 因为这个锦囊是周制片临时非要加上的，为此还特别增加了一项预算，原本的剧本环节里没有这个。 一旁的周察察和灵真真原本已经准备打开锦囊看看了，乍一听邹南北那话又赶紧住手，生怕一次保命机会失效。 姜栩栩接过锦囊时便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了。 那形状，明显是某人从她这里买的护身符。 显然周和河也是担心录制期间嘉宾出现意外。 这符就算是给嘉宾的保命符。 是真的保命符那种。 将锦囊收好，六人又两人一组挑选了各自的房间，虽然姜栩栩和周察察没能分到一组，但只有两个女生，两人自动分了同一个房间，剩下的商陆和薛一宁一间，灵真真和顾京墨一间。 周察察进房间的时候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早知道我们最终要在一个房间，我就不折腾了。” 姜栩栩没有说话，但内心十分赞同。 可不是瞎折腾么。 两人各自整理起带来的行李。 要说这种环节，女生的部分总是比男生的部分要好看，毕竟女生的行李箱总能超乎观众的意料之外。 姜栩栩背对着房间的镜头简单安置了一下行李，周察察本来还想给镜头展示一下自己的，见状也不着急，干脆凑到姜栩栩那边， “栩栩，让我看看你都带了什么行李！” 说着一脑袋强行挤了过去。 姜栩栩身子一歪，行李箱的内部瞬间一目了然。 然后，周察察和直播间前的观众们不约而同露出了o__o的表情。 因为姜栩栩打开的行李箱里，是五个用藏蓝布袋单独包裹着的布包，布包整整齐齐塞在行李箱里，乍一看对强迫症患者十分友好，但也真的完全看不出里头分别包着什么。 “你……这些里面都装了什么啊？”周察察有些尴尬地追问。 姜栩栩便随手拿起其中一个抽绳布包，打开，从里拿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 “如你所见，衣服。” 周察察指着另外几个布包，“那几个也是衣服？” “是。”姜栩栩说着，却没有再拿出来展示的意思。 周察察见她完全没有继续跟自己分享行李箱的意思，也不生气，拉着她给她展示自己的。 “你看我带的。” “这是我的护肤品包，我带了面膜，我们晚上可以一起敷面膜。” “这是我喜欢吃的零食。” “我习惯用的床单。” “我的衣服，还有两双鞋子！” “充电宝！” “粉丝送我的八卦小镜子。” “还有一袋糯米。” 周察察也不管姜栩栩是不是感兴趣，拉着她就是叭叭叭一通介绍。 姜栩栩可以感觉得出女孩子的热情，也明白网上那些人为什么一边叫她“茶茶”一边却对她骂不起来。 因为这个女孩，她跟其他人很不一样啊。 至少，和关蕊蕊不一样。 姜栩栩自己是有些冷情的性格，也不习惯招架旁人的热情，但她并不排斥向她展示热情的人。 姜栩栩就站在旁边，认真看周察察一个个给她介绍自己带的东西，嘴角微弯。 【啊啊啊，女孩子的友情锁死了！】 【我永远会被女孩子的友情感动到！】 【女孩子果然就该跟女孩子在一起，要什么自行车啊！】 【我现在更想看她们分一组，啊啊啊，茶茶你怎么就没看见栩栩朝你伸出的手？！】 姜栩栩这边勉强称得上岁月静好。 另外两个房间却是相对沉默。 尤其是薛一宁和商陆这边。 薛一宁先是简单整理过行李，随后起身就要出门。 商陆几乎是瞬间放下手里的东西跟上，“你去哪里？！” 薛一宁扭头，一脸无奈，“我只是去上个厕所。” 见商陆盯着他，顿时又温柔地给他提醒，“你不用这么紧张，你状态太紧绷的话，录不好节目的。” 商陆知道对方是在变相提醒自己现在还在录节目，但面上并没有放松多少，只是沉默着走回床边继续整理东西。 薛一宁看着他，只是笑了笑，转身，便进了旁边的卫生间。 而就在房门关上的瞬间，青年原本脸上的温柔浅笑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镜中那一脸的阴沉冷意。 第107章 奇怪的邻居老太太 薛一宁脸色阴沉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想的却是外面那个商陆对自己的针对。 尤其想到对方的身份，还有他先前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也叫他心底没由来的升出一种不安与烦躁。 视线顺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向身后，可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薛一宁对着镜中长相秀净好看的男人低声轻喃。 很快，他重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整理好表情，又重新恢复成温柔的模样。 能参加这次综艺，是借着黎家的关系才得来的机会。 他不能因为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影响自己的发挥，哪怕《灵感》不能大火，也要借机搭上顾京墨周察察甚至陈导的线。 他一定可以凭着这张脸，越来越火。 想到这里，薛一宁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轻弧，随手打开水龙头洗了个手，正要离开，却不料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竟瞥见镜子里的自己背后似有一道扭曲的身影。 就像镜子里的某一块突然发生了变形，将他身后扭曲成了一个人形。 薛一宁瞳孔蓦地一颤，猛地扭头看去，却见身后空无一物。 再回过头来看向镜子，一切如常。 大概是看错了。 薛一宁如是想着，转身出了洗手间。 入住宅子的第一天，节目组给出的任务相对简单，在这个宅子里做两顿饭，除草打扫，拜访周围的邻居，向他们介绍自己是房子的新住户。 六人按照分组领取任务。 姜栩栩和顾京墨因为不会做饭被直接分配前去拜访邻居。 因为拜访邻居需要带上礼物，姜栩栩和顾京墨又各自搜罗了节目组放在每个嘉宾房间里的糖果点心充作礼物。 走出宅子，两人先去了旁边相邻的两栋。 中途摄影师想要拍摄两人走路的远景走得稍远了些。 顾京墨随手关掉了自己身上的麦。 姜栩栩看着他的动作，想了想，也跟着关掉了自己身上的麦克风。 确定两人这会儿说话不会被听见，姜栩栩这才开口， “谢谢你今天的救场。” 说的是之前她和商陆“针对”薛一宁那事。 顾京墨听到她的话，脑袋都不带动一动，自顾看着路旁的景色。 从背后看，两人就是悠哉散步看景的状态。 只是姜栩栩依旧能听到顾京墨的声音，和他在镜头前表现的大方圆滑不同，显得稍稍有些冷漠。 “这是我的工作，但我确实不喜欢有人在我工作的时候给我添麻烦。” 言下之意，他们的行为确实给他增添了额外的麻烦。 这也是顾京墨不喜欢和素人合作的原因。 行事只凭喜恶，多事，还没有控场能力。 甚至连基础的应变能力都没有。 在镜头前时尚能保持友好相处，但这会儿不在镜头前，顾京墨自然是一副莫挨老子的状态。 姜栩栩见他是这个态度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安或窘迫。 就像是你跟人说对不起时不能强求对方说没关系。 她道了谢，也不是为了强迫对方说一句“不用谢”。 在她看来，顾京墨态度虽然有些冷淡，但至少他没有恶意，这就够了。 感受着远处靠近的摄影师的步伐，姜栩栩只淡定接话，“你说的没错，我也不喜欢。” 她也不喜欢有人在她工作的时候给她添麻烦。 尤其是当那个麻烦不能当即处理掉的时候。 顾京墨闻言微微拧眉，下意识偏了偏头。 显然不确定她说的不喜欢的麻烦里指的是自己还是别人。 正在这时，两位摄影师已经追了上来。 镜头转过来时，顾京墨已经瞬间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并打开身上的麦克风。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站在了另一处别墅前。 这片过去虽说是富人区，但现在居住的人委实不多，姜栩栩和顾京墨连敲了两扇门，只有其中一户开了门，开门的还是一个负责维护房子的保姆。 两人又顺着房子的前方走了两户，总算见到了人。 听说是去那座诡宅拍节目的，一家女主人虽然觊觎顾京墨的颜有心想要多说两句，但显然还是有所顾忌，含糊其辞地说了两句有困难可以过来找她帮忙之类的。 这一路走下来，整个别墅区给人的氛围都冷清得紧，两个嘉宾之间也没有太多的互动，就让整个直播前的观众也觉得冷。 【我家哥哥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遇冷的情况。】 【节目组不干人事，尽找这种阴间场地。】 【经纪人也不干人事，尽给京京接这种奇奇怪怪的综艺。】 【姜栩栩也太无聊了，这要是周察察气氛肯定不会这么冷。】 【呵呵，姜栩栩要是跟你家哥哥聊上，指定会有人说她刻意抱大腿。】 【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哥哥姐姐独美吧！】 这边直播间弹幕啰啰嗦嗦，就在某些观众觉得有些无聊的时候，突然，一条弹幕猛地刷了出来。 【妈呀！！！！！刚刚扫过去的是什么鬼？！】 一句话，瞬间把直播间前的观众整精神了。 所有人纷纷定睛看向屏幕，摄影小哥显然也发现了问题，镜头一转，蓦地就看到了不远处别墅花园里站着的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太太。 而让所有观众感觉背脊发毛的是，那老太太就站在花园的荆棘丛后，正用一种阴冷的眼神死死盯着这边。 或者说，是盯着镜头和手持镜头的人。 【妈呀！这老太太眼神太吓人了！】 【这人一声不响站在那里，要不是天还没黑我真以为自己见鬼了！】 就在直播间弹幕一片哇哇乱叫时，镜头前的老太太出声了，嘶哑的嗓音带着些许的刻薄， “你们是哪来的？在那房子做甚么？！” 老太太的话里带着些庆省的口音，但勉强能辨认得出她说的是什么。 摄影师只负责拍摄，此时见终于有人主动搭理，顾京墨自然礼貌上前搭话。 “奶奶，我们是《灵感》节目组，来这边拍摄节目的，这两天会住在那个房子里。” 顾京墨笑起来的时候自带一股亲近感，曾有网友说，他这张脸上到八十下到八岁都无法抵挡。 但偏偏，就在顾京墨说完那话后，院栏那头的老太太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下一秒，冲着顾京墨和姜栩栩就是一通叽里呱啦的怒骂。 第108章 朕的翻译官呢 之所以说是怒骂，是因为老太太的表情明显带着激动和不满。 但姜栩栩和顾京墨一个海市的一个京市的，也着实听不懂对方那一串话说了个什么。 不止姜栩栩和顾京墨一头雾水，直播间前的观众也同样一头雾水。 【朕的翻译官呢？快出来。】 【有没有语言课代表翻译一下老奶奶说了个啥？】 【这听着像是庆省的老乡话，我一个庆省本地的居然也听不太懂。】 【别催了别催了，在编了。】 【翻译来了：你们一群瓜娃子拍什么节目，谁让你们住进那房子里拍节目的，一群乌眼鸡玩意干什么随便跑进别人家里……】 镜头前，顾京墨因为老太太突然的发作，一时僵在原地，表情也难得尴尬。 反倒姜栩栩哪怕对上老太太那浑浊的眼神时面上依旧一派淡定，甚至还上前一步， “奶奶，你认识那家人吗？” 老太太似是狠狠瞪了眼姜栩栩，又冲两人说了两句，虽然依旧听不太清楚，但依稀是让他们赶紧走的意思。 说完，像是不想再对上那黑洞洞的镜头，转身，摇摇晃晃回了屋内。 老太太拒绝沟通，姜栩栩两人自然不可能再追着上门打招呼。 但今天这一任务确实也因为老太太蒙上了些许阴影。 顾京墨许是第一次碰到对他这么不礼貌的老太太，回去一路上的兴致都不太高。 以至于晚上吃饭时，灵真真直接看出了不对劲。 “京哥，栩栩，你们出去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顾京墨没说话，姜栩栩简单说了斜对面老太太的话，也是为了避免之后有人再遇上老太太被说。 嘉宾们闻言了然，但当着镜头的面，自然不可能私底下说邻居不对的话。 毕竟镜头前有不少明星的死忠粉，她们有时候会因为自家偶像受了“委屈”进而做出一些偏激的报复行为。 比如一些网友在网上发出自己不喜欢某明星如何如何的言论后被粉丝追上门辱骂甚至网爆。 灵真真问出口的时候也察觉到自己不该这么当着镜头的面问出来。 周察察眼珠子一转，直接转移了重点， “这不应该啊，网上都说京墨这张脸，上到八十岁，下到八岁通吃！谁看到都舍不得说重话。” 说着还不忘煞有介事地补充，“所以大家才推选你们组去打招呼。” 姜栩栩闻言似是回想了一下，随后一本正经解释， “老太太的年纪应该已经过了八十。” 厅内闻言先是一静，下一秒几人都噗嗤笑出了声。 周察察最是笑得欢，“这话没毛病哈哈哈哈哈！” 灵真真也笑，“栩栩妹子你是懂幽默的。” 连一旁的顾京墨也露出了几分忍俊不禁。 直播间弹幕也是一阵哈哈哈。 【说的没错！不喜欢我们京哥，那肯定是因为老太太已经过了八十岁哈哈哈哈。】 【谁也不能否定我们京京的魅力，除非过了八十岁。】 看着厅内几个嘉宾笑成一片，姜栩栩只抿唇默默喝了一口茶，借着喝茶的动作隐下杏眸里一点茫然。 姜栩栩：…… 观那老太太面相和面上纹路确实已经过了八十。 不是很明白你们大家的笑点在哪。 她以为自己藏住了那点茫然，却不知她细微的眼神动作早就被镜头捕捉得明明白白。 直播间内不少因为她的颜值对她多有关注，此时瞬间被她的小动作给戳中。 连同她之前下意识朝将周察察伸出的手，还有她喝茶掩饰茫然的小动作瞬间被网友截成动图互相发了起来。 直播间前，姜淮笑着将网友制作的动图表情包收藏保存，又大方地给自家不经常上网的老爸也发了一份。 隔壁书房。 看到自家儿子给自己发来的表情包，大姜总挑眉闪过一抹不屑，随手打开自己的相册，看到里面截图的各种栩栩的直播间美照，这才重新关闭相册。 重新点开《灵感》直播间继续观看。 …… 节目组嘉宾六人在宅子里的第一晚十分平静，连半点灵异的影子都没见着。 直播间弹幕第二天都在嘻嘻哈哈说着本来就不可能存在灵异这样的话。 周察察前一晚睡前还有些紧张，今天一早起来却精神满满，甚至还有些兴奋，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宅子里睡觉，也没那么吓人嘛！” 姜栩栩跟她一起下楼，稍稍揉了揉眼，难得附和她， “嗯，你只是背了半晚上的紧箍咒。” “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灵真真忍不住笑出了声，顿了顿，又朝周察察安慰道，“其实你不用害怕，这房子确实风水不太对，但不至于有什么脏东西。毕竟如果有什么危险，仙家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灵真真长得就是一脸憨厚相，以至于他说出这样自信的话一般人都不会怀疑那是假的。 姜栩栩只淡淡朝对方看去一眼，视线在对方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灵感停留一瞬，没有拆穿。 仙家或许是有的，但他肯定没感应到过。 周察察却是第一次接触这方面的东西，闻言瞪圆了眼，好奇询问， “真的有仙家吗？它们长什么样子的？” “一般来说一家只能供奉一位仙家，而且仙家的样子，普通人是看不见的，只有供奉仙家的人才能跟仙家沟通。” 就譬如他。 周察察一脸新奇地眨眨眼，却也没说信与不信。 说话间，其他嘉宾也跟着下楼，在吃过早饭后，节目组又发布了今天的任务。 关于这宅子背后的秘密，需要嘉宾分组找寻相关的线索。 其中一部分线索，节目组早在之前就已经放好。 六人三组在屋里仔细搜寻了一圈，确实发现了不少的“线索”。 但这所谓的线索，也只是前几任屋主在这房子里遭遇的一些意外情况。 比如做饭的时候厨房的火突然直接蹿到屋顶，将做饭的阿嫂烧伤。 再比如屋里明明没有挂任何的铃铛，却总能听到类似风铃的声音。 这些都是外界或前任屋主对外说的一些怪事。 但显然，这些怪事并不足以用来解释这个房子的“秘密”。 顾京墨想了想，道，“上阁楼看看吧。” 姜栩栩点头，跟着顾京墨一起上楼，视线却在扫见楼梯墙挂着的其中一张照片时，脚步蓦地顿住。 顾京墨见她盯着其中一张照片看，以为她发现了线索，走近一看，却是一张孩子的旧照片。 “是发现什么了吗？”顾京墨问。 但心里其实并不抱太多希望。 不想，却听姜栩栩缓声道， “这个孩子，和昨天见过的老太太，是亲缘关系。” 第109章 完了，又失踪一个 一句话，仿若惊雷。 顾京墨下意识回想起昨天老太太的模样，愣了一下，“亲缘关系的意思……这是老太太的孙子？” 如果是老太太的孙子，照片为什么会挂在这个宅子里，反倒是老太太自己住在另一处宅子…… “不是孙子，应该只是侄孙。” 姜栩栩对于面相并不十分擅长，能看到的东西有限。 但哪怕是这样，也足以叫人咂舌了。 “你怎么知道？”顾京墨看向姜栩栩的眼神有些复杂。 “看面相。” 姜栩栩说完，见顾京墨看着她，便解释一下， “人的面上有一道亲缘线，是不是有亲缘关系，是可以从面相上看出来的，厉害的相术师甚至可以通过一个人的面相看清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 姜栩栩说得言之凿凿，直播间的观众却都听懵了。 【这话说的，我差点就信了。】 【真有这么厉害的相术师吗？】 【唬人的吧，估计节目组提前给透漏的线索，都是剧本。】 【亲缘线在哪？我在照片上也没看出来啊……】 【姜栩栩难不成真的懂？听起来有点专业。】 【果然能被道教学院选中的天选之女都是有两下子的。】 直播间观众大部分表示不信，然而不等他们争论出个结果，镜头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姜栩栩和顾京墨顺着声音往下，就见商陆沉着一张脸跟着两名摄影师跑了上来。 其中一名摄影师还有些着急，不等姜栩栩这边询问，那边商陆已经脸色凝重地开口， “薛一宁不见了。” 姜栩栩明显愣了一下。 别人不知道，她却很清楚，商陆一开始就是知道薛一宁的底细才时刻盯着人的。 可现在他人却不见了，而且是在脱离了摄影师的情况下。 要么是薛一宁自己跑了，要么…… 顾京墨视线转向那个原本应该跟着薛一宁的摄影师，问， “怎么回事？” 摄影师汗都下来了，“我、我也不知道，薛老师说要上洗手间，我们就在外头的走廊等他…… 结果，他进去了半个钟一直没出来，我们就去敲、敲门，还是没人应，我们怕他出事，找了钥匙开门，结果门打开，里头没人……” 另一边，听到动静的周察察和灵真真也过来了，正好听到摄影师的话。 “会不会是他故意躲起来啦？” 虽然他们这个节目没有卧底剧本，但谁知道节目组是不是故意搞事？ 安排薛一宁躲起来？ 摄影师摇了摇头。 发现人失踪后他第一时间就问了导演，结果导演也说没这剧本。 “我们站着的那条走廊是唯一的出入口，洗手间虽然有窗户，但成年男人过不去。” 人更像是，在洗手间里凭空消失的。 姜栩栩眼睫微动。 一个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除非是被什么非人为因素干预。 是这宅子里的鬼物做的。 据说，越恶的恶人，越容易得到恶鬼的青睐。 因为他们心中都有着手染鲜血的恶念。 原想着等它主动现身后再直接解决掉，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 “先分头去找吧。” 姜栩栩说着，径自抬腿便往楼下走，顾京墨见状也快步跟上。 直播间前的观众这会儿都炸锅了。 【不会吧不会吧？是真的失踪吗？难道不是剧本吗？】 【一宁千万不要有事啊。】 【感觉大家脸上的凝重都不像是演出来的啊。】 【突然失踪，该不会真的有什么脏东西……】 【咦咦？姜栩栩去一宁失踪的洗手间干什么？】 所有人看着镜头前，姜栩栩径自走到薛一宁先前失踪的洗手间。 然而不等人反应，就见姜栩栩快步走了过去，“我上个洗手间。” 说罢，啪的一下关上了门。 顾京墨和旁边两个摄影师都傻眼了，下意识想要阻拦。 那洗手间可是刚才薛一宁失踪的地方，她、她就不怕的吗？ 顾京墨虽然和姜栩栩不熟，但也担心她这样贸然待在洗手间内出事，尽管着急去找薛一宁，但他也做不到丢下姜栩栩独自离开。 洗手间内，姜栩栩丝毫没有理会外头人的纠结，关上房门的瞬间，她就将洗手间每个角落逡巡一遍。 虽然有些微弱，但确实有阴气残留。 只是因为屋子本身就笼罩在阴气之中，所以这点淡淡的痕迹不易察觉。 也难怪商陆没发现。 杏眸落在洗手间面前的镜子上，姜栩栩从随身的包包中掏出一张牵引符。 只要在一人身上打上符文，驱动牵引符便可瞬间牵制对方的行动或指引到对方身边。 昨天和薛一宁握手时，她就借着握手的机会在他手心打下符文印记。 原本是防着他在录制期间作恶搞事。 现在倒是刚刚好。 直播间前，观众因为姜栩栩突然进了洗手间这事还有些不满。 其中以薛一宁的粉丝尤甚。 【一宁这会儿都失踪了，这个女人还上什么厕所？！气死我了！】 【简直耽误人，一宁哥哥要是出事我绝对要骂死她！】 【女孩子突然想上厕所不是正常的吗？有必要逮着她骂？再说又不是她害薛一宁失踪的。】 【问题是她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上厕所，确实急死个人……】 直播间吵得不可开交，而就在这时，原本已经失去姜栩栩画面的直播间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那声音低灵而肃重，带着一股出尘的浅吟， “人道虚静，日月并齐，令时即念，有厄相随，命我速到！” 直播间众人先是一怔，下一秒，不知是谁先发出的弹幕。 【这好像是我女鹅栩栩的声音！！】 【她上洗手间怎么没关麦？】 楼上那句瞬间被一众弹幕捶爆。 人明显就不是在洗手间里上厕所！ 而那边，陈导正焦头烂额，乍然听到姜栩栩这一声咒吟，心下一个激灵，忙不迭让工作人员去确认姜栩栩的情况。 负责姜栩栩的摄影师接到命令，虽然有些莫名，还是走到洗手间前，轻轻敲门， “姜同学？” 洗手间内无人应答。 顾京墨察觉不对，也跟着快步走了过来。 再次敲门，里头依旧没有半分声响。 心头似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顾不得许多，顾京墨再次让人拿来钥匙。 打开门的瞬间，陈导差点疯了！ 姜栩栩人呢？！ 完了…… 这是又失踪一个。 第110章 薛一宁杀人 另一边。 薛一宁只觉得眼前一花，再一睁眼时，自己依旧站在洗手间内，可是洗手间的样子仿佛产生了颠倒，不论马桶摆台全都左右颠倒。 薛一宁以为自己眼花，可不管他怎么看，这洗手间都诡异得可怕。 他害怕地打开洗手间的门，却发现走廊和整个屋子同样产生了颠倒，更让他不安的是，那个讨人厌的商陆还有摄影师和工作人员都不见了！ 薛一宁着急地冲着麦克风喊叫，却始终没有人回答他。 就在薛一宁心底的惊恐快要到极致时，一个挂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快速朝他跑了过来。 “一宁哥！” 熟悉的嗓音，却是黎清媛。 薛一宁有些意外她怎么会在这里。 黎清媛这才解释，“因为昨天那两人针对你，我不放心，就假扮成工作人员留下来陪你。”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而且怎么都走不出去！ “一宁哥，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什么所有东西都是颠倒的？我们是在做梦吗？” 黎清媛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紧紧扒着他不放。 但薛一宁哪里知道这里是哪里。 两人尝试着想要离开这个宅子，却发现走出大门的瞬间又回到了屋内，哪怕是从窗户跳出去，人也还是会回到屋里。 就像鬼打墙一样，他们被这个宅子困在了里面！ “呜呜呜！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呜呜！”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探索失败，黎清媛终于忍受不住地哭了出来。 若是换做平时，薛一宁肯定会温柔又耐心地哄她。 可现在他同样陷在这诡异的宅子里，哪里还有心情哄女人，当下有些不耐烦地低吼， “闭嘴！别吵了！” 被突然吼了一声的黎清媛显然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薛一宁会这样跟她说话。 薛一宁只得压下脾气哄她。 “媛媛别闹，我们现在要先想办法出去……” 黎清媛虽然委屈，但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是她哭闹就行的，只能催他，“那你快想办法！我不要待在这里！” 薛一宁哪里有什么办法。 他越是想不出办法，黎清媛就越是急躁， “我不管，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来这种鬼地方，你必须想办法带我离开！我要找我爸爸呜呜呜……” 薛一宁本就不安，听她这样指控，心底就像有股无名火蹿起，忍不住伸手便一巴掌扇了过去。 “给我闭嘴！” 啪的一声脆响在空荡的宅子里回响。 却像是放出了薛一宁内心的暴戾。 他恍惚间好似听到耳边有人在对他说话。 “女人就是这么肤浅又烦人的存在，喜欢你的时候假装轻声细语，脾气上头对冲你大吼大叫，你不是早就想对她动手吗？” “动手吧，在这里没人会发现你做了什么。” “你不用费心筹谋，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动手吧……” 那似乎带着蛊惑的话语，将薛一宁心底原本的三分杀意放大到十分。 他看向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的黎清媛，眼睛迅速染上一抹猩红。 过去温柔的眉眼，此刻更染上了一股弑杀的笑意。 “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黎清媛惊恐地看着眼前突然变得可怕的男人，不明白他怎么会露出这么骇人的笑，心里的恐惧更是将她被打的愤怒掩盖过去。 她下意识挪动身子想要逃跑。 她要跑。 眼前这人根本不是她的一宁哥！ 黎清媛这么想着，转身便要逃跑，却不想脚步刚刚迈出，头发就被人从后头狠狠揪住。 黎清媛整个人被狠狠甩在地上。 还没等她适应身体的疼痛，就感觉自己身上一重。 扭头却见薛一宁整个人直接坐在了她的身上。 下一秒，他的双手狠狠掐上她的脖颈。 “一……宁哥……” 黎清媛双目圆瞪，不可置信中带着深深的恐惧与哀求。 面前的男人却充耳不闻，双手愈发用力地掐住她的脖颈，眼底愈发猩红一片，脸上却还挂着笑，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我亲自送你上路，你该高兴……” 薛一宁看着身下女人几乎翻白的眼睛，心底的暴戾因子似乎得到极大的满足。 他笑着，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感受着掌心处脆弱的脖颈的跳动，他愈发兴奋。 突然，那掐着黎清媛脖颈的掌心忽的迸出一道白色的光芒。 薛一宁动作一僵，还没来得及收手，下一秒，就感觉整个人被狠狠踹飞了出去。 姜栩栩整个人就好似凭空出现，杏眸只匆匆扫过一眼周围的世界，便收回那踹出的长腿，转而去查看地上黎清媛的情况。 好在，人只是暂时昏迷。 薛一宁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冷不丁看到突然出现的姜栩栩，瞳孔一缩，下一秒，整个人快速恢复冷静，摆出一副着急的姿态， “姜栩栩，你来得正好，媛媛和我不知怎么被带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她刚刚莫名窒息，我正准备救她……” 姜栩栩听着薛一宁的话，只冷冷起身，就那样看着他，声如冷泉。 “你不是要救她，你是要杀她。” 薛一宁面上错愕，“你误会了，媛媛她……其实是我女朋友，我怎么可能杀她……” “你杀过的人还少吗？” 姜栩栩声音淡漠，直接打碎薛一宁的伪装，杏眸如渊，直直盯着他， “薛一宁，你真的看不到你身后，那五个少女的冤魂吗？” 姜栩栩的声音清冷而淡漠。 在这空荡的异空间里毫无遮掩。 更莫名地通过她胸前的麦克风，传递到直播间内。 【我艹艹！！！这是姜栩栩的麦吧？！她人在哪里？她究竟在说什么？！】 【姜栩栩找到薛一宁了？他们在哪？节目组人呢？告诉我这是什么剧本？！】 【谁来告诉我现在是怎么个情况？薛一宁在这个节目里扮演的是杀人魔？这节目什么时候成狼人杀了？】 【所以薛一宁身后的，是五个少女的冤魂？！】 【这剧本好刺激，莫名想到了近期网上说的变态连环杀手……】 镜头前。 陈导真的疯了。 他双手抓着脑袋，整个人陷入一种抓狂的状态。 “薛一宁和姜栩栩人呢？！还没找到吗？！麦克风接收距离就那么点，还不赶紧把人找出来！” 再听听姜栩栩那话，陈导只想就地去世。 这个姜栩栩究竟在说什么？ 还有他要怎么跟观众交代…… 他这个节目特么就没有剧本啊啊啊！！！ 第111章 官方下场了 对面的薛一宁在听清她的话时，只觉瞳孔剧震。 虽竭力强迫自己冷静，但声音里依旧泄露了些许的颤抖， “什么……五个少女，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姜栩栩只是看着他，杏眸中是看透一切的澄澈与深远。 “最小的，应该只有十六岁吧？” “你骗她交往，然后，把她杀了……” “为什么？因为你的相貌？” “你的面相有轻微扭曲，应该是整过容，你用了你现在的样貌，欺骗那些女孩子，让她们为你付出身心，结果却转身将她们无情杀害，是吗？” 哪怕是在控诉眼前杀人犯的罪行，她的声音依旧不徐不疾，然而她每说一句，却让面前的薛一宁眼底的狰狞和惊惧多加一分。 他想问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却害怕被人听到自己的秘密，只佯作恼怒不解，， “姜栩栩！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为什么你要这样污蔑我？！” 姜栩栩面色未改，只道， “你大可以不用这样伪装，你应该也发现了，这个地方隔绝了外界的讯号，外面的人听不到这里的声音，否则，你怎么敢在这里对她动手？” 姜栩栩说着，杏眸淡淡瞥一眼地上的黎清媛。 薛一宁脸上肌肉一抽。 而从姜栩栩的角度，却明显能看到聚集在他脸上的阴煞之气越来越浓。 那大概就是被他身上的杀孽吸引而来的凶煞。 它们被常年困在这个宅子里，积年累月地制造出了这个镜中的领域。 在这个镜中世界，只要它们不主动现身，就没有人能找到它们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姜栩栩住进宅子后只能发现引起却没有发现魂煞的痕迹。 而巧的是。 因为薛一宁身上沾染的血债孽力，不自觉吸引了这些凶煞将他拉入属于它们的领域。 而眼下，薛一宁显然已经被这些汇聚到他身体的凶煞之气开始影响。 “闭嘴！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杀人，明明是她……” 不等他继续否认，姜栩栩便干脆打断他的话， “你没有杀人，那她脖子上的掐痕是哪里来的？你身后那些女孩子脖子上的掐痕又是哪里来的？” “她们那么求你，求你放过她们，可你呢？你害死了她们！她们又做错了什么？” 姜栩栩一字一句，直击薛一宁的神经，只见他眼底再次浮起片片猩红，耳边仿佛又能听见妈妈的谩骂声。 【笑什么笑？你长得这么丑，笑起来更丑，以后都不许笑！】 【你怎么会变得这么胖？本来就长得丑，现在还又丑又胖！不许吃了！以后都不许吃饭！】 【呜呜呜，你这个样子哪里长得像我？你根本就不是我儿子！我知道了，我的孩子被人掉包了！】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长得这么难看，你爸爸就不会跟我离婚，都是你害的！！丧门星！！】 那声音说到最后，开始变得歇斯底里。 而每一次妈妈那样竭斯底里，他都只能缩在角落任她打骂。 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这样，但他记得了，因为他丑，妈妈才不喜欢他。 不止妈妈不喜欢他，连学校里的同学也不喜欢他。 因为他丑。 连他喜欢的女孩子都羞辱他。 为了变得好看，他偷了家里的钱，给自己做了整容手术，给自己改了名字，把自己变成了那些女人们最喜欢的样子。 他甚至主动站在了聚光灯下，就为了确认自己的脸得到了大家的喜爱。 果然，虽然他的唱跳能力不如其他人，但他还是凭着这张脸挺到了最后，甚至收获了不少的粉丝。 可是，他还是不开心。 因为那些女人都太肤浅了，她们都只是冲着他的脸。 不管他为她们做了什么，她们都只会夸他长得好看。 真恶心啊。 “是她们自己说的，她们喜欢我，喜欢到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她们都那么说了，那我就把她们的命拿走，有问题么？” 薛一宁的神智被凶煞之气影响，连带着脸上也露出些许的狰狞之色。 “我什么都没做，就那么招招手，她们就自己过来了。怪谁呢？只能怪她们自己！” “你说的那个十六岁的女孩，也是她自己找上来的，我回家，她躲在我的床底下，偷偷用我用过的东西，她还以为我不知道，呵，我只是不想惊动人。” “你同情她？她就是个私生饭，我就随便哄了两句，她就以为我真的愿意跟她交往……” “不过她确实让我省心，为了不让人发现她溜进我家，一路避开了监控摄像头，我连销毁证据都不用……” “还有你面前这个，黎清媛，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知道我被她的爱慕者针对，还是非要跟我在一起，完全不管我被人针对报复…… 以为家里有点钱就了不起么？还想包养我……” 薛一宁喋喋不休，把曾经害过的人命一一说了。 却不知，此时的网络，因为他的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地震。 【我我我我我……谁来告诉我薛一宁这说的是不是真的？为什么我听得那么像真的？！】 【傻不傻，这就是个综艺！肯定是剧本要求的。】 【这不是玄学综艺吗？怎么变成剧本杀了？！】 【不得不说，薛一宁有那么点扮演变态杀人狂的潜质……】 【有点吓人了，这真的只是剧本吗？】 【节目组不出来解释一下吗？这到底是不是剧本？】 【如果是剧本，为什么不把画面放出来？到现在为止还是只能听到声音？人呢？？】 直播间的弹幕不断刷着，甚至已经有人把这段录音单独发到了网上。 《灵感》直播间的热度几乎顶爆热搜，更有人不断进入直播间，直播间在线人数转眼直逼三百万。 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有一个眼尖的网友突然发现，进入直播间的某个官方号有些眼熟。 【我靠啊啊啊啊！海市警局的官方号进来了！】 【我没眼瞎，真的是官方号！还是认证过的！】 【不会吧？！官方都惊动了！所以薛一宁杀人这事是真的？！】 第112章 你会代替她成为那第六个被害人 #《灵感》薛一宁自曝是少女连环杀人凶手# 这一标题挂上热搜时，大部分网友都是懵的，甚至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薛一宁是谁。 但这并不妨碍海市警方看到这个热搜的时候点了进去。 因为“少女连环杀人凶手”，这是他们目前在调查的重大案件。 只是至今都没有线索。 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员看到这个热搜的一瞬间反应甚至是愤怒的，不是因为找出了所谓的杀人凶手，而是知道这是一档综艺节目。 “太过分了！我们警方不敢对外披露太多情况，就怕引起民众恐慌，这些综艺明星居然拿这件事当做噱头玩剧本杀！” 旁边的一名警员也跟着生气， “现在这些综艺为了博热搜真是毫无下限！” 两人一边骂着，还是动手点开了热搜，然后就听到了网友录屏的对话。 原本板着的脸，在听到薛一宁的自述时，脸色越来越沉，到最后甚至是惊诧的。 因为他们发现，薛一宁说的那几个死者的身份特征，和他们发现的死者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但事实上，警方发布的信息根本没有这么详细！ 难道他们的案卷泄露了？ 可是，这不可能啊，因为这起案件的恶劣性，现在局里都成立了专案小组，所有案卷都是受到保护的。 既然不是案卷泄露，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只有凶手本人才知道每个案件受害人的情况。 想到这个可能，负责的专案组警员只觉头皮一麻，下一瞬就听他们的老大直接命令， “小陈，立刻进入这个《灵感》的直播间跟踪具体情况！阿根，立即联络《灵感》节目组的负责人确认情况。” 再看一眼那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又沉声道， “再联络平台那边，以涉及敏感话题为由立刻关闭直播间！另外几个问清楚这个节目组的拍摄地点，现在跟我过去。” 于是，这便有了先前网友看到的官方号下场的消息。 而此时的姜栩栩，也不知道远在城市的另一头，已经有一行训练有素的警员开始行动。 镜中领域里，薛一宁在将所有的事情都抖搂干净后，那双眼便死死盯住了面前的姜栩栩， “如果你没有出现，黎清媛会第六个，但现在，你会代替她，成为那第六个被害人。” 怪只怪你非要盯着我不放。 姜栩栩面对男人眼底毫不掩饰的杀意，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惊惧。 眼前的人虽然可怕，但更可怕的东西，她也见过。 “有件事忘了告诉你，这个宅子里的凶煞虽然被你的恶念吸引聚集而来，但同样的，这样的凶煞怨念也会滋养鬼物的力量。” 姜栩栩说得平静，那双澄净如渊的眸子，再次看向他的身后。 薛一宁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话里的意思，就已经感觉到周身莫名袭来的冷意。 那是一种从骨头里钻出的阴冷感。 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看向姜栩栩，猩红的眼里带了死死恐惧，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别想吓唬我，你……呃！” 薛一宁话未说完，便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爬上了他的后脖颈，而后，在他没来得及反应时，猛地从后掐上他的脖颈。 紧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第四双……第五双。 五个新魂，此时在宅子的阴气影响下终于显出了身形，而她们，在察觉到自己终于可以触碰仇人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选择掐住对方的喉咙。 就是这个人。 就是他，杀了她们！ 她们要报仇！ 薛一宁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无数只手紧紧扼住，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那些冰冷僵硬的手却依旧死死钳住他的喉咙。 他死死瞪大了双眼，朝着姜栩栩伸手，试图向他求救。 姜栩栩却只是站在原地，她就那样看着他被五个女鬼齐齐掐住了脖子，那凝聚在他脸上的凶煞之气越来越深。 眼眸微敛，她没有迟疑，垂首掏出一张黄符瞬间抛出， “天道清明，地道安宁，人道虚静，三才一所，乾坤归一，我奉赦令，破！” 随着她一声敕令。 直播间的观众只听耳边似有一道玻璃碎裂的声音，紧接着，眼前终于有了画面。 似是黑屏一闪，紧接着，姜栩栩和薛一宁的身形终于出现在镜头前。 两人站在昏暗的长廊尽头。 没等众人发出感慨，就见阴影里的薛一宁，整个人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一般，整张脸狰狞而恐怖。 而更恐惧的是，众人感觉眼前的阴影里，似乎多出了五道娇小的身影。 她们围站在薛一宁身边，五个人，五双手，从薛一宁的四面八方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恐怖又震撼的场景，让直播间的观众毛骨悚然的瞬间又差点以为自己眼瞎。 【啊啊啊啊啊啊啊……】 惊恐的弹幕刚刚发出，然而还没等其他弹幕大军跟上，就见直播间陷入一片黑暗，下一秒，官方的禁播警告弹出，直接打在了直播间的屏幕前。 百万网友还没来得及针对刚才那一幕发出惊呼，所有人已经被纷纷弹出了直播间。 《灵感》直播间关闭了。 百万网友愤怒了！ 节目正到精彩瞬间，你给我关闭了！！！ 一时间，愤怒的网友齐刷刷涌入《灵感》的官方微博号和视频号，纷纷在官方号下表达自己的不满与愤怒。 【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居然把我踢出来了！】 【节目组还能不能行？薛一宁到底怎么样了？！】 【节目组快出来！告诉我们薛一宁怎么样了？】 【你们究竟对薛一宁做了什么？】 【究竟是剧本杀还是真的，节目组倒是给个话啊！】 这一刻，不管是谁家的粉丝，她们都不追星了。 她们只想吃真瓜！ 官方号一分钟内，被蜂拥而来的网友弄得险些系统故障。 却不知那头，《灵感》节目组，陈导已经陷入癫狂状态。 在直播间被禁掉的瞬间，他就知道，他这个节目算是彻底凉凉了。 但哪怕节目黄了，嘉宾的事也不能不管。 想到画面拍到的最后那幕，陈导只觉头皮发麻，不管不顾地带着人冲进宅子里。 不管怎样，先救人！ 第113章 搞到真玄学了 陈导带人冲进那宅子的时候，就见原本分散找人的嘉宾和摄影师此时都聚集在了宅子的二楼处。 每个人的视线都注视着前方，脸上带着明显的惊震。 拨开人群往里看去，就见姜栩栩依旧是画面消失时站立的位置，而她对面，薛一宁躺在地上，苍白的脸上写满惊恐，此时正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怎么样了？” 陈导想问的是，人还活着么？ “已经没事了。”一旁的商陆率先开了口，语气带着几分复杂之色，视线却是看向姜栩栩。 在他们赶到之前，又或者说，在姜栩栩破开了镜中领域将人带出来的瞬间，她已经把那五个女鬼连同那藏在宅子里的凶煞给收了。 姜栩栩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薛一宁死在那五个女鬼手中。 虽然常言都说冤有头，债有主。 可事实上，哪怕是为自己报仇，本身也有可能让自己背上孽债。 那五个女孩子惨遭杀害，但本身没有沾染人命，只要加以引导轮回，完全能顺利投胎。 但如果现在动手杀死薛一宁，便是沾染了血债，不仅要遭受刑罚，哪怕顺利投胎也会影响下辈子的运势。 得不偿失。 还是把人交给法律制裁吧。 就算不判处死刑，被凶煞附身过又有孽债缠身，下半辈子哪怕在监狱里也绝不会好过。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导看向姜栩栩，此时还有些不敢相信，“薛一宁，他、他真的是……” 杀人犯？ 姜栩栩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转身朝他点点头，又道，“最好现在报个警。” 工作人员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节目组找来的嘉宾之一居然是个隐藏的杀人犯。 还是连环杀人犯！ 这也太可怕了！ 这人居然还是偶像出身，谁能想到有人会顶着这样一张脸去犯罪。 哦不对，姜大师说了，他的脸好像是整的。 所有人心底里默默给姜栩栩换了称呼，并且觉得这没有丝毫毛病。 哪怕没亲眼见到对方出手。 但这位姜同学，明显就很不一般。 相较之下，周和河的反应算是相对冷静得多，眼见有工作人员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周和河走出来道， “不用了，警方那边已经联系过我，那边已经派人赶过来了。” 他说着，看向姜栩栩的眼神又敬佩又无奈。 敬佩于这位的真本事，但无奈的是，他们节目开播第一天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事，还直接抓出了个连环杀人犯。 这下子，就算有顾京墨在，《灵感》节目组恐怕也要彻底凉凉了。 在场所有人的心思各异，唯有姜栩栩这个始作俑者一派神色自然。 不多时，专案组的警员赶到，第一时间就将还有些没缓过劲来的薛一宁带走了。 而作为揭发一切的姜栩栩，警方循例也是要带回去录口供的。 “姜小姐，关于薛一宁杀人一事，还要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录一个口供。” 方佑南作为这次专案组的队长，此时也忍不住打量起眼前这个不过刚刚十八的小姑娘。 单看眼前人乖淡的模样，谁能想到录音里冷声指出薛一宁杀人凶手的人会是她。 至于她话里说的什么面相什么鬼魂，他是不信的。 比起那些神神叨叨的，方佑南更偏向于对方学过某种心理催眠术…… 根据他多年的办案经验，这个姜栩栩大概是意外发现了薛一宁的真面目，更甚者她其实是其中一个被害人的好朋友，得知好朋友被害后决心为她报仇，所以借着综艺的机会接近薛一宁，用催眠的方式在所有人面前揭露他的真面目…… 方佑南觉得自己猜测的应该大差不差，当下看向姜栩栩眼神里又多了几分责备。 责备她有了线索没选择第一时间联系警方，反而自己独自去面对这么变态的罪犯。 这万一中途出现问题，她或许连命都没了。 方佑南有心想要教育一下对方。 就算是想为朋友报仇，也应该信任警方，让警方去找出凶手犯罪的证据，而不是自己冒险…… 方佑南心里酝酿着该怎么说，语气不能过于严厉，否则会吓坏人家小姑娘，但又不能不严厉，否则对方可能不把危险当回事。 而就在他刚刚酝酿好正准备开口时，就听对面，姜栩栩再次开口。 “方警官，跟你回去录口供之前，我还想请警方帮忙，在这宅子里挖一具尸骨。” 方佑南心里酝酿的那点情绪，在冷不丁听到她这话的瞬间，陡然眉峰一沉。 而旁边的陈导嘉宾以及一众工作人员更是猛地瞪大了眼看向姜栩栩。 这宅子里…… 有尸骨？！ 这特么果然是个阴宅？！ 商陆是所有人中相对冷静的，听她开口的瞬间，忙不迭询问，“你知道尸骨埋在哪里了？” 众人一听这话，又齐刷刷看向商陆，眼神明显带着震惊， “你也知道这宅子里有尸骨？！” 陈导这会儿不知道该发疯还是该激动。 毕竟他接这个综艺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想探寻一下玄学的存在，所以找的地方都是冲着灵异来的。 谁能想到，节目第一期，他就搞到真的了。 商陆表情肃正，道，“先前就说过，这个房子的布局类似阴宅，既然是阴宅，那就应该有墓主。” 只是他还没发现墓主可能被埋葬的位置。 商陆再看向姜栩栩，眼神多了几分敬重。 虽然之前就察觉对方应该是和自己是同道中人，但没想到，对方的本事这么强。 比他强。 商陆觉得自己接下这个节目出来历练是正确的。 而那边，方佑南听姜栩栩还有另一个嘉宾都言之凿凿这宅子里埋有尸骨，当下也没有不当回事，一个电话打回去，又叫了一队人过来，又问姜栩栩， “你说的尸骨，知道大概位置么？” 姜栩栩抿了抿唇，带着众人走下楼，然后，在楼梯旁边的位置，约莫宅子正中央的地方，向下一指， “应该是在这。” 方佑南本以为她说的应该会是院子或者宅子周围，结果，居然是宅子的正中央的地下？ 他低头，看着那地上精美的大理石地砖。 这地板……得用电钻才挖得开吧？ 第114章 被灌进水泥地里的棺椁 哪怕姜栩栩刚刚帮助警方逮住了薛一宁这个连环杀人凶手，方佑南此时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够谨慎了。 仅仅因为一个小姑娘的一句话，就要花费大量精力把房子地基挖开不成？ 而且一旦动了地基，这房子也不能住了。 房主能允许？ 许是看出他的犹豫，一旁的周和河直接催促， “姜大师说这底下有尸骨，这底下肯定有尸骨，警官，还是赶紧派人吧！” 方佑南：…… 姜大师是什么封建迷信的称呼？ 这个节目组负责人怕不是有些傻？ 他不信什么玄学灵异，但隐隐的，心里有个感觉让他想要相信这个叫做姜栩栩的小丫头。 或许，她又是提前知晓了什么线索呢？ 就在方佑南犹豫间，一旁的顾京墨突然也跟着开口， “警官，请派人来吧，如果最终证明那底下没有尸骨，所有造成的损失，我一力承担。” 顾京墨这么说倒不是因为自己钱多烧得慌，只是他想要确定，姜栩栩是不是真的有不同于常人的本事。 周和河听到这话，也立即表示自己可以联系房主征求意见。 房主那边，早在节目播出时就知道这房子有问题，这会儿又听说这地底下可能还埋着什么尸骨，当下没有犹豫。 挖，赶紧挖。 不找出那尸骨，那房子现在也是砸手里了。 方佑南得了房主的许可，当下也没了顾忌。 挖！ 于是一个小时后，一队警员连同电钻工具齐上，直接按照姜栩栩划出的范围开始钻地。 原本因为节目组拍摄中断，附近知晓节目拍摄地点的粉丝都朝这边聚了过来，加上警方这动静，很快就有不少媒体人收到消息赶到。 很快，水泥地被钻开，警方按照姜栩栩的示意，起出了其中一整块的水泥，随后，竟真的在水泥中，凿出了一块小小的棺木。 众人花费力气，好不容易将棺木连同水泥破开时，总算看到了棺木中的尸骨。 一个小小的，差不多三岁孩童大小的孩童尸体。 看到已经化成骨的孩童尸体的瞬间，不少年轻的小警员眼眶都红了。 什么样的父母会把孩子的棺木浇灌进水泥地里？！ 哪怕有棺木，但是把尸体灌进水泥地里，这和打生桩有什么区别？！ 虽然是现代社会主义接班人，但网上也是听说过打生桩这类说法的。 古时候动土时担心破坏某一地的风水，抑或是动工时频繁出现意外，会选择用小孩生葬以作镇邪之用。 单看棺椁中孩子的尸骨，虽然无法判断孩子是死前还是死后被浇灌进水泥之中的，但哪怕不是蓄意谋杀，这也涉及毁坏尸体的罪名了。 这事，必须严查。 “住在斜对面别墅里的那位老太太，应该和这孩子是亲属关系，如果要调查，或许可以从那位老太太查起。” 姜栩栩又突然抛出一个新的线索。 这回方佑南没有犹豫，直接让人将姜栩栩说的那位老太太带了过来。 宅子的外围已经直接围上了警戒线，所有闻讯而来的吃瓜群众都被挡在了外面，却始终看不到宅子里的情况。 直到警员将老太太带过来，有之前追看直播的观众一眼认出， “这不是之前那个超过八十岁的吓人老太太吗？！” 这话一出，当即就有不少人认出了对方。 哪怕不认识的，也立刻从网上找到了相关的节目截屏照片。 于是又有人从之前姜栩栩说的“线索”进行联系。 姜栩栩之前说，老太太可能跟宅子里照片中的小孩有亲缘关系。 所以，老太太和宅子这边出的事也有关系？ 而外界的诸多猜测，姜栩栩和其他相关人员都已无暇顾及。 老太太在看到宅子中央被挖开的大洞以及旁边那具被起出来的小孩尸骨的瞬间，几乎是脚下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一脸的惊恐。 下一秒，却是冲着屋里的众人一脸惊怒地破口大骂。 骂的依旧是乡下方言，但隐约有几句众人依旧能听得出来。 “……天杀的……你们要遭报应！” 方佑南看到对方这个态度，当下确信对方是知情人员，顿时冷厉了脸色喝住老太太， “老太太，现在涉及一条人命，你最好老实交代，你和这个孩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方佑南常年和罪犯打交道，周身气势不同于常人，哪怕老太太格外难缠，也很快松了口。 棺椁里的小孩正是姜栩栩看到的那张照片里的孩子。 老太太要按关系算是孩子的姨姥姥。 孩子是一位姓宋的有钱老爷养在外头的小老婆生下的私生子，小老婆当初因为难产而死，宋老爷怜惜这个病弱的私生子，又怕带回家后被家里的妻子虐待，于是斥巨资给这孩子专门建了这处宅子。 却不曾想，房子刚刚准备动工，这孩子就因为急病去世。 宋老爷心中悲痛，干脆找来大师改了房子的设计，直接将孩子的棺木葬在地下，然后将整个房子建成了一个阴宅。 他本意是想把这房子当做孩子的墓屋，谁承想家里出了意外，宋老爷匆忙带家里人去了国外，国内的房子则是托付给了亲戚，不想却被亲戚直接卖掉换了钱。 结果就如节目组最开始说的，之后购买的几任买主，在住进宅子后无一例外地遭受了一些事故意外，或死或伤，这宅子也成了附近的“鬼宅”。 屋主先前联系节目组，也是想看看节目组这边有没有办法解决这宅子的问题。 老太太交代完一切后，脸上再不复先前的尖锐，哭着直喊孩子可怜，死了都不能安息云云，让警方赶紧把人葬回地下去。 节目组这边，周和河没料到这房子居然就是专门给孩子建的的阴宅，这也难怪之后住进宅子里的人家会被这样那样的折腾。 这宅子本来就是给这孩子的啊。 虽说不把孩子葬进墓地反而像古代皇帝似的专门建个房子给鬼住，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但仔细想想又似乎没毛病。 这么想着，再看看那被挖出来的骸骨，周和河都觉得有些歉疚。 正要开口，却见旁边，从刚才起一直没有出声的姜栩栩忽然走了出来。 那清凌凌的目光直直看向老太太，张口，声音清冷却笃定， “你说谎。” 第115章 生财桩 周和河在姜栩栩站出来的时候目光微微一闪，眼角余光偷偷瞄一眼旁边的警员们。 而后脚步挪蹭着到了旁边的一名还扛着摄影机的摄影师边上，朝他使了使眼色。 摄影师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看周制片眼色使得快要抽筋的样子，这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趁着周围没人注意，悄悄打开了摄影机。 虽然直播间关了，节目也面临要黄的情况，但是没彻底黄掉之前，该拍的素材不能少。 两人就这样暗搓搓架起摄像机，将镜头对准了对面的姜栩栩。 姜栩栩兀自看向面前的老太太，杏眸沉淡， “你说是因为孩子中途夭折才改了设计图将宅子建成孩子的墓屋，但事实上，浇筑水泥建造地基的时候孩子已经死了，这栋房子最初设计就是打造一间可以将孩子的婴灵困在其中的阴宅！” 老太太听到姜栩栩的话，显然有些愤怒， “你一个女娃子不要乱说话！你知道什么？！这是我们宋家的孩子！你擅自让人挖了孩子的‘坟’，你要遭大报应的！！” 姜栩栩面对莱太太的指责，面上却是半点不为所动。 “确实有人要遭报应，但那个人绝对不是我，而是整个宋家，包括你。” “你！！” “你不用急着否认，如果事实真的像你说的，你又为什么要专门守在房子附近，就为了就近看守这个宅子？” 听说老太太是专门在附近看守宅子的，节目组以及一众嘉宾脸色都微微一变，尤其是顾京墨。 他那天可是亲眼见到眼前这个老太太站在花园阳台那里阴测测盯着他们的，他原本还以为老人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有生人出入附近，却不曾想，对方竟然是专门监视着宅子的。 “姜栩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顾京墨忍不住追问姜栩栩。 姜栩栩也不再跟老太太掰扯卖关，径自转向众人，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应该是命财桩。” 周围人包括旁边的一众警员皆是面露茫然，打生桩已经接近他们的知识盲区，这生财桩又是什么？？ 他们不懂，但作为正统道家出身的商陆却是知道的，在听到生财桩的时候，他的脸色明显一变。 再看那被封进水泥地里的孩童尸骨，恍悟之余又带了些明显的愤怒。 “什么是生财桩？”周察察小声地询问，脸上却没了先前的大大咧咧，反而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商陆似是深吸了口气，这才解释，“生财桩，是玄门中一个与打生桩类似的邪术，打生桩一般是为求四方安稳，护佑后人，但生财桩，则是单纯的为了敛财势，保证家族后代财运气运不断。” 他顿了顿，声音哑然道，“这种法子和打生桩不同的是，这负责聚财的‘桩子’，必须是种桩人的亲生的骨血……” 周围人听到商陆的解释，解释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拿活人生祭已经足够离谱，更别说，是拿自己的亲生骨血生祭。 得是什么样丧心病狂的人家才会为了所谓的生财之道就把自己的亲生骨血献祭出去？ 众人初始只觉得不可思议，但再联想到先前老太太说这孩子是那位宋老爷的“私生子”。 背脊蓦地蹿起一股寒凉。他们想到了一个更加残酷和泯灭人性的可能。 而没等他们将心中的猜测问出，姜栩栩已经冷声道出了答案。 “这个孩子，一开始就是所谓的宋老爷为了生财桩准备的。他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孩子，便找了个外面的女人为自己生。 生下来的孩子长到差不多的时候再杀掉，将人种进房子里，再靠着孩子的怨念以及房子的天然风水阵自然地聚拢财运。” 泰国古曼童也有类似的做法，但他们通常是用未来得及出生的孩子做成古曼童加以供奉。 因为没能出生的孩子怨气是极重的，就如家里那个小萝卜头那样。 而古曼童中也有区分，用亲子的骨血制作成的古曼童力量会远比寻常的古曼童更加强大，这就是亲缘的力量。 只是古曼童供奉需要鲜血喂养，但生财桩却不需要再通过外力就可以源源不断聚拢财气。 “能在二十年前斥巨资建造这样的一栋专门为了生财的阴宅，宋家想必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对方祖上应该也是豪富之家，因为只有经历过真正的富裕才无法忍受贫穷。” “我猜，那位宋老爷祖上应该也是豪商，可惜家道中落，家中子弟无力挽救，所以找了风水师想出了这么一个阴损法子为家中聚财。” “这法子最开始应该是成功了的，宋家凭借这孩子短时间聚起了大量的财富，可惜那位替他办事的风水师没有告诉他，生财桩种下后， 一旦房子中作为生桩的婴灵无法持续支持家族的气运，它就会自动掠夺家中同源孩子的命数作为补充，你口中的那位宋老爷，膝下的孩子应该都早夭了吧？” 姜栩栩这话一出，原本还色厉内荏的老太太瞬间变了脸色，满是褶皱的脸上满是惨白一片。 姜栩栩仔细看着对方面相上和那婴灵的亲缘线，恍惚明白了什么， “你的孙子，也没了吧？” 一句话，叫老太太瞳孔瞬间瞪大，整个人更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的孙子…… 明明她家跟宋老爷不是直属亲戚，可那一年，宋家但凡死了一个孩子，她的孙子也会跟着死去一个，只因为她当年嫁的是宋老爷的弟弟，两家同根同源，无法分割。 后来，宋老爷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问题所在，立即将房子卖掉。 可尽管如此，也依旧无法阻止这类似诅咒一样的存在，直到家里的孙子都已经死绝，宋老爷独自抱着巨大的财富，却始终再要不来一个孩子。 宋老爷当初并非没有下决心毁掉这栋宅子，但哪怕只是毁掉一面墙，他靠着舍弃子孙聚拢的财富就会遭遇重大损失。 宋老爷已经没了孩子，不愿意连唯一的财富也失去，只能重新将房子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同时为了保证后面每一任屋主不会毁坏这栋房子，他又在合同里写明了不得擅自更改房子的布局装修，同时又花钱在附近买了另一栋别墅，让老太太时刻盯着…… 第116章 遇事不顺，记得往右走 直到老太太声泪俱下地说起这邪门的生财桩，众人才晓得这房子背后竟然还有着这么惨烈的秘密。 子孙死绝，独自守着巨大的财富又有什么意义？ 方佑南不知何时也相信了所谓“生财桩”的影响，心中还暗暗唏嘘了一番，待意识到自己陷入封建迷信的陷阱里，忙不迭重新整理思绪，把自己从封建迷信的氛围里摘出来。 “所以，这棺椁里的孩子，是他的亲生父亲杀害的。” 不管凶手背后的动机是什么，警方的首要职责还是将凶手绳之于法。 封建迷信害死人，想必那位宋老爷在牢里可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姜栩栩不关心警方这边怎么抓人，她看着坐在地上哭得老泪纵横的老太太，只道， “生财桩名为生财，本质却是绝嗣的邪术，所以玄门中哪怕听说过，但真的懂怎么做的也少之又少，那个帮宋家种生财桩的风水师，本意应该就是为了让宋家断子绝孙。” 听到姜栩栩这话，老太太几乎目眦欲裂，她死死盯着姜栩栩，忽的伸出手，如枯枝般布满皱纹的手，一把抓住她的裙摆。 尽管颤抖，却不肯放手， “姑娘，你能找到那个人……你帮我找到那个天杀的，我的孙子啊！！我的儿子啊！！都给人害没了！我不要钱，我就要我孩子啊……” 老太太说着再次嚎啕大哭，整个人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姜栩栩没有答应老太太找人，能够以让宋家断子绝孙这样的邪术害人，那势必是与宋家或者宋老爷有深仇。 因果之事，她不会掺和。 也没有必要。 今天她让人挖出那孩子的尸骨，相当于直接破了对方的术法，对方接下来必然会遭到反噬。 哪怕她不找人，那人也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而一如姜栩栩所猜测。 远在华国另一端的一间出租屋内，一个中年男人独自坐在电脑前，屏幕显示的是被弹出直播间的消息。 男人却始终没有离开页面，目光依旧看着电脑屏幕，眸色凝重。 好半晌，他起身，正欲走向里屋一个小佛龛前，然而没等他走到近前，忽然整个身体似是猛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一口血自口中喷出。 男人嘭的一声倒地，彻底闭上眼之前，他的双眼却紧紧盯着前方的小佛龛，那里供奉着一大一小两个骨灰坛子。 男人的目光自两个骨灰坛子上掠过，眼神中是不舍，又似解脱，好半晌，嘴里再次溢出鲜血。 眼前一片血红，如他妻子孩子被害死的那一天。 男人似是被眼前的红色刺痛了双眼，最终，缓缓闭上双眼。 …… 姜栩栩似有所感，视线看向那被警员仔细包裹的尸骨，想了想，她走上前去，将一枚叠成三角的黄符塞入那包裹尸骨的袋子中。 方佑南注意到她的动作，几个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刚刚塞了什么东西进去？” 姜栩栩还没动作，一旁的周和河已经冲了过来， “诶诶，这位队长别动手，姜大师她还是个孩子……” 一边说着，一边把方佑南的手扒拉开。 方佑南：…… 你要不要听一听你自己说了什么？ 心里虽然无语，但方佑南刚才也是一个冲动才将人拽住，这会儿见人阻拦，自然顺势松开，又朝姜栩栩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姜栩栩倒没生气，只是微微抬眸，看着对方手心处隐隐散出的金芒。 虽然十分微弱，但确实有，只是比起褚北鹤身上的金光，这点浅薄的金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不是刚才仔细看，姜栩栩甚至没能发现。 但这也变相证明了眼前这位警官，手中应该救下了不少人命。 姜栩栩对于这种人向来是比较宽待的。 不仅没计较对方拽自己的手腕，甚至还主动给了句提点。 “方警官，你眉骨方正，鼻梁挺直，周身正气，是个有大福之人，如果最近感觉有什么不顺的时候，记得往右走。” 方佑南：…… 我不教育你封建迷信，你还给我算上了？ 他实在有些不太理解现在孩子的兴趣爱好。 “谢谢，但就算你这么说，你也还得跟我回警局录口供。” 生财桩的案子还要查，正好和薛一宁的案子一块回去录口供。 姜栩栩抿了抿唇，虽然她不讨厌去警局那样的地方，但录口供确实挺浪费时间的。 但身为公民，这样的义务不可避免。 正准备点头答应，就听方佑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方佑南便示意她先等着，自己走到旁边接通了电话。 “我是方佑南。” 电话那头似是警局领导，方佑南的脸色顿时严肃了几分，连带着背脊都稍稍挺直。 也不知那头说了什么，方佑南眉心微微蹙起，带着些不解的迷茫，眼神更是下意识朝姜栩栩这边看去。 不多时，他挂断电话，重新走了回来。 看向姜栩栩时，眼神却多了几分古怪。 “上面有人打了招呼，你暂时不用跟我回去录口供了。” 更甚者，生财桩的案子也有专门的人员接手。 虽然方佑南不清楚，但那似乎是国家安全局那边的人。 对方甚至话里话外让他对姜栩栩客气些…… 姜栩栩似是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很快，方佑南便和警队的人带着薛一宁收队离开，临走时还特意检查了一下装捡尸骨的袋子，发现里面除了一点黑灰确实没有多余的东西，这才放心离开。 宅子里再次剩下节目组的人，还有外围还在围观的一些围观群众。 陈导脑袋杂乱，有些颓丧地坐在地板上，表情里颇有些生无可恋。 周和河过去拉他，“老陈，干嘛呢，收拾东西先离开了，难道你还想在这宅子过夜不成？” 陈导闻言，瞬间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知道了这宅子的来历，加上那地上起出来的尸骨，陈导哪怕再无所畏惧心里也难免忌讳。 但很快，综艺开播就面临被砍的打击再次占据他的全部身心。 “哎……玄学果然不能随便碰。” 周和河闻言也有些叹气，有心想要安慰两句，一时又找不出话来安慰，正惋惜着，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周和河接通电话，也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就见原本也有些颓丧的周和河表情越来越亮，到挂断电话的时候，整个人甚至有些激动。 只见他一把握住陈导的肩膀来回摇晃，语气里是难掩的激动， “老陈！节目没死！上头有人发话，我们节目又能活啦！” 第117章 若生大师 陈导一开始还在发愣，待反应过来，脸上顿时也露出激动的颜色。 “太好了！什么人打的招呼？” 他话虽这么问，但眼神却是下意识往顾京墨那边瞟，毕竟顾京墨是京市顾家的少爷，要说这里谁有那个能量给上头递话的，那肯定是顾京墨。 周和河也不知道，但他下意识感觉这事可能跟姜大师有关。 毕竟刚才那位方队长也是接到电话后才收回了要带姜栩栩回去录口供的事。 他猜想，应该是姜家给上头递了话。 两人各怀心思，却都默契地不说破。 在最初的兴奋后，陈导很快想到了现实的问题。 “第一期节目是没办法接了，薛一宁被带走，网上的观众还在闹着要答案，现在必须得先对外做个解释，还得另外找个人接替薛一宁……” 两人商定后，最终决定先发出公告解释今天直播中断的情况。 同时兵分两路，陈导带着人尽快先把第一期的剪辑版剪出来，同时周和河这边尽快找另一个嘉宾补上薛一宁的位置。 “趁着还有时间，我尽快出个台本，让嘉宾把第一期故事的结局录一遍。” 陈导这么念叨着，就见一旁的周和河拽了拽他的衣摆一角。 陈导被他这小动作给娘到了，忙把自己的衣角抢回来，没好气地冲着对面，“有事说事！” 周和河干咳一声，故作正经道，“不用专门录了，刚才姜栩栩他们和那老婆婆对峙的时候，我已经让人录下来了。” 专门补录的东西，哪里有现实实录来得自然。 陈导一听，果然又是一脸惊喜，两人瞬间拉过摄影师去旁边看看录制的内容和效果。 第一期虽然砸了，但只要综艺能够如常播出，就凭着第一期闹出的动静，只要第二期开播，势必能迎来另一波高峰。 陈导和周和河嘀嘀咕咕凑到边上。 姜栩栩还有另外四名嘉宾则是就近坐在沙发上休息。 商陆从刚才一直盯着姜栩栩，作为道门中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宅子里聚集的凶煞远没有姜栩栩话里的那么简单。 生财桩所聚集的凶煞，是死在这里的孩子连同其它所有意外身亡的孩子凝聚而成的怨气凶煞，哪怕是他，也无法保证能凭一己之力解决这次的事情。 可姜栩栩却做到了。 商陆觉得这位姜同学并不简单。 他想了想，正要上前仔细询问一番，结果刚要开口，旁边突然传来一道诧异的惊呼， “呀！节目组保命锦囊居然是张符！” 说话的是周察察，她琢磨着第一期节目中途结束，这保命锦囊大概是没用了，便趁着这会儿休息的功夫把锦囊打开了。 说话间的时候，更是动作利落地打开了符纸。 原本以为只是外表是个符纸，里面写了这么保命线索，结果打开来，还是个符纸。 “商陆，你是道士，你看得出这上面画的是什么符么？” 商陆听说所谓的锦囊里装着的是符纸并不十分感兴趣。 毕竟这东西他每天画。 清风观里一百块一张的东西，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但周察察把符纸摊到他勉强，商陆自然不能当做没看见，于是低头扫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却叫他瞳孔一缩。 “这是！若生大师的护身符！” 玄门圈内，有名的符师不少，但近两年新生的有名号的符师，若生大师就是其中一个。 据他师傅说，这位若生大师在符一门天赋极高。 和寻常人耗尽精神才只能画出一张灵符不同，若生大师画符从来只在须臾之间，且每道符皆成灵符。 就是俗话说的，又快又好。 他们道观也是凭着观主的关系，每个月能拿到二十张若生大师画的平安符，护身符也只偶尔几张。 且这二十张符不售寻常香客，都是专门卖给真正急用或者舍得花钱的。 因为每个符师画符的手法不同，商陆当初甚至还特意临摹过若生大师的符笔，是以能够一眼认出。 而据师傅的说法，这位若生大师还是少有的能画出高阶灵符的符师。 商陆一直很想见见这位若生大师。 想到周察察这符的来处，商陆忙不迭拿出自己随身的锦囊，打开来，里面果然是一模一样的护身符。 旁边的顾京墨和灵真真看到商陆这一反应，隐约猜出这不是什么网店一元一张的符纸，也都下意识打开自己随身的保命锦囊。 商陆眼瞧着所有人的锦囊里都是一模一样的护身符，心下都有些隐隐的激动。 这个节目组绝对有人认识若生大师！ 甚至可以说关系极好。 否则怎么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护身符且一点也不心疼？ “这符很厉害么？”周察察忍不住追问。 商陆稳住心神，道，“这是若生大师画的护身灵符，可抵消一次灾祸，俗称保命用的。” 灵真真暗暗咽了咽口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想表现得自己没见过世面。 周察察作为大家的嘴替，当即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感叹， “所以这个保命锦囊，真的是保命用的？” 顾京墨看着手里的符，眼底闪过一丝探究， “可既然是保命用的，为什么薛一宁没用？” 薛一宁和姜栩栩先后突然失踪在洗手间，后来又凭空出现在二楼，这其中肯定涉及了某些玄学力量。 这符纸既然是给他们保命用的，那必然会对那些东西产生反应，既然如此，薛一宁又怎么还会被带走？ 姜栩栩也下意识看向商陆。 按理说有她的符纸护身，薛一宁应该不可能被那么容易被凶煞附身。 提起薛一宁，商陆显然还有些不屑，“他的锦囊没带在身上。” 他跟薛一宁一个房间，今早收拾东西出门的时候，他看到薛一宁被他忘在了被子底下。 商陆对这个连环杀人犯没有好感，自然不会刻意提醒对方。 没想到锦囊里装的恰好就是能够救命的符纸。 如果早知道…… 嗯，他也还是不想提醒对方。 别问，问就是讨厌这种轻视人命的恶人。 第118章 灵符批发 “栩栩，你怎么对这里面装的符纸一点不感兴趣的样子？” 周察察注意到他们几人都把符纸拿出来了，只有姜栩栩坐在旁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姜栩栩只道，“你们都拿出来了，我就不用拿了。” “这不是万一有不一样的嘛。”周察察苦口婆心。 姜栩栩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十分理所当然，“我认为陈导给的救命锦囊应该是一视同仁的。” 周察察似乎被她这个解释说服了，一旁的顾京墨视线却是若有似无地从姜栩栩面上扫过。 刚才听到商陆提起那位大师那么推崇的样子，一般正常人都会下意识想要看看，就连他也不意外。 但她全程连拿出来看看的打算都没有。 要么是她早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要么…… 是她不在乎里面装的是什么。 前者是早有预料。 后者，实力强悍无所畏惧。 她会是哪一种？ “今天看你似乎很懂得这方面的东西，甚至还会看面相，那你也会画符么？” 顾京墨似是随意般的问起。 姜栩栩只看他一眼，道，“我毕竟是即将入学道教学院的学生，懂一点这方面的东西很正常，相面，我只会一点点，画符……也会一点点。” 姜栩栩摸摸鼻子，她刚才就听到商陆的话。 只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就是他口中的若生大师。 毕竟当初之所以取关若生这么个名号，本身就是为了方便卖符。 一开始她学符，每天画一两百张练手符都是常有的事。 后来她不想浪费符纸，就干脆把质量过关的灵符挂在了灵事网站上卖。 结果不小心打出了点名声，还有不少人怀疑自己背后有个专门的灵符批发团队。 甚至还有人说她背后有一整个符师团队专门给她画符。 后来被师傅告诫，她也学乖了，不再随便往网上大量挂符，加上她后来学会了基础符，专心研究高级灵符，卖的符就越来越少，到后来基本不挂。 结果反而又开始传出她一符难求的名声。 清风观观主就是先前卖符的时候认识的。 姜栩栩后来虽然不在网上挂卖，但找上门的买卖她还是做的，只是不会再像一开始那么愣头青地搞批发。 商陆作为清风观观主的爱徒，肯定也从他口中听说过自己，不过她和清风观观主过去也只是网上交易，他不认得自己，商陆自然也不认识。 姜栩栩便也不打算自曝马甲。 唯一没想到的是商陆居然能凭借符文认出是她的符纸，看来回头还得叮嘱周和河两句。 这边说着话，那边陈导走了过来，跟几人解释了一下接下来的打算。 “我们原定的是三天两夜，现在因为中途中断直播，节目组这边决定提前结束今天的拍摄，节目组这边会先行安排大家去酒店休息，但考虑到剪辑素材不够，可能明天还需要再单独加一个观众求助案件。” 节目组原本就开通了观众求助通道，原本是打算作为第二期直播素材用的，这会儿倒是可以先用上了。 姜栩栩几人没有异议，一行人便又浩浩荡荡地回到市里。 与此同时，周和河这边让公关发布的声明也已经发了出去。 薛一宁虽然被警方带走，但警方那边的通报结果没出来之前，节目组这边是必须保密的。 所以声明里也只是说明了薛一宁因为突发急病接下来暂时退出节目组拍摄。 网上的网友们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声明，结果却是这么个声明，纷纷在评论区里表示了不满。 更有网友直接晒出宅子这边下午被警方围起来的照片，纷纷化身福尔摩斯分析师。 【家人们，不用猜了，薛一宁已经被带走了。】 【如果他在节目里说的都是真的，那估计是再也回不来了。】 【不会吧？！那不是节目组剧本吗？我听说是因为涉及胡改当下真实案件才会被勒令禁播的啊。】 【薛在节目组里列举的那些人物和细节，可一点不像是胡编的啊，尤其是后面提到的黎清媛，这人我认识！】 【破案了，薛一宁就是杀人凶手！】 【我不信，薛一宁那张脸哪里像会杀人？他杀鸡都不敢。】 【没听人家在节目里说的么？不要看脸，更别说他那张脸还是假的！！】 【节目组只说是因为急病退出节目，也没说那录音到底是真的假的。】 【还有直播最后那个画面，现在看着还是毛骨悚然，那分明是五个人影！】 之后又有网友根据薛一宁整容这事试图扒出他的过往，结果发现根本扒不动。 薛一宁的过往，似乎是空白的。 而在网上一片针对薛一宁的讨论声中。 姜家这边因为姜栩栩直播中断的事也表示了一下关心。 姜栩栩这会儿已经拿回手机，自然看到姜家家族群里讨论的节目组的情况。 但大部分还是姜溯在说。 路雪溪和姜瀚偶尔附和几句，薛凝玉也在群里询问了姜栩栩的情况。 姜栩栩回了一句。 那边姜澄几乎是立刻跳了出来，说是关心，但语气里却带着点点的阴阳怪气。 “节目第一期就被禁播，这个节目之后大概率会被直接毙掉，我就说栩栩做事应该谨慎一点，想要出道也该挑选一下合适的机会，现在这样反而叫人看笑话。” 路雪溪紧跟其后，轻声劝道， “澄哥别这么说，节目中途被禁，栩栩肯定也很难过。” 又劝姜栩栩， “栩栩别灰心，想进娱乐圈还有很多机会，别的不说，二表舅就有单独的娱乐公司。” 她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姜禹民就想起这个侄女放着自己这个二叔不要，反而去找褚家帮忙，简直是不把他看在眼里。 当下只当做没看到消息，根本不接话。 姜栩栩想要出道当明星，第一步算是毁了。 要是接下来还不死心，怎么着也得亲自求上自己，他再考虑要不要拉她一把。 姜栩栩看着群里的消息，只微微抬眉，半晌，敲出一句话， 【谁说节目要被毙掉了？】 第119章 被清理过的尸骨 姜栩栩这话刚发出去，群里立即刷出好几条消息。 路雪溪：节目还在？ 姜澄：节目没被毙掉？怎么可能？ 姜溯：我就知道我姐在的节目不会那么容易毙掉！ 姜淮：爸爸出手了？ 姜禹城：…… 实不相瞒，爸爸还没来得及出手。 姜家人没出手，那出手的是谁？ 和周和河一样，姜家人下意识也是想到了顾家。 毕竟嘉宾里头能干预这事的除了他家也就剩下顾家了。 不过不管是谁，结果总是好的。 这边说话间，又有一个新的消息弹出。 却是褚北鹤发的。 【褚北鹤：听说节目出问题，如果你有另外的想法可以直接找温婉，她会替你安排。】 姜栩栩微微挑眉，感觉褚大佬现在对她的关心越来越多了。 上次送她升学礼，这回还主动要帮自己安排这种事。 不过一想这里面还有姜淮的关系，姜栩栩只当又是哥哥拜托的人，便也客气回复， 【谢谢，不过节目问题已经解决了，明天会重新开播。】 那头褚北鹤看到这个消息，只回了一句。 【好。】 聊天到此结束，正好节目组的车子停在了别墅区门前，姜栩栩便径自告别了节目组工作人员回了姜家。 因为节目第一期正好就在海市，姜栩栩便没有去住节目组安排的酒店，只到明天集合时间再过去。 回来的路上，姜栩栩又在灵事闪送上下了个单，直接把五个少女鬼送去轮回。 中间又特意称了一下小婴灵的重量，发现还是不足克数，只得接着养阴。 姜栩栩和节目组这边按部就班，另一边，方佑南带着薛一宁连同那孩子的尸骨回了警局。 一进门，就有相关人员上前接手了孩子的尸骨。 两人身穿便衣，证件上挂的是特殊部门的牌，从警员手中接过装着尸骨的袋子，便当面又将尸骨一块块捡入了他们自己带来的盒子里。 捡骨的时候表情更是凝重非常，待到全部捡完，一旁盯着的人似乎松了口气，负责捡骨的却是皱了皱眉，似乎感觉哪里不对。 方佑南向来敏感，问对方，“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扭头，神色微敛，“没什么，只是没想到……” 他一边说着，戴着手套的手忽然又摸向袋子的角落，下一秒却是摸出一点黑灰。 而看到黑灰的瞬间，那人似乎终于了然， “难怪，原来是有人提前‘清理’过这具尸骨。” 方佑南觉得他手上沾的黑灰有些眼熟，却是下意识解释，“尸骨在挖出来后还没来得及清理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人笑笑，没有继续多说的意思，只是跟同事将盒子收好， “这具尸骨我们就带走了，宋家老宅的事情接下来也会由我们部门全权处理，辛苦了。” 方佑南把人送走，也没多想，又交代了一下薛一宁那边的盘问情况，便带着人准备前往薛一宁家里搜查证据。 少女连环被害案因为情节恶劣，本来就引起了市里的高度重视，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个嫌疑人，专案组这边必须趁热打铁。 毕竟因为《灵感》节目组的原因，现在网上关于这个案子的讨论空前严峻。 这事必须尽早解决。 车子和采证组的车子前后经过一处十字路口，却不想刚过拐角就碰上了堵车。 “这也还没到下班高峰，怎么就堵上了？” 负责开车的警员小声嘀咕了一下，方佑南探头看了下前面的情况，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吩咐， “绕道走吧。” 方佑南下意识想说拐进左边的小路，然而话未出口，脑海中蓦地就想起了那小姑娘跟自己说的话。 【遇事不顺，记得往右走。】 鬼使神差的，方佑南开口，“走右边的小路。” 警员司机有些莫名，“往左拐比较快点吧？” 走右边还得再拐一道。 方佑南不耐烦，“让你往右就往右，哪那么多废话。” 警员司机耸耸肩，立即乖乖照做。 身后采证组的车子跟着这边车子往右拐，两边车子刚刚拐过来不多会儿，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尖叫惊呼声。 方佑南以为发生了什么，忙让司机停车，又让同行的另一人过去瞧瞧。 他们虽然不负责巡逻治安部分，但近在眼前有事情发生自然不可能当做不知道。 不多时，负责去看情况的的警员小跑了回来，解释说， “是另一条道上，楼上砸下来一个广告牌，好在没伤到路人，已经让巡警处理了。” 警员说着不忘捂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幸好咱们刚才没走左边那条路，我瞧着那位置，咱们开过去的话估计正好就砸中咱们这辆，倒霉的话估计前后两辆车都得跟着遭殃。” 警员一副逃过一劫的口气。 方佑南却是暗暗诧异。 下意识又看向了那边喧闹的方向。 会是碰巧么？ 可是，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碰巧的事？ 如果不是碰巧，那就是那姑娘提前算到的？ 唯物主义三十年，方佑南今天受到的冲击着实有些多。 …… 第二天一早，姜栩栩让司机把她带到酒店跟节目组工作人员先行汇合。 她的打扮一如之前，简单的t恤加工装裤，外头是一件半长的白色防晒衣，加上一顶棒球帽，整个看起来休闲却飒爽。 周察察率先朝着她这边招手，哪怕昨天亲眼见着了挖出尸骨这样的事，她依旧一副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的样子。 有关昨天直播中断的后续，节目组后来连夜发出了剪辑版，连带着将姜栩栩揭穿老太太和宋家人种生财桩的事情一并剪了进去。 网友们虽然觉得剪辑版不够让人满意，但好歹接受了这个结果。 也正因为剪辑版的播出，昨天的节目事故没有引起太多观众的不满，今天一经开播，直播间再次被热度冲刷。 这一次，节目组是直接在车里就开始了直播。 五个嘉宾挨个对着镜头打了招呼，顾京墨率先问起了今天要去的地方。 节目组这边难得卖了个关子。 “这个，大家到了就知道了，说起来这个案子，商陆应该比较熟悉。” 商陆被突然点名，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想到，有可能是清风观那边找过来的。 只是不知道是哪个。 姜栩栩对此倒是不甚在意，反正顺利解决就是了。 然而，当节目组的车子开进了熟悉的小区，又一路朝着熟悉的路上开去，姜栩栩心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当节目组的车子最终停在某栋熟悉到不行的别墅门前，姜栩栩的脸顿时不好看了。 第120章 关启深求助 因为节目组提前开了直播，姜栩栩这个反应自然被直播间前的观众看在了眼里。 【姜栩栩脸色怎么有些不好看，是不是又看出问题啦？】 【都是参加综艺的，就她喜欢摆臭脸。】 【就是，前面开播的时候也跟着针对薛一宁，我真烦死她了！】 【楼上的反应有点过了吧，人家就是皱了皱眉，哪里就是摆臭脸了？】 【我算是发现了，小姐姐黑子有点多。】 【我也发现了，只要姜栩栩出现，弹幕就一群骂的，怎么看怎么像水军。】 【这是被人惦记上了吧？明明人家一个素人，也没得罪谁啊？】 直播间里针对谁在黑姜栩栩这事进行了一番争论。 镜头前，姜栩栩一行已经跟着节目组下了车。 经过刚才一瞬的冷脸，姜栩栩这会儿已经调整了过来，下车时脸上已经看不出喜怒，恢复成她平日里淡淡的模样。 眼前的别墅，正是关家的别墅。 曾经姜栩栩住了十八年的地方，只怕再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里。 几乎是下车的瞬间，她就已经确定了别墅里的问题。 只是不知道关家人找上节目组，是碰巧，还是……故意的。 这边节目组一行人刚刚下车，关家的保姆阿姨就迎了出来，看到姜栩栩的瞬间，脸上顿时就挂上了笑，下意识朝她张口， “小……” 她刚刚开口，姜栩栩已经一个眼神扫过，淡淡的打断对方的称呼，“你好。” 保姆阿姨抿了抿唇，无奈将视线从姜栩栩身上移开，转而对节目组负责人说， “夫人和少爷小姐都在屋里等着了，大家请进。” 一行人跟着保姆入内，只见客厅内果然坐着三人，只是三人明显脸色都不太好看。 白淑琴自不用说，因为每天照顾两兄妹，身上又没个玉牌护身，倒霉事情不断，原本养尊处优的美妇人，短短几天不见，硬生生像是老了好几岁。 关启深自从上次跟关蕊蕊要玉牌无果后就避进了清风观，原本憔悴沧桑的状态因为终于得了清净稍稍养回了几分，但依旧看得出心力交瘁的模样。 三人中，关蕊蕊的情况是相对较好的。 但这个较好也仅仅只是针对她的脸色，要说其他，她应该算是三人之中最惨的那个。 腿上打着石膏，头上包着纱布，屁股上坐着轮椅，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直播间的观众一见到这一家三口，纷纷有些咂舌。 【哇，这家人看起来有点惨的样子。】 【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好像每个人都受了点伤啊。】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三人都盯着姜栩栩看啊？】 【不是你的错觉，因为我也这么觉得。】 【刚刚那个保姆好像也盯着她看。】 【认识的？】 “是你？” 商陆最先忍不住出声，却是看向三人中的关启深。 关启深将视线从姜栩栩身上移开，转而对着商陆苦笑着招呼，“清尘道长，又见面了。” 商陆显然是已经知道今天的案子是什么情况了，当下露出些许为难之色，却也不瞒着，径自朝邹南北解释， “主持人，这位关先生之前因为一些事情曾经求助过清风观，但因为事情略微有些棘手，观里没办法处理他的问题，我想，今天我也帮不上他。” 他说得直白，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在观众面前暴露自己的“无能”。 然而他顿了顿，忽然又补充，“但是如果能找到给节目组护身符的那位若生大师，关先生的问题应该可以解决。” 商陆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私心，他也想趁机见见若生大师本尊。 昨天他特意问过护身符的来源，可是问到周制片那里，他也只是说托朋友求来的。 商陆直觉他没有说真话。 周和河站在陈导那边，听见这话眉心一跳，干咳一声别过头，假装没看到。 邹南北昨天也听说了节目组的保命锦囊里的护身符是出自谁的手，自然也晓得商陆口中那若生大师。 但他也不可能接这个茬。 若生大师有本事，但人家也不是他们节目的嘉宾啊。 他们现在可是在拍节目，哪能一上来就场外求助，于是打了个哈哈， “这个，还是先让咱们的嘉宾一起看过情况再决定，毕竟关先生求助的是节目组。” 关启深闻言，当即上前一步， “不用麻烦别人，我家的问题，她可以解决的。” 关启深直接就指了姜栩栩。 所有人的视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姜栩栩，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些许怪异之色。 而作为被指的人，姜栩栩许是早有预料，这会儿面上依旧淡淡，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更没有接茬的意思。 “你们……认识？” 都是圈子里混的，这点眼色大家还是有的，周察察只一眼就察觉出这家人明显和栩栩是认识的。 关启深抿唇，没有开口，那边的关蕊蕊却已经推着轮椅过来，脸上露出了熟悉的可怜模样， “姐姐……你就帮帮哥哥吧。” 这话一出，不止在场嘉宾诧异了，连带着直播间前的观众也震惊了。 【果然是认识的啊！叫姐姐，这关系听着不简单啊。】 【哎哟，我脑海里突然有了个狗血爱情故事！】 【好巧，我也有一个。】 【贫穷但品学兼优的女高中生和富二代公子谈恋爱，结果被富二代妈妈拿钱砸走，再次见面，女学霸摇身一变成了玄门新宠，富二代一家后悔不及……】 【楼上的，你是在我脑子里装了监控吗？为什么我想的你都知道。】 【自顾深情留不住，只有套路得人心。】 【我赌一百根辣条，学霸姐姐和这关家少爷肯定有故事！】 从来网友嗑cp都不需要真糖，只要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直播间前的观众一瞬间脑补得起劲，却见直播镜头前，姜栩栩依旧站在这里，看向关蕊蕊的眼神里，只有冷漠。 眼见她不接话，关蕊蕊暗暗咬牙，再次开口， “姐姐……” 然而这次不等她继续说，姜栩栩已经冷声打断她的， “你信不信，你再叫一声姐姐，我就当着直播镜头前，把那段录音再放一遍。” 一句话，瞬间叫原本还装着一副柔弱可怜样的关蕊蕊脸色刷的一白。 第121章 我们正经茶精都不用这招 白淑琴因着姜栩栩这话，原本在节目组面前勉力维持的贵妇人形象也瞬间破功，上前一步直接挡在了关蕊蕊面前， “你这个白眼狼！你害得蕊蕊还不够吗？！她都成这样了你还不肯放过她？！你的心肝怎么这么黑？！小小年纪这么恶毒，你也不怕遭报应！” 对于白淑琴的谩骂，姜栩栩连眉毛都不曾动一动，似乎早就习惯，甚至还能冷静回话， “我会不会遭报应您说了不算，但关家的报应显然已经来了。” 她说着，也不多纠缠，转身就对着主持人道， “主持人，关家人对我态度过于激烈，我想我也帮不了他们，不如请灵真真帮忙看看吧。” 说罢，毫不犹豫地退到一边，一副准备摆烂的姿态。 关启深看着她的态度顿时脸色一变，忙不迭拉过白淑琴，压低了声音唤， “妈！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白淑琴被儿子拉住，似乎才猛的回过神来，却依旧强硬道， “你看她刚才怎么威胁你妹妹的？你难道要为了你的事让你妹妹受委屈不成？” 关启深被白淑琴这句话撞得心口有些疼。 过去有栩栩作为对比，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这遭出事后，妈妈话里话外对关蕊蕊的维护，甚至根本不顾念他的死活。 关启深是真的心寒。 似乎在她心里，这个家只有蕊蕊来说对她才最重要。 心下忍不住自嘲，但关启深好歹跟着关父在商场上历练过，面上还能稳得住。 没有就白淑琴更心疼谁这事揪着不放，关启深只暗暗深吸了口气，压下情绪，只小声劝， “妈，你要想清楚，现在不只是家里出了问题，蕊蕊身上的玉牌也开始出现了裂纹， 她现在大小事故不断，如果没有玉牌压制，她恐怕还会继续遭到反噬，现在只有栩栩有办法帮我们家，你确定还要拿以前的态度来对她吗？” 不得不说，关启深确实是有几分生意场的天赋，两三句话瞬间将白淑琴拿捏住了。 想到玉牌失效后的后果，白淑琴脸上的尖锐总算收敛了不少。 关启深又趁机眼神警告关蕊蕊， “你也收敛些。” 关蕊蕊被关启深这眼神警告弄得有些委屈。 她不是傻子，也知道现在确实只有姜栩栩能帮她。 可是先前被坑得那么惨，又因为大学录取的事丢了好大一个人，关蕊蕊就是觉得不甘心。 所以在看到姜栩栩的时候，下意识地就用了以前的招式。 与其说是故意，倒不如说她只是本能…… 节目组这边，陈导在经过上一遭的意外后，再遇到这样突如其来的“事故”已经显得淡定了许多。 甚至还能反过来乐观地想。 有矛盾好，有矛盾才有冲突，才有故事，观众才会讨论，节目热度才会居高…… 哪怕是他也没想到，原本以为顾京墨要凭着一己之力扛起节目组的流量大旗，结果没想到，初始观众确实大部分是冲着他和周察察来的。 但后来，运营组那边最后统筹整理了网上的讨论话题，更多的却是针对薛一宁和姜栩栩的。 加上她之前几句话就揭穿了宋家人的阴谋，网上已经有不少人对姜栩栩路转粉。 这不，先前一直蹦跶针对姜栩栩的黑子都被压下去了。 而这会儿，直播间的观众也和陈导想的一样。 比起顾京墨这个哥哥，直播弹幕这会儿更是兴冲冲地讨论起姜栩栩和这关家人的“恩怨情仇”。 【原本我是来看哥哥解决问题的，现在的我更好奇女鹅说的录音是什么？】 【我闻到了瓜的味道！还是大瓜！】 【有什么是我们尊贵的打榜人不能听的？姜栩栩劝你赶紧把录音放出来。】 【听说有瓜吃，我颜都不舔了就想吃瓜。】 【录音听起来就好刺激！】 【我心脏衰竭快要不行了，小姐姐快点放点瓜来刺激刺激我！】 【哈哈哈，好好一个玄学综艺，突然就变成家庭剧场了。】 【话说回来，这个‘关妹妹’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同耳熟，加上录音，我突然想起了之前网上爆出的一茬瓜。】 【是那茬瓜吗？我也想到了！】 【楼上在打什么哑谜？有什么瓜是我们华夏儿女不能一块吃的？】 随着弹幕不断催促，终于有人热搜词条指路。 直播间里顿时有不少观众暂时退出直播去搜瓜。 这一搜，果然就叫他们吃到瓜了。 前段时间那个未婚先孕自杀未遂的女高中生突然发出一段霸凌者自白的录音并发出声明要控告当年的霸凌者。 网友一度为那个叫做林芮芮的女孩感到痛心。 谁也没能想到校园霸凌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绝大部分人都支持林芮芮用法律的手段保护自己。 同时更对霸凌者表示唾弃。 关蕊蕊的道歉录音里虽然说自己没有真的动手对她做了什么，但她毫无疑问是整个霸凌事件的“主谋”。 现在案子还没正式开审，但网络审判已经进行了一轮，也有不少网友扒出了关蕊蕊这个主谋的身份。 只是因为关家和秦家介入，网上关于关蕊蕊和秦浩的身份信息都被尽可能抹掉。 网友们热闹了几天，便也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这会儿再被冷不丁提起，再结合录音里的声音和刚才关蕊蕊的声音，网络福尔摩斯们几乎肯定了九成九，当下不免一阵唏嘘感慨， 【没想到之前的霸凌案女主居然是长这个样子！】 【谁能想到我京哥录个综艺还能碰上网络霸凌案的当事人，这下总没人说这是节目组剧本了吧？】 【我去，之前看她柔弱的样子，我都下意识想怼姜栩栩，好在我打字慢……】 【她刚一开口我就闻到那股绿茶味了，居然在我们茶茶面前卖弄茶艺，简直没眼看！】 【诶诶，别拿这种低级茶精跟我们茶茶比啊，我们茶茶就算茶也是茶得明目张胆清新脱俗！】 【奏是！张口哥哥姐姐的，现在正经高级茶精谁还用这招啊？】 第122章 灵真真请仙上身 眼看着，直播间里原本还算正常的画风，突然就被周察察的粉丝带歪了。 但直播间外，却有不少观众重新将之前的霸凌案翻出来，评论加关注，一下子又把先前已经被高考压下去的热度抬了起来，这回更有直播间录屏做补充材料。 不少路人冷不丁又啃了两口老瓜，然后顺着录屏的视频又摸进了《灵感》的直播间。 陈导看着直播间人数突然的疯涨，整个人都有些麻了。 谁又能想到好好录个综艺，居然还有热度跟着引流。 要说这节目玄学，他觉得更玄学的是这些观众。 关家别墅内，一众嘉宾包括关家人在内尚不知道直播间和网上的情况，关蕊蕊在认识到现实的严峻后，这会儿也稍稍收敛了刚才那故作柔弱可怜的模样。 低着脑袋，一副乖巧无助的样子。 关启深也不指望她能说什么。 她不说话反而更好。 当下上前，对上姜栩栩的语气都变得柔和， “栩栩，我知道你不想再管家里的事，但……我现在确实是没办法，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们了。” 不得不说，关启深是这个家里难得的聪明人。 经历了之前的事，他也不敢再理所当然地认为姜栩栩还会像以前一样听他的听话。 于是连带着语气都收敛了不少，知道她不喜欢跟关家扯上关系，他便也聪明地没再镜头面前提前姜栩栩和关家的关系，只道， “你现在既然是录节目，我们就只是单纯的求助人，你总不能因为我们的私事，耽误节目组的录制，是不是？” 关启深说得隐晦，但姜栩栩哪里不明白他打的主意。 甚至他找上节目组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 这人一开始就是冲她来的。 他知道哪怕再去姜家找她她也不会帮忙，所以就干脆借着节目组的势，只要她还想继续留在节目组，她就只能帮着关家解决现在的问题。 顾京墨一直在边上充当背景板听着他们的对话。 他从小长在顾家，又在娱乐圈混了这些年，哪里听不出来这个关启深打的什么主意。 他虽然跟姜栩栩不算熟悉，但也看不上这种拿节目组当幌子逼着人给你办事的方式。 当下笑着开口打了个岔， “关先生遇上困难，我们都很理解，今天节目组过来本就是争取为关先生解决问题，虽然商陆和姜栩栩都表示不能解决你这里的问题，但我们还有灵真真，不如让灵真真先看看吧。” 灵真真冷不丁被que，顿时心下一个大咯噔，但面上还是勉力维持着淡定。 一旁的周察察听到顾京墨这话，也是立即接话， “没错！我们还有灵真真，真真是网上很有名的玄学博主，不如关先生先把你的问题跟真真说一下？” 周察察声音又甜又脆，三两句就把灵真真推了出来，不给关启深半点拒绝的机会。 她也不傻，自然看得出姜栩栩跟这家人关系不好。 栩栩在先前的节目录制里虽然一直表现得淡淡的，但还是很好相处的。 她能在刚见面就直接冲关家人冷脸，那肯定是关家人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指不定还是有仇。 那关启深明知道栩栩不喜欢他家还非要逼着栩栩帮忙，在周察察看来，他也比他那妹妹好不到哪去。 当下自然是偏帮着姜栩栩这边。 两人一人一句，姜栩栩自然也察觉出他们语气里对她的回护，当下朝着两人微微一笑。 灵真真虽然心里发虚，但鸭子已经被架上烤架，他也只能佯作淡定地站了出来。 关启深见姜栩栩真的不打算出手的样子，拧了拧眉，到底不想过于强势。 他之前就已经打听过，灵感这个节目里，清尘道长，栩栩，还有这个灵真真就是所谓玄门一方的素人代表。 薛一宁急病退出节目，剩下的周察察和顾京墨只是陪衬。 他便按下心底的烦躁，跟灵真真还有节目组介绍了一下自己家里近期发生的情况。 他想着，这个灵真真不一定能解决他的问题，只要他失败了，节目组势必只能再找清尘道长和栩栩出马。 加上《灵感》第一期开播，前面又出了那么多节目事故，节目组肯定不会眼看着自己这第一个求助观众失败告终， 到那时，哪怕是为着节目好看，节目组也肯定会给栩栩那边施压。 关启深打算得很好。 也因着他是这个打算，对上灵真真解释时就不那么认真。 灵真真虽然外表老实，但自从成了网络名博主，一贯被粉丝捧得高，对上关启深这样的态度，顿时感觉自己的尊严被冒犯了。 他这是看不起他，觉得他肯定没办法解决他身上的事？ 灵真真哪怕确实没本事解决他的问题，那也肯定不能接受被这样看轻。 便道， “我能感觉得出，关先生身上笼罩着一层阴气，这是被脏东西缠上了，要解决关先生身上的问题，我需要请我供奉的仙家出马，如果她老人家愿意出手，关先生身上的问题肯定能轻易解决。” 灵真真到底是网上装惯了样子的，此时端着态度，加上他那张看着就不像是会骗人的脸，竟叫原本不看好他的关启深也多了几分希望。 说干就干，灵真真提前就将自己准备的东西让人摆上，然后当着直播镜头的面，就做了一场请仙的仪式，为了增加观看性，他甚至主动让周察察在旁“辅助”。 倒也像模像样的。 姜栩栩之前倒是听师傅说过北方供奉出马仙的事，但也没亲眼见过，不免生了几分好奇，也不在意这是为了关家人请的出马仙，只自顾看着灵真真“做法”。 她的眼睛素来能看到比旁人更多的东西，眼见随着灵真真口中喃喃念唱了一番，周围似乎有丝丝缕缕的灵邪之力聚拢。 她微微挑眉，没想到这个灵真真居然还真有几分本事。 然而就在她打起精神想亲眼见见灵真真供奉的这位仙家时，就见那勉强聚拢的一丝灵邪之力忽然散去。 嗯？ 还没等她发出好奇，就见那边，灵真真已经停止了念唱，扭头看向关启深时，脸上蓦地就变了一番神态。 明明还是那张老实憨厚的脸，这会儿却莫名多了几分邪气。 再张口时，连声音都变了，带着几分尖锐和娘气， “找我做什么呀？” 姜栩栩一愣。 这是请仙成功了？ 不，不对，他周身根本没有灵气浮动。 灵真真这是……装的！！ 第123章 看本仙家心情 一旁的商陆在听到灵真真的声音时也是微微皱眉。 但眼里更多的是疑惑。 他没见过真正请仙上身的人是什么个样子，但刚刚一瞬的灵邪之力，加上灵真真现在的表现，又实实在在像是已经请了狐仙上身。 商陆虽说是被清风观委以期望的大师兄，但到底经验不足，当下便只是疑惑，并不确定到底成没成。 瞧着像，但又不太像。 不确定，再看看。 比起姜栩栩和商陆的反应，旁边围观的节目组众人连带着关家人却是被灵真真这出唬得一愣一愣的。 就连原本对这个网红玄师不太看得上眼的白淑琴，在听到他出声的瞬间也立即恭敬了几分。 她想这个灵真真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否则一个普通人，哪能一瞬间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直播间前，灵真真的粉丝也在这时刷起了礼物。 【来了来了，灵真真请大仙，我可以反复看八百遍！】 【狐仙大人，信女前来供奉，信女愿暴瘦二十斤，换一夜暴富！】 【狐仙大人保佑我和我的家人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狐仙大人，信女愿送上没用的老公一位，换信女一生平安富贵。】 【狐仙大人，收熊孩子吗？求带走教育。】 【求求狐仙大人帮忙指导一下孩子的功课吧，信女实在教不动了啊。】 短短一瞬，直播间弹幕已经被满屏的狐仙大人保佑覆盖。 直播间其他观众或许好奇，但如果是灵真真的直播间粉丝对于这一情形却是习以为常。 毕竟灵真真经常直播替网友解决一些生活上的问题，粉丝也见识过好几次灵真真在线直播请仙上身的样子，十分深信灵真真就是那有真本事的人。 周和河当初找上这人，本身就是看在灵真真本来有的粉丝基础。 没想到的是，灵真真第一次“出手”，居然也能引来这么多粉丝围观打call。 而那边，关启深在听到“狐仙大人”问话后，立即就要朝对方仔细解释一番自己身上的问题。 却不想，他刚刚开口，又叫“狐仙大人”抬手制止。 他的动作十分从容优雅，神色间却带着几分狐狸才有的矫揉，勾着眼看他，眼神里似带着狡黠的阴柔。 “不用说了，你身上的阴气重得熏我眼睛，明显是被缠上了。” 关启深闻言，尽管心里还有些怀疑，面上却也多了几分恭敬， “狐仙大人，那您能不能帮帮我？只要您愿意帮忙，您想要什么供奉我关家都会尽力满足。” “狐仙大人”闻言微微挑眉，随后慢条斯理地开口， “本仙家可不是什么人的供奉都吃的。” 他指着关启深，尖声道，“你和你家人做了坏事，才会叫那女鬼缠身，本仙家懒得管你这糟心事。” 说罢，朝着关启深一家重重哼了一声，随后留下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便毫不犹豫地歪头仿佛瞬间陷入了昏迷。 众人只见灵真真的身子缓缓向后倒去，眼瞧着人可能要直接摔在地上，不料他只“昏迷”一秒就重新睁眼，原本直挺挺往后倒的身体也瞬间有了反应，一个扭身就稳稳站直了身体。 【来了来了，灵真真每次请仙结束后都会这样突然倒地，好在他每次都及时睁眼稳住身体。】 【是的，灵真真每次睁眼的动作都熟练得让我心疼，这得是之前被狐仙大人摔过多少次才练出的身手啊？】 【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灵活的真真！】 【纯路人，第一次看到这种请仙上身的，感觉有被震撼到。】 【主播感觉是有真本事的，先前居然那么低调，粉了粉了！】 【感觉灵真真比起师兄和姜栩栩更像高人！】 【师兄就算了，好歹也是正经有道士证的道士，姜栩栩连玄门的边都没摸到吧？这能比？】 【我也觉得姜栩栩有些装模作样的。】 【这有必要拉踩么？姜栩栩之前也不差啊！】 【笑死！一群麻瓜在这里鄙视一个道教学院选中的天选之女？】 【是是是，我们女鹅连玄门的边都摸到，所以一眼就看出了那个邻居老太太和照片里的孩子是亲缘关系，所以一眼发现了生财桩的真相。】 【哈哈哈，楼上反讽技能直接拉满。】 【拒绝拉踩，默默为我家京京拉旗。】 【顺手捞一下我家茶茶。】 评论区又莫名吵了起来，直播间前被争论的姜栩栩却是全程看着灵真真的表演。 从她的角度来看。 灵真真的这段表演，可以说是没有瑕疵。 行云流水，动作流畅。 就好像过去已经演过了无数遍。 哪怕对着镜头和周围观众也毫不怯场。 嗯……装得很好。 下次别装了。 在姜栩栩看来，灵真真更像是一个表演者。 除了自身的表演，他还十分擅长观察当事人细微处的情绪变化。 根据灵真真从当事人那里听到的，再加上他自己观察到的，以此总结出对方身上出现问题的症结所在，并通过“狐仙大人”的口让对方更加信服。 姜栩栩也曾听说过，很多算命先生其实并不是真的懂得算命，而是懂得看人。 普通人遇到的烦恼无非是爱情，亲情，事业，健康。 他们只需要言语中加以引导，就可以轻易看出对方大部分情绪症结所在，然后对症下药，说一些似是而非的批言，说中了，那就是他本事到位，说得不中，那就是你理解有问题。 姜栩栩大概能猜到灵真真能成为百万玄学博主的真实原因，那就是他不仅深谙表演之道，同时还懂得兼修话术。 而一如姜栩栩猜测的，灵真真走的确实就是这样的路子。 世上本没有那么多的灵异志怪，更多的是人心生疑，灵真真日常做得更多的是安抚粉丝，唱念做打，是他做惯了的。 而万一遇到像今天这种需要解决真麻烦的，他也不慌。 先把“狐仙大人”请上来，再根据对方自身的情况，找一个拒绝出手的理由。 长得丑，心肠坏，渣男，不孝顺父母…… 反正“狐仙大人”任性，要不要“帮忙”，说到底一句话。 看本仙家心情。 第124章 有原则的骗子 虽然看出了灵真真的伪装，姜栩栩却没有揭穿对方的打算。 一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她不会为了所谓的“正义”非要揭穿他的把戏。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反而容易引来怨怼。 更何况现在是在录综艺，综艺都能有剧本，网红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人设？ 他维持得住自己的人设，那也算他的本事。 二来，她先前网上了解的灵真真，更多的是帮着粉丝解决一些情感上的问题，要是遇到无助求医的也不会大包大揽地卖什么假符水，还会主动劝对方去医院。 总体来说，这是个有原则的骗子。 网上主播真真假假，谁又能说谁是真的骗子。 最后一个，是因为他作为“狐仙大人”说的借口，她很满意。 关家人，可不就是不做好事，才遭了今日的苦果么。 …… 被说中的关家人，在看到狐仙大人“离开”后，脸色都跟着一变。 这会儿眼见灵真真已经恢复原来憨厚老实的状态，又忍不住上前，态度里也没了先前的不以为意， 语气里带了些许恳求， “灵真真，大师，能不能请你帮帮忙，再跟狐仙大人好好说说……我家里的情况，真的需要她的帮忙。” 哪怕关启深放低了姿态，灵真真却依旧一副稳得住的样子，老实地摇了摇头， “狐仙大人不想做的事，我也说不上嘴，再请一回她也不会搭理我。” 他说着，还不忘看一眼关家三人，又一脸真诚地劝， “与其求着狐仙大人出手，倒不如几位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 他看出来了。 这关家人不简单。 加上姜栩栩刚才的态度和那言语间的意思，显然关家人是做了一些什么坏事才有了这一遭的事。 更别说他本来就没什么请仙的本事，当着直播镜头的面，他自然得先维护好自己的名声。 反正他已经尽力了，现在求助失败，那也不是他的问题。 灵真真看得很开。 节目组却一时犯了难。 三个人都表示了帮不上忙，剩下的周察察和顾京墨本来就是作为流量担当来的，自然也没有解决关家问题的本事。 那边的关启深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也好在他心里早有准备，虽然一瞬对所谓的狐仙大人报以希望，但现在既然没了希望，他便干脆将视线重新放回到姜栩栩身上。 “栩栩……你能不能……” “不能。”姜栩栩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直播间内的观众有人姜栩栩这态度不近人情。 但也有部分观众觉得姜栩栩这是打脸很爽。 【昨天的你对我其如敝履，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别说我们女鹅不近人情，女鹅明显和这家人不对付，凭什么道德绑架她？】 【所以小姐姐和关家究竟是怎么个恩怨？好奇，想吃瓜。】 那边关启深再次被拒绝，一旁原本还忍着的白淑琴，再次没能忍住直接跳了出来。 和关启深不同的是，白淑琴没有关启深那么多的顾虑，姜栩栩明摆着一副不想和关家扯上关系的样子，那她就偏不能叫她如愿！ 想到这里，白淑琴顿时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失望地看向姜栩栩， “栩栩！难道你真的要看着我们一家人去死吗？原本当着镜头的面，我不想说这些，可你真的太过分了！” “启深从小把你当亲妹妹，关家养了你十八年，我们全家上下把你当亲生孩子看待，就算你不念这些，看在家里养育了你一场的份上，难道你就真的打算对家里见死不救？！” 白淑琴这话一出，不管是镜头前还是直播间的观众们都明显惊住了。 谁也没想到，姜栩栩和关家居然是这样的关系！ 姜栩栩是关家的养女！ 关家还养了她十八年！ 养育之恩大于天，这下子，原本还觉得姜栩栩这是手拿打脸爽文剧本的观众也忍不住觉得姜栩栩过于冷酷无情了。 【帮不了的话也就算了，但能帮忙却不帮，还是对养育过自己十八年的养母一家，姜栩栩确实过分了！】 【这反转我真惊了，小姐姐，虽然你确实很厉害，但这波我站关家！】 【这是家人啊。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好歹对方把你养大，而且还养得如此优秀！】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前头对方要骂她白眼狼了，这可不就是白眼狼么？】 【诶不是吧，女鹅一开始就说了自己帮不了，你们在这里道德绑架个什么劲？】 【关家的问题瞧着就不是小事，先前一个劲说姜栩栩是个假把式，现在怎么一个个反过来觉得她无所不能了？】 【就算是真的帮不了，那也不该是这种态度！那可是养母啊！养恩大于生恩懂不懂？！】 【原本对姜栩栩有些路转粉，现在直接粉转黑！】 【只有我好奇，关家人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姜栩栩对养大自己的一家人如此痛恨？】 【养育之恩也是有区别的，新闻上又不是没见过，那些表面疼爱背地里虐待养女的又不是没有！】 这几条弹幕一出，观众也稍稍被拉回了些许脑子。 但很快，又有人发现了问题。 【诶？楼上的id怎么那么眼熟？你们之前不是一直在对姜栩栩挑刺么？怎么这会儿还反过来说话了？】 【这么一说，这两个id确实眼熟，黑子们被策反了？姜栩栩这么牛？】 直播间前的黑子们：…… 他们不是，他们才没有被策反。 他们哪里晓得为什么。 给钱的老板最开始找他们的时候，表达的就一个意思—— 找各种角度抹黑唱衰姜栩栩！ 他们前头勤勤恳恳给她泼黑水。 结果这一下来了个劲爆的黑点，他们都摩拳擦掌准备大黑特黑了，老板那边又火急火燎地交代过来。 可以找各种刁钻角度黑她，但惟独不许在关家人这个问题上黑。 不仅不许黑，还得把网上崩盘的谴责言论给帮着掰回来。 黑子们哪里遇到过这种老板，但给钱的是大爷。 变脸就变脸吧。 他们专业黑子，没有脸。 第125章 跪下来求你 直播间前另一头。 姜家。 姜澄看着弹幕里开始给观众拉回智商的黑子们，暗暗啧了一声，随后小声嘀咕， “都怪我，太讲亲情。” 他虽然打着要叫姜栩栩受挫折的打算，但不包括用这样的方式“受挫”。 姜栩栩可以被姜家自己人欺负，但绝不能被外人欺负。 尤其还是关家人。 姜澄不喜欢姜栩栩，但更讨厌关家人。 正琢磨着让黑子重新换个方向黑，就听楼梯那头传来哒哒哒的走路声。 却是抓着手机一脸气呼呼的姜溯。 他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眼角一瞥，看到了花园里坐着的姜澄，脚下顿时转了个方向朝他走过来。 姜澄下意识地将手机往下一扣，不让对方看到他手机里的直播间画面。 姜溯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径自走到姜澄跟前，道， “澄哥，你看了栩栩姐在综艺的直播吗？那关家人居然当着直播镜头的面说养育了栩栩姐十几年！！这是上次晚宴没占到便宜，现在还想用网络舆论道德绑架我姐！” 姜澄听着姜溯这话，只故作茫然无所谓， “什么直播？姜栩栩的直播我看她干嘛？关家人怎么也上直播了？不过人家也没说错，关家确实养了她十几年。” 姜澄说得那叫一个漠不关心，看得姜溯一脸着急， “关家对栩栩姐是怎么回事，上回晚宴他们不都承认了嘛？！我们家当初看在他们家养育栩栩姐长大的份上没有追究他们虐待孩子，他们居然还敢当着镜头的面又演起来！” 姜溯语气生气，又冲姜澄道， “我现在就要过去关家给我姐助威，澄哥你跟我一块去吧！” 姜澄瞥他一眼，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 “你爱去自己去，我才不管她的闲事。” 姜溯气得一跺脚，“都是姜家人，事关咱们家的名誉，怎么能叫闲事？！” 不得不说，姜老爷子那老一辈子的家族理念，在子孙辈的教育上还是有些成效的。 哪怕姜溯之前同样是看不惯姜栩栩的状态，遇上关家人欺负上门，姜溯第一反应也是一致对外。 姜澄自然也是这样。 但他却不会像姜溯表现得这么明显。 “那边现在在录制节目，你贸贸然闯过去才是叫人看了咱们姜家的笑话，想要撇清姜栩栩和关家人的关系，不是你冲过去叫上几声就行的。” 姜澄道，“现在网上观众都知道关家养育了她十几年，姜栩栩对关家人的态度就会成为一个被全网攻讦的理由，你想帮她，得从扭转观众对她的看法上入手。” 姜澄到底大了姜溯快一轮的年岁，哪怕心里有些算计，但行事想法到底沉稳一些。 姜溯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暗暗点头，就想问姜澄要怎么做。 然而话未出口，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再看向姜澄的目光里瞬间带了几分狐疑， “你不是没关注栩栩姐节目的直播么？怎么那么清楚现在网上的情形？” 他记得他刚才可没说那么仔细。 姜澄被他这么一提，面上闪过一瞬的尴尬，但很快淡定如初，反用不屑一顾的口气， “听你说的联想一下就能知道，还用得着看？” 他理所当然地说着，随手就要去拿桌上的手机准备回屋。 姜溯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他们这一辈里，脑子最好的属姜淮哥，第二有脑子的就属姜澄了。 姜溯轻易就信了姜澄的话。 姜澄却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其他，原本拿手机的动作一时不稳，桌上的手机摔在了地上。 姜溯下意识看去，就见那手机，屏幕朝上，画面里正是熟悉的节目组直播间。 姜溯：？？？ 不是说不看？？ 姜澄：…… 这该死的尴尬！ 另一边，关家。 白淑琴在说出关家养育了姜栩栩这层关系后，就一直暗搓搓观察着节目组导演那边的反应。 她昨天看过这个节目的直播，网上看的人不少，而且还会实时评论。 她知道姜栩栩不想再跟关家扯上关系，但这事也不是她说了算的。 既然死丫头不肯乖乖解决关家的问题，那她就逼着她解决。 眼角余光瞥见节目组那边盯着屏幕的导演脸色凝重，白淑琴猜到现在弹幕里肯定已经有人在骂姜栩栩了。 心下多了几分畅快，白淑琴面上却克制着没表露出来，反而露出一副痛心难过的样子。 更是难得地在姜栩栩面前放缓了身段。 “栩栩，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不然那个道教学院也不会专门录取你，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帮忙，我们也可以给钱，你再卖几个玉牌给我，这总行吧？” 姜栩栩只一眼就看穿了白淑琴的打算。 明知道对方和关蕊蕊过去一样，就是一贯在人前装得柔弱无辜。 虽然知道，却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学着跟对方一样装模作样地卖惨。 只依旧冷冷拒绝， “不行。” 姜栩栩这话一出，饶是周围的工作人员也隐隐皱眉露出些许不赞同的神色。 白淑琴虽然对姜栩栩从来没上过心，但到底相处了十八年，自然是摸准了姜栩栩这脾性。 在她说出拒绝的话后，当即摆上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她要再加把火！ 把姜栩栩架在火上烤起来，她不信她不松口！ “栩栩，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你难道……难道要我跪下来求你吗？如果你非要我跪下来求你才肯答应，我、我……” 白淑琴说着，作势就要跪下。 一旁的周察察眼明手快，一个箭步窜过去忙不迭拽住白淑琴的一条胳膊不让她跪下去。 这要是让她真的当着镜头的面跪下去，栩栩今天就能被全网骂到以死谢罪。 虽然和姜栩栩相处不过两天，但她就是觉得栩栩不是这位关太太口中说的那样。 而且以她的专业眼光来看，这位关太太虽然演得挺好，但表演痕迹仔细还是能看出来的。 更何况，关太太身上此刻的茶味，她可太熟悉了。 虽瞒过千万人，但却瞒不过她。 人送外号，茶中代表，周茶茶！ 第126章 公开撑腰 周察察上前拉住人的瞬间，一旁的邹南北也猛地反应过来，上前就拉住白淑琴的另一边胳膊。 同时不忘朝着姜栩栩劝， “栩栩，你看这事闹的，你要不先劝劝关太太……哄哄她……” 姜栩栩听着邹南北的话，却依旧不为所动。 站在原地，眼神淡漠得不带一丝情绪变化， “你们不用拉着，她是不可能跪的。” 白淑琴向来看不上她，从来都一副将她掌控在手里的姿态，哪怕她回了姜家，她也自认为可以轻易拿捏她。 而她骨子里的傲慢和高高在上，更不可能真的给她下跪。 说说罢了。 无视周围人谴责的视线，姜栩栩甚至后退一步，一副准备看戏的姿态，径自看向被两人拉着的白淑琴，缓声催她， “不是要跪么？” 无视周察察拼命朝她挤来的眼神，姜栩栩又朝两人道， “你们松开手吧，本来就是做做样子的事，用不着拉着。” 她这话一出，周察察和邹南北才猛地意识到，这位关太太，有点太好扶了。 唔……他们甚至都没怎么用力拉人。 也不知道是为了证实姜栩栩的话，还是为了单纯的促狭，周察察居然真的鬼使神差的松开了手。 然后众人就眼见着镜头前的白淑琴，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恼羞成怒，一脸愤恨地瞪向姜栩栩。 只一瞬又很快消失不见，转而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捂着脸开始哭嚎痛诉， “我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把我当仇人，甚至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作践我……我作为母亲，怎么会这么失败呜呜呜……” 一旁的关启深看着自家亲妈这样唱念做打的表演，脸上一时有些复杂，但当着镜头的面，却要做出一副心疼妈妈的样子，以至于这会儿表情都有些怪。 相较于他，关蕊蕊对于这样的场面却是淡定得很，不需要提前排练，自然而然地就能红着眼眶接上白淑琴的戏。 “妈、妈妈，你别这样……不是你的错……” 那声音里，委屈难过又脆弱。 一瞬间，将直播间前的观众情绪拉到了最高点。 【真是太过分了！姜栩栩简直是冷血！】 【那可是养育她十多年的养母啊！别说她做不做得到的事，就算她没本事解决关家的问题，也不该这样对待养她成人的母亲！】 【连养母都能扭头不认的人，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姜栩栩一生黑！妈的，简直恶心死我了！】 【这种人为什么还要让她上节目！赶紧的把人踢出去，别再恶心人了！】 【就这资质还高考状元，人品低下，成绩好有什么用？】 【别说高考状元了，我们海市的名声都要被她败光了！】 直播间内群情激奋，直播镜头后的陈导看得几乎头秃。 用一句话来说，感觉那白头发是兹兹地在往外冒啊。 谁能想到他好好一个节目，正经案子还没解决一个，又开始掐上了。 而就在弹幕一片飞快地声讨谩骂中，姜栩栩只微微眯眼，而后冷声，再次开口，却是问， “你想再试试只能说真话的滋味么？” 一句话，仿佛像是掐住了白淑琴的某个神经，让原本还在哭嚎做戏的白淑琴连同一旁的关蕊蕊俱是表情一僵。 直播间观众们：？？？ 这脸变得有点快,这是有内幕！ 还没等直播间前的观众发出好奇或是质疑，忽然，直播间内，一个个高能礼炮突然在直播间内炸开。 接连二十个礼炮，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直播间画面内，又是十连个【万里星辰】洒出。 这可就不是单纯的礼物刷屏了。 因为【万里星辰】，是柠檬直播间最贵也是画面特效最炫目的礼物。 单一个便价值9999元。 更重要的是，因为它足够贵，一旦刷出就是全平台直播刷屏播报，哪怕直播间关闭了礼物特效画面或弹幕的观众，也会看到某某人为某直播间刷出的【万里星辰】。 而眼前，所有人看到的便是直播间内刷出的华丽的宛若流星绚烂的【万里星辰】。 同时伴随的，便是直播间刷出的金色大字。 【感谢姜淮为主播《灵感》送出一场万里星辰！】 【感谢姜淮为主播《灵感》送出一场万里星辰！】*10 一连十个万里星辰，光是礼物特效就花了将近三分钟！ 然而这还没完。 粉丝姜淮再次送出十个万里星辰。 一出手就是二十几万，而且瞧着还是开胃菜。 直播间的观众被震得一时忘了骂姜栩栩。 而姜淮就是趁着这功夫，发了好几条弹幕，言简意赅，只有六个字。 【栩栩别怕，哥在。】 直播间前的观众们俱是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直接目瞪口呆。 这人，居然是公开来给姜栩栩撑腰的？ 还有这话，听着怎么也不像一般粉丝。 倒更像是……家人？ 姜栩栩她哥？ 似是为了验证观众们的想法，只见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直播间再次齐刷刷炸出一个个万里星辰。 每一个都伴随着一条条金色的消息弹幕。 【感谢姜老大为主播《灵感》送出一场万里星辰！】*10 【感谢姜二为主播《灵感》送出一场万里星辰！】*10 【感谢姜溯为主播《灵感》送出一场万里星辰！】*10 【感谢姜瀚为主播《灵感》送出一场万里星辰！】*10 …… 一排整整齐齐都是姓姜的。 要说和姜栩栩没关系，打死直播间的观众都不信！ 之前倒不是没人挖过姜栩栩的身份信息，但关于姜栩栩是姜家人这事，除了圈内人，并没对外公布过。 是以直播间的观众们都一无所知。 只是看着那绚烂夺目的礼物盛宴，默默在心里发酸。 也不知道这家人怎么回事，一个个出手都是万里星辰，是不把钱当钱还是怎么的？？ 饶是陈导，也被这突如起来的一大波礼物给惊住了，短短十分钟内，将近百万的打赏，还是冲着姜栩栩来的。 直播间观众以为这一家人前来助阵的场面已经足够壮观，然而……还没完。 【感谢易盏为主播《灵感》送出一场万里星辰！】*10 【感谢清风观观主为主播《灵感》送出一场万里星辰！】*10 【感谢褚北鹤为主播《灵感》送出一场万里星辰！】*10 最后一个名字刷出的瞬间，直播间前知晓这个名字的人都齐齐惊呆了。 第127章 可以给你个建议 《灵感》重新开播，褚北鹤是知道的。 但他并没有盯着直播间。 只是因为昨天薛一宁的案件闹出的动静太大，褚北鹤临时安排了助理盯着直播间。 虽然双方都不承认，但到底挂着未婚夫的名头，加上这个“未婚妻”实在有点招惹麻烦的体质，褚北鹤觉得自己还是有责任看顾着些的。 将事情交代下去后，他便将事情抛到了脑后。 却不曾想，节目刚刚开播不到半小时，就真的又出事了。 姜栩栩因为对养母一家态度冷漠被骂上了热搜。 褚北鹤忍不住皱了眉。 自从上次晚宴，关家人在名流圈中的名声不算秘密，但这些事，网友并不知晓。 只看一眼网上那些人的谩骂，褚北鹤就感觉莫名生厌。 毕竟只有蠢人才会被旁人区区两句话挑拨得上蹿下跳。 而就在这时，褚北鹤看到了满屏炫丽接连不断的万里星辰的动画特效。 姜淮实名现身，还有伴随特效而来的还有那句弹幕。 褚北鹤当时心念一动，莫名就有种自己也应该对她表示一些支持。 尤其，她的堂弟，朋友似乎都现身打榜了。 他作为“未婚夫”，总不该什么都不表示。 于是他让助理给他实名注册了上账号，然后就是现身打榜。 《灵感》当初为了确保每一个嘉宾的出镜是给每个嘉宾开了单独的直播间的，只是嘉宾在一起的时候，大家更习惯看大直播间。 而姜家人和褚北鹤等人的直播打赏虽然是打在大直播间，但打赏却是落在单独的直播间里。 是以这队列整齐的打赏，没有哪家粉丝会不长眼地非要给自家正主认领。 但转眼百万礼物打赏，说不羡慕嫉妒那是假的。 这关家瞧着就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姜栩栩哪怕不是在亲生家庭里被养大，肯定也没受过什么苦。 可她现在既然姓姜，那后头肯定是被认回自己家里了。 只是不知道这姜家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而且看这出手就很不一般啊。 只有商陆直播间的观众酸了， 【这个清风观观主，应该是我们师兄的师傅吧？怎么不给师兄打赏，反而给姜栩栩打赏？】 【啊啊啊，我们师兄好可怜。】 【姜栩栩和清风观观主是什么关系？我师兄一块钱打赏没捞到，反而给别人刷了十万打赏？？？】 商陆的粉丝有些不平衡，纷纷跳出来吐槽师傅偏心。 然后，就有网友弹幕复制了一条消息 【感谢清风观观主为主播《灵感》-商陆送出一朵小红花。】 价值正好一块钱。 仿佛像是为了回应前头弹幕的话。 商陆的粉丝都无语了。 然后更加心疼师兄了。 而另一边，因为褚北鹤的实名现身，倒是有几个蹲在直播间前的富二代瞧见，然后震惊的同时，发到了小群里。 截图正是那条礼物播报。 【我眼瞎了，这真的是那个大魔王？不是重名吧？】 【褚少这名字又不是外头的大白菜，就算是网上瞎取的，谁敢用他的名字瞎取？】 【我也在直播间里！看到姜淮的弹幕，有点感动，姜淮好暖！】 【所以这个确实是褚少吧？毕竟他和姜淮是好朋友。】 【不可能！那个大魔王怎么可能看直播？！直播这种东西只会污了他的眼！】 【你们都在说什么？怎么还有褚北少的事？】 【虽然我对这个姜栩栩无感，但关家人我更看不上。】 【关夫人是忘了晚宴那天自己说了什么吧？】 【坐等她在节目里翻车。】 【姜栩栩刚刚在节目里问她想不想再尝尝说真话的滋味，难道上次晚宴也是她弄的？】 【我去！她果然有点东西！】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给我解释一下啊！】 有不知情的富二代在群里抓狂，立即有好心人分享了直播间。 群里不知道情况的几乎是第一时间点了进去。 与此同时，因为百万打赏的画面过于壮观，已经有不少网友动画截图发上网，瞬间又引来一批围观群众。 原本在其他直播间的观众也顺着网线爬了过来。 几乎就在几分钟内，直播间的在线总观看人数再次创出新高。 陈导看着在看人数，表情要说多复杂就有多复杂。 但他比网友知道的多些，对于姜栩栩能一下子引来这么大规模的打赏并不十分意外。 如果非要说意外，那就是他明显低估了姜栩栩在姜家的受重视程度。 姜家好几个都下了场，那他可就不能再坐着看戏了。 “让运营那边下场，赶紧趁机把针对姜栩栩的言论刷下去，重新引导一下弹幕言论。” 陈导这边一发话，运营那边便得了消息，直播间原本乱七八糟的弹幕都在瞬间被刷了下去。 紧接着就是一群猜测真相的水军。 尤其姜栩栩先前那句话出口，关家人那明显心虚的表情，这事情肯定不是大家以为的那么简单。 因着这些言论引导，原本那些被白淑琴刺激得正义感爆棚的观众也稍稍回了点脑子。 心底也不约而同有了同样的疑问。 再说一回真话，是什么意思？？ 直播间这边的大动静没有引起节目组拍摄这边半点注意。 毕竟除了导演组，嘉宾这边是看不到弹幕的。 姜栩栩既看不到那些骂她的言论，自然也看不到姜家人还有褚北鹤易盏这些人的撒钱式的撑腰方式。 在说完那句警告后，眼见着白淑琴和关蕊蕊都收敛了下来，也没有要追着要在节目组镜头前给自己正名的打算。 她不在乎旁人对她的看法。 也没有在全网面前掰扯自己的私事以求得到网友审判对错的打算。 尽管厌恶关家人这一作派，但她也没忘她现在是在录制节目。 “我之前说过，关家的问题都是源于关蕊蕊，我没办法。” 姜栩栩说着，也不管白淑琴和关蕊蕊的脸色，又兀自看向关启深，话锋稍转， “但关先生身上的问题，我倒是可以给个建议。” 关启深表情复杂，一面是欣喜于她愿意给“建议”解决他眼下的问题。 另一面，却是因为那声疏离至极的“关先生”而感到不满和郁闷。 第128章 道教学院官方号也下场了 经过这段日子以来，关启深隐隐明白了为什么栩栩会对家里人这样的态度。 他作为亲儿子，尚且会因感受到妈妈在对待蕊蕊问题上的不公平而心生不满。 而栩栩，她足足感受了十八年。 关启深过去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以为意，不在意罢了。 “什么建议？” 没有纠结她的称呼，关启深理智地想要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一旁的周察察几人也有些好奇。 根据关启深之前说的，那女鬼每次都是在梦里突然出现睡在他床的另一头，而且每一天都似乎比昨天睡得更近。 按她的行为，这女鬼大概率是看上关启深了。 姜栩栩说的建议，该不会是让关启深跟女鬼假结婚？ 周察察脑洞大开，甚至已经开始幻想那个画面。 而另外几人看向关启深的表情，也难免多了几分同情。 姜栩栩没注意到旁边几个嘉宾的表情，只看一眼关启深，又似乎透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关家客厅，声音浅淡而从容，道， “很简单，把这个房子让出来就好。” 那纠缠关启深的女鬼，她是知道的。 只是当时她住在关家，这女鬼还有另外的一鬼都十分老实，哪怕被她驱逐过一次，回来还是老老实实窝在墙根。 他们不害人命，姜栩栩自然不可能强制灭杀。 就任由他们在关家角落里窝着。 只是没想到，在她离开关家后，这几个小鬼又开始支楞起来了。 姜栩栩言简意赅说完这话，不管关启深还是嘉宾都明显愣了一下。 “把房子……让、让出来？” 关启深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顾京墨都忍不住开口，“那女鬼不是冲着关先生来的吗？” 显然，他和周察察想的一样。 后者同样一脸认同地用力点头，“不得弄场假婚礼，再给烧个假人什么的！” 姜栩栩有些怪异地看一眼两人。 “谁说那女鬼是冲着人去的？” 不管是那女鬼，还是和她一起的，他们最开始都是为了这个房子。 姜栩栩没有深入了解过，但他们对于这个别墅显然有着执念，那种执念让他们无法轮回，又因为待在一个地方过久，隐隐有了成为地缚灵的趋势。 但他们却不是真正的地缚灵，若是强制驱赶让他们再也不敢靠近，姜栩栩也是可以做到的。 可是…… 她能做，却不代表她要这么做。 尤其还是为了关启深。 姜栩栩懒得费那个劲，自然就说了一个最直接简单的方式。 关启深紧紧盯着姜栩栩的脸，确定她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表情这下是真的有些不好了。 白淑琴和关蕊蕊听到她所谓的“建议”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要我们把房子让出来？凭什么？！” 她知不知道这房子现在值多少钱？！ 白淑琴觉得姜栩栩就不是真心想帮关家，甚至还是打着让关家继续破财的意思！ 就像上回骗了蕊蕊五百万，结果转头就把录音给了林芮芮那个小贱人挂上网。 想到这里，白淑琴看向姜栩栩的眼神里都带了恨毒。 直播间的观众原本还因为之前水军引导的话有所怀疑，这会儿冷不丁看到白淑琴瞪着姜栩栩的眼神，都感觉被吓了一跳。 心里的怀疑当下更深。 这关太太根本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婉约大方，或许姜栩栩之前被关家收养的事确实有内情？ 豪门的瓜，都不是那么简单。 至少这瓜现在啃得还有点生。 啃不动，再看看。 “凭现在被骚扰的是你们。” 姜栩栩倒是好心回答了一下白淑琴，但不等她继续揪着不放，又不徐不疾地补充一句， “建议我已经给了，愿不愿意接受，是你们的事。” 她说罢，又径自退到一旁。 一副我功成身退了的样子。 关启深看得一脸纠结。 如果姜栩栩说的是真的。 那一开始，他就想错了方向。 如果不是当着直播的面，或许为了摆脱那女鬼，他真的可以劝着爸爸把房子卖了。 可现在，事情闹上节目，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家的别墅有问题，就算想要出手，也不会有人愿意接手。 如果没有人愿意接手，那就是单纯地把房子让出去。 这无异于是要关家直接损失大几千万！ 关启深下不了决定。 还试图跟姜栩栩再商量一下。 邹南北作为节目主持人，这会儿总算找回了自己的位置。 上前一步，倒是没有直接帮着关启深劝人的意思，只问， “栩栩，听你的意思，你很清楚关先生身上的问题，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大家具体说说？为什么把房子让出来就行？” 姜栩栩闻言看向邹南北，又看一眼直播镜头， “你确定，直接说？” 她语气里还是带着些怀疑。 毕竟节目昨天就因为涉及敏感被紧急封过。 邹南北饶是主持经验丰富，被姜栩栩这简单的一句反问打回来，还是叫他一时有些哑口。 但很快，他的哑声就不成问题了。 因为《灵感》直播间前，此时好不容易因为前面那一波万里星辰的特效场景而终于平歇下来的屏幕，下一秒，再次刷出熟悉的万里星辰。 网友们：…… 【感觉已经淡定了。】 【这个特效看多了，也就那样吧，有本事你再放个千八百次，我保证看腻！】 【区区一万块的特效礼物，本宫已经不放在眼里了，平台呢，赶紧开发一下新礼物。】 【对！上链接！不就是一万块的礼物，咱们栩栩军团又不是买不起！】 【这个栩栩军团没毛病，人均不把钱当钱。】 【靠啊！你们要不要看一下这回打赏的是谁？】 【不就是栩栩军团，再来几个我也不会觉得奇……嗷！谁又炸出一个大佬来了？谁？！】 【我没看错吧？这个是……官方号？】 【你们没看错！我刚才点进主页看了！这就是认证过的官方号！！】 随着弹幕飞一样刷过，直播间内所有观众的目光几乎都盯在了那最新刷出来的礼物播报上—— 【感谢海市道教学院为主播《灵感》送出一场万里星辰！】 同时，还伴随着一条金灿灿的弹幕发出。 第129章 想要回家的女孩 不同于普通弹幕的颜色，那是官方认证号特有的金色字体颜色，在一众弹幕之中却显得那么的遗世独立。 【海市道教学院：特以此打赏，为我院优秀新生姜栩栩宣扬道门法学表示十二分的支持！】 【海市道教学院：抱歉，官方认证花了点时间。】 直播间观众们：…… 有被秀到。 甚至这都不是单纯地秀了。 【我今年刚被南大录取，所以@南大老师，我的万里星辰什么时候给我？】 【@海大劝你们主动点，把给我的万里星辰给我，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老师们没打赏一定是不知道我的直播间号，我这就去给学校官方号留言！】 【我不用万里星辰，只要价值999的蓝色妖姬，看在我这么懂事的份上，老师什么时候给我打赏？】 【小时候比不过别人家的孩子，长大后连别人家的大学都比不过……】 【不愧是天选之女，这还没入学就被官方号宠上了。】 【我代表被道教学院录取的另外29名同学表示抗议！】 【友情提示：道教学院每年招收人数不超过三十名，不代表每年都招收正好三十名。】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愿意宠我！】 陈导没有错过道教学院官方号的弹幕内容，要说巧合，实在不像。 道教学院这一现身，更像是在对姜栩栩的反问做回回应。 陈导心里莫名有种奇怪的猜测。 或许，先前跟上头打招呼让节目继续的，不是京市的顾家，也不是海市的姜家，而是……道教学院？ 这个据说是国家官方背景的学院，其背后的能量，或许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厉害许多。 这样的猜测刚刚冒出，陈导就觉得心头一阵火热。 如果这是真的。 他们这个节目，说不定是捡到宝了！ 陈导看向姜栩栩的视线一时都变得火热非常。 同时也不忘在耳机里给主持人下指示。 “让她说。” 她想说什么都直接说。 反正上头发了话，都给播！ 邹南北收到陈导的指示，虽然心中惊疑，面上还是迅速反应，笑着接话， “《灵感》节目组，用你的灵感为故事解惑，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说。” 姜栩栩听主持人这话，便明白这是导演那边没问题，稍稍斟酌后，这才开口。 “简单来说，这个地方，在五十年前，是一位资本家的旧址，缠着关先生的那个女鬼，是那家人的千金。” 关于那女鬼的故事，姜栩栩是知道的。 她是那个年代下的悲剧。 她是资本家的女儿，在七十年代，资本家代表的是成分不好。 家里出事之前，父亲预感到自己会不好，为了不牵连儿女，特意将女儿下嫁给了自家曾经救过的一户贫农家庭。 那家家里虽然穷，但家里唯一的男丁，当初是靠着父亲的资助，一路读到了高中。 在一众大字不识的乡下人里，男孩是难得的读书人。 村里人都认为他会有出息，认定他将来可以成为供人，住进城里，吃商品粮，娶城里的媳妇。 而他也确实娶到了城里的媳妇，却是个成分不好的城里媳妇。 女孩父亲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将自己心爱的女儿托付给男孩。 他以为凭着过去救助过这家人的情分，加上女儿的嫁妆，女儿哪怕成分不好，也能在村子里安稳地活下来。 却不曾想，人心远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理所当然。 女孩嫁到乡下后，并没有得到男孩家里人的喜欢。 在嫁进那个家的第二天，婆家就借口要替她保管嫁妆，将她所有嫁妆钱收走。 她的小姑子，男孩的妹妹，也用借口将她身上值钱的，好看的衣服鞋子通通要走。 女孩一夕之间从千金小姐成了个人人都能欺负打骂的可怜人。 在那个家里，她一个人要负责全家人的饭菜，洗衣，做饭，打扫，割草，喂猪，砍柴，种菜…… 而这些，男孩都看在眼中，却觉得一切理所当然。 曾经被资助上学，男孩并不是不感激资本家的资助，可当彼此的处境发生了变化，那所谓的感激就成了污点。 一个曾经和资本家有过关联的污点。 偏偏对方挟恩求报，非要把女儿嫁进他们家。 男孩虽然看在那巨额嫁妆钱的份上娶了女孩，可却始终觉得这段婚姻是对他的羞辱。 只要看到女孩，他就能想到她家曾经对他的施舍。 加上她成分不好，他原本本该耀眼的前途也受到拖累。 他坚信自己所有的不如意都是因为娶了这个成分不好的妻子。 于是任由家里人折腾这个女孩。 让她为自己家里做牛做马，让她在自己面前卑微颤抖。 却又美其名曰这是为了她好。 因为她成分不好，她过得不好，旁人才会觉得好。 女孩竟然相信了。 后来，她怀上了男人的孩子，八个月的时候依旧要下地干活，却因为顶撞了小姑子一句话，被她狠狠推倒在地。 孩子没了，她因为大出血，以后再也无法生育。 男人反过来责怪她，扬言跟她离婚。 后来她才知道，男人早就和城里一个厂里的姑娘勾搭上了，哪怕没有小姑子那事，他们家也会找借口让她离婚。 寒冬腊月的天，女孩身无分文被赶出了那个家。 无处可去的她，只能想到自己曾经的那个家。 她想起曾经快乐的年少时光，哪怕知道家人可能已经不在，还是执着地想要回去那个家。 她一个人，在寒冷的冬日走了五个多小时，从乡下一路走进城里，却在快要进城之前，倒在了无人经过的路上。 本就产后虚弱的身子，加上这些年遭受的折磨，她的身子早就破败不堪。 或许也正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她才会一心想要回家看看。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回家，便已经倒在进城的路上，再没能起来过。 也许因为执念太深，哪怕身体死去，灵魂依旧朝着家的方向。 她的魂魄回到了自己曾经的那个家。 可那里已经被占据。 女孩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陌生的人占据了自己家的房子。 到后来，房子被推倒，被重建，又被推倒，被重建，直到成了今天的样子。 她一直看着，哪怕知道这个地方再也不属于自己，却始终不曾离开。 第130章 你本该谨小慎微日行一善 直播间很安静。 所有人都静静听着姜栩栩讲述那个所谓的“女鬼”曾经的经历。 哪怕她说得并不那么生动。 但属于那个年代的压抑气息，依旧让直播间的观众沉默。 他们深知，所谓的女鬼或许只是杜撰，这一切的背后只是节目组的剧本。 哪怕经过前面生财桩的故事，他们也依旧觉得这只是节目效果。 经过这些年的国家教育，大部分观众始终坚信唯物主义。 但这并不妨碍观众为女鬼的故事神伤。 【我奶奶就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感觉姜栩栩说的这个故事不像杜撰。】 【女鬼小姐姐太可怜了，那个年代有钱也不是她的错啊。】 【渣男果然不管哪个时代都有，虽然仗着曾经的恩情要求把女儿嫁过去是不对，但你不愿意可以选择拒绝！贪图女孩的嫁妆把人娶了，却反过来怪对方耽搁自己的前程！】 【还好，她回家了。】 【唯一庆幸的是，她回家了。哪怕这个家已经不是她的。】 【我哭了！小姐姐守着自己的家那么多年，她有什么错？】 【她只是想回家她有什么错？把房子给她吧！】 【你只是没了一个房子，但小姐姐失去的可是她的家啊！】 弹幕开始刷起对姜栩栩故事里的那个小姐姐的同情。 甚至还在赞同关启深把别墅让出来给小姐姐住。 也幸亏关家人这会儿看不到弹幕的内容，否则只怕会被网友气死。 陈导也没想到姜栩栩会讲出这么一个故事，心下不免好奇，她又是从哪里听到的？ 还是说，她作为养女住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认识那个女鬼了？ 同样的疑惑，关启深也有。 他怀疑姜栩栩早就知道女鬼的存在，可哪怕是她还没跟家里闹翻的时候，她居然都没想过帮家里把女鬼赶走！ 如果她当初把人赶走了，那他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阵子的折磨？ 想到那梦里一步步靠近的身影，关启深就觉得背脊一阵发寒。 “不对。”关启深似是想到什么，忍不住出声，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我梦里的……那个就是她，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纠缠着我不放？” 还是用那么恐怖的方式，每一次都睡得离他越来越近！ 姜栩栩不知从哪掏出一个保温杯，先是给自己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这才不紧不慢地看向关启深， “我说过了，你们身上沾染了命格反噬的霉运，运势弱，自然更容易被缠上。” 她顿了顿，似是确认了一下，道， “至于她纠缠你的方式，是因为……当初她就是用那样的方式在梦里吓死了她的前夫，她只会用这种方式吓人。” 骤然听到这一真相的关启深：…… 直播间还在可怜女鬼小姐姐的观众们：…… 【突然，就不敢可怜了。】 【女鬼小姐姐虽然柔弱又可怜，但她凭自己的本事吓死了渣男前夫呢。】 【我要是有小姐姐这本事，我那家暴老公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楼上的，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遇到家暴男赶紧跑！】 【家暴男是真的恐怖，偏偏还有一些傻逼不给离婚还劝着女人原谅对方！】 【就该让女鬼小姐姐帮忙去吓吓对方！！】 直播间的弹幕不知不觉又偏了题。 关启深不知道直播间说了什么，比起直播间的观众，他现在只觉得冤。 他又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就因为他运势低，就非要缠上他么？ 他这也太冤了！！ 与此同时，关启深也深刻认识到，姜栩栩口中所谓的被关蕊蕊牵连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虽然这个妹妹是亲的。 但经过这段时间，他是真的有点疼不动了。 关蕊蕊隐约察觉到关启深对自己冷下来的目光，心中暗恨姜栩栩又当着观众的面泼她脏水。 那个什么反噬，一定就是她搞的鬼！ 姜栩栩就是想害家里人都不再亲近自己！ 心里虽然怨毒着，但关蕊蕊面上只是表现出难过的样子。 “栩栩，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说我？我的命格不好，难道是我的错吗？家里人出事，难道都要怪我不好吗？” 关蕊蕊虽然有故意装可怜的成分，但她也是真的觉得委屈。 这段时间，她又是车祸又是各种倒霉事，连裴远珵都跟她分手了。 要不是姜栩栩不肯乖乖让她换了她的命格，她现在至于这么惨吗？ 姜栩栩只看一眼关蕊蕊，就大概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杏眸淡漠地朝她扫过一眼，只淡声道， “你这样的命格，本该谨小慎微日行一善为自己积德，但你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有今天的结果，是你和你家里人求来的。” 不管是关蕊蕊，抑或是关家人，谁都不无辜。 关蕊蕊听到她这话，表情有一瞬的扭曲。 搭在轮椅上的手更是死死扣着扶手。 说她反其道而行，不就是变相告诉所有人，她不仅不行善，反而还天天干坏事？！ 她怎么可以这样污蔑自己？！ 关蕊蕊恨得眼眶都红了，偏偏当着镜头的面，她什么也做不了。 不，哪怕不是当着直播镜头，现在的她对上姜栩栩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这里，关蕊蕊气得瞬间哭了起来。 白淑琴见状，自然心疼不已，当下又忘了先前姜栩栩的警告，再次冲她横眉怒对， “你够了！蕊蕊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这样欺负她，你的心肠怎么这么黑？！” “你如今也就仗着自己有点本事才这样拿捏我们，那什么女鬼的故事我看就是你瞎编的！家里是从你走了以后出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看那玩意儿指不定就是你找来害我们的！” 白淑琴原本是气头上说的，但话说出口，却觉得十分有道理。 姜栩栩那么邪门，会养小鬼对付普通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白淑琴仿佛发现真相，整个人顿时有些激动，当下就要对着镜头揭穿姜栩栩的真面目。 然而，就在她准备开口的瞬间，脖子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忽然从后面掐住。 白淑琴捂着脖子，张着嘴，好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而那来自颈后冰冰冷冷的触感却愈发清晰。 那是……一只手。 第131章 她拒绝 意识到那是什么的瞬间，白淑琴脸色刷的惨白，对着镜头，脸上早已没了先前的优雅美丽，变得惊恐而扭曲。 她的这一突然反应，也叫直播间前的观众感觉头皮发麻。 又来了， 又来了。 她现在的表情，简直像极了昨天直播画面消失前薛一宁被五个少女掐住脖子的样子。 节目组连同关启深关蕊蕊显然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住。 尤其关启深，他先前是真真切切体验过被那只手捂住嘴的感觉。 几乎下意识的，他就想到了办法。 “玉牌！蕊蕊快把玉佩给妈！” 当初在房间里的女鬼可不就是被关保成身上的玉牌给吓走的嘛。 白淑琴听到玉牌，也倏然像是想到什么，带着急切和期待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关蕊蕊，因为两人离得本来也不算远，白淑琴下意识就要朝女儿伸出手。 却不曾想，关蕊蕊在看到她朝自己伸过来的手，第一反应不是拿出玉牌救命，而是下意识推着轮椅往后躲开。 白淑琴一怔，脖子处传来的窒息感和她胸口的钝痛几乎糅合在一起。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放在心尖宠着的女儿。 关蕊蕊似是也意识到自己这突然的反应过于凉薄，尤其这还是当着镜头的面。 她咬了咬牙，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一只手忽然伸向自己脖子上的玉牌。 然而不等她摘下玉牌，那边的顾京墨已经先一步将自己随身的保命锦囊朝白淑琴身上扔了过去。 他看不见白淑琴旁边有什么，但商陆昨天既然说了这锦囊里的护身符是难得的灵符，他想总是能帮到对方的。 哪怕这位关太太瞧着有些尖锐刻薄，但他的教养不允许他看到有人在面前被害却视而不见。 而就在那锦囊扔到白淑琴身上的瞬间，原本掐着脖子一副无法呼吸的白淑琴仿佛挣脱了束缚，整个人身子一软，当即瘫坐在地，一脸劫后余生般的，大口大口喘着气。 在意识到自己是被什么救了的时候，白淑琴忙不迭将地上的锦囊袋子捡起来，一脸惊惶地捧在胸口，又有些惶惶不安地四下张望。 “妈！”关启深最先跑过去将人扶起来，哪怕生气她先前的偏心，但她到底是他的亲妈。 关蕊蕊慢了一步，但还是十分关切紧张地推着轮椅凑近。 “妈妈，你没事吧？” 声音哽咽，连带着眼眶发红地拉住白淑琴的手。 白淑琴却是下意识躲开了她拉过来的手。 死里逃生后，她看到蕊蕊这可怜担心的表情，下意识想到的却是她刚才躲开自己往后退的动作。 尽管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蕊蕊只是胆子小，害怕才会下意识那样反应，但心底到底生了点疙瘩。 “我没……没事。”白淑琴哑声说了一句，却没有再说第二句。 要换做以前，她大概还会反过来哄着蕊蕊，怕自己的情况刚才吓到女儿。 但现在，她实在没心情哄。 关蕊蕊敏锐地察觉到白淑琴微妙的态度转变，抓着轮椅把手的手再次死死攥紧，咬了咬牙，心底不无懊恼。 节目组也没想到补录的一个求助案件居然就遇见了真茬，心里害怕的同时，更担心节目会因为宣传封建迷信再次被封禁。 好在，直播间一切正常，也没有收到半点警告的私信或消息。 众人放下心来。 但显然，事情还没完。 姜栩栩眼看着白淑琴那边的情况发生到结束，全程却站在原地，一点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只是看着依旧心有余悸的白淑琴，淡声劝诫， “如果我是你，在没有自保能力的情况下，还是应该夹起尾巴，别瞎嚷嚷。” 毕竟旁人可不像她这么好说话。 这后半句姜栩栩没说出口，但哪怕她说了，这会儿的白淑琴也是半点不敢再多嘴。 她先前是真的没觉得会怎么样。 毕竟儿子虽然被缠了一段时间，可说到底也就是睡不好，并没有真的遭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再加上姜栩栩话里那可怜虫一样的姑娘，白淑琴下意识就觉得这是个没什么了不起的。 直到她亲身感受过那冰冷僵硬的五指掐住自己脖子的感觉，白淑琴还真切意识到。 那不是个能轻易招惹的存在。 白淑琴难得不敢出声回怼，眼瞧着她怂怕的样子，关启深难免露出几分心软和担忧。 尽管如此，他心底依旧无法下定决心。 想到姜栩栩故事里的那个女鬼，关启深也理解对方为什么想要这个别墅。 只是，就这么让出去，相当于直接丢了近亿的资产，这对他们家来说也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关启深再次看向姜栩栩，想到她先前住在家里时，那女鬼都不曾发难，那就说明，对方还是忌惮栩栩的。 有了第二条路，关启深自然不愿老实听话，试图跟姜栩栩打商量， “栩栩，我妈妈知道错了，可是既然我们家跟她……并没有什么化不了的仇怨，能不能……你能不能帮我跟她商量一下，不要这个别墅，我另外给她买块地……” 姜栩栩挑眉，却没有立刻回答关启深，反倒是目光一转，视线落在了另一处。 众人的视线和节目组的镜头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就见客厅那面空荡荡的墙上，此刻竟是凭空的多了一笔鲜红的笔划。 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是，那里明明空无一人，却有一道道鲜红的笔划缓缓成型。 就好像，有人站在那里，正用手指一笔笔写出来的一般。 他们都知道那是谁。 可没人敢说出口。 就连关启深也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直到墙上的字最后成型，歪歪扭扭的，带着刺目的血红，只有两个字—— 不行。 不用姜栩栩在中间说和，“她”自己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换句话说，姜栩栩开口也没用。 关启深的呼吸停滞了好几秒，看着那血红的大字，一颗心砰砰直跳。 姜栩栩则是摊了摊手，很敷衍地表示， “你看，她说不行。” 一副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人家不答应的表情。 嗯…… 如果她脸上不是那么敷衍，他们差点就信了。 第132章 被使用过的符篆 直播间的弹幕空白了一瞬。 刚才，节目组的镜头将刚才的一幕明明白白地转播在了观众面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弹幕，生怕自己的一点动静，会引来镜头前的那个“她”的注意。 好半晌，直到姜栩栩开口，弹幕似乎才重新活了过来。 【呜呜呜妈妈，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她”居然一直都在吗？！】 【太吓人了！不敢相信这种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居然在现实里这么出现了！】 【都是假的，节目组特效，瞧把你们一个个吓的。】 【拜托，这是直播，又不是录播！】 【我也觉得是特效，虽然不知道节目组怎么做的，但肯定是假的！】 【谁家节目玩这么大，还节目当场见鬼啊？节目组是真的不怕被封吗？】 【直播间到现在都没被封禁，说明那就是假的！】 【谁来告诉我，这就是节目组的剧本？】 【我承认你们节目组策划优秀了！下次能不能不要整点阳间的东西？？】 虽然弹幕里还是一片嘤嘤呜呜，但看得出大部分人还是更愿意相信这是节目组剧本效果。 不管是刚才白淑琴的事，抑或是昨天薛一宁那一闪而过的被五个人齐齐掐住脖子的画面。 他们被吓到，也仅仅是因为大家演的都太好了。 因为不肯相信，不少网友更是直接录屏，通过画面放慢一帧帧进行分析，试图通过录屏找出节目组的破绽。 这一切，节目组的嘉宾一无所知。 在姜栩栩说出那话后，关启深瞬间像是卸去了浑身的力气，有些颓丧地坐在沙发椅里。 关蕊蕊尽管不甘心，却忌惮着姜栩栩不敢再随便开口。 就在陈导琢磨着今天的拍摄提前结束的时候，门外再次传来一阵汽车声响。 却是关保成回来了。 他原本是不知道这事的。 可没办法，网上闹出的动静太大，和关家有来往的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家，关保成才知道儿子和妻子女儿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简直是把他们家的脸面丢到了泥地里！ 关保成简直要气炸了。 他不过是最近忙于公司的事，怎么就能给他生出这么多事？ 但当着镜头的面，关保成还是勉力维持住了自己身为一个成功企业家的风度。 先是感谢了节目组，随后又表示会认真考虑姜栩栩给的建议。 既然已经认清了姜栩栩的态度，关保成自然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样口口声声拿过去的养育之恩来说话。 那只会让自己没脸。 他也怕把人逼急了，到时候关家曾经对姜栩栩做过的事直接全网曝光，再引来姜家的报复，那才叫真的得不偿失。 关保成比起关家其他人，不得不说要理智得多。 节目组虽然还想再拍一下后续，比如关家最后的决定，但见关保成明显不想继续拍摄的样子，陈导只能宣布结束拍摄。 只是临结束前，又见白淑琴拿着手里的锦囊袋子找上顾京墨。 “顾先生，这个东西能不能给我？或者我出钱跟你买？” 白淑琴语气客气又谦卑，一方面是因为顾京墨的身份，另一方面是她确实想要对方的这个锦囊。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刚才锦囊砸在她身上的瞬间，她能明显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痛呼，连带着那原本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也像是被烫到似的松开。 白淑琴确定这锦囊里是不输玉牌一样的东西。 更庆幸的是，这东西她不需要找姜栩栩那白眼狼讨要。 顾京墨听着白淑琴的请求，眉心不易察觉地蹙起，面上却维持着风度客气的模样， “这个能帮上你我也很高兴，只是这是节目组给的道具，我得跟节目组确定一下能不能让给你。” 说着，又不忘提醒，“或者，你也可以直接找节目组问问有没有多余的。” 白淑琴一听这话，眼眸似乎亮了一下，几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也不纠结顾京墨这个，将锦囊直接还给他，又转身去找了节目组。 顾京墨看着被攥得有些皱巴的锦囊，面上倒没露出嫌弃的模样，只是随手将它铺平，正准备收起。 一旁的商陆忽然走了过来，“先把锦囊打开来看看吧。”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嘉宾都知道锦囊里装的是什么，当下便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顾京墨隐约猜到他在提醒自己，便顺着他的话，当着镜头打开了锦囊。 昨天几人打开锦囊的时候没有拍摄，今天倒是补了一下锦囊打开的镜头。 于是直播间的观众就眼睁睁看着节目组给的所谓的保命锦囊，里头却是一张符纸。 而且是一张焦了三分之一的符纸。 “呀！怎么烧了一块？”周察察最先注意到符纸的情况叫出了声。 灵真真闻言忙解释道， “这是因为符纸被使用过的缘故，一般这样的护身符，碰上邪祟或者意外事故会自动燃烧，算是替人挡了一回灾。” 顾京墨刚才丢出锦囊将那女鬼赶跑，也算是被使用过。 但因为符纸本身只是一瞬接触赶跑对方，并不是为了重创，便只用了三分之一的力量。 “那剩下的还能用么？”顾京墨问的是商陆。 他既然特意过来提醒，说明对方肯定是猜到符纸被使用过可能会失了效用。 “效果肯定会打折扣，如果可以最好是找节目组更换新的。” 一旁的周和河好不容易摆脱白淑琴过来时正好听到商陆这话，当下露出一副无语的表情。 你当这是买大白菜呢，一颗吃完再要一颗？ 于是朝主持人那边示意。 主持人邹南北便适时解释，“各位嘉宾，我们的保命锦囊仅此一枚，用过就没有了哦。” 周察察忍不住问，“下期节目也没有新的么？” 邹南北微微一笑，“这锦囊是整六期节目的单一道具，不是一期一发的，所以请各位嘉宾谨慎使用道具哦。” 主持人这话一出，嘉宾几人脸色都微微有了变化。 先前知道锦囊里装的是符纸，哪怕从商陆口中听说画符的是为符箓大师，几人其实也并没有十分当回事。 只想着符纸用过了那就再换一张。 谁能想到，节目组居然只给发一次！ 第133章 这玉牌看着有点眼熟 哪怕现在知道不能更换新的，顾京墨也生不出后悔的心思。 虽然不是用在自己身上，但好歹也救了人。 商陆刚才提起这个，本来也是为了提醒。 对于这几个没有灵力的明星，哪怕有护身符，遇到情况也不该是他们第一个冲上去，更别想着仗着有护身符在手就无所畏惧。 尤其那女鬼应该只是想要吓唬一下那位口出狂言的关太太，并没有打算杀了对方，否则哪怕有护身符，今天这事也不会这么简单了事。 因为关保成的缘故，节目组这会儿已经开始往外撤。 顾京墨一行嘉宾连着主持人顺势往外走，准备到门口再给这期节目来个完美收尾。 快要走到门口时，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就是哎哟一声噗通。 因为各个嘉宾的摄影师都统一走在嘉宾前头拍摄，所以正好就将嘉宾们背后的情景也拍了进来。 直播间的观众只见玄关处，关蕊蕊操控着电动轮椅像是追着几人过来。 结果下阶坡的时候还顺利，反而是下了楼梯到了平地时，轮椅像是磕到了什么，整个往旁边一歪。 关蕊蕊便整个扑倒在了地上，一脸的狼狈。 节目组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位关家小公主之前做过的事情，但眼睁睁看人扑倒，总不能视作不理，当下就有节目组工作人员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关蕊蕊暗暗怨恨自己如今的倒霉，连累得她在镜头前频繁出丑，甚至连过去疼爱她的妈妈和哥哥都开始对她有了意见。 就在工作人员刚刚将她重新扶上轮椅坐好，就见又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 那手却是从地上捡起一块熟悉的玉牌。 关蕊蕊看到玉牌，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脖颈处，察觉到那里空无一物，瞬间脸色一变。 想要着急将玉牌从对方手里抢回来，却在看清对方的模样时堪堪忍住了。 “顾、顾老师。” 关蕊蕊看着眼前的顾京墨，一颗心砰砰直跳。 她刚才追出来，本来就是想要跟顾京墨搭上一两句话。 倒不是因为对方顶流的身份，更多是对方出身京市顾家。 虽然爸爸没说，但她知道这段日子家里的生意也受了些影响，如果她能搭上顾家，爸爸肯定会高看她并更加重视她。 想到这里，她仰起惨白柔弱的小脸，声音带了些刻意的软糯， “顾老师，刚才多谢你救了我妈妈，如果不是你，我妈妈可能真的会出事……” 关蕊蕊一边说着，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连带着声音都带了些哽咽。 一旁的周察察见状暗暗撇嘴，见节目组镜头拍着，便也忍住了多嘴的冲动。 顾京墨面对关蕊蕊柔弱可怜的模样，面上却没有太多的变化。 他演戏时碰上的老戏骨多了去，那些一个个演起戏比面前这人不知道要好多少。 但顾京墨也懒得拆穿对方，只淡淡说了句，“不客气。” 说着，便要将手里的玉牌递还给对方。 只是还过去时，看着手里的玉牌上的雕工，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这玉牌是如生老师的作品吧？” 他对玉器有些研究，近段时间更是喜欢上了那位大师的作品，私底下搜罗了不少如生老师雕刻的玉器，但这种玉牌刻字的却是第一次见。 关蕊蕊听他主动搭话，心里还有些欢喜，但听到他问的是玉牌却是噎了一下。 她才不认识什么如生大师。 这玉牌分明是姜栩栩那个贱人做的。 如果不是冲着玉牌的效果，她怎么可能戴姜栩栩做的东西。 眼神不经意瞥一眼旁边的姜栩栩，关蕊蕊只含糊道， “这个，是我哥哥给我的，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什么如生老师……” 关蕊蕊不想当着镜头给姜栩栩长脸，正好她也没认领玉牌的打算，她便理所当然地含糊了来历。 却不想顾京墨闻言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玉牌上纹路确实是如生老师的手法，只是老师的作品很少涉及文刻，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是可惜这玉牌有了裂纹……” 顾京墨说这话的时候，摄影师已经自动上前，仔细拍摄了一下玉牌的样式。 于是直播间前的姜淮，姜禹城连同姜溯都清楚看到了那所谓的玉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玉牌。 三人几乎是一眼就认出那是栩栩做的玉牌。 栩栩做的玉牌，和那个如生老师有什么关系？ 而且这名字听着似乎还有些耳熟？ 他们不知道，姜家别墅另一头的房间里，姜瀚听到顾京墨的说法还有些激动。 他知道顾京墨有搜集玉雕的习惯，也看过他发的一些收藏，对于顾京墨说那是如生大师的作品几乎没有怀疑。 也不知道那个关启深从哪里得来的玉牌。 而且这玉牌看着还莫名有点眼熟？ …… 另一边，商陆也凑近看了一下所谓的玉牌，因为他总觉得这什么如生老师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 结果这一看，眼眸却是倏然一亮。 “这个玉牌，是护身符啊！” 说是护身符，其实更有些偏向法器的范畴了。 商陆难得有些激动，小心询问了一下，得到了允许这才接过玉牌仔细看了看。 他倒是不懂什么雕工刻法，但面前这枚玉牌，不管是上头的灵气还是上面刻着的道家符文，都显示这是高人做的护身玉牌。 “这确实是护身玉牌，可惜应该是被使用多次，上面的灵力已经开始消散。” 商陆指着玉牌上的裂纹道，“看，这已经开始有裂纹了。” 商陆猜测这是跟佩在关蕊蕊身上有关，原因大概是姜栩栩说的命格反噬。 不过这不是他能处理的问题，便也没有多问，只是将玉牌小心还给了关蕊蕊，又附劝了句， “其实姜小友有句话说的没错，靠外物庇护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应该多积善德。” 关蕊蕊的脸差点就黑了。 姜栩栩当着镜头的面故意奚落我，你又是什么东西，居然也跟她一样奚落我。 要不是镜头还拍着，她指不定要狠狠瞪一眼这不知所谓的小道士。 第134章 关保成和白淑琴被捕 因为商陆的突然打岔，关蕊蕊甚至都没找到机会跟顾京墨交换一下联络方式。 不过哪怕她开口，顾京墨也不可能给。 理由还是现成的，录制期间，手机不带在身上。 也好在关蕊蕊没机会开口，否则当着直播镜头的面，关蕊蕊转眼能被顾京墨的千万女粉丝撕个粉碎。 霸凌同学的屎还没擦干净，居然还有脸打她们哥哥的主意？！ 姜栩栩虽然注意着关蕊蕊这边的动静，却也没有搀和的意思。 尤其说起玉牌总容易掉马甲。 尤其白淑琴刚刚找周和河帮忙想买护身符，如果不是姜栩栩之前早有交代，可能这会儿她的马甲都掉光了。 关家的事虽没有最终结果，但姜栩栩已经给了最终建议，剩下的就看关家的选择了。 不过姜栩栩知道关保成最终还是会选择放弃别墅。 不为别的。 就为这事已经闹得全网皆知。 这其中自然包括关保成的那些生意伙伴。 生意人，对于这些事情还是很有忌讳的。 知道关家现在跟一个女鬼待在一个屋檐下，不少人都会忍不住担心沾上阴气。 哪怕是为了保住自家的生意，关保成也只会选择答应。 今天的拍摄虽然也出了不少问题，但总体来说陈导还是满意的，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关于节目组的话题就有五个冲上了热搜前排。 其中姜栩栩就占了三个。 连姜栩栩应节目组专门开的微博，这会儿也有了近百万的粉丝。 不过姜栩栩不关心这个，更不会因为粉丝的激增而考虑营业。 陈导这边看着主持人说完最后的话，正准备打出结束拍摄的手势，然而他的手刚刚抬起，就见不远处开过来一辆警车。 这熟悉的场景，让陈导心头猛地一个咯噔，连带着一颗心都忍不住提起。 不只是他，节目组其他人更是紧张。 昨天就是，直播间被封禁不久后，也有同样的警车朝他们开过来。 这是又盯上他们了不成？ 直播间的观众自然也注意到这情况，当下弹幕又疯狂刷着对节目组的同情和哀嚎。 然而让众人没料到的是，警车停在了关家门口，却不是冲着节目组来的，而是冲着关家人来的。 陈导眼珠子一转，几乎是瞬间和一旁的周和河对了个眼神，随后又朝摄影师使了眼色让继续拍摄。 摄影师们当下又提起了精神，重新架起录像机。 而那边，接到门卫消息的关保成几人也走了出来。 一出门，就看到门口的警察，还有尚未离开的节目组一行人。 关保成忍着额角跳动的不适，客气地询问， “警官，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就见两名警员直接拿出了自己的警员证，随后面色严肃地表示， “关保成先生，白淑琴女士，我们接到报案，你们二位涉及十八年前一起婴儿盗窃案，现请两位随我们回警局接受问询。” 这话一出，不管是节目组还是直播间的观众都是明显惊呆了。 【什么什么情况？！】 【婴儿盗窃？！这家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居然是人贩子？！】 【人贩子死全家啊啊啊！】 【人贩子？盗的哪个婴儿？】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盗的哪个还用得着猜吗？！姜栩栩不就是这家的养女吗？！】 【不会吧不会吧？关家人这么刑？？】 【难怪姜栩栩对养大自己的关家人是这种态度，我天啊，要是我的养父母其实是拐走自己的人贩子，我高低恨死对方！！！】 【别说恨死了，我见一次打一次！】 【天哪，我刚才还在直播间骂她！我还帮着人贩子骂她！】 【就算是人贩子，但好歹也把她养大成人的，报警抓自己的养父母也太不应该了！】 【楼上的圣母，乐山大佛需要你！】 【女鹅一直在录节目，你哪只眼睛看她报警了！】 【是姜家人报的警吧？】 【哈哈哈，关家人在节目里内涵小姐姐，小姐姐真正的家人看不过眼吧，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姐姐对不起，我刚刚还跟着骂了你！】 【果然网上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让子弹飞一会儿吧！】 【对不起+1】 直播间弹幕刷起来一连串的对不起。 不仅直播间惊呆一片，现场的节目组众人也诧异地看向姜栩栩，显然他们也是联想到了姜栩栩的养女身份。 而作为当事人的姜栩栩。 她也是没料到这一事情发展。 她没有给自己算过，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拐走的，但现在一想，原先那些没能通透的事此时也仿佛得到了验证。 关启深和关蕊蕊同样不可置信，眼睁睁看着警官将人带走，两人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关启深二话不说的跟上，只留下关蕊蕊留在原地一脸茫然。 但很快，她就想到了姜栩栩，当下也顾不得形象，扭头怨毒地瞪向姜栩栩，甚至操控着轮椅就要朝她冲来。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报的警？你怎么能这样对爸爸妈妈？他们好歹养大了你一场！！” 关蕊蕊声音尖锐，但人还没到面前就已经被节目组的人拦了下来。 甚至不用姜栩栩开口，周察察已经张口骂道， “你有没有脑子，栩栩要想报警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再说了！如果你爸妈真的涉及婴儿盗窃，那他们就是人贩子！人贩子就算养大了孩子，难道就能抵消他们盗窃孩子的罪吗？！” 这话说出了在场不少人的心声，尤其姜栩栩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也是刚刚知道这些。 关蕊蕊被骂了反倒一派委屈，指着姜栩栩还要让她负责。 姜栩栩才不惯着她，自顾冷声道， “你与其在这里跟我撒泼，不如想想如果关保成和白淑琴的罪名成立，你该怎么做。” 姜栩栩说罢，也不再理会发疯的关蕊蕊，谢过节目组和嘉宾，这便径自上了姜家派来的车。 也是这时候，节目组和嘉宾才注意到，姜家派来的车并不简单。 想到姜家人之前的打赏，众人不难想象姜栩栩如今的家庭情况。 第135章 姜老爷子的手段 先前觉得关家富裕，有人甚至觉得姜栩栩哪怕是被抱走的也不吃亏。 但冷静过后再仔细一想，如果关家人没有抱走孩子，人家自己的家庭未必不能给姜栩栩更好的生活。 直播间虽然在关家夫妇被带走时及时关闭，但许多观众还觉得意犹未尽，纷纷转战微博，在节目组的评论区下讨论着今天的直播内容。 只是这一切都和姜栩栩无关。 回去的路上，姜栩栩已经从周和河那里得知直播间先前闹出的百万打赏动静。 顺着节目录屏看到打赏名单的时候，她确实也意外了一下。 易盏和观主甚至道教学院都好说，褚北鹤亲自下场打赏是她没料到的。 不过仔细一想她就明白过来了。 褚大佬这又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才下场的吧。 更甚者还有可能是姜淮强行把他拉过来给她撑场的。 想到姜淮的行事风格，她觉得这不是没有可能。 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轻弧，姜栩栩点开褚北鹤的聊天消息框，给他发了个感谢消息。 褚北鹤看着直播结束，思忖着关家人这一遭会是谁的手笔，正想着，手机就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褚北鹤先是看到来信人的名字，忽然又想起自己现身打赏的事，不知怎的竟有些在意对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打赏。 指尖轻轻点开消息，看到内容的瞬间，褚北鹤表情难得有些复杂。 该怎么说呢？ 内容确实是他想的内容，但又好像不太一样。 【姜栩栩：虽然知道你是看在哥哥的面上，但还是多谢你的直播打赏。】 褚北鹤：…… 莫名的，有种功劳被姜淮给占了的感觉。 姜栩栩这边发完消息又给易盏和清风观观主那边也单独发了感谢消息。 发完后便将消息抛到脑后，径自刷了刷网上的评论。 车子到家的时候，她已经对这半天的网上舆论情况有了大概的认知。 回到姜家，姜溯依旧是第一个迎过来的。 姜淮和姜禹城还在公司，姜栩栩想了想，问起了姜老爷子。 姜溯说，“这个时间，爷爷应该在后院花房那边。” 姜栩栩便绕过别墅去了后面的花园，却没见到老爷子，两人又转了一圈，最后却是在亭子里看到正在喂小狐狸的老爷子。 看到两人过来时，老爷子原本抚摸小狐狸的动作微顿，随后淡定地收回手，笑着看向姜栩栩， “回来啦。” 小狐狸看到姜栩栩的瞬间已经屁颠颠地蹿到她脚边，随后动作麻溜地往她身上爬，一转眼就爬到了姜栩栩的怀里。 姜溯每次看到这小胖狐狸的动作都有些震惊，不知道它这么胖的身体哪里来的这么灵活的身手。 姜栩栩同样习惯性的捞住怀里的小狐狸，走上前，先是跟姜老爷子问候了一声，随后只道， “关家被控拐带婴儿的事，谢谢爷爷。” 姜溯原本还在一旁逗着小狐狸，闻言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下意识看向自家爷爷。 “什么？关家人被带走的那事，是爷爷让人做的？” 他刚刚看完直播的时候还在想是谁这么机智，第一反应是大伯，却没想到，居然是老爷子！ 姜老爷子没有理会姜溯的震惊，只自顾看向姜栩栩，却问，“怎么知道是我？” “关保成和白淑琴被带走的时候，我看到他们面上多了一条因果线。” 原本她只是猜测，但看到姜老爷子面上那同样的因果线后，她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关于关家，她知道的不会比姜家人少。 但很多久远的事情，甚至关蕊蕊当初推她出去挡劫，她没有证据，想要通过正常起诉的方式让关家人付出代价并不太现实。 所以姜栩栩一开始便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只是她没想到，姜老爷子居然这么做了。 姜老爷子听她说什么因果线，虽然依旧觉得玄乎，却也不会像最初那样觉得她在胡说，只道， “上回晚宴上你说起关家的企图，我便叫人调查了一下你当年失踪的事情，花了点时间，虽然证据基本找不到了，但好歹找到个证人。” 姜老爷子说着，看向姜栩栩，面上依旧是初见时的和煦，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杀伐果决的厉意。 “敢算计姜家的人，总要为此付出点代价。” 姜老爷子虽老，但论起手段，姜家四个孩子加起来都尚且不及。 原本看在关家把栩栩好好养大的份上，姜老爷子并不打算这么大张旗鼓。 但瞧见关家人在直播间里的态度，甚至还试图拿养育之恩再次拿捏他们姜家的孩子，老爷子便觉得，有些人根本不需要给对方留什么脸面。 而在老爷子这边安排律师直接起诉后，姜禹城那边也开始针对关家的产业下手。 今天以后，关家再不可能蹦跶。 尤其是在栩栩面前蹦跶。 姜栩栩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除了师傅，她从小不曾感受过有人维护的滋味。 回到姜家以后，尽管不是事事顺心，但她却有了爸爸，哥哥。 而现在，她发现自己拥有的或许比自己以为的要更多。 另一边，关启深和关蕊蕊尚且不知关家的结局已经注定，在关保成和白淑琴被带走后第一时间联络律师想办法把人弄出来。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海市所有律师都表示解不了这个案子。 因为姜禹城发了话，不许律师帮关家脱罪。 谁帮着关家，那就是跟姜家作对。 姜家这态度不可谓不狠。 毕竟上回晚宴，亲耳听到关家人对姜栩栩的算计，姜家恼怒之下，也仅仅只是划清和关家的关系，甚至没有干涉关家的生意。 但那时是看在对方好歹养大了姜栩栩的份上。 如今，连这份养育之恩都是别有内情的，姜家自然不会再留情。 关启深和关蕊蕊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被弄得焦头烂额，关启深更是连夜去了其他地方找了律师过来帮忙，根本顾不上再处理别墅的事情。 但出了女鬼的事，尤其是那诡异又惊悚的“不行”两个大字依旧横陈在墙面上。 关家别墅的佣人都觉得内心发毛，短短两天就纷纷辞职离开。 偌大的别墅，虽未确定让出，却已空无一人。 第136章 女鬼小姐姐的求助 姜栩栩没有特意去关注关家的案情发展，反而选了个时间，重新回了先前宋家的阴宅。 只是这回，她是带着小婴灵去的。 先前送走了那五个被薛一宁害死的少女，但小婴灵的克重依旧不够，姜栩栩想了想，决定把它放到这个阴宅里养一养。 虽然作为生财桩的尸骨被起走，但这座宅子原本的设计就是比照着阴宅来的，常年累月积攒的阴气不会因为尸骨被带走而消散。 反而因为尸骨的煞气被消除后，更适合用来养阴。 姜栩栩便让小婴灵每晚自己过来这边养一养，也趁早把自己的克重提上去。 小婴灵没有感受到姜栩栩对它的嫌弃，人参娃娃一样的小身板在空中蹬来蹬去，显然对于宋宅里的阴气很是喜欢。 就在姜栩栩放任着小家伙在充满阴气的屋子里遨游时，一道身影冷不丁出现在了姜栩栩的跟前。 来人一头长发挽起，身上穿着一身a家的当季套装，乍一看，整个人仿佛一个时尚女郎。 如果忽略对方惨无人色的脸蛋，以及那肉眼都无法忽视的浓郁鬼气的话。 “你来这里做什么？” 姜栩栩柳眉轻挑，看着对方身上明显属于白淑琴的裙装，只觉得有些碍眼。 “好不容易霸占了那个房子，就不怕有别的小鬼趁你离开鸠占鹊巢？” 面前的女人，正是原先在梦里纠缠关启深的那个女鬼，也是姜栩栩原本故事里的可怜女孩。 管晴晴。 管晴晴死的时候不过25岁，但她整个样子看上去好像三十多岁，尽管特意打扮过，整个人也没有年轻女鬼的懵懂气质，也不似生前那般畏畏缩缩，甚至还带着一股五十年大鬼才有的自信。 “有小鬼替我守着，再说附近也没有比我厉害的大鬼了。” 管晴晴说着还不忘晃了晃自己的身子，又用一种和姜栩栩打商量的语气道， “姜大师，你看，这回的事，也算是我帮了你吧？” “你帮我？”姜栩栩凉凉反问。 管晴晴顿时怂了一丢，但还是勉力维持自己大鬼的风范， “你知道，我之前没对关家出手都是看在你的面上，这回对付关家人，也是为了给您出气。” 否则以她如今的修为，单单只是想要关家人让出别墅，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更别说节目组拍摄的时候，她全程很乖，基本没给她添麻烦。 游荡人世五十年，她的见识也早就跟着时代发展了。 “所以我让关家把别墅让给你，而不是给他们介绍可以收了你的人。” 姜栩栩说得恳切，管晴晴明显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些讪讪。 “好歹‘同住’了十八年，你好无情。” 小时候，姜栩栩还没入玄门，还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被关蕊蕊欺负，可还是她暗地里帮忙的呢。 姜栩栩听她一个五十年老鬼在这里嘟嘟囔囔，忍不住问她， “你来找我，究竟什么事？” 她不可觉得管晴晴放着刚刚到手的别墅不住，特意来找她就是为了唠嗑。 管晴晴见她不耐烦，也不再墨迹，当即掏出一张照片。 “是因为这个，我想问问你的意见呢。 姜栩栩莫名，接过照片一看，只见上面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男人，长相虽然不错，但从面相上，这人的桃花债有些多。 再看照片背面，写着男人的名字和生日。 姜栩栩更加莫名，谨慎猜测，“你……看上这人？想让我帮你搭线结阴婚？” 说着，不等管晴晴开口便干脆拒绝， “这个男的还在世，活人不能与鬼结阴婚，你死了这条心吧。” 管晴晴听到她这话，顿时像是被羞辱到一般，甚至还跺了跺脚。 “谁要结阴婚？！男人只会妨碍我称霸鬼界！这是别人带给我的！” 管晴晴说，“是个小姑娘，昨天鬼鬼祟祟跑到别墅外面，又是烧香又是祭拜，哭着说自己被人骗，想让我帮帮她，还留了这个照片。” 姜栩栩：…… 无语已经不足以形容姜栩栩现在的心情。 但她确实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 很快，她就猜到了原因。 “大概是因为那个节目组播出吧。” 管晴晴解释说，“那个小姑娘听说我可以在梦里吓唬人，就找上我，想让我帮忙给渣男一个教训。” 管晴晴惨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意动， “我也没想到有人会专门来找我帮忙这种事，虽然我确实可以做，但我也记得你说鬼不能随意对活人出手，尤其是和我没有因果的活人……所以我来找你，想问问你的意见。” 管晴晴惨白的小脸几乎要怼上姜栩栩的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这夜里显得十分渗人。 偏偏姜栩栩不为所动。 “你既然知道不能随便出手，还问我做什么？” “那不是……那小姑娘听着确实可怜。”管晴晴表情有些僵硬，但可以看出她是在犹豫， “她被那个渣男骗了感情，骗了钱，可是偏偏没有证据，要不是走投无路，一个小姑娘何必找上我一个鬼帮忙。” 人们总是这样，哪怕害怕，但走投无路的时候，总希望鬼神显灵替她们主持公道。 管晴晴自己被渣男害了一生，听到这样的事情，总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但她也知道，玄门有玄门的规矩。 她的事情在网上播出，肯定已经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如果这时候才闹出什么动静，说不定不用等姜大师介绍，就已经有相关部门的人过来把她收了。 管晴晴守了五十年才总算守到那个别墅属于自己，她可不想这么快被收了。 想来想去，她只能来找姜大师，问问她的意见。 姜栩栩听出来了，这女鬼就是想多管闲事，但是又怕被人算账。 说是问她的意见。 其实是想问她有没有办法不让玄门那些人发现她搞事。 姜栩栩就很无语。 她看起来很像是站在鬼这边的吗？ 姜栩栩内心嘀咕着，就见原本在屋子里的小婴灵蹬着小短腿慢吞吞“游”到她身边，然后轻飘飘落在她肩膀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好奇地在她和女鬼小姐姐身上转来转去。 姜栩栩：…… 第137章 注册成为官方正式鬼修 姜栩栩自认为自己和对方是没什么交情的。 但显然管晴晴并不这么认为。 尤其是当姜栩栩替她“讨”来了那栋别墅后，管晴晴隐隐有种执念被化解的感觉。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女鬼，想到照片上男人暗藏桃花债的面相，最终还是决定退一步。 “你前夫当年虽然是受到你梦中惊吓，却是自己失足落水而亡，这份血债没落在你身上，说明你身上没有沾染血气。” 姜栩栩道，“对于没有沾染血债又执意留在人间的阴灵，如果想要不引起玄门人士的针对，可以尝试走鬼修的路子。” “鬼修？”管晴晴巴巴看着她，她现在不属于鬼修么？ 毕竟她有五十年的积累，不管是鬼气还是力量都不是寻常小鬼能比的。 这也是为什么关启深之前找来的大师甚至清风观都拿她没办法的原因。 “我以为我已经是个鬼修了。” “你现在属于野生鬼修。”姜栩栩瞥她一眼，“想成为正儿八经的鬼修，得在官方留个名。” 管晴晴常年守着关家的别墅，对于阴间的消息属于比较滞涩的，闻言诚恳发问， “我要怎么在官方留名？” 姜栩栩闻言，干脆拿出手机，点开了灵事app。 “在这里注册一下。” 管晴晴是知道现代人都是使用手机解决各种日常的，也见过姜栩栩使用这类奇怪的app，但没想到，鬼也可以在上面注册。 “那……你帮我注册？”管晴晴殷切请求。 姜栩栩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决定送佛送到西。 在灵事上直接下了个单，不多时，就见身穿黑衣的灵事闪送小哥将一个包裹送到姜栩栩手边。 管晴晴在旁边看着，轻易察觉对方身上隐约的鬼气，当下微微睁大了眼， “这位小哥，也是鬼修吗？” 听到管晴晴这声发问，原本公式化的黑衣小哥缓缓抬头，看向管晴晴时，眼底露出几分笑意。 “我是。” 他道，“灵事接通地府合作专线后，目前招收大量阳间鬼修工作者，你如果感兴趣也可以在app上递交简历。” 管晴晴：…… 这个她是真的有些诧异了。 姜栩栩随手拆开包裹，里面却是一个崭新的手机。 打开手机，只见手机里只有一个单独的手机app。 姜栩栩将手机注册页面打开，一边交给管晴晴填写相关资料，一边对旁边的黑衣小哥解释， “她还不是正式鬼修，等她注册完信息，你正好替她验证一下鬼气吧。” 黑衣小哥点点头，也没急着离开。 管晴晴虽然是个老鬼，但这些年也看过别墅里的人怎么用手机，甚至趁他们睡觉也偷偷用对方手机刷过，是以用起来不算生疏。 很快就将信息注册完毕，一旁的黑衣小哥顺势打开手机摄像头，将管晴晴的鬼气录入，确认鬼气纯正，便直接通过她的鬼气验证。 如此一来，管晴晴便算是成为官方承认的正式鬼修。 正式鬼修的好处在于不会受到玄门人士的刻意针对，也可以像闪送小哥这样通过灵事app获得一份工作。 而同时，这也会约束她在阳间的行为。 已注册成功的鬼修，一旦对活人起了杀心或者吸收阴魂这种邪法来增长自己的修为，身上鬼气的变化会立刻引来app预警并对她进行紧急锁魂。 也算是另类的管理不入轮回的阴魂的一种手段。 管晴晴这些年躲在别墅里，还不知道居然还有这样的平台，当下还有股想要加入闪送小组的冲动，但很快她就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她过去虽然不曾工作过，但也听说现代有一种社畜，每天累死累活就为了攒钱买房子。 她现在已经有自己的别墅了，再累死累活似乎没有必要。 还是老实做她的鬼修，兴许还能帮帮像她一样的可怜人。 “姜大师，谢谢，这个手机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管晴晴的感激十分真诚。 本以为自己就是来问个主意，没想到姜大师还直接送了她一部手机。 天晓得她有多想拥有自己的一部手机。 姜栩栩摆摆手，这手机原本也是她用自己的app后台的积分换的。 见管晴晴的事情处理完，姜栩栩本着一事不烦二主的原则，又把自己肩膀窝着的小人参娃娃拎到闪送小哥跟前。 “顺便给孩子称称克重。” 克重够了她好把它送走。 闪送小哥当即拿出秤盘。 秤盘显示重量10克。 比上回只堪堪增长了一克。 闪送小哥当即无情地说出结论，“克重不足，不符合地府接引资格。” 姜栩栩：…… 好么，还得继续养着。 送走闪送的鬼修小哥，姜栩栩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又替管晴晴卜算了一番照片上男人的面上。 “鼻根扁平，面沉无光，虽不算是大奸大恶，但确实牵扯了好几桩桃花债。 你虽然是为了帮那被骗的女孩，但我也要提醒你，鬼修不得随意杀人，尤其不能沾染命债，不管是这次还是将来，你都要谨记这点。” 姜栩栩难得严肃，这也是作为一个领路人该有的职责。 管晴晴认真点头应下，这才告别姜栩栩，转身消失在阴宅前。 姜栩栩见她离开，也不再多留，带着小人参娃娃径自回了姜家。 而另一边。 管晴晴也不耽搁，在拿到鬼修资格后第一时间便循着照片的气息找到照片上的男人。 巧的是，管晴晴找过去的时候，男人显然刚刚结束约会。 然而跟他一起回家的还有一个女生。 女生看上去不过十八九的年纪，带着些许稚嫩，站在门口，一只手揪着明显被割破的裙子，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 “晓月，你先进来吧，我拿件衣服给你换上，不然你这个样子回去不方便。” 男人柔声哄着，便要拉女生进屋。 两人却不见，管晴晴就站在屋内，双眸阴测测地盯着那看似温柔的男人。 先前来给她供奉的女生说过，当初自己就是约会后被哄着去了他家，结果就被直接留在了他家。 先是骗了身子，后面再通过甜言蜜语的交往骗取信任，主动为他贷款借钱…… 管晴晴嘴角溢出点点冷笑， 果然，古往今来，渣男的套路，始终如一。 第138章 感谢女鬼小姐姐! 管晴晴看着被男人哄着正要进门的小姑娘，自然不会再给渣男骗人的机会。 她抬头看向屋内的灯管，只轻轻抬手一挥，一道鬼气直接挥出。 “啪”的一声。 头顶的灯管突然炸裂。 女生惊叫一声，刚刚迈进门的脚顿时缩了回去。 “啊！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可能是灯坏了，我开别的灯，你别怕。” 男人耐心哄着，关掉进门的灯管开关，走到客厅，打开了客厅的射灯。 射灯好，更有氛围。 男人如是想着，再次朝门口的晓月招手。 晓月见状，这才放心入内。 结果她的脚刚刚踏入，就见客厅里的射灯，再次啪的一下，炸了！ “啊！”晓月再次惊呼着退出了房间。 饶是不相信什么灵异鬼怪，但接连两次碰上炸了两次灯，这么诡异的情况，到底叫她心里生出了些害怕。 “明涛哥，要不、要不我不进去了吧，你借件衣服给我挡一挡，我直接打车回去，回头再把衣服洗干净还你好不好？” 女生声音娇软却透着些害怕。 名叫明涛的男人饶是心里再不甘心，也晓得今晚做不了什么。 于是干脆道， “也好，屋里黑也不好让你进门换衣服，你等我给你拿件外套。” 他态度坦坦荡荡，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当下赢来女孩不少的好感。 亲手替她围好裙子，男人又体贴地把人送到小区门口。 直到看着人离开，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进门，男人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有些不甘心地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把美工刀，往玄关的柜子上一扔，嘴里不忘抬头骂骂咧咧， “早不坏晚不坏，什么破线路，要不是你老子今晚就把人睡到了！” 一边骂着，一边打开冰箱拿出饮料。 喝了一口冰啤，又拿出手机拨通物业的电话，骂了物业一通，总算将心里的郁气发了出来。 随后又打开手机，给一个名叫爱莎宝贝的备注发了个语音，语气俨然变了个调， “宝贝，旅游开不开心？这两天看不到你，真想你了。在外面记得注意安全啊。” 周明涛做这一切的时候，完全没看见，管晴晴一直站在他身边盯着他。 只是隐隐感觉今晚的温度有些低，倒是省得他开空调。 管晴晴谨记着姜栩栩的交代，没敢再做出什么让人发现端倪的举动，一直等着男人洗漱上床睡觉。 这才按着自己擅长的方式，直接进了男人的梦里。 依旧是熟悉的套路。 周明涛梦里迷迷糊糊转醒，发现自己另一边的床边坐着一个女孩。 他恍恍惚惚，以为那是今晚的约会对象陈晓月，伸手想去拉她，结果拉了个空，直接从梦里惊醒。 周明涛从梦里稍稍回神，刚刚清醒，扭头，见另一边床睡着个女孩。 他以为自己还没睡醒，试探地开口，“宝贝？” 然后，就见床那边的女孩动了动，随即缓缓扭头。 周明涛借着月光，看清了女人的模样。 却发现，对方扭过头来，还是一颗脑袋！ 周明涛再次从梦中惊醒。 这时整个人已经呈现出一种心率过快的状态，他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间，以为自己终于从梦中醒来。 然而，当他缓缓扭头，却发现自己床边依旧躺着一个背对他的女孩。 而这一次，那个女孩离他更近了一点。 周明涛眼里缓缓爬上惊恐，整个人仿佛陷入冰窖…… 《灵感》节目组首次开播结束的三天后，评论区没了先前的热闹，但也有不少人在追问下一次直播的时间。 而在这群评论中，忽然冒出一条新的评论，画风明显和其他人不同。 【一枚小仙女：呜呜呜，专门过来感谢节目组后面拍摄的关家的女鬼小姐姐！ 我之前被一个渣男骗得好惨，看直播听到小姐姐的故事，抱着瞎胡闹的心态跑去关家别墅外面给女鬼小姐姐送了点祭品，想求她帮我教训一下渣男， 结果今天！那个把我拉黑的渣男真的主动加回我，还要把骗我的钱还我！ 我特意问了他的朋友，听说渣男这两天在梦里被鬼缠住了，正在到处找大师驱鬼哈哈哈哈！】 小仙女言之凿凿，倒是引起不少网友好奇，点开小仙女的微博，除了她转发评论的这条消息。 还有一条微博置顶的长文，是十几分钟前发的。 长文里仔细讲述了自己被渣男骗心偏财的经过，以及自己怎么看到直播跑到关家外头哭诉，然后今天收到渣男还钱的消息的经过。 再往前翻，甚至能翻到好几条咒骂渣男不得好死的微博。 瞧着像是真的。 但评论区还是有不少人怀疑她是在故意蹭节目组热度炒作。 【有点假吧，谁会看个直播就跑去可能有女鬼的别墅外找人帮忙？别说对方存不存在，人家又凭什么帮你？？】 【虽然女鹅说那个资本家小姐姐的故事确实挺可怜的，但……这种热度没必要蹭吧？】 【我是小仙女现实里的好朋友，我可以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为了让那个渣男还钱，我们已经用了各种办法，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会去寻求鬼神帮助？】 【虽然但是，渣男确实可恶，听到女鬼小姐姐对付前夫的手段，我也好希望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也要去拜托一下小姐姐。】 【这年头还有这么蠢的女生，自己没用还想着靠这种神神鬼鬼的手段解决问题？】 【渣男是哪个？支持挂出来！】 评论区针对小仙女说的这事态度好坏各半。 一部分表示理解小姐姐走投无路的做法。 一部分则是觉得小姐姐傻不拉几活该被渣。 大部分是不相信小姐姐说的，但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的。 小仙女面对网上的这些评论也不气恼，坚持在各个评论下面回复消息。 就在网友们劝着小仙女不要过度偏信这种不切实际的存在，热搜突然就爆了。 热搜前三挂着三个爆字。 排名第一的，是#薛一宁连环杀人犯#的词条。 点开热搜，链接的却是海市警方发布的最新的案件调查通报—— 关于薛某宁谋杀五名少女罪名的调查事实经过。 单这第一条，便瞬间引爆全网！ 第139章 三条热搜 【犯罪人薛某宁日前已确认杀害五名少女的犯罪事实，薛某宁本名范某新，从小因貌丑导致自卑，从而心理扭曲……】 【薛某宁偷走家里的钱财给自己做了整形手术，同时改名薛某宁，凭借出色的外表吸引了大部分女生并作为公众人物活跃在线上。 在半年多时间内，薛某宁通过网络及线下见面等的方式，先后将五名被害女生分别骗到家中或郊区等地方进行犯罪作案…… 薛某宁对其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警方将不日对薛某宁提出法律诉讼……】 因为海市这起连环杀人案性质过于恶劣，警方的案件通报上详细交代了薛某宁欺骗被害女生的过程及作案方式，为的就是警醒民众。 不要因为对方是公众人物就掉以轻心。 尽管案件通报上没有明确提出薛一宁的名字，但这通报内容，和直接点名薛一宁也没有区别了。 是以这份通报刚刚发出，网友就已经迅速锁定薛一宁。 而在通报发出后十分钟内，薛一宁原本的经纪公司连同《灵感》节目组迅速发出和薛一宁单方面解约的通知消息。 薛一宁原本的几十万粉丝集体在网上脱粉，又因为薛一宁账号被封禁，粉丝们无处宣泄，纷纷占领了海市警方和《灵感》节目组以及经纪公司的评论区。 更有不少人单独发博痛诉薛一宁是披着羊皮的狼，而且是真的吃人的那种狼。 原本以薛一宁的流量并不能引起微博这样大规模的地震，但薛一宁刚刚参加了《灵感》节目组，曝光度远超从前。 再加上连环杀人情节恶劣，又是公众人物犯罪，自然引起各个官方媒体的高度重视，连国家官方媒体都点名批评并提醒娱乐圈规范艺人行为。 多方因素叠加，几乎是瞬间引爆网络舆论。 而伴随薛一宁犯罪事实的确认，原本降下的《灵感》热度再次被提起。 有网友立即翻出节目直播期间姜栩栩和薛一宁同时失踪后黑屏的录音内容。 网友将当时的录音内容一一和警方通报的内容做了视频比较，再加上后面海市警方的弹幕，网友们瞬间就真相了。 【姜栩栩说的和薛一宁当时的自爆全部对上了！！】 【所以节目组直播间突然被封，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薛一宁被紧急逮捕了？】 【节目组骗我，它骗我嘉宾是因为身体不适才不能继续录制！！】 【啊啊啊啊！活生生的杀人犯！他居然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我被气哭了，呜呜呜，整整五条人命啊！还都是年轻的女孩子！他怎么下得去手？】 【听他说话的状态就很不对劲，这种人已经心理变态了！】 【女生追星真的要理智，听到薛一命说的么，私生饭死了也活该！】 【不应该叫薛一命，得叫薛五命！】 【他不止薛五命，他是薛要命！】 【别这样，我姓薛啊啊啊。】 【私生饭虽然很惹人厌，但真的不到该死的地步。】 【楼上的是没经历过私生饭吧？私生饭狂热起来比真正的杀人犯还可怕！】 【讲个笑话，追星追到杀人犯家里，我直接送菜上门。】 【只有一个人好奇姜栩栩究竟是怎么知道薛一宁杀人的么？】 【还有没有人记得大师兄和姜栩栩在节目开播后看到薛要命后第一眼的反应？当时他们都拒绝和薛要命一起录制节目，还说他背后有东西，有没有一种可能，大师兄和姜栩栩当时就知道薛要命是个杀人犯，所以才拒绝和他一起录制节目？】 【楼上的，你真相了。】 【呜呜，当时我女鹅还建议节目组把人踢出节目组，可是没有一个人听她的，反而全都是在骂她的。】 【知道真相后，再重新回顾《灵感》直播开播前后那些事，我细思极恐！】 【我记得薛要命当时的反应还超级无辜，我都被他骗了！！！这演技当什么偶像？去做演员不香么？】 因为网友再次翻出《灵感》第一期拍摄时的“直播事故”，于是继薛一宁杀人这个热搜后， #姜栩栩《灵感》揭穿杀人真相# 这个词条被顶上热搜第二，因为视频加录音直指热搜第一，导致热搜第二也直接爆了。 而伴随这条热搜，姜栩栩更是一小时内涨粉百万，连带着商陆也涨了几十万的粉。 所有人都想知道，商陆和姜栩栩当时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什么。 他们是不是真的会玄学？ 许是赶巧，就在警方发布薛一宁的警情通报后，不到半小时再次发出一则通报，这则通报便是关保成夫妻对十八年前因迷信所谓命数之说故意抱走幼婴一事认罪。 于是第三条热搜便跟着前面姜栩栩的词条热度一起爬了上来。 而这条热搜之所以会爆，却是因为网友热搜词条的刻意模糊化。 #姜栩栩人贩子# 大部分网友才刚刚经历过前面两个热搜的洗礼，看到这个词条的一瞬间就是【姜栩栩是个人贩子！】 继薛一宁这个杀人犯后，姜栩栩这个美女学霸居然也成了人贩子。 《灵感》节目组六个嘉宾出了两个罪犯，瞬间就吸引了大量网友的注意。 直到点进去才发现，这特么就是个乌龙！ 但这个所谓的乌龙，也确实让这一晚的网友们内心无比激荡。 毕竟不久前，因为姜栩栩在节目里对养母的冷漠态度曾经遭到一轮谩骂，后来虽然因为关家夫妻被带走调查导致她口碑稍稍好转，但大部分网友还是坚持等一个真相。 如今真相出来，网友们顿时放心大胆地在微博骂起了人贩子夫妇。 连带着关蕊蕊和关启深这两个人贩子儿女也被拉出来轮了一圈。 原本关蕊蕊因为霸凌事件就隐隐被圈子里的二代瞧不起，这事情一出，关蕊蕊直接被踢出二代圈子。 而关家的倒霉远远不止这些。 关保成夫妻被定罪拘留的消息一出，所有和关氏合作的公司纷纷终止合作。 关启深一边要为父母的案子找人搭关系开脱，一边还要处理公司的事情，短短几天，整个人就好像生生老了好几岁，连带着周身气质都变得颓败丧气至极。 第140章 禁言符 姜栩栩看到网上的相关新闻报道，虽然不知道姜老爷子用了什么方法让关保成夫妇在这么短的时间认罪。 但看到事情尘埃落定的瞬间，哪怕当初她单方面认定自己已经切断了和关家的所有因果，这一刻依旧有种浑身轻松的感觉。 就好像，那座束缚了她十八年的大山，在这一刻终于彻底被搬离。 无形之中，又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她心口悄然消散。 姜栩栩没有再关注关蕊蕊和关启深的后续。 哪怕关蕊蕊做的种种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但在调换命格这件事上，她作为既得利益者，得到了前十八年的好日子，接下来因果反噬，自然也有她该受的罪。 她且看着就好。 将手机放到一旁，姜栩栩看看时间，准备继续带小人参娃娃出门喂阴气。 刚一下楼，就见姜瀚从客厅里出来，看到她时，就是一个拧眉， “你又要出门？你一个女孩子天天夜里出门像什么样子？就不能学学雪溪吗？” 姜栩栩一听他说话就头痛，再次后悔当初的赌约只是让他闭嘴一周而不是一个月。 不过她今晚心情好，便也不吝啬回他一句， “不能。” 姜瀚瞬间好像被噎住一般。 姜栩栩以为今晚的对话可以就此终结，却不曾想她刚要往外走，姜瀚却又跟了过来，语气却比刚才稍稍缓和了些， “我听说你好像喜欢做玉雕，除了之前送家里人的玉牌，你还有没有其他作品？” 姜瀚说着，又仿佛欲盖弥彰似的解释， “我朋友最近跟人合伙开了个玉玩店，我看你挺缺钱的，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跟他说一声让你把东西拿到他店里寄卖。” 最后那句，语气里不自觉又带上了些高高在上的施舍。 姜栩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姜瀚的提议，“没兴趣。” 完全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 姜瀚好不容易酝酿的耐心，在听到姜栩栩这毫不犹豫的拒绝后，整张脸瞬间沉了下来，连带着整个人的语气恢复成了过往的尖锐， “姜栩栩，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心给你指路，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拿这副态度对我？你真以为我欠你的不成？” 姜瀚面色不善，脸色这语气都显得有些冲。 姜栩栩脚步一顿，终于扭头拿正眼看他， “那我呢？我就欠了你的吗？” 姜瀚一愣，“什么？” “我没有欠你的，从我回姜家我就没有欠过任何人，但你们一直在挑我的刺找我的茬，就好像我占了你天大的便宜， 但事实上，你也不过是被家里养着的一员，都是吃白饭的，为什么你自我感觉这么良好？” 姜瀚万万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开怼，整个表情叫一个不可置信，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满满的羞愤，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得见，想要别人对你客气，首先你要懂得对别人客气。” 姜瀚火上心头，哪里还听得进她说什么，当下阴沉着脸再次提高了声音， “姜栩栩，你简直……” 然而这次，姜栩栩不等他接着说，忽然抬手就是一道禁制符打在了他的嘴上。 姜瀚的嘴巴瞬间仿佛像是被封住一般，连带着那些要出口的话也被生生封在了嘴里。 他整个人先是一惊，下一秒，好似明白过来什么一般，脸色涨红地指着自己的嘴，眼睛却是狠狠瞪着姜栩栩。 “唔！唔唔！” 姜栩栩看着他的动作，想了想，手上快速结了印，随后隔空在姜瀚嘴上一划。 姜瀚以为她这是解除禁制的手势，松了口气，还要再开口，却发现自己还是开不了口，当下又气又怒地指着姜栩栩，一张俊脸被气得通红。 姜栩栩难得笑了一下。 早知道，她就早点动手了。 不过既然动手，她也不慌，看着姜瀚，难得带了几分威胁的语气警告， “之前不出手，是看在大家都是姓姜的份上，但你要是依旧学不会在我面前好好说话，那以后都别说了。” 说罢，也不管姜瀚是怎么个表情，转身就直接往外走。 姜瀚先前就见过她的“本事”，但心里总不愿意向她低头，也是笃定她不敢真的对家里人动手。 可谁曾想，她居然真的动手了！ 姜瀚气疯了，扭头就哒哒哒上楼找人做主。 他就不信，这个家没人管得了她！ 对自己家里人出手，爷爷首先就不答应！ 好在这会儿时间尚早，姜老爷子还没睡觉。 姜瀚一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书房里，姜老爷子和姜禹城正在谈事。 他看到姜禹城，眼眸一亮，更加坚定告状的心。 他就不信这一次大伯还能跟上回一样护着她！ 于是张口就来， “爷爷！大伯！姜栩栩太过分了！她刚刚居然对我用法术封了我的口！我现在不会说话了！！” 姜瀚这话一出，书房里的两人显然都沉默了一下，看向姜瀚的目光，俱都带着复杂的神色。 姜溯的房间正好在二楼，刚才听到动静就开门出来，正好就听到了姜瀚的话。 他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开口问他， “你说你不会说话……那刚刚是怎么说的话？” 姜瀚再次开口，下一秒却是猛地反应了过来，当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刚刚太过生气，又一心想要让大伯给姜栩栩一个教训，以至于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又能开口说话了！ 再一看书房里依旧看着他的爷爷和大伯，姜瀚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依旧嘴硬， “她刚刚，真的用一张符把我的嘴封住了，我说真的！” 姜溯不等姜禹城和姜老爷子说话，就走了过来，语带不满道， “瀚哥，你告黑状也告个靠谱的！对，我姐是会一些玄门法术，但那都是对付邪祟的本事，你拿这种事来冤枉她，你这是故意抹黑我姐的专业素养！” “你给我闭嘴！我真被她下咒了！就刚刚！” 姜溯才不怵他，梗着脖子就顶了回去， “你这不好好的嘛？！说我姐给你下咒，证据呢？！ 还是说她那头刚给你下咒，扭头又给你解了？ 你当我姐闲的慌么？你知道她一张符多少钱么就给你用着玩了？！” 第141章 对妹妹就是要无脑宠 姜瀚简直要气死了，这混弟弟，自从叛变后天天只知道叫姐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人下了蛊。 “她就是故意的，那符都是她画的，难道还差一张符钱吗？再说一张符能有多少钱？” 姜老爷子原本一直没有出声，这会儿倒是好像来了点兴趣，忍不住笑问， “你知道栩栩一张符多少钱？” 姜溯听见爷爷出声，当下挺了挺胸膛，朝书房里的两人竖起两根手指，“两千，起步！” 两千就是基础价。 两千块放在姜家，真是属于掉地上都懒得捡的那种。 换做以前姜溯还会嫌弃姜栩栩一个姜家大小姐寒酸。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那都是他姐凭实力画的符，定价多少都是应该的。 比起他们这些靠着家里养活的，他姐已经很了不起了！ 姜老爷子听到这个定价也是微微挑眉，倒是不觉得这个价格低，毕竟放在外头的普通人家，别说两千，几百块都要嫌贵。 可比起一些集团动辄几百万的风水费，这个钱又实在不算多。 栩栩凭自己的本事挣钱，他也不会觉得这样是落了姜家的脸面。 尤其是，先前让人深入调查她在关家的日子，更明白她为什么要自己赚钱。 关家虽说在外光鲜亮丽，给她的吃用也不算差，但现金零花是一概不给的。 说是为了不让孩子养成大手大脚花钱的坏习惯，但说到底不过是让她除了依附关家无处可去罢了。 姜禹城是知道栩栩卖符赚零花钱的，但这会儿听到姜溯说价格，第一反应还是心疼。 她那么辛苦画符，到头来一张才卖两千块，还是缺钱。 姜禹城又默默拿出手机，准备再给她转个一百万零花。 别问，问就是宠孩子。 姜瀚原本等着爷爷和大伯给自己做主，结果半天看爷爷和大伯一个好奇一个心疼，却是没有一个打算给他做主的意思。 偏偏他现在说话正常，连个证明都拿不出来，只能憋屈的忍下了。 他男子汉大度，不跟小女人计较！ 姜瀚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第二天，姜家一家人难得齐整地坐在一块吃早饭。 姜栩栩下楼晚了些，跟几个长辈打过招呼便要上桌。 姜瀚看到她就想到自己昨晚受的委屈，想着趁家里人都在说两句话诈诈她，最好让她把昨晚对他做的事当着爷爷和大伯的面主动说出来。 却不曾想念头一起，刚要开口，昨晚那种嘴巴被封住的感觉又来了！ 姜瀚再次缓缓瞪大了眼睛。 扭头，对上姜栩栩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姜瀚一张脸再次气红了。 感情她这个咒是针对她自己下的！ 再想起先前她跟自己打赌内容也是让他在她面前闭嘴，姜瀚感觉到自己被深深羞辱到了！ 她这是有多讨厌跟自己说话！ 太过分了！ 姜瀚脸色一变，偏偏说不出话，不愿意就这么放过她，干脆放下碗筷，拿起一旁的手机就啪啪啪在群里打字。 姜家其他人正安静吃早饭，突然手机群组消息齐刷刷响起，大家心里都有些莫名。 人都在这呢，谁还发群消息啊。 再一看，姜瀚发的。 说自己被姜栩栩下了咒，现在看到她就没办法说话了！ 姜溯一看又是这事，顿时有些不耐烦， “瀚哥，这事不都过去了，你怎么又来？我姐刚下楼，怎么可能对你下什么咒！而且你明明就会说话！你刚刚还跟路雪溪说话了！” 姜瀚闻言气极，见姜家其他人也是莫名，当下又低头啪啪啪打字。 【姜瀚：她昨晚给我下的咒，而且是针对她的，我跟其他人都是正常说话，但对上她就说不了话！】 姜家几人一看，下意识看向姜栩栩，都有些不相信会有这么奇葩的咒。 姜禹民一向不喜欢姜栩栩弄这些神神鬼鬼的事，也是因为他本来就不信这些，这会儿听到自己儿子也跟着神神叨叨地说起这些，脸色顿时有些沉， “你怎么也跟着说起这些乱七八糟的？要是觉得待在家里无聊就跟朋友约着出去度个假玩一玩。” 姜瀚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怀疑他的居然是自己的亲爸！ 而且听他那话说的，是他不想出去玩么？ 原本这个假期他已经约好了朋友去国外度假！机票订好了，行李都收拾了，结果姜栩栩被找回来，爷爷直接勒令大家都要留在家里正式打个招呼。 所以他的外国行夭折了，连姜溯和雪溪本来报的夏令营也直接取消了。 要不是奶奶和那谁还在疗养院住着，爷爷说不定还要把人直接招回来。 越想越觉得憋屈。 姜瀚又开始啪啪打字， 【姜瀚：爸！我现在是真的没办法说话！jpg抓狂表情包】 姜溯也不说话了，直接拿起手机在群里回他。 【姜溯：呵呵。】 姜瀚：…… 这个弟弟废了。 路雪溪自从上次大意丢了姜溯的好感值，现在说话都更加小心了，当着长辈的面，她自然不可能跟着质疑姜栩栩，只是柔声问， “阿瀚，你是不是误会了？栩栩不可能做这种事，大家都是一家人。” 一旁三婶薛凝玉也跟着道， “是啊，栩栩是有点本事在身上，那也不可能对你做这些事。” 姚琳也跟着开口，“你是不是喉咙不舒服？要不妈妈下午让家庭医生上家里给你看看吧。” 姜瀚听着所有人一人一句，心里抓狂，偏偏不知道怎么解释，也无法证明。 正憋屈到不行，却听姜栩栩忽然缓缓出声， “他确实被我下了禁制，只针对我的那种。” 姜栩栩突然自爆，姜家人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看向姜栩栩的眼神里都带着些不可置信。 感情姜瀚真的不是在故意演戏？ 啊这…… 哪怕姜溯，这会儿一时也有些词穷。 关键时候，还是得看姜淮。 只见他歪头看向姜栩栩，微微一笑，笑容里还满是宠溺， “不愧是我妹妹，连这样的咒都能下，真厉害。” 姜家一众小辈：…… 大哥真的变了。 明明之前还一切正常，姜栩栩回来后，突然就成了个妹控。 还是无脑宠的那种。 第142章 这个鸡，她今天是必须杀的 姜溯这一刻感觉自己好像学到了。 他得向大哥看齐！ 于是也跟着夸了一句， “不愧是我姐，敢做就敢当！” 姜家其他长辈：…… 最近在家的时间少，家里的小辈怎么好像都变了样？ 姚琳干咳一声，看向姜栩栩，却没有第一时间指责，反道， “栩栩，是不是姜瀚哪里惹得你不高兴了？他要是欺负你，你跟阿姨说啊。” 虽然没有明着指责，但话里话外却是暗示她因为一点小小私怨就报复家里人。 作为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家人，很容易会叫人对姜栩栩生出忌惮。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姜澄则是沉了脸，直接责问， “姜栩栩！姜瀚再怎么样也是你堂哥！你一言不合就对你堂哥下手，还有没有把我们当一家人？回头要是其他人惹你不高兴了，难道你也要对他们下手不成？” 不得不说，姜澄是直接说到了重点了。 哪怕三房对这个中途回家的侄女没有恶感，这会儿也忍不住对她生出些忌惮来。 姜栩栩在对姜瀚下手的时候，也已经想到了这些。 所谓怀璧其罪，一旦突破了某些界限，哪怕你什么都不做，旁人也会忍不住害怕你。 但姜栩栩确实是有些腻烦了。 忍了关蕊蕊十八年，现在关家的因果线已经彻底和她断开，姜栩栩就不愿意再忍着了。 杀鸡儆猴，这个鸡，她今天是必须杀的。 “放心，这个禁制不会伤害他，只要他不想着跟我说话，和其他人说话都是正常的。” “这是说不说话的问题么？”姜澄提高了声音，“现在说的是你对家里人动手的事！” 一旁的薛凝玉也劝道，“栩栩，三婶知道你不会伤害姜瀚，但这个事确实不好，要不你还是给他解开吧。” 姜栩栩抿了抿唇，却是看向姜老爷子和姜禹城。 老爷子和姜禹城虽然没料到这事还真是姜栩栩做的，但也没有第一时间表态，显然是在等她解释。 姜栩栩就看向姜澄，学了一下姜瀚平日里对她说话的口气， “你对我说话是什么态度？” 她冷不丁的恶劣语气，叫家里人都蓦地一怔，还没等姜澄发作，姜栩栩已经恢复如常，只问其他人，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我回家以来听到不下十遍，请问，他是对你们也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吗？” 一句话，把姜家人都问懵了。 心说这怎么可能？姜瀚虽然性子不算特别好，但平日里还算是礼貌的，哪怕是对家里的弟弟妹妹，也一般是懒得搭理的姿态。 此时姜栩栩这么一说，姜家人隐约明白她要说的是什么了。 “就算这样也不能……”姚琳忍不住想要出声辩解，姜栩栩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对其他人都不这样，偏偏对我这样，为什么？因为我觉得我是外来的，所以总是用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来对我？我又凭什么惯着他们？” 她说的是他们，而不是他。 多出来的人是谁，心知肚明。 姜栩栩难得当着家里人的面表示这样强硬的态度，原本还想揪着她态度不放的姜澄也一时在姜老爷子的警告眼神中哑了声。 姜栩栩却不打算放过他。 依旧是对这姜澄，声色冷练， “你刚才说我不应该对家里人动手，那么姜澄，你对我动手的时候，有想过当我是一家人么？” 姜栩栩这话一出，姜淮和姜禹城同时冷下脸来，视线如刀，倏地朝姜澄射去。 姜澄心下一颤，刷的站起身来，怒道，“胡说八道！我什么对你动手了？！” 他顶多也就是跟姜瀚一样，偶尔阴阳怪气她一下。 还有就是…… 想到自己之前找人黑她的事，姜澄心头忽然咯噔一跳。 就听姜栩栩道， “你找了水军在网上大肆拉踩我，虽然没给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这不算是对家里人出手么？ 既然你可以做，那我对姜瀚下一道可有可无的禁制，你又为什么那么大反应？还是你对自己是一套标准，对我又是另一套标准？” 姜瀚：？？？ 感情你要对付的是姜澄，我才是那个被无辜拿来当典型的？？ 那边，姜澄听到她说水军的时候，脸上有一瞬的慌乱难看，虽然很快掩饰下去，但姜家几个长辈眼神都厉着，哪里看不出来。 这是被说中了。 姜禹城脸色更沉，扭头便是一道冷声质问， “姜澄，是你找人在网上故意黑栩栩？” 姜禹城之前看直播间的时候就觉得网友的评论弹幕乌烟瘴气的，甚至好些都在刻意针对栩栩。 但他对娱乐圈没什么研究，也只当那些上蹿下跳的黑子都是其他明星招来的，只是让人处理了网上的言论。 不曾想，这些竟然是姜澄找人做的！ 姜澄顶着姜禹城的视线压力，抿了抿唇，还要强作镇定地狡辩，就听姜栩栩再次开口，声音幽幽然， “你大概不知道，口舌孽债的因果线也是可以从面相上看出来的，虽然网上骂我的人很多，但其实那些口舌孽债，现在都汇聚在你脸上了。” 听到姜栩栩这话，姜澄脸色一变，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 他的动作看在姜家人眼里，几乎和承认无异。 姜溯本来就因为姜栩栩刚才说的话羞愧不已。 因为之前，他对栩栩姐的态度也和姜澄哥他们没什么两样，甚至更糟。 那哪怕是针对，也只是关起门来的口头挑衅，也没想做什么实质伤害她的事。 这会儿听说姜澄居然还找了外人对付姜栩栩，少年当即气得拍桌而起， “澄哥！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还找外人对付栩栩姐呢？！” 自己家再怎么闹矛盾，也那是自家的事。 怎么能找外人对付自家人！ 姜家人对这点认知其实都是一致的。 是以此时看向姜澄的眼神都带了明显的责备。 一直以为这是除姜淮以外姜家最稳重懂事的孩子，结果背地里居然还做了这样的事？ 得益于这两天的热搜热度，哪怕其他人没有追看姜栩栩的直播间，也或多或少看到网上质疑和针对姜栩栩的言论。 网上的言论，有时候甚至比起现实更加伤人。 因为网上看不到真人，说出的话也更肆无忌惮。 姜澄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受谴责的就从姜栩栩变成了他，但此时盯着父母还有家里人不赞同的目光，姜澄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我……我也没想对她做什么，只是想让她尽早看清娱乐圈的现实，不要学人家做什么明星梦……” 我是为她好啊！ 第143章 惨还是他惨 路雪溪听到姜澄居然直接承认，眼眸微敛，心底不免暗骂这人蠢，但为了保持好感度，还是开口替他解释了一下， “澄哥虽然方式有些过激，但出发点是好的，栩栩，澄哥也是担心你年纪小被娱乐圈的繁华迷了眼，你别怪他好不好？” 果然，姜澄听到路雪溪开口，眼睛里顿时露出些许只有你懂我的感动。 路雪溪当即听到脑内系统轻轻的提示。 好感度+2。 果然，涨了。 嘴角微弯，同时路雪溪看向姜栩栩的时候依旧无比真诚。 姜栩栩面无表情地看向路雪溪，只道， “迄今为止，我在节目里受到的最大恶意就是来自他的水军。” 一句话，噎得路雪溪连带着也想为姜澄开脱的姜禹同都噤了声。 姜栩栩也不跟姜澄掰扯，扭头径自看向姜老爷子和他右手边的姜禹城，语气不冷不热，却态度坚定， “我从不轻易将玄学手段用在身边人身上，姜澄的事我不会对他做什么，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再说一个字，我会直接用我的方式让他安分。” 她说着，扭头看向姜禹同和薛凝玉，缓声道，“到时候还请三叔三婶别怪罪我。” 姜禹同和薛凝玉：…… “栩栩你放心，他要还敢再做这样的事，我亲自打断他的腿！” 姜禹同板着脸气哼哼地瞪一眼自己的大儿子。 这个儿子过去向来省心，姜禹同的精力更多还是放在脾气冲天的姜溯身上，却不曾想，姜溯已经开始跟他堂姐相处“愉快”，反倒是向来懂事的大儿子不声不响地闹出这样的事来。 他这话就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虽然话说得狠，但到底也是想着让侄女把人留给他打。 那些什么玄学手段，能不用还是不用吧…… 姜禹同这个亲爸表了态，一旁的姜禹城自然也要表态，他自然是站在自己女儿这边的。 “下次是下次，这次是这次，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做错事就是做错。” 姜禹城说着顿了顿，沉睿的眸子扫过脸色绷紧的姜澄，接着补充， “我记得姜澄之前说准备自己创业做新的物流公司，想法是好的，但创业不是一拍脑门的事。 这样吧，创业的事情先放一放，我把潼市的物流分公司给你，你去那边接管一段时间，熟悉一下物流公司的运作模式，做得好，再来谈新公司的事。” 姜禹城轻描淡写，直接就把姜澄去潼市的事情定了下来。 姜澄当即脸色都变了。 他的新公司都已经在准备中了！ 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大伯居然要把他的创业计划给砍了！！ 哪怕说得再好听，也掩不住他是要给他女儿出气的事实！ “大伯！”姜澄心有不甘，但他很清楚自家大伯的脾气，他既然说了，就不会改。 于是他扭头看向姜老爷子，向老爷子求助，“爷爷……” 他没有问姜禹同，因为他爸向来是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更何况姜禹城这个安排姜禹同也是愿意的。 先前姜澄说要成立新的物流品牌姜禹同就有些担心，毕竟现在国内物流大大小小的市场几乎已经饱和。 原本看在儿子一腔热情不忍心打击他，想着他自己闯一闯，哪怕失败也顶多就是钱打水漂的事。 但现在大哥这个安排，虽说把人派到潼市去不在眼皮底下，可却更适合大儿子历练。 再加上大儿子对栩栩这态度一时半会儿只怕掰不过来，不如让他出去忙点正事，也省得他天天闲得慌就琢磨着给堂妹找不痛快的事。 这么一想，姜禹同当下觉得大哥这个安排简直不能再完美了。 不愧是大哥！ 姜禹同虽然没说话，但表情已经写满了大大的赞同。 姜澄只将全部希望放在自家爷爷身上。 姜老爷子闻声，只眉目温和地看向二孙子， “就按你大伯说的办吧，去了潼市好好学着怎么经营公司，毕竟姜家以后，还是得交给你们这些小的。” 姜澄心下一沉，没想到爷爷居然也认可大伯把自己赶出去的事。 心底莫名生出几分怨恨。 就算是要他放弃创业学着经营公司，他直接去姜海集团总部学习不行么？ 为什么要是潼市？！ 虽说两个城市隔的不远，但姜澄就是莫名有种自己被流放的感觉。 只是这些话，他不敢说。 姜海集团明面上是大伯和他爸两兄弟一同打理，但集团里的主次分工十分明确。 他爸更是一心一意就想辅佐大哥经营好集团。 他这会儿提出去姜海集团学习管理，不仅他爸不会支持他甚至会引起大伯的忌惮。 他确实有野心，但现在不是暴露的时候。 想到这里，姜澄狠狠攥紧垂在身侧的拳头，沉默地认可了大伯的这一安排。 虽然他情绪掩饰得很好，但姜老爷子还是一眼看出他眼底的委屈和不甘愿。 心下暗笑，这孙子虽说聪明，但心性上还是比不上大孙子沉稳。 “去潼市的事就这么定下，但你找人对付自家堂妹，惩罚还是要的。 接下来半年，你的零花钱没有了，你的银行账户也暂时交给助理，之后消费不得超过一定额度，最后，你再当着大家的面，给你妹妹道个歉，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姜老爷子这话一出，姜澄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顿时又青又紫的。 创业计划被压下，每个月的零花钱也没了，连账户都被限额……还要他跟姜栩栩道歉！！！ 姜澄此刻真心觉得，爷爷和大伯太过偏心了。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居然要做到这个地步。 早知道爷爷和大伯会做得这么狠，他…… 他才不去管姜栩栩那点破事！ 他非要进娱乐圈丢姜家人的脸，那就让她丢！ 关他什么事？ 姜澄现在是真的后悔。 十分后悔。 折腾这一遭，姜栩栩屁事没有还收获了一堆粉丝。 他却被流放兼消费限制。 惨还是他惨。 所以他到底图什么啊？ 第144章 怎么会有这么刻薄的咒术 姜家最具权威的两人发了话。 姜澄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姜家其他人都不敢有异议，而作为一开始的“导火线”，姜瀚已经傻眼了。 甚至他都忘了自己被姜栩栩下了禁制的事。 头一回心底生出些悻悻然。 比起澄哥，他只是被下了个无关痛痒的禁制，可以说很走运了。 而这一次姜栩栩的发作还有姜禹城和姜老爷子的明确态度，也终于让姜家人深刻地认识到，姜栩栩这个姜家大小姐，真的不能惹。 哪怕真的想惹，也要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承受那样的代价。 姜瀚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反正他是彻底蔫了。 以后他是真的不敢再针对姜栩栩了。 别说针对，就是阴阳怪气都不敢了。 毕竟他现在连对着姜栩栩说话都不行了。 姜瀚可怜兮兮地低下头， 堂堂姜家少爷，居然混得这么惨。 许是他模样确实委屈，旁边的姜家人总算将注意力转回了姜瀚身上，尤其是姚琳， “栩栩，二婶知道你受委屈，但姜瀚他对你是没有恶意的，你要不……” “二婶放心。”姜栩栩打断她的话，杏眸淡淡瞥向姜瀚，“只要他心里不想着跟我说话，他就能正常说话。” 姜瀚闻言有些不信，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姜栩栩总不能说谎，于是又尝试着对对面坐着的路雪溪说话。 张口，难得的小心翼翼， “雪溪？” 话说出口，姜瀚自己都惊住了。 有些惊喜地摸上自己的嘴巴，又对着姚琳，“妈！我好了！” 紧接着，又转向姜老爷子，“爷爷！……唔……” 姜瀚再次说不出话，忍不住瞪大了眼。 不等他质问，一旁的姜栩栩凉凉补充，“和旁人说我也是不行的。” 姜瀚：…… 怎么会有这么刻薄的咒术？！ 这个姜栩栩也太霸道了！ 居然连提也不许提她？！ 他不过就是想让爷爷也叫姜栩栩给他道歉！ 姜瀚脸上忍不住又升起一股恼怒。 一旁的姜家人见这模样显然也猜到，他刚才一定是又下意识想跟爷爷告姜栩栩的状了。 别说二房的，其他人也都沉默了。 虽然之前说了不应该对家里人出手，但姜栩栩这个所谓的禁制，好像确实不影响什么。 只要姜瀚老实地别再找栩栩麻烦，这个禁制就相当于不存在。 这样一来，他们倒是不好继续揪着姜栩栩给家里人下咒这事不放了。 二房和三房一时沉默，却不想，姜禹城先开了口， “姜瀚这嘴确实需要治一治，不过到底是一家人，栩栩，你总不能一直不跟姜瀚说话。” 姜禹城不反对姜栩栩教训欺负她的人，但他还是不希望栩栩用这种对方闭嘴的方式来与对方划清界限。 因为关家的缘故，栩栩的性子不似一般这个年纪的女孩活泼开朗，反而有些淡薄。 从他的角度来说，她当然可以理所当然地拒绝她所有不喜欢的人和事。 这是她身为姜家大小姐的底气。 但哪怕她身为姜家大小姐，这世上也总会有让她无法顺心如意的事，她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还会遇到很多人。 她总不能把所有不喜欢的人都用这样的方式排除在她的生活里。 这样只会让她性格更加封闭自我。 姜瀚没想到大伯会主动为自己说话，当下有些感动地看向大伯。 连带着姚琳看向姜禹城的眼神里都带着潺潺的感激。 姜栩栩自然听出姜禹城话里更多的是对她的担忧，她不愿意让他担忧。 眼睫微垂，姜栩栩稍稍垂眸，只道， “这个禁制我也是刚研究出来，效果最多只能维持三天。” 她说着顿了顿，难得露出些许身为女儿的乖巧，向姜禹城保证，“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对家里人用这种禁制。” 要是姜瀚还是学不乖，她用别的方法对付他。 姜栩栩这么想着。 对面的姜瀚莫名觉得背脊发凉，对上姜栩栩的视线，这下是真的有些犯怵了。 第一次，他主动回避了她的目光。 有了姜澄哥这个前车之鉴，哪怕没有这个禁制，姜瀚也真的学会收敛了。 而那边，听说这禁制只会维持三天，姜禹城倒是不着急让栩栩解除禁制了。 连姜老爷子都笑着说， “三天挺好的，三天时间，正好让小瀚改正一下态度。” 姜瀚：…… 为什么现在爷爷对姜栩栩也偏心得这么明目张胆了？ 明明之前还一视同仁的！ 姜瀚忽然想到，爷爷这态度转变，似乎是从关家因为偷盗婴儿的罪名被带走之后？ 他是知道这事是爷爷和大伯在背后出手的。 但爷爷这个态度，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 这一天的早饭，莫名被姜家人当做了家庭会议。 待处理完姜瀚和姜澄的问题，几房人都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姜禹城他们还要去上班。 姜瀚和姜澄自觉丢了好大的面子，早饭后就各自回房待着。 姜栩栩也想回房间刻符，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被姜溯拦住了。 “栩栩姐等等我！” 姜栩栩扭头，“怎么？” 对姜溯，姜栩栩已经没了最初的恶感，主要是这孩子自我改造得很快。 尤其这几次他明目张胆地表现对她的维护，姜栩栩哪怕做不到像接受姜淮一样把姜溯当做自己人看待，但态度也相对其他两个要好得多。 而姜溯，他根本不挑。 他可以自己发光给她看！ 姜栩栩就见，姜溯抓着手机，有些委屈似的， “姐，我关注你微博好几天了，你能不能给我回关一个啊？” 少年长得好看，不莽冲针对人的时候，看着有几分小奶狗的味道。 姜栩栩态度不自觉软和了几分。 “微博？” 她没想到姜溯说的是这个。 事实上，她根本忘了自己开了微博。 过去在关家，她忙着偷偷学习玄术，所有少年人的社交兴趣几乎都和她无缘。 这次要不是为了节目组宣传，她也不会开通微博。 虽然她不关注微博，但既然姜溯开了口，又不是什么难事，她便应下了，拿出手机，“哪个？” 姜溯见她答应，顿时兴冲冲凑过来，三两下找到自己的微博指给她看。 姜栩栩就直接点了互关。 姜溯瞬间肉眼可见地得瑟了起来。 姜栩栩以为这就完了。 但她忘了，有句话叫做得寸进尺。 尤其是姜溯，他做事，秉承的就是一个——敌退我进，敌再退，我再进！ 第145章 第一条微博照片 感受到姜栩栩对他态度的松化，姜溯当即毫不客气地迈进一大步。 “姐，你微博粉丝昨天都破百万了，微博里还是只有一条节目微博转发，你这样不行！” “怎么不行？”姜栩栩问。 “你得发照片，粉丝不宠着很容易跑的。” 姜溯一脸过来人的经验之谈，见姜栩栩是真的不懂这些，心下恨铁不成钢。 就这情商还想着混娱乐圈呢？ “这样，你手机里找几张照片，配上文字，正式跟你的粉丝们打个招呼。” 姜栩栩觉得有些麻烦，但又觉得姜溯说的有些道理。 于是又翻出相册。 姜溯理所当然地凑过去看，然后直接傻眼。 姜栩栩相册里只有清一色的古符篆图文扫描件，只中间偶尔穿插几张小漂亮的照片，而且拍得还十分随意。 姜溯只觉得脑壳嗡嗡疼。 他姐难道就没有一点少男少女们该有的爱好么？ 自拍呢？p图呢？ 这相册内容怎么能如此贫瘠？ 但姜栩栩似乎并没有认识到问题，甚至还在认真挑选照片。 姜溯生怕他姐真的发了张符篆照片上去，忙道， “姐！姐，要不我给你现拍一个吧。” 加美颜滤镜和构图的那种。 姜栩栩不喜欢拍照，或者说玄门中人都不是很喜欢拍照。 因为拍出来的照片某方面来说是一种载体，落在有心人手中，很可能会因此泄露自己的命格信息或用来做旁的事情。 但一想，她节目都上了，网上有关她的各角度截图比她自己照镜子都要清晰。 发不发照片似乎也无所谓。 于是姜栩栩点了点头。 “怎么拍？” 姜溯见她难得好说话，当下兴致勃勃地琢磨起来，视线环顾一圈，眼睛一亮。 “你换身裙子，站在楼梯口这，我开个广角，到时候把咱们家大厅拍进去，这样大家一看就知道你背景不简单！” 姜家入户大厅装饰繁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 明叔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恰好听到姜溯说要给大小姐拍照，当即委婉表示， “姜溯少爷，我听说网上有些杠精仇富，第一张照片发这个会不会被说故意炫富？” 姜溯一听有些道理，用入户大厅做背景，说不定还有杠精质疑这是挂的背景幕布。 他不能给网上的杠精留这种把柄。 明叔见他听进去，又转而提议， “要不去花园拍吧？现在光线好，我让人在旁边摆上水果鲜花，大小姐就坐在花园椅上拿本书，一看就很文艺。” 姜溯想也不想地摇头，“不好，我姐看着就不是走文艺范的，人家一看就知道是装的。” 姜栩栩视线幽幽转过。 她看起来，和文艺很不搭茬么？ 姜溯对上姜栩栩的视线，意识到自己说快嘴了，讪讪避开视线，又跟明叔琢磨着换个地方。 家里可以拍照的地方不少，二楼整两面的书墙，他的手办屋，路雪溪的娃屋，花园的花房，选择太多，反而有些不好选。 姜栩栩不明白只是拍个照片发微博的事，怎么突然演变成一项正式的拍摄任务。 正想着自己回房随便拍一张，就听一道细碎轻巧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 却是一直没等到姜栩栩回房的小漂亮下楼来找人了。 姜栩栩顺势抬手，小漂亮顿时麻溜地跳到她怀里。 姜溯看到抱着小漂亮的姜栩栩，瞬间眼睛一亮。 “要不就抱着小漂亮在草坪拍一张吧！” 明叔一看也觉得行。 姜栩栩生怕他再变卦，立即点头应下。 抱着小漂亮出门，准备快速拍两张，又听明叔问，“姜溯少爷，要不要让人准备补光灯和反光板？” 现在那些网红好像都是这样拍的，拍出来效果特别好。 姜溯一拍脑门，觉得这个得有，点头赶紧让明叔准备。 姜栩栩：…… 这照片好像也不是非拍不可。 姜栩栩最终还是在姜溯和明叔的热情邀请下拍了一组的照片。 除了姜溯和明叔，又找了两个阿嫂，打光，拿反光板，整得仿佛一个团队。 拍完照，姜溯又挑出了最好的三张，p图，调色。 最终照片发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快到午饭的时间。 除去先前转发的节目组微博，这是姜栩栩第一条真正意义上的微博。 姜栩栩抱着小漂亮坐在台阶上，坐在宠物屋外还有散步的照片。 不得不说，姜溯是有天赋的。 不管是构图还是后期的色调，都拍得十分好看。 配文更是简简单单四个字——【请多指教。】 微博发出的瞬间，关注姜栩栩的都第一时间刷出了照片，紧接着就是一阵如潮的热情夸夸。 【女鹅终于发照片了！我还以为女鹅忘了自己有个微博……】 【奶奶，我关注的小姐姐终于记起她的微博密码了！】 【啊啊啊，我之前就想说小姐姐颜值赛高！答应我们以后多发生活照啊！】 【女鹅这是在哪拍的？猴吼看！】 【怀里的是小萨摩耶？看着像狐狸啊？】 【有没有可能那就是一只宠物狐？】 【好看的小姐姐连养的宠物都这么好看！】 【呜呜呜，养狐狸能变得跟小姐姐一样好看吗？能的话我立刻养！】 【看过养猫养狗养蜥蜴的，狐狸还是第一次见，狐狸不是保护动物么？国家让养？】 【那是宠物狐，可以养的，不过栩栩家的小狐狸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狐狸了！】 【原来还有专门的宠物狐，那灵真真怎么不养个狐狸？他不是说他供奉了狐仙么？】 【楼上不要带上我家真真好伐？谁规定供奉狐仙就得养只真狐狸？】 【第一次发微博就发宠物狐狸的照片，是不是故意碰瓷灵真真啊？灵真真那供奉的可是真狐仙！姜栩栩有什么？】 【我家女鹅确实没什么厉害的，也就是海市新云区形象代言，高考状元，一眼就能看穿薛要命是个杀人犯，一眼看出生财桩，一眼看出女鬼小姐姐的故事……而已。】 姜溯在姜栩栩微博发出后就不停刷新着评论区，一开始看到评论区各种夸夸还是很兴奋的，毕竟这些人可都是托了他的福才等到他姐发微博。 还有这照片，都是他的功劳！ 但很快，评论区提起灵真真后，灵真真的粉丝加入战场，整体氛围就变了。 姜溯气坏了，站起来就朝着楼上跑，边跑边不忘告状， “爷爷！澄哥他又让水军黑我姐！” 第146章 第二期节目开播 姜溯到底年轻，看到评论区吵起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搞事。 而搞事的人，自然是早上刚刚被教训过的姜澄。 姜澄正要下楼吃饭，听到姜溯这声险些一步子滑倒，随即怒声反驳， “你少冤枉我！我找的水军已经结清了！” 姜溯不信，“不是你那能是谁？那些人分明就是故意挑事！” 姜澄冷笑，想说姜栩栩那脾气，看不惯她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 但想到早上的事，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开口。 再被大伯知道他对姜栩栩冷嘲热讽，说不定又要给他警告。 姜栩栩也不觉得是姜澄。 她猜测那都是灵真真的粉丝。 灵真真虽然是网红，但因为他自身伪装加上这个设定，网上不少人对他很是推崇，他的粉丝粘性，堪比明星偶像。 姜溯对于娱乐圈那些弯弯绕绕不懂，但就是觉得灵真真的粉丝找茬，当即也不跟姜澄掰扯，扭头就用自己的号跟那些人怼起来。 但很快，他就收到姜淮的消息，让他不要拱火。 姜溯有些不服气，他那怎么能叫拱火？ 难道看到有人说他姐他还不能骂回去了？ 姜淮在姜栩栩发微博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的照片，同时也看到评论区很快变了味的风向。 虽然他也不懂娱乐圈，但他却不会像姜溯一样自己下场。 他始终觉得，专业的事情还要交给专业的人。 于是不到五分钟，就有专业水军下场控评，很快评论区的气氛就恢复如常。 姜栩栩知道是姜淮找温婉出的手，又给褚北鹤发了信息表示感谢。 然后把姜淮和节目组的嘉宾一一回关。 褚北鹤冷不丁又收到感谢消息，虽然莫名，但还是默认了下来，然后他就看到了她在微博里开始给人回关。 想了想，褚北鹤让助理给自己也注册了个微博，然后点了关注。 同时给姜栩栩发去消息。 【褚北鹤：给我也回关了。】 好歹是字面意义上的未婚夫，总不能漏了他一个。 姜栩栩刚刚关掉微博，看到褚北鹤这消息，又莫名地点开微博，就找到了一个新关注。 没有犹豫地点击回关。 同时还忍不住好奇，大佬微博发什么，然后点进去就发现，这是个新号。 “褚大佬总不能是特意注册了个新微博关注我吧？” 这个念头一起，几乎瞬间被姜栩栩给否定掉。 褚大佬看着就不是那么闲的。 估计又是哥哥去缠着人家了。 姜栩栩想回头还是得跟姜淮好好说说。 虽然是邻居，但总不能老是为着她的事去麻烦人家。 毕竟，因为灵气和金光的事，她已经给大佬添了不少麻烦了。 再这么下去，当初送他的那个玉牌可能不够补偿…… 姜栩栩粉丝和灵真真的小范围冲突很快被她抛到脑后。 而在这期间，《灵感》节目组也很快公布了第二期开播时间以及替补的嘉宾。 之前薛一宁被抓的通报一出来，节目组就连夜出了第一期的剪辑版，直接把有关薛一宁的部分剪了个干净，毕竟后半段也确实没有他。 但因为不少网友看过未剪辑的直播版本，这个剪辑版本就显得有些寡淡了。 不过这些节目组都不在意了。 毕竟最大的流量已经被节目组拿到了！ 第二期节目开播前一天， 姜溯又找上姜栩栩。 这一次他找了专门的造型师和助理。 之前是他没经验，但看过第一期综艺后，他也发现了。 他姐虽然各方面都很优秀，但不管是穿衣打扮和日常打点上都没有周察察和顾京墨这两个真明星亮眼。 甚至连灵真真都有专门的助理。 姜溯心想，他姐不能输！ 于是造型师，助理，车子，直接安排上。 当然，他负责提，姜淮哥负责安排落地。 姜栩栩被姜溯带人折腾了一遭，第二天前往录制地点的时候确实从头到脚有了质的飞跃。 怎么说呢？ 姜栩栩之前穿的用的也不寒碜，搭配上简单但很舒服。 但经过造型师专业的手法，第二期的她一出场就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甚至站在周察察身边都隐隐有种圈内清冷小花的既视感。 周察察就……很羡慕。 很快，五名嘉宾都到齐了。 作为替补的另一名嘉宾主持人明显是打算让她压轴出场，姜栩栩这五人嘉宾经过第一期的磨合稍微熟悉了一些，这会儿便先彼此打了招呼。 灵真真打招呼的同时，还主动提起了之前姜栩栩评论区的事。 “之前我的粉丝去你评论区的事，后来我直播的时候跟他们解释过了，他们是因为我供奉狐仙大人所以对宠物狐也跟着敏感了些，你别介意。” 然后又说， “你的宠物狐我看了，养得很好，你知道我是供奉狐仙大人的，对待狐狸这类动物还是比较熟悉的，不过我们一般是不会养真狐，那对狐仙大人不敬。” 灵真真说得认真，加上那老实憨厚的模样，给人一种他在给你认真科普的感觉。 但姜栩栩听他两次提起自己供奉的狐仙大人，语气里暗含着一些骄傲，那最后一句话更像是在说， 你看，你拿宠物狐博关注蹭我的热度也没用，我们正经供奉仙家的都知道除非是供奉本体，家里不允许出现和仙家同根同源的同类。 果不其然，在灵真真说出这话后，直播间的弹幕就有灵真真的粉丝笑着嘲讽姜栩栩这波操作不谨慎。 不是什么人养狐狸都能被称作是供奉狐仙的。 姜栩栩听着灵真真的话只是笑笑，毕竟她是知道灵真真先前所谓的请仙只是装的。 家里是不是真的供奉了狐仙也未可知。 一旁的商陆也是知道的，比起灵真真这个假玄师，他对于姜栩栩这位真小友更感兴趣。 当下上前便将话题带了过去，转而跟她说起道教学院的事。 而那边顾京墨和周察察听着也有些感兴趣，便凑到两人边上，新嘉宾没来，灵真真一下子就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他不甘心地上前，笑着插入两人的话题。 “我们供奉出马仙倒是没有道门分得那么细，不过我对这些也很感兴趣，最近还有人想找我帮忙看风水，可是仙家哪里管这些？” 第147章 锦鲤女主阮小蒙 灵真真这话乍听着没毛病，但那无奈的语气里又似乎隐隐透着些凡尔赛。 他说仙家不管这些，但不是不会这些。 言下之意，他供奉的仙家地位高，寻常看风水这种小事都不屑于出马。 顾京墨和周察察两个混娱乐圈的，第一时间就咂摸出他话里的意思。 商陆和姜栩栩对视一眼，姜栩栩到底没有当着观众的面拆穿他的说法，只道， “狐仙在五仙中是最有脾性的，寻常小事确实不好请动。” 灵真真听姜栩栩这话很是满意，觉得她还是挺识相的，心下不免更自得两分，道， “是这样的，所以平常我自己能处理的我都自己处理了，上期我其实也看出宅子里的问题，不过想着总要给年轻一辈多些表现机会……” 说话间，直接给自己抬了辈。 虽说他的年纪确实是嘉宾里头最大的。 但他或许不知道玄门里头，只论本事不论年纪。 商陆当下皱了皱眉。 灵真真话出口的时候也担心自己表现得太过。 但这些天他一直在刷网上的评论，因为薛一宁的事，很多人重点都放在了商陆和姜栩栩一眼看穿对方的本事上，反倒是他先前费劲请仙上身没有激起太多的水花，连人气也没涨多少。 灵真真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所以这期开播，他便首先强调了一下自己在玄学方面的本事和地位。 姜栩栩没再接茬，商陆却是懒得再看这骗子装模作样，干脆道， “既然这样，以后大家也可以一起交流一下，不知道你灵事id是什么？” 商陆这话一出，除姜栩栩外的嘉宾明显愣了一下，连带着直播间的观众也愣住了。 【灵事id是什么？】 【新出的app么？哪个零式？】 【刚刚搜了，没有这个app，也不是小程序！】 【我猜这是不是他们‘玄门人士’专门的论坛之类的？像那种黑客板块，一般人都找不到？】 【可是灵真真好像没听过的样子？】 【但是姜栩栩表情正常，显然是认识的啊。】 【不会吧不会吧？灵真真这么红的一个玄学主播，难道连玄门人士的门槛都没进去？】 【楼上在阴阳什么怪气，谁规定玄门还有门槛了？我们灵真真是自己修炼的那种玄学主播，散修听说过么？才不会随便加入什么奇奇怪怪的组织。】 【只有我好奇灵事是干什么的么？真的有那种玄门大佬专用的论坛么？求地址！！！】 【总觉得灵气又要复苏了。】 【商陆听着像是故意提起那什么id的，他是不是又看出什么来了？】 【同问，姜栩栩是不是也看出什么来了？突然有点刺激，再看看。】 比起上一期一言不合地拉踩，这次观众明显学乖了。 一个个都巴望着灵真真的回应。 灵真真只觉得汗都要下来了。 他哪里能猜到，这好端端说着话，商陆居然还给他挖坑！ 那什么灵事id，他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但看一旁姜栩栩的反应，好像是对这个东西习以为常，难道真的是他孤陋寡闻了？ 灵真真心知这种事情一个不好，很可能就会陷入类似知网是什么的风波，可刚才自己的表情没控制好，现在再要找补，不仅没有说服力，后期可能又是一个坑。 犹豫一秒间，灵真真决定走真实路线， “灵事id是什么？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些年一心供奉狐仙大人，对于一些民间的玄学组织并不熟悉。” 灵真真本就长得老实，加上这坦荡荡承认的态度，瞬间叫大部分观众都偏向了他这边。 商陆本来提起灵事就是故意噎人的，他知道自己脾气直，但就是看不惯这种骗子。 就是因为有太多这种装模作样的骗子，他们玄门的口碑至今都不算好。 “这不是什么玄学组织，既然你没听过那就算了。” 商陆语气淡淡将这话题直接揭过，但这种反应怎么都有种‘你居然不知道灵事算了我不想揭穿你’的味道。 镜头外的陈导再次头大，隐隐有种这期又有嘉宾要崩人设，不敢让几人继续聊下去，忙召唤， “新嘉宾呢？！不是说人已经到了？赶紧让她出场，别让他们继续聊下去了。” 于是在陈导的催促中，主持人适时打断几人的聊天，而是将话题引到新嘉宾身上。 “听说我们新嘉宾正在过来的路上，关于新嘉宾，不知道大家对她有没有比较熟悉的？” 邹南北说着，直接que周察察，“察察，听说你和新嘉宾合作过剧，要不要说两句？” 关于新嘉宾的身份，节目组之前已经在微博上发出预告并艾特当事人，周察察自然也知道那是谁。 心底暗暗撇嘴，面上却依旧维持一副甜美热情的模样， “我觉得小蒙大家肯定都认识，就不用我说啦。” 说着，又故作精明地娇哼，“你不要想从我这里提前套什么话。” 邹南北闻言顿时哈哈一笑，见周察察不接话，于是转向旁边的玄学三人组。 “栩栩，商陆，真真，你们对我们今天的新嘉宾有了解么？” 灵真真刚才丢了面，这会儿自然不愿意放过展示镜头的机会，立即抬手接话， “阮小蒙老师基本上都认识的，网上说她是天选的锦鲤女主，我看到嘉宾名的时候就觉得剧组是真会选人！” 灵真真暗搓搓拍了下节目组的马屁。 因为阮小蒙和周察察虽然同为小花，但人气比起周察察要高，周察察还在各个剧里当女二的时候，阮小蒙已经当上女主了。 虽然是网剧，但偏偏她拍的剧都火了，网上瞬间就给她安了个锦鲤人设，说她拍什么火什么，甚至连她上学时期打酱油的一部爆剧，粉丝都直接把功劳归功到了她身上。 虽然这其中有营销号的手笔，但阮小蒙的锦鲤人设却一直很稳。 是以当初节目策划，周和河最开始想要邀请的是阮小蒙。 毕竟锦鲤人设，气运之女，跟他们节目主题多配啊！ 灵真真这话本是为了拍节目组的马屁，却不知他这话，让周和河和陈导听着都连连苦笑。 第148章 买命?买运? 节目组当初看好阮小蒙，第一个邀请了阮小蒙，偏偏对方不知是有什么顾虑还是看不上他们节目的定位，直接就拒绝了他们。 为什么第二期节目她会顶上呢？ 主要还是归功于第一期的超大流量。 节目组本来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给好几个人都重新发了邀请。 结果这一次，阮小蒙直接就答应了。 而她答应的条件是，不允许节目组有任何损害她人设的安排，甚至于必要时候，还要在镜头前面替她巩固锦鲤人设。 网上炒得再火，但圈里人其实都门清，这个所谓锦鲤人设的含金量有多重。 尤其她提出这个要求时，节目组就清楚这人设多半站不住脚。 但身为节目组导演，陈导却依旧没法拒绝对方。 因为锦鲤人设真的是从方方面面契合了他们节目的主题，如果运作得当，相互成就，更上一层楼不是问题。 于是陈导和周和河商议过后，直接拍板了阮小蒙作为替补嘉宾登场。 这边说话间，阮小蒙总算姗姗来迟。 和周察察这种娇小甜美型不同，阮小蒙长相也很甜美，但属于可甜可飒的类型，将近一米七的身高，显得她整个人十分高挑靓丽。 一下车便轻易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摄像头也精准地将她恰到好处的笑容完美捕捉。 直播间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期顾京墨登场的时候。 各种粉丝疯狂弹幕舔屏。 阮小蒙知道一下车就开始拍摄，当下抬手跟着镜头打招呼，然后又一路小跑着到了嘉宾们面前，态度十分谦虚，上来就是先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来的路上出了点小意外。” 几个嘉宾连主持人当然表示没关系。 周察察虽然不喜欢她，但面上还是客气地跟对方打招呼，只是看着阮小蒙一来就直接占据了c位，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失落委屈。 毕竟阮小蒙没来之前，她可是节目组里唯一的女明星，虽然姜栩栩也在，但节目组和观众总归还是更愿意将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 谁能想到，她只当了一期的小公主，这又来了一个。 周察察掩下心底的失落，又暗暗给自己打气，想着没事，阮小蒙来了又怎么样？ 她还有栩栩！ 她和栩栩可是有了上一期的革命情谊，再怎么也比阮小蒙这个后来的好。 这样想着，她又巴巴看向姜栩栩，却见姜栩栩这会儿盯着阮小蒙，眼神里似乎带着某些复杂的情绪。 周察察觉得栩栩这样子，有点眼熟啊。 …… 不等周察察询问，那边阮小蒙却是主动拿出了个绣着金线的红福袋，又朝着嘉宾解释， “是这样的，我路上休息的时候捡到了一个福袋，里头还装着个金镯子，我本来想等等看有没有失主找过来，又怕节目组这边等我，就只好把它带过来了。” 随着阮小蒙的解释，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她手里的福袋。 那是老一辈人用来装金器的那种红色福袋，袋子是用丝绸做的，上面不仅绣了花纹，还十分厚实。 而随着阮小蒙将袋子里的镯子拿出来，直播间前的观众都看直了眼。 【不愧是我的锦鲤女鹅，出门捡金子，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居然是真的金镯！呜呜呜……是谁狠狠羡慕了我不说！】 【你可以永远相信阮小蒙的运气。】 【我没捡到金镯子是因为我没出门吗？那是因为我不配！】 【这镯子算是贵重物品吧，是不是得直接交给警察叔叔？】 似是猜到有观众会说起这个，阮小蒙主动道， “本来这个要交给警察的，不过我想着先拿过来，节目组先拍一下，万一有失主看到直接认领呢。” 她说着，又主动示意小哥，给金镯拍个特写。 阮小蒙之所以特意拿出这个福袋，也是为了巩固一下自己的锦鲤人设。 毕竟出门捡钱这种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遇到的。 阮小蒙捡到东西的第一时间就觉得这是个好话题，回头营销号又有了新的素材。 经纪人也不反对，于是就直接将东西拿到了节目组，甚至大方展示个嘉宾和直播间前的观众看。 就在阮小蒙想象着直播间的观众会怎么吹捧自己时，却听对面，一道好听的女声突然开口， “没有人告诉你，不要在路上随便捡钱么？尤其是这种红布袋包着的东西。” 姜栩栩声音平淡，不带半点挑火的味道，反而带着几分衷心的劝告。 阮小蒙听到这话，目光下意识就看向了姜栩栩。 既然决定接下这档综艺，阮小蒙自然是提前做过功课的。 尤其是这个姜栩栩。 上一期节目涨粉百万，这就是放在娱乐圈都没几个人能做到。 阮小蒙当时就特别关注了她。 甚至比起周察察，她直觉这个姜栩栩会更抢她的镜头。 果然，这不就来了？ “你是栩栩吧？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捡这个东西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阮小蒙一副虚心求问的样子，直播间倒是一下子没察觉出什么火药味，反而是阮小蒙的粉丝阴阳怪气地暗讽姜栩栩在嫉妒。 甚至还有人发弹幕故意附和， 【我觉得姜栩栩说的没错，大家在外面还是不要轻易捡东西，尤其是这种用红福袋装着的，主要是因为我捡不到。】 可以说是阴阳怪气十级了。 好在大部分观众经过上一期，隐约知道点姜栩栩的本事，便没有第一时间跟着粉丝嘲讽。 但还是有一部分人逮着姜栩栩的话说她装，嘴脸难看什么的。 直播间前的姜溯第一反应就是他哥又偷偷买水军了，不然他姐怎么总是被骂。 于是发消息义正言辞地表示，“哥！你再买水军黑栩栩姐，我现在就告诉爷爷！” 收到消息的姜澄：…… 险些气得直接摔了手机。 都说了他没买水军了！他银行账户都被助理看管起来了，拿什么买水军啊！？ 姜澄难得这么憋屈。 你看这个锅，它又大又圆！ …… 姜栩栩不知道弹幕另一头的情况，只是自顾看着看似真诚发问的阮小蒙，随后声音轻淡，不紧不慢道， “玄门中有说法，用红布包裹丢在路上的财物，一是买命，二是买运，一旦你捡走，就相当于默许对方从你身上拿走对方想要的东西。” 这镯子，和当初小梨儿被哄骗欠下契书的情况有些相似，但又不尽相似，就她一眼观察到的，对方要买的这个东西，有些特别。 第149章 藏在镯子里的骨灰 阮小蒙原本故作真诚的脸色，在听到姜栩栩这话的瞬间顿时变了一变。 连带着直播间的观众弹幕也有一瞬的卡壳。 【吓唬人的吧？】 【我们姐姐就是捡了个金镯子，没必要这么吓唬人吧？】 【这是玄学综艺，话题玄学点也没毛病。】 【虽然但是，但好像真的有这种说话，路上捡到的很可能是别人故意丢的买命钱，你捡走了，就默认将自己的寿数分给了别人。】 【不会吧？！姐姐快把金镯子丢了呀！】 【话说回来，路上看到一个金镯子，谁能忍住不捡？】 【我不行……】 【但要是真是买命了，捡了也没命花啊。】 【姜栩栩肯定只是在故意引话题，大家别慌。】 【女鹅不能有事啊。】 弹幕一片吵杂，忽然半路，属于姜栩栩的直播间再次刷出十个【万里星辰】。 璀璨的特效再次在屏幕前展现，伴随着送出礼物的用户一声弹幕—— 【永心铭记：姜大师说的话不会有错，建议节目组尽快处理那金镯。】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套餐，语气里还带着几分严肃的味道。 直播间一众网友都忍不住莫名， 姜栩栩哪里来的这么多不差钱的土豪粉？ 而此时，直播间前另一头，宋永铭生怕节目组不够重视姜栩栩的话，又接着送了十个万里星辰。 先前知道姜家人连着其他人在直播间送万里星辰后，姜栩栩就特意交代过不要再给她刷礼物。 主要是这个礼物刷了她顶多也只能拿一半的钱。 比较亏。 不如直接给她发微信红包。 姜栩栩交代了一圈，却漏掉了宋永铭。 毕竟第一期的时候宋永铭虽然也打赏了礼物，但在一众姜家人那里显得并不那么起眼。 宋永铭本身也不喜欢高调。 可偏偏姜栩栩说的这个，让他想起了之前小梨儿的那件事。 他家小梨儿可是差点被人偷了全部寿数啊！ 所以再看到这种类似的手段，尤其当事人的粉丝都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要提醒节目组。 而宋永铭的打赏也确实引起了节目组的注意，有专门观测直播间动向的工作人员适时将事情告诉导演。 陈导想了想，还是在耳机里提醒邹南北适当控一下场。 主持人这边接到了提醒，那边阮小蒙还有些不相信，脸上笑容僵硬， “栩栩，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别吓唬我啊……” 私心说，阮小蒙是不愿意相信姜栩栩这话的。 毕竟她拿出金镯，本意是为了巩固一下自己的锦鲤好运人设，可是姜栩栩这话一出，那这个所谓的出门捡金子的好运不就成了霉运？ 那多崩她人设啊！ 她来节目组可是为了更加坐实她的锦鲤人设来的！ 邹南北听阮小蒙这话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经过上一期，他是真心觉得姜栩栩这个小丫头是真的懂些什么的。 加上陈导那边的提醒，他当即便站了出来，直接引导话题， “这个说法其实我也听说过，但知道的肯定没有栩栩说的那么详细，不如栩栩你给大家仔细说一下，或者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判断这个东西是不是有问题？” 既然已经当着镜头的面指出了问题，那总要拿出点让所有人信服的东西来，这也是为了姜栩栩的口碑着想。 姜栩栩知道主持人的好意，也不拿乔，干脆上前，朝着阮小蒙伸出手， “可以把东西给我看看么？” 当着镜头的面，阮小蒙自然毫不犹豫地递了过去。 一旁的商陆虽然不是直接看出金镯上的问题，但显然也猜到这东西和姜栩栩说的大差不差，忽的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块竹片递过去， “用这个吧。” 姜栩栩看一眼那被明显削薄的竹片，谢过后，接过竹片，就直接将那红色的福袋化了道口子，直接露出福袋的内层。 摄影师适时围了上来，给姜栩栩和她手里的福袋都来了个特写。 随后，就见姜栩栩从那个福袋的夹层里，取出了一根头发。 众人看到那根头发的瞬间，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一根头发就是姜栩栩说的可以买命买运。 但紧接着，姜栩栩下一秒的动作，却叫所有人惊在当场。 只见她忽然将金镯放到地上，而后随手又拿过一块石头，想也不想就直接砸向那个金镯。 “啊！” 阮小蒙忍不住惊呼一声，反应过来见周围嘉宾都没有出声，只能咬牙闭嘴。 直播间弹幕也很快刷的飞起。 【姜栩栩这过分了吧？万一这真是谁家丢的金镯子，她这算故意毁坏他人财物吧？！】 【看镯子上的工艺并不常见，她这一砸人家要是找过来都没法赔给人家。】 【我就不信一个金镯能有什么问题！】 【要是这镯子真的有什么问题，我、我擦！】 后面那人的话打到一半，就看到姜栩栩用竹片撬进了金镯的内窍，然后剥出了一些掺杂着好似皮屑的灰白色粉末，当下后面的内容就拐了个大弯。 节目组的摄像头十分清晰，加上摄影师特写，几乎所有人都看到那些被填充进镯子里的粉末。 嘉宾这边也是暗暗发毛，阮小蒙更是脸色惨白，看向那些粉末的时候，隐隐还有些恶心感。 “这……这些是什么东西啊？”周察察是真的有些害怕，“一个金镯子里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姜栩栩就看向商陆，一副跟对方探讨学术的态度，问， “你看出是什么了么？” 商陆从刚才起脸色就有些难看，哪怕没有伸手触碰，他也已经知道那是什么粉末。 “那应该是……骨灰。” 他神色凝肃，骨灰两个字说出口的瞬间，不仅在场的工作人员和嘉宾都变了脸色，直播间更是一片动荡。 【啊啊啊啊，是我知道的那个骨灰吗？妈妈呀，好吓人呜呜呜呜！】 【我擦擦擦，这不会又会节目组剧本吧？一上来直接放了个大招，节目组搞事第一名！】 【我觉得这不是剧本，阮小蒙都都说了那是她捡的……】 【镯子里头藏骨灰，我想想就毛骨悚然，阮小蒙这是倒大霉了才捡到这玩意儿啊！！】 第150章 商陆现场画符 直播间前阮小蒙的粉丝虽然没有附和，但这会儿也十分认可了那条弹幕说的。 他们家姐姐是真的倒霉才捡到这种晦气玩意儿！ 而节目组这边，阮小蒙在听到商陆说出骨灰两个字后，整个人脚下都有些发软，险些没能站稳。 好在一旁的灵真真及时扶了一把。 “阮老师别怕，现在东西被发现，只要处理掉就好。” 灵真真原本想表现一下说他能帮着处理。 但想到商陆先前膈应他的灵事id，他心里也有些发虚，生怕自己的把戏真的被人看穿，便只是口头安慰了一下。 好在，阮小蒙也没将希望寄托在灵真真这里。 她想着姜栩栩既然能一眼看出镯子的问题，那肯定是有真本事的，顿时眼巴巴看向姜栩栩，声音颤抖， “栩栩，这个……你能处理吗？” “问题不大。”姜栩栩刚准备顺口报个价，想到自己这是在录节目，还是忍下了。 只是看向阮小蒙，却忽然问， “你捡到这个东西的时候，福袋里只有这一个金镯吗？” 姜栩栩这话问得突然。 在场嘉宾和直播间的观众又是一脸懵逼。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福袋可不就一个金镯么？难道还有别的？ 阮小蒙之前拿出来的时候也说是捡到个镯子啊。 经过姜栩栩刚才准确发现镯子里填充的骨灰，这会儿没有人再怀疑姜栩栩的话，反而开始琢磨起她这话是不是带着点别的深意。 而被问到的阮小蒙明显一愣，刚刚站直的身子微不可查地一僵，只是因为她刚才就被骨灰的事吓到，这会儿大家看她的反应也没察觉出什么。 但只有阮小蒙自己知道，在对上姜栩栩那双澄澈得仿佛看透一切的杏眸时，她内心确确实实闪过了慌乱。 只一秒，她还是咬牙开口， “只有这个。” 众人闻言并未怀疑，姜栩栩似疑惑一秒，随即干脆收回自己的视线，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地上的镯子和骨灰。 这东西处理起来并不难，可她并不想在节目组镜头前暴露自己的符篆。 尤其是若生大师的马甲。 于是她看向商陆，直接问， “清尘道长，借个符？” 她没说要什么符，但商陆却知道她要什么符。 他想了想，道，“退煞符我没带，不过我可以现场画一张。” 基础灵符他也是可以画的，虽然是低阶的，但处理这种东西足够了。 而且他觉得姜栩栩肯定能自己处理，但她故意问自己，大概是为了给自己表现的机会。 这也是他宣扬清风观的好机会。 商陆这么想着，下意识朝姜栩栩投去感激的目光，随后转向主持人，问他能不能帮忙准备东西。 姜栩栩：…… 他眼神怎么怪怪的？ 然后她就听着商陆列了好几样东西，都是摆坛需要用的，心下又觉得莫名。 只是画个基础的退煞符，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姜栩栩不理解，但其他嘉宾和工作人员没正经见过人家画符，也没觉得商陆的话有哪里不对。 灵真真更是在一旁表示赞许，同时不忘对着摄影机科普（显摆）。 “我听狐仙大人说过，正经玄师画符远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么简单，画符前要先焚香祷告，沐浴净身，越是复杂的灵符下笔越是艰涩，甚至有时候一张灵符就是画个三天都是正常的。” 顿了顿，似是为了点题一般，又补充， “真正有灵感的人，画符是是能明显感觉到落笔的阻力的，灵感越强，画符越轻松。” 果然，在场嘉宾和直播间的观众听着灵真真的科普都是一愣一愣的。 有些不敢相信。 【我以为画符就是画就完事，居然还有那么多讲究的吗？】 【现在符篆都直接打印了，怎么还要现画的？】 【打印的符篆你也敢信？肯定是亲手画的符更厉害啊！】 商陆虽然不喜灵真真，但听到灵真真对观众的解释也没有反驳，只是言简意赅地解释， “准备匆忙，就暂且省去一些环节。” 节目组因为节目主题就是玄学，加上上一期灵真真也要摆香案，便提前准备了很多东西，这会儿直接就让人按照商陆的要求准备上。 商陆将随身的背包放到一旁，走到摆好的桌案前方时，整个人的状态瞬间就变了。 只见他神色肃然恭敬，先是净手，焚香，又郑重朝着一个方位拜了拜。 随后就着香线，郑重地提笔画符。 他的姿态郑重而认真，连带着节目组和嘉宾们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不敢轻易出声，生怕打扰到了商陆。 商陆这一画，就画了足足二十分钟。 尽管节目组特意选了阴凉的位置，但毕竟是室外，大夏天的实在热得慌。 谁也没想到商陆一个符需要画这么长时间，但也不好打断对方。 于是一群人陪着他等了二十分钟。 直到商陆最后一笔艰涩地落下，他原本绷紧的脸色才猛地一松，但额角已是满头大汗。 也不是是热的还是累的。 商陆看着自己画好的符篆，没有直接处理，而是将符交给了姜栩栩，脸上难得带了笑，却有种幸不辱命的味道， “辛苦小友处理一下了。” 姜栩栩一脸复杂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符篆。 她之前虽然有了解过，但一直没亲眼见过，不敢相信大家画符居然这么艰难的吗。 早知道…… 早知道她就直接用她的符了。 心底难得生出几分愧疚，但还是拿着退煞符走到地上放着的金镯和骨灰边上。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只见那符篆直接落在那被拨出的骨灰上头便自己燃了起来。 轰的一下，连着符篆和骨灰烧完，竟是了无痕迹。 直播间前的观众算是亲眼见证了一场玄师当场画符，尽管还是更愿意相信科学，但心里已经对所谓的玄学多了几分敬畏。 就在姜栩栩这边让人把金镯直接拿去埋了的时候，阮小蒙却默默走到了商陆跟前，先是表示了一番感谢，同时不免夸赞了一下他刚才画符时的气势，最后不着痕迹地问他， “我觉得直播间的观众肯定还很好奇这个符是怎么画的，师兄能不能再画一张刚才的符？” 她学着网友甜甜地喊他师兄，又搬出节目组和观众。 商陆自然不好拒绝，于是又重新画了一张退煞符，这一回只用了十六分钟。 商陆很满意，时间越短，表示他的画符本事更加精进，师傅看到肯定很开心。 而后，那符顺势被阮小蒙讨了过去。 理由是她运气好，平日里经常捡到东西。 有张符放身上安心些。 商陆和节目组其他工作人员不疑有他。 第151章 第二期拍摄地——日照山民宿 阮小蒙拿到了商陆单独送的退煞符，并没有引起节目组其他人的注意。 之后节目组嘉宾在主持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这期节目的拍摄地点。 节目组这期选的地点是海市着名景点的日照山脚的一家有名的网红民宿。 这家民宿最有名的要数民宿老板和他妻子之间的爱情故事。 据说两人是在旅行途中相识，因为彼此都是旅行爱好者，偶然一次相伴而行后发现彼此十分合得来，于是从相约同行的驴友发展成情侣，一起走过了大半个华国。 后来妻子在去日照山拍日出的时候失踪，男人不顾阻拦跟搜山队在日照山周围搜寻了整整九天，当时还上过新闻。 尤其是最终妻子尸体被找到时男人痛哭的样子引起了不少网友的同情。 为了陪伴心爱的妻子，男人放弃了自己的爱好，辞掉工作，用了全部的积蓄在日照山山脚开起了这家民宿。 民宿老板和妻子的爱情故事一经传出，瞬间吸引了大量年轻网友前来打卡拍照，这座民宿俨然成了日照山下的另一处景点。 “相信大家在网上多少了解过这所民宿的爱情故事。” 邹南北对着嘉宾简单介绍了一下民宿老板和妻子的爱情故事，同时不忘解释，节目组之所以选择这所民宿作为第二期拍摄地点的原因， “网上有流传，近半年多来，凡是来民宿住过的小情侣，在离开后都不约而同因为一些小事而分手。” 原本会导致情侣分手的说法对于民宿并不友好，偏偏网上却有了另外的传言，说这里很像是检验爱情的民宿。 渣男渣女住进这里后很容易暴露自身问题，更有效地帮小情侣及时止损。 而这样的说法，同样遭到大量网友的追捧，许多情侣专门过来住店，就是为了证明彼此之间的爱情经得起考验。 “我们这期嘉宾的主要任务，就是通过任务线索的形式，查出民宿情侣分手的原因，这其中是否存在玄学力量因素。” 邹南北这话一出，六个嘉宾脸色各不相同， 周察察最先举手询问， “调查情侣分手的原因，这也太难了吧，之前那些来住过的情侣我们也不认识啊，怎么知道是不是因为民宿问题影响的？我们又要怎么查？” 邹南北似是对周察察的问题早有准备，当即微微一笑， “节目组考虑到这个问题，已经提前和民宿老板沟通过，大家可以从民宿里已经入住的客户中挑选一对情侣，在取得对方同意的前提下，邀请对方作为你们小组的观察对象。” 他说着，也不等嘉宾开口，又接着笑， “当然，如果遇到不愿意出镜的，小组需要自己另外想办法，比如，现场组成情侣，通过三天两夜，确保找出关于民宿情侣分手的秘密。 所以，这边建议分组最好按照男女搭配的形式，确保大家没能找到合适目标的时候，自己上。” 在场嘉宾听到主持人这话的时候脸上都无语了。 说好的玄学节目，怎么还明目张胆让人组情侣的？ 这是要搞事啊！ 果然，在主持人这话说出后，直播间的观众，尤其是几家粉丝都炸锅了。 【我反对！我家哥哥独美！】 【我家老婆对象是我，节目组休想逼她绿了我！假装也不行！】 【这家民宿我知道，京京等我，我现在就带我对象过去，我自愿成为哥哥的观察对象！】 【楼上的你居然背着哥哥谈对象！太不真诚了，不像我，有了哥哥以后其他男人我都不带看一眼的！】 【啊啊，刚刚去看了一下民宿的预定，已经满了！】 【节目组行程表藏得太深了，我居然就这么错过了和我家男神同住一个民宿的机会！】 另一边，几个嘉宾虽然不满意节目组搞事，但还是迅速分好了组队。 他们首选自然是找民宿里的情侣帮忙，但如果真的没办法，也只能像主持人说的自己上。 本着第一期节目的原则，六个嘉宾分组十分迅速，分别是商陆和周察察，灵真真和阮小蒙，姜栩栩和顾京墨又是一组。 网友们纷纷大喊孽缘。 更加坚定不能让两人假装情侣cp。 周察察虽然不甘心这期又没能和顾京墨组成cp，但还是很快调整过来，在主持人说分房间的时候，第一反应抱住姜栩栩的胳膊， “我和栩栩一组！” 说着不忘看向阮小蒙，茶里茶气地开口， “小蒙别多想啊，我不是故意撇下你，是因为我和栩栩上期一起睡过，对彼此比较熟，而且我记得你好像比较喜欢自己单独一个房间。” 周察察话落，直播间弹幕瞬间刷得飞起了。 【来了来了，我家茶茶子的茶言茶语。】 【茶茶子你要笑死我，当着直播镜头都说得这么直接，你忘了你们是两张床！】 【大家别介意，我老婆说话比较直，她平常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我睡。】 【周察察是真的喜欢姜栩栩啊，像照顾妹妹。】 【你确定是照顾妹妹，而不是抱大腿？】 【为什么我觉得周察察是因为不想跟蒙蒙一组啊？】 【*绿茶太讨厌了，分明就是故意孤立蒙蒙！】 【三个女嘉宾，居然还搞孤立这套！我家蒙蒙太可怜了！】 阮小蒙的粉丝掺杂在周察察的粉丝里打抱不平，评论区很快针对这个又吵了一波。 阮小蒙这边听着周察察的话，似是慢了半拍，回神笑着表示自己没问题。 从节目开始，一直都有些在状况外。 不过想到她可能是被之前金镯的事情给吓的，也没有多想。 邹南北这边听完了几个嘉宾自己商量完了房间分配，这才贱兮兮开口， “咳，是这样的，因为这期嘉宾男女各半的原因，节目组特意安排了两间大房，三人一间。” 一句话，瞬间叫在场的嘉宾再次一脸无语。 不再理会主持人这狗，两边嘉宾各自住进了节目组安排的房间。 当晚九点，节目组准时关闭直播。 阮小蒙看一眼浴室还在洗澡的姜栩栩，还有坐在另一张床上玩手机的周察察，说了一声去买水喝就出了房间。 绕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阮小蒙一路去了民宿后面的小径，在确定周围没人后，这才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镯子。 那镯子，竟和白天姜栩栩处理的那个金镯一模一样。 第152章 被处理掉的另一个镯子 阮小蒙将镯子拿出来的时候，手上都有些颤抖地小心翼翼。 一如姜栩栩之前问的，她见到那福袋的时候，里头是一对金镯。 阮小蒙一开始并不打算留下一个，毕竟她一个当红小花，实在没必要贪图那点金子。 她只是喜欢镯子的样式，想着拿一个出来给自己巩固人设，另一个自己留着，回头正好融了当结婚礼物送给老家的堂姐。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镯子居然有问题！ 尤其在看到姜栩栩拨出镯子里的骨灰后，她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因为她身上，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她当时很想直接拿出来给姜栩栩一并处理掉，但又担心自己私藏一个金镯的行为影响自己的形象，只能一路忍着。 但既然知道那镯子有问题，阮小蒙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单独留下那镯子的。 虽然不能当着观众的面拿出来处理掉，但她手头有商陆画的另一张退煞符，她可以自己处理啊！ 阮小蒙想得很简单，主要是看姜栩栩处理的手法很简单。 她小心将金镯放到地上，学着姜栩栩砸坏镯子挑出部分骨灰，又拿出商陆给的那张符纸，学着姜栩栩白天的样子，将符甩到镯子的骨灰上。 然而她甩过去的符纸并没有像白天一样自燃起来。 阮小蒙心里着急，又害怕有人经过，干脆拿出打火机，直接用火烧。 符纸很快窜起火苗，阮小蒙将烧着的符纸放到金镯的骨灰上，很快，骨灰被灼烧干净。 阮小蒙眼看着符纸烧完，便就地拿土将剩下的金镯掩埋起来。 这也是她提前问过姜栩栩怎么让人处理的。 做完这一切，眼见着金镯被处理干净，阮小蒙终于狠狠松了口气。 她决定以后这种便宜还是不能占。 真是邪了门了。 回到房间，阮小蒙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己的床边收拾东西准备洗漱。 姜栩栩已经从浴室出来，看到她，问， “你去哪了？” 阮小蒙随口就撒了个谎，“出去买了瓶饮料，吹吹夜里的风，可凉快了。” 她自认放下了一桩心事，这会儿整个人状态回归，说起谎来那都是细节满满。 姜栩栩就看着她额间漂浮的，比起白日里还要浓郁的黑气，稍稍沉默。 但最终还是没有揭穿对方，哦了一声，不再追问。 第二天一早，姜栩栩趁着还没正式开拍，换上运动服在山脚下跑了一圈步。 回来的时候，周察察已经醒了，见她精神满满地跑完步回来都不可思议。 “录制节目那么累，你怎么还有这种精力？” “习惯了。”姜栩栩说。 也是想顺便看看这日照山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周察察啧了一声，洗漱完开始收拾自己，眼见着节目组摄像头开播时间就要到了，她看一眼还在床上睡着的阮小蒙。 虽然不喜欢她，但总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走过去推了推人，把人喊醒， “拍摄时间快到了，再不起来化妆都来不及了。” 虽说明星素颜一向是综艺的一众噱头，但有时候能不素颜，大家还是尽量避免素颜的，尤其是女明星。 说话间，就见床上的阮小蒙嘤咛一声，有些不耐地哼了声表示自己醒了。 阮小蒙有些懒散地从床上坐起身，周察察离得近，一眼对上阮小蒙刚醒的素颜，顿时忍不住瞪大了眼。 阮小蒙似毫无所察，径自起身进了洗漱间。 周察察看着她的背影，还在暗暗咂舌， “我真是救了你一命！” 这要让阮小蒙粉丝看到她素颜的样子，起码得脱粉一百万！ 明明平日里瞧着也是年轻貌美的一张脸，没化妆的样子怎么瞧着像是比实际老了好几岁？！ 周察察看着时间到，房间里的监控摄像头开始工作，到底忍住没跟姜栩栩吐槽自己刚才看到的。 但很快，浴室里自己就响起了一声惊呼。 下一秒，就见阮小蒙捂着洗完的脸从浴室里走出来，像是着急忙慌地在自己的行李箱里翻找着什么。 直播间观众守着时间刚进直播间，冷不丁就听到阮小蒙的惊呼，自然都挤到了这边查看情况，便看到了阮小蒙的情况，忍不住问， 【她在找什么？】 【我老婆这是在找什么？】 【刚刚怎么了？听着好像我老婆的惊叫声？】 弹幕一片问号。 周察察这边刚刚化好妆，见阮小蒙捂着脸在翻东西，好心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面膜， “你是不是要找这个？” 周察察猜她是发现自己状态太差所以想紧急补水。 阮小蒙看到她手里的面膜眼神微闪，还是闷声道，“不用，我带了。” 她才不会随便用别人的面膜。 女明星的脸那就是生命！ 阮小蒙从一开始的慌乱冷静下来，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面膜，刚拿出来，扭头却好像看到自己床上的枕头边上像是有什么东西。 好奇地掀开枕头，在看到床头的东西的瞬间，整张脸瞬间陷入惨白，随即就是一声响彻民宿的尖叫！ 这下不仅是直播间前蹲守的观众，连带着将楼下吃早饭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和嘉宾都吓了一跳。 不多时，房门传来一阵砰砰的敲门声，伴随着灵真真有些着急的询问， “怎么了？里头发生什么事了？” 姜栩栩原本就在门边准备出去吃早饭，闻声打开门。 外头几个男嘉宾连同主持人和摄影师乌泱泱一群人闯了进来。 负责阮小蒙的摄影师此刻冲在最前边，对着床边坐着满脸惊恐的阮小蒙就拍。 也是到这时候，直播间前的观众才终于看清了阮小蒙的脸。 不看不打紧，一看差点吓一跳。 这阿姨谁啊？！ 实在不怪观众和粉丝受到惊吓。 主要是因为阮小蒙这会儿还没化妆，也不知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她此刻整张脸实在有些憔悴，素颜状态直接像是老了好几岁， 再加上她这会儿一脸苍白到惊恐的表情，哪里还有平日里元气满满的少女模样。 而此时的阮小蒙，因为过度惊吓，甚至没能发现节目组的摄影师将自己糟糕的素颜清晰地拍到了直播间，她只死死瞪着床头的那件物品，整个人陷入一种浑身发寒的状态。 摄影师又顺着她的视线将镜头转向床头的位置，然后，在场所有人包括直播间的观众也都仿佛受到了惊吓。 只见镜头前，阮小蒙的床头上静静躺着的，俨然是昨天阮小蒙捡到，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处理掉的那个要命的金镯！ 更诡异的是，那本该被砸坏的金镯，此刻却是和阮小蒙第一次拿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完好，无损。 第153章 你好，白眼狼崽们 这一刻，所有人的背脊都冒出一股寒意。 从脚底板直冲后脖颈。 直播间前的观众同样感觉阵阵发毛。 【这这这……这好像是昨天处理的那个金镯吧？不是被姜栩栩处理掉了吗？！】 【一定是我起床的姿势不对，这会儿眼睛还有些瞎，我好像看到昨天被砸的镯子回来了……】 【这明显不是昨天那个，昨天那个被砸坏了啊！】 【为什么还会有一个？！还在我女鹅的床上？！】 【好可怕，有种被缠上的感觉。啊啊啊麻麻！】 【这也太特么邪门了，我瞬间忘记了阮小蒙的素颜。】 这个弹幕，一下子又把部分观众的注意力重新转回到刚才看到的阮小蒙的素颜。 不得不说，那是自家粉丝看着都觉得辣眼的素颜。 倒不是说有多难看。 主要吧，脸色有些黄，但又生生被吓白，瞧着不仅没有半分血色，还有些恐怖，加上她没化妆，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她淡到有些看不见的眉毛，毛孔粗大，法令纹，甚至眼角还有眼纹眼带…… 天知道，阮小蒙今年才25岁啊！ 有些单纯的颜粉直言破防，虽没有立刻脱粉，但对于阮小蒙的喜欢显然没有之前的热烈了。 阮小蒙好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是素颜状态。 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想躲开所有人，又担心躲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 心慌之下，她下意识寻求姜栩栩的帮助。 毕竟昨天就是姜栩栩一眼看出她镯子上的问题，阮小蒙认定她是有本事的， “姜……栩栩，栩栩你帮帮我，这个东西为什么又回来了？！” 她神色慌张，挣扎着爬起身就跑到人群边上的姜栩栩身后，似乎这样能给她带来一点安全感。 姜栩栩还没说话，周察察也有些害怕地躲到她后头，一只手不忘拉着姜栩栩的衣摆子。 “栩栩，这是怎么回事？那个镯子昨天不是已经被砸坏了吗？它怎么又跑回来了？” 灵真真看着镯子也是吃了一惊，下意识问， “是不是昨天没处理干净？” 所有人的视线连同姜栩栩的目光都看向了灵真真，灵真真这会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多不合适。 这话说得，就好像说姜栩栩本事不到位才会没处理干净。 灵真真脸上瞬间露出一丝尴尬，“我不是那意思……” 灵真真虽然有自己的虚荣心，也一直担心姜栩栩和商陆在节目里抢走自己的风头。 但昨天亲眼见过两人的本事，他心里到底不愿意真的把人得罪了。 可话已经说了出口，他的找补就显得十分空白无力。 顿时有观众跟着质疑起姜栩栩昨天那一通就是在糊弄人，不但没帮着阮小蒙处理了东西，反而害她被缠上了。 阮小蒙在刚才的慌乱后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是啊，她怎么就下意识认定那是自己处理的另一个镯子回来了？ 为什么不能是姜栩栩昨天没处理好镯子，害她又被缠上了？ 当着直播镜头的面，阮小蒙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还留了另一个镯子。 把锅甩给姜栩栩，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一来，之后的处理也必须是姜栩栩的责任。 这么想着，阮小蒙故意小声反驳灵真真，“真真你别这么说，我相信栩栩的本事，或许昨天只是一时失手。” 这话，相当于变相认可了姜栩栩昨天没处理好镯子的事。 直播间的粉丝立即跟上自家主子，开始疯狂讨伐姜栩栩。 【姜栩栩这不就是不懂装懂，为了出风头，害惨我们姐姐了！】 【不会吧？！这也太恶心了！万一真的出事怎么办？】 【这不已经出事了！那玩意儿莫名其妙又跑到我家女鹅床上了啊！】 【姜栩栩害人不浅！】 【我真服了！楼上这群白眼狼崽们是忘了昨天是我家栩栩先提出的镯子有问题？栩栩要是没说，你家主子指不定今晚抱着金镯子睡觉去了！】 【主动提点又帮着处理镯子，就这居然还能被反赖上？阮小蒙粉丝是有毒吧？】 【纯路人，感觉姜栩栩确实冤枉，昨天好心好意提点被骂，今天出问题又被骂，姜栩栩是欠了阮小蒙的不成？】 因为一些‘正义路人’发言，阮小蒙粉丝的弹幕很快被其他人的弹幕淹没。 房间里，姜栩栩在听到阮小蒙开口的内容后，便是冷冷一挑眉。 微微抬步，却是转身，直接面朝阮小蒙，只问， “你确定，要把锅扣在我身上？” 她语气过于轻描淡写，仿佛像是在问中午吃什么，但衬着她那好似看透一切的眼神，阮小蒙心底瞬间升起一阵慌乱。 恍惚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走了一步臭棋。 她嘴唇颤了颤，只能勉强透出几个字，“我、我不是……” 她看着姜栩栩，又透过她看到她身后的镜头，好半晌，她咬咬牙，眼巴巴对姜栩栩道， “是我说错话了，栩栩，我向你道歉。” 说着扭头，又看向刚刚一并赶过来的陈导，语带哀求， “导演，能不能先暂停一下直播？” 如果直播暂停，她还是可以把实际情况说出来的，反正综艺节目工作人员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但当着直播，她不能让人知道她昨天还私藏了一个金镯…… 陈导一听阮小蒙这话就知道她有问题，心底简直要烦死了。 他这个节目好不顺啊。 两期都是一上来就是节目危机，好不容易解决，还要中断直播？ 直播综艺本就是为了一个真实，是能中断就中断的？ 陈导脸色就有些不好看，“给我一个理由。” 阮小蒙张了张口，面对房间里一众嘉宾和工作人员的注视，脸色有些惨白，刚要找个理由开口，就听原本一直没出声的姜栩栩终于开口，却道， “我不同意中断直播。” 不是不赞成，而是直接不同意。 态度难得的带了些强势的冷硬。 先前她没在节目组面前明说，那是顾及对方作为女明星的脸面，她只是来上节目，并不是来树敌的。 但阮小蒙既然不记半分好，她自然懒得再替对方遮掩。 陈导看着姜栩栩这态度，直觉这里面有事。 就见姜栩栩再次看向阮小蒙，声音冷淡， “从昨天到今天，我给了你三次机会。” 没等在场所有人疑惑姜栩栩给了什么机会，阮小蒙却已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顿时愈发煞白。 【你捡到这个东西的时候，福袋里只有这一个金镯吗？】 第154章 这怎么能算塌房呢? 第一次，是姜栩栩在处理金镯前问阮小蒙，是不是只有这一个。 阮小蒙说的是，只有这个。 第二次，她看出她眉间凝聚的黑气变浓，问她去了哪。 阮小蒙跟她装傻充愣。 刚刚是第三次。 见所有人皆是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姜栩栩也不再绕弯子，当着直播镜头的面，直接就说出了， “你昨天捡到的福袋里头，不是一个金镯，而是一对。” 她语气过于笃定，甚至让人生不起一丝怀疑。 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在场的嘉宾连同陈导在内的工作人员，都是一脸惊诧地看向阮小蒙。 甚至于直播间前的观众都惊呆了。 【什么什么？一对金镯……是我想的那个一对么？】 【我想起来了！昨天姜栩栩确实问她是不是只有一个！阮小蒙当时就说只有这个，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撒谎了？她自己藏起来了一个？】 【不是，这为什么啊？捡到一对有什么不好说的？】 网友们不解，很快就有看透一切的路人发声， 【能是为什么呀？肯定是一个拿出来显摆，另一个自己收着了！】 【不可能！我家蒙蒙又不差钱，怎么可能偷偷藏了个破镯子！】 【我是开金店的，那镯子看工艺和分量，保守估计价值五万以上。】 【五万？我家女鹅一个代言就上百万，五万块就是一瓶护肤品的事！怎么可能看上这点钱？！】 【听过一句话么？越有钱，越抠搜，否则现在为什么还有那么多逃税艺人？】 【姜栩栩说是就是了？我不信！我姐姐才不是那种人！】 【看看你家主子现在的样子吧，那心虚的表情都快塞满我屏幕了！】 【假设昨天姜栩栩没有指出金镯的问题，阮小蒙会在听完全网对她好运的羡慕后结束展示，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她还藏了一个。】 【反正我不信！我女鹅根本不差钱！】 弹幕吵得不可开交，这边阮小蒙在被姜栩栩当面点破后，脸上一瞬是难堪的羞愤，随之而来的是对姜栩栩的怨恨。 她为什么要当着直播说这个，她是想毁了她的名声不成？！ 阮小蒙暗暗咬牙，几乎是调动了自己平生最好的演技，看向姜栩栩，表情受伤， “栩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我确实只捡到一个金镯。” 商陆没有出声。 他能看出床头那个金镯上确实缠绕着淡淡的阴气，但他却不能分辨这是不是另一个镯子。 尽管不确定，但他心里更偏向相信姜栩栩。 周察察也是，她对姜栩栩简直没有怀疑，甚至不用确认，扭头就冲阮小蒙， “阮小蒙！昨天栩栩都说了这东西邪门会害人！你怎么还敢自己藏起一个？我们昨晚可是跟你同屋的！” 因为过于气愤，她甚至都忘了自己的绿茶调调。 顾京墨和灵真真和商陆一样，虽然都选择了沉默，但经过第一期，他们心里还是更偏向相信姜栩栩。 毕竟，能一眼看穿薛一宁这个连环杀人犯，以及挖出埋藏在房子里的尸骨…… 这显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阮小蒙被周察察当面指责，脸色又红又白，但依旧死咬着不认， “察察，我知道你和栩栩关系比跟我好，但你不能冤枉我！那东西又不是什么稀有珍宝，我犯得着自己特意藏一个么？” 阮小蒙的这个说法十分站得住脚，不只是观众，就连在场的工作人员都不太相信，一个年薪上千万的女明星，会因为区区几万块的金镯给自己名声抹黑。 姜栩栩见阮小蒙是真的打定主意不承认，心里倒没有太多意外，只看一眼她的脸， “对了，昨天忘了告诉你，这对金镯被捡走后，与对方契约的不是命，也不是运，而是你的容貌，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你的脸，一晚上直接老了五岁。” 阮小蒙面上倏然露出惊恐之色。 姜栩栩却不再看她，自顾自道， “虽然你昨天特意跟商陆要了一张退煞符想要独自处理你藏起来的那个镯子， 但显然你处理失败，所以这镯子会重新找上你，不管你扔掉几次，它都会重新回到你身边，直到……将你的容貌养分全部汲取……” 阮小蒙瞳孔紧缩，这会儿哪里还顾忌自己的颜面，整个人陷入一种惊恐之中。 对一个女艺人而言，还有什么能比她的脸更重要？！ 她捂着自己的脸，不愿意相信这个现实，下意识脱口，声音里透着崩溃， “怎么会？我明明是照着你昨天那样做的！！！” 这话一出，网上那些还在疯狂为自家姐姐洗白的粉丝，瞬间闭嘴。 弹幕甚至有一瞬的空白。 原本那些对姜栩栩的话还抱有怀疑的工作人员，此时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阮小蒙这话，就是变相承认了自己藏起了一个镯子。 所有人包括阮小蒙的粉丝都无法理解。 这要是一般社畜干出这样的事真的不稀奇，毕竟谁在路上捡到十万块会不心动？ 但那是阮小蒙啊！ 她又是穷疯了！ 此刻阮小蒙的经纪人看到直播画面里的这幕才是真的要疯。 她恨不得直接杀到民宿那边直接把阮小蒙带走。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公司又不是不给她钱？居然为了一个破金镯子断送了自己的名声！ 经纪人已经能想象这会儿直播间观众在全网嘲了。 虽然痛心疾首，但她到底不愿意放过阮小蒙这个自己一手捧起来的小花。 想了想，还是拨通了陈导的电话。 “……不管怎么样，先让人帮蒙蒙处理那镯子的问题吧。拜托了，这事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这事说到底只是品行有缺，也涉及不到原则问题。 虽然现在会被嘲，但只要阮小蒙的脸还在，演技还在……过段时间大家就会忘记这事。 毕竟互联网没有记忆。 至于粉丝，阮小蒙大部分都是无脑粉，说难听点，只要能看到小蒙的脸，她打胎酒驾甚至吸*粉丝都不会介意。 经纪人坚信，这不算塌房。 emmm，这怎么能算塌房呢？ 第155章 借身 陈导挂断经纪人的电话，脸上都要愁出墨来了。 阮小蒙偷藏了一个捡来的金镯这事，放在娱乐圈内其实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圈里头真真假假，每个人对外都是光鲜亮丽的，但实际如何，懂的都懂。 只是放粉丝和网友眼里，这样的行为就会被无限放大。 这……本也不打紧！ 让陈导觉得无语的是，你藏就藏了，处理不好惹上了事你倒是承认啊。 还非得倒打一耙冤枉人家没给你处理好。 这会儿再要让人帮忙解决这事，陈导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 抓了抓头发，陈导最终还是掠过姜栩栩，直接问了商陆和灵真真。 “这金镯的问题不解决，节目也没法往下录……清尘道长，灵真真，你们有没有办法处理一下这镯子？” 阮小蒙听到陈导开口，虽然她心里第一反应是让姜栩栩来处理，但想到她刚才说自己说得那么直白，恐怕是打定主意不帮她了，于是看向商陆和灵真真，眼神里带着恳切。 哪怕是被借走几年寿命，她也不想自己的青春被偷走！ 她不要变老！ 灵真真看着美人恳求的目光，虽然想表现一下，但他十分清楚自己的本事，只能故作深沉， “小蒙，我很想帮你，但涉及借命数这种事，仙家确实帮不上忙，抱歉了。” 他说得恳切，阮小蒙也不强求，转而看向商陆。 后者神色凝重，却道， “若是普通借命之法我尚且能处理，但这种借容貌的，却在丢弃的财物里填充骨灰的，我确实是第一次听说，有些捉摸不透。” 毕竟不管借命借运还是借容貌，这应该都是针对活着的人所用。 尤其是那些将死之人，他们需要借别人的寿数来换取自己继续活下来的机会。 所以一般会随着财物裹挟的，只能是头发或者指甲。 但对方填充的是骨灰，说明要借用者对象，是死人！ 那这就不是单纯的借命数了。 商陆对于阮小蒙来说就是第二个希望，这会儿听他居然说捉摸不透，顿时忍不住有些着急。 “怎么捉摸不透？昨天不就是你的符纸直接烧了那东西么？你再画一张更厉害的符不就好？” 阮小蒙这纯粹就是外行人理所当然的说法。 且不说画符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就说昨天的退煞符能轻而易举处理那镯子，本就是姜栩栩用灵力驱动灵符的缘故。 毕竟昨天阮小蒙虽然捡到镯子，但初步建立的契约还十分薄弱，很容易就能破除。 可经过昨天，按姜栩栩说的，阮小蒙已经被拿走五年的青春，加上毁掉的金镯重新回到阮小蒙身边，说明金镯背后的主人已经认准了她。 商陆现在无法确定的是，金镯背后的主人，究竟是人是鬼。 他没有理会阮小蒙的话，转而看向姜栩栩， “姜小友，你对这方面了解的比我要深，能否解个惑？” 姜栩栩本来不打算再理会这事，如果这话是阮小蒙问的，她一定不作理会，但既然是商陆问的，她也不介意做个解答。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术法，叫做借身？” 商陆被她这一提醒，瞳孔骤然一缩，“你是说……” “活人借命，死人借身。这是一种类似借尸还魂的方式，区别的是，他们借的是活人的身。” 姜栩栩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背脊一阵发毛，连带着阮小蒙都忍不住有些颤抖。 刚刚不还说是借容貌么？！ 怎么……怎么就变成借身还魂了？ 许是看出大家心里的疑惑，姜栩栩也不介意解释得更清楚些。 “借身的术法，一般是通过佩戴死者骨灰，让亡魂一点点取代对方重新活在世上，一开始是蚕食被借身者的容貌。 之前说过，看一个人的面相，可以看出他的过去未来和亲缘种种，可以说面相是反应命数的途径之一。 死者还魂，附身容易被发现，但借身却不会，因为一开始它会蚕食被借身者的容貌，在所有人有了她在改变的意识后，再一点点改变她的外貌，再到习性，方言，喜好，等等。 直到被借身者从里到外都成为另一个人，对方才算是借身成功。” 房间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听着姜栩栩说话。 直播间内更是直到姜栩栩解释完毕，这才堪堪开始刷起弹幕。 【这个听着好可怕啊。真的有这么恐怖的术法吗？这不是相当于把一个人的人生直接偷走？】 【感觉姜栩栩懂得好多，而且完全不像瞎编的！】 【让你瞎编你能瞎编出来？】 【她说的这个有些类似现在一些重生系统文，重生者通过系统给予的一些奖励，一点点改变自己的容貌，变美……而重生者本身就是另一个人，习惯喜好都是另一个人！】 【有没有人跟我一样想起某位影后？我真是眼看着她的脸型一点点变化，粉丝都说她整容了，她自己还承认了，关键是从她开始‘整容’后，脾气和性格都好像变了另一个人！】 【我知道楼上说的是谁？！之前还有网友开玩笑说影后是被夺舍了！我现在感觉这是真的呜呜呜……】 【有没有人深扒一下啊？这瓜保不保熟？】 【你得问姜栩栩。】 【楼上的，谁准你这样直接称呼我们栩栩大师的名讳？！】 路人针对姜栩栩说的借身特点发散思维分析。 阮小蒙的粉丝们都急疯了。 她们有些还在嘲讽姜栩栩胡说八道吓唬人，但有些粉丝已经开始相信了，甚至还在不停发弹幕提醒。 【蒙蒙别犟了！赶紧跟姜大师道个歉请她帮忙解决那个镯子啊！】 【急死我了！经纪人知不知道这事啊？姐姐都要被借身了，经纪公司那边不该出面么？】 【姐姐，你就听劝吧！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栩栩姐姐对不起，我们刚刚不该骂你，求你救救我们姐姐！】 着急的粉丝们生怕姜栩栩看不见，又直接涌到姜栩栩单独的直播间开始疯狂刷礼物。 更有粉丝跑到微博，关注点赞加评论一条龙，只求姜栩栩出手帮帮阮小蒙。 热搜，再次悄无声息地爬上了第一。 第156章 全员在线追凶 《灵感》开播又上热搜。 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也有不少人看到热搜点进直播间。 因为之前的热搜三联，不少网友已经对这个综艺节目眼熟，这会儿看到热搜也不奇怪，只抱着好奇的心情围观过来。 而那边，陈导看着涌到姜栩栩分直播间打赏的阮小蒙的粉丝，也知道这事不简单，不处理好这期节目都没法好好往下走。 想来想去，他还是跟姜栩栩开了口， “栩栩……你有办法么？” 说到底是一条人命啊。 商陆虽然也觉得阮小蒙之前的表现不够诚实，但修道者也不好见死不救，可这事，他确实没有头绪，只能跟着看向姜栩栩。 其余嘉宾显然也都是这么想的。 虽然姜栩栩的年纪在嘉宾里是最小的，但她给人的高度却是最高的！ 姜栩栩见状，只看向阮小蒙，却不开口。 她可以帮她，但绝不会上赶着帮她。 因为上赶着的不是买卖，更容易被当做理所当然。 阮小蒙对上姜栩栩那清凌凌的目光，心口一颤，整个人再也绷不住了，什么面子，她都顾不上了。 她红着眼，张口，声音哽咽， “栩栩……姜大师，之前都是我的错，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帮帮我……我……” 我不想死。 姜栩栩僵持到现在，也是想要看她一个态度，这会儿见她终于愿意正面自己，便只当这教训给够了。 收回视线，姜栩栩神色不改，只缓了声道， “借身的术法听起来骇人，但其实也不用过于担心，清风观弟子都没听说过的术法，说明它很少有人用，而之所以没人问津，则是因为用这个办法借身的，成功者极少。” 姜栩栩道， “因为借身者除了要求年岁属相相同，用以借身的媒介还必须留在对方身上起码一年， 虽然那金镯的主人在你藏起镯子那一刻已经把你绑定，但只要找到背后谋划的人，将那边的媒介处理掉，这镯子也就可以轻易处理掉了。” “一年？”周察察忍不住瞪大眼，“谁会明知道那东西晦气的情况下还戴着一年啊？” 她一副谁会那么蠢的样子，看得姜栩栩想笑。 一旁的顾京墨一直认真听着姜栩栩刚才的话，这会儿也琢磨了起来，适时开口， “栩栩刚才说镯子绑定了人，我猜应该就是不管扔掉几次，这镯子都会像现在一样重新完好无损地出现。” 姜栩栩挑眉，似是有些意外顾京墨也会主动分析起这些事，但还是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周察察这才又看向那“回来”的镯子，肩膀一抖，再次抓紧姜栩栩的衣摆挨着她不肯离开。 阮小蒙亲眼见过那被砸坏的金镯怎么突然出现的，这会儿也不敢继续端着，忙放低了身段问， “栩栩，姜大师，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姜栩栩一副你没有顾京墨聪明的样子，缓缓眨了眨眼，理所当然道， “报警就好了。” 所有人：？？？ 直播间观众：？？？ 【不是，我等着你做法处理那镯子呢，你跟我说报警？？？】 【我怀疑我刚才网卡了，我刚刚明明是在玄学频道，为什么突然就跳到公安在线频道了？】 【别急着质疑这个女人，我怕你们被打脸。】 【说什么女人，这是我老婆！我老婆说什么都有她的道理！】 【奏事！听我家栩栩的话就对了！】 【报警！栩栩说报警！立刻报警！】 然后，网友们再次见证到神奇的一幕。 【海市警局：已关注。】 活的官方号再次上线发言，网友们再次沸腾。 而直播间镜头内，姜栩栩也没辜负官方号的蹲点，径自解释， “借身的术法，借身者必须是死亡一周内的新魂，只要提取金镯内的骨灰确定这是几天前焚烧的，再调查当天焚烧的死亡的女性名单中，有和阮小蒙生日属相一致的，便可以基本确定借身者。 同时再重点调查死者亲近的，尤其是爱人、父母，这些急切希望女儿复生的人，是否近期在阮小蒙周围活动过，将人锁定后，之后的处理事宜就不需要我们插手了。” 姜栩栩这话说完，直播间弹幕再次陷入一瞬的安静。 之后又是疯狂滑跪。 【牛……】 【我直呼牛逼！】 【不愧是我的高考状元，捉鬼方式都如此科学逻辑！】 【女鹅，请收下我的膝盖！】 【海市警局：已出警。】 【虽然小姐姐的分析很明确，但还是不建议在直播间说得这么明白，因为凡人很可能也在直播间看着！】 这话一出，瞬间又提醒了直播间的观众，顿时纷纷表示担心。 姜栩栩看不见弹幕，但她此时目光却是幽幽看向镜头。 明明是一双澄澈好看的杏眸，却带着一种能够看透一切的透彻。 她看着节目镜头，随后幽幽补充， “大家不用担心，我相信背后那人一定就在直播间前看着，但他哪怕在，也躲不掉。” 她说着，眼底似带着丝丝嘲笑， “因为借身者的骨灰不能离开被借身者太远，除非你愿意主动切断术法，放弃借身，同时承受被反噬的痛苦。” 那最后一句话，与其说是解释给直播间前的观众，更像是对那个始作俑者的挑衅。 别说直播间前的观众，就连陈导都有些佩服姜栩栩。 明明年纪不大，但不管是气势还是胆魄，都瞧着一米八往上…… 直播间前的观众在一瞬的沉默后，再次哇哇叫了起来。 【姐姐好飒我好爱！！】 【谁敢伤害我老婆，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说的就是你，那个在直播间前的主谋！警方很快就抓到你了！别想跑！】 恍惚间，居然还有种在线追凶的刺激感。 而一如姜栩栩所料，此刻海市某栋高级公寓内，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正死死抓着手里的ipad，他眼珠布着血丝，死死盯着直播间里的姜栩栩，眼里写满了怨毒的恨意。 好半晌，他颤抖着伸手端起放在一旁的酒杯，一口喝尽，随即酒杯狠狠往旁边一摔！ 酒杯在地板上炸裂，伴随着男人有些阴鸷和疯狂的咒骂。 “该死！姜栩栩！你该死！” 第157章 阮小蒙怕不是个傻子 在网上纷纷期待着警方根据线索找出那幕后之人时，姜栩栩却暂时离开了镜头前。 观众只见她走到门口跟陈导说了什么，随后就离开了房间，连摄影师也没带上。 不多时重新回来时，她神色依旧如常，观众只当她是出去方便了一下，阮小蒙却是心焦不已。 虽然知道了怎么找出那个幕后之人，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那个镯子。 “姜、姜大师，那在找到那个幕后之人之前，那个镯子都会一直跟着我吗？它会不会……会不会还会让我继续变老？” 阮小蒙一直遮掩着自己的容貌，实在不愿意让镜头拍到自己又丑又素颜的样子。 可事实上，先前大家听到她的惊叫一股脑冲进房间的时候，她的“素颜”已经被全网直播，甚至网上已经有了相关的截图文案。 姜栩栩看向她，忽然问，“过来的时候节目组应该给过你一个锦囊吧？” 阮小蒙听她突然提起这个还愣了一下， “有……” “把那个戴在身上就好了。” 姜栩栩说得轻描淡写，阮小蒙却是一脸的如遭雷击。 就这？ 直播间前的观众听姜栩栩说起锦囊，这才猛地想起。 【对哦！上一期不是说节目组给了护身锦囊，还是可以保命的那种！】 【我记得！上期我家京京还用那个锦囊救了姜栩栩的那个养母！后来说那里头是大师画的护身符，专门给嘉宾保命用的！】 【阮小蒙应该也拿了，她怎么不用？！】 【她拿了的！昨天住进民宿前主持人给她了！其他嘉宾都是随身带着的，她怎么不戴啊？】 【她不戴可以给我吗？我可以出钱！！】 就连阮小蒙的粉丝都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那什么护身符我姐姐没放在身上吗？】 【姐姐你太心大了，怎么有护身符都不带！】 阮小蒙哪里知道观众们都在恨铁不成钢。 姜栩栩提起那锦囊之前，她已经把它给忘了。 “你是说……我戴着那护身符，那镯子就没法继续缠着我了？” 阮小蒙声音有些虚弱，明显是被刺激的。 姜栩栩其实也莫名，先前虽然猜到她可能是藏了另一个镯子没拿出来，但她也没明确地表示要她最好把东西交出来， 想的就是她还有自己的护身符在身上，哪怕真的被镯子缠上也不会有事。 权当给一个教训了。 结果这会儿看她反应，就知道她根本没把护身符戴在身上。 主持人都忍不住追问， “那个保命锦囊呢？” 这东西他都有一个，是周制片给的，平日里都是随身携带的，昨天交给阮小蒙的时候他还特意强调了要随身带好。 就见阮小蒙眼神里明显闪过心虚，随后指着房间角落的行李箱。 “在……箱子里。” 这下不只是姜栩栩，一旁另外四名嘉宾看向阮小蒙的眼神都仿佛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经过第一期，他们亲眼见识过护身符的厉害，现在是哪怕洗澡都得用防水袋装着带在身边。 这可是节目组给的最大的保障了。 谁能想到居然有人把保命的护身符给丢到一边。 难道她来参加节目之前不看上一期节目的吗？ 阮小蒙当然是看过节目的，毕竟她就是因为第一期的巨大流量才答应作为替补嘉宾过来。 但她看的是剪辑版。 而且不是节目组给出的两个半钟的剪辑版，而是网友剪辑节目组剪辑的加剪版。 就是类似电影解说视频，带解说大概十分钟的那种。 那里面根本没提到保命锦囊的作用！ 所以她更不知道所谓的锦囊里面是大师画的可以保命的护身符。 再加上听说那锦囊是前一任薛一宁那个杀人犯用过的，阮小蒙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回到房间后就直接把锦囊往行李箱角落一丢。 这会儿听到姜栩栩的话，她差点当场就哭出来了，也顾不得什么，当着镜头的面就打开行李箱把那个锦囊翻了出来。 而就在她的手指碰触到锦囊的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到原本好像缠绕在她周身的寒意和压抑直接散去，整个人仿佛轻松了不少。 只这一瞬，她就知道了，这护身符是真的有用！ 知道后她就更想哭了，要是早知道……早知道她今天是不是都不会变憔悴？ 直到这一刻，阮小蒙心里是真的后悔了。 她好端端参加一个综艺，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就在阮小蒙这边重新收拾好把护身符仔细揣在身上后，海市警方也带人过来了。 过来的还是老熟人。 方佑南听说是《灵感》节目组后亲自过来的。 他倒没有追看直播，但过来的时候他在路上补了一下录屏，也知道了大概的事情经过。 “你们节目组……” 方佑南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 最终还是闭了嘴，转而转向阮小蒙，先把正事办了。 虽然有些涉及封建迷信，但经过先前险些出车祸后，他对于这样的事还是抱了保留态度。 这次出警也只是以盗取骨灰害人的名义过来的。 很快，警方就给金镯里的骨灰取了个证，随后又把镯子装进物证袋准备带走。 这金镯工艺特别，要根据样式调查背后的人应该不难。 只是在将东西收作物证带走时，负责接待的周和河不忘提醒， “这金镯是借身的媒介，已经和小蒙绑定在一块，你们带走的话，它后续可能会突然消失不见。” 周和河说的完全是姜栩栩之前说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警方面前装逼。 这边负责收集物证的警员和方佑南面面相觑，两人虽然在网上听到了金镯的事，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节目组还在楼下拍摄，毕竟不能把警方办案拍进去，又不能像上一期那样再次中断直播，那样他这个节目是真的没法做了。 于是直播间观众都知道警方来了，观众们还在疯狂刷礼物要求跟着警察叔叔一起在线追凶。 但，节目组就是不拍。 这边跟阮小蒙录完口供，又收集好了物证，方佑南便打算带人撤退。 刚要下楼，就见姜栩栩忽然避开摄影师朝他们走了过来。 第158章 过去她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明星 姜栩栩先是朝方佑南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又朝着那拿着物证袋的警员问， “不介意的话，可以把袋子先给我一下么？” 警员刚想说这不合规矩。 结果一旁的方佑南一把拿过他手里装着金镯的物证袋递给了姜栩栩，显然是信任她的。 姜栩栩接过袋子，方佑南就见她随手将手指沾湿，手指在物证袋上迅速画了个符篆的印记。 方佑南微微挑眉，姜栩栩已经将东西还了回来。 物证袋上被画过的水迹已经干掉，物证袋不带半点痕迹，但他隐约察觉她在上面“作了法”。 是担心“物证”莫名消失了？ 知道对方还在录节目，他也没有揪着她多问，只是想了想，道，“上次……谢谢你。” 如果不是她提醒，他们组员可能都得受伤。 姜栩栩只一瞬就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嘴角轻轻牵了一抹笑，忽然又道， “对了，我已经给相关负责单位打过电话，警方这边查出那幕后策划的人后，那边应该会有人过来接手处理的。” 方佑南听她这一说，忽然就想起了上次过来接收尸骨的国家特殊安全部的工作人员。 想来那就是专门处理这些玄学犯罪事件的。 方佑南当警察这几年，深知不该自己知道的不要多问的道理，只点了点头。 只是末了走之前，还是问姜栩栩要了她的联系方式。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预感，这节目继续播下去，他们还得碰面。 姜栩栩手机打过电话后又被节目组收了，懒得再去拿回来，直接给他写了一串号码。 而正如姜栩栩说的，方佑南这边带着东西回去，刚带着人排查出可能的嫌疑人，相关部门的人就过来了。 来的依旧是上回那两个。 两人先是接过金镯，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嘴里还嘟哝着，“又有灵力残留。”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佬，回回赶在他们之前先处理了东西。 其中一人更是忍不住好奇， “这物证袋有没有谁接触过？你们警方是不是还找了专门的玄师当顾问？” 方佑南一听就知道对方问的是谁。 如果上次那尸骨里的黑灰是偶然，那这次他基本可以肯定了。 摇头，正要解释，就听那人追问， “我们部门正在招人，要不你们还是把人推荐过来吧，或者你有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我自己联系一下。” 方佑南：…… 将姜栩栩写给他号码的纸条揣进兜里，方佑南面不改色， “没有，这两次都是节目组那边出的事，那边人多，应该没有人接触过。” 对方一听还有些惋惜，但想到他说的是节目组，决定回头也去看看那档综艺。 这边交接没过多久，警方这边便快速通过骨灰的日期和死亡名单锁定了嫌疑人。 男人正是骨灰主人的丈夫，他和妻子是同一家孤儿院出来的，彼此相互扶持走到今天，甚至年纪轻轻就创了下一份产业，不想妻子得了癌症，一周前离开了。 按照警方调查到的男人和妻子的感情，他确实十分符合可能用阴损法术谋害他人的嫌疑人。 然而当警方找到那栋高级公寓的时候，对方却是拒不承认。 方佑南看着眼前明明不到三十岁的男人，此时看上去却仿佛四十几岁，连带着整个人都明显虚弱。 莫名的，他想到了姜栩栩在直播里说的“反噬”。 他又让人调查了男人在妻子死后去过的地方和做过的事，但对方显然是从直播间那里猜到借身的术法失败，所以果断地切断了术法，同时还抹除了所有证据。 因为事实并没有人因此伤亡，加上男人把证据处理得十分干净，方佑南这边也无法直接定下对方的罪。 就在他以为只能就此放过男人时，那两个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又来了。 听说了方佑南的话，只道，“接下来把人交给我们就好。” 其中一人笑道，“他虽然不承认，但一个人是否被术法反噬是能看得出来的，就算证据毁灭，他的身体也骗不了人。” 直到此刻，方佑南才明白姜栩栩为什么一开始就把情况反应给相关部门让那边的人介入。 警方虽然擅长调查追踪，但涉及一些玄学的事，他们确实无能为力。 这也不是法律范畴内能解决的。 后来才知道。 男人在得知妻子活不长久后就一直寻找各种办法想让妻子活下来，最后他在一个大师那里听说了借命的术法。 可是借了两次，并没有借到多少寿数，反而加重了妻子的痛苦，哪怕寿数增加，也无法抵消她身体因癌症折磨的疼痛。 最后，他选择了大师说的借身的办法。 为的就是给妻子寻找一个新的身体，一个可以一劳永逸的方法。 在妻子还没断气前，他就开始在网上搜寻各种符合条件的女孩，甚至还让妻子挑选，最后，妻子选中了阮小蒙。 因为过去她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明星。 如果她成为了阮小蒙，她就可以直接接手阮小蒙的一切，包括美貌，包括粉丝和名誉。 男人虽然觉得对明星下手相对困难，但为了完成妻子的心愿，他还是进行了一番仔细的谋划。 他一开始假装粉丝给阮小蒙送了礼物，可术法一直得不到反馈，最终才选择用比较冒险的方式。 他知道阮小蒙打造的锦鲤人设，花了一番力气才在她途径的路上将东西留下吸引她主动接纳。 本以为一切顺利，却没想到因为一个综艺节目，他的打算被揭穿。 直到看到节目里姜栩栩只处理了一个金镯，男人都在感慨自己的好运气。 谁承想，明明已经成功让妻子和阮小蒙绑定，结果又是姜栩栩捣乱。 如果术法能成，他就算被抓也愿意。 但眼见着术法被拆穿，就算继续下去术法还是会被解开，男人只能含恨放弃了借身的术法，甚至不惜毁灭各种证据。 他想着总要保住自己，因为只有保住自己，他才能找机会让姜栩栩为他的妻子偿命！ 却不曾想，姜栩栩既然敢在直播间大胆向他挑衅，本身就是笃定他逃不掉。 甚至所谓的挑衅也不过是为了激他主动切断术法，哪怕他切断术法，她也还会让相关部门的人锁定他。 未来，他不会再有机会找她“报仇。” 第159章 情侣任务 警方和相关部门的后续调查处理没有影响节目组的拍摄。 阮小蒙在造型师给她重新上妆遮掩了脸上的痕迹后，又如常地出现在直播间里参与接下来的录制。 陈导其实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让阮小蒙直接离开节目组。 因为阮小蒙私藏金镯反而害了自己，网上已经有不少粉丝脱粉。 虽然剩下的死忠粉还在拼命为她洗白，但阮小蒙在网上的名声已经毁了，更别说警方调查结果没出来前，她身上还背着一个被借身的邪门术法。 可是，联想到上一期中途离开的薛一宁，这期要是再有嘉宾中途离开，节目组这一期的名声也别要了。 接连两期节目出现同样的嘉宾“事故”，之后再要找嘉宾只怕都找不到。 纠结半晌，陈导最终决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歹先把这一期给拍完。 折腾了一早上，连警方都惊动后，直到将近十一点，节目组才重新正式开始任务。 “大家今天需要各自找到一对情侣，并说服对方和你们组队，民宿这边有当年民宿老板和他妻子走过的路线，大家可以直接走民宿老板的这条路线，也可以走其他的路线前往日照山。” 主持人重新恢复状态，和六名嘉宾解释今天的任务。 “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节目组这边跟老板提前要到了情侣名单，大家可以从已经入住的情侣名单中挑选你们接下来的观察对象。” 主持人说着，直接将情侣名单交给各个嘉宾。 阮小蒙为了遮掩自己脸上的法令纹，直接给自己上了个全妆，整个人俨然又恢复成先前的锦鲤少女的精致模样。 但比起昨天，观众们还是明显地感受到了其中的差距。 尤其是，当阮小蒙站在其他嘉宾中间的时候。 这么说吧，其他嘉宾基本都是统一的淡妆主打一个干练休闲风，唯独阮小蒙走的是红毯风，她就差一套礼服了。 不仅是和民宿格格不入，更重要的是她今天的搭档是灵真真。 作为一个玄学主播，灵真真不算丑，但也属实算不上精致男人，站在阮小蒙身边，两人的组合怎么看怎么割裂。 因为是分开任务，所以节目组这边重新开了分直播间。 好些灵真真的粉丝就开始埋怨自家倒霉。 【摊上个贪小便宜差点害了自己的，真真大师太难了，根本带不动。】 【两人站在一起就有一种天然的违和感。】 【这组合我真的会谢，告辞了家人们。】 又不是没有俊男美女的组合，谁非得来看这两人啊。 于是直播间跑了不少人。 而原本留在直播间的阮小蒙的粉丝，在看到灵真真粉丝的埋怨后也不干了。 别说她姐还没塌呢，就算真塌房了也轮不到这么个网红主播来踩。 于是软糖们开始发弹幕回击。 短短时间内，直播间弹幕里全是两家的骂战，原本还想看看阮小蒙后续的路人们也看不下去了。 这什么玩意儿，乌烟瘴气的，果断换直播间！ 是以嘉宾分开任务开始不到十分钟，阮小蒙和灵真真的直播间基本只剩下两家的粉丝撑着，在线人数对比另外两个简直少得可怜。 陈导都没眼看，干脆放任阮小蒙那边不管，转而专注起另外两个直播间。 周察察和商陆最是积极，分开后就直接敲开了节目组给的名单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对小情侣，瞧着都是大学生的样子，女生在看到周察察的时候更是一脸兴奋。 “茶茶！我是你的粉丝啊啊啊！你是来找我做任务的吗？！” 周察察一愣，很快直播间的观众们就明显地听到了奇怪的重音。 再一看，女生手机里放着的俨然就是《灵感》直播间。 真·在线看直播结果播到自己这里。 周察察一看哪里有不明白的，当即冲着女生露出自己小白花式的甜美笑容，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就不用多解释啦，你们愿意陪我们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吗？” 几乎没有疑问的，女生直接激动点头表示愿意。 至于后头的男朋友。 不愿意也得愿意，不行她可以当场换男朋友。 周察察和商陆这边出奇地顺利，刚刚开始就已经确定了任务目标情侣，接下来就是提前走任务线。 而直播间弹幕在看到周察察这边顺利拿下目标后也是一阵哇哇乱叫。 【啊啊啊！姐妹好样的！接下来茶茶就交给你照顾了！】 【姐妹挺住！别分手！茶茶和师兄必须赢！】 【我去！这是我闺蜜啊啊啊啊！她之前喊我和我男朋友去民宿旅游我居然拒绝了！早知道可以看到京墨我爬也要带我男朋友爬过去呜呜呜……】 【楼上的：半夜睡醒都要坐起来扇自己一巴掌！】 【看了一下，三组里就茶茶和师兄这组速度最快！】 【这不快么，上来问的第一对就是自家粉丝，连解释都省了，直接三分钟完事！】 【从阮小蒙那组直播间过来的，果然还是帅哥美女更养眼。】 商陆外表虽然比不上顾京墨那样，但确实是俊秀好看的，和周察察站在一起，不仅没有半点违和，隐隐的居然还有些好磕。 然而没等茶粉们开始嗑起来，就有一条弹幕刷过。 【要论养眼还得是京京那组啊。】 别的不说，就姜栩栩那个颜值，出道完全没问题。 属于周察察粉丝都不好攻击的美貌。 既然不好攻击，那就把人赶紧请走吧。 【这里是茶兄专场，看京京的麻烦去隔壁哈。】 【噗！茶兄什么鬼？！这cp名我不认！】 周察察粉丝这边还在讨论cp组合名，直播间里也有不少人看到消息跑到隔壁姜栩栩和顾京墨的直播间。 看到直播间两人的同框，路人们表示：【网友们诚不欺我！】 姜栩栩本就长得好看，这期又有专门的妆造团队出手，整个人的状态就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美，和顾京墨同框的时候俨然是颜狗的盛宴。 只是颜值高不代表运气好，两人刚刚问了两组情侣都遭到了拒绝。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在全国网友面前直播谈恋爱的过程。 而就在这时，顾京墨眼尖地注意到了门口院子里走进来的一对男女，大热的天，女人还挽着男人的手臂，一副亲密的样子。 第160章 看直播抓出轨 顾京墨下意识就领着姜栩栩上前，身边的摄影师紧随而上。 刚刚进门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看到镜头的瞬间，两人脸上似是闪过慌乱，下意识挡住脸就要躲。 【啊这什么情况？看到镜头就躲？】 【可以理解，有些人不喜欢面对镜头，见到那种街头采访都下意识躲开。】 【啊，我也是这种人，别问，问就是社恐人！】 【这情况很正常了。】 直播间观众十分理解，顾京墨也只当对方不喜欢镜头，但为了节目任务，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开口， “你好，我们在拍一档综艺，现在需要一对情侣和我们做任务，请问你们方便么？” 顾京墨没想到的是，在他说出这话的瞬间，原本还亲密勾搭着的两人像是触电般分开，那男的更是没好气地干脆拒绝， “不方便！你们找别人吧！” 男人说着就要走，但顾京墨好不容易逮到一对活的情侣，实在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上前，还要再次开口。 一旁的姜栩栩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不用问了，他们不会答应的。” 她说着，一双明澈的杏眸幽幽从两人面上扫过，语气似有所指， “毕竟他们不是真的情侣。” 顾京墨还没反应过来，就刚刚两人亲密的样子，不是情侣，难道是夫妻不成？ 结果下一秒，就见原本就遮遮掩掩的两人，在听到姜栩栩这话的瞬间，脸上俱是肉眼可见地慌乱，其中那男人更有些气急败坏， “你们有完没完？！别拍了！” 说着，似是不愿意多做纠缠，推一把旁边的女生，竟是连民宿都不进了，转身就从来路匆匆离开。 看到两人这明显心虚的反应，顾京墨一瞬间仿佛像是明白了什么，但又隐隐的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直播间前的观众们也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味。 【就算不方便做节目也用不着扭头就跑吧？女鹅和京京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人家有不接受的资格，节目组也不能强迫人家露脸录节目吧！】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那对情侣奇奇怪怪的么？】 【家人们！我怎么觉得那对情侣离开的背影好心虚？】 【楼上的停止你的猜测！这很大胆！】 【哇哦，不会是我以为的那个吧？】 【不得不承认，这有点大胆。】 【你们都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这不就是正常情侣么？】 【去特么的情侣！刚刚那男的是我老公和我闺蜜！！！说什么出差，都是骗我的！】 最后一条弹幕横空出世，文字里都感觉到明晃晃的愤怒。 直播间弹幕停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几乎所有人疯狂发震惊吃瓜表情。 【我去！！这么刺激的吗？！】 【出轨被全网直播了！！！】 【这不得不让我想起前阵子某街拍摄影师无意间拍到的大料……】 【难怪那么心虚，居然是瞒着老婆出来偷吃的？？】 【姜栩栩刚刚说他们不是情侣，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倒也不必这么吹姜栩栩……什么都是她一眼看出来，她火眼金睛吗？】 【这还真不是吹，姜栩栩是真的玄乎。】 【人家是道教学院正经玄门学子好吧！】 【我真是福了，道教学院再厉害她也是还没入学，哪里来那么牛逼？我就不信了。】 【承认别人的厉害那么难么？】 直播间因为刚才那对情侣的猜测开始热烈争论起来，这边，顾京墨尽管已经猜到，但还是忍不住跟姜栩栩确认， “你说他们不是情侣，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姜栩栩也不隐瞒，只言简意赅，“那男的夫妻宫显示圆满，说明已婚，但旁边那位，未婚。” 一个已婚的男人，加上一个未婚的女人，这还能是什么关系？ 不只是顾京墨，就连负责拍摄的摄影大哥都忍不住咂舌。 这也太刺激了吧？ 似是为了验证姜栩栩话里的真实性，同一时间，网上就有网友在截图的微博下认领了这对男女。 其中一人明显还是好友关系，直接发出了那男的和另一个女人的领证照片，同时还有女人和另一个女人的闺蜜合照。 这出轨，实锤了！ 顾京墨虽然不知道网上已经扒出了真相，但在姜栩栩说出两人的关系后，他下意识选择了相信。 或者说，亲眼见过姜栩栩在上一期的表现后，他现在对于她能一眼看出对面的关系是不抱任何怀疑的。 想到自己做个任务还扒出了个出轨的渣男，顾京墨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笑，只干咳一声，转回了正题， “去问问下一对吧。” 姜栩栩点头，看着时间已经将近午饭时间，两人干脆去了民宿的附属餐厅区。 两人这边揭过了刚刚的事，但直播间的观众还讨论得热闹。 【真不愧是我哥，一逮就逮住一对出轨的！】 【呜呜，你永远可以相信我女鹅，她是真的能看出东西！】 【难道没有人觉得姜栩栩这是在侵犯别人的隐私么？当着直播镜头的面就揭穿两人的关系，那男的回去肯定有得闹。】 【哪里来的狗？出轨难道还得替他们遮掩吗？】 【男的就算被离婚那都是他活该，是他出轨才导致的离婚，跟姜栩栩有什么关系？】 【只有渣男才会帮着渣男说话！】 【没看微博么？人家都承认了，男人有老婆！老婆和小三还特么是闺蜜！我简直恶心死了！】 【真闺蜜一般看不上对方的男朋友，由此判定，这是假闺蜜！】 【看直播结果抓到老公和闺蜜出轨现场的姐妹好惨！】 【就算小姐姐是故意的我也坚决支持！难道明知道对方出轨还当做没看到么？你们想过被蒙在鼓里的老婆的心情么？】 许是弹幕这边吵得厉害，就见先前发出愤怒咆哮的那位正宫忽然在姜栩栩直播间打赏了个【万里星辰】。 伴随着全屏特效，还有女生的一条弹幕。 【感谢栩栩和京京，如果不是你们意外揭穿两人的真面目，我可能会被一直蒙骗下去，死渣男，这婚我离定了！】 小姐姐明显是属于很刚的类型，直播间观众纷纷表示对她的支持和对渣男的谴责。 而镜头的这一边，姜栩栩和顾京墨来到餐厅，果然看到好几桌两两相对的情侣。 就在顾京墨谨慎选定了靠窗边的一对情侣并打算过去游说的时候，一旁的姜栩栩忽然拉住了他，同时喊住了刚刚朝他们错身而过的一男一女。 顾京墨看着姜栩栩看向那对男女的目光，心底没由来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161章 她有死劫 姜栩栩参加节目以来，基本不怎么刻意冒头。 但根据顾京墨的观察，一般她主动开口，那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视线顺着姜栩栩看向被她喊住的两人，顾京墨暗暗思忖着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总不能又是一对出轨的。 可瞧着并不像。 被姜栩栩叫住的是一对夫妻，两人和民宿里其他小情侣相较，年纪明显要大些，与其说是情侣，更像是夫妻。 顾京墨看向两人手上的戒指，心下了然。 果然是对结婚的夫妻。 按理说这和他们的任务目标也不是很符合，但顾京墨却没有开口，总觉得她会喊住这对夫妻一定有她的理由。 就听姜栩栩已经主动开口， “你们好，我们在拍一档玄学探秘综艺，需要一对情侣和我们做任务，请问你们方便么？” 那对夫妻看到镜头转过来，面上倒是没有寻常人面对镜头时的窘迫，瞧着也是大大方方的。 那妻子先是意外，但很快就笑了出来， “你们是拍那个叫做《灵感》的综艺是吧？民宿老板有跟我们提过，不过我跟我老公下午就要退房离开了，不好意思啊……” 妻子明显是那种温柔知性的类型，一旁的丈夫在她说话时也是微笑看着妻子，显然是她说了算的意思。 那温和体贴的姿态，看得直播间前的观众直呼洗眼睛了。 【这才是真正的夫妻啊，先前那对都是什么狗，辣眼睛。】 【我感觉到了治愈！】 【这对夫妻感情看着很好啊，民宿的‘诅咒’在他们身上要失效吧。】 【那诅咒不是针对情侣的么？这都是夫妻了。】 【那他们还算是任务目标么？不算的吧？】 【可是姜栩栩为什么还邀请他们？】 【我家京京刚才都发现新目标了！】 顾京墨以为姜栩栩专门喊住人，哪怕被拒绝肯定也要尽力争取一下的，但听到女人的拒绝，她面上也没有表现太多恳切的意思。 只是看着那妻子，随后忽然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锦囊。 顾京墨看到那个锦囊的明显一愣。 直播间的观众同样傻眼。 【等等，这不是节目组发的那个保命锦囊？】 【她该不会要把这东西给人吧？为什么？】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姜栩栩是不是又看出点什么了？】 【不要啊女鹅，节目组都说了这是保命的护身符！这才第二期，你怎么可能把护身符给出去？！】 然而不管直播间观众怎么阻止，姜栩栩还是将护身符锦囊递给了那妻子。 “不愿意参与录制的话，那就收下这个吧。” 她说，“这是节目组的护身符，保平安用的，请务必随身带好。” “啊？” 许是姜栩栩看上去过于认真，那妻子都有些愣，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姑娘要把这东西送给自己，下意识地就看向旁边的丈夫。 却见，丈夫在看到姜栩栩递出护身符的时候眼底闪过一瞬的冷沉，只一瞬又恢复如常。 “这怎么好意思？要不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们也不信这个。” 男人第一次开口，语气温和有礼，却见姜栩栩清凌凌的目光从对方面上扫过，杏眸浅淡， “她不是你妻子么？一个护身符能保她平安，不好么？” 姜栩栩语气虽淡，但不知道为什么，顾京墨隐隐感觉她对面前这个丈夫有些针对。 对方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深深看一眼姜栩栩，最终还是没再出声。 那妻子虽然觉得奇怪，但最终还是收下了姜栩栩的这个护身符。 谢过后，两人便径自出了餐厅离开。 顾京墨看着两人离开，这才转向姜栩栩，也不顾忌着还在镜头前，便问， “你把护身符给对方，是又看出什么了么？” 顾京墨问的，也正是节目组工作人员以及一众直播间观众想知道的。 毕竟关于那个护身符，他们早上的时候就已经听大家重点强调过作用了。 每个嘉宾有且只有一个的保命锦囊，姜栩栩就这么给出去了。 实在有些不对劲。 不少网友还猜测对方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就像上一期的那个关先生。 好在，姜栩栩闻言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只道，“她近期有死劫。” 声音平淡如风，却莫名给人一种沉曳的压抑感。 顾京墨听到她这话时，明显拧眉。 他原也以为是对方被什么东西缠上所以才需要她送出唯一的保命符，却不曾想，居然是死劫。 这也难怪了。 只是…… “你不提醒她么？” 顾京墨并不怀疑她的判断，但既然有了判断，总要尽量告知，毕竟这还涉及到一条人命。 姜栩栩闻言看他一眼，半晌只道，“没有证据。” 那语气，隐隐的似乎还有些郁闷？ 顾京墨以为她说的是玄学命里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对方不信这方面的话自然也不会信她。 只有姜栩栩知道自己说的没有证据，只是因为……犯罪还没有实施。 她没有证据。 直播间观众听说居然是有死劫的时候也纷纷留言，试图想要以此引起那对夫妻的重视。 但这也只是徒劳无功，单看两人刚才的态度，他们明显是不知道《灵感》这档综艺节目的。 又有观众指责姜栩栩既然知道这种事，就应该说出来让女人提高警惕，人家信不信姑且不论，重点是你得提醒人家。 否则这和间接谋杀也没有什么两样。 姜栩栩的粉丝对此的反应是，【没病吧？唯一的护身符都送出去了还想怎么样？】 说到底，萍水相逢的事，一上来就追着人说你要死了，谁能搭理你？ 姜栩栩本身也没有那个义务。 送一张保命的护身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因为这个插曲，哪怕接下来顾京墨和姜栩栩顺利找到了本次一起合作的任务情侣，直播间依旧一直惦记着刚才准备离开的那对夫妻。 甚至有有网友发到微博寻找那对夫妻的家人好友，试图通过家人好友给对方提醒。 这些人与其说是热心，倒不如说他们在好奇。 好奇所谓的“死劫”，是什么样的？ 第162章 我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就在网友们热情地试图找出那对夫妻的身份并提醒对方时。 那对夫妻，林心萍和龚有涛也如他们说的回房收拾完东西后便准备下楼办理退房手续。 林心萍收拾东西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下锦囊里的东西，有些好奇， “那小姑娘长得真好看，他们拍的那个综艺是叫做《灵感》吧？要不咱们也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一些小年轻瞎胡闹的东西。” 龚有涛说着，似随意般问起，“倒是你，之前跟你说投资的那个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听到这里，女人面上的轻松似是凝固了一瞬，半晌才扭头，有些抱歉地表示， “我们回去后再说好不好？我还没想好，毕竟那笔投资的数额不小，爸爸那边也说要考虑。” 听到这话，男人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依旧是笑， “没事，我就是问问，不着急。” 说着又道，“这里我收拾吧，你先下楼办一下退房再取车。” 林心萍见他是真的不介意，于是笑着点头，拿着房卡下楼。 却不见，就在她关上房门的瞬间，男人脸上的笑容冷下，整个人瞬间变得阴冷。 扭头，他的视线落在她放在包包里的那个锦囊袋子。 想到那个女明星说的话，龚有涛眼神微凉，犹豫一瞬，还是将锦囊从包包里抽走。 走到浴室，将东西直接往浴室垃圾桶里一扔。 随后面无表情转身，将行李箱拢好，这便推着箱子拿着包包出了门。 另一边，节目还在继续录制，经过多方诚意游说，顾京墨和姜栩栩这组终于顺利找到了一组合作情侣。 而阮小蒙和灵真真那边直到规定时间依旧没能找到愿意合作的情侣，按照节目组规定，只能由两人假扮情侣继续进行接下来的任务。 阮小蒙原本因为接连的被拒绝心情不佳，这会儿听到要让她和灵真真假扮情侣，哪怕已经提前给自己做了心里准备，面上依旧不受控制地僵硬了几分，连带着笑容都有些勉强。 无他，灵真真配不上她！ 要是真的在节目组里跟他组cp，阮小蒙可以想象这将成为自己未来的另一大黑料。 虽然她现在已经黑了。 但节目组选择让她继续拍摄，阮小蒙就觉得自己的情况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 她相信她的经纪人会帮她处理好一切。 想了想，阮小蒙还是适时开口， “主持人，虽然规定是分组进行，但我们这组能不能跟其他组一起行动啊？” 跟灵真真组cp本来就吃亏，她也不想真的跟他在节目里做什么情侣之间的事，想来想去，还是蹭一蹭其他组的镜头更合适。 一来人多了，他们可以两个组一起观察任务对象，她和灵真真也就不需要自己上了。 二来经过先前几个小时的单独直播，她感觉她和灵真真这边的流量和话题度都远远不如其他组的，倒不如跟顾京墨这组一起行动，到时候还能蹭点话题热度。 本身如果不是因为那什么分配原则，她都直接想跟顾京墨一组。 现在反倒是便宜了姜栩栩。 主持人哪里听不出阮小蒙的打算，但陈导那边反馈过来也确实阮小蒙这组的热度太低，继续放他们自生自灭，第二期剪辑版怕是都剪不出什么东西。 想了想，他看一眼其他两组的四人，道，“如果另外两组愿意的话可以一起行动。” 阮小蒙一听这话，也不等另外两组人反应，迅速拉着灵真真就凑到顾京墨好姜栩栩这边， “顾哥，栩栩，我跟你们一起吧？” 她说得可怜兮兮。 另一边的周察察见状，扭头冲着摄像头拍不到的方向狠狠翻了个白眼。 至于被选中的顾京墨和姜栩栩对视一眼，也没有拒绝。 于是接下来的拍摄组合又成了两组。 节目组根据之前拿到的地图分别给他们分发任务。 “这是节目组从民宿老板那里提前拿到的路线图，是民宿老板和他妻子之前走过的路线，大家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带领你们的新成员一起完成这条路线的沿途打卡。 时间不多，大家收拾好随身的行李，出发吧！”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两边各自回屋重新收拾了一下东西，随后两方人马浩浩荡荡地顺着节目组标注的路线出发。 让大家意外的是，就在大家即将出发的时候，民宿老板也出来，表示也要跟节目组一起再重新走一遍自己和妻子走过的这条路。 正好阮小蒙和灵真真这组只有两个人，民宿老板便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看着姜栩栩这边明显壮大的队伍，那边周察察都有些蠢蠢欲动。 “我也想跟栩栩那组一起行动，感觉他们那肯定热闹。” 周察察的女粉丝看一眼那边的顾京墨，眼神也有些眷恋，但想到她们接下来的行程，还是忍不住看向了他们这组唯一的玄门人士，清风观师兄商陆。 “商陆师兄，你说民宿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那些住过民宿的情侣回去后分手是为什么啊？” 商陆之前已经习惯网友们喊他师兄，这会儿闻言依旧淡定，只看一眼前方的日照山， “大约……是因为怨气吧。” 虽然不明显，但他从昨天入住后隐隐能感觉到一点。 只是他到底不敢确定，一来是那感觉很淡，二来那怨气有些飘忽，说是来自民宿，又像是来自日照山。 他无法确定。 直播间观众乍一听说是怨气，不自觉的就打起了精神。 虽说来这个直播间大部分人还是冲着顾京墨和周察察这些流量来的。 但一期看下来，大家对于玄学还是难免升出了些好奇。 尤其第一期节目的事件怎么看都不像是节目组剧本，那么这所谓的怨气和鬼怪，就极有可能是真的存在的。 【怨气！划重点，后面要考的！】 【一个民宿，哪里来的怨气？也没死过人啊？】 【谁说没死过的，民宿老板的妻子不算么？】 【那不是之前的事了？怎么能算？】 【再说老板和妻子的爱情多唯美啊，有这么个爱她的男人，妻子哪里来的什么怨气？】 【家人们！我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163章 分手警告 另一条路上。 阮小蒙擦了擦额头沁出的细汗，抬头看向头顶的太阳，有些担心地拿出小镜子看了看自己脸上的妆。 好在妆面是防水的，妆没化。 一旁的灵真真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只当做不知道，甚至还体贴询问， “你热了吧？要不要停下喝点水？” 大夏天出门本就累人，更别说他们还要往山里走。 阮小蒙心底烦闷，但当着镜头的面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忍着脾气，“我们刚出门，不太好……” 话未说完，忽然她低呼一声，低头，脚下跳了一跳。 明显是被蚊子咬了。 她今天穿的是短裤加马丁靴，雪白细长的长腿十分好看，但同时的，也招蚊子。 阮小蒙表情有些崩溃，“怎么那么多蚊子？！” 楚一鸣，即民宿老板走在前头，正好听见阮小蒙这声，无奈道， “山里蚊虫比较多，难为你们了。我带了防蚊喷雾，你要么？” 阮小蒙不想要，出门的时候助理给她喷过一遍，她嫌弃味道不好，把她身上的香水味都盖住了。 但她更不想被蚊子咬得脚下一个个包，那样更难看。 纠结一瞬，还是接了过来，勉强笑着道谢， “谢谢。” 说着拿过喷雾，对着自己双腿和双手重点又迅速地喷洒了一遍。 喷雾几乎把她半个身子笼罩起来，一旁的灵真真站得近，冷不丁被呛得打了个喷嚏。 他们这边停下，走在前面的姜栩栩和顾京墨还有同行的一队情侣也停了下来。 情侣里的小姑娘忍不住抱怨，“这山里的蚊子好毒，喷了防蚊液都挡不住。” 她说着，又看向姜栩栩。 她虽然穿的是工装裤，但上身却是短袖，可是两条胳膊连同其它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白白净净的，别说被咬了，就连出汗都没有。 小姑娘有些羡慕，“天这么热，你好像都不怎么出汗，好像还不怎么招蚊子？” 她这话一出，不管是随行的还是直播间的观众这才发现，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因为出行流了些汗，但姜栩栩还是一如先前在民宿出发前的样子，清清爽爽的。 姜栩栩看看几人的样子，默默从兜里拿出一张叠成三角的绿符纸，介绍， “防蚊符，还有一定的祛暑效果。” 小姑娘和旁边的男朋友眼睛都直了，“还有这种符？真的有效果么？” 姜栩栩点头，又摸出了两张一样的，问，“还剩两张，要么？” 原本还在怀疑的小年轻闻言毫不犹豫点头，“要！” 一旁的顾京墨看着也有些心动，但见她只有两张，也不好意思跟人讨，便只默默看着。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姜栩栩拿出防蚊符的时候，大部分人表情和两个小年轻都是一样的。 【居然还有这种好东西？！我不信！除非你上链接！】 【玄学突然就变得不那么高大上了。】 【我家女鹅果然机智！像我！】 【有这种符怎么不一早就拿出来？也太自私了。】 【楼上好烦，有符就得拿出来分么？谁欠了你的？】 【最烦道德绑架的！我就不一样了，我一般直接问哪买的，给我也来一份！】 【哥哥好像有点想要。】 镜头另一边，阮小蒙那一组本身离得不远，听到这边说话，忍不住好奇凑近， “你们在说什么呀？” 她好像听到他们在说姜栩栩为什么不出汗，视线下意识扫过姜栩栩的脸，瞧见那清爽的模样，阮小蒙有些嫉妒。 小情侣这边刚接过姜栩栩给的防蚊符，闻言给阮小蒙解释了一下，后者见状眼眸微直。 下意识看向姜栩栩，“栩栩，这符还有么？我也想要。” 自从感受过所谓护身符的效果后，阮小蒙现在是一点不怀疑所谓符篆的效用了，听说还有这样的符，第一反应就是想要。 姜栩栩摇头，“没有多的了。” 阮小蒙心说你身上不是还有一个么。 但姜栩栩不主动给，她当然不可能当着镜头的面要，心下觉得姜栩栩小气，又有些委屈地看向那边的小情侣。 阮小蒙本来就长得好，又是特意上了妆的，虽然妆感有些厚，但整体还是好看的，加上她之前拍的剧有滤镜，情侣中的男生见状便干脆让出了自己的那枚防蚊符， “要不我这枚给你吧，你们女孩子皮肤嫩怕蚊子，我们男孩子不怕。” 男生话出口的瞬间，阮小蒙顿时一脸开心地几步上前，声音里都带着满满地欢喜， “真的？！谢谢！你真好！” 她也不客气，直接就接过了男生手里的防蚊符，同时按着回馈粉丝那套给对方比了个心。 男生第一次见到明星给自己比心，耳朵根顿时有些红，又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自顾和阮小蒙互动，却全然没发现旁边，自己女朋友从他开口的瞬间就肉眼可见地脸色有些不好看。 而这些都被随行的摄影师清晰地拍了下来，直播间热心群众瞬间弹幕刷起， 【哦哦哦！搓衣板警告！】 【榴莲皮警告！】 【当着女朋友的面给别的女生献殷勤，不得不说这位哥们真的勇！】 【毕竟那是阮小蒙诶，换我我也送。】 【我觉得没毛病，队伍里就这几个女孩，照顾些不应该么？】 【我呵呵了，要是我男朋友当着我的面给别的女人送东西，我大嘴巴子都能兜过去。】 【总觉得要分手。】 【你们女生也太小题大做了，这么点小事就要闹分手？】 许是惦记着这是在直播，女生到底没表现得太过明显，但接着往上走的时候，对男朋友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好几次直接凑到姜栩栩身边，直接把男朋友晾在后面。 直播间又有网友开始分手警告。 直言民宿诅咒即将再次应验。 只有姜栩栩，眼睛时不时扫过女生的脸，似乎是想要透过对方脸上的变化看出点什么。 就在刚才男生将符纸送给阮小蒙的时候，姜栩栩明显看到女生原本的桃花色，像是被一抹淡淡的怨气压了下去。 第164章 被怨气影响了 姜栩栩又看向身后不远处跟着的男生。 显然对方也察觉到了女朋友的情绪变化，一开始明显试图讨好女朋友，递水，递湿纸巾。 但被女生两次故意无视后，男生似乎也开始恼了，干脆自己走在后面，甚至慢慢地跟阮小蒙那组走到了一块。 只是到底没赌气地还跟阮小蒙搭话，反而跟民宿老板聊起了天。 “我之前在网上看过你的直播，这条路线你走过好多遍了吧？” 男生一开始就是从网上看到民宿老板的直播才决定和女朋友过来的。 楚一鸣对于这些话显然十分熟悉，连脸上的表情都仿佛做过了无数遍， “是啊，我和我的妻子喜欢各种徒步冒险，当初找到这条路线的时候，两个人都特别兴奋。 偶尔想起她的时候，我就会重新走一走我跟她一起走过的路，后面觉得自己走也无聊，就干脆开了直播，当时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愿意看我。” 楚一鸣声音里带着感慨，而每当他这样说的时候，总有网友出言劝他。 眼前的男生也不例外，“你对你妻子感情是真的深。” 他说着又看一眼前边的女朋友，不无郁闷道，“我女朋友就一直很羡慕这样的感情。” 专一，独一无二。 可是现代男人，有哪几个做得到民宿老板这样的深情？ 大多是妻子离世后就开始了下一段感情。 他也不是不知道女朋友心里介意什么，但他是真的觉得她这样小家子气。 私下里也就算了，当着镜头呢，也不懂得给自己留点面子。 越是这么想着，男生心里就越发开始数落起女友的那些小毛病。 越是数落，就越是觉得女朋友不如老板的妻子那么温柔体贴。 他自顾自想着，却见前面的姜栩栩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扭头看向他。 顾京墨顺着她的视线，见她盯着男生，忍不住问，“你……是又看出什么了么？” 他一点也不觉得姜栩栩会可能看上别人的男朋友。 尤其是她那明显带着观察的眼神，顾京墨下意识就又想到了先前被她判定有“死劫”的那个妻子。 小姑娘也有些好奇姜栩栩为什么盯着自己的男朋友，就见，姜栩栩看着那边，似是带了几分研究的意味，淡声道， “他身上的怨气，比刚刚重了点。” 小姑娘闻言傻住。 什么玩意儿？ 顾京墨也跟着愣住。 什么怨气？ 直播间观众也明显没听明白。 【啥啥啥？有怨气？是有鬼么？】 【这个男生身上有怨气？】 【怎么好端端说起这个？大白天的还有鬼？】 【不是鬼！是怨气！和商陆说的一模一样啊！】 【跟商陆有什么关系？】 【我之前就在商陆直播间，商陆一进山就说这边有怨气，这个很有可能就是导致情侣过来又分手的原因！】 【我去！两个人一起说中，那肯定是真的了！】 【那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节目组剧本！】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现在还有人以为这个节目有剧本吧？】 【谁家敢写这种剧本啊？直接把警方和连环杀人犯也写进来？编剧是神么？】 【比起编剧，我更倾向于我家栩栩是神！】 那边，男生显然也注意到姜栩栩这边停了下来，忍不住问，“怎么了吗？” “你刚刚在说什么？是不是在说我坏话呢？” 情侣中的女生率先接话，她不懂什么怨气，但直觉就是跟自家男朋友有关。 他怨气重了，那不就是说，他在怨她？ 他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么？居然还好意思反过来怨她？！ 许是女生的语气带了些质问，男生忍不住拧眉， “谁说你坏话了？出门在外，你能不能收一收你的想象力？我好端端说你什么坏话了？” 女生没想到男生张口就是这么冲的语气，当下也忍不住生气， “我就问你一句，你有必要冲我喊么？你要是心里对我有怨气你就说出来！” “你有病吧？我冲你吼了么？” 男生现在再看自己女朋友，只觉得她就是无理取闹，原本还顾念着节目组的直播，这会儿却是直接压不住脾气了。 “从刚刚开始就给我甩脸色，当谁看不出来呢？每一次都要别人哄着你，你不累我都嫌烦！” 这话一出，女生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你嫌我烦？！我还没嫌你，你还开始嫌弃我了？！到底是谁错了你不知道吗？！” “林悠悠，你讲点道理！我哪里又做错了？！整天一副大小姐脾气，我活该哄着你了？” “我大小姐脾气！你也不看看自己，整天自以为多帅！你看看谁稀得搭理你！” 两人一言不合当着节目组的面就吵了起来，一开始还是互相埋怨，很快就开始数落起对方。 别说节目组众人，就是直播间的观众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这怎么吵起来的？冲突呢？事件呢？】 【我表示没看懂，但我觉得这架是往分手吵的。】 【我没谈过恋爱，有没有过来人告诉我，他们这样吵架是正常的么？】 【过来人告诉你，情侣吵架是这样的，都是正常的。】 【有点吓人，不敢谈恋爱了。】 【我谈过恋爱，也跟女朋友吵过，但我觉得他们不正常。】 【他们这是忘了还在直播么？换我就算心里不痛快，当着直播也不好意思这么吵。】 【这沉浸式吵架把我看呆了。】 另一边，小情侣吵得越来越凶，几个嘉宾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要上前劝架。 原本就是为了探索民宿诅咒的秘密来的。 结果这还没探索出个所以然来，情侣直接给吵分手了那可怎么好？ 楚一鸣显然也没料到事情这样发展，只能解释， “他刚刚就跟我聊了一下我和我妻子的事情，没有说你的……别吵了，大热天的，别气坏了身子。” 这边的动静似乎也引起另一条路线的嘉宾的注意，两条路线正好到了交错的位置，周察察他们顺着声音就找了过来，乍一看到这架势都傻眼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吵起来了？” 旁边人正要解释，却听姜栩栩缓声开口， “没什么，他们就是……被民宿老板身上的怨气影响到了。” 第165章 死劫应验 姜栩栩声音不大，但足以叫所有人包括直播间观众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还在争吵的小情侣更是因着她的这话戛然而止。 在场所有人包括楚一鸣在内皆齐刷刷看向她。 无他，姜栩栩这话里的信息点实在有点多。 “你说怨气……什么、什么怨气？”情侣中的男生一脸惊诧看向一旁的民宿老板。 下一秒仿佛意识到什么，忙不迭拉着自家女朋友和她一起远离楚一鸣。 女生显然也忘了刚才的争吵，一下子抱住自家男友的胳膊躲在他身后。 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做“一秒和好”。 但这会儿弹幕并没有太多的打趣的心情。 他们更在意的是姜栩栩刚才说的——【老板身上的怨气！】 商陆之前就提到过自己感受到浅淡的怨气，这会儿闻声更是大步走到姜栩栩跟前，问她， “你是说那些怨气都是来自楚老板身上？怎么会？” 毕竟从他看来，楚老板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身上更不曾沾染什么阴物。 而作为被提到的当事人，楚一鸣同样脸色不甚好看，看向姜栩栩，只问， “姜小姐，你说的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他们吵架，是我害的？这怎么可能？” 楚一鸣知道节目组这一期的探秘内容是什么，说实话他也想知道，所以才会答应配合节目组工作。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姜栩栩居然把理由扯到他身上来了。 他觉得这就是乱弹琴。 此时山道上几乎被节目组的嘉宾和工作人员挤满，所有人都看着姜栩栩，似乎在等她一个答案。 姜栩栩张口，正要解释，然而还没等她说话，就听山间忽的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呼声。 那声惊呼带着惊恐，似乎回荡在了山间，所有人下意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不远处的一处崖壁下似乎掉下了个人。 “啊！那边好像有人掉下去了！” 另一组的情侣中的女生忍不住惊呼出声。 节目组的摄影镜头一贯是随着摄影师的眼睛动的，这会儿镜头跟着眼睛走，自然也拍到了一个好似人影的东西掉下去的瞬间。 这下子不止在场的嘉宾工作人员，连直播间前的观众都各种尖叫着让赶紧打电话报警。 出了这样的变故，节目组自然不可能继续在这里探讨什么怨气不怨气的，如果那边真的有人不小心掉下山崖，他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立刻赶过去看看并帮忙拨打急救电话。 因为崖壁的位置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并不算远，一行嘉宾连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匆匆赶到了刚才的位置。 日照山上山的路线有很多，崖壁这一条靠近盘山公路，一般是自驾开车从半路开始爬的居多。 姜栩栩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崖底已经有景区附近的工作人员和三两个游客在场，他们围着地上的一个游客，显然是过来查看情况的。 顾京墨靠近时隐约能看到地上那被围着的那名受伤游客的衣服，略有些熟悉的颜色，叫他心头咯噔一跳，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而当节目组工作人员靠近，那边人员散开，所有人连同摄影师的镜头都清晰地拍到了那位坠崖者的伤者的模样，随后所有人皆是大吃一惊。 因为那名坠崖的伤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姜栩栩在餐厅遇见并预言对方有“死劫”的那个妻子林心萍。 而就在工作人员试图上前搬动对方时，楚一鸣却站了出来，直接阻止了对方。 “先别搬动伤员，从高处摔下可能会有骨折，这会儿不宜搬动，让她保持原样等待救护车过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我学过户外急救，让我先看看她。” 楚一鸣算是日照山这边的一个“网红”，景区工作人员多少认识他，这会儿自然听他的话不再动弹。 姜栩栩跟着楚一鸣的脚步轻易到了跟前，跟随姜栩栩的摄影师紧随其后，恰好将林心萍的情况拍个正着。 幸运的是，林心萍虽然从上面摔落，状况却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她虽然有些狼狈，但整个人却是清醒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尚可。 看到姜栩栩过来时，整个人更是眼眸一亮，带着恳切的哀求，手上还紧紧攥着什么。 【我靠！】 【是餐厅里那个妻子！真的是死劫！又被姜栩栩说中了！】 【喂喂！人没死呢！明显只是受伤了！】 【姜栩栩不是把保命的锦囊给她了？怎么还是受伤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本来应该是死劫，结果因为有锦囊，所以只是受了伤？】 【那姜栩栩是真的救了对方一命啊！】 【她老公呢？之前不是都说退房？怎么人还在日照山呢？！】 似是为了验证网友的话，姜栩栩上前，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缓声道， “放心吧，你没事了。” 听到姜栩栩这话，林心萍顿时哭了出来，声音嘶哑，“我以为……我要死了……” 这边正等着救护车，就听一道焦急的声音匆匆赶来， “心萍！心萍！” 来人正是网友口中询问的老公龚有涛，只见他一脸急汗，面上满是焦急害怕，顺着人群就挤了进来。 却在看到地上躺着却明显清醒的林心萍时，眼神有一瞬的失望和懊恼。 但那抹情绪只一瞬便逝，面上又是庆幸又是担忧， “心萍！你怎么样了？” 说着就要上前。 却不想没等他靠近，林心萍便急急喊住了人， “你别过来……” 又看向姜栩栩，恳求似的，“别让他靠近我……” 一句话，瞬间叫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看向对方，那些眼神里，有防备，有了然，有不齿，还有厌恶…… 龚有涛顶着所有人的视线，脸上险些没能绷得住，只勉强稳住情绪，语气不无受伤。 “心萍，你这是做什么？……你是不是怪我刚才没拉住你？心萍，刚才我是真的没反应过来，刚刚我脚下一滑，不知怎么你就摔下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说得恳切又真挚，在场倒是不少人放下了心里的怀疑，但《灵感》的观众们自诩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会儿都默默不出声，就想等子弹飞一会儿。 而结果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只见林心萍声音艰难，看向龚有涛的眼神里满是失望， “你……胡说。” 说着，她缓缓打开手心，所有人只见，她刚才紧紧攥着的手心里，俨然是一片黑灰。 第166章 又一个杀妻的? 【这黑灰有点眼熟？】 【这题我会！上期我家京京用锦囊救人后那符纸上就有这样的黑灰！】 【我听说符纸挡了灾就会化作灰烬！难道是真的！】 【所以真的是姜栩栩送的那个保命锦囊保了她一命？！】 【我去！什么符纸这么牛逼？！快给我链接！】 【同求链接！】 【节目组快把链接发出来吧，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在场的嘉宾显然也隐约猜到了那黑灰是什么东西，但龚有涛不清楚，见她摊开手心，还有些莫名， “心萍，你这是？……” 林心萍见他还在装，嘴角顿时掀起一抹冷笑，“不认得么？这些灰，就是姜小姐送给我，却被你后来偷偷扔掉的那个锦囊里的符纸。”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林心萍至今也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在坠崖的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但就在她落地的瞬间，就好像是有什么力量替她抵挡了大部分的冲击，她虽然还有些痛，但却能感觉到自己的情况并不糟糕。 龚有涛听到这话的瞬间脸色微微一变，林心萍看着他的模样，眼底溢出满满的苦涩， “……如果不是半路发现我包包里的锦囊被你扔了，我都不敢相信你会故意把我推下山…… 因为你听说这东西能保命，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你把它扔了……龚有涛，你是生怕我活着啊。” “没有！”龚有涛极力否认，“心萍，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就因为一个锦囊？摔下山这个事本来就是意外，再说我们决定上山也是你提出来的，我怎么可能……” “那是因为你出门时话里一直在说可惜没看到日照山的夕阳！” 林心萍激动地打断他的话，要不是身上还有些痛，她都想直接爬起来怼他。 “姜小姐把她的保命锦囊送给我后我就在网上搜了，那些人说里面的符纸是大师画的，是真的有用，所以我早就把里面的符纸拿走了，你之前扔掉的就是一个空锦囊！” 可是直到她半路发现包包里的锦囊不见了，她也半点没想到龚有涛身上，直到……他假装滑倒，却把前去扶他的自己撞下了山崖…… 林心萍才知道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但她真的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哪里对不起你，我们明明一直好好的，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龚有涛脸色很是难看，但他也清楚今天这一切没有证据，自己只要不承认，这事就不可能落到他头上，于是依旧一脸痛苦不解， “我没有没有！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两人在那相互拉扯，那边的姜栩栩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是如常的浅淡， “有没有做过，等警方调查过就知道了。” 她看向龚有涛，杏眸在他脸上缓缓转过，半晌得出结论， “财宫暗淡，夫妻宫添了一道血线……你最近很缺钱吧？” 姜栩栩这话一出，龚有涛瞬间变了脸色，林心萍则是恍悟，不可置信地看向龚有涛， “是为了钱？因为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投资？就为了那点钱你要我的命？！” 龚有涛听到这话，嘴角狠狠一抽，这下是真的有些忍不住， “为了那点钱……哈，你大小姐出身，当然看不起那点钱，你既然看不起那点钱，为什么还让你爸爸卡着不给我投资？ 我知道，你们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永远都不可能成功！我就是气不过……我就是想给你爸爸一个教训……” 他说着，又有些后悔地抱住脑袋，声音里满是懊恼， “可是我也只是想想，我真的没想害你，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这么做了……” 他是真的没打算动手的，在这之前，他明明只是想想。 哪怕真的要动手，也应该是计划好一切，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可能轻而易举就能被人发现问题…… 龚有涛是真的很郁闷。 但在场的却没有几个相信他。 杀妻这种事，这年头也不是第一桩，这年头山盟海誓都不是用来形容爱情，而是用来形容杀人手法。 像他这样假惺惺的，别说在场的人不信，就算是直播间十岁小朋友都不相信。 【又一个死渣男！】 【现在结婚真要命，我妈还天天催我结婚！】 【谁说不是呢？女人尤其惨，不是被家暴就是被分尸，哪个女人还敢结婚？】 【说得好像男孩子就不危险？网上杀夫的也不少好吧？！】 【是啊，那个家暴妻子十余年被反杀的，连他爸妈都对妻子表示了谅解，你就说说究竟谁更惨吧？】 【听过杀妻证道的，什么时候听说过杀夫证道的么？可见我们女人在婚姻里本身就处在更危险的位置！】 【……我竟无力反驳。】 直播间弹幕又开始争论不休，却不想姜栩栩再次开口，却是对龚有涛的话表示了肯定。 “我相信你说的。” 所有人：？？？ 龚有涛：？？ 姜栩栩看着他眉心凝聚的黑色怨气，看着那怨气中有一丝线正与民宿老板相连，一如她之前从那对吵架的小情侣身上看到的一样。 “你一开始确实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真的打算将它付诸行动，至少不是在今天，但偏偏你这么做了，就好像心底有无数个声音在叫嚣着让你赶紧动手，择日不如撞日……” 直播间观众：…… 你是懂用词的。 神特么的择日不如撞日。 龚有涛听着姜栩栩这话却仿佛找到了知音，忙不迭点头，再点头。 是啊，他就是这样的！ 他原本没打算动手的啊！ 所有人都不明白姜栩栩为什么要帮着这个杀妻凶手解释，唯有商陆仿佛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他也是被怨气影响的？” 说话间，他又下意识看向了楚一鸣，显然没忘记先前姜栩栩说的话，补充，不确定地问， “也是被老板身上的怨气影响的？” 话题突然又回到了楚一鸣身上。 尤其在看到姜栩栩再次点头表示肯定时，直播间的网友再次发挥了自己超强的联想。 【我必须说说我之前的那个大胆的猜测！】 【实不相瞒，我也有了同样的猜测！】 【姜栩栩两次都说老板身上有怨气，可是老板身上哪里来的怨气？都说怨气是死后不甘的魂魄化成的，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老板身上的怨气都是来源于他死去的那个妻子？】 【之前全网大肆歌颂老板和妻子的爱情，但如果是真的爱，又哪里来的怨气？】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都被民宿老板骗了……】 第167章 分手诅咒的真相 就像是开了口的闸，所有人的猜测几乎都涌向了那一处。 不止直播间的观众，甚至在场的所有嘉宾和工作人员此时心里都有一个可怕的猜想，也是一个过去从没有人想过的可能—— 民宿老板的妻子从失踪到被发现死亡，或许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所有人再看向民宿老板的眼神瞬间都变了。 【如果这是真的，这个男人也太可怕了！】 【杀了人却故意留在了自己的杀人地点，日夜守着？】 【啊啊啊啊，说好的玄学综艺呢？！为什么又是杀人案？！】 【楚一鸣=楚一命】 【我去，忽然发现他跟薛要命的名字好像！】 【结论：叫一什么的都很危险……】 【别这样，我就叫一城，我为人诚实善良，友好可亲！】 【我男朋友网名留一刀，已经跟他发信息说分手了！】 【姐妹好勇！】 节目组嘉宾下意识和楚一鸣拉开距离。 后者感受到众人那明显戒备警惕的眼神，忍不住皱眉，好在商陆没有继续任由所有人臆想，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可我在他身上没有看到命债或者怨债。” 商陆当初能一眼看出薛一宁的问题，本身还是有本事的，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但同时的，他也相信姜栩栩的判断，那么问题又是出在哪里？ “我没有说他身上有命债。” 姜栩栩语气自然，却叫周围众人连同直播间观众皆是一脸问号。 他们猜错了？？ “能够影响旁人的怨气大部分来自于阴灵，这部分怨气就像是一种负能量，会让沾染怨气的人放大自己心中的怨恨不满，继而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就比如他们，和他。” 姜栩栩说着，随手指了指先前吵架的小情侣和龚有涛，又接着道， “而能够在死后依旧用怨气影响到活着的人身上的，也只有作为楚老板生前绑定过姻缘线的他的妻子，可他身上没有命债更无阴气，说明他和妻子的死亡无关。” 楚一鸣一开始还不解，直到听两人说起什么命债什么阴灵，这才猛地意识到他们说的是什么，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你们怀疑是我害死我妻子？简直荒唐！” 他第一次在人前露出愤怒的模样，表情甚至还有些激动， “我妻子是意外身故！当年的事故调查报告都有存档，警方调查得清清楚楚！我怎么可能害她？ 如果可以选择我甚至愿意替她去死！你们仅凭臆想就怀疑我害死我妻子！这是污蔑！” 周围嘉宾和工作人员闻言都默默不说话，灵真真似是觉得商陆和姜栩栩抢走了大部分的镜头和关注，为了尽可能给自己拉关注，此时不无老实地搭话， “意外还是谋杀这个也说不定的，毕竟刚才林小姐坠崖，如果不是她自己有所察觉，谁能说得清这是意外还是谋杀？” 直播间网友不少人赞同灵真真这话。 【没错，这谁都说不准的事，谁知道他是不是隐藏得太深？】 【可是商陆和姜栩栩不都说他身上没有命债？】 【那兴许人家藏得深，连他们也没看出来呢？】 【我女鹅不可能看错！她说没有命债就肯定没有！】 【这个综艺节目里，没有一个真凶能逃过我女鹅和她师兄的眼睛！】 【不是，他们怎么就成同门师兄妹了？】 【话说我也相信姜栩栩……】 直播间争论不休，楚一鸣却是因为灵真真这句明显带着质疑的话气得眼睛都差点红了。 然而不等他继续开口辩驳，又听姜栩栩再次出声， “楚老板确实没有杀人，当年的事情确实只是意外。” 毕竟冤死的亡魂不会那么容易往生。 楚一鸣神色稍松，看向摄影师的镜头，表情里带了习惯性的悲痛。 直播间观众见状再次直播自己又可以相信爱情了。 而镜头外，姜栩栩就那样看着他，黑色的瞳孔里透着澄澈的幽光， “我看过你这两年在网上讲述和你妻子故事的视频，我相信当年的事情是真的意外，也相信你说愿意替她去死是真的。 或者说，一开始，你确实是为你妻子的死而难过的……” 楚一鸣听着姜栩栩前面的话还适时露出几分被了解的轻松，但听到后半句，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止是他，在场的和直播间的观众同样这么感觉。 【一般这样说的都表示后面有反转。】 【不确定，再听听。】 “一开始确实是难过的，在网上讲述你们的爱情，也是想要发泄自己对她的思念，但当你发现，这些故事给你带来了流量， 你的民宿也因为这些流量带来了不菲的收益，甚至，还有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因为同情和善良主动靠近你，安慰你……” 楚一鸣的表情因着姜栩栩的话陡然大变，连带着瞳孔也蓦地缩紧，他下意识上前，想要阻止她继续说， “闭嘴！不是这样的！你这是污蔑……” 然而不等他靠近姜栩栩，一旁的顾京墨和商陆已经拦在了姜栩栩的身前，眼睛里明显带着警告让他不要靠近。 姜栩栩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他，杏眸中浅淡无波，一字一顿， “你对她的爱，早就在这些网络浮华里变了质，你开始消费网友的同情，享受流量给你带来的关注和种种好处……”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发现你命宫里的桃花数有些多，我猜想你就是借用那些女孩们对你们爱情的憧憬，对你的同情，和她们发生关系……” “或许连你自己也没料到，你妻子同样没能料到，她因为惦记你而残留在你身上的执念，本意是为了陪伴你，你却因为失了初心，让她的执念变成了对你的怨念……” “正是因为这些怨念影响，那些入住在民宿里的情侣们总会选择分手。” 他利用这段爱情成就自己的私欲。 他背叛了他们的爱情，那些被影响的情侣们，自然也会开始质疑自己的爱情。 于是便有了所谓的，分手诅咒。 第168章 又又上热搜了 从姜栩栩开始说话的时候，直播间弹幕就几乎停止发送。 直到她说完了所谓的民宿分手诅咒背后的真相，所有人那口紧绷的气这才像是猛地泄了出来，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谩骂， 【我以为我又相信了爱情，结果现实比想象更恶心人！】 【这不就是妥妥的吃人血馒头吗？！】 【那些被你骗的女孩们简直倒了血霉！】 【我哭死，她说妻子因为惦记老板留下了执念，本意是为了陪伴，结果却亲眼见证了他一步步背叛自己的过程！】 【之前就觉得这个民宿老板营造的人设有些刻意了，不明白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傻傻地被骗？】 【这不妥妥的死渣男！】 过去在网上有多么推崇民宿老板的深情，现在骂得就有多狠。 楚一鸣早在姜栩栩说出他利用女孩们的同情心和她们发生关系后整个人便傻在原地，整个人呈现一种紧绷的状态。 他感受到周围那些看向自己的目光，或鄙夷，或不屑。 虽然不再怀疑他谋害妻子，但那样的眼神，也着实让他不好受。 当着直播镜头的面，他知道自己这回恐怕是栽了。 可是就这么认栽，他却不甘心。 过去穷游多年，他到今天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还有大批的粉丝，甚至他的民宿已经注册品牌，准备另外再开三间分店。 但经过节目组这一遭，这些计划恐怕通通都要搁浅了。 楚一鸣不甘心。 他做错什么了？ 不过是在网上讲讲故事，连那些女孩都是主动上他的床，他一没诈骗，二没诱哄，甚至和他发生关系的女孩，他都特意选的十八岁以上的。 他所做的一切，没有涉及到任何法律层面。 想到这里，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表情，试图在网友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 “你说的这些……我没办法否认，我确实也做过这些事。” 他说着，话锋急转， “可是，我没犯法没杀人，我只是做了正常男人都会做的事！毕竟我有自己的需求，这不是很正常么？我这甚至都算不上出轨！” 站在男人的角度，楚一鸣这话也很快得到同为男人的网友的赞同。 他说的确实没错，总不能因为他丧偶就要求他一辈子不再找别人吧？ 按现实里那些丧偶的男人，这几年下来，他就是直接找人结婚都是正常的。 直播间弹幕隐隐有种风向被带偏过去的感觉。 直到一旁的周察察跳了出来，直接反驳， “你不要在这里偷换概念！什么叫正常？以交往为前提的相处叫做正常，你这种一边在网上营造深情人设，一边哄女孩子和你发生关系，这叫诈骗！” 周察察这会儿全然忘了自己绿茶娇弱的人设，冲着楚一鸣就是一通突突， “你但凡要是说自己喜欢上别人想要重新开始另一段婚姻，我都在这里敬你是一条汉子！ 可你呢？又当又立！哪边的好处都想占着，就这你也好意思说你和其他男人一样？ 别拿你自己跟广大男同胞比！至少我认识的男生里头，我的男粉丝里头，都没有像你这样道德败坏还理直气壮的！” 周察察最后这句，一面明白表示他不正常，一面又暗示正常男性同胞都不是他这样的。 谁要是维护他，那就是跟他一样属于道德层面有问题的。 可以说瞬间把广大男性同胞的心思拿捏得妥妥的。 一瞬间，直播间里原本还赞同楚一鸣的声音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站在道德高点一同谴责他的男人。 至于周察察的粉丝，则是笑眯眯地下场给自家正主“擦屁股”。 【大家不用太吃惊，我家茶茶日常走茶精路线，一般都是温柔小意不会随便喷人，嗯……除非她忍不住。】 【你们别看茶茶她嘴巴有些犀利，但其实她本性很温柔的。】 【她就是个小茶精，不要对她太苛刻啦。】 因为周茶茶粉丝的插科打诨，原本一片谩骂的直播间弹幕也稍微好看了些。 楚一鸣被她们一个两个当着直播的面指责，情况简直无异于公开处刑，哪里还愿意继续呆在这里被全国观众看笑话，当下不再理会众人独自下山回去了。 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山下的急救车和救援人员也终于抵达，很快将受伤的林心萍送上急救车，而龚有涛杀人未遂，又是当着直播间的面被揭穿，也很快被警方来人带走。 陈导也不明白，自己好好一个玄学节目，怎么总是跟警方和杀人案扯上关系。 但比起上一期着急忙慌地想要设法描补，这一期的他显然淡定从容得多。 “因为姜栩栩和顾京墨这一组提前找到了民宿分手诅咒的真相，本期节目任务提前结束。” 邹南北对着镜头宣布导演的安排后，直播间原本还在讨论楚一鸣的观众都炸了。 说好的三天两夜，这才第二天啊！ 上一期是这样，这一期又这样，节目组是不想好好做了吗？ 这会儿的他们也顾不上继续探究民宿老板的道德问题，只一个劲刷着弹幕表示不满。 陈导看着屏幕前不断飘过的弹幕，只微微一笑。 而另一边，主持人也从容接着往下宣布。 “考虑到之前约定的直播时长问题，为了不辜负我们直播间的观众，节目组决定接下来还是按照原本的路线正常进行。 由我们的嘉宾带领他们的嘉宾，还有直播间前的观众们一起登上日照山，看夕阳！” 邹南北说着昂扬地一挥手，好好一个玄学综艺忽然就成了爬山运动。 原本以为提前结束任务可以下山的阮小蒙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至于其他人，既然都爬到这里了，那就不着急回去了，接着往上走吧。 日照山虽说以云顶日出闻名，但它的夕阳也同样出名。 难得过来一趟，嘉宾们也不愿半途而废。 于是一行人又开始吭哧吭哧往上爬，全然不知网上已经为第二期的节目热搜吵翻了天。 除了之前阮小蒙偷藏镯子的那个事，短短半小时内， #日照山杀妻#和#日照山民宿老板真面目#两个词条先后霸占热搜前三。 第169章 耳报神们 对于《灵感》开播即热搜的操作，网友们已经快要习惯了。 本以为第一期的连环杀人犯只是个个例，万万没想到这期又来了个杀妻的。 一时间，不少网友在网上戏称《灵感》节目组是柯南体质。 直播还没结束，已经有不少网友和观众在直播和微博平台反复横跳。 而作为节目方最为直观的就是那亮眼的不断攀爬的在线人数和网络热度。 看着数据显示的远超当初预期的实时热度，陈导都忍不住感慨， “就冲着这个也不能提前结束直播啊。” 再一看直播画面。 此时提前结束了节目组任务的嘉宾们显然比之前要轻松许多，周察察那组更是放弃了自己单独走一条路线的打算，和姜栩栩他们一起，三组人浩浩荡荡。 姜栩栩站在一处草丛边，手上是刚摘的几株草植，她走过去，将刚摘的几株草递给几个嘉宾，道， “这是薄荷叶，这是艾叶，放在身上都可以达到驱蚊效果。” 说着，又拿出刚刚捡的一块干树皮， “这是梧桐树掉落的树皮，实在找不到驱蚊草的时候，也可以用这个，点燃了熏一熏，味道不重，但驱蚊效果也很好。” 半小时前还在痛批渣男，这会儿却悠哉得仿佛像是来旅游度假，还主动跟大家讲起了野外驱虫的方法。 没办法，夏天的山里蚊子确实多，她有驱蚊符倒是不怕，但也不好真的不管其他人。 说起点火，姜栩栩像是想到什么，又刻意对着镜头补充， “不过大家在野外尽量不要生火，遇到明火也要及时扑灭，尤其是这样的天气，很容易引起山火。” 直播间观众们也没料到好好一个玄学节目，突然就成了普法内容，但不妨碍他们喜欢看。 【我家女鹅真的懂得好多，谁能想到她今年才十八岁，还是嘉宾里头最小的那个！】 【你们不说她十八岁我真的已经忘了她刚高中毕业！主要是这小姐姐气场有些强，说她两米八我都信！】 【不愧是美女学霸，看看我家茶茶那不要钱的样子。】 【哈哈哈，茶茶一脸崇拜的样子真的好不值钱，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比栩栩大？】 【感觉姜栩栩真的懂得很多，能不能再说点别的关于玄学方面的东西？】 这条弹幕引起陈导那边的注意，他想了想，给主持人那边说了一下，后者接收到导演那边的信号，顿时笑着往姜栩栩那边凑了凑， “栩栩，我看你对这些挺了解的，反正不着急，你要不要再顺便跟大家讲些别的，比如玄学相关的一些小常识？” 邹南北这话一出，瞬间得到嘉宾和不少观众的认可。 虽然大部分还是不相信玄学真的存在，但心里又忍不住对这方面生出好奇。 比如昨天商陆现场画符后，网上还有不少人学着录屏里商陆的画法描摹并晒出成品。 这些网友也不是真的觉得能画出所谓的灵符，就是单纯的觉得有趣。 而原本《灵感》最初的设定里，其实也有给网友们普及玄门常识的想法。 所以此时姜栩栩听到邹南北的想法，只是略一思索，随后又带着摄影师走到另一处灌木丛，从里面找到一株缀着紫黑果实的植株。 “这个，商陆应该认得。” 姜栩栩显然没有自己一个人出风头的意思，一句话直接把镜头给到了商陆那边。 商陆只看了一眼，面上顿时有些沉默，似是有些无奈。 周察察见状，顿时忍不住好奇，“这是什么呀？” 姜栩栩嘴角微弯，声音却依旧清灵，“这就是商陆。” “啊？” 不止是周察察，连直播间的观众都忍不住好奇，更有不少网友下意识搜索百科，瞬间有了答案。 【哈哈哈，笑死！她说的商陆是真的商陆！】 【所以我师兄其实是棵草？】 【难怪我之前一直觉得商陆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这是个中药吧？】 古代许多人喜欢给孩子用中药命名，不仅仅是因为中药效用价值赋予的含义，更因为我国的中药名好听得各有千秋。 什么芍药，半夏，白芷，重楼，听着就好。 【读书少的坏处这就显示出来了，听到商陆我的第一反应是他爸姓商他妈姓陆。】 【前面的，你不是一个人。】 【还有人不知道商陆师兄是孤儿么？听说这名字还是清风观观主给取的呢。】 【清风观给取的不是叫清尘么？】 【那是道号！】 直播间观众这边转眼又是上千弹幕，姜栩栩这边丝毫不受影响，不紧不慢地将其中一株商陆连根拔起。 众人这才发现，那叶子底下居然是类似萝卜一样的根茎。 “商陆又被叫做山萝卜或者土人参，有一定的药用价值，但在玄门里，它们一般是作为耳报神的寄体。” “耳报神？”顾京墨也有些好奇。 姜栩栩又解释，“耳报神是道门人士常用的一种木精，通过雕刻祭炼的方式将流魂依附其上使其通灵，拥有预知灾厄的能力。” 清风观观主为商陆取这个名字，也是希望对方习得正法，在道门一途有所成的意思。 商陆见姜栩栩说着朝自己看来，也跟着点点头，难得露出几分羞赧， “师傅当初捡到我的时候，正巧寻到一株生灵的商陆准备制作成耳报神，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 只是他没料到姜栩栩会拿这个来给观众作为科普。 毕竟耳报神听起来厉害，但制作起来却远远比画符更要复杂，更别说能够做成耳报神的，品相和年份上都需要有一定的讲究…… 但显然，直播间观众已经被姜栩栩的这个科普弄得来了兴趣，纷纷表示， 【你就告诉我，链接在哪，怎么下单吧？】 【山萝卜这么可爱，当然要买买买。】 【没想到我家师兄居然是道长在山里捡到的，有种道家宿命感诶。】 【我决定了，从今往后，所有的商陆都被我们师兄承包了。】 也是从这天起，商陆的粉丝先姜栩栩的粉丝得到了一个统一的粉丝代称—— 耳报神们。 第170章 阮小蒙的埋怨 后面一路上，商陆又给直播间网友普及了一下如果在山里遇到山魈该怎么办。 比起姜栩栩故意挑选的趣事来说，商陆却是真的一本正经地在线教网友怎么取指尖血驱邪，怎么掐诀念咒。 直播间观众们：…… 【他好像真的想教会我们怎么驱邪。】 【很好，眼睛会了，大脑忘了。】 【眼睛：我会了。手：我不行！】 【我们师兄教习玄术，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灵真真作为三个玄师代表之一，眼见着姜栩栩和商陆都科普了一个玄门小知识，他自然也不能错过这种展示自己见识的机会，只笑呵呵道， “我对玄门的见识没有栩栩和商陆那么深，就给大家讲一下小时候仙家给我传梦的故事吧。” 不得不说，灵真真虽然没什么真本事，但讲故事的本事一流。 毕竟作为玄学网红，又是主打的出马仙，他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还是充足的。 他边走边说，不仅直播间观众，就连同行的嘉宾们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留神间，竟就这么爬到了日照山的山顶。 幸运的是，一行人抵达山顶不久，天空便布满了晚霞，照落在群山中的晚霞，直叫嘉宾和一众观众直呼好美。 节目组的摄影师趁机拍了好几段空镜。 又给节目组一众嘉宾来了个集体合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就是一档单纯的旅行体验节目。 随后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一行人绕道从半山处直接坐了缆车下山。 回到民宿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 民宿因为直播的缘故，下午已经有好几拨人来追问民宿老板真相，都是当初慕名而来又听说自己被欺骗的顾客。 可惜楚一鸣下午独自提前下山后就不见了踪影，想来也是知道自己真面目被揭穿，后面肯定要面临不少人责问，所以干脆躲了出去。 好在，节目组这会儿也不是很想见到他。 晚上，节目组特意给嘉宾和另外邀请的两对情侣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宴，一群人笑闹到直播结束，又各自回房休息。 折腾了一整日，嘉宾们连刷手机的力气都没有，洗漱过后几乎都是倒头就睡。 阮小蒙虽然这一天都尽量表现正常，但在直播断开，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还是上网查看了一下自己在网上的风评。 果不其然，网上不少人对她私藏镯子还试图将没处理干净的锅甩给姜栩栩这事十分不屑，微博粉丝掉了上百万，评论区更是看得她太阳穴一阵一阵的抽疼。 而这些还是经纪人和粉丝们努力控评后的结果。 而与之相对的，姜栩栩的粉丝数量再次疯涨上百万。 过去所有对她的赞誉，好像一夕之间都转移到了姜栩栩身上。 阮小蒙莫名就有种自己的粉丝都被姜栩栩抢走的感觉。 甚至不无阴暗地揣测，这一切是不是姜栩栩故意的。 为的就是踩着她成就自己的名声？ 此时的阮小蒙已经忘了早上的自己是因为姜栩栩才得以安心继续参加综艺。 心里只忍不住地想着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姜栩栩在镜头前指出她捡到的镯子有问题。 甚至她在明知道自己藏了一个镯子后故意放任不管，导致她在全网出丑…… 恰这时，姜栩栩洗漱完出来，见一旁的周察察已经累得睡着，便朝阮小蒙示意早些关灯休息。 阮小蒙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是一个眼刀过去，没好气地反问，“你管我？” 待她反应过来姜栩栩是个大师，自己不该这样跟她说话时已经晚了。 可要她拉下脸跟对面道歉，她又做不到，只能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直接背对姜栩栩躺下，假装睡觉。 姜栩栩看着阮小蒙的背影，杏眸微深，半晌只撇撇嘴，没有理会。 因为楚一鸣的关系，这栋民宿里的人多少沾染了些怨气。 但怨气说到底只是放大人内心的阴暗面，并不是无中生有。 所以阮小蒙对她这样的态度，从某方面也说明了她内心对她的埋怨。 姜栩栩倒不会因为她的态度而难过。 毕竟除了这次的综艺，她也不会跟对方有更多的接触。 比起阮小蒙被那浅淡的怨气影响的情绪，姜栩栩现在更在意的是怎么彻底消除这些本该消散的怨气。 屋内的时钟转到了凌晨十二点。 原本熟睡的姜栩栩在黑夜中睁开眼。 看一眼旁边熟睡的两人，她轻手轻脚起身，迅速将自己收拾妥当，便带上背包出了民宿的大门。 来到白天的出发路线，姜栩栩随手抛出一张清风符， “天地清清，乾坤一合，我奉赦令，清风徐来！” 口令落下的瞬间，山间便似有一道清风聚在她的脚下，姜栩栩踏着风势快速上山，眨眼间人已经不见踪影。 她似清风在山道上疾行，不到一个小时，人已经到了一处半断林之中。 按照警方当初的调查结果，这里就是楚一鸣的妻子最终遇险死去的地方。 按理说魂魄已去，尸骨不在，这个地方应该不会再滋生什么阴邪，但从她观察到的，楚一鸣身上的怨气都是来源于这里。 她不明白的是，哪怕对方留下的执念因为楚一鸣而变成怨念，这些怨念也不至于影响到那么多人。 尤其，那些怨气明明不深，却似千丝万缕地缠绕在各处。 既然自己的判断没有错，那么这山里，必定还有另外的东西，影响着这些怨气的经久不散…… 这也是姜栩栩深夜独自过来的原因。 从背包中掏出一张符纸，姜栩栩扬手借着月亮的光华在山间立下一道符阵。 随后，她顺着那丝丝缕缕的怨气缠绕的方向，一步步搜寻，最终，停在了一处背阴的湿地前。 夏季干燥，山里的草木都干得发蔫，但这里的土地却保持着湿润，甚至散发着阵阵不易察觉的阴气。 姜栩栩锁定位置，从背包中拿出准备好的铲子迅速开挖。 然而刚刚下铲，便明显感觉到手下的阻力。 柳眉微挑，姜栩栩毫不犹豫祭出一张黄符贴在铲子上，下一秒，铲子下的泥地宛若豆腐地被层层挖开。 不多时，便露出了地底的那明显散发着浓重阴气的物体。 一个通体血红的……头骨。 第171章 国家特殊安全局顾千明 看到头骨的瞬间，姜栩栩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似是意料之外，又似意料之中。 无他，只因眼前的这颗头骨，让她想起了当初姜溯和路雪溪遇险的那栋废弃教学楼楼顶的那红色蚕蛹包裹的那颗头骨。 同样的阴气四溢，同样的，以怨气为引。 她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国家特殊安全局打了个电话。 她有预感，这头骨和废弃教学楼的头骨都不是偶然出现的，像这类积攒怨气影响一地气运的方式，更像是一种邪阵。 如果真的是这样，还得让官方出面调查才行。 国家特殊安全局的联络方式普通人拿不到，但灵事app上有一个专门联络窗口。 姜栩栩早上也是通过这里将有人利用邪法借身的事报告上去的。 快速将情况还有地点说明了一下，姜栩栩挂断电话，准备在官方派人过来之前，先给头骨设个隔绝的阵法。 然而就在她低头准备的瞬间，那原本被埋在地底的血色头骨像是瞅准了这个时机，突然活了过来。 自头骨内部忽然射出密密麻麻的类似蚕丝的丝线，直直朝着姜栩栩而来，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然而就在那些蚕丝线即将缠住姜栩栩的瞬间，她整个人似是早有防备般的往后一躲，同时手中飞出数张灵符，似一道无形的结界，将那些密密麻麻的丝线困住。 姜栩栩没有犹豫，趁着那些丝线被困住的时间，手中再次取出三张雷符。 见识过那些丝线的厉害，姜栩栩没有留手，直接就祭出了自己的雷符，而且是用金光大佬的金光加持过的最强雷符。 直接三道雷符如电般射出，直接在头骨的上方呈三角之势，将那头骨连同那些密密麻麻的丝线围住。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 清灵而凌冽的嗓音，却有如万钧，一字一念， “上有六甲，下有六丁，太上有令，定斩雷霆，轰！” 随着最后一字真言落下，三道紫雷伴着金光自云层中破开，带着万钧之势，穿过山间木林，朝着那血色的头骨重重劈下。 紫雷之力，灭杀一切阴邪。 血色头骨在雷光闪烁中如同先前的血色蚕蛹，眨眼间化作飞灰。 “轰隆！” 巨大的轰隆声让整个日照山都仿佛抖了一抖。 惊醒了不少山中的鸟兽，同样惊醒了民宿中沉睡的阮小蒙。 她迷迷糊糊睁眼，发现周围依旧漆黑一片，但隐约似乎看到窗外远处有雷电闪过。 借着电光，她扭头，发现属于姜栩栩的那张床上竟然空无一人，她下意识坐起身，看向浴室的方向，发现那里一片漆黑。 大半夜的，她人呢？ …… 山中断林，姜栩栩看着被直接劈成灰的头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些头痛。 金光加持过的雷符威力太猛，头骨都劈没了，待会儿官方的人过来都不好交代。 姜栩栩上前，勉强在那堆灰烬中翻找了一下，拣出两块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碎骨。 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进一个真空袋中，又随手贴上一张黄符，做好这一切，她在原地等着官方的人过来。 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了人。 来的是个中年男人，外表看上去透着几分儒雅与亲和，周身的灵力同样温和，看到姜栩栩的时候似乎并不意外。 “今年海市道教学院的新生果然了不起，我有关注你在节目里的表现，果然未来玄门的宣传发展还得靠你们年轻人啊。” 姜栩栩耳尖听到他重点说的宣传两个字，脑海中似是闪过什么，问， “上一期节目时听说有官方介入，节目才能顺利通过审查，是您这边打的招呼？” 男人笑着道，“除了我，你们道教学院的院长也出了力的。” 玄学一门过去在一直保持低调，导致如今玄门传承凋零，信仰将灭，人们不再相信玄学的存在，。 道教协会和官方经过商议，才决定让大众慢慢重新适应玄学的存在。 这两年兴起的玄学主播是一次尝试，这次的玄学类综艺也是同样的尝试。 而这次的《灵感》综艺显然让官方看到了不一样的效果。 他这次亲自过来也是为了让姜栩栩安心。 “我姓顾，叫顾千明，负责驻海市这一片，你可以叫我顾叔，之后要是再遇到一些事情需要官方出面的，可以直接联络我。” 顾千明说着将一张名片递给姜栩栩。 姜栩栩收下名片，想了想，问他，“顾叔，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闻人戚戚的玄师？” 姜栩栩觉得自家师傅本事还算厉害，在玄门圈内应该也有姓名，却不想顾千明闻言，眼底露出些许茫然， “闻人？这个姓相对冷门，如果有听过我应该能记住，但……” 但他没听说过。 姜栩栩眼眸微暗，但还是认真谢过对方。 之后两人又说起那头骨的事，姜栩栩把那点拣起来的头骨残渣递给顾千明，表情有些心虚。 后者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毕竟以玄门年轻人的本事，想要将一颗附有阴邪的头骨劈成灰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一般玄师甚至连一张雷符都没有。 顾千明甚至不觉得那是姜栩栩自己画的符，只当是她那个叫做闻人戚戚的师傅给她留的保命符篆。 这么一想，他对那位闻人玄师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两人说话间，天色已经渐亮，未免碰上其他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匆匆下山。 顾千明是开车来的，两人从半山的位置上车，路过民宿的时候他将人放下，又坐在驾驶室和姜栩栩交代了两句，这便径自离开。 姜栩栩目送顾千明的车子离开，看看天色，装作自己刚刚锻炼回来，转身回了民宿。 却不知民宿三楼的房间内，一个手机悄悄将她从车上下来的情景拍了下来。 阮小蒙隔着窗帘缝看着远去的那辆路虎，再看看驾驶座上的那个老男人，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嗤笑， “还以为真是个大师……原来也是个被老男人包养的，嗤。” 第172章 家境也就比你好一点 姜栩栩上楼洗漱完又换了一身衣服，床上的周察察和阮小蒙已经先后醒了。 因为昨天一早的“事故”，今天的阮小蒙学乖了，早早起床化好妆做好造型，确保观众打开直播间的第一时间看到的是美美的自己。 果然，八点一到，观众打开直播间，看到的就是一群俊男美女。 阮小蒙仿佛忘了昨天的事情和网上对她的评价，直播间刚刚开播，就元气满满地冲着直播镜头打招呼。 而后跟着摄影师下楼吃早饭。 姜栩栩和周察察已经提前下楼，阮小蒙看到姜栩栩的时候，顿时笑着打了个招呼，随后又似是不经意般问她， “栩栩，你昨晚半夜去哪啦？我半夜睡醒看不到你人，担心坏了。” 阮小蒙这话一出，周围嘉宾的目光都看向了姜栩栩。 “你昨晚出去了？”顾京墨和她搭档两期，两人已经很熟悉了，听说她半夜出门便下意识关心。 商陆同样看向姜栩栩，但比起旁人的目光关切，他更在意的是姜栩栩是不是半夜偷偷修炼去了。 姜栩栩见众人的视线朝自己看来，杏眸淡淡扫过阮小蒙，只道， “听说日照山的日出很美，我昨晚夜爬去了。” 听说她居然是去看日出了，几个嘉宾连同主持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 顾京墨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不叫我们？” 毕竟一个女孩子夜爬还是有些危险的。 周察察则是咂舌，“我们昨晚傍晚才爬下山，你不累的吗？” 主持人则是觉得，该死，居然错过了这么好的素材！ 应该让所有嘉宾一起去看日出的！ 直播间的观众也忍不住感慨。 【现在的年轻人精力都这么旺盛的吗？】 【不是，她都不用睡的么？】 【有一说一，女孩子一个人还是不建议单独夜爬，有些危险。】 【只有我羡慕姜栩栩的好皮肤吗？她看起来一点不像熬了大夜的人。】 【换做我一晚不睡，这会儿估计已经趴下了。】 直播间大家趁机闲聊，那边的阮小蒙听到姜栩栩这个解释却是一点不信，心下冷笑，面上却一副了然模样， “原来是这样，那早上开车送你回来的应该是跟你一起夜爬的驴友吧？那个大叔开的路虎我之前就很喜欢，没想到有钱人兴趣爱好也这么健康。” 阮小蒙似是感慨，语气里更不带半点暧昧，但偏偏说出来的话却叫人无限联想。 一时间，餐桌上的几个嘉宾都沉默了，气氛有些凝固。 【不是，我没明白，阮小蒙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听着像是话里有话？？】 【半夜不见人影，一大早被开路虎的大叔送回民宿，这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不会吧？姜栩栩不是学生么？】 【阮小蒙有病吧？忘了昨天谁帮的她？今天就给我家女鹅泼脏水？】 【倒也不一定是泼脏水，没看姜栩栩都没否认么？】 【现在的女学生是真的不讲究啊。】 【我就说姜栩栩网上营销怎么那么多，一出道就跟顾京墨一起上综艺，敢情是有人专门捧的。】 【不要啊啊啊，我不相信我女鹅只是营销美女！】 【前面的你们对一个女孩子的恶意简直不要太大，我女鹅的实力难道还需要傍着谁不成？】 【比起实力，我更相信是节目组的剧本。】 【节目组一看就是有剧本，而且好剧本都给了姜栩栩，可见背后金主是真厉害。】 【谁家能写出这种剧本，你写一个看看？】 【都别吵了，阮小蒙说的是真的！网上都有人晒出偷拍照了！】 这话一出，观众纷纷跳出直播间登上微博，果然，微博这会儿#姜栩栩夜会金主大叔一夜未归#的话题已经冲上热搜。 点开热搜，为首的就是一个狗仔号晒出的偷拍图，正是姜栩栩从路虎下来，又隔着车窗和驾驶座的大叔说话的情景。 那狗仔应该是蹲守在民宿附近的，早起正好就撞见了这一幕。 因为这一张照片实锤，姜栩栩原本在网上的风评瞬间遭到了不少的质疑。 只是因为这会儿时间尚早，大部分网友还没从睡梦中醒来，因此热度并不算太高，但哪怕如此，网上对于姜栩栩的质疑声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而镜头前的姜栩栩，在听到阮小蒙那话后，只沉默一瞬，随后只道， “那不是驴友。”她说，“那是我认识的一个叔叔。” 阮小蒙没想到姜栩栩居然承认了，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面上却是故作诧异， “原来还是认识的？那看来栩栩家境应该很好吧？你那个叔叔看起来就很有钱呢。” 她一副羡慕的口气，一旁的周察察听得差点没忍住跳起来怼死她。 都是绿茶精，你在谁跟前装呢？ 当着镜头的面故意说那些惹人误会的话，当谁不知道她打的主意似的？ 顾京墨自然也听出阮小蒙话里的若有所指，当下暗暗拧眉，显然对于阮小蒙这种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行为有些厌恶。 毕竟前天甚至昨天，如果不是姜栩栩，她能不能好好站在这里都是两说。 昨天还喊人姜大师，今天就针对姜栩栩的私事大问特问。 还不等两人开口打断阮小蒙的纠缠不休，那边的姜栩栩瞥一眼阮小蒙，语气淡淡，竟是直接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我的家境，也就比你好一点吧。” 虽然她不知道阮小蒙家境怎么样，但估计是不如姜家的。 姜栩栩说得一本正经，然而这话听在阮小蒙耳中却是明晃晃的羞辱。 她脸上有一瞬的僵硬，不等她开口反驳，又听姜栩栩接着道， “不单我的家境比你好，我的教养也比你好。” 她说，“至少，我不会做出偷拍别人的照片并无端臆测别人的事。” 这话一出，在场嘉宾和节目组工作人员还没反应过来。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炸了。 【什么什么什么？网上那张狗仔偷拍的照片是阮小蒙拍的？】 【姜栩栩怎么知道有照片？她也没看手机啊！】 【卧槽！如果照片是阮小蒙拍的我真的会看不起她！】 【说了是狗仔拍的就是狗仔拍的，但我相信栩栩，所以阮小蒙=狗杂！】 【哈哈哈，前面的没毛病！】 【不过姜栩栩这口气也太狂了，我记得阮小蒙可是个富二代！姜栩栩之前虽然被有钱人收养，但她现在的家应该只是普通家庭条件。】 【有没有可能，姜栩栩的亲生父母就是很有钱？】 第173章 我亲姐，不服来战 姜家。 姜溯今天起晚了，睁眼的时候已经快九点。 “卧槽！我姐最后一天直播迟到了！” 他抓过手机，第一时间就要点开他姐的直播。 然而还没等他打开直播，就看到了手机上的消息推送。 #姜栩栩夜会金主# #姜栩栩被包养# 两个词条，每个字分开来他都看得懂，但组合在一起，他有些看不懂。 谁？包养？ 他姐？？ 眼眸蓦地睁大，他当即打开热搜消息，等弄清楚前因后果后，姜溯炸了。 想也不想就拨通了姜澄的电话。 “姜澄你越来越过分了！居然又找人黑栩栩姐！” 这回居然还黑他姐被金主包养！ 下限呢？！ 连姜家的脸面都不顾了？ 那边姜澄刚到分公司，心情正差，接到姜溯的电话整个脸都是阴沉的。 他就干了特么一回！ 结果现在姜栩栩每次被黑都要算在他头上！！ 而且他是疯了么才黑她这个！ 这个姜溯也是个没脑子的！ 懒得跟这个蠢弟弟废话，姜澄干脆挂断了电话，想了想还觉得不甘心，干脆给助理打去电话， “去给我查！今天那些黑姜栩栩的究竟是谁？！一小时内给我结果！查出来给我把证据全甩出来！” 每次都被连累，姜澄必须让所有人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等他把证据都甩在姜溯那臭小子脸上，他要那臭小子跪下来给他忏悔！ 姜溯尚不知道自己一个电话引起了多大的动荡，在看到网上那些臆测姜栩栩的负面言论后，顾不得洗漱，他坐起身拿起手机就开始下场狂喷。 尤其是那些敢在她姐的评论区叫嚣的，一个个打字喷回去。 他不止自己喷，还直接给他的小伙伴群里发了个大红包，号召大家陪他一块喷。 不多时，姜栩栩和那些话题前十的评论区里都是姜溯和他小伙伴的身影，其中以姜溯最为突出。 有网友认出这是姜栩栩的粉丝。 而且看上去还是死忠粉。 立时有人揪住他这只洗地狗，要扒他马甲。 网友顺着姜溯的微博账号找过去，发现姜溯这号还有小一万的粉丝，勉强属于活跃分子。 再看他发的微博。 日常名牌潮鞋和别墅自拍和国外旅游照，甚至还有各种氪金游戏截图，整一个妥妥的豪门小少爷的形象。 再仔细一看，这个号和姜栩栩还是属于互关的状态，说明两人至少是认识的。 网上的喷子们瞬间找到了喷的点。 【姜栩栩可以啊，刚出道就有富二代小少爷保驾护航，加上之前集体送万里星辰的土豪，金主真不少。】 【我就说之前怎么有那么多大佬一上来给那么多打赏，敢情小小年纪鱼塘里已经养了不少鱼。】 姜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还拿自己来做文章攻讦他姐，当下气得不行，也忘了之前明叔提醒要低调。 在手机里翻找一圈，勉强找到一张自拍照，当时他刻意把背景里给小狐狸喂食的姜栩栩拍了进去。 也是他和姜栩栩唯一的“合照”。 姜溯直接就把合照发了上去，同时配文， 【我亲姐，不服来战！】 几个见过姜栩栩的二代好友也很给力，纷纷在底下留言姐姐真漂亮。 姜溯这条微博一出，瞬间让一众喷子哑声，而姜栩栩的粉丝则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直接就把这照片连同微博顶上热搜。 这时候，人们隐约察觉姜栩栩说自己家境比阮小蒙好一点这个话似乎是真的。 已知，姜栩栩他弟是个富二代，那么姜栩栩是什么？ 那肯定也是个富二代！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还是太保守了。 在姜溯的自拍微博被顶上去后，同一时间，姜海集团和星辰娱乐同时发出声明—— 有关今日网上污蔑我司总裁千金\/签约艺人姜栩栩的不实言论，我司法务团队已介入取证，针对辱骂和污蔑姜小姐的网友将会一一进行起诉。 原先还在质疑姜栩栩说大话的网友，一张脸仿佛被啪啪打肿。 要说姜栩栩这个名字未必所有人都认识，但姜海集团几乎没几个人没听说过，那可是能排进全国前十的集团代表。 单总裁个人就资产过千亿，更别说企业资产了。 而姜栩栩居然是这个姜家的千金小姐！ 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富二代能比较的。 要说家境，那好的更不是一点点啊！ 这一刻，网友们忽然就明白了。 为什么关家那么有钱还要去偷别人家的孩子， 为什么姜栩栩一个直播综艺，分分钟就有上百万的直播打赏支持。 为什么星辰娱乐这样的大佬云集的公司会签下一个新人…… 至于说金主包养。 呵呵，人家这个家境，这个条件，谁包养谁还不一定呢。 陈导在听到姜栩栩和阮小蒙对上的时候就直觉不好，心里对阮小蒙尤其不满。 最后一天，原本按照计划是跟观众的直播互动，明明可以相安无事地结束，他搞不懂为什么阮小蒙非要惹事？ 她是没脑子么？ 他一面让主持人控制场面，最主要的是让阮小蒙闭嘴，一面让人监控网络动向并加以引导。 直到看到姜海集团和星辰娱乐同时发出声明，他就知道，阮小蒙这回是把人得罪狠了。 而不等他这边直播做出反应，又一个热搜再次冲上榜单，而这次的热搜词条，赫然是#阮小蒙买水军以怨报德# 内容是一个大v几分钟前发的，不仅晒出了阮小蒙将偷拍照片发给水军，并与水军沟通如何带节奏黑姜栩栩，同时更附有一张转账截图。 阮小蒙这波操作实锤得不能再实锤。 陈导看到这些证据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原本还在网上为阮小蒙洗白说她昨天知错能改的粉丝也沉默了，沉默过后，默默取消对她的关注。 她们可以接受自家姐姐品德上有缺陷， 但也不能缺太多…… 网友都不理解阮小蒙这样的操作。 他们不明白，阮小蒙和姜栩栩之间有什么仇怨？ 明明人家才帮过她摆脱那被借身的命运。 总不能脱离危险就过河拆桥吧？ 不，她这都不叫过河拆桥，她这是拆了桥还要把人给推下河去，再踩两脚。 陈导看着直播间和网上网友们懵逼的反应，默默抓了抓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随后用耳机和餐厅里的主持人发出指示， “让阮小蒙回房间吧，今天的直播互动环节不需要她出场了。” 下一期节目也不需要她了。 这嘉宾废了。 第174章 直播互动开始 一如陈导预料，在大v晒出阮小蒙买水军的证据后，姜海集团那边迅速发出一封律师函，直接以诽谤污蔑的名义起诉阮小蒙。 这次对上姜海集团和星辰娱乐的同时施压，只怕阮小蒙的经纪人也不会想继续保她了。 只是这一切，阮小蒙尚一无所知。 被告知经纪公司让她提前结束拍摄回去，阮小蒙还有些不满，但到底没再当着直播镜头的面闹起来。 很快，阮小蒙收拾好东西在助理的陪同下离开，然而就在她上车时，有生活助理跑来跟周和河道， “周哥，节目组给嘉宾的那个保命锦囊，被阮小蒙一起带走了。” 周和河一听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那个锦囊里的护身符是出自谁的手。 也正因此他格外看不上阮小蒙。 用了别人的护身符还要反过来找茬，有本事你别把护身符带走啊！ 不过周和河也知道不好闹得太难看。 毕竟阮小蒙身上的那什么换身的邪术还没处理干净，节目组要是强行收回护身符，到时候阮小蒙出了事恐怕会反过来找节目组的麻烦。 再说网友现在虽然对阮小蒙看不上眼，但节目组这边真的把人欺负得太狠，他们指不定还要反过来说节目组不近人情，把人往死路上逼。 “算了，先让她带着吧，回头让法务出个协议，正式跟她解除之后的录制合约。” 周和河交代完，想了想，还是借着机会将姜栩栩单独叫到一旁跟她解释了一下。 主要那护身符是她给的，周和河也担心姜栩栩觉得膈应。 却不想姜栩栩听说阮小蒙把护身符带走并没有太多意外。 以她这两天接触下来，阮小蒙可不是那么有“骨气”的人。 “那护身符替她挡了换身的术法，等过两天警方调查结果出来，术法被破，护身符也就失去效用了。” 言下之意，他拿回来也没什么用了。 周和河本意也是跟她说一声，免得姜栩栩心里委屈，同时也跟她提了一下网上的风向， “阮小蒙那边节目组已经决定跟她解约，下一期节目我会找新的嘉宾补上，星辰娱乐那边也会处理好网上的事，你不用把她放心上。” 姜栩栩微微一笑。 她没把阮小蒙放心上。 事实上，哪怕没有姜海集团和星辰娱乐这一手，阮小蒙之后也讨不到好。 姜栩栩从来没有以德报怨的习惯。 既然阮小蒙对自己存了坏心，她也没必要对她处处周到。 所以她昨晚处理完那头骨的事情后，又给民宿周围残存的怨气进行了清理。 至于阮小蒙身上沾染的那些怨气，她略过去了。 那怨气不重，哪怕不处理，晒晒太阳过段时间也会自动消散。 只是在这期间大概会倒霉些罢了。 姜栩栩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这边说完话，节目组那边也做好了准备工作，为了方便五个人一起直播互动，节目组特意弄了个大屏幕，确保嘉宾就算离得远也能看清那些弹幕。 很快，直播互动环节开始，所有嘉宾就位，不少观众立即眼尖地发现少了阮小蒙的身影。 【少了个嘉宾，阮小蒙呢？】 【该不会被节目组劝退了吧？】 【那也不奇怪，也不看看人家得罪了谁。】 【果然还是背景大才有话语权，同个节目组的嘉宾，说踢走就踢走。】 【前面在阴阳什么怪气？阮小蒙自己作死，跟我家栩栩有什么关系？】 【按我说她离开才好，有她在我看直播都膈应。】 【这波我站节目组。】 【哪个节目组受得了这种搞事情的嘉宾？】 【其实五个人也挺好的，我就喜欢看五个人。】 姜栩栩的粉丝还有一些路人刷起弹幕，分分钟就把前面那些阴阳怪气的网友弹幕给刷了下去。 阮小蒙的粉丝因为这两天她的扫操作少了大半，但还有不少颜粉只看颜值不看人品，坚持支持阮小蒙的。 还有一少部分阴阳怪气的路人，则纯粹是因为仇富。 节目组开播以来，嘉宾们还是第一次以互动的形式拍摄，也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实时的弹幕。 每个人表情都难得露出些新鲜的表情。 主持人适时在镜头外解释， “因为阮小蒙临时有了其他工作需要离开，所以接下来的直播互动环节将有我们五位嘉宾进行。” 直播姐的弹幕立即从前面的争论变成了热情的回应。 【终于等到了互动环节！】 【啊啊啊！可以跟京京说话吗？】 【师兄看看我！】 【栩栩，女鹅看看麻麻。】 【茶茶老婆好漂亮！】 【真真你是最棒的！】 少了阮小蒙，直播间异常地和谐。 邹南北虽然在镜头外，但也拿着手机看着直播间的实时弹幕，让嘉宾和直播间观众一一做了简单招呼后，又开始进行说明， “这次互动前期一个小时是给观众们的问答时间，直播间的家人们可以把自己想知道的问题通过弹幕形式发出，我们五位嘉宾会各自选取问题一一作答，大家也可以备注希望由谁为你们作答。” 说着顿了顿，又补充，“友情提示，弹幕问题最好是和节目组以及玄学相关的，否则可能会被直接跳过， 在一小时互动回答问题后，节目组还给大家留了单独的互动求助时间，大家可以说说自己生活里遇到的一些奇怪的事，届时我们的嘉宾会通过连线的方式对大家进行解答。” 邹南北话落，这边互动正式开始，直播间观众立即在弹幕里发出了各自的问题。 乍眼看去，弹幕上的问题简直五花八门。 有问顾京墨和姜栩栩组队怎么样的。 有问姜栩栩是不是真的懂玄学的。 还有人问灵真真请仙后是什么感觉。 但大部分人集中的问题却是—— 【请问节目组是不是真的没有剧本？】 【上一期节目中薛一宁的事节目组是不是早就知晓？】 【姜栩栩是真的有本事还是节目组的刻意营销？】 这些问题，都是这两期节目以来大家心里最大的疑问。 而这次，节目组终于要公开答案了。 第175章 美女的事你少管 节目组先前在网上已经看到不少关于《灵感》的讨论。 也知道网友们心里还有些不相信这些，但碍于他们节目本就敏感，自然也不好公然宣扬什么，是以一直以来都是含糊带过。 决定直播互动的时候，节目组就猜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上一期上头有人打过招呼后，周和河和柠檬的老板明里暗里打听了好几天，终于发现不是顾家也不是姜家那边出的手。 而是官方。 这个态度就很微妙了。 虽然很意外，但这也变相给了节目组另一种信号。 那就是——官方并不反对推广玄学。 意识到这点，周和河这边瞬间有了底，这才有了今天这场直播互动。 “关于第一个问题，节目组到底有没有剧本，这个还是请我们嘉宾分别说说吧。” 邹南北在场外说道。 几个嘉宾得了默许，便也没有忌讳地开口。 顾京墨作为嘉宾里圈内地位最高的，自然第一个开口，“节目组有没有剧本，答案是没有。” 他说着还笑了笑，“如果有，节目组这两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意外事故’。” 周察察闻言也跟笑，笑完又故作惋惜，“我倒是希望有剧本，那样我每一次出场好歹能多点存在感。” 玄学综艺，她在这领域就是纯素人，好几次都只能傻呆呆地听栩栩和商陆在那解释。 商陆向来实诚，网友问什么，他就只答什么。 “没有剧本。” 灵真真好歹有点梗，借用网络上的梗叹息，“节目组有没有剧本，我们能不知道么？” 几个人说完，轮到了姜栩栩，姜栩栩感觉话都被说完了，想了想，吐了两个字， “综上。” 几个嘉宾一愣，随后表情皆是一抽。 直播间弹幕原本直接笑抽了过去。 【神特么的综上！】 【哈哈哈哈哈，姜栩栩你是要笑死我！】 【我相信节目组没有剧本了，但凡有剧本她都不能只说两个字！】 【小姐姐，咱就问一句，你录综艺难道是按台词字数算钱么？】 【不不不，要是按台词字数我能说到节目组破产，她这分明是能省则省！】 【烦死了，美女的事你少管！】 【此时此刻，我的沉默振聋发聩！】 【姐姐好敷衍，但我好爱怎么办？】 直播间这边在吐槽，直播间前的周察察也忍不住吐槽， “栩栩，你这回答也太省事了，又不是高考选择题d以上都是。” 顾京墨也忍不住好奇， “听说玄门有种修行是修闭口禅，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只说两个字？” 顾京墨表情虽然认真，但话里的调侃意味却很明显。 然而不等姜栩栩回答，一旁的商陆已经认真解释， “闭口禅是佛教修行法门，姜小友是我道门中人。” 灵真真问他，“我想起上期刚见面你也喊她小友，你们是之前就认识么？” “不认识。” “认识。” 商陆和姜栩栩前后两个回答，几人看向商陆和姜栩栩的眼神顿时有些微妙。 商陆同样看向姜栩栩，显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认识了。 姜栩栩对此十分淡定。 “我从清风观观主那里听说过你，算是间接认识了。” 虽然一起录过两期节目，但每一期节目组都安排了任务主题，大家见面也顶多寒暄两句，像这样五个人坐下来聊各自私事的很少。 但直播间观众偏偏就爱看这种。 总觉得能听到点八卦。 灵真真也注意到弹幕上的热情反应，于是配合地问， “说起来上期清风观观主还给栩栩打赏了，很好奇你们怎么认识的？” 姜栩栩也没刻意瞒着，只道，“卖过几次符纸。” 她没说谁卖给谁，但不管是嘉宾还是直播间观众都理所当然地默认是清风观卖过符纸给姜栩栩。 这样的话倒也合理。 因为打开了话头，灵真真突然就接过了邹南北的职责，直接担当起了直播间的主持工作， 他本人就是玄学主播出身，对于直播的流程和互动方式十分驾轻就熟。 “这个，叫做蓝海兔兔的网友问，上一期薛一宁的事你们是提前就知道还是一眼看出来的？怎么看出来的？” 作为第一个开口拒绝跟薛一宁录制节目的商陆，回答得毫不含糊， “一眼看出来的，他身上的孽债很重，还背了明显的阴气和怨气。” 灵真真上一期没一眼看出来，这会儿负责主持，也没抢着表现自己，便扭头看向姜栩栩，示意她说。 姜栩栩猜出商陆看到的没有她看到的那么清楚，但后面她和薛一宁在镜中领域的对话都被播了出去，这会儿也确实没什么好瞒着的， “嗯，他背上当时背了五个女孩子的阴灵，还是很明显的。” “你有阴阳眼？”这回问的是商陆。 姜栩栩点头，“算是吧。” 商陆之前就有猜测，这会儿听到她的答案顿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眼神里似乎还藏着……羡慕。 阴阳眼哪怕在玄门也是很少见的。 确实有玄师能后期修成阴阳眼，但像他这样的，顶多也就是能感受到阴气而看不见实体，想要见鬼一般还得借助一些符箓加持。 所以对姜栩栩这种天生阴阳眼的他是真羡慕。 商陆的眼神毫不掩饰，直播间观众都忍不住笑过去了。 【第一次在我师兄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 【师兄的眼睛里写满了：羡慕，想要！】 【不就是一个阴阳眼吗？！他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给他啊！】 【姜栩栩毫不犹豫撕下自己的眼角膜递给师兄：给你，你想要我都给你！】 【九命！为什么一个玄学综艺直播间里还有发疯霸总文学？！】 周察察几个还好，商陆平日里属于2g网络，这会儿看到弹幕内容都忍不住瞪大了眼。 整一个傻眼状态。 许是他的表情过于呆，旁边几个嘉宾都难得的笑作一团。 一小时的互动问答很快结束，灵真真全程负责主持控场，这会儿更是主持上了瘾，略过旁边的主持人邹南北，直接对着镜头宣布， “接下来是我们的直播求助环节，节目组接下来会发起抽奖，随机抽一名观众连线，家人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们的抽奖开始倒计时，3,2,1……！” 一旁的邹南北：？？？ 那都是我的词！ 第176章 被网暴的母亲 虽然有些懵逼，邹南北还是没有出声打断灵真真的主持。 毕竟对方也是专业主播，这一小时下来控场控得恰到好处。 很快，抽奖系统抽出了第一名求助观众。 灵真真立即高声在直播间念出对方的名字， “叫做【数胡桃的夹子】的这位网友，请问你现在方便连线么？” 灵真真说话间，直播间弹幕又刷刷起飞。 【好奇这是哪个幸运儿啊？】 【可以跟我家京京面对面连线，好羡慕！】 【楼上是把其他四个忽略掉了是吗？】 【哈哈哈哈哈。】 【不过数核桃的夹子，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眼熟？】 【同意，我的眼睛好像在哪听过。】 【我去！】 【这不是前阵子那个儿童医疗事故事件的妈妈吗？！】 观众打字间，《灵感》的直播间已经成功连线到那位求助人，虽然对方戴着口罩，但还是叫网友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怎么哪哪都有她啊？】 【这位妈妈可了不起了。】 【居然还有心情看直播呢？】 部分观众开始在弹幕里阴阳怪气，几个嘉宾也很快在那零星的弹幕中得知了眼前这位求助人的身份。 前几天，某市儿童医院爆出一桩医疗事件，起因是一个姥姥带着生病的孩子住院，但当时负责的医生因为过于疲累，不小心给孩子原本的注射药物单的药量打了双倍，致使孩子突发抽搐导致死亡。 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孩子的家里人就闹了起来，毕竟孩子虽然生病，但得的也不是绝症，怎么来一趟医院反而丧了命。 医院虽然第一时间表示了歉意，但也平息不料孩子家里人的怒火。 原本这就是件普普通通的医疗事故，之所以在网上发酵，是因为记者采访时，孩子的母亲赶到医院后在镜头前痛哭，而后又言辞犀利地向医院方追究责任。 这本是很正常的情况。 偏偏不知道怎么，网上的网友注意到孩子的母亲年轻漂亮，在镜头前虽然表现得很难过，可脸上的妆容精致，身上衣服更是得体，踩着高跟鞋，明显一副都市丽人的打扮。 网友的关注点瞬间就偏了，纷纷质疑起孩子母亲。 【她的妆好精致，像是特意打扮过才赶来的。】 【有一说一，这个妈妈有点漂亮！】 【这是想趁着女儿死亡热度出道当网红吧？！真恶心！】 【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孩子都死了居然还能冷静地追讨责任赔偿，简直冷心冷血。】 【就是想讹多点钱呗。】 【人家当上医生也不容易，就因为一个医疗事故就要葬送他的未来吗？】 明明是受害者家属，却因为网上的这些言论，莫名就被冠上了其他的罪名。 甚至因为网友争论得太厉害，这个新闻一度上了热搜。 只是这些天被节目组的热搜压了下去，大部分网友便没再关注过。 此时再看对方冷不丁出现在《灵感》直播间，原本那些猜测她想红的网友瞬间像是发现了证据链，立即在直播间弹幕骂起了对方。 姜栩栩看着网上的那些言论微微拧眉，不等对方开口，就冷声道， “麻烦管理员清一下弹幕。” 随后又看向镜头，眉目忽然有些冷冽，“不清楚事实真相请不要肆意揣测他人，网络暴力是可以入罪的。” 其他嘉宾刚刚看到直播间弹幕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也有些不舒服，只是他们反应没有姜栩栩这么迅速。 这会儿闻声，当即也纷纷开口让直播间的观众们不要妄测他人，网络暴力不可取。 大部分网友原本也是凑个热闹，这会儿听到嘉宾们都开口，顿时就停了不再讨论，但还有一部分杠精不服气，认为自己有言论自由。 【我们陈述事实，怎么还让你破防了？】 【合理猜测也不行？谁家孩子刚死就有心情看直播啊？】 因为这些人不消停，很快又有一部分理性观众发声， 【人家听到消息赶过来就是那样不行？怎么还得特地回家把自己整憔悴点再来镜头前哭？】 【都做个人吧！非要逮着一个刚失去孩子的妈妈说？】 陈导那边显然也没想到第一个求助观众就碰到前阵子的医疗事故案受害者，当即吩咐管理员和控评组一起下场把那些不好的言论清掉。 许是这边直播间过于忙乱，那边的“妈妈”终于开了口。 “我关了弹幕，看不见那些话，你们不用忙。” 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吐字清晰，看得出她是个教养很好又理性的人。 至于为什么她没开弹幕也猜得到网友说什么，那是因为她这些天已经看到了太多这种恶意的揣测。 她的眼里没有光，只是安静地坐在镜头前，似乎对于外界的声音毫不在意。 半晌，她的视线落在了镜头另一边的姜栩栩身上，似是解释一般， “我女儿上一期有看你们的节目……你刚刚说，你有阴阳眼……是真的吗？” 很轻的一声询问，却带着满满的期盼。 一下子，就叫直播间前的部分网友破了防。 哪怕她还什么都没说，但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妈妈，眼巴巴问另一个是不是真的有阴阳眼，还能是为了什么？ 姜栩栩看着镜头另一边的女人，点头，声音坚定，“是。” 那妈妈原本黯淡的眸子在听到姜栩栩这话的瞬间似是亮了几分，随后声音哽咽， “那你……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孩子还在吗？……她还在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克制的压抑，眼眶几乎是瞬间红透，就那样恳切地看着姜栩栩，像是在抓住一根最后的稻草。 姜栩栩就那样沉默看着她，半晌，声音微轻， “她在。” 她说，“你的孩子，就站在你右手边看着你。” 女人眼瞳剧震，猛地扭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边，眼泪如珠滚落脸颊，双唇颤抖着哽咽出声， “小贝壳……真的是我的小贝壳吗？…… 你是不是舍不得妈妈，我知道你肯定是舍不得我……贝贝……呜呜呜…… 妈妈也舍不得你……贝贝……” 女人哭着扭头，又问镜头里的姜栩栩，“大师，贝贝她怎么样？她有没有说什么？呜呜……她是不是……怪我没陪着她？” 姜栩栩看着她，只道， “她在跟你说话…… 她说，妈妈，别死。” 第177章 我们的眼睛，要看得见光 直播间前的观众还有嘉宾原本还沉浸在面前母亲的悲伤中，甚至来不及惊奇那孩子的魂魄是不是还在。 冷不丁听到姜栩栩那最后两个字，所有人几乎是愣在了当场。 就连镜头那边的女人也是一愣，连带着眼角的泪都有些凝滞。 周察察隐约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歪过脑袋小声问旁边的商陆， “栩栩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商陆此时也是后知后觉，面色略有凝重，沉声低语， “大概，这位求助人面上已有死相。” 女人看上去并不像是有什么病痛，此时又是在家中，除非有歹人入室杀人，否则哪里来的死相？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对方打算自杀。 …… 【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不要啊，小姐姐你还很年轻！】 【换做是我，我大概也会扛不住……】 【我真的是恨死网上那些人了，不清楚事实真相就随意揣测别人，之前对栩栩是这样，现在对这位妈妈也是这样！】 【社会什么时候能对女性友善一点？】 【节目组赶紧报警吧！】 【真的不要想不开，网上那些胡说八道的人都会有报应的！】 【呜呜，突然哭死，她的女儿就在她身边看着她啊！！】 【我跟姐姐说声对不起，我之前也在网上说过你的妆容好看，虽然我当时没有恶意，就是单纯地评价……】 【妈妈！别死！】 【妈妈！别死！】 【妈妈！别死！】 不知不觉间，直播间的弹幕突然就开始了整齐划一地刷起了姜栩栩转述的她女儿的话。 可是这些弹幕，镜头前的女人都看不见。 因为不想再看到那些指责质疑的话，她早就关了弹幕。 姜栩栩看着女人面上并未消下去的死气，只道， “你的女儿她确实舍不得你，因为放心不下你，所以的魂魄迟迟滞留在了人间， 她知道你受到了网上那些人的攻击，她很生气，可是她太小，没办法保护你。 她是你最重要的人，但同样的，你也是她最爱的母亲，你真的想让她陷入害死妈妈的愧疚中吗？” 姜栩栩每说一句，镜头那边的女人眼泪就汹涌不停，说到最后，整个人更是当着镜头的面崩溃痛哭。 “啊啊……呜呜……” 似是这些年以来压抑的痛苦都在这时候爆发。 那些被指责的委屈和愤怒，那些无法给女儿讨回公道的憋屈，还有失去唯一的孩子的痛苦…… 这些情绪几乎将她彻底压垮，如果不是惦记着要好好送走女儿最后一程，或许早在前几天她已经活不下去了。 可她真的太累了。 好累好累。 她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想再看看她的贝贝，她想……去陪她。 “网上那些话都是错的，他们懂什么？说那些话的连人都不是，你不要为了那些话让孩子为你担心啊。” 周察察此时也红了眼眶，试图跟姜栩栩一起劝说。 其他嘉宾见状也纷纷劝说，灵真真更是直接跟工作人员要了手机，将直播间的整齐划一的弹幕放到镜头前给她看。 这世界或许充满恶意，但那些可爱的善意始终充斥在角角落落，需要你不断去发现，挖掘，直到将那原本灰暗的世界填充成彩色。 我们的眼睛，不能只看见那些黑暗。 我们的眼睛，要看得见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女人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吵杂的撞门声。 直播间观众一时有些惊慌，但很快，女人身后的房门被一股外力撞开，身穿警服的民警迅速走了进来。 原来，在姜栩栩吩咐工作人员清理掉弹幕的时候，她就低头迅速给顾千明发了一条信息。 旁人或许不会因为她一个猜测随意出警，但顾千明是官方的人，说话有分量。 加上因为这个事之前也在网上闹过，当地民警知晓当事人的住址，不过几分钟便快速出警。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发现，女人身后的房门竟是用毛巾和透明胶带封住的。 而很快，随着民警快速进入，将女人身后放着的木炭连同她准备好的一瓶安眠药拿走。 众人这才真切地意识到。 对方是真的存了自杀的心思。 如果不是姜栩栩看破…… 或许明天，他们在网上看到的已经是这位妈妈自杀身亡的消息。 从未感觉到如此庆幸。 庆幸于这位妈妈被救下了。 但同时，不少网友也开始反思自己在网上的言论。 其实他们大部分人在现实里都是规规矩矩的，但到了网上，许是隔着网络，每个人都能在网上大肆发表自己的意见。 哪怕说错了也没关系，甚至哪怕知道自己的言论伤害了某些人也并不在意。 而此时，他们直观地面临一场险些酿成的悲剧，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打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插在对方心上的一把刀。 因为这一场直播求助，网上迅速聚集话题，关于这位妈妈的事再次冲上热搜。 很多人在网上表达了自己的心情，其中就有一部分是当初指责对方化妆打扮的人。 【从没想过自己一句话会带给别人这样的压力，评论已删，对不起。】 【网络暴力真的不可取。】 【我没有在网上发表过关于这位妈妈的不好言论，但当时看到那些不好的评论时我也没有站出来反驳，总觉得和我没关系，但现在我有点后悔。】 【我也一样，当时害怕被那些网络喷子攻击所以选择了沉默。】 【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不该受到这样的指责。】 在生命面前，大部分人都表达出了善意，但还有一小部分喷子还在质疑。 【该不会是故意作秀吧？不然怎么会那么巧还上直播？】 只是这样的言论一出现，瞬间就被网上一种网友集火得再也不敢出声。 因为直播间迟迟没有关闭，很快女人的老公也闻讯回到家里，在得知妻子准备烧炭自杀后更是悔得抱住妻子痛哭。 直播间观众哪怕看不清画面，听着那声音都感觉唏嘘不已。 没人发现姜栩栩不知何时离开了直播间。 第178章 两张见阴符 “栩栩去哪了？” 周察察第一个发现姜栩栩不见，下意识问了一嘴。 没等工作人员回答，就见直播间那头的妈妈终于平复了情绪，想起还在直播连麦，先是跟嘉宾还有直播间观众们表示了歉意，而后目光下意识搜寻，明显是想找姜栩栩。 姜栩栩正好这时回来，看到女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似是犹豫着想要说点什么。 不等她继续开口，姜栩栩便道， “我刚刚让闪送给你带了份礼物，希望它能帮到你。” 女人面上的死气虽然消散了些，但只要她依旧放不下女儿的死，之后也还是会想不开。 说到底，网上的言论只是一根导火线，让她活不下去的根本原因还是她死去的孩子。 女人显然没想到她会给自己送礼物，但想到她能看到自家女儿的魂魄，对这个年轻的女孩就莫名多了几分信服。 也忘了问姜栩栩怎么会知道自家的地址，点头又朝她说了声谢，因为她自杀这事家里还要交代，这便直接下了播。 直播间观众没想到姜栩栩刚刚离开那会儿居然是去送礼物了，纷纷在直播间里好奇她送了什么礼物。 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她去哪里叫的闪送？ 姜栩栩看着弹幕，只言简意赅，“送了道符。” 商陆看了她一眼，却没追问是什么符，观众也只以为姜栩栩送了平安符或者让人平静的符，也没多问。 又在弹幕讨论起网上关于这位妈妈自杀的讨论，让人生气的是虽然成功阻止了对方自杀，但网上居然还有人在质疑对方是故意作秀，演的。 偏偏被人反驳后，还有喷子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姜栩栩看到这些弹幕，抿了抿唇，道， “网上的言论和我们日常说出的话一样，都具有一定的因果之力，哪怕是在网上，我也不建议大家肆意揣测发表一些过激的言论， 因为过激的言论往往伴随着戾气，一个人身上戾气积累太深，容易影响你自身的气运，比如事业，比如财运。” 姜栩栩这话一出，直播间的观众瞬间就精神了。 原本那些只是暂时消停的喷子也瞬间警醒，决定以后还是不要太搀和这种评论中。 毕竟当代网友的宗旨是，你可以影响我的爱情甚至友情，但你要影响我的财运，这事就没得商量了。 【我女鹅是懂得警告的……】 【我有个朋友是个恋爱脑，我劝了她好久说那男人渣，她都不信不听，后来遇到个大师，那大师说她那男朋友影响她财运，立马分了。】 【哈哈哈哈哈，最终还得靠我们玄学出手！】 【女鹅之前被网上那些喷子那么黑都没正面怼过，我以为她没脾气，结果今天看到她对喷子的态度，我忽然就明白了，她不是没脾气，她只是比起自己更在意旁人受委屈。】 【这就是女孩子更心疼女孩子。】 【对姜栩栩路转粉了！】 这边直播还在继续，另一边，周海蓝的丈夫送走了前来安抚的民警还有区委会劝诫的大妈。 回到房间，就见妻子坐在床边，眼神怔怔看着自己的右手，整个人沉默又毫无生机。 他知道，虽然今天阻止了她自杀，但她还是放不下孩子的死。 可谁又放得下呢？ 他走过去，用力将妻子揽进怀里，声音嘶哑， “海蓝……是我不好，我最近忙着其他事，没有注意到你的情绪……你……你能不能，别丢下我一个人……” 男人声音哽咽，更加用力地抱住妻子。 “贝贝……已经不在了，我不能连你也丢了……” 周海蓝眼泪再次跟着丈夫滑落，两个人依偎着无声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响起门铃。 丈夫抬手胡乱擦了擦脸，说了一声我去开门，就出了房间。 不多时，却在外头喊周海蓝的名字， “海蓝，你出来一下。” 周海蓝稍稍回神，起身出去，却见丈夫站在玄关处，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帽的小哥。 “他说有你的闪送，必须本人签收。”丈夫轻声解释了一句。 周海蓝脸上闪过茫然，下一秒，似是想到什么，几步上前。 就见那闪送小哥一双眸子从她脸上扫过，随后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木盒。 “确认是周海蓝女士本人，这是姜栩栩小姐托我们公司闪送的物品，两张见阴符。” 黑帽小哥说着打开木盒，只见木盒里躺着的是两张灰色符篆。 见眼前是两个麻瓜，还不忘贴心提醒了一句， “使用时只需把符纸点燃或者贴在身上，符纸时效是两个小时。” 周海蓝瞳孔微颤，似是明白了这符纸是做什么用的，眼眶顿时有些发红，周海蓝的丈夫却是莫名，看着妻子签收那符纸后，忍不住问她， “姜栩栩是你直播连线的那个嘉宾？她怎么给你送了两张符？” 而且直播关闭还不到半小时，这闪送来得也太快了吧？ 那闪送小哥也没说自己是哪家闪送公司的。 还没等他继续追问，就见妻子忽然将其中一张符贴在了他胸口处。 男人看着妻子的动作有些无奈，觉得她是因为失去孩子陷入了魔怔，正要劝她，就见妻子怔怔看着前方，眼眶通红，双唇都开始颤抖起来。 他顺着妻子的视线看去，下一秒，整个人狠狠僵在了原地。 客厅的窗帘拉着，眼前有些昏暗的客厅内，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站在客厅前，距离他们不过两步之遥。 她仰着脑袋看着他们，熟悉的模样，带着些许委屈，小声地喊， “爸爸，妈妈……” 男人的眼眶瞬间通红，周海蓝的眼泪更是再次汹涌。 这一刻，两人都没有质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幻觉，抑或是生出什么见鬼的害怕。 有的只有满腔的心痛与感动。 “贝贝！” 那是他们的孩子啊！ 因为走得太快，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的孩子。 两人声音哽咽地喊着她的名字，不约而同地朝着那小小的身影扑了过去…… 第179章 她不是，她是本人 《灵感》直播间。 自杀妈妈的事情在网上讨论不止，节目组这边却必须继续求助环节。 第二个求助人是一个在校的女大学生，因为她跟男朋友频繁分手复合，甚至有过一个月内分手六次的记录。 她觉得这不正常，所以想让节目组帮她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怨气影响了她和男朋友的感情。 涉及到感情问题，周察察就很有主场优势了，当即很是热络地问起女生和男朋友的交往情况，又给了一些很中肯的意见，甚至还有一点恋爱小技巧。 女生和直播间观众都听得很认真，就在这场求助差点成为茶茶专场时，灵真真适时提醒了一句，又cue一下商陆和姜栩栩，让他们从玄学的角度出发分析一下这个事。 姜栩栩看过了，分析了，然后得出结论， “没有怨气，你和你男朋友分分合合，或许只是单纯地因为你们不是彼此的正缘。” “正缘？”女生不懂。 商陆于是冷酷解释，“意思你们不会修成正果，迟早会彻底分手。” 女生听完，骂骂咧咧退出了直播间。 直播间观众哈哈笑死。 之后又连线了两个，都没有遇到什么正经事，一个怀疑老公出轨，一个转正不顺利，想问问有没有办法转运或抓住出轨证据。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节目组这边正打算切断直播，忽然又有人打赏了个【万里星辰】。 直播间观众下意识以为又是姜栩栩的金大腿们打赏的，结果仔细一看却是个熟悉的名字。 【感谢“数胡桃的夹子”为主播《灵感》送出一场万里星辰！】 【数胡桃的夹子：谢谢姜大师，你的礼物我收到了……那真的是最好的礼物，真心感谢您！】 距离之前结束连麦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观众也没想到还有个“返场”，纷纷好奇姜栩栩送了个什么符，也有不少网友在弹幕里关心周海蓝，劝她想开的。 这一次，周海蓝却是看到了，同样发了弹幕回复。 【谢谢大家，我不会再做傻事了，不能让贝贝为了我走得不安心。】 观众以为是民警和老公的劝说让她想开了，却不知她只是听女儿的话。 想到女儿死了依旧不放心自己，哭着让她好好活着，周海蓝哪里舍得让女儿继续伤心。 虽然依旧难过，但她不会再想不开。 姜栩栩看着周海蓝发出的弹幕，嘴角也浅浅弯起，又道， “如果不放心孩子，可以去清风观请人做个道场，周围的道观也行，但最好是有道教协会认证的道观。” 商陆没想到她还给自家道观招揽生意，忍不住看她一眼。 直播间观众则纷纷表示。 【做笔记：有道教协会认证的道观！学到了！】 【道教协会认证的比较靠谱吗？】 【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靠谱的。】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查道教协会认证？】 姜栩栩直接把问题推给商陆，商陆只能再次线上科普道教协会认证的标识还有道观的一些基础业务。 直播间前观众一堆做笔记划重点的，俨然道学小课堂。 又拖了半个小时，节目组总算结束了今天的直播。 眼看今天安安稳稳结束直播，陈导自己都有些庆幸，觉得自己让阮小蒙退出今天的拍摄果然是正确的。 节目组众人不知道的是，阮小蒙在被剧组勒令经纪公司把人接回去后，阮小蒙还有些不甘心地让助理偷偷发微博暗示节目组霸凌自己。 结果助理那边刚刚煽动仅剩的那些粉丝掀起一点水花，那边自杀妈妈的新闻就冲上了热搜，直接把阮小蒙这好不容易起来的水花给冲散了。 而当天晚上，在几个嘉宾各自回到家时，海市警方终于公布了先前用换身术害人的真凶以及背后的真相。 阮小蒙作为受害人便打算趁机录个视频卖卖惨，好歹拉回自己的关注度，却不曾想这次没等她实施计划，微博账号就被公司收缴了。 经纪人更是直接放话让她这段时间先保持低调，因为就在下午，姜海集团和星辰娱乐的律师函已经发过来了。 阮小蒙突然被限制了自由，姜栩栩这边也终于重新到家。 路上知晓了姜海集团和星辰娱乐出面对她的维护，又各自发了消息表示感谢。 消息刚刚发出，这边车子刚好停下。 因为是下午，家里没什么人。 姜栩栩正打算回房间补个觉，刚一上楼，就感觉身后有个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姜栩栩脚下一顿，扭头，就见一道身影快速闪到二楼的走廊。 没有理会对方，姜栩栩继续抬步上三楼，然后就听到身后那个脚步声再次悄咪咪跟上。 姜栩栩：…… 停下脚步，她干脆转身，“你有什么事？” 姜瀚被抓个正着，表情有些尴尬，甚至耳根还有些红，他抿了抿唇，才试探着开口， “先说好，不准又让我禁言。” 上次的三天禁制已经过去，但明显已经给这位留下了点心理阴影。 姜栩栩却没有直接答应他，只道， “这要看你接下来说的话的内容来定。” 姜瀚脸上似有些憋闷，还是忍下了，“放心，我不是找你麻烦。” 他说着，忽然掏出手机，给她看自己拍的玉牌照片。 “我借了淮哥的玉牌看过，这个玉牌真的是你自己做的？” 姜栩栩看着他，明显不想回答这么没有意义的问题。 姜瀚见她不说话，只能接着道， “我仔细看过那个玉牌，那玉牌的雕刻手法和我喜欢的一位玉雕大师的手法很像，你是不是……” 姜栩栩挑眉。 之前她送玉牌的时候，姜瀚确实提到过一个名字，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凭着雕工认人。 这是把她马甲扒出来了？ 姜栩栩这么想着，就听姜瀚一脸严肃地问， “你是不是如生老师的学生？” 姜栩栩：…… 她不是学生。 她是如生本人。 甚至如生这个名字都是自己随便取的，她以为很明显了。 栩栩-如生。 但姜瀚显然没想过这个，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默认，顿时有些激动， “你是怎么认识如生老师的？我看过他不少作品，可惜他一直没有对外公开露过面，我很想见见他老人家，你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第180章 褚大佬紧急求助 姜瀚虽然对外一直有些冷傲，但私底下也有不少喜欢的爱好，其中一样就是收藏玉雕摆件。 听上去虽然有些像老古板，但他就是喜欢那些古朴又精细的工艺。 上期节目看到那个关蕊蕊拿出来的玉牌后他就发现那雕刻的手法很熟悉，之前说让姜栩栩把东西放到他朋友的玉玩店寄卖也是想套套她的话，确认她是不是认识如生老师…… 谁想到话没套出来，反倒被她莫名下了个禁制不许说话。 只能说这个姜栩栩脾气实在太大了。 所以他这回不打算迂回着来，他直接问！ 姜栩栩听他一口一个老人家，一双杏眸透着澄澈的无辜。 莫名有种想告诉他真相的冲动怎么办？ 感觉他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姜栩栩又默默压了回去，之前选择不露面就是为了避免麻烦，现在要是主动暴雷之后肯定会有一堆麻烦需要应付。 姜瀚可不像是个会保密的人。 想到这里，姜栩栩表情都淡了几分，干脆默认了学生的身份，问他， “我凭什么帮你引荐？” 她只是单纯地反问，但听在姜瀚耳朵里却是满满的挑衅， “我是你堂哥，一家人，引荐一下怎么了？你难道还怕我跟你抢师父不成？” “那也说不准。” 姜瀚：…… “你要怎样才肯帮我介绍？” 姜瀚险些脱口问她是不是要钱，但想到之前两次嘴贱的下场，还是生生憋了回去。 姜栩栩见他态度尚可，也不继续为难，只道， “老师不喜欢见生人，你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你转达，不过如果只是单纯地好奇或者问候就免了。” 姜瀚听她这么说，心里又是一阵憋闷。 但想到只有她能联络到那位如生老师，还是忍了， “我想找大师帮忙定制一件玉雕，价钱随便他提，只要他愿意接，其他条件也都好说。” 姜栩栩没想到姜瀚还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不过她学玉雕，本身是为了做护身符。 玉器，尤其是有灵气的玉器是一种很适合储存灵力的媒介。 除了自己偶尔来兴致做的东西，倒是没有接过这种专门定制的。 “老师一般不接定制，也不一定有时间帮你做，你还是找别人吧。” 姜栩栩说着就要转身回房，姜瀚听着她这话，脸色顿时有些沉，几个快步跑到她身前将人干脆拦下，脸上带了几分愠怒， “姜栩栩，你这人要不要这么小气？不就是之前说了你两句，我也被你禁言了，还不算完吗？现在只是想让你帮忙问个话你都不愿意？” 姜栩栩见他虎视眈眈瞪着自己，明显一副不爽的样子。 她想了想，干脆掏出手机捣鼓了两下，不多时，就听到一条微信提示音。 姜栩栩将手机聊天框迅速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问过了，老师拒绝了。” 姜瀚：？？？ 她是不是在糊弄我？？ 然而不等他继续追问，姜栩栩已经径自绕过他，直接闪身进了房间。 房门啪的一声关上。 姜瀚还不死心，再次上前拍门。 然而姜栩栩的房间门在关上的瞬间就已经启动了静音的法阵，外头就算拍得震天响，房间里也听不到半点声响。 没再理会姜瀚的胡搅蛮缠，姜栩栩迅速换了身衣服，刚躺上床补觉，就听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却是褚北鹤发来的。 大佬突然主动联系，姜栩栩差点以为自己刚刚应付姜瀚随手发的消息是发给了对方。 拿起手机一看，却见大佬居然给自己发了个定位消息。 【姜栩栩：？】 【褚北鹤：我遇到一点非人类学的麻烦，方便过来一趟吗？】 姜栩栩几乎是刷的一下坐起身来。 要说别人遇到什么麻烦她是信的，但要说褚北鹤遇上非人类学的麻烦她却不太相信。 可褚北鹤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和人开玩笑的人。 姜栩栩看一眼对方发的定位，是郊区。 想了想，她直接给对方发了消息。 【姜栩栩：半个小时到。】 换做平常她可能还要犹豫一下，但那是金光大佬啊。 不说大佬平日里对她的照顾和“体谅”，就说自己昨晚刚刚用了人家金光加持过的雷符，难得褚北鹤找自己帮忙，姜栩栩自然不可能拒绝。 快速将刚刚换上的睡衣扒下来，又换了一套简便的行装，挎上包，姜栩栩刷的拉开门。 门外的姜瀚刚刚敲累了转身离开，结果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身后的房门开了，当下扭头。 却见姜栩栩明显换了一身衣服，而且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你不是刚刚回来？这是要去哪？” “有事。”姜栩栩言简意赅，绕过姜瀚就匆匆准备下楼。 姜瀚见状当即跟了上去。 三楼朝花园的房间窗户边，路雪溪正给自己的新到手的娃娃梳理头发，嘴角轻轻弯着，眼角余光就看到楼下一前一后的身影。 前面的是姜栩栩，而后面的…… 是姜瀚！ 路雪溪拿着梳子的手微微一顿，面上闪过一瞬的不喜与费解，转而拿出手机，给姜瀚发了个消息。 【路雪溪：瀚哥，我要给我的新娃娃整理一下摆设，你能不能来帮我一下？】 刚刚追着姜栩栩走到门口的姜瀚听到手机传来的提示音，打开一看是雪溪发来的消息，下意识朝着别墅的方向看去，面上闪过犹豫。 就在他打算先回去帮雪溪时，就见一辆车子停在了自家别墅门前，开车的还不是自家司机。 姜瀚刚准备转弯的脚步瞬间往前几个大步，在姜栩栩上车前忙不迭把人拦下。 “这不是我们家司机，你坐别人的车要去哪？” 姜瀚觉得这个姜栩栩真是乱来，别人的车是能随便上的？ 该不会是上了个综艺，进了娱乐圈就认识了什么不正经的人吧？ 姜瀚虽然不喜欢她，但也不能看她被人带歪了。 姜栩栩看着姜瀚这一举动简直莫名，杏眸淡淡扫一眼姜瀚，隐隐带了点警告， “姜瀚，你多管闲事的毛病又犯了？” 第181章 非人类学的麻烦事 姜瀚听到她凉凉的一声，顿时觉得头皮一紧。 这是明晃晃的禁言警告啊！ 姜栩栩趁着他僵住的一瞬，干脆绕过对方拉开后座车门直接上车。 正要关门，却不想，姜瀚高大的身子紧跟着挤了进来。 姜栩栩被迫往里挪。 姜瀚却是大咧咧地往后座一坐，啪的一下关上车门。 “你去哪，我跟你一块去。” 姜栩栩用一种看病人的眼神看向姜瀚，驾驶座的司机眼见两人的争执，忙扭头解释， “姜少，我是前面褚总的司机，褚总有事需要姜小姐帮忙，我现在是要载姜小姐过去。” 姜瀚乍听褚总的名还没反应过来，待意识到司机说的是褚北鹤时，都忍不住瞪大了眼。 褚家和姜家虽然有往来，褚北鹤和姜淮哥也算交好，可是……姜栩栩什么时候跟那个大魔王这么熟悉的？ 看她刚才急匆匆的出门，明显是对方给发了消息。 他们居然连联系方式都交换了？！ 他这个堂哥到现在都没跟她交换联系方式呢！ 自己找她要个如生老师的联系方式都不给，结果别人一个信息她就急匆匆出门。 姜瀚莫名感觉有些不爽。 明明他跟她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姜栩栩不知道短短一瞬间姜瀚心里转过多少情绪，在司机解释完后便不耐烦催他， “现在可以下车了吗？” 姜瀚原本一听这是褚北鹤的车，下意识就想跑，毕竟听说褚北鹤向来讨厌别人坐他的车。 但这会儿听姜栩栩这么迫不及待“赶”他，他顿时又不想走了。 “我就跟着你，除非你答应让如生老师帮我定制玉件。” 姜瀚打定主意不下车，司机只能用眼神询问姜栩栩。 褚总的事可不敢耽搁啊。 姜栩栩对上司机的目光，又看一眼旁边的姜瀚，只道， “先开车吧。” 说罢，干脆在旁边坐好，也不理会姜瀚。 后者见她这都不肯松口，也跟她杠上了，直到车子开动，才想起自己还没回雪溪的消息。 又掏出手机，说自己这边有事不能过去，让她找家里的阿嫂或者明叔帮忙。 别墅内。 路雪溪站在窗边，眼睁睁看着姜瀚跟着姜栩栩上了同一辆车，再看姜瀚发来的消息，原本温雅的脸上表情有一瞬的难看。 下一秒，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梳子连同新娃娃往地上狠狠一摔。 【系统：姜瀚拒绝宿主的请求一次，姜瀚好感值-1分，请宿主谨慎提出邀请。 另，姜瀚的好感值已经持续一段时间未再增长，建议宿主加强人物攻略。】 听到好感值减掉一分，路雪溪脸上顿时更难看了。 她这些年努力维持大家喜欢的样子，努力讨所有人喜欢，费那么多劲才一点点把好感度升高。 可是根据系统规定，只要她想攻略目标提出请求遭到对方拒绝的话，不管多小的请求，系统都会默认好感度-1。 这让路雪溪感到十分憋屈。 要知道哪怕是一分，她提升起来也是很难的！ 这些年她住在姜家从来没主动索要什么，一是为了表现自己低调不贪图姜家的东西，二也是因为系统的这一规定。 换做平时，她是怎么都不可能轻易跟姜瀚开这个口。 但刚刚看到姜瀚屁颠颠跟在姜栩栩身后的样子，莫名就让她想到了现在的姜溯。 因为害怕姜瀚也会变成姜溯那样跟着姜栩栩跑，她才会不顾系统规定给他发消息想让他回来。 结果姜瀚居然拒绝她！ 还是为了姜栩栩拒绝她！ 路雪溪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了，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一个两个突然就变了？ …… 姜瀚不知道因为自己一条短信让路雪溪生了好大的气，他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微微拧眉， “这是去郊区的路吧？” 他想问姜栩栩，褚北鹤找她去郊区做什么，扭头却见姜栩栩坐在后座正闭目养神。 车内光线不算明亮，从他的角度看去，隐约能看到姜栩栩长睫垂下的位置有隐约的乌青，虽然因为年轻看不出什么，但姜瀚莫名就猜到她昨晚没睡好。 是因为在外面录综艺没睡好？ 也是，外面的床哪里有家里的舒服，还要三个人挤一个房间。 抠抠搜搜的。 也怪她自己，非要录什么综艺当什么明星。 睡不好都是该她的。 心里这样鄙夷着，到底没再开口说话。 车子一路安静。 直到出了市区，到了郊区的一块开发地。 姜瀚之前听三叔提过，政府有意筹建新兴开发区，前阵子好几家都在争这个项目。 现在看来应该是褚家拿下了。 姜栩栩在车子靠近开发地界的时候就按下了车窗，下意识搜寻附近有没有什么阴气怨气聚集的地方。 只是一眼看去，周围一片干净，唯一说哪里特别的，那就是前方某处，某人的金光亮得她隔这老远都能看见。 姜栩栩看着那熟悉的金光，实在想不明白，褚北鹤能遇到什么事是需要她这个符师来处理的。 五分钟后，姜栩栩来到褚北鹤给她定位的位置，一座山里无人供奉的野庙。 姜栩栩看到野庙，第一反应就是邪神。 如裴远珵之前遇到的那邪神像一样的东西。 但还是那句话，就褚北鹤那身金光，一般邪神瞧见都得躲着走。 抱着好奇的心思走到野庙前，褚北鹤听到动静，当即伴着他一身金光从庙里走出。 看到姜栩栩身后跟着的姜瀚时微微挑眉，眼神中明显带着疑问。 姜栩栩隔着金光看不太清楚他的眼神，但见他看向姜瀚，便随口解释了一下。 又问，“你说的非人类学的麻烦事是什么？在哪呢？” 按说褚北鹤不会喜欢这种野庙的环境，但他既然能避进这里不离开，说明确实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只是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姜栩栩这么想着，就见褚北鹤似是有些无奈地指了指某个方向。 姜栩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不远的一棵大槐树下，一个细瘦的身影藏在树后，只微微探出一颗脑袋，此时眼巴巴地盯着褚北鹤看。 褚北鹤解释道， “这边开发筹备遇到一点问题，我过来看看，路上就遇到那个孩子…… 他拦在我面前，问我，刚刚云里飞过去的是蛇还是龙。” 第182章 小蛟人 听到龙的时候，姜栩栩眼眸微微一凝。 一旁的姜瀚听着却是一脸懵逼，“啥玩意儿？” 下意识抬头看天，“有龙？” “没有龙。”姜栩栩说，“是语言陷阱。” 一般人的认知里，蛇是不会在天上飞的。 所以对方问云里飞过去的是蛇还是龙时，大部分人下意识都会像姜瀚刚才那样觉得是龙。 而对方这么问，也是为了从褚北鹤口中得到一个“龙”的答案。 “民间有个说法叫做走蛟，传说蛟想要化龙，会引来雷雨，然后寻找一位有缘人讨封，问对方看到的是蛇还是龙。 如果有缘人说是蛇，就代表讨封失败，蛟会受到天罚退回蛇身，如果回答是龙，就能成功化龙。” 姜瀚第一反应是她又在胡吣，“建国后不准成精，更别说龙了。再说最近几个月都没下过雨，更别说雷雨了。” 姜栩栩自动忽略姜瀚的话，径自看向褚北鹤，“你回答他了？” “没有。” 褚北鹤声色冷冽。 姜栩栩能听出那是语言陷阱，他自然也听得出来。 虽然不清楚对方问出这种话的目的，但褚北鹤本就是个谨慎的回答。 各大电视台的记者采访都从他这里套不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字来，一个区区少年就更不可能了。 他唯一没料到的是对方见他不回答，就各种拦着自己不让离开，反而把他困在了这个地方。 姜栩栩听说对方讨封失败还敢拦路不让人走，心下有些诧异。 倒不是担心对方对褚北鹤动手，毕竟以大佬这身金光，对他动手估计天道都不会放过它。 不过大概也是因为这身金光，对方才固执地选中褚北鹤想要向他讨封。 毕竟这样身负大功德大气运的存在，如果能得他一句口封，下一秒一飞冲天也不为过。 这么想着，姜栩栩便让姜瀚和褚北鹤留在原地，打算自己去会一会那只蛟。 只是她心里隐约有些疑惑，一般能成功化蛟的修为都不低，对方这么畏畏缩缩的只敢躲在树后，瞧着一点不像修为高深的妖。 姜栩栩这么想着，直到走到近前，看清了树后那道身影，整个人顿时一怔。 那是个外表约莫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般妖物的人形能反映对方的妖龄，面前这完全是只还没成年的蛟。 不，说他是蛟都有些勉强。 能够成功从蛇化成蛟的，大抵修为已经足够对方稳定化作人形，但面前这只蛟化形都化得不够完美。 不仅脖子和下颚处能看到明显的银色蛇鳞，藏在那头蓬松杂乱的头发下的还有一对又短又直的角。 那是区别于蛇形的蛟的角。 “你……是才刚化蛟？” 少年感受着她身上属于玄师的气息，明显有些警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是梗着脖子道， “我还没讨封成功，也没伤人，你不能抓我！” 姜栩栩眯了眯眼。 年纪小小，规矩倒是知道得挺清楚。 “我看你连化形都是刚刚学成，明显还没到可以化龙的时候，为什么要缠着对方讨封？” 眼前的少年，就好比一个孩子，刚刚学会爬，就迫不及待想飞。 说出来都让人笑话。 少年明显也清楚这个情况，但他依旧理直气壮， “我知道，我就是想提前排演一下。而且那人身上有那么多金光，万一他给了口封，我就能省下好几百年的修炼时间，原地化龙呢？” 这年头还不兴妖做做梦么，万一就实现了呢。 姜栩栩听他说排演都有些无语，听到后面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只蛟不止未成年，甚至还有些异想天开。 只是面对这些并没有明显恶意的妖物，她也不会主动挑衅，于是还是忍着脾气问， “那人家已经拒绝给你口封了，你为什么还缠着人不让走？” 少年就看她一眼，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我好难得遇到这么个身有大功德的人，怎么能就这样让他走掉？万一以后碰不到了怎么办？” 姜栩栩：…… 听这意思，这蛟还打算养着大佬等你将来时机到了再让你讨封不成？ 姜栩栩决定不跟对方讲道理了。 抬手直接掏出一张雷符，吓唬他， “赶紧走，那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人。” 少年看到她手里的雷符明显有些忌惮，警惕地退了两步，但还是不死心。 “不能让他留在山里陪我吗？” “不可能，想都别想。” 少年表情似是纠结，“那我跟他走总行了吧？” 姜栩栩一副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拒绝得干脆又不留余地， “不行。” 少年闻声差点跳脚，“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替他做主！万一他想让我跟他走呢！” 姜栩栩闻声，脑海中下意识想起对方手心的那道印记，非要论说的话，她是他的未婚妻，自然有替他做主的权利。 但姜栩栩之前就没打算承认，现在更不可能承认，便道， “我是他的邻居，他就是不想被你缠着所以才会找我过来。” 姜栩栩说着，又用警告的语气道， “话我都说了，你要是再执迷纠缠，别怪我劈你！” 世间妖邪都抵挡不住雷电之力。 面前的小蛟自然也是怕的。 他脸上带着不甘心，看一眼那边的褚北鹤，又看一眼姜栩栩手里的雷符，半晌一咬牙，转身哒哒哒就跑进了密林里。 姜栩栩皱了皱眉。 看着对方转眼间就没了踪影，却不觉得对方真的就这么放弃了。 重新走回野庙前，褚北鹤看着她，面上倒是没有担心的样子，显然觉得她能应对。 只是见她脸色不好，忍不住问，“他离开了？” “跑了。”姜栩栩道，“不过估计还会回来。” 没办法，人家认定他了。 谁让大佬一身金光那么吸引人呢。 虽说一般妖邪不敢近身，但像这类手上从未沾染血债的妖物，震慑力却是相对小的。 更别说还有化龙的诱惑在前面吊着。 姜栩栩看向眼前的褚北鹤，眼神里满是理解。 面对这么大个香饽饽，谁能随随便便拒绝呢？ 换她，她也不行。 第183章 谁能拒绝一个活泼的小纸人呢 “先回去吧。”姜栩栩说，“路上我想办法隐匿你身上的气息，他应该没那么容易找到你。” 褚北鹤对她倒是没有怀疑，点了点头，“好。” 一旁的姜瀚听了全程，一脸的不可思议，总觉得这跟他认识的那位大魔王不太一样。 褚北鹤是年轻一辈里唯一一个年纪轻轻就成为家主的人，身份上就天然和他们这些小辈拉开了距离，哪怕是四大家族里的，平日里也没见他搭理过几个。 姜淮算是唯一一个能和他说得上话的人。 不过姜淮确实是他们这一代中翘楚一样的存在，姜瀚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姜栩栩……凭什么？ 就凭她那一身本事？ 姜瀚觉得不应该。 毕竟以褚家的地位和财力，褚北鹤想找什么样的厉害人物找不来，就他知道的就有好几家专门养了风水师。 褚北鹤真的需要，养十个都不成问题。 姜瀚就不理解，很不理解。 “姜栩栩，我知道你有点本事，但是有些事不能托大，如果真的像你说的，有那种妖怪想要缠上褚总，最好还是找真正的大师过来。” 姜瀚是真心想劝她的。 倒不是觉得她在装神弄鬼。 经过之前几次，他已经相信她是有真本事的，但那也要分情况。 她研究研究什么静音禁言的还行，真的遇上厉害的角色，还是得找真正的大师来才行。 说到底，他不觉得姜栩栩能厉害到哪去。 毕竟她才几岁啊。 万一处理不好，自己危险不说，还要连累褚总，到时候褚家找上门也不好交代。 姜瀚自认自己是好意，但姜栩栩还是不想听，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再给这人下个禁制的时候，却听一旁的褚北鹤淡声开口，声音冷冽却不容质疑， “在我看来，姜小姐就是真正的大师。” 他说，“我信她。” 一句话，让姜瀚哑声，也让姜栩栩有种被顺毛的舒适感。 虽然她早就习惯被质疑，但谁能拒绝旁人坚定不移的肯定呢。 杏眸微弯，向来浅淡的眸子里难得透了光亮。 姜栩栩没再搭理姜瀚，径自从背包里掏出两张黄纸，和她先前用的符纸不一样，这两张黄纸上没有画符。 她先是将黄纸三两下裁成了小人的形状。 褚北鹤看着她裁出的小纸人，大小形状几乎毫无二致，脑袋滚圆，双手双脚皆是对称，且毫无毛边。 一瞬间，强迫症患者得到极大的舒适感。 姜栩栩不知道褚北鹤因着她两个小纸人在心里对她的评价直接拔了一个高度。 自顾自走到野庙前的香坛，借着里面残留的香灰，用朱砂小笔迅速在上面画上符文。 这里虽然是野庙，庙里也没有半点灵气，但到底是曾经供奉过神佛的，香灰中便有村民自带的信仰之力。 姜瀚和褚北鹤只见，在姜栩栩手中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这庙中的空气似乎有一瞬的清明。 下一秒，再仔细一看，却见姜栩栩手里那两张被画上符的符纸小人，竟好像是活过来一样。 褚北鹤情绪相对内敛，加上之前已经见识过那人参娃娃一样的小阴灵，这会儿见着活过来的小纸人，脸上依旧没露出半分诧异之色。 倒是姜瀚，虽然已经见识过姜栩栩的本事，此时却也没忍住瞪大了双眼。 “活……活了。” 他下意识想要去抓旁边的褚北鹤，然而还没等他的手碰到对方，褚北鹤便似早有察觉避开，抬腿，直接走到姜栩栩身边。 “这是什么？” “帮我们隐匿气息离开的道具人。” 姜栩栩说着，随手从褚北鹤身上一抓。 这个动作褚北鹤见了不止一次，猜测她又是抓他身上那所谓的金光。 便见姜栩栩将那抓到的一点金光直接塞到其中一个小纸人身上。 就见那纸人身上仿佛散出一层淡淡的金光。 原本还有些笨拙的小纸人，更仿佛瞬间磕了药，那叫一个精神活泼。 只见它直接从姜栩栩手上跳出，当场就给几人表演了好几个后空翻。 不仅把姜瀚直接看傻眼了，就连当事人姜栩栩也有些愣住。 她原本只是想放颗金光迷惑一下那小蛟人，谁能想金光的威力居然这么明显。 早知道刚才多薅一点了。 谁能拒绝一个活泼的小纸人呢。 褚北鹤和姜栩栩的关注点不一样。 他之前一直听她说自己身上有金光，也看过她从自己身上“抓”所谓的金光。 但因为自己看不见，便没有太大的感觉，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 直到亲眼看着那小人身上散出的光晕，褚北鹤隐隐就感受到了她说看到金光是什么感觉了。 这个光，就是自己身上的“金光”？ 唔，有点神奇。 接下来，就见姜栩栩直接将那两个带有她和褚北鹤“气息”的小纸人放了出去。 又给褚北鹤和姜瀚各自放了隐匿气息的符纸，这便准备下山。 姜瀚全程目瞪口呆，这会儿是一句diss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直到坐进来时的车后座，却没见姜栩栩。 探头一看，就见她跟着褚北鹤坐上他的车。 姜瀚一颗心都瞬间提起了。 褚大魔王的车那是能随便坐的吗？！ 那人强迫症，穿的衣服不对都不允许站在他的车旁边，更别说跟他坐同一辆车了！ “姜栩栩，你去哪？” 赶紧回来！ 姜栩栩看他一眼，只道，“我和褚总还有事要处理，你先跟司机回去吧。” 让他跟过来已经是错误了。 她现在必须纠正这个错误。 姜瀚一听她居然要跟褚北鹤走直接甩掉自己，顿时拒绝，“不行！” 说着，作势就要下车。 就见褚北鹤一个眼神扫过，司机接收到自家老板的眼神，顿时毫不犹豫地锁车门，发动车子，转眼间就带着姜瀚消失在了山道上。 姜栩栩感觉耳边终于清静，这才重新坐好。 司机发动车子，问褚北鹤，“褚总，回公司吗？” 褚北鹤没说话，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正低头在手机上下单，闻声微微抬头，“回褚家。” 之前没意识到大佬还有这样的威胁，现在既然知道，大佬住的地方也得给保护一下才行。 希望看在她这么尽心的份上，大佬能让她多薅点金光。 第184章 行走中的灵气萃取机 再次踏足褚北鹤的书房，姜栩栩只觉得神台一片清明。 感受着书房里熟悉的灵气，姜栩栩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一抽。 知道大佬会不自觉吸走她聚灵阵里的灵气，但没想到他吸走的灵气不是给自己用的，而是拿来装点屋子了！ 更让姜栩栩嫉妒的是，这书房里的灵气，已经快比得上她专门设了聚灵阵的房间…… 忽然有种她花钱摆的阵被人白嫖了的感觉。 褚北鹤看着姜栩栩自进门后表情就十分复杂，微微侧眸，问她， “我的书房，有问题？” 姜栩栩闻声扭头，眼神略带了不起眼的幽怨看他， “没有。” 不止没问题，还灵气充足。 师傅之前还说她是天才，可在她看来，她再天才也比不过人家这种天道宠儿。 只要站在那里，天地灵气都自动朝他聚集，一身金光百邪不侵。 这大概就是天道亲儿子的排面吧。 比不上，实在比不上。 姜栩栩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也不耽搁，径自上前开始布置。 隔绝阵法不难布置，难的是阵法比较消耗灵力。 姜栩栩包里的阵符也不够，还得现画。 拿出工具，姜栩栩想到之前自己画符时聚起的灵气都跑到褚北鹤那边，一时有些犹豫。 但这会儿也不好把人从他自己家赶出去，只能硬着头皮画。 让她意外的是，想象中灵气被吸走的感觉并没有发生，反倒落笔时感觉不到一丝凝滞，笔尖充盈的灵气，让她画得无比顺利。 姜栩栩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在野庙里画符时也是同样的感觉。 当时以为是野庙中的信仰加持，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姜栩栩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褚北鹤，她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 试探着又画了几张，这次她留心注意着周遭灵气的流动，却发现在她提笔的瞬间，周围聚集的灵气确实又开始自动朝着褚北鹤身上聚拢。 但那些个灵气似乎只是绕着他转了一圈，随后竟是化作更加精纯的灵气又重新回到她的笔尖。 姜栩栩一时有些愣住。 这是什么情况？ 灵气提纯了？ 难道说之前是她误会了？ 褚北鹤不是自动吸走了她聚集的灵气，而是将那些灵气吸走后提了纯又放回来？ 只是因为距离远，放出来的灵气回不到她那里，所以她之前只感觉灵气被吸走，但褚北鹤经常待的书房反而灵气浓郁……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褚北鹤就不只是个单纯的行走中的金光大佬了。 这还是个行走中的灵气萃取机啊！ 褚北鹤见她先是突然提着笔愣在了原地，而后又突然扭头，再次拿那种复杂到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向自己。 抿了抿唇，褚北鹤面色不改，只问， “怎么？” 姜栩栩闻声，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猜测和他说了。 毕竟之前因为误会他“偷”了自己聚灵阵里的灵气，还因此要求他跟自己同步在家时间…… 姜栩栩想想都觉得自己亏得慌。 褚北鹤听着她的话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 毕竟她说的金光，灵气什么的，目前为止他都没有太大的感觉。 哪怕今天遇到那个明显不是人的少年，褚北鹤也只当那是个需要处理的麻烦。 只是姜栩栩似乎很在意这些东西，甚至是……有点喜欢。 “既然你说的灵气其实都在这书房里，那你带走？” 褚北鹤提了个自认为合乎逻辑的建议。 姜栩栩勉强扯了个笑，“不用了，我带不走。” 能自动吸灵气的体质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至少她知道的也只有褚北鹤这一个。 除非她就地用光…… 这个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姜栩栩并没多想。 将这一茬揭过，姜栩栩便着手以书房为中心点，给整栋别墅设了个隔绝气息的阵法。 阵法是防止对方顺着气息找过来，本身没有什么防护作用。 但褚北鹤身上有金光，还有自己给的护身符，寻常也遇不到什么危险。 褚北鹤见她将阵法设完后，额角瞬间沁出一层薄汗，连带着脸色也不怎么好，微微拧眉， “先在沙发上休息会儿吧，我让人送些茶点过来。” 姜栩栩也是真的累了，闻言也不客气，稍稍靠坐在沙发上，闭眼，调息。 不多时，管家将茶点送上楼，褚北鹤起身去接了东西。 正准备让姜栩栩吃点东西补充一些能量，扭头却见沙发上的人不知何时竟是沉沉睡了过去。 深眸静静看她半晌，褚北鹤没有出声，将东西往桌上轻轻放下，随后脚步轻缓出了书房。 关上书房的门，褚北鹤不忘对管家交代， “别让人靠近书房。” 顿了顿，又补充，“也别发出太大的动静。” 管家虽然莫名，但对于家主的吩咐，他一向都是直接照办的，颔首应下，这便下了楼。 褚北鹤看一眼身后的书房房门，抬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姜栩栩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色渐晚。 睁眼时，只觉得周围是熟悉的灵气环绕，偏偏眼前的一切又有些陌生。 姜栩栩大脑只回忆一秒，便清醒过来了。 她在大佬书房睡着了…… 有些懊恼地捂了捂脑袋。 都怪到今天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和灵力，否则她怎么也不可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别人家里睡着。 尤其这还是褚大佬的家。 以他的强迫症，估计是没法忍受自己随随便便躺他沙发这种事，所以这才避出去了吧。 再次拍了拍脑袋，姜栩栩立即将随身的物品收拾妥当便要下楼。 只是刚刚走到楼梯口，莫名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 那声音还是来自玄关。 “北鹤哥，姜瀚说栩栩在你这里，她到现在还没回家，家里人都很担心，所以让我过来问问，没打扰你吧？” 温婉又带着些亲近的嗓音，不是路雪溪是谁？ 只是……“北鹤哥”？ 姜栩栩有些诧异，大佬居然允许别人用这么亲密的称呼喊他。 所以路雪溪和褚北鹤关系其实很好？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回应姜栩栩内心的疑虑，便听楼下，褚北鹤声音冷沉，不带半分情绪地开口，纠正， “我不喜欢别人这么叫我，你可以喊我褚先生。” 别问，问就是不熟。 第185章 她只是长得乖罢了 姜栩栩看不到楼下的情形，但她能明显感觉到在褚北鹤说完这话后，楼下空气里那一瞬的尴尬与安静。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路雪溪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地改了口，语气依旧如常， “不好意思，褚先生，我就是听小溯这么喊过你，我以后不会了。” 又问，“褚先生，栩栩在你这里么？” 褚北鹤只道，“我请她帮忙处理一些事情，晚点我会让人送她回去。” 路雪溪闻言，顿时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自然接话， “褚先生找栩栩帮忙？褚先生原来也相信风水玄术么？” 姜栩栩站在楼梯口，寻思着路雪溪该不会是打算聊到她出来？ 要是的话她还真不能躲着。 毕竟大佬一看就不是个喜欢和人寒暄应酬的人。 然而不等她下楼，就听楼下褚北鹤再次开口，却没有接路雪溪递出的问题，只干脆道， “路小姐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看路雪溪是什么反应，径自起身， “姜栩栩在我这里很安全，姜淮如果不放心，可以让他给我打电话。” 言下之意，姜淮这个亲哥都没上门，你一个姜家远房亲戚巴巴跑过来找人不合适。 路雪溪虽然早就知道褚北鹤不好攻略，但没想到这人比起以前还要不好攻略，至少以前两家偶有见面接触，他不会说得这么直白，一上来就把她所有的话给堵死…… 心里憋闷，路雪溪面上还是保持一派温柔大方的模样，顺势站起身， “您别误会，家里绝不是不放心你的意思，我只是过来问问，既然人在您这里，我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了。” 路雪溪客气得体地说完，也没纠缠，转身便跟着管家出了别墅大门。 褚北鹤见人离开，也没再理会，抬腿正要上楼，正好看到楼梯拐角处的姜栩栩。 而且显然是站了一会儿的样子。 眉峰微抬，只问， “既然醒了，怎么不跟着一起回去？” 姜栩栩听他话里不是下逐客令的意思，稍稍安心，也不瞒着，只道， “我不想跟她一起回去。” 虽然从她回到姜家到目前为止，她和路雪溪并没有发生过正面的冲突，但姜瀚姜澄甚至早期的姜溯对她诸多针对，说没有路雪溪在背后撺掇她是不信的。 所以这会儿当着褚北鹤的面，姜栩栩也没有半点要隐瞒她和路雪溪关系不好的意思。 褚北鹤似乎也觉得她这个态度没有什么不对。 点了点头，“那就再等等，吃点东西，待会我让人送你回去。” 姜栩栩本想拒绝，但她确实饿了，便还是跟着褚北鹤去了餐厅。 餐桌摆着不少吃的，明显是晚餐。 这会儿已经快八点，说是晚餐也不算太晚。 褚北鹤带着姜栩栩过去的时候，负责厨房的阿嫂已经快速将桌上饭菜的盖子拿开，拿开的瞬间里头是蒸腾的热气，显然是底下一直用热气温着。 褚北鹤也没解释为什么让人热着饭菜，只径自抬手示意她坐下吃饭。 哪怕家里有专供客人使用的碗碟和筷子，褚北鹤也并不喜欢留人在家里吃饭。 就是姜淮也没在褚家吃过几回饭。 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今晚褚北鹤特意让管家热着饭菜等人下楼一起吃的时候，管家和家里负责做饭的厨师都明显有些诧异，只是碍于褚北鹤的性子没敢多问。 姜栩栩不知道这其中的意义，见饭菜都是现成的，也不客气地坐下吃饭。 下午折腾这一遭，又消耗了不少灵力，她确实需要补充一点能量。 尽管饿得慌，姜栩栩吃饭的规矩也是极好的，一口一口，细嚼慢咽，且中间没有发出半点碗筷碰撞的动静。 同样安静吃饭的褚北鹤表示，有点满意。 他不喜欢和人一起吃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不喜欢有人在吃饭的时候发出动静打扰他。 哪怕参加饭局，他也只吃饭，不谈事。 毕竟在他看来，谈事就必须是谈事的场合。 一顿饭吃得安静又祥和。 直到姜栩栩吃完饭，又谢过褚北鹤，姜栩栩这才在管家的亲自护送下回了姜家。 管家从姜家回来时，见褚北鹤坐在客厅看新闻，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少爷，你怎么不亲自送姜小姐回家啊？” 两家隔得不远，吃过饭，散着步陪人走回去，路上还有各种装饰灯，多浪漫啊。 褚北鹤却显然没有get到管家的点，闻言扭头，“姜栩栩跟你说了什么么？” “……”管家无奈，“没有，姜小姐安静又乖巧，我走的时候还跟我说了声谢。” 褚北鹤听到管家对她的评价，耳尖微动，看向管家时一双黑眸都带了几分似笑非笑。 半晌，只道， “你大概看错了。” 那人可不算乖巧。 只是长得乖罢了。 想着姜栩栩对上那些邪物时那犀利认真的模样，褚北鹤只觉管家的这个评价都透着幽默。 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褚北鹤径自起身上楼。 只是回到书房，看着眼前和白天毫无变化的书房，心里到底还是想起了她说起那些被他吸走又淬炼过的灵气时那明显带着光的眸子。 鬼使神差的，他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个消息。 …… 另一边，姜栩栩刚刚进门，就见路雪溪迎了过来，依旧是一脸温柔关切的模样， “栩栩，你回来啦，我刚刚去褚家找你，都没见到人，还以为你去哪了。” “嗯。”姜栩栩含糊应了一声，没有与她搭话的意思。 换做之前路雪溪见她不搭话也就笑笑放过她了，但今天她却假装没看出姜栩栩脸上的敷衍，又自顾问， “瀚哥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栩栩，你什么时候跟北鹤哥也那么熟了？” 这个“也”字，听着就很微妙了，加上那声北鹤哥，不知情的人还当她和褚北鹤有多熟稔。 如果姜栩栩不是亲耳听到褚北鹤让她喊他褚先生，这会儿大概也得以为两人很熟。 姜栩栩没想到的是，褚北鹤前脚刚刚纠正她的称呼，她在褚北鹤面前倒是改了，但私底下还是继续我行我素。 大佬知道你这人前人后两个称呼么？ 姜栩栩没搭话，却听路雪溪又接着道， “不过栩栩，褚家和我们家虽说关系不错，但北鹤哥到底是男的，你一个女孩子在别人家待到这么晚，不太好的。” 带着几分规劝的语气，却让客厅那头探着脑袋听着这话谈话的姜瀚还有其他姜家人脸色有些微妙的不赞同。 姜栩栩原本准备迈出去的脚一顿。 心想，为什么总有人，别人明明已经不想搭理她，却非要凑过来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来恶心人？ 姜栩栩看向路雪溪，面上没有太多情绪，只静静看她，不紧不慢地反问， “刚刚在褚家，褚总明明说让你喊他褚先生，你当时答应得好好的，怎么现在背着人又开始喊上哥了？你这样，褚总他知道么？” 第186章 这大腿终究是被她抱上了 最后那轻飘飘的一声疑问，仿佛一个棒槌狠狠砸在了路雪溪的脑门上。 她蓦地瞪大了双眼，似是没想到姜栩栩居然听到了她和褚北鹤的谈话！ 她怎么可以偷听他们说话？！ 饶是路雪溪向来稳得住，这会儿也被姜栩栩这突然的一声打得措不及防。 还没等她调整好情绪，就见姜溯已经从客厅那头跳了出来，问路雪溪， “北鹤哥不让你喊哥，那你怎么还这么喊？” 姜溯这声直白的质疑，更是让路雪溪耳根都忍不住泛了红。 被气的。 “我、我喊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 路雪溪勉力镇定了情绪，总算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借口，又看着姜栩栩， “我只是觉得两家亲近，不是想说什么，你不喜欢听，我以后都不说了。” 说到后面，声音都跟着低了下去，却不想下一秒，就听脑海中传来系统的声音。 【系统：姜溯好感值-3，目前好感值61，即将掉入不及格线，请宿主尽快攻略目标人物提升好感值。】 路雪溪表情明显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姜溯。 她做什么了？居然让他一下子又降了三分的好感值！ 之前他不理自己，跟她疏远她都不怪他了，他为什么还这样对她？！ 路雪溪这一刻是真的觉得委屈极了。 姜溯被路雪溪那幽怨的眼神看得有些莫名。 自从他跟路雪溪决裂，姜溯感觉自己脑子都清醒了不少，这不，以前他要是听到路雪溪这样的话，肯定会觉得是姜栩栩的问题。 但现在…… 就感觉路雪溪有点茶茶的，尤其是北鹤哥已经纠正她称呼，她还故意在其他人面前这么叫，还说什么叫习惯了。 一听就是假的。 路雪溪从来到姜家总共就没跟北鹤哥说过几句话，习惯个鬼。 嗯，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性子。 还是我栩栩姐好。 厉害，讲义气，真实！ 【系统：姜溯好感值-2，目前好感值59，已掉入不及格线，请宿主重新攻略目标人物。】 路雪溪：！！！ 她做什么了？！ 她明明都没说话了！ 怎么又掉了？！ 这个死孩子！ 姜溯！这人就是个没良心又不识好歹的蠢货！ 路雪溪只觉一双眼都差点气冒烟了，偏不敢让面前两人发现端倪，只能低下头，转身匆匆走了。 姜栩栩看着路雪溪离开的背影，却是微微拧眉。 刚刚两个瞬间，她看到路雪溪的面相上有十分细微的变化。 是她看错了吗？ 那头，姜瀚看着路雪溪匆匆离开的难过背影，下意识就有些责备地看向姜栩栩，张口就想说点什么。 却不想刚一扭头，就蓦地对上姜栩栩冷淡中略带几分威胁的目光。 莫名的，他有些怂了。 干咳一声，只道，“爷爷刚刚还问起你，你回来记得去跟爷爷说一声。” 说完，也不等姜栩栩反应，转身也跟着匆匆上楼去。 姜栩栩也没再理他，唯有姜溯围着她又喋喋不休说了好些话。 好容易把人打发了，姜栩栩正上楼，手机就收到了来自大佬的消息。 【褚北鹤：如果你有需要，以后书房可以借你画符。】 姜栩栩看到信息，上楼的脚步蓦地一顿。 想到大佬书房里那提纯过的纯粹的灵气，瞬间心动。 下一秒，又像是想到什么，犹豫着发出试探。 【姜栩栩：如果我需要金光……也可以蹭吗？】 今天她忙完就睡着了，都忘了跟他收“报酬”！ 姜栩栩信息发出后又等了一会儿，就在她以为大佬不会回的时候，手机信息提示音再次响起。 【褚北鹤：可以。】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却叫姜栩栩瞬间眼眸发亮。 连带着被路雪溪搅扰的心情都瞬间变好了。 这大腿，终究是被她抱上了啊。 想到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蹭金光蹭灵气。 姜栩栩上楼的步伐都难得显出几分轻盈。 而那边，褚北鹤在发完消息后自己都愣了一下。 再看看自己发的内容。 他不止主动允许对方进入自己的书房。 甚至还答应让她“蹭”所谓的金光。 也不知自己刚刚哪里来那样的冲动，居然答应她这个。 但既然已经答应，褚北鹤自然做不来反悔的事，扭头吩咐管家， “以后姜栩栩如果上门而我又不在，可以让她自己去书房。” 管家听到这话，差点已经自己听岔了。 少爷不在，还让她进？ 不该是不给进么？ 要真论起来，少爷愿意让对方进书房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现在这是直接把书房对那位姜家大小姐开放了？ 管家一时都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震惊。 反应过来，忙又答应，“好的。” 顿了顿，又问，“少爷，那姜家另外那位路小姐过来的话……” 管家这个年纪，看人自认也有几分准头，那位路小姐看样子也很想和自家少爷交好呢。 褚北鹤听到路小姐，差点忘了那是谁。 想起今天找上门的路雪溪，还有她那声北鹤哥，褚北鹤下意识蹙眉，直接道， “姜家只有两个小姐，她以后再上门，直接打发就行。” 这是连门都不打算让人进了。 管家心下了然。 姜家那头，路雪溪好不容易从姜溯掉入不及格线的好感值里平复过来，冷不丁地又收到系统提示。 【系统：褚北鹤好感值-1，目前好感值37。】 路雪溪：？？？ 她以为38分已经是极限了，那人居然还能再降！ 而且是这么突然！ “为什么？我又做什么了？” 路雪溪是真的有些崩溃，这要是她做了什么也就算了，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甚至她从褚家回来的时候也还是好好的，褚北鹤对她上门也没有特别的反应。 这都隔了快一个小时，突然就降了分…… 路雪溪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一定是姜栩栩！她一定是跟褚北鹤告我的状了！”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还有其他的理由。 心下对于姜栩栩有种恨得牙痒的感觉。 她不明白姜栩栩为什么非要跟她过不去，先是回来抢她姜家小姐的身份，她也不跟她计较，反而一直对她关心周到。 可她不止半点不领情，现在还故意拆她的台…… 路雪溪咬了咬牙，问系统， “如果我能提升她的好感值，我也能借走她的气运吗？” 系统难得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犹豫了一下， 【系统：姜栩栩命格特殊，如果贸然吸取她的气运容易暴露系统的存在。】 言下之意，系统不建议把姜栩栩当做攻略目标。 当然，也是觉得路雪溪攻略不下对方， 就如她攻略不下褚北鹤一样。 第187章 姜家这两兄弟都有病! 路雪溪第二天睡醒，便明显发现自己的气色有些不好。 这都是好感值下降带来的副作用。 她脸色有些不好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开学，她必须以最完美的面貌开启自己的大学生活。 必须把失去的好感值重新补回来才行。 路雪溪想了想，姜溯那狗脾气，短时间不适合攻略，最容易攻略的姜澄去了潼市，只剩下姜瀚了。 正好过阵子就是他的生日，路雪溪决定从这里入手。 这么想着，路雪溪立即强打精神，动手给自己画了个裸妆，这便下楼准备找姜瀚。 首先要不经意地问他最近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然后不经意地让他猜到自己是想要提前给他准备生日礼物。 男人一般都会很感动。 比起直白地询问，这样的效果要好得多。 路雪溪一边想着，一边去了餐厅，果然看到餐厅里坐着的姜瀚，顿时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早~” 温婉又大方，如朝阳般温暖，是她在这个家里一贯给人的形象。 姜瀚也没察觉今天的路雪溪和昨天有什么不对，一边让人将桌上的早餐摆好，一边朝路雪溪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路雪溪视线转向桌上的早点，和家里平时做的不一样，好几样都是外面买来的。 路雪溪眼眸一亮，“这是珍馐记的早点吧？我记得他家早点都会不外卖的啊。” 姜瀚顿时抬了抬下巴，道，“家里的早餐吃腻了，所以我一早让李嫂去珍馐记那边买的。” 路雪溪闻言顿时一笑，目光落向桌上那一小碟珍珠包，她之前尝过说很好吃。 难为姜瀚还记得她喜欢，还专门让人一大早去买，顿时笑着坐到了那碟珍珠包面前。 却不想，姜瀚一抬手就把那碟珍珠包放到了旁边的位置。 路雪溪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姜瀚忽然看向餐厅门口的方向，干咳一声，朝那边开口， “姜栩栩，我让人买了珍馐记的早点，你要不要过来尝尝？他家招牌的珍珠包尤其抢手，一般都吃不到。” 姜瀚这话一出，那边的姜栩栩都莫名，餐桌这边的路雪溪更是莫名其妙。 这是怎么回事？ 姜瀚什么时候跟姜栩栩关系也变好了？ 之前不是还生气她给他弄什么禁言么？！ 现在居然还给她带早点！ 路雪溪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甚至隐隐感觉眼前这个姜瀚也要脱离自己的掌控…… 姜瀚不知道路雪溪心里的翻江倒海，见姜栩栩走过来，又将那碟珍珠包往她跟前推了推。 姜栩栩莫名看向姜瀚，只一眼便大概明白了。 这人是还没放弃让她帮着定制玉雕的事呢。 也是难得，为了让她帮忙“牵线”，居然还愿意憋着自己对她露出这么客气的态度。 姜栩栩没有接他的包子，径自给自己盛了一碗白粥，拒绝的态度十分明显。 姜瀚有些憋闷，想发火，但想到如生老师的玉雕，还是堪堪忍了下来。 这边餐厅三人气氛诡异，不多时，又听楼上传来蹬蹬蹬的动静。 却是姜溯下楼了。 只见他风风火火进了餐厅，手里还抓着手机，一看到姜栩栩，顿时往她边上凑过去，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激动，将手机屏幕放到姜栩栩眼前， “栩栩姐，你看热搜了么？今早热搜，《灵感》节目组宣布阮小蒙正式退出节目组，你下期节目不用再看到对方啦！” 因为姜栩栩参加了《灵感》，家里几人对节目里的事情和嘉宾都是知道的，这会儿听到阮小蒙退出节目组，姜瀚顿时仿佛像是找到了什么共同话题，侧头也跟着表示了关心。 “是那个在节目里暗示姜栩栩被人包养的那个阮小蒙？” 这话一出，就见姜溯和姜栩栩齐齐扭头看他。 姜溯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家堂哥，随后认真建议，“瀚哥，不会说话你可以不说的。” 说什么不好，非要说包养。 哪个女孩子会喜欢听到这种词哦。 好不容易澄清了，还非要提。 姜溯真心觉得，他这个堂哥虽然读书还行，但情商是真的不行。 姜瀚：…… 虽然但是，被十四岁的堂弟这样说，他表示不服。 路雪溪：姜家这两兄弟都有病！ 以前跟在她身边说话都捧着她，现在她一个大活人就坐在这里，一个两个只看得到姜栩栩！ …… 姜家这边气氛微妙，另一边的阮小蒙却是水深火热。 她原以为警方公布了用骨灰借身害人的凶手，她能借由网友对她的同情挽回一点口碑。 然而从她被节目组劝回，经纪人和公司那边就完全不管她了！ “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 阮小蒙看着《灵感》节目组那边发出的公告，整个人气得几乎颤抖。 离开节目组后她也知道自己做了蠢事。 谁能想到姜栩栩居然是姜海集团的千金！ 明明她看起来那么平平无奇。 身上更是不见多少名牌。 尤其还喜欢玄学这类神神叨叨的东西。 哪家豪门千金会喜欢这类东西？还上什么道教学院。 阮小蒙觉得节目组大概是早就知道姜栩栩的身份，所以从节目开播以来对姜栩栩才有诸多的优待。 偏偏没有人告诉她。 如果他们早跟她说姜栩栩背景不一般，她也不至于会在节目里对她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啊…… 昨天离开节目组后她已经后悔了，可不管她怎么跟经纪人解释自己想要跟姜栩栩和好，经纪人那边都一副不愿搭理的样子，甚至还收回她的微博账号。 阮小蒙知道那都是因为姜海集团和星辰娱乐发来的律师函。 她哪里能想到姜栩栩和她家里人会这么狠，不就是调侃了几句，拍了张照片，有必要上纲上线地发什么律师函么？ 阮小蒙以为被公司暂时要求低调已经算是惩罚了。 却不曾想，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公司居然已经和节目组那边解约了！ 他们甚至没有知会她一声！ 就这么直接在网上发了公告。 阮小蒙感觉自己的脸面被节目组狠狠踩在了脚下，这一早气得牙都疼了， “不就是因为姜栩栩家世好，他们怕了姜家，所以才这样踩着我……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了吗？” 阮小蒙说着，干脆拉过一旁的助理，命令， “你去，去网上找人散播一下消息，就说我退出节目组是被逼的，节目组为了讨好姜栩栩这个豪门千金，故意打压我！” 第188章 阮小蒙还要继续倒霉 助理听到阮小蒙这话，脸色微微一变， “小蒙姐，安安姐说了让你暂时别理会网上的事，之前你私底下找水军黑姜栩栩的事安安姐已经生气了，这次还……” “所以呢？你也来怪我？” 阮小蒙瞪向助理，私底下的时候，她偶尔还会顾忌一下自己的形象，但这会儿她都气坏了，自然把什么情绪管理都抛到了脑后。 逮着助理还要再骂，却发现自己的牙齿更疼了，下意识抬手捂住脸颊， “算了，我牙疼，你去，先帮我预约一下牙医。” 阮小蒙觉得自己从参加完《灵感》回来就倒霉透顶，先是经纪人怪她，好端端地喝个凉水都开始牙疼。 助理看她不像是装的，但到底还是忍不住提醒， “要不我先给你买点止疼药吃吃？安安姐说节目组宣布退出后，记者肯定会盯着你，最近最好还是别出门……” 助理说着，又像是想起什么，忙补充， “还有节目组那边说那用邪术害人的凶手虽然被抓了，但你中过招，短时间内可能会有些倒霉，也最好不要出……啊！” 助理这边话未说完，就见一个半空的水瓶猛地朝自己砸了过来。 她闪躲不及，肩膀被砸中，表情明显有些疼。 阮小蒙却狠狠瞪着她，那张过去被粉丝誉为白月光一样的脸此时带着几分扭曲的阴沉， “要你教我做事？信不信我立刻炒了你！？” 阮小蒙现在哪里听得进这些话。 哪怕听进了，她也不怕。 她身上还有从节目组带出来的那张护身符呢！ 也是她因为公司擅自跳过她和节目组解约的事情跟经纪人生气冷战， 否则她只要多问一嘴，就会知道节目组在解约时特意提醒过那张护身符在替她挡了借身那一灾后就没用了。 这会儿也不会全然不把助理的提醒当回事。 而那边助理被她的表情吓到，还是乖乖去帮她预约牙医。 约好后还不忘跟经纪人安安姐说了一声。 房安安听完助理的话，有些头痛地抚了抚额， “算了，她爱出去就让她出去。” 本以为还能救一救，但挡不住她来回作死。 这人算是废了。 …… 当天下午，阮小蒙就戴上口罩做好全身装备地出了门。 不出门不行啊。 早上不过是牙疼，可是她午觉睡醒，就发现左边的脸颊明显已经肿了起来。 阮小蒙在助理的陪同下去了市中心的一间牙医美容诊所。 却不知两人刚一出门就已经被附近蹲守的狗仔盯上。 早上《灵感》节目组宣布阮小蒙退出之后的节目拍摄，网上就有各种各样的声音，虽然也有几个如阮小蒙期望的说是姜家以势压人，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她活该。 阮小蒙的粉丝在经历之前的大规模脱粉后，剩下的颜粉战斗力不足。 阮小蒙现在在网上的口碑一滑再滑。 但狗仔们还是想要抓住这最后一波流量。 一拨人在诊所外等了一个多小时，阮小蒙终于和助理走了出来。 两人一出现，狗仔们立即蜂拥而上准备拍摄第一手资料。 “小蒙，《灵感》节目组宣布你退出接下来的拍摄，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蒙，你今天特意出门，是为了整容吗？” 阮小蒙听到这些人的话，简直要气炸了，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和这些狗仔正面硬杠，只能忍着脾气道， “我今天只是来看牙医的。” 说完，拒绝再回答其他问题，脚下快步往前走。 然而狗仔们哪里想听这种答案，纷纷纠缠不放。 阮小蒙被这群人纠缠得烦躁不已，眼见着她的保姆车停在了前面的路边，当下毫无预兆地抬腿就往前跑。 狗仔们见她突然开始狂奔，下意识也跟着跑起来。 于是她跑，他们追。 然后，阮小蒙因为跑得太急，整个人在即将跑到车前的瞬间猛地扑倒在地，脸更是准确地磕在了前头一个台阶上。 她这一下摔得着实有些狠。 狗仔们见状第一时间大喊，“我们和她距离远，没有碰她，也不是我们害她摔倒的！” 阮小蒙感觉整张脸都快要痛麻了，听到那些人第一时间把自己摘出去的喊话，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脸上的墨镜和口罩在摔倒的瞬间飞了出去，阮小蒙好不容易被助理扶着坐起身时，只感觉到嘴里明显的腥甜。 下意识地捂住嘴，然后吐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狗仔们原本还不想凑得太近招惹麻烦，这会儿见状，却有几人小心翼翼地架起相机。 于是，阮小蒙吐出嘴里的一颗牙后，满嘴险些还明显缺了一颗门牙的样子，瞬间被抓拍得清清楚楚。 当天晚上，这张骇人的丑照便传遍了全网。 丑到什么地步呢？ 阮小蒙的颜粉看了一眼，默默取关脱粉了。 还有网友从牙医的专业角度认真分析了阮小蒙被磕掉的那颗门牙，直言补起来有难度。 但哪怕后面补好了，这张缺门牙的照片也会像黑照一样伴随她整个演艺生涯。 姜栩栩在晚上看到阮小蒙的这条热搜，网上玩梗p图的，表达同情的，甚至视频都出来了。 但饶是这样，姜海集团和星辰娱乐也没撤回对她的控诉。 姜栩栩随即翻看了一张照片，发现阮小蒙头顶漂浮的那一丝怨气在她见血后明显消散了不少。 可按着网上的这个势头发展，阮小蒙只怕还会继续倒霉一阵子。 一个人身上的气运，其实和周遭环境也有一定的关联。 娱乐圈有句话叫做“红气养人”，意思是一个人火了，连带着气质都能得到飞升。 而这些所谓的红气，在姜栩栩看来就是粉丝给予的气运加持。 类似于信仰一样的存在，信仰越深，自身气运也会越深。 但相反的。 如果一个人被全网黑，那反馈到对方身上的就是戾气。 这些戾气积累到一定程度，也会让一个人变得倒霉。 简单来说，原本你可能只是运气有点差，但如果全网每个人都期望着你倒霉，那么你势必也会变得倒霉。 不巧的是，阮小蒙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不过，这些现在都和姜栩栩没关系就是了。 第189章 第六位嘉宾的诅咒 节目组第三期节目开播前一晚，姜栩栩接到了海市道教学院的消息。 因道教学院的体训要求，所有新生需要提前半个月到学院报到，进行为期半月的封闭体训。 俗称，军训。 姜栩栩收到消息后，来到节目组的第一时间就跟周和河还有陈导说了这事。 “接下来两期节目，我都没办法参加了。” 一句话，仿若晴天霹雳，把周和河和陈导都惊得变了色。 要知道，上期姜栩栩被曝出是姜海集团千金小姐后，姜栩栩在网上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更别说这两期节目下来，所有嘉宾里头，姜栩栩的个人热度和讨论度都是节目第一！ 这成绩，就是嘉宾里人气最高的顾京墨都比不上。 所以乍听姜栩栩接下来两期节目都不录了，节目组哪里肯。 “这个，录制时间都是可以商量的，不要随便就说不录啊。” 周和河这样劝。 “就是，你学院那边不能请假么？军训的话，开个证明躲过去不行么？这个证明我们可以帮你想办法啊。” 陈导也跟着提出建议。 在他看来，姜栩栩是女孩子，只要是女孩子就没有几个喜欢军训的。 尤其今年的夏天还特别热。 姜栩栩听着两边的劝说，面上却是不为所动，只是看着两人，道， “学院提前报道我不能缺席。” 她想了想，认真提议， “如果节目组这边请假为难的话，我可以直接退出节目组，另外再推荐一个合适的玄师作为替补。” 周和河和陈导一听她准备彻底退出节目组，表情比听到她要暂时脱离两期节目还要可怕。 “不用！”周和河毫不犹豫地表示， “节目组这边我来协商，你学业重要，节目组这边尽量配合你的时间安排！” 姜栩栩看看周和河，再看看陈导，有些不确定，“不勉强吗？” 两人闻言齐齐坚定摇头，“不勉强，综艺请假这都是常有的事，你学业重要，大学报道，是不好随便缺席的。” 话虽这样，但周和河和陈导两人表情只能算是强颜欢笑。 这样的气氛直到其他几个嘉宾到场，节目直播即将开启。 除了原来的五人，这期的新嘉宾节目组并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地一开始就跟其他嘉宾站到一起等待节目开播。 让人意外的是，在经历前两期第六位嘉宾滑铁卢后，这一期作为替补的嘉宾张嘉绪在圈内名气并不小。 张嘉绪，童星出身，今年年仅十九，却是已经出道十五年的“前辈”。 同时还是影视剧中常年包揽各个主角幼少年时期的演员，属于影视圈内十分眼熟的人物。 简而言之，路人盘极好。 张嘉绪模样生得俊俏，因为年纪轻，整个人还透着一股稚嫩的清爽感。 是以节目一开播，就将直播间前的观众吸引过去。 “大家好，我是张嘉绪，很高兴来到《灵感》节目组，接下来还请各位哥哥姐姐多多关照。” 说罢，朝着镜头爽朗一笑，瞬间引起一众观众哇哇直叫。 【弟弟好久不见！】 【弟弟感觉真的长大了，果然男大十八变，我的初恋在校园！】 【宝贝，麻麻爱你！】 【我喜欢张嘉绪，但我真的有点担心他，毕竟《灵感》节目组第六号嘉宾感觉有诅咒。】 【前面两期嘉宾作死，跟诅咒有什么关系？不要引话题好吗？】 【弟弟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期嘉宾谁塌他都不可能塌，我把话放在这里了，截图为证！】 【前面的建议撤回，立g有风险。】 【本人一百斤，九十九斤反骨，就不撤！】 【直播间对新嘉宾的恶意都这么满的吗？我就不一样了，我只要安静看弟弟就好。】 【绿茶狗滚开！】 【有没有人说一下张嘉绪和姜栩栩谁大啊？】 直播间路人被最后一条弹幕引起注意，而直播另一边的镜头，张嘉绪显然也知道自己那声哥哥姐姐喊得不够全面。 扭头，又专门对着姜栩栩露出一个笑， “差点忘了，这个是妹妹。” 说着，还不忘伸出手，宛若偶像剧里年轻的少年少女初见般， “姜栩栩你好，我是张嘉绪。” 清晨的晨光洒在两人身上，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不一样。 旁边四名嘉宾看得一愣，直播间观众却是看得哇哇直叫， 【天哪，弟弟一开口就好像偶像剧初次邂逅，谁来告诉我这是不是一档恋爱综艺？】 【这是玄学探险综艺，前面的不要擅自联想。】 【虽然但是，我好像也磕到了，导演组球球了，临时改成恋爱综艺是不是也可以？】 监控屏前的陈导：…… 这些网友都在口出什么狂言。 他这是玄学综艺，改成恋爱综艺当然不可以！ 本来就因为姜栩栩接下来可能没法参与录制而心情不好的陈导心情更差了。 而另一边，姜栩栩看着张嘉绪朝自己伸出来的手，面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一如第一期和薛一宁握手时的淡定自持，浅浅回握，然后松开。 “你好。” 姜栩栩礼貌点头，然后扭头看向旁边的周察察，问她，“你刚刚问我什么？” 她说的是节目宣布开播前一秒周察察跟她说话的事。 周察察见她毫不避讳直播镜头，便也干脆闲聊似的问起，“我问你刚刚跟陈导他们说什么呢，陈导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周察察一句话，把其余几人的注意力瞬间从新人那里拉了过来。 顾京墨闻言更是跟着调侃，“什么事还能惹得陈导不开心，说出来让我也学学。” 他明显是带着开玩笑的语气，却让陈导有些无语。 姜栩栩看看镜头外的陈导，再看向几个嘉宾，只道，“没什么，就是说了一下我下期节目请假不参与录制的事情。” 姜栩栩这话一出，直播间内原本还在笑呵呵磕姜栩栩和新嘉宾cp的观众瞬间脸色大变。 再次跳出的弹幕带着明显的个人情绪。 【什么？！我女鹅下期不来了？！为什么？！！！！】 第190章 着名的采参乡 【不要啊！我来直播间就为了看女鹅！】 【下期是暑假最后一期，开学后就不能天天守直播了，你怎么忍心不来？】 【女鹅不来我也不来！】 【女鹅请假去做什么啊？这不是还没开学呢么？不能不请么？】 一时间，直播间评论都是对姜栩栩下一期请假的讨论与不舍，陈导看着直播间里的讨论，似乎对于观众的这一反应并不意外。 虽然没打算直接在节目里说起这事，但既然姜栩栩自己说了，陈导便在耳麦里让主持人帮着解释一下。 邹南北听说这事，便顺着对镜头解释， “是这样，大家都知道栩栩是今年的大一新生，海市道教学院那边和其他学校不太一样，要求新生提前半个月报到并进行体训，这个时间刚好就和我们下一期节目录制的时间冲突了。” 直播间观众一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接受了这个请假的理由。 毕竟新生报到呢，那可不是能随便请假的。 周察察也没想到居然是新生提前报到，主要是姜栩栩平时表现得太稳重，周察察经常忘记她是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十八岁少女。 “新生报到确实不好请假。” 周察察说着就来了个异想天开，“那我们能跟你一块报到嘛？我还挺好奇道教学院什么样子的。” 周察察这话一出，瞬间像是打开了直播间观众的思路。 【这么说的话，我也有一点点想看啊。】 【之前网上吹这个道教学院吹得好神秘，可是相关资料一点没有！想看+1】 【这学院是不对外开放的吗？节目组联络的话应该给拍，毕竟也算宣传呢。】 【节目组听到没有？快去联系一下道教学院，下一期我们去道教学院一起送栩栩报到！】 【这主意好，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负责控评的工作人员看到直播间这齐刷刷的附议弹幕都有些懵，心说现在的网友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道教学院虽然也跟玄学主题搭边，但每一期事件都是策划组好不容易定好的，导演怎么可能为了姜栩栩说改就改。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扭头看向陈导。 就见后者看着直播间的弹幕，不止没有觉得荒唐的意思，反而还有些若有所思。 这个……貌似可以搞？ 姜栩栩不知陈导在网友的撺掇下已经起了另外的小心思，听周察察的话只下意识接口， “估计不行。” 周察察撅嘴，“为什么？我假装你姐姐送你报到也不行么？” 姜栩栩就看她一眼，倒是没有反驳她这句姐姐，只是语气诚恳， “所有新生报到都不允许家人随行，这是学院的规定。” 这话一出，不止周察察，旁边顾京墨和灵真真都表示了震惊，“不能吧？正常大学哪有不让家人随行报到的？” 张嘉绪都忍不住开口，“现在一些骗子会发出假的录取通知书骗学生入学，乍一看学校网站和其他手续都像模像样，但仔细查会发现那是虚拟学校， 学生如果按照录取通知书给的地址过去就会被控制住，你那个道教学院会不会有猫腻？” 张嘉绪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些紧张，毕竟之前虽然一直都说道教学院是国家正规大学，但网上连学院地址都搜不到，现在又说不让家人跟着报到，听着就很像那种骗子学院。 之前没想过这一层的直播间观众也纷纷关心起来，害怕姜栩栩会被骗。 但也有人觉得网友这是在瞎操心。 【大家想想姜栩栩的家庭背景，如果那个海市道教学院真的有问题，早就被姜家给连锅端了。】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 【之前已经有人扒过这个学校，已经证实这是有国家认证的正规学院，只是比较特殊。】 【骗人是不至于骗人的，但规定确实有些奇葩。】 【我不信！为了女鹅的安全着想，建议节目组跟着入学报到。】 【前面的目的不要太明显，人都说了家属都不让跟，节目组更不可能让进了。】 【啊啊啊，我越来越好奇了。】 眼见着另外几个嘉宾都跟着操心起来，一旁的商陆终于开口， “海市道教学院我去过，不是骗子学院，可以放心。” 听说商陆去过，几人又纷纷凑过去问他。 “你去过那里？难道你也是那里的学生？” “师兄不是清风观大学出来的么？” “师兄，你去过，那里什么样子啊？” 除姜栩栩外的几个嘉宾七嘴八舌地问起，商陆却依旧八风不动地站着，半点不见局促，说出的话依旧带着他特有的语调， “前年道教协会的大会地点就在道教学院，我当时跟着师傅参加所以去过。” 其余的，却是一个字也不说了。 但有了商陆作保，大家总算对姜栩栩的新大学放心了几分。 主持人适时将话题重新引了回来，直接切入这一期节目的主题。 “这一期，我们来到的是着名的采参乡，这一带据说已经有了百年的采参历史，在我们身后的这座山里还曾经挖到过两株百年份的野山参，拍卖价格都在三百万以上。” “大家都知道野山参难得，加上近些年来人们对山林的开采，近几年已经很少能挖到正宗的野参，现在大多都是人工种植，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一带大部分种的都是林下参。” “这一期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第三期的拍摄地，是因为这一带半年来，经常遭到一些动物的捣乱和破坏，甚至刚刚种下参种也被挖出来破坏掉。 林业和相关部分虽然组织过几次调查，可是一直抓不到真凶，反而像是惹恼了什么人，最近负责林中守参的守参人好几次睡着后都被莫名其妙丢在山脚下的马路边， 弄得乡里镇上各个人心惶惶，都说是山神恼了这些采参人，要断绝村里人继续种参采参。” 毕竟是着名的采参乡，如果真的以后不让继续种参采参，那相当于是断了这一带乡民的活路，镇长甚至还暗地里找道士过来看过，可是都无功而返。 这也是实在走投无路，才联系节目组，希望寻求《灵感》节目组的帮助。 哪怕最后节目组没能帮上忙，也能通过节目的传播，吸引来更有本事的人帮忙解决问题。 第191章 住进守参人的家 【这个采参乡的故事我好像在网上看到过，是真事！】 【我就是附近乡镇的，我可以证明，这是真事！】 【节目组之前都澄清没有剧本，那必须是真事。】 【听起来确实很像是山神发怒呢，以前常听老人说这种能孕育药植草木的山都是有灵性的。说不定真的有山神存在。】 【这些年国家发展，好多山林都被开采得有些狠了，要是山神发出警告倒也不是不可能。】 【天哪，要是真的嘉宾过去不会出事吧？】 【不会的，我善良的山神，就算是警告手段也很温和呢，至少目前为止还没听说闹出什么人命。】 【在乡里搞破坏，把刚刚成型的人参挖出来随意丢弃，这手段也叫温和？这都是钱啊！投资方倒霉死了好吧？】 【嗯哼，我对师兄和女鹅有信心。】 【喂喂，你们是看不起我们真真吗？为什么要省略他？】 【喂喂喂，你们是看不起我们京京茶茶绪绪吗？为什么要省略他们？】 【众所周知，在玄学这一块，另外三个都是“素人”，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直播间观众对于这次的主题事件热闹争论间，节目组的车子已经带着六名嘉宾来到了山脚下的一个村子。 说是村子，但入目的都是最低两层的小楼。 这都是得益于这一带采参的名气，村里靠着种参采参的技术，加上卖参得来的收益，几乎家家都过得不错。 乍眼看去基本看不到特别落魄的人家。 “这村子看着好富裕，一点不像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农村。” 周察察最先忍不住发表感慨，一旁的灵真真自然抓住每个吸引镜头的机会，解释， “毕竟是有名的采参乡，你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特别落后的农村，都是比较靠近深山的，那些地方发展比较慢，现在我国大部分农村发展都很好，自建的楼房比一些别墅都豪华。” 他说着，又让大家看刚刚经过的那个石牌楼， “我们刚刚经过的那个进村的石牌楼，一般都是比较有钱的乡里才会建这样的牌楼，那相当于整个村子的门面，规格不一样，富裕程度也不同。 像刚刚那个有挑檐，檐下刻着祥云，楼前还有一对抱鼓石，那是代表了吉祥纳福，驱邪保安的意思。” 不得不说，经过这两期的沉淀，灵真真已经开始找到了自己在这个节目里的定位。 他虽然对外宣称自己供奉了出马仙，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没有真本事，尤其是在有了商陆和姜栩栩做对比后，他越是表现自己，越是显得他装模作样。 经过这两期节目嘉宾接连翻车，灵真真也是真的怕啊。 所以他认真复盘了自己前两期的表现，又给自己重新做了规划，终于找到了一点自己在节目里的定位。 那就是负责解说一些民俗和玄学常识。 这些商陆和姜栩栩之前虽然也做过，但他们两个明显不是多话的类型，周察察负责了节目里的气氛调动，那他自然要负担起别的。 好在这几年作为玄学主播积累了不少知识，加上自己来之前专门做过功课，现在解说起来自然手到擒来。 几个嘉宾都听得津津有味。 除了邹南北。 他总觉得自己的词被抢了。 毕竟作为主持人，介绍解说本来就是他的职责。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灵真真代替他主持了直播间的互动环节。 而灵真真现在的表现，好像是主持上瘾。 他这是想抢他的工作啊！ 邹南北心底生出小小的紧张感，立即接过灵真真的话头，也开始热络地介绍起了关于这个村子的情况。 因为村里发展尚可，这村里的年轻人相对一些只有留守老人的村子要显得多得多。 他们其中也有不少人在网上追过直播，或者喜欢其中哪位明星，因此对于节目组的到来表现得十分激动。 相较前两次的低调，这一次节目组的到来迎来了村里的热烈欢迎。 邹南北带着一众嘉宾和节目组工作人员下车后，立即被村长带领的村民热情围住。 村长先是朝着邹南北握了握手表示欢迎，又简单说了下村子里的情况， “给大家准备的房子已经腾出来，我还让人专门打扰干净了，另外几位嘉宾借住的人家都已经沟通过，他们会好好招待大家的。” 邹南北先是表示了一下感谢，又对六位嘉宾解释， “根据节目组和村长沟通，接下来嘉宾分成两人一组，分别借住在村民家里，这三户人家听说都是之前被骚扰过的人家， 大家住进去后，需要通过调查了解村民和守参人被骚扰戏弄的真相，明天节目组还会组织大家一起进山查看被破坏的参林。” 两人一组同住，也是为了避免住宿过程中遇到什么意外情况。 而因为这次分组住宿的自成一组，姜栩栩和周察察毫无疑问地分到了一组。 周察察当即激动地抱了抱姜栩栩。 “呜！三期了，我终于跟栩栩分到一组行动了！我们终于不只是一起睡觉的关系了。” 周察察这话带着故意调侃的歧义，瞬间把节目组嘉宾和直播间观众逗得不行。 周察察又故意露出得意的表情朝着另外两组的四人道， “这一期你们输定了！” 经过前两期，就连网友心里都隐隐有了共识，姜栩栩就是致胜的关键。 甚至还有网友总结，得栩栩者得胜利。 姜栩栩对于周察察的热络和闹腾已经开始习惯，只是笑着任由她抱着。 随后三组嘉宾抽签，各自带着行李找到借住的人家。 因为也是节目环节之一，加上村长提前交代过村里人不要故意围观打扰节目组的拍摄，几人便各自分开，靠着指示牌和问路，找到了各自的“家”。 姜栩栩和周察察分到的房子，正好是之前被频繁戏耍的守参人的家，对方是家里的老二，因为害怕山神，目前已经搬回家里住着了。 听说是守参人，周察察还有些好奇，“栩栩，你说真的会有山神吗？” 姜栩栩摇头没做回答，脚下却在踏进对方家门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特别的气息。 脚下微微一顿。 视线一转，杏眸清透，准确地落在这家人中的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上。 这人正是这家的老二，那个守参人。 第192章 没有山神，只有它们 注意到姜栩栩的目光，负责直播拍摄的小哥很是机灵地将摄像头转向了她视线所及的位置。 【哦豁，我女鹅眼睛扫过去，我就知道这人肯定有事！】 【这是那个守参人吧？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姜栩栩：哎，又一眼看出答案，这一期也没什么难度。】 【坐等女鹅公布正确答案。】 因为几个嘉宾分开，直播间自然也跟着分开，属于姜栩栩的直播间自然十分和谐。 哪怕偶有一两个黑子蹦跶，也很快就被弹幕刷了下去。 周察察也注意到姜栩栩的视线，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对方，然后小声问， “栩栩，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他身上是不是有东西啊？” 守参人林老二此时也有些紧张。 村长虽说这个《灵感》节目组里有真本事的大师，但他总觉得能上这种节目的，都是假大师。 尤其面前这两个明显看上去娇滴滴的女生，第一眼瞧着就不像是有本事的样子。 可偏偏，其中那个瞧着年纪偏小的女孩朝他看过来时，他竟感觉到隐隐的压迫感。 尤其是听到另外一人问他身上是不是有东西时，紧张的压迫感更重了。 好在，姜栩栩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干脆道， “放心，没有东西。” 顿了顿，又道，“也没有山神。” 林家人听她说没有东西的时候还暗暗松了口气，但听她时候没有山神，心情又有些复杂。 依靠大山而生的人多多少少对山神这样的存在有着期望和敬畏。 就说他们村子，每到年节时候总会朝大山供奉祭品。 这都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我们得到山神的馈赠，更要不忘感恩，这样山神才能长长久久地保护他们。 先前村里被捣乱，山里的守参人被无缘无故丢到山下，村里人也曾想过是不是山神觉得他们的供奉少了。 可后来他们追加了供奉，怪事也依旧不见少。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丫头，你是不是能看出什么？那你知道咱们这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么？” 老二最先忍不住开口询问，只是对着这么个明显刚刚成年的女孩，他实在喊不出口叫什么大师，便按着村里人的习惯，叫丫头。 周察察听着这称呼就忍不住想笑，姜栩栩却是不在意的，见林老二和他家里人显然十分在意答案，只道， “我确实到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但具体是什么还说不清，得调查后才知道。” 她们刚来，就算想要调查，也不是这一时半会的事。 林家人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发挥着村里人热情好客的本性先把人接进屋里安顿下来。 这两个姑娘长得是真漂亮，真不愧是当明星的。 村长说了，就算人家没办法解决村里的事也没关系，把人招待好了，他们就能通过这个节目将村里的情况反应出去，让那些更有本事的人见到，说不定就有人能解决了。 除了这个原因，节目组给每个收留嘉宾的家庭都给了单独的补贴，就冲着这些补贴，他们家也不可能冷落了人家。 在林家吃过一顿午饭，姜栩栩这才闲聊似的问起了之前村里被捣乱的情况。 “村里的情况都还好，除了半夜莫名有人敲门，地里种的菜被霍霍得不成样子。 再有就是放在外头或者院子里的东西被破坏，世有家，就是我们表堂叔家里，去年刚买的车放在院子里都被划了，可是家里愣是没听到什么动静。 还有花小子他家的新摩托，车镜都被生生拧断了。” 林老头，也就是林老二的老爹一边抽着烟一边说着这半年多来村子里发生的事。 “至于我们家，就是老二，上个月他负责守夜，莫名其妙醒来人就被丢在了山脚下，这还好是夏天，这要是冬天里那么丢在路边，人不得冻坏了。” “起初大家都说是老二睡迷糊了自己梦游下了山，可是第二天，人又被丢下了山，后头换了个守参人，还是被丢了下来。” “这些都还是小事，主要还是山里，那些还没长成的参种都被莫名拔了，半年来损失了不少。 村里现在负责采参的，只要进了山，就总会遇到大大小小的意外，不是不小心摔下了坑，就是莫名撞上了树，或者下山后就开始发烧生病…… 大家都在说，是山神不想叫人进山打扰，可村里人也没办法啊，大家都靠着这些山参过日子呢。” 老爷子说完，又狠狠吸了一口烟，这一口就差不多吸掉了三分之一，伴着他明显沧桑而忧愁的眉眼，仿佛他吐出来的不是烟，而是这段日子以来的郁闷。 而像林家这样的情况，村里不在少数。 那些个恶作剧其实忍忍也就过去了，哪怕是糟蹋了一下东西，但到底没有人真的出事。 可持续半年这样折腾，大家也是真的受不住。 姜栩栩默默听完老爷子的话，又安慰了几句，便带着周察察出了门，开始往村里其他地方溜达。 “按照老爷子这个说法，感觉真的就是那个山神在不满。”周察察虽然不懂玄学，但也是全程认真听了一路，只是整个人依旧是云里雾里， “可栩栩你又说不是山神，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它们能在村里和山里到处搞破坏，说不定很厉害？咱们管得了么？” 姜栩栩见她忧心忡忡，便道，“是什么东西，我心里已经有大概的想法了，不过具体还得看今晚那真凶现身才行。” 姜栩栩这话一出，周察察顿时狠狠吓了一跳，直播间观众也是一阵紧张。 “栩、栩栩，你是说，那真凶今晚会、会来？” 林老爷子刚才说的时候，都说进村里骚扰都是隔一阵的。 今天他们节目组那么多人进村，真有凶手看到这阵仗，不该躲起来么？ “为什么呀？我们这么多人呢？！”周察察不能理解这个逻辑。 “就因为村里突然多了那么多陌生的气息，它们才会来。” 姜栩栩道，“它们大概会猜到是村里找了人来对付它们，但看它们不断变本加厉的作派，显然是完全不害怕村里人的手段，甚至为了让村里人明白它的厉害，还会故意彰显自己的存在。” 所以姜栩栩觉得，它们今晚自己就会现身。 她自顾自解释着，却不见周察察从刚才就明显有些颤抖的唇。 这会儿她关心的却不是真凶今晚会不会现身，而是姜栩栩口中的“它们”。 不是它。 而是它们…… 天哪，这居然还是群体犯罪吗？！ 第193章 你们干脆弄死我得了 【什么什么？它们是什么意思它们？】 【不是山神，也不是它，而是它们……】 【突然有点担心节目组怎么办？】 【什么玩意儿的它们？女鹅该不会打算晚上蹲守吧？这也太危险了！】 【节目直播怎么办？不开直播万一女鹅她们出事了怎么办？】 【难道开直播她们就会不出事么？】 【开直播万一出事，我们可以报警……】 【太危险了，虽然说它们没害人，但万一呢？】 【如果女鹅她们坚持晚上蹲守真凶，那我强烈要求今晚直播别关。】 盯着直播间情形的陈导听到姜栩栩的话，还有观众发的弹幕，只觉得整个头都要大了。 姜栩栩该不会真的打算半夜蹲守抓凶吧？ 虽然是节目任务，但这听起来实在有些危险。 这位要是在节目里出了事，别说《灵感》节目组，就是整个柠檬视频都要跟着遭殃。 然而不等导演这边找上姜栩栩沟通这个方式方法，镜头内，姜栩栩一组两人就跟商陆那一组碰上了。 姜栩栩顺道和商陆分享了自己的发现以及今晚的打算，商陆听完，却道， “我打算今晚住进山腰那间守参人的屋子里，看看究竟是什么精怪作乱。” 这想法，比起姜栩栩的想法大胆得不止一倍。 陈导：…… 忽然有种要晕过去的冲动。 不是，你们玄门人士做事都这么大胆的吗？ 大晚上的进山，你们是不要命了？ 你们要不干脆弄死我得了。 生怕这两人说着说着就直接敲定了危险计划，陈导迫不及待地给负责跟拍的摄影师传达命令。 “告诉姜栩栩和商陆，他们的计划被节目组驳回了，不允许在无法保障个人安全的情况下私自展开行动！” 语气难得的严厉。 摄影师很快就将陈导那边的态度反馈给了两人。 商陆听说不让他进山还隐晦地皱了皱眉，感觉导演这样的约束太过于束手束脚。 毕竟想要探查真相，进山守参是最快的方式。 商陆完全忘了这就是个综艺，而是单纯地想找出让村民们头疼无比的源头并解决。 陈导眼见商陆还不服气，生怕他不听劝阻，丢下拍摄组就蹬蹬蹬地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跑去。 他要亲自下场说服他们！ 灵真真和张嘉绪本来还在村里四处溜达着寻找线索，突然看到陈导急匆匆地往一个地方跑，便也带着摄影师快步跟上。 于是，六个嘉宾莫名就集合了。 陈导难得不顾形象，一脸严肃又犀利地警告， “节目组有安全规定！直播关闭后夜间也不准私自行动，尤其进山更不许。” 灵真真和张嘉绪原本一脸懵逼，待听说商陆是打算进山住一晚守株待兔，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了佩服。 现在的道士也未免太大胆了吧？ 他不怕么？ 再一听姜栩栩打算晚上蹲守真凶，两人更麻了。 这两位这么积极……很容易衬托得他们有些废材啊。 姜栩栩原本以为导演只是否定商陆夜间住在山里的打算，却不想听到后面，竟是连她的打算都否定了。 当下皱了皱眉， “我们可以答应晚上不进山，但禁止夜间行动这条不可能。” 姜栩栩没等陈导开口，便言辞认真道， “山中大多精怪喜欢夜间活动，村里和山里被破坏捣乱的情况也是发生在夜里，如果禁止夜间行动，想要逮住背后的真凶几乎不可能。” 陈导闻言差点要给她跪下了。 一开始节目组要求只是想找出真相，但不是让他们抓凶手啊！ 抓人是警察干的活，他怎么可能真的让这群嘉宾来做。 只要找出真相，有合理佐证，这就算是节目任务完成，可不管是姜栩栩和商陆，显然都把这事想复杂了。 似是知道陈导的想法，商陆又解释道，“想要确定是不是山中精怪作祟，必须是先抓住它们才能弄清楚背后的缘由。” 两人都不愿意让步，陈导完全拿他们没办法，只能安慰自己，就算晚上蹲守，也不一定会像姜栩栩猜测的那样对方就会真的上门捣乱。 加上他们节目组那么多工作人员，今晚让人多看着，总不至于会出事。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姜栩栩和商陆自顾商量起晚上该准备的东西。 周察察和顾京墨站在边上，完全插不上嘴。 “我们今晚也要跟着守吗？” 周察察弱弱地问，虽然节目组发了护身符保命，但真的要参与这种行动，还是难免激动又害怕。 姜栩栩看一眼她，只道，“你正常休息，我守着你。”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周察察忽然有种被击中的感觉，与此同时的直播间更是哇哇尖叫一片。 【为什么刚刚那一瞬感觉我女鹅好a？明明她才是妹妹啊！】 【啊啊啊啊，她好会！我好爱！】 【我家茶茶那没出息的样子让大家见笑了。】 【呜呜，我也想被小姐姐彻夜守着！】 那边灵真真和张嘉绪一直可怜兮兮地站在边上，仿佛被抛弃的孩子，他们从刚刚开始就没插上话。 这会儿听到姜栩栩这话，张嘉绪的视线似乎在她脸上转了一圈，随即站出来道， “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守一边也太危险，要不我陪你一块吧，我是男孩子，平时也有锻炼，要是真的出现什么状况，我还能护着你。” 张嘉绪神色间满是自信，自信之外似乎还带着微妙的意图。 顾京墨在旁边听着微微皱眉，直播间的观众也隐约察觉张嘉绪对姜栩栩态度的特别。 甚至有人猜测张嘉绪是不是喜欢姜栩栩，想追求人家。 姜栩栩对于张嘉绪的主动挺身而出，面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一派沉淡，似乎半点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意味，只淡声拒绝， “不用，你留下会给我添麻烦。” 姜栩栩这话说得有些傲，当下直播间里就有张嘉绪的粉丝表示了不满。 觉得姜栩栩不识好歹而且还很没有礼貌。 不过这些姜栩栩都不知道，天色一黑，便按着和商陆商量的守着各自借住的房子等待深夜降临。 陈导虽然不赞同，但考虑到各方面原因，最终没有按照之前前两期的时间关闭直播，而是让摄影师全程跟着待命。 一切准备就绪。 却不想临近十二点，附近一户人家悄悄走出一人，却是先前被姜栩栩拒绝过的张嘉绪。 他小心翼翼朝着姜栩栩所在的借住人家靠近。 心中打定主意，今晚他就偷偷陪她守着，必须让姜栩栩对他另眼相待。 第194章 遭受袭击 张嘉绪决定接这档综艺，有一半的原因就是为了姜栩栩。 姜家的千金大小姐，年纪轻，家里二叔还是海天娱乐的负责人，有资源，有人脉，更有资本。 对于现在的他是个再合适不过的选择，尤其是他现在已经长大，急需一部男主作品来向所有人证明他有跻身顶流小生的资格。 让他没想到的是，节目第一天下来，两人除了开始的介绍部分，甚至连同框的机会都没有。 张嘉绪哪里甘心。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姜栩栩是个香饽饽，他如果不尽快表现，抢占先机，很容易就会被比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他今晚偷偷跑出来的原因。 张嘉绪心里想得很明白，这是一个很好拉好感的机会，为此他甚至支开了跟拍的摄影师，这样显得他不是刻意为了表现，而是单纯地担心她。 横竖跟姜栩栩会合后他也还会有镜头。 张嘉绪一边想着一边快速朝着姜栩栩所在的房子那边走，然而他们借住的人家距离有些远，张嘉绪刚刚走到一半，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朝他靠近。 张嘉绪脚步一顿，下一秒，一只手猛地拍上他的肩膀。 “啊！” 饶是他心有成算，但到底还年轻，独自走夜路当然害怕。 尤其这村里据说还有怪事发生。 然而等他从惊吓中回神，看清对面来人，张嘉绪差点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灵……真真！你吓死我了！” 来人正是灵真真，而他身后还跟着灵真真和他的跟拍摄影师。 灵真真有些怪异地看向张嘉绪，心说你才要吓死我。 “我还想问你大晚上的你自己跑出来干嘛？没听到姜栩栩和商陆之前说的么？” 灵真真发现张嘉绪不见了，他是真的不想管，毕竟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在哪。 但是直播间观众看着，他又不能真的不管。 只能带着摄影师连夜出来找人。 张嘉绪眼见被逮到，也不含糊其辞，只道， “我这不是担心么？商陆那边两个男的还好，栩栩和察察姐两个女孩子，栩栩还要守夜，我实在不放心，就想偷偷过去看看。” 说着，又若有似无地看一眼灵真真身侧的摄影师镜头，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灵真真就很无语。 毕竟在他看来姜栩栩至少是有真本事的，张嘉绪一个麻瓜送上门，除了刷好感，根本一点屁用都没有。 可当着节目组镜头的面，他又不好真的这么说，只能劝了两句，见他坚持，便干脆提出两人一块过去找姜栩栩。 一方面是不能丢下张嘉绪一个人，另一方面是，要刷好感那就一块刷。 绝不能让这小子独美。 …… 另一边，姜栩栩尚不知道灵真真这一组的情况，入夜后就在楼下守着，跟拍的摄影师却还跟着。 没办法，这都是导演坚持的。 今晚的直播没有到时间断开，观众也一副兴致勃勃地表示愿意陪嘉宾守着。 陈导不想大家太无聊，想着既然加班了，就干脆多加点，直接给姜栩栩和商陆那边开了直播间连麦。 大家一起说说话，更容易打发时间。 周察察和顾京墨虽然被各自留在房间里，但到底担心商陆和姜栩栩，听说可以连麦，顿时要求加入。 顾京墨就问起了姜栩栩白天里的猜测，也算是给直播间的观众解惑， “你们说捣乱的可能是山里的精怪，而且数量不少，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商陆那边向来有问必答，闻言便解释， “像这种破坏农作物还有捣乱的行为，本身就是山里精怪才会做的事，后面我问过村里人，有几次是一晚上几户人家被同时捣乱，说明不止一只。” 姜栩栩那边点了点头，道，“它们只是单纯捣乱而没有真正伤人，背后一定有原因，只要找出原因，村里的问题就能解决。” 姜栩栩没说的是，按照现在的发展，如果放着不管，村民对那些东西的怨气会越来越大，后面一旦碰上，很容易爆发冲突，引起真正的伤亡。 “现在就是看看，背后具体是什么精怪了。” 直播间那头的商陆闻言忽然补充，“只要不是民间传说的那五仙之一，事情都好解决。” 周察察耳尖一动，裹着被子忍不住道：“商陆，你刚刚好像立了个g……” 直播间观众也是同感。 g这种事情，真的很容易说什么就来什么的。 【师兄刚刚立了个g，我真的有点担心。】 【你就说他乌鸦嘴得了。】 【有点害怕，但是又有点想看，传说中的仙家长啥样子？节目组是真的不拿我们当外人。】 【今晚要是真的能看到传说中的仙家，我就宣布再也不质疑节目组有剧本了！】 【我早就不怀疑了……】 【前面的，想看仙家找灵真真啊，那可是正经仙家。第一期节目就出现过。】 【可我想看的是本体……】 【说起灵真真，这边四位嘉宾连麦没有人通知他们吗？】 【我宣布，这是孤立！这是霸凌！】 许是说什么来什么，很快另一边的灵真真和张嘉绪也发现了这边的连麦，顿时也后知后觉地跟着连上。 视频连上的瞬间，四个嘉宾和他们这边的观众都有些懵， “灵真真，你们在哪呢？怎么看着像是在外面？”周察察率先发问。 视频另一头的灵真真和张嘉绪还并排走着，随后一脸神秘地表示， “很快你们就知道啦。” 顾京墨皱眉，“你们出去了？不是说晚上村里不安全？怎么还到处走？” 商陆也表示，“你们现在在哪？我过去接你们。” 灵真真和张嘉绪却道，“没事，我们已经到栩栩房子附近了，穿过这片鱼塘……卧槽！” 随着灵真真一声卧槽，直播间观众也瞬间瞪大了眼，纷纷表示， 【卧槽！我刚刚好像看到灵真真他们身后有东西！】 【卧槽啊啊啊啊！你没看错！那边真的有东西！】 随着直播间弹幕的疯狂刷屏，不管是姜栩栩还是灵真真，他们都清楚地看到，灵真真和张嘉绪身后的鱼塘忽然出现了一双眼睛。 漆黑的夜色中，散着绿光的一双眼睛，十分骇人。 而更骇人的是，当所有人注视着那片黑暗，很快发现，一双眼睛变成了两双，三双…… 转眼间，密密麻麻的带着绿光的眼睛仿佛要将灵真真他们包围。 镜头开始颤抖，那是摄影师大哥在发抖。 姜栩栩和商陆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往外跑，而灵真真那边的直播间，那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已经开始朝着几人靠近。 “跑……快跑！” 不知是谁先哆嗦着喊出了声，直播间画面快速晃动起来。 伴随着几人快速跑动的脚步声和喘息声，最后，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了一声惨叫。 下一秒，直播间刷的陷入一片黑暗。 第195章 是认识的弟弟 “啊啊啊！” 一声惨叫在入夜的村里骤然响起，瞬间惊醒了不少已经入睡的村民。 原本黑暗的村子纷纷亮起灯来，却没有人敢贸贸然出去查看动静。 导演组这边，陈导在听到动静的瞬间已经快速冲了出去。 他一脸惊惶地带着人冲向灵真真他们所在的地方。 谁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这要是…… 这要是真的有人当着直播间出了事，他真的会疯。 直播间里从刚刚开始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所有人都还没从刚刚那一双双诡异的绿瞳中缓过劲，直播间就突然在一声惨叫中断开。 谁也不知道灵真真和张嘉绪还有他们的摄影师那边情况如何。 纷纷在弹幕里狂刷。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那绝对不是人！！天哪，谁快去救救他们！】 【呜呜呜，千万不要有事啊。】 【这个节目真的好危险！】 【快报警让附近的派出所过去啊！】 【呜呜，谁来告诉我他们没事。】 【姜栩栩都说了今晚会有情况，他们为什么不听？！】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希望人没事呜呜呜……】 【老天保佑！】 直播间大晚上炸了锅，不少网友更是直接在微博发出求救，短短十分钟内《灵感》节目组再次冲上热搜。 而就在网友们担心害怕的这十分钟里，姜栩栩和商陆已经第一时间跑到了鱼塘附近。 两人身后的摄影师也发挥了自己前所未有的速度，紧随其后赶到。 直播间观众终于能从镜头里看到了鱼塘附近的情况。 “灵真真！张嘉绪！” 商陆在周围喊着几人的名字，很快，一片黑暗中，他们隐约地听到一个颤抖的声音， “我、我们在这……” 姜栩栩几人顺着声音的方向跑去，终于在鱼塘另一边的石栏边上找到了躺在地上的张嘉绪和摄影师，以及缩在旁边，唯一清醒着却瑟瑟发抖的灵真真。 摄影师赶紧将机器放到旁边的石墩上，和商陆一起上前查看几人的情况。 姜栩栩却没动，一双杏眸满是警惕地盯着黑暗中的某一处。 从静止的镜头隐约可以看见，地上的灵真真似乎也颤巍巍地指着某一处地方。 “那、那里。” 直播间前的观众好不容易在找到几人的惊吓中缓过神，这会儿再次被这一情形弄得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而随着安静的黑夜中那明显多出来的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所有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眼见着地上几人只是晕过去，其中一个摄影师将镜头移向灵真真所指的方向。 于是，借着夜光摄像头的成像，直播间所有人只见，被一栋房屋笼盖着的黑暗角落中，一道略显细瘦的身影缓缓自那黑暗中走出。 伴随着几声类似动物的呜咽声，所有人终于一点一点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约莫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他头上戴着个黑色的棒球帽，身形瘦削，皮肤却很白。 因为隔得远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所有人直觉这应该是个好看的少年。 然而比他的外表更让所有人惊诧的，却是少年此时手上提着的东西。 只见他两手各抓着三条毛茸茸的尾巴，尾巴下却是几只来回晃悠并不时呜呜咽咽的小动物。 仔细一看，分明是几只黄鼠狼！ 一只手拎了三只，足足六只黄鼠狼。 不止商陆这边几人惊呆了，直播间前的观众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所以刚刚，袭击灵真真他们的那些绿色的眼睛，是黄鼠狼？ 这就是在村里捣乱的元凶？？ 不是说是精怪么？ 为什么这些黄鼠狼看起来，都硬邦邦的？？ 一般来说，被这样拎着尾巴倒挂着，是个动物都要抓狂咬人的，可这六只黄鼠狼，明明都是活的，却老老实实地任对方抓着，不仅不敢动弹，甚至还直挺挺的老实挂着。 众人还没从这突然出现的少年还有他手里拎着的六只黄鼠狼中回神。 那边姜栩栩在看清少年的容貌后已经狠狠拧起了眉。 “你怎么会在这里？” 清浅又突兀的嗓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无比清晰。 直播间观众纷纷竖起耳朵，摄影师镜头忙不迭转回姜栩栩，这才发现她表情有些古怪。 看着竟像是……认识的？ “我来找你！” 略显稚嫩的少年嗓音，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的凶。 说话的少年提着六只黄鼠狼，就那么直剌剌地朝着姜栩栩走来。 商陆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问一旁的姜栩栩， “你认识的？” 姜栩栩看着旁边已经重新恢复工作状态的镜头，犹豫一瞬，解释， “是我认识的一个弟弟。我先跟他聊聊。” 说着示意摄影师别跟上，自己关了麦走上前，示意少年跟自己到旁边说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看着她哼哼，表情却有些得意似的， “你隐匿了他的气息害我找不到他，那我就来找你！我在人类的手机里看到你直播，知道你在这里，就过来了！” 从海市赶到这边，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刚来就发现几只不懂事的黄鼠狼在吓唬人，本来不想管的，偏偏认出那几人好像跟她是一块的，就想着先卖个人情，这才出手逮了这几只崽子。 他好歹是能化形的蛟，对付几只黄鼠狼根本不在话下，几只黄鼠狼感受到他的妖气，被他抓着更是连动都不敢随便动。 姜栩栩听说他是看直播找过来的，表情难得有些懵逼。 万万没想到她隐匿了所有能被他找到的气息，却是在网上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这居然还是只会上网的蛟！ “我记得我上回警告过你。” 既然被找到，姜栩栩也不纠结，表情再次带出了警告。 这小蛟看上去也不是恶蛟，如非必要她不想跟他动手。 少年看她再次露出威胁的表情，微微后退一步，下一秒，又猛地将手里的黄鼠狼在她面前狠狠晃了晃，似是有些生气， “我刚刚还救了人！还是你认识的人！你对我这么一只乐于助人的好蛟是什么态度？！” 他不就是想抱个金大腿，有错么？！ 第196章 我名为椒图 这边一人一蛟还在僵持着，那边陈导和顾京墨周察察一行人还有村民终于匆匆赶到。 看到现场没有出事，原本晕过去的张嘉绪和摄影师也在旁边人的动作下转醒。 所有人都狠狠松了口气。 陈导注意到那边还在跟一个少年说话的姜栩栩，忍不住上前， “栩栩，这是？” 姜栩栩不敢暴露少年的真实身份，眼见摄影师跟着过来，又重复了自己之前的说辞， “是我认识的一个弟弟，他……正好在附近，看到我在这里直播，就过来找我。” 陈导看一眼少年，再看看少年手里拎着的黄鼠狼，一瞬间像是明白过来什么，凑近姜栩栩耳边，小声询问， “是……师弟那种弟弟吗？” 姜栩栩是真大师，这事陈导已经接受了，而眼下这个突然冒出来，而且一出手就轻松逮住六只黄鼠狼的少年，看着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这大概也是玄门的人。 毕竟寻常人家可不会放着这么个孩子深更半夜在外面跑。 姜栩栩对于陈导的这一猜测一时没有找到好的说法，便干脆默认了。 “……嗯。” 陈导这边虽然问得小声，但耐不住有耳麦收音。 直播间观众听说这个漂亮的少年居然是姜栩栩的师弟，瞬间都忘了之前的害怕惊慌，纷纷在弹幕里亲切地狂喊【小师弟】！ 姜栩栩看着整个村子都因为之前的动静被惊动，便干脆带着少年过去。 所有人几乎是一眼看到少年手里拎着的黄鼠狼。 也不说这力气，就是这一手三只的本事，看着就很不一般。 商陆脸色有些凝重，村长和一众村民更是不可思议。 “这……村子里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该不会……都是这些黄鼠狼做的？” 黄鼠狼，北方称之为黄皮子，同时它还是五仙中的黄门。 又被称作黄大仙。 【师兄的g果然应验了。】 【是黄大仙啊！】 【瞧着像是普通黄鼠狼啊，姜栩栩不是说是精怪？】 【能故意在村里捣乱，肯定是已经开灵智的！不能光看外表！】 【有没有一个可能，这些都只是小弟？】 【我去，所以背后真的有黄大仙？】 【听说黄鼠狼报复心很重的，村里肯定是做了什么惹到了它们。】 【是的，遇到黄鼠狼不能随便打杀，这六只黄鼠狼肯定还得放回去。】 观众这边兀自讨论着，姜栩栩已经回答了村长刚才的问话。 “差不多。” 她没有说背后可能有开智的精怪，比起被精怪盯上，不如让村民以为是黄鼠狼下山报复。 一旁的少年闻声补充道，“不止这六只，刚刚跑了好几只的。” 他只是懒得全抓。 村长见他抓着黄鼠狼，虽然不知道这是哪来的少年，但肯定不简单，连带着语气都客气了几分。 “那这几只黄鼠狼怎么办？放走的话，它们会不会又回来捣乱？” 可是不把它们放了，村长又担心会引来更多的报复。 毕竟黄鼠狼这东西，自己报不了仇，它还会让下一代接着报。 村里靠山为生，得罪了这些山中动物，之后麻烦只会是无穷无尽。 如果可以协商，村里还是希望和它们和平共处的。 “先关起来。”姜栩栩道，“明天一早我再带它们上山放掉。” 主要是上山找到背后指使这些黄鼠狼的家伙。 有几只崽子在手里，也不怕对方躲着不出来。 折腾了一晚，灵真真和张嘉绪又受了惊，陈导特意派人把人送回去休息。 其他人则护送姜栩栩回林老二家，那六只黄鼠狼还得找地方关起来，姜栩栩弟弟这么厉害，肯定还得安排他住在旁边。 “对了栩栩，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一旁的陈导问道。 姜栩栩闻言一愣，却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扭头看向旁边拎着黄鼠狼的少年，以眼神示意他自己开口。 少年顿时抬了抬下巴，十分骄傲又郑重地念出自己的名字， “我名为椒图！” 两个字，铿锵有力，振聋发聩。 姜栩栩却是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抽。 这小蛟人真不愧是志向远大啊。 传闻，龙生九子。 第九子就名为“椒图”。 传说化龙是所有蛟的人生目标，这话她开始信了。 也不知道乱用神兽名讳给自己取名犯不犯忌讳。 没有对椒图的名字发表意见，姜栩栩只当自己不认识椒图是谁。 陈导听着少年的名字只夸了一句，“焦途，好名字。” 待到把六只黄鼠狼关好，送走了村民，节目组这边才关闭直播，让所有人各自回去洗漱休息。 椒图的房间就安排在一楼，正好和关着黄鼠狼的小仓库挨着。 姜栩栩看他在房间里四处张望，只道， “明天一早你就自己离开，我不可能让你接近他，你纠缠也没用。” 椒图听她又要威胁赶自己走，心里有些不满，也有些委屈。 为了不吓到人，他费了好大劲才把自己身上可能暴露本体的鳞片褪去，头上实在挡不住的角都用帽子遮起来。 一只蛟下山找了好几天。 好不容易在手机里看到姜栩栩的消息，不远千里连夜跑过来找她。 还帮她。 结果她只想赶自己走！ 虽然很想炸鳞，但为了化龙他还是忍住了，对姜栩栩道， “你确定要赶我走吗？这山里有只厉害的黄鼠狼，凭你和另外那个小道士肯定处理不了，你要是留下我，我还能帮你！” 姜栩栩就看他一眼，“你想现形跟它打架不成？” 椒图闻言瞪她，“粗鲁！暴力！你以为我们只懂打架吗？！都说了我是好蛟，我不害人，我也不随便打架！” 姜栩栩看着他，心里其实有些犹豫。 经过两次接触，她早就确定他不是恶蛟，之所以对他避而远之，只是不想沾染太多因果。 像他这样吸收天地灵气修炼化形的妖，一旦接触太深，很容易就沾染上因果难以摆脱。 可仔细想想，今晚它出现在这里，又从黄鼠狼手里救下了灵真真几人，这何尝不是一段因果。 总归已经欠了对方的。 再把人赶走也没太大意义。 “算了。” 姜栩栩到底还是松了口，“你先留下，明天帮着解决完山里那位黄仙的事，我再看看怎么安排你。” 椒图闻言，瞬间整个身子都支楞起来，脸上更是肉眼可见的得意与开心， “好嘞！” 同时不忘骄傲地补充， “你就放心吧，我且有用着呢。” 第197章 黄门现身 因为昨天节目组全体熬到了半夜，今天节目开播时间直接推迟了两小时。 姜栩栩生物钟固定，依旧早早起床。 等到节目组和其他嘉宾纷纷收拾妥当准备开播。 村长带着村民也过来了。 知道节目组今天打算进山，村长决定带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一起跟着上山。 毕竟这也是村子里的事。 而且他们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山里的黄大仙要跟村子里过不去。 总不能是觉得他们霸占了山林种参妨碍到它们吧。 毕竟过去那些年村子里都是这么过来的。 知道所有人都惦记着黄鼠狼的事，姜栩栩也不耽搁，吃过早饭，就和节目组带着村民一起进了山。 昨晚受惊的张嘉绪和另外一个跟拍摄影师没来。 灵真真虽然也受了惊吓，但今天还是坚持要跟着上山。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山，姜栩栩一行人打头，椒图跟在她身边，这会儿手里牵着一根绳子，绳子那头系着六只黄鼠狼。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反正那几只黄鼠狼在他手里乖得不行，一路老老实实的在前头带路，一点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观众们早早就蹲守在直播间，知道嘉宾和村民今天进山，就想亲眼看看所谓的黄大仙。 此时所有人都激动地在直播间疯狂刷弹幕。 【终于要见到传说中的黄大仙了吗？！激动！！】 【女鹅和其他嘉宾要小心啊，千万别受伤！】 【希望不要遇到什么危险。】 【希望这位黄大仙和前头几只黄鼠狼一样乖。】 【楼上的大概对黄鼠狼有误会，这就不是一种用乖这个词能形容的动物。】 【女鹅上山前就说了，今天上山主要还是为了协商，弄清楚黄鼠狼们为什么生气，能不动手尽量不要动手。】 【说到谈判协商，那我们就不得不把我们真真大师抱上来了。】 【@灵真真，对口专业来了！】 【灵真真：今天可不得轮到我solo了！】 【有请狐仙大人！】 【有请狐仙大人！】 【有请狐仙大人！】 这会儿大家都专心走着，陈导觉得气氛有些紧张，便让大家趁机和直播间互动一下。 几个嘉宾看向各自手机里的直播间，正好就看到一排排请狐仙大人的弹幕。 这要是换做以前，灵真真可能会很开心，然后在大家的千呼万唤下装模作样地来一段请仙上身的表演。 但亲眼看过昨晚那些明显不似寻常动物的黄鼠狼，灵真真这会儿是一点逼也不敢装的。 这要是剧本也就算了。 但这是真的。 他们待会儿甚至可能会见到真的黄大仙。 他要是不自量力地冒头，待会儿指不定被怎么拍死。 可面对粉丝的热情喊话，他也不好说得过于直白，只能故作无奈地摸了摸脑袋。 “其实昨晚我之所以没事都是我家狐仙大人帮我挡下了那些黄鼠狼的袭击，后来椒图弟弟才出现把它们赶走。 大人现在还在休息，我不好再随便劳动它老人家啊。” 说着又补充， “而且大人和黄门向来不太对付，请大人沟通效果未必会好。” 灵真真这话有理有据，粉丝们虽然可惜，但也没再揪着不放。 其他村民不认识灵真真，也没有对他抱有太多希望。 比起他，前面那小姑娘还有她身边那个小弟弟瞧着还莫名可靠些。 毕竟住进村里第一晚就能揪住骚扰村里大半年的元凶，甚至一下子抓了六只黄鼠狼。 这必须是有点真本事的。 一行人又随口解答了一下直播间提出的几个问题，商陆更提醒众人，万一待会儿遇到不好的情况，比如对方生气发狠，就让村民和工作人员先跑。 这么边说边走，不知何时便走到了半山腰的一处林子。 前头走着的六只黄鼠狼突然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脚步跟着停住。 放眼看出，周围林木环绕，四周只能隐约听见一些鸟鸣。 恍惚的，似乎还有细碎的窸窣的声音。 似乎是什么东西穿过草丛的动静。 众人屏气凝神，表情里皆是一脸的紧张。 半晌，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惊呼。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前方灌木丛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黄鼠狼脑袋。 紧接着旁边又冒出一只。 然后是三只，四只。 不断有黄鼠狼的从树丛里冒出，转眼间就是十好几只，它们顶着一双双黑溜溜的小眼，就那样紧紧盯着所有人，表情里带着明显的警惕和防备。 这样的情景，很难不让人重新回忆起昨夜的情形。 区别只在于，现在是白天。 但饶是如此，被十几只黄鼠狼这样团团围住，还是叫所有人心里忍不住胆颤，村民们更是下意识攥住怀里藏着的棍子。 万一这群黄鼠狼暴起伤人，他们也必须自保才行。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中，众人只听前方，姜栩栩忽然开口，却是朝着众人， “都别紧张，更不要露出半点挑衅的意思，我们是来友好协商的。” 姜栩栩声音清灵得好似山中潺潺流水，再听她话里的提醒意味，所有人原本紧张的情绪终于稍稍缓和下来。 有几个甚至朝着那些黄鼠狼挤出笑来，试图表现他们的友好意图。 直播间观众虽然看不清每个人脸上的模样，但也已经跟着现场的氛围紧张不已。 【妈呀，我好怕，不管什么小动物，数量一旦多起来就很有压迫感！】 【昨晚绪绪面对的就是这种情景啊，难怪今天都起不来，换做我直接吓趴了好吗？】 【这么多黄大仙吗？它们看起来好像很凶啊。】 【这么多都是开了智的黄大仙的话那得是要上天！这些应该只是普通的黄鼠狼。】 【啊啊啊，我们对你们没有恶意，你们千万别动手！】 【女鹅千万要小心啊。】 【所以它们老大究竟是哪一只？？】 似乎是感受到观众的心情，只见前方的灌木丛中再次传来响动。 姜栩栩闻声看去，就见前方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自一棵树后缓缓走出。 它比起其他黄鼠狼明显要大只，浑身毛发棕黄，看上去约莫有七八岁小童一般大小，整个人竟是直立行走的。 走出来时的步伐像极了人类，不紧不慢的，那黑黝黝的双瞳更是明显区分于其他黄鼠狼。 冷锐，幽深，沉淀着动物不该有的智慧。 而当那黑沉的视线扫向他们时，在场所有人都能明显感觉到那浓厚的压迫感。 …… 嗯……姜栩栩和椒图除外。 第198章 黄大仙和采参人 直播间的观众在这只黄鼠狼出现的时候就彻底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眼前这不同寻常的黄鼠狼，不敢惊呼，更不敢打字。 那黄大仙走到距离众人两米远的位置便停下了脚步，视线扫过众人后，又落在被椒图牵着的六只黄鼠狼身上。 原本老实乖觉的黄鼠狼在看到它出现的瞬间，顿时有些不安地动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对方，想要挣脱身上的绳子，又忌惮于椒图不敢动作。 姜栩栩见状弯腰，直接解开了原本拴着六只黄鼠狼的绳子。 被松绑的黄鼠狼们，先是看一眼椒图，见他没有要扣住它们的意思，顿时刺溜一下蹿到黄大仙身后，委委屈屈地晃着尾巴。 黄大仙见姜栩栩这明显带着示好的动作，眼中的锐利稍稍化了两分，但依旧不掩防备。 姜栩栩干脆抬手，对他做了个拱手礼。 “我们无意冒犯，昨晚留下它们只是想让它们带路，村民们希望跟您谈谈。” 黄大仙看看姜栩栩，又看看她身旁站着的少年，犹豫了下，还是朝她拱手做了个回礼。 身后的村民们陡然看到一只行礼的黄鼠狼，面上纷纷露出惊诧，其中一人惊诧之余，面上似乎闪过疑惑，似乎觉得眼前这黄鼠狼行礼的情形不是第一次看见。 而其他人，眼看着黄大仙回礼，原本紧张的情绪也稍稍缓了两分。 对方愿意回礼，那就代表愿意讲道理。 这是好事。 姜栩栩却清楚，眼前这位黄大仙愿意给这个面子，完全是看在旁边的椒图的面上。 显然他也不想和椒图起什么冲突。 这么来看，今天让椒图跟着是对的。 姜栩栩示意村长上前，村长作为村里人的代表，哪怕心里对这黄大仙畏惧不已，还是哆嗦着上前。 他学着姜栩栩刚才的样子，先是拱手做了个礼。 “大、大人……我是北山村、村长，不知道您、您是不是对村里有什么不满？我们改，我们村里，无意冒犯大人。 我们过去每个月都会往山里送供奉，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好，还请大人明示，我们一定改，一定改……” 村长哆嗦着说完，态度极尽谦卑。 那黄大仙听完他的话，眼睛扫过他身后的村民，眼底似是闪过几分怨恨。 好半晌，众人只见它缓缓张口，竟是口吐人言。 “北山村，忘恩负义！不配我庇护！” 它的声音尖细，不同于一般人吊着嗓子发出的那种尖细，更类似走兽掐出来的嗓音，此时带着几分尖利，微微有些刺耳。 乍然听到它开口，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它说了什么。 北山村村民最先露出惶恐的表情，忍不住七嘴八舌的解释， “我们、我们没做什么啊。” “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村里以前也见过几位黄大仙，可村里没人打杀过它们，咱们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啊。” 村长见面前的黄大仙因这突然的嘈杂微微露出些不快的表情，忙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这才朝着对方，又恭恭敬敬问了一句缘由。 “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黄大仙却是盯着村民们，没有立刻开口。 反倒是椒图有些不耐烦，“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别墨迹！” 村民们和周围工作人员听到椒图这话险些没吓破胆子，下意识想要拦住对方不让他再开口。 却见，那黄大仙对上椒图的催促，眼底闪过明显的不快，却并未发作。 像是生生憋着一般。 好半晌，就在所有人眼巴巴等着时，对方才终于重新开口。 “七十多年前，北山村里有个采参人，救了我……” 随着黄大仙的讲述，所有人终于听到了这位黄大仙与北山村的纠葛始末。 那是七十多年前，北山村还很贫穷。 彼时的黄大仙也不过是只刚刚开了点灵智的黄鼠狼。 某日它在山中被一条蛇缠上，是一位姓林的采参人救了它。 当时对方在山里迷了路，干脆带着它，想让它看在自己救了它的份上给他指路。 而黄大仙也确实做到了。 它不仅给他指了路，甚至还带他挖到了一株百年份的野山参。 男人十分惊喜，直夸黄大仙有灵性。 临下山时，他说， “你是只有灵性的黄大仙，我听说你们黄大仙修炼成精后，会向人类讨封，讨封成功就能化出人形，我看你有那个潜力，这样吧，等你修炼到差不多的时候，你来找我，我一定帮你！” 男人当时或许只是戏言，却不知黄大仙将他这话听进了心里，这句戏言当时就为彼此种下了因果。 此后七十年，黄大仙一面在山中努力修炼，一面却又暗中庇护着男人。 却不想男人因为它当初带他挖到的百年野山参赚到了钱后，一心想着帮助乡里人共同富裕。 在男人的带领下，村里人开始学习采参种参。 黄大仙也从一开始庇护男人，慢慢的变成庇护村里人。 它帮村里人挖到年份高的野山参，待自己道行渐长，又帮他们调用山中灵气养参。 慢慢的，北山村的名号就打了出去，成了全国都有名的采参村。 村里如男人希望的那般富裕起来。 男人也猜到是黄大仙在暗中庇护村民，于是又给村里立了规矩。 严禁村民对山林过度开采， 严禁村民伤害山里的小动物， 年节时分要以村里的名义统一给山里送上供奉。 直到男人死后，村民也依旧按着祖宗的规矩坚守着。 只是因为年月的流逝，男人的后代甚至村里都已经不清楚这背后的意义，哪怕孙辈小时候曾听爷爷讲过黄鼠狼讨封的故事，也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更不知道男人曾对黄大仙许过这样的约定。 所以，当半年多前，黄大仙终于修炼有成，下山找到了男人的孙子讨封。 它戴上帽子，穿上小衣服，满心期待地来到对方面前，问他自己像不像人。 却不想对方当时喝醉了，看它装模作样地朝自己作揖，张口就笑骂了一声， “哈！我看你像个瓜皮！” 黄大仙讨封失败，修为不仅没进，反而倒退了！ 要不是这些年庇护村民攒下的功德，说不定还得重头开始修炼过。 黄大仙当时就气坏了。 想到自己多年庇护村民，对方却不守诺言，那它又何必继续庇护他们？ 于是便有了北山村参种被毁，村民被频繁捣乱等事情发生。 而在场的节目组嘉宾和工作人员听完黄大仙的故事，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向村民们。 你们……可真不是人啊。 第199章 他委屈死了 此时的村民们同样目瞪口呆。 心里简直要冤枉死了。 不是，他们没有啊！ 村长听说对方害得眼前的黄大仙讨封失败，还骂对方是个瓜皮，简直要眼前一黑。 “大人，你说的那人……是谁？谁？” 嘴上虽问着，但他心里隐约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谁。 左不过是当初带着村子富裕的那位的后代。 村长下意识地就将视线往村民里头扫去。 他记得那家今天也有人跟来了。 有些年长的村民似乎也想到了，下意识看向村民里的一个年轻小伙。 就见对方脸色已经一片惨白。 显然，他就是害得村里被频繁骚扰的元凶！ 林北升，家里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的富户。 毕竟能带动整个村子富裕的，林家本身就足够有钱。 如今村里的承包的养参地，林北升家里就承包了将近大半。 林家在村里一向有民望，而林北升，许是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享受着优渥的生活，后来又搬去城里生活，每年只在寒暑假回老家，多少沾了点富二代的脾气和作风。 村里不少年轻人都喜欢跟他玩。 爱喝酒也是真的。 喝醉酒就喜欢说胡话也是真的。 今天跟着进山，也单纯是冲着明星嘉宾，也想看看山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黄大仙。 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扯到了他头上。 只是听对方这么一说，他也模模糊糊回忆了一点。 自己好像是有这么一段印象。 可是因为过于怪诞，他下意识就把这个当做自己酒后做的一个梦了！ 他真的一直以为那就是个梦！ 哪怕后来听说村里发生了那么多怪异的事，他也根本没想起来这茬。 要是早知道…… 早知道，他也不敢说啊。 林北升苦哈哈地想着，然后屁股就冷不丁地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他哎哟一声痛呼，整个人顿时不受控制地跪摔在了地上。 而原本在他前头的村民，都默默让开了地方。 林北升摔了个瓷实，还没等他发火，耳朵就被人一把拧住。 却是跟他一起上山的林父。 村里这半年来受了不少损失，他家是其中之最，听说能解决，他自然是要跟过来看看的。 出钱出力，他都没有二话。 可是谁能想到，罪魁祸首却是自家倒霉儿子！ “你他妈这是要气死我！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事？！我让你多放点心思在家里的生意上，你不听，天天招呼你的狐朋狗友喝酒打牌！看看你给村里惹了多大的麻烦！” 林父打小跟着父亲苦过，更懂得幸福来之不易的道理。 家里生意又是跟山林打交道的，加上老人传下来的规矩，他向来对山灵存有敬畏之心。 每次村里组织的供奉，他家也是出了大头。 谁能想临到头来却被这混小子给毁了！ 单说这黄大仙这么多年对村里的庇护，村里就是建个庙把它供起来都不为过。 再有它和自家的特殊渊源，一旦帮助对方讨封成功，这黄大仙得了修为，只会加倍回馈他们家和村里。 结果现在全特么毁了。 林父气得忍不住现场教娃，一旁的村民也难得没有出言相劝。 黄大仙就那么冷眼瞧着，没再开口。 直到林父揍完，又把人往前拖了拖，有些害怕，又有些羞愧地朝着黄大仙行了个礼。 “大人，都是家里的孩子不懂事，冒犯了您，要打要罚，我们林家愿意担下，还请大人不要迁怒村里人。只要您开口，我们家一定想尽办法补偿您！” 林父这话倒不是真的多么大义无私。 按照黄大仙的说法，村里人这么多年是沾了他家的光，如今就算被收回，村里也该无话可说。 但话却不能这么说。 毕竟人性，未必会记恩，但却一定会记仇。 人们都只会关注自己失去的，而不会探究自己得到的。 林父如果理直气壮地让村里跟着一起承担后果，只会激起村里人的埋怨。 倒不如自己担下一切罪名，反而能让大家落他一个好。 自家产业根基还在村里，他并不希望因为这事跟村里交恶。 果然，听到林父这话，村里其他人态度都软化了不少，连带着村长也露出了赞赏，同时道， “这本来就是村里的事，怎么能让你一家来承担，这些年村里的发展，本来就是托了你家的福。大家心里都明白着。” 这话一出，顿时又有好几个村民附和。 随后一行人又朝着黄大仙行礼，询问要怎么样才能让它消气。 不求它继续像过去庇护村里，只求它高抬贵手，还大家一份安宁。 黄大仙眼看着林北升被自家亲爹按在地上胖揍，半年前的怨气也消散了些许，但到底还是不肯轻易放过。 林父虽然说了要打要罚都随它，可心里到底还是害怕的。 毕竟这可是成了精的黄大仙，对方要是真的计较起来甚至要他儿子的命…… 他都不敢想。 只能暗搓搓地寄希望于旁边节目组的那位小姑娘。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明显是有真本事的。 如果不是有她在旁边压阵，估计这位大仙早在见到面的第一时间就发飙了。 众人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听面前的黄大仙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尖细， “那我要他在山里伺候我三年，三年后，我放他下山，我和你们林家的因果就算彻底了结，你可愿意？” 听到这话，林父只觉眼前一黑。 三年…… 在山里待上三年，他的儿子还能好吗？ 林北升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完全没法接受这个结果。 他不就是酒后说了句胡话，他都愿意道歉了，它竟然要他在山里待三年？！ 那跟山里野人有什么区别？ 林北升不敢生气，但他心里是真的委屈了。 他又不知道这只黄大仙和祖上的渊源，也不是他和它有什么约定，凭什么这错就让他一个人担了？ 林北升说到底也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会儿是真的有些绷不住，扭头就朝着他爸哭求， “爸……我不……我……呜呜呜……” 村里人心情也有些压抑，虽然他们不想继续被针对，但是真的要让一个年轻孩子替村子里去受罪，他们也是不忍心。 林北升虽然有些纨绔性子，但到底也是村里人看着长大的。 “大人，这个……能不能再商量一下，用别的东西……换？” 林父语气里满是恳求，但凡能用钱财换的，他都愿意。 可惜，黄大仙却是态度冷硬，尖锐拒绝，“不行！” 听到这声，林父心里简直要绝望了。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直安静在旁的姜栩栩终于开了口。 第200章 直播间观众的怨念 “大人，不提他根本不知道他祖辈和您定下的约定，您这样的要求，除了让他受罪，对您没有半点益处。不如换个要求？” 姜栩栩话落，那黄大仙便目光尖锐地朝她射去， “你们让我提要求，现在我提了，你们又不答应，是想要故意消遣我吗？！” 它声音尖利中带着恼怒，那凶厉的模样叫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 连带着一旁的商陆都下意识做出了警惕的姿势。 姜栩栩面上却是分毫不动，只道， “不是消遣，只是希望用别的东西和您做个交换。” 她顿了顿，补充， “比如可以替你将倒退的修为快速修炼回来的东西。” 黄大仙原本还准备发出威胁，听到后面这话，那刚到嗓边的威胁顿时被它硬生生止住，耳尖微微一动，明显有些动心。 它看得出这个小姑娘是有几分本事的，否则也不能让一只化蛟的蛟蛇听她的话。 如她所说，它提那个要求只是为了给这人一个惩罚。 单纯是给自己出一口怨气。 可是如果能换到别的东西，帮它把失去的修为快速补回来，那它也懒得继续跟一个小子过不去。 看出它脸上的心动，一旁的商陆也忙不迭出声， “大人，我是清风观的弟子，如果您愿意让一步，我们一定尽量想办法帮您。” 黄大仙闻言，只淡淡瞥他一眼，随后有些嫌弃地收回视线， “你瞧着也没什么好东西。” 这意思，还是对姜栩栩提的交换更感兴趣。 商陆：…… 他清风观的名声，如今这么不好用了么？ 一旁的林父本来都要绝望了，骤然听到这样的转机，他和一众村民俱都眼巴巴地看向姜栩栩的方向。 就见姜栩栩忽然关闭耳麦，示意众人不用跟着，自己则是上前，准备和黄大仙单独商议接下来的条件。 村长自然将事情托付给她。 毕竟眼下似乎除了这个小姑娘，也没有其他人能跟这位黄大仙谈条件。 一人一黄鼠狼就这么走到了另一边说话。 这边的节目组众人总算从刚才的紧张气氛中松懈下来，第一时间就要去看直播间的反馈。 刚刚黄鼠狼可是口吐人言了。 他们在现场的都被惊得呼吸声都不敢太大，直播间的观众肯定要刷疯了。 然而等他们看向直播间，却是脸色蓦地一变。 “陈、陈导！直播间……直播间不知什么时候……断开了……”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监控直播间动态的负责人都差点要哭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直播间究竟是什么时候断开的。 也不是被封禁，就是单纯的因为没有信号断开了。 陈导听到这话，也是脸色大变。 刚刚那一幕，可以说是他们距离玄学志怪最接近的时刻，更是让上亿网友见证山灵精怪存在的时刻。 你告诉我，直播断开了？？？ 开什么玩笑？！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去检查自己的机器，最后无一例外地发现，信号都断了。 而且看时间，是在黄大仙出现的时候就断开的。 只是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黄大仙，没有人注意直播间。 要不是这会儿周围还有那么多黄鼠狼盯着，陈导简直想原地表演一个跪地爆哭。 其他嘉宾则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安慰导演。 虽说节目组拿的是官方给的通行证，但目前为止大部分民众对于玄学的存在依旧保持着怀疑，不相信的态度。 骤然让所有人见证到黄大仙口吐人言的一幕，他们都能想象到网上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那得是世界观直接重塑了。 比如他们现在这样。 那边姜栩栩还在和黄大仙谈着条件，这边工作人员还在全力捣鼓着信号接收器。 为了确保进山直播，节目组这边配备了顶级的信号接收器，按理说不应该有信号断开导致断网的情况。 但这也不排除是因为那位黄大仙出现的缘故。 都说山中精怪有干扰磁场的力量，说不定这位黄大仙就能。 陈导也想到这一层，原本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却不曾想工作人员捣鼓了一阵，居然真的让他们找回了信号。 网络信号重新连接。 直播间再次开启。 直播间在线人数立即开始跳动，从最开始的1,30，一路迅速爬升，一秒钟内挤进了上万人，三分钟后，已经是上千万的在线人数。 紧随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弹幕控诉， 【啊啊啊啊！你们终于肯重新开直播了吗？！】 【关键时候掉线，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心情吗？】 【节目组你们是不是玩不起？】 【节目组故意的吧？！】 【快快快！我们要看黄大仙啊啊啊啊！】 【呜呜呜，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掉线那么久，哥哥们没出事吧？被那么多黄鼠狼围住，真的担心死了！】 邹南北听到工作人员反馈的情况，忙不迭对着镜头解释， “非常抱歉，因为山里拍摄的缘故，刚才节目组所有机器都丢失了信号，但是请大家放心，我们的嘉宾还有村民们都十分安全，山里的黄鼠狼们对我们也没有什么恶意。” 邹南北解释完，几个嘉宾也纷纷对着镜头安抚观众。 而这时，就有眼尖地观众发现。 【怎么少了一个？我女鹅呢？！】 【对啊！栩栩呢？！我小姐姐怎么不见了？！】 所幸这样的混乱并没有持续几秒，姜栩栩已经结束和黄大仙的谈判从林子那头走了回来。 随着镜头的转动，所有人都看见姜栩栩朝他们走来，而她身后，还跟着那位黄大仙。 正是直播间断开前所有人看到的那只。 姜栩栩没有注意直播间的情况，径自走到村民们面前，随后视线落在一脸紧张忐忑的林父和林北升身上， “我和那位大人谈过了，你儿子可以不用上山侍奉三年，作为交换，村里要在山上为它建一座石庙，而且这座庙必须由林北升亲手来建，这是你们林家欠下的因果。 村里人可以帮忙，但除了村里人，不允许任何村外人搭手。” 听说只是建个庙，林父脸上顿时满是惊喜和庆幸，虽然要亲手建，但至少不用被困在山上三年和黄鼠狼为伴，顶多是吃点苦头。 “建！我来出钱，材料设计我都亲自找人，还会盯着这臭小子建庙。” 姜栩栩听着林父的话却是摇了摇头， “建庙的费用，需要让村里人一起出，这些年它庇护村里，耗费修为引山中灵气帮村里养参，既然得了恩，就也牵扯了因果，最好让每一家都出，不论多少。” 第201章 万物皆有灵，蚊子除外 姜栩栩这话说得在理，村长自然没有异议，当场就代表村里应下了， “过去不知道大仙一直暗中庇护村里，我们实在惭愧，只要大仙有需要，村里都愿意照办。” 这是他们欠了它的。 姜栩栩见旁边村民也是同样的态度，知道他们是真心这么想的，便又看一眼不远处站着的黄大仙，想了想，又对村民道， “它虽然得了天地机缘，但到底不在神位，无法配庙，所以山上的石庙只需要供奉香火，就不用有名字了。 另外，如果你们有心想要补偿，可以在村里的宗祠给它奉一个牌位，每日供奉着，它会感受到村里人的诚意。” 经过这一遭，黄大仙无论如何不会继续庇护村里，未来只能靠他们自己养参。 在祠堂给它供奉牌位，一方面是成全了它和村里人的一场因果，借由信仰的功德之力帮助它恢复修为。 另一方面，也是给村里留下一丝牵绊。 只要村中祠堂一直供奉着它的牌位，天长日久，它总会感应到村里人的真心。 哪怕将来它不再像过去一样庇护村里，但未来如果村里遇上什么天灾祸事，它也不会坐视不管。 村长也不觉得祠堂里再供奉一位黄大仙的牌位有什么问题，毕竟大仙和他们村子祖辈的渊源确实深，当即痛快应下。 甚至决定回去让人改改祠堂里的雕栏壁画，必须把这位黄大仙的形象给加上去。 姜栩栩又让林父去找一块玉石，这块玉石是要供奉在石庙里帮助黄大仙重新修炼的。 她准备用玉石给它做个简单的聚灵阵。 上山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因为北山村常年养参，山中的灵气大多都被山参吸收，山中的灵气已经处在一种相对匮乏的状态。 也难为这位黄大仙能在这种条件下，一边用为数不多的灵气自己修炼，一边还在这为数不多的灵气里再分出些给村里人种的参…… 聚灵阵可以帮它重新聚集山中的灵气，有了灵气的滋养再加上村民的日日供奉，恢复原来的修为时间就能大大缩减。 这些，就是姜栩栩和黄大仙谈的全部条件。 双方达成了共识，黄大仙就带着它的子孙后辈们直接离开了。 只剩下直播间的观众还在一脸懵逼。 【我就知道我肯定错过了一个亿！】 【这就完了？过程呢？细节呢？黄大仙斗法呢？全被节目组吃了吗？】 【刚刚女鹅是和黄大仙谈条件去了？】 【听着像是村里人都亏欠了这位黄大仙啊，谁来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情况？】 【气死了，关键时候掉链子！我一大早守着直播不就是为了看这个？】 【所以这些黄鼠狼为什么要在村里捣乱？】 【这是真的黄大仙吗？它是不是还会说话？】 【别逼逼了，看不出节目组就是故意的么？什么黄大仙，我看就是找小朋友假扮的，谁家黄鼠狼长那么大只？节目组就是怕观众看出破绽所以才故意断开直播的！】 因为中间直播中断失去了最关键的剧情，直播间观众多少都有些怨气，还有人趁机带起节奏。 陈导想了想，还是让嘉宾们以讲述的方式把这部分剧情给观众们圆起来。 至于他们质疑这是剧本还是其他，他也不管了。 于是下山的一路，几个嘉宾互相配合着把先前直播中断后的情景重新演绎了一遍。 总算是满足了直播间观众躁动的好奇心。 【呜呜，都说五仙里黄大仙最难相处，为什么这个黄大仙这么好？】 【他只是救了它一次，可它不止带他出山，还帮他找到了百年的野山参，甚至为了他一句戏言，守了村子整整七十年！】 【这特么是爱情吧？！】 【呜呜呜，我真的哭死，我再也不讨厌黄鼠狼了。】 【万物皆有灵，蚊子除外。】 【不是，这一听就是节目组编的故事，居然还有那么多人信？】 【我不管，就算是编的我也信了！】 【那个骂它瓜皮的村民太可恨了！你才是瓜皮！你全家都是瓜皮！】 【它只是想要讨封，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给它啊！】 【黄大仙后面恢复修为后还会讨封吗？如果有需要大仙可以来找我！我一定让你讨封成功！】 【北山村的村民真的好幸运，谁能拒绝一位默默在山里庇护村民的黄大仙呢。】 【我不是这个村子的，可以去山里求黄大仙帮忙吗？】 直播间弹幕五花八门，椒图不知何时凑到了负责监管直播间的工作人员身边，探过脑袋，轻易看到直播间里的弹幕。 看到里面那关于讨封的话，顿时眼前一亮，抓过工作人员的平板就大步走到姜栩栩面前，将屏幕举到她眼前， “你看看，他们都很大方，就你如此小气！” 他不过也是想养个可以让它讨封的人罢了，她非要把人藏起来。 看看，这直播间里的人可各个都很乐意呢！ 椒图动作太过突然，那边工作人员都没反应过来。 姜栩栩见着他的举动脸色稍稍一沉，也不看弹幕，只道， “将平板还回去。” 顿了顿，又补充，“如果你再擅动工作人员的东西打扰他们工作，你就回去。” 姜栩栩难得板下脸，直播间观众都瞧着稀奇，甚至在他把平板举到姜栩栩面前时，有种自己被举过去的感觉。 “栩栩，你别这样说他，他那么远来找你也挺不容易的。” 灵真真冷不丁开口，倒是有些出乎几个嘉宾的意外。 其他人或许对椒图没什么感觉，但灵真真昨晚可是真真切切被救了的，自然想要维护他。 灵真真这一开口，旁边的周察察和顾京墨也跟着劝。 姜栩栩也不想当着直播间的面跟椒图讨论这些，便也稍稍缓了语气，只说他们的事回去再说。 灵真真见椒图“可怜兮兮”跟着，干脆朝他凑了过去。 “你叫椒图是吧？我叫灵真真，昨晚和今早都太匆忙，还没来得及谢你，昨晚谢谢你啊，救了我们。” 灵真真语气真诚，是真心跟他道谢。 就叫椒图略带古怪地审视他一眼，却道， “你不用谢，你不是我救的。” 灵真真一愣，不明白他这话是谦虚还是啥的。 昨晚那些黄鼠狼朝他们扑过来，摄影师和张嘉绪很快被吓晕了，只有他，黄鼠狼在朝他扑过来时自己突然就转了方向。 周围没有其他人，如果不是椒图救的，那……会是谁？ 第202章 这难道不是要翻车的前奏? 灵真真和椒图说话并没有刻意避着人，周围的嘉宾和村民甚至直播间观众都听得一清二楚。 部分人和灵真真一样，只当椒图是在谦虚。 姜栩栩却知晓他不是谦虚的类型，那他说的，只能是事实。 可是昨晚她赶到鱼塘边找到人的时候，确实有感觉到一丝淡淡的灵力威慑。 她当时下意识以为那是椒图的。 可原来……居然不是？ 那那丝灵力威慑又是从哪来的？ 姜栩栩琢磨着，视线落在灵真真身上，心底隐隐有个猜测。 不多时，一行人终于下山回到村里。 村长还要跟村里其他人说黄大仙的事，建庙和在祠堂供奉牌位的事也得提前跟村民都说一声，于是跟节目组几个嘉宾打了招呼，就带着一行村民浩浩荡荡地准备去村委开大会。 陈导正准备让几个嘉宾都各自先回去休息一下，就见张嘉绪带着他的摄影师走了过来。 早上因为他状态不好没跟着一块上山，后面从直播间看着他们遇到的事情，知道他们回来，就赶紧找过来了。 他是打定主意后面几期都和《灵感》节目组绑定的，不能让观众觉得他也坚持不过一期。 他本就没受到什么惊吓，昨晚加上今早的休息，这会儿脸上更带着少年人自有的精气神，很是热情又关切地朝着几人一一打过招呼。 又不经意地刻意将担心的目光落在姜栩栩脸上。 随后眸光一转，看向姜栩栩身边站着的椒图。 称得上漂亮的少年，乍眼瞧去便给人一种十足的惊艳感。 “你是……栩栩的弟弟焦途吧？昨晚多亏你了，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张嘉绪，你可以叫我嘉绪哥。” 说着，眉眼弯弯朝他伸出手，也不管椒图愿意愿意，便主动而热切地握住了少年的手。 椒图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耐烦，下一秒，忽然一把捏住他的手腕一扭。 “啊！”张嘉绪冷不丁的一声惨呼，让原本还看着两个美少男握手的工作人员和观众们都傻眼了。 “焦途！你做什么？快放开！” 一旁的灵真真最先反应过来把人拉开。 好在椒图并没打算真的伤人，灵真真过来拉他的时候，他就顺势放开了张嘉绪的爪子。 姜栩栩见张嘉绪手上并没有骨折什么的，便也不理他，径自看向椒图，却没有第一时间责问他，只是声音平淡，问他， “怎么了？” 椒图一只没怎么混过人类社会的蛟蛇，根本不懂得何谓人情世故，见她眼里没有恼怒自己的意思，这才冷哼一声，瞪向张嘉绪，语气有些危险， “他刚刚摸我手心！摸完还捏了一下！” 椒图这话，就宛若白日里的一道惊雷，瞬间将在场的嘉宾和工作人员连同直播间观众雷得那叫一个外焦里嫩。 【他、他什么意思？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我擦擦擦擦！张嘉绪摸一个小男生的手做什么？！】 【前面的能不能不要胡说？！我崽崽就是单纯跟他握个手，哪里有他刚才说的那样，我看别是某人教唆了故意来冤枉我们崽的吧？！】 作为一个童星出道的演员，张嘉绪有不少妈粉，哪怕他现在已经长成一个十九岁的大小伙，妈粉还是习惯性地喊他崽。 这会儿眼见有人平白无故对他崽动手还试图冤枉他，张嘉绪的亲妈粉哪里能忍，纷纷下场就开撕。 【也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以为自己长得有那么点好看，就以为别人对你图谋不轨么？！】 【小小年纪心思简直太歹毒了！亏了你那张脸！】 【我们崽崽就是平日里对人太热情了，女的碰瓷也就算了，现在连男的也来碰瓷，真是搞笑！】 【姜栩栩这弟弟这么敏感，该不会之前经历过什么吧？只有那些被侵犯过的才会整天杯弓蛇影地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要侵犯他！】 【这么一说真是好有道理。】 眼见着弹幕评论直接往有些不堪的方向跑，直播间里其他路人都纷纷看不过去了。 【人家就是说了一句感觉，张嘉绪家的疯狗能不能别见人就咬？】 【特么最烦那种造黄谣的，这还是个小男生，都嘴里积点德吧！】 【忘了上期互动姜栩栩怎么说的么？你们在网上网暴的每一个字都会成为孽力反馈到自己身上！】 【谁让他先造我家崽崽的谣，被骂死都是活该！】 【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造谣？他跟你家崽又不认识好端端干嘛造他的谣？】 【所以说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啊。】 【呵呵，同盲猜一个被指使的，至于是谁指使的我不说！】 【只有我一个人想起‘第六位嘉宾’的诅咒么？这难道不是要翻车的前奏？】 最后那话，再次被激动的张嘉绪妈粉们冲飞。 眼看着转眼间直播间又是一片混战，陈导头都要大了，下意识看向张嘉绪，就见，在椒图说出那话的瞬间，他脸色刷的变了一瞬，只一眨眼间，表情便转成了受伤和不可置信的模样。 “焦途弟弟，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怎么可能摸、摸你还捏你？” 张嘉绪本就是童星出身，情绪表情几乎都是信手拈来，脸上满是无辜与无奈，让一旁的嘉宾都不知该不该出声。 张嘉绪在圈里不算大火，但口碑不错。 而焦途……虽然不清楚，但总觉得对方不像是会随便冤枉人的人。 “你不承认？” 椒图眯了眯眼，眼神里带了些许危险，虽然他不一定要跟对方计较，但他蛟蛇一族，可没有被人冤枉还不表示的道理。 少年身上的气息微重，他冷冷盯着张嘉绪，便要抬手。 然而那手刚刚抬起，就冷不丁的被一只柔软温暖的手轻轻按住。 姜栩栩静静看他，一只手再次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往下按了按，杏眸中带着明显的安抚。 椒图不满，却是再次冷哼一声，到底没甩开她。 姜栩栩见他没有再要动手的意思，这才转身，带着些审视的目光重新看向张嘉绪，却道， “昨天初次见面，我就觉得你姻缘宫的走向和其他人有些不同，当时不确定是为什么？现在我大概明白了。” 她眸色沉淡，杏眸中似带着看透一切的透彻，问他， “你喜欢同性吧？” 这话的冲击，完全不亚于刚才椒图的发言，张嘉绪眼底闪过一瞬的慌乱，随之而来的就是强作的羞恼和屈辱， “栩栩，你就算是为了帮你弟弟，也不该拿这种事来污蔑我？！我怎么可能……” “我从来不随便污蔑人，我弟弟也不会。” 姜栩栩打断他的话，声音微沉， “如果你觉得这是污蔑，那不如和大家说说，你十七岁那年，做过什么？” 第203章 奇奇怪怪男绿茶精 姜栩栩这话一出，原本还想着说点什么打个圆场的嘉宾们都闭上了嘴。 【不知道为什么，姜栩栩一说，我就有点信了。别问，问就是她真的有点灵。】 【啊，张家房子怕是要塌。】 【十七岁，还是未成年啊，他能做什么？】 【我知道！张嘉绪十七岁那年拍了《青春跃动》，这还是他第一次担任主演的戏，后来也是因为这个火起来的。】 【我当时超级磕他和沈然的cp！】 【楼上的，什么都嗑只会害死你。】 【不，什么都嗑只会使我营养均衡。】 【难道姜栩栩想说张嘉绪和沈然的cp是真的？！】 【如果这是真相，我可以！】 国内这类题材相对敏感，但私底下靠这个吸粉的男星也不在少数，只是一般大家都是逢场作戏，真正好这口的没几个，敢放到明面上来的更是少之又少。 张嘉绪在听到姜栩栩提到十七岁的时候脸色微微一白，虽然勉力镇定，但到底还是太过年轻，没能完全遮掩住自己的情绪，他这副模样，在谁看来都是心虚的表现。 “我、我能做什么？栩栩，我不知道哪里惹得你不高兴了，但我本身其实是很欣赏你的。” 许是怕说多错多，张嘉绪很快就无奈地表示，“算了，就当是我的错吧，你们辛苦了一早上，先回去休息吧。” 说罢，一脸落寞又故作宽容地转身离开。 留下一众嘉宾和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椒图更是一脸莫名，“他说话怎么怪怪的？” 他接触的人不多，也不知道人类里有种话术叫做绿茶话术。 但他不懂，直播间里懂的不少。 【弟弟，你的感觉是对的，这叫绿茶话术。】 【活久见，居然看到了男绿茶精。】 【周察察：气死了，突然就掉到了榜二。】 【直播间弹幕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没看到绪绪都那么委屈了！】 【楼上一时分不出是敌是友……】 【以前看他分明是个清清爽爽的弟弟，还是演技派的，怎么突然就变得奇奇怪怪了？】 【姜栩栩仗着自己出身好在节目里明目张胆针对男演员，你们怎么不指责她？就知道针对我家崽崽？】 【请问你们被针对的话应该是什么反应？崽崽不想跟她争辩有错吗？】 张嘉绪的粉丝和姜栩栩的综艺粉直接在弹幕里掐了起来，就在这片混乱之中，终于有人发了姜栩栩说的有关十七岁那年的消息。 【家人们，我特意去搜了一下17年和张嘉绪有关的新闻，有一条是当时饰演张嘉绪弟弟的小演员莫名其妙推了张嘉绪害他受伤的消息，姜栩栩说的不会是这个吧？】 【这个我记得，当时张嘉绪粉丝骂得可狠了，后来那小演员也发文道歉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弟弟在剧里戏份不多，但特别腼腆可爱，我当时特别喜欢！可惜后来好像因为这事被粉丝骂怕了，之后就退圈不演戏了。】 【我也想起来了，十四岁的小弟弟，长得怪可爱的，当时还有一张剧照出了圈。】 【这个也没什么好黑的吧？小年轻一个冲动推伤人，后面不也道歉了？】 【栩栩那么特意提出来，那问题肯定是出在张嘉绪身上的，有没有可能这事另有隐情？】 【不就是剧组打架，能有什么隐情？想多了吧？】 【家人们，我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住口！我不听！】 直播间观众从直播间吵到微博，陈导也担心张嘉绪出事，毕竟姜栩栩从开播到现在，只要是她说的就没有不应验的。 陈导觉得自己得提前找找下一期节目接替的嘉宾了…… 就，心累。 张嘉绪的事情到底没有实锤，待嘉宾们休整过后，下午所有人还是继续北山村的拍摄。 村长们已经决定按姜栩栩说的供奉牌位，趁着节目组还在，特意请姜栩栩帮着他们看看宗祠的风水还有一些供奉牌位的讲究。 姜栩栩对风水一类不怎么熟悉，便推给了商陆，只是跟着一起去旁边转了转。 村民们也知道这些拍节目的里头有真大师，趁着商陆看风水的时候，就有人找上了姜栩栩。 “姑娘，听说你懂些法术啊？能不能帮我家孩子看看？我家这个出生的时候还好好的，可长到一岁就开始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好，天天哭天天闹，家里人都头疼坏了……” 一个大婶抱着一个孩子凑到姜栩栩身边，旁边有村民见状忍不住道， “阿婶，你家孙子就是爱哭，你找个小姑娘有什么用啊？” “是啊，这又不是撞邪，人家拍戏的大明星也不管这事啊。” 旁边人七嘴八舌，被叫做阿婶的婶子才不管，嘘了旁边人几口，正要说话，怀里的宝宝突然又哇哇哭了起来。 那声音，又尖锐又洪亮，一时间把直播间观众震得不行。 大家都劝婶子赶紧把孩子抱回去，别吵着大师们看风水。 那婶子也有些无奈，正准备离开，却忽然被姜栩栩叫住。 “等等。” 阿婶被叫住，顿时一脸期待地走了回来，就见姜栩栩目光扫过孩子的面相，似有所感。 “婶子，你家这个孩子，是求来的吧？” 不等婶子开口，旁边就有村民道， “可不是，阿婶家媳妇嫁过来七年了，阿婶天天求，好不容易才求来这么个大孙子呢。” 阿婶听到姜栩栩这么直接说出孩子是求来的，面上顿时有些紧张。 “姑娘，是有什么问题吗？” 该不会是求来的孩子不稳，要收、收回去吧？ 眼见阿婶担心得脸色有些青白，姜栩栩忙道， “不用担心，孩子没事。” 她说，“既然是求来的，一般都是需要还愿的，现在孩子已经满了周岁，你最好带孩子一起去还个愿。” 姜栩栩这话一出，不管是婶子还是旁边的村民都愣了一下，那婶子更是恍悟般的一跺脚， “是了！没错了！可不是得还愿么？！难怪孩子闹呢……” 婶子说得一脸懊恼，末了又看向姜栩栩，有些为难似的，“可是我、我之前求了好些地方，我去哪还愿啊？” 第204章 姜栩栩道歉 不怪婶子这么问，实在是之前儿媳妇一直没怀上，她基本是见庙就拜，大大小小也去过十来个庙宇，闲来没事还要跟家里供奉的祖宗念叨两句。 村里大部分人其实都这样，但心里其实也没有真的很当回事，以至于孩子出身后，她只是感慨自己心诚，却是没想过是哪个菩萨给她家的，自然也没想过还愿。 现在更不知道该去哪还愿。 姜栩栩对这些事其实也不太通晓，现代神力势微，真正有神庇护的庙宇少之又少。 但常年香火聚集之处，哪怕没有神明，却也会汇聚几分信仰之力。 真正能求偿心愿的人，都是机缘巧合下沾染到了那几分信仰之力的人。 既得了旁人的信仰，那自然也要还以信仰。 唯有还愿，才能使那浅薄的信仰之力不至于消散。 她心里这么想着，目光落在婶子怀里抱着的孩子脸上，见他还在哭闹，便伸手，指腹轻轻在他脸颊上蹭了蹭，一边道， “如果不确定是哪个，就每一个都还上。不用觉得麻烦，多带他去几个地方，也能帮他积攒福气。” 让所有人觉得神奇的是，原本还在哭喊着的孩子，在姜栩栩那指腹的轻蹭下竟是慢慢停止了哭声。 那一双仿佛水洗过的葡萄眼就那样乌溜溜地看向她，眼角虽然还挂着泪，嘴上却已经咧开了笑。 姜栩栩手上动作微微一顿，看着那澄澈的笑脸，眼底不自觉露出几分柔软。 因为姜栩栩这一遭，村里又有不少人想要趁机让她帮自家看看，村长注意到这边情况的时候，姜栩栩差点就被村民包围了，最后还是村长和节目组工作人员联手才把人解救出来。 眼见北山村这边事情都解决得差不多，陈导便直接选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准备让嘉宾们提前开启直播互动环节。 经过前两期，嘉宾对于这个环节已经很熟悉了，灵真真更是直接接过主持工作。 张嘉绪因为先前闹的不愉快，这一下午刻意和姜栩栩和椒图都保持了距离。 看在粉丝眼里更是觉得自家崽崽受了天大的委屈。 因此，在直播互动开始的一瞬间，弹幕里瞬间弹出了诸多辱骂姜栩栩和椒图的言论。 虽然陈导早就安排了房管控评，但张嘉绪的粉丝就像是约定好的一般，封了一茬，又来一茬。 张嘉绪心里觉得痛快，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对着镜头劝道， “我的粉丝们，我知道你们是觉得我受了污蔑，我很感激大家为我出头的心，但现在还是节目直播阶段，请大家克制一下自己，不要给节目组添麻烦。 我之前也说过，都是误会，真的不关栩栩和焦途弟弟的事，大家真的别再骂了。” 张嘉绪劝得苦口婆心，嘴上说是误会，但话里话外还是在强调自己被污蔑的事实，只是因为他委曲求全，以大局为重，所以不计较。 他很清楚，他越是这样说，心疼他的粉丝只会越心疼。 于是直播间粉丝也不骂人了。 转而开始“理性”地要求。 【我们可以不骂，但姜栩栩必须当众道歉！】 【对！道歉！】 【姜栩栩向崽崽道歉！】 【姜栩栩向崽崽道歉！】 【姜栩栩向崽崽道歉！】 直播间齐刷刷一排的要求姜栩栩道歉的弹幕，其他观众都要烦死了。 尤其是一些综艺粉，他们一直等着抽中节目互动呢，就因为张嘉绪的脑残粉，整得节目环节都没法继续。 嘉宾们也有些不满，这都是什么事啊。 陈导更是气得不行。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张嘉绪在故意拱火！ 还想让姜栩栩道歉。 他怎么不上天？ 反倒是姜栩栩这个当事人淡定得很，杏眸自顾扫过一条条刷过的弹幕，也不开口，也不看旁边的张嘉绪。 就在陈导想要要不要暂停这个互动环节时，直播间忽然涌进了一批新观众。 他们一进来，瞬间就把直播间里一排排要求道歉的弹幕打乱了。 【张嘉绪的妈妈粉们可别在这里丢人了，看看微博热搜吧！】 【还要求姜栩栩道歉，真是搞笑，也不看看自己粉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我就知道这瓜一定会来！蹲一个第六号嘉宾位换人。】 【刚从微博回来，气死了，张嘉绪什么玩意儿？！】 直播间不断有指责张嘉绪的，原本还揪着姜栩栩不放的张家粉丝们似乎也终于意识到不对，纷纷切出直播去补瓜。 陈导这边也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唯有节目组几个还在直播的嘉宾一脸莫名，周察察反应最快，立即掏出节目组刚刚还回来的手机就登上微博。 很快，吃到瓜的周察察瞬间瞪圆了眼。 其他嘉宾见状也顾不得直播，纷纷拿出手机，张嘉绪尤其心急，也顾不得表情管理，迅速打开微博查看热搜。 在看清热搜词条并点进去看清里面的内容后，他一颗心都瞬间凉了半截。 只见热搜词条第一明晃晃的便是#刘皓卿发文控诉张嘉许性骚扰未成年弟弟# 词条点进去的内容也不是别的，而是一个沉寂了三年的微博久违发出的一篇长文。 而微博的主人，正是先前网友吃瓜吃到的《青春跃动》里饰演男主弟弟的少年演员刘皓卿。 和三年前不同的是，他今年十七岁了。 虽然依旧是未成年，但比起当年，他已经开始长大，即将步入成年，也多了些对抗不公平的勇气。 只见他在长文里的第一句写道， 【原本打算将当年的事情烂在心里，因为至今想起我还是觉得恶心。】 【可是当我看到他在节目里公然以明星的身份靠近别的小男孩，甚至在骚扰对方后，还能凭着粉丝的力量反过来污蔑和肆意辱骂对方。 我终于意识到，他在圈里的地位越来越高以后，能够掌握的话语权也会越来越多，他甚至能掌控着很多小透明演员的生与死。 或许还有不少人和我一样，因为他的咖位，被迫地受到他的骚扰和侵害却不敢发声……我决定站出来。】 第205章 永远不要怀疑我家栩栩 少年的长文写得似乎有些匆忙，有些语句里甚至还带了些口头化的语病，但也因此让他这篇长文多了几分可信度。 三年前，刘皓卿十四岁。 因为偶然机会得到了参演《青春跃动》的机会。 在剧里，他饰演的是男主的弟弟。 乖巧又腼腆，只知道跟在哥哥背后，一心崇拜着哥哥。 刘皓卿当时虽然年纪小，但确实对表演产生了兴趣。 所以哪怕戏份少，他每天依旧很认真地背台词，甚至主动向张嘉绪请教表演上的问题。 张嘉绪对他的态度很好，甚至不止一次表示他就像是他亲弟弟。 刘皓卿当时只觉得开心，并没多想。 哪怕张嘉绪揽着他的肩膀，时不时歪在他的脖子里笑。 刘皓卿也只当那是男生相处得好的表现。 然而随着拍摄深入，张嘉绪总是用各种方式和他进行着身体接触。 有一次拍摄他校队比赛胜利，他回家后就激动地抱着他，还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当时他懵了一下，但导演觉得这样表演挺好，还夸了一句，他什么都不懂，就以为拍摄都是这样的，甚至圈里的演员都是这样的。 后来有一场戏是两兄弟打闹，张嘉绪直接把他压在床上，画面里是他作为哥哥屋里压制着弟弟，但被子底下却时不时蹭他。 刘皓卿当时还是懵懵懂懂的年纪，只是下意识有些反感，后面开始有意识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好在他的戏份不多，拍个几场也就准备杀青了。 可是就在临近杀青的那一次，他突然就被张嘉绪堵在了厕所里。 张嘉绪上来就亲他，说他喜欢他，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导演给他加戏，以后还能介绍更多的戏给他。 刘皓卿当时就被恶心到了，也终于知道一直以来的怪异感是因为什么。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有的男人是喜欢男人的。 张嘉绪就是那一种人。 刘皓卿当时吓坏了，费劲把人推开就跑出了厕所，没想到张嘉绪不依不饶还追出来，刘皓卿气急，直接把人往门上狠狠一推，也就是后面被监控拍到他动手的那一幕。 张嘉绪后背正好撞在门把上，顿时疼得跪在了地上，工作人员也听到动静赶来…… 后来，刘皓卿被全网追着骂，张嘉绪的粉丝更是堵着他骂。 刘皓卿想说出真相，又觉得丢人，而且他也没有证据，后面更在父母的强制要求下，只能跟张嘉绪道了歉。 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很重，之后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患上了抑郁症，花了一年功夫才恢复过来。 他重新把自己回归到校园里，让自己忘记了曾经有过这么一段经历，甚至在《青春跃动》大火的时候都不允许别人在他面前提这部剧。 他想要彻底和那段记忆隔离，可张嘉绪随着主演剧小火以后，在网上的存在感比起过去要多得多。 刘皓卿不可避免地会看到一些消息，包括他去年和一个女爱豆闹出绯闻，两人默认交往。 刘皓卿也怀疑过他是不是已经不再喜欢男的。 直到今天看直播，看到那个弟弟嫌弃地说出他捏自己手心，他就知道，有些人从来没有变过。 【我写完这个长文后，其实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发出来，因为我知道一旦发出，或许又会遭遇三年前那样被他的粉丝辱骂网爆的场景，但我最终还是决定站出来。 因为我即将成年，我不希望这样的阴影伴随着我未来的人生，我同样不希望那些和我当年一样茫然无措的孩子，未来面对这样的事情，无处可诉，无胆可诉。 最后我要说的是，在面对性骚扰这件事上，男女都是一样的，不要因为觉得丢脸就羞于启齿，我们的沉默，只会助长恶人的气焰。】 看完长文的直播间嘉宾们陷入了一种久久的沉默。 而弹幕里和微博上已经骂成了一片。 【zjx恶心透顶，我不针对同，我只针对他！】 【虽然很想蹲一个后续，但直觉告诉我这是真的。】 【永远不要怀疑我家栩栩的话！】 【刘皓卿当年十四岁，焦途弟弟看着也是十四岁，zjx该不会就专门好这一口吧？！】 【zjx这涉及侵害未成年了吧？】 【不好说，三年前他自己也是未成年。】 【我yue了，真特么恶心啊。】 【人家小男生做错什么了要被这种人渣盯上！】 【我真的哭死，当年我特别喜欢皓卿演的弟弟，后来他因为暴力事件退圈我还觉得很可惜！】 【完全理解刘皓卿的做法，如果没有人发声，这货指不定还会霍霍更多人！】 除了骂他的，还有不少张嘉绪粉丝依旧坚持维护。 【崽崽就算喜欢男的又怎么样？性取向自由懂不懂？我就喜欢他这个人，他喜欢谁跟我喜欢他不冲突！】 【这就是污蔑！摆明了就是想蹭我家崽崽的热度！】 【该不会自己喜欢男的所以故意陷害哥哥吧？】 【说不定是勾引我家崽崽失败所以反过来冤枉他！】 【划重点！我家崽崽喜欢女的！他之前有过女朋友！】 大部分粉丝开始拿着去年被曝出的恋情瓜说事，她们大概也想不到之前被她们抵制狂撕的恋情瓜，如今会成为证明她们证明自家崽崽无罪的存在。 然而这一有力的证据，很快被当事人下场锤了。 【我是恋情瓜当事人，确实交往过一个月，zjx主动提出交往，可是交往期间zjx一直避免和我亲密接触，恋情曝光后更是快速提出分手，当时我不理解，现在我明白了！zjx你特么真恶心！】 女爱豆在圈里只是个小透明，但也属于查有此人的状态，微博也有个十几万粉丝。 她亲自下场锤瓜，所有人瞬间就想明白这场恋情瓜背后的含义。 【这是故意和女生交往，提前给自己的性向打掩护吧？】 【我去！他精明得让我有点毛骨悚然！】 【只有真的做过的人才会防备着有人在网上锤他，刘皓卿的瓜是真的！】 【我不讨厌同，但我讨厌人品低下的同！】 【被欺骗的女生是最无辜的！多少同妻都是被这些人给害苦了！】 【皓卿弟弟也很可怜，他当年该有多无助啊，三观都被这人渣给创飞了。】 【啊啊啊，我当年居然还觉得他和弟弟的互动特别暖，嗑过他和沈然的cp就是我最大的案底！】 【我去！沈然当年不会也被骚扰了吧？】 【不要啊啊啊！！我真的会气死！】 第206章 我现在可以揍他了吗 随着网上舆论愈演愈烈，没等张嘉绪这边的公关上场，刘皓卿长文下的评论区又陆陆续续冒出几个匿名爆料，声称之前和张嘉绪在同个剧组被骚扰过的。 这下网络舆论被彻底引爆，连沈然都现身表示自己虽然没被骚扰过，但张嘉绪在拍摄期间为了表现兄弟情确实经常做出些亲密行为。 直播间的张嘉绪看着网上的这些消息，气得眼睛都要红了，甚至都忘了这会儿还在直播，猛地就从椅子上弹起身来， “网上胡说的，我没有！” 他看向旁边几个嘉宾，试图想拉一个帮自己说话， “你们别信网上说的，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我不是，这是污蔑……” 然而从顾京墨到商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都记得姜栩栩之前说过什么，比起张嘉绪，他们更相信姜栩栩看人的眼光。 毕竟不管是薛一宁还是阮小蒙，甚至是民宿老板，姜栩栩就从来没看走眼过。 嘉宾们不说话，邹南北却不能不管， “嘉绪，你先冷静一下，我们现在还在直播。” 张嘉绪冷静不了。 他没想过刘皓卿居然敢现身锤他，他就不怕被网暴吗？他就不怕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么？ 他之所以敢肆无忌惮，原本就是认定了这些小演员翻不出什么浪花。 反而像沈然那样和他同咖位的演员，他一般不会轻易出手。 现在这究竟是怎么了？ 椒图从刚才几人掏出手机刷微博的时候，就一直歪着脑袋看前面直播间刷刷闪过的弹幕。 这么看下来，也大概清楚了来龙去脉。 “我就说他有毛病，你们还不信我。” 椒图忍不住插嘴，直播间观众本来以为椒图弟弟不在了，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又纷纷在弹幕里q他。 椒图却没再看弹幕，转而望向姜栩栩， “姜栩栩，我现在可以揍他了吗？” 他问得随意，语气轻描淡写得仿佛在问今晚的晚饭是什么，姜栩栩只来得及抬头看他。 周围的工作人员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做什么，就见椒图的身影像是一道风般，刷的已经来到张嘉绪的面前，也不用姜栩栩的回答，抡起拳头就朝他脸上干脆地砸了过去。 张嘉绪还在试图解释，压根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打得摔回了椅子上。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节目组所有人都傻眼了。 直播间观众也傻眼了。 还没等他们对这突然的变故做出反应，下一秒他们就被弹出了直播间。 直播中断了。 不中断不行啊，这都直接动手了。 陈导第一时间叫停直播，有些无奈地看一眼椒图，但也仅仅是无奈。 倒是没有真的要怪他什么的。 毕竟先撩者贱，张嘉绪看人家长得好看当着直播都敢小动作，也不怪人家小孩暴起伤人。 “先带张嘉绪下去处理一下伤口吧，再让经纪人过来一趟，看看这事怎么弄。” 陈导说话的时候，眼神若有似无地看一眼姜栩栩。 毕竟椒图可是她师弟，万一张嘉绪那边要起诉他伤人，她总得有所准备。 姜栩栩读懂陈导眼神中的含义，正准备给姜淮发个消息让他帮忙，却不想褚北鹤的消息先一步发了过来。 【褚北鹤：我会让我这边的律师处理椒图打人的事。】 显然褚北鹤是知道椒图出现在《灵感》节目组的事，而且一直关注着。 褚北鹤猜他会出现在姜栩栩的直播现场多半是因为自己，现在他当着直播打人，褚北鹤自然也不能将事情丢给姜栩栩。 虽然他不觉得那小蛟人是自己的责任，但他也不应该是姜栩栩的责任。 姜栩栩看到褚北鹤的消息都有些诧异，主要是没想到大佬居然会这么关注一个综艺节目。 看这反应速度，那得是一直在直播间蹲着？ 想象褚北鹤放下工作认真追直播的样子，姜栩栩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另一边，因为直播突然中断，直播间观众大量涌向微博。 很快，#张嘉绪直播间被打#的词条紧随着前面的热搜蹿上热搜第二。 除了部分张嘉绪粉丝还在一边心疼一边骂椒图无故动手伤人，大部分人都表示“打得好”。 原以为要等网上舆论沉淀一段时间才能看到张嘉绪的下场，结果下一分钟就看到了。 不得不说，这是网友们吃过现世报最快的一个瓜。 刘皓卿从发完长文后就没再冒泡，却在张嘉绪被打的视频蹿上热搜后，默默给视频点了个赞。 因为节目组直播中断，《灵感》官方微博也很快发出道歉声明，并说明直播时间改到明天。 观众们虽然觉得可惜，但也没揪着不放，毕竟这会儿网上正热闹，大家还忙着吃瓜呢。 姜栩栩带着椒图回了住的地方，椒图在直播关闭后已经隐约感觉到自己闯了祸，但面上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跟着姜栩栩一路回去的时候，都想好了姜栩栩待会儿骂自己的时候他要怎么反驳她。 然而姜栩栩压根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把他送回房间，只道， “今晚乖乖待着，明天节目组直播结束后我带你一起回海市，到时候让你见他。” 他是谁，不用明说，椒图已经知道了。 他先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姜栩栩，随之而来的就是满满的惊喜。 “你是因为我打了那个人才答应带我去见他的吗？！” 椒图语气里满是自信，甚至还想当场再打几个人给她看看。 姜栩栩：…… “今天只是特例，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别想化龙！” 姜栩栩一句话，仿佛一盆水兜头朝他浇下来，让椒图原本跃跃欲试的心瞬间冷却下来，看向姜栩栩，表情满是不可思议， “你好恶毒！” 无法化龙，这绝对是他蛟生以来听到过的最恶毒的诅咒…… 与此同时，距离北山村最近的周口市的某个小区内。 一名约莫十八九岁的女生正看着网上刷的各种关于姜栩栩的评论，房间门外，是一个女人崩溃绝望的哭声隐约传来。 女生纠结半晌，最终还是点开姜栩栩的微博私信，给她发送了一个消息。 第207章 求助的军人遗孤 翌日节目开播，节目组宣布张嘉绪因身体原因提前退出节目，人已经在昨晚被经纪人接走了。 直播间观众早有预料，只是对于节目组这万年不变的理由十分无语。 【每次都是身体原因退出，陈导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懒得编理由？】 【上一期也是身体原因，陈导你这样会让大家以为来节目组容易生病。】 【大家不要对陈导太苛求，他只是个开播三期以来三期节目都不顺的宝宝啊。】 直播间观众在弹幕里欢快调侃，今天少了张嘉绪粉丝胡搅蛮缠，整个弹幕氛围都欢快不少。 趁着直播互动环节还没开始，嘉宾们还在吃饭，大家都开始熟门熟路地在弹幕里聊起天。 话题自然还是围绕张嘉绪。 经过一整夜的舆论发酵，张嘉绪骚扰同性未成年的新闻愈演愈烈，几乎已经到了实锤的地步。 网友们更是连夜扒出了他过往参演过的电视剧片段，发现他跟同性小演员互动时果然或多或少会表现出亲密行为。 尤其是看过刘皓卿的长文后再看当初两人的片段甚至花絮，只觉得当初都瞎了眼，居然觉得那就是正常哥哥对弟弟的互动，纷纷又心疼起刘皓卿。 而作为当事人的张嘉绪从昨天开始一直保持沉默，似乎打算装死到底。 直播间观众自顾调侃着，没发现姜栩栩不知何时离开了镜头前，转而走到陈导身边跟他小声说了什么。 不多时，就见陈导叫上几个嘉宾私下说了什么，然后，工作人员竟然开始收拾东西一副准备撤退的样子。 直播间观众都懵了，纷纷纳闷。 【说好的直播互动环节呢？不做了？】 【陈导，你不能因为我们说你两句你就小气地不直播了啊！】 【呜呜呜不要啊，我一早上蹲守在这里就为了跟我家哥哥面对面……】 眼见直播间观众纷纷发出质疑，陈导终于出声解释。 “是这样的，刚才栩栩说她今早收到一条私信求助，求助对象比较特别，所以她想要暂停她个人的互动环节去找一下这个求助人。 我想着既然也是观众求助，不如大家一起去，咱们路上可以进行这个直播互动，后面的求助环节到了地方可以正常进行。” 大部分观众表示理解，但也有小部分观众觉得不公平。 【正常求助不都是抽奖么？怎么还有私信内定啊？】 【我也想发私信去，女鹅看看我啊。】 【话说我发过私信，为什么栩栩没理我？】 姜栩栩这会儿也看着弹幕的反应，见状只淡声道，“发私信的求助人，求助对象是军人遗孤。” 四个字，让直播间的弹幕瞬间闭嘴，姜栩栩又接着道，“那孩子目前是失踪状态，比较着急，所以我打算自己过去看看，这样就不会占用求助抽奖名额……” 姜栩栩这边话音刚落，直播间弹幕瞬间刷刷改口。 【不占用！女鹅你想帮谁就帮谁！我们只要能看着你就好！】 【我今天就站在这里，看谁敢说我女鹅一句！】 【军人遗孤，还是失踪状态，这不比求助男朋友出不出轨那些事情重要么？】 【我同意！先帮军人遗孤！】 【孩子多大啊？失踪了难道是被拐了？这种事玄学能帮得上么？】 【前面的，玄学无所不能！】 听说是军人遗孤求助，直播间观众再没人反对，节目组工作人员很快安排好车子，直接让嘉宾们在大巴车内开启直播互动。 直播互动开启时，姜栩栩便直接和求助的网友连了线。 网友之前就一直蹲守在直播间，这会儿刚刚上麦就对所有人表示了感激。 观众没想到对面居然是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女生，她眼下有些乌青，看样子是没休息好。 “你好，栩栩，我没想到你真的能看到我的私信，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那女生没有耽搁，很快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失踪的是我姑姑的孩子，今年刚满三岁，我姑父是去年牺牲的，只留下我姑姑和孩子相依为命…… 孩子是前天走丢的，就在小区里突然就不见了，怀疑孩子被拐了，民警前天介入到今天都没找到线索，我姑姑和家里人都急疯了。” “因为我小表弟他有先天性心脏病，家里本来都找好医院准备排期做手术了，结果人突然被拐了，现在就担心他突然发病，万一……” 网友说到这里声音微微哽咽，看得出有些难过。 “我昨天在网上发了一天的消息，就希望人贩子看到能把孩子送回来，我看到《灵感》节目组就在北山村，正好离我们市区不远，所以想着能不能请栩栩帮帮忙，因为家里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网友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都纷纷在弹幕里表示了同情和着急，陈导适时地让人把失踪孩子的照片放上了直播间，有观众恰好是周口市的，当即表示有看到一些群里在发这个孩子的寻人启事。 【该死的人贩子，连军人遗孤都拐！】 【不会是恶意报复吧？听说毒贩会针对缉毒警家属打击报复！】 【不管是警察还是军人都不容易，他们值得一切特权！】 【希望孩子平安，节目组有办法的话帮帮孩子吧！】 姜栩栩看着直播间的弹幕，又看向网友，先安慰了对方， “放心，从你发给我的照片看，那孩子身上有一层很淡的功德之力，应该是他父亲留给他的，有这一层庇护，他轻易不会出事，目前看也是安全的。” 她说着，又道，“但是想要找出孩子在哪，最好还是让孩子的母亲连线，通过亲子宫才能看到更多东西。” 网友闻言连连点头，当即就起身去喊人过来，直播间网友这才知道姜栩栩是怎么判断私信的求助真伪。 而那孩子既然有功德庇护，说明孩子的父亲也一定是个伟大的军人。 网友离开好一会儿才终于拉着一个神色憔悴的女人回来。 女人显然还有些抗拒，网友拼命解释自己找到的是真大师，又说了刚才姜栩栩说的孩子有父亲庇护的功德之力那些话，终于让对方坐到了镜头前。 “栩栩，这就是我姑姑，你看看她……能不能看出孩子在哪……” 她不晓得玄学到底能看出什么，但总归是一个希望。 姜栩栩就看着视频对面那头的女人，半晌，眼眸微动， “你命宫中亲子确实有一劫，但比起你儿子，你本身也有一劫，这个劫就应在今天，而且可能会危及你的性命。” 第208章 熟人作案? 【什么意思？妈妈也有一个劫？难道真的像前面猜的，是有人恶意报复军人家属？】 【不会吧？什么贱人才会刻意针对军人家属？】 【我没明白，这是说妈妈也会出事？那是不是找人守着妈妈就能找回孩子？】 镜头另一边，原本神思恍惚的妈妈听到这话微微抬眸，终于看向姜栩栩，眼中带着些希冀，却问， “如果我应劫了，我孩子是不是就能平安回来了？” 一句话，让直播间的观众皆是心头一震，嘉宾这边更是一片沉默，周察察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姜栩栩也是微微沉默，半晌只道， “不一定，这是你和孩子各自的劫数。” 她道，“通过你的命宫可以推断你孩子现在还是处在安全状态，所以你不能垮，现在节目组的车正在前往周口市的路上， 我需要你回忆一下，你身边有没有什么人是平日里和孩子接触比较深的，不是家里人，而是身边的熟人。” “什么……意思？”那妈妈眼眶微红，声音沙哑，“你是说，抱走我孩子的，是我身边的熟人？” “你命宫显示的劫数有一丝线连接着，说明对方是你认识的，或者是见过的人，如果你和孩子的劫来自同一个人，那么或许可以从这个人出发寻找线索。” “你侄女说，孩子是在小区失踪的，警方调查的监控找不到孩子被带出小区的画面，那么对方有可能还留在小区内，而且极有可能就是住在小区里，和你和孩子有过接触的人。” 姜栩栩一通分析，瞬间让事情有了一丝明晰的希望，对面的妈妈更是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整个人像是快速进入思索中。 许是因为着急，头脑风暴就显得越发吃力。 一旁的顾京墨见状顺势引导， “先别着急，你首先想一下，小区里面有没有交恶过的人？不管是你还是孩子，在玩闹时候有没有跟什么人产生过冲突？” 那妈妈顺着顾京墨的话，总算稍稍冷静了几分，思索了一下，说了两个和她和孩子有过冲突的邻居，但都是很小的冲突，比如孩子在一起玩的时候推搡了，或者楼下邻居投诉在家跑跳太吵的。 姜栩栩又让网友把妈妈和孩子的生辰八字发私信给她，一番测算，道， “危星属东南方，你认识的人有没有住在那个朝向的？而且是小区内的。” 那妈妈闻言表情有些激动，“之前跟我家孩子推搡的那家就住在那边，他们家靠近小区游乐区，所以我们碰见过好几次！是她吗？！” “要确定是不是，我需要看过对方的面相，你有没有照片，或者现在拿着手机过去找一下对方。” 姜栩栩说着，不忘提醒，“带上家里人或者民警，确保安全。” 网友和网友姑姑已经在不自觉中相信了姜栩栩并跟着她的思路走，闻言当下喊上自家爸爸，带上手机就找去了那家人家里。 所幸，几人在楼下时候就遇见了那人。 同住一个小区，对方也知道她家丢了孩子，先前就算有口角，这会儿也做不出落井下石的姿态，便也客气询问了一声。 单看她的态度，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嫌疑。 姜栩栩看过对方的面相也是摇头，“不是她。” 网友和家里人瞬间露出失望的表情，下一秒，却听姜栩栩道，“不过她和我们找的那个人应该也是认识的，可以仔细问一下你们彼此都认识或者见过的人。” 听到这话，网友忙不迭上前询问那位邻居妈妈，对方听着莫名，在听到居然是找了玄师时更是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然而看着网友姑姑那憔悴悲伤的模样，同为妈妈，她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于是耐着性子和对方对起了小区里认识的人。 与此同时，节目组的已经进入周口市内。 而这边通过询问，最终锁定了两人彼此认识的有两家。 其中一家是一家做小区私房甜品的单亲妈妈，网友姑姑偶尔会在她家买手工做的小蛋糕。 另一家是一对夫妻，那家孩子早几年不在了，那家的妈妈就专门开了个妈妈群，经常在群里解答一些新手妈妈的育儿问题，偶尔也会在孩子在楼下玩耍的时候帮宝妈们看着孩子。 两家听起来都没什么毛病，但直播间观众直觉那位单亲妈妈更有嫌疑，毕竟甜品能哄小朋友，加上单亲，家里人口少，更容易藏孩子。 网友觉得有道理，决定先上去找那家人。 却听直播见那头，姜栩栩忽然开口，道，“先去那家孩子早夭的家里找。” 网友对姜栩栩更加信任，当即问清楚后找上了那家家里。 几人到的时候正巧赶上那家男主人晚班回家，看到几人的时候还有些纳闷， “请问有什么事么？” 然后，在网友说清楚来意后，对方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耐着脾气道， “你们着急找孩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也不能随便逮着人就要进人家里找…… 再说你说孩子前天丢的，我天天在家，家里根本哪有什么孩子。” 网友姑姑苦苦哀求，网友却是暗搓搓把手机对准了男人，很快，耳机里顿时听到姜栩栩笃定的声音， “不是他，但是和他有关系的人。” 网友一听，当下不管不顾地趁着爸爸和对方掰扯时挤进屋里。 那家女主人正好听到动静出来，看到几人时脸色微微一变，还没等网友询问，手机那头的直播间，姜栩栩声音已经传来， “是她。” 听到这话，网友当即叫了起来。 “姑姑！爸！大师说就是她！” 那女人像是明白什么，忽然扭身就跑。 网友姑姑和爸爸见状也顾不得什么，立即闯进屋里追了过去。 下一秒，他们就看着那女人跑进了一个房间，同时将房门反锁。 网友爸爸见状二话不说上前抬脚就是踹门。 那家男主人都气坏了，正要怒声呵斥，冷不丁却听到屋里传来一个男童的尖叫声， “啊！” 这声音一出，网友和她家里人顿时满脸激动，又是狠狠一脚直接踹开房门，一行人迅速闯了进去，却在看清屋内情形的瞬间，目眦欲裂。 只见那女主人正死死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她紧紧挨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几人，表情里满是惊恐和防备。 第209章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轩轩！” 网友姑姑在看清对方怀里的孩子瞬间便忍不住崩溃呐喊。 那孩子似乎有些被吓到，带着哭腔喊，“妈妈！” 直播间观众此时激动不已。 没想到居然就这么找到了孩子，但很快，他们也发现了那家女主人的情绪不太对劲。 那孩子明显想要挣脱对方去找妈妈，却不想被死死抱着。 男主人看到这一幕时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上前朝着妻子低吼， “倩倩！你这是干什么？！快把人家的孩子放开！” “我不！”被唤作倩倩的女人形色癫狂，狠狠瞪一眼轩轩妈妈，“她不配当孩子的妈妈，她会害死这个孩子，我不能让他跟她走！” 轩轩妈妈和网友一家都莫名死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是拐带！快把我弟弟还回来！” 那女人不止不听，更加紧紧抱着孩子往阳台栏杆上爬。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男主人更是一脸崩溃， “倩倩！你别发疯了！快带孩子下来！那孩子跟我们家孩子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孩子还这么小？他们却想带他做手术！小孩子上了手术台就回不来了！” 于倩倩说着眼眶顿时通红一片，眼眶内更是迅速聚起泪水。 此时轩轩妈妈才恍惚想起，身边认识的妈妈里提到过这个于倩，听说她家孩子是做手术没的，当时两夫妻哭闹了好久。 同时又想起，自己曾经在妈妈群里提起过孩子的病情和准备给孩子做手术的事，当时于倩确实提出过反对，甚至还专门找她聊过。 只是当时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就没听她的劝。 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就因为这个，居然拐走了她的孩子！ 难怪轩轩不见的时候根本没听到什么动静！ 因为她以前也曾拜托对方照看过孩子啊！ 想到这里，轩轩妈妈再也忍不住哭腔，哀求道， “于倩，你别这样勒着他，我求求你，孩子有心脏病，经不起吓，你先下来，我答应你不给轩轩做手术了好不好？” “我不信！”于倩却明显不相信，“我之前劝过你的，你说这孩子的病必须做手术才能好……你就算现在不做，以后也肯定会做，孩子不可以做手术了，上了手术台，他就回不来了啊！” 于倩说着，直接就哭了出来， “孩子现在不是很好么？你为什么非要让他上手术台，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孩子啊呜呜呜……” 看得出，于倩明显是陷入了魔怔之中。 或许这些年来，她也一直在心里怪过自己，为什么要让孩子做手术。 如果不做手术，她的孩子或许都不会死。 男主人显然也被她的情绪感染，脸上顿时露出悲痛的表情。 失去唯一的孩子，他们一起度过了一段很艰难的时期，妻子因此精神崩溃过。 直到后来她建立了小区的妈妈群，并且将大部分精力都寄托在这个群里，他以为妻子已经放下。 可事实上，谁又能轻易放下？ 看着面前痛苦到精神恍惚的妻子，男人除了哭着劝说，却不知道能做什么。 这边一片混乱，直播间观众随着网友剧烈晃动的镜头，只能听到孩子害怕的哭喊声，于倩有些癫狂却绝望的哭声，于倩丈夫的哀求声，还有网友和网友家人害怕的哭求声。 许是动静闹得太大，很快楼下也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接到报警的民警也快速赶到，然而这边依旧僵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网友突然听到耳机这头，姜栩栩的声音冷静传来， “我们到小区了。” 伴随着《灵感》节目组的直播间快速移动，直播间观众已经远远看到了事发的小区楼。 这头网友心头一喜，刚要说话，就见一直被于谦抱着的孩子忽然嘴唇发紫，呼吸有些艰难的样子。 众人见状立即意识到这是孩子发病了。 轩轩妈妈见状更是脑中一片空白，根本顾不得什么，上前便作势要抢孩子。 旁边几人见状也要上前，网友更是顾不得手机直播，将手机往旁边一丢也跟着冲了上去。 于倩却似受到了惊吓，更加死死抱着孩子不放。 就在两边拉扯间，孩子突然被甩了出去，半个身子都翻过了栏杆。 “啊！！！” 不知是谁的尖叫声率先响起。 轩轩妈妈眼中只看到半个身子翻出栏杆的儿子，脑海中嗡的一下，恍惚只剩下一个人的声音—— 【这是你和孩子各自的劫。】 这是她和轩轩各自的劫，却也是共同的劫。 那么， 她应了劫，她的轩轩是不是就能得救？ 不知是从哪里生出的力气，女人猛地翻过栏杆。 顾不得是否安全，她猛地扑向孩子，然后在自己即将摔下去的瞬间，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已经快要掉出栏杆的孩子，使劲推了回去。 孩子被阳台上的网友和网友爸爸一把抱住，而女人却是快速朝着楼下坠落…… “姑姑！！！” 网友尖锐的哭声在小区楼响彻，伴着楼下围观群众的惊呼声，直播间的观众只觉心脏像是被人揪紧。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悲剧即将在眼前发生时。 直播间内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清灵嗓音。 似带着浩然之气，速念浅吟， “天地清清，乾坤一合，我奉赦令，清风徐来！” 随着最后四字落下，只见一道黄符迅速飞向那道坠落的身影。 下一瞬，直播间千万在线网友皆在摄影师的直播下，见证了非牛顿力学的神奇一幕。 只见那黄符飞向女人的瞬间，平地似有一道清风一同吹过，将原本快速坠落的女人托起。 本该重重坠落的身子，莫名在半空减缓了冲势，紧接着，女人的身子不轻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上。 人虽昏迷，但…… 毫发无损。 现场围观的群众包括直播间的所有人都陷入一股诡异的安静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直播间内终于有人发出了第一个弹幕，文字中透着满满的震惊的味道——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第210章 这玄学我信了还不成么? 随着第一条弹幕的发出，就好似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油锅之中。 直播间沸腾了。 【啊啊啊啊，刚刚那是什么？新型威压吗？特效吗？！导演，你还说你没剧本！】 【剧本什么剧本！谁家剧本还能做到这种特效？】 【天哪……这是真的？我的牛顿，白学了？】 【牛顿看了估计棺材板都要压不住。】 【谁来告诉我刚刚那是我女鹅的声音对吧？！那飞过去的符也是我女鹅甩过去的对不对？】 【女鹅什么女鹅，那是仙女！】 【今天就是玉皇大帝来了，那都必须是我仙女鹅的声音！】 【麻麻我看到仙人了，不，仙女！】 【姜栩栩真的会法术！我不开玩笑！】 【所以这玄学我是非信不可吗？我信我信还不成吗？！】 【卧槽槽槽槽，我宣布灵气复苏了！】 【呜呜呜！灵气终于复苏了，我等这天已经很久了！】 【导演，下一步是不是该带我们御剑飞行了？】 直播间弹幕飞速刷着，现场的群众和节目组工作人员好不容易从刚才那一幕震惊中回神，民警第一时间上前查看轩轩妈妈的情况。 见人居然真的没事，震惊之余，还是不忘拨打急救电话。 很快，抱着孩子的网友爸爸和网友也从楼上赶了下来。 轩轩被吓得不轻，这会儿心脏病已经发作。 节目组见状，没有耽搁，示意网友带着孩子上节目组的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将孩子送到最近的医院，姜栩栩随车一道去医院。 路上的时候，在镜头拍不到的角度，姜栩栩悄悄将一块薄如蝉翼的小小玉牌塞入孩子的胸口，原本面上已经露出青紫且呼吸明显艰难的轩轩似是得到了缓和。 一旁的网友见证面上瞬间露出惊诧，下意识看向姜栩栩。 虽然镜头拍不到她刚才的动作，但她就坐在对面，正好将姜栩栩的小动作看在眼中。 几乎下意识的，她就明白这是姜栩栩在救她的小表弟。 网友眼眶瞬间红了。 本只是抱着一丝希望给对方发了一条私信，却没想到她不仅看到了，还亲自赶过来想要帮姑姑。 而她来得也是这么的及时，不止救了她姑姑的命，现在还救了表弟。 网友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此刻只在心底暗暗发誓。 从今天此刻起，她将会是姜栩栩一辈子的粉丝！ 原本正观察孩子脸色的姜栩栩恍惚像是察觉到什么，微微抬头。 就在刚刚，她好像感觉到了一丝信仰之力？ 可是，这怎么可能？ 没来得及等她细细琢磨，车子已经一路红灯疾行到了医院门口，等在门口的医院医生快速接过孩子匆匆推走。 不多时，孩子的妈妈也因为昏迷被民警送了过来，待将人都交给医生，这才开始针对网友就今天的事做笔录，犯罪人于倩那边警方也已经另外派人将人带回局里关押。 姜栩栩作为间接参与人，原本也需要参与做笔录，只是路上她给顾千明发了信息说明今天的“事故”。 警方这边的解释问题自然就交给他了。 在节目组和姜栩栩为着网友的这一案件“奔波”的空隙，网上已经直接炸锅了。 因为当时节目组刚刚赶到小区，负责跟拍姜栩栩的摄影师下意识将镜头对准的是楼上那人坠落的身影，并没有拍到姜栩栩。 是以大家没法直观地肯定那“施法”救下坠楼妈妈的是不是姜栩栩。 直到网友摘出了另一边商陆摄影视角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虽然是拍着商陆的反应，但却是将他身侧的姜栩栩也拍了进去。 这就自然拍到了姜栩栩将一张符咒甩出，同时嘴里迅速念念有词的情形。 有网友甚至直接将两段视频拼接做出了不同视角，所以现在网上的情况是，大家都亲眼见证到了玄学的诞生。 不，或许应该说是玄学毫无遮掩地展现在世人眼前的瞬间。 陈导看着网上炸翻了天的评论，还有直播间里一堆喊着追问姜栩栩的弹幕，知道今天的直播互动是没办法再继续了。 “咳……网友兔了个兔子的求助案件到此结束，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今天的直播求助环节到此结束，感谢大家对《灵感》的关注和大力支持。” 示意主持人说完收场白，直播间顿时毫不留情地刷，关闭了。 不可置信的网友们差点激动得直接屠了《灵感》和陈导的官微评论区。 毕竟这厮这回连身体原因这个惯用的理由都不用了。 这不是妥妥的不拿观众当自己人么？ 但陈导也是没办法啊。 在官方没有对这件事做出正面回应前，节目组这边也不会做出回应的！ 姜栩栩对于导演的决定并不意外，见直播任务结束，便打算先启程回海市。 离开时却被商陆叫住。 两人走到一边，商陆紧紧盯着姜栩栩好半晌，才忽然问， “你跟关若生大师是什么关系？” 姜栩栩：？？？ 商陆道，“你的清风符，是从祖师传下的风行符衍生出来的，我偶然听师傅提起过，这个清风符是若生大师自创的，除了他老人家，没有人能画出来。 你能随身带着这样的符篆，肯定认识那位大师吧？” 商陆素来沉稳肃正，难得露出这样满是期待的目光，姜栩栩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解释。 总觉得大家莫名都开始揪她马甲。 同样的问话，姜栩栩前不久刚刚听到过。 她没有想要刻意隐瞒自己的马甲，也不希望马甲曝光带来麻烦。 姜瀚也就罢了，那一看就是麻烦携带者。 相比较之下，商陆明显靠谱得多。 这么一想，姜栩栩干脆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张迷你的空符和朱砂小笔，就着掌心，当着商陆的面，很快一笔画就一张清风符。 商陆的瞳孔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放大，缩紧，直到姜栩栩将那张迷你清风符递给他。 “嗯……如你所见，我是一名符师，也是你口中的关若生。” 商陆：…… 商陆：？？？！！！ 第211章 姜滢和她的小伙伴们 姜栩栩带着椒图离开的时候，商陆整个人依旧是懵的。 他难得露出这么呆滞的表情，陈导瞧见都忍不住过来关心了一下。 商陆就看着陈导，“陈导，你是不是知道姜小友……姜大师就是那位若生大师？” 陈导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周和河那厮撞大运找到了个真大师，还花了大价钱买了二十张保命符。 至于什么若生大师，他还是听商陆说了才知道的。 只是一直没说。 商陆见陈导没回答，默认他是知道的，面上顿时露出几分懊恼， “早知道节目组请的是若生大师，我不会不自量力来参加节目的。” 难怪，师傅先前还特意给姜大师打赏。 他都没给自己打赏过。 陈导听着商陆这话都懵了。 啥情况？ 他第六位新嘉宾还没着落，这一位难道想主动退出不成？ 这怎么行？！ 忙拉着人过去谈心去了。 而另一边，姜栩栩和椒图坐上了节目组给安排的车前往机场，正好和另一边的灵真真擦肩而过。 姜栩栩见椒图的视线一直盯着灵真真，忽然想起他之前在山里说不是他救的灵真真这事，便问了出来。 椒图听她难得请教自己，顿时有些得意地眯了眯眼， “你不是很厉害吗？居然这都看不出来吗？” 姜栩栩面无表情，“说不说？” 椒图撇撇嘴，老实道，“我没骗他，那晚我确实没出手，是他的保家仙保护了他。” 姜栩栩一愣，“他……真的有保家仙？” 所以她之前那些微弱的感觉不是错觉？ “一只没什么天分的狐狸，道行都不如我。” 椒图说着，又道，“不过也是它给自己选的弟马没用，连回应它都做不到。” 一只没什么天分的狐狸，偏护着一个没什么天分的人类。 灵真真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姜栩栩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笔烂帐。 不过她也清楚，保家仙能住进某个人的家里为其驱使，说明二者之间肯定曾经有过渊源，或许是来自灵真真的祖辈，或许是来自于他自身。 就如北山村的那位黄大仙和村民。 黄大仙守护村民多年，但村民们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或许最开始的守护是源于约定，但一直得不到回应，想必它们也是寂寞的吧？ 从周口回到海市已经是后晌。 姜栩栩直接把椒图送到自己原来租的小出租屋里。 那屋子她一直没有退租，回来前还特意在网上找了保洁提前收拾了一下。 虽然她答应椒图带他回来见褚北鹤，但却不是现在。 椒图看到那狭小的两室一厅，微微有些不满，“我在手机里看到，那些人说你家很有钱。” 言下之意，那么有钱的你居然把我安排在这么小的屋子里？ 别以为他刚下山就什么都不懂。 这明显不是有钱人会住的屋子。 姜栩栩懒得跟他掰扯，“要么住，要么送你回山里。” 椒图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径自溜进了里屋的房间。 姜栩栩又交代了一番后面的安排，这才离开出租屋，坐车回了姜家。 车子刚刚开进姜家，姜栩栩就一眼看到了花园里追着小漂亮玩耍的好几个小朋友。 那为首的自然就是姜滢，而小漂亮显然是遛着几个孩子玩，跑得不紧不慢的，见他们追不上，甚至还会停下来等等他们。 它脑袋上不知被谁戴了顶小头纱，头纱盯上还有个漂亮的小皇冠，看得出它还挺喜欢，跑的时候都注意不让皇冠掉下去。 姜栩栩看着眼前这副场景都有些沉默。 她的小狐狸，什么时候跟姜滢好上了？ 姜栩栩刚一下车，原本还开心玩耍的姜滢顿时注意到她，脸上的小表情微微一僵，随后又有些傲娇地哼了一声别过脑袋。 姜栩栩微微挑眉，干脆抬了抬手，轻唤一声，“小漂亮。” 小漂亮听到主人的声音，当下也顾不上面前这群小崽子，顿时欢快地扭着屁股一溜烟跑到姜栩栩跟前，熟门熟路地跳进她怀里，一只爪子搭在她的肩膀上，灵气活现的。 旁边的小朋友们眼看着小宠物跑走顿时一脸失落。 失落之余，看向姜栩栩的眼神里还有些羡慕。 “我认得她，她是那个跟明星一起上综艺的姐姐！网上说她好厉害的。” “真的吗？姜滢都没跟我说过！” 姜滢眼见着姜栩栩招招手，就把她好不容易用一块顶级牛排骗出来陪他们玩的小狐狸招了回去。 脸上顿时气鼓鼓的，忍不住跺了跺脚，提着公主裙哒哒哒就朝她跑来， “你把它还给我！” 姜栩栩听着小丫头这理直气壮的口气都忍不住笑了，淡声反问她， “还给你？它是你的么？” “在我家就是我的！”姜滢一如既往的霸道和理直气壮。 虽然之前因为说错话被爷爷教训过，但这会儿家里大人又不在。 姜栩栩正要说什么，就见姜滢的几个小伙伴也哒哒哒朝这边跑了过来。 直到几人跑到近前，姜栩栩这才注意到几个小朋友脸上不约而同都显露出了血光之灾。 一个也就罢了，好几个小朋友都是这样，这明显不正常。 压下心底的凝重，姜栩栩抱着小狐狸蹲下身子，轻声问他们， “你们是姜滢的同学吗？” 其中一个扎着卷发双马尾的小女孩点头，“是啊，我们过完暑假就要一起上一年级啦。姐姐，你是姜滢的姐姐的吗？你好漂亮。” “谢谢。”姜栩栩抱着小狐狸的爪子朝她做了个招手动作。 小女孩顿时有些开心地看着小狐狸。 旁边几个也七嘴八舌说着话，表示想要跟小狐狸玩。 姜滢在一旁看着都要气死了。 可是家里的规矩是闹脾气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她只能气呼呼站在一旁，等着小伙伴们发现她在生气主动来哄她。 但这会儿几个人都围在姜栩栩这边，一边摸着小漂亮一边回答姜栩栩的话。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姜栩栩已经知道。 这几个孩子都是之前跟姜滢一个幼儿园的，暑假后都是要直升小学一年级。 园区为了纪念孩子的幼升小还特意组织了一次游学，时间就在后天。 姜栩栩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 第212章 背着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弟弟 姜栩栩想要确认是不是这次游学途中会出现问题，干脆喊来管家明叔让他找一份姜滢同班同学的相册，最好是近期的。 明叔虽不明所以，还是应声去找了。 姜滢在旁边听着，问她，“你要我同学的相册干什么？” 姜栩栩又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个小堂妹，虽然她不像另外几个孩子一样有血光之灾，但眉间同样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显然也是近期要倒霉的征兆。 没有理会姜滢的询问，姜栩栩又将小漂亮放下，让它继续陪几个小朋友玩。 她看到的东西自然不可能跟这几个孩子说，如果确定是游学问题，还是得找孩子的家长才行。 很快，明叔按要求找来了姜滢同班同学的相册，甚至还专门找出了这些孩子的账号，上面有他们自己或是他们家长给他们日常晒的照片，包括最近的照片。 姜栩栩暗暗感慨于明叔的细心妥帖，看着他翻出了几个今天发表了动态的孩子照片。 看着孩子面上或出现的血光之灾或是淡淡的黑气，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涉及到这么多孩子，还包括孩子背后的家长，姜栩栩不可能自己处理。 她径自上楼找了爷爷。 姜老爷子还在看她今天在网上闹出的动静，就听她说了自己看到的问题。 若是换做她刚回来那会儿，姜老爷子未必会理会她一个小年轻的胡言乱语。 但现在…… 老爷子表情微凝，直接拨通了屋里的座机，“明周，来我书房一趟。” 姜栩栩在老爷子书房里待了一个小时，这才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一下，结果刚要上楼，就被突然冲出房间的姜溯堵住了上楼的路。 姜溯似乎是一直盯着她这边的动静，所以在她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 此时拦在她身前，看向她的表情中却满是哀怨。 姜栩栩：？？ “姐，你什么时候又有一个弟弟了？他跟你什么关系？我怎么没见过他？” 姜溯哼哼着三连问，问得姜栩栩一阵莫名。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知道姜溯一直有追看综艺直播，也知道他应该是看到了椒图，但她不太理解他想表达什么。 姜溯听她无所谓的反问，顿时有种被渣女辜负的感觉。 听听， 听听她这是什么态度！ 他都把她当做他唯一的姐了，可是她居然背着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弟弟！ 有了别的弟弟，现在对他都开始不耐烦了！ 姜溯一脸悲愤，就那样直直瞪着她，“你说呢？！” 语气有些冲。 姜栩栩凉凉瞥他一眼，“好好说话。” 姜溯瞬间像是被揪住尾巴的崽子，脸上的那股子莽劲收起，整个人仿佛变成某种大型犬，委屈巴巴地只瞧着她。 姜栩栩：…… “那不是我弟弟，只是他有事想让我帮忙，所以一直跟着我。” 姜溯闻言，立马来了精神，“那臭小子缠着你？他在哪？我帮你收拾他！” 姜栩栩刚想说你别多事，虽然都是十四岁的身板，但你不一定经得住人家一根手指头。 话到嘴边，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微微挑眉， “倒是确实可以让你帮个忙。” 姜溯顿时眼前一亮！ 这么久了！ 他姐！终于需要他了！ “姐！你说！别看我年纪小，但一般没有我办不成的事！” 如果他背后有尾巴，这会儿估计已经开始奋力甩起来。 姜栩栩难得的笑了笑，“这件事除了你，确实没几个人能办。” 姜溯更加兴奋。 一个小时后…… 姜溯拿着手机，看着视频那头的椒图，面无表情地表示，“进来吧，我拉你。” 很快，手机显示游戏界面里出现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小新人。 姜溯随手把他组进队伍里，不忘对着游戏页面里的某人冷哼一声， “一个新手小渣渣，看小爷我怎么带飞你。” 这就是姜栩栩交给姜溯的任务。 因为还要处理姜滢幼儿园游学的问题，加上大佬那边暂时有事要忙，姜栩栩这两天没空安排椒图，又担心他待不住乱跑出去闯祸，所以想到了这个办法。 让姜溯教他玩游戏。 没有一个青少年能拒绝得了游戏的诱惑。 尤其这还是只刚刚出山涉世未深的少年蛟。 给椒图找了事做，姜栩栩这边果然清净了不少。 网上的消息经过这几个小时的发酵愈演愈烈，但官方显然并没有要出面遮掩的打算。 姜栩栩抿了抿唇，心里的猜测隐约也有了证实。 看来官方确实打算一点点让民众接受玄学的存在。 否则她当众使用符术还被拍了视频，不说网上处理，官方警告总是要给的。 可现在距离事情发生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姜栩栩想，这大概也算是好事？？ 姜栩栩不知道的是，就因为她在网上当众用玄术救人的视频，那些接到姜老爷子电话的孩子家长们，出乎意料地很快接受了这个提醒。 姜滢就读的幼儿园本就是本市出了名的贵族幼儿园，能在里面读书的家里都非富即贵，也多多少少和姜家有些往来。 如果说之前他们都不觉得姜家找回来的这个大小姐真的有什么本事。 但经过宋家背书，加上她在综艺里的诸多堪称奇幻的表现，大部分人还是相信了她的说辞。 毕竟，她没有理由拿这种事情跟大家开玩笑不是么？ 再加上这事还是涉及自家的孩子。 有哪家愿意拿自家孩子冒险。 只是依旧有几家不相信这种事，哪怕看到网上的一些消息也认定那都是节目组配合她炒作弄出来的噱头。 毕竟网络本身真真假假，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前几年自称拍到ufo的都有不少人。 可谁又真的见过了？ 他们不相信姜栩栩所谓的“血光之灾”，依旧让孩子跟随园区的组织出发。 园区虽然接到姜老爷子的提醒，但这次游学本身是跟欧洲一所贵族幼儿园一起联动进行的，他们也不可能贸然取消，只要有家长愿意让孩子参加，他们就必须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到了原定出发游学的这天，原本定好参加游学的小朋友少了一大半。 剩下的小朋友不知道为什么，但依旧兴致勃勃地期待着。 而姜滢，在得知自己准备啦好久的游学去不了后，在家里哭闹不止， “为什么不让我去？！我要去！我要去！爷爷偏心！偏心！！” 第213章 游学风波 姜滢知道自己不能去游学是因为姜栩栩，第一反应就是爷爷偏心。 姚琳被闹得有些头痛，心里也有些责怪姜栩栩。 倒不是怪她说了这次游学可能会有危险，而是觉得她那么厉害，肯定有别的方法挡下灾祸，偏偏要让孩子为了避开灾祸不去游学。 这不是给孩子造成遗憾嘛。 要是所有人都不去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一部分去了。 心里这么想着，姚琳在看到姜栩栩下楼的时候就忍不住泄露了一些情绪。 姜栩栩只当没看见，径自绕过两人便要出门，却不想姜滢看到她，直接就跑到她跟前拦住她，脸上气呼呼的， “就是你！你故意欺负我！你凭什么不让我去游学？！我讨厌你！” 嘴里虽然骂着，但是像之前一样直接冲着姜栩栩让她滚出这个家这种话，她是再也不敢说了。 虽然是小孩子，但是她已经清楚哪里是底线，哪里是可以闹一闹的。 姜栩栩见姚琳站在旁边没有拦着的意思，便干脆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这个小堂妹。 “你想去，那就去吧。” 姜栩栩声音淡淡，却不似因为她的哭闹而无奈妥协的样子，反而略显真诚地看一眼时间， “这个时间，你的小同学们还在集合没有出发，现在收拾一下过去还来得及。” 她突然这么顺着她的意思说话，姜滢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哭闹了，有些茫然地停下，看看姜栩栩，又看向自家妈妈。 姚琳也是纳闷，这会儿才忙不迭走了过来，问她， “栩栩，你不是说游学的孩子可能会有危险么？都看到血光之灾了，那肯定是很危险的，怎么还让滢滢去啊？” “她不是很想去么？” 姜栩栩神色淡淡，看向姚琳的眼神中还带着些似笑非笑， “二婶似乎也很想让她去。” 不然刚刚怎么就站在那边看好戏？ 姚琳被她瞧得脸上有些尴尬，想到自己先前内心的责怪，只是讪讪地干笑两声， “没有的事……都说有危险了，那肯定是能不去就不去……” 说着，又似想要说服孩子， “再说以后上学，这样的游学机会还很多呢。” 姜滢撅了撅嘴，想说这个不一样。 就听姜栩栩道，“去了也没事。” 她说，“其他小朋友虽然有血光之灾，但她没那么严重，顶多也就是摔个胳膊断个腿，或者不小心头发全没了成了个小光头，总之死不了，她愿意去，就让她去吧。” 说着，还催促， “现在出发还来得及，要不二婶现在赶紧送她过去吧。我让明叔备车。” 姜栩栩态度真诚，说着就要去找管家。 姚琳见状，却忙不迭抬手将人拦下。 一旁的姜滢早在听到姜栩栩说什么断胳膊断腿的时候，小脸就刷的一下白了，下意识就拉住姚琳的裙子，小幅度地摇头。 她才不要断腿断胳膊，也不要做什么小光头！ 她不要！ 于是三人一人拉一个，场面都有些古怪。 姜栩栩眼眸一收，冷冷淡淡看一眼两人，眼神似乎在问，怎么样？还去么？ 姜滢下意识想说不去，但又觉得这样改口有些丢脸，就好像……自己真的被她吓到似的。 憋着一张小脸，她更加用力地扯下姚琳的胳膊，一边往后退，一边弱弱地小声闹， “我……我不管，就要去，妈妈你别拦着我。” 姚琳看了眼自己被死死扯住的胳膊：？？？ 再看姜滢那明显已经不想去，但还要在姜栩栩面前强撑的样子，她又有些心软了。 配合着做主拉住女儿的样子， “算了，别去了，妈妈不能让你出事。” 姜滢扭了扭身子，这才倔强地看向姜栩栩，解释， “我不是害怕不想去，是你们非拦着我我才不去的。” 姜栩栩：…… 算了，消停就好。 至于那些不听劝非要送孩子去游学的。 姜栩栩表示，玄学不能救所有的人，好言也劝不了该死的鬼。 而且该给的保障，她也给过了。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着结果，却不想到了下午的时候，网上突然有人爆料。 【这两天某个参加综艺很红的一个玄学女星，前天突然给某所贵族幼儿园准备游学的孩子们算了个卦，说是这次游学可能会出意外，建议取消。 因为某女星最近因为用玄术救人，在网上热度很高，网友都认定她是有真本事的，加上她家里势力大，大部分家长都相信了她的话，直接让自家孩子放弃了欧洲游学。 博主家里的小侄子原本很期待这次游学的，结果因为这个事去不了，这会儿还在家里偷偷难过呢。】 这个博主表示，自己发这个事不是想要针对某人，只是单纯地好奇玄学是不是真的存在，毕竟这个话题这两天实在有些火。 这位博主想要通过记录这个事的后续，验证某人是不是真的有所谓的玄学本事。 这个微博一出，很快就吸引来了无数的网友围观。 【玄学女星？博主你干脆直接报我女鹅的身份证号算了。】 【女星？我女鹅可不是什么女星，她是正经大师！】 【什么幼儿园啊就组织欧洲游学？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欧洲，呜呜，有钱人的世界跟普通人真的有壁。】 【这位博主目测也是个富二代。】 【这说的就是姜栩栩吧？最近她甩符救人的视频在网上都火疯了！我一直在等她出来回应！】 【我也是！我能不能实现御剑飞行的梦想，就看这一把了！】 【博主有没有幼儿园游学团的行程啊？蹲一个后续。】 【同蹲一个后续，已关注！】 尽管中间有几个歪楼的，但大部分网友还是下意识想要关注后续。 这条微博也很快在网上转发传播开。 大部分都兴致勃勃地想要找出玄学存在的真实答案。 不多时，就有一名网友忽然开启了直播，他声称自己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好像看到那传说中的天价幼儿游学大巴车了！ 一时间，听到消息的网友们瞬间涌入这个网友的直播间。 而随着进入直播间，网友们也确实在一个移动的镜头前看到了车外一辆正在行驶中的，外表崭新且周身印着花花绿绿的可爱图案的大巴车。 有人认出，这正是海市某知名贵族幼儿园的专用大巴车！ 第214章 妈，我怕是要火了! 网友本来是坐朋友的车前往机场，路上无聊一直在刷手机，谁知道刚好就看到同路的高速路上出现一台很是醒目的大巴。 说它醒目，是因为它车身贴着的明显是专门定制的车膜，而且一看就是小朋友喜欢的那种款式。 网友再定睛一看，那大巴车厘零星坐着的可不就是一群小朋友？当下毫不犹豫开启了直播。 “快，往那个大巴车旁边靠一靠。”网友对着开车的朋友这样说。 朋友刚刚听网友大概说了一下是什么情况，看路上没什么车，便打算往大巴车那边靠。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见一辆黑色轿车凭空插入网友的车子和大巴车之间，与大巴车保持着齐平的位置。 网友刚刚进来直播间就看到这一幕，正晃神间，就见不知从哪又冒出来四五辆黑色轿车，竟是从左右后方将大巴车紧紧护住。 网友的车顿时就被挤到角落，一时只能勉强拍到大巴车的尾巴。 直播间网友本来也是看了标题进来看看的，没想到居然还搞到个真的。 【我靠！这阵仗，贵族小朋友出行没跑了！】 【这是跟了几车保镖啊？】 【这阵仗我只在电视里看护送重要犯人的时候见过。】 【那车上坐着的可比犯人重要多了，那都是继承者们啊！】 【神特么的继承者们，笑死我了哈哈哈。】 【不是说不相信我们栩栩的卦象么？怎么还安排了保镖专门护送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对贵族小朋友们这只是基操？】 【好吧，我麻了。】 【公路行车要注意安全，博主还是别跟了。】 【所以姜栩栩说的是这路上就会遇到意外吗？】 【没有吧？微博那个博主说是游学途中可能有血光之灾。】 【那完了，博主打算一路跟到欧洲直播吗？】 网友看着大巴车尾巴，再看看直播间网友的弹幕，嘴角都忍不住抽抽。 去欧洲？那怎么可能？ 他也就是刚好碰上才开的直播。 不过直播间既然开了，他也不甘心就这么关了，虽然只能拍到一个大巴车尾巴，但还是坚持一路开着直播。 这一开就直接一路跟到了机场。 一开始进来的直播间网友跑了一大半，都觉得无趣。 网友反正没事，便一路跟着直播。 眼看着大巴车停下，小朋友们在老师的带领下一个接一个的安全下了车。 他们身上穿着统一的幼儿园服装和同款的橙色帽子。 虽然只是校服，但校服上明显还印着**牌的牌子，不管设计和手工材质都是肉眼可见的好。 直播间网友远远瞧着都开始羡慕了。 【这套校服估计比我全身加起来都贵。】 【看看那是谁家定制的好吧？人家那一身光一个裤兜子都比你全身贵。】 【有钱人家的小朋友养得都好精致，瞧瞧这一个个的。】 因为都要进机场，网友也就趁机靠近了些，网友们看到那一个个排队的小豆丁们也多了些谈兴，直播间弹幕开始热闹起来。 然而没等网友开心，就见一个男人忽然朝自己走了过来。 男人十分高大，身上气势逼人，一双目光凌厉地盯着网友手里的手机，显然带着警告。 网友认出，那男人是先前保镖车下来的。 许是不想让孩子们害怕，保镖们穿得并不是电视剧里那种黑色西装，而是相对干练的工装短袖。 眼见男人朝自己走来，网友也是有些怂，正打算收起手机直播，却不想，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就在网友手机手机前一秒，一个穿着短衬衫西裤挎着包的年轻男人忽然快步朝着小朋友冲了过去。 网友倏然瞪大了眼。 因为他看到那男人突然从挎包里掏出了一把刀。 “那、那……有危险！快保护孩子！” 网友几乎是尖叫着指着男人的方向吼了出来。 原本还在乖乖排着队等着老师给行李装车的小朋友们甚至没反应过来。 眼见着持刀的男人一脸癫狂地就要冲进小朋友堆中。 直播间观众都傻眼了。 什么反社会人类，居然敢在机场大厅外行凶？！ 伴随着网友一声大吼，人群中有小朋友似乎注意到了那男人的靠近。 先是一个孩子的尖叫，紧接着就是一群孩子开始尖叫着四处乱窜。 男人眼底发红，挥着刀就准备逮着一个捅一个。 然而还没等他靠近，就见大巴车旁边突然迅速冒出了十来个训练有素的男人，其中几人快速将小朋友挡在身后，另外几人则是箭步朝持刀男人冲了过去。 一人手持棒球棍精准地朝着男人手臂敲了上去。 其余几人一拥而上，不过十来秒的功夫，男人已经被制服在了地上。 机场巡警听到动静带着盾牌赶来的时候，场面已经被保镖们直接控制住了。 老师们虽然吓得脸色发白，但还是第一时间安抚因为受到惊吓而下意识四处乱跑的孩子们。 机场这边听说有人持刀无差别攻击进机场的旅客，尤其这些旅客还是一群小朋友，很快又派了一队巡警和地勤人员前来保护和安抚。 孩子们虽然没有受伤，但这会儿都因为受到惊吓哭闹不止，哪里还惦记着游学，纷纷闹着要回家。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老师们也不可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带孩子值机，一边联系孩子家长一边组织安排送孩子们回去。 直到这会儿，园长才庆幸地表示，如果不是姜家提前预警，又特意调了保镖车队一路保护，说不定今天真的会出事。 甚至老师们在平安抵达机场的时候都明显放松了警惕。 都知道机场的安保十分完善，所有乘客在进入机场大厅前就会提前通过闸门扫描检查危险物品。 别说是刀具，就是一个刀片都别想带进去。 大家都觉得没人会想不开来机场行凶。 谁能想到，这人偏偏就选在了这里，选在机场外头行凶。 他难道不知道，就算他今天真的得手，机场的安保人员也会第一时间将他控制住。 他是想跑都跑不掉的。 对此，直播间网友都纷纷表示，【这人估计就没想过要逃跑。】 而从刚才一直保持着直播状态的网友，眼睁睁看着被救下来的孩子们，还有他直播间此刻飞速往上蹿的在线人数。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妈，我怕是要火了！ 第215章 天生残忍嗜杀之人 网友的直播间确实火了，但比他直播间更火的是网上的舆论。 在直播间亲眼目睹了男人袭击孩子的那一幕后，就有网友将录屏的视频发到网上。 同时艾特之前那个富二代出来，想让他确认是不是他家小侄子取消参加的幼儿园游学团。 富二代没有立即出来回应，约莫事情发生半个多小时后，他才姗姗来迟，第一时间就是发微博。 【别说了，我哥和嫂子刚刚看到网上的视频，现在已经在准备礼物要登门表示感谢了，真特么神了。】 隔了不到一分钟，他又发了一条微博。 【@姜栩栩，我服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神。】 虽然之前大家都知道他口中的“某玄学女星”就是姜栩栩，但他现在这么直白点出她的名字甚至专门艾特出来，网友还是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真香定律”。 【真香，虽迟但到。】 【我对这个结果一点不觉得意外。】 【请叫她女神好吗？】 【乖，跪下，叫爸爸！】 【乖，跪下，叫爸爸！】 【乖，跪下，叫爸爸！】 网友们在这里快乐刷屏，姜栩栩却没第一时间接收到网上的这些消息，自然也没看到那富二代的艾特。 机场伤人事件爆发后，警方引起了高度重视，犯人第一时间被逮捕归案。 姜栩栩因为提前算出幼儿园孩子们的这一劫，警方也派出警员到姜家给她做了个简单的笔录。 虽然网上说什么灵气复苏，玄学不死，但警方可不会因为网上一两句话就听信这种事。 所以循例还是得问过，确定姜栩栩和持刀伤人这事没有什么关系…… 好不容易将负责笔录的民警送走，又迎来另一拨人。 一部分是听了姜老爷子的话取消孩子游学的家长，看到网上新闻特意登门表示感谢的，比如网上发微博的富二代家里人。 这些人家里都是非富即贵的，先前虽然听了姜老爷子的话取消了孩子的游学计划，但大部分人只是单纯给姜老爷子面子，心里未必相信这种事。 比如网上发微博的富二代家里人。 可是当他们亲眼看到网友直播视频中的那惊险的一幕，所有人都无比庆幸他们听了姜老爷子的话取消了孩子这次出行。 虽然从视频里看，那些孩子并没有真的受什么伤，但毕竟都是小孩子，碰见这种事，受惊甚至留下阴影都是有的。 就冲这个，他们也得上门表示一下感激。 而另一部分人，则是终于接回自家孩子的家长们。 在得知是姜家提前派了保镖跟着才让孩子们安然无恙地躲过一劫，几家家长都有些羞愧。 他们或是唯物主义者，或是和姜家不太对付的人家，听到姜老爷子的提醒时都很不以为意，甚至觉得老爷子是偏宠孙女开始信她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们不相信有人能一眼看出一个人的劫数。 所以坚持送孩子去参加游学。 可现实却是狠狠打脸，毕竟今天这事，实在没法用巧合来说明。 想到因为自己的质疑，险些害了自家孩子的命，这群家长们这会儿都后怕不已。 后怕之余，自然要对姜家表示感谢。 姜老爷子却没有直接见这些人，而是让姜栩栩一一接待，除了是要让这些人认清楚他们应该感激的对象，再一个也是炫耀的意思。 姜栩栩被迫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大半天下来人都要麻了。 姜滢一直躲在花园角落看着姜栩栩，她已经听说了网上的事，也知道这一波波人是因为什么来的。 她虽然任性，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明叔担心吓着她，只跟她说了下机场发生的事情，但她自己偷偷上网搜过了。 看到那视频里发疯的男人和吓得到处乱窜甚至摔倒的小伙伴们，姜滢都惊呆了。 如果自己没有听话跟着去了机场，说不定真的会像姜栩栩说的会断胳膊断腿。 那该有多疼啊。 她肯定会哭死。 虽然不想承认，但姜栩栩真的救了她。 姜滢有些纠结。 这个姜栩栩好像，和雪溪姐说的不太一样啊。 …… 等姜栩栩好不容易看到网上的消息。 网友们的评论已经把持刀伤人的“报社男”轮了一遍又一遍。 虽然警方通报还没出来，但因为这年头这类报复社会的事情不少，大家便都下意识往这个方向讨论。 大部分人都是在骂的。 骂这种人现实里就没本事，哪怕报复社会也只敢对小孩子下手，典型的欺负弱者。 小部分理性分析社会现状的。 但还有一部分，居然是在共情对方的。 【一个人要不是被社会逼狠了怎么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说到底都是压力大闹的。】 【这些资本家的孩子从小占了那么多好资源，活该被人盯上。】 【要怪还得怪小孩的爸妈，那么有钱也不见他们给底层社会的人分一点，光知道剥削我们这些打工的，换我我也恨！】 【小孩一点也不无辜，他们享受了那么多优秀资源，受点惊吓怎么了？】 【这不是没伤到人么？是不是可以放了啊？人也过得不容易。】 看到这样三观扭曲的言论，不少人都表示了震惊。 【我的天，现在的评论区都怎么了？居然还有共情犯罪者的？】 【这些孩子招谁惹谁了？还把人放了？今天要不是有保镖阻拦，那刀子说不定就把人捅死了！！！】 【我真是服了，怎么哪哪都有这种受害者有罪论？都在体谅犯人，那谁来同情受害者啊？】 网友们针对这些扭曲三观的言论进行了激烈的争吵，姜栩栩皱了皱眉，再点开视频播放，待看到那个持刀伤人的男人的瞬间，眼神中瞬间带上了冷意。 直接转发视频，附上文字。 姜栩栩微博粉丝自第三期《灵感》直播结束后又涨了好几倍，目前粉丝已经上千万了。 素人之中，仅凭直播综艺就吸引到这么大批粉丝的，姜栩栩还是第一个。 这些人大部分对她设置了特殊关注。 姜栩栩刚刚上线的时候就被网友们逮住了，还没等大家惊呼姜栩栩终于找回了她的微博密码，就见姜栩栩的主页刷新出了一条新微博。 【姜栩栩v：#机场持刀伤童# 以虐杀弱小为乐的人不一定是因为心理压力大，也可能是因为他天生残忍嗜杀。 犯人身上背了不少命债，已经怨气缠身。】 第216章 猫狗的命也是命 姜栩栩这条微博一出，瞬间叫关注吃瓜的网友们背脊发寒。 无他，上一个被姜栩栩直言背负了命债的，还是薛要命。 他背的是整整五条人命！ 现在她直接发微博说这个持刀伤童的犯人身上背了命债，还是不少的命债。 天哪，这不得是杀人狂魔的程度？ 网友们因为姜栩栩这条微博瞬间陷入巨大的惊恐之中，不过几分钟时间，微博转发直接过千万，姜栩栩这条微博更是被直接推上了热搜。 与此同时，姜栩栩更接到了方佑南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方佑南显然呼吸有些急促，声音又沉又急， “你在微博上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人身上背了命债？他杀了多少……” 没等方佑南说完，姜栩栩已经干脆打断他的话，“不是人命。” 一句话，让电话那头的方佑南情绪稍稍缓和下来，但呼吸依旧有些沉重。 “那是？” “都是些小动物。” 姜栩栩声音微冷，和以往的淡沉不同，语气中带了些许的厌恶。 “猫狗有灵，尤其被虐杀至死的动物，它们会化作阴灵纠缠在对方左右。” 方佑南听到这话，感觉也没好到哪去。 他虽然不偏爱猫猫狗狗，但同样厌恶这种虐杀动物的行为。 当警察这么多年，他也接触过不少犯罪分子。 很多恶性杀人案的凶手，过去或多或少都有过虐杀动物的经历。 这些年虐猫的事件屡见不鲜，虐猫群体更是猖獗。 从那些人的言行，多少能看得出他们内心扭曲的变态心理。 说这些以虐杀猫狗为乐的人是未来的杀人魔一点也不夸张。 而这样的残忍的行为，甚至还在网络上得到了大部分厌猫厌狗人士的支持。 加上目前国内没有相关的动物保护法，这些人便更加肆无忌惮。 “现在警方已经对他进行了重点调查，你说的这个事，我也会让人跟进调查。” “嗯。” 挂断和方佑南的电话，姜栩栩看着网上因为她的一条微博而掀起的轩然大波，难得有一丝心虚。 干脆转发自己的上一条微博，同时补充附言。 【猫狗的命也是命。】 看到这条消息的网友再次炸了。 【啊啊啊啊啊！说话说一半是会死人的！！！我以为又是什么变态杀人魔！！】 【仙女，咱就说咱们发微博能不大喘气儿么？】 【瞧你们这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刚刚就猜到不是杀人，这要是人命债，女鹅早就艾特海市警方了。】 【额，话说回来，刚刚大家好像已经帮忙艾特了无数遍了……】 【没有人关心一下猫狗的命也是命吗？】 【讲真，这种能随随便便对小孩子无差别袭击的人，说他过去以虐杀猫狗为乐我真的一点也不意外。】 【虐杀猫狗的都是心理变态！】 【我真的气死，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变态虐猫狂！】 【前阵子网上出了个十七岁虐猫的，他家里人非但不阻止，甚至假借领养的名义把猫领到家里让他杀！一家子心理变态！人渣！】 【我也看到了，那家人简直不要太恶毒。那猫的惨状我都不敢看……】 【呜呜呜，国家什么时候能出台相关的动物保护法啊？】 评论区围绕虐杀猫狗的话题进行着，偏偏没有一个人对姜栩栩的话提出质疑。 哪怕过去有所质疑的，经过幼儿园游学这一遭，谁还会怀疑姜栩栩“看到”的事情？ 就在网上纷纷讨伐那人的变态行径时，海市警方终于发出了具体通告。 通告除了介绍男人的基础信息，也具体解释了一下对方交代的犯罪动机。 【据范某交代，因为女朋友单方面跟自己提出分手，范某为了挽回女友追到机场，没想到机场路堵车错过了女朋友的航班。 范某表示，因为没能追回女友内心十分痛苦难过，正好看到一群小朋友开开心心下车，所以才会一时冲动犯下错误。】 看到这里，网友差点笑了。 【这范某是把大家当傻子吗？拿着刀去挽回女友？怕不是去威胁女友留下来的吧？】 【楼上的别这么说，万一人家是蓄意谋杀呢？】 【带着刀连安检都过不去，所以他才留在外面吧？】 【我去！小朋友们开开心心去游学怎么惹到他了？！】 【果然是心里变态！】 【这种人就该抓起来判刑！】 【这算是杀人未遂吧？有没有懂法的告诉我判几年？】 网友们针对警方发出的通告正讨论得热火朝天，就在这时，另一条微博长文引起了网友的注意。 【飞机刚刚落地才看到新闻，挣扎了很久还是决定在网上发声。大家好，我就是范某口中的那个前女友，但我跟他分手，完全是因为发现他在网上以领养的名义将猫领回家虐杀……】 据这位前女友交代，自己偶然在范某的电脑私密文档中发现了近百份的虐杀猫咪的视频。 和姜栩栩说的一样，他就是个以虐杀为乐，嗜杀成性的变态。 女方发现男友的真面目单方面提出分手，却不想遭到对方的恐吓纠缠。 所以才会决定抛下一切离开这座城市，远离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范某会丧心病狂到对小朋友下手，同时也十分后怕。 因为如果自己晚了一步，被捅死的或许就是自己。 这位前女友还在微博的末尾强调，自己怀疑范某有某种精神疾病，希望警方能够将他关押起来。 许是因为看到警方发出的通报，这位前女友才敢大胆站出来发声。 但网友们看完她的长文已经她最后的猜测，却表示了另一种看法。 【如果真的像网友说的范某有某种精神疾病，这件事就很悬了。】 【众所周知，精神病患者杀人无法被判刑。】 【本来就是杀人未遂，这要是证实是精神病，这人说不定直接无罪释放了！】 【天哪，不要吓我！】 【我说他怎么敢在机场这种地方行凶，还一点不担心被抓，感情是有恃无恐！】 【说一个坏消息，虐杀猫狗目前无法入罪，但如果这件事属实的话……很可能会反过来成为他有精神疾病的有力证明。因为长期虐猫也是一种精神疾病的表现。】 【卧槽！！】 【我真的要说脏话了！都别拦着我！】 就在网友评论沸腾间，一条评论再次横空出世，惊住了所有在线的吃瓜网友们。 【一个可靠消息。 就在刚刚，范某已经向上边申请了精神疾病鉴定。】 第217章 猫灵的报复 原本还只是臆测讨论的网友们骤然看到这一消息，瞬间有种猜中最坏结局的感觉。 这一刻，网友们终于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脏话了。 【你大爷！你大爷！你大爷！】 【居然真的是打这个主意吗？鉴定出了精神病就可以不用判刑了？】 【不是，他都精神病了，不更应该关起来么？】 【虐杀了近百条小生命，这样的人你让他证实是个精神病，难道是打算把他放出来换个对象咔咔一通杀吗？】 【如果这人最后真的因为精神病无罪释放，我真的会质疑国家的法律！】 【没人为我们的猫猫狗狗发声吗？难道虐杀小动物都成了合法的？】 【拒绝精神病患者杀人无罪！】 【拒绝精神病患者无罪释放！】 许是网上因为范某可能因为患有精神病而脱罪这事闹得太过厉害。 海市警方再次紧急发布一条通告。 通告内容包括三点。 一，经警方调查已确认范某自幼年期至今，残忍杀害猫咪近百只，其性质以及带来的社会反响极其恶劣！ 二，目前范某确实已申请精神疾病鉴定，鉴定结果尚未明确。 三，精神病患者杀人无罪说法是不准确的。 根据国家对特殊人员的刑事责任判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可以不负刑事责任。 但会责令其家属或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在必要的时候，由政府强制医疗。 与之相对应的还有关于间歇性的精神病人的判定。 法律判定间歇性精神病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也是要负刑事责任。 简而言之，如果可以证明他在行凶时并未发病，且有自主控制行为能力的，即使是精神病也同样需要负起相关刑事责任。 精神病不是免死金牌。 至少在姜栩栩看来是这样的。 哪怕最终证实范某是精神病，他也不可能轻易逃脱法律的制裁。 因为首先，这次事件的受害者家长们，就不会允许他靠着精神病逃脱法律的制裁。 自家孩子平白遭受这样的惊吓，甚至可能产生心里阴影，这些家长们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对方。 哪怕是花钱，动用关系，范某最终也会被判定是在正常精神状态下行凶。 有时候资本确实代表了不公平。 但有时候，资本代表的也是绝对的力量。 被看押的范某不知道，他的精神鉴定报告还没出来，他的结局就已经定下了。 姜栩栩又看一眼警方发布的他虐杀的猫咪数量，再想到那些缠绕在他身后的动物怨灵的惨状，想了想，给姜淮发了个消息，让他帮忙查一下那个范某的住址。 她想着姜淮要是问，她就说过去帮忙替那些被范某虐杀的猫灵消除怨念，结果姜淮问都没问，不过十分钟，就把范某的相关资料发给了她。 姜栩栩抿了抿唇，忍不住给他打电话， “你不好奇我要他的资料干什么？” 电话那头，姜淮的声音里含着笑，只道，“你想干什么都行。” 哪怕她想要帮着给对方一个教训，姜家也不是不能插手。 姜栩栩眉眼不自觉弯起，末了只跟哥哥说了句她可以自己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换了一身衣服，姜栩栩坐车来到了姜淮给的地址，是靠近市郊的一个小区房。 因为范某被捕，他的住处已经被警方封锁起来。 姜栩栩没有进去，而是顺着小区附近寻找残留的猫灵怨气。 那人虐杀的猫咪不在少数，除了他身上，住所附近也一定残留了怨气。 姜栩栩顺着那丝丝缕缕的怨气，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废弃工厂，在里面的一个杂草丛生的角落，找到了好几个猫头骨。 看着被随意丢弃在这里的已经被野狗啃食干净的碎骨，姜栩栩眼底微沉。 将这些骨头收拢带到一处空地将它们掩埋，这才拿出灵符，将那些附着在骨头上的猫灵怨气牵引出来，又将一道灵力打入那些怨气之中。 一瞬间，只见原本还飘飘荡荡的怨气缓缓凝实，露出几只扭曲残缺的猫灵。 姜栩栩静静看着它们，只道， “去找害你们的人吧，报了仇，就投胎去。” 那飘荡在空中的残缺的猫灵似是痛苦嘶吼着，不多时周身怨气大涨，顺着市中的某一处快速飘去。 海市市局的看守所内。 范伟正淡定地坐在看守所的房间内等着他的精神鉴定报告出来。 一旁负责看守的警员看到他嘴角噙着的笑，眼底闪过厌恶，起身暂时走了出去。 安静的看守间内，范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刚要躺下，下一秒，整个人忽然猛地抽搐起来。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眼睛却死死瞪大看向面前的虚空。 他的眼前，有数十道扭曲的黑色影子冲他嘶吼着，下一秒，一只接一只地排队钻入他的体内。 范伟整个身体用力地抽搐起来，因为伴随着一只只猫灵的进入，他的身体仿佛像是能感受到那些猫在死前受到的凌虐。 他的头皮仿佛被掀开，整个人痛得撕心裂肺，偏生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响。 对了，为了不让那些猫吵到邻居，他一上来都是直接割了它们的舌头。 而现在，他的舌头好像也被割掉了。 冷汗顺着被撕开的皮肉渗出，他浑身抽搐挣扎着想要逃离这样的痛苦，偏偏手脚却仿佛失去了控制。 很快，他感觉自己的肚子被人剖开，四肢也仿佛被打断，每一刻的痛苦都让他险些陷入崩溃的绝望之中。 偏偏他还没办法发出半点声音。 此时的他，眼睛里是和那些猫咪一样的恐惧和绝望。 他想要呼喊。 想找人来救救他。 为什么没有人？谁来救救他…… 他快死了。 可是，为什么他还没死？ 好痛，真的好痛…… …… 警员拿着刚刚泡好的泡面进来时，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不断抽搐着却又用力抓扯自己喉咙和肚子的范伟。 他脸色一变，立即冲过去，一边喊人，一边打开门锁。 进去就发现范伟的模样属实有些惨。 他的指甲把他的脸和喉咙还有肚皮都几乎挠破了，血液从他破开的皮肉里渗出，虽然不致命，但瞧着实在骇人。 警员暗骂一声，只觉得这个范伟果然有病。 为了坐实自己是个神经病，居然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第218章 上门求平安符 警员心里腹诽着，手上还是用力将人死死按住，又和闻讯赶来的警员连夜将人送往医院。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时间，城市另一边的某高档住宅区内，一个十七岁男生此时也遭遇着和范伟同样的经历。 灵魂仿佛被生生剥皮，明明痛得像是要死过去，偏偏整个人却无比清醒。 身体明明没有任何伤口，但家里人一旦触碰，他的身体就仿佛像是被人生生撕开那么痛。 和范伟不同的是，范伟痛得不断撕扯自己的皮肉。 而他却是痛得将家里人扑倒，手上用力撕扯着家人的皮肉，直到对方脸上身上血肉模糊一片。 男生的家人都惊呆了，觉得他终于因为虐猫把自己虐疯了。 然而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他们不是疯了。 而是遭到了报复。 那些曾经被他们残忍虐杀的猫狗，换做怨灵，来报复他们了…… 猫灵的报复持续到了这天的凌晨破晓。 姜栩栩一夜未眠，看着灵符上那最后一丝怨气伴随初晓的晨光散去，喉咙终于呼出一道极轻的叹息，半晌，这才闭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的网上依旧针对昨天的事情吵得沸沸扬扬，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得到了让自己毕生难忘的处罚。 市中心，某处高档住宅内。 一个发须有些灰白的老者面色阴沉地看着网上讨论的各种消息，最终点开了网上剪辑的姜栩栩片段集锦。 看着画面中那不过十八岁年纪，却遮掩了自己的天机命数的女孩，浑浊的眼眸里缓缓迸出几分阴狠。 张口时，声音嘶哑，喉咙间发出的呼噜声好似拉动的风箱， “原来是你，三番两次，毁了我的怨骨……” 小小年纪，学了点本事就敢这么高调。 也不怕栽跟头…… 不懂事的小辈，是该得给点教训才行。 …… 姜家别墅。 正安静补眠的姜栩栩倏然睁眼。 刚刚那一瞬间，她莫名好像感觉到一丝恶意。 没等她细想刚才一瞬的心悸是怎么一回事，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却是家里的阿嫂来叫她。 “栩栩小姐，古家有客人上门，老爷说请你下楼一趟。” 姜栩栩看一眼时间，发现已经是早上十点，忙起身收拾了一番，这便跟着下了楼。 昨天姜家来了不少客人，都是冲着救下孩子这事道谢的。 这个古家也是其中一个。 古家和姜家同为海市四大家族之一，但两家关系却算不上好。 因祖上的渊源，古家不管是生意上还是名望上跟姜家总是暗暗较劲，圈内皆知两家关系不好，偏偏彼此又没到撕破脸的地步。 这次机场遇袭的孩子里，其中一个就是古家的孙辈。 古家从祖辈起就不相信什么风水术数的说法，所以先前姜老爷子提醒的时候，也是他家带头拒绝了姜老爷子的“好意”。 昨天的事情发生后，古家虽然觉得打脸，但也第一时间让人送了礼物上门表示了谢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又过来了。 姜栩栩下楼时，发现姜淮也在。 他对面坐着的，正是古家的少东家古锦荣。 虽然和姜淮属于同辈，但年纪却要比姜淮大上好几岁。 这次游学遇袭的古家孩子，就是他的独女。 古锦荣今年三十四岁，长相上显得十分年轻，衬着那身气度，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斯文，只是此时看向姜栩栩，脸上显出了几分凝重。 待听完他的来意，姜栩栩心下了然。 “你说孩子昨晚噩梦惊惧，大概是沾染到了犯人身上那些被虐杀的猫灵的怨气。” 姜栩栩昨天没想到这出，因为视频里范伟其实没能接近孩子。 也没想到居然还有孩子受到那些猫灵怨气的侵扰。 不过好在猫灵的怨气经过昨晚已经消散，姜栩栩倒是不担心。 将一张平安符递给对方，道， “把符放她身上随身带着，这两天多带她晒晒太阳，会没事的。” 古锦荣接过那道被叠成三角的符纸时神色闪过一丝的古怪。 他家从来不相信这些，哪怕听说网上关于姜家这个刚找回来的女儿各种玄学的本事，也从来没相信过。 可经过昨天的事，似乎又让他不得不相信。 察觉女儿不对劲后，古锦荣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姜家的这个女儿。 与其去外面找那些不靠谱的，古锦荣宁愿厚着脸皮来找她，此时听说没什么大事，便也真心表示了感谢。 “谢谢。” “不用客气。”姜栩栩道，“平安符，一张两千块。” 古锦荣：？？？ 姜栩栩见他露出诧异的表情，微微挑眉，看着他，眼神似乎在说，你难道想不给钱？ 一旁的姜淮忍不住憋笑。 古锦荣被他笑得脸上一阵尴尬，但还是迅速掏出手机，干声道， “我转你。” 姜栩栩顺势拿出手机，两人顺利通过转账交易。 古锦荣几乎是落荒似的跑了。 姜淮则是直接笑倒在了沙发上。 难得，他居然还能在古锦荣脸上看到吃瘪。 他妹妹真给他长脸。 这边正笑着，姜溯和家里另外几个小辈也哒哒哒下了楼，他们早知道古家来人了。 直到人走了，姜溯这才神气活现地哼哼， “之前我姐好心提醒不听，出了事还不是得来找我姐帮忙，要我说昨天爷爷都不用专门派保镖跟着保护，给他们一家家提醒已经不错了！” 毕竟他们家本来就是好心提醒，也没有那个义务帮他们。 昨天道谢不情不愿的，现在出了事又知道求上门了。 “小溯，你怎么能这么想？能帮到那些孩子们是好事。”一旁的路雪溪有些不赞同他的话。 路雪溪以前就经常用这种口吻跟他说话，但自从两人闹掰后，姜溯听一次就忍不住翻一次白眼。 “有你什么事？别老用一副我姐的口吻跟我说话，我说了，我现在只有一个姐姐，亲的！” 他不知道救了孩子是好事么？ 还用你说？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说话这么高高在上呢。 姜溯暗暗反省。 这边几个小辈说着话，却见姜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下来，显然还听到了刚才姜溯和路雪溪的话。 第219章 被动了手脚的平安符 看到姜老爷子的瞬间，几个小辈都默默坐直了身子。 “爷爷。” 姜老爷子点点头，径自走过去坐下。 他的视线先是扫过姜溯和路雪溪。 雪溪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她在家里的表现向来很好，但他一直都知道她有些毛病。 只是到底不是自家人，他也懒得管。 姜溯跟雪溪“闹掰”这事他同样没有过问，但看姜溯反而开始亲近栩栩，他对此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姜老爷子随后又看向姜瀚姜淮两兄弟，最后才落在姜栩栩脸上，而后似是随意般的开口， “刚刚阿溯说多余帮那些人，你们觉得，爷爷提醒过那些人后，为什么还要专门派保镖去保护他们不让那些孩子出事？” “因为爷爷好心，不忍心看那些孩子受伤不管。” 路雪溪在长辈面前，向来很懂得讨乖，这会儿自然第一个开口。 姜老爷子闻言只弯着眉眼并不说话，转而看向其他几个孩子。 姜瀚虽然不知道爷爷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顺着路雪溪的话回答，同时补充回答， “这些人家里在海市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好些都是跟咱们家交好的，就算是古家这样和我们家关系算不上好的，知道他家孩子会有危险，我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老爷子听着姜瀚的话微微点头，又看向姜淮，然而目光只停了一瞬，对上他那含笑的眉眼，就自动掠过去，转而看向姜栩栩， “栩栩，你说呢？” 姜栩栩闻言稍敛了敛眸，这才淡声开口， “因为人性。” “哦？”姜老爷子微微挑眉，“说说。” 姜栩栩便道， “今天爷爷提醒了对方，对方如果接受了爷爷的提醒躲过一劫，他事后或许会表示感激。 但如果对方没有接受爷爷的提醒导致出事，他们不会怪自己没听旁人的警告，只会怪我们没有尽力阻止他。 这就是人性。” 姜栩栩这话一出，厅中似是陷入一片安静。 姜老爷子眼眸沉沉，面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姜淮没有说话，看向姜栩栩的桃花眼中却带了几分复杂。 姜溯和姜瀚同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还是路雪溪忍不住开了口。 “栩栩，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语气里带了些不赞同，又隐晦地透了些怜悯， “可能你过去接触的人不太好，才会让你觉得人性都是自私的，但幼儿园那些家长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家都是有素质又讲道理的，肯定不是你想的这个样子。” 她看似在表达姜栩栩这话的片面性，偏偏话里话外却像在暗示提醒旁边的人姜栩栩内心过于阴暗了。 姜栩栩闻言只是凉凉扫她一眼，“想法过于单纯善良，我们一般称它为圣母。” “噗嗤！”一旁的姜溯忍不住喷笑，又很快假模假样地捂住嘴，朝路雪溪挑眉道， “我不是在笑你啊，我就是觉得圣母这个词很好。” 路雪溪一时被羞得脸色通红，如果不是姜老爷子还在这里，她这会儿只想转身就跑。 一旁的姜瀚看不得姜溯和姜栩栩这么挤兑雪溪，当即用眼神警告两人。 姜栩栩对他的警告，那是看都懒得看。 径自补充道， “我们道门讲究因果天定，哪怕有窥见命数的本事也不要轻易干涉旁人的命数，而一旦干涉，那就要负责到底。” 姜老爷子看着她，眼底隐隐闪过几分欣慰， “栩栩说的没错。既然选择做，那就就要做到不留给旁人任何可能攻击你的理由，否则宁愿一开始就不管不做。” 他说着，目光缓缓扫视过厅内这几个孩子，“这些事情，你们往后都要自己学会去看，去思考。” 姜溯若有所思，但姜栩栩那些话，无疑像是打开了他的新大陆。 人性，那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东西。 这天的聊天后，所有人都以为这次的事情要就此揭过。 却不曾想，第二天的时候，古锦荣忽然再次上门，这一次脸色明显有些难看， “昨天把平安符带给我女儿后，她一开始还是好好的，可是到了晚上，她就突然开始大喊大叫，整个人好像疯了一样，对着家里人又咬又踹，变得……根本不像我的女儿！” 古锦荣说着，眼睛微微有些发红，死死瞪着姜栩栩，啪的将一张通体血红的好似被鲜血浸染过的符摔在姜栩栩的面前， “亏我以为你是真的有本事，结果却是个歪门邪道的东西！ 你老实告诉我，你给我女儿的这个符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我女儿戴上那个符后会突然发疯？ 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今日起古家和姜家势不两立！” 姜栩栩听着他的话微微皱眉，还没等她开口，闻讯过来的姚琳听到古锦荣的话脸色微变，忙问姜栩栩， “栩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故意害人？要是叫大哥和爸知道……” 没等她说完，一旁的姜溯已经跳了出来，直接打断了姚琳的话， “二婶？！什么叫我姐故意害人？！事情都没清楚呢你就听他瞎扯！” 说着，扭头又冲古锦荣，气冲冲道， “说我姐害你女儿！简直胡扯！昨天找我姐帮忙的时候还客客气气，哦！今天出了事就把锅甩我姐头上了？！ 随便拿张这么奇怪的符就说是我姐的问题，我看你是故意搞事！” 姜溯简直要气坏了，这一刻，他才算是彻底明白姜栩栩昨天说的人性是什么意思了。 明明是帮人，但出了事，却第一个找你麻烦！ 还什么素质高讲道理，路雪溪就该自己过来啪啪打脸。 古锦荣被姜溯骂得脸色更加难看，但比起这些，他心里更担心女儿的情况。 诚然他也不觉得姜栩栩敢做出这样的事，可女儿那个的样子……说是和玄术没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比起姜溯的愤怒，姜栩栩整个人要显得冷静得多，在古锦荣甩出那张符的时候，她已经将符纸仔仔细细检查过，此时才终于开口。 “这确实是我给你的那张平安符。” 姜栩栩说完，没等古锦荣开口，又冷声补充， “但这张符明显被人动过手脚。” 第220章 比起道歉，给钱更实在 听到姜栩栩这话，古锦荣脸上明显一怔，但看向她的眼神中依旧带着怀疑。 “你怎么证明？” 古锦荣沉声道， “这护身符我带回去后馨然就一直带在身上没取下来过，如果不是她昨晚突然出事，我也不会发现护身符出了问题。” “我为什么要向你证明我没做过的事情？” 姜栩栩眸色冷淡地看着对方，面上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咄咄逼人而显露半分慌乱心虚，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重新找人救你女儿，再找到证据证明是我用邪术害你女儿然后把我抓起来； 第二，闭上嘴，现在带我去看看你女儿。” 姜栩栩的态度称得上冷硬，古锦荣审视半晌，他自认看人有一套本事，眼前的姜栩栩模样实在不像是在说谎。 如果不是她小小年纪就擅于伪装，那只能说明，她确实和这次的事情没有关系。 那么能在馨然随身的护身符上动手脚的，只能是家里的人。 想到这个可能，古锦荣原本冲动的脑子终于开始冷静下来，终于缓和了脸上的情绪，也立刻对姜栩栩刚才的话做出了选择， “请你跟我回家看看馨然，如果你真的能让馨然好起来，我愿意为我刚才的冲动向你道歉。” 作为家族的长子，他虽然一向自诩身份显贵，但却也明白能屈能伸的道理。 现在没有事情比馨然的安危更重要。 一旁的姜溯闻言却是冷哼， “刚刚不问缘由上来对着我姐就是一通指控，现在还好意思让我姐继续帮忙？你脸皮怎么那么厚？ 你真当我们姜家的女儿是你能随便支使的吗？！” 古锦荣一个当爸的人，两次三番被姜溯一个小子这样不客气的直怼，脸上的恼怒几乎要压抑不住，然而想到自家女儿，还是忍着脾气，声音沉沉， “我说了，我愿意道歉。” 姜溯当即嗤了一声，“谁稀罕你道歉……” 姜溯话音刚落，旁边的姜栩栩也终于开口，“确实，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姜溯闻言扭头，眼睛里满是不赞同。 虽然他说不稀罕，但不代表不需要啊！ 听不出他这是在故意给她出气么？ 这姐姐怎么就没点默契呢？ 就听，姜栩栩淡声接着道， “我替你解决你女儿身上的问题，你给我八百万，我们互不相欠。” 比起轻飘飘的一句道歉，还是直接给钱更实在。 姜溯原本打算劝她的话，在听到这八百万后瞬间给咽了回去，抬手，默默自己脖子上二十万的玉牌。 忽然觉得他姐对他还挺好。 瞧瞧这收费标准，他这二十万绝对是亲情骨折价。 古锦荣听到姜栩栩直接要八百万的酬劳微微拧眉，对比她一张平安符要价两千的标准，这八百万怎么看都是故意抬价。 可对比馨然的安危，八百万又实在算不了什么。 古锦荣没有犹豫地直接应下了。 姜栩栩当即朝着楼梯的方向招呼了一声，不多时，就见小漂亮拖着一个眼熟的小背包跑了下来。 将小背包接过，姜栩栩随手撸了撸小漂亮的脑袋，又吩咐旁边的明叔给它点零食作为奖励，这便要跟古锦荣出门。 姜溯见状，立即表示自己也要跟着去。 今天家里人都不在，唯一在家的二婶又太不靠谱，姜溯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上。 他可不能让她姐被古家人欺负了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姜溯算是看出来了，他姐吵架是真不行。 有他跟着，万一那边敢再瞎比比，他就是她姐的最强嘴替！ …… 两人跟着古锦荣很快回到古家所在的别墅。 刚一下车，就明显感受到别墅某个方向隐隐散发出的不同寻常的怨气。 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怨气绝不是来自于猫灵。 本以为是有人用猪血泡了她的符咒影响了平安符的效用，没想到古家还藏着另一股怨气。 如果没猜错，古馨然的突然发疯，应该是和这股怨气有关。 再往里走，姜栩栩眉心却是微微蹙起。 因为越是靠近，她越是感觉这股怨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仔细感受后，她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身侧跟着的姜溯，杏眸微深。 姜溯：？？？ 完了，我姐好像在给我什么暗示。 我get不到怎么办？！ 好在，姜栩栩并没有让他为难太久，几人很快来到古馨然所在的房间。 作为家里唯一的小公主，古馨然的房间装饰得像是一个另类的玩偶城堡。 然而眼下房间里却有些乱，房间里的各色玩偶掉得满地都是，而那张漂亮的公主床上，原本的床帐被撕扯得有些破烂，就那样随意地挂在那里。 房间里除了古馨然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容貌姣好气质温婉的美少妇显然是古馨然的母亲。 而旁边一脸憔悴，脸上身上更能看出明显抓伤的则是负责照看古馨然的保姆。 姜栩栩的视线淡淡从保姆身上扫过，这才看向床的正中央。 床上，面容恬静的小姑娘此时正安安静静睡着，半点没有古锦荣说的发疯抓狂的样子。 “昨晚她闹得太厉害，实在没办法，家里人给用上了镇定剂，直到天亮她才终于安静下来。” 古锦荣解释着，上前轻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眼中流露出几分心疼。 对着孩子时，倒确实是一个父亲的模样。 姜栩栩只定定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古馨然，这才重新掏出那枚已经呈现暗红色的平安符。 看到那平安符的瞬间，古太太脸上明显露出几分厌恶，下意识抬手护在自家女儿左右。 一旁的保姆同样有些紧张地看向她，仿佛也是害怕她会用邪术害人一般。 姜栩栩没有理会二人眼前的戒备，只径自解释， “在来的路上我已经确定，这个平安符是被人用猪血浸泡过才导致失效，但猪血只是普通的猪血，并没有致使人发疯的作用。 对方大概只是不希望我的平安符继续用在孩子身上，或许是不愿意伤害孩子，又或许是，不懂得玄术方面的讲究。” 古锦荣闻言，却是拧眉，沉声反驳， “那人害得馨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冲着害我的孩子来的！” 姜栩栩看向古锦荣，只重复道， “我说了，被猪血浸泡过的平安符没有致使人发疯的作用，动手脚的那人只是想要捣乱，大概，她也没想到会有昨晚那样的情况发生。” 她说着，故意顿了顿，视线忽的落在旁边的保姆身上，杏眸凉凉， “这位阿嫂，我说的没错吧？” 第221章 看在八百万的份上 姜栩栩这话转得突然，屋内几人先是一愣，下一秒，所有人的视线皆齐刷刷看向了旁边的保姆，其中古锦荣的目光尤其犀利。 保姆脸色刷的一白，似是十分紧张无措，看向姜栩栩， “你、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我听不懂……” “能够接触孩子，从她身上拿走平安符又戴回去，且让古先生和古太太没能留意的，你大概是趁着孩子洗澡的时候摘下护身符动的手吧？” 姜栩栩说得笃定，保姆听到她那话的反应又过于心虚慌促，古锦荣哪里还不确定是谁动的手脚。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不对女人动手的规矩，一把揪住保姆的衣领子就将她扯得远离女儿的床边，随即厉声质问，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你给馨然的平安符动了手脚？！” “不、不是我，不是我，先生，太太，你们知道我从小看着馨然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会害她，真的不是我……” 保姆声音颤抖着，不住解释，然而哪怕她极力否认，眼底的心虚依旧没能逃过古锦荣的眼睛。 古太太也似乎终于从惊诧中反应过来，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贵夫人的体面，尖叫一声朝着保姆扑了过去。 “为什么？馨然那么喜欢你，我们家也自认没亏待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保姆冷不丁被打了一巴掌，当下有些崩溃地跌坐在地上。 “我没有真的没有要害馨然，先生太太你们相信我，那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我怎么会害她……我只是，只是不想让她好得那么快而已……” “为什么？！”古锦荣沉声问。 就听保姆抹着眼泪说，“馨然小姐今年就要上一年级，太太说馨然上了一年级就用我每天哄着睡觉，平常也不需要手把手地照顾…… 我担心馨然小姐不需要我了，所以才想做点什么表现一下……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馨然，我以为那个平安符坏了，她顶多就还是睡不安稳做噩梦……” 之前馨然小姐睡不好做噩梦就是她守着，只要小姐一直睡不安稳，家里势必还要让她守着小姐。 到时候先生和太太也会重新重视她这个保姆，自己也就不用离开古家或者被调去做普通阿嫂做的活…… 要知道，她从馨然小姐出生开始就专门负责照顾她，平日里大家都对她客客气气的，除了小姐的事，其他活是半点不需要她沾的。 古家给的待遇又好，她不想离开古家，又不想留在古家做个普通阿嫂，这才一时想出了这个办法。 符纸出问题，先生也只会追究给符纸的那个人，也不会查到她头上。 她真的只是这么想的。 她真的没想到，符纸被毁了后，小姐夜里突然就发了狂，也是因为她心里有愧，才在小姐发狂的时候主动冲上去，导致脸上胳膊都被抓伤。 古锦荣和古太太听到居然是因为这种原因，两个人都气怒了。 就为了这样的理由，就故意折腾他们的孩子，还想让她继续遭罪…… 馨然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怎么能这么歹毒？！ 馨然之前只是睡不好他们都心疼坏了，更别说孩子昨晚都直接发狂了！ 想到这里，古锦荣看着保姆的眼神几乎冷得像是萃了冰，没有犹豫，他直接按下床头的座机，“叫保安过来。” 而后扭头，冷意看着保姆， “看在你照顾了馨然这些年的份上，我不报警抓你，但你别想继续留在古家，以后也别想着在这圈子里其他人家当育儿嫂，你这样的人，不配教导孩子。” 保姆听到古锦荣这话，当下脸色大变，顿时哭求着想让他放过自己。 就算被赶出古家，凭着她这份资历，她也能找到很体面的人家继续做专门带孩子的工作。 可现在古锦荣这话，分明这是要断了她以后的活路啊！ 古锦荣却丝毫没有心软的意思，直接让保安把人带走，古太太也没有丝毫想要求情的意思。 姜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一边咂舌称奇，一边又忍不住感慨他姐牛掰。 古太太眼见保姆被处理了，这会儿再看姜栩栩的眼神，瞬间没了先前的防备，眼巴巴地上前， “栩栩，之前是我们误会你了，没想到家里居然出了内鬼……那现在这平安符处理掉，馨然是不是能好起来了？” 她心里到底还是更担心女儿的情况。 姜栩栩都无语了。 这两夫妻，都不听她之前说的话么？ 看在八百万的份上，姜栩栩决定最后解释一遍， “你家孩子突然发狂不是因为平安符的问题，是因为沾染了其他的怨气。” 姜栩栩说着，也不再多话，径自走到床边，从背包中掏出一块玉牌，直接放在孩子的心口处，同时口中默念了一句什么。 几人就见，刚刚那么吵闹都没能吵醒的孩子，这会儿却是迷迷糊糊睁眼，整个人全然没有昨晚发疯的状态，只一双眼迷蹬蹬扫过屋内，仿佛就是刚刚睡醒。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在我房间里啊？” 小姑娘声音软软糯糯的，听上去十分乖巧，又看向姜栩栩，问，“这个姐姐是谁啊？” 古锦荣夫妇看到孩子醒过来，而且是一副正常的模样，顿时惊喜地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把孩子拥进怀里。 小姑娘突然被抱住还有些迷茫不解，再看清自己漂亮的房间这副模样，顿时呀了一声， “爸爸妈妈，我的床单撕坏了！还有我的娃娃们都摔倒了！” 古太太闻言，知道她是不记得自己昨晚的事情，心下也松了口气，只哄她， “没事，妈妈给你买了新的，回头就让江……让宝姨给你换上，再让人把你的娃娃都收拾好。” 古太太下意识想说保姆江姐，意识到人被赶走了，又瞬间改了口。 小姑娘也没在意。 因为镇定剂作用，她这会儿虽然醒了，身体依旧软趴趴的，靠在妈妈身上，又歪着脑袋看向姜栩栩。 古锦荣夫妇也有些紧张地看向姜栩栩，“姜……大师，馨然这样，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姜栩栩闻言只拿眼瞥过两人，那眼神好似在说，在想什么呢？哪有这么简单。 只见她上前，蹲在小姑娘面前，难得地放柔了声音，轻声开口， “你叫馨然是吧？我是你爸爸请过来的，你爸爸说你有一件很漂亮的宝贝，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她说着顿了顿，补充，“就是你手心里一直攥着的那个东西。” 第222章 被暗算的姜栩栩 古锦荣夫妇倏然看向自家孩子，馨然发疯后一直昏睡，手里怎么会有什么东西？！ 就见小馨然有些迷茫地眨眨眼，下意识把手从被子里伸出，众人就见她的小手里，此时竟然真的攥着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摆件。 古太太拿到那物件的时候脸色蓦地一变，看向姜栩栩时，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姜大师……是不是弄错了？这个东西是我妹妹送给孩子保平安的啊！” 古锦荣似乎也想起来了，昨天他带着平安符回家，小姨子也听说孩子出事过来探望，还送了个东西，说是保平安用的。 他们也没多想，就一直给孩子带着了。 可是现在姜栩栩却说，这东西有问题？ 姜溯一直在边上看戏，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声。 这个古家还真是乱七八糟的。 刚抓了个内鬼，哦豁，这又来一个。 姜栩栩却没理会古太太的震惊，径自问她，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吗？” “就是砗磲……”古太太道，“我知道这东西不让买卖，可是我妹妹是听说它有镇煞保平安的功效，才特意弄了这个东西的。” 她说着，又不忘补充，“我妹妹跟我关系很好，也很疼馨然，她不可能会害她的！” 古锦荣闻言却是没说话，虽然他也不相信小姨子会害他的孩子，但经过保姆那事，他现在也没法肯定了。 姜栩栩见古太太神情激动，也没跟她争辩，只是径自从孩子手中接过那件砗磲。 从她的眼睛来看，能明显看到一丝丝黑色的怨气自这个小玩意内部逸散而出。 古馨然原本就因为猫灵的怨气受到影响，加上这个东西上那浓郁的散发着恶意的怨气，可不就得发疯么？ 确定了这东西就是导致孩子出事的根本原因，姜栩栩径自掏出一张黄符贴在砗磲小兔上。 古锦荣几人只见，那黄符竟是肉眼可见地一点点化成黑灰，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就见姜栩栩将那东西随手往地上一摔。 咔哒。 只见那雪白的砗磲外壳竟然裂开好几道缝隙，隐约能露出里面红色的东西。 古锦荣夫妇脸色俱是一变。 竟然真的有东西！ 姜栩栩在看清砗磲中包裹着的东西时就暗暗拧眉。 果然，她的感觉没错。 砗磲中包裹的怨气，和之前在废弃教学楼以及日照山的怨气几乎一模一样，应该是用同样方法弄出来的。 那么那砗磲裂缝里藏着的，应当就是红色的人骨了。 不想让孩子看到里面的人骨，姜栩栩拿出黄符，弯腰正打算先将东西收起来，却不想黄符刚刚触碰到砗磲，里面冷不丁的竟钻出一只小虫子。 竟是顺着黄符直接蹿到她的指尖，它的动作极快，姜栩栩还没反应过来，指尖就是一痛，瞬间被咬了一口。 下一秒，只见那原本萦绕在红色人骨上的怨气，仿佛像是窥见了某种吸引力，竟是争先恐后地朝着姜栩栩只见的伤口里钻去。 姜栩栩脸色一变，几乎没有犹豫地瞬间后退了一大步，拉开距离的瞬间，先是以黄符封住那钻入她掌心的怨气。 同时一道金色雷符祭出，也顾不得孩子还在屋中，迅速吟念。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上有六甲，下有六丁，太上有令，定斩雷霆……” 姜溯眼眸一亮，这个口令他可熟！ 当即一溜烟跑远，以免待会儿被波及。 古锦荣夫妇和小馨然正看得莫名，就听伴随着姜栩栩最后一声敕令落下。 “轰！” 天空骤然一声闷响。 下一秒，一道紫色雷电竟是自房间的窗户射入，准确无误地朝着地上的东西劈了过去。 咔嚓！ 紫雷闪现，众人只觉眼前的屋内满是雷光环绕，还没来得及惊恐，紫雷已将地上的东西连同那只虫子瞬间劈成了飞灰。 再一眨眼，屋内的雷光似乎尽数散去。 古锦荣夫妇连同小馨然皆是一脸的目瞪口呆。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真见识到。 姜家的这位千金，是真的有不得了的真本事。 再想到之前因为质疑她害人而对她怒目相对的样子，古锦荣此时才生出几分真切的后悔。 和古锦荣夫妇不同的是，小馨然是真的惊呆了。 不仅是那蹿进屋里的雷电，还有那个漂亮姐姐刚才的动作都让她觉得酷毙了！ 虽然妈妈说女孩子要优雅，不能说酷毙这种词。 可是这会儿，她的脑海里就只有这个词能形容了。 尤其在刚才那漂亮的雷电劈在房间里的时候，她明显能感觉身上那隐约沉重的东西似乎一下子消失。 就好像那雷把她身上的难受也都劈散了。 就……酷毙了！ 另一边，姜栩栩却没心思顾忌屋里其他人的感受，尽管劈散了那红色人骨还有虫子，她脸上的神情依旧带着凝重。 再看向自己指尖被咬伤的位置，此时已经彻底被黑色的怨气包裹。 原本她还奇怪，这次的怨气如果和废弃教学楼和日照山的红色怨骨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对方为什么会盯上馨然这么一个小姑娘？ 直到刚才，她才肯定。 对方从一开始就不是冲着古馨然来的。 对方是冲她来的。 不管是藏在砗磲里的怨骨还是怨骨里藏着的虫子，都是为了对付她…… 是因为自己破坏了对方两次聚怨的邪术？ 如果是，那这次大概就是……警告。 姜栩栩眼眸微冷。 她没有追究对方肆意用邪术聚怨害人，对方倒是先盯上了她？ 那就看看接下来，谁会放过谁。 问清楚古太太的妹妹砗磲是从什么人手里收来的，姜栩栩直接给顾千明打了个电话，将古家这边的事情告诉对方，也让他帮忙调查那接触古家那人的情况。 说不定能顺着这条线找出那个藏在背后用邪术害人的人。 交代好一切，姜栩栩也没有多留，提醒了一句打钱，就径自带着姜溯离开古家。 她得先把那还在不断试图侵蚀她掌心的怨气处理一下才行。 姜溯看不见怨气，也不知道她受了伤，路上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刚才那道紫雷的厉害。 直到看到姜栩栩额角细密的冷汗，才终于意识到不对。 “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等着，咱们到家了！” 姜溯眼见着车子已经开进别墅区，忙催促司机开快点，同时掏出手机准备叫家庭医生。 却见姜栩栩微微摇头，看一眼不远处，道， “不回姜家，直接送我去褚家。” 姜溯：？？？ 去褚家……干嘛？ 第223章 这金大腿谁不想抱一抱? 尽管心里有一万个好奇，但姜溯却没有多问，直接吩咐司机，“开去褚家！” 车子停在褚家大门外时，姜溯原本还担心进不了门。 毕竟褚北鹤那强迫症，自家花园多长了一棵草都会让他冷脸，更别说进出多余的人。 不想褚家管家看到姜栩栩，直接就笑着把人请了进去，连请示一声都不需要。 姜溯惊讶之余，又作势要跟，却听姜栩栩道，“你先回去。” 说罢抬腿径自上了二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回的是自己家。 姜溯都想不通，明明他姐回姜家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她跟北鹤哥又是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心里莫名着，姜溯到底没听姜栩栩的话就这么回去。 他姐虽然看上去一切正常，但那脸色瞧着就没有平常红润，更别说她额角不断渗出的细汗。 虽然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从他在那所废弃教学楼被奇怪的蚕丝线追杀，姜栩栩突然从天而降救了他，他在心里已经认下了这个姐。 也是因为见识过她有多厉害，姜溯心里一直觉得她是无所不能的。 明明只是比他大了四岁，但她好像，什么都不需要让人操心。 淮哥虽然也是从小到大优秀得不需要任何人操心，但那是淮哥本身的能力，再加上他作为姜家长孙的身份，他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源摆平一切事情。 可姜栩栩……她有什么？ 蹲坐在褚家大门的阶梯胡思乱想间，姜溯忽然看到一双脚停在自己身前。 姜溯仰头，就见到褚北鹤那张宛若天造却又冷漠得隔绝一切情绪的脸。 他心头咯噔一跳，忙不迭从他家台阶站起身，乖乖叫人，“北、北鹤哥。” 对着大魔王，姜溯也还是怂的。 褚北鹤难得嗯了一声，又站在原地，睨他一眼。 姜溯这才注意到自己是挡了他的路，忙不迭让开道。 褚北鹤顺势抬腿，看也不看他便进了门。 姜溯看着他那身齐整到不见一丝褶皱的西装，再看看时间，此时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大魔王刚刚不在家，那他姐上楼找的谁？ 还是说，他姐过来没见到人，又把人给喊回来了？ 想到这个可能，姜溯都忍不住瞪大眼。 不能吧？ 他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连大魔王都喊得动了？ …… 褚北鹤当然不是姜栩栩喊回来的。 姜栩栩过来褚家，本身只是想借着褚北鹤书房里淬炼过的灵气，处理掉那缠绕在她掌心的怨气。 那怨气和当初附在小婴灵上的怨气十分相近，一般消除怨气的法子都不太管用，她的符虽然能暂时克制怨气不再流散蔓延，却没法清除这些浓郁的怨气。 只能过来借点外挂。 褚北鹤是陡然看到空中闪过的紫色雷电，想起姜栩栩之前说把那只蛟人带了回来，担心她会不会是跟对方打起来才出的雷符，这才提前从公司回来。 褚北鹤进门，就见姜栩栩闭目盘膝坐在书房正中心的地毯上，而她的周围还摆着几件玉器，像是给自己摆了个阵。 走近一看，才发现她眉心微微拧着，脸色也不如平时的好。 褚北鹤刚一靠近，姜栩栩就睁开眼，只看他一眼，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不好意思，可能要占用一下你的书房处理点问题。” 褚北鹤看着她，沉声，“你受伤了？” 姜栩栩微微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上至今没有消散多少的怨气，心下有些莫名的烦躁，声音却听不出情绪， “一点小问题，很快就好。” 她原以为褚北鹤就是回书房拿点东西，毕竟正常情况下，这位这会儿应该在公司忙着。 她没有多想，专心想要调动屋中的灵气，下一秒，却感觉一丝轻灵的气息朝自己涌来。 姜栩栩抬眸，却见褚北鹤不知何时蹲下身来，炫目的金光直逼眼前，让她再次有种被闪到的感觉。 “有没有我能帮你的？” 换做之前，褚北鹤都没想过自己会有向别人主动提出帮忙。 但哪怕他不想承认，自己对她始终是比旁人要特殊一些的。 不管是让她自由出入自己的书房，还是主动留她在家里吃饭，让她睡在自己的沙发上。 这些都是从前没有过的。 可想到这人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就总觉得这些似乎都是理所应当的。 这么一想，主动提出帮忙，似乎也没什么了。 毕竟他也欠了她一些人情。 姜栩栩骤然听到褚北鹤这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稍稍定睛，勉强从这刺目的金光中看清对方的眼眸。 深黑如点漆的瞳孔，没有半分绚丽，似乎只是认真发出询问邀请，让人有种没法拒绝的感觉。 姜栩栩也很难拒绝。 想到他抓住小婴灵后，后者陡然消散的怨气，姜栩栩看着他，半晌，伸出自己攥着玉符的那只手。 “那……你能握住我的手吗？” 姜栩栩问得小心。 之所以一开始没直接找他帮忙，也是知道大佬有些强迫症又有些洁癖的毛病。 占用书房还好说，但主动要求对方身体接触，姜栩栩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所以她没提这茬。 但是现在他自己主动提出要帮忙，那可就不一样了。 总归不是自己缠着他占便宜。 姜栩栩原本想着褚北鹤听到这话估计不会答应，或者是要皱着眉头抗拒一会儿。 却不曾想，在她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一只透着些温凉的大掌便直接覆在了她的手上。 随即长指一蜷，便按照她的请求，将她的手轻轻握住。 “这样？” 低哑随意的两个字，却叫她指尖微微一颤，随之而来的就是阵阵暖意，似从指尖处缓缓蔓延，连带着被怨气冲撞的掌心也变得柔软而温暖，再没了先前隐隐的不适感。 她低头看去，却见自己用灵力折腾半天才消除了一点的怨气，这会儿已经全部消失无踪。 姜栩栩杏眸微颤。 这一刻真的无比深切的明白，为什么椒图死缠烂打非要缠着大佬给他做预备有缘人。 换她，她也想死缠烂打。 能度世间一切阴邪的金光，得天道偏宠庇护的金大腿…… 光是摆在那里就已经是在无声引诱。 谁不想抱一抱？ 褚北鹤见她没说话，以为不对，又暗暗用力握紧她的手。 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她既然这么说，总是有她的道理。 待到姜栩栩反应过来，正要开口示意她已经没事。 就听书房门口处，忽的传来一道熟悉却又略显阴测的男声。 那声音幽幽的，含着几分凉意，问， “褚北鹤，你拉着我妹妹的手，想做什么？” 第224章 你说我干什么来了? 空气中似有一瞬明显的静默。 姜栩栩和褚北鹤齐齐扭头，就见姜淮不知何时站在了书房门口，旁边的管家表情又是激动又是懊恼。 激动的是他家少爷终于开窍了。 懊恼的是他没把人拦住，坏了少爷和姜小姐的独处！ 姜淮则是站在原地，一双桃花眼死死盯着两人握着的手。 顶着姜淮幽深的视线，褚北鹤却是神色如常，反问，“你来做什么？” 他脸上不带半点心虚，甚至连握着姜栩栩的手都没松开。 姜淮都差点被气笑了。 你拉着我妹妹的手，还问我来干什么？ 你说我来干什么？！ 要不是姜溯给他发信息，他都不知道褚北鹤和他妹妹关系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这可是他刚找回家的妹妹，自己都没看几眼呢，居然就要被这老魔王拐走了！ 再看姜栩栩，她脸上似乎也没有半点被抓包的尴尬，只是作势要起身，然而小脸微皱，忍不住开口， “腿有点麻，麻烦再拉我一把。” 褚北鹤作势改握为拉，姜淮这下是真忍不住了。 几个大步上前，一把抢过自家妹妹的手，微微用力就把人拉起来。 对上姜栩栩的目光，倒是对着褚北鹤时的警告和危险，只有不加掩饰的心疼， “怎么了这是？姜溯说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叫医生。” “现在没事了。”姜栩栩说着，朝褚北鹤晃了晃自己的手，“多亏褚少帮忙。” 姜淮撇嘴，心说褚北鹤能帮什么忙，有什么忙是褚北鹤能帮，他这个哥哥帮不了的？ 姜栩栩却没多做解释，又甩了甩手，将手里攥着的玉牌收起，看到上面隐隐有开裂的痕迹，眉眼又闪过几分凝重。 管家见状，也立即上前，替她将地上摆着的玉器捡起来。 姜淮看到那地上摆着的东西，直觉今天这事可能跟自己看到的不一样，只是姜栩栩没有解释，他也不想多问。 “先回家吧，你脸色不好，需要休息。”姜淮说着，也不管姜栩栩答不答应，拉着她就要走，临走时还不忘瞪一眼褚北鹤。 褚北鹤：…… 姜栩栩虽然觉得自己脸色没有姜淮说的不好，但麻烦暂时解决了，她也不好继续留下占用人家的书房，和褚北鹤打了招呼，就任由姜淮拉着出了房间。 走到楼梯口，姜淮又忽然放开她的手，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栩栩上来，哥哥背你下去。” 姜栩栩：…… 她觉得这个真的没什么必要，她还没弱到这种地步，而且…… “其实我们也可以坐电梯。”她抬手指了指另一边的别墅电梯。 姜淮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再次郁闷了。 连褚家电梯在哪都这么清楚，妹妹到底来过几次？ 正郁闷着，却忽然感觉背上一重。 姜栩栩往他背上趴的时候，心里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虽然嘴里说着不需要。 但是看着姜淮在她面上蹲下的时候，她恍惚想起了小时候看关启深背着关蕊蕊的样子。 那是她从来没有的待遇。 因为那是关启深，不是她的哥哥。 可现在，这是她自己的哥哥，亲的。 鬼使神差般的心动，于是就那么趴了上去。 姜淮先是一愣，俊美的面上随即绽出一个明晃晃的笑，不带半分犹豫地背起她，轻轻松松站起身来，随后抬腿下楼。 褚北鹤站在书房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心下有些莫名恍然。 看多了她神色淡然镇定施法的样子，差点忘了她今年也不过十八岁。 还是个会跟家里人撒娇的女孩子。 这样，挺好。 …… 另一边，姜溯在姜淮上楼时一直守在楼下，瞧见姜淮背着人下来脸色都变了，忙不迭冲到跟前，一脸的着急， “这、这……不是说没事吗？怎么连路都走不了了？我都说了回家看医生，你非不听！” 这下耽误病情了可怎么好？ 姜淮：…… 要不是他两只手还背着栩栩，他肯定要给这小子一个暴栗，瞧瞧说的都是什么话。 不过看在他是真心实意担心的份上，忍了。 “别废话，人好好的，回家。” 姜淮说罢径自抬腿，姜溯也注意到姜淮背上姜栩栩那难得轻松的表情，后知后觉地猜到这是淮哥背着人玩。 又一路嘀嘀咕咕念叨着跟在两人旁边回了姜家。 姜栩栩听了一嘴，知道他们离开后，古锦荣和古太太特意找她妹妹问过，也确定对方并没有恶意，但先前卖给她砗磲的那个老者却是找不着了。 气得古太太又狠狠骂了她几句，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以后都不许她往家里带。 到晚上，姜栩栩也收到顾千明的消息，说是没追踪到那个卖砗磲兔子的人，线索大概率是断掉了，同时又提醒， “对方既然盯上了你，这次之后说不定还会有其他动作，需要我在组里派人看着点么？” 顾千明说的是看着姜家。 毕竟那幕后之人肯定已经知道姜栩栩的身份，姜栩栩接下来要去道教学院，不常在家，对方说不定会对姜家人下手。 姜栩栩听着顾千明的话，想了想，道，“不用，我有别的打算。” 于是第二天，她就再次找上褚北鹤，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你想把那个椒图供养在家中？” 姜栩栩点头，也没有瞒着怨骨背后之人的事，简单解释了一下，道， “接下来我不经常在家，椒图留下的话，这一片基本就不需要担心，它修为虽然不算高，但比起寻常家仙要更厉害，一般邪物都能处理。” 她顿了顿，道，“只是他一直是冲着你来的，我虽然可以跟他定下契约约束他，但难免他偶尔可能还会……来骚扰你。” 就像她家小狐狸和小婴灵。 那真的是逮到机会就往褚北鹤身边蹭。 姜栩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么一算，自从自己搬过来给大佬真是添了不止一点麻烦，现在连灵气都是蹭他的。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姜栩栩那点不好意思，褚北鹤沉默半晌，只问， “他本来就是来找我的，你让他跟你签下契约，他会不会不愿意？” 姜栩栩心说他有什么好说不愿意的，给他个留在大佬附近的机会就不错了。 “他要是不愿意，我就让他回山里去，住我家都不愿意，难道还要让他直接住你家不成？” 姜栩栩随口说着，却听褚北鹤清咳一声，声音微沉， “也可以。” 姜栩栩：…… 大佬，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答应了什么？？？ 第225章 我愿意!!! 姜栩栩不明白褚北鹤怎么会突然愿意养只小蛟人，但还是将大佬的意思转达给了椒图。 椒图被她丢在出租屋三天，第一天起就被姜溯带得彻底迷上了游戏。 要不是姜栩栩主动出现，他都要忘了自己下山的正事。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听说褚北鹤要养他时，发疯了。 “我愿意！！！” 椒图几乎是尖叫着从椅子上蹦起来的，整个蛟激动得差点露出原形。 “我愿意让他养我！！” 他一脸兴奋地在屋里来回转圈圈， “我之前看到你们人类供奉狐仙蛇仙的就说，我也可以接受供奉啊！而且我比那些狐黄白柳厉害多了！它们都比不过我！” “我住进他家里的话，它会给我准备窝吗？我需要自己带窝吗？” “我们是今天就搬过去吗？” “我就说了他肯定也愿意养我，都是你，你非不让我们在一起！” 姜栩栩：…… 这事整的，好像她是棒打鸳鸯的那个。 算了。 褚北鹤愿意养，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虽然可以签下契约约束对方，但她自身也得消耗不少灵力供养它，如果不是碰上怨骨这事她也不会选这个。 现在放在褚北鹤那边，灵气肯定是不缺的，椒图有求于大佬，肯定也会乖乖听话。 但姜栩栩在把人带过去之前还是仔仔细细跟他交代了一番，又提前给他设下了禁制，防备他暴露自己的身份或是做出伤人的事。 椒图虽然觉得麻烦，但看在成功绑定了个有缘人金大腿的份上，还是干脆地应下了。 姜栩栩当天下午就把人送到褚家。 褚北鹤提前让管家收拾出了房间，选的是别墅东边角落的房间，又吩咐以后除了打扫卫生寻常不要靠近那边。 房间是个套间，里面东西应有尽有，连衣裳都准备了几身。 屋里还有配套的浴室浴缸。 椒图只看一眼，再次激动坏了。 “这个房间好大！比姜栩栩的给我住的房子加起来都大！看！他还专门给我做了个白色的窝！” 说着，他直接跳进冰凉凉的浴缸里，幸福地把自己贴着浴缸底部蜷成一团。 一副蛟生满足的模样。 陪着过来的管家：…… 内心大受震撼，但他不说。 褚北鹤倒是没有在场，姜栩栩见椒图对自己的“新家”十分满意的样子，就径自回了姜家。 从第三期拍摄回来，她忙得都没时间打理小漂亮，这会儿好不容易闲下来，姜栩栩决定趁着开学前好好给它打理一下。 别墅太大，她放弃一个个找，干脆在她的狐狸屋喊了一声。 果然不多时，小漂亮就屁颠颠地朝她跑了过来，老远的时候就冲她咧嘴直乐。 姜栩栩才发现它头顶又顶着先前姜滢和孩子们给它戴的钻石皇冠和头纱。 看得出它是真喜欢，尤其是那小头纱在它跑动间一直在它身后飘飘荡荡的。 姜栩栩有些无奈，等它跑到近前，就作势要去摘它的皇冠。 然而她的手刚刚碰到那钻石皇冠，就听到姜滢的声音急急传来。 “你别摘！” 只见小漂亮刚才过来的方向，姜滢似乎是一路追过来的，这会儿跑得小脸红扑扑的。 看到姜栩栩时，一双眼习惯性瞪着，但却少了过去的敌视和针对，反而多了几分紧张。 姜栩栩看到她，却没有听姜滢的话，依旧自顾摘下皇冠和小头纱。 姜滢见状，顿时急得一跺脚，有些生气，“不是说了别摘嘛！它喜欢这个！” 姜栩栩只瞥她一眼，将皇冠和头纱递还给她。 “我听说这是你五岁的生日礼物，你自己收好，以后别给它戴了，免得给你弄坏。” 到时候又哭鼻子闹着要她赔。 五百多万的钻石皇冠，她就算现在有钱也不想赔。 太贵了。 姜滢听她说不让它戴，又有些急，“这是我给它的，不会坏！坏了也不关你的事！” 姜栩栩就挑眉，“不要我赔？” 姜滢虽然年纪小，但不管是她还是她身边的小伙伴都没有为钱烦恼过的经历，这会儿听姜栩栩居然担心这个还觉得她小气， “你不是我大伯的女儿吗？家里又不是没钱，还这么小气？” 姜栩栩闻言，也不指望跟个孩子讲什么道理，只道，“我是我，我爸爸是我爸爸。” 姜滢见她还这么说，顿时又跺了跺脚，伸手把她递过来的皇冠又推了过去， “你好烦呀，不要你赔还不行嘛！你快给它戴上！” 姜栩栩都有些稀奇地看她，当初她把小狐狸带回来要养的时候，她可有些嫌弃的。 这会儿怎么就稀罕上了？ 正想着，就见姜滢催着她给小漂亮戴皇冠后。 小漂亮忽然一派优雅地朝她看去，随即用自己漂亮又白胖的大尾巴朝姜滢胳膊勾了一下，仿佛是在奖赏她的懂事。 姜滢瞬间不顾还在姜栩栩面前，开心地伸手摸它毛茸茸的大尾巴。 姜栩栩：…… 她好像懂了。 小狐狸也是狐狸，是狐狸，就会勾人。 家里人不喜欢没关系，把它带回去，剩下的交给它。 姜栩栩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在姜滢的催促下，重新将皇冠和头纱给小狐狸戴上。 姜滢见她戴得那么随意，又有些着急地上手给它重新戴好。 姜栩栩看着她认真摆弄头纱的小模样，忽然掏出手机给一人一狐拍了一张，然后又给小漂亮的新造型也单独拍了一张。 正拍照间，就见明叔过来，说是家里来了小客人，请她过去。 姜栩栩听说是小客人还有些好奇，留下小漂亮陪着姜滢，自己去了客厅。 却见来的竟是宋雨梨和古馨然和他们各自的家长。 两家这会儿正和姚琳寒暄着，两家孩子却是一眼看到姜栩栩，随即皆是一脸欢喜又兴奋。 “小狗姐姐！” “漂亮姐姐！” 嘴里喊着，也不管厅里还有其他人，哒哒哒提着小裙子就朝姜栩栩这边跑。 宋雨梨是本来就很亲近她，看到了姜栩栩在网上的视频后就闹着要来找她玩。 古家则是专门上门感谢，古馨然听说后也非闹着要过来，她想再看漂亮姐姐表演落雷。 酷毙辣！ 姜栩栩冷不丁被两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围住，一口一个姐姐叫得贼甜。 姜滢带着小漂亮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又见姜栩栩不同于对待她的样子，居然笑着摸了摸两人的脑袋，姜滢脑子里瞬间像是有一根弦，嗡的一下断开了。 不管不顾地哒哒冲过去，直接挤进了三人中间，张开小胳膊就把姜栩栩挡在身后，张口，又急又凶， “这是我姐姐！我的！” 第226章 妈妈说她是邪门歪道 客厅里的大人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是忍不住笑了。 小孩子家家，就喜欢争哥哥姐姐。 姚琳也在笑，只是脸上的笑却有些勉强。 她不明白，自家女儿，什么时候跟姜栩栩也好上了？ 姚琳不明白的事，姜栩栩其实也不是很明白。 她们明明不熟。 之前这小屁孩还嚷嚷着让她滚出她家。 现在是失忆了不成？ 姜滢冲过来的时候也没想别的，就是觉得这是她姐姐，她姐姐，凭什么给别人叫。 而且还叫得好像是她们亲姐姐似的。 古馨然最先感受到姜滢的敌意，毕竟两人都在一个幼儿园上学，彼此都很清楚对方。 当下挺了挺小胸脯，“是你姐姐又怎么样？那也是我姐姐！” “不许你叫！” “就叫！漂亮姐姐！姐姐！” 两个六岁的小朋友吵起来，一旁的宋雨梨好歹大一点，她八岁了。 没跟两个妹妹吵，反而好脾气地说，“姐姐是我们大家的姐姐。” 说着径自扭头看向姜栩栩， “小狗姐姐，我一直有跟妈妈看你的节目直播哦，你好厉害！我还用零花钱给你打赏了！” “是吗？” 姜栩栩对上宋雨梨还是相对温柔的，她就喜欢这种精致好看又乖巧的小姑娘。 又劝她，“以后别给我打赏了，直播平台和节目组都会抽钱。” 宋雨梨不懂什么是抽钱，但还是乖乖点头应下。 古馨然见宋雨梨跟漂亮姐姐已经聊上了，当下也顾不得跟姜滢吵，忙举手， “我，漂亮姐姐看我！姐姐你能再打雷给我看吗？我妈妈说你的符还会飞，姐姐你会飞吗？能不能给我看？” 姜滢见她们居然都不理自己依旧跟姜栩栩说话，顿时又有些生气，干脆道， “我姐姐当然会飞！我姐姐什么都会，她还会画符，还会把人的嘴封住！我哥哥就被她封过嘴，然后就成哑巴了。” 古馨然和宋雨梨听她这么一说都惊得忍不住瞪了大眼。 宋雨梨吃惊之余还不忘反驳，“不会的，小狗姐姐很好的，不会让人变哑巴。” “是真的，我都见过的，我妈妈也知道！” 姜滢说得一脸笃定，甚至还搬出了自家妈妈，然后忽然就想起妈妈说的话，又补充， “不过我妈妈说她这种都是邪门歪道，让我不要学。” 尤其还不要靠她太近。 所以她之前一直听话地离姜栩栩远远的。 姜滢这话冷不丁一出，厅里原本就笑得勉强的姚琳脸上顿时一僵。 而旁边宋古两家大人皆是齐刷刷看向姚琳，眼神都冷了几分，带了几分审视的不满。 要知道宋古两家的孩子可都是被姜栩栩救过的。 甚至今天古家就是特意登门致谢。 他们两家人都亲眼见过姜栩栩的本事，结果姜栩栩她二婶反过来说她是邪门歪道？ 真是好笑，姜栩栩是邪门歪道，那他们两家被救的孩子算什么？ 气氛一时冷下，连带着姜栩栩也看向姚琳，杏眸似笑非笑，姚琳只觉得背脊的冷汗都要落下了。 “不是，没有的事，都是小孩子瞎说的，她听错了。” 说着，又站起身，冲着姜滢硬声道，“姜滢，谁让你胡说八道的，快回房间自己玩去。” 姜滢被姚琳这么一说，顿时委屈， “我才没有胡说八道，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的，雪溪姐姐也听到了的！” 而且雪溪姐姐当时也没否认！ 姚琳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还要解释，就听姜栩栩忽然轻飘飘开口， “原来在二婶眼里我一直是个邪门歪道啊。” “不是，栩栩你误会我了！” 姚琳越是着急想要解释，越是无从说起，而宋古两家人明显也不想听她说什么，只是见自家孩子都茫然听着，便提醒。 “栩栩，我们还要再坐会儿，能不能麻烦你带孩子出去玩一下？她们都可喜欢你了，一直闹着要找你玩。” 让她出去，其实也是心底把她当做孩子。 没有哪个孩子愿意听自己家里人说她是邪门歪道。 外人也就算了，自家人都这么说，姜大师也未免太可怜了。 姜栩栩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但也不想让孩子听这些话，便领着宋雨梨和古馨然去花园。 姜滢还没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见她们离开，顿时也屁颠颠跟了过去。 留下厅里宋古两家人和一脸尴尬的姚琳。 古锦荣夫妇年纪轻些，不好意思说什么，但宋家夫妇和姜禹民属于同辈，倒是可以说道两句。 “我们之前就说过，姜大师是我们宋家的恩人，谁要是对姜大师不好，那就是跟我们宋家作对， 姚琳，你背地里怎么教孩子我们管不着，那好歹是你亲侄女，你这样说他，姜老爷子和禹城他们知道吗？” 听宋永铭夫妻直接提起姜老爷子和姜禹城，姚琳脸色都白了， “这个真的是误会……栩栩那孩子……我怎么会不疼她？是……” 姚琳还要解释，那边古太太已经温温柔柔地接过话， “其实咱们两家原本也没怎么往来，您也不用跟我们怎么解释，毕竟我们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姜大师怎么想。” 说着又顿了顿， “今天上门本来也是道谢的，但主要还是跟姜大师答谢，我们两夫妻虽说代表不了古家，但在我们这里，也是同样的态度，姜大师的事，以后也是我们两夫妻的事。” 姚琳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直到这会儿才觉得后悔心慌。 被这两家人挤兑几句倒没什么，她担心的还是这话传到老爷子甚至是大哥耳朵里去，想到两人对姜栩栩的看重，姚琳就觉得无比绝望。 …… 另一边，姜栩栩不知道宋古两家都在替她敲打姚琳，径自带人去了花园，又见姜滢屁颠颠跟着，忽然停下脚步，问她， “你妈妈说我是邪门歪道，你还要跟我走？” 姜滢听她语气淡淡，有些委屈地撅了撅嘴，又理直气壮道， “你是姐姐，我是你妹妹，你要照顾我的。” “邪门歪道可不会照顾人。”姜栩栩依旧淡淡。 姜滢顿时有些急，“那是我妈妈说的，我觉得你、你还好……” 说着，见姜栩栩还是淡淡看着她，顿时忍不住一跺脚，大声道， “大不了以后我都不说你，我也不让妈妈说你！好了嘛！” 姜滢很郁闷，这个姜栩栩怎么不像雪溪姐姐那样会哄着她？ 不止不哄她，还要她这个小孩子反过来哄她。 哄大人好累啊。 再哄不好她要哭了。 姜滢这么想着，开始酝酿着待会儿要怎么哭，然而还没等她酝酿好情绪，就感觉头顶处，一只手轻轻落下。 然后，动作极轻地，揉了揉她的发。 第227章 神龙大人，帮我保护一个人 姜滢下意识仰头，姜栩栩却已经收回了手。 “你要听大人的话，但不要全听大人的话，要学会自己判断好坏对错。” 姜栩栩声音淡淡的，姜滢看着她，表情有些懵懂，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姜栩栩也不管她是不是听懂，转身就要去招呼小狐狸过来陪玩。 然而刚刚迈出一步，衣摆就被人从身后突然扯住。 姜滢仰着脑袋，表情有些委屈不满， “你是不是、是不是讨厌我？！” 姜栩栩不知道她又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但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却没有直接否认，半晌，只是声音略轻地反问， “不是你先讨厌我的吗？” 姜滢一愣，恍惚想起了什么，随即小脸涨红， “你、你怎么还记仇？！我都跟你道过歉了！” 之前因为她不肯把房间让给自己，自己确实哭着喊着说讨厌她，还让她滚出自己家。 可是后来爷爷和大伯也强制让她给她道过歉了。 “哦。”姜栩栩哦了一声，也没说如何。 姜滢顿时忍不住跺了跺脚，又拽她衣摆， “那、那我以后不讨厌你，你也不许讨厌我了！” 语气带着些骄纵的蛮横，但那双眼睛却巴巴看着她，像是在问她，好不好？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半晌，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 姜栩栩这边带着三个孩子玩了半个多小时，客厅姚琳那边已经快被两家人挤兑到不行。 好在就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两边终于提出了告辞。 本来都不是什么闲人，都是冲着姜栩栩才来的。 这会儿目的达到也就离开了。 姚琳好不容易将人送走，扭头就见自家女儿屁颠颠跟在姜栩栩身后。 那小尾巴的样子，俨然成了另一个姜溯。 当下只觉两眼发黑。 然而这还不止。 当晚，知道姚琳背地里跟孩子编排姜栩栩的姜老爷子，又私下里将她和姜禹民一起训了一顿。 姜禹民最近忙着娱乐公司的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莫名被训，回房对着她又是一通埋怨。 姚琳都快气死了，老公女儿都不站她这边，姚琳便想跟唯一的儿子姜瀚诉苦。 姜瀚和姜栩栩向来不对付，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却不曾想姜瀚听完这事，直接皱了皱眉，不满道， “妈，我最近一直在让姜栩栩帮我联系那位如生老师帮忙，她好不容易都快松口了，你这一闹，她肯定又懒得理我，你说你招惹她干嘛？” 姚琳听着儿子话里话外的埋怨，整个那叫一个不可置信。 这还是她儿子能说出来的吗？！ 她好好一对儿女，怎么突然间就全都叛变了？！ …… 姜栩栩没有理会二房那边的事，倒是因为古锦荣夫妇上门，又重新关注了一下网上的消息。 网上的讨论热度依旧围绕着范伟精神病鉴定的事。 起因是有网友拍到范伟浑身是血被警方送到医院进行治疗。 有记者闻讯赶到，得知范伟是因为自残才进的医院，大家心里都有同一个感觉，那就是—— 【完了，这果然是个神经病，都开始自残了都。】 然而没等警方这边对范伟的行为作出处置时，以古家为首的十七家海市有名有姓的人家联合起诉， 甚至还请了国内外有名的精神疾病专家，和专门打精神病伤人官司的律师前来。 看热闹的网友们都兴奋坏了。 第一次觉得资本锤人这么爽。 姜栩栩倒是早就料到这个发展，也不意外，看看时间，又给褚北鹤那边发去消息询问椒图的情况。 毕竟这是椒图第一天住进褚家。 万一大佬感觉不适应，她还能趁着这几天重新安排一下。 出乎意料的是，褚北鹤那边反应十分平静。 【褚北鹤：一切都好，他很安分。】 姜栩栩见状稍稍放心，又嘱咐了两句，这才放下手机专心忙自己的事。 另一头，褚家。 褚北鹤放下手机，这才看向一直乖乖站在前边看着自己的椒图。 虽然今天刚住进来，但椒图从头到脚都被管家让人仔细打理过，没有出现半点脏乱或者身上衣服颜色乱搭的情况。 褚北鹤尚算满意，这才开口，问他，“知道为什么让你住进褚家吗？” 椒图见他终于搭理自己，顿时眼眸晶亮地看他，想也不想， “我是好蛟！你养我的话，日后我化龙后会报答你的！” 褚北鹤对此却是不为所动，神色冷然，只道， “我可以养你，也可以作为你的有缘人帮你化龙，但我有条件。” 褚北鹤道， “你住在褚家期间，要供我驱使，但我不会让你做有损你修为的恶事。 如果你将来成功化龙，也要答应我一件事，至于什么事，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椒图听说要供他驱使，漂亮的脸蛋纠结了一下。 最终还是没能敌得过褚北鹤那周身功德的吸引力，点头答应了， “没问题！” 至于答应一件事，椒图觉得这也挺合理，他要是化龙了，那肯定是要报恩的。 想想民间传说那些人类跟神龙大人许愿，起码都是三个愿望起步。 褚北鹤这才要求一个，很不贪心了！ “可以！我答应！” 他也不担心自己做不到，毕竟到时候他都化龙了。 有什么事是神龙大人做不到的？ 那必须没有！！ 褚北鹤见他答应，又道， “你住在褚家期间，我需要你告诉我有关玄门的一些事，还有，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我保护一个人。” 椒图听说还要保护人，有些嫌弃，“谁啊？” 他可是冲着褚北鹤才来的，要是他让他去别人那里，他可不干的。 就听褚北鹤缓声，念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姜栩栩。” 听到这个名字，椒图都以为自己听错，愣了一下，“谁？” “姜栩栩。”褚北鹤又重复一遍。 椒图确定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姜栩栩，顿时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他， “你确定吗？她看着比我还厉害。” 她都敢用雷符打蛟蛇！ 褚北鹤闻言，眼眸微深，眸中似有波澜，半晌，才沉声开口， “她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 如果不是见到她昨天的样子，褚北鹤都不曾想过她也会遇到危险。 他不懂玄门的事情，也不知道她将来还会遇到什么麻烦。 但他很不喜欢那种茫然不知，而且无能为力的感觉。 所以他才会留下椒图。 既然他帮不了她，那就找能帮得了她的人，护她。 第228章 开学惊喜 姜栩栩不知道褚北鹤私底下跟椒图达成的“交易”。 接下来几天，姜栩栩都躲在房间里埋头雕刻玉符。 这是先前答应北山村用以供奉在石庙里的，玉石也是林家专门找来的上好玉石。 因为担心开学后没时间处理这个事，姜栩栩便趁着开学前这个时间把东西做好。 至于姜瀚之前拜托她帮忙做的玉雕，姜栩栩自动忽略了。 赶在开学前一天，姜栩栩将所有东西处理完毕，又叫了灵事闪送，让闪送小哥直接把东西送到黄大仙手里。 等石庙建成，再由它把玉符供奉进石庙里。 做完这些，姜栩栩便安心等待明天报到的事宜，想起姜溯之前说的要宠粉，于是在手机相册里挑挑拣拣，发了张小漂亮戴着皇冠头纱的照片上去。 同时配文：【明天入学报到，学校说不让带宠物狐。】 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可惜。 网友们突然看到她更新微博，这才猛地意识到明天是什么日子，瞬间一窝蜂似的涌进了姜栩栩的评论区。 【啊啊啊啊！女鹅明天要去报到了！第四期综艺真的看不到了吗呜呜呜！！】 【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么？女鹅上期节目就请完假了。】 【没有女鹅的第四期综艺我可怎么过啊~】 【话说第四期新嘉宾好像还没官宣？】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说不定陈导还没找到人愿意接替。】 【我不在乎什么第六位嘉宾！《灵感》可以不需要第六位嘉宾，但不能没有姜栩栩！！】 【仙女甩符我看了一百遍！呜呜呜，真的太帅了！】 【听说那个被救下来的孩子动完手术了，手术很顺利！女鹅真的救了一个家庭。】 【我不管，在我这里玄学就是真实存在的！@海市道教学院，所以真的不能让女鹅直播入学报到吗？】 在一众哭唧唧评论区中，有一条不起眼的消息掺杂其中，但是并未受到太多人的注意。 【内部爆料，明天好像有惊喜。】 因为是个普通号，内容说得也含糊，因此很快淹没在了一众评论当中。 姜栩栩自然也没在意。 第二天一早，姜栩栩吃过早饭，又上楼将东西打包好，这便准备出发前去报道。 道教学院就在海市本地，按照学院地址，从别墅出发也不过两个多小时。 姜栩栩提着行李下楼，就见姜溯姜淮甚至姜禹城都已经等在了楼下。 “咳，你第一天开学报到，我们一块儿送你过去。” 为了今天，姜淮和姜禹城提前好几天把工作安排好，就为了把今天时间空出来。 过去十八年没试过送孩子上学，今天这样的日子当然不能错过。 虽然学院那边说了不允许家属陪同入学报到。 可就算是陪她坐一路车也是好的。 姜禹城和姜淮都是这么想的。 至于姜溯，他纯粹就是想跟着。 姜瀚倒是没想跟着一块去，他只是心里依旧惦记着自己的事，眼见姜栩栩就要出门，还是将一张纸强行塞进她的背包里。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这事真的对我很重要，那里面是我画的原图，你帮我发给老师看看，就看看。” 说罢，像是觉得丢脸，又扭头跑掉了。 姜栩栩倒是没想到姜瀚竟然还没死心，只是这会儿要出门，也懒得跟他掰扯。 很快，姜栩栩一行四人就坐上了家里提前备好的多人豪华商务车。 司机按着姜栩栩给的地址一路开出市区，一路朝着群山的方向行驶。 姜溯看着姜栩栩给的地图，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年头还有卫星导航去不到的地方？居然就给了纸质地图？这上面的不鸣山我怎么听都没听过？而且就写了不鸣山，不鸣山哪也没说啊。” 姜溯在车上把地图翻来覆去地看，也没找到所谓道教学院的具体地址。 一旁的姜淮拿出手机搜索了一番，只道，“卫星导航上不鸣山还是搜得到的，不过学院具体位置确实没有。” 姜禹城拧眉看着，也有些忧心。 这个道教学院真的是存在的吧？ 车子一路往不鸣山走，路上开始变得荒凉，走到后面，甚至连车子都看不见了。 司机一脸的忧心忡忡，直到好不容易，前面远远看到一队车队的尾巴。 姜溯见着，总算松了口气， “还好，这条路不止咱们一辆车。” 姜溯说着，又朝姜栩栩卖乖，“姐，你看，还好今天我们跟你一块来了，不然你自己找过去，多害怕啊。” 姜栩栩看他一眼，表情淡定得看不出一丝类似害怕的情绪。 姜溯讪讪闭嘴，眼见还有一段路，转而拿出手机打开直播间。 “差点忘了今天《灵感》开播，姐你要不要上直播间跟大家打个招呼？” 说话间，直播间已经显出嘉宾的画面。 对面似乎也在车里移动着，几个嘉宾坐在一起随意聊着天，直播间弹幕还算热闹，虽然开播不久，但弹幕里都在讨论着两件事。 姜溯仔细看了看，忍不住道， “姐，你们第四期节目居然没有新嘉宾，这期就四个嘉宾啊。” 除了这个，观众们还在讨论这期节目组的目的地。 以往大家都是直接在目的地集合的，可是这次节目组直接把人集中在酒店，开播就把人往车里拉，也不说这期去的哪。 姜栩栩听着姜溯的话，也有些好奇地侧头看去，果然看到直播间里熟悉的四人。 待看清四人的模样后，眼眸忽的微微一动，随即挑眉。 姜淮很擅于观察她的一些小表情，这会儿笑着问她，“你是不是看出点什么来了？” 姜栩栩点头，语气难得有些微妙， “他们今天去的地方，大概和我是同一个地方。” 姜溯先是一愣，下一秒微微瞪大了眼，“姐，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节目组也……等等。” 姜溯像是想到什么，忽的趴在车窗仔细看前边的车队。 “前面的车，该不会就是《灵感》节目组的车队吧？！” 那车队离得有些远，姜栩栩也看不清上面的logo，但是…… “大概率是。” 于是，约莫十来分钟后，姜家的车子终于靠近不鸣山，就远远瞧见了山脚下停着的好几辆节目组的车。 陈导还有顾京墨几个嘉宾皆笑眯眯等在路口，直到看着姜家的车子停下，姜栩栩从车上下来。 几人顿时齐刷刷冲她得意大喊，“surprise！！！” 姜栩栩：…… 姜家其他人：…… 犹豫一瞬，姜栩栩还是配合着露出个惊讶的表情， “啊，好意外。” 第229章 道教学院拍摄许可 姜栩栩的这一反应，让节目组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微妙一僵。 直播间更是陷入一瞬诡异的沉默。 好半晌，才慢悠悠飘出第一条弹幕。 【女鹅这反应……她早知道了吧？是吧？？】 【这必须是早就猜到了！】 【说不定是算出来的。】 【明明早就知道却还配合着露出惊喜的表情，呜……女鹅好宠！】 【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节目组卖了一早上的关子，结果人家早知道了！】 【哈哈哈，我就问她是不是路上偷偷看直播了？！】 【看了直播间也不知道啊，要不是刚刚仙女下车，好多观众都没反应过来。】 【陈导，这我就必须得说说你了，你说你，跟一个会看相卜卦的玄师玩惊喜，这不是多余么？】 【没有人觉得姜栩栩这个刻意的反应好好笑吗？哈哈哈哈哈，她绝对不适合演戏！】 【哈哈哈哈哈，有点演技，但不多。】 直播间这边哈哈哈笑成一片，这边的嘉宾们也明显反应过来了，看向姜栩栩的表情都带了点哀怨。 “栩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来找你了？” 周察察最先忍不住开口，姣好的脸蛋带着些嗔怪和埋怨。 为了不让姜栩栩看到直播提前发现目的，他们四个嘉宾一路噶聊，把整个直播间观众都蒙在鼓里。 结果演了两个多小时，人家早就知道了！ 姜栩栩对上周察察嗔怪的目光，抿了抿唇，只道，“也没有很早。” 也就十来分钟。 顾京墨在旁边听着呵呵一笑，“没有很早的意思是，她确实提前知道了。” 陈导听着都郁闷，视线下意识扫过一众工作人员，似乎想要看出是谁走漏了风声。 商陆则一如既往地沉稳表示，“我说过瞒着她没意义。” 自从知道姜栩栩就是若生大师，他就没怀疑过姜栩栩的能力。 会提前发现，正常的。 这边说着话，就见车内，姜淮几人也跟着下了车。 节目组镜头扫过去的时候，直播间观众们再次炸了。 【卧槽！哪里来的帅哥！！！】 【陈导，快告诉我这就是我们的新嘉宾！】 【长腿哥哥啊，我好爱。】 【咦，还有个小弟弟。】 【我知道！这是之前微博里那个，发和女鹅合照的弟弟！】 【呜呜……这兄妹三人一看就是女娲的毕设，我只是娘娘随手甩出的泥点子。】 【家人们，不止！不止!】 直播间弹幕又有人在激动，观众这才注意到，在两兄弟下车后，姜禹城也紧随其后跟着下了车。 既然知道节目组是跟着过来的，总不好不下车打个招呼。 姜禹城下车的瞬间，直播间观众瞬间明晃晃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霸总的气质。 冷硬，干练，周身散发的满满的中年帅气大叔的味道。 【啊啊啊啊，我去，有完没完，神仙下凡都不说一声的？】 【这一家神仙颜值我真的会嫉妒。】 【我宣布这就是我未来老公！】 【我宣布姜栩栩以后就是我亲女鹅！】 【现在的人真是太肤浅了，一个个只知道追着人喊老公，我就不一样了，我更想喊爸爸。】 【叫爸爸没毛病，人家是妥妥的商业巨佬，上过财经访谈的那种。】 眼见着满屏都在为姜栩栩的家人首次亮相而激动。 陈导这边都跟着激动，上前打招呼的时候都少了平日里那指点江山的劲，尤其对上姜禹城的时候格外谦虚。 “姜总，您好，很荣幸见到您，今天不知道您也在，我们节目组这边直播，不知道方不方便？” 陈导当然知道拍到姜家人有多少流量，但却不能不提前问一句，万一人家不愿意出镜呢。 姜禹城自然明白陈导的意思，但是他既然下车，当然也知道会被拍到。 换做平时自然不方便，但今天他是作为栩栩的父亲出镜，倒也没所谓。 眼见这边得到了大佬的拍摄允许，主持人那边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朝着镜头的方向解释了一下今天的这个惊喜。 “是这样的，我们节目组从上期知道栩栩今天要参加大学的入学报到，也知道观众们对于这个国家认证的海市道教学院心里有诸多的好奇。 所以上期节目结束后，节目组多番联系上了学院方，经过节目组长达一周的沟通努力，终于在前天得到了道教学院院方的许可，由我们节目组和嘉宾们一起陪同栩栩入学报到，同时也为了宣扬玄学以及海市道教学院的这个学院文化。” 这也是节目组为什么敢这么自信地搞什么半路惊喜的原因。 姜栩栩倒是没想到节目组居然能取得学院那边的拍摄许可。 不过仔细一想也能理解。 她之前就猜测过官方在有意图的一点点向民众暴露玄学的存在。 而上期她为了救人当众使出清风符，也让所有人几乎肯定了玄学的存在。 这事到了目前为止其实已经到了双方都默认的地步，可以说中间就差了那么一层窗户纸。 这种情况下，允许针对道教学院的宣传拍摄，从某一层面来说也是一个相对合适的契机。 一个让玄学从幕后走到台前的契机。 想到这里，姜栩栩对于即将到来的道教学院生活，竟也难得的多了两分期待。 而直播间的观众，在听到节目组居然是光明正大地拿到了道教学院那边的拍摄许可后，顿时激动地纷纷在弹幕里直呼导演牛逼。 本来还觉得导演大老远跑这边半路给惊喜有些多余，现在却是狠狠期待上了。 他们终于也能看到传说中的道教学院究竟是什么样了！ 既然知道了后续的拍摄任务，那么接下来就是继续出发了。 “出发……呃，学院怎么走？” 他们现在是在不鸣山山脚，但这里周围哪哪都不像是有学院的样子。 所有人的视线下意识看向姜栩栩，姜栩栩还没开口，旁边的陈导已经兴冲冲掏出手机， “等等，学院给了我联络员的方式，那边说到了这里就会有人来领我们去学院，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陈导说着就要拨通号码，不料一旁商陆忽然抬手拦住他，就听旁边姜栩栩开口， “负责领路的人应该来了。” 她说着，指了指另一边的山道的位置，“在那。” 所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没看到人。 就在众人以为是姜栩栩看错时，就见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小胖哥，缓缓从一棵古木后头探出了身， 对上众人视线的瞬间，小胖哥表情肉眼可见的有些紧张， “你们、你们好，我是学院负责给你们领路的，我叫白、白术。” 第230章 我们不是家属，是嘉宾 小胖哥长得不差，就是身型比起一般男生更显矮胖。 他身上穿着道教学院的改良版青色道服，道服的材质不似普通布料，看上去十分轻顺透气，袖口处还绣着一圈黄，上面还有道教学院的标识。 略显古朴的衣着，衬着他此时腼腆内敛的模样，瞧着和大家印象中的道士有些不同。 姜栩栩的目光却掠过他身上隐隐透出的白光，眸中不免多了几分探究。 “你好，你是道教学院的学生吧？我们是《灵感》节目组，之前和贵校负责人联络过允许我们跟着入校拍摄的。” 陈导首先反应过来，代表节目组上前，又指了指姜栩栩介绍，“这是姜栩栩同学，应该算是你的师妹？” 白术见他朝自己伸手，顿时又紧张地往后退了退，视线却顺着他的介绍看向姜栩栩，又很快低下头，温顺又腼腆的样子， “我知道……我、我有看你们直播。” 听说他居然还有看自家节目直播，陈导暗暗松了口气，正想再说点什么拉近一下感情，就见白术已经扭身往山路那边走。 “你们跟、跟我来吧。” 这是要直接带路的意思。 “等等，直接走吗？”陈导看着他走的山路，表情微微一变。 白术闻言，小心翼翼点了点头。 陈导再看他那山路延伸的地方，嘴角微微一抽，“我问一下，你们学院该不会是，在山里？” 白术似乎觉得他问的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又点了下头。 陈导这下是真无奈了。 其他节目组工作人员也是一脸苦涩。 这怎么又要爬山？？ 最近节目组爬山的次数真的有点多。 要说只是单纯爬山也就罢了，可是节目组这么多人，不仅有各种设备，还有嘉宾行李…… 陈导无奈，只得示意主持人和嘉宾先带着行李跟上，自己则领着其他工作人员收拾简单的装备跟上。 姜栩栩入学也有行李，姜淮见状，伸手干脆把她行李接过来。 “你背着包，我给你拿箱子。” 姜栩栩看一眼自己轻到可以忽视重量的小背包，想说点什么，姜淮已经径自提着行李往前。 姜禹城走到姜栩栩身边，只道，“让他提，当哥哥的就该给妹妹提行李。” 态度十分理所当然。 一旁的姜溯也狠狠附和。 姜栩栩便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跟着节目组嘉宾往前走。 走在最前头的白术似是意识到什么，忽然转身，看向姜淮几人，小声提醒， “学院规定，家属、不能跟着。” 说的是姜淮几人。 这条规定姜栩栩之前也是说过的。 可那是之前，既然现在节目组都让跟着了，家属怎么就不能跟？ 姜溯张口就想反驳，然而没等他开口，走在前头的姜淮已经冲着小胖哥微微一笑，温和道，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家属。” 白术小胖哥看一眼姜淮几人，又看一眼姜栩栩，表情笃定，“不对，你们就是家属。” 亲缘线都是连着的。 换做一般人，都被直接看穿了肯定要心虚，但姜淮可不是一般人。 只见他桃花眼微弯，脸上依旧是带笑的样子，甚至没有一丝动摇， “我们是节目组的临时嘉宾。不信你可以问主持人。” 他说着，朝另一边的主持人，微笑问，“主持人，你说是吧？” 主持人有点懵，“啊？啊……对。”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忙点头，“对，他们几个都是临时嘉宾，跟节目组一起的。” 白术拧了拧眉，似是有些纠结，“可是你们……真的是家属。” 姜淮依旧淡定，“我们和栩栩虽然是家属关系，但今天是以临时嘉宾的身份来的。” 白术更纠结了，“可是，院长没说有临时嘉宾……” “那你们院长有没有说，临时嘉宾不让进？” “这倒没有。” “那就是了。” 在场众人和直播间观众就眼见着白术被姜淮几句话绕进去，最后竟还真的迷迷糊糊点头，默许了几人跟上。 在场众人看向姜淮的表情都带了几分敬佩。 人长得这么好看就算了，居然还这么能忽悠人。 这要换做小姑娘…… 直播间里的小姑娘们直接表示。 【哥哥的嘴，忽悠人的鬼。哥哥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来忽悠我吧！】 【哥哥说的没错！他就是我们节目组的临时嘉宾！谁敢说他不是我跟谁急！】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临时嘉宾，我们都可以作证！】 【哥哥真的好温柔，呜呜呜，我也好想有这么温柔又宠我的哥哥！】 【日常羡慕我女鹅，女鹅她爸！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跟大家承认我们的关系？！】 【哈哈哈，没有人觉得这位小师哥有点呆吗？】 【有的，小师哥呆得莫名有点可爱。】 【哈哈哈，看他的表情，显然已经被忽悠瘸了。】 【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我老公平时习惯了这么哄我，他不是故意想忽悠小哥哥的。】 直播间观众原本还只是偷偷舔屏，这会儿听姜淮都自己认领了临时嘉宾的身份，所有人的弹幕顿时就收不住了。 陈导也没想到还能半路捞到几个临时嘉宾，尤其还是身份这么特别的临时嘉宾。 想到这期有道教学院这个噱头，再加上姜家人助阵临时嘉宾。 他这期流量妥妥稳了！ 说不定还能继续爆！ 靠着这样美好的愿景，陈导只觉得爬山梯都有劲了。 然而这样的感觉仅仅持续了半个小时。 “我们……还没到吗？” 嘉宾里，周察察弱弱地询问，她看着两边环绕的群山，哪里有半点学院的影子。 “这道教学院还有多远啊？它该不会是建在山顶吧？” 前头的白术听到这话稍稍停下脚步。 相较节目组嘉宾略显狼狈的样子，他脸上身上却看不到半分疲惫。 明明瞧着有些胖，但走起路来却异常灵活，走了半个小时的山路，依旧脸不红气不喘的，甚至还保持着腼腆，小声地解释， “学院总馆确实在山顶的主峰上，不过新生不用去总馆报到，就在半山，很近的。” 一旁的灵真真忍不住问，“这个很近，大概是多近？” 白术看向灵真真，眼眸忽然闪了闪，再开口时，语气好似多了几分亲近， “这条阶梯走完就到了。” 众人闻言，下意识齐刷刷抬头，看向眼前这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长阶。 众人：……想回家。 修仙果然不适合他们。 第231章 上帝究竟给这家人关上了哪扇窗 姜栩栩和姜禹城走在后头，此时顺着白术的话看向前面一眼看不到头的长阶，却是微微抿唇。 长阶看似没有尽头，实际是因为上山的路上设了阵法屏障，让原本看着就长的路更无限延长。 这么做大概是为了避免有人误闯到学院里。 白术既然被安排过来接人，没道理不知道这个。 唯一的解释是，这是针对他们新生的入学考题。 看看旁边，姜禹城还好，平日里也经常健身锻炼，部分嘉宾和工作人员还有姜溯已经明显露出疲色。 姜栩栩想了想，从背包里取出一张符。 摄影师镜头一直跟着姜栩栩，见她有所动作，当然第一时间放大抓取。 就见姜栩栩拿着那张符走到了其中一个阶梯前，将符贴了上去，又从旁边拿了几块石头，将石头围着符纸摆了个圈。 “姐，这是干嘛呀？”姜溯发现姜栩栩的动作，忍不住问。 前头的嘉宾闻言也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姜栩栩突然蹲在那玩起了石头。 姜栩栩自顾低头，将最后一块石头摆好，这才淡声解释， “破阵。” “啊？” 不止姜溯懵了，在场工作人员和直播间观众都跟着懵了。 商陆却是一愣，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猛地看向白术， “这路上设了屏障？” 白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点头。 又小声道，“不过栩栩同学刚才已经破了。” 在场众人更是一脸懵逼，直播间观众也是一脸茫然。 【啥就破阵了？阵法在哪呢？破阵的咒语呢？结印呢？过程呢？？】 【啊啊？现场破阵？我刚刚没看仔细，有没有录屏的发一发？】 【我看清楚了，女鹅刚刚摆得特别随意，感觉我上我也行。】 【高端的术法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手法……】 【这个道教学院好牛逼，居然还有屏障！！这是生怕有人误闯啊，这不是拿我们当外人嘛！！】 【不要怀疑，学院就是拿你当外人，想想人家学院一年才收不到三十个学生。】 【啊啊啊，我第一次看到阵法，嗯？阵法已经破完了？哪破了？】 直播间几千万双眼睛加上工作人员都没发现周围究竟有什么不同。 还是姜淮突然道，“这阶梯变短了。” 众人还是懵，灵真真看着和刚才没两样的长阶，问，“哪短了？” 姜淮眉眼习惯地含着笑，“刚刚是七百九十一个，现在是五百九十四个。” 众人：？？？ 啥玩意儿？ 你什么时候数的数，他们怎么不知道？ 直播间观众也是一脸震惊加懵逼。 【他是怎么一下子算出这么准确的台阶数的？我一个个数都要数花眼。】 【骗人的吧？我不信！等我数一下！】 【我刚刚用专门数数的软件扫过了，真的是五百九十四个台阶！！】 【呜呜呜……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吗？】 【让大家见笑了，我老公只是数学比较厉害。】 【好想知道上帝究竟给这家人关上了哪扇窗……】 尽管心里有些不敢确信，但当众人接着往上爬，却真的看到了学院的一点影子。 所有人瞬间感觉有了期盼，当下又提起了精神。 而随着所有人越来越往上走，海市这所网上甚至卫星地图都查无此地的道教学院终于在直播间的镜头前露出了全貌。 巍峨厚重的石门后，是一座座依山而建的古建筑，古朴大气的古楼，蓝瓦白墙，红柱绕梁，仿佛历经岁月却依旧屹立不倒。 顺着这一片古楼往上的山峰，还有隐约可见的楼阁一角。 远处的山间似有钟声传来，古朴沉厚的声音在山中缓缓回响，又顺着山林，传到了所有人耳中。 不管是节目组还是直播间的观众，此时都难免被这山中的景象震撼。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大学”。 这哪里是什么学校？说是什么国家保护级别的景区都不为过。 偏偏在场的大部分海市本地人，甚至都不知道海市边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陈导更是激动不已，连忙让其中随行的一个摄影师重点拍摄学院的建筑，回去他要做个单独的集锦！ 一行人往前走去，就见正前方立着一座不大不小的石山，而石山下是只约莫两米长的巨大的龙头石龟。 摄影师立即围着这龙头石龟仔仔细细拍了一下，一旁的商陆解释， “这是赑屃，传说中龙的第六子，又被称之为霸下，喜好负重。” 周察察道，“这种我好像见过，但背上都是背的那种石碑，也没有这么大的。” “那是神龟驼碑，很多地方用神龟作为碑座就是从赑屃形象衍生出来的，实际传说中赑屃背的是三山五岳。” 灵真真听着商陆的解释，觉得自己回头也有必要补充一下这一块的知识，不然都没法接话。 这么想着，他又看一眼面前巨龟龟壳上不同寻常的纹路，下意识伸手想要触碰。 然而不等他的手碰触到龟身，就被一道声音厉声喝止。 “住手！禁止触碰赑屃石身！” 灵真真手上猛地一抖，所有人下意识扭头。 就见一个穿着和白术相似道服的男生大步走了过来，眉目间很是凌厉，他冷眼盯着节目组的一众嘉宾们，声音冷硬， “你们是什么人？道教学院禁止参观拍摄不知道吗？！” 不等节目组出面，一旁的白术忙不迭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唤他， “谢师哥，这是今天入学报到的姜栩栩和《灵感》节目组的嘉宾，他们进院拍摄是院长批准过的。” 被唤作谢师哥的男生听到姜栩栩的名字顿时毫不掩饰地拧了拧眉，扭头，沉声便问， “你就是姜栩栩？” 姜栩栩对上对方明显不算友好的目光，只淡淡回视，“你认识我？” “还没入学的新生，就仗着懂些玄门术法在直播上哗众取宠，现在居然还把人招到道教学院来作秀，简直不知所谓。” 男生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不等姜栩栩开口，直播间观众先炸了。 【不是，这人谁啊？怎么管得这么宽？！】 【说谁哗众取宠呢？！我们女鹅直播救人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 【拍摄是你们院长批准的，再不行你骂陈导啊，说我们女鹅干什么？！】 一旁的姜淮和姜禹城脸色都有些冷，姜溯更是摩拳擦掌准备上去跟对方吵一架， 然而不等三人动作，就听姜栩栩不紧不慢开口反问， “你是学院代表吗？” 谢云里一愣，“不是。” 姜栩栩就拿眼瞥他，随即语气认真， “那等你当上学院代表，再来跟我说这些不知所谓的话。” 第232章 这里就是我的梦中情校，没开玩笑! （上一章后半段内容有修改） 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把谢云里怼得脸色一沉。 一旁的节目组工作人员都暗暗叫好，毕竟刚才对方可是把他们也给骂进去了。 本来嘛，他们正经拿的许可进学院拍摄，怎么就不知所谓了？ 你才不知所谓！ 眼见谢云里还要发飙，白术忙鼓起勇气挡到姜栩栩身前，“谢师哥，你、你这样，我要告诉院长了。” 很小学生的威胁，偏偏那位谢师哥还真听了。 狠狠瞪一眼白术，谢云里随后冷哼一声走开，临走还不忘警告所有人不准随便触碰学院里的石身雕塑。 白术眼看着对方离开，这才狠狠松了口气，又朝众人安抚，“谢师哥比较凶，但他人、不坏。” 商陆刚刚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忽然开口，问，“他姓谢，是不是山一门那个谢家的人？” 白术闻言，顿时小鸡啄米地点点头。 商陆顿时了然，“那就难怪了。” 他对众人解释道， “京市山一门的谢家是百年传承，家传的山门弟子，最讲究正统和老一派规矩，直播综艺这些在他们看来都是不入流的，会出言讽刺也不奇怪。” 商陆这么一解释，大家就明白了。 “我懂了，老古板嘛。” “难怪说话这么……老气横秋的。” 周察察紧跟着感慨，“商陆在我看来已经很古板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比你更古板的！” 商陆：？？？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大家也没心情继续参观拍摄。 白术又领着人去办理入学。 这一路上倒是没再遇到其他学院学生。 姜淮看着左右空荡荡的屋院，下意识问， “不是说今天报到么？怎么没见到学生？”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 是啊，说好的新生报到呢？ 就听白术小声道，“今年的新生基本都到了，你们来的比较晚。” 众人这才知道，新生报到时间一共是三天，大部分都是第一天过来，姜栩栩选的是最后一天。 而学院为了不让节目组影响其他新生入学，也是安排的最后一天过来拍摄。 一行人跟着白术来到一处办公间。 负责办入学手续的老师正是当初给姜栩栩送录取通知书的严老师。 他看到姜栩栩进门时下意识带上了笑。 然而看到姜栩栩身后跟着的一串人时，嘴角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好在他很快调整过来， “姜小友，还有这几位，是节目组的嘉宾吧？院长之前已经交代过了。” 严老师的目光从几个嘉宾面前转过，在看向了姜禹城三人时却稍稍停顿。 不等他开口，姜溯这回抢先道， “我们不是家属，是临时嘉宾！” 严老师眯了眯眼，到底没说什么。 给姜栩栩办理了入学手续，又简单说了下学院对新生和节目组接下来的安排。 白术见领人过来的任务完成，这就一点点挪到门口，就在他准备悄不溜离开时，一直背对门口的严老师冷不丁开口，干脆把人喊住， “白术，你再带姜小友和另外这几位小友去他们住的地方安顿一下，之后两天拍摄你也跟着吧。” 白术听到这话，略显圆胖的脸上顿时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说就、就领个路吗？” 严老师说得理所当然， “是啊，带大家参观体验咱们道教学院的生活，也是领路的一部分嘛。” 说着，不忘苦口婆心，“小术啊，你要习惯跟人多多接触，不能总是这么怕生，这就是个很好的机会嘛，你看，这么多人。” 小术一脸纠结。 小术表示拒绝。 然而顶着严老师“关切”的视线，小术最终还是低下头，小声讷讷地应， “……好。” 眼看着白术被拿捏，直播间观众都忘了先前的不愉快，一个劲地哈哈哈。 【哈哈哈哈，白术社恐人无疑了！】 【他真的笑死我了，感觉是个人都能忽悠他！】 【他还是个孩子，千万不要放过他，快让他感受一下社会的丑恶！】 弹幕刷刷间，白术已经把人带到了宿舍区，几个嘉宾先跟着去了姜栩栩的宿舍参观。 打开门的瞬间，所有人再次狠狠羡慕了。 不算宽敞的舍房，带了独立洗浴间，里面东西更是一应俱全。 床榻上是学院统一铺的床褥被子，除此外，枕头，毛巾，杯盆，拖鞋，基本到了可以拎包入住的标准。 而更让人羡慕的是，屋里一床一桌，显然是单人宿舍。 饶是以姜淮的标准来看，这宿舍也不算寒碜，甚至比一般大学都要好得多。 姜禹城看着这宿舍环境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道教学院和其他大学不同，周围没有明显的民房，也不能像二房三房一样提前在学校附近给孩子买个公寓当宿舍。 他一度还担心委屈了栩栩。 现在看来基本条件还行，剩下的东西他再看着让人补充置办，别的不说，一应家电，空调洗衣机冰箱什么的总要有吧？ 就是不知道这山里电路能不能负荷，这学院好像也不接受捐资，否则他还能出资把这边电信塔给整一整…… 至于姜溯，他长这么大就没住过校，更不知道一般学校宿舍什么条件，此时看着这单间宿舍只觉得哪哪都是嫌弃。 这屋子，比家里也差太多了。 能不能找个装修队过来再装一下？ 他记得他姐喜欢粉嫩嫩的城堡公主风。 姜家三个男人眼神挑剔地开始琢磨着怎么给姜栩栩再把宿舍环境改善改善。 姜栩栩自己倒是没什么意见，她对住的地方不挑，够清净就行。 至于其他嘉宾和观众，此刻已经是羡慕坏了。 【呜呜，这就是我的梦中情宿，我不骗人！】 【大学四人一间的表示狠狠羡慕了！】 【我大学八人一间，谁羡慕了我不说！】 【呜呜呜，学校真的不开放参观吗？超级想去！我没开玩笑！】 【我宣布这里就是我的梦中情校！妈，我想去这里上学！】 【这么大的地方，就三十个学生？这不是妥妥的浪费资源吗？加我一个应该不多吧！】 【所以这间学院录取究竟需要什么资格，快告诉我让我死心啊啊啊……】 【楼上的等着，我这就去勾引院长让他放开录取资格！】 这边热热闹闹一通参观，忽然，姜栩栩旁边的宿舍门被人砰的从里面用力推开。 节目组众人吓了一跳，以为又来了个找茬的谢师哥。 下一秒，就见一个穿着和白术同款青色道服的娃娃脸女生从隔壁踉跄着扑了出来，看清节目组其中一人时，顿时两眼放光。 第233章 他是白仙 只见她满脸激动，看着顾京墨时，眼眶微红，竟然像是要落下泪来， “京京！顾京墨！！真的是你！！” 众人下意识看向顾京墨。 周察察诧异问，“京哥？你认识的？” 顾京墨摇头。 不，他完全不认识。 就听女孩声音激动到险些颤抖，“京京，我是你生命粉啊！” 所有人：？？？ 来道教学院居然也能碰见粉丝？ 不愧是你，顾京墨。 不过， “生命粉是什么？”姜栩栩认真发问。 虽然做了几期综艺，也看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弹幕，但姜栩栩对这些粉圈用语还是不甚了解。 一旁的姜淮合理猜测，“爱他爱到付出生命？” 旁边的周察察听着这两兄妹的对话差点没惊得瞪大眼，忍不住提醒，“生命粉的意思是，偶像只要活着就行。” 不管他有没有公开恋情，是不是糊到地心，甚至不在乎对方整没整容。 属于扎进钢筋水泥地里的那种铁粉。 姜栩栩和姜淮露出一脸了然。 那边的顾京墨在最初的惊诧后也很快挂起营业笑容，“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也能碰到我的粉丝，谢谢你的支持。” 他自然朝她伸出手，主动想跟她握个手。 看得出女生是真的喜欢自己，虽然喜欢却很克制，哪怕激动到眼眶都红了，却依旧牢牢站在原地，没有不管不顾扑上来要签名抱抱之类的。 顾京墨喜欢这种有边界感的粉丝。 女生见顾京墨居然要主动跟自己握手，顿时又是一脸激动，见节目组工作人员都没有拦着的意思，这才挪着小碎步上前，飞快地握了一下他的手，随后一脸感动。 “暖的，活的！” 顾京墨：？？？ 一旁的主持人邹南北适时插嘴，询问对方，“同学，你也是道教学院今年的新生么？” 娃娃脸女生见镜头转到自己这边，表情先是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点头， “我是，我叫鹿南星，也是今年的新生，我刚刚就在看你们的直播，知道你们过来学院拍摄，本来不想打扰你们的。 可是没想到你们自己送上门……啊不对，是刚好到我隔壁，我实在没忍住才出来的。” 她说着，还不忘看一眼顾京墨，小心翼翼问，“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节目组嘉宾们齐齐摆手。 毕竟在见识过那位谢师哥后，大家都挺担心学院里都是那种古板且排斥直播的学生，那他们之后的直播就很尴尬了。 这会儿遇到个热情又可可爱爱的新生，大家心情轻松了不少。 鹿南星见状顿时开心地笑了出来。 她比起白术明显要更自来熟些，很快代替白术介绍起宿舍的情况，包括接下来早课，晚课的时间，宿舍作息时间等等。 另外就是洗衣房，食堂的情况。 她虽然是顾京墨的粉丝，但这会儿也没有一味的扒在顾京墨旁边，更多是跟姜栩栩介绍。 “洗衣房是免费使用，食堂的话每天固定时间开放，我昨天过来的时候吃过了，比较难吃，不过带我的师姐说可以偷偷在灵事下单送外卖，就是会费点积分。” 后面那话鹿南星是刻意压低声说的，但直播间观众都听得很清楚，一旁的白术也听到了，难得冒头插了个嘴，小声反驳， “学院规定，不、不能用灵事叫外卖！” 灵事闪送可不是用来送外卖的。 鹿南星被反驳也不慌，反而理直气壮，“可是师姐说大家都这么干，院里老师也都这么干的。” 反正花的都是自己的积分。 姜栩栩暗暗点头，用灵事叫跑腿外卖，她之前也干过的。 之前花都出了个音乐节限定饮品，她在网上看到了，特意点了个鬼使闪送，因为鬼使可以借道地府，再远的地方也可以须臾送达。 所以上回姜栩栩给那位自杀妈妈送的见阴符才会那么快送到，就是确实费积分。 灵事app的积分必须靠做玄门任务来换，而上面大部分交易买卖也都限定积分买卖，只有一小部分交易可以用现金，但价格都偏高。 直播间观众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灵事app，上回姜栩栩和商陆拆穿灵真真的时候也提到过，当时大家就很好奇，可是怎么也搜不到，现在可算确定了。 【这就是个玄门内部app吧？难怪我都搜不到。】 【不愧是道教学院，连叫个外卖都有专门的app。】 【所以道教学院食堂的饭菜究竟有多难吃？】 【哈哈哈，至少大学食堂饭菜都难吃这点是全国统一的，修仙学院也不例外。】 【哈，怎么就修仙学院了？】 【只有我在羡慕新生小姐姐追星成功吗？】 【呜呜，更想去道教学院上学了，不为别的，因为做道教学院的学生可以追星成功啊！】 【墨粉们记得划重点，以后我们哥哥可是道教学院学生认证过的偶像，确认没有黑点的那种。】 【已知姜栩栩是道教学院新生，她能一眼看出一个人的黑点，同理，道教学院新生能看出每个人的黑点。结论：对方粉上哥哥=哥哥没有黑点！】 墨粉们在暗搓搓安利自家哥哥的稳定性，这边鹿南星已经陪着白术带大家去了嘉宾们住的地方。 因为节目组和学院说的是以体验的方式进行直播，所以几个嘉宾都安排在了新生宿舍区，节目组其他人则是安排在了访客的客院。 白术眼见着鹿南星几乎代替自己完成了接待介绍工作，顿时暗搓搓又开始打退堂鼓，想让鹿南星替自己负责接下来的领路工作，不想却被后者干脆拒绝。 “白术师哥，不可以的哦，这是你的工作，不能因为社恐就推给我。” 节目组其他人觉得好笑，忍不住问鹿南星，“你对白术好像也很了解？” 鹿南星道，“白术师哥是学院里的名人啊，他是被院长收养的，从小在学院长大，算是学院里的吉祥物吧，我没入学前就听家里说过他，他可是……” 鹿南星正说着，像是猛然意识到这是在直播，连忙住了嘴，又很快转移了话题。 节目组嘉宾们都没太在意，姜栩栩却在听到她说“吉祥物”时恍惚明白过来。 姓白，周身散有白光，社恐，还是吉祥物。 …… 他是白仙。 刺猬白仙。 第234章 家人的牵绊 五大家仙，狐黄白柳灰。 其中白仙指的就是刺猬，民间又称之为白老太太。 它们擅长医术，但又极度社恐，寻常不轻易在人前现身走动，饶是如此，白仙依旧是五大家仙里最好说话的一位。 嗯，这点从白术之前被两次忽悠就能看出来。 姜栩栩之前不敢确定，还是没想到会有家仙直接化形作为人在学生间行走。 再加上白术这一路莫名更愿意靠近灵真真，哪怕躲着的时候也是躲在灵真真旁边左右，姜栩栩就以为他是跟灵真真一样供奉的家仙。 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个本尊。 刚刚鹿南星突然刹住车，也是不想在直播面前暴露这个事吧。 知道这个后，姜栩栩便也顺着鹿南星的话题揭了过去。 之后安排嘉宾各自回房休整，节目组工作人员趁机在屋内布置一下摄像头。 等到午饭时间，白术和鹿南星又过来领着几人去了学校食堂。 直到这会儿才总算看到学院的学生们，因为大部分是新生，看到节目组一行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有过来说什么，都是自顾做着自己的事。 大家也终于吃到了鹿南星口中据说难吃的食堂，结果和鹿南星说的一样，确实难吃。 姜淮立即拿出手机把准备给姜栩栩加的宿舍清单里再加上各种零食即食品。 要不是这边条件不允许，姜家都想直接派个厨师过来专门负责姜栩栩的一日三餐。 无他，这个食堂的饭菜是真的难吃。 姜禹城在吃过这个所谓食堂的饭后直接离开镜头，大家只当他是去处理公事没太在意。 直到傍晚，他准备带姜淮两人先行离开。 虽然说是临时嘉宾，但学院没有准备给他们住的地方，姜禹城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在这里待三天两夜，只能离开。 只是离开前，姜禹城对姜栩栩道， “我让人给你备了些东西，听你哥哥说你那个闪送能给你送上来，到时候你收一下。 另外我下午找那位严老师谈过，不鸣山周围虽然没什么村户人家，但土地是对外租赁的，爸爸已经让人租了山下一块地，到时候让人过来开个餐厅。 你以后要是吃不惯学校的饭菜就下山吃，总点外卖不营养，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提前给厨师交代一声……” 姜禹城这话没背着人，直播间观众听着姜爸爸这壕无人性的话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甚至觉得有些夸张。 姜禹城却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自家女儿要在这边待四年呢。 不吃点好的怎么成？ 要不是学院有规定，他甚至还想让人在山下建个小别墅专门给栩栩一个人住…… 不过只能想想了。 姜禹城对外向来严肃少言，这次却絮絮叨叨跟姜栩栩交代了很多话，就像每个家长对在外求学的孩子的谆谆嘱咐。 姜栩栩原本并没有太多感觉，她本就习惯独立，甚至当初离开关家时就已经做好了独自面对未来的准备。 可回到姜家，她又一次有了家人。 此时听着姜禹城的嘱咐，更真切体会到那种被牵绊住的感觉。 好似有一根无形的线将他们捆绑在一起，让她意识到自己总有一个归处。 而这样的“束缚”，姜栩栩并不讨厌。 看着眼前严肃着脸交代的姜禹城，姜栩栩忽然想起了什么，表情终于不再是一贯的淡然清冷，反倒多了几分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常的情绪。 好半晌，她忽然低声问他， “爸爸，你可以拥抱一下我吗？” 她以前看关保成几次去学校接送关蕊蕊，都会笑着拥抱对方，态度宠溺又自然。 一般这样的时候，她都是在旁边看着的那一个。 那时其实也并没有觉得多么羡慕。 但这一刻看着姜禹城的告别，她突然就想起了那样的拥抱。 她有些好奇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姜禹城听到她的话明显愣了一下。 从栩栩回家后，虽然他已经尽量学着当一个爸爸该有的样子，但也仅限于日常的关照。 他们最像一般父女相处的时候，大概还是先前三人逛街喝奶茶的时候。 但就是那会儿，也不曾有过什么亲密的拥抱。 然而姜禹城只是稍稍愣了一下，就很快张开手臂，准备给自家闺女第一个抱抱。 没想他刚刚准备伸手，姜淮的动作已经比他先一步从旁边将栩栩整个环住。 姜禹城眉眼一抽，正准备把人扒拉开，旁边的姜溯见状竟然也张开手扑过来跟着抱住两人。 姜禹城眼见自己一下子连位置都没了，脸色顿时一沉。 “都松开！还在直播呢，像什么样？！” 栩栩让抱的是他！ 一个个都来瞎凑什么热闹！ 姜淮只是笑着冲他一挑眉，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意味却很明显。 谁让你刚才愣神来着？怪谁？ 总不能让栩栩干巴巴等着。 好在姜淮也知道是当着直播，并没有真的抱多久，只是轻轻抱过便松开，顺带把姜溯也跟着扯开。 直播间从先前的酸溜溜，到听到姜栩栩那轻声的请求后忍不住心疼。 他们都知道姜栩栩之前被人抱走，直到前不久才回到家人身边，加上大家习惯她冷静淡定的样子，很多时候甚至忘记了她只有十八岁。 一时都在弹幕里哭着让爸爸【快点抱抱女鹅】。 原本有些煽情的氛围，没想到突然就被横插一脚的姜淮和姜溯破坏。 顿时又开始哭笑不得。 而这边，好不容易把姜淮和姜溯拉开，姜禹城一时不好再接着刚才的请求，只能板着脸把人赶下山。 姜栩栩又一路把三人送到山门处，眼看着天色渐晚，她想了想，还是掏了一张黄纸小人。 按着先前在野庙时的样子，给小纸人施法，又嘱咐小纸人送他们下山。 姜溯看着两个活灵活现的小纸人都看呆了，迫不及待想跟他们走，姜淮见状也直接跟上。 直到只剩下姜禹城一人，姜栩栩又朝他挥挥手。 姜禹城刚刚转身要走，忽然又猛地调转脚步，伸手，快速地拥抱了一下她。 姜栩栩一愣，那拥抱却是一触即离。 姜禹城似是不擅长这种事情，松开她时，只轻轻在她肩膀拍了拍，随即转身快步跟上两人。 姜栩栩看着三人踏着夕阳离开，好半晌，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轻弧。 那笑容，在晚霞映照下略显温柔。 第235章 她不装了 《灵感》第四期播出当天，网络热搜再次被引爆。 一开始大多数人都被传闻中的道教学院吸引，再加上姜栩栩家人首次出镜，一整天下来，光是热搜榜就占了六个。 大家最初是感慨学校环境。 但到后面，大家莫名画风一转，转而开始羡慕姜栩栩有这么一个爸爸。 为了女儿大学期间能吃好点，直接让人在山下开个餐厅，就问问谁不想有一个姜禹城做爸爸。 等到爸爸因为愣神错失了给女儿拥抱的机会，大家又直接把#我那贴心又别扭的霸总老父亲#送上热搜。 再然后，姜栩栩当着直播间的面放出了两个小人…… 两个摇头晃脑的小纸人一出现，不管是姜溯几人还是直播间的观众们，瞬间忘了什么好爸爸，什么临别的拥抱，纷纷在直播间里大吼。 【爸爸！！！我要这两个小人！！】 【节目组，给你十秒钟！把这个小黄车放出来，我不开玩笑！】 【她不装了，这个女人她终于不装了，之前遮遮掩掩不给回应，现在居然直接放了两个小纸人！】 【以后谁再跟我说玄学都是剧本，我就把这两个小纸人甩对方脸上！！这样的剧本你给我弄一个试试！】 【玄学是真的，这话我已经说腻了。】 【啊啊啊啊，想要！姐姐！饿饿！饭饭！】 一部分路人最初刷到视频时还以为是哪部电视剧的特效，觉得这东西也没什么稀奇的，好多电视剧里都有呢。 等到确定这是一个直播录屏，而且没有任何特效，路人们打脸的同时也开始在评论里叫着想要这么一个小人。 这不就是妥妥的电视剧照进现实么？ 能自己跑跑跳跳的小纸人都有了，大家御剑飞行的梦想还会远吗？ 可以说姜栩栩冷不丁的操作直接炸翻了网络。 以至于后面姜禹城那匆匆拥抱都无人在意，陈导更是没料到姜栩栩突然放出这么个大招，惊讶的同时，也跟网友们有着相同的疑问。 是啊，你怎么不装了？ 姜栩栩对此的回答是，“总要让观众提前适应。” 至于适应什么，她没说。 但很快，包括陈导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她这话的意思。 第二天清晨，古钟敲响，属于这届道教学院新生的“军训”正式开启。 姜栩栩和另外四名嘉宾以及主持人邹南北都早早换上了学院新生同款的道服前来集合。 节目组之前打着宣扬玄学的名义拿到了道教学院的拍摄许可，同时为了让观众更真切地感受这所特殊大学的实际生活，节目组跟学院申请以“临时学生”的身份和其他同学一同体验开学前的集训。 此时天不过刚蒙蒙亮，远处的天边甚至还挂着一两点星辰。 姜栩栩一行人已经跟着一众新生，在两位师哥的带领下来到赑屃（bixi）石身的广场前。 学院正式开始的时间和其他学校一样都是在九月，故而现在学院内只有此次需要“军训”的新生们，以及一个负责教导集训的老师，还有两名作为助教提前过来的师哥。 这两人正是白术和谢云里。 饶是周察察几个嘉宾为了融入新生统一换上了道服，但旁边扛着机器的摄影师还是让几人的存在显得尤为突出。 负责教导的师长先是简单向所有人介绍了节目组的来意，以及他们接下来两天会跟随大家参与“军训”的事，这便开始宣布今天的集训开始。 “今年道教学院收录新生共29名，实际报到28名，所有人按乾坤序列自行排列站位。” 教导师长话音刚落，一众道教学院学生已经按照要求快速排好队伍，周察察一行人却是一脸懵逼。 他们甚至没听懂题！ 啥叫按乾坤序列排列站位？ 是要按什么阵法来站么？ 直播间观众因为节目组提前开播已经早早蹲守，此时也是一脸懵逼地看着，不懂这是要干嘛。 好在商陆和姜栩栩从容反应，一边拉过节目这边的三个男的，一边拉过周察察站好。 一旁正好和她们一起的鹿南星顿时小声解释， “乾坤就是阴阳，也是指的男女。” 果然，眼前所有人都按照男女分列而立，顾京墨几人和直播间观众这才恍然什么是乾坤，反应过后又是在弹幕里疯狂吐槽。 【男女列队就男女列队，非要说什么乾坤！真是显得你了！】 但这边显然没有人理会观众的吐槽，负责教导的师长见所有人自动隔着脚下的石砖排列站定，便摆摆手，宣布了今天的第一项训练内容。 “今天的第一课是，打坐。” 他话音落下，所有人当下刷刷盘膝而坐。 节目组嘉宾同时照做，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打坐，这个还挺简单。 就听负责教导的师长再次开口，“从现在起，两个时辰，所有人静心，不可擅动。” 他说罢，就见一旁的白术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四鼎香炉，将香炉放到赑屃石身前方，点燃。 下一秒，一缕袅袅轻烟自香炉缓缓飘出。 众人只闻到一股淡雅古朴的香气，莫名给人一种神台清明的感觉。 直播间观众闻不见香气，却觉得这种感觉很道教，还没等他们好奇香炉里燃的是什么香，就见教导师长忽然一抬手，从怀中掏出四张被剪裁成人型的黄纸。 众人只觉这小人眼熟，下一瞬，便见师长手一扬，伴随着口中一声念唱，他手里的四个符纸小人瞬间轻飘飘落地，变成了四个和姜栩栩昨天类似的灵活走动的小纸人。 四个小纸人落地的瞬间，顿时哒哒哒迈着小短腿跑入队伍当中，师长的声音适时传来，带着威严， “记住，不可擅动。” 师长说完转身离开，而那四个小纸人却像是听从了他的命令一般，竟是有模有样的仰着脑袋开始巡视起来。 直播间再次炸了。 坐在监视屏前的陈导也终于明白姜栩栩昨天说的让观众提前适应是什么意思。 感情，竟然是这么个是适应法！！！ 第236章 终究是我等麻瓜不配 【卧槽！！虽然我昨天已经卧槽过一遍，但我今天还是要说！卧次奥！】 【牛逼！我直呼牛逼！】 【对不起老师，之前对说您显摆是我错了，您随便摆。】 【所以小纸人是道教学院基本操作吗？！求求了，老师收了我吧！本人勤劳善良，能吃苦，更能吃饭！】 【厉害了我的玄，这教辅工具，放眼全国都没有谁家比得上！比起它们，什么投影仪人体模型地球仪都弱爆了！】 【楼上的你管这叫教辅工具？？你见过这么萌还会自己动的教辅工具？！】 【是教辅工具那就好办了，请问什么时候能全国统一一下，不是想体验被它们监督的感觉，就是单纯想上课。】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几个小人剪得有点凶么？昨天姜栩栩你两个小人感觉更萌些。】 【有就不错了，你还嫌它丑？】 【师长，你看他们好过分啊，居然这么说你的小教辅，哪像我，我只会心疼它们小小年纪这么辛苦。】 【前面的茶王你站住，大清早的你是要yue死我。】 【周茶茶：我这外号给你要不要？】 直播间弹幕刷刷讨论着，这些人里有一大早起来追看直播的，还有的是熬夜到现在还没睡的。 这会儿一边发着弹幕，一边看着已经安静进入打坐状态的众人。 节目组的摄影师更是不敢发出动静，镜头缓缓从一众打坐的新生中转过。 他们身前是巨大的赑屃石身，身后则是蓝瓦白墙的古朴建筑，再身后，是笼罩在云层之中的万里青绿。 此时的直播间画面，莫名就变得静谧而庄重，连带着直播间的弹幕都开始变少。 所有人就这么静静看着嘉宾们和道教学院的新生们似模似样地闭目打坐。 一分钟， 两分钟， 十分钟…… 【弱弱问一声，他们准备这样坐多久？】 【前面老师好像说的是两个时辰？两个时辰是多久？】 【科普一下，一天是十二个时辰，两个时辰就是我们的四个小时。】 【我瞳孔大震惊，四个小时？！不会吧？！】 【老师说了，那应该就是了。不过我还记得他走之前说不准擅动？】 【呵呵，动了能咋滴？】 似乎是为了回应这条弹幕，直播间内，主持人邹南北最先扛不住挪了一下屁股。 然后所有人就见镜头前一道小小的黄色影子闪过。 眨眼间，那黄色的小身影已经来到邹南北跟前。 邹南北似乎感觉到什么，刚一睁开眼，下一秒，就见黄纸小人腾空而起，刷的朝他屁股甩去。 “啪”的一声。 现场和直播间的观众都听到了一声十分清脆的脆响。 那声音有些类似拿作业本啪的拍在同学身上的动静。 属于纸张碰触肉体发出的独特响动。 有人说，被纸甩了一下顶多也就是动静大点，不痛不痒的。 然后所有直播间观众就亲眼见到了，被小纸人旋身啪了一下的邹南北，被踹得一个不留神侧身扑在了旁边的空地上。 甚至于扑在地上的时候，他的表情都是懵的。 他刚刚，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揍了？ 居然还有点疼？！ 仿佛是一个信号，没等直播间观众再次直呼卧槽，就见打坐的人群中又有人耐不住麻痹试图挪动一下位置。 于是所有人，亲眼看到四个小纸人开始满场飞窜。 踹飞这个学生，甩一巴掌这个同学。 有被打的同学不满出声，叫嚣着要去抓小纸人报仇。 一直站在边上面无表情盯着的助教之一谢云里顿时一个束身符甩过去。 被甩中的同学顿时被封住嘴巴僵在原地没法动弹。 原本还有些烦躁的同学见状顿时都纷纷闭眼强制要求自己静心打坐。 直播间观众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一时有种世界观被不断冲刷的感觉。 这就是……道教学院的日常？ 终究是我等麻瓜不配了。 原本小小骚乱的场地再次安静下来，谢云里见给足了警告，这才过去抬手替那人将封在他嘴上的符篆撕下。 转身回去时，正路过姜栩栩。 他的视线冷冷扫过地上坐着的姜栩栩。 刚才她的周围也有一些骚动，但她始终安静坐着，丝毫不为所动。 谢云里微微抿唇，再看她旁边，专门负责姜栩栩的摄影师正尽职尽责地拍着她打坐的样子。 谢云里拧眉，眼底闪过几分厌烦，脚下不觉用力，大步从姜栩栩身边走过。 路过的风将原本飘向姜栩栩的轻烟都跟着拂散。 闭目打坐的姜栩栩似有所感，但也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睫。 直播间再次陷入安静。 陈导本以为体验道教学院学生的第一天，直播的画面就是所有人坐着一动不动四个小时，观众们肯定要觉得无趣直接退出直播。 但这本就是跟学院说好的，他也无能为力。 本想着今天的热度肯定要降，却不曾想随着时间的推移，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数不仅没少，反而还增多了。 除了睡醒追播来的观众，还有一些闻讯赶来的新观众。 你问观众为什么？ 观众：别问，问就是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看。 这不就跟直播看消防员们睡觉一个样么？ 你睡你们的，我们聊我们的。 《灵感》直播间就真的直播了四个小时的学院学生打坐。 终于，早上九点半。 香炉里的香终于烧完。 一直待在旁边的白术立即小声提醒，“时辰到了，大家起来去吃早饭吧。” 他声音虽小，但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几乎所有学生都垮下了身子，纷纷骂骂咧咧地挣扎着要起身。 姜栩栩也跟着睁眼，稍稍动了动身体，这才缓缓起身，扭头，就见周察察哭了。 是的，她是真的哭了。 只见她整个人依旧维持着打坐的姿势，看向姜栩栩，眼泪哗哗地掉， “呜……我动不了了。栩栩，救救。” 直播间的周察察粉丝瞬间一阵又一阵地心疼。 四个小时啊，她们家茶茶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啊！ 人家正经军训都没这么狠吧！ 姜栩栩闻言，忙起身准备过去替她舒缓一下血液肌肉，然而不等她靠近，就见谢云里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此时更是直愣愣挡在她和周察察之间，不避不让。 姜栩栩抬眸，瞬间对上他沉冷的目光。 那目光中，略带挑衅。 第237章 我，江湖人送外号周茶茶 “这才刚刚开始，如果这都需要旁人帮忙才能站起来，接下来你们更不可能坚持，不如趁早离开，省得妨碍我院新生的正常修行。” 谢云里声音冷硬，语气更是毫不客气。 但周围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周察察原本就因为难受掉眼泪，此时听见这话更是委屈得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旁边顾京墨和灵真真听见这话也忍不住有些生气。 他们承认，刚刚四个小时的时间里不止一次在心里骂过这事不是人能干的。 但既然是体验道教学院学生集训，他们哪怕难受也咬牙坚持下来了。 周察察过程中更是没发出过一点动静打扰旁人，只是在结束后想让人帮帮她，怎么就至于被这么针对了？ “你都说了才刚刚开始，怎么知道我们坚持不住？再说察察是完成了任务才开的口，怎么就妨碍其他人了？” 顾京墨在外一向是对人十分和气的，这会儿也忍不住冷了声。 毕竟只要不瞎都看得出谢云里这是在故意针对。 旁边的新生们本来还揉着腿摸着肚子准备去吃早饭，这会儿听到动静也都停了脚步。 他们大部分是家学的玄术，但哪怕家学也不是都跟谢家一样古板。 毕竟都什么时代了，这年头就算看风水都可以依靠现代科技，他们这些小年轻哪个没经常上网，更不觉得节目组过来直播体验有什么问题，甚至还觉得挺新鲜。 只是到底碍于谢云里家里和对方师哥的身份，大家都没有出声说话。 谢云里被顾京墨当众反驳，面上依旧自持冷傲，“你们的存在，还有那些机器的存在，本身就是妨碍。” 这话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师长不在，一旁的白术忍不住上前，小声再次提醒，“谢师哥，节目组拍摄是院长同意的。” 谢云里顿时扭头看他， “我知道是院长同意，但院长同意了，他们做不好，难道我身为军训助教就不能说了？ 这里是道教学院，不是他们的娱乐圈，不会有人哄着让他们过来拍。” 谢云里这话一出，在场的节目组嘉宾和工作人员脸色都有些沉，不是没遇到过不愿意拍摄的，只是没遇到对他们的存在这么排斥的。 邹南北作为节目主持人，尽管这会儿已经快要站不起来，还是挣扎着想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眼前的气氛。 就听一旁的姜栩栩突然开口， “你说他们做不好，敢问师哥刚开始打坐就坐得比他们都好么？” “那怎么能比？” 他刚开始学打坐还是孩子。 小孩子，再怎么规矩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坐四个小时。 “怎么不能比？”姜栩栩反问，“他们都是第一次做，起点都是一样的。在场有几个人第一次打坐能坐足四个小时？你们能么？” 旁边看戏的学生被姜栩栩视线扫过，有人眼神讪讪，有人讪笑摇头，有人想说他能，但被姜栩栩自动忽略。 “你看，他们都不能。” 姜栩栩看着谢云里，杏眸澄冽，“但他们做到了，单凭这点，师哥就不该说出刚才的话。” 她顿了顿，看向眼睛都哭红了的周察察，忽然补充，“更不该仗着你助教的身份苛责欺负一个女孩子。” 谢云里原本想要反驳她前头的话，然而不等他开口，乍听见她最后那句，表情顿时一变， “我什么时候仗着身份欺负女孩子？！” 这是污蔑！ 他们谢家家规就不允许这种事！他更不会！ 谢云里这话一出，在场节目组嘉宾顿时齐刷刷指向周察察，姜栩栩表情尤其严肃，“她都哭了。” 周察察一愣，红着眼睛可怜兮兮抬头。 她长得本来就偏柔美，这么一哭更莫名让人生出些保护欲，尤其在场都是十八九岁的小年轻。 这么一说，师哥是有点过分啊。 第一天就把女孩子骂哭了。 这还不是他们玄门中的人。 谢云里这会儿也陡然对上周察察红着眼眼睫挂泪的目光，冷傲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思，但嘴上依旧冷硬， “那是她太娇气，我也是为她好才希望她主动退出。” 见谢云里居然还说这种话，一旁的灵真真和商陆都忍不住拧眉，刚要开口，就听周察察终于出声，声音弱弱的， “谢师哥说的没错，是我自己太娇气，你们别怪他，他确实是为了我好。” 周察察一边说着，一边总算在鹿南星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只是刚刚站稳，又踉跄着险些摔倒。 旁边的新生们见状，下意识伸手想去搀扶对方，周察察却已经堪堪稳住身子，末了不忘抬头，朝对方露出坚强的一笑。 谢云里听她明明是在附和自己的话，但不知为什么，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周察察又一步步走到谢云里面前，弱声道， “师哥，都是我不好，我刚开始接触，没经验，下次我一定会做得更好，争取不让你生气…… 要是、要是你觉得我做得不好，你也可以打我、骂我，就是别赶我走……” 她的嗓音本就因哭过显得有些哑，此时更是刻意压低，带着哭腔的委曲求全的模样，瞬间叫在场众人看得心头一酸。 这还是个明星呢！ 跑到这里吃苦不说，居然还这么放低姿态！ 这么一对比，谢云里之前的态度瞬间就显得太咄咄逼人了。 瞧瞧把人都吓成什么样了？ 不得不说，谢师哥太过分了。 谢师哥：？？ “你……”谢云里觉得哪里不对劲，刚要上前一步，周察察瞬间像是受惊似的后退一步。 她退这一步，瞬间像是点燃了旁边围观新生的不满。 好几人齐刷刷上前一步，直接护在了周察察身后，更朝着谢云里面露不满， “谢师哥！她都这么委屈自己了，你就别再恐吓她了！” “她有什么错？她只是为了她的工作啊。” “是啊，她都那么努力完成了师长的任务，师哥也太苛刻了。” “师哥，我们玄门中人可没有欺负女孩子的先例啊。” “师哥，我觉得你应该跟察察道歉。” 谢云里：？？？ 他做什么了他就要道歉？ 不对，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也怪谢云里这些年专心修行，对网络接触实在不多。 但凡他多刷刷手机，就会知道网络有专门的“绿茶语录”。 但凡他多关注一下娱乐圈明星，就会知道周察察，江湖人送外号“周茶茶”。 茶中女王。 此时的周察察微微别过脑袋，在旁边人看不到的角度冲着另一边的姜栩栩快速地挤了挤眼。 那眼神带着明晃晃的小得意。 哼，小样儿跟我斗？ 第238章 用魔法打败玄学? 姜栩栩看看周察察，再看看旁边已经被她拿捏了情绪的新生们。 一时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熟悉的配方，但却是和关蕊蕊路雪溪不同的味道。 姜栩栩恍惚就明白了网友们说的—— 其实我们不是讨厌绿茶，只是讨厌她茶的对象不是自己。 嗯……学到了。 姜栩栩后知后觉，旁边顾京墨和灵真真早在周察察刚出声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 后面也是抱着胳膊看她表演。 直播间的观众原本也是被谢云里气到了，只恨不得冲进去替嘉宾们吵架。 等到周察察出声，所有人也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尤其是周察察的粉丝。 用她们的话来说。 【是我家茶茶没错了，但凡她刚刚能动弹，都不可能任由那谁发挥那么久。】 【茶茶宝茶未老！麻麻表示很欣慰！】 【像这样的普傲男，就该让我家茶姐好好治治他！】 【我真的爱惨了茶茶这种明晃晃的茶，比那种暗搓搓恶心人的好多了！】 【这算不算是用魔法打败玄学？】 【突然觉得这个谢师哥有点可怜怎么回事？】 许是这边的动静闹得有些久，迟迟没见学生们去吃饭的教导师长终于在小纸人的催促下过来。 看到的却是谢云里阴沉着脸被几个新生指责并苦口婆心劝说的情景。 师长一时觉得挺有趣，决定再看一会儿。 直到人群里有人发现师长的存在，这才快速地重新站好。 教导师长这才板着脸上前，“肚子都不饿了是吗？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食堂还有十五分钟关闭！” 这话一出，大家哪里还顾得上在这里掰扯看热闹，瞬间一窝蜂地涌向食堂。 谢云里最后也没道歉，径自转身离开，只是脚步莫名有些匆忙。 白术都看呆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谢师哥吃瘪。” 周察察一点不掩饰自己的功劳，“还好还好，我就小小出了下手。” 一边说着，一边比着捏了下小拇指，然后快速掏出小镜子开始收拾自己的脸。 因为早起集合，周察察根本来不及化妆，一早上都是素颜出镜，好在她素颜能打。 但再能打的颜哭多了还是丑，周察察可没忘这还是在镜头前。 姜栩栩替她打完早饭回来，周察察才勉强收拾好自己。 看一眼对面安静喝粥的姜栩栩，一时有些羡慕， “十八岁就是好，瞧这水嫩嫩的皮肤，白里透红的，还不需要化妆。” 说着，又注意到她身上合体的道服，再看看自己身上宽松的道服，瞬间像是发现了什么， “栩栩！你道服为什么比我合身那么多？！” 这是作弊啊！ 难怪她觉得自己今天丑丑的。 之前都没注意！ 这会儿再仔细一看，其他新生的衣服貌似也很合身？ 姜栩栩面无表情地喝着有些发苦的白粥，听到周察察的疑惑这才缓缓抬头， “因为新生的衣服都是提前按照每个人的尺码剪裁过的。” 严老师当初发完全部新生的录取通知后就要求每个人报上各自的尺码，昨天报道的时候，属于她的夏秋冬三季六套道服就已经整整齐齐叠在她床上了。 其他新生自然也是一样的。 至于节目组嘉宾因为是临时过来的，所以只能发统一尺码的道服，看起来就显得比较臃肿。 周察察一听居然还有这茬，顿时更嫉妒了。 她高中校服都做不到定制，人家一个大学道服定制了…… 这边正针对道服讨论着，那边谢云里不知何时又走了过来。 看到他的瞬间，节目组嘉宾几乎立刻转成战斗状态。 “你又想干嘛？”灵真真问。 周察察也是险些被这人的出现噎住，但很快她就调整表情，露出一副弱小无助但坚强懂事的表情， “真真，你别这么说谢师哥，谢师哥对我们没有恶意的。对吧？谢师哥？” 谢云里有些复杂地看向周察察，在对上她那干净又纯粹的眼神时，表情闪过一丝别扭，但语气依旧冷硬道， “师长让我过来向你们道歉，但我不认为我需要道歉。” 顾京墨闻言难得翻了个白眼，“那你过来干什么？” 谢云里却不理会他，径自转向姜栩栩和商陆，微微抬了抬下巴， “我不会因为旁人一两句话就道歉，如果想让我低头，就按照玄门的规矩来，如果你们能赢了我，我不止答应道歉，接下来也绝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 姜栩栩闻言淡淡抬眸，一旁的商陆刚要说话，却听谢云里又接着补充， “但作为交换，如果你们输了，你们要退出这什么所谓的节目组，以后也不能再拿我们玄门去哗众取宠。” 谢云里这话一出，一旁的灵真真立即不满， “说到底你还是来搞事的！” 来搞事还专门把他落下！ 只对商陆和姜栩栩说话是什么意思？ 看不起他出马仙吗？！ 商陆听到谢云里后面的条件皱了皱眉，没有立即应下，反而下意识看向姜栩栩。 那眼神隐隐有听姜栩栩决定的意思。 姜栩栩终于放弃了手里难喝的白粥，放下勺子，径自起身，平视对方，只道， “公开道歉，对察察。” 周察察耳尖一动，看向姜栩栩的眼神里瞬间盛满了感动。 谢云里莫名不太敢看周察察，此时只点头，“可以。” 又听姜栩栩补充，“还要给我们所有人点三天外卖，用你的积分。” 谢云里闻言拧眉，想说学院规定不让用灵事点外卖，但一想自己这么较真，未免显得自己像是要输，于是继续点头，“好。” 反正他不可能输。 两边这一定下，旁边的嘉宾还有直播间前的观众莫名有些激动。 【卧槽！玄学对决啊，想看！】 【看得出女鹅真的很嫌弃食堂的饭菜了，爸爸什么时候能把餐厅开好啊？】 【首先，他得先盖个餐厅……】 【我不关心外卖，我只关心他们准备怎么打？！】 【我班都不上了就在这里看你们准备怎么打！刺激，搞快点搞快点！】 这边新生也因为两人突然开始的打赌稍稍有些喧哗，毕竟都是刚刚经历两边冲突的。 谁能想到入学第一天就这么刺激。 而食堂另一边的二楼窗户，严方探着脑袋看着底下的动静，此时忍不住扭头看向一旁的教导师长兼同事， “你居然鼓动他一个师哥去找师妹的茬，这不是欺负新生？” 指导师长一脸肃色，老神在在，“玄门规矩，弱者服输，谁输了谁闭嘴，比讲道理有用。” 严方撇嘴，但很快又露出饶有兴趣的样子。 “这样也好，说不定还能叫谢云里吃点教训。” 指导师长看向严方，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谢云里吃教训？ 谁？那个新生？ 呵，怎么可能。 第239章 刀剑收藏家 按照集训修行的流程，原本早饭后要开始第二段修行，但因为谢云里和姜栩栩突然的“比试”，教导师长特意空出了时间给他们解决“恩怨”。 新生们眼见有这样的热闹，顿时也乐得接着凑热闹。 众人重新回到石身前的空地，谢云里首先道， “我入院修行比你长三年，虽然是比试，但我从不占便宜，更不会以大欺小，所以这次比试，我一个人对你们两个。” 这两个说的自然是姜栩栩和商陆两人。 一旁的灵真真再次怨念，这是一点没把他算进去的意思啊。 他好歹也是玄学博主啊！ “可以。”姜栩栩点头，旁边的商陆站在她身侧，见状只问， “谢师哥打算怎么比？怎么算赢？” “我主修山一门，食丹典拳符都有涉猎，同时也辅修相一门，你们可以选其中一类随意挑战。” 谢云里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傲。 他也确实有自傲的资本。 毕竟寻常玄师能精通一门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而且这一门指的可不是大类，更多人更偏精于小类。 比如他说的食丹典拳符就是山一门中的五大类，分别指的是食饵，丹法，玄典，拳法，符咒。 这五类中能全部涉猎的人很少，比如姜栩栩也只单单专精其中的符术。 更别说他后面提到的相一门也分为了星相、风水和相人。 他敢这么说出这两类，就说明这两门中的每一类他至少都是修习过的。 在场的新生都是对于玄门有基础了解的，此时听到谢云里这话都忍不住朝他露出钦羡的表情。 节目组嘉宾和直播间观众了解的不深，这会儿都有些懵懂，但看商陆和姜栩栩那明显凝重的表情，不难猜出这个谢云里是有点厉害的。 周察察原本对姜栩栩是有十二分信心的，可是这会儿见对面那么自信，她也忍不住为姜栩栩和商陆两人担忧起来。 商陆则是在迅速思考两人的优势。 姜栩栩是若生大师，凭她那一手符术未必不能赢过谢云里，那他的优势呢？ 虽然自幼在道观中长大，学的东西也足够全面，基础都有涉猎。 但他的涉猎，怕是和谢云里的涉猎不太一样。 就在商陆思索间，姜栩栩已经径直开口，却道， “单纯斗法没有意义，玄门教习玄师术法也不是为了让我们拿这个斗法，我建议以解决实际玄学事件的方式来比试。” “什么意思？”谢云里问。 姜栩栩不紧不慢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摄影机， “《灵感》节目组有直播求助环节，我们直接在求助环节上接收观众求助，以实际解决的事件数量来算计输赢。” 姜栩栩这话一出，不止在场的新生和嘉宾，就连直播间前的观众都愣了一下。 【啥啥啥？这泼天的富贵居然还有我们一口？】 【我以为是要我们观战，结果还让我们参与了？】 【不愧是我女鹅，比试和直播任务两不误！】 【呵呵，他不是嫌弃直播是作秀嘛？就让他亲身体验一下这是不是单纯作秀！】 【同意，让他连线！】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陈导万万没想到这期的观众求助环节还能顺道整上，而且要是按照姜栩栩的提议，那这期求助环节肯定更有意思，当下也满是期待地看向谢云里。 希望他快答应！ 然而谢云里在听到她居然想让他跟着一起上直播做秀顿时狠狠皱眉，下意识就想要拒绝这种荒唐的比试方式。 似是猜到他的打算，姜栩栩再次开口， “我们修习玄术本就是为了解决一些非人力能解决的问题，不管是通过什么方式解决，更重要的是事情的结果，这个道理，我想师哥应该比我更清楚。还是师哥觉得，自己没有隔空解决问题的实力？” 这激将法过于浅显，但不妨碍它对谢云里有用。 谢云里眉心一拧，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就按你说的来！”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有些激动。 陈导尤其激动，在谢云里应下后，立刻着手安排连线布置。 很快，直播大屏设备就在严方的帮助下安装妥当。 为了更直观地看到两边的情况，陈导也没有分屏，双方还是按之前求助环节时嘉宾一样一起出镜，顶多就是一人解决一个事件。 经过之前几次求助环节，陈导已经有了经验，提前筛选过求助人的事件，保证没有之前那些上来就问男朋友有没有出轨的情况。 很快，系统通过id筛选出提前求助过的用户。 第一个求助人成功连麦。 灵真真又下意识接过了直播主持人的工作，先请对面求助人讲述情况。 对面求助人是个瞧着有些富态的中年大叔，大叔连线成功后，看到直播那头乌泱泱的一群人头还有些紧张，但很快又淡定了下来，说出自己遇到的问题。 “是这样的，我本人是一个刀剑收藏师，因为家里也算有点小钱，我平日里就喜欢搜集一些刀剑匕首之类的，家里还专门弄了一个收藏室。 但是一周前，我的收藏室出了一件很奇怪的事……这样，我直接带大家看一下吧。” 大叔说着拿起手机起身，大家看到他走动间露出的家中背景，那是一座小二层的别墅，别墅里装潢中透着大气，就如他说的，“有点小钱”。 等到所有人跟着他来到地下室，看到他给他的宝贝们准备的收藏室，一时纷纷沉默。 这大哥瞧着可不像只是“有点小钱”。 只见，他的收藏室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地下室。 里面一排排的玻璃展柜，每一个层架上都摆放着一些或式样奇特或精美考究的刀具匕首。 光是刚刚走进，就有种进了什么展览馆的感觉。 但很快，直播间的观众和这头的姜栩栩众人也发现了不对。 随着中年男人往里走，就发现他两侧的玻璃柜中摆的刀剑都是明显锈化了的状态。 原本如果只是一两把生锈，大家或许以为那是什么上了年纪的古董。 可从男人手机的视野里，几乎入目的刀剑都已经有了严重的锈化。 那锈化的程度怎么说呢？就好像轻轻一碰就能断裂。 其中有些样式明显还是近些年的出品，但凡不是刻意苛待，那都不可能锈化成那副模样。 直播间那头，中年男人的脸重新出现在镜头前，众人肉眼可见男人脸上的心痛和纠结。 “就像大家见到的，一周前，我的这些藏品突然一夜之间全部锈化，我找了很多专家上门，可他们都找不出具体原因。 好几次我还听到下面有奇怪的动静，可是监控来来回回看过都没发现，所以我怀疑……我的收藏室，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 第240章 隔着网线能看出什么? 大叔说到最后时声音刻意压低，表情更有些戚戚。 众人听完他的介绍，也从最初惊叹于他的藏品之多，再到这件事本身上。 所有刀剑一夜之间锈化，这事情确实听起来有些稀罕。 【有些刀剑瞧着就有年头，会不会是保养不好？】 【我听说锈化也会传染，会不会是其中一把生病没发现，把其他的都传染了？】 【前面的你以为是什么传染病吗？没看人家都是单独的层架么，都隔离开的。】 【搞笑，都有钱收藏这么多刀剑，怎么可能没做保养？】 显然是看到直播间的弹幕，大叔在直播间逐个解释， “藏品保养是一直都有做的，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请专业的保养师上门给它们做保养。” “像这把阿拉伯弯刀是我十年前收藏的，期间一直都是好好的。” “带年头的肯定也有，一些古剑残剑本身也有锈化，但都是正常范围内，也不会传染……” 大叔的情况大概说明白后，这便重新将目光看向另一头直播间里的人。 原本他对玄学这些东西也是不信的，是之前有个好友推荐他看了这个节目，看到姜栩栩是真的有本事，他才动了上网求助的心思。 原本就是冲着姜栩栩来的，在看到这期道教学院内容后更是满怀期待。 而直播间另一头，姜栩栩听完了第一个求助人的情况若有所感，却没有立即开口，转而看向旁边的谢云里， “你先我先？” 这是在说谁先问的意思。 按照约定，同一个案子，谁先发现问题并提出解决方法的算赢。 谢云里还没从求助人展示的画面里找出头绪，尤其隔着网线追踪问题他还是第一次，这会儿倒是没有妄自尊大，只道， “你先。” 姜栩栩于是不跟他客气，转而朝着直播那头的大叔询问， “你说你的藏品一夜之间锈化，是所有藏品一夜锈化，还是有阶段，有范围的锈化？” 大叔道，“大部分是一周前突然锈化的，我发现锈化的时候第一时间查看了监控，当时是半夜里突然一点点锈化，但并不是全部。” “能不能把监控调出来看看？” 大叔点点头，直接打开电脑，让所有人看一周前那晚的情况。 姜栩栩便见监控画面中，明明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因素，但展柜中所有不带刀鞘的刀剑都在1-5分钟内完成了刀身的全部锈化。 谢云里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事情，隔着网线，他也无法感受到对面是否存在阴气，只能凭着一点画面线索寻找蛛丝马迹。 他觉得姜栩栩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有些不切实际。 毕竟玄师要发现问题，至少得亲身在场，感受阴气或者查看风水四气。 可现在隔着网线，能看出什么？ 果然，就听姜栩栩开口，让对方重新播放一遍监控。 谢云里暗暗摇头，觉得她不过是在强作镇定。 对面的求助人大叔却是依言又重新播放了一遍监控，这回更是放慢了视频速度。 直播间前的观众眼巴巴跟着看了又一遍，还是没看出监控画面有哪里不对。 再看谢云里在旁边暗暗摇头的模样，众人心下都有些担心。 这一轮该不会是要失手了吧？ 这要是没找出问题，那岂不是真的要让那个谢云里看轻？ 观看直播间的观众虽然不全都是姜栩栩的粉丝，但比起谢云里，他们还是站在姜栩栩这边的。 就在所有人眼巴巴想找出画面里可能出现的问题时，姜栩栩忽然再次开口，示意求助人大叔， “我需要看看另外的镜头，麻烦你往另一个展柜那边走。” 大叔闻言照做。 姜栩栩又示意他接着往另一边走，直到他走到最边上的一个展柜，正莫名着，就听姜栩栩道， “找到了，在你右手边的位置。” 所有人闻言精神一震，就连谢云里也忍不住跟着镜头看去。 就见大叔手中的镜头缓缓右移，然而画面中除了锈剑还是锈剑。 这是找到什么了？ “就是你右手边展柜里的那把断剑。” 大叔的镜头顺着她的话，终于落在了其中一把断剑上。 那是一把看上去年代有些久远的古剑，瞧着是一把青铜剑，剑身平直，厚脊宽刃，血槽内隐约可见斑驳的云纹，只是剑身大部分覆上了青锈。 大叔看到这断剑的时候也很意外。 “这把？可这是我一个月前收进来的啊，当时也没有什么事。” 大叔说着，又随口给观众解释， “这是我刚收的一把隋朝的陪品，它整体保存的其实还是很完好的，当时拍到的时候其实也觉得可惜，这要不是一把断剑，价值肯定远远高于其他。” 也是因为它有所残缺，大叔便只拿它当做一般收藏，还给安排了个最边上的展柜。 此时听姜栩栩说是这剑的问题，一时又有些担心。 “大师，我听说陪品都容易沾染阴气，是不是因为这个……” 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大叔觉得自己大概要哭了。 他那一屋子的宝藏藏品啊！ 却听姜栩栩道，“它虽然是陪品，但出土多年，上面已经不带阴气。” 大叔闻言，刚要松口气，就听她接着道，“但它刀身上有煞气。” “古剑，尤其是常年染血的古剑往往伴有煞气，但这也不是它影响了其他刀剑的根本原因。” 姜栩栩讲到这里，似乎是故意卖了个关子，不管是直播间观众还是求助人大叔都有些着急。 一旁的谢云里也下意识朝她看过来，眼神里带着探究和不确定。 直到镜头画面里直直展现了这把断剑，谢云里才终于隔着网线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可也仅仅只是察觉到了异样，具体的无法确定。 他想知道，姜栩栩是不是真的有了答案，她的答案又是什么？ 许是见她迟迟不开口，一旁的周察察忍不住代表大家催她， “栩栩，你快说嘛。” 女孩子的撒娇总是有用的。 众人只见姜栩栩神色稍轻，随即缓声道， “这把断剑之所以让周围的刀剑纷纷锈化，是因为它，生出了剑灵。” 第241章 它把我这些刀剑都吃了?! 姜栩栩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愣。 谢云里更是刷的一下从位子上站起身来，“不可能！” 对于谢云里的这一反应，姜栩栩只是淡淡转眸，“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比起谢云里的优势在于，她的眼睛能看到他们看不见的一些东西。 比如眼前，哪怕隔着屏幕，她也能清晰的看见那把断剑周身隐隐萦绕的几近成型的煞灵。 直播另一头的收藏大叔听见姜栩栩说的话也是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收藏的那把断剑。 “小大师，你说的剑灵，是我理解的那种剑灵吗？就是修仙小说里常有的那种？” 他说着，脸上又不自觉露出喜色，“难道我这里是什么灵气汇聚的宝地？” 所以原本平平无奇的断剑进了他的收藏室，反而生出了剑灵？ 大叔一时对于自己那么多收藏被毁都没那么关注了。 姜栩栩看着对面莫名有些激动的大叔，有些不太理解他的激动点，但这并不妨碍她接话。 “从某方面来说，你的收藏室对于这把剑确实算是一个宝地。” 大叔闻言更加激动，就听姜栩栩淡声解释， “一般来说，剑灵出世的条件极为苛刻，现代想要生出剑灵一般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这把断剑比较特殊。” “从它剑身上看，它至少积攒了上千年的煞气，像这样的剑，寻常收藏它的人受到煞气影响，大部分都非死即伤，你，还有它的上一任藏主能够安然无恙，主要是因为它成了一把断剑。” “任何利器被折断，威力都会被大幅度减弱，原本剑断了，它生出剑灵的机缘也因此断开，可是它偏巧进了你的收藏室，周围还有那么多刀剑之气……” 姜栩栩说到这里，稍稍思考了一下，举了个相对好理解的例子。 “这就好比，一头饿极了黄鼠狼，被关进了满是鸡群的鸡圈里……” 直播间那头的大叔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听到姜栩栩这话却是直接傻眼， “你、你的意思是，它把我这些刀剑都吃了？！” 不是他收藏室汇聚了什么天地灵气，而是他的收藏室里的宝贝们自带灵气…… 直播间原本听得津津有味，乍听这个比喻也是忍不住咂舌。 【好家伙，画面感瞬间出来了！】 【女鹅你是懂比喻的。】 【今日听到的最大噩耗，某收藏家养的鸡全死了！】 【全都锈化，可不就是全死了么。】 【我理解的是一棵大树它要生长，但是在它生长的时候，会下意识竭取周围土地的营养。】 【不管怎么样，同情大叔一秒钟。】 姜栩栩此时也看着直播间弹幕，正好看到大树的比喻，顿时也点点头， “这条弹幕的比喻也很到位，因为越是年久的刀剑它们身上自带一种刀剑之气，这种剑气会使它们在岁月长河中依旧保持一种锋锐的状态。 这种刀剑之气，可以看成是它们自身的养分，所以你也可以理解为你所有藏品的养分都被它吸收了，这才导致它们一夜之间全部锈化。” 【好家伙，这回是养成蛊王的既视感。】 而被姜栩栩难得点名的弹幕主人更加兴奋。 【啊啊啊，女鹅点名夸我了！！！】 【一直以为她专注求助人，没想到居然还关注弹幕！早知道我就不光发卧槽了！】 【哈哈哈哈哈，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直播间弹幕话题开始慢慢走偏。 此时的直播另一头的收藏家大叔却是一脸的欲哭无泪，虽然已经做好了自己损失惨重的准备，但知道真相的他还是觉得心痛难忍。 那可是他二十几年的藏品啊！ 二十几年，跑遍全国各地一点点收集起来的藏品。 被当做小鸡吃了！！！ 这下子，自家藏品生出剑灵的激动都冲散了不少。 转而开始自我安慰， “好吧，好歹我养出了一个剑灵呢，呵呵……” 大叔原本想笑一下显示自己的豁达，然而脸上的笑看着却比哭还要难看。 直播间再次表示各种安慰。 是啊，好歹养出了个剑灵呢，多了不起啊。 这都比得上前头二十几年的收藏了。 姜栩栩看着弹幕和大叔的自我安慰，抿了抿唇，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然而她还没开口，一旁的谢云里已经出声。 却是干脆地泼了众人一头冷水。 “如果这把断剑真的像她说的生出了剑灵，那你也留不住。” 旁边嘉宾们闻言扭头，就听他冷声道， “拥有剑灵的剑不是普通人能掌控的，尤其它还是自带煞气的剑灵，如果无法掌控，只会反过来伤害主人。” 大叔一听这话，真的宛如被兜头泼了好大一盆冷水，失落之余更是脸色一白，却是下意识看向姜栩栩， “小大师，他说的是真的？这、这可咋整啊？它该不会还要拿我祭剑吧？” 他说着，还下意识拿着手机退后了好几步。 一下子都没有了想要觊觎的心思。 姜栩栩看着屏幕另一头的大叔，这回倒是没有反驳谢云里的话，而是点了点头， “确实是他说的这样，剑灵一开始靠吸收刀剑之气成灵，将来也会自动吸收你周围所有拥有刀剑之气的东西，你想要供养它，只能继续收集更多的藏品。” 姜栩栩说到这里，表情微肃，“但我不建议你留下它，因为一旦你无法保证它日后的供给，它极有可能会反过来伤害你。” 这其实和饲养邪神是一个道理。 不要指望一个剑灵会和你讲道理，沾染煞气的剑灵，本身就自带凶性，轻易不受掌控。 姜栩栩和谢云里的意见都十分直接明了。 大叔一听养它以后可能还得继续收藏其他刀剑供它吸收，一下子更是歇了所有心思。 好的藏品本就难得，更别说还要亲自把好的藏品送给对方糟蹋。 这对一个刀剑收藏家来说真的不能忍。 思及此，大叔很快下定了决心，“既然小大师说不能留，那就不留吧。那这个东西，我要怎么处理？” 他想着一般处理方式肯定是不行的。 还是下意识跟姜栩栩求助。 “如果你决定不留，我可以让人上门把它收走处理。” 姜栩栩说着，就要掏出手机准备叫个闪送上门收件。 第242章 争抢剑灵 直播间那头的大叔痛快点头，“收吧！我信你！” 姜栩栩便让他把地址私信给她。 收到地址，就要下单，然而不等她继续动作，原本在边上看热闹的一个新生突然开口， “姜同学，这断剑能不能给我家？我家中有长辈是专门研究古剑的，我家可以收！” 新生这话来得突然，没等姜栩栩做出反应，旁边突然又有一个新生跳了出来， “姜同学！我家也可以收！我家有家传的封印阵法，可以确保剑灵不会惹事！” “我去！你们也太鸡贼了！这么说应该给我家啊，我家祖上就曾经供奉过剑灵！” “凭什么给你！我家也想要啊！” “姜同学！给我家，我家可以出价！” “我家也可以！” “你们都走开，要不是我开口你们都没想到，现在居然来跟我抢！” “姜同学别听他们的！” 原本平静的直播间，因为旁边几个新生的争吵突然就变得热闹不已。 别说节目组的嘉宾，直播间前的观众都傻眼了。 不是，你们玄门的癖好都这么奇特的么？ 姜栩栩也没想到她替求助人处理个断剑剑灵，居然还能引来好几家的争抢。 就在她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时，忽然手机响起一条消息提示音。 姜栩栩下意识看向屏幕，待看到消息内容时，却微微挑眉。 来信的人是易盏。 来信内容也十分简练，只有两个字。 【给我。】 没有说给什么，但意思却很明了，短短两个字，更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压迫感。 姜栩栩下意识抬眼看一眼面前的直播间。 感情这人居然也在看直播。 不过想到他之前还给自己直播打赏，倒也不奇怪。 于是，在几个新生自顾自为着谁收走那把断剑而争吵时，姜栩栩这边已经有了决定。 “这把断剑有人要了。” 这话一出，几个新生顿时齐刷刷看向姜栩栩，表情里皆是不可置信和不甘， “谁？姜同学，你可不能擅自做主啊！” “我们好歹是同学一场，你怎么能给别人？” “不对，这断剑也不是你的，你没资格做这个决定。” 其中一人这么说着，干脆凑到镜头前，试图通过直播联系另一头的收藏家大叔，让他把断剑交给自己家。 大叔这会儿还没中断连麦，自然也听到了姜栩栩那边的动静。 只是这会儿面对这人的请求，却是直接道， “这把断剑我已经委托给小大师，所以她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听她的。” 大叔也不是没见识的人。 就单凭先前那么多人听他说完刀剑情况都一头雾水的模样，却只有姜栩栩一下子说出了背后的原因，这事就只能交给她。 不单单是为了卖她一个好，更因为他是个商人。 商人讲究诚信。 既然一开始他说了请姜栩栩帮忙处理，哪怕这会儿冒出旁的人想要争抢他也不能更改。 直播间里听到大叔表态的观众，瞬间都在弹幕里狂刷666。 【大叔好样的！】 【给大叔点赞！】 【就喜欢大叔这种说一就是一的，不会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反口。】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断剑在玄门人士那里还真抢手啊。】 【人家想要这东西其实也没错啊，对方还说了可以出价，姜栩栩这样擅自决定给谁有点专断独行了。】 【这就专断独行了？大叔委托她处理的东西，她想给不是她的自由么？】 【我相信女鹅肯定是有自己考虑的。】 【我就想知道姜栩栩给的那人，他给不给钱？】 直播间观众因为这突然的变故开始议论纷纷。 姜栩栩没有理会直播间的弹幕，只是看向大叔的视线里多了几分温和。 她随后转向那几个开口的新生，也并没有因为他们其中有人若有所指的指责而心虚慌乱。 “我之前说过，这断剑剑灵自身沾染了千年的煞气，你们说想要接收剑灵，是有把握可以处理这些煞气吗？” 她说着，又看向其中一人，“你说的封印剑灵，能确保剑灵被彻底封印而不反扑吗？” 姜栩栩两句话，让刚才争抢的几个新生面上露出些许讪讪。 显然，他们也不能保证这些。 只是听说传说中的剑灵，想着如果不能放过这样的存在，要是能请回家中肯定能得到长辈的赞许。 饶是如此，其中一人在听到姜栩栩这些话时还是忍不住抬杠， “你说的那人，又能确保处理你说的这些问题吗？” 他们家中都有家传，哪怕他们不确定行不行，家中长辈也未必不行啊。 姜栩栩见那人脸上明显还有不甘心，只道， “跟我要断剑剑灵的那人，是易盏，你们确定要和他争？” 姜栩栩这话一出，直播间和在场嘉宾们都还懵懂着，在场的大部分新生包括谢云里却都忍不住面露惊愕地看向姜栩栩。 “你说的易盏，是那个易盏？” 谢云里显然有些不相信，尤其他刚才可是看着她是收到信息才说的那话，“你怎么会认识易盏？” 还有他的联系方式？？ 要知道易盏，在玄门里那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他算是一个玄门商人，手下的拍卖行几乎垄断了大部分玄门法器。 更重要的是，这人门路极广，不管是寻人寻物，他都能给你找到。 但凡你要，但凡他有。 只是，他也不是什么人的单子都接的。 谢云里曾经见过那人，知道那人有多么难接触。 而在场的新生们对易盏大多只是听过，却都是被家里长辈告诫过不要得罪对方。 姜栩栩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说着这个名字，那几个新生就是再不甘心也只能偃旗息鼓了。 这要怎么抢呢？ 根本抢不过啊。 姜栩栩见几人歇了心思，又重新看向镜头那边的收藏家大叔，缓声道， “我给断剑剑灵的那位评估后，会给你一个合适的价格。” 她说着顿了顿，认真补充，“保证不会让你吃亏的那种。” 大叔只看那些新生的脸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笑眯了眼，冲着屏幕这头的姜栩栩直点头， “小大师这么说，我当然是信你的。” 他这边话音刚刚落下，就听楼上，门铃响了。 第243章 你好，灵事闪送 “稍等，有人来了，我先去看看。” 大叔一边对镜头说着，一边出了收藏室。 走到收藏室外的可视门铃前，却见别墅的大门外站着两个身穿黑衣戴着黑帽的小哥。 大叔下意识拧了拧眉。 他所在的这个别墅安保还是很好的，一般访客在别墅区大门就会被拦下，保安室会联系业主是否放行。 可是他刚刚并没有接到保安处的消息，这两个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哪位？做什么的？” “你好，灵事闪送，你有一个预约取件的订单。” 可视门铃那头，头戴黑帽的小哥礼貌出声，不知是不是隔着可视对讲，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失真。 大叔纳闷，心说我什么时候约了上门取件。 然而不等他开口，手机里再次传来姜栩栩略显清恬的嗓音， “是我下的取件订单，他们会负责把断剑收走。” 大叔闻言有些意外，距离他把地址发过去应该还不到五分钟吧？ 她什么时候下的单？ 而且还来得这么快？？ 不只是他纳闷，另一头的节目组嘉宾和直播间观众都在纳闷。 【女鹅好像有点喜欢叫闪送，第二期节目也中途叫闪送给那位贝贝妈妈送过东西。】 【女鹅用的哪家闪送这么速度？我也想试试，主要是想跟女鹅用同一家公司！】 【我听着好像是叫灵事闪送？等等，灵事不是女鹅之前提到的那个app吗？】 【什么什么？玄门专用的app还有闪送服务？】 大叔原本已经打算断开连麦，这会儿见大家都在好奇，便也没有立刻挂断，而是给对面开了门，自己则是拿着手机上楼。 因为不好直接拍人家的样子，大叔便把手机放在了自己腹部的位置，这个角度镜头只能堪堪拍到来人脖子以下的位置。 直播间便见被提前打开的玄关大门外，此时站着两个身穿黑衣黑裤的小哥。 衣服瞧着是统一的工作服，但上面却看不见任何logo。 门虽然开着，两个小哥却站在门外并没有直接进门，直到大叔开口邀请，两人这才走了进来。 众人这才发现两人身边还带了一个看不出材质的半人高的黑色盒子。 其中一人出声，声音里带着礼貌， “你好，请带我们去断剑存放的位置。” 大叔觉得这两人身上的气质都有些冷，但想到这是小大师找来收剑的人，奇怪一点好像也正常。 他便带着两人重新去了底下的收藏室。 走到门口时，就见两人脚下忽然顿住。 大叔扭头，却见两人脸色莫名有些凝重，正要开口询问，就见其中一人忽然从身上掏出一张黑色的符篆。 那人先是小心翼翼将那张黑色符篆贴在了收藏室的门框上，随后才缓步跟着大叔走了进去。 大叔想着姜栩栩的话也没敢太靠近，指着那边角落玻璃柜里的那把断剑， “就是那把剑，入手的时候还有个盒子，稍等我给你们找出来。” “不用。”其中一个小哥微笑道，“我们带了。” 他们说罢，动作恭敬地将那半人高的盒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大叔趁机仔细拍了拍那个黑色盒子。 就见节目组直播间这头，有好几个道教学院的新生都在蠢蠢欲动。 因为他们身上没有戴麦，直播间观众听得不甚清楚，但同在边上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却隐约听见了他们的小声私语。 “这就是用雷击柳木制成的十二件封印法器里的那件乙魁吧？！我之前看到过图片介绍！” “我知道，听说是易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后来放到了拍卖行，整套十二件全被灵事拍走了！” “灵事自从和地府合作后真的越来越豪横了，这样的法器他们居然用来取件！！” “可恶，好想摸一摸。我专修法器的，要不我也去下个单。” “别想了，这级别的法器配送，需要的配送积分能高到让你破产。” 新生们都在小声议论，直播间观众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却能明显看到新生们看到那黑色盒子时热切的目光，还有偶尔看向姜栩栩时那钦羡的眼神。 观众们：？？？ 那边直播间里，两个黑帽小哥已经戴上了不知从哪掏出的黑色手套，随后其中一人将那把断剑从架子上取了下来。 分明瞧着没有什么重量的断剑，小哥却用两只手捧得小心翼翼。 直到将断剑放入盒中，旁边的另一个小哥才迅速将盒子封好。 大叔只觉得自己在旁边瞧着都莫名紧张。 “这个断剑收走后，我这里就没什么事了吧？” 其中一名黑帽小哥看一眼他收藏室里几乎全部锈化的刀剑，只点了点头， “这屋里废弃的刀剑你可以自行处理。” 说着，又从随身的腰包里掏出一个烫金的黑色信封。 “这是易盏先生给你的支票，如果对上面的金额不满意，可以联系里面的名片，会有人和你沟通。” 大叔有些意外，却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将两人送了出去。 随后又感谢了一下姜栩栩，这才断开了直播连麦。 待回到书房，他将那黑色信封打开，看清支票上数额的瞬间，饶是他也禁不住眼眸微微睁大。 一时间，原本因为藏品被毁的心痛，在看到这补偿金额后当即被全数抹平。 大叔这边的连麦虽然断开，但《灵感》的直播还在继续，不少观众都在弹幕询问姜栩栩对方给的支票是多大数额。 姜栩栩却没有理会观众的疑问，她这会儿正忙着给易盏回消息。 【姜栩栩：这单的积分你出。】 【易盏：啧，你托我帮你找东西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姜栩栩这边忙着低头发消息，不见旁边的谢云里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复杂，好半晌，才听他问， “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收藏室里有断剑剑灵的？” 这可不是单纯的阴阳眼能看出来。 尤其那个大叔在直播介绍的时候，镜头根本没拍到那边的那把断剑。 隔着网络，她也无法通过感应察觉。 所以他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通过网络发现问题是出在一把摆在角落的断剑？ 谢云里知道，这一轮毫无疑问是他输了。 正因为输了，他才必须弄清楚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 第244章 第二位求助人，我好像撞鬼了 直播间观众听见谢云里开口时，第一反应是【这人输不起】。 姜栩栩倒不觉得谢云里问这话是因为输不起，见他还有旁边道教学院的新生，以及嘉宾小伙伴都看向自己，显然也有着同样的疑问， 于是放下手机，认真解释， “看刀剑锈化的轨迹，和周围锈化的深浅程度。” 谢云里、所有人：？？ 姜栩栩想了想，又拿出手机打开画图软件，随手在上面画了个扇形图，边画边解释， “求助人放出的监控视频里，在同一时间内，画面里所有刀剑的锈化轨迹是按照扇形走向呈现的， 比如靠近断剑的第一排，锈化速度比起第二排，快了将近0.5秒的时间，同时在前一分钟内，第一排的锈化程度明显比第二排更深。 假设锈化速度和程度是根据靠近源头的远近而变化，那么就可以轻易推断出致使所有刀剑锈化的中心点的位置，也就是没有被求助人拍到的这个角落。” 所有人只见她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在她的扇形图上补充上求助大叔监控画面里的展柜分布，最后很自然地在扇形延展的地方画下一个圈，正是断剑所谓的位置。 一瞬间，所有人只觉得画面清晰明了，是一眼就能分析出问题源头的程度。 【那么问题来了，大叔两次播放的监控视频加起来不超过十分钟，她是怎么在十分钟内分析出那么多把刀里哪把刀跟哪把刀锈化的区别？？？】 【别问，问就是学霸的世界你不懂。】 【答应我，别问，不要自取其辱。】 【我好像知道女鹅的高考状元是怎么来的了。】 【怎么你们都听不懂吗？这不是很简单嘛，我都听懂了，就是不可思议的刀剑嘛。】 【楼上的回答很路飞，万物皆可不可思议。】 姜栩栩看着直播间里刷刷飞过的弹幕，眨眨眼，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觉得这个很难。 第一遍看的时候找出端倪，第二遍验证猜测。 而且第二遍的时候求助大叔还特意调慢了视频速度。 就很一目了然。 姜栩栩心里这么想着，但看周围人严肃的表情，还是决定不说出来。 谢云里在她画出那个扇形图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她怎么找出那把断剑的。 他只是没想到发现那把断剑的方式这么的……科学。 这一轮是他输了。 “开始下一轮吧。” 谢云里这一出声，弹幕里不免又发出些对他的嘲笑。 嘉宾倒是没有嘲笑对方的意思，只是这边赢下第一轮求助，这会儿脸上明显更多了些信心。 很快灵真真主持下一轮求助抽奖。 “我们第二位求助人，id叫做【漂亮的菌子】，方便连麦或者视频吗？” 很快，漂亮的菌子那边直接选择视频连线。 直播间一分为二，另一边是个有些好看的小姐姐。 小姐姐约莫25、6的年纪，脸上画了淡妆，但依旧看得出有些许的憔悴。 在连麦成功的瞬间，她下意识就看向了姜栩栩，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激动， “啊！女鹅，看到我了吗？女鹅，你快救救我吧！” 这明显是姜栩栩的粉丝。 一时大家看向谢云里的眼神都带了些同情。 第二轮碰见姜栩栩的粉丝，人家分明还是冲姜栩栩来的，谢云里输定了。 姜栩栩对此却相对淡定，只问对方发生了什么。 漂亮的菌子闻言立即有些害怕地看看左右，然后颤声道，“我觉得……我好像撞鬼了。” 一听说是撞鬼，直播间众人都有些来了精神。 虽然大家喜欢听稀奇事，但说到玄学，重点还是见鬼啊！ 谢云里经过前面那轮，那大概掌握了这种直播处理问题的节奏，此时主动开口询问， “具体展开说说。” 菌子小姐姐闻言忙道， “是这样的，我现在和我闺蜜在湘省这边旅游，但是从昨天开始我一直觉得周围很不对劲。 一开始是回来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我，回到酒店后感觉尤其明显，可是查了酒店监控却没什么都没发现。 然后就是昨晚，我在房间窗户外面看到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我，特别吓人！可是我的房间明明在18楼，外面根本不可能有人！我太害怕了，就叫了我闺蜜过来，她却说外面什么都没有。 后面那双眼睛不见了，我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是睡下后，我半夜醒过来，却发现房间里多了好多个影子，而且那些影子还在房间里跳舞！它们围着我的床绕圈圈，我真的快吓死了！ 我闺蜜就住在我隔壁，她就跑过来陪我，可是那些东西还在，但是我闺蜜却说她什么都没看到！我觉得我好像要疯了，后面就一直躲在被子里。 一直过了一整夜，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昨晚连夜给节目组和你都发了私信，还好你们看到了呜呜呜……” 看得出菌子小姐姐是真的很害怕，说话时声音都带着些颤抖。 直播间观众听完更是哇哇直叫。 【妈呀，这也太吓人了！小姐姐这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吧？】 【折腾了你一晚上的鬼，它们图啥啊？】 【小姐姐你躲被子里没错的，根据人鬼互不侵犯条约，任何妖魔鬼怪不能攻击被子里的人类。】 【真的吗？我已经躲进被子里了！】 【同躲被子里。】 【我听着感觉更像是小姐姐出去玩碰上什么脏东西，然后跟着你回来了，小姐姐要不仔细想想你有没有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是买了什么旅游景点的护身符？】 看到后面这条弹幕，菌子小姐姐只一个劲摇头， “没有，我没有在旅游景点买纪念品的习惯，一般都是吃吃逛逛，然后尝一下当地特色美食。” 她这么说着，忽然视线在前方某处定住，下一秒，脸上露出明显的惊恐，随后猛的尖叫出声， “啊啊！它们又来了！” 小姐姐惊叫着，手里的手机画面也开始乱晃起来。 伴随着画面的剧烈晃动，所有人只听到镜头外小姐姐一声高亢的尖叫， “女鹅救我！它们朝我走过来了！！！” 第245章 恭喜你，这回是真撞鬼了 伴随着这声尖叫，直播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不少直播前的观众甚至害怕得抱住自己。 恍惚有种在线看鬼片的刺激感。 然而直播这头的姜栩栩和谢云里一行却是一脸冷静。 看着视频那头的菌子小姐姐慌乱中调转的镜头中的画面。 姜栩栩最先开口，声音清泠却又带着安抚的力量。 “你不用害怕，先闭上眼睛。” 小姐姐下意识闭上眼，但依旧慌到不行，“只是闭眼睛就行吗？万一我闭上眼它们就过来了怎么办？” “不会过来。”谢云里冷声接话，语气中带着笃定，“因为你房间里根本没有鬼，你也不是在撞鬼。” 小姐姐听到是谢云里的声音，下意识睁眼就怼他， “怎么没有？！明明就在那里！” 许是对谢云里的质疑过于强烈，小姐姐甚至忘了害怕，伸手就指着前方还在朝她靠近的“人影”。 姜栩栩适时安抚，“你身上确实没有阴气，你看到的应该也不是鬼。” “怎么可能？它们不是鬼又是什么？” 小姐姐依旧不相信。 谢云里似乎有些不耐烦，直接招手，把白术招了过来。 躲在最角落的白术冷不丁被cue，犹豫了下还是慢吞吞走过来。 谢云里就指着直播那头的小姐姐，“帮她看看。” 白术一眼扫过那位菌子小姐姐，顿时笃定，“这位小友中毒了。” 这话一出，不止直播间的观众，连当事人小姐姐也是一脸懵逼。 “中、中毒？怎么可能？我……” 不等她说完，白术就嗫呐着打断她的话，直接下了诊断，“应该是菌子中毒，症状反应时间应该超过十二小时了。” 小姐姐闻言下意识还要反驳，然而下一秒，她蓦地好像想起了什么。 “啊……我昨天吃的黯然销魂菌菇汤……” 小姐姐这话一出，直播间这头的众人都沉默了一瞬，还是周察察忍不住吐槽， “这是什么怪名字？！” 小姐姐耳根顿时有些热，不好意思道，“是我昨天吃的农家乐，老乡说是他们的特色汤菇……” 她发誓那就是看着很普通的菌菇汤！ 而且她又不是去的滇省，怎么也能中招？ 直播间那边终于知晓真相的观众们都是一阵无语， 【能吃出幻觉的菌子又不是只长在滇省。】 【小姐姐这心是真大啊，这么奇奇怪怪的菌菇汤也敢随便吃！】 【只是名字奇怪，一般人都会以为就是普通菌菇换个名字招揽生意吧。】 【谁能想到老板这么实诚，真的给你弄了黯然销魂菇。】 【哈哈哈哈哈，我笑死，这回是真销魂。】 【知道真相的我居然有些失落，我都特意蹲在厕所里等着见鬼了！】 【就是！楼上裤子都脱了你居然让他看这个！】 【……请不要发有味道的弹幕。】 知道自己是菌子中毒而不是见鬼后，小姐姐一时也不害怕还在她边上飘来飘去的“人影”，甚至还有闲心看观众们的弹幕。 这会儿更是露出一副尴尬至极的表情， “我、我真不知道，因为网上不都说菌子中毒的症状是见小人，可是我看到的都不是小人，是大人……” 白术就小声解释，“菌子中毒致幻的情景每个人都不同的，毕竟是脑部作用引起的，更多可能会跟你潜意识想象有关。” 小姐姐听到这里顿时懂了。 因为追看《灵感》，她也开始对玄学感兴趣，最近就看了不少鬼片。 “难怪……你们跟我说话的时候我都能看到字幕。” 听到小姐姐这小声的嘀咕，所有人直接二脸懵逼。 所有人：？？？ 不是，你跟人说话看到字幕都没察觉不对劲么？ 正常人视频直播哪里来的字幕？ 直播间也有人表示，看到字幕真的会反应不过来。 毕竟华夏国人看电视剧都是习惯了字幕的存在。 没有字幕那才叫不对劲。 小姐姐显然也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这会儿才不好意思地跟节目组这边道歉。 尤其今天求助环节还是姜栩栩和谢云里的比试，小姐姐想到自己这事耽误了女鹅的名誉之战，更不好意思了。 说着话就要挂断连麦，恰好这时候闺蜜刷开了她的房门，走进来时，身边还跟着一个医生模样的中年男人。 “菌子，我在旁边诊所找了个医生来帮你看看，我觉得你这情况好像是菌子中毒了。” 菌子小姐姐听到这话顿时一脸尴尬，“我已经知道我是菌子中毒了。” 她扭头看向门口，就见来的除了闺蜜和上门医生，后头还跟着一个低着脑袋身材有些圆滚的女人。 她身上穿着一件红裙子，只是衣服明显有些破烂，瞧着也不像是护士或者酒店工作人员，此时就跟在自家闺蜜身后。 她下意识就指着闺蜜，“你身后跟的是谁啊？” 闺蜜扭头，看一眼身后，随即扭头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哪里来的人。” 又跟旁边的医生说，“你看，我就说她幻觉严重，肯定是瞒着我偷吃了什么菌子中毒了。” 上门医生呵呵笑笑。 菌子小姐姐被闺蜜怼了一嘴，表情也有些讪讪，只当自己又出现了新的幻觉，正要收回视线，却听直播那头，姜栩栩的声音突然冷声传来， “你身上突然多了丝阴气，来的是谁？” 菌子小姐姐先是一懵，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颤抖着手，将镜头转向闺蜜和上门医生那边。 正好将那个跟在闺蜜身后的女人拍了进去。 下一秒，只听手机里传来谢云里似带着些嘲弄的声音， “恭喜你，这回是真的撞鬼了。” 只是真正撞鬼的不是小姐姐，而是她的闺蜜。 直播间众人还没从这突如起来的反转中回过味来，菌子小姐姐却再次倏然瞪大了眼，瞳孔剧颤地看向前方。 因为就在谢云里那话说完，那个跟在闺蜜身后的女人似有所感，竟是缓缓抬头。 小姐姐冷不丁地对上一双阴测测的眼。 以及那朝她缓缓绽开的，阴森又诡谲的笑。 第246章 谢懵逼在线驱鬼 【卧槽！我看到了！！！！】 直播间里不知谁发出了这么一条满含惊恐的弹幕，大部分人还在茫然。 因为在他们的视角里，镜头拍到的只有刚刚进来的小姐姐闺蜜和另一个医生。 他们看不见那第三人。 但菌子小姐姐看到了。 那一刻，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倒流，整个人恍若陷入冰窖之中，几乎就要忍不住尖叫出声。 可偏偏喉咙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嘶哑着颤抖着发不出声。 女鬼就那样阴测测盯着她，随后缓缓的伸出手，竟是做出从背后抱住闺蜜的动作。 菌子瞳孔地震，喉间仿佛冲破了恐惧。 终于找回声音后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尖叫，而是嘶声大喊，“许湘蹲下！！” 被叫做许湘的闺蜜根本没察觉到身后的危险，脸上满是无奈地看着她。 菌子只觉一阵绝望，眼见那女鬼就要抱住闺蜜，当下再顾不得什么恐惧，猛地扑过去就要将闺蜜拉过来。 而就在她动作的同一时间，只听手机里倏的传来一道浑厚中透着肃杀之气的男声， “天地玄宗，万炁（qi）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 随着谢云里的咒诀念出，菌子只见那原本打算抱住闺蜜的女鬼身体一僵，脸上竟是露出些许惊恐之色。 下一秒，她的耳边同时传来姜栩栩的声音， “跟着他一起念。” 菌子此时脑袋已经是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就照做。 也多亏了自己现在还在中毒状态，谢云里每一个句咒诀念出，她眼前都跟着出现相应的字幕，菌子顿时快速紧跟着念出，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也不知是不是这咒诀的效果，菌子体原本僵硬冰冷的感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越发清明的思绪，连带着声音也愈发坚定，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紧跟着谢云里念完最后一句，菌子又听到姜栩栩冷静的声音传来， “现在咬破你的中指指尖。” 菌子毫不犹豫地照做。 闺蜜和上门医生都看傻眼了。 毕竟在他们看来，就是菌子突然开始跟着手机里的男生念唱咒语，然后这会儿居然还开始咬手指！ 闺蜜脸色都变了，以为她中毒太深，忙不迭要上前阻止她。 然而这会儿，菌子已经用力咬破了中指，鲜血几乎瞬间涌出。 “将你的指尖血印在你闺蜜的额心处！” 谢云里的声音紧跟着传来，菌子这会儿也不再怀疑他，眼见闺蜜正好朝自己扑过来，她顺手就毫不犹豫就用染血的中指猛地戳向闺蜜额心。 闺蜜冷不丁被戳中，还来不及嫌弃大骂，下一秒，房间里包括上门医生在内的人耳边蓦地都响起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 那声音似是响在他们耳边，又迅速地远去消散。 闺蜜终于意识到什么，脸色刷的一白。 上门医生更是身子一颤，下意识后退好大一步直接贴上了房间的墙面，随后一脸惊恐看着两人。 菌子终于看不见那诡异的女鬼，整个人瞬间仿佛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 先是一脸茫然，随后反应过来，直接抱着闺蜜的腿大哭出声。 “妈啊……吓、吓死我了呜呜呜……” 闺蜜也想哭啊。 她以为小伙伴就是菌子中毒了啊，谁承想居然是真的见鬼了！！ 再一想菌子从昨晚到今早的一系列反常，闺蜜都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该死。 “菌子，刚刚真的……都是我不好，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真的见鬼了，我还以为你是吃菌子中毒，我还把你当精神病……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怀疑你了。” 菌子小姐姐呜呜哭着，却还不忘反驳。 “不是，我确实菌子中毒了，可是、可是你是真的撞鬼了呜呜呜……” 闺蜜：？？？ 完了，菌子因为昨晚开始一直见鬼，这会儿终于吓疯了。 就在菌子和闺蜜陷入劫后余生的情绪发泄中时，直播间的观众们直接疯了。 【卧槽槽槽槽！虽然我真的发了很多次卧槽，但我这回还是想发！】 【什么情况？我刚刚好像听到一个女人的惨叫声！】 【卧槽！我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是我幻听！】 【所以刚刚是在线驱鬼了吗？是在线驱鬼没错吧？！】 【啊啊啊，我以为这轮就是个乌龙！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有鬼！】 【卧槽，刚刚谢懵逼念的什么咒语？感觉有点帅！】 【居然还能这样隔空驱鬼？？】 【等等，谢懵逼是什么鬼外号？】 【他不是叫谢云里么，云里雾里，不就是懵逼的意思么？】 【……我服了。】 【没想到，这小哥人不咋地，但实力还是有的。】 【人家好歹是助教师哥，没点实力怎么敢这么傲？】 【我宣布，我对这位师哥黑转路了，他刚才念咒的样子有点帅到我了！】 直播间弹幕从刚才的在线驱鬼话题逐渐转移到对谢云里刚才迅速出手的表现。 哪怕是之前被他一起嫌弃过的其他节目组嘉宾，在看到谢云里刚才毫不犹豫出手时，也纷纷对他有所改观。 谢云里在等着直播那边求助人恢复情绪时，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观众的弹幕。 看到有人居然喊他谢懵逼时，脸色顿时一沉。 看到观众认可他的实力时微微抬了抬下巴。 再看到有人说他帅时……表情隐晦地别扭了一下，但脸上始终绷得镇定自如。 菌子和小姐妹这边发泄了一会儿，也终于想起还有直播，忙询问女鬼的情况。 姜栩栩没有接话，而是把主场给了刚才隔空念咒救人的谢云里。 谢云里先是仔细看了一下菌子和她身旁闺蜜的面相，这才开口， “那鬼只是被暂时逼退，不一定会放弃纠缠，稍等你们发个地址给我，我闪送两张护身符过去给你们。” 这操作，明显是学的姜栩栩。 但没有人觉得这流程有什么不对。 菌子小姐姐这边听说有护身符，顿时也忘了之前对他的嫌恶，真诚地对他表示了感谢，又接着三连问， “那个鬼怎么会缠上我闺蜜？” “还有我不是菌子中毒么？为什么反而是我见到的鬼？” “还有师哥你刚才念的是什么咒？感觉有点厉害，以后我要是再撞鬼念那个就行么？” 第247章 八大神咒之一金光咒 小姐姐的问题，实际上也是直播间大部分观众的问题。 谢云里很少被人这么追着问，但还是耐着性子解答了对方的疑问。 “从你闺蜜面相看和那女鬼并没有直接的因果，更可能是偶然通过某种媒介有了接触，这些媒介可能是阴魂生前死亡的地方或者是她生前常用的物件。” “你能见鬼，是因为你之前因为菌子中毒把自己陷进见鬼的恐慌里，人身上有三盏阳火，一旦陷入惊惧或运势低迷时，阳火减弱，就容易见鬼。” “我刚刚念的是道教早课中八大神咒之一的金光咒，这咒只能震慑普通鬼魅，而且想要念出效果得看个人天赋。” 谢云里说着顿了顿，看一眼菌子小姐，“你的天赋一般，只勉强可用。” 菌子小姐姐被他这么说也不生气，毕竟谁还能像她女鹅似的天赋绝佳啊。 反而接着兴致勃勃追问， “那我这个血是怎么回事？刚刚我一按那东西就惨叫一声跑了，是不是我的血正好是那种能克阴邪，鬼物碰到就会感觉像被业火灼烧那种特殊血液？” 谢云里听她说完，只淡淡掀了掀眼皮，毫不留情地泼对方冷水， “能克阴邪的血是鸡血和黑狗血。” 小姐姐：…… 直播间众人听着谢云里这不留情面的话险些笑岔。 【哈哈哈，小姐姐玄学小说看多了吧。】 【那个指尖血我知道，道教里说中指的指尖血是全身阳气最盛的，遇到情况可以用中指的指尖血点在自己眉心处，没想到真的有用！】 【谢懵逼也是服了，不论男女张口就怼，兄弟听我一句劝，你这样要注孤生的。】 【啧，他连察察都骂哭了，楼上还指望他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莫名觉得谢懵逼又好气又好笑。】 【感觉学到了，那个八大神咒金光咒我收藏了！下次撞鬼我就躲在被子里用起来！】 【哈哈哈哈哈，根据人鬼互不侵犯条约，任何鬼怪不能攻击被子里的人类！被子就是人类最后一道安全防线。】 【有一说一，小哥念口诀的时候感觉气势特别足，是有什么方式方法吗？】 谢云里解答完菌子小姐的问题本来已经打算闭嘴了，结果又看到观众弹幕的提问，只能接着回， “中指的指尖血确实凝聚了人体最盛的阳气，但平常不建议随便乱用。” “金光咒想要念出效果，需要每日晨起念诵百遍。” “鬼怪不能攻击被子里的人类这条是错的，人和鬼没有签订这种条约。” 听他居然一本正经纠正大家的网络玩梗，直播间观众都有些哭笑不得。 零星几个甚至觉得师哥居然有些萌。 谢云里还是第一次体验这样的互动，一开始还只是勉强回应，渐渐的居然直接跟弹幕一问一答回应了起来。 那样子，完全忘了自己之前多么不齿在网上宣扬玄学这种行为。 甚至还有些沉迷于网友的夸夸。 而另一边，在谢云里和直播间观众开始沉浸互动中时，菌子的闺蜜姐妹不知什么时候掏出手机搜了又搜，这会儿终于一拍大腿怒道， “这景点项目也太坑了！” 她说着将自己搜到的内容举到镜头面前，只见屏幕里赫然是一条前不久的当地新闻。 新闻里说的是一个女子在体验景区抬花轿项目时突然猝死， 照片里虽然给女子打了马赛克，但女子身上的衣裙和身材，赫然就是菌子小姐姐看到的那个女鬼。 菌子小姐姐缓缓瞪大双眼，“这不是你昨天非闹着要体验的那个抬花轿项目吗？！” 闺蜜都要气哭了，“我就知道是这个花轿的问题！他们居然拿死过人的花轿继续抬人！” 闺蜜这话一出，瞬间就引起了直播间网友的哗然。 大家纷纷同情闺蜜。 毕竟设身处地想一下，这事谁碰上心里都要膈应死。 更别说现在是真实撞鬼了。 一时间不少网友也开始搜索这个新闻。 原本只是当地一个小新闻，甚至没在网上引起太大水花，结果《灵感》节目组观众们成群涌入，这件事立即就被抬上了热搜。 景区方先是一脸懵逼，不知道这件事怎么被突然挖出来，但还是第一时间做出回应，声明解释是网友误会，当时出事的花轿已经销毁，现在用的花轿是新做的。 结果这个声明刚刚发出不久，就被火眼金睛的网友们再次冲了。 他们先是挖出了近期去过当地旅游并体验过花轿项目的网友照片。 再根据出事前后，网友乘坐花轿的细节对比，最终从一些细节划痕判定，这就是同一抬花轿！ 哪怕没有这些证据，事实也肯定跑不掉。 毕竟这边可是有人真的见鬼了！ 还是上千万网友的见证下。 景区方根本没法再抵赖，只能灰溜溜删除前一份声明，转而发了一封道歉声明，并表示会当众销毁旧花轿。 网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湘省旅游景点莫名火了一把。 甚至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表示要专门去体验一下抬花轿项目和品尝一下传说能见鬼的黯然销魂菌菇汤。 后面网上更把这两项当做“见鬼套餐”吸引了无数网红前去打卡，这都是后话了。 第二轮求助到这里算是结束，虽然一开始是以菌子小姐姐撞鬼为开篇，但末尾却是以谢云里指挥驱退女鬼为结束。 第二轮判定是谢云里赢了。 眼下相当于一比一平手。 姜栩栩看向谢云里，眼神似乎在问，还比么？ 毕竟看他刚才和网友的互动，感觉这人已经有些真香了。 谢云里才不承认自己看到那些弹幕夸他的话心里升起的满足感，对上姜栩栩的目光，只绷着脸表示， “三轮求助，还剩最后一轮。” 他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姜栩栩和旁边几个嘉宾顿时不再说话，转而开始第三轮求助。 只是在求助抽签结果出来前，姜栩栩这边手机里却突然收到了另一条求助。 求助的还不是人。 而是先前占了关家别墅的女鬼管晴晴。 第248章 我的妻子不是我的妻子 管晴晴当初在姜栩栩的帮助下注册成了灵事官方认证的鬼修，当时还顺带加了姜栩栩为好友。 姜栩栩在灵事上的好友不超过十个人，大多还是交易关系，平日里很少有人给她发消息。 所以灵事的消息强制提醒弹出后，姜栩栩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发来的消息。 这也是管晴晴第二次给她发消息。 第一次是她收到网友供奉，帮对方前去威胁教训骗财骗色的渣男成功后。 第二次就是现在， 【管晴晴：姜大师！我昨天接了一个教训家暴老公的请求，但是我今天过来踩点的时候，发现那个被家暴的老婆灵魂有些奇怪。 她体内的魂魄好像不是她自己的，但是我仔细看了又不是阴魂附身，不知道怎么回事？帮帮。】 姜栩栩看到这消息的时候微微挑眉，然而不等她细问，这边第三位求助人已经成功连上了麦。 视频接通，就见连线那头的是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男人长相帅气，不管是衣着和气质上都透着成功人士的味道。 他出现的瞬间就吸引了直播间不少网友的注意。 毕竟直播间求助里很少出现这类型的男士。 尤其男人看上去就长着一张唯物主义的脸。 许是决定连线后还有些犹豫，男人连线后并没有立刻开口，灵真真自然主动搭话询问， “你好，a先生？请问你遇见了什么玄学问题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被叫做a先生的男人闻言抬头，略带深邃的眸子看向直播间那头的姜栩栩和谢云里，好半晌，才哑声开口，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帮到我……我怀疑……我妻子，不是我的妻子。” 男人这话一出，直播间观众瞬间来了精神，纷纷让他展开讲讲。 a先生并不算是《灵感》的节目粉丝，他是从上一期偶然知道这个节目，今天其实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打算连上节目组的求助连线，没想到真的被抽到了。 “我和我妻子是大学时候认识的，我们认识了七年，对彼此都算得上很熟悉了，因为毕业后我们彼此都忙于各自的事业，直到今年年初才正式领证结婚，可是……” a先生说到这里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后才皱着眉头接着说， “结婚后，我发现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是真的好像是从一个人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认识她七年，她一直都是很温柔的一个人，不止温柔，对于生活也很有规划。 可是结婚后，她很多生活习惯，和她之前都不一样，以前她喜欢画画养花，还会自己做手冲咖啡，但是我们结婚后，我就没再看她动过画笔，反而开始喜欢刷剧，购物，连穿衣服的风格都开始变了。” 男人明显是真的了解自己的妻子，当着直播间观众，细数了很多她婚前和婚后不一样的细节和习惯。 直播间观众听着却有些不以为然， 【我觉得求助人有些敏感了吧，很多女生婚前婚后都是不一样的，这挺正常啊。】 【哈哈哈，没结婚前维持人设不是很正常么？我跟我老公结婚前我都不敢让他知道我追星。】 【这就跟男女朋友交往似的，交往前期在男朋友面前都要保持淑女，交往后期才是处哥们。】 【女生喜欢刷剧购物很正常啦，至于穿衣风格，结婚后不得改变一下形象么？毕竟今天开始当人妻~】 观众开始在弹幕里发自己婚前婚后的一些变化，大部分人都觉得在结婚这样一个新的人生阶段后有所变化是正常的。 a先生看着弹幕里观众的话，表情却有些痛苦。 显然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 甚至在他第一次向身边人说出自己的怀疑后，他们也都是用这样的话来宽慰自己。 而这些话，每每都会让他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想得太多。 可是，他的妻子，他怎么会不了解呢？ “不是的，你们不了解她，文雯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喜欢小动物，但是因为毛发过敏没办法养，所以经常在网上助养流浪猫狗，也会时不时给楼下的流浪猫狗喂食。 哪怕我们意见不合，她也从来不会跟我红脸，哪怕真的红脸，她也是那种吵架会先把自己气哭的类型，就是那种泪失禁体质。 我们交往了六年，这六年里虽然说不上天天黏在一起，但我真的了解她。” a先生说着，表情里明显流露出痛苦的模样， “真正让我怀疑她不是她的，是她婚后的一些背着我的行为，那天她下楼倒垃圾，我后脚跟着她下楼，原本是打算陪她散步，可是我刚刚走到楼下，就看见她以前经常喂养的那只流浪猫朝她靠近，结果被她直接踢开。 我当时看得很清楚，她脸上那种嫌弃和厌恶，那是文雯从来不会有的。一个人就算会变，她也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我知道你们要说那些温柔都是她婚前的伪装，但我不相信一个人会伪装得那么彻底。 我甚至和她家里人聊过，他们也说她变了一些，但也就是婚后有了些明显的变化。” 直播间观众看着a先生那痛苦的表情，再听他讲述，也渐渐觉得事情和他们以为的不太一样。 毕竟爱猫的人踢猫，这就明显有问题！ 【会不会是双胞胎妹妹替嫁啊？小说里和电视剧不都经常这么演么？】 【对对对，我也想到这个了，但是这个就真的很玄幻了。】 【不会吧？是不是双胞胎妹妹她家里人还能不知道？】 【简单一点，验dna吧！】 看到网友的话，a先生似乎苦笑了一下。 ”不瞒你们说，你们的猜测我也有过，你们说的，我也偷偷做过。 验dna，给她挑会让她花粉过敏的花，对比她身上的一些小痣，这些我都做过，可是结果显示，就是她本人没错。” “我甚至怀疑过她是不是精神分裂，可是我又发现，她会刻意模仿自己以前的习惯，你们说，精神分裂的人，会刻意去模仿第一人格的习惯吗？” a先生说到这里，深深吸了口气，又恢复了冷静克制的模样，沉声道， “我排除了我所能猜到的所有可能，最后只剩下唯一的可能—— 我的妻子，好像被人偷偷换走了灵魂。” 第249章 反转!都是渣男找的借口! 福尔摩斯说过，当你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而现在这个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找上节目组的原因。 “你们能帮帮我吗？帮我找回我妻子……” 男人声音沙哑，足以叫直播间前大部分观众动容。 姜栩栩这边所有人在他讲述过程中只是专注听着并未打断，此时听他开口求助，这才缓缓开口， “我需要看看你的妻子，你有没有她近期的照片？” a先生闻言，几乎是立刻点头，“有的，我现在后台私信发给你。” 他说着拿起手机给姜栩栩后台发了照片，姜栩栩点开照片仔细看过，又将手机照片递给了旁边的谢云里。 谢云里看着照片只道， “照片里你妻子的面相确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但应该不是鬼附身或者替身，因为阴魂想要长期占据在一个人身上，条件是十分苛刻的，再者你身上没有沾染任何阴气，可以排除鬼祟作怪的可能。” a先生有些紧张询问，“那？” “不是鬼祟，那就只能是人祸。” 姜栩栩接话，淡声道，“如果占据你妻子身体的是一具生魂，就可以理解她面相发生的变化。” 因为阴魂附身只会遮掩人本身的面相而不会让面相产生变化。 “按照你的说法，对方可能是通过换魂或者拘魂的方式占据了你妻子的身体，但如果是这两种，只凭一张照片因为无法判定，毕竟生魂和阴魂不同，哪怕占据了生人的躯壳也没办法单凭眼睛判断。”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确定？需要我怎么做？” 姜栩栩道，“需要探魂，但这个没办法通过线上操作。” 也没办法通过闪送操作，只能本人当面进行。 姜栩栩以为直播那头的a先生听到这话会失望，却没想到男人脸上并没有什么苦闷的颜色，反而一脸坚毅， “姜大师，你能帮我吗？如果可以，我带我妻子过去找你，你亲自看看她。” 姜栩栩闻言点头，“你妻子如果愿意配合的话，我可以帮你。” a先生眼底似闪过一瞬的冷厉，“我会让她配合的。” 哪怕用强制的手段。 绑也要绑到姜大师面前。 姜栩栩有些意外男人的果断和坚决。 毕竟普通人知道自己的妻子可能被人换了芯，不说害怕，总会忐忑于对方的目的而变得畏首畏尾。 但眼前的a先生，从头到尾都十分坚定自己的目的。 姜栩栩看着对方，似是思索了一番，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忽然，男人那边传来一道开锁的动静。 镜头前的a先生下意识抬头，随即脸色微沉，“你怎么回来了？” 直播间众人隐约猜到什么，下一秒，那头果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如果我不回来，怎么知道你居然背着我在网上说了那么荒唐的谎话。” 女人的声音是那种细软好听的嗓音，此时却带着几分委屈和泫然欲泣，光是听声音就叫人忍不住心疼。 a先生注意到她手里的手机，知道她大概是看到了直播。 但他既然选择真人在网上说出猜想，而且是《灵感》这么热度极高的平台，他也不在乎会不会被她发现了。 哪怕她现在没发现，晚上他也会和她当面对质。 似是被男人脸上的冷漠疏离刺痛，女人快走几步来到他的平板前，难过质问， “远航，你非要这样吗？我知道你在外面有了别人，你不喜欢我了，想跟我离婚，又不愿意我分走你一半的财产，可你没必要上网撒这么离谱的谎话！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很可笑吗？” 女人虽然没有出镜，但她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直播间内每个观众的耳中，一时间，直播间众人都惊呆了。 【什么情况？反转了？！】 【我去！所以不是什么妻子灵魂被换，单纯是渣男始乱终弃找的借口？！！】 【天哪，现在渣男的手段都这么层出不穷了吗？】 【现在的男的都怎么了？结了婚想离，离了婚又惦记着不让对方占一点便宜！】 【让女方净身出户的都算是客气的，有些男的更无耻，分手要回和女方交往时的全部花销，离婚还想尽办法把彩礼要回去，主打的就是一个白嫖，简直无耻无下限！】 【不会吧不会吧？我觉得男方刚刚的样子完全不像说谎啊！】 【永远不要怀疑一个男人的演技，如果能被你轻易看出来，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凤凰男吃绝户了。】 【个人觉得不太合理，男方前面说了他们交往六年，今年年初刚结的婚，满打满算才结婚半年，新婚期都没过呢，出轨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男人出轨才不会管你结婚七天还是七年。】 【说不定是婚前就变心了，只是因为交往六年分不掉才被迫结的婚。】 【好复杂，为什么现在吃瓜还需要脑子？】 【头好痛，感觉脑子要长出来了。】 【让子弹飞一会儿。】 【不发表意见，我先蹲一个后续。】 在网友因为女方的一句话纷纷在直播间里声讨谴责a先生时，后者听到对方的话却是狠狠皱眉， “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外面有人了？！” “你不要再骗我了！我什么都知道，你这段时间那些奇奇怪怪的举动我都知道，我本来不想说的，因为我爱你，我不想我们的婚姻走到那一步…… 我以为我假装不知道，你会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回心转意，会知道哪里才是你的家，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做到这种地步…… 远航，不要闹了好不好？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女人的声音凄婉又委屈，光是听着便轻易勾起了直播间观众的同情。 毕竟大众普遍都是同情弱者的，尤其是当一个女人这样委曲求全的哀求。 a先生，或者说安远航此时脸色却是难看至极，看向女人的眼神里更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当着直播间所有人的面倒打一耙。 可是，她这样说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250章 被换魂的两人 安远航一直是个理智胜于一切的人。 也正因为这份理智，让他哪怕沉浸在新婚的甜蜜中，依旧能冷静地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同之处。 同样的，他也清楚明白一个道理。 当你被人冤枉的时候，不要盲目地陷入自证之中。 那会让对方牵着你的鼻子走。 思及此，他快速让自己的脑子恢复冷静，连带着面上的神色也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 他沉下声，只道， “你这样的反应，只会让我更加确信，你不是她。” 他说这话时，看向她的眼底甚至没有了之前伪装的亲密，而是全然的冰冷和漠然。 女人一愣，眼底不自觉闪过一抹慌乱。 却又很快冷静下来，想到程文许教给自己的话，声音里再次带着难过的控诉， “远航，你到底怎么了？明明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精神出现了问题？所以才会对我有这么奇怪的臆测？” 程文许说了，只要给他安上精神病的罪名，让网友甚至节目组察觉他自身目的不纯，那些人就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当所有人都不相信他说的话，甚至认定他有幻想症之类的精神疾病，自己作为妻子就有理由掌控他，而他也只能认命，接受自己成为他的妻子。 想到这里，女人再次坚定心神，还要开口再加一把火。 却不想，直播间那头突然传来一道清凌好听的女声。 “刚才忘了说，其实想要确定你的妻子是不是被人换了魂，还有另外的方法。” 姜栩栩这话，全然没有理会女人刚才的指控和直播间观众的议论，仿佛没有妻子的突然出现，只依旧和安远航继续着刚才的问题。 安远航闻言，顿时眼眸微亮，忙追问，“是什么？” 女人脸色微微一变，想要出声阻止，姜栩栩却已经自顾自说起， “换魂不代表交换记忆，你说过她刻意保持了一些你妻子的习惯，那就说明她现实里应该是认识你妻子的，加上换魂要求换魂双方各方面契合，代表她的年纪，属相，生辰甚至外形条件都应该和你原本的妻子相近， 你可以筛查一下，你妻子的朋友里有没有各方面符合条件，而近期性格发生变化，或者是因事故而成为植物人的人。” 姜栩栩这话一出，女人脸上瞬间露出明显的慌乱，安远航却是快速在脑海中筛查姜栩栩口中的可能人选，并迅速想到了一个人。 “你说的那些性格变化或者植物人我都不清楚，但有一个人，她和文雯是同一天生日，各方面条件和文雯都很相近，还对文雯的过往还有我和文雯的一些交往细节十分了解……” 安远航说着，一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文雯”，随即仿佛是磨着牙根般道， “文雯的发小兼闺蜜，何甜甜！” 许是安远航的盯视过于压迫，在听到他咬着牙念出何甜甜这个名字时，面前的“文雯”身子猛地一颤，脸色更是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白。 只看她这个反应，安远航哪里还有不确定的，原本那些冷静自持的教养在这一刻彻底消散，转而露出一脸的怒色， “何甜甜！真的是你！” “不是！不是我！”女人还在试图否认，但她声音里的颤抖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直播间内原本还等着挂渣男的观众们一时都傻眼了。 这居然又反转了吗？ 渣男不是渣男，他说的都是真的？？ 而安远航连线的视频这头，他已经不管不顾地上前将何甜甜一把揪住。 脸色难看地质问，“何甜甜！你把文雯怎么了？！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何甜甜被他抓住肩膀，整个人却还在嘴硬， “远航！你疯了！我是文雯！才不是什么何甜甜！你看看我啊，我是你妻子…… 远航，我求求你，你不要被网上那些所谓的大师给迷惑了，我就是你的妻子啊，我……” 她话未说完，却已经被安远航厉声打断， “你别想再骗我！何甜甜，难怪我总觉得你那么熟悉……你以为你用了文雯的身体，你就真的成了她吗？你哪里像她？你这么虚伪，丑恶，你根本不配做她的朋友！” 许是安远航的态度过于尖锐，又许是他的话刺激到了何甜甜，后者脸色刷的变得有些难看，当下也顾不得还在直播连线，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只看得到她？！我在你们眼里算什么？ 我不配做她朋友？明明是她不配做我的朋友！文雯她不配，明明她才是真正虚伪的那个！！你们都眼瞎！你们都是瞎子！我到底有哪里比不上她？！”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只想知道文雯去哪了？！你把她藏哪了？！” 安远航此时更加关心的还是文雯的去向。 现在文雯身体里的既然是何甜甜，那么真正的文雯，一定在何甜甜的身体里！ 难怪，难怪从他和文雯结婚后，何甜甜就没再出现过，肯定是他们用什么手段控制住了文雯。 否则如果是单纯的换魂，文雯肯定会想办法联系自己。 哪怕自己不相信，她肯定也会找自己。 可她没有。 那只能说明她被人控制住了。 想到这个可能，安远航脸色更加难看，握着何甜甜肩膀的力度愈发加重。 “文雯现在在哪？！说！” 何甜甜因为他的动作微微吃痛，脸上露出些许痛苦的模样，看向安远航时，眼睛里满是委屈和控诉， “远航，你弄疼我了！” 她用着文雯的脸，说着这样的话，饶是安远航都忍不住有一瞬的恍惚，但很快他又冷下脸来，蓦地将人一把甩开。 “不要用文雯的脸做这种恶心的表情！她才不会像你这样。” 被冷不丁甩开，又听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恶心，何甜甜脸上有一瞬的扭曲。 再看向安远航时，眼里忍不住带了满满的怨恨，随后她像是想到什么，仿佛报复一般开口， “我说了我就是文雯！以后我也会是文雯，你发火也没用，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在我跟她交换身体之前，我已经用我自己的身体，结-婚-了！而且结婚对象还是在大山里头，嫁了人就再也出不来的那种！” 第251章 严格来说她卖的是她自己 听到何甜甜这话的瞬间，安远航整个人狠狠僵在原地。 他瞳孔剧烈颤抖，好半晌才哑着声，不敢置信地问她， “你说……什么？” 似乎是满意自己的话造成的效果，何甜甜此时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伪装，反而语带恶意地再次开口， “我说，她回不来了。 在交换身体前，我用一千块钱的价钱把自己卖进大山给了一个老光棍，仔细想想，她已经差不多给人当了五个月的媳妇，现在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安远航听到这话，整个人仿佛遭受了雷击，耳朵嗡嗡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什么残酷的现实。 而直播间的观众在最初的不可置信后，此时也齐刷刷怒了。 【我靠！这女人特么太恶心了吧！】 【把自己卖进大山里，然后再设法换了和闺蜜的身体，这完全是打着要把人坑死在大山里的打算啊！】 【别说闺蜜了，这人简直侮辱了闺蜜这个词！】 【不说还是发小么？这是有多大仇要这样对一个女孩子？】 【众所周知，警方最难拯救的受害人——被卖进大山的女孩，被骗进缅北的国人。】 前者被整个村的村民严防死守，后者警匪勾结，有去无回…… 【我真的会哭，光是看到这类新闻都觉得压抑，不敢想象那些被卖过去的女孩有多绝望。】 【人贩子都该拉去枪毙！】 【楼上说枪毙的，人贩子也是一个家里的孩子，一个家庭的支柱，他被枪毙了，他家里人该怎么办？建议还是一家子都枪毙吧。】 【卧槽，我大刀差点没收住。】 【我骂娘的话都打出来了，愣是一个个往回删。】 【险些误伤了友军。】 【有一说一，这个何甜甜这也是犯罪吧？！可以报警抓她的吧？】 【犯什么罪？严格来说她卖的是她自己！】 【就没有人能管管这类事情么？】 网友们能想到的，此刻的安远航自然也能想到。 或许就是因为这诡异的邪术没办法法用法律来惩罚，所以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出来。 想到自己和一个冒牌货享受着新婚蜜月时，他心爱的女孩却被人禁锢在另一具身体里遭受着非人的折磨，安远航只觉得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住。 窒息，痛苦，再到几欲疯狂。 这一刻，什么教养和冷静克制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他双目赤红地瞪着眼前的女人，好半晌，喉间终于发出一声好似野兽般的嘶吼，整个人猛地朝何甜甜扑了过去。 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眼泪却从眼眶中滚滚而落，声音里满是痛苦和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文雯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她做错了什么？ 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被安远航掐住的时候，何甜甜眼里还带着不可置信。 她不敢相信向来教养良好的他居然会露出这么凶狠的表情。 不敢相信他会对自己动手。 她现在用的可是文雯的身体！ 他想杀死自己的妻子不成？！ 眼底忍不住流露出恐惧，何甜甜开始拼命挣扎。 要知道她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都是因为她现在用着文雯的身体。 安远航不可能会伤害她。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救、命……” 何甜甜挣扎着从喉间挤出两个字，整张脸更因为被扼住了喉咙而无法呼吸。 直播间众人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只能听到声音，但从何甜甜发出的声音也隐约猜到了什么，所有人纷纷在直播间里狂刷弹幕，劝安远航不要冲动。 更不要为了一个烂人冲动。 许是网友们的声音传到了安远航的心里，又许是何甜甜顶着文雯的脸面露痛苦的模样唤回了他仅有的理智。 安远航的手蓦地松了几分。 何甜甜好不容易得到喘息，惊惶之余，脸上却下意识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看，她果然没猜错。 他不可能伤害这具身体。 安远航看着她眼角眉梢的得意，瞳孔骤然一缩，握着她脖子的手就要再次用力。 下一秒，安远航放在桌上的平板再次传来了一道熟悉的清凌的女声。 “她在骗你，你的妻子没有被卖进山里。” 一句话让安远航瞬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他蓦地扭头，干脆地放开何甜甜，再次拿起平板看向直播那头的姜栩栩。 “姜大师……你说的是真的？” “嗯。” 姜栩栩眸光平直，看着他，眼中满是笃定和认真， “换魂本身存在限制，一开始为了保证彼此魂魄的安定，换魂的双方不可能离得太远，所以人不可能被卖进大山，更可能还在你们所在的城市。” 安远航闻言，眼底瞬间燃起满满的希冀。 比起何甜甜，他更愿意相信姜栩栩这个小大师的话！ 何甜甜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之而来的便是对直播间那头姜栩栩的恼恨。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明明她已经成功和远航在一起了！ 都是她！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实话告诉你，我在他们决定结婚后就改了户籍和姓名做了整容，身边还有人一直盯着她，你们想凭何甜甜这个名字找到我根本不可能。” 她说着，自信地看向安远航， “就算同在一个城市，你难道还能翻遍城市每个角落把人找出来不成？找不到人，你想把我们换回去，那就是徒劳！” 安远航眼眸一颤，忙不迭看向直播那头的姜栩栩。 他总觉得她还有其他手段能帮到他。 果不其然，就在何甜甜话音落下的瞬间，姜栩栩淡淡掀眸看向镜头，随即微微挑眉， “如果说，我已经找到人了呢？” 何甜甜听到这话，脸上表情明显一变，随即便是厉声反驳，“不可能！” 她和程文许都安排好了的。 程文许绝不可能背叛自己！ 何甜甜不相信，安远航和直播间观众却是满眼期切看向姜栩栩。 就见后者不紧不慢拨弄了一下手机屏幕，随后，将手机屏幕对准镜头，声若清铃，随意却笃定， “她现在叫做段文芳，对吧？” 第252章 真正的恶魔 摄影师的镜头随着姜栩栩的动作迅速拉近，直播间中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了姜栩栩手机画面中展示的内容。 那是一张照片。 一个狼狈到憔悴的女人坐在轮椅上，眼眸茫然地看着前方。 安远航瞳孔蓦地一震。 尽管那张脸有些陌生，他还是一眼就从对方身上捕捉到一丝熟悉感。 这个人，才是他的文雯。 何甜甜尽管没有看到照片，但在听到姜栩栩说出段文芳这个名字时，脸上便是猛地一变。 她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原本细软的嗓音，此时却带了些破音的尖锐，“怎么会？！你怎么会找到她？！” 难道玄门人士的本事真的有那么大吗？ 就凭一张照片就能看出这么多事？ 这怎么可能？ 那个人明明说这个法子不会被轻易发现的…… 安远航却是没空理会她的反应，只是抱着平板颤声追问， “姜大师，文雯她现在在哪？她还好吗？” 姜栩栩闻言，只低头点开一个界面。 众人只见那是一个十分空白的聊天界面，单从这个聊天界面甚至没法判断这是一个什么软件。 就见那头很快发出一个地址。 姜栩栩道，“她现在就在这个地址，你可以过去。” 顿了顿，又道，“现在警察应该也在赶过去的路上。” 安远航来不及多问为什么还有警察的事，在看清那头发出来的地址后，迅速抓起车钥匙抱着平板就要出门。 然而临出门时，他似乎想到什么，扭头看向何甜甜。 何甜甜心下有些不安，“你干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安远航想干什么了。 安远航直接把她五花大绑绑在了房间里，同时将房门上锁。 如果找回文雯，他还要想办法请姜大师帮两人把魂魄换回来。 所以在他没回来之前，她必须老实待着。 安远航的举动没有背着直播间观众。 看到他这举动的瞬间不少观众都忍不住哈哈笑着直呼谨慎。 电视剧里的主角要有这种严谨性，那些残血的反派就不会有机会逃跑后再回来搞事了。 安远航也没心思和网友互动，在确保人跑不掉后，就急急开车赶往了文雯所在的高档小区。 一路上更是应网友和节目组要求没有关闭直播连线，只是路上将直播间从平板切换到手机方便行动。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来到小区门口，原本这种安保程度高的小区一般没有业主允许很难进去，安远航还没想好要用什么借口进去找人。 就见小区门口的车闸缓缓开启。 安远航扭头，就见保安室内，一个小哥举着手机兴冲冲朝他挥手， “是a先生对不对？《灵感》的！” 安远航这才发现对方手机里的屏幕赫然是《灵感》直播间的分屏画面，当下面上一喜。 保安小哥几个小跑过来，示意他赶紧往里开，同时小声提醒， “你找的那户一直往前右拐，但是楼下有门禁，那个我的权限开不了。” 说到后面居然还有些愧疚。 安远航刚想询问有没有办法让其他人打开门禁，就听手机里传来姜栩栩的声音， “你只管过去，会有人帮你开门。” 安远航只当她说的是文雯，当下欣喜，一边谢过姜栩栩，又谢过给他放行的保安小哥，迅速驱车往里开去。 来到楼下，楼下大堂门禁果然如姜栩栩说的自动打开。 上了电梯，一路来到地址里的那户人家。 这里是独户的公寓楼，出了电梯就只有一扇大门。 安远航快步上前，没等他敲门，大门已经咔哒一声从里打开。 安远航拿着手机走了进去，就见装修豪华的公寓平层内一片安静。 他小心翼翼往里走去，终于在一个封闭的房间内发现了那个照片里的女人。 在看到他的瞬间，女人明显有些不敢相信，只是怔怔看着他，却不敢轻易出声。 直到安远航哑声唤她，“文雯？” 女人的眼眶迅速泛红，眼泪刷刷落下。 就像是决堤的大坝，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和难过在这一刻哗的宣泄而出。 “远航！我是文雯……呜呜呜……我是文雯……” 安远航几乎是快步朝她飞奔过去，一把将人狠狠抱进怀中，感觉到怀里的人剧烈一颤，却没来得及多想。 看着怀里哭到嘶哑的女人，他又是心痛又是庆幸，只能不住安慰她， “文雯别怕，我来了，我在这里，别怕……文雯，我已经找到厉害的大师，她一定能帮你的。” 文雯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没想到他真的来找她了。 明明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些日子以来，她试图向她能见到的所有人解释自己不是段文芳，她向他们求助，希望他们能够帮她逃离。 可是没有人信她。 没有人愿意帮她。 他们把她当做精神病患者，看着她的眼神里除了同情还是同情。 在这之前，文雯几乎已经快要绝望。 似是想到什么，文雯忙不迭止住哭泣，抽噎着提醒， “远航，是程文许、程文许把我关在这里，他说我是他老婆，他疯了……你快报警……” 安远航眼瞳一颤，“程文许？” 对于程文许，他是知道的。 在文雯的诸多追求者当中，程文许是其中最偏执，最不讲理的存在。 他追了文雯两年，哪怕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依旧纠缠不放。 她试过各种方式的拒绝，对方却始终不肯放弃。 直到她和安远航结婚，程文许才终于消失。 文雯以为对方是终于放弃。 却不曾想再次见到他，自己居然成了他的老婆！ 而且是领了证，名正言顺的那种。 更没想到，程文许看似和善的外表下，却是那么恶魔的心肠。 “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我换到他妻子的身体里，他一直关着我，要求我陪在他身边永远不离开。” 文雯说着，眼泪再次滑落，随后轻轻拉起自己的衣袖。 安远航低头的瞬间，瞳孔再次狠狠一震。 只见那细瘦的胳膊上，遍布了青紫的痕迹，触目惊心。 文雯的声音，哽咽而绝望， “我想让他放过我，他不许，反过来打我……他不许我拒绝他，更不许我逃跑……他还……打断了我的腿。” 第253章 偏执总裁禁锢我 【天哪，这是什么品种的变态？！得不到你的人就把灵魂抢过去！！】 【把人抢过去又把腿打断不让跑，太吓人了，现在的恋爱脑都这么恐怖了？】 【我去！小说里的偏执总裁禁锢我照进现实了？】 【屁的偏执总裁禁锢我！这就是家暴！但凡动手了都是家暴，管他是总裁还是全球首富！】 【没错！正常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把人打得这么狠，都赶紧清醒点吧，这就是个变态！】 【这都不算家暴，她明明没有嫁给他啊！】 【呜呜小姐姐真的太惨了，女鹅快救救她吧！】 【这得是上辈子做了多大的孽，这辈子才会被这种男的盯上？】 【那些还想着霸道总裁禁锢我的，这福气给你们要不要？】 在看到文雯的惨状后，直播间观众几乎都炸了。 旁观者尚且如此，安远航此刻看着她被打得伤痕累累的胳膊还有那双断腿更是恨得目眦欲裂。 他怎么敢？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难怪，难怪她会坐在轮椅上，难怪她没办法向自己求救…… 这几个月里，她都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那个人在哪？我要杀了他！” 安远航眼底再次不受控制地露出了杀意。 过去所有的教养和理智在这一天里被他彻底抛弃。 是他太过没用，才会让文雯遭受到这样的事情。 虽然没有被卖进深山里，可文雯现在的模样，比那些被卖进深山里的女孩又好得到哪去。 安远航恨得眼泪落下，眼底的杀意却分毫不减，他起身就要找人，却被文雯拉住。 “远航别去，他……他今天有点奇怪。你先报警，我们先报警好不好？” 尽管之前她曾经试图找警察求救失败，可心里第一反应还是想要报警。 这次远航就在她身边，她相信事情会不一样的。 安远航听到文雯带着恳求的不安声，也不想再吓到妻子，只是听她说程文许今天有些奇怪，还是让文雯留在这里，自己则去主卧看一看情况。 让他意外的是，程文许并非醒着，而是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着，脸上却是一脸恐惧地挥舞着双手，整个人仿佛身陷在梦境中无法醒来。 安远航和直播间前的观众看着这一幕皆是莫名。 唯有直播间另一头，谢云里和商陆以及部分道教学院新生看到那床上的情形皆是眼眸一动。 谢云里张口刚要说什么，却见姜栩栩清凌凌的目光朝他看过。 莫名的，他到了嘴边的话被他咽了回去。 想到那个被害的女人遭受的事情，谢云里还有那几个道教学院新生抿了抿唇，只当做没看到。 那头，安远航在最初的怔愣后，也不管人是不是还在做噩梦，想到文雯在他这里遭受过的折磨，他当即大步上前，一手揪起床上的人，另一只手抡起拳头就朝着对方的脸上狠狠揍了过去。 程文许只觉得脸上一痛，好不容易从令人窒息的噩梦中苏醒，还没缓过劲来，就对上了安远航那张几欲杀人的怒容。 “是你？！”程文许脸色一沉，怒问，“你怎么会在我家？！” 安远航根本懒得回话，再次抡起拳头就揍了上去。 文雯听到动静赶来，看到的就是两人扭打在一块的场景，心里虽然着急，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着急地劝， “远航别打了……远航……” 程文许听她张口闭口都是安远航，整个人已经嫉妒疯了，好不容易一个蹬腿将人踢开，扭头冲着文雯便是怒吼， “你看清楚！现在我才是你老公！” 许是这几个月来的折磨让文雯对他的怒吼形成了条件反射，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但看着一旁脸上挂了彩依旧坚持要给自己出气的安远航，她眼泪刷的再次落下，第一次大声地朝对方吼了回去， “你不是！我老公是安远航！你就是个强盗！混账！你不配！” 她性子向来温软，加上泪失禁的体质，哪怕难过的时候也没试过这样低吼。 不仅安远航怔了一下，程文许都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后，他整个人瞬间像是被她惹怒，怒吼着就要朝她冲过来。 安远航哪里会让他再靠近她，当即一个扑身将人扑倒在地，两人再次扭打成一团。 文雯忙不迭拿起安远航放在旁边的手机想要报警，打开来却发现手机正在和一个直播间连麦。 她一愣，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直播间观众原本只能听到声音，这会儿视线一变，立即知道他们被人拿了起来，忙在直播间发弹幕。 【是文雯小姐姐吗？吼吼，快把我们拿起来，我们要看直播！】 【小姐姐别怕，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过来！】 【看到直播间那边漂亮小姐姐了吗？她可以帮你把魂魄换回来，小姐姐别担心！】 【你很快就能摆脱那个人渣！】 【别怕！我们一人一口唾沫创死他！】 【别害怕！现在开始退至我们身后！】 文雯猝不及防接收到了直播间一波善意，这段时间来的委屈化作酸涩几乎叫她无法呼吸。 很快，她也从观众的弹幕里了解到一切，知道远航就是凭这个直播间找到自己，再想到他说找到厉害的大师可以帮自己从这个身体里脱离，顿时忍不住再次哽咽， “谢谢你们……谢谢姜大师。” 这边混乱间，警察也终于赶到，保安小哥和物业经理在前面领着路，一进来就将原本混战的两人制止。 程文许看到警察，非但没有事情败露的害怕，反而十分得意，指着安远航便道， “警察叔叔你们来得正好！这个男人突然闯进我家试图带走我的妻子，被我发现后居然还对我实施暴力伤害！我要告他！” 和何甜甜如出一辙的底气，都是来源于这件事本身的匪夷所思程度。 毕竟从法律上来说，现在的文雯，就是程文许的法定妻子。 他的说辞完全没有毛病。 也是到这时候，安远航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你从一开始和何甜甜合谋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哪怕他知道段文芳就是文雯，他也没办法当着警察的面将她带走！ 程文许看着安远航眼底的愠怒，挂彩的脸上却生生扯出自得的笑意， “没错！你说她是你的妻子，你有证据证明吗？你证明不了，就算你知道真相又怎么样？她，只能是我的！” 安远航脸上肌肉因愤怒而再次抽动，忍不住想要挣脱警察的束缚再次上前，却听手机那头，直播间再次传来姜栩栩那熟悉的嗓音，淡定，从容， “谁说他证明不了的？” 第254章 国家出手了! 姜栩栩的话，总是一如既往的像是及时雨。 安远航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视线下意识刷的看向文雯手里拿着的那个，手机，又听那头再次传来那人的轻喃， “人应该也快到了。” 闻言，不只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直播间的观众也是一头雾水。 什么人快到了？ 还有人没来吗？ 正说着，就听房间的门再次被敲响。 众人扭头看去，就见门口站着两个身穿便装的年轻男人，其中一人微笑着朝几人举了举手中的证件，同时自我介绍， “你好，国家特殊安全部，接到报案，听说这里有一桩换魂案。” 屋内警员：？？？ 程文许：！！！ 【我去！国家特殊安全部！国家居然真的有处理这种事的部门！】 【国家终于出手了！瞬间安全感满满！】 【国家居然还有专门的部门，呜呜呜，国家大大究竟背着我们偷偷做了多少好事！】 直播间观众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国家特殊安全部的存在，一如他们相信玄学的存在。 但办事的警员却没听说这个部门，正要查证对方身份，随身的手机突然响起。 众人都以为这是上面招呼把案子转给特殊安全部的电话，却不想，警员挂断电话后，看向安远航，表情严肃， “新安区接到报警电话，有位叫做文雯的女士被发现被人反绑在家中，对方说你意图谋杀她……” 安远航、文雯:？？ 众人这才知道，安远航前脚离开，何甜甜就挣扎着挪到窗边向楼下丢东西求助，而她也确实被人发现了，也是担心安远航已经找回文雯，所以她张口就说安远航意图谋杀自己。 她脖颈处原本被安远航掐出来的痕迹就是证据，而当时直播间的一众观众就是证人！ 直播间的观众们：……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吃瓜吃成了证人！这是生怕我们没有参与感还是咋地？】 【艹！那个女人居然还敢反过来告人！】 【警察叔叔我们可以作证！没有谋杀！她在说谎！】 【什么谋杀？才没有人谋杀，我可以作证，他们就是在闹着玩。】 【就是！他们之前明明是在玩剧本杀，那什么掐出来的痕迹，就是还原杀人环节。】 【你说他谋杀你，那你怎么还没死？】 直播间网友纷纷在弹幕里变相试图证明安远航无罪，文雯也试图帮安远航解释。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远航一定是被冤枉的！ 程文许听着她又在帮着安远航说话，眼底的嫉恨几乎要化作实质，还要再说点什么，就见一开始进门的安全部的另一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文雯身边。 他手里不知拿了个什么仪器在文雯身上扫过，随后看着结果显示笃定开口， “灵魂波段存在异常，确定是生魂被强行替换。” 说罢，他收起仪器，转向刚开始过来的两名警员，用十分公式化的口气道， “已确认案件当事人涉及换魂邪术，这案子现在起由我们特殊安全部接手，请尽快和你的上级确认案件转交。” 几乎就在他话落的瞬间，警员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果然是上级指示转交的电话。 国家安全部一出手，程文许和何甜甜再也没法仗着法律身份强行扭曲事实，安远航和文雯也在这一刻彻底心安。 虽然还没能换回身体，但总觉得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后来根据程文许的交代，他是偶然认识了一个懂得换魂的高人，所以才和一直暗恋安远航的何甜甜合谋策划了换魂的事。 在安远航和文雯领证结婚后不久，程文许也很快和已经改名换姓的何甜甜领证住到一起。 之后就是按照计划开始换魂，两人各自得偿所愿，只是没想到何甜甜那边暴露得太快，把程文许这边的事情也牵扯出来。 …… 因为案件被接管，直播间连麦自然挂断。 网友们没法追踪后续情况，只能纷纷在直播间里询问。 安远航和何甜甜那边他们是全程参与了。 那么程文许和文雯这边又是怎么个情况？ 姜栩栩是怎么在没有接触的情况下一下子就把人找到的？ 给她发消息的那个人又是谁？ 姜栩栩看着弹幕里刷刷飞过的各种疑问，也知道不把情况说清楚不行，于是解释， “会发现文雯所在的位置纯粹是碰巧。” 姜栩栩难得斟酌了一下用词， “在连线求助人之前，我恰好收到了一个朋友的消息，她原本是接到一个委托去帮助一个新婚被家暴的妻子,结果到了地方发现了不对劲，所以给我发了消息。 我一开始也没有联想到一起，只是后面通过信息确认，才肯定那个被家暴的妻子，正好就是求助人被人换走了魂魄的妻子。” 她顿了顿，又忽然看着镜头的方向沉声， “只能说，冥冥中都是注定，换魂这样的邪术一旦做了，就不可能毫无破绽，哪怕今天没有这个碰巧，玄门想要通过锁定一个灵魂再探查另一个被换走灵魂的位置也不是难事， 等到何甜甜和文雯被换回之后，害人者也必将得到反噬。”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栩栩这话明显是对着镜头某些人说的。 那话语里明显是警告。 直播间观众纷纷猜测姜栩栩这话就是对着那些用邪术害人的术师说的。 毕竟程文许和何甜甜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他们不懂什么换魂的法术，那必定就是有人教他们的。 一时间，直播间里又齐刷刷刷起【害人者必将得到反噬！】的弹幕。 而就在大部分人痛骂那背后用换魂术害人的邪术师时，也有心思敏感的观众敏锐地捕捉到姜栩栩话里的“漏洞”。 【女鹅说她的朋友是接到委托去帮助被家暴的文雯小姐姐，我理解的这位朋友应该是类似妇联之类的身份，那么问题来啦，如果是单纯的妇联代表，她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文雯小姐姐灵魂和身体是货不对板的？】 【楼上的姐妹你抓住了重点！经过我缜密的推敲和验证，我已经猜到给女鹅口中的那个“朋友”是谁了！】 第255章 我女鹅居然和一只鬼加了好友 谢云里心里对于那个给姜栩栩发消息的对象也有一定的好奇。 但他不喜欢猜，他更喜欢直接问。 于是扭头，“给你发照片的那人是谁？” 姜栩栩瞥一眼谢云里，刚要开口说出答案，一旁的灵真真却忽然拦住她的话头。 “等等，等等。你先让我们的观众猜一下啊，我们这是互动环节，要互动。” 灵真真觉得自己为了直播效果真的要操碎了心，偏偏这一个两个特别喜欢直给。 主打的就是你问我答，那直播趣味性就少了啊。 直播间观众原本还在等着姜栩栩公布答案，一听灵真真跳出来打断都忍不住哀嚎，又纷纷催促前面那个猜出答案的人公布答案。 他们只是来看直播，他们拒绝拥有脑子。 前头那人见大家都催着她给答案还紧张了一下，但很快就打字解释， 【答案其实很直观的，女鹅之前展示的聊天页面虽然没有备注名字，但对方有头像，把录屏的画面截图放大你们就知道了！】 很快，有观众跟着照做，但结果还是很迷糊。 【就是个别墅背景图啊，挺普通的。】 【什么人还把别墅照片当头像？有点炫富了啊。】 【我靠！你们就不觉得那别墅很眼熟吗？】 【好像是有点眼熟。】 【艾玛！这不是第一期拍到的关家的那栋别墅吗？！】 【不会吧？难道是关家人发的？女鹅跟那家人居然还有联系？】 【楼上的别忘了，住在这栋别墅里的除了关家人，还有别的……】 【我去，你说的该不会是那谁……】 【话说第一期节目结束后，网上曾经有人在微博专门发了长文感谢别墅那位女鬼小姐姐，大意是说有个被渣男骗了的女生走投无路跑去别墅找女鬼小姐姐，希望她帮忙惩治渣男，结果渣男真的被惩治了，后面还主动把骗走的钱还了回来。】 【这个微博我好像有看到！可是这事不是假的么？】 【女鬼小姐姐的事是真的！我也有偷偷去拜托过，后面我前男友还专门给我道歉了！】 【这个事我也有听过，好像网上相信的人不少，关家别墅门外摆了不少礼物和奶茶之类的东西，听说那片别墅区保安为此还加强了安保，不让人偷溜过去送东西。】 【不会吧不会吧？你们该不会想说给姜栩栩发消息的就是别墅里的那位吧？？】 直播间这头，节目组的嘉宾看着弹幕里的讨论都下意识看向了姜栩栩，似是不可置信， “栩栩，他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别墅里的那位，不是……鬼么？ 谢云里和部分新生没看过第一期节目，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位”究竟是谁，脸上都带着些茫然。 姜栩栩见周察察几个看着自己，刚要张口，又想起灵真真的话，顿时板起脸，一本正经道，“你们猜。” 嘉宾们：…… 不等姜栩栩这边给出最终答案，直播间又跳出一条弹幕。 【都别猜了，微博有当事人出来承认了！】 听说还有当事人，直播间网友们连带着直播前的节目组工作人员也立即实时搜索。 很快，众人搜到了一个刚刚发布不久的长微博。 微博的主人，据说是和程文许住在同一栋公寓楼的小姐姐。 【大概一个多月前，我在楼下花园偶然发现一张纸条被绑在降落伞上的小纸条，纸条上的人自称文雯，说自己被一个声称是她老公的人囚禁，希望看到纸条的人帮她报警，上面还备注了具体的楼层信息。 我觉得对方不像恶作剧，出于谨慎考虑我帮忙报了警，警察也上了门，但很快警方给出的调查结果是，两人确实是合法夫妻，只是女方婚后有些精神失常，所以被男方关在家里，但并非所谓的囚禁。 因为是合法夫妻，加上警察上门时女方确实在说胡话，警察就只是口头劝诫后离开。 我当时也以为是闹了个乌龙，直到上周的某天，我偶然在电梯里遇到了那对夫妻，但当时女人的腿已经断了。 我十分记得当时，她故意弄掉了身上的毯子，趁着她老公蹲下去帮她整理的时候，她抬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和绝望，用口型无声地对我说‘救救我’……】 发微博的小姐姐当时虽然没有表示，但事后越想越不对，又暗中关注了几天，也确实让她察觉到那家的怪异之处。 但因为第一次警察上门无功而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那个小姐姐。 毕竟这年头只要挂上婚姻的牌子，故意伤害都能被定义为成婚内矛盾。 警察管不了，想通过法律手段诉讼离婚更是难上加难。 说不定还没等法院判决，人就已经被打死了。 小姐姐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也担心反过来害了人，就在这时，她看到网上关于关家别墅的那个传闻。 传闻那别墅里住着一位被渣男害死的女鬼姐姐，如果你想要惩治渣男，可以带上渣男的照片和贡品诚心向女鬼姐姐许愿。 那小姐姐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摸到了传说中的那个关家别墅门外，替那个可怜的女人许了愿。 一开始她并不抱太大的希望，直到今天突然在网上看到了这个换魂案的主人公…… 她一下子就断定，是那位女鬼小姐姐显的灵！ 小姐姐的微博发出后，因为赶上换魂案的热度，不少网友在底下评论，基本上看过《灵感》的网友都知道那关家别墅里的女鬼小姐姐是怎么回事。 有关女鬼小姐姐的身世再次被人挖出。 那个年代的受害者，被渣男迫害致死，如今独自占据了一个大别墅的“可怜鬼”。 更有好几个现身说法，表示自女鬼小姐姐帮忙惩治渣男这事是真的！！ 因为她们都去许过愿。 直播间观众虽然有人已经猜出了答案，可是真的看到网上的现身说法，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不少人偷偷对着屏幕咽了咽口水， 【所以……给女鹅发消息的真的是那个……管晴晴？】 【所以，我女鹅居然和一只鬼加了好友？】 【有点刺激，让我缓缓。】 【话说，她这算不算是作弊？】 第256章 求雨 最后一条弹幕一出，原本还沉浸在“给姜栩栩发消息的居然是女鬼”这一冲击中观众，瞬间被强行转回了视线。 他们都没忘记今天这三轮求助关乎着姜栩栩和谢云里的胜负。 只是…… 【这怎么能叫作弊？！】 【就是！人脉也是实力的一种啊！】 【鬼脉难道不算实力吗？你敢不敢大声说不算？】 【我不管，在我这里女鹅已经赢了！】 【我承认谢懵逼有点实力，但第三轮确实是姜仙女赢了。】 【我说你们这偏心眼偏得也有点太明显了吧？谢师哥好歹是认真比试过来的，你们这样他看了该有多寒心？！真是太不应该了。所以谢师哥你准备好怎么跟我们茶茶道歉了吗？】 【楼上的我大刀差点没收住！】 直播间大部分观众几乎是无脑式站在姜栩栩这边。 毕竟要是普通比试也就算了，问题是两边提前说好的，姜栩栩这边要是输了，那她就得退出节目组！ 就冲着这个理由，直播间观众也不能看着姜栩栩输。 毕竟四期节目下来，只要长眼睛的都知道是谁在支撑这个节目，大家也习惯了跟着姜栩栩的节奏去解决那些奇闻异事。 别说他们不觉得姜栩栩作弊。 就算是姜栩栩今天真的作弊了，女鹅也必须赢！ 别问，问就是无脑宠她！ 谢云里看着直播间刷刷飞过的弹幕，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 直播间一众嘉宾沉默间，却是姜栩栩最先开口， “这一轮求助人的需求是将他妻子的魂魄换回去，严格来说，我和谢师哥都没做到，所以这一轮算平手。” 她声音平淡，仿佛只是在单纯阐述一个事实。 直播间的观众却纷纷表示不干。 都在让她赶紧把话收回去。 谢云里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因为她这话微微拧眉，扭头看她，语气里是明显的不满， “你这是在同情我？” 姜栩栩面无表情回视他，“我只是阐述事实。” 说罢，也不等他继续反驳，径自转向镜头，干脆道，“再加一轮吧。” 争论没有意义，毕竟这一轮不管结果如何总会留下话柄。 她赢了，说她作弊，她认输，就说她搞同情。 既然都有话等着，那不如干脆点，趁着时间还早，再来一轮。 陈导一听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直播间观众一听居然要再来一场，顿时纷纷表示自己又可以了。 谢云里闻言犹豫一瞬，应下了。 就在所有人摩拳擦掌准备着第四轮加赛时，却见一直没出现的指导师长和严方走了过来。 “第四轮，不如我来出个题吧。” 两人手里都拿着手机，显然之前一直在看直播。 直播间这边姜栩栩显然一愣，旁边围观的学院新生看到师长过来也纷纷挺直了腰板做出认真状。 谢云里也跟着起身站定，先是跟两位老师颔首问候，随即道， “那就请老师出题。” 严方笑笑，然后看向姜栩栩，“姜同学，你的意思呢？” 姜栩栩在最初的意外后，也很快敛下心神，附和，“请老师出题。” 指导师长看着她，微微点头表示满意，又看一眼她身前的镜头，似是安抚道， “听说你擅长符术，考虑到你是新生，这一题就从符篆里出。” 他说着，又看一眼旁边的严方，“你是她的招生老师，这题你来出？” 严方闻言笑眯眯看一眼姜栩栩，“也行。” 说着，他忽然抬头看一眼头顶的烈阳，似是随意般道，“这天旱了有两个多月了，要不就来场雨吧。” 他说得随意，在场新生们却是面色哗然，就连一旁的白术都露出些不安的模样。 谢云里听到老师这题目先是皱眉，随即点头，“我可以。” 说罢扭头看向姜栩栩，似乎是在问她的意见。 姜栩栩沉默一瞬，也点了点头，“可以。” 直播间观众还没回过味来，这边已经直接定下。 众人先是哗然，随后都忍不住开始激动。 无他，因为这是要求雨啊！ 这年头大家虽然看多了人工降雨，可没见过正儿八经的求雨啊！ 虽然今天已经在直播间里见识过不少玄学手段，但这并不妨碍大家想看法术求雨啊！ 大家觉得今天这场直播真的看得一点都不亏，连一大早看人打坐四个小时都觉得不算事了。 所有人都在激动地等着录屏，另一边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和围观的新生也有些激动。 前者是可以亲眼见证玄学求雨，后者是因为求雨符很少有人能画成。 就这么说吧，求雨符在各类符篆中属于中级符篆，不只是因为它难画，更因为哪怕成功画出求雨符，也未必能引动上天降雨。 能不能成功求雨，更多的是要看个人实力。 至少在新生里，他们没有人能做得到。 谢云里作为山一门的传人，又是师哥，想来求雨对他而言不是难事。 这么一对比，姜栩栩就有些可怜了。 是的，可怜。 在场大部分新生都觉得严老师出这样的题目是故意为难姜栩栩，也是向着谢师哥的意思。 毕竟前头他们虽然也见识过姜栩栩的本事，但隔着屏幕也就那样吧，只能说她眼睛和脑子比起大部分人要灵些。 但要论现实的实力，终究还是谢师哥更胜一筹。 就是可惜了。 这一轮她要是输了，这节目她就不能再录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时大家看向姜栩栩的眼神里多少都带了些同情。 商陆自然也注意到周围新生的眼神，但他却没有其他人的担忧。 如果说之前，他或许会担心姜栩栩没法赢过谢云里，但知道她背后马甲是若生大师后，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担心。 毕竟在符篆这块，他还没见过哪个人的天赋比得上她。 嗯，虽然不担心，但在姜栩栩过去时，商陆还是难免多问了一嘴，“你之前画过求雨符吧？没问题吧？” 在他看来，姜栩栩肯定是画过的，毕竟没画过她也不能接受这个出题。 然而在他问出口后，却见姜栩栩扭头看他，杏眸里多少带了点沉默。 商陆先是一愣，随即脸色缓缓变化， “你、你该不会没画过吧？” 姜栩栩就那样直直看着商陆，半晌，只认真吐出一句， “虽然没画过，但应该问题不大。” 第257章 龙神敕令，请听吾命! 商陆向来沉稳的脸上此时难得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看向姜栩栩，视线里明显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你……” 他想说你既然没画过，怎么能这么干脆地答应比试。 是不想干了吗？ 话到嘴边，却又生生憋了回去。 他觉得自己没那个立场问这样的话。 毕竟谢云里一开始说的比试，其实是针对他和姜栩栩两个人的。 本来是一比二，可是前头他甚至都没机会帮上忙。 自己从头到尾没帮上忙，现在再反过来质疑对方也未免太厚脸皮了。 这不就跟蹭小组任务还反过来唧唧歪歪的人一样么？ 想到这里，商陆只敛了敛心神，随后认真思索了一番，“求雨我学得不好，但师父也教过我，实在不行就让我上。” 不能把事情都让她一个人扛。 姜栩栩听着商陆的话微微挑眉，明白他的意图后，眉眼不自觉弯了弯，却也没有直接拒绝对方的“好意”。 “好。”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谁让旁边是专门拍个人的摄影师，耳麦收音也十分清晰。 于是关注姜栩栩这边的直播间观众都听到了她和商陆说话的内容。 在听到她说没画过的时候，观众的表情和商陆最初的表情几乎是一样的。 心里都在着急女鹅这波玩得有点大。 然后又听到商陆那十分有担当的说辞，一时又狂刷【师兄好暖】。 嗯，跟谢懵逼完全不一样呢。 谢云里并不知道姜栩栩和商陆这边的情况，在确定题目后，严方已经让新生去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起来。 不多时，赑屃石身前的广场已经摆了个桌子，桌上摆放着朱砂黄纸以及各种需要的道具。 谢云里看向姜栩栩，却忽然道，“我不占你的便宜，只要你能成功求雨，无论雨量多少都算你赢。” 他不确定姜栩栩会不会求雨，但他自身对于求雨符是有所研究的，在双方学习基础不对等的情况下，他也不想被人说是以大欺小。 所以只要她能顺利求来雨，哪怕只求来一滴，他也算她赢。 姜栩栩闻言倒没有过分自信地说什么不需要你让，反而点点头接受了对方的让步，随后一摆手， “师哥先请。” 谢云里便走到摆台之前，手上迅速掐算了方位，随后拿起台面上足有婴儿拳头粗的大号提斗笔，在赑屃石身前的地面上开始挥毫画阵。 节目组的摄影师立即上前仔细拍摄他的手法。 众人便见他俯身，提笔开始缓缓画出一个八卦符阵。 求雨符，严格来说是一个符阵。 因为要引动上天云雨，单凭一张符纸是办不到的。 或许也有人办得到，古时灵气浓郁，拥有大能的玄师挥手间便可招来雨雷。 但现代灵气匮乏，各门玄师资质不齐，只能通过符阵的方式加上祷决向上天请令。 天道会看情况予以回应。 谢云里对于求雨符阵并不算陌生，基本十次中能成功求雨九次，在玄门中属于资质上乘的类型。 饶是如此，他画完这个符阵也花了将近十五分钟的时间。 他画符的动作并不算快，但手下动作却十分连贯，一个符阵不带中断一笔画完。 待符阵画毕，众人只见他扬手将手中的提斗笔往旁边一丢，随即身法迅速地坐在了符阵的正前方，同时手中迅速结印，伴随着口中那好似带有万钧的祷诀， “五雷之将，驱雷奔云，雄风飒飒，猛雾飕飕。天符通现，大保乾坤……” 直播间观众只见，伴随着谢云里一句句口诀念出，他头顶的烈阳渐渐被云层遮盖，随即迅速聚起乌云。 “……江河淮济，五岳巡游，龙神敕令，请听吾命！” 就在他最后一句话落下的瞬间，所有人只见他头顶那片乌云越聚越浓，约莫等了一分半钟的时间。 第一滴雨落下。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现场的工作人员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很快掌心处就接到了密密麻麻的细雨。 细雨绵密，颇有种久旱逢甘霖的味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露惊诧，不敢相信对方真的求来了雨。 直播间观众同样看得目瞪口呆，这下是彻底服气了。 【我这谢师哥虽脾气差了点，但实在有些强。】 【我刻板但又迷人的师哥啊，你要是不这么固执，我们就投票选你做我们的第六号嘉宾了啊。】 【现场直播玄学求雨，我宣布这一波《灵感》再次赢麻了。】 【陈导你开心吗？开心的话就要赶紧乐一乐，因为以后可能没法这么开心了。】 【呜呜呜，我女鹅会不会输啊？】 【女鹅还是个刚刚入学的宝宝，不会求雨也情有可原？】 【谢师哥，只要你不让我女鹅退出节目组，你以后做啥我们都不说你了行不行？】 【你们这一个个假粉丝，我女鹅还没出手呢，你们怎么知道她会输？！】 【我相信我家仙女，我家仙女无所不能！】 【呜呜……我们也不想唱衰啊，可是女鹅自己说她没求过雨啊。】 因为谢云里的这一手，直播间的风向不可避免地朝着谢云里倾斜过去。 陈导看着屏幕前的弹幕心里也忍不住有些着急，看着镜头前的姜栩栩，一时忍不住焦心。 他家栩栩可不能输啊。 这要是输了，他这节目就真的完了啊。 众人情绪胶着了约莫十分钟的时间，那边谢云里终于缓缓松开了手上的结印。 伴随着术法散去，原本簌簌落下的细雨也迅速停止。 不多时，天空再次放晴。 众人看着被雨水洗刷过的学院广场，此时看向谢云里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复杂或崇拜。 就是寻常道士开坛求雨，那也不带这么收放自如的。 由此可见谢云里的实力扎实。 这么想着，众人再次看向姜栩栩，眼神中难免多了几分忧心。 这……打得过么？ “没事，他刚刚不是说了，只要求来雨就算栩栩赢。”周察察小声自我安慰。 但旁边人听着却并不觉得怎么轻松。 虽然不懂玄学，但他们也晓得求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且谢云里这场雨就好比珠玉，珠玉在前，姜栩栩除非下一场比这大的雨，否则哪怕两人提前说好，也会有人觉得她这一场赢得不够光明正大。 顾京墨心里这么想着，便也这么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姜栩栩站在旁边静静听着，半晌微微侧头，认真反问， “那求一场比这个大的雨就可以了，是吧？” 第258章 暴雨，轰然而至 听到姜栩栩这话，这回不止商陆，顾京墨几个嘉宾也觉得她是在强撑，但又不免多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有别的办法？” 和姜栩栩接触这两个月下来，他们总觉得她不是会做那种没把握事的人。 就见姜栩栩抿了抿唇，精致的脸上带了些严谨， “虽然没有大的把握，但可以试试。” 商陆不想打击她的信心，只道，“你只管去。” 输了还有我为你兜底。 后面这句他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姜栩栩就冲几人点点头，随即走上前去。 那边谢云里已经把他刚才扔出去的提斗笔重新收回来整理好，见她过来，甚至亲自给她递了笔。 姜栩栩接过笔，只是拿着在虚空笔划了两下，似乎是觉得不太趁手，又放了回去，转而选了个小号的。 所有人看着她选好了笔，下意识屏气凝神。 却见她并未像谢云里一样走到空地画符阵，反而是拿出四张干净的黄纸依次排好。 她先是偏头看了看谢云里还留在地上的符阵，似乎是在回忆什么，随后收回视线，转而迅速在桌上干净的黄纸上画了起来。 严方看着她的动作有些意外，下意识走近一步。 但节目组的摄影师动作比他更快，迅速占据了最佳拍摄角度。 直接大特写。 直播间观众此时清晰地看见姜栩栩面前摆着四张拼成四方的黄纸，随着她提笔凝气，点了朱砂的笔尖干脆落下。 只见她笔锋如走龙蛇，动作虽慢，但却丝毫不见半分停顿，一笔画就，收势。 谢云里一开始学的就是符阵，还没试过在符纸上画求雨符，一时好奇想要看清。 然而待他走近，看清姜栩栩画出的符纸时却是脸色蓦地一沉， “你简直是胡闹！谁教你这样画符的？！” 不怪他气恼，实在是姜栩栩画出来的符不同寻常。 哪怕是画正经的求雨符，符道讲究的也是一个完整性，这个完整性说的一是一张符纸上的符文必须是完整的。 然而姜栩栩画出来的符，却是直接画在了四张符纸上画了一个符文。 相当于这个符文是用四张符纸拼凑出来的。 且不说完整性，这符纸上的符文都不带半分灵力，又怎么可能求得来雨？ 反正在谢云里这儿，他就没见过有人这样画符的。 别说他没见过，其实在场的新生甚至两个老师也没见过这种画符方式。 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好。 看她画出来的倒是个正确的求雨符，只是这样四张符割裂开的符文，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它会有什么效果。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姜栩栩这个连寻常符篆成符该有的灵光都瞧不见。 这明显就是失败了的意思。 直播间观众和在场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看不懂什么符篆，但从两位老师和谢云里的反应来看，姜栩栩这符许是没画好？ 瞧着……明明和谢云里刚才在地上画的一样啊。 谢云里瞪着姜栩栩，一脸的你又在哗众取宠的样子。 姜栩栩却像是充耳不闻，反而不紧不慢将四张符叠好收起，扭头，这才面无表情怼他， “让一让。” 谢云里见她还不知道反省，当下也恼怒地往旁边一张，脸上表情明显在说“我就看看你用这样的符能求来什么雨”。 姜栩栩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只见她径自走到赑屃石身前，先是闭目静心。 下一秒，杏眸睁开，手里的四张符纸也跟着朝半空甩了出去。 与此同时，手中结印。 众人便见，那四张符纸随着她的动作竟是直接在空中四方位排成一个完整的符文。 随后，那符纸上的朱砂竟仿佛显出一点灵光。 谢云里原本板着的脸在看到那点灵光时先是一怔，很快，随着那点灵光迅速游转，竟是顺着她刚才的走势走了一遍。 待到灵光走完符势，所有人只见那符纸上的符文似乎齐齐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姜栩栩手中再次结印。 不知是不是大家的错觉，她手中的动作和谢云里刚才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没等众人对此提出好奇，就听姜栩栩声音清灵念出相同的祷诀。 “五雷之将，驱雷奔云，雄风飒飒，猛雾飕飕……” 随着她第一道祷诀念出，只见众人头顶再次迅速聚起一片乌云，而伴随着她的祷决越来越完整，众人头顶的乌云似乎越来越大，眼见着几乎覆盖了整个道教学院。 【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女鹅聚的乌云比谢师哥刚才的还要多？而且黑沉沉的像是要压下来似的？】 【楼上的不是错觉，我也觉得这云比刚才的不简单，而且好像还有点危险。】 【这个云，像极了我老家台风来临前的样子……】 【我靠！起风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直播间弹幕的怀疑，现场明显开始起风。 那风还不是之前姜栩栩救人的那种清风，而是那种山雨欲来的来的风势。 镜头内，只见广场周围的草木开始随着风剧烈摇摆，连带着大家身上的道服也因为这风吹得衣摆猎猎摆动。 隐隐的，众人甚至能听到云层上方传来的闷雷声。 姜栩栩看着周遭的风势也微微一愣，但很快她便专注在刚刚学到的祷诀上， “……江河淮济，五岳巡游，龙神敕令，请听吾命！” 随着最后四个字落下，众人明显听到天空一声雷响。 所有人下意识抬头看去，却也意外错过了那祷诀结束的瞬间，姜栩栩掌心的印记发出的微弱金芒。 与此同时，褚家。 椒图原本舒服地蜷缩在浴缸里睡觉，下一秒仿佛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整个人刷的坐起身来。 连带着他身上的蛟鳞也一点点开始浮现，随后竟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一般，那鳞片一点点立起，炸开。 楼上，褚北鹤原本正在书房内和海外远珵会议中，忽然掌心的印记仿佛像是有了感应一般一点点亮起，甚至隐隐发烫。 他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迅速结束会议，同时打开《灵感》直播间。 入目的瞬间，便是姜栩栩双手结印，在狂风中不动如山的模样。 而此时，她的头顶黑云正沉沉压下。 所有人只听“轰隆”一声雷响。 伴随着云层中咔嚓一道闪电从道教学院上空划过。 下一瞬。 暴雨，轰然而至。 第259章 我赢了 突然的暴雨，砸懵了现场的所有人。 谢云里等人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倾盆大雨，就连雨点砸在身上也没能回过神来。 陈导最先反应过来，朝着耳麦那头的工作人员大吼，“保护机器！快快快！” 节目组的机器，老贵了啊！ 虽然刚刚以防万一穿了雨衣，但这雨明显有点大。 似是被这声音唤回了神，在场的嘉宾们连同道教学院的新生们快速朝着旁边的楼里跑去。 跑到半路，才想起姜栩栩还在雨里站着，几个嘉宾忙要转身跑回去拉人。 却听头顶又是一声轰隆巨响。 比起刚才的闷雷，这一记雷响仿佛像是从头顶炸开一般。 道教学院的两位老师下意识抬头看向头顶，随即脸色一变，一边把那几个往回跑的赶回去，一边朝着姜栩栩的方向喊， “收印！快收印！” 姜栩栩此时也明显愣住，似是没料到第一次求雨的效果这么炸裂。 风雨在四周拍打着，然而身处暴雨中的姜栩栩却并不见太多狼狈。 因为暴雨落下的时候，那四张求雨符自动在她身体四方绕作一个圈将她围起来。 虽然不至于阻隔所有风雨，但好歹阻断了大部分雨势。 然而看着头顶几乎压下的乌云和那云层中隐约可见的雷电，那好似在酝酿着什么大招的感觉让姜栩栩忍不住皱了皱眉。 正犹豫着要不要终止求雨时，她听到了严方老师的大喊。 “收印！” 在听到他声音的瞬间，姜栩栩手上立即同步动作，学着谢云里最后收印的手势，同时抬手，将四张悬浮在她周身替她挡下大部分风雨的符篆收了回来。 大雨倾盆而下，姜栩栩身上瞬间被打湿。 然而云层中那原本好似酝酿着的雷电却在她收势后悄然散去。 很快的，风势渐弱，雨势渐缓。 不多时，连头顶压着的黑云也一点点散开。 褚北鹤眼睁睁看着那头的姜栩栩身影被隐在风雨之中，脸上难得有些凝重。 直到掌心处微微发烫的感觉消失，直播间那头的画面才缓缓变得清晰。 尽管才这么一会儿，姜栩栩已经浑身湿透。 只见她缓缓朝着镜头走来，难得有些狼狈的模样。 然而这些丝毫不妨碍她的清丽，尤其那张被雨水冲刷过的脸蛋，素净得叫人移不开目光。 褚北鹤不知看了多久，直到楼下传来椒图的咆哮声。 “怎么就停了？！我的雨啊！” 褚北鹤没有理会楼下那只小蛟人，转而拿过桌上的手机，熟悉地点开她的聊天页面。 一句话，打了删，删了打，最终还是没能发出。 将手机丢回桌上，褚北鹤一双黑眸深深落在自己掌心的那块印记上，隐隐带着探究与深思。 而另一边，姜栩栩刚刚踏进楼里，就被周察察迎面一条大毛巾兜头裹住，勉强只露出一张脸来。 旁边的新生更是下意识给她让出了一块宽敞的位置，一个个看向她的眼神，说是崇拜，更像是看怪物。 严方也是快步走过来，先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问， “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比如灵力枯竭之类的？ 面对师长的关心，姜栩栩裹在毛巾里的脑袋只老实地摇了摇。 她挺好的。 又见谢云里同样走到她跟前，看她的表情复杂得堪比见鬼。 姜栩栩见到他的第一时间便直接开口，“我赢了。” 单这几分钟里的降雨量，明显就比他刚才的多。 谢云里听她一开口就是这个，脸上都忍不住抽了一抽。 一旁的指导师长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就为了赢这场比试，你还拼到这种程度？” 指导师长以为她刚刚那狂风骤雨是耗了她全部灵力求来的，否则正常求雨怎么能有这么大动静。 这也太拼了。 姜栩栩虽然不觉得自己有怎么拼，但此时还是看着指导师长认真道， “我不喜欢输。” 指导师长看她这认真较真的模样，一时也有些无言以对，只能摆摆手，没好气地， “你们现在的小年轻就是气性大。” 说着又扭头，看向谢云里，摆出师长的威严，“这一轮比赛，姜栩栩同学胜出，你有异议吗？” 谢云里嘴角隐晦地一抽，心说他还能有异议么？ 板着脸，应声，“没有异议。” 说着扭头，郑重对姜栩栩道，“你赢了。” 姜栩栩脸上难得的露出一抹笑。 直播间众人看着姜栩栩这笑得自得的样子，一个个内心那叫一个复杂。 【如果这都不算赢……】 【女鹅赢了，亏我之前居然以为女鹅会输……啊啊啊，我不配做她的麻麻！！！】 【呜呜呜，是我太没见识了，见着个求雨成功的就把他当大师。】 【哈！谢懵逼这回是真的懵逼了。】 【我一口气提到现在，妈呀！刚刚那场景真的吓到我了！】 【那可不咋地！我刚刚都以为那是女鹅飞升的雷劫！】 【话说我海市的！刚刚我们市里也下暴雨了！姜仙女这求雨的范围真的有点广！】 【……道教学院的学生都人均这么可怕的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可怕的其实只有姜栩栩一个？？】 【我说一声我女鹅是玄门天才，在座没人反对吧？】 直播间从最初的目瞪口呆到后面的啪啪自我打脸，可惜这会儿嘉宾们也没空关注弹幕。 眼见着谢云里认了输，姜栩栩嘴角微勾，一边笑着，一边却冷不丁地将旁边的周察察拉到自己身前。 她看着谢云里，脸上笑容不减，眉眼里却满是认真， “按照约定，请师哥道歉吧。” 谢云里看着周围刷刷看来的目光，表情似是有一瞬的扭曲，但很快他敛下心神，倒是没有逃避约定，转而认认真真看向周察察， “我为我先前伤害过你的话，郑重向你道歉。” 说着顿了顿，忽然严肃补充，“但我绝没有故意欺负你的意思。” 这是说周察察被他惹哭的事。 那是意外。 周察察原本还有些懵，万万没想到谢云里的道歉来得如此迅猛又真诚。 脸上下意识带了笑，但想到自己之前在他面前柔弱小白茶的人设，还是故意凹出个温柔又体贴的模样， “算了，我已经不生你气了。” 谢云里闻言似是松了口气，刚要再说点什么，就听周察察体贴地补充， “反正我那会儿也是假哭。” 谢云里：…… ？？？ 第260章 这也，太欺负人了! 此时不管是直播间还是在场的众人皆是一副乐呵的模样。 就连学院的新生们也为自己看了一场精彩至极的比试而高兴。 于是乎，只有谢云里一个人失落的世界达成了。 因为四轮比试下来花了不少时间，眼见着快要过了食堂规定的午饭时间，一众新生一哄而散，姜栩栩却是不紧不慢地准备让谢云里履行他的第二条约定。 “之前说好的，你输了的话，还要给我们所有人点三天外卖，今天姑且算是第一天。” 姜栩栩这话一出，旁边几个嘉宾和工作人员都明显面露欣喜。 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 那是不是说明接下来三天，他们都不用吃学院食堂那难吃的饭菜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谢云里。 谢云里：…… 该说不说，他其实也忘了这一茬。 因为当时他自信自己不会输给一个刚刚入学的新生，所以想也不想就应下了。 现在看来，分明是个坑。 “学院规定不让用灵事点外卖……”谢云里试图让她遵守学院规定。 周察察一听这话，几乎是下意识开口， “你该不会想耍赖？！” 说罢，就见谢云里似是有些意外地朝她看过来，周察察先是一愣，反应过来迅速调整表情，弱了语气，换了个说辞， “谢师哥应该不是那种会出尔反尔的人吧？” 谢云里看着她，半晌默默收回自己的视线，只抿唇道，“当然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看向姜栩栩。 “我身为师哥必须带头遵守学院规定，外卖我不能点，但需要用到的积分我转给你。” 姜栩栩一听觉得这也行，免得回头吃个饭还得先找人要饭。 于是也拿出手机，“我加你。” 灵事限制只有还有才能彼此转积分，这个她还是熟的。 谢云里也很配合，两人面对面操作了下，很快成功加上好友。 谢云里迅速算了下这些人的外卖费用需要用上多少积分，正准备给她转过去，然而动作间，却意外看到对方在灵事上的名字备注。 【关若生】 眼瞳蓦地一缩。 谢云里迅速点开她的个人介绍。 随后表情肉眼可见地难看下来，看向姜栩栩，眼神里莫名带了些恼， “你是关若生？” 旁边几个嘉宾莫名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却见一旁的商陆忽的凝眸看向谢云里，似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姜栩栩听他语气有些臭，只觉得莫名， “我是。” 说着，又像是想到什么，忽的在手机上快速操作了一下， “不对，我现在是姜若生了。” 谢云里见着她的操作，嘴角却是狠狠一抽，一双眼更是死死盯着她， “你是关若生，那最后一场你跟我比求雨，是早就断定自己会赢是吧？” 但凡修习符术的，基本都听说过若生这个名字。 这刚刚冒头的符术大师，天赋极高，成符极快，连家里的长辈也不止一次在他这里夸赞过她画出的灵符。 可偏偏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也极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谢云里怎么也没想到，那样一位符篆大师，背后真身居然是姜栩栩这么一个新生！！ 亏他之前还担心自己以大欺小，跟她说什么只要求来雨就算她赢。 现在看来说这些话的自己在她眼里怕不是就是一个笑话？！ 毕竟她天赋那么高，求雨符阵更是信手拈来。 “你是不是本身就很擅长求雨符？” 难怪她刚刚随便就能求来那样程度的风雨。 敢情从一开始就是在耍着他玩？ 谢云里越是细想，脸色越发的难看，甚至眼神中都带了些恼怒。 姜栩栩看着他脸上的恼意，虽然莫名，但还是道， “求雨符我今天是第一次画。” 谢云里一听这话，脸上几乎都要气红了，“你还想糊弄我？” 第一次画求雨符，怎么可能能求来那样的雨？ 就算是骗人也该打点草稿吧？ 眼见谢云里是真的生气，一旁的商陆忙不迭出声，“她说的是真的！她今天第一次画求雨符！” 谢云里下意识还要反驳，下一秒，却像是想到什么，再看向姜栩栩时，眼尾肌肉似乎抽了一下，表情隐约有些扭曲。 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他缓了缓心神，这才咬牙问她， “你刚刚画的符……还有念的诀，是刚才看着我现学的？” 谢云里这话一出，不止旁边的嘉宾，直播间前的观众都是一脸的目瞪狗呆。 他们原本还在想关若生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然后很快，就有人想起了第一期剪辑的花絮里，当时几个嘉宾闲聊的时候，商陆提过，说他们的保命锦囊里装的都是这位若生大师画的灵符。 所以，姜栩栩一开始就是个真大师级的？ 还没等直播间观众从这一震撼中回过味来，又听谢云里又问了这么一出，一时观众们都有些麻了。 【我中文不太好，他这话是不是在说，女鹅刚刚弄出的暴雨，其实是她现学的？？？】 【难怪，女鹅之前明明说没画过求雨符，敢情她就是现学的！】 【我艹！姜仙女牛逼这五个字我已经说腻了。】 【妈妈！我看到了活的天才！】 【嗯，她就是那种吧，就是比学霸更高一级的学神，平日里上课光睡觉，但要是哪天要是她课上突然睁眼醒了，老师就该自省自己前面哪里讲错了。】 【楼上的画面感出来了。】 这边，姜栩栩看着谢云里，只默默眨眼表示默认，但还是不忘解释， “我有进行修改。” 言下之意，我虽然是照抄，但也不算全抄。 那四张符画作一张并用灵力引动，就是她的修改。 姜栩栩这话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也算是间接地承认了。 一瞬间，谢云里只觉得周身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整个脑子都嗡嗡的。 难怪，难怪她刚刚画符前还偏头盯着他的符阵看了好一会儿。 难怪，她的祷诀跟自己的一字不差！ 居然、居然都是现学他的！ 而且就看了那么一次！ 就看了一次，就顺利求来了雨。 还是引动龙神之力降的雨…… 谢云里深吸了口气，看向姜栩栩的眼神却隐隐有些崩溃。 …… 这也， 太欺负人了！ 第261章 那词叫做栩栩如生 谢云里从小接受家学传承，在这一辈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天才。 然而今天，他真真切切地遭到了人生的第一次打击。 如果说之前他还在怀疑姜栩栩是不是偷用了什么法宝才赢了自己，那么现在，他是一点没有怀疑了。 他服气了。 玄门不以长幼论尊卑，都是实力说了算。 姜栩栩的实力在自己之上，那她想做什么都轮不到自己来说了。 谢云里默默给她转了相应的积分，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顾京墨看着他的背影笑得亲和又好看，“谢师哥好像受了不小的打击。” 灵真真嘟哝，“换我我也受打击。” 没见他这几期都不好意思在姜栩栩面前提自己的“仙家”了嘛。 还不是因为发现自己的那些把戏都被大佬给看穿了。 再想到自己第一期还在大佬面前装神弄鬼，后面甚至还放任粉丝质疑她养狐狸是碰瓷自己。 灵真真每每想到这里都是后脊一凉，也无比庆幸姜栩栩和商陆至今都没在节目组观众面前拆穿他的把戏。 所以他现在是直接摆烂了。 安安静静把通告费赚了，也挺香的。 他这边走神间，抬眼就见几个嘉宾脑袋齐刷刷凑在姜栩栩屏幕前，反应过来几人是在点外卖，忙不迭也用自己胖胖的身躯凑了过去。 “是要点外卖吗？附近有什么店可以选的？” 他刚凑近，就见姜栩栩的手机页面里只有一个闪送的地址页面。 灵真真：？？？ “你们把想吃的东西报给我，我直接让闪送小哥买齐送过来。”姜栩栩如是解释。 周察察满眼期待看她，“是哪家店都能选吗？我想吃我老家平城的小面。” 周察察这话一出，灵真真就忍不住开口， “察察你也想得太好了，平城那么远怎么可能给你送，送到了也没法吃了，还是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农家乐……” 灵真真话未说完，就听姜栩栩随口应道，“可以，具体要哪家的？” 灵真真话说半截差点没给自己噎死，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一时忍不住瞪大眼看向姜栩栩，那眼神明晃晃在说“你在开玩笑吗？这都可以？” 周察察原本也是半试探半玩笑提的，因为她总觉得栩栩口中的灵事闪送不简单，没瞧她给那位收藏大叔叫的闪送都不考虑距离问题么。 而且基本是她这边刚刚下完单不久，那边就已经上门了。 真是请个鬼都没这么快的。 姜栩栩没理会几人脸上的惊诧，只径自解释，“按距离收费。” 末了又补充一句，“谢师哥给的积分挺足的。” 直播间观众原本也跟灵真真一样想要笑话周察察想得有点美，想劝她结束工作回去再吃。 这会儿冷不丁听到姜栩栩这话，都一脸目瞪狗呆的样子。 【女鹅这话什么意思？平城那么远也能送？】 【我去！跪求下载这个灵事app的方法，这个全国闪送我超级想要！】 【学院进不去，总不能连给app都不给吧？】 【真的哪里的美食都能送吗？说到这个我可就来劲了！强烈推荐我老家的螺蛳粉！！人间巨美味！】 【哟呵，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能当没看见了！我们陕省的羊肉泡馍才是一绝好吧！】 【锅包肉，锅包肉！】 【京都烤鸭啊！】 直播间弹幕突然开始纷纷点起了各地美食，姜栩栩这边也难得跟直播间观众主动互动，开始在弹幕里面翻菜单。 其他几个嘉宾见状也开始在弹幕里翻想吃的菜单报给姜栩栩。 姜栩栩这边刚要拿手机记录，就冷不丁看到微信弹出一条消息，是姜淮发的。 【姜淮：先回去把头发吹干还有换衣服！！】 命令式的口气，让姜栩栩打字的手跟着一顿。 下意识抬眼看向镜头，脸上难得的露出些许心虚的模样。 周察察见状问她怎么了。 姜栩栩便将哥哥在看直播并且隔空遥控她回去换衣服的事情说了。 陈导还有节目组工作人员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姜栩栩身上还湿着，虽说大夏天的不怕感冒，但湿哒哒的肯定不好受。 陈导一脸懊恼，反应过来忙让几个嘉宾都赶紧回去换身衣服。 随后更是直接大手一挥给几个嘉宾放了一小时的假让几人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儿。 几个嘉宾一大早起床折腾到现在明显累了，这会儿顿时一脸欢喜地散去。 嘉宾们一走，直播间里的在线观众顿时肉眼可见地散了不少。 …… 时间稍稍倒回几分钟之前。 姜家。 姜瀚下楼溜达，就见姜溯和姜滢两人少见地凑在一块，两颗脑袋挨着，正兴致勃勃捧着面前的平板看直播。 姜瀚只瞄一眼就知道，这两人是在看姜栩栩那《灵感》直播。 本以为她入学报到去可以消停些帮自己的忙，结果人又忙着上节目。 姜瀚也不晓得姜溯究竟搭错了哪根筋，突然就对姜栩栩推崇备至。 结果没等他想明白，自家亲小妹也开始跟着一起追着姜栩栩屁股后头跑。 姜溯他不管，姜滢是自己亲妹妹，这他总不能不管吧。 当下板起脸来， “姜滢，你跟着姜溯在这瞎凑什么热闹，你的钢琴老师最近怎么没见她上门？” 姜滢冷不丁被亲哥叫住，却一点不怵，直接就道，“我不喜欢那个钢琴老师，就让妈妈给我换了。” 说着又道，“我和小哥哥在看栩栩姐姐的直播呢！” 姜瀚沉着脸。 他当然知道她是在看直播才故意叫她的。 还要说她，姜溯却径自又拉过小堂妹，当着姜瀚的面就道，“你别理他，你哥最近臭脾气有点大。” 姜滢听他说哥哥臭脾气，顿时也咯咯笑起来，一点不怕亲哥生气，甚至还赞同地点了点小脑袋，自顾自看直播，又问姜溯， “小哥哥，姐姐不是叫栩栩吗？为什么又叫姜若生？” “这是化名嘛。”姜溯随口解释， “咱姐取名就是通俗易懂，你看，栩栩若生，这一听就是她的化名！” 姜瀚见两个小的不搭理自己，原本抬腿想走，冷不丁听到这话，忍不住就是一通嘲笑， “你的语文老师听到你这成语怕不是得哭，什么栩栩若生，那词叫做栩栩如生！” 姜瀚这么说着，忽然整个表情蓦地一僵。 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瞳孔紧缩， 栩栩！如生！ 如生老师！！ 艹！ 第262章 马甲掉光光 姜瀚脸色有些难看。 将这两个名字联系到一起后，他心里的怀疑瞬间就像野草一样不受控制地开始疯长。 脑子里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说不可能，那必须只是凑巧。 但另一个声音又在告诉他，怎么不可能？ 那玉牌就是她刻的！ 她刻的玉牌，和如生老师的手法如出一辙。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巧的事？ 因为她的年纪，他甚至没有想过两人是一个人的可能性。 可是……如果这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个可能，姜瀚表情瞬间难看得像是见了鬼。 他下意识抢过两人的平板，果然看到弹幕里刷着姜栩栩马甲是若生的事。 姜溯和姜滢莫名被抢了平板，顿时有些不满，“瀚哥！你有点过分了啊！” 正想跳起来跟对方battle一场，姜瀚却又随手把平板丢还给他，全程一言不发，只是脸色难看地转身就走。 姜溯和姜滢面面相觑，都有些姜瀚今天有些毛病在身上。 没有理会对方，两人再次低头继续看直播。 而那边，姜瀚丢下两人转身上楼，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一路到了三楼姜栩栩的房间。 光一个名字代表不了什么，要想知道是不是，他得亲眼见过才行！ 如果她真是如生老师，那她房间里肯定有证据！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经常躲在房间里捣鼓东西！其中肯定也有玉雕！ 这么想着，姜瀚抬手就按下门把手。 然后，没按动！ 反锁了！ 姜瀚面无表情瞪了一秒，转身哒哒哒快速下楼。 不多时，他突突突重新跑上来，手里拿着从阿嫂那里拿过来的钥匙。 插入钥匙，这次顺利打开了门。 姜瀚嘴角勾起冷笑，抬脚就踏了进去，然后，进不去了。 门内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让他没法再进一步。 姜瀚忍不住瞪大眼，这回却是忍不住骂出了声。 “在自己家还设结界！里面是藏了国宝吗？！” 姜瀚看着面前清晰可见的房间，偏偏却无法入内，一时郁闷不已。 他想过直接去质问姜栩栩。 但一想自己之前让她帮忙联络如生老师的时候她也没承认，现在质问她她肯定也不会承认。 可心里有了怀疑，就这么放着不管他今晚肯定没法睡，而且还有些不甘心…… 这么想着，姜瀚扭头，忽然看到楼下草坪里打滚的小狐狸。 他眼眸微动，似是有了主意。 再次哒哒哒下楼。 再上楼时，这回怀里抱了只小狐狸。 姜瀚抱着小狐狸走到门口，看着屋内，半晌深吸一口气，抱着小狐狸义无反顾地踏入。 他下意识闭上眼，做好了被屏障再次弹开的心里准备，却不曾想，自己顺利进去了。 姜瀚先是一愣，下一秒，顿时低头，冲着小狐狸露出一脸得意之色。 不愧是他。 能上华大的脑子。 胡漂亮仰头，歪歪脑袋，一脸小茫然。 姜瀚顺利进了房间，怀里的小狐狸顿时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他弯腰，随手把小狐狸放下，自己则是抬腿往里走。 姜栩栩的房间一如最初的粉瞎人眼，不管是布置还是装潢都是粉粉的公主风。 姜瀚都不敢相信姜栩栩那么一个人居然会喜欢这种风格。 当初为了这么个房间还闹了一回离家出走。 想到当初自己和姜溯几人联合起来排挤她逼她让出房间的情形，姜瀚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倒也不是不知道他们那会儿不讲道理。 可当时就是莫名下意识地……看她不爽。 哪怕现在他也依旧如此。 晃晃脑袋，姜瀚没忘记自己偷摸进她房间的目的。 走近一看， 姜栩栩的工作台和她房间的装修风格简直是两种极端。 巨大的l型原木桌台，上面乱七八糟地摆放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一边明显是画符用的，而另一边则摆放着各种玉刻的工具。 打开她桌上的木盒，入目的就是几块未经雕刻的原石。 姜瀚因为喜好收藏玉雕小件，对于玉材原石自然也颇有了解。 眼前就姜栩栩随手放在盒子里的这些原石，保守估计都得拍个大几百万。 “她不是挺穷的么？” 嘴里嘟哝着，姜瀚还是没有动那些石头。 又伸手拉开她底下的抽屉。 抽屉被轻易地拉开，拉开的瞬间，姜瀚甚至感觉到一股清气朝自己扑面而来。 定睛一看，瞳孔再次猛地一缩。 只见抽屉里放着的是好几件玉雕的小件，或半成品的玉牌，或已经完工的小动物玉件。 而这些玉雕上，无一例外的都带着些文字工艺，是如生老师的风格。 不，应该说，这些就是如生老师的作品！ 姜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 他就说姜栩栩为什么一直拒绝帮自己联系如生老师！ 感情这就是她本人的马甲！ 自己当初还一口一个老师地喊着，她居然也没有要纠正的意思。 想来当时就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再一想自己之前为了让他帮忙各种善意讨好，甚至还专门给她买了早餐。 想到那些，姜瀚脸色都有些发青。 有些恼怒地想甩手关上抽屉，只是刚要动作，又看到那抽屉里随意放着的作品。 最终他还是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抽屉。 然而出了房间，姜瀚这股气是再也憋不住了。 他必须找姜栩栩要个说法！ 隐瞒自己是如生就算了！居然还故意推脱不肯帮自己的忙！ 她算什么堂妹！ 就算之前有些口角，自己也没跟姜澄似的找人黑她，她凭什么不帮自己？ 姜瀚越想越气，出了房间就再次找上姜溯。 这会儿姜溯因为嘉宾休息暂时放下平板不再追看，就见姜瀚怒气冲冲上前，张口便问， “把姜栩栩的联系方式给我。” 姜瀚一听他这来者不善的口气，瞬间满脸警惕，“你要我姐的联系方式干嘛？” 他才不给！ 姜瀚有些不耐烦，“我找她当然是有事！我……” 话未说完，他的视线蓦地落在了姜溯怀里平放着的平板上，下一瞬，瞳孔再次一缩。 《灵感》节目组因为嘉宾暂时休息，陈导不想关闭直播间，便趁着这期间让人直播雨后的道教学院。 被雨水冲刷后蒙上一层雾气的道教学院，乍一看给人的感觉又别有仙气。 姜瀚刚刚眼尾扫过，正好就看到了直播间里缓缓展现的龙龟石身。 忍不住瞪大了眼，伸手，再次抢过平板。 待看清平板里的赑屃石身后，姜瀚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 这石身的样子和纹路， 和他交给姜栩栩的设计图纸， 竟是一模一样！ 第263章 龙神之力，想要 姜栩栩尚不知道姜家发生的事情，在简单的午休休整后，又跟着几个嘉宾再次开始了道教学院的下午集训。 比起上午求助互动的刺激，下午的直播就显得有些平淡了。 但这也并不妨碍观众们爱看，在线观看人数不断往上爬升。 来的大都是网上的路人。 他们原本对于这类玄学综艺不感什么兴趣。 可偏偏他们看到了网友们发的求雨录播视频。 那可是求雨啊！ 炎黄子孙千年传承下来的仪式！ 干旱时期必备传统项目！ 不少人还是很感兴趣的。 然后这一来，就出不去了，甚至还开始默默补习前几期的剪辑视频。 这边山中勉强称得上一句岁月静好。 然而此时，不少看到姜栩栩和谢云里的斗法求雨视频的玄师却不淡定了，或是分析姜栩栩那四符合一的画符方式，或是研究她是怎么引来这样的雨势。 京市，某四合院庭中。 一位老者看着手里的ipad煞有介事， “单看这小姑娘身上的灵力，应该不足以召来这样的急雨，她应该是引动了龙神之力，就是不晓得她是怎么引得龙神之力回应她的。” 明明那些祷诀甚至手印都是一样的。 难道是画符的方式不对？ 老者琢磨着，就听他对面，一个穿着时髦的小老头拿着手机轻哼一声， “除了特殊安全局那位，谁能随随便便引动龙神之力？ 可是那位都失踪多少年了，这女娃瞧着年岁都对不上，估摸就是她身上藏了什么藏了龙神气息的法器。” 前头那位老者闻言，只笑眯眯扭头看向四方桌另一边端坐着的另一个长须老头， “不管怎么说，海市道教学院今年倒是招了个好苗子，恭喜啊。” 长须老头正是海市道教学院的院长，从刚才开始就下意识想要咧嘴笑，偏偏这会儿还要端着院长的风范，克制又从容道， “还行吧，这批小年轻里头，有不少资质不错的。” 说着又顿了顿，“就是年纪轻，性子还不够稳重。” “宣扬咱们玄门的存在，这个方式就很好。” 老者道，“那些年玄学被打上了封建迷信的烙印，几乎要跟中医传承一样断绝，不得不韬光养晦，但现在也到了为我们玄门正名的时候了。” 旁边的小老头听到这里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很快就转开了话题，指着手机里定格的姜栩栩画符的一幕问海市院长。 “这种乱来的画符方式，我怎么记得以前也见过，那人也是从你们海市学院那边出来的！那叫什么闻人的……” 海市院长看着他手机屏幕里定格的画面，眼里闪过几分怀念， “是啊，闻人戚戚……那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她教的徒弟也进了同一所学院。” 道家的因缘际会，总是这么的妙不可言。 这边三位老者悠哉说着话，京市道教学院也有不少学生对视频议论纷纷。 和三位老者不同的是，他们里头不少人都有默默追了全程直播的。 纷纷感慨着姜栩栩这个新生了不得。 “本来以为就是跟商陆一样是个稍微有点本事的，没想到她竟然赢过了谢家的谢云里。” 这么说话间，就见旁边一身穿道服的师姐走过，突然冷嗤一声， “谢云里那个废物，去了海市连一个新生都比不过，就这么放任了这么个人在网上哗众取宠！” 几个讨论的人纷纷噤声，直到那师姐走远才悄悄松了口气。 “刚才那个也是谢家的吧？” “是分支的，不过那是谢家家主从小养在身边的，瞧她身上那刻板的脾气，跟谢云里简直如出一辙。” “啧，难怪一个分支对主脉态度都敢这么傲？” “可不是，听说谢家家主为了这个分支的孩子，把自己亲儿子都气跑了。” 否则谢云里好端端一个京市玄门正统家传，怎么会跑到海市学院那里，还一待就是三年多。 这边啧啧感慨着。 海市这边，先前那发须灰白的老者的视线从窗外放晴的天空转回到直播里的姜栩栩， 原本憔悴怨毒的眼神此刻却多了几分贪婪， “龙神之力……她竟能借来龙神之力……之前到底是小瞧你了。” 难怪他之前设计古家的孩子对付她失败。 这个姜栩栩，远比他以为的还要有些本事啊。 先前想着要给她一个教训。 现在却是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比起报复，他现在更想要龙神之力…… * 海市道教学院。 经过一下午的“修炼”，几个嘉宾几乎已经直不起腰。 第一次顾不上在镜头前的形象，在拿到姜栩栩提前订好的外卖后，都纷纷背对着镜头摆摆手当做下线道别，然后各自挪动着回了自己的宿舍。 因为要配合学院的作息，节目组的开播和下播时间都做了调整，这会儿刚刚七点，直播间就已经在观众的哀嚎声中关闭。 姜栩栩回到自己的宿舍，刚刚换下身上有些脏的道服，放在桌上的手机就疯狂地响了起来。 姜栩栩看到请求视频通话的姜溯，有些意外地挑眉。 姜溯寻常可不敢打视频电话骚扰她，更别说她这会儿刚刚结束直播。 不想接，直接挂断。 结果她这头刚刚挂断，那边又再次发来视频请求。 姜栩栩有些莫名，不紧不慢地换上一身舒服的休闲服，这才点开视频连线。 让她意外的是，视频那头的不是姜溯，而是姜瀚。 姜瀚那张俊秀的脸冷不丁弹出，因为是视频，姜栩栩还能听到姜溯的声音似是隔着门板气急败坏的在骂人。 姜瀚眼见着视频被接通，刚要开口，就见姜栩栩面无表情地直接挂断了通讯。 姜瀚先是一愣，反应过来自己被挂，顿时又疯狂拨打视频通讯。 姜栩栩有些不耐烦，下意识想把人拉黑，发现他用的是姜溯的号，想了想，还是重新点开。 看看他想说什么废话。 点开的瞬间，姜瀚的表情明显染上些许愠怒，似乎是生怕她再次挂断，张口就直入主题， “姜栩栩，你就是如生！” 笃定的口气，带着些许兴师问罪的意味。 第264章 她该感到万分荣幸吗? 姜瀚以为自己上来就直接拆她马甲，这人怎么着也会露出心虚或者惊慌的模样。 但姜栩栩并没有。 她不止没有，甚至还微微挑了挑眉，随后十分不走心地夸他， “真聪明，我还以为你得再过两年才能反应过来如生是谁。真不愧是你，反应真快。” 姜瀚听她一通夸，不止没觉得高兴，反而有种被戏弄的羞愤感。 别以为他没听出来她实是在讽刺他！ “如果不是你故意误导我我怎么会没认出如生就是你的马甲！你之前还故意消遣我不应我的请求！” 姜栩栩看着他，面上却没有太多表情， “第一，我从来没有误导过你，第二，我没有消遣你，因为作为如生，我不接受你的定制请求，拒绝理所当然。” “你凭什么不接我的定制！”姜瀚下意识质问。 姜栩栩也下意识反驳他，“我凭什么接你的定制？你对自己在我这里的地位到底有什么误解？” 就凭他三番两次在她面前阴阳怪气地说话，她现在接他的视频都是给他的脸。 姜瀚被她这么毫不客气地回怼，心下气闷，下意识想要发火，但一想自己给她打视频通话的目的，还是将心底的那些火气压了下去。 转而绷起脸来， “我先不跟你争这个，我就问你，你有没有看过我塞给你的那张图纸。” 姜栩栩：…… 实不相瞒，她已经忘了他还塞了这么个东西。 姜瀚看她面无表情地不回话，当下脸色有些阴沉，“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没打开看过？！” “嗯。”姜栩栩应得毫不心虚。 姜瀚听她这一声险些被气得心梗，下意识捂住心脏，又生生忍下了脾气，尽量缓下语气， “姜栩栩，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打开我给你的图纸看一眼，那东西对我真的很重要。” 面对他强作出来的缓和语气，姜栩栩却是不为所动，冷酷得仿佛一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 “对你很重要，但对我不重要。” 姜瀚脸颊肌肉微微抽动，但还是克制着咬牙问她， “你要怎么样才肯跟我好好谈？我承认你是我妹妹还不行吗？” 姜瀚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姜栩栩瞬间毫不留情地再次挂断了通讯。 这些人恶心她的方式为什么来来去去就是这一样？ 前有关蕊蕊装模作样喊姐姐，后有姜瀚上来认妹妹。 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她可没把这几个当什么堂哥。 一如他们当初不把自己当堂妹。 现在就更不要扯这一层关系了。 埋汰。 那头姜瀚不可置信地看着再次被挂断的通讯，脸上蓦地一脸羞愤，半晌还是憋着气重新拨了回来。 姜栩栩原本不想再接着搭理这人，但姜瀚莫名坚持的态度难得叫她生出一丝好奇，于是随手摸向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摸出那张被他硬塞过来的图纸。 打开来，微微一怔。 这是……赑屃。 这就是他一个劲想让自己帮忙定制的玉件？ …… 一分钟后，姜栩栩终于再次接通了姜瀚锲而不舍的视频请求。 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再不好好说话那就别说了。” 姜瀚显然知道自己说的哪句话被她嫌弃，虽然不满，这会儿还是强行憋了回去，只道， “我是真的想让你帮我雕那个赑屃的玉件，我从你们节目组直播的画面里看到了，你们学院里的那只赑屃石身，和我画的那只赑屃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呢，你想要定制赑屃的玉件做什么？” 赑屃虽然是龙子，但它本身并没有什么驱厄或者招福的作用。 寻常人喜欢的玉摆件，更多是想要貔貅之类的，因为可以聚财。 而且据她所知，学院的赑屃石身和网上诸多负碑的赑屃形象是不一样的。 姜栩栩问得直接，姜瀚面上本有些犹豫，但又担心这人不耐烦地再挂自己的视频，也不敢太磨叽，直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用它来干什么，我只是单纯地希望有人能够把我脑海里的赑屃形象，具现为可以看得见的实物。” 姜瀚说着顿了顿，再次看向姜栩栩，这次眼神中却带着明显的严肃认真，隐约的还有一丝无奈。 “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我十岁以后就经常能梦见这么一只异兽。” “一开始还有些模糊，梦醒后也记不清它的模样，但随着我慢慢长大，它在我梦里的形象就越来越清晰，清晰到连它龟壳上的纹路都一清二楚……” “它的形象太明显，我在网上很快就查出了它的相关资料。我这两年翻了很多网上的资料甚至是一些文献记载，但网上但凡有关赑屃形象的图片都和我梦里的那只不一样。” “那些照片更像是网上的人根据古时候记载的文字幻想出来的关于它的样子，但我知道他们那些人都错了，赑屃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个样子。” 姜瀚说得过分笃定，叫姜栩栩忍不住怼他， “你怎么知道你以为的形象就是正确的？说不定那也是你的一个幻想。” 姜瀚这回却没有恼羞成怒的意思，反而盯着她，严肃道， “我知道你以为我是幻想症，但我不是。” 他说，“因为我十六岁那年找了权威的精神科专家给我做过测试。” 姜栩栩：…… 这操作太狠，她竟无处可怼。 姜瀚见她不说话，只哼笑一声， “我梦见这么奇怪的东西，第一反应当然是科学。 只是科学没法解释这一切，我才会寄希望于找到那么不科学的方法，这么多年来，这也是我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一个和我幻想里的赑屃一模一样的形象！” 所以他才必须联系上她。 哪怕她不愿意给自己定制玉件，那至少可以帮他查清楚她那所学院里赑屃石身的由来。 他直觉这个石身或许可以解答他这些年的疑问。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姜栩栩，你是第一个完整听到这个梦的人！” 姜栩栩听他语气严肃，却是面无表情斜他一眼。 所以呢？ 她是该感到万分荣幸吗？ 第265章 姜瀚的机缘 好在姜瀚虽然总是盲目自以为是，但该看懂眼神的时候还是能看得懂的。 见她一眼斜来，也不敢再提什么我是你堂哥或者你必须得帮我之类的话，而是道， “你可以跟我提条件，只要你愿意帮忙，只要我能做到。” 而显然，他的这个态度让姜栩栩瞧着更加顺眼。 终于不用再听废话的那种顺眼。 “五百万，玉料自备。” 姜栩栩言简意赅，同时补充，“三个月内给你，不准催我。” 姜瀚先是眼眸一动，随后又觉得她的报价有点贵。 “不能便宜点吗？” 五百万，再加上好的玉料，他的私房钱直接少一半！ 姜栩栩拿眼睨他，默默陈述，“你之前找我的时候，说过价钱随便提。” 姜瀚：…… 他之前让她帮忙牵线找如生老师定制玉件的时候确实说过这话。 但那不是因为他以为如生是真的大师嘛！ 现在想象中的老艺术家变成一个比他还小几个月的堂妹，他觉得这个报价是故意在敲他竹杠。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姜瀚也晓得这话不能说，毕竟以姜栩栩的记仇，指不定就反悔不帮自己的忙了。 姜瀚虽然没说话，但表情里的不情愿还是暴露了些许的情绪。 姜栩栩便道， “如果你觉得贵，我可以给你支个招。” 姜瀚抬眼看她，就听她一本正经建议， “我听说二叔给你挑了辆三百万的跑车作为你的开学礼物，你可以让他给你折现，这样你就有钱了。” 姜瀚：…… “你想都别想。” 不就是五百万，他自己出得起。 想动他的跑车绝对不行！ 拿出手机正要准备转账，忽然像是想到什么，问她，“你之前给姜溯的玉牌收了他多少钱？” 虽然姜溯之前一直炫耀这是姜栩栩送他的，但他直觉姜栩栩没有那么好心。 果然，就听姜栩栩举了两个手指。 姜瀚见状稍稍平衡了些，两百万一个玉牌，那自己的玉件五百万也不算太贵了。 就听姜栩栩不紧不慢报出价格，“二十万。” 姜瀚一听二十万，整个人瞬间就不淡定了。 二十万？！ “凭什么你收姜溯只收二十万，轮到我就是五百万？！” 这不公平！ 姜栩栩丝毫不为所动，凉凉道， “姜溯叫我姐，你要是以后也喊我姐，这个价格也可以给你减。” 姜瀚嘴角蓦地一抽。 让他喊她这个小几个月的堂妹叫姐？ 做梦！ 他宁愿花钱！ 很快他问清楚转账账户直接把五百万给她转了过去。 又想起她房间里放着的玉料，想着叫她让一块给自己，然而不等他开口，姜栩栩那边收到钱后已经毫不留情地再次挂断了通话。 姜瀚脸色一黑。 这是她对一个刚刚下了五百万大单的顾客该有态度？ 再次发出视频请求，然而这次却再也拨通不了。 沉黑着一张脸打开门，姜瀚将手机丢还给门外的姜溯，然后不等他发飙直接关上门。 不多时，就听门外再次传来姜溯无比悲愤的咆哮声， “姜瀚！你用我账号干什么了？！为什么我被我姐给拉黑了？！” …… 学院这边，姜栩栩将人拉黑清净后，这才敛下神色，重新看起姜瀚画的这张图。 一如他说的那样，图纸上关于赑屃的形象，大到龟壳虎都，小到细小的纹路都画得十分清晰。 甚至连赑屃背上的山岳也有细细分布，只是仔细对比，能发现那些山岳和道教学院里赑屃石身上的山岳还有些许的区别。 她相信姜瀚没有说谎。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不可能画出这么细致的赑屃图像。 可赑屃本该是传说中的神兽，别说已经绝迹多年，就算真的存在也不会轻易在人前显露本体。 那么它为什么会八年如一日地在姜瀚梦里显现自己的本体？ 除非， 姜瀚曾经得到过赑屃的机缘。 都说梦境是人潜意识的记忆拼凑。 如果说姜瀚曾经确实得到过赑屃的机缘，只是因为他是个普通人，哪怕曾经得过神兽赐予的机缘也不会记得那段记忆。 于是记忆以梦境的方式不断闪现，那么这一切也可以解释得通了。 要说单纯给姜瀚雕个玉件姜栩栩肯定没兴趣，但如果能探究姜瀚和赑屃之间曾经的机缘，姜栩栩还是很有兴趣的。 现代灵气匮乏，曾经的神兽都已经不再现世，没有人知道它们是否依旧存在。 如果存在，又是否会因为它们曾经守护的人类慢慢将它们遗忘而心生落寞。 这一晚，姜栩栩抱着这样的心情沉沉入眠。 一夜无梦。 第二天也是节目组嘉宾体验道教学院早训的最后一天。 许是为了给节目组嘉宾一个新鲜的体验，今天的早课不再是静坐，而是爬山。 一行三十几人，在谢云里和白术的带领下一路往上山的山路走。 昨天比试结束后，谢云里果然按照约定没再做出什么针对节目组或者嘉宾的言行。 但哪怕如此，几个嘉宾依旧远远地落后在了众人身后。 明明他们也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偏偏爬起山来完全跟不上道教学院的这些个新生。 难道这就是早上八九点的太阳和十点多的太阳的区别吗？ 眼见着前面大部队开始没了踪影，周察察几人都有点想哭。 “下一期……下一期要是还让我爬山，我就退出这个节目。” 从第二期开始，他们嘉宾好像就跟爬山过不去了！ 监视器前的陈导听见周察察这哭唧唧的话，一时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话说除了第二期，节目组真的没有特别安排过爬山的内容。 只是偏偏就那么刚好，后面两期都摆脱不了爬山的命运。 尤其是道教学院这期，他是真没想到一个大学居然会在半山腰上…… 而现在看来，这山顶也是他们学院的范围…… 这边几个嘉宾吭哧吭哧往上爬，其中属灵真真爬得最费劲，毕竟他的年纪和体型在一众嘉宾里都是最突出的。 加上他过去做网红，平日里最大的运动量也就是在网友面前表演请仙上身…… 许是一时走神，灵真真脚下蓦地一个打滑，眼见着他有些胖的身躯猛地往旁边的峭壁灌木丛摔去。 直播间前的观众还有一旁的工作人员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灵真真身后，一只手突然出现，轻轻松松将他稳稳托住。 第266章 最心软的仙家 众人回过神来，才看清那托住灵真真的竟是白术。 同样有些圆润的身型，但他面上不见半点疲累的样子，甚至那托着灵真真重新站稳的手也似乎并没有怎么用力。 “清晨山路有露水，脚下容易打滑。” 白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小声，说完就继续退到最后。 他原本就一直跟在后面压阵，但许是因为他给人的存在感比较低，节目组的人都没怎么注意到他。 灵真真也是吓了一跳，这会儿重新站好，忍不住仔细跟白术道了谢。 白术听他谢过自己，只腼腆地笑了笑。 随后继续走山路，白术也一直跟在灵真真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白术对灵真真格外照顾。】 【我哭了，白术小哥哥明明那么社恐，却还这么体贴。】 【我也觉得他对灵真真比对其他人亲近，是因为两人体型相近，所以有亲切感吗？哈哈哈哈。】 【楼上的，我真的不建议拿人家的体型来开玩笑，玩笑这东西只要本人不觉得好笑那就不属于玩笑，而是恶意嘲笑！】 【就是！最讨厌拿人家身材说事的，胖怎么了？吃你家米了？凭自己本事长的肉，要你管？】 【我家真真靠自己本事赚钱，白术更是学院专门指派的助教师哥，开玩笑之前也要看看自己比不比得过人家！】 嘉宾们不知道直播间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有了小型的争吵，一行人很快顺着山路爬到了一处半山峰。 一行人远远听到一阵哗哗的瀑布响动，走近看时，所有人包括直播间前的观众再次傻眼。 只见前方山峰是一条巨大的瀑布，瀑布自云雾中倾泻而下，乍眼看去仿佛一道天上降落的银河。 随着一行人走近，只见瀑布底下是一处山涧，山涧左右被巨石环绕，延伸出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而原本甩脱了他们的学院新生们，此时已经零零散散地山涧边上的各处山石之上打起了座。 晨间雾气朦胧，渗着瀑布溅起的层层水汽，朝阳正好从另一处山头升起。 曦光自山那头照射而来，穿透水雾，在瀑布上折射出霞光，那霞光恰好落在了巨石上打坐的学院学子们身上。 这一刻，节目组包括直播间观众们仿佛都看到了那些修仙小说中，修仙门派弟子们修炼的情景。 难以想象，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处洗去尘埃，只专注于精心养气的所在。 直到此时，众人才真切感受到道教学院和其他大学的根本区别。 别的大学只是教你学识和一些社会积累。 但道教学院的学生们，那是真的在修炼…… 比不过，这是真的比不过。 节目组最后一天拍摄，以众人在山中打坐中结束。 离开前，嘉宾们换下那一身改良的宽大道服，重新回归现代装扮时竟还有些不舍。 虽然只跟着体验了两天，过程也是难免煎熬，但仅仅这两天下来，众人都感觉心口的浊气都被这山中的空气洗刷过一般。 尤其是参与打坐的几个嘉宾，每次打坐结束内心都有种异样的平和感。 这是他们过去十几年里都从来没感受过的。 姜栩栩将一行人送到山门前。 节目组虽然结束了这三天两夜的学院体验，但她在学院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周察察有些不舍地看着姜栩栩，磨蹭半晌，才期期艾艾地问她， “栩栩，你能不能也剪两个小人送我们下山啊？就是你第一天给你家里人弄的那个。” 虽然符纸小人他们已经都见识过了，但不管多少次看还是会觉得新奇。 周察察这话一出，顾京墨和灵真真还有在场其他工作人员也是一脸期待地看向她。 姜栩栩有些无言，但还是现场拿出黄纸剪了几个小人，随后掐诀施法，几个胖乎可爱的符纸小人顿时灵巧地动了起来。 其中一只更是直接迈着小短腿跑到周察察脚边，想要拽她的裤脚，却够不到，就拽了拽她的携带，示意她跟自己走。 周察察一颗心瞬间就跟着小人飞走了，匆匆和姜栩栩摆手告别就直接下了山。 灵真真正要跟着离开，却见白术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着他，犹豫一瞬，忽然将一个小布包递给他，小声讷讷地开口， “这个带着……你回去可以试着感应一下，也许可以听到它的回应。” 灵真真一脸茫然，不知道白术口中的“它”是谁。 然而不等他询问，一旁的姜栩栩却道，“收着吧。” 能得白仙赐福，也算是灵真真过来这一趟的机缘了。 至于白术口中的“它”，大概是灵真真至今都没意识到对方存在的那位仙家吧。 按说白仙和狐仙并没有什么交集，他主动帮助灵真真，也许也是不忍心狐仙多年得不到弟马的回应。 五大仙家中，白仙虽然是实力最弱的，但也是最心软的。 灵真真听见姜栩栩出声，虽然依旧莫名，但到底信得过姜栩栩的本事，还是笑着谢过白术，将东西妥善收好。 嘉宾们陆续下山，陈导走在最后，不忘巴巴跟姜栩栩叮嘱， “第五期你要来啊。” 他问过了，第五期开播的时间学院这边集训已经结束，可以请到假的。 姜栩栩见陈导眼巴巴看着自己，也没有立即应下，反过来问他， “陈导下期的第六位嘉宾有人选了吗？” 陈导：…… 天就是被这么聊死的。 你猜猜这期为什么只有五名嘉宾？？ 还不是因为前面三期的第六位嘉宾都塌方了。 不过说归说，第六位该补的还得补。 摆摆手，正要离开，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陈导又转身对姜栩栩道， “之前求助环节那个被换妻的安远航，他给节目组留言说还是希望你帮她妻子的魂魄换回来，他可以把人一起带过来。” 姜栩栩闻言挑眉，“特殊安全局的人应该可以帮他。”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大老远过来找她换魂。 陈导笑了笑，一副你还是年轻的样子，“他说他只信得过你。” 说着顿了顿，又道， “另外也是想带他妻子来谢过一个人。” 嗯……准确来说，是一个鬼。 第267章 问题不大 节目组离开的第三天，安远航就带着文雯还有被安全局押送过来的何甜甜到了不鸣山山脚。 一行人到的时候，就见不鸣山山脚下一处空地上十来辆铲车正在施工，周围更是立起了施工牌子。 因为周围荒无人烟，几人干脆走到施工区外的一处凉棚借了个地方乘凉。 文雯依旧坐在轮椅上，安远航推着人到了阴影处，就拿出了一瓶水喂她喝了两口，动作细致又体贴，直叫旁边的何甜甜看得眼睛冒火。 负责押送人过来的安全局小哥名叫齐天讫，对于这三人的官司并不理会，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那边热火朝天的施工队伍。 “我记得不鸣山周围地界都属于道教学院，这里怎么还有人施工？” 安全局和道教学院同样隶属国家正规机构，安全局每年都会固定从国内三所道教学院挑选优秀毕业生作为安全局预备役。 如他，正好就是道教学院毕业并被幸运选入安全局的那一个。 凉棚是专门搭建给工人休息降暑用的，旁边摆着凉茶和一次性茶杯，徐工头这会儿就在这边喝茶，听见齐天讫开口便笑了， “你也知道道教学院啊，我还是今年才听说有这么个厉害的学院存在。” 他说着指了指不鸣山上头， “就那上面，你知道吧？我们老板千金就是那学院的新生，老板担心他家闺女在上头吃不好，所以准备在这山脚下弄个美食街。 一开始说是准备开个美食餐厅的，但老板觉得餐厅口味太单一，回去想了想又干脆让人出了个美食街方案，这不今天第一天动工。” 工头说着又感慨似的， “你说这有钱人宠闺女怎么还能这么个宠法？啧……” 齐天讫闻言嘴角一抽。 别说工头没听说过，他都没听说过。 也不晓得是什么样的闺女，能被这么宠上天。 正琢磨着，就见工头忽然有些激动地一指山道那边，小声道，“看那，那就是我们老板千金，听说还是个网上有名的大师哩！” 齐天讫就顺着工头指着的方向看去，就见姜栩栩正朝这边缓缓走来。 他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缓缓睁大，“是她！” 这边姜栩栩径自走到这边，先是看一眼安远航和她身后两人，又看向齐天讫，见他一身制服，还有那胸口属于安全局的徽章，顿时明白这是安全局负责押送的工作人员。 朝对方微微颔首，“麻烦你走一趟了。” “职责所在。” 齐天讫说着，忽然主动朝她伸手， “我叫齐天讫，隶属海市分局的安全局执行组，一直想找机会见见你。” 姜栩栩眨眨眼，表情似有迷茫。 齐天讫就提醒她，“你们节目组之前的生财桩和借身的案子，就是我和另一个同事负责的。” 只是他们更多是和警方对接，并没有机会跟她见面。 姜栩栩闻言了然，伸手和对方握了握。 两人也没多说什么，惦记着安远航妻子换魂的事，还是决定先处理正事。 “换魂的这类术法临市的分局没有能处理的，毕竟有些少见，原本那边是打算把人移到海市分局这边处理，但事主说了你可以帮忙，我就把人带了过来。” 齐天讫说着，又问，“你先前处理过这类换魂的术法吗？” 这要是阴魂倒是好解决，直接把阴魂逼出来就行，但涉及到两个生魂，又不能损害生魂魂魄，就难免要更谨慎些。 “没处理过，但在书上看过。”姜栩栩说。 齐天讫却是微微拧眉。 他之前虽然关注过在她节目组的一些表现，也看了这次换魂案的录屏，他承认这是个资质有些高的孩子，但涉及一些没接触过的术法，可不能纸上谈兵啊。 也是他这两天忙着处理其他案子，只知道姜栩栩和谢云里斗法求雨赢了，却不知道姜栩栩是现学了人家求雨的术法。 “姜小友，涉及生魂，可不能冒险。” 他说着，稍稍压低了声音，“要知道如果生魂受损，对于原身的身体也会有影响。” 齐天讫说得严肃，安远航和文雯那边也忍不住有些紧张。 齐天讫原本想劝两位事主把这事交给安全局处理，海市这边，他们组长对于生魂的引魂术还是很有把握的，不过眼下人不在家，还得等个两天。 就听旁边，姜栩栩忽然嗯了一声，应他， “我知道，问题不大。” 齐天讫到了嘴边的话瞬间被生生咽了回去。 安远航和文雯原本还有些忐忑，听到姜栩栩这么一说，两人莫名就心安了。 无他，他们确定来海市前就恶补过姜栩栩之前的直播录屏。 上一次她说“问题不大”的时候，还是她和那个谢云里斗法求雨的时候。 嗯，这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莫名挺让人有安全感的。 齐天讫见事主都决定了，也不好继续拦着，只是暗暗决定待会儿给她好好护法，万一中途出现问题，他也好及时出手补救…… 于是，十分钟后。 齐天讫瞪着面前已经换回文雯身体而喜极而泣的女人，满眼的不可置信。 破开术法，将彼此生魂换回，这、这么容易的吗？ 没有理会齐天讫在一旁的懵逼，安远航夫妻却是一脸欢喜，尤其是文雯，坐了那么久的轮椅，这会儿突然恢复正常站立的样子，她一时都没能适应过来。 而同样没能适应的还有刚刚回到自己身体里的何甜甜。 只见她坐在轮椅上忽然有些崩溃地尖叫， “我的腿……为什么我的腿动不了？！” 除了无法动弹，她甚至感觉不到下肢的任何知觉！这怎么会是她的身体？！ 安远航冷眼看着何甜甜崩溃抓狂的样子，只冷声开口， “为什么动不了你不应该很清楚吗？ 我听程文许说了，打断文雯腿的主意就是你给他出的！你教唆他打断文雯的腿，让她没办法离开，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回到这个身体里自食恶果吧？” 文雯听着安远航的话，也是暗暗握拳。 当初知道真相的时候，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遭受的这一切，有一半居然是来自于自己最要好的闺蜜。 而背后的原因，竟是那么的荒唐可笑。 第268章 这鬼修吃得比他还好! “我凭什么要自食恶果？！自食恶果的明明应该是她！” 面对安远航的嘲笑，何甜甜一脸愤恨地指向了旁边站着的文雯， “要不是你当年高考我吃了你给的早餐拉肚子导致那场考试失利，我后面怎么会只上了一个三流的大学？！ 你害我没了前程，自己却考上了那么好的学校？！你现在的一切本来都应该是我的！我想拿回来有错吗？！” 文雯听着她的指责，气得身体都在颤抖，好半晌，才红着眼骂她， “那早餐不是我给的！明明是你抢过去的！ 因为被你抢了早餐，那天早上的考试我还是空着肚子考完的。” 当时考完后出来还差点因为低血糖晕倒过去。 那时心里原本还有些想要埋怨何甜甜，结果后面听说她因为拉肚子导致考试失利，自己反而对她多了几分愧疚。 还是何甜甜摆手说是她自己的问题，让她不要多想。 所以两人后来哪怕没有在一个学校也依旧保持了联系。 文雯哪能想到她居然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而且还归罪在自己身上！ 这跟小偷入室盗窃结果摔伤腿后反过来要求屋主赔偿有什么区别？ “你就是故意的！我的人生都被你毁了！文雯！都是你害得我！！” 何甜甜一脸疯狂。 她哪里不知道事实是什么，但她根本不愿意把害自己前途被毁的过错归咎在自己身上，她只能把一切都推到文雯头上。 怪她为什么要带着早餐出门，为什么不在自己家里吃完。 自己跟她抢，她就不能拦着么？ 都是因为她。 这样的念头在她心里生根，怨着怨着，她便也忘了因果始末，只记得自己的一切都是文雯害的。 而这样的想法，在看到文雯在大学里过得如鱼得水甚至交了一个那么优秀的男朋友后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她觉得文雯之后的一切都该是自己的。 她的学历是她的。 她的工作是她的。 她的老公也应该是她的！ 她无时无刻不在陷入这样的魔怔之中，当知道文雯被一个富二代高调追求后更是嫉妒得要死。 甚至祈祷过文雯出轨和安远航分手后又被富二代玩完甩开的场景。 可是她没等到两人分手，程文许也不是单纯地想玩玩。 她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文雯和安远航一步步走到求婚，甚至开始计划起甜蜜的婚后蜜月。 她不甘心。 所以在程文许找上自己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答应了。 改头换面怕什么。 只要她成了文雯，文雯的一切都会是她的。 可程文许没有告诉她，换魂后的两人竟然还能被换回来！ 在场几人没有再理会何甜甜的发疯，文雯也清楚在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后，再跟她讲道理已经没有了意义。 在她顶着她的身体，被程文许折磨，凌辱的时候，她对何甜甜就再没有了往日的情谊。 而这双腿，就是她还她的报应。 程文许是真的打断了她的腿。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让她自己体验一次骨头被生生打断的痛。 但她没机会了。 所以在出发来海市之前，她请医生给她双腿打了大量的麻药。 这些麻药会让她这一路不会因为腿脚不便而感觉痛苦。 同样的，过度麻药也会影响这具身体的神经…… 可那又如何？ 换回身体后，何甜甜的身体就跟她没关系了。 未来哪怕半身神经瘫痪，那也是她自己作出来的恶果。 …… 许是觉得何甜甜的尖叫怒骂声过于刺耳，姜栩栩抬手又给她下了个姜瀚同款的禁言。 这一手又叫一旁的齐天讫看得眼眉一跳，让安远航把人先带上车，齐天讫这才朝姜栩栩笑道， “说起来，我也是毕业于海市的道教学院，也算你的师哥。” 姜栩栩看着他，静静不语。 杏眸仿佛在说，然后呢？ 齐天讫清咳一声，也不再铺垫，干脆问她， “师妹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安全局？我可以直接给你推荐，这样你完全不需要等到毕业后再看学院安排。” 这个想法，在知道她就是那个处理了生财桩小尸骨和借身金镯的人后就有过，只是一直没机会约她见面，加上她年纪实在有些年轻，局里也说了可以再观察观察。 但看她第四期节目的表现，加上她刚刚直接引魂换魂的天赋，齐天讫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邀请。 他觉得能接受道教学院招录的，肯定也拒绝不了拥有国家编制的安全局的身份。 却不曾想他话刚出口的瞬间，姜栩栩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我没兴趣。” 齐天讫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这可是正规的国家编制！不止享受五险一金，工资福利还十分优……厚。” 最后一个字，齐天讫在看到少女身后不远处尘土飞扬的施工场地后变得不甚硬气。 能随便无中生有地给弄出一条美食街给女儿改善伙食的家庭实力，安全局那点工资也确实不够看。 似是没有听出齐天讫最后那弱下去的声音，姜栩栩只道， “多谢师哥，但我来学院有自己想做的事。” 在没有找到师傅的下落之前，她不会考虑旁的去处。 而眼下，她的唯一线索在学院里头。 见姜栩栩不为所动，齐天讫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是临走时不忘拿出手机，语气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一丝卑微， “不进安全局，那，加个微信好友？” 姜栩栩：…… 姜栩栩最终还是加上了对方的好友。 毕竟这人分管海市这一片，之后有需要安全局介入跑腿的，这人方便。 齐天讫不知道自己被当做可以跑腿的存在，加上好友后，这便心满意足地带着人回了市里。 他已经听说了，安远航夫妻这一趟过来除了是冲着姜栩栩，还是为了感谢他们这区的一个鬼修。 齐天讫也是从他们口中才得知，原来海市这边有个女鬼修在网上出了名。 本着好奇，齐天讫一路将人送到了那栋别墅所在。 然后，一眼看到了那豪华的别墅大门口处，堆放着各种各样的零食小吃。 奶茶炸鸡小龙虾，可乐雪碧冰啤酒。 这鬼修…… 吃得比他还好！ 第269章 都是栩栩教的 也就是三人在门口站定间，就见两个外卖小哥各自手里拉着专两大保温箱东西走了过来。 “是安远航先生和文雯小姐吗？这是你们点的外卖。” 其中一个外卖小哥说着，直接问，“东西有点多，需要帮你们打开摆上吗？” “要的，麻烦了。”安远航说着，和文雯一起上前帮着外卖小哥一起拆东西。 很快，保温箱里又陆续拿出来不少东西。 奶茶，蛋糕，点心塔，串串香，糖水，寿司盘，砂锅饭……看得一旁的齐天讫都有些目瞪口呆。 安远航夫妻两个却十分淡定，一个负责打开，一个负责将东西穿过铁栅栏的大门摆放整齐，除了这些现吃的，还有一大袋超市网购的零食和小玩具。 安远航看着这些东西都忍不住小声问，“真的就准备这些就行吗？不需要烧点蜡烛纸钱？” “不用。”文雯轻声道，“我网上查过了，里面那位小姐姐就喜欢这些。” 安远航顿时也就不再说话。 旁边的外卖小哥显然已经习惯有人往这家摆外卖小吃这种事，一边动作利落地帮着拆外卖**一边神秘兮兮地凑近安远航，问， “你们也是来许愿的？” 最近时不时接到这栋别墅的外卖单，这片区域的外卖小哥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安远航闻言笑笑，“我们……算是来还愿的。” 外卖小哥闻言顿时有些稀罕，忍不住又凑近一点， “所以是真的……有啊？” 外卖小哥眼神意有所指地瞄一眼别墅里头。 安远航笑笑没有说话。 齐天讫面无表情站在边上，看着眼前几乎笼罩在阴气中关家别墅，心说这里头不仅有，而且还不止一只。 外卖小哥放完东西很快离开。 安远航看一眼地上摆着的各种东西，又看一眼面前别墅，有些不确定地问文雯， “这样就可以吗？她会出来吗？” 文雯摇头，“网上说那位女鬼小姐姐从来不在人前现身，但是把东西放下她应该能感受到心意。” 安远航闻言也不知道是该觉得庆幸还是可惜。 两人正准备谢过齐天讫然后离开，就听齐天讫忽然开口，“开门。” 安远航和文雯闻言先是莫名，下一秒，原本紧闭的别墅大门忽然咔哒一声，自动打开了。 紧接着，两人只感觉一股凉意自别墅大门处蔓延而出，下意识扭头，就见敞开的门内，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有些拘谨地站在原地。 她模样不算美丽，却属于耐看的类型，皮肤有种异于常人的白色，安远航和文雯见到她的第一眼，便猜到了对方是谁。 “你是那位救了我的女鬼小姐姐吗？”文雯最先开口，眼神中难掩激动，却唯独没有见鬼的害怕。 管晴晴勉强点了点头，然而看向两人的眼神却隐隐透着些埋怨。 安远航和文雯不明白女鬼小姐姐眼中的埋怨从哪里来，就听旁边齐天讫冷声道， “你就是霸占了这栋别墅还借凡人供奉修炼的那个女鬼？” 齐天讫也是到了这里以后才想起，先前海市安全局有提到过一个老鬼霸占人类私产的案子，只是当时局里分不出人手调查，加上不是什么害命的案子，就被暂时搁置了。 没想到这个霸占了私产的老鬼，居然就是安远航夫妻口中的恩人女鬼。 齐天讫这话一出，安远航和文雯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难怪女鬼小姐姐刚刚看他们眼神里带着埋怨呢，可不是他们虎吗？！居然带安全局的工作人员就这么大咧咧地过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恩将仇报找人来收了她的呢！ 这误会可真是大了！ “齐先生，你误会了，这位小姐姐是个好鬼，她没有害人命，她是帮人的！” 他们之前明明听说安全局的人不会随便对没犯过人命的女鬼出手啊，这齐小哥这态度怎么这么不对啊？ 两人下意识拦在齐天讫身前，管晴晴瞧着两人的动作，也是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隔着距离朝齐天讫解释， “对，我没害过人命的，我是好鬼，而且我也不是随便骗取凡人供奉，我是认证过的正经鬼修，证明还是栩栩帮我办的，你看。” 管晴晴一边解释着，一边不忘打开灵事app让他看自己的鬼修认证。 但凡在灵事上认证过正规鬼修的，但凡害了人命，身上的鬼气会变成红色，灵事会自动捕捉鬼气定位并发送给特殊安全局。 管晴晴从认证以来可都是小心翼翼避免犯错的！ 齐天讫看着她的认证页面，再看挡在他面前的两夫妻，只冷哼一声， “就算你是良鬼，但你也确实侵占了这栋别墅不是吗？还联合了其他小鬼。” 他说着，看一眼管晴晴身后别墅里小心翼翼探头的好几颗鬼脑袋。 或老或小，都是无处可去的孤鬼。 安远航和文雯闻言表情微微一变。 他们不知道这事啊。 安全局居然连这种事都管的吗？ 两人正纠结着该怎么帮女鬼小姐姐洗白，就听小姐姐道， “这个别墅不是我强占的，它的地契原本是我家的。” 她说着，竟又凭空变成一张纸朝齐天讫飞去。 那纸残破老旧，只隐约看清是民国时期的盖章地契，这也是管晴晴当年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尽管这张地契对新政府已经失效，但，凡是契约都有一定的约束之力，尤其对于鬼来说。 当初就是凭着这张地契，她才能安安稳稳地待在关家这些年而不被驱逐。 从某一程度来说，这个别墅本来就是她和关家共有的。 齐天讫看着那地契文书，也勉强认可了这一层因果，只是这到底是伤害了普通人的利益，他正想再教育一下，又有一张纸飞到他跟前，这次的纸张还相对崭新。 齐天讫定睛一看，顿时嘴角一抽。 只见那纸上写的，分明是关家人自动将关家别墅让给管晴晴的证明文书，上面不仅有关启深的签名，甚至还盖了手印。 这下子，她占据这栋别墅，可以说是合法合规了。 就是不晓得关家人是怎么被迫欠下这么一份转让文书的。 齐天讫一挥手，将两份证明退回到管晴晴那里，态度倒是没了刚才的冷硬，只是依旧纳闷， “你一个七十年代的老鬼，怎么还懂这些？” 还知道提前让人签下转让文书确保自己是合规占据房产的。 管晴晴见他不再咄咄逼人，也暗暗松了口气，随后腼腆地笑笑，老实道， “都是栩栩教我的。” 第270章 废了的人皮娃娃 安远航和文雯闻言，立即忍不住夸夸，“姜大师真是个好人！” 他们就知道能和姜大师交好的女鬼小姐姐肯定不能是什么无缘无故霸占别人房子的恶鬼。 两夫妻都看向齐天讫，一脸“你看，你误会女鬼小姐姐了”的表情。 齐天讫嘴角忍不住一抽。 谁能想到这中间居然还有姜栩栩的事。 她不应该是他们特殊安全局这边的么？ 居然还帮着一个女鬼规避风险！ 没错，这就是妥妥的规避风险的方式，不管是让她认证鬼修还是签下转让文书。 而且关家人极有可能是被迫签下这么一份东西。 毕竟想要不害性命地逼着对方转让别墅对一个鬼来说太简单了。 然而哪怕知道这个可能，安全局在确认手续完整的情况下也不会轻易对付一个认证过鬼气纯正的鬼修。 加上这个鬼修确实情况特殊。 上面估计也是知晓这种情况所以只是放在不紧要的档案里，也没催着让人来处理这事。 确认情况后，齐天讫也不愿意做出什么讨人嫌的事，只循例嘱咐了管晴晴要专心修炼不要惹事，还要管好那借住在她别墅里的那几个小鬼不要出去惹事。 也是听着齐天讫的警告，文雯两夫妻才晓得为什么网上说可以送些小孩子的玩具之类的。 原来这别墅里不止有女鬼小姐姐一只鬼啊。 明明知道有鬼，但文雯却一点没有发憷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她见识过人的恶，对比下来，善良的鬼反而更让她心安。 想起那几个月里自己受的煎熬，还有那一天的救赎，文雯忍不住看向管晴晴，看着她，认真而真挚， “小姐姐，谢谢你。” 谢谢你救了我。 管晴晴之前也帮助过被渣男伤害的女人，她们在事后也会专门过来送东西并表示感谢。 但因为不愿意对方和自己过多接触从而沾染阴气，她一般都是在别墅里头听着她们说完话又放下东西离开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是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向她说出感谢。 这让她感觉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也让她开始在这个尘世找到一丝久违的归属感。 “不用谢。”她轻声说。 顿了顿，她看向文雯那眼底的隐藏的郁色，忽然又道， “不是所有人都有从苦海脱离并回归正轨的机会，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回头看。” 文雯眼眸微颤，眼眶蓦地有些发红。 哪怕已经换回自己的身体，但曾经遭受过的那些痛苦始终残留在记忆里无法抹灭，而最让文雯无法接受的是她曾经被迫成了别人的妻子这件事。 她觉得恶心，更无法轻易释怀。 可眼前的女鬼小姐姐这话，让她这些天压抑在心底的痛苦有种想要宣泄的冲动。 是啊，比起眼前的小姐姐，自己已经足够幸运，至少她有机会做回自己。 过去的事，就当做被狗咬了。 何必再拿那样的事情折磨自己。 想清楚这点，文雯心底那股郁气仿佛都散了一点。 齐天讫只沉默在边上看着，直到两边说完话，这才招呼着两人回局里。 虽说成功换魂，但到底不是局里的人亲自解除的术法，为了保证后续不会出现问题，还得把文雯和何甜甜带回局里做个确认。 三人离开后不久，别墅区负责这片区域的保安就巡逻到了这边。 “最近这一天天的，老有人带着东西溜进来许愿，我们这别墅区保安都” “今天这个说是政府工作人员，哪拦得住啊。先去看看吧，听说这回来的带的东西有点多。要是门口又堆满了，还得叫保洁来收一收。” 两个保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关家别墅前，本以为又要看到熟悉的各种零食美味堆满别墅大门的场景。 却见眼前，关家的别墅大门一如既往紧闭着，而门外却是干干净净，不见半点先前摆放的物件。 两个保安面面相觑。 此时微风吹过，彼此都莫名感觉到夏日里的一丝凉意。 …… 另一边，姜家。 路雪溪从娃房出来，迎面正好看到姜淮过来，他拿着手机，明显在交代电话那头一些事。 “……工期尽可能快，但动静别太大影响到山上，也要让那边注意安全……” 电话那头的助理听着这要求那叫一个欲哭无泪，只能刷刷记下，表示，“没问题。” 路雪溪在原地站定，脸上挂起和煦的微笑，看着姜淮走近，柔声喊他，“姜淮哥。” 姜淮一双桃花眼扫过，脸上神色未变，只朝她几不可见地微一颔首，然后继续旁若无人地说着话从她身边径自走过。 路雪溪脸色的笑容微僵，更没听到系统半分好感值的波动，顿时有些烦闷地抬腿想要回房。 下一秒，她忽然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发痛。 好像是皮肤正在一寸寸皲裂的痛。 路雪溪瞳孔一颤，似是想到什么，她转身，快步回到她存放娃娃的娃房。 一进门，便见原本摆在娃娃架上的一对双生娃娃不知何时摔在了地上。 而那对娃娃酷似人皮的脸上，此刻也在一点点开裂，直到露出里面的一片猩红。 眼见着娃娃身上的皮肤一寸寸脱落，路雪溪也感觉到皮肤好似被撕裂般的疼痛。 “怎么回事？系统？！为什么我的脸这么疼？！这对人皮娃娃怎么了？” 路雪溪压抑着想要痛苦嘶喊的冲动，整个人捂着脸，表情痛苦到扭曲。 好半晌，她才听到脑海中，属于系统那机械的不带任何感情声音传来， 【换魂术被破除，这两个娃娃已经废了。】 路雪溪瞳孔一缩。 就在系统说出最后两字的瞬间，她只见地上的两只双生人皮娃娃竟是无火自焚。 青色的火苗将两个娃娃包裹，转眼间就烧成了灰烬。 而路雪溪在火苗蹿起的瞬间，同样感受到来自皮肤那好似灼烧般的痛苦。 她捂着自己的脸，最终没能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克制的尖叫， “啊啊！” 路雪溪的惨叫在别墅内突然响起，叫原本走远的姜淮脚步蓦地一顿。 下一秒，耳畔仿佛听到一声极轻闷响，好似重物摔倒的动静。 那动静，像是从路雪溪的娃房那边传来。 第271章 路雪溪毁容 姜淮犹豫一瞬，还是朝着路雪溪娃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姜瀚和姜溯也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跑了过来，几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跑到路雪溪的娃房前。 姜淮抬手就要敲门，然而还没等他碰触到门板，就见眼前一道白影刷的闪过，小身板竟是直接扑向姜淮伸出的那条胳膊。 姜淮条件反射地缩回手来，同时后退一步。 待看清撞他的竟是姜栩栩留在家里的小漂亮，桃花眼里都带了些许诧异。 小漂亮自住进家里以来，可从来没这么扑过人。 姜溯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小漂亮！你这是干嘛呀？肚子饿了？”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小漂亮自喉间发出的一声低吼。 只见小漂亮在扑空落地后迅速又调转方向，浑身雪白的毛发此时根根炸开，平素软萌乖巧的小家伙，此时却忽然朝着几人的方向有些凶地龇起了牙。 同时上身压低，整只小兽做出准备进攻的姿势，喉间更是发出阵阵低吼。 那是动物面对威胁震慑对手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姜溯吓了一跳，刚想说小狐狸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却发现小家伙龇牙发出威胁的目标并不是他们。 准确来说，是他们面前所在的房门方向。 姜淮显然也察觉到这点，桃花眼微微眯起，随即冷声示意， “姜溯，姜瀚，先退开。” 姜溯闻言，几乎毫不犹豫地退离房门好大一步。 见姜瀚还杵在门边一副想进去的样子，忙又伸手把他往自己这边扯，“没听淮哥说什么吗？” 姜瀚虽然担心路雪溪，但看小狐狸这模样也知道不对劲，面上纠结着还是任由姜溯把他拉开。 只是视线转向房门，还是朝着里面大声询问，“雪溪！你在里面吗？发生什么事了？！” 屋里没有任何回应。 姜瀚面上肉眼可见地着急了起来，“淮哥，雪溪有可能出事了，我们得进去看看！” 姜淮瞥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而又看向那边依旧保持威胁状态的小狐狸，半晌开口， “小漂亮，过来。” 小漂亮听到他的声音，犹豫一瞬，还是几步跑到他身前，却是背对着他，再次朝着房门的方向炸开尾巴。 那本就肥乎乎的大尾巴此时炸得像球似的。 傻子都看得出来房间里有问题。 姜淮虽然没把路雪溪怎么放在心上，但她既然寄养在姜家，她要是出事姜家也不好交代，于是吩咐两个小的退开，自己则是上前，干脆的伸手开门。 只听咔哒一声，房门被干脆地打开。 先是打开一个缝，随后便是哗啦一下被他干脆拉开。 没等几人看清里面的情形，小漂亮已经率先闪电一般地冲了进去。 姜淮见状也紧随其后，下一秒，就听里面再次传来路雪溪一声惨呼。 “啊！” 姜溯和姜瀚闻声忙不迭入内，就见路雪溪整个人被小漂亮扑倒在地上。 “雪溪！” 姜瀚见状忙要上前拍开还在她身上作乱的小狐狸，只是刚一抬手又想起这是姜栩栩的狐狸，这手顿时就下不去了，只能小心翼翼从后面把小家伙抱开。 将小狐狸往旁边一丢，又忙去看路雪溪的情况。 这一看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路雪溪额头处，一道血口触目惊心。 那伤口自头皮往额头方向延伸，伤口渗着血，两边皮肉翻起，正汩汩渗着血。 姜瀚脸色蓦地一变，“雪溪！你的脸……” 路雪溪听到他的话，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待摸到血的时候，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 “呜呜呜……好痛……我的脸……” “雪溪别担心，我这就让医生过来。” 姜瀚一边安慰着，路雪溪却是哭得更凶，一边哭着，一边不忘看向旁边的小漂亮，委屈哽咽地哭诉， “它、它刚刚突然就朝我扑过来，我不知道怎么了，它就……就……呜呜呜……” 姜瀚听着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会儿也顾不上它是不是姜栩栩的狐狸，顿时有些恼怒地转向旁边已经安分下来的小狐狸，抬手就作势要抓。 然而不等他的手碰到小漂亮，旁边一双手已经将它整个抱了起来。 看清楚姜淮抱着小家伙那一副护犊子的姿态，姜瀚顿时更恼了， “淮哥！它抓伤了雪溪！不能再让它留在家里了！” 姜淮抱着怀里的小狐狸，素来含笑的桃花眼却带了些许的冷意， “它抓伤人？你有证据么？”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雪溪都被它毁容了！你们刚刚不也看到了吗？！” 姜淮却没再理他，反而看向路雪溪，问她， “你说清楚些，刚才是小漂亮抓伤的你吗？” 路雪溪坐在地上捂着脑袋，被姜淮点名，整个人哭得更可怜了， “淮哥，我知道这是栩栩养的狐狸，我没有怪它……” 姜瀚看她这副模样都忍不住心疼， “雪溪！你别怕，这件事家里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 他话还没说完，屁股冷不丁就被人踹了一脚。 姜瀚微微踉跄一步，站定扭头，就见姜淮不紧不慢收回腿，看他的眼神仿佛像是看一个傻子，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爪子上有一点血吗？” 他一边说着，一手托着小狐狸，一手抓起它的两只爪子。 只见那爪子上的毛发干干净净不带一丝血痕，再仔细看，那毛发里的指甲也修剪得齐整干净，指缝里别说血，连一丝皮屑都看不见。 姜瀚顿时就哑口了。 姜溯闻言也忙不迭凑过去细看，“小漂亮爪子很干净，不是它抓的！” 他说着又指着路雪溪的脑袋，“而且狐狸抓人怎么可能只抓一道疤？！” 那至少得三道！ 姜瀚听到姜溯这话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看向姜淮怀里的小漂亮，眼神带了些讪讪。 小漂亮对此只是撇开脑袋，甩着大尾巴一副不想理你的小模样。 姜淮同样朝姜瀚丢去一个轻飘飘的冷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 看，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都比你有脑子。 姜瀚：…… 第272章 姜瀚好感值下降10分 坐在地上的路雪溪原本捂着额头在哭，这会儿听到几人的对话，眼神有些惊慌地一闪，但很快又恢复镇定，忙抬头带着哭腔道， “瀚哥你误会了，这、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不是小漂亮抓伤的我……” 不等她说完，姜溯便有些气冲冲打断她， “不是它抓的你你刚才乱七八糟说什么不怪它？！” 与此同时，脑海中系统即时播报。 【……姜溯好感值下降12分，目前好感值47分。】 路雪溪心肝一颤，刚要再解释什么，就听姜瀚不耐烦地开口， “行了，先叫医生来处理伤口，雪溪的伤口得尽快处理。” 姜溯见路雪溪头上的血都开始流到脸上，那模样确实吓人，当下也懒得再跟她继续掰扯，但心里已经认定了她刚刚就是想故意嫁祸给栩栩姐的小狐狸。 【……姜溯好感值下降5分，目前好感值42分。】 路雪溪被这好感值掉得心肝疼，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保持着难过可怜的样子。 姜淮却是没再看她，反而抱着小狐狸默默扫视路雪溪的这间娃房。 小家伙刚刚在门外明明还一副察觉到危险的模样，为什么进来后反而安分了下来？ 他直觉这里面有事。 这边，姜瀚先让管家拿了纱布过来给她止血，很快家庭医生过来，看了下伤口，表情有些严肃， “伤口有些深，得上伤口闭合器。” 知道这是姜家人比较看重的远房侄女，医生不忘解释一句，“放心，上这个不疼，还不留疤。” 医生说着，先是给路雪溪清洗了一下伤口，消毒止血，随后迅速用闭合器将伤口两边粘住。 不多时伤口便已经被处理妥当。 姜淮送医生离开，姜溯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房间里这会儿便只剩下姜瀚。 路雪溪看向姜瀚，刚刚哭过的眼睛还带着些红肿，叫她瞧上去好不可怜。 “瀚哥，刚刚你们都误会我了，我是因为被它突然扑倒吓了一跳，加上额头的伤口太疼，才会……” “知道了，你不用解释。”姜瀚勉强扯出个安慰的表情，语气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路雪溪听到他这话顿时心下一喜，正想让他帮自己跟姜淮和姜溯解释一下，冷不丁地，却听脑海中再次传来系统的声音。 【……姜瀚好感值下降10分，目前好感值75分。】 路雪溪：！！！ 比起刚刚姜溯那狂掉的17分，路雪溪此刻的心情更加窒息。 她不明白！ 他不是相信她了吗？ 为什么好感度还降了？！ 难道他只是嘴上说着相信，其实心里根本不信她？！ 这怎么行？！ “瀚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比起委屈的难过，路雪溪这会儿声音轻得更像是在试探。 姜瀚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你受了伤，最近就好好休养，离开学还有不到一个月了，总不能顶着伤疤开学。” 似是被姜瀚这话提醒，路雪溪瞳孔蓦地一缩。 原本的不安瞬间转移到了开学后自己可能面对的处境，脸色更是刷的一白。 这……怎么可以？ 她不能用这副样子见人！ 姜瀚看她明显惊忧起来的样子，一时也说不出心里是一种什么感受。 女孩子担心脸上留疤是正常的。 他不想在这时候跟她争辩什么。 但他不是傻子。 她之前那些话是刻意引导还是无心，他听得出来。 他只是不理解，雪溪为什么要这么做？ 冤枉一只狐狸？ 明明她平日里也表现得十分喜欢小狐狸的样子。 这些难道都是假的吗？ 如果她不是针对小狐狸，那么…… 是针对小狐狸的主人？ 第一次，姜瀚感觉有点不认识这个妹妹了。 …… 另一边，姜淮亲自将医生送到楼下，同时不忘仔细询问， “她额头的伤口，看得出是什么东西伤的吗？” 家庭医生听他打听这个，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其实我刚才瞧着雪溪小姐的伤口也有些奇怪，她那个伤外面瞧着像是被利器划伤的，但里面的组织更像是被撕扯开的……我也说不好具体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伤口。” 姜淮听着医生的描述，面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只依旧笑着将人送了出去。 待人离开，这才微微拧了拧眉。 想了想，他转身又去了一趟路雪溪的那间娃房。 路雪溪喜欢收集各种娃娃，这是全家人都知道的， 除了各个系列和等高的芭比，路雪溪还喜欢收集其他各式娃娃，这些娃娃里，需要单独定制的单只费用就将近百万。 只是因为奶奶喜欢她，路雪溪想要什么，家里都从不吝啬给她。 这间娃屋也是因为她喜欢专门给她准备的。 姜淮过去从来没认真踏足过这个房间，但今天一看，给他的感觉却没有多少少女梦幻的感觉。 反而隐隐的有种让人不喜的压抑的感觉。 尤其当那些娃娃一双双空洞漂亮的眼睛对着他时，莫名让他有种被人盯住的感觉。 换做以前他或许不会多想，但自从有了个厉害的玄师妹妹后，姜淮自认也算是长了见识。 再加上小漂亮之前那异常的反应，这让他不得不多想。 这屋子，或者说这些娃娃。 真的只是娃娃吗？ 手指轻轻按上脖子上挂着的玉牌。 玉牌没有任何反应。 姜淮不确定究竟是不是自己多想。 但今天的事，他必须弄清楚。 不说旁的，就说路雪溪无缘无故在自己的娃房里受伤，里面甚至找不到一件可以称之为凶器的物件，这事就值得让人深思。 路雪溪不知道自己的娃房已经被人盯上，在姜瀚离开后，她独自坐在房间的床上，此时才终于阴沉着脸仔细看了看自己额头上的伤口。 “你不是说那些娃娃会帮我提升更多的好感值吗？为什么现在反过来把我害成现在这副样子？我的脸原本好好的！如今却突然毁了！” “系统，你说话！” 许是她语气过于急切，脑海中的系统终于不紧不慢地出声，依旧是那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 【只要不断提升周围人的好感值，吸取他们的气运，这点伤口很快就能愈合。】 第273章 又被盯上的姜溯 系统不说好感值还好，一提这个，路雪溪更恼恨了。 先是姜溯的好感值一降再降，现在都到了快要救不起来的程度。 现在连姜瀚的好感值都开始大幅度下降，这样下去还怎么指望通过好感值吸取对方的气运？ 偏偏她攻略的好感值最高的两个人都不在家里，她总不能一直顶着这样的伤疤等到开学。 “系统，你之前说的那个方法我想试试。” 【宿主，一旦夺身成功将无法恢复，宿主确定使用吗？】 “确定！” 路雪溪咬牙，而且连第一个目标她都已经想好了。 …… 夜深。 姜家别墅一片静谧。 二楼的房间内，姜溯趴在床上睡得正酣，突然，他屋墙的展架摆着的一只巴掌大的人偶娃娃仿佛受到什么感召般，原本空洞无神的双眼，在黑夜中缓慢地眨了眨眼。 半晌，人偶僵硬地扭头，一缕肉眼看不见的丝线缓缓从人偶心脏处飘出，不紧不慢地朝着床上的姜溯缓缓伸去。 姜溯毫无所觉，眼见着那缕丝线一点点靠近。 从地上爬到了床上，而后直直朝着姜溯心脏而去。 就在那丝线即将触碰到姜溯身体的瞬间。 “……我爹啊！” 睡梦中的姜溯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猛地从床上弹起身来，一个劲地拍向自己胸口。 动作间，他身上的睡衣领口被扯乱，很快掉出领子里挂着的一个玉牌。 正是姜栩栩卖给他的那一个。 黑暗中，姜溯没见那原本触及到他的丝线像是被什么东西烧灼一般猛地缩回了人偶娃娃体内。 虽然看不见，但他依旧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口，“开灯！” 房中的声控灯应声打开，姜溯被突然明亮的光线晃了下眼，但很快就低头，看清了自己脖子上的玉牌。 下一秒，他浑身猛地一个激灵，原本剩下的一点睡意几乎荡然无存。 姜溯忙不迭地解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牌，将他凑到光下，果然看到玉牌不知何时竟生出了数十道裂痕。 再看自己胸口的位置，一道像是被什么烫红的印子，分明是玉牌的形状。 姜溯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少年，加上这些日子一期不落地追看了《灵感》的直播，哪里不懂这代表的含义。 他…… 他撞鬼了！ 不对，这屋里有脏东西！ 有脏东西要害他！ 姜溯下意识攥紧手里的玉牌，眼神有些惊恐地环视房间周围，却看不到半点脏东西的影子。 一只手紧紧攥着手里的玉牌，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摸向床头的手机。 姜溯第一时间就想拨通视频通话向他姐求救。 然而点开视频通话，屏幕却弹出页面提示你已非对方好友。 这一刻，姜溯的内心是崩溃的。 “姐啊~” 他姐居然还没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都怪姜瀚那个混蛋！ 擅自拿他手机联系他姐还害得他账号被拉黑！ 姜溯心里简直把姜瀚骂了百八十遍。 找不到外援，姜溯又在脑海中快速想了一圈，半晌哆哆嗦嗦下床，快速走到桌前打开抽屉，将里头的好几个折成三角的符纸塞进睡衣口袋里。 那些都是他这段时间以来陆陆续续从他姐那里买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符。 包括静音符，防小人符，好运符，增高符，护身符…… 虽然不一定都有用，但都是他姐画的符，全部揣着就对了。 手里攥着玉牌，兜里揣着各种符，姜溯一颗心稍稍安定，没有多想。 脚下倒腾着就快步出了房间往姜淮房间跑。 跑到姜淮门口，也顾不得其他，咚咚咚就开始敲门。 “淮哥！救我！” 姜溯抖着声，可怜地在门口低声喊着，这动静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很快，姜淮房间里亮起了灯，紧接着一身睡衣的姜淮打开门，就要到姜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猛地朝自己扑来。 姜淮眼明手快地大掌扣住他的脑袋不让他往前一步。 声音里带了几分刚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好好说话。” 姜溯只得快速将自己刚刚睡到一半突然被玉牌烫醒然后又发现玉牌裂开的事情说了。 怕姜淮以为自己做梦，还把玉牌拿给他看。 姜淮便见，原本质地剔透的玉牌上已经出现数十道明显的裂痕，那裂痕自内朝外，将玉牌上的符文生生“割裂”。 他神色难得有些凝重，身后，将自己脖子上的玉牌抽了出来。 自从拿到姜栩栩送的玉牌，他和父亲谨记栩栩说的随身携带，哪怕洗澡睡觉都一直戴着。 此时将玉牌拿出，只见玉牌依旧完好，玉身依旧剔透精致。 “淮哥，我是不是又被盯上了啊？” 姜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苦兮兮道，“你快帮我联系我姐，让她回来救我啊！” 姜淮只睨他一眼，“现在几点了，栩栩都睡了，吵醒她她明天没精神集训。” 姜溯闻言一脸不可置信。 不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火烧屁股了，你还担心我姐睡不好明天没精神？！ 心里这么吐槽着，嘴上却可怜巴巴， “那怎么办啊？我接着睡晚上再被害了，我姐就没弟弟了！” 姜淮心说栩栩也不稀罕你这个二货弟弟。 不过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姜淮也不可能放着他不管，想了想，拿出手机，直接拨打了一个电话。 …… 褚家。 虽然是深夜，但褚家某处房间依旧灯火通明。 通体洁白的浴缸内，椒图整个瘫在里头，手里举着一个手机，正疯狂给自己上分。 来电弹出的时候，椒图手上猛地一抖，手机顿时啪嗒一下砸在他脸上。 “嘶！” 椒图被砸得嘶了一声，整个蛟快速从浴缸里坐起身来，再拿过手机时，游戏页面显示自己被ko。 少年的脸上顿时露出一脸的扼腕，眼见着头顶的来电显示还在跳动，顿时没好气地接起， “谁啊？！” 大半夜的打扰我上分！ “姜淮。” 电话那头，姜淮声音温和地自我介绍，“姜栩栩的哥哥。” 第274章 椒图上门 五分钟后，姜家。 姜溯瞪着眼前的椒图，一脸便秘模样。 这不是他姐那个网上的便宜弟弟嘛，自己之前还教过他玩游戏的！ 他怎么过来的？ 没等姜溯开口，椒图倒是一脸闲适，懒洋洋地插着兜， “要收拾的鬼在哪？” 姜溯瞪着眼看向少年，表情还有些不可置信，“你会抓鬼？” 他明明看着跟自己一样大！ 椒图没认出姜溯，准确来说姜溯教他的时候也没露过脸，便只是瞥他一眼， “我不会你们找我过来干嘛？晒月亮吗？” 语气有些欠抽，但姜淮已经习惯了。 毕竟姜溯很多时候说话也很欠抽。 “栩栩说有事情可以找你，麻烦你上楼看看。” 虽然椒图外表就是个少年，但姜栩栩隐晦暗示过他对方的身份，是以姜淮对他的语气并不像对待寻常的少年。 也是，寻常的少年也不可能被褚北鹤那大魔王允许住进褚家。 椒图一开始就被交代过住在这边的期间顺带照看姜家，否则也不会姜淮一个电话就跑了过来。 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便也跟着上了楼。 三人刚刚走到楼梯口，就见上方小漂亮不知什么时候跑了下来，看到椒图时还朝他炸了毛，只是没有像白天那会儿摆出要攻击的架势。 椒图看到小漂亮似乎也有些稀罕，见它盯着自己，忽然冷不丁就朝它龇了个牙。 小漂亮浑身毛发炸得更开，几乎成了颗球。 椒图见状顿时哈哈笑了起来，抬手招呼它，“过来。” 小漂亮转身就跑！ 椒图：…… 他就说他最讨厌狐狸！ 姜溯见他进门就欺负宠物，觉得这小子更不靠谱了。 姜淮……姜淮也觉得这少年有些不那么靠谱。 椒图就跟着姜溯去了他的房间，先是大摇大摆在里面转了一圈，然后总结， “没有阴物，没有妖气，什么都没有。” 姜溯就瞪大眼，“怎么可能！？” 他护身玉牌都有裂痕了啊！ 就见椒图又四处看了看，忽然踱步到一个展架前，盯着上面摆在玻璃盒中的一个人偶娃娃。 盯了足有半分钟，连姜溯都有些紧张了， “那是路雪溪以前送我的男娃娃，该不会有问题吧？！” 姜淮闻言眸色也微微一凛，想到自己今天在路雪溪娃房里的怀疑。 却见椒图看看娃娃，又看了看姜溯，“唔……没什么问题。” 就是这娃娃上属于他的气息比较浓。 不过一个人拥有一件东西超过一定时间，那东西都会自然染上对方的气息，这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椒图到底只是一只少年蛟，要说遇上什么妖物让他打架还行，但涉及术法这些他就一点不精通了，是以也没意识到这娃娃身上有姜溯的气息有什么问题。 眼见着没找出什么脏东西，姜溯正着急，又听姜淮忽然开口， “还有个地方，希望你也过去看看。” 姜淮说着，又将椒图带到了路雪溪的那间娃房。 姜溯也想起白天小漂亮对着娃房那怪异的反应，当下也怀疑是不是当时就有什么脏东西藏在这里面。 三人正要开门进去，就听走廊那头，一道有些轻柔的嗓音响起， “淮哥？小溯？你们在我娃房外头做什么？” 正是一身睡衣的路雪溪，她头上还缠着纱布，脸蛋看着有些苍白憔悴，又看向两人旁边的椒图，“这孩子是？” “姜溯同学。”姜淮随口解释。 姜溯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揽着椒图肩膀就是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对，我同学！” 说着，又觉得自己跟路雪溪解释显得像是自己心虚，于是梗着脖子怼她， “怎么？我同学过来找我不行吗？” 路雪溪被他这么一怼，顿时又露出一脸委屈失落的模样，勉强扯出笑来， “可以，我就是见你们这个点没睡，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 姜溯嘟哝一句，似是想到什么，又道， “是我同学在我房里看到个娃娃，我看他好奇就想带他过来看看其他的，你就说你让不让看吧。” 要说大半夜同学上门，甚至还带人看娃娃，这事怎么都透着些不合理。 但偏偏被姜溯这么理直气壮地问出来，好像事情也变得理直气壮了。 路雪溪见着姜溯这态度，心下暗恨，面上却依旧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当然可以，里面好几个娃娃还是你送我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走到几人身前，然后主动伸手给他们开门。 关于路雪溪额头上的伤口，她后来的解释是摔倒时被剪刀划伤的，至于那把剪刀，后来也从角落里找了出来。 只是姜淮心里有了怀疑，对于路雪溪的话便也没有完全相信。 路雪溪带着几人进房间后，随手打开墙上的开关。 一瞬间，房间里灯光大亮，屋里满排的玻璃展柜里是各色的人偶娃娃。 椒图本来就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娃娃，当下一脸稀奇地四下参观，倒圆了姜溯刚刚说的好奇想看看的说法。 椒图在娃房里转了一圈，姜淮隐约感觉娃房里似乎少了娃娃，但因为数量多，他一时也没想起是不是自己记错。 就见，椒图忽然在一个娃娃前站定。 路雪溪看着他盯住的娃娃，眼眸隐晦地颤了颤，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只见她忽然打开一个玻璃柜，从里面拿了一个巴掌大的大头男娃娃。 “你是小溯的同学，又是第一次上门，我也没什么准备，这个娃娃就当是见面礼送给你吧。” 椒图看着那个和姜溯屋里类似但又不同造型的娃娃，也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嘴里不忘嘟哝， “现在的人玩的娃娃比以前可精致太多了。” 路雪溪闻言刚要说话，就听椒图指着架子上他刚刚盯着的那古装黑发娃娃道， “就这娃娃头发还是用真人头发接的呢。” 一句话，叫姜淮和姜溯心头蓦地一紧，视线刷的看向椒图他指向的娃娃。 路雪溪眼眸轻颤，但很快却微微一笑。 “这是专门定制的娃娃，这种娃娃一般都是用的真人头发，这很正常的。” “哦？”椒图挑眉，哼哼， “用死人头发也正常？” 第275章 紫雷无敌天命第一回溯真君 椒图这话一出，姜淮和姜溯目光刷的朝路雪溪看去，姜溯眼神中更带着不可置信。 路雪溪脸色也是一变，面上露出惊恐之色， “死、死人头发？！这怎么可能？” 她的反应太快，一副明显被吓到的样子，一时竟叫人分不清她究竟是不是早就知道。 “你不知道？”姜溯忍不住问。 路雪溪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声音都跟着有些发颤，“我要是知道，怎么可能留着这样的娃娃在家里？” 她说着又仿佛不死心地问椒图， “你是不是看错了？我这个娃娃找的是有名的工作室定制的，他们怎么可能会用死人头发？” 椒图听她居然质疑他的话，顿时哼了一声，“死人头发的味道和活人的可不一样，我怎么可能会错？” 路雪溪仿佛终于相信，看向那娃娃眼神里都仿佛带了些畏惧。 姜溯看着她这反应，一时也忍不住自我怀疑，是不是他现在太习惯把路雪溪往坏里想了。 下意识看向姜淮，就听姜淮淡声开口，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是那工作室的问题，你把工作室的名字给我，我会把娃娃拿去检验，再找工作室那边问个清楚，当时的具体定制要求应该都有记录。” 路雪溪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攥紧，看向姜淮时眼泪却是刷的落了下来， “淮哥，你不相信我吗？” 姜淮含笑看她，一如往常，“有不干净的东西进了姜家，我当然有必要调查清楚。” 他说着，像是故意顿了顿，补充， “放心，不是针对你。” 路雪溪只觉得浑身发冷，脸上险些要控制不住表情。 就在这时，门口处忽然传来姜禹城略显沉厉的声音。 “这大半夜的，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显然他是被这边的动静吵醒，除了他，还有姜瀚和姚琳也过来了。 路雪溪看到几人的瞬间，情绪一下定住了，先是扭头看向姚琳，又像是怕被发现什么似的，忙扭过头，动作迅速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 这样的动作自然没逃脱姚琳的眼，当即走了进来， “雪溪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又看向姜淮几人，疑惑，“你们欺负她了？” “我们哪有欺负她？！” 姜溯最先忍不住反驳，“明明是她放了用死人头发做的娃娃在家里，我们就问她两句，她就自己哭了！” 姜溯这么一说，也立刻反应过来。 是啊，他和淮哥刚刚也没说什么，她怎么就哭得好像他们欺负她似的？ 姜瀚和姚琳听到死人头发也是脸色微微一变，姜禹城倒是相对镇定，只看向路雪溪， “雪溪，姜溯说的是真的吗？” 路雪溪闻言顿时仿佛受了惊吓，一个劲摇头，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居然是死人头发，要是知道我绝对不可能买的，表舅舅，你相信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里给系统下指示，下一秒，就听姚琳忍不住惊呼一声， “雪溪！你流血了！” 众人便见，路雪溪原本被纱布包住的伤口因为她过于激动的情绪，正一点点被鲜血染红。 路雪溪却是毫无察觉般的一个劲摇头，很快的，整个人忽然身子一软，整个就向后倒了过去。 姜瀚原本在旁边看着，此时眼疾手快上前跟着姚琳一把把人扶住，这才避免人摔在了地上。 姜禹城看着已经晕过去的路雪溪也是暗暗拧眉，看向姜淮，只道， “先叫医生过来，剩下的事明天再说。别把你们爷爷也吵醒了。” 姜淮点头，神色如常应了一声。 姜禹城视线掠过椒图的脸，认出他是栩栩在直播上说的认识的弟弟，也没询问人怎么会大半夜在姜家，又看一眼那架子上的黑发娃娃， “把那娃娃收起来，明天一起处理。” “好。”姜淮微笑，他也是这个意思。 折腾一晚上，姜淮见也没什么事了，就让椒图帮着先收好那个娃娃，便准备回去睡觉。 姜溯眼见着椒图收了娃娃要走，忙不迭拉住人，“等等！你这就走了？” 椒图有些莫名地看他，“事都完了，我不走难道还在你家睡觉吗？” 姜溯有些纠结，“不是，那我……” 那他撞鬼这事不是还没揪出始作俑者嘛。 这要是人走了，他回去后再出事，玉牌直接碎了那他岂不是玩完？ 椒图见他磨磨唧唧半天不说话，忍不住板起脸，“有话你快说，我还要回去玩游戏呢！” 听到这话，姜溯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你是不是还在刷榜？我跟你一起啊！” 椒图莫名，“你怎么知道我在刷榜？” 姜溯闻言一下子来了底气，“废话！你号还是我教你注册的！” 椒图先是一愣，随后终于反应过来，“你就是紫雷无敌天命第一回溯真君？” 姜溯：…… 这名字他看的时候牛逼哄哄，怎么被他这么念出来就感觉那么怪怪的…… 算了，不管了。 姜溯一把拉住椒图，“为了纪念咱们第一次线下会面，今晚来通宵刷榜吧！” 椒图想了想，认真点头，“行。” 两人真的在房里一起打了一整夜的游戏。 庆幸的是，这一晚再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然而第二天，关于娃娃的事还是让家里人都知道了。 不管路雪溪事先知不知情，这娃娃肯定要被处理掉的，只是她本来就受了伤，加上昨晚又因为激动晕倒，家里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交代她以后定制娃娃一定要仔细。 路雪溪自然只能点头保证。 待到她独自躺在床上养伤时，想到昨晚的出师不利，还有自己平白损失的一个娃娃，忍不住暗暗咬牙。 自己额头上的伤不能再耽误，她必须尽快吸取气运来帮助伤口快速恢复。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给姜澄发了条消息。 很快姜澄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路雪溪想也不想地就拒接，一连三次拒接，只说自己没收拾不想视频，又语音跟他说了会儿话。 很快，察觉不对的姜澄询问了明叔，知道了家里发生的事情。 当晚，姜澄就从潼市赶了回来，直接和姜溯和爸妈大吵了一架。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路雪溪离开姜家一起去了潼市，美其名曰找个安静的地方让她休养。 第276章 臭男人的手段 姜栩栩是在第二天知道的这些事。 因为玉牌破裂，姜溯没法安心，第二天就嚷嚷着要去找他姐，言称，“只有我姐在我的地方才能让我安心。” 姜淮没办法，只能帮他联络姜栩栩。 姜栩栩听完家里发生的事情，却有些稀奇， “你说小漂亮一开始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但进了房间后反而安静了下来？” “嗯。” 姜淮原本想着自己处理这些事情，毕竟栩栩白天集训已经很累了，如果可以，他不想用一些琐事打扰她。 但他发现，有些事他可以自己处理，但涉及到玄学领域，自己根本一窍不通。 与其自己贸然动作错漏了什么，不如问问栩栩的意见。 就像姜溯这事，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还有第二次危险突然降临，他总得先跟栩栩通个气，提前有防范才行。 姜栩栩似是思索了一瞬，这才道， “小漂亮跟在我身边快两年，它对于一些东西的感觉向来敏感，它当时既然有反应，那那间娃房里一定是有某些阴祟存在， 但它进去后没有察觉，那阴祟大概是躲起来，或者是隐匿了自己的气息……” 哪怕是她，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察觉出某些阴邪的存在。 至少，在她住在姜家的这段日子里，她没察觉路雪溪或者是她的娃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又或许是，对方身上有什么更特殊的力量？ “我在褚北鹤书房里存了几张阵符，你回头跟他要一下，直接贴在各自房间里，如果有脏东西靠近，阵符会直接困住对方。” 姜栩栩说着，又道， “要是阵符失效，我房间也设了单独的阵法，抱着小漂亮就可以自由出入，非常情况下可以先往我房间里躲，真有危险椒图也会出手。” 姜栩栩原本想说真的遇见说不清楚的危险也可以往褚北鹤身边凑。 有他在，什么妖邪都不敢轻易靠近。 但想想这有些太给人添麻烦，还是暗暗否决了这个提议。 而姜淮比起这些，他更好奇的是， “为什么你的阵符要存在褚北鹤的书房里？” 你们什么关系他还让你在他书房里放东西。 面对亲哥的灵魂拷问，姜栩栩面上一派镇定，“他之前突然对符阵感兴趣，所以让我画几张让他研究。” 她总不能说她的符阵存放在他书房里是为了随时吸收淬炼过的灵气。 那大佬身上的秘密到时候也瞒不住。 虽然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但终归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大佬突然对玄门符术有了兴趣。 这样一来她和大佬这段时间过于频繁的接触还有突飞猛进的交情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姜栩栩自认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却不知这话听在姜淮耳中，却是某人对他妹妹图谋不轨，甚至不惜借口对符篆感兴趣来创造彼此的接触机会。 这种事不是常有的么？ 就像从来不追星的人，为了和喜欢的人有共同的话题而开始了解明星继而一起讨论…… 至于褚北鹤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对符篆感兴趣而找上栩栩，姜淮压根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毕竟褚北鹤一个强迫症又苛刻到极点的人，怎么可能会对符篆那种乍眼看着就像鬼画符的东西感兴趣。 想到这里，姜淮看向视频那头的自家妹妹，内心满是忧心。 虽然这个妹妹看起来一直很独立，但在感情上终究还是太单纯了啊。 连那些臭男人的手段都看不清。 不过，替妹妹扫清那些用手段接近她的臭男人，也是身为哥哥的责任之一。 他决定回头就去褚北鹤书房里搜刮一下，把所有属于他妹妹的东西一个不剩全弄走！ 姜栩栩不知道姜淮心里的想法，挂断视频通话后，想了想，决定叫个闪送，让椒图把从姜家带走的那个黑发娃娃送过来给她看看。 既然有端倪，那就查一查。 下完单，姜栩栩又点开好友列表，在褚北鹤和椒图之间选择了椒图，想告诉他一声待会儿闪送上门的事。 然而不等她消息发出，褚北鹤的信息却先一步弹了出来。 【褚北鹤：椒图跟我说了姜家的事，这段时间我会让他注意姜家那边，你不用担心。】 姜栩栩看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大佬贴心如斯！ 当下放弃了给椒图的消息，专心回复大佬。 【姜栩栩：谢谢，我存放在你书房里的那些阵符回头麻烦帮我交给我哥哥，那些符阵贴在家里也可以让他们稍微放心。】 发完，又觉得这么说好像显得自己不惦记着大佬这边，于是补充， 【姜栩栩：你的别墅有我亲自布的阵法，比那些阵符更好用，你可以放心。】 褚北鹤看着对面发来的消息。 明明只是文字消息，连个表情都没有，他却莫名能想象那人绷着小脸一脸认真说这话的样子。 嘴角不自觉勾起，褚北鹤随手回复。 【褚北鹤：嗯，我很放心。】 褚氏集团大楼会议室。 几个公司高层面面相觑，悄悄看向褚总的眼神里都带了些不可思议，就连对面正在汇报的公司高层也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褚总今天心情还不错，那自己应该可以过关。 这么想着，就见褚北鹤放下手机，眼底的温煦荡然无存，抬眼看向负责汇报的高层时，眼眸里又换上一派冷厉。 “知道自己刚刚错哪了吗？” 公司高层：？？？ 褚北鹤冷漠地敲了敲桌面，“开发预算和目标利润比例错了。” 公司高层闻言反应过来，忙不迭道歉。 心下却是有些叫苦。 不是，褚总你不是在发信息么？！为什么还会关注我一个利润比例问题！ 这边会议室气氛一如既往的严谨苛刻，那边姜栩栩关闭两人的聊天页面，终于想起姜溯为什么不找自己了。 她把他拉黑了。 貌似还没放出来。 想到这里，姜栩栩直接点开姜溯的个人页面，准备把他从黑名单里直接放出来。 然而还没等她点开，那边陈导先一步发来一张照片。 看清照片的瞬间，姜栩栩微微挑眉，再次把姜溯抛到了脑后。 因为陈导发来的照片，赫然又是一个定制版的黑发娃娃。 第277章 坚强的第六位 黑发娃娃和姜淮拍给她的照片很像。 应该同系列的古风bjd娃娃，只是外貌和发型略有不同。 陈导那边发这张照片的目的也很简单。 “下期节目的第六位嘉宾准备定下了，这是她给你们两个女嘉宾提前准备的礼物，听说现在好多小姑娘都喜欢这类娃娃。怎么样？你喜欢不？” 陈导这么主动来卖好也是没办法。 关于节目组第六位嘉宾的“诅咒”都已经传开了，网上甚至还有专门的第六位嘉宾的投票提名。 甚至还有不少粉丝在鼓动对家粉丝让她们哥哥姐姐去参加《灵感》。 理由是你们平日里总是各种吹嘘自家哥哥姐姐，现在到了验证你们哥哥姐姐人品的时候。 不心虚你就大胆上！ 这些种种，网上闹得那叫一个热闹。 尽管也有不少人眼馋《灵感》在网上的巨大流量，但不少人还是有些担心这个所谓的“诅咒”。 一些自身不干净的当然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一些自认为干净的又害怕上完节目自己不干净了…… 总之，第六位嘉宾找得实在有些不顺利。 这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人选还是因为第五期选题的关系，人也是陈导相对熟悉的人品有保障和法律意识比较高一个女演员。 陈导这回选的嘉宾直接放弃了流量和讨论度，主打的就是一个安全。 对方虽然也觉得自己履历挺安全的，但看陈导这么郑重其事，加上网上那所谓的第六位诅咒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发憷。 这才准备了这么个礼物，想让陈导先来探探路。 姜栩栩听说是下期新嘉宾准备的礼物，表情一时也有些微妙。 她也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现在的女孩子确实都喜欢玩这种娃娃。 但她是不喜欢的。 她早就过了喜欢玩娃娃的年纪了。 比起这种精致的娃娃，她更喜欢纸扎娃娃或者稻草人娃娃。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半点不显，反而十分配合， “这娃娃挺好看的，能直接闪送给我么？” 她也好奇路雪溪的娃娃和外面正常定制的娃娃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陈导原本只是把这个娃娃当做投石问路的那颗石头，没想到姜栩栩现在就要。 一时还有种自己误打误撞发现了玄门天才大师的秘密爱好的感觉。 当即笑着表示， “行！我待会儿跟人说一声，让她回头就给你闪送过去。” 石头既然投出去了，陈导当下也不客气，啪的给姜栩栩发了新嘉宾的照片。 这才是陈导今天找上姜栩栩的主题。 “栩栩啊，这是我们节目选的下期第六位嘉宾，网上还没公布的，你觉得……成么？” 之前是他太过自信，现在想想自己简直就是守着金山要饭吃。 有姜栩栩这么个玄门天才坐镇节目，他早该提前找她拿主意了。 身为导演，这必须不算丢脸。 姜栩栩对于他发给自己照片也不意外。 让她意外的是陈导发过来的这个女孩，身穿古装，长相明艳大气，乍眼看去颇有几分古典美人的韵味。 如果不是对方照片里的背景是房车的话。 姜栩栩不常追星，但勉强能认出对方是近年颇有实力的一个当红小花。 卢有瑜，正牌戏剧学院出身，出道以来一直专注演戏，营销和绯闻基本没有，除了剧组宣传，也不怎么上综艺节目，路人评价这是个很有事业心的女演员。 而事实上，姜栩栩看到的也如网友评价的一样。 卢有瑜命宫中姻缘宫极浅，衬托之下事业宫十分清晰，鼻中略短，性格更偏低调内敛。 整体来说，卢有瑜从面相看基本看不出毛病，甚至比起另外几个嘉宾都要简单。 姜栩栩这么看到的，便也这么说了。 陈导那边一直紧张等着结果，像极了等待老师宣布期末考成绩的小学生，直到姜栩栩那边说了没问题，他才狠狠松了口气，然后瞬间恢复了身为综艺大导的自信。 “哈！我就知道我这回的眼光准没错！！” 有了姜栩栩这“铁口直断”，当晚陈导就很有底气地让节目组官宣了第五期第六位嘉宾的人选。 网上理所当然地再次惊起一片涛涛浪花。 姜栩栩却没再关注网上的消息，转而查找起这类bjd娃娃相关资料，只是刚刚查了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十分有节奏的敲门声， “栩栩，你在嘛！？我是南星！” 姜栩栩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就知道来人是谁，毕竟除了隔壁的顾京墨生命粉，也没有人会大晚上来敲她的宿舍门。 看一眼门口，姜栩栩随手结了个印，门口窗台边上躺着的黄纸小人立即活了起来，轻飘飘跳到门锁上，吭哧吭哧地给对方开门。 鹿南星一进门就见姜栩栩坐在电脑桌前查着资料。 经过姜禹城和姜淮的一通添补，姜栩栩现在的宿舍早没了最初的古朴简约，反而塞了不少东西，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鹿南星一进门就激动地往她电脑桌后头的胡桃木小沙发上一躺，随后举着手机一副要跟她分享八卦的样子。 “你知道《灵感》节目组官宣的下期新嘉宾了吧？我看咱们癸卯3班的群组里不少同学都在起卦相面，准备测算你们下期节目的吉凶！” 原先他们这批新生也不是人人都看过《灵感》的，但自从上回节目组大家亲身参与过，加上自家同学（姜栩栩）就在节目里担任主力嘉宾，新生们便也开始对节目组上了心，还有人专门注册了小号准备到时候追看直播。 姜栩栩听她提起，才想起自己之前确实加了他们这一届的新生群组，只是平常都是屏蔽状态。 这会儿也打开手机看了一下群里大家的讨论。 因为家学不同，几个精通卜卦和相术的同学在群里讨论分析了一下卢有瑜的面相，以及节目组下期运势。 姜栩栩看里头有几个讲的比她之前说给陈导的还要详细，便当做顺便学习看了一下。 鹿南星对这两门基本是一窍不通，但也认真看了分析，最后只得出了个结论。 “恭喜你们，即将迎来一个坚强的第六位！” 姜栩栩笑笑没有接话，鹿南星还要说什么，忽然视线落在她的电脑屏幕上，脑袋蓦地往前凑过去，娃娃脸里写满惊喜， “栩栩，你也喜欢娃娃吗？” 第278章 第五期节目直播 姜栩栩有些意外地看向鹿南星，“你也玩这个？” “那当然，这是我家学啊。” 鹿南星说得理所当然。 姜栩栩还没反应过来bjd娃娃和玄门家学有什么关系，就见鹿南星忽的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个六分的洛丽塔娃娃。 仔细看，那娃娃的样子和鹿南星居然还有点像？ “这是我女儿星星。” 鹿南星说着，将娃娃往桌上一放，随后口中默念咒诀，同时双手结印， “起！” 随着鹿南星一声娇喝，姜栩栩便见桌上的娃娃忽然缓缓站起身，先是动作僵硬地扭了扭关节，然后很快动作变得顺畅。 伴着鹿南星手中法印迭换，洛丽塔娃娃竟是动作优雅地朝姜栩栩做了个提裙礼。 “我家星星还会跳舞哦。” 鹿南星说着，又兴冲冲地给姜栩栩展示了一下娃娃跳舞。 洛丽塔小人一开始还是姿态优雅地旋转跳舞，只是中间不知怎的稍稍卡壳，变成僵尸蹦。 很快又恢复如常地跳舞，又接着僵尸蹦两下。 鹿南星似乎是有些着急，憋着小脸认真控制着娃娃跳舞。 姜栩栩默默看完。 她好像……有点猜到鹿南星所谓的家学是什么了。 …… 鹿南星虽然不是正经混娃圈，但对于娃圈生态基本了解，姜栩栩便干脆让她帮自己科普娃圈的知识。 当晚，路雪溪的娃娃和卢有瑜送的娃娃一起被送到了姜栩栩手中。 姜栩栩干脆让鹿南星帮着一起看了两个娃娃。 路雪溪那只娃娃的头发就如椒图说的，确实是用死人头发做的，而且和一般可替换的假发套不同，她这款定制娃娃是直接固定的假发。 鹿南星只道， “正经娃社定制的头发肯定不会用死人头发，认真来说，死人头发比起活人头发其实更难收。” 她说着，娃娃脸皱了皱，又接着道， “但我知道外国有那种暗地里的娃店，打的是用人体制作的娃娃这种噱头，比如用人皮，头骨制作成娃娃进行收藏， 我觉得你这个娃娃也有点类似那种藏品，毕竟死人头发，也属于人体的一部分嘛。” 姜栩栩原本只是想看看这死人头发做成的娃娃是不是别有他用。 毕竟众所周知，附有死人组织的物件更容易作为邪术的媒介存在。 只是冷不丁听到还有这种特殊收藏爱好的人，一时也不确定路雪溪究竟是哪种。 但不管是哪种，姜栩栩都觉得对方有一点点变态在里面。 姜栩栩倒也不在意路雪溪究竟是变态白莲还是普通白莲。 现在至少确定了路雪溪放在家里的这个娃娃并没有附着什么邪气。 至于姜溯半夜被攻击的事情是不是和对方有关，还要看看接下来还有没有事情发生。 然而一直到节目组第五期开播前一天，家里也没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姜栩栩便将娃娃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 因为这些天一直隔空关注姜家的情况，直到准备出发前往第五期直播地前，姜栩栩才猛的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来得及跟老师请假。 虽说新生集训昨天已经结束，但今天算是开学的第一天，正经请假也是不好请的，更别说她这种没有提前请假的情况。 鹿南星听到姜栩栩的担忧，只是一脸古怪地看她。 “栩栩，你还不知道吗？” 姜栩栩眨眨眼，知道什么？ 鹿南星便凑近她，神秘兮兮开口， “我们这期新生不是少了一个人么？后来老师一查，终于知道少的那个新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姜栩栩配合地询问。 就见鹿南星脸上愈发神秘， “听说暑假那会儿，那新生接了个缅本的单子，说是去那边帮着组一个风水局，然后……就没回来了。” 姜栩栩：？？？ 鹿南星不无惋惜道，“据说是碰上诈骗集团被扣下了，手机也被收了，最后还是用法术操控着小纸鹤向特殊安全局那边发出求救，咱们学院好几个老师都过去救人了。” 言下之意，老师们不在，开学即自学，请假肯定不是问题。 姜栩栩听完，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说现在诈骗手段太过层出不穷，还是那位新生同学太过倒霉？？ 不过，既然学院老师们和安全局一起介入，那位新生估计很快就能回来。 不再关注那新生的情况，姜栩栩很快请了假，当天直接出发前往第五期直播拍摄地点和其他嘉宾汇合。 这一期直播地点是海市附近一个着名的影视基地城。 姜栩栩一行嘉宾抵达现场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因为节目组这次直播地，严格来说是一个剧组。 剧组《盛世芳华》，是目前正在拍摄的一个古装剧剧组，而这部剧的主演女主角，正是他们节目的第六位新嘉宾卢有瑜。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直播拍戏两不误？】 【我就说小鱼明明在拍戏怎么还答应参加综艺？感觉节目组这期是要搞事。】 【该不会是真的准备一边直播一边拍戏吧？哇哦，光是想象就觉得很刺激！】 许是感受到嘉宾和直播间观众的懵逼，邹南北适时向大家解释。 “是这样的，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们第五期节目需要在影视城进行，这一期里，我们的嘉宾将作为剧组的特殊群演参与到拍摄中。” 邹南北说着，微微提高了声音，高兴道， “也就是说大家接下来两天，我们节目组六位嘉宾，即将作为这个剧组的群演，参与拍摄的同时进行直播！怎么样？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话落时，只见面前五位嘉宾皆是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邹南北嘴角一抽，只能干咳一声，勉强缓解眼前的尴尬。 “咳咳，这一期的拍摄地之所以选择正在拍摄的《盛世芳华》剧组，是因为这个剧组近期发生的一些非自然的诡异事件，具体情况待会儿由我们的新嘉宾为大家解释。 考虑到大家需要有合适的身份在剧组中自由行走，节目组最终和剧组导演商定，由大家作为特别出演参与拍摄，剧组也会全力配合我们节目组的直播工作。” 他说着，不忘看向顾京墨几人补充，“具体细节节目组已经和各位的经纪人私下沟通确认过，大家可以放心参演。” 第279章 剧组给了你多少好处 邹南北这边解释着，那边的卢有瑜也终于姗姗来迟。 因为是刚刚结束拍摄，她身上还是一副古装打扮，几乎是现身的瞬间，就让几个嘉宾一眼惊艳。 直播间的观众更是直呼【美人，斯哈】。 卢有瑜本身长相偏明艳大气，因为自小学习戏曲的缘故，本身自带一股古典气质，当初刚刚出道就凭借一张古装扮相荣被剪辑进各种经典古装美人的视频中。 是以出道以来她出演的大部分电视剧都是古装。 “不好意思，今天的拍摄耽误了一点时间。” 卢有瑜私底下的性子有些腼腆，但当着镜头还算落落大方，她先是在主持人的要求下对着直播间的观众打了招呼。 随后跟节目组的几个嘉宾一一打过招呼，最后视线落在姜栩栩身上，眼底带了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友善， “你好，栩栩，我看节目里他们都叫你栩栩，我可以这么喊你吗？” “当然。”姜栩栩朝她微微一笑，又道，“还要谢谢你送我的礼物。” 两边友好交流。 直播间观众顿时开始起哄。 【她笑了，她笑了，家人们，我宣布这波稳了！】 【要看第六位嘉宾稳不稳，关键还得看仙女的反应啊！】 【我早就说过了，你们自己回头看看吧，女鹅前头对那几期第六位都是淡淡的！】 【内部消息，听说陈导这回是提前咨询过女鹅，确定没问题才选的人。】 【也是难为他了，卢有瑜可是全网最不可能塌房的十大女艺人之一！】 【陈导：咱这期嘉宾主打的就是一个安全。】 【哈哈哈哈哈，日常心疼陈导一秒钟。】 【难道没有人想夸夸我们鲈小鱼的新剧造型吗？！】 【我来！小鱼新剧造型超美！好期待啊！】 【本鱼粉表示超级期待这期节目！可以一边看小鱼拍戏一边看直播，这是什么神仙综艺！】 【嗯，这期稳稳的！】 直播间开播刚刚五分钟，#《灵感》第五期新嘉宾稳了#直接冲上热搜。 那边卢有瑜在跟几人打过招呼后，便一边将人往休息室领一边解释目前剧组遇见的问题。 “这部剧是两个月前开拍的，但是开拍不到一个月剧组内部就接连发生了好几次恶作剧， 一开始是剧里男演员的服装被恶意毁坏，光是服装就追加了三次，妆造组后面派人专门守着，第二天还是会出现大大小小的问题。” 如果不是担心给剧组带来的不好的舆论影响，导演甚至还想过报警。 “因为被损坏的基本是几个男演员的服装，大家一开始也只是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人恶作剧，比如一些黑粉之类的。 但是从上个月开始，问题开始出现在了拍摄期间。 因为盛世芳华主要讲的是女子的故事，比如我的角色就是没落世家里不受重视的嫡女， 她凭借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和男子并肩的位置，这过程必然会遭到不少阻力，不管是来自家族的还是官场上那些男子的……” 卢有瑜说起自己的角色时十分投入，连带着声音里都带着些飞扬和流畅，但好在她没忘记这是在直播，稍稍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角色在剧本中的情况后，便接着道， “因为角色设定的原因，剧本里有不少我和另外一位女主演被迫害的一些情节，然后我们就发现，每次只要拍到这样类似的情节，和我们对戏的男演员就会遭遇到或大或小的意外……” 比如剧本里有女主父亲对她甩巴掌的情节。 然后饰演女主父亲的演员甩出巴掌的时候，就会突然闪到腰，或者被旁边倒下的灯架砸伤之类的。 再比如女主被按在水里的情节，那些动手的演员刚摆出凶相准备动手，要么是刚靠近就会莫名摔倒，要么是按着按着自己反而踩到水滑倒了。 巧合的次数多了，所有人都发现了邪门的地方，群演不敢演了，饰演反派的一个男三更是直接退出拍摄。 剧组拍摄进度本就紧张，这些事故一出，进度一再拖延，导演急得都嘴角长了燎泡。 后面甚至还偷偷托人请了所谓的大师来看过。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请来的大师学艺不精，又或是剧组请大师的这个行为惹怒了对方，最近一周的拍摄对方更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存在。 有时候拍着拍着，桌上放着的砚台就直接朝男演员飞了过去，甚至今早和她对戏的男演员更是被凭空出现的水兜头淋了一脸。 卢有瑜说到这里时，正好经过一个休息室。 休息室里的男演员刚刚换了一身衣服，但肉眼可见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就是卢有瑜口中那个倒霉被水淋了的男演员。 对方看到节目组这边的人也没什么好脸，嘴唇动了动，沉着脸就让助理关了门。 卢有瑜看着对方的态度，脸上也有些尴尬， “因为这些事，影视城这边大家都知道我们剧组闹鬼，听说已经请不到群演了。” 要不是大家知道网上很火的玄学综艺嘉宾要来帮着剧组解决剧组闹鬼的问题，剧组原本都打算暂时解散了。 一旦剧组解散，再想要重新开拍就很难再拉起来，这个项目也相当于半流产。 卢有瑜也是因为看好这个剧，不希望这个项目流产，所以才答应了以新嘉宾的身份入驻节目组。 毕竟她真的很不擅长录制综艺。 卢有瑜想着要解决问题，说的时候对于剧组的情况也没有多加隐瞒，也没察觉在她说话时旁边主持人一个劲给她使眼色，等她说完再看旁边几个嘉宾，就见他们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 尤其是看向主持人邹南北的眼神，隐隐还带了点危险的凉意。 “所以不是什么直播+参演同时进行的新模式，就是这边剧组单纯缺群演了是吧？” 顾京墨语气凉凉，斜一眼邹南北。 周察察则是气鼓鼓地哼哼，却是冲着镜头外陈导的方向。 “陈导，你这是把我们给贱卖了啊！” 姜栩栩也认真问了一下，“说吧，剧组给了你多少好处？” 第280章 他们是见过大场面的观众5.0 被几个嘉宾接连追问的陈导只觉脑门一头冷汗。 他真心冤枉啊。 这几个祖宗，哪个不是他的宝贝金疙瘩，他怎么可能卖了他们给自己拿好处？！ 就是这个剧组的总导演和他有点交情，两人寻思着，就顺便……顺便给他充当一下群演嘛。 但他对天发誓，他之所以答应完全是因为为了直播的观赏性！ 大型剧组剧本杀+角色扮演，这不是为了增加节目趣味嘛。 直播间观众也万万没想到还有这层真相。 【我宣布这期节目直播后，《盛世芳华》原地升咖，直接升为s+巨制！】 【不升不行啊！千万量级的群演，谁家这么豪横啊！】 【顾京墨：我身价千万，你三百一天就把我给卖了？？】 【陈导，你这是在看不起我们日收208w！】 【我用我身上的二十斤脂肪发誓，陈导绝对收人家好处了！】 【小陈，你飘了！】 …… 直播间观众纷纷下场调侃，反倒没有多少人关注《盛世芳华》剧组闹鬼的真相。 毕竟他们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观众了。 他们现在是见过大场面的观众5.0！ 什么现实版黄大仙，什么黄符小纸人在线监督，什么龙神降雨…… 比起这些，区区一个闹剧组的小鬼，大家真心不放在心上。 女鹅抬抬手就能把那只小鬼给揪出来。 根本花不了两天。 不，根本花不了一天！ 就是玩儿~ 几个嘉宾虽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心里其实跟直播间观众也是同样的想法。 经过前四期，他们就觉得没有姜栩栩解决不了的事。 他们几个只要等着栩栩带飞就好。 这期就是玩儿！ 没有再揪着陈导把他们贱卖给人家打工这事不放，几个嘉宾很快将话题重新转回到这期的任务目标上。 姜栩栩跟着卢有瑜这一路走过来，倒是也察觉到淡淡的阴气，但这都正常的。 “不止这个剧组有，隔壁的剧组也有。” 卢有瑜听她这么说的时候还有些没回过味来，下意识问，“有什么？” “有阴气。”姜栩栩解释。 一旁的周察察顿时忍不住瞪大了眼，“你是说隔壁剧组也闹鬼？” 顾京墨问，“是同一只吗？” 商陆在旁边解释， “姜……她说的应该只是影视城周围的阴气，影视城这边靠山而建，应该也是推平了山头建的，古人流行土葬，这样的地方建起来的城多多少少会沾染一点阴气，但这都是正常范围。” 哪怕不是什么坟堆，华夏地界内哪个地方没死过人，尤其是经历了那黑暗的时期。 建在乱葬岗上的学校都不在少数。 但不管是学校还是影视城，像这样的地方有大量的人气压着，一般也不会真的出什么事。 商陆不解释还好，他这一解释，在场众人只觉得周围好似哪哪都不对劲。 都感觉周围空气都开始飘着灰蒙蒙的阴气了。 姜栩栩见卢有瑜似乎也有些害怕，随手便从自己随身包包里掏出一张护身符给她。 “这是回礼。” 原本这个护身符该是节目组给发的，毕竟每个嘉宾都有。 但是因为前面两期阮小蒙和张嘉绪昧走了节目组的保命锦囊，周和河之前从她这里买的护身符基本都被消耗光了，加上姜栩栩前阵子忙着入学集训，节目组这边也忘了补货，是以卢有瑜这边是没有护身符的。 看到那被叠成三角形的护身符，卢有瑜先是一愣，直到听旁边主持人解释这护身符的效用，顿时也感激又认真地把符纸收在了她身上戴的香囊里头。 同时不忘嘱咐旁边的助理，“回头换服装我也要戴这个香囊，别弄错了。” 姜栩栩这护身符也提醒了其他几人，他们可是有护身符护体的，当下一个个又硬气起来。 就算这地方有什么阴气，他们肯定也是百邪不侵的！ 栩栩出品，底气就是这么足。 姜栩栩见几人情绪都转了回来，便又接着道， “这边虽然有阴气，但我没发现有明显的鬼气，一般发现不了鬼气的情况只有两种。第一种，这边其实没有小鬼作乱。” “你是说剧组没有闹鬼？”卢有瑜忍不住出声询问，眼里满是期许。 姜栩栩只看她一眼，然后默默说出后面的话。 “第二种，剧组里作乱的是可以自由隐匿鬼气的大鬼。” 似是担心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姜栩栩不忘贴心地补充，“通常五十年以上可以称为老鬼，而能被称作大鬼的，都是百年以上的。” 一句话，再次把嘉宾和直播间观众们整得差点绝望。 百年大鬼！ 《盛世芳华》剧组这是捅了什么大鬼窝不成？ 不过也不对，剧组拍摄的场地其他剧组也租用过，为什么大鬼不闹其他剧组偏偏闹你们剧组？？ 在场的都表示无法理解。 卢有瑜也不理解。 周察察虽然不理解，但她会关注重点，“所以，你能抓么？” 伴着这声疑问，所有人视线齐刷刷看向姜栩栩。 后者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为难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能吧。” 她也没抓过，可以试试。 问题不大。 “想要锁定对方需要锁定对方身上的鬼气，哪怕对方是大鬼，一旦出手作乱，身上的鬼气也会泄露，到时候直接动手即可。” 姜栩栩说着，又给几个嘉宾一人发了一张符。 商陆接过一看，瞬间倒吸一口气。 “定魂符！” 还是中级定魂符！ 而且一出手就是五张。 饶是已经知晓姜栩栩背后的身份，商陆依旧忍不住有些羡慕。 定魂符可不好画。 他也只勉强能画出初级定魂符，但那种初级的符篆用来对付大鬼根本没用。 “这个你们比较容易用。” 姜栩栩解释，“察觉不对的时候直接甩出去就行。” 她改良的定魂符加了追踪鬼气的效果，这还是从灵事app锁定鬼气来的灵感。 这样哪怕定魂符没法直接定住对方，她也能锁住对方的鬼气直接把它揪出来。 她原本想给雷符的。 但考虑到雷符杀伤力大，而且普通人可能也没法用出效果，这才作罢。 第281章 开拍 其他四个嘉宾不懂商陆的震惊，但听说这符他们也可以用的时候，几个人都有些激动。 尤其是顾京墨几人。 他们在这个节目的定位原本就是流量担当，之前虽然也参与完成任务，但像是抓鬼解决问题这些他们都只能在边上干看。 虽然也跟着学了一点玄学理论知识，但是这种实操是一点没有的。 周察察尤其积极，立即就拿着那符开始问， “栩栩，你快跟我们说说这符怎么用的，甩出去我要怎么甩？是不是像你之前那样两只手指夹着这样甩？” 一边说着，一边不忘摆出姿势做出甩符的动作。 顾京墨和卢有瑜虽然没有周察察那么积极主动，但也默默听着，一边偷偷比划了一下什么样的手势更好看。 大家都是拍戏的，尤其是仙侠剧，对一个施法的手势都是知道的。 灵真真虽然不知道这个定魂符具体什么作用，但看商陆那反应就知道这是好东西。 心里激动，但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以免显得他没什么见识。 姜栩栩见几人都一脸的跃跃欲试，完全没有之前听到大鬼的紧张和担心，便也认真跟几人解释了一下定魂符的作用，同时教了两句口诀，确保几人背熟。 直播间前的观众见状也开始在弹幕里跟着一块背书。 哪怕知道没有符光背没用也一点也失望。 直播嘛，要的就是一个参与感。 甚至还有人复习了上期跟谢云里学到的金光咒，表示自己已经背熟，就等什么时候有机会见鬼了。 这边几人在休息间背口诀，那边导演也过来了。 导演姓许，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看得出因为剧组闹鬼的事被折腾得够呛，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丧。 哪怕见到现在堪称流量代表的几个嘉宾们都只是勉强扯出笑脸， “剧组的事小鱼都跟大家说了吧。这回的事就要麻烦你们了，这次问题要是能解决，我欠大家一个人情。” 许导在圈内也有一定的地位，他的人情说出去也算是有分量的，更别说是当着直播间这么直白说出来的，那就是一定会兑现的意思。 姜栩栩便把自己猜测的情况说了，虽说让他们几个担任群演也是为了增加节目的可看性，但也算是误打误撞碰对了方法。 要想让大鬼主动现身，参与其中比在旁边干等着要强。 “考虑到之前每次出现状况的情景，这两天安排的群演戏份我安排了虐戏，这个……没问题吧？” 许导问这话时，视线看的主要是姜栩栩。 在决定和陈导合作后，许导自然恶补了一下《灵感》往期的内容，知道这个节目实际主导人就是眼前这个年纪最小的小姑娘。 虽然没有看轻对方的意思，但他也确实担心回头把鬼引出来后又收不了场。 到时候不仅没能解决问题，反而可能让这些嘉宾遭了秧。 要知道这几个嘉宾虽然是他的希望，但一个个也是金贵的不能损伤的啊。 姜栩栩听着许导话里的担忧，刚要开口表示没问题，一旁的周察察已经主动表示， “有栩栩在，许导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至于你说的问题……” 她说着顿了顿，身旁顾京墨几人也仿佛有所感，四人齐刷刷朝许导开口， “问题不大。” 姜栩栩的经典发言。 问题不大，就是没问题。 姜栩栩被抢了台词，也不恼，只朝许导认真点头。 嗯，就是他们说的这样。 许导安了心，当下吩咐造型师开始安排妆造。 虽然说是群演，但专门把人请过来，他也不会真的把人当三百块一天的群演糟蹋，那叫暴殄天物！ 顾京墨和周察察本身的咖位就不说了。 这位姜小大师外形条件也很优秀，这剧后面要是能顺利杀青播出，那也算姜小大师的荧幕首秀，必须好好拾掇，他最擅长的就是拍有个性的美人了。 于是手一挥，直接让造型师按照之前准备的造型给几人先做造型，他就趁这时间，回去让编剧再改改剧情。 嗯，他要加个出场五秒钟但惊艳全剧的反派！ 许是对姜栩栩的自信，不管是节目组这边还是直播间观众都不担心所谓的大鬼作怪，反而兴致勃勃看着几个嘉宾直播化妆。 一般来说剧组是很忌讳新剧造型提前曝光的，但这会儿剧组都快黄了，谁还顾得上会不会提前曝光。 饶是如此，陈导在直播安排上还是给观众们小小地卖了个关子。 最终造型出来前，直播忽然就切到了剧组工作人员的准备上。 导致直播间观众一片哗然，纷纷要求陈导把他们哥哥姐姐女鹅女婿放出来。 等了将近一个钟，《盛世芳华》开拍现场终于在观众的千呼万唤中开场。 首先出场的是作为公主的周察察和她的两个护卫——护卫真和护卫商。 剧情设定是女主卢有瑜进宫时意外撞见娇蛮公主，因为即将被迫和亲，公主心情不佳，便直接朝着她遇见的每一个人撒气。 而她撒气的方式也很有周察察的风格。 “为什么她要在这里修剪花草？她是不是在嘲讽我就像这个花草一样被剪掉？呜呜呜，我不想看到她。她们都欺负我……” 公主察故作伤心地说着，然后一指那修剪花草的小宫女，话锋一转，冷漠而随意， “你们两个，让她去撞树。” 护卫真和护卫商闻言顿时面无表情地上前，在宫女的哭喊求饶中，一人架着一个胳膊，把人架着往树上撞。 撞了一下，没晕。 再撞一下，脑袋血糊一片，还是没晕。 那就继续。 卢有瑜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公主，听闻公主近日在找寻懂得飞丝技法的绣娘，臣女恰好认识一位，不知公主是否想见一见？” 卢有瑜说话间，两个侍卫依旧没有停止动作，直到公主察有些期待地询问，“真的吗？” 卢有瑜刚要应答，就听她接着道，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给我引荐绣娘，只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好为这个小宫女开脱，你很聪明，但我不喜欢你这样糊弄我。” 说着又开始伤心地抹起眼泪， “我还没去和亲，一个臣子之女就开始糊弄我了，可见我现在的地位多可悲，呜呜呜……你也欺负我。” “公主，臣女不敢！” “敢不敢你也开口了。”公主察哭唧唧地说着，然后话音再次一转， “我不想看她撞树了，你撞给我看好不好？” 第282章 它想保护的是公主 公主察说这话的语气带着些软糯的商量，配着周察察那无辜的小模样，哪怕是拍摄现场都看得所有人心头一阵发毛。 而很快，所有人都开始屏息凝神。 虐女主的剧情出现，接下来可能会触发大鬼保护。 所有人都专注地等待着。 镜头前，听到公主察这话后，两名护卫顿时放开已经晕迷的小宫女，转而朝着卢有瑜走过去。 卢有瑜适时表现出紧张的样子。 然后，任由护卫装扮的灵真真和商陆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往刚才的树上撞去。 哪怕知道这只是拍戏，但两人还是作势做出用力的样子。 卢有瑜也下意识闭上了眼。 然而这个剧情，没有出现任何的阻碍。 灵真真和商陆直接架着人撞上了粗壮的树干。 直播间观众都有些失望。 说好的女主被虐就会触发大鬼保护吗？ 难道对方知道这是剧组请来的编外人员？ 尽管没有出现异常，但这部分剧情依旧还要继续。 在化妆师迅速给卢有瑜补上一个额头伤的妆容后，担任护卫的两人架起人准备再次架起人往树上撞去。 但这次，根据剧本安排，接下来老皇帝会出现阻止。 “住手！” 老皇帝身边跟着身为男主的演员齐齐出现，饰演老皇帝的演员沉着脸快步朝这边走来。 先是看一眼卢有瑜额头上的伤，随即看向周察察饰演的公主，表情又是恼恨又是无奈，上前，作势正要训斥自家公主。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以为不会有变故的变故发生了。 老皇帝还没靠近公主，旁边阁楼的瓦片忽然掉落，朝着老皇帝的脑袋而来。 变故发生得太过突兀，不管是周察察还是老皇帝都没来得及反应。 商陆倒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但是在出手和救人之间，他率先选择了救人。 那位老演员若是被砸伤，那是要出大事的。 只见他脚下迅速朝着老皇帝扑去，直接把人从那危险的位置挪开。 而此时的周察察也终于反应过来，快速掏出姜栩栩给的定魂符。 “红光杳杳，九州社命，走符摄录，定魂慑魄，定！” 快速念诀的同时，手中定魂符朝着空中飞出。 只见那定魂符像是被一股力量牵引，直直朝着半空飞去。 然而那符篆只在半空停留一瞬，就轻飘飘地飘落而下。 周察察表情一垮，“失、失败了吗？” 周围工作人员也有些失望，他们都听说了这个节目组过来是为了什么。 结果就这？ 旁边有人暗暗啧了一声，心说这些人果然不能指望。 灵真真听着周围的窸窣讨论，担心周察察第一次出手被嘲笑，忙出声替她打圆场， “兴许刚刚只是意外，不是它出现了。那符捕捉不到鬼气可不就是失败了嘛。” “对，应该是这样。”旁边也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附和。 他们的嘉宾，谁也不准嘲笑！ 那边许导看着镜头的画面却是眉头紧拧，刚刚周察察利落地甩出符篆的时候，他原本还期待了一下的。 果然，没那么容易啊。 直播间观众就肆无忌惮多了。 【茶茶念的还是很有气势的，但这种事情还是要讲究一个天赋啊。】 【她能第一个反应过来就很不错了！有必要这么阴阳怪气人么？】 【我觉得也有可能是真真说的那样，刚刚就是个意外？】 【屁的意外，在这个剧组里所有的意外都是鬼为！】 【可是刚刚小鱼被拉着撞树的时候不就没出现，老皇帝刚出场还啥都没做了，更不可能是针对他啊。】 【所以这回是真的意外？】 就在直播间和现场不少人开始跟着灵真真的话倾向于刚刚就是意外时。 那边因为妆造慢了一步的姜栩栩和顾京墨终于姗姗来迟。 “刚刚不是意外。” 她的声音自来清泠有辨识度，还没见到人，所有人已经下意识跟着声音走。 节目组这边的摄影师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将镜头转向声音的来源处。 在看清姜栩栩一身造型时，所有人却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姜栩栩的造型说不上复杂，甚至可以说很简单。 一身白衣清淡，腰身纤细却缀着白色的翎羽。 走动间，裙摆上缀着的白羽也轻轻摆动。 素雅中又自带一股灵动。 一如眼前的姜栩栩。 她的妆容很淡，却将她原本精致的容貌显得愈发出尘。 长发及腰，如黑色的绸缎般垂满身后。 极致的纯黑，与极致的白，乍眼看去，仿若山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人，唯有唇间那点嫣红，显出几分妖冶的真实。 单一个造型，便叫人回味万千。 他们猜不出这样一个装扮的人会是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比起贵女公主，她更像是圣女一样的存在。 众人这么猜测也不是无的放矢，因为是她身后跟着的顾京墨此刻就是一身黑色劲装的侍卫装扮。 两人一黑一白，一个浅淡圣洁，一个冷峻无双，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入画的感觉。 待到所有人好不容易从两人的造型中回过神来，那边姜栩栩已经带着顾京墨走到了刚才拍摄的场地前方。 众人这才想起她刚刚说的话。 【不是意外】。 “刚才这边确实出现了一丝鬼气，只是慢了一步，我猜是对方看到定魂符的瞬间就隐匿鬼气离开了。” 姜栩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在过来的时候感应到了那丝明显的鬼气。 只是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 那边周察察听说自己没有出错手，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落，一旁的卢有瑜则是表示不解，“可是为什么？” 按照原本的猜测，公主在让人对付女主的时候，那大鬼就应该出场。 可直到她被迫“撞树”，那大鬼都没有反应，倒是老皇帝出现救下她后反而险些遭殃。 这说不通啊。 难道触发大鬼保护还带延迟的不成？ 在场不少人跟卢有瑜有着同样的不解，姜栩栩只看了看周察察，又看一眼地上那位饰演老皇帝的老演员，半晌只道， “因为它这回想保护的是公主。” 那个，被逼和亲的公主。 第283章 大鬼现身 “保护公主是什么意思？” 灵真真这会儿也不板着一张胖脸装冷脸护卫了，瞪着眼看一眼周察察，视线转过她那娇俏公主的模样，下意识问， “它还看颜值保护的啊？” 这也不怪他这么想，因为之前卢有瑜说的也是她和另一个女演员有被迫害剧情的时候对方就会捣乱，这也属于变相地保护两人。 卢有瑜的颜值就不用说了，那另一个女演员他也知道，也是妥妥的小美女一枚。 这会儿再加上一个周察察，也实在不怪他这么想。 被灵真真这话一说，直播间里有不少观众也被他带歪了。 【感情这还是个看颜值的大鬼！】 【虽然有点离谱，但表示理解。】 【看到漂亮小姐姐被欺负，想保护一下挺正常的嘛。】 【这必须是个男鬼吧？】 【谁说只有男的喜欢看美女，我们女孩子更喜欢看好伐，女鬼肯定也是！】 比起之前的避讳，现在的观众弹幕已经开始变得毫不忌讳，颇有种来个鬼都得被他们拉出来评头论足一番。 也有一些保持理智的，尤其是习惯姜栩栩微表情的，这会儿表示不发表意见。 她们要听听她们女鹅怎么说。 姜栩栩也没有辜负她们的期望，直接道， “从刚才泄露的那丝鬼气来看，对方确实如我之前猜测的是一位大鬼，但这样的大鬼，一般不会因为寻常的喜恶就对普通人恶作剧。” 她道，“但凡留存在世的大鬼，大多是因为心有执念无法投胎，而能够牵动对方行动的，肯定也是和那位的执念相关。” 姜栩栩不觉得对方是单纯地不忍心美人被迫害。 比起这个，她更倾向于，对方不愿意看到女子被迫害。 而通常有这样执念的，对方肯定也曾深受其害。 卢有瑜饰演的女主因为女子身份而被家族甚至其他男子迫害。 周察察饰演的公主身为公主却无法掌控自己的婚事只能被逼和亲同样是受到迫害。 那么，那位又是因为什么？ 想到这里，姜栩栩看了眼周察察，思索半晌，忽然走到许导那边，隔开镜头和对方小声说了些什么。 许导那边似乎是纠结了一下，然后很快拉过编剧商量了起来。 不多时，那边直接宣布暂停周察察这边的镜头，下午直接拍姜栩栩和顾京墨的部分。 这要放在正常剧组里，那姜栩栩刚刚的行为妥妥的就是砍了对手的戏来增加自己的戏份。 但放在这里，所有人包括周察察在内都明白姜栩栩这么做的意图。 她是打算自己把那个大鬼引出来。 比起没有自保能力的周察察，姜栩栩自己上更能保证不让对方再次逃脱。 按照卢有瑜的说法，对方的行为从最初的恶作剧到明目张胆地捣乱，再到刚才险些伤了人命，要是继续放任下去，恐怕之后真的会有人因此丧命。 姜栩栩这边说干就干，也没有提前当着直播解释太多。 于是当下午开拍的时候，所有观众都发现场景变了。 明明还是白天，屋内却有些昏暗，古色古香的建筑内部，挂满了层层帷幔。 卢有瑜出现在镜头前时，便是一步步拨开那些轻纱帷幔往里走去。 剧情设定是将近尾声时，卢有瑜终于找到了那个在她一次次陷入危机时暗中帮助她的人，但同时也是这个人让她第一次手染鲜血爬到如今的位置。 卢有瑜想要知道对方是谁，对方又为什么要帮她。 而当她终于拨开那好似迷雾般的层层帷帐，看到的却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白衣少女。 少女，也就是姜栩栩朝她微微一笑。 明明看起来那么的人畜无害，偏偏却给人一种冷淡到视世间一切为无物的感觉。 “你是谁？”卢有瑜问她。 “你不是知道我是谁才找到这里的吗？” “我知道。”卢有瑜声音微颤，“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年轻。” 卢有瑜一开始察觉有人在暗中帮助自己，只是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什么人，直到她慢慢发现很多事情背后都有这个人的推手，甚至，她最疼的小妹也因为这个人的手段，为了救她而死。 卢有瑜对她的感激便夹杂了恨，她开始暗中调查对方。 可越是深入，她越是发现对方身份与自己甚至与自己家族有着扯不断的关系。 姜栩栩饰演的少女，严格来说，是卢有瑜的小姑姑。 然而这个姑姑的存在却是不被世人所知。 因为她的存在，是家族最大的污点。 她是祖父和他的幼妹所生的孩子。 一个连出生都不应该出生的存在，却因为祖父的坚持留了下来，从此不见天日。 姜栩栩说， “我从出生起就被单独养在这个小院中，不允许说话，不允许笑，更不允许哭。 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好奇过这院子外面的样子。于是我便趁着照顾的婆婆不注意偷偷跑出了小院。 说是偷跑出去，但也不过是走出了两步便被逮住。 我父亲，你的祖父为了让我记住教训，让人当着我的面，将自小照顾我的哑婆婆乱棍打死，然后……亲手打断了我的双腿。” 随着姜栩栩淡淡的阐述，直播间的观众都被狠狠代入了进去。 她的演技不算好，说这些话的时候，那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讲旁人的故事。 但偏偏就是这样旁观者的口吻，却越叫人忍不住心疼。 姜栩栩一抬手，身穿黑色劲装的影卫顾京墨便悄然出现在她身后，轻轻推着她朝卢有瑜靠近。 车轮轱辘声在空荡荡的屋内格外清晰，卢有瑜眼睁睁看着对方来到自己身前，最终停在距离自己一臂的位置。 她微微倾身，四目相对，平静地询问她， “为什么我要遭遇这样的人生？我的出生，错了吗？” 卢有瑜张口，想要回答，姜栩栩的声音却比她更快。 她说， “我没错，错的明明是周家人，错的是你的祖父，他亲手将我的母亲，他的妹妹沉了塘，却又惺惺作态地想要留下她唯一的子嗣，你觉得这样的祖父，这样的周家，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你想做什么？”卢有瑜沉声问。 姜栩栩微微一笑，声音轻似羽毛，却仿佛能牵动心扉， “我可以帮你走到你想要的位置，作为代替，我要……周家覆灭。” 随着最后四个字落下，姜栩栩清楚地感觉到头顶有一股克制不住的鬼气缓缓溢出。 黑色的鬼气，一点点笼罩整个屋子。 第284章 好好说话，否则还劈你 直播间包括外面的许导等人看不见那溢散在屋内的黑色鬼气，只能看到姜栩栩仿佛瞬间从角色中脱离，连带着神色都有一瞬的凝重。 还没等众人回过味来，却听咔哒一声。 好似木头断裂的响动。 不知是谁率先发现了不对，指着正在拍摄的屋子脸色大变。 下一秒，众人只听轰隆一声，眼前的整个屋顶竟是毫无预兆地塌了！ “啊！！” 现场有人发出惊呼，在外监控拍摄的许导和陈导也是第一时间站起身来，看着陡然塌陷的屋顶脸色一白。 “救、救人！快救人！！” 姜栩栩和卢有瑜他们还在里面呢！ 商陆几人在变故发生的瞬间率先往里冲去。 砰的打开屋门。 然而料想中屋内几人和摄影师被埋在瓦砾中的情形并未发生，屋门敞开时，所有人只见屋内几人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 唯有以姜栩栩为中心的一米圆圈外全是砸落的断木碎瓦，乍眼看去，那坍塌的屋顶碎瓦，好像是专门避开了几人一般。 不，也不对。 与其说是那些断木碎瓦主动避开了几人，更像是几人周围凭空升起一个屏障将那塌陷的屋顶隔开。 偏偏刚刚屋顶坍塌的前一秒，不管是剧组还是节目组的机器都仿佛被什么东西干扰一般失去了所有的画面。 然而，这并不妨碍直播间观众的脑补。 毕竟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失去直播画面了。 【是结界！刚刚我女鹅一定是抬手弄了个结界！】 【不会吧？也没听到她念诀掐印啊。】 【那屋顶突然没有预兆就塌了，谁来得及念诀啊？等你念完都被砸晕了。】 【胡说什么八道！我女鹅不是跟两人好端端站在在那吗？！】 【报告！这里居然有人不相信我们仙女的仙术！给他叉出去！】 【叉出去！叉出去！】 【我们仙女施法那就是抬抬手的事。】 【一个屋顶算什么，天塌下来栩栩仙女也能顶着！】 【楼上的，你这有点夸张了。】 【栩栩仙女：我不行，我没有，别cue我。】 因为看到几人都安然无恙，直播间观众这会儿都轻松地刷起弹幕来。 却不知，直播那一头，事情还没完。 在商陆推开门的瞬间，姜栩栩已经快速掏兜，同时不忘提醒， “商陆！定魂！” 商陆反应也快，在姜栩栩话出口的瞬间，立即将她先前给的定魂符抛出。 灵真真和周察察慢了一步，但也快速掏出定魂符，三人的定魂符齐齐飞出，同时伴随着三人齐声念诀， “红光杳杳，九州社命，走符摄录，定魂慑魄，定！” 三张定魂符同时飞出，先是飞向半空，随后仿佛锁定什么一般，迅速朝着屋内的房梁飞去。 下一秒，符篆灵光乍现，瞬间呈三角之势，将什么东西猛地禁锢在了中间。 隐隐的还能看到那一团黑色的鬼气中似有一道身影显现。 灵真真和周察察看着这玄幻的场景又是害怕又是激动。 他们这是成功了！ 第一次出手就逮住了一只大鬼！ 就问还有谁？！ 然而事情还没完，眼见三张定魂符中的黑色鬼气还在疯狂逃窜，似乎想要挣脱定魂符的束缚逃脱出去。 所有人都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一幕。 下一秒，却见另一道符篆朝着那团黑气迅速飞去。 伴随着一道清凌却透着凌冽的熟悉的嗓音沉声念诀，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上有六甲，下有六丁……” 随着她的唱诀，众人只见剧组的屋顶上方不知怎的开始快速聚集黑云。 而商陆则是在看清姜栩栩甩出的符篆是什么后脸色蓦地一变，不等她咒诀念完，快速拉着灵真真和周察察往后退。 “所有人趴下！” 屋内的卢有瑜和负责拍摄的小哥没反应过来，顾京墨好歹有点默契，听到商陆这话的瞬间，拉着卢有瑜和拍摄小哥直接蹲下。 与此同时，姜栩栩的声音不徐不疾，念完最后两句， “……太上有令，定斩雷霆，轰！” 随着那最后一个字的喝令，众人只见头顶一道雷光蓦地朝着那团黑气狠狠劈了过去。 “咔嚓！” 黑色的鬼气被劈散了一些。 又是咔嚓的持续雷劈，黑色的鬼气散了大半。 所有人晃过神来，终于勉强看清了那原本被鬼气包裹住的……鬼。 在看清那所谓大鬼的真面目后，姜栩栩隐晦地皱了皱眉，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商陆几人好不容易从刚才的雷劈中回过神来，骤然听到姜栩栩这问话，视线下意识看向了那被雷劈后此时终于安分地被困在三张定魂符中的大鬼。 然后都有些莫名。 这不就是个男鬼么？ 虽然穿着古装，但那一身穿着打扮，明显是个男的啊。 但姜栩栩没有追问，他们也不好开口。 好半晌，那大鬼终于缓缓出声，声音是听不出雌雄的中性音， “你觉得，我应该是男子，还是女子？” 商陆旁边的周察察听到那声音，忍不住小声对商陆说，“我觉得……” 还没等她说完，就见那边，姜栩栩一脸冷漠地再次掏出一张雷符，端的那叫一个冷酷无情， “好好说话，否则我还劈你。” 第一次，几人见识到姜栩栩居然还有这么简单粗暴的一面。 不，应该说她一直以来的方式都挺简单粗暴的。 果然，姜栩栩这话一出，刚刚还故意反问的大鬼面上露出一抹慌色，随后竟是露出一丝委屈的模样。 也就是这一丝小表情，在场的终于明白为什么姜栩栩刚刚会问对方是男是女了。 “她是女的！女扮男装！”卢有瑜小声惊讶地出声。 好歹常年拍古装，也拍过不少女扮男装的戏份，卢有瑜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 只是这位大鬼的装扮，明显比古装剧里的女扮男装要严谨得多。 至少刚才第一眼，所有人都没认出来。 “没错，我本是个女子。” 大鬼终于开口，声音也恢复了些许女子的音色，但腔调里却依旧带着些男子的味道。 倒像是常年习惯了那样说话，一时改不过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捣乱节目组的拍摄？” 姜栩栩说着顿了顿，缓声问她，“为什么执着于那些被迫害的女子？” 大鬼看着她，似是一点点平静下来，好半晌，才轻声问她， “这位大师，你听说过，长房洗女吗？” 第285章 洗女九代，家族荣昌 姜栩栩听到那四个字时微微皱眉。 长房洗女，她没听说过，但她在道教学院发的书里翻到过。 “长房洗女，洗女九代，家族荣昌。” 女鬼声音低沉地念着这十二个字，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讽刺。 周察察一脸茫然，悄悄问旁边的商陆， “什么是洗女啊？” 商陆显然是听说过的，这会儿脸上表情不算好看，但还是解释， “那是古时候人们信奉的一种风水邪术，所谓的洗女，就是将长房出生的头胎女儿溺杀，他们相信连续洗女九代以后，这个家族便能改变气运，使家族子孙往后繁荣昌盛。” 听到商陆的解释，不只是周察察，连旁边的工作人员连同直播间前的观众都忍不住瞪大了眼。 知道古代封建糟粕陋习多，却没想过还有这样恶毒的邪术。 似是听到商陆的解释，那女鬼忽然从半空缓缓落下。 没有理会困住自己的定魂符，只冷笑着说起自己的家族， “我所在的家族，祖上虽略有薄产，却并非什么显赫大族，不知从哪一代的当家人一心想要让家族荣昌，听说了洗女的法子，便开始了九代洗女。” “后面每一代长房出生的头胎女儿，在生下来后都会在族人的见证下被溺杀，而被溺杀后的女婴尸骨还会被埋在门前，受人践踏，就这样一直延续了八代……而我，就是那第九代出生的女婴。” “比前面八代幸运的是，我有一个明理且爱我的母亲。” “我母亲出生书香世家，是女子中少有的读书人，在嫁过来前，她并不知道家族这样的‘传统’，直到她怀上了第一个孩子，偶然间知晓一切，却并未像她的婆婆一样认命。” “在得知头胎极有可能是女儿后，为了保住我，她买通稳婆并对外宣称我是个公子，往后也一直把我当做一个哥儿养大，同时为了避免后头继续生下女儿，暗中服用避孕汤药，直到身子再也无法生育。” “我虽为女子，却从未做过一天的女子。自我懂事以来，母亲便一直教我保守秘密，我知道，一旦我身份泄露，母亲与我必将万劫不复，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做得极好。” 像一个男子一般长大。 上学堂，读书，打架，习武。 慢慢的自己也以为自己是个男子。 但只要是秘密，就总有被拆穿的一天。 真相被揭穿的那天，族人恶毒凶狠的面目，哪怕时隔百年也依旧历历在目。 过去因为她“长房嫡子”身份而对她和颜悦色的族老们，面目变得扭曲而凶恶，他们目光阴毒地看着她和母亲，骂她们坏了家族的大计，让家族百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那一天，她被堵住嘴，捆起来关在水笼子，然后眼睁睁看着族人将母亲架在了岸上的火堆之上。 所有人都愤恨地叫嚣着要处置她们母女。 而她的父亲，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她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族人将母亲活活烧死。 直到那具身体成了焦炭，那些人露出一脸畅快的模样。 然后，又将目光转到了她身上。 她被绑上石头直接溺死在了塘中。 在绝望死去的前一刻，她看到了塘底周围还沉着好几颗同样的石头。 她知道那些是前面八代溺死女婴的石头。 等她死去，或许也会像前面八个女婴一样，待到身体被塘里的鱼啃噬干净，尸骨会被他们再次打捞上去，打碎了，铺在门前的石板路上，从此完成了洗女九代的任务，迎接家族的后世荣昌。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她和母亲要为这样的族人去死？ 凭什么她们死了，那些人却可以踏着她们的尸骨，理所当然地享受富贵昌盛。 她不甘心。 也许因为她是关键的第九代，也许是她的不甘心，她吸收了前面八代婴灵沉在塘中的怨气，化作了厉鬼。 她想要杀光那些族人，让他们提前感受一下家族覆灭的感觉。 这样的家族，不该存在。 可惜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动手的族老还有父亲，就被化作鬼魂的母亲直接带走。 她说，将她生在这样的家族里是对她的亏欠。 她说，身为母亲没能护住女儿一生周全已是遗憾，更不能让女儿死后还沾染杀孽。 所以她替她承担了这场杀孽，同时对剩下的族人发下最后的诅咒。 她不让他们死，她要让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们所在的家族再无男丁降生，此后百年潦倒困苦，永无昌盛之日。 发下那个诅咒后，母亲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我怀揣八代的怨气，并没有如母亲希望投胎转世，而是留在了族里。” 女鬼笑着说，“我要替母亲践行她的诅咒，亲眼看着家族一步步走向衰亡。” 而她也确实做到了。 此后数年，有她坐镇的家族里，族中再无男丁降生，所有族人皆困苦潦倒，凄苦一生。 而今年，恰好就是百年。 她亲眼看着那一族最后一个族人咽气，看着那一族族人全部死绝。 失去了目标的她重新回到了曾经被沉塘的老宅。 却发现这里已经建起了一座影视城。 她谨记母亲生前死后的教诲，不去害人。 却恰好看到《盛世芳华》剧组里拍摄的奚落嫡女的剧情。 她对家族的怨恨经过这百年的消磨已经消散不少，只是看到演员贬低奚落女子的言语，还是忍不住想起了曾经的族人的嘴脸。 所以她出手了。 一开始只是捣乱，然而越到后面，她曾经对族人，对那世道的不公埋怨又随着那些剧情一点点被重新勾起。 而刚刚，在听到姜栩栩饰演的少女说出自己的身世，听到那句“覆灭周家”，女鬼还有她身上那八代已经被压制的怨念再也控制不住地溢散出来…… 听完了女鬼身世的所有人：…… 一时不知道该唏嘘女鬼的身世， 还是感动于女鬼和母亲之间的母女情谊， 还是，感慨姜栩栩怎么能这么精准地抓住了女鬼的痛点并引起了她的共鸣…… 第286章 我有特殊消除怨念的方法 姜栩栩最终没有当着直播间的面和眼前的大鬼打起来。 一是对方身上确实不存在杀孽。 二是真的打起来动静有点大。 加上眼前的大鬼虽然身怀怨念死去，但属于她的那份怨念，又被母亲最后的话还有这百年的消磨中散去不少。 至于她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不受控制的怨念化成的鬼气…… “你身上吸收了前面八代溺亡女婴的怨气，这些怨气虽然能让你实力大盛，但同样也会影响你自身的鬼气。” 她的雷符只是劈散了那部分带着怨念化成的鬼气，但只要见到类似的情形，那些怨念依旧会再次滋生并影响到女鬼的行动。 一如刚刚房顶坍塌的动静。 姜栩栩不确定是不是要让安全局的人来处理。 她这边还没拿定主意，直播间的观众再次开启讨论模式。 【万恶的封建糟粕！古代被溺死的女婴真的太多太多了。】 【重男轻女这事就是现代都屡见不鲜，可以想象古时候女人受到的压迫有多厉害。】 【有点理解她为什么会看不惯女子被压迫了。】 【那些族人被灭族都是活该，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这波我站大鬼姐姐。】 【不不不，那些族人到死只会觉得，因为没有一开始把第九代长房长女溺死才会导致百年大计失败，才会让家族一路走向衰亡。】 【我不赞同洗女这么残忍的行为，但就这样直接把人家整灭族了有点过了，族人里也不全都是坏人啊。】 【赞同，部分族人的错却让所有族人一起承担，有点迁怒了。】 【楼上的敢不敢把这话直接让主持人念出来，大鬼姐姐今晚直接找你谈心！】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少站着说话不腰疼！】 【呜呜呜，大鬼姐姐的母亲真的竭尽全力地去爱她了。】 这边刷着弹幕，那边商陆还是绕过那些砸落的瓦砾朝姜栩栩那边走了过去。 他也想知道姜栩栩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大鬼。 虽然姜栩栩有雷符，但普通雷符想要打散一个有百年修为的大鬼还是有些难度的。 一个不小心，剧组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会受到波及。 然而不等商陆开口询问，那边姜栩栩已经开口，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让有关部门过来处理你。” 她说，“你身上没有杀孽，却有业债，想要洗清这一身业债进入轮回需要一个比较漫长而艰难的过程，但至少有机会进入轮回。” “第二，我想办法消除你身上那八代的怨念，没有了那些怨念的影响，你不会再控制不住溢散鬼气，或许还能正经踏入鬼修之路。” 而成为正式鬼修，就能通过灵事直接约束对方的行为。 就像当初的管晴晴。 姜栩栩说完，不等大鬼姐姐回应，商陆首先表示了诧异。 “你……有把握吗？” 他能力虽不如姜栩栩，却也能看出面前这个大鬼身上的怨气不同于寻常，加上对方吸收了那些怨念百年之久，可以说已经和大鬼几乎融为一体，想要剥离并消除谈何容易。 听到商陆的询问，姜栩栩想起了某位金光大佬。 想到之前小萝卜婴灵被他一手捏住散去一身怨气的情形，抿了抿唇，只道， “我有特殊消除怨念的方法。” 不用大佬出手，直接用上从大佬那里薅的金光点点，但可能需要试验一下。 他们这边说着话，大鬼还有些没消化过来。 “你不劈了我吗？” 姜栩栩拿眼瞥她，“你很想被劈？” 大鬼蓦地摇头。 不，她不想。 没有鬼物会喜欢雷电之力。 就刚刚那一下，她感觉魂都被劈开了。 虽然没有真的被劈开，但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至于姜栩栩刚刚说的。 “我想选第二个。” 她不知道成为鬼修有什么好处。 但她不想轮回。 这百年来她守着那些族人。 看着他们到死依旧没改掉重男轻女的恶习。 同时也知道哪怕是现在这个时期，还有许多人只喜欢男孩。 女孩子依旧是被区别对待，甚至很多人无法反抗。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虽然母亲希望她能轮回，但她并不想再出生。 不管是生为男子抑或是女子。 “我选第二个。” 大鬼肯定地又重复了一次。 姜栩栩便直接掏出一张空白的黄符。 所有人看着她掏符都是眼前一亮。 只有大鬼面露警惕。 然而姜栩栩却是当着镜头，动作飞快地将那张黄符折成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灯笼。 随后不紧不慢地用一支朱砂小笔在灯笼外画上一个迷你的符印。 “这是收魂符？？” 她画得太迷你，商陆一时也有些不确定。 姜栩栩只随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拿着那小灯笼，单手结印，一条只有姜栩栩看见的红色丝线自灯笼中伸出，红绳迅速缠上大鬼的手腕，下一秒，干脆地将大鬼拖进灯笼里头。 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原本模糊的黑团团影子就消失不见。 而姜栩栩则是捏着那小灯笼，手上快速地在小灯笼上缠了好几道。 “这是……收了的意思吗？” 卢有瑜还没从眼前的震惊中回过味来。 虽然知道有鬼，但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人收鬼。 感觉，有点厉害。 姜栩栩点点头，也没有解释太多，又将那缠成粽子的小灯笼仔细收进随身的包包里。 直播间观众表示看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觉得这很牛。 直播间弹幕再次化身各种夸夸。 直到这会儿，剧组那边工作人员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持续那么长时间的闹鬼似乎是被解决了。 许导更是忍不住内心激荡，正要欢呼表示感谢，然而下一秒看清眼前已经塌了一屋顶的房子，一时又陷入心痛之中。 剧组租的房子塌了……还要赔偿！ 加上被耽误的这些日子。 钱，都是钱啊！ 赔偿的事情自然不需要节目组和嘉宾们考虑，卢有瑜一行人好不容易从废墟一样的屋子出来，被直接送回休息室休整。 卢有瑜回到自己单独的休息间内，想着姜栩栩先前施法的样子，心下暗暗崇拜。 再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她的视线陡然一花。 回过神时，她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眼前的视角陡然变矮，而她眼前看到的，赫然是端坐在化妆镜前照镜子的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 她离开了她的身体？！ 第287章 她的面相变了 姜栩栩这边正跟造型师说着给她卸妆的事情，那边许导就匆匆找了过来。 看到姜栩栩几人准备卸妆，忍不住上前， “姜……小大师，之前说好了要在剧组待三天两夜，给几位的群演角色也是专门加上的，虽然现在剧组没事了，但咱们是不是接着把原本的剧情走完？” 尤其是姜栩栩这个角色，他之前跟编剧沟通的可是直接改成终极幕后boss的。 这才拍了一半啊。 他舍不得。 姜栩栩看一眼许导，想了想，解释道，“之前之所以沟通往那个方向改，主要是为了引出对方。” 她话没说全，但意思却很清楚。 现在朝前完成了目标，后面的剧本也就不需要继续了。 该咋地咋地。 最主要的是，她不喜欢背台词。 都说群演没台词，比起坐在轮椅上念台词，她更喜欢灵真真和商陆的角色。 不需要做表情，直接动手。 多省事。 许导当然也知道她的意思，“但这条线改出来，比起原来的设定更吸引人。” 原来设定一直在暗中帮助女主的幕后神秘人是女主的一个爱慕者男二。 哪怕最后揭露真相，也只会让观众感慨一句男二好痴情。 这部剧终究是困在了情情爱爱上头。 既然有难得的机会，许导还是希望能争取一下。 更重要的是，经过这期节目，这部剧已经在网上彻底火了，只要今天能保留修改后的这个版本，有姜栩栩还有顾京墨这些人的参演，将来剧播出的时候必定还能收割一波大流量。 当然他也不是想占便宜，而是本来就是跟节目组定好的。 姜栩栩虽然觉得没必要，但这件事也不好自己一个人做主，便询问了下另外几个人的意思。 顾京墨和周察察本来就是圈里的，既然已经参演了那自然是继续演了，而且还能让许导欠一个人情。 灵真真不用说，这是一个曝光机会，他当然不会拒绝。 商陆…… 商陆看着姜栩栩，干咳一声，有些矜持道， “其实我觉得，当群演也挺有趣。” 尤其是架着人撞树这种事。 对他来说绝对属于新鲜体验。 姜栩栩见几人都应下了，也不再拒绝，只是跟导演提了个要求。 那就是她后面的台词能删减尽量删减。 听到姜栩栩松口，许导当下喜出望外，一口应下后又拉着编剧商量去了。 直播间观众原本还担心两天的任务提前一天半完成该怎么办，听说节目组要继续在剧组拍摄顿时开心起来。 纷纷刷满了对这部剧的期待。 因为后面要继续拍摄，姜栩栩他们都不需要改妆，这会儿便维持原来的妆造。 倒是卢有瑜那边换了一个造型和妆容。 当她重新出现时，所有人再次捧场地发出一声赞叹。 姜栩栩顺着赞叹声看去，在看清卢有瑜的面相时，却忍不住微微拧眉。 是因为改了妆容的原因吗？ 卢有瑜的面相，变了。 …… 卢有瑜一出场就听到周围人此起彼伏的赞叹声，眼底的高兴几乎难以遮掩。 她提着裙子，挺着身板，走得得仿若一个高傲的孔雀。 然而这样的喜悦，在看到姜栩栩和周察察的时候闪过一丝阴霾。 这两人，太好看了。 比她好看。 “你们怎么没换衣服？” 卢有瑜故作寻常地上前询问，那边的工作人员刚要解释。 副导演已经匆匆过来， “场地那边已经重新布置了，这是重新修改过的剧本，接下来拍有瑜和姜大师最后一场的对手戏，两位老师还有顾老师先准备一下哈。” 卢有瑜接过剧本，直接翻到了替换页，看清标注后，表情有些不好。 【小鱼怎么了？感觉脸色有些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折腾这么长时间，她又是女主，累是肯定的。】 【小鱼这个新造型虽然美，但不知道为什么给人的感觉怪怪的，可是怎么个怪法又说不上来。】 【肯定是提前进入角色状态了！我家小鱼就是这么敬业！】 【同意楼上。】 直播间内，卢有瑜的粉丝最先发现卢有瑜的细微表情变化，对此纷纷作出回应。 但很快，众人就有种啪啪打脸的感觉。 因为卢有瑜在副导演说完话后就匆匆跟上对方来了场地这边，看到许导和编剧还在讨论新改的剧本页时，直接就走了过去。 “导演，节目组那边任务完成了，之后就不需要嘉宾们参演了吧？” 卢有瑜说着，不等许导回答，又径自拿出剧本， “我觉得原本的剧本设定挺好的，现在这版改得还是太过突兀，要不还是改回原来的版本吧？” 卢有瑜这话一出，许导和编剧连同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明显愣了一下，似是有些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提出反对意见。 考虑到对方的专业性，许导没有直接否定她，只是试探般的问， “有瑜，你觉得……原本的男二神秘人版本更好？” “是啊。” 卢有瑜理所当然道，“深情的反派男二，这样的设定多吸引人啊。我觉得比起突兀地换成一个家族奸生子的线，这种爱而不得的爱情线更能让观众引起共鸣。” 她就喜欢这种所有男人都爱她而且默默守护她到死的设定。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姜栩栩那个造型太吸精了。 如果按照新版本跟对方对戏，她怕自己会被那个女人艳压。 她不明白，姜栩栩一个玄师，抓完鬼该撤就撤，留下来抢什么风头。 作为《盛世芳华》的女主，接下来就应该是属于她的主场。 那些乱七八糟的群演，该踢走就踢走。 她才不要让人抢走属于她的风头。 尤其是那个姜栩栩。 她看起来还有点厉害，万一……万一被她识破自己占据了卢有瑜的身体，再把她从她身体里弄走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拥有了一个这么完美的身体，金钱，美貌，地位，这些现在都属于她蒋小云了。 而且以后也会一直属于她。 系统说了，只要她能留在这个身体里超过七天，她就能彻底成为卢有瑜。 第288章 第六位的诅咒再现了!! 许导听着卢有瑜的话，心里觉得有些不得劲，一旁的编剧也微微皱眉。 《盛世芳华》这部剧更多的是女子的成长，之前和卢有瑜沟通的时候她明明对这个幕后boss的身份提出过想法，现在怎么变了？ 一旁的节目组摄影师还在边上拍着，许导也没有当面反驳卢有瑜的这些话。 毕竟作为演员，对于剧情提出想法都是很正常的事，也不能说爱情线就不对。 只是市面上这类型的爱情线有些泛滥，大部分观众也习惯了所有剧里应该以爱情为主…… 他想了想，道， “如果把剧本重新改回原来的版本，节目组几个嘉宾接下来参演就没有意义了。” 他想着卢有瑜既然已经是节目组的第六位嘉宾，也总得为节目直播考虑一下。 “卢有瑜”却以为是节目组非要留下继续拍摄任务，直接道， “剧组和节目组那边说好的本来就是群演，随便让他们担任个龙套群演就可以了。” 比如，她身边的小婢女之类的。 反正因为剧组闹鬼，这些龙套也跑了挺多的。 卢有瑜说得理所当然，却不知她这话一出，不止许导和编剧都皱了眉，直播间的观众都忍不住骂出了口， 【什么意思啊？真想让我女鹅给你跑龙套？！你以为你是谁啊？】 【就是！我家京京凭什么给你当龙套！】 【这女人是不是有病？过河拆桥都没你这么明显的！】 【大家不要误会小鱼，她这么说也只是出于剧本的完整度考虑，并没有不尊重嘉宾的意思！】 【没错！我们小鱼一直都是专业优先，剧本有问题指出来没毛病！】 【涉及专业问题，大家还是听专业演员的哈。】 【哈！说得好像全剧组就她一个专业演员似的！她以为我们茶茶稀罕给她当群演啊？】 【我们哥哥档期也是很宝贵的好吧！谁稀罕你！】 眼见着弹幕突然就开始撕了起来，陈导那边也是一脸懵。 这个卢有瑜怎么回事？ 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还真跟观众说的过河拆桥，解决完剧组的事情，就直接暴露真面目了？ 他还没死呢！ 而就在这时，一片混乱的弹幕中，有两条弹幕横空出世，在两方混战中显得格外理智。 【有没有人觉得，这种人设翻车的感觉，有点熟悉？】 【嗯……塌塌的感觉。】 这两条弹幕虽然很快被刷了下去，但依旧引起了不少《灵感》观众的注意。 理智的路人粉们忍不住惊呼—— 【第六位的诅咒再现了！！！】 这条弹幕一出，监视器前的陈导都不淡定了。 只见他刷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的崩溃，“不能吧？！” 这可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第六位！ 还是姜栩栩亲自算过的啊！！！ 这边的动静很快有人通知了另一边的几个嘉宾，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卢有瑜说好几个群演跑了，可以让节目组几个嘉宾顶上的话。 饶是顾京墨的好脾气，这会儿也听得忍不住冷了脸。 让他担任姜栩栩身边的影卫也就罢了，出场两三次的神秘人物他就当做玩一玩了。 但是把他当正经龙套来使唤，他身价可没那么低。 “难为许导和卢老师为了节目组到来还特意增加了剧本人物，不过这角色我们大概演不了了， 至于剩下的龙套，现在剧组问题解决，剧组再把人招回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到底是圈里的体面人，哪怕撕破脸也不会说得很难听。 但许导哪里听不出顾京墨话里的不满，一时急得不行。 “不是，顾老师，小瑜不是那个意思，她是在我们讨论一些剧情问题。” “是我们听错了吗？卢老师难道不是想着事情解决了，就没必要再给我们这些嘉宾特殊戏份，随便糊弄一下就行了？” 周察察冷笑说着，她的话可比顾京墨直白多了。 也一点不担心得罪许导。 要不是节目组拍摄需要，就《盛世芳华》剧组他们还不稀得过来友情出演呢。 周察察更生气的是卢有瑜的态度。 亏她之前还以为她是个好的！ 结果都是戏！ 骗人的！ 灵真真和商陆没有说话，但显然也是对卢有瑜刚才的说法不满。 唯有姜栩栩没有出声。 那边许导还要解释，卢有瑜已经先一步站了出来，显然因为被抓包也有些心虚，但还是坚持道，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剧组的问题既然解决了，大家没必要跟之前一样那么累，当普通群演的话会比较轻松。” 她似乎是被自己的这个理由说服了，眼神倏地变得笃定起来，又有些难过道， “是我说错话了，你们不要生气，我真的是不想让大家为了剧组太过费神，不用像我那么累……” 她不这样装相还好，她这么一说，周察察的火气都差点没压住， “你、你当着谁的面演绿茶呢？！” 说着还要冲上去，然而一下子就被灵真真和商陆一左一右两人给拉住了。 陈导这时也跟主持人匆匆过来，看一眼卢有瑜，只觉得眼睛疼，又瞪向许导， “许导，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许导那叫一个冤啊。 从头到尾都是卢有瑜一个人在说，没见他都没有附和她么？！ 他明明是最支持改剧本的啊！ 就连改版本的事都是他刚刚特意去找姜栩栩几人专门沟通的。 他怎么知道卢有瑜突然抽的什么疯？ 传出去他剧组名声都不要了。 “陈导，茶茶，京墨，我说的，剧本就是按照我们原来的安排，什么当婢女跑龙套没有的事！我们这期的所有嘉宾都属于友情出演，末尾都要专门感谢的那种！” 许导说得一脑门子汗，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转向了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话的姜栩栩身上，试图寻求对方的支持。 他看得出来，整个节目组，不只是嘉宾还是工作人员，基本都是以姜栩栩意见为先的。 而姜栩栩显然也没有辜负许导的期望，对着他期待的目光，缓缓开口。 “按许导的意思，接着拍吧。” 接着拍， 她才好仔细看看，眼前的这个“卢有瑜”，究竟是个什么…… 第289章 一口大锅从天降 姜栩栩这话一出，顾京墨几人都有些意外。 虽然姜栩栩没表现出来，但几人还是感觉得出她是嫌拍戏有些麻烦的。 心里不理解，但几期下来，所有嘉宾都是绝对以姜栩栩意见为先的，见她这么说，当下也不再揪着不放。 许导和陈导也暗暗松了口气。 但很快，许导发现自己这口气松得有些快。 嘉宾连同直播间的观众也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 “小瑜，你的表情有点僵硬，台词不要咬得那么死。” “小瑜，苦笑，但不用哭着笑……” “小瑜，这里你要表现的是主角内心的矛盾，而不是单纯的怨恨， 她过去一直在暗地里为你保驾护航，虽然手段有些偏激，但你心里对她应该有感激，有对她遭遇的同情，也有对她手段的不赞同，最后才是恨。” 片场里十分安静，所有人都能清楚地听到，许导的语气从一开始的轻松，到质疑，再到无语。 甚至直接给她分析起了人物心理。 卢有瑜一开始还主动认错，说自己没找好状态，后面被说得表情有些羞愤，甚至还有些不耐烦。 尽管她表情克制着并不明显，但对于擅长捕捉角色表情的导演来说哪里能看不出来她的情绪。 他不明白卢有瑜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都是一点就通的，怎么现在瞧着…… 跟个第一次接触这行的新人演员似的？ 还是那种没有天赋的新人演员。 蒋小云觉得自己很冤枉，听完导演的人物心理分析，甚至觉得这人是故意找茬报复自己。 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又感激又恨，又同情又质疑？ 一个人就一张脸，怎么可能同时表现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情绪？ 她就说不要瞎改什么剧本，按原来的版本就很好！ 男二神秘人的身份曝光，她只需要表现得震惊又不可思议，然后大义凛然地阻止对方继续行事。 就算要改戏，也应该是改成男二爱而不得，恼羞成怒对她使用强制手段，逼她成婚，她不从，他就用男主的性命威胁她，她为了男主只能被迫嫁给男二…… 蒋小云觉得自己随便想想的剧情就比这修改后的版本就比编剧写的好太多。 这编剧，一点也不专业。 也不知道许导怎么想的，非要这么折腾。 估计是看姜栩栩现在流量高故意改戏迎合对方。 还名导呢…… 蒋小云理所当然地想着，一不留神便露了点不屑的表情。 许导这边苦口婆心地给她讲完戏，冷不丁见她露出不屑的表情，这下是再也没法当做没看见了，当下表情连带着声音都冷了下来。 “卢老师，你是对我刚刚说的有什么其他意见吗？” 从小瑜变成公式化的卢老师，语气冷淡又疏离。 蒋小云再迟钝也能感觉到对方的不满。 当下有些怂，忙不迭调整表情，语气诚恳地道歉， “许导对不起，我今天……状态不太好，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看一眼旁边杵着的节目组的摄影师和工作人员，下意识就甩了锅， “就是、就是今天节目组人太多，还有那么多观众看着，我、我有些紧张。” 她这话一出，不止在场的所有人，连直播间前的观众都听得傻眼了。 这叫什么？ 人在家中看直播，一口大锅从天降！ 【怪、怪我咯？？】 【那我走？？？】 【万万没想到这年头看个直播还看出错了，这姐们甩得一手好锅啊！！】 【笑死！第一次听说演员演不好是观众的错，拍戏被围观难道不是基操吗？！】 【某人真是不要太脸大，我们看的是你吗？！我们看的是女鹅，要不是跟你对戏的是我女鹅，谁稀罕看你啊！】 【到底是谁在吹这姐演戏专业第一啊？】 【那些鱼粉呢？出来评价一下你们专业过硬的姐姐这演技啊！】 一些理智鱼粉都不发言了，但资深鱼粉还是冒头了。 【小鱼都说了她今天状态不好，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哪个演员能保证拍戏一条过啊？】 【就是，拍戏也要看对手的好伐？对手要是演得好我们小鱼怎么会迟迟进不了状态？】 【瞧瞧我这个暴脾气！！！自己家演技不行还反过来怪我女鹅，你们是欺负我们女鹅家里没人啊？！】 眼见着直播间弹幕就要再次掐起来，又有不少路人或粉丝出来劝架。 【我是鱼粉，但我也觉得今天姐姐的状态怪怪的。】 【看看观众雪亮的大眼睛吧！】 【有一说一，卢有瑜这是被魂穿了吧？】 【楼上的，你可能真相了。】 看到现在，节目组嘉宾也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眼见着“卢有瑜”还在跟许导扯皮，商陆不动声色地走到姜栩栩边上，沉声问她， “是附身吗？” 姜栩栩摇头，“她身上没有阴气，也没有其他生魂。”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这人绝不是原本的卢有瑜。 哪怕改了妆容，一个人的面相也不会突然有那么大的变化，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面相的变化还在一点点变化。 就好像…… 她正在从原本的卢有瑜，变成另一个人。 姜栩栩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因为不确定原因，也不敢贸然有所动作。 想了想，姜栩栩低声对商陆道， “我在这里盯着，你去她的休息室看看。” 卢有瑜和他们分开也就是改妆的那段时间，变化也是在改妆之后，要是真有什么情况，应该就是在休息室的时候发生的。 姜栩栩这会儿一举一动太过引人注意，未免引起眼前这个“卢有瑜”警惕，让商陆过去更合适。 商陆一听她这话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点点头，又一点点退回到旁边的顾京墨几人身边。 只低声说了句，“掩护我。” 顾京墨和灵真真还有周察察三人对视一眼，同时默契地站成一拍，将商陆挡在了身后。 负责跟拍商陆的摄影师还要跟，也被灵真真一把拽住。 平时就算了，但现在跟过去就太惹眼了。 商陆和姜栩栩尽管是小声密谋，但摄影师一直跟拍着，他们的一言一行自然都被直播间前的观众看在眼里。 一时间，直播间的观众都忘了掐架，所有人目瞪口呆地听完两人的小声对话。 当下直呼好家伙。 这个卢有瑜居然真的有鬼！ 第290章 绝望的卢有瑜 商陆的离开并没有引起蒋小云的注意。 毕竟有了姜栩栩做对比，商陆的存在一直十分低调。 他出了片场，脚下迅速地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 一路到了卢有瑜的休息室，未免自己看漏了什么，特意用符给自己开了天眼，这才推开属于卢有瑜的休息室的门。 …… 卢有瑜从一开始的陷入恐慌，到强迫自己冷静，再到现在，整个人已经陷入了麻木。 眼前的视野从刚刚开始再没变过。 她好像被困在了什么东西里头，无法动作，更没法说话。 哪怕她拼命呐喊，但周围依旧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占据了她身体的女人笑着换上属于她的衣服离开。 她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 尽管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但现在节目组还在，姜栩栩那么厉害，她肯定会发现不对劲来救她。 她要相信她。 靠着这样的不断自我暗示，卢有瑜才没让自己陷入无尽的恐慌之中。 就在她一点点等待着有人发现自己的时候，她听到了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卢有瑜没法扭头，只能听到一个极轻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这个脚步声，不是她的，也不是助理的。 是谁？ 卢有瑜期待着，然后，视野里看见了商陆的身影。 她看着他目光深沉地环视着休息室的角落，心里生出了无尽的期待。 “商陆！道长！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我是有瑜，卢有瑜！” “师兄！我在这里！快救救我！” 卢有瑜拼命朝着对方呐喊，然而和刚才一样，她的声音发不出来，更传不到任何人耳中。 商陆自顾巡视着休息室的每个角落，根本听不到有谁在对他发出呐喊。 而休息室内干干净净，根本感应不到任何生魂和阴物的气息。 “难道不是在这里？” 商陆低声自语，正要转身离开，忽然，他的视线落在了化妆台前放着的一个娃娃上。 之所以注意到这个娃娃，是因为这个娃娃似乎是按着卢有瑜的长相做出来的，连带着身上穿的也是卢有瑜在这部戏里的同款古装。 乍眼看去，就是个一比一比例做成的同人娃娃。 玄门对于这种类型的娃娃向来比较敏感。 商陆也不例外。 只见他一步步上前，朝着娃娃走了过去。 卢有瑜眼睁睁看着商陆朝自己走过来，心底瞬间升起无尽的期待，她试图发出什么动静回应他，可她依旧什么也做不了。 她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商陆走到她跟前，仿佛一个巨人一般伫立眼前，然后伸手，将她拿了起来。 拿？ 直到这一刻，卢有瑜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电光火石间，她终于明白了自己被困在了什么东西里头！ 是那个娃娃！！ 她放在休息室的那个同人娃娃！ 因为她经常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晒“娃”，很多粉丝都知道她喜欢玩bjd娃娃，也会在她的评论区里晒自家的娃。 其中有一个和她互动比较多的粉丝在《盛世芳华》定妆照出来后专门给她定制了这个芳华同人娃娃。 她收到后也特别喜欢，后面剧组闹鬼她就一直把它当做护身符带着。 谁能想到，剧组闹的鬼变相地在保护她，自己当做护身符的同人娃娃却困住了她。 感觉商陆的脸在眼前放大，卢有瑜几乎是用尽灵魂的力气朝着对方大声呼喊求救。 然而在商陆的视角里，面前的同人娃娃除了和真人过分相像，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气息。 仔细端详了两秒，商陆还是将娃娃放了回去。 被重新放回去的卢有瑜那一刻只觉得绝望铺天盖地而来，偏偏哪怕她绝望到想要放声痛哭，灵魂却依旧像是被禁锢般哭不出来。 “不要走……不要走……救救我。” 我不要待在娃娃里头。 救救我…… 然而没有人听到她的求救，卢有瑜听见休息室的门被再次关上，脚步声慢慢远离。 仿佛世界在一点点将她抛弃。 …… 商陆离开了又回来，甚至没有引起剧组工作人员的注意。 他回来的时候，姜栩栩和“卢有瑜”已经试着再次开拍。 然而第一场还在无限ng。 眼见太阳开始西斜，天光都要没了，许导急得差点原地表演吐血。 姜栩栩眼角余光瞥见商陆回来，却见他朝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姜栩栩暗暗拧眉，知道商陆是没有在休息室那边找到线索。 没法弄清楚卢有瑜眼下的情况是怎么发生的话，就只能强行引魂了。 但强行引魂的风险太大，万一卢有瑜的魂魄也在身体里，一个不小心她的魂体也会受到损伤。 姜栩栩思索着，不经意走了个神，这让被导演骂了半下午的蒋小云瞬间就抓住了错处。 “导演，不是我进不了状态，而是你看……栩栩一直在走神，这样我怎么演？” 她控诉的语气透着十足的委屈，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姜栩栩走神了一下午。 许导听到她居然还找别人的茬，简直都气笑了。 还问他怎么演？ 横着演，竖着演，躺着演，怎么都能演，就你事多！ 心里吐槽归吐槽，面上只是依旧沉着一张脸， “我有眼睛，谁被谁影响了状态我看得出。” 不是你半下午都在ng，人家能无聊得走神？ 听到许导那不耐烦的口气，蒋小云再次气坏了。 她演不好骂她，姜栩栩走神凭什么不骂她？！ 眼见“卢有瑜”似乎还有话说，姜栩栩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刷的干脆从木轮椅上站了起来。 病娇腹黑少女一秒变成小酷姐，也不理会众人的表情，径自开口， “导演，没必要浪费时间了，明天再拍吧。” 姜栩栩这话一出，蒋小云差点气红了眼，要不是顾忌着旁边还在直播，险些就直接指着姜栩栩骂街了。 我可是女主角，你一个龙套配角什么态度？！ 蒋小云自以为隐晦地瞪向姜栩栩，却不料姜栩栩感觉过于敏锐，在她瞪过来时，杏眸忽的朝她冷静回视。 蒋小云冷不丁对上那双好似看透一切的黑眸，莫名有种被窥见真相的心虚感，忙不迭移开视线。 姜栩栩却没有放过她，目光依旧清凌凌地看着她，忽然开口， “有瑜姐今天状态不好，不如大家玩个游戏放松一下吧。” 姜栩栩轻易在节目里提议玩游戏，周察察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她有打算，不等卢有瑜反对，立即接话， “好啊！玩什么？” “真心话。” 姜栩栩说着，刷的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符，“用真言符玩，保真。” 第291章 我是重生的 “真言符”三个字一出，原本看了半下午ng有些烦躁的工作人员们耳朵瞬间就支楞了起来。 不只是工作人员，几个嘉宾连同直播间前的观众也瞬间打起了精神。 “真言符？是我理解的那个真言符吗？！” 周察察最先反应过来，提起裙子哒哒哒就几步跑到姜栩栩跟前。 顾京墨几人不好像她那么活泼，但也快走了几步想就近瞧瞧，尤其是商陆。 真言符他师傅可没教过！ 不行他得仔细看。 结果一行人凑近一看，却有些傻眼。 “栩栩，这个……不是空白的吗？” 灵真真弱弱地指着姜栩栩手里的空白黄符说。 姜栩栩被点破也不尴尬，只嗯了一声，“是空的，没事，可以现画。” 说着，她又在自己的广袖里掏了掏，掏出她的朱砂小笔，沾上朱砂，转身凑到一旁的桌案前就开始提笔画符。 负责跟拍的小哥扛着摄像头跟一阵风似的紧跟着冲了过去，力求拍到大师现场画符的第一现场。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拍姜栩栩现场画符，但这种机会拍一次少一次。 然而跟拍小哥摄像头刚怼过去，姜栩栩已经一笔游龙地快速画完了一张符。 观众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符已经画完了。 【刚刚什么东西晃过去了？】 【这就画完了？？】 【她刚刚画符的姿势好像我家小侄女鬼画符时候的样子。】 【小仙女的事情你们少管！】 【就是，女鹅说那是真言符，那一定就是真言符。】 【女鹅果然无所不能！啊啊啊终于要搞事了，赶紧的，搞起来搞起来！】 蒋小云看着众人围着姜栩栩，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她说的那真言符是什么东西。 她第一反应是不信。 能让人说真话的符，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就算有也不应该是姜栩栩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画出来的。 姜栩栩说不定是怀疑了什么，故意诓她…… 可是，可是……她都能重生在卢有瑜身上，还有那个系统，这些事情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存在。 想到这层，蒋小云顿时就有些退缩。 她脚步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什么真心话真言符，现在可是在拍戏，你们真是一点都不敬业，我不玩，要玩你们自己玩。” 蒋小云说着作势就要溜。 商陆却是上前一步，干脆地挡住了她的退路。 “这是节目组互动环节，你也是嘉宾。” 陈导已经知道姜栩栩是在怀疑什么了，这会儿自然毫不犹豫地配合，“啊对对对！这是节目环节，所有嘉宾都要参加的。” 蒋小云心下有些慌，面上却只能强作镇定， “我没听说有这个环节！总之我不玩！” “你这是怕了？还是你害怕真言符会暴露什么？”商陆沉声质疑。 蒋小云哪里会承认，色厉内荏， “我有什么怕的？什么真言符，也太假了，我不信这个的。” 蒋小云这边话音刚落，就见周察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到她身前，笑呵呵道， “信不信的，直接试试就知道了，就直接从你这里试吧。” 说着手上动作极快地将什么东西拍在她的背上。 蒋小云反应过来背上是什么后，脸色蓦地一变，作势就要去扯，周察察已经先一步揽住她的胳膊，故作亲密地将她一只手抱住不让她动， “就一个小游戏你怕什么，玩一下嘛。” 说着又示意姜栩栩， “栩栩，你问吧。” 蒋小云一脸着急，还要挣开周察察去扯背上的符纸，就听姜栩栩的声音已经紧跟而来，她声音清冷，直接却干脆，问她， “你是谁？” 听到问题的瞬间，蒋小云只觉得像是有一股力量牵引着她开口回应，刚要张口，脑海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那股牵引她的力量顿时不见了。 “我……我就是卢有瑜啊。” 蒋小云说出这话后，心下一松，表情也跟着自信了起来。 几个嘉宾闻言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确定。 难道栩栩搞错了？ 还是真言符失效了？ 姜栩栩也有些意外，但刚刚那一瞬，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破开了她真言符的禁制。 这还是第一次。 而她连那股力量的来源都没能感应到。 蒋小云意识到刚刚可能是系统出的手，当下也不着急忙慌地去扯身后的真言符了，反而一脸自信又挑衅地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对上她挑衅的目光，杏眸微眯，随后表情肉眼可见的，认真了。 众人只见她依旧站在原地，随后不紧不慢地抬手，双手快速结印，再次问出， “你是谁？” 蒋小云只觉得刚才那股脱口而出的感觉再次出现，而且力量比起刚刚还要强烈。 她蓦地闭紧嘴巴，这会儿却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了，连带着额头都开始渗出冷汗。 姜栩栩感觉到对方体内那股对抗的力量，杏眸一凛，手中再次翻印，周身灵力涌动，这一次却是清喝出声， “你是谁？！” 伴随着她这一声清喝，蒋小云只觉后背一烫，当下没能忍住，脱口而出， “蒋小云！” 说出本名的瞬间，蒋小云只觉得周身力气都被抽离了大半。 而原本围观的众人还有直播间的观众也都傻眼了。 居然真的和姜栩栩猜测的那样！ 是蒋小云！ 不是卢有瑜！！！ “蒋小云？蒋小云是谁？” 周察察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把原本紧抱不放的胳膊撒开。 这要是鬼上身，那她岂不是抱着一只鬼？ 所有人都在好奇，蒋小云是谁。 同时心里也难免惊恐。 如果眼前这个是蒋小云，那卢有瑜呢？ 姜栩栩感觉到对方体内那股对抗的力量消失，当下没有犹豫，紧接着询问， “你既然是蒋小云，为什么会在卢有瑜的身体里？真正的卢有瑜在哪里？” 蒋小云这会儿已经没了系统的帮助，只能在真言符的牵引下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知道卢有瑜在哪，我就是睡了一觉，就突然变成了卢有瑜，还继承了她的全部记忆。” 蒋小云说着，冷不丁朝着众人甩出了一个大雷。 “我、我是重生的。” 第292章 我有系统 众人听到她的话，皆是目瞪口呆。 “重生，是我知道的那个……重生？”周察察瞪大了眼，“可她不是叫蒋小云吗？” 重生不该是卢有瑜重生么？ 顾京墨因为接剧的缘故也看过好些原着小说，对这块还算理解，闻言解释， “一个人重生在另一个人身上也叫做重生。有的也叫穿越。” 但穿越更多是是从这个时空的某个人穿越成另一个时空的某个人。 灵真真听着顾京墨的解释，却是一脸茫然， “这种难道不该是叫鬼上身么？” “我不是鬼！我是人！”蒋小云闻声反驳，“我就是重生的！我有原主记忆的。” 她看过不少小说，像这种继承原主记忆的就是重生，才不是什么鬼上身！ 她没死呢！ “你说你是重生的，那为什么会重生在卢有瑜身上？重生的契机又是什么？” “没有契机，我就是想成为大明星，然后我就成了大明星，或许我就是有这个命！” 因为是真言符，蒋小云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 许导看着她顶着卢有瑜的脸说出这话都忍不住嘴角狠抽， “就你那辣眼睛的演技，你还好意思说你有那个命？” “我怎么没有了？” 蒋小云想也不想地回怼，“如果我没有这个命，为什么我能变成卢有瑜？为什么它不选别人，就偏偏选中了我？” 蒋小云这话一出，顿时觉得有种要糟的感觉。 姜栩栩和几个嘉宾都敏锐地抓住了关窍。 “它？它是谁？！” 蒋小云闻言嘴唇轻颤，似是想要抵抗，然而在姜栩栩的灵力加持下，还是老实地吐出了两个字。 “系、系统。” 闻言，在场众人包括直播间观众再次哗然。 好不容易接受了玄学的存在，现在居然连系统都出来了？？ 这世界是准备开挂了吗？ 姜栩栩不怎么看小说，对于所谓的重生和系统不算了解，下意识看向顾京墨，顾京墨便简单地给她科普了一下小说里一般系统的作用。 姜栩栩就明白了， “刚才那股抵抗真言符的力量，就是来自于你的系统，是吗？” “是……” “那系统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它要我成为卢有瑜，只要我顺利占据这个身体七天，我就能彻底成为卢有瑜，作为交换，我要上交卢有瑜的气……啊！” 蒋小云说到一半，突然一把抱住脑袋尖叫出声。 与此同时，众人只见那张贴在她背后的真言符忽然烧了起来，哗的一下，火苗自下而上，一瞬间将整张真言符燃烧殆尽。 姜栩栩目光一凛，隐约感应到蒋小云身上似乎有能量溢出。 当下没有犹豫，一把扯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牌，朝着那能量逃窜的方向甩去， “天符通现，万鬼无形，合门昌吉，封！” 随着姜栩栩咒诀落地，悬浮在半空的玉牌蓦地散出一道金光，玉牌上的咒文蓦地在虚空中成型，而后迅速牵绕缠成一条咒文形成的锁链，仿佛将什么东西困在其中。 姜栩栩手中快速结印，咒文锁链快速收拢，最后又一股脑的回到玉牌之中。 姜栩栩一抬手，玉牌便干脆地飞回手中。 玉牌依旧是原来的玉牌，只是原本剔透的玉体，此时呈现出一种略显浑浊的状态。 虽看不清，但姜栩栩肯定，刚刚那东西应该是被顺利封在了里面。 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能封印住就行，管它是个什么东西。 直播间的观众再次被姜栩栩这一手惊呆，然而还不等他们继续一轮彩虹屁夸夸，就听镜头另一边又是一阵混乱。 只见原本还在捂着脑袋尖叫的蒋小云蓦地失去声音，随后身子一软，竟是直接晕倒在地。 姜栩栩见状也来不及研究那玉牌里是不是所谓的系统，忙不迭上前查看蒋小云的情况。 如果她猜的没错，刚才那股能量应该是为了阻止蒋小云说出它的目的强行脱离了卢有瑜的身体。 想到蒋小云没有说完的那些话，她心里隐隐有所猜测。 但眼下也来不及细究。 仔细查看了一下卢有瑜体内的魂魄。 这一看，姜栩栩脸又沉了几分。 “栩栩，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没事了？”旁边人询问。 姜栩栩抿着唇没有说话。 不，不只是没事，事情更糟了。 蒋小云的魂魄不在了。 更糟糕的是，卢有瑜的魂魄也不在这个身体里。 现在的卢有瑜的这个身体，只剩一个空壳…… 不想当着直播间的面说出这一事实，姜栩栩脑中快速飞转，必须尽快找回卢有瑜的魂魄，否则这个身体不久后也会宣布死亡。 但问题是，她还没问出那个所谓的系统将卢有瑜的魂魄弄到了哪去。 姜栩栩没有说话，几个嘉宾也似乎察觉到了卢有瑜的不对劲。 “栩栩……栩栩……有瑜好像……” 周察察声音颤抖着叫她，她感觉有瑜好像没，没呼吸了。 这该不会是……死…… 周察察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叫出声来，好在姜栩栩及时伸手按在她手上，几不可见地朝她摇了摇头。 现在说出来，只怕会引起恐慌。 尤其现在还在直播。 周察察似乎明白了什么，当下咬着唇不敢发出动静，只是看着卢有瑜，眼眶微微发红。 顾京墨几人见状顿时也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几人都默契地没有开口询问，只是装作人晕过去一般，招呼着众人先把卢有瑜抬回休息室那边，等人醒了再继续看看后面的情况。 在场的工作人员自然没有意见。 商陆也发现了卢有瑜的问题，未免被人发现，他直接动手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姜栩栩视线蓦地落在他抱着卢有瑜的其中一只手上。 “等等。” 许是因为刚刚接触过那团能量的缘故，她这会儿隐约能感觉到商陆手上也有同样的能量，只是那感觉极其微弱。 似乎想到什么，姜栩栩忙追问， “商陆，你之前除了去休息室，还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商陆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只是摇头， “除了休息室，就是去休息室的那一路。” “那你的手当时有没有碰过什么东西？” 姜栩栩猜测他肯定接触过那团能量相似的存在，那或许就是找到卢有瑜的线索。 商陆听她询问，先是一愣，下一秒，蓦地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 “那个娃娃！” 第293章 一本正经，莫得感情 姜栩栩和商陆一起把人送回了休息室。 节目组这边的跟拍摄影师还要跟，然而刚到门口就被顾京墨拦在了外面。 “后面就不方便继续直播了，等有瑜老师的情况好转再继续吧。” 直播间观众虽然很想看后续情况，但人都晕过去了，也不好强求。 陈导这边示意工作人员散开后，这才进了休息室。 一进门，就见卢有瑜被放在了沙发上，灵真真在旁边看着，而姜栩栩还有另外三人，都站在化妆镜前盯着一个娃娃。 “就是这个娃娃。” 商陆指着那娃娃说，“只是我在它身上没感应到魂体的气息。” 姜栩栩看着那几乎和卢有瑜一个模样画出来的娃娃，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虽然没有魂体的气息，但这个娃娃身上也有相似的能量。 她伸出手，将娃娃拿在了手中。 入手的瞬间，那种感觉更清晰了。 尽管已经有了猜测，但她依旧看着娃娃的眼睛，轻声询问， “卢有瑜，是你吗？” …… 卢有瑜眼看着自己再次被拿起，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冷不丁听到姜栩栩的询问，灵魂再次生出一种想哭的冲动。 “是我！栩栩，是我！救救我……” 她已经看到昏迷的自己的身体，但她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她依旧奋力喊着，哪怕声音传达不到对方耳中。 但就算有一点希望，她也不想放弃。 她不想当娃娃。 精致的娃娃没有半分回应，但姜栩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别担心。” 她说着放下娃娃，又从身上掏出几张空白黄符。 思索一番，又俯身提笔快速画起了符。 周察察想要询问，却被商陆拦住了。 只见姜栩栩快速画了三张不同的符，许是耗的灵力有些厉害，额头难得渗出细密的汗珠。 但从她表情里却看不出半点不适的模样，将符画好后，便随手将其中一张贴在了娃娃身上。 商陆仔细辨认了一下，是张引魂符。 姜栩栩没有废话，双手快速结印，引动灵符。 只见灵符上的符文发出一点灵光，然而灵光过后，娃娃毫无反应。 “果然。” 魂体被困在了娃娃中，没法直接引魂。 姜栩栩也不气馁，接着贴上另一张。 商陆看了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中级破阵符。 可破除邪障和一切遮挡。 姜栩栩面不改色，再次结印引动灵符，然而这回的灵符毫无反应。 破阵符没有反应，代表封住卢有瑜的不是阵法也不是邪障。 商陆皱了皱眉。 不管是蒋小云所谓的“重生”还是眼前的这个娃娃，都明显透着一股诡异。 他知道有一些能困住魂体遮掩气息的法器，但这娃娃，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法器。 而显然，姜栩栩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她只能试。 试哪种符能对眼前的娃娃起作用。 商陆显然也猜出了她的意图。 在不明原因的情况下，这确实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而且也不是一般玄师能用的。 别的不说，单是这随手就能画出好几种不同类型的符篆，放眼玄门能做到的就没几个。 商陆表示，有点羡慕。 其他人不知道姜栩栩在做什么，但也很默契地没有出声打扰。 眼见破阵符无效，姜栩栩一言不发，再次贴上最后一张符。 “金口所宣，玉文所司，三界九幽，万法阳明，神极其灵，遁隐无形……” 商陆一开始听这咒诀还没反应过来，然而听到后面，脸色微微一变，刚要出声，姜栩栩手上已经快速结印， “逐！” 伴随这一声喝令，众人只见那张贴在娃娃身上的破阵符转眼自燃成了灰烬。 下一秒，属于卢有瑜的魂体清晰可见。 姜栩栩知道自己成功了，但她脸色却不见半点轻松。 商陆同样神色凝重。 他已经知道姜栩栩最后一张是什么符。 送神符。 请神来，送神走。 本该对神灵有所反应的灵符，却在这个娃娃上有了反应。 那岂不是说明，将卢有瑜的魂体困在娃娃身体里的力量，是神灵之力？ “栩栩，那是……” 商陆话没说完，姜栩栩已经淡声打断他的， “不是。” 她神色如常，隐隐还透着几分笃定，“就算是，那也是邪神。” 现代信仰崩塌，玄门皆称神灵陨落，哪怕少数真的有神灵存在，也很难得到神灵的回应。 这个所谓的系统哪怕拥有神灵之力，也只会是个邪神。 毕竟正经神灵可不会做出故意扰乱生魂的事情。 没有就系统的本体多做纠缠，姜栩栩很快将卢有瑜的魂体从娃娃中引出，随后又将她送回卢有瑜的身体里。 卢有瑜只觉得那种灵魂被禁锢的感觉消失，灵魂先是一轻，而后又仿佛重新落地。 睁开眼的瞬间，她还有些茫然地看着前方。 直到周察察在旁边有些咋呼地喊，“醒了！她醒了！” 说着又问旁边的姜栩栩，“栩栩，现在这个是卢有瑜没错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卢有瑜这才仿佛被点醒一般，灵魂被禁锢的记忆席卷而来，她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姜栩栩，眼眶瞬间红了。 “是我。我是小鱼……” 带着些哭腔的嗓音一出口，恐惧再也无法克制，卢有瑜倏地一把抱住面前的姜栩栩，然后哇的一下大哭出声， “呜呜呜……好可怕……栩栩……栩栩……你真的来救我了呜呜呜……我以为我回不来了呜呜呜……” 明明她比姜栩栩还大了几岁，这会儿抱着人却哭得更像个孩子。 饶是一旁的许导都看傻了眼。 卢有瑜虽说年纪不大，但对外向来是有些沉稳内向的性子，就算被训也只会虚心受教，什么时候见她哭得这副样子。 姜栩栩一开始被抱住还僵了一下，但听着耳边那有些颤抖的哭声，还是忍住了没有将对方推开。 周察察见姜栩栩就呆呆让人抱着哭，表情还有些无辜。 无奈伸手，替她一下下抚着卢有瑜的后背，直到后者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姜栩栩见人松开，这才问她，“现在说说那个娃娃是怎么回事？” 一本正经，莫得感情。 第294章 被夺走的气运 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了下来。 天空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休息室内，姜栩栩听卢有瑜说完娃娃的来历，视线重新落在手里的娃娃上。 仔细端详半晌，忽然伸手，一把将娃娃的脑袋拧了下来。 “嘶！” 姜栩栩这突然的一手，把在场众人都看傻了眼。 卢有瑜更是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刚刚那一瞬，莫名有种自己脖子被拧掉的感觉。 就见姜栩栩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美工刀，在娃娃后脑的位置刮了刮，半晌刮出一点白色的块状物体。 陈导忍不住凑近，询问，“这什么东西？看着还有点眼熟？” “应该……是人的碎骨。” 姜栩栩说。 在场众人闻声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陈导更是刷的一下远离了那东西。 卢有瑜脸色变得惨白，声音都有些颤抖， “碎、碎骨怎么会在娃娃里头……” “我一个同样喜欢玩娃娃的同学告诉我，国外有专门用人体制作的娃娃，而通常这种附有死人组织的物件，更容易作为邪术的媒介。” 姜栩栩说着，看向卢有瑜，“这个娃娃既然是专门为你定制的，说明一开始对方就看中了你的身体，还有……” 卢有瑜见她停顿，忍不住颤声追问，“还有什么？” “还有气运。” 姜栩栩看着卢有瑜的面相，命宫显示的运势明显比起早上初见时弱了许多。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受了这一轮无妄之灾导致运势低迷。 但想到蒋小云那没有说完的话，心里忽然有了另一种猜测。 如果卢有瑜的运势不是因为遭了这一祸被减弱，而是被上交给了系统…… 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 那个所谓的系统，其实是利用本身的能量，用所谓重生的方式，盗走了原本属于原身的气运。 现在系统消失，属于卢有瑜的气运却没有恢复，那只能说明……自己当时封在玉牌里的，只是对方的部分能量。 像这样的系统，或许还存在于其他地方。 …… 潼市。 路雪溪看着镜子里额头处已经看不到任何痕迹的伤口，甚至脸上的皮肤都变得细嫩光滑，眼角眉梢总算露出笑的模样。 “早知道可以用这种方式强行吸取气运，我也不用费那么多功夫去提高好感值了。” 原本她第一个目标是姜溯的，用的也是她早些年送给他的一个娃娃，结果不知道那晚怎么就失败了，而且还引起了姜淮的怀疑发现她娃屋里的娃娃有问题…… 好在，她送出去的娃娃不止那一个。 卢有瑜作为当红小花，哪怕只吸走她三分之一的气运，也足以让自己恢复如初。 路雪溪正想着，就见镜子里的自己原本光滑细嫩的肌肤，又开始肉眼可见地暗沉下来。 她当下脸色大变，忙问系统怎么一回事。 就听脑海中，系统不带感情的机械音比起其他时候都要冷漠。 【系统：分系统对卢有瑜夺身失败，现主系统能量遭受损伤，需借用部分宿主气运进行紧急修补。】 “怎么会失败了？你把气运借走了那我怎么办？！” 路雪溪看着镜子里自己暗黄的脸，气得没眼去看。 系统只说了让她尽快从其他攻略目标身上吸取气运值进行补充后就径自陷入休眠。 虽然用夺身的方法可以强行吸走气运，但这样做的方法风险太大，如今自己的存在更是被姜栩栩察觉，短时间内它必须保持低调。 路雪溪这边得不到系统的回应，气得忍不住跺了跺脚。 很快她再次恢复冷静。 好在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剩下的……再从姜澄那里借点就行了。 毕竟他的好感值是姜家人里头最高的。 幸好自己早有先见之明，提前跟着姜澄来了潼市。 路雪溪和系统都没有在意那个作为替身的蒋小云。 那本来就是个系统在库里随即抽取的生魂。 …… 此时，远在安省的某个县城工厂宿舍内。 蒋小云从床上睁开眼时，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正迷糊着，就听到对面床舍友正在看的直播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让大家担心了，我已经恢复如常……这都是多亏了栩栩，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卢有瑜的声音自舍友的手机里传出，蒋小云隐约觉得有些耳熟，坐起身来，问舍友， “你在看《灵感》吗？” 舍友见她醒了，忍不住咂舌， “艾玛，你可算醒了！小云，你这个午觉睡得也太长了，外面天都黑了！你赶紧叫个外卖吧，不然回头晚班都扛不住。” 蒋小云没有接话，只是依旧傻呆呆坐着，半晌开口， “我好像做了个梦。” 她说，“我梦见我变成了个明星。” 就是那梦太模糊，她记不清梦里发生了什么。 舍友听她这么一说只是笑， “谁不想做梦变成大明星啊？我还梦见首富公子追我了。” 她说着，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灵感》直播又有大事了！卢有瑜你知道吧，她好像被鬼上身了，对了，那个鬼名字还跟你一样！” 蒋小云闻言撇嘴，心说她才不是什么鬼，“名字一样而已，要真是我才好呢。” 她要是成了大明星，她肯定要穿很多漂亮的衣服，买各种好看的包包首饰，到时候肯定还有长得帅气又多金的帅哥追求自己。 对了，她还可以接那种玛丽苏女主剧，剧里男一男二男三男四都要爱上自己，各种围着她转。 那些长得比她好的女演员通通不要，要就只能做她的配角，不能比她好看。 蒋小云就这么天马行空地想着，半晌，无奈地撇嘴叹气。 可惜，这些都只能是做梦想想了。 认命地爬起身准备上夜班，心里再次暗骂这个社会的不公平。 凭什么别人就那么好运能成为大明星，而她高中毕业只能出来做厂妹。 烦死了！ 另一边，影视城。 夜色中，一辆黑色迈巴赫无声无息地穿过雨幕停在了影视城外。 身穿西服的男人自车后座下来，独自撑伞走在古城街道上。 昏暗的街道上，无人看得见，男人周身被层层炫目的金光笼罩。 仿若行走在黑暗中的大号金色光团，一步步，朝着某个剧组缓缓靠近。 第295章 你的金光，不治这个 节目组交代了卢有瑜的情况后提前结束了直播，许导那边考虑到卢有瑜的状态暂停了接下来的拍摄。 松懈下来的姜栩栩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疲乏。 今天一天，先是大鬼又是夺身换魂，她耗费的灵力有些多。 陈导难得见她有些蔫的样子，忙不迭让人叫了车准备把人送回酒店休息。 一行人正要上车离开，周察察忽然指着不远处的街上，声音微颤， “那、那是不是有个人？” 不怪她哆嗦，实在是今天一天遇到的情况有些多。 加上之前说影视城可能也是建在坟堆上，见鬼的概率比较多。 众人顿时循声看去，果然看到前方昏暗的长安街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那人手持黑伞立于雨中，叫人看不分明。 姜栩栩却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准确来说，是认出了对方身上那一如既往闪瞎人眼的金光。 这大晚上的还能这么亮的，除了大佬也没有其他人了。 只是不明白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认识的，我过去看看。” 姜栩栩说着，接过旁边工作人员的一把伞就小步朝那边跑了过去。 不见身后灵真真纳闷嘀咕，“那就乌漆抹黑的一个人影，她是怎么认出是认识的？” 周察察笑着怼他，“小仙女的事情你少管。” 栩栩的眼睛跟他们的怎么能一样~ 没有理睬身后的嘀咕，姜栩栩几个小跑到了来人的跟前。 褚北鹤就那样看着她小跑而来，然后在距离他两米远的时候缓下了脚步，避免跑动间有雨水或者积水溅到他身上。 “褚北鹤，是椒图那边有什么事吗？” 上次从褚家离开后，褚北鹤说了让她别再喊什么褚少。 姜栩栩原本想跟着姜溯一样喊北鹤哥，但想到路雪溪之前这么喊被大佬毫不留情地纠正，于是她就开始连名带姓地喊他。 毕竟他也是这么叫自己的。 褚北鹤突然出现在影视城，姜栩栩第一反应还是椒图那边有事。 褚北鹤单手持伞站在原地，闻言只道， “褚家和这边政府有个合作项目，我过来看看……知道你在这边，你哥哥托我过来看看你。” 瞎说的，姜淮没给他发消息。 是他白天正好在市区那边，看到这边平白劈下两条闪电，猜想是不是她又动用了雷符。 一查，节目组果然又出事了。 姜栩栩听他说是姜淮让找过来的也不疑有他，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剧组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晚点我给哥哥发消息让他不用担心。” 褚北鹤看着她略显发白的脸，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受伤了吗？” 姜栩栩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只摇头老实道， “没有，就是今天耗的灵力多了，有些累。” 褚北鹤听她难得说累，可见今天的状况确实不简单，黑眸微敛，半晌，他忽然上前一步。 高大的身躯微微弯腰入了她的伞中，姜栩栩还没反应过来，褚北鹤的手径直搭上了她握着伞柄的手。 雨夜微凉，他的掌心却温热异常。 感觉到手背的温热触感，姜栩栩握伞的手微微一紧，连带着杏眸一点点睁大。 仰头看他时，眼神里满是不解和疑问。 因为过于靠近，褚北鹤的脸几乎隐匿在了炫目的金光中，叫她看不清对方脸上的情绪。 只能听见大佬那冷冽的声线中夹杂了一丝熟悉的关心。 “这样，好点了吗？” 姜栩栩先是一愣，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再看褚大佬一本正经搭在她手背上的大掌，一时间，忽然有些发窘。 张了张口，又闭上，好半晌，才低声开口。 声音里还难得的带了几分窘意。 “那个……你的金光，不治这个。” 话音落下的瞬间，姜栩栩明显感觉到那搭在自己手背上的大掌僵了一僵。 很快，手背处的温热撤离，褚北鹤声音冷静， “抱歉，我不知道。” 姜栩栩听他主动道歉，微微抿唇，还是认真解释， “我知道你是好意，是我没有说清楚。” 她说，“上次我手上的伤口是被怨气侵蚀，你的金光可以驱散那些阴邪怨气，所以我好得很快，不过我今天没受伤，只是单纯损耗了灵力，所以才没用的。” 其实也不是没用，毕竟大佬身上自带淬炼灵气的功能，在他身边待着她灵力肯定能恢复得很快，但这个就没必要说了。 毕竟上次让对方给自己握手就很占他便宜了。 姜栩栩这么想着，忽然自己背包的口袋开始胡乱抖动起来。 褚北鹤的视线顺势转了过去，姜栩栩蹙眉打开包裹，就见那原本收着大鬼的黄符灯笼蹿了出来，同时不受控制地开始围着褚北鹤绕圈圈。 那场景，略微有些眼熟。 不止姜栩栩熟，褚北鹤也有些熟。 上回那只撞进他手里的小婴灵，好像也是这么围着自己转的。 姜栩栩抬手一把将小灯笼抓了回来，同时解释，“这是今天收的剧组那只闹事的大鬼。” 按照白天答应的条件，姜栩栩是打算回了酒店后帮对方消除前八代的怨气再帮对方注册成鬼修的。 想到这里，姜栩栩忽的看向眼前的褚北鹤，目光微灼。 大佬虽然不能让她一下子恢复灵力，但是可以帮忙消除怨气啊！ 她原本是打算回去后用从大佬那里薅到的金光光点来帮着大鬼消除前八代留在她体内的怨气。 但那不仅费劲还费灵力，现在本尊在这，她完全不需要那么麻烦。 不过这个肯定还得要褚北鹤答应才行。 褚北鹤听她解释了缘由，虽然对于帮一个鬼消除怨气没什么兴趣，但却没有立刻拒绝，只问， “如果我不答应，你打算怎么办？” 姜栩栩见他说不答应也不失落，这本也不是他的义务，只道， “你不答应，我也可以自己处理。” 就是耗点灵力，累点。 姜栩栩虽然没说，但褚北鹤却知道她所谓的处理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否则也不至于多问这么一句。 看着姜栩栩那比起平常要略显苍白的脸，褚北鹤抿了抿唇，半晌，沉声问她， “怎么做？” 第296章 这不算说谎 姜栩栩跟节目组的人说了一声，直接坐着褚北鹤的车离开。 从头到尾没有人看清褚北鹤的模样，自然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离得远远，也看到两人刚才站在一块时的情景。 “这人……该不会是栩栩的男朋友吧？” 周察察眼睁睁看着车子开远，这才小声地和旁边几个嘉宾八卦。 灵真真蓦地瞪大眼，一副老父亲的姿态，“她才几岁？！不可能！” 商陆也觉得不可能，“玄门中人，一心向道……” 周察察不满，“玄门就不能谈恋爱了？这是什么道理？” 卢有瑜也轻声表示赞同，“姜大师今年十八，谈恋爱也是正常的。” 这边一边讨论着一边各自坐上节目组安排的车子，不见身后不远处，剧组某个工作人员瞧瞧将拍摄镜头关闭，小心藏起手机。 …… 另一边，褚北鹤直接带着姜栩栩去了附近餐厅的一个包厢。 原本想直接将人送回酒店的，但考虑到两人进酒店房间对她影响不好，便改了地方。 进了包厢，姜栩栩将那黄纸灯笼轻轻放在了褚北鹤的掌心之中。 便见灯笼内溢散的丝丝怨气在触及褚北鹤掌心的金光时瞬间消散。 下一秒，大鬼猛地从黄符灯笼里钻了出来。 原本以她的百年修为，姜栩栩一个黄符灯笼也困不住对方，不过是因为之前约定才让她乖乖待在里面。 这会儿周身怨气消散，大鬼便干脆在褚北鹤面前现了身。 在看清褚北鹤的模样后，大鬼明显的目露惊艳。 “小生……不对，小女。” 大鬼刚一张口，意识到不对，忙改了口，然后抬手一挥，原本身上的男装瞬间换了一身女装。 原本英气的五官，瞬间多了几分温婉。 只见她施施然朝着褚北鹤施了一礼， “小女何元英，见过公子。” 嗓音是刻意维持的女音，但因为不习惯的缘故，说得有些别扭。 别说褚北鹤，就是姜栩栩看着都有些头疼。 只看这大鬼的反应，姜栩栩心底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她道， “大师，我不想当正式鬼修了，我想当这位公子的鬼仆！就当做是报答这位公子的大恩。” 她轻飘飘说着，整个鬼更是蠢蠢欲动地就往褚北鹤跟前蹭。 姜栩栩就知道会这样，在她靠近的瞬间，便干脆的挡在了对方跟前，手中刷的亮出一张雷符，语气里满带威胁， “退回去。” 何元英对于她手里的雷符还是有些忌惮的，主要也是不想跟对方打，但还是眼巴巴看着她， “大师，我可以和公子定下契约的。” 比起当鬼修，她更想跟着这位公子啊。 姜栩栩闻言白她一眼。 “这是契约的事吗？” 想跟大佬定契约的多了去了。 椒图都是历经刻苦才勉强留下的，你区区一个大鬼，想什么美事呢。 “这位不是你能招惹的人，不想魂飞魄散就老实点。” 姜栩栩对着眼前的何元英一点不怵，甚至还有点凶。 褚北鹤原本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会儿听她这语气，倒是暗暗挑眉。 毕竟姜栩栩只有对上关家还有那些找她麻烦的人会露出冷漠的姿态，在他还有姜淮这些人面前还是相对乖巧的。 倒是没想到，她对上这些鬼物的时候，情绪这么丰富。 何元英眼巴巴看着褚北鹤，自然没错过他看向姜栩栩时那微挑的眉眼，再看面前凶巴巴的好像护犊子的姜栩栩，莫名的，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 何元英一脸恍悟，“这位公子，原来是大师的道侣吗？” 何元英这话一出，褚北鹤和姜栩栩皆是一愣。 道侣这个词虽然陌生，但并不妨碍他们的理解。 姜栩栩张口刚要解释，何元英却是自顾自道，“竟是如此，这也难怪了。” 说着，还作势朝着姜栩栩又施了一礼，语气惋惜又真诚， “是我唐突了，大师，是我不该觊觎你的道侣。” 从前被当做男子养大，这百年来又一心盯着何家灭族，难得看到一个让她一眼惊艳的男子，稍微心动了一些应该也不算什么吧？ 她虽是大鬼，但也有鬼德，做不来跟觊觎旁人道侣这种事。 姜栩栩嘴角一抽，想要解释，只是话到嘴边，又蓦地憋了回去。 算了，这会儿要是解释了，岂不是给了这大鬼又缠上褚北鹤的理由。 被一个椒图缠上已经够烦累的，这要是再多一只大鬼，褚北鹤估计得烦死她，甚至以后见到她都得离得远远的。 想到这里，姜栩栩默认了何元英的说法， “咳，知道就好。” “我现在帮你验证鬼气注册成为鬼修，你以后专心修炼，不能伤人。” 她说得一本正经，却不见身后，褚北鹤在听到她的反应时，黑眸微动。 连带着看向她的视线都带了几分幽深。 何元英倒是看见了，但想着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多想。 感受着褚北鹤身上的气息，何元英这还有些不死心， “大师，我答应你不觊觎这位公子，但能不能……让我成为公子的鬼仆？” 比起当一个寻常鬼修，她觉得待在这位公子身边，自己修为更能快速增进。 面对这样的请求，姜栩栩自然毫不客气回绝， “不能，想都别想。” 何元英叹息一声，再次乖乖注册。 褚北鹤听她难得的语气强硬，嘴角不自觉牵起一个轻弧。 待顺利替对方注册了鬼修身份，何元英也没再继续留下纠缠，委委屈屈地消失在了原地。 直到确定对方离开，姜栩栩这才缓了口气，扭头，见褚北鹤看着自己。 蓦地想起刚才，忙对他解释， “我刚刚那么说是不想她继续缠上你。” 褚北鹤看着她，半晌沉应一声，“嗯，我知道。” 姜栩栩暗暗松了口气。 她没告诉他的是，寻常人无法对鬼神说谎，因为鬼神能轻易看穿谎言。 而刚刚何元英之所以没有怀疑，是因为她和褚北鹤之间，本身就有着一层没有捅破的婚约关系。 未婚夫，也算道侣。 嗯，这不算说谎。 第297章 姜栩栩恋情曝光 事情解决完，褚北鹤想着她之前说的灵力消耗，便要送她回酒店休息。 姜栩栩却看着他，不想走，“能……吃个饭再走吗？” 褚北鹤不觉得她是单纯地想吃饭，“饿？” “不饿。”姜栩栩摇头，实话实说，“但跟你待着恢复得快。” 就刚刚在包厢里的这么一会儿，她感觉自己原本消耗的灵力正在慢慢恢复。 甚至没用上聚灵符，就这么待着，就感觉身体内残存的灵力像是被一点点淬炼变得精纯，然后悄然流转全身。 这种情况是因为什么，姜栩栩不用想都知道。 只能是因为面前的褚北鹤。 很好，又在大佬身上开发到了一种新功能。 这大腿真的让她欲抱不能。 褚北鹤显然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作用”，尤其她还这么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意图”。 一时不知道该好气还是好笑。 不过，他不排斥这种“别有所图”就是了。 姜栩栩主动开口想吃饭，褚北鹤自然不可能吝啬这么一顿饭。 直接让餐厅送了特色菜过来，甚至为了给她多待一段时间的理由，点的都是需要时间烹制的大菜。 这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在褚北鹤过往饭局中都是没有过的。 姜栩栩却是吃得心满意足。 这会儿脸上早就没了最初的苍白，反而带了些精神的红润光泽。 知道的是她吃了顿饭。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吸了谁的精气。 脑海中蹦出这么个比喻时，饶是褚北鹤也有种诡异的别扭。 将人送回酒店。 临下车时，褚北鹤忽然又朝她伸出手，这回却是掌心朝上，一副索要报酬的手势。 姜栩栩眨眼，有些疑惑。 就听褚北鹤道，“金光，不是要薅吗？” 从她跟自己坦白自己身上有“金光”并提出想蹭之后，后面每次见面，她总会随手薅两颗带走。 一开始还会说一声，后面都是直接薅。 次数多了，褚北鹤也习惯了。 结果这一晚上都没见到她的小动作，褚北鹤只当她忘了。 姜栩栩听到大佬居然是主动提醒她薅金光，一时内心百味杂陈。 要知道不管是姜淮还是那些和褚北鹤接触过的二代们，背地里都喊他褚大魔王。 可她接触这么长时间以来，大佬虽然看着有些孤冷，但明明很好说话到甚至有些贴心。 也不知道那些人对大佬的误会怎么会这么深。 但在她这里，姜栩栩必须对他说一句， “褚北鹤，你是个好人。” 才不是什么大魔王。 她认真说罢，伸手，快速地在他掌心上方一捞，顺利抓住两点金光，然后转身，开门下车。 褚北鹤：？？？ 保持着手掌朝上的姿势，褚北鹤表情一点点变得严肃。 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司机感受着车后座那边诡异的沉默，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 完了。 他好像听见了老板被拒的现场…… 他是不是要丢工作了？ 谁能想到，他老板这样的家世样貌，居然也会被发好人卡！！！ …… 姜栩栩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引来怎样的猜想，甚至想着下回见到姜溯或者黎清姿这些人的时候必须帮大佬正一下名。 回到房间，洗漱过后，一夜无梦。 偏偏就在这一夜，一场风暴悄然掀起。 第二天醒来，正要准备今天的拍摄，猝不及防地房间门铃急促响起。 “栩栩！栩栩！” 是周察察的声音，语气里明显还带着些焦急。 姜栩栩不知道这一大早能有什么急事，还是过去给她开门。 开门的瞬间还愣了一下。 因为周察察脸上明显化妆化到一半，就连头上的造型也是只做了一半，手里抓着手机，一脸紧张。 看到她时忙不迭把人往房间里推，进门后更是快速关门，扭头看着姜栩栩，语气凝重， “栩栩，今天早上的热搜你看了吗？” 姜栩栩茫然，挑眉不语。 周察察看她这样就知道她肯定没看手机，于是道， “栩栩，你要冷静，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就算曝出来也影响不了什么，相信我，我是过来人。” 姜栩栩听她说了半天说不到重点，干脆拿过她手里的手机，屏幕朝向周察察快速解锁，这才看向手机里没退出的页面内容。 微博热搜第一。 #姜栩栩恋情曝光# 配图是一张隔得有些远的雨幕照片，昏暗的古长街上，姜栩栩和另一个高大的身影举着伞相对而立。 男人的身影几乎隐在黑暗之中，只有姜栩栩的侧脸隐约可见。 如果两人只是这么面对面站着倒也没什么，偏偏照片拍到的是，男人伸手握在了姜栩栩持伞的手上，而她也没有抗拒的意思。 这就很实锤了。 加上虽然光线昏暗，但两人的身形剪影在雨夜里莫名显出几分浪漫，这就更让人浮想联翩了。 要说一张照片可能是误会，但消息爆出的时候，又有人晒出照片，是昨晚在某某酒店外姜栩栩从车里下来的照片。 拍照片的人还特意评论，昨晚本来以为是剧组的车，现在想想剧组怎么可能配得起那种豪车接送嘉宾。 于是微博一大早就炸开了。 【啊啊啊啊！一觉睡醒，我女鹅谈恋爱了？！】 【她不是道教学院的学生么？怎么还能谈恋爱？】 【楼上的搞搞清楚，道教学院又不是尼姑庵，谁规定不能谈恋爱了？】 【火居道士了解一下。】 【她才十八岁！十八岁谈个恋爱怎么了？】 【我就想知道那个男的是谁？凡夫俗子休想配得上我女鹅！】 【我今天就蹲在这里，看看有没有哪个不长眼敢说我女鹅傍金主了！】 【谁敢说？她自己就是个金主好伐？】 不得不说，因为之前曝出姜家千金小姐的身份，这会儿评论区倒是没有说什么难听的揣测。 至少姜栩栩一眼扫过去的时候没有。 迅速将消息扫过一遍，姜栩栩这才将手机递还给周察察。 周察察原本还担心她会因为恋情曝光的消息发愁，结果就见她全程一脸淡定看完，仿佛刚刚看了个事不关己的八卦。 就、就这？ 第298章 姜栩栩的苦恼 “栩栩，你就不想问点什么吗？” 比如外界的反应怎么应对啦，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公关啦？ 姜栩栩就看向她，认真发问，“问什么？” 周察察都差点被她气死。 “你就不担心嘛？明星被曝光恋情，后续名气肯定会有影响的。” 尤其栩栩这两个月以来几乎占据了大部分流量，要是有人借着这消息黑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姜栩栩闻言有些莫名，“我又不是明星。” 她是玄师。 周察察万万没想到她关注点在这里，一时都有些目瞪口呆，“你是不是对你现在的国民认知度有什么误解？” 从一开始被质疑节目剧本，到现在大部分人已经知晓甚至接受了玄学的存在。 这其中主要都是因为姜栩栩！ 就她目前在网上的名气，不是明星，胜似明星啊！ 眼见姜栩栩还是一脸冷静到不为所动的样子，周察察忽然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刚刚她看到微博热搜第一反应就是要糟。 主要是下意识代入自己，当红流量一般牵扯到这种消息，不管消息是真是假，粉丝总要地震一下下。 所以她刚刚一刷到消息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现在想想，自己确实担心过头了。 栩栩跟她又不一样。 且不说姜栩栩的身份背景摆在那里，就算真的有什么绯闻，她又不是靠流量和粉丝吃饭的。 这么说起来，这事好像真的没什么了不起。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瞎操心了，周察察顿时仿佛泄了力气。 姜栩栩看着她却是微微笑了。 原本来参加这个节目也不是抱有什么期待。 但能遇到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朋友，姜栩栩还是有些庆幸的。 看，她也并不是像白淑琴说的那样性格古怪到没人愿意跟她做朋友，不是么？ “不用担心。” 姜栩栩好歹经历过这几期，也看懂了网上这些热搜的所谓规律。 可能会闹腾几天，但很快又会被别的热搜替代。 周而复始。 她并不怎么在意。 反正都会过去。 周察察听她语气淡定，只当她家里会有人帮她处理这些事，再不济姜栩栩挂靠的星辰娱乐也会处理。 就像上次姜海集团和星辰娱乐同时发的声明一样。 这么一想，周察察也不担心了。 然后，她转而好奇起了那照片里的那个男的。 “所以这个男的真的是你男朋友？你们玄师找男朋友是不是也会找的玄师？他是不是也是那种玄门里的人？” 周察察八卦三连问，一双眼睛里都写满了好奇和八卦。 姜栩栩对此统一回复三个字。 “他不是。” 不是男朋友， 不是玄师， 更不是玄门中人。 周察察只当她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又问，“那他是做什么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姜栩栩想了下，道，“他是我哥哥的朋友。” 周察察顿时两眼放光，脑海中瞬间迸出好几个词。 富二代！ 强强联姻！ 俊男美女！ 这可比玄学少女和玄师的爱情有趣多了！ 眼见周察察还有继续八卦下去的意思，姜栩栩只看着她只画了半张脸的妆，提醒她， “你的妆，不回去画完它吗？” 待会儿节目组工作人员过来直播，这样子可不好见人。 听到这话，周察察这才猛地想起什么，忙不迭捂住自己的脸。 “啊啊啊！差点忘了！” 说罢，转身开门，风风火火地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姜栩栩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却不想刚刚换好衣服，姜淮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张口就问， “你和褚北鹤真的交往了？” 别人看不出来，但他对褚北鹤了解更深，光是看身形就能认出对方是谁。 也是因此，他对于网上的这所谓的恋情更加怀疑。 要是别人，那指定就是乌龙。 但褚北鹤…… 想到上回在书房看到的情景，姜淮就差点克制不住眼底的冷意。 虽然上回姜栩栩就跟他解释过，但他直觉这两人有猫腻。 别的不说，褚北鹤就不是那种热心帮忙的性子！ “没有交往。” 姜栩栩直截了当，同时反问，“不是你让他过来看我的吗？” 电话那头，姜淮有一瞬诡异的沉默。 好半晌，姜栩栩才听到他略有些怪异的腔调， “他说，是我让他过去找的你？” “不是吗？” 姜栩栩莫名，然后，就听电话那头传来姜淮的一声轻笑，有些轻，还……有些危险？ “呵……” 没等她仔细追问，那边的姜淮已经恢复了温润的语气，问了两句她的状况，这便挂断了电话。 姜栩栩隐约意识到什么。 但她没有多想。 就算褚北鹤不是受了姜淮的嘱托过来看她的，那肯定也是出于其他目的。 至于为什么不说…… 大佬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本以为跟姜淮解释完就完事了。 结果很快，姜禹城也给她打了电话，小心又严肃地询问关于她恋爱对象的情况，人正不正派之类的。 自家女儿虽然一直表现得十分独立稳重，但到底才十八岁啊。 十八岁，花一样的年纪， 也是最容易遇到渣男的年纪。 过去没能参与孩子的教育和学习，好不容易逮到个可以给女儿把关的机会，姜禹城哪怕再忙也必须抽出时间。 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去见见对方的家长。 姜栩栩：…… 好不容易挂断姜禹城的电话，不多时，又收到了好几条询问的微信消息。 除了姜家三叔三婶，姜老爷子，还有黎清姿，宋家夫妻都来询问关于网上消息的真实性，知道是假的之后又询问需不需要帮忙处理之类的。 姜栩栩看着手机里的消息，都忍不住疑惑，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操心她恋情的人？ 虽然有些疑惑，但这种感觉，她并不讨厌。 看了手机里的一圈消息，唯独另一个主角的微信安安静静。 姜栩栩犹豫着是不是该跟对方说一声。 也幸好网上的照片没有拍到褚北鹤的样子，否则大佬估计真的得烦了她。 昨晚差点害他被何元英缠上，今天又上了热搜…… 正想着，属于褚北鹤的消息头像突然亮起。 【褚北鹤：热搜我已经让人处理，安心直播。】 心尖微微一颤，姜栩栩看着对面发来的消息，良久，打字回复。 【好。】 第299章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因为处理需时，姜栩栩一行嘉宾从酒店出发前往剧组的时候楼下几乎被闻讯而来的娱乐记者还有附近赶来的粉丝围堵得水泄不通。 记者一早蹲守在这边自然是为了拿到第一手消息。 而粉丝，则是为了支持她们女鹅。 女鹅十八岁，不管什么身份她都是十八岁。 十八岁，恋爱自由。 路人少哔哔。 “女鹅我们永远支持你！” “女鹅放心飞，麻麻永相随~” “要牛，更要幸福！” 节目组因为担心出现问题，全程没让姜栩栩露面，姜栩栩坐在车里，只看着外头好多人一脸激动地张嘴大喊着什么，还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今天围观的路人比之前多挺多的。” 几期拍下来，姜栩栩已经习惯了有人围观。 而且那些围观的一期比一期更激动。 旁边周察察听到她这话忍不住嘴角一抽， “你这话千万别让外头的粉丝听见。” “为什么？” “因为那些不是路人，都是你的粉丝。” 周察察没好气地给她解释。 之前就觉得姜栩栩对于网上流量的事情不怎么在意，微博基本半个月才想起来发一条，日常营业更是基本没有。 第一期什么样子，第五期依旧是什么样子。 周察察都感觉姜栩栩的粉丝跟地里的小白菜似的。 她们一茬茬地野蛮生长，而姜栩栩一点不管，她们还越长越旺。 嗯，就很嫉妒。 也就是节目组的车子去往剧组这一路，网上关于姜栩栩恋情的热搜被撤下，连最初发照片的网友微博也被删除。 那些晚起或者睡懒觉的网友甚至还没来得及吃到这波新鲜瓜。 待到车子抵达剧组，那些提前蹲守在这边的人都已经纷纷散走，让几个嘉宾都暗暗松了口气。 一行嘉宾下车，姜栩栩这边刚要往里走，冷不丁就听到身后一声惊呼。 “啊！” 却是卢有瑜下车时莫名被绊了一跤，整个人差点往前扑倒，好在旁边助理及时把人扶住。 姜栩栩再看卢有瑜那眉心明显低迷的运势，当下一拍脑袋，她把这茬给忘了。 因为娃娃的缘故，卢有瑜的气运明显下降。 也幸亏换回得早，否则真的按照蒋小云说的在她身体里待足七天，那属于卢有瑜的运势大概会被全部偷走，这样哪怕将人换回来，失去气运的卢有瑜大概很快就会因为意外身亡。 被偷走的气运找不回来，就算说出来也只是平添烦恼，姜栩栩昨天就没有明说。 “你昨天被夺身，最近的运势会变得低迷，这段时间尽量小心点。” 虽然没有告诉对方实话，姜栩栩还是提醒了对方。 卢有瑜也是一脸苦涩， “我猜也是，昨晚我吃饭被呛到，洗澡出来差点滑倒，真的是肉眼可见地倒霉。” 她说着不忘自嘲一下，虽然面上装得无奈，但心里其实还是很忐忑的。 日常倒霉她不怕，她主要是担心会影响她的工作。 毕竟拍戏接本子这种事，好运气是真的很重要。 运气好，哪怕是小成本的网剧也能一夜爆红。 运气不好，就算是s+大制作也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流产翻车。 周察察好歹是正经同行，自然猜到卢有瑜的担心。 尤其卢有瑜昨天那个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谁能想到现在明星不单要防着黑粉在送来的吃用的东西上动手脚，还要防着粉丝送娃娃害人！ 这要是卢有瑜自身有问题也就算了。 偏偏她是圈里少有的专注拍戏的低调小花，周察察还是有些同情的。 “栩栩，我听说不是有那种改运符么？能不能给小鱼画一张啊？” 她们可以买！ 卢有瑜闻言也是一脸期冀地看向姜栩栩，如果有那种符，她也想买的。 姜栩栩看着面前的两人，以及周围工作人员暗搓搓探过来的目光，只摇头道， “不管是改运符还是所谓的好运符，都不属于正派符箓。” 姜栩栩解释， “一个人的运势是有定数的，所谓的好运符，就算真的有用，也只是将未来可能拥有的运气挪到了现在，你当下获得的好运也只是提前用掉了你未来的运气。 要是那些气运一般的，一次好运可能是一生运势的积攒，你提前用掉了，剩下的就是倒霉一生。” 改运符也是同样的道理，但改运符比起好运符更不为玄门所接受的是，好运符可能是提前挪用了自己的气运，但改运符更多的是用别人的气运来为自己改运。 一如白淑琴当初想要将她的命数和关蕊蕊调换，一如生财桩被献祭的孩子，甚至是何氏族人为了家族荣昌洗女九代。 这些案子本质都是为了改运。 而想要的愈多，所付出的代价也会愈深。 卢有瑜原本想着如果能改当然好，但这会儿听了姜栩栩的解释却是不敢要了， “那还是算了，我现在也就是有点小倒霉，不管是提前借未来的运势还是借别人的运势都不可取，你别给我画了。” 卢有瑜态度鲜明，并不是为了直播在观众面前刷好感才故意这么说，而是她本身就觉得这事情不对。 姜栩栩原本也是趁机向直播间观众科普，见卢有瑜的态度也很欣慰。 如果没有娃娃的事，这个第六位嘉宾是真的没选错的。 不过，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凡事皆有一线生机。 “你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办法的。” 姜栩栩说，“一个人的运势虽然有定数，但个人的运势还包括财运，事业运，桃花运这些，所以失衡的运势也可以通过一些特殊方式来恢复平衡。” 卢有瑜闻言忙追问，“什么方式？” 姜栩栩看着她，“比如，做善事。” 风水术数中说破财挡灾，这种说法并非没有道理。 不管是做好事，还是主动破财，那其实都是主动降低财运，以达到补足其他方面运势的手段。 只要一方运势降低，另一方运势就会抬高，以此达到另类平衡。 这也是姜栩栩觉得最适合卢有瑜的方式。 果然，卢有瑜听完她的话，认真思索后，郑重应下。 “我知道怎么做了。” 第300章 久违的关蕊蕊 直播间观众。 【我好像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只要觉得最近变倒霉了，那就捐钱。】 【楼上的一看就没认真听讲，女鹅都说了，捐钱就是其中一种方式！除了捐钱，你还可以做好事。】 【我没钱又怕做好事被讹，可以直接捐男朋友吗？】 【同意，有人科普一下怎么捐桃花运吗？这东西有点多余。】 【信女愿奉上二十斤肥肉（福气）换我一生顺遂。】 直播间热热闹闹。 姜栩栩看不见观众弹幕，之所以刻意解释这些，除了给卢有瑜解释也是为了给直播间的观众提个醒。 有时候一些邪术，并非本人怀揣恶意造成。 更多的时候，他们可能并不知道这样做会带来的后果。 她没说的是，哪怕像好运符这种只是挪用自身气运的符篆，本身也存在着一定的风险。 因为强行更改自身运势本就是为天道不容，哪怕成功更改，也会遭受一定的反噬。 比如生财桩，获得财富的代价是宋家子嗣悉数夭亡。 比如关蕊蕊，换命失败后，曾经被压制的霉运成倍反噬到自身。 想到关蕊蕊，姜栩栩恍惚想起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听到关于关家两兄妹的近况。 尤其在关家两夫妻入狱，关启深让出别墅以后。 …… 同一时间，海市某旧公寓楼内。 关蕊蕊一脸阴沉地退出手机的直播页面。 她不想看到姜栩栩。 可越是不想看到，手机里却依旧会时不时地弹出各种关于她的消息。 看到她恋情曝光，关蕊蕊难得登陆微博想看看别人怎么骂她。 可是没有。 微博里不止没有骂她的，甚至还有不少祝福和支持她的。 关蕊蕊不明白，这些人是不是有病。 以前那些流量明星只要曝出绯闻，不该都是大骂生活作风有问题，然后开始抨击个人，引起骂战，再引发大规模掉粉吗？ 为什么放到姜栩栩身上就不一样了？ 关蕊蕊不甘心，用自己的小号试图引战。 【小小年纪就跟人深夜私会，这种品行败坏的人就不该出现在屏幕前！】 然而她这个评论刚刚发出，瞬间引来各种抨击。 【哪里的来的黑粉？十八岁谈个恋爱就品行败坏了？什么逻辑？】 【脑子有病赶紧治，不要出来乱咬人好吧？】 【退退退！】 【我就知道女鹅黑粉要冒头，已举报~】 关蕊蕊看着自己的评论转眼间被攻陷，犹不死心地想要回喷，然而消息刚刚发出，就被提示自己遭到举报，评论已被删除。 关蕊蕊不信邪，又发了一条。 结果这次，整条原微博都不见了。 甚至连原本的热搜词条也搜不到了！ 关蕊蕊狠狠咬牙。 她知道一定是姜家在背后出手了。 姜家…… 一个热搜，说撤就撤。 之前也是，只要姜栩栩被黑，姜家还有姜家背后的姜海集团都第一个冒头。 姜栩栩就像是一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孩子，被姜家牢牢护在了身后。 不仅有了好成绩，还成了明星拥有了大流量，甚至现在……还开始谈恋爱了。 明明曾经，这些都是属于她的！ 都是因为姜栩栩，如果不是她，自己根本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将手机猛地砸到地上。 手机摔在冰冷的地板上，瞬间摔成了两半。 关启深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被摔烂的手机，还有一脸阴沉的妹妹。 忍着脾气，关启深走上前，将外卖放到她的面前。 “你又在闹什么？” 这句话仿佛像是引燃炸弹的导火索，关蕊蕊对着关启深直接就炸了， “我闹？！我怎么又闹了？！明明被欺负的是我，你是我哥哥！你反过来怪我？！” 自从搬离了关家别墅，她的倒霉就一直没停止过，整个人也再没有过去的伪装，变得尖锐而偏激， “如果不是你非要把别墅送出去，我怎么会沦落到住在这种破公寓里？！ 你是我哥哥，你不好好照顾我，就知道回来对我发脾气！你算什么哥哥？！如果爸爸妈妈还在，他们才不会让我过这样的日子！” 关启深一开始还忍着，听到后面也忍不住了，直接冲她低吼出声， “是我害你变成现在这样的吗？！” 他指着她的腿，“原本你的腿已经好了，要不是你冲动跑出去伤人，我会为了保住你赔了一大笔医药费吗？！” 因为关父入狱，公司又被曝出好几处开发不合规的项目，公司资金链也跟着断裂。 公司陷入危机，股东纷纷退股，关启深这些天来一直到处奔波也没填上公司的窟窿。 他知道，这其中还有姜家的手笔。 姜家为什么这么做，说到底，还是为了关蕊蕊。 如果父母不是为了帮她改命不会偷走姜家的孩子。 如果父母把栩栩视为几出，栩栩就不会对关家这么无情。 关家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对付不了姜家。 他甚至接近不了栩栩，也没办法让她放过关家。 关启深一开始也怨恨栩栩，哪怕家里有错，但到底把她抚养长大，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然而后来，关蕊蕊的骚操作太过频繁，他原本对姜栩栩的怨恨又转移到了自己亲生的这个妹妹身上。 “凭什么赔钱！明明是他们做错了事！” 关蕊蕊还在叫嚣。 他们一开始搬出别墅的时候并没有那么糟，毕竟那时候公司还没出事，就算没了别墅，他们还有其他私产。 关蕊蕊和关启深住进了关启深之前买的豪华公寓，因为担心继续倒霉，她一直留在公寓里美出去，原本的骨折也一点点养好。 结果就在她快要好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一直没有等到。 关启深派人去查，才发现她的成绩居然被人冒名顶替了！ 关蕊蕊原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那些没背景没钱的山里穷小子身上，谁能想到事情还会发生到自己头上。 分明是看他们家现在出了状况故意欺负到她头上，因为气不过，关蕊蕊便没等关启深处理，直接找上了那家人，然后一时冲动下，给对方砸成了植物人。 可笑的是后面事情查出来，并不是什么冒名顶替，只是单纯的成绩弄错。 那家人得知真相，气不过直接报警，更扬言要让她牢底坐穿。 关启深为了保住她，直接赔了对方一套房，又搭了人情托关系找人把她保了下来。 偏偏关蕊蕊还不消停。 第301章 关家兄妹决裂 “我之前说过我会帮你处理，你不听，跑去把人砸伤。” 关启深冷声数落她， “我给你换了住的地方，让你在家里养伤，结果你气不顺就把手机往外扔，高空坠物把人砸伤，我又赔了一大笔钱，关蕊蕊，你告诉我，我还要怎么对你？是我害你过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因为关蕊蕊，家里原本就仅剩不多的资产几乎捉襟见肘，偏偏关蕊蕊至今都没有半点自觉。 哪怕是现在。 关蕊蕊看着关启深冷下脸，心下越发委屈不甘， “我是你妹妹，你护着我难道不应该吗？” 她说着，又理直气壮地补充，“再说爸爸妈妈留下的资产也有我的一份，我都没计较你拿家里的钱去填公司的窟窿！” 与其把那些钱都拿去填公司的坑，拿些出来保她，不是更应该的吗？ 关启深听她那理直气壮的口气，整个人几乎震在了当场。 从没想到，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心里居然是这样的想法。 这些天来他为了公司的事情心力交瘁，哪怕这样，知道她出事的第一时间也是替她解决那些麻烦。 却不曾想自己做的这些事在她眼里居然都是理所当然。 甚至还一直觉得他用了本该属于她的钱。 关启深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妹妹。 不，在那之前他明明已经意识到了。 在他被女鬼缠身，整个人快要陷入崩溃的时候，她却连将玉牌暂时借他用一用都不肯。 哪怕那个玉牌本来就是他的。 他早该知道，她在爸妈的宠溺下养成的自私凉薄的，不会因为他是她哥哥而所有改变。 这一刻，关启深忍不住陷入深深的自嘲。 他们家就是为了这么个玩意儿，弄成了现在的样子？ 何其讽刺。 关启深忽然就不想再管了。 公司破产就破产吧，关蕊蕊未来会怎么样他也不想管了。 就这样吧。 千言万语，最终汇聚成一道失望灰心的眼神。 “这个房子你可以自己住着，我每个月会给你五千块作为花用，以后，我不会再管你。” 关启深冷声说罢，也不理会她的反应转身就走。 关蕊蕊乍听这话整个都懵了。 什么五千块钱？ 五千块钱能干什么用？ 她想追问关启深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想抛下她了？ 拿走家里所有的钱，却只留每个月五千块给她？ 这怎么可以？！ 关蕊蕊试图追过去，偏偏腿上因为二次骨折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关启深离开。 关蕊蕊那一刻心里真的有些慌。 她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哥哥再不管她，她怎么办？ 他怎么可以不管她？ 想打电话让他回来，却发现手机已经被她摔碎。 这一刻，关蕊蕊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靠躺在旧公寓的床上，关蕊蕊心底又怨又恨，怨关启深，怨爸妈，但最怨恨的，始终还是姜栩栩。 天不知何时已经彻底黑下。 关蕊蕊感觉到肚子传来的饥饿感，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 她视线落在桌上放着的那份外卖，眼底闪过嫌弃。 不说东西已经冷了，就说这几十块一份的外卖，怎么能吃？ 可是不吃她也没办法点新的…… 正在犹豫间，外头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关蕊蕊眼眸一动，忙不迭侧身躺好，背对门口，直到听到脚步声走近，这才出声，声音里却满含着怨气， “你不是不管我了吗？还回来干嘛？就算你跟我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关蕊蕊说完，却听身后迟迟没有回应。 她有些奇怪，挣扎着侧身，看向门口。 尽管屋内灯火昏暗，但她依旧从对方的身形辨认出，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她哥哥！ 关蕊蕊瞳孔剧震，那一瞬间脑海中闪过各种入室抢劫杀人的画面，尖叫声几乎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房间的灯被啪的一下打开。 强光过后，关蕊蕊看清了门口的来人，“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来人是一个约莫七十岁的老者，老者身形瘦削，脸颊因为不明原因微微凹陷，整个人透着一股阴沉的感觉。 他看着她，嘴角慢慢咧出一抹笑， “我是来帮你的人。” 老者脸上的笑带着森森阴邪，说出来的话却叫关蕊蕊心头猛然一震， “我可以帮你对付姜栩栩。” 关蕊蕊心头狂喜，但到底还没有放下心底的防备，“姜栩栩那么厉害，你怎么帮我？” 那人上前一步，让关蕊蕊看清自己的模样。 “你可能不认识我了，但当年算出姜栩栩的命格与你相合，并且教给关家换命格法子的人，就是我，我姓葛。” 也就是说，关蕊蕊前头十八年的顺意人生，都是他给的。 关蕊蕊眼眸蓦地一亮，“你就是葛大师？！” 要知道当初她出事家里就想找对方帮忙，可是却怎么都联系不上人。 她原本都已经放弃了，谁能想这人居然会再次主动现身！ 想到这里，关蕊蕊瞬间对对方生出了希望， “葛大师，你之前去哪了？我们家出大事了！” 葛大师眸色阴沉。 他当然知道关家出了什么事。 因为就在姜栩栩破除他布置了十八年的禁术后，他便遭到了直接的反噬。 那次反噬，可是险些要了他的命。 如果不是早有防备，自己也不可能重新站到关家人面前。 这些天来他也看到了网上关于姜栩栩的消息，也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禁术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失败。 说到底也是关家人没用，居然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学了那么久的玄术！ 原本他心里是有忌惮的，毕竟从姜栩栩在直播中表现出来的资质来看，自己贸然对上根本讨不到好处。 可偏偏，她还能引动龙神之力！ 当时他就知道，这个人他不可能放弃。 本身自带那么特殊的命格，竟还能引动龙神之力。 这样的吸引力，值得他再冒险一次。 而老者之所以有这样的自信，也是因为他有这样的底气。 “虽然换命格失败，但过去十八年，你依托她的命格而生，她替你承受了你的命格，哪怕命格调转失败，命数也依旧纠缠在一起。” 老者笑着道，“只要用你的鲜血为引，我有把握让姜栩栩彻底听话。” 第302章 气势足有两米八 另一边，剧组。 今天的直播主要是补充昨天没能拍成的特别出演的戏份。 卢有瑜因为“状态”恢复，补拍的戏份拍得十分顺利。 虽然中间有些倒霉的小状况发生，但这并不妨碍今天的直播异常顺利。 因为太过顺利，姜栩栩甚至在等戏的空档拿出了昨天困住系统能量的玉牌研究。 然而不等她看出玉牌中的所谓能量是什么，就感觉一道阴冷的气息悄然落在了自己身边。 姜栩栩突然的面无表情，让直播间前专心舔颜的观众们皆是一愣，纷纷猜测是不是女鹅发现他们的弹幕不纯洁然后不高兴了。 然后，就听姜栩栩忽然对着虚空的某处开口， “你又回来做什么？” 这个又字，就很迷。 【能用上又字的，肯定是认识的。女鹅在剧组里认识的但我们看不见的，除了昨天那位大鬼，就是蒋小云了。】 【我去！难道蒋小云和她的系统又回来了？！】 【昨天不是说了系统问题解决了么？盲猜一只大鬼。】 【什么什么？大鬼回来了？为什么今天看不见了。】 昨天好歹能看到一个黑影啊！ 【虽然看不见，但感觉好刺激！】 直播间观众看不见，但姜栩栩却看得很清楚，昨天处理完本该离开的何元英，这会儿就蹲在她的身边，撑着下巴看着她。 虽然身上没了八代的怨气，整个人看起来正常了许多。 但…… 她的存在本身就不正常。 “我想了想。” 何元英撑着下巴看她，表情认真，“我还是想做个鬼仆。” 姜栩栩：…… 她的雷符呢？ 眼见姜栩栩再次低头准备掏符，何元英忙不迭后退一步，伸手阻止她， “你听我说，我不是想继续缠着你的那位道侣，网上的消息我都看到了，你们恋爱都曝光了，我肯定不会再说什么做他的鬼仆，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沟通一下，你来收我做你的鬼仆。” 姜栩栩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了她。 “我不需要。” 她不需要什么鬼仆。 家里已经有一只狐狸还有一只怎么都送不走的小婴灵了，再来一只鬼仆，没必要。 何元英似乎早知道她会拒绝，忙不迭介绍自己， “我很有用的，你看我，我可是百年份的大鬼！你以后要是遇到别的鬼，都不用你动手，我直接就可以打死。” 对于何元英的热情推销，姜栩栩全然不为所动，依旧重复， “我不需要。” “你需要的。”何元英还是不死心，在姜栩栩左右飘来飘去，试图改变她的想法。 何元英想的其实很简单。 她觉得那位公子身上的气息很舒服，她想多多接近那位公子。 可是姜大师不让她接近。 那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接近姜大师了。 反正姜大师和那位公子是道侣，以后肯定会经常在一起。 她跟着姜大师，也就相当于跟着那位公子了。 为这，她可是想了整整一晚上呢。 “如果你觉得我男装跟在你身边不方便，我也可以女装的。”何元英说着抬手就给自己变了个和昨天不同的女装。 仔细一看，那女装还是抄袭的盛世芳华剧组的女演员。 “我还可以换不同的造型，保证你每天看到我都有不一样的心情。” 姜栩栩嘴角一抽，对于这个宝宝鬼实在无力吐槽。 没错，眼前的何元英虽然从年份上属于大鬼，但在她看来还是只宝宝鬼。 虽然因为八代怨气让她拥有了成为大鬼的能力，但因为她的母亲临死前替她承担了所有杀孽，而她此后百年也一直在履行着母亲临终的诅咒。 可以说，她这一百年来就干了一件正经事。 那就是听妈妈的话。 这样的鬼，一听就很麻烦。 姜栩栩才不想沾染。 直播间观众看不见消除怨气后的何元英，只能看到姜栩栩的不断拒绝，还有那左右转动的身体。 莫名的，他们好像知道那只大鬼在做什么。 他们女鹅，这是被缠上了啊。 而且这缠上的方式，还有点活泼哈。 有专业画漫画的网友看着这场景，已经自动脑补了大鬼在姜栩栩左右飘荡的情形，然后迅速在画板上构建了一个q版场景。 直播间其他观众也在乐呵呵讨论着大鬼和姜栩栩之间可能产生的“矛盾”。 之所以是乐呵呵而不是担心，那是因为姜栩栩虽然表现得抗拒，但明显没有察觉危险而随时准备动手的那种威胁感。 何元英自然也看出姜栩栩并没有真的要对她动手的意思，顿时更加肆无忌惮。 正一边换着装扮一边围着姜栩栩转圈圈，忽然，何元英的鬼体猛地一僵。 姜栩栩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蓦地神色一凛，站起身来。 何元英似是挣扎了一下，很快快速开口， “姜大师！刚刚有人试图召唤我！” 姜栩栩小脸微凝，杏眸中难得透出几分冷意， “我知道。” 她说，“刚刚有人在用我的生辰八字企图对我下咒。” 对方召唤何元英，大概就是为了对付她。 师傅曾言御鬼术，能强行召唤鬼神为自己所用。 何元英作为方圆十里最厉害的大鬼，自然是对方的首选目标。 只是对方大概没料到，何元英会直接“反水”。 至于那个突然对她做法的人，她也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能知道她的生辰八字，还会用这样的邪门术法。 那个人，应该就是当年教唆关家为关蕊蕊和她调换命格的那个……邪修。 杏眸微敛。 姜栩栩神色间看不出半点慌乱。 或者应该说，她等这个藏在背后的小人很久了。 十八年的账，今天可以顺便算一下。 扭头，姜栩栩直接看向旁边负责跟拍她的摄像小哥，“今天的直播暂停，请帮我跟陈导请个假。” 说罢，她没有解释，干脆地脱下身上略显繁琐的古装戏服，一边脱一边往外走去。 同时手上一撸，一沓符篆凭空捏在手中。 摄像小哥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径自走到外面。 直播间观众只能看到她持符快速走远的背影。 那背影，高挑清瘦。 一米七的身高，但，气势足有两米八。 第303章 阵法没反应 直播间观众叫嚣着让跟拍小哥快点跟过去，别管什么假不假的，跟！ 跟拍小哥犹豫间向前，然而姜栩栩在离开摄像范围后已经快速掏出一张清风符。 清风徐来，踏下如风，几个眨眼间，姜栩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姜栩栩直接到了附近一处无人的院落，没有犹豫地起符作阵。 何元英紧跟而来，刚要出声，就感觉到四周不断朝这边凝聚而来的阴气。 “鬼！有鬼！” 何元英在姜栩栩旁边惊叫，声音里像透着慌乱，又像是透着无名的兴奋。 姜栩栩忍不住看一眼何元英。 好歹当了一百年的宝宝鬼，她可不相信她之前没见过鬼。 感受着周围不断聚拢而来的阴气，不多时，周围陆陆续续地现出鬼影。 虽是白日，但无惧光芒。 可见不是什么寻常新鬼。 姜栩栩只能将布到一半的符阵放下，手持黄符准备大干一架。 先把这些被强召过来的阴魂解决了，再把那背后的人揪住。 然而她刚有动作，就见何元英就往她跟前一飘，纤细但高挑的身影背对着她，轻轻落地。 “姜大师，你继续布阵，这些小鬼交给我。” 姜栩栩挑眉，就见何元英扭头冲她狡黠一笑， “我替你打鬼，你收我做鬼仆，成交。” 姜栩栩刚想说她没答应，然而何元英根本不听，话落的瞬间身影如箭般就朝着那汇聚而来的鬼影冲了过去。 姜栩栩伸出去的手没能把鬼拦下。 只见何元英冲进鬼群之中，见鬼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鬼群中啪啪啪的巴掌声接连响起。 何元英掌心中凝着属于大鬼的鬼气，被她巴掌甩中的鬼脑袋都被打歪了，连带着身上的鬼气都被打散了不少。 很快的，鬼群中只听一阵鬼哭狼嚎声。 商陆提着剑冲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群鬼乱殴的场景。 他心下一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会聚来这么多鬼。 便是前不久的中元节鬼门大开，他们观里都不见这样的阵仗。 然而姜栩栩就在里面，商陆没有多想，一张符贴在剧组的长剑上，同时在剑上滴上自己的指尖阳血。 提剑砍开几个鬼，快速冲到姜栩栩跟前。 “姜栩栩！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对我用了鬼杀阵。” 用生辰八字锁定她，再召集四周大鬼对她进行围剿。 但对方的目的肯定不是用这些鬼来要她的命。 而是单纯地想要削弱她的灵力。 商陆听到鬼杀阵明显惊了一下，但很快冷静下来，看一眼她身后布了一半的阵法，像是明白过来什么，忙道， “这里交给我和这位大鬼，你赶紧布阵！” “不用。” 姜栩栩却没有要把眼前的局面交给他们的意思，手中紫符祭出，打算来个速战速决。 这么多阴鬼聚集，对影视城里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商陆一边砍开扑上来的鬼，抽空看一眼姜栩栩那边，待看清她手里的紫色缚魂符，眼睛里的羡慕嫉妒几乎要蔓延开来。 高阶紫符！！！ 还是缚魂符！ 天才符师都这么了不起的吗？ 她才几岁？！ 姜栩栩却没理会商陆眼里的惊诧。 缚魂符猛地朝着鬼群方向射出，同时手中快速结印。 “红光杳杳，九州社命，缚魂束魄，收摄阴魅。” 伴随着那清越凌冽的清音，紫色缚魂符灵光一闪，虚空中瞬间幻化出一道巨大的符印，直接朝着群鬼头顶直直压下。 何元英这边两手两脚都被几只老鬼抱住，正动弹不得，突然头顶一道符印压下，连同她在内的一众鬼影瞬间被压得动弹不得。 何元英冷不丁被压得差点吐出一口鬼气。 “姜、大师……你怎么敌我不分的……” 姜栩栩只道，“这样省事。” 这些鬼不过是被强召过来并被蒙蔽神智，不是真正的四方恶鬼，姜栩栩便也没打算直接动用雷符。 将这边群鬼压制住，她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身接着布阵。 而远在海市郊区的某处，老者放置在鬼杀阵中的法器在符印压下的瞬间干脆碎裂。 老者见状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法器，居然就这样被毁了！ “姜栩栩……你倒是学到了真本事，不过好戏还在后面。” 他的视线转而看向了房间另一边的阵法，阵法中，关蕊蕊双手双脚被绑，整个人面露惊恐。 只见她两个手腕都被割破，鲜血汩汩流在了地板上，似一点点渗入阵法的符文之中。 老者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阴森的笑意。 “用你的鲜血作引，将你们的命格强行绑定后，你伤，她伤，你死，她死。 等我接收她的灵力，再用你们二人献祭，我至少还能延寿五十年。” 关蕊蕊听着老者的话，一脸惊恐地摇头，然而被堵住的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跟他之前说的可不一样！ 他说只需要一点血就可以对付姜栩栩。 所以她才乖乖跟着他到了这个地方！ 他没说过自己还要死！ 不，她不要死！ 不要！！ 老者才不理会关蕊蕊的惊恐和抗拒。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在关蕊蕊顺利夺取了姜栩栩的命格后，他只需要将关蕊蕊一人献祭，就可以将关姜两家的运势连同姜栩栩的特殊命格都转移到自己儿子身上。 对他来说，关蕊蕊不过是个转移关蕊蕊那特殊命格的容器罢了。 可偏偏临到关头，调换命格的术法失败，他儿子承担了大部分反噬当场丧命。 他痛失亲儿，自然也不能放过这两人。 尤其是姜栩栩。 那一身命格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就直接给他续命吧。 老者这么想着，眼底阴毒乍现，只等着阵法生效，将姜栩栩拖入深渊。 他就那么看着关蕊蕊的鲜血慢慢被阵法吸收，眼等着阵法起灵。 一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 “怎么回事？！” 老者脸色大变，阴沉的脸上满是茫然不解。 阵法怎么没反应？？？ 第304章 栩栩报仇，十八年不晚 影视城这边。 姜栩栩这边终于将阵法布好。 商陆一直在旁边警惕着。 对方既然用了鬼杀阵这样的阵仗，哪怕被压制，肯定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而从姜栩栩的话里，对方显然是还有后手的。 可现在，后手迟迟不来。 难道是延迟了？ 再看姜栩栩布的阵法，商陆忍不住好奇， “姜栩栩，你知道那边还准备做什么？” 他虽然对阵法没有那么深的了解，但姜栩栩这个阵法，不像是那种反杀阵，倒像是主杀用的。 她是已经锁定了对方的位置么？ 姜栩栩这边布完阵法，见商陆问起，也不吝啬跟他解释。 “我曾经被关家收养，十八年潜移默化，试图将我的命格调换给关蕊蕊。” 商陆拧眉，这样的术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一般换魂都没有这么复杂的。 再者，关蕊蕊。 他记得是第一期求助的那个关启深的妹妹。 “我跟师傅学习术法，花了两年时间，在关蕊蕊十八岁术成那天破了对方的术法。” 姜栩栩说着忽然顿了顿，看向商陆，问他， “师傅当时本来可以直接帮我解开对方的邪术，你知道我为什么依旧选择花两年的时间再在阵法成的那天再解开术法么？” 商陆难得听她这么好兴致地说起自己的事，下意识摇头， “为什么？” 只见姜栩栩嘴角牵起一抹轻弧， “因为只有十八年满解开术法，我和关蕊蕊身上的命线才能彻底割开。” 她和关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但因为关家的刻意为之，过去十六年，她替关蕊蕊承担灾厄，关蕊蕊的命格一点点向她转移。 关蕊蕊受伤，她为她输血，关蕊蕊生病，她为她守床。 这些一点一滴，哪怕她抗拒，依旧将她和关蕊蕊的命线纠缠在一块。 师傅在找到她的时候确实可以直接替她解开术法，但却不能彻底割断她和关蕊蕊前面十六年里强行建立起的命线。 所以她等了两年时间，在术成当天再彻底斩断两人的命格纠缠，同时和关家划清界限，用五百万断了关家的养恩。 从命数根本上斩断了和关家的所有关联。 如此，哪怕她后面再对关家出手，也不会沾染因果孽债。 她猜想，对方这次出手，肯定会捏着关蕊蕊作为筹码，只要关蕊蕊还有一丝命格和自己纠缠，对方就能通过关蕊蕊对自己下咒。 可惜，这个方法已经不成了。 十八年谋划彻底落空。 之前她虽然一直猜测关家背后有高人指点，可惜观察两年也没找到那所谓邪修的行踪，她就知道对方多年来藏在幕后，而且轻易不会露面。 但只要他还以为自己和关蕊蕊的命格有丝丝缕缕的牵扯，他就必然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 姜栩栩等的就是对方出手的这个时候。 “你的咒法失败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姜栩栩低声自语，话落的瞬间，手中快速结印，地上的阵法灵光闪现，与此同时，阵法中间的小人仿佛受到了牵引，整个直立而起。 追魂阵。 哪怕不清楚对方的生辰信息，只要对方对她出了手，她就能顺着对方的灵力锁定对方的位置。 而眼前的阵法是她特意改良过的。 除了追魂，还能锁魂。 姜栩栩报仇，十八年不晚。 只见她随手一弹，一条无形的红色丝线瞬间缠上了阵法中心的小人身上。 与此同时。 海市这边。 老者只觉得身体一僵，灵魂仿佛被禁锢的感觉叫他心底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下意识想要用灵力对抗，下一秒，却是猛地吐了一口血。 鲜血喷出的瞬间，老者原本布满沟壑的脸上再次仿佛像是老了一岁。 意识过来自己受了反噬，老者面上又是阴沉又是愤怒，忍不住怒声呵斥， “区区小儿！竟敢算计我！！” 躺在阵法中的关蕊蕊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从一开始的惶恐，再到陷入绝望。 只能在心底不断求救。 迷迷糊糊间，她忽然听到老者的一声怒喝。 她挣扎着睁眼，就见老者口染鲜血，忽然身子踉跄着，像是匆忙逃离。 关蕊蕊眼眸微亮，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像是落荒而逃，但…… 他跑了，她是不是也可以逃？ 想到这里，关蕊蕊强行振作了精神，不愿意在原地等死，开始挪动身体企图向门口的方向挪去。 她不能死。 她还这么年轻。 姜栩栩都活得好好的，她怎么能死？ 她踩着姜栩栩活了十八年，怎么能允许自己落得一个惨死破屋的下场。 哪怕意识混沌，关蕊蕊依旧挪动着身体想要往门口而去。 手腕的伤口因为她的动作再次涌出鲜血。 关蕊蕊却无法他顾，她要活。 哥哥…… 哥哥你在哪？ 哥哥，救我…… 我不要死…… 意识脱离的瞬间，关蕊蕊眼底还是没忍住流下悔恨的泪水。 悔恨的同时，还伴随着一丝怨恨。 如果哥哥没有把她一个人留在公寓里…… 那个邪修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带走她。 都是哥哥的错， 都是他……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然而这边的一切没有人知晓。 特殊安全局那边接收到姜栩栩发送的魂魄定位时还有些懵。 他们知道灵事上有定位鬼气的功能，但定位生魂，这还是第一次。 而且这个生魂，瞧着似乎还有些奇怪？ “这是当年试图将我和关蕊蕊调换命格的邪修，我已经锁定他的魂魄定位，人现在就在海市，我离得远，麻烦你们过去抓一下人。” 姜栩栩确定阵法生效后，就直接通过灵事app直接给齐天讫发了定位消息。 齐天讫就是上次送文雯过来换魂的海市安全局分局的那位工作人员。 他虽然不知道姜栩栩是怎么做到的，但对于姜栩栩的话倒没有怀疑，当下就按照灵事app上显示的生魂位置前去抓人。 原本按照安全局那边的规定，他们应该是先前往最初锁定邪术做法的位置，再通过追寻现场残留的气息把人抓住，但既然姜栩栩提供了实时定位，安全局几人自然不会舍近求远。 也正因为这个，他们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被差点献祭的关蕊蕊。 等到终于把那老邪修逮住，再回到他做法的郊区老屋时，关蕊蕊早已经因为流血过多而没了气息。 第305章 你不是有我么 姜栩栩和商陆突然前后脚跑了，陈导这边当然很重视。 几个嘉宾也担心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纷纷放下拍摄出来找人。 好不容易找到人，院子里却只剩一个商陆。 他手里还提着剧组的道具剑，那剑身上，好像还沾了血？ “商、商陆，你们怎么突然跑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栩栩呢？” 主持人在旁边询问，眼神不受控制地往他手里的剑上瞄。 也不应该啊，剧组的剑不开刃的。 应该不是杀人了。 商陆还守着姜栩栩摆的符阵，眼见着节目组一群人浩浩荡荡过来，只随口解释， “刚刚出了点状况，姜小友她……先回海市了。” 虽然通知了安全局那边抓人，但姜栩栩还是决定亲自回去一趟，她还有话要问问那个背后主使。 回酒店简单拿了背包，剩下的东西让姜淮派给她的助理收拾。 出了酒店，姜栩栩正要打车去机场，就见远远的，一辆熟悉的，大白天里依旧金光闪闪的车子停在了她的面前。 后座车窗降下，露出褚北鹤那被金芒包裹着的脸。 “上车。” 姜栩栩有些意外，大佬怎么又来了？ 是来算账的？ 正想着，身侧阴气涌动，是何元英。 “姜大师，我刚刚特意通知你道侣过来接的你，我是不是很贴心？” 何元英一边飘着一边将脑袋挨近她，因为刚刚打群架的缘故，她脸上阴气缺一块少一块的，看上去有点可怜。 但她好似毫不在意，一副【你看我是不是很有用】的表情，眼巴巴看着她。 姜栩栩：…… 这鬼仆怕是真甩不掉了。 只是这个贴心…… 谢谢，并没有很。 “下次没经过我同意不准随便找他。” 姜栩栩上车前不忘低声警告了一下何元英，顿了顿，又感觉自己语气有些太过生硬，于是缓声补充， “他忙。” 自己亲口承认的道侣，装也得继续装下去。 否则这个大鬼没了顾忌真可能扭头又缠上褚北鹤。 哎。 早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落雷劈死算了。 她就不该听什么身世。 何元英不知道姜栩栩心里后悔没直接劈死她，只听她警告，眼珠一转，认真点头。 “我懂！” 姜大师虽然年纪小，但还挺体贴自家道侣的。 她懂。 坐上车，姜栩栩下意识看一眼褚北鹤的脸色。 虽然隔着光看不太清楚，但隐约感觉他应该是没生气的。 她看得用力，褚北鹤只要不是死的都能感觉得到，微微侧眸回视，问她， “你收了她做鬼仆？” 姜栩栩听到鬼仆两字都有些头痛，但经过先前何元英毫不犹豫帮她群殴群鬼的事，到底没再一口否认，勉强点了点头， “她缠人得紧。” 说着，又补充，“等我跟她定下契约，以后没我允许她不敢再擅自接近你的。” “嗯。”褚北鹤轻应一声，又忽然道，“你身边有个鬼仆，也挺好。” 至少遇见事不至于一个人撑着。 姜栩栩以为他是觉得有个鬼仆拉风，忍不住跟他解释了一下养鬼仆的问题。 首先一个，养了鬼仆，她还得负责对方的修炼。 这也是姜栩栩之前一直拒绝的原因。 毕竟她自己还修炼不过来呢。 褚北鹤难得听她说起这些，听她说养鬼仆还要分出灵气给对方修炼，也没多想，只问， “你不是有我么？” 他说的是她之前说他周围灵气纯粹的事，但话一出口，却恍惚觉得这话说得有些过于亲昵。 亲昵到有些暧昧。 姜栩栩显然也感觉微妙。 尤其是在早上刚刚闹出关于两人的“恋情”这事。 车后座内弥漫着一丝微妙的安静，好半晌，姜栩栩含糊地应了一声，之后没再说话。 直到车子到了机场，姜栩栩本以为褚北鹤是特意送她来的机场，却不想下车时，他跟着一起下车进了机场大厅。 姜栩栩这回是真意外了，“你要跟我一起回海市？” 褚北鹤看她一眼，淡淡点头，“这边的事情办完了。” 事实上，他今晚还有个饭局，是这次负责洽谈的政府官员组的局，原本他说好要露面出席的。 只是那只大鬼突然找过来，又听说姜栩栩突然着急着要回海市，想着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干脆将后面的事情交给负责这边项目的副总，他则临时换了航班跟她一起回去。 姜栩栩听他语气沉淡，只当他真的碰巧也是这个航班回去，没有多想。 只是登机时看着前头负责办理的助理特意给两人安排了紧挨着的头等舱，还是忍不住问褚北鹤， “我们现在不应该避嫌么？” 她倒是不介意跟褚北鹤搭伴走，但早上刚刚曝出两人的“恋情”，虽然热搜被压下去，但这么明目张胆的是不是也不太好？ 褚北鹤闻言，只道， “我没有为了旁人的目光而刻意约束自己行为的习惯。” 说着，还挑衅般的朝她侧眸， “你有么？” 姜栩栩当然不能有。 于是两人大大方方一起登机，又大大方方坐到一块，连抵达机场时都是一起出来的。 姜栩栩这张脸知名度在海市这块地界几乎快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所以当她和褚北鹤一起突然现身机场，俊男美女的组合，顺引发了路人的无数遐想。 唯有姜淮。 听说妹妹突然回来，以为出事特意来接，结果就看到这两人肩并肩从vip通道出来。 姜淮只觉得眼前一黑，原本含笑的脸上瞬间沉下。 桃花眼幽幽盯着褚北鹤，眼底溢出点点冷光。 他还没找这人算账，这人居然又背着他和他妹妹同进同出！ 呵…… 这是当他死了啊。 没有当着姜栩栩的面发作，姜淮很快恢复了平素含笑的模样，长腿一迈，干脆上前。 “栩栩，哥哥来接你回家。” 说着伸手，主动接过姜栩栩的随身背包，同时肩膀一撞，直接将站在姜栩栩旁边的褚北鹤干脆撞开。 褚北鹤冷眸扫过，姜淮却像是完全没看到他这么个人，笑容和煦拉着姜栩栩就往自家车那边走， “走走，你一个人飞回来累坏了吧，正好回家好好歇两天，不着急回校。” 第306章 正统邪道，我说了算 姜栩栩想说她不是一个人回来，但姜淮显然不听，不由分说把人塞进车里。 末了才回头看一眼褚北鹤的方向。 褚北鹤就站在原地，身形不偏不倚，朝他低嗤，“幼稚。” 姜淮认出他口型，冷笑一声，“无耻。” 借着他的名头骗他单纯可爱的妹妹！ 不要脸！ 姜栩栩没理会两边的机关，上车后便径自打开灵事的app定位。 这个追魂符阵可是她为了那个背后神秘人特意改良的，中间花了不少时间，这回必须把人逮住。 在听到姜淮说回家的时候直接制止了他， “先不回家，去定位的这个位置。” 姜栩栩让司机看一眼定位。 姜淮一听她刚下飞机就要去追什么邪修，有些不赞同，刚要开口劝他，就听姜栩栩道， “这是当初教关家调换命格术法的那个邪修。” 一句话，让姜淮眸色一寒。 这么说，也是盯上他妹妹命格并用旁门手段从姜家病房偷走栩栩的那个邪修。 没有再劝，姜淮看一眼姜栩栩手机定位里的某处山林，干脆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是我，调三架直升机和五十架无人机过来。” 姜淮素来温和的嗓音里，透着丝丝危险的寒意，“我要围山。” 姜栩栩：…… 还能这样操作的？？ 唔……学到了。 因为姜家的强势介入，原本以为还得在山里追寻个两三天的安全局工作人员，很快将企图藏匿山中逃脱追捕的老者找到。 因为姜栩栩的锁魂反噬，老者本就重伤，一边强撑着给身后追寻过来的安全局人员设下迷障，却不防头顶突然出现好几架无人机，无人机镜头将他整个人牢牢锁住。 紧接着直升机也跟着在头顶盘旋。 老者毫无反抗能力地被逮住了。 姜栩栩和姜淮从直升机下来，就看到被安全局几人锁住的老者。 一身孽债缠身，还有着明显和自身不符的寿数。 显然是用邪术延长了自己的寿数。 用的还是无辜人的性命。 这种有伤天和的邪术，本该是一生无子的命，偏生他还有一子。 可惜父亲造孽，儿子被迫承担一部分业果，只能厄运缠身。 看清老者的面相后，姜栩栩就明白为什么对方要费这么大劲算计自己了。 “师傅曾说我命格特殊，寻常人想要换取我的命格会遭天遣，所以你费劲寻到和我命格乾坤相对的关蕊蕊，想要将我的命格换到她的身上。” 待到命格调转成功，她的命格再从关蕊蕊身上转到他的儿子身上，有了关蕊蕊这个“中转”，哪怕天谴也不会降到亲子头上。 倒是费心周全。 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 眼见姜栩栩照面便将自己十八年谋划揭穿，老者目光阴毒狠狠瞪着她， “是我没防备你竟还学了这一身本事，你那个师傅是个有本事的，但她路数不正，下场也未必比我好得到哪去！” 听到老者质疑师傅正统，姜栩栩眉心微拧，连带着声音也冷了下来， “拿我师傅跟你这种邪道比，你也配！” 老者哈哈大笑， “我看过你直播施展的那些术法，光是那个锁魂阵就不是正道手法，你师傅教你的时候难道就没说过，你学的那些东西，在正派眼中也是邪门歪道？！” 老者说得毫不掩饰，负责逮捕他的齐天讫几人皆暗暗心惊，看向姜栩栩，却见她依旧是一脸冷练模样，显然丝毫不被对方的言语撼动。 “是正统还是邪道，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姜栩栩话落，抬手，一道灵符倏地打在了老者身上。 老者浑浊的双目蓦地瞪大，下一秒，皮肤肉眼可见地发皱并显出黑斑，连带着原本只是灰白的头发也变得干糙如草。 若说他原本还是八十岁老人的模样，那么现在的他更像是枯槁得好似要行将就木的老妖怪。 齐天讫脸色大变，看向姜栩栩，“姜小友！你……” 居然当着他们安全局的人动用私刑！ 姜栩栩看向齐天讫，杏眸沉淡， “这是他欠我的最后一笔因果。我讨回来，天经地义。” 天道都不罚她，安全局更没立场谴责她。 姜淮全程站在边上看着，虽然他不太明白什么正统邪门，但他知道，他妹妹做的，就是对的。 脚步不动声色地向前，隐隐将人护在自己身后。 姜淮眸色幽沉地对上安全局的人，只微微一笑， “怎么？帮你们抓了人，还得负责把你们护送回去么？” 言下之意，该干嘛干嘛去，他不送。 更别想着当他的面欺负他妹妹。 齐天讫虽然觉得姜栩栩刚才的行为有些鲁莽，但到底不好真的说什么苛责的话。 想了想，还是先将人带回局里。 只是…… 这人这副模样，该不会还没到局里人已经瓜特了吧？ 没有再多耽搁，齐天讫一行匆匆带着人回了局里。 他们安全局这边还没审过定罪呢。 姜栩栩这边虽然说着不管，但到底还是跟着将人送回了安全局那边。 她之前之所以动手，还是想到安全局的行事风格保守，像老者这样的，一般都是废除修为特殊关禁一生。 可凭什么呢？ 十八年的因果，她得自己把该讨的讨回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市内，姜栩栩这回倒是没再跟姜淮坐直升机回去。 太招摇了。 到了安全局做了简单的笔录，姜栩栩也意外得知了另一个消息。 关蕊蕊死了。 原来安全局这边一开始派人追捕老者无果，又安排了另外的人前往先前发现邪术波动的位置。 也因此发现了留在郊区屋内的关蕊蕊。 彼时她的身下已经被鲜血浸染。 俨然一副被邪术摧残过的样子。 不管关蕊蕊最初目的如何，她到底是被邪术所害，局里自然通知了家属。 姜栩栩这边刚从安全局出来，迎面正好就碰上了刚刚认领完尸体的关启深。 关启深这会儿早就没了过去的光鲜亮丽，身上衬衫褶皱，脸上带着胡茬，整个人透着颓丧与麻木。 而这样的麻木，在冷不丁看到姜栩栩时，蓦地迸出几道戾光。 他忽然朝着姜栩栩的方向猛地冲了过来。 姜栩栩没有动作，姜淮也没有动作。 关启深在靠近两人之前，已经被保镖干脆地拦下。 “栩栩！” 关启深被拦下，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姜栩栩的方向。 “栩栩，你已经……蕊蕊已经没了，你能不能……放过关家？” 话里的意思，竟是觉得是姜栩栩害死了关蕊蕊。 第307章 一直跟哥哥在一起 关启深心底里确实觉得关蕊蕊的死是因为姜栩栩。 哪怕不是她动的手。 但如果不是她当初对蕊蕊身上的倒霉事置之不管，他和蕊蕊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加上蕊蕊还是被邪修害死的，而这个邪修又是冲着姜栩栩去的。 他觉得是蕊蕊是替她受了过，这没毛病。 “你觉得关蕊蕊的死是因为我？” 姜栩栩似是看穿他眼底隐藏的阴暗，并且毫不客气地将其撕开。 关启深眼眸有一瞬的慌乱，但很快又叹了口气， “栩栩，都过去了，现在……” “你说错了。” 姜栩栩干脆打断关启深的话，并且也没有听对方继续说的意思。 “关蕊蕊会死，是因为她在十八岁时命中本就有一死劫，当初那场车祸就是她的劫，但因为我替她受了劫，她才好好地活了下来。” 姜淮听到姜栩栩说替人受劫，眉心微微蹙起。 他知道那场车祸。 也正是因为这场车祸，他才意外发现了她是姜家孩子的线索把人找了回来。 只是没想到那场车祸背后还有这样的牵扯！ 忽然觉得，那个关蕊蕊果然该死。 “我之前说过，她那样的命格本来应该积德行善让自己减少灾厄，但你们和关蕊蕊都不在意，她就算今天活下来，以后也会因为其他事情丧命。所以关蕊蕊和你们自己造的孽，凭什么算到我的头上？” “栩栩，我没有那个意思……” 关启深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说服了，眸中满是苦涩和无奈，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们一直有怨，但人已经走了，以前的事就让他们过去不好么？ 我也不指望你再重新认我当哥哥，但是能不能……让姜家放过关家？” 关蕊蕊没了，关启深心里肯定是难过的，那到底是他疼了那么多年的妹妹。 但比起妹妹，他眼下还得为公司做打算。 他觉得姜栩栩和家里的恩怨根结在蕊蕊身上，现在蕊蕊不在了，他们家跟栩栩也该和解了。 他也不奢望能回到过去的样子，但至少别再针对公司，否则他们关家真的要破产了。 姜栩栩早就领教过关启深的自以为是，闻言刚要出声反驳，旁边的姜淮已经先她一步开口， “栩栩有亲哥哥，当然不会随便认一些不相干的人做哥哥。” 姜淮的语气听着温润有礼，但丝毫不掩饰疏离。 “至于你说过去了这事……我想关先生误会了。栩栩很早以前就没把你们关家的人放在心上了，一直跟你们关家过不去的，是我姜家啊。” 姜淮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面上笑得愈发亲和，然而那笑意根本不达眼底，甚至还隐隐透着几分霜寒。 关启深跟着父亲也算见过不少商界里的人，自认也是年轻一辈里十分稳得住的。 可是这会儿对上姜淮的目光，关启深只觉一颗心砰砰直跳，莫名只有种背脊发寒的感觉不断蔓延。 对着姜栩栩，他尚且还能拿过去十八年的感情说事。 但对上这位姜家长孙……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关家惹到了一个不该惹的存在。 要只是姜栩栩还好，但现在是整个姜家…… 他有些绝望了，也再次后悔当初没能笼络住姜栩栩。 姜淮之所以说这话，也是为了让关启深认清楚现实，别总是把什么锅都往他妹妹一个人头上扣。 有本事，找姜家。 再者明确说了是姜家对当初抱走自家孩子的人贩子一家出手，总比栩栩被说对曾经养大她的关家赶尽杀绝更好。 后者从名声上就不好听。 他妹妹，名声必须是干干净净的。 姜栩栩也很快明白了姜淮的意图，心下有股温暖蔓延，也不再理会关启深，干脆转身跟着姜淮往车那边走。 保镖还在旁边盯着，关启深自然也不敢再继续纠缠，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盯着。 这边姜栩栩自顾坐进车里，也没察觉他们刚刚说话的墙角处，一股阴气缓缓冒出，随着“关蕊蕊”的名字被提及，阴气一点点显露出模样。 正是死去的关蕊蕊的阴魂。 她刚刚明白自己已经死了，看到姜栩栩背影的瞬间，周身的阴气忽然大涨，当下毫不犹豫地朝着姜栩栩的方向冲了过去。 那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阴气朝着姜栩栩的背部冲撞而来，就在即将撞上姜栩栩的时候，一道鬼影闪现，扬手一个巴掌甩出。 关蕊蕊的阴魂瞬间像颗皮球一样被180度拍飞出去好远，摔在地上时，那周身大盛的阴气都明显消散了不少。 姜栩栩刚刚在车里坐定，察觉到动静，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的何元英，用眼神问她， 【怎么？】 何元英随意道，“哦，刚拍飞了只苍蝇。” 姜栩栩便没再理会了。 关上车门，车子扬长而去。 何元英的魂体坐在车顶，跟着一路飘远。 关启深看不到刚才发生的一切，直到看着姜家的车子走远，这才暗暗攥了攥拳。 既怨姜栩栩心太狠，又怨家里把事情做绝。 再想到刚刚看到关蕊蕊的尸体，关启深闭了闭眼。 “死了……也好。” 他轻声低喃了一句，声音几乎轻到听不清。 明显颓丧的脸上更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死了，至少不用再活着遭罪。 本来也不打算再管她的，现在没了，也挺好。 至少，他不用再到处替她收拾那些烂摊子。 关启深这么想着，恰巧从被拍在地上起不来的关蕊蕊魂体上跨过。 关蕊蕊似有所感，鬼眸幽幽看向关启深的背影，最终放弃了姜栩栩，爬上了关启深的背。 哥哥， 都是哥哥的错， 谁让你丢下我呢？ 我可是你妹妹啊。 以后，我都要一直跟着哥哥。 你别再想甩下我了。 呵呵。 关启深走了两步，隐约感觉自己肩膀有些重，但他没有多想，只当是这些天忙着公司的事情累到了。 他一步步往回走。 路过一处大楼的玻璃外墙，墙面隐隐照出他微弯的身形，以及，那趴在他背上，双手双脚紧紧缠着他的鬼影。 …… 第308章 姜家老太太回来了 姜淮带着姜栩栩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进门却发现家里人到得有些齐。 姜栩栩可不觉得这是为了迎接自己回来。 别的不说，连不经常在家的二叔甚至姜禹心也回来了，明显是有大事。 又或者，是重要人物。 姜淮似乎猜到了什么，刚要拿起手机看之前忽略的群消息，然而不等他打开，就听到一道熟悉的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 “阿淮回来啦。” 姜淮和姜栩栩抬眼看去，就见路雪溪推着一个眉眼锐利的老太太走了过来。 本来被打发去了潼市的姜澄也回来了，这会儿就跟在路雪溪旁边，脸上有些别扭，又有些丧气。 老太太和姜老爷子差不多的年纪，虽然坐在轮椅上，但一身打扮贵气讲究，看向姜淮时还带了些温和眉眼，却在转向姜栩栩时多了几分不满的审视。 姜栩栩隐约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果然，旁边的姜淮朝对方轻唤出声，“奶奶。” 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到的。雪溪这孩子惦记我，亲自跑到疗养院接我。” 姜老太太说这话时眼里都带着笑，一边说一边拉过路雪溪扶着轮椅的手，动作宠溺。 路雪溪也跟着笑了，声音里多了几分娇软， “我想你了嘛~” 姜栩栩下意识看向路雪溪。 她之前听姜淮说路雪溪额头割了好大一条口子，可这会儿看，她额头光洁又干净，别说伤口，连疤都见不到。 这才多长时间，已经好全了？ 姜栩栩这边观察着，姜淮看到路雪溪的样子显然也有些诧异。 但不等他多想，就听姜老太太说， “本来想让你来接我的，听说你去接了别人，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这个别人，显然就是姜栩栩。 姜栩栩杏眸微抬，有种被点了的感觉。 姜淮听着姜老太太话里的阴阳怪气，表情微顿，但很快笑着带姜栩栩上前，语气依旧温和， “跟栩栩去处理了点事。奶奶还没见过吧？这是栩栩，我妹妹。” 姜老太太对着姜淮这个长孙还有些笑意，但对上姜栩栩时眉眼明显冷淡了不少，这会儿眯眼，淡淡扫一眼姜栩栩， “既然回了姜家，以后行事就要有姜家小姐该有的样子。” 姜栩栩听到这话，那声原本到嘴边的奶奶也懒得叫了。 自顾站着，也不应好。 姜老太太察觉她态度不恭敬，刚刚皱眉想说什么。 就见一道穿着花裙子的白团子蹿的跑了过来，直接蹿到姜栩栩脚边，一言不合就开始往上爬。 姜栩栩愣了一下，但还是下意识伸手把小狐狸抱住。 她动作自然，却把姜老太太吓了一跳。 姜老太太看着突然出现的一只胖狐狸，眼睛蓦地瞪圆，眼神里下意识的嫌恶。 姜栩栩忽然就想起了当初养狐狸时说过姜老太太不喜欢带毛的宠物。 下意识地抱着小漂亮后退一步。 厅里的姜家其他人却是下意识提了提气。 老太太不喜欢家里养宠物，她今天回来得突然，家里都没准备。 姜溯下意识看向了姜淮。 之前淮哥可是说他搞定奶奶的啊。 可别这会儿突然发作，到时候他姐多难堪啊。 好在，姜老太太也没有坑孙子，虽然看着姜栩栩的动作皱了皱眉，但到底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你这狐狸……阿淮跟我说过了。” 姜老太太板着脸道， “你之前过得可怜，一只狐狸养就养了。” 姜家其他人包括姜溯在内都暗暗松了口气。 姜栩栩却依旧平静，她觉得这老太太还有话说。 果然，只听姜老太太接着道， “不过那个什么道教学院，我不喜欢，你堂堂姜家小姐读这种学校说出去也不像样，反正刚刚开学，就直接退了吧。” 老太太语出惊人，不止厅里几个姜家的孩子，连姜淮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但对着自家奶奶，语气还是尽量保持平和， “奶奶，你也说了，栩栩已经开学，怎么能退？” “怎么不行？” 姜老太太眯眼，“你们不是说她接到几个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了么？退了那什么道教学院再换华大就是。实在不行，复读一年，以她的成绩也不怕考不到好学校。” 她说得太过理所当然，姜栩栩听着只觉好笑。 一旁的姜禹城明显已经听不下去了，倏地站起身来，眉眼沉厉， “妈，你别乱指挥，栩栩去道教学院这事是我同意了的。” “你同意了，你问过我吗？” 老太太横眉瞪向自家大儿子，“她读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当爸的不管着还由着她，说出去都让人笑话我们姜家！” 姜禹城丝毫不让，“她是我女儿，她爱读什么就读什么，谁笑话让他到我跟前来笑。” 姜老太太被儿子这态度吓了一跳。 姜禹城以前虽然也经常板着脸，但对她还是十分孝顺的。 这么多年，除了在娶媳妇这件事上忤逆她，其他时候她的意见他基本都不会反对。 就好像当初她执意要把娘家侄孙女接过来家里养这事。 这会儿冷不丁被亲儿子怼了，姜老太太感觉心口有些闷。 对于姜栩栩的感觉愈发不好了。 她就知道，老大家这个女儿，跟她亲妈一样，都是故意跟她作对来的！ 难怪！ 难怪雪溪会突然跑来找她，只看大儿子这护犊子的态度，就知道雪溪这段时间在家里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姜栩栩自然感觉得出姜老太太不喜欢自己。 不过，那又怎么样？ 这家里不喜欢她的也不止这一个。 “我想，我读什么学校，我自己可以做主，不需要其他人同意。” 姜栩栩冷不丁开口打断了姜老太太和姜禹城的针锋相对。 姜老太太没想到她敢直接出声忤逆自己，刚要谴责，就听她话锋一转，看向了姜老太太身后的另一处，不紧不慢补充， “爷爷，你说是吧？” 姜老太太表情蓦地一顿，连带着路雪溪和姜澄表情也是一僵，扭头，就见姜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下了楼。 原本还横眉冷对的老太太，表情不自觉都收敛了几分。 第309章 你，一脸倒霉相 姜老爷子没有看姜老太太，一双沉睿的眸子自顾看向姜栩栩，眉眼带着一贯的温和，“你的事，你当然可以做主。” 姜家对这孩子亏欠太多，过去十八年，姜家没有帮助过她。 她凭自己走到现在，把自己养得足够优秀，又有着那么一身非比寻常的本事，姜家又凭什么做她的主？ 听到姜老爷子这话，姜栩栩原本被姜老太太弄得气闷的心情这才缓和一些。 一个家里总要有个讲道理的大家长。 否则她真的要转身就走。 姜老太太似是没想到姜老爷子居然这么护着姜栩栩，心下不满，还要说点什么。 却见老爷子眼眸轻扫，神色虽依旧温和，但语气却有些淡， “你刚回来，别听风就是雨的，再吓到孩子。” 路雪溪握着轮椅把手的手微微一紧。 她去接的奶奶，爷爷说奶奶听风就是雨，那不就是说是她在奶奶耳边说了什么坏话。 她想解释，但她也知道自己那点伎俩在姜老爷子面前是不够看的。 不敢开口辩驳，路雪溪只低了低脑袋，暗暗难过。 姜澄向来在意她的心情，这会儿当然第一时间发现了路雪溪的委屈，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当下开口， “爷爷，是我跟奶奶说姜栩栩上道教学院的事，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她上那个学校……” 姜栩栩一听他这开口的调调，没忍住摸了摸口袋。 啧，她身上没带禁言符。 可惜了。 姜瀚在旁边看她小动作，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姜栩栩刚刚那个眼神，他有点眼熟。 上回她给自己禁言的之前就是这种表情。 嗯……就，不是很耐烦的表情。 好在不等姜澄说完，那边姜禹城已经干脆打断了他的话， “姜澄，你特意回来，是想当面解释下潼市那边公司亏空了三千万的事吗？” 一句话，叫原本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滞。 姜禹同原本还在看热闹，冷不丁听到大哥这一声，顿时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什么？！你才过去接手几天你就亏了三千万？！”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怒指姜澄， “大哥把公司交给你是让你去历练！你这是去历练还是去捣乱！？就你这样还闹着自己开公司？你可别出去丢我的脸了！” 三叔在公司也是个和气性子，主打的就是跟自家大哥性格互补。 但对上自家两个儿子，脾气总也收不住。 姜澄过去还好，没怎么让他操心，谁能想到自己还是放心太早了。 三千万对姜家来说不算什么。 但一个物流业分公司两个月不到亏了三千万，这是能力问题。 姜澄还是第一次被自家亲爹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兜头就骂，尤其还是当着雪溪还有姜栩栩的面，整张脸瞬间涨红一片。 羞愤的同时，还有些委屈。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亏了三千万。 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把那边的事情理顺，一开始明明很顺利，偏偏上周，不知怎么的，就莫名地倒霉起来，刚刚签订的项目，资金投进去了，结果扭头就出事了。 姜澄不承认是自己的能力有问题。 哪怕把雪溪特意接到潼市，他一边照顾她也没有疏忽工作，可事情发生，责任确实在他。 他已经想好了回来后会被大伯和亲爸痛骂，也做好了准备，但雪溪提议去疗养院接奶奶回家，大伯看在奶奶的面上不会骂得太狠，他……也答应了。 这才有了今天突然归家的场面。 只是他没想到，姜栩栩也提前回来了。 姜澄略带怨念的目光看向姜栩栩。 注意到他的视线，姜栩栩微微侧眸，随即挑眉， “你不用看我，你最近运势低迷，一脸倒霉相，看我也没用。” 姜栩栩轻飘飘一句，瞬间叫在场包括姜澄在内的姜家人皆是脸色一变。 再次看向姜澄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探究和同情。 姜禹同原本对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也变成了错愕。 他……骂错啦？ 姜老爷子显然也没料到自家孙子还有这出，但他相信自家孙女的本事，刚想询问是怎么回事，不想姜老太太比他快一步，语带不善， “阿澄可是你亲堂哥！你怎么能这么咒他？！” 姜老太太这段时间一直待在疗养院，外界消息关注太少，只听雪溪说她入了玄门，就当姜栩栩是学的那些天桥底下算命的旁门左道，所以才上来就让她从道教学院退学。 至于姜栩栩刚刚说姜澄一脸倒霉相，不是咒人就是骂人，反正都不是好的。 姜老太太脸色不好看，姜家其他人却有些沉默。 奶奶，有没有一个可能，栩栩她是真的看出了什么。 饶是像姜澄这样向来看不上姜栩栩的，见识了她在直播里的那些表现，也不敢再说一句她那些本事都是糊弄人的。 所以他真的沾上什么霉运了？ 姜禹同刚刚虽然骂得狠，但到底是自家儿子，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他是倒霉相，姜禹同便下意识想要跟大侄女询问解决的办法。 听到姜老太太这话，顿时忍不住回怼， “妈！栩栩说姜澄是倒霉相，那他肯定是倒霉相，什么咒不咒的，你不懂别瞎说。” 姜老太太接连被两个儿子怼，整个都震惊在了当场。 姜禹同这个三儿子向来听话，也没什么野心，和他大哥不一样，三儿子在她和老爷子跟前向来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时候……居然会这么跟自己说话？！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都是什么？？？ 疯了，都疯了！ 为了一个姜栩栩，都不把她看在眼里了？！ 姜老太太还要发脾气，姜禹同却是自顾转向姜栩栩，好脾气地询问， “栩栩啊，你知道你堂哥这是怎么回事吗？三叔知道你堂哥之前做错事，三叔待会儿再揍他一顿给你解气，你能不能帮帮他？” 姜栩栩刚要开口，姜溯已经先一步拆自家亲爹的台。 “爸，你这是道德绑架我姐！我哥想找人帮忙他自己不能开口吗？要我说他就是活该，让他之前找人黑我姐，看，倒霉了吧？！” 姜澄：…… 不是，找人黑她这事是彻底过不去了是吗？ 第310章 车轱辘投胎的姜澄 姜澄想掐死这个倒霉弟弟。 姜禹同也想掐。 好歹是亲哥，说活该就过了。 不过…… 小儿子虽然莽，却也说在了点上。 他刚刚开口，确实有仗着长辈身份让栩栩帮忙的意思。 这确实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道德绑架。 姜禹同反省了一下自己，一旁的姜禹城也适时出声， “小溯说的对，禹同，阿澄已经长大，又是家里小辈里排二的，他有事，自己不会开口，难道还要你这个当爸的替他开口吗？” 姜禹城这么说着，一双眸子沉沉朝姜澄那边扫了过去。 姜家的孩子可以蠢，可以没本事，但不能没有担当。 姜澄被大伯这眼神一扫，再看自家亲爸明显一副大哥说得有道理的表情。 心底真真叫一个五味杂陈。 他不想求姜栩栩。 自己当初看不上姜栩栩，哪怕后面知道她有真本事，他也依旧没有跟对方和好的打算。 倒不是真的多厌烦这个堂妹。 只是， 雪溪因为姜栩栩的到来已经受了不少委屈，大伯和淮哥偏着她，爷爷也偏向她，连姜溯也开始跟在姜栩栩身后一口一个姐地叫着。 如果连他都开始和姜栩栩和解，雪溪就太可怜了。 他不可能背叛雪溪。 可是姜栩栩说他运势低迷，加上一脸倒霉相。 他不确定这个状况会不会给身边人带来影响。 不，或许已经有影响了。 他亏掉的三千万，是姜家的三千万。 如果放任不管，是不是之后还会亏掉更多的钱？ 姜澄的骄傲不允许他在别人眼中成为一个失败者。 眼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姜澄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开口， “我不需要她帮我，有那么多厉害的玄门人士，我就算真的遭了霉运，找那些人同样可以解决。” 姜澄说得认真，眉眼间满是不轻易妥协的倔强。 看得姜禹同满眼诧异和不可置信。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扑过去，大巴掌就直接呼他脑门上。 就像之前呼姜溯那样。 “你是车轱辘投胎吗这么轴！” 好好的自家人不求，非要求着外头那些不知是神是鬼的。 他要是真心认错请求，姜禹同不相信侄女真的会放任不管。 虽然大侄女外表看着冷淡，但看她对姜溯的态度就知道，她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小儿子之前那么讨人厌都被接受了，他觉得大儿子也行。 姜澄冷不丁被亲爹呼了一巴掌，整个身子都忍不住朝旁边踉跄了一下。 许是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顿时弯腰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那阵仗，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整张脸瞬间紫红一片。 姜家人都吓坏了，连刚刚说姜澄活该的姜溯也忍不住露出惊慌的模样。 只有姜栩栩不紧不慢开口， “不用担心，只是被口水呛到。” 说着，又慢吞吞补充，“倒霉的人都这样。” 听说是被口水呛到，姜家人都无语了。 姜禹同原本还以为是自己一巴掌把儿子拍内伤了，正着急着，听到栩栩这话，一时看向姜澄的目光也是万分复杂。 好一会儿，姜澄终于缓了过来，咳嗽声也慢慢变小，只是耳根依旧发红，也不知是被呛的，还是被羞的。 毕竟被口水呛到差点背过气这种事，真的很丢人。 同时心里暗暗心惊，他已经倒霉到这种地步了吗？ 难道他真的要求姜栩栩帮忙不可？ 姜澄还没从纠结中做出抉择，姜栩栩却是一点不稀罕他开不开口。 因为开口也没用。 “我刚说了，看我也没用，因为我帮不上他的忙。” 姜澄的运势不是单纯被阴物缠身而陷入的低迷，更像是自身的气运莫名缺了一道口。 被阴物缠身，运势只会因为被压制而暂时低迷。 但姜澄的运势，更像是，被人凭空拿走了一个缺口…… 想到什么，姜栩栩杏眸微动。 姜淮一直注意着她，自然没错过她眼里的细微变化。 侧头，低声问她， “想到什么了？” 姜栩栩忍不住看一眼姜淮。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姜淮敏锐得过分。 明明总是一副带着笑的样子，待人接物温和得过分，偏偏一双眼厉得像刀子。 姜栩栩心里小小腹诽着，倒也没有瞒着自己想法的意思。 “我虽然帮不了他，但可以给他一个方向。 姜澄这样的情况，我昨天也见到过一例，就是和我一起拍直播综艺的那个卢有瑜。” “卢有瑜和姜澄一样，运势有亏导致低迷，霉运缠身，但她是因为昨日被恶意夺身，对方离开时同样带走了她的部分运势，而这部分运势是找不回来的。” 姜栩栩说着，杏眸定定看向姜澄， “你的情况，和她很像。” 一旁的路雪溪听她提起卢有瑜和被恶意夺身，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有些不确定姜栩栩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故意说给她听的。 但转念一想，姜栩栩和她之前接触了那么多次都没有发现系统的存在，现在肯定也不可能察觉。 这么一想，一颗心又瞬间安定下来。 抬眼，露出了和周围姜家人如出一辙的惊讶表情。 姜家人虽然都看过不少姜栩栩在网上“大发神威”的片段，剪辑的人更是从多个角度多种手法展现了姜栩栩的“牛逼”，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很快接受了姜栩栩是有真本事的这一事实。 但他们虽然看过录屏剪辑，却不是人人都看直播。 对于网上娱乐消息的更新速度也不如网友。 姜溯作为全家唯一一个全程跟追直播的，见状立即跳了出来，举手表示， “我！我知道这个瓜！” 然后，他迅速将昨天卢有瑜被娃娃夺身，并且今天直播一直倒霉的事情说了。 姜家人听完，别说，情况跟姜澄确实挺像。 唯一不同的是，姜澄没有被娃娃夺身。 “我没有被娃娃夺身，我一路都好好的。”姜澄强调。 他不觉得自己跟那个卢有瑜的情况有哪里相像。 姜栩栩指不定是不想帮他才随便说的借口。 姜溯却像是想到什么，忽的开口， “澄哥虽然没有被夺身！但是他有娃娃！” 姜溯大声说， “路雪溪送的娃娃！” 第311章 大儿子较真，大孙子助攻 路雪溪喜欢娃娃，这是姜家人都知道的事。 之前和路雪溪交好的几个小辈也都收到过她送的定制娃娃。 这不算什么秘密。 只是这个档口提起来，却不是什么好事。 “别瞎胡扯！说你哥的事呢做什么扯到雪溪头上？” 姜老太太第一个反应，张口就训斥姜溯不着调。 姜溯梗了梗脖子，想说他才不是胡扯。 他之前房里就摆着一个呢。 不过知道她娃屋里还放着个死人头发做的娃娃后，他就把自己那个娃娃给扔了。 别问，问就是膈应。 “卢有瑜收到的娃娃脑袋里融了死人的碎骨，因为死人组织做成的物件更容易作为邪术的媒介。” 姜栩栩忽然开口，杏眸凌凌看向路雪溪， “我听说，哥哥之前在你娃屋里也找到一个死人头发做成的娃娃？” 姜栩栩之前处理卢有瑜的娃娃时虽然有过联想，但并没有深究。 毕竟玩娃娃的人很多，不能因为一个娃娃出了问题就判定所有的娃娃都有问题。 但和路雪溪在一起的姜澄出现了和卢有瑜同样的气运亏损，两件事放到一块就不得不引人遐想了。 姜栩栩也没有掩饰自己怀疑的意思。 路雪溪听她再提起那死人头发做成的娃娃，脸色刷的有些白，面上更是写满了无措和不可置信的慌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个娃娃头发是死人头发做的，我只是在工作室定制了个娃娃……” 依旧是那天晚上如出一辙的反应，只是这一次她没有使劲摇晃脑袋导致伤口崩开而昏迷，反而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奶奶，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娃娃有问题，你相信我，要是知道娃娃有问题我肯定不会放在家里的。” 姜老太太对着其他人还有些严厉，但对着路雪溪却是一脸的慈爱，见她哭了更是一脸心疼， “雪溪别哭，奶奶当然是相信你的，好孩子，别哭。” 姜老太太从小偏宠这个娘家孙侄女，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这也是为什么路雪溪要特意把老太太接回来的原因。 她知道姜淮肯定会揪着死人头发娃娃的事不放，而这个家里唯一能真正护住她的，只有姜老太太。 姜澄虽然站在她这边，但他分量不够。 也是她太过着急，在对卢有瑜出手后又从姜澄身上支取了不少气运。 两件事凑在一起，这才叫姜栩栩生了怀疑。 早知道她今天会突然回来，她就带奶奶晚点回家了。 路雪溪难过伤心的眼底带着两分懊恼。 姜老太太看得愈发心疼，干脆一摆手， “好了！刚回家就闹得家里不痛快！闹得我头疼，都散了散了。” 姜老太太知道娃娃的事，雪溪来找她的时候已经解释过了，原本还觉得她小题大做，这么一点小事家里哪个会真的怪她。 没成想亲眼见到，还真一个个揪着不放！ 姜老太太没有明说，但眼神却是不耐烦地看向姜栩栩。 话里话外都是她闹出的不痛快。 这个场景何其熟悉。 姜栩栩刚回家那会儿，因为不肯把房间让给姜滢，姜澄几兄弟也是话里话外指责她闹得家里不安生。 老太太这个态度，瞬间就戳中了姜禹城的痛点。 那时候没听清事情全部过程就随口让栩栩让出房间，哪怕后面栩栩没再生气，姜禹城只要想到就觉得后悔。 他已经糊涂过一次，这次怎么还能让老太太把事情怪到栩栩头上！ “妈，事情要说清楚，现在是在说姜澄的事。亏空三千万的事是我提出来的，娃娃的事是姜溯说的，栩栩从她专业角度提出怀疑，怎么就叫闹了？” 姜禹城声音明厉，更难得的周身散出一股压迫感， “难道家里出了事，大家不该问个清楚？哭一哭就能把事情揭过去了？” 姜禹城的突然较真，别说姜家人，就是姜栩栩也有些诧异。 都听得出刚才姜老太太是为了维护路雪溪才故意说这话把事情揭过。 她是家里的老太太，身体向来不好，今天又是刚刚到家。 就算是为了让她宽心，大家也应该顺着她的话就这么散了。 谁承想，一贯顺着亲妈的姜禹城反而较起了真。 尤其最后那句话，明显是针对路雪溪的。 姜禹城虽然外表严厉，教训起家里其他侄子也从不手软，但对于寄养在家里的路雪溪，因为不是姜家人，哪怕她做错事也不会太过苛责。 这还是第一次，姜禹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现出对路雪溪的不满。 虽然这样说有仗着辈分欺负小辈的嫌疑。 但老太太现在不也是仗着辈分欺负他女儿这个小辈吗？ 老太太既然要护着路雪溪委屈他女儿。 那也别怪他让她护着的路雪溪没脸。 果然，在听到姜禹城这话的瞬间，路雪溪整个僵在原地，连假哭都不敢了。 姜老太太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老大。 第一次怼她可以说是话赶话。 可连着被怼了两趟，老太太明显气坏了。 指着姜禹城，手指都有些颤抖， “老大！你……你这是在怪我？！” 姜禹城沉着脸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姜淮笑着接了话， “奶奶，爸没有那个意思，他只是心疼你。” 姜淮说着顿了顿，似是无奈， “都知道你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家里这些小事大家都不愿意闹到你跟前，就连爷爷之前也特意交代不让你费神……” 姜淮说得隐晦，但意思却很清楚。 明知道你身体不好要静养，却为了这么点小事把你请回家，这不只是不懂事，还是没把你身体放在心上。 姜淮这话一出，路雪溪和姜澄脸色都是一白。 路雪溪是急着想给自己找个靠山回来护着自己，姜澄是听了路雪溪的话希望有奶奶在不被大伯骂得太惨。 他们都没考虑过老太太来回奔波会不会累坏身体。 姜淮这话，他们没法反驳。 姜老太太听着大孙子这话，心里也莫名不得劲，但还是下意识想给两人开脱， “是我自己想回来看看孙女，他们是听到主治医生说我好多了才……” 姜老太太话没说完，肩膀忽然被身后的路雪溪轻轻按住。 “奶奶，淮哥说的没错，是我不懂事。” 她声音很轻，这次却没再故作无辜地说什么借口，同样的套路，用太多次就不灵了。 心底暗暗揪紧，路雪溪最终还是看向姜淮，做出了决定， “既然栩栩和小溯都觉得我的娃娃有问题，我会把家里的娃娃，全部处理掉。” 第312章 得寸进尺的姜溯 路雪溪说出这话时，声音明显有些艰难。 原本以为老太太出马，这事能干脆接过去，但姜禹城和姜淮，甚至姜老爷子的态度让她知道，今天这事不好糊弄过去。 她只能以退为进，拿出态度。 果然，在听到路雪溪这话的瞬间，姜家人都明显有些意外，尤其是几个小辈。 路雪溪娃房里的娃娃，那可是从小攒到大的，平日里都宝贝得紧。 现在居然说要全部处理掉？ 那跟被迫断了自己的爱好有什么区别？ 姜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雪溪！他们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你不用这样！你的东西你想留就留！” 如果说他刚刚真的有一瞬闪过是不是真的跟娃娃有关的念头，那么现在，他是半点不怀疑的。 他觉得姜栩栩就是借题发挥！ 她还在记恨当初雪溪没把娃房让出来给她用！ 姜禹同，姜禹同想再狠狠给这臭小子来一下。 废话那么多，怎么哪哪都有你？！ 姜老太太同样一脸沉怒， “没错！我看你们谁敢把雪溪的东西处理掉？” 老太太生气了，连最疼爱最骄傲的大孙子都怨上了， “阿淮，我知道你找回亲妹妹，对雪溪这个妹妹就看不上眼了，但雪溪好歹是我们家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我不准你们这么欺负她！” 老太太又瞪向大儿子， “还有姜澄的事！不就是亏了三千万，家里又不是亏不起这点钱，为了这么点小事，还掰扯到什么运势上，你也是糊涂！要说我都是胡扯！” 不得不说，路雪溪这招以退为进，彻底拿捏住了这一老一少。 话说到这里，路雪溪要是舍不得那些娃娃，完全可以顺着老太太的话留下娃娃。 但她既然说了那话，要是因为老太太几句话就收回，反而显得自己刚才是故意以退为进。 她要做，就要坐实了，只有让老太太和其他姜家人都亲眼见到她受到的损失，才会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才会……在偏向她的同时，越讨厌姜栩栩。 路雪溪心里有了主意，也没再装模作样地假意劝老太太。 第二天一早，她就带着家里的阿嫂，把屋里近百只娃娃都装进纸箱里让人直接拉去焚化场。 这么做，也是为了彻底杜绝姜栩栩对她的怀疑。 但事实上，她能这么干脆地放弃整个娃屋里的娃娃，是因为最重要的那几只娃娃，早在她被姜澄带去潼市时已经一并带走了。 就是可惜了她大部分的收藏品。 不过路雪溪并不后悔。 因为她这一明显自证的举动，原本还对她心存怀疑的其他姜家人，比如姜瀚也都很快放了心，也和姜澄和姜老太太一样，多少觉得是姜栩栩太过咄咄逼人。 嗯，虽然之前说话的是姜禹城和姜淮，但他们是为姜栩栩说话，这锅自然还是给了姜栩栩。 “姐，你别管他们，我肯定路雪溪的娃娃就是有问题，她这么做估计就是为了顺势毁尸灭迹！” 姜溯一副自己看透本质，聪明绝顶的表情。 姜栩栩这边收拾东西准备回学院，原本她就是请假去录综艺，昨天回家是意外。 姜老太太的态度她不喜欢。 至于路雪溪是不是和那个所谓的系统能量有关系，她没有证据，揪着不放没有意义。 如果她有问题，就算烧掉所有娃娃，后面也肯定还会继续出手。 习惯了夺取的人，不会因为一次挫折就放弃了夺取。 她只要等着就好。 姜溯见姜栩栩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有些不得劲地围着她转。 姜栩栩走哪他跟哪，一副小狗腿的样子，哪里还有之前小霸王的样子？ 想到他昨晚还算给力，姜栩栩难得没有晾着他，收好东西，这才问他， “说罢，什么事？” 姜溯一听她开口，顿时眼眸大亮，随即委屈巴巴地看她， “姐……之前姜瀚抢我手机联系你，你把我拉黑了，能不能把我放出来啊？” 虽然是姜瀚做的坏事，但姜溯也担心他姐是不是还记恨他以前的事，故意趁这次机会把他拉黑，不然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不把他放出来？ 姜栩栩看着姜溯那有些忐忑的小模样，难得有那么点心虚。 她倒不是故意想把他就此拉黑。 她是真的忘了。 唔……之前好像有想起来过，但是后面被什么事情打了茬，又彻底忘在了脑后。 姜溯今天要是不找她，她还能继续忘。 没有废话，姜栩栩干脆摸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把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好了？”姜栩栩问。 姜溯乐颠颠点头，尤其是看到姜栩栩这干脆的动作，他就知道自己是多想了。 他姐怎么会故意不把他放出来。 果然还是忘了！ 前头说过，姜溯是个懂得得寸进尺的人。 敌退我进，敌再退，我再进！ 确定了姜栩栩的态度，姜溯毫不犹豫又从兜里掏出那块破裂了的玉牌， “姐，这个玉牌好像不能用了，能不能再送我一个新的？” 他刻意咬重了那个“送”字。 倒不是缺钱，就是想确认他在他姐心里的位置有没有更近一步。 毕竟现在这个是他花二十万买来的，虽然说没多少钱，这价格还是他姐便宜给他的，但到底跟姜淮那种送的意义不一样。 人家亲近的都是直接送的呢。 姜溯也想要送的。 姜栩栩看着姜溯那眼巴巴的样子，虽然觉得莫名，但还是转身，从她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块新的玉牌直接递给他。 这个原本也是给他重新做的。 只是最近忙，没顾得上给。 姜溯见她真的给了自己一个崭新的玉牌，还有些不可置信，惊喜之余，又不确定追问， “姐，这个是……送我的吧？” 姜栩栩睨他一眼，“你要给钱也可以。” 看在他表现良好的份上，可以便宜个十万块。 姜溯才不想给钱！ 他就想要免费的！ 这可是他姐认可他的表现！！ “不给！我没钱啦！”姜溯笑嘻嘻说着。 见他这幅样子，姜栩栩也不自觉牵了牵嘴唇。 许是看姜栩栩今天太好说话的缘故，姜溯再次蠢蠢欲动了， “姐，所以网上说你恋情曝光那事是不是真的啊？那人是谁？？” 姜溯一脸八卦，姜栩栩顿时不想惯着了，正准备把人赶出去，冷不丁的，却听姜老太太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质问， “你谈恋爱了？” 第313章 我是姜栩栩的男朋友 姜禹城大中午被老太太喊回家，还以为老太太是不是出事了。 比如被昨天的事气着了之类的。 结果一到正厅，就见老太太好端端坐着。 旁边还坐着好几个小辈和老二家的。 再一看，姜栩栩和姜淮也在。 “姜淮，你今天不是送栩栩回学院么？” 不等姜淮开口，旁边的姜老太太已经沉着脸发了话。 “回什么？我不许她再回那什么道教学院。” 姜禹城一听又是这事，顿时脸色一沉，“妈，这事昨天不是已经说清楚了，栩栩她……” “你们乐意让她学那些骗人的玩意儿我可以不管，但她小小年纪谈恋爱，还闹得网上消息到处都是，我就问你，这事你知不知道？” 姜禹城还以为是什么事，一边在姜栩栩旁边的位置坐下，一边随意应道， “我知道。” 女儿在综艺里被“欺负”了好几次，姜禹城平时忙没法像姜溯一样实时看直播，每次开播都让秘书室的小助理盯着直播记录下来，有什么突发情况则会及时告知他。 姜栩栩恋情曝光那么大的瓜，他当然是知道的。 姜老太太见他神色自然，一时忍不住气结。 敢情家里人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 “你就不管管她？” 姜老太太指着姜栩栩说，“她才刚开学几天就谈恋爱，还在那个什么综艺里被人拍到，好好一个姜家大小姐，弄得像个女明星似的天天被人在网上讨论，姜家好歹是有脸面的人家，她这样让外人怎么看我们姜家！” “我为什么要管？栩栩十八岁了，就算谈恋爱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不被人骗，姜禹城乐得她像个普通女孩子一样享受青春。 不过就自家女儿这本事，他觉得一般人根本骗不到她。 至于在网上被议论…… “当初禹民当歌手做音乐也不见您反对，怎么轮到栩栩就不行了？” 姜溯在一旁暗暗点头，就是就是。 姜禹民这会儿不在家，但姜禹城既然提到人，姚琳少不得也要插句嘴， “大哥你别生气，妈也是担心栩栩年纪轻被人骗。” 姚琳说，“栩栩虽然有本事，但到底年纪还小，见过的人少……” 没等姚琳说完，姜栩栩就轻飘飘打断她的话， “二婶说错了，我见过的‘人’不少。” 算是见过的鬼，加起来可能比姜老太太见得都多。 至于被骗。 不谦虚地说，是人是鬼，她一眼就能看得清。 姚琳被不轻不重地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但很快恢复如常，笑着附和， “也是，你那么大的本事，又会看相，看人说不定比我们长辈看得还准，要不就趁这机会，把人请到家里坐坐，你爷爷奶奶肯定都想见见。” 姜禹城听着姚琳这话有些不赞同。 他虽然不年轻了，但也知道现在的小年轻谈恋爱不喜欢随便带给家长看。 如果能看，他第一个就想看。 为着不给栩栩压力他都忍下了，结果你一个二婶反而比我还积极？ 姜禹城就看向旁边的姜老爷子， “爸，你也这么想？” 他觉得老爷子不该是会跟着老太太小题大做才对。 却见姜老爷子笑眯眯， “栩栩要是有对象，我也想见一见。” 老爷子倒不是反对，但确实好奇这个孙女能看中个什么样的人。 也是因为姜老爷子这个态度，姜栩栩才会坐在这里。 否则在姜老太太发作的第一时间她就直接走人了。 早知道事情闹得这么复杂，当初不应该让褚北鹤直接压下热搜，而应该直接解释清楚。 姜栩栩倒是很想解释自己没恋爱，可是…… 她微微侧眸，看一眼旁边。 何元英的换了一身旗袍，就飘在边上，这会儿还在喋喋不休， “十八岁虽然年轻，但在我们那会儿都可以当娘了，有个道侣不是很正常的么？主人的家人瞧着比我还要古板呢。” “那位少爷可是了不起的人物，你们见到都要自惭形秽的。” “主人，就让他们见见！看他们见过后还能说出什么来？” 确定自己的鬼仆身份后，何元英也开始换了称呼。 姜栩栩一边听她喋喋不休，一边听姜老太太这边说话，只觉头痛，想着跟何元英已经定下契约，就算现在知道真相她估计也不敢造次。 便准备破罐子破摔说出事实。 然而不等她开口，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姜淮忽然收起手机，微笑出声， “那就见一见吧。” 姜栩栩蓦地看向姜淮，其他姜家人也刷刷看向姜淮，姜溯更是迫不及待追问， “淮哥！你是不是知道我姐的对象是谁？！” 姜淮但笑不语。 一旁的姜禹城板着脸，心底冒着酸气。 怎么回事？ 他这个亲爸都没见过栩栩的对象，怎么姜淮这个哥哥就先见过了？ 栩栩是不是偏心她哥？ 从一开始就安安静静没出声的路雪溪也忍不住探究抬眸。 她其实是不相信姜栩栩有什么恋情的，她想象不出什么样的男人会喜欢姜栩栩这样的女孩。 只是姜老太太发作，她便乐得待在旁边看好戏。 姜澄和姜瀚心里也是大概的想法。 一屋子人心思各不相同，但都有些好奇姜栩栩所谓的对象是谁。 就在这时，玄关的门铃响起。 姜淮微微侧眸，神色温矜中带着随意，示意关家，“应该是人到了，把人请进来吧。” 这话一出，屋里所有人都忍不住升起了期待，就连姜老爷子都好奇地看向了正厅门口。 姜禹城听说来的可能是栩栩对象，暗搓搓挺直了身板，整个人微微紧绷。 一众姜家人说是翘首以待也不为过。 姜栩栩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待看清门口透出的一缕金光时，她有些麻了。 姜家人看不到金光，只听着脚步声缓缓走近。 先是明叔略显微妙的表情，随后让出一步，露出了身后稳步而入的褚北鹤。 颀长挺拔的身形，衬着一身淡沉冷厉的气势，周身矜贵，却压迫感十足。 姜家人认出褚北鹤，皆是一愣，一时没联想到其他，只当他有事上门。 还是姜禹城率先开口， “北鹤，是有什么事吗？” 褚北鹤可不轻易上门，肯定是有什么事要跟他商量，可他还等着人呢。 姜老爷子虽然想看未来孙女婿，但对上褚北鹤也不怠慢，就准备将人请到书房说话。 却听褚北鹤缓声开口，声音冷冽却沉稳， “听说老爷子和伯父想见我。” 姜老爷子、姜禹城：？？？ 褚北鹤神色一如既往的透着冷然的矜傲，但对上姜老爷子和姜禹城时却带着几分对长辈的敬重。 他说， “再次认识一下，我是姜栩栩的男朋友。” 第314章 褚北鹤，是个讲究人 姜家人……准确来说，包括姜老爷子在内的姜家人，这会儿都明显愣在了当场。 他们怀疑自己幻听了。 他刚刚说……他是谁来着？？？ 褚家的小子和栩栩？？ 这两人是怎么走到一块的？？？ 这真的不是开玩笑么？ “你是，褚家的那位……” 姜老太太见褚北鹤的时候不多，但并不妨碍她认出对方的身份。 褚家那辈的新当家。 四大家族里最年轻的当家人。 这样的人，和姜栩栩？？？ 姜老太太不敢置信。 姜家其他人更不敢信。 路雪溪尤甚。 在听到他自称是姜栩栩男朋友的瞬间，她更是失态地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里的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不可能！” 褚北鹤，怎么会和姜栩栩走到一块？！ 他们才认识多久？！ 姜澄和姜瀚被她的动作惊得回神，尤其姜澄，看着路雪溪的反应，表情有些沉。 褚北鹤的目光冷冷朝路雪溪的方向扫去，却是连回应都懒得的样子。 姜淮也是笑问，“怎么不可能呢？” 脸上虽然带着笑，声音里却透着危险的凉意。 路雪溪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时脸色有些涨红。 “我、我的意思是，栩栩和北、褚先生认识的时间也不长……” “这种事，本来也不是认识时间长短决定的。” 姜瀚在旁边说了一句十分中肯的话。 路雪溪没想到姜瀚会突然开口，甚至有些疑心他是不是在内涵自己。 毕竟她花了三年时间都没把好感值提升半点。 三十分系统给她强加的初始值，剩下的八分……不对，现在是七分了。 七分，基本就是对一个可有可无的相识者的分数。 还是看在她是姜家远亲的份上。 路雪溪不愿意相信，她花了三年，只勉强找到机会在褚北鹤面前露脸，一分好感都没刷到。 姜栩栩和他认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居然就在一起了？ 想来想去，她和姜栩栩的区别，大概是姜栩栩有一个亲哥是姜淮吧。 借着姜淮和褚北鹤的关系，可不就近水楼台么…… 果然还是亲哥啊。 之前她暗示想让他带着自己出门，姜淮都直接拒绝了…… 许是想什么来什么，路雪溪这边惦记着褚北鹤那37分的好感值，脑海中就冷不丁听到系统的反馈。 【宿主！褚北鹤好感值-8，因原有好感值低于下降分值，初始三十分自动收回，目前好感值-1，这个攻略目标废了。】 路雪溪：…… -1分！！ 路雪溪双眸发红。 这还是她第一次负分！ 怎么会这样？！ 就因为她刚说了一句不可能，他就讨厌上自己了？ 路雪溪不甘心，更不愿意接受自己在对方心里没有半点位置！ 虽然她有很多攻略目标，可她一直以来最想攻略的，始终是褚北鹤。 为什么会这样？ 路雪溪越想心里越觉得不甘，可她不敢再对上褚北鹤那冷沉的眸光，只能下意识朝姜栩栩看去。 眼底却不受控制泄露出一丝嫉恨。 都是因为姜栩栩的存在。 他才连那最后一丝好感值都不肯给她留。 姜栩栩察觉到异样的目光，扭头对上路雪溪那来不及收回的嫉恨目光，却不再像过去那样无视她，反而冷冷朝对方瞪去一眼。 杏眸又凶又冷。 路雪溪心头莫名一颤，忙不迭低下头去。 姜栩栩见她退缩，这才不再理会对方。 起身，径自走到褚北鹤跟前，踌躇一瞬，这才低声问他， “你怎么来了？” 褚北鹤微微垂眸，见她眼底不带半分娇羞或诧异，只有几分不赞同的纠结，尽管如此，依旧透着股莫名乖巧的味道。 他眸色微敛，只道， “姜淮说你家里人想见我。” 还有一个就是， “你被逼问，我总要负责。” 是的，负责。 之前道侣的说法是他默许的，恋情曝光的是也是他说了会处理，现在她遇见麻烦，就代表他没处理好，他当然应该负责。 如果不是担心吓到姜家人，他原本想直接说是未婚夫。 姜栩栩不知道褚北鹤还想着未婚夫的事，听他说到“负责”，她瞬间就接受了。 毕竟褚大佬，好像还挺爱负责的。 之前也是，因为将她身份透露给了宋家间接让她“离家出走”，当时他也说了会负责。 嗯，是个讲究人。 两人这边小声说话，虽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是……能让褚北鹤这样低声细语地就近说话，姜家人瞬间就相信了两人的恋爱关系。 姜溯从最开始的傻眼，反应过来后就是兴奋。 “北鹤哥是我未来姐夫！！” 他即将成为褚大魔王的小堂舅！！！ 他、可太牛了！！！ 不行，他开学必须在学校横着走一走。 姜瀚比姜溯反应要好一点，毕竟……他可是亲眼见过姜栩栩和褚北鹤私下接触的。 两人之前瞧着就不陌生。 要说全家最淡定的，大概就是姜淮了。 此时看着两人说话，姜淮脸上是一如刚才的和煦微笑，只是仔细看时，那笑里又带了些凉意。 他就知道。 这老魔王对他妹妹不怀好意。 偏偏栩栩每次都被他哄着。 就这，还说两人没关系？ 姜淮虽然不想让家里人那么快承认褚北鹤，但她更不喜欢奶奶对栩栩的态度。 栩栩既然因为恋爱的事情被家里“刁难”，褚北鹤就别想置身事外。 也好在，他给他发消息后，他没有犹豫地过来了。 否则，褚北鹤在他这里别想好过！ 在场所有姜家人里，要说心情最复杂的还要数姜禹城。 作为姜家现任掌舵人，他和褚北鹤的接触并不算少。 单从他的家世样貌甚至能力来说。 褚北鹤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不见原本最不满的姜老太太这会儿都安静了么。 褚北鹤的身份，不止在海市，便是在国内都是赫赫有名的。 毫不谦虚地说，他绝对是上流圈中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 哪怕是姜淮，对上褚北鹤都要略逊一筹。 作为一个长辈，姜禹城对褚北鹤有着绝对的欣赏和认可。 但那仅仅是把他当做一个正常晚辈的情况下！ 第315章 这不是抱大腿的正确姿势 再把他当做栩栩的对象来看，姜禹城就觉得哪哪都不满意了。 年纪……比栩栩大了得有八岁吧？ 岁数太大。 性子……性子太冷，强迫症这类的毛病也严重。 看着也不像是个会疼人的。 样貌……样貌不错。 跟他家栩栩站在一块还挺像那么回事。 门户……两家绝对算是门当户对。 就是父母双亡，褚家那些个长辈这两年虽然被褚北鹤一直压着，但都不是好相与的主。 家里不省心。 再说三观…… 之前也没听说褚北鹤信什么风水术数，怕是没什么共同话题啊。 姜禹城在心里暗暗数落，每数一样，脸上表情就更严肃一分。 “你跟栩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既然是以对象的身份上门，姜禹城对他的语气自然不会像之前那样客气。 他倒不是怀疑褚北鹤故意糊弄自己。 就是路雪溪，也没想过今天这事可能是为了给姜栩栩脱身而演的一场戏。 毕竟，谁能请动褚北鹤演这种戏？？ 姜淮就算跟他关系再好，褚北鹤也不可能会答应这种事。 姜禹城没有怀疑，但该问的还是得问清楚。 褚北鹤就看一眼姜栩栩，姜栩栩不说话，任他发挥， “前天。”褚北鹤说。 “前天？”姜家人诧异。 “前天？”何元英也诧异。 前天，那不是褚北鹤去剧组接人，她第一次缠上人的时候么？ “嗯。”褚北鹤说，“她前天才第一次承认我们的关系。” 对大鬼承认他是她的道侣，也算是承认关系。 姜淮第一次听到这个细节，看向姜栩栩时，眼神顿时有些欣慰。 原本以为自家妹妹是被老魔王糊弄拿捏住的。 现在看来，主动权好像是在栩栩这里。 嗯，这很可以。 女孩子谈恋爱，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那你们之前？”姜禹城想知道自家女儿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拐走的。 明明之前都毫无迹象。 也不对，好像也不是没有迹象。 之前似乎有一次是栩栩留在褚家直到晚上才回,雪溪还特意上门找人去了。 “我之前遇到了一点非自然科学的麻烦，找她帮了个忙。” 他说的是那次在山里被椒图缠上的事。 姜瀚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这个我知道。” 他当时就跟着的，当时还纳闷两人怎么碰到一块来着。 姜禹城看一眼姜瀚，接着道， “在那之前她也找我帮了一点小忙。” 姜溯立刻举手，“这个我知道！” 姜禹城：…… 敢情不是毫无迹象，只是他这个当爹的一无所知…… 这你帮我我帮你的，接触多了可不就走到一块了么。 姜禹城郁闷之余，忍不住开始反省自己。 是他这个当爸的对女儿关心不够啊。 姜禹城还想继续追问细节，好在姜老爷子及时打断他的话。 之前顺着老妻的意思询问栩栩，因为他确实想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这个孙女虽然本事不俗，行事看着沉稳又独立，但也不能忽略她今年才十八岁的事实。 十八岁，哪有真正的成熟稳重。 不过是因为过去的经历，逼着让自己看起来成稳罢了。 她选的那条路，他这个做爷爷的没法给她太多助力，那就在这些事情上帮着把把关吧。 如果说之前还有担心，那么在看到褚北鹤后，姜老爷子是半点不担心了。 他又看向姜老太太， “现在见过人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姜老太太嗫嚅了一下唇角，哪里说得出不好的话来哦。 光褚北鹤三个字说出来，那就没人能挑他一句不好。 姜老爷子见状，面上笑意稍敛，随后一锤定音， “反对栩栩去道教学院还有综艺的事情以后都不许再提，栩栩是我们姜家的长孙女，你这个当奶奶的，只要疼爱好晚辈就好。” 最后一句话，显然说得意有所指。 姜老太太有些气闷，觉得老头子太过惯着这个半路捡回来的孙女。 想要反对，但看着面前的褚北鹤，最终还是闷应了一声。 褚北鹤也没有多留，只是顺势提出由他送姜栩栩回学院。 姜淮：？？？ 光明正大抢我的活？？ 姜淮忽然觉得今天让褚北鹤这么快在家里人面前过明路，好像也不是很明智…… 姜家花园。 司机帮着姜栩栩把东西提到车里，姜栩栩和褚北鹤走在花园里，两人这才勉强有了私下说话的机会。 “今天的事谢谢你，之后我会找个时间，跟家里人说我们分开了，这样他们也不会疑心什么。” 姜栩栩很是实事求是地说了自己的打算。 她没打算因为今天的事就彻底赖上大佬，褚北鹤这个年纪，不能因为她耽误人家谈恋爱。 这不是抱大腿的正确姿势。 姜栩栩打算得很好，褚北鹤往前走的步子只稍稍一顿，又如常向前，并没有跟她纠缠这个该怎么“分开”的问题，只声音淡淡， “是我擅自去找的你，后续一切事情发展都是我的责任，你不用谢我。” 声音虽淡，但莫名的，给姜栩栩一种他不太高兴的感觉。 但是转念一想，莫名被逼着认了个女朋友，以大佬的脾性确实应该不高兴。 他没说出来，只是因为教养使然。 这么一想，姜栩栩还有些惭愧，又认认真真强调了一下， “我知道你是为了负责，放心，仅此一次，我也会尽快跟家里人说分开的事。” 不会拖着的。 褚北鹤听她再次强调，脚下一顿，直接停在原地不走了。 褚北鹤不走了，姜栩栩自然也跟着站定，扭头，就见大佬被金光笼罩下的眸子深深朝她看来。 冷练幽深的黑眸，似不带任何情绪，偏偏给姜栩栩一股没由来的压迫感。 她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总归不是什么危险的感觉，于是杏眸直愣愣地……回视过去。 两人对视了将近两秒，最终还是褚北鹤率先收回视线， “走吧。” 说罢长腿再次往前迈出。 姜栩栩落后一步，看着前头被金光包裹的高大身影，暗暗输了口气。 刚刚那一瞬，她以为大佬不准备送她回学院了呢。 自己的感觉还是太片面了。 这么想着，姜栩栩快步跟上，只是刚走两步，身后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哭嚎，伴随着阵阵阴气，朝着她和褚北鹤快速逼近， “栩栩！主人！你不要我们娘儿俩了吗？！” 第316章 别催我＝别跟我说话 姜栩栩回头，就见何元英捧着大了点的小婴灵朝她迅速飘来，表情俨然一副被渣男抛弃的悲愤与哀怨模样。 再听她的称呼，姜栩栩只觉太阳穴突突跳了好几下。 你们哪里来的娘儿俩？ 出生年代都不同好么？ “栩栩，你都跟我结契了，怎么能丢下我们不管？” 因为姜栩栩的要求，何元英只能改口喊她的名字，也是昨天回了姜家她才知道，栩栩除了她家里竟然还有一只小婴灵，就这竟然还一直推脱着不收她。 养一只和养两只明明没区别。 不过好在，她和小婴灵一见如故，昨晚还特意喂了它一点阴气帮它长大。 何元英上辈子没机会做女子，更没机会做一个母亲，喂一只小婴灵，也算弥补了点遗憾吧。 姜栩栩不知道何元英的心思，只跟她解释， “我去的学院是道教学院，学院不许阴物入内，鬼仆也一样。” 再说何元英瞧着就不是能安分待在法器里的，带她上了山万一她半夜出来溜达，被学院的老师或者哪个学生瞧见，不小心给消灭了呢。 姜栩栩肯定不能带她一起去的。 眼见何元英带着小婴灵一起眼巴巴看着她，姜栩栩想了想，道， “把你带过去也行，毕竟褚北鹤就住在姜家隔壁，把你留在家里我也不放心……” 姜栩栩这么说着，就见眼前鬼影刷的一下离她两米远。 何元英捧着小婴灵，端庄地飘在半空，朝她微笑挥手道别， “栩栩你放心上学去，我会帮你好好守家的。” 姜栩栩：…… 懒得再理会这两只，姜栩栩挥挥手让它们回房间好好呆着，不准到处乱窜留下什么阴气影响姜家人。 至于留着这两只可能会去骚扰大佬，姜栩栩不担心，她跟何元英结契的时候已经顺道下了禁制了。 把何元英留在姜家，不止可以帮着小婴灵尽快达到克重，还能帮她盯着路雪溪那边。 如果说之前有点怀疑，那么在路雪溪销毁了所有娃娃后，她的怀疑就更深了。 毕竟正常情况下，她怀疑她的娃娃有问题，她应该让她检查，而不是一股脑全部销毁。 姜栩栩猜测路雪溪跟那些会夺身的娃娃是有关联的。 更甚者，她和那个所谓的系统也有关联。 只是那系统的存在根本无法感知，之前被她困在玉牌里的奇怪能量她寄给了易盏，结果没有出来前她也不好说。 眼下只能先盯着，等她再次出手，一切就有了定论。 姜栩栩又交代了何元英和小婴灵照顾小漂亮。 毕竟小漂亮不受姜老太太待见，如果不是学院不允许，她倒是想把它给带上…… 这边说话的功夫，褚北鹤已经坐进了车后座。 姜栩栩正要快步过去，又冷不丁看到花园另一头正探头探脑的姜瀚。 杏眸对上一眼，只一瞬的功夫便被她收回。 姜栩栩假装自己看不见，抬腿就要走。 那边姜瀚却是快速朝她跑了过来，堵着她， “赑屃玉雕的玉料我挑好给你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帮我做？” 姜栩栩只看他一眼，“我说过三个月内别催我吧？” 怕他听不懂，姜栩栩还好心给他文字解析了一下， “别催我的意思是，三个月内，别跟我说话。” 姜瀚嘴角狠狠一抽。 这人究竟是有多不愿意听他说话？！ 心头不满，姜瀚忍不住强调， “我花钱了的。” 五百万呢！ 问一嘴都不行么？！ 姜栩栩只道，“你也可以找别人。” 姜瀚：…… 算！不说话就不说话！他也不是很喜欢跟她说话！ 姜瀚转身就走。 再扭头时，姜栩栩已经坐上褚家的车子后座，不多时，车子开离姜家大门。 姜瀚只觉郁闷，才想起自己刚刚明明是想加她联系方式的。 不过……看姜栩栩那态度估计也不会加他。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那么记仇。 明明都跟姜溯和好了，他怎么就不行？ 姜瀚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去，就见路雪溪朝他走来，看着他，满眼好奇， “姜瀚哥，你刚刚跟栩栩说什么了？我看她好像不开心？” 路雪溪有些担心，姜瀚好像也跟姜栩栩开始走近了。 姜瀚不知道路雪溪是想探听，听到她说姜栩栩不开心差点吐血。 明明不开心的人是他！ 她还不开心！ 她都不让他说话了！ 虽然郁闷，到底没把气撒在路雪溪身上，只随口解释， “我看她雕工还行，托她帮我定制个玉件。” 姜瀚到底没说出姜栩栩的马甲。 路雪溪没想到姜瀚找姜栩栩居然是为了做玉件。 她知道姜瀚向来对玉雕感兴趣，只是，怎么会找上姜栩栩？ 以他姜家少爷的身份，想找什么样的大师找不到？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是带着笑， “说起玉雕，栩栩好像又送了小溯一块新的玉牌，她现在对小溯是真的很上心。” 言下之意，比起姜栩栩对姜溯的上心，对你却是一般般。 你还不如姜溯。 姜瀚听她提到这个，脸上肌肉就忍不住地直抽抽。 他当然知道姜栩栩给姜溯送了新的玉牌，姜溯刚刚就在跟他显摆，还重点强调玉牌是姜栩栩‘送’的！ 免费的！ 之前好歹跟他一样是花钱的，现在姜溯都开始免费了！ 他花的还是五百万！ 心里酸得冒泡，嘴上还是故作无所谓道， “一个玉牌算什么，我定制的玉件要花的心思更多！她也乖乖答应了。” 至于花了五百万的事，他坚决不说。 路雪溪觉得他这反应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同，一时也忍不住好奇他好端端的定制什么玉件？ 而且还是需要花心思雕刻的玉件……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路雪溪眼眸倏地有些明亮—— 她的生日，快到了。 姜瀚哥每年都会提前给她准备礼物，那个定制的玉件，难道是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想到这个可能，路雪溪原本因为褚北鹤和姜栩栩在一起的不甘心情总算稍稍缓解。 虽然褚北鹤看不上她，但姜家这些孙辈，最喜欢的还是她。 她还是比姜栩栩强的。 想到这里，路雪溪看向姜瀚的眼神里都带了些欢喜，声音愈发轻柔， “姜瀚哥亲自定制的玉件肯定很特别，能收到你这么用心的礼物，对方一定会很开心的。” 提前给予他肯定，才能得到情绪反馈。 之前姜瀚的好感值降了不少，趁这机会，她可以努努力再把他好感值往上提一提。 看他还惦记着自己，之前丢掉的那些好感值她很快就能补充回来。 路雪溪很自信。 然后，她就见姜瀚看向她，表情古怪，同时解释， “那不是送人的礼物，是我定制给自己的。” 大几百万的礼物，又事关赑屃，他才不可能随便送人。 路雪溪：……？？？ 第317章 她的小人在大佬手里成精了! 这边车内。 去学院的路上有些安静。 姜栩栩看了眼旁边的褚北鹤。 满身的金光将车后座整个照得亮堂堂的，她有些艰难地想要从金光里辨认大佬的脸色。 只看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放弃，直接问他， “你是不是在生气？” 她问得直接，饶是褚北鹤都微微一怔，然而面上依旧不带半分情绪，也不回答，反问， “为什么这么问？” “我感觉你像是生气了。”姜栩栩难得露出些费解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刚才没说错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惹到了这人。 想来想去，最终归咎为，大佬脾气就是说来就来。 尤其是有强迫症的大佬，指不定自己今天发型两边不对称就惹着他了呢？ 褚北鹤见她一脸认真似乎在研究为什么，黑眸微敛，又问她， “如果生气了，你准备怎么办？” 姜栩栩心说她哪知道怎么办？ 这不是问着呢么？ 但看大佬一点没有要说的意思，她想了想，今天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那就……哄哄他？ 这么想着，她忽的从随身小背包中掏出两张黄符纸。 手上迅速将黄符纸裁剪成小人的模样，按照大佬的喜好，大小尺寸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褚北鹤只看着她动作，对那两个小人并不算陌生。 姜栩栩将小纸人裁好，然后迅速将它们放到褚北鹤腿上。 “送你。” 褚北鹤挑眉，却见姜栩栩话音落下的瞬间，双手快速结印，下一瞬灵气牵引，两个小纸人顿时慢吞吞在他腿上站了起来。 略有些萌胖的身材，看看站定后，先是齐齐仰头看一眼褚北鹤，随后动作整齐划一，朝他弯腰作揖。 褚北鹤垂眸看着自己腿上站着的小人，沉默不语。 姜栩栩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想了想，脑中快速回忆了下鹿南星之前操纵娃娃时的法印和口诀，手上快速变幻法印。 两个小人似是收到了新的指令，开始在褚北鹤腿上跳起舞来，动作从最初的笨拙，到熟练的流畅。 明明没有表情，偏偏却给人一种在认真讨好的味道。 褚北鹤嘴角微微牵动，周身的气息都缓了下来。 姜栩栩感受到褚北鹤身上的情绪变化，嘴角也轻轻抿起一点笑意，再次变幻结印动作。 两个小人又开始手拉手转起圈圈。 褚北鹤就这么看着两只小东西跳了好一会儿。 不算新鲜，毕竟只要他想看，不管是无人机空中起舞，还是数字化虚拟小人他都能看。 那些表演甚至比眼前只会笨拙跳舞的小人更加精彩。 但眼前这两只又是不一样的。 褚北鹤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像他至今说不清对姜栩栩是一种什么感觉。 莫名多了个名义上的“未婚妻”，哪怕她从来没有点破，但因着这层关系，褚北鹤做不到对她视而不见。 在意的次数多了，就开始下意识地纵容。 纵容的次数多了，护着她就成了理所当然。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从头到尾，他竟然没有排斥过这个莫名多出来的“未婚妻”。 就好像她本该存在。 鬼使神差地，褚北鹤朝两个小人伸出手。 姜栩栩见状，心念微动，两个小人顿时跳上了他的手心。 然后在她始料不及的眼眸中，两个小人周身一点点染上金光。 就好像，它们本身被金光接纳了一般。 杏眸微微睁大，姜栩栩有些愣住。 这还是认识大佬以来，第一次出现的情况。 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褚北鹤微微侧眸，声音冷沉中带着些随意， “怎么？” 姜栩栩抿了抿唇，认真道，“我的小人，在你手里发光了。” 褚北鹤身上的金光只存在他自身，并不会因为碰触就让物体沾染同样的金光，否则褚家整个别墅都得发光。 既然金光不会因为碰触而沾染，那么只能是……褚北鹤意愿上将金光分享给了小纸人。 就像是他默许了她在他身上薅金光后，她后面再不需要用灵力也能从他身上扒拉下好几颗。 想到这个可能，姜栩栩心下忽然又生出某个奇异的猜测。 手指微动，她悄然收回加在两只小人身上的灵力。 两个金光小人却没有就此倒下，依旧在褚北鹤掌心中蹦蹦跳跳。 姜栩栩眉心一跳。 仿佛长了见识。 她随手裁的小纸人，真的在大佬手里成精了！ 姜栩栩忍不住看向褚北鹤。 大佬，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褚大佬不知道姜栩栩内心的震动，见掌心两个小纸人还在动，只当是姜栩栩的术法。 从市区到不鸣山开了足有两个小时，它们就这样在车里动了一路。 褚北鹤都忍不住看一眼姜栩栩。 动了这么久……不消耗灵力么？ 倒也没必要哄这么久。 …… 车子停在不鸣山山脚下，司机下车先替姜栩栩开了后座车门。 姜栩栩忍不住侧眸。 两个小纸人像是终于知道累了，这会儿正乖乖坐在褚北鹤腿上。 而它们身上的金光，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姜栩栩心头有些发痒，特别想把它们带回家研究一下。 杏眸只略作挣扎，姜栩栩很快就有了决定，朝褚北鹤道了谢， “谢谢你送我过来，接下来我自己上山就好。” 一边说着，一边神色自然地伸手，作势要将褚北鹤腿上的两只金光小纸人收回来。 然而不等她的手碰触到小纸人，褚北鹤已经先一步伸手，两只小纸人作势滴溜溜爬上他的手心。 姜栩栩抓了个空，有些懵地看向褚北鹤，后者只微微侧过脑袋，语气微挑，“不是说送我？” 姜栩栩：…… 她确实说了送他这话。 可是那会儿不因为那就是两普通的小纸人么…… “我想了想，它们在你身边可能会给你添麻烦，还是我收回来吧。” 姜栩栩说得义正言辞，又作势伸手。 不想褚北鹤掌心闭了闭，却是盯着她不放，“说实话。” 姜栩栩被窥破小心思，耳尖稍稍露了点红，老实道， “它们沾上你的金光好像成精了，我想带回去研究研究。” 褚北鹤闻言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怀疑她的话，看了眼自己掌心的两只小纸人，想了想，将其中一只拎起来，放到她手上。 “既然送我，总不能全部收回，匀你一只。” 一人一只。 姜栩栩讷然低头，看看在自己掌心里歪头看她的金光小纸人，只觉微妙。 说好的讲究成双成对的强迫症呢？？ 第318章 一件行李一百块 …… 姜栩栩捧着属于自己的金光小纸人站在车边，看向车内的褚北鹤。 褚北鹤朝她挥手告别。 坐在褚北鹤肩头的小纸人也朝她手里的小纸人挥手告别。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奇妙。 至少在美食街的项目负责人看来是这样的。 他旁边站着负责美食街工程的徐工头，两人是收到姜淮的命令，专门等在这里帮姜栩栩搬行李上山的。 虽然姜栩栩这回只带了个小行李箱，但想到之前爬过的长梯，姜淮自然不可能再让她自己扛着行李爬山。 “经、经理，大小姐手里那个小纸人，是不是在动？” 徐工头有些目瞪口呆，却不敢打扰大小姐告别，只能压低了声音小声询问。 项目经理尽管内心也很震撼，但面上还是一副你在少见多怪的样子。 “大小姐读的是道教学院，学的是玄门术法，小纸人会动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同样咂舌。 不愧是大姜总家的千金，本事和网上那些人说的一样厉害。 瞧瞧，她的小纸人会自己动！！ 这边说话虽然没打扰到车边的两人，褚北鹤还是微微将视线转向了那边。 他原本是安排了司机拿行李上山的，但既然姜淮安排了人，他也没有多事。 看一眼那两人，再看向他们身后的美食街。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美食街已经有了雏形，可见是日夜赶工的成果。 看来这边也不需要他插手。 再次看向姜栩栩，褚北鹤难得开口， “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姜栩栩笑，刚要开口，又听他接着道， “等你下次放假，我来接你。” 姜栩栩：？？？ 不是只送这一次吗？ 怎么接送都管了？ 不过想想他们现在对外关系是交往中，车接车送好像也是正常的。 “好。” 既然已经添了麻烦，再推辞没有意义，不如回头再准备个新礼物送给大佬当做补偿。 看他今天对小纸人的反应，显然是喜欢这类礼物的。 褚北鹤见她应得爽快，眼底的冷敛稍稍缓了几分，朝她点点头，随后升上车窗，示意司机开车离开。 姜栩栩目送车子走远，这才转身准备，徐工头适时上前想替她提起行李。 姜栩栩想说不用，那负责人却道， “如果让大小姐自己提着行李上山，姜总监会生气的。” 姜栩栩虽然不觉得姜淮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但看对方眼巴巴的样子，还是答应了。 “那到时候你跟紧我。” 徐工头闻言顿时利落地应了。 也没找其他人，这么小个行李箱，重量有限，他随随便便就能提溜上去。 徐工头这么想着，抬手就是一提溜。 ……呃，箱子似乎比想象中要重。 “里面是石料。”姜栩栩稍微解释了一下。 除了姜澄找的，还有她自己收藏的几块原石，这回都一并带过来了。 徐工头没想到这大小姐上学不带化妆品不带漂亮衣服，反而带石头，先是懵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 “石料……那就对了，石料这么重的东西，更应该让我来提！” 项目负责人很满意徐工头的表现，又交代了两句这就让人上了山。 姜栩栩这边带着徐工头上山，一路顺着阵法往上，徐工头也听话紧紧跟着，两人顺顺利利走到半途。 忽然，身后又听一道脚步声。 伴随着吭哧吭哧的动静。 姜栩栩扭头，却见一个男生肩上架着根扁担，扁担两头挑着两大箱子，正快步爬阶梯。 那男生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瞧着像是学院的学生，虽然因为抬重上山累得脸颊稍稍有些通红，但气息却比寻常人要稳。 男生抬头，正好对上姜栩栩的视线，目光一扫，当下便有了判断。 “你是学院新生吧？” 男生看着姜栩栩，语气笃定，说话间又扫向她旁边提着行李的徐工头，眼眸微眯， “这位应该不是学院的人。” “嗯。”姜栩栩说，“他只帮我送行李上去。” 男生听说是帮着送行李的，看看姜栩栩一身穿戴，看似寻常但质地极佳，显然是个不差钱的。 再看旁边徐工头手里的小行李箱，男生眼珠子滴溜一转，当下义正言辞开口， “学院重地，非学院内部人员不得擅入，这条阶梯也是学院范围，这位先生不应该上山。” 姜栩栩闻言挑眉。 有些怀疑自己又碰见个“谢云里”。 徐工头一时有些紧张，正要开口解释，就听对方紧接着道， “让他下山吧，如果你需要有人帮忙搬行李，我可以代劳。” 他说着朝姜栩栩竖起一根手指，“一件行李……一百块。” 男生想着挑山工的价格，觉得自己这个报价还算合理。 姜栩栩明显愣了一下。 徐工头更是直接瞪大了眼，反应过来，指着男生张口就骂， “你这是抢钱呢？！” 还一百块一件行李？！ 这小箱子才多重？！ 阶梯才多长！ 还以为是个维护学院规定的学生，结果居然是来跟他抢活的！！ 男生见徐工头发飙，却一点不慌，反而一脸的理直气壮， “那些名山上负责挑行李的挑山工价格比我还贵，我这已经很实惠了！” 别的不说，就说这长阶上布置的学院的迷阵，不懂行的分分钟就得迷失在阵法中爬不到顶。 专业的事情交给他这个专业人士，很合理。 “不需要！” 徐工头想也不想就回怼过去，说着又扭头看向姜栩栩， “大小姐别听他的，你的行李我能提上去，这人就是个抢钱的！” 男生听他说自己抢钱顿时冷哼， “你能上山，难道你还能自己下山吗？没有这位小友带你，你估计一晚上都别想自己走下山！” 徐工头听他这么一说还有些懵，只能下意识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男生，已经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但徐工头是姜淮给她安排的人，是哥哥的心意，她不可能真的挥挥手把人打发走。 “谢谢这位小友，不过我既然带他上山，就会负责让他安全下山。” 说着，也不再跟对方继续纠缠，招呼着徐工头继续往上走。 男生眼见一百块丢了，眼底划过一抹心痛，但很快重新振作，眼珠子一转，又挑着行李快步追上两人。 第319章 我知道你，屠星竹同学 男生一路跟着，却没再纠缠。 直到三人抵达半山腰的学院正门前，男生才再次凑了过来， “小友上山一趟累了吧？需要帮着送这位大哥下山吗？一百块，我保管将人安全送下山。” 饶是姜栩栩，也没料到对方这么的“执着”。 这人今天是非要从自己这里赚一百块不可么？ 徐工头同样震惊，哗的再次瞪大了眼，然后拒绝， “不需要！下个山而已！我自己就走下去了！你别再纠缠我们大小姐！” 徐工头以为这男生是别有所图，说到后面时甚至瞪着眼做出一副凶相，试图吓退对方。 也是因为这一路上来都很寻常，徐工头跟着姜栩栩走，也没真的被迷阵困住，也就觉得这长阶梯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这边说着，放下行李，就准备自行下山，却不想被姜栩栩喊住， “等一下。” 徐工头转身，就见姜栩栩扭头对男生，却是一本正经地跟对方砍价， “一百多了，五十。” 男生试图讲道理，“我送他下山，还得重新上来，一来一回，一百块不多收的。” 姜栩栩冷酷无情，“就五十，你不送我可以自己送。” 说着瞥一眼自己肩头百无聊赖的金光小纸人。 男生早就注意到那小纸人，这会儿见状再没犹豫，“成交！” 说着又支楞着补充，“就当是小友在我这的首次试用服务优惠了！” 姜栩栩：…… 这意思是以后还想接着赚她的钱。 没有说话，姜栩栩默默掏出手机，打开付款码。 双方很快完成了这次五十块钱的初次交易。 这砍价过程到付款中间不超过一分钟，快到徐工头都没反应过来。 不是，这怎么还真的给钱了？ 居然还让大小姐给他花钱了，那他专门送行李上山这趟不是亏了？？ 然而姜栩栩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要是没有这人，她也准备像上次送姜禹城他们下山一样用小纸人送。 不过，五十块能解决的问题，就没必要动用她的金光小纸人了。 男生收完钱也十分干脆，视线一扫，很快将肩上的两箱行李放在门口的某一处，这就转身招呼着徐工头下山。 见姜栩栩看着他行李没动，只道， “小友忙去吧，那里是我的吉位，行李放在那里绝对不会被偷，你不用帮我看着。” 姜栩栩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也没有再留，拉上小行李箱转身刷卡，径自进了学院大门。 进门依旧是高大的赑屃石身，尽管不是第一次见，赑屃石身依旧给她一种巍峨的压迫感。 这个时间还是上课期间，路上几乎看不到学生，姜栩栩径自拉着行李箱从赑屃石身走过。 不想肩膀上安分了一路的金光小纸人突然从她肩膀上跳了下去。 小纸人轻飘飘落地，随后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就朝赑屃石身凑了过去。 姜栩栩余光瞥见金光，察觉小纸人逃跑时，扭头就见小纸人已经吭哧吭哧爬上了赑屃的石座。 姜栩栩对于这个“成精”的金光小纸人尚在了解阶段，也有些好奇它是不是有什么自主意识，便站在原地看它动作。 只见小纸人爬上石座后，又一路吭哧吭哧爬到赑屃石身其中一个前肢上。 就在姜栩栩以为它是准备亲自来个登高时，却见小纸人啪的一下，整个纸人直接贴在了赑屃石像的前肢上，宛如失去灵魂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小纸人剪纸。 姜栩栩眼眸微动，以为褚北鹤的金光失效，当下快步上前，将小纸人从石身上拿下来。 却发现，手里的小纸人依旧冒着金光，只是金光比起最初要略淡一些，此时更是坐起身来，仰着头，一副略显茫然懵懂的样子。 看来是她想岔了。 成精的小纸人，哪会那么容易恢复原状。 只是却没再把小纸人放回赑屃石身上，“学院有规定，不许冒犯赑屃石像。” 说着，也不管小纸人是不是听懂了，将小纸人干脆往兜里一揣，又拉上行李箱往宿舍苑的方向走。 只是转身的瞬间，她耳边隐约好像听到一声不真切的虚叹，好似来自远方，又直达心灵。 她脚步一顿，侧耳细听，却再没听见任何类似的声音。 姜栩栩视线落向环绕学院周围的几座山峰，想到之前鹿南星说学院往里的山中还有其他学院学生，只当刚刚那声叹息是山里的回响，没再在意。 回到宿舍，姜栩栩很快将这一小插曲抛到脑后。 休整一夜，第二天换上学院发的改良道袍，又将姜家和节目组的事情都暂时抛到脑后，正式投入自己的学院修炼学习之中。 之前前往缅北捞人的师长已经回来，今天正式授课。 姜栩栩和鹿南星刚刚踏进教室，就收到了不少新生的注目礼。 因为之前节目直播的关系，再加上之后半个多月的集训相处，大部分新生对这位打败了谢云里的同班同学还是很有好感的。 见她回来，都纷纷打招呼，有说起第五期节目事故的，也有说起卢有瑜面相变化的。 但主题思想就一个，他们之前在群里的判断都是正确的，是节目组那边出了异常事故。 姜栩栩知道不少人都追了直播，也不解释太多，应和两句便和鹿南星找了位置坐下。 刚一坐下，就和前座的一张熟悉的人脸对上了。 是昨天收了她五十块的那个男生。 男生身上同样一身改良道袍，只是发型略显凌乱，眼下微青，瞧着昨晚睡得不是很好。 虽然如此，他面上却不显太多颓靡，反而还挺精神。 “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男生冲着姜栩栩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咱们还是同班同学，这可巧了，认识一下，我叫屠星竹，以后多多关照啊。” 至于关照什么，他没有说，但彼此心知肚明。 姜栩栩看着他，面上并没有太多意外，只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 她说， “被骗去缅北差点回不来的屠星竹同学。” 屠星竹：…… 第320章 新生中的两个显眼包 “噗嗤！” 教室内，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又是三三两两的偷笑声传来，间或还隐约夹杂着几声嘲笑。 也是，能作为新生被招进道教学院里的，大部分都是对玄门早有接触或有其他门派渊源的。 其中不乏像姜栩栩这种本身已经有了一定本事的人在。 在道教学院里头，懂得各门玄门术数的人并不稀奇。 但身怀玄术，却反而被普通人骗，甚至还脱不了身的，这还是第一个。 “我说呢，原来是那个蠢蛋。” “嗤，劳动新生苑的师长远赴缅北捞人，换我都不好意思来学院报道了。” 声音虽小，但想听到的自然能听得到。 原本只是被逗笑的同学听到这话，一时也有些尴尬地收了笑。 还有一两个比较正派的同学却是皱起了眉头，准备和那嘲笑的学生理论。 然而比他们更快的是屠星竹的声音。 “哈哈，对，我就是那个屠星竹，让各位同学见笑了，我也是没想到，现在的骗子套路居然比我还深哈哈哈。” 他态度落落大方，并不因为自己被骗而觉得丢脸或羞愤，甚至反过来跟着同学一起自嘲。 这副态度，反而让之前偷偷嘲笑的学生觉得没劲，干脆闭嘴。 而旁边原本尴尬的同学见状又跟着笑了起来，还有自来熟的张口直接取笑， “啧！你还好意思笑，这届新生里你已经彻底出名了。” 还有人好奇，“网上都说了那边都是搞诈骗的多，你怎么还能主动过去？” 姜栩栩闻声又看向屠星竹，心里隐约猜到对方为什么会被骗。 果然，屠星竹似做无奈地叹息一声， “没办法……他们给的太多了。” 姜栩栩：呵呵。 她就知道。 虽然只见过两面，但她已经大概了解了这人的属性。 一句话，就是爱财。 而且是比她还爱财。 不过她过去那是为了赚钱养自己，而这个屠星竹，似乎也是？ 从对方的面相来看，他应该是个孤儿。 道门之中，相一门常伴有五弊三缺，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三缺则是指“财、命、权”。 只这么看，眼前这位屠星竹同学，不止应了五弊三缺中的孤，而且还缺钱。 通俗来说，那就是守不住钱。 这也难怪对方这么爱财。 姜栩栩自顾在心里给眼前的人下了判断，就见屠星竹和旁边同学插科打诨了一阵，忽然又扭头，直直盯住了她。 “姜同学，你这样当众揭我的底，害我被人嘲笑，我很受伤啊。” 姜栩栩挑眉，然后呢？ 就见对方掏出手机，熟练地打开收款码， “转钱吧。我的精神补偿费，五十就好。” 姜栩栩：…… 所以昨天被迫“优惠”的五十，今天居然是在这里等着她吗？ …… 好在，师长的到来打断了他的“讨债”。 孙师长，负责道教学院新生两个班级的统一教学，相当于学校里的年级主任。 当初也是他亲自去缅北把屠星竹捞回来的。 因为屠星竹是今年的新生，孙师长作为新生这边的年级主任责无旁贷。 屠星竹可以说是唯二还没正式开学就已经在年级各门师长留了名的学生。 至于那唯二中的另一个，自然是姜栩栩。 这届新生人数不到三十，但为了方便教学，还是专门分成了两个班。 巧的是，姜栩栩和屠星竹这两个新生显眼包都被分在了同一班里。 孙师长进门后，在十几人的班级里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干脆地锁定了两人的位置。 呵，居然还前后排坐着。 倒是省了他两头看。 和一般大学的教学不同，道教学院这边因为学生基础不同，师长们的教学方式更偏向随心随性。 简单来说，就是简单，粗暴。 也因此，第一天正式授课，孙师长并没有从基础的理论知识说起。 “我姓孙，接下来专门负责你们山一门的教学，今天作为开学的第一节课，便先从符篆教起吧。” 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后，孙师长干脆地点了姜栩栩的名。 “我听说你在节目中画的求雨符阵是现场学了谢云里的符阵，既然你有这种一学就会的本事，那么第一课，我就先考考你。” 他说着，也不等姜栩栩如何反应，拿起旁边的一张空符便啪的贴在了教学面板上。 随后拿起旁边的朱笔，敛眸凝气，抬笔就是行云流水的一道灵符。 中间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直到他一笔画完，底下一众学生都没能反应过来。 再看孙师长所画的符篆，部分学生甚至分不清那是什么符。 一时都忍不住小声讨论。 有讨论那符是什么符。 但更多的是觉得姜栩栩这是无妄之灾。 怪只怪她之前在网上表现太过惹眼，这不，被师长重点关照了吧。 想当初众人也是亲身经历过那场求雨比试的。 姜栩栩当时的表现……确实让一众新生无言以对。 如果只是赢了倒也没什么。 偏偏他们后来在网上看到直播录屏，才知道她那场求雨，居然还是她现学的！ 这就很欺负人了。 如果说之前还有新生想要暗暗较劲，觉得自己学了也能求到那样的一场雨。 那么在知道这个“真相”后，大家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玄门向来遵从强者，当初姜栩栩以一己之力赢了谢云里，对这群新生来说她就是那个“强者”。 强者，被针对，那不是正常的嘛。 姜栩栩虽然有些意外师长的行为，但也只是一瞬。 和周围同学的感觉不同，她并没有被针对的感觉。 因为在师长将符篆贴在面板上回头看她时，她并没有从他眼睛里看到一丝针对或者不满的情绪。 他的做法，一如他说的，只是单纯地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一学就会。 弄清楚师长的态度，姜栩栩也没有排斥，迎着对方的视线，干脆起身。 一步步走到台上。 孙师长看着少女略显稚嫩的脸庞，虽然稚嫩，但一双眼眸却带着不似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 浅淡，却似看透一切。 哪怕被他刻意针对也不露半分怯意。 孙师长眯了眯眼。 今天这次符篆考验并不是心血来潮。 从他看过她在网上的那期剪辑视频他就对眼前的小姑娘生出了好奇，尤其，对方还是院长重点关照过的人物。 玄门之中向来不乏天才，如果只是单纯的过目不忘并不足以引起他甚至院长的重视。 今天这遭，更多的还是因为她那场求雨。 那场，引动龙神之力的雨。 第321章 这天赋，比不过比不过 迎着孙师长和一众同学的视线，姜栩栩走到台前。 桌上有备好的一应物件。 她从上面抽出一张空符，没有像孙师长一样将符拍在面板上方便学生观看，而是按着自己的画符习惯放在桌案上。 提起朱笔，先是仔细看了看师长面板上贴着的那张符纸。 一副准备照抄的样子。 下面有学生小声跟旁边人嘀咕， “就是这个样子，她上次学谢师哥的求雨符阵就是这么看着就画了个一样的符阵……” 旁边的同学还有些不相信真有这种一学就会的天才，忍不住道， “抄符可不是光是照着画就行的。” 一张灵符想要成符，符文的走势和灵气的把握都缺一不可。 新生中有同样钻研符道的显然看出刚才孙师长符文的走势是和寻常符文有些不一样的。 哪怕是一笔写就，也分顺序。 有些是从左及右，有些是从上及下，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但刚才，孙师长的符文虽然一开始是从上及下，但中途却又拐回上头。 再仔细一看，新生中不免有人咂舌。 这孙师长，有些贼啊。 难怪刚刚问也不问上来就让抄符，这是笃定他画的符是姜栩栩没学过的啊。 眼前这张符，分明是张改良后的合成符！ 现代玄师所有符篆基本都是从靠着老祖宗留下的传承，然而大部分古老的符篆经过岁月的洗礼很多已经失传，流传下来的符篆也只是少数。 一些符师在学习先人传承的符篆的同时会对一些残符进行修复或衍生一些新符。 比如减肥符，逢考必过符，甚至生发符。 其中一部分是属于换汤不换药，即按照需求给原本的符篆换个名字。 一部分则是正经研究过先人符篆，将之进行一些改良或者合成的符篆。 前者只需要心思活络，结合符本身的效果换个使用的地点和方法。 但后者却需要扎实的功底甚至是符一道有所成的大师才能做到。 知晓这点的学生，看向孙师长眼底已经有了明显的敬重或崇拜，同样的，也对姜栩栩生了些许同情。 这要是没画出来，姜栩栩原先在新生中的名声怕是要毁了。 指不定还要被人像刚刚嘲笑屠星竹一样嘲笑她。 啧…… 就在底下小声议论间，台上的姜栩栩终于收回视线，干脆落笔。 她行笔稳而缓，笔锋轻巧却流畅，中间不见半分阻滞，饶是如此，也足足画了有五分钟。 笔尖最后一点灵光，灵符便成。 旁边的孙师长眼眸蓦地一亮。 底下的学生们见状顿时好奇地伸长脖子想看看结果。 鹿南星同样伸着脖子，甚至半站起身，一只手直接按在了屠星竹的肩膀上。 屠星竹：…… 这同学瞧着小小一只，手劲居然这么大。 不行，肩膀一定受伤了，得收钱。 心里嘀咕着，面上却半点没有为台上的姜栩栩担心的样子。 底下学生翘首以望，孙师长也不再卖关子，上前，先将自己贴在画板上的黄符揭下，随后又拿起姜栩栩画好的灵符。 一手一张，亲自展示。 底下众人只见，孙师长手里两张符篆，虽然笔触力道不一样，但上面每一道符文，甚至间隙，都是一模一样！！ 一时间，众人看向姜栩栩的目光都带了些赞服。 原先抱着姜栩栩可能画不出来的侥幸的学生也暗搓搓收回了想嘲笑对方的心思。 这符道天赋，比不过，比不过。 还不如回头在其他四门术课中争取压她一头。 再天才的玄师，也总不能在玄门五术里都天赋异禀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底下一众学生还算稳得住。 不着急，这才刚刚开始呢。 孙师长显然也认可了姜栩栩所谓的天赋，尤其让他欣喜的是，其他同学还在专注他的符文走势，她却将他画符时倾注的灵力也完美复刻。 这样的天赋，难怪能在没有报考学院的情况下，让院里主动对她发出录取通知。 只是从刚才看，她的灵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天能引动龙神之力的雨，她又是怎么求来的？？ 掩下心底的疑惑，孙师长再次看向姜栩栩， “符画出来了，那你知道这是什么符吗？” 姜栩栩看着孙师长依旧带着审味的眸子，没有多做思考，只道， “这符应该是洒净类的符文，符文中有荡秽的咒文，但又加了消怨的符文，应该是荡秽消怨的合成符。” 底下的学生闻言有茫然的，也有恍然大悟的，还有不通符道但不妨碍他们觉得姜栩栩厉害而盲目崇拜的。 而孙师长在听到她的回答后，眼底的赞许和欣赏终于毫不掩饰。 “没错，这是我刚刚研究出来的新符。” 他冲姜栩栩点了点头，又朝着底下一众学生解释， “符一门中，洒净类、斋醮类、度亡类的符篆都是玄门符师的基础入门符篆，这类符篆易画且多普及各家道观，虽然是基础，但每一类都有值得钻研的地方。 我知道在座不少都只专注于各家一门，但既然入了学院，玄门五术你们都要有所了解，不求五术精通，但求通晓基本。 至于专修山一门符术的同学，也要谨记，符一门虽要求照本画符，但也不要放弃钻研新道，这张荡秽消怨符，就是我给各位同学的第一课。” 孙师长声音不重，却声沉如鼎，徐徐教诲间，让底下一众新生们皆有不同感悟。 姜栩栩看着眼前这位孙师长，杏眸缓缓流露敬仰，半晌，只见她面朝孙师长，抬手作礼。 仿佛领头一般，底下一众学生也纷纷起身，抬手作礼。 众人齐齐躬身，朝孙师长拜下一礼，随后异口同声，声音郑重且认真， “多谢师长教诲。” 孙师长满意点头，抬手示意一众学生坐下。 有学生看着孙师长手里的两张符篆，忍不住开口， “师长，这符篆能不能借我们传阅抄画一下？” 先照着描摹，回去再反复练习 孙师长看着面前一脸认真询问的学生，眼神古怪，半晌缓缓道， “我会让你们助教师哥扫描后，把电子文档发在你们新生群里，你们可以自己打印出来。” 说话的学生：？？？ “包括画符的过程，你们也可以提前用手机录下视频。” 学生们：…… “我们虽然是道教学院，但用的是现代教学手段，你们该用手机记录的时候，自己机灵点啊。” 孙师长很惆怅。 都二十一世纪了，这些学生的学习方法怎么还那么古板呢…… 有手机不用还非用手抄。 傻子。 第322章 传说中1888元一碗面 姜栩栩正式开启了学院生活。 除鹿南星外，屠星竹莫名也开始跟她们凑成堆，就比如这会儿。 早课刚刚结束，屠星竹就风风火火地提着两大袋外卖，顶着食堂师傅怨怒的目光，神色如常地挨个给等在食堂里的几个新生分外卖，收钱。 搞定了所有人，这才拎着瘪了大半的外卖袋子凑到两人跟前。 三份早餐，挨个摆上。 “趁热吃，这份还是你家专门交代给你加的料。” 屠星竹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专用饭盒推到姜栩栩跟前。 姜栩栩打开饭盒，就见一碗米粉上方，铺了满满当当的各类海鲜。 “哇……” 鹿南星和屠星竹看清这铺了满满半盆的海鲜，忍不住狠狠咽了咽口水。 屠星竹的外卖是从山下带的。 因为美食街那边还没完全建好，姜淮担心姜栩栩这期间没法好好吃饭，所以直接先遣派了十辆餐车驻扎山下，每天食材也是新鲜运送。 屠星竹最先发现“商机”，不到一周时间就成功占领了新生苑的外卖跑腿业务，甚至开始跟上层山腰的师哥师姐搭上了线。 业务发展十分迅速。 “你们有钱人家的孩子平时都吃这么好的吗？” 屠星竹忍不住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声音。 一旁的鹿南星娃娃脸满是认真，“不，有钱人家的孩子平时吃的是你想象不到的好。” 说着，手里的筷子蠢蠢欲动， “栩栩吃得少，要不我帮你消化一点吧？” 屠星竹闻言忙也打开自己的一次性餐盒， “我作为姜栩栩同学的合作伙伴兼竞争对手，我有必要替她多分担一点！……我想要这个大虾，这个品种我没吃过。” 姜栩栩对两人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先朝鹿南星开条件， “你上回说的尸土记得给我带。” 鹿南星点头如捣蒜，“带带带。” 姜栩栩又朝屠星竹，“一只大虾抵三天跑腿费。” 屠星竹立马缩回筷子，义正言辞，“我跑腿一趟最少五十！” 一天三餐，一天就是一百五。 三天就是四百五！ 什么虾要四百五一只？！他宁可不吃！！ 姜栩栩：“那就两只。” 屠星竹疯狂砍价，“三只大虾外加两条蟹腿，一天跑腿费！” 姜栩栩干脆将自己饭盒拉回来，她决定自己吃。 屠星竹眼见她准备动筷，忙道，“一只大虾一条蟹腿，一天跑腿费。” 怕她不应，还开始卖惨， “孩子一年没吃海鲜了，之前在缅北半个月只给馒头！救救孩子啊。” 姜栩栩嘴角一抽，对屠星竹无言以对。 最终还是被捞走了一只大虾和一条蟹腿。 屠星竹吃得心满意足，直夸餐车大厨手艺棒棒哒。 鹿南星也道，“这就是传说中的1888元一碗面吧。” 姜栩栩不说话，她有点撑得慌。 再次顶着食堂大厨怨恨的目光离开，去教学室的路上，姜栩栩的金光小纸人不知从哪扛了枝比它还大的花吭哧吭哧跑到姜栩栩跟前献宝。 鹿南星看着姜栩栩捞在掌心里的小纸人，忍不住咂舌， “你这锻炼灵力的方式也太卷了。” 因为金光小纸人成精，姜栩栩未免引起师长和学生的怀疑，对外只说小纸人是靠她灵力在维持活动，一直让它自由行动，是刷新自己灵力极限的同时更精准掌握对灵力的运用。 也不晓得这话被人传出去，现在新生苑两个班里，只要是专修符道的，身边日常都带着一只小纸人。 这不，三人刚进教学室，就有好几个学生正试图让自家小纸人动起来。 所以说，不管哪个圈子，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人在卷生卷死。 …… 姜栩栩这边的学院生活步入正轨， 另一边，各大院校在一周前也迎来了开学周。 路雪溪和姜瀚都去的海大。 姜瀚是凭实力考进去的，路雪溪则是借了气运直接拿到的保送。 但能拿到保送，在普通人看来也是另一种实力的证明，倒是没有人质疑路雪溪学习不好。 加上她长相温婉柔美，吃用打扮都明显不俗，不过一周时间就已经被封为海大新一代女神。 就如这会儿，路雪溪一身雪白衣裙，身上挎着姜老太太送的限量款包包，从容走在校园路上，瞬间就引来了不少羡艳的目光。 耳边听着周围有人的小声议论，脑海中却是系统的声音。 【未检测到新的气运目标。】 【未检测到新的气运目标……】 【检测到攻略目标林向东好感值+1，当前好感值57，即将达到及格线，请宿主抓住机会，再接再厉。】 林向东，路雪溪入学后新发展的攻略目标之一，对方是学生会长，家中从政，本身自带家族气运，是路雪溪开学后首要的攻略目标之一。 除了他，路雪溪还在系统检测下锁定了好几个家世不俗的气运目标，因为前期支取姜澄的气运，让系统转化成她的个人魅力点。 个人魅力能让她的攻略目标在第一次见面时对她产生直接好感，也是她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得到好感值的重要原因。 弊端就是，原本支取的气运消耗巨大。 “这周气运消耗太多，我得回姜家补充一下，林向东那边先晾一晾他。” 路雪溪丝毫不担心这个攻略目标会跑，她有这个自信。 但在没把这些人养到可以支取气运的程度前，她还得依靠姜家这边。 走到学校门口，就见姜瀚的跑车提前停在了门口，路雪溪快走几步过去，笑着坐上了副驾驶座。 这跑车是姜二叔给姜瀚的开学礼物，姜瀚才上手一周，这会儿正新鲜着，也不介意充当一回司机带路雪溪一块回家。 当初之所以选择海大，就是为了离家近，之前说好的就是一周回家一次。 回家的路上，路雪溪就在心底扒拉。 姜澄上周已经被姜禹城安排到另外的公司历练，这回只是三把手，没有决策权。 姜澄身上也没有多余的气运可以让她支取。 姜瀚好感值降到了73分，支取的气运有限。 姜溯就更别说了，她已经放弃了。 姜老太太，上回支取气运让她大病一场到现在才堪堪缓过来，再对她下手容易引起怀疑。 剩下的……好感值能达到支取气运的。 二表舅母，姚琳。 就她吧。 第323章 姚琳的秘密 在姜家，姚琳算是除姜老太太意外对路雪溪好感值最高的。 姚琳成为姜家二夫人前是二线的女星，靠着一次合作机会攀上了姜禹民这朵高枝，此后息影专心成为豪门贵妇。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花瓶草包，她主动接过了家里的管家权。 说是管家，其实也就是操心一些几房的日常生活琐事和人情往来。 这其中虽然涉及不少财物，但因为家里有专门的管家，每项支出入账都有直接明细，姚琳能真正经手的钱不多。 好在她也不是打着搂钱的主意做的这些事。 她更多还是为了提升自己在这姜家的地位，因为出身不高，嫁入豪门后更害怕会被婆家看低。 一开始是为了表现自己的管家能力，所以对姜老太太看重的侄孙女也多有看顾。 姚琳因此得到了一些好名声，也让姜老太太对她有所改观。 后来见路雪溪还算乖巧，她就当家里养了个还算讨喜的宠物。 真正对路雪溪改观并且真心喜欢上这个表侄女，是路雪溪偶然替她拿到了她一直很想要的一套珠宝。 身为姜家二太太，珠宝她买得起，只是那套珠宝被另一家和她不合的夫人拍走，也不晓得姚琳是用了什么办法，居然真的让对方答应将珠宝卖给她。 那时路雪溪不过十四岁。 后来，姚琳发现这个表侄女的运气总是特别好。 别人抢都抢不到的限量款，她能拿到特殊购买通道邀请。 带她去拍卖会，她喊价，跟她抢东西的人总会因为一些其他原因放弃喊价。 甚至丈夫创作瓶颈期，她随随便便弹个曲子也能帮丈夫找到灵感。 姚琳也是在这一件件事情里头，对路雪溪这个表侄女愈发看重和喜欢。 虽然比不上亲生女儿，但也和养女差不多了。 也因此死人头发做的娃娃被发现后，她私心是站在路雪溪这边的，看她处理了自己全部娃娃，还有些心疼这孩子。 知道她和姜瀚这周末回家，姚琳更是一早就让人准备了两个孩子爱吃的饭菜。 姜滢在旁边瞧见都有些委屈， “妈妈，今天周末，你之前答应陪我去游乐园的！” 姚琳闻言，只摸摸女儿的脑袋， “滢滢乖，今天你雪溪姐姐和哥哥回家，你奶奶想他们，咱们这周末先在家里陪他们，下周周末妈妈再带你出去玩。” 更重要的是她今天有事要找路雪溪，肯定要在家里等她回来的。 “可是……” 姜滢刚要开口，手里就被塞进了个小托盘。 “乖，这碟水果端去给你大伯，他今天也难得在家休息，你去陪陪大伯，嘴巴甜一点，你大伯就最喜欢你了。” 姜滢撅了撅嘴，有些不大情愿， “可是大伯好凶！” 而且明明爸爸也在家，妈妈只让她给大伯送，也不给爸爸送。 每回都是这样，总说大伯一定最喜欢她。 大伯明明最喜欢的是栩栩姐姐。 以前姜滢还会觉得被抢了宠爱，跟栩栩姐姐和好后她就知道了，栩栩姐姐才是大伯的亲女儿，大伯喜欢姐姐多过喜欢她是正常的。 大人总是更喜欢自己亲生的孩子啊。 尤其栩栩姐姐还那么厉害。 她还会飞。 还会养漂亮的小狐狸。 姜滢这么想着，出了厨房就招呼一旁的小漂亮。 “漂亮公主，我们走。” 漂亮公主，是姜滢给小漂亮的爱称。 她觉得被她打扮后的小漂亮就像是公主。 小漂亮今天带着一个漂亮的小花环，这个花环也是姜滢的，价值一万二，比五百万的皇冠便宜多了。 在姜栩栩不在家的日子里，小漂亮已经有了自己专门的衣柜和饰品柜，大部分都是姜滢让管家买的。 虽然小漂亮不喜欢被人当做寻常的宠物，但姜滢给的实在太多了。 这会儿听见她招呼，小漂亮便勉为其难地跟在小姑娘身后上了楼。 姜滢看不见的是，小漂亮身后此时还跟着一大一小两只鬼。 为了避免让姜家人沾染上阴气，何元英特意封了自己身上的鬼气，又顺手把小婴灵的鬼气也封住了。 一小一宠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一路上了二楼。 姜滢小心端着手里的小托盘，却没有去大伯的书房，而是去了她爸爸的隔音房。 她从上周开始已经是一年级学生了。 身为大孩子，姜滢也懂得了一个道理—— 妈妈做的东西应该给爸爸吃。 楼下的姚琳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心意”被女儿送给了亲爸，刚交代完阿嫂收拾剩下的食材，就听说路雪溪和姜瀚回来了。 姚琳走出去，就见路雪溪和姜瀚并肩走了过来，路雪溪笑着和姜瀚说着什么，姜瀚只是静静听着，偶尔点个头，却不像之前那么亲近。 姜瀚本身性子就带些阴郁，在路雪溪面前还好些，在亲妈面前也没半点热情，姚琳都习惯了。 甚至觉得也就雪溪乐意陪他聊天。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姚琳笑着迎了上去。 姜瀚表情有些怪异，他妈从哪里看出他“开心”了？ 他也不明白，雪溪明明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下了车反而开始拉着他瞎聊一些学生会认识的人。 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聊这些，他又不想进学生会。 路雪溪跟姜瀚“聊天”原本也是做给姚琳看的，这会儿听她问起便顺势接了话，笑着和她说起一些学校里的趣事。 两人就这么相携进了门，完全把姜瀚这个亲儿子抛在了后头。 也是趁这会儿，姚琳才随意般的和路雪溪提起自己最近接到了一个邀请，是作为一个节目的特邀嘉宾。 节目主打的就是一个怀旧，请的大都是像她这种过去有点名气但已经息影多年的女星，赚一波回忆杀，再挖掘一些息影多年的现状。 这样的通告，姚琳本来是看不上眼的，毕竟她现在生活富足，也没想过复出，更不差这点通告费。 只是碰巧，她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去拍摄地的城市出差，而且是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理由。 因为下周， 禹城……据说也要去那边出差。 第324章 心想事成的代价 姚琳喜欢姜禹城。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疯狂喜欢。 但她也清楚，他是姜家长子，又是家族继承人，仅凭她的家世身份，自己是不可能嫁给他的。 姜家也不会接受自己一个“戏子”成为姜家长媳。 所以她退而求其次，主动追求他的弟弟。 比起姜禹城这个老大，姜禹民一心追求自己所谓的音乐梦，自负才华，崇尚自由恋爱，不喜欢被约束。 这样的人，不会太过讲究家世门户。 姚琳便是抓住了这点，让他相信自己抓住了爱情，借此嫁进姜家。 这些年姜禹民对外总是一副成功音乐人的姿态，其实在姚琳看来，他所谓的才华，不过都是姜家砸钱给他包装出来的罢了。 不过，托身成了姜家二公子，姜禹城的弟弟。 这本身也算是一种实力吧。 姚琳成了他的弟媳，哪怕不能拥有这个男人，能每天看着对方也是好的。 第一次生出不甘，是姜禹城不顾姜家两个老人反对，娶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妻子。 那时候她才知道，哪怕是姜家的继承人，只要他想，他也能娶家世不相当的女人。 如果早知道……那个位置本该是她的。 后来，那个女人生下了姜淮，又生了姜栩栩。 幸运的是，姜栩栩出生后不久意外失踪，那个女人也跟着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这么多年，大家都只当她死了。 姜禹城同时失去妻女，性子也从那之后愈发冷厉，除了教导姜淮，他就像个无情的赚钱工具人，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工作之中。 姚琳有时候瞧着都觉得无比心疼。 但又很庆幸。 他身边没有其他女人，多好。 后来，姜老太太领回了路雪溪，说是家里都是男孩，应该添个小姑娘。 其实姚琳心里清楚，姜老太太是想让路雪溪代替姜栩栩成为姜禹城的女儿。 只是姜禹城这么多年都没有松口。 姚琳也是从那时候得到了启发。 如果姜禹城想要一个女儿，她可以给他啊。 姚琳知道姜家规矩，当然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毕竟姜禹城那性子，一旦察觉自己对他的心思，自己在姜家必定待不下去。 她当然没那么傻。 她想的只是，让她的女儿代替那个姜栩栩，做他的孩子。 四舍五入，那就是她和他共同的孩子。 抱着这样的小心思，姚琳和姜禹民奋斗几年，终于有了姜滢。 从姜滢知事开始，她就一直让她亲近姜禹城。 甚至在姜滢两岁的时候，就暗示过想让姜滢住进姜禹城专门为女儿准备的那个公主房里。 她想让姜滢一点点地占据那个女人的孩子在姜禹城心底的位置。 可惜，姜禹城没有答应。 在失去女儿的情况下，那个房间是他唯一的慰藉，哪怕他从不踏足，但那总是他留给女儿的地方。 即便是亲侄女，他也不愿意让她霸占本该属于他女儿的东西。 当然，后来亲女儿回来了，那个房间相比之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了。 也是因为这样，姚琳才会在姜栩栩回家后，重新打上那房间的主意。 不为别的，就是不想让那女人的女儿过得那么舒心。 …… 姚琳这些年压抑自己的感情，不敢泄露半分对姜禹城的爱意。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甘心只是用弟媳的身份和他相处。 说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但两人见面接触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 更别说私底下相处。 姚琳总觉得是因为在姜家的屋檐下，他们彼此都天然克制了情感。 如果能在外面偶遇接触，或许情况会不一样。 这些年也不是没试过制造这样的机会，他和别人吃饭的时候，恰巧她也和姐妹去同一家餐厅吃饭。 他陪老太太出门应酬的时候，她以照顾老太太的名义跟随。 然而效果几近于零。 姚琳觉得还是得远离姜家，没有那些妨碍因素在，情况应该会更好。 那个综艺的机会就很好。 他这次出差的城市不是什么着名景点城市，她也不能以旅游的名义过去。 两边都是去工作。 她要是在节目组那边遇到什么“困难”，还能直接找他帮忙，一来二去，接触也就更紧密了。 唯一让她觉得不满意的是，节目组邀请的嘉宾名单里，有一个同样息影多年的女明星，咖位比她高。 当初拍戏就一直被对方压着。 现在息影重新出现在镜头前总不能再被压着。 “我现在好歹也是姜家的二夫人，再出现在镜头前代表的也是姜家的脸面，总不能还被一个过气的明星压咖。禹民说让我干脆别去……” 按照姜禹民的意思，那就是，只要你不去，就没人能压你的咖。 简直是歪理！ 姚琳看着路雪溪，又故作苦恼， “滢滢也上小学了，我以后也不能总是围着孩子赚，也想偶尔做点自己喜欢的工作，人总要自己充实起来才好，雪溪，你说对吧？” 她之所以跟路雪溪说这些，其实是希望借着路雪溪心想事成的“好运气”，最好能让那人参加不了节目。 路雪溪当然也知道姚琳的意思。 这些年她就是靠这些“运气”不断拉升姚琳的好感值。 只是过去姚琳可不会像这样，这么明明白白地冲她表现自己的意图。 一副把自己当成许愿包的样子。 路雪溪心底看不上，但面上还是一副乖巧温柔的模样，“表舅母说的对，你应该去。” 姚琳顿时就欢喜了，“雪溪啊，你学习好，人又聪明能干，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路雪溪摇摇头，似是无奈， “我就是寄养在姜家的一个孩子，哪有什么办法呀？” 说着，不等姚琳板下脸来，又看着她，声音轻柔道， “不过表舅母那么优秀，就算什么都不做，你肯定也能心想事成的。” 姚琳一颗心瞬间就稳了。 基本上雪溪这么说，那她肯定就能心想事成了！ 路雪溪看着姚琳面上的喜色，依旧笑得温柔，唯有内心满是不屑。 就当是支取气运前给的一点甜头吧。 她用系统帮她一次，之后支取十倍的报酬，也不过分，对吧？ 第325章 神灵庇护之人? “表舅母，我今晚想喝汤可以吗？” 路雪溪似是随口询问。 姚琳得了她的回答，想也不想就应，“当然可以！我提前就让阿嫂炖了你爱喝的汤，待会儿盛给你！” “谢谢表舅母，你对我真好！” 路雪溪笑着娇声，同时脑海中传来系统的声音。 【系统：姚琳接受宿主请求，同意借出3000气运。】 系统声音落下的瞬间，就见姚琳走到厨房，迎面正好和端着汤出来的阿嫂撞个满怀。 两声惊呼响起。 “啊！” “啊！烫！” 阿嫂安然无恙，姚琳胸口却被躺湿了一大片。 阿嫂脸色大变，顾不得收拾，忙要拉着姚琳上楼换衣服。 结果姚琳刚迈出脚，就因为猜到汤汁脚底打滑，整个人一下子摔了。 厨房口一片混乱，又有一个阿嫂见状上前，两人一边架着，堪堪把人从地上扶起来，赶紧送回了房间。 路雪溪这会儿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姚琳被两个阿嫂慌张扶上楼，面上适时露出担忧的模样，却半点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因为她这会儿正在欣赏她的“成果”。 向攻略成功的目标支取气运，条件是在支取的同时向对方提出一个请求，不论什么请求，只要对方答应，便视作同意借出。 这就是路雪溪通过系统支取气运的方式。 这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一旦提出的请求遭到对方拒绝，系统会自动扣除一点好感值。 就像之前她跟姜瀚提出请求结果被拒绝那样。 路雪溪人上了楼，直到彻底离开视线，这才缓缓收起脸上的担忧，嘴角缓缓牵起一抹笑。 …… 路雪溪不知道的是，在她一瞬变脸勾起浅笑的时候，何元英此时就飘在她的前方，一双眼瞪圆了直直盯着她。 半晌一个激灵，忙不迭飘回姜栩栩的房间，穿过结界，就打开了姜栩栩给她准备的灵事专用手机。 这边姜栩栩正在和鹿南星和屠星竹尝试组成三人阵法。 这也是阵法课老师给的功课。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她先暂停了小组实验，打开手机，就看到灵事app上是何元英发来的语音消息，而且还不止一条。 【栩栩，那个路雪溪真的有问题！】 【她会变脸！前一刻还一脸担心！下一秒就冷笑，太可怕了！】 【我一个鬼看着都觉得渗鬼！】 【这姑娘好像我那会儿那些宅门里的夫人小姐，两副面孔呢！】 姜栩栩看她哗哗发了好几条消息，却愣是一条重点也没看到。 路雪溪有两幅面孔这事她知道，倒也用不着专门说。 她更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嫌弃发消息太麻烦，姜栩栩直接连接通讯，打断何元英的喋喋不休，让她说事。 何元英就把今天路雪溪回家然后跟姚琳说了几句话，对方就开始倒霉的事情说了。 末了不忘补充， “那是真的突然就一下子乌云罩顶，我就在旁边盯着，特别突然。” 姜栩栩听她强调这个突然，可见当时姚琳的气运一定是急速减少导致能被轻易看出霉相。 “当时路雪溪没有特殊的举动或者奇怪的话吗？” 她之前猜测姜澄失去的气运可能和路雪溪有关，而且是通过娃娃作为媒介。 可如果按照何元英这个说法，路雪溪甚至不需要娃娃作为媒介就可以借走个人身上的气运。 那她是怎么借的？ 她频繁借取那么多的气运，又是为了什么？ 姜栩栩有些好奇。 上次在怀疑路雪溪的娃娃有猫腻时，她就偷偷将一道真言符印打在她身上。 结果那道符就好像泥牛入海，没有半分回应。 就像是蒋小云那次一样。 但情况又似乎和那次又有些不同。 蒋小云那次还能感受到明显的对抗。 但路雪溪身上的真言符印落更像是失去了灵力作用，哪怕她加深符印牵引也没有任何回应。 灵符失去效用一般情况下，只能是两个可能。 第一，她身上有消除玄术的法宝。 第二，那是神灵庇护之人。 姜栩栩不希望是第二个。 听起来就很麻烦。 可不管是上次处理卢有瑜的同人娃娃试验出的结论还是这次，都让姜栩栩有种不好的感觉。 …… 她这边一直没有说话，那头的何元英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出声， “栩栩，你要回来处理这事吗？” 姜栩栩想了想，回答得直接，“不回。” 要是中招的是爸爸哥哥或者爷爷几人，她肯定要请假回去。 不过现在中招的是姚琳，姜栩栩也就不着急了。 还可以观察观察。 何元英听她不回，还忍不住啊了一声，声音里有些小失望， “你不担心你二婶出事啊？” 姜栩栩只问，“她出现死相了么？” 何元英歪歪脑袋，“那倒没有，也就是霉运当头的程度吧。” “既然死不了，那就没事。” 倒霉一点罢了。 再说有姜澄的前车之鉴在前，姚琳再蠢也应该能察觉不对，总会自己去找找原因和解决办法。 姜栩栩才不会为姚琳上赶着。 她正在努力变成一个海绵。 嗯，吸收知识的那个海绵。 正统学习玄门法术后，姜栩栩才发现当初师傅教给她的东西，很多都是偏实战。 一些更基础的东西，师傅自己都不算扎实。 有些地方甚至和学院教的有些出入。 姜栩栩不认为师傅教她的东西有问题，也不排斥这些正统的玄门教学路数，只是偶尔会有一些怪异感。 再想到那个试图调换她命格的老者说的什么正统邪派，姜栩栩就总会下意识有些烦躁。 当初决定来道教学院是为了找到师傅。 可她这些天问下来，学院里，至少新生苑里，没有任何关于她师傅的痕迹。 姜栩栩有时候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方向。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姜栩栩正要回去和鹿南星屠星竹继续练习多人阵法。 然而脚步刚刚迈出，耳边又似乎听到一声好似旷古的虚空传来的苍老低吟，隐隐的，似有人在沉声轻唤， “闻人……” 姜栩栩浑身一僵，脚步倏然定在了原地。 第326章 倒霉这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姜栩栩蓦地扭头，朝着远处环绕的山峰左右眺望。 “谁？！” 是谁在说话？ 然而就好像那次的叹息声一般，她的疑问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姜栩栩肯定自己没有幻觉。 那就是……学院有问题。 学院有规定，不许学生在院里偷偷养鬼。 所有奇葩规定的存在，都是因为曾经有人这么做过。 所以……是不是有人曾经在学院里养了鬼，而这个鬼一直留在了学院里头？ 姜栩栩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这要是寻常的鬼她不感兴趣。 但对方能叫出闻人这个姓氏…… 那她必须抓一抓。 …… 这边姜栩栩被抓鬼的事情占据了心神，很干脆地把姚琳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接下来的一周内，姚琳可以说是倒霉透顶。 直接到了喝凉水都牙疼的地步。 “妈妈，我觉得你指定有什么毛病。” 卧室里，姚琳躺在床上，一副病西施的样子，头上还贴着一个冰袋。 姜滢就趴在她的床边，一双黑亮的大眼直勾勾看着她，半晌认真得出了上面的结论。 姚琳听到这话，险些被自家小棉袄气死。 她是有病，但没有毛病！！ 张口，想要纠正自家女儿的说法，就听她又接着说， “我觉得我们得找姐姐帮帮你，你太倒霉了。” 她一个小孩子都看出来了。 妈妈最近真的好倒霉啊。 倒霉到漂亮公主看到妈妈掉头就跑。 她又不能不理妈妈，所以最近漂亮公主也不跟她玩了。 姜滢好惆怅，希望妈妈快点好起来。 姚琳听她说到姐姐，略有些虚弱的脸上有一瞬的复杂。 她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哪个姐姐。 自从那次古家和宋家一起上门，姜滢当着客人的面“揭穿”她私下里对姜栩栩说的坏话。 她们两姐妹后来看着就“和好”了。 要不是知道自家女儿当时就是无心的，姚琳甚至都要怀疑她当时是为了大义灭亲好跟姜栩栩和好。 可惜她家滢滢不是那种人。 要是换做以前，她倒是乐得见两人处得跟亲姐妹一样。 毕竟姜栩栩愿意搭理的人，姜禹城明显也更愿意温和几分。 偏偏姜栩栩一开始就好像把她看透了一样，不管她对她好还是坏她都是那副姿态。 跟她亲哥一模一样。 难以讨好。 结果她放弃了让姜栩栩把自己当妈妈一样看待，她反而跟自己女儿好上了。 之前还嘲笑姜溯变了性子，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姜栩栩后头。 现在自己女儿也差不多。 姚琳觉得有点气。 正被小女儿的“孝顺”堵得心口一阵发闷，姜禹民走了进来。 听说她病了，他特意提前结束工作回来看她。 这会儿再看她这副样子，姜禹民拧着眉，半晌，终于吐出一句， “找栩栩问问吧。” 一句话，差点没把姚琳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那口气再撅过去。 这两父女今天是说好的还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不信这些东西嘛？” 姚琳忍不住瞥他一眼，只是这会儿病怏怏的，这一眼也显得轻飘飘的。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还是知道的。 这人根本不相信什么玄学。 要不当初姜栩栩要上道教学院，就属他第一个反对。 哪怕后面家里人都对姜栩栩的本事有了认知，接受了玄学的存在，姜禹民依旧觉得那是邪门歪道的东西。 也因此，他对这个侄女一直亲近不起来。 虽然看不上， 虽然觉得那是邪门歪道。 但如果能帮帮他妻子，他愿意跟小辈开这个口。 姚琳最近确实倒霉得不对劲。 “明天周末，我去跟大哥说一声，让他把栩栩叫回家来帮你看看。” 姜禹民说着就要这么做。 姚琳一听脸色一变，忙不迭阻止，“不要！” 姜禹民拿手机的手微顿，有些奇怪地看向她。 姚琳也知道自己刚刚反应过激，只能缓声解释， “大哥昨天出差了，别麻烦他和栩栩了，而且我明天有工作，栩栩回来也见不上。” 姜禹民一听这话，眉头锁得更紧了， “你都这样了，明天还想去参加那个综艺？我替你推了！放心，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不敢为难你。” 姚琳听他说要替自己推了综艺顿时急了，她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怎么能推了？！ 顾不上身体发虚，姚琳就要下床，结果脚下发软，一个不稳又栽倒在床下。 也好在地上铺着厚绒地毯，姚琳没有磕伤，但看着也是真的倒霉。 姜禹民见状哪里顾得上打电话，放下手机过来把人扶回床上， “都这副样子了，还瞎折腾什么。” 姚琳趁机抓住他的手不放，“你别推掉我的综艺，那可是我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 而且就像她之前希望的那样，前几天导演那边已经说了，之前压她咖位的那个女星因为一些原因退出了。 后面临时补上的只是一个三线女演员，也就是说，这期节目里，咖位最高的已经是她了。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姚琳怎么可能放弃？ 她必须去！ 禹城昨天都去那边出差了！ 姚琳坚持要如期参加节目，不管姜禹民说什么都不肯放弃。 姜禹民也不明白，好好做了那么多年豪门贵妇的人，是怎么临到中年又生出那么重的事业心来的。 但妻子口口声声跟他说起梦想，姜禹民就不好再阻止了。 “行吧，你想去就去吧。” 大不了给她配两个妥帖的助理，有什么情况还能及时把人带回来。 姚琳见他答应，顿时喜笑颜开，难得亲昵地抱了抱他。 姜禹民顺势回抱，却不知姚琳在感受到他抵在自己腰腹处的大肚子时，眼底闪过一瞬的厌烦。 姜家三个兄弟，明明姜禹城和姜禹同到这年纪身材依旧保持得很好，尤其姜禹城，五十岁的人依旧像是三十多岁的帅大叔。 只有姜禹民，只有他！人到中年就开始各种发福！ 以前好歹还能看个脸，现在真是哪哪都不能看。 也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对比，姚琳才会对姜禹城越发的难以割舍。 想到这里，姚琳越发坚定自己的计划！ 至于倒霉这事…… 她忍一忍，可以克服。 第327章 撞人设了 北市，恰值峰会。 姜栩栩从机场高速下来，路上因为交通管制，抵达酒店的时间比原定时间晚了不少。 刚下车，陈导就带着摄影组的跟拍小哥亲自迎了过来。 “栩栩，你终于来了！” 说着，一边探着脑袋往她身后的保姆车里看。 第六期节目开播已经快半小时。 因为姜栩栩和第六位嘉宾迟迟没有出现，观众已经开始在弹幕里发了好一会儿的牢骚。 【没有女鹅的《灵感》是不完整的，呜呜呜，为什么女鹅还不来？？】 【女鹅上学后好忙啊，如果不是还有这个综艺，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人。】 【冷知识，姜栩栩上一条微博更新是在半个月前。】 【还是随手拍的一张云海照，还是不露脸的那种！】 【她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很火。】 【望眼欲穿ing】 【呵呵，说得真好听，节目组为了她特意推迟了一天开播，现在居然还最晚到，这架子端得比顾京墨都厉害了！】 【勿cue我哥哥，退退退！】 【姜栩栩这是不是有点飘了？？】 哪怕现在，依旧还有一两个看不惯姜栩栩的偶尔出来蹦跶，姜栩栩的粉丝刚要下场怼人，冷不丁的就被一条弹幕吸引了注意。 【啊啊啊！来了来了！我看到女鹅了！！！……咦？？】 【咦？】 【咦？】 直播间弹幕整齐划一地飘过好多个咦，一些路人好奇他们在咦什么，就看到姜栩栩身后的保姆车里，此时慢吞吞下来的另一个身影。 咦？？ 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这身材好像也有点眼熟。 谁来着？？ 不等路人询问，弹幕里已经发出惊叫， 【啊啊！白术！这是白术小师哥啊！！！】 【不会吧？！白术该不会就是导演说的新的第六位嘉宾？？】 观众们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证实。 只见邹南北看到白术的瞬间，很快露出热情的笑容， “欢迎白术同学！向大家介绍一下我们本期的第六位新嘉宾，相信大家对他还有印象。” 上一期节目结束后，卢有瑜主动向节目组表示要退出拍摄。 毕竟她还在倒霉期，除了《盛世芳华》剧组的拍摄，她已经推到了后续所有通告，有消息灵通的内部人员爆料卢有瑜接下来要去各个偏远地区做善事献爱心。 这事上周节目组那边已经提前发布了消息，观众们怎么说呢？ 诧异之余，又觉得意料之中。 卢有瑜上期节目里，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塌了。 倒霉塌的。 观众们似乎对这个已经习以为常，很快就表示了接受，然后开始在微博发起新一轮第六位嘉宾的投票。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把白术的名字也加了进去。 毕竟第四期白术作为节目组的领路人，也是收获了小小名气的。 因此，这投票里白术得到的票数居然也不少。 虽然没有进前三，但却帮陈导开拓了新的思路。 是啊，前面找的娱乐圈的都塌了。 那他这回干脆找个玄门的，这第六位的诅咒总不能还应验吧？！ 说干就干。 陈导又找上学院领导，软磨硬泡，把白术给借了出来。 正好学院领导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下山“练胆”机会，又有学院里的师妹陪着，就大手一挥，把人踢下了山。 白术这会儿就顶着有些圆胖的身材，下车后就拼命往姜栩栩身后躲，试图用她的小身板遮挡自己。 “大、大家好。” 依旧是轻如蚊吟的声音，直播间的观众却难得不见苛刻，纷纷热情地在弹幕里给予回应。 邹南北也知道这位社恐，简单欢迎后就没有追着他问，反而转向姜栩栩，跟她说了今天北市峰会的事情，也算是变相跟直播间观众解释了她和白术迟到的原因。 姜栩栩听说有峰会，也没有太过意外，只问，“是在城北那边？” 邹南北意外，“你知道啊？” 听说那是业内峰会，来的都是大佬，网上知道的都很少。 姜栩栩含糊应了一声，没有多解释。 之所以说是城北，是因为城北上空有财气。 而且是大量的财气聚集。 那是和褚北鹤的金光不同的另一种金灿灿。 她在车上时就看到了。 不过这不是今天的重点。 很快，邹南北领着姜栩栩和白术一起上楼，楼上的另外四名嘉宾已经到了，这会儿一边休整一边随意地直播着。 听说姜栩栩和白术过来，顿时都迎了出来。 灵真真看到白术，知道对方社恐，主动上前跟他打招呼。 也是奇怪，白术对着其他人都很腼腆，看到灵真真却明显少了几分拘束，甚至愿意凑近跟他说话。 周察察在边上看着一阵啧啧称奇，又忍不住跟姜栩栩好奇陈导为什么会找白术来做第六位嘉宾。 姜栩栩以为她担心白术社恐做不好直播，刚要开口，就听周察察煞有介事地说， “白术和灵真真，这感觉有点撞人设了啊。” 白术这次对外介绍的是出马仙弟马，区别的是他供奉的是白仙刺猬。 再加上他和灵真真身材相仿，也难怪周察察说两人撞人设。 观众们原本没有多想，听到周察察这话一看，还真是。 顿时纷纷在弹幕区热烈讨论起来。 灵真真听说自己被撞人设也不生气，反而还很高兴。 他知道周察察是在帮自己。 参加节目最怕的就是没有话题度。 大家讨论他和白术撞人设，总比从头到尾不讨论的要好。 有话题才有热度嘛。 想到这里，灵真真顿时又笑着跟白术说起了话，甚至还刻意找了个和他们人设相关的话题。 “你上回送我的那个布包我看了，那棘刺是刺猬身上的吧？我听你的话，回去把那棘刺压在枕头底下，做了好多天噩梦。” 灵真真说的是第四期结束时他单独送给他的布包，里面确实是他的棘刺，而且是带着它白仙气息的棘刺，为的就是帮灵真真感应到狐仙的所在。 这会儿听他说做了好多天的噩梦，还有些慌， “你、你梦见什么了？” 不应该啊？ 它的棘刺都能治病，怎么还会做噩梦？ 就听灵真真说，“就是梦里经常出现同一个老太太，一直追着我，要掐我脖子。” 灵真真说起这个还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明显一副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的样子。 白术和姜栩栩：…… 有没有一种可能， 那位老太太， 是你家仙家？ 第328章 褚家那小子 饶是姜栩栩，此时看着灵真真，眼神里也难免多了几分同情。 不是同情他。 而是同情那位守着他的仙家。 这么多年不被回应也就罢了，好不容易终于借着白术的气息感应到了她的存在。 还被当成骚扰他的鬼…… 梦里被掐脖子，好像也挺理所当然？？ 白术显然也是为自己这位“同行”着急，这个灵真真对外一直宣称自己是供奉仙家的出马弟子，结果真仙就在身边，一直没感应到，这会儿还表现出抗拒。 他有些急，但当着节目组的面，又不敢说得太明白，便道， “那、那你让她掐一下就好，跑、跑什么？” 灵真真：？？？ 直播间观众：？？？ 他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 什么叫……让她掐一下就好？？ 这是能随便被掐的嘛？ 就见，姜栩栩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白术师哥说的对，你下回别跑，让她掐你出出气就好。” 姜栩栩觉得老太太估计就是想出气。 不然早该解释清楚。 商陆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那老太太是谁，但姜栩栩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于是点头，劝他，“你听姜大师的。” 灵真真：…… 他更懵逼了。 …… 城北那头。 姜禹城刚刚结束上午的活动，助理就将一个ipad递了过来，同时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下什么。 姜禹城原本冷沉的气质，一下子多了几分鲜活。 “栩栩也来了北市？我去找她！” 姜禹城之前只知道栩栩的节目要开播，但具体开播地点，节目组是不对外公布的，也因此这会儿听到女儿居然也来了同一个城市，姜禹城就有些坐不住。 他觉得这就是独属于他们父女的血脉牵引！ 姜禹城大步就要往外走，好在被助理及时拦下，下午还有活动呢，现在肯定是走不了的。 中午就和几个老友约了饭局。 姜禹城一听这个，也堪堪理智回笼，恢复了原本沉稳的姿态。 很快，和他约好中午饭局的几人走了过来，见他拿着一个平板看得表情严肃，纷纷有些好奇凑近，以为是姜海集团出了什么大事。 “禹城，怎么呢？这是……” 来人说着眼神一瞥，扫一眼他手中平板，却意外发现那上头不是什么报表新闻，而是……一个直播。 ？？？ 姜禹城看直播？？ “这是我女儿。” 姜禹城原本不打算炫耀，但老友非要主动问，他当然就顺势晒了一下， “我女儿栩栩，学玄学的，那个道教学院知道吧？国家认证的玄门学府。 那个《灵感》你听说过吧？我女儿是上头的长驻嘉宾。这不，孩子忙，我只能在直播上看看她了。” 姜禹城难得摒弃高冷，一口气说了一多串的话，只把旁边的老友连同几个大佬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说姜家老大……性格冷厉，雷厉风行么？ 这怎么，好像跟传说中不太一样？ 再看他平板里的直播画面，几个大佬这才想起，之前是听说这位找回了亲闺女。 那个亲闺女据说还不简单。 玄门的啊…… 其中有人不以为意，却也有人若有所思，在心底暗暗记下了姜栩栩这个名字。 姜禹城这边不留余力地和几个新伙伴介绍自家女儿的优秀，其中有一个动了心思，说起自家儿子，样貌性格学习都拉出来说了个遍，话里话外都是有想跟姜家联姻的意思。 像姜家这样的家族，家族联姻属于常态，只是姜禹城这一辈，除了底下两个小的，姜禹城和姜老二娶的妻子都不是什么显赫人家。 不过这并不妨碍有些人想要在新一辈里寻找联姻对象的心思。 姜禹城听着那人说话，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面上不动如山，只推脱， “孩子还小，也不是咱们那个年代，她喜欢什么样的，自己已经挑好了，我不干涉。” 那人听说挑好了也不气馁，“小年轻，谈一两个恋爱都是正常的。但是谈恋爱和结婚对象可不一样，这可得慎重。” 说着，又说起谁家千金非要嫁给一个乡下闯出来的小子，被一个凤凰男差点丢了家里的产业。 又劝姜禹城，“女孩子和男孩子可不一样，女孩子，容易被骗，你当爸的还得多把把关，就算是谈恋爱，也不能掉以轻心。” 姜禹城听着对方的话，也不气恼，只依旧维持沉厉的姿态，半晌，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西装扣子，这才随意般开口， “她那个恋爱对象我见过了，勉勉强强，也还行，对了，你们应该都打过交道的，就是褚家那小子。” 几人听说褚家那小子，一时还有些没转过弯来，心说褚家除了褚北鹤，还有哪个小辈和姜家女儿年纪相当的？ 主支肯定是没有的，那就是分支？？ 几人还在扒拉褚家分支有哪些比较出众的子侄，还是和姜禹城交好的那位最先反应过来，试探着询问， “你说的是……褚家，褚北鹤？” 姜禹城还没开口，旁边就有人下意识反驳，“他？怎么可能？” 那位年纪虽然小，但在座可没人小瞧过。 再加上那性子，怎么可能跟人谈恋爱，还是跟姜家的女儿？ 几人面上笑着，都觉得这事不可能。 却见姜禹城眉头一挑，淡淡反问，“怎么不可能呢？” 在座几人：？？？ 姜禹城嘴角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面上却依旧板正而严肃， “可不就是他，褚家那小子。” 众人：…… 大中午的，大姜总都没沾酒呢，这就……醉了？？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哈……褚家那小子？有种你当面这么叫他。 结束饭局回到自己房间，姜禹城面上虽然依旧端得板正沉稳，但脚步明显平时要轻快一些。 想起那几个老家伙的表情，姜禹城莫名有些暗爽。 这么一想，褚北鹤那小子做准女婿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嘛。 不过自己今天主动曝光了两人的关系，姜禹城还是决定给自家闺女发个消息先知会一声。 毕竟两人恋爱这事，除了家里人，这会儿还是对外保密的。 刚拿出手机，手机页面便是一条来电显示。 姜禹城看清来电人，眉心微蹙，敛起所有表情，恢复平素的冷厉模样，接通电话。 不等他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弟妹姚琳略显着急的声音， “大哥，我在北市这边，你能不能过来，帮帮我？” 第329章 药师佛 姜禹城听说姚琳人在北市有些意外，但还是听完了她那边的情况。 姚琳的情况确实有些糟糕。 今天是综艺第一天录制，结果倒霉的姚琳就被摄影棚掉落的大灯砸伤了脚。 不得已只能停止了拍摄。 综艺拍不成了，节目组还不愿意承担赔偿，姚琳身边的助理只负责日常生活，没办法处理和节目组的扯皮工作，只能找上姜禹城为自己出头。 姜禹城听完事情只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毕竟是弟媳，这会儿又碰巧在同一座城市，就算是看在姜禹民的面子上，他也不可能拒绝。 “我知道了，我先让助理过去处理。你安心养伤。” 这种事，姜禹城自然不可能亲自出马。 派个助理足够了。 姜禹城说完就要挂断电话，却听那头的姚琳有些难过地询问， “大哥，你忙完后能过来看看我吗？我知道给你添麻烦了，但是……但是节目组这边真的欺人太甚！ 他们欺负我退出娱乐圈多年没有名气才会对我这样不客气，如果你能过来，哪怕是转一圈，节目组看在你的面子上，肯定也会收敛一些态度。” 姚琳声音期期艾艾，带着几分受伤的味道。 按照她的想法，自己都这么说了，姜禹城哪怕是面子活，也应该过来为自己这个弟媳撑腰，只要他过来，她就有借口顺势依赖上他。 姚琳想得很好，姜禹城却没有应下，依旧道， “助理会处理好，不用担心。” 姜禹城油盐不进，姚琳暗暗咬牙，但声音却听不出半点不情愿，反而顺势表示了感谢，乖顺地说好。 非要追着让他亲自过来看她，说不定会引起姜禹城的怀疑。 姚琳打算循序渐进。 这边挂断电话，姜禹城就叫来了自己身边的特助。 原本这样的小事，甚至都不需要劳动他的特助，让特助身边的秘书过去处理就行。 但既然姚琳说了担心，为表重视，他也得派个有分量的人过去走一遭。 而且，他心里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节目组既然邀请姚琳上节目，肯定是知道她是姜家的二儿媳这个身份。 既然知道，按理说做事也不该这么不讲究。 姜禹城怀疑这里头有事。 让特助过去的时候，顺带查一下。 姜禹城想的是，是不是有姜家的对家在节目组背后撑腰，故意刁难姜家的人。 但晚间特助发来的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你说……姚琳要求节目组赔偿一千万？” 姜禹城声音有些冷，电话那头的特助倒是稳得住，简单说了一下他调查到的情况。 “二夫人在节目组拍摄期间出事，节目组没有推诿责任，主动提出承担她的医药费并第一时间派人照料，但二夫人拒绝了节目组的安排，反而以节目组故意损害她人身安全为由要求节目组赔偿一千万。” 简单来说，节目组在出事第一时间就表示愿意承认全部责任，也接受合理范围内的赔偿，但一千万……这是故意抢钱。 特助也觉得姚琳有抢钱的嫌疑。 他也看了医生诊断的结果，腿虽然砸伤了，但没有断，只是可能会留疤，但用一些手段，也是可以祛除的。 哪怕她身子金贵，也不至于到赔偿一千万的地步。 特助心里觉得姚琳狮子大开口。 但当着姜禹城的面却不可能这么说。 毕竟一千万对普通人来说很多，但作为姜家人，一千万不算多。 比如今天要是受伤的是姜栩栩，姜禹城可以让对方赔到破产。 不过受伤的是姚琳，姜禹城就很理智了。 “她和节目组有旧怨？” 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姜禹城想不到她揪着一千万不放的理由。 如果她真的想要复出，揪着事故赔偿巨额赔偿金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毕竟二房并不缺钱。 姜禹民作为娱乐公司的老总，加上姜海集团的股份分红，为了一千万败了名声，不值得。 “据我查证，并没有。” 特助说着，又询问，“姜总，是否按照二夫人的要求和节目组进行交涉？” 他虽然觉得二夫人要得有些多，但如果姜总也赞成向节目组索赔这一千万，他也可以做到。 电话那头，姜禹城并没有多做犹豫，只道， “按照真实情况商议赔偿金额即可。” 也就是说，该赔多少就赔多少。 不管姚琳有没有想要借着姜家的势逼节目组给出巨额赔偿，但一旦这笔赔偿落实，所有人都只会当是姜家在以势讹人。 作为姜家现任家主，姜禹城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将事情交给特助处理，姜禹城便没再关注这事，转而趁着难得的空闲，打开闺女的综艺直播。 直播画面里，一行嘉宾正好来到本期的任务地点—— 一位供奉了多个唐卡的艺术家家中。 唐伊人，一位着名古典舞舞蹈家，今年五十二岁，平生除了舞蹈，唯一的爱好就是收藏唐卡。 唐卡是一种藏族的宗教卷轴画，一般用彩缎装裱，以稀有矿石或植物染料创作而成，因为绘画工艺的特殊，加上其本身的艺术价值，每一个唐卡都有着一定的收藏价值。 唐伊人喜欢收藏，更专注于供奉。 她的别墅里腾出好几间空房，专门用来供奉这些唐卡。 如眼前专门护佑平安的四臂观音，色彩艳丽却又不失佛性。 “原本只是偶然遇见，后来，就好像感受到召唤一般，将这些唐卡一一请回了家中。” 唐伊人年岁虽大，但整个人保养得宜，许是因为常年练舞的缘故，她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连带着皮肤也透着这个年纪的老人所没有的紧致。 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妆，姿态优雅，徐徐向节目组众人讲述起她和唐卡之间的缘分。 “我四十九岁那年我得了骨癌，医生建议我进行截肢，那意味着我将彻底与舞台告别。 当时的我内心绝望无措，直到朋友亲自为我请来一个药师佛……” 唐伊人说到这里，似有神往， “后来的每天，我日日与药师佛相对，每一日都能感觉我的身体在一点点转好，直到彻底痊愈，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我知道，是它们在护佑着我。” 《灵感》至今几期重点围绕玄学，这还是第一次提及佛学，偏偏六个嘉宾里头，没有一个是对佛学有研究的。 周察察甚至第一次听说唐卡这东西。 忍不住歪头小声问旁边的姜栩栩，“栩栩，这个药师佛真有这么神吗？” 姜栩栩对佛门没有研究，更别说药师佛了。 正要摇头，却听身侧，白术的声音小心翼翼插入， “药师佛是求健康的，但是它不能治好骨癌……让她彻底痊愈的，是别人啊。” 第330章 另一个女儿 白术难得主动搭话，虽然声音很小，但经过耳麦放大，还是将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到直播间的每个观众耳中。 姜栩栩自然也听到了，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明白过来。 白仙擅长治病，和药师佛某种程度也算师出同源，涉及病疾，能看到的东西自然比她更多。 白术的话引起直播间观众的好奇，邹南北自然第一时间引导话题。 转向白术， “白术小师哥，你刚刚说治好唐老师的是别人，你是已经知道是谁了么？” 原本按照节目组安排，这期节目主要就是探索唐卡背后的真相。 毕竟能治愈骨癌患者的存在，那必须是玄学中的玄学。 节目组也是沟通了许久，对方才同意以直播的方式向大家展示她供奉的唐卡。 此时听到邹南北的话，唐伊人虽然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因为自己信奉的药师佛被质疑而现出恼色，反而目光平和地看向白术，似是也好奇他说这话的意思。 白术对上对方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姜栩栩和周察察身后躲了躲。 姜栩栩、周察察：…… 我们两个加起来，虽然横向勉强能挡住你，但纵向还是不行的。 之前观众喜欢白术也是觉得他性子有趣，这会儿见着虽然哭笑不得，但也没有真的骂他矫情之类的。 许是感受到周围人的宽和视线，白术半晌才再次轻声开口，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震惊当场， “有人用自己的寿数换你的康健……救你的不是什么药师佛，是人啊……” 白术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隐隐还带着几分悲悯。 姜栩栩杏眸微动，商陆已经忍不住脱口而出， “继命术。” 唐伊人微愣，“什么继命术？你们是说，有人用术法，用自己的寿数换回我的康健？什么人？” 她迫不及待追问。 直播间观众也忍不住好奇。 【当当当当！新知识点来了！大家快记笔记！】 【第一次听说有帮人恢复健康的术法！想要！】 【呜呜！终于不是害人的邪术了，天知道我每一期都担心节目被封……】 毕竟节目组从一开始展示的，要么是害命的生财桩，要么是死人借身的邪术，要么就是换魂夺身，一个比一个邪门，还全是害人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节目是在给大家提供一些害人新方法。 这下好了，可算有个是正经救人的。 邹南北关注着观众的反应，这会儿也适时问了出来， “这个继命术是什么，专门救人的术法吗？” “不，继命术也是一种邪术。” 姜栩栩截过邹南北的话头，解释，“继命术是通过术法，换取至亲之人的寿数，健康，或运势，这就是这个术法原本的作用。” 可现在，有人却反其道而行，用这个邪术，反过来救自己的亲人。 “玄门中没有所谓救人害人之人，同一个术法，使用者用它害人，它就是邪术，使用者用它救人，它便是正道术法。” 姜栩栩声音浅淡，却给邪术划分了新的道道。 白术忍不住看一眼姜栩栩，又忍不住再看一眼，似乎有话想说。 但姜栩栩显然没有就这个话题深究的意思，简单解释后，便径自看向唐伊人。 她刚刚的意思很清楚。 这个术法，只有至亲血缘之间才能完成。 唐伊人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脸色蓦地一变，原本的优雅端容荡然无存，连带着声音也多了丝丝颤抖。 “大师，你是说我女儿她，用自己的寿数换回了我的健康？！” 这，怎么可能…… “是不是，你可以亲自问问她。”姜栩栩这样说道。 话落的瞬间，就见不远处的房门被推开。 门外走进一个打扮靓丽且个性的女生。 女生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长相和唐伊人有几分相似，只是气质却天差地别。 看到屋内乌泱泱的众人和摄影工具时，女生眉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这才看向宋伊人，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赞同。 “你真的让节目组上门拍你的那些唐卡了？” 唐伊人这会儿却是顾不得其他，几步上快，忽然一把抓住女儿的胳膊，一脸紧张， “美棠，大师说你……你是不是用你的寿数，换我骨癌痊愈了？” 唐伊人说着，声音都忍不住有些哽咽， “你这个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傻……” 她都这把岁数了，治不治好有什么要紧，但女儿才二十五岁啊！ 她的寿数给了自己，那她怎么办？ 她又给了多少寿数？ 被唤作美棠的女生听着母亲难得露出这种模样，下意识抬手想要安慰，只是想到什么，又蓦地收回手，脸上也带着几分莫名， “你在说什么寿数换骨癌的，你确定你不是又被什么人给忽悠了？” 语气比起刚才稍微软了些，但依旧带着些莫名的无言以对。 那模样，瞧着并不像是在说谎。 准备好迎接感人母女互诉场面的观众们：？？？ 唐伊人同样愣了一下，下一秒有些茫然看向白术和姜栩栩几人，眼神明显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姜栩栩最是淡定，解释，“不是你这个女儿。” 唐伊人闻言，脸上明显有些懵。 “可我……就这一个女儿啊。” 这话一出，在场几个嘉宾都有些懵，连带着直播间观众也同样懵逼。 什么情况？ 女鹅说错了？？ 这质疑声一出，立马有姜栩栩的亲妈粉跳出来。 【谁错了？我女鹅不可能有错！错的肯定是别人！】 【嗯嗯！说不定这位唐老师还有一个女儿她自己不知道？】 观众心说哪里来的这么狗血的事，就听姜栩栩不紧不慢地补充， “你还有一个女儿。” 唐伊人一愣，一旁的唐美棠更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下意识便张口反驳，“不可能！我妈妈就只有我一个女儿！” 唐伊人虽然惊诧，但并不像女儿这么大的反应，只道， “这位大师，我确实只有一个女儿，你说的另一个女儿，我根本不知道，也没见过……” 姜栩栩闻言，杏眸依旧清凌凌看向对方，随后语气笃定， “你见过，而且从面相上看，你和你那个女儿这几年一直有接触。” 第331章 生了几个，自己不知道吗? 唐伊人这下是真的怔住了。 唐美棠则像是想到什么，眉心微蹙，表情有些复杂地看向唐伊人。 唐伊人犹在一脸茫然中，但姜栩栩已经敏锐捕捉到唐美棠脸上的异样，微微侧头， “看来你女儿心里有答案。” 唐伊人蓦地看向自家女儿，后者微不可见地撇撇嘴，看向唐伊人，语气中带着几分酸气， “你不是有一个吗？对她比对自己亲女儿还好。” 听到唐美棠这话，唐伊人显然也想到了，脸上满是震颤，一时甚至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邹南北适时询问，“唐老师，您女儿说的人是？” 唐伊人原本挺直的身形微微垮下，似是有些无奈， “她说的，是我资助过的一个学生……” 唐伊人当年曾和舞团前往一处县城进行慈善义演，当时附近山村的人来了许多，唐伊人偶然遇见一个顶着满脸伤在门口兜售鲜花的女孩。 得知对方是因为家里穷，家里想让她辍学打工养弟弟，她拒绝所以才遭到殴打。 可即便如此，她也依旧没有放弃上学的机会，顶着瘦弱的身子，试图通过打工为自己赚取上学的学费。 唐伊人当时被那孩子的坚强奋进打动，主动提出要资助那孩子上学，一直到那孩子上大学…… 但其实，当时决定资助对方，除了因为那孩子的坚强，也因为那孩子的眼睛，和她的美棠很像。 唐伊人当时是想到了自家女儿，才会决定资助对方。 可现在，这位小大师说，那孩子也是自己的女儿？？ 这、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只生过一个女儿啊。 唐伊人倒不是觉得姜栩栩和节目组联合起来骗她，只是……她隐隐觉得这里头好像有哪里不对。 下意识看向姜栩栩，似是想要一个求证。 姜栩栩想了想，问，“你有对方的照片吗？” 唐伊人略一思索，点了点头，随后打开手机迅速翻找，将一张合照打开，递给姜栩栩。 合照里是个长相清秀但略显沉闷的女孩，她梳着两条麻花辫，规矩地站在唐伊人身边，看向镜头的眼神里隐隐有光。 直播间的观众也看到了那女孩的照片，立即有人发出弹幕。 【这个妹妹我见过！！！】 【她是我同届！不过本人看着比照片要成熟一点。】 姜栩栩不知道弹幕的话，只看一眼那照片，便确定了， “她就是你的女儿。” 唐伊人与其说是惊诧，倒不如说是震惊， “她……真的是我女儿？我、我有两个女儿？” 唐伊人的反应懵得十分真实，完全不像作假，一旁的周察察瞧着，忍不住朝旁边的白术小声嘀咕， “她生了几个，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白术突然被搭话，有些紧张，扭头，认真又小声地回答， “她脑子生了病，就是你们人……人、人们常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因为遭受重大打击，无法面对的时候就会选择性遗忘一些东西。” 两人的对话听在了姜栩栩的耳中，此时再看向唐伊人顿时多了几分明悟。 从唐伊人的面相看，她另一条子女线与她分开的同时间里，她的夫妻宫也彻底黯淡下来。 如果按照白术的说法，她应该是在同一年里，先后失去了丈夫和女儿。 而姜栩栩的猜测也很快得到证实，节目组联系了唐伊人的亲人，终于得知了真相。 原来当年唐伊人怀的是双胎，只是在怀孕八个月的时候，丈夫意外身亡的消息传来，唐伊人一时难以接受，刺激之下难产，两个孩子，只活了一个。 先是丈夫，后是孩子，唐伊人受不住打击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那个死去的孩子便被她选择了忘记。 她以为自己生的是一个，而她身边的亲友担心再刺激到她，也跟着隐瞒了这件事…… 唐伊人万万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试图回忆，却感觉脑袋隐隐有些发疼，双手下意识捂上脑袋。 白术微微犹豫，上前伸手，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脑袋上，快速地摸了摸。 从姜栩栩的角度，只见白术手中溢出点点白色的灵气，那灵气透过白术的手渗入到唐伊人的脑中。 唐伊人似是一僵，下一秒，眼眶迅速聚起一片红，整个人陷入无尽的悲怆和痛苦之中，脸色更是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 好在唐美棠及时将人扶住。 唐伊人堪堪稳住身形后，又颤抖着手，试图打开手机的通讯录。 可她手指颤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找到那个联系人。 还是唐美棠看不下去，一咬牙抢过她的手机，三两下便拨通了那人的号码。 待那边接通，却没有将手机还给唐伊人，反而直接对着电话那头开口， “我妈妈要见你，你现在立刻到家里来。” 声音微微有些变调，握着手机的手明显用力，可见她的内心也并不如外表般平静。 唐伊人没注意到女儿的情绪，听她简单粗暴地说完，还有些不满。 唐美棠却是理直气壮， “重要的事情当然要当面说，这种事情电话说不清楚，再说她要是一激动路上过来出意外怎么办？” 唐伊人虽然着急想跟那孩子确认，但也觉得唐美棠说的有道理，便也没再说话。 节目组众人便陪着唐家母女一起等在了唐家客厅。 直播间观众好奇想看母女相认的场景，也丝毫没有不耐烦地一块等着。 等了约莫一个小时，房子的门铃终于响起。 早就等得着急的唐伊人第一时间快步上前，开门，见到门外站着的熟悉又瘦弱的小身板，唐伊人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哽咽而颤抖， “春晓……” 唐春晓心下一跳，脸上瞬间紧张，忙上前扶住她， “老师，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难道是老师的身体又…… 唐春晓脸上的担忧毫不掩饰。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唐伊人进门，却在看到厅内乌泱泱的人和摄影机时，脚下蓦地一顿。 还不等她开口细问，手臂却被唐伊人猛地拉住，一开口，眼泪便落了下来， “春晓，我的女儿……你是我的女儿……” 尽管还没有验证，但此刻再看到唐春晓的瞬间，唐伊人已经认定了，这就是自己的女儿。 唐春晓浑身一震，蓦地看向唐伊人，眼中写满惊诧。 然而那惊诧，不是因为唐伊人说自己是她的女儿，而是惊诧于，唐伊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姜栩栩和几个嘉宾注意着唐春晓的表情，此时心中都有了判断。 唐春晓，知道自己的身世。 可……为什么过去三年她从来不说？ 第332章 我本名叫唐春草 唐伊人看着唐春晓的反应，眼泪无法抑止地哗哗直落,声音哽咽中满是心疼与悔恨。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用自己的寿数来换我康复……你怎么这么傻？” 明明亏欠她的，是她这个妈妈啊。 如果可以，她宁愿去死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减寿救她。 她的孩子，还那么年轻…… 唐春晓听着唐伊人声音里的疼惜和悔恨，一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半晌，低头，又摇了摇头，声音略低， “我……不是因为我是您的孩子才救的您。” 她是救了老师以后，才知道，自己居然是老师的孩子。 唐春晓这话说得突兀，不止唐伊人没听明白，在场的包括姜栩栩在内也有些疑惑。 “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明白唐春晓为什么不跟唐伊人相认，但既然用上了血缘之间才能用的继命术，所有人心里还是默认她是知道了两人的母女关系，所以才甘愿付出寿数去救她。 唐伊人也是这么以为的。 唐春晓知道她误会了，忍不住抬眼看她，那眼中与其说是一个孩子对母亲的依恋，倒不如更像是面对一个自己深爱的长辈。 只是因这两个身份重合在一起，却叫她对她的感觉越发的复杂。 “一开始，我只是想要报答你……如果不是老师把我从那山里接出来，我或许……早就已经死了。” 唐春晓，本名叫唐春草。 从一个孩子的名字，其实可以看出父母对她的用心程度。 而她的名字，便是父母随意取的，就像春日里漫山开遍的杂草，毫不起眼。 她当初被那对夫妇买回家，其实是为了生孩子的。 农村人有一个说法，如果女人一直怀不上孩子，可能是孩子的缘分不够，需要先往家里带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便会帮父母带来他们的亲生孩子。 这就是唐春草被买下的唯一目的。 而如养父母所愿，在唐春草来到这个家里的第三年，养父母果然顺利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本该是一次完美的“合作”。 可人往往都是忘“本”的，当初那对夫妻想要亲生的孩子所以收养了唐春草，却在达到目的后，开始嫌弃这个多余的孩子碍眼。 于是唐春草成了家里一个多余的孩子。 养父母开始对她疾言厉色，开始让小小的她干家里各种活。 给弟弟洗尿裤，洗碗，喂鸡，喂猪，带孩子…… 唐春草从小就是这样苦过来的。 那时的她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只当这是父母重男轻女。 这种事情在村里很常见，唐春草心里知道，但她依旧觉得难过，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 她唯一能想到改变现状的办法就是读书。 所以她学习一直很刻苦。 直到读完小学，养父母却不想让她继续念了，理由是家里供不起两个念书的孩子。 在这样偏远的山村，九年义务教育很难实施，唐春草想要继续上学，但她知道单纯请求他们怜惜自己没有用，所以她提出了另一个他们不能拒绝的理由。 只有让她继续读书，她才能继续辅导弟弟的功课，帮弟弟顺利考上大学。 养父母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十分看重，对他的期许也很重，听说是为了让儿子上大学，再想到儿子那惨不忍睹的功课，两夫妻答应了。 唐春草以辅导弟弟功课为条件，顺利上了初中。 可也仅仅只上了一年。 因为儿子的功课毫无起色，两夫妻不想浪费时间，想让唐春草辍学打工养弟弟。 那是唐春草第一次激烈反抗。 也因为那次反抗，她遇见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贵人。 唐伊人。 她说她的眼睛像她女儿，她也很想有一个那么美丽端方的妈妈。可她不敢奢望。 唐老师主动提出要资助她上学，而且亲自将第一笔学费交到了她养父母的手上。 后来她就离开了。 可她不知道，唐春草依旧没能上学。 唐春草被父母送到了亲戚家的厂子里打工。 养父母对她说唐伊人言而无信断了资助，其实是唐伊人寄给她的学费和生活费，都被她养父母扣下，直接用在了儿子身上。 唐春草直到半年后才知道这件事，她辗转费了好大的劲将真相写在信里告诉了唐伊人。 本意是想着让唐伊人停止对她的资助，毕竟这钱用不到她身上，何必浪费。 再者，唐伊人之前汇过来的钱被用在了另外的孩子身上，受到这样的欺瞒，对方肯定也会生气，和他们这样的家庭断绝往来。 唐春草万万没想到的是，收到信后的唐伊人却亲自又来了一趟村里，而且还带来了教育局的一个干部，他们找上村长，压着养父母把她从厂里接了回来，又把她送进了县里原本的初中。 唐伊人还表示，以后的费用会经由当地教育局直接打到学校的账户里，生活费也会通过学校转交，一旦再发现有人偷偷挪用本该属于唐春草的助学金，她会直接告到法院。 后来临走的时候，唐伊人还给她写了个电话号码，让她以后有什么事都给她打电话。 唐春草第一次因为感动而落泪，那是她自懂事以来，感受到的最大的善意。 原来，这世上会有人为了她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如此付出。 从那以后，她学习的目标成了唐老师。 她想要努力学习，考上大学，去有唐老师在的城市。 因为唐伊人的“保驾护航”，唐春草顺利读完了初中，且顺利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 可没等她将这个喜讯打电话告诉唐老师，她再次被养父母关在了家里。 这一次，他们却是要卖了她！ 他们要把她嫁给同村的一个叔叔家，她很讨厌那个叔叔，因为那人是她爸爸的酒友，每次看到她时那眼神都让她很恶心。 尤其她上了初中以后，他好几次都当着养父母的面把她按坐在自己腿上，嘴里开着玩笑，背着父母时还会摸她，唐伊人曾经试图跟养父母求助，却反过来被骂不懂事。 那叔叔有一个儿子，因为智力障碍一直养在家里。 养父母想把她嫁过去，那叔叔给了八千块的彩礼。 那彩礼在当时的村里算得上很高了。 高到让她养父母彻底抛弃她。 唐春草感到了绝望。 一个傻子丈夫，还有一个那样的公公。 她光是想象，就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地狱。 她想要逃离那样的地狱。 如果实在逃不开，那她还有最后的路—— 死。 第333章 救了一只老鼠妖 “我一直觉得，我是个被命运抛弃的人。每次我刚开始对生活生出妄想，命运又总会把我推向另一种绝望。” 唐春晓声音微哑，带着苦涩的哽意，她嘴角带着自嘲的笑，只是那笑容苦涩又勉强。 厅中一片安静，除了唐春晓的讲述声，便是唐伊人难以自抑的哭声。 连唐美棠也红了眼眶，全程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她不知道唐春晓的过去。 她只知道妈妈资助了一个山村女孩，而且妈妈对那个女孩，比对她还要关心。 加上她喜欢流行舞，风格爱好都和妈妈背道而驰。 她不止一次和妈妈吵架，后来唐春晓的出现更是激化了这样的矛盾。 因为好几次她们吵架后，唐春晓都会试图劝她不要惹妈妈生气，后来更出言威胁她。 唐美棠觉得唐春晓很假，尤其是在她妈妈面前和背着她妈妈时两幅面孔。 她甚至怀疑过唐春晓是不是觊觎妈妈的家产，想要取自己而代之…… 她把唐春晓当做一个野心勃勃的假想敌。 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误会了她。 她性格可能不讨喜，但她对妈妈是真心的。 直播间的观众此时也是感动一片，甚至有不少人忍不住哭湿了眼。 【她说自己不是因为那是妈妈才想要救她，我相信她这话是真的！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报答她的唐老师呜呜呜……】 【那些偏远山区的孩子真的太难了！生活这么苦，却还要遇到这种挨千刀的父母！】 【本来资助的是女孩，结果钱却到了男孩手里，这种事情真的听着就让人生气！】 【别说几年前，前阵子**台的公益项目都造假呢。打着捐助山区女孩的口号，到头来钱全给了男孩子！】 【那还是亲生父母，这不是亲生的更可恶！】 【春晓妹妹真的太可怜了，她真的一次次获得希望又一次次被拉回泥泞！】 【那对夫妻简直不是人！要不是春晓他们能要到现在的孩子吗？利用完不好好对待，反而往死里压榨！还要把她嫁给那么恶心的一家子！】 【啊啊啊！我真的会气死！】 【唐老师肯定心疼坏了。】 毕竟这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唐伊人确实心疼坏了。 过去尽管也心疼这个孩子，可当意识到这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后，她除了心疼，还有几乎窒息的痛苦与悔恨。 她的孩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曾经受了那么多的苦。 哪怕现在终于走出了那泥泞的深渊，也无法抹去她曾经遭受过那么多苦难的事实。 唐伊人手捂着心口，痛得难以呼吸。 唐春晓看着这样的“妈妈”，眼里同样有着心疼，她上前，试探着轻轻拉住妈妈的手。 “老师……你别难过。” “我一直无比庆幸那个人是你。” “那天，我被家里人绑着送到那家人的喜房里，我想到了一死了之，可是，你再次出现了…… 你带着公安，强行把我从那个家里抢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你头发乱了，那么好看的衣裳都被人扯破，可是，那时候的你在我眼里，是最美的神…… 我觉得，命运可能还是有那么一点眷顾着我的。它给我开了一扇窗，窗外有一个你。” 也是从那一刻起，唐春晓在心里发誓，从今往后，她要为老师而活。 所以当她知道用自己的寿数可以换回老师的健康，她答应得毫不犹豫。 她十七岁以后的生命都是唐老师给的，就是全还给她，她也是愿意的。 唐伊人听着她的话，再也忍不住伸手直接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第一次，她放弃了体面，只抱着自己的孩子，嚎啕大哭。 在场工作人员看着这样的情景都忍不住暗暗抹泪。 直播间弹幕更是哗哗一片大哭刷得飞起。 周察察也没忍不住偷偷侧过脑袋抹了下眼睛。 姜栩栩面上倒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只静静看着没说话。 直到那边的两人终于缓和了情绪，她才终于开口，引回正题。 “普通人哪怕有心也不可能真的用继命术救人，你又是怎么做到的？谁帮的你？” 唐春晓这边擦了擦眼睛，这才看向姜栩栩，知道她是玄门里的“高人”，并没有因为她年纪轻而轻视。 转而认真回答起她的问题。 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 “就像大师你说的，知道老师因为骨癌被折磨得不行，我心里着急，但也真的无能为力……直到，我救了一只老鼠。” 唐春晓说起猫的时候还有些别扭，犹豫地看一眼镜头，还是开口，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只鼠、鼠妖。” 最后两个字一出，在场的尤其是嘉宾都下意识坐直了身板，面上更是露出惊奇之色。 白术和姜栩栩则是明显警惕了神色。 因为唐伊人的缘故，唐春晓一直谨记着要做善事。 知道老师生病，她更是日行一善。 她没有办法帮老师减轻痛苦，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给老师积福，而从某一层面来说，她确实做到了。 “那只老鼠的尾巴被老鼠夹夹断了一节，它明明可以逃，却一直在那边试图把尾巴从老鼠夹里扯回来，我当时就顺手，把它被夹断的尾巴还给了它。” 没想到，当晚，那只老鼠就拖着一条明显接过的尾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口吐人言。 它说，它可以帮她治好老师的病，但要她付出自己的寿数为代价。 唐春晓毫不犹豫答应了。 后来，那老鼠就布置了一个阵法，以她的鲜血为引，治好了老师的病。 唐春晓当时以为是做梦，因为那晚之后，那鼠妖再没出现，直到后来的某天，老师检查后，发现身体正在一点点恢复。 而她的模样，也从原本的稚嫩，快速变得成熟…… 唐春晓终于确定那不是梦，对方换走了她三十年的寿数，但她很开心。 她治好了老师的病。 而就在她开心于自己的有用时，那鼠妖却再次出现，有些恶劣地说出了另一个真相。 它当初的阵法必须是至亲血缘才能生效。 唐春晓这才知道，唐伊人居然是她的亲生母亲！ 那鼠妖再次找上唐春晓的目的，讲真她至今都没想明白。 她还记得，它声音尖细中带着些恶意的嘲笑， 它说， “你过去二十年的痛苦人生都是因为她，结果你却为了一个害了你二十年的人，白白付出了三十年的寿数…… 咔咔咔！！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别后悔？后悔不该救她！是不是还特别恨她？恨不得她重新得病！” 唐春晓隐约感觉它是在挑拨自己的情绪，但当时她只是直愣愣看着它，同时面无表情回它， “……并没有。” 第334章 它本来就不是人 知道唐老师是她亲妈的时候，唐春晓心里确实生起过芥蒂。 人们往往都是这样的。 能轻易被陌生人的一个善意的举动感动，但当对象换成亲人后，却会觉得理所当然，甚至埋怨对方做得不够多。 如果她是唐老师的女儿，那她为什么不是像唐美棠一样无忧无虑地长大？ 当初是不是她抛弃了自己，所以才让她前面二十年过得那么艰难？ 可这样的念头，也仅仅只是一瞬。 如果她的亲妈是其他人，她可能会毫不顾忌地怨恨对方。 但那人是唐老师，她恨不起来。 唐老师，是她过去惨淡无望的人生中唯一的救赎啊。 正因为她清楚唐老师是多好的一个人，她对一个陌生山村的女孩都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她不相信她会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 比起抛弃，唐春晓更相信自己是被拐走的。 如果她真的被拐走的孩子，那鼠妖前面的话就说错了。 “我前面二十年的痛苦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那个把我从妈妈身边带走的人。” 因为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唐春晓不恨，反而，觉得很庆幸。 庆幸她的亲生母亲原来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庆幸她……选择了救她。 听到唐春晓说起那鼠妖恶意的挑拨，以及她的真实想法，唐伊人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忍不住用力揽住女儿的肩膀，同样的痛苦而庆幸。 又问她， “你知道真相，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如果不怨我，为什么不找我说清楚？” 如果不是今天节目组的大师指出，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这三年来，一直以学生的身份守在她身边的唐春晓，该有多可怜？？ 唐春晓听到唐伊人满含痛惜的声音，忍不住垂下了脑袋，咬着唇，却不再开口。 白术见状，忍不住小声问，“是不是它……不让你说？” 唐春晓原本还在纠结该不该说，闻言刷的抬头看向白术，那表情，明显在说你怎么知道？ 节目组嘉宾们没想到居然被白术说中了，但这其中的道理，他们不是很理解。 “为什么它不让说？” 灵真真说着，像是想到什么，问，“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禁忌？” 听说这类精怪帮人，都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禁忌的，比如不能随便泄露天机之类的？？ 这其实也是唐春晓不明白的地方，当时听到她并不怨恨妈妈的时候，鼠妖明显是生气的。 但很快又安静下来，直勾勾盯着她，然后就说了不让她主动跟妈妈相认的要求，就算是暗示也不允许。 它阴测测地说， “一旦你有说出真相的意图，我会让你妈妈再次生病，到时候她还是会死，而你的三十年寿数也拿不回来，咔咔咔……” 唐春晓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她不敢赌。 哪怕不认回妈妈，她也可以依旧以学生的身份待在妈妈身边，享受妈妈对自己的关心嘱咐。 甚至……听到唐美棠嘲讽妈妈把她当女儿这样的话时，她内心还有点小高兴。 唐美棠：？？？ 直播间观众听完全部真相，不少人都懵了。 谁能想到这事情背后还有这么曲折离奇的内幕？ 【鼠妖你不是人啊啊啊！为什么要这样虐她们？！】 【都说了是鼠妖，那肯定不是人了。】 【呜呜呜，太虐了，春晓和唐老师好可怜。】 【这个事，但凡换成一对男女，那都必须是个狗血虐恋文，想象一下，本该相恋美满的男女主，因为一只妖怪的威胁，被迫隐藏爱意，只能以师生名义相处……】 【楼上的，画面感已经出来了。】 【为什么一定要是虐恋情深才算感人？？母女之间的牵绊，比起什么狗血虐恋感动多了好吧？！】 【所以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禁忌？那鼠妖既然要报答，为什么不报答得更彻底一点？？？】 直播间观众好奇得抓心挠肝，下意识看向了镜头那边的姜栩栩和白术。 大家都直觉这两位能给出正确答案。 似是感应到大家求解的心情，姜栩栩终于缓缓出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人与妖鬼，一旦达成某个约定，就会自动生成一道契约之力，你答应对方不主动相认，也是变相和对方定下契约。 而一旦你违约，它就可以遵循因果从你身上讨走任何它想要的东西，包括容貌、健康、智慧，甚至是……你的生命。” 唐春晓闻言身子蓦地一僵，唐伊人更是下意识将人抱得更紧。 却见姜栩栩一双清眸从唐春晓面上转过，又幽幽补充， “但我看你身上的契约之力并不强，代表对方并没有想要你性命的打算，再结合它先前故意隐瞒你身世不说，等你付出三十年寿数再故意刺激你的行为，我猜，它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姜栩栩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旁边眼巴巴又欲言又止的白术，忽然将话头抛给白术，“白术师哥，你说呢？” 作为半个同类，她觉得白术比她更有发言权。 白术冷不丁被cue，又紧张了，但看着那边眼巴巴看着这边的唐春晓，还是很快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它大概、大概是……故意跟你开了个玩笑。” 白术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包括唐春晓在内都齐刷刷愣住了。 直播间的观众更是集体傻眼。 是他们理解能力有问题吗？ 白术刚刚说的……玩笑，是他们日常开的那种玩笑？？？ 所有人看向姜栩栩，似是想询问她的意见，就见姜栩栩点点头，显然和白术的意见一致。 大家顿时就沉默了。 “它有病吧？！” 最先打破现场沉默的，还是唐美棠的一声喝骂。 唐春晓和唐伊人下意识朝她看去，唐美棠脸上有些僵硬。 比起妈妈和唐春晓之间的牵绊，她和唐春晓为数几次的接触都不算愉快。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可能是她妹妹的女孩。 原本唐美棠是打算安安静静待着的。 可是听到姜栩栩说那鼠妖不让唐春晓和妈妈相认是开的一个玩笑，她是真的没忍住。 那鼠妖是真的有病吧？ 正常人谁开这种玩笑？？ …… 哦对，它本来就不是人。 第335章 一个妖怪报恩的美好故事 唐春晓心里因为唐美棠的反应有些微妙的暖意，但眼下更让她在意的是， “它为什么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明明她之前帮了它，它不是来报恩的吗？ 看出唐春晓还有在场大部分人的不解，姜栩栩只沉默一瞬，才缓声解释， “妖和人不同，它们对于善恶的界定，也和常人不一样。” “民间有一种说法叫走蛟，和黄鼠狼讨封是类似的。传说蛟想要化龙，会引来雷雨，然后寻一位有缘人，问对方看到的是蛇还是龙…… 如果对方说是龙，就代表讨封成功，反之则是失败。 善蛟讨封成功后一般会选择报恩，但如果是恶蛟，不论讨封成功与否，对方都会选择……吃掉那个有缘人，以此来了结因果。” 众人原本还不明白姜栩栩为什么突然说什么走蛟的故事，直到听完她最后那话，所有人都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寒。 尤其是唐春晓，脸色都微微有些煞白。 因为姜栩栩说的恶蛟，和她遇到的那鼠妖，何其相似？ 它一开始找上自己说是为了报恩，她便理所当然地以为对方是个好妖。 可妖的想法，又怎么能是普通人的思维可以理解的呢？ 它或许没有姜栩栩口中恶蛟那么的恶，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善类。 所以它在报恩的同时，故意选择了那样的方式，故意不在一开始告知真相，事后又强制要求她不许主动相认。 这些在普通人眼中觉得不可理喻的事情，在鼠妖的角度可不就是一个恶意的“玩笑”？？ 一时间，原本一开始听说鼠妖的事情而对妖怪报恩抱有某种莫名期待的观众，此刻只剩下背脊发寒的毛毛感。 是他们太过想当然了。 【……我一开始真的以为这是一个妖怪报恩的美好故事。】 【我刚刚还刻意去看了看家里的老鼠夹，想着万一也夹住了条老鼠尾巴就给它送回去，说不定还能被妖怪报恩……呜呜，我现在是一点不敢想了，就怕它跟我“开玩笑”。】 【我对妖怪一直都有特殊滤镜，但女鹅这个故事把我敲醒了。】 【这没毛病，妖怪本来就有善恶之分，就跟人一样，谁知道你随手救下的人，是倾家荡产报答你的，还是让你倾家荡产的？】 【已记录小本本，雨天遇见有人问有龙还是有蛇，不要回答，直接跑！】 【任何承诺给你一场机缘让你不劳而获的都是诈骗！！不要信！】 【继秦始皇打钱后，妖怪报恩也不能随便相信了……地球套路太深了，我想回火星。】 【楼上的，我有回火星的直达航票，不要十三万八，只要三万八，保证送你回火星！】 【……反诈app已举报。】 【……反诈app已举报。】 【……反诈app已举报。】 远在海市那头的椒图，此时缩在浴缸里一边打游戏一边打喷嚏。 “谁？！谁在背后骂我？！” “哼！一定是游戏里这群小趴菜，打不过小爷就在背后骂我！” “我恶龙宝贝绝不认输！” …… 唐家。 姜栩栩和白术虽然都猜测鼠妖的目的，但到底没有见过那鼠妖本尊，没有办法真的确定。 所以在得到唐春晓的应允后，姜栩栩又和一众嘉宾打算找出那只鼠妖，也是为了解开它和唐春晓之间的契约。 然而顺着唐春晓给的线索，鼠妖的气息早就荡然无存。 显然对方已经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甚至是，在和唐春晓定下那样一个“约定”后，就已经离开。 这也算是间接佐证对方只是跟唐春晓“开了个玩笑”的这个事实。 只是鼠妖本鼠把这个约定抛在了脑后，而唐春晓这个当事人，却坚守了三年…… 何其荒唐。 饶是唐春晓理智过人，也免不了被这个事实打击得一时不想再开口说话。 姜栩栩看着她，想了想，道， “我之前说过，它加诸在你身上的契约之力很弱，所谓的契约，在一方放弃后也会慢慢减弱，再加上是唐老师自己发现的真相找到的你，所以这并不算你主动违反约定。” 姜栩栩语气不徐不疾，却叫原本已经垂头不语的唐春晓一点点抬起头，眼底更是带了些异样的神采。 “你的意思是……” 姜栩栩眸眼皆轻，嘴角更轻轻带起微笑，声音清缓， “意思是，你可以放心和你母亲相认，且不用担心承受违反约定的后果。” 哪怕当初那鼠妖只是随口一说，但既然形成契约，那契约就是生效的。 只是后果肯定不会如对方说的重新患癌那么严重，顶多就是生个小病。 不过这个就没必要说了。 而唐春晓，在听到姜栩栩说出这话的瞬间，眼中难以抑制地迸出光亮。 那原本沉闷的眸中，此时一点点，显现光彩。 唐伊人唐美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同样有些期待地看向唐春晓。 唐美棠虽然还有些别扭，但在知道唐春晓为自己母亲默默付出了那么多以后，这会儿也真心心疼起这个妹妹。 尤其是，妈妈之前明明已经点破真相，她却还坚持喊她老师。 唐美棠原本以为她是一时改不了口。 但现在看来，又何尝不是担心违反契约导致妈妈再次得病，所以才一直克制不敢改口？ 而眼下，姜栩栩的话打破了唐春晓最后的顾虑。 唐春晓只觉鼻头一阵发酸，再次看向唐伊人时，喉间堵涩黯哑，张口数次，终于在众人满眼期待中，声音哽咽而沙哑地唤了一声， “妈妈……” 迟到了二十多年的一声呼唤，如今跨越山海，终于能对着正确的那个人说出。 现场和直播间观众再次感动得哭成一片。 姜栩栩就在这些人中间，静静看着眼前母女相认的场景，杏眸明明灭灭，始终看不出太多情绪。 好半晌，她似有所感，视线从屋内的唐家母女身上转开，转而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向了院外。 别墅院外，昏暗的路灯下。 远远的，有一道身影在灯下伫立。 那身影高大而熟悉，哪怕站着也依旧一丝不苟。 尽管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但她依旧认出了对方的身形。 那是……她爸爸。 姜禹城。 就像她曾经见过的那些在校门口翘首以盼着等待接孩子放学的家长们。 他也来接她了。 第336章 命犯桃花小人 此时正好临近节目组的下播时间。 陈导毫不犹豫将空间留给了唐家母女三人。 姜栩栩第一时间出了别墅，快步往别墅院外的姜禹城走去。 只是在看清姜禹城的面容时脚步微微一顿。 节目组还莫名姜栩栩这是去哪，直到他们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人。 “那好像是姜海集团的那个……栩栩她爸！” 陈导最先认出姜禹城，一时目瞪口呆，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一个总裁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而且这场景还莫名有些熟悉。 嗯，上一次等在这里的还是姜栩栩的恋爱对象。 姜禹城没注意到闺女的神色变化，只看一眼陈导，语气似有所指， “我来接栩栩去吃晚饭。” 姜禹城是推了晚上的饭局特意赶过来的。 助理一直盯着直播，说他们这个点还没吃晚饭。 姜禹城对节目组就有些不满。 就算节目中状况再多，也不能不给还在生长期的孩子吃饭啊！ 陈导一听顿时有些讪讪，自认理亏，也不敢继续往上凑。 姜禹城又跟几个嘉宾打了招呼，他对外虽然一贯冷肃不近人情，但对着姜栩栩的“同事们”倒是和气许多，尤其是白术这个师哥。 白术小声跟着问好，末了看一眼姜禹城的面相，欲言又止。 商陆似乎也有话要说。 这要是一个人也就算了，这一连两个都看着他欲言又止，姜禹城哪里不知道是有状况。 不过他向来稳得住，只问，“我是有什么事吗？” 白术就跟商陆对视了一眼，随后一副是你要问我们才说的样子，同时出口， “你有烂桃花。” “您最近犯小人。” 姜禹城眼尾微微一抽，他虽然猜到可能有事，但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事。 再看向旁边姜栩栩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莫名心头一个咯噔，忙解释， “烂桃花没有的事，爸爸肯定是犯小人了！” 他可不想闺女误会自己在外面招花惹草，他宁愿犯小人。 也是姜禹城关心则乱，忘了姜栩栩就是专业的，虽然玄门中三不算之一就是不算至亲，但那是针对过去未来的推演，像这样一眼能瞧见的问题，甚至都用不上相术。 此时，看着姜禹城眉心那灰色中交错的暗粉色，姜栩栩只摇摇头，纠正他， “准确来说，您两个都犯。” 姜禹城：…… 姜栩栩不知道姜禹城的复杂心情，伸手径自在包里掏了掏，直接掏给他一张防小人符。 如果她没猜错，所谓烂桃花和小人应该是同一个人。 姜禹城看着那符纸，心情更加复杂了。 被闺女看出烂桃花也就算了，还要闺女帮忙防小人，姜禹城一时对那所谓的烂桃花心生不满。 让他知道那是谁，他必须第一个不放过对方！ 都用不着这个防小人符！ 不过闺女的心意，他当然不会拒绝。 当着姜栩栩的面，直接将那防小人符放在了内袋中妥善保存。 因为这莫名的插曲，姜禹城在带姜栩栩去吃饭的路上都有些尴尬的沉默。 似是为了打破这样的尴尬，姜栩栩难得和姜禹城聊起了自己的“工作”。 主要说的是今天唐伊人和她女儿的事。 姜禹城虽然已经通过助理知道了直播的具体内容，此时还是听得十分专注。 姜栩栩又说起当初唐春晓怎么会被“卖”到那样的山村。 “按照唐老师亲人的说法，按理夭折的孩子是交由医院负责敛尸并等待家属领走火化。 不过当时唐老师受刺激昏迷，医院家属乱作一团，更没想到原本孩子当时只是休克而不是真的夭折。” 姜禹城闻言了然，语气稍沉，“那孩子的遗体被捡走了？” 他虽然是做生意的，但对于一些暗地里的事情还是有了解的，医院或殡仪馆那样的地方，买卖遗体的事情都是有的。 像这种刚出生就夭折的孩子，也有人专门“收”。 想来是那孩子被当做遗体收走，家属那边顾忌着唐老师的情绪也没有声张，或许那孩子中途又意外活了过来。 负责买卖的人，活的死的都卖，孩子既然活了，那就按照活的处理办法，这就卖给了靠着娃娃让家里添丁的那家人。 而姜禹城之所以会关注这些，甚至了解这些人贩子的路数，也是因为栩栩。 当年偷走栩栩的明面是姜家的一个对家，对方找了专业的人，使了手段将孩子从医院抱走，又一路制造了假象，是以那些年姜家都以为孩子被卖去了东南亚的某些地区。 哪里想到这么多年，他的栩栩其实一直跟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甚至最开始还以为是关家救下了孩子并把人收养长大……这其中想来也有那觊觎姜栩栩命格的邪师的手笔。 想到这些往事，姜禹城周身的气息不自觉就冷了下来，哪怕经过这么长时间，当年的对家甚至之后的关家都被他亲自处置，他也依旧无法释怀。 姜栩栩不知姜禹城的想法，只当他是因为那买走唐春晓却虐待她的那对夫妻生气，想了想，道， “那些说领养孩子可以为家里带来亲生孩子的说法其实并不算全是迷信，自身带有福运的孩子，在感应到父母期待的时候，确实会将福运送给对方以达成心愿。” 而唐春晓，本身也确实是有福之人。 迎着姜禹城的目光，姜栩栩解释道， “她养父母家的孩子，从某一程度来说确实是唐春晓带去的，但他们在有了亲生骨肉后虐待唐春晓，一旦她彻底脱离那个家里，她带去的那个孩子，也不一定能继续保住。” 这对一心想要亲生骨肉承继香火的夫妻来说，足以称得上是诛心的报应。 姜禹城听到这里微微挑眉。 这些话，先前直播的时候她似乎没说。 姜栩栩当然不会说。 提前知晓报应虽爽，但那却有可能让那家人死死扒着唐春晓不放。 哪怕以唐老师的财力和人脉足以让唐春晓摆脱那对夫妻甚至让对方坐牢到死。 但过程肯定会更麻烦些。 姜栩栩已经知道《灵感》面对的观众群体有多广，自然不会节外生枝。 到了报应来的那天，他们自会知晓。 如唐春晓的养父母， 如关家夫妻和关蕊蕊， 如……包括人贩子在内的，所有曾经为恶之人。 第337章 变相官宣 和姜栩栩吃完饭后的当天晚上。 姜禹城那只转发业内播报的朋友圈，再次破天荒地再次发了一个私人朋友圈。 配图是俯瞰城市夜景的餐厅落地窗前，他和姜栩栩一起用餐的合照。 餐桌上甚至还摆着餐厅专门为儿童准备的烟花蛋糕。 依旧是没有带任何文字，但又仿佛表达了千言万语。 姜淮的评论最先抵达，没有说话，只连着发了三个自带的微笑表情，完美的微笑，但意味深长。 姜溯一如既往咋呼：【啊啊啊，大伯你不是出差了吗？怎么还跑我姐那儿去了？】 姜老爷子则直接点赞。 姜瀚想了想，跟着点赞。 然后是其他姜家人，还有其他商业伙伴。 原本这次峰会，大家朋友圈里发的都是清一色相关的峰会文件。 姜禹城这张照片在一众正经严肃的朋友圈里就显得格外的独树一帜。 于是大家都知道，姜禹城推掉晚上的饭局去干什么了。 于是大家也都看到，姜禹城他闺女有多好看了。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大家莫名就懂了他的意思。 纷纷在评论区夸两人有父女像，两父女感情真好，女儿实在优秀云云。 姜禹城原本被那什么烂桃花和人贩子搅扰的心情，在一个又一个点赞外加夸夸的评论里一点点被治愈，且乐此不彼。 甚至将近千的点赞列表挨个看下来，随后又有些不爽。 褚北鹤没给他点赞。 他是不是对自己这个未来岳丈有意见？？ 姜禹城刚这么想着，褚北鹤的点赞消息终于姗姗来迟。 还伴随着一句简单评论。 【褚北鹤：蛋糕不错。】 至于为什么不错，他不说。 这评论发出时，不少人都以为自己眼瞎。 不敢相信这种“废话”居然会出自褚北鹤的口。 再说朋友圈点赞这种事，看着就不是这位褚少当家会干的事。 不知情的人们忍不住想，褚家和姜家是不是要有什么联合的大动作？？ 就见，姜禹城难得回复了评论。 【姜禹城回复褚北鹤：栩栩喜欢。】 姜禹城其实还想再“点”一下褚北鹤。 因为他突然发现，褚北鹤和栩栩交往这事除了姜家，圈里人几乎都不知情，褚北鹤也从来没在社交圈里发过任何他和栩栩的私人照片。 这要换做以前，姜禹城觉得这很正常，毕竟他也不怎么喜欢在社交圈里发私人照片。 但当褚北鹤有了栩栩男朋友这个身份后，姜禹城忽然觉得这样不好。 不公开也就算了，圈内人都不知道褚北鹤和栩栩正在交往，这就显得他家栩栩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网上不都说么，看男朋友是否正视你们的感情，要看他是不是愿意在他的社交圈公开你们的关系。 姜禹城心里有了想法，但这毕竟是他们小两口的事，他当家长的也不好管得太宽，一时又有些郁闷。 好在，褚北鹤十分上道。 很快回复，【下次我给她点。】 这一句话，相当于变相地把两人的关系在圈内“官宣”了。 姜禹城一时只觉得心情舒畅，什么烂桃花和小人都被他干脆地抛到了脑后。 却不知原来另一座城市的褚北鹤，在回复了一条过去他认为浪费时间的评论后，不仅没觉得这样的“社交”麻烦，反而认真翻看了自己的相册。 然后，他发现相册里根本没有任何关于他或者姜栩栩的相关照片。 至于吃饭，两人唯二的两次共进晚餐，一次是她在家书房里睡着，他留她吃了晚饭，一次是影视城那次。 两次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晚餐，没有什么烛光鲜花，更没有城市夜景和烟花蛋糕。 作为“男朋友”甚至是未婚夫，这显然不合适。 思及此，褚北鹤默默在心里记下一笔。 下次，一定。 …… 褚北鹤和姜禹城没意识到他们的互动消息在圈内引起了多大的震荡。 姚琳看到消息的时候稍晚了些。 看到姜禹城的朋友圈照片时，姚琳第一反应是恼恨。 她没想到姜栩栩居然也在北市！ 而姜禹城，自己受了伤想请他过来看看他都没空，扭头却带姜栩栩这个小贱人去吃晚餐！ 他是真的一点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啊！ 姚琳看着那张合照，嫉妒得咬牙暗恨。 甚至忍不住想，照片里的姜栩栩换成自己该有多好。 和姜禹城一起共进浪漫晚餐，看着他在朋友圈里公开两人的合照，那是姚琳做梦都想要的场景。 她做梦都得不到的事情，姜栩栩却轻易得到了。 姚琳觉得自己讨厌姜栩栩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 姚琳这边对姜栩栩恨得抓心挠肝，姜禹城的特助正巧就在这时候出现。 他主要是跟她汇报了一下今天和节目组商议的结果。 和节目组达成的赔偿金最终定在了两百万。 和姚琳要求的一千万差了足足八百万。 “这是大姜总的意思。”他特意提了姜禹城。 姚琳没有说什么。 因为这个结果，她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 原本，她拒绝节目组那边的照顾和补偿，甚至狮子大开口向节目组讨要一千万的赔偿，都只是为了有借口找上姜禹城让他帮忙处理自己的事情。 她也清楚，这点小事，姜禹城肯定不会亲自处理，甚至按照他的行事，也不会允许她仗着姜家的势索赔超过实际情况的巨额赔偿金。 所以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料。 也因为有了这样的结果，她才能顺理成章地进行下一步。 将姜禹城的特助打发走，姚琳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再次拨通了姜禹城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姚琳顿时用十分难受的语气冲着姜禹城开口， “大哥，林特助帮我争取了两百万的赔偿金，他说这是你的意思，我知道我给大哥你添麻烦了，可是我要一千万是有原因的！ 我在节目组受了伤想让你过来看看我，帮我撑腰，你没空我理解，你要陪栩栩吃饭，照顾栩栩我也理解，但是，我也是你的家人啊，你就算对我的事情不上心，也不该让助理这么打发我的事……” 她说到后面，声音里甚至带了些哽咽。 姚琳过去在姜家向来守着本分，对他这个大哥更不曾大声说话，更别说像这样一股脑的大发牢骚。 姜禹城有些意外，但也仅仅只是意外。 他不认为自己让特助的处理方式有不妥。 但他还是耐心问了一嘴，“你有什么原因？” 听到姜禹城这话，电话这头的姚琳嘴角顿时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但说出来的声音依旧透着委屈与压抑，又刻意装出一副为难的语气，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明天去找你，当面说，好吗？” 电话那头，姜禹城沉默半晌，好半天，才沉声应她， “好。” 第338章 被使用的防小人符 听到姜禹城回答的瞬间，姚琳只觉得这一晚上的心情不畅都消失不见了。 她就知道。 一切都按照她设定的剧本在走。 为了制造这么一个不引起任何怀疑，且顺理成章地和姜禹城私下见面的机会，姚琳是真的用了十二分的心思。 得益于自己过去演戏时对人物心理的钻研，姚琳对姜禹城每一步的反应都做了预设。 结果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 他先是拒绝了过来给她撑场的请求，又擅自让林特助否了她一千万的赔偿金，连着拒绝了两次，哪怕是看在姜禹民的面上，姜禹城也不可能再拒绝自己第三次。 尤其是在她暗示自己有“苦衷”的情况下。 事情顺利得一如她所想，姚琳甚至觉得自己的霉运已经消失。 只等明天两人私下见面，姚琳接下来的计划就可以顺利进行。 操控着轮椅，姚琳来到打开的行李箱前，从里面取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 看着那瓶子，姚琳嘴角再次牵起一抹笑。 “禹城，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她低声轻喃着，眼底闪动着异样的光。 却不知另一头，姜禹城挂断姚琳的电话后，面色沉沉，久久无言。 如果没有今天栩栩和另外那两个孩子说出的话。 姜禹城不会生出异样的警觉。 尤其那人还是自己的弟媳。 但既然知道自己最近犯烂桃花兼小人，姜禹城当然不会不当回事。 加上姚琳的表现，确实有些古怪。 想了想，姜禹城起身，摸出了栩栩给他的那张防小人符，将它仔细放进了自己明天准备穿的西装外套的内袋中。 希望，是他多此一举吧。 …… 翌日，《灵感》如常开播。 因为唐老师那边任务提前结束，陈导再次将求助互动环节提前。 姜栩栩看着屏幕那头的求助观众，这次求助人是个略显颓废的中年男人。 视频那头，男人一脸恳求，希望节目组帮他找回自己的鬼妻。 是的，这个男人养了一只鬼。 那只鬼正是他一年多前死去的妻子。 因为太过深爱妻子，他特意去外国求了养鬼的方法，将妻子的魂魄养在身边，但三个月前，他的妻子不见了。 “我的妻子，是我这一生唯一的挚爱，她出事的时候，我甚至想过陪她一起去了，可我不能抛下我们的孩子，我必须活着。” “我知道养鬼这种事情一般人接受不了，但我实在太爱她，我不愿意和她分开，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将她养在身边。” “我知道，她肯定是因为觉得她是鬼，跟我在一起久了会伤害到我，所以才偷偷离开，可我不在意啊！我只想跟她在一起。” “大师，我真的很需要我的妻子……只要能帮我把妻子找回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男人说到最后，声音哽咽不已，那深情又恳切的话，一字字戳进了每个人的心里，瞬间将在场嘉宾连同直播间观众感动得无以复加。 【现实中的人鬼情未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就是爱情啊！】 【女鹅，答应他吧！球球了！】 【帮帮他吧！】 直播间观众齐刷刷发起了帮帮他的弹幕，就连灵真真也忍不住动容，下意识看向姜栩栩，想看她能不能帮忙。 却见，姜栩栩表情有些冷。 不只是她，白术也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灵真真原本想出口帮腔的话瞬间咽回了嗓子里。 他决定再看看。 果然，在视频那头的男人终于说完后，姜栩栩终于开了口，声音冷淡而直接。 “你家中小康，双亲早几年去世，家里除了你，还有一个妹妹，你和你妻子是自由恋爱，她也如你所说的很爱你…… 所以哪怕知道你气死双亲，妹妹和你断绝往来，依旧选择留在你身边，尽心尽力照顾你和你们的孩子。” 姜栩栩的话就像是一道惊雷，瞬间将包括男人在内的所有人雷得外焦里嫩。 视频那头的男人更是腾地站起身来，刚要张口反驳。 姜栩栩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自顾打断，“你不用急着狡辩。你事业线平淡无波，说明你自身能力一般，收入基本固定，但你的财富线偏偏起伏巨大……” 她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随后语气笃定，定下结论， “你是个赌徒。” 赌徒两个字一出，直播间众人瞬间哗然，刚刚对男人的滤镜瞬间碎了一大半。 男人脸色一变，眼神变幻迅速，随即露出一脸懊恼的表情， “我以前确实糊涂过，但我已经改了！我父母去世给我的打击让我醒悟了！” 姜栩栩只凉凉扫一眼视频那头的男人，不紧不慢地幽幽道， “你的妻子当时大概就是想着你受到重大打击后会幡然醒悟，所以才选择了留在你身边，可是她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当女人对一个男人心软的时候，就注定她输得彻底。 所以在男人又一次让家里背下巨额负债后，女人终于失望，并决定离婚。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离婚，就先遭遇车祸意外死了。 “你发现你妻子因为惦记家里没有离开，你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借着她对孩子的留恋，让她帮你转运偿还赌债。” “在发现她有运财能力后，又找了专门的人请教特殊方法，强行将她的魂魄养在身边帮你提升赌运。” “你说你离不开你的鬼妻，想要把她找回来，不是因为爱她，而是为了让她继续做你的招财鬼，回来继续帮你赚钱。” 姜栩栩每说一句，现场嘉宾和直播间观众就倒吸一口凉气。 直到她说完最后一句，直播间观众摩拳擦掌准备打字怒骂死渣男，就见对面的连麦，咔哒，自动断开了。 死渣男跑了。 像这种求助到一半对面就自动下线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因为总有人抱着侥幸的心理试图想靠着蒙蔽节目组和观众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观众们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在弹幕区疯狂输出。 还有不少人同情妻子留下来的孩子。 妈妈的魂魄被爸爸强行留下赚钱，那孩子知道后该有多难过啊。 姜栩栩看着那关于孩子的弹幕，只默默敛眸。 她没有告诉观众，以那男人半吊子的手法，其实根本不足以绑住妻子为自己所用。 之所以心甘情愿留下替他赚钱，都是为了儿子。 所以儿子在知道真相后，才会哭着求他妈妈离开…… 那个妻子虽然选错了丈夫，却生对了儿子。 这大概也是那个男人唯一留给她的，最让她无法割舍的礼物。 姜栩栩在心底这样想着，下一秒，杏眸倏然一凛，连带着面上也露出几分肃色。 就在刚刚，她给爸爸的那张防小人符，被使用了。 第339章 两个选择 姜栩栩给姜禹城的防小人符被她特别加了追踪感应。 一旦符纸被使用，姜栩栩就能第一时间感应得到。 恰好下一个求助人还在抽签准备中，姜栩栩起身暂时离开了镜头，给姜禹城那边打去了电话。 虽然她觉得她爸爸能处理，但一次性被烂桃花和小人缠上，姜栩栩还是不太放心。 姜禹城的电话很快接通，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虽然竭力克制着，但姜栩栩还是听出了他比平日更多几分冷肃的味道。 “爸，我给你的防小人符生效了，你那边遇到麻烦了吗？” 姜禹城听到是这个事，下意识摸了一下西装内袋的位置，想到刚刚是闺女的符帮自己挡了小人的算计，他原本冷厉如冰的脸上稍稍缓和了几分。 “是有点小麻烦，不过爸爸会处理好的，你安心录制节目。” 姜禹城虽然说得轻松，但姜栩栩直觉不能是小麻烦。 从她回到姜家的时候就发现，姜家许是家族多年气运积攒，姜家人的气运比起普通人都要强上不少。 尤其姜禹城作为姜家现任家主，气运更是比其他人更强些，寻常小人根本算计不到他。 能真的算计到他头上还被符纸挡回去的，那肯定不是什么小麻烦。 想到这里，姜栩栩干脆道， “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电话那头顿时传来一声言辞拒绝，“不用！” 不知道是不是姜栩栩的错觉，姜禹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有些着急，甚至，还有些慌？？ 想到姜禹城那么沉稳的一个人居然会慌，姜栩栩心下更慎重了几分。 看来爸爸那边的小麻烦，不太小。 姜禹城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又收敛了语气，补充道， “这边的事情爸爸能处理好，你别过来了，好好直播，等你结束直播，爸爸过去接你。” 姜栩栩听出他话里的拒绝意思，也没有坚持。 只是挂断电话回去，她就直接跟陈导那边请了假。 姜禹城不告诉她具体位置，她也可以通过符纸气息追踪得到。 他越是拦着，她越要亲眼看看，那所谓的烂桃花和小人，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 …… 另一头，酒店包厢外。 姜禹城挂断电话后，面上的缓和瞬间被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压迫十足的冷肃寒意。 从走廊回到包厢，林特助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守在门后。 而包厢内，此时凌乱一片。 姚琳身上穿着一件清凉的碎花吊带连衣裙，裸露的肩膀随意搭着一件外套，此时整个人正狼狈地坐在地毯上，瑟瑟发抖。 而她对面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周身阴沉的男人。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因为担心妻子伤情，特意一大早飞过来探望妻子的姜禹民。 姜禹城的视线冷冷扫过地上的姚琳，眼底闪过明显的嫌恶，只一眼又迅速收回，转而看向沙发那边一脸阴沉的姜禹民。 半晌，冷声开口， “今天这事，你做个决定吧。” 如果不是看在姜禹民这个二弟的份上，在今天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他就会让人悄无声息处理了姚琳。 光是想想刚刚发生的事情，姜禹城就感觉想要作呕。 这么下作的事情，如果让栩栩过来看到，只会脏了他闺女的耳朵！！ …… 今天上午，按照昨天说好的，姜禹城特意空出时间和姚琳约在了酒店内部的会所包厢内。 因为说了私下见面说话，姜禹城没让林特助跟着，只让他在会所外等着。 进门的时候，他闻到了熟悉的熏香味道，那也是他惯常喜欢的一款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闻到的时候，却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他下意识伸手扯了扯衬衣的领口，察觉情绪有微妙的亢奋时，就感觉胸口内袋的位置忽然烫了一下。 那一瞬间的刺烫感，叫他心神猛地变得清明，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那香有问题。 意识到那香可能存在的问题时，姜禹城的脸当时就沉了下来。 他第一反应是怀疑姚琳这个弟媳联合旁人算计自己，又或者是和别人达成了某种合作，要将某个烂桃花以这样的方式塞给自己。 身处他这个位置，总是习惯性地往阴谋方向多想几分。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老二对于他接管姜家这事心有不满，所以让姚琳帮着策划了这么一出。 他没有第一时间发作，而是等在包厢里，想看看她给自己安排的是哪家的烂桃花。 然而，姜禹城万万没想到的是，姚琳安排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看到姚琳进来后就随意般的脱下自己的外套，露出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线条时，姜禹城震惊之余，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黑。 这还不如安排别人呢！ 姚琳以为他提前吸入了那些乱情的气体，更是毫不掩饰地向他诉说起这些年对他的感情。 姜禹城听着那些话，只觉得嫌恶无比。 被自己的弟媳“觊觎”多年。 而她甚至还打算用这么下作的手段，试图跟他发生点什么？ 光是想象那样的场景，姜禹城就恨不得立刻把这女人丢到北极圈去。 哪怕今天他们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但一旦弟媳暗恋大伯这样的事情宣扬开去。 对整个姜家而言，都会是莫大的丑闻。 姜禹城脑海里当时已经闪过无数个悄无声息处理姚琳的方式，然而不等他动手。 包厢的门就被猛地推开。 门外却是一脸阴沉恼恨的姜禹民。 他在门外，正好将姚琳刚才的那些话听了全部。 而姚琳显然也没料到自己安排了那么缜密的私人见面，会莫名多了个姜禹民。 那一瞬间，姚琳整个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无比。 她虽然费尽心机制造今天和姜禹城独处的机会，却不是真的想要跟姜禹民摊牌。 她只是想要通过一次发生关系拿捏住姜禹城，让将来两人私下约会见面变得顺理成章，但明面上，她还是需要姜家二媳妇这个身份啊。 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姜禹城刚刚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包厢内明显已经经过一番激烈的争闹。 姜禹城见沙发上的姜禹民久久没有说话，也懒得跟这两人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 他直接给了姜禹民两个选择。 “第一，和她离婚。” 姜禹民听到离婚，倏然抬头看他，发红的眼尾颤抖着，明显闪过痛苦与纠结。 姜禹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弟弟，冷漠地给出第二个选择。 “第二，分家，你和她单独分出去，以后再不许和家里来往。” 第340章 这件事，我说了算 听到姜禹城给的第二个选择，姜禹民整个人明显慌了一下，好半晌，他才终于声音艰涩地唤， “哥……” 好大一个中年大叔，喊哥的时候竟还带了几分委屈。 姜禹城却丝毫不为所动。 “你如果决定和她分出去单过，以后也不用再喊我哥。” 姜禹城本就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 今天哪怕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女人，他都不会膈应到这种地步。 既然知道姚琳的心思，哪怕以后她什么都不做，姜禹城也不允许她继续留在姜家。 如果老二舍不得这个妻子，那他就舍下这个弟弟。 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姜禹民要是还能心无芥蒂地和姚琳过下去，那这样的蠢货弟弟他也不要了。 从某一方面来说，姜家几代家主的行事风格都是一样的。 一个家族，如果在涉及这种伦理纲常的事情都能被妥协，那以后任何原则都能被打破。 这个主，他今天做定了。 姚琳显然没想到姜禹城会这么狠，为了撇下她，居然连弟弟都不想要了。 她艰难抬头，看着那宛若天神威严的男人，哪怕是这种时候，她心里依旧带了些许的侥幸。 姜禹民不会和她离婚，哪怕是为了孩子，只要不离婚，她就还是姜家的二媳妇。 “老爷子在……不能分家。” 这是老爷子亲口说的，也是姜家的祖训。 姚琳知道姜老爷子虽然看似和气，但规矩极重。 姜禹城听她还敢出声，眼底沉寒更深， “这件事，我说了算。” 哪怕老爷子在场，他也是这个决定。 况且他相信老爷子知道真相，也只会支持他这个决定。 姜禹民有些痛苦，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哥的脾气，说一不二，不留情面。 他既然说了，就不可能更改。 分家是不可能的。 还是只有他一家单分出去，圈里人会怎么看他？ 可是离婚…… 姜禹民心里暗恨，目光阴沉地看向姚琳，眼里布着红血丝。 对这个妻子，他是真心爱过的。 哪怕这些年没了当年的激情，但他始终记得，她是他为自己争取来的真爱。 这么多年，他身为姜家人，唯二为自己争取过的，一是音乐这条路，二就是她。 他一直相信，他们的婚姻，是以爱情为基础，和那些靠着家族联姻而绑在一起的夫妻是不一样的。 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这些都是他自以为是的想法。 她心里有了别人，那个别人还是他大哥！ 她真的瞒得他好苦啊。 还说什么？ 【我和禹民之间其实根本没有感情，我当年只是没办法拒绝他。】 【禹民外头有人，我们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亲人。】 【我心里一直都是你，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自己的感情压抑在心里……】 姜禹民一直都知道自己比不上大哥，当年坚持走音乐这条路，何尝不是想避开大哥的锋芒。 只要两个人不站在一处，就不会被比较。 这么多年，他也曾庆幸过，自己虽然样样都比不上大哥，但至少在家庭这块是比大哥幸福圆满的。 然而这唯一的一样，也是假的。 他的婚姻，一直都是个笑话！ 而让他成为笑话的这个人，还是他的妻子！ 姜禹民不愿意离婚，除了那一点不舍外，更多的还是不甘心。 姚琳让自己在大哥面前成了笑话，他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姚琳看出姜禹民的挣扎，心里隐约生出几分愧疚，姜禹民虽然不如姜禹城，但这些年也算是个合格的丈夫。 眼下这个情况，想要求姜禹城怜惜是不可能的。 这个男人心太狠了。 与其求他，不如将希望寄托在姜禹民身上。 想到这里，姚琳顿时整理情绪，小心翼翼朝沙发上的姜禹民挪过去，仰头，眉眼戚戚然，又带着几分柔弱的哀求， “禹民，我不要离婚，你别跟我离婚。” “我承认我年轻的时候对大哥有过其他心思，但我一直记得我是你的妻子，你想想这些年，我有没有做过半点逾矩的事情？我连跟大哥多说几句话都没有过的。” “我跟你结婚后，那些心思就都没了，我们都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还对大哥有其他想法？我今天约大哥过来真的是因为有事，之前的情况，一定是有人算计……” 姚琳这些年保养得好，四十几岁的人，看起来还是三十多岁的模样，哪怕这会儿头发凌乱，仰头哀求的样子，也依旧带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美。 她知道姜禹民最是吃软不吃硬，她没有全盘否定自己的心思，只为了让自己话里多些真实性。 就算她有心思，那也是年轻不懂事的时候的事。 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反而可能有人在故意算计，他们要是闹到离婚的地步，那才是让背后的人如愿。 果然，姜禹民听到有人算计，原本阴沉的脸上稍稍有些松动。 他心里，其实也不相信姚琳真的会有那么大胆算计他大哥。 姚琳见状，再接再厉，声音含糊又痛苦，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我进门的时候闻到那些香味，脑子就迷糊了，那会儿包厢里只有大哥一个人，明明他先到了包厢，可是他却好像没有受到影响……” 许是见到姜禹民态度松动，加上霉运影响，姚琳一时嘴飘，下意识就把锅往姜禹城那边甩。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是姜禹城算计的她。 这话一出口，她就暗觉不妙，下意识看向姜禹城。 就见他脸沉如墨，面上难得像要动怒。 然而还没等姜禹城开口，姜禹民的巴掌却先一步甩了过来。 啪的一下。 姚琳被一巴掌甩得摔在地上时，整个人还有些懵。 却见那边，姜禹民已经倏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刚刚甩过巴掌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恼恨， “你……你想暗示什么？！事情到这个地步，你还想攀扯我哥？！你把我当傻子吗？！” 原本他听了她前面的话还真的有些怀疑是不是有谁在暗地里搞鬼想要看姜家出丑。 但听听她后面都说了什么？ 说大哥算计她？ 她也配？ 他大哥看上谁都不可能看上她这个弟媳！ 又不是疯了！ 该说不说，姜禹民虽然算不上精明，但唯独在对大哥的认知上十分清晰。 今天这事，可能是因为任何一种情况，但惟独不可能是他哥故意算计她！ 这女人说出这种话，分明是把他当傻子糊弄！ 这一刻，姜禹民对她仅剩的那点挣扎犹豫瞬间荡然无存了， “离婚！回去就离！” 第341章 霉运当头的二婶 姜禹城原本因为姚琳的话沉了脸，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将这样的指控安在自己身上。 他刚刚甚至已经在脑海里给她准备了无数个不好看的下场。 可姜禹民的动手能力比他更快。 也因为他这个反应，让姜禹城觉得这个弟弟还能拯救一下。 但凡他刚刚有一点因为姚琳的话而对他这个大哥生出一丝怀疑，他这个弟弟就真的不能要了。 姚琳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说错了话，姜禹民居然真的打算跟自己离婚。 当下也顾不得脸上火辣的疼痛，又挣扎着想要起身哀求姜禹民。 只是刚刚摔那一下，原本就伤了的腿好像更痛了。 “不要，我不要离婚！好痛……禹民，我的腿好痛……禹民，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 姚琳急得下巴都有些要抽筋，这下她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对劲了。 这种感觉，好像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一样。 连她自己的嘴巴都跟她作对！ 她究竟是倒了哪里的霉！ 好好的计划，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姜禹城见姜禹民已经做了选择，当下也懒得继续待在这个包厢看她纠缠不休，正要离开，就见一个助理推门走了进来。 在姜禹民出现在包厢，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姜禹城就让林特助找人清理了周围现场。 毕竟是这样的丑事，哪怕包厢隔音尚可，他也担心会被什么人听到传出去。 之后林特助更让另外的助理守在外头。 这会儿进来的助理手里拿着手机，手机显示的还是熟悉的直播间画面，只见他走到近前，小声跟姜禹城道， “十五分钟前栩栩小姐突然跟节目组请假离开，负责跟着小姐的助理说小姐在来这边的路上。” 姜禹城哪怕刚才面对姚琳突然的“表白”都没有太多的反应，这会儿听到这话却是脸色微变。 扭头，也不管姚琳和姜禹民还在那边纠缠不休，冷声给姜禹民下了死命令， “十分钟内解决好这事，别让我从她嘴里听到关于今天包厢里的半个字，你们对外只能是因为性格不合才决定离婚。” 这样的丑事，坚决不能脏了栩栩的耳朵。 原本外头对于豪门圈就有误会，这要是让栩栩知道他的烂桃花居然是姚琳这个弟媳，说不定以为他们家也跟其他乱七八糟的人家一样乱呢。 只这点姜禹城坚决不能允许。 许是他眼神太过凌厉吓人，姜禹民都下意识应了好。 姜禹城见状便没再继续留在这里，他准备趁着栩栩还没到，先上楼上的总统套房换身衣服。 虽然刚刚没有跟姚琳有任何接触，但他感觉身上还是沾染了那些不干不净的香，必须得换一身。 换下外套的时候，姜禹城还下意识摸了一下内袋的防小人符，猝不及防地摸到一手符灰。 看来自己当时没有因为那些熏香中招果然是亏了栩栩给的这张符。 也不晓得姚琳从哪里弄来的东西。 想到那个女人，姜禹城脸色更黑了。 …… 等姜禹城收拾妥当，姜栩栩果然到了。 姜禹城看到女儿，心里还有些莫名的发虚， “不是说了让你别过来，爸爸都把事情处理完了。” 这么大年纪，突然被女儿指出有烂桃花就已经够丢脸了。 要是让栩栩知道那朵烂桃花还是姚琳，他感觉都没脸面对栩栩。 现在只希望栩栩不会看出点什么。 “我不放心。” 姜栩栩只淡淡一句，面上虽然情绪不显，但也叫姜禹城心下暗暗熨帖。 比起几个月前第一次见面，姜禹城明显感觉到栩栩已经基本接纳了自己这个爸爸。 虽然不爱表达，但心里却很关心自己。 果然，女儿和儿子就是不一样。 贴心。 哪像姜淮，事情发生到现在一个电话都没有过来。 远在海市还一无所知的姜淮：？？？ 姜禹城又随意说了几句把事情搪塞了过去。 姜栩栩因为无法窥探至亲命数，对姜禹城的面相看得并不算清楚，只能勉强从他眉心的颜色判断真实情况。 见那代表烂桃花的暗粉色确实淡得快要看不见，这才确认姜禹城真的把事情处理好了。 只是心里还是不免好奇什么样的烂桃花和小人能冲破姜家人的气运算计到姜禹城头上。 但见姜禹城半点没有要跟她细说的意思，姜栩栩便也没有再问。 姜禹城又带姜栩栩去楼下餐厅吃了个午饭。 本打算吃过午饭后就让人把她送回节目组那边。 却没想到，吃完饭刚进电梯，碰巧就撞上了电梯里的姜禹民和姚琳两人。 姜禹城脸再次黑了。 姜禹民看到侄女，意外之余也有些尴尬，再对上姜禹城那宛若杀人的目光，只能勉强朝她扯开一个笑，语气故作自然， “栩栩来了啊？” 姜栩栩看到姜禹民脸上的笑暗暗挑眉，“二叔也来了？” “是、是啊，你二婶在这边录综艺受伤，我来看看她。” 姜禹民说着，暗暗扫一眼旁边的姚琳。 姚琳身上明显已经收拾过，看到姜栩栩时，眼底闪过一瞬晦暗不明的光，但对上姜禹城和姜禹民的死亡凝视，也不敢在姜栩栩面前多嘴。 也不知道姜禹民跟她怎么沟通的，这会儿看起来还算安分。 姜栩栩的视线在进电梯时迅速扫过姜禹民和姚琳的面相，隐隐有些意外。 二叔和姚琳两人的夫妻宫隐隐有断开的样子，偏偏只是断开而不是彻底黯淡，说明不是丧偶。 这两人要离婚。 而这会儿四人站在电梯里，姜栩栩还隐约能看到姚琳身上和他爸爸相似的灰中参杂着暗粉色的残色。 恍惚间，姜栩栩好像猜到了什么。 她爸爸的烂桃花小人，是二婶姚琳…… 如果是这个原因，就可以理解爸爸之前讳莫如深的态度，还有二叔和姚琳两人即将断开的夫妻宫。 虽然猜出真相，姜栩栩却没有表现出来。 爸爸明显是不愿意让她知道这事，她姑且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毕竟真相说出来，也确实挺膈应人的。 只是想到自己刚刚从二叔和姚琳面上看到的另一件事，姜栩栩觉得自己有必要多说一句。 “二婶最近确实霉运当头，如果不想继续倒霉，可以多做些善事。” 姚琳早就知道自己倒霉，听到她这话忍不住冷笑， “我已经倒霉到这个地步了，再倒霉还能倒霉到哪去？” 她都要离婚了！ “你不知道么？一个人运势过低，倒霉过头，还会影响到身边的亲人。” 姜栩栩说着凉凉瞥她一眼，缓缓补充，“尤其是……子女。” 姜栩栩这话一出，姜禹民和姚琳心下同时一个咯噔。 刚要细问，姜禹民和姚琳的手机忽然同时响了起来。 突兀的铃声在不大的电梯内，显得急切又刺耳。 第342章 被绑架了 电梯内四人的视线看向姜禹民和姚琳的手机。 后者两人心下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不得多问，两人很快接通电话。 下一秒，两人齐齐脸色大变。 姚琳更是险些站不稳，整个人下意识往姜禹民身边歪去，声音难得透出尖锐， “你说什么？！滢滢被人绑架了？！” 姜禹城闻言脸色微沉。 他虽然厌恶姚琳，但姜滢是姜家的孩子，她被绑架，那就不只是二房的事。 没有多问，姜禹城直接拿出手机接连发了几个消息出去。 姜栩栩虽然知道会出事，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可见姚琳身上的霉运影响多深。 想到姜滢最近对她态度的变化，还有她对小漂亮的照顾。 姜栩栩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就当，看在她送的五百多万的钻石皇冠的份上吧。 这么想着，姜栩栩迅速掏出一张空白符纸，她想试着追踪姜滢的气息。 却不知道她拿符纸的动作怎么刺激到了姚琳，再想到她刚刚的“警告”，姚琳突然就尖叫着就朝姜栩栩扑了过去， “是不是你？！是你害我的滢滢！！” 一定是她，如果不是她，刚刚为什么故意说那样的话。 小贱人就是想报复她。 因为她觊觎她妈妈的位置，所以故意报复她。 姚琳的发疯来得太过突然，旁边忙着联系人找孩子的姜禹民和姜禹城都始料不及。 姜禹城脸色一沉，就要伸手阻拦，却还是慢了一步。 眼见姚琳就要扑到姜栩栩身上，手上镶着钻石花样的美甲更是朝姜栩栩脸上挠过去。 然而不等她碰到人，就见姜栩栩漠然抬眸，一只手将符纸拿开，另一只手利落地抓住姚琳抓过来的爪子，几个迅速推挡间扣住她的双手，然后巧力一推。 姜禹民还没反应过来，姚琳整个人就朝他这边撞了过来。 明明看着姜栩栩没用多大的力气，偏偏姚琳撞过来的力道把他都撞在了电梯内壁上，猝不及防发出砰的一声响。 姜禹民脸颊肌肉都抽了一下，看向姜栩栩，就听冷声开口， “想救姜滢，就管好她。” 姜禹民这才看清姜栩栩手里的符纸，表情顿时变得复杂又古怪。 他是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但小女儿被绑架且下落不明，姜禹民还是下意识对这个侄女的本事生出些许期望。 眼见姚琳挣扎着还要闹，姜禹民脸色一沉，忙把人死死拽住，厉声低喝， “蠢货！都什么时候了，你真想害死滢滢吗？！” 姚琳却被姜栩栩推了那下起了火气，加上姜滢的事情乱了她的心神，这会儿根本听不进话，还在叫嚣着姜栩栩贼喊捉贼， “禹民你别被她骗了！她心肠那么冷怎么可能救我们滢滢！分明是她！滢滢被绑架一定是她害……” 话未说完，就听啪的一声脆响。 姚琳整个脸被打歪到了一边，整个人懵在了当场。 死拽着姚琳的姜禹民也明显懵了一下。 就见对面，姜禹城面色黑沉地收回手，动作从容地取出手帕，一边给自己擦手一边冷声道， “让她闭嘴，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动手。” 明明是这么冷肃的氛围，姜栩栩脑海里偏还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吐槽—— 您不是已经动手了吗？？ 好在姜栩栩也只是心里吐槽了一句，而另外两人，显然是被姜禹城这突然的动手打懵了，也没有仔细琢磨姜禹城这句话里的逻辑性。 许是被心上人突然甩巴掌的刺激太大，姚琳这回是安静了下来。 姜栩栩趁机拿出朱砂小笔快速画了张寻踪符。 符纸刚画完，电梯终于叮的一声打开。 门外，林特助一脸凝重地拿着手机，见到姜禹城几人第一时间就汇报了情况。 “海市那边还没具体消息，我刚刚联系好了专机，随时可以回海市。” 姜禹城这边的峰会才进行了一半，后面还有几个重要约见，现在离开显然不太合适，只能是先送姜禹民和姚琳回家。 家里还有姜老爷子坐镇，真的出事也有人主持大局。 姜禹民当然是迫不及待想回去，只是视线下意识又落在姜栩栩身上，犹豫一瞬，问， “栩栩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虽然他相信警方那边，但有侄女在或许更保险点。 她不是说了么，滢滢会被绑架，都是被她妈倒霉害的。 万一后面接着倒霉呢？ 有姜栩栩在，说不定还能用非常手段把女儿救回来。 姜栩栩看着姜禹民难得带了些戚戚的目光，想了想，道， “从北市回海市飞机至少四个多小时，太慢了。” 她说着，忽然看向姚琳，“我再问你一次，你想不想救你女儿？” 姚琳张口，不期然对上姜栩栩那清凌凌的杏眸，不带半分幸灾乐祸或高高在上等她恳求的姿态，平淡冷静得，好像她多说一句质疑，她就能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这一刻，姚琳那一团浆糊的脑子，似乎终于有了点清明。 好半晌，才声音哽咽地回答，“……救。你救救滢滢……” 姜栩栩闻言，没有多余废话，一把拉过她的手，动作干脆地将符纸缠在她食指之上，同时将扯下姚琳一根头发，将她的头发和不知从哪抽出的一根细红绳缠在一起绑了上去。 她动作很快，姜禹城几人还在莫名间，就听她道， “搜一份海市的地图。” 姜禹城下意识看向林特助让他去找地图，就见林特助动作迅速地打开随身平板，搜出海市地图，放到她面前， “这个可以吗？” 姜禹城：…… 姜栩栩点点头，将姚琳的手放到地图上空，同时交代，“别动。” 话落，几人就见她忽的勒紧把绑在姚琳指腹上的发丝，微微用力，发丝瞬间将指腹勒出一滴血珠。 姚琳痛得手指颤抖，但还是忍着没有缩回手。 心里却怀疑姜栩栩是不是在趁机报复。 姜栩栩看也不看她，任由姚琳的血珠一点点渗入红绳之中，这才松开，随后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同时低念着什么。 不多时，众人就见那垂落的红绳末端，竟像是活了一般，支楞着，开始在地图上指示方向。 第343章 叫个外援，一百万 姜禹民看着这神奇的一幕，蓦地眼眸一亮，脸上同时露出惊喜之色，“这是不是滢滢的位置？！” 姜禹城瞳孔微动，很快掏出手机给警局那边打电话同步消息。 而姚琳，眼见着红绳指示的地图方向，心底原本对姜栩栩那点怀疑瞬间荡然无存。 此时一脸急切地看着红绳一路晃悠悠，最终落在了海市的荔水区上方，然后开始在那附近打转。 姜栩栩见状，弯腰，手动放大地图页面，整个荔水区的详细地图瞬间清晰可见。 红绳当即又顺着地图上的主干道缓缓移动，只是移动到一定位置，却停了下来。 姚琳和姜禹民有些莫名地看向姜栩栩，想问这是怎么回事？ 姜栩栩想了想，手指在姚琳指腹上按压，生生又挤出她一滴血渗入红绳。 然而再次吸收了血液的红绳这回也只是勉强又晃悠悠地朝着某个方向移动，然后再次停了下来。 “栩栩，这、这是怎么回事？滢滢是在这个路上吗？” 姜禹民忍不住询问。 姜栩栩摇头，“这里和海市距离太远，虽然用姜滢生母的血做引，感应到的范围还是有限，只能大概知道在这个范围。” 姜栩栩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正是红绳最后停下的位置附近。 寻踪符本就是根据血亲的牵引而动，姚琳和姜禹民虽然都是姜滢的至亲，但孩子本身就是由母亲的骨血生成，母亲和孩子的感应天然要比父亲更强，这也是姜栩栩为什么非要让姚琳配合的缘故。 可距离太远，哪怕血缘寻踪也只能圈出一个大概范围，没法做到像gps那么准确，除非将姚琳带过去。 但四个多小时的时间，足够让绑匪转移地方。 而且荔水区是海市边缘的一个区，从这里可以直接通向好几个省。 那伙绑匪显然是专门做过功课的。 除了逃离地点，在将姜滢绑走的瞬间就将她身上所有可能携带定位信号的电子产品扔掉，否则…… 像是想到什么，姜栩栩忽然掏出手机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面很快接通，不等对方开口，姜栩栩直接道， “你现在立刻去荔水区的长安路附近，帮我找个被绑架的孩子。” 电话那边沉默一瞬，义正言辞地拒绝， “下一节课是高师长的命术课，我主修课不能缺……” 不等那边说完，姜栩栩干脆报价，“一百万。”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什么东西摔落的动静，很快，屠星竹的声音不带犹豫地传来， “荔水区长安路是吧，半小时赶到，你把对方生辰八字发我。” 说完啪的挂断电话。 明显请假去了。 姜栩栩又问了姜滢的生辰八字发过去，见姜禹民和姚琳还眼巴巴看着自己，这才言简意赅地解释， “哦，我叫了个外援。” 屠星竹虽然有时候看着不太靠谱，但他这人有个好处，只要钱给够，他能给你死磕到底。 只是一个生辰八字也只能判断大概方位，姜栩栩找屠星竹，主要是为了跟他远程联动符阵。 简单来说，就是用同样的符阵远程连通双方的灵力，通常是为了远程护法。 但姜栩栩稍稍改良了一下，正好用上。 只要通过阵法连通屠星竹的方位，她就能将从姚琳身上捕捉到的关于姜滢的气息与他的方位进行连接，变相抵消远距离带来的障碍，能更准确地锁定姜滢的位置。 屠星竹只要有钱，基本姜栩栩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互通了一下，便快速布置了简单的符阵。 这边所有人包括海市警方全力搜寻姜滢下落。 另一边，姜滢缓缓从一辆面包车内苏醒。 面包车的气味不好闻，车内空调夹杂着廉价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当众又混合了一些类似汗臭味和旧布包散发的气味。 普通人或许还能忍受，但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姜滢来说，这味道太难闻了。 但这不至于把姜滢被臭醒。 姜滢之所以会提前醒来，是因为胸口那处莫名的发烫。 姜滢迷迷糊糊回忆了一下，她胸口挂着的好像是栩栩姐姐给她的玉牌。 那是个护身符来着。 因为她送了小漂亮一个五百多万的钻石皇冠，姐姐说这个是回礼。 姜滢就一直挂在了脖子上。 她知道爷爷大伯大堂哥他们都有一样的。 姜滢没来得及多想玉牌的事，因为她很快就发现自己脸这会儿贴在一个有些粗糙的座垫上。 那座垫不止有味道，还不是皮质的，磨得她脸颊有些不舒服。 这明显不是她家的车。 姜滢忽然就想起来了。 她今天本来是在老师带领下一起去了科技馆参观。 半道上跟着她的老师肚子痛走开，她就被馆内一个工作人员手上的东西吸引走了，然后就是一阵刺鼻的味道。 她就失去意识了。 姜滢从小就被教育独自在外时可能面临的一些危险，其中就包括被绑架。 据说有钱人家的小孩都经历过绑架，她爸爸小时候也被绑过。 姜滢已经意识到自己是被绑架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除了害怕，她心里还有隐隐的，刺激。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 东西还在。 就在她准备把口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掏出来时，头顶忽然传来一道男人粗粝的嗓音。 “这小丫头怎么醒了？不是说至少得晕三四个小时吗？” “嘶！是不是买到伪劣产品了？要不还是把人绑起来吧。” “把她绑起来，你是怕别人一眼看不出来我们是绑匪吗？” 一男一女，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 姜滢听说要绑她，腾一下坐起来，往角落里缩。 “不要绑我！我不动！” 看到姜滢这副瑟瑟发抖的小模样，其中一个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笑了， “嘿，小丫头还挺识时务的，放心，不绑着你，待会儿还有路障盘查，你要是敢发出什么动静，别怪我哼哼……” 男人说着，冷笑着亮出一把小刀。 姜滢瞬间被小刀吓住了，眼泪汪汪，这一刻，害怕占据了刺激，她不敢动了。 刀子割人，可疼可疼了。 果然，如男人说的，车子在下个路口遇到了交警巡查，姜滢乖乖缩在女人身边。 她身上被套了另外的衣服，脸蛋也被糊黑了点，车后座的男女假装是她父母，交警没认出她来。 姜滢也不敢出声，因为她腰处抵着刀子，她不敢求救。 很快，车子顺利通过盘查，许是见她还算乖，女人收起刀子，只让她坐在两人中间。 姜滢红着眼看着前方开车的司机，身子一点点往前挪。 见那对男女没有动作，她整个人几乎扒到驾驶座后的位置，然后哆嗦着，将之前偷偷掏出来的符纸，贴在了前座的司机后背。 同时按着栩栩姐姐教的，抖着音，小声喝念， “定！” 第344章 一百万安全了 稚嫩的嗓音还带着些颤抖的尾音。 字音出口的瞬间，前座开车的司机瞬间肢体僵硬无法动弹。 后座的中年男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车子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拐了方向，竟是直直开到了对面的车道。 “啊！老王你开的什么车？！” 后座的男人一声低吼，然而前面的司机老王身体僵硬依旧没有半点动作。 两人终于意识到不对，但已经晚了。 车子猛地撞上路边护栏的时候，姜滢已经将自己的身体缩在了座位底下，同时双手握紧脖子上的玉牌，颤着声念叨， “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这句栩栩姐姐没教，但她的小伙伴说电视里的人都这么念。 …… 这边路上行车较少，车子距离上一个盘查点也远，并没有立刻引起周围的注意。 然而车祸发生不到五分钟时间，就有好几辆车身后跟着警车赶了过来。 为首的车内，正是一路追踪到这边的屠星竹还有姜家人。 在看到那辆撞在护栏上的面包车时，他下意识就是一指， “就是那辆车！” 说完再一看那车头都被撞烂的面包车，屠星竹心下就是一个咯噔。 完了，他的一百万该不会出事了吧？！ 当下比姜家人还急，车子没停稳就快速地冲下车去，一边冲一边掏出好几张各色符篆。 嘴里大吼着， “我来！我来！我来救人！” 只见他手里扬着的符篆，除了治疗的，消灾的，甚至还有安魂的，全是从姜栩栩那边佘来的。 没办法，他主攻风水命术，医门符术都不是特别擅长。 知道姜栩栩本事后就从她那里佘了不少符篆。 这不就用上了么。 有这些符，哪怕“一百万”出车祸太严重甚至跑了魂，他也能第一时间把魂魄拉回来，至少能坚持到救护车过来。 结果他这边刚刚跑到车前，就见车后座的车门，咔哒一下掉了下来，然后从里面小心翼翼钻出一个小孩脑袋。 小孩头发乱糟糟的，一张原本干净漂亮的小脸蛋这会儿也变得脏兮兮，看着好不可怜。 但好在，全须全尾，想象中的车祸伤残一点没有。 姜滢这会儿也看到赶来的人，原本还稳得住的小表情顿时一垮，呜哇哇地哭着伸手朝这边跑过来。 屠星竹见状也是心头一软，忙蹲下身子朝小孩张开双臂。 然后就见，小姜滢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跑过，一把扑进了他后头的姜淮怀里。 “呜呜呜……大哥哥！坏人抓我！好可怕呜呜……” 屠星竹：…… 好吧，至少一百万看着妥了。 姜淮先是将姜滢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确认她身上没伤这才稍稍放心。 与此同时，后头跟来的刑警已经快速靠近出车祸的面包车，将车内几个绑匪抬了下来。 和姜滢的安然无恙几乎形成鲜明对比。 前座的司机头破血流，这会儿已经失去了知觉，后座的男女也没好到哪去，身体好几处骨折，其中一个更是被穿破车窗的栏杆插中了大腿，那叫一个鲜血淋漓的惨。 这么一对比，姜滢简直幸运得不能再幸运了。 很快一行人就把人都带了回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就在警方和姜家人连同救护车乌泱泱离开现场后不久，一辆宝马从车祸现场路过。 车后座的车窗内，路雪溪看到路边，几个警员拉起了警戒线正处理现场，她脸色沉了沉，没有让司机停车，车子径自从车祸现场路过。 再看姜家刚发出来的群消息，姜淮说姜滢已经被安全找到，现在送去医院做全身检查了。 路雪溪看着消息，眼底的不满愈深。 忍不住在脑海中询问系统， 【系统，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绑匪在这边车祸受伤后带着姜滢转移了吗？怎么人已经被救走了？！】 为了确保她第一时间救下姜滢，她可是特意用气运跟系统买的消息。 结果却扑了个空！ 【系统：系统不会出错，是有玄门中人干预了事情的结果。】 按照原本的事情发展，绑匪的车子会在这条路上与一辆车意外相撞。 因为害怕被查，几个绑匪拖着伤把同样车祸受伤的姜滢带走，姜滢的脸还会因为车祸受伤，后面耽搁下留了一条疤，姜家二房花了一年多时间才用医美手段替她彻底治好。 路雪溪听说玄门中人，第一反应就是姜栩栩搞的鬼。 心下有些怨恨，为什么她每次都要跟自己过不去？ 明明她都打定主意不跟她正面硬碰了。 原本照路雪溪的打算，她路过这边正好救下姜滢，瞬间就能赢得姜家还有姜滢的感激。 路雪溪在知道姜滢被绑架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这是她提升姜家人尤其是姜滢好感值的大好机会。 所以她不惜奉献了之前从姚琳那里支取的部分气运跟系统换了先知消息。 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路雪溪甚至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制造一下这种“意外”，自导自演的事，她以前也做过不少。 效果都很理想。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打算。 小打小闹也就算了，真的涉及绑架这样的大事，姜家肯定会调查到底，到时候哪怕她有系统打掩护，也难免会被发现端倪。 真到那个时候，就算姜家老太太再护着她，姜家她肯定也没办法待不下去了。 为了那点可能提升的好感值，不值当。 将心底的那点不甘压下，路雪溪又让司机转道去医院。 路雪溪到医院的时候，姜澄姜溯还有姜老太太也都到了，姜滢的检查结果正好出来，比起那三个绑匪的惨状，她连轻微脑震荡都没有，全身上下，就蹭破了一点油皮。 三婶薛玉凝听说时，都忍不住感慨， “老天保佑，滢滢福大命大。” 姜滢经过了最初的害怕，这会儿确认安全后，整个人又后知后觉地兴奋起来，听到三婶这么说，立即纠正， “不是老天保佑，是滢滢厉害！栩栩姐姐保护我！” 然后姜滢就把自己用姜栩栩送给她的定身符定住司机，还有车祸的时候玉牌保护她的事情都说了。 路雪溪闻言心下暗骂，果然是姜栩栩！ 下一秒，心念一转，她顿时一副幸好的表情，语带庆幸， “原来栩栩早就知道滢滢会被绑架，还提前给了符让滢滢防身，这回真的多亏了栩栩！” 第345章 怎么你们没有么? 路雪溪这话乍听没有一点毛病，姜滢下意识就跟着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姜老太太听着却是蓦地皱起了眉。 她虽然不喜欢姜栩栩弄那些神神鬼鬼的玩意，自己也从不相信，但家里人都说姜栩栩有那个本事。 她也勉强可以接受。 可是……如果她早就算到滢滢会被绑架，却什么也不说，那心肠也未免太冷毒了。 姜滢可是她的亲堂妹！ 哪怕她提前给了姜滢护身的符篆，可姜滢那么小，遇上绑匪万一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她赔得起吗？ 想到这里，姜老太太对姜栩栩的不喜更深了几分，甚至隐隐带了几分厌恶。 路雪溪对姜老太太最是了解，见她眼底闪过的厌恶，就知道自己这个眼药上成功了。 却不料，姜淮刚刚打完电话，正好听到了她的话。 原本含笑的桃花眼倏然掠过冰霜，只淡淡看她， “谁告诉你栩栩早就知道姜滢会被绑架？她告诉你了？” 路雪溪听到姜淮的话，心头咯噔一跳。 她那些话糊弄姜家这些个老小还行，但在姜淮面前却是半点都不够看，对方仿佛总能在一瞬间就窥见她背后的心思，那双桃花眼每次含笑看着她时，都让她感觉对方是在看一个小丑。 路雪溪面上一颤，忙解释， “不是的淮哥，是刚刚滢滢这么说，我就下意识这么认为了，我是真的觉得栩栩很厉害，连这些事情都能提前算到……” 姜淮看着她，忽然冷笑一声。 路雪溪顿时垂头一副不敢再多话的样子，姜老太太看得一时有些心疼，但对面是自己最引以为豪的长孙，她也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踌躇间，就听旁边，屠星竹的声音冷不丁地插了进来， “我们相一门中，确实有一眼能窥见过去未来的本事，但能真的做到的少之又少，更别说这位小小友还是姜同学的亲堂妹，能提前看出她会被绑架这种事几乎不可能。” 姜家人已经知道屠星竹是姜栩栩在道教学院里的同学，这回也是多亏了他才能及时追踪到姜滢的位置，一时也不敢小看他，下意识询问， “为什么亲堂妹就更不可能？” 屠星竹看一眼说话的姜瀚，一副你们怎么这都不知道的表情，但看在一百万的份上，还是耐心科普， “众所周知，相师看不清和自己有亲缘之人的命相，勉强看也只能看出对方近期有劫，但具体什么劫可不好说。” 所以路雪溪刚才说姜栩栩提前知道姜滢会被绑架这事完全是瞎扯。 姜栩栩顶多就是看出她最近有霉运或者有劫，能提前送些保命符篆防身已经很不错了。 姜瀚原本被路雪溪的话带偏，以为姜栩栩故意不提醒才害姜滢险些出事，这会儿听到屠星竹的解释顿时也恍然过来，觉得姜栩栩的做法没什么毛病。 一时又觉得路雪溪刚刚的话确实有些误导的嫌疑。 【系统：姜瀚好感值-2，当前好感值71分。】 路雪溪听见系统播报，眼尾忍不住抽了一抽，心下对姜瀚越发不满。 这人最近怎么回事？ 动不动就掉好感值？！ 前面好不容易积累的分值都快掉没了。 心下不满，一时没控制住就回了一句质疑， “如果她不是提前知道，怎么会提前准备了符篆和护身的玉牌？” 话一出口，路雪溪就有些懊恼，果然，就见姜淮连同姜瀚在内的其他姜家人齐刷刷朝她看来，眼底明显带了几分深究。 姜老太太虽然觉得雪溪这语气跟平时有些不太一样，但也不觉得她这话有什么不对。 是啊，那什么定身符，护身玉牌，一看就很有针对性。 要不是提前知道，她怎么会提前在姜滢身上放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符篆。 就听，姜淮声音微凉，反问， “提前准备这些，很稀奇么？” 他说着，忽然不紧不慢地伸手，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牌抽了出来。 姜溯见状，眼眸一亮，忙不迭也跟上， “是啊！很稀奇么？” 说着，故作随意又炫耀般的也抽出自己的新玉牌，同时还从兜里掏出好几张乱七八糟的叠成三角形的符纸。 “防身符篆嘛，我姐没事就给我几张，怎么你们没有么？” 那话里的凡尔赛意味，几乎怼到众人脸上。 嗯，虽然符篆是花钱买的，但这个新玉牌可是免费送的呢！ 姜滢看他们掏，也把自己的玉牌举得高高的，生怕奶奶她们看不到。 薛玉凝想了想，也笑着掏出自己挂着的玉牌。 这也是侄女的心意呢。 一时间，vip病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也就是姜老爷子和姜禹城都不在场。 否则，他们也有。 姜老太太就看着这几乎人手一个的玉牌，有些怔愣着。 第一反应是，为什么她没有？ 大家都有，却不给她这个奶奶？这是什么道理？ 一时有种莫名的不爽。 再一看，不对，姜瀚和雪溪也都没有。 姜瀚：…… 他虽然没有玉牌，但他很快就会有一个赑屃玉件，那个更贵！ 还是独一份的。 玉牌什么的，他才不稀罕。 姜瀚心里酸酸地想。 …… 姜滢在医院又观察了半天，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落地的姜禹民和姚琳第一时间赶过来，姚琳抱着女儿直哭，姜禹民忍了半天才把她从女儿身边拉开。 不知道自己倒霉运吗？ 这么贴着孩子，是怕孩子不继续沾惹她的霉运继续倒霉吗？ 路上的时候，他们已经接到警方那边的初步调查结果。 根据其中一个绑匪交代，他们今天的绑架并不是专门针对姜滢来的。 他们只是知道姜滢所在的这贵族小学今天有去科技馆参观的行程，就计划着随便逮着一个落单的倒霉蛋就行。 毕竟能读得起那所小学的孩子，家里基本非富即贵，随便逮着一个拿到赎金都能大赚一笔。 而姜滢，本该被严密保护着的姜家小小姐，因为保镖司机和老师的接连出现状况，意外成了那个被绑架的倒霉蛋。 姜禹民这回是不信也得信了。 虽然不知道姚琳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倒霉，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决定。 等过两天，绑架的风波过去，滢滢的情绪稳定下来。 他就要和姚琳，正式离婚。 第346章 性格不合 因为姜滢死活不肯留院观察，姜禹民和姚琳只能带她回家。 简单收拾后，正要离开，就见一个穿着改良道士服扎着小辫子的男生走了过来，明明二十不到的年纪，偏偏摆出一派老成的模样，问， “您就是姜家二叔吧？” 姜禹民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 “你是……栩栩请的那个外……那个同学？” “是我。” 姜禹民立即又表示了一番感谢。 这回虽说是靠着侄女给的符保了平安，但能这么快把人招回来，也是多亏了眼前的这位。 “姜二叔不用客气，姜道友和我同学一场，这点忙都是应该的。” 屠星竹说着，掏出手机二维码，微笑表示，“您扫这个码就好。” 怕姜禹民不认，屠星竹还特意提醒了一下，“姜道友说费用直接找您结清，她……跟您说了费用吧？” 姜禹民再次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想起了姜栩栩之前打电话时候说的一百万，当下也不含糊，直接把钱给对方转了过去。 一百万换小女儿安然无恙，姜禹民觉得一点也不贵。 经过这次的事，姜禹民决定以后跟这些玄门人士多结善缘，再也不说什么玄学都是故弄玄虚的话了。 屠星竹眼看着对面眼睛也不眨地转了一百万过来，不多会儿手机就显示了到账消息。 屠星竹手指略微有些颤抖地点开，看到上面那一串零，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个零，他盯着看了好几遍。 确定数过没错后，心里瞬间仿佛有无数烟花在炸响。 一百万。 真的是一百万！！ 他、他赚到大钱了！ 天知道他之前看一次风水才五百块！！ 果然当初抱紧姜同学大腿的决定是对的！ 屠星竹拿到钱，拒绝了姜禹民要送他去酒店休息的提议，连夜赶回了学院。 开玩笑。 酒店休息一晚上那得多少钱，他才不花那个冤枉钱。 …… 姜栩栩和姜禹城是第三天才从北市一起回来的。 本以为姜滢一个孩子刚刚经过绑架，怎么着也会有些蔫，结果回来一看，人不止被受到惊吓，反而还很兴奋。 看到姜栩栩时更是跑过来，叽叽喳喳地就跟她说起她那天怎么用定身符一下子定住司机和怎么用护身符护住自己的。 这两天，姜家每个人甚至和她交好的几个小伙伴都听她说过一遍了。 姜溯后面又听了个详细版本，这会儿就忍不住问姜栩栩， “姐，你怎么没跟我说这个玉牌启动还要念‘急急如律令’啊？” 难怪他上次玉牌突然裂开，肯定是他使用方法不对。 姜栩栩：…… 她自己都不知道护身玉牌还要念咒，怎么跟他说？ 但看两个小的明显一副深信这套流程的样子，姜栩栩也懒得纠正，只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 姜滢顿时一脸得意。 “还是我最聪明！” 这边正说着话，姜禹同就走了过来，“阿溯，你先带滢滢上楼，我跟你们栩栩姐姐有话要说。” 姜溯有些不愿意，“什么话我不能听嘛？” 姜禹同一个瞪眼，挥手直接把这两个小的打发了。 姜栩栩跟姜禹同去了正厅，不多时，就见姜禹心这个姑姑和姑父也一起来了。 因为赶上周末，姜瀚和路雪溪也在，这下子姜家四房人基本算是齐全了。 姜栩栩看一眼那边沉默坐着的姜禹民，已经知道今天的主题是什么。 果然，人刚到齐，姜禹民就直接说了， “我和姚琳……决定离婚，等律师将财产分割清楚后就领离婚证，姜瀚和姜滢都跟我。” 姜禹民声音不大，却好像平地一颗雷炸在了姜家内部。 姜瀚几乎是刷的一下站起了身，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应该说，在场的除了姜禹城和姜栩栩，所有人都明显被姜禹民这话给整懵了。 “离婚？！好好地为什么突然要离婚？！” 姜老太太最先发话，一只手猛地拍在轮椅的扶手上，表情有些生气。 她倒不是多满意姚琳这个儿媳妇。 当初她就反对老二娶个娱乐圈的戏子进门，可老二当年认准了姚琳死活要娶，还闹了好一阵子才让家里松口。 当初口口声声喊着真爱，费了那么大劲把人娶进门，这么多年过去，家里也慢慢接受了这个媳妇，他却反过来说要离婚？ 姜老爷子面上也难得有些沉，只是他情绪并不像姜老太太那么激动，浑浊的睿眸扫一眼姜禹民，只沉声问， “为什么要离婚？” “性格不合。”姜禹民说出了之前就统一的理由。 自己妻子觊觎自己亲大哥多年这种事，他说不出口。 姜老爷子听到这个理由却是重重地冷哼一声。 这种理由，是把全家人都当傻子不成？ 孩子都生了三个，现在才发现性格不合？ 别说姜老爷子不信，姜瀚都不相信。 “爸！妈！我要一个真实的理由！” 姜瀚咬着牙开口，他不相信爸妈是因为性格不合这种事突然决定要离婚，他更宁愿相信是爸妈之中谁外头有了人。 姜禹民对上姜瀚这个儿子，神色稍稍有些垮下。 滢滢太小，但姜瀚已经十九岁，离婚这事瞒不了他。 但他不可能告诉他真相。 “这就是现实理由。” 姜瀚见他不松口，转而红着眼看向姚琳，“妈！” 姚琳对上儿子的目光，眼泪都忍不住掉了下来，一脸难过地看向姜禹民，试图求情， “禹民，不离婚好不好？滢滢还那么小，小瀚也才刚上大学，我们这样他看着多难受啊。” 姜禹民死死绷着脸，却不松口。 姚琳只能朝姜老太太和姜老爷子求情，声音哽咽，“妈，妈你劝劝禹民，我不想跟他离婚呜呜……” 姜老太太被她哭得烦躁，但看儿子和儿媳这两个态度，她说不准究竟是谁做错了事。 但她直觉错的应该是姚琳，否则是她哭着不肯离婚？ 姜老太太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看向姜老爷子。 这样的大事，最终还是需要老爷子最终拍板。 姜老爷子却没看姜禹民和姚琳，反而看向从刚刚开始一直不动如山坐着的长子，沉声问他， “禹城，你是大哥，这件事你是什么意见？” 姜禹城闻声，不紧不慢地抬眼，原本交叠的双腿随意般换了个交叠的姿势，语气无波，却又仿佛一锤定音， “既然性格不合，那就没必要勉强，尽快离了吧。” 第347章 姜淮的主意 姜禹城这一表态，姜老爷子就知道，这个大儿子肯定是知道内情的。 只是这个内情不适合在明面上说出来。 姜禹同和姜禹心原本还想着再劝劝，这会儿听到姜禹城表态，顿时也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姜家现在是大哥当家，大哥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听大哥的。 姚琳听到姜禹城这话几乎都要绝望了，如果说她之前还会因为这个男人的绝情冷心而难过，现在她是一点也不敢想了。 她不想离婚，哪怕搬出去也好。 想到这里，她倏地站起身来，也顾不得腿伤，就要朝姜禹城跪下， “大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和禹民一个机会，我不能跟禹民离婚，呜呜呜，滢滢她还那么小，她不能没有妈妈……” 姚琳的反应太过突然，叫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姜禹城眼底更是闪过一丝厌恶。 姜禹心更是眼明手快，不等她跪下就扑过去一把将人拽住，语气里满是威胁， “二嫂，好好的你这是做什么？孩子还看着呢。” 一个弟媳当众跪大哥，传出去姜家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姚琳不顾忌这个体面，他们姜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而且听听她这话里话外说的都是什么话？好像大哥逼着他们离婚似的。 姜禹民显然也被姚琳刚刚的举动气到了，刷的站起身就怒道， “离婚是我要跟你离的！跟大哥什么事？！姚琳，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今天就算爸和大哥都反对，我也一定会和你离婚！别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好聚好散！” 最后那四个字，姜禹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在今天之前，姜禹民就已经跟姚琳说好了。 和平离婚，他的财产可以分她一半，那些钱足够她下半生过得自在。 但她要是不配合非要胡搅蛮缠，姜家总有办法让她净身出户。 到时候不止她什么得不到，她觊觎大伯多年的事也会捅出去，到时候她的脸面也别想要了，不只是她，她的孩子，姜瀚，滢滢也会被人笑话。 姚琳被他这一提醒，心头咯噔一下，刚才那些侥幸情绪再次化为乌有。 别看她这些年一直惦记着姜禹城，甚至内心深处觉得自己爱一个人没有错。 可如果真的让孩子知道这个事……她也没办法面对几个孩子。 眼见姚琳的情绪从刚才的激动到一瞬间的平静，明显一副认命的模样，姜瀚就算再傻也知道，问题肯定是出在了自己妈妈的身上。 他不怪爸爸狠心。 因为他知道爸爸对妈妈有多纵容。 能让爸爸突然决心提出离婚，一定是因为妈妈做了不可饶恕的事。 想到这里，他狠狠闭了闭眼。 却还是死死攥着拳头，没有一走了之。 路雪溪一直注意着姜瀚的情况，想了想，在没有人注意的角度悄悄伸手，手心轻轻搭在他攥紧的拳头上。 姜瀚似是惊了一下，下意识缩回手，扭头，却对上路雪溪那满眼的担忧和关切。 姜瀚情绪有些复杂，只是这会儿实在分不出太多心神出去，勉强扯了扯脸颊肌肉，又收回视线，垂眸不语。 路雪溪也不在意。 她听着系统播报的好感值+1，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笑，然而面上依旧做出一副担忧凝重的表情。 却不知，她刚才的小动作，早就落入某人的眼中。 那边，姜老爷子见姚琳默认了离婚的事实，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敛下所有情绪，只沉声道， “既然你们做了决定，那就随你们吧。不过对外，我不想看到太多关于这件事的宣扬。” 最后一句明显是点姜禹民的。 毕竟姜禹民和姚琳都是混娱乐圈的。 娱乐圈的记者对于离婚这样的消息最是喜闻乐道，哪怕两人之前没结婚，关于姜禹民和姚琳感情方面捕风捉影的消息都不少。 一旦知道两人离婚，肯定会有人深挖原因并大肆宣扬的。 姜禹民显然也明白这点。 “离婚这个事我们暂时不会对外官宣，尤其滢滢还小，一时也怕她接受不了，我跟姚琳商量过，会让她暂时以进修的名义出国，等几年后再对外说。” 这其实也是姜禹城给的提议。 主要是他也不想再看到姚琳在他跟前乱晃。 姜家其他人都十分赞同姜禹民这个处理方式，姜老爷子同意，姜老太太也不好再说什么。 几个长辈很快把二房离婚这事定下来。 至于姜淮这几个晚辈，不过是在场参与一下罢了。 要说最难受的，当然还是姜瀚。 等到父母离婚的事情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起身回房。 路雪溪见状也要跟着起身，却听，姜淮忽的出声，嗓音温雅好听， “趁着今天人齐，我也有一件事，想正式提出来，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姜淮的话，成功止住了姜瀚和路雪溪离开的脚步。 姜家其他人也同样好奇看向姜淮。 如果说姜禹城长子是这个家中仅次于姜老爷子的定海神针，那么姜淮这个长子长孙，在整个姜家的地位同样不容置疑。 能让他这么正式提出来商议的，肯定是正事。 比如，上回他这么正式地提事的时候，还是几个月前他意外发现姜栩栩是姜家丢失多年的孩子。 所有人，包括姜老爷子都饶有兴趣地等着他开口。 姜老太太看孙子这矜雅微笑的模样，感觉也不像是坏事。 不是坏事，那就是好事。 再想到孙子这个年纪，一时有些期待。 这该不会是，外头有人了？ 姜栩栩同样好奇，据她所知，家里近期的大事，也就是姜禹民和姚琳这事了。 姜淮迎着众人探询的视线，嘴角噙着笑，神色自若，一双桃花眼却不紧不慢看向了路雪溪。 路雪溪对上姜淮的视线，心头莫名一个咯噔，隐约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姜淮嗓音清润，带着些随意般道， “路雪溪寄养在姜家也有些年了，这些年家里把她当做姜家的孩子养大，但她到底不是姜家家的孩子。” 他说着，桃花眼淡淡扫向路雪溪，声音不徐不疾， “她今年已经十八，也考上了好的大学，继续住在姜家……我觉得不太合适。” 第348章 路雪溪，不能留 姜淮的话就像是今晚的另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砸在了所有人的脑袋上。 路雪溪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她看着姜淮，忽然站起身来，眼眶微红，声音明显带了些哽咽和低颤， “淮哥，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姜淮早知她会有反应，只淡淡看她一眼，“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一点点掰扯这种事，他不屑去做。 他要做的，只是把她送走。 路雪溪忍不住暗咬牙关。 知道今天的事没那么简单了了。 她早知道他不喜欢自己。 可她没想到，他居然想直接把自己从姜家赶走？ 为什么？ 就为了前两天她在医院里攀扯姜栩栩的那些话？？ 她不过就是暗示了两句，姜淮就这么急着为他妹妹出头了？ 亲生的就那么好？ 姜禹城是这样，姜淮也是这样…… 甚至，姜溯他们几兄弟也是！ 明明和他们一起长大是她啊！ …… 姜淮平静看着路雪溪的反应。 他确实是为了之前她在医院里攀扯栩栩的那些话。 准确来说，从栩栩回来以后，她不止一次话里话外攀扯挑拨，一开始他只当是她因为栩栩回来一时想错了心，警告一句也就过去了。 后面她在他面前确实老实了许多。 但也只是面上老实。 后来仔细问过姜溯，知道路雪溪之前跟他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话，所以他才会下意识针对栩栩。 姜淮当时就跟爷爷提出将路雪溪送走的事情。 可惜被姜老爷子拒绝了。 倒不是舍不得，而是顾忌着姜老太太。 前头姜老太太突然病倒，双腿甚至没法走路，是路雪溪每天在床前照顾，又是逗趣解闷又是动手按摩才让姜老太太渐渐恢复了精神。 姜老太太也因此对路雪溪格外看重。 就算是看在她那一年对老太太的悉心照顾，姜家也不能随随便便把人送走。 姜淮同样顾忌老太太的心情，这件事也就被他暂时搁置了。 可是那天在医院，听到她当着老太太的面给栩栩上眼药，还有老太太眼底明显闪过的不喜甚至厌恶，姜淮就知道，路雪溪不能再留了。 “我不同意！” 姜老太太忽然出声，对着姜淮难得地板起脸脸色， “什么叫做不合适？雪溪养在姜家养了这么多年，早就是我们姜家的孩子，我绝不同意把雪溪送回去！” 姜老太太说着，还不忘伸手拉过雪溪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前，回护的意思很是明显。 姜禹城和姜老爷子没有立刻开口。 姜老爷子是早就听过他的打算，也知道路雪溪不是如外表看起来的乖巧良善。 只是老妻喜欢她，他也只当家里多养了个专门哄老妻开心的孩子，对她那些个小动作也并不那么在意。 反倒能趁机看清这几个孙子的脑子。 处在姜家这样的地位，就注定他们会面对诸多诱惑和奉承，如果连对面是人是鬼都分不清，那旁人再费心规劝也是多余。 而姜淮在他拒绝过一次后，又突然当众提出，那必然是因为，路雪溪又做了什么，惹到他了。 他这个大孙子啊，虽然整天笑眯眯，看着最是好说话，但实际上，可记仇了~ 姜禹城同样了解自己儿子，知道他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他这么提出来，肯定是因为路雪溪做错了什么，触犯到他的底线了。 两个大家长都不说话。 姜禹民和姚琳没心情说话，路雪溪去或者留，本来就跟二房没太大干系。 姜禹同和姜禹心却不好不顾忌老太太的意愿，只能出声询问， “阿淮，雪溪到底是在姜家长大的，老太太和家里兄弟们跟她感情也深，总不能平白说到年纪了就把她送回路家，路家那边也不好交代不是？” “是啊。” 姜淮对着姜禹同和姜禹心，倒是一脸和煦地笑了笑， “这点不用担心，我已经和路家人联系过了，他们明天就过来接人。” 这下子不说姜禹同和姜禹心愣住，其他在场的姜家人也都有些傻眼。 虽然知道姜淮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但是这也……太利落了点。 路雪溪更是猛地攥紧老太太握着她的手。 感受到她的颤抖，姜老太太一下子就起了火，再没忍住，另一只手猛地再次往轮椅把手一拍。 “阿淮！你太胡闹了！没经过家里就做这种决定！你还有没有把我其他家里人放在眼里？！” 这还是老太太第一次对姜淮这个长孙这么疾言厉色，饶是姜瀚也忍不住吓了一跳。 他这会儿心情很乱。 自己的爸妈刚刚决定离婚。 淮哥突然又提出要把路雪溪送回路家。 他虽然这段时间里对路雪溪多了微妙的意见，可……到底是跟着一块长大的，她还是不希望她被这样送回去。 想到她刚刚担忧自己的模样，姜瀚还是忍不住出声， “淮哥，我觉得雪溪留下也没什么，外人一直都知道雪溪是养在我们家的，现在把她送回去，那些人会怎么想？” 姜淮也不生气，含笑看向姜瀚， “按照你的意思，姜家应该给她改姓，等到她毕业嫁人，家里还要按照姑姑的标准，再给她配一份嫁妆。” 听到这话，姜禹心下意识皱了皱眉。 路雪溪被接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出嫁了，这些年没有和她相处，感情自然不深。 但听说过她对姜老太太的用心，她心里对路雪溪还是满意的，每次来家里，只要姜家孩子有的，也会给她准备一份，而这孩子每次也很懂事知礼，逢年过节也会亲自给自己准备礼物。 姜禹心一直把她当成一个不错的晚辈看待，甚至因为没有女儿，对她也是喜欢的。 可这样的喜欢，在现实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让路雪溪真的顶着姜家女儿的名头出嫁，甚至还要按她的标准给她准备嫁妆，姜禹心心里就不满意了。 姜栩栩和姜滢也就算了，路雪溪一个外姓人，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 她可是姜家这一辈里唯一的姑奶奶！ 还按着她的嫁妆标准给？ 路家配吗？ 第349章 专门针对老太太的大招 姜淮两句话，没把姜瀚说通，倒是把姜禹心这个原本偏向路雪溪的给一下子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而同样自家有女儿的姜禹民和姚琳经姜淮这一“提醒”，当下也不再游离在外，纷纷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改姓这怎么行？当初说好的只是寄养，又不是收养，这么多年都没改，现在改过来算怎么回事？” 姜禹民坚决不同意。 改过来，又要算在谁名下？ 姚琳也不同意，虽然她已经要和姜禹民离婚了，可滢滢还在姜家啊，作为家里唯二的女孩子，她家滢滢的嫁妆肯定不能少。 虽然姚琳当初生下姜滢的时候心思不纯，但到底是自己疼护着长大的小公主，她当然是爱重的。 养着路雪溪也就算了，还要给她按姜家女儿的标准出嫁妆，那肯定不行的。 “我觉得姜淮考虑的也没错，雪溪家里人还在呢，咱们越俎代庖，连嫁妆都要帮着出，这样是打路家的脸呢，说出去也不像话。” 姚琳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姜家儿媳，说话的艺术总是有的。 只是说的再好听，也改变不了她反对路雪溪留下的事实。 姜瀚原本听着姜淮的话，下意识想说那也没什么不可以，但爸妈纷纷表态，他就不好跟爸妈一起唱反调了，只能抿唇闭嘴。 原本他们只是在说要不要把路雪溪送走的问题，但姜淮一个偷换概念，就让大家下意识以为，不把人送走，那就是把人留下当姜家女儿看待。 没有抉择的时候，人们总是下意识希望保持原状。 但一旦有人将未来剖析并给出另一个选择后，人便容易被动摇。 姜淮两句话，直接就把在场半数人的心拉向了自己那边。 姜栩栩全程不发一言看着，第一次对这个哥哥露出了些钦佩的表情。 不愧是能和褚大佬做朋友的人。 她哥哥，有点厉害啊。 姜老爷子和姜禹城同样看着姜淮，面上虽看不出太多情绪，但心里其实是满意的。 要么不做，要做，就必须是准备万全的。 他们决定继续看看。 路雪溪眼看着姜禹民一家还有姜禹心明显的态度转变，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心里第一次对姜淮产生了浓烈的恨意。 姜淮…… 姜淮！ 他为什么要这样逼她？！ 还有姜家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平日里对她一副亲切的样子，说得跟一家人似的，心里到底没有真的把她当一家人！ 姜瀚也是个没用的！ 路雪溪只能将视线看向了三房的姜禹同夫妻，过去她和姜溯姜澄的感情可是最好的！ 尤其是姜澄！ 姜禹同和薛凝玉有些纠结。 他们当然也不希望路雪溪真的改姓，可姜老太太看重路雪溪，总不能不顾老太太的心情…… 只是让她继续在姜家住着，不改姓，以后随便陪嫁点嫁妆也就是了。 至于按姜禹心的标准，那是不可能的。 “阿淮……” 姜淮早就顺着路雪溪的视线看向了姜禹同夫妻，见他们开口，只道， “其实今天的提议也不是什么心血来潮，大家都知道，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有些多，先是姜澄走背运，亏了三千万，前二婶后面也诸多不顺，甚至姜滢前几天也险些被绑架出意外……” 姜淮幽幽说着，视线再次转向路雪溪， “这些事情，都是从家里发现那个死人头发做的娃娃开始。” 姜淮这一提醒，姜禹同夫妻表情顿时凝重起来。 想到姜澄前阵子的倒霉，现在人还在外地…… 虽然这件事后面以路雪溪处理了自己全部娃娃为结尾，但是……大家心里说没有疙瘩是假的。 尤其那还是涉及到了他们的儿子。 于是姜禹同夫妻也不说话了。 眼见着另外三房人都被说服，至于大房的姜禹城和姜栩栩，路雪溪根本不抱希望。 姜栩栩虽然全程没说话，但她知道她心里肯定是在嘲笑自己！ 路雪溪心里恨得发疼。 只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姜老太太身上。 姜老太太是她在姜家最大的倚仗，只要姜老太太坚持，姜淮这个孙子不可能跟老太太对着干。 想到这里，路雪溪一颗心稍稍安定，看向姜老太太，只一眼又迅速低头。 下一秒，滚烫的泪珠就啪嗒落在了姜老太太握着她手的手背上。 姜老太太只觉心口都像是被烫了一下，看着路雪溪低头垂泪的样子心疼不已，心里更加怨恨孙子， “那娃娃的事情不是都已经给过交代了吗？！你现在又提它干什么？姜淮！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事事计较，还跟一个女孩子过不去！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姜栩栩听到老太太这么说，杏眸微冷，直接接过老太太的话头， “因为那次的事情没有结束。” 她目光清凌凌看向姜老太太，语气清敛， “娃娃处理了，并不代表事情就和她没有关系。” 原本她还没有拿到证据，也没想到揪出路雪溪背后“系统”的办法，她不想现在就把姚琳可能是被吸走气运的事情说出来，但姜老太太这样说姜淮，她就顾不得什么证据不证据了。 对上姜老太太几乎是冷怒的目光，姜栩栩丝毫不为所动，正要开口说出自己的全部猜测，手臂忽然被姜淮按了一下。 姜淮朝她摇摇头，而后又冲她弯了弯眼。 虽然没有说话，但姜栩栩莫名读懂了他的意思—— 放心，交给哥哥。 他不希望栩栩对上姜老太太，尤其是老太太现在对栩栩心生不满的情况下。 他不希望老太太冲动下说出什么伤害栩栩的话。 栩栩虽然一直表现得对周围人的态度可有可无，但这些日子的接触，他很清楚。 栩栩是个心思比任何人都要敏感的人。 哪怕嘴上不说，但对他们这些亲人，她是在意的。 否则姜溯和姜滢不会那么轻易被她重新接纳，甚至回护。 他的妹妹，心比任何人都要软。 而这样的人，却也最容易受到伤害。 他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来自家人的伤害。 老太太也不可以。 更何况眼下，娃娃的事并不是今天的重点。 他今天的主题，是让路雪溪离开姜家。 想到这里，他忽然朝姜老太太缓和了语气，如同过往的温煦模样，轻声道， “奶奶，我想和你单独说两句话，可以么？” 姜淮的话锋转得太快，不说老太太，其他在场的姜家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但作为最了解这个儿子\/孙子的姜禹城和姜老爷子，他们莫名觉得…… 儿子\/孙子是要放大招了。 而且是专门针对老太太的大招。 第350章 老太婆，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 姜老太太不知道孙子怎么突然要跟自己单独说话，心里虽然对这个孙子有些失望，但看着他这样温言询问，还是没忍住缓了缓情绪。 正要答应，手却被路雪溪再次攥紧。 路雪溪这会儿心里有些慌，虽然不知道姜淮要做什么，但是以姜淮的手段，她真的有些担心。 如果被赶出姜家，哪怕以后还能往来，但身份上也不一样了。 这一刻，她是真的有些害怕。 她不希望老太太去。 “奶奶……算了，就按淮哥的意思吧，我没关系的，就算不住在姜家，我也会像以前一样孝敬您，还会经常回来看您……” 路雪溪眼眶泛着红，脸上却是一副强作欢笑的模样，得体又懂事。 姜栩栩看着路雪溪，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给出评价—— 她还是更喜欢察察那样的表演。 姜老太太却是看得心都要碎了，心下更加坚定要把雪溪留下来。 “别担心，有奶奶在，谁也别想让你从这个家里离开！” 姜淮没有跟姜老太太争辩什么，上前，推过姜老太太的轮椅，径自将人推到了另一边的偏厅说话。 这边一行人都好奇想知道姜淮突然跟老太太单独说什么，但是心里再想，面上都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约莫过了五分钟的样子，突然，众人听到偏厅那边传来一声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所有人皆是心头一凛。 姜禹城更是下意识想要起身。 他有些担心老太太突然发火朝姜淮身上砸东西。 虽然这种情况不太可能。 最终还是忍住了过去查看的冲动。 他相信姜淮有把握处理好。 姜家其他人见老爷子和姜禹城都没有动，也只能忍下冲过去查看的冲动。 众人在厅内又等了约莫五分钟，外头终于再次响起老太太的轮椅在地毯上滚动的声音。 所有人齐刷刷扭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就见姜淮神色如常推着姜老太太回来。 姜老太太面上似乎还带着些余怒，只是忍着没有继续发作。 路雪溪第一时间走了过去，蹲下身子，紧张询问， “奶奶，你没事吧？” 关切紧张的模样，一如往昔。 换做以前，姜老太太肯定十分受用又暖心。 然而现在，看着眼前的路雪溪，她表情却有些微妙，微妙之余，又有些凝重…… 路雪溪这回是真的紧张了。 老太太这表情，不对。 下一秒，就见老太太似是终于下定了什么主意，朝路雪溪露出个有些勉强的笑来， “雪溪，奶奶想了下，你刚刚说的对，就算你以后不住在姜家，还是可以经常回来看我……你离开路家这么多年，也确实该回去陪陪他们。” 姜老太太前后不一的话，叫在场姜家人皆是一愣。 路雪溪脸上表情更是不受控制地一僵。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太太说的是，让她回去？ 刚刚是谁说的有她在，谁也不能让她从这个家里离开！ 前后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 老太婆，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 因为太过恼恨，路雪溪眼底不受控制地泄露了一丝怨恨。 姜老太太一直看着她，看到她那眼神的瞬间心头猛地咯噔一跳。 路雪溪意识到不对，几乎是瞬间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甚至为了统一自己前后的言辞，咬着牙，似是不带半分犹豫地点头， “都听奶奶的，我怎么样都好，只要奶奶好好的。” 依旧是那乖顺懂事的模样。 让姜老太太有种刚刚那怨恨的眼神只是她的错觉。 是了，刚刚一定是她眼花。 雪溪多乖啊，哪怕她突然反口让她回路家，还是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可见之前的话都是真心的。 可惜了…… 姜老太太看着眼前的路雪溪，想到孙子刚才说的话，心里闪过几分懊恼与惋惜。 一旁姜家众人看着老太太这模样，简直要好奇死了。 这究竟是说了什么啊？ 刚刚走之前还一副她在溪在的架势，怎么说了几句话回来，就改口了！ 姜淮到底对老太太做了什么？！ 被所有人抓心挠肝好奇着的姜淮，站在老太太身后，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只微笑着，深藏功与名。 其实，他让老太太跟他单独过去，只是给她看了几张照片和视频罢了。 那些视频照片不是别的，正是路雪溪受伤期间被姜澄接到潼市后两人的一些日常，而且是被监控拍到的日常。 大多是姜澄带着路雪溪亲密出入的照片。 姜老太太此时看着路雪溪，脑海里同样是刚刚看到的视频和照片。 因为路雪溪额头受了伤，照片里的姜澄几乎是呵护异常。 出门必须牵着手，时不时扶着肩膀，有时候甚至还会搂着她的腰，一副提防她会突然摔跤的样子。 如果只是这样，姜老太太还能解释成姜澄是为了照顾受伤的妹妹。 但那些监控视频…… 想到视频里的男女，姜老太太就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视频有三段。 第一段是两人在餐厅吃饭的场景，路雪溪指着姜澄的盘子说了什么，姜澄有些无奈，用自己勺子喂了她一口自己的甜品。 路雪溪尝了一口，一脸高兴。 姜澄看着她吃剩的半口，若无其事地自己吃了。 第二段是两人在酒店的走廊里说笑。 忽然开始追逐打闹起来，路雪溪跑，姜澄追，最后姜澄把人紧紧困在走廊的墙上和自己双臂中间，两人态度暧昧。 第三段是医院的走廊。 路雪溪似乎有些难过地坐着，姜澄在旁边安慰，突然路雪溪扑进姜澄怀里，姜澄顺势把人紧紧抱住，然后，偷偷亲吻她的发顶。 似是为了方便老太太看清楚，三段视频每一帧都做了特殊处理，画面高清，动作细节更是清晰可见。 以至于姜老太太当时很清楚地看到两人之间做的各种亲密举动。 饶是她也不能否认，孙子和路雪溪之间的关系不清楚。 单看这样的视频，说他们是恋人她都相信。 可明明在姜家的时候，雪溪和姜澄虽然看着关系好，但举止都很有分寸，根本没有监控视频里的样子。 还是说，他们在家里也这样，只是自己没看到过？ 而更让姜老太太下定决定送路雪溪离开的还是姜淮最后说的话， “除了姜澄，姜瀚对路雪溪也有不一样的心思。 我之所以坚持要将她送回去，也是不希望将来闹出什么笑话，再让圈里人笑话我们姜家，当初把路雪溪领回家，是把她当做童养媳来养。” 第351章 好感值反复跳跃的姜老太太 童养媳这种事情，放在以前的社会可能不觉得有什么。 甚至一些人家觉得自己亲自教养大的女孩嫁给儿子会更放心。 但放在现代，尤其是姜家这样的人家，童养媳说出去那是十分丢人的。 姜家的孙子又不是没人要了，还非要自己从小养一个儿媳妇。 更别说路雪溪是她娘家的侄孙女，严格来说还算是姜家的远亲。 姜老太太偏宠路雪溪，心里也是真的把她当做亲孙女看待。 正因为这样，她才无法接受被当做亲孙女的孩子跟她的亲孙子有这样过界的举动。 更别说，这还是一次跟两个孙子！ 要是换做之前，姜淮说姜瀚喜欢路雪溪，老太太是坚决不会相信的。 但是亲眼看过姜澄和路雪溪私底下亲密的样子，哪怕关于姜瀚的指控没有一份证据，老太太还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而作为被指控的姜瀚……他又不知道自己被指控了。 这么丢人的事情，老太太也不可能去说。 这也是为什么姜淮要私下跟老太太说的缘故。 私下说，说什么不都是他说了算。 至于姜瀚的清白…… 先前对栩栩嘴欠那么多回，他当哥哥的诋毁一下弟弟的清白怎么了？ 姜禹城默默欣赏了一下儿子放完大招的效果，这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既然妈也不反对，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末了还不忘扭头问姜老爷子，“爸，你觉得呢？” “就按你们的意思来吧，我年纪大了，管不了咯。” 姜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神色轻松地起身，一副自己退休管不了事的样子，可……谁信啊。 路雪溪早在看到姜老太太的态度时就意识到，自己没办法留下了。 心底无数念头翻涌着，到底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面上摆出一副眷恋却欣然接受毫不纠缠的模样，让姜禹心和姜禹同两房夫妻又生出些好感。 姜瀚感觉也有些复杂，见路雪溪要推着老太太上楼，忙上前， “我跟你一起。” 许是因为刚刚被父母离婚的消息打击到时她那担忧的目光，又或许是因为他们今晚都是天涯沦落人，姜瀚很想跟路雪溪说说话，就像以前一样。 姜瀚觉得稀松寻常，却不知他这个举动刚好就戳到了老太太的点。 姜老太太几乎是脸色大变，冲着姜瀚就沉声急道， “用不着你！你给我回自己房间去！” 说完，见姜瀚一副怔住的样子，想到他今晚过后就要成为父母离异家庭的孩子，心头又有些懊恼，只能找补， “你今晚肯定累坏了，不用陪着我，赶紧回房间休息去，雪溪在我这里就行。” 姜瀚虽然被老太太的态度弄得莫名，但想到父母，面上不免又有些失落，点点头便没再凑过来。 却不知他这个表现看在老太太眼中，就是他因为不能和路雪溪单独相处而失落。 姜老太太更加肯定姜淮没有骗她，仔细一想，姜瀚之前说高考成绩考得很好，明明可以上京大，结果却选了雪溪保送的海大，可不就是冲着雪溪去的么？ 这么一想，心里更加懊恼自己怎么没早点发现，还是大孙子心细有决断，不愧是他们家的长孙。 姜老太太同时在心底下定决心。 从今天起，她必须好好看着雪溪，不能再让她和两个孙子私下接触。 就算以后来家里看她也别看得太勤快，免得再和两个孙子碰上。 好在姜澄已经被打发去了外地的公司，之前她还心疼孙子想让老大意思意思就让他回来，现在决定还是让他在外地公司多待一段时间。 姜老太太坚信之前两个孙子的喜欢都是因为日夜相处处出来的，以后拉开距离，感情也就淡了。 家里她可以保证，但姜澄和雪溪大学那边老太太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做好。 想了想，决定回头让大孙子想办法。 他聪明。 心底难免又觉得雪溪实在没分寸，就算是在一个家里长大，也不能没有边界感啊…… 路雪溪送姜老太太回去的一路，脑海中反复都是系统的播报。 【姜老太太好感值+1，当前好感值92，请宿主再接再厉。】 【姜老太太好感值-2，当前好感值90，请宿主及时稳住。】 【姜老太太……】 路雪溪觉得这老太太怕不是疯了。 姜淮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不过，能被这么轻易动摇，这老太婆也是个没用的。 果然，自己就不该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这老太婆身上。 …… 第二天一早，就像姜淮昨天说的，路家人早早就上门来接人。 来的是路雪溪的父母，路父的父亲是姜老太太的堂弟，路家的产业到了路父这一代已经开始没落，加上路父本身没什么经商才能，从接手家业以来年年亏损。 路家勉强说是豪门，但家底其实薄得很。 也因此路父路母私心里是不希望雪溪回去的。 要不是当年雪溪意外得了老太太的眼缘，路家可能都已经没落了。 但自从雪溪被送去姜家，路家在生意上多少能得到姜家一些照拂，而那些想要攀上姜家的人家，知道他家女儿养在姜家，也会主动凑上来跟他合作。 可以说，如今的路家，是靠着雪溪才重新红火起来。 可姜淮亲自找上他们，他们也不敢不来接人啊。 不接，这位姜大少爷抬手就能收拾他们。 这不前两天谈好的合作，突然就被卡住了，就因为姜淮暗示了一嘴。 雪溪也是不懂事，在姜家待着就该好好跟这些姜家少爷打好关系，怎么还能把人给得罪了。 还是张口就要把人送回来。 只光哄好一个姜老太太有什么用，姜老太太又不管生意上的事。 哎。 路雪溪知道回路家的事情无法更改，但她不可能放弃经营了多年的姜家，临走时和家里人一一告别，还送上自己连夜准备的小礼物。 姜家的东西她也没有全部带走，除了一些常用的衣服包包和饰品那些，一些旧的摆件或是衣服都还留着。 总要留些让老太太睹物思人，才能时时想起她来。 路雪溪打算得很好，却不知她前脚刚刚出门，后脚姜淮就交代管家让人把她的房间收拾出来。 他要改成另外的房间。 嗯，给栩栩的小狐狸做游乐室，就挺好。 第352章 茶人者，人恒茶之 路雪溪对自己的房间即将被改成宠物游乐室的事一无所知。 跟着路父路母回到久违的家，她只剩下满身的不自在。 路家虽然住的也是别墅，但面积和装潢比起姜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路雪溪一眼看去只觉得逼仄。 再跟着路母上楼，看到路家人给自己准备的房间，路雪溪脸都差点黑下来。 路母给她准备的房间，一看就是临时匆忙收拾出来的，风格简单，摆设更是花里胡哨，看不出太多的品味。 而且这房间，连她在姜家的房间一半都没有！ 这么小的房间，怎么住人？ 心里再不满意，路雪溪还是一副体贴的样子，接受了。 然而她这边正准备让保姆帮她把衣服东西都归置一下，就见一道身影哒哒哒跑了过来。 来的是路雪晴，作为她去姜家后生的女儿，路雪晴从小被路父路母当做小公主一样疼着长大。 这会儿，小公主在看到路雪溪的房间时，直接就发作了， “爸！妈！这个卧房不是说好了给我改成舞房，你们怎么说话不算话？！” 听到这话，路雪溪脸色蓦地一僵。 路父路母也忙过去哄着小女儿， “雪晴，乖啊，你姐姐以后就回咱们家了，这房间你就让给她，妈给你选了一楼的房间当新舞房。” “不要！一楼那个房间光线没有这个好，风景也不好看！我就要这个！” “你这孩子，难道你姐姐回来还让她住一楼不成？” 路母嘴上嗔怪着，却没有真的教训小女儿的意思，路雪晴撅着嘴，忽然眼珠子一转，指着路雪溪手腕上的手链， “让给她也行，那她得把那条手链送我。” 那手链可是a家新出的限量款，定价88万，路雪晴虽然受宠，但这样的奢侈品也不是想买就买的。 路雪溪听到她这话，忍不住想要冷笑。 这条手链可是姜澄送她的入学礼物，价格还在其次，主要是全球限量，她张张口就想要，怎么这么脸大。 却见路母顺着路雪晴的视线看向她的手腕，顿时笑着开口， “雪溪，你看你妹妹，被我们惯坏了，一条手链而已，要不你就给她吧。” 路雪溪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向路母，好半晌，才声音艰涩开口，“妈，这是姜澄哥送我的入学礼物。” 路父听说是姜家人送的，一时有些犹豫，路雪晴却撒娇似的拽了拽他的胳膊，路父只得开口， “雪溪啊，你妹妹喜欢，你就给她戴两天，也不是给别人，是给你亲妹妹，姜澄肯定也不会介意的。” 嘴上说着是戴两天，但谁知道还能不能要回来。 路雪溪只觉得一颗心凉得透底。 她从小不在他们身边长大，每年也就见一两次面，他们对自己没有太多感情她理解，毕竟自己也对他们无感。 可饶是如此，亲生的亲人这么偏袒另一个女儿，还是叫她心口堵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明明是靠着她才让路家重新起来，却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偏着另一个女儿。 路雪晴见她不说话，又撅着嘴委屈拱火， “爸妈，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不然怎么连一条手链都不肯给我？我都把舞房让给她了！” 路父路母闻言，看向路雪溪的眼神也变了，路母眼神里甚至带着些责备，觉得她不懂事。 路雪溪只觉胸口被气得一阵发疼，莫名有种被人用自己的招对付了的感觉。 如果周察察在这里，肯定会从前辈的角度送给她一句话—— 茶人者，人恒茶之。 路雪溪想要发作，垂在身侧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好半晌，终究忍下了心底的恼火，朝着路雪晴扯出一个大方的笑， “姐姐怎么会不喜欢你？只是觉得这是我戴过的东西，再给你不合适，不过你既然喜欢这个，那就送你吧。” 说着，大方地脱下手链，递给了路雪晴。 路雪晴听她说什么戴过的确实有些嫌弃，但这手链她又实在想要，见她给了，顿时得意地收下。 路父路母见状，又恢复一副慈父慈母的样子，又是夸路雪溪懂事，又是夸姜家会教养孩子。 路雪溪听在耳中，面上一路带着温婉大气的笑。 直到几人离开，房门关上的瞬间，她脸上的笑瞬间化作一片冰冷的寒意。 抬头，扫视眼前的屋子，路雪溪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床上，在重新回到姜家之前，她不能和路家人翻脸。 忍忍就好。 再等等，姜老太太一定会重新接她回姜家。 至于那条手链，给就给了。 不过她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 姜家。 明叔的动作很快，趁着姜老太太送完人还在屋里暗自神伤，就麻溜地让人把房间清理了出来。 姜栩栩听说姜淮要给小漂亮弄个游乐室，看一眼他手里平板滑动宠物游乐室的图片，心念一动，道， “风格不着急定，我让小漂亮过来自己选。” 姜淮还没从让它来选这句话回过味来，姜栩栩就转身出去了。 在楼道喊了两声。 声音不大，但只要小狐狸听到，都会第一时间跑过来。 可是这回叫了好几声，都不见小狐狸的踪影。 姜栩栩纳闷着小家伙是不是又被姜滢抱进房间打扮，就见一直跟在姜栩栩身边的金光小纸人突然冒了头。 小纸人这些天一直跟在她身上，只是之前直播的时候姜栩栩刻意不让它出镜。 这会儿小纸人就站在她肩膀上，一只手拽着她的衣领子，另一只手却指着外面的方向。 姜栩栩不明就里，但还是跟着小纸人指的方向走。 出门。 然后，一路到了褚家。 刚进褚家花园，姜栩栩老远就看到二楼的窗台前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透过窗户都能看到里头的金光闪闪。 虽然隔得远看不清模样，但她下意识就觉得褚北鹤是在看她。 姜栩栩就朝他挥了挥手。 褚北鹤看着楼下仰头笑着朝自己挥手的少女，微微一怔。 正要抬手，就见窗边，属于他的那只金光小纸人刺溜一下从窗户钻了出去。 只见那小短腿十分利索地翻下窗台，然后一跃，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姜栩栩跟前。 姜栩栩的金光小纸人立即从她肩膀跳了下去。 两只小纸人仿佛久别重逢一般，一碰头，当即手拉着手欢快地转圈圈。 等转完了圈圈，又同时扭头，一人一边，跳上姜栩栩的鞋面，各自拽住一根鞋带，然后小手往别墅二楼的方向一指—— go！ 第353章 她有个大胆的想法 姜栩栩被两个小纸人示意着进了门，路过侧廊的时候，意外看到了自家的小狐狸。 不是黏在褚北鹤身边，而是跟着椒图，一人一狐，在另一边花园里的……宠物屋里玩。 姜栩栩：？？？ 大佬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宠物屋？ 褚家的管家早在姜栩栩上门时就过来了，见她看着花园那边，适时解释， “椒图前阵子去了一趟姜家，回来后就闹着要在花园外头弄个宠物屋。” 管家原本以为他是想在家里养宠物，还特意去询问了少爷，少爷沉默了半晌，才迸出一句“随他”。 管家知道少爷的脾气，让人弄了个款式简单大方的宠物屋，放的还是褚北鹤不常去的花园侧角。 结果这宠物屋弄好了半个月，也不见那位椒图小少爷带回来什么宠物，反倒是姜家养的那只小狐狸时不时跑过来玩。 姜栩栩听完前因后果，一时陷入沉默。 不用想都知道，椒图肯定是看到小漂亮的宠物屋所以非要弄个一样的，也亏得大佬居然会同意他这样的要求。 再一想，哥哥那边准备给小漂亮弄的游乐室…… 姜栩栩莫名有些心虚，总觉得，她给大佬塞了个麻烦精啊。 上了二楼书房，姜栩栩还有些踟蹰，两个金光小纸人已经利索的一个钻门缝，一个扒门把。 只听咔哒一声，书房的门直接开了。 褚北鹤已经从窗台的位置坐到了沙发上，桌上还放着两杯刚刚泡好的茶。 看到褚北鹤的瞬间，姜栩栩心里那点扭捏瞬间荡然无存，刚坐下喝了口茶，就听褚北鹤似随意般问起， “路雪溪从姜家离开了？” 姜栩栩没想到他消息这么灵通，“哥哥跟你说的？” 褚北鹤嗯了一声，“姜滢被绑架那天，路雪溪跟姜老太太暗示你早就知道她会被绑架却不说，姜淮生气了。” 姜栩栩杏眸微怔，她还不知道这事。 她就说姜淮怎么会突然提出把路雪溪送走的事。 心下稍暖，姜栩栩低头抿了口热茶，声音有些轻，“他没告诉我。” 褚北鹤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那些拍到姜澄和路雪溪的照片和监控视频是我找人拿到的？” 姜栩栩闻言抬头，有些愣地摇摇头。 昨晚她倒是好奇问过姜淮跟老太太私下说了什么，姜淮没有瞒她，姜栩栩知道照片和视频的事，但却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褚北鹤的手笔。 “谢谢？” 褚北鹤看着她，只淡声道，“不用谢。” 其实以姜淮的本事，拿几个视频这种事本来也不需要他。 不过姜淮坚持要让他参与进来。 美其名曰，这是他身为男朋友的本分。 而褚北鹤对他的“使唤”竟也没有觉得不适。 奇怪的不止是这些，还有那金光小纸人。 从不鸣山回来后，这金光小纸人就异常活泼，但凡他在书房，小纸人必定上蹿下跳地蹦跶。 今天也是，他的邮件发到一半，它就突然跳上他的键盘，抱着他的袖扣往窗户边拽。 褚北鹤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两人静静喝完了一杯茶，姜栩栩又提出要把存在他这里的符纸带回去。 褚北鹤随手指了指桌面放着的那个木盒。 姜栩栩走过去，才发现比起第一次过来，褚北鹤的桌面真是添了不少东西。 而且有好几样还是她的东西。 除了桌子上，架子上还摆着几块她放在书房里“泡”灵气的玉料。 这么一看，给大佬添麻烦的何止椒图这一个。 还有她啊。 结果这个传闻中有严重强迫症的大佬，对她往自己书房里添各种不搭嘎的东西却没有半点意见。 就这，居然还有人觉得褚大佬难相处！ 姜栩栩忽然有点想为褚北鹤鸣不平了。 “怎么？” 褚北鹤见她站在桌前拿着符纸不动，以为是符纸有什么问题，便走了过来。 姜栩栩被眼前的金光盛满视野，心下再次感叹。 也是，大佬如果不善良，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大的金光功德。 大家都误会他了。 心里这么想着，姜栩栩却没有说出来，上次已经给大佬认证过好人了，再认证大佬该莫名了。 换了个话题，姜栩栩随手从那一沓符纸里挑拣出几张灵气最盛的符篆，道， “我想挑些让我哥随身带着。” 她还没想到揪出路雪溪身上的“系统”的办法，从姜澄到姚琳，路雪溪逮着姜家的人弄走气运，说明她对于姜家的气运肯定有莫名的执着。 姜淮昨晚那一出直接把人从姜家送走，肯定已经把人得罪了。 既然得罪了，那就得尽快把人打趴下，至少要让对方没有任何报复能力才行。 俗话说，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她得催一催易盏那边才行，在那之前，这些符纸加上之前给的玉牌，总能防住路雪溪那边的手段。 只是不知道对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弄走气运，姜栩栩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安。 这么想着，姜栩栩眼前突然又出现了两个手拉手冒着金光歪头看她的小纸人。 姜栩栩心念一动，心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抬头，看向褚北鹤，她目光灼灼， “褚北鹤，你会画画吗？” 褚北鹤：？？？ …… 安静的书房内，两个金光小人排排坐在书桌前方，看着桌上摆出的符篆和朱砂笔。 姜栩栩将其中一张符纸放在一张空白符纸边上，有些期待地看向褚北鹤， “你照着它画就好。” 姜栩栩到现在也不知道大佬身上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惊喜。” 但大佬天道宠儿的认证肯定是跑不了了。 既然大佬一个触碰能让纸人成精，那他画的符……说不定有更不得了的效果？ 姜栩栩忽然有些期待。 褚北鹤迎上她难得期待的目光，一时也觉得这事不是很浪费时间，提笔，看一眼旁边的符文，随即凝神，落下第一笔。 笔随心动，姜栩栩只见笔尖的朱砂落在符纸上时，红色朱砂染上一点金光。 随着褚北鹤笔尖游走，金光顺着咒文纹路被一点点点亮。 姜栩栩忍不住睁大了眼，看着褚北鹤每一笔时划出的金光透入朱砂符文之中，不多时便已铺满大半张的符篆。 姜栩栩从来没看过这样的符篆。 看着那符纸上强盛的金光灵气，她心头忽然涌上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总感觉，这符要是画完，会出大事。 眼见着褚北鹤即将画完最后一笔，姜栩栩呼吸微窒，不管不顾地伸手，一把握住褚北鹤持笔的手腕。 褚北鹤握笔的手蓦地一僵。 第354章 金小鹤 手腕处被那温软的手心陡然包裹的瞬间，褚北鹤微微分神。 侧头时，正好对上姜栩栩那一双杏眸，有些近，还有些慌。 姜栩栩确实是慌了一下，刚刚没有多想就握了上去，这会儿也觉得有些不妥。 但一想两人也不是没握过手。 褚北鹤上回就握过她手了，她握回来不挺正常么。 这么一想，姜栩栩又淡定了下来，担心她松手后他接着完成最后一笔，干脆握着不松手。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足足三秒。 两个金光小纸人本来排排坐着看画画，这会儿对视一眼，忽然齐刷刷扭过身子，双手捂脸，一副我们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姜栩栩刚刚压下去的尴尬又回来了。 你们这动作整得我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耳尖莫名爬上一股热意，姜栩栩面上却绷得紧紧的，一副严肃又认真的样子。 回神，松手，同时另一只手快速伸过去，将褚北鹤面上那张还没完成的符纸刷的一下抽走。 褚北鹤看着她的动作，挑眉。 姜栩栩故作淡定道，“符篆讲究一笔而就，你中间停了好几次，这符画废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张符纸收了起来，顿了顿，又严肃补充， “你看着没什么画符的天赋，以后还是别试了。” 褚北鹤身上的金光秘密太多，他和一般的玄门中人不一样，姜栩栩没想好要不要开启他的所谓天赋。 姜栩栩曾经听师傅说过，越是天赋卓绝的人，越要紧守界限。 玄学界内尤甚。 当一个人突然拥有了过于强大的能力，哪怕是神灵也可能犯错。 你无法确定你唤醒的，会不会是一头野兽。 褚北鹤看着她那故作严肃的小表情，没有继续多问。 正好门外响起一道敲门声，是管家。 “栩栩小姐，楼下有个闪送，说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管家其实不明白，为什么闪送会送到这边来，难道那个小哥还知道栩栩小姐在这边不成？ 心里纳闷着，但面上却保持着职业素养。 姜栩栩只一想就猜到是灵事的闪送，想到可能是易盏寄回来的，顿时眼眸一亮，跟褚北鹤打了声招呼，抓起桌上一只金光小纸人就匆匆下了楼。 管家有些可惜地看着姜栩栩离开的背影。 栩栩小姐这才跟少爷待了不到半小时呢。 这闪送怎么就来得这么不凑巧？ 褚北鹤面上倒看不出太多情绪，想起刚刚姜栩栩阻止他画完那张符的反应。 怎么看，都不像是他把符画坏了才有的样子。 呵。 又骗他。 墨瞳微深，褚北鹤独坐桌前，不知在想着什么，袖子又被小小拽了一下。 褚北鹤抬眼，就见那小纸人抱着自己的袖子，伸着手指让他看桌面。 褚北鹤顺着它手指的方向看去， 就见桌上的空白符纸上，不知什么时候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 褚北鹤仔细辨认了下，才认出上面写的，是【金小鹤】。 褚北鹤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见小纸人跳到那三个字上面，先是一只脚跺了跺脚下的名字，然后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褚北鹤似有所感，问，“这是姜栩栩身边那只小纸人的名字？” 又是金又是鹤，明显和他有关。 就见小纸人点点头，又仰着脑袋巴巴看着他，小短手指了指自己。 褚北鹤挑眉，“你也想要自己的名字？” 小纸人使劲点点头，没有表情的脑袋莫名叫他看出一股子期待。 褚北鹤看着它，虽然这些天一直把它放在身边，但名字是想都没想过的。 毕竟也不是什么真的宠物。 不过姜栩栩既然给取了…… 褚北鹤想了想，半晌吐出一个名字， “那你就叫金小栩吧。” 本来就是一对，取相近的名字，也很正常，不是么？ 金小栩得到了个新名字，顿时开心地在符纸上蹦跶着转圈圈。 似乎是感应到这头金小栩的开心，那边原本安静坐在姜栩栩肩头的金小鹤也突然蹦跶起来，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来。 好在姜栩栩及时伸手，小声教训它， “金小鹤，老实点。” 说完，姜栩栩又莫名心虚看了眼身后，她刚刚已经从闪送小哥那里拿到东西，正拿着东西往姜家走，确认身后没人听到她对小纸人的称呼，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其他人听到倒是没什么。 只要褚北鹤没听到就行。 毕竟这名字，真的就是她随口取的。 回了姜家，姜栩栩第一时间布了结界，这才打开易盏给她送来的盒子。 精致古朴的长盒，打开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灵气的浑厚气息。 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时，姜栩栩眼眸微亮。 只见盒内躺着的，是一支做工考究的桃木剑。 和寻常桃木剑不同的是，眼前这支桃木剑通体漆黑，剑端圆润，剑尾尖细。 说是一把剑，形态更像是一把树枝。 这正是之前从褚北鹤书房找到的那根雷击桃木做成的木剑。 剑身遍布着沟壑绵延的雷纹，而顺着雷纹的走向，又细密地刻着各种道家法咒。 当初她按照纹路配上符文设计了法器的样式，但因为没做过法器，便将东西交给易盏，请他帮忙找人做成法器，如今总算见到成品。 拿到独属于自己的桃木剑时姜栩栩自然是欣喜的，但她眼下更关心的还是她之前给易盏寄去的那封着奇怪能量体的调查结果。 直接打电话过去追问，易盏的声音带着几分懒散的随意。 “看看你木剑剑柄末梢的套铜。” 姜栩栩顺着他的话看向木剑剑柄末梢套着的一层铜绿，伸手触摸，隐隐觉得这层铜绿有些诡异的熟悉感。 就听电话那头，易盏的轻笑声带着丝丝妖孽的味道， “是不是很熟悉？这可是从那把剑灵的断剑上硬抠下来的，这就便宜你了。” 姜栩栩：…… 你这么做，剑灵它知道吗？ “那只小剑灵当然知道，那把断剑可是它的本体，一开始我也没打算把它弄到你的桃木剑上，可是你送过来的那玉牌里的奇怪能量是个好东西。” “我把它跟不听话的小剑灵关在了一起，后来，断剑脱落了部分铜体，就是你剑柄上套着的那点铜。” 易盏说着忽然呵呵笑出了声， “虽然我没调查出那奇怪能量是什么东西，不过，我把它融进铜套里头了。” 姜栩栩：？？？ 第355章 心口噗噗中箭 饶是姜栩栩向来淡定，这会儿听到易盏这话也忍不住瞪大了眼。 她倏然看向木剑剑柄末端的那铜套，难怪她感觉这上面的气息这么繁杂。 所以这上面不止有剑灵的煞气，还有那“系统”能量？ 姜栩栩忍不住将手放上去仔细感受了一下。 发现上面果然有当初奇怪能量的气息，只是比起当初从蒋小云那里跑出来的时候，被融进铜套里的气息似乎失去了自主意识，此时更像是变成了一股单纯的能量。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可能，姜栩栩手机丢到一边。 干脆地划破指尖，将鲜血融入木剑之中。 这是玄门中人对法器的认主仪式。 双手托剑，姜栩栩尝试着用灵力引动桃木剑，待到桃木剑上一点点覆上属于她的灵力时。 姜栩栩一手握住末端的铜套，感应铜套中气息的同时单手快速结印。 下一秒，她眼眸倏然一凛。 她感应到了。 和那个“系统”相同的气息。 …… 楼下，姜瀚房间。 姜瀚坐在沙发上，正听着电话那头姜澄的抱怨。 “……你那会儿就在旁边，为什么不帮雪溪说话？就那么眼睁睁看家里人把她送回路家？那路家能是个什么好地方？” 姜澄想起刚刚雪溪给他打电话道歉，说是把他送给她的手链送给她妹妹了。 姜澄当时就觉得不对。 雪溪虽然对家人大方又不计较，但她不可能把自己送给她的礼物随便转手送人。 再想到几年前见到的路家人，姜澄就猜到肯定是雪溪那所谓的亲妹妹从她那里抢走的！ 明明是靠着雪溪才爬起来的，却没有给雪溪应该有的疼爱，反而还欺负她！ 而雪溪，明明受了委屈，却还要反过来替那家人给他道歉，姜澄光是想想就心疼不已，恨不得立刻飞回来看她。 姜澄在那头义愤填膺，姜瀚这头却听得一阵无力。 爸妈离婚的事情已经基本定下，为了不让滢滢发现问题，爸爸已经在筹备着让妈妈“出国进修”的事。 姜瀚这会儿没有精力再去操心雪溪的问题。 而且他后来找淮哥问过，觉得淮哥说得也对。 “雪溪已经上大学，接下来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学校，住不住在姜家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姜瀚想了想，又道， “她在学校，我们平日里也可以多照顾着她，比起之前什么都在奶奶眼皮子底下的情况要好多了。” 姜瀚把姜淮跟他说的话按着自己的理解随口转述了一遍，原本还在那头埋怨的姜澄瞬间被说服了。 这么说起来，好像也是？ 雪溪就算回了路家，和现在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甚至她还能更自由些，反正她现在上大学了，不想回家周末可以不回。 要是学校里住得不舒服，他也可以帮她在学校附近买个公寓住着，以后她一个人住，要多自在有多自在，自己甚至还能时不时过去照顾她…… 想到这里，姜澄忽然就觉得，雪溪离开姜家，似乎也挺好？ 以前在姜家，到底是一家人，相处起来难免多了一些顾忌。 不像他们之前在潼市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时相处来得自在。 这么想着，姜澄瞬间就不抱怨了。 挂断电话，扭头就给路雪溪那边打去视频通话。 路雪溪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姜澄忍不住有些担心， “怎么了？” 路雪溪强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家里的隔音不太好，刚才雪晴房间音乐声开得有些大……” 姜澄闻言又是一阵心疼。 路雪溪只说自己没事，反正明天就要回学校了，又随意般的问起姜老太太那边。 “不知道奶奶在家怎么样了？她身体不好，有时候腿疼起来需要按摩才能缓解……” 路雪溪本意是想让姜澄在老太太面前提一嘴自己的关心，有亲孙子的转述，比她当面的关心更有效果，同时也是跟姜澄暗示老太太那边需要自己。 结果姜澄也不知是不是没听懂，闻言只道， “奶奶那边你不用担心，她有专门的护理人员，按摩的手法很专业的。” 嗯，比路雪溪还要专业的那种。 之前在疗养院几个月就是这些人照顾的。 姜澄不担心。 路雪溪听着却觉得胸口发闷，如果不是顾忌着这是视频通话，都想直接翻个白眼。 这蠢货，听不懂人话。 路雪溪不死心，又问起家里的情况，姜澄就把之前从姜瀚那里听到的事情说了。 “淮哥准备把你的房间改造成什么游乐室，我本来想找他说理来着，不过想想你现在回了路家，留个空房间在那里，奶奶看到难免觉得空落落的……” 路雪溪只觉心口噗噗中箭，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她今天才刚刚搬出来，姜淮居然就要把她的房间改掉！ 还有什么看到空落落的……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 姜淮……一定是故意的。 路雪溪恨得眼眶发红。 姜澄却是以为她想奶奶想得难过委屈了，又是一通安慰，又哄她， “其实你离开姜家也挺好，现在家里都紧着姜栩栩，我又不在家，我都担心你在家里受委屈，现在虽然离了姜家，可是你还有我、我们。 要是在路家住得不开心，我妈在市里给我买了一套房，你可以住那里去，要是觉得远，我再帮你寻摸一下海大附近的房子……” 姜澄说着自顾自就给她安排起了以后的生活，却不知视频这头的路雪溪听着他的话，脸色越来越沉。 到后面，连脸上的微笑都几乎维持不住。 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了通话。 将手机砸在床上，路雪溪忍不住骂了一声，“都是靠不住的废物！” 她脸上带着怨怒，本以为最靠得住的姜老太太不问缘由就抛弃了她。 现在连姜澄也是这样。 明明之前一副要替她讨回公道的样子，转过头却又变了态度。 姜澄如此，她还能指望姜老太太把她接回去吗？ 她连自己在姜家的房间都没能保住！ 不行，她不能指望着姜家的这些人。 她要用自己的方式，重新回到姜家！ “系统，你之前说过，只要达成满分好感值，就能随意支取对方的气运，甚至一次性吸取对方身上全部气运，没错吧？” 【宿主，没错。】 路雪溪听着系统不带感情的声音，一颗心渐渐冷静下来，面上更缓缓露出些许恶意， “那如果，我想要一次性吸取所有姜家人的全部气运呢？” 第356章 夺取姜家气运 路雪溪一直都知道，系统想要姜家的气运。 每次从姜家人身上支取的气运，系统要收取一半。 系统也曾经说过，姜家人的气运被支取后虽然会倒霉一阵子，但只要过一段时间，那些被支取的气运缺口就会被属于姜家家族的气运一点点填补。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反复从姜家人身上支取气运却不会让姜家人一直倒霉的缘故。 也由此可见，姜家家族气运的庞大。 路雪溪虽然喜欢这样的可持续利用，但姜淮将她赶出姜家的举动，还有姜瀚和姜澄甚至姜老太婆的态度变化，让她感觉事情正在一点点挣脱自己的掌控。 “与其费心尽力讨好却只能借来那么一点点气运，不如一次性将姜家的气运夺走。” 失去姜家气运，不管是姜淮还是姜栩栩以后也再也不能像现在一样高高在上。 “系统，我知道你有办法。” 就像以前系统都跟她说只能靠提升好感值来支取气运。 但从几个月前开始，用双子娃娃调换生魂，或者是用替身娃娃直接夺身，都是不需要达成好感值要求就可以隔空吸取对方的气运。 她的系统在变强。 脑海中的系统感受着路雪溪那汹涌的贪婪，沉默许久才再次出声， 【系统确实有一次性吸取姜家气运的办法，但宿主做不到。】 路雪溪不服，“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系统就道，【一次性达成三位气运最强盛的姜家人的满分好感值，可以一次夺取三人所有气运，并通过这三人反向掠夺姜家家族气运。】 不等路雪溪追问，系统又直接说出三个攻略目标的名字。 【这三位姜家人分别是，姜盛天（姜老爷子），姜禹城，姜淮。】 路雪溪：…… 房间内有一股诡异的沉默在弥漫。 原本还跃跃欲试的路雪溪，仿佛被兜头泼了一大盆冷水，这会儿终于堪堪清醒过来。 这三个人…… 她确实做不到。 别说三个，她一个都攻略不下来。 过去倒是也尝试过攻略，只是每一次攻略，她都有种自己在小丑献艺的感觉。 姜家最聪明的三个人，她平时基本都不敢蹦跶到这几人跟前，更别说现在。 只是心里到底不甘心。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比如用替身娃娃夺身？” 【系统：用替身娃娃夺身需要将娃娃放置在目标人物身边至少七天以上沾染对方的气息。】 路雪溪：…… 别说七天，这东西送到这三人身边一天都得被处理。 更别说之前还出了死人头发娃娃的事，用娃娃做中介太敏感了。 就在路雪溪以为这事彻底没希望时，又听系统不带感情的声音再次传来， 【系统：宿主如果能一次性支取三个姜家人的全部气运，同时在姜家布置夺运的阵法，可以让姜家气运大幅度下降。 到时候姜盛天三人的强盛气运就会自动反过来填补姜家气运的亏空，等到姜盛天三人的气运和姜家气运同时陷入低谷的时候，我就有办法让你一次性吸收姜家的全部气运。】 简单来说，想要直接对那三人动手不行，但她可以从外部瓦解。 这也是为什么系统当初一定要路雪溪攻略所有姜家人的缘故。 家族气运这东西，能够防得住外人，却防不住自己人。 路雪溪听到系统的话，瞬间眼眸一亮，但很快想到另一个问题。 “用夺身的办法，一次性夺取三个姜家人的全部气运不难。” 连目标她都想好了。 “但要在姜家布置夺运的阵法，会不会被姜栩栩发现？”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姜栩栩确实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如果没有系统的帮忙遮掩，自己之前利用娃娃做的那些事只怕都会被揪出来。 系统听到她这话，声音里难得带了点自信。 【系统：不会，系统能量能遮掩阴物气息，姜栩栩哪怕当面见到也发现不了，之前让你藏在姜家角落里的东西她不也没有发现。】 路雪溪听到系统的话这下是真的彻底放心了。 她这次虽然离开了姜家，但早些年留在姜家的“东西”，可都还在呢。 有那些东西在，肯定不会有问题。 …… 这头路雪溪和系统自信谋划着，那头的姜家。 姜栩栩提着新出炉的桃木剑，一手掐着诀，顺着感应到的能量，指着花园亭子外最中间的一块石膏装饰，示意自己的鬼飘飘何元英， “就中间那块，你飞上去看看。” 何元英得令，立即照着指示飘上去，结果左看看右看看，也没发现不对。 “栩栩，这就是正常的石膏，上头也没东西。” “没东西？”姜栩栩又仔细感应了一番，随后笃定，“那块石膏气息不对，肯定有东西。” 这边正说着话，姜溯找了过来，看她拿着把精致的桃木剑还有些稀罕，问她这是要干什么。 姜栩栩没理他，径自把管家喊了过来，指着那块石膏，“明叔，你找个人来，把中间那块石膏砸下来我看看。” 明叔听她好好的要砸石膏还愣了一下，“大小姐，这石膏有什么不对吗？怎么要砸掉？” 不等姜栩栩开口，姜溯就抢先道，“我姐姐说砸肯定有她的道理，明叔你直接让人砸就对了。” 明叔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于是直接找人去了。 姜淮那边一直等不来姜栩栩，只得出门来找，正好碰上明叔，听她说要砸了亭子的一块石膏装饰，表情都不带好奇的，随口道， “那你多找几个工匠过来，要是她还有其他想法也一并落实下去。” 万一栩栩想把亭子整个推了重新建个新的呢？多几个人她也顺手点。 明叔就知道姜淮是这个态度，笑着应了，很快就带回来好几个工匠师傅，其中一个还拎着那种砸墙的大锤。 姜栩栩对此也没意见，示意了地方，很快，工匠一人搭梯一人拿工具，三两下就把她要的那块石膏整个卸了下来。 姜栩栩又看一眼那个拿大锤的师傅，“把石膏砸开。” 师傅没有二话，抡着大锤子上前，两锤子下去，石膏整个散开，随即露出里头的东西。 一个嵌在石膏里的，有些残旧的红衣布娃娃。 第357章 邪神系统 哪怕是姜淮姜溯这种门外汉，看到这娃娃的瞬间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那娃娃明明身体各处都十分残旧，但那娃娃身上的红衣却异常鲜艳。 艳得就好像是刚刚穿上去的一样，整体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 明叔看到这东西都吓了一跳， “这！这石膏还是前几年翻修亭子新做的，里头怎么还有这种东西？！这是……是脏东西吧？” 姜溯一副你在说废话的表情，“这都不用问！肯定是脏东西！” 说着又扭头跟姜栩栩确认，“姐，没错吧？” 姜栩栩没有回答，提剑上去，犹豫一瞬，还是收起桃木剑，转而拿出几张符纸贴在娃娃身上，然后把娃娃收了起来。 接着，姜栩栩又用同样的感应方式，在姜家找出了好几件被“系统”隐匿气息的阴物。 这些东西不只是娃娃，更多的像是陪葬品或带有死人组织的旧物，其中一件还是从姜瀚屋里发现的。 姜瀚看到姜栩栩从他床头夹层里摸出一件沾着斑驳血迹的娃娃衣服时，整个脸都是黑的。 因为姜栩栩刚刚找过来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路雪溪送的娃娃已经被他处理掉了。 他之前虽然觉得路雪溪不至于会真的用娃娃害人，但心里到底有些膈应，就趁着路雪溪处理娃娃的时候把她送的那个一并处理了。 谁能想到，他床头这个夹层里居然还有这么个玩意。 姜淮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同时他也猜到了藏东西的人，必然是家里的人。 因为姜栩栩找的这些地方，要么是像石膏内这种完全从外部瞧不出问题的，要么就是一些高处夹层里，平时阿嫂打扫都打扫不到的地方。 更可笑的还有一个陶瓷娃娃摆件，明目张胆地被摆在了过道的架子上。 能做到这些事情，且一件件不离“娃娃”的，也只有那个人。 看来姜家这些年真是养了个贼。 “我去找爷爷说明情况，今天起彻底切断姜家和路雪溪那边的所有联系。” 尤其是老太太和姜澄那边。 姜栩栩犹豫了一下，跟姜淮一块过去了。 却不是为了帮着劝说老爷子，而是希望老爷子和姜淮这边暂时不要有什么明显的举动。 “现在找出的这些东西，基本是通过几年的时间一点点藏起来的，按照这些东西藏匿的方位，这应该是针对姜家的一个大阵，只是阵眼是空的，说明对方没有准备完全。” “之前我猜测姜澄和姚琳缺失的气运和路雪溪有关，如果和气运相关，她想要谋夺的，大概是整个姜家的气运。” 姜老爷子听着姜栩栩的分析，平素还算和气的外表此时几乎褪去伪装，露出上位者的威慑和凝厉。 “想要姜家的气运？她怎么敢？！” 姜栩栩骤然见到姜老爷子这压迫感十足的模样，也并没有露出半分紧张，声音依旧淡淡， “只有她一个人，她当然不敢，也做不到。” 姜栩栩就把自己对路雪溪和她背后系统的怀疑都说了出来。 “那个所谓的系统，我猜测应该是某种邪神，但它的气息和我过去接触到的邪神都不一样，我不确定用寻常的手段能不能对付得了它。” “在没有办法处理路雪溪体内的邪神之前，贸然行动可能会引起对方的警惕甚至转移，到时候再想抓住那东西的踪迹可能会比较难。” 所以她才会希望姜淮和姜老爷子暂时把事情压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之所以刚刚没有立刻处理掉那些东西也是同样的原因。 对方在那些阴物上附着的能量能够隐匿阴物气息，就像当初它附在卢有瑜娃娃上的是一样的东西。 如果贸然处理，对方很可能会察觉到她这边已经发现并有所准备。 “我之前了解过系统这个东西，据说是在体内可以随时交流的，假设这个系统邪神一直存在路雪溪的体内，这类能够附体的邪物，想要对付它势必会伤到它的宿主，也就是路雪溪。” 姜淮闻言眉眼微抬，刚想说无所谓，就听姜栩栩接着道， “但更多的情况是，哪怕它的宿主身死，可能它也能毫发无损地脱身并转移，这才是最糟糕的情况。” 毕竟在姜栩栩看来，路雪溪也不过是跟那些娃娃一样，是邪神的一个载体或者中介罢了。 没有路雪溪，还有千千万万个中介。 “好在姜家这边的东西都已经找出来，对方的谋算肯定到不了最后一步，接下来我还要做些准备，所以还需要家里配合一下。” 姜老爷子听她说谋算成不了也就放心了，至于其他结果，比如跟姜澄或姚琳一样被挖走一点自身气运，姜老爷子觉得这没什么，要是真倒霉碰上了，正好让他们醒醒脑子。 怕就怕像姜澄那蠢孙子一样，被挖了气运还醒不过来神。 哪怕把事情提前透给他，他指不定也会跟老太太一样觉得是栩栩在危言耸听胡说八道。 这么一想，老爷子便直接摆手示意，“就按你的意思来吧，家里这边，你不用担心。” 姜老爷子这一发话，周身气势都不一样了，果然不愧为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 姜栩栩见状难得捧了老爷子一句，“有爷爷在，我不担心。” 扭头，又见姜淮笑眯眯看着自己，姜栩栩眨眨眼，又赶紧补充，“还有哥哥在。” 姜淮点点头，满意了。 姜栩栩松了口气，又回房把搜到的东西都妥善收了起来，至于姜瀚那边，她懒得管，交给哥哥吧。 收拾完东西，姜栩栩也没有立刻回学院，而是跟学院那边又请了一天假，第二天直接去了路家。 她想试试用桃木剑能不能感应到路雪溪身上的邪神是什么样的状态。 然而人刚到路家，远远的不止看到了路雪溪，还意外看到了个熟人。 正是今早匆匆从外地赶回来的姜澄。 姜澄回到海市，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却是来找路雪溪。 此时，他将路雪溪整个牢牢护在身后，铁青着一张脸，朝着对面的小姑娘和路父路母怒目冷对。 而姜澄面前，那正哭着怒骂的小姑娘，手指路雪溪时，手腕上一圈骇人的燎泡格外惹眼。 “就是你！就是你给我的手链动了手脚，才戴了半天，今天手腕全是燎泡！你肯定给我下毒了！我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这么歹毒呜呜呜！” 第358章 被人下咒了 说话的正是路雪晴，她这会儿满脸是泪，一脸的委屈与愤怒。 路父路母虽然拉着人，但看向路雪溪的眼神也满是质疑和不满。 “雪溪！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不想把手链给你妹妹可以说啊，为什么要做这种事？！雪晴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害她？！” 路母怒声质问。 路父同样一脸失望地看着她。 路雪溪站在姜澄身后，满脸痛苦与难过，语气却很倔强， “妈，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手链我之前一直戴着好好的，雪晴说想要我当时就摘下来给她了，你们都是看着的！” 她说着又拉一把姜澄，声音里的倔强又泄露一丝脆弱，“澄哥，你信我，我真的没做过。” “我当然信你，你不是那样的人。” 姜澄朝她递去一个心疼又理解的眼神，再次扭头看向路雪晴，眼神里难掩厌恶， “分明是有人贪心不足还反过来污蔑！还扯什么下毒，我看就是金属过敏，自己体质问题还赖东西不好，生病不去医院看病反倒揪着亲姐姐不放，我真是长见识了。” 说着又看向路父路母， “还有你们，雪溪这么年那么惦记着路家，有好事都想着你们，她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现在就是这么对她的？！偏心小女儿，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雪溪才回来多久你们就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她有你们这样的父母真是可悲！” 姜澄也不管自己小辈的身份，对着路父路母就是一通狂喷，一副打算为爱出头的样子。 姜栩栩原本打算过去的脚步瞬间顿住，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就站在那儿看戏。 来都来了，看看不亏。 那边，路父路母被姜澄怼得脸色难看，偏偏顾忌着这是姜家少爷不好跟他起冲突，只能在心里埋怨路雪溪，让人看了他们路家这么大的笑话。 路父路母心有顾忌，路雪晴却是被宠坏了的。 不管不顾地叫嚷， “就是她！就是她害得我！什么金属过敏！我以前戴首饰都好好的！分明就是她搞鬼！你才是故意袒护她！” 路雪晴一边说着，一边不忘把自己胳膊也露出来。 姜栩栩就见她手臂也有稀稀疏疏的燎泡，明显和她手腕上那圈燎泡一样，而且大有继续往上蔓延的趋势。 那些燎泡看着就很骇人，红红肿肿的，中间还带着脓水。 姜栩栩虽然不太清楚医理，但也看得出那些燎泡不对劲。 金属过敏可不是这样的。 这种情况更像是……被人下咒了。 心有所感，姜栩栩下意识单手掐诀，顺着路雪晴那边感应了过去，果然在她手腕处感应到熟悉的系统能量。 紧接着，姜栩栩又感应到一股更加强烈的能量，正是来自姜澄身后的路雪溪。 让姜栩栩心惊的是，那能量比起她之前感应到的，甚至是从蒋小云那个系统感受到的能量都要更加庞大。 不，应该说蒋小云那次被她恰巧封印的那点能量，比起路雪溪身上的根本不值一提。 或许也正因为不值一提，所以才会被她轻易捕捉并封住。 如果换做眼前的…… 姜栩栩没把握。 也难怪她和路雪溪接触这么久以来，甚至都没能在她身上甚至姜家发现任何关于邪神的气息。 这一刻，她无比确定，路雪溪体内的邪神系统，就是所有事情的源头。 必须除掉。 许是察觉到姜栩栩的灵力波动，姜栩栩明显感应到那蛰伏在路雪溪体内的能量分出一道朝她这边探来。 姜栩栩心头一凛，蓦地收回感应，恢复了原本站立的姿态。 不能让对方察觉自己已经有了感应它存在的办法。 只有对方认定自己拿它没办法，它才有可能露出破绽。 姜栩栩冷静下来，干脆朝那边走了过去。 虽然不能让那个邪神系统发现端倪，但她不介意过去刺激一下路雪溪，顺便转移一下她的仇恨值。 姜栩栩走过去的时候，姜澄和路雪晴还剑拔弩张，路雪溪忙着演戏，根本没注意到姜栩栩，还是路父最先看到了姜栩栩。 “你是？” 路父的声音成功引起几人的注意，姜澄扭头，见到姜栩栩时，下意识便是皱眉， “姜栩栩！你来这里做什么？” 姜栩栩神色淡淡，只道，“你管我。” 说着看向路雪溪，“我听说你回路家过得不好，所以过来看看，现在看到你确实过得不太好，我就放心了。” 姜栩栩面上是淡淡的欣慰，那煞有介事的样子，让姜澄和路雪溪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姜澄立即就怒了， “姜栩栩！你什么意思？！” 她这是来幸灾乐祸的？ “我来幸灾乐祸的。” 姜栩栩好像在回应他的心声，而且态度十分的理所当然，“你看不出来？” 姜栩栩最后这话问得真诚，好像是在嫌弃他连这点阅读理解能力都没有。 姜澄表情狠狠一抽，随即很快又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姜栩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敌视和厌恶。 好啊。 他就说淮哥怎么会突然要把雪溪送回路家？ 淮哥虽然和雪溪不亲近，但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淮哥怎么也不可能针对雪溪，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背后撺掇。 而看眼前姜栩栩这副模样，姜澄更加肯定那个人就是姜栩栩！ 她从一开始就看不惯雪溪，觉得雪溪抢了她姜家大小姐的位置！ 所以才会撺掇着淮哥把人赶出姜家。 现在她目的达成了，真面目也露出来了吧！ “姜栩栩，你果然不是个好的。” 姜澄一副我已经看清真相的模样，对姜栩栩露出失望透顶的眼神。 姜栩栩只看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我不和瞎子说话。” 姜澄气结，还要说话，姜栩栩已经径自将视线转向了路雪溪，神色冷然， “本来我以为你只是玩一玩死人娃娃，没想到你还懂得这样的邪门歪道。” 她说着，手一指路雪晴手腕上的燎泡，结合刚刚听到的，直接道， “如果我没看错，她手腕上的情况不是什么金属过敏，而是诅咒。刚刚听说你送了她一条手链，那手链应该就是诅咒的媒介吧？” 姜栩栩好似随意般的朝着路家就抛出一颗大雷。 路雪晴最先反应过来，听说是诅咒的瞬间，脸色一变，挣脱路父路母就扑向路雪溪。 趁着姜澄没防备，一爪子朝路雪溪脸上挠去， “啊啊啊！我就知道是你！” 第359章 我和她，你们选谁? 事情发生得太快，路家人包括姜澄都还没从姜栩栩说的“诅咒”中反应过来。 甚至路雪溪本人也还在怔愣中，路雪晴那带着精致美甲的爪子已经穿过姜澄的方向挠在了路雪溪的脸上。 “啊！” 路雪溪一声痛呼，捂着脸后退的同时，下意识拉过姜澄往自己身前挡。 姜澄感觉自己被扯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阻止，脸上也跟着被挠了一下。 脸颊处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痛，姜澄心里生恼，下意识抬手就把路雪晴狠狠推开。 路雪晴被推得一个站不稳就摔在了地上，路父路母见状脸色大变，忍不住斥责出声， “你怎么能对一个孩子动手！？” “雪晴还是个孩子啊！” 又忍不住指责路雪溪，“她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居然用那么狠毒的手段对付她？！” 路父路母已经认出姜栩栩是谁了。 毕竟姜栩栩在网上那么火，他们自然也知道她的身份。 既是姜家大小姐，又是有真本事的玄师，她说的话，肯定就是真的。 想到雪晴手上的燎泡，居然是被雪溪下的诅咒。 路父路母看向这个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儿眼神里都带了几分防备和厌恶。 雪晴不过是跟她讨了条手链，小姑娘家喜欢好看的手链有什么错？ 她不想给可以不给，竟然直接给她下咒，雪晴可是她亲妹妹啊，这心肠也太狠了。 路父路母说着，又一脸心疼坏了的样子就要去扶路雪晴起身。 路雪晴却不肯起身，挣脱他们，干脆就坐在地上哭嚎了起来， “欺负人！太欺负人了！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心肠恶毒的姐姐？！还有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呜呜呜……” 路雪晴哭着指着姜澄和路雪溪就骂，“你们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你们、你们就是一对狗男女！” 姜澄听到路雪晴的骂声脸色陡然一变，也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捂着脸上的伤冲着路雪晴就怒声呵斥， “你给我闭嘴！” 他是真的气坏了。 这路家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啊！ 再想到造成这一切事故的始作俑者，姜澄又狠狠瞪向姜栩栩， “姜栩栩！这里有你什么事？！你怎么这么歹毒？！雪溪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污蔑她？！ 还说什么诅咒！我们家里最有可能给人下咒的只有你！整天搞那些装神弄鬼的东西，搅得家里天天不得安宁！” 姜澄是真的气狠了。 冲着姜栩栩就是一通不管不顾的指责。 姜栩栩神色冷然，只道，“该闭嘴的是你。” 说着一挥手。 众人只见有什么东西忽然快速朝着姜澄飞了过去。 还没看清，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好像纸张抽打的动静。 姜澄脸被什么东西狠狠甩了一巴掌，脑袋都被打得歪到一边。 然而还没完，那东西甩完一巴掌，又飞过去，在他另一侧脸上又啪的甩了一巴掌。 把姜澄的脸重新抽回来，这才利索地在空中一个轻巧后空翻，耀武扬威地飞回姜栩栩肩膀上，末了还十分得瑟地蹦跶了一下。 众人这会儿才终于看清。 那是个活灵活现的小纸人。 亲眼看到这么玄幻的一幕，路雪晴一时都忘了继续哭嚎了，呆呆看着姜栩栩肩膀的小纸人。 一脸目瞪口呆。 但很快就是一脸的激动。 直到这会儿她才认出姜栩栩来，《灵感》她也有看过的！ 纸人抽人，她见过的啊！ 这姜栩栩是个真大师啊！ 她有救了！ …… 比起路雪晴的开心，姜澄此时只剩下满脸的羞愤。 他死死瞪着姜栩栩，“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他可是她堂哥！ “你再冲我乱吠，我还打，横竖这里不是在姜家。” 姜栩栩看着他缓缓显出红印的脸，微微一笑，“你要再试试吗？” 话落的瞬间，姜澄就见姜栩栩肩头的小纸人摆出一副准备出击的样子。 想起刚才被抽的两下，他下意识就捂着脸后退了好大一步。 他不是怕她，就是单纯不想跟她计较。 路雪溪此时也好像终于反应了过来，上前一把拉住姜澄，又朝姜栩栩道， “栩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但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你说的什么诅咒，我根本都不知道！”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路雪溪也有些发慌。 系统明明说了不会被看出来，为什么姜栩栩知道那是她让系统弄的诅咒？ 她也没打算要路雪晴的命，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 她就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不要随便抢别人的东西，是为了教育她。 同时也是知道姜澄今天会过来，故意让她闹起来，也好叫姜澄更直观地看清楚她在路家的处境。 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谁知道姜栩栩突然冒了出来，还把诅咒的事情说了出来。 路雪溪心里头恼恨不已。 从姜栩栩出现，她就觉得事情不好。 万一继续追究下去，再发现她体内还有一个系统，姜栩栩肯定会咬着她不放的。 想到这里，路雪溪低下头，拽着姜澄哽咽道， “澄哥，清者自清，你不要为了我跟栩栩动手，家里人知道的话你没办法交代的，我不想你再被淮哥为难。” 姜澄听到路雪溪这话，心头软成一片，更是对她心疼不已。 路雪晴听着却不客气，“说的那么好听，难道栩栩大师会冤枉你吗？你要是没做过，栩栩大师为什么会这么说？她为什么不说别人就说你！ 分明就是你心肠歹毒想害我！把我害死了你就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了！” 路雪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当即又转向路父路母， “爸妈！你们都看到了，她心肠这么歹毒，我才不要她继续住在我们家！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们说吧，我和她，你们选谁？！” 路母闻言忙道，“你个傻孩子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不要你！？” 说不会不要路雪晴，却没提路雪溪半句，饶是路雪溪早就看出爸妈偏心，此时依旧有种心口被狠狠刺了一下的感觉。 抓着姜澄胳膊的手微微用力。 姜澄感受着胳膊上的力道，越发心疼雪溪，对于眼前伤害雪溪的家人也无比厌恶，当下没有再犹豫，一把拉过路雪溪的手，冷声道， “你们这样的人家，当雪溪稀罕留下吗？！别以为她离开姜家就什么都没了！她还有我！” 说着转身，语气郑重而认真，“雪溪，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你跟我走……我会照顾你。” 路雪溪看着姜澄，一脸难过与感动，发红的眼眶里更盈满泪水，好半晌，无声点头。 姜栩栩在边上看着，看到姜澄因为路雪溪点头而露出的欢喜模样，杏眸缓缓的，露出一点同情。 嗯，就一点点。 第360章 给你准备的惊喜，喜欢吗? 姜澄不愿意再跟路家人继续纠缠，得了路雪溪的答允，直接带着路雪溪回屋收拾东西。 路父路母虽然想要阻拦，但心里更担心小女儿被诅咒的事情，又眼巴巴凑到姜栩栩跟前。 “大师，姜小姐，我们知道你是个有真本事的，请你一定要救救我们雪晴啊。” “是啊，姜小姐，看在咱们两家交情的份上，你帮帮雪晴，她还这么年轻呢。” “栩栩大师，我的手好痛，你肯定有办法救我的对不对？”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姜栩栩视线默默扫过三人的面相，随即漠然后退一步。 “虽然我看得出那是诅咒，但我不擅长解咒，所以帮不了你。” 她说着又顿了顿，补充，“不过这诅咒并不致命，最多会让你受几天罪，路雪溪既然是你亲姐姐，你求她解咒比求我更有用。” 说完，也不给三人继续纠缠的机会转身就走。 她确实不擅长解咒，但路雪晴手上的诅咒并不算麻烦，她费点力气也可以帮她解。 但一来，解咒就可能破坏邪神系统覆盖在那上面的能量，让对方生出防备。 二来，她不想帮她。 不管是路家夫妇还是路雪晴，都是刻薄寡恩的面相，而路雪晴虽然才十五岁，身上就沾染了一丝灰色怨债。 那是来自活人的怨债。 而同样的怨债，她在关蕊蕊身上见到过类似的。 被霸凌的人，虽然无法反抗，却会将自己的怨念加诸在霸凌者身上，这种活人的怨念就会形成怨债。 虽然当下对她可能没有太大影响，但当怨债日积月累，被怨债缠身的人总有一天也会受到反噬。 就如她现在碰到了路雪溪这个面甜心毒的，很难说这不是她的“报应”之一。 横竖那燎泡不致命，左右也就是受几天罪罢了。 如果实在受不了，还可以继续去纠缠路雪溪不是？ 有他们拖住路雪溪，路雪溪就算想谋算姜家的气运也不会太顺利，她也能多些准备的时间。 唔…… 当然主动送气运上门的那些她不管。 …… 主动送上门的姜澄，此时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带着路雪溪突破路家人的纠缠离开了路家。 毕竟大师都说了，要立刻解咒还得找路雪溪这个始作俑者。 眼看着路雪溪头也不回地跟姜澄离开，路父路母也是恼怒。 果然不是在自己身边养大的就是不亲，闹一点小口角居然就跟男人跑了。 这个女儿啊，果然废了。 坐上车离开的路雪溪不知道路父路母心里的想法，哪怕知道，她也不在意。 她有系统，接下来还会拥有姜家一半的气运，她会过得比所有人都好。 他们现在偏心路雪晴苛待她，将来只会后悔没好好对自己。 她等着他们舔着脸来求她！ 路雪溪这么想着，心里更加坚定自己的决断。 姜澄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在为路家人难过，又温言安慰她， “雪溪，那样的家人不值得你留恋，你还有我，还有姜家，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路雪溪看着他微微一笑，“我知道。澄哥，除了奶奶，只有你是真心对我的。” 姜澄心念微动，一瞬间有种自己的心意终于得到回应的感觉，当下笑道， “正好，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待会儿看到一定会喜欢的。” “是吗？”路雪溪眼露期待，又若有所指地开口，“其实我也给澄哥准备了个惊喜呢。” 姜澄不疑有他，面上瞬间露出惊喜，脚下油门踩得更加用力。 很快，姜澄就带着路雪溪回了自己在市区的房子。 这房子他只有偶尔过来住，但每隔三天都会让人过来打扫维护。 昨天姜澄回来前就安排阿姨提前收拾过，路雪溪进门时只见一室宽阔整洁，阳光洒进屋内，半点看不出是长期没人住过的样子。 姜澄替她把行李提进屋里，想着这里以后可能就是他们的“小窝”，还拉着她拍了几张照发朋友圈。 末了，又拉过她的手，把她带到了另一个房间。 路雪溪乖巧任他牵着，待他打开房间的门时，饶是她也愣了一愣。 只见房间里，满墙排的玻璃柜，都是各种各样的娃娃。 大部分娃娃甚至还有些眼熟。 如果姜家人在这里，就会认出这是路雪溪之前声称处理掉的全部娃娃里的一部分。 “除了之前你托我保管的那部分，还有你那次处理的，我记得好几个都是你特别喜欢的。” 姜澄认真道，“如果不是姜栩栩他们逼你，你不会舍得就那样处理掉，所以我帮你偷偷留下了。 这个房间以后就是你的新娃房，你可以随意布置，而且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人动你的娃娃。” 路雪溪听着他的话，眼底似有氤氲的水汽蔓延，她先是一怔，随之而来的就是满满的感动。 她没想到，他给她的惊喜居然是这样的。 心里的念头有一瞬的动摇。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很快，路雪溪眼底划过一抹坚定，似是感动过剩般的，忽然一把抱住眼前的姜澄。 “澄哥，你对我真好。” 姜澄先是一僵，反应过来，很快伸手将人紧紧反抱，声音里带着温柔的保证， “我以后也会一直对你好。” 路雪溪仰头，看着他，似是想要求证，“真的吗？那如果我想要你帮我实现一个愿望，你会答应吗？” “当然。”姜澄眼带宠溺地看她，“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实现。” 路雪溪嘴角顿时牵起一个笑来，看着他，眉眼弯弯，声音却有些轻， “这是你说的，那……我想要，你全部的气运。” 姜澄闻言，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气运，意识却像是斗转星移。 好像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眼前的视觉就陡然像是发生了变化。 他好像被关进了柜子里，而隔着玻璃门外，他看到雪溪和“他”正朝他微微笑着。 这一瞬间，姜澄只觉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分不清眼前的场景是梦还是真。 好半晌，他才听到路雪溪朝他开口。 依旧是那个好听的嗓音，但说出来的话，却叫他心底一寸寸发凉。 她说， “澄哥，我给你准备的惊喜，你喜欢吗？” 第361章 剩下的两个目标 姜澄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面前的路雪溪，明明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女孩，可此时却又显得那么的陌生。 脑海中似乎有某种认知在一寸寸碎裂。 隐隐的，他仿佛猜到了什么。 他想要张口呐喊，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不止发不出声，他甚至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他好像，被困在了什么东西里头。 再联想到姜栩栩之前录制节目遇到的情况，还有她曾经对路雪溪的指控，到这时候，他再不清楚眼前的一切是谁的手笔，他就是真的蠢到没脑子了。 内心惊恐又愤怒。 他想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明明……明明他那么真心地对她…… 为什么是他？ 似是知道他内心的咆哮。 路雪溪面上露出了一点愧疚。 就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愧疚。 “澄哥，你别怪我，我问过你的，是你自己答应的，不是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许的无奈。 明明是他说的真心对她，既然那么真心，那为她付出多一点又怎么了？ 如果连付出都不愿意付出，那又怎么能算得上真心呢？ 只布置一个娃房难道就能算真心吗？ 对姜澄这个姜家人来说，这样一个房间，只要有钱就能随时布置出十个八个，这能算什么呢？ 她路雪溪又不是那种没有见识的女孩，为一顿鲜花牛排，或者几个名牌包包就能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她想要的东西，可不止这些。 更别说，她对他并没有那种感情。 感情的事情，是勉强不来的不是么？ 路雪溪原本也可以等他好感值达到满分的时候再一次性支取他的全部气运。 但那样实在太慢了。 而且没了全部气运，他很快就会死。 现在这样更好。 他的灵魂放在娃娃里，可以长长久久地保存着，还能一直看着她，不好么？ 就在路雪溪和姜澄说话的时候，一直站在她旁边的“姜澄”终于开口。 “人家好歹真心待你一场，你就别说这些话刺激人了。” “他”说着，好整以暇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名牌衣服，摸起来质感都不一样。” 路雪溪对上“他”的时候，就没有之前对待姜家人的温婉有礼了，神色间带了些隐晦的嫌弃和不耐烦，又警告他， “你现在占了他的身体，就好好扮演好姜家少爷的角色，这七天时间安安稳稳的，最好别露出破绽。” 她顿了顿，又道，“只要过了七天，这个身体就是你的，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行。” “他”拿走姜澄的身体。 而她，则拿走姜澄的全部气运。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 “他”笑说着，又转身出去参观起“他”的新房子去了。 路雪溪看着对方的背影，忍不住问系统， “这回的生魂确定没问题吧？可别再是蒋小云那样的蠢货了。” 就因为有了蒋小云那次的暴露，姜栩栩才怀疑上了她。 一旦这个姜澄暴露，她和系统的秘密就彻底曝光，再想对其他姜家人如法炮制就不会像今天这么顺利了。 【系统：蒋小云那次只是一次实验，负责夺身的生魂都是按照契合度随意挑选的，这次的三个生魂都是系统从大数据里精心挑选过的，他们提前和我的分系统建立了联系，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那就好。” 【系统：未免中间发生意外，建议宿主尽快夺身另外两个姜家人。】 “放心吧，目标我都选好了。” 一个姜老太太，一个姚琳，都是目前姜家里头对她好感值排行前三的。 而且她们都还留着她过去送的娃娃。 路雪溪就想着趁热打铁，晚点再给姜老太太打电话让她带着姚琳出来一趟，只要这两人夺身成功，接下来再利用她们对付其他姜家人，拉低姜家气运，就简单得多了。 路雪溪想得很好，却听系统不带感情的声音突兀补充， 【系统：提醒宿主，姚琳刚刚已经姜禹民正式离婚，离婚后不再属于姜家人，她的气运缺失也不再影响姜家，请宿主慎重选择目标。】 系统的话让路雪溪狠狠皱眉。 没想到姚琳离婚居然还有这种影响。 一时有些烦躁。 她至今都不知道二房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婚。 而且还离得这么快。 为什么就不能晚上十天半个月？ 可是系统既然说了姚琳不算做姜家人，路雪溪也只能重新换一个目标。 “系统，我现在还有哪个目标可以选择？” 姜老爷子和姜禹城父子就算了。 姜溯好感值老早就快掉光了，送出去的娃娃也老早被处理了。 剩下的，只剩下姜禹民和姜禹心，姜禹同两夫妻，以及……姜瀚和姜滢。 【系统：因为之前娃娃事件，你送出去的娃娃基本都被处理了，系统建议宿主可以重新送上新的娃娃建立媒介。】 重新送出新的娃娃，并放在对方身边七天以上。 只有沾染上对方的气息，才能顺利实施夺身。 路雪溪心里虽然不甘，但也只能这样了。 拿出手机，在手机列表里的姜家人里选了选，视线忽然落在姜瀚的名字上。 昨天，姜瀚的好感值莫名其妙掉了足足三十分。 直接从71掉到了不及格线。 哪怕她之前已经习惯这人好感值没由来的起起伏伏，也还是被那三十分的负分刺激到了。 也因此认识到光靠好感值一点也不靠谱，她才会特意设计将姜澄回来并提前安排夺身。 想到这里，路雪溪对姜瀚便多了几分计较。 如果选姜瀚，姜瀚跟她一样都上了大学，就算被夺身，只要不在姜家人眼前晃悠，肯定不会轻易暴露。 七天，肯定能安全度过。 像是想到什么，路雪溪又问， “我记得我在姜瀚床头的夹层里还藏了件娃娃衣服，那件衣服应该也沾染了他的气息，能用么？” 【系统：可以。只要把那衣服套在娃娃上，也可以完成夺身要求。】 路雪溪顿时就满意了， “那除姜老太太之外的另一个目标，就选他吧。” 既然姜瀚对她没有半分留恋，那她也不用再顾念跟他以前的情分了。 第362章 姜栩栩肯定会来救我 路雪溪这话并没有用脑内交流，而是直接说了出来。 从姜澄的角度出发，那就是路雪溪在跟谁说着话。 可那个“姜澄”出去了，这房间里明明只有她一个人。 直到这时，姜澄才深刻地意识到，路雪溪身上的秘密可能比他以为的还要多。 然而不等他陷入自我悔恨之中，他听到她提到了姜瀚的名字。 “什么目标？路雪溪！你要对奶奶和姜瀚做什么？！” “路雪溪！那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奶奶！你疯了吗？！” “雪溪！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路雪溪！你放我出去！啊啊！！！” 精致的男娃摆放在玻璃柜内，他坐在沙发椅上，穿着休闲的小西装，模样精致而优雅，脸上甚至还是带笑的样子。 当初路雪溪把这个娃娃送给他的时候说，她觉得这个娃娃很像他。 姜澄也很喜欢，于是一直精心保管着。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被困在这个娃娃里，不管怎么嘶吼呐喊，声音都好像传不到外面。 姜澄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哪怕这段时间来一直倒霉，他也从来没怀疑过路雪溪。 可偏偏，就是他捧在手心里护着长大的雪溪，却给了他最狠的一击。 她，怎么就能这么狠？ 她难道没有心吗？ 姜澄想不明白，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姜澄整个灵魂都陷入一种无能的焦灼之中。 既害怕自己会一直困在娃娃里，又担心路雪溪会对奶奶和姜瀚继续下手。 尤其是那个伪装成自己的人，如果他以自己的身份接近奶奶和其他家里人……姜澄不敢想。 第一次，他有了想哭的冲动。 可现在的他，连哭也哭不出来。 明明之前姜栩栩和淮哥都说过路雪溪有问题，他却像是被猪油蒙心似的不肯细想。 他怎么就能这么蠢？！ 心里暗骂着，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姜栩栩……” 他轻声低喃，声音里很快带出了希望， “对了！还有姜栩栩！她那么厉害，肯定能发现我不是原来的我，发现路雪溪的阴谋，到时候她肯定会护住家里人，再想办法来救我。” 姜澄这么嘀咕着，瞬间又多了些信心。 他又重复念叨了好几遍姜栩栩的名字，试图用这种方式鼓励自己。 同时强行忽略姜栩栩哪怕知道也不会来救他的另一种可能。 姜栩栩……应该不能对他见死不救吧？ 如果是，那他真的会哭。 …… 路雪溪没再理会柜子里的姜澄娃娃，娃娃状态下，他的声音传不到外面，她自然听不到。 但哪怕听到她也不在意就是了。 成功拿下第一个目标，路雪溪这会儿准备朝第二个目标，也就是姜老太太那边下手。 系统知道她的意图，适时出声提醒， 【宿主，第一个目标彻底夺身在七天以后，建议彻底夺身成功后再朝第二个目标下手。】 这样更加稳妥。 毕竟彻底夺身成功后，哪怕姜栩栩后面发现也没办法做什么。 路雪溪也知道系统的意思，但她不想等， “夺身一个目标要等七天，三个目标就是二十一天，再加上用他们的气运拉低姜家气运又要花上一段时间，我等不了。” 路雪溪觉得自己谋的可是大事，越是这样的大事，时间线拖得越长越容易出现意外。 如果不是姜瀚那边需要重新放置娃娃，她都想今天内一次性把三人都夺身了。 正跟系统据理力争着，忽然，脑内又听到系统一声播报。 【姜老太太好感值-3。】 路雪溪愣了一下，随即就是恼怒。 死老太婆又搞什么幺蛾子？！ 平白无故地又降她好感值，简直跟姜瀚一样莫名其妙。 “我就知道，我做这个决定是对的。” 靠好感值根本不可靠。 “系统，你看，这就是时间线拖太长会出现的意外，人心都是很容易变的。” 在路雪溪眼里，系统就算再厉害也就是个智能机器，能懂什么人心。 还是得靠她才行。 这么想着，路雪溪又酝酿了一下情绪，给姜老太太打电话。 电话一如既往很快被接通，路雪溪佯作不知老太太那边好感值下降的事，自顾朝老太太表示了一下想念。 “奶奶，我想你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眷恋，夹杂着两分委屈隐忍，换做之前，姜老太太肯定要担心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而电话那头，姜老太太也确实问了，“怎么啦？是在路家受了什么委屈吗？” 然而那语气，听不出太多的紧张和担忧。 路雪溪心知这可能是跟她莫名降低好感值有关，却只能压下心底的不满，先是说了没受委屈，然后又似无奈般随意说起路雪晴找她麻烦的事。 果然，听说路雪晴先是强要了她的手链后又倒打一耙冤枉她，姜老太太也生气了， “志国两口子怎么养的孩子？这么不懂事？！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护着你！” 路雪溪听到姜老太太这反应总算放了心，只轻声道， “毕竟我不在他们身边长大，他们更喜欢雪晴都是正常的。” 她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怨怼，但却是在变相提醒姜老太太，她之所以今天不被父母宠护，都是因为她从小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缘故。 果然，姜老太太听到这话，语气又恢复成了过去的心疼。 路雪溪趁机提出想回家看看她。 “今天还好有澄哥在，正好他待会儿要回家，我也跟他的车一起回去看看您。” 提到姜澄，姜老太太那边再次沉默了。 好半晌，才听到她说，“算了，这两天因为禹民两口子离婚的事家里有些乱，你就先别回了。” 顿了顿，又道，“让姜澄一个人回来。他擅自跑回来，他大伯还要找他说话呢。” 路雪溪暗暗皱了皱眉，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 但嘴上却是应得十分乖巧又干脆，“好，我这就让澄哥赶紧回去。” 电话挂断，路雪溪想了想，叫来“姜澄”吩咐， “你回一趟姜家，见见姜老太太，记住别露出破绽，等夺身后，把老太太的娃娃带回来给我。” “没问题~” 另一边，挂断电话后的姜老太太表情有些凝重地打开刚刚看到的朋友圈，看着姜澄不久前刚发出的他和路雪溪在公寓的合照，只觉得心口一阵气堵发闷。 “这个混小子……回来看我不骂醒他！” 第363章 老太婆，你够了 替代姜澄的生魂本名为周洲，原本是个十八线演员。 他原生家庭不算富裕，但从小就十分羡慕人家那些开豪车住豪房的。 尤其是那几年隔房的大伯发家后，看着大伯家的堂哥穿衣打扮，吃用住行都明显跟他们拉开了档次，心里的羡慕嫉妒更加汹涌。 从上学那会儿，他就开始给学校里的有钱少爷混在一处，表面上他给他们当跟班，暗地里偷偷模仿他们的言行，幻想自己成为有钱人的样子。 他知道靠自己打工赚不到大钱，偏偏又做不来生意，所以一心闯荡娱乐圈。 他演技一般，但演的豪门贵公子特别有神，后来很多导演需要富二代配角都找他演，渐渐的就在圈里有了个富二代专业户的名号。 系统找上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成为天选之子的机会来了。 在知道系统给他准备的身体原身是个超级富二代后，周洲果断放弃了自己原来的一切。 与其靠自己摸爬打滚受人冷眼，不如直接接手别人的人生。 尤其他拥有了姜澄的全部记忆，知道对方过去拥有的生活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他心里更加坚定了要成为姜澄。 在地下车库把姜澄的车子开出来时他还有些兴奋，一路飙车，到姜家的时候，他已经冷静下来，彻底进入了姜澄的角色。 一路进门，目不斜视，完全是主人公的姿态。 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主要是大部分这会儿都不在家。 周洲按着路雪溪的交代，一路去了姜老太太的屋里，回忆着姜澄过去和老太太相处的样子，看到老太太时，嘴角带起姜澄同款笑脸。 “奶奶……” 正要上前，就见老太太眼睛一瞪，直接出声喝他， “跪下！” 周洲身体一僵，差点以为自己被认出来了。 但看老太太的样子，他有些不确定。 毕竟老太太过去虽然看重长孙，但对自己这个二孙子也还是很不错的。 犹豫着，他缓缓跪下。 然后，他被老太太兜头骂了一脸。 “你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外面那么多好女孩你不要？！你就非盯着你妹妹！雪溪她可是你妹妹！你怎么能对她有那样的心思？！ 我告诉你，现在就给我断了心思！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我们姜家也丢不起这么大的人！” 周洲被骂得一脸懵，一开始还在姜澄的记忆里搜寻他是不是有什么桃花没处理好惹到了老太太这里，等明白过来老太太为什么骂他，周洲只觉得冤枉。 姜澄那厮喜欢的路雪溪，关他周洲什么事？！ 他一只脚撑着就想起身跟老太太理论。 不曾想，老太太虽然坐着轮椅，却不是什么虚弱的老太太。 见他不听训还要起身，随手抡起旁边的拐杖就朝他肩膀打了下去。 周洲被砸得措不及防，膝盖猛地嗑在了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只能咬牙解释， “奶奶，我跟雪溪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 他才不喜欢路雪溪！ 那一看就是朵茶味黑莲花，没见姜澄这个舔狗的下场么？ 这么毒的女人，他可不敢喜欢。 周洲说得真心实意，可惜老太太不信。 “没有你巴巴赶回来！没有你还把她带去公寓里？你还想金屋藏娇怎么着？！” 姜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气得拿拐杖往孙子背上打。 换做以前，她是肯定不会对孙子动手的。 但她觉得就是自己以前太惯着，才会让孙子生出这种不该有的想法。 这种时候不狠狠把人打清醒，他是不会死心的。 姜老太太难得下决心做个严奶，却是用错了目标。 周洲被她一下下打得上火，他以前在自己家里可都没人敢这么打他。 一时也忘了自己现在是姜澄，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拐杖，腿一撑，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老太婆你够了！” 老太婆三个字一出，姜老太太都傻眼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二孙子，双唇颤抖着，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周洲心下一慌，差点以为自己露馅，刚要解释，就见老太太指着他，声音颤抖又愤怒， “你……你叫我什么？为了路雪溪，你居然敢冲我这么吼？！” 姜老太太哪里想过眼前的人可能不是自己的孙子，只以为是孙子被路雪溪迷了心，心里失望又痛心。 第一次，对路雪溪生出埋怨。 她好好的一个孙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这要不是因为雪溪是她看着长大的，姜老太太都要把狐狸精三个字骂出来了。 看看，看看，把她孙子都霍霍成什么样了。 另一边，路雪溪看着突然-10的好感值目瞪口呆。 周洲那个蠢货做了什么？！ 怎么还连累到她了？！ 路雪溪简直要烦死了，让系统通过分系统提醒周洲赶紧做正事。 那边，周洲见老太太是误会自己为了一个女人跟她顶撞动口也是暗暗松了口气，为了哄好老太太，忙顺着她的话说， “奶奶我错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想到雪溪就控制不住脾气，我也不是真的非她不可，是她一直缠着我。 其实我真的就是把她当妹妹，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不搭理她就是了，她就是出门摔断腿，撞车出车祸，我都不管她了。” 反正说说话哄老太婆而已，周洲说得毫无心理负担。 他以为他这么旗帜鲜明地跟路雪溪撇清关系，老太太应该就能高兴了。 却不想姜老太太瞪着他，脸上的不可置信更甚，好半晌，再次失望地朝他挥拐杖， “姜家怎么就出了你这种没担当的孽障！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喜欢不敢认，还把责任往雪溪身上推！还敢咒你妹妹……” 姜老太太心里是真的矛盾，一方面生气这孙子糊涂，一方面又气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哪怕今天这对象不是雪溪，他张口就把责任推给女人，哪怕今天缠着他的是个狐狸精，难道他自己就没有责任吗？ 姜老太太生气自己的孙子竟然是个这么没有担当的人。 下手更是不客气，也是因为顾忌着不想让人听到姜澄和路雪溪的事，姜老太太提前就把看护的人都遣走了。 这会儿周洲被打得再次火起，干脆一把抢过老太太的拐杖丢到一边，同时冲她低喝， “你以为路雪溪又是什么好东西？！为了那么一个外来货打你自己的亲孙子，你老糊涂了吧你？！” 第364章 说你老糊涂你还不信 姜老太太看着陡然拔高的孙子，仰着脑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不止因为他的举动，更因为他的话。 “你、你真的是阿澄吗？” 他、他居然喊雪溪外来货？ 还说她老糊涂？？ 这……这怎么可能是从姜澄口里说出来的话？ 听到姜老太太的质疑，周洲心里猛地咯噔一下，知道自己的举动显然脱离了人设，刚准备给自己圆回来，就见老太太好像真的被气着了，竟是掏出手机准备拨号。 “我、我管不了你了……你现在真的太不像话了，我打给老三，我现在就让他回来，再叫你大伯回来，让他们管你！” 姜老太太虽然那么一问，但她真的没想过这个孙子可能不是原装，甚至也没有想到路雪溪身上。 姜老太太没有多想，但她的举动看在周洲眼里却不是这么回事，只以为自己真的暴露了。 哪怕没有暴露，要是让姜老太太把人喊过来，姜家其他人未必不会想到夺身这头去。 心头一紧，当下顾不得许多，冲上前去一把就将老太太的手机抢了过来。 姜老太太再次惊住了，她看向姜澄，却见眼前的孙子，表情却是陌生的狰狞，声音里更是刻意压低的警告， “死老太婆，你别多事！” 老太太傻眼了。 她到底不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老太太，眼看着对面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懂的， “你、你真的不是阿澄？” 这怎么可能？ 心里震惊的同时，她一只手却是不动声色的，颤巍巍地摸向了轮椅的扶手。 扶手的位置，有一个紧急呼救钮，是为了防止老太太身边没人的时候出现什么突发意外。 姜老太太在手机被抢后就意识到了眼下的情况对她来说多不利。 姜家人，对于这种危险预案总是比较充分的。 周洲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动作，还以为老太太还处在震惊中，等她的手颤巍巍搭上了扶手处的开关，他蓦地变了脸色， “你要做什么？！” 他低吼一声，就要上前，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姜老太太的手刚刚触及按钮，正准备按下去的时候，她的眼睛忽然像被强行吸引般，蓦的和对面架子上摆放的娃娃对上了眼。 紧接着，她意识陷入一瞬的恍惚，仿佛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眼前的视角已经大变样。 她的视线被缩小，眼前看到的，是自己坐在轮椅上的模样。 姜老太太彻底惊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看到了自己？ 难道她灵魂出窍了不成？ 可是，就在姜老太太试图想往自己身体里靠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她张口想要呼救，但她的声音却仿佛像被隔绝在一个空间里头，根本传不出去。 而更让她惊恐的是，对面的“她”竟是缓缓抬眼，再次和她对上了她的视线。 “差一点啊……” 对面的“姜老太太”出声，声音里带了些嘶哑的庆幸，只见她缓缓将那放在按钮上的手收回，下意识撑手做了个要起身的动作。 然而刚撑了半个身子，很快又跌坐回了轮椅里头。 “啧……这老太太的身体也不怎么样，居然连站都站不起来。” 不过也比她好。 原来的她身体中风，大半个身子都瘫了，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着。 这老太太好歹还能动弹，说话也利索，更别说身边还有专门的看护伺候，这生活可好多了。 周洲看到眼前的姜老太太变了神色，就知道是系统顺利夺身，眼下占据了老太太身体的，是另一个和他一样的生魂。 他狠狠松了口气。 还好。 差点就坏事了。 他才刚刚换到这个身体里第一天，可不想就这么被发现啊。 就见轮椅上的老太太瞥他一眼，嗤笑， “年轻小伙子，就是不如我们年纪大的靠谱。” 要不是老太太的娃娃就在她身体不远处，夺身可能还没法这么及时。 也幸亏是没闹出什么动静。 姜老太太就看着“她”和那个假装她孙子的人在那一问一答，一时间脑袋都是懵的。 她一向不信什么鬼神，但眼前的一切，却叫她不得不信。 还有自己的这个视角，她隐隐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然而很快，周洲便打破了她的自欺欺人。 只见那顶着姜澄躯壳的男人缓缓朝自己走来，然后伸手，将老太太从架子上拿了下来。 姜老太太虽然无法动弹，但她还有知觉，加上视角的变化。 她再不愿意相信，此时也终于明白，自己是被困在了娃娃里头。 困在了……雪溪送给她的娃娃里。 原来，姜淮和姜栩栩之前说雪溪那什么死人娃娃邪术的事，竟然都是真的吗？ 那她现在这样，也和雪溪有关？ 姜老太太不敢相信，更不愿意相信。 她的雪溪，怎么可能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正自我否定中，她又听到“姜澄”对着“她”说， “你现在是姜老太太，不能随便离开姜家，路雪溪说了，让你留在姜家，我就先把这娃娃带回去了。” 夺身后，那娃娃就没有什么用了，但避免被发现夺身的术法再把原本的生魂放出来，这些娃娃都要统一带回去保管。 姜老太太已经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了。 她满心都是刚刚“姜澄”说的那句“路雪溪说了”。 路雪溪……居然真的是雪溪…… 所以这两个“鬼”都是她找来替代她和姜澄的…… 她……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此时此刻，姜老太太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看走了眼。 她疼了那么多年的孙女，竟然……竟然是个这么心思阴毒的。 她、她怎么敢？！ 可眼下，不管姜老太太怎么后悔咆哮，被困在娃娃里的她也没有人看得到了。 周洲把她装进自己兜里之前还看了她一眼，似是知道老太太此刻的心情，还不忘冲她嘲笑一句， “我就说了路雪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刚说你老糊涂你还不信~” 姜老太太：…… 噗。 胸口中箭的感觉。 有点疼。 第365章 承认吧，我们就是眼盲心瞎 在被周洲带回去的一路上，姜老太太心里还存着些侥幸。 说不定，说不定这个鬼是故意骗她的。 根本不关雪溪的事。 主要是她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居然是雪溪能干出来的。 然而当她在公寓里看到朝她走来的路雪溪，姜老太太内心说不出的绝望与彷徨。 “雪溪……真的是你吗？我是奶奶啊……” “雪溪，你说话，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雪溪！！” 然而路雪溪像是完全听不到她说话，只轻描淡写地扫一眼周洲手里的娃娃。 也没立刻去接，而是抬手，给周洲狠狠甩了一巴掌。 那冷漠嫌弃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里在老太太面前温婉乖巧的样子。 姜老太太看呆了。 周洲也被打懵了，第一反应就是要发火。 就见路雪溪冷冷朝他瞪去一眼，“你今天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一句话，堵得周洲无话可说。 路雪溪也不再理他，从他手里接过娃娃，径自去了娃房，然后动作仔细地，把姜老太太的娃娃摆在了姜澄娃娃的旁边。 此时的她，已然恢复了老太太更熟悉的样子，微笑着，十分温婉，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心颤， “奶奶，别说我不孝顺，把你跟澄哥放在一起，你们祖孙以后还能凑个伴。” 说罢，关上玻璃柜门，转身出了房间。 姜老太太还没从认清现实的震惊失望中回过味来，就听到她这话，忙不迭出声追问， “姜澄！阿澄也在这里吗？？阿澄！！” 她下意识想要扭头张望，却发现娃娃的身体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张口呐喊。 好在，虽然她的声音外界听不到，但同被困在娃娃里的姜澄却是听到了。 “奶奶！是我！我在这里！奶奶！路雪溪居然真的把你也关进娃娃里？！她怎么能这么狠？！” 姜老太太听到二孙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但也大概猜到他的情况和自己一样，一时眼泪都忍不住想落下来。 “阿澄啊……我们姜家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才养出了这么一个白眼狼来？！” “你说得对，她是真的太狠了。” “我可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她怎么能这样对我？” 姜澄经过早上那一通无能狂怒，这会儿情绪已经不如老太太这么激动。 甚至听着老太太的骂骂咧咧，还能适时插一句嘴， “奶奶，你这个台词我都说过了。” 同样的话，他不知道骂了多少遍。 可是没用。 路雪溪听不到。 就算听到，她肯定也不在意。 说到底，是他们识人不清。 姜老太太还是没忍住骂了一通，好歹发泄了一些心里的不痛快。 只是她到底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老糊涂。 在最初的不可置信和愤怒斥骂后，姜老太太忍不住为路雪溪找起了借口， “阿澄……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雪溪也是被鬼附身了？” 姜老太太与其说是为路雪溪找借口，倒不如说是为自己找借口。 哪怕亲眼见到。 也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眼瞎，那么多年就宠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她更愿意相信路雪溪是被鬼附身了，就像他们现在一样，她的灵魂被困在了娃娃里头无能为力。 姜澄听到姜老太太这话，却是久久沉默，久到老太太都以为他是不是掉线了。 终于才听到姜澄似是无奈又似是叹息的声音传来， “奶奶，接受事实吧。” 他们就是眼盲心瞎。 路雪溪从一开始就是图谋不轨，只是她一直以来都伪装得太好。 要说眼下谁最能理解老太太的心情，姜澄觉得非自己莫属。 因为不愿意相信被背叛，所以自欺欺人地想要为对方找借口。 自以为是地给对方安排所谓的“苦衷”。 说出来，都是一场笑话。 呵。 姜老太太听到他的话，沉默了好半晌，到底没有继续自欺欺人，只是带着悔恨地，长长地，叹息一声。 可惜，眼下再后悔，再懊恼，都无能为力了。 原以为这辈子可能遇到最坏的事情就是后辈尔虞我诈谋夺家产。 却不想，竟还能遇到比被谋算家产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 姜澄听到老太太的叹息，也是心有不忍。 可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现在的他们，只能寄希望在姜栩栩那里了。 他知道的，奶奶之后，路雪溪的目标就是姜瀚了。 希望姜瀚能机灵点吧。 …… 另一边，姜家。 如常吃过晚饭后，姜老太太由看护人员推着回了房间。 和老太太日常一样。 自从姜老太太走不了路，因为自尊心作祟，她就不再喜欢出门聚会，更不怎么出现在人前。 姜家人都习惯了的。 加上路雪溪搬出去这事，老太太心里不痛快，这两天也并不怎么跟小辈聊天说话。 姜淮看着老太太离开，这才缓缓放下手里的筷子，看一眼被阿嫂收下去的碗筷，朝姜老爷子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奶奶今天的胃口……好像很好。” 姜老爷子眼睑微垂，放下筷子，没有说话，倒是一旁姜溯忍不住搭话， “可不是么？奶奶今天胃口可好了，饭前还喝了一盅燕窝，晚上还让刘嫂做了鱼翅，大半盅都吃光光了。” 姜滢闻言也在旁边附和着点头，“吃光光！” 薛凝玉闻言有些担心，“妈今晚吃这么多容易积食吧？待会儿我打电话让赵医生过来看看？”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一直没说话的姜老爷子此时才缓缓开口，只道， “不用。” 他说，“大概是一时贪嘴了，不用管。” 说着，那略显浑浊的眼底迸出几分睿智的冷色，只一瞬又被隐下。 随后，姜老爷子上了楼书房，把姜淮和姜禹城也一并叫了进去。 关上书房的门，姜淮脸上一直若有似无的笑意瞬间敛下，眼底只剩一片霜寒，看向姜老爷子和姜禹城，声音里满是笃定。 “奶奶有问题。” 姜禹城神色凝肃，道，“明叔说姜澄今天回来过又离开，走的时候好像还拿走了什么。” 姜老爷子坐在黄花梨木椅上，面色沉肃，好半晌才道， “给栩栩打电话吧。” 她之前说的事，应验了。 第366章 靠谱还是哥哥靠谱 根据姜栩栩之前针对“系统”的分析，路雪溪背后的邪神系统针对的主要是气运。 获得气运大概有两种方式。 第一，从身边亲近的人身上获取，以姜澄和姚琳作为参照，这两人都是属于和路雪溪关系相对亲近的，所以也最先遭殃。 第二，就是夺身，也就是姜栩栩第一次和所谓的系统正面接触的时候蒋小云用过的方式。 “被夺身的人，身体会被外来的生魂占据，那所谓的生魂会遵从‘系统’的指示占领身体七天，七天后，当生魂和身体彻底融合，就代表夺身成功。 同时，原身的气运会被系统收走，而原身的生魂则会被永远禁锢在作为媒介的娃娃里。” 姜栩栩说着顿了顿，看一眼视频那头的姜老爷子，补充，“只要在七天内帮助生魂归位就不会有太大影响。” 姜老爷子沉吟一声，道，“这段时间里，我们会暂时当做不知情。” 他知道老妻从回来后对栩栩的态度就一直不好，也不怪栩栩没有第一时间把人换回来的意思。 反正只是七天，就当做，给她一个教训，也叫她看清现实。 按照栩栩的说法，对方夺身的媒介是娃娃，之前分明有过针对死人娃娃的事情，家里就连姜滢收到的娃娃都被偷偷处理掉了，老妻却还留着，这只能怪她自己。 网上都说，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会老实，在姜老爷子看来，对于那些执迷不悟的人，关在娃娃几天也能老实些。 姜老爷子能明确表明态度，姜禹城倒是暗暗松了口气。 姜老太太再是不对，栩栩作为亲孙女也不能直接说出不管的话。 否则哪怕占着道理，说出来也难免让人觉得冷漠，也容易让老爷子心里生出疙瘩。 姜淮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见姜老爷子表了态，便接着道， “我刚刚让看护的阿姨在奶奶房间里看过，没看到什么娃娃摆设，姜澄下午带走的应该就是那个娃娃。” 现在不确定的是，姜澄在这里头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是不是也是被夺身了。 但不管他有没有被夺身，他都是站在路雪溪那头的，姜淮不可能放松对他的警惕。 他又打开手机让姜栩栩看一个地图位置。 “我刚刚让人查了姜澄在海市的所有房产，包括被挂在三叔三婶名下的，再按照他下午发的朋友圈的窗外景色分析…… 路雪溪现在应该是在市中心的这套公寓里，被带走的娃娃也极有可能在里面。” 说着把地图直接给姜栩栩发了过去。 姜栩栩看着姜淮发过来的详细到门牌的地址，后面甚至还带了张公寓户型图，默默朝自家哥哥比了个大拇指。 靠谱果然是哥哥靠谱。 姜淮看着她比的大拇指，桃花眼眯起，笑得好似春风和煦，默默抬手给她回了个心。 姜禹城看着两兄妹默契的互动，面上沉肃不语，心里……心里有点小嫉妒。 他要不是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反应速度肯定比姜淮这臭小子更快！ 想了想，又一脸严肃朝姜淮补充， “找几个人盯着那边，别被发现了，最要紧的是不能让她再把娃娃转移走。” 只要确认娃娃的位置，到时候才能及时把老太太的魂换回来。 姜栩栩闻言也暗暗点头。 姜淮虽然已经想到这点，但还是很给面子的点头表示明白。 姜栩栩又道， “她那么着急对老太太动手，后面肯定还有其他动作，家里其他人身上我都放了护身符，如果有其他情况及时跟我说，我争取三天内回去。” 姜栩栩说着忽然顿了顿，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姜淮手机再次响起消息，姜栩栩只见姜淮眉头轻挑，看样子是来情况了。 就听他说， “刚刚明叔给我发消息，说老太太去了姜瀚房间里，好像在他床头找什么东西。” 房间内祖孙三人神色一凝，视频那头的姜栩栩几乎是立刻想到了那件死人娃娃衣。 “看来她下个目标是姜瀚。” 说到姜瀚，姜栩栩终于想起来自己刚刚忘了什么。 她给家里每个人都放了护身符。 唯独姜瀚没有…… 好吧，看来姜瀚会被选作倒霉蛋也不是没理由的。 姜栩栩不承认自己是针对。 她真的只是单纯地忘了他这个人。 结束这边的通话，姜淮又给明叔那边交代了什么。 于是另一边，“姜老太太”在姜瀚房间找不到那件沾染了姜瀚气息的娃娃衣，正准备回去找路雪溪问清楚，就听楼梯那头，管家明叔跟一个阿嫂交代。 “姜瀚少爷打算把房间准备重新装修，趁着这两天家里没人，尽快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那阿嫂闻言点头，“知道的，前几天我已经收拾了一些，一些旧的杂物都处理掉了。” “姜老太太”听到这话，就猜到路雪溪要的那个东西应该是被收拾走了。 这可不是她没找仔细，是路雪溪自己没把东西放好。 “姜老太太”决定回去跟路雪溪说说，可不能让她冤枉了自己。 这边“姜老太太”控制着轮椅很快回了自己房间，不见楼梯那边，明叔眼角余光瞥过，暗暗叹了口气。 作为之前帮着栩栩小姐搜出那些“东西”的参与者之一，明叔已经清楚了路雪溪的“真面目”。 他只是想不明白明明平日里看着那么温婉的一个孩子，怎么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来。 还有老太太，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认清路小姐的真面目？ 偏偏大少爷还不让说。 哎。 那边路雪溪听了“姜老太太”的话，眉心却微微一蹙， “那东西放在床头夹层里，我还特意包了一层，那么隐蔽的地方，怎么说收拾就被收拾了？” 路雪溪有些担心东西是不是被发现了，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姜老太太却以为她要挑事，忙大声道， “那阿嫂就是这么说的！床头还有屋子里那些东西都被收走了！你要的那个娃娃衣肯定也被收走了，肯定是你自己没收好，现在东西没了，你可怪不到我头上。” 路雪溪听到对面老太太的声音就觉得头痛，原本心底生出的那点怀疑也被打乱，没再细想，敷衍应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有些烦躁地和系统吐槽了两句这些外来生魂的不靠谱，随即转道去了娃房。 娃娃衣没有了，她得重新给姜瀚重新选个娃娃锁定他的气息。 好在姜瀚这会儿在外住校，想要在他身边放点东西又不让他知道，应该不难。 路雪溪决定明天回一趟学校。 她要去见一见她的瀚哥。 第367章 钱卦两清 翌日，海大。 姜瀚那天亲眼看着姜栩栩从他床头夹层找出那带血的娃娃衣后，对于路雪溪是再也不敢抱有什么期待了。 一次可能是误会，但是两次三次…… 他又不是姜澄！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父母离异的悲伤，火急火燎收拾东西就回了学校。 然而他忘了，他回了学校，和路雪溪接触的机会更多。 就比如现在。 路雪溪手里提着两杯奶茶，正冲他微笑招手。 姜瀚整个人都麻了。 恨不得直接掉头就跑。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路雪溪笑着的样子那么渗人呢？ 她还给他带奶茶！ 那奶茶里该不会还加了什么东西？ 路雪溪就眼见着，自己和姜瀚刚对上眼，姜瀚的好感值又开始蹭蹭往下掉。 要不是早有心理准备，路雪溪这会儿脸上的微笑都险些没能维持住。 不管他发什么疯，反正他很快也要跟姜澄和老太婆做伴了。 她不跟他计较。 于是笑着朝他主动走过去，语气里还带着些许嗔怪， “瀚哥，你怎么看到我没反应？是不是心里还因为表舅母的事难过啊？要不要我陪你说说话？” 表舅母？ 姜瀚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啊对，我最近心情不太好，刚刚没看到你。” 姜瀚不想跟她撕破脸。 路雪溪能往他床头塞那么阴损的东西，可见心思深沉又歹毒，跟这样的人撕破脸没有什么好处。 这么想着，他脸上露出有些疲惫的模样， “抱歉，我最近没什么心情，院里还有事找我，我就先过去了。” 姜瀚说着就要走，手上却冷不丁被路雪溪塞进了一杯奶茶。 奶茶是冰的，触手的温度叫他冻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拒绝。 但路雪溪显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将奶茶袋子往他手上一挂就道， “奶茶是专门给你买的，你心情不好，喝点甜的比较好，放心，才五分糖。” 说着，也不纠缠，直接转身就走。 姜瀚看着手腕上挂着的奶茶袋子，有些纠结。 他现在是真不敢收路雪溪的东西。 可是奶茶…… 应该没事吧？ 就在他犹豫着挂着奶茶袋子往回走的时候，冷不丁地，就看到前方的林荫道上，一道身影静静伫立着朝他看来。 看清对方的模样，姜瀚一瞬都以为自己眼花。 姜栩栩……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回学院去了么？ 难道是家里又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姜瀚几个快步朝她走了过去，走到近前，却见她视线落在他手里的奶茶袋子上。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叫姜瀚莫名心头一紧，连带着声音都有些紧张， “怎么了？这奶茶有问题？我就知道！路雪溪怎么好端端地给我送奶茶！” 她肯定又算计着害我呢！ 说着，毫不犹豫地抓过袋子，刷的就往边上不远的垃圾桶里扔了进去。 姜栩栩都看愣了。 她刚刚只是看到他手里的奶茶，觉得有些渴，想着待会儿回去要不要也带几杯回去。 谁想，这人自说自话的，就给扔垃圾桶里了。 就……挺浪费的。 浪费可耻。 “奶茶没问题，我来，只是给你这个。” 姜栩栩说着，将一张护身符递给他。 姜瀚眼眸一亮，“你特意给我送符来的？” 姜栩栩瞥他一眼，“我约了人在附近，顺道拿给你。” 她顿了顿，解释，“你之前给我转了二十万，这符就当做抵卦了。” 姜瀚闻言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自己好像是给她转过钱。 当时路雪溪和姜溯在教学楼出事，是姜栩栩救的人。 姜栩栩当时让路雪溪转三十万当做酬劳，他看不过眼，给她转了五十万，当时姜栩栩就说过，不要随便给玄师转钱，这多出来的二十万就算是存在她那里的卦金。 想到当初自己为路雪溪出头的样子，姜瀚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叉。 再看看这护身符，姜瀚都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姜溯二十万，她可是给了个护身玉牌呢。 怎么轮到他只有一张符了…… 这区别待遇，啧。 姜栩栩看他那副憋屈样，也不理会，“不想要的话我就收回了。” 说着就要将符收回。 姜瀚动作极快地将符往自己怀里一揣，“要！” 姜栩栩见他收下也不打算多说，正打算走人，就见不远处一人拿着篮球冲着姜瀚招手， “姜瀚，打篮球？” 姜瀚摆手示意不去，那人顿时笑着走远。 姜栩栩却看着那人的背影，背包里的桃木剑微微散出感应，半晌，她问姜瀚， “那人和你关系很好？” 姜瀚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起这个，只道，“他是我舍友，关系一般。” 姜瀚性子孤僻，并不轻易和人交好。 就听姜栩栩忽然道，“小心那个人。” 没等姜瀚反应过来，她又接着道，“这算是还你的卦金，以后钱卦两清。” 说完，转身就走。 姜瀚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眼见人已经走出去好几米，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你还欠我个玉件呢！” 他八百万的玉件！ 两清什么两清！ 姜栩栩却没再理他，刚刚远远瞧见的那人，她在对方身上察觉到了系统的气息。 路雪溪如果要对姜瀚下手，在他有防备的情况下，有什么比让他舍友动手更合适？ 自己横竖已经提醒过，只希望姜瀚这回能聪明点吧。 不聪明也没事，左右就是跟姜老太太一样，当几天娃娃。 嗯，问题不大。 这边姜栩栩出了校门，径自去了离学校不远处的一间茶室。 进去时，包厢里已经有人等着，看到她，缓缓起身，男人一身儒雅，灵力一如既往的温和， “姜小友，好久不见。” 姜栩栩朝对方轻轻颔首，“顾叔。” 来人正是顾千明，驻海市这边的安全局负责人。 当初她在第二期节目深夜处理日照山里的怨骨，顾千明是第一个赶到的，后面他送她回民宿时还被拍照谣传是包养她的金主。 那次之后两人再没见过，姜栩栩这次找他，主要是为了邪神系统的事。 有些事，她需要安全局提前介入。 第368章 第三个目标，姜栩栩 入夜，姜瀚宿舍。 姜瀚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原本安静的寝室进来一人，正是白天里招呼姜瀚打球的男生。 只见他环顾一圈寝室，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似随意般扬声问，“姜瀚，你在里面吗？” “啊。”浴室里的姜瀚应了一声，水声哗啦啦。 男生缓了缓心神，仔细听着浴室那边的动静，确认人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这才转身将宿舍门反锁，随即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娃娃。 犹豫一瞬，爬上姜瀚的床，小心将娃娃塞进他的枕头内芯。 他这边专心忙着小动作，没察觉到浴室的门悄无声息打开。 姜瀚一身衣着整齐，站在他身后，脸色阴沉，问他，“你在干什么？” …… 路雪溪在宿舍等到了夜里，最终等到了男生宿舍那边报警的消息。 “听说是男生寝室有人偷东西，被当场抓到了，而且是被监控摄像头拍得明明白白的！直接就报警抓走了。” 同宿舍里有女生分享着最新八卦，立即引来另外两人的好奇， “谁啊？居然还在寝室里装监控？” “就金融系的那个大一系草，姜家的，知道吧？人家那可是真的豪门，光一块表都上百万的，装个监控不过分吧？” “可是直接报警……是不是太过了？好歹是同寝室的室友呢，又没真的偷着，人家考大学也不容易。” “呵呵，知道考大学不容易还去偷舍友的东西？没偷成功就不算偷吗？但凡伸手，那就是偷，如果第一次就轻拿轻放，以后这种事还会有无数次！” “说得对，我也支持报警，就得一次性把人按趴下，以后才不会有人敢继续打主意。”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有人像是想到什么，问一直没有出声的路雪溪， “雪溪，我记得你和那个姜瀚关系挺好的，你觉得他这事做得过了么？” 路雪溪：…… 路雪溪什么都不想说。 就在刚刚，姜瀚那边的好感值直接降到了二十分以下。 之前就是知道他对自己生出防备，所以才故意找人替她放娃娃，没想到居然还是被发现了。 姜瀚想来是看到那个娃娃，猜到自己头上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路雪溪再意识不到有问题那就是真的傻了。 姜瀚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开始对她好感值下降到这个地步？ 之前哪怕姜栩栩针对她的时候，姜瀚也只是心里怀疑下降个一二三四五分。 这么大幅度的好感值下降，肯定是笃定她就是那个幕后操控的人。 他为什么这么笃定？想来想去，只能是那件娃娃衣暴露了…… 【系统：建议宿主重新查看另外几件阴物的位置，如果之前布置的几件阴物都不在原来的地方，说明不止宿主暴露，本系统的存在也已经暴露。】 至于能发现这件事的人，毫无疑问只能是姜栩栩。 路雪溪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一时又有些埋怨系统， “你之前明明说过，在你系统能量的遮掩下，就算是再厉害的玄师也发现不了。” 这都是第几次了！ 一开始说她不会被阴物侵扰，所以她才放心去了那所废弃教学楼里找什么红色头骨。 结果她差点没能回来，还因此丢了姜溯那个蠢货的信任。 原本那次如果能拿到那蚕蛹包裹的红色头骨，作为阵眼的怨物就已经集齐，她现在已经能直接削弱姜家气运了。 后面蒋小云那次也是，说被隐藏的生魂绝不会暴露，最后又是被姜栩栩当众揪了出来，连带着还暴露了系统的存在。 想到系统，路雪溪心头莫名有些慌， “系统，姜栩栩该不会已经发现你的存在了吧？” 可如果她已经发现，怎么会不防着她对姜澄和姜老太太下手？ 就是因为前头对付姜澄和姜老太太过于顺利，所以她才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想到这里，路雪溪有些坐不住了，立即给“姜老太太”发了消息，让她去查看家里原本布置的那些阴物的位置。 姜老太太这会儿正悠闲地躺在床上听着戏曲，看到路雪溪的“命令”时脸上有些嫌烦。 不过，谁让她们是一条船上的呢。 只能让人推着她再出去溜达。 过了约莫一个钟，姜老太太才发来消息。 【除了娃娃衣其他东西都还在，但分系统感应过，没有阴物的气息，应该是拿了一样的东西替换了。】 看到消息，路雪溪终于确认，自己是被姜栩栩给涮了！ “她果然已经察觉到系统你的存在！” 明明察觉，却为了不让她和系统起疑，放任她对姜澄和姜老太太夺身。 这个姜栩栩还真是冷血无情啊。 呵，难怪不被老太太喜欢呢。 只是可惜了那些她暗搓搓收集了那么久的阴物。 “之前本来不想跟她正面冲突，但现在看来，不先将姜栩栩处理掉，就没法顺顺利利地夺取整个姜家的气运。” 路雪溪说着，声音瞬间沉了下来， “系统，我要你帮我对付姜栩栩。” 路雪溪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忍让姜栩栩了，从她回到姜家，哪怕怨恨她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她也没有真的下手对付她。 但现在，姜栩栩既然想要坏她的事。 她也不介意动用系统的力量，让她知道，她路雪溪，不是她一个小小玄师能轻易招惹的。 既然她选择坏她的事。 那她也不介意，把第三个目标换成她姜栩栩。 横竖，她也是姜家人，不是么？ 系统对于路雪溪将目标换成姜栩栩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听到她的要求，那不带感情的机械音没有半点犹豫， 【可以。】 然而不等路雪溪面上露出得色，就听系统接着道， 【不过，鉴于系统当前积攒的能量不足，想要对付姜栩栩并拿走她身上属于姜家人的全部气运，系统需要宿主将自身以及目前可搜集到的全部气运暂时上交给系统。】 路雪溪听到系统要将她的气运也拿走，心底闪过一瞬的犹豫，但很快就被对付姜栩栩的心给压了下去。 只要处理了姜栩栩，姜家其他人都只能任她和系统拿捏。 等她拿下姜家的家族气运，现在这点气运根本不值一提。 当下，路雪溪再不犹豫， “可以！” 第369章 我快死了，我怎么不知道? 翌日，路雪溪花了一天时间，将自己这些年攻略的目标里将所有可支取的气运一次性支取过来。 所有的气运连同自己在内的路家气运通通转给系统。 第三天，看着镜子里皮肤粗糙干黄甚至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衰气的自己，路雪溪闭了闭眼，告诉自己， “这一切只是暂时的。” 只要把姜栩栩解决了，现在的状况很快就能结束。 将帽子墨镜口罩通通戴上，路雪溪走到娃房，看了一眼被并排放着的两只娃娃，想了想，将姜老太太那只娃娃揣进兜里。 从姜澄的娃娃视角看去，就是一个包得比明星还严实的古怪女人冷不丁把老太太带走了，当下心惊， “你是什么人？！你要带我奶奶去哪里？！奶奶！把我奶奶放下！要不然你就带我一块走！” 姜老太太同样满心焦急，“你要带我去哪？小澄！小澄！你别怕，奶奶不会有事的，你好好的，等栩栩来救你……” 可惜两人的叫嚣路雪溪都听不见，一如祖孙两根本不能从她这个造型判断出她就是路雪溪本人。 主要是，眼前的女人，头发干糙，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很粗糙。 看着就不像路雪溪。 路雪溪带上姜老太太本身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将娃娃带好，出了娃房，又朝一旁的周洲嘱咐， “看好里头的娃娃，别乱跑。” “知道了。” 路雪溪不知道的是，她这边前脚刚刚出门，后脚就有人将消息报给了姜淮。 路雪溪出门就坐上了提前预约的专车，同时在脑内向系统确认。 “能锁定姜栩栩的位置吗？” 系统：【虽然无法锁定姜栩栩的气息，但我能连接被她带走的几件阴物上的能量，操纵那些阴物捕捉姜栩栩的气息。】 原本它能量稀缺，覆盖在阴物上的能量只能用于遮掩气息，这些能量与它属于断连状态，只要没有人强行抹除能量系统就无法知晓。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东西被姜栩栩一一找出后没有被系统感应到的原因。 但眼下它拥有了充盈的气运，而这些气运转换的能量足以让它重新和那些散出的能量重新连接并操控那些能量体。 姜栩栩当初为了不打草惊蛇将那些从姜家搜出来的阴物带走保管，系统这次就打算用这些阴物，反向给她来一次背袭。 “那就动手吧。”路雪溪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系统迅速散出指令，原本附着在几件阴物上用以遮掩气息的能量迅速融入阴物之中。 几乎是一瞬间，几件阴物同时散出巨大的阴怨之气，直接将姜栩栩附在上面的封印冲破，随后怨气下意识循着灵力的方向袭去…… 这些阴物都是系统让路雪溪搜集来的，蕴含着死人怨气极重的阴物自带怨煞，加上系统能量加持，寻常玄师根本无法招架。 哪怕姜栩栩侥幸逃过，也势必会遭到重创。 路雪溪现在就是要去看看姜栩栩的下场，顺便代系统，收割她一身姜家的气运。 只要三个姜家人的气运到手，再将姜栩栩拿走的阴物收回来，姜家一半的气运基本就能落入她手中。 想到这里，路雪溪就觉得有些兴奋。 因为车子的方向是路雪溪按照系统感应阴物的方位走的，这会儿看清车子前进的方向，路雪溪还有些诧异。 “姜家？姜栩栩居然还把那些阴物留在了姜家？” 这倒是省了她的事。 路雪溪这么想着，干脆让司机一路开往姜家别墅。 别墅外园保安认得路雪溪，她直接刷脸入园，专车便一路停在了姜家大门前。 因为她来的时间尚早，姜家人这会儿都在家，知道她回来，姜溯第一个从别墅里冲出来，指着她就骂， “路雪溪！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知道是她在家里放了那么多害人的玩意儿，姜溯这会儿对于路雪溪连表面的客套都没了，这会儿脸上尽是厌恶，恨不得直接把人从姜家立刻赶出去。 只是看清路雪溪的模样后，姜溯却忍不住咦了一声。 “不是说路雪溪回来了吗？这是路雪溪吗？” 姜溯问一旁的管家，管家表情严肃地盯着路雪溪看了好几秒，这才道， “少爷，是路雪溪没错。”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体看上去有点糙。 姜溯向来是个只看心情说话的，眼见着路雪溪包成这幅样子，张口便忍不住道， “路雪溪，你大白天包成这样装僵尸吗？还是你干的那些坏事终于让你遭报应了？” 路雪溪听着姜溯的话，忍不住暗暗捏紧手中的拳头，下一秒就听到脑海中传来系统的声音， 【目标姜栩栩，已被四方阴怨之气重创，怨气入体。】 路雪溪眼眸一亮，想到姜栩栩接下来的下场，她顿时又不气了，反而语气轻松，问， “姜栩栩呢？我是来找她的。” 姜溯听她上来就问姜栩栩，而且还是连名带姓地喊，跟之前假模假样叫栩栩或者栩栩妹妹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姜溯顿时露出警惕， “你找我姐干什么？” 路雪溪看着他，忽然摘下墨镜，冲他眉眼弯弯笑答， “你还不知道吧？姜栩栩快死了，我当然是来见她最后一面的呀。” 她声音故作温柔，但仔细一听却能听出里面的恶意。 姜溯几乎是瞬间就炸了毛，指着路雪溪，一脸愤怒， “路雪溪！你敢咒我姐？！” 路雪溪这会儿拥有能量充盈的系统，自然不会把姜溯看在眼里，闻言十分不以为然， “我说的可是事实。” 姜栩栩已经受到怨气侵蚀，等待会儿系统再拿走她一身气运，她估计也活不长了。 这，就是和她以及她身上的系统作对的代价。 路雪溪理所当然地想着，就听一道清凌凌的嗓音自后方传来，带着丝丝嘲意， “我快死了？我怎么不知道？” 姜溯眼眸蓦地一亮，刷的看向路雪溪身后的位置。 路雪溪同样惊诧地转身，一眼便见身后站着的姜栩栩，丝毫不见半点受伤，甚至脸色还有些红润好看。 “你怎么……” 路雪溪想问她怎么没事，姜栩栩却根本不跟她废话，干脆地抬手起诀， “天地至尊，包罗六合，四方灵邪，莫敢遁走……” 路雪溪体内系统听到她的念诀，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正要让路雪溪快走，那边，姜栩栩已经快速念完咒诀，抬手，清喝出声， “缚！” 随着她最后一字喝令，路雪溪脚下蓦地升起一道金光符篆。 那符篆迅速化成符文锁链，将路雪溪的双脚连带着她整个人干脆地缚在原地。 第370章 她不怕渎神吗? 发现自己被困住动弹不得的时候，路雪溪有些慌，说好的符篆对她不起作用呢？！ “系统！” 随着路雪溪一声急唤，系统能量迅速从她体内溢出，那金光加持的符文锁链竟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融化一般。 姜栩栩早知一般符篆对路雪溪不起作用，却没想到对方连金光加持过的符文也能抵抗。 不过没关系，她本来也只是为了暂时困住路雪溪和她体内的系统一阵子。 看也不看路雪溪身上被一点点融化的符文锁链，姜栩栩没有一丝停顿，单手掐诀的同时，抬手又将四张黑色符篆朝着路雪溪的方向射去。 只见她手中法诀变幻极快，伴随着清音念诀， “金口所宣，玉文所司，三界九幽，万法阳明……” 如果商陆这会儿在场，他一定会认出姜栩栩此时朝路雪溪射出的，正是当初她将卢有瑜从娃娃里解放出来的送神符。 只是这次的送神符，和上次的明显不太一样。 姜溯一开始还有些懵，在看到姜栩栩出手的瞬间已经快速躲到柱子后面。 本着“我可以菜，但我不能送菜”的原则，坚决不在旁边给他姐添乱。 只见四张黑色符篆快速朝着路雪溪的方向飞去，瞬间在她身周围成一圈并快速转动。 路雪溪眼见着脚下的符篆阵法还没解开又来一道，就知道姜栩栩今天肯定是有备而来。 她以为她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却不想自己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系统身上， “系统！你快想办法！” 不用路雪溪开口，系统已经从姜栩栩的咒诀中听出一丝不适感，像是天然排斥般，当下汹涌的系统能量再次朝着那四张符篆袭去。 轰的一下。 一张符文突然自燃，眨眼间烧为灰烬。 姜栩栩没有理会，接着念，“神极其灵，遁隐无形……” 轰，又一张符化作灰烬。 “星斗回周，请送神灵……” 轰，第三张符化作飞灰。 姜栩栩杏眸清明，倏然望向路雪溪，随后，一声清喝透着凌冽之势，“逐！” 伴随着这一声清喝，仅剩的一张黑色符文蓦地贴上路雪溪的眉心，灵力游转的同时，金光迸现。 路雪溪只觉灵魂像是被硬生生撕成两半，叫她忍受不住地惨叫出声， “啊啊啊！” 住手。 姜栩栩…… 此时的系统也终于明白了姜栩栩的打算。 她是要把自己从路雪溪体内直接剥出去！ 而且用的还是送神符。 她知道了什么？ 可是她如果知道，怎么还敢和自己对抗？ 她就不怕……渎神吗？ …… 姜栩栩感应到路雪溪体内那股力量已经被她刚刚的送神符逼出了大半，之所以是大半，是因为对方明显还不死心，剩余的部分依旧死死扒着路雪溪的灵魂。 就好像是，藕断丝连的那些丝。 愣是不肯爽快分离。 隐约的，姜栩栩似乎还能感受到它的愤怒。 对于自己一个区区人类却不畏惧它的愤怒。 可对姜栩栩而言，它也不过是……区区一个邪神而已。 一个邪神，高傲个什么劲？ 眼见着仅剩的符篆也开始在灵力拉扯中快要被销毁。 姜栩栩一咬牙，直接划破中指，以血掐诀，眼见那凝出的血珠中似有符篆浮动，她抬手一挥。 血珠准确无误地飞向了路雪溪眉心，再次出声，却是简单粗暴， “给我滚出来！” 伴随着这一声低喝，血珠打在路雪溪眉心处，然而不等血珠中的符文显出灵光，那原本还纠缠在路雪溪灵魂上的系统能量已经毫不犹豫地从路雪溪体内剥离出去。 下一秒，路雪溪突然发出一声犀利的惨叫，那落在她额心处的血珠，像是把她灵魂都烧灼了一般。 好痛…… 好痛…… 系统救我。 可惜这一次，系统再无回应。 系统庆幸自己剥离得及时，也终于认识到眼前的姜栩栩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好对付，决定先遁走。 姜栩栩只见一团红色的特殊能量从路雪溪体内挤出，瞬间就要朝着某个方向飞走。 姜栩栩杏眸一凛，她既然费劲把它从路雪溪体内剥离，就不会放任它逃走。 准确来说，让邪神系统现身后才是重点。 当即高呼， “顾叔！起阵！” 随着她话音落下，只见以路雪溪为中心的草坪瞬间升起一个巨大的符阵，正好将正欲逃离的系统困在其中。 一直隐在角落的顾千明和齐天讫带着另一名安全局工作人员现身，三人各立一方，正好呈一个三角之势。 齐天讫刚刚亲眼目睹了姜栩栩接连起符的瞬间，那灵力波动的强度连他都要自叹不如。 心下更清楚地认识到，姜栩栩的本事，远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厉害。 也难怪她能在没有提前请批的情况下直接请动顾组长为她布阵护法。 只是…… 他抬眼看向符阵内部，却感受不到符阵中有半点阴气或其他。 他们的符阵里头，真的困了什么所谓的系统吗？ 齐天讫心里刚刚划过这样的怀疑，就见符阵一角的第一层符篆刷的化作灰烬，很快第二层符篆也正在遭受冲击。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冲破符阵。 齐天讫心头一凛，不敢再分神，很快出手将第二层加固，同时将第一层符篆修复。 幸好，之前姜栩栩强调了一般符篆对它无效，最好多加几层保险。 姜栩栩此时也站在符阵当中，从她的角度，能很清楚地看到系统化作的红色能量团正视图撞开符阵逃离。 显然，系统此时也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 但姜栩栩准备了这些天，自然不可能让对方轻易脱身。 掏出早已蓄势待发的桃木剑，剑柄末端的铜套因着系统能量的牵引微微颤动。 姜栩栩一手将它紧紧握住，就这样持剑而立，另一手径自掏出三张黑色雷符。 只见那黑色雷符之上，一点点金光萦绕。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上有六甲，下有六丁，太上有令，定斩雷霆……” 伴随着她的一声声咒诀，众人只见符阵上方开始快速聚起恐怖的雷云。 雷云中一声声闷响，仿佛在回应姜栩栩。 “轰！” 姜栩栩最后一字清喝，符阵上方的雷云中轰然劈下三道紫雷，直直朝着符阵中的邪神系统而去。 第371章 凭你也敢打他的主意 褚家。 早在姜栩栩开始施法对付路雪溪的时候，褚北鹤就收到了姜淮那边传来的消息。 让他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过来。 不要打扰栩栩。 褚北鹤当然清楚，今天姜家有大事。 因为今晨天刚初晓，姜栩栩就找上了他。 不止从他这里拿走了所有存在他这里的符篆，甚至还当着他的薅了好几把“金光”。 褚北鹤就知道，她这回要对付的东西不简单。 明明知道，他却没办法帮她。 只能静静等着。 然而越是等着，褚北鹤心头就越是涌起一股不安感。 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褚北鹤决定带上椒图过去。 他不靠近。 但他必须亲眼看着她。 褚北鹤和椒图直接坐上巡逻车过去，然而车子刚刚开到一半，他就看到天空聚起的那熟悉的黑云。 椒图几乎是一下子就跳下了车，顺带着伸手把车子整个拽住。 “不行！不能再过去！我会死的！”椒图大喊大叫，使劲拽着车子不放。 他力气还莫名有些大，这么拽着时，他甚至发动不了。 椒图还在自顾自颤抖着，手上力道之大，差点把巡逻车的车把都拉变形了。 “是天雷啊，还不是普通的天雷，她那么厉害哪里还用得上我，我要是凑过去，说不定天雷把我也一起劈了怎么办？！” 要知道，天雷能克世间一切邪物。 他虽然想要劫雷化龙，但他也分得清哪种雷能让他化龙，哪种雷能让他化灰。 眼前这个，明显是能让他化灰的。 褚北鹤看着姜家上空聚集的黑色雷云，心底不安感愈发强烈，眼见椒图死活不肯再过去，干脆丢下人朝着雷云的方向快步跑去。 另一边。 随着姜栩栩的喝令，紫雷穿透云层直直朝着系统的红色能量团直直劈去。 然而就在紫雷即将落在邪神系统身上时，只见云层中倏地又劈下好几道火雷，竟是直直撞在了那即将劈上系统的紫雷上。 姜栩栩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三道紫雷被火雷撞得生生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只堪堪擦着系统的红色能量团过去。 饶是如此，系统也被紫雷削去了一半的能量。 眼见系统拖着一半能量疯狂在符阵中乱撞，姜栩栩一咬牙，再次拿出一张雷符。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但她今天必须把这诡异的邪神系统灭了。 不能留着它。 心中强烈的预感让姜栩栩忍不住咬牙，强撑着聚起灵力。 前头消耗的灵力太多，姜栩栩一开始就没打算拖延。 紫雷符是她最后的杀招。 可现在只发挥了一半的功效，姜栩栩也只能接着上了。 感觉到口中腥甜，姜栩栩脸色微白，强行咽下。 再次祭出雷符。 “轰！” 又是一道紫雷劈下。 紧随而来的又是数道火雷，而这一次，其中一道火雷更是直直朝着姜栩栩的方向劈去。 “栩栩！” 眼见这情形，顾千明几人脸色皆是一变，姜淮更是顾不得其他，和姜禹城几人从别墅里冲了出来。 然而他们再快也快不过即将落到姜栩栩头顶的火雷。 姜栩栩眼睁睁看着火雷的强光几乎占据她的整个视野，耳边的声音几乎消失殆尽。 她没有闪避。 也来不及闪避。 她准备接下这道火雷。 她身上有护身玉符，抗下一道火雷应该没问题。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道，第三道…… 脑海中的这些胡思乱想不过一瞬之间，就在姜栩栩做好了被雷劈的准备时，忽然，一个力道将她往身后一拽。 姜栩栩猝不及防被往后拽了一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有一道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她的身前。 她的眼前，倏然换成了熟悉的万丈金光。 咔嚓！ 火雷落下，直直劈在她身前的那人身上。 姜栩栩只感觉脑海中一片空白，掌心处更是烫得吓人。 然而她却无心理会。 只怔怔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 强盛的金光之下，她看不清他的模样。 但她知道他是谁。 褚北鹤。 褚北鹤…… 褚北鹤身子蓦地一软，直直朝她的方向砸了过来。 “北鹤！” 姜淮的惊呼声传来，伴着惊恐快速靠近。 姜栩栩似是被他这一声惊醒，蓦地扭头冲那边低喝，“都别过来！” 姜栩栩抱住昏迷的褚北鹤，堪堪将人放到草地上。 她心头一片纷乱。 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思考。 旁人或许看到的是火雷劈中了褚北鹤。 但在她的角度看却不是这样。 那带了雷钧之势的火雷，在劈中褚北鹤时，像是被他周身的金光吸收一般，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她摸上他的脸。 触手温热。 明显没有任何被雷劈过的痕迹。 可如果不是被劈中，他为什么会昏迷？ 刚刚那道火雷都去了哪里？ 是被化解了？ 还是真的被褚北鹤身上的金光……吸收了？ 因为眼前突然出现的变故，姜栩栩不可避免地分了神。 就在她自顾查看着褚北鹤身上情况时，那边再次被紫雷蹭掉了一部分能量的系统也悄悄缩了起来。 幸好，它之前将路雪溪自身以及她能搜集到的所有气运都集中在了自己这里，否则就凭刚刚两次紫雷，它这会儿估计已经直接没了。 饶是如此，此刻的他能量也消耗了大半。 它急需补充气运充盈自己的能量。 忽然间，它将视线落在了姜栩栩身前的褚北鹤身上。 它能感应到，那个人身上有它十分渴求的力量。 那种力量，甚至比气运更加强大。 可惜之前路雪溪没用，哪怕它私下帮扶也没能从褚北鹤身上获取半点气运。 但眼下，却是个好机会。 如果它将褚北鹤契约成下一个宿主，那他一身的气运，连带着那些力量，不就都能为它所用么？ 系统心头火热，恰好褚北鹤眼下陷入昏迷，正是强行绑定的好机会。 虽然知道眼下自己应该趁机逃跑，但它实在不愿意放过这种送上门的好机会。 这么想着，它蓄势待发，红色能量团当即朝着地上躺着的褚北鹤直直冲去。 而就在系统即将触碰到地上的褚北鹤时，一直低头查看着褚北鹤身体情况的姜栩栩忽然动了。 手中桃木剑直接划破掌心，随即抬手，那泛着凌冽杀意的桃木剑直直朝系统削去， “凭你，也敢打他的主意？” 第372章 消散的邪神系统 姜栩栩杏眸凌厉，难得地露出了些恼怒。 系统却无所畏惧。 换做那紫雷它或许会怕，但一把普普通通的桃木剑，它还不放在眼里。 果断地朝着木剑迎了上去。 然后，它被桃木剑生生削去三分之一的能量。 系统瞬间惊住了。 这个姜栩栩究竟是什么人？！ 能召出那么恐怖的紫雷就算了。 只用一把桃木剑居然也能伤到它？ 这不科学！ 如果系统有表情，这会儿应该是目瞪口呆。 姜栩栩却并无意外。 寻常能用作法器的桃木剑虽然大部分都是用的雷击桃木，但雷击桃木和雷击桃木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她手里的这枝，是师傅留给她的千年雷击木，而且还不是寻常的雷击。 而是天雷。 虽然不知道师傅从哪里得来这样的雷击木，但自带天雷气息的桃木剑，天生能克制世间阴邪。 加上她的血，今天她必须让这个所谓的邪神系统有来无回。 尤其刚才的火雷出现得太过诡异，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护着这个所谓的邪神系统。 姜栩栩心里有种感觉，如果今天放任它逃掉，后面只会后患无穷。 褚北鹤刚刚那记雷劈也白挨了。 想到这里，姜栩栩干脆给褚北鹤布下了个防护法阵，随后提着剑就朝那仅剩的红色能量团冲了过去。 系统刚刚挨了一记削，这会儿哪里还敢跟她硬碰硬，当即扭身便跑。 至于绑定褚北鹤的事，这会儿哪里还管得了那个。 保住统命更要紧！ 众人包括顾千明一行都看不见系统的本体，从他们的角度，只能姜栩栩冷着脸提着剑到处劈。 那身法如风，桃木剑所到之处带着汩汩灵力。 齐天讫看得眼热死了，忍不住朝自家组长狂使眼色。 这人必须来他们局！ 别等什么学院毕业了，先预定下来啊。 顾千明哪里看不懂齐天讫的眼色，但这事也不是他说了算的。 且不说姜栩栩刚刚入学，学院院长不会轻易放人。 再说以姜栩栩目前所表现出来的资质。 只怕他一个分局抢不过啊。 再等等吧。 再看阵法之中，姜栩栩周身灵力已经隐隐有不支的状况，顾千明有心想要帮忙，可他们看不见那所谓的系统，想插手也无能为力。 只能维持好符阵不让那东西逃掉。 那边系统被姜栩栩追得四处乱窜，红色能量又被削掉不少边边，系统恼怒异常。 它已经感应到那桃木剑上属于它分系统的能量气息，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姜栩栩能准确地捕捉它的气息对它进行围堵。 想要将那点能量收回来，却不知姜栩栩怎么做到的，那能量根本不听自己控制，就像是……完全变成了姜栩栩的东西。 系统简直要气死了。 眼见着姜栩栩的桃木剑再次朝自己挥来，眼见着就要再次打中系统，忽然，一道身影猛地蹿了过来，直直挡在系统面前。 姜栩栩手中桃木剑蓦地顿住。 原来刚才火雷劈落时正好破了路雪溪脚下的符链束缚，路雪溪虽然得了自由，但系统离体加上半个身子都被劈麻，直到这会儿才堪堪缓过来。 缓过来的她，第一时间挡在系统跟前。 只见她一只手抓着一个娃娃，另一只手抓着娃娃的脑袋，一副作势要拧脖子的模样。 “住手！”路雪溪虚弱地冲着姜栩栩威胁， “我手里握着的是存放着姜老太太生魂的娃娃，你再不住手，我就把她脖子拧断！” 娃娃受损，里面的生魂也会遭受损伤。 路雪溪认定姜栩栩不敢不管姜老太太的生魂。 也是刚刚一切发生得太多突然，她没能来得及拿出老太太的娃娃。 好在现在也不迟。 趁着姜栩栩踟蹰的时间，路雪溪忙对系统道， “系统，你快点重新回到我这里。” 只要系统重新绑定自己，姜栩栩就不敢随便出手，否则她之前为什么要费劲把系统从她身体里剥离出去。 路雪溪自认自己看穿一切，催促着系统回来。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不妙，只要系统回来，她有了系统能量支撑，一定能很快恢复如常。 然而被她催促着的系统却迟迟没有给予她回应。 反而是在她挡住姜栩栩的时候，忽的往上方蹿了上去。 从它将她所有气运拿走的一刻，它就做好了放弃这个宿主的准备。 现在的路雪溪对它来说没有丝毫价值，反而还会拖累它。 系统自然不可能回去跟她继续绑定。 它现在更想逃！ “系统？” 等不到系统回应的路雪溪下意识分神往上看去，就在这一瞬间，姜栩栩已经快步上前。 一把抢过路雪溪手里的娃娃，同时抬腿朝她腰侧狠狠一踹。 路雪溪整个人直接被踹飞出去，直接跌出了符阵外。 “哥！” 姜栩栩一声高呼，姜淮立即明了，一挥手，旁边守着的两名保镖瞬间像豹子一样冲过去，将路雪溪死死按在地上。 系统本想借着路雪溪飞出去的缺口逃出，不料姜栩栩牢牢守着，它只能再次蹿回符阵的最高处。 这个高度，她就削不到它了！ 果然，只见姜栩栩停在原地，仰头看它。 系统当下冷笑。 呵，就算她的桃木剑再怎么厉害，只要碰不到自己还是没用。 然而系统的开心还没维持一秒，便见姜栩栩忽然单手结印，口中低低念着咒诀。 下一秒，姜栩栩手中的桃木剑摇摇晃晃从她手中脱离，而后剑尖在对准它时倏然定住。 姜栩栩掐诀的手一挥，桃木剑瞬间带着凌厉的气势朝着系统所在的方向迅速飞去。 系统反应极快地蹿走，然而桃木剑紧追不放，眼见着系统再次被逼入角落，姜栩栩周身灵力迸发，伴随着一道金光射出。 系统的红色能量团瞬间被带着金光的桃木剑劈作两半。 只见那两股能量颤颤巍巍的，竟是从劈开的地方开始一点点化成烟雾消散。 直到看着那最后一点红色能量消散，姜栩栩浑身力气一卸，桃木剑啪嗒掉落，她整个人则是软软地往后倒去…… 第373章 他闺女该不会是个恋爱脑? “姜小友！” 顾千明几人一惊，当即撤下符阵就要上前，然而另外两道身影比他们更快，猛地上前，一把托住将将倒地的姜栩栩。 姜淮和姜禹城一左一右，将人稳稳扶住。 姜溯慢了两步，没了插进去的空间，只能着急地在两人身后打转。 姜栩栩刚刚只是一瞬的眼前发黑，是灵力消耗太过的缘故。 也是因为这一瞬的恍惚，她没能看见，在符阵被撤走的瞬间，一缕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红色丝线悄然逃离。 唯有被按在地上的路雪溪若有所感，迅速抬头，只一眼，又很快低下头。 这边，姜栩栩很快缓了过来，杏眸恢复清明，只是脸色还有些差。 扶着姜淮和姜禹城的手重新站稳，她抬手撤掉了褚北鹤周围的防护法阵，又上前查看褚北鹤的情况。 见他依旧昏迷，伸手就要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姜淮和姜禹城哪里能让她动手，忙不迭上前接过人。 姜淮更是难得沉着一张脸，道，“我让姜家和褚家的医生都过来了，他不会有事，你先回去休息。” 姜栩栩却摇摇头，“我没事，我得亲眼看着他。” 姜禹城虽然感激褚北鹤刚刚替自家闺女挡了雷，但这会儿看着姜栩栩的样子他也实在放心不下。 自己都这样了，还惦记着男朋友，哎。 “你回去，待会儿医生过来检查完我会把情况告诉你。” 再不济旁边不还有那几个安全局的人么？ 他们难道不能干活么？ 什么事都指望他闺女？ 姜禹城这么想着就朝旁边的顾千明几人投去有些严肃的目光。 那眼神怎么说呢？ 就好像在质疑他们浪费了他纳税大户的钱。 顾千明、齐天讫：…… 他们刚刚不帮忙是因为不想帮吗？ 是帮不上啊。 而且他们也不是完全在边上看着，那个困住系统的符阵，也很耗费灵力的。 顾千明沉默一瞬，还是上前，“姜小友，这位小友交给我，我会确保他无恙。” 他说着，视线落在褚北鹤昏迷的侧脸，眼神略微有些深沉。 刚刚这人挡下那道火雷时周身散出的气息，他隐约好像似曾相识。 姜栩栩闻言沉默一瞬，道， “我在他身边，恢复能快些。” 姜栩栩是真的有些在意褚北鹤的情况，而且她这么说也没说错。 大佬虽然昏迷，但他周身灵气纯粹！ 姜淮之前从姜栩栩这边隐约知道了点褚北鹤身上的特殊，闻言顿时不再阻拦。 姜禹城却不知道这事，这会儿听到她的话，眼神一瞬变得有些复杂。 主要是栩栩这话乍听上去，跟那些生病不用吃药，只要有爱人就能百病全消的恋爱脑有点儿像。 他闺女……该不会是个恋爱脑吧？ 眼见姜禹城表情严肃却依旧扶着她不放，旁边的姜溯着急了，“大伯，你听我姐的没错！” 虽然不清楚原理，但上回他姐就是这么“疗伤”的。 就是不知道躺着的北鹤哥和醒着的北鹤哥用处一不一样？？ 眼见姜栩栩坚持，姜禹城只能松口，先让管家带人把褚北鹤送回褚家，一行人便要跟过去，那边还被压在地上的路雪溪见状，忙不迭叫出了声， “姜栩栩！你已经把系统毁了，还不放过我吗？你快让他们放了我！” 路雪溪说完急促地喘息了几下，看样子还有些痛苦。 姜栩栩闻言停下脚步，扭头看她，“你不出声，我差点忘了你。” 说着看向顾千明，“顾叔，她就是那个联合邪神系统盗取生人气运，并且用旁人生魂夺取活人身体的罪魁祸首。” 又从背包里将刚刚从路雪溪那里抢回来的姜老太太的娃娃拿出来， “这个就是证据。” 顾千明闻言，看向路雪溪的眼神十分冷漠，扭头示意齐天讫，“把人带回去录口供。” 用邪术害人这种事，警察局可能管不了，但他们安全局却是专门管这种事的。 要知道上一个用邪术与闺蜜调换身体的，这会儿还被关着呢。 再者，关于邪神系统的事情，他们还需要详细盘问清楚。 路雪溪没想到这人张口就要把自己带走，眼见齐天讫朝自己走来，脸色一变，忙要挣扎， “不行！你们不能抓我！我没犯罪！你们没资格抓我！” 似是想到什么，路雪溪忙道， “姜澄！姜澄的生魂还在我手里！你们要是抓了我，就永远找不回他的生魂！ 还有！他的生魂三天内不换回来，就彻底回不来了！你们放了我，我把姜澄的生魂还给你们！” 路雪溪试图威胁，一直在边上看着的姜禹同夫妻闻言脸色一变，忙不迭看向姜栩栩。 然而不用姜栩栩开口，姜淮已是微微一笑， “你可能还不知道，今早你出门后，我已经派保镖强拆了公寓的大门，把里头所有的娃娃连同‘姜澄’本人一起带回来了，这会儿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你说的关着姜澄生魂的娃娃应该也在那里面。” 路雪溪闻言忍不住瞪大了眼，“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那里……” 姜澄明明说那房子是托朋友买的，姜家人都不知道。 否则她也不会放心把娃娃放在那里。 像是想到什么，她倏然看向姜栩栩，眼神里带着恐惧和怨恨， “是不是你？你早就算出来那个公寓的位置了？你早就知道我把姜澄和姜老太太夺身了，却一直当做不知道！ 哈！姜栩栩，你真冷血，连自己亲堂哥和亲奶奶都不管……” 路雪溪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知道生魂虽然被困在娃娃里头，却能听见外头的声音。 今天她就算被带走，她也要在姜老太太心里埋下一根刺！ 姜栩栩把她害得这么惨，她也不会让她在这个家里好过！ 姜淮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眸色一冷，就要抬步上前让她住嘴，然而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却是姜溯一把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符展开，然后啪的一下，直接拍在她嘴上。 “给我闭嘴吧你！” 符纸贴上的瞬间，路雪溪顿时说不出话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姜溯，表情满是不可置信。 齐天讫仔细辨认了一下那符纸，顿时一脸稀罕， “是禁言符。” 随即又看向姜溯，“你怎么会有这种符？” 姜溯顿时满脸骄傲，“我姐给的。” 自从上回半夜感觉撞鬼后，他除了护身的玉牌，还随身带各种符篆以备不时之需。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第374章 天道的气息 路雪溪瞪着眼，还在试图说话，然而没了系统的保护，她根本反抗不了禁言符的力量。 姜栩栩着急去看褚北鹤，也不再理她，只是看向顾千明，提起了另一件事。 “路雪溪之前在姜家布下了好几件阴物，今天那系统本来是打算用那些阴物上的怨气对付我，只是没能成功，你们带她走的时候，顺便也把那些阴物带回去吧。” 顾千明听她之前提过一嘴，这会儿顿时严肃点头，将事情交代给了齐天讫。 姜栩栩不提这事还罢，这一提路雪溪又忽然激动起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表情明显带着质问。 哪怕她说不出话，姜栩栩也知道她想问什么。 “你想问为什么那些阴物没能成功害到我？” 路雪溪死死瞪着她，她确实想不通，明明当时系统说她魂体已经被那些阴怨之气侵袭。 正是因为知道姜栩栩可能活不成了，路雪溪才敢这么大摇大摆地上门想要收割她的气运。 系统不可能骗她。 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答案很简单。” 姜栩栩说，“我在将那些阴物暂时收走时就防备着这些东西的反噬，所以提前让人给我做了个替身娃娃。” 当时那些阴怨之气涌出后确实按照系统的指令循着她的气息袭击。 只不过那些怨气袭击的是并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的替身。 路雪溪瞪着眼，这回是彻底呆住了。 居然是替身…… 难怪，难怪连系统都被骗了过去。 系统……也是个废物！ 竟然连替身都看不出来！ 也是路雪溪和系统对于玄门的事情了解太少，不知道还有替身术这样的术法。 毕竟替身这种东西，在玄门里用得还挺广的。 比如常人惹到厉鬼，玄师对付不了或者不愿正面对上厉鬼的情况下，为了了结那人和厉鬼之间的因果，就会请替身代为受过，也是变相救人的方法。 而恰好，姜栩栩的同学里头，就有最近专注于替身娃娃研究的人。 …… 姜家别墅地下室。 鹿南星怀里抱着个娃娃，看着面前阵法中摆放着的几件阴物，以及放在阴物中间，那已经被摧残得不像样子的替身娃娃，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不知道栩栩外头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她都困了。 哎，想睡觉。 在她对面，谢云里此时绷着一张脸，掐诀的手几乎掐到抽筋。 他一边压制着阵法里的阴怨之气，一边咬牙冷声， “你要是闲得无聊，就帮我一起压制里面的怨气。” 扭头，又瞪向旁边的屠星竹， “还有你！不是收了姜栩栩的钱吗？灵力断断续续的，学院里师长就是这么教你的？” 被他点名的两人皆是一脸无辜。 鹿南星：“我只负责做替身娃娃，压制怨气这些我不行啊。” 屠星竹：“我是收钱了，但我擅长的是风水布阵，这阵法有一半都是我布下的。” 你可以说我技术不行，但不能冤枉我拿了钱不干活。 谁也不能质疑他在这方面的职业操守。 师哥也不行！ 谢云里：…… 如果早知道姜栩栩找来的都是这种卧龙凤雏，打死他都不会答应她来帮这个忙。 最终还是他抗下了所有。 …… 这边，姜栩栩赶到褚家的时候，医生正好替褚北鹤检查完身体，看到人时，忍不住问， “褚先生确定是被雷击后晕厥么？ 我刚刚替褚先生简单检查过身体，褚先生身上没有任何雷击的痕迹，脉搏呼吸也都正常，暂时无法确定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昏迷。” 医生更倾向于褚北鹤并没有真的被雷劈中，而是险些被劈中 简单来说，他觉得人可能是被吓昏过去了。 只是这个猜测，他不敢说。 毕竟今天他要是敢当众质疑褚总的胆子，等人醒了，褚总就敢质疑他继续担任家庭医生的资格。 姜栩栩没办法跟他解释那火雷当时打中褚北鹤的情景，只能看向顾千明。 顾千明见状上前，一手搭在褚北鹤的脉搏上，竟是当众把起了脉。 家庭医生下意识看向姜栩栩和管家，姜栩栩只得解释，“他会点医术。” 家庭医生点点头，然后就见顾千明把完脉，忽然掏出一张黄符绕着褚北鹤上方转了一圈，同时口中喃喃念着什么咒诀。 下一秒手掌一翻，那黄符竟是自燃了。 家庭医生惊呆了，“他、他！……” 姜栩栩淡定安抚，“他学的道医。” 家庭医生：…… 我怀疑你们在拿褚先生的身体开玩笑，但我没有证据。 好在那边顾千明很快有了结果，情况和医生检查结果差不多， “那道雷应该没有真的劈中他，人只是暂时昏迷。” 让顾千明不解的是，他查看不到对方魂体的情况，就像是有一层禁制隔绝了外界的所有探查。 顾千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而且刚刚他试图触碰对方魂体情况时，那种熟悉的感觉还越发强烈。 他总觉得这个褚北鹤，有秘密。 只是这些话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姜栩栩听到顾千明的话稍稍放心，玄门中医门难学更难精，但看顾千明刚才的样子，明显是擅长的。 正要再询问，就见几个医生模样的人在保镖带领下匆匆上楼，他们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提着专业小型医疗器械的护士。 管家忙解释，“这是褚氏私人医院那边的医疗团队。” 涉及褚北鹤的身体，管家不敢大意，刚刚就联系了医疗团队过来。 毕竟是被雷劈了，得检查清楚才行，万一伤到脑子了呢？ 姜栩栩和姜淮几人便干脆继续等着那边的检查结果。 忽然，小漂亮不知道从哪跑了过来，跑到姜栩栩的脚边仰着脑袋，时不时伸出爪子扒拉她。 姜栩栩见状看一眼旁边的顾千明，起身跟着小漂亮离开。 一路到了楼下椒图的房间。 姜栩栩这才想到刚刚椒图一直没有出现。 按理说姜家今天的动静不算小，连褚北鹤都过来了，椒图没有理由不跟在褚北鹤身边。 推开虚掩的房门，姜栩栩径自走了进去。 房间比起第一次过来时明显多了不少摆设和玩具，姜栩栩却一眼注意到床上拱起来的一个巨大的鼓包。 “椒图？” 她低声唤他，就见床上的被包抖了抖，随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半晌，一颗脑袋慢吞吞地从被子里探出来。 “姜栩栩……” 椒图的声音闷闷的，随着他抬起脑袋，姜栩栩看清少年脸上布满了久违的银色蛇鳞，连带着头顶的角也冒了出来。 她有些意外，“你这是怎么了？” 就见椒图表情抖了抖，犹豫半晌，才试探着小声开口， “刚刚，我跟褚北鹤赶过去的时候，我……我感应到了。” “感应到什么？” 椒图声音微抖，哭丧着脸回她， “是天道……那些火雷里，有天道的气息。” 第375章 我的有缘人他还好吗? 椒图说出那两个字后，瞬间像是被触电一般，整个脑袋再次缩回被子里，好像这样就能杜绝外界所有的探查。 姜栩栩却没顾得上他，她瞳孔微颤，显然也被椒图的话给惊在了原地。 天道，是天地的法则，万物的本源。 世间万物，皆由天道而生。 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 “你……没认错吗？” 要知道现代世界灵气枯竭，玄门人士甚至感应不到神灵的存在。 更别说有人能感应天道。 哪怕椒图是妖。 “我怎么可能认错？！” 似是感到被质疑，椒图倏地从被子里再次冒头，眼眶似乎还有些红，“我母亲……她就是化龙时被天道降下的劫雷……” 当时他虽然还很小，但他都看到了。 他母亲，明明已经讨封成功可以顺利化龙的。 她也确实已经化龙了。 可是就在她化龙的那一瞬间，天道却突然降下劫雷，生生劈散他母亲一生妖骨。 蛟族的那些长辈说，是天道不允许人间再有真龙现世。 椒图不服。 天道不允，他却偏要试一试。 所以他一心想找大机缘的有缘人讨封，借助对方的机缘化龙，他不信天道连这样的存在也要一并抹除。 可真正感受到天道气息的时候，他却怂了。 整个人当时就软趴趴地跌坐在地，甚至……还被吓得现出妖相。 姜栩栩看着少年倔强又笃定的样子，杏眸微垂，没再多问。 她信了。 可如果椒图说的是真的，那事情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麻烦。 毕竟当时那些火雷，明显是为了保住那个邪神系统。 她以为火雷是系统为了自保召来的，但如果那是天道降下的火雷…… 天道为什么要护住那么个邪神系统？ 忽然，姜栩栩脑海中闪过一个有些荒诞的猜想。 如果是她猜想的那样，就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系统的能量会带着神灵之力。 然而下一瞬，这个念头又被她强行否决。 不。 如果系统真的是得到天道的庇护，又怎么可能会被她这么轻易抹杀？ 那紫雷又怎么可能对系统本身造成伤害。 姜栩栩想不明白，也不愿意继续多想。 横竖，邪神系统已经消失了。 是……消失了吧？ 忍不住按了按有些发疼的额角，灵力消耗的结果让她神经都在隐隐作痛，姜栩栩干脆将事情暂时抛到脑后，只嘱咐椒图， “关于天道的事，不要再随便和人提起。” 椒图没有犹豫地点头。 他也不敢到处说啊。 万一天道也盯上他怎么办？ 许是有了姜栩栩在身边，椒图的情绪也终于一点点稳定下来，这才担心地问起褚北鹤， “我的有缘人他还好吗？” 姜栩栩：…… 你问我，我问谁？ …… 黑沉沉的天空。 褚北鹤感觉有风从他脸上刮过。 随着风势变强，他整个人似乎置身在风暴的中心眼内。 黑色的龙卷风将他裹挟在其中，而那黑色的风涡中，隐隐还带着噼啪的闪电。 忽然间，一道黑色的闪电自龙卷风中朝他身后袭来。 褚北鹤眼睁睁看着，下一秒，他背后一阵发烫，金色的龙形胎记发出道道耀眼的金光，那金光自风暴中汇聚成龙的模样，隐约的，他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熟悉的龙吟声。 而后，金光聚成的龙形迎上那道闪电，将闪电直接吞噬。 风暴几乎是瞬间停止。 褚北鹤便见那金光聚成的金龙从他背后脱离，龙身将他整个包裹其中。 他周身仿佛被融入那强盛的金光之中…… 褚家。 褚北鹤倏然睁眼，眼底一道金芒掠过，只一瞬，又悄然散去。 看着熟悉的床顶，褚北鹤呼吸稍敛。 这里是，他的房间。 微微蹙眉，褚北鹤神思翻转，终于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一切。 想到那道火雷，褚北鹤心头微紧，刚要动作，却蓦地察觉到屋内的不对劲。 他的视线忽的往一侧的床边看去。 就见他的床边，趴着一个人。 少女侧脸精致，此时正睡得香熟，只是眉心微微蹙着，似乎被梦境烦扰着。 褚北鹤视线再次往上，便见自己露在被子外的手被攥住了。 准确来说，是他的小尾指被握住了。 像是睡梦中无意识的行为，三根葱白的手指，指甲盖上是淡淡的粉色，攥着他的小尾指时力道很轻。 褚北鹤就看着自己被握住的小尾指，好半晌，呼吸微轻，注意到了她手心包裹着的纱布。 那雪白的纱布上，隐隐还渗着点点嫣红。 褚北鹤眸色微凝。 她还是受伤了？ 指尖微动，他的长指下意识划过她被纱布包裹着的掌心。 那动作，轻得就像是羽毛轻扫。 极轻。 顺带着，指尖的一点金光似乎穿透纱布渗入她的掌心，悄然无声。 姜栩栩眼睫轻颤，下一秒似是被他的动作惊醒。 她倏然睁眼，杏眸里不带半分刚刚醒来的迷糊，反而带着一股清澈的明厉。 抬眼，蓦地对上金光中属于褚北鹤的那一双黑眸，漆黑深邃，叫人看不清楚。 姜栩栩眼底的明厉散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略带了乖软的目光，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褚北鹤，你醒了！” 说话间，手指依旧攥着他的小尾指没放，褚北鹤只觉尾指处传来的触感越发清晰。 “嗯。” 他应了一声，声音低哑，带了点莫名的磁性。 稍稍调整了一下嗓音，褚北鹤才再次开口，问她，“你一直在这里，守着我？” 姜栩栩点头，“你救了我，我总要等着你醒。” 褚北鹤闻言，眸色微轻，“就你自己？” 褚北鹤不喜欢自己房间有自己以外的人进入，但看着眼前多出来的一个她，却丝毫不觉得违和。 甚至，有种微妙的新鲜感。 却见，姜栩栩很是干脆地摇了摇头，“……不止我。” 褚北鹤一愣，就见她视线忽的看向他的床尾。 顺着她视线，褚北鹤只见床尾处，他脚边的位置，这会儿正躺着一只熟悉的毛茸茸。 小狐狸枕着自己的大尾巴，这会儿正睡得呼呼的。 褚北鹤：…… 深吸一口气，褚北鹤安慰自己。 只是多一只狐狸，倒也不是不行。 这么想着，耳边忽然又听到一声呼噜。 褚北鹤眼眸一凉，撑起身子，视线蓦地往床尾后方探去。 就见床尾的地毯上，已经恢复人样的椒图正蜷缩成一团，同样睡得呼呼的。 褚北鹤：…… 第376章 褚北鹤变帅了? 褚北鹤向来是不习惯把情绪表露在脸上的，所以这会儿看到床尾躺着的一蛟一狐也只是沉默了一瞬。 随后，他伸手在床头的座机上按了一下。 不多时，管家顿时敲门走了进来，看到褚北鹤时，眼里满是惊喜和感动。 “少……” 不等管家开口，褚北鹤已经抬手，指了指床尾的两只，语气不带半点波澜， “带出去。” 管家闻言，下意识看了眼床边的姜栩栩，又很快应声， “好的。” 说着上前，小心翼翼抱起床尾的小狐狸，将他往地上的椒图怀里一放，紧接着弯腰，很是干脆地把少年连同狐狸打横抱起。 椒图是睡了又不是死的。 这么大的动作，再加上那逼近的人类气息，他瞬间就醒了。 一睁眼，发现自己被抱着往外走，少年脸色都青了，顿时抱着怀里的小狐狸疯狂挣扎起来。 “我自己！我自己走！” 别以为他不知道，人类管这叫公主抱！ 他堂堂男蛟，怎么可以被公主抱？！ “放我下来！！！” 管家只当他一个小孩闹脾气，比起哄孩子，他更听少爷的吩咐，少爷说了，带出去。 当下更加用力抱人抱紧，同时脚下生风，不多时就把人和狐狸一起抱离了房间。 姜栩栩眼睁睁看着椒图和小漂亮被管家抱走，扭头，对上褚北鹤的视线，当即刷的一下起身，“我可以自己走。” 说着转身就要自己溜。 却不料，手腕蓦地被一把拉住。 只一瞬的温热，又很快松开。 “你不用走。” 褚北鹤声音沉哑，默了默，道， “跟我说说之后发生的事。” 想到自己当时挡下的那道火雷，还有姜栩栩手上的伤。 褚北鹤知道自己昏迷后她肯定还陷入了麻烦。 就是不知道，那个麻烦解决没有。 姜栩栩听他问起这个，顿时也不着急溜了，重新坐回床边，给他讲了有关路雪溪和系统之间的所有事，包括系统后来试图趁他昏迷想要进入他体内被她阻止，以及后来自己把它彻底处理掉的事。 只除了，椒图说的关于天道的事。 跟他解释前头那些，是因为他不顾自己替她挡雷，就算是为了他这份恩情，姜栩栩也不可能瞒着他关于系统的事。 总不能让他连害他昏迷的始作俑者是谁都不知道。 不提天道的事，则是因为天道的存在哪怕是玄门中人也不敢轻易碰触，更何况褚北鹤这个普通人…… 唔……可能也不是那么普通。 甚至还有可能，他就是天道的亲儿子。 毕竟被天道的火雷劈中却毫发无损，不是亲儿子也胜似亲儿子了。 这样一来，就更不好在他面前说他爹的坏话不是？ 姜栩栩说得仔细，但褚北鹤还是隐隐感觉她没有说全。 他没有细问，只垂眸不语，似是在想着什么。 姜栩栩见他不说话，想了想，问他，“你的医生还在外面，我让他们过来再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褚北鹤却摇了摇头，“不用。” 说着又看向她，“你不是灵力消耗严重么？可以在我身边多待一会儿。” 姜栩栩闻言有些疑惑，她刚刚可没说自己灵力消耗的事。 不过很快想到自己刚刚说起的对付系统的手段，他会想到自己灵力消耗也正常。 她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趁他昏迷的时候已经偷偷补充了一点。 虽然不是她自主意识控制的，但到底是有点趁他病薅羊毛的意思。 于是乖乖留下，又陪他待了大半天。 还是姜淮过来看望顺便把她一起带走的。 从褚家出来的时候，姜栩栩还有些心不在焉。 姜淮下意识问，“怎么？还担心他？” 姜栩栩摇头，“就是觉得褚北鹤这次醒来后，有哪里感觉不太一样了。” 金光还是那些金光，但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了。 姜淮看着她那认真的小模样，忽然笑问， “是变帅了吗？” 姜淮始终觉得褚北鹤能骗到他妹妹，除了足够狡猾，更多的还是靠脸。 栩栩虽然是玄门中人，但到底也是十八岁的小姑娘。 是小姑娘，就喜欢看脸。 更别说褚北鹤昨天几乎替她挡雷，说一句是舍命护下了她也不为过。 他要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也会觉得这样的男友格外帅。 姜栩栩猝不及防地接收到来自亲哥的调侃，整个人还懵了一瞬。 反应过来她和褚北鹤对外还有一层男女朋友关系，她只能含糊地应， “大概是吧。” 褚北鹤有没有变帅，她也不知道啊。 毕竟大部分情况下，她都看不太清。 光被金光闪眼睛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散步回了姜家。 不见身后的褚家别墅内，褚北鹤披着件睡衣站在窗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眉眼间神色晦暗不明。 好半晌，他忽然抬手，看向自己掌心处的桃木印记。 依旧是那抹熟悉的印记。 只是比起先前，掌心处那抹红色似乎显得愈发鲜艳。 …… 这边，姜栩栩和姜淮刚刚回到姜家，姜禹民和姜禹同两口子连同姜禹心都朝她迎了过来。 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又闹出那么些动静，姜禹城自然不会再瞒着他们。 至少也要让他们知晓，路雪溪对家里人做了什么，以及这些年，姜家养出了个什么玩意儿。 姜禹同这些人对路雪溪的感情虽说没有老太太那么深，但这么多年也是真心拿她当晚辈看护的，知道真相后，自然是对她又气又骂。 尤其是知道她居然还对老太太和姜澄做了什么后，更是恨不得直接当面一人给她一巴掌。 那可是姜家里头最疼爱她的两个人啊。 她怎么下得去手？ 只可惜，人当时已经被安全局的人带走了，他们别说扇巴掌，连见一面当面骂她一顿都难。 也是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姜栩栩在背后为姜家做了那么许多，一时都忍不住心疼姜栩栩。 连向来看不惯姜栩栩的姜禹民，也难得关心了一下姜栩栩的情况。 这中间自然也没落下询问褚北鹤的身体情况。 听说两人一切都好，姜禹民稍稍放心，这才开口， “栩栩啊，现在你奶奶和姜澄还被关在娃娃里，你既然回来了，就赶紧替他们换回来吧。” 第377章 不及格的亲人 姜禹民的语气算不上恶劣，只是理所当然的催促她。 姜禹同夫妻虽然没有开口催促，但看着姜栩栩的眼神同样带着些急切。 毕竟眼下被关在娃娃里的，一个是他们的母亲，一个是他们的儿子。 加上路雪溪之前说七天内不把魂魄换回去，以后说不定就彻底回不去了。 仔细算算，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他们着急啊。 姜栩栩刚要开口说话，旁边的姜淮忽然拉住她，随后朝着几人缓声道， “二叔，三叔，我知道大家心里着急想把人换回来，我心里也很着急，但是我妹妹昨天为了对付路雪溪和那个邪神已经消耗了太多精力…… 昨天一天又一直守着褚北鹤，到现在都没能好好休息，这会儿灵力都还没恢复，就算有心想把奶奶和姜澄换回来，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 他语气温和，但话里话外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 他妹妹需要休息，暂时换不了。 说着，不忘看一眼姜栩栩。 姜栩栩接收到他的眼神讯号，很是从善如流， “嗯，我现在……暂时用不了灵力，还要再等等。” 其实不用等，她在褚北鹤身边待了一天一夜，灵力早就恢复了。 不过她也没打算立刻把人换回来。 主要是不想。 如果姜淮没有出声，她也会直接推脱拒绝。 姜禹民听到她这话却忍不住拧起了眉心。 “还要等？这怎么能等？” 老太太和姜澄的生魂可是被关在娃娃里了啊！ 姜淮看着姜禹民，桃花眼微微弯着，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温和，仿佛一个懂事的后辈，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子不容质疑的意味。 “不是说了么？只要七天内换回来就好，现在是第五天，还有两天时间。” 他说着又顿了顿，道，“如果二叔实在着急，也可以去找其他大师过来，倒也不用什么都指望着栩栩，毕竟这个家里，除了姜溯和姜滢，她年纪最小。” 一句话，瞬间把在场几人想要出口劝说的话全都堵回了喉咙里。 是啊。 不说辈分上她小，就说年纪，她今年也不过十八。 过去那么多年被关家磋磨，好不容易回来，却为了一个路雪溪耗费心力。 而他们作为长辈，不仅帮不上忙，还只知道一味地催她善后…… 姜禹同心里有些惭愧，这次路雪溪的事情，老爷子和大哥甚至姜淮都知道，却没有告诉他们，何尝不是不放心他们，觉得他们派不上用场，又容易被路雪溪轻易哄骗？ 一如姜澄，如果不是他们放任姜澄和路雪溪交往密切，甚至在知道路雪溪可能有问题后依旧没能阻拦姜澄和路雪溪来往，姜澄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处境。 孩子做错了事，虽然有百分之九十责任在他自己，但父母至少也要担起百分之十的责任。 但如果能借这个机会，让姜澄受到一次深刻的教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总归，栩栩总不会真的不管老太太和姜澄吧？ 想到这里，姜禹同心下稍定，也不再跟着姜禹民一块催着姜栩栩。 姜禹民想得没有姜禹同深。 他知道姜淮的意思，也知道姜栩栩在这次的事情里出了大力。 但终究，她是姜家人，又有那么厉害的本事，为姜家出些力也是应该的？ 他也不是真的不在意她的身体状况，他只是心里更加担心老太太和侄子。 顶着姜淮的视线，姜禹民还要再劝，却听那边，姜老爷子适时出声，只道， “阿淮说的没错，还有两天时间，急什么？左右是他们宠出来的白眼狼，有什么后果都该他们自己受着，至于栩栩，就让她好好休养，谁也不许打扰她。” 他说着，顿了顿，“实在不行，我亲自去请安全局的人上门解决。” 这次因为栩栩的关系，他们姜家也算是跟特殊安全局那边搭上了线，费些人情，费些财物，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说到底，他们催着栩栩，也不过是因为她是“自己人”，因为是自己人，所以可以不用费神再去想其他办法。 只要张张口就好了。 姜老爷子这边发了话，姜禹民也不好再说什么。 姜淮又和几位长辈打过招呼，便径自带着姜栩栩上了楼。 将人送回房间，嘱咐她好好休息，正要离开时，却听姜栩栩忽然开口叫住他， “哥。” 姜淮扭头，就见她眸色淡淡地看着他，轻声道， “其实刚刚二叔问我的时候，我没打算直接应下。” 她不是什么真善美到自觉为旁人付出一切的人。 更不喜欢为难自己。 姜老太太和姜澄不喜欢她。 她知道。 她也不喜欢他们。 当初知道路雪溪对他们下手后她没有第一时间把人救回来，就算现在她着急忙慌把人换回来，对方也不一定会感谢自己。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着急。 对她来说，关五天和关七天也没什么区别。 她唯一觉得不自在的，是姜淮替她开了口。 其实她可以自己拒绝的。 姜淮显然也明白她的心思，但这个事，其实和上次发现姜老太太被夺身后决定不救她是一个道理。 有些话，他可以说。 但她不能说。 说了就是给人攻讦她的把柄。 他们会认为她是因为姜老太太和姜澄之前对她态度不好她才故意拿乔不救人。 但哪怕事实如此，姜淮也不愿意听到有人说她一个字的不好。 哪怕是眼神谴责也不行。 他的妹妹，本该受到所有人的宠爱。 她的付出，也该得到所有人的尊重与感激。 如果他们做不到，那只能说明他们错误得离谱。 这次路雪溪的事情，不正是他们错误的最大证明么？ 尤其是老太太，作为亲奶奶，她在栩栩这里并没有及格。 姜淮不愿意看栩栩为一个不及格的亲人为难自己。 而且，他心里还有另外的顾忌。 因为路雪溪昨天说的那些话。 他不知道当时娃娃里的老太太是不是真的听了进去，觉得栩栩是故意放任她和姜澄被害却不管不顾。 一旦两人换回来，他们对栩栩的态度，或许会决定他今后对他们的态度。 他得想想。 第378章 令人失望的姜栩栩 这边，姜淮和姜栩栩在房间里说着话。 另一边，二楼的小书房内。 姜老太太和姜澄两个生魂娃娃同样说着话。 假姜澄被保镖从公寓强行带回姜家后，姜澄的娃娃也被一并带回，跟老太太的娃娃一起被放进了小书房的玻璃展柜中。 这几天里，因为还可以和彼此对话，才叫两人不至于被关在娃娃里发了疯。 然而这会儿，两人的声音都开始有些焦躁。 “不是说那个什么邪神系统被解决了吗？连路雪溪都被带走了，为什么他们还不来把我们从娃娃里放出去？” 从姜家人口中得知姜栩栩解决完系统后，姜澄和姜老太太就一直等着姜栩栩过来把他们放出去。 姜澄还特意跟姜老太太说了， “只要姜栩栩帮我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以后我就把她当亲妹妹！再不会针对她。” 说到底，姜澄一开始看姜栩栩不顺眼，都是因为路雪溪。 因为姜栩栩回来，作为代替她的雪溪就“没了用处”，那段时间听多了雪溪的愁苦和不安，姜澄才下意识把姜栩栩当做了敌人。 可现在…… 亲眼见过路雪溪的无情和狠毒，姜澄对她哪里还敢有一点怜惜。 他恨透她了！ 所以抛开路雪溪这个因素，加上这些天被困在娃娃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经历。 姜澄早就在心里反复决定，只要姜栩栩这回出手帮他，以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结果，他等了一天一夜，却始终没能等来姜栩栩。 姜澄不可避免的焦躁了。 当一个人没有希望的时候，或许他会彻底放弃。 但当希望就在眼前却迟迟无法达到时，人总是免不了变得急躁。 就像姜澄和姜老太太现在这样。 “奶奶，姜栩栩是不是不打算管我们了？否则她为什么一直不出现？就因为我以前和她闹了点小矛盾，她就不打算管我们了？” 姜澄不敢相信姜栩栩是这么小气的一个人。 别的事也就算了。 这可是事关他和奶奶的性命！姜栩栩怎么敢？ 爷爷和大伯又怎么能放任她不救他们两个？ 姜澄从来没有想过姜栩栩会不救他们的可能。 在他看来，过去就算有矛盾，他们到底也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遇到事情就不能不管不顾。 这也是他这些天被关在娃娃里却依旧能坚持下来的根本原因。 姜老太太听着姜澄的话却一直没有出声，直到姜澄等不到她的回应，又喊了她两声，老太太才缓缓地叹出一口气， “阿澄，不用对她抱太大的希望了，说到底她在外面养了那么些年，和我们到底没有多深的感情，她……都能放任路雪溪对我们下手，现在也一定会真心帮我们恢复。” 姜老太太到底还是想起了那天路雪溪说的那些话。 听说姜栩栩可能是故意放任他们被路雪溪害的，姜老太太是真的很生气。 但后来听禹城对着娃娃解释了缘由，知道是姜老爷子决定不让提前暴露，姜老太太才歇了气恼。 只是眼下，迟迟等不来姜栩栩把他们从娃娃里放出去，姜老太太不可避免地再次想到了路雪溪的那些话。 如果姜栩栩早就知道路雪溪有问题，就肯定知道怎么做能帮他们躲过路雪溪的暗算。 可她什么都没做，甚至什么都没说。 这不也代表了她的态度么？ 真的有心想要救人，哪怕老头子不想提前暴露，也总能想到办法。 说到底都是没有心罢了。 姜老太太对于大儿子的这个女儿是真的有些失望了。 但好在现在那什么系统已经被解决，就算没有姜栩栩，老头子也总会找到其他厉害的玄师来救他们。 姜老太太对此毫不怀疑。 姜澄听着老太太的分析，心里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觉得好像就是这样。 说到底，他也不了解姜栩栩。 然而想到自己可能被这个不了解的堂妹放弃，姜澄心里还是有那么几分的复杂和失落。 这边两人说着话，忽然间，小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颗脑袋从门后探出来，正是姜溯。 姜溯的视线先是在屋内扫视一圈，随后一眼看到了正中间展柜里放着的两个娃娃，顿时有些稀罕的上前， “奶奶，澄哥，是你们吗？” 姜溯哇了一下，打开柜子就把两个娃娃一手一个拿了下来，一张大脸就朝其中一个娃娃怼了过来， “这个男娃一看就是我哥，真傻。澄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说着又扭头，冲着女娃， “奶奶，奶奶你还好吗？饿不饿？渴不渴啊？我这么拿着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少年碎碎念着，也不管有没有得到回应。 姜老太太和姜澄一开始看到姜溯还是很高兴，但听他这一路碎碎念，激动的心情又降了一半。 “这孩子，怎么还是咋咋呼呼的，年纪也不小了。”姜老太太有些头痛。 姜澄对于这个亲弟也很无奈，“他一直都挺莽的。” 嘴上这么说着，姜澄对这个弟弟心里还有些复杂。 毕竟之前姜溯单方面和路雪溪“绝交”转而跟在姜栩栩后头时，他没少教训他不懂事，轻易就被人哄骗了。 但现实却是他被狠狠打脸。 小弟才是那个“精明”的。 真正的蠢货，是他啊。 明知道姜溯听不见他们说话，两人依旧忍不住对着姜溯追问外头的情况，尤其是姜栩栩那边。 姜溯自然听不见他们说话，甚至在娃娃身上也看不到半点回应的痕迹。 他也不觉得无聊，一手抱着一个娃娃便盘腿坐在了地上，两个娃娃则被他放在了对面的地毯上。 “我来是想告诉你们，我姐刚刚回来了，北鹤哥那边好像没事了，也幸亏他没事，否则我姐还不一定回不回来呢。” 听说人终于回来，姜澄顿时有些激动，姜老太太虽然前头说得那么无所谓，但这会儿依旧忍不住提起了心。 却听姜溯接着道， “不过你们也不用着急等，我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帮你们恢复呢。不是她不想，是她这会儿灵力都消耗完了，得休息呢。” 姜溯说着指了指楼上。 姜老太太和姜澄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听姜溯接着道， “不过就算我姐真的不想帮你们也挺正常的，奶奶，哥，不是我说你们，你们之前对我姐，可真说不上好啊。” 第379章 弟不嫌哥蠢 “从我姐回到这个家，你们都没怎么关心过她，尤其是我哥，你还找人黑她，你这个事真的做得挺过分的。” 姜溯戳了戳姜澄娃娃的脑袋，少年脸上是故意板起的义正言辞。 被戳脑袋的姜澄：…… 这事是这辈子都过不去了是吗？ 就因为他找人黑过她，他就不配被救了？只能一辈子当娃娃了？ “我也不是说你活该，但你想想啊，你是为什么老要跟我姐过不去啊？她从头到尾也没怎么着你吧？” 姜澄：…… 确实没怎么着。 他就是，因为路雪溪。 “你们就知道护着路雪溪，我姐之前都说了她有问题，你们都不信，我说不信，淮哥说也不信，你们要不是还留着她送的娃娃，她也没办法把你们关进娃娃里啊。” 姜老太太、姜澄：…… 虽然知道这是事实，但被这么直白地指出来他们也真的挺没面子的。 姜溯还在喋喋不休， “路雪溪就那么好啊？她姓路又不姓姜，你们对她再好她不也没把你们放在心上？当然，我之前也因为路雪溪对我姐态度不好，但我醒悟得早啊！我改正改得迅速又积极啊。 你们看我姐一开始也讨厌我，现在不也接受我了？哦对，她还免费给我送第二块护身符，就生怕我受到一丁点伤害。” 少年说着又再次拉出脖子上的玉牌对着两个娃娃仔细显摆。 除了玉牌，又从口袋摸出好几张各式各样的符篆。 姜老太太和姜澄有些麻了。 这孙子\/弟弟是不显摆会死么？ 之前不都显摆过了么？！ “我就想跟你们说，我姐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性子，她这种有本事的人，心里装的都是除妖伏邪、拯救苍生的大事。咱们家这回也就亏得她是自家人才这么上心。” 姜溯说着又感慨似的， “我姐这回是真的费了好大的力气，她真的太难了，你们当时都没看见，那么粗的一道火雷，咔嚓就朝我姐劈过去了，要不是北鹤哥，我姐指不定会怎么样呢。她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你们要是还怪我姐对你们不上心，那就真的太没良心啦。” 没良心的姜老太太、姜澄：…… “当然我不是说你们没良心，咱们家的人也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啊。” 不识好歹的姜老太太、姜澄：…… 话都被你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也得亏两人这会儿都被关在娃娃里，否则这两人一个是他奶奶一个是他亲哥，姜溯还真不一定敢这么不客气地数落。 毕竟他在家里排行倒数第二，在他们大人眼里他跟姜滢是一个等级的。 上回二叔二婶离婚的会议还把他排除在外了。 姜溯第二天知道都要气死了。 他也是这个家里的男人，这种涉及姜家的大事，凭什么把他排除出去？ 姜溯自认自己是很靠得住的。 这波除了想为他姐发声，也是为了证明自己靠得住。 另外也是因为，他是真的担心他哥又犯糊涂啊。 毕竟他哥糊涂也不是一次两次的。 就这脑子，他哥还总是暗地里跟淮哥作比较。 哪有可比性哦。 不过，弟不嫌哥蠢，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否则姜澄要是被栩栩姐彻底讨厌，以后说不定还得连累他…… 姜溯就这么对着两个娃娃絮絮叨叨念了一个多小时。 直到姜老太太和姜澄都被他念叨烦了，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一个劲表示自己知道了，知道了。 姜栩栩现在在休养，就算她不出手帮忙，他们也不能怪她。 姜老太太和姜澄原先自顾自琢磨着都觉得自己没错。 但听了姜溯这一通前因后果地叨叨，又觉得，他们好像，大概……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 本以为今天这一通剖析就此结束。 结果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姜溯他，又来了。 这回甚至还带上了姜滢。 姜滢说，“姐姐昨天回来，睡了好久，一直不醒，姐姐可能要死了！” 姜滢说最后那句话时小脸异常严肃，让姜老太太和姜澄都忍不住心头一震。 他们昨天虽说也听进去了姜溯的一些话，但姜溯说姜栩栩是因为受伤和灵力消耗没办法立刻来帮他们恢复，他们其实心里是有怀疑的。 这话真不是故意拖延着不肯救他们的借口么？ 然而那些怀疑，在刚刚听到姜滢的话后瞬间打消了。 姜栩栩居然是真的受伤了！ 姜溯说的甚至还乐观了！ 他们也没怀疑姜滢是不是说谎了。 毕竟，她才六岁，她能说什么谎？ 姜栩栩现在估计真的伤得很严重。 都昏迷不醒了都。 路雪溪……真是害人不浅啊。 姜溯和姜滢不知道两个娃娃内里是什么个想法，结束完今天两个钟的叨叨后，姜溯起身道， “奶奶，哥，明天就是第七天了，你们别担心，我姐就算自己没办法帮你们，也肯定会让人帮你们换回来的。” 姜滢其实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哥哥说奶奶和澄哥被坏雪溪关进了这两个娃娃里头，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雪溪姐姐变成了坏雪溪，但爷爷和大伯都说雪溪姐姐是坏人，那她肯定就是吧。 踮起脚，伸手，轻轻拍了拍两个娃娃的脑袋，姜滢声音乖软又认真， “奶奶，澄哥，你们乖乖的，滢滢明天再来陪你们玩。” 姜老太太和姜澄：……别来了，真的。 两个娃娃被重新放回展柜里头，小书房内又陷入了一片安静。 好半晌，姜澄才闷声开口， “这次如果能顺利换回原来的身体，我会对姜栩栩好好的。” 他这回是真心的。 姜老太太还有些别扭。 “我之前也没有对她很不好啊……” 她还让她在家里养狐狸了。 她可最讨厌这些带毛的宠物了。 姜老太太这么说着，就听姜澄似乎是惊呼了一下，“狐狸！” 老太太有些莫名，“是狐狸没错啊。” 姜栩栩养的可不就是只小狐狸。 嗯，还怪胖的。 姜老太太这么想着，忽然，只见眼前一道白影闪过，下一秒，一颗巨大的狐狸脑袋在她眼前无限放大。 小漂亮一双乌溜溜的狐狸眼在面前的两个娃娃身上打转，胖乎乎的大尾巴在它身后甩啊甩。 姜老太太心下暗暗庆幸，幸好自己是被关在玻璃柜里的。 这狐狸最多也就是看看。 心里这么想着，下一秒，她就眼见着小狐狸一爪子在玻璃柜上轻轻按了一下。 只听咔哒一下，玻璃门柜，开了。 姜老太太心头蓦地一紧，不等她发出惊呼，就见小狐狸几乎没有犹豫地一俯身。 张口，嗷呜。 竟是一把将姜老太太的娃娃叼在嘴里，转身就跑。 第380章 你身后有鬼，两只 “奶奶！！” 姜澄尖叫出声，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老太太迅速远去的惊呼。 小漂亮叼着姜老太太的娃娃迅速跑出小书房，随后动作轻盈地跳上旁边的窗台。 因为被叼住后背的关系，姜老太太视野里只能看到自己高高悬空的身体，以及狐狸那那一对快速跑动的前爪。 随着它跳跃的动作，视线像是剧烈晃动的镜头，倏地网上移动，待回过神来，却见脚下悬空的位置好似高如万丈。 虽然是二楼的窗台，但在娃娃眼里这就是万丈悬崖。 姜老太太吓得险些魂都要飞出去了， “……你要对我做什么？！快带我回去！姜栩栩！栩栩！你快管管你的狐狸！” 姜老太太怀疑这小狐狸是打算把她从窗台丢下去。 她记得之前路雪溪说过，生魂寄存期间，娃娃一旦受到损伤，生魂也会跟着受伤。 她这要是从这里被丢下去…… 姜老太太怀疑自己会真的残。 虽然之前坐着轮椅，但她的腿还是有知觉的！ 可如果被从这里丢下去，姜老太太就不敢确定了。 她正胡思乱想间，就感觉自己身体再次起飞……准确来说是飞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娃娃里的姜老太太尖叫着，差点把魂都吓飞了，然而很快她发现自己不是被丢出去的，而是被小狐狸叼着直接跳上了窗台边上的一棵树。 紧接着，姜老太太被小狐狸叼着体验了一下急速俯冲下树的快感。 “别……别跳了。” 姜老太太的声音气若游丝，可惜小狐狸听不见。 叼着老太太开始撒开丫在楼下花园的草坪上急速狂奔。 蹿进花丛里，再蹿出来。 再蹿进去，再出来…… 哦，娃娃掉在花丛里了，再进去，再叼着娃娃蹿出来。 姜老太太：…… 这小狐狸，怕不是故意的。 姜家别墅的外围布着监控，但自从小狐狸来了姜家，负责监控的保镖们都知道它喜欢顺着外墙的凸出飞檐走壁。 今天见它又从二楼窗台跳上树梢，保镖也没多在意，自然也就没看到它嘴里叼着的娃娃。 就算看到或许也只会以为那是姜滢给它玩的新玩具，根本想不到小狐狸这会儿叼着的，是姜老太太本娃。 甚至看着草坪上撒欢乱窜的小狐狸，还笑着感慨了一句， “这小家伙，今天还挺活泼哈。” 姜老太太被小狐狸叼着愣生生溜达了将近半个多钟。 老太太的生魂仿佛体验了半个小时的过山车。 终于被放回地面时，她感觉自己魂体都要不稳了。 正眼冒金星地缓着神，耳边忽然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 “让你去接娃娃过来，怎么接了这么长时间？” 是姜栩栩的声音。 姜老太太仿佛听到了救星的声音，立即顺着声音的方向抬眼看去，下一秒，却被狠狠惊在了原地。 从娃娃的角度看，眼前的姜栩栩身形无疑是高大的。 姜老太太待在娃娃里这么些天，已经开始适应了周围人物都变大的视觉冲击。 而让她感到震惊的却不是姜栩栩的高大，而是姜栩栩身后，此时飘着的两个更加巨大的鬼影。 一大一小。 大的女鬼足有三个姜栩栩那么巨大，飘着时脑袋几乎要碰到了天花板。 而小的看着虽然是小婴儿的模样，但同样巨大无比。 更重要的是，两只鬼就这么飘在了姜栩栩身后，一左一右，不似危险，更像是，护卫。 “你、你你你你……身后有鬼……” 还是两只！ 姜老太太声音都抖了起来，只觉得今天受到的刺激不亚于之前路雪溪带给她的，无论身心。 姜栩栩自然听不到她的声音。 拿过一旁的桃木剑，轻易抹去娃娃身上属于系统的那层能量遮掩。 一下子，姜老太太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屋内一人二鬼耳中。 “鬼啊……好大的鬼……” 姜栩栩身后的何元英听到老太太惊恐颤抖的嗓音，险些没绷住笑出了声。 哼，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让你以后还敢不拿我们栩栩当一回事。 何元英早在姜栩栩让小狐狸去接老太太的娃娃时就想好了要吓吓她。 正好老太太这会儿是生魂状态，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和小鬼婴的存在。 而对于她这样的老鬼来说，随意变幻身形模样轻而易举。 姜栩栩对此，不表示任何意见。 何元英当下就知道，这是默许了的意思了。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姜栩栩晾了两天时间，想着也差不多是时候，这便让姜淮准备了个房间，打算来个一对一还魂。 之所以是一对一，是因为姜栩栩想对那两个夺身的生魂再做个实验，她想确认一些事情。 “它们两个，是我养的鬼仆。” 姜栩栩既然默许何元英和小鬼婴出现在姜老太太面前，就没有打算找什么借口。 等把她和姜澄的生魂归位，老太太也就看不到它们的存在，哪怕看到，她也管不到自己头上。 相反的，让她知晓鬼仆的存在，心里有些畏惧，以后说起话来也总能收敛几分。 姜老太太此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反应过来，有些惊喜， “你能听见我说话？！” 姜老太太刚刚的恐惧被惊喜淹没，甚至还有些感动。 七天了啊！ 这七天，除了姜澄，谁也听不到她说话。 这种好像被隔绝在世界之外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但很快，她又想起了正事。 “你……你怎么能养鬼？！还是鬼仆，你这不是邪……” 姜老太太话到一半，蓦地止住了后面的话。 然而即便她不说完，姜栩栩也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想说，我是邪门歪道，是吗？” 姜栩栩看着娃娃内属于姜老太太的魂体，眼神淡淡， “你不敢说出来，是担心说出来后，我一个不高兴不愿意帮你回到原来的身体吧？ 所以你其实很清楚你说的话不好听，但你却还故意拿这些话来教训我，就为了彰显你身为奶奶的威严。” 姜栩栩神色很淡，语气里更不带半分波澜，好像说的是旁人的事。 姜老太太闻言忙道，“我没有，不是……” 然而不等她解释，姜栩栩已经干脆地打断她的话， “姜老太太，别忘了，如果没有我这个邪门歪道，现在变成娃娃排排坐的，或许不止是你和姜澄两个人。” 第381章 你这是趁机抢钱 姜老太太闻言心头一震，不止因为姜栩栩说的话，更因为她的那声“姜老太太”。 这似乎是姜栩栩第一次正面对她叫出这么疏离的称呼。 这一刻，姜老太太只觉得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有些不舒服。 还有些，后悔的情绪。 她是她的亲奶奶啊。 怎么就成了【姜老太太】了呢？ 她这是，还在怨她啊？ 姜老太太一时气闷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栩栩见她不说话，又不紧不慢地补充， “顺带再说一句，它们两个虽然是鬼仆，但也有自己的脾气，要是以后听到一些不好听的话，它们可能会闹脾气，做点恶作剧什么的，这种情况下我一般是阻止不了的。” 姜老太太：…… 继【姜老太太】后，她居然还明目张胆地威胁上自己了？ 姜老太太觉得自己魂体又有些不稳了。 这孙女…… 这样的孙女，她可怎么宠得起来哦？！ 姜栩栩却不管她怎么反应。 比起感化对方，姜栩栩更喜欢用实力威胁。 她不需要老太太跟她姆慈孙孝。 她只需要她心有忌惮，不要再随随便便舞到自己跟前，保持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两人最好的相处方式。 “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都不说你了！” 姜老太太到底还有些气闷，没好气地应声，但整个魂体也肉眼可见地老实了下来。 也是因为姜栩栩特意让姜淮准备了个单独的房间，否则两人也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对话。 不过有这个效果，姜栩栩就很满意了。 “顺带说一句，我这次帮忙将生魂归位需要额外支取报酬，看在亲属关系上，这次会收取你五百万的报酬。” “什么？！五百……” 姜老太太忍不住一声惊呼，然而不等她呼完，姜栩栩已经径直抬手起符。 “金口所宣，玉文所司……” 口中默念咒诀的同时，符篆却是朝着另一边被定住的姜老太太的身体飞射而去。 在把娃娃带过来前，姜栩栩已经让人把姜老太太的身体，连同占据了老太太身体的生魂一并带了过来。 只见符篆准确地打在了姜老太太的胸口处，随着姜栩栩一声清喝，娃娃中的姜老太太只听一声惨呼，就见一个老人的生魂从她的身体里被生生挤了出来。 不等她看清那生魂的模样，就见那生魂离体的瞬间就像被什么力量拉扯一般猛地朝窗外飞去。 何元英和小婴灵早有防备，刷的冲上前去，一左一右，死死拽住那生魂的魂体， “别想跑！” 姜栩栩趁机又祭出一块玉牌，趁着何元英和小鬼婴拉住的时候，直接将生魂封在了玉牌之中。 她一直很奇怪之前蒋小云的生魂去了哪里。 她当时夺身卢有瑜被她拆穿，又被她的真言符逼到自曝，后面她一心封住那逃窜的系统能量，也没有顾得上蒋小云。 后面再查时，却再也察觉不到蒋小云魂体的一丝气息。 可生魂离体，一般是不会自动归位的。 而蒋小云的消失，就像是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和师傅当初的情况，莫名的有些相似。 姜栩栩想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邪神系统已经消失，那刚刚拉扯着要将脱离身体的那个生魂带走的又是什么？ 姜栩栩觉得，如果能查清楚这个，或许她能找到师傅的线索。 而幸好，眼下她有两个实验体。 成功抓住一个生魂后，姜栩栩很快将姜老太太的生魂从娃娃里放出来，又塞回她的身体里。 做完这些，也不管老太太怎么样，扭头示意小狐狸， “狐漂亮，下一个。” 狐小漂亮得令，狐狸眼亮晶晶地，二话不说往外蹿。 过了十来分钟，小狐狸叼着有些脏兮兮的姜澄娃娃回来了。 仔细一看，它的爪子还有些脏。 姜栩栩有些好奇小漂亮怎么折腾人娃娃了，又解除了系统残留的能量遮掩。 然后她看到了姜澄被困在娃娃里的那有些狼狈的魂体，此时正自言自语， “这死狐狸……刚刚差点刨坑把我埋了！” 而且那坑湿臭湿臭的，姜澄怀疑它把自己跟它的尿埋一块了！ 姜老太太刚刚回到自己身体里，这会儿还没缓过来，许是因为刚刚回魂，她这会儿居然还能听到姜澄的声音。 正要开口询问姜澄的情况，那边的姜澄却忽然一眼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姜老太太的娃娃，随后张口直呼，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 他不知道那娃娃里的生魂已经脱离变回了普通娃娃，听不到老太太的回答，姜澄的声音明显慌了， “奶奶！你回答我啊？你怎么了？” 又质问姜栩栩， “姜栩栩，你把奶奶怎么了？她是你亲奶奶，你就算有什么不满也不该对她出手！你有什么可以冲我来啊！” 姜老太太庆幸自己还能听到姜澄的声音，眼见姜栩栩不打算解释的样子，甚至双手抱胸听姜澄在那里狂喊。 姜老太太也顾不得刚刚回魂的体虚，勉强开口， “别……别喊了，我在这儿呢。” 她朝他挥了挥手。 姜澄这才注意到姜栩栩身后不远的沙发上躺靠着的姜老太太，一时还有些不确定， “奶、奶奶？” “是我。”姜老太太应得有气无力。 姜澄松了口气的同时，随之而来的就是激动。 确定姜老太太被送回原本的身体后，姜澄再对上姜栩栩，语气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栩栩，是你把奶奶换回去的是不？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不顾亲情的人，栩栩，我答应你，等我回到原来的身体，我不会再针对你，我会把你当我亲妹妹一样看待！” 姜澄这态度转变得，就好像刚刚下意识开口质问她的那个人不是他。 姜老太太听着都感觉一阵无语。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孙子变脸速度还能这么快。 但到底是一起共过患难的亲孙子，姜老太太下意识看向姜栩栩，眼神戚戚然。 姜栩栩却看也不看她，甚至不接姜澄的话，只抬手，取出一张符篆，冷酷地朝他报价， “八百万，我帮你回到原来的身体里。” 姜澄：…… 你这是趁机抢钱！ 姜老太太：孙子要八百万，我才五百万，看来栩栩对我这个奶奶还是有点感情的。 嗯，至少比阿澄多点。 第382章 你不会连八百万都赚不来吧?? “行。八百就八百。” 姜澄觉得自己现在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虽然自己的钱一大半都被填了之前三千万的亏空，但爸妈有钱，八百万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 八百万换他一条命，他也值得起这些钱。 姜澄这么想着，心中大定。 姜栩栩也没有多说，直接重复刚刚的操作，将姜澄体内的周洲生魂拍出来，封住，再把姜澄的生魂放回去。 一通操作行云流水。 姜澄再次睁开眼时，感受到熟悉的肢体反应，差点感动得要流泪。 只有真的经历过被关在娃娃里无法动弹又叫天不应的日子，才真正能够体会现在的可贵。 他这边还沉浸在回到原来身体的喜悦中，就听姜栩栩补充说道， “对了，刚刚忘了说，你的八百万，要求必须是你自己亲手赚的，不管是用家人还是用朋友的钱，在我这里都是不作数的。” 姜澄闻言忍不住瞪大双眼， “你刚刚可没说这个！！” 姜栩栩睨他一眼，语气很淡， “你连自己赚八百万都做不到吗？” 顿了顿，又气死人不用偿命地补充，“听说我哥大二的时候就自己赚了七千万。” 她表情很淡，语气也是平铺直叙的不带任何嘲讽，但越是这么平淡的表情，越是给姜澄一种自己被看不起的感觉。 这话翻译过来不就是， 我哥上大学那会儿都自己赚了七千万，你一个毕业的弟弟连八百万都赚不来么？ 不会吧不会吧？ 你不会菜得这么离谱吧？ “没问题！”姜澄咬牙，“不就是八百万！一个月内我就能给你！” “好。”姜栩栩说，“顺便提醒一声，和玄师定下约定的话会默认建立契约，如果你到期没能完成契约……可能会受到一定的反噬。” 姜澄：…… 所以你为什么不在我开口之前说清楚？？ 姜澄怀疑这个姜栩栩就是故意的！ 自己刚刚还跟她示好了，结果她还这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这性格，真是一点都不讨喜。 一点都不如雪……呃。 某个名字刚刚跳出，姜澄心里的吐槽猛地戛然而止。 他脸色微变，如果不是场景不对，他恨不得现场给自己一个巴掌。 自己都已经在那人身上吃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怎么还能下意识想到她。 都是以前心里吐槽得太顺口了。 不行，他以后得改。 这边姜栩栩解决完两人的事情，径自坐到旁边小沙发上休息，金小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爬上她的肩膀，手里抱着不知从哪弄了一个小小的像扇子一样的硬纸，站在姜栩栩肩膀就装模作样地给她扇风。 姜老太太和姜澄都看呆了。 姜栩栩也不管他们，扭头示意小狐狸，“去叫哥哥上来吧。” 小狐狸得令，迅速跑到门口，三两下扒拉开门，扭着屁股就往楼下跑。 姜家人这会儿都等在楼下，因为姜栩栩说不许人在旁边打扰，他们只能在楼下等着。 就见小狐狸屁颠颠跑下来，直接冲着姜淮过去，狐狸爪子扒拉了一下姜淮。 姜淮顿时明了，朝众人道，“上去看看吧。” 说着就要上楼，不想被小狐狸咬住裤腿，姜淮低头，就见小漂亮抱着他的长腿，一副要往上爬的样子。 姜淮桃花眼顿时含了点笑意，弯腰干脆地将小狐狸抱起，这才上楼。 楼上，姜禹同夫妻已经拉着姜澄一边查看他的身体一边数落人。 “就是你这个不省心的玩意儿！净给家里惹麻烦！惹麻烦！” 姜禹同一边说着，一边大巴掌就往姜澄背上拍得啪啪作响，之前被困在娃娃里的时候只顾着心疼和着急，但这会儿看着人安全了，又恨不得直接打断他的腿。 姜澄每被那大巴掌拍一下腰就弯了一分，最后更是被姜禹同一巴掌按在脑袋上，朝着姜栩栩的方向， “看把你妹妹给累的！还不快谢谢栩栩！” 姜澄被按着脑袋强行弯腰，脸上涨红一片，不只是因为要当着家里人的面给姜栩栩这个小的道谢，还因为以前这种被啪啪拍巴掌的待遇只在姜溯身上发生。 谁能想到他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被老爸当着家里这么多长辈的面这么训。 可是……他反驳不了。 这次的事，是他自己犯了蠢。 咬牙，正准备张口，姜栩栩却先一步开口， “三叔不用谢我，我是收钱办事的。” 姜栩栩一点也没有坑自家钱的不好意思，主动把老太太的五百万和姜澄的八百万说了。 姜澄这才知道她居然连奶奶都收钱了，心底升起莫名平衡感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不满， 姜澄：凭什么奶奶才五百万我却要八百万？？？ 姜家其他人听到姜栩栩这个收费心思也各不相同，尤其是姜瀚和姜溯两人。 姜瀚：还好，八百万，跟我一样。 姜溯：哈！我才二十万！后面还直接免费了！我姐对我果然是不同的！ 姜禹同和姜禹心都觉得这钱不算贵，毕竟这某方面来说算是买命钱。 只有姜禹民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姜栩栩连自家人的钱都赚，有些钻钱眼里了。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适合说这个，便也没表现出来。 姜禹城和姜淮自然更不用说，他女儿\/妹妹凭本事赚钱，八百万，少了。 姜老爷子听完倒是没有表示什么意见，只是后面开家庭会议反省这次姜家危机时，在训斥了姜澄和姜老太太后道， “这次姜家的事都是靠着栩栩才能顺利解决，栩栩虽然是姜家人，但你们也不要觉得栩栩是家里人就理所当然地要为家里保驾护航。” “所以我决定，在之前分给栩栩的集团股份的基础上，从我和老伴的股份里各抽出2%的股份给她。” 姜老爷子这话一出，在场的姜家人甚至连姜禹城在内显然都没料到。 姜家的每个孩子在成年后家里都会给一份集团的股份分红，姜栩栩那份早在当初改回姜姓的时候一并给了她，现在这一份属于单独补给她的。 别看只有4%，每年的分红可是一笔不菲的数目，这可远远比单独的八百万或者五百万多多了。 一时间姜家众人又是心思各异。 而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对此发表意见的是姜老太太， “我同意。” 第383章 肉疼到颤抖的姜澄 姜澄忍不住看向老太太，连姜淮也忍不住朝姜老太太投入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 倒也不怪大家震惊，主要是老太太之前对姜栩栩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 在座唯一对此没有表示意外的，也只有姜老爷子了，他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明显没有和姜老太太商量过，但他显然清楚老太太不会不答应。 姜老太太被众人的眼神看得有些不满， “怎么我答应很奇怪吗？我又不是那种分不清好赖毫不讲理的老太太。” 这回的事，既然功劳都在姜栩栩，她也不会真的一点不记好，一点股份罢了，她想要给她就是。 有人主动送钱，姜栩栩当然不会拒绝，微微一笑，收下了， “谢谢爷爷。” 姜老太太：…… 明明那里头还有她的一半，为什么不谢她？这丫头是不是故意搞针对？ 2%的股份都买不来一声【谢谢奶奶】。 姜老太太郁闷了。 姜老爷子笑眯眯应了姜栩栩这声谢，又对老太太道，“股份是股份，那五百万你还要单独给孩子。” 姜老太太：…… “知道了。” 老太太没好气地应下，见姜栩栩没有再开口说点什么的意思，顿时闷哼着不再说话了。 姜澄在边上看着，似是犹豫半晌，终于咬牙下了决心， “爷爷说得对，这次多亏了栩栩，我……我也从我的股份里拿出0.5%给她！” 姜澄主要也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表个态，毕竟之前他为了路雪溪蹦跶得太厉害，总得给自己挽回一下形象。 另一个也是想用这种破财的方式让自己记住这次的教训。 叫他记得，将来以后，他再也不要为女人昏了头。 如果说姜老太太的表态让大家意外，姜澄的主动送出股份则是叫所有人震惊。 姜溯都险些脱口而出，他哥和奶奶该不会是关在娃娃里关太久被关傻了吧？ 其他人心里其实也是同样的感觉。 尤其是姜禹同夫妇。 这种事看着就不像是他们儿子能做出来的事，尤其还是给他一向看不上的栩栩。 他之前不还花钱找人黑栩栩呢么？ 倒是姜淮，在最初的微微挑眉后，忽然笑着开口， “姜澄这种做法很值得鼓励，不过0.5%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少？要不跟着爷爷和奶奶出个2%？” 姜淮桃花眼带着笑，那温润的声音听在姜澄耳里差点叫他吐血。 他总共才多少股份？！ 这0.5%给出去都足够叫他肉疼好一阵了，淮哥这是真的趁他病要他命啊。 这么一对比，姜栩栩要八百万都算客气了。 不止姜澄听着这话想吐血，姜禹同夫妻同样肉疼啊，毕竟这给出去就不算是三房的份额了。 生怕老爷子真的附和姜淮的话让姜澄也出个2%，姜禹同忙不迭开口， “阿淮说的对，不过姜澄一个小辈总不能跟长辈比肩，还是给个1%吧。” 噗。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姜澄真想给大家表演个现场吐血。 我爹啊！ 您可真是我亲爹啊！ 一句话就把我1%股份给出去了。 姜澄这下是真的肉疼到颤抖了。 可家长都替他发话了，他总不能当众打亲爹的脸。 眼见姜澄一脸肉疼不已却只能含恨饮下，姜淮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挚，扭头又对姜栩栩道， “行，正好凑个5%，就当做爷爷奶奶和姜澄给你补的零花了。” 姜栩栩对上姜淮那带笑的眼，看着里面隐隐闪动的狡黠的光，顿时也跟着笑了。 “好。” 因为多了额外的股份分红，姜栩栩难得贴心地又送了两人一人一张安魄符，两人的魂体毕竟脱离了身体七天，受到惊吓容易出现魂体不稳精神不适的情况。 又嘱咐两人最近可以多晒晒太阳。 随后，她就带着她的金小鹤和狐漂亮，连同身后的大小两只鬼，浩浩荡荡回房了。 回房升起结界，姜栩栩试着用灵事给两个被封住的生魂提交送归服务。 和地府联动后，灵事内应该有所有生魂的信息，姜栩栩主要是想通过灵事的数据库寻找这两具生魂的来历，从中找出什么线索。 然而很快，灵事那边回馈的信息叫姜栩栩十分意外。 “什么叫做当前生魂主人完好，并未发现生魂离体情况？” 姜栩栩是真的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如果生魂主人完好，那她手里这两只又是什么鬼？ 姜栩栩想了想，咬牙，提出另外的请求，“我想查看两个生魂主人的位置和魂体的具体情况。” 便听灵事那头，男人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回答， “不好意思，您没有这个权限。” 姜栩栩：…… 姜栩栩想了想，又给顾千明去了电话。 她觉得顾千明的权限肯定是比她高的。 很快，姜栩栩得到那么的应允，当即将灵事录入的生魂气息转给了顾千明。 趁着他那边调查的时间，姜栩栩正好歇口气。 拿出工具，她准备继续弄一下姜瀚的八百万。 然而不等她这边动手，金小鹤却突然跳到她的工作台，开始激动地朝她手舞足蹈。 姜栩栩挑眉，“什么意思？想让我休息？我不累。” 金光小纸人却是摇摇头，忽然指了指窗外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 见姜栩栩不理解，又把姜栩栩之前写给它的小名牌抱过来，指着上面的鹤字。 姜栩栩一愣，“你是说褚北鹤？” 金小鹤顿时点头，然后跳到姜栩栩跟前，摆出埋头哒哒哒疯狂打字的样子。 姜栩栩沉默一瞬，猜，“褚北鹤在工作？” 金小鹤严肃地点点头，然后脑袋一歪，两只小手搭在脑袋一边，做出睡觉的姿势，然后冲姜栩栩摆手。 姜栩栩：“不睡觉？” 金小鹤再次点头，紧接着做出吃饭的动作，然后又冲她摆手。 姜栩栩：“不吃饭？” 金小鹤再次点头。 姜栩栩稍微把它的意思连了一下，“你说，褚北鹤这两天一直在工作，不吃不睡？” 金小鹤疯狂点头。 姜栩栩就愣住了，她倒是不好奇小纸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似乎，她的两个金光小纸人彼此之间是有感应的，甚至还有独特的沟通方式。 她比较在意的是，褚北鹤为什么不吃不睡地工作？ 总不能是因为之前昏迷了一天一夜，所以要拼命工作把之前睡的部分补回来？？ 想到这里，姜栩栩暗暗心惊。 疯了吧？ 现在当总裁都这么忙的吗？ 她也不见她爸忙成这样啊。 可如果真是因为之前昏迷……姜栩栩可就不能不管了。 想了想，姜栩栩干脆给褚北鹤发了条消息过去。 姜栩栩：【褚北鹤，我想请你吃个饭。】 第384章 老板他，换风格了 褚家。 褚北鹤正和人视频，看到桌上弹出的消息时微微愣了一下。 视频对面，长相妖孽的男人挑眉冲他，“怎么？” “没怎么。”褚北鹤神色漠然，对视频那头的男人道，“我近期会去一趟京市。” 男人闻言顿时笑了，“那敢情好，那几个老头这两年都开始不安分了，我都想直接上门挨个给揍一遍，你来了，他们肯定能老实。” 男人还在喋喋不休，褚北鹤却懒得再听，说了一句“挂了”便干脆关闭视频。 而后拿起手机，仔细看了一眼刚才收到的信息，想了想，直接拨通对面的语音。 语音很快被接通，褚北鹤径自开口，问她， “你要请我吃饭？” “嗯。”隔着话筒，姜栩栩的声音听上去糯糯的，“我刚刚发了点财，想请你吃饭。” “发财？”褚北鹤难得好奇。 姜栩栩也不瞒着，“我爷爷说要给我多转5%的集团股份，我现在很有钱。” 她声音虽然和平常一样平静稳练，但仔细一听却能感受她语调中压抑着的小雀跃。 褚北鹤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轻弧，没有犹豫地直接应下， “好，什么时候？” “就今晚吧？”姜栩栩故意问，“我过两天要回学院了，你今晚能抽出时间吗？” “能。”褚北鹤说，“我不忙。” 听到他说不忙，姜栩栩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金小鹤。 说好的忙到没时间吃饭呢？ 骗我？ 金小鹤没有表情的脑袋上愣是带出一点无辜：…… 我不是，我没有。 这边两人约定了时间地点就挂断电话。 何元英立即抱着小婴灵飘过来，脑袋往姜栩栩跟前一凑，眼睛里写满了期待和八卦， “约会吗？烛光晚餐吗？我可以跟去吗？” 姜栩栩瞥她一眼，回答得毫不犹豫， “不约，没有，不可以。” 何元英瞬间耷拉下脑袋，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抱着小婴灵飘进姜栩栩的衣帽间，不多时，就带着几件漂亮的小礼裙飘回来，声音里带着些激动， “栩栩，你今晚约会，得穿漂漂亮亮的，我给你挑了几条漂亮的裙子，你看看喜欢哪条？” 姜栩栩见她坚持自己是去约会，懒得继续纠正，再看她带过来的裙子，一时有些头痛。 这些裙子都是姜禹心让人送来的当季新款，姜栩栩和这个姑姑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对方对她确实算得上照顾。 一开始让人送来的都是各种漂亮精美的裙子，知道她更倾向休闲风的衣服，后面送来的都是简单却不失设计感的日常休闲款。 只是依旧坚持在里面塞几条风格不同的小裙子，以备着她有时候想换心情穿搭的时候随时都有。 同样的待遇，路雪溪也有，但哪怕都是当季新款，品牌主打的限量款每次都是单独给了姜栩栩，哪怕她不穿。 路雪溪为此还暗示过姜禹心区别对待，但姜禹心哪怕知道也依旧不改。 毕竟在姜禹心看来，哪怕她和路雪溪相处时间更久，关系更也好些，但她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让路雪溪压姜栩栩这个正经的姜家小姐一头。 这和他们关系好坏无关，只是单纯地从身份出发。 姜栩栩之前虽然没有想过要和路雪溪在待遇上争个高低，但谁会不喜欢被这样区别对待？ 这么想着，姜栩栩也有些纠结。 只是出去吃个饭，她要换上这么正式的小礼裙吗？ …… 姜栩栩这边纠结着衣服。 褚家那边。 褚北鹤站在镜前，看着西装革履的自己，第一次露出对自己不甚满意的样子。 他喜欢西装笔挺却利落的线条感，那种剪裁得恰到好处的质感让他很是习惯。 但现在他却莫名觉得，不适合。 不是这身西装不适合，而是所有西装都不适合。 过于正式。 也过于……成熟。 褚北鹤可没忘记，姜淮之前嫌弃他老。 不是因为他年纪真的大，而是觉得他和姜栩栩的年纪相差大。 在已经存在年纪差距的情况下，他再穿得过度成熟，和姜栩栩一起用餐，会不会显得……不搭。 而且他印象中，姜栩栩的穿衣风格更偏休闲。 褚北鹤拧了拧眉，仿佛陷入了有些严肃的思考中。 金小栩坐在不远处的台子上，歪着脑袋看自家主人站在镜子前发呆。 好半晌，主人终于动了。 却是拿起手机，直接拨通自己的特助电话， “请个造型师过来，过来的时候带几身休闲款的服装，我今晚有饭局。” 电话那头的特助很是专业地应下，挂断电话后却是满脸懵逼。 老板这是，要换风格了？ 可是什么饭局需要换休闲风？ 老板风格换了，他们助理要不要也跟着换一换？ 毕竟老板要求的，得统一风格不是么？ …… 晚六点。 褚北鹤的车子准时停在姜家门前。 因为今天姜老太太和姜澄刚刚换回原来身体的缘故，姜家一行人都留在家里陪着。 管家说褚北鹤上门的时候众人还有些意外，姜老爷子却是想着之前褚北鹤替孙女挡雷的事还没好好谢过对方，忙让管家请人进门。 而等褚北鹤进门，众人看到他时却都是一愣。 因为今天的褚少家主，看起来好像有些不一样。 简单的衬衣西裤，正式中又透着些随意的清爽，少了领带的束缚，衬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颈处略显白皙的皮肤。 向来一丝不苟的头发被重新打理，透着些随意的精细。 乍眼看去，少了几分身为褚家家主的气势，反而像是大学校园中让人望之生羡的年轻校草。 唯一不变的，是那冷峻到沉敛的气度，还有那挺拔端正的身姿。 姜淮眼眸微微眯起，看向褚北鹤的眼神里透着许玩味和若有所思。 姜禹城同样意外。 毕竟上次褚北鹤上门宣布和栩栩的关系时，他一身气势可不敢让人真的把他当成小辈看待。 但现在么……倒是有几分小辈的样子了。 “北鹤啊，来找栩栩吗？” 姜禹城顿时收起了平时对待褚家家主的态度，转而板正了颜色，像大家长一样朝他开口。 褚北鹤对上姜禹城的目光，面上丝毫未动，语气自然， “嗯，我来接她吃饭。” 第385章 老魔王，心机狗 “呵呵。” 一旁的姜淮冷不丁轻笑出声，只是那笑容听着，莫名带了些意味深长。 他已经看出来了。 褚北鹤今天这造型，明摆着是在……装嫩！ 呵，这老魔王，心机狗！ 褚北鹤迎上姜淮的视线，不闪不避，半点没有自己装嫩被抓包的别扭感，反而自在得很。 而那边，姜溯在褚北鹤开口的第一时间就刷的起身，一阵风地就往外跑， “我去喊我姐！” 他姐这是今天有约会啊！ 不行，他得上去看看，不能让姐夫等太久。 姜溯刚刚跑到楼梯口，就见姜栩栩已经从楼上下来。 看清她的打扮，姜溯当即忍不住叫出了声， “姐！你穿这身真好看！” 褚北鹤听到姜溯咋呼的喊声，心头微微一跳，待听到脚步声靠近，才缓缓起身，扭头。 姜栩栩穿的是一身油画风格的套裙，上身设计相对简单，下身色彩相对明艳，裙身将她腰臀线掐得恰到好处，一双长腿白皙而笔直。 设计简约却又不失明媚，更重要的是，比起平日的随意，更显出几分正式。 姜禹心一眼就认出姜栩栩身上的套裙是她品牌出的夏季新款，一眼看去时，只觉得这裙子果然适合自家侄女。 姜栩栩穿的自然是好看的，只是，当她走到褚北鹤跟前时，姜禹心眼神里便多了几分微妙了。 很显然，这两个小年轻今天的风格不太统一啊。 褚北鹤显然也看出来了。 姜栩栩倒是没想太多。 她虽然是为了让大佬好好吃顿饭才特意约了对方，但姜栩栩也是打算正式谢谢对方的。 既然是正式的，她自然不能再穿得跟平常一样随意。 但要真的正经穿个小礼裙，又未免显得过于正经。 选来选去，她才选中了这身裙装。 不过，大佬今天打扮，似乎要随意一点？ 虽然那一身金光闪耀着，但并不妨碍她看出对方的衣着。 所以，褚北鹤是为了配合她的衣着，特意换了自己平日的衣装？ 姜淮只看两人这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风格就明白了过来，低头，忍不住偷笑。 褚北鹤和自家妹妹有默契，但显然不多。 而彼此照顾对方风格的结果就是，彼此风格逆向的不统一。 尽管面上带了些调侃的笑意，但心里却是心安的。 至少在褚北鹤这里，他愿意为栩栩改变，这就让姜淮心里对这个“妹夫”勉强有些满意了。 毕竟以褚北鹤的性子，能为做到这个地步，就算是有心。 他不介意妹妹谈恋爱，但他却不希望妹妹恋爱的对象，是需要她一味迎合的性格。 姜栩栩倒是没有多想，跟家里人简单打了招呼，便跟着褚北鹤出门。 上车时还主动问他， “你今天怎么不穿西装？” 也不怪她好奇，实在是姜栩栩和褚北鹤认识以来，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褚家，这人永远是一身一丝不苟的装扮。 要说唯一一次不同，那大概就是前几天，他昏迷的时候。 当时他穿的睡衣。 褚北鹤听她问起，只沉默一瞬，道，“穿腻了。” “……哦。” 那她也是穿腻了休闲装。 两人去的是市里一家知名的高端餐厅。 姜栩栩选这个餐厅的主要原因是这里菜品精致好吃，而且环境还清静。 但真的到了地方，姜栩栩却发现，这里环境似乎有些过于清静。 “没人？” 姜栩栩有些意外。 不是说这家餐厅评价很好么？ 怎么这都饭点了，居然都不见什么人？ 甚至连大堂里的服务员都很少见。 褚北鹤却是十分淡定。 餐厅的经历迎上来时，态度更是恭敬得体，“褚先生，姜小姐，这边请。” 说着，直接将两人引到一处落地窗的位置。 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 这倒不是姜栩栩故意选的地方，只是觉得这种地方看上去更加开阔。 兴许褚北鹤还能多吃点。 待点完餐品，餐厅里依旧空无一人，等到餐品上齐，姜栩栩看着满桌的菜式，尤其是面前那个闪着烟花的蛋糕，她隐隐好像察觉了什么不对。 “我刚刚好像没点这个。” 准确来说，刚刚的餐牌上甚至没有这种蛋糕的样式。 褚北鹤依旧淡定，“嗯，我让厨房专门做的。” 之前在姜禹城的朋友圈里看到的，姜禹城说她喜欢这个。 褚北鹤原本就打算着两人至少需要正式出去再吃个饭。 毕竟自己明面上是她的男朋友，如果两人一直保持着之前的相处模式，不说旁人，姜淮就该觉得他不拿姜栩栩当回事了。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比自己先开口。 但这并不妨碍他提前准备上。 虽然蛋糕不一样，但烟花却是一样的。 姜栩栩这会儿再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就是真的傻了，她看着褚北鹤，微微坐直了身子， “褚北鹤，这个餐厅，是被你包场了吗？” 她虽然没经历过这种阵仗，但也知道一些有钱人会这么做。 只是，她不太明白。 大佬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看他平日里的风格，也不像是喜欢这种高调阵仗的。 如果姜淮这会儿听到她的心声，大抵会忍不住笑出声。 褚北鹤如果不高调，他车库里就不会有十二辆同款同色的迈巴赫。 褚北鹤的阵仗，真的计较起来能让你想都想不到。 而眼下，褚北鹤对上她清凌凌的目光，黑眸却平静异常，张口，只道， “我喜欢清静。” 姜栩栩：…… 之前在影视城吃饭的时候也不见你不能跟人一块用餐啊。 似是看出她眼底的疑惑，褚北鹤补充， “影视城那次是在包厢。” 姜栩栩哦了一声，勉强算是接受了。 只是又指着面前的蛋糕，“那这个？” 褚北鹤看着她，不答反问，“你不是喜欢？” 姜栩栩：…… 姜栩栩确定自己没有说过她喜欢这种烟花蛋糕，但是既然大佬说她喜欢，那她就喜欢吧。 姜栩栩心里甚至有种感觉。 会不会是大佬自己喜欢，只是他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 姜栩栩觉得自己可以背这个锅。 第386章 果然是个有主的 姜栩栩和褚北鹤都不属于话多的类型，这顿饭两人吃得异常安静，整个餐厅内，只能听见细细流淌的钢琴曲。 夜景，鲜花，蛋糕，音乐。 换做普通人，大抵愿意沉浸在这种浪漫的氛围下。 姜栩栩却没有多想，也不敢多想。 从她开始接触玄学以来，世界在她眼里就是不同的。 就像眼前的万家灯火，璀璨夜景，她却能看到那些灯火之上漂浮着或灰或五彩的颜色。 那是属于这座城市的气息。 由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组成的，欲望，财富，信仰,运势，当相同的运势彼此靠近，那他们所在环境的上空也会聚起同样的颜色。 比如姜栩栩在北市那次看到大佬们聚集地上方漂浮的金色。 这些色彩，某方面来说也代表着城市的气运。 再比如，眼前的褚北鹤这一身耀眼的金光。 视线落在对面的褚北鹤身上，好半晌，姜栩栩忽然轻声开口， “褚北鹤，我一直没有问你，那天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雷？” 她觉得自己当时就算真的被劈中，凭她身上的护身法器也能扛得住。 她觉得自己能行。 哪怕不行，那也是她的命数。 她从来没想到有人会替她扛。 可他却突然冲了出来，没有任何犹豫地把她护在了身前。 说没有触动，那是假的。 那一瞬间，姜栩栩是真的感受到了恐惧。 她怕她害了他。 因为她说他身上有金光护体。 他是有金光照拂的人，鬼邪不侵，天道庇护。 他是她见过的最特别的存在。 而褚北鹤，或许是因为信了她的话。 才会觉得哪怕被火雷劈中，他也能安然度过。 才会觉得，他可以保护她。 都说天机不可泄露，不只是因为天机不能被随意窥探，更因为一个人如果知晓太多关于自身未来的命数，他在未来的某些节点，就会下意识做出另一种选择。 比如有人知道自己命里会活到六十，那么他就会觉得，自己六十岁之前都不可能死，就会放任自己接触危险。 就像，褚北鹤选择救她。 她觉得自己做错了。 许是姜栩栩眼底的情绪过于复杂，褚北鹤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定定看了她许久，半晌，才淡声道， “不知道，就是下意识挡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不带太多的情绪，却叫姜栩栩心底泛起了一圈又圈的涟漪。 她低头，忍不住笑了。 姜栩栩想过他的答案，不管是他想护着她，还是他觉得自己不会出事，那都是她对他造下的因。 她将金光的事情告诉他，造成了那天的果。 既有因果，她就必须对他的未来负责。 那些觉得自己干扰了他的人生而决定远离对方的做法，在姜栩栩这里不存在。 远离对方，并单方面奢求一切回归原点，那是不负责的行为。 既然已经干扰了，那就更该负责到底。 褚北鹤的答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但却奇异地抹去了自己这几天来心底的那丝悔意。 褚北鹤看着她再抬眼时那双清朗开阔的杏眸，唇角微抬起几不可见的轻弧。 垂在腿上的长指轻松地跳跃了两下。 动作间，似有金色光点在他指尖轻轻舞动。 …… 一顿饭吃到八点半，褚北鹤正准备将人送回家，姜栩栩却突然收到顾千明那边的消息。 【两个生魂原身的身份信息已经确认过了，信息我同步给你。】 姜栩栩谢过顾千明，点开灵事，就看到了两个生魂的身份。 其中夺身姜澄的男人叫做周洲，是个十八线小演员，人在外地。 另一个老太太叫王美芬，人就在海市本地。 姜栩栩先是搜了一下周洲的微博情况，发现他近一周内每天都会晒照营业，并不存在任何生魂丢失的情况。 想了想，姜栩栩对褚北鹤道， “我想去个地方，要不……”你自己先回去。 然而话还没说完，褚北鹤就已经站起身， “我送你过去。” 姜栩栩顿时闭嘴。 好吧，大佬总是这么热心肠。 她已经习惯了。 两人上了车直接去往靠近城区的一个老旧居民区。 这里多是上世纪老旧的旧楼房，租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外地来本地打工的，大部分人更是拖家带口地挤住在一处。 姜栩栩下车的时候都有些不忍心，褚北鹤一看就是没踏足过这种地方的。 “要不，你在车里等等我？我很快回来。” 她主要是为了亲眼确认一些事。 褚北鹤闻言，只淡淡瞥她一眼，随后不紧不慢地抬手看了眼手表， “深夜九点半，我留在车里，然后让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去这种旧城区找人？” “……” 姜栩栩想说自己不是一般女孩子。 别说现在九点半，凌晨两点半走在路上，鬼见了她都得转身跑走。 但褚北鹤显然没有给她继续争辩的机会，径自打开车门便下了车。 姜栩栩当下也不好多说。 虽然是晚上九点半，但在这种旧城区却是正热闹的时候。 两人往里走去，就能看到路边支起不少烧烤摊和小吃摊，这个时间，一些人也只是刚刚下班回来，路上顺道就解决了晚饭加宵夜。 褚北鹤刚往里走，就感受到周围缭绕的各种夹杂着烤肉味和复杂香料的烟气，他皱了皱眉，确实不太适应这样嘈杂的环境。 似是察觉到他的不适，姜栩栩从包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口罩。 “戴上这个吧，我在上面加了符文，可以绝对隔绝各种气味。” 褚北鹤没有拒绝，接过口罩，又看一眼姜栩栩，道，“你也戴上。” 刚刚过来，他看到周围不少人看过来的目光。 姜栩栩今天难得打扮，那一身裙装明丽好看，也吸引人。 至于褚北鹤就更不用说了，那一身气度，哪怕是简单的衬衫西裤，也一下子吸引了不少小姑娘的目光。 姜栩栩耳力好，听到不远处有两个小姑娘商量着想过来要个微信，只是不确定两人的关系，还在犹豫。 姜栩栩闻言，小脸微凝，忽然伸手，轻轻揪住褚北鹤的衣袖。 动作不算亲密，但也能叫边上的小姑娘猜测到两人的关系。 褚北鹤大晚上的陪她来这样的地方，她总得给他“保驾护航”。 这其中也包括不让大佬受到陌生人的骚扰。 果然，在看到她这个举动后，两个小姑娘顿时嘀咕着走远。 “哎，果然是个有主的。” 姜栩栩心下暗暗满意，扭头却见褚北鹤正看着她。 准确来说，是看着她的小动作。 第387章 一模一样的两个生魂 被抓了包，姜栩栩也没有半点心虚撒手的意思，反而道，“我拉着你，免得被人挤散了。” 褚北鹤闻言，看向眼前有些热闹但实在算不上密集的街道，薄唇牵动，“嗯”了一声。 两人一路往里，身后的嘈杂声也慢慢走远，走到一处旧楼下，听到的便是各家吵闹的动静。 有家长厉声质问孩子3+6到底等于多少的，也有孩子哭闹着要抢玩具的，还有婆媳吵架，夫妻吵架的。 各种动静，热闹得不可思议。 姜栩栩按着顾千明给的地址走到二楼一处门前，就听里头传来女人有些尖锐的骂声， “每天不是吃就是拉，我一天难道什么都不做就光伺候你老娘一个人了？ 那是你妈又不是我妈！凭什么全丢给我？每天回来就躺在那里孩子也不管！这个家难道是我一个人的？” “说了不要租二楼的房子！厨房又反水了，这个月都第几次了？！一天天收拾你老娘的屎尿不够还要收拾这些臭水，我是上辈子造孽了才嫁给你！” “闭嘴！” 褚北鹤听着里面男人终于怒吼出声，随后就是一道清脆的巴掌，他皱了皱眉，很快的，里面就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褚北鹤拉着姜栩栩让到一边，假装两人只是路过。 紧接着，老旧的防盗门被哗啦一下打开，女人看也不看楼道站着的两人，捂着脸低着头就往外跑。 而趁着开门的缝隙，姜栩栩正好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逼仄的客厅里堆满了各种杂物，客厅正对门口的位置还摆着一张一人宽的小床，床上躺着个老人，嘴眼歪斜，一动不动，脑袋歪着，正眼巴巴看着桌上被打翻的半碗粥。 姜栩栩只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从姜老太太身体里揪出的生魂的样子。 可是对方的生魂还在自己手上，这个老太太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多想，姜栩栩站在门口，快速掏出一张符纸，隔着敞开的门快速查探里面老太太生魂的情况。 只一眼，却叫姜栩栩瞳孔微颤。 老太太的生魂还在。 而且对方的生魂，和自己手里的那个生魂的气息，一模一样。 这世上……真的存在一模一样的两个生魂吗？ 或许，还不止一例。 那个周洲估计也是同样的情况。 …… 从楼上下来，姜栩栩的表情还有些凝重。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也是那邪神系统的能力。 但这个事情显然很不对劲。 姜栩栩没有说，褚北鹤也没有多问，往外走时，褚北鹤手机响起一道信息，他只看一眼便收起手机。 又问姜栩栩， “现在回去吗？” 姜栩栩还在想着那两个生魂的事，闻言还没立刻反应过来，“嗯？” 褚北鹤道，“姜淮让我早点送你回去。” 实际上他发过来的原话是——【十点钟以前务必把我妹妹送回家！！】 约会就算了，在外面过夜想都不要想。 姜栩栩听说是姜淮发信息也没有多想，正要应声，忽然听到旁边巷子里发出一道有些低的“唔唔”声。 就像是，被人捂住嘴巴发出的动静。 姜栩栩神色顿时凝重，褚北鹤自然也听到了，眼见姜栩栩抬腿就要往巷子里去，他一拧眉，抬手就把人拽到自己身后。 扭头，一双深瞳明显带着警告。 不知情况就敢贸贸然往上冲，她是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了？ 站我身后去。 姜栩栩一时讪讪，但还是没有跟他争。 没事，她就算在后头也可以保护好他。 随手捏着一张符，姜栩栩跟在褚北鹤身后，两人一直走到巷子里。 巷口漆黑，远远的，两人看到那边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捂着嘴巴正往角落拖去。 黑暗中看不清两人的模样，但眼下的情形也顾不得褚北鹤和姜栩栩多想。 两人正要冲上前去，金小鹤和金小栩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直接就拦在了两人跟前，拍拍自己，示意交给它们。 随后不等两人应声，两个金光小纸人顿时像箭一样朝着黑暗里的男人急速冲去，下一秒，两人便听到男人的惨叫声。 “什么玩意儿？！啊！有鬼！啊！别打了！” 褚北鹤和姜栩栩跑过去，就见两个小纸人在那男人身上跳来跳去，明明是个纸人，却把男人揍得啪啪作响。 地上的女人都看呆了，甚至忘了逃跑。 姜栩栩没有废话，抬手一张定身符就直接朝那边的男人甩过去。 “定！” 定身符贴上的瞬间，原本还挥着手乱叫的男人瞬间无法动弹。 金小鹤和金小栩本来配合着一边闪躲一边揍人，这会儿见人突然不动了，两个小纸人对视一眼，然后再次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男人扑过去。 一人一边脸，你从这边啪的甩一下，我从这边啪的甩回来。 几下子功夫间，就把男人揍成了一个猪头脸。 地上的女人直接看傻眼了。 再看突然出现的姜栩栩和褚北鹤，表情里还带着些狼狈的惊恐。 姜栩栩看清那女人的样子却愣了一下。 是刚刚那被打了巴掌跑出去的女人。 而更重要的是，这女人脸上分明是刚刚消解的死相。 姜栩栩眯了眯眼，也就是说，如果今晚他们没有出现在这里，这个女人……很可能会死。 想到这里，姜栩栩没有犹豫，直接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听到110，地上的女人像是打了个激灵，忙不迭要爬起来。 “不要！不要报警！” 她声音里还带着些惶恐和尖锐，看着姜栩栩，眼神里却带着乞求，“他没有得手，就……就算了吧？” 一旦报警，事情闹大，传开去，她就算清白也会被人传成不干净，到时候家里那口子说不定还要跟她闹…… 她的生活已经够糟心了。 姜栩栩对上女人乞求的目光，面上却没有太多情绪变化，只问她， “你怎么能确定他只是图谋不轨，而不是杀人未遂？” 一句话，让女人怔在原地。 姜栩栩也没再理她，径自对那边的接线人员说道， “你好，这里是xxx楼区xx号楼前的巷子口，我和我男朋友刚刚遇见一起抢劫杀人未遂案件，犯人已经被制服，麻烦尽快派人过来。” 听到她说的是抢劫杀人，女人忽的暗暗松了口气，也不再开口。 男人则是一脸惊恐地瞪着姜栩栩的方向，想要开口辩解，却始终动弹不得。 褚北鹤…… 褚北鹤默默看了眼时间。 嗯，已经超过姜淮要求的十点。 不过，不重要。 第388章 你没看过《灵感》吗? 姜栩栩报警时说她是和男朋友一起，主要是为了方便待会儿录口供的时候，给他们大晚上出现在旧城区这边找个合理的解释。 然而有褚北鹤在，她根本都不用找额外的借口。 让律师全权交涉，两人最后再签个名就行。 他们属于目击者，警方这边盘问更多的还是这次事情的嫌疑人和受害人。 那男人被带走后还一直叫嚣着见鬼， “警察叔叔！真的有鬼！你看我的脸，都是被两个纸人揍的，那么小的两个纸人，打我还啪啪响……警察叔叔，那两人肯定是妖怪！” 然而这事，这边甚至都不用跟当事人询问，负责盘问的警员就嗤笑一声， “妖怪什么妖怪，一点见识都没有，那是玄学！姜栩栩姜小大师你都不认识，没看过《灵感》吗？” 他可是看到姜栩栩第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 也是这男人倒霉，居然遇上姜小大师。 打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小警员这么说着，脑袋就被边上的老警员猛地拍了一记。 “瞎说什么？！也不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可是讲究科学真理的警局！ 要说玄学去安全局那边说去。 小警员被师傅训了一遭，只能讪讪闭嘴，又扭头瞪向男人， “行了，先交代今晚的事情，你意图抢劫杀人未遂这事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男人看着两个警员的态度，一时摸不准那个什么姜小大师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好像都觉得纸人揍人很正常？ 那两人难道是什么有名的名人不成？ 只是没等他想明白，又听到对方的指控，男人当即又叫嚣了起来， “冤枉啊，那都是他们胡说的！我没抢劫，我就是今晚喝多了，看着那女人在巷子里哭，就想安慰安慰她，谁知道那两个人上来就让人揍我，还说我杀人，我怎么可能杀人？！” 老警员闻言冷笑一声，“安慰？还喝多了，这借口你自己信吗？有没有喝多我们一测就知道，至于其他的，你说了也不算。” 老警员其实也很奇怪，从现场环境看，对方顶多就是图谋不轨意图强*，为什么那姜栩栩一口就咬定他是意图杀人未遂。 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他也没有不把姜栩栩的话当回事，倒不是因为她在网上的身份，而是他认识方佑南。 恰好，方佑南也跟他提到过这个姜栩栩的本事。 所以刚才在听了姜栩栩那边的口供后，他也让人调出了男人的资料，知道男人就住在那巷子附近，他已经让人去男人住的地方查了。 这边正盘问着，那边调查的警员已经回来了。 事实一如姜栩栩猜测的那样，虽然男人当时行凶时并没有携带什么威胁性武器，但他家里却备有绳子和刀具等作案工具，家里角落更是发现了可疑的血迹。 如果证实了血迹的来源，再按照当时姜栩栩和褚北鹤目击到的过程，男人明显是打算把人拖回家里实施暴行，甚至事后进行杀害。 杀人未遂这个说法是完全可以成立的。 姜栩栩和褚北鹤自然不可能等在警局等着调查结果，把知道的交代给警员后，两人刚出警局，就见警局门口又停了两辆豪车。 姜禹城和姜淮从车上下来，先是看一眼姜栩栩，确定她没事后，两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看向了褚北鹤。 那眼神怎么说呢？ 就很有死亡凝视的味道。 原本以为是个约会，结果左等不到人，右等不到人，一问，居然进警局了。 呵，第一次把人带出去约会，不止没把人好好送回家，还牵扯进了杀人案里。 这个未来女婿\/妹夫可真行啊。 好好的高档餐厅会所不去，大晚上的带栩栩来这种旧城区老楼。 褚北鹤这是想干嘛？！ 许是两人的视线过于明显，姜栩栩一时有些心虚，十分干脆地往褚北鹤身前一站，试图挡下两人的凝视。 “爸，哥……今晚我临时拉他陪我去旧城区，没想到遇到点麻烦，这才耽搁到这么晚的。” 姜禹城和姜淮听着她的解释，只点点头，然后目光再次幽幽看向褚北鹤。 姜禹城脸上面无表情，内心却十分痛心疾首。 他闺女果然是恋爱脑啊，这时候了还不忘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姜淮也是这么想的，看向褚北鹤的眼神意味也十分明显—— 你但凡是个男人，就别让女朋友给你背锅。 褚北鹤：…… 最后，姜栩栩还是把调查生魂的事情跟两人说了，这才总算还了大佬的清白。 回去路上还是坐的褚北鹤的车。 对于自己被冤枉，甚至是撞见杀人犯这事，褚北鹤都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但越是这样，姜栩栩越是觉得大佬受委屈了。 本来今晚约他吃饭的本意，就是单纯地想让他好好吃饭啊。 结果饭是吃了，但折腾也没少折腾。 也不晓得大佬今晚回去能不能好好睡觉。 姜栩栩一路胡思乱想，冷不丁的，她听到褚北鹤开口， “金小栩，过来。” 姜栩栩回过神，扭头看他，呆呆的，“嗯？” 大佬刚刚是……叫我？ 却见，褚北鹤一手摊开，原本还在中间练习打架的两个小纸人闻声顿时分开，金小栩小纸人很是麻溜地转身干脆跳上褚北鹤的掌心。 姜栩栩愣了，指着他掌心的小纸人，“它叫金小栩？？” 褚北鹤侧眸，淡淡点头，“嗯。” 姜栩栩瞬间有些稀奇，托起自家小纸人跟他介绍，“我这只叫金小鹤！好巧啊。” 她和大佬这是什么鬼缘分？ 取个名字都这么默契。 褚北鹤见她眸眼清透，一副真赶巧的样子，眼底稍稍敛下一抹笑意，只道， “哦，是挺巧。” …… 因着这个小插曲，两人之间气氛又和谐了起来。 而这样的和谐，一直延续到姜栩栩回到房间，放出了一直随身带着的那老太太的生魂。 老太太被困在结界中，却不妨碍她对姜栩栩怒目相对， “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那个小娼妇！在家不懂得好好伺候人，还背着我儿子在外面勾三搭四，要不是你多管闲事，她今晚就该死了！” 姜栩栩故意放她出来，原本也是想看看她对于那家人的反应，却意外捕捉到这老太太话里的别有深意。 杏眸微顿，姜栩栩似是想到什么， “你知道你儿媳妇今晚会死？” 第389章 另一个世界的生魂 姜栩栩报警的时候虽然说的是杀人未遂，但他们离开的时候警方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结果。 这老太太张口就笃定儿媳妇今晚会死，与其说是诅咒，更像是……早有预料。 听到姜栩栩的话，老太太表情一顿，面上却是故作恶狠狠道， “什么、什么今晚会死,我说的明明是她该死!我咒自己儿媳妇不行吗？” 姜栩栩盯着老太太的魂体，面上沉静异常， “你说她是你儿媳妇，可她婆婆明明是瘫在床上那一个，她生魂俱在，你说她是你儿媳妇，难道你有两个生魂？” 姜栩栩过于敏锐，老太太面上闪过一瞬的惊慌，想要开口搪塞，又怕又有哪句话说错叫她拿住破绽，下意识便选择了闭嘴不再说话。 姜栩栩只看她反应就确定，这里头确实有问题。 当下刷的掏出一张黄符，声音清敛却带着威胁，“说。” 老太太有些忌惮地看向她手里的黄符，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我是生魂！你们玄师不能随便伤害生魂！你别想吓唬我！” 姜栩栩没想到这老太太连这个都清楚。 杏眸微眯，忽然收起黄符，“你说的对。” 老太太见状，眼底瞬间闪过几分得色，然而还没等她得瑟一秒，就听姜栩栩不紧不慢地唤， “何元英。” 何元英原本在看着热闹，听到栩栩叫她，刷的飘上前，“栩栩？” “你来吧。” 说着，打开结界一个缺口。 何元英顿时心领神会，刷的钻进结界，二话不说朝着老太太的魂体就是一顿胖揍。 老太太没想到她居然让鬼揍自己，更没想到的是自己明明是个魂体却被揍得嗷嗷直叫，嘴上还在叫嚣着， “哎哟！你不能让鬼打我！哎哟！犯规……你犯规了！” 姜栩栩站在原地，一脸淡定。 “我没有动手。” 鬼打的你，和她姜栩栩有什么关系？ 何元英虽说鬼力不如一般老鬼，但揍一个生魂还是绰绰有余的，老太太被打得嗷嗷的，实在受不住，只能开口， “别、别打了！我说……我说……” 姜栩栩闻言朝何元英递去一个眼神，何元英顿时收手，只是一只手依旧揪着老太太的魂体，故作凶巴巴地， “说！” 老太太抖了抖，看向姜栩栩，可怜兮兮， “我……我其实不是你们这儿的生魂。” 老太太张口就是一颗大雷，姜栩栩眼眸微颤，但还是忍着没有打断对方。 就听她絮絮叨叨， “是那个系统……那个系统把我从我那个世界召了过来，它说可以让我在这个平行世界里重生，所以我重生在你奶奶身体里，那系统说只要七天，我就能彻底变成你奶奶…… 那这种事我肯定答应啊，谁乐意一直瘫在床上啊？我那个媳妇在原来的世界就是个不孝顺的，不就是进门那会儿教她一点规矩，月子里没管她和孩子么。 我中风后她就原形毕露了，一天天给我摆脸色，每天给我吃的那些清淡玩意，说是为了我的病好，其实就是虐待我！才伺候一年又开始给我儿子脸色看，她就该死！本来她今晚就该死的。” 她原来的那个世界比起这个世界时间线要快些，所以她知道，儿媳妇今晚会死，而且还是那种不光彩的死法。 老太太觉得她活该，谁叫她虐待老人呢。 她还知道儿媳妇死了以后，儿子很快会再娶一个，娶的这个还是个大学生，本地的一个小姑娘，据说家里挺有钱。 但据她说家里人都不爱她，整天里只知道给钱，却一点也不关心她。 儿子刚好和她一个单位，那次看她生病挺可怜的，就给她煮了点白粥，结果那姑娘就爱上了，知道儿子丧妻后家里一团糟乱，小姑娘就经常上家里帮忙，一来二去就好上了。 那姑娘家里人知道还反对来着，小姑娘却义无反顾，甚至偷了家里的户口本跟自家儿子领证。 老太太想到这事还是很骄傲的，要不说他儿子有本事呢。 她对那姑娘也很满意。 虽然蠢了些，但人蠢好拿捏啊。 家里又有钱，只要那家人看不得闺女受苦就得一直帮扶他们家，那她儿子的压力也会小点，说不定还能搬出那个旧城区，换个更大点的房子。 就是可惜，自己还没拿捏几天那姑娘，就被系统选上了。 但老太太也没有犹豫，比起拿捏儿媳妇，她更想能动弹啊。 结果那系统一点也不靠谱。 自己被劈死不说，还害得她现在回不去自己原来的身体，还要被一个小丫头拿捏…… 而且这个世界的儿媳妇没死成，她儿子还不能换个媳妇，这就很恨了。 姜栩栩听完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说完她知道的所有事，只觉得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棘手。 另一个世界。 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那个邪神系统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能从异世界挑选生魂？ 还有，师傅。 师傅是不是，也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不管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她一丝灵力气息。 各种思绪在姜栩栩脑海中交杂，姜栩栩一时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老太太的魂体虽然通过系统知道了一些事，但她知道的也不多，要想弄清楚那所谓平行世界的事，甚至从那个世界找人，大概只能通过系统。 可惜，系统已经没了。 姜栩栩想到这里，暗暗收敛心绪，将心思放到一边，再看向眼前的老太太，忽然开口， “你说你儿媳妇虐待你，只是因为她不给你吃大鱼大肉，而且时不时给你甩脸色，但她除了态度不好，有不给你吃喝，或者放任你屎尿一身，或者背着你儿子辱骂殴打你吗？” 老太太只听后面几句，顿时瞪大了眼，“她敢？！” 姜栩栩就笑了。 “所以她只是态度不好，却没有放任你不管，你却因为这个，希望她死？” 老太太理所当然， “她一个当儿媳妇的，敢冲我这个婆婆甩脸子就该死！至于我病了，她伺候我，那不都是她应该做的吗？！” 何元英：…… 这是什么封建老妖婆？都要赶上她族里那些个婆婆了。 老太太还在接着骂骂咧咧， “她一个女人，不在家好好伺候婆婆老公，还天天想着出去上班，要不是她天天往外跑，今晚那人能盯上她么？说不定就是她平日里勾勾搭搭，人家才找上的她，不然那杀人犯怎么不找别人就找她？” 姜栩栩这下是真的听不下去了，“何元英，让她闭嘴吧。” 何元英：“好嘞！” 第390章 你们特么还敢来?! 翌日早，姜栩栩直接叫了个闪送，把两个生魂直接送到了顾千明那里。 同时也将老太太昨晚说的关于平行世界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这件事涉及的层面太大太杂，她没办法单独处理，干脆交给安全局调查。 而这一早，警局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是昨晚的案件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那男人就住在那一片，是本地人，只是一直没工作，之前一直是靠老婆养着的，但就是这样他还天天打老婆。” 根据那男人交代，他老婆是被他不小心打死的，他怕坐牢，就在家把人偷偷分尸然后分批丢进了下水道，对外只说老婆跑了。 周围人都知道他打老婆，听说人跑了也没怀疑，毕竟谁天天被打能受得了啊。 加上他老婆属于外来务工人员，人跑了，街道或者单位也不会细查，男人就这么糊弄了过去。 可是老婆没了，他还有需求啊。 他就想着在周围找找，毕竟这边住的大都是外来人员，就算真的出事也没办法细查。 “那天盯上瞿芳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是看她在那哭觉得烦，他这种有暴力倾向的一般都有些怪癖，又喜欢看人哭，又讨厌看人哭。” 方佑南在电话那头解释，因为涉及分尸案，案子被连夜移交到他们专案组，又因为他和姜栩栩认识，就顺道给她同步案子的情况。 “大概是觉得杀了一个人没被发现，所以也想把瞿芳带回家杀害，昨晚如果不是遇见你，瞿芳大概是活不成了，不过也还好是遇见你……” 毕竟那种突破了底线的杀人犯，一般人根本制止不了。 说不定还可能搭上自己。 姜栩栩听完方佑南说完那男人的事，忍不住又问起昨晚的那个女人。 “那个瞿芳，还好吗？” 她记得昨晚那老太太的生魂是怎么巴不得她去死的。 在她看来，瞿芳就是一个普通人的缩影，她面对生活的苦难，也会咒骂，会埋怨，会害怕惹事。 但她虽然嘴上骂着，该做的事却一点没有落下。 照顾家庭，照顾瘫痪的婆婆，努力工作，努力生活。 姜栩栩不觉得她有错，尤其没有到该死的地步。 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对方能脱离那样的婚姻家庭，主要是远离那样一个婆婆。 只是，这也不是她该管的事。 “她还好，做了检查没事，他老公也接她回家了。据说家里又是老人又是孩子，都需要她照顾……” 方佑南那边说了两句瞿芳的情况，姜栩栩听说警方没说那男人意图施暴只说是抢劫，心里也稍稍放心。 毕竟瞿芳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完昨晚的案子，姜栩栩就打算挂电话，结果那边方佑南扭扭捏捏，好半天才说了另一件事， “姜同学，听说你的护身符很有效果，我想跟你买一些符……” 尤其他们专案组，更多跟杀人案件打交道，真是指不定哪天就遇上事了。 方佑南之前虽然信服了姜栩栩的本事，但身为警务人员，到底不好带头搞玄学那一套。 但最近他发现，局里的同事都在偷偷看《灵感》，也是挺玄学的。 姜栩栩知道这才是他今天亲自打电话的重点，不过…… “一些？？” 姜栩栩想说，她虽然擅长画符，但她真的不搞批发。 “就大概十几……几十张吧。” 姜栩栩：…… 方佑南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自己局里的同事还有自己一些每次都冲在前线的同事，他还是希望帮他们都求一份平安。 姜栩栩虽然有些麻爪，但还是应下了。 “我先给你十张，剩下的三天后再给你。” 其他人她可以拒绝，但这种前线公职人员，她没法拒绝，也不愿意拒绝。 毕竟对她来说，这也是玄学存在的意义之一。 保护应该保护的人。 …… 姜栩栩这边跟方佑南商定了护身符的事，又把剩余的存货用闪送寄出去，这边准备出发回学院。 姜瀚也是今天回校，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选的一天，姜澄也是今天出发回去。 虽然他送出了1%的集团股份，但他身上还背着姜栩栩那八百万的债。 而且是必须一个月内自己赚到的。 三人直接在大门口碰了面。 姜澄和姜瀚再对上姜栩栩时都有些表情微妙。 姜瀚上次能从路雪溪那里逃过一劫，是真的托了姜栩栩的福。 他回来后也别别扭扭地谢了一回对方，还主动说了， “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要我能做到。” 姜栩栩当时就提了一个要求。 “别跟我说话。” 姜瀚当时虽然黑了脸，但之后几天看到姜栩栩都很干脆地乖乖闭嘴。 姜澄更不用说，他这会儿能活蹦乱跳的都是亏了姜栩栩。 但他想着自己主动送了1%的集团股份，好歹也算还了一点人情。 再者之前他们的关系太僵，一下子好声好气跟她说话，姜澄也实在做不来，想了半天，只绷着脸道， “那八百万，我肯定能在一个月内赚到还你！” 他可不会欠她。 姜栩栩闻言只瞥他一眼，“哦。” 然后没再说话，径自推着小行李箱走到自己专属的接送车前，司机立即上前替她把行李放好。 姜澄看着她的背影，简直窝火，压着声朝旁边的姜瀚抱怨， “你看看，看看她这脾气……” 别人想对她好点都不行！ 姜瀚张了张口，没说话。 姜澄当即又一脸古怪地看他，“你要不要这么听她的话？她现在又不在跟前。” 姜瀚瞥他一眼，虽然不在跟前，但你以为这距离她听不见么？ 男子汉大丈夫，说闭嘴就闭嘴！ 姜澄没眼看他，也懒得跟他继续吐槽，抬步就要往自己的车子那边走。 只是刚刚走到车旁，旁边不知从哪蹿出一男一女，两人径直朝姜澄的方向扑来，后者都吓了一跳。 好在姜家门口的保安警觉性高，一下子蹿到姜澄跟前把人拦下，同时厉声喝警， “退后！” 那对夫妻被吓得后退一步，却依旧眼巴巴盯着姜澄， “姜澄少爷！是我们啊，我们是雪溪她爸妈啊。” 不用他们开口，姜澄也已经认出了两人。 以前冲着他们是雪溪的亲生父母，姜澄对他们向来客气有礼。 但现在，冲着他们是路雪溪的父母，他就摆不出好脸色。 沉着脸，没好气地问， “你们来干嘛？？” 你们特么还敢来？！ 第391章 他是送菜上门的那个菜 “我们、我们是来找雪溪的。” 路父看着姜澄，话里满是对女儿的担心。 路母闻言立即附和， “对，我们好几天没见到雪溪了，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那孩子真的太任性了，不过是跟她妹妹闹点小矛盾……” 路母下意识想要抱怨，下一秒对上路父警告的眼神，顿时表情一僵，有些生硬地转了回来， “澄少，你那天不是跟我们雪溪一起走的吗？雪溪她现在在哪呀？是不是回姜家啦？能不能让她出来见见我们？我们真的很担心她。” 路母不提还好，她这一说，瞬间又提醒了姜澄那天主动带着路雪溪离开路家的事。 被关在娃娃里的时候，他无数次想起那天的情形，都觉得自己就是主动给路雪溪送菜上门。 嗯，他是那个菜。 那一天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如果可以，他甚至都不愿意记起。 偏偏眼前这两人故意提醒自己。 几乎是一瞬间，他脸色变得阴沉， “路雪溪不在这里，你们也不要再来姜家，姜家以后跟你们路家也没有任何关系！” 路父路母闻言脸色大变，他们担心的就是这个啊！ 这几天的功夫，家里简直一团乱。 先是雪晴手上的那些燎泡好不容易消下去，却留下一排可怕的疤痕，想要彻底消除疤痕还得花一大笔钱。 结果公司那头也跟着出了问题，原本姜家给的订单被撤回，其他合作商像是嗅到问题不对，也纷纷终止了合作。 他给堂姑打电话，结果堂姑根本不接他电话。 想让雪溪来问问是怎么一回事，结果雪溪也联系不上，他们实在没办法，这才费劲找到了姜家。 他们知道姜家里头，和雪溪关系最好的就是姜澄，所以才会一上来就问他。 可姜澄的反应，显然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们又看向了一旁的姜瀚。 对了，姜瀚和他们雪溪关系好像也不错的，他们还在同一所大学！ 姜瀚姜澄既然跟雪溪关系这么好，可不能不管他们啊。 他们可是雪溪的亲爸妈！ “你们别看我，路雪溪用邪术算计姜家，已经被安全局的人带走了。” 姜瀚还是没忍住出了声，只是说完又下意识看了眼那边的姜栩栩。 姜栩栩倒是没着急离开，站在车边，看着这边的情形。 路父路母听到人被带走已经蒙了。 “被、被带走了？” 被安全局带走了？ 还是因为用邪术？ 害的还是姜家！？ 路父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被气得当场撅过去。 这个孽女！ “不可能啊，雪溪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路母不肯相信，又下意识看向姜澄，试图寻求他的维护。 “澄少，你最了解雪溪的，你们一块长大，她再懂事不过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做这样事情，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眼巴巴地看着姜澄，希望他能开口帮雪溪说句话。 姜澄却感觉再次被她的话扎的一颗心都是漏洞。 是啊。 他过去也以为自己最了解路雪溪。 他们一起长大！ 路雪溪…… 路雪溪偏就是做了！ “没有误会！” 姜澄脸色阴沉地冷声反驳， “路雪溪险些害了我和奶奶，害了我们整个姜家，事情已经查清，你们想找女儿，就去安全局。别再出现在这里！” 过去是看在路雪溪的面上才对路家多有照拂。 现在，想都别想。 路母看到姜澄这个态度，终于意识到他们家再也靠不上姜家这棵大树，再想到公司和家里现在的情况，路母忍不住骂， “这个孽女！我真是造孽啊，怎么生了这种女儿？” 说着还不忘跟姜澄姜瀚解释， “澄少，雪溪做的事和我们没关系啊，我们也不知道她哪里学的邪术，你是知道的，她连自己亲妹妹都敢下手的，雪晴现在被她害得可惨了。 她这些年跟家里也不亲近，做的那些事我们也一点都不知情，她是她，你们可不要因为她就断了咱们两家的关系啊……” 姜澄和姜瀚听着路母这毫不犹豫撇清关系的话，顿时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 是，路雪溪这些年被养在姜家，也不怎么跟家里人接触，但她好歹是亲生女儿吧。 刚刚还想借着女儿的关系来拉拢关系，现在知道亲女儿得罪了姜家，就毫不犹豫地撇清关系，甚至还反过来踩两脚。 这样的人家，这样的品性，实在叫人不齿。 姜澄虽然恨路雪溪，但也厌恶路家这样的作派。 “如果不是看在你们不知情，奶奶也不想追究你家，你们以为自己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立刻从这里离开，以后，姜家和路家没有任何关系！” 姜澄这人，爱的时候可以爱屋及乌，但一旦恨上了…… 管你家人怎么样。 爱哪哪去，只要不出现在他面前。 路母闻言脸色大变，还要试图挽回两家的关系。 路父知道找姜澄没用，便想见姜老太太。 那可是他亲堂姑，她可不能看着他们路家回到过去啊！ 保安见两人还要纠缠着往里闯，当下不再客气，直接和另一人拽着一个就往外扯。 路母是女的，保安也不好对她使用暴力，力度轻了，却叫她趁机挣脱了保安，而后竟是往姜栩栩那边冲了过去。 “姜大师，你救救我们家啊……” 姜栩栩在旁边看了半晌的热闹，看到路母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半点意外。 甚至还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甚至连手也没有抬过一下。 众人却见路母刚刚冲到姜栩栩跟前，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她一片衣角，就见一个什么东西从她身上飞出去，猛地贴到了路母的眼前。 姜瀚认出，那是姜栩栩最近随身带着的小纸人。 只见那小纸人冷不丁落在路母眼前不足五厘米的位置。 正往前冲的路母被突然放大在眼前的纸人骇了一跳，整个人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随后，只见她脚下一个踉跄，啊的一声，撞倒了一个……人。 第392章 堂哥 在场的众人都愣了一下。 便见被路母撞倒的那人轻飘飘地就摔在了旁边的草坪上，甚至没发出一点声响。 待到看清那人的长相，姜瀚最先忍不住叫出了声， “姜湛！！” 姜澄闻声也是一愣，两人快步上前把还压在姜湛腿上的路母拨开，直接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路母这会儿也反应过来，看着被扶起的瘦弱青年，下意识张口，“姜湛……你是姜家的那个哑……” 巴字还没出口。 就见姜瀚阴狠的眼神蓦地朝她射来。 只一眼，路母就仿佛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再也发不出一点动静。 那边的保安见到被撞倒的是姜湛也是脸色一变，当即不再客气，一个箭步上前就把路母狠狠揪了起来。 力道之大，叫她都忍不住痛呼出声。 这下却是一点也挣脱不开了。 门口的动静早就传到姜家里头，管家匆匆赶来，就看到被保安押走的路家夫妻。 再看那边被姜瀚和姜澄扶着的青年，更是脸色大变。 “姜湛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摔伤了？等我，我立刻去喊家庭医生过来！” 说着，急吼吼就跑了。 姜栩栩还站在原地看着，直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眼前的青年是谁。 姜湛。 姜家里头，她唯一没有见过面的那个“堂哥”。 二房的大儿子，同时也是姜瀚的亲哥。 据说是打小身体十分孱弱，一年里有十个月是必须住在疗养院的。 同时，他还是个哑巴。 对比姜家其他孩子，姜湛透明得不像是一个姜家人。 也正因为他不仅体弱多病，还有着这种明显的缺陷，姜禹民和姚琳并不怎么提起这个孩子。 以至于姜栩栩回家至今只知道二房还有一个孩子，但其他关于他的一切却一无所知。 看得出，对方是真的很孱弱，就刚刚摔那一下，脸色就肉眼可见地有些发白。 这会儿被两人搀扶着，才总算摇摇晃晃地站稳。 姜瀚见他站稳，便很是干脆地抽回手站到一边，沉着脸，一副跟这个哥哥一点不熟的样子。 姜湛似乎也不在意，低着头，把另一只手也从姜澄手里抽出来，朝他点了点头算是谢过，而后抬眼，视线忽的转向了姜栩栩这边。 两人对上视线的瞬间，姜栩栩隐约察觉对方身上有些不对，只是因着两人的血缘关系，她看不清他的整体面相。 那边，姜澄已经把路家夫妻忘到了脑后，径直问姜湛， “你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一个人跑回来？你身边的医护人员呢？司机呢？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姜湛比姜澄小了一岁，加上他从小生病，性格内向不爱理人，姜澄在他面前理所当然地摆出哥哥的架势。 姜湛拿出手里的一个大屏手机，手指快速在上面敲了几下，手机里顿时传出一个机械的男声， “车子进园区抛锚，我走过来。” 姜澄勉强接受了这说法，见姜湛往家里走，便要跟上。 姜瀚看了一眼姜湛的背影，半晌冷着声道，“我要回学校报道，先走了。” 姜澄闻言没好气地扭头瞪他一眼，“回什么回？你就着急这么半天？你哥都回来了，跟我进家里去！” 说着又看向姜栩栩，倒是不敢用对姜瀚的口气那么对她说话， “那什么，这是姜湛，你三堂哥，你不着急回校就多待一天。” 难得的，姜栩栩没有反驳姜澄的话，抬腿便跟着回了姜家。 这倒不是听姜澄的话。 而是她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姜湛还有些好奇的揣测。 原本定好今天离家的三人都因为姜湛的突然回来留了下来。 管家又给姜禹民打了电话。 之前因为姜澄和姜老太太的事，姜禹城几人好些天没去公司，今天再不去说不过去，所以这会儿基本都不在家。 倒是姜老太太和姜老爷子听说姜湛回来特意过来看了一下。 刚刚路家夫妻在门口闹的事情他们都听说了，不过这样的小事还不需要姜老爷子亲自出面，姜老太太则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路家人。 心里知道他们无辜，但却又很难不迁怒。 总归还是不想继续跟娘家那头牵扯太深。 她怕了。 对于姜湛这个孙子，她虽然没有多亲近，但也是心疼的。 好好一个孩子，从生下来开始就病痛不断，后面还直接成了哑巴，老太太当时因为这个还冷落了姚琳好长一段时间。 在她看来，孩子身体不好，那都是姚琳孕期没养好，生下来后又没照看好的原因。 姚琳本来就是姜家人反对嫁进来的，那会儿还没在姜家站稳脚跟，又因为这个孩子遭到老太太的埋怨，心里对于这个孩子多少有些迁怒。 平日里更多是把他丢给保姆照顾。 但真的让姚琳冷落这个孩子的原因，还是因为当时姜禹城的妻子。 也就是姜淮和姜栩栩的母亲。 当时姜栩栩还没出生，她也还在，见着姜湛可怜，加上她作为姜家长媳，不免对这孩子多看顾了两分。 姜湛还那么小的时候，似乎已经能感觉得出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平日里也更愿意亲近大伯母。 这可就戳到姚琳的心窝子了。 她觉得自己喜欢的男人喜欢那女人，连自己生的孩子也更亲近那女人，心里对这个孩子越发喜欢不起来。 姜湛打小性子敏感，变成哑巴后更不愿意和人交流，知道妈妈不喜欢自己，他也不会去讨好对方。 日积月累，母子关系愈发冷淡。 就前些天，姚琳和姜禹民正式离婚，准备出国“进修”，姜老爷子其实提出过把姜湛接回来，好歹让他跟亲妈告个别。 但姜湛拒绝了。 姜禹民让姚琳离开前去疗养院看一看姜湛，她也拒绝了。 结果，姚琳这边刚离开姜家，姜湛就自己跑回来了。 “之前让人去接你回来你不回，现在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疗养院的人都是怎么做事的？” 姜老太太埋怨着嘀咕了两句，见姜湛只低着头不说话，视线忽然落在了旁边站着的姜栩栩身上。 想了想，老太太绷着脸，有些别扭地出声， “栩栩，你、你过来，跟你堂哥打声招呼。” 第393章 她的回礼，嫉妒到眼红 老太太开口叫她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有些发虚。 主要是担心这个孙女当着大家的面拂她的面子。 之前她就故意忽略自己，只谢了她爷爷。 加上亲眼看过姜栩栩身边跟着那么大的两只鬼。 老太太心里其实是有些发憷的。 偏偏她心里一边发憷，一边又告诉自己这是她孙女，自己说话她该听着。 下意识地就总想在她跟前摆出点奶奶的架子。 好在，姜栩栩没有把她的话当做空气，听到这话也乖乖走到了前面。 老太太暗暗松了口气，又默默挺直了自己的腰板，朝姜湛介绍， “小湛，这就是你大伯家的栩栩，前阵子才找回来的，之前跟你提过的。” 姜湛点点头，看一眼姜栩栩，忽然伸手，指了指明叔后面让人带进来的行李箱。 行李箱已经消了毒，这会儿见他指着箱子，明叔立即意会，上前替他打开箱子，就见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行李。 行李最边上放着个精致的长盒，上面还挂着个小牌子，写着三个字。 【姜栩栩】 明叔把长盒捧过来，笑呵呵道， “是给栩栩小姐准备的礼物呢。” 姜栩栩看着明叔手里的盒子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姜湛，就见他点了点头，手指在手机上快速点了两下，那头再次传出机械男音， “回家礼物。” 姜栩栩有些意外。 当初回姜家，姜家长辈其实都给她准备了礼物的。 不过平辈里头，只有姜淮给她单独送了。 姜湛算是第二个。 一旁的姜瀚和姜澄见着那“礼物”表情也有些微妙，纷纷在脑子里快速思考姜栩栩当初回家那会儿自己有没有给她准备礼物。 答案好像是…… 没有。 主要是当时人被找回来得太过突然，确定身份没两天淮哥就把人接回来了。 他们根本没时间准备。 也想不起要准备礼物。 姜老爷子对姜湛的这一举动显然是很满意的，阿淮这个亲哥除外，可算是有个正常的孙子了。 见姜栩栩接过礼物，又笑着示意， “栩栩，打开看看吧。” 姜栩栩自然不会拂姜老爷子的意思，打开盒子，就见里面赫然是一幅卷轴画，特意装裱过，拿在手上很有质感。 姜栩栩将画缓缓展开，却见满色青绿中，是一个女人的画像。 杏眸微怔。 只一眼，她已经认出了女人的身份。 是……她妈妈。 她曾经在姜淮给她的照片里见过。 虽然没机会亲眼见到对方，但每一次看她的照片，姜栩栩都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就像是无形中的血缘牵绊，叫她无法割舍。 而眼前的这幅画，给她的感觉尤其强烈。 姜禹城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姜栩栩捧着画看得出神的样子。 看清画里的女人模样，姜禹城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只一瞬间又被他掩在肃容之下。 他是听说姜湛突然回家，而且还叫了家庭医生，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这才匆匆赶回来的。 虽然厌恶姚琳，但或许是因为姜湛小的时候曾有一段时间一直跟在妻子身边，加上他打小体弱，姜禹城对姜湛这个侄子感情到底要不同些。 “这是，小湛亲手画的吧？” 姜禹城张口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走过去，朝姜栩栩解释道， “姜湛身体不好，但他很擅长国画。” 能把妻子画得这么传神的，也只有小时候一直跟在妻子身边的姜湛了。 姜栩栩闻言似是了然。 难怪。 刚刚她之所以看得出神，一是因为这幅画是妈妈的画像，二则是因为，画本身带着一圈细细的白色光晕。 这样的灵力光晕，她在一些匠作的艺术品上见到过。 师傅和她解释过，每个人身上其实都自带微弱的灵力，哪怕无法入门的人，当他倾注心力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也会将自己的灵力灌注其中。 这幅画既然是他亲自画的，那想必是真的用了很多心思才画成的。 姜栩栩心头微微有些颤动，再看向姜湛时，哪怕对方神色沉郁又安静，她也莫名对他生出了些许好感。 想了想，她将画仔细收好，随后掏出自己随身的背包，在里面翻了翻，最终翻出一个福袋。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姜栩栩说着将福袋递给对方，认真道，“这是回礼。” 所有人尤其是姜澄和姜瀚都眼巴巴看着姜湛手里的福袋，连姜老太太也伸了伸脖子，有些好奇。 她这个亲奶奶可也没收到什么礼物呢。 姜澄和姜瀚虽然心里也这么想，但一想他们也没准备礼物，没有回礼也正常。 横竖那袋子里也就是平安符之类的东西吧？ 三千一张？ 他们也不缺这么一张平安符。 两人心里这么自我安慰着，就见姜湛打开那个福袋，然后，从里面倒出了……一块玉牌。 熟悉的玉牌。 还有上面熟悉的符文。 姜澄和姜瀚一瞬间眼睛都看直了。 不止直了，还眼红了！ 姜栩栩特么居然送的是玉牌！！！ 他们花了八百万都没有的东西，姜栩栩居然就免费给姜湛了？？ 凭什么啊？！ 就因为他送了自己画的一副画？ 她要是想要他们也可以送啊！ 凭什么只给姜湛不给他们？？ 都是堂哥，为什么要这么区别对待？ 两人一时看向姜湛的眼神里都带了些嫉妒。 不止他们，姜老太太这会儿心里也酸溜溜的。 姜溯之前在她跟前显摆过那玉牌后，她还仔细问过了。 家里这圈人里头，大儿子一家和老爷子都有，姜溯和滢滢也有，甚至连三房两口子都有。 她这个做奶奶的却没有。 这不是不像话么？ 姜瀚和姜澄也就算了，她可是亲奶奶啊。 就算自己之前是偏信路雪溪冷落了她，但也没怎么着她啊。 后面不是还给补偿了2%的集团股份呢么？ 怎么就气性这么大？ 奶奶不喊，护身符也不给，摆明了就是区别对待。 这脾气…… 姜老太太下意识扫一眼她手里的卷轴画。 心说—— 姜栩栩这脾气，简直跟她死去的妈一个样！ 第394章 收钱这事，必须雨露均沾 姜湛虽然不知道这玉牌是什么，但感受着周围人，尤其是边上两兄弟的视线，姜湛觉得这大概是个好东西。 将东西放回福袋中，收好。 姜老爷子和姜禹城虽然没料到姜栩栩会主动送玉牌，但看着两人这互送礼物的模样还是十分欣慰的。 对嘛。 这才是正常堂兄妹第一次见面该有的样子。 之前那几个孙子\/侄子都不像样。 姜澄、姜瀚：…… 姜老太太虽然郁闷，但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主动跟孙女讨要礼物，所以也只能继续郁闷。 …… 因为姜湛突然回来，姜栩栩他们又在家留了一天。 姜溯放学回家听说姜湛回来倒没有太大的感觉。 主要是不熟。 但听说他回来第一天，他姐就给姜湛送了护身玉牌，姜溯瞬间就不淡定了。 巴巴跑到姜湛房间，非要他拿出姜栩栩送的那块玉牌。 等姜湛把玉牌拿出来，他又把自己脖子上的玉牌摘下来，仔细地跟他那块做对比。 毕竟是姜栩栩自己做的玉牌，自然不可能真的做到每一块都一模一样。 姜溯一脸严肃地跟他对比了半天，最后终于叉腰得意道， “我这块比你的大！” 他姐最在意的还是他这个堂弟！ 至于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给姜湛，姜溯觉得除了因为那份礼物，可能也有姜湛身体不好的缘故。 他一看就很需要护身符啊。 姜禹民回家后知道这事，只觉得姜栩栩总算是有点懂事了。 就是只送一块，有些小家子气了。 他都没有呢。 不过他跟姜老太太一样，自怵是长辈，不愿意低头跟姜栩栩讨要。 只是晚间的时候，还是跟姜栩栩提了一嘴。 “栩栩啊，你们玄师不是还会治病么？你回头也给你堂哥看看，他这身体这些年一直不见好，还有那嗓……咳，反正你帮他看看吧。” 姜禹民对这个儿子虽说不上多么疼爱，只是觉得有个哑巴儿子丢脸，这才不怎么提起。 但到底是自己第一个孩子，不可能真的不在意。 而对姜栩栩的态度。 还是之前说的，既然她有这个本事，那帮着家里人解决麻烦也是应该的不是？ 姜禹民这态度理所当然，姜老爷子和姜禹城都敛下了脸上的表情，但不等他们开口，姜栩栩已经率先开口， “看看是可以，但二叔打算出多少钱？” 姜禹民没想到她还要钱，皱了皱眉，刚要说点什么，就听姜老爷子笑眯眯道， “亲兄弟明算账，栩栩这么做是对的。” 一旁的姜老太太也点头附和， “没错。” 她这个亲奶奶都花钱了呢。 老二怎么好意思光开口不给钱？ 姜澄和姜瀚也跟着点头，“确实，得给钱。” 姜湛已经免费得了个玉牌，要是这都不用花钱，那他们…… 他们要不干了！ 收钱这种事，就必须雨露均沾啊！ 姜禹民没想到连自家儿子都跟着附和，暗暗瞪了眼姜瀚，还是道， “那栩栩要多少啊？” 姜栩栩道，“三十万。” 原本不需要这么贵，但谁叫这是二叔开的口。 哪怕是这样，姜禹民也不觉得三十万很贵。 主要是因为前头有了八百万做对比，这三十万就显得很小菜一碟了。 姜禹民甚至有种侄女还是很给自己面子的感觉。 “可以。” 姜澄和姜老太太：…… 他们已经不想说话了。 这边姜禹民说着就要给她转账，不料却被姜栩栩阻止。 “不用给我转，明天等人来了你直接给对方就好。” 姜栩栩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等人来？不是你给看么？” 姜老太太忍不住问。 姜栩栩便看向她，淡声道， “相师有三不看，不看自身，不看亲人，不看死人。” 越是亲近的人越容易受到天机遮掩而看不清面相。 所以姜栩栩一般不看家里人的面相，而是根据他们身上沾染的气息颜色判断他们可能遭遇的问题。 她从姜湛身上并没有看到沾染了污秽的颜色气息。 甚至连生病人常见的灰气也不怎么看得见，这就有些奇怪了。 姜栩栩心里其实隐隐有个猜测，但具体的，还要等明天人来了看过才知道。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第二天一早，人就来了，而且来的还不止一个。 姜溯看着拘谨地站在屠星竹身侧，身形略有些胖的青年，忍不住瞪大眼， “白术！怎么是你？！” 白术朝姜溯腼腆地笑了笑没说话，屠星竹则是淡定多了，解释道， “栩栩同学说给白术师哥接了个活，正好学院最近有新生任务，要求新生两人一组由一个师哥带着，我就一块跟来了。” 看完姜栩栩堂哥的事，他们也用不着急着回学院，直接接完任务再一起回去。 屠星竹说着，忽然朝着姜栩栩挤眉弄眼，压低声跟她商量， “师长要求每组学员至少接下并完成灵事上发布的三个低阶任务，你要不在灵事上发个任务，我们正好接了，能算一个呢。” 姜栩栩昨天没回学院，倒是不知道这个事，闻言还要询问，就听白术小声道， “新生任务禁止新生自己发任务自己接，被抓到的话会扣学院分。” 顿了顿，又补充， “还会扣奖学金。” 听到会扣奖学金，屠星竹顿时表情一肃，几乎是立刻改口， “我刚刚都是胡说的！新生任务是学院为了考察新生各方面资质定下的，我们怎么可能作弊？！不可能，打死我也不可能作弊的！” 姜栩栩对屠星竹这个反应真的是一点也不意外，干脆转向白术， “师哥，我们先进去吧。” 他们来得早，这会儿姜家一行人都还在。 知道姜栩栩找了另外的玄师上门，大家都等着，只是没想到，来的是白术。 姜禹城和姜淮对白术不算陌生，毕竟之前在学院里也相处过半天的。 姜溯则是因为看了上一期的《灵感》，白术被拉去充当临时的第六位嘉宾。 也是节目组开播以来，第一位没有翻车的嘉宾。 只是上期节目结束后，这个嘉宾也要退出。 别问，问就是社恐。 而姜栩栩找白术过来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白仙，最擅长治病。 第395章 他不是哑巴 白术一进门就迎上了那么多双目光，顿时有些紧张地低下脑袋。 下意识往姜栩栩身边凑了凑，又小声跟她确认， “栩栩，你说我帮你看完你堂哥后，就帮我跟师长说，不用我再跟你一起参加节目，是真的么？” 姜栩栩昨天把人骗下山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借口。 她也没告诉他，其实师长那边本来就只答应让他去一期节目。 这会儿听他问起，面上一点不露馅儿，只淡定地点头， “真的，放心交给我吧。” 白术听她这笃定的口气，顿时稍稍安心，鼓起勇气，看向众人。 屠星竹虽然前几天已经来过一回姜家，只是那次是来帮忙干活，来去匆匆。 这会儿再来姜家，依旧忍不住为姜栩栩家里的有钱程度而咂舌。 好想给他们家看看风水啊。 姜家怎么就没这个需求呢？ 他最擅长看风水了。 哎。 这边几人刚刚坐下，那边姜湛才姗姗来迟。 他昨晚发了低烧，这会儿整个人看起来病怏怏的，明显提不起劲的样子。 明明比姜瀚大了三岁，可那身板瘦弱得简直就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跑。 这也是姜老爷子昨晚对姜禹民开口没有直接反对的意思。 这个孙子，确实叫人担忧。 白术和屠星竹在姜湛出现的时候，目光已经下意识在他面上转过。 两人脸色一时都有些怔住。 下意识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又从边上拿出一张红纸递给他们，“这是姜湛的生辰八字。” 屠星竹第一时间接过红纸看了一眼，随即就肯定了， “是童子命！” 白术也点点头，“这个生辰，还有命格，确实是童子命。” 姜家人面面相觑，显然不明白他们说的这是什么。 “栩栩？”姜淮直接询问妹妹。 姜栩栩心里的猜测落定，面上倒也没表现得太过凝重，见众人看着，便解释， “童子，一般是前世得了道缘，在神灵或者仙佛座下负责洒扫的小童，他们生来就有灵根慧觉，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入了轮回，投身成了普通人。 可能是因为犯错被罚，也可能是因为其他特殊使命。带有童子命的人，虽然从小比常人更加聪慧，但也更容易病痛缠身，甚至是早夭。” 听到早夭，姜家人脸色都蓦地凝重起来。 连姜禹民也下意识瞳孔震颤，看向姜湛。 姜家人皆面有凝重，反倒是姜湛这个当事人，一脸平静，甚至捧着杯温开水小口喝着，好像大家讨论童子命的人不是他。 白术看一眼对方，忍不住小声询问， “你早就知道的吧？” 姜湛闻言，抬眼对上白术的视线，眸色沉沉，却没有反驳。 白术之前已经从姜栩栩这里听到关于对方的症状。 她说他是个哑巴。 可他刚才打眼看去，这个人……分明不是哑巴。 他会说话。 只是他为什么要装哑巴，白术隐约也猜到原因。 童子本身就背负着业债而生，因为灵魂比起一般人更加强大，身体承受不住灵魂的重量容易生病，而业债的负累也会使他们更加容易早夭。 佛家有修闭口禅的说法，因为人有口业，闭口不语可以减少口业，而在童子这里，减少口业，其实也是变相让自己增寿的意思。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眼前的人虽然病痛不断，却也安安稳稳过了二十几岁的缘故。 毕竟正常童子命，十八岁是一道坎。 大多童子命都活不过十八。 哪怕侥幸过了十八岁，四十八岁前也会一生坎坷，事业婚姻皆不顺畅。 从姜湛的面相看，他前头过的比起一般童子命可要好多了。 当然，那也只是对比那些过得惨的。 比如普通人还不是不如的。 白术声音虽然小，但不妨碍众人耳尖听到了这些，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皆齐刷刷看向姜湛，那眼神像是要把他脸上盯出窟窿来一般。 其中以姜瀚尤甚。 “你早就知道自己是这什么童子命？！”姜瀚站起身，瞪着姜湛，表情有些阴沉。 姜滢听不懂什么童子命的话，但不妨碍她觉得害怕。 她跟这个大哥并不算亲近，甚至可以说不太熟。 但栩栩姐姐刚刚说的意思好像是，大哥哥会死？ 姜滢眼泪汪汪，但这会儿倒是没人顾得上她，连姜老爷子也肃起了脸色，看向姜湛。 “姜湛，大师说的是真的吗？” 姜湛盯着所有人的视线，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又在手机上点了两下，机械音发出简短的男声。 【知道。】 “知道你为什么不说？！” 姜禹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知道家里人为了你的事从小到大操了多少心么？！” 对上姜禹民那有些责怪的眼神，姜湛却是不闪不避，只径自盯着对方，再次打字。 【说了，你们就会信么？】 尤其是你。 姜禹民似是被他这话噎了一下。 他确实不信。 如果不是侄女几乎怼到他眼前的真本事，姜禹民至今都不会相信什么玄学什么鬼神。 他觉得那都是骗人的东西。 甚至姜栩栩每次说起这些时他都是第一个反驳或反对的。 眼见着姜禹民还要发火，姜禹城直接沉了声，“老二！现在不是追究孩子的时候。” 姜禹城开口，姜禹民还是听的。 尽管很想教训儿子，但还是生生忍下了。 姜禹城也没有追问姜湛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事，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只是转向姜栩栩， “栩栩，那这个童子命可以化解么？” 至少，不能叫孩子早夭。 姜栩栩道，“寻常童子命，只要用替身童子代替他受去那些灾厄就行。” 但具体的她其实也没做过。 姜家人听说有办法，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有办法就行。 然而这边话音刚刚落下，就听白术小声反驳道， “不行。” 众人再次齐刷刷看向白术。 白术紧张地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尽可能清晰道， “我看着他已经用过替身童子。” 姜栩栩闻言有些莫名，如果已经用过替身童子替命，那他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唯一的可能只能是…… 她猛地看向姜湛， “你用替身童子挡了童子煞？” 第396章 自己给自己挡煞 民间有些地方习惯将童子命叫做童子煞。 但在玄门中人这里，童子煞一般指的都是劫煞。 简单来说，童子命只会让人病痛缠身，但劫煞才是令身负童子命的人早夭的根本原因。 而用替身童子代替拥有童子命的人承受灾厄，本质上气势是一种遮蔽天机的做法。 “玄门中挡煞有挡煞的做法，如果直接用替身童子挡了煞，就算成功渡过早夭那一劫，之后也没办法再使用替身童子替你承受灾厄。” 姜栩栩简单跟旁边的姜家人解释。 其中原因也很简单。 当你用替身挡煞的时候，天道便会知晓你是童子命，之后再想用替身童子糊弄天道，不止达不到想要的结果，甚至还可能触怒天道。 只能说，当初替姜湛挡煞的那个人一点也不专业。 “是谁帮你用替身童子挡煞的？”姜栩栩问。 姜湛却没有回答的意思。 一旁的姜禹民忍不住催他，“问你话呢！之前谁帮的你？” 其他姜家人显然也表情凝重。 因为他们确定，家里过去从没请过什么大师。 在栩栩来姜家以前，姜家从不信这些东西，更遑论找人看什么童子命。 而姜湛因为身体不好又说不了的缘故，除了在家就是在疗养院，连学校都没有正经去过，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到什么外人。 那又是谁帮的他？ 姜湛被姜禹民还有其他家里人的视线催促，好半晌，才敲下几个字。 【是我自己。】 这话一出，包括姜栩栩在内的姜家众人明显惊住了。 然而不等他们继续追问，姜湛已经快速地打字。 【我早就猜到自己是童子命，所以试着找了人请教了挡煞的方法。】 【我了解不深，所以只学了用替身童子挡煞的办法。】 【我也成功活下来了。】 机械的不带情绪起伏的声音传入所有人耳中，衬着姜湛那沉郁到没有表情的脸，众人只觉额头青筋直抽抽。 虽然他没有表情，但大家莫名从他最后那话里，听出了几分骄傲的意思？ 姜禹民简直目瞪口呆。 不敢相信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孩子居然自己暗搓搓搞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关键是还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路瞒到了现在。 今天要不是被姜栩栩和白术看穿，大家竟都不知道姜湛居然还偷偷给自己挡了煞改了命！ 可这会儿谁也不敢说他牛逼，只觉得这孩子不声不响的，简直大胆至极！ 他们虽然不懂什么替身童子什么挡煞的，但从姜栩栩刚刚的话里也能听出来。 姜湛确实给自己挡了煞，可却因为挡了这个煞，反倒叫他没法化解那什么童子命。 姜禹民真的是气坏了，瞪着这个让他丢尽颜面的大儿子，抬手竟是作势要打人， “你怎么敢自己就做出这种事来？！” 他说着上前，姜禹城和姜淮见状都蓦地沉了脸，刚要动作，一旁的姜瀚动作极快地往姜湛身前一挡。 然而姜禹民的巴掌还没落下，就被姜老爷子的厉声喝止， “你敢打他一下试试？！” 老爷子难得发怒，瞪向自家二儿子，“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 听到姜湛自己偷偷试图给自己改命，他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心疼。 如果不是家里人给他的关注和信任不够，这孩子又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偷偷找人也不告诉家里。 而姜禹民这个当爹的，第一反应却是要打人！ 姜禹民其实也没打算真打，就是纯粹生气，被姜老爷子这一声喝便立即住了手，面上却还不满， “爸！就因为他打小身体不好，你们都护着他，他才敢这么大胆！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敢瞒着家里！” 姜老爷子却是冷哼一声。 “他打小你就不怎么上心，孩子就算做事冲动，也轮不到你来教育他。” 老爷子说着，又看向姜栩栩和白术， “栩栩，白小大师，小湛这个情况，还有其他办法吗？” “我、我先试试。” 白术小声说着，走到姜湛身前。 姜瀚刚刚几乎不带犹豫地挡在姜湛跟前，但老爷子发话压制住亲爹后，他就悄无声息又退到距离姜湛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副不想跟他挨着的样子。 姜湛对此似乎没有半点反应。 而这边，白术已经小心翼翼地牵起姜湛放在腿上的一只手。 旁人看着他只是托着姜湛的手闭上眼像是祷念。 但在姜栩栩眼中，却能清晰地看到白术身上的白色灵光一点点渗入姜湛体内。 而姜湛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姜家人看得一片惊奇。 连姜湛也难得的露出些许诧异的模样。 这是他懂事以来，第二次感觉到身体的轻松感。 姜溯之前追看综艺，对白术也算是有些了解，知道他医术很好，这会儿眼见着姜湛的脸色变好，顿时惊喜， “这是治好了？！” 好神奇！！ 然而白术表情却并没有轻松的样子，收回手，有些羞愧地垂了垂脑袋， “没、没治好。我只是替他暂时缓解了当下的病痛。” 白术解释道， “他现在的体弱多病更多是魂体带来的，现在治好了，后面还会复发，治标不治本的，想要治本的话，或许可以试试……养魂。” 不过这个他不擅长。 白术下意识看向了姜栩栩。 他觉得她可以。 姜栩栩：…… 这怎么又成了她的事？ “我想想办法。” 这可不是普通的灵符能解决的事。 得用玉符才行。 不过她手头没有合适的，还得现做…… 也不对，倒是有个合适的。 姜栩栩视线忽然幽幽转向姜瀚，他那个八百万的件，改一改，倒是适合用。 姜瀚：？？？ 她好端端的，看我干吗？ 总觉得没好事。 好在姜栩栩很快收回了心里的打算。 不行， 职业素养不能丢。 她不能因为不喜欢姜瀚就把他的单子临时换给别人。 这人是付了钱的。 而且那钱她都花了…… 姜栩栩有些遗憾地收回了看向姜瀚的视线。 姜瀚：…… 他确定了，她刚刚那眼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397章 一百万，你花哪去了? 这边敲定了姜湛的事，白术暗暗舒了口气，正准备撤退，忽然，又听姜栩栩道， “师哥既然来了，顺道也给老太太治一治腿吧。” 姜栩栩这话一出，在场的姜家众人再次愣了一愣。 尤其是姜老太太。 她简直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姜栩栩居然主动要帮她治腿！！！ 今天的太阳肯定是打西边升起来的！ 不过，张口只喊她老太太，这人分明就是姜栩栩没错。 姜老太太心情有些微妙，既有些得意她还是惦记着自己，但又因为她这不伦不类的称呼想要硬气拒绝。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到底说不出拒绝的话。 要是能治好，谁愿意一直坐着轮椅呢？ 她过去的骄傲，几乎一大半都折在了这双腿上。 要不然自己当初也不会因为路雪溪对她的悉心照料而对路雪溪另眼相看。 姜老太太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姜栩栩，只自顾盯住了面前的白术。 她刚刚是见过他的手段的。 就那么搭着手，嘴里念一段经文，然后孙子脸色肉眼可见地就变好了。 那她是不是也能…… 想到或许可以重新站起来，姜老太太看向白术的眼神都带了几分热切。 姜淮之前虽然生气老太太对栩栩的态度，但到底也是亲奶奶，加上栩栩把人从娃娃身上换回来后，奶奶对栩栩的态度也明显有了变化。 姜淮自然还是希望奶奶能好起来的。 他甚至觉得，奶奶这些年性格之所以变得有些强势不讲理，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只能坐轮椅。 如果奶奶治好后能对栩栩更加柔和些，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姜家人都眼巴巴看着白术。 白术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其实没什么意见的。 来都来了。 治一个是治，治两个也是治。 而且，他挺喜欢给人治病的。 主要是他也不擅长别的。 白术没有犹豫地上前，先是检查了一下老太太的腿骨。 确定腿骨没有变形或者骨折，只是单纯地站不起来。 他又仔细感应了一下，似是察觉到什么，下意识的，又看一眼姜栩栩。 姜栩栩几不可见地朝他点了点头。 白术有些茫然地收回视线，开始用灵力替老太太消除她体内和骨缝间残留的阴气。 没错，老太太之所以一直站不起来，除了是被路雪溪夺取气运导致身体变差，机能退化，也因为沾染了路雪溪布置在家中的那些被遮掩了气息的阴物的阴怨之气。 虽然只是些微，换做年轻人可能也就是有些不舒服，但放在老太太这里却能叫她一直站不起来。 或许这也是路雪溪希望见到的。 毕竟老太太只要一直坐着轮椅，她就会更依赖信任路雪溪。 姜栩栩之前没有理会，也是知道没有了系统，老太太就算放着不管，慢慢的自己也会好起来。 她倒是也可以出手干预，但大概效果不会像白术师哥那么立竿见影，说不定老太太到时候还要反过来怀疑她对她做了什么手脚。 姜栩栩懒得给自己惹事。 之所以今天提这一嘴，也是看在那2%的集团股份上。 至于告诉老太太真相，姜栩栩暂时没这个打算。 现在说，老太太也不过是生气地骂两句不痛不痒的话，没什么意义。 她要等老太太再犯糊涂的时候再说出来。 嗯，感觉以老太太这脾气，等她再犯糊涂不会很久。 这边，白术替老太太“治疗”过后，姜老太太便感觉自己的双腿有轻松感，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就能站起来，但也足够叫她惊喜。 “谢谢，白术大师，真是太谢谢你了。” 姜老太太对着姜栩栩可能还要惦记着身为奶奶的面子，但对着白术却没有这个压力，道谢的话说得自然。 白术有些不好意思，“不、不用谢我，其实栩栩同学她……” 她应该也是做了点事的。 白术想说他在老太太身上有感受到符篆的灵气。 那应该是姜栩栩的符篆。 但姜栩栩却没有给他继续说的机会， “白术师哥收钱办事，给够钱就行。” 姜老太太朝着姜栩栩不甚明显地哼哼两声。 这点小事，她当然知道。 跟着姜禹民的三十万一起，她给直接转了一百万。 白术看到这个钱倒是没什么反应。 主要是他不怎么花钱。 一百块和一百万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一旁的屠星竹却是看直了眼，待姜栩栩把人送去偏厅休息，立即巴巴地凑过去， “师哥，师哥，你看其实刚刚，我也算跟着一块看了面相，你看这个报酬是不是……” 也匀我一点啊？ 不等屠星竹说完，就见旁边，姜栩栩杏眸清凌凌扫过，忽然开口打断他， “说起来，之前你从我这里赊走的符篆还没给过钱，要不趁这会儿也一并给我结了吧。” 听说要他结账，屠星竹顿时一脸如临大敌。 “不不不，我没钱。我可穷了！” 姜栩栩才不信，直接拆穿他， “上次，还有上上次，你到手至少两百万。” 就算按玄门规矩所得捐出去一半，也还剩下一半。 一百万呢。 屠星竹闻言却理直气壮，“那点钱，我早花完了！” 姜栩栩：…… 你一个花二十块买份粉都要讲价的人，好意思张口说一百万是“那点钱”？？？ 见姜栩栩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屠星竹瞬间仿佛受到了侮辱，立即打开他的手机，让她看手机余额。 上面赫然是可怜的二百五。 居然是真的没钱了。 姜栩栩这下是真震惊了，一百万，他花哪去了？？ 就算他命里注定留不住财，这财消失的时间也太快了点。 姜栩栩心里虽然纳闷，但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事。 让明叔给两人准备些点心招呼着，她自己则是匆匆上楼。 下午她得跟白术和屠星竹去做新生任务，在这之前，她必须问清楚姜湛。 她要问他，刚才为什么撒谎。 用替身童子化解童子命本身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就算姜湛真的用替身童子挡了煞。 那用来挡童子煞的替身童子，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那东西可不是他仅凭自己就能随随便便做出来的。 姜湛，在隐瞒什么？ 第398章 她只是没能回来 姜湛的房间在顶层最角落的位置，同样的套间，外面是小书房，书房中除了一个复古书架，就是一张长桌。 桌上的小架子上是用透明瓶装着的各色天然颜料，有些还是矿石原本的模样。 姜栩栩对颜料不怎么了解，一眼扫过去也只认得朱砂和珊瑚，青金石这几种常见的。 窗外阳光明媚，阳光正好洒了一半的屋子。 之所以是一半，是因为他的窗帘半遮着。 他就站在光影分明的分界线上作画。 画在光明处，而他在阴影中。 姜栩栩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许是白术缓解了他身体的病痛让他起了兴致，这会儿眸色沉沉盯着画布，手上动作却有些随意，几笔间就勾勒出几尾小鱼。 姜栩栩站着一旁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慢悠悠地画了小鱼，也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便直截了当地出声问他， “你的替身童子是谁帮你做的？” 姜湛画鱼的笔尖只顿了顿，又自顾自换笔给他的小鱼添上色彩，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听见。 姜栩栩便接着道， “我知道你刚刚没有说实话，你不愿意在家里人面前说起这个事，所以我才单独来问你。” 主要也是因为二叔实在太烦人。 要是刚刚当着家里人的面问，只怕她还没问仔细，那人又要突然插嘴教育儿子，一点用处也没有，还耽误事。 姜栩栩以为自己单独问，他总该可以透露一点。 但姜湛只侧眸看她一眼，终于放下他的小鱼，却是走到旁边，开始捣弄他的颜料。 这种时候，身为一个哑巴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当他不想说话的时候，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不说话。 姜栩栩不明所以，但她看得出对方看她的眼神没有恶意，更没有像姜瀚和姜澄最初的那种针对和不耐烦。 想了想，姜栩栩干脆拿话戳他， “不管是谁帮你做的替身童子，对方放任你用替身童子来挡煞，显然是不负责任的，你以后要是和对方接触，最好多留个心眼。” 果然，姜栩栩这话一出，姜湛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全部动作，扭身，神色略显了阴郁，手上动作极快地朝她比画了一下。 姜栩栩理直气壮看他，“我看不懂手语，你打字说吧。” 姜湛瞥她一眼，但还是拿起了手机，咔咔一通敲，然后紧紧盯着姜栩栩。 【她没有不负责任。】 你不能这样说她。 “她？是谁？” 姜栩栩成功让他开了口，自然不会放弃追问。 姜湛却看着她，打字。 【你很想知道？】 姜栩栩刚要张口，就见他下一句话已经打了出来。 【我不告诉你。】 姜栩栩：…… 这个堂哥，是在跟她调皮吗？ 可是看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又实在不像。 姜栩栩还要追问，他却又放下手机，不说了。 说不告诉，就不告诉。 姜栩栩一时也拿他没办法。 这要是换做姜瀚他们，她还能用些“手段”。 但对姜湛，她觉得不至于。 不说就不说吧。 姜栩栩转身就要走，然而走到门口，却忽然又听到身后传来机械的电子音。 【你知道我父母为什么离婚吗？】 姜栩栩以为他是单纯好奇想要知道原因，原因她倒是知道，但她不确定要不要告诉他。 毕竟内情挺让人膈应的 姜栩栩这边还没犹豫出结果，就听姜湛那边再次发出声音。 【我知道为什么。】 姜栩栩一怔，对上姜湛那略带阴沉的眸子，只一眼，她就知道他是真的知道了内情。 可是，是谁告诉他的？ 她觉得不可能是家里人。 这件事除了几个当事人，也只有姜老爷子知晓内情，这事连姜老太太都没告诉，姜瀚他们更不知情。 那又是谁说的？ 总不能是二叔自己？ “你怎么知道的？”姜栩栩问他。 姜湛却是笑了一下。 那笑容里，带着些嘲讽。 他没有打字，却是抬手，举起两个手指，两指指向自己的双眼。 姜栩栩一怔。 她不懂手语，但这个手势她却看得懂。 他是……亲眼看到的。 姜栩栩觉得有些荒唐。 除了上次在北市，难道姚琳还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不成？ 可如果她做过，姜家怎么会没有人察觉？？ 忽然间，她想起了之前听到的关于姜湛的事情。 他和姚琳这个亲妈从小不亲近。 姜老太太之前让他回来他不肯，姚琳出国后他就自己主动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姜湛似乎觉得她这淡定的样子有些没意思，低头，很快打字。 【大概，四岁吧。】 饶是姜栩栩再表现得冷静，这会儿也忍不住暗暗吸了口气。 四岁？ 不过再一想，童子本就早慧，虽然身体不好，但他们比起常人更加聪明，就算姚琳做了什么被他察觉，似乎也说得过去。 只是，姜栩栩有些恶心。 不是恶心姜湛，而是恶心姚琳。 她做了什么，能让四岁的儿子都察觉她那种龌龊的心思。 事实上，姜栩栩猜过头了。 姚琳并不敢真的做出什么大胆的举动，更何况还是当着自己的儿子。 只是姜湛那时候意外瞧见了。 那年姜湛四岁，而他弟弟姜瀚一岁，刚学会说话。 姚琳拿着全家福，指着姜禹城的照片逗他喊“爸爸”。 她是觉得姜瀚还小，就算喊错了人也不会有人在意。 但却可以满足她小小的心思。 姜湛当时就隐约明白了。 他那会儿虽然一直被大伯母照顾，但对姚琳这个亲妈却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 但那件事后，他对亲妈的感情就彻底冷了下来。 而且随着年岁的渐长，他越发对亲妈的心思感到恶心。 那可是他的大伯啊。 更是一直照顾他的大伯母的丈夫。 所以他又怎么可能回来送她。 他当时虽然年纪小，却已经懂得了羞耻心。 他甚至一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伯母。 可是没等他想好怎么面对，大伯母已经失踪了。 因为大伯母的女儿被偷走了，大伯母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追到那伙人，却意外坠海失踪。 救援队只打捞到一小部分属于大伯母的人体组织。 他们都说她死了。 姜湛当时感觉整个世界都阴暗了下来。 比起亲妈带给自己的打击，大伯母的离开更让他没办法接受。 所以刚刚姜栩栩说那人不负责任的时候，他反驳了。 她不是不负责任。 她只是没能回来。 第399章 我比你以为的还要厉害 一如姜栩栩说的，童子生来就有灵根慧觉，这就让他们比一般孩童更加早慧。 在姜湛三岁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童子命。 是大伯母告诉的他。 她告诉他什么是童子命，帮她偷偷做了替身童子，告诉他怎么用替身童子替他挡去病厄。 有一段时间，他真的像普通孩子一样健康。 可是他为了让大伯母一直照顾他，有时候却会故意装病。 大伯母虽然知道，却也没有责备他，反而会配合他演戏，私下里还会教他一些奇奇乖乖的东西。 姜湛不知道大伯母为什么会懂得这些，但她就是懂，而且家里人似乎都不知道。 大伯母也不让他告诉家里人。 姜湛不知道为什么不让说，但他听大伯母的话。 大伯母告诉他，替身童子不能挡他的劫煞。 但等到他劫煞来临那天，她会帮他化解。 只要成功化煞，他以后就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只是谁也没想到，意外来得那么突然。 大伯母的孩子被神秘人带走，大伯母也没能回来。 她没有遵守和他的约定。 姜湛没有怨她，至少她给他留了个替身童子。 他虽然没能成功为自己化煞，但好歹他活了下来。 一如大伯母希望的。 他一直好好活着。 至于对姜栩栩，姜湛的感觉是矛盾的。 一方面因为她是大伯母的女儿，他想要跟她好好相处。 但另一方面，却忍不住想恨她。 如果不是为了她，大伯母不会出事。 他知道这不能怪她，大伯母也不会愿意他怪她。 所以他没有表现过对她的一点排斥。 只是私心里，还是不想告诉她关于大伯母的事。 那是独属于他和大伯母的秘密。 …… 姜湛就那么盯着姜栩栩，姜栩栩也定定看着他。 两人都没再说话。 姜湛是不说。 姜栩栩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半晌，还是姜栩栩率先打破沉默，认真询问， “所以你告诉我这件事的意义是？” 姜湛听着她一本正经地询问，那双杏眸清凌凌的，眼神中半点没有流露对他的怜悯或同情，他忽然笑了。 不是刚刚那种嘲讽的笑，而是轻扯了唇角，真真切切的笑。 【我想告诉你，我知道很多事情，比你知道的更多。】 【同时，我也比你以为的还要厉害。】 姜栩栩眸色微动，再看眼前的姜湛时，再不是看一个可有可无的堂哥该有的眼神。 好半晌，她问他， “所以，你不需要我帮你，也能自己化解你的童子命吗？” 姜湛：…… 姜栩栩看他不说话，顿时放心了。 “看来还是我比较厉害。” 姜湛：…… 这个堂妹有点气人。 姜栩栩没有继续追问姜湛那个人的事。 他说他比她以为的要厉害，这话她是相信的。 至于怎么个厉害法，她总会见识到。 一如那个给他做替身童子的人，她也总会知道。 …… 从姜湛房间离开，姜栩栩还想回屋再收拾一点东西，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蓦地感觉到楼下突然四溢的妖力气息。 她脚步一顿，而后眸色微凛。 那是白术的气息。 她不觉得白术会随便溢出妖气，这种情况下，只能是出事了。 姜栩栩不带半点犹豫地快速下楼，不过半分钟便赶到偏厅的位置，一手捏住一张灵符，同时刷的，拉开偏厅的大门。 “师哥！你……” 后面的话，在看清偏厅里的情形时，猛地被她噎回了喉咙里。 只见偏厅里，白术胖胖的身子使劲缩在沙发的角落。 而他左边，小漂亮站在沙发上，正好奇地伸着小鼻子在白术身上嗅来嗅去。 右边，椒图站在白术边上，歪着脑袋盯着他，时不时还用手拨弄一下白术那颤巍巍的头发，同时还不忘发出真挚的询问， “你这头发，怎么不是竖起来的？” 姜栩栩：…… 白术被一蛟一狐堵得无路可走，整个人瑟瑟发抖，看到姜栩栩时，立即像是看到了救星。 “栩、栩栩，救我……” 他要被这只蛟吞了！ 屠星竹倒是在旁边，但他的卦象显示，这少年他打不过。 只能被迫放弃解救师哥了。 姜栩栩眼见椒图和小漂亮还凑在白术跟前，有些无语地上前，一手揪住一只，直接把它们从白术身边揪走。 果然，两只刚刚远离，白术身上乱溢的气息总算收敛了不少。 但看向椒图和小漂亮的眼神里还带着明显的防备。 小漂亮被揪开后就顺势扒住姜栩栩的胳膊爬到她怀里让她抱抱。 椒图被揪住后衣领子拉开还有些不满，指着白术还要叫， “姜栩栩！你不许揪我！你知不知道，你家里有只……” “我知道。”姜栩栩兀自打断他的话，不让椒图嚷嚷得姜家人都听见。 白术看一眼姜栩栩，似乎也不意外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有些害羞地又缩了缩身子。 椒图和小狐狸本来是在褚家玩着，是突然察觉到姜家这边的特殊气息才跑过来的。 他可没忘记之前褚北鹤对他提的要求。 得护着姜栩栩呢。 结果他过来就看到一只化了形的胖刺猬，坐在姜家的偏厅里，正优哉游哉地吃着小点心。 看那身材，也不晓得是吃了多少小点心。 椒图直接就带着小狐狸大摇大摆进去了。 他虽然是只小蛟，但物种压制的优势还是在的。 刺猬这东西虽然不在蛟蛇的食谱上，但碰上蛟族也能当刺球玩一玩。 结果他这还没玩上呢，姜栩栩就来了。 “你知道……哦对，你刚刚还叫他师哥！” 椒图刚刚虽然注意到白术身上的改良版道服，但却没往道教学院的方向多想。 只以为是这胖刺猬的特殊服饰爱好。 毕竟他开始玩游戏后也让管家给他买了几套游戏人物同款cos服换着穿呢。 这会儿反应过来，再看面前白术那胆小的样子，忍不住朝姜栩栩发出一声来自灵魂的质疑， “他……这样的，也能上你们学院读书？” 如果刺猬都可以， 那他和小狐狸，是不是也可以？？？ 第400章 白术有一点点羡慕 椒图的这个念头刚起，就很快被他打消了下去。 主要是他的好朋友兼基友姜溯跟他说过，上学很苦，特别苦。 不止要每天早起。 每天都要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听讲。 还不能玩游戏。 椒图几乎立刻放弃了读书的想法。 他的蛟生不能没有游戏。 游戏那么好玩，他还给自己的兽宠小龙买了好几套漂亮的皮肤。 等他化龙了就照着那些皮肤换。 读书只会耽误他的小龙换最新的皮肤。 姜栩栩还不知道短短一瞬间椒图的思绪已经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自顾朝他解释， “椒图是院长收养的，从小在学院长大。” 椒图闻言，看向白术的眼神瞬间就多了几分同情。 读书已经够可怜了，还要从小就被关在学院里读书。 真惨一刺猬啊。 姜溯放假好歹还能玩会儿游戏呢。 这从小就只能读书的刺猬，估计连游戏都没见过呢吧？ 他以前在山里也这样。 难怪刚才专心吃小点心呢，敢情是之前没吃过。 椒图顿时就没了逗弄刺球的心情。 姜栩栩见椒图没有恶意，便也不管他们，兀自上楼收拾东西去。 她这边刚一走，椒图就拽着白术，也不管他脸上的抗拒，美其名曰要带他去见见世面。 第一站去的自然是小狐狸的宠物屋。 当初他可是一眼相中。 他就不信胖狐狸不动心。 果然，看到精美舒适的宠物屋，白术眼睛里瞬间写满了羡慕。 虽然宿舍比宠物屋大多了，但…… 哪个小动物不想要这种精美又带着安全感的宠物屋呢？ “怎么样？没见过吧。” 椒图一脸骄傲，“我家里也有，褚北鹤给我买的。养你的那个院长有给你买这种宠物屋吗？” 白术老实地摇摇头。 他没有。 没化形前他一直住在小洞里，化形后才跟其他学生一样住在宿舍里。 像这么漂亮的宠物屋，他没有呢。 “不止这个呢。” 椒图又拽着白术去了小狐狸刚刚改造完的游乐室。 看到里面各种小型游乐设施，小滑梯，秋千，树洞窝，彩球池，哦，还有跑轮！ 白术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山下的小妖们，都过这么好的吗？ 白术有一点点羡慕呢。 椒图一眼看出白术的小羡慕，随口就道， “你回去可以让养你的院长给你买！我也准备让褚北鹤给我弄个游乐室。” 比小狐狸这个大的！ 适合蛟玩的，最好带个水池。 白术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成年了，不用这些。” 虽然但是，有点喜欢。 椒图却不以为然，“成年了又怎么样？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 “什么？” “男人至死是少年！” 更何况他们妖比一般人成年更晚。 当个几百年少年不很正常么？ 白术平时不怎么上网，就算上网关注的也更多是玄学方面的事情，还真是没听过这种话。 不过感觉对方说的好有道理。 回头……他等院长回来，问问他好了。 要是院长没钱，他也可以自己付。 不晓得一百万够不够。 …… 姜栩栩收拾完东西下楼的时候，白术已经没了先前的瑟瑟发抖，甚至还能和椒图挨着脑袋一块上网。 姜栩栩有些意外地看向屠星竹， “他们在看什么？” 屠星竹呵呵，“搜宠物用品呢。” 光他刚刚听到的，就有刺猬毛梳，毛发养护粉，足部护理油…… 屠星竹觉得师哥堕落了。 姜栩栩却是没太大感觉，白术喜欢就行。 招呼着人出门，白术临走还通过了椒图的好友申请。 出了门，他们就径直去了灵事app上发布的一个本市低阶任务的任务点。 灵事app上发布的任务基本分三种。 第一种是一些在网上求助的消息。 灵事会根据对方发布的消息是否沾染阴气或鬼气辨认是不是真的遇到灵异事件，看情况将求助内容同步到灵事app上。 第二种是安全局那边发布的任务。 国内的安全局并非在每个城市都设立分部，更多情况下，一个分局可能会负责周边好几个事的灵异案件。 他们忙不过来的情况下，便会在app上发布任务，让一些玄师或者正规鬼修妖修接取任务，他们也会付出相应的积分报酬。 第三种就是所有注册了app的用户自主发布的任务，除了任务，更多的还是相互交易。 姜栩栩之前卖的符也是通过类型的方式。 但不管是哪一方，发布任务的人会大概确定任务等级，不同的任务等级得到的积分也会有所不同。 学院那边给新生的要求是初阶任务。 这次任务对新生来说更多像是社会实践。 “这次新生任务，安全是第一位……原则上不允许接低阶以上的任务。” 白术简单解释了一下学院那边的要求。 同时出发前，他也锁定了他们的第一个任务。 被锁定的任务三天内其他玄师无法再接，这也是为了避免有人接了重复任务。 三人直接坐着姜家给配的车来到一处小区。 “这小区上个月有一户租户去世，然后他楼上两户人家从这周开始，每天晚上都见鬼，闹出的动静还很吓人，说是去道观请了符也没用。” 白术一边介绍着任务的内容一边带着人往里走。 他今年还是第一次作为师哥带师弟妹接任务，虽然紧张，还是很好地履行着身为师哥的职责。 屠星竹听着白术的话忍不住龇牙，“这听着怎么像是厉鬼啊？师哥你确定这是初阶的吗？” “是、是初阶的。” 白术被师弟质疑，声音有些着急，“虽然对方闹出不少动静，但是没真的伤到人，更多是恶作剧。” 不过这样的事情也不好放任不管，毕竟一开始可能真的只是恶作剧，但慢慢的可能就会发展成别的。 姜栩栩仔细看了一眼任务的介绍，倒是发现了一点问题。 “只有楼上两户被骚扰，左右邻居却安然无恙，应该是生前有矛盾。” 待三人来到被骚扰的那其中一户人家，对方开口的话瞬间证实了姜栩栩的猜测。 第401章 楼下的怨念 “不就是以前住着的时候吵了点，他至于死了还不放过我们家嘛！现在住小区楼的，谁家楼上楼下没点动静，家里小孩子喜欢跑跑跳跳，谁管得住哦？” 说话的是这户的女主人，他们家里是两个孩子，都是三四岁最能跑的时候，她说起这茬还觉得冤枉， “之前就找过我们家好几次，还跟物业投诉我们家，我也没跟他计较啊，我都跟他说了，要是受不了吵闹，他可以搬去别墅住啊，那肯定就吵不到了嘛。” 女主人说这话时声音压得比较低，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到，事实上，她之前跟对方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态度要比现在理直气壮得多。 虽然她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家孩子有哪里不对，但人到底死了，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的。 姜栩栩在女主人说话的时候，只扫一眼客厅，客厅角落堆着不少玩具，散落地上的跳棋，麻将，小车子，还有……小篮球。 她看了眼那有些干净的篮球，忽然问， “你家孩子在家里打篮球吗？” 女主人闻言有些莫名，“不在家里打还能去哪里打？篮球场那么多大孩子，小孩子挤不进去还容易被撞到。” 屠星竹忍不住道，“小区里总有其他空地可以玩。” 女主人理直气壮，“那些地方人来人往的多脏啊，玩久了不得沾上细菌，回头再把细菌带家里来，在家玩就好了，干干净净的。” 屠星竹：…… 他好像知道那个鬼为什么会怨恨这家人了。 在家里打篮球，再加上跑跑跳跳的，那动静可不是一般的大。 许是屠星竹眼神过于明显，那女主人有些不服气。 “我家小孩也不是天天在家打球啊，他一个小孩，每天顶天就玩两个小时的球，我都跟楼下说过的，半夜里那些动静也不是我家发出来的！ 是楼上那家，小姑娘喜欢在家跳舞，大半夜还蹦蹦跳跳的，半夜十点半还跳绳。” 姜栩栩闻言又看了一眼任务内容，她其实刚才也在奇怪，上面写的楼上两户为什么不是挨着的两户，而是上下的两户。 他们现在在1903，死去的是1803的住户，而另一家被骚扰的是2003。 “隔层的动静也能吵到？” 屠星竹一听姜栩栩这询问就忍不住摇头，立即科普， “现在这些楼房的楼层层板都薄，不止楼上的动静能听见，隔层甚至隔户的动静都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说着还不忘感慨，“你这一看就是没住过楼房的，没经历过被楼上动静吵到神经衰弱的时候。” 女主人听他话里对楼上的嫌弃，忍不住瞥他一眼。 一点动静就神经衰弱，真矫情。 姜栩栩也跟着瞥他一眼，虽然她不管在关家还是在姜家住的都是别墅，但她也是住过小区楼房的好吧。 不过这种被楼上吵倒神经衰弱的困扰她确实没有。 她有静音符。 隔绝楼上动静的同时，也隔绝自家动静，保证吵不到人的同时也不会被人吵着。 不过这也不是今天的重点。 他们决定去楼上那户再看看。 楼上那户住的是一对情侣，他们去的时候，男生正在打包行李，显然是准备搬家。 知道他们是来处理这事的，那女生差点就哭了， “我真是冤枉死了，我住20楼，跟18楼还隔着一层，就算跳操也不可能吵到他，都是楼下那家，非说是我家闹的动静，害我也被盯上，我跟我男朋友这一周都没睡好，真是害死人……” 那男朋友原本默默打包着行李，听到这话忍不住冲她沉了声， “都说了让你平时选个正常时间跳操，每次都半夜十一点多，要不是你被人记恨上，我们用得着这么着急搬家吗？” 房子没到期，押金都退不了，重新找的房子不止贵，还得另付一笔中介费和押金，他们这一回损失可不小。 女生突然被吼了也受不住， “你现在反过来怪我了？！那人找上门的时候你不还推了人一把，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动手他才气不过！” “我那还不是为了你！” 眼见两人几乎要吵起来，白术顿时有些紧张地缩了缩身子，姜栩栩和屠星竹却很淡定。 姜栩栩主要是想等他们吵完说正事。 屠星竹则是因为……没钱收的事他一般懒得搀和。 那对情侣吵了一会儿，见沙发上三人都坐着看戏一副不打算劝架的样子，瞬间有些吵不起来，女生抹了抹眼泪，坐在边上不说话了。 男生则是把最近被闹腾的情况仔细说明了一下。 他是认识姜栩栩的，也知道她的本事。 前几天意识到是闹鬼的时候他就给节目组投过求助消息，但理所当然的石沉大海。 本来他都不抱什么期待了。 没想到姜栩栩居然主动上门了。 这也是他和楼下那户都没半点怀疑他们三人的身份的原因。 “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闹鬼，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屋里老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动静，不止把我们惊醒了，连楼下的也被惊醒，楼下来找，说是把他们孩子惊到了。 那会儿其实也没当回事，后面就是，我家楼上也开始传来动静，就是那种跳绳的动静。还有……跳操的动静，大晚上的，特别清楚，我们就去找了楼上，结果楼上……根本没人住！ 后面就是睡着做梦都会梦见睡在一个小屋子里，头顶就是那种咚咚咚的楼板震动的动静，持续了快一周时间。” 之所以确定是楼下猝死的那男生闹的鬼，还是因为前天晚上，他和女朋友在梦里被吵醒后，看到床尾站着一个黑影，而那个黑影发出的声音就是那个男的。 他问他们， “你们怎么不接着睡？不是说不吵么？ 你们听到的就是我每天听到的声音啊，不是觉得这点动静很正常么？不是说我隔着楼层不可能听到么？不是说我故意挑事么？ 我现在让你们听听你们自己闹出的动静了，你们为什么不接着睡？！” 他至今还记得。 那黑影说到最后那句时，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原本的鬼影更是直接化作男人狰狞愤怒的鬼脸，倏地就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第402章 这是只有原则的鬼 不夸张地讲。 男生当时差点吓尿了。 多大的仇啊，至于做鬼都不放过他们。 “后来呢？” 屠星竹饶有兴趣地询问那鬼脸扑向他们的后续，那样子，不像是来抓鬼的，更像是来八卦的。 男生有些不满，但看在姜栩栩的面上还是闷声说了后续， “我们当时，就下意识用被子蒙住了脑袋，然后他就在外面……一直骂我们。” 这下不止屠星竹，姜栩栩和白术都忍不住歪了歪脑袋。 三人：？？？ “你是说，他没离开，就在你们床边，骂你们？没做别的？” 女生在旁边哭着接话， “他要是做别的，我们两个早就没命啦。” 就这都把他们吓得够呛，整整一晚上不敢睡觉。 两人还差点被憋死在被子里头。 男生倒是冷静了许多， “不是有那什么人鬼互不侵犯条约么，我猜他是看我们蒙在被子里所以才只能站在外头骂。” 白术了然，同时还有些惊讶，“鬼界原来还有这样的条约。” 屠星竹也跟着感慨，“看来这是只有原则的鬼。” 姜栩栩：…… 那不是网上玩梗杜撰的条约么？ 算了，这不重要。 从2003离开，姜栩栩面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进了电梯，却忍不住问白术， “师哥，你确定这是个初阶任务吗？” 白术闻言，顿时有些紧张地看了她一眼。 其实吧，他也不确定了。 “按那人刚才说的，对方不止能够触碰实体，制造梦境，还能在生人面前显形，这明显不是一个刚死一个月的新鬼做得到的。” 普通新鬼，能做到其中一样都不容易。 一些魂力弱的新鬼，甚至还可能被生人的阳气冲撞导致鬼魂不稳。 倒是也有一些怀着怨恨而死的厉鬼可以做到他说的那些事。 但一般这样的厉鬼，找上的一般都是和自己有生死仇怨的活人。 诚然刚刚那两家人确实遭人恨。 但却不至于到了要跟对方不死不休的地步。 那新鬼显然也没有要让他们死的意思。 “你怀疑有厉鬼故意幻化成新鬼的样子玩弄人？”白术小声询问。 不等姜栩栩回答，屠星竹已经忍不住咂舌， “哪家厉鬼啊这么无聊？” 姜栩栩摇摇头，“刚刚那两家人身上沾着的确实是新鬼的阴气。” 她只是单纯好奇那只新鬼哪里来的这样的本事。 除非对方天赋异禀。 或者是像他们这样的玄师，一般死后的魂力也不是一般新魂能比的。 就是不知道对方是哪一种。 …… 将那只鬼揪出来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 像对方这样的新鬼，一般会待在自己新死之地，1803因为死了人，至今也没有再重新租出去。 姜栩栩几人很顺利地进了门。 姜栩栩出符，屠星竹负责布阵。 一个符阵布下，方程的魂魄便从角落逼出来，直接拘进了符阵之中。 和几人想象中的不一样，方程得到魂魄并不是什么恶鬼的样子，不仅不凶，甚至看上去还有些老实。 不过这也可能跟现在还是白天的关系。 白天，魂魄总是比较弱的。 “你就是方程？1903和2003的那两户闹鬼都是你干的？” 别说姜栩栩，屠星竹都有些不敢相信。 方程被拘在符阵里，面上满是惊恐，蹲在那里，惶然无措地点了点头。 姜栩栩、屠星竹：…… 他们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方程见他们不说话，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忍不住颤声开口， “是楼上那两家，找你们来消灭我的吗？” 他说着顿了顿，视线忽然落在姜栩栩身上，像是终于认出了她。 “你是……那个姜栩栩？《灵感》综艺的那个小大师？！” 姜栩栩对于自己现在被随时认出来已经淡定了，点了点头。 方程瞬间有些激动地起身，看向姜栩栩， “姜……小大师！我没害人啊，你别杀我，我还是你的路人粉！” 白术和屠星竹闻言不约而同看向姜栩栩。 心说她现在是真的有点火。 活人看她节目，死了成鬼还是她的粉丝…… 姜栩栩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这还是第一次有鬼上来说是自己的粉丝。 虽然是个路人粉。 “我不杀你，但你骚扰活人，哪怕是有因果存在，你也会受到一定的惩罚。” 说到骚扰活人的因果，方程原本老实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怨恨。 “凭什么？我只是吓唬他们，把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让他们自己亲身体验一遍，怎么就是我的错了？” 他做人时窝囊，做鬼了想给自己出出气难道也不行吗？ 他就真的只是想出气啊。 他是真的憋屈啊。 要说当代网友厌烦却无可奈何的事，电影院喧哗是一件，来自楼上扰民就是另一件。 根本无处说理。 说就是谁家孩子不跑跳，说就是你矫情事多，受不了可以去住别墅。 方程也是无可奈何的那一个。 但如果只是这样，他真的不至于死了还要找那两家人的麻烦。 明明是楼上闹出动静让他烦不胜烦，他也确实找了对方几次，实在受不了才找了居委会出面。 楼上那户女主人当着居委会负责人的面说得好好的，扭头就在小区群里控诉他一点小事上纲上线地投诉，她儿子现在在家都不敢走路了。 楼上那户在这边住的时间久，和群里的人混得很熟，她一出声，那些和她交好的家里有孩子的人家纷纷跳出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方程。 张口就是你家没有孩子，以后难道也没有孩子吗？ 要体谅，要包容。 方程被骂得只能退群。 而楼上那家人，在群里说得自家委屈又可怜，扭头却开始各种报复他。 比平常更激烈的跑跳动静，跺脚，打球声， 跳棋子麻将子被丢在地上的动静， 半夜故意拉动的椅子动静，还有—— 时不时放在他门口的垃圾。 方程想不明白自己只是正常投诉，怎么反而遭受对方这样的报复？？ 居委会许是为了转移他和1903的矛盾，就说动静也有可能是20楼传下来的。 方程就去询问了对方，然后，差点被那家男的给打出来。 再然后，小区里突然开始传出关于他的有些难听的谣言…… 第403章 再哭就打死 方程是个自由职业者，平日里基本没有社交，平常更是不怎么出门，只偶尔有个朋友上来给他送些吃的。 20楼的小情侣在电梯里碰见过两次，后来发生矛盾后，就有一些闲话传了出来。 “1803是个无业游民啊，每天待在家里就靠男人养着，难怪天天那么多事就盯着楼上吵没吵着他，真变态。” 因为方程退了群，这些话更是在群里肆无忌惮地传了开来。 虽然只是在小区群里，但方程还是感受到了周围人对他的排斥。 等他知道群里传出的那些谣言，心态直接就崩了，加上那段时间忙着画稿，连着熬了几天大夜，方程一不小心就，猝死了。 “我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明明是他们扰民啊，警察和居委会都不管，我活着拿他们没办法，死了报复一下怎么了？呜呜呜……” 方程说着说着，直接捂着脸哭了起来。 三十岁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屠星竹和白术看着都不忍心了。 纷纷扭头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 都这么看着她干嘛？ 又不是她把人弄哭的。 心里这么想着，但到底还是缓了声，劝了一句， “别哭了。” 方程不为所动，依旧呜呜嘤嘤。 “你都死了，别哭了。” 方程呜呜哭得更伤心了。 姜栩栩没耐心了，“再哭就打死。” 方程哭声戛然而止。 屠星竹和白术看向姜栩栩的目光愈发一言难尽。 姜栩栩懒得理会两人。 径自看向方程， “活人在世做的每一件恶事都会承受因果，他们恶意扰民又诋毁你，你报复他们，也算是他们偿还了因果，但再多的不行。 你是个新鬼，一味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中，很快就会迷失自我，一旦朝着恶鬼的方向发展，你就别指望投胎了。” 方程有闻言些失望地低下了头，但还是小声道， “我、我想投胎的。” 他生前虽然说不上多好，但也绝对不是个坏人。 之前被报复的时候，他甚至想过各种报复回去的办法，但都只是想想，从来没付诸实践。 这些天看着那两户人家被他吓得心力交瘁，他心里确实也痛快了不少。 但也确实像姜栩栩说的，痛快之余，似乎总觉得……还不够。 他觉得还可以让他们更惨。 但现在，姜大师都这么说了。 他是不是……还是算了？ 方程有些挣扎，主要还是有些不甘心，没等他做出决定，就见姜栩栩拿出手机，“我只能给你一晚的时间去彻底了结你的因果，过了今晚，你必须走人。” 方程眼眸蓦地一亮。 白术则是看了一眼姜栩栩，表情欲言又止。 这个，好像不合规矩啊。 怎么办？我要不要阻止一下？ 可是栩栩师妹也没问我意见，我要是阻止会不会显得我多事又死板？ 算了，栩栩师妹应该有分寸的吧？ …… 当天晚上，楼上两家以为有大师上门他们终于可以高枕无忧，却不想晚上遭遇方程的纠缠。 而且除了方程，居然还有另一只女鬼！ 楼上那对情侣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时候，还能听到外面两只鬼的对话。 女鬼说，“你站在床边能吓唬到什么？你掀他们被子啊。” 男鬼方程说，“不行，有人鬼互不侵犯条约，他们蒙在被子里，我不能动他们。” 他虽然是新鬼，但也是守规矩的。 女鬼说，“还有这种条约？我怎么不知道？” 两只鬼旁若无人地在旁边讨论起来，就在他们以为今晚还是可以蒙在被子里过关的时候，冷不丁的，他们的被子……被一股力气凭空掀翻了。 那对情侣吓坏了，抬眼，一脸惊恐地看着两张直接凑到他们眼前的鬼脸。 方程一脸阴森地开口， “不想我以后每天晚上都来找你们，就照我说的做。” 两人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只能僵硬着连连点头。 于是，这天晚上凌晨三点，小区微信群里，1903和2003的住户同时发了一个道歉视频。 “对不起，之前群里说1803租户是被男人养着的那话，是我瞎编造谣的，我不该因为你投诉我家吵故意报复你。我也不该晚上十一点在家跳绳跳操，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对不起，1803的方程先生，我、我之前故意在群里讨伐你，害你被骂到退群，后面为了报复你还故意在晚上发出各种动静，还、还把垃圾丢你家门口，我们真的错了，求你原谅我们吧。” “叔叔对不起，我再也不在家打篮球了呜呜呜……” 两户人家，每个人都在视频里出了镜，连小孩也不例外。 末了，两家人还发了两份手写的忏悔书的照片，每份至少一千字。 小区群里的众人一片安静，压根不敢出声。 自从1803租户猝死在家被发现后，其实小区里已经没有人敢在群里讨论他了。 但后面1903和2003住户同时闹鬼，楼里其他人家多多少少听到些风声，也猜到是怎么回事。 现在再看两家人连夜发出的道歉视频，他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虽然他们不敢在群里发声，但这一夜，每个小区群里的住户都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以后还是尽量不要给周围的人制造麻烦。 能与人为善的时候，还是尽量地与人为善。 更不要看着人老实就可劲的欺负人。 毕竟把人逼急了，死了还得记你的仇呢。 也是因为这一出，这栋楼乃至小区之后的邻里矛盾都肉眼可见地减少了，过去有矛盾的都主动化解了矛盾。 一时间，该小区的居住氛围更是直线上升，这都是后话。 …… 另一头，海江酒店顶层，总统套房。 姜栩栩坐在外屋的沙发上，看着何元英把方程往她跟前一放，而后一副求夸奖的表情往她跟前飘。 “栩栩，事情都办完啦，你放心，我全程都盯着他呢，没伤人。” 姜栩栩点了点头，认真夸她，“你真棒，辛苦了。” 何元英顿时整个鬼飘飘然，很得意地在姜栩栩身后飘过来，飘过去。 姜栩栩也没管她，看向面前一脸老实站着的方程，眉眼微敛，不紧不慢朝他开口， “我帮你在灵事下了地府接引的单子，在负责接引的鬼差过来前，我有话要问你。” 她盯着方程，问他， “帮你报复邻居，让你一个新鬼魂力大涨的特殊灵力，是谁给你的？” 第404章 你有阴灵需要地府接引吗? 姜栩栩在第一次见到方程的时候就察觉到他魂力和一般新鬼的魂力不一样。 原本她以为和她之前猜的一样，方程生前可能是有灵力天赋的人群，所以死后魂力也比一般鬼魂要强大。 但很快她就察觉到不对。 方程的魂力，似乎是会因为他对那两家人的怨恨情绪而增长。 在她说出他放任自己报复可能会投不了胎时，她明显察觉他的魂力变得忽强忽弱。 那是方程内心因为投胎而开始动摇。 而现在，亲眼看到了那两户人家的忏悔后，方程心里的怨念大概是消除了大半。 现在在她眼前的方程，基本已经和一只普通新鬼差不多了。 姜栩栩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特殊的情况。 而上一次碰到这种叫她捉摸不透的情况，还是路雪溪的那个邪神系统。 姜栩栩心里莫名有种不太安稳的感觉。 总觉得邪神系统的事情还没结束。 “姜小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方程显然有些懵逼，“没人给我东西啊，我就自己一个鬼。” 而且讲真，这一周报复下来，他还是挺累的。 虽然成了鬼，但他每晚吓唬完人后，他都有种自己的灵魂好像被掏空的感觉。 现在彻底解决后，那种感觉更清晰了。 姜栩栩见他不像是说谎，便干脆换了个问法。 “你一个月前就死了，为什么直到上周开始才决定报复那两家人？你变成鬼后，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东西？” 姜栩栩这么一说，方程瞬间就想到了。 “是有一个人，她能看到我。” 当时他新死，游魂在楼里晃悠，就听见楼上那户女主人和她老公说起了他。 那男主人说，“楼下那户人没了，最近还是让孩子出去外面玩，老待在家里，容易沾染晦气。” 女主人却反驳，“楼下死人又不是隔壁死人，晦气什么？要我说下面没人了正好，孩子在家随便玩也不会有挑事的上门说嘴。” 方程当时浑浑噩噩的，听到那家人的话，忽然就生出了怨恨，他想扑上去给对方一点教训，可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碰触不到对方。 当时他不甘心，之后两天一直跟着那家女主人，直到第三天，他在楼道里突然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女孩。 方程回忆了一下那女孩的样子。 “她戴着口罩，浑身包裹得有些严实。听声音年纪不大，一双眼黑黢黢的，看鬼的眼神有点阴沉。” 方程说，“我当时其实没留意，但晚上的时候，她就出现在我的出租屋里。” 当时女孩问他为什么跟着那家女主人。 方程也不知怎的，就跟对方说起了自己之前在楼上那两户受到的气。 女孩就问他，“你是不是想报复他们？” 方程想也不想就说“是”。 可是他根本碰触不到对方。 然后，那女孩就看着他，忽然扯下了自己的口罩，对他说， “你会变强的，变强后，去让那些曾经欺负你的人受到惩罚，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 方程没告诉姜栩栩的事，那女孩摘下口罩的样子，有些吓鬼。 不是丑，而是……她脸上的疤痕吓鬼。 也是奇怪，在对方说完那些话后，方程就发现自己一点点变厉害了，不止可以入梦，制造梦境，还能在他们面前直接现身…… 他当时一心都是报复那两户人，这会儿再听姜小大师这么一说，自己确实像是因为那女孩才变强的。 姜栩栩听着他的描述，确定自己没见过他口中这个奇怪的女孩，但可以肯定的是，方程身上的诡异魂力就是来自于对方。 只是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姜栩栩正想着，就见方程像是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她好像也是你的粉丝。” 姜栩栩：？？？ “她手机屏幕用的是你的照片。” 姜栩栩下意识拧了拧眉。 如果是普通人用她的照片做手机屏幕她或许不会多想。 但那女孩明显不是普通人。 玄门中人，可不会随便用别人的照片做手机屏幕。 除非，她是她准备对付的人。 姜栩栩没能从方程那里问出再多的有用信息，恰好负责接引的鬼使来了。 凌晨三点多，酒店房门外突然响起了诡异的敲门声。 换做寻常人早该害怕了，姜栩栩却一脸淡定，指使金小鹤开了门。 门外果然是一身黑衣黑帽的小哥，看到金小鹤的时候显然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职业素养， “灵事闪送，是你有阴灵需要地府接引吗？” 小哥说着话，视线扫过屋内的两只阴灵，随后目光幽幽落在何元英身上，很公式化地提醒， “大鬼接引，需要加钱。” 何元英被对方这一盯，差点炸毛，整个鬼咻的就蹿到了房间最角落的屋顶上，冲着黑帽小哥气呼呼， “加什么钱？！我不投胎，不用你接引！不加钱！” 说着又觉得自己这样可能不够气势，又飘下来，直接飘到姜栩栩身后，贴着她， “你看清楚，我是正经鬼仆，而且是官方认证过的鬼修！” 黑帽小哥有些可惜地看了眼何元英，终于将视线转向方程， “是你需要被接引？” 方程已经看呆了。 他也是看过《灵感》的，自然知道他们玄师都有那个什么灵事app，当时网上好多人还好奇灵事app什么样，他也好奇过的。 万万没想到，自己死了一回，居然亲自体验上了。 等黑帽小哥的声音第二次幽幽传来，方程总算回了魂，忙不迭应声， “是我，我……我要被接引。” 方程说着，下意识看了眼姜栩栩，见她点头，便老老实实走到那黑帽小哥身边，忍不住又将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小哥，你这个是地府的工作服吗？统一配的帽子口罩？” 黑帽小哥看他一眼，根本懒得应他，抬手间，手上就是一段红绳。 只见小哥将红绳往方程脖子上一套，而后动作极快地捆吧捆吧，方程瞬间在对方手里捆成一颗巴掌大小的粽子。 将球放进随身的类似保温箱的东西里，里面已经整整齐齐摆放着十几只粽子，这些都是他今晚接到的单子。 何元英还是第一次看闪送小哥接引阴灵，完全被他那一手给镇住了。 本以为对方接完方程就要走，不料小哥将方程放好，忽然又看向姜栩栩，黑眸幽幽， “这位小友，你几个月前还下过一个接引小婴灵的单子，不知道那个小婴灵现在的阴气克数够了吗？” 要是够了，他这回可以一起带走。 第405章 你哥哥还缺弟弟吗? 小哥冷不丁的询问，何元英一颗心瞬间就被提了起来，下意识就看向姜栩栩。 她是知道的，栩栩一直想把小婴灵送走，只是之前克重不够送不出去。 后面交给她也是希望她能帮小婴灵快速恢复阴气。 这些天以来，小家伙已经被她的阴气补得白白胖胖的。 那克重早就够够的了。 可要把它送走…… 何元英真不舍得。 张了张口，她正想说点什么劝姜栩栩把小家伙留下，就听姜栩栩已经开口， “还不够。” 姜栩栩表情十分淡定，要不是何元英知晓内情，说不定都要被她骗过去。 但她很快也反应过来，用力点头，“对！还差得远呢！胎灵阴气可难补了！” 小哥只深深看了眼面前的一人一鬼，倒是没提出什么质疑。 听说克重还不够，只能可惜地点点头，带着方程的魂走了。 闪送小哥一走，何元英顿时巴巴地跟在姜栩栩身后飘进卧室，巴巴地问她， “栩栩，小娃娃就不送走了对吧？” 姜栩栩看着何元英的样子，也没说要不要送走，只道， “地府拥挤，它下去了也是排队。” 何元英闻言立即附和， “对对，就是！你说它一个小胎灵，下去没鬼带着它，排队都排不好，说不定还要被欺负，还是我费点劲先带着它吧。” 姜栩栩忍不住又看一眼何元英，心说你对那小婴灵可能有什么误解。 别看它小，它可不是什么能被随便揉捏的旺仔小馒头。 不过两只既然处得来，姜栩栩也不会多加干涉。 “嗯，你先带着吧。” 一夜无梦。 姜栩栩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 打开手机就收到屠星竹让她过去吃早餐的消息。 简单洗漱后，姜栩栩直接去了隔壁房间。 知道他们昨天在这边做学院任务没法回去，姜淮就特意给她和白术他们定了附近的星级酒店。 也多亏了这遭，姜栩栩昨晚虽然熬了点夜却也不觉得疲惫。 按响隔壁套房的门铃，屠星竹很快打开门，很是兴奋地招呼她进门， “快来吃早饭！” 姜栩栩走进去，就见餐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酒店早餐，只看种类，姜栩栩都怀疑他是让酒店服务把自助餐单上的所有餐点都送了一份。 白术已经坐在桌子的一角，腼腆地看一眼姜栩栩，又低头吃他的小蛋糕。 姜栩栩坐下后挑了份粥点，一边吃一边把昨晚送走方程的事情都简单说了一下，第一个新生任务算是完成。 屠星竹听完却叹气，“早上我和师哥看了下灵事，初阶任务都被领光了，咱们接下来估计得去隔壁市。” 因为新生一起下山扎堆做任务，有经验的师哥师姐都是一次性领了三个任务。 海市这边的任务一晚上功夫就都被领完了。 白术昨天只领了一个，今天再要领就发现没有本市的任务了。 “对、对不起，我没想到。” 白术惭愧地放下了手里的小蛋糕，脑袋几乎都要垂进蛋糕里了。 姜栩栩只能安慰他，“没关系，反正现在出行都方便。” 屠星竹也跟着附和，“对啊，我们去隔壁市做任务还能接着住酒店。” 说着顿了顿，看向姜栩栩，眼巴巴的，“栩栩同学，咱们能接着住这样的酒店吧？” 姜栩栩：…… “我还是第一次住这么豪华的酒店，听说酒店还有免费的健身房和游泳池，我昨晚半夜还偷偷去游了一圈！” 姜栩栩：…… “哎，要是还能再住一次就好了，小时候家里穷，也没机会体验这么好的酒店，昨晚那个床可真软啊。” 姜栩栩沉默半晌，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既然这么喜欢，上回我哥留你住一晚你为什么拒绝？” 她说的是上次让他来帮忙救姜滢那事。 当时他拿到钱就急匆匆回学院了。 姜淮留他都留不住。 屠星竹本来还在疯狂暗示，乍听姜栩栩这话，眼珠子都瞪大了，声音有些哆嗦， “你的意思是，上回你家就准备给我安排豪华酒店套房？不用我花钱的那种？” 姜栩栩点头。 虽然她没问过，但屠星竹帮着救回姜滢，家里怎么也不可能再让他出钱自己住酒店，以姜淮的性子肯定会让助理妥善地把人安排好。 姜栩栩觉得这都是正常的。 但屠星竹却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看着姜栩栩，双手蓦地捂住自己的脸。 他好像……错失了一个亿啊！ 下一秒，他迅速冷静下来， “这么说你家还欠我一次豪华酒店住宿！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姜栩栩：…… 算了，就这么着吧。 反正其实，哥哥也说了，这几天他们任务的外出住宿他都给包了。 主要还是担心姜栩栩出门在外不舍得自己花钱住好酒店。 白术和屠星竹都是顺带的。 屠星竹听说了这茬，再次沉默了，好半晌，问姜栩栩， “姜栩栩，你哥哥还缺弟弟吗？你看我怎么样？” 姜栩栩瞥他一眼，回他， “我哥不缺弟弟，他缺妹妹。” 屠星竹闻言一脸凝重，好半天才认真接话， “妹妹……我也不是不行。” 姜栩栩：…… 她现在换组员还来得及吗？ 一早上闹闹哄哄，吃过早饭收拾完东西，姜栩栩跟家里说了一声，便跟着白术和屠星竹坐高铁去了隔壁市。 姜栩栩不知道的是，她这边刚刚离开海市，海市安全局分局就出事了。 当初教唆关家调换姜栩栩的命格，害死关蕊蕊的那个葛老头死了。 尽管当初姜栩栩在他被带走前用灵符让他遭受了最后一道反噬。 连安全局的人都做好了他会随时死在路上的准备。 但偏偏他一直吊着一口气活了下来。 虽然整个人形容可怖，却也确实还活着。 变故是发生在今早。 他趁着看守人员不备，用自己最后的鲜血写下阵法，送走了同被关押在监狱里的一个人，自己却因此暴毙而亡。 而那个被他以命为代价送走的人…… 正是前不久被顾千明亲自带回并关押的路雪溪。 第406章 路雪溪拒绝不了的诱惑 海大。 姜栩栩昨天离开后不久，姜瀚也回了学校。 毕竟刚刚开学不久，辅导员已经问了好几次什么时候回校。 之前因为宿舍偷窃的事，姜瀚干脆搬出学校宿舍，住进了家里给他置办的学校附近的一间公寓。 这天他开车进校，刚停好车出来，就被一道人影拦在了路上。 姜瀚仔细看了一下来人，认出那是之前和路雪溪走得比较近的一个学长，叫林向东的。 林向东这会儿看着姜瀚，脸上带着些关切， “姜瀚同学你好，我是林向东，我想问一下路雪溪同学这段时间去哪了？ 为什么今早我听说学校取消了她原本的保送资格，她的档案还被直接封档处理了？ 我想知道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是她哥哥，应该清楚内情吧？我家里在政界有些关系，兴许可以帮得上……” 姜瀚听着对方每说一句，表情就难看一分，听到他说是她哥哥，姜瀚脸上肌肉都差点抽抽了，阴沉着脸便打断对方的话， “谁是她哥了？我们姜家跟她已经没关系了，和她有关的任何事也不要再来问我！” 说罢扭头就走。 那副样子，仿佛多待一秒都是晦气。 他可还没忘记，上一个和路雪溪走得近的那个舍友，差点就帮着路雪溪把死人骨灰做成娃娃塞进他枕头底下。 姜瀚不管多少次想到那次的事都觉得头皮发麻。 哪怕路雪溪这会儿已经被带走，这些曾经跟她有关系的人他也是一点都不想接触的。 林向东在姜瀚这里问不到路雪溪的下落，只能转到女生宿舍这边。 因为临近上课时间，女生宿舍这边也没什么人了。 林向东犹豫着要不要换个地方，就见宿舍楼里匆匆出来一个女生。 对方身上挎着一个帆布包，那上面印着学院和系logo，正是路雪溪***新生的入学礼物之一。 他曾经见路雪溪用过，上面还有独属于她的挂饰。 见到那个包，以及挎着包的那女生的身形，林向东几乎是眼前一亮，几个跨步上前将人拦下， “雪溪！是你吗？！” 女生似是惊了一惊，抬头时，露出的却是一张有些蜡黄粗糙甚至有些苍老的脸。 林向东一愣，忙不迭改口， “不好意思这位大姐，我认错人了。” 女生被他这一称呼说得表情似有一瞬的扭曲，张口，声音嘶哑难听，间或还带着些咬牙切齿， “你……叫我什么？” “大姐……” 林向东老实重复，下一秒，他仔细看了看面前女人的模样，恍惚在对方脸上看到熟悉的五官轮廓，表情蓦地一怔。 似是想到了什么可能，林向东脸色微变，忙道， “不好意思，你看着和我一个朋友有点像，请问你是路雪溪同学家长辈或亲戚么？” 林向东觉得自己猜的应该大差不差。 毕竟面前的女人和他心中的女神雪溪虽然差得有点多，但轮廓眼形却有明显的相似处，加上她还拿着雪溪的帆布包，林向东猜测她可能是雪溪家里哪个落魄亲戚，过来帮她跑腿的。 他自顾自猜得理所当然，却不知面前的女人听到他的话后，脸上的表情几乎是扭曲的。 如果不是不想闹出动静引起人的注意，她恨不得直接冲着林向东脸上怒吼。 “什么路雪溪家长辈？！我是路雪溪本人！” 没错，她就是路雪溪。 因为失去系统，曾经她靠气运换来的肌肤和美貌以及学霸光环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加上系统之前抽走了她所有的气运，路雪溪从被带回安全局就一直生活在煎熬之中。 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那个葛大师选上她让她替他去找他的师兄，路雪溪根本没有办法离开安全局那个监狱。 可她虽然成功出来，也借着对方给的灵符一路避过安全局的搜索，但想要找到他口中的那个师兄，只凭路雪溪一个人是肯定没办法做到的。 路雪溪没有天真到自己做出那些事后还找上姜家帮忙。 姜家人不把她绑起来送回安全局就不错了。 那家人都是不顾念旧情的，她对他们已经失望了。 至于路家，她的亲生父母，她更加不敢指望。 知道她和姜家结了仇，他们只会恨不得和自己撇清关系。 想到这里，路雪溪就忍不住自嘲。 从小到大她就是那个不被命运眷顾的人。 爸妈不爱，她从小就只能寄人篱下，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 哪怕姜家人给她的待遇和其他姜家孩子一样，也不过是对她的施舍。 没有人真心爱她。 她曾经多希望自己就是姜家的小姐。 这样这些事情或许都不会发生。 看，老天爷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系统的出现，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觉自己是被命运眷顾了。 可惜，它最后也背叛了自己。 路雪溪找不到人帮她，她只能靠自己。 首先她需要一些路费。 那个大师说了，只要亲手把那个东西交到他师兄手上，对方不仅会帮她安排另一个身份开始新生活，还会帮她对付姜栩栩。 路雪溪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尤其是后面那一个。 她心里恨透了姜栩栩，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根本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她虽然对付不了姜栩栩，但路雪溪相信，总有人能对付得了她。 路雪溪身上虽然没有钱，但她记得她宿舍有。 就算现金不多，但她宿舍里还有好几个名牌包包和首饰，拿去二手店卖了也能攒出一笔钱来。 非常时期，路雪溪也只能委屈自己了。 她选着上课的时间过来，却不想会在宿舍外面碰见林向东。 不止喊她大姐，还把她当成了长辈！ 她现在虽然稍微落魄了点，但哪至于就这么老了。 亏她之前还把这个林向东当做重点攻略对象，结果也是个眼瞎的。 心里怨恨着，但面上到底克制住了。 心念一转，她又有了另一个主意，面上佯作无辜， “我、我是雪溪的表姐，雪溪她……出了点事，我过来帮她收拾一点东西。” 林向东终于听到有关路雪溪的消息，瞬间满脸紧张和关切， “雪溪她出什么事了？” 第407章 女鹅，我是你麻麻 “雪溪她……” 路雪溪哑着声，欲言又止， “她被姜家人赶出来了，因为姜家前阵子回来的那个大小姐，她看不惯雪溪，处处打压她，还用邪术做了娃娃冤枉她，姜家人信了，就把雪溪赶出了姜家，还在圈里放话不准接济她……” 林向东闻言，一脸的不敢置信。 “被赶出来了？这、这怎么可能？姜家刚回来的那个大小姐不是姜……” “就是姜栩栩！” 路雪溪说，“你应该也知道她在节目里的本事，如果不是她，谁能想到用邪术来害人呢？我们可都是普通人啊，而且她害人，用的还是雪溪最喜欢的娃娃，雪溪根本斗不过她。” 林向东一下子就被这话说服了，再想到姜栩栩在雪溪最喜欢的娃娃上做手脚害人，心里顿时对她多了两分厌恶。 前几天他爸爸还当着他的面说起姜栩栩，让他有机会多跟姜家人接触，尤其是姜栩栩，当时他觉得这没什么，甚至也是愿意的，但现在，他觉得膈应。 “雪溪现在在哪里？我想见她！你带我去见她好不好？你放心，我家里虽然比不上姜家，但在海市也是有些分量的。” 路雪溪有一瞬的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 “雪溪现在不愿意见任何人，你和她既然是朋友，应该了解她，她这个人自尊自傲，不会希望被你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说着，她又故意叹息， “就是我住的地方有些逼仄，雪溪没地方去，只能委屈和我挤在一个三十平小房间里，身上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不然她也不会让我来她宿舍帮她拿东西。” 林向东听到这话，连忙表示， “这怎么能行？如果你不介意，我在市郊那边有一栋别墅，你可以暂时带雪溪过去那边住，房子的地址和密码我写给你，你让她放心，她不愿意让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我不会随便过去的。” 路雪溪要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千恩万谢地谢过林向东。 林向东听说她手机丢了，当下又带她去校门口的手机店买了个手机，又给她转了一万块托她好好照顾雪溪。 路雪溪没想到之前为了攻略林向东在他身上积攒的好感值还能产生这么好的效果。 虽然对方全程没认出自己这一点让她很生气。 不过，看在他是个傻子的份上，她决定原谅他。 …… 路雪溪从安全局监狱逃跑的事情，顾千明自然第一时间告诉了姜家这边。 彼时姜栩栩还在前往邻市的高铁上，看到消息时下意识皱了皱眉。 如果单单只是路雪溪逃跑她或许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失去了系统，路雪溪也不过是个被气运反噬的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但偏偏帮助她逃跑的是当初设计想要夺取她命格的邪师葛连山，这就不得不让她多想。 葛连山不会无缘无故帮助路雪溪，就像当初的关家人也以为自己得到了对方的帮忙，但结果是关蕊蕊失去了性命，关家其他人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他选上路雪溪，更像是有所图谋。 可路雪溪身上，有什么值得对方图谋的呢？ 她？ 姜栩栩想，如果非要说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共通点，那大概就只有她了。 他们都恨她。 因为她让他们的阴谋都落了空。 假设葛连山不惜豁出性命也要把路雪溪送出来，是想利用路雪溪来对付自己。 但路雪溪只是个普通人，葛连山不会指望一个普通人来对付自己。 更多的可能是，让路雪溪去找帮手。 一个能对付她的帮手。 姜栩栩在脑海中将这其中的关窍一一捋顺，还要继续深想，就听一道咔嚓的拍照声从她前方响起。 姜栩栩回神，下意识抬头，就看到了对面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相机。 对上她的视线，对面的小姑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坐在她旁边的小伙伴似乎是推了推她，两人犹豫着离开座位，走到他们这一桌，眼里带着几分激动和热切， “你、你好，请问你是姜栩栩吗？” 自从《灵感》大火，姜栩栩已经算是网上的知名人，尤其是她那张脸的辨识度还是蛮高的。 姜栩栩已经开始适应走在路上被认出来这件事了，闻言只是朝对方点点头。 那搭话的小姑娘顿时一脸激动地拉了拉旁边的小伙伴，又朝姜栩栩小声尖叫， “啊啊，女鹅，我是你麻麻……哦不，我是你粉丝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过旁边的小伙伴，“我们两个都是！” 姜栩栩的视线从搭话的小姑娘脸上转向她身边那个戴口罩的小伙伴脸上。 许是刚刚解决完方程的事情，她现在对于粉丝这个身份还有些敏感。 尤其是，对方还戴着口罩。 许是见姜栩栩盯着她的口罩，那女生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后退了两步。 旁边的小姑娘忙替她解释，“这个是我朋友，她最近感冒，戴着口罩避免传染。” 听到感冒，一直努力缩在靠窗的座椅里假装自己不存在的白术顿时下意识地抬起脑袋，看向了那戴口罩的女生。 两人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白术的存在，但并不妨碍她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顿时忍不住再次低声尖叫， “啊啊！白术！！” 白术被她这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胖胖的身子瞬间紧绷，可惜他这会儿就坐在最里面的位置，根本避无可避。 还是屠星竹适时挡在白术跟前，朝两个小姑娘道， “两位，我理解你们见到人激动的心情，但是咱们稍微冷静一下，我家师哥胆子小，你们这么热情会吓到他。” 屠星竹不谈钱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还是相对靠谱的，两个小姑娘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抱歉。” 说着，又看向屠星竹，好奇， “你叫他师哥，难道你也是道教学院的学生？” 屠星竹微微一笑，十分起范儿， “没错，我主修相术，擅长风水看相，你们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帮你们算一算。” 两个小姑娘眼睛一亮，还不等开口，就听屠星竹不紧不慢地补充，“只要三百块，观你前世今生，童叟无欺……我擦。” 最后一声，是被姜栩栩抬脚给踢的。 姜栩栩眼神略带警告，屠星竹有些不满，倒是那边一直戴口罩的小姑娘开了口，小声道， “我想算，可以吗？” 一边说着，她一边拉下半边口罩。 屠星竹和姜栩栩下意识朝她看去，在看清她面相的瞬间，皆是眼眸微凝。 “你最好下一站直接下车转高铁回家。” 第408章 本命年大劫 女生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旁边的小姑娘更是一脸紧张，看向姜栩栩。 “女鹅，我姐妹有什么问题吗？” 那女生也有些着急，“是不是我家里出什么事了？” 姜栩栩看着那女生，摇了摇头，“你家里不会出事，会出事的是你。” 这话一出，两姑娘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戴口罩女生脸色更刷的一下白了。 屠星竹在旁边解释道， “从你面相看，你24岁之前应该算是顺风顺水的，但24岁以后，事业宫夫妻宫诸多代表宫位都变得黯淡，说明你24岁这年会遭遇巨大挫折，而且可能跟你的生命健康有关。” 女生脸色更白了，下意识攥紧了自己套着红色手机壳的手机。 她今年就是24岁。 而且今天跟闺蜜请假出来就是为了庆祝她的24岁生日。 屠星竹又接着解释， “身体代表的是健康，你的命宫虽然不至于黯淡无光，但各处宫位和身体的线却有隐隐要断开的样子……” 屠星竹顿了顿，声音微沉，“你可能会瘫痪。” 一般这种情况也分两种。 一种是疾病引起的，但对方并没有隐藏的重大疾病，那就只能是意外导致的劫数。 从面相上看，对方的这个劫数很近。 再结合她个人和方位的契合度来看，现在列车行进的方向明显是这个小姐姐的凶位。 加上从她小姐妹身上并没有看到同样的劫数，那么就说明至少不会是在这趟高铁中发生的意外。 所以他刚刚才会让她下了高铁尽快回家。 女生听到自己可能会瘫痪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身体软得险些没能站稳，好在旁边的小姐妹及时将人扶住。 她有些着急地问， “我们这趟是准备去邻市参加明天举办的漫展，是不是漫展那边可能会出事？那我们现在回家，我姐妹是不是就没事了？” 屠星竹下意识看向姜栩栩，他虽然擅长卜卦看相，但对于化劫其实也不是那么有把握，一般他建议都是让对方避开那一劫，保险的话还可以买一张护身符。 但他身上这会儿没有护身符。 之前从姜栩栩那儿赊来的符都用得七七八八了，还没来得及补货呢。 “保险起见，可以再求一张护身符随身带着。” 屠星竹说着，一派大方地看向姜栩栩，“栩栩同学，她们既然是你的粉丝，那符就从你这里求吧。” 姜栩栩只听他这话就知道他身上肯定是没存货了。 当下也没有拒绝，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符纸递给对方。 如果刚刚屠星竹没开这个口，这个符纸她或许只会通过屠星竹转交。 不为别的，因为刚刚是他提出的可以为对方看相，而对方也应下了。 按照玄门的规矩，这就是屠星竹的单子，除非对方或者屠星竹主动提出，姜栩栩不好插手，现在倒是正好。 女生接过护身符，当即仔细收好，又当场给两人转了帐，感激的同时便准备和小伙伴在下一站直接下车。 这要是在路上遇见有人这样说，她们或许不会相信。 但这是栩栩的同学啊。 加上栩栩也是那个意思，那肯定就没错了。 她们可都是全程追过《灵感》的灵感女孩呢。 就是…… “那个大师刚刚也叫白术师哥，那应该是跟女鹅同届的新生吧？之前学院体验那期新生都出镜了，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他？” “那么多人，是不是看漏了？” “才28个新生，我又不脸盲，认人特准，肯定没看漏。” 那小姐妹闻言想了想，然后恍然， “我想起来了，之前好像说实际录取新生29只到了28个人，那会不会是没到的那个？” “估计就是了。” 被算出本命年大劫的女生说，“我觉得他还挺厉害的，之前没按时入学，说不定是收到什么重要委托去处理大事了。” “嗯，肯定是。” …… 两个女生边聊着边下车走人，车上的屠星竹原本正对这手机刚刚到账的三百块喜滋滋，冷不丁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一旁的白术顿时小声关心， “你生病了吗？” 屠星竹不以为然地摸摸鼻子，“没啊，我感觉我挺好的。大概是车里空调太冷了吧。” 说着，又接着看他的三百块，看够了，这才熟门熟路地把一半的钱打到某福利院捐助账号上。 对面的姜栩栩也正将一半所得捐出。 两人专注摆弄着手机，不见这节车厢里走过来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的女生，她径自坐在了刚刚下车离开的两个女生的位置上。 灰色帽檐下，一双略显阴沉的眸子，小心地看向了个隔道那边的姜栩栩，眼底隐隐透出些许异样的光。 …… 另一边，本命年女孩转了高铁下车后一路提着行李回家。 家里人看到她都愣了，“你不是说要去漫展过你24岁生日吗？怎么又回来了？” 女孩就把高铁上遇到姜栩栩的事情说了，家里人听说她不止花了三百块算命还花了三千买了张护身符，直骂她败家，被人糊弄两句就信了。 女孩据理力争，坚信自家女鹅不可能骗她。 但心里到底还有些不得劲。 直到第二天，她下楼扔垃圾的时候，走回楼前，腿上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她猛地停在原地低头查看。 而就在她低头的那一秒，楼上一个花盆突然砸下，正正好砸在了她的脚尖前方。 女孩整个人都吓傻了。 看着面前碎裂的花盆，她丝毫不怀疑，自己刚刚如果没有突然停下脚步，那花盆肯定会正刚好砸在她脑袋上。 她哆嗦着，颤抖身伸手摸向裤袋里装着的符纸，下一秒却摸出一手黑灰。 这一刻，她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就差一秒，她刚刚差点就和死神擦肩而过了。 是女鹅救了她啊！ 女孩脸色惨白，蹬蹬蹬跑上楼，就准备跟闺蜜分享自己刚刚死里逃生的经历，然而打开手机，就被一条公众号消息吸引了目光。 【一女生在漫展会场跳楼身亡，楼下行人险遭横祸……】 女孩下意识点开消息，看到那漫展地点正是她和姐妹今天打算过去的地方，再次惊出一身冷汗。 心里莫名有种直觉，如果昨天她没听那位大师和女鹅的话回家，今天自杀女生就不是险些砸中行人，而是真的砸中了行人。 而那个行人，或许就是她本人…… 第409章 一条人命，一个新魂 网上的消息沸沸扬扬，躲过一劫的女生更是在粉丝群里说起自己被女鹅救下的这段经历。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今天那女孩的自杀现场，姜栩栩和白术三人就在附近。 彼时他们刚在附近完成了第二个新生任务，姜栩栩在路上看到好几个coser，下意识就想到了昨天女生说起的漫展。 正想询问地方过去看看的时候，却听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啊！有人跳楼！快看小鱼在直播！” 姜栩栩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当即凑到那人跟前， “哪里直播跳楼？？” 那人先是莫名，看一眼姜栩栩，随后像是认出了对方，“你不是那个……” 姜栩栩却是干脆打断他的话，追问，“在哪里？” “就是漫展旁边的大楼！不过距离这边还有点远，你要过去吗？” 姜栩栩点头，正要打开手机直接搜索地图，又听那人道， “诶诶，好像劝下来了。没事了，劝下来了！” 旁边也有几个在看直播的，闻言都松了口气。 姜栩栩也跟着看向那人手机，就见镜头远远拉近，那原本站在栏杆外的少女似乎是被消防人员说动，正尝试着想要朝消防小哥哥伸出手。 就在这时，正在直播的博主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有些嘶哑的女声，夹杂在人群中，有些含糊不清，但姜栩栩却听清了， 那声音说， “她会死的。” 带着笃定的语气，不像是路人的唏嘘，更像是……某种判决。 这时候镜头明显晃动了一下，显然博主好像也听到了这声动静。 而就在这晃动的瞬间，楼顶上那原本已经动摇的女生，似乎在听到消防员身后的一个大妈说了一声什么后，脸上蓦地露出一抹绝望。 那伸出去的手蓦地收回，下一秒，毫无预兆地，转身跳下了高楼。 直播视频在一片尖叫声中断开。 而在视频断开前一秒，姜栩栩似乎在晃动的镜头里看到了人群中，一个戴着黑帽和口罩的女生侧身离开的身影。 姜栩栩面色有些沉重。 她总觉得刚刚那个沙哑的声音，有些特别。 明明没有听过，但听到那声音的瞬间，她心里有种隐隐的排斥感。 想了想，姜栩栩朝一旁的白术和屠星竹道， “我想去漫展那边看看。” 白术看着路上乌泱泱的人流，白胖的脸上闪过纠结，但还是道，“那、那我们一起吧。” 白术这个社恐都决定一起过去，屠星竹更是没意见的，“走吧。” 三人赶到那边的时候，人群还集聚了不少。 女生的遗体被带走，但剩下的消防员和大楼的工作人员还在现场善后。 远远的，姜栩栩听到一个消防员哭着说，“我当时明明已经说服她了……” 旁边的消防员表情显然也有些压抑。 之后便是消防队长的怒喝，“不是说了要清场？为什么还让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上楼？！” 处理这种事情的时候，本来就需要顾及自杀者的情绪。 人多口杂，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就像刚才的小姑娘…… 她明明已经动摇了。 偏偏…… “那几个是那栋大楼的保安和经理，他们一开始就在那里……” 在场的消防员心里其实都很难受。 那小姑娘，花一样的年纪，看着还不到十八岁。 他们的消防员小哥一直跟她谈心，说要请她喝奶茶，小姑娘明显已经缓和了情绪，愿意回来了。 可是…… 可是就因为那物业经理说了一句话。 就那么一句话。 她说，“对嘛，小姑娘，做人不能这么想不开，做事之前要想想你的家人，你的爸妈……” 就因为最后这句话。 那原本已经被劝住的小姑娘，毫不犹豫地就跳下去了。 姜栩栩站在人群外围，听到了那边消防员小哥的对话，心里说不沉重那是假的。 她曾经听人说过，对待企图自杀的人，在原因不明的情况下，最忌讳的就是用他们的家人来劝说他放弃自杀。 因为一个孩子会选择自杀这样激进的方式，大多是源于和家庭或是周围人给予的伤害。 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是避风港。 让她决定自杀的那股风暴，或许正好就来自她的家庭。 姜栩栩不想评判其中的对错，也没有资格去评判。 她只知道，就在刚刚，地府多了一个需要接引的新魂。 站在原地默哀了一分钟，姜栩栩掏出手机直接下了个接引单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灵事那边的地府接引小哥。 一旁的屠星竹也从围观人群的三言两语中听到了真相，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我以为又有人用所谓的激将法或者起哄让人自杀，没想到……” 他说的是前两年出的一个自杀案，当时的消防员也是快要把人劝下来了，就因为底下围观群众的起哄，那人受了刺激，一下子就跳下去了。 时至今日，再想起那天消防员的痛哭，依旧让人唏嘘痛恨不已。 围观者的一时嘴快，付出的却是人命的代价。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们才会不再图自己的一时痛快，事不关己地去抨击伤害那些本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 姜栩栩三人很快离开了现场，而发生事故的大楼内，那个多嘴的物业经理正在被上级厉声责骂。 “救人的事有消防员，人家才是专业的！你在那瞎掺和什么？！ 你信不信，不用两小时，你当时的话就得被网友扒出来？你说你好端端提人家家里人干嘛？你不知道自杀的孩子内心敏感吗？你就非得多这个嘴啊？！” 那物业经理被训得也是脸色发白。 她是真不知道那孩子会真的想不开。 明明她就是好心劝了两句啊。 让她想想家里人有错么？ 她爸妈养她这么大不容易，为一点矛盾就要死要活的，这要换做是她女儿，她得抽死她。 可这些话她不敢说啊。 她能做到经理这个位置，也不是真的没脑子的人。 当时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她也没打算开口。 只是那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她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 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把她原本锁在心里的那些话，直接放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当时可能真的是脑抽了。 第410章 被自己打脸的姜澄 姜栩栩这边的最后一个任务是帮人看祖宅风水。 这是白术特意给屠星竹挑的任务。 为了配合那家人的时间，姜栩栩三人在邻市又多待了两天。 她这边按部就班地完成着学院任务，姜家那边却因为路雪溪逃跑的事情再次沸腾了起来。 姜澄原本已经定好了第二天一早离开海市的机票。 听姜栩栩在群里说路雪溪从安全局逃出来的事，他第一反应就是改签机票。 他要现在立刻马上走！ 不管怎么样，他坚决不能被关进娃娃里第二次！ 这是尊严问题。 只是姜澄这边刚让明叔给自己改签机票，群里就弹出了姜溯的消息。 作为亲弟弟，姜溯难得对他上了心。 姜溯：【路雪溪逃出来了！我爹啊！@姜澄你可快走，别等明天了，万一她偷偷找你呢。】 姜澄看到这消息，难得感受到这弟弟的关心，正想说他已经让明叔改签机票了，就见姜溯接着打字。 姜溯：【你都被她忽悠过一次，这要是回头她找上你再卖卖惨，你又傻乎乎地引狼入室。】 姜澄看到这里，脸上肌肉都狠狠抖了一下。 握着手机的手都忍不住用力。 这什么弟弟？ 还能不能想他一点好了？ 刚要反驳，就见群里，姜栩栩难得附和。 姜栩栩：【+1】 姜栩栩这个回复就像是点亮了信号灯。 很快，姜淮跟着回复【+1】。 紧接着，姜老爷子、姜瀚、姜禹城、甚至姜禹同两夫妻也齐刷刷的回复【+1】。 姜澄的群聊天页面眨眼间就被一排整齐划一的【+1】占领。 他嘴角抽了又抽，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在群里一个字一个字回复。 姜澄：【我！不！会！】 三个字，伴随着的还有一个咆哮的表情包。 姜澄心说他特么又不是傻子！！ 已经吃过那么大的一次亏，怎么可能还吃第二遍？！ 路雪溪就算真的找上他，他也绝对不可能再搭理对方！ 不对，他不止不会搭理，还会反手举报给那什么安全局让人过来把人带回去！ 别说路雪溪，现在他看到一个稍微长得好看的女生，都会忍不住猜测对方是不是跟路雪溪一样有着两幅面孔。 姜澄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 这么想着，手机再次响起消息，是明叔那边发来的。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明叔那边已经替他把机票改签成功。 三小时后的飞机。 姜澄看着重新发过来的航班时间有些沉默。 如果没有刚刚那一遭，他肯定是要立马收拾东西出发去机场的。 但是……刚刚才在群里说了那样的话，他现在要是真的改签机票走人，不是有种被姜溯说中的意思？ 回头家里人甚至爸妈都以为他是真的怕碰见路雪溪再对她心软，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地逃之夭夭。 想到这里，姜澄瞬间脸色难看，抬手，直接给明叔打了电话。 “明叔，机票不改签了，我还照常明天走！” 他才不会被这么一件小事吓到。 他不止不走，今晚还要按照原计划去参加几个朋友为他组织的送行的聚会。 至于路雪溪。 她就算逃出来，也不一定会真的找上他。 只要她不傻，就该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信任她。 姜澄理所当然地想着，然后，当晚就被狠狠打了脸。 被形似路雪溪的女人拦在会所外时，姜澄表情俨然像是见鬼。 事实上，这和见鬼也没什么分别。 且不说自己前不久和奶奶被关在娃娃里的那段经历，就说眼前的路雪溪。 虽然之前就听姜溯描述过路雪溪突然变得又残又糙，但那会儿他还在娃娃里，并没有亲眼见着。 这会儿见着，简直是不忍直视。 路雪溪白天从林向东那里得了资助，好歹把自己重新拾掇了一遍，饶是如此，却也依旧掩盖不了她身上生机缺失的状态。 随着气运缺失，她不仅老得迅速，脸部线条垮了，连声音都跟着嘶哑难听，哪里还有过去十八岁少女明丽动人的模样。 至少姜澄看着现在的路雪溪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悸动。 甚至还有种想要逃离对方的冲动。 面上的惊恐只是一瞬，但很快，姜澄便沉下了脸，朝着路雪溪怒声低喝， “你居然还敢来找我？！” 她怎么敢？！ 难道真以为自己还会像过去一样没有理由没有底线地对她好吗？！ 路雪溪对于他的反应却是在意料之中。 看着姜澄，酝酿多时的眼泪瞬间就滑落下来。 “姜澄哥……”她张口，试图用过去的语调唤他，然而发出的声音却沙哑到有些刮耳朵。 路雪溪努力忽略那点不完美，依旧眼巴巴看着姜澄。 “姜澄哥，你帮帮我好不好？这个世界上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 她说着还要上前，姜澄瞬间像是怕沾染了病毒一般连退了好几步，低声尖叫，“你站那儿别动！” 因为这个会所位置偏僻，周围甚至没有什么行人，主打的就是一个隐蔽。 这也就导致姜澄这会儿居然找不到一个人来救他。 是的，救他。 他总觉得再跟路雪溪多说两句话，自己又要被她关进娃娃里。 虽然姜栩栩说过把他和奶奶的生魂关进娃娃的是路雪溪体内的邪神系统。 而那个邪神系统已经被收拾掉。 但……万一呢？ 万一路雪溪有两个系统呢？ 她都有两幅面孔了，有两个系统，是不是也不是没可能？ 路雪溪眼看着姜澄对自己的防备，暗暗咬牙，面上却丝毫不显，只露出伤心又绝望的样子，没有再靠近一步，反而就地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膝盖呜呜哭了起来。 那姿势，一如她小时候难过委屈哭泣的样子。 也是姜澄最熟悉的样子。 “呜呜……澄哥，你救救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之前对你和奶奶做那些事的不是我，是那个系统，它、它操控了我的身体……” 姜澄脸色难看，想也不想便反驳，“路雪溪，你当我是傻子吗？用这样的借口以为我就能重新相信你？！” 路雪溪抱着膝盖，仰头看他时满脸是泪，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再信我，但我说的都是真的，它想要姜家的气运，我不许，它就控制了我的身体，我眼睁睁看着它用我的身体伤害你们，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说，“那种灵魂被禁锢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澄哥，那种感觉你应该懂的。” 姜澄眼眸微颤，蓦地想起自己被关在娃娃里的那六天。 她说的那种滋味…… 他懂。 第411章 做戏?原谅? 看到姜澄眼底的动摇，路雪溪立刻再接再厉， “澄哥，我们从小一块长大，难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不管什么情况下，我都不可能对你和奶奶做出那样的事，我也没有能力做那样的事。” “你们遭了那样的罪，你怪我也是应该的，这件事也确实怪我，系统之所以第一个对你下手，就是知道我最在乎的人是你…… 它是为了惩罚我，因为我不肯听它的话，帮它害姜家……都是我的错，澄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 路雪溪满脸是泪，一边哽咽着说完，一边呜呜哭着，哪怕她现在的样子不如从前好看，声音也不如从前好听，却依旧叫姜澄心头微微触动。 他还记得，路雪溪刚来姜家的时候，就是粉粉嫩嫩的一小只。 那会儿姜溯还不喜欢她，还会欺负她。 她不敢生气，只敢躲在角落抱着膝盖偷偷地哭，当时他就是看到她哭的样子，才对她心生了怜惜。 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在心底坚定想要保护她的心。 被关在娃娃里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她会不会有什么苦衷。 而今天，她告诉了他答案。 他该相信她吗？ 姜澄闭了闭眼，问她，“我要怎么相信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路雪溪心下一喜，忙不迭站起身， “澄哥，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证据啊。” 她指着自己的脸，“那个系统知道我不会听它的话去害人，所以它抽走了我所有的气运，我就是因为被它抽走了所有的气运和生机，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姜澄一愣，“你这个样子，是因为被那个系统抽走气运？” 他还以为是什么邪术反噬呢。 这看着也太像邪术反噬了。 路雪溪不知道他心里的吐槽，只眼眶发红，“我现在的样子已经大不如以前，澄哥，你会嫌弃我吗？” 姜澄没有说话，但表情明显已经松动。 路雪溪见状，低头自嘲般，“我也知道，我这样来找你很不要脸，可是我确实不知道该去哪……你知道的，我家里人对我根本没有感情……” 她说着，面上露出苦笑，又故作坚强， “澄哥，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我这就走。就当做我今天没有出现，你也没有见过我……” 她说着，眼泪再次哗哗落下，路雪溪像是怕在他面前丢脸，又快速歪过脑袋擦掉脸上的泪，脚步也跟着向后转。 只是走了两步，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转身，担忧地提醒他， “对了，那个系统，还没有彻底消失，它还有一丝能量逃跑了，它对姜家气运格外执着，或许还会再回来，你……你记得提醒栩栩，让她小心。” 姜澄闻言脸色微变，“你说的都是真的？！” 路雪溪再次苦笑，“我现在……还有必要对你撒谎吗？总之，你们小心吧，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姜家任何一个人出事……我、我走了。” 她说着，依依不舍，却又脚步决绝地转身，一步步朝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昏黄的路灯下，路雪溪的身影显得越发萧瑟又单薄。 那么小小的一段路，她愣是踉跄了好几下。 姜澄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痛苦的挣扎，终于，在她即将走出路口的时候，姜澄忍不住开口叫住她， “雪溪！！” 路雪溪脚步一僵，缓缓扭头。 就见姜澄绷着脸，径自走到自己的车前，打开车门，再看向她时，表情纠结又无奈， “你上车吧。” 路雪溪似是被巨大的惊喜笼罩，不可置信又眼含泪花地看着他。 虽然面上满是感动，但她内心，却是无比得意。 她就知道……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姜澄。 只要自己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一定会愿意重新接纳自己。 就像过去一样。 虽然林向东说了愿意帮她。 但路雪溪心里到底还有些不安。 毕竟她跟林向东感情不深，他愿意帮自己，也不过是基于对她的好感。 而这些好感，大部分还是来自于她的外貌和条件。 虽然他那会儿没有直接认出自己，但也保不齐之后会认出来。 路雪溪不敢赌。 但她清楚，一旦他认出现在又黄又糙的自己就是路雪溪本人，他一定不会再愿意帮助自己。 更别说，他所谓的帮助，就只是给她一个临时住的地方，还有那区区一万块。 一万块，够做什么？ 她随随便便出手个二手手链都能得几万块。 路雪溪可不敢靠他。 虽然找姜澄会有一定的风险，但只要能说服姜澄，路雪溪就有把握能像以前一样拿捏他。 毕竟他和林向东不同。 他对她，有更深的感情。 路雪溪也想好了。 自己现在这样，再想回到姜家已经是不可能的。 等她把那个葛大师让她转交的东西送出去，她也可以留在姜澄身边。 姜澄从小就喜欢她，她是知道的。 只要他愿意像以前一样宠着自己，她愿意跟他在一起。 至于现在的样子，那都是暂时的。 只要有钱，她能找到另外有本事的大师帮她恢复生机。 等她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她还能从头来过。 至于把逃跑的系统重新找回来的事，路雪溪想都没想过。 她不傻，当然知道系统把她所有气运拿走的时候，就是存了要抛弃她的准备。 它能抛下她一次，也会抛下她第二次。 更何况，连姜栩栩都对付不了的废物系统，她也不稀罕再要。 现在的她，牢牢把握住姜澄才是最重要的。 心里这么想着，路雪溪已经一步步走到车前，看向姜澄，眼睛里满是对他的感动与依赖。 她拉开车门，坐上了自己惯常坐的副驾驶座。 姜澄眼见着她关门坐好，这才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啪的一下关上驾驶座的门。 同时，毫不犹豫地按下钥匙上的锁车键。 嗒的一声，四道车门被瞬间锁死。 坐在车里的路雪溪更是一懵，猛地抬头，看向了车外的姜澄。 却见，姜澄在车门锁死的瞬间已经迅速退开车子好几步，站在车前，指着她就骂， “路雪溪，你特么真把我当傻子哄啊？！我信你？我信你是王八！” 第412章 他的尊严不允许 姜澄刚才其实是真的差点信了的。 毕竟路雪溪的样子，真的不像是在说谎。 而且她的解释，也说得通。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果不是教训太过惨痛，姜澄不至于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还无动于衷。 但是，就在他心里刚刚生出那么一丝动摇的时候。 他突然就想起了姜溯在群里说的那些话，还有以姜栩栩为首的那一排的【+1】。 自己要是真的相信了路雪溪的话，那岂不是真的就像是被大家说中的那样，是个傻子？ 然后姜澄就瞬间清醒了。 已经在一个坑里跌倒过一次，身为姜家人的尊严也不允许他再跌倒第二次。 甚至为了证明自己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姜澄，他想把人抓回去。 可是他也担心她身上邪门，不敢随便碰她。 所以他才想到了这个方法。 将计就计，把人直接关进车里！ 不就是拼演技嘛，他也行！ 车里的路雪溪听到姜澄的话，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以为最能拿捏的姜澄，居然骗了她！ 刚刚表现出来的动摇和纠结居然都是装的！ 眼底闪过一丝恼恨，只一瞬，她又恢复如常，红着眼眶看向车外的姜澄， “澄哥！你在说什么？我没有骗你，你误会我了。” 她说着，抬手试着去开了开车门，车门却纹丝不动，她心里有些着急，面上却依旧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姜澄哥！你、你放我出来吧，我怕……” 虽然路雪溪过来前提前给自己画了妆遮掩了原本的气色，也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糟糕。 但刚刚她一通表演，加上眼泪冲刷，也不知道是不是气运太低，明明上了定妆，脸上的妆还是被冲散了部分，这会儿看上去真的有些辣眼睛。 姜澄看到这样的路雪溪，心里更加坚定了。 没再理会她的解释，他干脆地掏出手机就在群里喊话。 姜澄：【姜栩栩，路雪溪来找我了，她现在被我关在车里，你快来，不，你快喊那什么安全局的人过来。】 姜栩栩并不经常看群，消息发出去后姜家人倒是回复了，但姜栩栩却没有消息。 姜溯还在群里质疑， 【真的吗？哥你不要因为我下午那会儿说你你就故意这么说。】 姜澄没忍住一个语音给他打了过去，他担心时间一长，路雪溪又有什么逃跑的邪术，那他可就危险了。 “滚蛋，快把姜栩栩的联系方式给我。” 是的，姜家至今依旧不是每个人都有姜栩栩的联系方式。 姜溯听到他上来就要联系方式，莫名就想起了姜瀚上一次。 忍不住问，“你该不会是故意这么说，想趁机骗我姐的联系方式吧？” 姜澄简直要被这个弟弟气死了，干脆挂断和他的通话，转而打给了姜淮。 好在姜淮还是靠谱的，电话接起，不等姜澄开口就说， “定位给我，我给安全局那边的人打电话。” 上回的事情后，他也留了安全局那边的联系方式。 没办法，自家妹妹搞玄学的又经常和那些东西打交道，他也得适当结交一些玄门的人脉才行。 姜澄当即报了个地址过去，姜淮只道， “你在那守着，我也派几个人过去。” 不得不说，大哥就是靠谱。 虽然姜澄也偶尔会有他和姜淮比差不了多少的想法，但真的遇见事后，姜淮一发话，他心里还会下意识觉得心安。 放下心后，姜澄也不慌了，甚至还有心情给被困在车里的路雪溪拍照发群里。 他必须洗刷自己曾经愚蠢受骗的形象。 果然，他这张照片发出去，家族群都炸开了。 姜瀚：【这是路雪溪？？】 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姜溯：【我证明！她现在就长这个样。嘿，看来我哥这回真精明了一回。】 姜澄冷笑，又在群里回消息。 姜瀚却突然说起今天白天里女生宿舍被盗的事。 原来路雪溪好些天没回学校，她的舍友也不知道她的情况，但今天下课后回去一看，发现路雪溪的柜子锁都被撬开了，她好些首饰和包包都不见了。 舍友自然以为遭了贼，立马就报给了学校。 学校立刻展开调查。 有人把学校调查到的监控画面放在了校园网论坛里，又有不少人在班级群里转发，姜瀚当时也看了一眼。 当时没觉得有多熟悉，但这会儿看到姜澄发的路雪溪照片，他忽然恍悟了。 姜瀚：【原来白天进女生宿舍偷东西的就是她。】 不过准确来说，她这也属于回去拿她自己的东西。 虽然那些东西都是姜家给她买的。 但姜家人倒是没有把送出去的东西再讨回来的习惯，在他们看来，给出去的就是给了。 她能特意跑回学校收拾这些东西，可见是缺钱了。 姜澄也自然想到了这一层，再想到她来找自己，瞬间意图就很清晰了。 脸再次黑了。 他还以为她至少是后悔了想要乞求自己的原谅，结果，居然是把他当提款机来用了？ 姜澄想到这里，看向路雪溪的眼神愈发冰冷，又再次刷刷在群里回复消息。 许是过于专注，他没能发现在他身后，一道身影悄然靠近。 等到他看到地上那突然多出来的影子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姜澄只觉得脑后被人狠狠用力一击，随后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砰的一下，摔倒在地。 事情就发生在车前，路雪溪清楚地看到了全过程，但她刚刚却没有出声提醒。 等到那人将姜澄敲晕过去，路雪溪就见她弯腰捡起了姜澄手里的车钥匙。 滴。 车子解锁。 路雪溪忙不迭开门下车，看着面前戴着帽子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女生，有些诧异，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帮我？” 女生看着她，像是笑了，呵呵的笑声，却像是破风箱抽动的声音，抬眼，眼神阴鸷地看她， “我可不是帮你。” 她说着，忽然看了一眼路雪溪脚边，轻飘飘说了一句， “天黑，仔细摔倒。” 路雪溪有些莫名，结果她一迈腿，平地就狠狠摔了一跤。 她跌坐在地上，看着膝盖处磕出的血，心下忽然有种见鬼了的感觉。 还没等她挣扎着要爬起身，那女生已经走到她的跟前。 路雪溪抬头，就见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眼神阴鸷而冰冷，抬手，手里的板砖毫不犹豫地朝她当头砸下…… 第413章 他貌似开始长脑子了 姜澄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发疼，迷迷糊糊睁眼，就见自己躺在地上，而他旁边，一个戴着口罩的女生正低头，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你没事吧？” 姜澄张了张口，“你、是谁？” “我路过，看到你躺在这里，你脑袋都流血了。” 女生低声说着，声音有些低哑，不仔细听甚至都听不出那是女孩子该有的声音，她说， “我已经打了120，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姜澄还在试图回忆之前晕倒的情形，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蓦地抬头朝着车子的方向看去。 就见车子还在，但车门开着，路雪溪却已经不知所踪。 他蓦地瞪大眼，还要挣扎着起身，后脑勺的伤瞬间扯得生疼，女生忙将他按住， “你先别乱动。” “我车里……我车里的人呢？路雪溪人呢？”姜澄却不肯安分，表情有些崩溃。 他的【尊严】呢？！ 女生说，“什么人？我过来的时候，车子就是开着的，也没有其他人。” 说着，又试探着问他，“你……是不是被人打劫了？” 姜澄听说没有其他人，顿时感觉一阵无力。 他好不容易干了件大事…… 怎么就让人跑了？ 同伙！路雪溪一定是还有其他同伙！ 姜澄心里一阵懊恼，但这并不妨碍他跟面前的女生道谢，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似是犹豫了一下，正准备说名字，抬眼就看到街口过来的救护车，忙道， “救护车来了！” 说着用力朝那边招手。 姜澄很快被送上了救护车，女生把人送到医院，姜淮派来的保镖和安全局的人也到了。 女生也不等姜澄再次道谢，悄悄走了。 姜家。 大家没等着安全局把路雪溪重新带走的消息，却等来姜澄被人开瓢的消息。 饶是姜澄之前干的事不争气，但他好歹也还是姜家人。 姜禹城当即让人给警局那边施压，同时也派人去查今晚发生的事。 结果，什么也查不到。 事发当时，那片的监控摄像头突然坏掉了。 摄像头拍不到是谁打伤了姜澄，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警方调取那周围所有车子的行车记录仪，那些记录仪也像是集体受到干扰没能拍到一点东西。 安全局听说了这事，也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力量在帮着路雪溪，特意让齐天讫去现场调查了一下。 结果，现场没有查到半点阴气或其他气息遗留的痕迹。 这就……很诡异。 姜栩栩是第二天才从邻市赶回来。 那会儿姜澄也已经出院了。 虽说被打破了脑袋，但那人的力道并不算重，姜澄包扎完后也就缓了过来。 看到姜栩栩时,他的表情还有些僵硬。 昨晚决定把路雪溪抓回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想让姜栩栩看的。 他总觉得被关在娃娃里那次，自己在她跟前丢了好大的人。 虽然送了股份，也承诺了一个月会赚到八百万给她，但姜栩栩对他的态度和之前一样。 姜澄倒也不是想跟她怎么相亲相爱。 他也做不来像姜溯一样覥着脸去跟她示好。 他就是单纯地，想让她对自己改观，把在她这里丢掉的脸面重新找回来。 结果…… 姜栩栩看着他被包着的脑袋，倒也没有嘲笑他的意思。 应该说，他昨晚没有被路雪溪糊弄住，这一点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这人……貌似开始长脑子了。 正想着，就听姜澄绷着脸开口， “我知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想笑就笑吧。” 姜栩栩：…… 她要收回刚刚说他长脑子的话。 姜栩栩本来真没想嘲笑的，但他非要这么说，她不嘲笑一下似乎有些不给面子。 “呵呵。” 姜栩栩面无表情地呵笑两声，然后直戳他肺管子，“你确实有点弱。” 明明刚发生了被关在娃娃里这种事，也知道路雪溪逃跑。 他却还敢大咧咧一个人大晚上出现在没有人的街区。 被人偷袭，而且连偷袭的人都没见着。 也难怪路雪溪逃跑后第一个找的就是他。 姜澄嘴上说着想笑就笑的话，但真的听她笑话自己，还是忍不住憋得一张脸有些通红。 这是他弱不弱的事吗？！ 那分明是对方太过狡猾！ 他是被偷袭的！ 姜澄张口，想要为自己辩驳，结果下一秒，就见姜栩栩将一张护身符放在他面前， “八千块一张，要吗？” 姜澄那些就要冲出嗓子眼里的话瞬间被她这一波噎了回去，几乎是不带犹豫地张口， “要！” 说着，生怕她反悔般的快速伸手把护身符揣过来。 虽然不是玉牌的，但好歹也是护身符不是？ 他今晚要是有这个，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人偷袭，还让路雪溪趁机给跑了。 不过…… “你怎么突然良心……怎么主动给我护身符？” 他想说突然良心发现。 倒不是姜澄故意这么想姜栩栩，主要是她对自己的那个态度……如果不是碍于都是姜家人这层身份，他都相信她能不管自己死活。 “你债多。”姜栩栩说着顿了顿，又补充，“而且你可能会用得上。” 她刚刚进来就看到了，这人眉心一撮暗粉色的烂桃花，还夹着一层灰色，目测有点像要犯小人。 虽然懒得管，但他好像挺招路雪溪喜欢的。 万一是路雪溪又回来找他呢？ 就算是看在三叔三婶的面子上，总得给他留条活路。 姜澄也以为姜栩栩那句可能会用得上是说路雪溪可能还会重新回来找他，心里虽然有些发毛，但有个护身符，总是安心一点。 再者，这还是姜栩栩对他主动示好。 姜澄自动忽略了她前头要的八千块，比起他前头的八百万，这八千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四舍五入也算是免费了。 姜栩栩的免费，可不就是示好么？ 姜澄当下对她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然后，他做了和姜溯当初一样的选择—— 得寸进尺。 “这个符纸的好像是一次性的？我要买个玉的。” 姜栩栩看他一眼，回答得十分干脆。 “没有，滚。” 第414章 这书桌看着有点眼熟 从姜澄那里无情走人，姜栩栩想了想，转道去了褚家。 管家看到她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口， “少爷昨天去京市了，还没回来。” 姜栩栩一愣，下意识反应是他没告诉自己。 但很快又觉得理所当然，他也没义务跟她说自己的行程，而且，她过来也不是来找他的。 “我想去书房待会儿。” 褚北鹤很早以前就交代过，他的书房，她可以随便进，哪怕他不在家。 管家虽然早就习惯，但每次看到姜栩栩这样的自觉还是笑眯了眼， “那我待会儿送些你爱吃的点心上去，最近家里的厨师还研究了几样新的，正好都试试。” 姜栩栩点头谢过，然后熟门熟路地自己上了二楼。 书房里充裕着纯粹的灵气，就像是独属于褚北鹤气息留下的标记。 姜栩栩径自走了进去，书房里的格局有了些微的变化。 里头多了一张长桌，长桌就摆在褚北鹤的书桌不远，桌上摆着她存放在这里的一些空符和朱砂。 旁边还单独给她弄了个柜子，柜子拉开，里头还是她的东西。 除了她的的雕刻工具和几件小的石料，还多了几件她没见过的石料，以及一些上好的朱砂。 显然这都是褚北鹤给她补的“货”。 姜栩栩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快把大半家当搬到褚北鹤的书房里了。 起初只是画符，后来连玉雕的石料，工具都搬过来。 也难怪，褚北鹤要给她单独准备新的桌子…… 自从上次吃过晚饭两人就没再见过，她都不知道褚北鹤还准备了这些。 倒是管家送了东西进门的时候，针对褚北鹤准备的这些东西仔仔细细地说了， “这桌子的木料和少爷那张用的是一样的，特意让人从外地运回来的，找的同一个师傅设计打磨，两张桌子都是统一风格。” “其实少爷好早之前就交代下来了，不过是前两天才弄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少爷对一个人这么用心呢。” “我之前还劝他，书房布置好了要请你过来瞧瞧，看看还有没有哪里不满意的，少爷非说不用，说你过来了就能看到。” “我家少爷就是这样，总是默默做很多事又不肯表现出来，其实心里都想着呢。” 管家之前也观察出来了，自家少爷和姜家大小姐说是在交往，但那相处时间真是少得可怜。 给女朋友的时间本来就少，好不容易做点什么事还不懂邀功。 他都担心姜家这位小姐嫌弃他家少爷不够体贴，回头不跟少爷好了。 那他家少爷岂不是又只剩下一个人？ 褚管家觉得自己这个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姜家小姐，那才十八岁呢。 十八岁的小姑娘，肯定更愿意被人时时刻刻照顾着。 他身为褚家的管家，也只能在这些事情上多帮着少爷表现表现了。 姜栩栩不知道管家内心的纠结活动，但却也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 等人离开，便给褚北鹤那边发了个消息。 姜栩栩：【不知道你去了京市，刚看到新书桌，很喜欢，谢谢你。】 边说着，边把金小鹤往桌子上一放，直接给新桌子和金小鹤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褚北鹤似乎没什么事，消息回复得很快。 褚北鹤：【如果有哪里不合适的，直接交代管家。】 消息发完，又看着她前面的“不知道你去京市”几个字，沉默半晌，又发了一条消息。 褚北鹤：【下次出远门，我会告诉你一声。】 他之前没有这个意识。 毕竟他过去做事从不需要跟助理以外的人报备。 姜栩栩看着他这条回复有些懵，忙不迭回复：【我没有在暗示你这个。】 褚北鹤：【我知道。】 他只是突然想起来，应该要跟她报备。 对话结束得莫名其妙，姜栩栩也没继续多想。 只是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难得的发了个朋友圈。 配图依旧是那张照片，照片里的金小鹤站在书桌的正中央，背对着镜头，一只手叉腰，一只手高高举起。 明明是个没有样子的小纸人，却生生给人一股十分得瑟的感觉。 同时配文：【我的新书桌。】 姜溯是第一个赶到的。 瞬间彩虹屁送上，【我姐的品味就是不一样！大气又神秘！】 紧接着是屠星竹，【这书桌一看就很贵。】 黎清姿虽然跟姜栩栩交往不深，但她却是二代圈子里难得加上姜栩栩微信的人，自然也跟着凑热闹， 【你们玄学圈的书桌都这风格？色调有点沉啊，等我给你送套可爱的小摆件，小姑娘家家，书桌也要美美的。】 姜淮：【呵呵，这书桌看着有点眼熟。】 姜禹城；【这书桌和你房间风格不搭，我让明叔重新按这个风格给你弄个大点的书房。】 褚北鹤再看到朋友圈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没有留言，只默默点了个赞。 收起手机，眉眼微敛，周身恢复一派冷冽气势。 他抬眼看向厅内坐着的众人，黑眸轻轻扫视，随即开口，声音低沉随意，却又隐隐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压， “接着说吧。” 厅内所有人皆是凝神屏息。 古色古香的中式厅堂内，褚北鹤端坐首位，左右两边的太师椅上坐着好几个衣着打扮各不相同的长者，虽神色不同，但那一身气势，显然并非凡者。 其中为首的一名老者更是发须皆白，但可见精神矍铄，此时敛眸轻笑， “近两年京里发生了不少大事，各处流言不少，既然您回来了，我们还是希望您能回到京市，坐镇。” 其余几人闻言皆暗暗点头，虽没出声，但也是同样的意思。 褚北鹤对于这个提议却是丝毫不予考虑， “褚家基业都在海市，我暂时不会回到京市。” 他说着，又道，“京市所有事情，按照之前依旧交给离听负责，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褚北鹤说着，看向另一边沙发上正坐着吃点心的俊美到有些妖孽的男人，比起这边的严肃认真，他随意得像是来度假。 听到褚北鹤这话，男人有些得意地朝众老头扬起下巴，声音里隐隐还透着点得瑟， “我都说了，你们还不信。” 眼见几个老者神色不善的看向自己，离听笑得更放肆了， “怎么？还想着打一架？事先声明，在我这里可不讲究尊老爱幼那一套。” 刚才说话的矍铄老人心知这位的脾气，自然不能眼看着两边真的动手，只能笑着打圆场，“不至于的……” 然而他话刚出口，就见褚北鹤突然刷的站起了身，黑眸淡淡扫一眼离听，只留下两个字， “可以。” 说罢，径自抬腿离开。 留下厅内一众人满脸懵逼。 可以？ 可以什么？？ 该不会是……可以打一架？？ 不，他们不可以啊！！ 第415章 她叫周亚亚 褚北鹤在京市待了三天。 姜栩栩没有在姜家停留太长时间，在跟顾千明那边把事情交代清楚后，她就跟着白术和屠星竹直接回了道教学院。 她请假出来的时间有些太长了。 姜澄因为受伤的缘故暂时留在姜家休养，毕竟被敲破了脑袋，姜禹城也不能这时候把人往外地送。 这天他刚刚拆了头上的纱布，助理就把他之前让查的资料发了过来。 “澄少，那女孩叫周亚亚，高中毕业，今年22岁，在一家商场当仓管员，那天打电话帮你叫救护车的就是她。” “22岁做仓管？” 姜澄有些稀奇，这可不像正常小女生愿意做的工作。 助理小声解释，“主要是因为长得丑，送外卖都不要她。” 姜澄拧眉，心说能有多丑，送外卖都不让。 这么想着，他随手打开资料上的照片，然后就被照片上的女孩丑到了。 “嘶，这么丑。” 姜澄小声嘀咕，显然没想到那天口罩下面的一张脸居然是这副样子。 因为是证件照，女孩脸上没有了口罩的遮掩。 照片上能清楚地看到对方下半张脸上有明显的疤痕增生，左脸颊上还有明显烫伤的痕迹，凹凸不平的，乍眼一看确实有些吓人。 “听说是小时候毁了容，家里穷，也没给祛疤，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电话那头的助理小声解释，他刚看到那人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据说就因为长得吓人，她吃饭都是躲着人吃的。 姜澄原本想着找到人让助理送点东西过去表示一下感谢的，毕竟受了对方的帮助。 但看到这人资料上的情况，姜澄还是决定亲自上门谢谢对方。 姜澄说做就做，第二天就瞅着午休的时间找上了门。 商场老板听说是姜家少爷亲自过来，连吃到一半的饭局都推了，马不停蹄跑过来，准备亲自接待这位姜家二少。 听说他是来感谢他们商场旗下一个员工的时候，商场老板惊讶之余更是暗暗决定，回头一定要叫人好好看顾一下对方才行。 这可是难得能和姜家二少搭上线的机会。 而这也是姜澄来她的工作地方找人而不是去她家私下道谢的原因。 也算是变相报答对方吧。 商场经理听说要找的是周亚亚表情还有些复杂。 说实在一个商场里那么多员工，要他记住一个仓管员的名字不太可能。 但周亚亚他是知道的。 主要是这姑娘太丑了，当初能应聘上他们商场还是靠的残疾证上岗。 几人簇拥着姜澄来到后面仓库。 结果还没进门就听到一个女生的娇声惊呼， “你……你这个脸怎么是这个样子？好吓人呐。” 紧接着又听她说，“我不是故意这么说你的，就是刚刚突然看到……吓到了，你不会怪我吧？” 几人走了过去，正好就看到一个打扮靓丽的女生正跟穿着一身仓管工作服带着帽子口罩的小女生说着话。 小女生低着脑袋，闻言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虽然没看到正脸，姜澄莫名就认出那是那晚帮了自己的女孩。 而那个打扮靓丽的女生，他第一眼莫名有些不喜。 那女生长得不差，加上打扮得体靓丽，换做以前，也是能给他第一眼好感的类型。 但那都是以前。 经过路雪溪的事情后，姜澄对于这种长相温柔漂亮的女生本能地有了排斥。 加上这两天养伤，他特意在网上恶补了所谓的绿茶白莲花语录。 嗯，刚才这人说他恩人那两句就有点那个味道。 甚至路雪溪也有些类似的调调。 姜澄就纳闷，为什么自己以前愣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边，女生显然没发现到这边的来人，见周亚亚转身忙自己的事，又小声跟旁边的主管说话， “主管，我先声明，我绝对没有嫌弃她的意思，你知道的，我这人从来不戴有色眼镜看人的，就是吧，我们公司是美妆品牌，明天的商场活动很重要…… 要是让人看到她负责公司的产品出库，回头客户心里会不好受，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下，我们公司的活动产品还有布展的物料，就不经过她的手了，可以吗？” 那边仓管的负责主管听到她这话，似乎觉得她这要求也没什么，刚要开口答应，姜澄已经刷的沉了脸大步上前，干脆打断两人的对话， “你这都不叫戴有色眼镜，那全世界都没有瞎子了。” 何心蕊，也就是刚刚说话的女生听到这话下意识扭头，待看清姜澄的样子时显然一怔。 一时忘了刚刚自己被对方嘲讽的事，面上露出些惊喜和紧张， “你是姜澄……澄少吗？” 姜澄看一眼面前的女生，微微拧眉，“你认识我？” 何心蕊忙道，“我大学舍友的哥哥是你的好朋友，我们之前在一场派对上见过的。” 姜澄确认自己不认识眼前的女生。 本来么，他们圈子里的聚会不少，人带人更是常态，几十场派对下来每次都可能有四分之三的生面孔，他怎么可能认得了全部。 “澄少，你来这边是有什么事吗？” 何心蕊见姜澄没接话，又轻声细语地询问。 何心蕊一直觉得自家家境算是不差的。 虽然家里人不怎么爱她，除了给钱就不懂得关心她，但至少她上大学的时候，还能收到一个名牌包当做入学礼物。 但那次，她的舍友带她去参加了那所谓顶级豪门二代们的派对，她才知道真正的豪门是什么样子。 她倒不是在意这些，毕竟她和那些只看物质的女孩不一样。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姜澄这位少爷很特别，当时派对上的美女那么多，他却只跟旁边的兄弟喝酒。 一举一动，都那么有气质。 可惜那次之后，何心蕊再没机会见到他。 眼下他却突然出现，何心蕊恍惚有一种命定的邂逅感。 然而不等她沉浸在这种命定的重逢中，就听姜澄冷声道， “我来找她。” 他说着，手一抬，一指刚刚被她说过的丑八怪女孩，而后，再次看向自己，面色稍沉， “你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现在请你给我的朋友，郑重道歉。” 第416章 院长回来了 姜澄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却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掷地有声。 何心蕊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脸色刷的涨红一片。 周亚亚在姜澄指向她的时候就抬眼朝他看了过来，阴郁的眸子只一眼就很快垂下，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何心蕊先是震惊于姜澄口中的朋友，反应过来，声音微颤， “我、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你的朋友，可是我、我刚刚那么说，真的没有恶意。” “有没有恶意不是你说了算。” 姜澄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何心蕊，觉得眼前的女生那股茶味更浓了，他现在真不待见这种的。 表情愈发冷酷， “在场的不是聋子瞎子，你那点小心思真以为没人看得出来吗？道歉！” 何心蕊被他最后那刻意加重的道歉两个字吓得一哆嗦，当下不敢再说别的，忙不迭转身，红着眼跟周亚亚道歉， “对不起，我刚刚的话大概伤到你了，但我真的是无心的。” 周亚亚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女生，心下冷笑着，面上却没表现太多，只低头，摇了摇头，似是畏缩般声音嘶哑地开口，“没关系。” 只听她的声音，姜澄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她跟自己说话时的声音。 那时他还想着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这么难听，但看了资料，他对她只剩下同情。 十三岁那年遭遇大火，嗓子被烟呛坏了，脸也毁了。 家人没了，只剩她自己，磕磕绊绊读到了高中辍学。 姜澄过去都不敢想象有人能过得这么惨。 偏偏她在过得这么惨的情况下，还能保持一颗善心，发现他被人袭击后，一直守着他，直到把他送进医院，又默默离开。 姜澄想，自己以前果然还是太肤浅了。 外表不是能评定一个人的标准。 越好看的女人，心思越毒。 何心蕊眼见着姜澄走到周亚亚身边，还想再说点什么，那边的商场老板已经抬手示意， “你是哪个品牌的策划？我觉得你们公司需要换个人过来对接。” 何心蕊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姜澄这边。 忙不迭过去跟商场老板解释。 今天可是她转正以来第一次独立出来对接策划办展，要是被直接换掉，她回去公司会被人笑话死的。 她想着回头再想办法跟澄少解释清楚，匆匆就追着商场经理和老板那边过去。 人走开后，姜澄和周亚亚这边说起话也自在许多。 姜澄问她，“你还认得我么？前两天你救了我。” 周亚亚点头，“你好了？” “多亏了你。” 姜澄道，“我今天是特意来谢你的，放心，以后你在这边工作，不会再有人像今天这样为难你，你要是想要调换岗位或者是其他需要，也可以告诉我。” 姜澄这话说得底气十足，虽然这家商场和他家没有任何关系，但姜澄就是有这样的底气和她承诺。 周亚亚听到他这话，面上却也没有露出什么狂喜的样子，依旧平平静静的。 “不用。” 她说，“我都习惯了。” 明明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莫名像是击中了姜澄的内心。 那种感觉不是心动，但他确实生出想要多帮帮这个女孩的心思。 就当做，是报答她帮自己叫了救护车吧。 …… 另一边，姜栩栩回到学院后的第三天，院里也迎来了一件大事—— 海市道教学院的院长，新生们开学至今都没见过的院长，他终于现身了。 身穿紫色道袍的长须老者，缓步站于赑屃石像前时，周身散发的气息仿若是岁月沉淀下的溪流，潺潺流淌，沉稳而绵延。 他站在那里说话时，底下便是一片肃然静默。 当然，这里头不包括屠星竹。 屠星竹这会儿站在姜栩栩身后，嘴巴掀动的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但依旧能叫姜栩栩听见他的小声询问， “一百块，院长八卦听不听。” 姜栩栩面朝前方，面不改色，一只手却缓缓朝身后张开五指。 五十块钱，不能再多了。 屠星竹碎碎念，“五十块太少了，你加点。” 姜栩栩张开的五指变成三指。 三十块。 再废话我还砍价。 屠星竹小声骂她有钱还抠搜，但还是悄悄讲起院长八卦。 “别看院长他长得老，其实他是真的老，听说他老人家今年一百五十岁了。” “他跟京市学院的院长是师兄弟，他师兄在京市接任了道教学院院长，他喜欢的姑娘就留在京市跟师兄好了，院长气不过，自己申请来海市当院长。” “院长这些天不见人，是去京市跟他师哥打架去了，因为打输了，养了一个月的伤，好全了才回来。” …… 屠星竹每说一句，旁边的同学就下意识把耳朵往他们这边凑一点，说到最后，以屠星竹为中心点的周围同学像一朵闭合的花。 这边几人正听得起劲，忽然，他们感觉台上的院长声音停住了，然后下一秒，本应该站在最前方的院长，仿佛瞬移一般，瞬间就出现在了屠星竹的身边。 不紧不慢地接话， “我确实打架了，但我们玄门中人，不说打架，只说切磋。” 他说着，笑眯眯看向屠星竹， “屠星竹同学，用词还是要谨慎一些，否则回头再去了国外，用词不当，会叫外国友人以为咱们学院的学生，学艺不精。” 前两月刚被师长从缅北救回来的屠星竹：…… 都说揭人不揭短，院长怎么还不讲武德？ 院长又看向屠星竹左右两边的同学，道，“我今年不是一百五十岁，而是一百四十九岁，校书上应该都写着了。” 刷刷刷，旁边一众学生立马重新坐好。 院长最后再看向屠星竹前方的姜栩栩。 她倒是一直做得板板正正的，一点没有刚刚也在听八卦的样子。 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忽然视线落在了她肩膀那头偷偷探出脑袋朝他看来的金光小纸人。 院长眼眸微眯，忽然明白了当初她和谢云里斗法的那场引动龙神之力的暴雨是怎么求来的。 姜栩栩能感觉到院长的视线久久落在自己身上，虽然坐得端正又淡定，实则内心还是忍不住小小紧张了下。 好半晌，就在她以为院长他老人家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她蓦地就听到他开口，语气若有深意， “……你这个小纸人不错。” 姜栩栩：？？？ 所以，她应该说谢谢？ 第417章 姜老太太又犯病了 原本院长是打算就龙神之力的事情找她细问的，但现在，似乎没有什么问的必要了。 只是他不打算问，姜栩栩却有话要问他。 看着山道口站着的纤细身影，老院长微微恍惚。 曾几何时，也曾经有人几次三番堵在这条山道口，非要他应下她的请求。 “我知道你想问你师傅在哪。” 院长的话几乎一下子把姜栩栩的话堵在了原地，她张了张口，刚要说点什么，就见面前的长须老人似有无奈地抚了抚长须， “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这是属于你和她之间的因果。有些事，只有她能亲口告诉你。” “可我找不到她。”姜栩栩说。 她找不到师傅，也窥不见自己的命数。 师傅曾经告诉她，她的母亲已经死了。 但或许有一天，她还会再次出现。 姜栩栩当时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当她还想再问仔细的时候，师傅却已经消失了。 “慢慢等，该出现的人总会出现。” 老院长说得意味深长。 玄门中人，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 就连姜栩栩自己，有时候说起命数时也会有所保留。 但是当听这些话的人变成自己…… 姜栩栩有点想跟他打一架。 嗯，用院长的话，那叫切磋。 只是这样的念头，在触及老院长那周身潺潺灵力时，又默默地缩了回来。 算了。 她本来也不指望问一句就得出答案。 不过这一趟，她至少确定了一件事。 自己当初会被道教学院突然录取，应该是师傅的安排。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主动选择了道教学院，但其实，是师傅想让她来这个学院。 不是为了让自己来找她。 而是为了别的。 只是为了什么，姜栩栩没有头绪。 踏着山道上的夕阳，姜栩栩一步步往宿舍的方向走。 刚走到赑屃石像前，就听包里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姜栩栩看一眼手机，是姜溯打来的。 接起语音电话，便听那头，姜溯的声音几乎是迫不及待。 “姐！明天周末了，你回来吧？” 姜栩栩刚回学院不到一周，还准备周末把之前欠下的作业补完，这周末是不打算回家的。 但姜溯那语气又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对。 “有什么事吗？” “有事！”姜溯的声音是刻意压抑的激动，“家里出大事了，我哥和咱奶又犯病了！” 姜栩栩挑眉。 犯病？ 他们能犯什么病？ 很快，她恍然了。 犯蠢病。 只是路雪溪人都不见了，他们能犯什么蠢病？？ 姜栩栩本来想说不管。 但……想到那新鲜分过来的集团股份。 姜栩栩心说，果然钱不是能随随便便拿的。 “我明天回去。” 顺道回去看看路雪溪抓到没有。 人没找着，姜栩栩心里确实还有些隐隐的不安。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漏掉了。 于是第二天，姜栩栩坐上了姜家派来接她的车子。 和她同行，还有白术师哥。 今早听白术主动说要跟她回姜家时，姜栩栩还是有些惊住的。 毕竟这可是白术啊。 能不下山坚决不出山门的白术师哥。 虽然他话里是说要给老太太“复诊”，但姜栩栩才不信他。 “真实理由呢？”姜栩栩问。 白术别别扭扭地看她一眼，好半晌，才小声道， “院长不、不让我建宠物游乐室……” 他还说要帮他保管那一百万。 白术本来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他以前帮人治病的报酬也都是院长帮他保管的。 他需要什么，院长也都会帮他买。 白术自己是不在乎钱的。 但上回，他记得椒图说， “家长说帮你保管的钱最后都会消失不见的，你自己的钱得自己管着，这样万一你院长不疼你，不给你建游乐室，你还能自己建游乐室，建十间！” 白术想到椒图说的话，难得有些难过，胖胖的脑袋微微垂到胸口。 “院长不疼我。” 姜栩栩：…… 这很难评。 …… 车子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抵达姜家。 姜栩栩这边带着白术刚一下车，就见车库里停着一辆陌生车子。 家里的车她虽说不算全部认识，但总是眼熟的。 没有多想，姜栩栩径自带着白术往里走，然而路过花园，脚步却猛地顿在原地。 她看到了个，不算熟悉的熟人—— 路雪溪的妹妹，路雪晴。 此时的花园内。 姜老太太正在路雪晴的搀扶下，一只手撑着一支拐杖，正十分缓慢地走着。 老太太一口气走了七八步，面上顿时露出难得的笑来。 一旁的路雪晴更是惊喜地呼出了声， “姑祖母，你好厉害！今天比昨天一下子多走了三步！等明天你肯定就能正常走路了！” 路雪晴声音很甜，加上她脸长得嫩，这么一夸，姜老太太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姜栩栩冷不丁看去，还以为又看到了路雪溪陪伴时候的姜老太太。 心下瞬间了然姜溯为什么那么着急。 这可不就是犯病了么？ 而且是在同一家人身上犯的蠢病。 姜栩栩和白术就杵在半道上，姜老太太和路雪晴自然注意到了这边的两人，看到姜栩栩时，老太太脸上的笑微微一僵，再看向旁边的路雪晴，莫名有些尴尬。 “栩栩，回来啦。” 声音和气得有些僵硬。 路雪晴不知道老太太对姜栩栩这怪异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但这并不妨碍她知道自己的任务。 她可是接替姐姐来讨好姜老太太的。 爸妈说了，只要她能讨老太太开心，她想要的限量款包包和首饰都能随便她挑。 路雪晴原本是不愿意的，但听了爸妈说姜家过去给路雪溪置办的各种高奢首饰和衣服包包，路雪晴可耻地心动了。 她想着，路雪溪都能做到的事，她肯定也能做到。 而且还会做得更好。 所以她来了。 虽然前头两次被吃了闭门羹，但好在老太太对她倒是没有对爸妈那么心狠，她蹲在姜家门口哭了一回，老太太就松口放她进门了。 不过两天功夫，她就凭着自己的本事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了。 她虽然年纪小，但她自认自己比路雪溪聪明。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会非要拿自己跟姜栩栩这个姜家大小姐比。 虽然上回姜栩栩没帮自己解咒让她心里有些怨恨，但她可不会在老太太面前表现出来。 路雪晴脸上依旧带着甜美的笑，两只手搀着老太太，远远就朝着姜栩栩打招呼， “栩栩姐姐，你回来啦！” 第418章 姜栩栩的办法 路雪晴态度自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员。 可见她回学院的这些天，她和姜老太太的感情已经突飞猛进。 姜栩栩没有说话，只朝姜老太太微微点头，随即带着白术进了屋。 明叔提前知道白术要在家里暂住两天，已经提前把房间收拾好了。 姜溯听到动静，几乎是蹭一下从楼上下来。 “姐！你回来啦？！” 少年眼巴巴看着姜栩栩，然后才注意到白术，很是自来熟地朝他招呼， “白术师哥，你也来啦？正好我待会儿要和椒图组队，带你一个啊，我们刚好缺一个治疗。” 白术有些茫然地看他。 姜栩栩有些沉默，“你需要的治疗和白术的治疗大概有些不一样。” 姜溯理所当然，“不都是治疗？艺术都是相通的嘛。” 他说着，也不管白术答不答应，直接就把人定下了，又凑到姜栩栩身边，神秘兮兮地说， “姐，你看到奶奶旁边那人了吧？” 姜栩栩瞥他一眼，“看到了。” “你说奶奶是不是犯病了？之前在路雪溪身上得的教训还不够？姐，你要不看看，奶奶会不会是被他们家下蛊了？” 姜溯说得忧心忡忡。 姜栩栩摇头，“你想多了，没有蛊。” 在她看来，老太太就是单纯地喜欢在同一个坑里趴两回，而已。 “那也膈应。” 姜溯说，“姐，要不咱们想个办法把人赶走吧？你叫个大鬼出来，吓唬吓唬她？” 姜溯是真的觉得膈应，刚走了一个路雪溪，又来了个路雪晴，他觉得老太太简直是老糊涂了。 还有他哥。 “对了，我哥也犯病了，他最近突然对一个丑八怪特别好。” 姜溯说丑八怪三个字的时候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因为之前他这么说的时候，姜澄还冲他发了火，说他以貌取人，不尊重人。 可那女生是真的丑啊，他就是客观地描述了一下。 是，那个周亚亚是帮过他哥，但又不是什么救命之恩，不至于对人那么好吧？ 他姐这个正经救命恩人都不见他这么鞍前马后的。 先是帮着关照工作，又给买衣服买补品，甚至还带回家吃饭了。 哦，听说这两天还在联系有名的整形师，说是要帮她重新植皮祛疤。 要知道，姜澄上一个这么用心的还是路雪溪。 作为弟弟，姜溯是真的有些忧心他这个蠢哥哥。 姜栩栩听他说“丑八怪”时神色微动，下意识又想起了18楼男鬼说的那个女孩。 但究竟是不是，还是要见过了才知道。 思绪回笼，姜栩栩只道，“老太太那边不用吓唬，她不会让路雪晴再来的。” 姜溯一听就有些来劲，“姐，你有办法了？” “算不上办法，晚点就知道管不管用了。” 姜栩栩也没多做解释，丢下姜溯，径自带着白术先放下行李去了。 午饭的时候，路雪晴倒是不见了人影。 许是知道大家心里对路家人还有意见，老太太虽然让路雪晴进门，但至今也没给她留饭。 吃饭的时候，白术倒是上桌了。 老太太对待白术这个治好了自己的“神医”自然是十分客气周到的，午饭直接让人烧了一桌的好菜。 对上姜栩栩时，老太太态度依旧有些别扭。 一方面是担心她会对路雪晴有意见，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作为长辈，亲近谁爱护谁不需要一个小辈的首肯。 一顿饭下来，吃得像是赌气似的。 姜溯一直等着姜栩栩说的办法。 眼见饭都吃完了她也没个意见，一时有些着急。 好在，姜栩栩也没有让他等太久。 吃过饭后，大家照例聚在客厅里喝喝茶，也是这时候，姜栩栩才像是随意般朝着姜老太太开口， “老太太，有件事之前一直忘了告诉你。” 她这一出声，所有人的耳朵瞬间都支楞了起来。 毕竟之前为了解决路雪溪留下的麻烦，姜栩栩费了很大的力气。 大家都觉得姜栩栩会对老太太再次接纳路家人有意见。 嘴上虽然不说，但都默默等着呢。 这不就来了么。 厅里原本随意坐着的几人都下意识坐直了些身体，老太太也下意识绷紧了脸色。 想着待会儿姜栩栩要是说什么不许她再跟路家人来往的话，她必须据理力争。 就算再有本事，她也只是个小辈，总不能管到自己这个长辈头上来。 除非…… 她改口喊奶奶！ 姜老太太心里这么打算着，就听姜栩栩终于开口，声音不徐不疾， “根据安全局那边的审讯结果，路雪溪应该是在很早之前就通过获取你们好感的方式，在夺取你们个人的气运。被夺取气运的人，如姜澄……” 姜栩栩示意了一下那边坐着的姜澄，以他作为范本， “会陷入阶段性的倒霉，破财，受伤，这都是气运缺损的表现。” 姜澄：…… 明明说老太太的事，为什么要cue我？？ 姜栩栩不理会姜澄那黑下来的脸色，自顾自接着道， “还有一种表现，那就是健康亏损，但这点在年轻人身上表现得不会太明显。” 姜栩栩说到这里的时候刻意顿了顿，众人似有所感，都下意识看向了老太太。 既然强调了年轻人，那接下来的重点肯定就是老年人了。 老年人健康亏损，会是什么表现？ 老太太也跟着心头一紧，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听姜栩栩丝毫不卖关子地直言， “老太太当初双脚突然失去知觉走不了路，就是被路雪溪夺走了气运的结果。” 这话一出，厅内一众姜家人呼吸都跟着沉重了两分。 姜老太太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刷的一下站起身来， “你说什么？！” 许是起得太猛，又许是震惊太过，老太太说完这话顿时身形一晃，险些往前跌去。 好在旁边的姜瀚和姜禹同夫妻及时把人扶好坐回位子上。 所有人皆关切地看向老太太，只有姜栩栩坐在位子上纹丝不动。 老太太那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眼底依旧写满了震惊与不敢相信，她扭头，死死盯住姜栩栩， “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这些年走不了路，都是因为路雪溪？！！ 她宠了那么多年的路雪溪，从那时候开始就算计了她？ 而她还一直感动于她那几年的悉心照料。 甚至知道她那些歹毒的心思时，依旧没忘记她曾经给自己的陪伴。 结果那些照料陪伴，竟然都是假的？ “你……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第419章 言出法随 老太太的语气不是很好。 知道自己被糊弄了这么些年，却不愿意承认这是自己识人不清。 下意识就有些责怪姜栩栩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 她之前能看出姜澄是被夺了气运导致倒霉，肯定也猜到她身上的问题和路雪溪有关。 为什么就不告诉她呢？ 她又想向自家老头子，眼见姜老爷子和姜禹城都一脸淡定，她心底更不平了。 “你们也早就知道这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会儿的姜老太太，已经全然忘记了路雪晴的事。 她气啊。 “是我让爷爷和爸爸先不说的。” 姜栩栩神色淡定地接过话头，不等老太太再次问为什么，便径自道， “因为我觉得这个事，在更恰当的时候说出来效果更好，比如说，现在。” 姜老太太：…… “不过老太太对路家的小辈爱护有加，大概也不会介意这事，毕竟路雪溪做的事，不能代表路家，更不能代表路雪晴。 事我说完了，老太太接下来想要继续找人陪你相亲相爱，或者再接个侄女回来住，你都可以随意。” 姜栩栩说完，径自起身，打算上楼接着忙自己的事。 姜淮这一回全程没有发言，但从姜栩栩说到最后的话时，嘴角的笑容就没下来过，又是欣慰又是欣赏，半晌，见老太太没有反应，便也跟着起身，朝老太太点了点头，径自上楼。 剩下的姜家人除老爷子和姜禹城外皆是面面相觑，只看着老太太的脸色，也不敢劝，也不敢走。 好半天，姜老太太像是终于缓过了那口气，冲着楼梯的方向气哼， “接什么接？！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人接回来住了？” 她虽然让路雪晴进门，可也没有想过把她跟路雪溪一样带回家里养着。 她又不是真的老糊涂。 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还不长心。 她不过是看那孩子可怜…… 只是那一点对娘家晚辈的怜惜，在知道自己这些年无法行走是因为路雪溪的缘故后，算是彻底消散了。 甚至越想越觉得生气。 知道真相后，老太太现在根本无法直视路家任何一个人。 “管家，以后路家不管是谁再过来，都不用让他们进门了！再有路家人的消息，也不用跟我说了。” 老太太说着气呼呼，还要维持自己身为奶奶的尊严，直接示意姜瀚把自己推回房间。 姜溯看完全程，一双眼简直蹭蹭亮。 他姐不愧是他姐。 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怎么办？ 他已经开始期待他姐对付他哥了。 快让这个蠢哥哥幡然醒悟吧。 他都累了。 …… 姜栩栩不知道姜溯心里的汹涌期许，回房的路上，就见姜湛跟了过来。 姜湛是跟着她一起上楼的，只是他向来不起眼，也没人注意到他离开。 姜栩栩看见他气喘吁吁的，只是爬了两层楼梯，脸色都有些发白。 “你有话要跟我说？” 姜湛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点点头，快速在手机上敲着，随后大字铺满屏幕给她看。 姜栩栩有些好奇他怎么不语音播放了，定睛一看，眸色微眯，连带着面上也透出几分认真。 姜湛写的是—— 【奶奶一开始没答应让路雪晴进门，是姜澄带回家一个女人说了一句话。】 【“她看起来挺无辜的，她应该得到谅解。”】 就是周亚亚说完这句话后，老太太当晚忽然反省自己对路家人是不是太绝情了。 路雪溪做错了事，和路雪晴又没有关系。 这么为难娘家的小辈，显得她这个做长辈的太过斤斤计较。 于是第二天，路雪晴就被允许进了门。 姜栩栩没想到，这里头居然还有那个周亚亚的事。 而且姜湛还原的对方的原话。 姜栩栩看着总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哪怕是觉得对方无辜，会用这样的语境说话么？ 【她应该得到谅解。】 与其说她是在感慨或者劝说，倒不如说，更像在下达一个结论。 莫名的，姜栩栩想起了18楼男鬼说他遇到的那个女生，当时那个女生说， 【你会变强的。】 后来，男鬼就真的变强了。 还有漫展大楼那个跳楼自杀的女孩。 当时她也听到了类似的语气。 【她会死的。】 然后，那原本被劝下的女孩死了。 如果说出这些话的，都是同一个人，那这个叫做周亚亚的女生会被姜澄格外看重，似乎就不是那么单纯的一件事了。 而能够凭一句话就判定一个人的生死，能做到这种事的，姜栩栩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言灵。 言出必现，言出法随。 妥妥的天道赋予的神能。 那个周亚亚如果真的是天生言灵，那事情就有些复杂起来了。 首先，她为什么要接近姜澄？ 是的，接近。 姜栩栩已经听姜溯说过姜澄和周亚亚认识的过程。 姜澄已经抓住了路雪溪，却偏偏被人打晕。 被人打晕后，又碰巧被她发现救下。 当事情存在太多的巧合，那巧合就不再是巧合，而是人为。 姜栩栩心里思忖着，那边的姜湛已经收回了手机，一言不发地准备转身走人。 姜栩栩回神看着对方的背影，心底有种莫名的微妙感， “你特意告诉我这件事，是有什么怀疑吗？” 难道当初给他化解童子命的人，也告诉过他关于言灵的存在吗？ 姜湛听着她的询问，脚步微顿，半晌，低头敲字， 【觉得奇怪，所以告诉你一声。】 他站在原地放完语音，也没有再多解释的意思，甚至没有回头，就那么径自离开。 姜栩栩：…… 好么，需要她猜测琢磨的又多了一个。 院长，周亚亚，还有个姜湛。 这就是为什么姜栩栩喜欢用真言符的原因。 管对方有什么心思，一道真言符过去，全都给她吐露清楚。 可惜，院长的灵力比她强，她的真言符对对方不管用，姜湛不会说话，用真言符也没用。 剩下一个周亚亚…… 姜栩栩已经开始好奇了。 也不知道她的真言符用在对方身上能不能有用。 嗯…… 最好是有用。 第420章 生日派对邀请 姜栩栩向来是说做就做的，回房后就打算再找姜淮问一下那个周亚亚的情况。 姜澄莫名对一个认识不久的女人上心，她觉得哥哥不会不管。 只是没等她找上姜淮，黎清姿的消息先一步发了过来。 从当初她提醒她避开烂桃花后，黎清姿跟她时不时也有联系。 这一回更是直接发了邀请过来。 黎清姿：【今天我生日，听说你回家了，你今晚要不要过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 姜栩栩对什么派对是没兴趣的，刚准备拒绝，那边又紧接着发来另一条消息。 黎清姿：【姜澄和姜瀚也会来，姜澄还说要自己带个女伴来，你正好可以和姜瀚搭伴。】 姜栩栩看到这消息，一时有些来了兴趣。 女伴？ 该不会是周亚亚？ 她直接给黎清姿拨了语音电话过去。 黎清姿接到她的电话还有些诧异，“你居然还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姜栩栩没理会她的调侃，直接问， “姜澄今晚带的女伴你认识吗？” “那我怎么认识？”黎清姿想也不想道，“我跟他也不熟啊。” 姜栩栩挑眉，“不熟你邀请他参加你生日派对？” “我没邀请他啊。” 黎清姿说，“我邀请的是姜瀚，我跟他都是海大的，家里也有来往，姜澄大了我一整届呢，他以前也不爱搭理我们这些小的。 是他听说我生日派对主题是变装派对，非说要带一个朋友来玩，那就来吧。反正也不多这一两个。” 姜栩栩听到派对主题是变装，心里大概猜到姜澄是个什么心思了。 从姜溯那里知道姜澄对那个周亚亚的上心程度后，不难猜测他是打算带周亚亚去见识一下这种二代圈子里的热闹。 尤其变装派对比起一般正经派对更少了几分约束。 姜栩栩只稍一琢磨，便道， “好，我今晚过去，你把地址和时间发我吧。” “好吧。”黎清姿不无惋惜地应了声，下一秒很快反应过来，“等等，你答应了？” 黎清姿其实已经做好了姜栩栩不会答应的准备，毕竟她回到姜家以来，总共也就参加了两回晚宴，之后二代圈子不管什么聚会都不见她的身影。 她这回也不过是循例问一嘴，却不想，人直接答应了！ 黎清姿顿时有些高兴，“那行，我晚上就等你了，你那儿有适合变装的衣服吗？要不你直接过来我这儿，我直接让造型师给你弄了。” “不用，我可以穿我们学院院服过去。” “你们院服……”黎清姿又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她说的院服是什么后，声调都变了， “我生日你穿个道服过来算怎么回事？！不行，你别穿了，等我现在挑好衣服给你送去！” 黎清姿说完就匆匆挂断了电话，半点不给姜栩栩拒绝的机会。 姜栩栩最终还是没能穿院服过去，而是由着管家联系的造型师替她做了个精致的小女巫造型。 黑色重工的巫女裙上缀满了黑色的羽毛，过分精致华丽的宝石项链，缀着水晶和鲜花的巫女帽，但整体造型最为吸精的还要数那头红色蓬松及膝长卷发。 从背后看去，红色的卷发几乎铺满整个后背，随着她走动间轻盈摇摆，神秘却张扬。 整体造型一出来，姜溯首先看呆了，下一秒就掏出手机咔咔拍照。 一旁的姜滢见着都叫着不想当小公主了。 她想当漂亮的小女巫了。 跟栩栩姐姐一样的女巫！ 就连姜瀚这个全身上下嘴最硬的都忍不住说了句，“还不错。” 姜滢就觉得她哥哥有点瞎瞎的。 栩栩姐姐多好看啊。 姜淮也笑着拍了一张照片，随后上前， “时间差不多了，我给你借了辆车，你们就搭那个车过去吧。” 姜栩栩是要和姜瀚一块过去的，原本她想带着白术，毕竟白术难得来家里做客，总不能把客人独自丢在家里。 结果白术一听说要带他去一堆人热闹玩耍的派对，立即就打了退堂鼓。 他宁愿陪椒图和姜溯打游戏。 姜栩栩便也不好勉强。 姜瀚原本对这样的派对也不是很感兴趣。 他跟黎清姿认识，但也不算很熟，只是听说姜栩栩要换装女巫过去，还是给自己认认真真弄了个卷发的吸血鬼贵族公子的造型。 两人站在一起，倒是蛮和谐的。 随后下楼，两人又看见了楼下停着一辆复古的黑色老爷车，也不知道他临时从哪借的这种上世纪的车子，但显然是为了两人今天的造型特意准备的。 两人直接上车，一路去了黎清姿举办派对的会所。 黎清姿直接预约了会所顶楼的空中花园作为派对地点，从进门的电梯口就已经铺设了今日派对主题的装饰。 今天参加派对的各家二代虽然都各自做了特别的造型，但看到姜栩栩和姜瀚出现的时候还是难免被吸引了目光。 尤其当一身黑白女魔造型的黎清姿迎上前去，喊出“栩栩”这个名字时。 在场的二代们难免有些诧异。 要知道姜栩栩这个名字在最近的二代圈子里那是出了名的。 不只是因为对方姜家大小姐的身份，更因为对方以状元的成绩直接进了个听上去就不太靠谱的道教学院。 当初甚至还有人因此嘲讽她想当道姑。 但之后《灵感》节目的播出，姜栩栩更是彻底在他们圈里出了名。 人家学的那可都是真本事啊。 本来不信玄学的大佬们开始怀疑自我，原本就笃信玄学的长辈们更是一改之前的态度，再三叮嘱让他们跟姜栩栩打好关系，最好能时不时请来家里坐坐的那种。 可惜，姜栩栩从来不参加他们二代的聚会。 是以，今天能看到她出现在黎清姿的派对上，大家属实是有些吃惊的。 其中自然还包括，刚刚带着人到场的姜澄。 因为要带着周亚亚做造型，他早早就出门带人去了自家常合作的造型工作室，更不知道姜栩栩也会参加今天的派对。 还打扮成这个样子！ “姜栩栩，你怎么……” 姜澄上前，刚要开口询问她怎么也来了这里，却见姜栩栩看也不看他，视线径自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站着的精灵少女装扮的女生。 四目相对间，姜栩栩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周亚亚。 总算见到本人了。 第421章 真言符失效? 眼前的周亚亚，一身白色长裙，周身以丝带为点缀，身后戴着一对精致的精灵翅膀。 她脸上的妆很重，彩色精致的妆容点缀着点点水晶，和身上的洁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也正好遮去了她脸上的疤痕。 造型师又特意给她加了一层面纱，白色的面纱外挂着一层水晶帘，乍眼看去淡雅又神秘。 只看这样的妆扮，根本让人想不到她脸上毁了容。 这大概也是姜澄想带她来的效果。 可见，姜溯说姜澄对周亚亚用心并不是随便说说的。 至少在周亚亚这里，在看到自己一身完整造型后，她第一次呆住了。 这大概是她人生中见过的自己最美的样子。 这样好看的模样，连那双向来有些阴郁的眸子都显得清透了几分。 两人隔着姜澄对视，一黑一白，就像是泾渭分明的两道。 姜澄察觉两人目光中的交会，虽有些不满姜栩栩当众无视自己，但很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让开一步，直接对姜栩栩介绍， “既然在这里碰见了也好，跟你介绍下，这是周亚亚，我朋友。” 顿了顿，又补充，“亚亚还是你的粉丝。” 姜栩栩微微挑眉。 这个事她倒是听18楼的男鬼说起过。 用她的照片当壁纸的那个……粉丝。 “你好，我是姜栩栩。” 姜栩栩朝她主动伸出手，周亚亚似是有些紧张地上前，握住她的手。 两只手一触即离，但这并不妨碍姜栩栩将掌心的真言符顺势打在了对方掌心上。 松开的瞬间，姜栩栩问周亚亚， “你真的是我的粉丝吗？” 周亚亚一愣，但心里的话已经下意识地出了口。 “我是。” 声音嘶哑低沉。 话出口的瞬间，却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对。 姜澄也觉得莫名，压低声音，有些不满地朝姜栩栩， “我刚刚不都说了，你还非要自己再确认一遍？” 这是有多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平时在家也就算了，当着外人的面也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也就是姜澄这一打岔的功夫，便见周亚亚快速低下头，隔着面纱似乎低声说了什么，再抬眼看向姜栩栩时，眼眸沉沉，专注而认真， “我从你上节目开始就一直在关注你，我很喜欢你。” 姜栩栩听着对方的话，却是皱了皱眉。 对方尽管声音不太好听，话里也半点听不出她在撒谎的意思。 但……她的真言符失效了。 明明刚刚还是有效的。 那就是，对方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并且直接废了她的真言符？ 姜栩栩不确定，这也是言灵拥有的能力之一？ “你的声音，是从一开始就这样的吗？” 姜栩栩更想知道的是，她的声音变成这样，是不是和言灵的能力有关。 姜栩栩问得平铺直叙，语气里更没有一丝的嘲讽，却依旧叫旁边的姜澄皱起了眉心。 周亚亚闻言刚要开口回答，忽然却像是受到刺激般剧烈咳嗽了起来。 那突如其来的，撕心裂肺的样子，倒是把在场不少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姜澄脸色微变，忙关心询问， “你没事吧？嗓子不舒服就别说话了。” 说着又忍不住瞪一眼姜栩栩，没好气道， “她嗓子是小时候在火里逃生烧伤的，你要是嫌弃她声音不好听可以不听！非要故意揭人伤疤，谁教你这么聊天的？” 姜澄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他们这边本来就引起旁边人的注意，自然也有人听到姜澄这带着些斥责的话。 其中一人是圈子里比较喜欢直播自己二代生活的小年轻，这会儿手里也举着一个平衡架直播，凑过来时，镜头正好对准了姜栩栩的小女巫。 直播间里顿时有人斯哈。 【这个小女巫好票酿！】 【对对，仔细看长得还有点像我那断网多年的女鹅。】 【我擦，什么长得像，这就是我女鹅啊！】 【啊，女鹅这个女巫造型杀我！不过那人谁啊？为什么凶我家孩子？】 二代瞄见弹幕的话，顿时小声解释， “兄弟们，这个小女巫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个姜栩栩，没想到她今天也来了，跟她说话的那个是她二堂哥，旁边那个精灵应该是他女伴。” 【堂哥也不能这么当面凶人啊。】 【不是说她故意揭人伤疤？那被骂不也活该？】 【综艺里的样子都是假的，私底下才是真实的。】 直播的二代是刚刚凑过来的，直播间的观众也只刚好听到了姜澄那句话。 单听那话里的意思，确实有种姜栩栩在欺负人的感觉。 那边黎清姿和姜瀚听到姜澄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们觉得姜澄有些太敏感了。 姜栩栩刚刚明明就是正常地询问。 眼见着不少人将目光聚过来，姜瀚下意识上前一步，挡住众人看向姜栩栩的视线的同时还要张口替她解释。 姜栩栩却已经径自开口，声音不咸不淡的， “耳朵不好可以治，你需要我现场帮你治一治吗？” 姜栩栩说这话时手都没抬一下，但莫名的就让姜澄心头一紧，整个人像是瞬间激灵了一下，清醒了。 虽然清醒了，但当着外人的面，还是不能怂。 “在外面呢，我……不跟你计较。” 话虽然这么说，但到底少了点气势。 此时直播间的观众：…… 【姜栩栩这是威胁吧？】 【嗯，这语气确定是我女鹅没错了。】 【连堂哥都威胁，总觉得她现在有些飘了。】 【有一说一，我堂哥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冲我大小声，我能比她更飘。】 姜瀚见姜澄被姜栩栩一句话弄得脑子清醒了些，这才适时开口解释， “她刚刚也是关心询问，哪有什么嫌弃，澄哥你太敏感了。” 姜澄忍不住看向姜瀚，心说你哪一国的？ 现在居然都帮着姜栩栩怼他了？ 但见周围看过来的目光，也知道自己刚才反应是过激了，毕竟都是姜家人，在外面闹得没脸丢的还是姜家的脸。 姜澄绷着脸，就想带周亚亚离开。 却不料脚下刚迈出一步，就被周亚亚伸手拦住了。 周亚亚好不容易缓和了咳嗽，这会儿看着他，目光有些沉，张口时声音依旧嘶哑，却道， “我觉得，你应该向栩栩道歉。” 第422章 这是挑衅 周亚亚这话出口，连姜澄本人都明显愣了一下。 他第一反应是周亚亚在开什么玩笑。 他刚刚可是在为她出头！ 结果她却反过来让自己跟姜栩栩道歉？ 他怎么可能道歉？ 他…… 姜澄微微恍惚，心里蓦地有种自己好像是做错了的感觉。 仔细回想，姜栩栩刚刚的语气好像确实不是故意嘲讽周亚亚的声音。 是他太敏感了。 他应该……跟她道歉。 “你说的对……” 姜澄似是恍悟一般，口中喃喃嘀咕着，随后扭头，绷着脸，略显僵硬地朝着姜栩栩开口， “对不起。” 姜澄这三个字一出，反而是一旁的姜瀚惊住了。 这还是他那个死要面子，浑身上下嘴最硬的那个二堂哥？ 要知道之前他为了路雪溪也没少针对姜栩栩。 可后来哪怕认清路雪溪的真面目，在面对把他从娃娃里放出来的姜栩栩时，他宁愿送出1%的集团股份都不愿意跟姜栩栩低头说什么道歉的话。 结果，这个周亚亚一句话，他就乖乖道歉了？ 这周亚亚是给姜澄下蛊了吧？ 姜瀚之前和姜栩栩一样都是待在学校里，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周亚亚，但他也听姜溯说过，她很丑。 不止长得丑，家里也穷，高中毕业，工作也不体面。 典型的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世没家世。 姜瀚可不觉得姜澄会突然喜欢上一个各方面条件都这么糟糕的女生。 果然还是被下蛊了。 他看向姜栩栩，表情凝重。 也不知道，姜栩栩会不会解蛊…… 应该会吧？ 不过这么一来，姜澄另外1%的集团股份大概要保不住了。 作为兄弟，姜瀚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得忧心一点。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姜栩栩在的缘故。 总觉得她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会有办法。 所以比起担心，他现在反而有点想看姜澄清醒后的表情…… 嗯，肯定很精彩。 姜瀚自顾自想得出神，姜栩栩这个得到道歉的人，却没有被道歉后的痛快，反而眉心微蹙，表情略微显得有些凝重。 她十分肯定。 姜澄这个蠢货能主动跟她道歉，是因为周亚亚的言灵之力。 可刚才，她在她身上没有察觉到一丝的灵力波动。 又是这样。 和当初的系统能量一样，莫名其妙。 而周亚亚的举动在姜栩栩看来也很迷惑。 与其说她是在维护偶像。 更像是故意当着她这个玄师的面向她展示自己的能力，肆无忌惮地，笃定她不会发现她的问题…… 呵。 这是挑衅。 姜栩栩心里得出结论，看向周亚亚的眼眸微淡。 很好。 周亚亚对上姜栩栩的目光，却是下意识低了低脑袋。 垂眸时，眼神闪过一丝茫然。 自己让姜澄跟她道歉，她怎么好像不开心？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 周亚亚迷茫不解，那边黎清姿适时打圆场，招呼着大家入场，又适时地挡下了刚才直播的摄像头，眼神中隐隐带着警告。 栩栩难得答应参加她的生日派对，她可不想让她有不好的体验。 直播可以，但要是追着她的客人直播个没完，就别怪她不给脸直接踢人了。 都是二代圈子里混的，徐嘉懿也知道黎清姿的脾气，对上她那明显警告的眼神，顿时耸耸肩，笑嘻嘻地反手跟直播间的粉丝招呼一声，然后很干脆地中断直播。 他喜欢玩直播，却也不是那种职业主播。 更没义务全程带着观众全程感受派对。 他直播，单纯就是为了晒晒自己的日常，让网上那些没见识的网友见识一下真正的豪门二代是什么样的，同时收获一些追捧和羡慕的目光。 一句话总结就是，全凭他高兴。 徐嘉懿不知道的是，他今晚这么短暂的一段直播录屏，因为有姜栩栩的出镜被网友直接挂到了网上，短短时间内，姜栩栩的小女巫形象就直接冲上热搜。 不过这会儿的姜栩栩并不知晓。 她今晚本就是为了周亚亚来的，跟黎清姿打过招呼，便打算去找人。 结果扭头，却又遇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还是一个自己压根不认识的不速之客。 不过她虽然不认识对方，对方却显然认得她。 “姜栩栩！” 林向东不知从哪出现，上来就直接拦在姜栩栩面前，盯着姜栩栩的眼神中隐隐还带着厌恶和敌视。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雪溪送走了？！” 林向东，正是当初听了路雪溪的话，以为姜家迫害路雪溪让她走投无路，主动借出房子给她暂住的那位学长。 因为他也是海大的，家里也有些背景关系，跟黎清姿也算认识，今天便也被邀请了过来。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里看到姜栩栩。 他之前就听雪溪说过，姜栩栩就是把她赶出姜家的罪魁祸首，因为嫉妒她从小代替她养在姜家，所以故意挑拨家里人和她的关系，让姜家人厌恶她，直至把她赶出姜家。 林向东心里虽然觉得雪溪可怜，但也不至于要为了她去姜家讨公道的地步。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姜家不是他可以随随便便招惹的。 他就只打算私底下照顾一下人，仅此而已。 可偏偏，雪溪从上周开始就失踪了。 不只是她，她那个表姐也不见了。 她最后给自己的留言是她准备去找姜澄帮帮忙，让姜栩栩放过自己。 也是那之后，雪溪彻底失去了消息。 林向东也曾想过直接去姜家要人，但到底被理智克制住了。 他虽然想要帮雪溪，却也不能给家里招惹麻烦。 只是，放弃去姜家要人是一回事，在这里碰见姜栩栩又是另一回事。 姜栩栩听他说起路雪溪，心想这大概是路雪溪之前养的哪条怨种鱼，并不打算多做理会， “我不认识你，也没义务回答你的问题，你想找路雪溪，可以去警察局。” 姜栩栩说着就打算绕过对方离开。 却不料林向东根本不让，再次拦在她身前， “你不许走！你是不是心虚了？雪溪失踪是不是你干的？！” 他说着，见姜栩栩还要离开，伸手，就要朝她胳膊拽去。 第423章 小心点，你今晚要出事 姜栩栩早在对方伸手的瞬间就眯起了眸，却没有动作。 金小鹤在林向东拦住姜栩栩的时候就从她宽大巫女帽上的鲜花装饰中冒出脑袋。 在看到林向东伸手的时候，小纸人瞬间感觉来活了。 蓄势待发，没有犹豫的起跳，然后一个单脚飞踢就朝对方胳膊扑了过去。 姜栩栩看着小纸人略带喜感的飞踢姿势，甚至还有闲心思考—— 如果小纸人会说话，它这会儿的配音应该是【阿哒！】 眼见着金小鹤跟小炮弹似的飞出，就在它即将踢中那人的瞬间。 忽然一道黑影快速蹿过，一把拽住林向东的手，用力一挡就把人推了出去，自己则是顺势挡在了姜栩栩的面前。 姜栩栩只见金小鹤陡然踢空，小纸人咻的一下飞出去老远。 回过神，再看向面前那带着卷发的西方贵族的挺拔身影，微微挑眉。 是姜瀚。 姜瀚此时冷冷瞪着林向东，面上满是沉厉。 “林向东！你想干嘛？！” 他是认识林向东的，这人之前在学校三番两次堵着他追问路雪溪的情况，没想到今天居然还敢堵到姜栩栩面前！ 刚刚甚至还想动手动脚！ 姜瀚虽说之前对姜栩栩有意见，但血衣娃娃的事她切切实实帮了自己，姜瀚自然不可能眼看着她被人骚扰。 退一万步讲，哪怕他跟姜栩栩有矛盾，她是自己带出来的，人在外面，他都必须护着她。 因为她是姜家人。 林向东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姜瀚，也不怵，反而因为刚刚被他推搡了一下冒出了些火气， “姜瀚！雪溪之前一直把你当哥哥，说你们一起长大，她那么信任你，现在她失踪了你不管不顾，还护着这个后来的！ 你知不知道，雪溪失踪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她干的！” 姜瀚听着林向东这莫须有地指控，下意识就想说他胡扯。 然而不等他开口，就听旁边又传来一道有些惊诧的声音， “路雪溪失踪，是姜栩栩干的？” 这带着蠢劲的声音，姜栩栩和姜瀚不用扭头都知道来人是谁。 这回连姜瀚这个向来和姜澄交好的都觉得有些头痛。 关键时候，能不能不要来个犯蠢的猪队友？ 以前这个二堂哥明明还是有脑子的啊。 姜瀚这么想着，正想劝劝对方，就见姜澄径自走到他身边，和他并排站在一处，看向林向东，表情严肃， “你有什么证据吗？” 姜栩栩被两人挡在身后，一下子就被挡得严严实实的。 那边林向东看着两人的动作，认出来人是姜澄，更加笃定路雪溪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原本对她很好的家人被姜栩栩挑拨，都只护着这个亲堂妹，甚至还狠心把她赶出了姜家。 林向东想象着路雪溪当时遭遇一切的样子，甚至现在也可能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心里更加坚定要找到她。 无他，现在的雪溪，只有他了。 林向东自认自己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听到姜澄这话，当即拿出手机，将路雪溪最后发给自己的消息展示给两人看。 “这是雪溪最后发给我的消息，她说她去找你了，可那之后再没消息，不是姜栩栩做的，难不成是你做的？” 姜澄看了一眼他手机里显示的消息，脸色有些黑。 那上面的时间，确实路雪溪找上他的那天。 当时他差一点点就被她骗了。 结果他把人关在车里了，居然还叫她跑了。 他还被敲破了脑袋！ 想到路雪溪可能的同伙，姜澄看向林向东的眼神一时变得有些危险。 那天敲他脑袋的那个同伙，该不会就是这人吧？！ 贼喊捉贼？ 故意败坏姜家的名声？ 姜澄脑海里闪过很多的念头，一瞬间感觉自己已经捕捉到了真相，当下脸色更沉， “路雪溪说的是来找我，你不怀疑我，反而先找上她，是觉得姜栩栩一个女的好欺负？” “我没有！” 林向东才不会承认自己是欺负女生，他家丢不起这样的人。 “但姜栩栩最有嫌疑！” 姜澄听到这话，还要反驳对方，被挡在他身后的姜栩栩却有些不耐烦了。 伸手，从中间把挡在自己跟前的两人扒拉开，姜栩栩自己则是直接上前一步，画着精致巫女妆的小脸有些冷， “我有没有嫌疑不是你说了算，你那么关心路雪溪，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到警察局让他们帮你立案找人。” 她顿了顿，又幽幽补充， “只是，你敢吗？” 虽然没有对外发布消息，但路雪溪现在可是安全局特殊通缉人员。 加上她前些天失踪后一直没被找回来。 林向东这会儿但凡主动送上门说自己和逃跑后的路雪溪有牵扯，她能肯定林向东后脚就能被留在局里审问过夜。 姜栩栩说得轻描淡写，但后面那三个字，莫名叫林向东有些不安感。 不就是立案，他能有什么不敢的？ 但姜栩栩这个口气，倒像是觉得他立了案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似的？ “不就是立案，我……” 林向东还要说话，就被姜瀚干脆打断， “你最好想清楚，路雪溪不是无缘无故被撤销学籍的，你是学生会的，应该知道撤销学籍甚至档案被封代表了什么。” 别的不说，路雪溪档案被封，那只能是上面的人发了话。 林向东家里就是从政的，心里虽然隐约知道这件事不对劲，但听了路雪溪“表姐”的话，还是更愿意相信这是姜家在背后一手遮天的结果。 这会儿仔细想想，如果姜家真的要为难路雪溪，其实根本用不着动她的档案…… 林向东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些许，但心底又不愿意相信。 毕竟雪溪那么单纯美好的一个女孩，如果不是姜家，谁会刻意对付她？ 她又能做什么坏事？ “你们不用吓唬我。” 林向东说着，到底没敢再揪着姜栩栩不放， “等我找到雪溪，我会自己问清楚怎么一回事。你心思不正，将来也不会得什么好。” 最后这句话，是对姜栩栩说的。 姜瀚闻言脸色一沉，还要教训人，林向东却是匆匆忙忙转身就走。 他们所在的地方正好是通往休息间的花园一角，本身没什么人经过，林向东脚步匆匆远离，刚转过拐角，却险些撞上转角处站着的一个女生。 那女生一身精灵少女的装扮，半张脸蒙着纱巾。 她站在这里，像是一直听着他们刚才的对话。 林向东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却见那女生忽然抬眼，眸色沉沉盯着他，张口，声音沙哑又难听， “小心点……你今晚要出事。” 第424章 你变成傻子这事不是我干的 林向东听到这独特的嗓音，才想起这是姜澄今晚带在身边的那个女伴。 下意识皱眉，看着面前的周亚亚， “你什么意思？” 周亚亚却没再理他，说完这话便径自转身离开。 林向东看着她很快融入那边狂欢的人群中，忍不住低声嘀咕，“莫名其妙。” 林向东不知道的是，就在周亚亚对他说完那句话后，他的面相上有了细微的变化。 如果姜栩栩这会儿在这里，就会发现他眉心处一点隐隐红气夹杂着黑气。 这是即将有血光之灾的表现。 …… 另一边。 姜澄眼看着林向东离开，这才扭头看向姜栩栩。 刚刚虽然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但这会儿人走了，他还是没忍住问她， “姜栩栩，路雪溪失踪这事，真不是你让人做的？” 倒不是他非要怀疑她，但林向东这么提出来，他就感觉好像打开了个新思路。 严格来说，这个怀疑也不算无的放矢？ 和路雪溪有过节，还能狠心给他开瓢的，姜澄觉得这是姜栩栩能干出来的事。 尤其是后面这件事。 姜瀚：…… 刚刚有那么一瞬以为姜澄终于长出了脑子，是他的错。 姜栩栩更是懒得理他。 抬腿就要走，姜澄却不依不饶地跟在她后头， “我的头是不是你让人打破的？你老实说，我保证不追究你。” 之所以没说是她打的，是他知道那天她人还在邻市。 但这种事，又不是非要她自己动手。 姜澄也只是想要个真相，是真没打算追究她。 毕竟她也把自己从娃娃里放了出来，就当扯平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大气了。 但不妨碍姜栩栩看他像看一个傻子。 “如果我想，我有一百种除敲你脑袋以外的办法让你变成一个傻子。” 她说着，忽的一脸认真地补充， “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回答你，你变成傻子这事，不是我让人做的。” 姜栩栩那么这么认真地回应他的问题，姜澄不得不说，内心还是松了口气的，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堂妹是这么心狠的一个人。 只是下一秒，他隐隐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等等……姜栩栩你刚刚骂我是傻子！” 一旁的姜瀚一脸同情。 好歹，他反应过来了。 也不算真的傻，是不是？ 姜澄先是因为林向东，这会儿又被姜栩栩气得，瞬间忘了自己最开始过来找人是为了什么。 待三人回到派对上，却发现周亚亚已经提前离开了。 “那位小姐说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先走了。” 门口服务员这样转告姜澄。 姜瀚以为以姜澄对周亚亚的看重，这会儿估计得担心地追问一下人怎么了或者直接追过去看看。 但姜澄听到这话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 到底是这么多年一块长大的堂兄弟，姜瀚还是忍不住问， “你费劲巴拉给她弄妆造，又带她来这样的场合，她提前离开，你怎么反倒不关心了？” 姜澄被姜瀚这么一问，面上似乎也闪过几分复杂，含糊道， “她不适应这种场合，提前离开也正常，而且她今晚确实不太舒服。” 姜澄没说的是，他觉得周亚亚有些奇怪。 因为她让他给姜栩栩道歉这件事。 想当初，他为了路雪溪针对姜栩栩的时候，路雪溪也装模作样地劝过他，让他跟姜栩栩道个歉再好好相处。 哪怕他当时对路雪溪有别样的想法，也向来愿意听她的话，他也没有真的听她的意思去跟姜栩栩和解。 在没有发现路雪溪真面目之前，姜澄一直自认自己对她是真心的。 可连路雪溪都没能做到的事，周亚亚一句话，他却乖乖道歉了。 姜澄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行为出乎意料之外。 可偏偏当时她说的时候，他是真的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姜澄毕竟是有过灵魂被关进娃娃里的神奇经历的，自认为自己的警惕性和敏感性要比一般人要强。 至少现在的他遇见一些不合常理的事，也会猜想一些奇门异术的可能性。 刚刚的他本来就是打算找姜栩栩问问的。 不过就姜栩栩那个臭脾气，就算看出来什么估计也会跟路雪溪那会儿似的冷眼看他倒霉。 想了想，姜澄干脆退而求其次，问面前的姜瀚， “姜瀚，你觉得……周亚亚怎么样？” 姜瀚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姜澄，忍不住压低声音，“你该不会……真喜欢上她了吧？” 姜瀚虽然不反对自由恋爱，但姜澄和那个周亚亚，彼此差得也太多了吧？！ 虽说他爸当年娶他妈的时候，她妈也只是个女演员，家世也低。 可他妈姚琳，起码还有长相啊。 姜瀚都不敢相信姜澄到底是看上了那个周亚亚那一点？ 美丽纯净的心灵吗？ 他澄哥是这么只看重内在美的人？ 姜瀚脑子里转过一轮风暴，姜澄却在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后脸色一黑， “谁问你这个了？我说的是站在朋友角度的话，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姜澄不否认自己对周亚亚很照顾，但那都是有原因的，只是那原因独独没有爱情。 他对爱人可是有要求的。 姜瀚闻言也是松了口气，只要姜澄不是想着把人当对象相处就还好说。 “你……听实话吗？”姜瀚问。 “废话！” 姜瀚便道，“实话就是，不管从外貌，家世，性格，她都不符合成为你朋友的标准，她的条件，比起普通的女孩子都要不如。” 姜瀚直接说了自己对周亚亚的的印象。 姜澄脸却再次黑了下来，张口就怼他， “你什么时候也跟姜溯似的拿有色眼镜看人了？ 她条件是不好，性子也孤僻了点，但她努力生活，真诚对待身边的人，怎么就没资格做我的朋友？” 姜澄下意识斥责他，就像一种身体触碰机制，听不得任何说她不好的话。 姜瀚也不是没脾气的人，被他这么一怼，脸色也跟着阴了下来，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你问我，我说了实话又不愿意听，那你还问我干吗？找你的周亚亚去！” 说着，扭头直接走人。 他找姜栩栩去！ 第425章 我要系统 这边派对气氛正浓。 没有人关心一个周亚亚是不是提前离开。 周亚亚也不在意那些人。 出了会所楼下就打了辆车，然而刚一上车，就忍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依旧是那撕心裂肺的动静，把前座的司机都吓了一跳。 “姑娘，你没事吧？” 原本看她这个造型，司机还想好奇两句，这会儿却忍不住关心对方的情况。 周亚亚没有回答，弓着身子，捂着嘴，依旧剧烈咳嗽着。 司机眼尖地从后视镜看到她捂着嘴的面纱被染上了一抹红，吓得忍不住刹车扭头， “你、你吐血了？！你等会儿，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司机说着就要发动车子，而周亚亚在看到自己手上的那抹血迹时却是不以为意，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只嘶哑着声说， “不去医院，送我回家。” 她语气笃定，带着不容司机质疑的口气。 司机虽然想劝，但到底不好多说，只能按着她地址要求，把人一路送到城区的城中村住户楼前。 好在，周亚亚一路上虽然时不时咳嗽，但到底没再继续吐血。 司机目送着她下了车。 周亚亚下车时直接扯下了那沾了血的面纱，直接把东西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而后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最近她的言灵之力使用得太频繁，都开始吐血了。 周亚亚不是没感觉到自己的嗓子情况越来越糟，但她也不在乎。 上天既然给了她这样的能力，她就应该随自己的心意来使用。 接近姜澄虽然是突然决定的，但至少，她通过他，见到了她想见的人。 姜栩栩。 那是和她一样的人呢。 周亚亚无所谓地在楼巷中穿行，最后来到一处靠里的楼栋。 这边的楼房多是许多年前的老楼，去年城市规划，打算将这一片重新推倒重建，所以这边的人搬走了大半，所以周亚亚一路走来也没碰见什么人。 她一路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出租房，老旧的铁门，开门时伴随着不小的动静。 屋内似乎传来轻微的响动，周亚亚关上门，开了灯，直接进了那小小的卧室。 只见那狭小的卧室里，只有一张木板床。 而床上，一个女人被五花大绑地捆绑着，一身狼狈脏污，额头发梢隐隐还能看见一点凝固的血痕。 女人看到周亚亚，顿时激动地呜呜直叫，可她嘴上贴着胶布，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很绝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绑在这样的地方，她甚至都不认识周亚亚！ 眼前的女人，正是失踪了的路雪溪。 那天被周亚亚一板砖敲晕后，就直接弄到了这个出租屋里藏着。 如果不是今晚听到林向东找她，周亚亚也不会想起，自己已经两天没过来给人送饭。 上前将对方身上的绳子解开，也不在乎她因无法行动而排在地上的污秽，周亚亚将随手在路边买的盒饭和一瓶水递过去， “路雪溪，吃饭。” 换做之前，路雪溪根本看不上这样的盒饭，但眼下她饿了两天，早就饿坏了，也顾不得身上的脏臭，撕开嘴上的胶带，抓过盒饭就大口吃了起来。 一边吃着，眼泪却忍不住地滑落。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眼前的女人，简直就是恶魔。 “路雪溪，你知道外面还有人一直在找你么？” 周亚亚看着她狼吞虎咽，却是自顾自开口，“不是那个什么安全局的，是一个叫做林向东的人。” 听到林向东这个名字，路雪溪吃饭的动作微微一顿，倏然抬头，却听周亚亚接着道， “不过他找不到你的，因为他很快就会出意外被送进医院。” 路雪溪闻言，瞬间没法淡定，张口，声音却是一如周亚亚的沙哑，几乎是用气音说话， “你把他怎么了？” 那天，因为眼前的女人对她说了句，你嗓子要坏了。 然后，她的嗓子就真的坏了。 只能勉强像这样发出些气音。 周亚亚闻言，只阴沉沉地扫她一眼，“死不了呢。” 她的能力，还没有办法可以随意操作别人的生死，上次邻市那个自杀的女孩，她只是推了一把。 她只是把她推回了她原本该有的结局。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从路雪溪在这个屋子里醒来，她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但周亚亚从来没搭理过。 不过许是今天见了“偶像”心情好，她倒是回答了她。 “谁让你们都要欺负栩栩呢。” “什、什么？” 路雪溪表情有些扭曲，她没想到，自己遭受这样的囚禁虐待，居然是因为姜栩栩！！ 姜栩栩，是她找了这么个怪物绑架虐待自己的？ 周亚亚却不理会她脸上的狰狞，自顾自道， “像你这样的外来者，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本来就是错，甚至还妄想取代我们的位置，你们就该去死……” 周亚亚说到最后两个字，有些咬牙切齿，路雪溪只觉得一股寒意蹿至脑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在刚刚那句话，周亚亚并没有使用言灵之力。 她还得让路雪溪活着。 “你个疯子！” 路雪溪有些绝望地用气音呐喊，“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我走？！” 早知道会被人这样囚禁，她还不如待在安全局的监狱里！ 连那人交给她联络那个所谓师兄的东西，在被关在这里的那天也落到了眼前这个周亚亚的手里。 路雪溪是真的有些绝望了。 周亚亚欣赏着路雪溪眼底的绝望，面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她径自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看着她，好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要系统……” 路雪溪一怔，但很快露出一脸迷茫， “什、什么系统？我不知道。” 路雪溪试图装傻，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系统的存在，但她总觉得这个女人很诡异，让她得到系统不会有什么好事。 周亚亚似是哼笑一声，压根不理她的装傻。 “那天你跟姜澄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说系统没有消失，它逃掉了。” 周亚亚盯着路雪溪，那双从来阴郁的眸子此时透出点点野望。 她说， “你帮我找到那个系统，我就放你走。” 第426章 那我给你们表演一个算命吧 另一边，空中花园。 姜栩栩早在听说周亚亚提前走人时，就跟姜澄姜瀚分道扬镳了。 本来也不是很亲近，跟姜瀚过来都是因为顺道。 更重要的是，跟姜澄站在一起，她怕沾染他的蠢气。 姜栩栩今晚本来就是为了见周亚亚来的，人既然走了，她便也打算离开。 但走之前，她得跟黎清姿打声招呼。 黎清姿作为今晚的主人公，自然是被一干人簇拥着的。 姜栩栩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有人问起黎清姿的妹妹黎清媛。 当初《灵感》第一期嘉宾薛一宁被曝出是连环杀人凶手时，网上对他的讨论持续了不短时间。 但在他们这些二代圈子里，讨论的更多的却不是薛一宁，而是当时跟薛一宁处在热恋中的黎清媛。 “你那个妹妹眼神是真的不太好，不过那个薛一宁都被抓好几个月了，她怎么还躲着不见人？好歹是你妹妹，她吃了这么大的亏，你生日派对怎么也不带她玩？” 关于黎家的大戏圈里人或多或少都是听过的，黎清姿凭一己之力抢回了属于自己黎家大小姐的位置。 虽然发疯，但有用。 圈里这些年轻二代大部分都是欣赏黎清姿的，但也有部分人看不惯她这得意的样子，故意提起黎清媛也是想要膈应对方。 可惜，黎清姿连自家亲爸都不惯着，又怎么会惯着对方？ “谁不知道我跟黎清媛关系不好？我的生日会为什么要带她玩？” 她说着故意顿了顿，看向刚才挑话的人，哼笑， “没脑子还爱瞎蹦跶的人，我看着碍眼。” 旁边几个二代闻言都忍不住偷笑。 黎清姿这话听着是在说黎清媛，实际说的是谁，在场的都知道。 那人羞得发窘，却不好当众跟黎清姿翻脸，只能拿过旁边的饮料掩饰尴尬。 黎清姿也不理她，自顾自跟旁边人说笑，眼角余光瞥见姜栩栩，顿时高兴地冲她招呼， “栩栩，过来这边啊。” 姜栩栩走过去，瞬间又引起旁边好些个二代的注意。 大家对她是真好奇啊。 不止是因为她在网上的名气，更因为上次她预言幼儿园孩子游学会出事，变相救下了一群孩子。 而那些孩子里，其中也有他们在场某些人的弟弟妹妹。 难得在这种场合碰上，大家都想跟她接触接触，一听说她要走，有几人瞬间起哄着把人，其中一人就是先前开直播的徐嘉懿。 “姜栩栩，今天清姿生日，你刚来就要走，这有点不够意思啊？” “是啊，平日里聚会也不见你参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换做比较正式的宴会，大家或许不会这么起哄。 但今天参加派对的都是年纪相仿的，也没有长辈压着，哪怕知道姜栩栩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也免不了哄闹了两句。 姜栩栩感觉到在场虽然有一两个不怀好意，但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恶意，她也不是那种非要扫兴的，想了想，道， “那我给你们表演一个算命吧。” 黎清姿原本还想着帮她打圆场，毕竟姜栩栩是她邀请来玩的，却不想自己还没开口，姜栩栩主动就接了话。 在场的二代们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姜栩栩这么主动，顿时也来了兴趣。 “好啊好啊。” 他们看过姜栩栩在综艺里给人抓鬼算命的本事，之前还一下子说中殷家千金被渣男男友骗了三千万压岁钱的事。 大家早就想亲身体验一下了。 刚刚起哄的最厉害的就属徐嘉懿，这会儿更是直接拿出他的手机，笑嘻嘻问， “姜栩栩，你不介意我直播你算命吧？” 姜栩栩看向他手里的手机，却道， “我劝你最好别开。” 徐嘉懿以为她是计较隐私，顿时有些没劲， “开着玩玩嘛，你上节目不也是直播，大不了直播打赏我都给你。” 他以为她是要钱。 姜栩栩看着他，忽然问， “你最近祭祖了吧？” 姜栩栩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叫徐嘉忆懿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 “我不止知道，我还知道你祭祖的时候偷偷开了直播。” 姜栩栩这话一出，在座几个二代都露出些不赞同的表情。 知道徐嘉懿爱玩直播，平时他们吃喝玩乐播一播也就算了，祭祖这种事怎么也敢乱拍？ 他们虽然也不是多信那些事情，但老一辈的忌讳却都是记者的。 徐嘉懿却没想那么多，听姜栩栩这么一说，理所当然问起， “你看我直播了？” 他也没否认，上周他们家确实回乡祭祖去了，每年太爷忌日，爷爷都会带他们回乡祭祖。 他当时确实开了一会儿直播，主要是让网友们见识一下有钱人祭祖是个什么规模。 姜栩栩闻言却是摇摇头，“我没看你直播，但你手机上沾染了些阴气，应该直播的时候冲撞了祖先。” 之所以说是冲撞了祖先而不是寻常阴灵，是因为他手机上沾染的阴气还带着与他同宗同源的气运。 想来是祖先生气，偏偏因为是自家后人不好真的惩治他，只能把阴气沾到他手机上。 但饶是这样，徐嘉懿身上也多多少少沾染了些许。 徐嘉懿没想到她张口就说自己冲撞了祖先，心下一个咯噔，有些害怕她说的是真的，但当着大家的面，又不愿意太过认怂， “你说了就是嘛？我怎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吓唬人？” 姜栩栩挑眉，见他这样也不多劝， “想确定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现在开直播就知道了。” 她抬手示意他开。 徐嘉懿看她这样子，反而有些忐忑起来，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迟迟不敢打开。 倒是旁边人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再次起哄， “不会吧嘉懿，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都是经常一块玩的年轻二代，对于这种事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虽然也有几个劝的，但显然不起作用。 徐嘉懿被周围人这么一起哄，也怕丢了面子，一咬牙，道， “我怕什么？！开个直播而已，我刚刚不也开过。开就开！” 他说着，直接打开手机直播。 直播间刚刚连上，瞬间涌进来好些观众，都是从网上寻摸过来的。 【主播终于重新开播了！】 【热搜过来的，听说主播这里能看到我女鹅？】 【少爷！快带老奴们继续嗨一嗨啊。】 徐嘉懿看着一瞬间涌进来的观众，还有底下那熟悉的观众弹幕，心一下子就定了， “哈，这不就开了，跟平常一样，姜栩栩，你果然是吓唬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将镜头转向姜栩栩，然而就在他移动镜头时，直播间的画面陡然一黑。 下一秒，一张鬼气森森的鬼脸蓦地从屏幕里朝他快速扑来…… 第427章 第二卦，寻宝 “妈啊！！” 徐嘉懿下意识一声惨嚎，手里的手机更是吓得直接飞了出去。 姜栩栩似是早有预料，及时抬手将那飞出去的手机捞住。 捞住的同时，手指在上面轻轻一抹。 直接将那抹附在手机上的阴气抹除。 众人却是被徐嘉懿的反应狠狠吓了一跳。 他刚刚那声尖叫，不夸张地讲隔壁楼可能都听见了。 “什么什么？那手机里什么玩意儿？”有人好奇地探着脑袋想看。 姜栩栩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 只是大家都没敢接，谁晓得刚刚徐嘉懿是不是在手机里见鬼了呢？ 他们虽然好奇，但是也怕见鬼啊。 倒是黎清姿见姜栩栩这么淡定，直接接过手机，一看手机页面还是正常的直播间，顿时有些无趣， “就是正常的直播页面，哪有什么东西？” 徐嘉懿看她拿着手机，更是duang一下弹开老远，嘴里还在叫着， “有鬼！那手机里头有鬼！我刚刚都看到了！赶紧把它丢出去！” 徐嘉懿指着空中花园那边的栏杆示意黎清姿赶紧把手机丢出去。 黎清姿闻言却白他一眼， “高空抛物，你想谋杀谁？我可不想坐牢。” 说着把手机往面前的桌子一放，至于直播间，直接被她关了。 徐嘉懿看着桌上的手机还有些发毛，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忙不迭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姜大美女，姜大师，我这怎么办啊？” 姜栩栩只看他一眼，随手朝他摊开一只手，“先付卦金，三万块。” 三万块，在这群二代眼里倒真算不上什么钱，大家也没觉得这是姜栩栩趁机捞钱，徐嘉懿更是毫不犹豫应下，就想拿手机给她转账。 只是想到手机里的东西，他手又迅速缩了回来，扭头对黎清姿， “黎清姿，你先帮我给她转钱，回头还你。” 黎清姿倒是没什么意见，姜栩栩却摇了摇头， “卦金必须是你给的才行。” 她又给他解释说手机转账不会有问题，但徐嘉懿还是不愿意再碰那手机，后面还是黎清姿直接让人从楼下取了三万现金过来。 只要现金是经过徐嘉懿的手交给她的，也作数。 姜栩栩收下三万块现金，这才道， “你冲撞的是先祖，对方也只是想要给你一点教训，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回去后带上祭品，去祖先那里磕三个头，认真忏悔认错就没事了。” 听说只要磕头道歉，徐嘉懿这回也不敢嘴瓢，连连点头应下。 但手机他是坚决不玩了。 直播间更是打死不开。 因为徐嘉懿刚刚嚎的那一嗓，他们这边彻底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不少人都聚了过来，听说是姜栩栩给算命，一时也都有些好奇，只是又担心算出什么，像徐嘉懿刚刚一样当众被揭丑。 其中一个和黎清姿玩得比较好的，她今晚是一身帅气的王子造型，见状开口， “栩栩，我是方家的方学敏，你能不能帮我算一下，我丢的戒指去哪了？” 方学敏这话一出，黎清姿就忍不住道， “一个戒指而已，还要栩栩帮你找？你别故意消遣人啊。” 黎清姿也是担心这小姐妹是不相信什么玄学拿这点小事消遣人，那味道可就变了。 方学敏闻言嗔道，“我是那种喜欢随便消遣人的嘛？” 她说，“要是寻常戒指就算了，那个宝石戒指是我奶奶给我的嫁妆，今晚本来想着拿来搭我这身造型，结果怎么也没找到……我是真想找回来，不然奶奶知道该骂我了。” 她说这话时表情有些沮丧，看样子是真的发愁。 姜栩栩听她说起奶奶，莫名就想起了关家奶奶留给她的那个镯子。 虽然她的亲奶奶不怎么样，但关家奶奶却实实在在让她感受过祖母的温暖。 心尖稍软，姜栩栩直接朝方学敏道， “可以，我帮你找。” 方学敏顿时一脸开心，当场给她转了三万块过去，姜栩栩也不客气，收下后，就着方学敏的八字推演了一下，再看向方学敏时，表情顿时有些微妙。 姜瀚找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姜栩栩的表情。 虽然说跟她关系算不上亲近，但他觉得自己对姜栩栩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一般她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那大概率……这戒指丢的地方不寻常。 果然，就听姜栩栩道， “你的戒指没有丢，是被人拿走了。” 方学敏闻言皱眉，“谁拿走的？” 姜栩栩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问， “那个戒指目前离你的位置不算远，你要直接找过去吗？” 方学敏一听，立即起身，“找！当然找！” 顿了顿，又问姜栩栩，“你跟我一起吗？” 姜栩栩点头，跟着起身，“可以。” 黎清姿见状来了兴趣，也跟着起身，“那我也去。” 其他二代听说是现场找东西，也有些好奇想看看姜栩栩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顿时也表示要跟。 反正黎清姿这个派对主人也要跟，他们离开不算失礼。 于是一下子，又有不少人响应。 明明只是去找个戒指，莫名就成了一个寻宝游戏。 一群人乌泱泱挤到了电梯口，姜栩栩直接报了楼层。 “在29楼。” 听到29楼，众人表情一时有些微妙。 这栋大楼30层以上是酒店，29层是酒店餐厅，而且根据这边酒店的要求，餐厅仅对入住酒店的顾客开放。 他们所在的空中花园限制更高，必须是vip客户才能预定，一般顾客都上不来。 加上两边都是不同电梯通道，方学敏总不能是住酒店的时候丢了戒指？ 方学敏显然也有些纳闷，她最近可没来住过酒店。 “走吧。” 方学敏说着径自进了电梯。 其他人也跟着进了两边电梯，一群人浩浩荡荡一路到了酒店餐厅。 他们今天本来就是变装派对，每个人都是特意做的造型，这么一群人齐刷刷出现在餐厅门口，把接待的服务员都吓了一跳。 好在餐厅经理稳得住，知道今天楼上有黎家千金的包场派对，而且参加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二代们。 虽然29楼餐厅不对非入住客人开放，但眼前这些可都是金疙瘩，他自然不可能拦着人不让进。 “黎小姐，怎么了这是？是不是上面有哪里招待不周的？” 经理直接迎上了为首的黎清姿，虽然变了夸张的妆，但他还是凭着火眼金睛把人认了出来。 黎清姿也不含糊，直接道，“我们来找个东西。” “准确来说，是找拿着东西的人。” 姜栩栩说着，忽然指着某个拉着女伴仓皇躲走的男人， “找到了，那个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第428章 她的嫁妆，被狗男人弄脏了 方学敏顺着姜栩栩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个熟悉的男人背影。 哪怕只是那么匆匆一瞥，方学敏还是敏锐地认出了那人，瞳孔一缩，她毫不犹豫地抬腿就追了进去。 其他二代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见状顿时也呼啦啦一群涌了进去。 餐厅里还有不少客人正在用餐，见到这么一群穿着怪异的年轻人冲进来都吓了一跳。 经理更是心都凉了半截，忙不迭喊人支援，自己也忙追了进去。 餐厅只有一个出口，但里面还有半开放的包厢，方学敏一个个找过去，就在她刚刚路过一个只有一人的包厢时，却被姜栩栩忽然叫住， “等一下。” 她指了指包厢里坐着的女人，方学敏只看一眼，瞬间了然，脚步一转直接进了那个包厢。 女人见到这乌泱泱的一群人顿时惊呼，“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方学敏刚才只顾着看男人，并没注意他旁边的女人是什么样，但大概记得不是这个打扮，而且，这包厢里只有一个人。 姜栩栩没有解释，一双杏眸幽幽看向被桌布遮掩的桌子底下。 方学敏瞬间了然，看向女人略显慌乱的表情，顿时冷笑一声。 她今天装扮的是欧洲王子，出门前为了耍帅，她特意拿了哥哥收藏的一把剑别在腰间。 这会儿也没有直接上前掀桌，而是刷的一下把剑拔了出来。 利剑出鞘，自带着金属的动静，和一般的假剑声音是不同的。 包厢里女人被她剑身那抹寒光闪过，瞬间吓得尖叫一声从位子上弹起身，直接躲到了角落。 方学敏就站在那里，提剑用力往桌子一角劈了一下。 “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自己出来，我就直接拿剑戳，死了伤了都别怪我。” 她说罢，直接报数，“一，二……” 三字还没出口，就见一个男人连滚带爬地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嘴里还不忘喊着， “别动手！学敏！学敏别！” 方学敏看着男人狼狈求饶的样子，心底最后的那一点侥幸瞬间荡然无存， “何时磊！真的是你！” 她面上闪过恼怒，提剑就要朝对方劈去，旁边有人见状忙要阻拦，就听姜栩栩道， “放心，没开刃的。” 果然，那边方学敏的剑直接抽在那叫何时磊的年轻男人身上，对方顿时嗷的惨叫一声。 众人看向姜栩栩，姜栩栩却是一脸淡定。 虽然没开刃，但她也没说抽在身上不会疼。 黎清姿倒是没觉得方学敏这样有什么不对。 作为好姐妹，她多少是知道的，何时磊是方学敏的男朋友，他家里虽然也算小有资产，但和方家没得比，当初何时磊主动追求时，她就提醒过方学敏，方学敏却显然不怎么在意。 现在看来，何时磊的问题可不仅仅只是家世不匹配的问题。 何时磊被抽了一下就想跑，可惜包厢门被一群人死死堵着，他根本没地方逃，只能扭头朝方学敏， “学敏！你先听我解释！这是我一个朋友！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只是朋友你看到我就躲？！你当我……” 方学敏脾气本来就有些风风火火，这会儿更是张口就要怼，只是怼到一半，她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角落那女人捂在嘴上的手。 准确来说，是她手上的那个宝石戒指。 方学敏瞳孔一缩，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何时磊！我奶奶留给我的戒指怎么会在她手上？！你偷我的戒指送给你的小情人？！” 方学敏是真的气炸了。 就算是刚刚发现男朋友出轨她都没有现在这么生气。 她的戒指！ 她的嫁妆！ 这狗男人给她弄脏了！！！ 一直堵在门口围观的二代们闻言也是一脸鄙夷地看向何时磊。 出轨养小情人，在他们眼里其实都算不上什么事。 大家顶多也就是当个热闹看看，回头该干嘛还干嘛。 但是拿女朋友的东西去养小情人，这就很让人看不起了。 这哥们家里是有多穷啊？ 何时磊没想到被抓个正着，连戒指的事都被发现，再看门口那一群看热闹的人眼里那鄙夷的目光，顿时有种自尊被刺痛的感觉，当即破罐子破摔， “够了！方学敏！就是因为你这个性子我刚才才会下意识躲开，因为你这人根本不听人解释！” “她不是我什么小情人！她就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我今晚就是帮她安排入住！陪她吃个饭，难道我一个当朋友的，连这点事都不能做吗？！” 何时磊说着，像是把自己都说服了，面上愈发的理直气壮起来， “至于那个戒指，是因为她喜欢古董戒指，我之前答应了她生日送她一个当礼物，你首饰那么多，平常丢一两个都不在意，我就拿你一个戒指，你还要这么跟我计较不成？” 他说到后面，甚至有些责备地看向方学敏，一副你怎么会这么不懂事的表情。 旁边围观的二代们听着都目瞪口呆了。 这是……有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别说他们只是交往的关系，就算是老公，也没有不经妻子同意拿她首饰送给别的女人的道理。 还有这什么好朋友的话，说出来是在糊弄鬼呢？ 更别说他刚才那话里话外的，搁这pua谁呢？！ 二代们不是傻子，方学敏更不是。 越是她们这样的人家，越注重对女孩子的教育问题，方学敏也一贯自信又张扬，怎么可能被他一两句话就弄得自我怀疑。 但这并不妨碍她察觉对方的意图。 方学敏是真的被恶心坏了。 指着何时磊， “何时磊，你少在这里说这些恶心我的话，你大气，你怎么不自己给她买？我的东西，就算丢了不要也没有让你拿走送人的道理！” 眼见他还要反驳，方学敏直接道， “你要是不想让你家在海市彻底待不下去，就闭上你的嘴让我抽你一顿，我出了这口气，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否则，就算今天把脸全丢在这里，我也要让你们何家的生意倒闭！这话我说到做到！” 第429章 姜栩栩她有人了 方学敏这话一出，何时磊几乎是瞬间就住了嘴，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方学敏，声音有些哆嗦， “你、你不能……” 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黎清姿在旁边看着，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之前故意追求敏敏，不就是看上了她方家大小姐的身份？你冲她家家世帮你家捞好处的时候，就该想到，她家可以帮你，也能毁你。” 所谓的反噬，就是这样的道理。 姜栩栩忍不住看一眼黎清姿，有些意外她在这方面的通透。 那边，何时磊听到黎清姿的话，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再看方学敏的脸色，他知道她是说真的。 是让她揍一顿出气，还是等着方家报复何家。 何时磊几乎没得选择。 于是接下来十分钟，包厢里瞬间响起了一阵阵哀嚎声。 方学敏临走的时候，还让人扒下了那小情人手上的戒指，这才带着一群小伙伴，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包厢。 因为揍完人的缘故，方学敏面上不止没有半点难过，反而一副身心舒畅的痛快模样，出来时不忘看向姜栩栩，一脸佩服道， “你也太厉害了！你是怎么知道戒指被他拿走的？你是不是在楼上就看出我被绿了？” 听得出，方学敏这性子是真的有些大大咧咧。 姜栩栩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走到餐厅门口，又提醒了她一句， “你在这家酒店有v卡吧？是不是很久没关注过卡帐了？” 方学敏下意识点头，“有啊，你怎么……” 她话到一半，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又变得难看，几步过去揪着经理就要查账，这一查，整个人差点没冲回去把包厢里的人再揍一遍。 “那贱人住酒店还用我的卡！” 方学敏被恶心坏了。 旁边的二代们更是大开眼界。 他们实在不理解这种行为。 这人得有多穷啊？ 说好的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呢？？？ 姜栩栩没再说话，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派对，姜栩栩又随机给算了一卦，三卦算完，她再次提出离开。 黎清姿这回倒是没再拦着，她知道姜栩栩今晚主动表演算卦都是冲她的面子。 其他人虽说有些没尽兴，但也不好勉强。 亲眼见识过姜栩栩的本事，他们可不敢闹得太过，得罪了对方。 他们家里人都教了的，对这种有真本事的人，如果没法交好，那就尽量敬着。 一群人甚至亲自把姜栩栩送到门口。 姜瀚也在其中，看着这乌泱泱一群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有和他交好的二代偷偷对他表示了羡慕。 “你多了这么个有本事的堂妹，肯定一直偷着乐吧？” 姜瀚：…… 好像，也并没有。 主要是，这个有本事的堂妹目前也还不待见他。 又听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 “就是以后联姻估计有点困难。” “是啊，这么厉害，谁压得住啊？” 姜瀚耳尖地听到这样的嘀咕，微微拧眉，朝那边瞥去一眼，冷声道， “这个用不着你们担心，姜栩栩已经有人了。” 听到这个【有人】，这边几人眼睛蹭一下子亮了，纷纷八卦， “谁啊？是不是也是那道教学院里头的？” “之前网上说的都是真的？” “瀚少，快展开说说？” 这边动静不小，姜栩栩自然也注意到了，杏眸淡淡扫一眼姜瀚。 姜瀚顿时有些尴尬。 毕竟这事算是姜栩栩的隐私。 在她和褚北鹤没有对外公开前，他不好说出去。 刚刚就是听到那些话，一不留神，脑抽了…… 黎清姿见众人又闹哄哄地想听八卦，正想出声制止一下，结果刚要张口，就听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开门的瞬间，里头的来人，叫闹哄哄的众人一秒安静如鸡。 黎清姿更是没忍住瞪大了眼，难得有些结巴，“大、大魔王！” 她有些怀疑地看看电梯。 刚刚电梯好像是从下面上来的吧？ 下面往上的电梯，为什么会停在这里？ 总不能是，大魔王特意来的这一层吧？ 正纳闷着，就见褚北鹤神色自若地抬腿，踏出了电梯。 一群二代们瞬间齐刷刷地后退了好几步。 倒不是褚北鹤真的吓人到了这个地步。 主要是吧。 他们今天的打扮…… 真的没一个能拿得出手啊。 他们都怕大魔王看着他们这群群魔乱舞的妆造，一个强迫症发作，直接给他们各家打电话，让人把他们一个个接回家洗干净换一身整洁爽朗的造型再来。 一时间，众人纷纷有些幽怨地看向黎清姿。 心说好好一个变装派对，你居然还请了这么个大魔王。 这让大家还怎么玩？ 黎清姿对上众人的视线也很无辜。 她没请啊！ 她跟大魔王又不熟！！ 虽然如此，但人这会儿出现在这里，黎清姿作为主人公，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褚少，你来这儿是……？” 褚北鹤淡淡扫一眼黎清姿，面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道， “我来接她。” 说话间，黑眸落在前面的姜栩栩身上，看着她那一身小女巫的装扮，比起热搜上的照片更显得冲击力十足。 不过……很好看。 褚北鹤就径自看向姜栩栩，问她，“回吗？” 那语气稀松寻常，好像他只是顺好路过，上来问她一嘴。 可……谁信呢？ 姜栩栩刚刚适应了大佬扑面而来的金光，闻言也没多想，点点头道，“回。” “那走吧，车在楼下。” 褚北鹤说着，又径自走到电梯前，旁边立即有狗腿的二代替他按下电梯键。 电梯门再次打开，褚北鹤让姜栩栩先进电梯，这才跟着进去。 姜瀚见状也要跟上，却在电梯口蓦地对上褚北鹤淡沉的眸子， “你也回吗？”他问。 姜瀚张了张口，想说他是跟姜栩栩一块来的。 肯定要跟着一块回。 可这会儿对上褚北鹤那淡沉沉的眸子，明明没有半点情绪，但他莫名就，怂了。 “我……不回。” 姜瀚后退一步，看看电梯内的姜栩栩，又看看褚北鹤，半晌，深吸一口气， “麻烦北鹤哥送栩栩回家。” “嗯。” 褚北鹤应声，电梯门径自关上。 当电梯确认下行，不会再突然打开后，一直站在门口的二代们，终于彻底炸开了锅。 第430章 倒霉鬼关蕊蕊 姜瀚一下子被所有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什么？什么情况？！瀚少！” “你说的有人，该不会褚大魔王就是这个……人？” “不会吧？这真的不是开玩笑？” “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我们说说啊。” 姜瀚一下子被堵得呼吸不了新鲜空气，表情顿时有些僵硬，“就是你们看到的那回事！别挤了！” 他发誓，这不是他非要说的，是那两人一点没想着避人。 好不容易挤出重围，姜瀚提前离开，下了楼就给自家司机打电话，司机那头声音有些弱， “褚总带栩栩小姐把车开走了，我已经打电话回去调车，估计要半个小时……” 姜瀚闻言一阵沉默，半晌才问， “褚总接人为什么要开我们的车？他自己没开车过来吗？” “褚总有车，不过他让司机开回去了，而且……今晚那个车也是跟褚总借的。” 所以严格来说，那不是“我们”的车，那两辆车都是他家的。 至于为什么另一辆让司机开回去。 那当然是因为，褚北鹤的车不随便让人坐。 姜瀚：…… 所以，他这是被丢下了？ 明明两个人一块出门，却把他一个人丢下…… 谈恋爱什么的，真烦人。 …… 这头，姜栩栩和褚北鹤坐在车后座，看着前座看着不太像司机的司机，有些好奇， “他好像不是你的司机。” 褚北鹤淡定点头，“嗯，他是我助理。” 司机开原来的车回去了，所以只能让助理来开这个车。 毕竟褚北鹤没有自己开车的习惯，尤其那驾驶座前头有人坐过。 助理对着后视镜礼貌地笑了笑，而后专心致志开车。 就听后座，姜栩栩像是终于想起问褚北鹤，“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还突然来接我？” “你今晚参加派对的造型上了热搜，我正好在附近，就过来了。” 褚北鹤语气十分淡定。 驾驶座的助理听着一阵沉默。 褚总对于附近的概念貌似有些远。 又听褚北鹤声音微敛，问，“我过来接你，给你添麻烦了？” 之前在姜家人面前假装两人的关系是不得已，但当着那些二代的面，这已经算是在圈内变相官宣的程度了。 恐怕不用等明天，今晚各家都能知道，姜家姜栩栩和褚家褚北鹤在一起了。 褚北鹤说的麻烦显然是指这个。 姜栩栩闻言有些诧异，“怎么会？” 一向都是她给他添麻烦，大佬怎么可能会给她添麻烦？ 怕褚北鹤自责，姜栩栩还不忘认真强调，“你过来的时间正正好，帮了我大忙。” “是么。” 褚北鹤声音缓和了两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是。” 姜栩栩又问起褚北鹤去京市的事，两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话，气氛和谐。 唯有前座的助理一脸面无表情。 他是谁？ 他在哪？ 后座刚刚茶言茶语的男人是谁？ 是他老板吗？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车子匀速行走在马路上，忽然助理放缓车速，对车后座道， “褚总，前面好像发生了车祸。” 褚北鹤闻言抬眼，正要示意换道，却听姜栩栩道，“可以过去看看么？” 助理下意识看一眼后视镜的老板，见他点头，便将车子开到路边停下。 姜栩栩示意褚北鹤在车上等着，自己则下车走了过去。 车祸不算严重，只是两辆车追尾然后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救护人员正在把伤者抬上救护车，让姜栩栩意外的是，两个车主她都认识。 一个是刚刚才在派对上见过的林向东。 另一个更熟了，是从关蕊蕊去世后再没见过的关启深。 关启深的伤势比较轻，躺在担架上时还很清醒，看到路边站着的一身女巫造型的姜栩栩，第一眼还没认出来，待认清后，整个人顿时有些激动地要坐起身来， “栩栩！栩栩！” 见她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关启深又揪住旁边一个救护人员，指着姜栩栩的方向， “那个人是我妹妹！她是我唯一的亲属，你让她送我去医院！她必须陪我上医院！” 医护人员不明所以，见姜栩栩站在那边，便快步走了过去，说明了一下情况。 姜栩栩听说关启深让她陪他去医院，忍不住好笑。 她就是来看个热闹，居然还能被碰瓷。 “他认错人了。” 姜栩栩说着，见医护人员明显不信，又解释， “他妹妹两个月前被人杀害，那之后他见人就说是他妹妹，建议你们送他去医院检查的时候，顺便替他查查脑子。” 许是姜栩栩的表情过于认真，医护人员一时将信将疑，说了声不好意思，就扭头示意赶紧把人拉去医院。 姜栩栩远远还能听到救护车上关启深的叫嚷。 她没有再理会对方，视线转而看向了路边的阴影处。 那里有一抹熟悉的阴气。 如果她的感觉没错，那应该是关蕊蕊的阴魂。 她居然没去地府。 再想到刚刚一瞥而过的关启深身上的阴气，姜栩栩瞬间明了了。 看来这两兄妹阴阳相隔后依旧很“相亲相爱”。 没有过去直接把对方收走，一来她的魂力太弱，纠缠关启深两个多月也就是让对方走霉运出个车祸。 二来处理游荡阴魂这事本来也不归她管。 她和关蕊蕊之间的因果，早在对方死后就彻底消除了。 不过出于人道主义，姜栩栩上车后还是给她下了个灵事的接引单子。 虽然她不介意人间多一个游魂，但以关蕊蕊的秉性，留她在人间游荡太久说不定会养出什么祸害。 还是让鬼差收走吧。 姜栩栩顺手抓了把残留在车祸现场的阴气录入灵事app，到时候接引小哥自然会顺着阴气去找鬼。 她可不想穿这身衣服在路边等着。 回到车内，褚北鹤看向她，“车祸不对劲？” “嗯，就是车主被个倒霉鬼缠上了，问题不大。” 姜栩栩说得轻描淡写，忽然又想起车祸的另一个受害者林向东。 关启深是因为沾染阴气导致走霉运，林向东又是因为什么？ 她在派对上见到对方的时候，可没看出对方近期有什么血光之灾。 想不明白，姜栩栩也不再深想。 车子重新启动，调转车头往另一条道开去。 直到这边车子走远，那边路旁阴影处，一直躲着的关蕊蕊的阴魂这才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 第431章 灵真真真的见鬼了 对如今的姜栩栩，关蕊蕊真是又怕又恨。 恨她害死自己，却不能找她报仇。 又怕她发现自己再把自己消灭了。 从前当人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变成鬼后，她能明显察觉到姜栩栩身上那叫她畏惧的属于玄师的气息。 如果只是姜栩栩也就算了，刚刚她下来的那辆车里，还有一道更加叫她胆颤的气息。 光是远远感受了一下，关蕊蕊都觉得自己魂体有些不稳了。 “姜栩栩……” 关蕊蕊最终只能对着远去的车子咬牙切齿地念一句，然后，扭头追着救护车的方向而去。 纠缠姜栩栩她做不到，但哥哥……别想摆脱她。 嘿嘿。 …… 市医院。 关启深伤的不算厉害，比起林向东的脑震荡，他身上的都属于轻伤。 只是他仅剩的那辆好车刚刚被撞坏了。 这已经是他这两个月来撞坏的第三辆车。 家里的不动资产，如今也都没了。 关启深坐在急诊的病床上，有些痛苦地抓着脑袋。 这些日子以来，他失去太多东西了。 父母入狱，妹妹去世，公司破产，他如今已经彻底沦为一个普通人。 可他知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这段时间，他一直感觉双肩沉重，时不时还会梦见蕊蕊。 他梦见小时候的蕊蕊，在梦里，她一直缠着他要骑脖子。 每次梦醒，他都感觉肩膀无比的酸痛。 而这些日子以来的倒霉，又和当初被管晴晴缠上时的感觉隐约相似。 他怀疑，自己又被鬼缠上了。 所以刚才，他看到姜栩栩的时候，才会嚷着让急救人员让姜栩栩送他来医院。 他觉得如果姜栩栩如果能出手，自己现在的情况一定能得到解决。 可她不肯，甚至那医护人员回来后看他的眼神还像看一个疯子。 关启深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 他不明白，姜栩栩怎么就能这么无情？ 正想着，忽然感觉肩膀熟悉的沉重感再次回来，关启深整个人再次陷入一股焦躁的崩溃之中。 对面病床上，此时也有一人正缩在急诊病床上瑟瑟发抖。 这人正是今晚因为突发胃绞痛被送来医院的灵真真。 《灵感》开播以来，他的人气涨了一波又一波，但随之而来的是，他的本事也遭到了全方面的质疑。 质疑他供奉出马仙的从他开播以来就一直有，但《灵感》的这帮粉丝格外气人。 说什么【我知道他是装的，但我就喜欢看他装模作样自欺欺人的样子。】 灵真真憋了一口气，偏偏还没法反驳对方。 今晚他本来是在直播，一群观众又起哄让他表演狐仙上身，他实在不想演，正好胃绞痛发作，他干脆关了直播让救护车送来了医院。 可， 如果知道会在医院见到那东西，他就算在家痛死也打死不会来医院！ 就在刚刚，他躺在床上翻看粉丝的留言关心，对面病床就送进来两个据说是车祸受伤的男人。 一开始其实还是很正常的。 对面床的男人包扎完后一直抱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灵真真也没在意。 直到病房里似乎有阴风吹过，灵真真一抬头，冷不丁就见对面男人的肩膀上，多了一个女人。 准确来说，是个女鬼。 那女鬼就那样骑在男人的肩膀上，双手抱着男人的脑袋，嘴里喃喃叫着“哥哥”。 灵真真当时整个人都吓懵了。 主要是那个画面太过吓人。 灵真真一度怀疑自己是节目录多了的后遗症。 因为仔细看时，他发现自己不仅见鬼了，那女的，他还认识！ 对面床的那一人一鬼，正是第一期节目求助的那对关家的兄妹。 他当时还给表演过狐仙上身呢！ 认出对方的身份后，灵真真整个人都差点软了。 无他，他之前在评论区刷到过这个关蕊蕊的死讯！ 所以说，他不是胃绞痛出现的幻觉。 他是真的见鬼了！ 灵真真此时的心情，和对面的关启深同样崩溃。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能见鬼了。 但实话实说，他怕。 别人不知道，但他自己最清楚，他哪有什么狐仙大人护身？连节目组发的那个护身符他都没带在身上。 要是被对面那只鬼发现自己，他……他不行。 强作镇定地把自己缩进单薄的小被子里，灵真真哆哆嗦嗦地给商陆打字求救。 他不敢出声。 消息发出去好半天，商陆一直没回消息。 灵真真心里着急，想了想，又给姜栩栩发了消息。 灵真真：【姜大师……我在市医院见鬼了，救我！】 消息发出，姜栩栩倒是很快回了消息，但那字里行间，莫名有些淡定， 姜栩栩：【医院见鬼很正常。】 灵真真哆哆嗦嗦打字，【那鬼是你养妹妹。】 灵真真不记得关蕊蕊的名字，但他记得姜栩栩和关家人的“爱恨情仇”。 电话那头，姜栩栩看着养妹妹三个字沉默半晌，才确定他说的是关蕊蕊。 她没想到，自己刚刚见过的关蕊蕊，转眼又追到医院去了。 还让灵真真见到了。 距离她下单也过去了十来分钟，灵事的接引小哥居然还没去接人？ 不过，姜栩栩倒是没太担心。 姜栩栩：【……节目组给你的符呢？】 关蕊蕊魂力微弱，有护身符够了。 灵真真差点哭了，【在家，没带。】 姜栩栩依旧淡定，【没事，你还有狐仙。】 灵真真以为她在调侃自己，差点哭出声来，也顾不得打字，直接一个语音过去，压低了声求饶， “姐姐我错了，你不是早知道我那是装的，我以后都不装了还不成么？” 他就是混口饭啊。 姜栩栩：…… 她是真的单纯想告诉他他的狐仙会保护他。 谁能想到那次梦见狐仙后，他居然还没意识到狐仙的存在。 不过眼下就算跟他说，他估计也会以为自己是在讽刺对方。 想了想，干脆道，“很快会有人过去处理，你安心待着。” “真的吗？” 灵真真一时高兴，声音一时没收住。 骑坐在关启深脖子上的关蕊蕊蓦地扭头朝他看来。 灵真真只觉浑身猛地一个寒栗，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 下一秒，他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连带着浑身血液都仿佛被瞬间抽离。 因为他看到，那关蕊蕊的鬼魂忽然从关启深脖子上爬下来。 随后，竟是朝着自己这边，缓缓飘来…… 第432章 他自称姑奶奶 灵真真眼看着那女鬼一点点朝着自己的床位靠近，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他小心翼翼地扣上被子，狠狠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然而身子却是控制住的抖如筛糠。 这么明显的动静，关蕊蕊自然注意到了。 她一点点飘到对面病床，看着床上瑟瑟发抖的那一大坨，眼睛微微眯起，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半晌，似是起了点玩弄的心思，她忽然整个横飘着，将自己惨白的鬼脸直接对着被子的缝隙。 如果这人能见鬼，那等他待会儿掀被子偷看的时候，说不定能被自己吓死。 想到这里，关蕊蕊忽然发现了点当鬼的乐趣。 关蕊蕊飘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却不想被子里的人太能憋气，抖了老半天愣是不敢再探出脑袋。 关蕊蕊瞬间失去了耐心，干脆将脑袋穿进了被子里。 然而不等她看清楚被子里的情形，眼前倏地闪过一道白光，下一秒，白光中蓦地伸出一只类似狐狸的爪子，一把揪住她的脑袋将她扯出了被子外。 那狐狸爪子似是由灵力凝成的，关蕊蕊的魂体在那只爪子底下丝毫没有反抗能力，被那爪子啪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关蕊蕊面露惊恐，挣扎着要跑，却听身后似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 “区区小鬼，也敢来姑奶奶面前撒野！” 伴随着这声冷嘲，狐狸爪子朝着关蕊蕊的魂体狠狠一抓，关蕊蕊瞬间惨叫一声，魂体受损，连带着周身阴气也被抓散了大半。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遇到了硬茬，不顾魂体虚弱，拼命往门口的方向蹿逃，然而刚刚飞到门口，就见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黑帽的小哥。 关蕊蕊正打算穿过对方身体逃跑，却不想，门口的黑衣小哥一抬手，一巴掌啪的一下拍在她的魂体上。 关蕊蕊冷不丁地，再次被啪一下拍在地上。 关蕊蕊周身阴气四溢，没等她缓过神来，小哥手上忽然多了一段红绳，只见他面无表情地俯身，红绳往关蕊蕊脖子上一套，而后动作极快地捆吧捆吧，不过眨眼间，关蕊蕊的魂体瞬间被捆成一个巴掌大的粽子，被直接塞进了小哥随身的保温箱中。 “灵事接引，已接到目标，今夜十二点统一接引地府。” 黑衣小哥冷声说罢，也不进门，挎着保温箱转身就走。 他今天好忙的。 病房内，刚才被灵力凝成的狐狸爪子早在小哥出现的瞬间便消失不见。 灵真真小心翼翼探出脑袋的时候，正好看到门口的接引小哥把女鬼团成粽子带走的一幕，隐约听到他说【灵事】。 灵真真就知道这肯定就是姜栩栩说的过来处理的人。 幸好，刚刚那女鬼靠近他的时候，幸好有这个小哥及时出现。 就是这小哥有点奇怪，一会儿女声一会儿男声的，他刚刚在被子里还听他自称“姑奶奶”。 灵真真有些不理解，但转念一想，兴许那是人家的癖好呢？ 他还是不要太好奇了。 给姜栩栩发消息道了声谢，灵真真也不敢在医院多呆，拔了点滴就找急忙慌地要出院。 刚才的动静从头到尾都没引起病床内其他人的注意。 关启深只是在看到门口出现的黑衣小哥纳闷了一下，但对方没有进门，他也就不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吃的药的关系，关启深忽然又觉得自己肩膀轻松下来了。 身子好像也没感觉那么冷了。 正想躺下好好睡一觉，就听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干呕声。 关启深扭头，发现隔壁床躺着的正是和自己撞车的男人。 林向东的情况比关启深要严重些，不止身上有一处骨折，还有脑震荡。 听到干呕，旁边的护士立即过来将人扶好。 林向东明明脑子晕乎，身体也难受到不行，但他偏偏还惦记着其他事。 此时，他就抓着护士的衣服，艰难开口， “是姜栩栩，是姜栩栩找人害我，帮我报……呕……帮我报警……抓、抓她！” 林向东是想起了那个叫周亚亚的女生最后的话。 当时觉得莫名其妙，但现在想来，对方明明是在提醒他啊！ 否则为什么他前脚刚刚开罪了姜家人，后脚他就出车祸了？ 阴谋！ 这一定是阴谋！ 林向东忍着头痛恶心，非要护士抓人，护士都无语了，指着隔壁床的关启深跟他解释， “林向东，没有人害你，你这就是普通的交通事故，跟你撞车的人在这儿呢。” 林向东死活不听，依旧嚷着，“不是他，是姜栩栩！是姜家的人，她一定是yue……心、虚了……报警……” 旁边的关启深原本还有些莫名，待听到旁边一个劲说姜栩栩害的他，瞬间像是福至心灵，忙跟着附和， “护士，他说的姜栩栩我也认识，她当时也出现在车祸现场，要不还是报警查一下吧，最好让她来一趟医院，我们当面对质！” 关启深也不是真的想帮着隔壁床的男人害她，毕竟他们也是这么多年的兄妹，他总不会害她的。 他只是想让她来一趟医院，只要她愿意乖乖帮他“驱鬼”，解决他现在的所有困境，他还是会帮她解释清楚的。 关启深这样说服自己。 护士原本觉得林向东在胡搅蛮缠，没想到关启深也这么说，她一下子就有些不确定了。 毕竟，一个人可能是说谎。 两个车祸当事人，总不能都说谎吧？ 她心里犹豫，还是帮着打了报警电话。 很快，警局那边就派了人过来。 听完两人的叙述经过，也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情况，考虑到姜栩栩的年纪还小，小警员没有直接打给姜栩栩，而是打给了她的监护人。 姜禹城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书房处理公司的邮件，听到那边警员的说辞，随手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睿沉的眸中倏然透出些许冷厉之色， “市民有配合警方调查的义务，但在没有事实证据的情况下，警方没有任何权利让我女儿走这一趟。” 对面的小警员被姜禹城极具压迫性的气势怔住，只客客气气地解释， “姜先生误会了，这不是传召，只是两位车祸当事人都希望姜小姐能过来一趟，当面把话说清楚……” 姜禹城没有打断他的话，但声音依旧是不带任何商量的冷厉， “还是那句话，让他们拿出切实的证据再来说话，否则我保留让律师追究他们诽谤的权利。” 说罢，咔哒，直接挂断电话。 第433章 雨夜，红裙，女人 因为姜禹城的强势态度，警方那边甚至不敢略过姜禹城直接联系姜栩栩，姜栩栩因此也不知道林向东和关启深找上警方非要见她这事。 离开车祸现场，路上又处理了灵真真那边的事，车子很快在姜家门口停下。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自从姜栩栩那天直播求雨意外召来暴雨后，海市的天气似乎恢复了正常，后面陆陆续续下了好几场雨。 褚北鹤坐在车后座没有动弹。 一般这种情况，司机都会第一时间下车，拿伞开门，一路稳稳当当把人护送下车，保证不会让车后座的人淋到一滴雨。 不止褚北鹤这么想，姜栩栩也是这么想的。 就见驾驶座的助理果然很快下了车，从后备箱拿了两支黑色打伞，却没有第一时间走到姜栩栩那边的车门，反而走到褚北鹤那一侧，打开门，助理很恭敬地示意， “褚总。” 褚北鹤看着助理的举动有些莫名，就见他一个劲给自己使眼色，见他不解，又示意了自己手里的另一把伞。 褚北鹤隐约像是明白了什么，顺势下车，接过助理手里的伞，随后，才在助理殷切的目光下，撑开伞，走到另一边车门，亲自把姜栩栩接下了车。 实在不怪他没有这个意识，主要是这样的事，过去根本不需要他来做。 他一般都是被接下车的那个。 姜栩栩被褚北鹤亲自接下车时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褚北鹤的强迫症果然厉害，哪怕是做戏也做得这么认真。 很多时候，姜栩栩都有种其实两人真的是在交往的感觉。 小心压了压巫女帽，提着裙子下车，两人顺势站在了一把伞下。 恍惚间，又叫她想起了那次在盛世芳华剧组，他来接她的情景。 有些过近的距离，近到她身上都好像被他的金光一起笼罩住一般。 姜栩栩想说点什么，就见褚北鹤忽然掏出手帕，有些认真地替她擦了擦她发梢沾上的雨雾。 “湿了。”他说。 姜栩栩低头看去，她这头假发过于蓬松，哪怕雨伞够大，在雨里站了这么一会儿，头发还是被雨打上了一层水雾。 她摆了摆手，只道，“没关系，是假发。” 因为是假的，打湿了也无所谓。 褚北鹤闻言，却是看向她，眸色在金光的映照下，莫名显得越发深邃。 “就算是假的，也应该认真对待。” 他声音沉敛中又透着些随意，明明说的是假发，却又像是在说别的什么。 姜栩栩察觉空气中的微妙，对上他的视线，莫名的，竟有些心虚。 “……你说的对。” 褚北鹤似是满意了，将手里的伞递给她。 姜栩栩接过伞，褚北鹤便重新坐上了车。 直到车子重新开远，姜栩栩也没想明白刚刚那微妙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回房，换下那身女巫装束，卸了妆，她在群里看到一张照片。 那是姜溯刚刚在花园里远远拍下的照片。 照片中，她和褚北鹤站在伞下，昏黄的路灯透过雨幕洒下，将两人的身影映照得唯美又温暖，在朦胧的雨雾中，两道伞下相对而立的身影，隐隐透出几分浪漫的味道。 姜栩栩看着那张照片，有些呆住。 之前他们虽然也被拍到过同样站在伞下的场景，但当时她只感觉造谣者荒唐，并没有太关注照片本身。 但原来……她和褚北鹤站在一起的时候，在旁人眼中，是这种感觉吗？ 姜溯因为拍到了一张美照，还在群里一个劲地自夸。 姜溯：【你们就说绝不绝？！我发微博没问题吧？】 姜溯：【请叫我氛围感的神！】 薛凝玉：【发微博就算了，栩栩今晚的女巫造型刚上热搜，你这照片发出去不是变相替她官宣了。】 姜淮：【神，你们这个月的月末测试成绩出来了吧？】 姜禹同：【神，你今天作业做完了吗？下雨还去花园溜达？】 姜溯：【……我睡了，勿cue。】 之后又是几句调侃，气氛意外和谐。 姜栩栩犹豫了下，在群聊天框打字。 【我跟褚北鹤站在一起，像真情侣吗？】 想了想，又把真情侣的“真”字去掉。 又想了想，把整句话都删掉。 算了，还是不问了。 …… 这边姜栩栩放下手机就把所有心绪抛到了脑后，另一边，姜澄坐在车后座，同样刷到了群里的消息。 看到姜溯发的那张照片，撇了撇嘴。 倒不是对姜栩栩和褚北鹤交往这件事有什么意见。 全家上下，哪怕是姜老太太，对姜栩栩可能有各种各样的意见，但唯独不可能对她的这个“男朋友”有意见。 他也一样。 他只是单纯地恋爱过敏罢了。 正看着，手机里响起了消息提示，是周亚亚发来的消息，主要是感谢他今晚带她见世面。 周亚亚：【……我今晚提前离开，浪费了你一番心意，不过还是谢谢你带我玩。】 周亚亚：【你给我准备的衣服被我弄脏了，回头等我洗干净了再送还给你。】 姜澄原本因为今晚的事对周亚亚有些怀疑，但这会儿看到她发来的消息，又忍不住下意识为她多想。 难道她今晚提前离开是因为衣服脏了？ 可好端端的，衣服为什么会弄脏？ 是派对上有人欺负她？ 也不怪姜澄多想，主要是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平民女孩被富家公子带去了上流舞会，结果有人背着富家公子欺负女孩，女孩只能忍气吞声。 姜澄对周亚亚虽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但许是第一次见面时的印象太过深刻，让他总觉得周亚亚就是那个被欺负的人。 一下子，心里对她的那点怀疑都散掉了，反而发消息安慰她，这边正发着消息，突然，司机紧急刹车。 姜澄手里的手机摔了出去，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怎么回事？” 司机连忙解释，“澄少，不关我的事，是前面突然跑出来一个女人。” 姜澄闻言抬眼看去，就见车前，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拦在车前，她没有带伞，身上被雨淋得有些湿，长发一缕缕地挂在身前。 她抱着胳膊，有些可怜兮兮地透过车前玻璃看向姜澄。 …… 雨夜，红裙，女人。 姜澄第一反应是—— 艹，他撞鬼了！ 第434章 小白花的套路 “澄少！是澄少吗？！” 女人颤声说着，又飘……哦不，又靠近前几步，整个几乎挨在车前。 姜澄这才认出，这是那天在仓库阴阳怪气欺负周亚亚的那个女人。 他记得，好像是叫……何心蕊？ 是个人， 不是鬼。 他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耐烦。 这人跑来这里堵他做什么？ “你有什么事？还不赶紧让开！不要命了？” 司机降下车窗冲着何心蕊喊了一声。 何心蕊忙不迭凑到车旁，可怜兮兮地看向后座的姜澄， “澄少，之前在仓库你真的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嘲笑周亚亚的意思，澄少，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我？” 姜澄看着何心蕊，脸上一片淡漠， “知道了，你走吧。” 何心蕊却不肯走，依旧颤着声，整个人看上去就像被风雨打乱的小花， “澄少，我们主管说了，如果不能求得你的原谅，以后的项目策划都不让我跟，澄少，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这个工作对我真的很重要，你能不能帮帮我？” 姜澄那天其实并没有说什么要教训她之类的话，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哪怕不说，商场和何心蕊公司的主管也会对她做出惩戒。 姜澄倒是没怀疑她说谎，心里觉得她这种看不起人的人应该受到些教训，但看她淋着雨来等着自己求原谅，他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的人。 “行了，我会让人跟你公司的主管打声招呼，你赶紧回去吧。” 本来就是夏天，她这会儿身上的连衣裙都打湿了，姜澄都不好意思直视。 正准备让司机开走，何心蕊却扒着窗户不放，愈发凑近了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澄少，我……我打不到车，你能不能……送我一程？我没带伞，身上衣服还都湿了，好冷啊……” 何心蕊长得不差，加上雨水冲刷下，脸上多了几分脆弱的清丽味道，这副狼狈的样子，换做之前的姜澄，哪怕是本着绅士风度也会应下她的请求。 可是，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莫名又叫他想到了路雪溪。 脑子里又回忆起了网上说的小白花的套路。 首先是装得弱小无助，让你产生保护欲。 当你开始怜惜她，就已经陷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 再说她跟周亚亚的事情都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早不来求原谅晚不来求原谅，偏偏大晚上的淋着雨来，肯定是抓准了自己会对她心软。 他可不会再上这样的当！ 想到这里，姜澄当即冷下脸来，干脆地拒绝， “不行，不可以，不能。” 说着顿了顿，又示意司机，“去，给她拿把伞。” 何心蕊不敢相信，她都这样了，他居然连送自己一程都不肯？！ 那她费劲巴拉地淋了这半天的雨又是为了什么？ 她原本都想好了，她在雨中哭求他的原谅，他感动于她的坚韧和不屈，对她心生怜惜，主动提出送她回家。 她一上车，他还会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为她取暖，她担心自己这个样子回家吓到家里人，他还会贴心地送她去他私人的房子让她洗漱并借助一晚。 之后她再将洗完的外套送还给她，他再请她吃饭…… 爱情就这样在他们之间产生了。 明明直到刚刚都和她想的一模一样，何心蕊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 是她不够惹人怜爱吗？ 姜澄可是她目前为止能接触到的，各方面都最叫她满意心动的对象啊。 何心蕊有些不愿意放弃，还想再说点什么，司机的雨伞已经直接塞进她手里。 眼看着司机重新上车发动车子，她拿着伞又追了几步，而后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顿时摔在了雨里。 “呜呜呜……” 何心蕊坐在雨里，一边哭泣，一边等着姜澄的车子掉头开回来。 可惜等了好一会儿，那车子早已经没了半天的踪迹。 她身上又冷又难受，眼见着姜澄不会再回来，顿时有些丧气地自己挣扎着爬起身。 掏出手机，正要给自己打个车回家。 却不想手机直接进水关机了，她这下是真的打不到车了。 何心蕊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电视剧里的悲惨女主角，忍不住悲从中来，站在雨中呜呜大哭起来。 忽然间，头顶的雨被一把雨伞遮住。 何心蕊心下扑通一跳，猛地扭头，脸上的欣喜却瞬间变得失望。 来人是她公司的一个同事。 今天原本她是跟他一起外出谈新的合作展位的，结束的时候看到外面下了雨，她就临时想到了来找姜澄，直接把人丢下了。 她没想到对方会找过来。 “你大晚上突然自己走了，我不太放心你，所以跟了过来，你怎么了？身上都淋湿了。” 男人说着，快速脱下自己身上的格子衬衫披在她身上，自己则剩下一件体恤。 何心蕊怔怔看着他的举动，却有些失望。 她希望给她披衣服的那个人，不是他啊。 虽然如此，她还是低头说了声谢谢。 男人笑了下，又靠近了一些，将伞往她头顶更靠近了些， “你这样会感冒的，我先送你回家吧。” 何心蕊点了点头，又下意识道，“不行，我这样回去，我家里人会担心的……” “那……我先送你去附近的酒店，你放心，把你送到地方我就走。” 何心蕊见他一脸认真保证，勉强点了点头。 待他们好不容易等来了车，车子直接把他们送到了附近的酒店，中间男人还接到了个电话， “我跟同事在一起，知道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催我回家？我有我的工作要做！” 挂断电话，他见何心蕊看着自己，男人也没有隐瞒，直接解释， “让你见笑了，是我妻子……因为我妈最近生了病，她不耐烦照顾老人，一直在跟我提离婚……” 何心蕊闻言微微瞪大了眼，“你妻子怎么能这样？家里老人生病，照顾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男人苦笑一声， “现在像你这么想的女孩子已经不多了。 我跟我妻子是相亲认识的，本来就没有什么的感情，她嫌弃我不会赚钱，总是埋怨我不给她买大房子住……是我太没用了。” 何心蕊看着他沮丧的样子，忍不住安慰， “你别这么说，两个人在一起，怎么能总是想着钱？是你的妻子太功利了！” “也是我没保护好她，前些天她夜里出门差点被欺负，回来后一直埋怨我，对我母亲更是非打即骂……” 何心蕊气愤道， “你的妻子也太过分了！这怎么能怪你？！” 男人闻言，再次苦笑出声， “心蕊，你真是善良，只可惜，不是每个女孩都像你这么善良……” 第435章 他的烂桃花颜色加深了 两人说着话，车子抵达了酒店。 男人，也就是王浩成果然如他说的把人送到酒店就离开。 只是当晚，何心蕊因为淋雨发起了烧，迷糊间打给了王浩成，王浩成几乎是立刻买药赶了过来。 何心蕊这才知道，原来他担心自己一个人住酒店不安全，又在旁边开了个房间。 之后，他照顾了自己一整晚，第二天还特意给她买了一份白粥。 因为这一晚，何心蕊心里的天平，无意识地就偏向了王浩成的那边。 …… 姜澄自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何心蕊发生的事情，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 只是第二天出门时碰见姜栩栩，姜栩栩的视线难得地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两秒。 姜澄被她盯得有些忐忑， “怎、怎么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姜栩栩闻言，只淡淡收回视线，道， “没什么，提醒你一个月已经过去了一周多，你还欠我五百万零八千块。” 姜澄嘴角一抽，“放心，不就是五百万，我分分钟就自己赚到了。” 他才不会给她看扁自己的机会。 五百万而已，他就算暂时不去公司也很快能赚到。 他对自己有信心。 姜栩栩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似是随口道， “护身符既然卖给你了，那就随身带好，别浪费了我的符。” 姜澄抿唇，想说自己一直都随身带着，但又怕姜栩栩太骄傲，只故作不耐烦道， “知道了。” 姜栩栩听他这语气，顿时将后面的话收了回来，不再理他。 倒是姜溯等姜澄离开后，这才神秘兮兮凑近姜栩栩， “姐，你提醒我哥要带护身符，是不是他最近又要出事啊？” 她刚刚看姜澄那眼神，让他想起当初他要跟路雪溪出门时他姐看他的眼神。 根据他的经验，他哥指不定要出事。 姜栩栩见他一副看透了的样子，也不瞒他， “他最近有烂桃花。” 姜溯听到她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只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下意识脱口， “不会吧？周亚亚那样的也能算桃花？！” 他哥的眼光审美已经极端到这个地步了？？？ 姜栩栩闻言沉默一瞬，道， “不是她。” 姜澄的烂桃花颜色比起昨晚看到的时候明显浓了，应该是昨晚另外接触过的人。 不过是什么人，会不会遇到什么事……不关她的事。 有护身符在，死不了就行。 之后两天，姜澄老老实实的带着姜栩栩给的护身符，倒是没再去找周亚亚，而是专心搞钱。 赚五百万对他来说其实不是难事，只要一个投资，分分钟能拿回钱来。 他之前虽然也有几个投资，但都是小投资，现在也还没到收回钱的时候。 姜澄决定从股票市场赚一点。 这天他跟几个朋友吃完饭，想起周亚亚那天在派对受了委屈，又打包了点甜品打算去商场看看她。 结果刚走到半路，再次被一个人堵住了路。 来人依旧是何心蕊。 那天生病后，她着着实实养了两天的病，王浩成也照顾了她两天。 何心蕊心里却还有些不甘心。 王浩成虽然也很体贴，但他到底是有家室的人，而且不管是样貌还是家世，他和姜澄的差距真的太远了。 何心蕊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孩子，她只是单纯地想要一段浪漫的爱情罢了。 而她想象中的爱情男主角，应该是姜澄这样的。 于是她来了。 她想再给姜澄一个机会。 “姜澄，在这里碰到你真是太好了。对不起，那天我给你添麻烦了，但我都是为了我的工作，你能理解的吧？” 何心蕊绝口不提那天他冷漠拒绝她上车的事，只道， “后来我也觉得那天晚上那样找你有些唐突，本来第二天就想跟你道歉的，但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加上我那天淋了雨生病，今天才刚好点。” 姜澄听着她上来就自顾自说起话来，本来还有些不耐烦，后面听她说淋雨生了病，下意识就后退了半步。 他记得姜栩栩说被偷走过气运的人变得容易生病，他怕这女人传染给他。 “那天的事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没兴趣听你的工作如何，希望你也别总是出现在我面前。” 姜澄冷声说着，又补充，“另外我们不熟，请不要随便直呼我的名字。” 说罢，他提着小蛋糕转身就要走。 何心蕊看着他冷漠的态度十分受伤，下意识伸手拉住他，“等等，姜澄……” 姜澄见她还要纠缠，顿时有些不耐烦地想把人甩开，两人纠缠间，他手里的蛋糕盒子忽然被扯开，里面的小蛋糕顿时掉了出来，一部分奶油弄脏了他的裤腿。 姜澄对于何心蕊的耐心瞬间告罄，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不风度，扭头便冲她低吼， “你干什么？！有病就去看医生！” 何心蕊被他吼得吓了一跳，竟是向后跌坐在了地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澄，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赔你……” “我说了让你赔吗？！” 姜澄压抑着怒火，脸色却是肉眼可见地难看。 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旁边人的注意，只看何心蕊在哭，便纷纷指责姜澄， “人家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她都道歉了，你用得着这么吼她么？” “就是，不就是不小心弄脏了裤子，洗洗就得了，大老爷们还跟个姑娘计较。” 何心蕊本来就觉得委屈，听到路人这话顿时哭得更起劲了。 一时周围人看向姜澄的目光都带上了谴责。 姜澄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好端端走着，这女人突然跳出来非要跟他拉拉扯扯，他被她弄脏了裤子就说了一句，这就成他的错了？ 姜澄真心觉得自己今天出门可能忘了看黄历。 懒得跟这个倒霉女人继续纠缠，他转身就想走人。 就在这时，王浩成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只看一眼坐在地上哭着的何心蕊，再看看姜澄那被弄脏的裤脚和一脸的不耐烦，顿时怒上心头，冲着姜澄， “你为什么要欺负心蕊？！” 吼罢，也不听他解释，抡起拳头就朝姜澄揍了过去…… 第436章 我要告他蓄意杀人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姜澄脸上冷不丁挨了一拳，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从小到大，敢跟他动手的，还真没几个。 反应过来的姜澄瞬间怒了，也不管周围围观的人群，眸色一厉，一把揪住王浩成的衣领狠狠揍了回去。 他虽说从小算得上养尊处优，但平日里也是练过的，王浩成一个天天坐办公室不健身的，很快就被姜澄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何心蕊在旁边都看呆了，反应过来，忙不迭爬起身，哭着朝两人大喊，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你们不要为了我打架好不好？” 姜澄简直烦透了这个女人，他都不认识她是谁！ 饶是平日里谨记着身为姜家人的教养，这会儿也忍不住冲着对方骂一句脏话， “闭嘴！谁特么为了你？！我他妈认识你吗？！” 就是这一分神的时间，王浩成又趁机扑上来跟他直接扭打在一块。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面前这个男人，但是……心蕊在旁边看着，他身为男人，这种时候必须不能怂。 哪怕这会儿嘴角鼻子都被打出了血，王浩成依旧大声吼道， “不许你骂她！你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心蕊！” 他大吼着，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忽然整个人用力撞向姜澄。 姜澄本想后退一步躲开，冷不丁脚下踩到刚刚的奶油滑了一下，身形不稳，就那么被王浩成撞了个正着，整个人猛地往身后摔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本就靠近二楼的栏杆，这里的栏杆不高，姜澄被这么一撞，整个人竟是直直翻下了二楼，直接摔在了楼下的一个玻璃柜台上。 只听砰的一道巨大的玻璃炸裂声，人群中瞬间响起一阵尖叫。 众人忙不迭扑到栏杆边，只见姜澄躺在底下的玻璃碎渣里，整个人人事不知。 何心蕊都吓呆了，甚至都忘了继续哭喊。 王浩成同样傻眼了，对上周围人那惊恐到质疑的目光，他脸上一阵惨白， “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这可是直接摔下楼啊，虽说这边楼层不高，但这人可是直直摔在玻璃柜台上，就算没摔死，这玻璃碎片指不定把人扎成什么样，这不叫救护车可不行……咦？？？ 围观群众原本已经掏出手机准备帮忙叫救护车了，却不想，底下躺在玻璃碎渣里的人动了一下，而后，竟是缓缓坐起了身。 王浩成和何心蕊已经忙不迭跑下了楼。 就见姜澄身上虽然也被划破了一些小口子，但肉眼可见的，似乎没受什么重伤？ 姜澄没有理会周围人的惊呼询问，坐在玻璃碎渣中，一只手却是下意识摸向自己胸口的位置。 刚刚摔进玻璃柜的瞬间，他明显感觉胸口被烫了一下。 下意识伸手，他摸向自己的领口内部，却只摸到一点黑灰。 姜澄心头猛地一震。 虽然没亲身经历过，但这段时间到底也听说过一些符纸挡灾的事情。 这一刻，他无比确信，自己刚刚是被这符救了一命。 准确来说，是姜栩栩……她又救了他一命。 “小哥，你没事吧？用不用帮你叫救护车？” 旁边路人见他坐着发呆，以为他是摔傻了，小心翼翼又问了一句。 姜澄闻言倏地抬头，看向那说话的路人，却道， “不用叫救护车，直接帮我报警吧。” 他说着，目光阴厉，抬眼看向已经赶过来的王浩成，声音极冷，“我要告他蓄意杀人！” 听到后面那四个字，王浩成不可置信地看向姜澄， “我没有！” 他刚刚就是不小心！ 他怎么可能蓄意杀人！ 姜澄这会儿却没有半点和这疯子继续纠缠的心思，见他还在试图解释，只冷笑一声， “这些话，你留着跟我的律师说吧！” 何心蕊这会儿看着姜澄，也不知道该庆幸他没事，还是该帮着王浩成向他求情。 毕竟归根到底，浩成哥都是为了她啊。 “姜、姜澄，你没事吧？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 姜澄这会儿听到这女人的声音就觉得厌烦，抬眼厌恶地看她一眼， “还有你！他意图杀人，你也是他的帮凶，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跑！” 姜澄自认自己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之前哪怕何心蕊一再纠缠，他也从没想过要对她做什么。 但刚刚…… 他差点就被这对狗男女给害死了！ 这件事他不可能轻轻放过。 这两人，必须为他们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再想起今天的事情经过，姜澄真心觉得自己可能是出门忘了看黄历。 他特么招谁惹谁了？ 遇见这么两只疯狗。 很快，姜澄被人推下楼险些丧命的消息传了出去，姜家司机第一时间把人送到医院检查。 至于王浩成和何心蕊，则是直接被警方扣押带回局里，其余事情都有姜家的律师团负责交涉。 姜澄只负责养伤。 虽然他因为护身符并没有受什么伤，但身上还是破了不少小伤口。 姜澄住院，姜溯倒是特意来看了一回，听说是姜栩栩的符救了他，顿时一脸的引以为傲， “我就说吧，栩栩姐的符就是厉害，澄哥，你以后可长点心吧，多听我姐的话，没坏处。” 姜澄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 自从路雪溪的事情后，他发现这个弟弟尤其爱对自己说教。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哥哥。 但这回，他也没办法反驳对方。 上回也就算了，这回总不能还拿1%集团股份去还人情吧。 倒不是他小气不舍得，主要是觉得没诚意。 看一眼姜溯身后，姜澄有些别扭地开口问他， “我差点被人害了，姜栩栩……她没跟你一块过来看看我吗？” 姜溯闻言一副你在开玩笑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美事？我姐那么忙，你又是皮外伤，她哪里有空来看你哦？” 姜溯没说的是，他哥对自己在栩栩姐心里的位置怕是有什么错误的认知。 “再说……”姜溯小声嘀咕着补充，“你又不是第一次被人害了。” 姜澄：……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第437章 她就是故意的 姜溯特意过来一趟，也不好直接走人，见姜澄确实没事，自己就窝进旁边沙发自顾自打起了游戏。 打完一局再回家。 嗯，他可真是个好弟弟。 贴心！ 姜澄看着姜溯自顾自进入游戏状态，也知道自己要是不提，他大概率不会主动说什么。 犹豫半晌，还是开口， “姜溯，你那个……把你手机拿过来给我一下。” 姜溯一双眼还盯着手机，闻言随口问， “你要我手机干嘛？妈不是让人给你送了新手机来。” 姜澄抿了抿唇，道， “我用下你手机，给姜栩栩打个视频电话。” 听到这话，姜溯也顾不得游戏，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把手机往自己怀里揣，扭头，一脸警惕看他， “你干嘛用我手机打？” 姜澄有些不耐烦，“废话！我要是有她微信还用得着你！” 他又不可能在群里艾特她当众道谢。 这也太丢人了。 “不给！” 姜溯几乎不带半点犹豫地直接拒绝了。 他可还记得，上回姜瀚擅自用他手机联系他姐，后来他的号被拉黑了好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才被放出来的，他才不干。 姜澄闻言有些沉下了脸， “你给不给？！” “不给！”姜溯誓死扞卫自己的微信，“你这么不受我姐待见，回头你说错话再把我连累了！” 那他多冤啊！ 姜澄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压下揍弟弟的冲动，纠结半晌，还是如实开口， “我不干嘛！我就是……想跟她当面道个谢。” 说着，见姜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又补充，“我保证！” 他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姜栩栩救了他两次，他道个谢不是正常的么？ 再者…… 他还想要一张符…… 嗯，如果有那种玉符就更好了。 姜溯天天在他耳边叭叭说那玉符多好。 他以前还不以为意，但现在……他有点羡慕了。 见姜澄似乎是真心想要道谢，姜溯也不好一味拒绝，想了想，他道， “我先问一下我姐。” 姜澄：…… 你到底是谁的亲弟？ 好在，姜溯问得很快，不多时，他就主动拨了视频通话过去，然后亲自拿着，将镜头对准床头的姜澄。 姜澄有些别扭， “你把手机给我，我单独跟她说话。” “不行。”姜溯回答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你可以跟我姐视频通话，但你不许碰我手机。” 万一又害他被拉黑了呢。 姜溯油盐不进，那边视频很快被接通，姜澄便也没有再继续纠结，看着视频那头陡然出现的姜栩栩，她身上没有穿着道教学院的院服，而是穿着自己的衣服，看样子还是在车里。 姜澄心念一动，忍不住问她， “你是在回家的路上吗？” 是专门回来看他的吗？ 视频里，姜栩栩面无表情看着他，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不是，你有什么事吗？” 她否认得毫不犹豫，姜澄一时有些失望。 姜溯还老说她面冷心热，在他看来，姜栩栩一直都是面冷心更冷。 至少在他这里，她就没热过！ “我……我这次出事，多亏了你给的那个符，我是想谢……谢谢你！” 那两个字说出口后，姜澄忽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别扭了，下意识挺了挺腰板，补充认真道， “姜栩栩，你救了我两次。” 视频那头，姜栩栩见他一脸严肃地说完，问，“就这个？” 姜澄对她这反应有些不太满意，但还是道，“就这个。” “知道了。” 姜栩栩那头平静说完三个字，然后，竟是伸手，直接挂断了视频通话。 姜澄看着已经断开的屏幕，整个人都傻眼了。 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怎么就挂断了？ 还“知道了”？ “她……她是不是在故意报复我？” 姜澄指着手机问姜溯，毕竟上回，她提醒自己要把护身符随身带着的时候，他当时就不耐烦地回了她一句“知道了”。 “她肯定是故意的！她这人怎么这么小气？不行，你把手机给我，我要再给她打过去！” 姜澄说着还要抢手机，姜溯眼明手快拿着手机后退了好几步。 “澄哥！你怎么还胡搅蛮缠啊？我姐就不是那样的人！就是你老是拿恶意揣度我姐，我姐才会这么不待见你！” 他上回就查过记录了，瀚哥用他手机给他姐打了好几个视频，他姐挂了一个他又打，这才害他被拉黑的。 澄哥现在这要求，不就跟瀚哥当时一样嘛？ “听我的，做男人不能太死缠烂打！”姜溯由衷地劝了一句。 姜澄眼一横，直接怼他，“滚蛋！” 姜溯仿佛得了赦令，立马抓着他手机扭头就跑，“好嘞！” 姜澄：？？？ 他就随口一说，怎么就真滚了？ 他还有正事要找姜栩栩说呢！！ …… 那头，姜栩栩挂断姜澄的视频通话，便干脆地将手机收了起来。 她确实懒得搭理姜澄。 至于姜澄觉得她说“知道了”是故意的…… 嗯，她就是故意的。 不行么？ 至少她口气不像他之前那么不耐烦呢。 姜栩栩觉得自己这反应没毛病。 姜澄怎么被人推下楼险些出事的视频，她已经从网上看到过了。 她确定那视频里两人就是姜澄的烂桃花加小人。 本以为他受伤一回这劫也就过去了。 可刚才看视频，姜澄眉心的那簇烂桃花竟然还没散去，而且还隐隐有继续加深变黑的迹象。 姜栩栩想了想，又随手拿出一张护身符。 看在他这次主动跟他道谢的份上，就再卖给他一张符吧。 这次她要卖八万。 …… 这边正想着，车子已经缓缓停下。 姜栩栩下车，就见那边节目组还有周察察几个嘉宾都已经到了。 今天是《灵感》节目最后一期节目开播的日子。 早在一周前，节目组就在官方各种预热。 网友们虽然不舍，但也只能早早蹲守在直播间等着最后一期开播。 最后一期节目，因为白术没法继续参加，陈导仿佛破罐子破摔，直接让官方在网上发起正式投票，直言最后一期的第六位嘉宾他不选了。 让网友选。 就算最后塌了也不是他的问题。 姜栩栩这些天太忙，根本没关注过网上的投票。 于是，当她下车看到这一期被票选出来的第六位嘉宾时，面上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些许意外。 ……居然是他？？？ 第438章 官方联合直播 《灵感》最后一期正式开拍。 直播间开启的瞬间，立即有大群网友涌进直播间，所有人第一时间看向直播镜头前的第六位嘉宾，立即发出了惊叹。 【不愧是我陈导！居然真的把人请来了！陈导这波加鸡腿！】 【嗷嗷嗷！我以为就是随便投投，没想到大家真把这哥们投来了！牛逼啊！我直呼牛逼！】 【这人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是刚出道的新人吗？】 【楼上肯定没看第四期节目，谢懵逼你都不认识？】 【真的是谢师哥啊，他正经念咒的时候老帅了！】 【呵呵，这哥们之前不还口口声声嫌弃女鹅直播是哗众取宠嘛？怎么自己来了？是陈导给的太多吗？】 第六位嘉宾真面目揭晓，直播间里难得有人发出阵阵嘲讽，开播不过几分钟已经在弹幕里吵成一片。 镜头前，姜栩栩也有些稀罕，小声问旁边的人， “谢师哥不是不喜欢综艺？” 谢云里是这期第六位嘉宾这件事，姜栩栩是真的没听到消息，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下的山。 谢云里面上绷得紧紧的，一副不苟言笑的刻板模样，只说， “院长交代的，算我的期末课业，有额外加分。” 简言之，他确实不想来，但院长给的太多。 一旁的周察察听两人小声说话，忍不住也凑了过来，小声解释， “陈导放话这期嘉宾就在官方投票里选，谢师哥是网友投选出来的第六位嘉宾，他票数太高，陈导只能硬着头皮去请。” 不过陈导也是真有本事。 上次能说动院长允许节目组进学院拍摄，这次还能让院长发话让谢云里来参加节目。 老实说，周察察也没想到。 姜栩栩不知道投票的事，但闻言也忍不住好奇， “网友投票，怎么会把他投出来？” 先不说谢云里不是明星，就算是，娱乐圈那些千万大级粉丝的明星摆在那里，怎么也不可能轮到谢云里一个素人。 姜栩栩不懂，周察察作为圈内人却是懂的。 “还不是第六位嘉宾的诅咒闹的。” 要是换成其他投票，各家肯定卯足力送自家正主上榜一。 但《灵感》第六位嘉宾这个榜一却不是那么好上的。 粉丝们既想证明自家正主干干净净绝不可能塌房，又怕诅咒应验，自然不愿意把自家头上去。 偏偏对家粉丝也是同样心理，本着自家正主不上但可以让对家检验一下的打算，纷纷把票投给对家。 官方投票一开始，粉丝们就替对家把名报上然后拼命投，第一天就出现了几家粉丝厮杀的场面。 而这时候，也不知道哪个大聪明把谢云里的名字给报了上去，几家粉丝一商量，决定暂时停战，既然大家的正主都不能上，那就让别人上。 网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想看看他们把人投出来后陈导能不能把人请来。 毕竟谢云里之前在节目里就表现得对直播节目宣扬玄学这种事无比排斥。 于是，谢云里就这么被几家粉丝连同一大帮想搞事的网友齐齐送上了榜一。 姜栩栩补充了前情提要，这才了然地点点头。 觉得这没毛病。 谢云里看一眼姜栩栩，见她若有所思，只道，“你想笑话就笑吧。” 虽然那之后他和姜栩栩的关系也有缓和，甚至前不久也受托帮她压制怨煞，但毕竟是打自己的脸，他已经做好了被笑话的准备。 姜栩栩闻言神色未改，反而有些莫名地看一眼谢云里，道， “我为什么要笑你？”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姜栩栩认真道，“我在想，这期节目拍完回去，我也要让院长给我额外加分。” 不止她，白术师哥那期也得给加上。 当院长的可不能厚此薄彼。 正好能补足她前阵子请假太多被扣的分。 姜栩栩觉得思路一下子就被打开了。 谢云里：…… 这边，姜栩栩三人小声嘀咕着，实际他们的话都通过耳麦传到了直播间一众观众耳中。 一开始嘲讽谢云里的观众被其他正义的路人联合镇压，直播间弹幕又恢复一派和谐，听姜栩栩好奇谢云里怎么会被选出来时，更是在弹幕积极表示—— 【我发誓，我们不是故意想搞事，我们就是单纯想看求雨。】 【9494！斗法什么的，最刺激了！】 【打起来打起来！】 【女鹅，再打一次好不好？】 【都说谢师哥是妖孽！他分明是祥瑞~】 弹幕里热热闹闹，这边主持人也开始了正式介绍， “欢迎大家准时参与我们《灵感》第七期节目的录制，这一期也是我们最后一期节目，这期的第六位嘉宾相信大家都提前知道他是谁，毕竟是大家票选出来的……” “最后一期节目，节目组为了升华我们节目的主题，推广玄学的同时，也希望玄学能切实地服务到民众当中，所以我们最后一期节目，节目组特意申请到了一个特殊的场地！” “我宣布，本期节目将由海市道教学院，海市特殊安全部门，还有海市警方联动合作，接下来请大家随我们的嘉宾，一起前往这期拍摄场地报道。” 邹南北嘴皮子叭叭叭，几句话就把直播间一众观众的好奇心都吊了起来。 光是他刚刚提到的三个单位，这就不是寻常综艺能出现的。 这是准备官方联合推广的意思啊！ 而很快，直播间一众观众连同嘉宾们就知道，为什么这期主持人的调调会抬这么高了。 姜栩栩在内的六位嘉宾看着眼前明晃晃的海市警局大楼，一时都有些傻眼。 这里，就是他们这一期节目拍摄的场地？？ 确定没搞错？？？ 一众嘉宾齐刷刷看向镜头外的陈导。 陈导默默地，缓缓朝几人点头。 他也觉得，自己真是老牛逼了。 嘉宾们：…… 别说嘉宾们傻眼，直播间观众同样傻眼加懵逼。 【这……节目组这期玩这么大的吗？】 【跟警方联合直播拍摄？！《灵感》这是什么神仙待遇？！】 【都让开！我们《灵感》要原地升咖了！！！】 第439章 国泰民安，多好 警局内一阵忙碌。 节目组嘉宾和一众工作人员进入办事大厅的时候，不意外地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有刚刚被逮进来的猥亵男，原本还态度嚣张着，一看到这么多镜头，整个人差点就软了，忙捂住脸朝押送他的警员哀求， “警察叔叔，我错了，我道歉，我还愿意给地铁上那姑娘赔偿，你们不要把我挂上网让网友审判我啊。” 他会被网暴到没法见人的！ 警员看着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还愣了一下。 毕竟过来的时候他还一口咬定自己没做过，还口口声声指责那报警的姑娘有被害妄想症，以为自己长得多美似的。 原本还以为要吓一吓对方才会开口，现在……倒也算省事了。 猥亵男被带到后面的审讯室。 负责接引节目组的警员立即上前引导众人跟他往里走。 毕竟办事大厅是给民众办事的，非获得本人许可不能随意拍摄。 警局这边早就接到上头的通知，知道最近这档网上十分红火的玄学综艺要在他们警局拍摄最后一期。 大家心情都很微妙。 毕竟他们都是信奉唯物主义过来的，尤其一些底层的办事警员，他们甚至连安全局的存在都不晓得。 和大众一样，他们大部分也是通过这档综艺开始知晓玄学的存在，也知晓安全局的存在。 但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没时间看什么综艺，更不相信什么玄学的存在。 只觉得上头在乱弹琴。 “因为你们节目组的嘉宾和工作人员都有些多，经过上级领导讨论，会给你们分成三组，一组负责前厅办事，一组负责外勤，一组负责审讯走访。 每一组会有专门的警员带着，这两天你们就跟着他们，但是尽量不要干扰我们警局的正常办案。” 负责接待的警员这么说完，主持人邹南北立即上前，态度十分客气有礼， “明白的，来之前我们陈导给几个嘉宾和摄影老师都交代过，尽量不给我们人民警察添麻烦，每组嘉宾只带两名摄影师，未经允许也不会擅自拍摄相关人员。” 那警员闻言点点头，又让嘉宾分组。 对于分组这事，姜栩栩他们都很驾轻就熟了。 很快六人分成了三组。 商陆和顾京墨一组，负责调查走访。 周察察和谢云里一组，负责办事大厅。 姜栩栩和灵真真一组，负责外勤巡视。 这个分组称得上新鲜，直播间观众都忍不住开口。 【周茶茶和谢云里一组，确定茶茶不会被欺负哭吗？】 【其他组都是玄师带明星的组合，怎么姜栩栩那组还两个玄师？？这不公平吧？】 【嗯？难道灵真真不是网红吗？】 不管是上一期的白术还是这一期的谢云里都直接请的玄门中人。 加上除了第一期，后来几期灵真真都再没表现过自己的能力，只专心负责组内气氛组和客串主持人，大部分观众已经把他往网红方向定位了。 灵真真知道网上对他的质疑，但他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甚至因为跟姜栩栩分到一组，还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自从上次在医院见鬼后，他后面陆陆续续又见了几次鬼，每次都把他吓得够呛，好在他随身带着节目组发的护身符，至今也没有鬼敢真的靠近他。 节目组给的符是真的可靠！ “警局里面是真干净啊，我从刚刚到现在都没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灵真真小声跟姜栩栩感慨。 姜栩栩只看一眼警局门口警徽上散出的功德金光，解释道， “警察这类职业自带正气，一般鬼邪都不敢靠近警局这样的地方。” 说着，又朝着镜头认真科普， “所以遇到事情找警察，不管是遇到坏人还是坏鬼。” 直播间观众们纷纷附和。 【小本本已记下！】 【果然警察叔叔和消防哥哥是最靠谱的存在！】 【警察叔叔：凭什么消防是哥哥我就是叔叔？二十四岁警察叔叔表示不服。】 【又从女鹅这里学到了，遇事不决找警察。】 【我也学到了，下回要是感觉撞鬼，我一定第一时间躲派出所去！】 灵真真这边听完姜栩栩的科普，也暗暗点头，一时觉得节目组这最后一期的场地十分贴心。 他现在就觉得待在警局特别安心。 这么想着，就听姜栩栩催他， “上车了。” 灵真真回神，就见姜栩栩跟摄影师已经坐上了车，而他们前面，则是负责带他们的警员的公安巡逻车准备出发。 灵真真瞬间如遭雷劈。 他才刚找到的安心地，这就要离开了？？ …… 幸福一下子就没有了。 这边，巡逻车和姜栩栩那组人刚刚出发，另外两组也各自就位。 节目组顺势将直播间分成三个，观众们可自由选择进入单独的直播间，也可以选择三个直播间同时缩放观看。 整个上午，可以说得上风平浪静，就算是前面的办事大厅也没有遇见什么特别的案件，大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直播间有观众抱怨无聊，但大部分观众都觉得这样很好。 警局没有接到特别案件，那就表示太平。 国泰民安，多好。 大家正这么纷纷感慨着，忽然间，办事大厅冲进来一个形容狼狈的女人。 女人冲进大厅，抓着一个办事警员的衣服，整个人就瘫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刚刚被人抢走了，求求你们……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呜呜呜……” 女人的动静惊到了大厅的办事警员，立即有女警员上前把人搀扶起来坐到一边，同时询问， “你先冷静一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孩子是在哪里什么时间被抢走的，抢走孩子的人你认不认得？” 警员冷静的三连问让女人稍稍恢复了理智，抓着对方，呜呜噎噎地说， “就刚刚……他们抢走我的孩子，非说那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打我，还有穿着制服的警察过来，说要带我和女儿还有那家人回去调查，结果却带我们上了一辆面包车…… 呜呜呜……我察觉不对跑了，可是、可是他们把我女儿抢走了啊呜呜呜！” 第440章 第二个女儿 女人的话，瞬间让办事大厅的警员和办事民众都沸腾了起来。 “这是人贩子啊！这手法电视里都演过的！” “现在的人贩子可会演戏了，那警察肯定也是假的！” “你孩子在哪里丢的？得赶紧去追车啊。” 一旁的民众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负责现场的警员忙示意众人安静，又仔细询问了地点时间和面包车的车牌号。 女人面上尽是崩溃，被众人围着根本忘了该怎么思考，只是反复说着让警察快点去找她孩子。 警员见状，知道得先帮她安抚情绪，便打算将人带去房间里面，结果刚扶着人要走，就听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唱诀， “……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 谢云里手中掐着法诀，嘴里快速念咒的同时快步走到女人面前，径直拦在几人身前， “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在场众人皆是一脸懵逼，其中那扶着女人的警员面色一沉。 刚要张口呵斥他别捣乱耽误事，就见谢云里念完最后一句，同时手中法诀朝着女人眉心快速一点。 众人只见，原本被两名警员搀扶着，整个人陷入崩溃混乱中的女人竟是慢慢平静了下来。 谢云里见状，又将刚才警员问的重新问了一遍，这回女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出口， “就在平安街，大概十……十来分钟前……” 她说着似是努力回忆了一下，又报出了面包车的车型和车牌号。 那扶着女人的两名警员顿时面面相觑，看向谢云里的眼神里明显带了不可思议。 另一边，电脑前的警员根据女人的说法已经快速联络交通队调出相关时段和地点的监控。 “找到了！就在十三分钟前，面包车往老街方向过去了。” 这边警员快速联络人出动寻人，女人也紧张地看着众人，虽然依旧焦急，但显然没了刚才的崩溃。 周察察忍不住凑到谢云里身边，问出了此时直播间前所有观众的疑问， “谢师哥，你刚刚念的是什么咒啊？” 谢云里因周察察的突然靠近，面上一紧，下意识后退半步，嘴里则解释道， “是静心咒，一个人遭遇重大打击会导致无法正常思考，这时候需要让她冷静下来，恢复思考能力。” 直播间前一众网友又是一副学到了的样子。 【谢师哥虽然古板，但实在可靠。】 【我发现我真的好喜欢听谢师哥念咒，上回那个金光咒我反复循环播放！】 【《灵感》果然能让我学到各种保命新姿势。】 【人贩子都该死，希望警方赶紧抓住人贩子。】 【这个妈妈也太不靠谱了！孩子被人抢走了就知道哭！！连点有用信息都说不出来！】 【人家孩子被抢走了，崩溃不是正常的？】 【不都说为母则刚？从这妈妈身上我真看不到一点，哭有什么用？哭能解决问题吗？】 【你没遇上这种事当然这么说，嘴上积点德吧，这时候还说什么风凉话？】 眼见着直播间突然吵了起来，因为这回是实时互动直播，周察察见状也忙跟直播间观众解释了一下，让大家理解一下这位母亲。 谢云里在旁边听着，半晌忽然开口， “因为这不是她失去的第一个孩子。” 谢云里这话一出，直播间里本来还在争吵的弹幕出现一瞬的停顿，周察察也忍不住看向谢云里，眼神询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谢云里沉声解释， “她的子女宫显示她之前有一女，但幼年因故早夭，这是她第二个女儿。” 一瞬间，直播间弹幕甚至办事大厅几个听到他话的民众都沉默了。 忽然间好像理解了那位母亲刚才的崩溃。 已经失去过一个女儿，现在可能还会失去第二个女儿，换做任何一个母亲都无法接受。 她可以坚强。 但她不可能一直坚强。 她已经从崩溃绝望中重新站起来一次，但未必能站起第二次。 众人甚至都不敢想象，如果这个孩子找不回来，这个母亲会变成什么样。 是陷入一辈子的悔恨自责中，还是…… 一旁的女警员眼眶微红，又埋首电脑前仔细检查交警队发过来的监控录像，试图帮眼前的女人找出更多的人贩子的线索。 很快，警局锁定了面包车的路线，让附近派出所快速出警希望将面包车拦下。 周察察帮不上忙，只能看向谢云里，正要问他是不是能算出那孩子会不会安全回来。 突然见，办事大厅再次冲进来一个老太太。 那老太太面相有些刻薄，进门只扫视一眼，随后快速冲到女人面前，抬手就甩了那妈妈一个巴掌，嘴里同时呜嚎着大骂， “造孽啊！我们陈家到底是造什么孽才娶到你这样的儿媳妇！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你是干什么吃的？！你怎么还有脸哭？！” 老太太一边骂着，一边还要去打儿媳妇，一旁的警员见状忙不迭把人拦下。 “老太太您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我孙女都被人抢走了！我的孙女啊，之前就没了一个，好不容易又养了一个现在又没了，要是这个也不见了，我可不活了啊啊啊啊！！”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干脆地坐在地上哭嚎了起来。 女人被老太太打了一巴掌也不敢反驳，原本冷静下来的情绪再次陷入深深的自责， “是我的错……都是我没保护好孩子……我应该跟她一起被带走的呜呜呜呜……” 现场一片混乱，老太太见她没有反驳，又刷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女人的鼻子骂， “我说了帮你带孩子你偏不，非要自己带孩子！现在好了吧？！孩子被人抢走了！你简直就是个丧门星！我告诉你这回就算孩子找回来，我也要让我儿子跟你离婚！” 老太太骂得起劲，大家理解老太太的心情也不好太过苛责对方，老太太见状又要扑过去打儿媳妇。 一片混乱时，谢云里忽然一把拦到女人面前，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手。 他看着老太太，目色犀利，说出来的话却叫在场所有人惊在原地， “你身上有人命。” 他说， “你第一个孙女，是被你害死的吧？” 第441章 孩子找到了 谢云里这话一出，现场瞬间安静得吓人，连刚才还在撒泼骂人的老太太也猛地惊了一下，面上闪过一瞬的慌乱，又很快恢复，尖声道， “你这男娃在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害死我自己的孙女？！” 说着又要开始撒泼， “我孙女都出事了！我老婆子都这么苦了居然还有人要冤枉我啊啊！这世上没天理啊！” 又拉着一旁的警员，“你们快、快把这混蛋抓起来！他胡说八道污蔑我！我跟他没完！” 尽管老太太一通凶吓叫嚣，却也没有让谢云里退让半分，他已经直直看着她。 在他身后，那女人更是恍过神来，呆呆问她婆婆， “他说的，是真的吗？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老太太闻言顿时又是一通大骂，“人说什么你就信？！你是猪脑吗？！” 谢云里却道，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你身上沾染了孽果，这孽果还是来源你的血亲……” “我呸！！” 谢云里话未说完，老太太已经气急败坏地朝他吐了一口唾沫过去。 周察察一直在边上看着，见状迅速把人扯开，总算没让她吐个正着，但饶是如此，也叫谢云里一张脸直接黑了下来。 直播间观众这会儿都看得忘了发弹幕，只觉得今天这事反转得有些刺激。 虽也有人怀疑谢云里话里的真实性，但大部分还是相信他的。 毕竟当初那场和姜栩栩的斗法，大家也是见识过这位谢师哥的本事的。 那边老太太对着谢云里又是一通乱骂，可她反应越是激烈，越是让周围的警员还有孩子的母亲愈发怀疑。 尤其是随后赶来的袁警官，他是个老公安，办过很多起刑侦案件，其他人看不出来，他却能一眼看出老太太愤怒之下掩饰的心虚和慌乱。 “你第一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我让人起出档案。” 袁警官这话一出，老太太脸色刷的有些白。 孩子母亲从原本的混沌中回过神来，见状瞬间双目赤红地盯住老太太， “真的是你杀了我的孩子？！是你杀了美美？！当初就是你带她去湖边玩！是你说她是失足落水的？！” 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声叫人心惊，老太太一时不察，就被女人一把揪住了衣服，刚才的气焰瞬间消失无踪，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 直播间再次炸了，纷纷出言指责这老太太不做人。 现场警员好不容易把人拉开，老太太缓过了刚才的那瞬心慌，又开始装模作样地哭嚎起来。 “冤死人啊！你们这是合起伙来要冤死我这个老太婆啊！！美美是我亲孙女！我怎么可能害死她？！” 又哭着对女人说， “我知道我没看好美美你一直恨我，你说你是不是一直恨我？！所以你生了第二个孩子后一直防着我！你从心里就认定我害死了你的孩子？！没证没据的事情，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有证据。” 谢云里忽然开口，沉着脸看着老太太，又转向那孩子母亲， “给我她和你孩子的生辰八字，我可以帮你确定你女儿的真实死因。” 女人闻言，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便报出自己和大女儿的生辰，她虽然担心二女儿，但也放不下大女儿。 尽管过去六年，她对那个孩子的出生日期依旧记得无比清楚。 谢云里很快掐算起来，花了几分钟的功夫，这回却是没人打扰他。 他们也想知道这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直到谢云里终于结束掐算，他脸色却算不上好看，甚至于看向老太太的眼睛里都带了厌恶。 他对孩子母亲道， “你的大女儿确实是溺亡，但也是因为她的原因，还有就是……你的小女儿被人贩子拐走，也是她找人做的。” 谢云里后面这话一出，所有人再次炸了。 “什么？！” 孩子母亲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太太，眼睛里瞬间像是淬了毒， “是你找人贩子抢走我的孩子？！你让他们把我孩子带哪去了？！你说啊！” 女人声音尖厉，这会儿看向老太太的眼神哪里还有刚才委屈自责的样子，简直是恨毒了对方。 袁警官听到这里也不免严肃对待起来，普通人怎么可能这么熟悉人贩子的套路手法？ 正想让人把老太太带进去审讯，忽然一个警员接了电话，急匆匆过来道， “队长，刚刚隔壁派出所打来，说是已经找到了那辆面包车，但是人都不见了，怀疑是换车跑了。” 孩子母亲闻言瞬间再次一黑，整个人竟是当场晕了过去。 袁警官见状不再耽搁，指着老太太道，“先把人带进去审，我现在过去现场……” 办事大厅的警员闻声立即动作起来，掐人中的掐人中，带老太太的带老太太，而就在袁警官刚准备带人离开时，突然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大喊， “孩子找到了！！” 众人再次循声看去，就见说话的正是一直在谢云里旁边的周察察。 他们认得，这是个女明星。 可是…… 她也会算命？ 就见，周察察一脸激动地指着手机， “刚刚导演说，栩栩那边的人抓到了一伙人贩子，人贩子车上还有孩子！你快看看是不是你的孩子？” 周察察说着，将网友截屏的姜栩栩直播间拍到的那个孩子照片展示给刚刚醒过来的孩子母亲。 刚刚警方虽然也把孩子的照片通过直播传播出去，但她也怕认错。 孩子母亲一睁眼就手机里那明显昏睡的孩子，眼泪顿时刷一下落了下来， “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平安，她在哪？我的孩子她在哪？” 孩子母亲激动询问，周察察只能出声安抚， “你放心，孩子没事了，巡逻组的警员应该很快会把孩子护送回来。” 与此同时，袁警官那边也接到了巡逻组的消息，说是逮到一伙人贩子，现在人已经控制住，但请求支援。 袁警官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忙立刻安排人出发支援，又问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边，周察察也在好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姜栩栩他们不是跟着巡逻组巡逻去了？怎么会那么巧逮住了绑走小女孩的人贩团伙？ 这件事，一直观看姜栩栩直播的网友就有话说了。 【这事还得说回十分钟之前……】 第442章 没有死者的灵车 十分钟前。 姜栩栩和灵真真刚跟着负责的警员从小区一户人家出来。 起因是上午接到报警，一个父亲举报自家儿子吸毒。 姜栩栩他们跟着民警到了现场一看，却发现所谓的毒品只是儿子在网上买的蜡粒，因为颜色鲜艳被误认为毒品，父亲怕劝不住孩子，就干脆报警打算把孩子交给国家教育。 网友们看了一场乌龙，正悠闲地在直播间弹幕里唠嗑，结果姜栩栩节目组这边的车子刚开出一段不久，就险些和一辆路口突然冲出来的灵车相撞。 灵车司机当即探出脑袋冲着节目组司机破口大骂。 前面带路的巡逻车见状又开了回来，其中一个民警下车走过来询问， “什么事？” 说着看一眼两辆车的情况，又冲那灵车司机道，“小路拐大路不知道要减速行驶吗？！” 那灵车司机见到民警和警车时已是脸色一变，被民警这么一说顿时讪讪认怂， “是我这边不好，这不是正赶着送遗体去殡仪馆，开得急了点嘛，好在没什么事，回头我改，肯定改。” 灵车司机这么一说，坐在副驾驶座的家属顿时也一脸难过地出声求情，民警见情况特殊，加上司机认错态度良好，摆摆手直接让人离开。 而就在对方发动车子正要离开时，一直坐在车里的姜栩栩却忽然开口，“不能让他们走。” 说着，见周围人显然都没反应过来，干脆地掏出一张符纸，口中迅速默念了句什么。 随后直播间观众只见她对着空气说了一句， “拦下那辆灵车。” 就在姜栩栩这话落下不到几秒的功夫，那边刚刚开出几米的灵车忽然就熄火停在了原地。 车内的节目组摄影师顿时一脸稀奇，灵真真却是有些惊恐地看向姜栩栩。 他刚刚可看到了。 就在姜栩栩念完咒的瞬间，一个有些熟悉的大鬼身影忽然就现身在车外，听到姜栩栩那话，二话不说飞向那辆开走的灵车，紧接着整个鬼往车头啪的一坐，那车这才就熄火了。 没等灵真真对此发表一下感受，就见姜栩栩已经径自下车走向了灵车。 节目组摄影师见状忙不迭跟上。 前头的民警见状有些好奇地看向她，就听姜栩栩指着前头的灵车道， “不能让他们走，那司机身上背了人命。” 民警闻言顿时露出警惕，“你说那是通缉犯？？” 可是不应该啊，如果是通缉犯，他刚刚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听姜栩栩接着道，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通缉犯。” 姜栩栩说，“但他身上背了不止一条人命，另外……他们的灵车上没有死者的气息。” 所谓着急送遗体去殡仪馆是假的。 这里面明显有猫腻。 民警听着姜栩栩这腔调却有些头痛。 虽然知道他们做的就是玄学节目，但……也不能因为她一句话就说人家司机和车子有问题吧？ 依据呢？ 知道民警不相信，姜栩栩只道， “他们的车子暂时发动不了，你们可以直接过去看一下。只要打开棺材就知道了。” 民警闻言拧了拧眉。 开棺，那可是对死者不敬的行为。 虽然他不信什么玄学，但这种事到底还是犯了忌讳。 他这边这犹豫着没有应下，就听对讲机响起，是车里另一名资深警员的询问，“什么事？” “组长，姜同学说，那灵车司机有问题。” 民警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姜栩栩的话复述给对方，“她说车里没有死人。” 那被叫做组长的警员闻言已经从车里下来，没有犹豫地对这边的民警道， “按她说的，我们先过去查问一下。” 小警员不认得，那老警员却是认识方佑南的，也听他说起过这位姜栩栩的本事。 作为警察，虽然要信奉科学，但也要对未知神秘事物存在敬畏与探究。 反正灵车突然熄火，他们过去查问也是职责所在。 两人顿时走到那一直在试图发动的灵车前，姜栩栩几人见状也跟了过去。 灵车司机本来就因为车子突然熄火而暴躁，在看到过来的警员和那架着摄像机的摄影师时，脸上更是闪过一抹阴狠。 再听到那民警说要打开车厢查看棺材情况，司机和副驾驶座的所谓“家属”顿时脸色一变。 “不行！” 那家属更是哭着上前哭喊，“我奶奶都过世了！你们怎么还能这么对她？！警察就有权利这么做吗？！我不准！” 灵车后还有跟车家属，闻言也七嘴八舌地斥责两个民警，一副他们要敢开棺就跟他们拼命的样子。 姜栩栩只看一眼这些人的面相，便冷声干脆道， “他们不是家属！这几个都是人贩子！” 姜栩栩这话一出，几人脸上都不约而同闪过慌乱，但很快恢复过来，就要斥责她胡说八道。 姜栩栩却丝毫不理会几人反应，话出口后就径自走到棺材前，示意灵真真跟她一起。 比起两个警员，灵真真自然是相信姜栩栩的话。 她说他们是人贩子，这几人就一定是！ 胖胖的身子当即冲了上去。 两个摄影师见状急忙跟上，这要是真的，他们今天可是拍到不得了的大案啊！ 那边几个“家属”见状当即大吼，“住手！！臭丫头你想死吗？！” 说着就要绕过两个民警冲过来，姜栩栩却是听也不听，抬手，明明动作有些随意，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是轻易将棺材盖子推开一道口子。 摄影师镜头快速推进，直播间前的一众观众在看清棺材内的情形时皆是脸色大变。 只见那棺材里头，几个孩子堆挤着躺在那狭小的空间里，都是约莫三四岁的模样，此时皆是昏睡的模样。 显然是被弄晕了塞在里头的。 灵真真眼底闪过愤怒，随后快速朝着车外的警员大喊， “有孩子！好几个孩子！他们就是人贩子！” 两名警员闻声脸色一变，几乎是瞬间抽出身上甩棍。 那几个人贩子不等民警动手，瞬间脸色难看地对视一眼，随后扭头，竟是迅速朝着四个方向四散跑开。 警员只有两个人，只要他们分开跑，就能逃掉至少一半！ 至于那小丫头和另外几个人，他们根本不看在眼里。 而就是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姜栩栩，此时眼看着四人分散逃蹿，面上也不见丝毫慌急。 站在原地，不紧不慢掏出四张黄符。 第443章 只要一个孩子 “微风无起，道气长存，三界之内，不敢妄动……定！” 随着她最后一个清音落地，手中四张黄符迅速飞出，径自朝着四人的方向飞去。 小警员这边刚准备逮住前面的一人，就见一张黄符比他更快地飞过，一下贴在了前面逃跑的人贩子身上，下一秒，人贩子维持着跑步的动作却是浑身僵在了原地。 小警员猛地一怔，身体却来不及刹车，竟是直直撞在了前面突然停下的人贩子身上。 两人齐齐摔在地上，那被黄符定住的人贩子却依旧一动不动。 其他三名人贩子也在同一时间被黄符定在原地。 直播间瞬间再次炸开。 【啊啊啊！又看到女鹅施法了！好帅！想嫁！！】 【道教学院究竟要怎样才肯收我？！我不开玩笑！我可以断情绝爱！！！】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跟我女鹅一样优秀？！】 【我知道！入道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真的吗？！我这就去把我男朋友踹了。】 【刚从茶茶那边过来，姜姜抓到的人贩子该不会是谢师哥他们找的人贩子吧？】 【什么什么？】 直播间网友很快对起了信息，很快，姜栩栩和摄影师耳机里就听到导演组那边传来的消息。 “姜大师，你们赶紧看看孩子，有一个母亲现在就在警局办事大厅那里报案。” 姜栩栩闻言，也不再管那四个被定住的人贩子，转而一把掀开车盖，跟灵真真纷纷把里面躺着的孩子抱了出来。 节目组摄影师留下一个负责摄影，另外一个和节目组司机纷纷帮着照看孩子。 很快，两个警员将四个被定住的人贩子拖到一处扣上手铐，又快速过来查看孩子的情况。 一共三个孩子。 最小的看着只有不到三岁。 “该死的人贩子！居然跑到海市偷孩子！” 小警员暗骂一声，觉得自己刚刚趁摔倒爬起时踩那人贩子脚踝的力度还是太轻了。 老警员这边已经快速跟警局这边联系上，让人过来支援。 除了要把四个人贩子带走，这几个孩子还得送去医院做全身检查，毕竟人贩子没有人性，谁知道他们对孩子用了什么药。 警方这边很快行动起来。 很快确定了这就是报案母亲说的那伙人贩子，那辆灵车上还搜出了那套假警服。 警方又通知了最近丢失孩子的家属前去医院领人。 姜栩栩没有跟着去医院，而是跟着押送人贩子的车回了警局。 路上看了谢云里直播间网友的录屏，对那边发生的事情也有了了解。 两边网友在两个直播间跳来跳去，同步讯息的同时还争了一下。 【我以为这轮是谢懵逼先上大分，没想到姜栩栩直接抄了老家，这波算是平手吧？】 【这怎么能算平手？明显我女鹅这波贡献更大！】 【谢师哥还算出那老太太害死了孙女呢！这罪不比人贩子小。】 【等等，是我错过了什么吗？他们什么时候又开启比试斗法了？】 弹幕停顿一瞬，很快有网友解释—— 【没有斗法，是网友们自发根据两边表现给他们做裁判。】 正主斗不斗无所谓，网友可以替他们斗起来。 姜栩栩没理会直播间弹幕另类的“腥风血雨”，回到警局，就听说局里警员已经在紧急审讯相关人员。 其中自然包括那老太太。 见识过姜栩栩和谢云里的本事，警局里的一众警员也不敢再不拿两人的话当回事。 如果这些人身上都背负着人命，那他们要做的就是挖出真相，让死者重见天日。 几个人贩子被当场逮住，根本没法抵赖。 但老太太仗着警方这边没有证据，一直拒不配合，一逼她她就捂着胸口说疼，要犯病，后面更是忽然脖子一歪，假装自己要不行了。 负责的警员虽然知道她是在装病，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真的不管她，便准备将人送到医院做检查。 这边人刚走到警局门口，忽然，一个男人急匆匆跑了进来，看到老太太顿时冲了过来， “妈！” 老太太原本还捂着胸口一副要倒的样子，看到儿子的瞬间，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精神了一下，随后更是拍着胸口再次哭嚎起来， “宝山！你可算来了！呜呜呜！你再不来，妈就要被你那个狠毒的媳妇给冤死了啊……” 老太太刚开始发挥，被叫做宝山的男人已经干脆地打断了她的话， “妈！美美的死是不是你做的？还有平安被拐，是不是也是你找那些人贩子做的？！” 陈宝山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老太太先是一愣，随后又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 “你是我儿子！你居然信那丧门星的话也不信你妈？！早知道你娶了媳妇就忘了老娘，当初我就不该让她进门！那个丧门星……” “妈！”陈宝山再次低吼打断老太太的话，死死盯着她，眼眶发红，“你告诉我是不是？！” “不是！”老太太大声道，“那是我孙女，我怎么可能害她们？！再说我一个老太太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跟人贩子勾结？” 老太太这话音刚落，就听前方，一道略显清冷的嗓音响起，直接打断她后面的话。 “你有。” 众人扭头看去，就见姜栩栩和谢云里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身旁还有节目组的摄影师紧紧跟着，除此之外，那位袁警官也跟在旁边。 老太太一看到谢云里就有些发怵，下意识想要撇开脸，然而这一下，却正好对上了姜栩栩的视线。 她看着面前的老太太，忽然开口， “你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家庭虽不算贫困，但因为你父母极其看重传宗接代，对你的出生并不在意，一直偏宠你的弟弟。 你的丈夫是中学老师，你知道他和他家里人不喜欢重男轻女的思想，所以刻意不在他们面前表现你的重男轻女。 但事实上，你这个儿子是你偷偷买通医院护士确定性别后才生下来的，在他之前，你还偷偷打过一个女胎。” 姜栩栩说到这里，陈宝山顿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家母亲，“妈！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老太太这会儿已经慌了，因为姜栩栩说的，全都是真的。 刚刚那个年轻人也就罢了，怎么一个女娃竟然也能张口说出她的所有事？ 这不可能！ “她……她胡说！我怎么可能因为重男轻女就害死自己的亲孙女？！” 老太太还在试图狡辩。 一旁的周察察没有出声，但她心里其实一直有个疑惑。 就算是重男轻女，难道就有必要接连害自己两个亲孙女么？ 又不是过去只能一胎，现在国家支持三胎，想要孙子，等两夫妻再生不就好？ 周察察心里疑惑刚起，就听姜栩栩道， “是因为你儿子和儿媳妇，一直坚持只要一个孩子吧。” 第444章 愿人间再无拐卖 姜栩栩这话，老太太瞬间哑口，一旁的陈宝山不可置信，看着自家老太太，表情几乎呆滞， “就因为这个……因为这个……果然，是我害死了我女儿……我害了美美，还差点害了平安……” 陈宝山喃喃说着，整个人忽然崩溃似的跪坐在了地上，老大一个男人，哭得像是个孩子。 老太太看着自家儿子这突然崩溃的样子，顿时心疼了， “这关你什么事？！都是你媳妇那个丧门星撺掇的！她一个女人不想着多生几个孩子，给我们陈家开枝散叶，天天还惦记着什么工作，这几年不就挺好，她直接辞职就在家带孩子……” 陈宝山原本痛苦哀嚎着，听到老太太这话，再也控制不住地朝她怒吼， “那是因为我们第一个孩子被你害死了！！容芬害怕孩子再出事才放弃了工作在家带孩子！！明明是你的错！你害死了我的孩子！那孩子一直喊你奶奶！！” 陈宝山面上是肉眼可见的崩溃和绝望，亲生母亲是孩子自己孩子的元凶，这让他整个人都先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老太太被自家儿子这么一吼还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向来孝顺的儿子会这样吼自己。 “你吼我……就为了个没用的女娃……我可是你亲妈！难道我会害你吗？” 老太太的话，叫旁边的警员还有直播间前的观众都忍不住无语。 陈宝山自顾崩溃低吼，老太太许是担心儿子受刺激太过，又放缓了语气道， “妈难道就是那么心狠的人吗？美美那件事是意外，平安……我也没想过害死她不是？她都好好被找回来了，你还要怨我……” 说到后面，自己居然还委屈上了。 一旁的周察察闻言都忍不住出声讥讽，“敢情你小孙女没被你害死，还得感谢你不杀之恩？” 周察察刚一出声，老太太就眼神怨毒地朝她瞪了过去，“我跟我儿子说话，有你什么事？！” 周察察被她这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旁边的谢云里见状，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挡在了周察察身前。 经过上一次接触，他已经充分认识到这个姑娘的柔弱。 这老太太刚刚的眼神那么毒，万一又把人给吓哭了呢？ 姜栩栩也适时上前一步，将老太太的视线挡住，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只道， “你不直接害死第二个孙女，一是因为她妈妈护得紧，你没有机会动手，你也担心再动手会引起怀疑被抓，找人贩子，正好可以撇清你的干系。” 她说着顿了顿，又接着道， “至于你怎么和那伙人贩子联系上的……你是找当初卖孩子给你家的人贩子牵的线吧？” 姜栩栩这话一出，在场警员皆是诧异看向她，陈宝山显然也懵了一下，袁警官直接问她， “姜同学，你的意思是？” 姜栩栩指着老太太，道， “她弟弟就是人贩子拐来的，而且这么多年，她一直和那家人贩子有往来。”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那家人贩子或许已经收手不干，但他们总有自己的“人脉”，老太太就是通过那家人联系上了今天的那伙人贩子团伙。 在场警员没想到只是一桩抢孩子的案子，先是牵扯出另一个孩子的命案，如今又扯出几十年前的一桩拐卖案。 一时看向老太太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厌恶。 老太太一家虽然没有参与拐卖，但买孩子的人也属于从犯，更别说，这么多年下来那人贩子一家或许还拐卖过多少孩子，那背后破碎的家庭又何止千万。 她明明知道，却从没想过举报，甚至和对方保持联系，以备自己日后的“不时之需”。 直播间前的观众彻底被愤怒点燃了。 他们之前就听姜栩栩说过，今天那伙人贩子是背了人命的！ 小孩子被拐带，辗转运送中的过程中难免会因为各种情况意外丧命，这些都是人贩子背负的人命！ 【求求了！把这个老太婆和那伙人贩子直接处死吧！】 【人贩子都该遭天打雷劈！下辈子投畜生道吧！】 【我哭了，气哭的！】 【愿人间再无拐卖……】 老太太和陈宝山很快被警员各自带了回去，有了这个突破口，警方这边也能继续展开行动，争取将那些被拐卖的孩子找回来，并送还给他们各自的家庭…… 一众警员因为这一件案子很快忙碌起来，姜栩栩和谢云里这边也打算回各自的“岗位”。 谢云里转身时，见周察察面上难得带了点沉默，以为她是被刚刚老太太给吓到了，犹豫一瞬，将一张静心符递给她。 “这个可以压惊。” 周察察看着那符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对着谢云里笑笑， “我没被吓到。” 她顿了顿，又轻声道，“我只是在想，陈宝山他真的没怀疑过是他母亲害死的自己的孙女吗？” 儿媳妇相处时间不长可能会被瞒过去，但儿子却是从小跟着妈妈长大的，哪怕老太太一直掩饰自己重男轻女，平日里下意识的举动和言语，当儿子的应该总能察觉到。 陈宝山第一个孩子死在老太太跟前，他真的没有怀疑过吗？又或者，不敢也不愿意去怀疑？ 周察察这话，让在场众人连同直播间网友都开始细思极恐。 【仔细想想，她让人贩子从妈妈手里抢走孩子这事也很可怕。】 【那不是因为妈妈日常保护得太好么？】 【是，但从妈妈手里抢走孩子，能让一个母亲陷入一辈子的自责中，老太婆将来只要说一句“都怪你当初没护好自己的孩子”，这个妈妈一辈子都得被拿捏住，到时候想让她乖乖生几个不行？】 【妈呀！人间好可怕，快送我去投胎！】 姜栩栩几人没再关注网上的弹幕，看着谢云里和周察察回到办事大厅，打算跟巡逻组那边继续出发，结果人刚走到门口，原先的那个小警员把几张符纸送还给她。 那是她之前定住几个人贩子的定身符。 那几个人贩子已经被关押起来，这符自然也要物归原主了。 姜栩栩谢过警员，伸手便要将符纸抽回来，结果抽了一下没抽动。 小警员捏着那四张定身符，眼巴巴看着她，半晌，小声扭捏着开口， “那个，你这符能不能……卖我们几张？” 第445章 高情商:我从不随意干涉他人因果 亲眼见识过姜栩栩定身符的威力，小警员的三观在今天悄然破碎重组。 接受这个事实后，他就忍不住想，这符纸要是能用在队里人身上，以后出去再遇到一些危险的罪犯也不怕了。 那符纸一贴，可比手铐牢靠。 姜栩栩对上小警员那眼巴巴的目光，沉默半晌，默默把手收了回来， “一张定身符只能用三次，这几张符都只剩下两次效果，你还要吗？” “要要！” 小警员忙不迭点头，别说只剩下两次，就算只能用一次也要啊。 说着，又忍不住问，“这个符，我们普通人也能用的吧？” 姜栩栩点头，“可以。” 她简单说了一下用法，就跟当初交给姜滢的时候一样，主打一个简单易用。 一旁的灵真真有些好奇，“不用念咒吗？” 他刚刚明明还听她念咒了。 姜栩栩见小警员也看着自己，便解释， “咒诀是为了引动灵力隔空锁定气息，直接贴可以不用那么麻烦。” 她当初改良的时候本身就是为了省事，普通人用一字真言也可以让符文生效。 灵真真和直播间观众顿时一副又学到了的表情。 【所以，这符的链接什么时候发出来？】 【嗯……用法都学会了，没符。】 【符来符来，符从四面八方来，生发符减肥符我都不挑！】 那边，小警员看一眼摄影师，又背对镜头，小声问了四张符的价格。 姜栩栩只道，“这符是用过的，不收费。” 小警员却不干，“这不是还有两次使用效果吗？不行，这钱必须给。” 他虽然想要这个符给局里出外勤的同事带上，但身为人民公仆，他坚决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如果姜栩栩不收钱，那他宁愿不要。 姜栩栩沉默一瞬，道，“给我三百吧。” 小警员二话不说掏出手机给她转了380过去。 姜栩栩看了一眼，再次沉默了。 …… 做完交易，这边一行人正准备出发，忽然警局办事大厅前又来了一行人。 为首的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到姜栩栩，脚下一顿，朝她微微颔首， “姜小姐。” 姜栩栩仔细一看，认出了对方。 这是个熟人啊。 嗯，之前几次意外被带到警局，都是这位律师出面负责交涉的。 他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应该是姜家那边有事。 姜栩栩稍作思考，便猜到了。 “是姜澄的事？” 律师点点头，“澄少被推下楼险些丧命，已经决定正式起诉何心蕊和王浩成。” 这边说话间，就见有警员领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两人看上去都有些狼狈。 姜栩栩看到那王浩成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如果她没记错，这人就是上回占领了姜老太太身体的生魂的儿子。 上回那个险些被欺负并杀害的妻子就是她和褚北鹤一起救下的。 只是她原以为，自己救下瞿芳，那生魂所说的未来轨迹就会发生变化。 但现在看来，事情还是和那生魂说的一样。 眼前的一男一女，彼此姻缘线已经有了隐隐纠缠在一起的样子。 问题是，属于男人妻子的那条线还没断开，而属于何心蕊的那条线还浅浅地分出一条。 而那一条，恰好就是姜澄的烂桃花。 姜栩栩是真的没想到。 自己已经不打算管姜澄的事了，事情还非要撞到她跟前。 不得不说，孽缘有点深。 那边何心蕊原本被女警员领着往里走，眼角余光瞥见姜栩栩和她旁边跟着的摄影师，当下认出了她。 何心蕊之前毕竟是打算跟姜澄有所发展的，自然也提前了解过姜家家族成员，避免将来嫁进姜家时连人都认不清。 姜栩栩的综艺火爆，她自然是重点了解过的。 这一下，她心念一转，瞬间就有了主意，扑过去就拦在了姜栩栩几人跟前， “姜栩栩，求求你，你让澄少放过我好不好？他摔下楼的事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你是他妹妹，你帮我们说说情好不好？” 直播间观众被这突如其来状况弄得懵了一瞬，但从刚才姜栩栩和律师的对话里不难判断前因后果。 节目组的两名摄影师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继续直播。 毕竟这涉及嘉宾的私事。 他们由于着将镜头移开，但何心蕊本身就是为了借舆论的压力逼姜澄将起诉撤回，当即又要往镜头方向移动。 姜栩栩本来听她说自己是姜澄妹妹就有些嫌弃，再看她这举动，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干脆开口道， “第一，我不是他妹妹，我哥哥只有一个，他叫姜淮。” “第二，姜澄对你们提起的诉讼，你们应该直接去找姜澄。找我没用，我从不随意干涉他人因果。” 姜栩栩说完，也没给对方继续纠缠的机会，身子一闪便从何心蕊身边错开，径自走出警局大门。 直播间观众纷纷表示又学到了。 【高情商：我从不随意干涉他人因果。】 【低情商：关我屁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边，何心蕊眼见姜栩栩头也不回地要走，还要纠缠，忙冲着摄像机的方向大喊， “姜小姐，你不能这样！你们姜家的人不能这样是非不分，有钱人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啊。你身为公众人物，就这么放任自己家里人欺凌弱势群体吗？” 何心蕊每一句话都在试图挑动屏幕那头观众对于上流阶层和底层人民的对立。 旁边的律师早在何心蕊拦在姜栩栩跟前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不等何心蕊继续叫嚣，便快步上前拦在她跟前，沉声道， “何小姐，你如果再继续纠缠，我将以姜家代表律师的身份再次对你个人追加起诉，罪名是诽谤以及侵害我当事人的名誉。” 何心蕊被律师的态度吓了一跳，但心里还是不甘心， “你身为律师，却帮着有钱人欺负我们，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她说着还有些委屈，“我刚刚说的哪一点错了？姜栩栩和姜澄是兄妹，她这是包庇亲属！” 律师已经懒得再跟这个女人继续废话，示意一旁的女警员控制一下嫌疑人。 女警员当即也不敢让这个何心蕊再继续瞎嚷嚷，带着人刚要往里走，身后，律师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接起电话，不多时，干脆叫住前面的人。 “等等。” 律师语气十分公式化，道， “我的当事人刚刚来电话，鉴于何心蕊女士刚刚对我当事人家人的恶劣指控，他决定，在原有的起诉状上，另外追加两百万的赔偿金。” 何心蕊不可置信，一旁的王浩成更是脚下一软，啪嗒摔在台阶上。 两、两百万！ 把他卖了他都赔不起！！ 第446章 恋爱脑是绝症 医院。 姜澄坐在vip病房的床上，挂断电话，才扭头看向旁边坐着的姜淮。 “淮哥，我已经交代律师，他那边会处理好那两人，尤其不会让那个女人再乱说话。” 病床边，姜淮此时正随意坐着，手里的ipad显示着《灵感》直播间的画面。 画面里的姜栩栩已经坐上车，正随意跟直播间观众介绍着海市两边的街道。 “那就好。” 姜淮那双含笑的桃花眼这才从屏幕前移开，转而看向姜澄，笑道， “虽然你在路雪溪的事情上一直犯糊涂，但正事上，我和家里都相信你能处理好，最主要的是不要给家里人的名声抹黑…… 尤其是栩栩，你之前已经抹黑过她一次，这回就别再把她牵扯进来了，让她顺顺利利录完最后一期节目，你说对么？” 姜淮面上带着笑，语气更是如沐春风，然而说出来的话愣是叫姜澄有种胸口噗噗中箭的感觉， 他觉得，淮哥就是故意的。 好端端的，又提路雪溪和他之前抹黑姜栩栩的事。 明明今天的事他才是最无辜的！ “你说的都对。” 姜澄闷声应着，又忍不住有些郁闷， “可是淮哥，姜栩栩当着直播间的面否认我是她哥，这事你也不管管她？” 他知道自己之前做得不好，那他不是已经开始改了么？ 在家就算了，在外面也这么跟他撇清关系，这不是让外人看他们姜家的笑话么？ 姜澄觉得姜淮也该管管她。 姜淮闻言只微微挑眉，眉眼笑意不改，反问他， “栩栩说错了么？” 姜淮说，“你本来就不是她哥，她亲哥只有我这一个。” 堂哥算什么哥。 姜澄：…… 姜栩栩那头直播还在继续，另一边，警局的看守所内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就在刚刚，律师那边确定了对何心蕊和王浩成的起诉，警方也通过商场的监控看清是王浩成将人撞下二楼。 何心蕊和王浩成直接被关进局里的拘留室，因为是男女分开关押，男女拘留室只隔着一堵墙，正面都是铁栏。 两人就隔着一堵墙挨坐在一块，何心蕊对着铁栏那边嘤嘤哭着， “浩成哥，对不起，都是为了我，是我害了你。” 王浩成在知道要赔偿两百万后，整个人就一直浑浑噩噩的，但此时听着何心蕊的小声啜泣，还是强撑起精神安慰， “心蕊，你别这么说，只要是个男人，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都不可能袖手旁观，更何况你是我…… 算了，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力承担，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跟我一起受苦的。” 何心蕊没想到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还在为她着想，心下感动得稀里哗啦。 再对比姜澄的无情，王浩成虽然各方面条件都不如姜澄，甚至他有妻子和孩子，但她能感觉到，他是真心爱她的…… 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爱着的感觉。 “浩成哥，你不要这么说，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一定会跟你共同面对，还有那两百万你也不要担心，我家里凑一凑，应该能拿得出来。” 反正爸妈总是拿钱打发她，一点不关心爱护她，那她也不需要他们的爱。 他们就拿钱好了。 王浩成在隔栏这头听到何心蕊主动承担下那两百万，眼神顿时大亮。 他是知道的，何心蕊家里有钱。 比起他这种打拼多年才进入现在的公司，何心蕊一开始就是被关照进去的，平日里打扮也精细。 他一直都知道她家里有钱，但没想到她家里这么有钱，连两百万都能拿得出来。 王浩成一时心神大定，但语气还是坚定拒绝， “不行！我是一个男人！就算要赔偿，也应该由我来背这笔债，怎么能让你出这笔钱？！我不答应！” “浩成哥……你真好，如果我能更早点遇见你就好了呜呜呜……” “我也是，心蕊……我……” 这边两人隔着一道墙旁若无人地互诉衷肠，旁边同被拘留的犯人表情已经从最初的好奇吃瓜到无语到一言难尽再到后面的五官扭曲。 其中一人更是忍不住扑向铁栏，冲着外头看守的民警大吼， “警察叔叔，求你给我换个地方吧！我真是受不了了！求你们别再把我跟这两傻逼玩意儿关在一块！” 他怕被传染！ 有了一人出声，两边拘留室的男男女女也纷纷叫嚣着不想听这两人在那唧唧歪哇。 男的恶心，女的又蠢又恋爱脑，原本和何心蕊一起被关押的同拘留室的大姐还想劝一下她别相信隔壁那男的。 那一听就是个渣男。 但看到何心蕊后面的反应，她就不想管了。 恋爱脑是绝症，治不了。 民警刚刚听着两人的话其实也有点犯腻。 只是他职责所在，不好意思表现出来，这会儿两边闹起来，他正好沉着脸低吼发泄， “都安静！当这里是酒店吗还挑房间？！”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其实也在考虑把这两人换个地方。 就在这时，拘留室外头的门被打开，另一名民警走进来，看一眼何心蕊，道， “何心蕊，你家里人来看你。” 说话间，还纳闷看向里头的兄弟，这拘留室怎么闹哄哄的？ 兄弟：一言难尽，你赶紧把人带出去吧。 何心蕊被民警带去了另一个房间，就见里面坐着她的家里人。 她的爸妈，还有哥哥都来了。 哥哥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据说是他那个超级富二代女朋友给打的，好几天了依旧没消下去，胳膊甚至还吊着。 这会儿三人看到何心蕊，都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不让我们省心？！” 何母骂了一句，又有些心疼地看着她那一身皱巴巴的衣服，正想关心几句，一旁的何父已经沉声开口， “事情我都了解过了，姜家那边这次不会善罢甘休，想拿钱和解大概是不行的，好在你并没有参与动手， 到时候你就一口咬定你和这件事没关系，是你那个同事擅自动的手，到时候我再帮你请个好一点的律师，很快就能让你回家。” 一旁的何母闻言附和着点头，想告诉女儿不用害怕。 却不想，何心蕊听完何父的话，只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后，坚定地拒绝了。 “我不同意！我不会丢下浩成哥不管！” 第447章 我很快会过来找你 何心蕊刷的一下站起身来，看向父母的眼里满是失望， “浩成哥是为了我才出事的，我怎么能丢下他自己脱罪？我已经答应他要跟他共同进退！” 何心蕊说得掷地有声，面前的何家三人被她这反应怔得一时忘了反应。 何父更是看着面前的女儿满眼茫然。 她刚刚说的什么？ 是她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何心蕊，你疯了吗？” 还是何心蕊的哥哥何时磊最先反应过来冲着何心蕊斥道， “为了你的事，爸妈今天打了多少电话就想托人请姜家放你一马，你现在在说什么蠢话？！” 何母也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似是明白了什么， “心蕊，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同事他是有家庭的？！他有老婆还有孩子！” “我知道。”何心蕊说，“但那又怎么样，他为了我即将被起诉，我怎么能丢下他不管？” “你真是疯了！” 何时磊指着何心蕊就骂，“姜家少爷你攀不上，攀不上就算了，好歹找个家世差不多的，结果你居然看上个这么废的！你是猪脑子吗？！” 何心蕊被他这么指着骂，顿时委屈痛哭，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只是认清了自己的真心，我有什么错？ 难道我就只能听你们摆布，比照着家世去挑选另一半吗？！家世就那么重要？我难道没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吗？” 她说着，又看向何时磊， “你当初就为了家世追求那位方小姐，可是你也不爱她，你还拿了人家的古董戒指送给你的小情人，所以你才被揍了，可见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何时磊冷不丁被亲妹戳中痛处，当下气得站起身就走了。 何父何母也被气得够呛，偏偏又不能不管她，又劝了好一会儿，见何心蕊始终不松口，反而还提出要帮着承担两百万的赔偿金，何父再也忍不住，拉着何母走了。 这个女儿，好像也不是非救不可。 还是让她在这边呆两天，清醒清醒再说吧。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何时磊听说她还想让家里出两百万赔偿，他更是不能接受。 要是他和方学敏还没分手，这两百万倒是可以让方学敏想办法，反正她家有钱，她随身的光零花钱就不止两百万。 可偏偏他们分手了。 何家家里虽然是做生意，但一年顶天了也就赚个几百万。 跟真正的豪门距离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何时磊不愿意家里出这个钱，但又不能真的不管何心蕊，想来想去，也只能从姜家那边入手了。 …… 天色不知不觉已经黑下，整座城市的灯火亮起璀璨。 姜栩栩和节目组这边刚刚跟着巡逻警员把一只脱缰的大狗送回主人身边，看看时间，便打算结束今天的直播。 然而不等直播断开，就见直播间弹幕突然又疯狂刷起了什么。 姜栩栩接过导演组的平板，待看清网友讨论的内容时，忍不住微微挑眉。 原来是直播间里不知是谁说起了先前姜澄那件案子的后续。 说姜澄起诉何心蕊和王浩成的同时还要向两人索取两百万的赔偿金。 也就是说如果姜澄胜诉，王浩成不止可能面临坐牢，还要背负上两百万的巨额债务。 有观众顿时觉得姜澄太狠。 原本观众并不关心姜澄怎么样，但因为何心蕊之前说姜澄是姜栩栩的哥哥，大家对于这件事的讨论就深了。 【已经扒出，姜澄就是仙女的堂哥，虽然是堂的，但一家子都住在一起，那关系也算很亲了。】 【故意伤人起诉对方坐牢也就算了，但赔偿两百万是不是有点太多？】 【听说那个堂哥根本没有受什么伤，就这居然还要赔两百万！】 【有钱人的两百万，就跟两千块差不多吧，他们觉得不算钱，却不知道对普通人来说，两百万足以让一个人倾家荡产！】 【不是，姜家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逼人家给两百万？这不是逼人去死么？】 【听说打人的那个家里还有个瘫痪的老妈，孩子也才上小学……】 【姜大师，要不你劝劝你堂哥，就别要这赔偿金了吧？】 【楼上有病吧？这关我女鹅什么事？堂哥的事为什么要拉上我女鹅？！】 【就是，而且凭什么有钱就不能索要赔偿金了？有钱人该你们的？】 【她家又不缺这点钱！为什么还要故意为难普通人？她知道普通人光是活着有多难吗？】 姜栩栩就是这么被突然拉下了水，直播间里好些留言都是劝姜栩栩和她家里人善良的。 姜栩栩的粉丝气不过直接在弹幕区反驳对方，直播间弹幕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姜栩栩又切出直播看了一眼网上的消息，果不其然，网上也开始讨论起了这事。 更多人纷纷艾特姜栩栩的账号，一开始是劝她让堂哥收回赔偿金的要求。 到后来，莫名就成了，劝姜栩栩善良，放过那一家可怜人。 姜栩栩又看了眼时间，姜澄要求赔偿两百万的事是半个钟头前被曝出来的，消息出来后，几乎是立刻涌进一大波人在网上和直播间带起热度。 短短半个小时，事情直接冲上热搜。 说不是人为操控的，鬼都不信。 姜栩栩前期好歹也是经历过各种营销被黑的，自认已经开始熟悉这些套路。 她面上满是淡定，干脆打开从节目组那里拿回的手机，上面已经有好几条信息提示。 先是姜澄在群里艾特她—— 姜澄：【@姜栩栩我发誓，这波节奏不是我带的！两百万的事我没让泄露出去半分！】 紧接着是姜淮和姜禹城让她安心录制，事情交给他们处理。 再然后是褚北鹤，他说， 【热搜和背后的人我已经让人处理，不用理会。】 姜栩栩想了想，先回复了褚北鹤。 【谢谢，不过这次我想自己处理。】 褚北鹤看着面前直播间里正发短信的姜栩栩，再看自己手机里刚刚收到的消息。 半晌，薄唇微抬， 【好。】 这边，姜栩栩收起手机，也没让结束直播，反而示意摄影机对准自己。 而后，一众直播间网友便见姜栩栩面朝镜头，杏眸沉然，淡定开口， “既然大家希望我给出一个态度，那我在这里说一下吧。” 她看着镜头，不紧不慢地道， “背后主导了舆论的那位，既然你选中我作为突破口，我也有必要给你科普一个冷知识—— 玄师，可以通过网络捕捉你的恶意，并顺着网络的恶意，确定你所在的位置。” 她眸光沉沉，看着镜头，又似看着镜头另一边的始作俑者，语气淡淡， “所以，你稍等会儿。” 我很快会过来找你。 第448章 干活寻人，谁去? 海市，某一公寓内。 何时磊和另一个男人此时坐在电脑桌前，看着姜栩栩对着镜头幽幽说出口的话，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她……她该不会真的能找到这里吧？” 何时磊有些讪讪开口，一旁的男人当即反驳， “不可能！没有人能追到我的ip！” 男人语气坚定，“她肯定是故意吓唬人，想让我们露出马脚。” “可她好像真的会点玄学本事……” 何时磊有些不安了。 被分手后，他其实也偷偷打听过，为什么方学敏会那么刚好撞见他和小情人在一起。 后来才知道，是这个姜栩栩算戒指位置的时候顺道给算出来的，直接就带人去了。 何时磊之所以想出这个办法，除了不想家里出这两百万，也是想小小报复一下姜栩栩。 只要他找的人够厉害，就没人能发现是他在背后搞鬼。 男人听着何时磊的话，再想到网上对这个姜栩栩的传言，一时也被说得有些动摇。 “没事的。”男人自我安慰，“她刚刚不是说了么？她是顺着恶意找人，我们对她又没有恶意。” 他们只是想通过她给她那个姜澄施压罢了。 这怎么能算恶意？ 其实带了小小恶意报复的何时磊：…… “要不我们还是把网线拉了吧。” 何时磊说着，也不管男人答不答应，起身就直接拔了他的网线。 男人都有些无语。 谁告诉的你拔掉网线就能不被追踪位置的？ 这跟你杀了人把刀洗了就假装没做过不是一个道理么？ 不过，算了。 他其实也有些不安。 两人生怕错过了什么，虽然拔了网线关了路由器，还是依旧蹲在直播间，想看看姜栩栩接下来的行动。 直播间上千万观众也在等着姜栩栩的行动。 结果，就听姜栩栩说完那句话，直接对着直播镜头道， “那么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 直播间一众网友还在懵逼，那边摄影师已经听话地直接中断了直播。 反正今天的直播任务也结束了。 再者这么多期下来，负责跟拍姜栩栩的摄影师也深刻认识到一个道理。 在这档综艺里，可以不听导演的话，但不能不听姜大师的话。 而旁边，眼看着姜栩栩摘下身上的麦还给节目组，灵真真忍不住问， “你是打算现在过去找人吗？你真的能顺着网络找到人吗？” 姜栩栩只看一眼灵真真，道，“能不能的，试试就知道了。” 反正她没做过。 但，问题不大。 姜栩栩说着就动作利索地给自己画了张追踪符，正准备动作，就见面前，灵真真和节目组的摄影师都还眼巴巴看着她。 “你们不走吗？”姜栩栩问。 三人看着她，只问，“可以不走么？” 姜栩栩倒是不介意被看，只是看一眼灵真真，“别又被吓到就好。” 她说着，一手引动手中灵符，同时将一直躲在她包里的一大一小两只鬼揪出来。 “干个活寻人，谁去？” 何元英一听有活干，忙不迭举手，“我！我去！” 跟在她身边的小婴灵不会说话，但人参娃娃一样的身子却是激动地上下晃动表示它也可以。 一边晃还一边挤了挤何元英，想让她让让自己。 何元英哪能放心让这个小不点自己去，立即道， “我们一起！我看着它！” 姜栩栩见一大一小两只鬼达成协议，刚要开口，忽然领口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出来的金小鹤，这会扯着她的领口，又跳到她面前，指了指自己。 姜栩栩沉默一瞬，“……你不行。” 金小鹤又转而扯住她的袖子，任由自己的身体挂在袖子上，左右晃悠。 撒娇的意思很明显了。 一旁的灵真真看得都忍不住羡慕。 倒是忘了这会儿突然见鬼的害怕。 两个摄影师倒是比灵真真淡定多了，虽然看不到姜大师跟谁说话，但他们知道姜大师了不起就行。 这边商定了人，姜栩栩直接用追踪符捕捉了网上最初的恶意气息，随后将追踪符贴在了自己手机上。 “来吧。” 姜栩栩将贴着符纸的手机对准何元英和小婴灵。 何元英还是第一次尝试这种事，见小婴灵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干脆拉住它，随后两道鬼影干脆地穿过符纸钻入了手机之中。 两个摄影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灵真真却十分直观地见证了这一幕，整个人一时都傻住了。 “这……这就好了？” 姜栩栩看他，“不然呢？” 灵真真看着姜栩栩，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一起录制了这么多期节目，他中间也见识过商陆还有那位谢师哥出手。 但他们都没有姜栩栩给人的感觉强烈。 姜栩栩每次出手，总给他一种……他上，他也行的感觉。 看一眼旁边的两个摄影大哥，灵真真想了想，小心翼翼问她， “姜大师，你觉得……我这个年纪，还能不能学你这个？” 姜栩栩看向他，挑眉，“我哪个？” “就是这个。”他指了指还在那边晃悠悠的小纸人，“还有符什么的。” 他也不想只是骗人啊。 他也想有真本事啊。 这不是没地方学么。 但他最近都能见鬼了，从某一层面来说，他这也算是开了阴阳眼？ 小说里都写，他这种中途开眼的，都是灵力觉醒的表现。 他觉得自己还能拯救一下。 灵真真摆出了自己最真诚的模样。 他长得老实，真诚看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相信。 姜栩栩只看他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你不行。” 她说，“你还是做出马仙吧。” 她才不跟狐仙抢人。 学符肯定是不行的。 灵真真闻言顿时一脸丧气又失落。 他觉得姜栩栩又在讥讽他。 哎，早知道就不骗人了。 …… 姜栩栩没理会灵真真的莫名失落，重新将注意力转回手机上。 随着手机上符纸灵光更胜，姜栩栩感觉应该是找到了。 下一秒，就听手机叮的一声。 是何元英的灵事账号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像是从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的角度自动截取的。 只见那照片里，两个男人挤在镜头前，一脸专注地盯着屏幕，只是从下往上拍摄的死亡角度，不止让他们的五官有些变形，表情看起来还很呆。 而其中一人，正是何时磊。 姜栩栩：……果然是他。 第449章 病毒式宣传手法 姜栩栩在用追踪符探查恶意时，便感受到那恶意主人和自己有极其微弱的因果。 姜澄追加两百万赔偿金的事她都不晓得，对方却用这个在网上大做文章。 对方应该和何心蕊有关系。 再联系白天见到的何心蕊面相上看到的东西，姜栩栩大概能猜到是谁。 就何时磊这张猪头脸，上面至少有她三分之二的功劳。 知道了幕后主使是谁，姜栩栩便准备让何元英她们回来。 结果她刚要传讯，就听身边，灵真真和两个摄影师手机不约而同响了一下。 三人齐刷刷拿出手机，本以为是节目组统一发的消息，结果打开一看，三人都懵了。 只见手机屏幕里，赫然是两个男人挤在画面里有些呆的脸，其中一个猪头脸特别显眼。 灵真真咦了一下，“这两人谁啊？谁发出来的？” 姜栩栩抬眼，就见旁边一块小型电子屏跟着闪过同样的照片。 察觉到屏幕上熟悉的气息，姜栩栩心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何元英的消息追了过来， 【栩栩不好了，小人参第一次钻网域好像有点兴奋，不小心把那张照片跟附近网域连接到一块去了。】 姜栩栩：…… 与此同时，海市云秀区的住户手机电脑几乎同时间收到一张类似病毒的照片。 网上的人顿时小范围炸开了。 【好可怕！我手机和平板刚刚同时间收到一张两个男人的自拍丑照！怀疑我网络中病毒了！】 【我也是！我们小区业主群里几乎每个人都收到了！这什么病毒啊这么厉害？】 【这两个男人是谁啊？他们好像在窥屏，好猥琐！】 【根据我的24k钛合金狗眼判断，这两人很有可能是一对情侣。】 【我擦！这是什么新型的出柜方式吗？】 【这哪是出柜？这简直是要把柜门踹翻的节奏！】 很快，这件事转眼登上了海市的本地热搜，有同在海市本地的表示自己怎么没有收到这个照片，这是不是什么新型宣传手段。 比如前阵子全城出租车显示屏追爱认错，一夜之间，【xx我错了】五个字遍布全城出租车。 那个女孩有没有看到认错不要紧，反正全网网友都看到了。 因为这类似病毒一样传播的照片，原本是海市本地的热搜，不过半小时直接冲上全网热搜，甚至隐隐有把姜栩栩那个热搜压下去的阵势。 不过，谁也没有把这两人突然病毒式发散的照片联想到姜栩栩身上。 倒是很快有人认出了两人的身份。 尤其是何时磊，他之前高调追求方学敏，本来就不少人认识他，虽然他脸这会儿残了，但并不妨碍被人认出。 很快，两人的身份信息被扒出。 有为了追上这波流量的，信誓旦旦说自己和这两人认识，而且这两人就是一对。 甚至之前何时磊追求方学敏的照片都被扒出来，底下人同样言辞凿凿表示，何时磊就是个同，追求富豪千金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方学敏看到网上的传闻，虽然不相信这些话，但也不能容忍这样的污水泼到自己身上，被人当做挡箭牌这种事，对她来说就是个侮辱。 于是很快，方学敏的水军下场了。 网上一片混战。 姜栩栩只看一眼网上的讨论热度，就有些头痛。 事情搞大了，安全局那边估计得找她算账。 毕竟只要稍微探查，就能发现那些照片上面属于小婴灵的阴气。 直接给何元英打了个电话，姜栩栩示意， “管好小人参，待着别动，我现在过去找你们。” 那头，何元英的声音却有些弱。 “那个……可能来不及了……” 她说，“我们刚刚在他们手机电脑里还发现了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 何元英那边话音还没落下，又听旁边叮叮叮几声消息提示。 众人点开照片，却发现这次是几张手机的群聊天截图。 依旧是病毒式群发。 而看清截图里的聊天内容后，大部分人都有一种心理不适感。 对网络了解得比较深的，几乎一眼就认出，那是个pua群。 聊天记录里不止有渣男晒出自己pua女友的全过程，甚至还有一些身体部位配图。 群里其他人纷纷响应，互相分享自己的pua方法，而这个微信主人也在里面发言，自己曾经pua最成功的一次，就是让他女朋友为他自杀六次。 可惜，每一次都没死成。 而每一次女友没自杀成功，他就会用更加难听恶毒的话打击对方。 聊天截图只有零星几张，但哪怕这几张内容，都足以叫全网网友愤怒。 几乎是瞬间，这件事跟着自拍照片一起冲上热搜，直接把姜栩栩那件事压了下去。 网友们根据前后联系，很快确定聊天截图就属于照片里两个男人中的其中一个，而且很有可能两人就是群友。 认识何时磊的，很快确定何时磊就是那微信的主人。 眼见着网上再次乱成一片。 姜栩栩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他人猜不到这件事和姜栩栩的怜惜，灵真真全程在边上看着，自然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当即看向姜栩栩的目光都带了敬畏。 奶奶说得对，轻易不要去惹一个女人。 因为你根本想不到她的报复方式有多狠。 说是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都不夸张。 姜栩栩对上灵真真的目光，似是猜到他在想什么，无奈解释， “不是我让它们干的。” 这是意外。 灵真真挤出一个笑，点头如捣蒜。 是意外。 你说意外就是意外。 姜栩栩：…… 不再理会灵真真，姜栩栩反手，干脆将何元英连同小婴灵强行召了回来。 要是再让它们在网域里瞎晃悠，今晚估计彻底乱套了。 直接将两只关进小黑符里。 姜栩栩反手拨通了顾千明的电话。 她决定主动认罪。 小婴灵是她放出去的，她这个主人总得担责。 顾千明显然也是刚刚知道网上的这事，听说是姜栩栩养的鬼婴闹出来的动静，倒是没说什么。 “职能部门那边我会打招呼，争取把事情的影响弱化，不过网上舆论的事你得自己解决。” 姜栩栩没想到顾千明这么好说话，但还是认真应声，“好。” 顾千明顿了顿，又道，“事情解决完，把你那只小婴灵带到安全局做一次教育！” 就算是小鬼仆，做错事也必须接受官方教育！ 姜栩栩自然没意见，“……好。” 那头，顾千明在结束和姜栩栩的通话后，很快拨通另一个号码。 他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恭敬，连带着背脊也微微挺直。 “……姜栩栩的事已经让她自行处理了，安全局这边不会对她做出任何处罚决定，您放心。” 电话那头，男人嗓音低沉好听，却透不出半分情绪， “嗯。” 第450章 你们好，我来了。 另一边，作为今晚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兼当事人。 何时磊和雷明两人此时跪在一个已经碎了屏的手机前，已经快要绝望了。 就在刚才，他们原本想等着姜栩栩会有什么下一步动作，没料到她直接下播了。 两人放松不到十分钟，何时磊的手机就像是突然故障一般，手机画面变成了一条条。 两人凑到手机前，正打算看看是什么故障问题，突然，手机画面一闪，屏幕变成了两人的照片。 雷明看向何时磊，“你干嘛突然按自拍？” 这角度丑死了。 何时磊拿着手机，一脸茫然，“我没按啊！” 雷明想说你没按手机怎么会自动拍摄，然而话没出口，下一秒，旁边的电脑画面突然闪出一张同样的自拍照。 与此同时，雷明放在旁边的手机和平板也同时亮了起来。 两人扭头看去时，表情瞬间惊恐。 不只是因为电脑手机和平板同时收到和何时磊手机一模一样的两人自拍照，更因为…… 他电脑网线刚才特么已经拔了啊！ 就算是电脑病毒，已经断网的电脑又是怎么接收到的？ “什么鬼？！” 何时磊忍不住惊叫一声，直接把手机丢在了电脑桌上。 雷明比他要冷静些，先是伸手动了动桌上鼠标，见毫无反应，干脆将电脑直接关机。 看到画面关闭的瞬间，两人这才重新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两人表情再次变得惊恐。 只见刚刚被关闭的电脑，突然又自动开机了。 哒的一下，开机，屏幕上依旧挂着两人的照片。 “这、这什么玩意儿，你赶紧处理一下，你不是电脑高手吗？” 何时磊推着雷明过去，雷明哪里敢啊。 正常电脑病毒怎么可能在已经关机的情况下自己开机！？ 这肯定不是电脑技术能做到的，他家又不是被什么秘密组织给操控了。 比起电脑病毒，他更担心别的…… “会不会是……姜栩栩？” 何时磊试探着开口询问，否则该怎么解释那头姜栩栩话刚说完，他们电脑和手机就同时出现这种问题。 雷明闻言心下咯噔一跳，不敢置信地看向何时磊。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厉害的玄学手段？ 距离她说完这才多久？！ “不、不可……”雷明的“能”自刚刚出口，就见电脑画面再次一闪，这次却是弹出了大大的黑字。 【你说对了！】 何时磊两人看到这四个字，顿时一脸惊恐地刷的从椅子上蹦起，转眼间就后退到了两米开外。 紧接着就见电脑画面又是一闪，这次又弹出了几个字，区别与刚刚的黑体字，这次字体颜色是彩色的。 【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报、报警！她这是非法侵入他人电脑！必须报警！” 何时磊抖着声，第一时间想到警察叔叔。 雷明就指着被他扔在桌上的手机，“你……你去。” 何时磊：…… 挣扎犹豫了数秒钟，何时磊一咬牙冲过去，抓起桌面的手机，关闭上面的照片显示就准备报警，下一秒，他手机弹出好几条朋友询问的消息。 每一条消息都附带着刚刚的照片，然后问他，“时磊，这是你么？” 紧接着他看到—— “你们这张照片好像被当作病毒传开了。” 何时磊一时忘了报警，忙不迭点进本地微博页面。 果然，收到照片的不止他和雷明。 就在刚刚，那张照片在云秀区区域网范围内几乎是全电子产品自动弹出，不少人都被吓了一跳。 再仔细翻看评论，已经有人猜测这是新型出柜方式。 何时磊看到这个猜测，本就猪头一样的脸表情更加难看，还要上场澄清，一旁的雷明眼底闪过一抹心虚，还是阻拦道， “先报警吧。” 何时磊被唤回些许理智，心下暗恨。 对，报警。 只要证明这事是姜栩栩干的，他跟她没完！ 玄师了不起？ 只要她以后还是公众人物，他就有办法搞她！ 何时磊这么想着，直接调出电话界面，刚要按下报警键，莫名的，手机再次失去控制。 下一秒，何时磊拿手机的手忽然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一般，冰冷的触犯，空无一物的手腕，叫他瞬间背脊发凉， “啊啊啊！” 何时磊嗷叫一声，一脸惊惧地疯狂甩手，同时将手机的手机狠狠摔了出去。 “鬼！有鬼抓我的手！这房间有鬼！” 何时磊惊恐尖叫着，转身就要往门口跑，雷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他跑，立即也跟着跑向门口。 然而两人一拉门把，门把却丝毫不动。 “怎么回事？！这门为什么打不开？！” 何时磊哇哇乱叫着，雷明被他的反应弄得自己也害怕起来，忙也跟着拉门，但不管两人怎么拉门，这个门却始终纹丝不动。 两人拼命拍打着门，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而就在这时，身后的电脑平板手机再次同时闪过动静。 何时磊小心翼翼扭头，下一秒，瞳孔巨震。 “不行！” 只见电脑画面上，赫然是几张熟悉的聊天记录图。 有的内容甚至是他已经删除的内容！ 何时磊面露惊恐，这会儿也顾不得害怕，再次扑向自己的手机。 却见，明明已经被摔碎屏的手机这会儿还在不断显示聊天页面图，何时磊试图将截图或者退群，手机却始终没有反应。 “快撤回！你他妈快撤回！不许发！” 何时磊面露惊恐，手指拼命在手机屏幕上动作，那些截图却依旧存在。 眼见着手机根本不受控制，何时磊从最开始的愤怒咒骂，到后面，直接捧着手机求饶， “我错了！姜大小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让人在网上搞小动作，求你别再把那些截图发出去……” 他会完蛋的。 雷明看着何时磊跪在地上对着一个已经碎屏的手机不断求饶，直到这会儿才隐约意识到自己今晚帮着惹了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房间出不去，手机电脑都用不了，雷明无奈，只得跟着何时磊跪在手机前跟着一块认错。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不断求饶认错的声音，电脑和手机平板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两人只得一直念叨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安静的公寓房内，总算传来了第三个声音。 “扣扣。” 是门口的敲门声。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 忙不迭爬起身，两人齐刷刷奔向门口，这回再握上门把，门把却轻易打开了。 迅速拉开大门，何时磊和雷明眼底的惊喜，在看到门外来人的瞬间，迅速化作一片惊恐。 只见门外，姜栩栩就静静看着他们，半晌，微微一笑，笑容礼貌中透着淡漠， “你们好，我来了。” 何时磊、雷明：…… 妈妈！救我！ 第451章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屋内。 何时磊和雷明靠在墙角的位置站着，一双眼紧紧看向小沙发上坐着的姜栩栩。 姜栩栩懒得跟他们浪费时间，开口，直入主题， “你们应该看到网上的热搜了吧？” 她说着，见两人眼底闪过茫然，再看摔在地上的手机，沉默一瞬，干脆上前，打开电脑的热搜页面，将屏幕转向两人。 只见原本不受控制的电脑在姜栩栩手里听话异常，很快，两人就看到了电脑屏幕里关于两人刚才的照片以及，那些截图。 何时磊和雷明这会儿也顾不得害怕，忙不迭上前查看热搜内容，越搜，两人的脸色越难看。 何时磊更是一脸惨白。 因为网上，关于他的个人信息，还有方学敏那边的澄清，他都看到了。 他的秘密，果然被发出去了。 他真的完了。 想到这里，何时磊满眼怨恨地看向姜栩栩， “是不是你……是你做的……” “就当是我吧。” 姜栩栩对何时磊的眼神不为所动，只道， “关于今晚的事，网络安全部门很快会发出声明，但未免事情继续发酵扩大影响，需要把热搜撤下去。” 她说着，看向雷明，忽然语气认真，“所以，你赶紧动手吧。” 何时磊被姜栩栩这后面突然的转折弄得一愣，雷明更是下意识指着自己，“我？” 姜栩栩点头， “引导网友抨击我的热搜是你帮他弄出来的吧？既然你有这个手段，那就自己动手把热搜撤下来吧。” 何时磊脸颊肌肉不受控制的一抽，顿时阴沉了脸，“这事是你搞出来的，不该是你负责吗？！” 以姜家的财力，撤个热搜难道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干什么还要来为难他们？ 姜栩栩看向何时磊，杏眸冷淡， “所以我现在正在负责。” 她的负责方式，就是让当事人自己负责。 虽然打电话给姜淮也能很快把这个热搜撤下来。 可是…… 他们先搞出来的事，凭什么让她来买这个单？ 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你们也可以放着不管，反正等网络安全部发布声明，大家讨论几天，事情也很快会淡下去。” 姜栩栩一副你们爱干不干的样子。 何时磊和雷明顿时没招了。 事关他们，他们可没那个时间耗着。 聊天截图曝光后，他们接下来肯定要受到全网的唾骂。 是的，他们。 雷明也在那个pua群里。 两人认命地开始在电脑前忙活起来，何时磊又是花钱撤热搜，又是买几个新热搜上去，雷明负责把热度集中到新热搜那里。 晕头转向地忙活了一个多小时。 网上关于他们的热度总算降了下来。 就在这时，房间门铃再次响起。 姜栩栩一脸淡定抬手，“哦，是我叫的人。” 说着起身，主动去开门。 何时磊和雷明见着她的态度，觉得她还算懂得点分寸。 知道他们今晚受了这么多惊吓又忙了这么久，还给他们叫了外卖。 因为姜栩栩从进门后就没有表露对两人的愤怒或者谴责，两人也下意识选择性忘记了先前“闹鬼”的事，觉得姜栩栩这就是打算冰释前嫌的意思。 何时磊想着刚才花出去的钱，还有些心痛，眼见姜栩栩还算好说话的样子，他打算待会儿吃完外卖，让她再去劝劝她堂哥，把何心蕊那两百万给免了。 他这么想着，就见姜栩栩已经打开了房门。 下一秒，清一色民警冲了进来，转眼间直接将两人制服。 何时磊和雷明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宵夜呢？ “是你报的警？！” 何时磊不敢置信。 她搞出来的事，她居然还敢报警！ “老实点！” 一旁的民警低喝一声，语气十分公式化道，“何时磊，我们接到网络报警电话，你现在涉嫌一宗教唆自杀案，网上有聊天记录为证，当事人父母也报了警，现在我们要依法带你回去接受讯问。” 何时磊傻眼了。 后知后觉地，他想起了之前网上的那些聊天截图，表情再次露出惊惧，还想要解释，警察只道， “聊天截图，我们警方会仔细调查，现在去局里慢慢说。” 雷明眼见何时磊已经废了，忙不迭叫了起来， “教唆自杀的是他！跟我没关系啊，警察叔叔，我虽然也在那个群里，但我没做过过激的事啊！我没犯法！” 过来带队的正是袁警官，他那边一宗拐卖团体案还没了解，没想到姜栩栩又给他找了个活。 此时他看向姜栩栩，毕竟抓雷明这事，是她报的警。 就见，姜栩栩看向雷明，眸色淡沉， “你确定吗？” 雷明被她这眼神盯着，心跳如擂鼓，面上还是强作镇定。 “当然。” 姜栩栩也不跟他争辩，径自转向袁警官， “他电脑c盘有个设置了密码得到文件夹，有没有犯罪，看了那个就知道了。” 雷明听到她前面的话时，整个人已经维持不住淡定，脸色一变，就要往电脑那边扑过去，准备来个毁尸灭迹。 “拦住他！” 袁警官一声令下，雷明立即被就近的一个民警死死按住。 袁警官直接过去打开电脑，又询问雷明密码。 雷明咬牙不说话，一旁的姜栩栩却忽然开口， “三个零三个一。” 雷明倏地看向姜栩栩，眼神里满是惊恐。 袁警官没顾得上问她怎么知道密码，自顾输入密码，打开文件夹，入目的就是各种偷拍视频。 只是看了一眼，他表情瞬间露出几分扭曲的复杂。 一旁的民警忍不住也瞄了一眼，下一秒，他觉得自己的眼睛脏了。 偷拍的视频里，无一例外全是各种男人。 有厕所偷拍的，浴室偷拍的，甚至还有……酒店偷拍。 他就那么一扫而过间，隐约还看到那个何时磊也在其中。 袁警官只粗略扫过，就知道这人的罪肯定也跑不了。 当即又叫了专业人士过来，直接拆了他的电脑回去当证据，他安装的那些摄像头，待确定位置后也要第一时间回收。 带队把人押回警局时，袁警官没忍住眼神复杂地看一眼姜栩栩。 这一天下来，她可是给他们揽了好几个大活啊。 就今天一天的任务量就赶上他们平日里半个月的了。 但不可否认，这小丫头，本事是真的不小。 “今晚的事，安全局那边已经跟上头联系过，剩下的交给警方，你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 袁警官尽量表情和善地开口。 姜栩栩倒是没太大的反应，乖巧地点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嗯，明天……” 袁警官下意识接话，话到一半，猛地看向姜栩栩，表情微妙。 不是，你明天还来？！ 第452章 又见棺材 这一夜网上无比热闹。 网络安全部门随后在网上发布通告，指出今晚全网热搜的照片和聊天截图是有人故意用电脑病毒进行小范围的传播。 同时海市警方也连夜发出通报，称已经将涉事的两名当事人带回并进一步调查，如有结果，警方会第一时间发出通告。 官方的表态十分中规中矩，但并不妨碍网友们喜好脑补。 【将这些聊天记录和当事人照片用病毒传播的人，一定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电脑高手！】 【他，是一名遨游在网络里的黑客，他不仅技术强大，还有着一颗正义的心，因为偶然间发现了男人手机里的龌龊，所以用最盛烈的方式，向所有人揭露男人的丑恶嘴脸。】 【艺术，就是爆炸！】 【我承认了，这件事是我干的！】 【楼上你这个版本已经是半小时前的，网上已经有更新版本了】。 【新版真相：照片里的两个男人是一对情侣，被渣男pua的那个女孩只是个挡箭牌，女孩有个相依为命的哥哥，他背地里还有一个身份是黑客大佬，知道妹妹被渣同害得数次自杀后彻底愤怒了，才决定用这样公开处刑的方式让两个人付出代价。】 【我差点就信了这个版本。】 网友们针对一张照片和几张聊天截图，短短时间内已经创作出好几个版本，基本围绕复仇。 这波热度持续了大半个晚上，直到网友们的创作热情稍歇，网上终于有人发出了另一个灵魂询问。 【有没有人记得姜仙女的热搜？她不是去揪引导舆论的幕后主使了吗？怎么好像没动静了？】 【该不会是本事不足，没找到人吧~~~】 【呵呵，该不会还有人到现在还在怀疑我女鹅的真本事吧。看看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吧，懂的都懂。】 哪怕一开始没有联想，但这会儿冷静过后，大家心里都觉得这事有些巧了。 虽然没有证据显示今晚的这个病毒热搜和姜栩栩有关。 但……她的粉丝直觉这事肯定有栩栩的手笔。 说不定，那照片了两人就是幕后买热搜黑她们女鹅的人呢！ 有网友眼巴巴等到了大半夜。 结果第二天，节目组准时开播。 姜栩栩再次出现在直播间里，状态好的就跟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还跟节目组另外几个嘉宾坐在一起，悠哉游哉地在警局食堂吃着早餐。 好些个顶着黑眼圈的网友们顿时不干了，他们等大半夜，这女人居然还在这里吃包子！ 众人纷纷在弹幕里追问昨晚的后续。 眼见着观众“群情激奋”，陈导只能示意姜栩栩对着镜头解释一下。 姜栩栩闻言，默默吃完最后一口包子，这才扭头，微笑解释， “解决了。” 人昨晚就送进去了。 网友们：…… 就这？？？ 过程呢？细节呢？八百字呢？ 直播间观众不依不挠，灵真真原本打算从旁解释下，就见袁警官和另一名警员走了过来，先是和一行嘉宾都打了招呼，这才看向姜栩栩。 和昨晚熬夜的网友一样，他看到面前这明显睡足了八小时的少女，内心复杂又嫉妒。 一旁的主持人还在客气地上前搭话， “袁警官，今天还要继续麻烦局里的同事了，你这个眼圈有点深啊，是不是没睡好啊？” 袁警官闻言，幽幽看一眼主持人，只道，“加班。” 他昨晚特么就没睡。 主持人并不知道姜栩栩下播后的事，只当是局里忙，又当着直播间观众的面直感慨人民警察真辛苦之类的话。 姜栩栩一边听着主持人感慨，一边默默低头，认真喝粥。 她什么都没听见。 …… 今天的任务依旧和昨天一样。 姜栩栩和灵真真依旧负责跟巡逻组。 袁警官看着姜栩栩这一组犹豫了一瞬，还是默许了。 算了。 能发现案子也是一种才能。 能再发现几个隐藏的人贩子或变态偷窥狂也是好事。 他还能肝。 姜栩栩不知道袁警官内心的复杂情绪，跟着巡逻车一起出门。 这一上午倒是风平浪静。 直到下午，巡逻组接到报警，带着他们赶到银行。 听说是银行报警，一路上灵真真还有些紧张。 “该不会是有人抢劫银行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抢银行的。” 也不知道节目组给的护身符能不能防弹？ 直播间观众也很紧张。 他们也没见过呢，正要是正面撞上，节目组这边躲还是不躲？ 所有人满心紧张地来到银行，到了现场一看，却有些傻眼。 只见银行大厅正中央的位置，赫然摆放着一副棺材。 负责的小警员表情都有些微妙。 昨天是灵车，今天是棺材，他们局最近是跟棺材犯冲了么？ 因为有昨天灵车空棺材的经历，灵真真第一反应倒不是害怕，而是小声跟姜栩栩确认， “今天的棺材里……有活的？” 姜栩栩看他一眼，只道，“死的。” 那棺材上明晃晃的死气，姜栩栩不用靠近都能察觉。 今天的棺材里，是真的装了具尸体。 民警仔细询问了情况，这才知道，今天这事是因为一个男的给他刚刚去世的父亲取钱销户。 结果银行柜员刁难，坚持要本人过来签字才能取钱，男人一气之下就把还在家里停棺的父亲连同棺材一块抬了过来。 事情闹大，银行经理出来，好说歹说男人也不愿离开，最后只能报警。 此时，男人站在自家父亲棺材前冲着一个银行柜员怒目而视， “你当着我爸的面再说一遍！他现在人都在这里了，我户口本各种身份证件都齐全了！你凭什么不让我取钱销户？！” 眼见民警到场，男人的怒火也丝毫不减，指着那柜员又控诉， “我昨天过来你说没有街道证明，我今天过来你又说必须本人授权书，我爸人都没了，还要怎么授权证明？！ 我看你们银行就是故意的！卡着我爸的存款不让人认领，最后那些钱就全被你们银行吞了！” 经理听到男人的指控，脸色有些难看，尤其是看到跟随民警进来的姜栩栩和她身后的摄影师，忙不迭开口表态， “李先生，你这是污蔑！我们是正规银行，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那负责的年轻柜员原本躲在自家经理身后，这会儿见警察来了，态度也硬气了些， “就是，而且银行规定本来就是这样，就算你把老人尸体带过来，你还是没有老人的授权书，也不能代他取钱……” 说着，不等男人开口，柜员又道， “而且我刚刚都查过了，你家老人在我们银行根本没有存款，他原本的十九万存款，早在三月份的时候就转成了一份定期五年的理财保险……” “什么？！” 第453章 有什么是我们尊贵的不能看的? 男人听说存款变成了保险，整个人再次怒了， “不可能！我爸从来不买什么理财保险！是不是你们银行忽悠他的？！你们简直是骗子窝！那都是我爸的钱！” “李先生，说话要讲证据的，我们银行所有手续业务都是正规合法的，是您父亲自己想要高额利息，咨询后主动接受的理财保险，这个钱现在肯定是没法取出来的。” “我不信！我爸就没买过这玩意儿！” “李先生，你又不是你父亲，你怎么知道他没买？他亲口跟你说了他没买么？没有吧？” 年轻柜员越说越上头，不见李先生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到了要爆发的边缘。 姜栩栩朝男人脸上扫过一眼，心念一动，忽的给旁边的灵真真使了个眼神。 灵真真：？？？ 眼见灵真真一脸懵逼加迷茫，姜栩栩干脆上前一步， “大厅人多，有没有会议室之类的地方说话？” 民警被提醒，立即示意银行经理去会议室解决，同时疏散围观人群，那李先生见状还不肯。 姜栩栩只过去说了一句话，男人有些诧异地看向姜栩栩，随后就默许了跟着进了会议室。 几个当事人连同民警一起入内，姜栩栩也跟着进去，灵真真和摄影师刚要进入，却被姜栩栩抬手拦住了。 “会议室小，挤不进这么多人。” 说着，又朝灵真真使了个眼色。 这回灵真真可算是get到她的意思了，转身顺势拦下两名摄影师，“姜大师说得对，会议室小，咱们先在外面等等。” 直播间观众闻言顿时不乐意了。 【有什么是本尊贵的vip不能看的？！】 【快跟进去，我要看女鹅啊啊啊。】 两个摄影师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灵真真已经自顾自对着镜头安抚观众。 这边刚刚安抚到一半，就听会议室里忽然传来年轻柜员一声惨叫。 “啊啊啊……gu……” 之后里头的声音，瞬间像是被消音了一般。 直播间观众听到这动静简直抓心挠肝了，再次疯狂喊着让摄影师往里冲。 摄影师也想进去拍啊，但姜小大师把他们拦在外面，他们也不好闯啊。 瞧瞧，她麦都关了！ 几人连同直播间观众在外等得揪心，好在不多时，会议室的门终于被再次打开。 最先出来的是一脸惨白被民警搀扶着的年轻柜员和银行经理，而后是最后头的姜栩栩和李先生。 只见李先生双眼通红，看着姜栩栩眼底却满是感激。 很快，银行经理小心翼翼对李先生道， “李先生，我、我这边立刻安排人走特殊程序取款，您、您要不先叫人把令尊抬回去吧，天、天热，别把人……额，那个老先生冻坏了。” 观众听着银行经理一整个前后矛盾，心里更好奇死了，纷纷在直播间追问发生了什么。 好在姜栩栩也没有继续瞒着的意思，见弹幕疯狂好奇，便解释， “没什么，我把当事人请过来跟柜员当面对质，他们说开后，银行这边已经承认错误，事情得到解决，双方都很愉快。” 直播间观众们：…… 你对愉快这个词怕是有什么误解？ 至少那位年轻柜员就不是很愉快。 不过什么当事人能把人吓得脸都白了？ 【卧槽！什么当事人？！你说的是当事鬼吧？！】 【啊啊啊这女人居然背着我们偷偷招魂！！】 【什么意思？我们尊贵的vip连个招魂都不能看吗？你是不是把我们当外人？！】 直播间观众反应过来都炸了。 这可是招魂啊！！ 为什么不给看？！ 姜栩栩看着弹幕里的疯狂输出，面上不为所动，只淡声解释，“要尊重鬼权。” 未经当事鬼允许，不能随意拍摄。 再者……新鬼胆子小，人气太浓它会不敢应召。 姜栩栩昨晚刚在安全局那边挂了号，今天本来也不想搀和。 银行一开始不让取钱虽然有故意刁难的嫌疑，但按照银行和遗产继承的规定，银行的做法并没错。 但后面存款变理财保险，这明显就有问题了。 银行咬着老人去世没法证明，男人冲动下或许会与银行发生更大的冲突。 从姜栩栩刚才看到的那位李先生的面相，男人接下来会有短暂的牢狱之灾，甚至会因此错过亲自送父亲上路…… 想到拘留室已经关了不少人，姜栩栩觉得还是不要给警局增加负担了。 而事实证明，当面沟通才是解决问题的有效方法。 看，这不就愉快解决了？ 之后民警帮着李先生把棺材送回去后，这事总算圆满解决。 回去的路上，灵真真还小声在镜头前科普， “其实遇到这种情况，直接拿卡取钱就好，因为一旦你说了要代人取钱，银行就必须按照规矩办事。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心照不宣可以，但你直剌剌说出来，人家就不能当做不知道了。” 不得不说，灵真真对于这类社会潜规则还是比较了解的。 姜栩栩对这类冷知识还真没了解，闻言下意识看向灵真真，想听他再说点其他的。 灵真真见她看着自己，忍不住朝她补充， “别看我，这类冷知识你用不上。” 这是他们普通人的潜规则。 姜家这样体量的，不行。 姜栩栩：…… 从银行离开，之后半下午巡逻组没再遇到什么事，就等着回去交班下播。 直播间观众都十分不舍。 毕竟这可是最后一期啊。 但饶是观众再不舍，这一期也终于到了倒数计时的时候。 晚上七点半，姜栩栩一行提前下播刚回到局里，就意外见到一个老熟人。 “方队长，你来接拐卖团体的案子吗？” 来的正是方佑南，因为第一期打过交道，嘉宾也知道方佑南那边负责的都是大案。 就见方佑南摇摇头，将视线直接转向姜栩栩。 “我知道你们最后一期直播，我手头正在调查的一个失踪案，想请姜小大师帮帮忙。” 说着，担心姜栩栩拒绝，又补充，“事情比较急，而且据我所知，你弟弟可能也参与了。” 姜栩栩面上闪过一瞬茫然。 弟弟？她有弟弟吗？ 下一秒，她很快反应过来。 哦，她是有一个弟弟。 姜溯。 “他怎么了？”姜栩栩问。 方佑南神色严肃，问， “你听说过真人线下猫捉老鼠游戏吗？” 第454章 线下真人猫捉老鼠游戏 线下真人猫捉老鼠游戏，又被称为城市躲猫猫。 是这两年突然兴起的一种真人线下游戏。 “游戏组织者会邀请同一城市的陌生男女，通过抓阄方式随机分成两个阵营，老鼠负责躲藏，猫随后进行抓捕，猫在规定时间内捉完所有“老鼠”胜出，反之则鼠方胜出。” 方佑南快速解释了游戏规则后，又道， “我们近期接到不少本市人口失踪案，根据调查，发现失踪的这些年轻人基本是参加过这种猫捉老鼠游戏的真人玩家。 上周我们派出警员卧底参与了同一个组织者组织的线下游戏，当晚所有参与游戏的玩家尽数安全到家， 但之后几天，依旧有人陆续失踪，甚至我们的卧底警员也在前天突然在自己家里失踪，我们对他家里进行调查后，发现了这个。” 方佑南说着拿出一个证物袋装着的黑色灰烬。 在东西拿出来的瞬间，姜栩栩和一旁的商陆、谢云里同时眸色一凝。 只一眼他们便认出，这是符纸的灰烬。 而且是抵挡了邪物伤害后才化成的灰烬，甚至灰烬上还残留着一丝明显的阴气。 “这是我的符。” 姜栩栩看向方佑南，语气笃定。 “是，这是我之前跟你买的护身符，我交代过他必须随身带着，可当时他失踪的时候，这东西留在了原地。” 谢云里和商陆齐刷刷看向姜栩栩。 他们是知道姜栩栩护身符的威力的。 对方在被符纸伤了的情况下依旧能有余力把人带走，这显然不是普通的阴邪。 方佑南也正是意识到这件事可能和玄学有关，这才找上姜栩栩这边。 “我已经将这件事上报给了本市安全局的负责人，那边派了一个人过来，但我还是不太放心，希望你能帮忙。” 他见识过姜栩栩的本事，也更相信她的本事。 哪怕她年纪还小。 但这个案子已经严重危害社会安全，他们必须尽快找回那些失踪了的人，不论死活。 “我知道这件事可能有些危险，我……”方佑南还想再说什么，姜栩栩已经直截了当打断他的话， “我答应。” 一旁的商陆和谢云里也同时道，“我们也去。” 对方能悄无声息让那么多人失踪，绝不可能是普通阴邪，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谢云里作为师哥，哪怕在学院外，也有看护教导同院师妹的职责。 方佑南没想到一下子多了两个帮手，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又听姜栩栩问， “你刚刚说姜溯是什么情况？” “我们之前调查参加过最近猫鼠游戏的人员名单，你弟弟也在名单里。” 方佑南说着顿了顿，补充，“而且我们的人在各个组织线下猫鼠游戏的群里发现，他也在今晚报名参加游戏的名单内。” 也就是说，这孩子作了一次死。 正准备作第二次死。 一旁的灵真真早在方佑南提起时就在查找猫捉老鼠游戏的具体活动规则，此时忍不住问， “我看游戏规定，参加者必须年满十八岁以上，姜大师你弟弟满十八了？” 姜栩栩：…… 并没有。 他十四岁！ …… 此时，云海公园。 准备参加游戏的线下玩家已在慢慢聚集。 十四岁的姜溯戴着黑帽黑口罩，正得意朝旁边的小伙伴道， “我说了吧，戴上帽子口罩，就凭小爷这个身高身材，谁敢说我没有十八岁？” 得益于现在孩子的营养均衡，大部分十来岁的少年发育快速。 如姜溯，刚过十四岁身高就已经一米七往上，加上平时被逼着锻炼身体，身形也不似少年人的瘦削。 只要忽略他脸上的少年稚气，单看这个身形确实没有人会怀疑他未成年。 姜溯也是偶然看到网上组织的这种游戏，虽说有游戏门槛，但这对他来说这都不算事。 姜溯倒也不是什么莽撞没脑子的，只看一眼规则就知道这类线下游戏其实存在一些安全隐患，所以第一次他是带着家里司机参加的。 虽然过程有些幼稚，但不得不说有些畅快。 于是这才有了这第二次的报名。 距离游戏正式开始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因为人员陆续到齐，组织者已经开始点名签到并分发荧光手环。 姜溯和几个小伙伴签过到便等着游戏开始。 姜溯根据自己参加过一次的经验，跟小伙伴分享怎么躲猫更有效。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面前的灯光被几道身影罩住。 姜溯先是有些不耐烦地抬眼，下一秒，待看清来人，顿时有些激动地从凳子上弹起身来。 “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说着顿了顿，看向她身后好几号人，忍不住瞪大眼， “你该不会也是来报名参加游戏的吧？” 姜溯觉得这要是的话，那他姐精力也太旺盛了吧？ 刚刚在直播里跟着巡逻组跑一天，好不容易下播，不想着休息，居然还带着人来玩线下追逐游戏。 之所以说是带着，是因为他在他姐身边看到好几个熟人。 谢云里，商陆，那都是一块录制综艺的。 除了这两个，还有另外两个他不认得的，但看着都有些厉害的样子。 姜栩栩看着姜溯一副灵事小哥的打扮，只沉默一瞬，这才回答他刚才的疑问。 “我们是来参加游戏的，不过没报名。” 她说着，自顾看了一眼他和他身边几个小伙伴，以及几人手上代表参赛的荧光手环。 姜溯没发觉自家亲堂姐眼神的微妙，自顾纳闷， “可是这个游戏不提前报名不让参加，要不我去找组织负责人说下？” “不用。”姜栩栩语气淡定，“我们顶替你们的名额就行。” 说罢，也不等姜溯反应，一把抓过他的手，将他腕上的荧光手环一撸一套，那荧光手环已经套在了她的腕上。 而后看一眼他身后的小伙伴人数，又补充， “五个人，刚好。” 他们这边正好需要五个名额。 于是，在姜溯以及几个小朋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人手上的荧光手环都被撸了。 姜溯几人看着眨眼间失去游戏资格的自己，五个少年，五脸懵逼。 不是，现在的家长都这么霸道了？ 踢走孩子自己玩？？ 第455章 目标:成为鼠王 这边姜栩栩直接打电话给司机让把人送回去。 自己则跟着方佑南几人去了集合地点。 这次报名活动的人数是八十人，公园广场前玩家已经基本聚集，乍眼看去都是年轻得多男男女女，好不热闹。 游戏负责方正在讲解游戏规则，重点强调， “文明游戏！游戏过程中拒绝过度的肢体接触，如果遇到危险情况及时呼救，咱们尽量两两组队，不要往太危险的地方钻……” 方佑南在下面解释， “这个游戏因为受到年轻人的追捧，全国各地都有人组织举办，其中发生过一些不好的行为，待会儿我们尽量分组行动，除了我们，安全局派来的人也会和我们的卧底警员待在一处。” “没问题。” 五个人里，姜栩栩和方佑南都是鼠组的，游戏开始后，两人作为杰瑞率先跟三十多个玩家出发进行躲藏。 姜栩栩和方佑南刚刚跑出去，围观的路人里立即有熟悉的小哥提着设备跟了上去。 这是节目组的摄影小哥。 在出发之前，陈导特意找了方佑南，提出想要趁机以直播的方式进行跟随，也算是最后一期的特殊加播。 另外就是为了直击这个热门游戏背后存在的隐患，就算今天找不出人口失踪的原因，好歹也能让观众警醒一些。 方佑南想了想便答应了。 云海公园算是本地一个比较出名的大型公园，围绕广场周围有不少建筑，旁边还紧邻一个大型商场，这会儿正是晚上最热闹的时候。 姜栩栩和方佑南按照游戏规则选定了躲藏地点，而后打开手机定位，看到地图上属于猫组的图标也开始出发。 同一时间，网上突然开启的加播也让一众网友猝不及防。 【什么情况？猫鼠游戏直播？节目预告也没这个啊！】 【女鹅是杰瑞啊，她旁边的人是谁？】 【玩家之一吧，管他是谁，看就完了！这可是加更！】 按照方佑南之前调查统计，那些莫名失踪的多是抽到的鼠组，所以姜栩栩和方佑南今晚的目标就是活到最后，成为鼠王。 负责跟着姜栩栩他们的摄影小哥有些为难， “我要不躲远些拍吧，别待会儿害你们被发现了。” 毕竟能藏人的地方也就那些，三个人藏在一块目标太明显了。 姜大师目标是鼠王的话，他也不能给人拖后腿。 姜栩栩看一眼摄影小哥，只道，“这个问题不大。” 说着当场翻出一张符纸，直接给摄影小哥隐匿了气息。 摄影小哥听说这样就算他在旁边拍着也不会被注意，整个人都激动了，连带镜头也微微颤抖。 “我、我现在是隐身了吗？你们都看不见我了？” 直播间观众虽然本来就看不见摄影小哥，但并不妨碍他们觉得这太酷了。 谁不想有个隐身技能啊？！ 姜栩栩看着摄影小哥那略显激动的表情，只认真解释， “不是隐身，而是隐匿你的气息，把你个人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如果你跑到人跟前张牙舞爪大喊大叫，对方是没法忽略你的。” 这么一说，摄影小哥的热情就稍微下来了些。 方佑南看着姜栩栩，忽然问，“有什么问题么？” 他刚刚敏锐地察觉姜栩栩有一瞬情绪有些变化，姜栩栩闻言只摇了摇头，“没什么。” 只是刚刚用符的时候，感觉灵力有些许的阻滞。 因为那感觉十分微小，姜栩栩只当是因为白天忙了一天没休息好的缘故。 游戏一开始还是十分正常的。 猫组根据地图显示的杰瑞们的位置开始进行捉捕。 但很快，随着游戏渐入佳境，姜栩栩隐约察觉到了不对。 在成功躲过又一只汤姆猫的追捕后，姜栩栩忽然在一个隐蔽处停了下来， “这周围感觉不太对劲。” 方佑南根本不拿这种追逐消耗的体力当回事，闻言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太安静了。” 摄影小哥虽然体力不错，但半小时追逐下来也微微有些喘，“你们现在的位置已经远离公园湖，属于比较偏僻的位置，安静也是正常的。” 方佑南摇了摇头，“再正常，广场舞的音乐声总能听到一点。” 姜栩栩则是掏出手机，说出了另一个不正常的地方。 “你们看看场上的猫鼠数量。” 刚刚顾着逃跑没有注意，这会儿定睛一看，方佑南忍不住皱了眉。 只见地图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汤姆的头像，杰瑞虽然也有，但远远被汤姆数量压制，而且单从地图上看，这密密麻麻的头像数绝对已经超过了百人。 【怎么回事？游戏还中途加人了？】 【不可能，这游戏我玩过，规定是不让中途加人，而且根据场地限制，玩家数量最开始都有限制的。】 【家人们！我刚刚截图用工具扫了一下，加上杰瑞总共有156个头像在线！这绝对超了啊！】 【谁组织的游戏啊？这明显不公平！】 姜栩栩这边没理会弹幕的讨论，又道，“从刚刚开始，我们都没碰见其他路人。” 云海公园是环湖公园，这个时间跑步遛狗的人不在少数，哪怕他们远离中心位置也不应该没遇见普通路人。 姜栩栩心里隐约有个猜测，正打算验证一番，忽然不远处传来几道熟悉的声音。 姜栩栩和方佑南迅速对视一眼，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就往声音的来源处跑了过去。 随着路灯渐明，姜栩栩终于看清了那边的一群人。 其中一人黑衣黑帽，赫然是本该离开的姜溯一行人。 而这会儿他揪住的猫组女玩家，则是……黎清姿。 姜栩栩：…… 黎清姿突然被姜溯拉住还有些无语，谁能想玩个游戏还能碰到熟人。 再看到那边走来的姜栩栩，她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这……怎么还不止一个熟人？ “姜溯，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 姜栩栩没有好奇黎清姿，杏眸只定定看向姜溯几人，按照时间，他们应该在一个钟以前就离开了才对。 而此时，姜溯看到姜栩栩，却一点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反而一副感动又委屈的样子，干脆地撇开黎清姿，就朝姜栩栩扑了过来， “姐！我可算找到你了！” 他说着，哭丧着脸，委屈道， “这公园太邪门了！我们从刚刚开始一直出不去这个公园！” 第456章 人鬼不分的猫鼠游戏 姜溯连同另外四个少年都眼巴巴看向姜栩栩，仿佛找到靠山般的可怜兮兮。 听到姜溯话的瞬间，在场包括直播间观众第一反应都是“鬼打墙”。 毕竟鬼打墙在灵异故事里可太常见了。 哪怕是方佑南这个过去的唯物主义者都听说过。 “姐姐，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 “姐姐，我想回家。” “姐姐~” 说话的是原本跟在姜溯身边的少年，这会儿四个少年齐刷刷围到姜栩栩跟前，露出平日里不可能露出的小可怜模样，一口一个姐姐地喊着。 姜溯的脸一下就黑了，忙不迭伸手，把几乎围住他姐的家伙一个个扒拉开。 “别围着，都别围着！听我姐安排！” 这姐姐姐姐的喊谁呢？ 这是他姐！ 他的！ 姜栩栩对上几个少年眼底的不安，只解释， “这不是鬼打墙。” 如果是鬼打墙她一开始就能察觉到，再者，普通的鬼打墙也困不住姜溯。 要知道，姜溯身上有她的护身符，真的遇见鬼打墙，护身符第一时间就会产生反应。 现在的情况，更像是那一次…… 想到自己刚才的猜测，姜栩栩干脆掏出一张符篆，抬手将符飞出的瞬间，手中快速掐诀， “天道清明，地道安宁，人道虚静，三才一所，乾坤归一，我奉赦令，破！” 随着她一声敕令，只见黄符周身闪现灵光，下一秒，却像是被夜空吞没一般，竟是直接消失在虚空之中。 姜栩栩下意识拧眉。 方佑南几人则是看着那消失的符纸，面上满是茫然，还要询问是怎么回事。 姜栩栩却没空理会几人，手上一扬，这次直接祭出四张黄符。 黄符似有引力一般，蓦地朝着四个方位快速飞出，而后，只听姜栩栩又是一声敕令。 “破！” 四张黄符同时亮起灵光，灵光相连，似是照亮了一瞬夜空，然而很快，四张灵符再次被黑暗吞没，空中飘飘洒洒，只落下点点灰烬。 这次饶是姜栩栩，面上也忍不住露出凝重之色。 “怎么回事啊？” 黎清姿是知道姜栩栩本事的，见她一连出了五张符都没反应，再看姜栩栩的脸色，此时也难免跟着紧张了起来。 姜栩栩看一眼面前几人，也没有隐瞒他们， “我们应该是被拉进了鬼域。” 就像是当初薛一宁被拉进镜中领域，那同样是凶煞制造出来的鬼域。 所不同的是，眼前他们所处的这个鬼域，显然比那个鬼域要厉害得多。 按照姜溯他们刚刚的说法，这个鬼域至少覆盖了整个云海公园的范围。 有能力铺开这么大范围的鬼域，且能将她无声无息拉入鬼域，甚至没有泄露一丝阴煞气息。 只怕这个鬼域的主人，比起她之前所遇到的都要棘手。 甚至，比那个邪神系统还要棘手。 “什、什么鬼域？我们这不是还在公园里么？你是说这公园里有鬼么？” 黎清姿忍不住追问。 姜栩栩见众人都是一脸不安，只解释道， “不是公园里有鬼，而是我们所有人，都被拉进了另一个由鬼创造的世界，只是这个世界，被这里的主人一比一还原成了云海公园的样子。” “为什么啊？” 姜溯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出口。 什么鬼这么无聊，弄个这么大的鬼域公园出来，就为了把他们困住？ “大概是因为……它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吧。” 姜溯不可置信，“可我们都退出了啊！” 另外四个少年也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 他们都退出了啊。 手环都被强行撸了。 “你们之前报名签到了。”方佑南开口，说出自己的合理怀疑。 五个少年瞬间一脸苦瓜样。 这，这也太倒霉了吧。 都退出了还被带回来强制参加？？ 姜栩栩显然也是这个猜想，她转向方佑南，又问他， “你之前说，失踪的人数目前为止是十七人，有没有可能，还有失踪人口，但你们没发现的？” 方佑南道， “本市范围内，所有参加过猫鼠游戏并失踪的，确定是十七人，其他不明原因失踪或者是其他市的失踪案，我这里没有统计。” 姜栩栩听着方佑南的话，表情愈发有些凝重了。 “如果是这样，那接下来可能会有些麻烦。” “什么意思？”方佑南问。 姜栩栩就将地图显示定位的猫鼠页面转向众人。 “今晚一共八十个玩家，假设失踪的十七人也被拉进这个鬼域中，再加上失姜溯他们五个，总数也才一百零二，你们觉得……现在这地图上在线的玩家有多少人？” 众人顺着她的话看向她手机显示的屏幕画面，只见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头像。 虽然一眼算不清，但肯定不是队伍显示的八十二人。 甚至远超一百零二。 似是为了解答姜栩栩的问题，众人只见，屏幕上显示队伍数量的83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爬升，最终，队伍人数定在了156人上。 “156？！怎么会这么多人？这些……都是人吧？” 摄影小哥此时也忍不住发出自己的惊呼声，也就是这时，连同黎清姿在内的姜溯几人都仿佛被吓了一跳。 不只是因为他怀疑这些多出来的不是人，更是因为…… “你你什么玩意儿？！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姜溯一边惊叫着，和另外的小伙伴齐刷刷退后好大一步，一边不忘掏出护身玉牌对准摄影小哥，同时朝姜栩栩， “姐！有鬼！这是个鬼！” 摄影小哥：？？？ 姜栩栩：…… 眼见几人都误会了，姜栩栩只得解释刚刚给摄影小哥隐匿气息的事。 说话间，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疑惑。 如果说姜溯他们被留下是因为报名签到了，那摄影小哥会跟着一起被拉入鬼域，是不是因为他身上的气息被她藏匿了的缘故？ 没有继续深想，姜栩栩转而朝姜溯一行嘱咐， “游戏时间是九点半，但鬼域的时间和外界不一致，假设鬼域的存在是因为猫捉老鼠这个游戏，那么目前为止，我能想到的离开鬼域的办法，就是结束这场游戏。” 猫捉完所有的老鼠，猫胜出。 猫没能在规定时间捉完所有老鼠，鼠王胜出。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接下来遇到的玩家，不一定都是人。” 一句话，叫在场一众小年轻背脊一阵发凉。 忍不住微微颤抖，而让他们更加颤抖的，是黎清姿接下来的话，只见她指着手里的地图页面，声音微微有些抖， “栩、栩栩，好多猫……在朝我们靠近。” 他们好像，被包围了！！！ 第457章 他们被汤姆包围了 “怎……怎么办啊？我们被抓住会不会变鬼？” 黎清姿现在已经不敢把这当成猫鼠游戏了。 这明明是捉鬼游戏！ 万一是捉到的人当鬼…… 姜溯和另外四个少年闻言也瞬间害怕起来，姜栩栩只扫一眼几人，转而看向黎清姿， “你怕什么？你也是猫。” 黎清姿被她这么一提醒，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猛地反应过来， “对啊，我是猫我怕什么？” 姜栩栩又看向姜溯几人，“你们不是猫也不是鼠，更不用担心。” “什么？！” 姜溯几个一时没反应过来，姜栩栩便又给他们看地图的定位显示。 刚才没仔细看，但目前他们几人聚集的位置只显示两只杰瑞一只汤姆。 也就是说，地图默认的猫鼠只有姜栩栩，方佑南，还有黎清姿这三人。 姜栩栩猜测姜溯和摄影小哥一样，虽然默认把人拉进鬼域，但因为他们身上没有代表玩家的荧光手环也没有加入地图群组，游戏中他们并不属于任何一方。 言下之意，现在地图上朝他们这边围过来的猫……都是冲着姜栩栩和方佑南这两只老鼠来的。 “带着这么多人没办法躲开汤姆的追捕，我们先暂时分开。” 一旁的方佑南刚提出提议，姜溯和几个少年几乎刷的一下黏到姜栩栩身边。 都知道了这里是鬼域，好不容易找见一个“靠山”，他们才不走。 姜溯也晓得自己这个反应太怂，又找补道， “姐，我不是怕，我就是单纯想保护你。” 一旁的少年们也纷纷小鸡啄米般的点头附和， “对对，姐姐，我们也想保护姐姐。” 别说他们，黎清姿这个猫组的现在也不想跟姜栩栩分开。 “不分开也好。”姜栩栩忽然开口，“正好可以趁机验证一下，非游戏人员被抓住会不会有事。” 姜栩栩说话间，径自抬眼看向某处。 几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听那边拐出好几道人影，他们手上戴着好几个荧光手环，那手环显示的是他们今晚抓到的老鼠的数量。 鼠组每个人有两个手环，被抓到后会上交一个，自己留下一个。 几人远远看到这边站着的姜栩栩和方佑南，顿时高声， “看到了！两只杰瑞在这里！” 这声音仿佛一个讯号，只听刷刷刷，另外几个方向也冒出了好几个猫组的，四面八方地直直朝着姜栩栩这边涌来。 他们似乎还没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依旧兴奋地指着两人， “兄弟们！抓住他们！我们汤姆大军今夜必胜！” “吼~” 一呼百应，一群人就这么乌泱泱围了过来。 姜溯几人都吓傻了。 黎清姿灵机一动，直接张开手拦在众人跟前，大喊， “他们是我先找到的！你们不许抢我的！” 姜溯几人闻言顿时一脸崇拜地看向黎清姿。 嗯？还能这样？？ 那边准备围过来抓人的猫组玩家闻言停下了脚步，但也有人依旧堵着路不让， “那你倒是赶紧把他们抓了啊。” “就是，时间不多了，赶紧把场内的杰瑞清空！” 黎清姿见状顿时摆出了自己的气势，不耐烦似的摆手，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赶紧去找别的杰瑞。” 人群中有人道，“别的都被其他猫围堵了，附近只有这两只了。” 这话一出，姜栩栩下意识迅速扫一眼手机地图上的图标，就见刚刚那些密密麻麻的汤姆头像里还间或掺着几只杰瑞，这会儿却是只剩下分散的零星几只了。 正如那人说的，他们两个是这一片唯二剩下的两只。 黎清姿本来还打算唬唬人把这群猫组哄走，没想到他们直接堵在这边不肯走，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下意识朝姜栩栩递去一个眼神， 怎么办啊现在？ 路都被堵住了也没地方跑啊。 不等姜栩栩回应，那边似乎有人不耐烦了，直接冲过来就想绕过黎清姿这只猫， “你也太墨迹了，还是我来吧！” 因为姜栩栩戴着口罩帽子，加上公园灯光昏暗，大家也没认出她就是姜栩栩。 那人说话间，就要朝姜栩栩那边扑去。 却不想，人还没靠近姜栩栩跟前，就被黎清姿一把扯住，同时不忘朝身后的姜栩栩和方佑南道， “快跑！” 姜溯几人一愣，反应过来，也忙一把抱住另外想要过来的猫组玩家。 “姐！我们拦住他们，你们快跑！” 这个变故，让原本准备坐等胜利的猫组众人一愣，反应过来，顿时怒了，指着黎清姿道， “兄弟们！这是个叛徒！” 还有人指着姜溯几个孩子， “不是，怎么还有编外人员啊？这是犯规了啊！作弊！” 一瞬间，所有猫组玩家一拥而上，那乌泱泱一群人，哪里是姜溯和黎清姿几个人能拦得住的。 眼见着有玩家突破姜溯几人将手伸向姜栩栩和方佑南，后者几乎避无可避，下一秒，只听一道清灵的赦令自人群中传出， “……清风徐来。” 伴随着灵光一闪，平地忽的刮过一缕清风。 趁着众人晃眼的功夫，姜栩栩一把拉住方佑南，转身，借着清风之力，转瞬间就带着他上了身后的一棵树。 “我艹！”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 所有人看着眨眼间就上了树的两人，皆是目瞪口呆。 “轻、轻功啊？！” “不对！刚刚那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好像我女鹅的声音！还有那个清风徐来！” 猫组玩家里有一阵骚乱，但也有玩家不为所动，兀自叫嚣着，“上树犯规了！” “对！犯规！树上属于危险躲藏地点！” “下来！” 有人在树下叫嚣着，还有人试图去踹树，姜溯见状忙不迭朝那人撞了过去。 “你想干嘛？！” 他只是下意识地举动，却不想这一撞，那“人”忽的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整个人竟是冒出阵阵黑烟，连带着身体也变成一道虚影。 姜溯傻眼了，蓦地摸上自己刚刚发烫的玉牌，身子微微有些发软。 妈呀，他刚刚撞的……是个鬼！ “鬼……鬼啊！” 第458章 属于鬼域的游戏规则 不知是谁发出第一道惊呼，原本围堵着的猫组玩家瞬间惊惶着四散逃跑。 谁也想不到，好端端玩一个游戏，居然还能见鬼。 刚刚那个人都成扭曲的虚影了，这必须是个鬼啊。 这谁还惦记着玩啊。 现场蓦地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而那被姜溯撞出了鬼体的“鬼”显然也很懵。 看着自己的身体，一脸惊恐， “我是鬼？我、我什么时候死了？” 方佑南在树上目睹了一切，此时定睛一看，瞳孔微微缩紧。 “那是失踪名单里的人之一！” 姜栩栩一愣，“你确定？” 方佑南咬牙切齿，“我确定！” 他本来就擅长认人，更别说那失踪人员名单，每一个他都亲自调查过。 他绝不会认错。 正因为不会认错，他此时才会觉得愤怒。 因为失踪人员成了鬼的话，那岂不是代表那些失踪的人……都死了…… 想到那十七个名单，其中还有自己的卧底的同事，方佑南只觉得浑身一片冰凉。 姜栩栩看着方佑南的侧脸，再看看树下那明显被玉牌灵力灼伤的魂体，想了想，干脆带着方佑南跳下了树。 落地的瞬间，姜栩栩快速从随身包包中扯出一截红线，将红线往那鬼体的方向飞去，一扯一拉间，那原本不稳定的鬼体已经被她牢牢捆住。 姜栩栩又随手拍了一张镇魂符在鬼体上，这才扯下口罩帽子，朝着还在四散逃窜的众人高声道， “大家别怕，这不是鬼！” 因着刚才的混乱，大部分人已经第一时间跑开，但还有一部分还在附近，闻言下意识扭头，待看清姜栩栩的样子后，皆是一愣。 “姜栩栩？” “女鹅？！是女鹅本鹅！” “太好了！是姜大师啊！” 一时间，所有认出姜栩栩的人都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定下脚步，只是依旧不敢太过靠近那边。 那被姜栩栩捆住的鬼体听到姜栩栩的话，原本的惶恐也变成了不确定的惊喜， “你说我不是鬼？我真的不是鬼吗？我没死？！” 一旁的姜溯忍不住脸颊微微抽搐，“你是不是鬼你自己不知道嘛？” 那鬼诚恳道，“我不知道啊。” “他不是鬼。” 姜栩栩打断两人的对话，再次纠正，“准确来说，他是个生魂。” 刚才那些汤姆猫围过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这些玩家的气息有些异样。 乍眼看去，全是人。 但又不都是人。 她原本以为是鬼域影响的缘故，但现在看来，这个鬼域还隐藏了原本魂体该有的气息，叫她无法第一时间分辨是人是魂。 “生魂，意思是我没死？” 那生魂不懂什么叫生魂，但都说了是生的，那是不是代表他还活着？ 可是，他既然活着，为什么只剩一个生魂？？ 眼见着生魂露出迷茫的表情，姜栩栩就知道眼前的鬼域不止有隐藏魂体气息的作用，甚至还影响了人的记忆。 “你不记得你失踪了好几天的事？”方佑南忍不住问那人。 那生魂一脸迷茫， “我失踪了？我不是一直在玩猫捉老鼠么？ 我一开始抽中的是鼠组，后来被抓住变成了猫，我就跟着猫一起抓老鼠……” 他仔细回忆着。 然而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一直抓一直抓。 可这个游戏里的老鼠真的好多啊。 他总是抓不完。 现在回想一下，他竟然不记得自己抓了多久？ 方佑南见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结束游戏回家后又失踪的事，只能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听着生魂说的话，心里隐隐有个疑惑，忽然朝姜溯招手， “我看看你的玉牌。” 姜溯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要看自己的玉牌，但还是第一时间掏出玉牌，这一看却不得了。 “我玉牌又有裂痕了！” 姜溯惨呼一声，忍不住怨恼地瞪向刚才的生魂，“肯定是刚才你给我撞的！” 生魂：？？？ 你说清楚，刚才究竟是谁撞的谁？！ 姜栩栩却道，“你的玉牌不是它撞的，生魂没有那么强大的魂力能把玉牌撞出一道裂痕。” 她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 姜栩栩还要细问，忽然旁边黑暗处，一道身影冷不丁地朝她的方向扑了过来。 “姐小心！” 姜溯说着，下意识抓着玉牌就要朝那人撞去。 那人显然是见识过姜溯刚刚的本事，脸色一变，忙不迭躲开。 眼见没能接近姜栩栩，他转而朝着方佑南的方向抓去。 方佑南下意识想要伸手把人制住，冷不丁想起自己是在游戏里，不能与猫组有肢体接触，只能一个侧闪躲开。 不料脚下被地上的树根绊了一下，身子猛地一歪。 旁边有猫组玩家见状，忙不迭出声提醒。 “小心！” 方佑南堪堪站稳，刚要谢过，却不想那人啪的一下，竟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而后冲他嘿嘿一笑， “嘿嘿，抓到一只老鼠。” 说着，他转向另一边再次躲开的姜栩栩，盯着她，目光森森， “还差最后一只。” 旁边围观的猫组玩家还有不少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姜溯已经忍不住骂出了声。 “我靠啊！” 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不等众人对眼前的情况有所反应，就见眼前的公园，忽然变成了另一个公园的样子。 仿佛是一道幻境一般，只一眨眼的功夫，周围的环境就变了模样。 连带着原本已经跑远的玩家，竟也重新出现在周围。 所有人皆面露惊恐，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又是哪里？！我怎么会突然在这儿？” “鬼！这个地方真的有鬼！” 人群中嘈杂一片，所有人看着眼前诡异的情形，全然没了刚才玩乐的心思。 姜栩栩警惕看着周围的环境变化，下一秒，只听虚空中，忽的传来一道雌雄难辨的沙哑声音。 那嗓音幽幽的，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 “欢迎来到我的鬼域，接下来继续今晚的游戏。” 那声音道， “想要离开鬼域只有一个方法。” “抓完鬼域中所有的老鼠。” 这话一出，在场的玩家纷纷四下张望，下一秒，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了姜栩栩身上。 除了刚刚的方佑南，姜栩栩不知何时，已经是在场最后一只杰瑞。 所有人心中皆是一喜。 这岂不是说，只要抓住姜栩栩，他们就能结束这个诡异的游戏离开了！！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动作，便听虚空中的那道声音再次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大部分人变了脸色， “作为代价……最后被抓住的鼠王，将永远留在鬼域中无法离开。” 第459章 变成猫鬼 最后的鼠王将被永远留下，这明显是要拿一个人的自由，来换所有人的自由。 姜溯几乎是第一个跳了出来，怒道 “凭你还想把我姐留下！想都别想！” 他说着，扭头朝着周围的众人高呼， “大家别听它吓唬！我们既然一起玩游戏，肯定也要一起走！谁也不会留下！” 不得不说，姜溯在煽动情绪这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 都是红旗下长大的年轻人，没有哪个会随随便便把别人的性命不当回事。 这会儿被他这么一喊，顿时就有几个热血上头的年轻人跟着喊， “对！我们才不听你的！要走一起走！” “对！一个都不能少！肯定有其他办法离开这鬼地方！” 姜栩栩没想到姜溯会第一个站出来，看向少年的眼神多了几分认可。 看来自己的玉牌没白送。 姜溯这边也正得意于自己制造的效果，就听虚空中，那道声音再次开口，幽幽的， “是么？” 随着它声音幽幽落地，人群中突然发出好几声尖叫。 “啊！什么东西？！” “手！我的手！我这是怎么了？！” 所有人顺着尖叫的声音看去，就见人群中原本站着几人身上突然起了变化。 或是双手，或是双足，竟是一点点变得虚化，就好像刚刚那个生魂的样子。 那声音此时才慢悠悠地接着道， “猫鼠游戏，失败的一方必须接受处罚，如果鼠王活着，就代表猫组失败，在场的每一只猫都要接受惩罚，这个惩罚就是……变成猫鬼，就像他们这样，永远留下。” 那声音落地的瞬间，在场众人就见那几个部分虚化的人，身体部位肉眼可见地变得透明虚化。 真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变成鬼。 一瞬间，在场的猫组玩家陷入一片混乱，不少人尖叫着， “我不要变成鬼留在这里！” “我要回家！我不要玩了！” “让我回家呜呜呜……” 其中最接近姜栩栩的一人，突然就叫嚣着朝姜栩栩冲了过来。 只要抓住最后的鼠王，他们就可以赢下游戏回家了。 变鬼的恐惧，让他们完全忘了前一秒还在热血上头地说着一个都不能少。 此时此刻，所有人心里只想着一件事。 他们不要变成什么猫鬼！ 姜栩栩冷眼看着那人冲向自己，却没有躲闪的意思。 方佑南在那人靠近的瞬间，干脆一个擒拿手将人死死擒住，“冷静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这个鬼地方我一秒都不要待了！你放开我！你也是猫！你难道也想变鬼吗？！” 那人被方佑南死死按住，嘴里不忘叫嚣， “你们难道想留下变鬼吗？！我们这么多人，只要抓住她一个就好了啊！” 眼见周围的人显然都被说动，开始朝着姜栩栩的方向围堵过来。 姜溯忙不迭拉着几个小伙伴，背对姜栩栩，干脆地在她周围围成一个保护圈。 “你们别过来！那玩意儿就是吓唬你们的！都别被它骗了！” 黎清姿同样高声道， “这个声音背后是什么东西大家都不知道！谁知道它是不是骗人的！ 你们应该都认识栩栩，应该知道栩栩有多厉害，有栩栩在，肯定有办法带大家离开！” 那几个蠢蠢欲动想要上前的听到姜栩栩的名字，都有些犹豫，在场的都是年轻人，或多或少都追过综艺，知道姜栩栩是真的有本事。 如果不是这种情况，大家根本不会想到去牺牲她一个。 又或者，这其实也不算牺牲？ “你……你都说了，姜栩栩那么厉害，她就算留下，肯定也不会有事的。” 有一人弱弱地出声，说到后面仿佛自己都被说服了。 不只是他，周围人也被说服了。 “对啊，姜栩栩可是玄门中人，她就算留下肯定也有办法离开。” 但他们这些普通人就不一定了。 “如果她有办法，她为什么不直接站出来？你让她站出来啊！” 似是为了回应那人的声音，一直被护在中间的姜栩栩终于动了。 众人只见一道黄符伴着灵光从她所在的位置升起。 下一秒，不远处的另外三个方向同时升起另外三道符光。 所有人被这突然出现的光柱吸引了目光，而后，便见四道光柱在空中迅速相连。 转眼间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四方结界。 “所有人进入结界！” 姜栩栩一声喝令，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已经在结界里的人没有动作，一些没有处在四方结界里的玩家也快速跑了进来。 很快，他们就发现，随着他们一起跑进结界里的玩家，有一些在触碰到结界的瞬间，整个人就像是被灼烧一般，忍不住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嚎，身体也瞬间被结界弹出了两米远。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些被弹出结界的“人”，看着那些人转瞬灰败狰狞的模样，当下仿佛明白了什么。 “鬼！他们都是鬼！” 有人再次惊呼出声，姜溯在最初的目瞪口呆后，也第一时间哼哼， “当然了！你们都不看群组里的人数吗？！哪有那么多玩家？都是鬼混在里头的！” 一时间，原本没有第一时间跑进结界里的玩家也快速跑了进来。 而留在外面的“鬼”纷纷开始露出鬼相，阴森森地盯着结界里的一众玩家。 直到此刻，所有人才感觉到一阵背脊发寒。 他们刚刚，居然跟这么多鬼在一起玩游戏吗？ 这些鬼混在其中，又是想要做什么？ “不对！这里头还有鬼！” 有人再次叫出了声，他们指着结界内的那些个显露了虚影的玩家。 一时又有人面露惊恐地远离这些虚影。 就听人群中，一男声突然高声解释， “这些不是鬼，而是生魂。” 又听另一边，一人接着道， “只要及时找回他们的躯体并把他们送回去，他们还能活。”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就见人群中，此时缓缓走出三人。 正是从一开始就跟姜栩栩他们分开的谢云里和商陆，以及安全局那边派来的齐天讫。 第460章 又见周亚亚 三人快步走到姜栩栩身边，彼此对视一眼，眼里皆有凝重。 姜溯认出三人，这才猛地想起他姐之前可不就是带着人一起来的么。 当下激动， “你们可算来了！我姐差点就得一个人干翻全场了。” 姜栩栩对姜溯的形容不予置评，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就见谢云里身后不远，一道身影也在跟着他朝这边走来。 那人戴着口罩帽子，有些神秘的模样。 谢云里微微皱眉，几人不免露出警惕。 就见，那人走到跟前，却是眼巴巴看着姜栩栩，声音嘶哑着出声， “栩栩，我是周亚亚。” 这话一出，叫原本还思索着怎么对付鬼域的姜栩栩先是一愣，姜溯更是不可置信地发出尖叫， “周亚亚？！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玩游戏的。”周亚亚低着脑袋，声音依旧难听嘶哑。 姜栩栩听着她的话，心里隐隐有些怀疑。 从她了解到的周亚亚的个性，可不像是会参加这种社交游戏类型的人。 周亚亚却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只是眼角余光轻轻扫向另一边人群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同样戴着帽子口罩的女生小心拉了拉自己的帽子，弓着身子，尽量把自己的身体往人群后头藏。 这人正是先前被周亚亚一直禁锢着的路雪溪。 路雪溪答应帮周亚亚找到逃脱的系统，今晚她们原本是为了找寻系统的踪迹，却不知为什么也被拉进了这个鬼域。 周亚亚虽然有言灵之力，但对付鬼怪根本毫无办法。 在鬼域这样的地方，能遇到姜栩栩简直是她的幸运。 姜栩栩看一眼周亚亚空无一物的手腕，没有拆穿她的谎话，不管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眼下她没工夫管她。 “结界看样子维持不了多久，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旁的谢云里最先提出问题。 这结界的灵符是来的路上姜栩栩交给几人的。 因为涉及的玩家太多，他们也担心现场出现意外情况，所以提前备了一个结界。 必要时候能护住那些玩家。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全体拉进了鬼域。 “这个鬼域的气场太奇怪，结界灵符没有办法发挥最大的效用，结界挡不了那些恶鬼太久。” 是的，此时被拦在结界外的，都是恶鬼。 从第一个突然偷袭方佑南的玩家动手时泄露的气息，姜栩栩才察觉到恶鬼的存在。 但因为鬼域的特殊气场，姜栩栩没有办法凭肉眼或者气息分辨究竟谁是人，谁是鬼。 而这些恶鬼混在玩家当中，危险系数实在太高。 不管接下来鬼域要对他们做什么，他们势必都会陷入被动。 所以姜栩栩在听到鬼域出声的第一时间，就想好了要先将这些恶鬼和普通玩家隔离开。 只有保障了普通人的安全。 她才可以放心地，放手一搏。 结界里的玩家们在看到结界外的恶鬼时就下意识朝姜栩栩靠近，这会儿听到她和谢云里的对话，顿时有些不淡定了， “什么意思？这个结界没用吗？你们不能送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姜栩栩看一眼那说话的人，只道， “我们会想办法破开鬼域，在那之前你们必须暂时待在结界里。” “所以你们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不是说结界也撑不了多久吗？” 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声嘀咕出声， “早知道还不如直接把鼠王抓了，那声音不说了么，只要鼠王被抓，我们大家都能被放出去……” “是啊，我们离开了，她自己再慢慢找出去的办法不也可以？” 这话一出，顿时勾起不少人的心思，众人再次盯住姜栩栩。 黎清姿瞬间气炸了，刷的挡在姜栩栩身前，冲着人群张口便骂， “谁说的话？！站出来！！ 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也不想想你们现在站在谁的结界里，嫌结界没用你们现在可以出去！谁该护着你们了？！” 姜溯和几个少年也跟着出声， “就是！我姐护着你们还护错了？！凭什么我姐就该被你们留下！” 一众玩家被骂得不好意思出声，但还有一部分人不服气，小声反驳， “她既然要护着我们，我们出去不也算护着我们？我们不在这里，还能给她省点力气，有什么不好的？” 姜溯闻言再次气炸，撸着袖子就作势要找人打架的样子，姜栩栩却在这时直接走了出来。 “他说的没错。” 她一边说着，一边径自走向了刚刚说话的那人跟前。 也不用姜溯他们护着，她就直接走到那群玩家中间，哪怕是这样，却没有人敢直接动手抓她。 偶有几个蠢蠢欲动的，却又碍于面子不好动手。 毕竟，就像黎清姿刚刚说的，他们现在还在人家的结界里呢。 姜栩栩不理会周围人，就看着说话的那人，缓缓开口， “把你们送走，我一个人还能少些累赘，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但你们怎么确定，那个声音能够说到做到？” 那人原本被姜栩栩看得还有些心虚，听到这里忍不住道， “那万一呢……” 姜栩栩闻言，也不再废话，干脆地伸手，一把抓住说话那人的手腕，毫不犹豫地抓住对方的手搭在自己手臂上。 姜栩栩的动作来得太过突然，在场众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黎清姿几人更是吓了一跳。 按照游戏规则，姜栩栩这只鼠王现在显然已经被抓了啊！ 所有人都怔怔看着眼前这一幕，那个被姜栩栩抓着手腕的人先是愣住，反应过来又忙不迭看向左右，却发现周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鼠王已经被抓，但他们并没有被送回去。 真的，被姜栩栩说中了。 那声音骗了他们！ 那人不愿意相信，回过神，看着自己还搭在姜栩栩手臂的手，整张脸瞬间羞愧得涨红一片，嘴上却还在辩解， “我……我没想动手，是你自己……” 姜栩栩却没有继续跟对方纠缠的意思，径自收回手，转身离开。 “大家被困在同一个地方，我不会丢下你们，但前提是你们都能老实待着。” 当帮不上忙的时候，老实待着就是最大的帮助。 姜栩栩这么做，也是为了彻底歇了一些人的心思。 结界内一众玩家都被她说得有些无地自容。 谢云里几人见状也懒得搭理，再次跟姜栩栩商议起接下来的办法。 姜栩栩只看一眼外头虎视眈眈的恶鬼，道， “灵符没用，那就用物理手段。” 她说着，从随身包包中掏出一把黑色的刻满符文的桃木剑，声音淡淡， “把这边的恶鬼处理光，我不信鬼域的主人不放人。” 第461章 她又受伤了 姜栩栩一手持剑径自站到结界边缘，那陡然拔高的气势，叫在场众人皆看得忘了言语。 谢云里和商陆皆没有二话，纷纷站到姜栩栩身侧。 齐天讫则是掏出一条随身的长鞭，鞭身缠绕着符篆，显然是他随身的法器。 他作为安全局这次派来的代表，自然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的。 姜栩栩又看向方佑南，“方警官，这里面的人交给你了。” 方佑南按在腰侧的手紧了紧，郑重道， “放心。” 姜栩栩四人当即出了结界。 踏出结界的瞬间，姜栩栩持剑的手蓦地一紧，似是感应到某个熟悉的气息，只是还没等她仔细探寻，结界外虎视眈眈的恶鬼们已经齐刷刷朝他们这边扑将过来。 外头的恶鬼们乃是依附于鬼域而生，原本一直隐匿在玩家当中，伺机拍中自己选中的“老鼠”，而被他们拍中的人则会成为“猫鬼”，受到鬼域的支配。 如这次失踪的十七人，都是被恶鬼拍中成为猫鬼。 鬼域主人刚才挑动玩家抓住鼠王，本身就是为了让这些恶鬼混在其中，只要有一只恶鬼成功触碰到姜栩栩，就能把她也变成猫鬼。 却不曾想，姜栩栩直接弄了个阵法结界，直接把它们这些隐藏在玩家里的恶鬼都逼了出来。 不过没关系，它们还有机会！ 眼见着恶鬼逼近眼前，姜栩栩收敛心神，一手持剑，另一手迅速射出一张紫符。 商陆只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上回姜栩栩遭遇时用过的鬼杀阵紫色缚魂符。 和上次不同的事，姜栩栩这次直接单手结印，口中同时速念咒诀， “红光杳杳，九州社命，缚魂束魄，收摄阴魅。” 随着她最后的四字喝令出口，紫色缚魂符迅速闪现灵光，虚空中瞬间显现出一道巨大的符印，直接朝着面前一众恶鬼头顶直直压下。 谢云里和齐天讫都被她这突然的一手弄得一怔。 谢云里尤其不平静，虽然知道她就是那个符师关若生，但是……随手掏出高阶紫符不说，竟还能单手结印。 自己的天赋在她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一咬牙，谢云里不再看她，转而快速冲向那符印漏掉的恶鬼，提拳，直接朝恶鬼身上砸去。 他乃山一门传人，除了符术，还通拳法！ 齐天讫被两个晚辈震了一下，想着不能丢安全局的脸，立即也掏出鞭子朝那些恶鬼身上抽去。 安全局的尊严，今天必须由他守护！ 姜栩栩看着被符印压得不断挣扎的恶鬼们，当初这缚魂符能一力镇压鬼杀阵聚集的鬼众，但在这鬼域中，符篆的灵力减弱了将近一半。 加上恶鬼本身煞气深重，符篆根本压不住它们多久。 姜栩栩没有犹豫，直接提起桃木剑就冲向那被压住的恶鬼群。 商陆手中同样提着一把桃木剑，虽然比不上姜栩栩的千年雷击木，但也是他们清风观传下来的宝贝。 很快的，恶鬼的哀嚎痛呼声此起彼伏。 剑削，拳打，鞭追。 它们真是很久没遇见这样的对手了。 这四个都是哪里来的杀神？！ 每一记都仿佛打在它们的魂体上，将它们身上的鬼气一点点削减。 结界内的众人一开始还很兴奋地看着，觉得这波有他们在肯定稳了。 但很快他们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明明一开始瞧着就是数十个恶鬼的样子，但随着姜栩栩他们的斩杀，恶鬼数量似乎一直不见减少，甚至还有不断增加的趋势。 也就是这时，众人才发现不知何时，原本周围还是公园的模样，除了他们结界所在的位置，结界之外似乎都被一片黑暗吞没。 而那些恶鬼，就是从那些黑暗中不断涌出。 姜栩栩他们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点，一开始的缚魂符印被涌过来的恶鬼撕碎。 四人转眼间就从一开始的上风陷入了恶战中。 甚至有恶鬼开始冲击结界，试图将结界撞开。 姜栩栩的符篆在鬼域中本就打了折扣，这会儿结界被不断的冲撞，更有种岌岌可危的危险。 姜栩栩一面顾着解决扑过来的恶鬼，一面还要护着结界，一时有些力不从心。 结界内，所有人害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周亚亚更是一脸担心，下一秒，她似是想到什么，扭头，对着旁边一个玩家轻声说， “你，从结界出去。” 那玩家乍听周亚亚这话，第一反应是， “你有病啊？” 没看到外面那么多鬼么？ 傻子才会出去。 然而话刚出口，身体却像是不受控制地往外走去。 方佑南一直守在结界边缘，见状忙不迭将人拉回，“你干什么？！别捣乱！” 他刚把人强行拉回，就见旁边又有人，像撞邪似的跑向结界。 方佑南阻拦不及，那人直接冲出结界。 很快，围堵在姜栩栩这边的恶鬼察觉到人的气息，立即朝那人扑了过去。 “啊啊啊!!姜大师救我！” 那人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恶鬼，整个人吓得魂都要飞了，忍不住地尖叫出声。 姜栩栩正专心杀鬼，听到这声惨叫脸色一沉，眼见来不及过去，干脆一剑劈开面前的恶鬼，同时桃木剑往自己掌心狠狠一划。 血液飞溅，有几滴撒在靠近的恶鬼身上，顿时发出兹兹的灼烧动静，那恶鬼惨叫一声倒地打滚。 姜栩栩冲着那边一扬手，血珠凝着灵力直接飞向那几个即将扑咬在玩家身上的恶鬼身上。 “焚！” …… 褚家。 褚北鹤刚刚从浴室出来，正擦着头发，忽然，他似是感应到什么，低头，只见掌心的桃木印记发出点点红光。 她，又受伤了。 黑眸蓦地一沉，转身间，整个人已是换上一身衣装。 再一抬步，整个人竟是瞬移般出现在了屋顶。 下一秒，似一道金色流光，转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楼下，原本蜷缩在浴缸里奋力玩游戏的椒图忽然感觉周身鳞片一点点显现并炸开。 他猛地一个激灵从浴缸里跳了出来。 扭头，扑向窗边，努力仰头看着外头的天空。 “刚刚什么东西过去了？！” 第462章 杀了那个叫姜栩栩的 鬼域。 渗着灵力的血珠接触到那几只恶鬼，恶鬼身上顿时仿佛被灼烧般发出阵阵惨嚎。 那玩家看着倒地打滚的几个恶鬼，整个人已经傻了。 “滚回去！” 姜栩栩朝着那人一声厉喝，那玩家却像是忘了反应依旧傻站在原地，眼见又有恶鬼冲向他。 那人身后的结界中，蓦地冲出两人，揪住那玩家就死命把人拽了回去。 黎清姿和姜溯把人拽回结界，黎清姿扬手就给了那人一个巴掌， “你要送死也别连累人！” 姜溯也气死了，冲着那人就吼， “谁特么让你出去！？你要找死不会死远点？！” 那人都被骂懵了。 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就出去了啊！ 那边，周亚亚眼看着自己送出去的人不止没能帮姜栩栩分担火力，甚至还害她受了伤，眼底划过一瞬愧疚之余，还有些疑惑不满。 栩栩，为什么要救那个人？ 太浪费力气了。 …… 这边，姜溯没忍住跟那人打了一架，还是方佑南过来及时把人拉开。 姜溯发泄了一通，心里惦记着姜栩栩，又跑到结界边缘看着外头的情形。 因为刚刚划破掌心，姜栩栩这会儿左手已经被血染红，甚至随着她单手掐诀，指尖还在不断地往外滴血。 姜溯当下眼眶都红了。 从姜栩栩回家第一天他对她就不好。 他跟澄哥和瀚哥他们一起针对她，后来哪怕求和，他也没有真的为她做过什么。 他总觉得她很厉害。 只要有她在，什么事都可以顺利解决。 每次，都是她在救他。 可她，也只是一个女孩子啊。 会流血，也会痛。 现在还为了保护他们这么多人，一力挡着那么多的恶鬼。 可他还是只能干看着。 他红着眼死死看着外头的姜栩栩，好半晌，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咬牙，从兜里掏出一把美工刀和一张符篆。 将符篆迅速往美工刀上一卷，姜溯抓着刀就要往外冲。 方佑南一直注意着周围，见状忙不迭把人拽住，“你去添什么乱？！” “你特么别拦着我！那是我姐！” 姜溯叫嚣着，声音里带着愤怒，“我要去帮她！我也可以帮她！” 方佑南看着姜溯手里拿着的美工刀，甚至还是粉色的。 面颊一抽，他直接把人按住，“你这把小刀能管什么用？！把符给我！” 姜溯一愣，就见方佑南松开他，抬手从自己的军靴里抽出一把军工刀。 刀锋闪着寒锐的锋芒，在这把军工刀面前，他手里的美工刀瞬间被衬托得像个玩具。 眼见姜溯没有动作，方佑南不耐烦地就要去抓他的美工刀。 姜溯反应过来忙躲了一下，“等会儿！我还有一张。” 说着又掏出一张攻击符篆递给方佑南。 方佑南就学着他把符往刀把上一卷，随后示意姜溯留下，自己则冲了出去。 姜溯才不听他的，紧跟着也冲了出去。 挥舞着美工刀，直接对着靠近姜栩栩的一个恶鬼就是一刀。 那恶鬼下意识惨叫一声，反应过来，发现伤口不大，好像也没那么痛，顿时扭头就要朝姜溯扑去。 姜栩栩见状忙道，“用你的阳血！” 姜溯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用手工刀划破自己的手指，顿时痛得嘶了一下，他却顾不得其他，再次用沾了血的手工刀捅向那只恶鬼。 那恶鬼一开始还没当回事，直到被捅中的地方开始剧烈灼烧起来，才忍不住惨叫着退后好几步。 一旁的方佑南见状，也有样学样地给自己划破手心，帮着姜栩栩这边分担压力。 谢云里和齐天讫商陆虽然狼狈，但看着尚有余力。 眼见着恶鬼再次聚集，姜栩栩趁着谢云里几人拦住，干脆以桃木剑虚空画符， “太阴幽冥，百神归命，将临令至，退鬼万千……退！” 伴着她一声赦令，巨大的符篆在空中成符，姜栩栩抬手一挥，金色的光点迅速融入符篆之中，一瞬间，符篆迸射金光，直接朝着一众恶鬼飞去。 恶鬼们惨叫着，直接被巨大的符篆打入黑暗之中，消散不见。 这回别说谢云里，连齐天讫都不可思议地看向姜栩栩。 虚空成符，他都不会！ 姜栩栩真的只是个新生吗？ 为什么这新生比他这个毕了业的看着还要厉害？？ 而且刚刚那金光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姜栩栩因为一下子损耗大量灵力，忍不住身子猛地踉跄了一下。 眼见她就要往前跌去，一旁的方佑南忙不迭伸手要扶。 然而比他更快的却是姜溯。 姜溯丢下手里的小刀，把人扶住的同时，还下意识侧身挡了挡方佑南那边。 他姐可是有家室的人，其他男人不要随便来扶。 姜溯虽然年纪轻，但该有的力气还是有的。 姜栩栩被他稳稳扶住，抬眼，看着他顶着一张有些脏乱的脸忧心忡忡看着自己，再想起他刚才举着美工刀护着她的样子。 杏眸微动，难得的眼底带了些笑意。 “出息了。” 姜溯闻言眼眸一亮，小尾巴顿时就跟着翘了起来，“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弟弟。” 姜栩栩没听他继续耍宝，转而看向鬼域的黑暗处。 只见周围一片安静，再不似刚才不断有恶鬼涌出的样子。 但越是这样的安静，越让人心底生出不安。 就在这片安静中，一道被凶煞之气缠绕黑影终于缓缓凝聚在众人眼前，紧接着，便是那熟悉的来自鬼域的声音， “数百恶鬼也没能将你变成猫鬼，这场猫鼠游戏，鼠王赢了。” 众人乍听姜栩栩赢了，下意识面露惊喜，还不等他们发出欢呼，就听那黑影接着道， “接下来，鼠王可以离开，但猫组所有的人，都将留下来，成为我的猫鬼。” 黑影说着，似是缓缓抬起一手，下一秒，那原本已经勉力支撑的四方结界，瞬间消散。 姜栩栩有些惊诧扭头，结界中的一众玩家先是一愣，反应过来，都忍不住尖叫出声， “啊啊结界没了！！” “这又是什么东西？！” “呜呜呜，我要回家！快带我回家！！” 姜栩栩看着因为结界消失陡然陷入恐慌的众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那黑影又接着道， “她没办法带你们离开。 这里是我的鬼域，只要我不同意，没有人能逃脱这里，哪怕……你们杀光我鬼域里的所有恶鬼。 想要离开，只能按着我的规矩来。” 有人忍不住崩溃大喊， “我们已经按着你说的做过了！！刚刚明明有人抓住姜栩栩了！你说的抓住她就放我们离开，你也没有做到！” 那黑影似是看向那说话的人，忽然，抬手，一团凶煞之气瞬间将刚才说话的玩家的脖子紧紧圈住，而后，那人被黑气提着吊在了半空。 众人惊呼尖叫之际，就听那黑影再次开口，声音嘶哑，带着冷意， “现在规矩改了。” 它说，“杀了那个叫姜栩栩的，我才能放你们所有人离开。” 第463章 被背叛的她 “杀……杀？” 听到那黑影话的瞬间，在场的玩家都明显懵了一下。 之前还只是捉住就行，现在竟然直接要杀？！ 别看他们之前不少玩家都起了把姜栩栩留下的心思，哪怕心底知道把人单独留下她可能也斗不过这黑影。 但只要不是自己动的手，总能在心里为自己找借口，借口这人不是自己害死的。 可眼下，这黑影却明确说了，要杀…… “不可能！别开玩笑了！我们不可能杀人的！你……你赶紧把我们放出去！” 他们可是知法公民，怎么可能杀人？！ “就是！谁要听你胡说八道！你赶紧放我们走！” 姜溯也忍不住冲着黑影张口狂喷， “杀你妹！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儿？！敢动我姐一根头发，我家里人，我姐夫都不会放过你！！” 明明是这么紧张惶恐的时候，在场还有一小部分年轻人愣是被姜溯这话吸引了注意，生出一点不合时宜的微妙的八卦心。 嗯？姐夫？？ 他们……有姐夫了？ 那黑影显然却没有他们这样的心思，见一众玩家纷纷表现得正义凛然，没有言语，只是骤然一挥手。 那原本被黑气圈住脖子的玩家忽然剧烈挣扎起来，众人只见那圈在他脖子上的黑气正在急速收紧。 那黑影打算直接要了他的命！ “拔除不吉，水火不伤，灵符一道，鬼邪尽散！” 伴着谢云里的一声赦令，一道灵符倏地朝那被困玩家脖子上的黑气飞去，直接将那黑气打散大半。 就在所有人被那道灵符吸引了目光的瞬间，只听又一道女声响起，清越的嗓音伴着声声凌冽，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上有六甲，下有六丁，太上有令，定斩雷霆……” 一道伴着金光的雷符倏然朝黑影的方向射出。 “轰！” 伴着一声敕令，鬼域中一道紫雷凭空闪现，而后朝着黑影直直劈下。 黑影猝不及防，被紫雷劈个正着。 由凶煞之气凝聚起的黑影被瞬间劈散，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眼底皆是惊喜不已。 唯有姜溯一脸淡定。 他姐的雷符，从第一个字诀他就知道了。 都是常规操作啦~ 所有人都满脸欣喜，想着黑影没了，他们总能逃出去了吧，却不想，下一秒，虚空中再次传来那道宛如梦魇的声音。 “紫雷虽强，但也杀不了我！” “你们想要离开鬼域，只有杀了姜栩栩这一个方法。” “她不死，你们所有人都要留下。” 那声音说完，再次隐入鬼域的虚空之中。 一如它所说，这个鬼域，所有一切都在它的操控之中。 所有人的表情里瞬间露出绝望。 姜栩栩还有这些玄门的人都拿那个黑影没办法，他们还能怎么离开这里？ 那好不容易被救下的玩家，此时拼命咳嗽着，捂着自己的脖子，脸上满是惊恐， “我咳咳……我不要死在这里……我不要死在这里！我要出去……杀了姜栩栩，我们就能出去了。” “你敢！”姜溯一声厉喝，少年表情满是凶狠地瞪着那人。 “老子刚刚差点就死了！还不是她没用！她既然救不了我们所有人！那就用她一个人的命来换我们的命啊！”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鼓动着周围的玩家站到他那边， “你们刚刚都看到了！这些玄门人根本指望不上，我们只能靠自己！” 眼见着已经有好几个玩家显然动摇了心思，看向姜栩栩的眼神都带了不善。 姜栩栩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发紧。 她冷眼看着面前的一众玩家，手心血珠滚落，却做好了保护自己的准备。 然而不等她有所动作，只见，姜栩栩身边几人不约而同地站到她身前，面朝一众玩家，面色冷然，但保护意味十足。 姜栩栩一愣，看着面前的一排背影，谢云里，商陆，齐天讫，方佑南，黎清姿，姜溯，还有他的小伙伴们。 他们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她的面前，一副要与面前所有人对抗的架势。 两方对峙间，那边的玩家里又有几个零星走到姜溯他们这边。 别问，问就是他们做不来这种昧良心的事。 对面眼见着那边护着姜栩栩的人不断增多，还试图继续挑动大家站在自己这边。 “你们别傻了！这种时候还讲什么道德！” “这里是鬼域，就算杀了她，也没人知道。” 那人话音刚落，就听姜栩栩这边，一道男声响起，沉厉而凛然， “我知道。” 只见方佑南走到最前方，忽然掏出自己的证件， “海市警方会知道！” 他话音落下，旁边又有两人掏出自己的警员证，这两人也是这次卧底来调查的警员。 方佑南看着对面玩家明显动摇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沉声道， “不管是我们警方还是姜栩栩这些玄门人士，我们一直在尽最大的努力想把所有人都救出去…… 但我不希望，我们宁愿豁出命去救的人，是一群混账。” 也不知是方佑南的话给对面带来的触动，还是他警察的身份带来的震慑，对面陆续又有不少玩家走了过来，转眼间，姜栩栩身前站了大半数的玩家。 这样的情形，连姜栩栩自己都不曾预料。 第一次，她的身前，站满了想保护她的人。 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颤动，好半晌，又被她坚定地收紧。 对面，周亚亚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幕，眼神里带着迷茫不解，以及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嫉恨。 不应该是这样的。 栩栩，应该跟她一样啊。 天赋卓绝，却被世界孤立唾弃，就像她了解的，姜栩栩曾经在关家的那些岁月。 她们本该是一样孤独的人，所以她才会来到她身边。 可为什么，她身边还有这么多人护着她？ 她身边有那么多人，甚至姜家人，也不是自己想象中排斥她的存在。 姜栩栩，原来跟她不一样啊。 周亚亚这一刻，仿佛遭到了背叛。 她死死盯着站在人群后头的姜栩栩，眼底缓缓带起了恨意。 姜栩栩，背叛了她！ 第464章 他来了 鬼域中发生的一切，外界无从知晓。 原本观众还能通过直播看到鬼域的情况，甚至觉得鬼域和现实没有哪里不同。 直到姜溯意外撞破了生魂的身份，鬼域发生变化，连带着直播的信号也被彻底中断。 而此时距离信号中断，刚过去了三分钟。 因为鬼域里的时间流逝和现实不同，所有人甚至还没意识到玩家们的失踪。 褚北鹤出现在云海公园时，依旧能看到公园广场各处散步遛狗的人。 但这些人里，没有姜栩栩。 褚北鹤感应着姜栩栩气息最后消失的位置，好半晌，才轻轻吐出三个字。 “是鬼域？” …… 鬼域中，姜栩栩不再理会对面那依旧想要杀她脑残玩家，自顾对谢云里道， “想要离开鬼域，必须找到刚才那个黑影的本体，我大概知道它本体的方位，等我找到它的本体，一旦鬼域出现缺口或减弱的情况，你们立即带着所有玩家离开。” 谢云里闻言皱眉， “我跟你一起去。” “你没看出来么？” 姜栩栩道，“它的目标是我，所以这是我和它之间的帐，你们都别搀和。” 她说着，也不管谢云里同不同意，将几张破阵符直接塞给他，然后转身就要去找那黑影的本体。 对面一玩家眼尖地看到她离开当即脸色一变， “她要逃走！” 当即，有好几人朝着姜栩栩的方向直直冲了过去，“你不许走！” 姜栩栩冷眼扫过，一抬手，几张黄符直接朝几人射去，直直贴在几人身前。 “滚。” 伴着她这一声滚，原本还往前跑的几人几乎同时扭身一摔，然后就地滚倒。 所有人：？？？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姜栩栩已经迅速消失在鬼域周围的黑暗之中。 她直接用金小鹤身上的金光开道，一路循着某个方向往前，不多时，身前似是多了一道小小的黑色身影。 那身影瞧着像鼠，但明显比一般鼠类要大，足足有一只猫那么大。 姜栩栩一路追着那巨鼠来到一个干涸的湖心处。 只见湖心处堆满了大大小小数百个小土坡。 那些小土坡分列齐整，乍眼看去，就像一个个无主的坟包。 那巨鼠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姜栩栩也没理它，顺着坟包的方向，一路走到了最中心的一个最小的坟包前。 只见那孤零零的坟包前，此时静静躺着一个，有些熟悉的，红色头骨。 比起她之前看到的颜色都要深浓的红。 那头骨被浓厚的怨煞之气包裹着，双目空洞洞看着她，似是在怨诉着千年的不甘。 姜栩栩忍不住狠狠拧眉。 这已经不是她见到的第一个红色怨骨。 凝聚天地怨气而生的怨骨本就难见，但海市内短短时间却出现了三个。 这背后必然是有人在刻意为之。 有人在利用这些怨骨准备着某种巨大的阴谋。 想到这里，姜栩栩几乎不敢犹豫，提起手中的桃木剑，直接对准面前的红色怨骨。 “天清地宁，天地交精……我今召请，三界诸神……” 随着姜栩栩口中咒诀一句句念出，桃木剑上刻着的符文似有感应，开始缓缓显现灵光。 与此同时，缠绕在怨骨周围的怨煞之气似受到威胁，开始朝姜栩栩扑来。 姜栩栩一手掐诀，以灵光护体，继续念诵咒诀， “我今诵咒，却鬼延年，将临令至，万邪退灭！” 伴着最后一声咒诀，姜栩栩手中桃木剑蓦地朝红色头骨劈去。 桃木剑灵光大盛，伴随着丝丝金光，几乎是瞬间劈开怨骨周围的怨煞之气。 然而就在桃木剑即将触碰到怨骨本体时，剑身却被怨骨内一缕若有似无的紫气缠绕。 姜栩栩蓦地一愣。 紫气…… 而且还是帝王的紫气。 这个怨骨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 也就是姜栩栩这一分神的瞬间，鬼域周围迅速凝聚而来的怨煞之气，从四面八方朝着姜栩栩的方向扑来，几乎将她团团围住。 姜栩栩忙引动灵力抵御，然而周身灵光瞬间却被凶煞的怨气破开一道口子。 眼见黑色的怨气仿佛找到突破口般直直朝她汹涌而来。 姜栩栩一咬牙，刚要有所动作，却见怀里蓦地飞出一只金光小人，直直朝着那汹涌而来的凶煞怨气撞去。 “金小鹤！” 姜栩栩诧异低呼，却见小纸人头也不回，气势汹汹地迎头而上。 小小的一只，生生挡下了所有冲向姜栩栩的怨气，将所有怨气吸入自己的金光之中。 姜栩栩眼见着，小纸人周身金光在怨气冲撞下迅速减弱，直到一点点变黑。 最终，所有金光黯淡，金小鹤周身黑焦，像一张燃烧殆尽的纸屑般，轻飘飘地飘落在她脚边。 姜栩栩眼眸狠狠一颤，胸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胀。 不期防的，整个人竟像是被拉入另一处幻境之中。 …… 眼前是古老斑驳的城墙。 她只身立于城门之前，周身是浸染斑驳的血迹。 城外尸横狼藉，她带着上千精兵，从上万外敌手中护住了自己的子民。 姜栩栩听到，城内的百姓欢呼拥护。 “公主千岁！公主千岁！” 所有人沉浸于对她的感恩之中。 然而画面一转，城内疫病横行，得病之人仿佛疯魔一般见人就咬，啃咬吸食着周围亲人的血肉。 她立于围起的内墙之前，面前百姓跪倒一地，纷纷朝她哭喊， “求公主献出血肉！” “只有公主的血肉才能让大家免除感染，我们不想死啊！” “求公主救救我们！” 之后，蜂拥的百姓朝她扑来，她仅剩的几个护卫为护她被百姓踩踏而亡，而她被疯狂的百姓抓住。 他们分食她的血肉，烹煮她的骸骨。 城门前那口大锅，盛满了她的怨念。 为什么，我以血肉之躯护子民于危，他们却为了一个无稽的传言恶意将我分食？ 为什么，你明明一心想帮所有人逃出去，他们却因为我的一句话想要你的命？ 人性，何其卑劣。 不如不救。 “不如不救……” 姜栩栩喃喃念着，眼前仿佛看到那些玩家骂她无用，问她为什么不去死。 又仿佛看到白淑琴和关保成，他们怨恨地瞪着她，问她为什么没有乖乖死去。 姜栩栩整个人陷在混乱的幻境之中，她试图挣扎，却被怨气更加用力拉扯。 黑色的怨气，将她不断拉向暗无天日的深渊。 她无力挣扎。 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挣扎。 她闭上眼，似是放弃一切。 忽然，眼前有一线金光，自面前的黑暗中透出。 姜栩栩蓦地看向那道熟悉的金光，下意识地唤一个人， “褚北鹤……” 下一瞬，眼前的黑暗似被一人猛地撕扯出一个缺口。 无尽的金光洒入，刹那盈满她的双眸。 那金光中，似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朝她缓缓走来。 第465章 系统的气息 耀眼的金光几乎照亮了整片黑暗的鬼域。 那些纠缠在姜栩栩周身的怨气在触及金光的瞬间立即发出尖锐的嘶吼。 姜栩栩眼见着，那金色的身影几乎是眨眼间便来到她的身前，伸手，拉住她的手，轻易地将她拉出那黑色的深渊之中。 所有的怨气在他触碰到她手心的瞬间，仿佛被净化般的烟消云散。 姜栩栩的眼神恢复清明，看着眼前的褚北鹤，以及他周身那似乎比起过去还要刺眼的金光， “你怎么会……” 话到一半，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蓦地低头四下寻找，很快，她看到地上躺着的焦黑的小纸人。 姜栩栩将金小鹤小心从地上捡起，失去光彩的小纸人，仿佛恢复成了一张废纸。 姜栩栩眼眸微微一黯，很快，她敛下情绪，将它小心收起。 褚北鹤看着她的动作，视线落在她染血的手上，拧眉，拉过她的手，眸色微沉， “又受伤了。” “小伤。” 姜栩栩说着，将手从他手里抽回，随后很顺手地将他往自己身后一扒拉， “你站在我身后，放心，我很快解决。” 褚北鹤一愣，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就见姜栩栩已经干脆地转向那红色怨骨，抬眼，杏眸冷冽， “你想让我看的我都看到了，你的百姓背弃了你，但那些人已经化作恶鬼被你永远困在鬼域之中， 你放弃轮回陪他们耗守在鬼域千年，放任自己的怨念滋长，难道只是为了重复过去，不断增加自己的杀孽吗？” 红色怨骨因着姜栩栩的话，迅速以凶煞之气在虚空凝聚起一道有些狂乱的黑影。 那黑影挥舞着，似是愤怒。 “你不曾被杀，又怎么会明白我？！” “我确实做不到对你感同身受，但我知道，被你困在鬼域里的那一百来人，和你的因果无关。” 姜栩栩说着，声音微沉，“更何况，你真的确定，你的百姓全都背弃了你吗？” 姜栩栩不相信。 人性丑恶，却并非所有人都是纯粹的丑恶。 就像那些哪怕自己会变成猫鬼，也坚定站到她身前的玩家。 那一城百姓中，肯定也曾有真心感恩爱重那位公主，并试图阻止过事情发生的人。 姜栩栩的话似乎让黑影汹涌的怨煞陷入一瞬的迷茫，她掐着这一瞬间，蓦地将手伸向背包。 手指在触碰到那随身的黑色雷符后微微一顿，转而摸向了另一张除煞符。 将除煞符连同仅剩的金光附着着干脆地往红色怨骨的方向射去。 许是因着鬼域破开了缺口的缘故，原本符篆上阻滞的灵气恢复如常，姜栩栩手中迅速掐诀， “天道清明，地道安宁，乾坤混合，诸邪弥平…… 凶煞可驱，怨煞可赶，金光速现，道气长存。” 随着那一声声清音念诵，只见那黑色符篆瞬间迸出道道金光，将缠绕在怨骨周围的凶煞之气一一绞杀。 红色怨骨发出阵阵痛苦的惨叫，姜栩栩只宛若未闻，咬牙，不断以灵力牵引着，将附着在怨骨上的怨煞之气拔除。 褚北鹤看着姜栩栩急速消耗的灵力微微皱眉，心里隐约猜到她想做什么。 她想打散那怨骨上的怨念，给那怨骨的主人留下一线生机。 明明只要一道紫雷就能让对方魂散骨销的事…… 说得那么冷漠，她到底还是对它心软了。 褚北鹤看着姜栩栩的背影，眼底划过几分无可奈何。 眼看着那黑色符篆上的金光有减弱之势，褚北鹤忽的单手引诀，朝怨骨的方向轻轻挥去。 数道金光自黑色符篆中散出，原本还在挣扎顽抗的凶煞之气瞬间被耀眼的金光驱散。 姜栩栩周身灵力陡然一散，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金光大盛，刚刚，是她干的？ 虽说是顶阶的黑符，但……威力这么立竿见影的么？ 她刚都做好了灵力彻底消耗的准备了。 似是想到什么，姜栩栩忽的扭头看向褚北鹤，“你刚刚做什么了吗？” 她总觉得刚才的金光还有褚北鹤的功劳在里面。 褚北鹤一派淡定，“没有。” 姜栩栩还要再问，就见那边，金光散去后，那红色怨骨竟也跟着金光一点点化作烟灰消散开去。 姜栩栩眼眸轻颤，却见，那随着金光消散的粉末中，恍惚似凝聚出一道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一身戎装，正是姜栩栩幻境中见到的那个模样。 “谢谢你……最后一刻还试图保全我，但我早就注定今日的结局。” “姜栩栩，别怪我耍弄你……还有，鬼疫或将重新现世……” 她的声音开始消散，弱得几乎快要听不见，姜栩栩只勉强听清后面两个字， “小心……” 后面的话，仿佛一瞬间随风而逝。 眼睁睁看着红色怨骨在眼前彻底化作飞灰，姜栩栩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抬眼，只见周围似一点点显露出外界的模样。 显然随着公主怨骨的消失，鬼域已经开始瓦解。 姜栩栩刚要松懈心神，忽的又像感应到什么，杏眸一凛，一道缚令蓦地朝着某一处飞射而去， “天地至尊，包罗六合，四方灵邪，莫敢遁走，缚！” 符篆锁链自虚空而出，直直将隐在远处树后的巨鼠牢牢捆住。 那巨鼠，正是之前为她带路的鼠妖。 只见鼠妖被捆住后，直接口吐人言，愤愤不满， “恩将仇报！你恩将仇报！人类果然狡诈奸猾，没一个好东西！” 姜栩栩一抬手，勾着符篆锁链把鼠妖拖到近前，也不理会它的谩骂，只问， “你刚刚和什么东西在一块？” 刚刚那一瞬，她分明感应到了系统的气息。 虽然十分微弱，但她肯定没感应错的。 怎么缚灵锁捆住的却是这只鼠妖？ “什么什么东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鼠妖还要狡辩，下一秒，只觉一股威压朝它压来，鼠妖禁不住地浑身一颤，抬头，蓦地对上姜栩栩旁边的褚北鹤的视线。 巨鼠猛地一哆嗦，整个鼠僵在原地没法动弹。 尖细的爪子勉强指着一个方向，“跑……跑那去了。” 姜栩栩心尖一凛，一道灵符将鼠妖定在原地，丢下一句让褚北鹤原地等着的话，就提着桃木剑，朝鼠妖所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褚北鹤冷不丁被丢下，抬腿就要跟上，忽的像是想到什么，黑眸略带警告扫一眼地上的鼠妖。 鼠妖一瞬间，浑身毛都险些炸开了，哆嗦着开口， “我、我不跑……” 第466章 姐夫好 姜栩栩一路追着系统的气息回到了一众玩家的所在地。 因为鬼域明显的变化，原本等在原地的玩家们都难免生出些希冀。 “看到了……能看到外头的世界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呜呜呜！我想妈妈！” 一众玩家陷入阵阵劫后重生的惊喜之中，不少人抱在一块痛哭出声。 姜栩栩追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乱糟糟的情形。 所有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系统的气息。 鬼域崩塌，正在与外界缓缓相连，如果刚刚那丝气息真的是系统，这会儿只怕也已经逃跑了。 姜栩栩心下有些发沉。 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将系统灭杀，如果确定当时并没有灭杀对方，而是被它给逃了。 姜栩栩真的会气！ 想到这里，姜栩栩禁不住眼前一黑。 过度消耗灵力的后遗症再次袭来。 谢云里一行人在姜栩栩持剑跑来的时候便是一喜。 他们见她安然无恙回来，也猜到鬼域的崩塌和她有关，纷纷上前想要关心她的情况。 然而还没等人靠近，就见姜栩栩身子猛地一个踉跄，整个人竟是直直朝着前方栽倒。 “姐！” “栩栩！” “姜小友！” 众人惊呼着脸色皆是一变，然而不等他们靠近，姜栩栩身后蓦地伸出一条手臂，在她即将摔倒在地时将人稳稳扶住。 褚北鹤单膝跪地，将她整个人揽靠在自己怀中。 姜栩栩似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意识一空，脑袋干脆歪倒在对方身前，直接昏睡了过去。 所有人皆是一愣。 谢云里更是脸色一凝，快步上前， “我会点医理，把她交给我。” 说着，伸手就要从褚北鹤怀里把人接过。 然而不等他的手触碰到姜栩栩，他整个人蓦地被人从后方一个用力拉扯。 姜溯死命扯着他把他往回拉，嘴里不忘道， “谢师哥，这是我姐夫！” 敢直接从他姐夫手里抢人，这谢师哥怕是有点没眼力见啊。 谢云里一愣，似是一时没法消化这是哪个姐夫。 旁边，商陆和齐天讫原本也伸手准备帮忙，闻言却是快速缩回手，看向褚北鹤，眼中皆带了不可置信的稀罕。 姜溯的姐夫？ 那不就是姜栩栩的…… 天哪。 这居然是真的！ 褚北鹤没有反驳姜溯口里的那声姐夫，一双黑眸只淡淡扫向最先伸手的谢云里，道， “不牢费心，我的未婚妻，我会照看。” 说着伸手绕过姜栩栩的腿弯，很是轻松地将人打横抱起，也不多说，抬腿径自朝外走去。 路过姜溯身边那几个小伙伴时，几个少年虽然都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但还是下意识地跟着姜溯喊了一声， “姐、姐夫好！” 妈妈呀，姜溯吹的牛居然是真的！ 褚家那位大魔王，居然真的是他们栩栩姐的男朋友！ 哦不，未婚夫了！ 他刚刚都承认了！ 褚北鹤脚步微顿，微微侧眸扫一眼旁边几个少年，半晌，“嗯”了一声。 所有人：！！！ 他应了！ 这瓜是真的！ 原本想过来关心姜栩栩情况的一众玩家此时忘了自己刚刚劫后余生，只剩下满眼惊奇又八卦，看着褚北鹤的背影，不知是谁没忍住，突然跟着喊了一句， “姐夫好！” 之后，仿佛一个讯号般，又有不少人克制着激动冲他喊姐夫。 褚北鹤却没再回头。 他得先把人带回去。 随着他走到鬼域边缘，鬼域崩塌速度更快。 外界的光不断透入，直接在他周身散出一道道绚丽的光。 一直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摄影小哥不知道从哪挤出来，架着摄影机，直接对准了这个背影。 原本因信号中断一直没能看到后续直播的观众冷不丁被重新抱进直播间，而且一进来就是这氛围感十足的画面。 只见男人抱着怀中的人，身形颀长挺拔，逆光走在一处光影交接处，周身散着细碎的光芒。 只一眼，就叫人一见难忘。 【这人是谁？他怀里抱着的又是谁？】 有人在弹幕里发出疑问，下一秒，又听那头，有人对着男人的背影叫【姐夫】。 直播间观众满脸懵逼。 等到他们终于在现场玩家科普下知道那是谁家姐夫，直播间瞬间炸了。 不，热搜炸了。 #姐夫好#三个字直接冲上热搜。 …… 褚北鹤原本打算把人直接带回家。 不料刚刚出了鬼域，姜栩栩就自己挣扎着醒了过来。 明明一脸疲惫，但还是道， “还不能走。” “这边的事我会让人处理，你不用担心。”褚北鹤有些不满她这副样子。 姜栩栩却摇了摇头。 意识到自己居然是被褚北鹤抱在怀里，忍不住身子微紧，半晌，还是揪了揪他的袖子，示意他把自己先放下来。 褚北鹤见她坚持，只得把人放下。 好在刚刚贴着大佬吸了点灵气，姜栩栩其实已经好多了。 她朝方佑南那边看去。 方佑南此时也领着一众玩家出来，正在安抚众人情绪，清点人数，就见到姜栩栩朝这边走来。 方佑南见状忙迎了上去，只是不等他开口，就听姜栩栩道， “湖心。那十七个失踪人口的身体都在湖心底下，最好今晚把人打捞上来。” 方佑南听说人在湖底，饶是他经历的事情多，此时也忍不住脸色刷白。 在湖底。 需要打捞。 那岂不是说，那十七人…… 方佑南眼底闪过悲痛，张口时，声音已经哑了，“我……我这就去。” 姜栩栩看着他眼底的悲痛，似是明白过来什么，忙拉住他， “人没死呢。” 你先别摆出这副样子。 姜栩栩一句话，让方佑南面上陡然一亮，神情一时有些激动， “你说真的？！” 姜栩栩点点头，“大概率是还活着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但是你要是不尽快把人捞上来，那就说不准了。” 两人说话间，褚北鹤就站在旁边，没有插嘴的意思，只垂眼时，看着姜栩栩依旧拉着那人袖子的手。 面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半晌，只默默伸手，将她的手拉了回来。 姜栩栩：？？？ 第467章 他的香槟蜡烛玫瑰花瓣呢? 对上姜栩栩似是探寻的目光，褚北鹤面色不改，只道， “血沾上袖子了。” 姜栩栩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手指还沾了点干涸的血迹，而自己刚才就是用这只手去拉的人，忙朝方佑南道， “抱歉，弄脏你衣服了。” 方佑南哪里会在意这种事，“没事。” 又匆匆道，“我先去安排打捞队。” 很快，警方封锁现场并安排人进行打捞。 原本着急离开的一众玩家听说有之前玩游戏的人失踪，而且还是足足十七人那么多，都忍不住留了下来。 只是看着下水打捞的人，心里难免不抱希望。 这都下水底捞人了，肯定就是没救了吧。 哪怕方佑南心里相信姜栩栩的判断，等待的时候也忍不住在心里打鼓。 湖心底下真的能捞到人吗？ 捞出来的人，还能活着吗？ 很快，打捞队那边发出动静。 开始接连有人被从湖底捞出。 湖边围观的群众都忍不住别过脑袋不敢看。 就怕捞出来的尸体太过吓人。 却不想下一秒，就听打捞队的人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道，“人还活着！快送到救护车上！” 很快，周围不断响起各种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居然还活着？” “都被沉湖了还能活着？？” “天哪，这湖底是哪号水鬼这么善良？我要放生点鱼豆腐给它！” “……” 直到确认十七个失踪的人都还活着，姜栩栩这才对另一边的谢云里道， “谢师哥，那些生魂归位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 被困在鬼域玩家身上或多或少也沾染了些阴气，这些都需要另外处理。 “知道，这些事你不用管。” 谢云里顿了顿，又问她，“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那十七个人被沉在湖底的？” 姜栩栩只道， “鬼域的主人本体在一个巨坑中央，在它旁边有十七个坟包，但那些坟包里我感觉不到死气。” 加上姜栩栩之前看到的那些失踪的人都是生魂，姜栩栩便猜测人都还活着。 鬼域存在千年，里头埋葬的不可能只有十七个坟包。 所以姜栩栩猜测，那是那位公主留给她的线索。 心软的，并不止她一个。 “对了，除了那十七人，里头我还抓了一只鼠妖。” 姜栩栩才想起自己还漏了一只鼠妖，就是不知道跑了没有。 一旁的商陆闻言接话，“那只鼠妖齐师哥已经去回收了，你放心回去休养，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姜栩栩这才点点头，看向一旁的褚北鹤，下意识想要伸手偷点灵气恢复一下，想到大佬刚刚说自己手脏，又忙收了回来。 褚北鹤没有看她，然而在她的手收回的瞬间，却十分自然地伸手将她刚刚缩回的手拉住。 姜栩栩一怔，指尖微颤。 看着褚北鹤的动作，姜栩栩忍不住提醒他， “我手上有血，脏。” “嗯，回去洗洗。” 褚北鹤说得理所当然，手上却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拉着她径自往车子的方向走。 知道她今晚出了大力，方佑南这边自然也不好拦着，倒是褚北鹤拉着她手离开的画面又被好些个有心人拍到。 只是不晓得是不是光线原因，路人拍到的褚北鹤的正脸或侧脸都莫名模糊。 姜栩栩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被褚北鹤带上车后，坐在舒适的座椅里，她整个人才露出些许的疲态。 闭上眼，认真感受着车内属于褚北鹤的精粹的灵气。 不远处的广场边缘，周亚亚眼睁睁看着姜栩栩坐上车子离开，眼底一片冰冷，已然没有了先前看到她时的喜悦。 扭头，再看向旁边的路雪溪，嘶哑得仿佛破布的声音带着些冷怒， “你说的系统呢？” 路雪溪听到周亚亚的声音，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只委屈道， “刚刚我真的感应到它朝我们的方向过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没有回应我，后来还突然消失了。” 路雪溪说着，有些暗恨地咬了咬牙， “我怀疑……它跟现场的某一个玩家绑定了。” 作为前任宿主，路雪溪和系统的感应一直隐隐勾连着并没完全断开。 所以她才能找到系统的方位。 但现在这种突然间空无一物的感觉，只能是系统找到了新的宿主，彻底断开了和她的联系。 她真的被系统抛弃了！ 哪怕之前系统从她身上剥离，路雪溪也一直相信系统会回到她身边。 只要系统回来，她还能恢复成过去的样子。 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姜栩栩。 姜栩栩……贱人！ 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路雪溪在心底恶狠狠地想着，脸上冷不丁就挨了一个巴掌，她蓦地抬眼，就见周亚亚一脸冷漠地看着她， “废物。” 说罢，她转身就走，甚至没有理会身后的路雪溪。 路雪溪看着周亚亚背影，犹豫半晌，还是快步跟上她。 周亚亚虽然是个恶魔，但离开她，自己根本没地方可去，说不定还会被安全局的人带走。 再者，周亚亚身上有特殊能力，她想要报复姜栩栩，或许可以利用周亚亚。 她现在还不能离开她。 …… 那头，姜栩栩直到车子停下才缓缓睁眼，看着车子停在褚家门前，有些疑惑地看向褚北鹤。 褚北鹤只道， “你的伤会吓到家里人。再者，你在我身边灵力恢复能快些。” 姜栩栩闻言了然，觉得有道理，遂点点头，跟着下车。 管家早在车子进别墅大门时就接到消息，这会儿快步走来，看着车上下来的褚北鹤，心里还纳闷着—— 少爷是什么时候出的门？ 还把栩栩小姐给带回来了。 正想着，就听褚北鹤吩咐，“安排一下，她今晚住在这边。” 管家闻言，脚下猛地一个踉跄，好在过硬的专业素养，叫他堪堪稳住自己没有失态地摔倒。 甚至还能摆出最专业的微笑，淡定地点头回应， “好的，我这就安排下去。” 说着转身，表情巨变。 满脸都是激动与不敢置信。 传下去，少爷今晚要让栩栩小姐留宿！！ 这太突然了。 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的香槟蜡烛玫瑰花瓣呢？！ 快找出来！ 快！ 第468章 欢迎回来，金小鹤 管家的香槟蜡烛玫瑰花瓣到底没能用上。 姜栩栩直接被安排在了客卧。 将自己重新收拾妥当，又将手上的伤口包扎过，姜栩栩这才小心翼翼将焦黑的金小鹤拿了出来。 小纸人和先前一样，仿佛一张破碎的纸片。 那上头除了残留的怨煞气息，已经没有半分灵力留存。 金小栩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它跳到金小鹤身边，似是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脑袋，而后俯身，将焦黑的金小鹤扶起来，晃了晃它。 眼见着焦黑的小纸人没有回应，它又晃了晃它。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两只小纸人，敛了敛眸，胸口莫名有些发堵。 好半晌，她伸手将金小栩拎开，轻声开口， “我会救它。” 这话，似是对金小栩说，也是对她自己说。 将金小栩放到一边，姜栩栩没再言语，只拿出随身的朱砂小笔，迅速在桌上画下一个迷你阵法。 将小纸人放到阵法中央，姜栩栩起手结印，很快，小纸人身上的怨煞气息被清理干净。 小纸人恢复成原来的小黄纸人的模样。 姜栩栩很快变幻手势，将刚刚补充的灵力重新送入阵法当中。 一秒， 两秒， 三秒。 阵法中的小纸人却毫无反应。 姜栩栩咬咬牙，又继续送入更多灵力。 小纸人依旧静静躺着不动。 姜栩栩不死心，依旧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她当然可以重新做一个小纸人。 只要她想，重新做出来的纸人必然也是活泼可爱的。 可那个不是金小鹤。 再不会像它一样，扇人的时候还讲究一个左右对称。 更不会……在她可能遇到危险的时候，直接冲出来试图替她挡下所有。 姜栩栩第一次，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生出了感情。 她不想要别的替代。 正尝试着用另外的方法，然而这一路勉强从褚北鹤那里补充的一点灵力根本经不起消耗，姜栩栩很快感觉到了灵力枯竭的无力感。 还要咬牙继续，却见，褚北鹤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伸手，轻轻搭在她的手上。 他没有说话，但身上的金光似乎有感应般的开始主动往姜栩栩手上走。 姜栩栩眼眸微颤，明显感觉到周身灵力在一点点充实。 似是有了后盾，姜栩栩放心地用了所有修复的法子。 眼见着，小纸人周身再次灵力流转起来。 姜栩栩眼眸微亮，低头，却见小纸人明明重新恢复灵力流动，却依旧没有动作。 一旁的金小栩也歪了歪脑袋，似乎在疑惑。 它怎么还不动？ 褚北鹤见状，只拉过姜栩栩的手，温热的大掌附在她的手背之上，骨节分明的食指与她的食指相叠，就那样带着她的手指，轻轻在金小鹤身上一点。 姜栩栩只见，一点金光透过她和褚北鹤的指尖，直接没入小纸人之中。 下一秒，小纸人动了。 姜栩栩一愣。 褚北鹤已经放开她的手。 两人就静静看着阵法中的小纸人晃悠悠地爬起身来。 金小栩咻的一下跳到它的跟前，两只小纸人似乎对视了一眼，下一秒，两只小纸人手牵手，开始了熟悉的转圈圈。 恢复了生机的金小鹤，似乎还有些兴奋，当着姜栩栩和褚北鹤的面，和金小栩又表演了一组熟悉的小人舞。 两只小纸人依旧和第一次一样，同手同脚，十分活泼。 末了，金小鹤才松开金小栩，晃悠悠飞到姜栩栩的肩头，又走到她颈侧，双手抱住姜栩栩的脖子，踮着小短脚，努力将脑袋贴在她的下巴处，然后蹭蹭。 姜栩栩不自觉笑了。 第一次，笑得明媚又欢喜。 她任由小纸人抱着她蹭下巴。 只伸手，在它身上戳了戳，又戳了戳。 喜悦，无需言语。 欢迎回来，金小鹤。 …… 那边，金小栩眼巴巴看了一会儿，忽然将小身板扭向褚北鹤，朝他张开手臂，歪着脑袋，示意它也要贴贴蹭蹭。 褚北鹤：…… 他选择了无视。 解决了金小鹤的事，姜栩栩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而后才终于看向褚北鹤。 问出了她今晚以来一直想问的问题。 “褚北鹤。” 她看着他，杏眸清澈而凝重，“你今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鬼域里？” 她当时虽然深陷幻境之中，但却依稀记得，褚北鹤是直接撕开了鬼域出现在她面前的。 哪怕身负功德金光，徒手撕开鬼域这种事，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更何况，他怎么知道鬼域的位置？ 姜栩栩心里有过各种各样的猜测，可始终找不出答案。 如果非要说，或许是褚北鹤替她挡下火雷之后，他给她的感觉，似乎有了些变化。 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变化，她说不上来。 褚北鹤看着她，周身萦绕的金光虽然掩去了他脸上大部分的表情，但依旧勉强能看清他那深邃沉敛的黑眸。 平静的，没有带起一丝的波澜。 忽然的，他朝她张开自己的掌心， 姜栩栩低头，就见到他掌心处，比起初见时愈发鲜艳的桃木印记。 莫名的有些心虚，她下意识蜷了蜷自己的掌心。 就听褚北鹤语气无波，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掌心的印记忽然有了感应，我顺着感应，就找到了那里。” 他神色如常，语气里更听不出半点情绪， “当时似乎摸到了好像屏障一样的东西，但是周围人都好像没有察觉，我抱着试探的心思，就把那道屏障撕开了，然后，我就看到了你。” 姜栩栩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简单粗暴。 “就这？？” “就这。” 姜栩栩听着褚北鹤那淡然的语气，一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想，毕竟褚北鹤身上的金光秘密太多。 单是一个赋予小纸人灵智这事，她至今都还没研究明白。 金光的力量如此神秘而强大，那凭借金光一手撕开鬼域这种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只是…… 他说桃木印记给了他感应。 师傅可没说过，桃木印记还有这样的作用啊！ 姜栩栩正纳闷着，就听褚北鹤再次出声， “既然说起来，我也想问问你。” 只见他似有些漫不经心地翻转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掌渡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叫他的手看起来格外的吸引人。 褚北鹤就那样看着自己掌心的印记，声音低沉随意，却又仿佛带着某种意味深长， “你当初跟我说，这是个保平安的护身印记，那为什么……你受伤，我却能通过它，感应到你？” 姜栩栩心头蓦地一咯噔。 谁能懂？ 时隔数月， 记忆的回旋镖，突然飞回来扎中了她。 第469章 同样的印记，我也有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褚北鹤，心脏莫名突突急跳了两下。 见他依旧定定看着自己，姜栩栩垂眸，略一思考，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将刚刚包扎好的纱布缓缓解开。 “因为同样的印记，我也有一个。” 姜栩栩说话间，手上的纱布彻底解开，露出掌心处一道明显的伤口，而那掌心完好的位置，赫然有个和褚北鹤相同的桃木印记。 褚北鹤看着她的掌心似是愣了一下。 虽然他是故意问的。 但他没想到，姜栩栩会承认得这么干脆。 “两个相同的印记……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褚北鹤声音微轻，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情绪变化，就见姜栩栩看向他，忽然点了点头。 然后，一本正经道， “我师傅留的护身印记，彼此之间如果遭遇危险对方都会有所感应。” 她说得十分煞有介事， “你身上的金光特殊，师傅给你留下这个，大概也是希望你遭遇一些危险的时候我能及时感应到并护着你。 ……只是没想到，是你先感应到我并帮了我。” 褚北鹤：…… 是他太过想当然了。 居然还指望一个小骗子会主动坦白。 呵…… “是么？” 褚北鹤面上的表情淡了几分，只是因为金光的缘故，姜栩栩也看不清他，闻言又冲他点了点头。 她长得本来就有些乖，加上这认真的小模样，正常人也不会觉得她在撒谎。 没办法，她总不能直剌剌告诉他，其实这就是个代表婚契的印记。 听着就像是她和师傅给他下套逼婚似的。 褚北鹤看着她，声音不冷不热的， “第一次问你的时候，你没跟我说过。” 姜栩栩显然已经想好借口了， “我怕你多想，毕竟两个一样的印记在身上，容易让人误会。” 褚北鹤闻言，在心里没忍住又呵呵冷笑了两声，声音微凉， “确实挺容易叫人误会的……” 他顿了顿，似是故意般的轻呵，“跟某种婚契印记似的。” 姜栩栩蓦地看向褚北鹤，眼底的心虚一闪而过，好在面上及时绷住了。 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姜栩栩装作自己有些累了的样子，表示想休息。 褚北鹤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坐在旁边，示意她随意。 “等你脸色恢复些我再离开。” 姜栩栩也舍不得褚北鹤周身萦绕的那纯粹的灵气，也不提让他走的话，靠在床头边上就开始假寐。 原本只是装装样子，却不想刚刚为了金小鹤消耗了她仅剩的灵力，和褚北鹤聊的两句天又把她仅剩的精神耗空了。 这会儿脑袋一歪，眼睛一闭，竟是就沉沉睡了过去。 褚北鹤自然发现她的疲惫，眼底划过几分无奈，还是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目光扫过她掌心处，他眼眸微顿。 刚刚被拆开纱布的伤口就那样敞开着，虽然上了药不再流血，但到底碍眼。 看一眼已经陷入深眠的姜栩栩，褚北鹤忽然轻轻托起她受伤的手心。 只见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掌心处的伤口，下一秒，原本看着有些狰狞的伤口瞬间消失无踪，徒留她掌心处一片光滑。 褚北鹤神色如常，又替她包上新的纱布当做遮掩。 做完这一切，抬眼，却见姜栩栩枕头边上，金小鹤正歪着头看着他，显然是把他刚刚的举动看在了“眼”里。 褚北鹤淡定地扫它一眼，而后轻轻抬手，食指在唇角做了个无声的噤声动作。 随意却又透着几分命令的意味。 金小鹤一秒站直，小短手抬起，作势做出给自己嘴巴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很乖，不会乱说话。 褚北鹤这才满意。 让两只小纸人都留下守着，自己则是起身，出了房间。 走到二楼的小客厅，褚北鹤这才掏出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十几通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沉默一瞬，直接回拨过去。 很快，那头传来姜淮有些危险的声音，“栩栩呢？” 褚北鹤道，“她睡着了。” 那头，姜淮似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带着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在你旁边？！” 褚北鹤拧了拧眉，似是有些莫名， “姜淮，你在想什么？” 姜淮当即被他这一本正经的反问给气笑了， “你公然把别人家妹妹拐回自己家睡觉，还反过来问我想什么？？你在想什么？！” 他妹妹又不是没自己家！ 家又不是离得特别远！ 褚北鹤凭什么把人带回自己家？！ 要不是他这会儿还在外面赶不回去，姜淮指不定直接杀上褚家。 褚北鹤听着姜淮那已经开始不淡定的语气，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道， “她受了点伤，灵力也耗光了。” 一句话，成功让电话那头的姜淮冷静了下来。 褚北鹤便道，“待在我这里，她能恢复得快些。” 姜淮：…… 这话听着莫名有点耳熟。 虽然不愿意也不理解，但姜淮知道褚北鹤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或许褚北鹤和自家妹妹之间，真的有什么特殊的愈合气场？ 姜淮也是看到热搜才知道出了事，但具体什么事，他并不清楚。 此时听着褚北鹤的话，也只能缓了语气，沉声道， “只此一次，照顾好她。” “嗯。” 褚北鹤顿了顿，忽然清咳一声， “你……记得跟姜总说一声。” 他可以直接跟姜淮说把人留下，但对象换做姜栩栩的父亲，饶是褚北鹤也莫名有些不好开口。 电话那头的姜淮几乎是瞬间抓住了他的心思，微微挑眉，嘴角顿时掀起一抹恶意却温柔的笑，随后一字一顿， “你-自-己-说。” 说完，啪的一下挂断电话。 褚北鹤：…… 因为姜淮的撂挑子，褚北鹤最终还是自己拨通了姜禹城的电话，简单说了下姜栩栩的情况。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就见管家不无失落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平板，眼巴巴地看着他。 “怎么？”褚北鹤抬眉看他。 管家哪里能说是因为自己的香槟玫瑰花瓣没能派上用场失落了，面上还是端出自己身为专业管家的素养，让褚北鹤看自己平板的页面， “少爷，您和栩栩小姐的事情已经上了热搜，这个消息，需不需要撤下来？” 虽然他觉得没必要压。 但少爷和姜家小姐至今好像都没有要对外官宣的意思，他总得跟自家少爷再确定一下。 就见，褚北鹤眸色稍敛，看着热搜上的#姐夫好#，半晌，才似随意般开口， “不用撤。” 就这样，挂着。 第470章 我孙女本事大 姜栩栩第二天醒来，才知道网上已经差点变了天。 网友虽然没扒出褚北鹤的照片，但褚北鹤的身份却是结结实实被扒了出来。 单是海市四大家族之一的褚家少家主这一身份，就足以引起网络动荡。 【这就是传说中的强强联合吗？】 【这是家族联姻！我女鹅肯定不是自愿的！】 【没错，女鹅她志在苍生，男人只会影响她画符的速度。】 【唔……话说这个苍生看背影就有点帅。】 【我不管，我就要带着这张图走遍每个评论区。】 说话的网友配图就是摄影小哥拍到的褚北鹤抱着姜栩栩走向光处的背影，经过网友们的二次创作，照片里的氛围感被狠狠拉满。 属于路人看到都会心动询问是哪家新剧剧照的程度。 姜家人和另外一些和姜家交好的圈内人自然也看到了。 直到这会儿，众人才知道姜禹城当初在峰会上说他未来女婿是褚家家主这话，居然真的不是吹牛。 按照两家的身份，热搜经过一晚上都没被压下去，这基本就是默认官宣的程度了。 一时间，姜禹城甚至退休的姜老爷子都收到了不少人的恭喜问候。 姜老太太自从被姜栩栩点破自己这些年受的罪都是路雪溪给的，路雪晴连同路家人就再没给他们机会登门了。 老太太这些天都是自己孤零零地带着看护做复健。 唔，或许也不是孤零零的。 最近这几天，但凡她在楼下散步，总能看到姜栩栩养的小狐狸坐在草坪边上远远看着她。 似乎是知道她不喜欢带毛的宠物，除了那次把她叼着跑酷，小狐狸一次都没试图接近她。 但它依旧让姜老太太生气。 因为前几天她走路还有些不稳当的时候，这小狐狸就故意远远模仿着她走路的样子。 她走路晃悠悠，它也跟着晃悠悠。 她险些摔倒，它也假装摔倒。 知道这小狐狸是故意看自己的笑话，姜老太太气性就上来了，这些天复健格外积极，哪怕累了都咬牙坚持，几天下来，都不用拐杖自己就能走上一小段了。 这天，姜老太太在楼下一边练习着一边等着小狐狸过来“惊艳”它，就意外接到了一个老姐妹的电话。 对方先是寒暄几句，随后就直接问起了姜栩栩和褚北鹤的事。 “这事是真的么？前些天孩子说这两人在交往我还不信，你们姜家这是打算跟褚家联姻？” 年轻一辈可能喜欢单纯地八卦。 但对老一辈的人来说，这种八卦背后可能涉及的层面更多。 尤其是姜家和褚家这样的家族，一旦联姻，那代表的可是整个海市财势的重新洗牌。 这两家强强联合，势必要把另外两大家族的风头压下，甚至未来十几年都由这两家说了算。 这也是为什么姜老太太哪怕好几年不在这些社交圈子里走动，依旧有人把电话打到她这里来。 听到电话那头的询问，姜老太太挑了挑眉，似是早有预料般的气定神闲， “联姻这个事说早了，他们小年轻就是单纯的交往，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会去干涉他们。” 那头闻言，似是有些意外，“你孙女这事，不是你们牵的头么？” 因为褚北鹤在圈内的名声，大家都一致认为，他能跟姜家刚刚认回来不久的千金走到一块，里头肯定有姜家的大力牵线的缘故。 这说不定就是姜家的谋划！ 想将海市四大家族，变成两大巨头的谋划！ 姜老太太听着那头老姐妹的话，只朝旁边的看护招了招手，看护立即拿了张凳子过来让她坐下。 老太太往那一坐，这才好整以暇地开口， “哪能啊？家里从来也没想过她会跟褚家那小子走到一块，我们也是直到褚家那位主动登门才知道这事。” 老太太说着，顿了顿，声音又飘了些， “不过说起来，也是我这孙女跟一般人不一样。 你应该也听说过，我孙女不仅本事大，能力强，还格外有自己的主见，所以她想做什么，家里都是不干涉的，她也确实从来不需要家里为她操心。” 那边哪里听不出老太太这话里隐晦的炫耀意思，忍不住笑着拿话刺她， “我怎么听说她之前上综艺这事，你不太乐意？” 姜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绷了一下表情，严肃道， “没有的事，我家老二就是混娱乐圈的，老二都能混，孙女自然更随她心意，再说她上的也不是普通综艺。 你这两天没关注么？她那个综艺直接跟警局联动了，听说还是官方主动要求的。这可不是一般娱乐圈能接触到的层面。” 姜老太太叭叭一通，也不管自己之前对姜栩栩是个什么态度，反正这会儿就她一个，对着外人，自然是她说什么是什么。 那边被姜老太太话里话外的刻意炫耀弄得一阵心堵，干脆改了话题， “你这两年都不怎么跟以前的老姐妹聚会，要我说你就该放宽心，多出来走动走动，过两天我组个牌局，你也一起来嘛。” 姜老太太正愁自己这些天复健的成效没人欣赏呢，一听这话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想看她笑话，直接就应下了。 挂断电话，老太太只觉得心情一片畅快。 扭头，却见小狐狸不知何时蹲坐在不远处，正歪着脑袋直勾勾看她，显然是把她刚才跟老姐妹的对话都听了个全。 姜老太太一时有些尴尬，板着脸，直接冲它比了个嘘。 示意它听过就算，不许往外说。 老太太的原则是，她可以跟外人炫耀，但这话不能让家里人知道。 否则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姜老太太自问自己脸皮还没到那个地步。 姜老太太说完这话，见小狐狸冲她晃了晃尾巴，只当它是应下了。 正松一口气，就见小狐狸视线忽然转向另一边，然后，整只狐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姜老太太心下一个咯噔，顺着小狐狸的视线扭头，却见花园大门的道上，姜栩栩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看着她，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老太太只觉眼前一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声音忍不住颤了下，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栩栩看着老太太那好像见了鬼一样的表情，面色如常，只随意一招手，小漂亮顿时屁颠颠朝她跑去。 她先是弯腰抱起小漂亮撸了撸，这才看向老太太，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在你说‘我孙女本事大’的时候。” 姜老太太：…… 第471章 脑子里突然多了个系统 姜老太太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是觉得，这孙女果然克她。 她怎么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悄悄走开呢？？ …… 姜栩栩也不管老太太是怎么个反应，说完那话，抱着小漂亮就径自往玄关方向走。 对她来说，老太太跟外人说她好话还是坏话，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反正都影响不到她。 姜栩栩是直接从褚家那边过来的。 昨晚的热搜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到今天早上基本是盖棺定论的程度了。 姜栩栩第一眼就觉得不太妙，她和褚北鹤当初的约定可没包括这个。 虽然知道现在撤热搜也晚了，但姜栩栩还是问了褚北鹤的意见。 褚北鹤只反问她一句， “在你家人面前公开和全网公开有区别么？” 姜栩栩心说那区别可大了，然而不等她说话，又听他接着道，“我觉得区别不大。” 姜栩栩当时一下子就不好反驳他了。 毕竟当初褚北鹤是为了帮她才被拉下的水。 当事人都没意见，她就更不好有意见了。 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没区别。 于是网上这个热搜也就随它了。 事实上也只能随它。 昨晚没及时公关，过了一晚再去撤热搜，反倒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姜栩栩想，就这样吧。 问题也不大。 比起热搜的事，姜栩栩更担心的还是系统逃脱的事。 她觉得这事有必要跟家里人说一声。 因为今早，她还收到了方佑南那边的消息。 昨夜警方连同安全局那边连夜处理了鬼域的失踪案件，过后也统计过当晚的玩家人数。 发现除了摄影小哥和姜溯五人之外，周亚亚和另一个人都属于非玩家却被意外拉进鬼域。 方佑南通过摄影小哥拍摄到的鬼域内部记录录像，一个个排查后，意外发现多出来的非玩家里，居然有路雪溪的身影。 当初路雪溪在葛老头帮助下越狱，过后安全局也将她的身份信息通报给了海市警方这边，是以方佑南这边知道她的存在。 虽然路雪溪脸上遮掩得十分严实，但她在结界内时曾在玩家意外推搡间扯开了口罩，正好被弱化了存在感的摄影小哥拍到。 加上之前一些身型对比，基本确定被拍到的就是在逃的路雪溪本人。 现在安全局那边已经重新展开搜寻路雪溪的工作，方佑南觉得有必要把这事跟姜栩栩说一声。 姜栩栩上一回听到路雪溪名字还是在黎清姿的生日派对上，更没料到路雪溪昨晚也出现在了鬼域当中。 也是当时人多，加上姜栩栩全部注意力都在鬼域和那些恶鬼身上，自然注意不到。 但路雪溪和确定逃脱的系统同时出现在鬼域当中。 姜栩栩不觉得这会是一个巧合。 “系统可能有残留能量逃脱，路雪溪作为前任宿主，有可能昨晚就是奔着系统去的，甚至不保留系统已经重新回到她身上。” 姜栩栩一早将家里人聚在一块，就是为了说这事。 毕竟路雪溪和姜家人的渊源太深，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再次对姜家人下手。 “邪神系统被重创过，哪怕回到路雪溪身上，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太大的威胁，不过大家平日里还是多留点心。” 姜栩栩说着，看向了面前放着的一个平板。 那头是还在医院假装住院的姜澄。 鉴于是说路雪溪的事，姜溯特意把他也连上线。 毕竟姜澄在路雪溪的事情上最有参与权。 也是最有可能被再次找上的对象。 屏幕那头的姜澄听完姜栩栩的话，比起路雪溪可能会回头再来找他们这事，他更惊诧的是—— “那个系统居然真的还在？” 姜家众人包括姜栩栩在内都敏锐地察觉到姜澄话里的含义。 姜淮第一个问他， “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系统还在的事？” 姜淮问得过于犀利，姜澄甚至都来不及给自己找遮掩，顶着所有人的视线，只能老实道， “上回路雪溪来找我，确实说过系统跑了的话……” 他说着，又忙补充， “但我当时以为她骗我来着！压根没信她的话！” 姜家众人看着屏幕那头的姜澄，面上表情皆有些复杂的无言以对。 姜澄他亲爹姜禹同都无语了， “所以你回来后，一句话没跟栩栩提过，哪怕它也有可能是真的？” 这儿子怎么能这么不当回事？ 上回被关娃娃的教训还没吃够？？ 姜澄被亲爸批得有些没脸，见姜栩栩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盯他，心下憋闷，忍不住给自己辩解， “我当时被敲破头了，没想起这茬……”不很正常么？ 姜澄觉得自己有些冤枉。 姜老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孙子了。 说他吃一堑长一智吧，他确实没再被路雪溪几句话骗了。 但说敏锐度吧，他又能把关键的消息抛到脑后。 姜淮倒是相对淡定些，脸上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只道， “你最近正好待在医院，我会让医生顺道给你查查脑子，不用担心。” 姜澄：…… 他不满，他脑子好得很！ 刚要抗议，视频通话已经被姜溯干脆地挂断。 这边家庭会议继续，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姜栩栩会继续搜寻系统的气息，争取能早点把它和路雪溪重新揪出来。 姜老爷子想了想，忽然吩咐姜淮， “你直接发布暗网悬赏令，尽快把事情了结掉。” 之前没出手是因为觉得安全局能处理好，加上路雪溪哪怕逃出去也顶多是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到跟前来。 但现在既然她又有可能对姜家产生威胁，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再把所有压力都推给栩栩这个孙女。 姜家虽然没有玄门中的势力也帮不到栩栩，但他们有自己处理的方法。 不管系统是不是重新回到路雪溪身上，这回路雪溪不能再留着。 姜老爷子也不介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悬赏的事，甚至末了还看一眼旁边的姜老太太。 老太太眼神黯了黯，但到底没说出什么劝阻的话来。 这边正说着话，忽然明叔过来，说是黎家大小姐来了。 “黎清姿？她来做什么？”姜瀚忍不住纳闷。 姜溯忙道， “肯定是昨晚我姐救了她，她特意上门来道谢的。” 姜家人闻言觉得没毛病，便让管家先把人领去偏厅。 待姜栩栩过去，黎清姿一看到她，瞬间满脸激动。 “栩栩，我又碰见怪事了！” 不等姜栩栩细问，就见她凑到姜栩栩耳边，神秘兮兮开口， “昨晚从鬼域离开后回家……我脑子里突然多了个系统！” 姜栩栩：…… 第472章 你背弃神明 饶是姜栩栩，听到黎清姿这话的瞬间，整个人也秒不了实实在在地懵了一下。 这…… 会是巧合？ 她这头刚跟家里人说完系统的事，系统就送上门来， 甚至都不用她到处找…… 还有这等好事？？ 尽管心里有些不平静，姜栩栩面上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问她， “你先展开说说。” 她说着，直接伸手在小漂亮脑袋上拍了拍。 去，把我桃木剑拿来。 小漂亮咻的一下就跑了。 黎清姿也没在意，迫不及待地跟姜栩栩展开说说， “昨晚做完笔录回家，我收拾完大概一点多，正准备倒床就睡，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说它是什么气运系统，让我绑定它。” “我当时还挺激动的，毕竟那可是系统啊，小说里才能见到的金手指！” 要是换做平时，黎清姿肯定二话不说就给它绑定了。 偏偏昨晚刚经历过鬼域那么吓人的事，黎清姿又不是什么傻白甜女主，防备心还是有的。 谁晓得这会不会是那鬼域里偷跑出来的什么恶鬼伪装成系统寄生在她身体里？ 昨晚她不就见过伪装成玩家的恶鬼和鬼域主人的鬼话连篇？ 可见，鬼不止擅长伪装，更懂骗人。 再者因为认识了姜栩栩的缘故，她对一些玄学的东西也有一点了解。 知道鬼有时候不能主动对人做什么，除非得到回应。 比如夜里迷路听到有人在背后喊你的名字，不要回头或轻易应答。 再比如门外有人敲门你主动给对方开了门。 这些都有忌讳。 “我想着这么好的事不能总是平白落我头上，所以我当时多留了个心眼。” 黎清姿说， “我跟它说我要考虑一下，让它等等，它还催我来着，说系统绑定只有一次机会，还跟我说绑定系统的好处，它越说我就越觉得不对劲。” 上赶的买卖必然存在猫腻。 网络诈骗手段她也是听过的。 甚至网上那些诈骗手法比它还要高明些。 黎清姿就咬死了自己需要时间考虑，那系统似乎也不耐烦了，就松口说二十四小时后会找她重新确认，而且这次是最后机会。 黎清姿满口答应着，扭头就跑姜栩栩这边来了。 没办法，她认识的最靠谱的玄师就是姜栩栩了。 “我后来试着在脑子里呼唤系统，结果它好像关机了一样没再出现，我这才敢来找你。” 她又说， “我知道你昨晚累得不轻，本来也不想麻烦你，但我没时间，而且我只信你。” 黎清姿眼巴巴看着姜栩栩，眼神里却带着认真。 姜栩栩心尖微动，朝她点点头，“我会帮你。” 说话间，就见小漂亮驮着她的背包就过来了，姜溯还在后头弓着腰托着背包，担心小狐狸被压坏了。 “姐，是你让小狐狸拿的包啊？” 姜溯询问，目光下意识看向黎清姿。 姜栩栩点点头，接过小漂亮背上的背包，干脆地从里面抽出自己的桃木剑。 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桃木自动吸收，整体看着和昨夜没什么两样。 但黎清姿是见过姜栩栩用桃木剑杀恶鬼的样子的，心头不免紧了紧， “栩栩……你这个桃木剑是要砍我吗？它果然是恶鬼吗？” 虽然黎清姿相信姜栩栩，但她也怕啊。 那玩意儿在她脑子里，万一栩栩杀鬼的时候把她脑子劈坏了怎么办？ 姜栩栩只朝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只道，“不是恶鬼，只是个很喜欢伪装自己的邪神。” 她说罢，直接引动灵力，借着套铜上的特殊能量感应黎清姿身上的“系统”的气息。 下一秒，她笑了。 还真是。 路雪溪的邪神系统。 姜栩栩瞬间有种瞌睡碰到枕头的畅快感，当下没有半分犹豫地掏出几张黄符，直接在黎清姿周身布下一个阵法。 从她感应到的气息判断，黎清姿体内的系统能量连当初蒋小云分系统的能量都不如。 说明系统当初虽然逃跑，但确实因为重创已经没有什么能量了。 再者，黎清姿说系统陷入休眠状态，就连她说了这么多关于系统的事都没受到什么阻拦。 要知道，当初蒋小云怀揣分系统的时候，不止能抵挡真言符的力量，后面在提及系统两个字时甚至好像触发警告般引起分系统的反扑。 由此可见，有关系统的事并不是可以随便宣之于口的。 黎清姿不仅张口系统闭口系统，甚至还能把细节讲得那么清楚，只能说明，她体内的系统能量连触发禁言都做不到。 甚至它对黎清姿的急迫是因为它需要一个新的宿主帮它重新积攒能量。 这么一想，事情瞬间就简单多了。 布下阵法隔绝系统再次逃跑的可能性后，姜栩栩直接虚空画出一道送神符。 “金口所宣，玉文所司……” 姜栩栩的咒诀刚起，黎清姿那边就忽的脸色一变，冲着姜栩栩大喊， “栩栩快！它苏醒了！” 脑海中，系统向来无波的电子声，此时难得的听出几分气急败坏， 【无知人类！你竟敢背弃神明！】 黎清姿闻言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先头还说自己是系统，现在又成神明了？你怎么不说你是我死去的妈？！ 你个破邪神，我才不上你的当！】 就在黎清姿和系统脑内争执间，姜栩栩已经迅速诵完咒诀，眼见着灵符就要朝黎清姿身上打去。 系统当即没有犹豫，在送神符打下的瞬间直接从黎清姿体内冲出。 拼着最后一丝系统能量就想再次逃离这个可怕的人类。 系统能量却再次撞上一个熟悉的结界。 姜栩栩示意黎清姿和姜溯退出去，自己提剑上前，准备将这最后一丝系统能量彻底销毁。 就在她刚要动手的时候，偏厅的大门忽然被一道小身影推开，只见姜滢捧着什么东西，径自朝姜栩栩跑来。 “栩栩姐姐！你看我的小乌龟！” 姜溯和黎清姿注意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滢滢！” 姜滢直接跑进了姜栩栩的结界中，系统抓住这瞬间机会，迅速朝姜滢的方向冲去。 姜栩栩反应过来瞬间一剑削去。 系统能量被削断，然而剩下的一小缕能量却依旧顽强地往前冲去。 然后，姜栩栩就眼睁睁看着那缕能量，直直地撞进了姜滢……捧着的小乌龟体内。 姜栩栩：…… 系统：？？！！ 第473章 这系统长得有点像乌龟 姜栩栩目光直直盯着姜滢手里的小乌龟，表情一时有些复杂。 姜溯和黎清姿已经冲进结界里，作势要把姜滢带出去，对上姜栩栩这眼神，顿时有些紧张， “姐，怎么了吗？” “栩栩？那个邪神系统呢？是完了吗？” 他们看不到那系统的存在，只能试探着开口询问，就见姜栩栩神色严肃地摇摇头，而后抬手，竟是指着姜滢。 两人的心瞬间高高提起，险些不敢呼吸，就听姜栩栩语气微妙的开口，指着姜滢手里的乌龟， “在那乌龟里头。” 姜滢一脸茫然地低了低头，不知道栩栩姐在说什么。 姜溯和黎清姿却是一瞬间反应过来，两人当即瞪大了眼看向姜滢手里的木纹龟。 下一秒，姜溯伸手猛地拍掉姜滢手里的龟，黎清姿则是快速抱起姜滢，往后退的同时，不忘一脚把地上的乌龟踢远。 两人带着姜滢，几乎是转眼间退到结界之外。 姜滢一开始被小堂哥拍掉乌龟顿时撅嘴要哭，却冷不丁被抱起跑开，又见姜溯和黎清姿的表情严肃，又有些迷茫不解。 看不懂，决定再看看再确定要不要哭。 姜栩栩看着几人干脆利落地退开，手里的桃木剑干脆地抵在了地上那只被踢到自己脚边翻不了身的乌龟上。 只见乌龟四肢乱爬，一副挣扎无果的样子。 姜栩栩居高临下看着它，只问，“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再把你打出来？” 小乌龟努力伸着脖子看向她，但它体内的系统却没有半点要出来的意思。 姜栩栩见状便打算自己动手，结果下一秒，脑海中蓦地好似听到那系统的声音。 【我出不来，你别杀我！】 姜栩栩一愣，看着被桃木剑抵着依旧麻木挣扎的小乌龟，微微皱眉， “你也能侵入我的意识？” 就听系统道， 【我现在能量已经接近消亡，是通过你木剑上的属于我分系统的能量才能和你对话。】 它似是担心说得太多，眼前的人类会一个不耐烦直接将它最后一点能量削完，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你留着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否则我没了，那个叫黎清姿的女孩也会消失。】 系统很快说出了一个秘密，姜栩栩闻言，眸色一凛，下意识地看向了结界外抱着姜滢的黎清姿。 好半晌，她将抵在乌龟腹部的桃木剑缓缓收回。 虽然如此，小乌龟依旧还是肚皮朝上无法翻身的状态。 但乌龟体内的系统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很好，这个姜栩栩信了它的话。 只要她信它，它就还能保留这最后一丝丝的能量。 虽然它现在做不了什么，但只要给它时间重新积攒气运，它的能量还能再回来！ 不小心绑定了小乌龟没什么，等它稍微恢复点能量，这乌龟宿主它分分钟能换掉！ 系统这么想着，就见姜栩栩忽然俯身，将乌龟翻了过来，随后迅速地在虚空画出一道灵符。 下一秒，灵符蓦地打在小乌龟身上，灵符的符文甚至一点点没入龟壳之中。 然后，它听到姜栩栩冷淡开口， “在我确认你说的是真话之前，你就一直待在这个乌龟里头吧。” 系统：？！！ 她竟然是用符印强行把它封在这小乌龟里头了！ 这下子哪怕它能量积攒到位，都出不去了！ 阴险！ 怎么会有这么阴险的人类？！ 系统气得几乎维持不住系统的设定，开始疯狂输出不满。 然而这会儿姜栩栩没拿着桃木剑，根本听不到它的谩骂。 又在龟壳上加了一道封印，确定系统哪怕恢复能量也没法离开小乌龟体内，这才撤掉了结界，将小乌龟从地上拿起来。 …… 半小时后。 原本准备各自出门的姜家人再次被姜栩栩聚到了书房，一群人围站在茶几边上，看着盘子里放着的缓慢动着的一只木纹龟。 “栩栩，你说，这就是那个……系统？？” “系统居然长这个样？” “嗯，长得有点像乌龟。” 三叔一家还有姜瀚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显然对所谓的系统好奇不已。 姜溯作为旁观了全程的关键人物，这会儿立即纠正自家没见过世面的老爹。 “爸！这就是一只乌龟，不过这只乌龟里头，被我姐封印了那个系统！系统不长这个龟样！” 薛凝玉听着儿子这话，也忍不住拍拍胸口， “我就说……路雪溪之前总不能是在脑子里塞了只乌龟，那可太吓人了。” 比起路雪溪有系统这事，系统原型是只乌龟这事更让他们不可思议。 姜栩栩又把刚刚发现系统跑到黎清姿身上，结果被姜栩栩揪出，又意外跑到姜滢的龟龟身上的事情说了。 主要是为了让家里人放心。 好歹暂时不需要担心系统回到路雪溪身上再卷土重来的事。 至于系统说的关于黎清姿的秘密，姜栩栩不打算告诉他们。 姜老太太在边上听完全程，忽然下意识开口问， “既然这个系统被逮住了，那给雪……路雪溪的悬赏是不是能撤了？” 老太太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有一瞬的沉默。 姜栩栩没有说话。 姜溯表情有些不忿，想开口，却被一旁的薛凝玉提前拉住。 还是姜淮微笑回答， “奶奶，暗网的悬赏令一经发布，就撤不回来的。” 除非抓到了人，或者，人死。 姜老太太似乎还想说什么，就听姜老爷子开口， “这个事已经决定了，就不会再改，你也不用再说。” 姜老爷子强势镇压，老太太张了张口，到底还是闭上了嘴。 一旁的姜禹民倒是不在意路雪溪的什么悬赏令，比起路雪溪，他更担心眼前的这个东西。 虽然姜栩栩说那什么系统被封印在乌龟里了，但谁知道会不会不小心跑出来，万一接触多了，又害家里沾上什么霉运呢？ 这么想着，他又一脸严肃转向姜栩栩，语气半是埋怨半是命令道， “栩栩，你赶紧把这乌龟处理了！这东西不能继续留在我们家。你也是，既然都知道那系统多危险了，怎么还拿过来给大家看？” 第474章 女婿好 姜禹民这话一出，姜禹城便冷冷朝他扫去一眼。 “栩栩做什么都有她的考量，你这个当二叔的听着就行。” 姜禹民：？？？ 哥，你这话确定不是说反了吗？？ 他一个当长辈的…… 姜栩栩连眼神也懒得给这个二叔，转而看向姜禹城，径自和他解释， “系统目前被封在这乌龟里头，暂时不会威胁到任何人，但为了保险起见，这只龟以后还是放我身边养着。” 姜禹城皱了皱眉。 比起姜禹民只担心这乌龟会不会威胁到他和家里人。 姜禹城更担心姜栩栩把它留在身边会不会有问题。 只是不等姜禹城开口，旁边的姜淮已经先问出了口， “确定没问题吗？” 姜栩栩点头表示确定，姜淮便没意见了，笑着说，“那就好，听你的。” 姜禹城刚刚被儿子抢了话还有些郁闷，这会儿闻言当即肃着脸道， “刚刚就说了听栩栩的，你就该相信你妹妹。” 像他，就从来不会质疑栩栩的能力。 姜淮：…… 你是爸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把事情都说清楚后，众人便又都散了。 姜栩栩将乌龟放进了管家特意给她准备的小提箱内，想了想，还是找姜淮，请他帮自己一个忙。 姜淮听完她要他帮忙的事却有些意外， “你想让我找人调查黎清姿？” 她跟黎清姿，不是朋友吗？ 姜栩栩点头。 她虽然能自己算出黎清姿的命数轨迹，但有些细节的事情，她还是想确认一下。 她想知道，系统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关于系统说的，现在的黎清姿……其实是被异世之魂夺魂成功的黎清姿这件事。 …… 姜栩栩这一上午忙着处理系统的事情，直到接到节目组那边的电话，才想起自己今天还需要去节目组，做最后一期的道别直播！ 按照节目组的安排，最后一期作为福利会特别拉长时间。 昨晚加上上午，姜栩栩几乎已经忘记了节目组那头。 甚至有种自己彻底录完最后一期的感觉。 接到陈导电话，才知道那边还一直等着自己。 姜栩栩当即表示自己会过去。 将乌龟暂时丢给何元英看管，姜栩栩便要出门赶往节目组那边。 一出门，就见褚北鹤的车子停在门口，自家的车和司机却是不见踪影。 车后座的车窗降下，褚北鹤扭头，朝她淡声示意，“上车，我送你过去。” 姜栩栩没有犹豫地上了车，只是坐上车后，忍不住看向褚北鹤，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门？” 褚北鹤只看她一眼，脸上是根本看不清的表情， “我不止知道你要回去录节目，还知道你又动用灵力封印了那个系统。” 不用他说，姜栩栩就猜到，肯定是姜淮告诉的他。 至于为什么告诉，姜栩栩也猜得到。 “我已经恢复了！” 她说着还举起手，让他看自己包着纱布的手，“你家里灵气充沛，我就睡了一晚，灵力就都回来了，连伤口都完全不疼了。” 姜栩栩说着还特意抓了抓受伤的手。 别说，伤口不止不疼，还跟一点没受伤过似的。 姜栩栩这么一想，瞬间感觉出哪里不对，忽然扯下纱布，入目的却是已经愈合如新的伤口。 饶是她，看到一夜间愈合的伤口也忍不住蓦地一怔。 她……好了？ 这次愈合，甚至比以前还要更快。 姜栩栩心里猜测是受了褚北鹤的金光淬炼的灵气影响。 倒是没怀疑过是褚北鹤动的手脚。 因为她体质特殊，从小到大，受伤总比平常人更容易痊愈。 姜栩栩几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是以看到自己完全愈合的伤口，姜栩栩虽然心里诧异，但也没有追着褚北鹤再问。 倒是褚北鹤见她看着自己的掌心发呆，反问她，“怎么？” “没什么。” 姜栩栩收起掌心，只道，“就是觉得你的金光比以前更厉害了。” 褚北鹤没说话，只当默认了。 两人各怀心思，车子一路去了节目组所在的另一处场地。 没办法，前天加上昨晚，云秀出了好几件大案，警局那边已经忙不过来了。 而且第三天本来就是观众求助环节，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警局给他们添麻烦了。 因为昨晚的突然加播，再到今天早上海市警方正式发布通告，说明了昨晚的失踪案。 也是直到那会儿，网友们才知道昨晚那场中断的直播，居然还涉及了这么一个大案。 失踪了足足十七个人，而且还都是因为参加猫鼠游戏真人比赛才失踪，警方同时还在通报里呼吁安全游戏，保护自身，又列举了一些猫鼠游戏过程中可能存在的危险。 一时间，网上那些积极报名参加游戏的人都变少了。 姜栩栩回来的时候，正是网上讨论得最热闹的时候。 大多数人都是在好奇为什么那些失踪的人会在水下被找回来。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人都被沉湖了，捞上来的时候居然还活着。 只是，这些热闹，在看到姜栩栩从褚北鹤的车上下来后，又瞬间被带回到另一条热搜上。 【嗷嗷嗷！姐夫来了！】 【姐夫亲自送女鹅回来，我嗑死！】 【叫女鹅就不能叫姐夫了哦~辈分都错了。】 【那么……女婿好？】 直播间弹幕又齐刷刷飘起了一排排的【女婿好】。 那边陈导亲自迎了过来，看到车里坐着的褚北鹤还有些紧张，先是对姜栩栩解释， “那个，栩栩啊，本来你昨晚都受伤了，今天这直播打算让你休息来着，但是观众都很担心你……” 加上这又是最后一期，陈导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有个圆满结束的。 他给姜栩栩打电话的时候，其实是想着她要是方便，直接以连线的方式，在直播间露个脸让大家知道她没事就好。 结果姜栩栩主动提出回来继续录制，陈导自然高兴啊。 可是这会儿，他是真的有点慌啊。 栩栩刚刚在电话里也没说，褚总会亲自送她过来啊。 陈导跟姜栩栩说完话，这才稍稍探了探脑袋，对车里坐着的只露了半个侧脸的褚北鹤小心保证， “褚总，您放心，今天就是简单的互动环节，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姜小姐，一定不会再让她累着的！” 姜栩栩听着陈导对褚北鹤严肃保证的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这话…… 难道不该是跟她爸爸说么？ 第475章 喝一样的奶茶 褚北鹤坐在车内，随行摄影小哥的镜头却是半点不敢往车里头凑。 导演都要小心对待的人，他们更是不敢轻易得罪，昨晚偶然拍到的那个公主抱背影都属于他的神来一笔了。 车内，褚北鹤听到陈导的话，只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姜栩栩，道，“结束后我来接你。” 姜栩栩还没从陈导的话里回过味来，冷不丁听到这一声还愣了一下。 明明来的路上已经强调过自己没事，但大佬显然不这么认为。 最近这段时间，褚北鹤似乎特别喜欢“接送”她？ 不过再一想，褚北鹤那哪怕演戏也要认真负责的态度，姜栩栩也就释然了，朝车后座的人点点头，“好。” 既然都默认对外公开两人身份了，接送一下不也挺正常？ 姜栩栩不是很在意这种细节上的小问题。 待车子开走，姜栩栩这才跟着陈导来到节目组租借的场地， 谢云里还有其他几个嘉宾都已经就位了。 看到姜栩栩的时候，周察察第一个跑过来，先是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随后表情有些激动地问起昨晚的事。 “栩栩，听说你昨晚还受了伤，没事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姜栩栩身上来回检查了一遍，最后抓住姜栩栩包着纱布的手，有些心疼， “果然受伤了！这都包着纱布了，肯定很疼吧？” 姜栩栩摇头，只道，“不疼。” 毕竟伤口已经痊愈了。 之所以还贴着纱布也是不想让人发现她伤口恢复得太快。 周察察听她想也不想就说不疼，只当她是故作坚强，顿时不赞同道， “流血了怎么可能不疼？” 说着还难得带了些认真的模样教她， “疼的时候就要直接说出来，要让人知道你疼，你不说，别人会以为你真的不疼，下次还会理所当然地伤害你，觉得你就该承担所有的事，保护所有的人。” 周察察这明显是话有所指，话里有话，直播间观众都有些莫名。 一旁的谢云里和商陆却知道她为什么说这种话。 因为早上两人处理完事情回来，就被她揪着非要问清昨晚的事。 商陆被她缠得没办法，便把昨晚在鬼域发生的情况挑着能说的跟她简单说了一下。 商陆没有说玩家里头有人打着让姜栩栩死在鬼域里的主意，只说是那些人想让姜栩栩留在鬼域换他们自由。 饶是如此，也足够让周察察愤懑生气。 憋了一个早上，直等到姜栩栩回来才当着直播间观众的面阴阳了一把。 姜栩栩只看一眼谢云里和商陆的脸色，就隐约明白了周察察的意有所指，心头微软，下意识便顺着她的意思，假装皱了皱眉，道， “是有点疼。” 周察察便跟姐姐似的安慰了她一下，又拉着她去了旁边的食品台，给她挑了杯奶茶和小蛋糕。 姜栩栩这才注意到，今天场地里的吃食有些多，不止有饮料还有各种甜品，满满当当堆了好几张桌子，上面甚至还有特别的贴纸。 “吃点甜食，补补血。” 周察察指着她手里的奶茶和桌上的甜品道，“这些都是你的粉丝给你送的应援。” 她说着又指了指另外的几桌子，“那些是我和顾京墨几个粉丝送的。” 因为今天是节目最后一期的最后一天，各家粉丝们都送了应援礼物过来，甚至谢云里都有收到，陈导也希望有个好的结束，便直接让人把应援都摆了上来。 直播间观众看到周察察帮着挑了奶茶和蛋糕给姜栩栩还有些感动。 【啊啊啊女鹅接了我们的奶茶！之前还担心她吃不上或者不好意思在直播吃，没想到茶茶直接给塞了！】 【感谢茶茶天使让女鹅知道我们对她的爱！】 直播间观众，姜栩栩的粉丝都很高兴，自己送的东西能被正主用上绝对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主持人见状，也招呼着其他嘉宾各自挑选点吃喝，最后一期的互动环节，大家可以随意着来。 几个嘉宾顿时也笑呵呵地去选了奶茶饮品，当着镜头的面喝了起来。 周察察也选了一杯，拿的时候，还从谢云里那边也挑了一杯给他。 谢云里看一眼那奶茶，只漠然道，“我从来不喝这些东西。” 谢家是玄门世家，谢云里从小规矩严明，从来不随便碰外头的垃圾食品。 哪怕道教学院食堂难吃，屠星竹在学校里大搞外卖，谢云里也从来只吃食堂。 周察察看着谢云里那油盐不进的小古板样，已经充分拿捏了对付他的方法，拿着奶茶顿时露出些不安的模样，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喝这个，我不该自己做主的，我就是觉得这是粉丝的一片心意，而且…… 这是最后一期节目了，我们以后可能都没机会再一起工作，更别说像现在一样，坐在一起喝奶茶……” 她说着，面上适时露出失落的表情，微微垂下脑袋，似乎是有些难过的样子。 姜栩栩和顾京墨几人不是第一次见识周察察的演技，这会儿都各自捧着各自的奶茶，好整以暇地在边上看戏。 直播间周察察的粉丝也在看戏。 只有当事人谢云里，在听到周察察低下去的声音，还有那微微垂落的脑袋，原本刻板沉肃的表情似有微妙的裂痕。 犹豫一瞬，最终在周察察作势要将奶茶拿走时，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奶茶，默默戳开。 周察察顿时笑了，看着谢云里，笑得灿烂又甜美。 直播间的观众也笑了。 纷纷表示学到。 另一边，褚北鹤刚刚抵达公司，打开直播间，就看到捧着奶茶笑眯眯跟观众互动的姜栩栩。 犹豫一瞬，朝旁边的助理开口， “今天不用泡茶了，去买一杯，和这个一样的奶茶。” 助理闻言先是懵了一下，但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应了下来。 褚总要喝跟姜小姐一样的奶茶。 必须买！ 等他出了办公室，打开直播间仔细一看，助理顿时嘴角一抽。 这奶茶包装被贴了应援标签，别说看清是什么奶茶，哪家的都看不清！ 随便买一杯糊弄老板是绝不可能的。 只能查了。 助理摩拳擦掌，他调查其他公司资料都能信手拈来，区区一杯奶茶，难不倒他！ 二十分钟后，褚北鹤顺利拿到了一杯和姜栩栩手里一模一样的奶茶。 吸了一口，有些甜。 不过，尚可。 第476章 消失的司机 手边自动播放着直播间的画面，金小栩坐在巨大的手机屏幕前，装模作样地看着。 褚北鹤手边放着一杯奶茶，正专注处理着电脑里的邮件，偶尔抬头，看一眼直播间。 …… 那头，姜栩栩和一众嘉宾刚刚结束一波观众互动。 主持人邹南北看看时间，正打算抽取最后一位互动观众，忽然耳麦似乎接入了什么。 只见他朝陈导那边点了点头，随后对直播间那头的观众道， “节目组走到今天，离不开直播间前观众们的大力支持，再次感谢大家对《灵感》的支持与喜爱，节目最后，我们即将连线一位特殊观众。” 随着主持人说话间，直播间很快接入视频通话。 在看清视频那头站着的人时，大家都有些懵。 只见那头坐着的，赫然是一名交警。 在他身边，还有一对抱着孩子的年轻夫妻。 两夫妻皆是一脸殷切地看着镜头，表情还带了些拘谨。 交警先进行了自我介绍，随后简单说明了一下他们的诉求。 “这次是通过海市警局牵线，我们希望借助节目组的帮助，帮这对夫妻，和他们的孩子寻找一位恩人。” 那交警说着，直接放出了一个执勤视频。 视频内是一名交警被一辆逆行的车子拦住去路， 司机十分着急，声称车后座的孩子突发休克，需要尽快送往附近医院救治。 偏偏正值下班高峰，这条路上堵得水泄不通，交警得知情况，立即上报交通部门，一路在前开道，保驾护航，用了最快的速度将孩子送到急诊中心，成功帮助孩子脱离鬼门关。 这件事前几天在当地视频号上发布过，作为海市警方为民服务的一个正面案例。 这件事本身其实不存在问题，但奇就奇在，孩子康复后，孩子父母找到交警大队，说是想要感谢当时开路的交警和当时送孩子到医院的那位司机，可那位司机却怎么也找不见了。 “我们调出了当时的道路监控，车牌号和监控都是正常的，可车子和司机都不在系统内。” 连线的交警就是当时负责护送车子到医院的那位，此时也认真回忆起调查到的结果， “系统找不到那位司机和车子的所有信息，但当时，我明确记得那司机说，自己就是孩子的父亲，而且……” 他说着顿了顿，有些尴尬地看一眼旁边夫妻里的女人，“这位孩子妈妈也承认了……” 交警小哥这话一出，直播间那头的嘉宾连同观众这才品出了一点不对劲的味道。 所有人第一反应是这个孩子妈妈翻车了。 司机说是孩子的父亲。 妈妈也说那是孩子的父亲。 可真正的孩子父亲却另有其人。 网友脑子里瞬间就联想出了一通狗血的大戏。 【盲猜一个，孩子其实是孩子妈妈和司机生的，两人偷偷带着孩子约会，结果孩子突发休克。】 【两人着急送孩子去医院，下意识说了真话，没想到孩子的便宜爸爸来了，而且坚持要找出孩子的救命恩人感谢。】 【孩子妈妈和亲爸司机为了避免奸情被拆穿，只能假装人间蒸发，不让爸爸查出他的存在！】 这个猜测一出来，立即被直播间一众吃瓜网友揪出了bug。 首先，一个现实存在的活人想要假装人间蒸发不大可能。 车子有，那就有购买记录，有购买记录，那就能找到车主。 再者，除非孩子和司机长得一模一样，否则根本不需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来伪装。 直接和妻子假装不认识接受爸爸的感谢，不是挺简单的一件事么？ 直播间的夫妻本来是冲着找救命恩人来的，没想到刚说完情况，就看到网友这么离谱的“推论”，那丈夫当即脸都黑了，女人更是不可置信地矢口否认， “没有的事！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司机！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如果不是认识，司机说孩子是他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否认？】 刚刚的视频里虽然看不清司机的样子，但却能听到司机的声音。 司机声音焦急，一点都不像演的。 那女人就抱着孩子在旁边听着，也一个劲地点头求助。 网友们还是更倾向于自己的脑补。 至于她现在不承认，也不过是不想让旁边的老公发现她和司机的奸情罢了。 顾京墨和周察察几人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他们心里也有一点点赞同观众的猜测。 毕竟在电视剧里，比这个更狗血的事情都有。 交警小哥显然也没料到网上的网友脑洞会这么的大，生怕众人把好好的一对夫妻给挑拨散了再增加了本市的离婚率，他忙不迭开口， “大家不要乱猜，我们已经调查过，这位孩子妈妈和那位司机确实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今天之所以找上《灵感》节目组，也是袁警官建议的。 因为这件案子的怪异之处在于，不管警方怎么调取道路监控，那从医院离开的车子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止是调查不到车辆和车主信息，连行驶轨迹都消失了！” 许是担心再被网友误会，交警一口气说完他们调查到的所有事情。 他们排除了所有人为因素的可能，就差直接跟观众说……他们遇到鬼司机了。 交警小哥的话太过诚恳，虽然还有小部分观众坚持女人在撒谎，但大部分观众们都接受了灵异存在的可能。 毕竟能和狗血瓜媲美的，就是悬疑灵异瓜了。 【你要说得这么灵异，那我可就不困了！】 大家都下意识看向了姜栩栩和谢云里几人。 姜栩栩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在听完交警说的话后，便直接开口说了自己看到的。 “你和你旁边的母子身上，身上确实沾染了淡淡的阴气。” 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这对母子身上的阴气虽然已经淡去，但依旧能被看出，只能说明，他们都和鬼有过直接的接触。 事情十分明了。 “你们遇到的司机，确实是鬼。” 不止是司机。 姜栩栩怀疑，他们坐的还是鬼车。 第477章 鬼车 “你们有没有查过报废车辆？” 姜栩栩忽然问视频那头的交警小哥。 交警小哥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一层，他很快示意对面的同事去报废车辆的库里查找车辆信息。 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收到同事发来的消息。 交警小哥看一眼消息，表情顿时露出些许惊诧，看向视频那头的姜栩栩，道， “我的同事刚刚查过报废车辆档案，找到了一辆三年前报废的车辆，车型和车牌都对得上！报废原因是严重车祸。” 交警小哥仔细看着同事发过来的资料，下一秒脸色有些惨白。 好半晌，他才对着视频那边的姜栩栩等人解释， “三年前在北丘路路段发生过一起自杀式车祸，司机疑似自杀，原本正常行驶的车辆，在北丘路中段时突然加速撞向了旁边的护栏，司机当场死亡……” 他顿了顿，这才有些艰难地开口，“这个司机，就是我看到的那个司机。” 在刚才看到同事发来的车主照片之前，交警小哥只能确定司机和这位正牌爸爸不是同一个人，但却怎么也想不起那天看到的司机是什么样子。 可刚刚看到照片，他瞬间好像一下子就有了关于这个的记忆和影像。 司机就是已故的车主，而司机送那对母子的车，也是早就报废处理的车。 眼前种种，叫他想不相信都不信。 那司机，真的是鬼…… “可那会儿天还没全黑！” 交警小哥不理解，鬼不是一般都在晚上出没的么？ “而且，他为什么要谎称是孩子的父亲？孩子母亲也没有反驳。” 这个不用姜栩栩开口，一旁的谢云里便径自解释， “玄门中有个说法叫做鬼遮眼，通常说的是鬼魂的阴气可以影响一个人的视觉神经，导致对方忽略掉眼前的危险。 但其实鬼遮眼只是一个泛泛的说法，因为强大的鬼气能遮住的不只是一个人的视觉，还有他的五官，更甚者能影响一个人的认知。” 直播间的观众闻言瞬间了然，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妻子会默认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是孩子的父亲，同时交警和当事人都想不起司机的具体样貌来。 【不愧是谢师哥，关键时刻一点不懵逼。】 【你们可以说他人品性格不好，但不能质疑他的专业知识！】 【他真的像极了上学时候不给我抄作业的学霸！】 直播间弹幕插科打诨，视频那头的交警还有夫妻两的疑惑勉强得到了解答。 交警小哥还好，两夫妻在得知司机的身份居然是鬼时都狠吓了一跳。 毕竟都是普通人，听说了自己撞鬼，第一感觉还是害怕，尤其是那丈夫，此时更是下意识握紧妻子和孩子的手，紧张询问， “大师，那鬼……他、他为什么要谎称是我孩子的爸爸？它是不是、是不是……” 选中了他老婆和孩子，打算让他们下去陪他或者是给他当替身？ 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那些个水鬼都是选了人当替身的。 看出那孩子爸爸眼底的担忧害怕，姜栩栩也不含糊其辞，只安慰视频那头的夫妻， “放心，如果他要害人，你们主动找他的第一天，他就该来找你的妻子和孩子了。” 孩子爸爸：…… 谢谢，但不怎么有被安慰到。 “你的妻子孩子身上的阴气很淡，属于多晒几天太阳就能消除的程度，说明那个鬼在那次接触后就已经彻底离开且没有再出现过。” 姜栩栩说，“如果想要知道他这么做背后的含义，建议还是请警方调查一下对方的死因或者生前背景。” 一般鬼不会主动现身人前，他既然和生人产生牵扯，那必定是因为生前的某种执念。 就像当初因为楼上扰民一心想要报复的方程，又像是想要回自己原本的家的管晴晴。 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为，就必须了解他们生前的执念。 趁着交警小哥去警局的死亡档案那边调资料，姜栩栩这边也看向谢云里和商陆，问他们， “我们一个人去就行吧？谁去？” 谢云里看一眼商陆，直接道，“我去吧。” 在场的其他人和直播间的观众听着这没头没尾的对话都懵了一下，不知道他们又在偷偷交流什么。 就见谢云里已经径自起身，拿着包竟是作势要出去。 周察察下意识仰头，问他，“你去哪？” 谢云里对上周察察关切的眸，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北丘路，一般心存执念不愿意离开的，都会留在他们的死亡地点。” 光靠警方那边调查还需要时间，不如他直接去现场，把对方的鬼体揪出来问清楚缘由。 再者，这种徘徊在路上的鬼车，如果放任不管，将来也可能会影响来往车辆的人从而发生车祸。 不知道也就罢了。 知道了，总要帮着处理掉。 回头报到安全局那边，还能有额外的加分~ 不过这事，新生不知道。 谢云里看一眼姜栩栩，神色自若，带着一个跟拍摄影小哥便径自离开。 在这期间，嘉宾这边跟视频那头的夫妻进行着简单的互动，一是为了活跃气氛，二也是为了了解到更多事情的真相。 有灵真真在控场，又有周察察和顾京墨时不时询问互动，哪怕是直播间观众也没觉得等待无聊。 很快，警方那边拿到的资料和谢云里几乎是同时到达的。 交警小哥看过资料后的第一时间面上露出的满是唏嘘，半晌，还是对着镜头说起了关于那位司机自杀的死因。 “司机姓李，生前是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工，他的妻子在生下孩子一年后因产后抑郁自杀，他独自抚养孩子到四岁， 不过三年前，那孩子因为突发急病，在送往急诊的路上因为堵车耽搁时间意外去世，他则是在孩子下葬一个月后，开车直接冲向护栏。” 交警小哥声音有些沉重，之前虽然看到他档案资料上写的也是自杀。 但知晓前因后再看他自杀的行为，更能感受到他当时内心的绝望。 相依为命的唯一一个孩子没了，人生就像失去了全部的希望。 尤其是，那孩子本来能活。 却因为路上堵车耽搁了时间。 可想而知对方当时的内心有多恨。 偏偏那条路上堵车不是因为什么车祸，只是因为上下班高峰期日常的堵车。 他连一个可以明确怨恨的对象都找不到。 第478章 这是只野生鬼修 【啊啊啊！所以他才说他是孩子的父亲！】 【司机这是把那个孩子当做是自己孩子了吧？！】 【呜呜呜，我哭死！】 直播间观众自行补充了逻辑点，纷纷在弹幕发出感慨。 视频那头的夫妻显然也没料到真相居然是这样，想到那司机和自家相同的遭遇，不同的是，他们的孩子幸运地遇见了他。 如果没有他将孩子和孩子母亲及时送到医院，他们或许也会遭遇相同的绝望。 一时间，对于司机的感同身受瞬间掩盖了刚才对于司机是鬼的害怕，甚至主动提出， “大师，能不能让我们跟那位鬼……李司机见一见？我们想带着孩子，当面对他表达一下感谢。” 孩子妈妈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附和，只问， “大师，孩子刚刚出院，要是主动接触……会不会对他身体有什么影响？” 听姜栩栩说可以送孩子一张平安符避免被阴气影响后，孩子妈妈当即没有再犹豫地应下， “那就让我们带孩子一起去吧，我觉得那位……应该也会想要看到已经康复出院的孩子。” 两夫妻的话得到直播间绝大部分观众的认可，姜栩栩自然没有拦着的打算，但能见的前提是，先找出那位李司机的鬼体。 许是想什么来什么，很快，那边单独带着跟拍摄影的谢云里便道， “我在中段这里感应不到魂体的气息，他没有留在死亡地。” 谢云里这话一出，把那对夫妻都打懵了一下。 “找不到吗？” “一般最大的可能就是死亡地，如果这个地方没有，需要找的范围可能要稍大些。” 比如家里，比如孩子去世的医院。 但一一排查这些地方把对方的魂体找出来，都需要时间。 “你可以先顺着北丘路中段往上找找。” 姜栩栩忽然说，一旁的周察察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姜栩栩话里的意思，当即了然般， “对啊，他孩子是因为在这个路段耽误时间没能救下来，他也是因为这个选择了同个地方自杀，那他应该会留在当初堵车的位置！” 既然不是他的死亡地，那他的执念应该会留在曾经决定他孩子生死的位置。 他那么爱他的孩子，大约，也不会希望离他太远吧。 想明白这点，谢云里便直接带着直播摄像往上段走去，下了车，众人只见他直接抛出一张寻阴符，符纸贴在地上，下意识搜寻了周围五百米内的阴气。 很快，谢云里便顺着灵符指引的方向，走到一处人行道旁边的位置。 直播间的所有人，只见他缓缓拨开一处草丛，就见在那处草丛内，一个有些脏兮兮的玻璃瓶深深陷在泥土当中，只露出三分之一的瓶口。 玻璃瓶里落满灰尘，像是不知什么人故意埋在这里的。 “找到了。” 谢云里忽然说着，用工具小心在瓶子里摸索一番。 好半晌，从瓶子底部取出了一张已经泛黄快要看不清模样的照片。 摄影小哥推进特写，勉强能认出照片上的是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孩子。 “是那个鬼司机和孩子的照片。” 孩子的气息已经不在，但那个鬼司机的气息，确实附着在了这张照片之上。 “我曾经听老人说，意外死在路上的孩子，如果害怕他们找不到回家的路，可以在路口的位置放上一张他和家人的照片，烧上香烛，就可以引着孩子顺利归家投胎。” 这头的灵真真适时解释，所有人了然的同时，又觉得胸口有些发堵的感觉。 这周围除了瓶子空无一物，想来那鬼司机当初就算偷偷祭过香烛，第二天大概也会被环卫工收走。 这个瓶子如果不是刻意埋在地里又放得隐蔽，估计也不会时隔三年依然留在这里。 而这照片，本该是为了引领孩子回家的一盏灯，却成了鬼司机死后的唯一念想与守护。 之后的事情变得相对简单。 谢云里直接以术法将附在照片中的鬼司机引了出来，他没有背着直播间的观众，因为他们也看不到魂体。 但，观众们看不到。 姜栩栩和商陆这边隔着屏幕却看得很清楚。 “栩栩，他是……” 姜栩栩看他一眼，只隐晦地点了点头。 这鬼司机，居然还是只野生鬼修。 鬼修和一般游魂不一样，他们的鬼气要更强些。 他们之前应该想到的，能动用鬼车，用阴气影响生人的五感认知，寻常游魂野鬼可做不来。 两人没有当着观众的面说鬼修的事，毕竟这些都是玄门该处理的事，也没必要让他们太过深入了解。 让姜栩栩没想到的是，一旁的灵真真也看到了鬼司机的魂体。 不止看到了魂体，而且还发现了不同。 “小大师，这个鬼……怎么看着跟我之前看到的好像不太一样？” 灵真真凑到姜栩栩身边小声询问，但其实他也晓得这悄悄话没什么意义。 毕竟他们都戴着麦，收音很清晰。 灵真真主要也有点想让观众知道他其实也不是那么装神弄鬼的意思。 最后一期，好歹挽回一下自己的尊严。 起码他现在，是真的能见鬼了！ 可惜，直播间的观众们虽然get到了一点他的“良心用心”，却没有几个买账的。 【呵呵，狐仙又在线演戏了。】 【别这么说我们真真，他只是想维持自己的人设啊。】 【好啦好啦，我们都知道你看得到鬼，你不止能见鬼，你还养了位狐仙大大，下回有麻烦请你先上好吗？】 直播间里头灵真真的粉丝系数不大，以至于灵真真这话一出，就被弹幕嘲讽了一波。 灵真真眼角余光瞥见，眼眸黯了黯，面上却始终维持着憨厚好奇的样子。 姜栩栩对灵真真眼下这种境况表示很难评。 毕竟最开始，灵真真确实是打着装神弄鬼的算盘为自己圈粉。 然而谁能想到，他是真的有位出马仙。 甚至灵真真自己都想不到。 姜栩栩犹豫要不要直接跟他点明这事。 不然总觉得，那位守着他的狐仙奶奶，有点可怜啊…… 第479章 因为他是个爸爸 这样的念头只在姜栩栩脑中闪过一秒，就被她干脆地否决了。 那位仙家已经入梦却故意不向灵真真点明自己的身份，他们这些外人就更不好随意掺合。 还是当个安静的旁观者吧。 她也挺好奇在没有人提醒的情况下，灵真真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有了一位真仙家。 注意回到直播另一头的鬼司机。 被谢云里强行召出的鬼司机一开始还有些迷茫，听到那对夫妻寻他的事，鬼司机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不用来见我，没什么好见的。” 谢云里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劝，就打算叫个接引把人送走，还是直播间这头的姜栩栩及时出声，道， “是被你救下的那个孩子，他们想带那个孩子去谢谢你。” 听到这话，一直面无表情的司机似乎才终于有了点变化，抬眼，看到了谢云里手机里的姜栩栩，以及另一半屏幕里年轻夫妻中间坐着的小男孩。 鬼司机眼眸似一点点动了，连带着浑身的鬼气也变淡了许多，显出了几分还做人时的模样。 姜栩栩几人以为他会改口答应，却听他说， “还是别来了。” 他说，“我是鬼，他跟我接触，不好。好不容易活下来了……该好好活着。” 姜栩栩只道，“我们这边可以给他准备一张隔绝阴气的符，确保他不会再沾染你身上的阴气。” 鬼司机最终还是被说动了。 节目组很快安排了双方见面的事，地点直接定在了节目组今天租的这个场地里。 虽然直播时间已经超出了原定的时间，但直播间观众都表示愿意等着看后续。 他们也希望看到一个完整的结局。 姜栩栩想了想，忽然对旁边的灵真真说了什么，灵真真面上似乎有些犹豫，半晌，纠结地问她， “我行吗？” 姜栩栩看他一眼，没有废话，“那就让商陆师兄来。” 灵真真闻言立马改口，“我行！” 这可是为自己正名的机会啊！ 直播间听到这边的动静，也有些纳闷姜栩栩想要做什么，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交警小哥很快陪着那对夫妻和孩子一块过来，导演直接安排了一个空置的房间。 姜栩栩给几人都画了隔绝阴气的符纸让带在身上。 很快，谢云里便带着鬼司机回来了。 进门时，鬼司机似乎还有些紧张，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鬼气， “我这个样子，真的不会吓到孩子吗？” 直播间观众照旧是听不见鬼司机的话的，却不想，在鬼司机这边说完话后，灵真真那边突然同步在直播间里打出了字幕。 直播间观众先是懵了一下，很快有人反应过来， 【我艹，这个该不会是那位鬼司机的话吧？】 【怎么是灵真真打字幕？他还听得到鬼说话不成？】 【不能吧？他不是假弟子么？】 【女鹅刚刚主动让他负责打字幕，那就说明他至少是能听到的，大家质疑真真也不要质疑我家女鹅啊。】 【所以，灵真真是真的？？？】 直播间短暂跑了下题，很快，大家就发现了有鬼字幕的好处。 原本看谢云里和鬼司机对话，就像看他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鬼司机说了什么，只能从谢云里的话里猜。 但现在有了字幕，对话瞬间就清晰了！ 因为节目影响的缘故，姜栩栩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让直播间观众见鬼，何元英那次属于鬼气影响不可控制，虽然大家对于世界上有鬼这件事已经心照不宣，但做法上还是得克制些。 既然不能见鬼，那好歹，也让观众知道他做了什么。 理解过后，观众里再次有人哭死。 【这个鬼司机也太温柔了吧？！呜呜呜不止救了孩子，现在还担心自己样子会吓到孩子。】 【因为他是个爸爸啊。】 弹幕里的这句话很快又戳到了不少人的泪点，大家开始埋怨起北丘路的交通状况，甚至还有人在微博艾特政府交通部门整改一下这些路段堵车问题， 不止是堵车的路段，还有一些小区路口随意停放的车辆管理问题。 有些小区就因为这些堵路的情况，导致发生紧急情况的时候，消防车救护车都进不来，有时候光是挪车都得花十几分钟。 要知道，遇见危险的时候，一分一秒都是可能决定生死的。 网上开始因为鬼司机的事情衍生出对于道路交通的重视，鬼司机当年无能为力的事，却因为今天，一个被他救下的孩子，开始被所有人注意到，并积极地向外扩散影响。 房间内，鬼司机已经跟那对夫妻以及孩子正式见面。 进来前，姜栩栩用符纸将他的鬼气彻底掩盖，现在的鬼司机，乍眼看去就和他生前时候一模一样，是个有些老实的中年男人。 孩子并不知道那个救了他的司机是鬼，只是听爸爸妈妈说是叔叔救了他，要他好好跟叔叔道谢。 于是见到鬼司机的时候，直接就跑到他跟前，仰着脑袋， “叔叔，那天是你救了我呀。” 鬼司机看着突然跑到眼前的小不点，脸上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朝他轻轻点头，“是、是啊。” “谢谢叔叔，我已经好咯。” 鬼司机听着孩子稚嫩的童声，眼眶似是有些烫，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他蹲下身，声音有些哑， “你没事，就好。” 他直直盯着眼前的孩子，眼神中却满是眷恋， “以后要好好的，好好长大。” “我会的叔叔！” 孩子说着，忽然伸手作势要抱他。 鬼司机吓了一跳，下意识要躲开，却见那边，姜栩栩忽然一抬手，一道灵符飞过。 鬼司机原本没有实体的身子，竟像是一瞬间有了实体，被那孩子结结实实地抱住。 房间里的夫妻同样吓了一跳，但很快，孩子已经松开鬼司机，又乐呵呵跑回父母身边，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爸爸妈妈，我跟叔叔说谢谢了，我做得好不好？” 两夫妻满心欣慰，一个劲点头， “好，你最棒了。” 他们说着抬头，想再跟鬼司机说声谢谢，然而房间里哪里还有刚才鬼司机的身影。 他原来站定的位置更是空空如也。 两夫妻有些慌乱和茫然，下意识看向旁边站着的姜栩栩和谢云里两人。 姜栩栩道， “他已经走了。” 第480章 这一刻，与有荣焉 直播间观众从头到尾都没能看到鬼司机的样子。 然而刚才在房间里的那诡异又温情的一幕，却依旧让不少观众破防。 有关鬼司机的话题再次冲上热搜，不少人更是扒出了鬼司机生前的身份，表情要去拜祭一下他。 节目组这边，两夫妻和交警小哥又连连谢过节目组的所有人。 如果不是有节目组的帮忙，他们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天是谁救了他们的孩子。 也永远找不到。 姜栩栩在内的几个节目组嘉宾也很欣慰。 作为最后一期的最后一个求助，他们觉得很圆满。 邹南北原打算让几个嘉宾纷纷说些临别的感言后就正式结束这最后一场直播。 不料现场再次来了一人。 来的是袁警官。 他是刚刚处理了局里的阶段性工作后，这才抽出功夫过来的。 让交警小哥过来找节目组求助的主意是他给出的。 因为前两天的联动合作，袁警官已经充分认识到玄学合作的可行性。 而姜栩栩他们也并没有让他失望。 作为这次联合节目组拍摄的代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过来一趟。 “这一趟过来，我是代表海市警局，对《灵感》节目组这次联合拍摄工作表示肯定与感谢。” 袁警官一身警服，十分郑重地对节目组的一众嘉宾开口，他的目光重点落在了姜栩栩身上，随后，才转向镜头，朝着直播间的观众，认真解释道， “因为《灵感》几位特殊嘉宾的帮助，我局成功破获了一宗人口拐卖案， 救出了包括其他市在内被拐走的五个孩子，同时专案人员已经对该拐卖团伙过去的案子进行深入调查……” 袁警官冷不丁地开始做“案情通报”，节目组所有人包括直播间观众都还没反应过来。 直播间的调子瞬间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官方表扬拔高了。 紧接着，又听袁警官迅速说起了另外几宗案子，都是这两天姜栩栩和一众嘉宾接手的带了点玄学味道的案子。 包括这两天网上热烈讨论的局域网病毒事件，背后拉出了pua群体和一个教唆自杀案件，以及揪出一个侵犯他人私隐的惯犯。 但重点还是昨晚，姜栩栩联合警方，救出了那十七个失踪人员。 袁警官说完，还不忘询问姜栩栩几人， “那十七个失踪人员今早已经醒来，他们的家属听说了昨晚的事，都表示希望当面向你们致谢，现在那些家属代表就在外面。” 姜栩栩几人没预料到是这么一个发展，但很快，外面就进来了好几人，都是那些个失踪人员孩子的家长。 有些孩子是在本地念书工作，家里人都是外地的，这回本来是接到警方电话说人失踪特意赶来的，听说了找回孩子的是网上有名的姜大师，也都表示要来感谢。 节目组一众嘉宾冷不丁就被包围了。 姜栩栩和谢云里几个还好，像顾京墨和周察察这几个昨晚只连麦没在现场的根本不好意思接受对方的感谢。 袁警官直到几个家属代表表达了他们的激动和感激，这才道， “警方已经决定针对节目组对这几个案子的贡献对节目组嘉宾做出相应的表彰，今天时间比较赶，过段时间，警方会正式送出锦旗和表彰通报。” 这事原本大家过段时间也能知晓，是方佑南说希望警方先当着观众的面给予一个口头的嘉奖与肯定。 虽然他们并不像其他观众一样时时盯着直播，但也知道这个节目从开播以来便受到诸多的质疑。 更何况，还有昨晚在鬼域中发生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袁警官的这一波操作，算是彻底给《灵感》节目组在最后一期上了价值。 直接把《灵感》一个网生综艺，上升成了官方认证节目。 直播间观众都乐傻了。 【这一刻，与有荣焉！】 【被正主带飞的感觉真特么爽啊！】 【我就知道，他们值得！】 【呜呜呜，陈导，真的没有第二季么？？】 直播间弹幕里呜哇一片，都是对于即将结束的不舍，陈导也不舍，可他能怎么办呢？ 关键的灵魂人物姜栩栩她要上学啊。 再有那第六位嘉宾，他是真的找不动了。 天晓得《灵感》开播以来，他掉了多少头发？ 就这几个月的时间，他感觉自己都老了快有十岁。 就在陈导想着自己这期节目即将有个完美的收官时，直播间的弹幕忽然又变了风向。 【大家快看微博！卧槽啊！】 很多人迅速转战微博，才发现就在刚刚节目组接受家属们感谢的时候，微博也冒出了好些昨晚参与游戏的玩家对姜栩栩几人的特别感谢。 一开始大家重点都是放在感谢姜栩栩救了他们这件事上。 直到有一个疑似昨晚玩家的账号发了牢骚—— 【一个个的有必要这么感恩戴德吗？姜栩栩那么努力不也是为了救自己？】 就是这一句话，瞬间就引起了其他玩家账号的围攻。 【能说出这种话来，我已经猜出你是什么人了！ 一群白眼狼，人家救了你难道连一句感谢都不配有吗？别以为没人追究就可以当做你们昨晚对栩栩做的事情没发生过！】 【没看你其他同伴都装鹌鹑不说话吗？就你跳得这么理直气壮，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心虚？】 因为鬼域的事情太过特殊，为了避免引发社会恐慌，造成不良影响，昨晚安全局的人在接手后就交代了当晚的玩家不要对外说出任何鬼域的事情。 那几个曾经在鬼域里意图用姜栩栩的命换他们自由的玩家自然乐得答应矢口不提。 其他玩家虽然不忿，但也还是答应了。 原本大家也不想在网上闹出来。 只是因为看到直播里那几个失踪家属和警方对姜栩栩他们表示感谢。 作为同样被救出来的人，尤其是亲眼目睹了昨晚鬼域里发生的一切的玩家们，他们心里到底有些过意不去，这才艾特了姜栩栩，各自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谁能想到，昨晚那些个不要脸的连这个都看不惯，非要出来找存在感。 那他们可不会再惯着了！！ 第481章 拒绝网络暴力，因为我会自己上 【本来答应了不说的，但是不说出来我真的会憋死！ 我是昨晚参加了猫捉老鼠线下真人游戏的玩家之一，昨晚被姜栩栩和另外几个大师救出来的不止有那十七个失踪的人，还有我们所有玩家。】 一名叫“橙子”的玩家直接在网上发了文，把昨晚玩家们在鬼域里发生的事情都写了出来，也不管网友们信不信，他只想把真相告诉所有人。 【……姜大师和那几位大师拼命护住了我们所有人，可是就因为鬼域的主人说，要把姜大师这个鼠王的命留下才肯放大家离开，这些人居然真的动了要把姜大师永远留在那里的念头。 警方说这些人并没有付诸实际行动，所以不能对他们做什么，但我想说，人在做，天在看。 你可以自私冷漠，但反过来否定一个曾经救过你的人，难道你觉得你否定了她，自己就真的能变干净了吗？】 橙子这篇博文一经发出，迅速被网上吃瓜的网友顶上了热搜。 一开始还有人不相信，觉得这是瞎编，直到越来越多经历了昨晚事件的玩家现身说法转发。 网友们这才知道，这居然说的都是真的。 先前看到玩家评论网友还在好奇他们对姜栩栩做的事是什么事，网友们想过各种可能，但唯独没想过是这种事！ 这可是杀人啊！ 这些人怎么敢想？ 姜栩栩的妈妈粉们最先愤怒了，因为昨晚直播中断只有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大家虽然好奇也没有多想。 谁能想到，他们以为的五分钟时间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还是这么残忍的事。 这些打着杀人自救名义的人还算是人么？ 还有姜栩栩，昨晚刚刚经过那么大的事，今天怎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继续最后一场直播？ 最开始那个嘲笑其他人感恩戴德的玩家最先被冲了账号，那人见势不妙，很快注销账号躲了起来。 其他心里有鬼的玩家更是直接装死不敢冒头。 网友们却不愿意放过这些人，开始了浩浩荡荡地网络抓人行动。 眼见着网络再次炸开了锅，网络安全审核的负责人看向了自己身后的主管， “老大，这个博文审核通过真的没问题么？上头不是发话屏蔽有关鬼域词条么？” 被叫做老大的主管只道， “让这条博文审核通过也是上头的意思啊，算了，不管了，上头发话，咱们照做就是。” 反正出了事也有人顶着。 海市安全局这边，顾千明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恭敬道， “关于鬼域的事现在已经在网上传开了，但是我们已经安排人控制网上舆论，尽量避免更大的影响……是，分局这边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断电话，顾千明没忍住叹了口气。 昨晚从玩家口中知道鬼域里发生的事后，他第一反应是把消息压下。 至于那些个玩家意图在鬼域里杀姜栩栩这事，他虽然也觉得姜栩栩委屈，但想着她人也没事，那就没必要扩大影响。 当然这也是得到姜栩栩应允的。 谁能想到，总局那边会突然知道这事，甚至直接发话不用遮掩。 顾千明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刚刚听总局那边的意思，倒更像是想给姜栩栩出气？？ 可是，这可能么？ …… 网络那边，因为玩家信息都是保密，加上那些个心怀恶意的玩家在得知网上消息后直接退群退组，大家找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但很快，不知哪个大聪明把昨晚直播拍到的组队地图里的156个人的截图里每个人的用户昵称扒出来，然后有人一个个地根据昵称扒过去，居然还真的让他们扒到几个当事人。 那几人的账号瞬间就被冲了。 其中一个被网友劈头盖脸的指责和辱骂评论弄得怒了，干脆注册了小号发文回击， 【某人之前在节目里口口声声说拒绝网络暴力，结果事情到你自己头上，就放任你的粉丝来网暴我们了？ 虚伪双标算是被你玩得明明白白的！老子想活着有什么错？要不是你拿那玩意儿没办法，我们用得着照那玩意儿的话去做吗？我们不也是被逼的？ 要不是你惹怒那玩意儿，它会提出那种要求？ 天天在网上卖什么大师人设，你要真的有什么大爱，就该主动提出留下啊！非得逼着我们来做坏人，现在又委屈上了？难道非要拉着所有人陪你去死不成？！】 那人骂完还不忘在最后留下一句， 【姜栩栩的狗都别再来骂老子，你们骂老子，老子就骂你们主子！你们主子就是伪善！】 这微博一出，别说姜栩栩的粉丝了，路人都看不过眼地纷纷下场。 结果那丫直接关闭评论功能，有网友忍不了想要人肉这人的现实身份，还有人想追他ip地址，才发现，这人直接用的假id，这明显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网上骂得痛快的。 就在网友们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时，姜栩栩终于发声。 她先是感谢了网友们对她的维护，随后才道， “他虽然通篇废话，但有一点确实没说错，网暴不可取。 希望大家理智看待这件事情，也不要继续为这些人增加自己的口业，影响自身的气运。” 网友们听到这里时还要不满，就听姜栩栩接着说， “他们和我的因果，我会自己报。心怀恶念的人，总会自己得到恶果。” 言下之意， 大家不要网络暴力，因为我会自己上。 网友们的戾气因为被姜栩栩这短短几句话消散了不少。 姜栩栩的妈妈粉们虽然心疼，但也明白姜栩栩确实不是需要躲在他们身后的人。 还有人悄悄感动了下。 【女鹅这是怕我们掺和他人因果增加口业呢，她这是在关心我们啊。四舍五入，这就是告白啊！】 【说得好有道理！i do！】 姜栩栩没继续看网友们耍宝，在为自己发完声后终于和所有嘉宾一起结束了这一期的直播。 刚一下播，不等周察察他们关心询问她后面的打算，姜栩栩先一步接到了姜淮的电话。 接通电话，那头的姜淮声音里难得带了些不容反对的强势，道， “这次的事，我要处理。” 不是交给我处理，而是我要处理。 姜淮是真的有些生气。 因为不管是昨晚还是早上回来，栩栩居然都没提过还有这回事！ 那些人居然想要他妹妹的命！ 之前何时磊在网上抹黑她的事她自己处理也就罢了，这回他必须参与。 许是听出姜淮语气里的不痛快，姜栩栩十分有眼力地改了口， “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哥帮我。” 第482章 十九人的名单 回到姜家以后，姜栩栩学会了一件事。 那就是—— 不是什么事情都非要自己处理，有时候要试着依赖一下家里人。 这并不是示弱，而是让他们感受被需要的感觉。 姜栩栩这一声“哥帮我”，直接瞬间点燃了电话那头姜淮的热情。 挂断电话后，顿时摩拳擦掌地准备先把当晚那些个想要害栩栩的人揪出来。 而他揪出那些人的方法也很简单粗暴。 只见他将姜溯按在座位上，管家适时把一个平板放到姜溯面前。 平板里的，是姜淮这边让人拿到的那天参加了游戏的所有玩家的资料。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搜集到一百来号人的资料，当然其中也有褚北鹤那边的出力。 不过姜淮在打给姜栩栩之前就直接跟褚北鹤那边发了话。 这次的事，他必须做主导。 栩栩是他妹妹，她的事，他作为亲哥必须站在第一位，男朋友什么的，辅助就行。 褚北鹤当时没说话，只把调查到的部分资料直接打包发给他。 姜淮不知道鬼域里发生的事，更没办法确定哪些玩家当时起了要让栩栩死在鬼域的心思。 但没关系，他有姜溯。 作为当时在现场的玩家之一，姜溯的作用就是从这百来号人里，把那些人认出来。 姜溯没想到自家大堂哥的速度这么快，当即开启了认人模式。 昨晚那些对他姐起了杀心的人他可都一直盯着呢，这会儿很快就认了个七七八八，怕自己认的不够全面，姜溯还把另外几个小伙伴还有黎清姿也拉上线一起认了一遍。 最后给姜淮交了个十九人的名单。 他知道当时其实被鼓动的不止这十九人，一些人可能是因为方警官说的话，又或者是害怕被警方事后追究所以才变了卦，但那些人既然选择了站到他姐这边，姜家也不能真的对人赶尽杀绝。 能把这关键的十九人处理了，也算是给他姐出了一口恶气。 名单已经出来，姜淮也就用不上姜溯了。 姜溯倒也没缠着问淮哥打算怎么对付这些人，他相信他哥的本事。 等姜淮带着平板上剩余的名单离开后，姜溯这才重新给黎清姿那边打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少年语气满是兴奋， “清姿姐，妥了！我淮哥出手，那十九人肯定跑不掉！” 黎清姿对姜淮的能力也是一点不敢怀疑的，又问， “褚大魔王呢？这么大的事，他身为未婚夫居然没个表示？” “他想表示来着，我哥不让。” 姜溯顿了顿，重点纠正，“就是男朋友，还不是未婚夫呢。” 家里虽然承认了他姐和北鹤哥的事，但没正式订婚，这未婚夫就不能算数。 要严谨~ 黎清姿闻言纳闷，“可是未婚夫这个身份，是他自己承认的啊。” 当时谢云里要扶栩栩，褚北鹤自己说了，那是他未婚妻。 黎清姿还以为两家已经直接进展到订婚阶段了呢。 姜溯被她这一提醒也有些纳闷，但他一个未成年，不纠结这种事情，于是随口转移话题， “算了，不管这个，今天这事曝出来还要多亏了你那篇博文，不然那些网友都不知道我姐受了多大的委屈！橙子姐！给你点赞！” “这有什么？你姐姐也是我姐们儿~” 两人的对话外人无从知晓。 但姜淮对于那十九人的报复却是雷厉风行。 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在网上屏蔽ip的那个“老子哥”。 他这头在网上痛快骂完，还在自己的小群里骂网上的那群傻逼。 这小群里的人，都是那晚打算弄死姜栩栩换自己自由的玩家，他们当时退出了组织者的玩家群，却又偷偷建了个小群，想着后面有什么情况也能彼此通个气。 毕竟姜栩栩可不是普通人。 群里有几个被扒出账号的人也在生气，剩下那些个还安全的人则是有些担心， 【你在网上这么骂，真不怕被查出来后报复你啊？那个姜栩栩不是说她能根据网络上的恶意追踪人的位置么？】 【你听她吹牛逼，那事后来不也没消息了么？】 这说的是何时磊网上带节奏诽谤姜栩栩那事，他们只知道有人因为教唆自杀被捕，却不知道那人就是带节奏的人。 【我也觉得她没有大家说得那么厉害，昨晚要没有其他大师帮着咱们都得完蛋。】 【也不能这么说，后面鬼域也真的打开了。】 【他们这种玄师肯定有一两件保命的法宝，就是那种只能用一次的大招，她一开始估计藏着掖着，想着就算大家都留在鬼域里她也不会有事，后面是被咱们给逼得不行才肯用的。】 【我觉得你这分析在理！】 【嘿！这么说咱们其实还变相救了其他人呢！】 【就是！要不是我们逼她，她哪肯掏出压箱底的法宝？那些个玩家就知道自己当好人，现在还帮着网暴我们，什么人啊都是。】 十来号人在群里疯狂吐槽，其中要数老子哥吐槽得最痛快。 他是在校大学生，家里也算有钱，从小就被家里人宠着长大，说话做事都凭自己心情，最受不得半点气。 网友骂他，他当然不能忍。 他这边在群里骂完，又登上小号想去看自己在网上的杰作，看看那些网友怎么无能狂怒的样子。 突然，他的房门被砰的一下推开。 他爸爸铁青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看到的瞬间，一个巴掌就狠狠甩了过去。 “你个混账！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不省心的玩意儿！老子这回被你害惨了！” 老子哥被亲老子这一巴掌打懵了，反应过来顿时跳脚就要狂怒， “你干什么打我？！” 他刚跳过去，他爸立即又是一巴掌甩过来，直接把他另一边脸打肿，同时指着他就是一通咆哮， “你还敢问我为什么？！你自己在网上做了什么不知道吗？！ 你知道那个姜栩栩是什么人吗？！知道姜家是什么人吗？！就因为你，老子这些年打拼的东西全完了！ 姜家已经放话，限我们家三天内搬出海市！你也得走，以后都回不来了！你满意了吗？！” 老子哥被骂懵了，不敢相信自家老子这话， “这……怎么可能，他们凭什么……” “凭什么？！凭她姓姜！凭她还有个姓褚的未婚夫！你以为你那点事人家查不到吗？！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这边骂骂咧咧，而同样的情况，也在其余十八户人家发生着…… 第483章 一手遮天的姜家 和老子哥家里做生意的不同，其他十八人家里要么是开店的，要么是公司职工。 而这些人，今天无一例外都突然遭到了打击。 家在本地开店的突然被要求收回铺子，房东甚至不惜付高额违约金。 公司职工突然被开除或直接调职外地分公司。 还有几个只是单纯在本地上学的，虽然开除不了，但他们老家的家人工作也受到一定的影响。 短短一晚上的功夫，十九人无一幸免。 十九人的小群直接就炸了。 【太过分了！姜家让人把我家的店都收走了！他们凭什么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爸都被公司辞退了！我姐夫也打电话回来骂我！】 【我爸爸也是，打电话回来问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我特么明明什么都没做！】 【我好不容易才在海市站稳脚跟啊！现在全完了！】 【姜家这简直是要一手遮天！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群里好几个小年轻义愤填膺，都觉得姜栩栩这种报复手段太过下作。 有钱人了不起么？ 他们就算当时起过坏心，也没有付诸实际不是？ 姜栩栩连一根头发都没被他们碰着，凭什么就对他们家赶尽杀绝？！ 偏偏姜家做这些事也没留下一点把柄，甚至不涉及任何法律层面。 以老子哥为首的几个小年轻气不过，立即商量着要在网上曝光姜家人的“恶行”。 这个打算，瞬间就遭到几个相对年长的驳斥， 【你们特么找死别拉上我们啊！姜家都发话了，如果敢上网曝光或者辱骂抹黑姜栩栩，就不是把我们搞得在海市待不下去这么简单了！】 这话一出，群里十九人都感到了明显的忌惮。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有些不以为意，那今晚姜家的做法着实让他们有些怕了。 他们不敢再想着报复姜家，只能把怒火发泄到群里其他人身上。 觉得要不是当时有人唆摆鼓动，他们怎么会跟这些人站到一块，打算要姜栩栩的命？ 都是这些人害了自己。 一时间，群里都是彼此辱骂埋怨的话，这要不是在线上而是在线下，这些人指定就直接动手互殴起来了。 姜淮处置这十九人的方式姜栩栩尚不知晓。 因为这会儿，她正跟《灵感》节目组众人吃完告别宴。 《灵感》综艺横空出世，火爆了整个夏天，大家里竟然都没私底下吃过一顿饭，陈导提前咨询过嘉宾行程，这才安排了这一餐。 晚餐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九点。 正准备散场时，周察察忽然对姜栩栩说， “栩栩，谢师哥好像不在咱们那个嘉宾群里，要不把他加进来吧。” 姜栩栩正给褚北鹤发消息，闻言下意识道， “白术师哥也不在。” 不止白术师哥不在，之前所有担任过第六位嘉宾的除了卢有瑜以外都不在群里。 姜栩栩正纳闷周察察怎么突然提起这茬，就见她眼巴巴盯着自己看，声音还莫名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加上嘛。” 姜栩栩不是第一次感受到甜妹撒娇的冲击力，闻言乖乖把谢云里拉进群里，想了想，顺手把白术也拉进群里。 不能厚此薄彼。 周察察自然没意见，谢云里看到自己被拉进群时还皱了皱眉，下意识看向姜栩栩。 他不明白，工作不都结束了怎么还拉他进去？ 周察察忙解释这都是为了以后多联系，也算是大家曾经聚在一起的证明。 谢云里闻言只道，“以后大概没什么机会联系的。” 除非你撞鬼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作势要退群。 周察察看着他的动作，眼神立即就追了过去，直接问他，“你是不是讨厌跟我在一个群里？” 周察察这话，叫谢云里手上动作猛地一顿。 扭头，见周察察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忙不迭将手撤回，严肃道， “我没有。” “真的吗？”周察察不信。 谢云里只得又认真解释了一遍，并且承诺不会随便退群，周察察这才终于放过他，转而跟旁边几人道别。 姜栩栩这边，褚北鹤的车也已经到了。 她跟周察察结伴走出，一眼就看到了褚北鹤的车，正要走过去，就见褚北鹤难得地下了车。 同时，还从后备箱拿出了一束巨大的……绿玫瑰捧花。 姜栩栩一时有些愣住，一旁的周察察已经激动地拉着她的胳膊晃。 “啊啊，褚总好浪漫！” 相较于周察察的激动，姜栩栩反而显得有些过于冷静。 跟周察察道别后，她朝褚北鹤走去，看着他手里的花，眼神里带着些询问。 姜栩栩倒不是不知道恋人们喜欢送花的含义。 可她和褚北鹤，是假的啊。 褚北鹤对上她明显询问的目光，只道， “助理说庆祝你工作结束不能空手。” 褚北鹤说的是实话。 原本看着时间差不多他就准备过来接人，临下楼助理听说他就打算空手去，瞬间用一种不可置信又复杂的眼神看他。 褚北鹤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应该再准备点东西替她庆祝的。 可惜他知道的时候时间太过仓促，只能送一束花了。 姜栩栩听说是助理让准备的瞬间就了然了。 她就说，大佬不像是会准备这种东西的人。 两人上了车，姜栩栩直接把花放在了两人中间的位置，金小栩和金小鹤立即从两人兜里跳出来，直接跳进捧花里玩起了捉迷藏。 姜栩栩歪头看了一会儿，视线下意识的就从捧花，转到了旁边的褚北鹤。 因为金光的缘故，她经常看不清他的表情，有时候就摸不准他的想法。 就像今天的这束花。 如果不是他们假装的恋人关系，大佬根本不需要做这种男朋友该做的事。 想了想，姜栩栩忽然问他， “褚北鹤，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对外宣布分手比较合适？” 姜栩栩冷不丁的一句，叫前方的司机方向盘猛地抖了一下，但很快稳住。 褚北鹤没有理会司机刚才的不稳重，只是缓缓扭头看向姜栩栩，见她神色认真地询问他的意见。 褚北鹤嘴角蓦地勾起一抹她看不见的冷笑，唯有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们今天才刚默认对外公布两人的关系，现在谈分手，你觉得合适么？” 第484章 寿数减半，气运全无 姜栩栩当然知道不合适，她这不是提前跟他商量么？ “所以我问你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说完，担心他误会自己不想跟他绑定在一块，又补充，“听你的，我都行。” 褚北鹤原本有些冷下的眸子，莫名就被她这话给浇热了些， “那就……一年后再说。” 姜栩栩自动忽略了【再说】的意思，很是干脆地点头， “好，就一年后。” …… 城郊的平房内，路雪溪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全是姜栩栩的消息。 刷新一下，网友在讨论姜栩栩在鬼域救人的事。 再刷新一下，网友在哀嚎舍不得《灵感》结束，尤其舍不得姜栩栩。 再刷新，网友在八卦姜栩栩这个姜家大小姐和褚氏总裁的爱情。 路雪溪气得干脆关了手机，将手机丢到一旁，当做眼不见为净。 一旁的周亚亚看到她的动作，冷声问她， “让你找的人都找到了吗？那天晚上参加的所有玩家名单。” 因为昨晚路雪溪说，系统很有可能已经绑定了其他宿主，而且极有可能是昨晚在场的玩家里的其中一个。 周亚亚不愿意放弃系统，所以打算让路雪溪把名单找出来，她再带她一个个找过去。 她必须把那个系统弄到手。 路雪溪看向周亚亚， “我已经加了那个群里半数的玩家，可是还有好些人昨晚就退群了，暂时找不到……” 周亚亚闻言当即毫不客气地怼她，“废物。” 路雪溪面上羞愤，但还是忍着脾气跟她确认， “你之前说，只要我帮你得到系统，你就帮我对付姜栩栩是不是真的？” 周亚亚看她一眼，随后指着自己，“我，言出法随，从不说谎。” 路雪溪还有些不确定，“但你之前不是还因为姜栩栩……折磨我……” 路雪溪是真的搞不懂这个周亚亚。 长得丑就算了，脾气还那么古怪。 之前说她欺负栩栩才会抓她折磨她出气，结果昨晚回来，这人对姜栩栩的态度就像是变了个人。 周亚亚听到路雪溪这话，眼底闪过一抹怨恨的颜色。 之前……是之前。 姜栩栩既然和她不是同一类人，既然已经背叛了她，那她就不会再对她留手。 所有背叛她，背弃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只是，现在还不行。 许是使用了太多的言灵之力的缘故，周亚亚感觉自己的嗓子情况越来越糟糕。 一旦她的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那这个上天赐给她的金手指她就再也用不了了。 所以周亚亚才会这么着急，想要找到路雪溪的那个系统。 如果能找到系统并成功绑定，她的嗓子一定就有得救。 这也是周亚亚眼下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门外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不紧不慢的，在这夜里显得莫名诡异。 周亚亚下意识有些警惕，声音嘶哑，问，“谁？” 门外的人不说话，只依旧不紧不慢地敲着门，连节奏都和刚才保持一致。 周亚亚看一眼路雪溪，路雪溪眼底露出几分害怕。 下意识冲她摇头。 不知道外头是什么人，不能开门。 万一是什么歹人呢？ 周亚亚自然不会开门，虽然她有言灵之力，但现在这个能力，能不用她还是尽量不用。 伸手拿过手机，她正打算拨打报警电话。 然而她刚刚按下一个按键，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冷笑，紧接着是一个老者浑浊的声音， “去。” 老者话落的瞬间，周亚亚只觉门口似有一道阴风刮过，下一秒，自己手上的手机竟是像被什么东西抢走，直接摔在了地上。 “啊！” 路雪溪发出一声惊呼，看着除她和周亚亚以外没有其他人的出租屋，很快想到了什么， “鬼！是姜栩栩！一定是她！她让人来抓我了！” 周亚亚也怀疑来的是什么玄师，还是能操纵鬼物的那种，没等她细想该怎么办，就见门口处，原本锁着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随后，大门敞开，周亚亚只见门口处，是一个头发明显有些灰白的阴翳老者。 周亚亚不认得这个老者，但她直觉这个老头有些危险，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张口便对他使用了言灵之力。 “你会摔倒然后昏迷过去。” 她话出口的瞬间，就见刚刚抬腿踏进屋内的老者脚下像是不受控制般的往旁边一歪，整个人竟是真的直直往前摔去。 老者面上闪过诧异之色，路雪溪则是面露惊喜。 周亚亚这个乌鸦嘴的能力还真有用！ 然而，她显然高兴得太早了。 只见老者虽然摔在地上，但脑袋却在撞上旁边墙壁时仿佛被一股其他的力道生生托住。 老者自身也用手肘及时撑住，这一跤并没有摔得像周亚亚说的那样。 饶是周亚亚也忍不住惊了一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老者目光阴锐地朝她看来，周亚亚只觉得全身像是被一股寒气扫过，身子猛然僵住，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就见，老者不紧不慢地爬起身，看着她，阴翳的眸子里带了几分饶有兴致， “看来你有个有趣的能力。把葛舟的命符烧给我的人，也是你？” 路雪溪原以为这老者是那什么安全局派来抓她的，乍听他提到葛舟，先是一愣，随后猛地想起什么，一脸惊喜地看向老者， “是我，那符是我烧的！你就是葛老前辈的那位师叔吗？！” 葛舟，就是当年设计想要换走姜栩栩的命数却失败，后被关进安全局监牢的邪师。 之前也是他拼了最后的生机，帮路雪溪从安全局逃出。 又给了她一张符纸和一个信物，说是出去后只要把符纸烧了，师叔就会知道他的情况，她再拿着信物找到他师叔，对方就会安顿好她。 路雪溪之前已经烧了符纸，可一直还没机会去找他那位师叔，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找上门来了。 老者闻言看一眼路雪溪，随后有些嫌弃， “寿数减半，气运全无，废人一个。” 比起她，他对这个有言灵之力的丫头更感兴趣。 “我知道你们想对付那个叫姜栩栩的玄师，我可以帮你们。正好，我跟她也有一笔账要算。” 老者正是之前以红色怨骨搜集怨气的邪师，因为姜栩栩毁了他两处怨骨，他原本想利用鬼域里的怨骨，把这个好几次坏他事的姜栩栩干脆解决。 谁成想，反倒叫她毁了鬼域…… 这个姜栩栩，他是坚决不能再留了！ 眼前这个丑丫头倒是可以利用。 “我也可以帮你的嗓子恢复如初，但条件是，你要为我所用。” 老者这话一出，周亚亚先是诧异他怎么知道自己嗓子的问题，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满满的心动，忍不住嘶哑着嗓音询问， “你真的能帮我恢复？要怎么做？” “很简单。” 老者阴恻恻一笑，抬手，忽然指向旁边的路雪溪， “把她的嗓子，换给你。” 第485章 姜栩栩怎么就不懂呢 路雪溪还沉浸在刚才老者说的“寿数减半，气运全无”当中。 虽然知道失去系统后的自己比不上过去，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仅气运没了，连寿数都减半了！ 这怎么可以？！ 然而不等她开口让老者救她，他最后说出的话，却叫她整个惊在原地， “你、你说什么？凭什么把我的嗓子换给她……不可以！” 然而两个当事人显然都没有询问她意见的意思，周亚亚闻言只扫一眼路雪溪，几乎不带犹豫道， “好，那就换她的。” 横竖路雪溪在她这里也只是个废物，如果不需要系统，她在自己这里就没有丝毫的价值。 路雪溪不可置信地看向周亚亚。 直到对上眼前两人的冰冷的视线，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境况有多糟。 她摇着头，颤声说，“不可以，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说话间，她瞄准门口的方向，忽的猛地朝着门口跑去。 这两人都是魔鬼！ 她要逃！ 她必须逃！ 老者看着她的举动，却没有任何动作，只随意地瞥去一眼。 只见，就在路雪溪即将跑到门口时，大门忽然啪的一下自动关上。 路雪溪一脸惊恐，还要伸手去拉门，然而就在她碰触到门把的瞬间，她整个人忽的就被一团黑雾团团缠住。 路雪溪甚至连挣扎求救的机会都没有，转眼间就被黑雾整个吞没。 失去所有意识前，路雪溪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 姜老太太一早醒来时，觉得胸口莫名有些发堵，下楼时，就见餐厅里只有姜栩栩一个人在吃饭。 按照计划，她今天吃过饭还要去趟安全局那边，然后再回学院。 姜老太太走过去坐下，姜栩栩自顾自吃着饭，也没有要跟她问好的意思。 她不理她，老太太自然也不理她。 管家过来时，瞧着老太太脸色有些不好，顿时关心了一句。 姜老太太只道，“大概是昨晚睡得不好，胸口堵得慌。” 说着，眼睛下意识瞄向旁边姜栩栩的反应。 却见她依旧自顾自吃着，听见自己说不舒服，不说关心两句，甚至连眉眼也不抬一下，老太太瞬间觉得胸口更堵了。 管家不知老太太心情如何，听她说不舒服，便问， “那要不帮您预约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您的定期体检也该做了。” 老太太心情不好，闻言便没好气地堵回去， “反正死不了，让家庭医生过来看看得了。” 许是她语气过于明显，姜栩栩终于抬眼，看向老太太，说出口的话却是， “老太太如果是因为路雪溪追缉令的事难受，我帮不了你，或许您应该去找爷爷。” 说罢，她擦擦嘴，兀自起身，“我吃好了。” 姜老太太看她径自走开，好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她是说自己昨天让姜淮把对路雪溪追缉令撤了这事。 登时朝着姜栩栩快要看不见的背影大声道， “我什么时候说是因为她了？！” 姜栩栩却没再应她。 明叔见状，也默默转身离开了。 独留下老太太一人坐在餐厅里自顾自郁闷。 待到家庭医生过来检查完，姜栩栩已经离开，临走时还把那个乌龟系统也带走了。 姜老太太走出花园，就见花园里，小狐狸正往回走，一副刚送完主人回来的样子。 老太太心情不佳，难得的主动走到那小狐狸跟前，见它要跑，忽的抬手唤它， “你回来。” 就见，原本准备跑开的小狐狸居然真的不跑了，甚至还朝她扭身看来，似乎在问她叫它做什么。 姜老太太知道这狐狸通人性，却没想到它这么通，忽然就起了跟它说话的兴致。 主要是她心里真的有些憋得慌。 “你说，你那个主人，她脾气怎么就这么大？我是她亲奶奶，她对我态度怎么就不能好点？” 小漂亮原本蹲坐下来，一副认真听她说点什么的样子，结果开头听到这个，顿时有些百无聊赖地甩起尾巴。 姜老太太也不管它乐不乐意听，自顾自道， “我知道，她是觉得我到今天还想护着路雪溪，觉得我对路雪溪比对她好，可人的感情就是这样的。” “就像是养了很多年的宠物，就算知道她做错了，伤了人，心里到底也没办法真的对它赶尽杀绝……她也养了你这个宠物，她应该懂的啊。” 老太太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被理解。 她让撤回追缉令，只是单纯想给她留一条活路，不想做得太绝。 姜栩栩怎么就不懂呢？ 小漂亮还以为她想说什么呢，结果又是说主人坏话，当下一扭屁股走了。 这老太太，只配对着它的小屁股。 姜老太太：…… 这狐狸，跟它主人一样，都是懂得怎么气人的。 一个人待着实在有些无聊，姜老太太想着自己现在也能正常走路了，便接受了昨天那老姐妹的邀请，换了一身装扮，去跟那群老姐妹唠唠。 姜老太太不知道的是，她这头刚刚出门坐上车，那头小狐狸就不知从哪跑出来，屁颠颠跟上车子。 因为它经常往外跑到褚家玩，别墅区的保安见到它跑出来也不稀奇，便也没人拦着。 小漂亮跑得再快也跑不过车子，好在它嗅觉强，一路寻着味道就跟到了另一处高档别墅区。 它到的时候，姜老太太已经跟几个老姐妹在花园里聚上了。 几人的八卦点依旧围绕着姜栩栩和褚北鹤的事。 小狐狸在外头瞧了好几眼，胖嘟嘟的狐狸尾巴甩了甩，似乎一下子就有了主意，转身跑开去。 这边姜老太太正说起昨晚姜栩栩抱回家的绿玫瑰捧花，顶着几个老贵妇羡慕好奇的目光道， “我也没想到，褚家那小子看着稳重，居然还懂得浪漫那一套，到底是年轻人，昨天我孙女结束工作，他不仅去接人，还送了花。我孙女看我喜欢，还让人插了瓶给我送到房里。” 姜老太太旁边几个老姐妹听着又是一通夸，说老太太孙女就是孝顺云云，脸上也满是羡慕。 但心里怎么想，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昨天给老太太打电话的那个老姐妹就很酸，看不惯老太太这么显摆，故意说起自己刚养的一条阿拉斯加，又对姜老太太说， “可惜你不喜欢毛绒绒的宠物，否则我就让人把狗牵出来让你们看看了。” 姜老太太撇撇嘴，刚要说什么，就见旁边的老姐妹忽然指着她身后惊呼，“啊！狗！” 姜老太太先是一懵，下意识扭头看去，就见一条体型巨大的阿拉斯加不知从哪跑出来，然后，竟是朝着她的方向直直扑来…… 第486章 来自鼠妖的疯狂嘲笑 姜老太太的脸几乎是一下子就变了， “啊！别过来！” 旁边那老姐妹也变了脸色，她可以故意提狗膈应姜老太太，但要是真的让狗吓到了人，那事情可就不是一回事。 “人呢？谁让你们把狗放出来的？！还不快拉走！” 她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挡到姜老太太跟前。 毕竟是自家的狗，也向来温顺，不会真的扑她。 让她没料到的是，阿拉斯加被她挡住，竟是一扭头又往她后头的姜老太太那边追。 姜老太太当即又往旁边人那里躲，别墅里的阿姨听到动静忙跑过来要拉狗，场面一下子乱作一团。 但更糟的还在后头。 只听别墅外头不知怎的又传来阵阵狗叫，几个老太太循声看去，就见外头竟是又跑来好几条大狗，朝着里头一个劲地汪汪只喊。 “怎么回事？！哪里来这么多的狗？” “不关我的事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老姐妹忙不迭解释。 姜老太太，被这么多狗盯着，腿已经有些软了。 她不喜欢毛茸茸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怕啊。 谁能想，这附近的狗都疯了不成？ 这边的阿拉斯加听到阵阵狗叫，似乎也激动起来，不顾阿姨的拉扯，再次朝着姜老太太的方向扑去，后者脚下一软，整个跌坐在了草坪上。 眼见着大狗几乎要扑到老太太身上，周围几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下一秒，却见一道小小白色身影，仿佛闪电般的从外头蹿进来，直接就跳到姜老太太身前，抬爪，冲着几乎扑到眼前的阿拉斯加啪的就是一爪。 阿拉斯加好大一条狗狗，被拍了一爪子，顿时有些怂地往后缩。 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尤其是姜老太太。 她看着突然出现的小狐狸，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只见小狐狸又上前一步，冲着大狗又是一龇牙，阿拉斯加顿时有些委屈地落荒而逃。 成功吓退了眼前的大狗，小狐狸又转头跑回门口的位置，冲着门外一直叫个不停的狗狗们又是龇牙摆出架势。 外头那些狗顿时就蔫了般的呜呜两声，很快就被别墅区的保安赶过来一一拉走。 等把所有狗都吓唬走，小漂亮这才得意地踩着自己优雅的狐狸步走回姜老太太跟前。 昂起脑袋，有些骄傲的小模样。 周围几个老夫人都惊魂未定，唯有姜老太太看着眼前的小狐狸，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说着，像是想到什么，“你该不会是跟着我来的？” 小狐狸冲她摆了摆大尾巴。 没错。 她特意跟过来帮栩栩报仇的。 这回记住教训了吧！ 小狐狸得意地叫了一下，功成身退，扭过身子就准备走。 不料刚走出一步，就被一双手忽的从身后抱住。 小狐狸闻到熟悉的味道，扭头，就见姜老太太抱着它，难得有些感动，“好孩子……多亏你来了。” 小狐狸：？？？ 好吧，人类真好拿捏。 …… 另一头，安全局。 姜栩栩跟着齐天讫一路进了安全局这边负责关押特殊罪犯的监牢。 她这趟过来，主要是为了那晚在鬼域抓住的那只巨鼠。 系统和巨鼠同时出现在鬼域里头，这事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甚至那巨鼠后面还直接带着她找到了那位公主埋藏的怨骨。 “我们的人审讯过，不过这鼠妖怎么都不肯配合，你要是今天不过来，我们就打算把它直接移交给妖管局那边了。” 姜栩栩难得听到妖管局的名号，主要是她碰见的妖并不多。 但她知道，妖管局也是安全局属下的一个部门，只不过据说妖管局的老大本身就是大妖，安全局基本管不到它们头上，两个部门渐渐有些割裂的意思。 “我有些事想跟它确认一下，不会耽误你们把人移交过去的。” 齐天讫只道，“你尽管问，不过它不一定会愿意开口。” 两人说话间便来到关押鼠妖的特殊房间，一进门，就见一人大喇喇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有些嚣张的样子。 听到动静，他先是有些不屑地瞥过来一眼，在看清齐天讫身边的姜栩栩后，像是想到什么，猛地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姜栩栩知道这是鼠妖化出的人形，而如今能修炼出人形的妖，少说修为也有百年。 和椒图不同，鼠妖的人形外表几乎看不出破绽，他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五官略带些尖刻，只是此时看着她，眼神还带了些忌惮和谨慎。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我叫姜栩栩。” “我知道你。” 鼠妖开口，声音有些尖细，和他声音不同的是他明显微妙的态度，“我还帮了你。” “你帮我，难道不是因为你也不想继续留在鬼域里么？” 姜栩栩挑眉，见他默认，干脆道，“我来，是想问问你关于鬼域的事，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 “你问吧。” 鼠妖一边说着，一边扭身朝她端正坐好，嘴里不忘道， “我知道的，能说的我就说了。” 姜栩栩闻言，下意识看向旁边的齐天讫。 这就是你说的不肯配合？ 齐天讫：…… 不是，它之前对着他们安全局的人可不是这个态度！ 再看姜栩栩和他们之间的区别，齐天讫心里有个不可置信得到猜想。 难道是因为姜栩栩是个女的？ 这鼠妖它重女轻男？？ 姜栩栩不知道齐天讫心里的吐槽，见鼠妖愿意配合，心下也轻松几分。 伸手，将系统附着的乌龟从兜里掏出来，放到鼠妖面前的桌上。 “这个，你还认得么？” 齐天讫看到桌上的乌龟，明显愣了一下。 乌龟？？ “我可不认识什么龟妖。” 鼠妖显然也莫名，又瞥一眼小乌龟，“而且这乌龟身上也没妖气。” “它就是普通的乌龟。” 姜栩栩说，“不过它体内现在封着一个邪神，它之前和你一起被困在鬼域，你应该知道它。” 鼠妖听到姜栩栩这话，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的瞪大眼，指着桌上的小乌龟， “你说的是那奇怪的自称神的玩意儿？它被封在这龟里头了？” 鼠妖先是诧异，下一秒，突然哈哈哈狂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那个破神，被封在龟里……哈哈哈哈哈，忍者神龟吗？！” 被疯狂嘲笑的系统：…… 首先，我听得到。 其次，我听得到！ 第487章 鬼疫会重新现世 姜栩栩没理会系统是个什么心情，听到鼠妖的话时，眼眸微微一动， “它自称是神吗？什么神？” “屁的神。” 鼠妖好不容易收起笑容，又瞥一眼桌上的乌龟，语气十分不屑一顾， “你们人类容易被那些神啊仙的迷惑，我们妖可不会，它顶多就是有点特别，跟神根本搭不上关系，甚至连妖鬼都称不上。” 姜栩栩过来之前，特意取下了桃木剑的铜套套在手上，是以她能听到来自乌龟体内系统波动明显的电子音。 【我是神！区区鼠妖胆敢质疑神灵，你会受到天罚的。】 姜栩栩不动声色地听着，又看向鼠妖， “那你觉得它是什么？它又为什么会跟你一起被困在鬼域里？” “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玩意儿，但是我跟它不一样的，我是被意外困在鬼域里头，它是自己主动跑进来的。” 鼠妖说，“它以为自己藏在鬼域里没人发现，不过我早就发现了，后来我撺掇鬼域主人参与猫鼠游戏，它就一直在那些玩家里头挑挑拣拣的说什么要找新的宿主。” 鼠妖说得顺嘴，一旁的齐天讫顿时脸色一沉， “是你撺掇鬼域主人把那些玩家弄走的？！” 他就说这个线下猫鼠游戏大半年前就兴起了，怎么偏偏是最近一个月出了这种事。 原来这个鼠妖就是罪魁祸首！ 鼠妖自己说脱了嘴，也不懊恼，听到齐天讫的质问，面上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咯咯笑了起来， “是又怎么样？人类老说猫捉老鼠，老鼠凭什么被抓？既然想玩，那我就陪他们玩点更刺激的，咯咯咯~” 齐天讫没想到它就是因为这么一个算不上理由的理由，险些被它气笑了， “你们这些妖果然行事恶劣。” 不止恶劣，还喜欢玩弄人性！ 姜栩栩似有所感，忽然道， “喜欢玩弄人性的妖，我之前也听说过一只。” 她说着，杏眸深深看一眼面前的鼠妖，问他， “你就是当初让唐春晓用三十年的寿数，换取她母亲康健的那只鼠妖吧？” 唐春晓说，鼠妖在她将三十年寿数换出去后才告诉她，她一直爱重的老师其实是抛弃她的生母，这本身就是为了考验人性。 姜栩栩当时就对唐春晓口中的鼠妖印象深刻，只是没想到，她会在海市，以这样的方式见到这只传说中的鼠妖。 鼠妖听她提起唐春晓，只微微挑了挑眉， “唐春晓？名字有点耳熟，应该是我吧，不过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类，我通常不会刻意记住。” 他态度十分不以为意，但姜栩栩却莫名有种感觉，鼠妖对唐春晓的印象不是他嘴里说的那么无所谓。 “你记得她的。” 姜栩栩笃定道，“毕竟她大概是极少数让你失望的那一个。” 他试图玩弄人性，可唐春晓的反应，却证明了人性并非只会怨憎。 鼠妖被姜栩栩点破心思，原本吊儿郎当的表情瞬间有些沉下，他一双细眯眼直直盯着姜栩栩，忽然问她， “你这么聪明，那你能不能猜出，那天站在你身边的那位是什么人？” 姜栩栩被他这突然的反问弄得一愣，下意识想到了褚北鹤。 鼠妖见过的，也只有褚北鹤了。 “他是什么人？”她问。 鼠妖见她明显在意了，顿时又咯咯笑了起来，随后很快地笑容一收， “我也不知道。” 他摆出一副诚挚又无辜的样子，莫名让姜栩栩有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 她略有些无语地看着面前的鼠妖，想着自己想问的也问到了，干脆起身，抓过桌上的乌龟便要走人。 鼠妖看着她转身离开，忽然开口叫住她， “姜栩栩。” 她扭头，就见鼠妖朝她眯了眯眼，尖细的声音略带了些意味深长， “额外附送你一句话……鬼疫会重新现世，你们要当心了。” 姜栩栩眉心一跳，忽然想起了鬼域里那位公主。 她的怨骨消散前，也说了同样的话。 千年前的鬼疫，是什么？ 齐天讫显然也听到了鼠妖最后的那句话，出了房间，就迫不及待地问， “姜小友，什么鬼疫？” 他听都没听过这东西。 姜栩栩其实也不知道，只能将自己在鬼域幻境中看到的千年前的一些情况告诉了齐天讫。 “我不确定那所谓的鬼疫是不是我看到的那样，但既然鬼域主人和鼠妖都这么说了，这件事还是得通知一下其他人。” 齐天讫闻言也表情凝重地点头， “嗯，我这就去。” 从安全局离开，姜栩栩坐在车后座，仔细梳理了一下刚才和鼠妖的对话。 从鼠妖的话，以及系统刚才的反应来看，系统一直坚称自己是神，这件事大概不是说谎。 可如果是真的神，又怎么会做出寄身在普通人身上偷取他人气运这种事？ 鼠妖也说它不是什么神，偏偏它却能受到天道庇护。 姜栩栩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她低头，看向手里的小乌龟，忽然问它， “系统，你是天道制造出来的吧？”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这个系统能得天道庇护却总是自恃神性。 因为它是天道制造出来的，另类的神。 不，说是神，姜栩栩觉得它更像是一个工具一样的存在。 而这个工具，或许是为天道收取气运而诞生。 那么问题来了。 天道要收取人间的气运，做什么？ 姜栩栩等不到系统的回应，她掌心里的乌龟也只是百无聊赖地伸着脖子，试图爬走。 姜栩栩又道，“我知道你听得见，回答我。” 系统依旧装死。 姜栩栩挑了挑眉，不再逼问。 “你既然不出声，我就当你默认了。” 系统：…… 姜栩栩想通了这点，也不再纠结，司机适时问她， “小姐，现在送你回学院吗？” 姜栩栩刚要应声，忽然想起刚才鼠妖说的褚北鹤的事。 她不觉得鼠妖又会无缘无故问起他。 褚北鹤，是不是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除金光以外她不知道的。 姜栩栩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去问他。 想了想，她微垂眼眸，还是道， “回学院吧。” 第488章 她大概率是重生 姜栩栩回学院待了五天。 这期间她又收到了姜淮发给她的关于黎清姿的资料。 和她之前了解到的大差不差。 十二岁生母早亡，继母和继妹进门，黎清姿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从千金小公主变成了一个小可怜。 十五岁那年，继母怀了季父的孩子，据说还是个男孩，结果继母下楼梯时不小心摔倒，却冤枉黎清姿故意推她。 季父一怒之下把人直接送去了县城姥姥家，并且扬言以后再没她这个女儿。 从姜淮给的资料来看，黎清姿在姥姥家住了整整一年，期间季家没人去看过她。 许是觉得黎清姿没办法给自家带来好处，舅家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差，后来更是被舅家表哥推进水里差点淹死。 黎清姿醒来后，她舅家拉着孩子随意道了个歉，就准备把这件事揭过。 她一点不惯着，当时就拨了报警电话，说要告表哥故意杀人，不管舅家怎么骂她就是不肯松口。 眼看着警察真的上门要把人带走调查，她舅家才被吓到，不止当着全部亲戚的面让表哥道歉，还赔了一笔钱。 “之后的事你应该都听过了。” 之后的黎清姿就彻底变了个人，不止重新回到海市，还把季家那对母女连同亲爸都收拾了一遍。 视频那头的姜淮说着，看向姜栩栩，眼神带了些许认真， “你突然让我调查她，是觉得她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是之前，姜淮不会多想。 但现在，跟着自家亲妹接触了这么多玄学的事件，姜淮不得不多想。 “夺舍？重生？还是穿越？” 黎清姿是生命垂危后才性情大变的，姜淮也特意从网上了解了一些。 妹妹既然是学这个的，他总要跟她有些共同话题。 姜栩栩听到姜淮一本正经地猜着，也不瞒着他，同样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还不确定，但大概率应该是重生。” 她后来仔细给黎清姿做了推演，黎清姿不管从面相还是灵魂上都没有明显的问题。 虽然系统说夺身七天后就能彻底占据对方的身体，但她不觉得有百分之一百能契合旁人身体的魂体。 世上唯一能百分之百契合自身的，只有自己。 再联想当初那瘫痪老太太一模一样的魂体，姜栩栩更倾向于，现在的黎清姿，是来自异世的另一个黎清姿本尊。 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黎清姿的身体里的。 姜栩栩想到这里时，视线还幽幽看向了旁边玻璃缸里的小乌龟。 小乌龟：…… 小乌龟哪有什么心思，它只会吃和发呆。 姜淮又问她打算怎么做，姜栩栩道， “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就算把现在的黎清姿赶走，也没办法保证原本的黎清姿能回来，先这么着吧。” 更甚者，原本的黎清姿或许早就不在了。 姜栩栩说着，又跟他唠了两句家常，关心了一下哥哥，直到把姜淮哄得高高兴兴地，这才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姜栩栩随手抚了抚自己手上的套铜戒指。 这是姜栩栩让人从桃木剑上取下来的一环，做成了戒指的模样，方便她随时感应到系统的回应。 此时她就看着水缸里的小乌龟，问它， “黎清姿的魂体也是你从异世弄过来的？你弄了那么多异世之魂过来夺取旁人的身体，究竟想要做什么？” 眼见系统依旧不予回应，姜栩栩干脆拿了块镜子，直接摆在玻璃小水缸的正对面。 “你既然不想说，那就一辈子当乌龟吧。正好现在开始习惯你的新模样。” 许是被她这话刺激的，也许是被镜子里的乌龟样子刺激到，一直装死的系统终于没忍住开了口，说出来的话却是， 【我可以解答你的所有疑惑，前提是你要做我的新宿主。】 姜栩栩都懒得跟它讨价还价，直接道， “你还是当乌龟吧，忍者神龟挺适合你的。” 系统：……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提这个外号？！ 姜栩栩这边正系统沟通着，忽然，宿舍的房间门被敲响，下一秒，鹿南星的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一张娃娃脸十分讨巧， “栩栩，又在跟你的小乌龟聊天啊？不过这乌龟身上没啥灵气，估计没机会开灵智的。” “没关系。”姜栩栩说，“反正我当摆设养。” 系统仿佛又被戳了一刀，想为自己重新争取一下话语权，姜栩栩却不理它了，自顾自问鹿南星， “有事？” “有事。院长找你呢，让你过去一趟。”鹿南星神秘兮兮道，“我估计是要找你说学院大比的事。” 姜栩栩有些意外，学院大比她自然听说过。 比起官方每三年举办的玄门大比，学院大比主要针对几个道教学院的学生。 而根据传统，只有从学院大比胜出的学生，才有资格参加每三年一次的玄门大比。 只是姜栩栩记得，这个学院大比，新生是没资格参加的。 毕竟按照过往大比时间，今年的新生满打满算也才入学不到半年。 “那不是因为今年新生里有你嘛。” 且不说姜栩栩在节目里的表现，就说她之前比试赢过谢师哥这事，她就绝对有资格参加学院大比。 毕竟海市学院里，能比得过谢师哥的真没几个。 至少在鹿南星看来是这样的。 和鹿南星预料的一样，姜栩栩去了院长那边，他第一句话说的也是学院大比的事。 “因为《灵感》的播出，你的表现都看在几个学院院长眼中，你去参加是毋庸置疑的。 距离大比时间还有两个月，足够你好好准备，而且这次和往年的都不一样。” 姜栩栩刚想问哪里不一样，就听院长说， “今年的学院大比，妖管局那边也会派新生代参与。” 姜栩栩这下是真诧异了。 这已经是她近期第二次听到妖管局。 而且，妖管局的新生代，至少也得有百年吧？ 这真的不是欺负人吗？ …… 京市。 位于市中心的一处中式高层庭院内，年轻俊美的男人手机里播放的姜栩栩的画面，眼底划过几分幽深。 好半晌，他喃喃似在低语。 “原来……你的女儿叫姜栩栩。” 栩栩。 跟你长得可一点都不像。 男人似是冷笑一声，不多时，门外走进来一人，恭敬道， “闻先生，海市押送过来的鼠妖已经到了，您要见一见么？” “不见。”被唤作闻先生的男人冷声道，“我讨厌老鼠。” 第489章 周亚亚的声音 姜栩栩原打算着这周末就不回去了。 不过想到黎清姿的事，她还是走了一趟。 她到家的时候不算晚，夕阳余晖照在姜家的花园中，姜栩栩下车时，还感觉自己有点眼花。 只见花园里，姜老太太坐在藤椅上，正抬着身子，一下下给旁边小桌趴着的小漂亮梳毛。 似乎是姿势不太得劲，她还尝试着跟它商量， “小乖，你要不趴奶奶腿上来吧，这样好梳。” 被叫做小乖的小狐狸只傲娇地别过脑袋，半点不肯动弹。 姜滢也凑在旁边，听到老太太的话还煞有介事地纠正她， “奶奶，它不叫小乖，它叫漂亮公主！” “是漂亮，小名叫小乖。”姜老太太道，“你别挡着我，去里头吃点心去。” 姜滢被亲奶奶无情打发，撅嘴扭身，一眼就看到了花园大门口站着的姜栩栩，小脸顿时满是惊喜。 随后提着小裙子屁颠颠跑到她身前，告状， “栩栩姐姐！奶奶最近老是跟我抢漂亮公主。” 姜滢说话间，小漂亮也显然已经嗅到姜栩栩的味道，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快速朝她跑来。 而是慢吞吞从小桌上起身，也不理会旁边的姜老太太，昂着小下巴，踏着优雅得瑟的狐狸步就朝姜栩栩一步步走来。 姜栩栩一看就知道这狐狸肯定又趁她不在家的时候做了什么。 不过，能看到姜老太太那副模样，她是真的有些意外。 嗯……说好的不喜欢一切带毛的宠物呢？ 这头，小漂亮来到姜栩栩脚边，利索地扒拉着姜栩栩的裤腿就开始往上爬，很快爬到了姜栩栩的怀里。 一看姜栩栩手里还提着放乌龟的小藤箱，小狐狸顿时眯了眯眼。 随后，它假装伸懒腰，一脚蹬在小藤箱上，直接把姜栩栩手里的小藤箱踢飞出去。 姜栩栩：…… 姜老太太全程看着，表情复杂又尴尬。 复杂的是这小狐狸一直不肯特别亲近自己，尴尬的是被姜栩栩看到自己居然哄着给她之前看不惯的小宠物梳毛。 好在姜栩栩没让她继续尴尬。 她直接往里走了。 刚进门不久，姜溯也回来了，他也是刚刚下学，听说她回来了，丢了书包就往她房间冲。 他要跟他姐告状！ 姜栩栩仔细听完，好吧，又是姜澄的事。 “你说，他撤诉了？” “对！” 姜溯愤愤道，“也不知道我哥怎么想的，那什么何心蕊和她那个哥在网上给你和咱们家泼脏水，他居然就这么算了？” 姜栩栩觉得自己不过几天没回家，这个家变化得还挺快。 尤其是姜澄撤诉这事。 虽说他因为护身符的缘故确实没受什么伤，但是……姜澄很明显不是那种大度不计较的人。 “知道什么原因么？”姜栩栩随口问。 “还不是因为那个周亚亚，不知道她跟澄哥说了什么，澄哥就真的打算放过那两人了。” 姜溯说完，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直白地嫌弃亲哥不太好，又给他找补了两句， “好在他还记得要那两百万的赔偿金。” 姜栩栩在听到周亚亚的名字时就有种又是她的感觉。 她至今也不知道周亚亚接近姜澄是打的什么主意。 要是为了她自己也就算了，偏偏她总喜欢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展示她的言灵之力。 是的，姜栩栩觉得那就是展示。 不管是上次让姜老太太改变对路雪晴的态度，还是让姜澄撤诉，这些与其是一时好心，更像是为了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就好像，站在云端处俯瞰众生的神，随手施展自己的法术愚弄世人。 齐天讫后来审问过当初突然跑出结界捣乱的那个玩家，那个玩家就说好像有人跟他说得出来才能得救，然后他就出来了。 姜栩栩当时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周亚亚。 毕竟那些个玩家里头，只有她有这个能力。 她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一个不小心，哪天就会突然在你身边爆炸。 姜栩栩正想着，就听旁边姜溯还在说， “也不知道我哥怎么就那么听那个周亚亚的话，难道是她现在声音变好听了？” 乍听这一声，姜栩栩心头似有一个激灵，问他， “周亚亚声音好了？” “嗯啊。之前我听到她给我哥打电话，她那个声音一点不像之前那么难听了。” 姜溯说着，犹豫了下，还小声嘟哝了句，“听着还有点像路雪溪的声音。” 姜栩栩脑海中似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却又消失不见。 可以肯定的是，周亚亚的声音突然恢复绝不正常。 知晓她拥有言灵之力后，姜栩栩就仔细查过相关资料。 所谓的言灵之力并不是没有限制的。 当言灵使用得越多，她的能力也会一点点削弱，具体表现就是她的嗓子开始变坏。 姜栩栩当初听周亚亚的声音，就知道她的嗓子并不是天生那样，而是因为过度使用言灵之力的后果。 如果放着不管，或许有一天她会突然说不出话来，从此丧失言灵之力。 但现在她却恢复了。 这显然不正常。 …… 海市，市区花园小区。 何心蕊提着一个包，脚步匆匆地走出小区大门，很快坐上了一辆网约车。 来到附近的一家酒店，何心蕊直接敲开一个房间。 待房门打开，里头赫然是王浩成。 两人被关在看守所几天，尽管被放出来一天，脸上依旧能看出些许的疲惫，只是这并不妨碍两人深情的目光。 “浩成哥！” 何心蕊一进门便扑进王浩成的怀里，一起经历了那几天黑暗的日子，两人已经无法再隐藏彼此的情意。 王浩成也紧紧抱着怀里的姑娘，好半晌，才终于放开她， “心蕊，你放心，那两百万的事我已经在想办法了，我一定不会让你为难。” 他顿了顿，又道， “你哥哥为了我们的事情被姜家报复，你家里人现在肯定恨透了我。” 何心蕊闻言忙道， “他被抓是因为教唆他人自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她还觉得十分委屈， “明明是他的错，爸妈却反过来怪我，我一直知道他们更喜欢哥哥，对我从来都是敷衍…… 就连姜家这次说的两百万赔偿，也只肯出一半。” 王浩成听说何家父母只肯出一半，眼底划过一丝着急，不等他追问，就听何心蕊接着道， “不过没关系，另外那一百万，我已经想到办法解决了。” 她说着，献宝似的拉开自己的提包， “看，我把我妈珍藏的珠宝偷偷带出来了，只要卖了它，我们就有钱了！” 第490章 换颜术，禁术 王浩成低头就看到打开的手提包里那精致的珠宝盒，只看盒子就知道里头的珠宝价值不菲. 王浩成眼底有精光闪过，但很快，他便收敛了表情，看向何心蕊，义正言辞道， “心蕊！你怎么能为了我做这种事情？赔偿金的事我会想办法！这个珠宝你拿回去！我不能让你们家里人看不起我！” 何心蕊闻言简直感动坏了，觉得自己果然没有选错人。 浩成哥这样的人品，哪里是区区一百多万的珠宝能比得上的？ “浩成哥，你别说了，是我想要和你一起承担，他们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我只想你好好的。” 王浩成听着她的话，再次紧紧将人拥进怀里，认真承诺她， “心蕊，我一定不会辜负你，我回去就跟我老婆离婚，我愿意把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给她，只求她成全我们……” 两人彼此对视着，深情中又透着坚定，仿佛他们即将要去对抗全世界。 就在这时，酒店的房间门忽然再次被敲响。 两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开彼此。 王浩成更是紧张地看向门口，“谁、谁啊？！” 只听门外，是一道有些柔和的女声， “来帮你们解决赔偿金的人。” 王浩成和何心蕊对视一眼，犹豫一瞬，还是打开门。 只见门外，赫然站着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的女人。 来人正是周亚亚。 王浩成不认识她，但何心蕊却还记得，当下瞪大了眼， “周亚亚？！怎么是你？！” 顿了顿，似是反应过来， “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而且不止声音，何心蕊这会儿仔细看着，隐隐觉得她眼睛也有些变化。 要不是她口罩边缘还泄露了一点疤痕的样子，何心蕊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整容了。 周亚亚不理会何心蕊眼里的惊诧，径自绕过两人走进房间，在椅子上坐下，这才道， “你不用管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只要知道，是我跟姜澄开口才让你们免于牢狱之灾。” 王浩成和何心蕊闻言都有些不相信， 昨天收到姜澄撤诉的消息，他们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只以为是姜澄良心发现知道冤枉了他们。 何心蕊现在虽然不喜欢姜澄了，但听到周亚亚这么说，还是免不了不屑一顾， “你说是你就是吗？姜澄凭什么听你的？” 周亚亚冷眼看着何心蕊，只径自掏出手机， “我现在给他打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他重新把你们抓回去。你们想试试吗？” 何心蕊下意识就要反驳，王浩成却忙不迭拦住她，他才不在乎姜澄会不会听一个丑女人的话，但他一点也不想再被关回去。 “你刚才说你可以帮我们解决赔偿金？你打算怎么帮我们？直接让姜澄取消两百万的赔偿金吗？” 如果她真的有这个本事，他倒是不介意信她一回，横竖自己不亏。 就听周亚亚说， “取消赔偿金是不可能的，但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能让你们不止不用出两百万赔偿金，还能拿到比两百万多出好几倍的财富。” 周亚亚这话一出，王浩成和何心蕊皆是心头一跳。 “你说……真的？” 他们不在乎钱，他们就是好奇周亚亚有什么办法能做到。 周亚亚见两人动心的样子，眼眸微眯，缓缓带起冷薄的笑意。 “真的，只要你和姜澄成功转命，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是你的。” 王浩成闻言缓缓瞪大双眼。 虽然不知道她说的转命是什么，但……能拥有姜澄拥有的一切。 王浩成不可避免的，狠狠心动了。 …… 从酒店离开。 周亚亚刚回到自己新租的房子，就接到姜澄的电话。 下楼，便见姜澄的车子等在楼下。 坐上车子，待听到姜澄的来意，周亚亚稍稍有些意外， “姜栩栩请我吃饭？” “是啊，她昨天回家，突然就问起你，说想请你吃饭。” 姜澄随口说着，又加了点自己的猜测， “大概是觉得上次在鬼域里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到惊吓，过意不去吧。” 周亚亚前几天一直没跟他联系，姜澄问了才知道她那晚也在那什么鬼域里，还受了惊吓病了好几天。 理所当然觉得两人之间大概就是这点联系了。 周亚亚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姜澄自己编的，不过她也不在意。 因为她挺想见见姜栩栩的。 也不知道她见了现在的自己，会不会觉得意外？ …… 姜栩栩确实有些意外。 因为见到周亚亚的第一眼，她就想到了路雪溪。 如果说之前听姜溯说周亚亚的声音和路雪溪有些相似让她心里有了些猜测， 那么现在，看到周亚亚那双与路雪溪有些形似的双眼，就让姜栩栩基本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随口把姜澄打发走，姜栩栩直接对周亚亚开门见山地询问， “路雪溪在你那里？” 周亚亚看着姜栩栩，眼底还涌动着难掩的情绪， “你怎么会这么问？” 她嘴上故意装傻，但眼神却是毫不掩饰，甚至还隐隐带着笑。 姜栩栩之前只觉得周亚亚的眼神让她莫名，但现在换上和路雪溪神似的眼睛这样看她，恍惚让她有种被两个人盯住的感觉。 嗯，她不喜欢。 “玄门中有一门隐蔽的邪术，叫做换颜术。 和寻常的整容换颜不同的是，这种术法是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 简单来说，就是将一个人的灵魂从她体内剥离，随后将她的五官从魂体上一个个摘下，再换到另一个人的体内。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人的特征，就会渐渐和换到体内的灵体器官融合，最后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 因为一个人的灵魂和她的身体是保持一致的。 一个人生前如果身体残缺，魂体也会出现相同的残缺。 而当魂体发生变化，她的身体也会随着魂体的变化而变化。 眼前的周亚亚，明显就是用了这样的方法。 “你融合了路雪溪的嗓子和她的眼睛。” 姜栩栩笃定道。 便见对面，周亚亚眼眸弯了弯，半点没有被说破的局促感，反而直接道， “你说的没错。” 她顿了顿，却道， “不过我融合的可不只是她的嗓子和眼睛。” 她说着，忽然伸手，主动摘下了自己的口罩。 第491章 我本名叫周哑哑 就算是之前在化妆派对上，周亚亚也没有主动揭下过自己脸上的面罩。 所以这还是姜栩栩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 和她想象的不同，周亚亚并没有完全融合路雪溪的五官，顶多是融合了她的脸颊皮肤。 只是因为现在明显是刚开始融合，看上去并不太明显。 从眼前的周亚亚脸上，依旧能看到各种疤痕的增生。 它们斑斑驳驳地遍布在她的大半张脸上。 确实是看了能叫人做噩梦的程度。 姜栩栩眼底却没有太多的诧异。 非要说的话，周亚亚嘴巴边上的那一圈疤痕增生，比她脸上沟壑的疤痕更叫她在意。 周亚亚嘴唇有些小，明显是自己原来的样子，但在她嘴唇边缘，还有一圈一点点的疤痕增生，就好像…… 姜栩栩心里想到一个可能，但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你嘴巴周围那一圈是怎么回事？” 周亚亚原本摘下口罩，就是想看看姜栩栩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她没想到，姜栩栩没被自己脸上的疤痕吓到，反而最先问起她嘴唇的疤。 她眼眸微颤，只一瞬，又叫她很快收敛。 疤痕遍布的脸上缓缓朝她勾起一抹阴测测的笑，指着自己嘴唇边缘的位置，反问她， “你不是猜得出这是什么伤疤么？什么样的伤口，会弄出这样的伤疤？” “那当然是，用针反复缝过才会留下这样的伤疤啊。” 姜栩栩杏眸微沉，却没有打断她的话，只静静等她说话。 周亚亚也显然没有要瞒她的意思，目光直直盯着姜栩栩，半晌再次缓缓开口， “你知道，我本名不叫周亚亚。” “我一开始的名字，叫哑哑……哑巴的那个哑。” “我的父母希望我成为一个哑巴，从我懂事起，我就叫这个名字。” “你应该也猜到我的能力，你们玄门里，好像把它叫做言灵之力？不过在我们那儿，管它叫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那种。” “不过我说的话，不管什么都很灵，父母一开始知道我的能力时，就试探着让我说出一些他们希望达成愿望的话，比如让他们成为千万富翁，比如他们的疾病会消失……” “可是我那会儿还小，根本实现不了他们太离谱的愿望，所以我只是让他们成为百万富翁，让当时产后损伤的妈妈得到恢复……” 虽然达不到他们的期望，但父母依旧是开心的，甚至不止一次说过她是他们的宝贝。 但随着他们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而她根本办不到的时候，他们又会骂她。 后来他们掌握了一个规律，只要不持续使用，随着时间的积攒，言灵之力能达到的效果越强。 所以他们开始不准她说话。 只要她说话，就会遭到严厉的训斥。 后来，爸妈甚至会拿针戳她的嘴，让她知道不能随便说话。 这样的情形，直到妈妈第二次怀孕。 爸爸指着妈妈的肚子，让她说，妈妈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个男孩。 她不知道爸妈为什么想要男孩。 但她还是照做了。 她觉得只要爸妈开心，他们也会对自己好。 她果然让妈妈生了个男孩。 可拥有了弟弟的她，反而受到了更多的苛待。 只有当他们需要钱了，或者是有想要实现的愿望，他们才会对她稍微疼惜一点。 后来弟弟开始长大，也学着爸妈的样子，偶尔拿饭碗砸她，如果她躲开，他就会哭。 父母就会一起过来打她。 弟弟说要骑马，她就要乖乖趴在地上让他骑着到处走，就算手掌膝盖被扎破流血也要继续爬。 弟弟说要养狗，她就被当做狗关进笼子里。 然后弟弟学着那些虐狗的人，用棍子到处捅她。 周亚亚不敢怨恨父母，但她怨恨这个弟弟。 明明，他是因为自己在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所以那天，她对弟弟使用了自己的言灵之力。 “你会被妈妈掐死。” 当晚，妈妈做噩梦，在梦里险些将弟弟掐死。 就差一点点。 弟弟虽然被救活了，却因为脑子缺氧，导致智力受损。 得知真相的父母愤怒了，他们把她打得半死，甚至为了不让她再说话，直接用针把她的嘴巴缝了起来。 一旦针线松脱，他们又会重新缝上…… “被大头针生生从血肉穿过的滋味，真的很疼。” 周亚亚摸着自己嘴角的伤疤，眼睛里渗着恨，哪怕过去了这些年，每次想起，她都觉得自己嘴巴隐隐作痛。 “后来我彻底成了哑巴，直到几年后的某天，我偷偷剪开了我嘴巴上的线……” 周亚亚看着姜栩栩，一字一顿地说， “我让他们死在了一场大火里。” 她说， “我的人生，就像是一场历劫。 我以为摆脱了他们，我可以重新开始生活，可是我的脸被那场大火灼伤，脸上的伤口也因为溃烂造成了不可挽救的疤痕，我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怪物。 没有人爱我，甚至所有人都能来踩我一脚，就像当初的你一样。” 周亚亚说， “姜栩栩，我曾经以为我们是一样的。” 一样的天赋异禀，却得不到世间半点的疼惜和宠爱。 “你被养父母厌弃，他们利用你，把你当做关蕊蕊的工具一样养大…… 哪怕你脱离那个家，回到所谓的豪门，他们依旧只宠着一个外来的路雪溪，一再忽视你的存在。 我们应该是一样的。” 她们本可以志同道合。 凭她们两个的本事，甚至可以报复整个社会。 可姜栩栩却让她失望了。 她抛弃了她。 那么现在，她也要抛弃她。 “你知道吗？虽然我过度使用了我的言灵之力，导致我的嗓子一度难以发声，但换了一个嗓子后，我感觉我的能力，又回到了我最好的时候。” 周亚亚说着，看向姜栩栩，眼神危险，缓缓张口， “就比如现在……你的手筋即将会被割断。” 姜栩栩眼眸一颤，因为就在周亚亚话落的瞬间，头顶的炽灯毫无预兆地突然炸裂。 灯泡的碎片更直接朝着姜栩栩手腕飞射而来…… 第492章 她背后有邪师 姜栩栩面无表情地抬手，直接以灵力化作屏障，将那碎片弹开的同时，又冲着周亚亚的方向蓦地甩去。 “啊！” 周亚亚惊呼一声，捂着脸脑袋一偏，再回头时，脸颊侧边顿时多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她看着指尖浅浅的血迹，不敢置信地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就在她惊诧的眼神中，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掐了个法诀。 待感觉到刚刚那一瞬牵引的力量消散后，她这才冷冷看向周亚亚， “你的言灵之力确实很强，但它并不能让你成为能掌控一切的神，尤其……我是一名玄师。” 周亚亚闻言，看向姜栩栩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忌惮，以及嫉妒。 姜栩栩又道， “另外奉劝你一句，所有的能力使用都是有代价的，如果你继续这样滥用自己的能力，或者用它害人，将来加诸在你身上的反噬，就不只是嗓子坏掉这么简单了。” 周亚亚心中不满，刚要开口说点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了服务员的敲门声。 她们今天见面的地方是个隐蔽的包厢，正常并不会被打扰，但刚才炽灯炸裂的动静过于明显，服务员自然第一时间在门外询问发生了什么。 屋内的两人还没做出回应，就见，包厢的门已经被干脆推开。 却是姜澄去而复返。 在看到屋里的情形时，姜澄明显眼睛抽了一下，一旁的服务员更是下意识后退一步。 虽然她忍住了没有及时喊出声，表情里的惊吓依旧叫周亚亚看在眼里。 周亚亚心头一痛，迅速拿起口罩给自己戴好，随后起身， “我要回去了。” 周亚亚说着绕过姜澄就要走。 姜澄哪里能让她就这么走掉，这包厢里明显有事！ 他一边把人拉住，一边将目光锁定在姜栩栩脸上，问她， “刚刚是怎么回事？” 姜澄又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周亚亚脸上渗着小血珠的伤口，脸色稍沉， “她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周亚亚没说话，姜栩栩便直接道， “刚才头顶的灯突然炸裂，碎片蹦她脸上了。” 姜栩栩说得轻描淡写，加上桌上还有其他碎片，逻辑上也说得通，姜澄没有多想就信了，转而骂旁边的服务员， “你们餐厅怎么回事？！居然还有这种安全隐患，还伤到了我朋友，把你们经理叫过来，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服务员已经从刚才的诧异中回过神来，闻言忙不迭应声说好。 但不等她出去，餐厅经理已经应声赶到了。 待看清屋里的情形，顿时就清楚了怎么一回事，当即一连声地道歉，同时表示餐厅愿意赔偿受伤顾客的医药费和顾客受惊的精神补偿费用。 姜栩栩和周亚亚两个当事人还么开口，姜澄便想也不想地怼了回去， “谁稀罕你们那点赔偿金了？” 姜栩栩：…… 虽然她没想过让餐厅赔偿，但她不喜欢被代表。 这边餐厅经理虽然被怼了，面上始终维持着好脾气和客气的态度，又是一连声的道歉，同时表示， “澄少请放心，今晚的事情，本餐厅会全权负责到底，也会请医生为这位小姐处理伤口，确保这位小姐脸上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经理自顾说着，全然没看到旁边一个劲朝他使眼色的服务员。 服务员都急坏了。 经理怎么什么都敢随便承诺？ 就她刚刚“惊鸿一瞥”看到的，这位小姐脸上的疤可不止一两道…… 好在姜澄也没有继续揪着不放，毕竟追究这种事，他只需要表个态度，具体会有其他人来沟通。 经理心里清楚，面上也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满，反而依旧热情道， “澄少，还有两位小姐，我先给几位换个其他包厢吧？菜很快就上来，别为了这点小事打扰了几位吃饭的兴致。” “不必了。” “不用了。” 这回是姜栩栩和周亚亚同时出声，姜澄下意识看向周亚亚，就见她盯着姜栩栩，目光幽冷， “姜大小姐想看我的脸，现在你也如愿看到了，这饭我就不吃了。” 她说罢，也不管姜澄怎么反应，抬腿就走。 姜澄反应过来她说的话，先是不满地冲姜栩栩瞪了一眼，这才匆匆追着周亚亚离开。 服务员都看傻了。 现在的有钱人家的少爷……口味都这么奇葩的吗？ 姜栩栩见人走了，也没有继续留下，一路跟着到了餐厅门口，就见姜澄拉着周亚亚上了车。 很快，车子开出停车场，不多时便驶入车流之中。 姜栩栩想了想，直接唤出何元英。 何元英被唤出来的时候就一脸气愤道， “栩栩！她居然想害你！我这就去给你报仇！” 她虽然被姜栩栩随身带了出来，但没有召令只能待在契符中，虽然出不来，但并不妨碍她刚才听到了全程。 比起何元英的恼怒，姜栩栩面上显得过于冷静，“你帮我跟着她，但暂时别动她。” “为什么？！” 何元英不解。 便见姜栩栩眼眸微深，道，“她后面应该还有邪师在帮她。” 周亚亚虽然拥有言灵之力，但只是普通家庭出生的孩子，也不曾接触过玄学力量，自然也不可能凭自己把路雪溪的嗓子换给自己。 所以她身后必定还有人。 而且从周亚亚身上沾染的微淡怨气来看，那人或许还和她之前处理的几处怨骨有关。 再想到先前有人用砗磲里封着的怨煞之气暗算她的事。 姜栩栩猜测周亚亚身后的邪师，就是那人。 如果是他，那就得先想办法把人找出来。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周亚亚的事情可以暂时放放。 姜栩栩交代了一番，又嘱咐何元英要小心，不要和对方直接对上。 何元英都乖乖听了，听完，这才身形快速朝着已经不见踪影的车子飘去。 姜栩栩看着何元英飘走的方向，不知怎的，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从餐厅又转道去了另一个地方，等她到家，没想到正好就和送完周亚亚回家的姜澄碰个正着。 姜澄不等她进门，在花园大门外就把人拦了下来，看着她，眼神里满是谴责和不满， “姜栩栩，你今晚是不是太过分了？！” 第493章 被下了暗示的姜澄 姜栩栩还在思考着周亚亚之前在餐厅里跟自己讲述的事情，冷不丁被拦下，只抬眼，凉凉看去一眼。 就听姜澄道， “我以为你突然提出要请周亚亚吃饭是心里有愧疚，结果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你明知道周亚亚脸上有疤，她又一向自卑敏感，你为什么要逼着她摘下口罩给你看她的样子？” 如果不是摘下口罩，周亚亚脸上也不会被碎片飞溅弄伤。 虽然这比起她脸上其他疤痕看起来都是小事，但他就是觉得她今晚的这场无妄之灾，都是因为姜栩栩。 如果姜栩栩绑定了系统，这会儿大概就能明显看到，姜澄对姜栩栩的好感值，从好不容易爬升到的及格线，又呈现断崖式滑落。 不过她也不在意就是了。 姜栩栩看着姜澄，只问， “是她让你一回来就来质问我的？” “她什么都没说！” 姜澄说，“是我自己看不过眼想要问个究竟，姜栩栩，周亚亚是我朋友，你不能利用我去伤害她！” 姜栩栩闻言拧了拧眉，但还是耐了性子朝他反问， “那你觉得我是为什么非要看她的脸？” 不等姜澄开口，姜栩栩又接着问他，“难道你不觉得周亚亚的声音和眼睛和路雪溪很像？” 姜栩栩想最后提醒他一次，奈何姜澄的心已经歪了， “所以，你是因为觉得她像路雪溪才故意针对她？” 姜澄皱眉看着姜栩栩，眼神里满是质疑和不满， “姜栩栩，我知道你讨厌路雪溪，但你不能因为别人和她有一点相似就跟着针对无辜的人，你这样和当初的路雪溪又有什么分别？” 姜栩栩：…… 她定定看着眼前的姜澄，好半晌，似是明白过来什么，当下放弃了再继续跟他掰扯的打算。 抬腿就要走人，姜澄却又一步把人拦在大门外。 毕竟进了门，他再跟她掰扯这些，淮哥他们肯定又会站在她那边。 就像周亚亚说的，家里人现在都被姜栩栩迷惑住了，现在的姜家，和她回来之前已经不一样了。 眼看着姜澄还要掰扯，姜栩栩瞬间有些厌了。 抬手，正打算让金小鹤再给他两巴掌清醒一下，忽然，啪的一下，一束车灯蓦地照在她和姜澄身上。 车灯在她身后，拦在她身前的姜澄则是被照得一下子睁不开眼。 两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一愣，待到那边车灯关闭，就见熟悉的迈巴赫上，褚北鹤从车后座走了下来，径自朝着两人的方向走来，而后，直接站在了姜栩栩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 显然，褚北鹤是刚刚回来，许是路过见到门口这边的情形，所以才突然打灯。 姜栩栩不好当着褚北鹤的面让小纸人揍人，只摇头道， “没事。” 褚北鹤闻言，又看向姜澄，黑眸深深的盯住他，“你呢？” 姜澄：…… 被这样威慑意味十足的眼神盯着，他哪里还敢有事？ 姜澄觉得自己脑子在看到褚北鹤时有一瞬的清醒，甚至有些莫名自己刚刚对姜栩栩的态度，怎么又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只是没等他多想，褚北鹤便又重新转向姜栩栩，声音稍缓，“我有东西给你，你跟我过去拿？” 姜栩栩也懒得继续对着姜澄，闻言点点头，转而跟着褚北鹤上了他的车。 很快，姜家门口这场小小的闹剧散场。 姜栩栩跟着褚北鹤回了褚家，褚北鹤才又问她， “现在能跟我说说，你们刚才是怎么回事吗？” 褚北鹤难得主动好奇她和家里人的事，过去她哪怕跟他说起玄门的事也向来是点到为止，就像跟姜淮他们一样。 她始终记得他们和她不一样，都是普通人。 哪怕褚北鹤有些特别，但也只是个特别的普通人。 但那次他徒手撕开鬼域后，姜栩栩对褚北鹤的认知到底还是有了改变。 姜栩栩想了想，还是把今晚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连对姜澄都没有明说的关于周亚亚的事情，也尽数告诉了他。 一来是她今晚和周亚亚已经算是“正面摊牌”，二来，她也想看看褚北鹤对于这些事情的反应。 上次鼠妖说的话，她到底还是放在了心上。 而让姜栩栩意外的是，听到周亚亚拥有言灵之力，褚北鹤眼眸里不带半点波澜，似是对于这样的事情毫无意外。 反而在听到周亚亚对她使用言灵之力后，声音略带了些冷意， “她对你出手了？” “她应该是故意向我展示她的能力，同样也是试探我能不能被她的言灵之力约束。” 姜栩栩说到这里顿了顿，不无得意般的微微挑眉，“不过我给她打回去了。” 褚北鹤看她这副样子，眸色又缓和了不少，连带着她看不清的嘴角也缓缓勾起几分笑意。 又问起刚才姜澄把她堵在门口的事，姜栩栩说到这里，表情有些微妙，半晌才道， “如果我没猜错，周亚亚应该是给他下了暗示。” 主要是今晚的姜澄给她的感觉太突兀。 姜澄这人，虽然蠢了些，但却不至于蠢到在同一个坑里反复跳跃的程度。 然而今晚姜澄维护周亚亚的样子，像极了他当初维护路雪溪而对自己无脑指责的模样…… 所以她猜测，周亚亚应该是给他下了暗示。 言灵者的一句暗示，比起催眠师的暗示效果显然要更强烈些。 姜栩栩倒是可以试着帮他解除暗示。 不过她现在懒得对那人费心思。 就先这么着吧。 她也想看看周亚亚在姜澄身上费这些功夫是为了什么。 姜栩栩这么想着，忽然感觉到肚子传来一阵微弱的咕噜声。 分明是只有她自己才能感受到的动静，褚北鹤却也听到了。 “你没吃晚饭？” 褚北鹤想起她刚刚是特意约了人去吃晚饭的，结果饭没吃上就回来了。 甚至还被堵在了大门口。 姜栩栩难得有些羞赧，面上却还是强作镇定，“本来打算回家吃点的。” 褚北鹤面色稍淡，只径自扭头吩咐管家， “准备点宵夜送过来。” 已经过了九点，这个时间也只能是宵夜了。 姜栩栩忙道，“管家叔，煮碗饺子就好，我想吃饺子。” 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褚家吃饭，姜栩栩便也不矫情，直接跟管家点了餐。 褚北鹤闻言，朝管家点点头，然后补充， “煮两份。” 管家：？？？ 嗯？ 少爷从来不吃宵夜这事……难道是他记错了？ 嗯，肯定是他记错了~~ 第494章 你拥有了为它命名的权利 趁着管家准备宵夜的时间，褚北鹤回房间换了一身家居服。 和上回吃饭时的那一身休闲装，又是另一种感觉。 姜栩栩没忍住多瞧了一眼。 嗯，也就一眼。 两人面对面安静地吃完了两份饺子。 待将东西收拾下去，姜栩栩才想起另一件事。 “你之前说有东西给我？是什么？” 褚北鹤听她还记得这事，黑眸微动，干脆将人带上书房，而后，从书房的抽屉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好似矿石一样的水滴状坠子。 明明是黑色的外壳，里面却仿佛像是透明的水晶，隐约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流淌着。 姜栩栩看不出那是什么材质的石头，但上面充斥着的精纯的灵气却一下子引住了她。 “这是我从拍卖会上拍下的一个坠子，据说是最新发现的一种矿石，十分稀少，而拥有这个坠子的人，还可以拥有这类矿石的命名权。” 褚北鹤说着，将那枚水滴坠子直接放到了姜栩栩的掌心之中， “现在，它的命名权交给你了。” 坠子触手的瞬间，姜栩栩蓦地一愣。 不止是因为褚北鹤这枚坠子的意义，更因为那坠子落在她掌心的瞬间，那坠子上精纯的灵气似乎一点点钻入她的掌心，而后缓缓的，和她自身的灵力相融。 饶是姜栩栩，也被体内明显的感觉吓了一跳。 这坠子，居然能补充灵气？ 灵石吗？ “你把它给我，只是因为它比较稀少么？” 姜栩栩还是忍不住试探，“你能感受到这坠子上的灵气么？” “灵气？” 褚北鹤语气无波，问她，“是你之前说的，我身上周围散发的那种灵气吗？” 以姜栩栩对褚北鹤表情那可怜的可见度，她根本看不出他是不是在说谎，只能勉强从语气上判断，他大概，好像是真的不太懂这些。 但姜栩栩还是把自己从坠子上感受到的灵气和怀疑的作用跟他说了。 因为如果这个坠子如果真的这么特别的话，那价值肯定不可估量。 她必须将这东西的价值告诉他，在他知情的情况下，再决定要不要继续把这东西送给她。 虽然她经常偷偷从褚北鹤身上薅金光蹭灵气，但那都是确保不会对他自身造成损失的情况下做的。 姜栩栩考虑得很周全，褚北鹤却似毫不在乎，在听完她说的“价值”后，只道， “我看到这坠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它很特别，既然它有可能帮你补充灵力，那这份礼物，我确实没有送错。” 姜栩栩没想到他是半点不在意，心尖微动，还是忍不住问他， “可是你为什么突然想送我礼物？” 之前那枚九尾胸针勉强能说是给她的入学礼，那这次又是什么？ 就见褚北鹤黑眸深邃，定定看向她，道， “下个月，我要离开海市一段时间，有可能赶不及回来。” 他顿了顿，说， “这个就当是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 姜栩栩被他这一提醒，才想起，自己确实是下个月的生日。 可是这件事，褚北鹤怎么会知道的？ 心里刚闪过这样的疑惑，又很快被她找到答案。 大佬想知道的事，大概就没有不能知道的。 更何况，他有姜淮。 姜栩栩心下稍暖，握着掌心里的坠子，心尖涌动起另一种微妙的情绪。 和那次他替她挡下火雷后，她在餐厅里单方面决定要对他负责到底不同。 这一次，她更“想”对他负责。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存在。 “褚北鹤，你愿不愿意……” 姜栩栩话到一半，忽然，她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神色蓦地一凛。 来不得跟褚北鹤说完最后的话，她干脆地掏出一张符纸，口中快速诵诀， “此界契灵，速听我召，来！” 随着她一声敕令，褚北鹤只见她手中灵符发出一阵灵光，下一秒，一道魂影蓦地从虚空中跌落。 却是先才被姜栩栩派去跟踪周亚亚的何元英。 让人意外的是，眼前的何元英魂体肉眼可见地有些虚弱，魂体上还缠着一丝黑色的雾气。 姜栩栩眸色一沉，掌心以灵力凝成刀刃，二话不说向那丝雾气削去。 缠绕的雾气断开，很快消散在了空中。 姜栩栩见状，这才忙不迭看向地上的何元英。 何元英魂体受损，这会儿惨兮兮地朝她看来，下一秒，嘤嘤哭了， “栩栩，我差点就死了。” “别胡说，你本来就死了。” 姜栩栩认真纠正她的说法。 “我魂差点也没了。” 何元英顺势改口，但也不忘正事， “你说的没错，那个周亚亚背后果然还有个厉害的邪师，我不小心就被他发现了，他还让一团黑雾来打我……” 何元英一开始被发现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很慌。 她想着自己好歹是百年大鬼，又在姜栩栩身边正经修习了一点鬼术，不说把人打跑，逃跑肯定是没问题的。 谁能想，那家伙身边养了团奇怪的黑雾。 她差点就交代在那儿了。 “行了，我先给你弄个聚阴符养养魂，那个邪师的事我回头再处理。” “你要帮我报仇。”何元英说。 “报报报。” 姜栩栩连声应着，又掏出一张灵符，让她进去里面，自己先带她回家。 结果何元英迟迟没动，依旧可怜兮兮看她， “看在我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的份上，我能不能再加一个请求？” “什么？”姜栩栩问。 就见何元英偷偷瞄一眼旁边的褚北鹤，然后眼巴巴道， “我想留在这边养魂~” 姜栩栩：…… 可见这伤得不算严重。 …… 另一边。 白发老者看着眼前突然消失了的大鬼，面色有些阴沉，“居然还是个契约鬼仆。” 周亚亚从旁边走出，她看不到什么大鬼，只是下意识问老者， “申先生，会不会有变故？” “区区一只小鬼，还影响不到我们的事。” 被叫做申先生的老者看向周亚亚，问，“东西都拿到了？” 周亚亚闻言点头，从随身包包里掏出两个透明玻璃小瓶，一瓶装着几滴血，一瓶装着几根头发， “这是刚从姜澄那里拿到的，现在，可以开始转命的术法了。” 第495章 假离婚 海市，城郊。 王浩成和何心蕊分开，回到自家租住的楼房，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贴着创可贴的指尖，就在前不久，他把自己的血给了那人。 明明听起来那么荒唐的一件事，他却信了。 不过王浩成不后悔。 只是付出几滴血和头发的事，就算不成，自己也不亏。 但要是成了…… 想到那个可能，王浩成眼底登时精光闪烁。 怀着这样的心情走到家门口，刚要掏出钥匙开门，下一秒，房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 瞿芳看着门外的王浩成，眼眶微红，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埋怨， “你又去哪了？！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你能不能别让我和孩子为你操心？！” 王浩成刚才私会过何心蕊的好心情，在看到瞿芳的瞬间荡然无存。 不管家室还是样貌，瞿芳都比不上何心蕊。 再看看眼前的出租屋，就算每天打理，还是给人一种逼仄的沉闷感，加上客厅躺着的老娘。 一眼看去，王浩成都仿佛看到了自己一眼到头的人生。 有了另一种选择后，他就再也看不惯这样的生活了。 沉下脸来，王浩成没好气道， “我不出去想办法，那两百万我拿什么赔给人家？靠你攒的那十万块？还是你东借西凑的六万块？” “要不是你多管闲事去跟人家动手，人家能跟你要这么多赔偿吗？！我们家是什么条件？！两百万，卖了我们两个都还不起！” 说到这两百万，瞿芳就感觉一阵崩溃，王浩成看着她那表情，只觉得这样的女人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不过两百万，就把她弄得跟天要塌下来似的？ 不像何心蕊，一百万，她家说拿就拿了，就是原本剩下的一百万，她也完全不当一回事。 他想要的岳家，应该是有这种实力的。 更何况，他接下来可能还会拥有更多。 眼见瞿芳还在喋喋不休说自家不应该背两百万，王浩成终于失去了全部的耐心，看着瞿芳，忽然冷漠地开口， “我们离婚吧。” 瞿芳明显一僵，喉咙瞬间像被什么东西扼住般说不出话来，脸上更是不可置信， “你、你说什么？” 王浩成斜眼看着瞿芳， “这件事我早就想跟你提了，我受不了自己妻子是个不干不净的女人，我们离婚，大家好聚好散。” “你凭什么说我不干不净？！” 瞿芳的声音陡然升高，带着些许尖锐的质问。 王浩成却是冷笑， “难道不是吗？上回你在巷子里遇袭的事，说是险些遇害，但谁知道你是不是被糟蹋过了？就故意瞒着我？ 再说这边住着那么多户人家，那人为什么不选别人偏偏选你？难道不是你平时勾搭人，人家才把你当做目标？” 王浩成每说一句，瞿芳脸色便白一分，听到最后，她彻底爆发了。 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朝王浩成狠狠砸了过去， “你浑蛋！王浩成，你就是个浑蛋！我为你操持家里，我帮你养孩子照顾老妈？！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瞿芳这一爆发，也不管会不会伤着他，抓到什么就往他身上砸，砸完还作势扑过去要挠他， “你再说，信不信我跟你拼了？！咱们都别过了！你想离婚，没门！” 许是被瞿芳这过度的反应吓到，也许是身上被挠得太疼，王浩成到底还是怂了，开始改变战术。 “够了！” 他一把推开瞿芳，愤声道， “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两百万的债咱们家背定了，但律师说，只要我们离婚，这债务就不会牵连到你和孩子，我这都是为了这个家！” 王浩成说着，语气缓了下来， “瞿芳，我们这么多年夫妻难道你都不了解我吗？我刚刚……刚刚那些话就是故意气你，我就是不想拖累你啊！” 王浩成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可以假离婚，只要法律上咱们没关系了，姜家的事也不会连累到你头上， 就是你可以要辛苦些，带着我妈和孩子先回老家，我会给你留五千块生活费，等我把债都还完，我再去接你们回来复婚。” 瞿芳因着他的话，似乎慢慢冷静下来，却看着他，迟迟没有说话。 她没有回答，只是自己回了房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关就是两小时。 再出来时，她看着他，眼睛明显是哭过的样子，但整个人显然彻底冷静下来， “离婚可以，我会带着孩子回老家，但老家的房子和积蓄都得给我。” 瞿芳说着，不等王浩成开口，又放缓语气柔声道， “不是我不顾你的死活，但我和孩子回去后还得生活，把老家的房子给我，也是为你留一条退路。 你想啊，这债要是实在还不起，将来至少也可以保证你有个住的地方，房子给了我，我就是你的退路。” 她说着，见王浩成明显听了进去，又道， “至于不带你妈，也是考虑到你说的，我们虽然是假离婚，但也得演得真一点，离婚了我还带着你妈生活，这说不过去，人家也不会相信。” 王浩成闻言也觉得这话有道理，他之前跟心蕊说了家里有个瘫痪的老妈，要是心蕊嫁给他后，发现他妈还跟着前妻生活，那确实说不过去。 原本他让瞿芳把老妈一起带走也是懒得照顾老妈，既然这样，只能把老妈先留下了。 反正他还有心蕊，她那么善良，一定可以帮他照顾好老妈。 就是老家的房子和存款…… 王浩成还在犹豫，又听瞿芳接着说， “如果你答应，咱们明天就去办手续，我下周就带着孩子回老家。如果不行，就还是这么着吧，我哪怕背债，也不想跟你离婚。” 最后一句话似是触到了王浩成的某个神经，他心头一个激灵，当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离！明天就离，房子和存款都给你！” 王浩成告诉自己，他很快就能娶到白富美，甚至变成姜澄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对比自己即将拥有的，那个破房子还有那点存款也就没必要纠结了。 而且瞿芳有一句话打动了他。 这房子和存款，也是他的退路。 两人商量好假离婚的事，瞿芳就转身去收拾厨房，只是关上厨房门的瞬间，她原本假意无奈的表情，瞬间化作了面无表情。 她看着满是油垢的厨房，眼睛再次慢慢红了。 王浩成…… 是你先把我当傻子哄的， 那就别怪我什么都不给你留。 第496章 北灵石，褚北鹤的北 这一头， 姜栩栩到底还是把何元英暂放在了褚家。 好在她这回确实是被伤到了，进了姜栩栩在书房角落给画的聚阴阵后就没再出来。 金小栩歪着脑袋在阵法外围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百无聊赖的扭头，把自己装回褚北鹤的口袋里。 褚北鹤见她忙活完，还要跟她继续刚才的话题，就见管家过来，脸上带着些小遗憾， “栩栩小姐……姜淮少爷来接你了。” 姜栩栩一愣，下意识看向墙上的钟表，才发现刚才那一会儿的功夫，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 对于一向要求姜栩栩十点回家的姜淮，这多出的大半个钟大概已经是极限。 和褚北鹤一起下了楼，两人一眼就看到客厅里坐着的姜淮，他一身休闲运动装，看向姜栩栩时，眼底含着笑，声音温矜好听， “我夜跑路过，听说你在这里，顺便来接你回家。” 说着，又看向褚北鹤，声音微凉， “快十一点了，褚少应该没其他事了吧？” 褚北鹤：…… “没有。”褚北鹤说着，径自看向姜栩栩，“早点休息。” 姜栩栩点点头，刚要说点什么，就被姜淮拉着径自往门口走。 姜栩栩回头朝着褚北鹤摆摆手，跟着姜淮走到门口，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丢开姜淮又快步走回来，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我想给它取名北灵石，你觉得怎么样？” 北，褚北鹤的北。 褚北鹤黑眸微动，看着眼前的姜栩栩，半晌，眉眼微弯，声音很轻， “好。” 姜栩栩笑了笑，这才跟着姜淮离开褚家。 两人往回走时，远远的，褚北鹤还听到姜淮问， “什么灵石？” 姜栩栩道，“褚北鹤送我的礼物。” “给我看看？” 姜栩栩将装着坠子的盒子打开让他瞧了一眼。 姜淮扫过一眼，然后不以为意，“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就是一块有些好看的石头？ “很特别的。”姜栩栩解释，表情认真。 姜淮也不跟她犟，顺着她的话又道， “就算是确定了关系，也不要在别人家里待太晚，这样不礼貌。” 顿了顿，又嘟哝似的补充，“还容易吃亏。” 姜栩栩似是听出姜淮的言外之意，只道，“我不会。” 非要论的话，她觉得褚北鹤在她这里吃的亏比较多~ 两人边说着，很快回到了姜家。 好在姜澄没再不起眼地又跑来堵她，不然…… 她可能想把人重新关回娃娃里去。 虽然路雪溪当初的那个娃娃已经销毁了，但是能把生魂关进去的地方也挺多的。 比如…… 她觉得一楼的扫地机器人就挺不错。 将姜澄的事丢到一边，姜栩栩又尝试着布了个寻人的法阵。 虽然不知道周亚亚背后的那个邪师是什么来头，但……伤了她的鬼，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 可惜，等姜栩栩搜寻到昨晚那黑雾的气息寻过去时，那邪师和他的黑雾早已没了踪迹。 出租房只剩一个没什么用的周亚亚。 不过姜栩栩也不着急，周亚亚既然想换下路雪溪的脸皮，那个邪师肯定会再出现。 只能等着了。 虽然这样，姜栩栩还是给周亚亚特意画了张感应符，就在她琢磨怎么把符不动声色放到周亚亚身边时，一旁的小婴灵突然蹬着小胖腿朝她飘过来。 何元英这两天在褚家养魂，小婴灵一天没见到它的大鬼姐姐，显然有些寂寞，知道大鬼姐姐是被坏人伤了，顿时自告奋勇，指了指自己。 它，也可以帮忙。 姜栩栩只看它一眼，随手把它轻轻拨开，“乖，不用你。” 被拨开的小娃娃又固执地蹬着腿飘回她眼前，继续伸着小胖手指自己，顿了顿，又指了指姜栩栩的手机。 要帮忙。 姜栩栩被它这一指，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蓦地眨眨眼，看向小婴灵， “我怎么没想到？” 她可以让小婴灵从网域里帮着找人啊。 上回让何元英带着小婴灵从网域里寻人，虽说闹的动静有些大，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只是姜栩栩不怎么愿意用这种手段，毕竟网域是一个人最大的隐私。 利用玄学窥探他人隐私，严格来说属于违规了。 姜栩栩想了想，自我说服， “不过我是为了找人，这就不算窥探隐私了。” 再说小婴灵一个小孩子，它也不懂什么隐私。 这么一想，姜栩栩瞬间被自己说服了，但想到上回的事，还不忘嘱咐小婴灵， “找到人后，只搜索她手机里和那个邪师有关的消息，其他东西不要乱动，尤其不能把她手机消息和区域的网域连到一块。” 小婴灵乖巧地连连点头，姜栩栩又嘱咐它小心不要随便冒头，察觉不对立即从网域那头回来。 给小婴灵加了层护身保障，姜栩栩这才用符纸把它送进自己手机里。 很快，小婴灵顺着姜栩栩的手机搜寻到周亚亚的手机网络，然后开始在网络里扒拉消息。 不多时，姜栩栩就收到了小婴灵传回她手机里的各种消息页面。 因为小婴灵还小，又没正经学习过，能看懂的内容很少，所以稍微沾点不同气息的它就往回扒拉。 姜栩栩只得从它扒拉回的消息里进行筛选，待终于发现有用信息后，才忙通过感应传讯示意小婴灵， “可以了，回来吧。” 小婴灵立即乖乖顺着网络回来，只是经过错综复杂的网域时，小家伙圆圆的小脑袋忽然歪了歪。 似是感应到熟悉的气息，中途拐了个弯，又钻入了另一片网域中。 …… 城东，一家小巧温馨的烘焙面包房内。 林芮芮坐在烤箱前等着面包出炉，自己则拿出手机搜索网上关于秦浩的相关消息。 自从秦浩关蕊蕊高中霸凌的恶行被曝光后，网上多了很多讨伐两家人的声音，尤其秦浩涉及强奸未成年人，在她报警后就被直接拘留。 而昨天，这件案子终于开审，在姜海集团的律师团的帮助下，秦浩直接被判了八年有期徒刑。 尽管秦家还在要求上诉，但林芮芮的心在看到判决下来时，已经重新得到了安定。 姜大师从关家那里拿到的五百万后来全给了她，她坚持只留了三百万，加上秦家给的赔偿金。 她和妈妈在城东买了套小两居，又用剩下的钱开了这家面包房。 现在的她，终于要开始新生。 唯一亏欠的，只有……那个孩子。 她的孩子。 第497章 烤面包，妈妈的味道 林芮芮随意翻着网上的评论，突然间，手机像是卡顿了一下，页面直接出现了闪退，随后就是黑屏。 “怎么回事？坏了？” 林芮芮嘴里嘟哝着，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又尝试着去重新开机。 她没注意，在她摆弄手机的时候，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似乎有一点幽光闪烁。 小婴灵躲在网络背后，眼巴巴地看着手机摄像头里的女孩。 这就是……它的妈妈。 当初的执念随着怨气被消散，小婴灵对林芮芮已经没有了执念，但还是一直记着属于她的气息。 奇怪的感觉在它周身蔓延，小婴灵尝试着张嘴，学着栩栩她们说话的样子，张口，发出了好似小猫一样的声音， “妈……妈。” 软糯的有些干巴的小嗓音，在空荡荡的网域中响起。 正在捣鼓手机的林芮芮一怔，耳边好像听到什么。 然而没等她仔细去听，烤箱那边突然发出叮的一声，是面包烤好的动静。 顾不上继续捣鼓，她将手机放到一边，起身戴上旁边的隔热手套，转身开炉。 小婴灵看不到妈妈，小心翼翼地从手机里探出脑袋。 就见林芮芮背对着它，打开烤箱。 一瞬间，面包的香气弥漫整个房间。 小婴灵眼眸微微亮了亮，看着整个人陷在面包香气里的妈妈，心里暗暗记下了—— 烤面包，妈妈的味道。 它眷恋地看着妈妈的背影，最后又叫了一遍， “妈-妈。” 我走了。 它记得的，妈妈不想要它。 它，不能再来找妈妈了。 小婴灵很快钻回手机里，迅速从网域回到姜栩栩的身边。 却不知，在它喊出妈妈时，原本准备拉出烤盘的林芮芮浑身猛地一僵。 顾不得烤箱里的面包，她猛地转身，四下张望。 然而一眼到头的面包房里，什么都没有。 林芮芮的眼睛一点点红了。 很快，她整个人缓缓蹲坐在地上，眼泪忍不住地汹涌而出。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但她知道，一定是那个孩子回来了。 它刚刚，喊她“妈妈”了。 林芮芮蹲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已经泣不成声， “对不起……呜呜呜……妈妈对不起你呜呜呜……” …… 那边，姜栩栩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到小婴灵回来，还担心它是不是迷路了。 正打算再给它传个感应，就见小婴灵慢吞吞从手机里钻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姜栩栩的错觉，它似乎……长大了一点？ 而且比起之前人参娃娃的模样，小婴灵现在的眉眼，终于有点像人了。 没等姜栩栩细想，就见小婴灵已经蹬着小胖腿，开心地朝她飘过来，嘴里更是软软地冲她叫， “栩-栩！” 姜栩栩：…… 很好，这不只是长大了，还会开口说话了！ 姜栩栩都怀疑它是不是偷偷吃了哪家的流量，这才一下子长大了。 虽然没听说过阴灵吃那玩意儿，但万一呢？ 小婴灵，本身就是比较特殊的存在。 许是见姜栩栩不应它，小婴灵又飘到姜栩栩跟前，又咬着字叫一遍， “栩、栩！” “听到了。”姜栩栩终于给了回应，语气轻柔，“会说话了，真棒。” 小婴灵闻言顿时开心地在空中转圈圈，又飘到姜栩栩面前，眼巴巴看她， “奖、励！” 姜栩栩看一眼自己手机，今天小婴灵确实立了大功，便也不吝啬开口， “想要什么奖励？” 姜栩栩想，就算它要抱着金光睡觉，她也不是不能给一颗。 就听小婴灵认真地继续咬字， “要、面包。” 烤面包，香香的。 妈妈的味道。 姜栩栩有些意外，显然没料到它居然是要这样的奖励。 之前明明对人类的食物也不感兴趣啊。 姜栩栩心里虽然纳闷，但嘴上还是干脆应了下来。 孩子想要面包，那就给它。 因为小婴灵想要刚刚烤出来的面包，姜栩栩只能找管家了。 待交代完小婴灵的事，姜栩栩这才重新将注意力转回手机里。 经过刚才筛查过小婴灵传回来的周亚亚的部分聊天讯息，她确实拿到了一点那个邪师的信息。 虽然只有一点，但也是不小的收获。 比如，那个邪师，姓申。 再比如，她为什么会盯上姜澄。 因为除了周亚亚和那个申先生的信息，姜栩栩还看到了另一个备注王浩成的名字。 他们打算对姜澄使用某种邪术，而且其中还涉及到刚刚被放出来的王浩成。 至于是什么邪术，信息里没说。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自己查。 姜栩栩这么想着，干脆下楼，很快就在姜禹城的书房里找到了姜澄。 姜澄似乎是刚刚被姜禹城骂过，出来时脸色不是很好看，在看到外头茶座里坐着的姜栩栩，顿时表情更不好看了。 不想理她，姜澄抬腿就要从旁边路过。 姜栩栩却干脆走到他跟前，杏眸定定看了他两秒，忽然问她， “姜澄，你在周亚亚面前受过伤了？” 姜澄闻言一愣，随后就是莫名其妙，没好气地反问她，“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 姜栩栩也没说周亚亚可能对他做了什么。 一来周亚亚她得留着引出那位申先生，二来，就姜澄现在这被下了暗示的脑子，估计她说什么他也不会信。 她就干脆不费口舌了。 “毛病。”姜澄懒得理她。 但心里却想起之前送周亚亚回去，下车时不小心被她的包包刮破了手，当时确实流了点血。 姜澄心下咯噔一跳，总觉得姜栩栩不会随便找他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她是不是又看出什么来了？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海中似乎又响起周亚亚的声音。 【姜栩栩讨厌你，不管你做什么她都看不惯你，就像你也讨厌她一样，你其实是讨厌她的，何必勉强自己跟她好好相处？】 【你听我的话就好，你知道的，我不会害你。】 姜澄刚才那一瞬的不安，瞬间被周亚亚的声音压了过去。 姜澄再次看向姜栩栩，眼里再次带了些厌恶，再次重复了一句，“毛病。” 说着，绕过她转身就走。 姜栩栩也没拦着，看着姜澄的背影，微微挑眉。 转命术啊。 某一程度来说，她觉得姜澄也是挺厉害的。 比如，他每次都能精准地交往到，想算计他这具身体的人。 第498章 姜澄的不对劲 自从姜栩栩莫名其妙问了姜澄是不是受过伤的问题后，姜澄就总感觉自己有哪里不太对劲。 起先是早起照镜子的时候，明明镜子里的还是自己，但乍眼看去，却有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下楼碰见管家，管家看到他的时候也不是一贯的微笑问候，而是愣了一下，眼神还有些迷茫。 直到他开了口，管家才好像反应过来似的，像往常一样关心他的日常。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身上哪哪都不对。 首先是他的穿衣品味变了。 平常他穿着更注重时尚穿搭，哪怕在家里也不会太过随意，但那天，他穿着一件背心，搭着一件敞开的花衬衫就下了楼。 餐厅里正吃早饭的姜溯看到他时表情就像见了鬼， “你从哪找出来的丑花衫？” 姜溯一脸严肃地说，“咱爸出门旅游都不穿你这样。” 姜澄被他这么一说，只皱了皱眉，借着餐厅的玻璃门看了看自己。 虽然觉得姜溯说的有道理，但不知怎么，自己看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没毛病。 这么穿，不挺好看的？ 小屁孩就是没品位。 姜澄没理会姜溯，但姜溯又问起他， “澄哥，你今天是不是还化妆了？我怎么觉得你样子看着跟以前不太一样？” 姜澄忍不住瞥他一眼，“你是游戏玩太多伤了眼，回头让管家每天给你榨杯胡萝卜汁喝吧。” 姜溯一听胡萝卜表情就很抗拒，顿时撇嘴嘟哝， “自己变样了还怪人眼神不好……” 如果说那会儿姜澄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上不对，那么这天，他坐车经过某处街口，在突然看到街角摆着的煎饼果子的摊子时，眼神忽然就被定住了。 他直接吩咐司机，“你去，帮我买个煎饼果子来。” 姜家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司机，姜澄的这个司机跟了姜澄几年，对姜澄也是了解的，所以在听到他突然让自己去买煎饼果子的时候，司机明显呆了一下。 “啊？” 煎饼果子？？ “怎么？还不去？” 姜澄见司机不动，还有些不耐烦。 没碰见也就算了，这会儿见着了，姜澄就有些馋了。 那种滋味，就像是遇见了很熟悉的味道，不尝一尝，就总有些心痒痒。 可明明，他以前也从来不吃这种东西的。 司机显然也知道这个，见姜澄居然是真的很想吃，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道， “澄少，要不我送你回家，让家里厨子给做吧，外面的路边摊用的油和材料都一般，用的酱料也重，就怕你吃不惯，肠胃受不住。” 说着，又补充， “而且您一向不喜欢车里有食物的味道。” 更别说，把这种吃的买回车里吃了。 姜澄刚想骂司机，让你买就买，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然而，这样的话刚刚到了嘴边，他就整个愣了一下。 虽然他脾气算不上多好，但对待身边的人也向来是保持风度的，刚刚那种反应，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因为这一意识，姜澄突然就没了吃煎饼果子的兴致，挥挥手让司机继续开车。 …… 在姜澄的车子离开后不久，王浩成就带着何心蕊来到了那个煎饼果子摊前，十分熟稔地跟摊主要了两份煎饼果子。 随后转向何心蕊，语气里满是亏欠， “心蕊，虽然我现在没什么钱，只能请你吃这种便宜的小吃，但我保证，以后我一定会带你去吃各种高级的餐厅，吃最贵最好的。” 何心蕊最近心情不太好。 因为偷珠宝的事被爸妈发现了，他们把她大骂了一顿，何心蕊一气之下就搬出了家里。 再加上王浩成说他已经跟妻子离婚，她便直接住到了他家里。 毕竟她是有基础道德感的人，是不可能跟有家室的男人同居的。 不过因为王浩成十分干脆地跟他老婆离婚这个事，也让何心蕊坚定自己没有选错人。 如果不是真的在乎她，王浩成不会这么干脆地离婚。 他才不是爸妈说的那种一边吊着她，一边不肯离婚的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也因此，何心蕊甘心为他付出，帮他照顾他生病瘫痪的母亲。 然而…… 才照顾了一天，她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照顾老人真的太难了。 不止吃喝都要喂，还要每天给她擦身，翻身，甚至……尿了拉了还要她收拾。 何心蕊根本没做过这种事！ 尤其是王浩成那个妈妈，因为中风歪着嘴斜着眼，看一次她都要被吓到一次。 今天更是因为她给她点的外卖差点把人噎死，王浩成还埋怨她，说他妈吃不了大肉，只能吃一些流食。 像他前妻，一般都专门给他妈熬那种稀烂的粥。 何心蕊就不开心了。 她又不是他前妻那种专门照顾人的家庭主妇，不懂这些不是很正常吗？ 许是看出她的不满，王浩成这才专门带她出来逛街。 此时再听到他这么说，何心蕊当时就气消了一半，再看他一副亏欠自己的样子，何心蕊反过来安慰他， “煎饼果子也很好，我都没怎么吃过，以前我妈就不让我吃这种路边摊，总说什么不干净，也只有你会愿意带我来吃。” 她说着，又看着王浩成，补充， “只要跟你在一起，吃什么我都高兴。” 两人深情对望，煎饼果子摊的摊主听着却是一个用力，不小心把酱挤多了。 “咳，不好意思，这个做坏了，我给你们重新做一份。” 说着动作麻利地重新开整，一副专注做煎饼果子，两耳坚决不听窗外事的样子。 等两人拿到果子边吃边往回走，何心蕊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她想直接请个看护。 之前也是她想岔了，想着要表现自己，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明明她可以直接请个看护的。 王浩成听到她的主意，却有些为难， “心蕊，我知道让你照顾我妈确实为难你了，只是你知道，我前妻跟我离婚的时候，拿走了我所有的积蓄…… 我当时想着夫妻一场，虽然是她不愿意陪我背债抛下了我，但我也不能真的对她太狠心。 我现在……确实拿不出更多的钱来请看护了……” 何心蕊闻言，愈发心疼眼前的男人，只觉得他是真正有担当的男人，忙道， “不用你给，看护的钱我来出，我有钱！” 虽然之前偷的珠宝被爸妈拿了回去，但他们之前给的那一百万还在。 她完全可以请得起一个专业的看护。 至于这一百万本身是用来赔偿姜澄这件事，何心蕊想着，等浩成哥和姜澄转命成功，那两百万赔偿自然也就不用还了。 这钱她花得心安理得。 “既然要请看护，咱们现在住的房子就住不开了，我们再另外租个宽敞的小区房吧，这钱也我来出。” “心蕊你……哎，好吧，都听你的，我倒是无所谓，就是舍不得让你住得太委屈。” “我知道，浩成哥对我最好了。” 路过的乌鸦：…… 啊、啊、啊…… 第499章 修补地脉 又是一周。 姜澄明显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不只是品位和口味都发生了变化，甚至于每天照镜子，他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面相发生了变化。 尤其这天，他和自己一个发小约了之前投资的事情。 结果刚进包厢门，就见发小和另外几个朋友朝他看来，眼神里满是陌生。 他的发小更是直接问他， “你谁啊？” 那一瞬间，姜澄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炸了。 如果说自己感受到的可能是错觉。 那些这段时间以来，周围人看他越来越陌生的眼神，总不能是错觉吧？ 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姜栩栩。 她肯定知道自己身上出了什么毛病。 然而他没有姜栩栩的联系方式，群里消息她也很少回复。 姜澄只得再次找上姜溯。 “你找我姐干什么？她最近有院内预选，赢了要代表学院参加比斗的，让我们没什么事不要打扰她，我最近给她打语音她也不接。” 姜澄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事，皱了皱眉， “那她周末还回来吗？” 姜溯理所当然道， “那当然是不回来啦，不止这周，下周也不回来了。” 姜澄只觉得一颗心沉了又沉，像是想到什么，他忽然问姜溯， “你之前有没有听她说起一些玄门里的规矩？比如说被人取走了血会怎么样？” 姜澄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事情可能是出在之前她问他是不是受过伤的事情上。 姜溯听到他说起这个，顿时一脸严肃， “那问题可就大了。” 姜溯说， “我姐说过，一般玄师，都是通过血液和头发对人施法的。 有那些坏的邪师，只要拿了你的血或者头发，就能给你下咒，让你生病或者改运那都是小事，这要是严重的……” 姜溯说到这里，拉长了音调，故意卖了个关子。 姜澄顿时一脸紧张，“会怎么样？” “会把你变成另一个人，转命换魂啊之类的，一旦被换成功，那可就不是之前把生魂从娃娃里换回来那么简单了。” 姜溯说着，眼看着姜澄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又问他， “澄哥，你咋啦？谁偷偷拿了你的血不成？” 他说着，忽的提高声音，“该不会又是那个周亚亚吧？！” 姜澄闻言，下意识反驳， “别胡说，亚亚就是个普通人，不懂这些个邪门歪道的东西。” 姜溯一听，脸当即就沉了下来，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难道我姐懂的就是邪门歪道吗？！你既然这么想，那别有什么事就找我姐啊！” 姜溯叉着腰骂完，顿时气哼哼地转身走人，末了还砰一下关上了门。 姜澄吃了好大个闭门羹，还有些郁闷， “我什么时候说她了……听话听一半，不带这么恶意曲解我的。” 他要是真这么想，也不会第一时间来找她啊。 姜澄找不到姜栩栩，只能讪讪走开，转而去想其他办法。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后，姜溯这才撤回了贴在门上的耳朵，走到自己的游戏仓里，这才给姜栩栩打了视频。 和他跟姜澄沟通的不同，视频那头的姜栩栩很快接通了。 姜栩栩坐在一个工作台前，手里拿着杯奶茶正喝着，看向视频时难得带了些慵懒。 姜溯一看到她眼睛就亮了， “姐！我哥刚来找我了！跟你说的一样！他最近变化可大了！” “嗯……” 姜栩栩随意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奶茶，这才问，“他有说什么吗？” “就是想找你，然后又问了被取血的话会怎么样，我都照你教的说了。” 姜溯顿了顿，又忍不住问， “姐，我哥不会有事吧？” 虽然这哥挺让人嫌弃的，但好歹是亲哥。 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爸妈也会难过的。 姜栩栩见他还有些担心的样子，只道， “没事，要不了他的命。” 她说着，又顿了顿，“他要是能意识到周亚亚的不对劲，主动远离，就不会走到最糟糕的地步。” 姜溯闻言，想说实在不行他可以跟爸妈说，强制不让他跟那个周亚亚联系。 虽然他也不知道那个周亚亚是什么问题。 但既然他姐说她有问题，那她肯定有问题。 姜栩栩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道， “靠外界强制拉开距离没用，只能是他主动意识到不对并有意识地远离。” 周亚亚在他身上的暗示附有言灵之力，哪怕她用外力帮他驱散，如果他内心不愿意被解除暗示，也只是徒劳。 周亚亚一句话，可能他又会很快陷入了她的暗示之中。 姜栩栩不愿意反复费那个劲。 还是一次性，让他吃个大的教训再说吧。 又跟姜溯交代了几句，姜栩栩这才挂断了视频。 打开资讯平台，主页实时播放的是关于某地连续突发地震的新闻。 各界人士都在组织救援和捐赠物资的事宜，姜栩栩想了想，从这月收到的集团股份分红里拨出一千万捐了过去。 再打开微信页面。 置顶的聊天框显示是褚北鹤。 姜栩栩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把他设置的置顶。 只是点进去，聊天框里除了她最近发的两条消息，褚北鹤一直没有回复。 这在之前还是没有过的情况。 褚北鹤，他怎么了？ …… 某地，距离地震区数百里外的山脉。 褚北鹤一只手贴在地脉之上，周身金光化作点点细碎的光点，从他身上一点点钻入地底。 而随着金光的渗入，山脉地壳似是得到了安抚，正一点点回归平静。 离听站在旁边，看着他周身金光肉眼可见地减弱，忍不住开口， “差不多了，你现在不是本体形态，强行修补地脉对你自身消耗过重，要是让那些老家伙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指不定还得趁机搞事。” 其实他还想劝他回归本体的，现在这个人类躯体对他限制太多，就是不晓得他是怎么想的。 非要坚持维持现在的身份。 见褚北鹤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离听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实在不行，你也可以缓缓，震区已经基本稳定，你一天修复一点也就是了。” 离听嘟嘟哝哝的，本想着他也不会搭理自己。 却不想，褚北鹤这回倒是应了， “不行。” 他想早点处理完这边的事。 除了想让震区的人早些安定下来，也因为……她的生日快到了。 他想尽可能地赶回去。 第500章 你的礼物，我不要 姜栩栩生日前一天。 姜家从上到下都布置一新。 因为是姜栩栩回到姜家的第一个生日，姜家从姜老爷子到姜禹城都十分重视。 姜澄一早醒来就感觉身体有些发虚。 就像常年不锻炼的人惯有的体虚，可他明明每周都会专门抽出时间锻炼。 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姜澄趿拉着拖鞋走到浴室，对着镜子里愈发陌生的自己，开始斜着腰洗漱。 刷牙，洗脸，末了胡乱抹了把脸，这便准备下楼。 下楼时，打扫楼梯的阿嫂见着他，眼睛再次瞪大，“你是？” 姜澄已经不是第一次不被认出，心下愈发烦躁， “你再仔细看清楚，我是谁？” 他说得咬牙切齿，阿嫂闻声仔细看了看，终于回过神一般，“澄少，不好意思，我刚刚好像眼花了。” 姜澄没再理会对方。 这几天下来，他已经快要习惯这种被人时不时认错的情景。 没有再理会阿嫂，姜澄径自下楼，第一件事，就是问， “姜栩栩什么时候回来？” 这些天，他试着找了所谓的大师，想帮他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但那些大师要么就是想着骗钱，要么就是说无能为力的。 姜澄现在唯一的希望，也只有姜栩栩了。 姜溯这几天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甚至偶尔看他还像看陌生人，闻言只道， “我姐忙着呢，回来也没空搭理你。” 姜澄顿时又沉了脸，忍不住教训， “姜溯，你现在是什么态度？我是你哥！” “你是我哥吗？！” 姜溯反口就怼他，“你现在哪里像我哥？看看你最近穿的，跟个屌丝似的。” 姜澄被他这一怼，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穿着，当即又黑了脸。 一言不发地转身上楼，随便从衣柜里挑了一身自己以前的衣服。 他发现，自己最近精神只要稍有松懈，就总会下意识表现出一些明显异于平常的习惯或者爱好。 就像是他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 亦或者，他正在变成另一个人。 不敢想象那样的可能，姜澄强迫自己绷紧精神，又从保险箱里拿出一条珍藏的蓝宝石项链。 这是他亲手设计，并请全球知名的工匠特意打造的，全球独一无二的项链。 姜澄当然知道，直剌剌上去找姜栩栩帮忙，她未必会搭理自己。 他已经想好了。 趁着她生日前夕，先把自己的礼物送上。 姜栩栩哪怕再冷心，也总不能真的不管自己。 不过是哄哄她，姜澄觉得自己可以。 当晚，姜澄趁着所有人吃过晚饭，便将礼物提前拿了出来。 他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尽量语气温和道， “明天你生日，来的人很多，估计你要忙着应酬，这礼物就提前给你吧，我看了姑姑给你定制的礼裙，这项链正好搭你的裙子。” 姜澄是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拿出的礼物，姜禹心因为要帮着筹备生日宴的事今晚也特意回来了。 看到姜澄难得主动示好，也笑着应和， “还真是，这项链跟我给你准备的礼裙确实挺搭，要不明天就戴这个吧。” 姜家其他人自然也乐得看堂兄妹和睦，便也跟着附和了几声。 薛凝玉更是主动道， “栩栩要不要试戴一下？” 顶着所有人殷切的眼神，姜栩栩只缓缓垂眸，语气无波地开口， “我不要。” 众人一愣，姜澄更是不可置信，“你不要我送你的礼物？” 姜栩栩只定定看着他，“对。” 姜栩栩这话一出，在场的姜家人脸色都有些复杂。 一旁的姜老太太顿时开口， “栩栩，我知道你堂哥之前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但事情都过去了，他也跟你道过歉了，现在还提前给你准备了这么用心的礼物，你这样，未免太小家子气。” 姜淮几人拧眉，还要开口，一旁的姜澄已经冷下脸来，倏地站起身道， “我专门给你准备的礼物你不稀罕，那我也不是非要求着你不可。” 他说着，又环视众人， “你们都看到了，是她看不上我，以后再别说是我针对她！” 姜澄说着，拿着珠宝盒子就要转身离开，却听身后，姜栩栩再次冷淡开口， “你这份礼物，真的是专门给我准备的吗？” 二叔姜禹民忍不住道， “栩栩，你这话说的，姜澄这礼物不是给你准备的难道还能是给别人准备的？你别不懂事，快跟你堂哥道歉。” 姜栩栩闻言不为所动，反而看向姜澄，声音清冷， “你说的对，我确实看不上你，但我不收你的礼物，不是针对你，而是因为这是你给旁人准备的东西。” 姜栩栩最后那话，让在场姜家人都有些懵，唯有姜淮最先反应过来，一向带笑的眼眸倏然有些冷下。 姜澄心头咯噔一跳，又听姜栩栩道， “如果我没记错，你手里这个珠宝盒子是d家的定制款，而他们家定制款都是至少提前一个月预定的。” 姜栩栩这一提示，姜禹心最先反应过来。 是啊，她刚刚怎么没想起这茬。 姜澄这个盒子单是定制就得花费至少一个月时间，他刚刚又说项链是他亲自设计定制的，那工时至少是三个月往上。 三个月前。 栩栩也才回来不久，而那会儿，姜澄对姜栩栩更是哪哪都不顺眼，更别说给她提前准备生日礼物了。 再联想姜栩栩刚才说的，姜禹心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当下，看向姜澄的眼神里也带了点恼意。 这要真是她想的那样。 那这个侄子也未免太不会办事了！ 薛凝玉同为女人，对于这种事也比较敏感，很快也跟着反应过来，看向自家儿子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只有几个男人明显还在状况之外，姜栩栩便干脆说得更明白点，伸手，指向他盒子上的定制字母， “你盒子上的xx，不是姜栩栩的x，而是路雪溪的x吧？” 她说着，杏眸再次沉沉看向姜澄，眼眸里满是淡漠， “你为路雪溪专门定制的项链，我不要。” 她最后的这一句话不算重，然而听在姜澄耳中，却叫他腾地一下，涨红了脸。 一旁的姜溯更是不可置信地跳起身来，指着姜澄， “澄哥！你太过分了！路雪溪不要的东西，凭什么给我姐当生日礼物？！” 第501章 姜澄的崩溃 姜澄这个事办得不地道。 应该说但凡讲究的人家都干不出这种事。 这回饶是薛凝玉这个亲妈也说不出开脱的话来，姜禹同反应过来，更是一巴掌干脆呼在姜澄脑袋上， “你办的这叫什么事？！” 别说路雪溪对家里人做过的事，就是换了其他人，估计也会膈应收到这样一份礼物。 姜澄心里其实也清楚。 但当时下意识想到的可以当做生日礼物的，就是这条项链了。 因为礼物的事情，当晚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姜禹同更是直接喝令他回屋好好反省，反省不好，明天直接别参加栩栩的生日宴会。 姜澄把事情搞砸了，更没有脸再提让姜栩栩帮他的事。 只是心里到底还觉得自己委屈。 哪怕他这事做得不好看，但他想送她礼物的心也是好的。 她怎么能因为这点不愉快，就真的不管他的死活？ 姜澄抱着这样的心思洗漱入睡。 第二天早早出门重新准备了一份礼物，然而等他晚上再回来时，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你好，今天姜家有宴会，非邀请贵宾不得入内。” 姜澄不耐烦了，“你们看清楚我是谁？！”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等来保安的晃过神，对方依旧定定看着他，随后面无表情， “不好意思，请问你有邀请函吗？” 姜澄指着自己，快被气笑了， “我就是姜家人我要什么邀请函！看清楚了我是姜澄！澄少！” 姜澄话落，就见保安一脸古怪的表情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姜澄想到这些天来自己的变化，心下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去把姜溯给我喊来，他可以证明我就是姜澄！” 保安这边有些为难，倒是姜溯自己听着动静过来了，他身边带着和他玩得好的几个少年，几人走过来，有些不满， “吵什么呢？今天是我姐的生日，谁让我姐不痛快我就让他不痛快！” 保安见状，刚要开口解释，姜澄已经抬腿朝姜溯走了过去， “姜溯，你来得正好，这人非说认不出我，你处理一下这个事。” 他说着，急匆匆就要往里走去找姜栩栩，不料却被一直防备他的保安一把拦住。 姜溯和几个少年更是往门口一挡，朝着他梗起脖子，质问， “你谁啊？！看清楚这是哪就乱闯啊？怎么进来的？” “就是！你谁啊？！” 饶是姜澄，这会儿也忍不住变得焦躁起来， “我是姜澄！你哥！” 姜澄这话一出，周围倏地有一瞬的安静。 姜溯几人更是瞪大眼朝他看来，下一秒，却是哈哈哈齐刷刷笑出了声。 姜澄被他笑得恼火，忍着怒意道， “姜溯，我知道你是因为昨晚的事情生气想捉弄我，但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先让我进去。” 姜溯好不容易止住笑意，看向姜澄眼神里满是莫名， “我认识你谁啊就捉弄你。还我哥姜澄呢，我哥姜澄在那呢！” 姜溯说着抬手一指，姜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才发现花园里站着好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 其中一人，一身熟悉的定制西装，正以主人公的姿态和周围人说着笑。 姜澄远远看去，待看清那人的模样，整个脑袋瞬间轰的一下，炸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个人，他认识。 当初为何心蕊出头把他推下楼险些重伤的王浩成！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穿着他的衣服！ 戴着他的限量版腕表！ 姜澄双目圆瞪，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忍不住地大叫出声， “他不是！我才是！我才是姜澄！你看清楚，我才是！” 那个人，分明是王浩成啊。 姜溯是瞎了不成？！ 许是他语气过于激动，保安担心他会突然伤害到家里的小少爷和客人们，当即朝旁边另一个保安递了个眼神。 只见两人迅速上前，一人捂住他的嘴，一人锁住他的胳膊，两人拉着人，很快就把人带走了。 姜澄不可置信，想要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 未免他又跑出去骚扰客人，保安将他直接扣押在了保安室里。 姜澄被关在保安室的时候，还以为这是姜溯跟他开的一个玩笑，他一直等着，一直等到生日宴结束，然后他等来了姜淮。 看到姜淮的瞬间，姜澄是激动的。 毕竟这个大堂哥是家里公认的聪明人，他相信就算其他人犯蠢，姜淮也不会认不出自己的。 然而，姜澄到底还是失望了。 姜淮听说有个疯子跑过来说自己是姜澄，还闹着要见栩栩，出于安全考虑，他当然要过来看一眼。 只是当他桃花眼扫过，说出来的话却叫姜澄心头巨震。 “这人叫王浩成，我大概知道他今晚闹着一出是想做什么了，去把姜澄叫过来，这事让他自己处理。” 姜淮说着，转身就要走人。 姜澄反应过来，又一个劲喊着淮哥，试图让他想起自己。 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算计，但他可以肯定，这件事肯定和那个王浩成脱不了干系。 如果那人是始作俑者，姜淮把自己交给他那还得了？ “淮哥！哥！我真的是姜澄！你看看我……不然你去叫姜栩栩，她肯定能看出我是谁，你叫她来……” 姜淮原本没理会他的叫喊，毕竟身在豪门圈，再奇葩的事情都见过。 只是听到他后面的话，姜淮迈出去的腿到底顿了一下。 回头再看他时，眼里却带着危险的霜意，偏偏声音依旧温矜好听， “我不管你闹这一出是想要什么，但是你要是再敢攀扯栩栩，我保证你接下来的日子，会比你之前在看守所里的还要难过。” 姜淮说完，也不再给他什么眼神，抬腿径自离开。 就在姜淮离开后不久，保安果然领着“姜澄”过来了。 然而来的不只有他，还有另一个人。 在看清楚他身边的人时，姜澄整个人如坠冰窟。 只见“姜澄”身边站着的，赫然是一身华丽礼服的周亚亚。 她脸上的疤不知何时已经好了。 此时她含笑看着他，那五官模样……莫名地，像极了路雪溪。 第502章 成为王浩成的第300天 看到两人并肩走进来的瞬间，姜澄脑海中想到了很多。 他想起姜栩栩曾经说，周亚亚的声音和眼睛和路雪溪很像。 想起姜栩栩曾经问他是不是在周亚亚面前受过伤。 过去总是下意识被他反驳的事情，在这一刻，答案仿佛都清晰可见。 姜澄只觉一股寒意蓦地从脚底升起，他死死瞪着眼前的两人， “是你们……是你害的我？周亚亚！” 虽是提问的话，但姜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把他当做了我？！” 周亚亚看着姜澄，似乎也不介意将真相告诉他，只见她再次出声，完美融合了路雪溪的嗓音，听上去基本和过去路雪溪的声音一模一样。 “只是转命术罢了，转命成功后，虽然你还是你，但在所有人眼中，你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原本这个术法是没有这么快能成功的，因为它能成功的关键点在于，你身边的人都打从心底里对你产生了否定。 当你最亲近的人都开始质疑你的存在，你也就成为了另一个人。” 姜澄闻言，只觉得脑子轰的嗡嗡直响。 下意识就想到了这些天以来，身边人对他的质疑， 【你谁啊？】 【你是？】 【你现在哪里像我哥？】 然后就是昨晚，他给姜栩栩送了那份礼物后，家里人虽然没有开口责骂，但看他的眼神，何尝不是带了些质疑和否定。 是因为他最亲近的家里人都开始否定他，所以这个所谓的转命术，才会彻底把他和王浩成转命成功？ 姜澄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作的，他更无法理解的是，周亚亚，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我对你难道不好吗？” 只是话出口，他又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太蠢。 他当初对路雪溪不好吗？ 他对路雪溪，甚至比对周亚亚好一千倍。 可她不也毫不犹豫地把他关进了娃娃里？路雪溪尚且如此，周亚亚又怎么不可能？ 周亚亚看着他眼底的自嘲，只眼神淡漠地开口， “我不否认，你确实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唯一把我当做朋友的人。 但你对我的好，也不过是把你多余的同情心用在我身上，用以凸显你们的品格高尚罢了。” 她说着，顿了顿，又接着补充， “而且，谁叫你是姜栩栩的堂哥呢？” 姜澄瞳孔微震。 “所以你是因为姜栩栩？”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周亚亚的话要尽未尽的，并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又道， “从今天起，你就顶着王浩成的身份好好生活吧。我们以后大概也不会有机会再见了。” 周亚亚说完，一旁的王浩成才终于笑着开口， “以后就辛苦你照顾我妈了，另外，作为王浩成你还要记得努力工作，毕竟你还欠着我两百万的赔偿金呢。” 王浩成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天理循环。 他当初张口就要他两百万赔偿，丝毫没考虑过他作为普通底层工作者有没有能力偿还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姜澄想要愤怒咆哮，尤其想狠狠揍趴眼前的这人，但很快又被冲进来的保安制住。 王浩成让人把他连夜带到半山腰扔下。 姜澄想打电话求救，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竟也换成了王浩成的。 哪怕记得几个过去的号码，在他开口的瞬间也被对方当做疯子直接挂断。 那一晚，姜澄顶着冷风，一个人走了大半夜才终于拦到了一辆好心的车子把他带回市区。 他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认命，之后的两周，他先后蹲守了姜瀚和他爸妈，然而不管是爸妈还是姜瀚都已经不记得他了。 姜澄还想蹲守姜栩栩，他总觉得就算所有人不认得他，姜栩栩肯定也能认得出来。 可姜栩栩本就不经常在姜家，想要蹲她太难，姜澄甚至试图找到她的学院门口蹲人。 可现实是，他对姜栩栩的学院根本一无所知。 除了知道她那个道教学院是在海市某座山上，但具体是哪个位置，哪座山他都无从知晓。 更别说找到人了。 他也试过在网上跟她留言。 但始终得不到回应。 连他日常蹲守的几处地方也加强了保安不允许他再靠近一步。 姜澄过了一整个月浑浑噩噩的日子，每天不断蹲守在各个地方，饿了就随便买个盒饭喝口水垫垫肚子。 因为没钱，他还要学着坐公交挤地铁。 他越来越不像原来的姜澄。 不止不再讲究，更过得宛如一个流浪汉。 成为王浩成的一个月后，他被警察找到并带走。 理由是邻居举报他弃养老人。 王浩成瘫痪的母亲因为这些天没人照顾险些丧命，与此同时，他还涉嫌逃欠赔偿金。 “王浩成”欠“姜澄”的两百万赔偿金，他至今没有还过。 钱自然是没有的。 他甚至连住的房子都快住不了了。 王浩成的工作早在他之前一个月的无故旷工被自动开除。 姜澄必须先找其他工作养活自己。 许是社区见他一个人背着巨额债务还要养瘫痪的老妈，他们给他介绍了外卖员的工作。 姜澄开始奔波在风里来雨里去的外卖生活。 三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快忘记自己本来是什么样的生活。 可他还要活着。 努力活着。 又过了四个月，姜澄已经对这样的生活开始变得麻木。 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得憔悴和沧桑。 有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还是自己，却仿佛已经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 而那个占据了他身份的人，他还能从他的社交账号上，看到他享受着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看着他每天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原本的女朋友何心蕊被“他”踹了，“他”的社交账号上多了各色各样的美女，网红，超模…… 姜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这一切，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恨得哭出来。 可他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姜澄厌恶这样的人生。 他在网上几番搜寻，总算确定了道教学院山脚那条新开的美食街的位置，之后他辞去外卖员的工作，在美食街找了一份工作。 如此又守了两个月。 成为王浩成的第300天，他终于重新见到了姜栩栩。 让他惊喜的是，姜栩栩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姜澄，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姜澄几乎激动得就要当场落泪，然而不等他讲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艰难，姜栩栩就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想找我做什么，但你和王浩成的转命术已经成功，我帮不了你。” 她顿了顿，又道， “但你要是实在想回姜家，我也可以帮你想另外的办法。” 姜澄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什么办法？！” 就见姜栩栩看着他，表情严肃又认真， “把你变成姜家的扫地机器人，你就能重新回到姜家了。” 姜澄：？？？ 第503章 恐怖如斯 姜澄还没从姜栩栩这荒唐的提议中回过神来，就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然后，他就变成了一个扫地机器人。 姜澄不可置信，可他却再也发不出一声怒吼。 姜栩栩依言把他带回了姜家，管家看到她带回来一个扫地机器人，还夸她， “大小姐就是心细，我早就觉得一楼四个扫地机器人不够用，加一个正好。” 当天，姜澄就被管家安排了“工作区域”。 成为扫地机的姜澄，就像回到了被困在娃娃里的日子，每天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每天不受控制地重复着清扫的机生。 成为扫地机的第一天，管家特意夸他扫得很干净，说大小姐选的扫地机就是好，然后让他继续清扫。 成为扫地机的第十天，他被当成了那只系统乌龟的坐骑，每次他出发清扫，那只小狐狸就会叼着小乌龟，把它丢到自己身上，然后放任他带着那只乌龟规律游荡在家里的各个角落。 偶尔运气好，他也能遇见家里人。 但能看到的也只有他们的脚尖，而且机器的运行规则让他在感应到他们靠近的瞬间自动更改行进路线。 成为扫地机的第三十天， 姜澄想死了。 他强制改变扫地机的行动路线，一个劲把自己往墙上怼。 家里的阿嫂听到动静赶过来阻止了他，嘴里还嘟哝着， “这扫地机怎么坏了？是不是得换掉？” 管家也过来了，听到阿嫂的话却说， “这是栩栩小姐买的，换什么换？先送去修一修，兴许还能用。” 姜澄：…… 前所未有的绝望如潮水向他涌来， 姜澄再次哭了。 他错了。 他想，如果人生可以重来…… 他只想好好做回姜澄。 “呜呜呜呜……” 他放任自己嚎啕大哭，任由绝望的潮水将他一点点淹没，直到…… 姜溯的声音从耳边恍惚传来， “姐，我哥怎么哭啦？” 然后就是姜栩栩有些清冷的声音， “可能是被自己的敬业工作感动哭了。” 姜溯似是有些咂舌， “我哥梦里居然还懂得敬业工作了？” 两人的声音从最开始的含糊到后面的逐渐清晰，姜澄顺着声音的方向，挣扎着，挣扎着，直到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熟悉到有些陌生的房间。 姜澄怔怔看了好几秒，脑子嗡嗡的，似是依旧陷在现实与梦境的交界。 好半晌，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那里泪湿一片。 他沾了一点，舔了舔。 咸的， 还有些凉。 一旁的姜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举动，不敢出声，只是看向姜栩栩，眼里带了点点惶恐和不安。 完了完了，他哥不会做梦做傻了吧？ 姜栩栩此时才缓缓从房间那头的小沙发站起身，走到床边，默默看着床上的姜澄。 姜澄这才看到屋里的两人，心口有种不真实的震动，他直直盯着眼前的姜栩栩，好半晌，才张开有些干涩的唇，声音沙哑地问她， “我……回来了、吗？” 姜栩栩只道，“你一直都在这里。” 姜澄眼睫颤动，半晌，转向姜溯，“现在是几月？” 姜溯闻言再次瞪大眼，看向姜栩栩， “完了，姐，我哥做梦做傻了。” 姜栩栩闻言面色不变，只对着姜澄凝视一秒，随后笃定道， “魂魄完好，没傻。” 姜澄嘴角抽了抽，混沌的脑子渐渐清晰，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只觉得身体疲惫得好像睡了三天三夜。 他又固执地追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直到听说，后天是姜栩栩的生日，他整个人彻底懵了。 所以，他之前经历的一切。 只是一场梦？ 可为什么，那个梦会那么真实？ 姜栩栩见状，也没有遮掩，直接将他被子上的一张符纸取下，只道， “你在梦里经历的一切，都是我制造给你的梦境。” 她说着，不等姜澄做出反应，又接着道， “虽然是梦境，但大部分都是基于现实而生，你中了转命术是真的，你被周亚亚算计也是真的，当然，如果你还是不信……” “我信。” 姜澄哑声打断她的话，看向她，眼尾却有些发红，似是想要质问，又担心声音太大，会惊碎了这个所谓的现实，然后重新回到梦境当中。 他只能克制着胸中所有的情绪，用前所未有的冷静声音，问她， “可你为什么，不直接帮我？” 姜栩栩看着他，只微微挑眉，“凭什么？” 姜澄看着她冷漠的姿态，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我认为，只有让你实实在在尝过教训，你才会真正懂得好赖。” 姜栩栩看着他，冷声道， “姜澄，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不是因为什么堂兄妹，而是因为你是姜家人，你身上的转命术我已经解了，你要是依旧想不开跟周亚亚纠缠在一起，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姜栩栩说完，不再给姜澄半个眼神，径自转身离开。 姜溯看看姜栩栩的背影，又看看床上的姜澄，半晌，还是低声劝道， “我姐虽然话比较冷，但她确实是一直在帮你，你要是因为她制造了个梦境让你受罪而怨她…… 哥，我真的会对你失望。” 最后一句话，少年表情无比的郑重。 姜澄死死盯着眼前的姜溯，就在姜溯以为他又要开始发飙的时候，姜澄却忽然闭了闭眼，随后声音平静，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姜溯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姜澄，见他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这才踌躇着，出了姜澄的房间。 房门关上，他看到站在门外的姜栩栩，刚要开口询问，就见她抬手指了指屋内，随后示意他别说话。 姜溯先是莫名，但很快，他听到房内，似乎传来一道有些压抑的啜泣声。 姜溯瞪大了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他哥……哭了？ 不确定，再听听。 然后，他贴在门上，耳听着屋内传来愈发清晰的啜泣声，一开始还是压抑地哭泣，渐渐的，变成嚎啕大哭。 姜溯都听傻了。 不可置信看向姜栩栩。 澄哥，从他懂事以来就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 他姐这是给他哥弄了个什么梦境啊？？？ 梦里哭醒了不说，醒来还接着哭？ 嘶…… 恐怖如斯！ 第504章 王浩成的崩溃 海市，某小区。 何心蕊依偎在王浩成怀里，享受着两人安静的时光。 最近这段时间里，她能明显感觉到王浩成身上的微妙变化。 明明依旧是他这个人。 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 上着八千一个月的班， 但气质却开始朝着那些富家公子的方向发展。 何心蕊很享受他这样的变化。 虽然原来的浩成哥就很好，但现在的他更让她着迷，等他代替姜澄成为姜家人后，爸妈肯定会后悔曾经说她猪油蒙心的那些话。 王浩成同样享受着现在的变化。 今天在办公室，原本对他爱答不理的几个女同事都借故跟他说笑。 他能明显感觉到她们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那个周亚亚说的，都是真的。 此时再看眼前的三居室，王浩成就有些嫌弃了。 原来瞧着这环境还挺好，但现在看来，还是小了。 王浩成又看了看自己挂在阳台的衣服，越看越觉得一两百的衣服已经配不上自己。 他想了想，对怀里的何心蕊道， “心蕊，今天总监找我谈话，说让我负责y商场的项目，我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想给我升职。” 何心蕊一听有些高兴，“真的吗？” 但很快她又恢复平静。 浩成哥都要成为姜家继承人了，现在这个职位，升不升的也就无所谓了。 不过她还是贴心地说了很多恭喜和赞美的话。 王浩成笑着听她夸完，又道， “明天下班我想你陪我去买几身新衣服，我要负责商场那边项目了，到时候没几身拿出手的衣服不像样，我还是更相信你的眼光。” 他说着，故意补充，“当然，钱我自己付。” 何心蕊当即就不满了，撅了撅嘴， “浩成哥，你现在还在跟我客气，你的钱都被你那个前妻拿走了，哪还有多余的钱？ 衣服我给你买了，你放心，我爸妈给我的那一百万还剩了很多。” 之前他们搬家，何心蕊一次性交了半年的房租，加上押金，请看护的钱，又给房子里里外外添置了不少东西，加起来也花了小二十万。 何心蕊倒是不心疼，反正等浩成哥顶替了姜澄的身份，这些钱都不算钱。 两人各自畅想着自己未来的日子，面上都露出神往，很快两人依偎着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何心蕊睁眼，照旧看向了旁边的王浩成，正准备给他一个早安吻，然而下一秒，在看清他脸的瞬间，整个人都被吓清醒了。 “啊！” 王浩成醒来，看到何心蕊坐在床边看着他，一脸一言难尽的惊恐， “浩成哥，你的脸……” 王浩成莫名，伸手一摸，脸色蓦地一变，很快他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瞬间也被镜头里的人吓了一跳。 不过一晚上的功夫，他脸上长了好几处的毒疮。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之前每天看镜子，都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帅，可刚刚看向镜头的那一眼，除去脸上的毒疮，镜头里的那人，分明只是自己。 和过去一样，普普通通的自己。 莫名的，王浩成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 脸上“毁了容”，王浩成干脆和公司请假，说是去看医生，实际却是直接找上了周亚亚。 他必须问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今天，他感觉之前所有变化都消失了。 他依旧是过去的王浩成。 再也看不到半点豪门公子姜澄的样子。 王浩成很顺利地找到了周亚亚，周亚亚倒是没有故意躲着不见他。 只是看到他时，眼神并不像第一次见面那般，只剩下满满的冷漠，直言不讳地告诉他， “转命术失败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继续当你自己吧。” 至于那些毒疮，不过是术法被破后的反噬罢了，横竖也不是长在她身上，周亚亚根本不在意。 她说完这话就想走人，却被气急败坏的王浩成拦住， “什么意思？失败了，你就不管我了？明明是你找上我说可以让我成为姜澄的！现在我却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能不管我？！” 王浩成不接受这种解释。 转命术怎么可以失败？ 他都做好成为豪门公子的准备了！ 周亚亚面无表情地看他，脸上虽然还有淡淡的疤痕，但整张脸比起过去已经好了太多。 “术法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保证百分之百成功的，更何况姜家还有一个姜栩栩，这事本身就存在风险，你来纠缠我也没用。” 昨夜术法突然被破，周亚亚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只能看到申先生放置在她房间里的两个泥塑娃娃突然裂开倒塌。 申先生用符篆联系她时，虽然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但周亚亚还是能感觉到他的不快。 虽然王浩成这事不过是一次试探，但姜栩栩这么不声不响就把术法破除，还是让周亚亚感觉到了威胁。 不过没关系，等到姜栩栩生日宴那天，她和申先生还有另一份大礼送给她。 …… “不行！这件事你必须对我负责！” 这边王浩成犹不死心，如果他从来不曾有过希望也就算了，但他偏偏就差一步，就能触碰到月亮。 现在让他放弃，他怎么能甘心？ “姜家不行，那就换一家，海市这么多有钱公子，你必须帮我重新转命。” 王浩成理所当然地要求着。 周亚亚闻言只是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轻声道，“说话太多的人，容易被呛到。” 王浩成莫名其妙，还要再说点什么，就冷不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随之而来的就是撕心裂肺的咳嗽。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周亚亚人已经走远了。 王浩成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因为担心何心蕊知道真相后离开自己，王浩成故意在电话里让她放心。 他独自在外晃荡到了晚上回家，好不容易调整了情绪进门，就见到沙发上摆着好几个商场购物袋。 男男女女的名牌衣服，堆了大半个沙发。 王浩成一下子就傻眼了。 何心蕊却以为他惊喜得不知道怎么说话，拿了一件奢牌男士西服就朝他走过来， “浩成哥，我知道你去医院没时间逛街，没关系，我都帮你挑好了，你来试试合不合身？” 何心蕊逛的时候不止买了男装，也给自己买了好几身新衣服，存款一下子花得只剩了一半，但她也不担心。 反正浩成哥很快就会变成有钱人。 她将来要作为“姜澄”的女朋友出场，自然也得重新打扮打扮自己。 何心蕊自以为的贴心，看在王浩成眼中却是险些抓狂，尤其在听说她买这些花了二十几万后，脑子里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弦一下子就炸开了。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手上已经一巴掌朝她脸上甩了过去， “谁让你这么花钱的？！” 第505章 以后都别让我听到它的声音 何心蕊冷不丁被甩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懵了，连手里的西装掉了也忘了理会。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王浩成，眼眶一点点地红了。 王浩成在巴掌落在她脸上时已经回过了神，眼里的戾气瞬间化作亏欠， “不是，心蕊，我、我不是故意的……” 何心蕊捂着脸，当即就哭了出来，他居然打她…… 她爸妈都没打过她的脸！ 他怎么可以？！ 何心蕊没有听他解释，扭身抓起包包就要走，王浩成这会儿已经恢复了清醒，很快将人一把抱住，随后不顾她的挣扎，连抱带拽地把人拽回房间里。 他抱着她，一个劲的忏悔， “心蕊，你别走……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太痛苦了……” 眼见着何心蕊依旧闹着要走，王浩成干脆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随后放开她，苦笑， “你走吧，离开我也好，反正现在的我再也给不了你梦寐以求的日子……心蕊，你走吧，我也不想再拖累你了。” 王浩成这个举动，反倒让何心蕊不走了，她一个劲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王浩成看她一脸焦急担忧，一颗心稍稍放下心来，随后终于在她的一再追问下“被逼”说出了实情。 术法失败这事瞒不住，与其瞒着，不如说清楚。 他已经没办法成为有钱人的孩子，那他绝不能再放走何心蕊。 “术法失败了，我以后只能做王浩成，我再也配不上你了，连之前答应给你的盛大婚礼我也给不了你……我还有什么资格把你留在我身边！” 王浩成说着声音哽咽，竟是直接哭了出来。 何心蕊刚才被甩一巴掌的羞愤，瞬间被他这反应给散得消失无踪，反过来一把抱住他，哭着道， “你这个大傻子！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告诉我真相？！难道我就不能跟你一起共患难吗？！” “浩成哥，我不走！我绝对不会抛下你离开的，你别不要我。” 王浩成任她抱着，好半晌才用力将人紧紧回抱，又温柔地替她擦干脸上的泪，随后摸上她有些发红的侧脸，心疼地问， “疼么？” 何心蕊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王浩成又露出一脸懊恼的模样， “心蕊，你相信我，我刚刚真的是魔怔了，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对女人动手，更何况是你！” 他犹豫了一瞬，又道， “虽然那个转命术失败了，但我身上还残留着一些姜澄的习性和脾气，刚刚那一巴掌，真的不是出自我本意，很可能是那个术法给我留下的影响，心蕊，你相信我！” 何心蕊哪里会不信他，加上他这一说法也很有道理，当下心里最后那点芥蒂都消失了，附和他道， “我信你，我觉得也是，那个姜澄，之前就听说他脾气暴躁会打人，肯定是他影响了你。” 说着，还不忘表示庆幸，“浩成哥，还好你没变成他那个样子，不然我真的会伤心。” 王浩成又拉着她说了好多安抚的话，见她真的死心塌地愿意留下后，又哄她， “那些名牌衣服我们买不起了，明天你还是拿去退了吧，我们现在的钱不多，看护可能也请不起了，以后……可能还要辛苦你了蕊蕊。” 何心蕊听说连看护都不请了，表情顿时有些抗拒，但对上王浩成温柔期盼的目光，她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犹豫了好一会儿，勉强点头， 答应了。 …… 姜家。 姜澄下楼时，没忍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没忍住看了看周围，就怕喷嚏的动静太大，把他又重新拉回另一个“现实梦境”里。 虽然今天一天下来，他已经确定自己已经回来。 但实在是，那个所谓的梦境，给他的感觉太过真实。 他现在都还记得自己蹲在地铁口外啃面包啃到胃痛的感觉。 还有风里雨里地给人送外卖，偶尔还要遭遇顾客的斥责和挑剔…… 真的太苦了。 他这边刚坐下，阿嫂就给他端来一杯鲜榨果汁，一如过去。 姜澄眷恋地看一眼手里的果汁，正要喝一口，突然间，一阵熟悉的机器工作声从不远处传来。 姜澄吓得一哆嗦，手上猛地一抖，果汁洒了。 姜澄这反应，同样把客厅里的姜溯给吓了一激灵。 “澄哥你干嘛？” 姜澄却没理他，眼睛死死盯着另一边的走廊，待看到那由远及近的机器声，还有那正晃悠悠朝这边过来的扫地机器人。 姜澄整个再次不淡定了，蓦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谁让它过来的？！明叔！明叔！把那机器关了！不许它过来！” 管家听到动静赶来，虽然莫名，但还是第一时间让人关了机器，又关切地问， “澄少，这是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姜溯也很莫名，“是啊，不就是扫地机器人的动静，又不是没听过……” 姜澄一听到扫地机几个字，表情又是一变，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夜清扫地板集尘的日子。 “闭嘴！别提它！以后都别让我听到它的声音。” 姜溯被他怼得莫名其妙，哼了一声，不理他，走了。 管家虽然不知道姜澄这是怎么了，但既然澄少对这动静反应大，他就让人重新定时了扫地机的工作时间。 确保在家里没人的时候再工作。 姜栩栩过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眨眨眼，只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带着小狐狸径自往外走。 姜澄这边看着阿嫂把扫地机都送回去充电，这才稍微冷静下来，刚坐回沙发上，又听玄关处听到姜溯的叫唤声。 “姑姑，你怎么回来了？！哇，这是给我姐送礼服吗？” 听到姜禹心，以及礼服，姜澄整个人再次一个激灵。 他没忘记。 今天是姜栩栩生日的前一天。 梦里就是今天，他因为送礼物的事引来全家的不满，第二天被彻底转命，成了王浩成。 哪怕知道那是一场梦，姜澄依旧还是忍不住地心理阴影。 正要借口回房待着，却被姜禹心拉着，非要他一起欣赏一下她专门为姜栩栩生日宴会定制的礼服。 “这是我特意请了国外三个知名的服装设计团队，连着赶了两个月的工做出来的，全球独一无二，且不对外发布的高定。” 姜禹心说着，忽然话峰一转，转向姜澄， “阿澄，我记得你之前托人专门定制了一条项链，我给栩栩挑的几件珠宝首饰都不是特别满意，你把你那个项链拿出来，借栩栩搭一下裙子吧。” 姜禹心这话一出，姜澄整个又是一个咯噔。 那条项链！ 第506章 集资给姜栩栩买房 “不行！” 姜澄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拒绝。 一想到梦里的情形，他恨不得立即就把那条项链给处理了，怎么可能还拿给姜栩栩戴？ 许是他的反应太过激动，姜禹心有一瞬的尴尬，但一想到姜澄和栩栩的关系，他这反应似乎也正常。 姜溯却是撇撇嘴，嘟哝，“哥你也太小气了。” 连着上回，他姐都救他两次了，连一条项链都舍不得。 姜栩栩倒是无所谓，或者说，姜澄这个反应在她看来才是正常的。 “不是……” 姜澄试图解释，但却没有人愿意听他的。 姜禹心虽然觉得姜澄这侄子有些不像话，但面上还是立刻笑着打了圆场， “没事，栩栩先看看我给你带的几套备选，就是有些偏华丽的风格，栩栩先试戴看看。” 薛凝玉也笑着替自家儿子找补， “我那里还有几套压箱底的，我让人拿过来一起挑吧，栩栩要是有挑中的，就当三婶送你的生日礼物了。” 姜栩栩闻言也不推脱，笑着谢过，“谢谢三婶。” 眼见着屋子里的人都自顾自开始给姜栩栩的生日造型出主意，姜澄站在那边，莫名显得格格不入。 他心里有些不好受。 他刚刚拒绝得那么干脆，虽说有受梦境的影响的缘故，但也是因为他知道那条项链背后的含义。 姜澄纠结半晌，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 “姜栩栩，我不是针对你。” 他面上难得带了些求和的意味，低声道， “是因为那个项链不适合……那就是个瑕疵品。” 那条项链，是他没来得及送给路雪溪的生日礼物。 哪怕工艺再完善，因为原本打算送的人有了瑕疵。 它也一并成了瑕疵品。 这样的东西，不应该再拿出来。 摆脱周亚亚的暗示后，再回顾当时的梦境，姜澄都觉得梦境里的自己做得有多荒唐。 许是他难得这么认真解释的模样，几人都齐刷刷朝他看来，姜栩栩则是定定看了他两秒，随后只道， “我知道。” 不是知道了，而是她知道。 姜澄什么时候是故意针对，她还是感觉得出来的。 至于那项链有什么故事，她也不会去好奇。 那跟她无关。 薛凝玉眼看着自家大儿子可算像话了一回，心下欢喜，又忙催着人去拿她的珠宝。 只要栩栩看上了，不搭裙子也没事。 她都送。 儿子不省心，只能是她这个当妈的帮着找补了。 之后试裙子试珠宝那都是女人们的事了。 姜澄和姜溯几人被打发出来，姜溯想了想，到底不太放心他哥，忍不住凑过去，问姜澄， “澄哥，你给我姐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姜澄：…… 好么，他被问住了。 姜栩栩的生日礼物，他压根没准备。 但姜澄觉得自己要是这么说，姜溯估计又要跟他“急”，想了想，决定忍痛割肉。 就再送她0.5%的集团股份吧！ 姜澄刚要开口，就听姜溯道，“你可别说又送集团股份哦，这个未免也太没诚意了！” 姜澄：…… 现在送集团股份都显示不了诚意了？ 那他还能送什么？ 心里虽然十分懵逼，但面上还是勉力维持着自己身为哥哥的尊严，反问姜溯， “你送她什么？” 让他听听，参考一下。 姜溯哪里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顿时哼了一声，“秘密，不告诉你。” 但姜溯不说，一旁的姜瀚却直接开了口， “我们几个合资，给姜栩栩在市中心买了套房子。” 姜溯一听就不干了，“瀚哥，你怎么还说出来？！” 他打算明天给她姐惊喜的。 “就一套房子？”姜澄有些莫名，“还是合资的？” 这会不会……太小气了点？ 许是看出姜澄眼底的不屑一顾，姜溯忍不住道， “市中心的房子很贵的！” 尤其他们买的那套还大。 主要也是因为姜溯还没十八岁，零花钱上有限制，姜溯一个人拿不出那么多钱。 这才找了两个哥哥“集资”。 姜澄又看向一旁一直安静站着的姜湛，“你也凑钱了？” 姜湛手指快速在手机上敲了两下，随后手机电子音回答，【凑了。】 姜澄就不理解了，“为什么要给她买房子？” 买首饰包包它不香么？ 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些东西？ 姜瀚敛了敛眸，说实话买房这个主意，一开始还是姜溯先提出来的。 他还记得当初姜溯找他时说的原话是——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产，连姜滢都有，就我姐没有…… 我们给我姐准备一个，她以后要是再离家出走，也能住得好点。” 姜瀚当时就被说服了。 姜澄听到离家出走四个字，心头猛地又是一个咯噔。 蓦地就想起当初，姜栩栩离家出走，他们跟着大伯去接人回家时，看到她的那老破小的小两居。 当时确实大受震撼。 只是没想到，姜溯居然一直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姜澄忽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初他们都针对了姜栩栩，姜溯却是第一个被姜栩栩重新接纳的人。 这个弟弟虽然年纪小，但比他们这几个哥哥可通透多了。 姜澄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看向自家弟弟，难得地放下哥哥的身段， “咳，那个……我能凑一份么？” 姜溯：…… * 姜栩栩生日宴这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一大早，网上都是关于震区救灾部队撤离的消息，所有灾民在各方帮助下都得到了最及时的救助和安置。 震区人民夹道欢送此次前来参与救援的救灾部队，网上一片感动与欢欣，震区政府也表示，接下来政府会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家园的重建中。 海市的部分民众注意到，一早海市中心就飘起了好几处热气球。 热气球上挂着各色条幅彩带，这些彩带飘荡在城市上空，煞是吸引眼球。 有人说，这是姜海集团为震区人民的祈福彩带。 也有人说，这是姜海集团为庆祝集团大公主十八岁生辰特意飘起的。 有路人忍不住问，“姜海集团大公主？谁啊？” 旁边立刻就有人解释， “就是那个玄学综艺，姜栩栩，晓得不？” 路人当下一脸恍然。 姜海集团公主他不怎么了解。 但姜栩栩这个大名，他可太听过了！ 姜小大师嘛~ 第507章 集团公主十八岁生日应有的牌面 【为庆祝本集团千金兼股东姜栩栩小姐十八岁生辰，姜海集团将以姜栩栩小姐个人的名义向本次震区捐赠三栋居民楼。 姜海集团及姜栩栩小姐在此诚挚为灾区人民重建事业助力，遥祝震区人民早日渡过难关，重新回归幸福安康的生活。 山河无恙，我们一直与你同在。】 随着姜海集团官方发出正式公告，所有人感慨姜海集团的大手笔的同时，无一例外都感受到了姜家对姜栩栩的重视。 网上一众姜栩栩的粉丝更是一下子就炸了。 她们女鹅今天生日！ 她们居然都不知道！ 一下子，所有后援会粉丝群粉丝迅速集合，跟紧姜爸爸的脚步，为灾区祈福的同时庆祝女鹅生日。 按着粉圈操作，铺广告位庆祝已经来不及了，但是集资租场大型的无人机灯光秀还是可以的。 原本因为《灵感》结束正难过于没法继续看到女鹅的粉丝们，在得知消息的瞬间迅速集结，势要给她们女鹅十八岁生日应有的牌面。 所有人不知道的是，今天早晨，城东去年刚开业但今年莫名又闭园整修的大型主题游乐园突然又开门了。 不仅游乐园大门升起了一簇簇气球，门口更是摆上了巨大的卡通充气玩偶和各种鲜花，除此之外大门口还一路铺设红毯。 阵仗之大，让路过的路人都在好奇游乐园是不是今天开业。 结果上前询问，门口负责的工作人员只道，“不好意思，今天是私人包场，游乐场暂不对外营业。” 路人听着都咂舌了。 什么人啊玩个游乐场还私人包场？ 很快，他们就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阵仗了。 因为很快园内就升起了写着生日祝福的巨型气球城堡，从门口看，还能看到里面有穿着各色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来回走动，门口也开始摆上一墙十八个各色生日灯牌。 每个灯牌上都是专门定制的对姜栩栩的生日祝语。 姜栩栩，姜海集团的公主。 这就难怪了。 …… 黎清姿几天前就收到姜家让人送来的邀请函。 知道今天要去参加姜栩栩的十八岁生日宴，黎清姿一早就起来收拾自己。 下午三点半，她准时出门。 这次姜栩栩的生日宴没有在姜家举办，而是直接把地点定在了一家大型游乐园内。 据可靠消息，那家游乐园早在几个月前就被姜家人收购了，大肆整修，就为了今天的生日会。 从车上下来，黎清姿一眼看到了被装饰得浪漫且满带欢乐气息的游乐园。 这其中花费的不止是大量金钱，还有一定的心思。 毕竟哪怕你请了最优秀的策划团队，也需要你确定许许多多的细节。 饶是黎清姿，看到这个生日场地时也忍不住对姜栩栩生出一点点羡慕。 说到底，她们这些出身的二代，哪个都不缺置办这样一场生日宴的财力。 她们缺的是愿意为她们花心思的人。 四点开始，受邀而来的嘉宾们陆续进场，游乐园的专属停车场里很快停满了各色豪车。 许多记者闻讯赶来，却被生生拦在了游乐园外。 但很快，他们就不郁闷了。 因为这场盛大生日会的主人公，她终于登场了。 穿着精美华丽的礼裙，裙身缀满的水晶随着她走动间轻轻晃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少女一头卷发，精致的妆容却带着一股清透感，她算不上绝美，但当她出现时，却一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快门快速按动，随着姜栩栩携手姜淮走入游乐园，路两边的泡泡机开始不断喷出泡泡，阳光下七彩的泡泡在她周身舞动，仿佛将她整个人置身于童话世界一般。 比起旁人的惊羡，姜栩栩面上虽保持着淡定，但眼底的触动难以掩饰。 她知道爸爸和姜淮给她准备了生日会，但却没想到他们准备了这么多。 姜栩栩从来不是个追求浪漫的人，她也从没说过自己喜欢城堡公主。 可她的家人，似乎总想给她一些梦幻而浪漫的东西。 或许是补偿，或许是……他们给她选择的机会。 过去十八年不喜欢，只是因为她从没体验过。 他们便偏要让她尽情感受过，感受过后，依旧不喜欢，那也是她选择后的结果。 她曾经无所谓亲缘的淡薄，但现在，她庆幸自己找到了家人。 十八年，她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自己的命格确实是好的。 她，是被命运善待的那一个啊。 姜栩栩看向姜淮，杏眸隐隐颤动着细碎的光，好半晌，她才缓缓开口， “这……花了挺多钱吧？” 虽然知道姜家有钱，虽然姜栩栩已经习惯了家里人时不时给她打零花钱的行为，但她依旧没能完全习惯这样的壕无人性。 不说游乐园里那些品相极好的鲜花，单说会场中央摆着的那个将近两米的城堡蛋糕，至少也得百万起步吧？ 虽然她现在也能随便赚到几百万，但如果让她把赚的钱拿来买一个蛋糕。 她本人是拒绝的。 姜淮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好听的话，等了半天却是问的这个，一时有些无奈，但面上还是道， “你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的十八岁生日，值得这样的盛大。” 姜淮顿了顿，又道， “今天所有布置的钱都是爸爸出的，包括这个蛋糕，还有以你名义捐赠给灾区的三栋楼，都是爸爸给你的礼物。” 姜栩栩眼眸微动，想要说点什么，又听姜淮声音温矜，含笑接着道， “不过这个游乐场，是我送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姜栩栩一怔，这下是真的愣了一下， “这个游乐场……” 不是租的？？？ 一时间，姜栩栩都找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感动自然是感动的。 但是…… 真的没必要。 一个游乐场，她是能拿来养鬼还是玩？ 不过，看着哥哥那含笑期待的目光，姜栩栩说不出半点觉得这礼物浪费钱的意思，缓了缓声，接着道， “我特别喜欢。” 她第一次收到这么特别的礼物。 嗯，特别大。 姜淮顿时笑了，笑得如沐春风， “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 最了解妹妹的人，必须是他。 褚北鹤那块可命名的石头和他的游乐园比起来，不值一提~ 第508章 现代玄门少女，就算抓鬼也要漂漂亮亮 因为主人公到场，宴会正式开始。 各色彩带飘扬，有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捧着巨大的气球鲜花跳舞。 考虑到来的不只是年轻人，姜淮将主要宴会场地设在了游乐园的大草坪上。 平地升起的玻璃房，里外摆满了各种精致的美食和鲜花，其中一面更是做成了一整面的巨大花墙，而花墙面前，则放着各家送来的生日礼物。 黎清姿特意给姜栩栩看了自己送的礼物， “这是我亲自给你设计的，我之前看了你们学院的那个改良道服，虽然也还行，但是不太适合我们女孩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她的礼物箱子，只见里面是全套造型的改良道袍，说是道袍，也只是勉强带了些道教的元素，整体完全是透着少女浪漫的风格。 浅蓝色的对襟，下身衬的却是百褶短裙加粉紫色的纱裙，裙身上还点缀着些白毛，同色的短靴，带着些漫画的设计感。 姜栩栩只看一眼，表情就很是一言难尽。 黎清姿却道，“作为现代天才玄门少女，就算抓鬼也要漂漂亮亮的。” 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黎清姿其实更想设计一式十二套，让姜栩栩每次抓鬼都有不一样的造型。 这还是上次看到姜栩栩参加她生日宴的小巫女造型才有的灵感。 没错，她的目标就是成为栩栩的“知世”~ “你看我还给你配了套美甲，这是我找人特地设计的，八卦图加钻石点缀，还有星星，多好看啊，这还是个穿戴甲，你直接一贴就完事，还不费事。 还有这个箱包，这个可了不起了……” 黎清姿热情地安利自己的生日礼物，姜栩栩看到那套美甲表情都差点没绷住。 想象了一下自己出门干活前还要贴个美甲…… 不敢想，她一点都不敢想。 刚要说点什么，她忽然就被黎清姿打开的箱包吸引了注意力。 比起花里胡哨的裙子和美甲，这个箱包外形显得十分低调，透着些复古的造型，厚重的质感，透着沉稳大气。 打开来时，内里更另有乾坤。 看着不大的箱包，却可以似化妆箱一般展开，里面分布了大大小小的格子，完全是按照她符纸的尺寸和一些随身用的东西进行设计排布。 姜栩栩只一眼就有些被吸引住。 这个箱子，不错。 那边姜溯眼巴巴地等着给他姐送礼物呢，那套房子可是他精心挑选布置的，就等着看他姐收到礼物感动的样子。 结果等了半天，黎清姿还在叭叭说个不停，再看她准备的礼物，姜溯都嫌弃，没忍住打断对方， “清姿姐，你这礼物送的，一点都不了解我姐，我姐怎么可能穿这种衣服出门捉鬼？她那些同学看到会笑话她的。” 姜溯一如既往地说话只管莽，瞬间把黎清姿给气得，扭头就要教训这死孩子，就听旁边，姜栩栩忽然认真道， “这个礼物我喜欢，谢谢。” 尤其这个箱子。 嗯，主要是这个箱子。 黎清姿听到姜栩栩的肯定，整个顿时耀武扬威了起来，冲着姜溯就哼了一声。 还说她不了解，她也是女孩子，她怎么可能不了解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姜溯没理会黎清姿的“挑衅”，他都傻眼了！ 不是，他姐居然是喜欢这种风格的吗？ 看不出来， 完全看不出来。 这边热热闹闹地给姜栩栩送完礼物，黎清姿又拉着一众小姐妹要跟姜栩栩自拍。 只要是女孩子，就不能拒绝美美的自拍，尤其今天的场地这么梦幻，尤其她们都打扮得这么漂亮。 姜栩栩是真的没体验过这种和一群小姐妹快乐自拍的经历，一开始还有些别扭，但很快就跟着融入少女们的氛围当中。 姜禹城远远看着花墙这边的姜栩栩，内心十分复杂。 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真的像极了一个普通的十八岁少女该有的模样。 如果要姜禹城来选，他更宁愿姜栩栩没有那么优秀，因为不优秀，就不需要承受太多的责任和负担。 他宁愿她做个简单又快乐的小姑娘。 就像她母亲当年对她的期盼…… 不过，现在的她也很好。 将视线收回，姜禹城看向旁边的姜淮，素来沉肃的表情缓了缓，难得夸了句， “栩栩生日会筹办得不错。” 姜淮笑眯眯看向姜禹城， “今天所有花费的账单我都发到您邮箱里了，父亲回头记得给我报账。” 姜禹城哼了一声，却不把所谓的账单当回事，只说了一声知道了。 说完视线一转，姜禹城忽然看到姜栩栩不远处一直跟拍记录的摄影师，干咳一声，又一脸严肃地跟姜淮补充， “回头摄影师的跟拍录像也发我一份。” 栩栩难得这么开心的样子，得存着。 姜淮：…… “好。” …… 这边姜栩栩被拉着各种摆造型拍照，却不见不远处的某个阴影处，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这边的热闹。 看着她被所有人簇拥着，讨好着，宠爱着，那双眼睛就无法抑制地透出嫉恨。 为什么，为什么姜栩栩就有那么多人爱她？ 不过是一个生日会，却能为她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还请来这么多人，就为了她一个人？ 同样生为人，同样生来特殊，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吃尽了苦头？ 周亚亚红着眼，心中的嫉恨愈发汹涌。 半晌，她将视线从姜栩栩身上转移，又看向了另一边的姜家人。 是了，是因为家人不一样。 姜栩栩能现在这么快乐，不过是因为她有这些喜欢她的家人，可惜她之前接触到的只有姜澄。 否则，她还真想知道，被自己最亲的亲人厌恶，姜栩栩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姜栩栩让她厌恶，她的家人也一样。 快了。 很快，她就能看到这家人惊慌失措的样子。 藏在玩偶里的周亚亚缓缓牵起一抹冷笑。 正在拍照的姜栩栩似有所感，神色稍凝，视线下意识朝周围扫视。 就在刚刚，她似乎感受到一丝恶意。 虽然不带半分阴诡气息，但莫名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犹豫要不要让何元英在四周查探一下，忽然，游乐场那边传来阵阵有些惶恐的惊呼， “啊啊！” 第509章 城隍社令，五鬼助力 旋转木马处陡然传来的惊呼声，一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姜淮更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因为今天主要是生日会，游乐园内只开放了旋转木马和摩天轮这类比较柔和的游乐项目。 单纯是为了让前来参加的宾客打发时间。 就比如现在，旋转木马上上就坐了好几个年轻二代，穿着漂亮裙子的少女们不方便骑马，就坐在南瓜马车上。 木马旋转的转速不快，周围飞舞的泡泡，完全让人置身于一种浪漫的氛围当中，连一些贵妇见状也忍不住跟着参与其中。 可谁承想，原本一直慢悠悠旋转的旋转木马，转速莫名就快了起来，甚至一直没有停下的意思。 有骑在马上的二代察觉到不对，立刻示意旁边的场区工作人员停下。 “这木马怎么回事？快让它停下！” 工作人员听到这话，连忙动手关停机器。 然而不知怎么的，操控台仿佛失灵一般，不管他怎么动作，这旋转木马愣是停不下来。 不止停不下来，甚至还越转越快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吓得脸都白了。 要知道现在在上面坐着的，无一不是家世显赫的二代或者太太，现在的转速虽然不至于把人甩飞出去，但一直停不下来也很危险。 要想在机器不停的情况下离开旋转木马，也势必会因惯性受伤。 姜淮第一时间赶到安抚旋转木马上的所有人， “大家不要惊慌，尤其不要走动，先原地坐着扶好把手，工作人员会尽快处理好。” 姜淮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很奇怪。 因为园里所有游乐设施他都是提前让人检查维修过的，绝不可能存在突然故障的道理。 他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故破坏栩栩的生日会。 可偏偏它就是发生了。 姜淮正想着，突然，却听旋转木马上那一片惊吓声中，突兀地传出一道有些激动的欢呼声， “哇……这个好玩！变快了变快了！” 姜淮仔细看了看，却发现旋转木马的二楼上还坐着个熟人。 是椒图。 今天是栩栩的生日会，又是这么个主题，椒图自然也被邀请了。 姜淮知道椒图的真实身份，虽然从来没对他产生过什么忌惮的情绪，但这会儿见到他，还是难免有些怀疑，机器的突然不受控制是不是跟他有关？ 听说妖开心的时候会不自觉泄露妖力…… 不止姜淮这么想，随后赶来的姜栩栩在看到椒图的第一眼也这么想。 可是，不是他。 椒图身上的妖力稳定，并没有一丝泄露。 机器失控不是因为他。 那这不正常的转速又是怎么回事？ “这怎么回事啊？实在不行直接断电吧！” 有人看着眼前的旋转木马忍不住提议。 “不行！” 随后赶来的姜瀚道，“这个转速的情况下突然断电让机器停止，上面的人会因为惯性被直接甩出去。” “那该怎么办啊？！” “啊，我要下去！快放我下去！” “小羽！我家小羽在上面呢！姜总！你们快想想办法啊，这可是你家筹办的生日会！” 众人七嘴八舌吵嚷一片，好些个原本在草坪那边品酒聊天的长辈也闻讯赶了过来。 虽说碍于姜家的身份地位，不好明目张胆地发飙，但话里的埋怨意思也很明了了。 姜栩栩都能想到，今天要是旋转木马上的人出事，哪怕只是受了轻伤，姜家也势必会遭到他们家人的追责。 赔偿倒是还好，坏的是姜家在圈里的名声。 想到这里，姜栩栩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朝椒图喊， “椒图！护好二楼的所有人，不要让任何人甩出来！” “啊？哦。” 椒图听到姜栩栩的声音先是莫名，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随后跳下本来转得欢快的木马，踩着旋转得有些快的踏板径自走到了二楼坐着的其他人身边。 楼下众人见他突然离开木马还吓了一跳，担心他一个站不稳从二楼被甩下来。 谁料椒图一路只是身体晃了两下，但脚下却是稳稳当当地走着，很快来到了二楼公主马车里坐着的一对女孩面前。 两个女孩原本在美美地拍照录视频，突然速度加快也没感觉不对，直到它不止一直没停止，速度似乎也在一点点加快，两人都害怕地抱着彼此忍不住地哭了。 “诶，你们别哭了。” 椒图站在旋转踏板上，看着马车里的女孩就直接张口。 他觉得人类胆子可太小了，就这样的速度，连他本体游行速度的百分之一都不到，这些人类居然都被吓得乱叫。 这两个居然还哭了？ 这有什么好哭的呀？ 多好玩啊~ 他巴不得转得再快点呢。 两女孩原本还害怕得嘤嘤嘤，一抬眼看到椒图大喇喇站在旋转踏板上，吓得哭都忘了，忙要伸手拉他， “你、你别站外面，你快进来！” 这要是万一摔了可不得了！ 见椒图不肯进去，两人又着急劝他， “拉住旁边的柱子！你扶好啊！” “知道啦。” 椒图觉得她们有些小题大做，但不想听她们一直叫，还是随手扶了一把旁边的旋转木马。 同时另一只手起势，直接将她们所在的马车用小型结界封住。 虽然他的妖力没法弄停这个大家伙，但包住一个小家伙还是可以的。 这样哪怕她们这个小马车包厢整个飞出去，里面的人也不会出事。 椒图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姜栩栩待会儿必须给他一块最大的蛋糕！ 椒图又把二楼几个还死死抱着木马的人拎进有门的车厢内，然后用同样的办法把人关在车厢里。 正犹豫着要不要往下走，把下面那层乱喊的人也“稳住”，就听楼下，姜栩栩清冽的嗓音伴着诵诀传来， “……城隍社令，五鬼助力，速来。” 随着姜栩栩一声喝令，五道陌生鬼气同时落在旋转木马的五个方位。 在场众人看不见所谓的鬼气，但从椒图的角度，却能明显看到那落地的五道鬼气化作五只异鬼。 它们现身的瞬间，便干脆地攀住旋转木马边缘，然后，面无表情地发动鬼力。 往旋转木马行进的反方向，拉！ 第510章 被毁掉的十八岁生日 五鬼齐齐发力，原本快速转动的旋转木马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椒图不太懂玄门的那些个法术，但不妨碍他大开眼界。 原来鬼还能这么用？ 就是这五鬼，他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听过？ 不止听过，用法好像也不是这么用的…… 其他人看不见这诡异的一幕，只知道姜栩栩施法后，这旋转木马就慢了下来。 一时间，各家眼底皆是惊诧。 都知道姜家这个大女儿有本事，可没想到这本事这么大，连异常运行的机器都能弄停？ 难怪姜家这么宠着呢。 换他们，他们家也宠啊！ 谁家摊上这么个有真本事的大师不得供着？ 原本那几家也忘了埋怨，眼巴巴看着旋转木马的速度恢复到最初的转速，然后缓慢地有了停下的趋势。 几家人连同旋转木马上的人都同时露出了欢喜。 有几人不等旋转木马完全停下，就忙不迭从马上下来离开。 男生还好，身上穿着西装，行动相对方便，但那几个穿礼裙高跟鞋的女生就麻烦多了。 虽然心里着急，却也只能等着旋转木马彻底停下再走。 眼见着差不多，几人提着裙子起身，正准备从南瓜马车或者木马上下来。 姜淮这边也立刻安排工作人员过去把人都扶下来。 却在此时，变故突生。 只见一道黑雾不知从哪飞窜而来，如风一般迅速从旋转木马边缘卷过。 它所过之处，五鬼鬼气瞬间溃散。 姜栩栩神色一凛，顾不上手中印诀被破，忙朝旋转木马上正撤下来的众人大声道， “所有人别动！扶稳！” 所有人皆是一懵，但大家反应都挺快的，下意识就按着姜栩栩的话扶住旁边的物体。 几个工作人员也忙扶住几位小姐太太， 也是所有人刚刚扶好的瞬间，脚下原本已经快要停止的旋转木马突然又开始快速转动起来。 众人再次发出惊叫。 “啊！” 有一人被这突然的惯性弄得没能站稳，眼见就要摔向那上下起伏的木马。 千钧一发之际，姜淮动作利落地攀过栏杆跳了进去。 顾不得被迎面而来的木马撞伤，堪堪拉回了那险些摔在木马下方的女孩。 而后反手把人塞进旁边的南瓜车厢。 他是策划这场生日会的总负责人，今天但凡有一家千金在这里受伤，姜家不仅要面临其他家的追责，栩栩的十八岁生日也会彻底毁掉。 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还有，别让他知道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搞鬼…… 向来温矜含笑的男人，此刻眼底是难得的霜冷。 几个刚才上来扶人的工作人员见状，也默默咬牙护好自己身边的小姐太太。 姜禹城脸色沉冷，在姜淮跳上去的瞬间便扭头喝问负责的工作人员，“还没断电吗？！” 那工作人员声音都忍不住带了哭腔，“已经断了……” 刚才速度降到平稳程度的时候他已经听淮少那边吩咐把电给断了。 可是…… 明明已经断电了，这旋转木马怎么还在动？ 这、这真的不是见鬼了吗？ 姜栩栩这会儿无暇顾及周围人的反应，在黑雾出现的瞬间，她就知道肯定是周亚亚和她背后的邪师搞的鬼。 旋转木马上没有被任何阴气影响的痕迹。 它的故障只能是因为周亚亚的言灵之力。 以指在虚空迅速成符，姜栩栩一声喝令，灵符成网朝着飞窜的黑雾快速压去。 然而那黑雾速度极快，在被灵符困住的瞬间又化作细雾四散逃窜，其中一部分更是直接钻入旋转木马当中。 一瞬间，旋转木马的转速再次加快。 “啊！妈咪！！” “呜呜呜……” 旋转木马内的惊呼声再次传来。 椒图顾不得许多，跳下旋转木马，学着刚才五鬼的方式，抱住旋转木马边缘，试图从反方向用力让旋转木马停下。 他妖力虽然弱，但力气也是很大的。 眼见有椒图勉强缓住旋转木马，姜栩栩干脆冲着不远处喊， “胡漂亮！” 姜栩栩一声呼喊，雪白色如毛团的小狐狸不多时突然蹿出，嘴里还叼着她的包包，朝她快速跑来。 姜栩栩接过背包的瞬间便抽出一沓灵符。 下一瞬，数道灵符同时飞向旋转木马。 灵光闪现，直接把躲在旋转木马中的部分黑雾逼出。 那部分黑雾逃出后又迅速跟另外的黑雾聚拢。 姜栩栩没有犹豫，反手从包中掏出桃木剑，提着裙子快速劈向那团黑雾。 黑雾有形，出现的一幕便已将在场的众人惊吓不已。 眼见姜栩栩和那黑雾缠斗在一起，姜溯很有经验地快速组织人员撤离。 “大家先找地方避一避，不要影响我姐的发挥！” 又朝旋转木马上的人喊， “都别担心！稳住！等我姐解决完就去救你们！” 他们帮不上忙，但必须保证不添乱。 一瞬间，哗啦啦一群人都远离了旋转木马的方向，椒图使劲扒拉着旋转木马，因太过用力，蛟角都没忍住露出来了， “不是，黑雾都没了……它怎么还停不下来……” 姜栩栩闻言，忙中又朝外喊了一声， “去找人！” 姜溯以为她在跟自己说话，忙大声问，“找、找谁啊？” 找白术或者安全局那些人吗？ 他们赶过来起码得一两个钟吧？ 这能来得及吗？ 没等姜溯想明白过来，就见小漂亮已经跟颗小炮弹似的蹿了出去。 姜溯一时都分不清姜栩栩刚刚那话是跟他说的还是跟小漂亮说的。 但很快，他就知道，那话是跟小漂亮说的。 因为小漂亮在蹿出去没多久后，就准确地扑向了附近一个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 那人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角落看着这边，冷不丁被小狐狸一扑，加上玩偶服本身笨重，那人一时脚下不稳，整个便摔倒在地。 头套顺势滚落。 远远的，姜澄看清了玩偶服里人模样的瞬间，一双眼顿时迸出阵阵怒火。 而后咬牙切齿， “周-亚-亚！” 又是她！！ 姜家人听到周亚亚的名字，皆是一脸诧异。 因为刚才她头套掉下来的瞬间，他们晃眼一看，都以为那是路雪溪。 那双眼睛，还有那五官的轮廓。 居然和路雪溪有七八分相像！ 这周亚亚，居然是长这个样子的吗？ 第511章 你就是申有病? 众人对于周亚亚的惊诧也只在一瞬。 眼下的情况，大家实在没有更多的心思计较她长相是好是丑。 姜栩栩在看到周亚亚现身的瞬间便将她迅速锁定。 左手拇指指甲划破中指指腹，姜栩栩抬手，指尖滴落的血珠干脆地朝着周亚亚的方向射去。 同时单手结印，嫣红的血珠闪现符光，伴随着姜栩栩一声喝令，直直飞向远处的周亚亚。 “破！” …… “栩栩小心！” 耳边传来姜家人的低呼，原来是姜栩栩刚刚对付周亚亚时，那黑雾又猛地朝她疾冲而来。 椒图也看到了那边的情形，想要帮忙，偏偏还得稳住旋转木马。 人群中，姜禹城蓦地冲了出去。 他速度极快，想也不想地朝姜栩栩的方向跑去。 哪怕知道可能来不及，哪怕知道自己过去也于事无补，还是义无反顾地，试图冲向那即将扑向女儿的黑雾。 姜栩栩眼角余光瞥见，杏眸猛然一颤。 只一瞬，她又恢复冷静。 结印的左手岿然不动，握着桃木剑的右手一个翻转，剑尖指天快速虚空画符， “……太上有令，定斩雷霆。” 成符的剑尖朝着黑雾的方向一指， “轰。” 伴着那冷冽的嗓音，一道雷光伴随着轰隆炸响，直直劈落在她身前一米之外。 正好将即将碰触到姜栩栩的黑雾，从中间的位置，劈作两半。 与此同时。 姜栩栩凝着灵符的血珠正好弹中了远处周亚亚的眉心。 周亚亚蓦地发出一声痛呼，刚刚爬起身站稳的身子又是一个踉跄，再次笨重地倒地。 而随着周亚亚倒地，椒图察觉到旋转木马那不寻常的转速终于慢了下来。 不过一分钟的功夫，旋转木马终于缓缓停下。 上头的人早就被转得头晕，全是靠着毅力全程抓着扶手才保证不让自己摔倒。 旋转木马停下来后，众人还没有真实感，感觉世界依旧转着。 还是姜淮最先反应过来，示意工作人员立刻把所有人带下来。 椒图也忙松开旋转木马，跳上去就要帮忙。 和椒图相反，姜淮在吩咐完工作人员后立即越过栏杆跳下，落地的瞬间立即朝着姜栩栩的方向奔去。 刚才那道雷太近了。 姜栩栩半个身子都被雷光融了进去，他必须确认她没事。 姜禹城刚刚虽然被雷光止住了脚步，但也很快反应过来，跑到姜栩栩身前查看她有没有事。 姜栩栩眼看着被雷光劈中的黑雾被削去了半边大小，这才朝一脸紧张跑上前的姜禹城和姜淮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下一秒，低头间，她脸色蓦地一变。 她的礼裙，焦了一块！ 姜栩栩提着焦了一条边边的礼裙，有些心疼。 知道周亚亚和她背后的邪师有阴谋，没想到他们偏偏挑她的生日会动手。 姑姑送的裙子，还有哥哥送的游乐园。 差点就被他们毁了。 姜栩栩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杏眸冷冷瞪向周亚亚的方向。 姜老爷子一直在旁边看着，在姜栩栩的血珠打中那个穿着玩偶服的周亚亚后，就立即示意旁边的保镖过去把人控制住。 知道这是罪魁祸首，姜老爷子就没打算放过她。 保镖听到吩咐快速冲向周亚亚，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可以干脆控制这个穿着玩偶服笨重的女人时。 却不想，刚才被姜栩栩劈散了一半的黑雾竟是快速朝着周亚亚的方向冲去。 在保镖碰触到周亚亚之前，黑雾迅速在她周围旋成一个黑色的保护层。 保镖们看到那诡异的黑雾，一时有些犹豫，但很快，其中一人便试探着伸出了手。 姜栩栩发现的时候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那保镖在触及黑雾的瞬间就被一股黑雾快速缠上，那丝黑雾顺着保镖的手滑向他的脖子，竟是直直勒住了对方。 而那保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开始发白。 “都回来！” 姜栩栩一边说着，顾不得可惜裙子，提起裙子快速跑过去，手里同时飞出一张灵符。 灵符成刃，直接将缠在保镖脖子上的黑雾切断。 旁边两名保镖见状忙不迭过去把虚脱了的保镖拖走。 那断开的黑雾则是重新融回周亚亚身边的包围圈中，而且再次扩大黑雾范围，几乎把周亚亚整个人都遮挡在黑雾之中。 但很快，那黑雾缓缓散开，重新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却不止是脱下玩偶服的周亚亚。 还有一个发须灰白的黑衫老者。 那老者目光阴戾，看向姜栩栩时，嘴角还挂着冷笑，嘶哑枯槁的嗓音透着丝丝阴沉的味道。 “左右手同时结印……小丫头，你比我想的要厉害。” 姜栩栩看到突然出现的老者并没有太过意外，看着对方，忽然问， “你就是申有病？” 所有人：？？？ 宾客们刚刚为这突然出现的邪门老者而提起的心，因为这个名字突然就落了下来。 申有病？ 怎么会有人叫这么奇葩的名字？ 他为什么不叫“申今病”？ 老者闻言，原本阴戾诡测的表情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痕。 只见他表情微微扭曲，而后有些气急败坏， “我乃申徒悟！谁准你给我取那样的名字？” 姜栩栩在心里默默记下他的本名，面上却一脸认真，指着他旁边的周亚亚， “她告诉我的，她说你叫申有病。” 申徒悟闻言蓦地扭头，周亚亚表情一变，忙否定，“我没有！我没说！” “她是没说。” 姜栩栩说，“我是从她手机备注里看的，她给你的名字备注就是申有病。” 姜栩栩的表情过于一本正经，申徒悟有些不确定地再次瞪向周亚亚。 周亚亚没想到姜栩栩居然给她来挑拨离间这出，表情顿时也绷不住了，再次否认， “她在骗你！不信你看。” 她说着，干脆伸手掏出自己的手机，准备打开通讯录向他证明自己的清白。 也就是周亚亚这一解释分神的功夫，姜栩栩迅速掏出一张雷符，二话不说，直接朝着两人的头顶方向射去。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上有六甲，下有六丁，太上有令，定斩雷霆，轰！” 咔嚓！ 只听一声巨响，一道紫雷直直朝着两人头顶正中的位置劈下…… 第512章 又一道言灵之力 姜栩栩一言不合就突然劈雷，动作太快，不只是周亚亚，不远处的一众宾客都没能反应过来。 眼见着那道紫雷即将劈中两人，有年纪小的都下意识捂住了眼。 然而下一秒，那紫雷在劈中两人的瞬间，却被一道好似龟壳的结界挡住。 申徒悟双手结印，看着自己的龟壳上被劈出的一道细微裂痕，看向姜栩栩，表情阴冷如墨， “现在玄门出来的小丫头就是不懂规矩，跟前辈说着话就突然动手，闻人戚戚就是这么教你的？” 姜栩栩看着他头顶上方漂浮的法器，目光微冷， “你认识我师傅？” 申徒悟阴测测一笑，“原来真是她……呵，我不止认识她，我还知道她在哪。” 姜栩栩眸色一紧，然而不等她开口询问，就听他话锋一转， “不过你要想知道她的事，得先赢过我再说。” 姜栩栩看着面前的老者，只反手握紧手里的桃木剑，而后面无表情，应他， “好。” 这边气氛一息间剑拔弩张。 明明置身在充满欢乐浪漫气息的游乐场内，每个人却再没了先前的怡然自得的心情。 被从旋转木马上救下的人和自家家里人汇合，都觉得今天这一遭倒霉透了。 早知道，就不来了。 在场有几人心里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就听那边周亚亚忽然朝着所有人开口， “刚刚的旋转木马，是我和申先生给姜栩栩的生日礼，可惜她早就知道旋转木马有问题，所以自己根本不上，反倒是你们这些倒霉蛋上去了…… 闹成现在这样，你们大家……肯定觉得很倒霉吧。” 姜栩栩原本还防备着申徒悟，冷不丁听到周亚亚开口，以及她说出口的内容，表情便微微一变。 一瞬间，她似乎知道了两人的打算。 周亚亚这是，在给宾客使用言灵暗示！ 顾不得去看身后一众宾客的反应，姜栩栩快速出手，三道禁言符直直朝着周亚亚的方向飞去。 她要先封了她的嘴！ 然而申徒悟就在身边，他哪里会放任姜栩栩动作。 他跟周亚亚合作，可就是看中了她这个本事啊！ 三道禁言符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周亚亚便被再次腾起的黑雾瞬间卷落。 周亚亚站在黑雾身后，有恃无恐，甚至有些挑衅地看一眼姜栩栩，继续以声音鼓动， “不只是刚才差点被旋转木马甩出去的人，还有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你们会因为今天出现在这里，而被卷入姜栩栩的斗法中！ 要怪就怪姜栩栩！如果不是她，你们就不会受到这样的牵连，都是她的错！” 融合了路雪溪嗓音的周亚亚，声音中的言灵之力比起以往都要强，很快，有不少宾客开始朝姜栩栩的方向露出了怨怒之色。 这人说的没错！ 分明是姜栩栩惹到了这些人，人家就是冲着她来的，结果倒霉的却成了他们！ 他们都是被姜栩栩牵连的！ 姜栩栩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 眼见周亚亚还在继续鼓动所有人的情绪，姜栩栩不再耽搁，提裙便要朝两人的方向冲去。 禁言符不行，她就手动让她闭嘴！ 然而她刚有动作，就见一人蓦地朝她冲了过来，却是宾客中的一个男宾，他怒瞪着姜栩栩，语气极冲， “你别想跑！我们今天差点出事都是因为你，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要来拽她。 姜栩栩拧眉，刚要侧身躲开，然而不等她动作，一旁的姜淮和姜禹城已经动作利落地一人一边将人死死按住。 当着他们的面，他想跟谁动手呢？ “你们怎么还打人？！姜家了不起吗？！”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一声，在场好几个宾客瞬间像是被这话给挑动了情绪，纷纷开始闹了起来。 “就算是姜家的也要讲道理！今天这个事你们打算给我们怎么交代？” “这人是冲着姜栩栩来的，你们明知道会有人来闹事，为什么还要邀请我们过来？” “你们是不是想让我们都给你家孩子当替死鬼？！” 宾客们的质问和怨怒声越来越多，而且大多是年轻的小辈和一些固执又容易被言语影响的长辈。 倒是也有好些个当家人且主见极强的没有被周亚亚的话影响，比如姜老爷子身边站着的那些人。 只是他们此刻也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姜溯姜瀚姜澄几人眼见着情况不对，几乎是立刻冲过去，和姜淮一起拦住那些个宾客。 “你们干什么？！关我姐什么事？都疯了吗？！” “越说越离谱了？！谁把你们当替死鬼了！” “是周亚亚！周亚亚用言灵之力给他们下了暗示！” 最后一句，是姜澄说的。 作为过来人，他可太清楚周亚亚的本事了！ 之前就是因为她时不时的暗示，他才会莫名其妙又开始针对姜栩栩！ 透过人群，姜澄不无愤怒地瞪向周亚亚。 周亚亚才不理会姜澄的瞪视，她享受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些人对姜栩栩怒目而视的样子。 就像她曾经经历过的， 她要让姜栩栩也感受一遍，被全世界的人厌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忽略喉间涌起的腥甜，周亚亚嘴角微微牵起一笑。 就在这边一片混乱中，突然，一道刺耳的电音传入所有人的耳朵。 众人包括周亚亚在内都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扭头看去，却见一人站在舞台的方向，手里拿着麦克风，正利用麦克风发出刺耳的噪音。 在看清台上那人时，姜家人都是一愣。 居然是姜湛。 只见原本激动的年轻人被这动静打断，恢复一瞬的冷静与迷茫。 申徒悟不满这突然的打扰，手指一动，黑雾顿时朝着姜湛的方向扑去。 姜栩栩见状，没有犹豫飞出一道灵符， “清风徐来！” 话落的瞬间，姜栩栩脚下清风四起。 下一秒，她整个人轻盈跃起，竟是瞬间到了姜湛身前。 桃木剑朝着迎面而来的黑雾狠狠劈下，同时反手给姜湛布了个防护结界。 黑雾顺势分成两股，一股和姜栩栩缠斗在一处，一股眼见着无法靠近姜湛，干脆冲向音响。 以阴煞之气干扰电流，很快的，姜湛手里的话筒没了声音。 周亚亚见状，再次出声鼓动众人， “姜栩栩根本不是什么玄门天才，她本质就是个邪修！她这样的邪修，就该人人喊打！” “你们要杀了她，否则，她会害死所有人。” 周亚亚说出这话的瞬间，嘴角瞬间溢出鲜血，但她嘴角却带起了笑。 众人只觉脑子一懵，仿佛忘了思考，皆激动怒视姜栩栩。 姜溯几人的防护被冲破，有几人直直朝着姜栩栩冲去。 姜栩栩面无表情地灭了那半股黑雾，扭头，冷眼看着朝她冲过来的宾客，手中桃木剑微微一紧。 就在她准备动手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沙哑的，却带着浩然之势。 “通通、住手！” 四个字，如同音波震荡开来。 让那些原本情绪激愤的宾客，瞬间清醒。 第513章 姜湛的机缘 姜栩栩倏然扭头。 却见身后，姜湛定定看着她，半晌，朝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姜栩栩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童子命虽然是背负业债而生，但也往往伴随着旁人没有的机缘。 姜湛的机缘，想必就是言灵了。 …… 周亚亚不敢相信自己的言灵之力被破，下意识看向姜栩栩，想知道是不是她做了什么。 但很快，她的视线便定在了姜栩栩身后的姜湛身上。 周亚亚认得，那是姜家那个病弱的哑巴。 刚刚说话的，好像是他？ 可他不是哑巴吗？ 周亚亚不死心地一咬牙，还要开口， “大家……” 然而她这边刚刚开口，姜湛已经倏然扭头看向她，目光阴郁，而后冲她，一字一顿， “闭-嘴！” 略带沙哑的沉厚嗓音，仿若带着回响，每个字都透着千钧之势，直直冲入周亚亚的耳膜。 周亚亚只觉得耳边一声轰鸣，下一瞬，喉咙仿佛被什么力量死死扼住，叫她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呃……呃！” 周亚亚掐着自己的脖子，看向姜湛，面露惊恐。 这是……和她一样的言灵之力？ 这怎么可能？ 难道她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吗？ 而且，都是言灵之力，他怎么能凭两个字，就把她死死压住？ 她……不是神选中的最厉害的言灵吗？ 姜栩栩看懂周亚亚眼里的不可置信，只淡淡开口， “你不是知道么？” 周亚亚当初跟她说起自己的身世，曾说过，越大的愿望，越需要越多的时间或者说力量的积攒。 否则说了也会无效。 所以她当初才会被迫成了“周哑哑”。 姜湛的情况，和她一样。 可又不太一样。 他既是童子，又当了二十多年的“哑巴”。 他不曾有过有过口业，也因此，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绝对的言灵之力。 难怪他说，他比她以为的还要厉害。 姜家人一开始没留意是谁说话，这会儿亲眼见到姜湛开口，几个小辈都仿佛见鬼一样的表情。 尤其是姜瀚，死死盯着自家亲哥，表情可以说是复杂至极。 然而眼下，还不到他们追究细问的时候。 周亚亚的言灵之力被困住，少了一众宾客的牵扯，姜栩栩毫不犹豫地踏下清风朝着躲在结界中的申徒悟冲了过去。 她一手提着桃木剑，另一只手直接干脆地甩出两道雷符。 “轰！” 申徒悟刚从周亚亚被废的现实中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在心里骂她废物，就见姜栩栩直接带着雷符逼近眼前。 那出手狠辣的程度，简直是要拿他当大鬼来杀！ 小小年纪，她哪来的这么多高阶雷符？！ 虽然及时以手指诀固住结界，但两道雷光直直劈在同一处地方，还是叫原本的裂缝又明显了一些。 申徒悟眉心一跳，忙将剩余的黑雾召回，然而姜栩栩的桃木剑更快一步。 雷击木的剑尖准确地插入结界的裂缝，伴随着她剑尖灵力迸出，剑尖一转。 只听咔嚓一声，法器聚起的结界竟像是龟壳般一寸寸皲裂，随后彻底破开。 申徒悟眼底闪过阴戾，眼见结界被破，手掌迅速凝气黑雾就要朝姜栩栩的方向抓去。 姜栩栩灵活地侧身退开，心下闪过一丝疑虑，但手中却还不犹豫地甩出三道定魂符。 定魂符快速从三个方位飞向申徒悟。 申徒悟见状只冷笑一声，便要闪躲。 突然，椒图不知从哪跳出来，竟是直直朝着申徒悟扑去。 “栩栩，我来帮你了！” 申徒悟面色一沉，下意识避开椒图的袭击，身上却闪避不及，被其中一张定住身形。 然而不等椒图露出得色，只一秒，就见那剩余的半边黑雾赶到，黑雾卷过，定身灵符瞬间化作焦黑。 姜栩栩似乎早有预料，在定住申徒悟的那一秒已经快速祭出又一张黑色雷符。 “轰！” 紫雷伴着万钧之势狠狠降落。 护在申徒悟周围的黑雾率先被劈散，而后紫雷直接落在了申徒悟身上。 姜栩栩算着被黑雾挡掉后剩余紫雷的威力，估摸着能把对方差不多劈个半焦的程度。 却不想，剩余紫雷在打中申徒悟身体的瞬间，他的身体仿佛崩溃般的散出阵阵黑雾。 姜栩栩眉心一蹙，而后她眼睁睁看着，申徒悟的身体彻底化作黑雾，被紫雷劈散大半。 剩余的黑雾仅剩拳头大小，见势不对扭头就跑。 在场宾客都见识过这黑雾刚才缠住保镖的样子，忙不迭闪躲开来。 姜栩栩见状干脆掏出玉符，打算学着上回封印分系统能量的方式，把这奇怪的黑雾也封起来。 然而不等她有所动作，就见前方混乱闪躲的人群一一散去，竟是露出了突然出现在另一处的一道闪着金光的身影。 熟悉的金光落入眼底的瞬间，姜栩栩瞳孔猛地一颤。 眼见着黑雾朝着那道身影直直冲去。 姜栩栩来不及思考，提裙便快速朝那边奔去。 褚北鹤站在混乱的草坪入口，冷眼看着朝他迎面扑来的黑雾，不闪不避。 手指轻抬，正打算把这不长眼的东西“消除”了。 却见，一道靓丽的身影伴着清风蓦地落在他身前，而后毫不犹豫地提剑，将剩余的那一小团黑雾彻底劈散。 直到黑雾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姜栩栩这才猛地扭头，看向褚北鹤， “你没事吧？” 没被吓到吧？ 褚北鹤沉默看着她略显凌乱的发丝，还有那额角细密的汗珠，颈处的项链歪了，身上原本精致华丽的礼裙也多了一处焦黑。 明明她自己看着更加狼狈，自己却浑然未觉，只关心他有没有事。 褚北鹤一颗心莫名的好似落了地，看着她，语气带了些许无奈， “你看起来更像是有事的那个。” 他是途中看到紫雷加速赶回来的，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又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 而且肉眼可见的，又消耗了不少灵力。 也不怕又跟上回一样，灵力消耗过度突然晕厥…… 褚北鹤想着，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还是朝她伸出手，想帮她先补充一些灵力。 姜栩栩看着他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一低头，看着自己沾了血迹的指尖和手背处的一些符纸黑灰，忙不迭把自己的手躲了开去。 同时迅速从包里拿出他送给自己的那块北灵石，握在手心里，认真道， “我有这个，用它就好。” 褚北鹤：…… 第514章 姜栩栩，我未婚妻 褚北鹤的突然出现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注意。 但比起褚北鹤，众人更惊诧于那化作黑雾又被劈没了的人。 椒图在那道紫雷劈下来的瞬间就第一时间躲得老远，但这并不妨碍他目睹了刚才的情形。 眼见着最后一点黑雾消散在姜栩栩手中，他这才后知后觉地问出了口， “他、他是什么怪物啊？” 不是说是个人么？ 怎么又成黑雾了？ 而且还一下子被劈没了？ 姜栩栩闻言这才将注意力从突然出现的褚北鹤身上移开，朝椒图解释， “那是个替身。” 说起申徒悟，姜栩栩面上还有些凝重。 之前他躲在结界里姜栩栩没察觉出不对，直到刚刚结界被破，她才隐约察觉出一丝不对。 这个申徒悟，不过是用那奇怪黑雾制作出来的替身傀儡。 真正的申徒悟，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那就是个只知道躲在暗处的胆小鬼！ 姜栩栩这么想着，杏眸又幽幽看向那边跌坐在地上，还在试图开口说话的周亚亚。 原本以为这两人是合谋，现在看来，不过是周亚亚被单方面利用罢了。 眼见着黑雾的威胁已除，姜淮直接抬手示意保镖把人扣住。 知道周亚亚的诡异能力，保镖直接拿餐巾堵住了她的嘴，这才把人带了下去。 褚北鹤看着转眼间被五花大绑的人，知道那就是姜栩栩先前说的拥有言灵之力的女人。 眼眸微眯，一时有些后悔当初走之前没先把人处理了。 见保镖带着人从自己身边经过，褚北鹤忽然伸手在周亚亚的肩膀上随意拍了一下。 他的动作有些突兀，姜栩栩忍不住微微侧目， “怎么？” “没什么。”褚北鹤说，“她肩膀一边有脏东西。” 姜栩栩：…… 大佬的强迫症已经到了这么这种程度了吗？ 这怕是路过的狗长得不对称都得被拉去染毛吧？ 姜栩栩一时有些庆幸。 还好，她刚刚没让他碰到自己脏了的手。 不然这人也得拍她。 姜栩栩不知道的是，就在褚北鹤刚刚拍完那一下后，周亚亚忽然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快速流失。 那感觉，比起刚刚被姜湛闭嘴还要让她生出恐慌。 她忽然挣扎起来，试图吐出嘴里的餐巾。 旁边的保镖皱眉呵斥，“老实点。” 周亚亚充耳不闻，更加用力挣扎起来。 保镖有些不耐烦，又怕这人再闹出什么事搅和了生日会，干脆抬手，一记手刀劈在了周亚亚后颈。 很快的，周亚亚身子一软，整个直直倒下。 两个保镖一人一边快速将她抬了下去。 …… 两人惦记着不让周亚亚再搅和生日会，然而事实上，今天的生日会在发生了刚才的诸多事情后，已经被彻底搅散了。 至少前来参加的宾客是这么感觉的。 且不说现场因为刚才的慌乱被撞翻了好些摆设，就是这些宾客们的感受也已经坏了。 尽管已经在姜湛的干预下解除了周亚亚的言灵暗示，但大家心底到底还是有些芥蒂的。 说到底，所谓的言灵暗示并不能无中生有。 它更像是一种强效的催眠，用言语引导着，刻意地无限放大了人们内心的某种微末情绪。 比如旋转木马出事，尽管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清楚这事和姜栩栩没关系，但因为他们今天是来参加姜栩栩的生日会的。 都是生来的天之骄子或社会地位不低的存在，无端受了这样的惊吓，哪怕面子上表示了谅解，但心底也会生有一丝丝迁怒的感觉。 周亚亚利用的，恰好就是那微小的一丝丝情绪。 姜澄之前受到的暗示也是同样的原理。 因着姜家的地位摆在那里，大家哪怕心里不快也不会在言语或明面上表露出来。 但哪怕他们不说，姜禹城也清楚，今天的这场生日会大概率已经毁了。 他不在乎这些人心里会怎么想，他只是生气，栩栩回家后的第一个生日会，却没能得到圆满。 可现在这个情形，再把人留下来也没意思。 绷着一张脸，姜禹城正准备开口，终止今天的生日会。 然而不等他开口，另一边的褚北鹤却先一步走上前来，直接姜栩栩的手，仿佛宣誓主权一般开口， “感谢诸位今天来参加我未婚妻的生日会……” 未婚妻三个字出口的瞬间，给在场宾客的震撼，无异于刚刚姜栩栩用雷劈没了一个人。 所有人的注意几乎是一下子被吸引了。 连姜栩栩本人也不例外。 她看向褚北鹤，杏眸里满是怔然。 不是女朋友吗？ 什么时候我还升级了？ 褚北鹤看她一眼，却没有要重新纠正的意思，径自朝众人接着道， “看起来，刚刚会场内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不过时间尚早，请诸位先暂时下去休整一下，生日晚宴将在一个小时后重新开始。” 他声音不轻不重，偏偏那低沉的嗓音自带一股无形的压魄感，叫人无法忽略，更无法反驳。 他说，刚刚是一场小意外。 那它肯定就是一场小意外。 只是宾客里几个遭遇了旋转木马的小姐心底还有些抗拒。 她们发型和衣服都乱了，这根本不是整理就能好的事。 她们想走…… 可姜家和褚家的当家人都在这里为姜栩栩主持生日会，她们实在不好开这个口。 姜淮一直在旁边听着，虽然有些不满褚北鹤那宛若主人家的口气，但看他开口便稳住了场面，还是很配合地顺着他的话道， “游乐场内安排了休息室，休息室那边还有专门的造型团队，大家先移步过去，用些茶点，补补妆。” 这话一出，几个原本还有些不乐意的小姐们这才缓了表情。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姜褚两家的面子，大家肯定是要给的。 一众宾客正准备依言下去休整，却听此时，又一道有些沉稳的男声音传来， “看来我来得太晚了，姜小大师，还请不要怪罪啊。” 一众宾客下意识循声看去，就见草坪入口的位置，一男人提着一份礼物走入，姿态沉稳间满是上位者的气度，偏偏朝姜栩栩说话时语气满是客气谦和。 看清来人是谁的众宾客顿时有些傻眼。 眼前的男人，正是古家公认的下任家主古锦荣。 海市四大家族之一的古家，向来和姜家不对付的古家，居然来参加姜家一个小辈的生日会？ 而且听他这语气，竟像是专门为姜栩栩来的？ 一时间，众宾客心思都振奋了起来。 海市四大家族，三家齐聚，这可是少有的场合！ 现在别说是让他们再待两个钟。 赶他们，他们都不走了！ 第515章 四大家族，褚姜白古 如众人所知，姜家和古家向来不太对付。 同一个场合，哪怕凑到一块，两家也总要暗搓搓分出个高低。 不过这样的情况，在姜栩栩上回帮忙解决了古锦荣女儿被猫灵怨气影响的毛病后已经有所改善。 只是这些细节外人并不知道罢了。 “本来今天馨然那孩子也要过来的，不过临出门时她闹了肚子，这才耽搁了点时间。” 以古锦荣的身份，本不需要特意解释这些。 不过他今天本就是冲着姜栩栩的面子来的，加上刚才进园时就听说了里头的一些情况，自然不吝于多说两句，也是向一众宾客表现自己的态度。 有褚北鹤和古锦荣的先后表态，宾客们很是配合地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先下去休整。 姜栩栩作为主人公自然也需要重新换一身礼裙。 好在这样的宴会，大家都不会只准备一套衣服，很快姜栩栩就换了另一套造型。 等她和其他宾客休整过后再出来时，刚才被弄乱的现场已经被重新布置一通。 恰逢华灯初上，游乐园里也亮起了各种五彩绚丽的灯光，和白日里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梦幻场景。 晚宴正式开始时，一众嘉宾仿佛已经忘记了先前的“小意外”，很快又沉浸于宴会的欢乐氛围当中。 有不少宾客远远看着那边主桌处，褚北鹤和姜淮，古锦荣三人同桌说话，眼神里满是羡慕。 这三人，可以说是海市最优秀的三个年轻人。 他们代表的是海市顶级豪门圈内年轻一辈的中坚力量。 除了褚北鹤这个已经上位的年轻家主，另外两个都是各自家族的预备继承人。 他们是各家二代们羡慕的目标，同样也是各家二代们的噩梦， “自从大魔王登基，我都好久没看到这三人聚在一块的情景了。” 有二代小声地跟旁边人嘀咕， “见了他们仨，回去我爸妈又该说我了。” “可不是。”旁边人小声附和，“本来我家大哥就够卷了，自家压力已经那么大了，结果外部压力更大……” “哎……” 几人齐齐叹气，又有人忍不住开始八卦， “你们说褚少和姜栩栩订婚这事是真的么？之前不是说只是在交往？” “大魔王刚刚不都说了，姜栩栩是他未婚妻，那还能有假？” 一人说着，又看向刚刚八卦那人， “你居然敢质疑大魔王的话……你完了。” “……我哪有质疑？！你别给我乱扣帽子，我那明明是震惊！家里老头子前些天还说两家可能要联姻，谁知道他们居然真的悄无声息就订婚了……” “要我说最厉害的还是姜栩栩。” 有人感慨说，“她回姜家不到半年，就直接收服了大魔王，一个生日会，直接聚齐了三大家族！” “哈，这要是白家今天也来了，那才叫精彩。” 海市四大家族，褚姜白古。 四家几乎掌握了南部的全部经济命脉。 只是大家都知道，四家非重大场合从不公开露面，像这样的小型宴会，想要凑齐四家更是几乎不可能。 二代们当然也只能想想。 可有时候，大概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 这边晚宴进行到后半程时，就见有工作人员引着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约莫三十来岁，一身气质干练而利索，宛若女强人的气场，乍一眼看去，不像是来参加生日宴的，更像是来开会的。 二代们最先看到来人，一个个瞬间仿佛见了鬼般的目瞪口呆。 “白……白姐……” 一人哆哆嗦嗦指着女人的方向，整个人险些震惊到说不出话。 不只是这些小辈们被惊到了，连其余比较年长的宾客，此时也忍不住地面露惊诧。 白家，真的来人了！ 白宴青，圈内年轻一辈出了名的女强人，也是目前白家半个掌舵人。 之所以说是半个，是因为白宴青手中掌控了白家半数的企业，剩余半数，因为白家家主重男轻女，哪怕白宴青优秀到直接把白家其他男人衬托成渣渣，白父至今咬紧了不肯松手。 白父不肯承认女儿的优秀。 但圈里人大多数人已经默认白宴青就是白家的下一任家主。 继承白家，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原本以为今晚四大家族里三家齐聚已经算是不得了了，谁能想到白宴青这个工作狂女强人居然也会亲自过来。 要知道就算是姜淮这个正经继承人生日，这位也不过是托人送个礼物了事。 今天却为了姜栩栩特意过来。 众人不免又看向姜栩栩。 想知道这位姜家大小姐究竟哪里来的能量，回来不过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居然就直接收服了其他三家的继承人？ 这怕不是下蛊了吧？ 作为今天的主人公，姜栩栩其实也有些懵。 主要是，她不认识这人。 准确来说，她和白家的接触几乎没有过。 虽然白淑琴过去常说白家是她同源的本家，但就姜栩栩所知，白家和白淑琴的白家关系远到不能再远，甚至那边根本不知道白淑琴这号人。 是以姜栩栩和白家，真的不熟。 姜栩栩不认识白宴青，后者进门后却是直接朝她而来，见面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径直道， “今天过来，是受人所托，给姜小姐送一份生日礼物。” 她说着，将自己手里的礼物递了过去，冷艳的眉眼，自带一股子疏离感， “生辰快乐。” 白宴青语气十分轻描淡写，尽管如此，也足以叫在场宾客咂舌。 什么人这么大的面子啊？ 居然还能劳动白家大小姐亲自来送礼物？ 这比白宴青自己代表白家过来参加生日宴还要稀罕好么。 姜栩栩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礼物，却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反问她， “能问一下，是受哪位所托么？” 白宴青视线从姜栩栩沉淡认真的眉眼扫过，微微多了几分兴味，嘴上却依旧含糊， “反正不是我家老头子。” 她说着，视线一扫，忽的对上一旁褚北鹤黑沉的眸子。 心头一个咯噔，白宴青心下暗骂了一句，也不好继续糊弄小丫头，声音微敛，道， “是我一个朋友。” 她顿了顿，补充，“他姓闻。” 姜栩栩眼眸微颤，几乎是下意识问出了口， “女的？” 白宴青瞥她一眼，“男的。” 姜栩栩：…… 果然，不是师傅。 第516章 他的另一份礼物 白宴青来得突然，走得也干脆。 就像她说的，受人所托来送份礼物，送完就走。 她最终也没说，送礼物的那人是谁。 只是……姓闻。 虽然不是闻人，但这个姓氏，还是让姜栩栩莫名有些在意。 打开礼物盒子，盒身包装精美，里面却是一对刻着繁复花纹的古银铃。 “铃铛？” 一旁的姜溯咋呼呼的，眼神有些嫌弃。 特意让人跑一趟送礼，结果就送了这么个小玩意儿？ 这东西，其说是生日礼物，更像是给小孩子挂脚的满月礼。 别说姜溯，姜栩栩看到这份礼物也有些莫名。 莫名之余，还掺杂着几分不可言说的失落。 先是申徒悟，再是白宴青。 原本她以为单纯的生日会，却莫名多出了许多不必要的情绪。 许是察觉她微妙的情绪变化，褚北鹤忽然朝她开口， “今晚旁人的礼物你都收到了，我的礼物也差不多到了。” 姜栩栩闻言稍稍莫名，看向他 “你的礼物，不是之前给过了吗？” 她朝他指了指自己刚换的小手包，那块北灵石就躺在里头呢。 褚北鹤听她说起那块北灵石，表情一时有些微妙，只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常，只道， “除了那个，还有一份礼物。” 褚北鹤说着，忽然又朝她伸出手。 姜栩栩看了一眼，虽然有些奇怪，但这回却是很干脆地握了上去。 褚北鹤就牵着她的手，径自离开人群往一处走去。 两人一个是今晚的主人公，一个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刚一动作，立即就引起不少宾客的注意。 姜溯第一反应就是跟上去。 只是他这边刚走出两步，却被姜淮伸手一把拦住。 姜淮看着他，眉眼温和，却道， “别瞎凑热闹。” 姜溯不满，指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不是，淮哥，我姐被北鹤哥拐走了！” 他身为他姐最忠诚的好弟弟，不得跟过去护着啊？ 姜淮闻言忍不住瞥他一眼，表情难得有些一言难尽，关键时候，还是黎清姿过来，一把把人揪走了。 “你是不是虎？没看大家都当看不见么？人家未婚小夫妻的事，你凑什么热闹？没点眼力见！二人世界懂不懂？” 黎清姿骂骂咧咧，直把姜溯说得无力还嘴。 姜淮在一旁听着，但笑无奈。 而后桃花眼看向两人消失的方向，心中暗暗哼哼， 看在，今晚日子特殊的份上…… 那头，姜栩栩被褚北鹤拉着从彩灯绚烂的园区，一路走到一处僻静的城堡。 城堡是专门搭建的假楼，主要是给游客拍照打卡用的，从后方还有一条隐蔽的楼梯，可以一路登上二楼。 褚北鹤似乎对游乐园的位置设施很是熟悉，直接拉着她一路登上二楼。 姜栩栩一开始还有些莫名，然而很快，她就被眼前的场景吸引住了。 城堡二楼的位置不管特别高，但从这个角度，却能看清大半个游乐园。 游乐园园区灯火通明，每一处都闪烁着各自的灯效，在黑夜中安静转动的摩天轮，在泡泡中浪漫转动的旋转木马。 每一处都相聚交织成一幅童话中的场景。 姜栩栩以为褚北鹤想带自己看的就是游乐园的全景，直到她的眼前，突兀地飞过一点绿色萤火。 姜栩栩一愣，回神看去，却发现自己身周不知什么时候飞舞了好些萤火虫。 绿色的光点，在黑夜中轻轻闪烁，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情形。 她眼睫轻颤，杏眸难得透出新奇，只是依旧忍不住好奇， “这里怎么会有萤火虫？” 而且还是在夏天已经过去的季节？ 褚北鹤语气无波，只道， “这一片有园区专门培育的萤火虫基地。” 姜栩栩先是诧异他一个刚回来的怎么会知道这些，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大概是姜淮跟他说的吧。 杏眸微弯，姜栩栩仰头看他， “这就是你说的，另一份礼物？” 褚北鹤与她对望，黑眸邃远，却道， “不止。” 他的嗓音低沉好听，简单两个字，宛如大提琴般悦耳。 姜栩栩刚要询问，就听，耳边忽然一声飞鸣朝空而起，她倏然扭头，就见眼前，绚烂的烟花陡然炸裂整个夜空。 砰！ 随着一道道烟花升起，炸裂，姜栩栩面前不远处的天空乍起阵阵绚烂而璀璨的烟火。 那些烟火交织着，在夜空开出各种各样的花朵，花朵散落，落成穗穗七彩的绚丽，落入姜栩栩眼中，记在了心里。 …… 烟花炸响第一声时，宾客那边就看到了那不一样的烟火。 年轻二代们都忍不住发出惊喜的赞叹，纷纷拉着好友走到草坪前仰头满夜空的璀璨。 姜禹城和其他各家家长都沉稳地坐在原地，看到烟花升空，下意识找寻姜栩栩的位置，待看到她和褚北鹤都不在后，也只在心中暗暗无奈。 好吧，估计两人找了个地方自己看烟花呢。 找不到女儿，他便干脆看向姜淮。 难得的，眼神带了些赞赏的肯定。 虽说中间出现了一些不可控的意外，但整体来说，他办得很好。 尤其是这场烟花秀。 想必栩栩也会很喜欢。 姜淮对上姜禹城肯定的目光，只微微一笑，然后，摇头。 这烟花，不是他准备的。 准确来说，他原本确实准备了烟花秀。 不过因为城市空气污染管理等原因，他的烟花燃放申请没被通过。 为此，姜淮今晚准备的是无人机灯光秀。 不过现在看来，是没机会出场了。 呵…… 褚北鹤，个心机老魔王。 以前怎么就不知道这人还懂得玩这种浪漫？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燃放资格的。 …… 这场烟花足足放了半个多小时。 姜栩栩看得酣畅淋漓，原本心底的那一点点失落，早就随着不断绽放的烟花散去。 唯一让她不解的是，明明放了半个多小时的烟花，空中飘散的烟雾却很少？ 褚北鹤的解释是， “这是新型焰火，排放极少，也不会对城市空气造成污染。” 姜栩栩对烟花不太了解，但对褚北鹤的话，她不疑有他。 “褚北鹤，谢谢你。” 这是她从小到大，看到过的最美的烟花。 他的礼物，很美。 褚北鹤看着她眉眼中的笑意，没有说话，只嘴角缓缓牵起一抹和她相同的浅笑。 …… 姜栩栩不见，城市上空，层层乌云后方。 一道龙形身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黑龙隐匿着身形，一边在夜空迅速游走，一边任劳任怨地将烟花燃放排出的烟尘统统吸走。 待吸了半饱，黑龙才郁闷吐出一口浊气， “大人，我尽力了。” 第517章 谁规定机缘只能有一个? 旋转木马二层上，椒图独自坐在木马上一边吃着甜点，一边欣赏着烟花。 忽然他瞳孔一缩，似是有所感应般的紧紧盯着云层上方。 下一秒，头顶那刚刚被他压回去的蛟角再次蠢蠢欲动地冒了出来。 他刚刚，好像感应到同族的气息了！ 不对，那个感觉和同族又有些不太一样，好像更高级些…… 是龙！ 他的预备同族！ 椒图当下激动得蛟角乱颤，眼见四下无人，竟是歘的一下化作原形，然后颤颤巍巍地奋力往天上飞去。 …… 城堡二楼这边，姜栩栩眼看烟花散尽，忽的像是想到什么，问褚北鹤， “之前你对宾客说，我是你的未婚妻……你不介意吗？” 褚北鹤以为她是后知后觉想要跟自己追究自己擅自宣布的事，却不想她问的却是这个。 黑眸转过，他反问她， “我为什么要介意？” “你毕竟是褚家的当家人……”姜栩栩顿了顿，指了指自己，认真道， “而我，首先是一名玄师，其次才是姜家人。” 哪怕他们双方在家世上可以匹配，但姜栩栩始终没有考虑过和褚北鹤真的有什么关系发展。 因为她清楚她的世界和他是不一样的。 她无法担起未婚妻这种身份。 褚家也不会愿意有一个一心扑在玄门的女主人。 她以为这是两人一开始就默认的。 所以他们一直对外只说交往，不说订婚。 因为交往对象和未婚妻二者之间是有本质区别的。 她没有说得很明白，但褚北鹤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有自己要做的事，而且不会因为他而有任何更改。 心下有些无奈，褚北鹤只看着她，好半晌，认真回她， “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 哪怕是之前，他也从没介意过这个问题。 他从来担心的都只是，她会介意。 姜栩栩被他这么认真地看着，心头莫名有股异样的颤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现在讨论这个，实在有些没意义。 毕竟他们是假的。 而且是为期一年的那种。 心里这么告诉自己，但她还是鬼使神差的，忍不住问他， “那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有人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你契约了一个未婚妻……你也不介意吗？” 姜栩栩面上虽然绷得一本正经，但褚北鹤却依旧能从她眼睛里看出一丝的……紧张。 这是打算坦白了？ 黑眸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好半晌，他才缓声回答她的问题， “那要看，那个未婚妻是什么样的，如果那个人……” 是你…… 褚北鹤心念微动，那两个字刚到嘴边，下一秒，不管是他还是眼前的姜栩栩，两人同时察觉到一丝不对。 姜栩栩更是倏地扭头。 在看清不远处空中那晃悠悠试图往上飞的小银蛟时，杏眸蓦地瞪大。 “椒图！” 顾不得听褚北鹤说完，姜栩栩在认出小蛟蛇的瞬间，已经果断的一个抬手，隐匿符连同灵力化作的缚链刷的朝椒图的方向飞去。 椒图那边还在奋力想要飞得更高，偏偏蛟蛇不善飞，加上他本体原形比较小一条，飞到一半就感觉身体被夜风刮得晃晃悠悠。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还要继续，下一秒，就感觉自己尾巴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 而后后方一个用力，椒图整条蛟刷的一下被扯得往后摔去。 姜栩栩一道缚链把人扯到她和褚北鹤所在的城堡内墙，这才看清椒图的本体，将近两米的细长银蛟，通身蛟鳞闪烁着银色的光，乍眼一看，很是漂亮。 只一眼，姜栩栩就收回自己眼底的惊艳，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谁让你化形在天上乱飞的？知道刚刚要是被人看到再拍下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么？” 虽说《灵感》综艺以后，大家对于玄学的存在已经慢慢开始接受。 但接受玄学的存在，和直接见鬼以及随处见妖那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任何意识的改变都是需要循序渐进的。 一旦引起恐慌，说不定还会引来妖管局的人。 椒图被突然扯回来也很委屈，张嘴就道， “你干嘛拽我？！我感觉到那云上面有龙！我飞上去说不定就能化龙了，那上面有我的机缘！” 姜栩栩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银蛟，半晌才忍不住问他， “你是吃酒了吗？” 什么龙？ 哪里来的龙？ 还机缘？ “你的机缘在这呢。” 姜栩栩说着不忘指了指旁边的褚北鹤。 机·褚北鹤·缘面无表情，看一眼面前的小蛟蛇，眼角余光带着些许凉意又瞥向头顶云层。 被个小妖捕捉到气息，也是没用。 龙：……那我走？ 椒图没察觉到大佬的情绪，还兀自冲着姜栩栩理直气壮， “谁规定机缘只能有一个？说不定我有很多很多机缘呢？！” 化龙这种事，本来就是要广撒网。 万一哪天就让他捞到个大的呢？ 姜栩栩见他这样有些头痛，又怕这边动静太大引来别人注意，只得朝椒图摆摆手， “你先化回人形再说话。” 椒图虽然说得理直气壮，但心里也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刚刚有些鲁莽了。 乖乖化回人形，再看头顶，哪里还能感应到刚刚的那一点气息。 少年顿时一脸失望。 哎，他的机缘，跑了~ 姜栩栩又教育了两句，心里倒是没真的把龙这事放在心上，毕竟之前椒图自己都说了。 天道不允许人间再有真龙现世。 龙，哪里是放个烟花就能见到的？ 因着椒图这一出，姜栩栩和褚北鹤先前的话题也进行不下去了，看着时间不早，又带着椒图回到宴会现场。 宾客们还在讨论着刚刚的烟花秀，见到姜栩栩和褚北鹤回来也没有多问。 很快，宴席散场。 姜栩栩这边送走所有宾客，这才跟着姜淮等一众姜家人回家。 只是临上车时，她又想起了之前褚北鹤那没说完的话，忍不住问他， “刚刚在那上面你想说的是什么？” 如果那个人，怎么样？ 褚北鹤黑眸定定看她，半晌，却道，“没什么。” 他不愿意再说，姜栩栩也不好再问。 毕竟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想在褚北鹤口中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和褚北鹤分开，姜栩栩转身坐上了姜家的车。 宴席虽然结束了，但姜家这边的事，还没完呢…… 第518章 世间的法则 因为不愿意再给生日会闹出不快，关于姜湛的事，姜家人一直默契的暂时搁置一边。 但这会儿已经回家，姜禹民第一个就首先发作了，他冷冷瞪着姜湛，咬牙着，问他， “你一直都能说话？” 姜湛之前已经当众开了口，这会儿倒是没有继续隐瞒的意思，只是他没有自己说话，而是依旧拿出手机打字， 【能。】 不带感情的青年电子音一出来，瞬间就像是点燃了姜禹民的某个导火索，他脸色一沉，直接伸手，二话不说就将他手里的手机一把拍飞。 “别再用你那手机电子音跟我说话！” 伴随着姜禹民一声低喝，姜湛手机啪的一下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刚刚进门坐下的一众姜家人都被姜禹民这一动静弄得一愣，姜老爷子更是难得的跟着沉了脸， “老二！谁允许你当着我的面跟孩子动手了？！” 姜禹民被老爷子斥了一声，原本的气焰总算收敛了几分， “爸，我没动手……” 他憋闷着一口气，看向老爷子， “你刚刚也听到了，他一直都能说话！他骗了家里这么多年，甚至连我这个亲爸都瞒着！” 他一个音乐人，却有个哑巴儿子，这件事让他这些年都羞于跟人启齿。 姜禹民本来也认命了。 毕竟这孩子打小身体差，性格也差，姜禹民本身也没对他抱什么期待。 可那不代表他可以接受被自己的孩子蒙蔽！ 姜禹民是真的生气。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面对姜禹民的怒火，姜湛却是从始至终一脸平静，甚至在他出言指责自己的时候，也只是更关心自己被拍落的手机。 弯腰，正打算伸手将手机捡起，然而一只手却比他更快。 姜栩栩捡起手机，却见手机屏幕已经碎裂，可见姜禹民刚刚拍手机的力度有多大。 没有理会姜禹民那边的喋喋不休，姜栩栩兀自看向姜湛，只说， “这个坏了，先用我的？” 姜湛摇摇头，径自从自己的西服口袋里拿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手机，然后打字， 【我有备用。】 听到旁若无人的熟悉的电子音，姜禹民刚压下去的火顿时又蹭的一下又起来了，扭头又要冲姜湛， “说了别再给我……” 话未说完，就见一张黄符唰的出现在他面前。 姜栩栩举着手里的符篆，声音冷淡， “二叔，你是打算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还是我帮你控制一下情绪？” 姜栩栩这符一出，一旁的姜溯几兄弟眼睛都亮了起来。 姜溯：我姐好飒，长辈她也硬刚。 姜澄：看来她不是只针对我一个。 姜瀚：那符我认识，禁言符，她头回就用我身上…… 姜禹民没看到旁边一众小辈的眼神，在听到姜栩栩这话时，脸上肌肉都忍不住抽了两下。 但今天到底见识过这个侄女的“凶残”，加上大哥他们就在边上看着，姜禹民只能压着脾气沉着声道， “栩栩，今天是你生日，我不跟你计较，但我教训姜湛，这是我们二房的事。” “姜家没有分家，二房的事也是我的事。” 姜栩栩分毫不让，杏眸冷然看向姜禹民，又补充，“更何况姜湛之前帮过我。” 姜栩栩这话，既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提醒了在场所有人先前在宴会现场发生的事。 姜禹城此时也深深看一眼这个侄子，而后冷眼扫过姜禹民， “老二，栩栩说的没错，姜湛的事也是我们姜家所有人的事，你先一边待着。” 他说罢，见姜禹民还要说话，又道， “再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就让栩栩直接封了你的嘴！ 到时候就不是她一个小辈对你一个长辈动手，而是我让这么做的！” 不管什么时候，当众对长辈动手，说出去总归不好听。 但他这个大哥教训弟弟，让女儿代劳一下，这就说得过去了。 姜禹民见姜禹城说认真的，也不想当着家里这么多人的面被侄女强行闭嘴，只能憋闷地坐回沙发上。 没了姜禹民在那里瞎咧咧，所有人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姜湛，姜溯最先忍不住问出了口， “所以湛哥为什么要装哑巴啊？还有之前在那边是怎么回事？你就说个闭嘴，那个周亚亚居然就真的乖乖闭嘴了？” 提到周亚亚，一旁的姜澄表情还有些不自然，不敢去看姜栩栩，但还是侧着耳朵，想知道姜湛这是怎么一回事。 同样想知道的，还有姜瀚。 “他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也是因为那个什么童子命吗？” 姜家所有人都没忘记，姜湛这些年的病痛缠身都是因为童子命。 就因为他擅自用不成熟的替身童子挡了童子煞，才导致他的童子命至今没能化解。 姜湛顶着众人的视线，只抿了抿唇，却迟迟没有说话，反而看向姜栩栩，朝她点了点头。 姜栩栩见状，只得替他开口向众人解释， “他之所以能控制住周亚亚，是因为他和周亚亚一样，拥有能够言出法随的言灵之力。” 关于周亚亚的事，姜家知道的人不多。 因为正好也要解释周亚亚今天大闹生日会的事，姜栩栩便干脆将周亚亚和那邪师背后做过的事，以及她的的能力都说了。 姜家众人这才知道，姜澄之前居然一直受周亚亚的话语暗示，还险些害得自己被转了命。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姜澄的表情都无比复杂。 “难怪……前阵子总觉得姜澄的品味一下子变得很差。” “样子也感觉变了，我都没好意思说。” “我也是，前几天一看到他就觉得很不顺眼，好几次都想打他。” 后面这话，是亲妈薛凝玉说的。 姜澄：…… 不是，现在不是在说姜湛的事吗？ 为什么好端端地都开始审判起他来了？ 品味变差也不是他的错。 明明是那个王浩成的品味影响了他！ 姜澄想到王浩成，就又莫名想起自己变成王浩成的日子……不行，不能想，一想就肝疼。 好在姜栩栩没再继续揪着他差点被转命的事，解释完了周亚亚的事，又重新将话题转回到姜湛身上。 她看向姜老爷子，神色认真，只道， “姜湛虽然拥有言灵之力，但今后除非万不得已，绝不能再随便开口。” 因为世间的法则因果皆有定数，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 “他每说出一个字，都会让他的寿数相应减少。” 这才是姜湛从小到大，甘愿当一个哑巴的真正原因。 第519章 就是单纯想看你破点财 姜栩栩这话一出，在场的姜家人皆是脸色一变。 姜禹民不可置信地看向姜湛，姜瀚更是刷的一下站起了身，脸色十分难看。 姜禹城和姜淮等人同样脸色凝重。 刚刚在现场，姜湛可是说了六个字。 本就因为童子命而寿数不比旁人，如果再因为这事减少了寿数…… 那无疑是大房欠了他的。 “栩栩，有什么办法补救吗？” 但凡能够弥补，不管是姜禹城还是整个姜家，都势必不会含糊。 虽然姜湛过去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待在疗养院，在姜家更多时候就像是透明人一样的存在，但他无疑是姜家的一份子。 哪怕姜禹民再不喜这个儿子，也不会想要看着他去死。 “身负童子命，每一年的寿数都是靠他自己抢来的，我会先帮他养魂，只有魂力强大起来，才能破除童子命的命格。” 姜栩栩顿了顿，道， “另外就是，攒功德。” 功德之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消言灵之力带来的负面影响，某种程度上也是在为自己积福积寿。 只是功德也不是随随便便做善事就能攒下的。 一般是对国家有重大贡献，或者救了他人性命，并得到对方真心感激才能获得所谓的功德。 就如国家军人，十世善人，他们所积攒的功德不止能护佑他们的今生，甚至能护佑下一代甚至轮回。 放到姜湛身上，其实最简单的方式就是， “捐钱吧。”姜栩栩说，“而且必须以姜湛的名义去捐。” 姜禹城一听是这个，当即表示， “这没问题，我直接让人以姜湛的名字成立一个慈善基金。” 这样一来，未来所有接受过基金救助的人，都会记住姜湛的名字。 但凡能用钱解决的，在姜禹城看来都不是事。 就冲姜湛之前甘愿冒着减寿风险帮助栩栩，他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姜栩栩点点头，“那基金的第一份资金就从我这里出吧。” 姜湛帮了她，她既然承了他一份因果，自然也要为他出一份力。 姜栩栩说着，忽然又看向姜禹民， “二叔作为亲眷，最好也捐一份。” 其实他捐不捐都行。 姜栩栩就是单纯想让他破点财。 被突然点名了的姜禹民对上姜家众人齐刷刷看来的目光，嘴角微抽，但还是道， “我自己的儿子，我当然会捐。” 姜淮闻言笑问，“二叔捐多少？” 姜禹民刚想说个数，那边姜溯突然道，“二叔可是亲爸，怎么也得比我姐捐得多。” 姜栩栩道，“我打算捐老太太和姜澄给我的集团股份的头一年分红。” 两人当初给她的股份加起来有3%，刨去姜栩栩之前捐给震区的，一年剩余的分红也十分可观了。 姜栩栩用这些钱来捐款，其实也是变相为两人将失去的气运补回来。 姜禹民原本想说个一千万，姜栩栩这话一出，他瞬间感觉胸口有些血气翻涌。 要知道之前离婚，他就给姚琳分了近一半的家产。 剩下的分红再分出去，这是割他的肉啊。 可是再是不舍，被小辈们架到这份上，姜禹民也只能忍痛道， “那我也捐……捐一年吧。” 算了，毕竟是亲生儿子。 就当是拿这些钱给儿子买命了。 他过去虽然不看重这个孩子，但至少钱财上从来没缺过他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有那什么言灵之力，瞧着似乎比姜栩栩还要厉害？ 姜禹民就当投资儿子了。 也不知是不是看穿了他的那点心思，姜老爷子又郑重发了话， “就听栩栩的，今天的事情后，圈里都会知道姜湛是可以说话的，以后外人要是非寻他说话，你们也要帮忙拦着，言灵之力的事也不许对说半个字。” 他说着，还专门看向了姜禹民。 姜禹民被老爷子盯住，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忙大声道， “爸！那是我儿子！我是最不可能说的！” 老爷子随意地收回视线，“没说你，我的意思是，姚琳那边也不许说。” 姚琳虽然是姜湛的亲妈，但凭她从小没对姜湛上过心，现在又不再是姜家人，这事她也不配知道。 姜禹民暗暗松了口气，但听到姚琳，面上难免多了几分郁结，嘟哝着应了声， “知道了。” 人都出国去了，他最近跟她也没怎么联系了。 姜湛一直在旁边听着，从头到尾不曾打断家里人的安排，似乎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待到众人各自散去，他也径自回了房间。 姜瀚走在他后面，看着他细瘦的身影，眼底复杂的神色满溢，半晌，他转道直接跟着姜栩栩去了三楼。 姜栩栩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微微扭头，看到是姜瀚，只微微挑眉， “有事？” 姜瀚盯着她，好半晌，才问她， “他、会死吗？” 他声音不重，仔细听时，还能发现他声音里的轻颤。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姜瀚，只道， “他的命数虽然比平常人要艰难，但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脆弱。” 姜瀚听到她的话，也并没有感觉多松一口气，反而问， “你之前说的养魂的事，难吗？” 姜栩栩想说也不难，上次确定姜湛的童子命后，她就已经选好玉石刻了一块玉符，这会儿就差最后一道醒玉的工序。 只是话到嘴边，她看着眼前的姜瀚，忽然心思一转，道， “养魂的玉符需要的玉料特殊，而且制作需时，我目前手头最合适做养魂玉的玉件，就是你之前托我做的赑屃……” 她说着，杏眸直直看向姜瀚，轻声道， “你要是愿意把玉件让给他，他立刻就能开始养魂。” 姜瀚闻言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对于姜湛这个哥哥，姜瀚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 他怨恨他从来不把他们当做亲人，甚至有时候对待旁人的态度，比对待爸妈更好。 他也怨他，明明是哥哥，却从来没做过一件哥哥该做的事。 然而心里再怨，姜瀚心底到底还是希望他一直在…… 眼底的犹豫只一秒，便被他的决然代替。 “如果那个玉件可以，那就给他！” 虽然他直觉姜栩栩的玉件可以帮他破解赑屃的梦境，但如果那东西可以救姜湛的命…… 那梦境的事，就算一直纠缠他也无所谓。 反正这么些年也不见他少块肉。 姜瀚说得认真，姜栩栩看着他，忽然视线一转，目光却是从他脸上转向他的身后， “你听到了吧？” 第520章 她姓闻 姜瀚先是一愣，下一瞬，他猛地扭头。 “咳咳……” 只见，他身后不远的走廊处，姜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面容沉郁而平静，见他看来，还忍不住低低地咳嗽了两声。 姜瀚先是忍不住瞪眼，而后耳根莫名的开始发烫。 紧接而来的，就是一阵难以言喻的羞恼。 这时候再不知道姜栩栩是故意的，他就是姜澄那个傻子了。 扭头，他狠狠瞪一眼姜栩栩，随后干脆抬腿，快步走开。 姜湛看着他很快走远，眼底有暗芒划过，但面上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只低头，打字， 【为什么要故意说那些话骗他？】 “就是感觉他对你挺在意的。”姜栩栩说着顿了顿，“你好像不知道。” 虽然从姜湛回来，姜栩栩就没见这两兄弟说过话，但从姜瀚对姜湛事情的反应来看，他对姜湛的态度，至少是和姜禹民这个亲爸是不同的。 姜湛听着姜栩栩的话，面上却依旧淡淡， 【他讨厌我。】 他性子孤僻，又是个哑巴，这样的哥哥，说出去都觉得丢人。 再者，因为他对父母的态度，姜瀚小时候曾经对他有很大的不满。 讨厌他，就是姜瀚自己亲口说的。 姜栩栩听着姜湛的话，却是不以为意， “一个人对你怎么样，不能光听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这个道理，也是姜栩栩回到姜家以后慢慢懂得的。 比如，她的爸爸也一贯不擅长表达喜欢。 再比如，眼前的姜湛。 虽然他从一开始对她就表现出不同于姜溯他们几兄弟的善意。 甚至为了帮她不惜开口暴露自己的言灵之力，但姜栩栩偶尔总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喜欢自己。 那种感觉也不是讨厌，就是……有些较劲的意味。 姜栩栩确定自己跟姜湛没有过任何交集，那么唯一能把他和自己关联到一处的，就只有—— 她的妈妈。 “你今天帮我，是因为我妈妈？”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处。 姜湛有些意外她的敏锐，但他也没有要继续隐瞒她的意思。 她为了化解自己的童子命尽心尽力，姜湛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我帮你，确实是因为大伯母。】 因为她是她的女儿，所以他才会选择在那时候出手。 他知道如果大伯母还在，肯定也会希望他这么做。 减寿与否对他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所谓。 因为大伯母曾经跟他说过，上天赋予他的特殊能力，一定是有它存在的意义。 【你之前问我，是谁教我做的替身童子，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姜栩栩听他突然主动提起这茬，心念一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到了一个可能。 “是……我妈妈？” 姜栩栩面上难得带了些怔愣。 她早该猜到，姜湛那会儿那么小，又因为从小体弱，寻常人根本不可能靠近他并教导他那些许多。 如果那人是一直照顾他的妈妈，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 可是，她妈妈居然也懂得玄门术数…… 这件事，家里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 甚至从姜家人一开始对于她会玄术的态度来看，姜家上下，大概都不知道这事。 【是。】 姜湛打字说，【这件事姜家没有人知道，连大伯父也不知道。】 “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个？” 对于那个所有人口中已经去世，而且自己素未谋面的妈妈，姜栩栩曾经幻想过，但却没有执念。 很早以前师傅就曾经替她算过，师傅说她生母早夭，姜栩栩也从未怀疑。 但此时听到姜湛说起妈妈的事，姜栩栩心下莫名生出一种异样的想法。 如果妈妈当年能一眼看出姜湛的不同，不止能用替身童子替他化解童子命，甚至教他禁言保住寿数。 那她绝不会只是略通玄术这么简单。 这样的妈妈，为什么会面对几个偷走她的人无端丧命？ 她又怎么会被当做挡厄的工具人送到了关家？ 姜栩栩之前以为葛舟是一切的幕后主使，因为他的玄门手段，普通人被蒙蔽也是正常。 但如果她妈妈本身也是玄门中人，那当年的事，或许并没有爸爸之前告诉他的那么简单。 姜栩栩兀自陷入思索，姜湛看着她，犹豫半秒，还是说出了自己过来找她的真正原因。 【因为除了这个，我还知道另一件姜家人也不知道的关于大伯母的事。】 他说， 【你应该听大伯父说过，你母亲叫温若，但我觉得那个可能不是她的本名。 我曾经听她对着刚出生的你偷偷念叨过你们本家的姓氏……她姓闻。】 姜栩栩闻言蓦地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个人。 今天白宴青送她礼物时说的，托她送礼的那个人，姓闻。 又是闻。 她原以为那个闻和师傅的闻人是有某种关联。 但原来，那个闻先生，是她母亲那边的人么？ 又或者，师傅和她母亲之间，也有她所不知道的关联？ 姜栩栩一时只觉思绪翻飞，脑海中迅速划过各种可能，但很快又被她自行否定。 说不通。 但如果她想要知晓其中的关窍，或许，她可以试着找找那位闻先生。 …… 姜栩栩和姜湛这一晚的对话无人知晓。 也因为姜湛给她带来的信息过于突然，姜栩栩直到第二天才恍然想起，她差点忘了一个人—— 周亚亚。 周亚亚昨晚已经被姜淮让人送到安全局关押。 她涉及用玄术害人，这事本身就是需要安全局介入。 姜栩栩想知道申徒悟的消息，又听说周亚亚想见她，第二天便打算过去走一趟。 结果刚走到门口，姜澄又突然冒了出来，看着她，犹豫再三，没忍住开口， “你是打算去见周亚亚吗？能不能，带上我？” 姜栩栩当时看姜澄的眼神瞬间多了许多的微妙。 好半晌，她才试探地问， “余情未了？” 姜栩栩想，如果是这个答案，她真的会佩服姜澄。 姜澄先是一愣，反应过来，顿时脸色大变，加之毫不掩饰的抓狂！ “什么余情？！我疯了我跟她余情未了！！不对，我跟她压根就没有过情！！” 你快给我呸呸呸！ 第521章 周亚亚的代价 姜栩栩最终还是带着姜澄去了一趟安全局。 只不过分开了两辆车去的。 姜栩栩拒绝跟姜澄同坐一辆车，被愚蠢会传染。 姜栩栩的专属司机是知道昨天游乐场发生的事的，担心她介意昨天生日会被破坏心情不好，司机还特意给她说了自己看到的消息。 “小姐你看网上消息了吗？昨晚游乐园放烟花，有人说是看到龙了。” 姜栩栩原本发着呆，乍听这一声顿时一个咯噔回神。 “龙？” “对啊。” 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声音热情道， “网上听说还有人拍到照片，这可是真事！” 姜栩栩闻言，下意识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网上果然有几个海市本地的账号说看到龙了。 其中一人还发了视频，视频特意做了处理，圈出一个十分模糊的长条影子，隐隐透出一点银光，说这就是龙。 姜栩栩只看一眼，就认出这是椒图昨晚显露的原形，干脆将图片转给了椒图，跟他算账， 【你被人拍到了。】 她就说不要随便化回原形乱飞，看吧，被拍到了吧？ 椒图当然也认得出自己本体的样子，见到网上大家猜他是龙还有点得瑟。 他果然是有化龙潜质的嘛。 不过想到昨晚姜栩栩训他的模样，椒图还是老老实实表示， 【我错了……】 下次他会先隐匿身形再化。 姜栩栩发这个本就是为了让他更警醒些，见他老实认识到问题，便也不再多说。 姜栩栩不知道的是，如果她刚刚搜索得更深入些，还会看到另一个博主拍到的烟花炸开时云层那隐约可见的龙形身影。 只是那张照片，在几分钟后很快被妖管局的人注意到并删除了。 这边，司机见姜栩栩查完网上的消息，又笑着开口， “昨天小姐生日，出现龙可是好预兆啊，小姐果然就是网上说的那种，被龙神庇佑的天选之人，以后肯定都能心想事成。” 话到这个份上，姜栩栩哪里还能不知道司机特意跟她说这话的目的。 虽然知道真相不是他说的那样，但不妨碍她为此心头微暖。 跟司机道了声谢，临下车时，姜栩栩看一眼司机，忽然从包里掏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符纸， “后天我回校，我记得你说后头要请假去接你家里人，到时候你直接开这个车去吧，去的时候记得把符挂在车头。” 司机没想到姜小姐主动说起这个还给符纸，一时还有些忐忑紧张， “小姐，是那天会遇到什么事么？” 姜栩栩也没明说，只道，“没什么事，挂张符保通行顺利。” 司机一开始不知道这个保通行顺利是什么意思。 直到两天后，他从高铁站接到父母，夜间回程时突然看到路边有个女人在招手拦车。 他放缓车速，女人却根本不看他，说他们不顺路。 第二天的时候，网上就有另一名司机分享了一个自己遇到的灵异事件。 说是他夜间在路边遇见一个拦车的女人，想着顺路就让她上了车。 结果那一晚莫名从海市开到隔壁省去，开了整整一夜的车，说是送人回家，结果车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他和朋友两个人…… 抛开这些后话不提，眼下，姜栩栩和姜澄都抵达了海市安全局分局。 齐天讫亲自过来接的人，看到姜栩栩旁边的姜澄时还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认出了他，随后认真询问， “姜澄先生是听说我们找回路雪溪，特地过来见她的吗？” 姜澄好好走着路，冷不丁听到路雪溪的名字险些一个踉跄原地摔倒。 随后忍不住瞪眼看向齐天讫，“我不是来见她的！” 他都不知道她被带回来了！ 齐天讫闻言了然， “那就是来见周亚亚的，我知道了。” 姜澄：…… 你知道什么了？ 为什么看到他不是想到路雪溪就是周亚亚？ 难道说现在连安全局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了，他接连被路雪溪和周亚亚坑害的事情？！ 姜澄莫名有种被再次当众审判的羞耻感。 姜栩栩和齐天讫没理会姜澄那复杂羞耻的心情，反倒径自说起周亚亚的事， “你早上给我发消息，说周亚亚的能力消失了是怎么一回事？” 齐天讫听她问起，又认真解释了一下。 昨晚安全局这边把人带回来后，姜湛施加在周亚亚身上的言灵之力就已经失效，不过考虑到周亚亚有同样的能力，他们一直对她用着禁言符。 直到今早顾千明提审，才发现周亚亚身上的言灵之力已经不在了。 “一开始解除禁言让她交代事情始末时，她还试图在话语里使用言灵之力，但都没有效果…… 后来她就突然崩溃，说她的能力被人夺走了，而且口口声声说要见你。” 其实周亚亚的原话是，姜栩栩用某种邪术，把本属于她的言灵之力，换给了姜湛。 否则为什么姜湛那头刚刚表现出言灵之力，这头她的能力就消失了呢？ 但别说根本没有这样的术法，就算有，以他们对姜栩栩的行事风格来看，她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等终于见到周亚亚，周亚亚的样子，比起昨天一天似乎又有了极大的变化。 依旧是换了路雪溪半张脸的样子，但不管是精气神还是状态都明显更加糟糕。 姜栩栩只看一眼，就忍不住挑眉， “你们解了她的换颜术？” 齐天讫摇了摇头， “换颜术那样的邪术我们解不了，只是找到路雪溪的时候，将连接她魂体的术法强行断开了。周亚亚现在的样子，是术法反噬后的恶果。”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样的恶果还会不断加深。 姜栩栩对此倒是生不出半点唏嘘。 身在玄门，她最是清楚。 越是能用邪术轻易得到的东西，遭到反噬的时候，失去的只会更多。 但眼下周亚亚这样的状态，却不单单只是因为换颜术的反噬。 她猜，其中大概还有言灵之力给她带来的反噬。 姜澄不懂那些，不过说到言灵之力，他下意识问， “她是跟姜湛一样，说得越多，寿数越少吗？” 姜澄之前就很好奇，毕竟从他认识周亚亚以来，这人没少使用她的能力…… 姜栩栩难得没有对姜澄的提问不予理会，只道， “她跟姜湛不一样。” 姜湛以言灵之力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寿数的减少。 而周亚亚的代价，大概是……健康。 第522章 姜澄的觉醒 从周亚亚换了路雪溪的嗓子，姜栩栩就猜测她的能力可能需要承担的代价。 表现得最明显的就是她的日渐失声。 一开始是嗓子，然后是眼睛，耳朵，乃至身体各处器官。 如果她不是从一开始就肆无忌惮使用自己的言灵之力，或许情况不会像现在这样糟糕。 让姜栩栩唯一觉得讽刺的是。 姜湛梦寐以求的康健，却被她肆意挥霍。 ……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周亚亚张口，声音虽然依旧是路雪溪的嗓音，但又莫名多了几分沙哑。 姜栩栩看着她，眉眼浅淡，只道， “你闹的笑话确实够多的。” 周亚亚闻言，面上闪过几分羞愤，而后仿佛是气急败坏一般，指着姜栩栩， “我至少从没遮掩！你呢？！你偷走了我的言灵之力！你把它还给我！” “我没有偷你的言灵之力，我也偷不走。” 姜栩栩淡声解释，也不管周亚亚相不相信，又道， “而且就算把言灵之力还给你，你以为你还能有机会再用吗？” 她擅自以言灵操纵他人，使用邪术换颜，转命，这些桩桩件件下来，安全局就不可能再放她离开。 周亚亚不是不知道自己可能会有的下场，她只是不愿意相信，这会儿听到姜栩栩说起，终究没忍住生出了害怕。 她已经被关过狗笼子，难道现在还要继续关她吗？ 她不要！ “你、你们难道不想从我这里知道申徒悟的消息吗？！” 周亚亚试图给自己寻找筹码。 却见不管是姜栩栩还是另外两人，皆是沉默看她，周亚亚想问他们这是什么反应，就听姜栩栩缓缓应她， “你难道不知道，玄门有真言符这种东西么？” 以她如今比普通人还要不如的状况，一道真言符足以让他们问出他们想知道的一切。 至今问不出来，那也只能是因为，她也不知道申徒悟的下落。 周亚亚这下是真的慌了。 过去她最大的倚仗就是言灵之力，可如今，失去言灵之力，她仿佛什么都不是…… 她还能是什么？ 姜澄一直站在边上，看着周亚亚在姜栩栩的话语中一点点陷入彷徨无措，表情中满是复杂。 虽然复杂，但他这次是绝不会再同情她的。 眼见姜栩栩说完了想说的，他犹豫一瞬，还是上前，有件事，他还是想亲耳听她说， “当初在街上，你救我，是你自导自演的吗？” 姜澄其实不止一次怀疑过当初的事，只是每次当他对她有所怀疑，她总会用言灵之力让他重新陷入对她的信任当中。 抛开她曾经给他的暗示，以及姜澄自身对她或同情或怜悯的情绪，姜澄确实是发现了一些问题所在。 尤其曾经消失在他车里的路雪溪，她的嗓子和眼睛却成了她的东西，这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你是故意接近我的吗？……” 周亚亚原本混乱的情绪，在听到姜澄的话后，反而像是重新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他，没有否认他的猜测， “你的头，确实是我敲破的，我把你送去医院，也是想着你会回头找我。” 她说着顿了顿，眼眸忽的扫过一旁的姜栩栩，而后话锋一转， “不过你说错了一件事，确实是故意接近，但我从一开始想要接近的那个人，不是你，而是她。” 周亚亚指着姜栩栩，毫不客气地打击姜澄， “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合理接近姜栩栩的踏板罢了。 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我只是没想到，在你这里会这么顺利，顺利到超出我的预料。” 姜澄：…… 莫名的，他有点想发火。 又听周亚亚接着说， “对你用转命术，也是因为姜栩栩，害你，不过是为了试探姜栩栩的反应，想给她制造一些麻烦罢了。” 姜澄：…… 别说了，他真的要生气了。 敢情他不只是踏板，还是个纯粹的工具人？ 就为了这个，他差点活成了一只扫地机器人！ 眼看着姜澄眼底情绪翻涌，周亚亚说不清自己是怎样一种感觉。 虽然一开始是她自导自演地刻意接近。 但姜澄对她，确实是自己这辈子从未得到过的好。 一如他说的，他把她当朋友。 可，那又怎么样呢？ 阴沟里长出了一朵花，就能改变那里是阴沟的事实吗？ 从小泡在苦难里的人，也不会因为一次两次的善意而被轻易救赎。 至少，她从未得到过救赎。 她也从不觉得世界有多美好。 从那场大火里走出，她就决定未来一切，是好是歹，都要按照她的心意来活。 “你生气，想要怪，就怪姜栩栩吧，因为如果不是她，我不会找上你。” 周亚亚说罢，忍不住朝姜栩栩递去一个挑衅的目光。 哪怕她接下来要接受制裁，她也不会让姜栩栩和乐融融地过。 虽然失去言灵之力，但她依旧懂得洞察人心，尤其是姜澄这样的人。 自大，狂妄，且从不反思自我。 就算有错，那也是旁人的错。 她就算不用暗示，也有办法挑起姜澄对姜栩栩的不满情绪。 未来有个一直膈应姜栩栩的存在，周亚亚就觉得很好。 周亚亚想得很好，她也确实了解姜澄。 只不过，那是过去的姜澄。 如果没有在梦里听到过周亚亚类似的“挑拨，”， 如果没有经历过那场成为王浩成的噩梦， 或许他会像过去一样，第一时间顺着她的话，把自己如今的遭遇归咎到姜栩栩身上，觉得是姜栩栩连累了自己。 但经历过梦里那让人绝望的三百天，姜澄哪里还敢这么想？ “你闭嘴吧你！” 姜澄冷不丁冲着周亚亚就是一声吼，瞬间叫在场的连同周亚亚在内都有一瞬的懵。 姜澄却是不管不顾，指着周亚亚就骂， “你搞出来的事，始作俑者就是你！你怎么好意思怪别人？！我又凭什么怪别人？ 你当我还是你随便暗示两句就乖乖受你挑拨的傻子吗？！” 领略过姜栩栩的“凶残”手段，姜澄哪里还会继续傻傻地被人当刀使？ 想害他被关进扫地机器人里做暗无天日的扫地工作…… 没门！ 第523章 无脸警告 从关押周亚亚的房间离开，齐天讫忽然再次开口， “你不打算去见一下路雪溪吗？她现在挺惨的。” 许是刚才针对周亚亚的警惕心还吊着，姜澄听到这话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再次拒绝， “不去！” 就见齐天讫看他一眼，随即有些尴尬道， “我问的是姜小友。” 姜澄：…… 姜栩栩知道他应该是想跟自己探讨一下换颜术强行中断后的问题，想着自己也没见识过被换颜的人会怎么样，便点点头道， “那就去见见吧。” 姜澄见她回答得那么干脆，反倒显得自己太过在意似的，于是也接话， “那我陪你去见见吧。” 不是他对路雪溪还抱有什么想法，他只是单纯地想看看她现在的模样。 姜栩栩忍不住瞥一眼姜澄，到底忍住了把人打发走的冲动。 齐天讫便将他们带到另一处房间。 和周亚亚的房间不同，路雪溪所在的房间外头有一道密封的玻璃窗，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里头人的模样。 在看到屋内路雪溪的情形时，饶是姜栩栩也忍不住一怔。 姜澄更是下意识后退一步，指着屋里的人，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你说她是路雪溪？” 齐天讫对于姜澄的反应也没太意外，毕竟如今的路雪溪，确实和普通人有些不太一样。 “我们在周亚亚的出租房里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一如齐天讫之前说的，如今的路雪溪确实有些惨。 之前说过，换颜术主要是作用在魂体上，魂体发生的变化，也会影响外表的模样。 所以眼下，被周亚亚拿走了大半张脸的路雪溪，从几人的角度看去，是没有脸的。 除了鼻子和嘴巴，路雪溪脸上的其他地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般，肉眼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像是未成型的雕塑的样子。 这样的路雪溪，站出去只怕都会被人叫一声怪物。 也难怪连姜澄看到现在的她都是那样的反应。 “周亚亚的换颜术其实已经基本成了，我们虽然中断了换颜术，但路雪溪的脸却没能换回来，局里现在还在研究是不是有让她恢复的办法，到时候也会请擅长解禁术的玄门前辈过来帮忙研究。” 安全局这样做倒不是出于同情之类的理由。 一来是在换颜术这件事上，路雪溪确实是受害者的一方。 二来就是出于学术研究的考虑。 很多禁术因为不被允许传承，别说解除禁术的方法，有时候就算是遇见也未必清楚是什么术法。 换颜术在禁术中就属于听过但没有记录解禁方法的一类。 对于玄门中人来说，这些禁术虽然平日里极少机会遇见，但真的遇见的时候，也不能一无所知。 简单来说，所谓的禁术，可以不用，但不能不懂。 这就像医学上罕见的病例，遇见了，当然要尽量找出攻克它的办法。 齐天讫又道， “我知道你在符术上很有研究，到时候你想跟着一起么？玄门世家的前辈，他们掌握的一些解术方法和道教学院里师长教的是不一样的。” 齐天讫提出这个，完全是出于看重姜栩栩，觉得她也会愿意学到更多东西。 却不曾想，姜栩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虽然喜欢研究符术，但这件事上我的身份不适合参与。” 其实主要是不想参与。 路雪溪当初给姜家制造的麻烦那么大，姜栩栩没暗搓搓让她额外受些惩罚就算了，怎么可能还反过来帮她恢复？ 就算是为了玄门传承也不行。 别说什么要心怀大爱。 她心中没有大爱，只有以牙还牙，报应不爽。 齐天讫见她拒绝，面上露出些许惋惜，但也没有勉强的意思。 许是听到门口这边说话的动静，原本安静坐在房间里的路雪溪动了动。 忽然朝着窗户这边的方向摸索了一下，张口，无声地叫了两下。 能看得出她试图在呼喊什么，但她的喉咙里一片漆黑，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连寻常哑巴的啊啊声都发不出来。 别说叫唤，如今的她，只怕连哭都法流出眼泪。 姜澄到底没忍住，别过脑袋不再看她。 看到路雪溪落到这样的下场，他心底原本那些怨恨也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唏嘘和同情。 他看向一旁的姜栩栩，犹豫半晌，欲言又止， “姜栩栩，你要不……” 帮帮她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姜栩栩杏眸淡漠地朝他扫过一眼，而后忽然道， “要是你身上的转命术成功，后面你大概也会跟她是一样的下场。” 既然转命成功了，难保对方还想要他这张脸，那样更加坐实了自己姜家少爷的身份。 啧，她应该在给姜澄的梦境里加上这一趴的。 难得体验一次，应该体验得再极致一点。 嗯，可惜了。 姜澄：…… 看着姜栩栩朝他露出惋惜的表情，姜澄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寒，再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姜澄整个瞬间就清醒了。 是啊，以周亚亚这狠辣的手段，要是没有姜栩栩，自己被转命后的下场估计就真的和梦里那样。 就算最后没被关进扫地机器人里，可能也会像路雪溪一样没了脸，被当做怪物…… 他现在能好好站在这里，都是多亏了姜栩栩…… 想到这里，姜澄心底刚升起的那点想帮路雪溪求情的想法，当即被他狠狠压下。 差点，差点他又要犯毛病了。 连他都是靠的姜栩栩，他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慷他人之慨？ 网上都说，同情男人，倒霉一辈子。 姜澄觉得这话放到他这里也是一样的。 同情女人，倒霉一辈子。 扫地机警告，无脸警告。 …… 因为心里反复提醒警告自己，导致姜澄下楼时一个没看清，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瞬间不受控制地朝下栽去。 “啊！” 姜澄低呼一声，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摔下楼梯时，旁边路过的一名安全局员工及时伸手拽住了他。 姜澄顿时松了口气，扭头，正要道谢，就见拉住他的，赫然是个有些年轻的女员工， 她这会儿就看着他，微微一笑， “你没事吧？” 姜澄心下猛然一个咯噔。 下一秒， 他狠狠挣开女员工拽住他的手，任由自己身形不稳，重新摔在地上。 身上痛感传来时，姜澄无比安心地笑了。 相似的套路，他不会再给人接触自己的机会。 女人，不管好看还是不好看的，都有毒。 第524章 找上白宴青 女员工一脸复杂地看着地上的姜澄。 姜栩栩的眼神就直接多了，她是看傻子的眼神。 为了避免被传染，从安全局离开后，姜栩栩果断和姜澄分开。 坐上车后座，司机下意识询问， “小姐，现在回家吗？” 姜栩栩想了想，道，“先不回，去白石集团总部。” 白石集团，白家的大本营。 昨晚从姜湛那里得知消息后，姜栩栩就从姜淮那里提前拿到了白宴青的联络方式。 因为是私事，姜栩栩原本想直接上门拜访的。 但姜淮说，白宴青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基本有十六个小时是在办公的。 比起去家里堵人，来公司更有可能见到人。 司机对于白家自然也是熟悉的，闻言立即发动车子。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中间还经过了北丘路。 就是姜栩栩最后一天直播，交警小哥求助里那位鬼父亲所在的路段。 这个路段明显在进行改修，坐在车里，姜栩栩还能看到路边有一处明显堆放了各种花束和玩具的地方。 司机告诉她， “小姐最后那期节目求助曝出那个鬼爸爸的事情后，网上好多人都买了东西过来祭拜那个爸爸和他的孩子。 现在这段路每天都有好多人过来摆一些祭品，环卫隔一段才会来收一次，也算是大家的一份心意吧。” 姜栩栩等红灯的时候仔细看了眼，发现那件事后，那位鬼爸爸居然没有被接引回地府。 他还在。 而且就在祭品不远处的阴影处，他偶尔看看地上的祭品玩具，又时不时看向这条路来往的车辆。 周身鬼气还算平和，却又和寻常的游魂野鬼不一样。 这是成这一段路的野生鬼修了？ 姜栩栩倒也不算特别意外，对于一些不带怨气又不沾染恶业的鬼修，官方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尤其当对方自己都不愿投胎的时候，官方也不能勉强。 司机又说， “这段路就算不是下班高峰点，车子也是很多的，不过现在这段路在改修，情况估计很快就能改善了。 听说还是交通局那边看了小姐你们那个节目，这才加速安排下来的。” 之所以是加速，是原本就有改修的计划，只是全市那么多地方需要修整建设，这一处路段计划一直在排队中。 不过《灵感》那期节目出来后，网上不少人讨论，本地也有不少人去市长信箱提意见，这路段的修整才能这么快提上日程。 这也算是《灵感》这档节目的意义吧。 姜栩栩想，等到这里不会再堵车，那个鬼修爸爸大概就能安心放下一切去投胎吧。 …… 车子很快来到白石集团总部。 姜栩栩走进楼内，前台小姐姐一开始没认出她，很是客气地表示白副总非提前预约见不到，前台这边也不能放她进去。 姜栩栩正想说自己给白宴青发过消息，就见旁边另一个前台回来，看到姜栩栩的瞬间就是眼前一亮，然后一拐子戳向自家同事， “这是姜海集团大小姐！直接打电话去助理室说一声呀。” 说着又看向姜栩栩，满眼热情， “姜小姐稍等一下，我们这边很快联络助理下来接您。” 姜栩栩点点头，随后由说话的前台领着去旁边的大堂沙发坐下。 姜栩栩看一眼对方，在对方要蹲下身给送杂志的时候阻止了她。 “你子女宫有红光，早孕期不建议动作太猛。” 前台姑娘先是一怔，随后眼睛缓缓瞪大，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惊吓，只下意识捂着肚子，怔怔回到前台。 那边同事已经打完电话，这会儿已经搜完关于姜栩栩的信息，忍不住朝同事小声八卦， “姜海集团的姜小姐就是那位网上很有名的小大师啊？听说她特别厉害？你说我能不能去找她给我算算命？诶她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前台姑娘看向自家同事，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 “她说我怀孕了。” 同事：…… 一张口就是一条人命，要不要这么灵？ “怎么办？我跟我男朋友还没扯证！我怀孕的话工作怎么办啊？” 这边两个前台因着姜栩栩一句话陷入纠结，那边，白宴青的助理很快下了楼，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将姜栩栩引上楼。 “实在不好意思，白副总一早就交代过您今天要过来，结果我这边给忙忘了，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 姜栩栩深深看一眼助理，没说话，等到上楼进了白宴青的办公室，就见她正埋首在一份文件前，看到姜栩栩时， 似是恍悟了一下， “我忘了你说要过来，你先坐着，稍等我五分钟。” 说完，见姜栩栩不止没动，而且眼神微妙地看向自家助理，便问，“怎么？” 姜栩栩也不瞒着，直接道， “你助理刚刚已经替你背过锅了。” 白宴青闻言，只一瞬就明白了事情可能的始末，看一眼自家助理，点点头表示了认可，然后道， “下次不用这么做。” 助理闻言却认真道， “这是我的工作职责之一。” 助理职责之一，替领导背锅。 越是小事，越需要注意。 毕竟谁知道今天找上门来的人是不是个小气的人呢？ 姜栩栩稍稍一想便有些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职场文化？ 姜栩栩一副涨见识了的样子。 那边白宴青摆摆手示意助理下去，忽然看一眼姜栩栩，又吩咐一句， “给姜小姐热杯牛奶。” 姜栩栩：…… 如果不是对方语气正经，她大概率会以为白宴青是故意嘲笑她的。 小朋友才喝奶。 “我不喝牛奶。”姜栩栩道。 “那你喝？” “奶茶，谢谢。” 白宴青眼尾抽了抽，朝助理挥手示意她去准备，然后干脆放下看了一半的文件，起身走到沙发前，开门见山地问姜栩栩， “你今天特意来找我，是想问给你送礼物那人的事？” 两家没什么交情，姜栩栩总不可能是因为她昨天送礼的事特意跑这一趟，那就只能是为闻先生来的。 白宴青问得干脆，姜栩栩自然也不拐弯抹角，点头， “是。” 第525章 和她的交易 “我没办法告诉你太多关于他的事，因为我对他本人知道的也不多。” 姜栩栩明显不太接受这样的回答， “你说他是你的一个朋友，但你不像是会把不熟悉的人当做朋友的人。” 不管是从面相上还是她给人的感觉，白宴青明显是清醒独立的事业型女性。 姜栩栩不相信这样的人会随随便便把人当朋友。 尤其是能让她丢下工作专门跑一趟，就为了帮他送一份礼物。 这就不是普通朋友能有的交情。 “你说的没错，那你应该也能猜到，他既然托我送礼，而不是自己亲自上门，说明他并不想让你知道他的身份。” 白宴青说着顿了顿，随意地朝她勾起一笑，这才接着补充， “至少现在不愿意让你知道。” 姜栩栩闻言皱了皱眉，但她既然来了，也不可能因为这么两句话就放弃，便干脆换了个方向， “那我不问你。你帮我联系那位闻先生，就说我想见他，可以吗？” 白宴青听着她的话，却没有动作，反而好整以暇地往后一靠，然后干脆拒绝。 “不可以。” 白宴青看着姜栩栩，眉心微挑，很是直白地问她，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是个商人，咱们两家交情虽然不深，但你哥哥姜淮见到我也得叫我一声宴青姐。 你从刚刚进门到现在，连声姐姐也没叫过，凭什么张口就要我帮你联系人？” 姜栩栩：…… 饶是姜栩栩，对白宴青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态度也一时有些哑然。 她想了想，随即认真提出自己的筹码， “你帮我联系他，作为交换，我也帮你一个忙，在不触犯玄门规定的基础上。” 白宴青听到这个似乎来了点兴趣，但却没有立即接话，只依旧定定看着她。 姜栩栩沉默半晌，犹豫着补充了一句， “宴青姐。” 白宴青听到这句，总算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应了一声，“成交。” 这边两人刚说完话，助理适时敲门送了奶茶进来。 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年轻男人，男人进门看到姜栩栩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笑着道， “堂姐有客人，那我待会儿再过来。” 白宴青不置可否，朝对方摆摆手，也不留对方。 男人便又退出办公室，临走时不忘冲助理温柔地笑了笑。 姜栩栩看一眼那男人，再看一眼助理，忽然杏眸微眯，转向白宴青， “我现在可能就能帮你一个忙。” 白宴青接过助理递来的咖啡，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姜栩栩，联想到刚刚表弟白宴韬来过，顿时挑眉， “关于我堂弟的？” 姜栩栩点头，“和你堂弟有关，也和你身边这位助理有关。” 助理池晓绘本来都打算退出去了，听到和自己有关，心下蓦地一个咯噔，面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表情。 果然，就听姜栩栩说， “你堂弟和你助理正在交往中。” 乍听这话，白宴青神色稍淡了几分，但也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倒是池晓绘神色明显慌了一下，忙不迭转向白宴青解释， “副总，我虽然跟白总监在交往，但我绝对没有透露过你这边的半点消息！我可以发誓！” 白宴青淡淡扫她一眼，只道， “我不信这个。” 说着，她径自转向姜栩栩， “就算他们交往，怎么就和我有关系？” 白宴韬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白宴青一直都知道二叔家对白家产业一直虎视眈眈。 不过她不觉得白宴韬能凭着她身边一个助理就能对付得了她。 她凭自己的本事走到今天的位置，不是一个助理能随便背刺得了的。 而且…… 又不是拍电视剧，这种费时费力又不一定能收到效果的办法，她总觉得不像是白宴韬能做出来的事。 毕竟为了在自家老头子面前表现自己的优秀，白宴韬平日里一贯是人模狗样的精英派。 不至于会为了一点她的消息就出卖自己的色相去勾搭一个小助理。 尤其池晓绘明显就不像他喜欢的类型。 “还有其他内情？”白宴青问。 就见姜栩栩看着她，不紧不慢举了个耶， “二十万。” 白宴青：…… 她眼尾一抽，忍不住道， “说好的交换呢？你还要收我钱？” 姜栩栩却一脸认真， “我说的交换，是我可以帮你一个忙，但没说不收钱。而且收钱办事，这是玄门规矩。” 白宴青顿时就被这一本正经的小丫头给气笑了，拿出手机，很是干脆地给她转了二十万过去。 “说罢。” 池晓绘看着两人说话，站在一旁满是忐忑不安。 按理说她应该出去，但白总和姜小姐明显说的是她和白总监的事，她们没有发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去。 正忐忑间，那边姜栩栩收下二十万，这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否定了白宴青心里的那些豪门争斗可能性， “你堂弟和你助理交往这事，并不是冲着你来的。” 她看向池晓绘，忽然问她， “你们两个人交往，是他先追求的你吧？” 池晓绘小心翼翼看一眼旁边的白宴青，随后点头，“是，但我一开始没答应的。” 池晓绘毕业后就进了白石，在白宴青身边做助理已经两年多。 她一直很清楚自己是白宴青的助理，所以当白宴韬主动接近自己，甚至跟她表白的时候，她就明确拒绝过对方。 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池晓绘都不可能跟他有进一步发展。 她有自己的职业规划，不会幻想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 但她显然低估了白宴韬的“真心”。 白宴韬开始私底下对她展开攻势，他虽然对她各种关怀备至，却不会表现在明面处让她难做。 这也是为什么两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接触，白宴青一直没有察觉的原因。 而真正让池晓绘对他动心的，是半年前她突发阑尾却遇上台风预警，他顶着台风来找她，并送她去了医院。 池晓绘到底年轻，面对这样的温柔体贴还是不可避免沦陷了。 “我们两个正式确定交往是三个月前，但这期间我真的没有说起过关于工作的事情，他也没有。” 池晓绘试图让白宴青相信自己。 白宴青不置可否，倒是姜栩栩点了点头， “因为他一开始就不是冲着宴青姐，而是冲着你来的。” 姜栩栩说， “你可能不知道，你和宴青姐，有亲缘关系。” 第526章 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乍听姜栩栩最后那声，饶是白宴青也禁不住猛地一怔。 放咖啡的手微微一抖，咖啡溅出几滴落在她的手上。 但她却忘了在意，反而冷静地扭头询问， “什么样的亲缘？” 姜栩栩看着两人眉间隐隐相连的亲缘线，道， “大概是，堂姐妹。” 这个事她一进门的时候其实就发现了，不过她没有多想。 毕竟白石是白家的企业，堂妹在优秀的堂姐手底下历练工作也不是不可能。 主要这是白家的家事，跟她没关系。 姜栩栩之所以主动跟白宴青提出这事，是因为她看到了白宴韬的面相。 一个名义上的堂弟。 一个血缘上的堂妹。 两人居然是彼此的桃花。 而且还是朵非正缘的烂桃花。 池晓绘不知道姜栩栩内心的吐槽，在听到她和白副总可能是堂姐妹关系后，她整个人已经傻了。 因为姜栩栩一句话点出她和白宴韬交往的事，加上她在网上的玄学大师的名气。 不管是池晓绘和白宴青都没有怀疑她说的话。 只是眼下，池晓绘却没有认亲的欢喜，有的只是懵逼和绝望。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脑海中已经瞬间闪过偷偷国的各种古早狗血爱情剧。 她看向姜栩栩，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和荒唐， “姜小姐，你是说……我跟白宴韬其实是……” 兄妹？ 这也太荒唐了！ 姜栩栩看着她已经瞬间红了的眼眶，忍不住道， “我虽然说你和宴青姐是堂姐妹，但没说宴青姐和对方是真的堂姐弟啊。” 姜栩栩这话里信息十分微妙，白宴青几乎是瞬间捕捉到里头的关窍。 这种情况，无外乎是两种可能。 一，她不是白家人。 二，白宴韬不是白家人。 “我可以确定我是老头子亲生的。” 白宴青十分肯定地说， “我做过跟老头子的dna检测。” 姜栩栩：…… “你为什么会做过dna检测？” 姜栩栩单纯是好奇。 毕竟白宴青又不是她这种中途找回来的。 就见白宴青十分淡定道，“我之前怀疑我不是老头子亲生的。” 毕竟老头子一向对隔房的侄子比对自己这个亲女儿还要好。 姜栩栩一时也无话可说，毕竟重男轻女是很多地方甚至很多国家的常态，这点无关家世财富。 言归正传，既然白宴青是地地道道的白家人，那么就剩下另一种可能了。 白宴韬不是白家人。 想到这里，白宴青眼眸微眯，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转而看向池晓绘。 池晓绘显然没有白宴青那样的敏锐。 突如其来的消息，已经把她整个脑子打懵。 她倒是不在意白宴韬到底是不是白家人，但对上白宴青和姜栩栩的目光，她隐隐的，又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 比起池晓绘，白宴青不止头脑清楚，还很干脆，心里有了猜测，她就直接叫来另一个助理， “去查一下白宴韬近两年的体检报告，包括他有没有私底下找人做dna检测。” 池晓绘到底不是完全的蠢货，听到白宴青这话，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身形一颤，似是不敢相信， “副总，你是觉得他是……” 白宴青看一眼池晓绘，眼眸沉静而犀利，半晌只淡声道， “他最好不是。” 姜栩栩见状也没再说什么，拿起奶茶抿了一口。 她虽然能看出两人的面相和缘分纠葛，但有些事还需要从旁佐证。 为了尽快得到答案，白宴青还动用了一点关系。 不过半天时间，白宴青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同时也证实姜栩栩和她心底的猜测。 “两年前，白宴韬检查出一种隐性的遗传病，这种病只会由父母遗传给孩子，白宴韬因此怀疑起自己的身世。 暗中调查后，发现他果然不是白家的孩子。” 原来因为白家的重男轻女，二房的婶婶提前查出自己那一胎也是个女儿。 一方面是看到大房生了一个女儿后得到的待遇，担心自己生出女儿后在家里的地位不稳， 一方面也是生出了说不定能靠儿子拿下白家的家主位置的心思。 所以她偷偷收买了隔壁小城市医院的医生，选中了一个确定怀了男胎的产妇，刻意选了和对方同一天生产，再将两人的孩子偷偷调换。 白宴韬知道真相后，担心一旦哪天真相暴露，自己会彻底失去在白家的一切。 所以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先一步找到白家这个遗落在外的真千金，然后设法，娶她。 “只要娶了她，就算哪天调换孩子这事被揭发，他也不过是从白家的孩子，变成白家的女婿，二房甚至白家还是会把他当做自家人看待。 他依旧能拥有现在拥有的一切，甚至是白家候选继承人的身份。” 只是白宴韬没想到的是，池晓绘竟然凭自己从一个小地方考到海市，甚至进入了白石集团，成了白宴青的助理。 这大概就是亲缘之间冥冥中的牵绊，而这样的牵绊，也让白宴韬更加坚定了要娶池晓绘的计划。 一如姜栩栩说的。 他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池晓绘来的。 说到这里，白宴青其实还有些佩服这个假堂弟。 毕竟他为了保住自己在白家的一切，可是宁愿把自己的婚姻幸福都彻底奉献出来了呢。 比起白宴青，旁边得知真相的池晓绘已是一脸崩溃。 她想过各种可能。 但唯独没想过真相竟然是这样。 她以为的爱情，原来不过是预谋已久。 难怪…… 他从一开始就十分了解她的喜好，她的习惯，两人甚至拥有共同的爱好，话题。 她就说，怎么会有人完美符合她想象中另一半的样子。 池晓绘到底没忍住掩面哭了起来。 “他怎么可以……” 如果不是姜小姐今天发现，说不定她还会一直沉浸在他给自己编织的爱情美梦当中。 她，怎么会那么傻？ 比起池晓绘的崩溃，一旁的姜栩栩和白宴青则是一脸淡定。 两人就静静看她哭，也不安慰，直到她哭得差不多了，白宴青才缓缓开口，问她，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见池晓绘看向她，眼带迷茫，白宴青干脆挑明道， “我可以帮你回到白家，白宴韬虽说是别有预谋，但你要是实在爱他爱得难以自拔，也可以继续跟他交往甚至结婚。” 白宴青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毕竟哪怕是为了你白家人的身份，他也会一直对你很好，做你理想中的完美老公。” 是打破幻象清醒地活，还是继续沉迷，自我欺骗。 选吧。 第527章 欢迎来抢，我的堂妹 白宴青说完，保养得宜的葱白长指随意地点在一侧的腿上，面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姜栩栩坐在一旁，面上则是事不关己。 作为玄师，她可以告知对方真相因果，却不会替对方去做选择。 因为每个人的选择，影响的是她未来的命运。 池晓绘独自陷入抉择之间，脑中回想起的是白宴韬曾经对她点点滴滴的温柔与体贴。 他的承诺言犹在耳，那是她曾经憧憬的未来。 池晓绘闭了闭眼，好半晌，再睁眼时，眼底已经有了决断。 “我要回白家。” 她看向白宴青，认真道， “我会跟白宴韬分手，分手后，我还想留在你身边做事，可以吗？” 白宴青面上说不出是不是意外，只问， “为什么？ 回了白家，你就是白家的千金小姐，就算什么都不做，每年拿着公司的分红也可以吃喝不愁。” 池晓绘却反问她， “按您说的，您又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地工作？” “我曾经说，您是我的偶像，我来白石就是为了跟在你身边学习，这点哪怕是之前跟白宴韬交往的时候也没有变过。 我努力读书，考上大学，把自己养成优秀的样子，不是为了最后嫁给一个男人，然后依附着对方生活。” 过去的她虽然渺小，但一直有属于自己的目标。 她想要成为白宴青这样的女人。 美丽，却强大。 在她身边这两年，哪怕负责的都是各种琐事，但她也从她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池晓绘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加清醒地知道，自己要选择什么样的路。 白宴青听着池晓绘的回答，看到她逐渐坚定的眸，眼底隐晦地闪过一分满意之色，嘴上却依旧问， “不要你的爱情了？” “虚假的爱情，不如不要。” 而且池晓绘相信，只要她变得越来越优秀，她总能遇到更好的人。 而白家小姐的身份，能让她接触到以往触不到的更高的平台。 “如果你还愿意教我，我一定会成为你最得力的帮手，不只是作为助理，还是堂妹，我会帮你……拿下白石集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池晓绘都觉得自己飘了。 但很快她又坚定了下来。 虽然以她现在的能力，能帮到白宴青的地方不多，但她总会成长的。 跟着白宴青这两年时间，加上白宴韬时不时的透露，她多多少少也知道白家的情况，更加佩服能在这样重男轻女的家族里独自杀出一条血路的白宴青。 她想帮她，也是为了让那个从她还没出生就决定抛弃她的亲生母亲，甚至整个白家都看清楚， 就算是女儿，也能撑起一个家族。 白宴青看着池晓绘眼底缓缓升起的火苗，直到这刻才终于露出几分赞许的模样，却道， “我想要白家家主的位置，不用你帮，我自己会抢。” 说着顿了顿，又看向池晓绘， “当然，如果你想要那个位置，我也欢迎你来抢，我的……堂妹。” 池晓绘听着她的话，一颗心怦怦直跳，那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让人憧憬，也让人，兴奋。 不知不觉间，在单方面决定放弃白宴韬后，池晓绘彻底把这个人抛在了脑后。 姜栩栩一直在旁边看着，眼看着池晓绘的面相在这一刻发生的变化，心里难得的也对接下来的白家生出些看好戏的期待感来。 她今天这一卦，与其说是帮白宴青，更像是在帮池晓绘。 不过白宴青并不介意。 单是指出白宴韬不是白家人这点，白宴青就承了姜栩栩这份情，既然承了情，她也不含糊地表示， “我会帮你联系闻先生，告诉他你想见他。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大概率不会轻易见你。” 姜栩栩想了想，道， “那你就问他，需要什么条件我才能见他。” 为了弄清楚她心里的疑惑，姜栩栩不介意麻烦。 白宴青听她这一本正经地给自己划出条件，觉得眼前的这位姜家小姐可比姜淮那家伙有趣多了。 也难怪，连褚北鹤都对她与众不同。 亲自将人送到门口，白宴青似是想到什么，忽然问她， “我听说你们玄门还有一种叫做真言符的东西，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对我用那个？” 要是用真言符，自己就算不想说也会把那人的消息全部卖了。 她也用不着这么麻烦。 姜栩栩闻言抿了抿唇，只道， “玄门有规定，不允许对普通人使用玄术。” 她不用，难道是她不想用吗？ 不，是因为玄门不让。 你说为什么之前能对其他人用？ 那是因为那些人跟她有直接的因果。 再说了，她偷偷用，玄门的人也不知道~ 白宴青只一眼就看出她眼底的那点小郁闷，偏偏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看着有些乖，又不太乖。 怪好玩的。 忍不住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对上姜栩栩那有些懵的小模样，只道， “那边有消息我会告诉你，回去替我跟褚北鹤问声好，等你们结婚那天，我肯定到场，亲自给你们送份大大的礼。” 姜栩栩：…… 她表情更懵了。 好端端的，这话题跨度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还结婚…… 那她那份大礼估计是没机会送了。 她跟褚北鹤，结不了的。 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异样感，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胸口，不甚明显，却又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里有东西。 上不去，下不来。 …… 从白石集团回到姜家已经天黑。 许是因为白宴青临走前说的话，姜栩栩下意识遥望了一下褚家的方向。 远远的，褚家别墅灯火明亮。 只是那些灯火里，没有她熟悉的金光。 是还没回来？ 姜栩栩心里想着，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抬腿，便要往家里走。 只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却见，褚家向着姜家的某处窗户边，一道熟悉的金光从里面透出。 姜栩栩倏然扭头，已经迈进大门的脚又重新收了回来，转而走向还没来得及开进车库的车子。 司机看着她有些疑惑，“小姐？” “我想起宴青姐托我转话，你再送我去一趟褚家。” 姜栩栩认真说着，径自拉开车后座，重新坐了进去。 时间尚早，她还差一声问候。 第528章 把我的功德分给你 姜栩栩作为褚家常客，车子刚到门前，管家就亲自过来了。 刚走到玄关处，就见到门内站着的褚北鹤。 他显然是知道她会过来，提前站在这里等着的。 姜栩栩心头有些微妙，再看眼前的褚北鹤，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的他周身金光比起以往都要柔和几分。 以往她见到他时，那周身金光霸道且刺目，姜栩栩好几次都被闪到了眼。 但今晚他站在那里时，那身金光仿佛和周围的灯光揉合，显得十分和缓。 淡淡的金光下，是男人宛若刀凿的英俊五官。 看似冷硬，却隐隐透着几分不同初见时的温度，抿薄的唇线轻抬，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唯有那双黑眸，一如既往，深邃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姜栩栩就那样看着他，怔怔的，甚至下意识地朝他牵起一抹笑。 然而嘴角笑意牵到一半，她恍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 她…… 突然看清楚褚北鹤的脸了。 虽然依旧被笼在金光下，但她确实看清了。 再仔细看，姜栩栩脸色微微一变。 几个快步就走到他的身前。 凑近看时，她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 果然， 不是她的眼神突然变好了，而是…… 褚北鹤身上的金光，变淡了。 “你跟我来。” 姜栩栩脸色微凝，二话不说拉过褚北鹤的手就把他往楼上带。 褚北鹤虽有诧异，但看着她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却没有挣扎，就那么任由她拉着自己上楼。 反倒是一旁的管家直接看傻了眼。 随之而来的就是欣喜加感动。 栩栩小姐对少爷真是越来越热情了。 大晚上过来就算了， 一进门，就迫不及待拉着少爷二人世界…… 嗯，这很好。 …… 姜栩栩不知道褚管家背后的诸多小心思，哪怕知道，她这会儿也完全顾不上在意了。 一路带着人进了二楼的书房，熟门熟路地仿佛是在自己家。 褚北鹤不知她怎么突然这个反应，只乖乖任她拉着。 进门，然后被她按在沙发上坐下。 姜栩栩先是围着褚北鹤左左右右地仔细看过，甚至还拉起他的手仔细对比了一下。 褚北鹤见她小脸莫名凝重，忍不住抬眉问她。 “怎么？” 姜栩栩却没回他，反而一脸严肃， “先别说话。” 她说着后退一步，忽然指尖聚起灵力，迅速在褚北鹤身前划出一道八卦阵。 虚空中泛着淡淡灵光的八卦阵，在碰触到褚北鹤身上散发的金光时稍稍亮了几分，但也只是几分。 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姜栩栩一扬手，将八卦阵挥散，表情却更加凝重了。 她没有看错，褚北鹤身上的金光真的变淡了。 不止变淡，连金光上附带的灵气也弱了不少。 仔细回忆，昨天见到褚北鹤的时候，他周身的金光，似乎也不如以往的强盛。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姜栩栩忍不住询问。 褚北鹤知道她大概是看出来了，却没有直接回答， “为什么这么问？” “你身上的金光变淡了。” 姜栩栩说，“我之前说过，你的金光很特别，是类似功德金光一样的存在，这些金光对你有特殊的护佑，可是现在它突然变淡了，肯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 想到褚北鹤昨天以前出差了好一段时间，忍不住又问，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做了什么？” 褚北鹤：…… “没做什么。” 也就是修补了一下地脉裂缝。 眼见姜栩栩一脸凝重，褚北鹤只道， “别担心，我没事。” 他心里清楚，这种情况都是暂时的。 只是这些事，他现在还不能告诉她。 “你连自己身上的金光都看不到，有没有事你说了不算。” 她觉得褚北鹤压根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身上的金光虽然能保护他不受一切鬼邪侵扰，但从另一方面却又莫名吸引鬼邪。 就像暗夜里的篝火，越是亮眼，越能吸引着众多飞蛾朝他扑来。 金光强盛时无需担心，但如果金光变弱了呢？ 姜栩栩过去没担心过褚北鹤的安危，因为知道寻常妖邪都动不了他。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会突然变弱！ 难道是因为她薅得太厉害了？ 想到这个可能，姜栩栩心下暗暗摇头。 不可能，她每次都是几颗几颗地薅，那点金光在大佬身上相当于九牛一毛。 要是因为这样就突然变弱，那金光也太不抗造了。 虽然在心底否定是自己的问题，但姜栩栩还是不免有些心虚。 万一真是因为她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完全因为她，那她也总是薅过了的…… 褚北鹤见她脸上的表情愈发严肃，正想说点什么安抚一下她。 就见姜栩栩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看着他，眼底满是认真，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负责，你之前帮了我那么多，我不会不管你的。” 褚北鹤闻言，到嘴边安抚的话顿时收了回来，反而看着她， “你准备，怎么负责？” 他声音低哑，带着几分好奇。 “先找找原因。另一个就是想办法，补充你身上的金光。” 姜栩栩说着，看向褚北鹤，认真道， “我之前猜测你身上的金光是源于前世功德，虽然不知道功德怎么会平白无故消失，但既然消失了，那就想办法补回来。” 她说， “之后我领任务的时候你跟着我，如果能收获功德馈赠，我们一起，那些功德也能分到你身上。” 褚北鹤原本对她要帮自己补充金光的话不甚在意，然而听到这里，却不期然微微一怔。 眼眸微颤，他看着她，黑眸渐深， “你的意思是……你要把你的功德，分给我？” “这是最快的办法。” 姜栩栩认真点头， “正好接下来玄门大比，学院要求一定的任务积分，到时候我可以带上你，除了这些，你还可以再成立个基金，捐款帮助一下……” 后面的话，褚北鹤没有再听。 他的眼前，只有她认真为他打算的样子，那清凌凌的嗓音，仿佛潺潺流水从他心头淌过。 看似清凉，却莫名地暖。 没有让她继续说完，褚北鹤忽然地朝她伸出手。 第一次主动的，不带任何理由的，将人拥进自己怀里。 周身那原本变淡的金光微微变强，直接将他怀里的她，一同笼罩其中。 第529章 谁家功德金光这么不稳定? 姜栩栩只觉眼前一晃，整个人冷不丁被拥进一个怀抱当中。 属于褚北鹤的气息连着金光将她笼罩。 她身子微微僵住，一时忘了思考，也没注意到那陡然变盛的金光。 脑中似有一瞬的空白，忘了推开对方，也记不清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只勉强出声唤他， “褚、褚北鹤？” 她以为自己出声，褚北鹤就会放开她，然而他手上动作依旧，只浅浅应她一声， “嗯。” 褚北鹤声音很轻，似是怕惊扰了对方。 不是没感受到怀中人微微僵住的身子，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有些唐突。 偏偏，不想放开。 两人之间的氛围在这样的回应中显得愈发微妙。 金小鹤和金小栩从两人口袋里冒出脑袋。 圆圆的脑袋，歪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最终，两个小人双双用小短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轻飘飘地齐齐落地。 扭头，哒哒哒跑走。 它们虽然有金光，但它们可不当电灯泡。 姜栩栩正尝试思索眼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眼角余光瞥见那边手牵着手，狗狗祟祟溜走的两只小纸人。 莫名的，有种被撞破的心虚感。 别扭地动了动身子，姜栩栩考虑要不要直接出声让褚北鹤放开自己，却不想，那几乎将她环绕的臂膀已经先一步将她松开。 褚北鹤退开一步，看着她，眼波恢复以往的沉静，只道， “抱歉。” 至于为什么突然抱住她，他没有解释。 姜栩栩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 回到姜家，不是没尝试过和身边人亲密接触。 可褚北鹤的怀抱，和哥哥和爸爸的拥抱似乎又有些不同。 他的怀抱，比他的外表要更加温暖，炙热。 不讨厌。 甚至让人有些……眷恋。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陌生得姜栩栩耳尖似乎有些发烫。 她忍不住怀疑，这些是不是也是褚北鹤身上的金光附加的影响？ 对了，金光。 姜栩栩理智总算回笼，再看面前的褚北鹤，又懵了。 这金光……怎么好像比刚刚亮了点？ 虽然没有最初的强盛，但比起刚刚的确实要亮些。 “你这个金光……” 姜栩栩指着他的胸口，表情有些纠结。 她是真的有些摸不准了。 褚北鹤身上的真是功德金光吗？ 谁家功德金光这么不稳定的？ 这么突然恢复，总不能是因为抱了她的缘故？ 想到这个可能，姜栩栩表情又是一僵。 她觉得自己可能魔怔了。 道心， 她的道心，稳住。 眼见她的表情从最初的纠结到决然的强作镇定，褚北鹤无奈，只能顺着她的话打断她的思绪， “金光怎么了吗？” 姜栩栩闻声回神，重新看向褚北鹤，只道， “没事。” 姜栩栩觉得自己现在没有上前抱住对方验证自己猜想的勇气，还是决定缓缓。 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话，又问他， “做任务的事，你没问题吧？” 顿了顿，似是担心他太忙，又道，“如果你实在忙不过来，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不用，就按你说的来。” 不等姜栩栩重新思考，褚北鹤已经干脆道， “我没问题，最近，很闲。” 姜栩栩不大相信他这话。 从她认识他以来，这人似乎就没真正闲下来过。 想来独自支撑褚家这么大的产业，还要时不时防着其他褚家人“卷土重来”，他也没办法闲下来。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自己也不好拆穿他。 “行，我看着办。” 姜栩栩又给他留了几道灵符，包括防小人符之类的符篆。 虽然他不一定需要，但能让他尽量避免用上自己的金光，还是尽量不用。 又交代了几句，姜栩栩这才从褚家离开。 直到回到姜家，她才想起自己一开始是为了什么去的褚家。 宴青姐的问候，她给忘了。 算了， 下次再问候也一样。 …… 褚北鹤站在玄关目送着人走远，管家在旁边眼巴巴看着，想问，又不敢多问。 犹豫半晌，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褚北鹤先一步淡声道， “吩咐一声，明天让褚家所有分支里十岁以上的孩子来褚家见我。” 管家闻言有些诧异。 自从少爷接管褚家家主位置以来，可从来没让那些人登过褚家的门。 这好端端的，见那些孩子做什么？ 心里虽然纳闷，但他也没有多问，应了一声便打算去逐个通知。 褚北鹤也没管这大晚上的，一个电话过去会不会让某些人一整晚忐忑难眠。 有些事，他得提前做好安排了。 …… 另一边，白家。 白宴青回到白家已经是晚上十点。 白老头难得坐在厅里等她，看到她，只问， “我听说今天姜家刚找回来的小丫头去公司找你了？她找你做什么？” 白宴青走过去，径自在对面沙发坐下，旁边立即有人端来一杯热牛奶。 不紧不慢地干掉一杯奶，她这才对老头子道， “我们女孩子的事，您最好还是别问太多。” 听到她自称女孩子，白老头嘴角蓦地一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昨天你专门去了那丫头的生日会，今天她又来找你，不就是想通过她去讨好姜家。” 他说着，忽然沉下脸来， “你以为拉拢了姜家，就有筹码跟我谈条件，我就会把白家交到你手里？那不能够！” 白家的家业，肯定是要传给家里男丁的。 女儿再优秀，将来嫁了人也是别人家的。 白宴青听着白老头的话，只凉凉瞥过一眼，根本不和他争辩，反而道， “你既然知道我昨天去了她的生日会，那也应该知道，昨天姜家小姐十八岁生辰，褚家的褚北鹤和古家的古锦荣都去了。” “那又怎么样？” 白老头不以为然， “一个女娃的生日宴，托人送份礼就不错了，褚家和古家非要这么抬举人，也不怕小丫头受不起这福气。” “为什么受不起？我觉得她完全受得起，您与其关心别人这些事，倒不如想想白家如今的处境。 昨天姜褚古三家都在场，独独少了白家，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白老头下意识问。 “意味着，人家三家已经不带你玩了。 大家都去，你不去，不会显得你高人一等，只会觉得是白家被孤立了。” 白宴青说完，满意地看着老头子眉心猛地一跳，这才道， “所以你该庆幸，昨天我去了。” 摆摆手，白宴青又自顾朝他说了一声，“不用谢。” 说罢，也不管自家老爹在身后怎么不满发怒，径自起身上楼。 回到房间，将自己陷入按摩椅中。 只两秒，又重新坐直了身体，拿出手机，看着特殊通讯录里唯一标注的“闻”字，白宴青稍稍缓了缓心绪， 这才拨通了对方的语音通话。 第530章 赢下学院大比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的人显然还没休息。 略带些冷冽的嗓音，清哑而随意， “有事？” “你托我送礼物的人，她来找我了。” 白宴青没有含糊，直接道，“她想见你。” “哦。”电话那头的人淡淡应了一声，随后干脆拒绝，“不见。” “我猜到了，所以她说，你可以提条件。” 白宴青说，“我听她的意思，是非见到你不可。” 言下之意，就算他拒绝，那边也会想别的办法调查他的消息。 “呵。”那头轻笑一声，那声音听在白宴青耳中，莫名有些微痒。 将手机稍稍拉开一些，这才听对面的人说， “那就让她先赢下学院大比吧，告诉她，赢了，我才会见她。” 连学院大比都赢不下，没资格见他。 他也没必要见她。 男人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但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股子淡漠。 白宴青似是早就习惯对方这样的语气，也不多问，只道， “好。” 白宴青原本以为对话到这里就会结束，却不想那头，男人难得地多问了一句， “她看起来怎么样？” 白宴青摸不准这个“看起来”指的是哪一方面，只道， “她很优秀，也很有趣。” 想了想，她补充道，“你见到她，不会失望的。” 这话的意思，是觉得姜栩栩能赢下学院大比见到他了。 闻九在那头笑了一声，只说了声“我等着。” 随后便干脆地结束了通话。 想了想，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之前逃窜到海市的小妖，暂时不用派人过去处理。” 电话那头的男人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应道， “好，那需要通知海市安全分局的人处理么？” “不用，直接在灵事发布个任务。” 对面男人有些纳闷，闻先生不是最烦跟地府合作么？ 灵事先前提出要开发妖气录入程序，把妖管局的系统和灵事系统关联都被拒绝了。 虽然纳闷，但男人还是恭敬地应下了。 很快的，灵事上出现了一则新的任务消息。 …… 姜家。 姜栩栩领了学院积分任务，也不着急回学院那边。 道教学院对于学生的教学向来不太限制，毕竟学院教学进度并不适用于每个学生。 学生可以根据自身情况选择自己的课业，就算领了任务外出，也可以通过网课方式进行补课。 姜栩栩这会儿就待在自己的工作桌前，面前的移动大屏则播放着学院师长的实时教课。 这节是她选修的风水课，这会儿她一边听着师长关于风水术数的一些理论知识，手上则是集中灵力雕刻着玉件。 给姜湛养魂的玉符之前已经做好，她现在手头做的是姜瀚的赑屃玉件。 按照之前说的三个月时间也快到了。 她这边正专心致志干活，忽然，旁边的小阳台边忽然蹿进一团白色的毛团。 正是刚刚散步回来的小漂亮。 它嘴里还叼着根绳，绳子那头还系着一只乌龟。 正是系统寄身的那只。 姜栩栩此时戴着系统能量融合的套铜尾戒，自然能听到系统的声音。 虽然依旧是没有什么起伏的电子音，但比起之前，系统语气显然多了几分情绪。 【虽然乌龟长寿，但你们再这样折腾乌龟，它迟早玩完。】 姜栩栩闻声并没有理会对方，她之前就感觉出来了。 这玩意儿虽然说是系统，甚至说话方式也像极了人工智能的语音模式，但实际上它有自己的思想和情绪。 这也是姜栩栩一直放任小狐狸折腾它的原因。 因为一旦它开始泄露自身情绪，就会习惯于吐露更多的东西。 姜栩栩这边没搭理它，系统却是直接控制着乌龟往她这边爬。 它想让姜栩栩管管她的狐狸。 不带这么欺负乌龟的。 它虽然只是寄身在乌龟体内，按理说并不会和乌龟有什么共情，偏偏不知道姜栩栩用了什么封印的法子。 它最近感觉自己和这乌龟的五感都开始连接了。 很多时候，它甚至感觉自己就是这乌龟本龟。 这真的是太憋屈了。 自它被创造以来，这是它最憋屈的日子。 吭哧吭哧爬了好一段，好不容易爬到姜栩栩脚边。 结果它这边刚一靠近，小狐狸以为它要打扰主人，立即跑过来叼着乌龟身上的绳子，把它叼远。 系统气结，依旧不死心地继续重新往姜栩栩身边爬。 然而又是快靠近姜栩栩的时候，又被叼到了远处。 小狐狸甚至还生出一点趣味。 第三次把乌龟叼到远处，见它不动了，还伸爪子从背后推了推它。 快爬呀。 系统如果能瞪眼，这会儿小漂亮每根毛都要被他瞪穿了。 【别扒拉我！姜栩栩，你管管你的狐狸！】 【姜栩栩，我知道你听得见！】 系统这边气急败坏，姜栩栩终于不紧不慢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小狐狸和乌龟。 对于系统乌龟而言很远的距离，其实也不过是两米多，姜栩栩听到它明显带上情绪的声音，这才示意小狐狸， “把它叼过来吧。” 说着，见小漂亮又要叼绳子，想着那被数次扯得横冲直撞的龟壳，难得体贴地表示， “别扯绳子了。” 小漂亮叼绳子的动作一顿，歪歪脑袋，明显是听懂了。 低头看看乌龟，随后秒懂。 既然不让叼绳子，那就只能，叼龟壳了。 于是，从系统的视觉，就是如山一般庞大的狐狸，张开犬齿巨口，直接朝它咬来。 系统：…… 有种即将被巨兽吞食的感觉。 而且还是龟头朝里的视觉。 好在乌龟下意识缩进龟壳，系统也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小狐狸不知道系统此刻的崩溃，几个跑跳间就叼着乌龟跳到姜栩栩的桌案上，然后有些嫌弃地把乌龟吐在桌上。 姜栩栩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形，不管是叼龟的还是被叼的都万分嫌弃。 沉默一瞬，她只道， “下次还是叼绳吧。” 说着撸了撸小狐狸的脑袋，任它跑开撒欢，这才看向系统， “你既然是天道创造出来的系统，那你应该知道很多事情吧？” 比如，褚北鹤身上的金光为什么那么特别。 她可没忘记，这系统之前就觊觎过她的人。 第531章 它想做最霸气的龟 系统乌龟趴在桌上，刚刚从狐口逃生的感觉中缓过神来，就听她主动搭话。 慢吞吞伸出脑袋，系统只有些傲娇地朝她瞥去一眼，然后继续装死。 人类，别想从它嘴里套出任何关于天道的一句话！ 姜栩栩瞧它又不出声，微微挑眉，故作严谨道， “看来你更喜欢和小漂亮一起玩。” 她说着作势扭头要喊小狐狸。 系统乌龟瞬间将脖子刷的一下伸得老长， 【你想从我这里问出东西，连个起码的态度都没有，你还指望我回答你？！】 它肯正面开口，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姜栩栩顿时也不吝啬于听它多说两句， “你想要什么态度？” 【我要换个宿主！】 系统老调重弹，姜栩栩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拒绝， “我说过，你想让我跟你绑定是不可能的，不止我，其他人也不可能，想都不用想。” 姜栩栩说着干脆捏着乌龟壳子把它的龟身向后一转，一副谈话破裂的样子。 却见系统被她转了方向，立即又吭哧吭哧自己转了回来。 【不换人，换个身体也行！】 现在这个身体系统越看越无法接受。 长得丑。 爬得还慢。 “比如？” 姜栩栩听它说想要换身体，也有些好奇它想要换个什么身体。 如果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就听系统的电子音无比严肃地说， 【我要换成鳄龟的身体！】 饶是姜栩栩，乍听系统这一声也有些呆住。 她原本以为系统怎么着也是要摆脱乌龟的身份，万万没想到，它想换的是乌龟品种？ 只是，鳄龟？ 是什么龟？ 随手拿过手机，姜栩栩迅速搜索了一下鳄龟的资料。 然后她沉默了。 且不说鳄龟那好像史前凶兽的外形，单说鳄龟的相关介绍—— 最凶猛龟类之一，体型较大，背甲最长可达70cm以上，咬合力强，还会主动攻击人…… 姜栩栩疯了才会给它换个这样的身体。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系统怎么会突然想要换个这样的身体。 一旁的何元英很快解答了她的疑惑。 “最近姜滢时不时给它播放一些乌龟纪录片，里头有出现过鳄龟。” 是的。 当时系统一眼就被鳄龟的外形吸引住了。 凶猛，霸气，还体型巨大！ 这才是龟中霸主该有的样子。 系统倒不是就乐意做什么乌龟，但如果非要做乌龟，它想做最霸气的鳄龟。 等它背甲长到70厘米，就看看那臭狐狸还能不能把它当玩具一样随便叼着横冲乱撞。 姜栩栩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不过巴掌大点的小乌龟，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系统的梦想还是这只龟本身的梦想。 虽然觉得离谱，但为了从系统身上套出些许有用的信息，姜栩栩还是决定先假意答应它。 大不了到时候找个笼子把它关起来。 “行，我答应你了。” 姜栩栩这边话音落下，就见系统的龟脑袋似是有些得意地晃了一下，下一秒，却蓦地定格在了某处。 姜栩栩就见，系统忽然激动地快速朝着桌台的某处爬去，而后指着她就要完工的赑屃玉件，声音不无激动地指它， 【我改主意了！我不要换鳄龟，我要换这个身体！】 它要绑定这个玉件！ 且不说那赑屃玉身上充沛的灵气，更重要的是，它在这个赑屃玉件上，感应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仿佛带着召唤一般，似乎自己只要寄身在这玉件上，就能恢复到从前最鼎盛的状态。 只是系统这过于急切的反应，听在姜栩栩耳中，除了猫腻还是猫腻，她会答应换给它就有鬼了。 不等系统碰触到赑屃玉件，姜栩栩手一抬，径自将那块即将完工的赑屃玉件收了起来。 系统似乎看出她的态度，难得有些气急， 【你让我绑定玉件，你想知道的事我都告诉你。】 姜栩栩闻言神色却已经淡了下来，轻轻瞥它一眼，毫不犹豫地拒绝， “不可能。” 作为雕刻赑屃玉件的人，姜栩栩自然清楚这个赑屃玉件的特别之处。 尤其是她在雕刻赑屃龟壳上的纹路时，周身灵力每次都在以不同寻常的速度消耗。 这个玉件有问题。 她知道。 再看到系统对这个玉件的态度后，姜栩栩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 既然知道它特别，姜栩栩自然不可能将它交给系统随意绑定。 系统见她不为所动，知道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她不会松口，当下一咬牙，道，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异世和那些重生之魂的事吗？我可以告诉你。】 “比起这个，我现在更想知道，你从这个玉件上感应到了什么？” 她看着系统小乌龟， “给我一个你非要绑定它的理由。” 系统知道是自己刚才的反应引起了姜栩栩的注意，偏偏就是控制不住。 它当然不能说这东西可能能帮它恢复失去的系统能量，便干脆道， 【这个玉件上的气息，我曾经在褚家那个年轻人身上感应过类似的，我当初想要绑定他你不让，那我绑定一个替代品总可以？】 姜栩栩听到系统的话，心头忍不住咯噔一跳。 它说的，是褚北鹤。 她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问的事，系统却从另一处给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线索。 只是……褚北鹤和一个没成型的赑屃玉件。 为什么会有相似的气息？ 这其中，和褚北鹤身上那些金光又有什么关联吗？ 姜栩栩想不明白，但系统却不肯再回答更多。 除非她把玉件交给它绑定。 姜栩栩当然不可能给它。 说什么替代品……鬼才信。 只是这么一来，她倒是有了新的思路线索。 或许，赑屃玉件成品完成后，她也能知道一些关于褚北鹤身上金光的答案。 说做就做，姜栩栩当下随手抓起桌上的系统小乌龟，将它丢给何元英带走，自己则重新在屋内聚起结界。 她打算一股作气，完成这个赑屃玉件。 …… 翌日早，褚家。 褚北鹤刚刚吃过早饭，正要出门。 然而脚下刚刚踏出别墅大门，就感觉头顶一道熟悉的火雷气息。 黑眸一沉，褚北鹤正欲所有动作，下一秒，却察觉到一丝不对。 似是意识到什么，他倏然扭头。 只见晴空之上，一道火雷毫无预兆地劈落，带着轰然之势，竟是直直在姜家屋顶炸响…… 而那火雷落下的方位，不偏不倚，恰恰是姜栩栩的房间。 褚北鹤瞳孔陡然一缩， 下一瞬，他身形一闪，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第532章 赑屃灵器 姜家被火雷劈中的动静极大。 突如其来一声炸响，随之而来的是玻璃炸裂的巨大响动。 姜家别墅内的众人皆是一惊。 原本在房间换着衣服的姜淮听到这巨大的动静先是一愣，反应过来那动静传来的方向，瞬间脸色一变。 顾不得身上衬衣没有塞好，他脚下如风迅速冲出房间。 经过楼梯时，恰好和快速冲上楼的姜禹城撞了个照面，两人皆是神色凝肃，没有多话，而后齐齐冲向了三楼走廊最末尾的那间房间。 那是栩栩的房间。 刚刚那巨大的动静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两人冲到门前，先是快速敲门，见里头没有动静，也顾不得其他，正打算撞门，下一秒，房门从里面突然打开。 姜栩栩衣着完好，怀里抱着小漂亮，站在屋里，表情难得有些心虚。 “栩栩，刚刚……” 姜淮之后的话，在看到姜栩栩屋内的情形时戛然而止。 只见姜栩栩屋内一角此时一片狼藉。 阳台处有一处明显的焦黑，连带着阳台玻璃门也炸碎一地玻璃。 “这是……” “我最近在研制新的引雷符，不小心出了点意外。” 姜栩栩说这话时，表情似乎更心虚了点。 其余姜家人此时也终于从楼下赶了上来，正好听到她的解释，一时咂舌不已，但却没人怀疑她的说法。 毕竟出意外爆炸这种事，姜栩栩刚回来那会儿也有过。 只是这一回，众人下意识关心的却是。 “人没事吧？” 房间什么的炸了也就炸了，最要紧的是人没事。 姜栩栩看着众人关切的目光，点点头，刚要说点什么，就听姜溯抢先一步道， “我姐人肯定没事，我姐都会设结界，没看小漂亮这一根毛都没少么？” 姜溯语气自信得好像刚刚躲过炸雷的是他似的。 薛凝玉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家儿子，又朝姜栩栩咂舌不已， “栩栩，你们玄门做实验怎么也这么危险啊？” 看看这房间给炸的。 也幸好人没事。 不过接下来肯定没法住了。 得重新安排个房间才行。 听到说要安排新房间，姜溯眼珠子一转，忽然道， “我姐有新房子！” 他送的！ 扭头，见姜瀚和姜澄几人都盯着自己，姜溯默默在心里改口。 好吧，他们一起送的。 那天生日会把房子的物业卡送给姜栩栩后，她都还没来得及去看过呢。 “正好这边需要重新装修，姐你要不顺便搬过去住两天吧。” 趁这个机会过去住两天。 那屋子装修摆设什么的可都是他认真挑选过的。 床单被子什么也是提前晒洗过，直接拎包就能入住。 关于几兄弟合资给姜栩栩送了套房这事家里人都是知道的，此时见姜溯眼巴巴看着，姜淮只道， “住还是在家里住，不过那房子确实可以过去瞧瞧，他们的审美，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趁机一块换了。” 姜溯几人被质疑审美，顿时不满了。 尤其是姜溯，指着姜栩栩这满屋公主梦幻风格的装修，直接道， “姐你放心吧，我让人布置的屋子，比你这个屋子更华丽，更梦幻！保证你进去就不想出来！” 姜栩栩：…… 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 之后众人见她确实没事，又交代管家尽快安排人过来看看怎么重新装修，这才各自散去。 姜栩栩借口自己有些私人物品需要收拾，没有让家里的阿嫂进门。 待重新关上房门，姜栩栩这才看向浴室的方向。 “人都走了，你出来吧。” 话音落下，只听浴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一道金光先从里头照出，随后是褚北鹤高大的身影。 他的脸隐在金光中，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就在十五分钟前。 姜栩栩完成了赑屃玉件的成品。 为了尽早弄清楚赑屃玉件和褚北鹤之间有什么特殊气息，姜栩栩通宵赶工，终于赶早晨曦初晓时将赑屃玉件打磨完成。 不过巴掌大的玉件，却完美呈现了赑屃原有的姿态。 比起道教学院里的赑屃石像，玉件因她灵力雕琢而成，每一道纹路都渗透着灵气。 可以说，这个玉件，比起姜栩栩过往所有的作品都要精纯。 某一方面来说，这就是一件灵器。 而每一件灵器，想要赋予它真正的灵能，在成品完成后还需要最后一道工序。 那就是“开灵”。 简单来说就是以灵气筑灌，直到灵器有了属于它自身的气息。 佛门也称之为“开光”。 姜栩栩当时一心想要探清这件灵器的特殊之处，没有多想，便直接以剩余灵气替它开灵。 却不想开灵过程中，自己的灵气像是被玉件源源不断吸走了一般。 要不是有北灵石补充，姜栩栩估计得当场倒下。 而就在她以为自己灵气快要被这小东西耗尽时，她只觉身周陡然吹起一阵飒爽的清风。 随后，耳边是一道有些熟悉的，似从旷古虚空传来的苍老低吟。 只是不等她听清那声音是从哪里传来，就听天空突然一声炸响，随即一道火雷直直冲她而来…… 火雷冷不丁朝她兜头劈来，姜栩栩下意识想要拉起结界，却不想灵力有些不济。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波可能只能硬抗时。 下一秒，她手中的玉件却已散出灵光，直接在她周身撑起一道结界。 那道结界挡下了火雷。 虽然房间阳台遭了难，但姜栩栩却分毫未损。 而就在她刚从突然降下的火雷，以及赑屃玉件的回护中回过神来，正打算查看目屋内情形时，就见眼前又是一道金光一闪。 下一秒，褚北鹤就那么出现在她眼前。 黑眸里难得带着担忧，紧张地握着她的肩膀，想看她有没有受伤。 而姜栩栩看到突然出现的褚北鹤，整个人直接懵了。 之后就是姜淮他们敲门。 因为担心褚北鹤突然出现在这里解释不清，姜栩栩这才让人先躲进了房间的浴室。 这会儿，她瞪着从浴室走出来的颀长身影，对上褚北鹤那略显沉敛的黑眸，表情难得的带了点情绪。 如果说之前只是有所怀疑。 那么，在看到他瞬间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她可以确定以及肯定—— 这人一直都在骗她！ “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吗？” 第533章 她的回旋镖又又又飞回来了 褚北鹤看着姜栩栩眼底的情绪，刚刚担心她会出事，下意识只想来到她身边，也顾不得多考虑旁的。 但现在…… 褚北鹤知道，自己今天如果不能给她一个合理的交代。 她大概率不会再愿意信任自己了。 黑眸微敛，褚北鹤忽而再次抬起自己带着桃木印记的掌心。 “上次在鬼域的时候，我有件事骗了你。 我当时说这个印记给了我感应，而我是顺着感应去找的你，其实不是。” 他说， “我当时并不是顺着感应去找的你，而是在感应到你出事的时候，这个印记就自动把我带到了你身边…… 就像今天一样。” 姜栩栩闻言眉心微跳，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答案。 只是下意识地，她有些不信。 “你撒谎。” 姜栩栩盯着褚北鹤，声音里带着笃定。 她试图从褚北鹤眼睛里看出一丝破绽。 然而褚北鹤面色不改，整个人更是岿然不动。 他眼底不仅半点没有可能撒谎被拆穿的慌乱和心虚，反而看着她，反问， “不是你告诉我，这个印记在对方遭遇危险的时候会有所感应么？” 姜栩栩：…… 又来了。 她打出去的回旋镖， 又猝不及防朝她飞回来了。 “我是这么说过没错……” 但她也没说，这印记在感应到对方危险的同时还会瞬移到对方身边啊！ 不止她没说过，师父也没说过。 如果这个桃木印记真的有这么厉害的功能，那为什么过去她从来没感应到过褚北鹤？ 姜栩栩总觉得，这就是褚北鹤找的一个借口。 见她不信，褚北鹤似是有些无奈。 抬腿，却是忽然往阳台方向走去。 只见他径自走到破碎的阳台推拉门前，这才重新看向她， “你不信，是因为觉得它不可能做到将人瞬移到对方身边，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做个实验？” “什么实验？” 姜栩栩话一出口，心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便见褚北鹤忽然张开双臂，而后整个人竟是卸去所有力道般的向后倒去。 姜栩栩瞳孔陡然一缩。 因为褚北鹤此时站着的位置，正是被火雷炸碎的玻璃推拉门前。 他的身后，还有一地的玻璃碎渣。 或许他平地倒下不会给他造成任何生命危险，但后背甚至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有可能被地上的碎片割破！ 心中猛然一紧，她下意识想要阻止。 然而她此刻的位置距离他还有大半个房间的跨度，跑过去根本来不及。 就在她下意识准备以灵力画清风将人捞住，已经抬起的手心处的印记却蓦地发出一股烫意。 下一瞬，姜栩栩只觉眼前画面一闪，她整个人，瞬间从房间的那头，陡然出现在了褚北鹤的身前。 来不得思考，姜栩栩下意识伸出手，朝几乎已经落到一半的褚北鹤的身体捞去。 双手环过他劲瘦的腰身，从正面将人牢牢抱住，然后，用力将褚北鹤整个人拉回。 因为过于使劲，在把人抱住站稳的同时，姜栩栩自己的脑袋也因惯性猛地撞上了褚北鹤硬实的胸膛。 额头有些痛，姜栩栩懵了一瞬才堪堪缓过神来。 抬头，便蓦地对上褚北鹤似乎隐约含笑的眸。 那双眸，深浓如墨，偏又不似平日里的沉冷，反而带着温度，问她， “现在，相信了吗？” 姜栩栩闻言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还一直抱着对方的腰身。 忙不迭松手，后退一步。 再扭头，看向门口那处自己刚刚站着的位置。 饶是她，此时也有种不得不信的感觉。 刚刚在察觉他会受伤的那一瞬，她掌心的印记确实在微微发烫。 而她，也真的如他所说，直接瞬移到他的身边。 “好吧。” 是她多想了。 看来确实是印记的缘故。 亲身感受过一遍，姜栩栩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 毕竟类似效果的牵引符，她自己也用过。 关于桃木印记的记录本就稀少，两个印记本身又存在着绑定的效果，瞬移……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姜栩栩也就不纠结了。 然而！ 她虽然接受了这个解释，却不代表她就认可了褚北鹤刚刚的做法。 抬眼再次看向面前的人，姜栩栩眼底的情绪比起刚刚还要盛，第一次，她有些想要冲褚北鹤发火。 “就算是为了证实印记的作用，你也不该做刚刚那样的事！” 万一她刚刚没拉住人呢？ 两道火雷也没能让他们两个受一点伤，结果他自己把自己弄伤了。 天道知道都得笑话。 这么幼稚的实验，姜栩栩都不敢想这是褚北鹤能想出来的。 倒是褚北鹤听着她有些生恼的语气，似是怔了一下，而后很是好商量地应她， “嗯，只此一次。” 姜栩栩：…… 因为褚北鹤应得这么干脆，姜栩栩反倒是不好再跟他生气了。 周身情绪卸去，姜栩栩忍不住瞥他一眼，脑中却莫名想到她抱着他腰身将人紧紧揽住的情景。 刚刚一心惦记着不让他受伤，这会儿冷静过后，反倒又想起刚才抱住的腰身。 忍不住悄悄地握了握掌心。 嗯，大佬的腰，有点细。 …… 眼见姜栩栩不再追究突然瞬移出现的事，褚北鹤这才终于问起今天突然劈下火雷的事。 嘴上虽问着，但他已经注意那边案台上放着的一个有些熟悉的玉件。 他想，他已经知道问题出现在哪了。 姜栩栩听他问起，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径自转身拿过桌上那已经开灵成功的赑屃灵器。 她还记得，火雷朝她劈来时，那在她眼前张开的结界，正是赑屃背甲上的纹路。 刚刚，确实是这个赑屃灵器救了她。 现在灵器已成，她也很好奇，这个赑屃灵器，和褚北鹤之间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应。 这么想着，她径自将手里的赑屃玉件递给了褚北鹤， “因为这个，你看看。” 褚北鹤看着她朝自己递来的玉件，只看她一眼，而后似无所觉，伸手，直接从她手里接过那赑屃玉件。 姜栩栩只见，就在褚北鹤接过玉件的瞬间，他指尖处的金光，似有一缕蓦地流入玉身当中…… 第534章 有妖的气息 姜栩栩下意识盯紧他手中的赑屃玉件。 就在她以为这赑屃和褚北鹤身上的金光会有什么特殊感应时，就见那道流入玉件的金线悄然散去。 空气中满是静默。 不管是褚北鹤还是赑屃玉件都没有特别的反应。 姜栩栩：…… 难道是她想错了？ 就见褚北鹤已经将赑屃玉件重新递还给她，神色如常，问， “这个是赑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我也想知道它有什么特别的。” 特别到，让天道不惜降下火雷也要劈它。 因为之前椒图说火雷中有天道的气息，姜栩栩已经默认今天这道火雷也是天道的杰作。 先是创造了个莫名其妙的系统窃取气运，又是无端端降下火雷。 姜栩栩过去对天道的印象已经开始崩塌了。 甚至觉得如今的天道可能是有点什么大病在身上。 当然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 没有继续纠结天道为什么突然降下火雷，姜栩栩又简单给褚北鹤解释了关于这个玉件的始末。 直到外头管家敲门，询问是不是要帮她先把屋里的碎渣清扫出来以免妨碍她收拾。 姜栩栩随口打发了管家，这才重新看向褚北鹤， “你得走了。” 褚北鹤点点头，看着她，好半晌，问她，“怎么走？” 之前因为担心不好解释褚北鹤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所以让他躲起来。 现在当然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走。 姜栩栩想了想，给他贴了张敛息符。 “这个符能让你的气息和存在感都最大幅度减弱，你走出去也不会被注意，我让小漂亮带你从后门走。” 至于家里的监控，让何元英挡一会儿就行。 褚北鹤看着她贴在自己身上的符，只微微挑眉， “你让我走后门？” 作为褚家家主，他可从来没有走后门的习惯。 姜栩栩看着褚北鹤，懵了一下， “难道你想走正门？” 她说完，又觉得让褚北鹤走后门好像确实是有些委屈了他。 还显得他们偷摸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姜栩栩这边想着，正打算改口另外给他想办法，就听褚北鹤道， “就走后门吧。” 说罢，也不等她反应，就径自开门抬腿走了出去。 那架势，哪里有半点偷摸出门的样子？ 说他这是在自己家，她都信。 姜栩栩很快带着小漂亮跟了出去，正打算带人穿过长廊往西栋那边去。 然而刚走过拐角，就见到了从那头走来的姜瀚。 姜栩栩走到前面，打算自己过去分散一下姜瀚的注意力，至于褚北鹤，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直接走过去就行。 只要他不刻意出声招呼，加上有她掩护，敛息符能让人下意识忽略他的存在。 褚北鹤对她的话自然是信的。 趁着姜栩栩过去招呼姜瀚时，他就那么旁若无人地从两人身边路过。 然后，他就看到原本跟姜栩栩说话的姜瀚，眼角余光莫名追着他过来，半晌，清咳一声，有些尴尬地朝他招呼， “北鹤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褚北鹤、姜栩栩：…… 褚北鹤看向姜栩栩：你不是说我不出声他注意不到我？ 姜栩栩一脸严肃：我的符肯定没问题，一定是你的问题。 只稍一想，姜栩栩便恍然了。 敛息符对于普通人来说效果明显，但褚北鹤那一身金光，哪怕寻常人看不见他闪闪发亮的金光，也能感应到他周身散出的强大气场。 这样的人，想用一张敛息符掩盖住他的存在感。 是姜栩栩不谨慎了。 一定是自己一晚上没睡加上灵力消耗过度的缘故。 心下懊恼，姜栩栩正想着怎么补救一下，就见褚北鹤已经神色如常地朝姜瀚开口， “听说栩栩出了点事所以过来看看，怎么你刚刚没看到我么？” 他的语气太过淡定，加上那神色自若的表情，甚至让姜瀚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没听到他来家里的动静。 毕竟眼前这人可是褚北鹤。 难道他还会偷摸溜进家里私会姜栩栩，被抓到还反过来说谎不成？ 想想就不可能。 那就不是褚大魔王能干出来的事。 姜瀚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是自己没注意到客人上门这事， “抱歉，刚刚不知道你来了。” “不要紧。”褚北鹤说着，朝姜栩栩示意，“走吧，不是要带我逛逛？” 姜栩栩只一瞬就反应过来，一脸如出一辙的淡定，朝姜瀚点点头，随后跟着褚北鹤连着小漂亮一起离开。 待走到西栋的楼梯，确认再也看不到姜瀚，她这才猛地拉住褚北鹤的手， “快走。” 褚北鹤看着她拉住自己手腕的手，再看她那紧张鬼祟的小模样，脚下下意识跟着她快速下楼，嘴角却没忍住勾起丝丝笑意。 两人不见，三楼正对着西栋楼梯的窗户前，姜淮就站在那里，看着两人一路下了楼，又径自往后门方向去，桃花眼里带着丝丝无语。 “呵。” 两傻瓜。 …… 当天午后，在姜溯的强烈要求下，姜栩栩还是带着小漂亮去了一趟他们给自己买的房子。 难得的，姜湛，姜瀚和姜澄也跟着一块去了。 原本姜溯是不想让姜澄去的。 虽然周亚亚的事情已经被解决了，但姜澄之前的种种行为，让姜栩栩哪怕替他解决了问题，对他也一如既往的冷淡。 姜溯担心姜澄去了会影响他姐“验收礼物”的心情。 直接就说，“澄哥就不要去了吧。” 姜澄本来没打算跟着去的，被姜溯这么一说，瞬间就非去不可了。 凭什么他不能去？ 他也是凑了钱的！ 于是这第一趟，还是四人一快跟着过去的。 姜栩栩之前只知道他们在市中心买了套房子让她有自己可以独处的空间，却不知道姜溯选的房子，居然是市中心最豪华的楼盘。 姜溯上楼时还不忘跟她介绍， “这边每一层就一户，单套面积388，虽然小了点，但偶尔住住还是可以的。 里面每个房间我还给准备了惊喜，姐你待会儿看了肯定喜欢！” 姜溯一路叭叭，直到电梯打开，走到入户门前。 姜溯正准备让姜栩栩来个入户仪式，却见她在门前站定，神色微凝。 几人见状莫名，“怎么了？” 就听姜栩栩张口，声音轻敛， “这屋里……有妖的气息。” 第535章 被小妖怪选中的男人 姜栩栩话落的瞬间，小漂亮便突然从她怀里跳下。 胖嘟嘟的大尾巴炸开，整个狐身下压，朝门内做出预备攻击的姿态。 这一情形，把旁边四兄弟都看愣了一下。 但没有人怀疑姜栩栩话里的真假。 姜瀚下意识抬脚挡到姜湛身前。 姜溯则迅速从兜里掏出他的粉色美工刀，往姜栩栩身边凑。 姜澄原本下意识要往后退的脚步，看到两个弟弟的反应，一时僵住，又往前站了站。 伸手，试图把姜溯往自己身后拽。 “澄哥你别扒拉我，你站后面啊。” 姜溯小声不满，姜澄都有些恼。 “你才给我站后面去！” 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他们好几个人，还需要你个最小的冲在最前头。 姜澄这么想着，心头忽的一震。 因为他又习惯性忽略了。 每次一有事，那个最先冲在前面的人，也才十八岁。 是他们这些人里头年纪第二小的。 姜澄心头一时哑然，刚要开口找补一下，就听姜栩栩道， “你们都在外面待着。” 说罢，也不管几人，迅速按下密码开锁，然后自己闪身进屋。 小漂亮趁着她开门的瞬间，紧跟着她的脚步也蹿了进去。 姜溯没有犹豫也跟了进去，嘴里不忘解释， “我带玉符了我可以跟。” 姜瀚和姜湛对视一眼，玉符，他们也有。 那他们也跟。 姜澄：…… 他没玉符。 不管了，他也跟。 不然姜栩栩回头又该觉得自己不把她当一回事。 几人就这么脚跟脚后跟进了屋，来不及欣赏屋内的摆设，就见姜栩栩已经朝着某处房间走去。 姜溯认得，那是给小狐狸准备的玩具屋。 姜栩栩打开房间门，就见屋内俨然是一个丛林风的小游乐园，除了木屋小床，还有沙地滚坡，空中绳梯。 甚至害怕小狐狸自己玩得单调，里面还摆了好几只狐狸公仔和一些小动物等身拟真模型。 姜栩栩：…… 这就是惊喜之一？ 只是这会儿也顾不上感慨姜溯这独特的审美，杏眸径自从屋内几只小动物一一巡过，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了里头一只造型略显奇特的类似鼯鼠的公仔上。 说它类似，是因为它体型和鼯鼠相近，身上红白相错，偏偏两只耳朵奇大，就像两把扇子似的，给它整个增添了一股萌感。 姜栩栩就那样看着它，半晌，她退出房间。 就在几人以为她要去另一个房间找的时候，就见姜栩栩忽的一转身，一道灵符突然直直朝着屋内的鼯鼠公仔飞去。 几人便见，原本呆立站定的鼯鼠公仔耳尖一动，下一秒竟是动作迅敏地飞身而起，躲过灵符的同时迅速朝窗口的方向蹿去。 姜栩栩早有预料，先一步封住它的退路。 鼯鼠公仔长长的尾巴一转方向，黑亮的小眼睛露出几分凶光，竟是朝着姜栩栩的方向扑来。 姜栩栩抬手刚要动作，就见小漂亮咻的一下飞扑过来，一副保护自家主人的架势，张口就要冲对方咬去。 众人见状，本以为会看到两只小家伙扑咬到一处的场景。 却不想，那原本目露凶光的大耳朵鼯鼠却是突然在半空调转了方向，刷的一下趁着姜栩栩和小狐狸不防备，直接从门口的缝隙中蹿出。 姜溯几人就站在门外，冷不丁对上突然蹿出的大鼯鼠，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那小家伙眼珠子似是迅速在四人身上转过。 最后，干脆地选中姜澄。 只见它猛地扑向姜澄，四肢蹬在他胸前，长长的尾巴顺势将他脖子一勒。 姜澄只觉得胸口猛地被蹬了一下，随后，一条毛茸茸的散发着怪异臭味的尾巴把他大半张脸连同脖子一起勒住。 “呃！” 一股伴随着臭味的窒息感传来，只一秒，那尾巴又很快放开他，一个闪身飞速蹿出大门。 姜栩栩还要去追，却听旁边姜溯一声惊呼， “澄哥！” 姜栩栩扭头，就见姜澄软软跌坐在地上，满脸妖气缠绕。 姜栩栩无奈，放弃继续追出去的打算，转而快步走到姜澄身前，一道灵符啪的一下贴在他脑门上，同时手中掐诀，口中速念， “清气既出，浊气退散……” 很快，缠绕在姜澄脖颈脸上的妖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姜澄像是被扼住喉咙的人猛地接收到空气，先是猛吸了一口气，随后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一边咳，一边嘴里还时不时往外呸呸呸。 几人就见，姜澄嘴里呸出来的，竟是几根棕红混白的毛。 显然是刚刚那小妖尾巴勒住姜澄的时候，被他不小心吃进去的。 小漂亮耸了耸鼻头，就要凑近去闻，姜栩栩却是一把将它挡开。 伸手，将姜澄脑门上的废符收回来，直接用符纸将他吐出来那几根毛收了起来。 姜澄：…… 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 …… 好在，那小妖大概也不是为了要姜澄的命，只是想用他来拖延姜栩栩。 那缠绕在姜澄颈处的妖气被消除后，他也就没什么事了。 虽然这样，姜澄还是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顶。 刚刚他可注意到了。 那小妖怪分明是专门挑他扑过来的！ 而他和姜溯几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没有玉符！ 唯一的护身符在那次坠下二楼时挡了灾已经失效。 但姜栩栩似乎没有再给他平安符的意思。 姜澄有些哀怨地看向姜栩栩，希望她能从自己刚才的经历中得到醒悟，主动送他一张玉符防身。 当然，他也可以花钱买。 姜栩栩显然没接收到他的讯号，她这会儿忙着查看屋内的情形。 倒是姜湛可怜他哥，直接拿过桌上的杯子给他倒了杯水。 “哥，别这副表情了，先喝口水吧。” 姜澄瞥他一眼，心说你一个有符护身的人哪里懂我的心情，但还是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 姜栩栩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只是下意识抬手。 好在姜澄本来就关注着她这边，见状愣住停下了喝水的动作。 姜溯几人见状也忍不住看向姜栩栩， “姐，咋啦？” 就听姜栩栩道， “没什么。就是想说那小妖之前应该是偷偷住在这屋里……” 她顿了顿，看向姜澄手里的水杯，补充， “家里的杯子大概也被它用过。” 话音刚落，姜澄“噗”的一下喷出嘴里还没完全咽下的水。 第536章 这是她哥能干出来的事 “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伴着姜澄时不时的一声“yue”。 姜溯脸上难得露出些许心虚，看着自家亲哥，忍不住伸手，在他背上小心地拍了拍。 …… 因为这莫名的一遭，姜溯也没了介绍房子的心情。 尤其知道这房子被小妖怪住过，姜溯几人更是有种把房子重新装修的冲动。 倒是姜栩栩不介意这些，反而决定在这边住下。 她也想看看，那只小妖怪究竟是从哪里跑来的。 和她一样，姜溯几人也很好奇， “刚刚那是只什么妖怪啊？长得奇奇怪怪的。” 像鼯鼠，又比鼯鼠大只，不仅耳朵大，尾巴瞧着比它身体还长。 姜栩栩看了眼自己手里用符纸包着的几根毛，道， “这大概是耳鼠。” 耳鼠，山海经记载的一种异兽，就是没想到会在现世中突然遇见。 毕竟耳鼠这类天生妖兽，和鼠妖那种后天生出灵智的妖可是有本质不同的。 它们生来自带妖力，比起寻常动物，更不常现身于人前。 更别说……鸠占鹊巢。 不过想到姜溯装的那个丛林风的房间，姜栩栩就知道对方大概为什么会选在这里。 就是不晓得，它还会不会回来。 姜栩栩直觉会。 姜溯几人没听过什么耳鼠，但他们知道那是只妖怪就够了。 见姜栩栩真的打算住下，几人还有些不放心，尤其听说那小妖还有可能会回来，姜湛忍不住打字， 【你一个人没问题？】 “没问题。” 就算有，那也问题不大。 几人见她坚持，又劝不动，只能由着她。 毕竟刚刚，如果不是他们在，她估计已经把那小妖怪逮住了。 姜溯想到刚刚那个可能被妖怪用过的杯子，忍不住道， “姐你要住这屋子里的东西就先别用了，我让管家送新的过来。” 姜栩栩也不想睡在可能被小妖怪滚过的床单，闻言便干脆应下了。 很快，管家就带着一整个家政团队过来。 家政人员一边将屋里重新清洁打扫，一边把该换的东西带走，又换上管家带来的新物什。 前后不过两个多小时，姜栩栩的“新屋”再次焕然一新。 至于那些换下来的东西，则是由管家带走处理。 …… 姜家，后厨厅内。 一名阿嫂帮着管家整理带回来的东西，一些包装完好的自然还是留着，至于另外那些可能被碰过的，都是要直接处理的。 “这杯子一整套瞧着挺贵的，这就不要了？” 年轻的阿嫂忍不住感慨，虽然知道姜家有钱，但每次还是忍不住咂舌。 伸手，又拿过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她道， “这是姜溯少爷说的那个国外定制的巧克力吧？这个也不要了么？” 管家看一眼那包装，道， “这个没事，只是栩栩小姐不喜欢吃巧克力，放家里也怕小狐狸误食，所以一起带回来了。 不过几位少爷大概率不会碰，你们可以拿去分了。” 阿嫂闻言顿时欣喜，在姜家这样的人家家里做事就是有这样的福利。 想着可以带几颗回去让家里孩子尝尝这种贵价的巧克力，阿嫂便将盒子放到旁边的小桌上。 这边几人忙着整理东西，一时各自忙碌。 不多时，姜滢走了进来，视线扫过小厅，注意力忽的落在了桌上的那盒巧克力上，顿时眼眸一亮，抱起盒子蹬蹬蹬就上楼。 家里虽然不缺零食，但却一直限制她的零食。 姜滢准备把这盒巧克力藏进房间里慢慢吃。 她想得可美，却没想走到半路，被自家亲爸抓了个正着。 姜禹民一看她还藏零食，顿时板起脸来， “你是大家闺秀，偷藏零食像什么样？别以为你妈不在家就没人管你了，这盒巧克力没收了。” 说着也不管姜滢反对，拿过巧克力盒子径自去了自己的音乐房。 打开音乐，他随手打开盒子。 见里面包装似乎被拆过，也没多想，径自捻起一颗巧克力塞进口中。 巧克力一入口，姜禹民却忍不住拧起了眉， “什么味道？怪怪的。” 心下纳闷着，还是将嘴里的巧克力咽了下去。 …… 姜家这一出插曲，姜栩栩那边一如所知。 听说姜栩栩这边的事，姜淮也特意过来一趟，听说姜栩栩想守一守那小妖怪，也就不说什么了。 嘱咐她注意安全，这才离开。 而就在姜淮走后没多久，姜栩栩新家的门铃再次被人按响。 以为又是家里人不放心，姜栩栩走到门口。 一开门，就被熟悉的金光扑了满脸。 姜栩栩有些诧异地看着门口的褚北鹤， “你怎么也来了？” 总不能也听说她新家遇见小妖怪了吧。 “姜淮说，你今天在这里遇到一只小妖了。” 姜栩栩：…… 这是她哥能干出来的事。 心下无奈，但还是将安抚姜淮的话又说给褚北鹤听， “那只小妖虽然少见，但妖力不强，我一个人可以处理。” “我知道。” 褚北鹤点点头，没有怀疑她的意思，只道， “我只是来跟你说一声，这两天我会住在楼上，你有什么事可以上来找我。” 他的语气稀松寻常，姜栩栩却没忍住一点点睁大了眼。 “你住楼上？” 他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住楼上了？ 早上见面的时候，也没听他说起要住外面。 他没说，那就只能是后来决定的， 甚至有可能是……刚刚决定的。 想到某个可能，姜栩栩忍不住眼角一抽，声音里透出一丝无奈， “是姜淮让你住过来的吧。” 姜栩栩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毕竟在姜淮眼中，褚北鹤是她“未婚夫”。 知道她住这边可能会遇到麻烦，所以强行让褚北鹤过来陪自己…… 嗯， 这也像是姜淮能干出来的事。 之前好几次，褚北鹤不就是被姜淮指使着过来照看她？ （褚北鹤拿姜淮当借口那几次。） 姜栩栩一时有些尴尬， “其实你不用听他的，我一个人……” “不是他让我过来的。” 没等她说完，褚北鹤便径自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他看着她，黑眸沉沉，隐着几分无奈，又带着几分认真， “是我自己决定住过来。” 第537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栩栩被打断的话一时不知道还要不要接上。 尤其对上褚北鹤那深邃的眸，脑中莫名有些混沌。 心头生出一丝微妙，却又不敢细究。 半晌，只讷声应了一句， “哦。” 说完，似是觉得这样的回答过于单调，姜栩栩思绪流转，这才像是想到了什么， “不过你在楼上怎么会有房？” 姜栩栩不好奇褚北鹤怎么会有另外的房子。 毕竟以他的身家，只要他想，全国每个城市他都可以拥有一间房。 姜栩栩好奇的是，他怎么会有房子，正好就在她楼上？ 哪怕临时决定住过来，也总不能当晚就找到合适的房子买卖过来。 那楼上只能是他自己的房子。 褚北鹤对于她的疑问似乎并无意外，只道， “这个楼盘是褚氏开发的。” 事实是，当初姜溯就是找褚北鹤打听这个楼盘的房子。 知道他打算跟兄弟合资买个房子给姜栩栩当生日礼物，褚北鹤就让人直接匀出了两套。 一套给姜溯。 一套自己留着。 本来也没打算怎么着。 但现在看来，留着是对的。 知道姜栩栩不喜欢有人随时随地“保护”她，她也不需要那所谓的“保护”。 褚北鹤只道， “你之前说，要带我一起攒功德，这话还算数吗？” 姜栩栩听他忽然提起这个，自然点头， “当然算数。” 虽然想要探究他金光里的秘密，但这不妨碍她依旧想要帮他恢复金光。 听说褚北鹤是为了攒功德所以主动住过来，姜栩栩顿时也不纠结了。 “正好我明天接了个任务，如果你有时间，可以跟我一起。” 这任务还是她今天趁着屋里打扫时候刷到的。 巧的是，这任务也是关于妖的。 灵事app上发布的任务虽然千奇百怪，但真正涉及妖的任务却很少。 因为玄门乃至安全局内部都有一个不成文规定。 凡涉及妖事，都需由妖管局自行处理。 除非是正好碰上的，否则一般有妖伤人捣乱，哪怕安全局出手，最终处理也会移交给妖管局那边。 正如上回的那只鼠妖。 姜栩栩自入玄门以来，遇到妖怪的机会不多，遇到像今天那样的妖兽更是少之又少。 这也是她为什么想要留下来再探探究竟的原因。 她对付阴鬼的符篆不少，专门对付妖的却不多，正好也可以趁机试验一下，哪些符篆更有用。 和褚北鹤说定之后，两人第二天就直接找上了这次任务目标的关联人员。 这次的任务，是京市妖管局那边发布的。 事情最早发生在京市，起因是近期，网上一家医院同时曝出了三名同时怀上多胞胎的产妇。 怀多胞胎这事本身并不算稀奇，奇的是这样的案例密集地出现在同一家医院。 而且三名孕妇都是差不多时间怀上，这就值得让有心人探究了。 很多人不知道，多胞胎其实是可以人为创造的。 所谓的人为，就是试管婴儿。 一些夫妻因为自身特殊原因，无法实现正常体内受孕，所以就出现了人工体外受精方法。 而为了确保成功受孕，通常会培养多个胚胎进行宫内移植，这是因为担心单个胚胎活性不够导致移植后无法成活。 移植多个以上，能确保最终至少有一个成活。 但更多时候，成活下来的可能不止一个。 有时候是两三个，甚至是四五个。 京市三位孕妇的事情被曝光后，网上第一时间怀疑这是试管的结果，甚至有网友觉得是医院的试管技术领先其他医院。 但后来记者上门访问后，却发现并非如此。 三名孕妇都没有接受试管，而是正常受孕。 其中一名孕妇更是没有半点即将成为几个孩子妈妈的喜悦，反倒是一脸愁容。 因为她家里已经有两个孩子，这一胎本来是为了响应国家三孩政策，想着三个孩子，咬咬牙也能养。 结果一下子查出了三胞胎。 普通工薪阶层，哪有能力负担五个孩子的教养花销？ 毕竟孩子并不是生下来就完事的。 生了，还需要养大。 养，也得仔细教养。 毕竟不是过去随便生随便养的年代，尤其在大城市，孩子从出生起就必须追赶周围人的脚步。 吃喝穿用，上学辅导，艺术培养，哪一样不需要花钱？ 有时候不是不想生，而是生了根本养不起。 那名受访孕妇说起这些事时，甚至没忍住哭了。 “都是那个人，说好的就生一个，结果一下子来三个，我们家哪养得起……” 原本大家以为，她口中的“他”是她老公。 后来有心人调查追问下，才发现，她说的那个他不是老公，而是一个年轻大夫。 而另外两个孕妇，据说也是吃了一个年轻大夫的“秘药”才怀上的。 这事曝光后，京市陆续又曝出好几例吃过“秘药”成功怀孕的。 同一件事，巧合重复的次数多了，也就变得不正常了。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件事在网上闹开后就引起了妖管局的注意。 这世上没有能随随便便让人怀孕的秘药。 能频繁做到这种事的，只有妖鬼手段。 但那几个孕妇身边没有半点阴邪气息，排除鬼邪，剩下的，便只能是妖了。 许是察觉到妖管局的动静，对方很快就逃匿了。 妖管局许是懒得为一只小妖专门跑一趟，这才直接在灵事上发布了任务。 根据任务发布者提供的线索。 那只妖之所以逃到海市，是因为它在海市，还有一个客户。 根据那些孕妇的说法，这位大夫在卖药一段时间后都会亲自找上她们，以确认她们成功受孕。 如果没能成功怀上孕，那他还会额外再赠送一颗药。 按照他的话来说，这是售后服务。 而海市这个，它还没来得及确认。 嗯，这是只十分敬业的妖。 …… “我们要去见的，就是这个客户？” 路上，褚北鹤随意问起，姜栩栩点头， “虽然找到她不代表能找到那只妖，但这是唯一的线索。” 顿了顿，她朝褚北鹤补充， “可能要花不少时间。” 褚北鹤闻言看她一眼，嗯了一声，“我有时间。” 待两人下了车，按照地址找过去，终于见到那位“客户”。 让姜栩栩没料到的是，这位客户她虽然不认识，但客户的另一半—— 也就是孩子的爸爸。 她不仅认识，还有点熟。 第538章 关蕊蕊的前未婚夫 说来也巧。 姜栩栩和褚北鹤到的时候，恰好就见一个男生从屋里走了出来，紧随其后出来的，是一个年轻女孩。 女孩，也就是那位客户，当时一把拉住男生，眼睛里满是泪水， “远珵，你不要这样对我！那是你的孩子啊，是你们裴家的骨肉！你难道就不要他了吗？” 裴远珵看着面前的女生，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压低了声音道， “要什么？这孩子怎么来的你自己最清楚，要不是你主动……我怎么会碰你？现在凭什么又让我负责？” “可是，可是我……” “给你十万块让你打胎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你要是再缠着我不放，别怪我把你做的事都放上网去！到时候你连那十万块也别想要了。” 裴远珵说罢，甩开女孩的手，转身就要走，也就是这时候，他看到了走廊那头的姜栩栩和褚北鹤。 姜栩栩是真的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没见，曾经的同学居然“喜当爹”了。 如果她没记错，裴远珵今年也才十九。 裴远珵，就是关蕊蕊的前未婚夫。 当初关蕊蕊以为她喜欢对方，费劲心思把对方抢到手，还刻意在她面前炫耀过。 这也就算了，让姜栩栩觉得膈应的是，裴远珵也一心以为自己喜欢他。 哪怕后来她解释清楚，这人还不死心地想要凑上来。 所以姜栩栩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直接送了他一张见阴符。 那次之后，这人果然没再出现在她面前。 姜栩栩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 比起姜栩栩的淡定，裴远珵显得要慌上许多。 在看清那头站着的姜栩栩后，他脸上先是闪过诧异，随之而来的就是一抹慌乱，下意识看一眼身侧的女生，面上似还带了点心虚和忐忑。 就在姜栩栩觉得他这反应透着股莫名时，就见裴远珵忽的快步朝她走来，随后有些急乱地冲她开口解释， “栩栩，你别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姜栩栩：…… 原本看戏的心情，瞬间变得不是那么美妙了。 她误会什么？ 他跟谁有没有关系，和她有什么关系？ 褚北鹤的眼眸也冷了两分。 他认得这个男生。 当初姜栩栩说让他“见祖宗”的时候，他就在旁边。 不过他不喜欢这个男生看她的眼神。 之前是。 现在也是。 没等裴远珵靠近，褚北鹤已经上前一步，动作不大，但宣誓的意味明显。 裴远珵脚步一顿，在看清楚褚北鹤后，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复杂又尴尬。 而后，他看向姜栩栩，眼神里莫名带了些受伤， “栩栩……你真的和褚总在一起了？” 姜栩栩：…… 当初只让他见见祖宗，看来能治好他这种自说自话自以为是的病。 她手法还是太温和了。 姜栩栩如是反省着，却没有半点要跟裴远珵掰扯的意思。 正打算绕过他走人，却不想裴远珵见她不说话，脸上表情更受伤了，甚至还带了点愤怒， “你怎么能跟他在一起？他根本不适合你，他年纪……” 话未说完，就见姜栩栩杏眸倏的一冷，当下毫不犹豫地一个抬手，直接将一道禁言符打在他身上。 几乎是瞬间，裴远珵的嘴像被强行封住一般，愣是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褚北鹤看着姜栩栩那干脆的动作，微微侧头，眼底刚才那一瞬的冷意化开，隐隐还含着几分笑意， “何必浪费自己的灵力。” “不想听他说话。” 姜栩栩说，“我厌蠢。” 尤其是听不懂人话还总喜欢乱说话的蠢人。 两人就那么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全然不管面前的裴远珵。 意识到自己是被姜栩栩用玄门手段禁言后，他先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姜栩栩。 也是到这时候，他才重新反应过来，她不是那种普普通通的女孩。 心下虽然有一瞬的退却，但下一秒，裴远珵又不死心地还想上前。 当初莫名见了一屋子的老祖宗，裴远珵确实是打算放弃姜栩栩的。 哪怕姜栩栩的家世和容貌都十分符合他的择偶标准，但他实在没把握能拿捏一个会邪门法术的女孩。 可后来，她开始在综艺节目上大放异彩，裴远珵周围不断有人提起她，夸赞她，甚至崇拜她。 裴远珵顿时又有了那么点死灰复燃的心思。 只是碍于姜家门第高，他一时之间也碰不到可以和她私下接触的场合。 眼下好不容易见到人，哪怕她旁边还站了一个人，裴远珵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褚北鹤，虽然也算优秀，但他毕竟年纪大了栩栩好几岁。 不像他，跟她只差了一岁。 他才是能跟她有共同话题的人。 眼见姜栩栩和褚北鹤两人绕过他就要离开，裴远珵心下着急，又忍不住朝姜栩栩伸出手。 姜栩栩早就注意到他的动作，在他伸手的瞬间，神色一冷，就打算直接放出金小鹤。 却不想，旁边褚北鹤的小纸人比她的金小鹤动作更快，欻的一下从褚北鹤肩头飞出。 闪着小金光的纸人如一道风中飞刃，直接冲着裴远珵胳膊就是阿达一下。 裴远珵刚伸出的手瞬间被狠狠撞开，没等他反应过来刚刚是怎么回事，那小东西又刷的飞向他的面门，啪一下给他甩了一巴掌。 金小鹤慢了一步，见状忙不迭也从姜栩栩肩头飞出，紧跟金小栩的步伐，啪一下把裴远珵被抽歪的脸给他抽了回去。 必须来个左右对称。 裴远珵被连抽两巴掌，整个人顿时捂着胳膊摔坐在地，张口，想喊，却依旧喊不出声。 倒是那边的女孩终于意识到不对，快步上前扑向裴远珵，扶着他，冲着姜栩栩两人急道， “你们干什么打人呀？！你们……” 女孩想在裴远珵面前趁机表现一下。 结果那些义正言辞的指控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在看清姜栩栩身边的褚北鹤的样貌后瞬间忘了言语。 姜栩栩也懒得跟她掰扯，直接朝她开门见山， “李韩星，我来找你的。” 她说着扫一眼女孩怀里的裴远珵，“至于他……” 褚北鹤不等她说完，便朝她示意了一下。 随后他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一个号码，朝那头漠声吩咐， “上来，抬走个人。” 第539章 你们也想生? 几分钟后，褚北鹤的司机从电梯走出，而后径自来到褚北鹤跟前， “褚总。” 褚北鹤示意了一下裴远珵， “他受伤了，把人送回裴家，再转告裴家父母，让他们看好人。” 司机闻言颔首，也不问究竟，转向裴远珵，二话不说扭住裴远珵的胳膊，轻松又强硬地把人带走了。 全程甚至不需要三分钟。 姜栩栩直到人被拖进电梯带走，这才忍不住看向褚北鹤。 这就是你说的，不用浪费灵力的方式？？ 褚北鹤侧眸，朝她微微牵动唇角，不置可否。 叫做李韩星的女孩眼睁睁看着裴远珵被带走，一时看向姜栩栩两人的眼神里都带了些害怕，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找我想干嘛？” 姜栩栩见状，直接向对方说明来意， “你不用害怕，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她说着，视线扫过女孩平坦的腹部， “就是那个卖给你秘药，跟你保证能生孩子的人。” 听到姜栩栩这话，李韩星下意识捂上自己的腹部，面上也忍不住带出了些警惕， “你们找他干什么？” 说着，她视线忽的从姜栩栩和褚北鹤身上转过，随后像是恍悟一般， “你们也想生？” 姜栩栩、褚北鹤：…… “咳，我们不生。” 姜栩栩不无尴尬地解释了一句，又道， “我就是单纯想知道，你确认怀孕后，对方有没有再来找过你？” “你怎么知道他来找过我？” 李韩星有些诧异，但很快道，“不过你们来晚了，他昨天来过，又走了。” 就是因为他来过，她才知道自己真的成功怀孕，这才会找上裴远珵要他为自己负责。 李韩星原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的，但没想到，裴远珵居然那么狠心。 姜栩栩听说那妖居然已经来过，顿时皱了皱眉。 因为她在李韩星身上没感受到什么妖气，说明对方大概用了什么遮掩妖气的法子。 但这样一来，想要再找到对方就有些难了。 “那你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吗？或者他有没有跟你透露过其他客户的消息？” 李韩星闻言只摇摇头， “我是一次偶然通过表姐认识的，我表姐是京市那边的。” 她表姐就是京市医院的护士，也是最早知道那几个孕妇用了秘药怀孕的事，否则她也不敢随随便便就相信这种来历不明的药。 听到李韩星说没有联系方式，姜栩栩面上顿时露出几分凝重。 许是看她表情过于严肃，再看旁边一直关心注视姜栩栩的英俊男人，李韩星感觉自己懂了。 她忽然露出有些神秘的表情，凑近姜栩栩， “其实，他卖给我那个药，我留了一半，你想要吗？” 虽然从两人刚刚的手段看明显不像普通人，但她也没能把卖药人是妖怪这一层想。 只是单纯觉得一男一女，又一直追问那个药的事，只能是因为想要孩子。 说不定是像她一样，急切需要一个孩子去绑定对方。 姜栩栩听说她居然留了一半的药，顿时眼眸微亮， “你留了？” 李韩星点点头， “到底是三无产品，我也怕吃坏了，当时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就吃了半颗药。 不过你放心，虽然只有半颗，但效果也很明显，你看我这不就怀上了。” 似是担心姜栩栩不放心药效，她还拿自己当效果展示。 姜栩栩也不在乎这个，只问她，“药在哪，我买。” 李韩星听她这么干脆，视线扫过两人身上看着就质感高级的料子，眼珠子一转，直接给报了个价。 “行，三万块卖你！” 褚北鹤听说只要三万，伸手就要拿手机给对方转账，只是刚要动作，胳膊就冷不丁被旁边人按住。 姜栩栩看着李韩星，面无表情砍价， “三百。” 李韩星倏地站起身，高声不满，“谁教你这么砍价的？！三百肯定不行！” 姜栩栩面上依旧淡定， “你不卖给我，我也有其他办法找到对方，只是费点功夫而已，所以，一口价，三百。” “不行！至少一万！” “两百，爱卖不卖。” “两百？！” 李韩星差点炸毛了，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一颗药就花了五百块！？两百还不够本的！” 姜栩栩幽幽看向对方，“那就二百五。” 李韩星恨自己说漏嘴，最终咬牙，“就三百！爱买不买。” 姜栩栩闻言，微笑拿出手机。 “好，手机转账。” 李韩星：…… 骂骂咧咧起身回屋拿药。 褚北鹤全程安静看着，见她真的从三万砍成三百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默默抬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姜栩栩顿时忍不住笑了。 很快，李韩星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小塑料瓶，瓶子里是半颗圆滚滚的好似丹药的东西。 “这就是那半颗？” “对，长得有点像巧克力，但味道很不咋地。” 姜栩栩听到巧克力，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即逝。 没有多想，她接过瓶子，将那半颗药丸倒在手心中，这才隐隐感受到药丸中一丝淡淡的妖气。 让她诧异的是，这药丸中的妖气，似乎是两股不同的妖气。 这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继续深究，姜栩栩重新将药丸装回瓶子里，这便跟李韩星告辞。 想了想，她还是把这药可能是妖制造的事告诉了对方。 虽然从她面相上看，她体内的这个胎儿是她命里注定有的一个，但这到底也是妖怪干预下的结果。 作为准妈妈，她有权利知晓真相。 李韩星第一反应自然是不相信的，但看着姜栩栩那严肃认真的表情，她只抿了抿唇，道，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 这个孩子，是她的希望。 姜栩栩之前就听到她和裴远珵之间的对话，此时定定看着李韩星，忽然似是了解了她为什么想要攀上裴远珵的原因， 想了想，她忽然道， “你转我三百块，我可以给你算一卦。” 李韩星闻言，几乎是瞬间抓着手机后退两步，一脸怀疑地看向姜栩栩， “你该不会是为了拿回这三百块，才编的这一大段瞎话吧？” 姜栩栩：…… 算了，爱算不算。 第540章 你被人定了阴婚 李韩星最终还是把刚到手的三百块又给姜栩栩转了回去。 她不怎么关注网上的消息，也不知道姜栩栩是谁，但从她刚才对付裴远珵的手段，李韩星直觉这人应该不至于骗自己。 也是，哪个有本事的人会为了三百块钱故意编这一大出。 就算她真的是骗人的，自己顶多也就是损失这半颗药。 “今天就当这半颗药送你了，那你就给我算算吧，看看我能不能成功嫁进裴家。” 李韩星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她就是想要靠着肚子上位，否则自己好好一个女大学生，何必费劲力气扒上裴远珵。 为此，哪怕让她放弃学业她也无所谓了。 嫁进裴家，已经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出路。 顶着李韩星那看似随意却忐忑的视线，姜栩栩面上一派淡然，张口，直接打碎她的希望。 “不会。” 李韩星一颗心瞬间沉下，连带着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就在她想发飙质疑姜栩栩没本事时，就听她又缓声接着道， “你没办法嫁进裴家，因为你……被人定了阴婚。” 既然有了其他婚约，自然是不可能再嫁进裴家。 有了孩子也不可能。 李韩星听着姜栩栩的话，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而后是不可置信的尖声， “不可能！” 她当然知道什么是阴婚，在她的老家，她还小的时候，就曾经见过村里人结阴婚。 可是，她怎么可能会被定了阴婚？ “不可能……” 她的声音似是因为激动微微颤抖，看着姜栩栩，眼眶通红一片，隐隐还带着几分恨意。 只是这恨意却不是对姜栩栩的。 “他们……他们明明说只是给我找了户人家……” 他们，便是李韩星的父母。 也正因为这对所谓的父母，李韩星才会做出出卖身体也要绑住另一个男人这种事。 她不是不知道，就算真的逼着裴远珵娶了自己，自己未来也未必能有什么好日子。 但她没办法。 比起考虑将来，她更需要考虑的是现在。 她的老家在偏远的农村，从小她就不受家里人待见。 好在她学习还算有天赋，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大学。 饶是这样，家里人让她上大学的条件，还是她答应以后每个月要给家里寄一千块钱回去。 为此她拼命打工，因为上学的费用可以申请助学贷款，但生活费和往家里寄回去的钱，只能靠她自己。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她大三的这一年。 家里或许是觉得每个月一千块钱还是太少，或许是觉得她去了大城市后性子野了…… 那对父母，居然宁愿让她辍学也要让她回家嫁人。 李韩星很想反抗。 但她没法反抗…… 因为不是每对父母都配称之为父母。 李韩星十二岁的时候，曾经被邻居家的叔叔侵犯，当时她的父母知道后，不是第一时间选择报警，而是找上对方商量赔偿。 最终，这件事被对方用八千块钱解决了。 她原以为，父母的冷漠和残忍也就是这样了。 但偏偏，他们的下限，总是能超出自己的想象。 为了让她乖乖回家嫁人，他们威胁她，如果她不听话，就把她小时候被欺负过的事情闹得全校皆知。 到时候，哪怕她是受害的一方，事情被宣扬开去，她也没脸继续读下去了。 因为社会和人性，往往都是很残酷的。 有些人，他们从来不去谴责加害者，却会在受害者身上找问题。 还有一部分人，明知道你是被迫害的，依旧会以各种肮脏的心思去揣测你，嘲笑你。 不是说是被侵犯的吗？为什么那男人没被抓进去？ 她家老是有男人上家里串门，是不是在拿女儿做那种勾当？ 小小年纪，可真脏啊。 她睡一次多少钱？ 类似的话，还有那些落在她身上的或同情或意味深长的目光。 好多次都几乎要把她拉进深渊。 李韩星好不容易脱离了那样的深渊，她不愿意再回去。 知道父母是看中了那家人出的二十万彩礼，李韩星便跟父母说好。 三个月内，她拿二十万给家里，家里从今往后不能再逼她嫁人，或是拿那件事来威胁自己。 家里人答应了。 “他们明明答应了……” 距离他们约定的三个月的时间明明还差半个多月，他们却直接把自己配了阴婚…… 李韩星双手死死抱着脑袋，表情已然没了先前的随意，转而一脸崩溃与绝望。 眼泪止不住地滑落，绝望中伴随着的是无法抑制的恨。 她甚至没有怀疑姜栩栩话里的真实性。 因为她知道，这是她的父母能做出来的事。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李韩星，眼底闪过几分无奈。 孩子的事情上，李韩星确实算计了裴远珵。 甚至她可能也打过用裴家来投喂日益贪婪的父母得到主意。 这样的心思和手段算不上光彩，但……你不能要求一个身处泥泞中的人满身高洁。 有些人，光是活着已经耗尽力气。 姜栩栩不是法官，不会去审判她的对错，她告诉她这件事，纯粹是因为—— 她付钱了。 三百块，也不少了。 “如果我没看错，两家已经交换了婚书，一旦婚书被烧，这桩就是地府也承认的阴婚，如果对方阴魂未散，你很有可能会被对方光明正大地缠上。” 双方一旦有了实际的婚契关系，哪怕是玄门想要插手也会很麻烦。 就像现实生活中，一旦有了那份结婚证明，故意伤害也会被说成家庭矛盾。 李韩星听着姜栩栩的话，一颗心沉了又沉。 但她到底不是那种遇到事情只知道一味哭泣逃避的人，此时她红着眼，看向姜栩栩。 “你有办法帮我吗？只要你愿意帮我，不管让我做什么都行。 是不是阻止那份婚书被烧就可以？” 姜栩栩看着她，忽然道， “为什么要阻止？” 她问这话时的语气过于理所当然，叫一旁的褚北鹤都忍不住看她一眼。 李韩星更是一愣，面色一凝，刚要开口反驳她，就听姜栩栩不紧不慢地接着道， “如果没算错，那婚书上写的应该是李韩星，李韩星……又不是你本来的名字。” 李韩星闻言，整个陡然怔在当场。 下一秒，她似恍悟一般。 是啊。 她怎么忘了。 她的本名，不是李韩星。 李韩星…… 是她弟弟的名字啊。 第541章 她叫李晓禾 说来讽刺。 当初她考上大学，父母居然生出过让她小一岁又高中辍学的弟弟顶替她去上大学的心思。 幸亏因为前些年曝出不少冒名顶替上学的事，国家和教育局都严格把控这一块，这才叫父母歇了这个心思。 然而虽然不能顶替她去上大学，但他们也想出了另一个光耀门楣的方法。 那就是，让她改成她弟弟的名字去上学。 到时候学籍毕业证书都会以李韩星的名字作准。 这样他们也可以拿出去说这是儿子考上大学的毕业证书。 也算是另一层面的“光宗耀祖”。 当时为了可以上大学，李韩星……不，应该是李晓禾直接就答应了。 也不知道父母从哪找的关系，居然成功在她报道前改了名。 “可是，婚书上就算是用我弟弟的名字，生辰八字也是我的不是吗？” 李晓禾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但依旧有些寻不到出路的感觉。 姜栩栩见状便解释道， “在玄门中，一个人的名字，是除他生辰八字外的另一个标签。 因为正常来说，一个人的名字是从你出生之日伴随你存在的。 世间每有人喊出你的名字一次，都是在加深你和名字之间的连系。” 随着年岁越长，名字所依附在人身上的连系越深。 它同时也是鬼神判定你的依据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鬼差接引会唤出阴灵的名字， 妖鬼试图迷惑你心智的时候，也会先唤出你的名字并企图得到你的回应。 甚至，人们向神灵祷告的时候，也会特意在心底默念对方的称谓，企图神灵能听到呼唤做出回应。 可见名字对一个人来说，并不只是个简简单单一个符号。 “你虽然用李韩星的名字在大学生活了两年多，但这个名字和你之间的连系有限。 如果对方婚书上写的是李韩星，那只要你把户籍名字改过来，哪怕婚书烧了，这份婚契也是有漏洞的。” 有漏洞的婚契，想要被推翻就容易多了。 虽然是阴婚，但合婚人也只会认户籍上的名字，所以姜栩栩才会认定婚书上大概率是这个名字。 不过以防万一，姜栩栩还是让李晓禾打了电话。 李晓禾也不含糊，很快调整状态，装作自己已经认命，询问如果结婚到时候她该用哪个名字。 李母不疑有他，只说让她先用着李韩星的名字，等嫁过去再改过来。 确定了这一遭，所谓阴婚对李晓禾的影响也就不那么严重了。 只是想要在婚书被烧之前改回原来的名字，对李晓禾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晓禾曾想过要不要直接告诉家里她已经有了有钱人家骨肉的事。 这样一来或许那对父母也不会再为了二十万彩礼要把她卖给一个死人。 可阴婚这件事到底让她恶心，那对父母完全不顾她的死活和未来，李晓禾不甘心这么给他们送钱。 见她陷入纠结之中，姜栩栩干脆提醒她， “裴家虽然算不上什么顶尖豪门，但在本地也有一点影响力，你现在既然已经有了他家的孩子，完全可以把直接要钱，换成另一些条件。” 至于什么条件，她不说。 好在李晓禾也不是什么蠢人，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裴家能替她办这件事，甚至替她把户口直接迁出，那这个孩子……打掉也行。 虽然对不起这个孩子，但她眼下只能为自己考虑。 原本她也没有把握凭这个孩子就能嫁进裴家，不过是想着有个筹码，能跟裴家要个二十万也好…… 姜栩栩见她已经有了决定，便干脆起身准备离开。 她和褚北鹤今天过来本来也是冲着那只妖的线索来的，给李晓禾额外算卦，也纯粹是觉得她有些可怜。 和周亚亚不一样的可怜，但又莫名的殊途同归。 周亚亚曾经自己挣脱了牢笼，却偏偏在偏执的路上越走越远，甚至仗着天赐的言灵之力肆意妄为。 眼前的李晓禾，虽然也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但她算不上真正的恶。 姜栩栩也想看看，如果给她一个和周亚亚一样挣脱牢笼的机会，她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姜栩栩临走时又给了李晓禾一个护身符。 “这符随身戴着，可以确保你不被阴邪侵扰。” 毕竟哪怕成功改了名字，婚书上也是她的生辰八字，不排除对方会纠缠上她的可能性。 李晓禾拿着手里的符，眼眶莫名有些发热。 一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人尚且愿意这样帮她。 但她真正的亲人，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将她推入深渊。 将那张符仔细收好，李晓禾忽然像是想到什么，问她， “如果我成功改了名，但婚书上依旧是李韩星的名字，对方会不会有可能……反而去纠缠李韩星？” 李晓禾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姜栩栩深深看她一眼，只道，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说着，又拿出一张符，“你也可以再买一张符给你弟弟防身，不过这张需要额外收费。” 李晓禾就那样定定看着她手中的符纸，半晌，呵呵笑了一声， “算了，我没钱了。” 她的钱，都寄回家里了。 就算有，她也不会浪费钱给他买什么护身符。 她这黑暗的人生，纵然父母是罪魁祸首，但李韩星也从不无辜。 甚至他还是第一个带头骂她破鞋的。 对他，三百块她都嫌贵。 李晓禾对这个弟弟没有半点不忍心。 将来就算真的遇到什么阴鬼侵扰，他要怪，就去怪他的好爸妈吧。 …… 从李晓禾的小出租屋离开，褚北鹤忽然看向旁边的姜栩栩。 “你觉得她会打掉那个孩子吗？” 姜栩栩想了想自己从她面相上看到的东西，摇摇头， “不会。” 从李晓禾面相上看，她命里只会有一个孩子。 也就是她现在肚子里的那一个。 姜栩栩刚刚离开前见到的李晓禾面相也没有更改，那就说明，这孩子最终会被留下。 不过也可以理解。 因为从她看到的面相里，李晓禾和裴远珵，应该是彼此之间的正缘。 虽然不是现在，但将来，或许她真的会像她最初的计划那样，嫁入裴家。 而且……还是因为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第542章 又被哄了的褚北鹤 回去的路上，姜栩栩捏着那半颗药，先是仔细看了看，随后凑到鼻尖闻了闻。 就在褚北鹤以为她打算自己亲身试一下的时候，就见姜栩栩把药丸放回透明的塑料小瓶中，随后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褚北鹤知道她大概是想弄清楚这药的成分，只道， “褚氏名下有专门的研究所，你想知道这药成分的话，可以把它交给我。” 姜栩栩正埋头发消息，闻声下意识道， “你不行。” 褚北鹤：…… 似是意识到自己刚刚否定得太过不留情面，姜栩栩这才停下手里动作，扭头认真解释， “这个药里有妖气成分，用正常手段大概是检测不出来的。” 想要分析这其中妖气的来源，姜栩栩估摸得找丹道一门的玄师帮忙才行。 而一般这种事，她都直接找易盏。 他有各种各样的人脉。 褚北鹤听着姜栩栩的解释，眸色未改，声音淡淡的， “用正常手段检测不出，那就用不正常手段好了，正好我前些天结交了一位丹道玄师，他应该可以帮你。” 姜栩栩有些意外地看向褚北鹤，下意识脱口， “除了我，你还和别的玄师有来往？” 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这反应实在有些大惊小怪。 大部分豪门世家都笃信风水，褚北鹤身边有一两个有本事的真大师似乎也并不奇怪。 正想给自己找补一下，就听褚北鹤道， “毕竟未婚妻是玄门中人，我也不好一点都不懂。” 褚北鹤说这话时的语气过于平淡，连带着那声未婚妻也显得那么的自然。 姜栩栩一时都有些恍惚，微妙的感觉席卷，一时竟不知道该姐什么话， “是这样啊……” 她想了想，忽然将手里那装着半颗药的塑料瓶递了过去。 “那分析药里妖气的事，就交给你吧。” 褚北鹤见她一点不带迟疑地将唯一的“线索”给了他，看向她，眸色微浓， “你信我？” 姜栩栩迎着他的目光，点头，“你都说了，我当然信。” 大不了，就是损失半颗药的事。 这个线索没了，她还能再找别的。 难得褚北鹤主动要求，她总要让他有点参与感才行。 姜栩栩丝毫没察觉，自己现在的心理，就跟当初用两个跳舞的小纸人哄他有那么点异曲同工。 又被哄了的褚北鹤：…… 两人回到住的地方，褚北鹤将人送回家里，这才径自去了楼上，而后一个电话把还没来得及赶回京市的离听叫了过来，将那半颗药递给他。 “弄一份这个药的分析报告。” 离听接过那塑料瓶子，妖孽的脸上都带着些扭曲。 这老大怎么回事？ 前天为了赶回海市不惜让他化出原形带他回来，回来后又让他给他吸走烟花的废烟。 说好的为了补偿让他这两天在海市度假。 结果又给他派了个奇怪的活！ 将塑料瓶里的药丸倒出来，细闻了一下，随后有些嫌弃地丢回瓶子里。 “这上面像是鹿蜀的气息，嗯……好像还有耳鼠那小东西的。” 忍不住看向褚北鹤， 什么时候，这样的小妖兽都敢在这位面前蹦跶了？ 褚北鹤听到鹿蜀和耳鼠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异常，只让他按着玄门的方式再弄个报告出来。 离听有些幽怨地盯着褚北鹤，半晌还是乖乖退走了。 当晚，褚北鹤就将拿到手的“报告”直接送到了楼下姜栩栩手里。 姜栩栩看到结果的时候都诧异了。 这么速度的吗？ 仔细看了下药丸成分，嗯？？？ 就是巧克力？？ “加鹿蜀毛发磨成的粉末……” 姜栩栩看到鹿蜀，一时忍不住沉默。 所以，这就是“必孕秘药”背后的真相？ 鹿蜀，传说中的山海经异兽，佩戴其毛发可使子孙繁衍。 听说古人求子，会特意去寻找鹿蜀出没的山林，如果能听到鹿蜀的鸣叫，用山歌回应它或许能让它现身。 因为它鸣叫的声音就像山歌，如果对方的山歌让它听着高兴，它就会将身上的毛发赠与对方。 但能遇见鹿蜀得其赠毛的人少之又少，于是那些想要求子的妇人有时候还会偷偷画鹿蜀像供奉。 当然，这些都是姜栩栩从一些乱七八糟的旧书上看到的，虽然当不得真，但鹿蜀毛宜子孙这点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这背后卖药的妖，其实是鹿蜀？ 姜栩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寻常妖难遇，这种妖兽更是难得，可她这两天时间就接连遇到两只，这怎么说都有些不对。 就听褚北鹤道， “那位大师说，这药里鹿蜀的妖气只有毛发残留的少许，更多的妖力残留还是耳鼠的。” 姜栩栩听到耳鼠耳尖微动，这才看到最后，发现确实说了关于耳鼠妖气的事。 而且，两股妖气比例居然还有条形图显示…… 这是哪位混学术界的玄门大师做的？ 很快的，她将这跑题的好奇抛到脑后，转而专注正题。 在听到耳鼠残留的妖气后，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昨天见到的那只耳鼠。 她不相信这是什么巧合。 耳鼠本就少见，连着两天遇见不同的两只耳鼠概率更是微乎其微。 所以她更倾向于，那只制作秘药的耳鼠妖，就是她昨天见到的那只。 “我大概已经见过它了。” 姜栩栩有些无奈地开口。 褚北鹤自然也想到她昨天遇到的那只偷偷住进她新家的妖。 “如果是它，那我们大概率不用费劲去找它了。” 如果这房子有什么特别吸引那只耳鼠的地方，那它大概率还会再回来。 褚北鹤闻言挑眉，“你想守株待兔？” 姜栩栩只道，“做两手准备吧。” 妖气还是要寻，但也可以接着守。 如果能知道它选择“客户”的标准，或许还能想个办法直接把它引出来？ 所以说，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眼下唯一好奇的是，一只耳鼠，为什么要拿鹿蜀毛来做秘药卖给普通人。 而且…… 为什么是用巧克力做的？？ 说到巧克力，姜栩栩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再次一闪而过，忽的，她扭头看向屋内的客厅茶几。 嗯， 昨天那个地方，好像是摆了盒巧克力来着？？ 第543章 二伯冷静，别动了胎气 为了让那只耳鼠主动现身，姜栩栩第二天直接回了一趟姜家。 她昨晚问了管家，明叔说那天确实带回了一盒巧克力，只是后面就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姜栩栩便决定回家一趟。 虽然觉得不大可能，但……万一呢？ 车子刚刚停在姜家门口，姜栩栩一下车，正好碰见了姜家的家庭医生带着护士上门。 本以为是老爷子或者老太太的例行体检，却不想，医生直接去了二叔的房间。 管家便解释， “昨天开始，二爷不知道怎么一直没什么胃口，整个人有些犯困。 今早吃早饭的时候还突然干呕，老爷担心这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就让医生先来给他检查一下。” 姜栩栩听了一遭，也没多想，径自去书房找老爷子问了个安。 而另一边，姜禹民卧室内，气氛却十分微妙。 姜禹民沉着脸，看着家庭医生用手指，小心翼翼在他的胸部按了按。 “哼……” 姜禹民闷哼一声，显然是胸部遭到按压让他有些尴尬的不适。 医生又看了看他略微有些鼓起的肚子，缓了缓，问他， “姜先生，您有没有感觉你的腹部有什么异常？比如说，比之前要大一些？” 实在不是医生故意要这么问，主要是吧，姜家这些个长辈当中，姜禹民是唯一一个有啤酒肚的人。 因为本身有啤酒肚，这会儿也看不出究竟大没大。 姜禹民不知道医生为什么突然关心他肚子是不是大了，但被他这么一说，他感觉…… 这肚子，似乎是鼓了那么一点点。 所以他恶心反胃，吃不进东西，是因为他脂肪过重吗？ 可是也不应该啊。 他每年都会体检，虽然医生也交代过要控制体重，但到他这个年纪，想要瘦身哪有那么简单。 他又不是大哥和三弟那种日常注重健身的。 正想着，就听医生不无凝重地说， “姜先生，综合你身体的各项反应，还有身体激素的明显变化来看，我觉得……您可能是患了男性妊娠伴随综合征。” 他说着，又看一眼姜禹民，小心问他， “您身边，是不是有人怀孕了？” 家庭医生真正想说的是，他外头是不是有哪个情人怀上了？ 因为男性妊娠伴随综合症，往往都是因为妻子妊娠期导致的。 医学上又被称之为假性妊娠，共孕，假孕。 之所以怀疑是外头有人，是因为他知道姜禹民前阵子已经离婚。 这件事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但作为家庭医生的他却是知道的。 姜禹民不知道医生的胡思乱想，在听到男性妊娠时整个人都懵了一下，似乎还不敢相信， “你说我患的什么？” 医生只得再次重复，“男性妊娠伴随综合征，也就是假孕。” 姜禹民听到假孕两个字，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秒，整个人瞬间怒起，冲着医生便爆出医生咆哮， “你说什么玩意儿？！” 这一声动静不小，叫旁边的姜老爷子和姜栩栩，还有姜老太太，姜澄姜湛都听了个正着。 几人闻声来到姜禹民房间时，看到的就是明显气得一脸通红的姜禹民，正试图拿枕头扔向医生。 姜老爷子当时脸色就沉了下来，“在闹什么？！” 姜禹民原本一脸怒容，听到老爷子的声音，手上动作一顿，但扭头时，却是一副委屈又难以启齿的样子， “爸……” 因为有老爷子镇场，姜禹民再不满也只能乖乖坐下。 事实上，刚刚发了一通火后，他都感觉自己肚子有些不舒服，胸口又涨了。 而那边，听完医生说完始末，姜家众人皆是一脸表情复杂地看向姜禹民。 姜老太太更是下意识问他， “老二，你是外头有人了吗？” 老太太这话一出口，不止姜禹民脸都黑了，姜老爷子更是一脸警告地看向老太太。 姜湛那孩子还在边上，这是能当着孩子的面说的事吗？！ 姜老太太被老爷子这么一瞪，瞬间也知道自己莽撞了，下意识用眼角看向一旁的姜湛。 就见他神色冷淡，像是对此毫无所谓的样子。 其他人也是下意识想到这一茬。 唯有姜栩栩，在听到姜禹民疑似假孕后，表情比周围人更加微妙。 她好像，知道那盒失踪的巧克力是被谁拿走了。 虽然心里有猜测，但到底还得再确认一下。 清咳一声，姜栩栩忽然开口， “我大概知道二叔突然有了假孕症状是什么原因。” 她一句话，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却听姜栩栩转而问起， “二叔，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一盒巧克力？” 在场众人皆不明所以，倒是姜禹民很快想起来， “对，我前天是吃了巧克力……” 他说着，顿时恍悟般的质问， “是不是那盒巧克力有问题？！我就说吃着味道怎么怪怪的，那盒巧克力是你的？！” 他这一连串的诘问，叫原本一直冷漠围观的姜湛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低头，正要打字，就听旁边，姜澄突然出声， “那盒巧克力是我从国外订的，是给姜栩栩的新居礼物。” 他说着，看一眼姜栩栩，又很快有些别扭似的收回视线，对姜禹民道， “巧克力没问题，更不关她的事，二伯你别逮着人就追究。” 姜澄难得主动帮姜栩栩说话，连一旁的姜老太太都忍不住侧目。 姜栩栩倒是神色如常，显然没有因为姜澄偶尔一两次的做人，就忘记了他之前不做人时候的时候。 姜禹民听到姜澄的话，却没有半点被安抚的意思，反而道， “要是巧克力没问题她刚刚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就说我没毛病，那肯定就是那巧克力有问题！” 这边说话间，管家已经很快从姜禹民房间找出了那盒没吃完的巧克力。 姜栩栩只看了一眼里头的巧克力，就确定情况确实和自己想的一样。 听耳边姜禹民还在揪着巧克力的事不放，姜栩栩也不让他失望，径直道， “问题确实出在巧克力身上，不过它不是坏了，而是因为这个巧克力里，加了能让人怀孕的药。” 姜栩栩说着顿了顿，看向姜禹民， “简单来说，二叔你吃的是助孕神药。” 依旧平静的语气，但最后那四个字，莫名带了几分刻意的咬重。 众人闻言傻眼，下意识看向姜禹民……的肚子。 “所以……是真怀假怀？” 姜老太太小心问出了声。 嗡的一声， 姜禹民只觉得脑子一阵空白，紧随而来的就是腹部一阵陌生的抽痛。 他下意识捂住肚子哼叫一声。 姜澄见状，忙不迭出声安抚， “二伯冷静，别动了胎气！” 第544章 我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吗? 姜禹民听到姜澄的话，当下两眼一翻，就差当场晕过去。 唔，肚子更痛了。 好在姜栩栩在旁边及时出声， “放心，他只是假怀，没有胎气。” 说完，见姜禹民似是暗暗松了口气，又接着补充， “但肚子里有没有其他东西我就不知道了。” 姜禹民：…… 姜栩栩又解释了一下那药的事，众人听说那居然还是妖怪放的药，一时也忍不住为姜禹民忧心了起来。 姜禹民更是害怕，也顾不得之前自己有多看不上这个侄女，忙问， “栩栩，你既然知道这么多，肯定有办法帮二叔的对吧？” 姜栩栩闻言却是摇头， “如果是妖气或者邪气或者还能想办法消除，但已经吃进去的东西，我没有办法。” 她也不是专修医道的。 听说姜栩栩也没办法，姜禹民顿时有些急了，这一急，又下意识摆出过去的姿态， “你怎么会没办法？你不是会很厉害的玄术么？难道连这个都处理不了吗？” 说着，甚至看向姜栩栩眼神中都带了质疑， “你该不会是故意不想给我解决的吧？” 姜老爷子闻声脸色一沉，警告似的呵斥， “老二！栩栩说没办法就是没办法，你一个当长辈的，什么时候才能有点长辈该有的样子！” 光知道端长辈的架子，连好好说话都不会。 姜禹民闻声更是委屈，他怎么就没有长辈的样子了？ 倒是姜栩栩，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晚辈该有的样子？ 事情是她惹回来的，她就该主动找出解决办法，而不是让他这个长辈开口求她。 没错，姜禹民还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就是这个侄女的责任。 毕竟在她没回来之前，家里可不会出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姜栩栩看着姜禹民的态度也不生气，面色依旧淡定，却是开口反问， “二叔既然说要我帮忙，那不知道您打算出多少钱请我出手？” 说着，不等姜禹民说她，姜栩栩又自顾自道， “您应该知道，我们玄门的规矩，因果两清。” 姜禹民听说她还要钱，确实打算发火来着，但想着自己现在的情况还是忍了下来， “我知道你有你的规矩，二叔也不占你便宜，一百万，够不够？” 一百万，他只当做是给这侄女送点零花钱。 姜禹民自认为自己已经够大方了，却不想，姜栩栩直接冲他摇头。 “不够。” 姜禹民见状眼角一抽，想了想，又报了个，“三百万。” 姜栩栩依旧摇头，随后干脆道， “我觉得二叔的海天娱乐不错，要不二叔就把娱乐公司送我吧。” 一句话，差点让姜禹民听得再次差点动了胎气。 “不可能！” 海天娱乐，那可是他的命！ 他一手创办的海天娱乐，代表的是他在娱乐圈的身份和成就…… 姜禹民万万没想到，这个侄女胃口竟然这么大！ 姜栩栩对于姜禹民的反应也是早有预料，只故作诧异道， “我以为二叔这么心急想要解决你身上的问题，那肯定是不惜任何代价的，没想到连个公司也不肯给……” 她说着，一副你怎么这么小气的样子看他，而后也不等他张口反驳，接着道， “二叔既然不着急，那就还是安静等着药效散了吧。 反正按照一般妊娠时间，估计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 或者，三四个月。 反正最多十个月，总会过去的。 忍一忍，就好了。 反正他心里已经认定自己是故意不帮他解决，那她就不费力气去想办法了。 姜禹民被姜栩栩这话闹得胸口又是一阵阵的涨痛。 但在忍两个月和送出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之间，姜禹民还是选择了前者。 反正就是一两个月，他忍得的。 人就是这样，原本觉得无法忍受的事情，一旦对方提出的条件超出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他又会觉得，忍一忍其实也行。 姜禹民彻底放弃了从这个冷漠的侄女身上寻求解决办法的打算。 虽然嘴上说着忍一忍，私底下还是找家庭医生问了有没有缓解他这个情况的办法。 家庭医生也很为难， “寻常的这类妊娠伴随综合征多是因为妻子怀孕导致的心理性疾病，这类情况倒是可以开些缓解情绪的药物。 但您现在的情况既然是药物引起的话……缓解心理压力大约是没用的。” 眼见姜禹民的脸色又有些不好看，医生话锋一转，忙道， “但既然是和孕妇妊娠反应相近，二爷或者可以试着控制一下情绪，忌怒忌躁，保持心态平和，饮食上也尽量……” 姜禹民越听越觉得这些话像极了当初妻子怀孕时的医嘱，当下脸色黑了下来。 “你跟我说这些孕期注意事项顶什么用？！” 他要的是解决他现在情况的办法！ 眼见家庭医生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姜禹民再次烦躁地一挥手把人打发了。 唯一该庆幸的是，他这两天没什么紧要工作。 否则这要是在外面被诊断出什么假孕，他以后都不要在娱乐圈混了。 忽然，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姜湛。 姜栩栩没办法，那姜湛会不会有办法？ 姜栩栩说他有那什么言灵之力，如果他开口让自己恢复正常，那他是不是……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后，又很快被他否定开去。 不行。 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子，但明知道使用他的能力会让他损耗寿数，姜禹民也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老爷子和大哥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还是，只能忍着了。 …… 姜溯是在放学回家后才知道家里又出事的。 一同回来的还有姜瀚。 毕竟亲爸出事，海大离得又不算远，他当然得回来看看。 待从姜澄那里听完了事情的始末，两人显然都惊呆了。 然而不等两人对此发表自己的意见，就见房外突然蹬蹬蹬跑进一个小小的身影。 正是好奇哥哥们说悄悄话的姜滢。 听说爸爸假孕，她也不知道什么假不假的，她就知道跟怀孕差不多，顿时一脸激动加诧异，问， “哥哥！我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吗？！” “噗嗤！” 原本听到二叔假孕的事一直忍着想笑的姜溯，在听到姜滢这一声后，终于没忍住，直接爆发出一阵放肆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第545章 不要脸的未成年小白菜 比起姜滢的懵懂和姜溯的没心没肺。 姜瀚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忍不住瞪一眼姜溯，直到他堪堪停下笑声，这才不无郁闷地转向姜滢，耐心跟她解释， “没有弟弟和妹妹，是假的。” 姜滢听说是假的，小脸说不出是遗憾还是别的，“啊……” 姜瀚见状，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又一脸严肃的交代， “还有，这件事是爸爸的秘密，记得不准说出去！” 想到姜滢可能在学校里跟同学炫耀自己爸爸怀孕，姜瀚都觉得眼前一黑。 姜滢虽然懵懂，但还算听话，哥哥不让她说出去，那她就不说好了。 倒是姜溯被他这一提醒，瞬间也想到了某个场景。 刚刚止住的笑意，顿时又没能忍住，整个歪在姜澄身上笑得浑身一抽一抽的。 姜澄忍不住拍了拍他脑袋，让他收着点。 虽然这样，但姜澄想到那个画面……也是有点想笑。 只是下一秒，他似乎想到什么，嘴角笑容又敛了两分，下意识的，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 说起来，自从被那只耳鼠“挟持”过后回来，他也感觉自己身体怪怪的。 他倒是没有像二叔那样胀肚子，反而是，肚子一直在往下瘪，原本因为疏忽健身而长出的一点赘肉都好像不见了。 …… 姜栩栩不知道几个堂兄弟因为姜禹民假孕的事情是怎么个反应，在拿到那盒吃剩下的“巧克力”后，她又回了一趟新居。 如果说她之前是觉得那小妖会再回来，那有了这盒巧克力后，她肯定那只小妖一定会再回来。 当晚，姜栩栩正睡得香甜，就感觉有一道隐约的香气自窗户边传来。 察觉到香气的瞬间，姜栩栩暗暗给自己迅速掐了个凝神咒。 之后依旧保持着睡着的姿态，直到，她听到客厅外有一道细碎的脚步声落地。 伴随着一道若有似无的妖气散出。 客厅内。 正是那天从这里逃走的耳鼠。 它在确定主卧的姜栩栩陷入熟睡后，这才从阳台处轻飘飘落地。 从另一处没关实的窗户进入，而后一路到了客厅。 四下搜寻，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客厅茶几上放着的巧克力盒子上。 耳鼠眼眸一亮，仔细闻了闻，确认盒子里是自己的巧克力，这才小心翼翼靠近。 它站在距离茶几半米远的位置便没再上前，反倒是用尾巴试探了下，确定没问题，这才迅速用尾巴卷住桌上的巧克力盒子，然后一转身就要逃。 却不想巧克力盒子被卷起的瞬间，那放在盒身下的一张灵符迅速发起灵光。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清冽中带着几分空灵的女声， “天符通现，万鬼无形，合门昌吉，封！” 耳鼠察觉不对，转身要逃，然而下一秒，它整个便被灵符划出的灵光锁链牢牢捆住。 与此同时，以它为中心的半径一米内更升起一道结界，将它死死困在结界当中。 姜栩栩这时才从走廊的阴影处缓缓走出，走到客厅，才轻声遥控， “开灯。” 啪嗒，屋内的声控灯自动打开，整个客厅瞬间亮如白昼。 耳鼠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头顶的灯。 显然很诧异这屋里的灯居然是能亮的。 毕竟……它住进来那两天，都没找到过这屋里灯开关的位置。 眼见姜栩栩从主卧走廊那头靠近，耳鼠很快收回自己没见识的小表情，转而带上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下一秒，它砰的一下，在结界内化作一个小小的人形。 竟是一个人类四五岁幼崽的样子。 小男孩长得十分可爱，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看向姜栩栩，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 “姐姐，别、别杀我……” 姜栩栩脚步一顿，微微挑眉。 就在这时，门口处传来一道密码锁开门的声音。 大门打开，进来的正是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的褚北鹤和……椒图。 知道她要守株待兔，褚北鹤担心出现意外，就把椒图也带了过来。 两人进门时一眼就看到了客厅结界里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椒图几乎是瞬间瞪大了眼， “小孩子？！哦不！未成年妖啊！” 这可咋处理？ 未成年妖可不好搞。 椒图一脸纠结地看着结界里的小妖，姜栩栩面色不改，只牵动灵力，将缠在小男孩身上的锁链勒得更紧了两分，而后冷漠出声， “现出你本来的人形。” 小男孩被勒得瞬间露出一副痛苦表情，声音不断求饶， “姐姐……这就是鼠鼠的人形……姐姐别杀鼠鼠……” 那模样，看得椒图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正要开口劝说，就见姜栩栩面无表情地，再次收紧了那灵光锁链。 小男孩似是没想到她居然玩真的，小脸闪过一丝慌乱，下一秒，似是忍受不住，砰的一声， 结界中的小男孩，突然化成了一个高个子大叔，连带着刚刚可怜兮兮的小奶音也变成了有些粗犷的大叔音。 “变了变了，别勒了，勒死鼠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褚北鹤只是微微挑眉，神色间却并无意外。 但一旁的椒图却是已经目瞪口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结界里的高个子大叔，意识到这才是那耳鼠的人形本体，椒图瞬间仿佛遭受了巨大的伤害。 冲上前去，指着结界里的大叔就骂， “哪里来的不要脸的妖？！一个大叔居然在这里装未成年小白菜？！你不要脸！” 椒图骂骂咧咧，显然是为着自己刚刚居然差点被骗的事表示不满。 高个子大叔看向椒图，虽然面前的少年是真的未成年，但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物种压制，大叔鼠还是不受控制地矮了矮身子。 而且莫名的，它似乎还感受到另一股有些压迫的气息。 它下意识将这股气息也归到面前的小蛟身上，怀疑对方背后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妖护着。 意识到这点，耳鼠大叔当下放弃了抵抗，缠着锁链的身子啪的往地上一坐，破罐子破摔一般， “我坦白！” 姜栩栩闻言，以为它是准备坦白自己弄助孕秘药捣乱人类正常生育节奏的事， 就听大叔突然粗着声嘤嘤道， “我就吃了你家四包薯片，两袋坚果，三盒螺蛳粉，两瓶牛奶还有五个宠物罐头……我可以赔钱，别杀我。” 姜栩栩：…… 她都不知道这家里居然有这么多吃的。 第546章 身为妖的职业素养 “你可真能吃。” 椒图都忍不住吐槽。 姜栩栩闻声侧头，瞥一眼椒图。 说起能吃，她觉得在座他是最没资格说的那个。 就她所知，椒图自从住进褚家，褚管家还专门给他置办了个零食柜。 要知道在那之前，褚家据说是从没见过零嘴这种东西的。 椒图见她看自己，还冲姜栩栩挑眉乐了乐，又忍不住凑近问她， “你刚刚怎么看出它人形不是小孩子的？” 他一个正经蛟刚刚都没发现。 姜栩栩只道，“因为李晓禾和其他买药人说起他形象时都表示他是个成年男性。” 虽然凭着自身妖力，小妖也可以幻化成其他人形，但一来消耗妖力，二来行事做派肯定也会有区别的。 就比如，真正的未成年妖应该是像椒图这样，整天除了打游戏吃东西就是惦记着化龙。 而不是像这只耳鼠一样，操心人类生不生孩子这种事。 跟椒图简单解释过，姜栩栩又将视线重新转回耳鼠大叔身上， “你吃了那些东西，赔钱肯定是要赔的，不过我们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她指了指他身后掉落的巧克力盒子， “我知道你将鹿蜀毛发的粉末掺进巧克力里卖给普通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耳鼠大叔显然没料到她是为了这个抓的自己，这下是真紧张了， “你们……是妖管局的？” “不是。”姜栩栩道，“但妖管局下了任务单，因为你的行为已经扰乱了人类正常的生育节奏。” 姜栩栩接下任务后上网看过那几个怀了多胞胎的孕妇。 她们有些人命里确实有子。 比如其中一位怀了三胞胎的母亲，她命中会有三个孩子，但那应该是按照正常生育计划，一个一个生下来的。 结果因为秘药的干预，三个孩子将会在同一年内一起降生。 这个影响是相对小的。 还有的却是命里无子，却平白多了几个孩子。 这种情况也是一定程度地扰乱了地府投胎秩序，甚至可能改变孩子妈妈的命数。 也是发现的早，地府大概也没有注意到这一情况。 耳鼠大叔听到姜栩栩说他扰乱人类正常的生育节奏，还有些莫名， “怎么会？我都是在帮她们啊。” 他的语气太过真诚，姜栩栩一时都分不清他是不是又在撒谎。 “你这么做，就是为了帮她们？” “是啊。” 耳鼠大叔理所当然道， “你们人类不是天天惦记着生孩子这事么？ 尤其是女子，没长成之前惦记着找个好人家，寻到好人家后又开始惦记生孩子。 生孩子，不就是你们的目标么？” 姜栩栩：…… 不等姜栩栩张口反驳他，耳鼠大叔又自顾自纠正， “不对，这是以前的，现在的女子不止要上学，还要工作，结婚后也要继续工作，一边工作一边生孩子，养孩子，不止要会赚钱，还要能照顾家庭……” 耳鼠大叔数着，最后得出结论， “她们都过得这么难了，生孩子这事我既然能帮她们，那就帮帮她们呗。” 毕竟她们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 姜栩栩听着大叔叭叭一通，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 听得出，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在做好事。 当然，对于那些无法成孕又十分渴望怀上孩子的家庭来说，他确实也算是在做好事。 只是，作为一只妖兽，他的出发点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 “你真的就只是因为这个？” 姜栩栩盯着他，一副你别想撒谎的样子。 耳鼠大叔被她的锁链捆着，哪里敢说谎，只能小声道， “也是为了赚钱嘛。” 它好歹存活了这么些年，见证了人类文明的发展，也知道人类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但那些东西都需要用钱来买。 虽然化作原形也可以偷偷溜进别人家里胡吃海喝，但它又不想做那种只知道躲在别人家里偷吃的老鼠妖，它就想着自己赚点钱。 “我从前见鹿蜀特别受到人类的欢迎，那些人还会专门上山找它，给它供奉，就为了它身上那几根毛。” “它叫鹿蜀，我叫耳鼠，大家都是鼠，凭什么就只喜欢它不喜欢我？” 但是耳鼠没有让人怀孩子的本事，所以它就另辟蹊径。 它直接去薅鹿蜀的毛。 现在它手里的这些鹿蜀毛，也都是那会儿薅下来的。 也因为它手里的“存货”不足以支撑让很多人都怀上孩子，所以它才想出了个办法。 那就是把鹿蜀的毛发弄成粉末，掺进巧克力里给人类吃。 主要是人类发明的巧克力，不止长得像药丸，吃起来也跟药似的，这不就正好了么。 耳鼠本来觉得这个会是个很了不起的买卖。 说不定名气打响以后，自己也会像鹿蜀一样受到世人追捧。 谁承想，它开始卖药后，发现情况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现在想生孩子的人太少了，更多女孩子甚至都不愿意生。 它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那么几个目标客户。 有几个都是婆婆私下里跟它接触的。 姜栩栩听它叭叭完这一通，总算是明白了它这么做的原因。 倒真是没有什么太复杂的原因。 “你既然没有恶意，就算被妖管局带走估计也不会过分处置，为什么还要特意逃到海市？” 总不能就是单纯为了李晓禾的售后吧？ 就听耳鼠大叔理所当然道， “我海市这边还有个客户，我当然得确认她怀上了才行，不然我不就成骗人的奸商了吗？” 它虽然是妖，但也不能给妖抹黑。 姜栩栩：…… 这还真是一只特别有职业素养妖。 椒图一直听完全程，这会儿也忍不住嘲笑， “连我都知道现在人类不怎么生孩子，你怎么还能想到用这个赚钱，真笨！” 耳鼠大叔：…… 看在你背后有大妖我又打不过你的份上，我忍。 椒图又道， “而且想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为什么非要自己赚钱，那么累，你找个人类养你不就好了？” 嗯，就像他。 耳鼠大叔：！！！ 是啊，它怎么没想到呢？！ 第547章 大人，你养耳鼠么? 姜栩栩看着耳鼠仿佛醍醐灌顶的样子，一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见耳鼠大叔一双眼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最后刷一下，定在姜栩栩脸上， 而后眼巴巴看她， “大人，你养耳鼠么？” 姜栩栩：…… “谢谢，我不养。” 耳鼠大叔还不死心，“我很好养的，比你那只狐狸好养！” 它当初挑中这屋子，也是看中了屋子里那个丛林游乐室。 知道这是给宠物准备的后，它其实也羡慕过的。 只是自古以来人类就没几个喜欢鼠的，虽说它跟老鼠不一样，但也是鼠啊。 小漂亮从姜栩栩走出卧室后就跟着出来，这会儿听到这话顿时朝它龇牙。 它偷吃自己宠物罐头的账它还没跟它算呢，它居然还惦记起它主人来了！ 姜栩栩见小漂亮一副炸毛样，只得弯腰将它从地上抱起身。 随手撸了一把，正打算对耳鼠再严词拒绝一遍，就听那边，褚北鹤忽然开口。 “她不养。” 他声音不轻不重，语气更是淡淡的，偏偏耳鼠大叔听在耳中，像是遭受了极大的压迫一般，身形一颤，而后讪讪的， “那、那就算了吧。” 他换成蹲坐的姿势，把自己缩成好大一坨。 看样子竟然还有些委屈。 姜栩栩看了半晌，忽然抬手撤去它身上的锁链，问它， “你叫什么名字？” 耳鼠忽然得了自由，虽然结界没撤，它还是立马开口， “我叫吴蜀！” 姜栩栩微微侧眸，“姓吴？” 姜栩栩知道除了一些出生自带传承的妖族，大多数妖取名相对随意，甚至还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挑选姓氏。 就像她当初给小漂亮选的就是胡姓。 同“狐”。 这只耳鼠给自己取名吴蜀，难道是对三国时期的吴蜀有什么特殊感情？ 姜栩栩这么想着，就见吴蜀冲她摇摇头，纠正， “不，我姓师，师吴蜀，这是我给自己取的名，好听吧？” 师吴蜀，鼠。 一听就很有它个妖风格。 姜栩栩：…… 好吧，是她多想了。 确定了耳鼠的名字，只见姜栩栩快速在空中画出一道符文，符文中特别加上它的名字，而后一扬手，她把符打在了耳鼠身上， “我在你身上下了一道禁制，既然你说来海市的目的已经完成，接下来你就自己回京市的妖管局自首吧。” 姜栩栩肯定是没工夫送它过去的，要是等京市妖管局的人派人来接不知道还要多久。 虽然她也可以通过安全局那边把它转交回去，但她想着，它自己自首，妖管局那边还能更善待些。 她没有感觉出眼前耳鼠对人类有什么恶意，便也乐得结这一道善缘。 耳鼠听说她让自己回去自首，顿时有些感动地嘤嘤两声，而后再三保证自己肯定回去自首。 姜栩栩随后撤了结界，见它化作原形要走，忽的想起什么，问它， “对了，那个鹿蜀的药，要是被误食了有没有办法化解？” 师吴蜀化作原形的样子倒是比它大叔的样子显得更讨喜可爱些，只是一张口，依旧是有些粗的大叔音， “鹿蜀毛发的粉末效力没有毛发本身的妖力来得持久，如果误食了，等两三个月也就自己化解掉了。” 至于有没有什么当场化解的法子，它又不是鹿蜀，它怎么会知道？ 姜栩栩闻言默了默，又问，“男人吃了也一样么？” 师吴蜀似乎还是第一次听说男人吃了这玩意儿的，大大的耳朵动了动，随后不确定地， “应该，一样吧。” 姜栩栩便摆摆手示意它离开。 褚北鹤直到吴蜀离开，这才看向姜栩栩，问她， “就这么把它放走，你不担心它解开你的禁制后逃走吗？” 姜栩栩道， “它本身不为恶，只是求生存，逃便逃了吧。” 耳鼠和之前的鼠妖不同，没有以人类为游戏的心思。 再者妖管局的存在本身也只是为了人妖和平共处，并不是想要妖和人完全对立存在。 所以对待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妖，玄师的手段也尽量不会太过强硬。 “而且它的犯案工具也没了。” 姜栩栩说着，随手捡起地上那盒吴蜀没能带走的巧克力。 从吴蜀话里的意思，还有它特意跑回来找回巧克力的举动，她猜它薅的那些鹿蜀毛也不多了。 没了这些“作案工具”，它再想卖药帮人怀孕也不可能了。 处理完吴蜀的事，姜栩栩第二天就准备和褚北鹤搬回去。 只是在搬回去之前，她想了想，还是给负责发布任务的妖管局的人发去了消息。 毕竟她让吴蜀自行自首这事，和任务要求还是有些相悖的。 姜栩栩也想打听一下妖管局那边对这种事会怎么处理。 灵事app上有给任务双方的对话窗口，姜栩栩这边的消息刚刚发过去。 京市那头，收到消息的妖管局男人想了想，径直找上了闻九。 因为当初任务发布时，闻先生就让他任务要求上做了诸多限制，最终任务被海市的一个小玄师接下了。 他总觉得，闻先生让他发布的任务就是专门给那位小玄师准备的。 果然，在听说姜栩栩发来消息后，闻九只朝他一抬手，径直接过他手里的平板。 男人被打发了出去，闻九则是直接在对话框里敲上了回复。 【妖管局禁止妖对人类擅自使用妖力，不管是以迷惑对方或以妖力入药的方式，一旦捉捕，按情节严重程度处予10-100年囚刑。】 【它如果真的按你说的自行自首，妖管局确实可以给它酌情减刑，不过任务要求是要将逃逸妖缉拿归案，它如果自行自首，任务积分不会给你。】 姜栩栩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接受了。 【行，那它自首能减刑多少？】 闻九随意回复，【那要看我的心情。】 姜栩栩：【……】 总觉得对面这位员工有些随意。 姜栩栩心里正吐槽着，就见对面忽然又发来一句话。 【偏信妖兽是妇人之仁的行为，作为玄师，你有些让人失望。】 姜栩栩看着这句话，眉心微微一跳，随后面无表情回复， 【我高兴。】 说罢，直接关闭对话框。 留下闻九默默看着被强行中断的聊天页面，微微挑眉， “生气了？” 啧，脾气真大。 第548章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爸爸怀孕了 姜栩栩回到姜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 车子停下后，小漂亮就欢快地在前面开道。 不多时，姜滢从别墅内跑了出来，张着双臂就把小漂亮抱了个满怀。 “漂亮公主，我好想你啊。 你不在家，我好像过了好多个秋天。” 小漂亮很给面子地任她抱了一下，胖嘟嘟的大尾巴在身后甩了甩。 很快，姜滢看到走过来的姜栩栩，又撒开小漂亮跑到姜栩栩身前， “栩栩姐姐，我好想你啊，你不在家，家里好像一直在过秋天。” 姜栩栩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只道， “现在本来就是秋天。” 姜滢觉得这话有道理，点点头，又像是想到什么，朝姜栩栩招招手， “栩栩姐姐，你低一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 姜栩栩闻言直接蹲了下来，姜滢立即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道， “姐姐，我很快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因为我爸爸怀孕了！” 姜栩栩：…… 好巧，这事她知道。 姜滢其实已经从网上知道男人是不会生宝宝了。 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觉得她爸爸了不起。 别人的爸爸不会，但她爸爸会啊。 就是可惜，哥哥不让说出去。 否则她的小伙伴知道了肯定要狠狠羡慕她的。 “哥哥说这个事不能往外说，因为你是自己人，我才告诉你的。” 姜滢说这话时，眼睛直勾勾盯着姜栩栩，那小表情仿佛在说，看，我跟你关系好吧。 姜栩栩嘴角轻轻牵动，忽然，她眼眸一转，问姜滢， “那这事你恭喜你爸爸没有？” 姜滢被她这么一提醒，顿时小脸一愣，随后是一副懊恼的样子。 “哎呀，我忘了！” 哥哥不让她往外说，还让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姜滢就忘了这回事。 栩栩姐姐说得对，她得去恭喜一下爸爸才行。 这么想着，姜滢转身就哒哒哒就往回跑。 等晚饭时候，听说姜禹民气不顺不想出来吃晚饭，姜栩栩也半点不心虚，胃口很好地炫了两碗米饭。 薛凝玉见状只道， “果然还是不能一个人住外面，一个人估计都吃不好饭。” 看看这孩子饿的。 姜栩栩：…… 姜滢因为觉得自己表现得很像个大度的姐姐，晚上也奖励自己也吃了两碗饭。 倒是姜澄，只吃了半碗饭就搁了筷子。 “我吃饱了。” 薛凝玉见状有些担心， “你这两天怎么也没什么胃口？看着还瘦了……” 他二伯是因为假孕口味变化。 自家儿子总不能也是因为假孕吧？ 薛凝玉表示很操心啊。 一旁的姜溯闻言，也扭头关心了一下亲哥，“确实，我哥小肚子都没了。” 姜澄有些无语，扭头，“我没小肚子！” 他虽然不像淮哥他们经常锻炼，但也不至于有小肚子。 顶多，就是有点赘肉。 这会儿也早没了！ 姜栩栩听着姜溯的话，只微微侧头，看一眼姜澄，随后又很快收回视线。 转而看向了对面的姜瀚。 因为姜禹民的情况，姜瀚不放心，这两天都是下了课都直接回了姜家。 心里惦记着另一件事，等饭后，她便直接找上姜瀚，把那个已经完工几天的赑屃玉件交给了他。 那天火雷突然降下后，她观察了玉件三天，玉件除了自身灵气浓些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加上答应姜瀚的三个月期限也快到了，她还是得守着自己的职业操守。 姜瀚因为她那天说要把赑屃玉件给姜湛养魂时本来都不抱期待了，这会儿冷不丁看到成品，禁不住眼前就是一亮。 末了，又有些不确定地问， “这个，给我了？” 姜栩栩有些莫名地看他一眼，“这不是你出钱定制的么？” 什么给不给的，她这是钱货两讫。 姜瀚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傻，干咳一声，直接接过那件赑屃玉件，想了想，还是道， “谢谢。” 这些日子来他是见过她有多忙的，又是忙着学业又是忙着综艺，再加上家里还不断出事。 她能抽空完成赑屃的玉件，可见她心里很重视对自己的承诺。 这么说来，自己这个堂哥在她心里，也不算是没有分量？ 姜瀚这么想着，说谢谢的时候都显得真诚了好几分。 姜栩栩没理会他奇奇怪怪的思绪，只道， “这个赑屃玉件比较特殊，它属于开灵的灵器，你接手后要记得仔细养护。” 姜瀚不知道什么灵器，但听着就不太一般， “怎么养护？” “用灵气养护。” 姜栩栩道，“平日可以搜集一些带有灵气的玉石摆在它边上，一旦玉石颜色变暗就换上新的。” 姜瀚还是头一回听说玉件还要用额外的玉石来养护，但现在的他对姜栩栩的话是再没有怀疑的，当即认真记下，然后问， “怎么知道玉石带灵气？” 姜栩栩：…… 沉默一瞬，她指了指他手里的赑屃玉件，“它会告诉你。” 姜瀚：…… 好吧，虽然不懂，但照做就完了。 跟姜瀚完成了赑屃玉件的交接，姜栩栩便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只是走到门口，却意外看到等在她门外的姜澄。 对于姜澄，姜栩栩的态度比起姜瀚还要淡一些。 见他一脸复杂盯着自己，也不说话，姜栩栩也懒得主动搭话，径自从他跟前路过，开门就要进屋。 姜澄见状忙不迭想要跟上，姜栩栩直接将门拉上一半， “止步。” 姜澄被挡在门外，只能绷着脸开口， “我有事找你，你让我进去说。” 姜栩栩不为所动，“就在这里说。” 见姜栩栩是真不打算让他进屋，姜澄犹豫两秒，示意她，“那去旁边小厅里说。” 怕她不搭理自己，姜澄又特意补充， “我真有事，给钱的！” 姜栩栩这才挪动脚步陪他走了一趟。 进了三楼休闲的小厅，姜澄先是关上了厅门，这才转向姜栩栩，半晌，有些别扭又紧张地朝她开口， “姜栩栩，我觉得我身上不对劲，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也、也中招了？” 姜栩栩挑眉，“中招？” 就听姜澄含含糊糊半天，最后一咬牙， “就是跟二伯一样，那个……假孕！” 姜栩栩：？？？ 第549章 妖气入体 不怪姜澄多想。 主要是这两天他确实发现自己身上不太对劲。 虽说没有二伯那样的反应。 但他也偷偷查问过了。 有些假孕反应不会像二伯那么明显，不止不会涨肚，还会日渐消瘦。 再加上他最近确实感觉没胃口。 他就担心自己会不会跟二伯一样中了招自己都不自知。 虽然他没像二伯一样吃了那个加料的巧克力，但他喝了那妖怪用过的水杯啊！ 姜栩栩听姜澄分析完自己的情况，看向他的眼神倒是没了刚才的不以为意。 想了想，她拿出随身的朱砂小笔，示意姜澄， “手伸出来。” 姜澄不解，还是依言伸手。 姜栩栩用笔抬了抬他的掌心，随后快速在他掌心处画了个符文。 符文刚成，就见他掌心处冒出几缕妖气。 姜栩栩有些意外，小声嘀咕， “还真是中招了。” 姜澄闻言，手上猛地一抖，连带着整个人也猛地晃了一晃。 想到自己可能跟二伯一样有了假孕迹象，姜澄整个人就有些崩溃。 二伯也就算了，孩子都有三个了。 可是他，还没结婚啊。 怎么就中招了呢？ 姜澄此时的心情，无异于当初意识到自己被关进扫地机器人的瞬间。 绝望，有辣么大。 姜栩栩看着姜澄身子一晃，脚下踉跄着退后两步，而后啪一下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随后开始抱着脑袋无声抓狂。 她就静静看了他两秒，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放心，不是假孕，你中的是耳鼠的招。” 姜栩栩想起那天他被耳鼠的尾巴缠上，当时确实从嘴里吐出几根耳鼠毛，估摸着属于耳鼠的妖气就是那会钻进他体内的。 又因为那点妖气过于微弱，又直接渗入他体内，姜栩栩一时也没发现不对。 姜澄听到她这话时，还有些茫然。 耳鼠的招不就是假孕的招么？ 就听姜栩栩解释道， “让二叔假孕的是鹿蜀毛发的粉末，但你体内的是耳鼠的妖气，两者不一样的。” 山海经记载，耳鼠以其尾飞行，食之不睬，可御百毒。 简单来说，耳鼠肉不能使人怀孕，但却能治疗肚子胀大的病，甚至抵御百毒。 不过姜澄不是吃了肉，而是吸收了耳鼠的一点妖气。 耳鼠的妖气，虽然不至于能御毒消病，但却能消一下他的一些赘肉。 “你会觉得胃口不佳，精神不振，则是因为妖气入体的缘故。” 姜澄听她说得云里雾里，但也勉强抓住了一点关键信息， “所以我没事？不对，我妖气入体了，这个有办法解决吗？” 顿了顿，他又补充强调， “我给钱。” 姜栩栩见他终于不是开口就理所当然地要求自己，心下稍稍满意于他这种摆正界限的态度，当下也不吝啬顺手帮他处理一下身上的毛病。 从小包里掏了掏，掏出一张净厄符，递给他， “八千一张。” 姜澄有些感动于这个价格，不带半点犹豫地拿出手机给她转账，随后接下那符。 符触手的瞬间，他顿时感觉这两天身上的不得劲都消散了一些，当下又仔细把符贴身放好。 想了想，他又看向姜栩栩， “咳……你那个之前给我的护身符失效了，要不你再卖我一张？如果有姜溯那种玉符就更好了。” 他可没忘记，上回就因为他没有护身符，所以那只耳鼠直接就挑上了他。 姜澄觉得自己被路雪溪吸走气运后一直在走背运，先是周亚亚，再是何心蕊，王浩成，几乎就没遇到一个好人。 他是真的有些心累。 他以为姜栩栩都愿意帮他了，这点小忙肯定也不会拒绝。 却不曾想，姜栩栩直接就拒绝了。 “你最近用不上，别浪费我的符。” 姜澄：…… 姜溯姜淮哥他们都用不上，他们怎么就人手一块玉符了？ 给他们的时候也不见你说浪费…… 说到底还不是区别对待！ 姜澄心里不满，但也只敢在心里暗暗吐槽。 现在的他，可再不像之前一样对姜栩栩表现自己身为堂哥的优越感。 姜栩栩也不在乎他怎么想，收了钱就径自离开小厅回了自己房间。 恍惚间又想到，耳鼠的妖气既然有消除胀肚的作用，是不是也能压一压姜禹民肚子鼓胀的症状？ 只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她干脆否决了。 她一个天天不干正事的小辈，怎么能管长辈的事呢？ 嗯，就这样吧。 …… 姜栩栩这边回到房间。 几天功夫，原本被火雷劈中的地方已经被彻底翻新。 阳台甚至还做了点额外的设计。 躺在熟悉的梦幻风的公主床上，姜栩栩很快入睡，一夜无梦。 她这边睡得香甜。 另一边的姜瀚却再次梦见了那只赑屃。 依旧是空荡荡的空间，四周被浓雾遮掩。 巨大的赑屃自浓雾中缓缓朝他走来。 渐渐的，它的形象开始变得清晰，连背甲上的纹路也被一一印入他眼中。 一如姜栩栩做的赑屃玉件。 这么想着，面前黑乎乎的赑屃似乎变成了玉质的身形。 它一步步朝他走来，半晌，它朝他张开口。 姜瀚以为它要咬自己，下意识地闭上眼， 下一秒，耳边却听到一声古朴沉厚的苍老低吟，隐隐的，他似乎听到它在说—— “饿……” 姜瀚：？？？ * 因为这重新出现的梦境，姜瀚第二天想了想，直接去了一趟玉石行，托上回为他寻玉的朋友又给他选了几块好料。 回到家里，他把那几块玉料按着姜栩栩说的摆在小赑屃的周围。 让他诧异的是，原本被他拿在手里的玉料仿佛像是有了感应，他下意识地将其中两块颜色更深的玉料放在了更靠近赑屃的身边。 几乎是挨着它放着。 做完这些，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实在没看出这灵器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便干脆转身去忙活自己的事。 这一夜，姜瀚没再梦见那只赑屃，只是耳边隐约听到一些奇怪的咔咔声。 姜瀚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陷入深度睡眠当中时，那原本被摆在架子上的赑屃玉件，忽然一点点动了起来。 仿佛玉器成精，它先是缓缓地扭动了一下脖子，然后是四肢。 四肢可以动作后，它又往旁边爬了爬。 最后，它停在一块灵气最浓的玉料前。 张口， 对着那块玉料开始咔嚓咔嚓…… 第550章 偷玉料的小贼 姜瀚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整个人感觉异常疲惫。 昨晚一晚上，他耳边好像一直听到咔咔咔不停的动静。 像是做梦，又不太像。 他打算待会儿吃饭的时候问问管家，路过摆放着赑屃玉件的架子前，他下意识扫过一眼，随后脚步一顿。 扭头，姜瀚看着架子上的赑屃玉件，还有放在它周围的玉料，半晌，忍不住嘀咕， “是我记错了？” 怎么感觉赑屃周围的玉料少了一块？ 姜瀚昨天带回来好几块玉料，大小不一地放在赑屃边上，自己也一时记不清到底放了几块。 没有多想，他扭身径自去了浴室洗漱。 大一的课程还是相对密集的，他这几天虽然住在家里，但该上的课也不能落下。 换过衣服匆匆下楼，吃过早饭，姜瀚便径直去了学校。 晚上睡觉前，他想到姜栩栩说的玉料被吸收了灵气会变得暗淡，还特意观察了一下。 发现每块玉料都和之前到手的一样，姜瀚便放心睡下。 第三天再醒来，他就明显发现了不对。 他放在赑屃周围的玉料，少了。 因为昨晚临睡前特意观察过，姜瀚无比肯定以及确定，这回不是自己错觉，那玉料是真的少了一块！ 他第一反应是—— “有小偷？” 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且不说姜家的安保级别，普通小偷别说进到家里，就是姜家的院墙恐怕没挨上就会被逮住。 那就是内鬼。 可家里这些阿嫂保镖，哪个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按理说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哪怕真是有哪个手脚不干净的，爷爷的收藏室那么多古董宝贝不拿，怎么偏偏来偷他一块玉料？ 而且赑屃摆件就在边上，这东西不比那些没经过雕琢的玉料贵？ 不过也可能是对方觉得他屋里玉料不起眼又多，少一两件估计也不会被发现。 可惜……那人猜错了！ 姜瀚心下冷笑一声，决定会会这个小偷。 他先是若无其事地出门查看了昨晚的监控。 按照他的猜测，如果家里真的有小偷，那也只能是昨晚到今天早上的时间。 可惜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监控没有拍到任何可疑的人进入他的房间。 姜瀚怀疑这监控是被人篡改过了。 没有揪着监控不放，姜瀚又干脆转身出了门，再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个小型摄像头。 将摄像头放置在了朝向架子的隐蔽处，姜瀚开启了异常录像模式，便安心睡下了。 虽然他觉得家里就算真的有内贼，应该也不至于连着偷他三回。 毕竟进他屋里偷东西这种事，被抓住的风险也是蛮大的。 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错估了那个“小偷”的大胆！ 翌日起床，他第一时间查看架子上的玉料数量。 结果发现居然又少了一块！ 姜瀚面色一沉，很快打开手机，想要查看监控录像。 结果手机打开，昨晚的监控一片黑暗，像是受到干扰一般，什么东西也没拍上。 姜瀚一颗心瞬间沉了一下。 他没有怀疑是摄像头故障，只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妙。 得益于家里有个搞玄学的堂妹，姜瀚现在对于灵异也是有些涉猎了解的。 远的不说，之前姜栩栩录制节目，在山里遇见黄鼠狼的时候，据说直播信号也突然被干扰中断。 他现在这个情况，和她那会儿，多像啊。 姜瀚想到这个可能，瞬间不敢继续在这个屋里呆着了。 他可没忘，路雪溪当初就是把娃娃的血衣塞在他床头的夹层里。 现在这情况，谁晓得是不是路雪溪还在他屋里塞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想到这个可能，姜瀚几乎没有犹豫地去找姜栩栩。 很快就在一楼玄关处逮住了正准备出门的姜栩栩。 姜栩栩站在玄关处，听他一脸凝重地说起自己丢失的玉料还有失去信号的摄像头，面上却很是淡定，只问， “你怀疑你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那我给你的玉符有反应没有？” 姜瀚被她这么一提醒，才忙不迭地从胸前扯出那块被红绳帮着的护身玉牌。 玉牌剔透干净，一如之前。 “它没反应。” 不止现在，就是这几天晚上，他也没察觉到玉牌有任何的不对。 要知道，这个玉牌他除了洗澡时偶尔摘下，睡觉他都是一直戴着的。 这玉牌既然没反应，那就是， “是我想岔了？” 姜瀚拧了拧眉，一时还真有些怀疑自己。 姜栩栩看他一眼，忽然杏眸微眯，“那也不一定。” 见他看来，她又接着淡声道， “除了鬼物妖物，也可能是其他东西。” 姜栩栩仔细问过细节，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没有告诉姜瀚，姜栩栩只道， “如果按你说的，它晚上还会再来偷玉石，那今晚一起等着就是了。” 姜瀚听她话里意思是愿意管这事，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又很快反应过来， “晚上？你现在不上去看看么？” “不着急，等我回来再说。” 姜栩栩拒绝得十分干脆，也是确实没从姜瀚身上察觉到什么不对的气息。 毕竟这家里真的进了什么妖物，她也不是死的。 姜瀚就眼睁睁看着姜栩栩出门，然后，眼睁睁看着她上了大门外停着的一辆眼熟的迈巴赫。 姜瀚：…… 身为一个玄师却惦记着谈恋爱，她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了？ 姜栩栩可不管姜瀚是怎么想的，上了车后就跟车后座的褚北鹤打了声招呼。 上回不止没成功拿到积分，连计划的刷功德也没刷成，姜栩栩这便重新接了个任务。 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 因为求助人是个小孩子。 小孩一开始在网上发帖，说自己的爸爸妈妈最近变得有些奇怪，怀疑那不是他的爸爸妈妈。 网友本来不当回事，因为像这种装神弄鬼的帖子，他们一天能看好几个，甚至还有人调侃那哥们讲故事颠三倒四的还一堆错别字。 结果那小孩直接拍了视频发上来，网友们才知道真是个小孩。 有负责筛查网络灵异事件的安全局员工发现小孩身上确实带了点淡淡的阴气，就在灵事上发布了任务。 顺着小孩的ip地址找过去，是旧城区一处巷弄的平房。 因为是周末，姜栩栩和褚北鹤到的时候，正好就在看到那个发帖的小孩在巷子口玩耍。 远远看去，确实能发现孩子身上缠着一股极淡的阴气。 没等两人走过去，就见旁边屋子的大门打开，里头一个应该是孩子妈妈的女人走了出来，笑着朝小孩招呼。 姜栩栩看到那女人的瞬间，眼眸便微微一凝。 只见女人身上满身阴气，肉眼可见地是被附身了。 第551章 向鬼神许愿 女人手里拿着水杯，本是笑着招呼小孩过来喝水。 忽然间，她似乎是察觉有什么不对。 下意识扭头，就看到朝这边直直走来的姜栩栩和褚北鹤。 察觉两人身上的气息不对，女人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其他，忽然抱起孩子转身就跑回屋里。 姜栩栩见状眉心一拧，毫不犹豫地快步冲了过去，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前，抬手就是一道灵符甩了过去。 霎时间，只听门内女人一声惨叫，随之而来的就是孩子的惊呼声，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姜栩栩推门而入，只在看到门上贴着的门神时目光稍顿，又很快带着紧随其后的褚北鹤入内。 屋内，女人跌在地上脸色惨白，一副爬不起来的样子。 那孩子就在女人身边，看着突然出现的姜栩栩和褚北鹤，脸上有些害怕。 这时，听到动静的男主人走了出来，看到“妻子”的惨状，再看到站在孩子跟前的两人，脸色一变，快速冲过来就挡在了孩子和“妻子”跟前， “两位大、大师……别、别动手，吓着孩子了。” 姜栩栩：…… 她刚刚看着附身的女鬼抱着孩子进屋，以为她是想拿孩子做要挟，这才直接出手。 现在看来，是她误会了。 “我不动手。” 姜栩栩说着，看向那躲在男人身后的孩子，有些心虚，“你别怕。” 见孩子依旧有些害怕地扒着男人的衣服，姜栩栩只得开口， “我是看了你在网上发的帖子过来的。” 听到帖子，孩子眼睛微微瞪大，而孩子的“父母”显然是明白了什么，一时脸上都是无奈。 “晓涛，你都看出来了？” 男人问那个叫做晓涛的孩子。 卢晓涛看着眼前顶着自己爸爸模样的人朝自己开心，有些胆怯地低了低脑袋，半晌才小声道， “我爸爸妈妈，不是你们这样的。” 他们总是吵架，家里时不时会爆发争吵，每次他们一吵架，他只能躲在房间里捂住耳朵。 可自从那天晚上以后，他发现爸爸妈妈突然就变了。 他们变得，特别好。 以前爸妈在家总是各做各的，饭桌上永远只能听到爸爸挑剔的声音和妈妈的不满声。 但那天晚上后，爸妈不只会笑着给对方夹菜，还会笑着关心他在学校里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 吃完饭，爸爸也不再只躺在床上玩手机，而是会帮着妈妈一起收拾厨房，然后两人再带着他，陪他一起看动画片。 甚至晚上的时候，他们还会一起看着他躺在床上，跟他说晚安。 卢晓涛是真的觉得现在的爸爸妈妈很好。 可是，他也没法装作没看到，爸妈给各自夹的菜都是他们平时不爱吃的，他们陪他看动画片的时候，揽在他身上的手也是僵硬的。 妈妈不会再要求他上兴趣班，爸爸也不会因为妈妈花钱就数落她。 他知道的，这两人不是他的爸爸妈妈。 刚刚被灵符打伤的女人这会儿缓缓坐起身来，看着卢晓涛，问， “我们这样的爸爸妈妈，不好么？” 卢晓涛闻言，快速看了一眼女人，随后再次低下头去， “你们很好，可我……我还是想要我原来的爸爸妈妈……” 他们或许不够好，但那才是他的爸爸妈妈啊。 见面前的夫妻鬼都没再言语，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姜栩栩见状，干脆看向那孩子，说出来的话却是连卢晓涛自己都震惊的， “可是这对夫妻鬼，是你自己请进门来的。” 卢晓涛瞪大眼睛看向姜栩栩，似是有些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姜栩栩便指了指门口， “你们家门口贴的门神开了光，一般这样的人家不会有鬼邪随意进入。 但他们附身在你父母身上随意进出而不被门神阻拦，说明是这个家的主人，也就是你，主动邀请他们进来的。” 人们常说鬼神鬼神，之所以把二者放在一起说，也是因为某些层面上，鬼也有助人实现愿望的本事。 姜栩栩猜，应该是这个孩子在不经意间，向附近的鬼神许了愿望。 那对夫妻鬼见姜栩栩和褚北鹤进门后没再冲它们动手，知道这是个讲理的玄师，便解释道， “上周的晚上，这孩子的爸妈在屋里吵得厉害，孩子一时害怕就跑出了门。” 当时他也没有跑远，就是在家门口的地方，朝着妈妈以前祭神的位置跪下，在那里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他说，他不想爸妈再吵架，他想要一对很好很疼他的爸妈。 而它们，便是听到他的召唤来的。 比起大人，小孩子因为心思单纯又干净，他们的声音往往更能传达到鬼神耳中。 弄清楚事情经过，姜栩栩又告诉卢晓涛， “它们既然是你请来的，想要让它们离开，也只能由你开口送它们走才行。” 她倒是也可以强行把两人送走，但没这个必要。 见卢晓涛明白过来意思，姜栩栩便让他从家里选些祭品出来，简单摆了个香案。 卢晓涛按着姜栩栩的吩咐，跪在香案前，然后诚心叩首， “谢谢你们，我已经没事了，请你们离开吧。” 话落的瞬间，原本附身在卢爸卢妈身上的夫妻鬼便干脆地脱离了两人的躯体。 两鬼朝着姜栩栩和褚北鹤颔首一拜，随即很快消失在屋内。 姜栩栩又给两夫妻掐了个诀，驱散他们这些天被附身后附着的阴气。 两人很快迷迷糊糊醒来。 他们虽然没有被附身这段时间的记忆，但依稀感觉这些天像是在梦里。 在听完事情的全部经过后，两人还有些不可置信。 直到卢爸翻出上周的监控录像，看到儿子小小的身子跪在门栏前，而屋内是两人的争吵声。 他和卢妈的心头皆是一痛。 卢妈更是哭着把孩子抱进怀里，一直跟他说“对不起”。 卢爸看着妻子和孩子，好半晌，才承诺般开口， “不吵了，爸妈以后，都不吵了。” …… 从卢家离开，姜栩栩在灵事app上结束任务结算积分，与此同时，她感受到一丝极淡的功德之力。 虽然淡，但确实是有的。 扭头，她忙看向褚北鹤，“你感受到了吗？功德之力。” 褚北鹤身上金光犹在，那一点点功德之力在他身上实在看不出区别，只能问他。 褚北鹤看着她那含着期待的眸子，眼底隐隐带了几分温柔，朝她点点头， “嗯，感受到了。” 说话间，那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那一丝丝浅淡的功德之力又重新落回姜栩栩身上。 …… 这边两人悠哉悠哉，那边姜家。 姜瀚蹲在花园里，时不时伸手戳戳面前慢吞吞爬着的系统乌龟，又时不时看向门口，表情郁闷， “天都要黑了，姜栩栩怎么还不回来？” 他屋里那偷玉料的小贼还等着呢…… 第552章 赑屃摆尾，系统抽飞 入夜，姜家。 姜瀚坐在姜溯房间的沙发上，看着他爬上床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忍不住道， “你就睡了？” 姜溯扭头看姜瀚，“不然呢？” 见姜瀚盯着他，姜溯干脆坐在床上，只道， “我姐都说了会帮你抓那小偷，你就放心吧，不过哥，你今晚真打算跟我一块睡啊？” “不然呢？”姜瀚睨他一眼。 本来以为就是家里哪个内贼，他就算依旧睡在里面也不担心。 但已经知道屋子里有古怪，他可不敢再以身涉险了。 虽然他也可以随便睡哪间客卧，但总觉得睡哪似乎都没有姜栩栩房间安全。 可惜姜栩栩是个女孩子，否则就算打地铺他也得进她屋里挤一挤。 姜溯这里，算是退而求其次了。 毕竟姜溯房间就正对着姜栩栩正下方，真有什么事她也能感应得到。 姜溯听着姜瀚那理直气壮的口气，一边躺下一边扒拉被子，嘴里还不忘嘀咕， “你又不是没哥哥，你哥哥就在三楼，还非来挤我……” 姜瀚闻声横去一眼，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姜溯撇撇嘴，轻哼，“占我房间还嫌我话多，关灯！” 房间的声控灯应声关闭，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只一秒，又很快被姜瀚再次打开。 “我还没睡呢，关什么灯，开着。” 姜溯闻言差点被他气笑，刚要坐起身冲他发个飚，就听姜瀚又自顾自问， “姜栩栩是不是也睡了？要不给她发个消息，让她今晚别睡太死了。” 姜溯：…… “瀚哥，相信我，你要是敢发消息不让我姐睡觉，你不止会被永久拉黑，小偷的事她也不会再帮你。” 姜溯说得笃定。 作为姜栩栩的小狗腿子，姜溯肯定比自己更了解姜栩栩，他既然这么说，姜瀚……也只有放弃这个打算。 …… 凌晨三点。 姜瀚和姜溯两人睡成一团。 整个别墅内陷入一片安静，但仔细听，隐约能听到窗台外墙处，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挪动的动静。 外墙处。 系统乌龟此时正费劲地用四肢贴着墙壁的凹槽爬动着。 指挥着现在的这座身体，它已经爬了六个多小时了。 好在，它很快就能爬到了。 系统的目标，是姜瀚房间处的窗台。 今天姜瀚戳它的时候，它才知道，姜栩栩居然把那个赑屃玉件给了姜瀚这个傻子。 待在路雪溪身体里的那段日子，它没少跟姜瀚打交道。 在系统看来，姜瀚也是个好哄的傻子。 这么个傻子，姜栩栩却把那么好的东西给了他。 那就是糟蹋！ 与其给这么个傻子糟蹋东西，还不如它偷偷收了。 抱着这个念头，系统终于凭着毅力，爬上了姜瀚房间的窗台。 庆幸的是，姜瀚房间的窗台有一扇是开着的。 系统吭哧吭哧往那边爬去，就在它伸着脑袋，正打算往窗户缝隙里挤时，意外的，却感觉到一股叫它心心念念的气息。 而且那气息离它很近！ 系统兴奋地拨动四肢，好不容易，整个龟挤进窗户当中，就感觉那原本离它还有一段距离的气息，陡然间近在咫尺。 系统乌龟脑袋一僵，下意识抬头，就见面前，一个通体碧绿的赑屃玉件居高临下看着它。 那模样，竟然像是活的。 系统乌龟瞬间张大了嘴，刚要说点什么，就见赑屃玉件忽然一个转身摆尾，玉质的尾巴啪一下狠狠抽在系统乌龟脑袋上。 明明是个玉件，力道却一点不小。 系统只觉得整个龟都被抽飞出去，下意识缩进龟壳。 那龟壳在空中旋转两圈，而后啪一下落在了楼下的草丛里，再没声息。 …… 系统这边被迫自闭。 楼上，原本沉睡着的姜栩栩，在赑屃玉件动手的瞬间便倏然从床上睁眼。 杏眸中满是清明，而后没有犹豫地起身下床，一边往下跑的同时一边双手掐诀， “天地至尊，包罗六合，四方灵邪，莫敢遁走……缚！” 灵光符文化作的锁链比她动作更快地飞向姜瀚所在的房间。 它自房门缝隙穿过，而后快速地锁定目标。 锁住。 察觉到缚灵锁抓住了什么，姜栩栩脚下一道清风徐来，快速来到了姜瀚房外。 那边听到动静被惊醒的姜瀚和姜溯也猛地惊醒，随后快速起身出门。 赶到姜瀚房间时，就见房门敞开着。 而姜栩栩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两人也察觉到屋内挣扎的动静，忙不迭地示意开灯。 啪的一下，灯光大亮。 待看清屋内情景时，姜溯和姜瀚两人都惊呆了。 “这……” “这、就是偷玉石的贼？” 门口处，姜瀚看着被符文锁链捆住的小东西，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我怎么觉得它还有点眼熟？” 姜溯道，“可不就是眼熟！那个偷偷住我姐新房子的小偷！” 屋内，被符文锁链捆住的正是耳鼠本鼠。 被熟悉的锁链捆住，它都无语了，放弃挣扎，直接朝姜栩栩的方向嘤嘤， “大师，我是吴蜀啊，我是来找你的呜呜呜……” 吴蜀没有化人形，是直接以兽形出声。 这声音一出，瞬间把门口的两人又吓了一大跳。 “我爹啊！哪里来的大叔在说话？！” 姜溯躲在姜栩栩身后，一脸紧张地张望着屋内各处。 他们虽然已经知道这耳鼠是个妖，但他们之前可没听到它开口说话。 看着一个外表还算可爱的大耳朵鼯鼠发出类似大叔的声音，姜溯不得不说，自己很震撼。 姜瀚同样有些震撼，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指着被捆住的耳鼠质问， “就是你天天晚上偷我的玉料？！” 吴蜀听到姜瀚这声质问，顿时粗声表示， “劳资才没偷你东西！” 扭头，又冲着姜栩栩夹着声嘤嘤，“大师，我真没偷东西，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妖！” 姜栩栩在看清屋里捆住的是吴蜀后就知道自己抓错了。 虽然知道，但她也没有立刻撤回锁链，只问它， “你为什么跑来这里？” 说着，眼眸微微眯起， “之前让你去自首，你没去？” 见姜栩栩眼神危险，吴蜀立马一个激灵，忙不迭开口， “我去了去了的！不过妖管局教育了我一顿，让我罚了款就把我放走了，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啊大师！” 吴蜀大叔说着，生怕她不信，长长的尾巴忽然卷着什么东西送到姜栩栩跟前。 毛茸茸的尾巴轻轻展开，只见里头卷着的，是好几张面额不一的人民币。 “这是我之前答应赔你的钱。” 第553章 它跟我说饿 姜栩栩看着那几张人民币，莫名有些触动。 现在社会，除了一些上年纪的老人，已经很少人使用人民币，但这只耳鼠好像不知道这点，甚至连卖药给李晓禾都要求给现金。 抬手，直接撤去吴蜀身上的符文锁链。 她不怀疑它说的话。 不过，妖管局这么容易放过它她还是有些意外的。 如果按之前那个妖管局员工跟她说的，看心情适当减刑…… 他这心情得好到什么地步？？？ 没有多想妖管局那边的事情，姜栩栩又看向吴蜀， “既然来找我，为什么摸到这个房间？” 吴蜀一脸无辜， “这不是，看到这边灵气有些足么？” 而且它刚刚还看到一个什么东西从这边窗口飞了出去。 它就好奇，想过来看看。 姜栩栩听到它的话，视线下意识逡巡过屋内，最终落在了架子上的赑屃玉件，和它旁边放着的几块玉料上。 没有理会耳鼠，她径自走到赑屃玉件前。 不过几天没见，这个赑屃身上的灵气确实比她之前送过来的要足些。 更重要的是。 眼前的这只赑屃，比她之前拿给姜瀚时的大小，约莫大了半毫米…… 一般来说这点差距是看不出来的。 不过姜栩栩作为它的制作者，仔细看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姜栩栩心里有个猜测，但想要证实，还得从另一方面进行佐证。 想到这里，姜栩栩干脆抬手，指尖忽的轻轻点在赑屃的脑袋上方，同时，指尖灵力尝试着往赑屃玉身内送。 下一秒，姜栩栩明显感觉到自己指尖的灵力像是被赑屃反过来吸住。 感觉到指尖灵力被源源不断吸走，姜栩栩蓦地收回手，杏眸死死瞪住眼前的赑屃。 她确定了。 这只赑屃是真的开了灵。 而且不是单纯地开了灵那么简单。 而是像她当初的两只小纸人一样…… 活了。 “姐，怎么了？” 姜溯将姜栩栩蓦地收手，忙关心询问。 姜瀚也看着她，显然也是有些担忧。 姜栩栩只道， “没什么，但你的那些玉料，应该是被赑屃吸食了。” 她一开始不确定是不是赑屃搞的鬼，就是因为按照过往的规律，灵器只会吸收灵物身上的灵气。 但这只赑屃，是连玉石一块吸收了。 虽然不确定它是怎么整颗吸收的，但她刚刚尝试唤它，它却没有回应。 大概是以它现在的灵力不足以让它一直保持在苏醒状态。 想到这里，姜栩栩也不再强求。 还是等它接着养养吧。 想到这赑屃之前在自己手里安然无恙，是到了姜瀚手里才开始闹出动静。 她又问姜瀚，“你之前说能梦见它，那这个玉件到你手上后还梦见过么？” 姜瀚被她这一提醒，才猛地想起来， “有！它还跟我说饿！” 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去买了那些玉料回来。 可谁能想到，它是真吃啊？ 姜瀚又忍不住看向赑屃玉件。 这玉做的赑屃，怎么吃？？？ 姜瀚自顾研究赑屃，不见旁边，姜栩栩一脸无语看他。 这么关键的信息，他怎么不等明年再跟她说？ 之前觉得姜瀚比姜澄或许要聪明点，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都一样蠢。 一个听说了系统还没消散不告诉她。 一个听到赑屃说饿也不告诉她。 就指着让她猜猜乐。 呵呵…… 许是终于察觉姜栩栩脸色不对，姜瀚这才后知后觉看她， “怎么了？这个问题很严重么？” 姜栩栩面无表情，“嗯，挺严重的。” 姜栩栩指着赑屃，一本正经道， “它都跟你说饿了，你还只找这些点玉料给它，明显都不够它吃的。 现在它是一天晚上吃一块，等这些吃完了你没补充上，下一步就该吃你了。” 姜栩栩有心吓唬他，姜瀚也确实被吓到了，尤其是她这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谁能想到她是在说假话？ 哪怕这话听起来那么匪夷所思，姜瀚也不敢怀疑她。 当下脸色一变，下意识退离赑屃玉件好几步。 “它……它还吃人？！这玩意儿这么危险，你居然把它给我？！” 他的命就不是命吗？！ 姜栩栩只道， “不是你要让我按着它的样子做的玉件么？ 灵器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不到完成看不出它会生出什么样的灵。它一开始既然让你看到它的本体，你又选择把它做出来，那你就要为它负责。” 她说着，顿了顿，缓声道， “你要知道，一些妖灵鬼神是不允许人们轻易窥探它们本体的。 一旦你见过它的样子，与它对上过视线，或是亲口唤过它的名字，你们之间的连系也就建立了。” 最后这话，倒不是她故意吓唬他。 而是事实。 一些恶鬼，在你和它对上视线的瞬间，它可能就会缠上你。 当然也有好的，比如卢晓涛向鬼神许愿，召来的那对夫妻鬼。 但更多的时候，你根本无法确定你请来的，究竟是好鬼还是恶鬼。 所以，不要轻易向正统神灵之外的东西许愿。 不过这些不包括赑屃。 姜栩栩当初答应他接赑屃的定制，也是因为赑屃生来背负三山五岳，本身就是守护山岳的神兽。 这样的神兽主动现身在姜瀚面前，只能是因为，它选择了他。 至于为什么赑屃单单选择了他，姜栩栩也不知道。 姜瀚听不到姜栩栩心里的话，此时看着她兀自凝重的眉眼，他一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想将它还给你……也不行了？” 姜栩栩瞥他一眼，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 姜瀚脸色一败。 他是真打算把它还给她。 毕竟他又不是姜栩栩，怎么敢留着个吃人的东西在身边？ 如果早知道有这样的“规矩”，姜瀚打死也不会想到把它做出来。 他现在就是后悔。 十分后悔。 姜栩栩又道， “它已经选定了你，你就别想着撇开它，更别生出什么把它丢掉的心思，惹恼了它，代价不是你能承受的。” 姜瀚：…… 他还真想过。 姜栩栩眼看姜瀚一脸懊恼的样子，也担心把人吓唬过了头，难得地出声安抚， “你也不用太害怕，只要你保证它有新鲜灵气玉料吸收，它就不会骚扰你。 好好养，说不定它能反过来庇护你。” 姜瀚：…… 说得好有道理， 但他还是想拒绝。 第554章 淮哥亦未寝 姜瀚最终还是认命了。 既然要养，他打算回头找爸爸商量一下，把分红的钱提前支取出来。 他虽然已经过了十八，但现在依旧是每个月领着定额的零花钱。 那点钱在定制赑屃玉件和凑份子给姜栩栩买房子，以及买玉石后已经见底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他决定这回多买些玉料存着。 …… 那边师吴蜀眼睁睁看着姜栩栩一本正经忽悠人，虽然不理解，也不敢随便拆穿。 忽然，姜栩栩扭头看它。 师吴蜀立即顶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乖巧回视，就听姜栩栩道， “你的赔款我收到了，你走吧，以后别再随便靠近这里了。” 师吴蜀眼底的光，顿时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来，连带着长长的尾巴也跟着耷拉下来。 “那好、好吧……” 大叔声带着几分落寞， “其实我有点怕黑，还好你们这里的花园有昏黄的小灯，我可以走的。 也不知道这么晚还有没有地方可以让我睡觉…… 不过没事的，我可以住在桥洞底下，我以前也经常睡那些地方。就是那里偶尔会有老鼠经过我不太喜欢……” 师吴蜀念念叨叨地，长长的尾巴拖在地板上，一边说着，一边一步三回头地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 这妖怪究竟是跟谁学的这种卖惨方式？ 一旁的姜瀚觉得这只耳鼠简直就是戏精，可惜，它碰上的是冷酷无情的姜栩栩。 别看姜栩栩长得还算乖，但实际上心肠硬得很，才不会轻易被这种卖惨心软。 姜瀚在心里摇头。 就见旁边，姜栩栩似是无语地叹了口气， “你刚刚说，妖管局那边让你交罚款，你钱都交了？” 师吴蜀在听到姜栩栩出声的时候就迅速停下脚步，扭头，吸吸鼻子， “还没，我身上没钱了，妖管局答应让我分期还款，我接下来会重新赚钱的？” “不能卖秘药，你打算怎么赚钱？” 师吴蜀看一眼姜栩栩，粗声道， “我可以去工地搬砖，听说那个也能挣钱，我化成人形，力气很大。” 姜栩栩想象着它一米八的大叔去搬砖的样子，不得不说，这是她见过混得最惨的妖。 无奈抿唇，姜栩栩道， “算了，你也别去搬砖了，你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回头我帮你出个主意。” 应该说，她心里已经有了个主意。 不过现在太晚，她懒得细说。 师吴蜀闻言却是眼前一亮，几乎是刷一下跑回姜栩栩跟前，长长的尾巴妖娆地摆动起来， “大人，你要养我了吗？” 姜栩栩顶着一张铁石心肠的脸，毫不留情地拒绝， “我不养你，我只是给你一个赚钱的主意，你还是要自己养自己。” 师吴蜀闻言也不失望，给它出主意赚钱，这和养它也没区别了嘛。 听到姜栩栩让它今晚找个地方住下，师吴蜀眼睛一转，忽然道， “大人，我看到你们房子外头有个小屋子，要不我睡那里吧，我原形不占地，而且保证不会被你家里人发现。” 家里人1号姜溯和家里人2号姜瀚：…… 他们已经发现了。 两人都听出这小妖怪是相中了小狐狸的宠物屋，虽说小狐狸晚上都睡在房间，但那个宠物屋它也偶尔会去睡午觉。 下意识看向姜栩栩，果然，就听她面无表情地再次拒绝， “不行。” 那是小漂亮的屋。 小漂亮平常虽然十分乖巧，但她要是真敢把它的宠物屋暂借给别的妖兽睡觉，小家伙一准和自己发脾气。 姜栩栩既然没有要收养师吴蜀的意思，自然也不会允许它做出霸占小漂亮宠物屋的事来。 见姜栩栩态度坚决，师吴蜀也只得作罢。 好吧，看来一点点渗入内部的计划是破灭了。 不过它也不可能像它说的去睡什么桥洞，就这么一会儿，它已经想好去哪了。 在来的路上它看到了一家肯德基，只要化作人形，它就能去里面待着。 之前它就在好几家肯德基睡过，那里听说是连锁的，24小时让人随便睡。 师吴蜀打定主意，跟姜栩栩交换了手机号码，这就告别姜栩栩离开了。 姜溯看着小妖兽离开，忍不住发出感慨， “哎，我姐就是心软。” 姜瀚：？？？ 好吧，虽然姜栩栩大部分时间都很铁石心肠，但偶尔确实也算心软的。 …… 送走师吴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近四点，姜栩栩见事情基本解决，朝两人摆摆手就径自上楼。 姜瀚见状还要跟姜溯回他房间，不想却遭到姜溯的严肃拒绝， “我姐都说了那东西没事，你这样是不是不信任我姐？” 姜瀚盯着他， “……你既然那么信任她，那你今晚陪我睡这屋。” 姜溯闻言瞬间心虚，随后很快恢复，对着姜瀚苦口婆心， “哥，你都这么大个人了，不能总是粘着我这个弟弟，你要学会独立睡觉！ 就这样，我回屋睡觉了！” 说罢，也不等姜瀚反应，脚底抹油直接溜了。 姜瀚看着他的背影，直接被气笑了。 呵！ 德性！ 扭头，蓦地对上架子上的赑屃，姜瀚脸上表情顿时一僵。 硬着头皮扭过脑袋，姜瀚最终还是跑了。 他不是不想负责，他只是今晚需要缓缓。 出了房间，他下意识看向姜湛房间的方向。 这大半夜的，他身体那么差，把他吵醒估计人又该不舒服了。 想了想，姜瀚干脆敲上了姜淮的房间。 “淮哥，你睡了吗？” 被强制吵醒的姜淮：…… 好的，淮哥亦未寝。 …… 翌日，早上十点。 一辆迈巴赫停在一家肯德基门前。 穿着嘻哈风带着黑色口罩的少年从车后座下来，走入店里，先是环视一圈店内，随后径自走向二楼。 一路穿过周围的人，他走到了靠里最昏暗的一个角落。 角落里睡着的师吴蜀察觉到有些熟悉的气息，刷的一下坐起身，扭头，就对上少年有些冷酷的眼神。 少年朝他抬抬下巴，声音也酷酷的，还带了点神秘， “别说话，跟我走。” 师吴蜀：…… 这只未成年蛟，奇奇怪怪的。 第555章 师吴蜀创业小分队 椒图一早接到姜栩栩的消息让他过来接妖。 知道那只耳鼠居然没被关起来，椒图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觉得有什么。 带着师吴蜀下楼。 师吴蜀在经过点单台时脚步忽然慢了。 真香啊。 二十年前它还买过肯德基的汉堡，那时候只要有钱就能买到，现在不行了，你要买，店员只会让你去旁边自助下单。 自助下单，它也不会啊。 见师吴蜀眼巴巴看着点单台上的图片，椒图一挑眉，整个人忽然骄傲起来，朝师吴蜀勾勾手，十分霸气道， “跟我来。” …… 半个小时后，椒图抱着一桶全家桶走在前面，师吴蜀怀里兜着两大袋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坐进了迈巴赫的后座。 师吴蜀被香得不行，就想伸手先啃个炸鸡。 前面司机见状忙开口， “褚总不许人在车里吃东西。” 准确来说，褚总不允许有人拿吃的上他的车，哪怕这辆车他从来不坐。 允许两人拿这些个吃的上车，还是因为管家交代要照顾好椒图。 虽然回去后他也肯定要第一时间洗车，但吃东西是绝对不行的。 师吴蜀不知道褚总是谁，但听他说人不能在车里吃东西，顿时觉得庆幸。 正好，他不是人。 他可以吃。 好在，椒图及时伸手把人拦住。 椒图冲他摇摇头，“说了不能吃，褚北鹤会生气的。” 见师吴蜀不知道褚北鹤是谁，他又解释了一句， “那天晚上跟我一起的就是褚北鹤。” 听到这个，师吴蜀手上一抖，瞬间想起了那晚男人周身的气压，顿时不敢再动手了。 两人乖乖抱着东西坐在后座。 甚至不敢让袋子沾上皮座分毫。 不多时，车子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区前。 椒图带着师吴蜀一路进了小区，找到自己当初住过的出租房，打开门，示意师吴蜀进去。 “喏，这是姜栩栩曾经借我住过的屋子，从今天起，你成为继我之后第二个住进这里的妖，要珍惜。” 师吴蜀缓缓瞪大眼。 这房子，给它住了？ 虽然眼前这个房子明显比它之前偷住的那个房子要小很多，可是……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单独给它准备了一个房子。 师吴蜀觉得，这一定是它曾经帮那些妇人成功怀上孩子的福报。 “我一定会珍惜的，我还会努力赚钱！争取让大人看到我的价值！” 这样大人说不定就决定养它了。 椒图点点头，肯定了师吴蜀的这个想法。 但很快又酷起表情，道， “赚钱是要的，但在那之前，你得先学会熟悉人类的各种智能工具。” 比如手机。 比如电脑。 “接下来我会先对你进行一轮培训，你要跟着我好好学，知道吗？” “知道！” 一鼠一蛟便一边吃着打包回来的吃食，一边熟悉着各种手机软件和电脑操作。 耳鼠之前只是没有人教，不代表它笨。 再者，人类这种只用手机余额数字消费的行为让它没安全感。 比起手机支付，它还是更喜欢实实在在的纸币。 不过大人既然让它学，那它就学着吧。 等到下午姜栩栩带着姜澄过来的时候，师吴蜀已经学会用外卖软件点奶茶了。 “姜栩栩，你说有个创业项目和我谈，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姜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小破出租屋，不敢相信姜栩栩至今还没把它处理掉。 而且这屋里居然还有个大叔。 “它就是你的创业项目。” 姜栩栩指着师吴蜀说。 见姜澄一脸陌生地看向师吴蜀，姜栩栩才想起他没见过师吴蜀的人形，顿时示意， “你先变回原形和他重新认识一下。” 师吴蜀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照做。 砰的一下，原本一米八的大叔瞬间化作一只长尾巴大耳朵的耳鼠，看着姜澄，还不忘十分友好地冲他咧嘴一笑。 姜澄在看清那只耳鼠的瞬间，整个人已经傻了。 这不是那天在姜栩栩新屋里发现的……妖。 再看它居然还对自己咧嘴龇牙的样子，姜澄当即脸颊肌肉狠狠颤动，下一秒，他没有犹豫地转身就跑。 他可没忘记，这妖兽之前可是害他以为自己假孕，担惊受怕好几天呢！ 只是他这边刚跑出两步，脚踝就被一条熟悉的大尾巴卷住，整个人顿时被定在原地。 师吴蜀粗声不满， “跑什么？劳资很吓人吗？” 姜澄：…… 你吓不吓人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心肝一颤一颤的，下意识看向姜栩栩求助， “姜栩栩，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 不能吧？不能吧？ 他可是她亲堂哥啊！ 姜栩栩瞥他一眼，懒得理他那不敢置信又复杂的眼神，径自看向一旁的椒图， “它电脑学得怎么样？” 椒图捧着杯奶茶吸溜吸溜，闻言撇撇嘴，“还行吧，学会开关机了。” 姜栩栩也不指望这一早上就能让师吴蜀学会各种智能产品。 大概有些了解就行，至于具体操作—— 有姜澄呢。 她看向姜澄，忽然幽幽问他， “你还记得当初我把你从娃娃里回到你身体里说过，要付我八百万报酬吧？” 听她突然提起这个，姜澄莫名的有些眼神闪躲， “那钱……我不是给你了么？规定的一个月内，我可没超过时间。” 姜栩栩挑眉， “你是按时给我了，但我记得我说过，八百万必须是你自己赚的，你给我那八百万，是你自己赚的么？” 姜澄眼神微微闪躲，面上却还强作镇定， “当然是我赚的，我投资了个游戏公司，那八百万就是我的分红。” 姜栩栩就那么定定看着他， “你知道对一个玄师说谎代表什么吗？” 姜澄：…… 家里有个玄师真是烦死了！ “行了，我坦白，我临时投资的分红只有四百万，剩下四百万是让朋友提前支给我的，这也不算我没做到啊。” 他只是把未来可能赚的钱，提前支过来而已~ 姜栩栩淡淡睨他一眼，径直道， “我说过，和玄师定下的契约没完成，是要遭受反噬的。 现在有一个让你免受反噬的机会，你要是能做好，我就当你那四百万也是你亲手赚的。” 姜澄一听这话，也不跟她辩了，忙问， “什么机会？” 姜栩栩就指了指他脚边的耳鼠，不紧不慢道， “帮它开个网店。” 顿了顿，补充， “贩售减肥妖气。” 姜澄：？？？ 第556章 只要你想，早晚三柱香 “什么减肥妖气？” 姜澄下意识问着，忽然视线落在脚边那只耳鼠身上，像是想到什么，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你说的该不会是……它的……” “是啊。”姜栩栩看着他，目光真诚，“你不是亲身体验过了吗？” 也是因为从姜澄身上见识过，姜栩栩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只是当时以为师吴蜀被关起来了，她也没有深入去想。 昨晚看到师吴蜀，这个想法才冷不丁地重新冒了头。 这不比到处帮人求子怀孕的强么？ “……” 姜澄脸黑了。 姜澄不想说话了。 所以这就是她拉他“入伙”的理由吗？！ 敢情他还成代言人了？ 姜澄不说话，旁边的师吴蜀却有话说， “大人，你是说要卖我的妖气吗？可是我的妖气没用。” 它是知道自己的妖气能让人减肚子。 以前羡慕鹿蜀被人供奉的时候，它也不是没想过自己也去送送自己的毛。 因为它的毛发沾染它的妖气，长期佩戴也是可以减肚子的。 可是人类多珍视自己身上的肉肉啊，听说它的妖气会把肉减掉，对它都没好脸色。 师吴蜀一直觉得它们耳鼠一族，生来就只剩下让人吃的用处。 所以它想让自己有点其他用，这样人类在想到它的时候，就不会只想着吃它们的肉了。 也是因此，它才会开始去薅鹿蜀和其他妖兽的毛。 椒图听到师吴蜀居然真的可以让人减肥，而且它居然还觉得自己这个妖气没用时都忍不住惊呆了。 “你居然觉得自己的妖气没用？！你知道现在的人类为了可以减掉一点肉多拼吗？！” 椒图作为一个游戏爱好者，平日里也刷段视频，对于现代社会的一些风气还是很了解的。 也因此，他此时看着师吴蜀都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个傻鼠！你知道要是让那些想减肥的人知道你还有这本事，他们能把你奉成神好吗？！” 师吴蜀不太理解椒图的激动，但听到最后那句，它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真的吗？”它问，“那他们也会给我画画像把我供起来吗？” 椒图一脸严肃点头，“只要你想，早晚能三柱香。” 师吴蜀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期待上了。 不过很快，它又想到了另一茬， “不过大人，妖管局不是不让妖做这种事么？” 它就是因为卖药的事被罚款警告的啊。 姜栩栩知道它会问这个，所以在来这里之前她已经提前了解过了。 “妖管局禁止的是没有正规手续的妖私下捣乱人类正常生存规律。 你只要通过妖管局和安全局办理合法手续，这类妖气商品是可以在人类世界流通的。” 比如她查到的资料里就有一人参精，用自己的泡澡水包装成参茶往外出售，据说补气效果极好。 毕竟是正经百年人参，哪怕只沾染了一点它的气息，那效果也比市场上那些假参要强。 当然，这参茶也是经过安全局检验过确认合格没有副作用才被允许流通的。 “你的妖气，只要控制好浓度，确保不会危害人类身体，就可以通过正规方式对外售卖。” 除了这个，像妖气这类特殊“商品”其实也可以通过灵事app上架售卖，只要有人愿意买就行。 不过据姜栩栩所知，因为妖管局至今没有和灵事合作的意图，以至于app上妖族注册的用户极少。 师吴蜀听完姜栩栩的解释，整个鼠已经激动到不行了，它过去都不知道还要走手续和售卖许可证这些，要是早知道…… 它就不用总是偷偷摸摸来了！ 因为太过激动，师吴蜀砰的一下再次化作大叔的人形，直接凑到姜栩栩跟前，满眼都闪烁着崇拜的光， “大人，这么说我可以用这个赚钱了？” 控制妖气浓度而已，它可以啊！ 想到可以赚钱，它已经迫不及待了， “大人，您说的那个什么网店要怎么弄？你教教我吧！” 姜栩栩抬手安抚了一下面前激动的大叔鼠，又示意， “网店的事你不用担心，他可以帮你弄。” 姜栩栩指着旁边的姜澄，道， “去安全局办手续和检测许可证明也可以交给他去办。” 姜澄见她理所当然地指派自己，嘴角一抽，忍不住道， “喂，我还没答应呢！” 姜栩栩就看向他，“那你是想接受反噬？” 姜澄：…… 可恶。 姜栩栩看着姜澄那副憋闷不甘的样子，眼眸一转，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又提醒师吴蜀， “前期打开销路可能会有些困难，不过这些事姜澄会帮你，他认识一些网络水军，营销产品应该也不成问题。” 姜澄：…… 死去的记忆再次攻击他。 姜栩栩一定是故意的！ 当初他找人在网上黑她这事是真的彻底过不去了是吗？！ “行了行了，我干还不行吗？！” 姜澄憋屈地盯住姜栩栩，“我帮它，你答应我这些事以后都翻篇了。” “哦。”姜栩栩面上淡淡，不置可否，“再说吧。” 先看看表现。 姜澄：…… 他就不该得罪女人。 既然决定要做，姜澄也不含糊。 他虽然没做过网店，但随便拎个做潮牌的富二代问问流程经验，上手就是分分钟的事。 姜澄在一些事情上不靠谱，但基础能力还是很强的。 加上他人脉管，网店设计甚至都不用他亲自动手。 他这边忙活着各种准备事宜，姜栩栩见交代得差不多便要离开。 师吴蜀见状，忽然叫住她。 “大人，谢谢你愿意帮我，你是我见过对妖类最友好的玄师了。” 它说着，还有些扭捏， “我现在还没赚到钱，没办法报答你，要不我送你一点鹿蜀毛吧？我还剩了最后一点！” 那本来是它留着压箱底的。 姜栩栩一听，毫不犹豫拒绝了，“不用。” 她要那玩意儿干嘛。 师吴蜀一听她不要，还有些急， “那要不，你看看有没有别的想要的？我以前在那些妖兽身上薅了不少东西，你要是想要，都可以给你。” 它一边说着，忽然又化作原形，鼓起脸蛋，竖起一边耳朵，然后，竟是一边开始从它耳朵里开始掏东西。 “这是文瑶鱼的肉，可以治癫症。” “这是奚鼠的皮，用来做鼓特别好。” “这个洞冥草的枝条，你肯定有用，拿它当火把可以照见鬼物。” “这是臭鼬攒了百年的臭屁。” “还有这个凤凰的羽毛……” “这些都是我的藏品，你看看喜欢哪个，随便挑！” 姜栩栩：…… 第557章 奇怪的男人 看到师吴蜀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掏出了一堆东西，姜栩栩已经惊呆了。 主要是，它拿出来的大部分东西，明显都是大有来头的。 尤其是凤凰的羽毛…… 这年头哪里还能看得到凤凰？ 更别说那羽毛上还残留着炙热的灵气。 “你这……都是哪来的？” 总不能跟鹿蜀毛一样，都是薅来的？ 就听师吴蜀道， “我长得不起眼，很多妖兽也不怎么搭理我，所以总能很容易靠近它们，从身上薅到一点东西。” 加上它又喜欢收藏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么多年攒着攒着，就攒了好些。 “我也知道这些东西不值钱，大人要是不喜欢，我……” “不。” 姜栩栩打断它的话，深吸一口气，道，“它们很值钱。” 这些东西要是放上灵事app上架，分分钟能被抢光。 当然，那团浓缩的百年臭屁除外。 最终，姜栩栩在师吴蜀的“盛情”邀请下挑了一件东西，又另外花钱跟它买了好几件东西。 师吴蜀原本还不想要钱，听说这是规矩也就随她了。 不过大人给的钱好多。 直接抵它一半罚金了。 这位大人真有钱啊，她怎么就不愿意养它呢？ 师吴蜀日常苦恼。 姜栩栩从出租屋离开后，就径自钻入了自己的房间。 她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迫不及待想要研究一下。 姜栩栩这一钻，就钻了五天。 期间除了吃饭遛狐狸，几乎没怎么出过房门，自然也就把姜瀚和赑屃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也就是她闭关的这几天功夫里，周察察那边也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因为综艺杀青，周察察这边马不停蹄地进了组。 然后，就被一个脏东西给缠上了。 当时节目组给的保命符被她随身带着，她自然是没遇到什么危险，但也着实吓了一跳。 缓过神来，她第一时间就是找姜栩栩救命。 结果没联系上人，她想了想，干脆给谢云里打了电话。 谢云里最近为了学院大比做准备，原本并不想走这一趟的。 但听到电话那头周察察带着些颤抖的声音，想到自己要是拒绝，她说不定又要哭。 无奈，谢云里道， “给我地址，我尽快过来。” …… 周察察所在的剧组，就在海市附近的一个影视基地。 这个剧是周察察参加《灵感》之前接的，原本只是个小制作的网剧。 但因为她参加《灵感》后人气热度飙升，制片方那边临时加大投资。 按理说这是一件好事。 偏偏资方那边另外塞了个女二号进来，打着的就是用这个剧和她目前的热度帮对方奶新人的主意。 周察察心里清楚，但面对资方，她也无可奈何。 事情是发生在她进组后一周。 剧组正常开拍，除了女二喜欢在人前故意跟她表现亲近，一切都挺顺利的。 许是看她没有拒绝这样的捆绑，导演那边又商量着要给女二加戏，把本该属于女主的高光改成了女二。 周察察当然不干。 她的戏，凭什么把高光让给女二。 周察察也没有明火执仗地强行拒绝，这除了给对方留下难搞的印象之外没有任何卵用。 于是她开始装病。 今天头痛，明天肚子疼。 反正只要和女二的对手戏她就开始生病，偏偏她每次都一副自己真病了的可怜样，导演也拿她没办法，只能放她回去休息。 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就是周察察的态度。 也就是在那天开始，周察察但凡上工，总能看到一个站在角落盯着她的奇怪男人。 那男人一开始还站在比较远的阴影处，不管她做什么，他就只是站在那里盯着她，眼神麻木又带了些阴翳。 偶尔眼神一闪，男人就消失不见。 周察察遇到过一些奇怪的私生饭，心里并没有怎么当回事，只让导演清理好场地。 别再让无关人员乱入。 结果，那男人第二天又出现了，这次出现的距离比上次更近些。 他就混在负责场地的那些工作人员当中，偏偏周围的工作人员像是根本没发现他的存在。 周察察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第三天， 第四天， 男人依旧每天都出现，而且每次出现的地方都距离她越来越近。 直到那天晚上，她酒店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 毫无节奏感的，不带感情的敲门声。 周察察吓了一跳。 询问门外是谁，却没有人应声。 对方只是依旧敲着门。 周察察当然不可能去开门。 她直接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说有人敲她房间。 结果酒店工作人员查了走廊监控，说她门外没人。 周察察这下是真慌了。 下意识打电话给姜栩栩，结果电话没打通。 她只能打电话给助理，让她过来陪她。 虽然她参加过灵异综艺，但真实遇到这种事，周察察还是怕的。 不多时，助理来敲门。 “茶茶姐，我来了，你开开门。” 周察察走到门口，伸手就准备开门，只是手刚碰到门把手，忽然想起了栩栩她们之前在节目里说过的一些关于鬼骗人的事。 栩栩说，有些鬼可以凭着鬼气蒙蔽人的五官，让她以为听见熟人的声音。 当她主动开门，就相当于请鬼入内了。 她握着门把手的手蓦地收回，转而握上了自己脖子上戴着的护身符。 那是灵感节目组之前发的保命符。 节目杀青后，节目组把这个当做杀青纪念送给了她们。 自从发现那个男人奇怪后，周察察就一直戴着这个符。 此时，她将符小心从自己脖子上取下，而后对着门外的助理说， “你靠近门这边，我先问你点事。” 助理在外面有些莫名，“什么事啊？茶茶姐，不能让我先进门么？走廊没人我害怕。” 周察察强作镇定，“你先凑过来我告诉你。” 门外没有动静，好半晌，助理的声音才终于贴着门传来，“茶茶姐，你说吧。” 周察察听到那近在门处的声音，咬着牙，伸手，将手里的护身符蓦地贴上了门板。 下一秒， 她听见门外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 第558章 你怎么证明你是你? 周察察颤着手收回护身符，看着原本鲜艳的符纸上肉眼可见地黯淡几分。 将护身符重新挂在脖子上，周察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而拨通了谢云里的电话。 说明了情况，得到他明天一早会过来的应允，周察察原本提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下来。 这时，她听到外头再次传来助理的声音。 这回明显是真的助理了。 但周察察依旧不打算给她开门， “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告诉导演我明天请假。” 她不敢开门了。 周察察决定，直到明天谢云里过来前她都不准备开门。 那东西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她必须自己保护好自己。 这一晚，周察察是在反复播放视频中度过的。 视频是之前网友的剪辑的节目组的录屏。 除了有姜栩栩念咒专辑，还有谢云里版本的金光咒。 这是独属于当代网友的智慧。 背不下来没关系，手机内存够大就行。 好在她之前那一遭后，这一夜都相安无事。 周察察直到天亮才缩在床头浅浅眯了一会儿。 再醒来时，是被门口的敲门声吵醒的。 依旧是笃笃笃的不带节奏的敲门声。 一下又一下的，敲得周察察心都跟着颤了颤。 她知道，门外那个“鬼”又来了。 虽然不知道它怎么敢在白天出来行动，但周察察也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揣着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她一步步挪到门口。 听对方还在笃笃笃敲门。 这次，她没有选择用护身符，而是深吸一口气，随后冲着门外，张口就是一声娇喝， “别敲了！一晚上敲个没完！你是啄木鸟啊？！” 门外的敲门声因着她的话猛地顿住，显然是没料到她是这么个反应。 她，不该害怕么？ 周察察复习了一晚上的录屏资料，这会儿哪怕心里胆颤，也一直告诉自己不能怂。 商陆说过每个人身上有自带阳火，一旦陷入恐惧当中，身上的阳火就会减弱，鬼物也会趁机侵入。 所以遇到这种故意吓人的鬼，她要做的就是—— 骂它！ “你天天跟着我想干嘛？！你跟踪狂吗？！天天拿你那两颗死眼珠子盯着我，别以为我就会怕你！” “我可是周察察！我出道以来，哪天不是被人盯着看的？就你那对死鱼眼，眼珠子掉地上我都不带眨眼的！” “你哪里来的鬼？野鬼还是家养的？在人间随便游荡吓唬人，地府那边备过案了吗？安全局那边知道么？！” “我告诉你，我在安全局和道教学院都有人！你再在外头笃笃笃的，信不信我打电话给安全局的人抓你？！” 周察察平日里一直克制着，难得这么骂人，而且还有种越骂越顺溜的感觉，直接拿出电视剧里骂那些社会街溜子的架势，对着门口骂了足足半个小时，愣把自己骂热了。 尤其每次对方一准备敲门，她就骂得更大声。 一副要把对方骂到恨不得原地投胎的架势。 秉持着只要我比你凶你就得给我老实缩着的原则。 这么来回几次，终于在她喝完第三杯水准备接着骂时，门外那阴冷的气息终于散去。 又等了好一会儿，门外那笃笃笃的敲门声也终于再没响起。 确定对方是真的走了，周察察当下狠狠松了口气，刚准备在椅子上休息会儿，就听门口冷不丁再次传来敲门声。 周察察当下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起身来，张口对着门口就骂， “你还敢敲？！信不信我一道符直接把你爪子剁了！昨晚的教训还没吃够吗？！你……” 她这边话未说完，就听门口处的敲门声猛地一顿，随后是有些熟悉的古板的男声， “周察察，我是谢云里。” 周察察倏然瞪大眼，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开门。 但理智还是让她很快克制住了，“你……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别的东西假扮的？” 门外的谢云里沉默一瞬，随后张口，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浑厚的男声透着熟悉的浩然正气，和她听了整夜的声音一模一样。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是鬼，肯定不敢自己念金光咒。 周察察不等他继续念完，刷的一下便打开了房门。 在看清门外站着的确实是谢云里时，她眼眶一下子红了，不管不顾的扑过去一把将人抱住，连带着声音里也带了哭腔， “谢云里！你怎么才来啊？！” 那声音，哪里还有刚才骂鬼的凶悍劲儿？ 谢云里被冷不丁抱住，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两只手无助抬着，愣是忘了该怎么动作。 就是那素来古板凌厉的眉眼也露出明显的裂痕。 好在，周察察很快将人放开，只是那通红的眼眶和那眼角挂着的泪珠，依旧让人看出她的害怕。 谢云里也忘了她刚才唐突的举动，看着她，微微抿唇。 果然，她又哭了。 还好自己过来了。 感受着门口处残留的一点阴气，谢云里很快恢复成平素的专业态度，抬腿径自入内， “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周察察便将自己几天前被奇怪的男人盯上到昨晚对方敲上她房门被她吓跑的事情都说了。 当然，她早上对着门口骂了半小时那鬼的事她没说。 谢云里听完她的讲述，只道， “按照你说的，那应该是只影鬼。” 影鬼不是寻常魂体，它最初是在阴煞汇聚的阴影中凝聚出来的鬼体。 这种鬼体依附到人的影子里后才拥有了人的形态，又被称之为影鬼。 影鬼在积攒到一定力量后便拥有了脱离影子独立行走的力量。 为了积攒力量，它会不断挑选人类，吸食对方的魂魄增强自身。 而当它选中对方后，就会主动出现在对方面前，一开始只会远远看着，随后每天缩短距离，直到彻底来到对方身边。 先是占据对方的影子，然后就是吸食对方的魂魄。 谢云里讲述完关于影鬼的介绍，一旁的周察察已经快被吓死了。 她以为就是个寻常的游魂野鬼，结果居然是被这么可怕的东西给盯上了！！ 而且，那只影鬼好端端的，为什么挑上她？！ 周察察正想着，就听门口处，冷不丁又传来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 周察察瞬间吓得一个激灵，尖叫一声，整个人就直接蹦到谢云里身后。 “啊！它又来了！” 第559章 杀鬼咒 谢云里的衣摆被扯住，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人，有些尴尬地清咳一声， “别担心，门口是个人。” 话音刚落，周察察就听门口处响起导演压抑着脾气的声音。 “周老师，你开开门。” 周察察看看自己旁边的谢云里，再看看这只有两人的房间，当然不好开门，只隔着门问他， “导演，什么事啊？我今天不舒服，已经让助理请过假了。” 门外的导演听到这话，嘴角狠狠一抽。 险些控制不住脾气， “你问我什么事？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戏么？今天是你的重要戏份，场地都搭建好了，所有人都在等你！你一句请假就撂挑子，这不合适吧？” 导演之前以为周察察懂得分寸，和女二对戏闹闹幺蛾子耍耍脾气也就算了，结果今天这么重要的一场戏也敢撂挑子。 不就是把她的高光戏份给女二嘛，又不是直接要她的女一号。 她有必要闹得现在大家都不好干活么？ 又不是新人了，圈子里这种事不都是稀松寻常的么？ 连这点事都看不开，以后还怎么往后走。 “茶茶，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件事制片方跟资方已经定下了，你再闹也是那样，倒不如给双方留点体面，好好把这部戏拍完。” “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大家都知道大家的难处，你跟我闹闹也就算了，要是让制片方和资方的人知道，只会觉得你不懂事，以后就再不会有人找你拍戏了。” 周察察站在门里，听着导演在门外的话，攥着的拳头紧了紧，但还是放软了语气， “导演，我今天是真的有事，我遇到点麻烦……” 她这边话没说完，就被门外的导演不耐烦地打断， “周察察，你之前拿这些借口糊弄糊弄就算了，次数多了就没意思了啊！” 周察察被门外的人说得面上一阵羞恼，尤其还是当着谢云里的面说这些话。 不想再继续听下去，她径自上前，刷一下拉开房间的门。 门外的导演见门打开还要说点什么，冷不丁地却对上周察察一双明显睡眠不足的黑眼圈，瞬间被吓了一跳，再看屋内情形，更是傻眼。 周察察，居然在屋里藏了个男人？ 她这一晚上没睡，是做什么了？ 没等导演脑补细节，就见周察察红着眼哽咽着开口， “导演，我是真的有事，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么？” 在和对方正面硬刚和假意卖惨间，周察察最终选择了卖惨。 导演说话再难听，他说的也是事实。 在这个圈子里，撕破脸是最愚蠢的行为。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导演看她这样，也不免有些不确定地关心问起。 周察察知道混娱乐圈的人很少不信鬼神这些东西，便说起了自己最近见鬼的事，又指了指谢云里， “我昨晚真的是差点就没命了，不是我不想上工，是现在我真的没办法，你看，我连我师哥都连夜请过来了。” 导演听到师哥两字，恍惚像是想到什么，再仔细看谢云里，可不就是最近大火的《灵感》综艺里的那个谢师哥么？！ 当下，他对周察察的话就信了十足十。 毕竟他也是追了好几场直播过来的，姜栩栩和这位谢师哥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 之前剧组开机他还想过让周察察帮着邀请其中一位过来主持开机仪式，毕竟圈内开机烧香，拜四方，这是大事。 可惜，不管是姜栩栩还是谢云里，周察察都没请来。 他当时就认定周察察和这些大师都没什么交情，没想到，她这边刚刚撞鬼，那边就把人连夜请过来了。 导演当下看待周察察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周察察将导演的态度转变看在眼里，却没多说什么，只看向谢云里， “谢师哥，那个影鬼接下来是不是还会来找我？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谢云里见那边导演也默许她优先处理这件事，便道， “不用等它来找你，我们直接去找它。” 试图害人的影鬼，灭了就是。 谢云里说罢，直接拿出一个罗盘，开始顺着刚才门口遗留的阴气探查影鬼的方位，很快，他便确定了位置，正要独自过去处理，不料衣摆被周察察轻轻扯住，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 谢云里静默一瞬，对上她眼巴巴的视线，半晌，只低应一声，“嗯。” 导演见状也来了兴趣，“谢大师，我能不能也跟上？” 谢云里看他一眼，表情冷淡，“随你。” 三人就那么顺着罗盘的指示一路来到了酒店另一层的一个房间。 看着谢云里不断往里走，导演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作为导演，他对剧组内几个重要演员的房间安排还是知道的。 这一层这一条走廊走到最里面，那是女二李陈茗华的房间啊…… 许是担心什么来什么，眼见着谢云里手持罗盘，最终停在了最里面的那间。 “谢大师，这里……”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然而谢云里根本不管他说什么，察觉到那熟悉的阴气藏匿的方位后，就干脆地掏出一张符篆，随即单手结印，快速在口中低声诵念， “太上老君，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 随着他的诵念，只见他手中符篆缓缓显现灵光。 周察察除了上回求雨正经见他用符，后来却是没怎么见过。 这会儿见着，顿时满眼期待看着。 然后，眼神从期待慢慢生出些茫然，随之而来的是小小的纳闷。 总觉得…… 谢师哥念的咒有些长啊。 她毕竟是跟着拍了那么多期节目，也亲眼见过好几次栩栩出手。 栩栩用符的时候虽然也念咒，但她的咒诀都很简洁有力。 每次她还没听清，栩栩那边已经动完手了。 周察察本以为，玄师出手都是栩栩那样的。 现在看来，大概，可能，也许，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心里这么想着，周察察却没表现出来。 那边，谢云里终于快速念完所有咒诀，直到手中符篆被灵光覆盖，他迅速出符，那符纸瞬间就从门缝中飞入屋中。 下一秒，便听屋内又是一道熟悉的惨叫。 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李陈茗华的一声惊呼， “悟韬！你怎么了？！” 第560章 不暴力的手段，他也可以 听到屋内的动静，门口的导演就是脸色一黑。 谢云里确定杀鬼咒重伤了影鬼，抬脚就要踹门。 导演脸色一变，忙上前阻止，“谢大师别别……别这么暴力。” 踹坏了，剧组赔钱事小，动静闹大了可就没法收场了。 “里面的人我认识，我先敲敲门。” 导演说着上前忙敲门。 周察察刚刚也听到李陈茗华的叫声，再看导演现在的反应，哪里猜不到他是想让里面的人有所准备，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向他。 导演顶着周察察的眼神，依旧硬着头皮敲门，但屋内始终没人开门。 导演又道， “要不让酒店经理过来开门好吧？你们等等……” 周察察闻言面露不满，刚要开口，就听谢云里道，“不用。” 说着，他径自从包里掏出一张小纸人。 既然不让使用暴力，那就用别的。 手中指诀牵引灵力朝小纸人一指，小纸人顿时动弹了起来。 虽然动作有些僵硬，但还是在谢云里的指挥下从他掌心飘落。 只见小纸人落地后迅速钻过房间的门缝进入屋内，不多时，便听咔嗒一声，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导演和周察察都有些诧异。 你们玄门的人还能这样的？ 谢云里不理会两人眼中的诧异，径自推门而入，显然不觉得这样擅闯别人房间不妥。 毕竟玄门中人，永远以除鬼邪为第一要务，确定了影鬼就在屋内，不及时入内才是害了里面的人。 房间一开，正好对上李陈茗华不可置信的脸，她瞪着三人，厉声斥道， “你们干什么？！谁准你们擅闯进来的？！我要报警抓你们！” 谢云里面色不改，只道，“你随意。” 而后目光径自落在她身后一脸苍白昏迷的男人身上，以及他身下明显有些发虚的影子。 “居然用活人挡咒。” 谢云里冷声说罢，直接大步上前，直接掏出一张黄符，狠狠朝男人身上拍去。 黄符拍下的瞬间，原本昏迷的男人顿时浑身猛地一个弹动，而他身下的影子中，似有什么黑色的东西鼓鼓着就要被挤出。 那是那只藏在男人影子中的影鬼。 眼见着影鬼被挤出大半，却又死死扒住男人的影子挤了回去。 昏倒的男人再次身子一抖，肉眼可见的脸色更白了。 谢云里见状拧眉，再次掏出一张高阶灵符，打算下点狠劲把那只影鬼从男人身上逼出来。 然而不等他动手，就听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清凌凌的嗓音。 “你这张符拍下去，那人的生魂都得被你拍得魂魄不稳。” 谢云里的动作因着这一声猛地一顿。 屋内另外三人更是刷的扭头，在看清门口处站着的女孩时，导演最先忍不住露出惊艳， “你是！” “栩栩！” 周察察不等导演说完就已经激动地朝门口的姜栩栩扑了过去，随后一把把人抱住。 “栩栩，你怎么也来了？！” 姜栩栩被她抱了个满怀，顺带感应了一下她的魂魄。 还好，虽然撞鬼，但魂魄很稳。 “早上看到你发的消息，给你打电话没接，所以过来看看。” 姜栩栩没说的是，因为担心周察察出事，她直接花重金请了北丘路的鬼爸爸用鬼车缩地成寸把她送过来的，只花了三分之一的时间。 也幸好是走了这一趟。 影鬼，她也是第一次见呢。 那边谢云里看着周察察对着姜栩栩那和他先前如出一辙的动作，眼底闪过一分微妙，但很快恢复如常。 看向姜栩栩，他只问， “你有其他办法？” “试试吧。” 姜栩栩说着，提着自己新得的百物箱上前，直接将桃木剑抽了出来。 千年雷击木，光是这么看着都能感应到它里头蕴藏的威力。 姜栩栩手持桃木对准沙发上那个昏迷的男人。 一旁的李陈茗华见状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要上前阻拦， “你们想对我男朋友做什么？！快住手！”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扒拉姜栩栩，姜栩栩看也不看她，只开口， “茶茶，帮我把人拉开。” 周察察得令，毫不犹豫一把勾住李陈茗华的脖子强行把人往旁边拖去，一边拖一边小声警告， “要是让我知道那影鬼的事跟你有关，我就算拼着得罪资方也要弄你。” 周察察在外形象向来甜美，这会儿这压着声音冷声警告的话，叫李陈茗华都忍不住瞪大眼，面上闪过一瞬的心虚，只能勉声反驳， “你、你胡说什么？那跟、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 周察察冷笑，果然被她猜中了。 且不管两女人这边的“恩怨”，那边，姜栩栩桃木剑剑指男人身下的影子， “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动手把你打出来？” 她说罢，见影子依旧纹丝未动，便干脆提剑，却是狠狠朝着男人身下的影子削去。 桃木剑自带雷霆气息，专克鬼邪之物。 而就在桃木剑即将削中那身下黑影的瞬间，黑影忽然鼓起好大一块，紧接着快速鼓起一道人影。 姜栩栩看准机会，对着影子接连处就是一削，瞬间，影鬼落地化作一个和沙发上那人有些相似的男人跌落在地。 眼见姜栩栩的桃木剑扭头朝他而来，影鬼男麻木的表情里露出些许惊恐。 “别、杀、我。” “别杀他！” 那边原本被周察察扯开的李陈茗华在看到落地的影鬼男后忽然惊呼一声，挣开周察察就朝影鬼男跑过去，挡在对方身前。 “别杀他，他没有害人，他是个好鬼。” 她说着迅速看一眼周察察，咬牙道， “他也没有真的想害周察察，他就是听了我的话，想帮我吓吓她。” 周察察虽然早猜到这事和她有关，但这会儿听她这么主动承认，还是不免怒从心起， “你吓我干嘛啊？！我哪得罪你了？！” 严格来说，她才是那个被得罪的人好吧？！ 突然塞进来一个女二号，还要加戏，还要抢她的高光！ 她都没说什么呢，这人倒先找这玩意儿吓唬她来了？ “谁、谁让你这两天跟我搭戏老是故意出状况，每次对上我的戏你就不舒服，你这么针对我，难道我还不能吓唬你了？！” 李陈茗华说这话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委屈， 自己不就是加点戏，给自己借点高光嘛，制片方和导演都同意了，就她死活不答应还故意搞对抗。 她就不能乖乖听资本的话吗？ 周察察听她这理直气壮的口气，差点都被她气得乳腺发作， “就为这么点事……你就弄只鬼天天盯着我吓唬我？！” 姜栩栩看着李陈茗华微闪的目光，再看她身后的影鬼，眼眸一眯， “不对，你没说实话。” 她说罢，也不废话，一抬手，一道真言符直接打在了李陈茗华身上。 第561章 脚踏阴阳两条船 玄门规定不能将玄术随便用在普通人身上，但对于利用鬼害人的普通人不适用。 姜栩栩这道符打得好不心虚。 那边导演看着姜栩栩的手法，眼眸微微瞪大。 那个该不会就是姜栩栩直播里用过的……真言符？ 果然，在听到姜栩栩再次问出她为什么要让影鬼接近周察察时，李陈茗华的嘴巴就像是不受控制般的，说出了另一个答案。 “因为我想要女一号的位置，只要把她吓得主动离开剧组，我就能拿到这部剧的女一号了！” 这话一出，不止周察察惊了，一旁的导演也惊住了。 不是，这是怎么敢想的啊？ 你一个刚出道不久都没什么演戏经验的小演员，一个女二号就顶天了，怎么还直接想要女一的位置啊？ 制片方可没跟他说过这茬！ 导演倒不是为了周察察，而是他作为导演，也是要口碑的。 女二也就算了，女一是用来扛剧的，女一毁了，口碑也得跟着毁，这他肯定不答应。 哪怕他之前帮着资方给周察察施压，他也没想过要把周察察换掉。 毕竟对比李陈茗华这个新人，周察察好歹是从小演员一路走过来，演技也是看得到的。 周察察更是气坏了，指着李陈茗华， “你可真敢想，真以为有人捧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她是不愿意，要是她肯豁出去，想捧她的也排着队呢！ “想当女一，也不看看你自己那破演技配吗？！” 周察察气坏了，也顾不得谢云里在旁边，对着李陈茗华就直接开喷。 后者闻言不满，看着她，一脸的不服气， “你接这部戏之前也是演的女二，你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因着真言符的影响，李陈茗华说起心里话来完全不收着，嘟哝着道， “你能接这部剧的女主不也是靠着综艺流量飞升，实力也不比我好到哪儿去。” 周察察听着这话瞬间就被气笑了，一旁的导演也忍不住开口， “这还真不是，这部剧的女一号是周察察参加综艺前就定下的。” 是因为综艺爆了才加大的投资。 周察察能演女一也是因为她之前的女二角色火了，和女主的cp线让网友都欲罢不能，直接把男一号都干趴了。 李陈茗华闻言却一脸的不信。 或许说她心里其实知道，只是不愿意相信。 姜栩栩对于她们圈内的“腥风血雨”没什么兴趣，只径自将话题转回最开始。 “你说你只是用它吓唬周察察，那你知不知道它本身是影鬼，靠的就是吸食魂体壮大自己。” 她说，“影鬼一旦开始锁定目标，就不可能只是单单吓唬那么简单，你是想要周察察的命！” 周察察闻言一阵心惊，脸色顿时有些白。 想到昨晚，如果没有栩栩的护身符，或许那只影鬼已经进了她的房间吸食了她的魂魄！ 谢云里见状，微微侧身，挡住了她看向那只影鬼的视线。 她看向他，眼眶微微发红，半晌朝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而那边，李陈茗华听到姜栩栩的话显然也有些慌， “我没有！我没有想要她的命！我真的就是想让它吓唬吓唬她，我是说真的！我没有那么坏的！” 她身上有真言符，所以她这话是真的。 这倒是让周察察的气稍稍缓了一点，自我安慰地想， 至少，她遇到的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要人命的恶胚不是？ 就听姜栩栩道， “你没有那么坏，但却有那么蠢，你凭什么认为在没有任何契约的约束下，可以让影鬼听你的话做事？” 尤其是影鬼这类生来不带感情的鬼物，除非强行绑定鬼契，否则根本无法驱使它们。 而显然，李陈茗华并没有这样的鬼契。 李陈茗华闻言还有些不服， “它跟别的鬼不一样，它肯定是听我话的！ 因为、因为它爱我！” 李陈茗华这话一出，屋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连周察察都顾不得后怕，忍不住从谢云里身侧探出八卦的脑袋。 她看看李陈茗华，又看看她身后人模人样的影鬼。 暗暗倒吸一口气， 这里头居然还有人鬼恋呢？！ “不对。” 周察察忽的像是想起什么，指着沙发上昏迷的男人问， “你和这只影鬼是一对的话，那他又是什么情况？” 小三吗？ 众人被她这么一指，这才猛地想起被大家遗忘的那个叫做悟韬的男人。 周察察不认得对方，但一旁的导演却认识。 准确来说，在门外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就知道他是谁了。 “他是申悟韬，那个……资方的儿子。” 周察察一下子幽幽看向导演，果然他早就知道李陈茗华和资方的关系！ 导演：…… 他只是在酒局上见过，又不代表他们蛇鼠一窝。 李陈茗华听到导演的介绍，也一点不虚，反而很是骄傲， “没错，他是我男朋友。” 顿了顿，又看向自己身后的影鬼， “而它只是另一个深爱我的鬼影，它虽然只是悟韬的影子，但它就和悟韬一样爱我，所以我也爱它。” 周察察直接被李陈茗华这话给震惊到了。 所以这不只是人鬼情未了，还是脚踏阴阳两条船？？？ 别说周察察，就连姜栩栩也被李陈茗华的真心话震惊到了，但很快，她就捉住了bug, “你刚刚说它是他的影子，你对影鬼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姜栩栩指着她身后的影鬼男，道， “影鬼不是从他影子变出来的鬼，而是一个寄生在他影子中鬼物。” 那样的鬼物，没有感情，更不会爱人。 除非…… 有人强行把自己的情感加诸在了影鬼的身上。 就像某种指令，让影鬼做出爱她的举动。 谢云里显然也想到这点，视线下意识落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 难道是他？ 只是看这人就不是那种专情的面相，甚至他能从他身上看到同时有着好几朵桃花，这样的人，对李陈茗华的爱意，怎么可能强烈到能影响一只影鬼？ 谢云里觉得不可能。 姜栩栩也觉得不可能。 既然不是受他影响，那就只能是受到影鬼吸食过的魂魄影响。 姜栩栩也懒得多问，直接上前一步，揪起影鬼探查它吸食过的魂体情况。 影鬼之前被护身符伤到，又被谢云里的杀鬼咒重伤，虽然用那个叫悟韬的男人挡掉了部分咒术，但这会儿也伤得根本逃不掉。 姜栩栩也不担心它使坏。 好半晌，她从影鬼体内探查到两道和李陈茗华有亲缘牵扯的魂息。 放开手中的影鬼，姜栩栩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那两道魂息， 是李陈茗华的父母。 第562章 他们主动给我吃 李陈茗华见姜栩栩对影鬼男动手，下意识就要上前阻拦。 却不想没等她碰到人，就听姜栩栩冷声问影鬼。 “你吸食了她父母的魂体？” 虽是询问，话里却带着笃定。 而她这突然的一句话，直接叫在场所有人皆是神色一震。 李陈茗华更是整个僵在原地，脑中一片混沌， 她刚刚说，谁吃了谁的父母？？ 下意识地，她将视线转向被姜栩栩揪着的影鬼男。 因为寄生在申悟韬的影子内，他的外形也变得和他相近，这也是李陈茗华从来没有怀疑过它不是申悟韬影子的原因。 可刚才那个姜栩栩却说，它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一只吸食别人魂体的影鬼。 而且，它还……吸食了她父母的魂体。 这，怎么可能？ 李陈茗华不愿相信，却见影鬼男对上姜栩栩的询问，毫不遮掩地点头。 “是。” 那一瞬间，李陈茗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一下子炸开一般，眼前白花花一片，几乎叫她看不清周围。 她咬着牙让自己恢复清醒，忍不住想要扑向影鬼男， “你在说什么？我爸妈的魂……怎么会？” 他们明明两年前，就在车祸中双双去世了啊！ 而且当时，她也在。 “你们骗我的是不是？” 李陈茗华不敢相信这样的真相，眼睛死死瞪着影鬼男。 后者对上她的视线，却没有半点波澜，张口，用它那还不熟练的嗓子一卡一顿地说， “他们，主动，给我，吃。” 一旁的周察察和导演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李陈茗华闻言更是差点疯了。 “你骗我……你骗我！！” 她的父母，怎么会主动让它吃，分明是它…… 是这个鬼，害死了她的父母。 她却一直把它当做自己的守护神！！！ 影鬼男面对李陈茗华几近崩溃的模样，脸色并没有太多的动容。 就像姜栩栩说的，影鬼本身不带人类该有的情感。 更不可能爱她。 他听她的话，帮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只是因为她父母主动遗留下来的意识。 两年前的一个深夜，影鬼在一个车祸现场发现了李陈茗华一家三口。 车祸很严重，除了车后座受伤昏迷的李陈茗华，坐在前排的父母半个身子都被挤压变形，已经属于出气多进气少的程度。 影鬼当时急需吸食魂体壮大自己，自然走向了明显还活着的李陈茗华。 许是因为濒死，那一对夫妻居然能看到它。 他们看着它走向车后座的女儿，明明自己已经快要不行，却还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恳求它， “别……伤害……我的、女儿……” “救……她……我，给你……吃……” “我们、给你……吃……” 影鬼不懂人类的情感，但它听懂了两人的话。 这是主动请求它吸食魂魄的人类。 虽然濒死，但很新鲜。 于是它放弃了李陈茗华，在那对夫妇还没死透前，将两人的魂魄吞食。 影鬼唯一没料到的是，那两人明明被吞食了魂魄，却把意识遗留在了自己体内。 那之后的时间里，一切仿佛都是正常。 它还是一只普通的影鬼。 直到半年前，它在选择新的吸食目标时，发现了在片场中被场务奚落的李陈茗华。 李陈茗华的本名是李陈明华。 李是爸爸的姓，陈是妈妈的姓，而她，是他们的明珠，明丽又华美。 许是因为父母从小到大的溺爱，她养成了比较自私的性格。 因为想要成为明星，所以她毕业后就当上了网红，哪怕没什么收入也依旧坚持自己的网红事业。 父母虽然不赞同她的想法，却从来没有试图阻止她去追求自己的梦。 在好不容易从双亲去世的打击中走出后，李陈明华为了自己养活自己，签约了一家小型经纪公司。 影鬼见到她的那天，她就是接了剧组一个边缘女配的角色，被奚落都是常态。 许是李陈茗华的出现，触发了一只潜藏在影鬼体内的李家父母的意识，那些意识影响了影鬼的行动。 所以它主动接近了李陈茗华。 听到她说羡慕那个交往了资方公子得到资源的女明星，它就寄生在申悟韬的影子里，控制申悟韬和她交往，给她资源。 她说想要这部剧的女一号，让它去吓吓那个叫周察察的女演员。 它也照做了。 控制申悟韬耗费了影鬼很多鬼力，它也急需吸食新鲜的魂体补充自己。 …… “啊啊啊！！！” 知晓了全部真相后的李陈明华彻底崩溃。 看着她跪在地上放声痛哭，饶是周察察这个险些被她害的都有些同情。 抛开她对她的“坏心”不说，只说她个人的遭遇。 她父母用生命护住了她，哪怕魂魄被吞噬，也依旧没有忘记对她的爱。 而她却一无所知，甚至把吞食了自己父母魂魄的影鬼当做自己的守护神。 怎么能不叫人唏嘘？ 相比起她们，姜栩栩和一旁的谢云里两人面上相对平静。 并不是没有触动。 只是接触的鬼邪越多，感受到那些背后的因果，他们更多是学着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一切。 因为面对鬼邪，他们必须时刻保持冷静。 比起感同身受，他们要做的是将害人的妖鬼……诛杀。 而眼前的影鬼男。 吞食不止两个活人生魂，这本就不被允许。 这样的鬼物，留着只会继续害人。 姜栩栩这么想着，干脆朝影鬼男提起手中的桃木剑，就打算一口气了结了它。 让她没想到的是，原本在旁边崩溃大哭的李陈明华看到她的动作，竟是突然爬起身，冲过来就抱住她提剑的胳膊。 “不要！你不能杀它！呜呜呜……” 周察察见状都不可思议，忍不住骂她， “陈茗华！你有没有脑子？！它都吃了你爸妈的魂魄了！你居然还要护着它？！” 这人是疯了不成吗？ 都解释清楚了，这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恶鬼啊！ 不杀还留着它继续害人吗？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你们才不能杀它！” 李陈明华扭头，哭着冲她喊， “它是该死！可是它的身体里，有我爸妈的魂魄啊！” 第563章 被诛灭的影鬼 李陈明华一句话，让周察察瞬间哑然。 李陈明华又看向姜栩栩，眼里满是哀求， “姜大师，我不是想拦着你杀它，可是在杀它之前，能不能把我爸妈的魂魄从它身体里救出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姜栩栩的胳膊直接朝她跪下， “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爸妈，不能让我爸妈跟它一块魂飞魄散啊！” 华国相信往生轮回，她的爸妈人虽然已经不在，但她总要让他们的魂魄得到安息。 这也是她唯一可以为他们做的事了。 姜栩栩就那样看着她，杏眸中满是沉默，好半晌，才道， “可它们的魂魄早就救不回来了。” 或许刚开始被吸食的时候还有办法，但已经过了两年…… 残忍地说，两人的魂魄早就被影鬼彻底吸收，成为了它身体的一部分。 它们早就和魂飞魄散没有差别了。 一旁的谢云里也开口解释， “你父母的魂魄是被吸食，而不是困在它的体内，不管杀不杀它，你父母都回不来了。” 虽然残忍，但这是现实。 李陈明华听着两人的话，面上满是崩溃和绝望，饶是如此，她依旧死死抱着姜栩栩的胳膊不放，声音也变得尖锐。 “我不信！我爸妈肯定还在它身体里，他们还护着我呢！他们怎么可能不在了？！” “残留在它体内的不是魂魄，而是他们在世上最后的意识，而这样的意识不会永远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意识会消失，影鬼也会摆脱意识的控制……” 姜栩栩说着，顿了顿，看向李陈明华，说出口的话毫不留情， “当那些意识彻底消失后，影鬼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吞食你的魂魄。” 李陈明华瞳孔一颤，抓着姜栩栩胳膊的手微微一僵。 “……怎么、怎么会……” 姜栩栩见她依旧不肯放开自己，沉默一瞬，又问她， “你爸妈在最后一刻想的都是让你活着，你要辜负他们为你付出的一切吗？” 一句话，让李陈明华身体再次一抖，好半晌，她终于缓缓放开抱着姜栩栩胳膊不放的手。 影鬼男一直趴在地上装死，此时见准机会，趁着李陈明华没有彻底把人放开，忽的趴在地上的身体迅速化作一团黑影，顺着地板就朝着阳台的方向迅速溜走。 周察察见状忍不住惊呼出声， “啊！它要跑了！” 谢云里见状忙要出手，就见那边，姜栩栩没有回头，只用空闲的左手迅速掏出一张雷符，直接朝黑影逃跑的方向射去。 “……轰。” 淡淡的一声赦令，声音落下的瞬间，只见屋外一道细雷劈落，直直劈在了刚刚跑出阳台的影鬼身上。 瞬间，本就残血的影鬼被那道细雷劈成一片黑灰，转眼间便消散在空气之中。 面无表情的谢云里：…… 虽说不念咒诀，符力威力减了大半，但…… 雷符这样的高阶符篆，一般玄师不用咒诀甚至都不能引动符篆上的符文…… 虽然早就见识过她的能力和天赋，但谢云里偶尔还是会有些挫败感。 好在，十二月的学院大比就要来了。 她可以去京市，换个人打击。 …… 解决完影鬼，又让导演负责安顿屋里的李陈明华和申悟韬，谢云里和姜栩栩这才跟着周察察去了酒店的自助餐厅吃早饭。 路上时，谢云里忽然朝姜栩栩严肃道， “刚才李陈明华拉着你的时候，你该直接打晕她的。” 他们处理一些灵异事件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一些可能拎不清的当事人。 面对这些人的妨碍，就该用最直接有效的手段。 哪怕是用定身符将人暂时定住，也好过因为他们放跑了恶鬼。 就像他先前打算破门那样。 这些都是学院里教过的，谢云里不信姜栩栩不知道。 姜栩栩听着谢云里的话，只看他一眼，好半晌，才淡声开口， “我有把握。” 要是当时实在说服不了李陈明华，她也会及时动手。 谢云里闻言还想说什么，就听姜栩栩又忽然道， “我虽然没体验过父母对孩子那么深的羁绊，但也明白他们对彼此的执着。” 她虽然没有妈妈，但她有爸爸，回到姜家以后，爸爸和哥哥也让她看到了家人之间的羁绊。 所以姜栩栩觉得自己也是懂的。 她之前从不觉得遗憾。 但亲自感受过李陈明华的父母对保护她这件事的执念，姜栩栩第一次，对那个自己从未曾蒙面的妈妈，生出了些好奇。 如果她就像爸爸和哥哥口中那么爱自己，那么当初，她是不是也曾像李陈明华的妈妈一样，独自一人时，竭力地想要保护自己？ 她不知道答案。 但她总会知道答案。 见姜栩栩说完后便兀自陷入沉默，一旁的周察察都急了。 这个谢师哥，说教也不挑时候，干嘛还戳栩栩的痛处啊！ 一起参加综艺节目，周察察当然知道姜栩栩从小在关家的遭遇和她妈妈早亡的事。 忍不住瞪一眼谢云里，眼神里带了些明显的埋怨。 谢云里：？？？ 周察察却是哼了一声，上前一把勾住姜栩栩的胳膊，拉着她快走两步和谢云里拉开距离，嘴里还不忘小声安慰， “栩栩别理他，他就是一个直男！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姜栩栩有些莫名，但不妨碍她应声， “……哦。” 谢云里：…… 他做什么了？ 三人前后脚抵达自助餐厅，这会儿虽然还没到早餐自助结束时间，但餐厅里的人也不多了。 因此周察察一进门，就看到了角落里拿了早点的“同事”—— 她这部剧的女三号。 也是被李陈明华抢走角色的，原定的女二号。 周察察对这个女演员还是挺有好感的的，这会儿见到人，自然要过去打声招呼。 然而在看清她桌上摆的一堆高热量早点时，周察察瞬间就瞪大了眼，小声道， “你不想混啦？早饭吃这么多！” 就算是强行被从女二变成女三，也用不着这么自暴自弃吧。 这些吃完，下午的腰估计没法看了。 三号看到周察察的反应，再看到她眼里的担忧，知道她是好意关心，顿时笑着安抚， “别担心，我有分寸。” 说着小心翼翼朝她招手，待她凑近，才在她耳边神秘地小声道， “我发现了一款新的减肥利器。” 第564章 要你肉的纤气飘飘五号 减肥？！ 周察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当代女艺人，谁能拒绝这两个字的魅力？ 而且还是个利器？ 虽说现在网上对于白幼瘦的追求有些病态极致，但作为演员，谁不愿意自己上镜更好看些呢？ 周察察一时没忍住，挨着三号，也就是培雨馨就坐了下来。 “展开说说！” …… 那边刚拿了食物找过来的姜栩栩和谢云里，一眼就看到周察察挨着另一个女生坐着，两人低着头，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察觉有人过来，培雨馨很快端正坐姿，摆出艺人对外营业的优雅姿态。 然后，在认出姜栩栩和谢云里的后瞬间打回原形，朝着两人一脸激动， “我、我认得你们！你是姜栩栩！” 又看向谢云里，“你是谢懵逼！” 谢云里：…… 周察察闻言忙纠正她，“是谢云里！谢师哥。” 培雨馨有些不好意思地重新改口，为了缓和气氛，周察察主动招呼两人坐下，又示意培雨馨， “你刚给我看的那个，要不给栩栩也看看，她可厉害了，什么都懂。” 姜栩栩：…… 刚想说自己懂的更多仅限于玄学，就见培雨馨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掏出一个……精美的小香水瓶。 看到瓶子上熟悉的几乎淡到看不见的妖气，姜栩栩刚要开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有点巧。 这东西，她认识。 “这个是我在网上偶然搜到的，你别看它就是个香水，但其实，它还有减肥的功效。” 培雨馨喜欢在网上猎奇，她收藏的好几家都是卖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巨型蓝牙耳机，发光筷子，写得慢会跳出个鬼头朝你喷水的笔…… 反正越是冷门稀奇的她越好奇。 所以看到一家自称有减肥功效的香水时，她没有犹豫就直接下单了。 原本也不抱什么希望的，拿到手后她只当普通香水喷了两天，结果今天一早起来，她就发现自己的小肚子好像真的下去了一点。 培雨馨这才开始相信这所谓香水的奇效。 “要是吃的我肯定不敢随便用，但是这东西真的就像香水一样，味道也是很普通的甜香味…… 姜小大师，你能看出这东西有什么问题么？要不我喷一下你们闻闻？” 培雨馨说着就要朝面前空气喷一喷。 姜栩栩见状忙伸手挡住自己的自助餐盘。 “别。” 已经知道那里面掺着一点师吴蜀的妖气，她可不想自己的早餐变味。 姜栩栩之前拿了师吴蜀的东西闭关研究新符，也不清楚师吴蜀和姜澄那边减肥妖气制作的进展。 但她以为怎么着也得一个月才能上架。 结果这才几天？ “这东西我知道，没问题，你放心用吧。” 姜栩栩说着顿了顿，还是补充一句，“但是要谨遵说明，不能多闻。” 能经过安全局检验标准的肯定是稀释过不会对人体产生影响的妖气，但要是一天吸收太多，浓度上去了，也难保不会出现跟姜澄之前的症状。 见姜栩栩居然真的知道这东西，周察察都诧异了。 连带着原本不准备参与女生话题的谢云里也忍不住侧眸。 姜栩栩便指着培雨馨手里的香水瓶子底部印着的透明标识， “这是安全局检测合格标识，有这个标识的含有特殊成分但可以放心使用的产品。” 谢云里被她这么一说，这才下意识看向培雨馨手里的香水瓶子。 他刚刚没发现那香水瓶子有什么特别，此时凝神感受，才勉强察觉到里头一丝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妖气游走。 一时间，谢云里表情有些复杂。 作为一个正统玄师，他其实是反对这些掺着妖气的东西流入人类市场的。 但安全局有扶持政策，又是经过检验的产品，就算他反对也没用，便干脆闭嘴，不参与她们的话题。 周察察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也没多想，一听姜栩栩都说没问题，立即忍不住拿出手机， “你说的那家店叫什么名字？这款香水又叫什么？” 就听培雨馨道， “店名叫耳叔五号店，香水名叫‘要你肉的纤气飘飘五号’。” “咳咳！” 冷不丁被这商品名惊呛到的姜栩栩。 这谁取的鬼名字？ …… 另一边，海市。 出租屋内。 师吴蜀看着自家网店刷出的第一个评价，顿时有些激动地叫了起来， “姜澄！姜澄你快来！！这个人夸我了！她还给我打了五颗星星！这星星能拿出来给我吗？” 喊了半天，没听到姜澄回应，师吴蜀顿时换了个调，粗声朝着门外便吼， “姜澄！你给劳资过来！” 客厅里，刚在新换的沙发上躺下的姜澄浑身一抖，忙不迭快速进了房间， “来了来了。” 进门，看到一米八的大叔几乎趴在显示屏前，姜澄就有些无语。 想到这几天被这个妖叔压榨的遭遇，姜澄就忍不住想抓狂。 姜栩栩可真是给他找了个大麻烦！ 什么都不懂！ 还爱瞎指挥！ 他堂堂姜家少爷，连着好几天被这妖叔使唤得团团转。 偏偏他还不能不听。 毕竟他打不过这妖怪。 最开始是商品送检。 因为市面上减肥产品太多，减肥药之类的已经激不起消费者的购买欲。 所以他跟师吴蜀商量用妖气作为卖点。 结果！这家伙居然拿了个塑料袋对着里头吹口气，扎紧，就让他拿去做安全局做检测。 姜澄差点两眼一黑，花了几小时跟他解释了产品包装的重要性。 最终，他直接花钱买了一整条的香水生产线，而师吴蜀的作用就是在这里头加上它的妖气。 这也是姜澄能想到的最简便的方式。 然后就是给产品命名。 姜澄原本是打算取个高端大气的英文名，毕竟他们的产品受众更多是女性，外国香水更能激起她们的购买欲望。 师吴蜀又不肯了。 一句话就是，英文它听不懂。 姜澄还要据理力争，师吴蜀却不听他的。 然后，姜澄被打服了。 “我就说取名字要取听得懂的，看，这个顾客她还夸我们‘要你肉’名字好听！” 姜澄：…… 他可以用姜溯发誓，对方夸的好听的名字里，绝对不包括前面这三个字！ 否则就让姜溯倒立剃光头！ 第565章 我从不跟无关紧要的人开玩笑 这边姜栩栩三人吃过早饭，导演那边就着急忙慌打电话过来。 电话是打给周察察的，但话是对姜栩栩和谢云里说的， “人醒了，但是出事了……姜大师谢大师你们快来！” 姜栩栩和谢云里对视一眼，便带着周察察又回到原来李陈明华的房间。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头一个男人明显带着恼怒的声音， “我就说我怎么天天跟中邪了似的就围着你转，敢情是你给我下套！你现在还敢给我摆出这么副样子，摆给谁看啊？！” 三人进门，就见申悟韬指着跌坐在地毯上的李陈明华直骂，一旁的导演一边安抚一边拦着人。 李陈明华则是坐在地上满脸是泪，看着申悟韬的表情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也没有爱过我？你跟它一样，都骗了我……” 申悟韬听到这话，差点就炸了， “谁骗谁？！你特么说谁骗谁？！你害我中的邪！怎么还有脸问我？！” 李陈明华还没从父母被吃了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又听到申悟韬这话，整个人已经绷不住了。 看到姜栩栩她们进门，忍不住问她， “姜大师，是他说的这样吗？他跟我交往，也是被影鬼影响的？” “你不是知道了么？” 姜栩栩淡淡反问她，并没有要安抚她的意思。 影鬼为她做事，是因为她父母的意识，让资方公子跟她交往，也是因为她最初的愿望。 李陈明华不是没想到，她只是不愿意接受再也没有人爱她这个事实。 再者失去申悟韬这个靠山，她以后又要怎么办？ 难道又要重新回到以前的日子吗？ 申悟韬也没再管李陈明华，看到姜栩栩进来时眼睛微微一亮，而后故作绅士上前， “你就是那个姜栩栩吧？真人比直播里好看，听说是你救了我，要不咱两加个微信，我回头好谢谢你。” 知道姜栩栩背后的身份，他态度倒是没有对待一般小姑娘的轻浮。 姜栩栩看着他，杏眸微凉，忽的视线从他面上扫过，而后问他， “你身上戴了什么特殊的物件么？” 按理说被影鬼寄体这么长时间，他的魂体多多少少会有些损伤。 但这人魂体完好，反倒是寿数上出现了一些异常。 他之前一直昏迷着，自己没有注意到，这会儿倒是看得清楚些。 申悟韬见她搭话也很高兴，闻言想了想，忽然从脖子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玉， “特殊物件，你说这个么？” 姜栩栩和谢云里在看到对方的那块黑玉时都不约而同地皱了眉。 谢云里是看到那黑玉上奇怪的符文有些不舒服。 姜栩栩则是莫名从那上面感应到一丝有些熟悉的邪性。 “这个玉是谁给你的？” 姜栩栩忽然问，“你认识申徒悟吗？” 生日会上她劈散了申徒悟用黑雾做成的替身后，这人就彻底消失了踪迹，安全局那边虽然也一直调查着他的行踪，但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姜栩栩没想到会在这个资方儿子这里感受到有些类似申徒悟操纵的那黑雾的气息。 “这是我们祖传下来的护身玉，据说可以挡灾，而且只传给长子嫡孙！” 申悟韬说起这话的时候还带着一股子继承人特有的骄傲，又道， “至于你说的那个申徒悟我不认识，不过听说我们祖上跟申屠氏也是同族。” “申屠……” 姜栩栩默念这个姓氏，想到申徒悟的名字。 这会是巧合么？ 一旁的谢云里闻言也忍不住微微侧眸。 因为申屠氏，就他知道的，京市玄门中就有一家，只是比起玄门世家，申屠家这些年明显已经没落了。 姜栩栩又问了申悟韬好几个问题，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便干脆放弃了询问。 申悟韬又不死心地拿出手机示意她， “姜大师，加个微信呗。” 一旁的周察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见状刚要上前解围，就见旁边，忽然伸出一个手机扫了申悟韬的二维码。 只听嘀的一声，扫上了。 在场几人包括姜栩栩在内都是一瞬沉默，扭头，就见谢云里一脸正色道， “我是她师哥，你加我也一样。” 申悟韬：…… 那能一样吗？！ “噗嗤。” 周察察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见申悟韬朝她瞪来，下意识往谢云里身后藏了藏，随后敷衍解释， “那个，谢师哥的微信头像太好笑了，一时没忍住。” 谢云里看向自己云顶日出的头像，不明白自己头像哪里好笑。 这么想着，就见周察察忽然朝他眨眨眼，而后竟是悄摸朝他竖起一只大拇指。 不错，可算是有点师哥该有的样子了。 刚刚的样子，怪帅的。 谢云里对上她眼底那明晃晃的欣赏和崇拜，一时心头微跳，下意识干咳一声，别过脑袋不再看她。 这边申悟韬加微信被谢云里挡了回去还有些不甘心，然而不等他继续开口，姜栩栩却忽然开口， “加微信就不必了，但看在你被影鬼无辜受连累的份上，我可以给你送句赠言。” 申悟韬闻言以为有戏，忙问，“什么？” 就见姜栩栩看向他，准确来说，是看向他脖子上挂着的黑玉，清凌凌的嗓音中透着几分冷， “把这块玉扔了吧，它在偷走你的寿数。” 一句话，不止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连申悟韬都禁不住脸色一变，好半晌，才勉强扯出一个笑， “你、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姜栩栩瞥他一眼，杏眸冷淡，“我从不跟无关紧要的人开玩笑。” 申悟韬：…… 他还是觉得姜栩栩是在故意吓唬他。 毕竟…… 这玉就是祖上传下来的护身玉佩，他从小到大都戴多少年了。 怎么可能像她说的那样…… 谢云里显然也有些诧异，上前两步，直接问他， “可以摘下来让我看看么？” 申悟韬虽然不信，但还是绷着脸摘下了黑玉。 谢云里也没有直接接过，而是拿出一张黄符，将黑玉裹着接过。 仔细翻转端详黑玉上的符文，半晌，他才沉声道， “这玉确实被动了手脚，上面的符文应该是个转换寿数的禁咒。” “什么……转换寿数？” 申悟韬已经懵了。 就听姜栩栩道， “简单来说，这块玉明面上是挡灾的，但它每一次挡灾的代价，就是拿走佩戴者的一部分寿数为术师所用。” 至于那偷走申家几代人寿数的人。 姜栩栩几乎可以肯定，就是申徒悟。 那个老妖怪。 第566章 姜大师救救我! 申悟韬原本八十七的寿数，如今只剩下五十一。 得知真相的申悟韬这下是真的崩溃了，也顾不上“勾搭”姜栩栩，直接对着她就是一声哭求， “姜大师！你得救我啊！” 他家里这么有钱，怎么能早死？！ 顿了顿，又补充， “还有我爸！” 他爷爷早走了，但他爸今年也五十多了。 这玉佩一开始是从爷爷那里传给他爸，他爸又传给他，要是他爸也被偷走几十年的寿数，那岂不是没两年活头了？ 那他怎么办？！ “姜大师，救救我跟我爸啊！” 这一声姜大师喊的，比起他前头那几声显然要更情真意切许多。 不过姜栩栩也没办法。 “被拿走的寿数是要不回来的，但如果你愿意出钱，我也可以让背后算计你家的人受些教训。” 想要通过这块黑玉找到申徒悟所在有点难，但破了这块玉上关联的禁术，也能让对方受到反噬。 而且对方拿走的寿数越多，受到的反噬也会更重。 申悟韬一听寿数拿不回来，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狰狞，没有多做犹豫，他就直接应了下来。 “我出钱！你帮我弄死那个背后算计我的孙子！多少钱都行！” 姜栩栩：…… 她想说，背后算计你家寿数的申徒悟不是你孙子， 但你有可能是他“孙子”。 虽然不是亲孙子，但应该也是旁系的侄孙辈。 因为按照申悟韬的说法，对方至少偷走申家几代人的寿数，这种事，仅凭一块符玉是不可能持续做到的。 除非他和申家本身同出一脉。 姜栩栩也没想到一直找不到的申徒悟的线索，会在这里意外收获。 收到申悟韬的八十万，姜栩栩干脆当着他的面，取出一张符，将符贴在黑玉上，随后将桃木剑对准桌上的黑玉。 “天清地宁，天地交精，万鬼敢当，万邪敢侵，灵符一道，诸患弥平……” 清音快速诵念着，随着符篆上灵光乍现，姜栩栩桃木剑蓦地往前，剑尖直直抵在符篆下的黑玉上。 就在申悟韬纳闷她这把奇奇怪怪的木剑能把块石头怎么着时，就听姜栩栩一声喝令， “破！” 随着这声赦令，众人便听一道咔的一声，像是什么断裂的动静。 紧接着，几缕黑雾自符篆底下钻出，还没等跑远，就仿佛被符篆强行吸入一般。 触及符篆的黑雾瞬间仿佛被灼烧般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那符篆也跟着黑雾化作一片黑灰。 申悟韬感觉自己身上猛然一轻。 再定睛看去时，更是瞬间傻眼，只见符篆下那块黑玉，已经裂成了五瓣。 别说他看呆了，一旁围观的导演和周察察都忍不住傻眼。 这玉石……这么脆的吗？ 刚刚姜栩栩戳下去的那一下好像都没怎么用力吧？ 这就戳碎了？ 连原本陷入崩溃伤心的李陈明华都忘了哭，探着脑袋盯着这边。 谢云里的反应虽然不至于像几人那么明显。 但内心也是有些震动的。 破这样的禁术，她连香案符阵都不用摆…… 谢云里第一次怀疑起父亲教他的符术。 所以那些繁琐的仪式，其实是可以不用的是吧？ 谢云里这边自我怀疑中，此时另一边，某省位于大山处的某个偏远村村庄内。 正在布置阵法的申徒悟忽然感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迅速反应过来，将一张符纸贴在自己身上，而后强行才将那股涌上喉口的腥甜压了回去。 这口血一旦吐出，至少要损耗他十年的修为。 是谁又在坏他的事？ 不等他多想，低头，又见自己手背皮肤快速干瘪皱成一团，与此同时皮肤上还出现了骇人的黑斑。 而这样的褶皱黑斑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向他手臂处蔓延。 申徒悟瞳孔一缩。 他夺来的寿数！ 来不及多想，他迅速引动黑雾将自己手臂缠绕，黑雾很快吸收他身上的“反噬”，申徒悟手上一挥，那带着反噬的黑雾瞬间朝着墙角一个女人涌去。 女人被黑雾包裹，下一秒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而伴随她的喊叫，她身上的皮肤肉眼可见地老去，连带着头发也跟着灰白。 几乎是眨眼间，竟从二十来岁的妙龄少女变成了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申徒悟冷眼瞧着女人的惨状，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只稍稍皱了皱眉。 “浪费了我一个祭品！” 少了一个纯阴命格的阴女，还得再去抓一个回来凑数才行。 少一个，他的万尸阵都无法开启。 抬手让黑雾将奄奄一息的女人带出去扔掉，申徒悟原本干瘪如尸的手背已然恢复正常。 正想看看是谁又在坏他大事，忽然，房间的门被咚咚咚敲响。 申徒悟眼底闪过一丝厌烦，起身走到门口，开门的瞬间，面上已变成一派仙风道骨的道长姿态。 门外的李韩星见到申徒悟，顿时一脸讨好地笑了笑， “申大师，刚刚听到你这边好像有人在叫，我妈喊我过来看看，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开口啊。” 申徒悟道， “没什么，刚才收拾了一只胆敢闯进我屋里的女鬼，惊吓到你们了。” 听到这话，李韩星眼底顿时迸出一阵崇拜的亮光， “大师不愧是大师，自从有你在我们村子坐镇，村子里都少了很多的怪事。” 他说着，又忍不住问， “那个大师，我还想问下，之前您说，有办法让我家发财的事……” 申徒悟看着小青年写满野心的眸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 “你那个阴时出生的姐姐，回来了吗？ 我之前说过，你们家的运势都被你这个姐姐夺走，只要她的运势一天不破，你们家一天也别想走财运。” 听到申大师提起李晓禾，李韩星眼底瞬间闪过怨毒之色。 他之前就说他姐怎么能考上好大学去大城市生活，原来都是因为她一个人就用光了家里的运势。 要不是这位大师说破，他们一家都还被蒙在鼓里！ “我家那个白眼狼姐姐大师不知道，她跑出去是不可能再回来的，之前我妈让她回来嫁人她也不肯！真是个白眼狼！ 好在大师你说给她定个阴亲也能让她身上的运势还回来，按照婚书上约定的时间就是今天了，这个应该也可以吧？” “嗯。” 人回不来，用阴婚绑定她，再把她的魂拘回来也是一样的。 看到申徒悟点头，李韩星顿时眉开眼笑，又说了两句，这便心满意足地离开，准备回家等着发大财。 也就是他这一离开，申徒悟没能看到，他身上命数陡然发生了一丝变化。 从面相上看，竟是多了一桩阴婚契约。 第567章 你同意了，他才是继承人 与此同时，远在海市的李晓禾刚刚拿到了更改后的新户口本。 看着户口本上单独的李晓禾三个字，她眼眶就是一热。 就在她刚刚拿到户口本的瞬间，她感觉身上原本束缚着她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 从今往后，她只是李晓禾。 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裴远珵， “你的户籍名字更改和户口迁出都办妥了，答应你的事我都办到了，另外十万块也打到你卡上了，明天我要见到你的堕胎证明！” “放心吧！我已经拿到了我想要的，我不会再用这孩子缠住你，以后我们就当做不认识。” 李晓禾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打算按照约定去打胎的。 可是当她第二天去医院检查，听到医生说她身体因常年劳作和压力导致极难怀孕。 这个孩子一旦引产，她将来可能再也怀不上孩子。 李晓禾顿时犹豫了。 犹豫了许久，李晓禾最终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只是这事，裴远珵就没必要知道了。 花一万块买了个医院的引产证明，李晓禾打定主意偷偷生下孩子。 等她毕业，她就带着孩子离开，去裴家见不到的地方。 她不会用这个孩子去绑定裴家，但她必须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不管这孩子是男是女，她不会像她父母一样养他\/她。 她这辈子没能从父母亲处得到的爱，她会让她的孩子拥有。 …… 影视基地这边。 姜栩栩解决完了影鬼和申悟韬的事情，便直接跟谢云里搭高铁回了海市。 临分开前，谢云里不忘提醒她尽快回学院。 她出来的时间够长了，学院课程不论，十二月的学院大比也要回自家学院提前准备起来。 姜栩栩应下了。 出了高铁站，家里的司机已经等在站口处。 让她没想到的是，来接她的除了司机，居然还有姜淮。 “你怎么来了？” 姜栩栩有些意外，毕竟姜淮平常也挺忙的。 “你早上匆匆出门，我当然要过来看一眼。” 知道她是有事离开，也知道她有本事，但作为家人，依旧免不了会为她担心。 不过来看一眼，他不放心。 姜淮深深看一眼姜栩栩，又问她， “事情都解决了吗？” 姜栩栩点头，给他说了周察察那边的事。 她现在已经习惯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分享给家里人听了。 一开始是姜禹城主动要求的。 明明自己每天都很忙，却总会抽出时间询问她最近身边发生的趣事。 姜栩栩自认为自己身边没什么有趣的事，便把自己处理的玄学事件说给他听。 姜禹城也不介意，就像个听孩子放学回来分享学校事情的老父亲，每次都听得格外认真。 姜淮知道后，就说他也要听。 姜栩栩就这么强行养成了给家里人主动分享身边琐事的“好习惯”。 她甚至还提了姜澄和师吴蜀那边的成果。 “他们的产品已经上线了，我正好遇见第一个买家，反馈还不错。” 顿了顿，又补充，“姜澄在这方面好像还挺有天赋。” 姜淮闻言微笑，“那就让他好好干。” 之后姜淮也说起了白家的事。 姜栩栩上次找白宴青的事姜淮也知道了，这段时间，白家确实发生了一点小动荡。 先是在白家人内部大聚会当天，白宴青突然曝出了二叔家换孩子的事，池晓绘亮相回归，正式更名为白晓绘。 原本二房的白宴韬冷不丁被揭发身世，白二叔一开始虽然震惊无法接受，但思虑再三还是提出要把他当做养子留下。 甚至打算让他跟白晓绘结婚，入赘白家。 结果遭到白宴青和白晓绘的一同反对。 事情闹了两天，白宴韬被迫离开白家，他在集团的职务也被连降三级。 偏偏闹到这个地步，他依旧坚持不肯离开集团。 姜淮说， “他大概还是打算着重新回到白家的主意，但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 姜淮知道白宴青的手段。 之前顾忌着他是白家人的身份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总要留一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对手在公司，好让白家老头子以为继承人的事还在他的掌控当中。 但现在对方既然没了这层身份，她收拾起来自然毫不手软。 姜淮说完白家的事，车子正好开到家。 姜栩栩想起自己要回学院的事，想了想，朝下车的姜淮挥了挥手， “我去一趟褚家，哥哥你先进去吧。” 姜淮：…… 他回来路上特意没提褚北鹤，结果妹妹还是被拐走了。 啧。 姜栩栩是打算跟褚北鹤道个别的。 之前褚北鹤每次出差都会提前告诉自己，她这次离开至少两个月，她觉得自己也该跟他说一声。 毕竟两人对外已经是全网默认的关系了。 姜栩栩没想到的是，她会在褚家看到其他人。 准确来说，是其他的褚家人。 眼前的少年约莫十二岁的样子，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但小小年纪就自带着一股沉稳的气质，看到她时，不止没有半点意外，甚至很认真地朝她问好， “您好，我是褚修。” “你好。”姜栩栩朝他颔首，又看向褚北鹤，显然有些意外他会让其他褚家人待在这个宅子里。 虽然不清楚内情，但从她出入褚家以来，就没见过其他褚家人。 她没有问，褚北鹤却主动说了， “他是我从旁支里选出来的备选继承人。” 顿了顿，又道，“本来打算过两天让你们正式见面的。” 姜栩栩先是被他口中的“继承人”意外到了，毕竟褚北鹤还这么年轻，现在就培养继承人显然有点早。 让她更纳闷的是，他后面的话。 “见我？” 他挑褚家的继承人，见她干什么？ 就听褚北鹤道， “你是我的未婚妻，名义上他应该跟你见一面，你同意了，他才是正式的继承人。” 听到他前面那句未婚妻，姜栩栩心口不可抑制地噗通一下，在听明白他的意思后，更懵了。 什么叫做她同意了，他才是正式的继承人？ 她一个外人，掺合这种继承人的大事合适么？ 姜栩栩总觉得，褚北鹤对于两人的这个假关系，是不是有些过于认真了？ 心里这么想着，姜栩栩却不会在外人面前拂他的面子。 只配合道， “你决定就好，我没意见的。”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或许有些敷衍，说不定褚北鹤是真的想听听她的意见，于是又认认真真看了一下少年的面相。 总结来说，褚修不愧是褚北鹤选出来的人。 聪慧但不失正派，因为父母在褚家属于不受重视的一支，少年很小的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因此养成了少年老成的气质。 这样的孩子，哪怕没有褚北鹤全力培养，将来也势必会有一番成就。 姜栩栩把自己看到的都仔仔细细跟褚北鹤说了。 褚北鹤见她一副帮自己免费看人的样子，心下无奈，但也没有多说。 问起她过来找他的事，姜栩栩这才开口， “我准备回学院了，下个月会去京市一趟，大概有两个月不会过来，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 褚北鹤心头微动，看向她，眉眼微弯。 “这是报备吗？” 姜栩栩一愣，心下微妙，半晌抿唇，“是吧。” 褚北鹤便笑了，嘴角一道轻浅的弧度，隐在金光之中，几乎不见。 “好。” 他说，“我等你回来。” 他知道她要去做什么。 但他会在海市等她回来。 或许再见那天，他们之间，有些事，也该明了了。 第568章 出发第一场雪 十二月，冬。 姜栩栩一行人出发这天，不鸣山上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白皑雪峰在云层缭绕，姜栩栩随手拍下并发了朋友圈。 想了想，又给她差点忘了密码的微博也发了一张。 从云顶之上回到山腰的新生宿舍，中间不到半小时的功夫，朋友圈和微博已经被数个点赞评论盖满。 先是自从《灵感》结束后就陷入戒断反应中的网友们。 【女鹅！你终于想起你还有个微博了吗？！】 【综艺结束后我就像是个被遗弃的可爱的小孩。】 【啊啊啊！这是哪里？好美！我也要去打卡！】 【楼上的别想了，这大概是道教学院专供雪景。】 【都玄学自由了，道教学院怎么就不能多一个小小的粉嫩的我……】 比起微博网友的反应，朋友圈的画风相对冷静。 【黎清姿：初雪，吃个炸鸡吧。】 【姜溯：我姐的拍照技术越来越好了！】 【白宴青：哪里的山？可开发吗？】 【姜淮：好看，天冷记得保暖。】 【姜禹城：山上冷，多加衣服，你姑姑给你定制的冬季新款记得带上。】 最后是褚北鹤的消息。 消息列表的最后一位，是第一个留言。 他说，【等你回来。】 姜栩栩看着那四个字良久，回复他：【好】。 收起手机，姜栩栩拿起早就收拾妥当的行李，去了赑屃石像广场前集合。 这次前往京市参加学院大比的一共六名学生，除了姜栩栩和谢云里，还有白术，鹿南星和屠星竹以及另一个师姐。 学院大比的名单是经过院内考核筛选最终定下来的。 谁也没料到，六个名额里竟然出了三个新生，虽然也有学生表示不服，但这都是考核出来的结果，六个人，各有各自擅长的领域，谁也不能说什么。 除了六名学生，还有两名带队的师长。 下山时，鹿南星还在跟姜栩栩吐槽， “屠星竹听说学院大比奖金是三百万，考核前就发疯复习，选上后还天天盯着我练习术法，我觉得这回要是没拿回奖金，他可能得发疯。” 姜栩栩闻言，看向鹿南星，一脸正经又莫名， “发疯，不是他的日常吗？” 鹿南星闻言噗嗤一笑，顿时点点头， “说的也是。” 走到山脚，山下比起几个月前明显要热闹许多，因为姜家专门为姜栩栩搭建的美食街早已全部完工。 一眼看不到头的长街，几乎覆盖了天南海北的各色特色美食小吃。 现在道教学院学生每天吃饭都专门跑下山来吃，学院食堂因此少了很多生意。 听说食堂师傅还发了好大一通火，连着好几天关闭食堂不让学生进，最后还是院长亲自去哄的人。 …… 一行人坐上了山脚提前停靠的豪华中巴。 车子自然是姜家准备的，这不仅仅是为了姜栩栩。 当初为了和学院协商划出一块地让建美食街，姜禹城就提出额外赞助学院对外的一切开销。 这个开销自然包括出行。 除了这辆豪华中巴，原本机场那边还为姜栩栩特意准备了豪华专机。 不过因为出发前一天，师长算出今天不宜飞行，于是所有人临时改乘了高铁。 一行八人上了高铁便开始闭目养神，毕竟从海市到达京市还要好几个钟。 结果这边刚刚闭眼休息，车厢里就响了起一阵小孩的哭闹声。 “我要玩我要玩让我玩！！哇哇哇哇……” 原来是邻座一个孩子看中了一个小姐姐的游戏手柄，一个劲闹着要。 小姐姐被吵得头痛，也不愿意把游戏手柄给他，毕竟那是她攒了几个月零花钱买的，自己都没玩过两次。 她看向孩子旁边的那对夫妻，想让两人管管孩子，结果那孩子妈妈却是直接朝她开了口， “姑娘你看，孩子想玩，要不你借他玩一下？我家孩子很乖，保证不会玩坏的。” “不行，这个是我买来珍藏的，我自己都舍不得玩两次。” “诶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小气？孩子想玩你就让他玩一下怎么了？你看你把我家孩子都惹哭了！” 小姐姐闻言都气坏了，简直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我惹哭的？他自己非要我的东西我还不能不给了？你自己的孩子不管好还来怪我？！” “你怎么说话的你？我孩子怎么了？不就是个破游戏手柄，真玩坏了赔你一个就是了。” 小姐姐闻言顿时也来脾气了，直接朝她伸手， “行啊，我这个手柄三万块，你先把钱给我，我让他随便玩！” “三万块？！你怎么不去抢？！” “呵，难道不是你们先抢的我么？” 小姐姐和孩子妈的争吵声，夹杂着孩子的哭闹声，还有周围人的劝架声。 屠星竹只听一会儿就受不了了，睁眼，却见自己前后的师长和姜栩栩几人都一脸淡定。 仔细一看，几人身上不知什么时候都各自贴了静音符。 显然这会儿已经是对周围动静免疫的状态。 他顿时瞪大了眼，小声骂，“你们也太鸡贼了！” 说着伸手戳戳姜栩栩的衣袖，然后冲她勾勾手，快，给他也来一张。 姜栩栩看向他，张口做了个口型。 “五百一张。” 屠星竹一听这价就忍不住脸上肌肉一抖。 五百块！你不如要我的命！ 屠星竹坚决不让姜栩栩赚他这份钱，干脆掏出纸笔，准备现场临摹姜栩栩的静音符给自己也画一张。 这边正动笔临摹着，那边孩子爸受不了，一边阴阳怪气地骂， “不就是一个破手柄么？现在的年轻人简直了。” 一边掏出手机哄儿子，“儿子别哭了，爸爸手机给你玩。” 那孩子手里被塞了个手机，想也不想就往地上一摔，大哭，“我不要这个！” 手机啪的一声碎响，孩子爸顿时怒了，抓过孩子对着他屁股就是啪啪两巴掌。 孩子妈见状赶忙阻止，一边阻止一边不忘朝旁边的小姐姐骂， “都是你！害我老公手机都摔碎了！你赔钱！” 小姐姐朝着几人翻了个大白眼，再也受不了收起东西就走。 她要去找乘务员沟通换个座位！ 孩子妈还要去拉着人不让走，忽的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整个人竟是直接扑倒在过道上。 与此同时，姜栩栩连同周围谢云里几人齐刷刷再次睁眼。 就在刚刚，几人同时察觉到包厢内有一丝明显的妖气波动。 第569章 动手吧，老师们会当做看不见 姜栩栩凝眸看去，就见女人脚踝处有一圈不起眼的灰气。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绊倒留下的痕迹。 就听旁边，白术缩着身子小小声地说， “是仙家。” 他是白仙，对于同为仙家的感应自然要周围人更清晰。 姜栩栩闻言，结合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圈灰色，猜测应该是位柳仙。 谢云里却是皱眉，就算是仙家也不能这样大庭广众下随便伤人。 正要起身打算把那人揪出来，就听那边负责此次带队的孙师长开口， “算了，这也不算伤人，不要多事。” 对方在这之前一直隐匿气息，是为了阻止那女人纠缠那姑娘才出手，勉强也算是做好事。 再者对方出手后又很快地重新收敛气息收手，那就更没有必要揪着不放。 他们玄门虽然有玄门的规矩，但无关紧要的小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栩栩看着孙师长的态度，杏眸微动，忽然扭头，目光幽幽看向了那边还在哭闹怒骂的一家三口。 …… 车厢里的乘客发现，刚刚还在不断吵闹的车厢不知何时恢复了安静。 那一家三口像是终于安分下来一般没再闹出动静。 乘客们只当是那小姑娘离开后他们终于安分下来，也没有多想。 但鹿南星几人正好就在那一家三口隔壁，自然能看到那对夫妻还在骂骂咧咧，还有那孩子还在哇哇哭叫。 只是，三人的动静，却半点没有传到几人耳朵里。 就像上演一场默剧，除了看到他们确实还在说话，却听不到半点动静。 鹿南星一开始以为是静音符的缘故，但她摘下静音符，也还是没听到半点动静。 这是什么情况？ 再仔细一看，却见那一家三口占据的四人座中间不知何时被打了一道静音符文。 那道静音符文和她手上这个类似，也是属于将一定范围内的声音隔绝。 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另一边，谢云里自然也注意到那道静音符，顿时有些不满地看向姜栩栩。 那什么仙家就算了，你一个正经道教学院学生怎么也跟着添乱。 姜栩栩对上谢云里不赞成的目光却是一脸淡定兼理直气壮， “孙师长说可以的。” 她这个，也不算伤人，可以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孙师长：？？？ 他刚刚那话是这个意思？？？ 不管孙师长是什么意思，反正姜栩栩理解的就是这个意思。 主要是她也不太想全程隔绝周围的声音，既然这样，那就不如干脆隔绝发出噪音者那边的声音。 从“根源”处还车厢所有乘客一片安静。 而且除了静音，姜栩栩还在里面加了一点小小的改动。 嗯，小小的。 …… 那边的夫妻在发现那小姑娘真的走了就不回来，而且周围也再没有人过来劝说后，终于从一开始的骂骂咧咧到重新恢复安静。 但他们安静了，身边的儿子却还在哭嚎不止。 毕竟他今天哭闹不仅没能哭来游戏手柄，甚至还被爸爸打了两下屁股。 他感觉自己委屈坏了，这个世界让他委屈坏了。 两夫妻早就习惯了儿子的哭嚎，也懒得阻止，反正吵累了哭累了他自己会停。 至于车厢里其他人受不受得了这动静，他们才不管。 可慢慢的，两人发现了不对。 耳边儿子的哭闹声好像越来越大，那声音大得几乎就像是贴在他们耳边嚎叫。 不一会儿，他们就感觉耳朵有些痛。 捂着耳朵，想看看周围人的反应。 结果那些人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小声聊天看风景。 这，不应该啊。 儿子喊叫得这么大声，他们都快有些受不了了，这些人为什么没反应？ 他们这么想着，就感觉耳边儿子的哭闹像是又被重新放大了数倍。 他们觉得太阳穴都开始噗噗地痛，连带着耳膜都有种要被震掉的感觉。 两夫妻这回是真的受不住了，开始各种威逼利诱地哄着孩子安静下来。 再不安静下来，他们会死的！ 于是半个小时后，一直尖锐哭泣的孩子终于在两夫妻的连哄带骗下，安静地看起了动画片。 看着那边恢复安静的孩子和彻底蔫了的两夫妻，姜栩栩淡定地撤回自己的改良版静音符。 看，自家的娃，真心想哄还是能哄得住的嘛。 高铁抵达京市时时间尚早。 京市位处北边，入冬比海市更早，海市人不常见到的雪，京市这边已经下了不止一轮。 姜栩栩一行人在孙师长带领下走出车厢时便感受到两边刮来的北风。 拉着行李箱正要离开站台，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你是姜栩栩吧？” 姜栩栩扭头，看到男生的第一眼，她便猜到了，这人就是刚才在车厢里指使柳仙将人绊倒的人。 他看着不过十八九的样子，脸颊瘦长，瞧着还有些病瘦的苍白，偏偏那双眼睛看人时透着几分桀骜。 这倒不是最让人意外的，最让姜栩栩忍不住意外的是，他周身缠绕着好几种颜色的气，显然，他供奉着不止一位仙家。 见姜栩栩看向他，他便自顾自笑了两声， “我看过你的节目，你是个有本事的，我早就想见见你了。” “你是谁？”姜栩栩问。 “温长越，也是北市道教学院这次参加学院大比的学生。” 谢云里几人就在边上，自然听到这边的动静，听到男生的话，视线忍不住在对方身上仔细打量过。 温长越也顺势看向几人， “我也知道你们。 谢云里谢师哥，本来是正统谢家家传继承人，却被个旁支的女人挤兑得只能逃跑。” 谢云里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就见他又转向旁边屠星竹， “你是屠星竹，那个为了几个钱被骗去缅北差点回不来风水师。” 屠星竹：…… 好没礼貌的人！ 要你说？！ “你们是……算了，我不说女人。” 温长越视线从鹿南星和另一个师姐身上扫过，便不以为意地收了回来，直把鹿南星和师姐气得脸都红了。 又见他重新看向姜栩栩， “你的搭档看着都有些弱啊。” 在场所有人：…… 饶是板正如谢云里，也第一次有了想要教训人的冲动。 他保证，他只动拳头，不用符。 还是一旁的两个师长及时把人拦住。 “算了算了，都是参加大比的学生，比赛前起冲突不好看。” 这边正哄着自家学生，就见那温长越仿佛看不懂众人的脸色一般，又自顾自对姜栩栩道， “虽然我们可能会在学院大比上对上，但比起做对手，我觉得我们更适合做搭档，你要不要考虑这次比赛结束后转来我们北市道教学院？” 两位师长：…… 动手吧，老师们会当做看不见。 第570章 谢师哥不会被欺负吧? “你说完了吗？”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温长越，面上虽然没有旁边小伙伴们的不满，但也相对冷淡。 温长越却犹然不觉，依旧自说自话， “还有最后一句，你应该看得出我的实力，比你之前节目搭档的那个假货强多了，那个叫灵真真是吧？就是老有这种装神弄鬼的人才坏了我们玄门的名声~ 下次再有这种节目，你可以推荐我做你搭档，我也挺想试试当明星的滋味……” 见他叭叭个没完，姜栩栩干脆拿出手机，打电话。 温长越见状好奇，“你干嘛呢？” 姜栩栩睨他一眼，径直开口，“打给京市安全局，举报有玄师利用仙家对付普通人。” 顿了顿，瞥一眼不远处的一家三口，“那人脚踝上的那圈妖气就是证据。” 一旁的屠星竹几人蓦地眼眸一亮。 是啊！ 他们怎么没想到呢？！ 这种不用自己动手就能让对方后悔的办法！ 温长越则是直接懵了，“不是，你要举报我？就为了这么件小事？！” “放心，学院大比规定参加大比学生不得私下比斗，否则撤销参赛资格。 你这点小事，顶多被安全局口头警告并扣一定灵事积分，不会影响比赛。” 温长越闻言一点也没觉得庆幸，毕竟扣灵事积分对他来说比扣学院学分还要残忍啊！ 他供奉的那几位仙家又是特别挑剔的，很多东西都必须在灵事上用积分买。 “姜小友，有话好好说嘛……都是同学……” “我不喜欢嘴碎的同学。” 姜栩栩冷声道，“尤其是对我身边人嘴碎个不停的同学。” “就为这个？！” 温长越一脸的不可置信，但见姜栩栩一副来真的样子，当下就妥协了， “我道歉，我道歉总行吧？” 他不情不愿地说着道歉，这回总算没了先前那股子桀骜又自说自话的口气，说完就拉着自己的行李一股脑溜了。 生怕晚走一会儿真的要被姜栩栩投诉。 姜栩栩见人跑了，这才收起手机。 一旁的屠星竹和鹿南星见状还有些失望， “栩栩，你不打电话啦？” 举报他啊！ 扣他积分啊！ 姜栩栩看一眼两人，没说话，还是两位师长开口， “明天就是大比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姜栩栩原本也就是吓唬吓唬对方。 毕竟都是玄门中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没有偶尔踩界的时候。 很多时候只要不是涉及用邪术害人，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温长越虽然碎嘴，但当时也是为了帮那女孩子不被那家人缠上，本意不坏。 而且之前姜栩栩看过那女孩的面相。 当时如果女孩不是及时走掉，而是被那家人缠上。 女孩或许会因为生气和那家人直接杠上，双方吵起来后，那孩子的爸爸甚至会朝女孩动手。 最后哪怕对方会得到相应的惩罚，但被打的人依旧会造成不小的心理阴影。 所以遇到这种事情，惹不起时选择避开是正确的。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遇见的会不会是一个疯子。 屠星竹和鹿南星也知道是这么回事，就是单纯看不得那人那么得意。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优越感。 几人说着，就听旁边，白术忽然小小声插话， “我讨厌他。” 他声音虽小，不妨碍大家都听到了，顿时有些不可思议。 白术作为一个社恐，很少主动表达自己的情绪。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表示讨厌一个人！ 可见，那个温长越是真的讨人厌！ 姜栩栩却知道白术是为什么。 是因为温长越刚刚看不起灵真真的那些话吧？ …… 一行人往外走，严方师长正联络着京市这边的接站人员。 这次学院大比，京市道教学院是主场，自然要负责另外两家学院的接待工作。 一行人走出站台，严方才堪堪打通对方的电话，还没开口，就见一名身穿黑色大衣的高大男人径自走了上来，不仅如此，男人身后还跟着四个司机打扮的男人。 几人上前，却是朝姜栩栩的方向率先问好。 “栩栩小姐，我是姜海集团在京市的负责人刘念，姜总提前交代过，您和您的老师同学在京市的一切事宜都由我为您安排。” 他说着，看向两位明显带队的师长，客气道， “接站的车子已经等在外面，几位住宿的地方也都安排好了，请几位跟我来。” 严方和孙师长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刘念身后的几个司机见状立即上前，纷纷接过姜栩栩和其他人手中的行李箱。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了站台。 看着外头停着的豪华小巴，一行人也还算淡定。 但当车子一路行驶，把几人直接送到了京大附近的一栋别墅，看着屋内的摆设，屠星竹彻底不淡定了。 他再次被资本的世界狠狠击中了。 巴巴地看向姜栩栩， “姜小友，你爸爸真的没有另一个失散多年的长我这样的儿子么？” 姜栩栩：…… “没有。” “我不信，你再回忆回忆。” …… 别墅够大，完全住得下八人，刘念另外还配备了个别墅管家和负责做饭的阿姨，以及一名司机。 可以说360度的面面俱到了。 有大别墅，严方自然直接婉拒了京市学院的招待所。 一行人正乐呵呵地开始分配房间。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门铃响动。 不多时，管家领进来一个身穿长褂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张国字脸，长相方正中透着刻板，他先是跟两位师长问好，而后视线一转，径自看向了几人中的谢云里。 “云里，你父亲听说你今天到京市，特意让我过来接你，大比期间，你还是住回谢家。” 男人这话与其说是商量，倒不如说是通知，姜栩栩几人闻言下意识看向谢云里。 毕竟来之前他可没说要和他们分开住。 眼见谢云里面无表情走了出去，屠星竹忍不住叫他， “谢师哥……” 他们可是一队的，谢师哥单独走了，这像什么话。 谢云里对上几人的视线，只道， “我回去取点东西就回来。” 国字脸男人闻言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眼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门，鹿南星忍不住有些担心， “谢师哥这么回去，不会被欺负吧？” 这话一出，就见屋内众人齐刷刷朝她看来，表情甚至带了点古怪。 你说谁被欺负？？？ 第571章 谢家家主 在姜栩栩没入学海市的道教学院之前，谢云里在整个道教学院就没有人敢随便招惹。 通常只有他教训人，就没有人欺负他的份。 至少在姜栩栩这里是半点没担心过的。 那边谢云里和中年男人坐在车子后座，一路无话。 直到车子停在一处宅院前，临进门时，中年男人才突然开口， “见到你父亲态度软些，别又冲撞他。” 谢云里看他一眼，却没有应声，径自入内。 穿过影壁往里走，是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明明是冬季，庭中却不见落叶的痕迹，每一处都打扫得一丝不苟。 一如这个家的主人。 谢云里一路去了中堂，谢家家主谢唯慎端坐堂前，五十岁左右的年岁，面上是和谢云里如出一辙的刻板冷硬。 看到他进来，只微微掀了掀眼皮。 “舍得回来了？” 谢云里面色不改，朝谢唯慎微微颔首算是问安，而后直接了当开口， “我回来取我的桃木剑。” 谢云里有自己的桃木剑，还是十五岁那年父亲传给他的。 不过当初去海市的时候没有带上。 后来都是用的普通的桃木剑。 前两次看姜栩栩用桃木剑杀鬼域恶鬼和影鬼时他就发现了，自己每回赤手空拳实在有些吃亏。 所以这次来京市，他本来就打算了要回来取他的剑。 总得让师弟师妹看看他真正的实力才行。 谢唯慎一听他回来就要取剑，皱了皱眉， “只是一场学院大比，你还需要用上桃木剑吗？” 他们山一门，最擅长的是符术和拳法。 只是一场学院大比就要用上法器，谢唯慎觉得他小题大做了。 “你去了海市，把山一门的其他术法都荒废了不成？” “没有，但我想要我的剑，我认为不需要太多理由。” 谢云里说着，忽的看向自己的父亲，神色微沉， “倒是父亲这么不想让我带走我的剑……难道是因为你又把我的东西，擅自给了旁人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虽看不出怒意，但话里却带着满满的嘲讽。 谢唯慎面上一顿，随即猛地拍桌， “你这是什么话？！身为谢家正统继承人，你就只有这点肚量吗？！” 一点小事，却记了这么长的时间。 简直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的桃木剑好好的！没有人碰过。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 谢唯慎说的是气话。 但他没想到，谢云里真的转身就走。 那态度，明显是不相信他。 谢唯慎当下被气得脸色发黑，偏偏又拿他没有办法。 谢家有专门供奉法器的地方，谢云里虽然三年不曾回来，但对于谢家的布局还是很熟悉的。 熟门熟路地进门，果然一眼看到了属于他的那把桃木剑。 就像谢唯慎说的，他的剑还好好的，一如之前。 可是，供奉他桃木剑的台上，却多了另一把雷击木做的桃木剑。 谢云里几乎不用想都知道，那是谁的。 心下忍不住自嘲。 是啊，他的剑确实没人碰过，因为他早就给那个人准备了更好的剑。 从小到大，他有的，谢明韵也会有。 他没有的，谢明韵也有。 他早该习惯了。 敛去心头的那点不平，谢云里直接收起自己那把桃木剑，心下又不免暗暗嫌弃。 要不是一时没有更好的，他才不要他送的这把。 但转念一想，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又不是谢唯慎的，他凭什么不要？ 于是心安理得收好桃木剑，又回了原来的中堂打算跟谢唯慎告辞。 只是刚走到堂前，就见里头走出一个身穿京市道教学院院袍的女生。 女生正是谢明韵。 她身形高挑，长相冷丽中透着一股古韵，那身院袍穿在她身上仿佛自带韵味。 看到他走过来，她稍稍驻足停在堂前，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桃木剑上，眉眼带着几分孤傲。 谢云里朝她冷漠颔首，正要路过，却听她冷不丁开口， “你的东西我不会抢，我也不屑抢，不要总觉得别人都在惦记你的东西，那只会显得你很幼稚。” 谢云里脚步蓦地一顿，扭头看向谢明韵，对上她那双冷傲的眸子，眼里隐隐透出嘲弄， “说这样的话，不会显得你清高，我只觉得可笑。” 谢明韵闻言蓦地拧眉，扭头看他， “我可笑？从京市正统家传跑到海市那样的地方，你不可笑？ 明明是正统，却学一些野路子的在网上抓鬼哗众取宠，你这是辱没谢家家学，也让家主没脸。” “你……” “我虽然是分支的，但我从小跟家主学的都是正统山门道学，我所拥有的一切，也都是我应得的。” 谢明韵打断谢云里的话，神色愈发孤傲， “我能从你那里拿走的东西，说明那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你，你或许能凭你的出身得到很多东西，但我所拥有的，都是凭我实力得来的。” 虽然从小养在谢唯慎身边，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更不会因为谢家的栽培就对谢家人伏低做小。 她有她的骄傲，更有她的价值。 谢明韵始终坚信，她跟谢云里这样仅凭出身就能得到一切的人，不一样。 谢云里原本看着她那不可一世的态度还很生气，但听她不断强调着自己的实力，他反倒压下了脾气。 争论再多，都不如实打实地打一场。 “你的实力怎么样，光靠自己说不算，大比上赢了再说。” 顿了顿，他又补充， “否则说了一堆回头再输了，你该无能狂怒了。” 后面这话，还是从网友那里学来的。 谢明韵先是一愣，随即面上闪过一丝恼怒，很快又被她重新压下，恢复先前的冷傲姿态， “我期待大比上和你对上。” 说完，也不管谢云里怎么反应，转身就走。 谢云里看着她转入后院，没有说话，重新进入中堂。 谢唯慎自然听到他们在外头的争吵，但他不当一回事。 年轻一辈，有竞争是好事。 只听说谢云里说要走，他不免又皱了皱眉， “那么久不归家，好不容易回一趟京市，不住自己家里住在外头像什么话？” 让人看到又是一出笑话。 谢云里似乎早就猜到他这个反应，闻言面色不改，只定定看他， “你让我留下，那谢明韵呢？” 谢唯慎皱眉，“又关明韵什么事？！” “我们代表的是两家学院，大比在前，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您觉得合适吗？” 谢唯慎：…… 谢云里就知道他没想过这层。 “您既然不舍得让她回学院住，那就别再说什么让我也留下的话。” 那只会让他觉得可笑。 第572章 没关系，我也挺厉害的 谢云里回到别墅的时候，姜栩栩一行人刚张罗着晚饭。 看到谢云里回来，几人显然都有些意外。 虽然他说去去就回，但谁也没想到他真的就是“去去就回”。 毕竟那是回他自己家啊。 就算不留在那边住，一顿晚饭总是要吃的吧？ 这是连饭都没留就把人赶回来了？ 谢云里对上众人复杂又古怪的目光，再看那满桌丰盛的饭菜，才想起这是饭点，不过他这会儿也没心情吃晚饭，只说了一句， “你们吃。” 说完径自上楼回了自己挑好的房间。 屠星竹几人面面相觑，一脸惊恐， “谢师哥该不会是真被欺负了吧？” 鹿南星小声说，“不能吧？他看着跟平时差不多啊。” “你不懂男人。” 屠星竹说，“尤其是谢师哥这么古板又爱面子的男人。” 白术也小声说，“他、他情绪好像是有点低的。” 比平时低。 姜栩栩想了想，干脆起身上楼。 屠星竹几人立马小尾巴跟上。 跟到二楼，就见姜栩栩敲开谢云里的房间，对上他，直截了当开口就问， “你被欺负了吗？” 身后的小尾巴们：…… 不是，谁教你这么问话的？ 果然，谢云里先是一愣，随后狠狠朝她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可能？” “是不太可能。”姜栩栩说，“既然没有，就下来吃饭。” “我不饿。” 谢云里说着就要退回屋里。 姜栩栩身后的几个小尾巴立即上前，屠星竹一把拉住谢云里的胳膊， “又不是辟谷怎么可能不饿？走走走。” 鹿南星也跟着凑过来，“就是，师哥快走，今晚饭菜可香了。” 白术也小心翼翼上前，不敢像屠星竹那样抱他胳膊，就伸手小小揪了一下他的外套一角， “走、走吧。” 谢云里就被几人连拉带扯的回了楼下餐厅，两位师长都笑眯眯看着没说话。 等所有人重新落座，谢云里还有些别扭，“我是真的不饿。” 屠星竹道，“知道了，那你就看着我们吃。” 谢云里：…… 当天的晚饭，不饿的谢云里吃了满满两大碗。 原本因回家的那点子不快，莫名就在这顿饭里消失无踪。 …… 翌日，学院大比正式拉开序幕。 大比场地在京市道教学院，和海市藏在深山里的学院不同，京市道教学院不仅位处城市中心地段，教学楼和各路设施都极具现代科技感。 因为是主场，姜栩栩一行人刚刚在自家师长带领下进场便收到了学院内不少学生的注目礼。 那些人的视线多是落在姜栩栩和谢云里身上，间或伴随着小声的议论。 对姜栩栩，无非是因为《灵感》直播的大热掀起全民意识到玄学存在的热潮。 而对谢云里，自然是因为他是谢家正统继承人。 明明是京市正统，却跑到海市道教学院上学，这怎么能不叫人好奇？ 谢云里没有理会周围人的好奇目光，作为六人里领头的师哥，理所当然带着人往海市道教学院的席上走去。 巧的是，他们的席位安排在北市道教学院旁边，六人几乎一落座，就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正是昨天那个讨人厌的温长越。 温长越挑衅的视线扫过几人，对上姜栩栩，又仿佛忘了昨天的教训，冲她笑着挤了挤眼，只是这回当着自家师长的面，没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姜栩栩没理他，反正等大比开始，想动手可以随便动，不着急。 倒是坐在姜栩栩旁边的女生一脸激动地朝她凑了过来。 “姜栩栩！姜小友，我就知道这次大比肯定能见到你。我是你粉丝啊，你每期直播我都有追！” 女生说着，朝她伸出手，态度十分落落大方， “我叫楼滢滢，我能跟你握个手吗？” 姜栩栩听到她的名字，这才微微侧头看她。 楼滢滢二十左右的年纪，长得十分青春靓丽，一身学院道袍穿在身上也无法遮掩她的明媚。 只是她外表虽然看着阳光活力，但身上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气。 和寻常沾染阴气不同，她身上的阴气更像是自身自带的，隐隐还带着几分黑芒。 这样的黑芒，她之前在灵事负责接引的小哥身上也见到过。 如果她没猜错，眼前的这个女孩—— 是个走无常。 走无常，民间也叫做“走阴”。 简单来说就是从阳间征调活人生魂为地府办差，以无常身份为地府接引新死的亡魂，事讫放还。 类似于地府临时工，本质还是活人，但走无常时也能拥有正常无常拥有的权限。 比如说，，锁链勾魂，借道地府。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玄门中人对待走无常的态度都相对看重。 一来是因为他们能与地府沟通，二来，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也算是地府的关系户。 姜栩栩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走无常。 嗯，之前灵事的接引小哥都是死的。 想到这里，姜栩栩也不避讳直接跟对方握了握手，楼滢滢见状又是欣喜，很是自来熟地凑近八卦， “刚刚看我们院的温长越还冲你笑，你们认识吗？” 姜栩栩不置可否，只道， “有点过节。” 一旁的鹿南星早就听到这边说话，闻言立即凑过来，叭叭叭就把昨天温长越嘴贱，他们差点投诉举报温长越的事情说了。 楼滢滢听着也不生气，反而还有些可惜， “怎么就不直接举报了他啊……” 见两人看着自己，楼滢滢大咧咧道，“别说你们，就连我们这些同院的，每回跟他聊天都恨不得一天举报他八百回。” 就拿她来说吧，她想勾温长越的魂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温长越这个人的碎嘴程度，属于路过的猫都得被他说两句。 院里的师哥师姐都不待见他。 要不这趟来北市，温长越也不会一个人过来了。 听到这边在吐槽温长越，屠星竹耳朵一动，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这边的群聊。 楼滢滢见姜栩栩全程没插几句话，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她。 虽然温长越嘴碎得让人讨厌，性格又十分不可一世，但他能作为新生被选中这次参加学院大比，绝不是没有理由的。 “姜小友，虽然咱们不是一队的，但我还是想提醒你，对上温长越的话，要小心啊。” 楼滢滢不无担忧地说， “温长越，很厉害的。” 不是他本人厉害，而是他背后的仙家，不止数量多，而且比一般仙家都要厉害。 这些，才是温长越这人看不起所有人的倚仗。 姜栩栩闻言，只淡淡看一眼楼滢滢， “没关系。” 她说， “我也挺厉害的。” 第573章 学院大比第一场比试开始 楼滢滢这边被姜栩栩的发言狠狠帅到，然而不等她激动地表示崇拜，就听会场内蓦地传来一阵喧哗。 喧哗过后，却是一阵诡异的安静。 几人下意识朝入口处看去，就见几个身形各异的少年在两名青年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和学院统一服饰不同，这六人身上穿着各异，毫不统一，倒是前面两个青年穿着统一的服饰。 那服饰上的标识，姜栩栩之前在灵事上见到过。 那是，妖管局的标识。 再看几人身上毫不遮掩的妖气，姜栩栩就知道，这几个就是这次参加学院大比的第四波代表。 妖管局的新生代。 往年学院大比只是三个学院之间比试，但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妖管局也主动提出参加。 学院这边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没想到，妖管局派出来的小妖，居然这么“小”。 看化人形的年纪，大概和椒图差不多大。 甚至比椒图还要小。 不过妖寿和人到底不同，妖化人形看着哪怕未成年，但实际妖寿估计也有百岁。 至少在场的学院学生们，没几个敢真的小看这些“小妖”。 妖局代表的人刚一落座，为首带队的青年便懒懒开口， “人到齐了，开始吧。” 京市道教学院主持这次学院大比的负责人闻言却没有半点因为对方这一发话而打乱节奏的意思。 姿态从容，不紧不慢地先是上台说了开场词，同时不忘一一介绍这次参加大比的评委。 让姜栩栩意外的是，这次的评委中除了个各家师长，居然还有清风观道长。 也就是商陆的师父。 姜栩栩和清风观道长一直属于线上合作关系，虽然经常听他说自己在京市有人，且他本人在玄门地位不低。 但姜栩栩没想到居然真能在这里见到他。 许是见她朝自己看来，清风观道长立即摆出一个仙风道骨的姿态，但桌下的手却是朝着姜栩栩的方向小小地挥了挥。 这就算打招呼了。 那边京市主持的负责人已经开始示意参加这次大比的各家学员出列。 “本次学院大比时间共计一周，比试一共分为三场，每一场比试根据学院选定的地点和规则进行。 比试期间，允许学生在规定范围内进行比斗，但禁止恶意伤人，一旦发现，学院将联合安全局对伤人者进行惩戒或取消其后续参与资格。 因此，为保证比试期间的公正客观，参与学生需全程佩戴留影符，比赛期间，损害或丢失留影符将失去本轮比赛资格并扣去队伍相应团体积分……” 负责人解释完，顿时有学院学生将装有留影符的胸针一一送到各家代表学员面前。 众人依次佩戴妥当，很快，广场正中的位置便有师长起阵，将所有人的留影符画面投放到阵法中的屏幕当中。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众人都有些沉默。 “这不就是直播？” 鹿南星问。 “这就是直播吧？” 屠星竹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沉默。 这确实是直播。 不过和寻常直播不同的是，留影符可以清晰记录下每个学员的灵力波动，更不会因阴气或妖气干扰导致信号中断或出现拍摄不到的情况。 属于独具玄门特色的“直播”。 负责人又道， “这次学院大比直播将对玄门内部公开，各家也可通过灵事app远程进行观看。 因比赛过程中或有不安定因素存在，比赛过程中如果遇到危险或有主动退出情况，可直接撕碎留影符。 你们的胸针内部还有一道由院长亲自画下的护身符篆，危险时候会保大家一命。” 他顿了顿，正声道， “现在开始第一轮比试，比试地点是前方不远的教学大楼。楼内设有各类阵法，你们要做的是破解楼中阵法，从内部找到四个装有特殊阴灵的瓶子。 这里要提醒一句，这个瓶子涉及诸位第二轮比赛的顺利进行，切勿打碎或丢失。 现在，请四方学员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从四个方向进入大楼内部，本轮比试时间为八小时。 八小时内没能突破阵法离开大楼或找到瓶子者判定为失败，祝各位顺利。” 负责人话毕，便有四个道教学院的工作人员各自领着队伍离开。 不多时，四队人员各自来到大楼的四个方位。 和三方道教学院代表不同的是，妖管局的新生妖们一个个脸色铁青。 刚刚踏进大楼，直播内便能听到他们骂骂咧咧的声音。 “大比不是打架吗？为什么还有阵法？我最讨厌这玩意儿了。” “就是，我们妖又不学他们玄门的东西！他们分明是故意的！” “拆了这楼应该就能破那些什么阵法吧？这不算违规吧？” “别说了，这是直播，不要让人类看我们的笑话。” 新生妖们很快齐齐闭麦。 妖管局那边带队的青年就在观众席上坐着，听到这些面上也没有太多的不快。 倒是京市道教学院有新生小声偷笑。 之前有多忌惮这些妖管局的选手，这会儿就有多忍不住想笑。 确实，比玄术符阵，这些妖可不一定能比得过他们。 众人一时心下安定。 而此时，灵事app上的转播室内已悄无声息地摸进好几个陌生id。 褚北鹤看着转播的画面大楼，属于姜栩栩那边的画面很是平静。 留影符画面和随身镜头类似，只能看得到参赛者面前的情形，而不会再像之前直播一样有专门的跟拍看得到每个参赛学生的样子。 这样的直播方式其实是相对无聊的，但褚北鹤却难得有耐心地看着面前移动的画面。 距离他不远的姜家，此时也正偷偷关注着直播的画面。 椒图刚刚打开自己的灵事id进入转播室，旁边就挤过来好几个脑袋。 姜溯最先不满， “这怎么光有画面没有人啊？我姐呢？” 姜瀚道，“这好像是运动镜头拍的，只能看到画面。” 黎清姿道，“姜溯你让一让，你脑袋挡到我了。” 椒图举着手机有些抓狂，“你们都别挤我！我手机就这么点大！” 关键时候，还是姜淮接过手机，直接打开手机投屏，将手机画面投到大屏上。 姜溯几人顿时一脸崇拜看他。 不愧是大哥！ 这个家果然不能没有大哥！ …… 和姜家人一样正偷偷窥屏的，还有此时远在妖管局的另一人。 闻九看着手机里移动的画面，嘴唇轻撇， “多少年了，这帮人还是这么无聊的比斗方式。” 在划定的安全范围内进行比斗，虽然安全，却少了惊喜。 不过没关系， 他给他们准备了。 第574章 这选的都是什么卧龙凤雏? 京市教学大楼。 姜栩栩一行人进入大楼往缓缓往前走去。 他们进入的这个是侧门，侧门入内只有一条相对昏暗的长廊。 但既然知道楼中有阵法，六人都不敢疏忽大意。 往前刚走出两米，姜栩栩就忽然示意， “屠星竹指路。” 学院当初挑选参加大比的学生时就经过综合考虑，六个人基本涵盖了玄门五术中各自擅长的领域。 比如屠星竹，就是负责风水卜算部分。 姜栩栩叫他指路没有毛病。 但此时在外观看直播的一众道教学院学生却满是莫名， “这个姜栩栩是新生吧？第一轮怎么是她带队？论资历能力怎么都应该是谢云里带队吧？” “谁来带队肯定是之前就商量过的，我比较想笑的是他们面前明显只有一条路，这就开始‘指路’没必要。” “我之前看这个姜栩栩直播挺大胆直接的，怎么碰上大比就缩手缩脚了？” “毕竟是在师长和各位玄门大佬面前表现的机会，谨慎点也没毛病。” 楼内，和姜栩栩同队的师姐安楚然也觉得姜栩栩突然提这个有些多余， “栩栩，我们才刚进来，还是先穿过长廊到正中的大堂再指路吧。” 这个指路当然不是单纯的指路，而是根据环境和卦象卜算队伍行走的路线，确保他们能找到目标瓶子的方位。 所有人中，安楚然是唯一一个和姜栩栩之前没有打过交道的，虽然一直听说这个新生符道上天赋过人，但那也只是符道不是？ 谢云里虽然也觉得姜栩栩有些谨慎过头，但却没跟着质疑。 既然第一轮已经决定由姜栩栩带队，谢云里就不会质疑她的决定。 比起两人的不解犹豫，屠星竹在听到姜栩栩开口后，二话不说就蹲下身子，找个了位置就摆上几块石头进行推演。 不多时，他就有些纳闷地起身看向几人，然后指着他们刚进来的入口方向。 “我算出的生路是那儿。” 这话一出，外头正看着画面直播的京市学生都忍不住偷笑。 海市这几个新生到底能不能行？ 指路都指不明白？ “哈，其实生路在后也没毛病，一帮子半吊子进去了也是输，直接退出来还能留点面子。” “就是海市的师长看到估计得气死。” 这选的都是什么卧龙凤雏？ 学生在后头小声议论，前头的几个学院代表师长却都面色平静，半点没有因为屠星竹指出回路而露出嘲弄之意。 画面中，姜栩栩却没有因为屠星竹的这个指路而表露太多情绪。 只是看着入口的方向，思索半晌，又示意几人接着往里走。 一行人走到了长廊一半的位置，再次停下，姜栩栩让屠星竹再算一次。 屠星竹没有二话依旧照做了。 而这回算出来的生路，和刚才的结果一样。 依旧是入口的方向。 姜栩栩闻言又定睛看向入口，然后，她直接开口示意几人， “就按屠星竹说的，我们往回走。” 这话一出，不管是安楚然几人还是直播外的观众都有些炸了。 他们觉得姜栩栩就是在乱来。 这是不想好好比试了啊。 然而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姜栩栩一行人还是按着她的话重新往回走。 眼见着几人一步步走回入口的位置。 京市这边的学生都忍不住摇头懒得再继续关注他们这一队了。 安楚然虽然也觉得这有些乱来，但谢云里和白术都跟着走了，她也只能跟上。 眼看着再往前就要出大楼了，安楚然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却不想，在姜栩栩踏出大楼的瞬间，几人眼前的画面，连同直播画面陡然一变。 所有人都惊在了当场。 因为就在姜栩栩一行人踏出大楼的瞬间，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条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长廊！ 此时一行人仿佛身处在一条超长的长廊中间，前后皆是一样的大楼内部场景。 “这……这是怎么回事？” 观众席的学生不无惊诧，却听评委台上，京市道教学院的一位师长缓缓开口， “镜生阵，在踏入阵中的瞬间，所有人眼前的一切都只是镜像，看着是唯一的前路，其实走的还是来时路。” 这个阵法本身就具有极大的迷惑性。 尤其当踏入阵法时，眼前根本不会有丝毫的画面转换，入阵者只会一味地走着面前看到的路，直到发现怎么都走不出去。 说到这里，那位师长看向海市这边的孙师长， “你们这位新生感觉倒是敏锐。” 这个阵法在他们踏入大楼的瞬间就已经启动，而按照他的设想，他们至少得走上好一段路才会察觉到不对。 毕竟……此时另外三组学生都还没察觉到身在镜阵中。 被搭话的孙师长此时才缓缓露出一抹笑，道， “我们院的姜栩栩，有时候确实要比其他师兄师姐要更细心擅长观察。” 似是为了验证孙师长的这话，画面中，只听姜栩栩缓缓解释， “屠星竹第一次指路后我观察过入口外的情形，虽然和我们进来时候一样，但从窗户看出去，大楼外那棵树的一部分树杈确实是倒着长的。” 不过因为姜栩栩当时不确定，所以才让再往前走一段。 之后再看，楼外的树变小了，但倒着长的树杈却明显变多，再加上她相信屠星竹的本事。 他就算有失误，也不可能连着失误两次。 所以才决定按着指路的方向走。 这主要还是她对阵法了解的少，否则一开始察觉不对的时候她可能就会直接发现背后的阵法。 不过这也不怪她。 谢云里解释道， “镜生阵是比较古老的一种迷阵，道教学院里也没有详细的阵法解构资料，我也只在家里的一本古籍里看到过。” 谁能想到京市道教学院一上来就放这种招。 别说他们没想到。 京市本土的学生们也没想到。 听完自家师长的解释，先前还在小声嘲笑姜栩栩的几个学生都忍不住偷偷垂下脑袋假装自己不在。 画面中，姜栩栩一行人当然不知道外头的情形，在确定方位后便继续往前走去。 不多时，她们一行人便率先抵达了大楼正中的大堂。 教学大楼是回字形建筑，大堂中空，四面由四栋大楼围成，按理说四队人穿过走廊后都会在大堂前第一次碰面。 但此时，另外三队人\/妖还迟迟不见踪影。 第575章 气红了眼的谢明韵 京市和北市这边。 两方人在走了将近十分钟的路程后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 京市谢明韵作为带队第一个组织破阵寻踪。 成为第二队成功离开镜生阵走到大堂的学生。 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堂，谢明韵眼底露出几分志在必得，一旁一个向来以她马首是瞻的学生立即道， “看来我们是第一个走出镜阵的，这都多亏明韵，要不是她一眼看出镜生阵，我们估计会一直在镜像大楼中找路。” “谢家家主果然看重明韵，连谢家家传古籍也让你看了，以后……”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明韵冷声打断，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我对以后那些事情没兴趣。” 她又道， “家主尽心培养我，我要做的只是不辜负他的栽培。” 几人看着谢明韵的态度，有人暗暗撇嘴不屑一顾，有人眼底透着满满得到欣赏，还有人抱着看笑话的心思，故意提起谢云里， “就是不知道谢家另外那位什么时候才能走到这里了，毕竟都是谢家人，谢云里肯定也知道镜生阵，咱们还是赶紧上楼找瓶子吧。” 这话一出，让一行人很是赞成。 谢明韵视线扫过楼内左右两边的楼梯，很快选定了左边的楼梯。 六人刚刚踏上楼梯，冷不丁的，脚下仿佛踩中了什么。 谢明韵几人迅速反应齐齐往后一跳，却见，楼梯前猛地跳出一个画着鬼脸的小纸人，冲着几人龇牙咧嘴，而后蓦地转身，轻飘飘落地。 其中一人看到小纸人背后似乎有字，立即上前捡起。 只是在看清上面的字后，那人脸颊肌肉顿时狠狠一抽。 其他几人见状也纷纷上前查看，随后，皆是脸色一黑。 【此路我院谢云里先走一步。 要脸的不要跟在我们师哥后面捡便宜哦。】 两条楼梯，从哪边上楼都可能碰到不同的阵法，先走的人破了阵法，短时间内阵法不会自行修复的话，后来的人自然不用破阵，说捡便宜就是这个意思。 让谢明韵一行人真正羞恼的，却是这个纸条背后传达的另外几层含义。 首先，他们刚刚还洋洋自得地觉得他们队是第一个离开镜生阵走到这里的，结果海市学院学生比他们更早一步脱离阵法上楼。 他们顶多排名老二。 其次，要脸的不要捡便宜，意思是后面来的要是跟着走这条路那就是不要脸占便宜的。 最后！纸条里只重点写了谢云里的名字。 都知道谢云里和谢明韵不对付，这张纸条与其说是留给后来队伍的，倒不如说是专门留给谢明韵的。 一句话总结—— 谢明韵，你虽然慢了一步，但你不要跟在我屁股后头占我谢云里的便宜~ 京市一行人看到纸条皆是表情各异，谢明韵更是直接气红了眼。 伸手，一把扯过那人手里的小纸人，直接将小纸人揉成了稀巴烂。 偏偏她恼怒到极致，面上还要做出一副冷静且高傲不容侵犯的样子，直接吩咐， “我们走另一条路！” 她的骄傲绝不容许她走在谢云里身后捡便宜，哪怕这是陷阱也不行！ 然而当他们重新往另一条楼梯上走时，楼梯口却再次跳出另一个纸人。 不止纸人的裁剪手法一模一样，连纸人背后的字，也一模一样。 谢明韵一行人：…… 麻蛋！ 你们到底走的哪条路？！ …… 已经走到三楼的姜栩栩一行人，此时刚刚破解了一处大门上的阵法得以顺利通过。 趁着测算后面方向的时间，谢云里问鹿南星， “刚刚你和屠星竹在纸人上面都写了什么？ 那两个小纸人附带的灵力太微弱，估计也拦不住后面人的脚步。” 鹿南星闻言嘿嘿一笑，捏着手指道， “就是一点小小的挑衅话术，虽然拦不住人，但能气气人~” 尤其能气到某个欺负他们师哥的人的话，这就是赚了。 谢云里本来想说都是参加大比的学生，就算要比试也应该光明正大，留纸条气人不算光彩。 但一想，最有可能在他们之后破解镜生阵的大概是谢明韵那一组。 如果能气气那人，好像……也还行？ 大比嘛，本来就是各显神通。 扰乱对手的情绪，也是战术的一种。 嗯，这没毛病。 这边正说着话，就见姜栩栩独自在大门处捣鼓着什么，不多时，几人就见原本被他们破坏的大门的阵法，竟然被她重新修复了！ 虽然不说一模一样，但肯定能让后面来的学生头痛一会儿。 此时，外头正观看着这边画面的京市学生们一脸愤慨， “海市的学生也太卑鄙了！就知道使这种小伎俩恶心人！ 这可是正经学院大比！他们怎么还能给后面队伍故意制造麻烦！” “就是！没本事就知道搞这种小动作！” 有人愤慨，但也有相对理智的学生道， “这一轮虽然规定只是拿到瓶子顺利离开大楼，但哪一队先拿到瓶子，用多长时间拿到瓶子，这都是考核标准。 既然是比赛，保障自己顺利通过的同时扰乱对手的节奏，这都是合理手段。” “没错，且不说他们故意放在两边楼梯处混淆视听的小纸人，姜栩栩修复大门上本来被破坏的阵法，本身就是她的权利。 毕竟没有他们，后来的队伍也需要破解阵法才能继续往上走，不能因为后面的人占不到便宜就说她这是小动作。” “难道就我一个人好奇姜栩栩怎么能把被破坏的阵法这么快重新修复吗？” “我是主修五行阵法的，负责任地说，姜栩栩不只是把被破坏的阵法修复了，她特么还修改了阵法逻辑！” “修改阵法逻辑？什么意思啊？” 有不懂的新生好奇询问。 就听那人说， “就是她在原本的阵法上进行了修改，后面上来的人要是按照原定的破解法子去解，大概率是解不开的……” “……” 姜栩栩，是什么魔鬼吗？ 她这样让后面的队伍还怎么玩？！ 似是为了验证观众们的担忧，此时谢明韵一行人的画面来正好到三楼的这扇大门处。 负责破阵的一人快速上前，然后，原本还算自信的表情，一点点垮掉，抓狂， “这个……阵法纹路怎么跟师长教的不太一样？！” 第576章 能被专门拴住的，一般都是狠角色 “我看看。” 谢明韵推开那人走上前，看着眼前大门上的阵法，顿时皱眉。 眼前是五行天罡阵，是玄门中常用的一种用于防御的阵法，破解阵法也不难，只要耐心按照五行相克的逻辑进行拆解。 可面前的这个阵法，虽然瞧着也是五行天罡阵，但明显是被人为改动过，部分阵法纹路已经偏移五行轨迹。 “一定是海市那帮学生干的！肯定是他们师长教他们的。” 早就听说海市道教学院的院长不拘一格，没想到连祖宗留下来的阵法也敢随便改动。 “能破解么？”谢明韵问。 负责解阵的师兄仔细研究过，道，“解还是能解的，就是得花点时间。” 毕竟是学院选出来的代表，他自然是有真本事的。 但还是那句话，得花时间。 至少，得一个时辰往上。 可规定时间只有八小时，也就是四个时辰。 要是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他们院哪怕最后能顺利通过也拿不到好名次。 这是几人都不允许的。 谢明韵尤其不允许。 自从谢云里离开谢家去了海市，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正面较量。 刚刚被对方留下的纸人羞辱已经叫她无法接受了，现在怎么能接受被区区一个阵法挡在这里。 “都让开。” 谢明韵冷声说着，干脆后退一步，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符篆。 旁边几人顿时眼前一亮，连带着此时画面外的一众京市学生也忍不住瞪大眼。 “那是火雷符！” 火雷符可是高阶符篆，一般玄师没有一定灵力根本画不出来，就连道教学院的师长也没教过。 这次大比有规定只能带自己画的符篆参赛，进楼前也有师长验过符篆上灵力归属。 所以谢明韵手里这张火雷符是她自己画的，而教她画火雷符的人，只能是谢家家主。 “谢明韵不愧是谢家家主一手培养出来的，她这天赋，估计连谢家那个谢云里都比不上。 “有这么一个对手，难怪那个谢云里要跑到海市去。” 这边小声议论着，画面中，谢明韵已经开始驱动火雷符。 “……天地火德，万法焚灭，三茅真君，与我神方，上佐北帝，下临九州，以符为凭，以气为引……请奉赦令，灼裂四方！” 随着她最后一声念诵，手中火雷符被她快速甩出。 符纸落在阵法之上，瞬间化作火舌狠狠撞向门上的阵法。 随着一阵噼啪响动，所有人齐刷刷后退。 不多时，被姜栩栩临时修复起来的阵法符文像是一点点被火舌融化，阵法屏障更是一点点裂开。 砰的一声巨响，阵法屏障彻底碎裂。 巨大的动静，连楼上的姜栩栩一行人都听得分明。 谢云里隐隐猜到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姜栩栩只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示意跟上。 这边楼上两拨人快速往上推进，楼下，北市那边也终于在仙家的指引下找到离开镜生阵的办法。 来到大堂后快速朝着楼上走。 唯一剩下的妖生组……他们还在镜阵中。 “这什么破地方，走完长廊经过大堂又是长廊？！玄门那帮人是不是耍我们？” “烦死了，都走多长时间了，不管了我要砸了这个墙！” “说了不准砸！就是有你这种暴力妖，那些人类才老觉得妖都没脑子。” “你说谁没脑子？！” “谁砸墙说谁！” 眼见两只小妖吵成个一团，为首的一个较为冷厉的少年终于开口， “都给我闭嘴！忘了这回是来做什么的了？！” 一句话，叫几个小妖重新安静下来。 他们可不敢忘，这回被选出来参加这次学院大比，他们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妖管局那位亲自下令，要是赢不下这次大比，不止他们要受惩罚，他们家族长辈也要跟着受罚的。 他们必须赢！ 绝不能让那帮人类小瞧了他们。 就在这时，几人隐约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响动，伴随着点点火雷气息传入几只小妖的鼻间。 刚才呵斥的冷厉少年干脆散出妖气，抓住那丝火雷气息，好半晌，一行人终于走出了镜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待姜栩栩一行人来到六楼放置瓶子的房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半小时。 顺着踪迹，几人终于找到了放在六楼的四个瓶子。 看到瓶子的瞬间，几人都有些诧异。 “这个是……鬼瓶？” 虽然早知道院方特意准备的瓶子不会是普通瓶子，但谁也没想到，院方直接准备了鬼瓶。 鬼瓶，顾名思义，是专门用来装鬼的瓶子。 但和一般装鬼的瓶子不同，鬼瓶里装的，都是恶鬼。 眼前的四个瓶子，都是特殊玻璃制成，所以几人能清楚地看到瓶中那被怨煞之气包裹的小小身影。 因为瓶身上贴着封印的符纸，那些怨煞之气不会泄露分毫，但饶是如此，也依旧能从瓶身上感受到那浓烈的阴冷气息。 屠星竹和鹿南星有些怂地往后退了退，直接躲在了白术身后。 他们两个都不是擅长抓鬼的，对这种类型实在不敢靠得太近。 白术：…… 它是白仙，也不擅长这种啊。 于是他挪了挪步子，带着身后两个小的，挪到了谢云里和姜栩栩的身后。 安楚然作为师姐，好歹更稳得住些，此时看向姜栩栩， “四个瓶子，我们直接挑一个带走吧。” 经过这一路，安楚然已经见识过姜栩栩的本事，对她带队这事也接受了许多。 姜栩栩视线从四个鬼瓶中的恶鬼扫过，忽然身后，屠星竹探出一个脑袋，指着最右边的一个鬼瓶， “右边那个，那个鬼看起来比较乖。” 众人看去，就见比起那三个怨气在瓶中肆虐的恶鬼，最右边的鬼瓶中却是个缩在瓶子里一动不动的小少年。 小少年看起来十分乖巧，如果忽略它周身散发的黑色鬼气，真的会觉得这是个被困在瓶子里的小可怜。 姜栩栩看了看那瓶中的小少年，半晌，她看向屠星竹，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能被专门拴住的，一般都是狠角色。” 能被关进鬼瓶里，并且跟另外几只恶鬼摆在一处，就说明它不可能是什么乖巧的角色。 屠星竹：…… 好吧。 他正要收回自己刚刚的话，就见姜栩栩忽然伸手，直接从架子上，将装有小少年的鬼瓶拿了下来。 几人皆是一愣。 就听姜栩栩道， “不过我不怕。” 第577章 被故意放出的恶鬼 姜栩栩说着又看向几人，“你们觉得呢？” 之前负责人说，他们带走的鬼瓶会影响第二场比试的内容，姜栩栩自然也不可能自己决定。 谢云里闻言只神色如常，道，“可以。” 安楚然也跟着点头。 鹿南星还躲在白术后头，但还是勇敢道，“你不怕，我也不怕！” 屠星竹生怕自己吃亏，探出脑袋大声道， “谁怕了？我刚刚其实就看中它是个狠角色才选的它，就它了！” 白术：…… “听、听栩栩的。” 六个人一致通过。 姜栩栩便准备将瓶子收好，至于另外三个，他们不会去碰。 他们是这么想的，但意外却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就在姜栩栩这边刚刚选好鬼瓶，就听架子上，其中一个玻璃瓶子突然传出一声裂开的动静。 几人刷的抬眼看去，就见放在最中间的瓶子，不知是不是被里面不断冲撞的怨煞之气影响，瓶身竟是出现了一丝裂缝。 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就见那瓶中的怨煞之气快速从裂缝中挤出，而后竟是眨眼间将贴在瓶口处的符纸卷飞！ 刷的一下，原本被封印在瓶子里的三只恶鬼伴随着怨煞之气冲出瓶子，直直朝着几人的方向冲来。 姜栩栩和谢云里就站在最前方，看着迎面冲来的三股怨煞之气，想也不想地同时起符。 “破！” 两道符光在两人身前隔出一道屏障将三只恶鬼撞开。 看到三只恶鬼回转一圈又要再次朝几人冲来，姜栩栩没有犹豫地迅速抛出两张符篆化出结界将屠星竹几人包裹其中。 同时将手里唯一完好的鬼瓶往后头的屠星竹怀里一塞。 “护好瓶子。” 屠星竹手上一抖，但还是下意识紧紧抱住瓶子不敢让它碎了。 生怕瓶口上的符纸也像刚刚一样被怨煞之气卷飞，又用一只手压住上头的符纸。 鬼瓶中的小少年面对这个变故始终一动不动，安静缩着。 姜栩栩和谢云里对视一眼，两人打算合作先把这三只恶鬼重新抓起来。 就在这时，谢明韵一行人也终于来到楼上。 谢明韵一眼看到被三只恶鬼围堵的几人，再看架子上那空空如也的三个瓶子，眼底顿时冷怒一片， “你们居然擅自放出鬼瓶里的恶鬼！” 结界里的鹿南星第一个反驳，“不是我们！” 谢明韵却压根不听，认定这就是海市不想让另外三队顺利通关的阴谋。 冷眼扫过谢云里，“别狡辩了！” 谢云里面上闪过几分愠怒，但这会儿根本没工夫管她怎么想。 姜栩栩更没工夫理她，一道符篆朝着其中一只恶鬼的方向飞出， “天地至尊，包罗六合，四方灵邪，莫敢遁走，缚！” 清音落地，符篆中化出一道灵光锁链将一只恶鬼牢牢捆住。 她倒是想直接解决，但这三只恶鬼毕竟是这次大比的其中一环，她也不能随意打杀。 只能先想办法抓起来。 此时在外观看直播的众人，在看到突如其来的变故时都下意识提起了一颗心。 连负责这次大比的几位师长看到那从鬼瓶中跑出来的恶鬼都脸色微变。 然而没等他们做出应对，里头的姜栩栩已经干脆利落地锁住了一只。 京市的师长暗暗松了口气，看向海市两位师长，“你们院这位姜小友不错。” 孙师长笑呵呵，“还行吧，这孩子天赋不错，就是喜欢偏科，所以符术比她师哥师姐们都强些。” 京市师长们：…… 玄门里的孩子，谁不是专攻一门玄术？你管这叫偏科？ 你这炫耀的嘴脸不要太晃眼！ …… 此时，楼内。 另外两只恶鬼原本气势汹汹，这会儿见姜栩栩出手这么干脆，顿时调转方向朝着房间的窗户窜逃。 “不好！它们要跑！” 京组的一人惊呼出声，谢明韵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一道符纸朝着其中一只恶鬼甩去。 偏不巧，谢云里这边也要拦住那只恶鬼，两道符纸在空中相碰，恶鬼顺势溜向另一处，谢云里扭头便冲谢明韵低斥， “别碍事！” 谢明韵被他这一声气得脸色涨红。 究竟是谁在碍事？！ 打定主意要比谢云里更快一步解决那只恶灵，谢明韵当下顾不得其他，直接祭出自己的火雷符。 “天地火德，万法焚灭…… 谢云里在听到第一句咒诀时就是脸色一变，扭头冲她又斥， “你想直接把它打得魂飞魄散不成？！快住手！” 谢明韵却根本不听，快速念完后面的咒诀， “……请奉赦令，灼裂四方！” 冲天火舌伴随着一点噼啪电光直接冲向那只窜逃的恶鬼，不多时就将恶鬼吞噬。 只听一道惨叫响起，那只恶鬼很快被火舌烧灼得彻底消散。 另一只恶鬼则是早就趁着间隙逃窜了出去。 一行人都没着急去追那一只。 为了保证比赛顺利进行，整栋大楼都有阵法结界。 那只恶灵跑不出去。 谢云里冷眼瞪向谢明韵，直接出言质问， “为什么要直接打散它？！” 谢明韵杀死一只恶鬼，面上没有半点心虚，反而理直气壮， “那本来就是恶鬼，我杀它有什么问题？” 顿了顿，她又冷哼道， “要不是你们把它们放出来，我也不会迫不得已出手。” 一旁的京组学生见状，也纷纷出声维护， “就是！比赛规定只让带走瓶子，你们拿了自己的鬼瓶，却故意放走另外三个瓶子的恶鬼，分明就是不想让我们完成比赛！” 屠星竹这边听得差点压不住火， “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都说了不是我们放出来的！” “不是你们，难道好端端的它们还会自己跑出来不成？四个鬼瓶四只恶鬼，偏偏就你们那只不跑？谁信啊？！” 京市的认定是海市这边的学生搞鬼，两边一时没忍住吵了起来。 就在这时，楼下忽的传来另一只恶鬼的惨叫声，同时还伴随着妖生组那边少年的声音， “哪里跑出来的恶鬼？这比赛还要杀鬼吗？” 房里的两队人听到这里脸色微变，顾不得吵架，忙跑出去，恰好看到对面楼层的妖生组六只妖，而其中一个少年手里正死死掐着那只恶鬼的脖子。 两队人见状，忙朝那边开口，“等等，别杀……” 然而不等他们说完，就见对面，那冷厉少年另一只攒满妖气的手，以手为刃朝着那恶鬼脑袋狠狠一挥。 被少年掐着恶鬼瞬间身首分离，很快，那恶鬼化作点点烟尘消散不见。 四只恶鬼，转眼间没了俩。 那就意味着有两组人没办法通过这次的比赛。 想到这里，谢明韵转身，忽然掏出自己的桃木剑，对准姜栩栩几人的方向，目光冷然， “事是你们惹出来的，把你们手里的鬼瓶交出来。” 第578章 打架需要什么废话? 姜栩栩这队现在有一个完整的鬼瓶，手上另外还拘着一只恶鬼。 相当于他们这一队握有两个通关资格。 被谢明韵这一提醒，京市的人也纷纷转向姜栩栩一行人，身体暗暗做出准备迎战的姿态。 “没错，你们惹出这么大的事，该把鬼瓶和手上那只恶鬼都交出来。” 姜栩栩和谢云里皆冷眼看着对面几人。 鹿南星直接跳了出来，冲着对面就骂， “鬼瓶是我们凭本事先找到的，恶鬼也是我们抓的，你们张口就全要，脸怎么那么大呢？！我是你妈还是你爸啊？ 一声爸爸都不喊就想要东西，这就是你们京市学院的作风？人均脑残？看中就抢？” 鹿南星长着一张娃娃脸，不说话的时候要多可爱有多可爱，但是骂起人来也一点不怵，整一个暴躁小萝莉。 不止把京市对面几人骂得一愣一愣的，就连此时在外头观战的一众京市学生也被骂得一顿没脸。 有人小声嘟哝，“这小友骂人好凶啊，而且骂谢师姐他们就算了，干嘛还骂我们？” 人均脑残这有点过分了噢。 谢明韵他们不清楚状况，认定是海市学生搞鬼，但他们围观了全程，知道那三只恶鬼跑出来是意外。 这样一来，谢明韵这一队明“要”的举动确实有些不妥，他们这些被拖累受骂的都不好意思骂回去。 不过也有一些硬着头皮找补的， “谢师姐他们又不知道内情，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海市这些人主动交出恶鬼不就没事了。” 此时看着直播的京市学生还有在灵事上观看转播的玄门中人都为着这事各自争论起来。 画面内，刚刚开口要姜栩栩他们把瓶子和鬼都交出来的那位师哥直接被鹿南星骂得一脸骚红。 旁边也有人觉得他那个说法不妥，于是想了想道， “你们误会了，我们不全要，你们可以把鬼瓶留着，但手上另一只恶鬼得给我们。” 那人想着大家各自让一步，反正架子上的瓶子还在，只要把那只恶鬼重新封回瓶子里，他们队也能顺利通关。 谢明韵却想也不想地反驳， “鬼瓶必须给我们，至于那只恶鬼，可以留给你们。”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大方，但那副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的分配方式，却直接把海市这边几人都气笑了。 要不是她刚才显摆直接杀了一只恶鬼，这会儿还需要为仅剩的两只争来争去么？ 姜栩栩懒得听那边掰扯，直接上前一步， “别废话了，打一架吧。” 话音落下，不等对面反应，姜栩栩便快速掏出一张黄符。 与此同时，她身旁五人齐齐动作。 白术迅速接手屠星竹手中的鬼瓶和那只被锁链捆住的恶鬼，鹿南星和安楚然、屠星竹则迅速跑动，呈三角方位对着京市六人起阵。 谢明韵六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阵法困在其中。 下一秒，姜栩栩和谢云里同时出手，六张定身符齐齐飞入阵中。 “定！” 京市六人中有四人瞬间被定住，动弹不得。 谢明韵和另一个师兄反应得快，及时以桃木剑将符劈断，然后又要去救身边同伴。 可是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又听一道熟悉的带着浑厚气势的男生快速诵念， “天地至尊，包罗六合，肩生四臂，项长三头，受持万遍，身有光明，四方灵邪，莫敢遁走……缚！” 话音落地，谢云里手中灵符甩出，一道灵光锁链蓦地穿过屠星竹三人的阵法准确来到谢明韵跟前，竟是将她和那旁边的师兄紧紧捆在了一处。 场外，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这不过转眼间发生的一切。 就在刚刚，短短五分钟的时间，京市六个学生代表，居然就这么被全部困住了！！ 海市这次的学生代表不说一半都是新生么？ 新生……也这么强？ 而且，说动手就动手，连个预备开始都不讲，这是不是太不讲武德了？ 和观众有着同样想法还有京市的六个学生，他们以为动手前怎么也该知会一声。 毕竟这可是学院大比，那么多玄门中人围观呢，起码的比试规矩也该讲一讲？ “你们怎么能突然动手！玄门比试规矩懂不懂了？！你们这是偷袭！” 对此，姜栩栩只淡淡瞥一眼说话那位师兄， “现在不是一对一比试，打架需要什么废话？” 动手前还一堆话，那是傻子。 “你们……” 屠星竹不等他开口又直接截断他的话头， “我们怎么了我们？技不如人就乖乖闭嘴，要是觉得定身符不够让你们住嘴，我谢师哥也略通一些拳法。” 谢师哥：…… 实不相瞒，如果不是顾忌着这是大比，打人不文明，他确实更想直接动手。 京市这边几人彻底沉默了。 场外，京市的师长看着里头的情形表情都有些难看，京市这边的负责人倒是神色如常，反倒还有心思跟孙师长这边搭话。 原本以为海市这边除了姜栩栩和谢云里外其他四人都是凑数的。 但这一场看下来，这六人显然各有擅长。 “你们院这几位小友看着默契不错。” 就刚刚海市那几个孩子的配合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练过许多年的师兄妹。 孙师长被友院的负责人已经夸麻了，闻言谦虚道， “哪有什么默契，就是来之前练过一点团队阵型罢了。” 顿了顿，又问， “怎么你们没练过么？” 京市负责人：…… 画面里，姜栩栩一行人确保谢明韵几个都被困住后也不恋战，将恶鬼随手塞进一个鬼瓶中，带着两个鬼瓶便要离开。 却不想就在这时，困住京市几人的阵法内忽的传来几声低低的诵念。 谢云里最先察觉到不对，立即脸色一变，朝着姜栩栩大喊，“小心!” 下一秒，就见一团火雷蓦地从谢明韵所在的阵法中冲出，竟是直直朝着谢云里和姜栩栩的方向而来。 屠星竹几人见状都是脸色一白。 他们认得，那是谢明韵之前用来杀死恶鬼的火雷符！ 这女疯子！ 是打算要姜栩栩和谢云里的命么？！ 第579章 火雷符而已，很难学么? 闪着电光的火舌朝着两人冲面而来。 用符起结界拦下已经来不及了，谢云里脸色难看，下意识要挡到姜栩栩身前。 他知道，谢明韵的火雷是冲他来的。 姜栩栩看着谢云里的举动，眸色微动，伸手，她蓦地摘下自己颈处的玉牌就朝着火雷的方向抛了过去。 玉牌撞上火雷，立即化作无形的结界将火雷挡下。 火雷滚滚翻卷，不多时便像是被抵消般的消散开去。 与此同时，玉牌落地，玉身上已是数道裂痕。 姜栩栩冷眼看向前方，就见原本困在阵法中谢明韵身上的灵光锁链连同阵法结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 谢明韵傲然而立，看向姜栩栩和谢云里时，眼底却是没有消减的怒意。 她刚刚遭受的羞辱，必须要这两人偿还！ 谢云里在意识到刚才是姜栩栩的玉牌挡下了谢明韵的攻击，缓过劲来的瞬间是难得的恼怒，冲着谢明韵怒声厉斥， “谢明韵！对同门使用火雷符，你这是杀人！” 谢明韵面色不改，只冷声轻嗤， “玄门比试，谁的本事更强谁就胜出，如果你们因为一个火雷符就能丧命，那只能说明你技不如人！” “你！！” “我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你虽然是谢家正统继承人，但本身也不比我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谢云里面上原本还十分恼怒，听到她这话反倒是冷静下来。 冷眼看着她，好半晌，才道，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赢了你，我就有资格教训你是吧？” 谢明韵挑眉，“凭你也能赢我？” 谢云里没有被她的态度激怒，反倒看向姜栩栩，道， “她交给我。” 姜栩栩原本是打算自己报仇的。 毕竟她一块玉牌也是很贵的。 但谢云里都开口了，加上这里头还有两人之间的“恩怨”，她也就让步了，抬眼看向谢明韵身后的那五人，抬手捏起一道黄符， “那五人我来对付。” 谢云里想要一对一，那就没必要让无关紧要的人碍事。 谢明韵身后，原本和她捆在一起的师哥在谢明韵挣脱锁链后也跟着解脱，趁着这会儿功夫已经把另外几人身上的定身符摘下。 几人听到姜栩栩的话，再看到她手上的符，不知怎么的竟然都有些发怵。 不等他们做出防御，就听刚才的师哥开口道， “我们不会插手。” 刚才谢明韵用火雷符，他其实是不赞成的。 但谢明韵这人仗着天赋向来眼高于顶，他知道多说也没用。 他能做的，就是暂时跟她划清界限。 另外四人原本还有话说，但那人眼神一扫，几人只能闷闷闭嘴。 好吧，一上来就被定住的人，没资格反对。 …… 这边双方默认不出手，那边谢云里和谢明韵已经毫不犹豫地打到一块。 他们没有用符，而是直接用拳脚对打。 谢云里是因为生气，想打人。 谢明韵则是因为，连续使用了三张火雷符，她的灵力已经有些不支了。 但她不愿意让谢云里看低，干脆放弃符术改成肉搏。 只是谢明韵虽然在符术上天赋较高，但在拳法上明显略输一筹，两人交手不过须臾，她的肩膀关节就被谢云里一拳狠狠捶中。 咔的一声，众人甚至能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 看着谢明韵左边肩膀无力垂落，屠星竹都忍不住嘶一声，小声感慨， “不愧是谢师哥，狠起来女人都打。” 一旁的鹿南星闻言义正言辞， “说什么呢？玄门之中不论男女，你这么说，待会儿人家还得狡辩说谢师哥是靠武力才赢的她。” 鹿南星这头话音刚落，就听那边，谢明韵有些恼怒地朝着谢云里大声道， “你只是在体术上赢了我，单论符术和综合能力我怎么都比你强！” 屠星竹、鹿南星：…… 呃，还真被她说中了。 谢明韵明显不服，见谢云里不说话，又大声道， “我的天赋是谢家主亲口承认过的！ 如果你的能力真的比我强，家主怎么会任由你跑到海市而培养我？你又怎么会连火雷符都不会使？ 谢云里，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到这个时候，大家已经不再关心另一个鬼瓶该不该给出去。 此时看着直播的玄门中人听着谢明韵的话，看向谢云里的眼神里或多或少都带了些同情。 谢家那些事，玄门里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一些。 谢家家主一心培养分支的孩子而放任自家孩子不管，很多人都不理解，但也有少部分知道内情的对此表示唏嘘。 毕竟在他们看来，谢明韵确实有天赋，但谢云里也不差。 就见画面中，谢云里听着谢明韵的话，好半晌，终于出声， “我确实不会火雷符。” 他声音沉沉，却道， “但谁说，谢家只有火雷符？” 他话落，忽然掏出一张白色灵符。 灵符以朱砂画就，在看清上面符文的瞬间，谢明韵表情蓦地一变， “这是……” 谢云里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直接引动灵符， “天地冰灵，万法霜结，三茅真君，与我神方……” 见谢云里居然真的打算用这符，谢明韵顾不得胳膊的痛楚，咬牙拿出最后一张火雷符，单手掐诀快速诵念。 “……以符为凭，以气为引……” “以符为凭，以气为引。” “请奉赦令，灼裂四方！” “请奉赦令，冻结四方！” 随着两道咒诀齐声落地，两人手中的灵符同时朝着对方飞去。 众人只见，两道灵符在空中相撞，谢明韵的火雷蓦地撞上一道冰墙。 冰火相撞，火舌的势头却明显不支，不多时，冰墙冲破火焰，瞬间化作数道冰晶朝着谢明韵的方向而去。 “啊！” 谢明韵一声惨呼，整个人狠狠跌在地上，身上的冰晶开始迅速蔓延，直到将她大半个身子冻住。 在场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就连屠星竹几人都没想到，谢云里居然还藏着这么厉害的冰符。 谢明韵更是不可置信，整个人趴在地上，脸色因冰冻变得发白，嘴里却依旧不服输的喃喃念着， “不可能……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谢云里冷声道，“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天赋过人。” “……就算是、是这样，你、你也还是不会火雷符！” 谢明韵因寒冷，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但眼底依旧满是嘲讽和不服。 谢云里垂在身侧的拳头暗暗捏紧。 刚要说什么，就听身侧，姜栩栩的声音忽然淡淡传来， “从刚才就听你一直炫耀你的火雷符…… 火雷符而已，很难学么？” 话落，姜栩栩忽然抬手，竟是直接对着虚空开始画符…… 第580章 第一次没经验，不是故意的 从姜栩栩手指点上虚空的瞬间，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惊大了眸子。 场外观看的师长们都忍不住站起身来，看着虚空中走势流畅的灵光符文，面上都明显带了些不淡定， “这是……虚空画符？！” 姜栩栩一个新生，竟然还会虚空画符！ 要说虚空成符倒不至于让几位师长都变了脸色，毕竟在座师长，但凡在符术上有些造诣的都能做到。 可姜栩栩她在虚空上画的，分明是火雷符的符文！ 京市负责人扭头直直看向旁边的孙师长。 这总不能又是海市学院那边秘密培训过吧？！ 孙师长：…… 这回真不是。 他只教过一点御火符。 他甚至都没教过她虚空成符。 …… 画面中，谢明韵死死瞪着姜栩栩在虚空中的灵光符文，甚至忘了自己还是被冻住的状态，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就见姜栩栩那边手指的动作忽然一顿。 谢明韵面上顿时一喜， 她就说！ 火雷符怎么可能是随随便便就能画成的，更别说还是难度更高的虚空成符！ 连谢云里都做不到的事，这个姜栩栩果然只懂得哗众取宠。 正准备出声嘲讽两句，就见姜栩栩那边停顿的动作很快继续，后面几乎是一气呵成。 谢明韵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她真的画出了她的火雷符。 “你也学过？！” 她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就见姜栩栩看向她，点头， “嗯，刚学的。” 听到这话，在场的和场外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唯有海市这边几人稍显淡定。 毕竟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姜栩栩的“天赋”了。 尤其是谢云里。 看到对面几人的反应，还有些暗暗满意。 没错，就是这个表情。 和他当初一样。 姜栩栩没有理会谢明韵几人眼底的惊愕与不信，双手结印，转而开始诵念咒诀， “天地火德，万法焚灭，三茅真君，与我神方。 上佐北帝，下临九州，以符为凭，以气为引。 请奉赦令，灼裂四方！” 竟是和之前谢明韵念的一字不差。 那虚空中的火雷符的符文，也随着姜栩栩的咒诀一点点亮起更胜的灵光。 待虚空中的符篆彻底亮起，姜栩栩忽然抬手一挥。 那灵光符篆竟是直直朝着谢明韵的方向压去。 而后，在谢明韵眼前，化作冲天火焰，伴随着雷光闪烁，噼啪作响，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其中。 “住、住手！啊啊！” 谢明韵带着些惊慌的声音刚刚传来，整个人就被漫天火雷淹没。 她身后那京市组五人反应过来更是脸色大变。 “姜栩栩快住手！你想要她的命吗？！” 虽然谢明韵刚才也出手了。 可……可是这是比赛啊。 她这么做，就不怕被剥夺比赛资格吗？！ 场外的师长们同样一脸严肃，但都没有动作。 所有人都觉得姜栩栩这是伺机报复，却不想，火雷在落到谢明韵身上的瞬间已经被她抬手收回。 再看向地上的谢明韵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只见谢明韵原本被冻住的身子被火焰尽数化开。 但她没被冻住的部分，比如脸颊，脖子处，却因为火雷的缘故明显被燎成了熏黑的样子。 连带着那原本黑长直的头发，也仿佛像是被雷走过一遭，不仅被火燎得参差不齐，更是直接呈现爆炸状态。 谢明韵整个呆呆趴在地上，似是还没从刚才扑面而来的火雷惊吓中回过神来。 屠星竹最先反应过来，忍不住扑哧一下，下一秒意识到自己太放肆，立即转身扶在白术身后，肩膀一耸一耸。 不多时，鹿南星也挤了过去，两颗脑袋躲在白术身后，身子一耸一耸。 姜栩栩看一眼白术那边，这才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只是帮她解个冻。” 顿了顿，看着谢明韵的惨状，又认真补充道， “第一次用火雷符没经验，不是故意的。” 众人：…… 你猜我们信么？ 谢明韵此时也终于缓过神来，看着自己漆黑的脸和烧焦炸开的头发，再也克制不住地崩溃低吼，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刚刚就是故意想要杀我！我要向评委投诉你！” 谢云里闻言立即上前，冷声道， “她都说了，第一次用火雷符没经验。 倒是你刚刚才是故意想要杀人，要投诉，我第一个投诉你！我倒要看看京市道教协会和师长们是先处理你还是处理我们！” “就是！就是！” 屠星竹和鹿南星也不笑了，冒出脑袋就开始助攻。 姜栩栩也冷冷看向地上的谢明韵，道， “你可能忘了，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用来保命的护身符篆，你说我要杀你，那我问你，你的护身符篆有感应么？” 众所周知，护身符篆只有在遇到危险或伤及性命时才会有所反应。 姜栩栩之前就仔细看过学院大比的规则，加上主办方之前特意强调过不许恶意伤人和护身符篆的事。 她当时就在想，恶意伤人的标准是什么？ 这样的大比，不可能只凭院方主观意识，那答案应该就在护身符篆上。 护身符如果发生反应，说明学生性命受到威胁，护身符篆不只是为了护住学生的性命，更是恶意伤人的评判标准。 她刚才的火雷虽然去势汹汹，但谢明韵身上还有谢云里的冰护着，并不会真的伤到内里。 谢明韵虽然看着狼狈，但要说烧伤却不至于。 她肯定谢明韵身上的符篆甚至都没有反应。 谢明韵被她这么一说，也下意识身后落在自己的胸针上，她刚刚，确实没感觉到符篆有反应。 “你的护身符没有反应，但你刚才对我们出手，我们身上的符篆却是起了反应的。” 虽然护身符刚起反应，就被她自己用玉牌挡下了。 但姜栩栩笃定，护身符当时是有感应的。 “所以，刚刚究竟是谁恶意伤人，出去后自然有师长评定。” 姜栩栩这话一出，原本还想叫嚣的谢明韵哑然失声，此时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想到自己有可能会被取消大比资格，她眼底终于忍不住泄露了些许慌乱与不安。 只是，想让她跟眼前的人求情是万万不可能的。 尤其是谢云里！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向他低头。 不管是谢云里还是谢家，他们都欠了她。 姜栩栩没再理会地上的谢明韵，转而看向京市另外五人。 “她输了，你们还接着抢么？” 京市五人：…… 你虚空画符加火雷符都出来了。 这还让人怎么抢？！ 第581章 谢明韵退出学院大比 京市这边五人自认抢不过她，也不想跟谢明韵一样被烧焦。 但要让他们这么离开他们也不甘心。 其中那位领头的师哥道， “我们不抢，但是你们拿到两个鬼瓶也没用，不如把另外那个让给我们？” 他顿了顿，又补充， “条件你们可以提。” 姜栩栩这边还没开口，屠星竹就冷不丁地冒出脑袋，接话， “给钱也行吗？” 那师哥听说要钱还愣了一下，但很快答应， “可以！” 屠星竹瞬间来劲了，“你们能给多少钱？” 话音刚落，侧腰突然就被鹿南星手肘撞了一下，姜栩栩和谢云里几人也一脸无语地看他。 屠星竹脑子刷一下清醒，忙改口，义正言辞道， “你们给多少钱我们也不会卖的！这是学院大比，你当跳蚤市场吗？！” 领头师哥：…… 要钱不是你自己提的么？ 虽然无语，他也知道做主的应该是姜栩栩，转而看向这个网上出了名的新生， “姜小友，你提个条件吧。” 姜栩栩却没接话，转而示意自己身旁的谢云里，“别问我，问他。” 她说， “谢云里是我们师哥，给不给你们，他做主。” 谢云里显然没想到姜栩栩会这么说，下意识看她一眼，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因为谢明韵。 不管什么条件，那鬼瓶给了京市的人，就相当于给了谢明韵。 都知道他跟谢明韵之间的“恩怨”，所以要不要给谢明韵，应该由他来做主。 姜栩栩这话一出，瞬间得到另外几人的附和。 谢云里心头蓦地一暖，再看向地上的谢明韵时，面上带了几分凝重。 谢明韵对上他的视线，却别过视线， “别以为我会求你。” 谢云里面无表情看她， “就算你求我，这个鬼瓶我也不会给你。” 他虽然性子古板又恪守教条，但却不是没有脾气的人。 姜栩栩的火雷符是为了教训谢明韵，但谢明韵的火雷符却是冲着要他们非死即伤来的。 要是他还打着顾全大局的旗号直接把鬼瓶给了对方，那才是对不起他身后的这几个伙伴。 但他出身京市，也不能真的让京市这边一轮淘汰，沉默半晌，他直接对那领头的师兄开口， “让谢明韵退出这次学院大比，这个鬼瓶可以给你们。” 这话一出，谢明韵眼底明显闪过愤恨之色。 京市五人更是一脸凝重。 谢云里说完这话后却是一身轻松。 什么作为谢家人要光明正大地较量到最后，都见鬼去吧！ 他就是不想再看到这人。 他就是烦她！ 要比试，刚才也比试过了，他都赢了，才不想为难自己后面两场比赛依旧看着她不可一世的样子。 姜栩栩闻言微微挑眉，显然对这个条件没有异议。 “你！” 谢明韵心中愤恨，想说点什么痛斥谢云里这种行为的不光彩，又担心身后几人真的答应他的条件。 毕竟六个人中，并不是每个人都以她马首是瞻。 还要说话，就听身后，领头的师哥打断她的话，却是对着谢云里这边道， “抱歉，这个条件我们没法答应。” 哪怕他不喜欢谢明韵的一些行为，但在这场大比中，他们是一个整体。 他们代表的是京市道教学院。 谢明韵可以因为恶意伤人被评委剥夺参加大比的资格，但却不能是被他们主动踢出队伍。 真的答应，那才是让整个玄门的人看了京市的笑话。 “第一轮比赛，我们放弃。” 领头师哥说着，扭头示意身后的两人，那两人一脸挫败，但还是上前将谢明韵扶起带走。 谢明韵见状还有不满。 凭什么他们就这么放弃？！ “我才是这轮比赛的队长，凭什么你说放弃就放弃？我不答应！” 眼见她还要纠缠不休，领头师哥直接一记眼刀横过去，再没忍住厉声斥她， “你闭嘴吧！要不是你一开始直接杀了一只恶鬼，我们用得着放弃吗？！” 她当时要是不想着在谢云里面前炫技，而是抓了那只恶鬼，他们还需要看海市那一组人的脸色吗？！ 打又打不过，还想怎么着？！ 谢明韵最后是被另外几人连拖带拽的离开了大楼。 就在他们一行人离开后，妖生组和北市组的也齐齐赶了过来。 姜栩栩倒是没有第一轮比赛就跟三组全部杠上的打算，直接示意白术将多出来的鬼瓶交出去。 “鬼瓶只剩下这一个，你们谁拿自己决定吧。” 北市那边，温长越一行人听说只剩下一个鬼瓶，顿时看向妖生组那边，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妖生组才知道之前杀的那个恶鬼就是这一轮的通关任务之一，心下暗骂，却也没有很发愁的样子。 笑话，他们可是妖。 论打架，怎么可能打不过一群还没出校门的玄师？！ 就在这边摆出架势准备跟北市的学生来个群殴时，却见，妖生组中为首的那个冷厉少年忽的将视线落在了姜栩栩身上。 “我们不要这个。” 他盯着姜栩栩，眼底忽然透出几分妖性，那眼神，仿佛狼盯住了自己的猎物。 他说， “我要你们手里的那个。” 竟是直接挑上他们的意思了。 北市那边几人顿时露出几分看戏的兴味。 姜栩栩对上那少年的眸，半晌，缓缓上前，直接抽出一张雷符， “你们确定要打的话，我也奉陪。” 她话音落下，身后几人再次摆出布阵的准备，谢云里则是掏出自己的桃木剑，直接站到姜栩栩身侧。 双方气氛转眼间剑拔弩张，眼见就要直接打起来，忽然，妖生组里一个看着年纪最小的小胖子走了出来。 “我来！让我来！” 小胖子自信满满地走出来，看向冷厉少年，道， “玄枵（xiao），让我在前面，他们不敢打我！” 被唤作玄枵的少年瞥一眼小胖子，不置可否。 妖生组另外几人显然知道什么，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其中一妖更是出声鼓吹， “山竹！就你了！让这些人类看看你的原形！吓死他们！” 姜栩栩几人没有直接动手。 毕竟这次对上的是妖族，虽然看着都是小妖，但万一这些小妖有特殊能力呢？ 尤其是那个叫山竹的小胖子。 敢这么明晃晃站在最前面，它原形会是什么？ 凶兽？ 猛兽？ 屠星竹一行人都有些紧张地盯着对面，唯有白术站在在最后，护着两个鬼瓶，瑟瑟发抖且欲言又止。 就在海市几人及场外一众观众紧张等待时，就见那叫做山竹的少年再次上前一步，随后表情用力。 随着他周身妖气开始不断溢出，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 面前的小胖子，直接在原地化作了一只…… 圆滚滚的大熊猫！ 在场众人包括姜栩栩在内皆是一愣。 场外的观众也直接傻眼。 “熊、熊猫？！” 尼玛， 国宝！ 这架还怎么打？！ 这简直就是作弊！！ 第582章 妖气熏天符 熊猫，作为国宝，哪怕是只妖，也是只国宝妖。 华国人刻在骨子里宠护的国宝。 打是肯定不能打的。 万一打坏了，相关部门找上门不说，自己半夜醒来说不定都得自责地甩自己一巴掌。 唤作山竹的熊猫妖显然也知道自己这个原形的地位，化作原形后就大喇喇地往地上一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甚至还很放肆地挠了挠屁股。 鹿南星看着眼前的大可爱，娃娃脸瞬间满是纠结。 白术也是一脸纠结，“栩、栩栩……” 姜栩栩在最初的怔愣后，很快恢复冷静，听到白术的声音，扭头看他，似是想到什么，问他， “你早看出来它本体了？” 白术犹豫地点点头。 妖族之间，彼此更容易感知彼此本体的气息。 他想了想，又小心翼翼上前，在姜栩栩耳边小声说了下对面那些妖的来头。 说完，又很快退了回去。 实在是对面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了。 尤其是那个叫玄枵的少年，比椒图还吓人。 姜栩栩听完白术的话，面上若有所思，半晌，捏着雷符的手紧了紧，道， “熊猫，也行。” 她这话一出，后头的屠星竹忙不迭上前拉住她，张口就劝， “栩栩啊，这不刑……这真不刑啊！” 留影符转播那么多人看着呢。 要是被看到她直接用雷符劈熊猫。 那很麻烦的！ 屠星竹苦口婆心，一旁的谢云里也一脸为难。 都说妖族狡猾。 现在一看，它们是真狡猾！ 一旁北市的学生见状都忍不住暗暗庆幸。 幸好， 幸好对上这群小妖的不是他们。 场外的观众也满是纠结，有的说就算是熊猫，参加大比就得做好挨打的准备。 有的却坚持熊猫不能打。 熊猫那么可爱，怎么能打？ 太粗鲁了！ 玄枵见对面姜栩栩一行迟迟没有动作，眼神依旧紧紧盯着她，语气却带着丝丝挑衅， “怎么样？打么？” 姜栩栩再次对上少年略显挑衅的目光，毫不犹豫，“打。” “你敢打我？！” 听到她说要打，原地坐在地上的胖墩立即人立站起，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口吐人言， “你敢打国宝？！” 姜栩栩淡淡瞥一眼面前的大熊猫，半点没有因为对方的本体而动容，只是反手收起自己手上的雷符。 “我换种方式打。” 姜栩栩看着面前的大熊猫认真说，“就是你可能要稍微忍一忍了。” 山竹大熊猫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显然没明白过来她这话的意思。 就见对面，姜栩栩忽然后退一步，蓦地从随身的百物箱中掏出另一张符纸。 青色的符纸，显然和寻常用的不太一样。 在场的包括场外众人也下意识看向她手上的符纸，而后皆是一脸莫名。 那符纸上的符文，他们没见过。 就连此次负责评委的三家师长也是下意识拧眉。 别说学生不认识，他们这些师长也不认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错觉，总觉得姜栩栩拿出的那张符纸上，隐隐还带着点妖气？ 所有人正莫名间，就见画面中，姜栩栩先是朝身后的屠星竹快速打了个拉起阻隔阵法的手势。 而后单手掐诀，快速引动手中灵符， “五方徘徊，妖气熏天，去！” 话落的瞬间，手中灵符朝着大熊猫的方向直直飞去。 山竹大熊猫显然没料到她居然敢真的动手，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一旁的玄枵见状，毫不犹豫上前挡在熊猫跟前，抬手，掌中妖气散出，就要将那张灵符撕碎。 然而，就在他将灵符撕碎的瞬间，那碎裂的灵符蓦地迸出一股股黄色气体，那些气体四散开去，转眼间，便充盈大半个走廊。 玄枵及一众小妖先是莫名，下一秒，鼻尖蓦地被一股强烈又刺激的气味充斥。 那扑面而来的气味，叫一众小妖皆是脸色一黄，几乎连一秒都坚持不住，跪倒在地，掐着脖子就是一声声的—— “yue~” 玄枵比较稳得住，他坚持了两秒。 随后同样脸色发青，扭头也跟着狂“yue~” 北市的人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情形，满是莫名，直到那黄色气体缓缓飘到几人跟前。 六人脸色同时一青，紧接着齐刷刷扭头伏地，加入狂yue大军。 放眼看去，竟然是全部团灭。 场外的观众们都傻眼了，连此时身在隔绝阵法中的谢云里一行也看得目瞪口呆。 “你做了什么？那是什么符？” 姜栩栩站在结界当中，正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闻言扭头，只道， “是我前阵子刚研究出的新符，我叫它妖气熏天符。” 她顿了顿，解释道， “符里加了臭鼬攒了百年的臭屁。” 这个百年臭屁，正是当初师吴蜀给她展示的收藏之一。 起初是觉得师吴蜀用类似压缩气体的方式储存臭屁有些新奇，便试着也做了可以储存妖气气体的符篆。 没想到，会在这里用上。 也是白术刚才偷偷在她耳边说了对面那几只小妖可能的原形。 姜栩栩一听对面都是嗅觉灵敏的妖类，就想到了被她随手塞在百物箱里的这个符。 几人听到她说是攒了百年的臭屁，皆是狠狠瞪大眼睛，哪怕身在隔绝结界中，也下意识捂住自己的鼻子后退一步。 此时再看那边笼罩了半个走廊的黄色气体，感觉眼睛都有些疼了。 再看看那些身处气体中间的人和妖。 他们都不敢想象，这得多臭啊。 那边，化作原形的大熊猫山竹最先受不住了，一只熊爪捂着自己的鼻子，然后崩溃地扭头就跑。 速度之快，比网上刷到的所有大熊猫都甚。 另外那几个小妖见状，也顾不得其他，纷纷扭头，跌跌撞撞地挣扎跑走。 这破楼，它们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北市所有人见状，也都纷纷捂住鼻子夺命狂跑。 楼滢滢被臭得根本跑不动，干脆身子一软，直接施展离魂术。 身穿黑衣戴着黑帽的无常魂体态一出现，瞬间叫屠星竹这边一行人再次目瞪口呆。 楼滢滢却是顾不得其他。 虽然魂魄离体，身体失去嗅觉，魂体也闻不见气味，但是……她能看到空气里依旧飘着的黄色气体啊！ 无法接受自己还飘在这些臭屁当中，楼滢滢的魂体当下哭唧唧的就朝着几人的方向快速飘来， “救救我！救救我！” 第583章 谢家家主来了 场外，所有观众都因着眼前的一幕彻底傻眼。 原本大家都等着看海市的学生怎么跟妖生组打起来。 结果…… “好像打了，又好像没打。” 有京市的学生小声嘟哝。 毕竟姜栩栩出符了。 可对面几乎什么都没做，就一个个被那什么妖气熏天符给冲跑了。 这场“比试”，结束得实在让人有点措不及防啊。 比起学生之间的咂舌，师长席更多的是好奇姜栩栩的那个符。 虽然听着是个很乱来的符篆，但这种把妖气融进符文里的操作，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有专修符术的师长被打开思路，甚至有种想现场抓只妖提点妖气来试验一下。 同样对此表示好奇的，还有此时在灵事app上看着转播的闻九。 “倒是有点新鲜。” 就是可惜了。 他特意在鬼瓶上动了手脚，就是为了看一看她的真实“实力”。 结果所谓的恶鬼不值一提。 连玄枵也没能正面对上。 “啧”了一声，闻九有些无趣地抬手，关闭了面前的转播。 另一边，看着参加第一场比赛的两队人莫名其妙跑下楼，所有人都很懵。 “两组人全跑了，海市那边一组拿了两个鬼瓶，这怎么算？” 虽然第一场无法通关不会直接失去之后的大比资格，但却会影响到第二场的比赛进行。 师长们正郁闷着，就见有人指着海市那边还在播放的画面， “咦！咦！” 众人再次定睛看去。 就见那边走廊的黄色气体终于缓缓散去。 原本哭唧唧强行想要挤进阻隔结界的楼滢滢见状，便试探着回了自己的身体。 魂魄再次附体，睁开眼时，楼滢滢再次哭了。 那边本来打算撤掉结界的屠星竹几人见状忙不迭停止手里的动作，紧张地问， “怎么了？！还有味道嘛？！” 楼滢滢闻声摇头，“没有。” 她说着，嘴巴一瘪，直接大哭， “但是我觉得我身体好像被熏臭了！！ 啊啊啊，我对不起我的身体！我刚才不应该抛下你的呜呜呜呜……” 楼滢滢一边干嚎着一边心疼地抱住自己的身体。 海市六人皆是一脸无语。 撤掉结界，走到楼滢滢跟前。 “别哭了。” 楼滢滢不听，依旧心疼地抱着自己，“我臭了……” 姜栩栩有些好笑，忽然伸手递了个东西过去， “别嚎了，这个给你。” “什么……” 楼滢滢哭唧唧扭头，在对上那递到眼前的鬼瓶时，瞬间收声，刷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 “这、这个给我吗？！这怎么好意思？！” 她说着，手上不带半点犹豫地从姜栩栩手里把鬼瓶捞了过去，也忘了自己身体被熏臭了的事。 一下子笑逐颜开，又道， “真的就这么给我吗？” “给你了给你了。” 屠星竹几人对于姜栩栩的决定自然是没意见的，摆摆手，主要是这会儿楼里也只剩下她一个了。 温长越那人虽然嘴碎得让人讨厌，但这个楼滢滢还行。 关键是，他们不喜欢那几只小妖的态度。 也只剩下北市这一组了。 总不能最后砸自己手里，说出去还以为他们海市的学生多霸道呢~ 楼滢滢这下是真不好意思了。 “这个……总感觉我占便宜了，要不你们还是举报一下温长越吧，要不我收得不安心。” 海市六人：…… 已经跑下楼的温长越：？？？ …… 历时四个半小时，学院大比第一轮比赛正式结束。 最终拿到鬼瓶的是海市和北市两支队伍。 姜栩栩一行人走出大楼时，直接接收到了来自妖生组的死亡凝视。 作为嗅觉灵敏度高于人类十倍的妖族，没有人知道它们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只叫做山竹的胖熊猫已经恢复成人形，看到姜栩栩时都下意识就躲开好几步。 短时间内，它觉得自己都忘不掉刚才的味道。 那简直就是噩梦的味道。 它这会儿看向姜栩栩的眼神里都带了惊恐。 人类太可怕了。 人类中的女人，尤其可怕！ 一行人回到会场现场，京市组六人已经提前等在了现场。 他们也从直播画面里看到了经过，一时看向姜栩栩的眼神里都带了满满的复杂。 谢明韵已经重新收拾了一番，只是脸上头上依旧能明显看出被火雷燎过的痕迹。 此时看到姜栩栩一行人出来，她毫不犹豫起身，向评委席的师长提出申诉， “师长，我要求取消海市学院这轮的比赛成绩！ 姜栩栩他们故意放出鬼瓶里的恶鬼，这才导致最后只剩下两个鬼瓶！他们恶意扰乱比赛规则，我要求评委给一个说法！” 谢明韵话动作太过突然，旁边的师哥都来不及把人拉住。 她身边另一个学生代表倒是有机会拉住人，但他却不想拉。 因为他心里和谢明韵想的一样。 如果不是海市的人故意扰乱比赛规则，他们京市组原本也可以拿到第一轮通关成绩的！ 谢明韵以为自己这么当众提出来，接下来评委师长们肯定就会开始追究姜栩栩和谢云里他们。 结果，听到她开口的一众评委师长们皆满脸漠然。 甚至连他们京市学院的师长也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谢明韵心下莫名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就听京市的负责人开口， “鬼瓶里的恶鬼不是海市学生放出来的，他们没有扰乱任何比赛规则。” 关于这件事，全程有留影符画面作为记录，结果毋庸置疑。 就连观众席那边的京市学生也没话说。 谢明韵不愿意相信。 这件事怎么可能跟谢云里他们没关系？ “至于鬼瓶中恶鬼意外跑出来的事，我们之后会展开仔细调查，这次大比结束前会给出一个结果。 现在，我们需要的是确定另一件事。” 负责人说着，忽然冷冷盯住谢明韵，又看向姜栩栩，沉声道， “谢明韵同学，姜栩栩同学，针对你们在比赛期间是否恶意伤人的行为，评委会需要做一个现场判定，现在，请把你们各自的胸针交上来。” 这话一出，谢明韵一颗心几乎是瞬间提了起来。 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胸针。 换衣服的时候，她偷偷看过自己的护身符。 护身符确实完好无损。 姜栩栩的火雷符没有触发护身符感应，说明姜栩栩没有恶意伤人。 她不愿意交。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却只能强作镇定。 和姜栩栩一起将胸针交上去。 万一呢？ 万一姜栩栩说有反应是诓她的呢？ 谢明韵心里抱着侥幸，但负责人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下一凉。 “姜栩栩同学护身符有反应痕迹，评委会判定，谢明韵同学在比赛过程中有恶意伤人行为……” 谢明韵表情彻底绷不住了。 她不甘心。 明明应该是审判姜栩栩的过错，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审判她的？ 不可以。 “我……” 谢明韵试图解释，却见负责人眼神冷冷扫过。 负责人张口，正准备按照比赛规定宣判对谢明韵的处罚。 就在这时，场外忽然一阵喧哗，紧接着，只听一人高呼， “谢家家主来了！” 第584章 京市道教学院院长来了 观众席发出一阵嘈杂的动静。 谢明韵倏地扭头，看到来人的瞬间，眼眸缓缓亮起。 谢唯慎一路走到台上，看着谢明韵那狼狈的样子，眼底闪过几分怜惜与无奈。 扭头，对上谢云里冷肃的眸，只一眼，又别过眼去，径自朝京市负责主持的负责人开口， “事情我都知道了，谢明韵在比赛过程中确实存在行为过当的地方，但我相信她本身没有恶意。 我希望院方慎重考虑对她的处罚结果，毕竟学院大比刚刚开始第一场，总要保证后面比赛的正常进行。” 谢唯慎说得沉稳，但话里话外分明是想帮谢明韵周全。 让负责人保证后面比赛的正常进行，不就是保证谢明韵的参赛资格。 再加上他还是山一门的正统家主，亲自走这一趟又主动开口，饶是学院这边也需要卖他一个面子。 谢明韵此时也不敢继续犟着，闻言立即接话， “我承认我当时没有把握好出手的力度，但我绝不是恶意伤人。” 她看一眼姜栩栩那边，忽然道， “我之所以敢随意出手，也是早知道他们身上都有院长给的护身符，我是确信他们没有性命危险才出的手。” 谢明韵言辞凿凿。 要不是之前看过她出手时的狠辣，谢云里一行人都差点要信了。 “说这话你自己信么？这分明是你临时想到的借口！” 谢云里敢肯定，谢明韵当时出手时绝对没有想到过护身符的存在。 谢明韵听他开口，面上镇定依旧， “姜栩栩对我出手的时候就知道有护身符，她的话你信，到我这里就成了借口，你分明是故意针对！” “是我故意针对还是你在强词狡辩……” “够了！” 谢唯慎一声低斥打断两人的争吵。 扭头，眼带责备地看一眼谢云里， “你的度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一点小事就揪着不放，是还想让人看我们谢家的笑话吗？！” 谢云里眼底闪过一丝愠怒和受伤，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腰身却依旧挺得笔直，对着谢唯慎正声道， “现在说的是学院大比的事，谢家家主你现在执意袒护才是让所有人看谢家的笑话！” 他不是喊父亲，而是直接喊谢家家主，疏离得好像自己不是谢家人一样。 谢唯慎最重体统，闻言也有些气恼，刚要开口，就听一旁姜栩栩忽然插话。 “是不是借口本身无需争论，她既然说是确保我们没有危险才出的手，用真言符验证一下真假就是。” 她说着，看向京市的负责人， “这才是玄门中人的解决方式，不是么？” 都是玄师，为一两句话还刻意争辩真假，实在很没必要。 负责人闻言，只点头道， “确实。” 只是如非必要，他们通常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如真言符或搜魂之类的符篆术法，一般只会用在一些犯了事的邪师或利用禁术害人的人身上。 毕竟涉及隐私，院方也需要给学生留些面子。 谢明韵没想到姜栩栩居然还想对她用真言符，一时看向她的目光里都带了怨恨。 她和她本没有什么恩怨，她却帮着谢云里揪着自己不放，分明是看重谢云里正统继承的身份，巴着他捧臭脚！ 这样的人，她见得多了！ 谢唯慎听到院方这边的话，显然不赞同， “谢明韵不是犯人，院方没资格对她使用真言符。” 说着又扭头，看向姜栩栩，目光犀利， “我知道你，你在符术上有些天分，但身同为玄门中人，我劝这位小友遇事还是不要太过咄咄逼人，你行事太过极端，容易走上弯路。” 谢唯慎这话一出，不仅在场的海市众人炸了，连远在海市正在观看转播的姜家人也跟着炸了。 “他！他凭什么这么说我姐？！” 姜溯第一个跳出来，指着投放的大屏就骂， “自己偏心眼偏到没边，还好意思说我姐极端！ 就这还说是什么玄门正统！气、气死我了！你才走弯路！你整个人都是弯的！” 姜淮此时一双桃花眼也满是冷意，看着画面里的谢唯慎，第一次恨自己不是玄门中人。 哪怕能在现场，也好。 姜溯又忍不住问椒图， “这玩意儿能不能发弹幕，快帮我发弹幕骂他！” 椒图白他一眼， “这是转播，又不是直播间。” 要是能发弹幕骂，他还用他说？ 这边咋咋呼呼，褚家那边，褚北鹤冷眼瞧着，忽然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 …… 大比现场。 谢唯慎在说完那话的瞬间，屠星竹几人就直接跳了出来，连白术这么怕生的都忍不住站到了前面。 只是他们到底不如谢云里离得近。 谢云里几乎是立刻站到姜栩栩跟前，看向谢唯慎，眼底难得带上了怒意，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 “你凭什么说她？！” 两道声音突然一前一后响起，另一道清脆的女声更是突兀响起。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去，就见观众席末尾处，一个头戴帽子墨镜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女生忽然冲上了台。 虽然她把自己挡得这么严实，但在她开口的瞬间，姜栩栩和谢云里还是一下子认出了她的声音， “周察察！” 女生闻言也不含糊，摘下帽子口罩，冲两人眨眨眼，“是我。” “你、你不是那个女明星？” 有人终于认出周察察，眼底满是惊诧，谢明韵也忍不住道， “你不是我们玄门中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学院大比说到底是学院内部比试，开放灵事app线上转播也只针对玄门中人。 而周察察，分明是个麻瓜。 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京市学生显然也有些意外，但近距离看到网上的女明星，还是有不少人觉得新鲜。 变成鬼的明星他们见过，这种活的明星实在少见。 嗯，姜栩栩不算。 “周小姐是我邀请来的。”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出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温和，但在场大部分人都认得，那是丹门叶家的继承人叶玉川。 众所周知，丹法本身是山门中的一类。 但叶家百年前就自成一家，和谢家只传承古典丹方不同的是，叶家更喜欢创新。 因为这个，两家在京市也是出了名的不对付。 “我门派刚推出的养容丹，请了周小姐作为代言人。 为了让她更加了解玄门，所以邀请了她一起前来观看学院大比，这事是通过京市学院这边院方允准的。” 院方负责人闻言点头，“没错。” 只是为了引起没必要的喧哗，所以周察察全程都是低调观赛。 谢唯慎一听代言人，眉心就直接拧成了川字，觉得叶家简直是离谱。 搞什么不务正业的养容丹就算了，还学那些商家请什么代言人？！ 还是和玄门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女明星！ 心下不满，但这会儿周察察不是重点。 谢明韵的事情还没解决。 谢唯慎扭头，正准备和京市这边负责人周旋，就听入口处，又是一阵喧哗。 这一次，是京市道教学院院长来了。 第585章 这院长要护着他崽!! 学院大比作为每三年一度玄门大比的“预选”，在玄门中也是备受瞩目。 各家学院院长对此也十分重视，但因为大比时间线长，三家学院院长只会在最后一场比赛出现。 谁也没想到，眼下才结束第一场比赛，作为主办方的京市院长就直接现身。 想来也是跟谢家家主一样，为谢明韵而来的吧。 谢明韵是京市学院的学生代表，京市院长肯定也是想要力保的。 在场学生都是这么想的，连谢唯慎也是这么想的。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京市院长一步步走到台前。 老者气度沉稳而宽和，面对一种师长的问候只微微点头颔首，经过姜栩栩身边时脚步微顿，竟是主动搭话， “第一轮比赛我都看到了，你的表现很优秀，期待你之后的比赛。” 姜栩栩面对眼前的老者，面上没有半点露怯，只认真道， “谢谢，我会尽力。” 京院长又转向谢云里，也态度温和地表示了一下赞许。 这边气氛缓和，那边屠星竹却是小声嘀咕， “完了完了。” 鹿南星扭头，同样小声问他，“什么完了？” 便见屠星竹表情严肃， “一上来对受委屈的学生进行夸赞和安抚，说明接下来他要做的事会让对方继续受委屈，这都是上位者常用的套路！” 屠星竹笃定道， “这院长肯定要护着他崽了！” 鹿南星闻言，和白术一起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居然是这样的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几人错觉。 在屠星竹说完京院长准备护崽后，那边的京院长视线若有似无地朝他这边扫了一眼，很快又淡定地挪开。 走到谢唯慎身前，又看一眼他旁边站着的谢明韵， “学院大比是专门为你们这些玄门中新一代的优秀学生特意准备的比赛，你们都是学院专门挑选出来的优秀学生，年纪轻又天赋高，谁也不服谁，行事上急躁冲动，也可以理解。” 京学院这话一说，那边屠星竹瞬间有种果然被自己说中的感觉，鹿南星眼底同样闪过不忿。 两人试图说点什么，然而刚有所动作，就见姜栩栩忽然扭头，朝两人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两人被迫按捺，周察察虽然也有些不忿，但这是玄门学院内部的事，她一个被邀请来的外人实在没资格开口，说不定还会给姜栩栩他们添麻烦。 只能闭嘴。 这边被迫沉默，却听那边，京院长突然的，话锋一转， “但，规定就是规定。” 京院长不顾谢明韵眼底的愕然和不甘，扭头，径自朝向所有人， “谢明韵同学在这次比赛中恶意伤人，按照规定，取消谢明韵接下来两场比试的参赛资格，同时扣除她在本院部分学分，以作警示。” “年轻一辈的玄师，可以犯错，可以无能，但不能对同门生出恶念，你们学习玄术，不止要修法，也要修心。” 峰回路转的结果，让不少人面露惊诧。 毕竟少了一人，加上第一轮比赛没能拿到鬼瓶，京市几乎可以说和本次大比胜出无缘。 京市学生虽然惋惜不甘，但大部分人并没有异议。 这件事，是他们不占理。 京市学生沉默不甘，海市这边，屠星竹的惊喜几乎是在脸上，朝着旁边又开始煞有介事， “我就说！我就说能当上院长的肯定格局不一般！” 姜栩栩几人：…… 你什么时候说过？ 梦里说过吗？ …… 京院长过来一趟，也没有立刻离开，宣布了第一场比赛海市学院拿下的头筹以及各院的比分。 又示意所有人回去好好准备后天的第二场比赛。 至于比赛方式，会在当天揭晓。 待惊院长离开，谢明韵再忍不住，一脸羞愤转身跑开。 谢唯慎看着她快速跑远，这才扭头看向谢云里，面色沉沉， “这个结果，你满意了？” 谢云里面无表情看他，张口，刚要回答，就见旁边，周察察忽然挤了过来，旁若无人，又语气夸张， “谢师哥！你的衣服怎么了？怎么焦了一块？还有手背，都烫红了！” 周察察抓着谢云里的胳膊，表情里满是心疼。 谢唯慎这才注意到谢云里的衣服明显有被烧过的痕迹，手背也有轻微的烫伤。 显然是之前谢明韵的火雷符留下的。 因为烫伤并不严重，加上谢明韵的样子明显更狼狈，以至于谢唯慎过来到刚刚都没注意到。 谢云里自己其实也没注意。 那点烫红，甚至都没起泡，过个一两天也就消了。 所以看着周察察那心疼又夸张的眼神，他反倒有些不自在， “我没事。” 说着，想将自己胳膊收回，不料却被周察察又扯了回去， “怎么没事！” 她表情严肃，说， “这要换做我爸妈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们肯定心疼死了！谁家孩子不是自己爸妈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如果连你受伤都不关心一句，只知道一味指责，那有爸爸跟没爸爸有什么区别？” 谢唯慎：…… 总觉得这丫头在点他。 就见，周察察扭头，像是终于意识到谢唯慎的存在，诧异又带着些真诚道， “谢叔叔，我不是在说你，你别放在心上。” 谢唯慎张口，刚要说点什么，又被周察察快速打断， “刚刚看谢叔叔对不是亲生的孩子都那么维护又上心，看得出您是个有大爱的人，所以您肯定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吧？” 谢唯慎：…… 他当然不会看不出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 只是对方摆出那么真诚又无辜的表情，他也不能真的跟个小丫头较劲。 心下有些郁闷，现在的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噎人。 没有理会周察察，谢唯慎收回刚才那带着些责备的目光，有些尴尬，对谢云里沉声道， “我回头让人给你送点药膏过去。” “不用了。” 谢云里冷声拒绝，转身便干脆离开，周擦擦和姜栩栩几人见状也干脆地跟上。 谢唯慎看着谢云里的背影，再看看如今护在他身边的伙伴，心里说没有怅然是假的。 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多时，就见到了独自站在湖边的京院长。 他走过去，低声唤， “院长。” 京院长睁眼，看他一眼，只淡淡道， “你糊涂了。” 他说的是今天他出面想要逼着学院这边保下谢明韵的事。 整个京市，谢家最重传统规矩，但偏偏他这个家主，却总是为谢明韵一再破例。 谢唯慎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看向已经结冰的湖面，半晌，只微微一噻， “我对那个孩子有愧。” 他说， “是谢家欠了她的。” 京院长道， “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你要弥补她，但不要以牺牲自己孩子为代价，谢家欠了她，谢云里没有，长此以往，你会让那孩子离你越来越远。” 谢唯慎闻言心头一紧，但很快又自我安慰。 云里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亲生的。 亲儿子，哪有隔夜仇。 他以后会理解自己的。 第586章 气炸了的谢明韵 京院长看着谢唯慎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是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看着他离开后，这才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接通， “离听先生，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顿了顿，他又道， “其实就算您不说，这件事我们学院也不可能偏袒的。只是不知道，您怎么突然关心起学院大比的事了？” 电话那头，离听闻言只撇撇嘴。 心说哪里是他关心，分明是那位关心。 为了那小丫头，每回都把他使唤得团团转。 离听莫名有种比那位还没回来前还要忙的感觉。 而且这次妖管局突然掺和进去，总觉得也没憋什么好招，他还得仔细盯着。 等这次学院大比结束吧。 等大比结束，他指定要亲眼见见这个姜栩栩。 …… 和这边一样琢磨的，还有妖生组那边。 第一场比赛散场后，玄枵就冷着脸和另外几只妖跟在带队青年身后离开。 直到回到妖管局的区域，另外几只小妖散去，玄枵才绷着脸开口， “之前是我失误，没想到她会用那样的招，第二场比赛不会了。” 第二场比赛，他会找机会和姜栩栩再对上。 青年闻言瞥他一眼，道， “第二场比赛形式不明，你自己看着办吧。” 顿了顿，青年又道， “注意分寸，别像京市那个似的，上来就被淘汰，丢脸。” 玄枵想到谢明韵那张黑乎乎的脸和炸焦的头发，少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一头黑发，表情愈发严肃， “不会。” 他才不要像那女人一样。 丑死了。 …… 海市，姜家。 转播一结束，姜淮便直接回了房间。 想起刚刚听到玄门邀请周察察当养容丹代言人的事，姜淮觉得自己打开了一点新思路。 一个普通人怎么和玄门达成合作的新思路。 他要仔细捋捋。 楼下，椒图还没离开，看到姜溯缩在厅里的沙发上，自顾自在手机上捣鼓着什么。 以为他又找到什么好玩的新游戏，椒图立即凑过去， “你在玩什么？” 他也要玩！ 姜溯头也不抬，道， “做动画图呢，等会儿我弄完了。” 姜溯说着，忽然抬头，突然冲着椒图嘿嘿地阴险一笑。 椒图纳闷，凑过去看他做什么动画图，只看一眼，顿时眼睛大亮，紧接着也笑了， “嘿嘿……” 两少年相视一眼，默契十足。 “我发你，你帮我放到那个灵事app上去。” 别以为被取消比赛资格就完了，敢对他姐下杀手，他必须报仇。 椒图对于这种事那可太有兴趣了，两人就凑在一块，暗搓搓捣鼓起来。 于是，在学院大比第一场比赛刚刚结束，观看了这场转播的玄门众人正讨论着比赛的时候，app上莫名的，开始传出了一组动画图。 动画图明显是从转播的录屏上截取的，动画主人当然是谢明韵。 动画截取了她最开始不可一世甩符的样子，符甩出去，下一秒，谢明韵被自己炸成了爆炸头。 爆炸头还特意配上了哭唧唧的表情。 除了这个，还有—— 姜栩栩甩符，谢明韵被炸成爆炸头大哭。 谢云里甩符，谢明韵被炸成爆炸头大哭。 海市三人起阵法，谢明韵被炸成爆炸头崩溃大哭。 一整套滑稽又搞怪的动图，不仅好玩还搞笑，不少人拿到图就分享给自己的玄门小伙伴。 有之前就看不惯谢明韵的京市学生也暗搓搓分享。 甚至于灵事app上非玄门人士的鬼修都拿这组动图玩梗。 到后面，原本不关心学院大比的玄门中人，都知道了一件事。 谢家家主养大的那个谢明韵，被好多人炸成了个爆炸头。 可惨了。 那些没看比赛转播的不明所以，只看这些个动图，以为谢明韵被不同的人用符炸了好多遍。 纷纷感慨， “今年的学院大比这么厉害(热闹)的吗？” 忽然有点想看。 第二场是后天来着？ 等到姜栩栩他们看到灵事上这组动画图的时候，这组动画已经在灵事上疯传了。 姜栩栩一看到这动画图就想到了。 “应该是姜溯做的。” 会捣鼓这些东西，又明显是拿谢明韵出气的，她只能想到姜溯。 嗯，这里头可能还有椒图的手笔。 屠星竹倒是不关心这组图是谁做的，因为看到这组动画图的时候，他已经和鹿南星直接笑倒在沙发里了。 “天才！做这个图的人简直是天才！” “哈哈哈哈，乐死我了，不行我要存起来！免得谢家下场清图。” 谢云里倒是没有两人笑得那么放肆，脸上绷得一本正经，手上却也快速收藏保留。 姜栩栩倒是没跟着玩图，而是找人直接帮忙清理一下图源痕迹。 毕竟谢明韵看着有些小气，为人又没什么原则，保不齐回头看到会找做图的人麻烦。 玄门中人，想要在不触及规定的情况下给一个普通人制造点麻烦，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屠星竹不知道她这边的担忧，还在幸灾乐祸， “哈哈哈，这图在灵事上都疯传了，最新的任务帖几乎都带上了这个动画图，谢明韵看到估计得气死。” 一如屠星竹的猜测。 谢家。 谢明韵这会儿确实气炸了。 看到自己的惨状被做成这样的动画图到处发，谢明韵差点疯了。 因为出身的缘故，她向来注重自己的脸面。 不管任何时候，她在外都保持着最骄傲的姿态。 可现在，她先是在玄门转播的比赛上输得那么惨，被取消比赛资格不说，居然还被制作成这样的动图传得到处都是。 这分明是把她的脸丢在地上反复踩。 她不相信玄门中其他人会做这种事得罪谢家。 能做出这种事的，不是谢云里，就是姜栩栩！ 尤其是姜栩栩，她本来就是直播综艺出身，最擅长做这种哗众取宠又大肆宣扬的事。 或许她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故意对外宣扬自己赢了她这件事。 想到这里，谢明韵恨得眼睛都红了。 再看镜子里自己炸成一团的头发，谢明韵眼底恨意翻涌，忽然拿起桌上的剪刀，毫不眷恋地一下下剪掉自己的头发。 剪刀的咔嚓声不断响起，伴随着谢明韵心底的恨， “姜栩栩，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和谢云里，我一定要让你们后悔今天对我所做的一切！ 第587章 学院大比第二场比试开始 学院大比第一场比赛赛后又闹哄哄讨论了一日。 除了谢明韵的动画图在灵事上的疯传，更多的还是关于姜栩栩的讨论。 之前不少人也曾看过姜栩栩在直播综艺里的表现，但在所有人眼中，她也就是个天赋能力都比较强的符师罢了。 可经过昨天，众人恍然意识到。 姜栩栩在之前的综艺表现出来的天赋，或许不是全部。 别的不说，现学高阶火雷符，虚空画符，这两个单拎一个出来，如今学院那些学生里头，哪怕被认为天赋最高的谢云里和谢明韵都做不到。 过往的学生或许有，但那也曾经是那一代玄门中惊才绝艳的人物了。 但哪怕那些人，也没想过要用妖气融符！ 这可不是单单有天赋能解释得了的。 总而言之，经过第一场比赛，姜栩栩的名字在玄门中人已经从知道她这个人，到重点关注起她这个人。 于是在沉淀了一天后的第三天，学院大比第二场比赛开始时，所有人都肉眼可见地感觉到了变化。 首先，现场的人变多了！ 其次，线上观看实时转播的人也多了不止数倍。 观众席处，还有学生小声问， “今天的线上转播是不是有点卡？” “别说了，我刚登上灵事转播频道，打算两边一块看，结果被挤出来好几趟。” “我看到好多个积分老高的id，都是玄门里出了名的玄师，他们怎么也来了？” 要知道学院大比充其量就是学院内部的大比，往年就算在灵事上公开转播，看的也大多数是学院学生们，偶有其他玄门中人围观，充其量也不过上千人。 但现在这个转播在线人数，瞧着都要比上三年一度的玄门大比了。 这边有人嘀咕，旁边就比较年长的师哥解释， “大概都是冲着第一场比赛后过来围观的，灵事给学院大比开通的转播用的就是最初级的服务器，现在注意到线上这个情况，应该会很快升级服务器的。” 像是为了验证这位师哥的说法，转播频道在最初的卡顿后很快变得通畅。 与此同时，第二场比赛也正式揭开序幕。 随着四组学院队员上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台上。 因着谢明韵取消参赛资格，按照比赛规则，除非不可控的意外情况，不允许各学院中途补人。 于是在其他三组都整整齐齐六人的情况下，京市那边的五人就显得莫名可怜。 尽管带队师哥竭力挺直腰板和其他人摆出气势，但少了一个人，加上拿不到上一轮的鬼瓶，总归还是显得有些外强中干。 就连台下观看的京市学生都晓得。 他们学院这次，大概已经注定和这次大比的胜利方无缘了。 这边正暗暗感叹着，忽然又听有人小声低呼， “不是，她怎么也来了啊？！” 台下不少人的视线顺着方向看去，就见此时场外竟又走进来一人。 那人一头齐耳短发，头上还戴着帽子，虽是形象大相径庭，却也叫人一眼认出。 那是谢明韵！ 前天被火雷符燎过的焦黑痕迹不知道被她用什么办法消除，她的脸此时已经恢复如常，甚至神色间依旧带着过往的高傲。 只见她一步步走向台前，却在中途转道坐在了台下的一处观众席中。 她就那么端坐着，姿态一如既往的高，好似半点没被取消资格的事甚至那故意拿她取乐的动画图影响到一分半毫。 这也是谢明韵会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正是知道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她才越不会让这些人如愿。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躲在暗处暗自舔舐伤口。 他们想看她坠下高楼，她就越要高高站着。 打不倒她的，终将会使她更加强大。 谢明韵心里这样想着，神色间越发冷傲，双眸紧紧盯着台上的姜栩栩和谢云里。 似乎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给两人制造外部“压力”。 却不知场上，屠星竹几人正在用小声交流。 “她想干嘛啊？栩栩好看也不用这么盯着吧。” “别说，她的眼神让我想到了怨灵。” “同意，要是换上一身白的就更像了。” “别说，她那个小卷发还有点酷，我还没试过电头发呢。” 姜栩栩听到这里，难得主动加入话题，看向最后说话的屠星竹， “要我帮你么？” 她帮忙，那当然也是用符。 屠星竹想了想，问，“免费吗？” 姜栩栩摇头，“一百八一次。” 屠星竹被她的报价惊呆了，还试图讲价，那边，主持第二场比赛的负责人突然一声清咳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待到现场安静下来，这才缓缓开口， “今天是学院大比第二场比赛。按照比赛规定，需要每组学生根据你们鬼瓶中恶鬼的指引找到它生前的执念并予以消除。” 负责人道， “鬼瓶中的恶鬼，都曾因杀害活人吞噬魂魄而堕落成恶鬼，这四只恶鬼，原是我院精心挑选过，作为你们每一组第二场的考验……” 负责人说到这里，眼神若有似无地朝着妖生组的玄枵以及京市组的人瞥去一眼，随后才接着道， “但因为第一场比赛中发生的意外，有两组学生没能拿到鬼瓶，经评委们讨论，为了保证比赛的顺利进行，现在给没能拿到鬼瓶的两组学生一个选择的机会。” “第一，你们可以寻求有鬼瓶的队伍，以辅助方式加入他们，但不论第二场比赛结果如何，你们所得积分的一半都要交予你们的合作队伍。” 负责人这话一出，京市组和妖生组顿时面露不满和焦急，第一场比赛本来就因拿不到鬼瓶没有积分，第二场要作为辅助不说，还要无偿贡献一半的积分，这跟陪跑有什么区别？ 京市组尽管知道这轮比赛他们基本和冠军无缘，但还是不愿以这样的方式继续参加。 其中一人没忍住问，“那第二呢？” 负责人看一眼他们，这才不紧不慢道， “第二，就是你们可以重新设法搜集那两只被打散的恶鬼的鬼气，再根据这些鬼气去寻找它们执念的本源并设法消除。” 京市组和妖生组：…… 都说被打散了，而且是散得不能再散的那种。 这种情况下，还怎么搜集它们的鬼气？ 这明摆着，只能是选第一种嘛。 负责人看着两边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忽然扭头，看向姜栩栩， “姜小友，你也觉得评委这边提出第二种形式是无解的？” 姜栩栩有些莫名，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要cue她，但师长主动问了，她便也认真思考了一下， “也不是没办法。” 第588章 打死它算不算消除执念? 负责人看着姜栩栩，眼底划过几分欣赏，“说说。” 京市组连同台下的京市学生也刷刷地看向姜栩栩，不敢相信她还有什么办法。 就听姜栩栩缓声道， “可以用聚煞阵。” 那两只恶鬼虽说被打到魂飞魄散，但因为时间尚短，只要聚十里阴煞之气，总能从其中抽出那两只恶鬼残留的气息。 姜栩栩这话一出，就听那边京市的领队师哥道， “这怎么能行？！ 且不说聚煞阵不易成功，就算成功聚拢四方阴煞之气，也没法从里面分辨到底哪些是属于那两只恶鬼的，这样的办法，既危险，也没有可行性。” 那师哥虽是反驳她的话，但神色间不带半点鄙夷或者斥责，更多的是站在玄术角度上与她争论这个法子的不妥之处。 姜栩栩对这位师哥显然要更耐心些，闻言道， “单靠聚煞阵当然不能行，还要加上炼魂。” 她说， “那两只恶鬼虽然没了，但之前关它们的鬼瓶还在，只要将鬼瓶提炼一下，在对应聚煞阵，凝成的鬼气足以支撑调查。” 有句话叫做存在过必有痕迹。 不管是鬼瓶还是周边煞气，都是遵循的这个道理。 听到她后面这么说，带队师哥显然一愣，很快又思考起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底下的一众学生也没想到还能这么结合着用，主修这一门的纷纷跟旁边同学讨论起来。 甚至还有人提问起姜栩栩操作中可能存在的风险要如何规避，姜栩栩见负责人不反对便也一一解答。 好好的第二场比试开幕，突然间就变成了讨论大会。 甚至评委席的师长们也在小声讨论。 他们既然提出这个的建议，自然是因为有可行的办法，但他们的办法，考虑到安全性，和姜栩栩这个办法虽然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操作上却更加复杂。 而之所以给出这样的选择，其实也是想考验一下那两组没能拿到鬼瓶的学生对于这方面知识的把握。 但凡他们能搜集到部分鬼气，评委这边也会给予一定的积分肯定。 结果谁能想京市这边的学生没想到办法，反倒是姜栩栩提出来了新思路。 清风观观主此时轻飘飘开口， “我之前就说姜小友在符术上的理解，就算是做学院客串讲师都够资格吧，你们当初还质疑我。” 说的是当初姜栩栩还没入读海市道教学院前他想保荐姜栩栩来京市的事。 旁边的师长闻言还想反驳，毕竟天赋再高，她也才十八岁，又不是出身正统，学院就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但这些话到嘴边，想起眼前人在玄门中的地位，又默默闭嘴。 那边的讨论很快也被负责人叫停。 虽说这样的氛围很好，但现在还是第二场比试。 而经过姜栩栩的这一番“提醒”，京市组的师哥犹豫半晌，最终决定选择第二个方式。 哪怕最后失败，这也是他们京市学院的一次自我挑战。 负责人看着五个学生重新燃起的斗志，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妖生组那边。 玄枵以及另外五名小妖就那样看着他， “你这么看我们干嘛？” 其中一只小妖没好气地说，“我们看起来像是懂这些玩意儿的吗？” 没看它们刚刚都没参与他们那些讨论么？ 他们肯定是选第一个方式啊！ 所有人：…… 好吧。 这边一行人重新戴上留影符准备出发，比赛正式开始前，姜栩栩又特意跟负责人确认了一下， “你说要消除执念，如果恶鬼本身的执念就是为恶，打死它算不算消除执念？” 姜栩栩这话，瞬间叫旁边北市组的学生也看了过来。 负责人看着姜栩栩，半晌点头， “算。” 他说着，顿了顿，忽然又道， “但最终决定用什么方式处置你们手中的恶鬼，由你们说了算，学院方不会予以干涉。” 姜栩栩闻言眼底划过几分微妙，但很快点头应下。 确定比赛规则后，姜栩栩一行人便打算出发，不料几人刚要离开，却被妖生组的小妖们拦下。 “我们要跟你们这组。” 妖生组可以选择辅佐拥有鬼瓶的其中一组，这是负责人刚才说的。 虽然知道，但屠星竹几人依旧不爽， “你们昨天都想抢我们鬼瓶，我们凭什么带你？” 就见，那叫山竹的小胖子走了出来，气呼呼道， “凭你们伤害国宝！你们那天的臭屁符把我鼻子都熏坏了！我这两天鼻子都闻不到味道！” 这个虽然不是接触性伤害，但也是由姜栩栩直接造成的。 它要是胡搅蛮缠闹到安全局，也能让姜栩栩被口头提醒一句。 屠星竹见状还要叉腰理论，就听那边姜栩栩道， “就让他们跟着吧。” 她也想知道，这群小妖，或者说那个叫玄枵的少年，两次三番盯着她不放究竟是为了什么。 …… 这边分组完成。 姜栩栩直接从鬼瓶中提取一丝瓶中那少年恶鬼的鬼气，屠星竹按照推演算出鬼气曾经诞生的位置，找出地图，而后指着地图上的一处， “是这里，在另一个区了，过去估计得一个小时。” 他们这边刚刚推演确定完位置，就见那边几只小妖刷的一下就跑了。 其中一只更是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气道， “比赛看看谁先到那里！我们妖的移动速度可比你们这些两脚兽强多了！” 说着扭头，还冲几人挑衅地拍了拍屁股。 像极了……一群熊孩子。 屠星竹差点被气炸了。 让它们加入他们组还敢这么嚣张？！知不知道它们才是辅助的？！ “姜栩栩，走，我们快追上去！用你的清风符！” 姜栩栩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只默默拿出手机，拨通了门口司机的电话。 “嗯，过来接一下我们，去南城区。” 鹿南星这会儿才笑眯眯提醒屠星竹， “用什么符呀~我们直接坐车过去不就好？” 屠星竹：…… 习惯性贫穷的他选择性忘记他们这一趟还有专门的豪车接送…… 嗯，看来他得开始习惯有钱人的生活才行。 一直没说话的白术看着那边眨眼间消失在路尽头的几只小妖，脸上也难得露出几分忧心， “它们……就直接跑过去吗？” 多累啊。 姜栩栩想了想，道， “未成年妖精力旺盛，不怕。” 第589章 少年恶鬼的怨念 一小时后，姜栩栩一行人慢悠悠从车上下来，看了眼面前怨气未散的学校。 “是这里面。” 姜栩栩看一眼白术手里的鬼瓶确定。 正是上课时间，学校里面很安静，安楚然看着不远处紧闭着的校门， “我们进不去吧？” 姜栩栩刚要说话，就感觉几道气息快速靠近，扭头，就见街角快速跑来好几个少年。 正是妖生组的六只。 除了玄枵面色不改，其他五只都明显带着喘。 山竹小胖子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瞪着比他们还早到达的海市六人，再看到他们身后不远处停着的那辆多人豪华商务车，顿时不满， “你们作弊！” 它就说，这几个人类怎么可能比他们先到一步？ 居然是搭了人类的交通工具！ 谢云里闻言只道， “比赛没规定不让搭乘交通工具。” 另一只妖道，“可是这是你们玄门里的学院比赛！” “玄门比赛也没规定不让搭乘交通工具。” 这边还要争论，就听玄枵冷着声斥道， “够了，别吵了，先进学校。” 几只小妖闻言终于歇火，跟着玄枵，大摇大摆地就要往学校的方向去，屠星竹见状忙把人拦住， “等等！你们就打算这么进去？” 玄枵瞥他一眼，“不行么？” “当然不行！” 屠星竹道，“你们这么闯进去肯定要惊动校方，你们想把事情闹大吗？！” 玄枵想了想，忽然绕过屠星竹快速朝着大门旁边的学校围墙跑去，一只脚蹬在墙上，两只手一扒，动作迅猛又利落地翻过了那近两米的围墙。 妖生组几只小妖见状，也一个接一个的利索翻过了学校围墙。 翻过去不说，其中一只还故意挂在墙上居高临下看他们， “哈！这不随随便便就进来了？两脚兽就是笨，翻个墙都不会！” 屠星竹又被这群未成年妖气到了，撸着袖子也要过去。 不就是翻个墙，谁还不会了？！ 他这边刚要动作，就被鹿南星拉住。 姜栩栩道， “不管它们，我们先换身衣服。” 她指着学校不远处的一家校服店，为了今天比试，他们穿的是海市学院的院服，这一身走在路上就很招眼，更别说他们一行六人，更加招眼。 十分钟后，姜栩栩六人从店里出来，已经换上了一身中学校服。 姜栩栩和屠星竹鹿南星都是新生，本来就看着脸嫩，换上校服一点不违和。 换好衣服出来，学校里头正好课间活动，楼内一下子涌出好些个学生。 姜栩栩示意谢云里几人用上敛息符，随后带着鹿南星走过去。 只见她和鹿南星跟门卫大爷说了什么，又拿了个校园卡比划了一下，很快，门卫大爷开了门。 姜栩栩和鹿南星走了进去，身后四人敛息跟着，因为校园里多了不少学生，他们六人很快就融进了那些学生当中。 刚顺着往里走，远远就见学校保安揪着一个小胖子， “我在监控里就看到你翻墙了！哪里来的小混混还敢翻墙？！你另外那几个同伴呢？！” 被逮住的显然是山竹。 因为妖管局规定妖不能对普通人出手，他反倒不能反抗过度，只能被认命揪住，小胖脸上又怂又愤怒。 姜栩栩只看一眼，便迅速和几人转进了另一条道，声音冷酷又无情， “趁学校保安抓那几只的时候，我们直接去怨气最重的那栋楼。” 谢云里几人都没意见，甚至觉得这“辅助”还不错。 几人穿着校服，加上敛息符最大限度降低了自身的存在感，一路畅通无阻地就来到了教学楼后头的那栋科学楼。 科学楼里多是实验教室，平时学生不会往这边跑。 顺着鬼瓶中少年恶鬼的怨气找到其中一间废弃教室，这里面还游荡着丝丝缕缕属于少年的怨气。 “不是这里。”谢云里说。 一般能化作恶鬼，生前肯定含着怨煞之气，尤其是死亡地，怨煞之气是最重的。 这个地方虽然带着怨气，却明显不是恶鬼的死亡地。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对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怨气？” 鹿南星问。 按理说怨气游荡的地方，肯定也是生前留下了怨念和执念的地方。 可这里分明就是间很普通的废弃教室。 就见姜栩栩忽然弯腰蹲在了某个角落，看着墙角地上黑红色的斑驳痕迹，她眸色微凝， “大概……是他被霸凌过的地方。” 这些黑红色的痕迹，是干涸已久的血迹。 姜栩栩隐约可以想象，少年缩着身体倒在这个角落，身上不断承受着周围人的踢踹。 他身上的血就那样落在地上，被他的身体反复磨蹭…… 许是霸凌两个字牵动了某个关窍，白术手里捧着的鬼瓶忽然有了反应。 众人只见，原本一直缩在鬼瓶中的恶鬼少年身上开始溢散出黑色的鬼气。 那些鬼气充斥在瓶中，虽然出不来，却像是某种无声的嘶吼。 “校园霸凌啊……” 屠星竹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词并不陌生，毕竟校园霸凌在现实生活中，真的不算陌生。 远的不说，姜栩栩最初收留的小婴灵，正是校园霸凌的悲剧产物。 “执念虽然不能代表怨念，但怨念很多时候都是构成执念的基础。” 想要找出恶鬼生前的执念，就要先找到它的怨气所在。 安楚然忍不住骂， “这些学生成天上学没事干就知道欺负霸凌别人！迟早有一天会自己承受业果！” 姜栩栩闻言，似是想到什么，忽然摸出手机就快速搜索起来，不多时，她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抿了抿唇，她道， “或许不只是学生。” 姜栩栩将自己搜索到的本校新闻页面转向几人，几人定睛细看，却见上面是一张救护车入校的新闻，而新闻标题则是， 【xx中学教师因教学压力过重在学校上吊自杀。】 屠星竹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是教师自杀新闻，直到看到里面拍摄的自杀地点的照片，眼眸倏然瞪大。 那老师上吊的位置，赫然正是他们所在的这间废弃教室！ 这…… 不能是巧合吧？ “不是因为教学压力过重而选择自杀……” 姜栩栩说着，看向鬼瓶中的少年恶鬼，淡声道， “而是恶鬼报复。” 学校里头，会霸凌学生不止有学生，老师也会。 第590章 它杀的第一个人是谁? 之所以说这个教师很有可能就是那个霸凌者，是因为这个地方带着恶鬼生前的怨气。 一般来说，恶鬼会回到曾经留下它生前怨气的地方。 既然回来，势必会想要报复曾经欺负过它的人。 而现场拍摄到的照片里，教师被吊在上面时，他脚边连张凳子都没有，在没有支撑物的情况下，他又是怎么把自己吊上去的？ 只能是恶鬼所为。 这就是它的报复。 想了想，姜栩栩又搜索了一下这位“自杀教师”的资料。 果然在一篇报导中看到有关他的介绍。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看到了这人的正面证件照。 屠星竹几人凑了过来，看到那教师的面相后顿时皱眉， “三宫不正，眼窝深厚，不是个好人！” “眉心有色气，还有桃花业债！一看就好色！” 像是想到什么，鹿南星蓦地瞪大眼， “他、他他该不会是……猥亵？！” 学生可能会单纯因为看不顺眼这种理由霸凌某一个人。 但老师霸凌学生，更多是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 比如学生举报， 比如，他本身带着某种龌龊的心思。 如果真是因为这个…… 屠星竹忍不住问， “所以这人死了吗？” 姜栩栩遗憾地摇摇头，“还活着。” 虽然被操纵着上吊，但因为被发现得及时，人没死。 至于为什么少年恶鬼没有后续报复，大概是因为…… 他被关进鬼瓶里了。 毕竟是这样明目张胆地害人，京市的安全局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 只是这样一来，这里显然就不可能是他化作恶鬼的地方。 负责人说过，鬼瓶中的恶鬼都曾因杀害活人吞噬魂魄。 这个人既然没死，那它最初杀害并吞噬对方魂魄的对象就不是他。 不是曾经欺凌它的老师，那它杀的第一个人又是谁？ 谢云里显然也在想这个问题，干脆道， “这里没有多余的线索，换另一个地方吧。” 几人都没有意见，毕竟第二场比赛也是有时限的，虽然惋惜少年的遭遇，但他们也没办法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 或许等第二场比试结束，她们可以帮他直接揭穿这个老师的真面目。 一行人带着鬼瓶离开了科学楼，正往校门口走，迎面突然碰见了一个抱着试卷低头快走的女同学。 就在女同学即将经过几人时，白术忽然感觉到手里的鬼瓶动了动，他一愣，下意识开口， “那个女同学……它它……” 鹿南星走在最后，反应很快，转身就一把拽住那女同学的衣服， “同学你东西掉啦！” 她这一拽，女同学被拽得瞬间一个踉跄，一下子，手里的试卷就洒了一地。 好的，这下东西果然掉了。 女孩顾不得别的，蹲下身子就捡起卷子，几人见状也跟着蹲下帮忙捡。 鹿南星一边捡一边往女孩跟前凑， “对不起啊。” 女孩抬眼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嗫嚅着小声说，“没关系。” 也就是这一眼，姜栩栩看到了她面相中和那个老师还有恶鬼少年的某种连系，下意识地，她开口问， “你认识黄国涛吗？” 黄国涛，正是刚刚那个被恶鬼少年报复的老师。 她只是随口一问，却见女孩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浑身猛地一抖，脸上肉眼可见地露出恐惧与害怕。 她用力摇头否认，也顾不得整理，抓起那些散落的试卷就快步走了。 姜栩栩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下隐约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没有继续深究，他们一行人径自往学校围墙走。 还没到放学时间，这次肯定不能从正门走，姜栩栩几人干脆挑了一处隐蔽的监控拍不到围墙角落。 谢云里率先身手利索地翻身上墙，一只手攀在墙头，另一只手则朝底下的鹿南星伸去。 鹿南星立即握住他的手，借力跟着快速攀上墙头。 紧接着是安楚然。 连续拽了两个，屠星竹也要伸手，不料谢云里已经无情地将手收了回来。 “自己上。” 屠星竹不可置信， “这墙这么高我自己怎么上？不止我，姜栩栩都上不去，师哥你不能搞区别对待！” 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姜栩栩已经轻飘飘地拆台， “我可以自己上。” 说罢，一道“清风徐来”，踏着清风很是轻盈地跃上围墙。 再落地时仿佛察觉到什么，扭头，就见一只小胖刺猬从另一边的栏杆钻了过来，紧接着快速钻入一旁的草丛。 不多时，白术从草丛里出来，见姜栩栩盯着他看，胖胖的脸上顿时满是紧张和窘迫。 那样子，仿佛像是被人抓到自己没穿衣服的瞬间。 姜栩栩有些好笑，为了不给师哥继续增加压力，干脆扭过头不再看他。 那边，谢云里几人跳下围墙，屠星竹也吭哧吭哧地自己翻了过来。 姜栩栩让司机过来接人，几人上车，重新搜寻了下恶鬼少年怨气指引的位置，确定好地点，一行人便要直接出发。 忽然，鹿南星像是想到什么， “我们是不是漏了什么？” 安楚然道，“没吧，鬼瓶也在，六个人都齐了。” “我们……是六个人么？” 车内几人静默一瞬，还是屠星竹最先反应过来， “哎哟，那几只小妖怪忘了！” 下一秒，他很快幸灾乐祸， “算了，它们回头应该会自己跟过来。” 正在学校保安室被人类正揪着训话的几只小妖：…… 这人类好烦，翻个墙而已还非要叫它们家长来。 真叫过来吓死你！ …… 另一边， 姜栩栩他们的车子行驶二十分钟后，直接停在了一栋小区楼前。 看着眼前楼栋上某一层中飘出的带着丝丝血色的怨煞之气，姜栩栩想，这回她们大概是找到正确的位置了。 这里，大概就是恶鬼少年的死亡之地。 也是他执念最深的所在。 似是感应到自己曾经死去的地方，鬼瓶中的少年周身怨气再次疯涨。 黑色的怨煞之气在玻璃瓶中快速翻涌，那几乎化作实质的黑色怨气充斥整个瓶身，看着竟是被之前另外几个鬼瓶中的煞气更要浓烈。 屠星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向姜栩栩， “你说的没错，看起来最乖的……最凶。” 第591章 他们就是这个专业的 “如果你怕，可以不用跟上去。” 姜栩栩难得“体贴”了一句，屠星竹顿时眼睛一瞪， “谁说我怕了？！它都被关在鬼瓶里，我怕它？” 顿了顿，又道， “学院大比奖金三百万呢，你们别想抛下我然后趁机不给我分钱！” 一旁的鹿南星闻言忍不住笑。 很好，这很屠星竹。 此时看着这边转播的观众们则是无语。 虽然目前看来海市最有希望胜出，但你能不能不要说得好像这奖金已经到手了一样？ 我们还看着呢！ 这边六人说话间已经朝着楼里走去，一路到了怨煞之气所在的屋子，按下门铃，不多时门内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大门打开，开门的是一个神色有些憔悴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到门外的六人先是一愣，再看他们身上的校服，瞬间恍悟一般。 “你们……是成睿的同学？” 谢云里一听就知道他是误会了，开口便要解释，“我们不……” “没错叔叔，我们都是成睿的同学。” 屠星竹抢先上前一步，打断谢云里的话，表情凝重哀伤地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听说他……我们想来看看，可以吗？” 屠星竹故意说得含糊，毕竟他们对于恶鬼少年的生平还在了解当中，甚至连名字都是刚刚知道的。 中年男人看着屠星竹的表情，不疑有他。 虽然觉得后头几个同学看起来年纪有点大，不太像他儿子的年纪，但他也懒得深究。 都不重要了。 把几人让了进来，六人换了鞋进屋，才发现客厅里竟然安排了法事。 只见身穿黄色道袍的中年男人和两个年轻的小弟子正摆弄着供桌，显然还没正式开始。 刚进门的六人一时表情有些微妙。 见他们看着，中年男人解释道， “今天正好找了人来家里做法事，你们要是介意……” “不介意，我们不介意的。” 笑话，他们就是这个专业的。 中年男人落寞道， “成睿走得突然，家里希望能帮他超度一下，好叫他走得更安心些，你们能来送他一程，他想必也会很开心。” “……” 姜栩栩几人没说话，只是用眼角余光下意识瞥向白术怀里抱着的鬼瓶。 从中年男人的角度，那就是个普通的玻璃瓶。 但在姜栩栩几人眼里，鬼瓶里的少年怨气汹涌，一点也看不出“开心”的样子。 屠星竹便趁机询问起少年的死因。 只有知道死因，才能知道少年死后为什么会怨气这么重。 中年男人听他们问起这个，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成睿就是被这栋楼的物业经理给杀害的！我们之前以为他是失踪，谁能想到他居然是在自己家门外被害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害我儿子……我的儿子，他才十六啊……” 男人说着表情痛苦，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屠星竹拍着男人的背安抚了好一会儿，见他情绪恢复了些，这才旁敲侧击地问起那个物业经理的事。 就听男人道， “他死了！大概是报应，前阵子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家里。” 也正因为他死了，警方在调查他死因的过程中，才意外发现了林成睿的尸体。 知道了关键信息，姜栩栩很容易就查到了这个新闻报导。 报导说警方调查死因时意外发现了被藏在冰箱里的尸块。 林成睿的尸体被切成了好几袋子，一部分存放在冰箱，另一部分则带走扔到了垃圾场。 也难怪中年男人提到儿子的死会这么恨。 儿子不止被害了，还被直接分尸了，哪个做家长的不崩溃？ 可惜警方调查到的也只是孩子被物业经理杀害，却至今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害死那孩子。 姜栩栩几人对视一眼，基本确定了那个物业经理就是林成睿的第一个报复对象。 正因为杀害了对方并吞噬对方的魂魄，才让它沦为恶鬼。 只是一个物业经理和一个业主儿子，这两者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诚然被分尸确实会激起鬼魂极大的怨念，但姜栩栩总觉得还有其他原因。 几人正想着，就听那边道士唤了林父过去，说是法事要开始了。 姜栩栩几人既然是打着林成睿的名义上门，这会儿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走掉，便决定先留下来看看。 那道长似乎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对几人的围观并不在意，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先是摇响铃铛，而后，带着两个小徒弟，竟是围着供桌开始走动念咒。 此时观看转播的玄门中人显然没料到会突然看到法事现场。 主修斋醮法事的学生看到自己专业更是瞬间支楞起来，开始从专业角度点评， “这供桌规格有些潦草。” “这拿桃木剑的手势也不太正宗。” “像是民间的野生道士。” 但渐渐的，他们评着评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止是他们，现场的姜栩栩几人也发现了不对。 谢云里更是直接上前打断了他们的法事， “这不是超度的法事！” 他指着那道长厉声喝道，“你念的分明是杀鬼咒！” 林父听到杀鬼咒，先是一愣，再看那道长面上一闪而过的惊愕，脸色就是一沉，上前就揪住那道长， “你要杀我儿子？！”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杀鬼咒，但这东西听名字就跟超度没什么关系。 那道长没想到会被拆穿，面上一慌，但又很快镇定下来。 “我本来擅长的就是诛杀恶灵，你们专门请我来的，我只是按要求办事！” “胡说！我们家明明是请你来超度我儿子的！” 姜栩栩听着两人的对话，敏锐地发现了不对。 “林叔叔，这个道长是谁去请的？” 很显然，林父对这个所谓擅长诛杀恶灵的道长并不知情。 那问题就应该是出在去请人的那个人。 这个家，似乎还少了一个人。 林父听到姜栩栩的询问，下意识回答， “是我太太……” 他说着，声音一顿，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表情里满是不可置信， “但是我太太不可能会这么做！” “你太太人呢？”谢云里问。 她请来的法事道长，为什么她却不在场？ 林父闻言表情一滞，喃声道，“她说，她不忍心看，所以避开了……” 之前她说的时候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现在一想，其实是有些说不通的。 成睿是她的亲生孩子，只是超度孩子送他往生，她为什么要刻意避开？ 姜栩栩听着林父的话，再看着面前的这个专门杀鬼的“道长”。 她想，他们大概摸到关键处了。 ……孩子的妈妈有问题。 第592章 他不是我儿子!他是吃人的恶鬼 林父顾不得继续揪着那道长不放，直接拿起手机就拨打妻子的电话。 然而打了好半天，那边始终没有接电话。 他的表情也在最初的不可置信中逐渐变得痛苦而狰狞。 就在这时，白术手里的鬼瓶再次有了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他的母亲找了道长打算杀它的缘故，瓶子里一直蜷缩的林成瑞此时已经站了起来，而它周身怨煞之气也在用力冲击着瓶身。 姜栩栩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必须尽快找到他的母亲。” 谢云里几人也点点头，顾不得跟林父道别便要往玄关走，林父先是莫名，半晌忽然像是反应了过来，忙叫住他们， “等等，你们是不是懂这个，他刚刚念的咒会不会伤害到我儿子？！” 屠星竹被拉住，眼角瞥一眼鬼瓶里那“活泼”到不行的恶鬼少年，只道， “放心，没伤到它一点。” 姜栩栩也看一眼那屋里的道长，补充， “他们是假的。” 假道长：…… 虽然是事实，但你有一点点冒犯到我了。 林父暗暗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意识相信了这几个孩子。 姜栩栩几人没再多留，拉开大门，正要往外走，迎面突然冲过来六只熟悉的小妖。 为首的玄枵一张脸更是冷得快要结冰。 几只小妖怒气冲冲，上来就道， “你们居然故意甩下我们！” “别以为你们跑了就能甩下我们！我们都记住你们身上的味道了！” 听到这话，屠星竹还要回怼两句，却被姜栩栩伸手直接拉到一边，她看着它们，忽然道， “你们来得正好，帮我们追踪一个人的位置。” 不等他们拒绝，姜栩栩又道， “能不能提前结束比赛，就看你们了。” 几只小妖被她这么一说，瞬间有种终于到他们主场的感觉，脸上顿时露出了点骄傲， “知道我们的重要性了吧？你们想求我们找谁？我们找人得先闻过对方味道才行的！” 姜栩栩点点头，而后侧身一让，刷的打开身旁的鞋柜，露出里面清一色的高跟鞋。 她指着里头的女性高跟鞋，示意小妖们， “挑一双吧。” 小妖们：…… 瞬间脸黑！ 尽管黑着脸，它们还是恨恨地挑了一双鞋子闻了闻。 姜栩栩一行六人，在六只小妖的带领下，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林成睿母亲所在的位置。 她躲在了附近的一间寺庙里。 玄枵瞪着眼前的寺庙大门，一脸黑沉沉。 几只小妖也是不满， “我们要进去这里吗？” “我不想进去诶，进这种地方我都不舒服。” 姜栩栩几人也没料到林成睿母亲会在这种地方，别说几只小妖，他们带着鬼瓶都不好进去。 这个世界的神灵虽然大部分已经失去感应，但承载着香火的寺庙也是自带让鬼邪退避一舍的力量。 看着鬼瓶中不断试图冲击封印的少年，姜栩栩面色稍凝，半晌，忽然朝鬼瓶中的少年问， “你想进去找你的母亲吗？” 她看着鬼瓶中依旧疯狂以怨煞之气冲击瓶身大的少年，只道， “如果你重新收敛好你身上的怨煞鬼气，我可以带你去见你的母亲。” 姜栩栩这话一出，谢云里顿时有些不赞成。 带鬼物进入寺庙，这算是亵渎神灵了。 尤其这里还是佛教的地盘。 此时观看转播的玄门中人同样也不太赞成，除了上述的原因，他们也不认为已经化作恶鬼的少年还会留存理智。 然而，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就在姜栩栩说完那话之后，鬼瓶中原本疯狂乱撞的怨煞鬼气，竟是肉眼可见地平复下来。 待到黑色的鬼气散尽，鬼瓶中再次露出少年清晰的模样。 它，正看着姜栩栩。 似在等她兑现承诺。 众所周知，鬼神是不允许被欺骗的。 给出了承诺，就必须做到。 姜栩栩自然是说话算数的，见它真的收敛了鬼气。 姜栩栩干脆打开自己的百物箱，从里面拿出一张黄符，竟是就地画了一道符。 隔绝阴气，遮掩阴体。 将符贴在瓶身上，姜栩栩亲自带着鬼瓶，又示意白术， “白术师哥，你要跟它们留在外面吗？” 白术闻言摇摇头，“我、我可以。” 它从小被养在道教学院，是在道法浸润中开的灵智。 而五大仙家之所以能被称作仙，也是因为它们和一般妖不一样。 他可以进。 姜栩栩几人自然相信白术，又看一眼几只小妖，示意它们在外面等着，然后一行六人这才带着鬼瓶往里走。 刚走几步，却察觉不对，扭头，却见玄枵竟是冷着脸跟了进来。 只是看他的表情，显然是有些不舒服的。 姜栩栩微微挑眉，没说什么。 一行人循着方向往里走，不多时，就见到了正在寺庙里跪坐着的女人。 只看她虔诚的背影，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她是一个诚心祷告的母亲。 姜栩栩拿着鬼瓶上前，朝着女人唤了一声， “赖美秀。” 这是他们从林父那里得知的孩子母亲的名字。 听到名字的女人一怔，扭头，看到穿着熟悉校服的几人，身子蓦地一颤，但又很快镇定下来。 就在她要开口询问他们做什么的时候，她的视线忽然落在了姜栩栩手里的鬼瓶中。 下一秒，她眼底露出惊恐，眼睛死死瞪着，仿佛见鬼。 事实上，她确实见鬼了。 “鬼！鬼啊！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能带这东西进来？！” 赖美秀突然尖叫着往后退，直到身体抵住身后大殿的供桌，她依旧忍不住的颤抖， “杀了他！快杀了他！他是鬼！鬼啊！” “他是你儿子！” 姜栩栩张口打断赖美秀的尖叫，声音冷冽，五个字却掷地有声。 赖美秀却似乎半点不为所动，表情狰狞瞪着她手中的鬼瓶，尖声道， “他不是我儿子！他是恶鬼！吃人的恶鬼！” 那天晚上，她亲眼看着变成厉鬼的他，杀死了刘升！ 而且这还不止。 他还当着她的面，把刚刚变成鬼得到刘升的魂魄撕碎，然后一口一口，吞进肚子里。 每次想到那个情景，赖美秀都忍不住想要发疯。 这怎么会是她儿子…… 这就是个恶鬼！ …… 不就是杀了他，又把他尸体分尸处理了。 他的命都是她给的。 他、他怎么能这么狠？！ 第593章 不是所有的母亲都配称之为母亲 “他之所以会成为恶鬼，难道不是你和你那个桃花做下的孽果吗？” 姜栩栩冷声打断了赖美秀那状若疯狂的言语，一双杏眸冷冷看着眼前的女人。 虽然来的路上曾经有过猜测，但亲眼看到女人身上沾染的杀子孽债，她才确定。 原来真的会有母亲，对自己的孩子这样痛下杀手。 不止要了他的命，分了他的尸。 甚至，还想让他魂飞魄散。 姜栩栩不敢相信，在场的另外几人，甚至此时看着转播的玄门中人也不敢相信。 要知道玄门中人，因为牵涉鬼怪之事，总能看到比常人更多的恶。 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不是所有的母亲都配称之为母亲。 但对自己亲儿子做到这个地步…… 她究竟是有多恨这个孩子？ “这是你孩子！他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对他？！” 鹿南星最先没忍住开口斥她。 她相术没那么好，但这女人一眼能看到鬼瓶中的林成睿，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恶鬼如非刻意显露身形，普通人一般是看不见的，尤其还是被关在鬼瓶里的恶鬼。 但也有另外的情况，那就是本身就与恶鬼牵扯了孽债的人。 赖美秀被鹿南星一个小姑娘训斥，下意识就尖声反驳， “你知道什么？！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 赖美秀和丈夫两人是从恋爱走到结婚的。 甚至婚后丈夫也一直宠着她。 他不用她出去工作，她不喜欢做饭，他就带她出去吃。 她不喜欢和老人住在一块，他就一直和她二人世界，但凡她想要的，他哪怕再拮据也会尽力满足她。 赖美秀曾经以为，自己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这样的幸福，在她有了孩子后，就全都变了。 丈夫开始事事以孩子为先，她想做什么，他都会让她先顾虑肚子里的孩子，她的化妆品，高跟鞋，通通被他收了起来。 因为这个孩子，她被足足折腾了十个月。 本以为生下这个孩子后，丈夫会更加爱她。 可他没有。 他每天只知道关心孩子好不好，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对她呵护备至。 她想买奢侈品包包，想买高价化妆品，他都会劝她多考虑一下孩子的将来。 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工作，尽管两人的小日子过得不算拮据，但也算不上特别富裕。 以前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钱花了也就花了。 但有了孩子，他们作为父母就必须为孩子更考虑几分。 且不说养孩子需要花的钱，孩子上学教育也需要一大笔资金。 赖美秀不是不懂。 对于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她也是爱的。 但这不妨碍她在很多次夜里被他吵醒时对他感到厌恶，不妨碍她觉得，自己的幸福是从他出现以后才被毁掉的。 她也很想爱他。 可她做不到。 “你们知道生一个孩子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她指着鬼瓶里的少年，歇斯底里， “为了他！我遭了我这辈子都没遭过的罪！ 孕期吃不下睡不着，双腿肿胀半夜抽筋，生下孩子后更是身材走样，子宫脱垂，我为了他，把自己熬成个黄脸婆，甚至因为他，我老公也不再爱我了！ 我生他养他，我没亏欠他一分！反而是他！他从一开始就欠了我的！” 赖美秀像是要把多年的怨气都随着这一刻的崩溃一并宣泄出来， “为什么别人的孩子出生是给家庭带来美满和幸福，他的出生却让我变得不幸？！ 我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从另一个人那里重新收获了一份爱情……结果又被他再次破坏！” 随着孩子出生，丈夫变得越来越忙，很多时候都忙得不着家。 她知道他是为了这个家，他们家的经济也确实在一点点变好。 但她依旧会忍不住想，丈夫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她会忍不住跟他吵，两人越吵，他归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后来，她认识了他们这栋楼的物业经理。 他比丈夫年轻，他还会夸她漂亮，她在他身上，又体验到了当初恋爱时的甜蜜与激情。 他们就那样偷偷在一起了。 可她从来没想过要离婚。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做了那么多年的家庭主妇，如果离开了现在的老公，她根本没办法活。 所以一直以来两人的关系都是偷偷的。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天林成睿会突然回家。 他看到她和刘升在一起，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发了疯冲上来，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刘升将他按在地上，两人打做一团，又担心动静太大引来邻居，他只能死死捂住他的嘴。 林成睿一开始拼命挣扎，好几次差点就要被他挣脱。 赖美秀当时就想着这件事不能被发现。 因为一旦被发现，刘升一定会被开除，丈夫也肯定会跟她离婚。 她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所以看到他即将挣开刘升的时候，她也冲上去帮忙按住了人。 原本还在奋力挣扎的少年，在看到她的瞬间，一下子放弃了挣扎。 他看着她，眼底从不可置信到放弃一切，绝望地闭上眼。 他死了。 被她和刘升一起弄死了。 赖美秀无法形容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痛苦是有的，毕竟那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她也曾经努力尝试过爱他。 但痛苦之余，心底深处，却仿佛有种解脱。 人死了，但他们不想坐牢，自然需要毁尸灭迹。 所以她帮着刘升把人分了尸，分次带出去，然后假装成孩子失踪，刘升处理了小区里的监控，又因为丈夫隔两三天才回一次家，事情真的就这么被他们瞒了下来。 他们以为能一直瞒下去，直到，那晚，他们看到了变成鬼后再次出现的孩子。 他双目泣血，问她， “为什么？我的命是你给的，我已经把它还给你了，为什么还要将我分尸？” “妈妈，为什么？” 之后，他像是陷入疯狂，当着她的面杀死了刘升，又生吞了他的魂魄。 赖美秀差点被吓疯了。 他以为他也要吃了自己。 可他却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消失了。 那之后，她听说他学校里的一个老师突然在教室上吊，虽然媒体报导说是压力大，但她却直觉那是他做的。 因为他不止一次跟她说过那个老师不好。 她害怕他杀不成那个老师，又回来杀自己。 这才想到了找道士来，想要把他……彻底消灭。 只要他彻底消失，她的生活就能重新回到正轨。 第594章 化煞 殿内一片安静，只有赖美秀崩溃的哭喊声。 她看着鬼瓶里的林成睿，眼底只有无尽的厌恶和仇恨， “你为什么不消失？为什么你要出生？！早知道……我宁愿从来没有生下你！” 这句话，仿佛像是点燃了少年内心深处的怨念，众人只见，原本被他刻意压制过的怨煞鬼气瞬间疯涨。 怨煞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整个鬼瓶，甚至于，鬼瓶上用来封印它的符纸竟一点点变成飞灰。 “不好！封印要破了！” 姜栩栩说话间，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从百物箱中抽出一张符。 一旁的谢云里几人也同时动作，分散开去，迅速列起符阵。 然而不等符阵升起，就听瓶身咔的一声碎裂。 下一秒，黑色的怨煞之气伴随着化作恶鬼的少年疯涌而出，直直朝着赖美秀的方向扑去。 “啊啊！” 赖美秀的尖叫声几乎响彻，就在这时，只听两声喝令， “缚！” 两道符篆同时飞出，化作两道灵光锁链迅速将恶鬼少年锁住。 与此同时，屠星竹几人的符阵升起，迅速将恶鬼连同它周身汹涌的怨煞鬼气封在其中。 恶鬼被刺激得失去理智，不断试图冲击符阵结界。 “为什么要阻拦我？！我的命已经还给她了！是她要杀我第二次！” 如果不是赖美秀试图找道士来消灭它，林成睿顶多只是一只带着执念的恶鬼。 但被赖美秀的行动和话语接连刺激，竟是有种要直接化作煞鬼的迹象。 煞鬼化形，先杀至亲。 如果让它真的成了煞鬼，它将再无理智，不止眼前的赖美秀，他的父亲也会死。 谢云里冲着姜栩栩道， “姜栩栩，不能让它化煞！用雷符吧！” 执念无法化解，只能将它就地诛杀。 姜栩栩一只手牵制着结界中的恶鬼，另一只手快速摸向箱包里的雷符，然而手在碰触到雷符的瞬间却微微一顿。 看着结界中疯狂挣扎着的满脸痛苦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忽的开口， “我想再试试。” 她说着，拿雷符的手转而掏出手机，朝着一侧的玄枵扔了过去。 “白术师哥给林父打电话！玄枵放我手机里第一段录音！” 谢云里拧眉，此时观看转播的观众也不明白姜栩栩为什么不直接动手，但姜栩栩这么说了，屠星竹和谢云里都没有二话，专心维持手中的符阵帮她争取时间。 那边，白术拨通了之前留下的林父的电话视频，拨通的同时也帮对方开了眼。 林父一眼看到那个被困在阵中痛苦挣扎的少年，表情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小睿！小睿！是爸爸啊！你们别杀它！它是个好孩子！小睿！爸爸错了！ 爸爸这些年不该只顾着赚钱忽略你，是我没保护好你……小睿，你看看爸爸好不好？” 结界中的林成睿因着林父的呼喊，周身鬼气有明显的一顿。 玄枵不懂玄门的那些手段，只是看着手里的手机，沉默半晌，点开了那第一段录音。 只听，录音中，是一个女孩子有些稚嫩但怯懦的啜泣声。 “林成睿……对不起……都是我……是我太懦弱了。 你看到黄老师对我……你明明是为了帮我才站出来揭穿他，可是我却退缩了，反倒害你被黄老师和班上的同学针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林成睿，你能不能……回来，这一次我不会再逃了……” 符阵中，林成睿原本汹涌的鬼气在这一声声的对不起中又有了明显的停顿。 “这段录音，是我从那个被你保护过的女孩手机里偷偷转出来的。” 姜栩栩说， “她偷偷录下的对你的抱歉，我替她传达给你，你曾经受过的委屈和挣扎，会有人看见，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也会受到惩罚，包括你的母亲，你不需要自己动手，他们自有恶报。” 姜栩栩的嗓音清冷中带着笃定，所有人听着她的话，皆紧张注视着符阵中即将化煞的少年。 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少年心底还藏着这样的一份“怨念”。 不是他被霸凌猥亵。 而是他曾经试图保护过一个人，却因为对方的“退缩”反倒使他一同陷入深渊。 而他，在深渊中挣扎求生时，却又意外撞见了母亲出轨，甚至要帮着情夫…… 杀了他。 当时的他，大概对这个世界很失望吧。 视频另一头的林父显然也没料到还有这样的事，心下愈发懊悔， “小睿，都是爸爸不够关心你……是爸爸不好……我的儿子……呜呜呜……” 就在林父的一声声痛苦的唉呜哭泣中，忽的只听少年略带嘶哑的一声， “爸、爸……” 所有人蓦地朝着符阵中的少年看去，只见他原本不受控制疯涌的怨煞之气竟是一点点收敛，直到控制在了安全的范围。 所有人连同观看转播的观众都明显松了口气。 姜栩栩见状，又掏出一捆红绳朝林成睿飞了过去，很快，红绳将林成睿牢牢捆住。 确保它跑不掉后，她又走到殿前，先是双掌合十拜了一拜，而后，竟是伸手取下了佛台上供奉的净瓶。 只见她将红绳一扯，林成睿被她扯吧扯吧塞进瓶子里，而后又用两道符封住瓶口。 做完这一切，在场的所有人这才蓦地松了口气。 倒是玄枵看着她的动作，问她， “你不灭杀了它吗？” 这恶鬼的执念消没消除他不知道，但要确保比赛胜出，灭杀是最直接简单的方式。 姜栩栩看他一眼，只道，“人类刑法中有死刑和无期徒刑，它虽然吞吃了活人魂魄，却也是为自己报仇，这样的我觉得不用判死刑。” 玄枵冷眼瞪她，“你说了算吗？！” 姜栩栩没说话，一旁的屠星竹五人却齐声替她回答，“她说了算。” 玄枵：…… 你们人多了不起？ 这边说着话，忽然，却听赖美秀带着些颤抖的尖锐声再次传来， “为什么不杀了它？！你这样它回头又跑出来要杀我怎么办？！” 姜栩栩扭头，冷眼看她， “他上一次没杀你，以后也不会再纠缠你，因为杀了你，他还要承受弑母的孽报。” 她顿了顿，忽然盯住赖美秀，认真补充， “弑亲之人，来世都将承受八世恶果，凄苦一生。 弑母如此，杀子的人，也一样。” 第595章 你有两个选择 赖美秀被姜栩栩最后那几个字说得心头咯噔一跳，面上闪过明显的慌乱， “你……你在说什么，我没有……” 她只是帮忙按住了人，亲手掐死孩子的不是她。 可是对上姜栩栩那清凌凌的好似看透一切的眼睛，她心跳如擂鼓。 林成睿临死前那一眼的不可置信和绝望，以及他刚刚化作恶鬼朝她扑来的模样似乎在她眼前来回闪过。 她后背死死抵在佛桌处，似是被姜栩栩的眼神惹怒，不甘地尖声道， “凭什么？！他是我生出来的，他的命都是我给的！就算……凭什么要报应到我身上？！我只是把属于我的收回来！我有什么错？！” “他虽然是你的孩子，但他从成型到生下来就已经是个独立的个体，没有人有资格随便处置别人的生命，哪怕是母亲也不行。” 赖美秀犹不接受，嘴里还在喃喃念着，“凭什么，我为了他受了那么多的罪……” 就在这时，只听白术手机里传来林父咬牙切齿却又冰冷无比的声音， “赖美秀，我真没想到你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我会向法院起诉离婚，如果你只是背叛我，我可以原谅你，但你对小睿做的事，我永远不会原谅！” 如果不是刚刚亲耳听到，他根本不敢想象儿子的死背后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她可是孩子的妈妈，怎么能狠心杀了孩子还把他…… 赖美秀听到丈夫的话，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丈夫刚刚听到了一切，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林父那边却不再理她，感谢了姜栩栩几人后又问了他们的位置。 他想过来亲眼再见见他的孩子。 赖美秀听说他要过来也没着急离开，她想再当面挽救一下她的婚姻。 然而她没等来丈夫，却先等来了警方的人。 警方这边接到安全局那边的委托，让他们来带走之前未成年分尸案的另一个主犯。 安全局和警方向来有合作，警方遇到涉及鬼邪之事的会转交安全局处理，安全局这边遇到人害人的，自然也要交由警方处理。 赖美秀被带走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待反应过来自己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终于开始害怕挣扎到最后的求饶。 姜栩栩最后看她一眼，从她脸上看到了她未来将要承受的业报。 除了八世恶果，她这辈子因为伙同他人杀子，虽不是主谋，但因情节恶劣，也被判了近三十年。 被放出来后一生病弱，生活不能自理，只能以垃圾为伴，晚年凄凉，不得善终。 …… 之后林父过来，对着已经成为恶鬼的儿子又是一通痛哭忏悔。 当年孩子出生，他不是没意识到妻子内心的不满，但他只以为妻子是不满自己的生活质量因为孩子的到来而变差。 所以这些年他拼命赚钱，以为只要家里足够富裕，妻子也会重新变好。 如果，他早在最初意识到妻子的问题后用更耐心的方式处理好一切，也许今天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末了，他询问姜栩栩他们他的孩子之后会怎么样，姜栩栩没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依旧被束缚着的林成睿。 “你有两个选择，一，作为吃人的恶鬼，我直接让你魂飞魄散； 二，我帮你消除你身上的怨煞之气，但你吃人的恶果需要自己承受，按照地府律例，你会被投进厄池的苦水中洗净罪孽，那个过程会很痛苦，但如果你能熬过去，将来还能重新投胎进入轮回。” 他没有弑母，下辈子也就不用承受恶果。 这是姜栩栩给他的选择，只要他还会这个世界抱有期待，就不会想要走上灰飞烟灭的地步。 但如果他最终选择消散，她也成全他。 林父听到姜栩栩这话，下意识想要劝林成睿选择第二条，然而刚一开口却被一旁的屠星竹几人拦下。 这必须是林成睿自己的选择，哪怕身为父亲也没有办法替他决定。 周身被鬼气环绕的少年显然听懂了姜栩栩的话，只见他茫然中带着些麻木的眼睛缓缓抬起，先是看一眼姜栩栩，后又看向林父。 少年眼底露出些许的挣扎，好半晌，终究做了决定。 他朝姜栩栩缓缓竖起一根手指， 而后在姜栩栩沉然和林父骇然的目光中，又缓缓竖起另一根手指。 他选，第二个。 …… 解决完林成睿的事，再回到京市道教学院，北市组的学生竟是已经提前回来了。 比赛考核的不只是结果，还有时间长短。 只看北市组那几个学生眼底的笑意，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完成了比赛要求。 屠星竹这边一颗心有些沉。 他的三百万，危矣。 待到四组人按照规定时间重新回到台上，负责人的视线先是从四组人身上一一扫过。 这才开口， “在确定这一轮结果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们。” 他先是看向妖生组， “你们觉得这轮比赛，自己出力了么？” 这个问题问得很尖锐。 如果换做普通人，想到自己今天不是被揪在保安室就是被困在寺外，指定不好意思说自己出力了。 但偏偏。 它们不是普通人啊！ 它们甚至都不是人~ “怎么没出力？！” 其中一只小妖理直气壮道，“如果不是靠我们，他们哪有那么快找到那个高跟鞋的女人？！” “就是就是！我们翻墙帮他们引开了学校保安呢！” “还有玄枵，他跟进去了！” “他还帮忙放录音了，这个很重要的~” 几只小妖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就差说这次比赛能完成它们出了百分之七十的力。 听得玄枵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它们不提还罢。 一提，自己就只是放了个录音…… 丢妖。 憋说了。 负责人听他们说完，又看向姜栩栩一行， “你们呢？觉得它们能得到应有的积分么？” 姜栩栩就看着负责人，神色如常， “怎么不能？” 妖生组应得的积分，又不是要从她们组里抽，甚至它们得的积分，按规定是要交一半给她们组的。 姜栩栩又不傻。 在时间已经落后北市组的情况下，当然不能放弃妖生组这边白得的积分。 屠星竹几人闻言显然也反应过来了，忙不迭道， “对！我证明它们都出力了！” “没错，小妖不容易，何必这么苛刻~” 屠星竹甚至十分哥俩好的搂过山竹小胖子的脖子，一脸痛惜道， “可怜这孩子，为了帮我们找到那个恶鬼母亲的位置，鼻子都差点被脚气给熏没了。” 山竹：…… 你才没了，我鼻子还在！ 第596章 扣分，对姜栩栩的警告 因为姜栩栩这边六人的“认可”，负责人承认了妖生组的比赛成果。 而后，他又重新盯住姜栩栩， “那你们觉得，你们完成了这次比赛的要求了么？” 他说， “你们虽然找出了恶鬼的执念，却只是消除了它的怨煞之气，你们应该知道，想要彻底消除执念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抹杀恶鬼。” 执念的本体不在了，执念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他以为姜栩栩在赛前问出那样的问题，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负责人当众提起这个，海市几人心里其实都有些没底，正如他说的，消除怨煞之气不算消除执念。 除非林成睿现在就进厄池来滚一圈，如果他能转世，才代表他的执念彻底消了。 几人紧张地看向姜栩栩，却见她神色镇定，竟是反问， “如果所有吃过人的恶鬼只需要彻底消灭，学院大比为什么要把调查执念作为比赛内容之一？” 她说着，不等负责人开口，便道， “因为师长们也知道，不是所有的恶鬼都是自愿沦为恶鬼，也不是所有的恶鬼，都该杀。” 如果恶鬼的执念是单纯为恶，这样的她杀一百个也不会眨眼。 但如林成睿，他怀揣着对世界的失望死去，化作鬼后又亲眼看着自己被分尸才刺激到沦为彻底恶鬼。 一如她之前回答赖美秀的问题，人间有死刑和缓刑，而在她看来，林成睿的经历并该被判死刑，除非他自己想死。 姜栩栩这话一出，并未让负责人面上露出半分不满，反倒是毫无意外。 “你说的没错。” 负责人忽而看向所有人， “这也是我们设置第二场比赛的目的，我辈玄门中人，虽要以灭杀鬼邪为己任，却要记得不可偏执过头，不问缘由见鬼就杀，那并非正道。 我们行事要遵循法度，但法度之外，更要讲究因果轮回，懂得判断何为恶，这也是你们需要修习的道心。” 负责人说完，在场的以及观看转播的玄门中人皆若有深思，台上的北市，京市，海市三组亦有所感，半晌，齐齐颔首， “谨遵师长教诲。” 妖生组：…… 好像在讲什么道理？ 算了，不关它们妖的事。 …… 负责人这边说完，忽又重新看向姜栩栩，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拿到那个女孩手机里的录音的？” 这件事，连留影符都不曾记录。 在座的师长连同观看学院大比转播的观众其实也很好奇。 就见姜栩栩难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实话实说， “我让养的婴灵通过网域进去她手机里拿到的。” 最初她也只是想从那女孩手机里拿到一点线索，却没想到小婴灵在里面发现了这段录音。 底下学生听说她还饲养婴灵都忍不住议论纷纷，倒是负责人深深看她一眼，没再言语。 很快，经过评委一致讨论，最终得出结果。 “本轮比赛，京市组学生通过聚煞阵和炼魂术成功提取到恶鬼鬼气，虽然没能针对恶鬼生平展开调查，但依旧予以一半的积分奖励，共计30分。” 比赛采取的是团队积分加个人积分模式。 所谓的团队积分，指的是通过比赛能得到的积分，也就是基础积分四十分，按照比赛完成程度进行给分。 加上每个人最高十分的表现积分，总分最高为一百分。 京市组虽然没能完成比赛，但也算完成了一半，所以得到二十分的团队积分外加十分的个人表现分。 “妖生组配合海市组完成比赛，根据表现本轮可得积分二十分，交出一半积分后，剩余10分。” “北市组第一个完成比赛，可得四十团队积分，加上个人积分，本轮共计得分85分。” “海市组同样完成比赛，因时间上稍晚，团队积分为三十五，加上个人积分以及妖生组一半积分，本轮共计得分……85分。” 居然是平分！ 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毕竟海市组虽然因为晚归团队分少了北市组五分，但妖生组的十分足以把这个差距拉回甚至超过，那剩下的就是个人表现积分。 以海市组的个人表现，怎么可能会比北市组的人差？ 当即有京市的学生打抱不平。 他们虽然是京市的学生，但也肯定了姜栩栩他们一组的表现，尤其这轮京市组能够得分，也多亏了姜栩栩的解答。 京市组原本也可以跟妖生组一样跟随另一组去拿一半积分，但他们看得出，京市组五人在经历第一场挫折以及谢明韵淘汰之后其实都有些提不起劲来。 甚至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状态。 但这轮他们靠着自己弄出聚煞阵并成功提取到恶鬼的鬼气，那种成就感已经让五人的士气重新恢复。 就冲这个，京市的学生也必须站海市这边。 “海市六人的个人表现分没道理会比北市组的人差，请师长们公开个人积分！” “对！我们要求看每个人的个人表现积分！” 海市组六人虽然没跟着喊话，但态度明显也是想要公开个人表现积分的意思。 评委们见状，商量过后，最终还是公布了两个组的个人表现积分。 整体来说，两个组表现出来的实力比较综合，姜栩栩和谢云里表现虽然优秀，但北市的温长越和楼滢滢实力也不弱。 但更关键的差距分，却是出在姜栩栩那里。 “姜栩栩综合个人表现分只有四分？！凭什么？！” 两个组内个人表现分最低的也就是四分。 也就是白术。 但那是因为他全程没怎么表现过的缘故。 十分满分，四分连及格线都不到。 以姜栩栩这两场比赛表现出来的实力，怎么着也不应该和白术同分。 别说现场的学生们不理解，此时观看转播的玄门中人也不理解。 以姜栩栩第二轮比赛的表现，就算没有十分，至少也应该有九分才对！ 而面对所有人的不满，负责人只是稍稍抬手示意，待到众人安静下来，这才示意其中一个师长进行解释。 那是北市组的其中一名师长，表情带着些许刻板和严肃。 他看向姜栩栩道， “不可否认，姜小友两轮比赛中的表现都是很出色的，之所以你的个人表现分只有四分，是因为那份录音。” 他说， “姜小友，你应该知道，利用婴灵擅自窃取他人隐私，这在玄门中是不被允许的。” 在没有因果的前提下，她的行为，和以玄术对付普通人是同样的道理。 她在比赛中公然犯了玄门忌讳，从九分扣至四分，是对她的警告。 “姜小友，对于这个评分结果，你接受吗？” 姜栩栩对上那位师长严厉的眸子，杏眸平静， “我接受。” 第597章 另一只恶鬼 从姜栩栩主动说出自己是怎么拿到录音的时候，她就知道以正统道学出身的师长会对她的做法有意见。 但有的时候，一味遵从规矩，得不到她想要的结果。 既然知道那个女生和林成睿之间存在因果，想要知道真相，搜手机是她能想到的最便捷的方式。 既然决定这么做，她就已经想过后果。 所以她接受扣分。 嗯， 只接受扣分，不改。 …… 至此，第二场比赛正式结束，这一场比赛由海市和北市并列第一。 姜栩栩之前算过，哪怕她这一轮得到零分，海市学院依旧能凭着第一场的比分优势保证第一名。 但她被扣分这事确实影响了团队，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谢云里几分说声抱歉。 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我被扣分的事……” 没等她开口，那边屠星竹就打断她的话，转而神神秘秘问她， “姜栩栩，你那个婴灵它能控制彩票号码吗？能不能让它帮忙把网上的彩票号码换成我买的号？” 姜栩栩：…… “不能。” 鹿南星过来一下子将屠星竹挤开，“栩栩别理他，我都饿了，我们还是看看晚上吃什么吧？” 安楚然道，“想吃炸鸡了。” 白术闻言面露向往，小声附和，“我也、也想。” 谢云里板着脸道，“那晚上就吃炸鸡。”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谢云里，表情带着不可置信，“师哥你不是从来不吃这种煎炸类食品么？” “偶尔试试别的口味也可以。” 谢云里不无别扭地说，顿了顿，视线扫过姜栩栩，意有所指道， “都是一个团队，就算最后发现不好吃，我也认。” 同理。 都是一个团队，你做的决定就是六个人的决定，就算最后输了比赛，他们也认。 姜栩栩忽然就听懂了他们插科打诨的意思。 有些话，她不需要说，因为这件事，不需要有任何一人为此负责。 心下微热，姜栩栩眼底不自觉轻轻弯起，半晌点头，应了， “好。” 这边六人簇拥着准备回去吃炸鸡，那边楼滢滢突然眼巴巴凑过来， “你们今晚吃炸鸡？？我可以加入吗？” 海市六人：…… 我们海市的聚餐，你一个北市的加进来，你觉得合适么？ 楼滢滢显然也知道不合适，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我主要是想谢谢你们，第一场比赛要不是因为你们把其中一个鬼瓶给我，我们组这一轮也不可能拿到这个成绩，我觉得我应该来表示一下。” “行！” 屠星竹几乎没有犹豫地应了下来，指着楼滢滢道， “那今晚炸鸡你请客。” 瞧，这又省了一笔。 “……好。” 楼滢滢就这么被带走了。 不管是北市的还是京市的都不明白，楼滢滢怎么就那么入了海市那几人的眼。 送鬼瓶给她，还带她一起聚餐。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海市的编外人员。 就，挺酸的。 …… 且不说其他两组人的心思，姜栩栩这边一行人直接找了家有名的炸鸡店。 刚刚炸好的炸鸡淋上诱人的酱汁，香气扑鼻。 几人当即开动，楼滢滢边吃，边跟几人讲起了他们那一组的恶鬼。 “我刚刚听说了，你们组那只恶鬼有点可怜，不像我们组那只，那只是真的恶鬼！吃了好几个人的那种！” 楼滢滢想起今天调查恶鬼执念的过程，随着了解越深，她就越生气。 “我走无常虽然才两年，但是也拘过几只恶鬼。 可是那些都没有鬼瓶里那只恶鬼那么坏，就像栩栩之前说的，它的执念就是为恶！” 他们最初找到的是生前和恶鬼结怨的一家人。 恶鬼名叫薛丰，生前就是个不折不扣得到坏种。 他父亲早亡，是他母亲靠着做各种苦活把他拉扯大的，成年后他投机讨巧地赚了点小钱，结了婚，却把母亲丢在废弃的旧屋不管。 他不赡养将他养大的母亲，反而养了只大狗。 偏偏每次出门遛狗都不牵绳。 后来有一次，那狗发疯咬死了别人家的小狗，那小狗主人气不过跟他理论，反而被薛丰揍得脑震荡。 因为这事，薛丰被判坐了几个月的牢还赔了一笔钱。 坐牢出来后的薛丰恨上了小狗主人，又不想再被抓进去，就找了几个混子开始没日没夜的骚扰那家人。 不只是小狗主人，甚至她的丈夫，孩子都被反复骚扰纠缠，有一次甚至把女人和孩子吓得失足滚落楼梯。 那家人吓怕了，只能带着家人举家搬走。 薛丰的妻子知道他做的事试图劝他，结果反被一顿毒打。 没错，薛丰他还是个家暴男。 他的妻子和女儿常年遭受薛丰的家暴，薛丰脾气暴躁，稍有不顺就对妻子拳打脚踢，妻子想要离婚，反而遭到他变本加厉的毒打，甚至扬言她敢离婚，就杀死她的家人。 薛丰妻子和女儿在薛家过着非人的日子，薛丰的母亲知道这件事，很多次都试图劝阻，可是薛丰根本不拿她当回事。 有一次眼见他发疯似的要把妻女往死里打，薛丰母亲扑过去阻止，竟被他也一并毒打。 薛丰母亲被打得脾脏破裂，薛丰却没管她，只把她丢回她的旧物屋。 他自己不管他，也不让妻子管她。 妻子但凡露出一点想去照顾婆婆的心思，就会遭到他的打骂，只因薛丰母亲曾经劝过妻子离开他。 薛丰的母亲从嫁进薛家就被薛丰父亲家暴，直到薛丰十四岁那年薛父去世，她以为没了那个男人，她只要好好教养儿子，儿子就不会变成他父亲那样的人。 但她不知道，家暴存在代际传递。 因为父亲家暴，从小目睹父亲做法的儿子要么极端厌恶家暴，要么，也会变成那样的人。 不幸的是，薛丰就是后者。 薛丰的母亲是在一个雨夜去世的，因为内脏破裂痛苦难忍引发心梗去世。 尸体直到三天才被发现。 薛丰妻子仿佛看到自己的未来，直接告发薛丰，她说出了薛丰这些年对她和女儿婆婆的种种恶行，还有她这些年多次被殴打进医院的证明报告，那惨不忍睹的伤疤，连旁观者都不忍细看。 薛丰妻子以为靠着这些证据还有薛母的死可以帮她彻底摆脱薛丰这个恶人。 但偏偏她的方向错了。 “因为薛丰妻子拿出的那些常年遭受家暴的证据，被薛丰的律师说成是她因恨趁机诬陷报复薛丰，加上薛丰母亲最终死亡原因是心梗，而不是被他殴打致死，那个薛丰找的律师竟然真的替他脱了罪！” 楼滢滢再说起薛丰的事，整个人还是气呼呼的，说着抓起桌上杯子，一口气干了半瓶雪碧。 屠星竹几人不知不觉被她那边恶鬼的故事吸引，炸鸡都忘了吃，只不断催促她， “然后呢然后呢？！那薛丰最后是怎么变成鬼的？！？” 就见楼滢滢放下手里的杯子，咂了一口，这才看向几人，故作深沉，神秘开口， “你们知道，这世上有个词，叫做现世报……“ 第598章 人在做，天在看 薛丰是在踏出法院的时候，被从天而降的一道雷击中当场死亡的。 彼时的他难掩得意，甚至恶狠狠地准备回去教训妻子。 然而晴天一道旱雷，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准确无误地劈在了他身上。 薛丰整个人被当场劈焦，连带着把帮他辩护的律师也吓得惨无人色。 民间有句老话，叫做人在做，天在看。 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而显然，薛丰殴打母亲害她惨死还试图脱罪，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姜栩栩听到楼滢滢提起老天爷，眼眸微微一动，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个制造了邪神系统的天道。 那个天道，也很喜欢用雷劈人呢。 只是这么善恶分明，又感觉不太像这个天道能做出来的事。 姜栩栩也只是这么一想，忽然又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 毕竟是天降旱雷劈死了个不孝杀母的恶人，这么有话题度和故事性的新闻，她不相信媒体没有任何报导。 果然，她搜到了薛丰被雷劈的新闻，新闻连带着也介绍了他这个人的种种恶行，底下评论更是一片拍手称快的。 甚至还有一部分后怕的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赡养老人做个善良人的。 姜栩栩这边看得仔细，那边屠星竹眼角一瞥，待看清她手机里的相关新闻报导后，顿时狠狠瞪大了眼，随后猛地拍桌而起， “好啊！我就说你们这么短时间内这么了解到这么多生平，敢情是你们作弊！！” 直接有新闻报导打底，难怪赢他们赢得那么轻松呢？！ 楼滢滢没想到新闻被直接搜出来，脸上先是一热，随后又强撑着理直气壮， “虽然有新闻报导，但前期那个咬死小狗和殴打狗主人的事也是我们自己调查到的。” 他们也是在确定薛丰身份后才在网上搜到更多的生平。 但他们也找到当事人佐证过了。 只是那些当事人……下场并不好。 先是薛丰的妻子，在薛丰死后，本以为终于可以摆脱他重新开始新生活，不料薛丰死了，却化作厉鬼回来了。 薛丰的妻子第一个被杀，魂魄也被对方吞食。 所幸女儿在薛母鬼魂的帮助下逃跑，她一路跑到最近的派出所，这才躲过一劫，但薛母的魂魄却也被盛怒之下的薛丰一并吞了。 连吞了两个魂魄的薛丰犹不满足，再次找上了当初害他坐牢的小狗主人一家。 那一家三口险些被害，好在安全局察觉恶鬼气息及时赶到将人救下。 饶是如此，薛丰的罪孽依旧不可饶恕。 这样的恶鬼，本该就地诛杀，之所以留着，不过是想拿它最后给学院学生练个手。 就算当时北市组的学生失误，京市这边的师长也会及时出手处理掉恶鬼。 所幸，薛丰虽然凶，但北市有楼滢滢这个生无常，无常锁链能锁住所有鬼物。 薛丰被直接打得魂飞魄散。 姜栩栩几人听完了薛丰的下场，却并没有觉得解气。 只是因为在薛丰的恶行中，有两个女人不管生前死后都没能摆脱这个恶魔甚至无辜惨死。 屠星竹更是难得的面色沉重，问楼滢滢， “那个被奶奶保护着逃出来的小女孩呢？” 楼滢滢叹了口气道， “她亲人都没了，肯定被送孤儿院了。” 逝者已逝，但活着的，总要活下去。 屠星竹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垂眸。 进了孤儿院，也好。 孤儿院虽然苦，但至少还有希望。 将楼滢滢送回招待所，姜栩栩一行人回到姜家准备的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屠星竹收拾了心情，正打算给自己冲个澡换下这一身“校服”。 冷不丁的，放置在床上的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 屠星竹刚准备踏进浴室的脚蓦地一顿，扭头看向床头的手机，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 快步过去接通电话，果然，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着急且带着惶然不安的呼喊， “星星……” 待屠星竹听完始末，挂断电话，他的表情一点点变得凝重。 …… 第二天是学院方给参加大比的代表学生的休整日。 但不管是姜栩栩还是谢云里都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依旧是早起晨练。 吃过早饭，其他几人都陆续下楼。 鹿南星吃着早饭，看着还剩了一个的碗筷，忍不住嘟哝， “屠星竹就知道睡懒觉，回头师长又该骂他了。” 一旁的白术原本双手捧着一碗南瓜甜粥正小口小口喝着，闻言动作一顿，忽的扭头朝着楼梯的方向仔细嗅了嗅，半晌，小声道， “他不在楼上……上面没人了。” 两位师长今早接到学院那边确定第三场比试的事匆匆出门了，剩下的除了屠星竹五人都在楼下。 如果屠星竹不在楼上，那他又去哪了？ 鹿南星干脆放下早餐跑上楼，不多时，楼上蓦地传来鹿南星一声惊吼。 “啊！栩栩！” 几人循声望去，就见鹿南星抓着一张纸条蹬蹬蹬跑下楼，脸上满是惊怒， “屠星竹他留了张纸条跑了！” 包括姜栩栩在内的三人一刺猬皆是一愣，待看清纸条上的内容时，几人脸上皆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只见纸条上龙飞凤舞，赫然是屠星竹的笔迹， 【我有急事，不能参加第三场比赛，请代我跟师长请个假，虽然我不在，但我相信我的小伙伴们一定能拿下学院大比的冠军，拿到三百万奖金请务必记得给我留一份……】 鹿南星把纸条往桌上狠狠一摔，娃娃脸气气的。 “丢下我们跑了还好意思让我们给他留奖金！” 比起鹿南星的抓狂，姜栩栩显得要镇定许多，她先是拿过纸条仔细检查了一遍，而后认真开口， “纸条上没有邪气残留，排除他被控制或恶意带走。” 谢云里指着上面的字迹， “他笔画有些急，应该走得比较匆忙。” 白术默默拿起手机拨打屠星竹电话，“我、打电话问问他吧。” 几人齐齐看向他手里的手机，就见上面显示正在呼叫的页面过了两秒就被接通。 “喂~白术师哥~” 听到电话那头属于屠星竹熟悉的腔调，几人松了口气的同时，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 鹿南星一把抓过手机对着那头就是一声咆哮， “屠星竹！你搞什么鬼？！” 电话那头，屠星竹不无尴尬地嘿嘿笑， “是这样的……我临时接到了个单，还是个大单！你们懂的，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鹿南星一听他中途弃赛居然是为了去赚钱，当下忍不住又要冲他咆哮，结果刚要开口，手上手机突然被一只手接过。 只见姜栩栩面色沉静，对着那头的屠星竹道， “你中途退赛，就算我们赢下比赛，奖金肯定也不会有你的份……三百万，你不要了吗？” 姜栩栩这话一出，电话那头有一瞬的静默，好半晌，他们只听屠星竹轻声道， “……那就不要了。” 所有人：！！！ 确定了。 屠星竹那厮肯定出事了！ 第599章 凶卦 “你现在人在哪？”谢云里问。 屠星竹嘿嘿笑了下， “谢师哥你该不会要来逮我回去吧？太晚了，我已经出京市了~” 姜栩栩干脆道， “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们确实可能过去。” 电话那头的屠星竹顿了顿，刚要开口，就听姜栩栩接着补充， “以你未来六十年财运起誓，你接下来说的都是实话。” 屠星竹：…… 好狠。 谢云里几人：…… 太狠了。 “我说实话。” 屠星竹几乎是瞬间败下阵来， “我确实没接到什么大单子，是我的……一个妹妹可能被人贩子拐了，我得去找她。 位置我已经基本确定了，我是打算着连夜去把人带回来，要是跑得够快，兴许还能赶上最后一天的大比……” 按照以往惯例，第三场比赛时间是两天，他算出来的位置距离京市不算太远，没意外的话完全来得及。 “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我说谎，就让我未来六十年财运全无！” 屠星竹这话一出，这边几人都沉默了。 虽然是姜栩栩先提的，但没想到他真敢说。 看来是真的。 “你确定自己可以吗？” 倒不是姜栩栩几人看轻他，主要是屠星竹本身主修的就不是攻击类的术法。 屠星竹自然是再三保证，谢云里知道他是去救人，也不好再坚持说什么让他回来的话，只说等他回来。 高铁上， 挂断电话的屠星竹暗暗松了口气。 再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第二次算出来的卦象，结果和昨晚算到的一样—— 凶卦。 屠星竹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嘴里忍不住嘟哝。 “早知道就不逞强了……” 可是，他不能为着自己的事耽误学院大比。 且不说这是学院的荣耀，更重要的是……姜栩栩说过，她在京市有一个想见的人。 但见到那个人的前提是，她要赢下这次的学院大比。 屠星竹知道姜栩栩一直在找她师傅。 他帮不上她的忙，总不能在这种时候给她拖后腿。 “没事的，我有符，就算真遇到危险也不怕。” 至于这个凶卦…… 卦象不好，那就再算一次。 说不定就变好了呢~ …… 京市别墅，白术又给屠星竹算了下，确认屠星竹那边是安全的，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我就知道，屠星竹他、他肯定是有原因的。” 安楚然只道， “可现在少了他，第三场比赛我们和京市组一样只剩下五个人，想赢下最后一场比赛，恐怕会有点难。” 第三场比赛是个人比试，没有团队积分，屠星竹退出第三场比赛，那他这一场的个人积分就是默认零分。 这样一来，第一场的优势一下子就被抹平了。 “虽然有点难，但也不是没有希望。” 谢云里说着看向姜栩栩，眼神显然在问，你怎么看？ 姜栩栩看一眼面前巴巴看向自己的几人，只道， “五对六，只要有一人替他比完他个人的那一场，就可以保证拿到六个人的积分。” 她顿了顿，又道， “风水术数我虽然不十分擅长，但替他上场应该足够。” 谢云里闻言有些犹豫， “但是这样一来，你一个人就需要比试两场……” 姜栩栩闻言朝他点点头， “嗯，比试两场，问题不大。” 就算真的有问题，她还有褚北鹤送的北灵石补充消耗。 不过，姜栩栩觉得自己应该用不上那个。 五人又讨论了一番，这才各自回屋。 回到房间，姜栩栩想了想，还是用契符将何元英召了过来。 虽然屠星竹说自己可以，但碍于这人之前就有被“骗”经历，姜栩栩还是决定再给他加层保险。 “去找屠星竹，跟着他。” 姜栩栩吩咐完，何元英就点点头，直接穿墙而过去了屠星竹之前的房间，循着他残留的气息，不多时便消失不见。 后面两位海市带队师长回来听说了屠星竹的事又一通抓狂暂表不提。 第二天学院大比最后一场比赛如约而至。 最后一场比赛，三个学院院长正式现身观赛。 除了海市学院院长以及先前已经见过的京市院长，北市学院院长年纪相较前面两位要轻，但从气质打扮上比起其他两位院长却要时髦许多。 戴着墨镜的小老头坐下后先是环视一圈，视线从底下的姜栩栩面上扫过又很快移开，而后二郎腿一翘， “开始吧。” 负责人示意四组学生上台，京市五人在看到海市五人时，那表情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准时前来看第三场转播的观众也是一脸懵逼。 海市的人是不是飘了？ 难道是觉得五个人也能打败另外三组赢下比赛？？ 就听海市的孙师长开口， “因我院屠星竹同学突发意外情况，第三场比赛弃赛，本轮比赛，由现有人员代表我院参赛。” 虽然屠星竹说尽量在最后一天赶回来，但他一天没能出现，这边只会给他当做弃赛处理。 至于中途替补这种事，先前京市谢明韵被淘汰后不允许替补，轮到海市这边自然也一样。 因屠星竹前两场比赛表现中规中矩，他的缺席并没有引起众人太多的遗憾。 负责人很快接受了孙师长的说法，随后转向四组学生代表。 “按照以往赛例，第三场比赛原本该是你们的个人比试，但因为昨天突发了一些意外情况……本轮比赛，决定改变比试形式。” 负责人这话一出，底下人显然都有些措手不及。 京院长见状起身，先是抬手安抚众人，而后亲自说明情况， “就在昨天，本市同时发现了数起遗体盗窃案件，经安全局部分筛查，发现这些遗体失踪极有可能与邪师有关，尤其这些失踪遗体当中，还包含一具烈士遗体。 安全局对此十分重视，但因目前安全局的人手不足，所以经院方商议，决定将原本的第三场比试，改为团队形式。 而第三场比赛的内容，就是以学院为代表，协助安全局找回被盗窃的遗体。” 京院长话音落下，场内顿时一阵哗然。 然而在最初的诧异过后，所有人皆明白了几位院长的用意。 学院大比，比的从来不是孰强孰弱。 玄门中人，最终要做，且该做的是—— 扞卫人间正道。 第600章 我叫李韩星 因为这次可能涉及邪师，院方并没有让几个还没毕业的学生独自行动，而是由四位安全局成员各自带队。 安全局成员不会掺合比赛的评定，各组学生的表现依旧由评委通过留影符中的个人表现进行给分。 因为各个遗体失踪情况俱不相同，四组学生需要抓阄确定自己负责的遗体案件。 之后每组需要根据抓阄结果前往各自的线索地与负责的安全局成员汇合。 姜栩栩几人去的是医院。 来到医院时，那位负责带领他们的安全局成员正在帮一个女人施法。 几人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站在门口看着。 “是固魂术。” 谢云里轻声解释。 随着他话落，只听屋内，男人低声诵念， “神魂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 随着他的不断诵念，床上的人终于缓缓睁眼。 许是因为魂魄刚刚稳固，女人表情还有些呆。 男人见状干脆转向门口，示意几人进来。 眼前的男人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五官清俊，眉眼间带着几分温和。 他的视线扫过姜栩栩五人，温声问， “你们就是过来协助的道教学院学生？” “是，我们是海市的学生。” 男人点头道， “安全局规定每个案件必须由两人以上负责，但这次事出突然，安全局抽不出多余人手组队，所以才允许你们跟随调查。 因为调查过程中可能会遇到一些突发的危险情况，所以你们接下来要记得跟紧我。” 姜栩栩五人齐齐点头。 男人便笑了笑，道， “我是京市学院毕业的，虽然院校不同，但也勉强算是你们师哥，你们就叫我敬泽师哥吧。” “好的敬泽师哥。” 屠星竹不在，鹿南星自动担任队里的沟通代表。 几人说话间，床上的女人总算醒过味来，看着几人，哑声开口， “你们……是谁？” 几人上前，敬泽师哥先是轻声为对方表明身份并说明情况，又朝他们解释， “这位刘月小姐五天前被发现昏迷在烈士陵园内，当时她魂魄不齐，我花了点时间替她找齐魂魄，今天总算醒了。” 昨天安全局的人发现烈士遗体失踪后，立即就想起了这个昏迷在园中的女人。 姜栩栩几人才知道，他们抽到的遗体案，竟然就是那唯一一具丢失的烈士遗体。 接下来，敬泽师哥仔细询问了关于刘月昏迷前的事情。 据她交代，那天她是单独前往烈士陵园的。 “我每次受委屈或者难过，都会跑去烈士陵园大哭一场，那天是因为跟我谈了七年的男朋友突然说在老家相亲成功了要跟我分手，我太难过了，就又跑过去哭了一场……” 刘月说， “我那天哭的时间太久，天黑了，周围也没什么人，准备回去的时候，就远远看到一个碑前好像有个奇怪的人影。 我盯着那影子看了很久，那影子好像发现我，也不知道怎么，我突然就眼前一黑，然后脑子一空，就什么也记不清了。” 刘月给的线索很少，她甚至没能看到是什么东西让她惊得魂魄散逃。 敬泽师哥又仔细询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没能得到有效的线索。 姜栩栩看着刘月，忽然问， “你当时昏倒，身上戴了什么护身符一类的东西么？” 听到这个，刘月陡然像是想起什么，摸向自己的手机，拆掉手机壳，里面顿时掉出一些黑色的灰烬。 “啊，怎么都成灰了？这里头原本是我奶奶给我求的护身符！” 敬泽师哥眼眸一亮，显然没想到她身上还带着护身符。 毕竟她都被惊得魂魄散逃，他就没想过她其实是被别的东西挡过了一劫。 而且那会儿也没从她身上找到什么护身符之类的东西。 谁能想到，居然是藏在了手机壳里！ 敬泽师哥下意识看向姜栩栩。 难道这是女孩子之间才有的“默契”操作？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有了这些护身符灰烬，他或许可以捕捉到那背后邪物的气息。 护身符会化作灰烬，代表袭击刘月的应该是某种邪物，而护身符在抵挡对方侵袭的时候，同样会沾染上邪物的气息。 只是那些气息十分微弱，寻常不一定能感应得到。 还需要提炼。 一个小时后，姜栩栩这边顺利提炼灰烬中的气息，勉强捕捉到邪物所在的方位。 只是那邪物，不在京市。 …… 与此同时。 距离京市尚有一段距离的某处山里村庄。 屠星竹刚一踏进村子，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忍不住重新给自己算了一卦，结果还是凶。 屠星竹一时有些绝望，捂着口袋里装着的各色符篆，他看向跟在自己身侧的大鬼， “万一我在村子里遇到什么危险，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大鬼何元英：…… “你一个玄师，让我一个鬼保护你，好意思么？” 屠星竹摇头， “我就是个还没毕业的玄师，还是个主修风水术数的玄师，打不了一点架啊……” 屠星竹一副我很柔弱需要保护的样子，试图唤醒大鬼对他的怜惜。 要知道，半途被姜栩栩养着的这只大鬼找上的时候，屠星竹别提多感动了，整个人的底气当下就足足的。 知道苏棉可能被拐走的时候，他心里就想过各种糟糕的情形。 尤其是这样的山村，他之前就听说过，有些村子专门把拐来的女孩买回家当媳妇，而被拐卖到这种地方的女孩，基本很难逃得出去。 因为村子里的人会帮忙盯着，你没办法找到任何人求助。 甚至当有人想要试图带走村子里被拐女孩的时候，还会遭到全村人的围堵。 屠星竹原本想着，哪怕遇见那种整个村子围着他不让他把人带走的情况，有姜栩栩的这只大鬼在，也能轻松解决。 但是刚刚踏进这村子，第六感却让他快跑。 这说明这里头的情况，很可能是他把握不住的。 可他不能走。 他确定，苏棉就在这个村子里。 咬牙往村子里走去，这会儿天色还早，但村子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人活动的影子。 尽管看不到人影，屠星竹却明显感觉到自己正在被窥视。 心下有些发毛，忽然就见身旁的大鬼飘向村子中间某个房子，然后朝他欢快招手， “屠星竹快来，这家有只鬼，我们可以找这家的鬼问问情况~” 屠星竹：…… 虽然内心吐槽，屠星竹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 然而不等他敲响屋子的门，屋门忽然就被吱呀一下打开，一只手猛地把他拽了进去，又快速把屋门锁上。 屋内是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男生，他身形瘦削，眼圈黑重，形容有些憔悴，脸上更带着惶急， “道、道长！你、你是来救我的吗？” 为了方便行骗，屠星竹这趟特意穿上了自己的道服。 他看着面前说话的男生，问， “救你？什么意思？” 男生压低声音，表情里写满了害怕，半晌颤声道， “这里有怪物，吃人的怪物……” 屠星竹心下一个突突，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咽了咽口水， “你、你先别急，跟我具体说说。你是村里人吗？” “我是村里的，我、我叫李韩星……” 第601章 鬼老公 李韩星这边说着话，就听旁边，何元英忽然朝着屋内另一处开口， “那个鬼，你又是怎么回事？” 屠星竹这才注意到里屋站着的一个面色虚白的男鬼。 应该就是何元英刚刚说的这家的鬼。 那男鬼长相阴柔，就站在门里看着他们，闻言森森开口， “我叫郭扬，是他老公。” 这话一出，不止李韩星面色涨红，屠星竹更是直接傻眼。 “啥？” 鬼老公？ 现在人鬼情未了都玩这么花的？ 李韩星正是当初跟家里人偷偷给李晓禾定下阴婚的那家人的弟弟。 本是用来拿捏李晓禾的手段，没想到因为一个名字，原本定好了给李晓禾的阴婚，莫名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当初郭扬上门迎亲的时候，李韩星整个人都是傻的。 本以为说明情况那鬼就会放弃他，重新去找李晓禾。 却不想，郭扬就那么定定看了他好几秒，竟是阴森森地笑了，说， “男的，也行。” 之后他在梦里被逼上了花轿，这郭扬更是每天晚上都来找他。 李韩星只要想起过去这些天的经历，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他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帅小伙，就这么被逼跟一个男鬼成了亲！ 当时他恨得要命，却没想到，后面村子里出事，他反倒因为郭扬的缘故逃过了一劫。 想到村子里的怪物，李韩星又忙不迭恳求屠星竹， “道长，大师，你身边带着这么厉害的大鬼，能不能救我出去？这村子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如果可以，顺便收了郭扬那只恶鬼就更好了。 只是这话，他不敢说出来。 因为郭扬的缘故，他现在也能看到鬼了，所以在看到屠星竹和他身边那只明显被郭扬厉害的大鬼后，他才会主动把人拉进他家。 “这村子里的人都变成了怪物，你……” 李韩星这边话未说完，门外忽然传来扣扣两道敲门声，紧接着，是一道有些苍老还有些虚弱的声音， “韩星，我是妈妈，你开开门。” 尽管虚弱，但那声音里明显带着森冷。 李韩星却在听到声音的瞬间脸色大变，一把拉着屠星竹远离门口， “别、别开，外头不是我妈，她不是……”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厌恶。 屠星竹还要再问，门外的女人许是一直得不到回应，竟是开始哐哐砸门，连带着声音也陡然变得尖厉而刺耳， “开门！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屠星竹身子一抖，知道自己真碰上大事了，下意识掏出手机，只一眼，瞬间绝望。 进村前他给学院师长和姜栩栩他们发送的消息，显示【发送失败】。 屠星竹：完了。 …… 另一边，姜栩栩一行六人从高铁下来，刚出站口，就有一人小步跑上前，直接来到姜栩栩跟前， “小姐，小姜总让我来接你们，外头车子都准备好了，住的地方也都安排好了，我先带大家去市里休息一晚吧。” 来的路上，姜淮私下联系过姜栩栩，知道他们这一趟的目的地，便让人提前联系了人安排一切。 经过第二场比赛，他已经知道，只要不掺和比赛，一些适当的外力帮助是被允许的。 姜栩栩看一眼敬泽师哥，先问了他的意思。 敬泽师哥沉默一瞬，道，“时间紧，就不去市里休整了，直接上镇里，我们去那边再休息。” 也许是因为离邪物的位置越来越近，他们捕捉到的气息也更清晰一些。 敬泽师哥显然不想浪费时间。 姜栩栩几人也一样。 那人见状，只道， “小姐要去石安镇的话，那边也准备了休息的地方，另外我联系了当地的一个做山货的老叔，他常跑周边地区，对山里或者一些村里都很熟，你们要是需要去偏远的地方，可以让那个老叔带路。” 敬泽师哥听到这里眼眸微亮。 这个是真好。 有熟人的乡人带路，能方便许多。 敬泽师哥忍不住看向姜栩栩，眼眸温和，倒是不觉得这样有人提前开路是不是对其他人不公平。 眼下对他们来说，寻回烈士遗体才是关键。 鹿南星几人更是一脸淡定，如果屠星竹这会儿在这里，他估摸也要说一句， 【有钱也是实力的一种。】 姜淮让人准备的是两辆越野车，这是方便他们之后可能要往别的地方走，此时六个人加上司机刚刚好。 一行人坐上车便直接前往石安镇。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后不久，有一人从站里快速走出。 那人正是谢明韵。 只见她走到车站统一的出租车站点，上车后直接示意司机， “去石安镇。” 司机师傅闻言有些诧异， “姑娘，去石安镇有班车，你打车过去可不便宜哦。” 谢明韵只看一眼司机，冷声道， “我有钱，开车。” 司机师傅瞬间闭嘴，刚刚提醒一句也是本着对外地人表示友好，免得回头觉得自己吃亏，对城市印象不好。 既然人家都不觉得有什么，司机自然没有二话。 跑长途单，他可太乐意了。 也不晓得这两天什么运气，前天接到的那个小伙子，也是一上来就直接打车，跟这姑娘一样，也去的石安。 谢明韵再没有理会司机，她这一趟是偷偷出来的。 知道姜栩栩他们这一组的任务后，她就决定要跟过来。 这几天下来，姜栩栩他们表现得越好，就越像是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哪怕她一再说服自己不用去在意那些人的目光，但她到底不甘心。 她必须证明自己。 她比姜栩栩和谢云里他们更加优秀！ 而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这次说是第三场比赛，但说到底是帮助安全局的人找回那些丢失的遗体。 她掺合进来，不算故意扰乱比赛。 退一万步说，哪怕院方知道，她只要说自己是为了那些牺牲的英烈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院方也不能说她做得不对。 这一趟她势在必行。 姜栩栩和谢云里想踩着她成就自己的天才名声，还想轻轻松松赢下最后一场比赛， 没那么容易！ 第602章 欢迎来到活死人村 翌日清晨，在石安镇休整一夜的姜栩栩一行人再次出发。 顺着气息的方向，谢云里判断， “西南方，大概三十公里的距离。” 敬泽师哥点点头，正要拿出地图搜索位置，一旁的花叔已经开口， “西南三十里，那是老安山的方向啊。” 花叔就是姜淮让人提前找的地陪，他今年四十岁出头，但对周围很是熟悉，几人听他这么一说，干脆问起他知道的情况。 花叔只道， “老安山附近就一个李家村，李家村有点穷，不止穷，还有些排外，不过我表姑就嫁到李家村那边，到了可以试着找找人。” 几人说话间上了车，花叔主动开车带路，车子走得很顺利，一个半小时后，一行人便停在了李家村村口。 刚一下车，姜栩栩就忍不住皱眉。 这个村子，给她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村子上方飘着淡淡的黑气，和以往感受的阴气和怨气之类都不一样。 正想着，就见村里忽然走过来一妇人，虽然是冬天，但她浑身上下包裹得有些严实，只露出有些黑的眼。 只见她视线从姜栩栩六人扫过，而后开口，声音微哑，却强作热情， “你们是来村子里玩吗？我们村风景很好，你们肯定喜欢。” 说到后面喜欢两个字的时候，妇人眼神眯了眯，带着几分渴望。 姜栩栩几人下意识皱了皱眉，妇人的表现，很显然跟花叔之前说的“排外”一点搭不上边。 花叔显然也觉得莫名。 李家村他知道的，那么穷，平时怎么可能会有年轻人专门来这边玩？ 但他也没有拆穿，径自上前道， “妹子，我是来找我表姑的，刘春芳你认识么？很久没见了，想带几个小辈去看望一下她。” 这是他们来之前就说好的理由。 避免一群人进村让村里人不满再给他们赶出去。 花叔知道他们过来是要找什么东西的，虽然觉得李家村这边不会有什么他们要的东西，但他收了钱，自然要帮着尽心周全。 妇人听说是来找人的，眯了眯眼，又道， “春芳婶啊，我认识的，我带你们去啊。” 说着不由分说，直接往前带路。 姜栩栩几人见状，干脆跟上。 敬泽师哥和花叔走在前头，谢云里和安楚然走在中间，剩下三个则走在最后头。 鹿南星扯了扯姜栩栩的袖子，小声凑近她， “栩栩，这个人不太对劲。” 姜栩栩看向她，就听鹿南星道， “她不太像活人。” 姜栩栩心头一动，就听旁边，白术也小声道， “她身上还有血腥味……” 不止她身上，这村子里，好几个地方，都有。 这村子肯定有问题。 而且这些问题，大概率或许和那邪物有关。 就是不晓得，那烈士的遗体是不是也在这村子里。 几人正走着，忽然鹿南星脚步一顿，蓦地倒吸了口气， “那里……” 姜栩栩顺着她视线方向看去，就见村中间，房屋错落的某处平房，此时围满了好几个村民。 那些村民就那样直愣愣站在那处房前，直接站满了房子左右正门三个方位。 明明是白天，可这些人的行为却莫名透着诡异。 因着这边的动静，围在屋门前的人忽然朝他们看来，下一秒，所有人齐刷刷朝他们看来，眼底皆露出一些叫人莫名又胆寒的亮光。 那模样，仿佛像是看见了什么美味的大餐。 其中一人直接朝着带路妇人询问，妇人只说他们是来找人的。 那人眼珠子似是转了转，道， “你们难得来一趟，要不都留下住一晚吧？春芳婶家里地方小，我家里是开农家乐的，正好有地方给你们住。” 那人这话一出，旁边立即有人恶狠狠瞪他， “凭什么去你家里住？我家也有房间！你想一个人独吞吗？！” “就是，我家里也有房间，让他们来我家住！” 说着，竟是直接争吵起来。 敬泽师哥素来温和的眉眼也难得微微拧起，表情略带了些凝重。 姜栩栩则是面无表情。 这些人，连装都不装。 带路的妇人好歹换了干净的衣服把身上遮得严严实实。 但那边堵门的人，衣服手上都有明显干涸的血迹痕迹。 鹿南星更是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揪住姜栩栩的衣摆，手上微微用力。 娃娃脸上是强作的镇定，低着声对她道， “栩栩，这些……都是活死人。” 之前在妇人身上还感觉得不是很明显，但这会儿一群人聚在一起，属于活死人的气息根本压不住。 他们这是进了个什么活死人窝啊？！ 路南星原本想着只有妇人一个她完全hold得住。 但现在，这数量明显不行。 姜栩栩听到活死人时，心头就蓦地狠狠一跳，看着眼前的这些村民，她几乎没有犹豫。 “花叔。” 她朝着前头的花叔道， “我忽然想起带的礼物都还在车上，我们先回车上拿了礼物再过来吧。” 他们得先撤退。 且不说他们这边六人，对上这么多行为诡异的活死人没有把握，花叔只是个普通人，一旦出事，他们还得护着他。 只能先离开，回头再做打算。 花叔虽然奇怪她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回车里拿什么礼物，他们这趟可没带什么礼物，找人都只是个借口。 但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又看向了他们当中明显年纪最长的敬泽师哥。 敬泽师哥当即笑道， “看我，居然把礼物都忘了，那我们先回去拿了礼物再来吧。” 除了花叔，包括敬泽在内的几个人都意识到眼下情况的不妥。 在不引起这些村民怀疑的情况下先退出去，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几人说着便要转身往回走。 带路妇人见状，眼底闪过一瞬的狰狞，忙不迭上前， “来就来了，哪用得着什么礼物，春芳婶的家就到了，你们还是先去家里吧！” 说着，竟是上前要来拉人。 敬泽师哥见状，眸色蓦地一凛，面上再不见温和，抬手将人挡开，声音沉下， “别动手动脚的！” 那边村民见状，竟是直接围了过来，气势汹汹， “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好心留你们做客，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姜栩栩眼见情况不对，正要示意众人直接跑。 忽然就见，前方某处蓦地蹿出一团熟悉的黑雾，只见那黑雾直直朝着他们这边而来。 下一秒竟是散开在了笼罩在众人头顶上方。 让人诧异的是，随着黑雾散开，众人头顶的天空竟也开始被一片片乌云遮挡。 原本明亮的白昼，竟好似天狗食日般一点点黑下。 而那些村民，在头顶太阳被遮挡后，身上的气息明显开始了变化。 他们站在原地，忽的低下头，喉咙里缓缓发出呵呵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是卡在嗓子里，又喘不过气来一般，此起彼伏间，诡异而又骇人。 直到头顶最后一丝光亮被彻底遮掩。 面前的村民们刷的抬头。 那一双双黑漆漆的不带眼白的眼睛，死死盯住面前的七个活人。 第603章 鬼疫重新现世 村民如死人般惨白的脸上布满了青筋，那黑漆漆的瞳孔看向他们，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 包括花叔在内的几人俱是愣住，直到耳边传来姜栩栩一声急促的呼喊， “跑！”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脚下如同条件反射般动了起来。 所有人扭头朝着村口的方向跑。 身后的村民也在同一时间仿佛闻到了什么让他们疯狂的东西，纷纷扭曲着表情低吼着朝他们扑来。 “南星！” 姜栩栩急唤一声，和鹿南星同时拿出一张符纸， “天地至尊，包罗六合，四方灵邪，莫敢遁走……缚！” “三魂居左，七魄居右，行亦无人见，坐亦无人知……静听我令！” 一道符纸和符纸小人同时飞出。 姜栩栩的灵光锁链直接将为首三人瞬间捆住。 鹿南星的符纸小人则是贴在了带路妇人身上，就见她指诀一转，原本正要朝她扑过来的活尸妇人忽然转而扑向其他村民，硬生生拦住了前头好几个。 姜栩栩一行人趁机快速朝着村口的车子奔跑。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跑到车前时，面前竟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生生拦住。 姜栩栩想也不想，抽出桃木剑就朝着屏障劈砍而去。 结界瞬间破出一阵黑雾朝着几人涌去。 谢云里及时用符纸将黑雾挡开，眼见身后活尸再次嘶吼着朝他们扑来，来不及多想，他示意所有人， “往村里跑！” 几人不约而同，转身向两侧跑去。 七人分成两面逃窜，身后的活尸见状也分开两边追去。 姜栩栩带着花叔和鹿南星，敬泽师哥则带着谢云里和白术安楚然。 跑动间，姜栩栩将一张符递给鹿南星。 鹿南星触手间便已明了。 两人一左一右拉住最中间的花叔。 “清风徐来！” 两道清脆的女声落地，下一秒，两道清风自两人身下卷起，二人脚下生风，带着花叔，不多时便将身后的活尸甩开，转而躲进了一间无人的屋子。 进屋，关上房门，姜栩栩第一时间在屋内设下隔绝结界。 花叔直到这会儿，才整个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他们……他们是什么东西？丧、丧尸吗？” 饶是年纪最长，但他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 这会儿真的吓得胆颤。 明明前一秒还正常说话的人，下一秒突然就变成了那么可怖的模样。 简直就像噩梦！ “是活尸。” 鹿南星肯定地说， “这村子里的人应该都被炼成了活尸，栩栩，我们得通知玄门的师长才行。” 这村子里少说好几百号人，这么多活尸，靠他们肯定是处理不了的。 “大概是不行了。” 姜栩栩拿出手机，上面的信号已经被中断。 “还有留影符！” 鹿南星想起之前学院大比开始前负责人的话，干脆取下胸针里的留影符。 “之前师长说只要遇到危险撕碎留影符，他们就会来救我们。” 她说着，干脆撕掉自己手里的留影符。 然而符纸如同纸片般毫无任何灵力反应。 姜栩栩面色凝重。 一如她想的那样。 制造这个活尸村的人，不止隔绝了他们对外界的信号，更是将所有灵力相关的联系都直接切断。 应该是村口那挡下他们的那类似结界的屏障。 鹿南星一时有些傻眼，忍不住叫， “那背后究竟是什么人？拿这么多人命做活尸！还能阻断外界的所有联系？” 制造这么多活尸肯定不是一天两天能做成的。 可偏偏不管玄门还是安全局的人都没发现。 那背后的人只怕不是什么普通邪师。 “应该是申徒悟。” 姜栩栩忽然开口道出一个名字。 申徒悟，当初和周亚亚联手设计对姜澄下了转命术，后来在她生日会大闹，害她烧坏了裙子。 她认得那个人的黑雾。 当初他就是凭着这些黑雾化作的替身将所有人骗过。 她劈散了他的黑雾替身，后面也试图找过对方的踪迹，却始终没有线索。 没想到他居然躲在了这个村子里。 那烈士遗体，想必也是他让人盗走的。 他想做什么？ 活尸，遗体，还有被遮住的天光…… “万尸阵。” 姜栩栩一声低喃，鹿南星听着心头猛地一个咯噔。 “什么万尸阵？” 这玩意儿他们还没学过。 鹿南星对于阵法知道的也不多。 但这名字听着就很糟糕。 万尸啊。 这是打算杀多少人？！ “以九十九名全阴命格的阴女血液和上万活尸为祭，可炼成不化骨。” 不化骨也被称作尸王，是僵尸中最高等的存在。 师父曾说，不化骨现世，即人间大劫。 如果申徒悟的目的是为了炼成不化骨，那姜栩栩只能说，他真的疯了。 不化骨虽强，但却不是能为人所掌控的存在。 申徒悟究竟想做什么？ 还是说，他自以为自己有办法掌控那样的邪物？ “不化骨？！那是随随便便能炼成的吗？!” 鹿南星听到这个差点瞪掉眼珠，她虽然不懂万尸阵，但尸王她还是知道的。 万人活祭，不疯到一定程度只怕都做不出这种事。 “所以他炼了那些活尸。” 姜栩栩说， “那些活尸体内都带有尸毒，不管是被咬还是被伤，尸毒都会迅速进入体内，最终都会迅速沦为活尸的一员。 他们渴望血肉，一旦放出去，不消几日，就能凭借几百人之势，迅速让周边几万人都沦为活尸。” 一旦没能及时控制，后果将不可设想。 而活尸自带秽气，活尸数量越多，炼成不化骨的希望就越大。 花叔一直在旁边听着，此时整个人都懵了。 “这不就是丧尸吗……” 丧尸围城，一个传染一城。 末世都是这么来的！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姜栩栩说，“但他们现在还没到真正炼成的程度，勉强算是半丧尸。” 从他们进村后那些村民的表现就能看得出，他们还保留了人原来的样子，但他们肯定清楚自己身上的变化。 半活尸期间，哪怕是人类姿态身体依旧会渴望血肉，所以在看到他们这些生人时，才会迫不及待地想把他们带回家“圈起来”，等着吃。 想到这里，姜栩栩蓦地一怔。 这样的情形， 不就是……鬼域公主曾经经历的，鬼疫。 所以，所谓的鬼疫，其实就是万尸阵？ 千年前，也曾有人试图用万尸阵炼制不化骨？ 而现在，正是公主和鼠妖说的，鬼疫重现之日…… 第604章 金小鹤，一个顶四个 “不对。” 花叔忽然道，“刚刚咱们在村口却出不去，那些丧尸看着也出不去，这样的话外头还是安全的啊。” “只是暂时安全。” 姜栩栩说， “因为现在活尸还没完全炼成，尸毒并不强大，半活尸就像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些村民，他们白天看上去依旧是普通人的样子，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会变成活尸。 这种情况下把他们放出去，只要国家和玄门的人配合得好，很快能控制住情况。” 至于是什么特定情况，大概是和天光有关。 夜里阴气重，尸毒活跃起来会变成活尸，但白天阳气盛，所以他们能保持人的样子。 但看刚才那些人看到他们的反应，想来他们距离彻底成为活尸也不远了。 因为彻底沦为活尸的一个标准，就是身为人却开始渴望同类的血肉。 当他们开始失去身为人的理智后，他们就彻底沦为活尸。 而到那时，幕后的人一定会打开村子的结界，把村子里这些活尸都放出去…… “我们不能在这里等着玄门的人发现不对劲再派人过来，那样会来不及。” 姜栩栩说，“想要阻止万尸阵，最好的办法是先找到幕后的始作俑者，解决他。” 鹿南星显然也明白这点， “可是我们自己都被困在这里，怎么找到那个人？” 姜栩栩不清楚万尸阵的具体阵法，但不妨碍她喜欢大胆假设， “一般阵法，施法者要么在阵法中心，要么在阵法边缘，总归不会离得太远。” 要养成这些活尸，期间肯定会就近观察他们的变化。 而要确保不化骨吸食所有活尸身上的秽气，没有比阵法中心更好的位置。 加上黑雾直接出现在结界中。 综上结论，幕后之人应该也在结界当中，而且极有可能就在村子中心处。 听完姜栩栩的分析，鹿南星眼眸一亮，几乎立刻想到了一个地方， “刚刚那些村民围着的那间屋子！” 正好在村中，又有村民“护卫”，再没有比那里更可疑的了。 “除了这个，我们还要想办法在村里设下另一道隔绝阵法，以免对方突然撤掉结界把村里的半活尸放出去。” 哪怕是未成熟的半活尸，放出去也能引起不少的麻烦。 只要确保村民都还留在结界中，他们需要对付的活尸就只有村子里的几百人。 鹿南星自然也清楚这点，但是—— “我们只有七个……六个人，想要设下隔绝整个村子的阵法，没有至少一周的准备根本做不来。” 更别说这种大范围的阵法需要消耗的灵力。 把他们六个人吸干都做不到。 “要是屠星竹在这里就好了，他对这块熟，多一个人还能多一份力。” 姜栩栩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倒不是因为单纯地多个人多份力，而是因为另外的打算。 不过现在想这些没有意义。 “可以让谢云里他们先找个屋子设下阵法，再想办法把村民都引进去。” 这样一来需要耗费的灵力就不需要太多。 他们也能把握得住。 “这也是个主意，那我们得先跟敬泽师哥他们汇合。” 姜栩栩摇头道， “贸然出去找容易引起主意，直接传话就好，到时候我们兵分两路，同步行动。” 她说着，拿出四张空白符纸，迅速将符纸剪成小人模样。 既然手机不能用，那就让这些纸人先把人找到，再把计划跟那边做个同步。 眼见姜栩栩快速提笔在上面留言，忽然，金小鹤从她衣兜里钻了出来，直接跳到她提笔的胳膊上。 金小鹤先是朝她摇摇头，随后小短手拍拍自己。 意思是可以让它去。 它一个顶四个！ 姜栩栩知道它的意思，但她不可能让金小鹤出去。 虽然金小鹤比起寻常纸人要更灵活聪明，但现在村子里到处是那些半活尸。 小纸人哪怕不起眼，也难保被村民察觉，万一村民动手撕了纸人。 寻常的纸人撕了也就撕了，它们本就是她一缕灵力操控的纸人。 但金小鹤不行。 她不想再经历上次鬼域中差点失去它的事了。 没有给金小鹤继续自荐的机会，姜栩栩快速留言，而后手上掐诀， “起。” 四只小纸人立即直立而起，随着姜栩栩手指往外一划，四只小纸人立即从四个方向钻了出去。 花叔虽然刚刚已经亲身感受过她们跟仙人一样的能力，但这会儿看着姜栩栩眨眼间弄出四个会动的小纸人，还是忍不住满眼惊诧。 就在这时，他看到小姑娘又将一张符递到他跟前。 “这屋子有我布下的隔绝结界，外头的活尸不会察觉到你的气息，这是敛息符，只要你待在结界里不发出什么大动静，就不会有人发现你的存在。 如果实在有万一的情况，来之前我给你的那张护身符也会帮你抵挡一次伤害。” 姜栩栩说， “接下来我没法带着你，但我会让鹿南星留下来陪你。” 花叔是因为他们才卷入这次危险里，属于无妄之灾，她们必须先确保她的安全。 鹿南星听到她居然是打算自己单独去对付幕后主使，顿时不干了。 “这怎么行？！你……” 然而她话未说完，就被旁边的花叔干脆打断。 “我不用人留下来保护！” 他板着一张脸，很是严肃的样子， “你们女娃娃要去干正经事，我虽然帮不上忙，但也不能给你们拖后腿，你把她带走，我有你留下的这么多护身的东西，一个人可以。” 他说着，也不管姜栩栩她们反应，忽然走到屋里的一个立柜，打开柜子就钻进去。 “在你们回来之前，我就待在这个柜子里了，你们要是还不放心，就再帮我在这个柜子里加一层那什么结界。” 花叔态度坚决，打定主意不让人留下保护，姜栩栩也只能由着他，但临走时却也按着他的意思，给柜子单独加了层结界。 做完这些，她也正好收到小纸人的反馈。 它们找到谢云里几人，现在那边应该已经收到她的消息。 姜栩栩和鹿南星又等了一会儿，确定谢云里他们开始引开村子里的活尸，立即出了屋子，朝着原先村民围着的那个房子快速而去。 踏着清风符迅速来到房前，刚一靠近，便察觉到房子四周竖起的结界。 本打算用桃木剑直接劈开结界的手蓦地一顿。 姜栩栩感应着结界中熟悉的灵力气息，眸色一动，转而用破阵符将结界破开一处口子，而后快速带着鹿南星钻了进去。 就在两人进入屋内的瞬间。 只见两只身形巨大的鬼影恶狠狠朝着她们迎面扑来。 然而就在即将扑上两人的瞬间，其中一只鬼影看清了来人，蓦地收势，转而反手一巴掌将旁边的鬼影一把拍开。 扭头，再次朝姜栩栩扑来，这回却变回了一只熟悉的娇弱大鬼，口中嘤嘤嘤， “栩栩！你终于来救我了呜呜呜！” 第605章 屠星竹的特殊技能 姜栩栩看着面前魂体明显有些发虚的何元英，微微皱眉，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何元英既然在这里，说明她刚刚感应到的灵力气息确实是屠星竹的。 屠星竹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只见屋内，屠星竹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看到姜栩栩，同样一脸感动朝她扑过来。 “栩栩！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然而还没等靠近，就被鹿南星一把拦下，一只手锁喉，另一只手探他颈处动脉， “活的！真的是你屠星竹！！” 说着，一把激动地把人抱住。 屠星竹好不容易挣开她，见姜栩栩身后还有一处结界漏洞，忙动手把它补好，这才带着两人进了屋。 经过旁边时，姜栩栩看一眼那只被何元英一巴掌拍飞贴在墙上的虚弱小鬼，忍不住问， “它又是怎么回事？” “它啊，说来话长。” 屠星竹解释了一句，一行人进屋，就见里头还有一个蓬头垢面满脸戒备的男生，看清他面相的第一眼，姜栩栩脚步微微一顿。 就听屠星竹介绍， “这个是村子里唯一一个没被感染的村民，叫李韩星。” 姜栩栩：……居然真是他。 李韩星，她认识。 准确来说，她认识他姐李晓禾。 所以，这里竟然是李晓禾的老家？ 虽然知道眼下的情况不太适合分心，但姜栩栩看着面前李韩星和那只男鬼明显相连的姻缘线，还是忍不住微微挑眉。 看来李晓禾有按自己说的去做。 只是她本以为男鬼迎不到想要的新娘，会把李韩星一家狠狠折腾一遭就算，却没想，它竟是跟李韩星完成了阴婚契约？ 地府竟也通过了？ 这真是……有点新鲜。 姜栩栩只感慨一秒，很快将视线从这一人一鬼身上收回，又问起屠星竹这边的具体情况。 这才知道。 屠星竹比他们早一天抵达这个村子，刚发现不对劲，就跟李韩星躲起来了。 “这村子里的人都变成了活尸，我猜到应该是有人想用什么邪术，就想在邪术完成之前，把苏棉救出来……” 屠星竹说到苏棉，表情有些艰难， “苏棉是全阴命格的阴女，知道这里的情况后，我试过向玄门发求救信号，但这村子被设下了隔绝阵法，我根本联系不到外面，又担心再晚一步苏棉会出事……” 所以今早，天光初晓。 那些活尸变回人各自回去后，他带着何元英偷偷出来，想找到那个幕后之人的位置，把苏棉救出来。 结果他还没摸到位置，就被一团黑雾袭击，好在何元英及时救下他。 但也因此，何元英鬼体受伤导致魂体发虚。 屠星竹不敢再随意行动，只能退守回屋子里等待救援。 “栩栩，对不住。” 屠星竹看向姜栩栩，又认真朝她道，“还有，谢谢。” 要不是她让大鬼跟着他，他这会儿估计已经没命了。 也是因为他，才害得她的大鬼受伤。 他必须跟她说声对不起。 姜栩栩没说话，倒是何元英一副无所谓的摆摆手， “都说了我没事，也多亏出去了这一趟，才知道了一些这边的情况。” 何元英说着，看向姜栩栩，表情略带了点凝重， “栩栩，在村里炼造那些活尸的，就是之前那个申徒悟！他还抓了好多人想用来活祭！他太可恶了！” 她当年作为第九代洗女死去的时候都没想过活祭全族人！ 姜栩栩点点头，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又简单跟屠星竹解释了一下她们这边的情况。 听说申徒悟做的是万尸阵后，屠星竹都惊呆了。 本来以为他算计一村人已经够阴险了，结果没想到对方胃口更大更恐怖！ 这要是让他完成了万尸阵…… 屠星竹都不敢想。 姜栩栩又把她之前和鹿南星的计划告诉屠星竹， “谢云里他们现在应该在设置阵法把那些活尸暂时关押进去，但这个办法不算稳妥。 因为一旦入夜，活尸体内的尸毒活跃，那些村民会比现在更难对付，单靠我们几个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得在村子周围设下隔绝结界。” 鹿南星听她又说起这个事，却忍不住纠结。 虽然屠星竹在阵法风水上有研究，但她还是不觉得她们能在天黑下布下一个把整个村子隔绝起来的结界。 这太难了。 屠星竹却是眯了眯眼，问姜栩栩，“你的意思是……” “我们自己布置这样大范围的隔绝结界不太可能，我建议是，用你最擅长的，把申徒悟的结界偷过来，我们自己用。” 只要村子周围的结界掌控权在他们手里，他们就不用担心申徒悟狗急跳墙提前撤下结界放出活尸。 鹿南星显然没想到姜栩栩说的隔绝整个村子的结界是这个意思，但是，偷结界？ 这…… 屠星竹嘴角也抽了抽，“说什么偷不偷的，我怎么会干这种事……” 他那叫破解对方结界走势，再据为己用~ 鹿南星还在迷糊中，“等等，屠星竹会偷结界？” 姜栩栩就道， “之前在学院，师长留下的阵法功课，他为了省布阵材料，就把已经考核过的师哥的阵法挪换成自己的。” 关键是，他还真做到了。 也是那时，姜栩栩才知道，屠星竹不止在风水术数上有研究，对于阵法术式也比寻常人更加敏锐。 因为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阵法薄弱处，而后以自己的灵力侵入，切断对方对阵法的控制权同时取代对方。 某种程度上，和网络黑客有些类似。 也算是独属于屠星竹的“特殊技能”了。 鹿南星之前都不知道这回事，但这种为了省材料挪用别人阵法的事，又确实是屠星竹能干出来的。 只是…… “隔绝村子这样的大结界，屠星竹能行么？” “行不行的，试一试就知道了。” 姜栩栩看向屠星竹。 后者深吸一口气。 这种情况下，他不行也得行了。 “南星你陪屠星竹去。” 这种隔绝村子的大结界，屠星竹一个人想要寻摸到薄弱处没那么简单，他身边得有一个人帮他护法。 只是这么一来，就剩下姜栩栩一个人了。 对上鹿南星明显担忧的目光，姜栩栩只道， “我和申徒悟交过手，我大概知道怎么对付他。” 而且，她手里还有一道杀手锏。 “现在剩下的问题是，得先找到申徒悟所在的位置……” 她这边话音落下，就听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弱弱的男声。 正是从刚刚开始一言不发听着他们说话的李韩星。 只见他小心翼翼举手，说， “那个，我知道那个申徒悟在哪……” 第606章 活尸是怎么炼成的? 姜栩栩和鹿南星刷的一下扭头朝他看去。 李韩星被两人盯得不好意思，这才道， “那个申大师……不，那个妖道一开始说我们村风水有问题，又帮着处理了村子里几件怪事，村里人对他深信不疑，就由着他在村子里一直住着。” 就连他们家当初，也是听信了对方的话，才想着用一桩阴婚把李晓禾给弄回村子里。 结果却把自己给害苦了。 “他就住在村西头的一个屋子里头，那边挨着以前村里用来存放苞谷的仓库，我之前还去给他送过几次东西。” 直到那晚。 他半夜溜达，就看到平常不怎么出门的申大师，突然去了村里一口半废弃的水井边，口里喃喃念着什么，将几张符纸和一些什么东西丢进井里。 那口井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村里好些人家打的井都是连接的那口井的井水。 李韩星家也是，不过当时他没当一回事。 他当时已经被逼结了阴婚，郭扬每天折腾他，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结果那晚目睹申徒悟往井里丢符后，郭扬就开始不让他喝家里的水，只要他喝了，或者吃了他妈用井水做的饭，他就会直接上他的身给他当场抠出来。 来回几次之后，他被折腾到不行，只能每天啃面包吃。 后来某天，他就发现村里一部分开始变得不对劲。 先是开始不喜欢阳光，每天白天都待在屋子里，直到天黑才肯出门。 再之后，村里频繁丢鸡丢鸭，找到的时候只剩下一滩血，后头连村里附近的流浪狗也在某天夜里突然失踪。 村里人意识到自己不对劲后，就找上申徒悟，想让他帮忙看看是怎么回事。 申徒悟在村里转悠一圈，最后停在那口井前，说里头有脏东西。 李韩星以为会捞出他之前偷偷扔的东西，却不想，村民居然在水里捞出一具不知道泡了多久泡烂了的死尸和各种毒虫尸体。 村里好些人当场就吐了。 申徒悟说村里有邪祟，化了符水，让村里人都喝了去去邪气。 村里大部分人都喝了，除了一些年轻的不愿意信这些，死活不喝。 申徒悟也没勉强。 李韩星因为郭扬之前的交代，也没喝。 后来他发现，那天喝了符水的村里人，开始变成了怪物。 怪物会在夜里出来，见人就咬，被咬的人也会变成一样的怪物，但到了白天又会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 知道李母也被咬了后，他就借口把人骗了出去，然后锁紧家里各个门窗，躲在家里不再出门。 因为出去了也没用，整个村子就像是被什么屏障困住，已经出不去了。 李韩星说完了村子里发生的事，又仔细给姜栩栩她们指了路。 他其实不相信姜栩栩这几个这么年轻的玄师真的能对付得了申徒悟，但如果她们能给申徒悟找点麻烦。 不说跟申徒悟同归于尽，只要能让他受点伤维持不住村子的结界，他也能自己跑出去。 至于村子里的其他人，他管他们去死。 李韩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又生怕被看穿，又指了指郭扬， “我体虚，给你们带路会给你们添麻烦，但是你们可以带上他，他对村子里也很熟的。” 虽然郭扬救过他，但连把他带出村子都做不到，对他来说也是个没用的。 更别说他在他身上受过那么多的屈辱。 他早就想丢下这鬼了。 李韩星自以为隐藏得好，却不晓得自己那点阴险的小心思早就被姜栩栩几人看在眼里。 刚要开口说什么，一直在边上没说话的郭扬却阴测测地应了。 “好，我带路。” 说着，他朝这边飘过来，鬼气森森的脸上此刻带着些阴冷的笑。 然后，在李韩星窃喜的目光中，当着姜栩栩几人，直接上了他的身。 他占据了李韩星的身体，笑得阴森又恐怖， “我们夫夫一体，一起带路，最合适不过了。” 被控制了身体的李韩星还能感应到外界的一切，但他的生魂却是毫无反抗之力。 只能看着郭扬占据了他的身体，无声咆哮着，又试图让姜栩栩她们把郭扬这个鬼从他身体里赶出去。 她们不是玄师么？ 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鬼上身吧！ 就见，姜栩栩目光淡淡从占据了李韩星身体的郭扬身上扫过，只道， “可以，那你跟我走。” 她虽然是玄师，但也管不了人家正经结过阴婚的夫夫间的事。 还是找申徒悟更要紧。 姜栩栩不管，屠星竹和鹿南星当然也不管。 这种老公上身什么的，谁晓得这是不是人家夫夫两个的小情趣呢？ 不管，管不了一点儿~ 两边兵分两路，鹿南星一出门就给谢云里那边送了个小纸人传话。 虽然栩栩说自己没问题，但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就让她一个人去对付那个申徒悟。 不管是谢师哥还是敬泽师哥，总能腾出个人来去跟栩栩汇合才对。 这边几人各自行动起来。 另一边，村口。 谢明韵终于来到李家村村口。 半个钟头前，姜栩栩他们的留影符就断开了连系，谢明韵猜她们一定是在村子里出事了。 但她脸上没有半点担忧或者焦急的神色。 在她看来，姜栩栩和谢云里出事了也好。 试想下，她们正在受到重创，险些就要没命的时候，自己在这时候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现…… 她已经能想到他们朝她露出各种感激又羞愧的表情。 哪怕是为了让他们羞愧于自己过去对她做过的事，谢明韵也会救他们。 毕竟，她从小受到的可是谢家正统教育，才不会对同门见死不救。 到时候她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都错了！ 谢明韵边想着边往里走，进村的瞬间，却感觉村里的天诡异地有些黑。 似是意识到什么，她蓦地想要转身退出，却发现身后已经被一道屏障隔绝。 谢明韵拧眉，就在这时，她听到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带着低低的嘶吼声朝她快速靠近。 谢明韵扭头看去。 只见黑暗中蹿出一个诡异的人影，似人非鬼，一脸狰狞又扭曲地朝她扑来…… 第607章 万尸阵 谢云里这头。 在收到姜栩栩那边传来的消息后，他就和敬泽师哥带着另外两人行动起来。 眼前，四人面前已经躺满了大部分的村民。 这些村民依旧是活尸状态，只是这会儿躺在地上，仿佛都睡着了一般。 白术坐在地上，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安楚然蹲在他边上，正用手替他扇着风， “多亏了白术的麻醉喷雾，不然就凭我们四个人，还真不知道怎么控制住这么多活尸。” 白术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 “我、我也只是试试，但是对人类来说的重剂麻醉，对活尸状态的村民可、可能没有太好的效果，还是尽快把他们集中关起来吧。” 白术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从他这个角度，甚至还能看到地上的好些村民眼皮在动。 这就是已经快要苏醒的迹象了。 谢云里和敬泽师哥没有二话，很快借着灵符将一个个村民往屋里扔。 这个屋子被他们提前布下过结界，可以暂时将活尸关在里面。 但也只是暂时。 也就是这时，谢云里他们收到了鹿南星的小纸人带来的消息。 知道姜栩栩居然一个人去找幕后的邪师，敬泽师哥顿时露出了些不赞同。 “这背后的邪师既然敢试图启动万尸阵，就不可能是等闲的邪师，她一个怎么可能对付得了？” 谢云里虽然知道姜栩栩厉害，但这时也同样面色凝重。 安楚然道， “这边的活尸基本控制住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你们快去跟栩栩会合。” 虽然一个人想要控制住关住上百活尸的结界有些困难。 但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敬泽师哥和谢云里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让谢云里先留下来，由敬泽师哥先赶过去帮忙。 谢云里把这边处理完也会尽快赶过去。 几人计划得很好，然而就在敬泽师哥转身刚要离开的瞬间，只听不远处的村口，蓦地传来一声爆炸响动。 那动静离得太近，几人听得心尖忍不住一抖。 下一秒，就听安楚然忽的惊呼， “不好！村民醒过来了！” 谢云里和敬泽师哥同时刷的扭头，却见地上原本因麻醉昏睡过去的村民，在刚刚那声爆炸响动的动静下，竟是慢慢醒转，甚至有部分活尸已经爬起来朝着几人再次扑来。 谢云里抬脚将扑过来的一个活尸踹飞，又朝安楚然示意， “来不及了！先把结界封锁。” 把已经关进去的半数活尸先封起来，否则加上外头这些，他们根本应付不过来。 眼见不断有活尸醒转又扑向他们，敬泽师哥也顾不得离开，只能留下和谢云里几人一起对抗剩下的活尸。 同时心底忍不住憋闷。 要不是刚刚的动静，或许他们已经成功将大部分活尸关进结界里。 而且听那动静明明是村口方向传来的。 姜栩栩他们应该是在村中间的位置，那村口那边的又是谁？ 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也进了这个村子不成？ …… 村口发出爆炸动静的，正是谢明韵。 她看着躺在地上被炸得浑身焦黑的两具尸体，脸色很是难看。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不，他们刚才的状态，分明已经不是人了。 是活尸！ 这村子里居然有活尸！ 难怪村子会被刻意设下屏障，刚刚如果不是她反应得快，说不定就要被这两具活尸抓到。 就是可惜，浪费了她一张爆裂符。 现在看来，这村子的情况或许比她以为的还要麻烦。 正想着，就听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低吼朝她这边靠近，显然是听到她刚才爆炸动静赶过来的。 谢明韵心下暗骂，再顾不得别的，扭头逃跑。 …… 另一边，姜栩栩也听到了村口传来的动静，但她没有回头，只快速跟着郭扬往村西仓库的方向去。 村子里的活尸大部分已经被谢云里他们引走，就算还有个漏网，也在听到刚才的动静后往村口方向跑去。 姜栩栩和郭扬这一路反而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村西。 比起村口方向，这里显然要安静不少。 原本遮蔽的天光在这一处透出，那些活尸也不会想要靠近这里。 郭扬刚到地方，就远远站住了脚，指着前方。 “那里就是那个邪师所在的仓库，你自己去吧。” “你走吧。” 姜栩栩说着，也不看他，径自朝着那个仓库而去，郭扬眯眼深深看一眼她的背影，随后转身就跑。 在这些人解决完村子里的麻烦前，他还要带着他的“老公”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他可不想让他的玩具就这么变成活尸。 那就不好玩了。 那边，姜栩栩已经来到仓库前。 站在近前，便能明显感觉到仓库这边明显被人设下了隔绝阵法。 她听不到里面的动静，更不知道里面的情形。 但不妨碍这个仓库，给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没有等谢云里或者敬泽师哥过来，姜栩栩手中的桃木剑迅速划破自己的中指指腹，以血为引，指腹阳血往剑身一抹，而后提剑，朝着面前的隔绝结界狠狠劈下。 千年雷击木的剑身自带斩破邪障的气势，姜栩栩只见面前的结界被她豁然劈开一道口子，而后结界迅速消散。 与此同时，原本被结界遮掩的气息豁然清晰。 尸臭，血腥，以及带着腐朽的浓重味道争先恐后朝她鼻尖涌来。 姜栩栩狠狠拧眉，看着眼前笼罩在淡淡秽气之中的仓库，没有犹豫抬手一道灵符飞向仓库大门，而后单手为印朝右一划。 原本的仓库大门在灵符的作用下顺势往右打开。 不等姜栩栩入内，就见打开的仓库大门里头瞬间涌出一股黑雾。 黑雾蓄势待发，朝她迎面扑来。 姜栩栩早有预料地侧身一闪，手中迅速将一块玉符往黑雾的方向抛去，同时手中结印， “天符通现，万鬼无形，合门昌吉，封！” 之前已经领教过这个缠人的黑雾，每次劈砍它，黑雾都会自动化作两股。 姜栩栩这回不打算跟它浪费时间。 玉符伴着赦令散出灵光，几乎瞬间将所有黑雾牢牢捆住并将它尽数拖进玉符当中。 原本剔透的玉符瞬间浑浊一片，落地的瞬间被姜栩栩一把接过，随手塞进随身的百物箱中。 来回不过三分钟，姜栩栩快速收拾完黑雾便踏入仓库。 然而在看清仓库中的情形时，饶是她素来镇定，也忍不住瞳孔剧颤，目眦欲裂。 只见昏暗而空旷的仓库上方，近百数女人被吊在空中。 她们奄奄一息，气息几近全无，每个人身上都被开了血口。 那些血自她们伤口处滴滴答答淌下，落在地面，汇成一副诡异而阴邪的阵法图。 第608章 拿她祭阵 饶是早知道这个万尸阵的邪恶，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依旧让姜栩栩忍不住怒从心起。 杏眸蕴着冷意，姜栩栩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前去，而是看向了阵法的正中央。 以无数鲜血汇聚的中心处，是一具干瘪的男尸。 和寻常尸体不同的是，它不像是正常腐朽的男尸，更像是已经化骨的尸体上又重新长出了一层血肉。 这应该就是申徒悟偷回来的遗体之一，也是他准备炼制的……不化骨。 虽然眼下还没成型，但不妨碍它给姜栩栩一种有些危险的感觉。 手中桃木剑微微握紧，就在姜栩栩正要有所动作时，就见仓库的角落处，申徒悟自那处缓缓走出，盯着她，神色阴鸷， “姜栩栩，没想到我没找你，你倒是先找到这里来。” “我没想找你。” 姜栩栩难得跟他废了句话， “我只是顺着苍蝇聚集的方向找过来，事实证明，腐臭的坑洞，就算遮掩得再好，也会透出一些味道。” 申徒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待明白过来她在暗示自己是粪坑后，面上顿时露出有些狰狞的阴狠怒意， 抬手便又引出一团黑雾，朝她直直袭来， “黄口小儿，这回我要拿你祭阵！” 姜栩栩看着对面又是一团黑雾，想也不想地掏出一张黑色雷符。 “那你就试试。” 说罢，快速念诵咒诀，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上有六甲，下有六丁，太上有令，定斩雷霆，轰！” 申徒悟本以为她是想用上回劈散他替身的方式对付他，在她出手的瞬间已经快速给自己立下一道防护结界。 却不想，姜栩栩念完最后一字咒诀，却是手上一转，雷符朝着阵法中的男尸直直飞去！ 比起申徒悟，眼前这个不化骨更加危险，她必须趁着阵法未成，先毁了它！ 为此，她甚至放弃了防御。 申徒悟察觉到她的目的，脸色蓦地一变，一挥手，原本即将扑向姜栩栩的黑雾立即转了方向，直直朝着那劈向男尸的紫雷而去。 咔嚓！ 炫目的雷光将有些昏暗的仓库照得亮如白昼，紫雷打在黑雾上，一瞬间将黑雾劈成飞灰。 但也护住了地上的那具未成形的不化骨。 姜栩栩一招不成毫无留恋，快速朝着失去黑雾的申徒悟再次出手，同时示意， “金小鹤！何元英！救人！” 随着她一声话落，一直藏在她兜里的金小鹤和何元英同时飞出。 带着金光的小纸人飞快旋转，化作小飞镖直接朝着那些吊上面的人的绳索削去。 何元英则是深吸一口气，大鬼身形迅速胀大，紧跟其后，将周身鬼气凝做实质，一一接住那些从上面掉下来的女人。 申徒悟见状直接大怒。 这个姜栩栩，上次毁他四方怨骨，这次又想毁他的万尸阵，这是真当自己是纸糊的了！ “我要你的命！” 申徒悟说着，一咬牙，直接划破自己手腕。 当下他手腕鲜血喷溅，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申徒悟面上快速衰老，但他毫不在意，另一只手快速以血虚空画符。 “以我血令，血鬼即现！” 随着他符文成型，只见他喷洒在地上的鲜血顿时像是活过来一般，和自他伤口处涌出的黑雾快速聚拢成型。 不多时，竟是聚成了一个血煞鬼的模样。 姜栩栩瞳孔一缩。 这是血鬼术。 忽然，又听何元英那边一声惊呼。 “栩栩！” 姜栩栩扭头，却见何元英正死死拽着一个女人的魂魄。 而刚刚被何元英救下的那些女人的魂魄，竟是被那边刚刚成型血煞鬼吸走一般，一个个淹没进了血煞鬼的体内。 而随着那些魂魄进入，原本奄奄一息的女人彻底失去生机，那吸收了魂魄的血煞鬼却是迅速壮大。 转眼间，竟变成了两米多高的巨大血鬼。 姜栩栩心下狠狠一沉。 申徒悟却是满眼阴鸷地笑出了声， “这血煞鬼是我花费了十数年的心血养成，你再怎么厉害都对付不了，除非，你不顾它体内的数十生魂。” 这些生魂，不只是血煞鬼的养料，更是它的倚仗。 任何自诩正道的玄门都不敢轻易出手。 申徒悟呵呵笑着，就见面前，姜栩栩一双杏眸冷若霜色，直直盯着他半晌，没有二话，手中桃木剑毫不犹豫划破掌心，同时一道清风符甩出。 清风徐来，她踏风而起，毫不迟疑地，朝着那足有两米多高的血煞鬼，迎面而上。 …… 海市。 褚北鹤看着掌心处显出的点点红光，原本因转播中断而不安的心微微一沉。 他皱了皱眉，干脆起身，手中掐诀，似是召唤。 与此同时，此时正在姜家的椒图似有感应，身形一闪，很快出现在褚北鹤跟前。 看着面前的褚北鹤，他先是一愣，刚要询问什么，就见褚北鹤忽然上前，指尖金光在他额心处快速一点。 椒图只觉浑身一个激灵，周身蛟鳞当即一点点炸开。 不多时，竟是原地化作一条成年银蛟。 不止身形比起上回要大了一圈，头顶蛟角更隐隐有蜕化的迹象。 椒图只觉周身通常，像是受到什么感召一般，不受控制的低吼一声，而后托起褚北鹤便快速朝着窗外飞去。 银蛟快如闪电，转眼便冲入云霄。 …… 京市。 几个学院代表和安全局的人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 “北市组，京市组，和妖生组顺着线索找到另外几个遗体的位置，加上安全局其他人找到的遗体，一共有八处。” 京市院长指着地图中标注的八处遗体的位置，表情严肃， “而这八处遗体的中心位置，就是如今失去联络的海市组所在的李家村。” 到底是玄门中道法高深的玄师，只从这些遗体分布的布局便猜出了背后之人的用意。 “是万尸阵。” 海市院长道， “如果不化骨炼成，只凭一位安全局成员还有那几个孩子恐怕难以招架，还是我们几个老家伙走一趟吧。” 正常赶过去太慢了，只能启用传送符阵。 几人商议过，最终决定由海市和北市两位院长带着几个师长先行过去，同时在灵事app发布任务，请附近的玄师和安全局的人一同赶过去。 这边刚准备好一切，谢唯慎也匆匆赶了过来，见面只道， “我跟你们一起去！” 且不说谢云里就在李家村，他刚刚才知道，谢明韵可能也去了那边。 他必须亲自过去，把那两个孩子带回来…… 第609章 你这是为难我小乌龟 这头。 谢云里一行人正竭力抵挡着面前一拥而上的活尸。 “必须守住结界！” 他们身后的结界，是已经关押进去的上百活尸。 如果结界守不住，身后的活尸冲出来，他们四人将无处可逃。 安楚然红着眼咬牙和白术维持着身后结界，谢云里和敬泽师哥正在拼命抵挡。 但只靠他们两人想要挡下上百活尸始终太难。 谢云里这边一个不慎，手臂蓦地被冲到跟前的活尸一把咬住。 “谢云里！” 安楚然一声惊呼，就听谢云里咬牙道， “我没事！” 刚才那一下，他明显感觉到胸口一烫，是这次玄门大比的护身符护住了他。 但是也仅仅就是这一次。 下一次，或许就不会这么走运了。 正想着，就听身后又是一声惊呼。 却是有活尸从另一侧袭向了一旁的白术。 “啊！”安楚然又是一声低呼。 却见，那活尸在即将咬上白术的瞬间，却是蓦地被白术胳膊穿透出来的尖刺阻挡。 白术一脚将那活尸踢飞出去两米，这才小声道， “我也没事。” 安楚然：…… 好吧。 “太阴幽冥，百神归命，将临令至，退鬼万千……退！” 谢云里灵符洒出，面前的被打退，很快又再次朝他们冲过来。 原本被定身符定住的活尸也在其他活尸的挤挨间被蹭掉了符纸。 如果不直接杀了，根本没完没了。 可……眼前的这些村民，还只是半活尸啊。 只要天光亮起，他们兴许还能变回普通人…… 等等，天光！ 似是想到什么，谢云里干脆咬破手指，竟是学着姜栩栩先前的样子虚空画符。 符文一点点汇聚，灵光通现。 下一秒，眼前亮起数道白光！ 原本一拥而上的活尸们动作有一瞬的阻滞，敬泽师哥趁着这一个空隙，快速将面前活尸定住大半，送进封印的结界当中。 眼看着面前的情势好转，就在这时，几人都看到了村西那头骤然劈下的紫色雷光。 谢云里心下一动，“是姜栩栩！” 敬泽师哥有些意外，这样的紫雷，竟然是那小姑娘召来的？ 难怪她敢一个人去找幕后之人。 来不及多想，敬泽师哥眼见面前活尸被控制大半，跟谢云里几人说了一声，这才赶紧朝着村西姜栩栩他们所在的方向而去。 …… 那边。 姜栩栩提剑迎着血煞鬼而去，第一剑直接削去了对方半条胳膊。 缠绕着黑雾的血喷洒，落在地上，化作一滩污臭的黑血。 申徒悟拧眉看着她的动作，却见她每一剑下手都极有分寸。 来回几趟下来，竟是没伤到半点血煞鬼体内的生魂。 “难道，你看得见那些生魂的位置？！” 不可能！ 哪怕是阴阳眼，已经被吞入血煞鬼体内的生魂，又怎么能凭肉眼看见？ 姜栩栩没有回答，冷着脸，又削去了血煞鬼半个肩膀。 她确实看得见。 凭的却不是阴阳眼。 而是她的眼睛能看到那些魂体的颜色。 就像她能看见褚北鹤身上的金光一样。 她能看到那些生魂在血煞鬼体内挤挤挨挨的样子，耳边甚至能因为听到她们痛苦的哀嚎。 她知道这是血煞鬼在试图吸收她们的魂体。 必须尽快解决才行。 否则那些魂体一旦被吸收，这些人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姜栩栩脑中快速思考着怎么将这些魂体从血煞鬼体内毫发无损地抽出来的办法。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百物箱里，掏出了一只乌龟。 【颠死我算了。】 系统的声音此时传入她脑海，这正是她从海市一路带在身边的系统乌龟。 原本只是担心她离开期间它会搞事所以随身带着，现在却是有了另一个想法。 “我记得你之前能把异世的生魂直接带过来，你能把血煞鬼里头的生魂勾出来吗？” 系统听到她的话，差点被气笑了。 【你要不要看看我现在的形态？我现在的力量这么弱，连脱离乌龟都做不到，我怎么勾？！】 它现在就是一只龟，它能干嘛？ 这个姜栩栩，简直是在为难它这个小乌龟！ 连个赑屃玉件都不肯给它，还想让它帮忙，笑话！ 姜栩栩想了想，忽然掏出那块封印着黑雾的玉符。 “如果你肯帮忙，这块玉符里的力量随你吸收。” 这玉符里的黑雾大概是申徒悟的部分力量所在，而正好，这些黑雾和血煞鬼身上的黑雾又是同源，有这样的连系，凭系统的力量或许能做到。 系统原本懒得搭理她，甚至有点想看她在这个申徒悟手上吃瘪。 然而，看到她掏出的玉符，感受到玉符里的能量，它瞬间心动了。 它的龟身上被姜栩栩画了禁制咒文，没有她的允许，它根本没法自行吸收外界能量。 现在她主动要送它能量，系统根本拒绝不了。 【给了我的，你就别想拿回去！】 系统还是警告了一句。 姜栩栩想也不想，“行。” 到时候她再封住就是。 系统不知道姜栩栩心里的想法，听到她的应允，当下毫不犹豫地抱住那块被黑雾浸染了的玉符。 不多时，玉符体内的黑雾被系统尽数吸收。 系统感觉自己瞬间又支楞起来了。 小乌龟干脆从姜栩栩手中脱离。 从申徒悟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只被黑雾托着飞起来的乌龟，拧了拧眉，试图将乌龟身上的黑雾召回，却发现那些黑雾竟是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这，怎么可能？！ 这明明就是他的黑雾！ 然而系统根本不理会他的震惊，被困多时的它现在只想搞事！ 趁着姜栩栩那边牵制住血煞鬼，系统控制着黑雾化作一条条雾线，直直飞入血煞鬼体内。 血煞鬼嘶吼一声，想要挣扎，却被姜栩栩用灵光锁链牢牢锁住。 系统就趁这功夫，雾线一扯。 一个生魂很快被它从血煞鬼体内扯出！ 【一个！】 【两个！】 【三个！】 …… 系统有些兴奋地数着数，随着它的声音，姜栩栩看到不断有生魂被扯出，虽然魂体有些虚弱，但俱都完好无损。 正想夸一句系统，就听它兴奋道， 【我的，都是我的。】 【等我把这些生魂都吸收了，这破乌龟就再也困不住我了！】 姜栩栩：…… 这系统是不是忘了，她听得见？？？ 第610章 不化骨化祟 没等系统这边计划着从哪个生魂开始吸收，就听姜栩栩忽的唤了一句， “何元英！” 刚刚配合金小鹤把所有被吊着的人放好后的何元英听到呼唤立即转身往这边飞来。 “来了！” 说着，伸手一搂，直接把刚刚被系统拽出来的生魂抱走大半，然后转而一个个塞回那些人体内。 系统见状大怒。 这些都是它的！ 这是摘它果子！ 正想摆个烂以示抗议，就听姜栩栩冷声道， “继续。否则打死血煞鬼之前，我先灭了你。” 明目张胆地威胁。 系统气死了。 龟身周围黑雾瞬间暴涨，然后，扭头，发狠般的继续往外拽其他生魂。 而随着一个个生魂被拽出，血煞鬼原本的巨大身形也在一点点缩小。 申徒悟咬牙，嘴里依旧快速念着什么咒文。 随着他的咒文加深，血煞鬼挣扎的力道也越强，眼见束缚在血煞鬼身上的灵光锁链几近崩溃。 姜栩栩手上快速变幻法诀，又加强了锁链上的灵光。 只见她额角渗出点点细密的汗珠，身上灵力快速消耗。 但申徒悟也好不到哪去，随着他不断念诵皱纹，脸上的皱纹明显又深了几度，老人斑时隐时现。 双方斗法，分毫不让。 就在姜栩栩这边快要困不住对方时，那边系统终于将所有生魂从血煞鬼体内抽出，何元英快速接手，同时大喊， “都出来了！” 话落的瞬间，姜栩栩这边陡然收势，而后毫不犹豫地朝着申徒悟祭出三张雷符。 “轰！” 三道紫雷轰然穿透仓库顶上朝着申徒悟而去。 申徒悟早有准备，快速召回血煞鬼。 紫雷落下，耀眼的雷光在仓库外围游走一圈，直直轰向了申徒悟所在的方向。 第一道，血煞鬼灰飞烟灭。 第二道，第三道，申徒悟用以防护的法器咔嚓碎裂。 申徒悟虽然没有被直接击中，但整个人依旧肉眼可见地衰老狼狈，他浑浊的眸里满是阴狠，盯着姜栩栩，好半晌才道， “不愧是闻人戚戚的徒弟……但是，你还是太年轻了。” 他说着，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阴鸷的冷笑。 姜栩栩心有所感，下意识想到什么，就听耳边传来何元英一声惊呼。 “栩栩小心！” 姜栩栩扭头，就见金小鹤和何元英毫不犹豫朝她扑来。 而它们身后的阵法中心，一个浑身散发黑煞秽气的干瘪僵尸从阵法中飞起，朝着她的方向直直飞冲而来。 飞僵动作快如闪电，姜栩栩还没来得及做出防御，整个人便连同赶来护她的何元英和金小鹤一同被狠狠踹飞出去。 她的身体在撞上仓库墙上前被何元英及时包裹住，但落地的瞬间，依旧叫她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血。 …… 三分钟前。 敬泽师哥刚刚离开。 谢云里因着虚空画符，灵力损耗严重。 眼前的他额角不断渗出汗珠，却依旧努力维持着面前的天光。 趁着活尸们因天光而渐渐变得呆滞，谢云里这边就要配合白术重新把所有活尸关进结界中。 忽然间，头顶那原本遮蔽了大半村子天光的黑幕陡然散去。 村子恢复光明。 三人先是一愣，随后大喜。 天亮了，这些活尸很快就会变回活人的样子，到时候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然而，他们高兴得显然太早了。 “等等，为什么他们的样子……没有变化？” 安楚然说话间，谢云里也恍惚意识到不对。 下一秒，他脸色一变，顾不得别的。 “快跑！” 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因为天光而呆滞的活尸们面上再次出现了狰狞的变化。 而后，每个人的动作比起之前更加灵敏，张着血口，嘶吼着再次朝谢云里几人扑来。 只看这些活尸身上明显的变化，还有他们身上散出的属于真正活尸的气息，谢云里知道。 就在刚刚，眼前的这些半活尸，已经彻底成为完整的活尸。 他们挡不住了。 谢云里三人以符疾行逃脱身后活尸的追赶，却不见，这些村民在沦为彻底活尸的瞬间，周身晦气便源源不断地朝着村西的某处聚集。 活尸成，晦气生。 吸收了大半阴女血液的不化骨终于半成。 …… 仓库内。 申徒悟眼眸阴鸷，面带冷笑着看着狼狈的姜栩栩。 “原本不打算这么快的，但你偏偏要来送死，我便提前让你见识一下不化骨的厉害。” 刚才他不断施咒，表面是在强化血煞鬼的力量，实际却是利用村中的阵法强行加快活尸的催化。 眼下虽然只有数百活尸，没能最终炼成不化骨，但对付姜栩栩这么个小丫头。 足够了。 “化祟！给我杀了她。” 区区几个玄门小辈，想要阻止他的万尸阵，简直痴心妄想。 被唤作化祟的僵尸却僵在原地没有动弹，一双不带半点感情的眼睛直直看着地上的姜栩栩，干瘪骇人的脸上却隐隐露出些迷茫。 姜栩栩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没有立刻动手，但不妨碍她快速将魂体虚化到几近透明的何元英和金小鹤收回来，同时擦干嘴角的血迹，不忘刺一句申徒悟， “它好像不听你的话。” 申徒悟：…… 他看出来了，不用她来提醒！ 申徒悟狠狠瞪一眼姜栩栩，又阴测测地看向“化祟”。 这个尸体是他千挑万选出来最适合制作不化骨的。 但许是因为它曾是那段时期里为保卫家国而牺牲的英雄，除了最初苏醒那一瞬受他掌控，现在身上多少还残留着些不能伤人的意识。 想到这里，申徒悟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 果然是还没成形的不化骨，连听命都做不到。 不过没关系，僵尸不听话，只是因为没吸收足够的秽气。 如今整个村子的活尸已成，接下来他只要解除村子周围的屏障，让那些活尸替他出去制造更多的活尸。 不化骨吸收了更多的晦气，彻底成为失去理智的怪物，就能彻底受他驱使！ 这样想着，申徒悟干脆以符为阵，迅速牵引村子四周的结界屏障。 姜栩栩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顾不得伤势快速起身就要朝申徒悟的方向冲去。 不能让他打开村子外头的屏障！ 然而，她刚刚一动，原本还陷入迷茫的僵尸瞬间跟着快速移动过来，伸出那带着黑灰尖利指甲的手，便要朝她脖子抓去。 姜栩栩当下一道灵符甩过。 “破！” 化祟被灵符震得后退两步，似是有些恼怒，再次朝姜栩栩袭去。 申徒悟看一眼面前成功纠缠起来的一人一僵，嘴角再次露出阴测测的笑。 下一秒，将一张黑符直接打入地底。 “撤！” 随着他一声厉喝，黑符迅速渗入地底。 然后…… 又完好地渗了回来。 申徒悟表情蓦地一僵。 他设在村子里的屏障，怎么没反应了？？？ …… 与此同时，村口。 屠星竹狠狠擦一把头顶的虚汗， “呼，可算叫我赶上了。” 第611章 雷降，身毁 看着面前与自己灵力接连的屏障，屠星竹面上露出一抹偷到的满足感。 “成了吗？！” 旁边，鹿南星一边控制着六只活尸阻拦其他靠近的活尸，一边头也不回地朝屠星竹问。 “那当然。”屠星竹自信道， “而且我刚刚仔细研究发现，这个村子的结界好像也不是那个申徒悟设下的，他估计也是偷挪的其他人的大阵。” 否则他也没办法这么快把结界“据为已用”。 屠星竹还在感慨， “之前设下大阵的人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前辈，我回头一定要仔细研究研究这个阵。” 鹿南星咬着牙听完他的叭叭，终于忍不住冲他吼， “成了你就快过来帮忙！我快撑不住了！” “你再撑一分钟，我缓缓。” 偷挪别人的阵法也是很累的好吧。 …… 村西，仓库。 申徒悟发现自己竟然没法打开村子的屏障，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他瞪向姜栩栩， “是不是你们对我的结界做了什么？！” 姜栩栩……根本没空搭理他。 知道他那边失去了对结界的控制权，她就猜到是屠星竹那边成功了，当下专心对付面前的半成不化骨。 很快她就发现，这不化骨虽然出手狠辣，但好几次那指甲快要抓到她的时候，又被他强行收了起来。 他就像一个矛盾体，僵尸的本能让他想要撕毁面前所有会动的东西，偏偏残留在它身体的意识却告诉他不能伤害。 姜栩栩将手中桃木剑狠狠拍在对方身上，天生克制邪物的桃木剑落在化祟身上顿时拍出滋拉火花，化祟本能后退一步，又再次上前。 申徒悟见面前一人一僵来来回回，愣是谁也没伤对方分毫，再次狠狠皱眉。 见姜栩栩甚至正眼不带看他，他干脆掏出一张锁魂符。 加上上次，姜栩栩几乎毁了他所有黑雾，他要把姜栩栩的魂魄勾出来，炼成新的黑雾供他驱使！ 锁魂符趁着姜栩栩和化祟缠斗时朝她身后直直飞去。 姜栩栩虽然有所感应，但面对不化骨根本无暇他顾。 就在锁魂符即将贴上她后背的瞬间，只见门口处一道身形迅速赶来，一条长鞭破空而来，竟是啪一声，将锁魂符甩成两段。 长鞭甩断魂符，又很快从姜栩栩身后飞出，一把缠住对面化祟的脖子。 “姜小友！我来助你！” 来的正是随后赶来的敬泽师哥。 他虽然平素看着温和，但动起手来自带一股杀伐果断，尤其在看到面前这具秽气四溢的半成不化骨，更是难得凝重。 低头，看见那落地的两截魂符，敬泽忽的拧眉，又看向申徒悟。 “你为什么会我申屠氏的锁魂符？！” 听到申屠氏，姜栩栩耳尖微动。 敬泽师哥，居然姓申屠？ 申屠氏，申徒悟，这两者又是什么关系？ 申徒悟听到他说申屠氏，当下也眯了眯眼，阴鸷的眼底满是危险， “你是申屠家的人？……好啊，居然能在这里碰到申屠家的人，注定你们今天都要把命留下来给我！” 他说着，浑浊的眼底闪现疯狂，竟是再次划破手腕，以鲜血快速在地面画出一个诡谲的阵法。 敬泽师哥只看一眼，就觉得不妙。 “不好！他要开鬼门引恶鬼！” 鬼门一开，数千恶鬼涌出，加上眼前半成的不化骨，他们都得在这里丧命。 姜栩栩显然也意识到申徒悟这个疯子的行为。 顾不得继续跟化祟纠缠，扬手，十数张符纸甩出。 符纸将化祟从上到下覆盖，随着姜栩栩灵气一引，直接在他身上砸出噼啪声响。 然而不化骨肉体强大，那十数张符纸也只是暂时克制住了化祟的行动，并不能伤及它根本。 见申屠敬泽手中长鞭依旧牢牢锁着它的脖子，姜栩栩迅速后撤好几步， “师哥替我挡一分钟。” “啊？可是……” 申徒悟…… “他交给我。” 姜栩栩说着，忽的从随身箱包里掏出一红一黑两张符篆。 申徒悟这边正专心试图打开鬼门，眼角余光瞥见姜栩栩手中两张符篆，只觉那上面萦绕着的气息很是特殊，陌生的，透着一股压迫感。 也莫名的，吸引他。 “这是什么符？” 姜栩栩却没有回答他，只径自引动手中符篆。 双手结印，指尖灵光汇入灵符。 “天地火德，万法焚灭，三茅真君，与我神方。以符为凭，以雷为引。请奉赦令，炎震四方！” 申屠敬泽原本听着她的诵念，以为她是要用火雷符，但听到后面，却察觉有哪里不对。 直到听到最后四个字，他忍不住微微拧眉。 她居然改了咒诀。 这怎么…… 没等他对姜栩栩这种行为生出质疑，就见姜栩栩最后一字赦令落下， 手中两张灵符同时飞出，直直朝着申徒悟的方向而去。 只见红色的灵符在甩出的瞬间，忽然化作火鸟的形状，甚至于耳边还能隐约听到一声凤凰低鸣，而黑色灵符则是化出点点金色雷光，竟是瞬间缠绕在了凤凰之上。 “雷降！” 姜栩栩一声喝令，几人只见，破开了大洞的仓库上空迅速聚起一片黑色雷云，随着噼啪一声好似天地炸裂的雷动。 云层中，粗壮的火焰缠绕着紫雷轰然落下，直直朝着申徒悟而来。 申徒悟瞳孔一震，心中瞬间感受到万千恐惧，再顾不得其他，忙朝着姜栩栩急声开口， “住手！我可以告诉你闻人戚戚的下落！她……”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粗壮得仿佛能毁灭天地的火雷朝他直直轰下，申徒悟整个人瞬间被那道火雷尽数淹没。 “啊啊啊！！” …… 与此同时，刚刚来到李家村上空的椒图蛟身猛地一抖， “是天道的火雷！它要来劈我了！” 立于椒图身上的褚北鹤一把抓住它的蛟角不让它继续乱动，凝神感受着刚才那道火雷的气息，半晌，忽的沉声开口， “不是天雷。” 而是和天雷十分相近的，带着凤凰之力，能克杀天地妖邪的，另一种火雷。 …… 是栩栩。 第612章 这个天道到底想劈谁? 村外。 海市院长三人刚从传送符阵出来，就冷不丁看着不远处那道透着肃杀之气的火雷。 因着要通过传送符阵，三人俱是魂体出窍的状态，此时远远感受着那道火雷中的气息，魂体都跟着颤了颤。 “这是天雷？难道不化骨已经成了？！” 北市院长忍不住变了脸。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类似不化骨这种天地邪物出世，必然会伴随天雷降下。 海市院长却摇头， “应该不是天雷，那火雷中的气息有些不一样。” 他说着，径自看向一旁的谢唯慎， “我倒觉得和你们谢家的火雷有点像。” 准确来说，是和谢家祖上真正的火雷符效果相似。 甚至还要更强悍些。 之所以是说祖上，是因为谢家传承到这一代，能真正使出火雷符威力的很少。 就算谢明韵这般在年轻一辈里算是天赋不错的，之前几番引出的火雷，在他们几个老家伙眼里，就跟火雷宝宝差不多。 谢唯慎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他很清楚谢明韵和谢云里的资质，这火雷不会是他们引来的。 可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先赶过去再说吧。” 三人没有继续浪费时间，魂体俱都快速朝着火雷的方向而去。 …… 村西仓库。 姜栩栩看着火雷散去，地上露出的那几乎烧成炭的申徒悟的尸体，眼底难得带出些许诧异之色。 在火雷降下之前，她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威力。 那两道符中，一张融合了从师吴蜀那里拿到的凤凰羽毛中的真火，另一张则是融合了褚北鹤身上金光的紫雷符。 第三轮比赛开始前，她又根据从谢明韵那里学到的火雷符的符文进行了调整结合。 所以刚刚，是她第一次使用双符雷降。 效果，意外地有些惊人。 姜栩栩在最初的诧异后，很快冷静下来。 毕竟解决了一个申徒悟，还有另一个危险的存在。 她扭头，倏然看向另一边的化祟。 就在刚刚火雷降下时，化祟那边动作就有一瞬的僵硬。 就近感受到那火雷的至阳克邪之力，此时对上姜栩栩扭头看来的目光，化祟似是终于感觉到了危险。 只见他忽然奋力挣开面前申屠敬泽的牵制，竟是转身冲出仓库之外。 “不能让它跑了！” 申屠敬泽此时也从刚才的震撼中陡然回神，顾不得多问，扭头就要追上。 姜栩栩见状也要跟上，一抬脚，忽的脚步一顿。 嘴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 之前被化祟击中加上刚才灵力使用过度，她应该是内伤了。 没有顾及太多，姜栩栩随手将嘴角血迹一擦便抬脚快步追出。 追过去的同时，不忘朝着另一边正控制着黑雾试图偷偷逃走的系统乌龟道， “自己跟上。” 系统乌龟：…… 想想自己现在还剩的这一点黑雾的力量，再想想刚才那女人降下的火雷，系统忍了忍，还是乖乖扭转方向，跟上姜栩栩。 姜栩栩和申屠敬泽一出仓库，远远就见前方移动如鬼魅的化祟周身不断有黑色的秽气朝它身体涌入。 那些秽气来自好几个方向，不难猜测大概是村里那些活尸中自带的秽气。 而随着秽气不断涌入，化祟身体的血肉又稍稍充盈了两分，只是依旧是干瘪骇人的模样。 “再让它这么吸下去，说不定真的要成不化骨了。” 敬泽心里担忧，想要让姜栩栩再次用刚才的火雷将不化骨劈散。 可他也知道，这样威力的火雷符，恐怕不是随随便便能召出来的。 如他所想，以姜栩栩现在的状态，哪怕有北灵石的灵力补充，一时也召不出刚才的火雷。 不过，不能用火雷降，她还可以用普通雷符。 紫雷，也能克邪。 大不了，多劈几次就是。 姜栩栩这么想着，正要动作，忽然，头顶再次传来一声轰隆的闷响，抬眼间，只见整个村子头顶蓦地被层层雷云笼罩。 那黑色的云层之上，姜栩栩隐约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天道！】 系统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带着笃定。 姜栩栩微微拧眉。 难道是因为不化骨将成，天道要降下劫雷？ 可是，只看头顶这覆盖的雷云程度，又不似普通的劫雷…… 这个天道，又想干什么？ …… 此时云层上方，椒图看着周围迅速聚拢的劫云，蛟身都差点软趴掉了。 刚刚那道不是天雷，但现在周围聚拢的，总是天雷了吧？ “它到底想劈谁啊？” 自己虽然在褚北鹤的金光催动下迅速长大，但也还没到化龙的地步，不至于引来天道这么大阵仗的劫雷。 那就是李家村里头有什么了不得的邪物？ 褚北鹤一开始也以为，这是天道为不化骨准备的劫雷。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天道要对付的，不仅仅是不化骨。 还有……栩栩。 “这劫雷是冲着栩栩去的。” 因为她刚刚召出的那道足以与天道之力匹敌的火雷。 它想要在她没能完全觉醒前抹杀她！ 想到这里，褚北鹤抬眼看向云层的更高处，眼底一片冰寒。 椒图在听到褚北鹤这话时直接懵了。 好端端的，天道为什么要劈姜栩栩？ 她不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玄师吗？ 没等椒图问清缘由，就见褚北鹤周身金光溢散，而后看向他，忽的一挥手。 椒图整个蛟身像是被一股力道猛地甩飞出去，直接飞出了劫云所在的范围。 没等他弄明白褚北鹤这是要做什么，就见劫云很快蓄势而动。 上百道火雷自劫云中迅速凝聚，然而就在它们即将冲出黑色的云层前，却通通被一道散着金光的身影拦下。 褚北鹤立于劫云之中，周围火雷遍布，他却眉眼冷沉，再次看向云层之上，似是与天对话， “就算是你，也别想妨碍她……” 因为他不许。 语罢，他双手抬起，竟是将那上百道即将降下的火雷强行吸收到了自己体内。 而随着火雷入体，他周身金光一点点变淡。 褚北鹤却始终分毫不让。 天道似有不甘地再次降下数十道火雷，然而火雷还没穿透劫云就被褚北鹤全都吸走拦下。 最终，天道放弃了。 劫云很快散去。 原本立于劫云中的那道散着金光的身影，也已然消失不见。 如他来时，无声无息。 第613章 村子的结界消失了 下方。 原本等着天雷降下的众人，眼看着劫云聚起，云层中火雷噼啪作响，却始终没有落下。 眼看着它又快速散去，所有人都莫名不已。 难道是因为不化骨未成，所以又不劈了？ 这不是……坑人么？！ 顾不得吐槽天道，姜栩栩决定还是靠自己。 只是胸口处隐隐有些沉闷。 刚刚等待天雷降下时，除了天道的气息，她似乎还隐隐感觉到了另一道气息，只是在天道气息的遮掩下，她无法分辨。 眼见着化祟即将冲到村子结界边缘，姜栩栩不敢再分心，咬牙连甩出三道雷符朝着化祟而去。 尽管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它既成了僵，他们就不得不阻止他。 对不住了。 “轰！” 三道紫雷从天而降，直直朝着化祟的方向而去。 然而就在紫雷即将劈中对方的瞬间，只见化祟身形一闪，竟是消失不见了。 “瞬移……” 申屠敬泽脸色有些难看。 这得是不化骨才会的能力吧？ 这要是让他继续长成，恐怕其他前辈出手都未必能杀得了他。 …… 与此同时，村口。 因着刚才姜栩栩那道火雷的影响，村子里的活尸明显多了几分忌惮。 屠星竹和鹿南星这边好不容易把聚集到他们这边的活尸全部控制住，正背靠背坐在地上喘气，耳边就听又是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一个激灵，几乎是瞬间跳起身，再次进入战斗状态。 然而很快，随着来人跑近，两人都明显愣住。 “谢……谢爆炸！” 屠星竹最先忍不住叫出了声。 他忘了对方具体叫什么了。 一旁的鹿南星好心提醒，“什么谢爆炸，她叫谢明雨！” 其实叫谢明韵的谢明韵：…… 来的正是从进村后就一直被活尸追赶的谢明韵。 比起最初的鲜亮整洁，现在的她一身狼狈，身上衣裳都被撕毁几个口子。 这一路过来，她已经杀了近二十活尸。 但代价是她身上的符篆几乎都用光了，甚至她的灵力也已经耗空。 现在的她，别说找到姜栩栩和谢云里他们，她自己都快要护不住自己了。 她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因着她对阵法结界也有研究，这一路她沿着村子边缘摸索，最终还是回到村口附近的这处。 在看到屠星竹和鹿南星两人时，她眼前就是一亮。 因为屠星竹身下的阵法，明显是已经和村子的结界勾连。 也就是说，他可以解除这个村子的结界！ 想到这里，谢明韵一时也顾不得两人对她的羞辱，踉跄着快步上前，道， “这村子里的人已经彻底沦为活尸，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你快打开结界。” 屠星竹一听她开口就忍不住皱眉。 “你是傻子吗？你都说了村子里这么多活尸，打开结界把他们放出去，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么？” 他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守在这里，等着玄门派人前来救援。 鹿南星也说， “村子有好几处出口，只要放跑一只活尸后面都会很麻烦，你不要瞎指挥，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明韵分明都被取消大比资格了，更不可能参加第三场比赛，但她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你跟踪我们？！” 谢明韵有些不耐烦，“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暂时打开结界，等我们出去了再封上……” 没等她说完，鹿南星已经直接跳起身，炸毛， “你说得轻巧！我们走了，还在村子里的栩栩他们怎么办？！你……” 鹿南星的话还没说完，她的喉咙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一般发不出声，一双眼睛更是死死瞪着谢明韵身后，眼底露出明显的惊惧。 屠星竹和谢明韵顺着她视线看去，就见不远处的村道上，竟是凭空闪现一道长着浑身干瘪的骇人身影。 他周身散着黑色秽气，一双眼睛漠然盯着他们的方向。 鹿南星只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声音颤抖，“不……不化骨。” 他跑出来了，那栩栩他们呢？ 三人心中俱震，只远远感应到这不化骨身上的气息，就知道他们肯定打不过对方。 正思考间，忽见，那道身形竟是突然朝他们靠近，仿佛瞬移一般，几乎是瞬间来到所有人眼前。 恰在此时，一只活尸朝着吓傻了的屠星竹三人扑来，然而活尸还没到近前，恰好就被瞬移到近前的化祟一把抓住。 只见他长长的指甲干脆嵌入那活尸的头骨之中，而后轻轻一扭。 咔嚓。 三人都听到活尸头骨碎裂的声音，连带着那脖子处还有血液飞溅。 这飞溅的血液就像是一道讯号，瞬间将怔愣了的三人惊醒。 谢明韵眼底更是露出惊恐之色，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其实…… 很怕死。 “跑！” 顾不得其他，屠星竹一把拉住鹿南星就要跑，却不想手臂半途被谢明韵抓住。 谢明韵不管不顾拽住他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可怜的鹿南星哇叫一声，扭头一个人往另一个方向跑。 眼见着那不化骨朝着鹿南星而去，屠星竹都气炸了，猛地甩开谢明韵， “你特么有病啊？！要你拉我！” 他说着就要朝鹿南星的方向而去，却不想再次被谢明韵拉住。 “你要去送死吗？那可是不化骨！别说你，我们三个加在一起都对付不了他！” 谢明韵敛下最初的惊惶，语气里满是冷漠，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开结界，我们先逃出去！找玄门的师长过来对付他！” 屠星竹却根本不听她的，反手一道符直接袭向她，见她终于松开自己，这才冷冷道， “要走你自己走！” 说罢，扭身便要跑回去。 谢明韵看着他的背影，狠狠咬牙，半晌，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蓦地从随身的包包中掏出一支红色的小小令旗。 “既然你执意不听，那就别怪我。” 她谢明韵，不能死在这里。 说罢，忽然用最后的灵力引动令旗，而后朝着屠星竹的背影猛地一挥。 不远处的屠星竹跑动的身体蓦地一僵，下一秒，竟似不受控制般的，扭身走回了村口处原来的阵法当中。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不远处的谢明韵，她竟然，控制了他！ 谢明韵迎着屠星竹愤怒的眼神却不为所动。 直接一手握旗，单手俯身在地上画符。 屠星竹的手也不受控制地跟随她的动作在阵法中心处画下符篆。 同时，口中念诵咒诀。 随着阵法中心的符篆一点点亮起灵光，屠星竹眼底透出愤恨和绝望，却只能在谢明韵的操控下，发出最后一道赦令， “解！” 话音落下的瞬间，只见阵法中心的符文迅速渗入地底。 不多时，原本将整个村子牢牢围住的屏障，也肉眼可见地一点点消失…… 第614章 我等前来助阵 几乎是瞬间，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仿佛有所感应。 连带着村子里的活尸似乎也闻到了其他新鲜血肉的味道，脑袋扭动，似是寻找新的活人。 正被一群活尸堵在某处屋子中的谢云里三人脸色皆是一变，原本打算暂时休整恢复灵力，此时却都面露决然。 他们得出去。 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活尸离开村子。 就算一只也不行！ 另一边的姜栩栩更是面色凝重，除了担心这些活尸离开村子肆虐，更因为…… 屠星竹明明已经控制了村子的结界，现在结界却被突然打开，他那边……肯定出事了。 …… 村口。 谢明韵在结界解除后，仅存的那点灵力也跟着彻底耗尽。 手中令旗失去灵力控制的瞬间，屠星竹蓦地从地上跳起，不管不顾地朝她冲了过去，抬手，就朝她狠狠甩了一巴掌。 谢明韵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一巴掌甩得直接摔倒在地。 屠星竹丝毫不见心虚，只恶狠狠瞪着她。 他一般不打女人， 除非实在忍不住。 虽然还想再揍她一顿出气，但这会儿却顾不上了，扭身，试图重新将结界修补起来。 趁着村子里的活尸们还没反应过来。 他必须把结界重新升起来。 然而解除结界容易，再将结界重新打开却没那么容易。 就在他这边急得差点冒火时，就听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伴随着那些活尸的嘶吼声。 屠星竹扭头，就见村子里的活尸已经闻着味道而来，看到他时，扭曲的表情里都写满了疯狂，张着大口朝着他们这边快速靠近。 谢明韵捂着自己的脸满是羞愤，原本还想指责屠星竹，此时看到这样的情形，再顾不得其他转身就跑。 屠星竹一咬牙，不管不听，依旧专注着结界，但结印的手却忍不住地哆嗦。 饶是如此，他也不肯离开阵法一步。 耳边听着那些活尸的声音越来越近。 十米， 五米， 一米…… 屠星竹绝望地闭上眼。 然而就在那些活尸即将把他淹没的瞬间，只见村外，三道身影如疾风而来，伴随着三道浑厚而苍老的肃杀之声， “阳明之精，神极其灵，灵符一道，诸患弥平，敢有违逆，天兵上行，灭！” “天地冰灵，万法霜结，三茅真君，与我神方，以符为凭，以气为引，请奉赦令，冻结四方！” “……百神归命，万将随行，破！” 伴随着这几道赦令，虚空中，三张巨大的灵文符篆蓦地朝着那些逼近的活尸狠狠压来。 一瞬间，那些原本扑向屠星竹的活尸或被灵光打中或被结成冰柱，全都再无动弹的可能。 屠星竹见状，刚要松一口气，就见村子里再次冲过来几只活尸。 屠星竹倏然瞪大双眼，下一秒，就听姜栩栩那熟悉的宛若天籁的诵念， “红光杳杳，九州社命，走符摄录，定魂慑魄，定！” 五张定身符飞出，直接打入活尸体内，那五只活尸瞬间无法动弹。 屠星竹脚下一软，朝着姜栩栩的方向，直接就哭了， “栩栩，那只不化骨去追南星了！” 姜栩栩瞳孔一缩，海市院长闻言立即开口，“我去追不化骨！” 说罢转身就朝着不化骨的气息快速而去。 北市院长虽然也想追去，但既然结界已破，他们必须先把村子里的活尸解决。 谢唯慎沉着脸道，“我去救人。” 姜栩栩见两人都要往村里去，忽然道， “我建议把村子里的活尸一次性引过来，避免它们从另外的出口离开村子。” 如果只有姜栩栩一个人，她或许做不出一次性引尸的决定，但这不是来了两位前辈么？ 再者把活尸引过来，也是变相救村子里的其他活人。 北市院长有些感兴趣地看她， “你想怎么引？” 就见姜栩栩掏出一张黄符，想了想，将自己一抹血抹在黄符之上，这便朝天空一甩，“去！” 只见那黄符快速飞向高空，灵光一闪，黄符瞬间发出几声砰砰的炸响，随即，在空中炸开一朵朵绚丽的烟花。 北市院长、谢唯慎：…… 玄门里……有这种符？？？ 且不管姜栩栩怎么会有这种能炸成烟花的符篆，这一朵朵烟花在空中炸开的瞬间，巨大的动静连带着那隐约的血腥味，果然吸引了村子里绝大部分的活尸。 原本寻着味道想要从另一头离开村子的活尸乍听这个动静，当即激动地扭头往村口的方向跑。 饭！那边有饭！ 谢云里三人原本被一群活尸围堵着，就要快力竭时，原本围着他们的活尸们也蓦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直接放弃面前这几个带刺的活人，转而扑向了另一边。 谢云里三人瘫坐在地，白术收回了覆盖在三人身上的尖刺，有些虚脱地喘着气。 安楚然忍不住看向刚才烟花绽放的位置， “这是谁放的烟花？” 谢云里有气无力地看一眼那边，随后笃定， “是姜栩栩。” 村口，姜栩栩让屠星竹继续专心修复结界，她则和另外两人站在他的身前。 不多时，数百活尸朝着村口疯狂涌来。 姜栩栩和另外两魂同时起符。 “起！” 巨大的符文自活尸们脚下亮起，跑在前面的大半数活尸瞬间被死死钉在原地。 有没踩中符文的活尸从后头一涌而来，姜栩栩和另外两魂毫无畏惧的迎了上去。 与此同时，村外又有几道身影疾行而来，他们或身穿道袍，或一身现代时尚，面上却都带着一股浩然正气， “我等前来助阵！” 正是看到灵事app上任务后马不停蹄过来的附近的玄门中人。 除了他们，村子里面，谢云里三人也跟着快速跑来。 一群人加入战局，不到半个小时，就将村子里活尸全部诛杀。 没办法，如果只是半活尸，他们或许可以想办法清除他们体内的尸毒，但彻底沦为活尸，却是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了。 这边战斗初歇，海市院长也带着昏迷的鹿南星回来了。 所幸，鹿南星身上没有被咬伤或抓伤的痕迹，只是单纯晕了过去。 海市院长魂体有伤，但没有大碍，只是面上稍显凝重，道， “不化骨跑了。” 众人一听，俱是脸色凝重。 他们都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可惜。 如果结界没破，以那屏障的强度，那只不化骨或许也逃不出去。 想到这里，姜栩栩忽然问屠星竹， “结界为什么突然打开了？” 屠星竹闻言，面上闪过气愤，刚要开口，就听一道气喘吁吁的熟悉女声传来， “是我让他打开的。” 第615章 将她驱逐出谢家 众人扭头，就见谢明韵一身狼狈地蹒跚前来。 她看到人群中的谢唯慎，稍稍定了定心神，这才道， “之前我们所有人都被困在结界中，我们对付不了所有活尸，所以想着暂时打开结界让人逃出来，再将结界封上……” 谢明韵说着咬了咬牙，道， “如果早知道两位院长和家主，以及这么多前辈赶来，我们一定会坚持得久一点。” 她也是刚跑出去不远，看到那些赶来的玄门中人，才知道救援到了。 她刚才的手段虽然有些过激，但她本来也是想着离开后去找救援，当即便也跟着回来。 谢明韵说这些话时脸上有愧疚，但又不见十分愧疚。 或许重来一次，她依旧会是这样的选择。 屠星竹听到她的话，却是瞬间气炸了， “你特么放屁！！你难道不知道结界一旦打开就不能轻易重新升起吗？！说得那么好听，你就是自私怕死！ 你还想拉着所有人一块死！谁跟你我们？！ 从头到尾就是你，就是你用那什么破旗子控制着让我打开了结界！” 屠星竹难得对着一个女人这么破口大骂，一边骂着，甚至还想动手踹她。 好在被周围的人拦下，谢唯慎更是沉声喝了一句， “够了！” 周围安静了一瞬，只有谢云里冷冷看向他， “屠星竹刚刚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到现在还想维护她吗？！” 谢唯慎对上谢云里那陌生到冰冷的眼神，莫名的，有种自己真的要失去这个儿子的感觉。 谢明韵此时却是上前一步，道， “谢云里，你不用急着给我定罪。” 她说着看向谢唯慎，倔强道，“今天的事我确实有责任，但我一开始确实只是想自救。无论如何，我愿意接受家主和院里的处罚。” 两位院长都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谢唯慎。 后者看着面前狼狈的谢明韵，看着她强作镇定又倔强的模样，半晌闭了闭眼， “既然这样，你就从此离开玄门，离开谢家吧。” 谢唯慎这话一出，在场的包括谢明韵在内皆是一惊。 尤其是谢明韵，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谢唯慎，居然要将她驱逐出谢家！ 就因为今天的事？！ 凭什么？！ “谢家主！你要赶我走？！你信旁人的话也不信我？” 谢明韵死死盯着眼前的谢唯慎，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的不甘。 谢唯慎却是失望地看着她，忽的一抬手，那支先前被她遗落的令旗瞬间来到他手里。 “我比你更清楚，这支令旗的作用…… 我当初给你这支令旗的时候，是为了让你自救，但你却用它，背刺同门，还险些造成大祸！！” 谢明韵看到那支令旗的时候瞳孔微微一颤，面上闪过几分慌乱，但又很快镇定下来，依旧不服道， “我当时灵力耗空，我想要自救，有错吗？……” “你要自救，就可以不管不顾地，将那些活尸放出去吗？” 姜栩栩忽然冷声开口，看着她，杏眸一片霜漠， “别说什么你不知道放出那些活尸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凡任何一个有脑子的玄门中人都知道。 你想自救，大可以找个屋子设下结界等待救援，偏偏你却选择了最有可能危害世间的方式。 说到底，你就是自私又愚蠢。” 谢明韵被姜栩栩一连串的话戳到心思，脸上当即露出些许崩溃， “我自私……我就算自私有错吗？！谁不自私？！这世上每个人做事难道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吗？！” 她说着一顿，话锋突然一转，看向谢唯慎， “就算是家主你，把我接到身边养大，尽心培养我，难道不也是因为你问心有愧吗？” 谢唯慎听到她的话，魂体微微一震，面上却是越发沉肃。 谢明韵却是不管不顾地指责起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当初我的父母，是为了救你才去世的！你养我，不过是为了弥补你心里的愧疚感……我又有什么错？！” 谢唯慎绷着脸没有说话，谢明韵又忽然朝他跪下， “家主，我也曾发誓要成为你的骄傲，只这一次，你帮我，只要不离开玄门，离开谢家，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她第一次把自己的姿态压得这么低。 她以为凭着父母的恩情，加上谢家主多年来的关照，她这次一定可以被原谅。 而只要谢唯慎愿意保住她，凭他在玄门中的地位，自己依旧还会是那个骄傲的谢明韵。 然而这一次，她失算了。 谢唯慎看着跪在面前的谢明韵，只深深看她一眼，半晌才缓缓开口， “你既然知道……你父母是为了救我而死，那你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死的吗？” 谢明韵抬头看他，就听谢唯慎声音沉重，缓缓道， “十七年前，我和你父母，还有另外几位玄门人士被困万鬼窟，当时万鬼倾巢，一旦被它们逃出就是人间大祸。 我们所有人布下大阵想要封住万鬼窟的出口，你的父母为了完成结界，作为阵眼留在了结界当中，而且宁死……也没有打开结界。” 他们当时，本也可以逃。 但为了结界外的人，为了人间的安稳，却自己留在了里面。 他这些年来确实对谢明韵有所亏欠，但他也一直希望，能将她教导成为如她父母那般心怀大义的人。 哪怕发现她有些恃才傲物，他也只当是小小瑕疵，一直试图替她开脱补救。 他允许她有自己的缺点。 但前提是不触及原则和根本。 扞卫人间正道，就是玄门中人该做，且必须做到的根本。 而从第一次大比她的表现还有这次的事情看来， 她的道已经彻底偏了。 他再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她只是一时糊涂。 谢明韵在听到自己父母真正死因后，整个人颓然跌坐在了地上。 她一直以来，只知道他们是救了谢唯慎才换得她如今的地位。 却不知道，他们当初，竟然也曾经陷入过和她相似的境地。 相同的境地，却是截然不同的选择。 她的所为，对比父母，何其讽刺。 谢唯慎最后看向颓然失落的谢明韵，正声道， “我今天代表谢家山一门将你正式驱逐出玄门，同时，未免你误入邪道，我会封住你所有灵力，从今往后，你都不能再使用玄门术法。” 谢唯慎话落间，指尖迅速汇聚灵光，虚空成符。 谢明韵看着他的动作，眼底蓦地露出一抹恐惧，下意识地后退， “不……不要……”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不可以！ 她就算是做错了，可是……她的父母，也是曾经拯救过人间的！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你们这样对我，对得起我父母吗？！” 谢明韵尖声嘶喊，然而这一次，谢唯慎却再不为所动。 挥手间，那灵光汇成的符文瞬间打入谢明韵眉心…… 第616章 不幸之中的万幸 谢明韵瞳孔狠狠一缩。 随着最后一点灵光渗入她的眉心，她两眼一翻，当场就晕了过去。 谢唯慎收回手，这才沉声道， “先把人放到旁边，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再把人带回去。” 他这边虽然单方面对她做了处罚，但她因为一己之私擅自放跑了不化骨，不管是京市院方还是安全局那边都会对她再进行追究。 但大概率也就是这样了。 毕竟他们不能不考虑她父母曾经为玄门做出的牺牲。 因为不化骨逃离的时候还隐匿了自己的气息，两名院长决定设下寻踪的法阵尽快找寻不化骨的下落。 谢云里此时环视一圈，这才问起姜栩栩， “敬泽师哥呢？” 姜栩栩道，“他和白术师哥在村西仓库那边救人。” 之前化祟瞬移消失后，姜栩栩想起村西仓库那边被血祭的那九十九名阴女，又让敬泽师哥回去了。 后面吸引大批活尸过来时，她又抽空给白术传了个消息，让他也赶去那边。 既是在仓库守住结界防止有活尸循着血腥味找过去，也是想办法先救人。 当时万尸阵并不算彻底完成，里头有些人……还活着。 留下几个看守活尸的人，一行人又匆匆赶到村西仓库。 看到那破了半边顶的仓库和里头的满地狼藉，以及那齐刷刷躺在地上的一众少女，所有人心里都忍不住痛骂那幕后之人。 为了炼成不化骨，居然害了这么多条人命！ 这就是为什么玄门中人万分痛恨邪道的原因。 “敬泽师哥，白术师哥。” 姜栩栩一行人快速上前，接替了已经脸色苍白的两人。 在他们赶过来之前，两人已经替她们处理了伤口稳住了魂魄。 敬泽师哥不无沉痛道， “六十四人因失血过多已经没了气息，剩下的勉强先吊住了魂魄。” 也多亏白术赶到用白门医术吊住了好几人的命，否则死亡人数或许还会更多。 白术此时瘫坐在地上，垂着脑袋，脸上还有些失落， “我应该早点过来的。” 所有人闻言心情都有些沉重。 还是海市院长安慰道， “好歹还有三十五人活了下来。” 这就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所有人开始处理善后，姜栩栩看着白术明显透支灵力的状态，偷偷将褚北鹤给她的那块北灵石塞进他怀里。 他的情况明显比她还要糟糕。 白术在触碰到北灵石的瞬间，整个人顿时有些诧异地瞪大了眼，但很快就用双手紧紧抱住。 李家村需要善后的情况太多，一行人只能暂时在村里住下，直到第二天玄门大部队赶到，姜栩栩这一行才先行回去。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学院大比的事情都只能暂时搁置，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姜淮便带着专机直接把姜栩栩一行接回了海市。 他不知道玄门那边还有什么事情要忙，他只知道，他妹妹现在需要休息。 姜家一行人早在转播断开后就一直担心着姜栩栩的情况，姜栩栩这边刚被接回家，姜家所有人都来了。 甚至连姜老太太和姜澄都巴巴出来等着，见姜栩栩全须全尾地回来，这才小声嘀咕， “我就说她不可能有事。” 姜溯却是第一时间抹着眼泪冲过去， “姐！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有事的！我一点都不担心你！我就没担心过你呜呜呜呜……” 他这感情来得太热烈，瞬间把在场其他人衬托得过于冷静。 众人：…… 不是，你这样，显得我们好像都很冷漠似的。 说担心不对，说不担心也不对。 姜滢也是愣了一下，随后扑过去抱住姜栩栩的腿大声道， “我也不担心！栩栩姐姐那么厉害，她都会飞！” 两个小的争相表示对姜栩栩的“信任”，倒是把其他人担忧的心情都化解了几分。 姜栩栩也是心中微暖，这些天的紧张和疲惫都跟着松懈下来。 跟着进门前，又下意识看一眼褚家的方向。 之后，她在家又休养了一整天。 褚北鹤始终没过来。 想了想，她主动给他发了个消息，告诉他，她回来了。 褚北鹤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回她。 而是隔了将近两小时才回复了一个字。 【好。】 又道他这几天临时在外出差，没办法过来看她。 姜栩栩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隐隐的，有些失落。 还有些莫名的担忧。 …… 另一边。 椒图哆哆嗦嗦回复完消息，这才看向结界里沉睡着的褚北鹤。 半晌，又眼巴巴看向另一边正悠闲嗑瓜子的离听。 “龙、龙哥，我北鹤哥不会有事吧？” 离听听到他的称呼，嗑瓜子的动作微微一顿，瞥他一眼， “叫我离听大人。” 顿了顿，又道， “那位也不是你哥。” 区区一条小蛟，还好意思叫那位哥。 他都没资格认哥！ 椒图虽然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感应到真的龙有些紧张害怕，但听到这话还是下意识反驳，嘟哝着， “我一直都叫北鹤哥，北鹤哥也没意见。” 他这还是后来跟姜溯一块喊的。 但其实他最开始都是直接喊褚北鹤。 现在想想，他悔啊。 说不定北鹤哥就是觉得他之前喊全名不够尊敬，所以才一直不帮他化龙。 想到那天化成成年蛟的感觉，椒图就有些激动。 他感觉自己那天距离化龙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果然他当初找的有缘人没有找错。 只要坚定跟着褚北鹤，他迟早有一天能化龙。 嗯，化成比面前这位龙哥还厉害的龙！ 离听听着他的嘀咕，眯了眯眼，心下冷哼一声，又道， “这里我守着就行，你该干嘛干嘛去，回去后记得别乱说话就行。” 他挥挥手，打算打发这个未成年蛟。 却不想，椒图顶着他的威压，却是梗着脖子道， “我不！我把他带过来的，我肯定要在这里守着。” 虽然不知道褚北鹤真身究竟是个什么，但肯定是很了不起的存在。 这龙想抢他功劳，没门。 离听：…… 现在的未成年都这么“串”了？ 怎么办，有点想揍蛟。 第617章 老算命师 姜家。 姜栩栩靠着自己的聚灵阵勉强恢复了耗损的灵力，这才约上谢云里几人去了海市医院。 姜淮那天把她小分队的人连同屠星竹找的那个苏棉一起带了回来。 除了谢云里和白术被安排在了酒店，其他人都直接安排到了姜家名下的一家私人医院。 姜栩栩几人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屠星竹的声音， “鹿南星！你都没事了还抢我苹果！你知道这个苹果有多贵么？！” 紧接着，就是鹿南星故作气哼哼的声音， “苹果再贵也不是你买的，那是栩栩让人送过来给我的！” “我削好的苹果就是我的！我付出劳动成果了！” “你好烦！我都差点没命了，吃你个苹果都不行吗？谁让你那天丢下我跟谢明雨跑来着？！” “说了多少遍，我没丢下你，是那个颠婆她死拽我！” 姜栩栩听着里头鹿南星那清脆嗓音，就知道她已经大好，敲开病房的门，这便走了进去。 里头争吵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鹿南星委屈巴巴的一声声栩栩。 姜栩栩这才问起鹿南星那天她被化祟追赶后发生的事。 鹿南星提到这个还心有戚戚。 “那天我真以为自己要没命了……” 她虽然能控点尸，但对上不化骨这么厉害的存在却是没什么用的。 哪怕对方只是半成的不化骨。 “当时他朝我飞来，爪子差一点就要抓到我脖子，结果临到头不知怎么又突然收住，转而用胳膊肘把我击飞。” 鹿南星前头消耗了不少灵力本就虚弱，被那一肘子，加上秽气的影响，飞出去后就直接晕过去了。 也是幸运，那只不化骨把她弄晕后没对她下手。 她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姜栩栩听完鹿南星的话，面上却是若有所思。 想到之前在仓库时那不化骨的表现，她道， “也许不是幸运。” 因为没有万全炼成，不化骨身上显然还残留了身为人时的意识，否则以它表现出来的实力，鹿南星或者早就没命了。 虽然知道，但玄门中人也不可能放着它在外不管。 因为没有人知道，它未来会不会彻底失去人类的意识，沦为一只彻底的僵。 …… 这边说着话，屠星竹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下一秒，整个人顿时有些激动地站起来。 “院长说我妹醒了！” 几人听着皆是一愣，但还是跟着屠星竹去了另一间看护病房。 那病房里的正是那天在仓库里八十八个血祭者之一的苏棉，也是屠星竹当初不惜退出学院大比也要去救的人。 因为失血过多加上魂体不稳，当时差点就活不成了。 也幸好白术和敬泽师哥一路吊住她的魂，这才争取到时间把人救了回来。 几人来到病房这边，就发现床边还守着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约莫六十的年纪，看着有些憔悴，但眉眼间都是温和。 原本在鹿南星那边还咋咋呼呼的屠星竹，在对上这位老太太和床上的苏棉后，瞬间乖得不行，连带着声音都轻柔了几分。 “院长，苏棉，醒过来就没事了。” “星竹哥……” 苏棉刚刚醒来还有些虚弱，看到屠星竹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掉下泪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屠星竹闻言忙上前，伸手轻轻拍了拍她脑袋，语气愈发轻缓， “有我在，肯定不能让你出事。” 姜栩栩几人，尤其是鹿南星简直是目瞪口呆。 刚刚说话的人是谁？ 哪里来的游魂野鬼，居然敢上屠星竹的身？！ 似是注意到几人的表情，屠星竹有些别扭地清咳一声，这才给两边简单介绍了一下。 老院长看着姜栩栩几人，眼神慈爱， “你们就是星星大学里的好朋友啊？好，真好。” 因为一些身份原因加上屠星竹学习风水术数，他从小到大也没什么朋友。 后来好不容易考上了好的大学，结果屠星竹却选了一个听都没听过的道教学院。 理由还是因为它学费便宜，只要五百块…… 她是真的有些心疼星星这个孩子。 姜栩栩在看清老院长的面相后心里就了然了对方的身份，尤其是这位院长身上还有一层淡淡的功德金光，可见这是位十分善良的老人。 只可惜在场不管是姜栩栩还是谢云里都是不善言辞的，面对老人的慈爱问候也只是老实地点头问好。 关键时候，还是鹿南星主动站出来充当外交代表，笑眯眯道， “院长你叫他星星啊？我也是星星，我叫鹿南星。” 有鹿南星在，病房里的气氛一点不沉闷，甚至走的时候，老院长还拉着鹿南星的手说明天专门带糖来看她。 老人家对晚辈疼爱的表达方式，就是给她糖吃。 因为苏棉精神还没恢复，一行人也没在病房里待太长时间。 直到出了病房，屠星竹这才被几人团团围住。 从刚才老院长的话里，他们已经知道屠星竹十岁前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和其他经常有人捐助的孤儿院不同，屠星竹所在的只是小县城里的一家没什么人问津的孤儿院。 这些年全靠着政府微薄的补济以及老院长的支撑才存活下来。 也因此，院里的孩子一直过得紧紧巴巴。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屠星竹十一岁那年。 他某天忽然在街上碰到一个老算命师，对方觉得屠星竹根骨不错，决定收养他并传授自己的衣钵。 屠星竹想着院长少养一个自己能省点钱，加上也想学点本事赚钱，就很干脆地跟那老算命师走了。 孤儿院里所有人都当他得到了电视剧里的那种高人指点的大造化，羡慕得不得了。 然而事实是，那个老算命师并没有什么衣钵。 他带走屠星竹，只是单纯想找个孩子给自己养老。 他虽然会算命，但也只是懂些皮毛。 他所有算命的本事都是从书上看来的。 教给屠星竹的也都是那几本书里的东西。 有些甚至他自己都弄不懂。 但偏偏，年仅十二岁的屠星竹却看懂了。 他不止懂，而且还学得比老算命师更好。 十五岁开始就常常跟着老算命师出摊，在后头帮着查缺补漏，挣到的钱就偷偷送回孤儿院。 对此，老算命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后来把自己珍藏的但一点没学懂的古籍也给了他。 屠星竹就这么一路自学，慢慢的把自己包装成了县里小有名气的小风水师。 后来许是觉得再把人留在自己身边会耽误他，老算命师某天消失了一个多月，再回来时，说给他找了个正经学术法的地方。 屠星竹当时其实对什么道教学院没兴趣，只是听说那里学费才五百还有正经文凭，立即屁颠颠地接受了录取。 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第618章 真·富豪千金姜栩栩 “所以你那么穷，是因为你把钱全都捐给了孤儿院？” 屠星竹对上几人探究的目光，眼珠子一转，叹了口气，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我们院里穷啊，也不像大城市里的那些福利院，有那种好心的富豪千金定期大笔大笔地捐款……” 他说这话时，眼睛直勾勾看向姜栩栩。 真·富豪千金姜栩栩：…… 眼见其他几人都跟着面露无语的表情，屠星竹这才嘿嘿笑了一声，坦白了， “我说实话，穷确实是挺穷，但不至于到揭不开锅的程度。你们也知道，我命里守不住财。 我就想着反正这财注定要没，倒不如全捐给院里，院长至少还能管我和师父一口饭……” 没错，虽然他被师父收养了，但因为屠星竹老把分到的钱送孤儿院去，老算命师干脆就把算命摊子支到孤儿院边上，也省得他两头跑。 后来更是直接搬到孤儿院隔壁。 屠星竹离开了，又仿佛没有离开。 屠星竹原本就是孤儿院里的大孩子，院里好几个小孩都是他带大的，苏棉就是其中一个。 他从学会卜卦算命后就知道苏棉的生辰八字特殊，平时对她更照顾些，也跟院长和她嘱咐过。 院长虽然不懂这些，但觉得这就跟熊猫血一样。 东西一旦稀罕，就会有人盯上。 甚至有那种同样有熊猫血的有钱人家专门挑这样的孩子收养，就为了给自家孩子充当急救血包。 因此院长对于苏棉的领养格外慎重，这也是为什么知道苏棉被“拐”后院长会那么紧张地找上屠星竹。 …… 看过人后，几人一块离开了医院。 临出医院大门，谢云里手机响起，然而他只是看一眼手机来电，便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姜栩栩看他一眼，问， “是谢家主？” “嗯。”谢云里说，“催我回谢家。” 那天他跟着姜栩栩家的专机回海市，谢唯慎就一百个不赞同。 毕竟在他看来，谢云里又不是没家，他完全可以回谢家休养。 屠星竹看谢云里那神色淡淡的样子，忽然问， “谢明韵的事你知道了，你爸是不是想跟你缓和关系，让你以后都待京市？” 屠星竹这么说并不是无的放矢，毕竟谢家出了这么个人，不管是于公于私谢唯慎都会希望谢云里回去。 除了稳住谢家族人的心，也是让其他人看看，谢家正统继承人是好的。 谢明韵那样的，只是个例。 再者，他们都知道谢云里是因为谢明韵才跟谢家主闹了不愉快，一气之下来的海市。 现在知道谢家主那么看重谢明韵的原因，但凡深明大义的都会理解并原谅他。 不巧，他们家谢师哥就是最恪守规矩遵循大义的。 屠星竹还怕谢师哥被他爸勾勾手就勾回去了。 那他们海市学院可亏大了。 听到屠星竹的话，谢云里只淡淡瞥他一眼， “他想缓和，我就得回应吗？” 顶着姜栩栩几人微挑的目光，谢云里只道， “谢明韵的事，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这么些年，我猜也能猜到。” 把谢明韵养在身边，一方面或许是因为对她有所亏欠，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想给他树立一个竞争对手。 他想让他知道，谢家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继承人。 他想让他随时怀抱紧张感，想用谢明韵鞭策他。 谢云里都知道。 但知道，不代表认可。 这些年在他把所有偏护都给了谢明韵，甚至不断用谢明韵来打压他的时候，他对父亲的那点孺慕之情也早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消失殆尽了。 这不是用一句“情有可原”就可以瞬间弥补的。 “谢明韵为什么存在从来不重要，重点是他。” 姜栩栩听着谢云里的话，没有开口劝他的意思。 因为换做是她，她也不会轻易释怀。 安楚然从参加过学院大比，就开始习惯先看姜栩栩行事，此时看她不说话，原本想劝说的话也收了回来。 屠星竹就更无所谓了，听到谢云里并没有打算回头和谢家主相亲相爱，十分赞同， “对！就是要这样！哪能他想找儿子就找儿子。 谢师哥你听我的，除非他痛哭流涕地跟你求原谅，否则你别轻易搭理他。” 他虽然没爸，不知道那些父子之间是怎么相处的。 但他有老算命师啊。 要是老算命师敢偷他的钱去给别的小孩买糖吃，不给他翻倍补偿加诚心愧过，他都不带原谅他的。 谢云里听着屠星竹的鼓动，虽然不觉得他父亲能做出痛哭流涕这种举动，但还是煞有介事地认真点了点头。 “嗯。” …… 姜栩栩一行人又在海市休整了两天，这期间，李家村的活尸和那些被血祭丧命的女孩都被妥善处理了。 除了死去的女孩，李家村全村人几乎死光，唯一活下来的李韩星早在结界打开后就被他鬼老公带着不知所踪了。 至于后来被解救出来的藏在结界柜子里的花叔，有关部门也跟他仔细沟通过并签订了保密协议。 李家村的事被彻底压了下去。 没办法，一整个村的人都没了，这要是传出去是会引起社会动荡的。 因为安全局和玄门的人接手处理了所有事，院方那边很快便通知所有学生回京市。 学院大比的第三场比赛，还没算结束呢。 临离开前一晚，姜栩栩又给褚北鹤发了一次消息，但这一次他没再回复。 姜栩栩想着他之前也试过像这样联系不上，皱了皱眉，想着等学院大比那边事情处理完，他要是还不出现…… 她就去找他。 虽然她看不清他的面相也算不出他的命数，但是想想办法，总能找到人的。 这么想着，心中稍定，干脆又摆案，画起了一道新符。 翌日，一行人又是专机出行。 不同的是，这一次除了姜栩栩他们小分队的人，还多了一个姜淮。 姜淮对此只微笑解释， “栩栩参加一个校园比赛差点丢了命，作为家属代表，我总要亲自过去找主办方问一问。” 顺带，他还有个新业务要去京市那边找人谈谈。 …… 另一边，石安镇。 一名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远远看着不断往李家村方向而去的玄门人士，转身不动声色撤离镇上，同时拨出一个号码， “申徒悟死了，鬼疫计划失败。” 顿了顿，那男人又说， “不过还好，不化骨跑了，我们只要赶在那些玄门中人之前把它找到就好。” 男人边说边走，转眼间身影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619章 我有听八卦的特殊方法 京市。 随着姜栩栩一行人的专机平安落地，四组学生正式迎来学院大比第三场比赛的最终评审。 刚刚抵达现场，姜栩栩就发现今天现场观众空前的多。 除了京市本院的学生，还有不少其他院的学生，其中也包括他们海市的学生。 除了这些，就是一些外部玄门中人。 显然都是专门为了这场最终评审特意赶过来的。 “快看，那就是海市小分队，真人看着都很小啊。” “本来就小，其中三个还都是新生呢。” “别小看新生，人家道心可比我们稳，之前安全局放出的录像都把我看哭了。” “那么多活尸，我看视频都要吓死了，他们也太厉害了。” 同为新生，在场不少人都觉得在相同情况下，他们可能做不到姜栩栩他们这样的程度。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这几人表示崇拜。 “我宣布今天起姜栩栩和谢云里都是我的偶像。” 一新生说道。 旁边立即有人怼她， “咦……你偶像之前不是谢明韵吗？” “快别提她，粉过她是我一生的黑历史。” 现场周围叽叽喳喳，但不妨碍这些话都传进了几人耳中。 姜栩栩他们进入李家村后，因为信号和留影符的连系都被直接断开，大家一开始并不清楚他们在村子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在安全局接管李家村的事情后，安全局的人便将他们几人身上的留影符直接回收了。 留影符，顾名思义是留影，虽然转播连系中断，但留影符的作用还在。 安全局的人仔细查看过留影符中的内容，综合考虑后，还是公布了一部分他们在李家村内的影像。 除了以此肯定姜栩栩他们几人被困村子里时所付出的努力，更是为了让玄门中人看看这些隐在暗处的邪修对于玄门乃至人间的危害。 今天现场之所以来了这么多人，绝大部分都是看过了录像内容特意赶来想要亲眼见证一下海市小分队的风采的。 姜栩栩面对周围人那些热切的视线倒是十分淡定，毕竟她之前做综艺直播的时候经常被围观。 而且那些人，比现场的人还多。 屠星竹和鹿南星倒是第一次被这样注视着，两人丝毫不胆怯，压在队伍最后头，分别各自朝着两边热情地挥手招呼。 谢云里和安楚然虽然不至于像这两只星一样，但表现也都落落大方。 六个人里，唯有白术顶着这些热切的目光，脑袋越来越低，一路跟在姜栩栩后头快步往前走。 他们这边刚到了位置坐下，旁边北市的楼滢滢立即抛下队友凑了过来。 “你们都没事吧？我这两天看了你们的留影符录像，也太吓人了，换做我在现场，我可能会当场吓得魂魄离体。” 姜栩栩几人想象当时的情景，好像也……并不意外。 见几人情绪都还好，楼滢滢稍稍放下心来。 她知道的，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加上亲眼见过那么多人为一场邪师禁术丧命，有些人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走出来。 但现在看姜栩栩他们的反应，应该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不过她还是神秘兮兮地凑过去，给他们分享了一下自己这些天魂魄离体从各处偷偷搜刮来的八卦。 “你们知道么？安全局后面调查过李家村的事，发现那村子里的人也不干净。” “你们猜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子被拐进村村里都没人发现报警？” “因为那村子里好几户人就是那种专门帮着拐人的！” 楼滢滢说到这里，看着几人微微瞪大的眼，脸上也跟着气呼呼， “我本来听说那村子人都死光了还有些痛心，结果偷听到这个后我就一点不替那些人难过了。”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村子里既然有好几户人都是干拐人勾当的，村子里其他人不会不知道。 哪怕不是所有人，村里知道的肯定也占了大半部分。 知道却刻意隐瞒，不管那些人沾没沾手，那都是帮凶。 听到楼滢滢这一说，几人面上也沉默了几分。 说意外，倒也不算特别意外。 因为他们进村的时候见识过村子里半活尸时候的状态。 不管是不是尸毒影响下让他们格外渴望血肉，但还在人的状态下就能毫不遮掩他们想要圈养活人的意图。 说明那村子里至少有一部分在活着时已经彻底丧失了人性。 不管怎么说，在死了数百个普通人和死了数百个恶人之间后者确实能让人心里稍稍释怀。 楼滢滢后面又给他们说起谢明韵的事。 “她从被带回来后就被关在了安全局，毕竟放跑了不化骨呢。 不过听说因为谢家主那边和学院那边封了她灵力又把她逐出玄门，安全局那边估计很快会把人放出来，但大概率会把人驱逐出京市。” 楼滢滢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谢云里，毕竟谢明韵和谢家的渊源，大家都知道。 谢云里对此神色淡淡，还是那句话，谢明韵从来都不重要，她有什么样的下场，也都是她自找的。 他没兴趣做什么痛打落水狗的事。 屠星竹对谢明韵倒是明晃晃地恨得咬牙，听完后十分严谨地发问， “这个封灵力是直接封死了吗？她会不会还有机会解封？” 待得到是封死了的答案后，他这才缓缓舒了口气，满意了。 楼滢滢又待着几个重点八卦跟他们讲了，其中还包括申徒悟很有可能是申屠家曾经逐出家族的一个玄师这种辛秘。 鹿南星都佩服了， “你一个非京市本地的，怎么能知道那么多八卦？” 楼滢滢抬了抬下巴，有些小得意， “因为我有听八卦的特殊方法~” 离魂穿墙听八卦，这是她这份生无常“工作”唯一的好处了。 屠星竹闻言眼珠子一转，又偷偷问她， “那你知不知道，第三场比赛评审最终结果，我们四组谁赢了？” 楼滢滢听到这话，只看他一眼，理所当然开口， “这还有悬念么？现在大家都默认你们赢啦。” 他们今天，就是来陪跑的~ 不过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只要看过海市组的留影录像，哪个组也没办法拍着胸脯说能做得比他们更好。 海市组胜出，他们都是服气了的。 屠星竹眼眸一亮，瞬间觉得三百万再次向他招手了。 然而还没等他表现出欣喜，一旁的姜栩栩却冷不丁开口， “也不一定。” 楼滢滢还以为她是谦虚，却不想姜栩栩表情淡淡，竟是认真道， “第三场比赛要求是协助寻回被盗走的遗体，严格来说，我们并没有拿回遗体。” 因为不化骨跑了。 他们组的任务，属于失败了。 第620章 当之无愧的第一 姜栩栩这话说得没毛病，谢云里也赞成地点了点头， “确实。” 两人的话，让屠星竹原本雀跃的心情瞬间仿佛被兜头浇了盆冷水。 一颗心瞬间拔凉拔凉的。 这边正说着话，几位学院院长连同妖管局带队的青年终于到场落座，很快，负责人示意四组学生上场，而后这才正式宣布学院大比的终场比赛结果。 依旧是京院长作为发言代表， “第三场比赛，与其说是比赛，我更觉得这是我玄门学子一次难得的考验。我看过你们所有人的表现，也可以很欣慰地说一句，你们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看到了玄门的未来。 尤其是，这一次身处万尸阵最中心的几位海市学院的小友，正因为你们舍生忘死的坚持，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人祸。 你们真正做到了玄门中人该坚持的正道，我们在场所有人，都愿意为你们骄傲。” 京院长这话一出，现场瞬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就连台上的北市、京市，甚至妖生组也一同为几人鼓掌。 尽管后者有几只鼓得不情不愿。 还有几只明显不知道为什么要鼓掌，但大家都在拍手，那它们只好跟着了。 被掌声围绕，屠星竹几人第一次，体验到受宠若惊的感觉。 然而不等他们露出欣喜，就见台上，北市院长忽然走上前，向下压了压胳膊，直到场上再次恢复安静，这才接着京院长的话，却是话锋一转， “但是，比赛有比赛的规定。” 他看一眼姜栩栩一行人，道， “按照比赛规定，你们需要协助安全局人员将被盗窃的遗体找回，在第三场比赛中，其他三组明确在万尸阵外另外三处阵点寻回遗体并成功带回。 海市组的功劳不可否认，但我们也不能无视结果判定，所以按照比赛规定，本轮比赛，海市组任务失败，无法获得相应积分。” 京院长这话一出，现场众人先是一愣，下一秒，每个人俱都爆发出不满。 “凭什么？！” “这不公平！” “海市组负责的遗体成了不化骨，这谁追得回来？！”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负责追回的遗体每一组都是抽签决定的，现在的结果，只能说海市组确实倒霉。”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谁能想到中间遗体会被炼成不化骨，不能因为他们倒霉就否定他们的付出！这样以后谁还愿意负责难的任务？” 底下观众群情激奋，此时被特别允许进场观看学院大比评委结果的姜淮也下意识冷了眸子，一双桃花眼淡淡的扫过台上那穿得花里胡哨的小老头，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凉意。 不止是现场，此时在灵事观看转播的其他学生或玄门中人也明显不满。 眼见现场不满的声浪越来越大，海市院长这才走出来，抬腿一脚就踹上北市院长的小腿后方。 北市院长身形稳若泰山，但还是不满地扭头呵斥， “干什么？！我新做的裤子！” 都弄脏了！ 扬手间，一只特意剪了镂空小花的小纸人从他袖中飞出。 小纸人落到他小腿处，然后十分尽责地给他拍掉裤子上的灰。 海市院长瞥他一眼，冷哼一声。 谁让你故意搞事。 一把夺过北市院长手里的麦克风，海市院长兀自朝众人宣布， “虽然按照比赛规定，海市组不能拿到比赛相应的积分，但鉴于海市组在这一轮比赛中不止成功阻止了活尸外流，还成功诛杀了盗走遗体并布下万尸阵的邪师…… 经院方及各方评审最终商议决定，决定给予海市组六人额外奖励积分，共计一百积分。” 这个分数一出，现场再次沸腾了。 这个积分代表了什么？ 四十团队积分外加每人十分的分制，说明这一轮比赛评审判定中，不论是团队还是个人的积分都是满分！！ 满分积分，这在过往学院大比中都是不曾有过的。 因为再优秀的学生，也不可能在每个评审那里拿到满分的个人积分。 姜栩栩前两轮比赛表现优异，最高评分也不过是九分。 一个人尚且如此，更别说一队六人全部满分。 乍听到这个积分，一开始还有人忍不住心里发酸。 觉得海市组就算表现再好也不至于就全员满分了。 但再一想到他们哪怕灵力耗尽也要阻止活尸离开，那些酸话又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京市院长看着台下众人的反应，又仔细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会给出全员满分这样的结果。 因为评委给予学生的个人评定分，不止是看他在比赛过程中是否有发挥作用，更是看他在自己专修的领域中是否发挥到了极致。 这一点如白术的医，还有屠星竹的结界灵转。 哪怕他们在队伍中并不算最强的，也不具有太多攻击术法，但他们的存在依旧是不可或缺的。 随着京院长的解释，原本心里有些微词的人也接受了海市组全员满分的结果。 而且这样一来，有了一百积分加成，海市组就是当之无愧的学院大比第一名。 意识到这点，场上再次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热烈的欢呼，哪怕在场更多的是京市的学生，此时也忍不住想为海市组鼓掌庆贺。 什么是实至名归。 这就是。 许是看不惯海市组这么高兴，又许是为了报复海市院长刚才踢一脚的报复，北市院长忽然又道， “等一下等一下。” 他打断所有人的欢呼，故意板起脸道， “虽然海市组评定是一百分，但屠星竹本身已经退出第三场比赛，允许他参与第三场比赛评定已经是看在他在李家村贡献的份上，但该扣的分还是得扣。” 他说着，看着明显懵逼的屠星竹，脸上故意露出些属于小老头得意的笑。 “按照比赛规定，留影符丢失需要扣除相应团队积分，这样吧，我也不扣你十分个人积分，就扣一分吧。” 北市院长也不是指望用这样撸掉他们的第一名成绩。 毕竟就算撸掉屠星竹那十分，海市组依旧是第一。 但是至少可以不让他们太过嘚瑟。 小小年纪就拿到全员满分的成绩，孩子容易飘。 他这都是为他们好~ 海市院长听到这话，看向北市院长的眼睛里都要冒火。 这臭花老头，就是看不得他们海市好！ 京院长听到这里，也是点点头，“这个确实。” 规矩就是规矩，扣一分而已，无伤大雅。 两个院长都发话，海市院长再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 谁让屠星竹当初退出第三场比赛的时候把他的那枚留影符交还了。 交还了的，自然就不算是他的了。 在场所有人难免遗憾，就在主持学院大比的负责人准备宣布最终结果时，却听台上，姜栩栩忽的开口，嗓音清凌凌的，只问， “如果把屠星竹的留影符补上，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她这话一出，不管台上台下俱都刷刷刷朝她看去。 嗯？ 这莫名的熟悉感？ 第621章 成为这一代玄门年轻一辈的领头人物 京院长也朝着姜栩栩的方向看去，眼神若有深意， “你能补上？” 众人就见，姜栩栩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符递到负责人跟前。 负责人看一眼手里的符，眼眸一动，转而拿到几位院长跟前。 三位院长眼睛一扫，就确定这是一张新的留影符，而且是和这次给参赛学员的留影符一模一样。 留影符虽然不算什么特别高级的符篆，学院到了高年级的时候也会学，但这次给学生的留影符是京院长为了这次大比专门画的。 不止可以用于转播，而且撕毁留影符后会有灵力反馈。 姜栩栩这张，明显是照着京院长这一版画的。 这正是出发前一晚她特意研究后画的，当时想着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虽然已经见识过她现场学火雷符，但几位院长还是难免对眼前的姜栩栩生出几分赞许。 北市院长尤其揪心，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就让海市那老家伙给捞到了？ 老头嫉妒了，于是他开始挑刺了。 “就算是留影符，但他比赛期间没有佩戴，这没留影，不算数。” 姜栩栩就看向他，道， “规定只说要留影符，没说需要留影。” 北市院长闻言还要说什么，又被旁边海市院长踢了一脚， “差不多行了，跟个小辈计较个没完，你还院长呢。” 北市院长还不服气， “你怎么不说她一个小辈还跟我一个院长计较？” 说着又瞥一眼姜栩栩，嘴里小声嘀咕， “扣一分又不影响他们第一名，还非揪着不放。” 一点都不懂得尊老！ 姜栩栩听着他的嘀咕，却是表情认真， “虽然不影响，但我喜欢一百分。” 北市院长：…… 行行行，你天赋高你说了算。 虽然安全局那边放出来的留影记录中把姜栩栩用火雷双符的部分删除了，但三位院长却是看过完整版的。 加上那天两人传送过去时就亲眼感受过那火雷的威力，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姜栩栩在符术上的天赋。 三人甚至可以肯定地说， 假以时日，姜栩栩必将成为这一代玄门年轻一辈的领头人物。 但在那之前，还是得藏一藏她的锋芒。 年轻人可以有锋芒，但太盛的锋芒，却容易引来一些没必要的觊觎，甚至想要趁她还没长成之前将她提前扼杀。 而隐藏她手里的杀招，也是避免有心人针对她的术法进行破解。 甚至关键时候，这就是她自己的一道保命符。 他们几个老家伙也没什么大用，只能在这样的地方，尽可能地护住这些代表玄门未来的苗子平稳成长。 那边，眼见着三位院长都没再针对留影符说出什么，不知道是谁突然最先发出一声高呼， “海市学院满分第一！” 这一声仿佛是某种讯号，瞬间将全场的气氛再次点燃，也不管自己代表的是哪个学院的，都激动地欢呼， “赢了！” 楼滢滢也高呼着朝姜栩栩她们扑过去，脸上是与有荣焉的欢喜。 温长跃见状还要把人扯回来，“你个北市的跟着凑什么热闹，又不是我们组赢！” 楼滢滢想也不想怼他，“你管我！要是海市院长愿意我也可以是海市的！” 北市院长：？？？ 没把别院的学生拐过来，怎么自己院的还搭进去一个了？ 不管北市院长怎么跳脚，一场最终评审热热闹闹结束。 之后又是颁发奖品奖金，为了整出仪式感，京市学院还特意学着人做了个巨大的三百万支票让胜出的海市组众人拍照。 屠星竹激动到不行，抱着三百万支票就不肯撒手，愣是让人给他从360度都拍了一遍。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这届学院大比也终于在这一片绮丽晚霞的映照下，正式落幕。 屠星竹抱着他的三百万支票，兴奋地说着晚上一起去吃大餐表示庆祝。 当然，这个钱不能从他那份奖金里出。 他眼神巴巴看向姜栩栩的哥哥。 这个才是大户。 姜淮对此没有意见，微笑道， “大餐已经准备好了，先回去休整一番，换身衣服，晚上我安排了个宴会，邀请这次参加学院大比的学生代表和师长们一起，就当是赛后交流会了。” 姜淮这话一出，几个学生都懵了一下。 学院大比什么时候还有赛后交流会环节了？ 而且刚刚是不是他们听错了，这个宴会还是姜淮安排的？？ 鹿南星小心翼翼提出自己的疑问，姜淮闻言笑容不改，只道， “以前没有这个环节，我今年组织完就有了。” 所有人：…… 连姜栩栩都没想到姜淮还有这出，问他， “你能联系到其他学院师长和学生么？” 不是姜栩栩不相信她哥，实在是姜淮一路都跟着他们，抵达京市后虽然成功进了现场，却跟周围玄门中人没有太多交流机会，更别说趁机一个个将人邀请过来参加晚宴。 她担心姜淮会失望。 毕竟玄门里的人都不怎么搞这种形式。 就听姜淮道， “为什么要我联系？我只负责筹备宴会，邀请的事，有京市那位负责人就行了。” 他目前掌握的玄门人脉基本没有，但因为姜栩栩这次差点在李家村出事，他作为家属代表，自然有资格和这次主办方的负责人对话。 过程中顺便说动对方组织个赛后交流晚宴，以此增进几方学院的和谐交流和学生们之间的感情。 负责人又听说自己只要负责邀请，宴会事情有姜淮安排妥当，便也十分干脆地应了下来。 姜栩栩几人听着姜淮的话，俱都有些诧异。 就这样？？ 像是想到什么，姜栩栩忽然问， “你在起飞前让人安排的事情，就是这个晚宴？” 姜淮淡笑不语，点头。 一行人再次沉默。 不是，他们飞机起飞前，姜淮还没跟京市玄门这边任意一方联络上吧？ 都没影的事，就……提前安排上了？ 别说谢云里他们几个，姜栩栩都忍不住再次感慨姜淮的“未雨绸缪”。 姜淮却不觉得这有什么。 提前安排，如果不成，顶多就是浪费点钱。 但如果成了，今晚参加的各方玄门中人，都能为他进一步拓展玄门里的人脉。 姜淮一直深得姜禹城的教诲。 不管在什么时候，想要在某个领域有属于自己的话语权，都先要有人。 找到人，再找到那人和自己的利益共通点，事情也就基本成了一半。 屠星竹佩服坏了，觉得这一定就是姜栩栩她哥能担任千亿集团继承人的原因之一，忍不住凑近想跟对方取取经。 一行人边说着话边往车子那边走去，然而还没走到地方，就被一人拦了下来。 来人是妖生组那边负责带队的青年，虽然也担任评委，但从头到尾存在感都很低。 此时他径自看向姜栩栩，只道， “恭喜赢下这次学院大比，按照约定，闻先生答应见你，跟我走吧。” 第622章 加入妖管局 冷不丁上来个人，张口就要姜栩栩跟他走。 姜淮眼底的笑意都凉了几分。 鹿南星不认得对方，下意识张口询问，“你谁啊？” 那青年没有理会鹿南星，只自顾看向姜栩栩。 姜淮一开始不清楚栩栩和那个所谓的闻先生有什么约定，但稍微一想就想起了， “是托白宴青给你送礼的那个闻先生？” 姜栩栩点点头，就听姜淮道， “我跟你一起过去。” 他知道栩栩之前特意找白宴青了解过这个闻先生的事，但他也不可能放任她跟陌生人走。 姜栩栩这边还没说话，那青年就道， “闻先生只答应见她，没答应见其他人。” 姜淮道，“我是她哥。” 青年面无表情，“她爸爸来了也一样。” 莫名的有些争锋相对，还是姜栩栩开口示意姜淮放心。 “我去去就来。” 不管是师父的事，还是姜湛告诉她的关于妈妈姓闻的事，她都没有告诉姜淮。 因为背后涉及玄门的人事太过复杂，姜淮卷进来不合适。 而现在那位闻先生既然让妖生组的人过来带路，说明对方可能是妖管局的人。 牵涉神秘的妖管局，她就更不能让哥哥涉险了。 见姜栩栩坚持，姜淮沉默一瞬，道 “我可以不见那谁，但我要跟你一起去。” 就算是在外头等着，他也要跟着。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姜栩栩心中微暖，点头答应，“好，那就一起。” 青年：…… 我同意了吗你就好？ 但想想，他还是决定不在这种事情上计较。 领着姜栩栩和姜淮上车，一行人直接到了一处僻静的园子。 京市冬季寒冷，但这园子里却温暖如春。 姜栩栩心中微微生出警惕，在和姜淮分开前，特意将金小鹤留给他。 姜淮知道姜栩栩是因为不放心，没有说什么，只微笑接过小纸人。 只是在目送姜栩栩和那青年离开时，桃花眼里的笑意隐隐多了几分黯淡。 …… 姜栩栩一路跟着青年，最终在一处古色古香的庭院停下。 庭院对着一处堂屋，屋内点着香，是姜栩栩从没闻过的味道。 那香烟轻袅，淡淡地缭绕在空气之中。 姜栩栩入内，便见堂屋的大木桌前，坐着一个长相年轻俊美的男人。 男人约莫三十岁的年纪，周身却带着一股不同于这个年纪人的沉敛，偏偏挑眉看向她时，又透着几分随性与冷傲， “我看了你在学院大比的表现，勉勉强强，不过既然有约定，我也不会爽约，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允许你问三个问题。” 姜栩栩上前一步，没有感受到对方身上有任何的妖气，但她也不敢因此放松警惕。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直截了当，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你姓闻，你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 闻九瞥她一眼，似是冷笑， “我姓闻，就该和你母亲有关系？你母亲告诉你她也姓闻？” “……”姜栩栩沉默，“没有。” 姓闻，是姜湛告诉她的。 闻九轻哼一声， “既然没有，那就不要问我这么让人发笑的问题，下一个。” 姜栩栩皱了皱眉，却没有纠缠，直接问了第二个问题， “你认识闻人戚戚吗？” 闻九听她提起这个名字，依旧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 “你问的是哪个闻人戚戚？” 姜栩栩一怔，闻人戚戚，难道还有两个人不成？ 但她很快镇定心神，补充， “我师父，闻人戚戚。” 闻九看她一眼，这才慢悠悠道，“认识。” 两个字，然后，就没了。 姜栩栩似是知道对方故意这样，直接问出第三个问题。 “我师父现在人在哪？” 闻九依旧是答非所问， “知道她在哪，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告诉我她在哪就好。” 闻九这回连话都不说了，只定定看着她，姜栩栩等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 “你说让我问三个问题，但三个问题你都没有正面回答。” 明明是她的问题，他却反过来问她。 姜栩栩觉得这人在耍她。 闻九闻言似是笑了笑，但眼神却有些冷， “我说允许你问三个问题，但没有说我一定会回答你，想要我的答案，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找我要答案？” 他声音骤然凌厉，伴随着阵阵威压朝她压来，姜栩栩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但还是稳稳立于原地，杏眸紧紧盯着对方，没有半分闪躲。 屋内香烟袅袅，两人之间气氛却冷不丁的将至冰点。 这样的静默持续了约莫半分钟，闻九这才缓缓收起自己周身的压迫感，转而从容往椅背一靠。 “作为玄门里的小菜瓜，你还算稳得住，但你也要知道，问路都是有价的，尤其是在我这里。” 姜栩栩没有说话，依旧定定看着对方，等待他的后话。 闻九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不紧不慢道， “这样吧，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第三个问题，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姜栩栩问。 “加入妖管局。” 闻九似是随意开口，“进了妖管局，你就是自己人，我自然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姜栩栩没想到对方兜了一个大圈，最终却是提了这么一个条件。 她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微微拧眉， “据我所知，妖管局里没有人类加入的先例。” 曾经创办妖管局的时候，确实是打算让妖和玄师一块管理的，但因为妖生来排外，别说听命，就是共事都很难。 所以从妖管局创办以来，那里就没招进过一个人类。 那么现在，对方为什么又提出要让自己进去？ 想了想，姜栩栩故意试探地问， “如果我答应加入，这事你能做主？” 虽然在他身上感受不到半分妖气，但她直觉这就不是个人，再加上他能使唤妖管局的人，很难不让人猜想他在妖管局里的身份。 如果连招人类进去都能做主，那就说明，他在妖管局里，身份绝对不低。 闻九听到姜栩栩这话，却是忽然笑了。 而后眼神再次变得凌厉，透出的是比刚才更加危险的压迫感，冷声反问， “小丫头，你在试探谁？” 姜栩栩只觉似有一股无形的屏障朝她压下，叫她心跳都忍不住急了两拍。 第二次了。 这是他第二次给她“下马威”！ 姜栩栩有些不爽了。 第623章 邀请加入安全局 垂在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姜栩栩忽的单手掐诀，随着心中默念的咒诀，周身灵力蓦地往外一荡。 下一瞬，那压在她头顶的屏障似是被荡开，连带着原本朝她这边飘的轻烟也跟着散开。 姜栩栩觉得身体陡然一轻。 她也不管什么规不规矩，抬步上前，一屁股坐到他身前的位置，还显稚嫩的脸上却带着几分严肃， “你开口让我进妖管局，但你要是连这个权利都没有，我也没有必要回答你！” 然后不等对方张口，她又很快接着道， “别说什么我可以通过考验进去，我好端端的凭什么要被你考验？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考验我？” 闻九被她这一通怼，一时竟有些接不上话，半晌，只眯眼瞧她， “这么说，你是不想知道闻人戚戚在哪了？” “我想，所以我按照约定来见你了。” 姜栩栩说，“但很显然，没有诚意的是你。” 闻九看着她，半晌呵笑一声， “那如果我说，我有这个权利呢？” 姜栩栩闻言，稍稍端正了一下坐姿，“那我会考虑一下。” 考虑，但不一定加入。 闻九：…… 这崽子脾气果然大。 跟那人简直一模一样。 姜栩栩这一趟原本是想确定一些自己的猜想，但现在对上这个所谓的“闻先生”，她觉得要不要确定他和自己生母的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是就算有关系也不太想认的那种。 眼见再待下去也问不到什么有用的，姜栩栩起身便准备走人，然而刚走到门口，就听闻九冷不丁问她， “你那道火雷符上的凤凰之力，是从哪里得来的？” 安全局虽然没有对外公布她用双符召唤火雷的部分，但闻九作为妖管局的人，想知道自然是能知道的。 姜栩栩就看向他， “你刚才说问路都是有价的，我告诉你的话，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闻九：…… “当我没问。” 姜栩栩从闻九那里出来，整个人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闻先生”给她的压迫感确实有些强。 走到外头，就见姜淮还在原地，金小鹤站在他掌心里，正在给他做操。 看到姜栩栩出来，姜淮毫不犹豫收起掌心里的小纸人，看向她，眉眼温和， “这就见完了？” 姜栩栩点头，“本来就是好奇见见，晚上还要参加晚宴，不想浪费时间。” 那可是姜淮特意筹备的晚宴。 姜淮闻言顿时笑得温和，“时间还早，来得及。” 两人说着往外走去。 闻九看着监控里并肩离开的两道身影，又是一声呵笑， “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还真是儿女双全。” …… 姜栩栩这头离开园子后，就把“考虑”进妖管局的事情直接抛到了脑后。 一个小时后，正是晚宴开始的时间。 如姜淮之前预料的，有了京市那位负责人邀请，不管是几个院长还是参加大比的几组学生以及师长评审们都齐齐到场。 除此之外，负责人还额外邀请了京市有名望的玄门世家代表。 除了谢唯慎，以及和周察察有养容丹代言合作的叶家，申屠家也来了人。 申屠家来的还是敬泽师哥。 姜栩栩想起之前在李家村申徒悟对申屠氏言语里的恨意，想了想，直接招来楼滢滢，问她八卦。 楼滢滢一听这个都精神了。 “你问的这个我还真知道。” 她说， “你打死的那个申徒悟，听说原本就是申屠家的人，据说还是个天分不错的，但是因为他一心钻习邪术，被发现后还死不悔改，就跟谢明韵一样被封了灵力赶出了申屠家。” 屠星竹几人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闻言忍不住瞪大眼， “你之前不是说被封了灵力没办法解开么？那他怎么还能搞事？” 楼滢滢一脸无辜，“那我哪知道，我偷听……我听到的就是这么说的啊。” 姜栩栩却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应该也没有解封灵力。” 毕竟跟申徒悟交手过好几回，申徒悟与其说是用灵力，不如说是用黑雾来操控一切。 姜栩栩不知道那黑雾究竟是个什么原理，但也没关系。 反正申徒悟有部分黑雾被系统吸收在了乌龟体内，她回头可以再研究研究。 这边说着话，姜栩栩又问起申徒悟姓氏的问题，因为之前申徒悟确实默认过自己姓申。 楼滢滢哪里知道他为什么姓申，但不想在栩栩这边丢掉她八卦小能手的名号，正打算随便说点什么糊弄一下。 就听身后，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径自解释， “因为这种被赶出家族的，家主还会收回他的姓氏，但申徒悟大概是不甘心，所以才会改姓单姓一个申。” 虽然写法不同，但听着就有种自己还是申屠家人的感觉。 说话的正是敬泽师哥，听到她们讨论的是申屠家的事，他也不恼，面上一派温和地解释。 姜栩栩听着他的话，脑子里却迅速闪过了某个相似的情况，正要仔细再问，就听敬泽师哥朝她道， “这些事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我的，这本身也不算什么秘密，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姜栩栩疑惑，“有事？” “对。” 敬泽师哥说，“我今天不止代表申屠家过来，也是代表安全局这边，我们京市安全局有意想将你提前招入局里，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愿？” 之所以说是提前招入，是因为道教学院的学生毕业后，除了专门分派道观的学生，还有特意招收一批优秀学生进入安全局。 能进入安全局，也是很多学院学生的目标。 敬泽师哥以为姜栩栩也会一样。 京市这边的人已经见识过姜栩栩那火雷的威力，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么一个好苗子。 以她的本事，其实完全可以提前毕业。 姜栩栩没想到敬泽师哥会突然提起这个，一旁的楼滢滢也没想到，不等姜栩栩开口，忙不迭道， “等等！栩栩还是新生呢，现在就进安全局也太早了。” 她说着，话音一转，道， “栩栩现在应该享受校园生活，我们北市院长说了，要邀请栩栩转学来我们北市！” 姜栩栩：？？？ 第624章 熟悉的金光——抱歉，来晚了 “等等等等！” 屠星竹和鹿南星最先反应过来，一下子上前把姜栩栩从几人身边隔开，表情里一点没有刚才一起说八卦的和谐。 “你们都是来挖人的？！” 还是当着他们海市人的面挖！ 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很快，北市学院的师长和京市的师长都嗅到了不对，立即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北市师长已经听到楼滢滢刚才的话，此时抢先道， “没错，我们北市很欢迎像栩栩小友这样的学生，栩栩小友可以考虑一下。” 京市师长笑眯眯道， “你们这就有些看轻栩栩小友的实力了，以栩栩小友在符术上的天赋，就算担任符术一门的师长也是可以的。” 说着转向姜栩栩， “我们京市特别邀请栩栩小友担任我们学院的客座讲师，小友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跟我们提。” 眼见着突然又冒出两家，在场几人都有些懵了。 没等海市这边师长来扞卫自家学院学生，冷不丁的，又听一道少年声冷冷插入， “姜栩栩，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们妖管局的邀请了吗？” 啥？？？ 一行人又是刷刷刷扭头，待看到来人是妖生组那边的玄枵后更是一脸懵。 妖管局居然也邀请姜栩栩？ 这关他们妖管局什么事？！ “栩栩小友！你要进妖管局？！” 几边学院师长都不可置信地看向姜栩栩。 饶是姜栩栩，此时也莫名有些头痛，只能先解释妖管局的事， “我没答应，我只说了会考虑……” 几边学院师长顿时松了口气。 他们就说，栩栩小友怎么能这么想不开。 妖管局，那是普通人类玄师能进的地儿么？ 没等他们继续劝说邀请姜栩栩，玄枵听到她的话先不满了。 “为什么还要考虑？你不答应进妖管局，是看不起我们妖吗？” 玄枵这话一出，旁边几只未成年妖立即也凑了过来。 “什么？什么？谁看不起我们妖？” 山竹更是顶在最前头， “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们国宝？！” 姜栩栩和众人：…… 好么，更头痛了。 没有跟几只未成年妖纠缠，姜栩栩径自看向玄枵。 “如果我没记错，你都不是妖管局的妖，那我考虑什么，为什么要跟你说？” 而且她没感觉错的话，这个未成年妖，从第一场比赛开始就对她抱着莫名的敌意。 姜栩栩以为他应该是最不乐意她掺和进妖管局里的。 玄枵听到她的话，刚要解释，一旁的山竹就抢先道， “玄枵现在虽然还没进妖管局，但它很快就能进了！” 妖管局那位说了，只要它们赢下学院大比，它们都能提前进入妖管局。 这次学院大比它们虽然没赢，但好歹都参与了。 参与奖，也总能有一个名额吧~ 不止山竹这么想，其他几只未成年妖也是这么想。 几边师长生怕姜栩栩真的考虑要去妖管局，当下也顾不得找什么好时机，纷纷向姜栩栩推荐自家学院\/安全局。 “栩栩小友，北市学院最擅长符术创新，我们院长本身就最鼓励学生多元化发展，你要是来北市学院，我们可以保证你自由研习各种术法！” “京市学院是三个学院中底蕴最深的，比起做北市的学生，做我们京市的客座讲师更有牌面！” “京市安全局是安全局总部，你在安全局里，可以接触到更多学院里接触不到的东西。” “我们妖管局别的不多，就妖多，你不是喜欢研究妖气么？妖管局的妖气随便你用！” “栩栩小友。” “栩栩！” 几方人叽叽喳喳，很快引来宴厅里的其他人。 很快，几方学院师长和学生都争论起来，都说自家学院好。 姜栩栩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一个晚宴突然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正想开口让众人停止争论，冷不丁的，眼角余光扫见阳台外那照射在黑夜里的一抹熟悉的金光。 姜栩栩刚要出口的话瞬间被这抹金光淹没。 她所有的注意都被这抹金光吸引，忘了现场还在争论不休的众人，她含糊应了一声，忽然快速钻出人群，朝着宴厅外快步走去。 姜淮所选的这处宴厅是一处私人的会所花园。 出了宴厅就是楼下的花园。 花园周围遍布着暖黄的灯光，但这依旧掩不住那道金光。 姜栩栩穿过宴厅大门，来到花园，又绕过一处花圃，脚下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急切。 直到绕过花圃，她终于见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依旧是一身清贵，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昏黄的灯下。 看向她时，眼底恍惚都被灯光映照出了几分温柔。 姜栩栩的脚步先是一顿，在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她认识的那个时，当即快速朝他小跑而去。 “褚北鹤！” 京市的夜晚有些冷，姜栩栩跑动间，冷风将她发梢轻轻扬起，鼻尖微凉，但心口处却带着一股热意。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看到这个人，她竟然有些委屈。 说好的等她回去呢？ 她回去了，可他却不在。 褚北鹤见她跑来，下意识上前几步，直到她跑到身前，他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接住她不显摇晃的身子。 张口，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她闷声问他， “你去哪了？……” 那声音不似平日里的清脆，隐隐的还带着些担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褚北鹤眼眸微动，半晌，轻声解释， “处理一些事，耽误了点时间，抱歉，来晚了。” 他那句抱歉很轻，莫名叫姜栩栩心尖一颤，隐隐的，有些不舒服。 “学院大比今天才正式结束，你没有晚。” 姜栩栩道，“所以不用道歉。” 别说他们没有明确约定， 就算约定了， 就算他真的晚了，她也从来不需要他道歉。 她只是……担心他。 如果说之前只是对他有种莫名的担忧，那么现在见到他，她心里的那抹担忧终于落了地。 就在刚刚看清他的模样，以及他看向她时那清晰的神色变化，姜栩栩就知道他出事了。 褚北鹤身上的金光，变淡了。 而且是比起上次，还要淡。 第625章 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不介意 “褚北鹤，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姜栩栩没有问他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因为直觉就算她问了，他也不会说。 就像上次一样。 她确定褚北鹤身上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可是他不想说，她也不想一再地追问。 至于用真言符…… 这从来都不是用在朋友身上的手段。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或者不能告诉旁人的秘密。 她在意的也不是他的秘密。 或者说，她曾经好奇过。 但现在，她更在意他好不好。 褚北鹤对上她清凌的眸子，那瞳孔里倒映着的是自己的模样，似是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你能看清我的样子了，是吗？” 姜栩栩点头。 他又问，“好看吗？” 姜栩栩明显愣了下，但还是依据事实认真点头。 好看。 褚北鹤似是笑了一下。 半晌，他微微敛下黑眸， “关于我身上的金光，我暂时没办法告诉你太多。” 哪怕曾经想过要透露，在经过天道一事后，他也必须慎重。 有些事，她现在还不适合知晓。 “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会有事，哪怕这一身金光都没了，我也还是我。” 褚北鹤说得认真，却叫姜栩栩忍不住拧眉，张口刚要说什么，又听他话锋一转， “除了这个，我今天过来，也确实有话想跟你说。” 姜栩栩看向他，眼神蓦地对上他如深潭般眸子，那眸中带着她看不太分明的情绪，有些淡，却有些深。 “你生日那天曾经问我，如果有天，我发现有人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我契约一个未婚妻，我会不会介意……当时我没回答。” 姜栩栩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为什么突然想起这茬。 那个她自己都抛在了脑后的问题，被他冷不丁提起，叫姜栩栩都忍不住心神一紧。 总有种记忆的回旋镖又要狠狠打她一记的感觉。 下意识地，她脑海中开始快速盘算，如果他又提出那个桃木印记的事，她这回该用什么来搪塞他。 又或者，破罐子破摔，直接跟他挑明…… 姜栩栩心绪飞转，面上却不露分毫，依旧紧紧盯着对方，张口时，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些微紧张。 “所以，你介意吗？” 就见褚北鹤看着她，声音轻沉，却又带着郑重， “……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不介意。” 姜栩栩眼眸蓦然一颤。 心跳莫名的漏了拍。 …… 姜栩栩没法形容自己当时听到他那句话时的感受。 他说不介意的时候，她可以清晰地看清他眉眼里的每一寸认真，明白的，没有半分遮掩的，第一次展露在她眼前。 也是第一次。 她察觉到了，在褚北鹤眼里的自己，其实一直都很特殊。 他有强迫症，不允许旁人坐他的车。 他却总是对她车接车送。 他不喜欢书房出现任何多余的东西。 却任由她把她的符纸和工具放满他的书房。 他从不在媒体面前露脸，让自己成为大众的谈资，却允许她和他的事情一再登上热搜。 过去不是没有意识到，只是姜栩栩下意识忽略了这些行为背后可能的原因。 可当他明晃晃说出来的时候，姜栩栩才惊觉自己忽视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他说， “我们过去的未婚夫妻关系确实是假的，但今天以后，我希望它能变成真的，不是因为契约，而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所以同样的，如果契约一个我这样的未婚夫，姜栩栩，你介意吗？” 姜栩栩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反应的。 只是含糊说了句要想想，就仓皇地丢下他跑了。 如果非要说。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介意过的。 所以当初在第一次看到他手上那桃木印记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对他说了谎。 可是就在刚刚，她在透过阳台看到那抹属于他的金光时，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更甚者，在他说不介意的时候，她心里也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有些不确定，她得想想。 姜栩栩是离开后才想起他没跟过来，但显然，褚北鹤也没有要跟她一起进去的意思。 就好像他今晚的出现，只是单纯地来找她，跟她说几句话。 那感觉……就很微妙。 姜栩栩这边刚走到宴会厅门口，又想起刚才厅里的情形，决定今晚还是不要为难自己。 正打算在楼下找个清静的地方自己待会儿，楼下的自助餐台前，传来楼滢滢那明显带了些无语的声音， “爸、妈，你们也太夸张了！我们学院大比的晚宴，你们居然带人来相亲！！” 一句话，让姜栩栩原本准备拐走的脚步微微一顿。 姜淮筹备的这个晚宴，除了邀请学院大比的学生和师长以及一些玄门中人，还顺带邀请了一些在京的学生家长。 道教学院的学生虽然大部分是家传，但也有一部分是家里没有任何传承，而是个人靠后天机缘进入玄门的。 如姜栩栩。 如屠星竹。 也比如楼滢滢。 许是因为理解这种没有任何家传背景的家庭无法了解玄门的难处，姜淮在安排晚宴的时候特意邀请了这些家属一同过来。 又为了避免这些家长和玄门中人格格不入，所以又在隔层的一楼也另外安排了自助餐。 这一层除了楼滢滢的家长，还有另外几人，都是京市或北市学生的家长。 而在这些人里，站在不远处吧台前的年轻男人显然格格不入。 他约莫二十四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看向楼梯的方向时眼底隐晦地透了些不耐烦。 姜栩栩只一眼，就确定，这人正是楼滢滢口中说的，被楼父楼母带过来的……相亲对象。 那边，楼滢滢还在和父母据理力争，楼父楼母觉得这种场合本来就是用来社交，带一个后生过来也无妨。 他们都是普通人，不理解玄门里的东西，但因为女儿是生无常，他们便也去逼着自己多了解了几分。 这一了解，两夫妻就愁坏了。 且不说“生无常”这职业，要是让亲戚知道只怕会嫌弃晦气，就说女儿要是一直担任那什么生无常的话，那她以后结婚怎么办？ 因为担心女儿这个专业加职业以后嫁不出去，两夫妻在楼滢滢开始去道教学院时就给她物色相亲对象。 而顾明轩，就是他们精挑细选后觉得各方面都十分合适的那一个。 第626章 楼滢滢相亲风波 顾明轩，是京市人。 虽然离哈市有些远，但因为顾家族里也有学习玄术的，所以顾明轩对玄门多少是有些认知的。 顾家本家还是京市那有名的顾家，顾明轩虽然属于旁支，但他年轻又能干，今年刚刚毕业就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公司。 楼家虽然没有顾家显赫，但在北市也算是有钱人家。 楼父楼母只有楼滢滢一个女儿，原本都打算让她继承家业的。 谁承想她突然被选中当了什么生无常，后来更是被招进了道教学院，两夫妻这才生出找个能干的女婿替女儿继承家业的想法。 但更多的，还是希望女儿能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孩子。 那边，楼滢滢似乎是被父母缠得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朝那顾明轩走去。 她今年不到二十岁，结婚严格来说真的太早。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就担心她嫁不出去了。 “顾明轩顾哥是吧？辛苦你走这一趟了，可能我爸妈有些着急，但今天其实是我们学院内部的一个聚会，不是很方便说其他事，要不等今天晚宴结束，我们再另外约时间说？” 毕竟是父母特意找的人，楼滢滢也不好太过不给面子。 她想着回头约个时间再说，却不想对面顾明轩好像没听懂她的意思， “我知道这是什么聚会，我还知道这是海市那边姜家人筹办的，我想这边应该也不会介意多一个我。” 楼滢滢：？？？ “你不是来相亲的？” 顾明轩看她一眼，眼神里略带了些审视，也不说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道， “只是一个双方初步接触的场合，你也不用太紧张，我知道你年纪小，现在大学也还没毕业，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先接触试试。” “不是……” 楼滢滢向来还算利索的嘴巴，这会儿莫名被对方说得都有些磕巴了， “我没说我们两个……” 然而不等她说完，顾明轩直接打断她的话，却是转过话题， “我刚刚看你是从楼上下来的，所以楼上才是你们玄门中人的交流区？ 其实我对玄学也有些兴趣的，或者你可以领我上去认识一下你的师长朋友。” 顾明轩自说自话，甚至都不等楼滢滢答应，拿起酒杯就要跟她往楼上走。 楼滢滢虽说不算顶聪明，也不像其他人善于观人面相，但这并不妨碍她察觉这人的不对劲。 “不是！我们两都没关系呢，你见我的师长朋友干什么？！” 这人有病啊？ 楼滢滢好歹是帮着地府勾了两年魂的，看人还是有些敏锐的，此时她盯着顾明轩，忍不住问， “你该不会是冲着楼上其他人来的吧？” 一般来说，冲着玄门中人来的就一个目的。 遇到事了，想找有本事的玄师帮着解决事情。 但楼滢滢从这人身上看不到他有被什么阴邪缠身的迹象，那就不是找玄师。 可楼上除了玄师就只有妖了，哦不对，除了这些，还有栩栩她哥姜淮。 再想到刚才顾明轩上来就说知道这是姜家人筹办的宴会，楼滢滢瞬间就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该不会是冲着姜淮来的吧？！” 顾明轩没想到她几下间就猜中自己的意图，面上一时有些挂不住，但还是一本正经道， “不说话也太直接了，都是商界的朋友，遇见了，交流一下都是很正常的事。” 顾明轩今天确实是听到姜淮才来的。 他对什么玄门宴会没兴趣，只是单纯想过来结识一下那位姜家未来的继承人。 他只是顾家旁支的一个子弟，想要靠自己的努力让顾家本家看重实在不够，但如果能和海市的姜家搭上线，顾家那边也能高看自己一头。 除此之外，顾明轩也确实是想着早早定下。 楼家虽然不是什么顶级豪门，但家底也比他现在自己小打小闹的公司要厚，顾明轩知道以他的家世肯定攀不上京市真正的顶级豪门，楼家已经是个不错的选择。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家女儿是个学玄术的。 楼滢滢见他居然真是冲着栩栩她哥来的，当下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这是自家爸妈带来的，直接板下脸来， “不好意思，今天场合不方便，我不会带你上楼，顾先生还是尽早回去吧，咱两回头也不用约了，我们不合适。” 楼滢滢说着转身就要走，却不想手腕蓦地被顾明轩一把拉住。 他皱着眉，语气有些不好， “你什么意思？你看不上我？” 顾明轩虽然是抱着自己的目的来的，也不是很看得上楼滢滢，但他看不上是一回事，被人看不上又是另一回事。 她一个学装神弄鬼的，有什么资格看不上自己？ 楼滢滢被他拉住时忍不住瞪大了眼，这人居然还敢扒拉她！ 要不是场合不对，信不信她敢原地给他表演一个勾魂？ 到底是顾忌着爸妈那边，楼滢滢只是抬手将他轻轻甩开，而后面无表情， “你看着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怎么还跟我有代沟听不懂人话了？跟你气场不和，所以不合适，你要非说我看不上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顾明轩原本就不满，见她居然还是这个态度，当下有些气恼， “你有什么资格看不上我？我今天过来都是给楼总的面子，否则你这样的，我都不可能跟你见面！” 他说着还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楼滢滢，面露鄙夷， “你虽然样子还行，但也不看看你读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专业，虽然现在网上都说玄学存在，但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就是什么香饽饽了吧？ 像你们这种整日里跟阴间打交道的，给人感觉就阴森森，普通人谁愿意娶你这样的？没得再把鬼怪都招家里去。 我劝你一句，别太自以为是，否则将来嫁不出去，说不定只能跟鬼结什么阴亲……” 顾明轩一通输出，直接把楼滢滢气得小脸涨红一片。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场合不场合了。 狗男人，她要给他勾魂！！ 把他魂勾出来团成球踢着玩一晚！ 楼滢滢这边气结，就准备现场来个离魂，然而还不等她有所动作，就听身后一道急促脚步声靠近。 没等楼滢滢看清，就见姜栩栩一把抄起旁边的酒杯，二话不说，朝着顾明轩的脸狠狠泼了过去。 第627章 活人不说鬼 哗啦。 顾明轩冷不丁地被泼了满头满脸，原本鄙夷的表情先是一僵，随之而来的就是满满的愤怒。 “你谁啊？！” 他的声音没有遮掩，很快吸引了厅里其他人的注意力。 一直关注着顾明轩和楼滢滢这边的楼爸楼妈还有顾明轩的父母更是脸色一变，快速朝这边走来。 “怎么回事？！” 顾明轩父母一脸愤怒，楼父楼母更是第一时间拉过楼滢滢，见她没被波及，这才放下心来看向一旁的姜栩栩。 “这是……” 之前没看清，这会儿一走近才看清姜栩栩的样子，两边父母几乎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你是，姜栩栩？” 《灵感》他们也看了的。 这小姑娘不止厉害，还是姜家的千金，这身份叠加就让人忍不住高看。 顾明轩父母对于玄学什么的还是挺认服的，否则也不会在知道楼滢滢的情况下还同意两家相亲。 此时看清是姜栩栩，脸上的怒意都稍稍收敛了两分，顾母也忍不住问， “姜小姐，请问是我儿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这样的场合，大家都是体面人，一般都不会想要闹得太难看。 顾母怀疑是不是自家儿子得罪了这位姜小姐。 姜栩栩见顾母没有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加上这是哥哥筹办的晚宴，她也没打算闹得太难看。 将酒杯往旁边一放，她神色自若，语气带着几分认真道， “他刚才被鬼上身，我泼酒是帮他驱鬼。” 姜栩栩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包括顾母都先是一愣，随后才一脸了然，竟然是因为这样。 他们虽然都是普通人，但因为家里孩子学这个，多少还是信这些东西的，加上姜栩栩又是网上出了名的小大师，大家对她的话几乎没有怀疑，当下都下意识离远了些。 顾明轩闻言脸色却是沉了下来，想也不想就斥， “你简直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被鬼上身了？！” 要么说他不喜欢这些学玄学的，动不动就拿这些话吓唬人！ “被鬼上身的人自己是察觉不出来的。” 姜栩栩一本正经说着，又淡淡扫他一眼， “如果不是因为鬼上身，那你刚才对滢滢出言不逊，说她嫁不出去，只能跟鬼结阴亲这些话，都是出自你的本意？” 姜栩栩这话一出，在场几人又是脸色一变，看向顾明轩眼里都带了不可置信。 对一个女孩子说这种话，那跟诅咒有什么区别？ 楼父楼母更是眼里冒火，他们本来就担心滢滢因为走无常嫁不出去，他现在这么说，不就是在戳他们的心窝子吗？！ 眼见着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带了明显的鄙夷，顾明轩原本想要反驳她装神弄鬼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一旁的顾父其实不相信自家儿子被鬼上身，但姜栩栩这话一出，他瞬间一个咯噔，当场就顺坡下驴，一脸感激道， “明轩当然不会说这种话，肯定是因为鬼上身！这回真是多亏了姜小大师！还好你刚才及时出手。” 他知道顾明轩说的那些话有多得罪人，比起是儿子本身教养问题，他更宁愿儿子是被鬼上身。 这样至少大家面子上还能过去。 顾父是顺坡下驴，一旁的顾母却是真心感激， “这也太吓人了，姜小大师，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在，我家明轩被鬼上身了都不知道。” 说着不忘扭头对脸上身上挂满红酒的顾明轩道， “明轩，还不快过来，谢谢姜小大师救你一命！” 顾明轩：？？？ 我被泼了，我还得谢她？ 疯了吧！ 顾明轩不肯动，顾父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下沉了脸，厉声道， “还不快谢谢姜小姐！还有，刚刚那些话虽然不是出自你的本意，但到底是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你也要给滢滢和楼总楼夫人道歉！” 他强调这话不是出自顾明轩本意，又让顾明轩表示歉意，这也是为了消楼家夫妻的火气。 就算结不成亲，也不能平白结仇。 顾明轩到底不是真的蠢货，明白顾父的意思，尽管心里不情愿，还是顶着一头狼狈，故作诚恳地给姜栩栩道谢，又给楼滢滢和楼家父母道歉。 楼父楼母脸色虽还有些不好，但还是放过了对方。 楼滢滢则是一整个畅快了，当着众人的面，又故意道， “其实我刚刚也看出来了，你说的那些话，又普信又刻薄的，正常有教养风度的都说不出那种话，肯定是被刻薄鬼附身了。 刚刚要不是栩栩出手快，一杯酒赶走了那刻薄鬼，我也是要动手帮你勾魂的。”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直勾勾盯住顾明轩， “不知道我爸妈有没有跟你说过我？ 我是生无常，上学之余还兼职帮地府给死人勾魂，当然有时候要是碰上那些满嘴喷饭又自我感觉良好到让人讨厌的活人，我也是能勾一勾的。” 顾明轩：…… 顾父顾母听到楼滢滢居然是生无常，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楼家夫妻之前可没说这个啊！ 他们只说女儿是学玄术的，没想到居然还是地府兼职鬼差！ 想到这里，顾父都庆幸自己刚才押着儿子及时道歉了，否则得罪了这样的人，哪里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周围人也是第一次知道还有生无常这种存在，一时看向楼家父母的眼神都带了羡慕。 这工作，可比毕业后去道观当什么道士强多了！ 当然，羡慕归羡慕，结亲是不可能的。 楼家父母：…… 他们都郁闷死了，之前就是担心说出去别人忌讳，所以特意隐瞒了女儿是生无常的事。 谁想到女儿自己就曝出来了。 这下别说顾家，其他这些家长估计也不会愿意跟他家结亲了。 顾明轩还是不太相信有生无常这样的工作，但看她说得煞有介事，心里也难免生出些忌惮。 想着自认倒霉，以后还是离这些玄门里的人远一些，就要跟顾父顾母先离开。 就在经过姜栩栩身边时，又听她忽然叫住他， “刚刚毁了你一件衣服，作为补偿，再额外提醒你一句。” 她侧眸，看着她，眸色清冷，声音缓缓， “活人不要轻易说鬼，因为说得多了，容易把鬼招来。” 顾明轩：…… 理智告诉他，这个姜栩栩是在吓唬他。 但心里却莫名开始发毛。 他之前说楼滢滢的时候，好像是提了好几次鬼？ 不……不会吧？ 第628章 万家灯火中，他是最亮的那一盏 楼上。 京市师长听说了姜栩栩和楼滢滢在楼下的动静，故意看向海市和北市的师长， “玄门中人，这样吓唬普通人可不太好啊。” 海市的孙师长挑眉， “哪里是吓唬？退一万步讲，那小子继续说下去，是有可能真的招来鬼。” 泼他一杯酒，阻止他继续犯蠢，怎么不算提前驱鬼呢？ 北市师长也说， “楼滢滢确实是生无常，这事也不算说谎。” 至于吓唬对方可以勾活人魂这事，她又没真的动手勾，只是说说，算不得什么大事。 年轻人，吹吹牛怎么了？ 两边师长都觉得没问题，那她们就是没问题。 …… 楼下，楼滢滢直到顾家三口离开，这才亮晶晶地看向姜栩栩。 刚刚要不是她，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动手！ “栩栩，你真的不考虑来北市学院吗？我可太喜欢你啦！” 姜栩栩这回毫不犹豫拒绝， “不去。” 楼滢滢顿时又是一脸可惜，“好吧，那我想想法子，转去你们海市也行。” 离开北市，还能躲开爸妈催婚。 楼滢滢忽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那边，送走顾家三人的楼父楼母回来，又笑着给姜栩栩道了声谢，这才转向楼滢滢。 “没想到顾家那小子居然是这样的，这回是爸妈看走眼了，不过没关系，明天许家那个肯定是个好的。” 楼滢滢本来以为这遭过去自己就能解脱，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不放过自己，顿时一阵哀嚎， “爸妈！你们自己刚刚都看到了，哪有什么好的，你们就别再惦记给我找了，别说我现在还小，就算我三四十，我也不是非要结婚啊！” 楼滢滢有时候实在不能理解父母的心思，明明她一个人也很好，为什么非要逼着她嫁人？ 女孩子又不是只有嫁了人才算圆满，她的目标可是成为地府销冠！ 当着姜栩栩的面，楼母也不好太苛责她，只是轻声呵斥， “瞎说！女孩子老了不结婚，以后万家灯火，都没有一盏是为你亮的。” 楼滢滢闻言呵呵， “我只是不结婚，又不是不交电费。” 只要她想，她还能让万家灯火全灭。 楼母：…… 因为不想当着姜栩栩的面再讨论她结不结婚的问题，楼滢滢很快带着姜栩栩重新上楼，想起自己八卦到的姜栩栩还有个未婚夫的事，忍不住问， “你比我还小，这么小就订婚，是不是也是家里逼的啊？” 姜栩栩闻言一愣，随后摇头， “他们没逼过我。” 哪怕师父当初给她和褚北鹤的桃木印记，也并没有真的逼过她什么。 这个未婚夫，准确来说，是她自己定的。 一开始只是假装，但现在…… 想到褚北鹤刚刚说的话，姜栩栩也不太确定了。 脑海中，不自觉又闪过楼母刚刚说的万家灯火。 如果，褚北鹤是她的那盏灯。 那万家灯火中，他应该会是最亮的那一盏。 那情景，似乎也不错？ …… 姜栩栩这回上来没再遭到刚才被几家围堵邀请，大家似乎都有了另外的共识。 姜淮也听说了刚刚楼下的事，但栩栩都处理完了，他也就不用特意出面了。 “家族里出了个这么个天赋奇高的玄师，姜先生应该很骄傲吧？” 说这话的，是丹门叶家的叶玉川，也是姜淮这次过来的主要目标之一。 “栩栩确实是我们家的骄傲。” 姜淮说这话时，语气里的温柔和骄傲毫不遮掩，但很快又话锋一转，道， “不过她太过优秀，就代表家里能帮到她的地方太少，毕竟玄门的事，生意人很多时候都插不上手。 这也是我为什么想和叶家合作的原因。” 叶玉川闻言爽朗一笑， “姜先生是个爽快人，我也不瞒你，你说的仙气飘飘五号我确实很感兴趣，这个产品虽然面世不久，但在市面上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只是，我们丹堂没有过以妖气入丹售卖的先例，如果要合作，还得请那位背后的妖师一同研究过才行。” 别说以妖气入丹，就是姜栩栩之前将妖气融于符篆的法子，几家学院师长至今都没能复刻出来。 毕竟这完全是另一领域的东西。 过去玄门和妖属于对立，也就是近百年关系才缓和下来，妖管局的建立更是给了玄师和妖之间一个和谐共处的标准。 但如果能有进一步的突破，他们叶家也不介意成为玄门里的这突破创新的第一人。 姜栩栩过来的时候，姜淮和叶玉川基本敲定了合作意向。 听说姜淮居然要把纤气飘飘五号拿来合作，姜栩栩都有些意外， “这事姜澄知道么？” 姜淮微笑，“我们回去后他就知道了。” 言下之意，他现在还不知道。 姜澄和师吴蜀合作弄那网店的事，姜淮一直是清楚内情的。 姜澄之前瞒着，是想着打出名气后再惊艳家里人，姜淮也想看他能做出什么成绩来。 但是那东西在网上推广以来，虽然说小有水花，然而在大众眼中，它依旧是个网红产品。 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发展，可能到最后，姜澄也只是折腾出一个比较成功的网店出来。 这样的成绩，别说姜澄自己不满意，姜淮也看不上。 尤其是明明这个产品可以有更多的发展前景，姜澄却一味只致力于研究包装和产品的噱头。 就比如最近刚推出的螺蛳粉味道的纤气飘飘五号。 属于姜淮都要有些看不下去的程度。 与其让他继续折腾，倒不如他这边帮着开拓另一条路，也正好帮姜家在玄门开辟一条路来。 有叶家的名号在前头，纤气飘飘这条线完全可以往正规和高端路线走。 姜淮也不担心姜澄会拒绝。 因为他虽然介入，但却没有要接管的意思，等他这边和叶家敲定合作，之后的事情还是会让姜澄全权负责。 就像姜栩栩最初让他帮着师吴蜀的打算一样， 天然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而从他这些天的表现来看，姜澄也做得挺好。 只是姜淮觉得，他还能更好。 …… 此时，远在海市另一边的姜澄，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安排。 刚刚被师吴蜀捶过一顿，看着刚刚上架的螺蛳粉味的纤气飘飘五号真的有人拍下，觉得这个世界都是玄幻的。 倒是师吴蜀，看着后台销售数量不断上涨，还得意道， “看吧，我就说螺蛳粉味道肯定能受欢迎，你还跟我杠！以后就听鼠的，准没错！” 姜澄：…… 不，他不服。 第629章 给谢明韵的最后一次安排 安市。 谢明韵站在七十平的半新出租屋内，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 “房子已经交了半年租金，里面配置都是齐全的，你要是不喜欢这里，回头可以自己重新找房子。 另外这张卡里有两百万，是家主给你的，你之后想用它做点小生意或者投资都可以。” 中年男人交代着，最后看一眼谢明韵， “这是家主最后一次为你安排，以后你就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吧。” 谢明韵听到这里，脸上总算有了点反应，看向中年男人，眼尾发红， “家主以后……真的不管我了吗？” 中年男人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她，意思已经明了。 谢明韵嘴角瞬间溢出苦笑，而后扫视一眼面前的小两居，语带嘲弄， “最后一次为我安排，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他？” 封住她所有灵力，把她逐出玄门，逐出京市。 未来只能待在这样一个小房子里，像所有普通人一样，每天早出晚归地打工挣钱，再过完寡淡无味的余生？ 中年男人听着谢明韵的话皱了皱眉，忍不住道， “你触犯玄门大忌，放跑不化骨，只是将你逐出玄门都是家主从中周旋过的结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说着，又深深看一眼谢明韵，似是恨铁不成钢，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男人说罢，也不再多说，转身就离开。 直到耳边传来出租屋的门被砰一下关上的动静，谢明韵才恍惚从那羞愤中回神，抓起桌上的那张银行卡，作势要扔。 然而直到手背因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她还是没有把那张银行卡扔出去。 转而颓然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直到现在，她依旧无法接受自己已经被赶出玄门。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不服……” 她嘴里喃喃着，就那样在沙发上呆坐了许久，直到天彻底黑下。 谢明韵看着不知何时陷入黑暗的房间，半晌认命起身开灯。 却不想房间的灯刚刚按开，就滋拉一声灭了。 谢明韵脸色再次变得无比难看。 让她住这么小的房子就算了，还是个破房子。 她从小待在谢家，连饭都不用自己盛，更别说换灯泡这种事了。 现在灯坏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找谁来修。 正气闷着，忽然，她感觉屋子的温度开始变冷，紧接着，头顶一滴水珠滴落。 她下意识抬头，就蓦地对上了天花板的一双眼睛。 谢明韵瞳孔蓦地一缩，而头顶，那浑身青白又湿漉漉的女鬼在对上她视线的瞬间，整个脑袋连同身子也从天花板钻了下来，张口，声音幽幽， “你看得到我……” 谢明韵猛地后退一步，下意识想要摸符抓鬼，然而刚有动作，才想起自己已经没了灵力。 当下只能放弃将对方诛杀的打算，转而快速念起金光咒。 她虽然没了灵力，但哪怕是普通人，念诵金光咒也能起到震慑鬼邪的作用。 “天地玄宗，万炁（qi）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 果然，随着她的念诵，头顶的女鬼动作明显一滞。 就在谢明韵以为有效果的时候，就见那女鬼忽的像是被激怒一般，浑身鬼气大涨，看向她的表情瞬间带上了怨毒， “你也是他找来对付我的？！你们为什么都帮着那个人渣？！帮凶！你们都是害死我的帮凶！” 她声音尖厉地叫嚷着，整个魂体蓦地朝谢明韵扑来。 谢明韵哪怕快速念诵着护身的金光咒，也挡不住女鬼突然疯涨的煞气。 很快，她仿佛窒息般的抱着脖子倒在地上。 明明地上什么都没有，谢明韵却感觉像是有水不断涌入自己的口鼻胸腔，挤压着她的肺部，让她无法呼吸。 她躺在地上不断抽搐，随着她的挣扎，谢明韵身下一点点晕出一滩水。 那滩水在谢明韵身下不断扩大，直到在她身下形成一个小小的水坑，谢明韵躺在水坑之中，整个人仿佛要被溺死。 谢明韵死死瞪着门口的方向，眼底写满了不甘。 难道她就要这样死了吗？ 她不要。 她怎么能死在这么个小小的恶鬼手里？ 这样的恶鬼，明明过去她动动手就能打得灰飞烟灭，可是现在…… 如果不是因为谢唯慎封住她的灵力，如果不是他们对她心狠至此，她怎么会落到被一只小小恶鬼欺负得毫无招架之力的地步…… 都是因为谢唯慎，都是因为他们！ 她恨！ 胸腔被挤压得无法呼吸，谢明韵红着眼，有些绝望地闭上眼。 下一秒，却听咔嗒一声。 出租屋的大门被人推开，光从走廊透入。 谢明韵挣扎着睁眼看去，只见门口处，一双黑色皮靴自外而入。 哒，哒，哒，不紧不慢地朝她缓缓走来。 …… 另一边，京市。 姜栩栩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离听，两人几乎是大眼瞪小眼。 学院大比告别晚宴结束，姜栩栩就把她和褚北鹤之间的事情都想清楚了。 于是宴会一结束，她就按着褚北鹤留给她的地址找了过来。 是的，虽然姜栩栩当时没有回复，但是为了避免他又突然“不知所踪”，姜栩栩让他留了他在京市的地址。 和姜淮安排的别墅有一定的距离，但并不算远。 许是没料到姜栩栩的“想想”连一个晚上的时间都不用，姜栩栩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屋里的褚北鹤和离听都没有料到。 姜栩栩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和离听打了个照面。 “你是谁？” 姜栩栩说这话的瞬间，一只手下意识按上了随身的百物箱。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 但姜栩栩知道，对面这个，明显不是人。 再想到屋里的褚北鹤，姜栩栩瞬间就有了联想—— 这又是一个冲着褚北鹤的“金光”来的？？ 甚至于，褚北鹤那变淡了的金光，也和面前这“人”有关？ 姜栩栩的防备毫不掩饰，离听看着她的动作，当下微微挑眉， “哦？这是要跟我打架？” 那敢情好。 打架，他最擅长了。 第630章 我也要加入安全局了 就在离听撸起袖子，准备亲自试试这个让褚北鹤另眼相看的小姑娘有什么特别之处时。 身后，忽然像是被一道视线牢牢锁住，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压迫感。 离听刚刚升起的那点心思，瞬间被压得不敢动弹。 原本对上姜栩栩有些挑衅的目光，转眼间化作和善的笑。 “开玩笑，都是文明人，打什么架？我最不喜欢打架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摆手示意姜栩栩放松。 姜栩栩看着他，却没有丝毫松懈，依旧问， “你是谁？” “离听。” 离听自信地曝出自己的名讳，然后等着看面前小丫头露出吃惊然后朝他恭敬问候的样子。 却不想，姜栩栩依旧定定看着他，表情没有因他的名字有半分的波澜。 只认真追问， “妖管局的？” 不怪她多想，主要是今天不久前，她刚见过另一个气场强大但又看不出是人是妖的家伙。 而在她这里，不确定是人是鬼的，统一归类为妖。 离听听她说到妖管局，表情闪过一抹嫌弃，立即纠正她， “我是安全局的！” 他指着自己，严肃介绍， “我，安全局的老大，离听！” 话一出口，才想起自己不是正经老大，又有些心虚地瞥一眼身后不，见身后的人好像没什么反应，这才故作镇定，转而问姜栩栩， “你都没听说过我的名讳吗？” 姜栩栩想也不想，“没听过。” 离听闻言有些不信，“不可能，你们学院教习的时候肯定讲过我！” 他好歹也是安全局的创始龙代表之一！ 学院说起安全局，肯定得说到他。 姜栩栩表情不变，依旧语气认真， “没有。” 离听：…… 肯定有，一定是你没好好听讲。 姜栩栩却没再理他，转而快步饶过他，走到褚北鹤身前。 先是将他浑身上下扫过，确定金光的薄弱程度和刚刚一样，这才低声问他，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褚北鹤看着她眼底那不易察觉的担忧，眸中染了几分笑意，随即摇头， “没有。” 离听听着两人的对话，差点冲两人直接翻个大白眼。 听听她那话说的，他能对这位做什么？ 她该担心的难道不应该是，这位又要对他做什么？！ 想说点什么纠正她对眼前这人的错误认知，然而话刚到嘴边，就蓦地对上褚北鹤那有些微凉的眸子，只能讪讪闭嘴。 干脆扭身，往旁边单人沙发上一坐。 姜栩栩和褚北鹤就看着他，谁也没说话。 还是离听先被盯得不自在， “怎么？我不能坐这里吗？你们说你们的，当我不存在。” 说完，见两人还盯着自己，离听顿时有些不耐烦地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哝， “什么话连我都不给听。” 直到看着离听离开，姜栩栩这才重新看向褚北鹤，杏眸里带了几分凝重和探究， “你们是什么关系？”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褚北鹤为什么会认识这样一个人物？ 安全局的老大。 明明他之前连安全局的存在都不清楚。 似是知道她心里的疑惑，褚北鹤想了想，还是决定稍微坦白一下， “我跟他，勉强算是上下属的关系。 我现在，也算安全局的。” 姜栩栩一愣，没想到褚北鹤会突然这么坦白，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问他， “什么时候的事？” 褚北鹤算了算时间，“大概就是，我被火雷劈中不久之后。” 姜栩栩闻言，仿佛明白了什么。 被火雷劈中不久，也就是他去京市“出差”那次，那次之后，他身上的金光第一次变淡。 “所以你这两次金光变淡，是和安全局有关？” 姜栩栩想到他们是不是用褚北鹤的金光做了什么。 褚北鹤想说不是，但对上姜栩栩那有些认真的眸子，想到李家村上方的那数百道天雷，还是改了口， “算是吧。” 褚北鹤看着姜栩栩那略微有些晦暗不明的眸子，无奈道， “我和安全局的渊源，没办法用简单的两句话说得清，但我想说，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她说他身上有金光，他不知道，他没有骗她。 因为在他因那道天道的火雷而觉醒传承之前，他确实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一个连想帮她都不知道从何入手的普通人。 姜栩栩听着褚北鹤那略显认真的话，对上他深潭般的眸，说实话，她没有怀疑过他。 因为在她第一次接触他的时候，他就是对玄学一无所知的样子。 那副模样，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哪怕他有那样的演技，但以姜栩栩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屑于去演。 她确定他之前没有骗过她。 但是那之后……就不一定了。 哪怕他现在坦言自己就是安全局的，姜栩栩也知道他肯定还有事情瞒着自己。 她知道他瞒着自己，一定有他的理由，但……心里到底还有些不爽快。 这样的不痛快不是源于理性的层面。 哪怕是之前他一直瞒着自己，姜栩栩也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但偏偏，他前不久才说了，想和她成为真正的未婚夫妻。 ……这就不是真正未婚夫该有的态度。 察觉到姜栩栩细微的情绪变化，褚北鹤沉默一瞬，这才问她， “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关于他今晚跟她说的话。 她说了要想想。 褚北鹤觉得以姜栩栩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性子，确实应该不至于“想”太久。 姜栩栩对上褚北鹤那沉着中隐隐透着等待的眸子，却道， “本来有的，现在没有了。” 因为她心底的那点不爽快，她决定把那些话，暂时搁置。 褚北鹤：…… “栩栩……” 褚北鹤看着她，语气里透出几分无奈。 姜栩栩毫不心虚地与他对视。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为什么，却都不愿意给对方让步。 褚北鹤眼底是说不出的情绪，半晌，才微微敛眸， “好吧。” 姜栩栩现在能看清他面上的每一分情绪，但依旧看不出他现在究竟是失望还是其他。 她没有因此心软，只是想了想，又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 她看向褚北鹤，说出了自己刚刚做的另一个决定， 她说， “我也要加入安全局了。” 虽然打算暂时搁置，但……人她还是要护的。 第631章 你会后悔的 姜栩栩决定接受邀请加入京市安全总局，这事第二天就在三个学院间传遍了。 海市学院倒是无所谓，因为姜栩栩虽然提前加入安全总局，但身份上还是他们海市的学生。 另外两边学院虽然可惜，但也没有太多的情绪，也是知道跟安全局抢人，他们确实优势不显。 唯一情绪最大的，反而是妖管局。 闻九听到消息的时候，眼底意味都带了点凉意。 “安全局那边给她什么好处了？” “没有。” 底下的青年说着顿了顿，有些犹豫道， “但是据说是跟安全局那位离听大人见了一面后才决定的。” 原本晚宴的时候，姜栩栩对于接受哪家邀请都没有明确态度，是晚宴回去后才突然决定的。 听到离听的名字，闻九原本只是带着凉意的眸子，直接冷了下来。 手里捏着的茶杯咔嚓一声裂了一道缝，杯里的茶水透过裂缝渗出，却在即将沾上离听手指的时候被他抬手轻轻一甩。 茶水化作水珠，直接将旁边的桌子射出一个小凹坑。 闻九很快收敛情绪，淡声道， “知道了。” 待人离开，他想了想，直接拿起手机，登陆某个账号。 别墅那头。 姜栩栩刚做完今日课业，听到灵事上的消息提示，打开一看，居然是那位妖管局任务员发来的消息。 姜栩栩之前就是从对方手里接了揪住怀孕秘药真凶的任务，后面为了耳鼠的事咨询过对方。 当时聊得并不算特别愉快。 至少在姜栩栩看来是这样的。 却不想对方后面加了自己好友，姜栩栩也想着留一条妖管局的联络线便一直将人放着。 这还是那次之后对方第一次给自己发消息。 姜栩栩打开一看，就见那头有些直接的口气， 【你加入安全局，是打算拒了妖管局的邀请？】 姜栩栩有些纳闷，那位闻先生邀请自己进妖管局这事，这么多人知道的么？ 先是玄枵，又是这个妖管局办事一号。 【我没有必须进入妖管局的理由。】 姜栩栩说的是实话。 虽然那位闻先生说只要她加入妖管局，他可以告诉自己师父的下落，但姜栩栩并不信任那人。 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把自己卖给妖管局，姜栩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答应。 那头沉默半晌，忽然问她， 【那你加入安全局的理由，是因为离听？】 说着，不等姜栩栩回复，又咔咔发过来好几条消息。 【别以为他长得好看就是个好人。】 【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也不是人？】 都不是人，凭什么选安全局不选妖管局？ 他们妖管局还是第一个给她发出邀请的！ 姜栩栩觉得这位一号办事员越说越莫名了，但她也没打算跟对面多做解释。 许是见她不回答，那边又发了一条消息， 【你已经见过闻先生，他不比离听更值得信赖？】 姜栩栩微微挑眉，对于这话，她还真有话要说。 【你们妖管局那位闻先生，看着也不像好人。】 手机这头，看到这条消息的闻九眸色一阴，险些将手机屏捏碎，很快打字过去。 【他不好吗？】 姜栩栩想了想昨天和对方的谈话，总结了一下， 【阴晴不定，说话不算话，自尊自大，只看自己高兴不管他人死活……好在哪？】 闻九：…… 这回手机屏是真的被捏碎了。 闻九面无表情地换了个手机，重新登录，又将她给自己的评价一个字一个字看过，这才一个字一个字给她回复。 【你会后悔的。】 五个字，莫名带着些高高在上的意味。 姜栩栩干脆将手机丢到一边，没再回复。 那头，闻九看着没再回复的聊天框，退出消息页面，直接拨通一个号码， “让胡荔枝过来见我。” …… 那头。 因为决定加入安全局，姜栩栩和褚北鹤在京市多留了两天。 安全局并不是没有提前从学院招收学生的先例，但直接招收入学不到一年的新生，而且是直接由总局招收，这确实是前所未有的。 因此姜栩栩去总局报到的这天，局里不少人都关注着。 申屠敬泽作为负责邀请姜栩栩加入的人，自然由他带领着姜栩栩熟悉安全局这边的事务安排。 “安全局里有外勤部和后勤部，后勤部主要是负责处理一些善后工作的，比如这次万尸阵涉及到的人太多，那些个险些被血祭的女孩也要一一将人送回到她们父母身边。” “外勤部则是专门负责处理一些比较棘手的任务……” 他说到这里，看了姜栩栩一眼，眼神带着安抚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虽然你被分配在外勤部，但你毕竟是新人，局里不会给你分配难度太高的任务，你还是有自己的时间继续学院的一些课业……” 姜栩栩看着申屠敬泽，忽然道， “我想接不化骨的任务。” 申屠敬泽一愣，随后面上露出几分不赞同， “寻找不化骨的任务危险系数太高，我不建议你参与进去。” 虽然他亲眼见识过她的实力，但也不认为她能对付得了不化骨。 更何况，安全局这边至今都没能准确掌握不化骨的位置。 哪怕是用法阵追寻到它的踪迹，在还没碰面之前它就已经逃了。 申屠敬泽是为姜栩栩考虑，她刚刚破格招入，局里不是所有人都服气，她应该挑选更稳妥的任务，隐晦地展示一下自己实力即可。 姜栩栩知道他的好意，却依旧坚持， “找回被盗走的烈士遗体，本来就是我的任务。” 虽然学院大比通过另一种方式给他们组加了分，但也无法改变他们没有完成任务的事实。 姜栩栩不喜欢得过且过。 更何况……对于那个叫做化祟的不化骨，她心里有另一种猜测。 她想再试一试。 申屠敬泽见她坚持，有些无奈，只能答应她跟上头反应一下。 尤其安全局这边人手紧缺，为了阻止不化骨造成人间大祸，局里大部分外勤人手都派出去找了，多一个姜栩栩，还能分担一些人员压力。 这边姜栩栩刚刚敲定了进安全局的第一个任务，那边，忽然有人小跑过来，朝申屠敬泽一脸不可置信道， “敬泽哥，妖管局那边来人了，说是来送材料！” 姜栩栩觉得那人表情有些不对，只是送个材料，为什么一副见鬼的样子？ 姜栩栩不清楚，但申屠敬泽却很清楚。 妖管局虽然名义上从属安全局，这么多年却是从来没把自己当做安全局下属单位，一贯独立于安全局之外。 两边别说互通消息，一杯奶茶都没往对方单位送过，更别说现在居然亲自来人，送材料！ 这里头肯定有事！ 申屠敬泽这么想着，那边妖管局的来人已经自顾自走了过来。 听到那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一缕淡淡的妖气。 姜栩栩下意识扭头。 在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她瞳孔陡然一缩。 手上下意识一松，刚刚拿到的安全局的身份牌落地。 哒的一声轻响，似落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口处荡起阵阵波澜。 “师父……” 第632章 妖管局办事员一号先生 来人年纪很轻，眉眼都是姜栩栩熟悉的模样，只是稍显出几分柔怯。 随着对方走近，姜栩栩心尖那点最初的震颤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却和师父给她的感觉全然不同。 连气息也明显不同。 眼前这人，不是师父。 就见对方走到自己跟前，开口，和师父如出一辙的声音，却带着明显的轻柔， “你就是姜栩栩吧？闻先生有份资料，让我交给你。” 姜栩栩从她手里接过那份所谓的材料，却没有立刻打开，反而看向她，哑声问， “你是谁？” “我是胡荔枝，妖管局的。” 胡荔枝说着看向姜栩栩，忽然眼里带了点疑惑， “我好像认识你，你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 姜栩栩眼睫微颤，面上却依旧镇定， “什么味道？” 胡荔枝动了动鼻子，仔细闻了闻，确定了， “狐狸的味道。” 姜栩栩沉默一瞬，解释道， “我养了一只狐狸……是你送我的狐狸。” 姜栩栩说话时紧紧盯着对方，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胡荔枝闻言却是微微瞪圆了眼睛， “我送的？可是我、我不记得啊……” 姜栩栩看着她的反应，似是终于确定什么，眼眸黯了黯， “哦，那大概是我记错了。” 没有继续揪着对方不放，胡荔枝也显然只是专门过来送个东西，将资料交到姜栩栩手中后就离开了。 姜栩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半晌才找了个僻静处，翻开那份资料。 只见里面赫然是胡荔枝的资料介绍。 狐族，半妖，一百三十岁…… 两年前失踪，回族后记忆全无，四个月前被特招进入妖管局。 “两年……” 姜栩栩喃喃念着，两年前，正是她第一次遇见师父的那年。 她失去师父踪迹后，狐荔枝正好回了族里，而且还记忆全无，加上那分明没有伪装的人形模样…… 说是巧合，她都不信。 姜栩栩接着往后翻，就看到后面一张白纸，写着一个地址。 正是她之前去见闻九的那个地址。 撇撇嘴，姜栩栩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故意把人送上门，想让自己去找他。 虽然明知道对方又是在拿捏自己，但……姜栩栩拒绝不了。 从安全局离开，姜栩栩直接就去了那处园子。 依旧是原来的位置，依旧是原来的人。 闻九坐在里面，只是这次没再熏香。 看到她时，只冷冷瞥过一眼，轻哼一声。 姜栩栩也不理会他的情绪，径自拿着那份资料上前，开门见山地问他， “胡荔枝是怎么回事？” 闻九冷冷淡淡睨她， “你到我这里找师父，我把人直接送到你跟前了，你还来问我？” “她不是我师父。” 姜栩栩说得十分笃定。 她叫胡荔枝。 是家里小漂亮的妖亲戚！ 闻九淡声道， “灵魂不是，但躯体是。” 听到他的话，姜栩栩心口微微一沉。 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 她之前就怀疑过，师父是来自异世的人。 所以她失踪后，她在这个世界连属于她的半分气息都捕捉不到。 就好像她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但见到胡荔枝后，她又有了另一层猜测。 师父不是来自异世的人，但她可能是来自异世的魂。 她一开始就是寄身在胡荔枝的身上，来到自己身边。 就像系统当初做的那样，用异世的魂，夺身后成为对方。 可系统也曾说过，一旦夺身成功，就会彻底成为那个人。 那师父又是怎么离开的？ 没有继续深想，姜栩栩转而看向面前的闻九， “我师父的魂，在异世，对吗？” 闻九闻言挑了挑眉， “你居然已经知道异世的事？” 看向姜栩栩的眼神忽然就多了几分正视，难得的，没有拐着弯说话， “那你应该知道，你找不到她。 哪怕知道她在哪，她也回不来了。” 异世，是妖鬼不存的地方。 能将自己的魂魄偷渡回来两年，已经足够叫他高看几分。 姜栩栩听着闻九的话，却没有因此露出悲伤的表情，只淡声反驳他， “能过去，就能回来。” 哪怕中间可能需要耗费一些波折。 但姜栩栩相信，总能想到办法的。 再不济，她还有个能从异世偷渡魂魄过来的系统。 姜栩栩过于冷静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闻九的意料之外了。 “你想把人带回来？就凭你自己？” “总要试试。” 姜栩栩说着看向闻九，“而且不是凭我自己，还有你。” 闻九：…… 这都能把他逮住？ 姜栩栩看着他，接着道， “你应该认识我师父吧？不是认识被她借身后的胡荔枝，而是我真正的师父，闻人戚戚。” 如果师父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失踪只是回到她本来应该回去的地方，姜栩栩或许也就放弃了。 但很显然并不是。 不管是海市院长还是眼前的闻九，他们对于闻人戚戚这个名字都并不陌生。 而两年前，师父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有目的的培养她，教她玄术，让她自立，甚至担心她孤单，特意送了小漂亮陪伴她。 姜栩栩不相信她出现在自己身边只是一场偶然。 她和她之间，一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连系。 是只存在这个世界的连系。 “我师父她，不是异世的人，她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们都认识她。” 她语气里带着笃定，看向面前的闻九时，眸底多了几分执着。 见他没有说话，姜栩栩又道， “不承认也没关系，你只要帮我就好。” 闻九听着她的话，终究是忍不住笑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帮你？ 你连妖管局的人都不是，我凭什么帮？” 姜栩栩似是早有预料，此时毫不犹豫接话，“我也可以是。” 她说， “我可以加入妖管局，前提是你必须向我坦白所有关于我师父的消息。” 闻九眯了眯眼，“又跟我谈条件？” 姜栩栩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 “是你先邀请我的不是吗？” 说着，她顿了顿，似是故意般的，一字一顿唤他， “妖管局办事员一号先生。” 闻九：………… 谁？！ 哪个混蛋把他马甲暴露了？！ 第633章 我叫闻人九枵 姜栩栩原本也不想当面揭穿他的马甲。 主要是这人总是欠欠的。 她就忍不住想怼一怼。 至于怎么确定他就是那人。 主要是因为那天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会后悔的。】 这不像是从一个普通办事员角度能说出来的话。 尤其是他说完这话后，胡荔枝和她的资料就这么刚好地出现了。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当然，姜栩栩也没办法百分之百笃定。 这么说出来，也是想诈一诈他。 就算诈错了，也顶多就是她猜错了，她也不会少块肉。 但很显然，她诈对了。 闻九在最初那一闪而过的尴尬社死情绪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什么？” 说着，也不等姜栩栩继续说话，刷地起身，径自转移话题， “不管怎么说，欢迎加入妖管局。” 他忽的朝她伸出手，看着她，眸色沉然，声音里带着几分若有深意，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闻人九枵，妖管局一把手。 同时也是闻人戚戚的……哥哥。” 姜栩栩杏眸蓦的一颤。 这个消息，比起知晓师父人在异世显然更加叫她诧然。 虽然想过他和师父之前可能有关系，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不知想到了什么，姜栩栩眼眸微黯，面上却丝毫不显，上前，轻轻握住对方的手。 不管怎样，一切都等找回师父再说。 …… 姜栩栩加入妖管局这事不到半天，几乎是大半个玄门都知道了。 尤其是她虽然加入妖管局，但安全局那边依旧兼任着。 听到消息的时候，三个学院，连带着半个玄门的人都差点炸了。 不只是因为姜栩栩是个新生，还因为姜栩栩她……是个人啊！ 不只是货真价实的人！ 还是妖族一贯不愿意打交道的玄师！ “之前就听说妖管局邀请了姜栩栩，后面没听到消息，我以为是假的！” “不是说妖管局只招妖不招人么？！” “我证明这事是真的，那边确实邀请了，但是姜栩栩好像没答应啊。” “那现在怎么答应了？不会是……被妖管局那帮妖给胁迫的吧？” “这怎么能行？！这不是欺负我们玄门没人吗？！” 比起学院那些把姜栩栩当做新一代标杆人物的学生，北市和京市学院的师长们却有了另外的想法—— 既然姜栩栩可以同时加入安全局和妖管局，那么兼任两边学院的特邀学生\/客座讲师是不是也可以？ 于是在两边努力下，姜栩栩从最初只是加入安全局，到后面同时兼任安全局和妖管局办事员，北市学院特邀学生以及京市学院特邀客座讲师。 后面两者虽然只是挂一个名，但也足够让整个玄门的人都咂舌了。 毕竟同时兼任五家身份的，这在整个玄门里都是史无前例的独一份。 哪怕再不关注姜栩栩的玄门中人，此时也难免对她生出了不一样的好奇。 这个姜栩栩，究竟有什么魅力？？？ …… 被整个玄门好奇讨论着的姜栩栩，此时却比所有人以为的都要淡定许多。 在确定师父就在异世后，姜栩栩就把乌龟系统揪出来问了个底朝天。 彼时系统因为吸收了申徒悟的黑雾，整个乌龟还是飘的。 面对姜栩栩上来就逼问的态度，它也没之前那么的底气不足了，甚至还想着重新跟她讨价还价， “想从异世把魂弄过来可不是想弄就弄的，想要我帮你，你得拿出诚意才行。” “什么诚意？” 姜栩栩难得耐着性子问它。 就见系统乌龟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下，随后将身上的一点黑雾飘到她眼前， “你知道的，我现在没有能量，想要从异世把魂弄回来，你需要把自己的气运分享给我。” 这个黑雾虽然也有能量，但它还是更喜欢气运带来的能量。 如果她愿意绑定自己，主动把身上的气运分享给自己，那它帮着把异世的一个魂魄弄过来夺身，也不是不行。 不过负责承载魂魄的身体姜栩栩得自己找。 就像是之前路雪溪对姜澄和姜老太太做的那样就行。 系统暗搓搓打算着。 姜栩栩听到系统的话，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我要从异世带回来的是人，不只是魂，如果我愿意将气运分给你，你可以做到吗？” 姜栩栩已经从闻人九枵那里知道，当初闻人戚戚很有可能就是整个人误入了异世。 这也是她当初只能借用胡荔枝的身体短暂偷渡回来的缘故。 姜栩栩觉得系统居然能将异世的魂偷到这边，那说不定也有办法将误入异世的人带回来。 至于它提的那些条件。 它爱提就提吧，反正她不会答应。 姜栩栩只想从它这里先把话套出来。 她以为有气运在前头吊着，系统怎么着也会说出一点真话。 却不想她这话一出口，系统那边直接笑抽了， “把人从异世弄回来，你在想什么美事？！” 它嘲笑道， “看你平时也挺聪明的，居然也能说出这么蠢的蠢话，哈！” 然而，它还没哈第二声，整个龟身就被姜栩栩猛地一捶，直接捶在了地板上。 姜栩栩面无表情地将带着火雷气息的桃木剑抵在系统的龟背上，冷声问它， “现在，能不能好好说话？” 系统：…… 你了不起，你用桃木剑打我！ 再次被迫屈服在姜栩栩的威压之下的系统，这回说起话来明显要正常很多。 甚至也不像之前一样问什么都遮遮掩掩的，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所谓的异世，准确来说是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平行时空。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误入异世的人是怎么回事，但在异世，每一个个体都是单独存在的，一个世界里不可能存在完全相同的两个人。 所以同理，没有人可以从另一个世界把一个完整的人带到另一个世界。” 系统顿了顿，补充，“除非你说的那个压根就不是人！” 姜栩栩：……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从目前知道的诸多线索来看。 她师父，闻人戚戚确实有可能…… 不是个人。 第634章 系统:你不要pua我 “如果是妖，是不是就有可能了？” 姜栩栩问。 闻人九枵是妖管局的一把手，能管理整个妖管局和其他妖类，说明他至少是大妖的级别。 师父既然是他妹妹，那很大概率也是妖…… 如果是这样，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她当初选取的夺身对象是妖身的胡荔枝了。 姜栩栩以为自己抓住了重点，却不想系统毫不犹豫泼她冷水， “是妖也不可能做到。” 姜栩栩闻言微微拧眉，和系统也算打过好几次交道，大概能摸清它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 就比如它现在说的，应该是真话。 那是因为它认知范围里，这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现实里师父的情况，已经超出它的认知，或者准确来说是能力范围。 想到这里，姜栩栩顿时就了然了， “看来不是不可能做到，而是你做不到……” 系统：…… “我知道了。” 姜栩栩又淡淡补充了一句。 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系统却莫名有种被小瞧了的错觉。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是因为做不到？！我那不是因为现在能量不足吗？但凡你能给我补充足够的气运，我能做的比你以为的还要多！” 姜栩栩瞥一眼小乌龟，只道， “真正有能力的存在，不需要气运能量支撑也可以做很多事。” “一个正常且成熟的系统，不需要能量也能发光发热，为什么就你天天惦记着要补充能量？” “你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自己？” “是不是你本身能力不足才总是想要依赖外力的帮助？” 姜栩栩的灵魂三连问，直接把系统都问懵了一阵。 好在它也不是白装系统这些年的，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不要pua我。” 狡猾的人类，连系统都p！ 姜栩栩：……居然被发现了。 看来乌龟也开始长脑子了。 姜栩栩不无遗憾想着，倒也没有在系统身上纠结太多。 系统这里走不通，她还可以从其他地方想办法。 首先还是搜集更多异世相关的线索。 据她之前从系统那里套到的一些细枝末节的消息，如黎清姿这样从异世重生到这个世界的人，并不止一例。 正好，她现在已经是安全局的人，有查找相关资料的便利。 一点点来，总能找到办法。 她不急。 …… 没等姜栩栩针对异世的情况作出针对性调查，敬泽师哥那边又传来不化骨的消息。 毕竟是自己之前主动要求参与的任务，姜栩栩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在出发前，她特意带着褚北鹤找上了那位安全局的“老大”离听。 离听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人，表情有些懵逼， “你是说，你要跟他……组队？” 姜栩栩点头， “据我所知，安全局外勤任务至少是两人一组，我是新人，理应有个熟悉的人和我一起组队。” 褚北鹤和她熟悉，两人又都是海市的，联络沟通上都很方便。 最重要的是，有她在旁边盯着，安全局再让褚北鹤去做什么可能损耗他金光的任务她也可以以搭档的身份替他周全。 这也是她最初决定加入安全局的理由之一。 姜栩栩说得煞有介事，离听只听得嘴角微抽，而后看向一旁的褚北鹤， “你同意？” 褚北鹤淡然点头，“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离听：…… 你们都觉得有道理，那还特意跑来问我干吗？ 心里虽然吐槽，但离听面上还是故作淡定道， “既然你们两个都没意见，那就这样吧。” 天知道他之前才不管底下人怎么分组这事。 不过褚北鹤愿意，那是不是代表，以后危险的任务都可以分给姜栩栩？ 虽说这位本身不是擅长战斗的类型，但有他跟着，至少可以保证同组人不会有危险。 这样一来自己甚至都可以不用出动了。 想到这里，离听眼睛都跟着一亮，觉得这个主意真好。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他就蓦地对上面前褚北鹤沉沉的眸子。 心下一个咯噔。 算了。 这位可不能再受损伤了。 姜栩栩对离听那刚刚一瞬升起的“大逆不道”的想法一无所知。 在确定两人分组关系后，这便带着褚北鹤离开京市，前往不化骨出现踪迹的位置。 …… 安市。 恰逢周末。 人民广场上满是奔跑笑闹的孩子。 不远处，广场舞大妈们也外放着音乐尽情跳舞。 穿着靓丽的少年少女们对于这些声音早已免疫，三三两两凑着，手里或拿着奶茶，或拿着刚刚买的小食边吃边笑着路过。 广场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喷泉池，不少带孩子的家长就坐在池边的石墩上随意刷着手机。 这群人中，唯有一个男人坐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不玩手机，只是身板挺直地坐着，目光从广场上笑闹的孩子，转到广场舞的大妈大爷们，再到从广场上经过的男男女女。 渐渐的，那双原本不带任何感情的幽黑眸子中，缓缓映出丝丝亮光。 这个世界，好像和他认知里的，不一样了。 好……热闹。 应该是这个词吧？ 他不太记得要怎么形容。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也不太记得，原来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 但模糊中闪过的画面，天总是灰蒙蒙的，人们脸上是麻木而痛苦的。 和现在，很不一样。 但他喜欢眼前这样的……热闹。 男人一直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几个孩子追逐打闹着跑到喷泉池边。 其中一个爬上石阶躲避小伙伴的追逐，不料脚下一滑，小小的身子当即朝着冰冷的池子栽去。 “啊！” 旁边孩子的父母听到动静刚从手机里抬头，看到的就是自家孩子即将落水的瞬间，当即吓得脸色发白，偏偏因为离得太远，只能无助地发出惊呼， “小涛！” 就在孩子即将栽下水池的瞬间，却见旁边一人突然快速出手。 他动作太快，众人甚至都没看到他是怎么动的，只一回神，男人已经一只手抓着男孩的脚，将他整个倒吊着提在半空。 男孩脑袋距离水池不足十厘米，却没有沾湿半分。 男人的动作有些生硬，一只手抓着男孩的脚将他提着时，甚至像是没怎么用力。 直到男孩父母跑过来将男孩接过，男人这才松开手。 男孩父母先是安抚受惊的孩子，又一脸感激地朝男人道谢， “真的太谢谢你了，这大冬天的要是掉下水肯定要生病，还好有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但很快，他想起了自己刚刚苏醒时，有个男人叫过他的名字。 那男人唤他—— “华岁。”（化祟） 男人舌尖有些僵硬，但表情莫名认真地说， “我叫，华岁。” 第635章 他叫华岁，不吃小孩 夜幕降临。 城市夜晚的热闹比起白天不遑多让。 但城市的一些边缘小巷里安静异常。 华岁，也就是不化骨，身上原本充盈起来的血肉因为饥渴又变得干瘪骇人。 他莫名不想让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于是趁夜钻到这僻静的小巷，很快抓住路过的一只老鼠，将它身上的血肉吸食干净。 身上的血肉再次丰盈了一点点，但还不够。 就在他准备再抓一只老鼠补充血肉时，忽然他像是察觉到什么，刷的扭头看向巷口。 那森厉的黑眸，透着煞气，却在看清巷口处站着的人时蓦然收敛。 只见巷口处站着的，赫然是个一米左右的小女孩。 她头上的辫子扎得有些凌乱，身上的袄子有些旧，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却显得格外亮，就那样直愣愣看向他。 华岁收回视线，很快扭身就要走。 然而刚走出两步，身后又传来一道细小的脚步声。 华岁刷的扭头，就见小女孩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仰着脑袋，明明是单纯到无所畏惧的年纪，表情却莫名带了些麻木。 华岁现在的样子不算好看，甚至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他不是正常人，小女孩却一点没有害怕的样子。 华岁朝她僵硬地挥了挥手，让她走。 然后自己再次抬腿，结果，身后的脚步声再次跟上。 华岁脚步一顿，刷的扭头朝对方露出一个凶狠的样子。 却不料，女孩只是微微一僵，随后依旧定定看着他，张口，竟是直接问他， “叔叔，你也是恶鬼吗？” 华岁：…… 小女孩声音麻木，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爸爸就是恶鬼，不过他死了。” “他吃了我妈妈和奶奶。” “你想吃我吗？” 华岁听懂了，但又好像不太懂。 但他知道，自己应该不是恶鬼。 他不吃小孩。 于是再次朝她挥挥手，让她快走。 小女孩，也就是薛彩旗。 她是学院大比第二场比赛中那个因为不孝打死母亲被雷劈死的恶人薛丰的女儿。 她亲眼看过被劈死的爸爸变成恶鬼杀死并吃掉妈妈的魂魄，原本自己也要被吃的，是奶奶的魂魄救了她。 可奶奶也被吃掉了。 薛彩旗虽然没被吃掉，但她挺想被吃的。 因为这样一来，她就可以跟妈妈和奶奶团聚了。 虽然看到眼前这个叔叔明显驱赶她的动作，薛彩旗还是固执地跟上对方。 许是被她跟烦了，华岁只能僵硬着朝她出声， “我不吃，小孩。” 别跟着我。 “回家，去。” 薛彩旗只是依旧看着他， “可是，我没有家。” 爸妈奶奶死了后，有个安全局的姐姐把她送到了安市这边妈妈的老家，将她交给了妈妈的弟弟。 可是舅妈不喜欢她，说她性格阴沉，吓人。 舅舅跟舅妈每天吵架。 她觉得挺没意思的。 活着也挺没意思的。 还不如被吃掉。 华岁觉得眼前的小孩子跟他白天看到那些在广场上笑闹的小孩子不一样。 反而和他模糊记忆里的孩子有些像。 但他还是不想让她跟着。 于是他一个瞬移，消失在了原地。 薛彩旗看着突然空无一人的小巷，麻木的小脸上闪过茫然，却也没有因此露出惊慌害怕的样子。 她没有离开，只是有些落寞地原地蹲下。 蹲了许久，直到脚麻了，她干脆扯了旁边一个硬纸壳子垫在地上，然后抱着膝盖坐在上面，一动不动。 薛彩旗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是感觉快要睡过去的时候，面前突然有出现了一双大脚。 抬头，就见原本消失了的那个恶鬼叔叔又重新回来了。 他直直盯着她，眼睛里似是带了苦恼，半晌，不发一言地收回视线，转身，缓缓往前走。 薛彩旗看着他的背影好半晌，这才麻溜地起身，小跑着跟上他。 …… 姜栩栩和褚北鹤是在第二天才抵达安市的。 根据敬泽师哥那边得到的消息，不化骨最近出现的地方就在安市。 从李家村离开后，不化骨除了最初将一片养猪场的猪给霍霍了之后，一直没再引起什么大范围的灾祸。 安全局的人只能根据当初残留在万尸阵的气息来追踪对方。 偏偏不化骨不止会瞬移，隐藏气息和身形的本事越来越厉害，往往等到安全局的人赶到阵法指示的方位后，他又直接出现在了另一处城市。 以至于到现在，安全局的人也没能真正和不化骨对上。 姜栩栩和褚北鹤下飞机的时候，她下意识先看了眼旁边的褚北鹤， “你真的不需要我先帮你补充一些功德金光么？” 这几天看下来，褚北鹤身上的金光虽然有在恢复，但那恢复情况属于不仔细都看不出来的程度。 姜栩栩这会儿还是能清楚地看清他的样子。 “它会自己恢复，不用太在意。” 褚北鹤说着顿了顿，看向姜栩栩，眸中若有深意， “倒是你，好像不太着急找不化骨。” 姜栩栩闻言不置可否， “急，也不太急。” 身为玄门中人，又亲眼看到不化骨炼成，姜栩栩自然着急把它找出来，因为不化骨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但从不化骨逃出到现在一个过了一周。 姜栩栩也没有从安全局或其他地方听到有任何人感染尸毒变成活尸的情况。 “除了吸干了整个养猪场的猪，化祟没有把尸毒感染到任何地方，明明只要他想，外头早就开始大乱，但他没有。” 姜栩栩说， “我怀疑，他现在还残留着曾经身为人的意识。” 一只没有完全炼成的、不完美的不化骨。 偏偏就是这个“不完美”，让姜栩栩生出一丝犹豫。 但也仅仅只是一丝。 只要化祟对世间可能存在威胁，玄门就不可能对他放任不管。 “不管怎么样，总得先把人找出来。” 姜栩栩说着，低头摆弄了两下手机。 褚北鹤看着她的动作，问， “你准备怎么找？” 就见姜栩栩抬头，忽然指着前方，“问它。” 褚北鹤扭头，就见两人前方不远处，熟悉的黑衣黑帽的灵事闪送小哥上前，手里还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灵事闪送，鹿南星小姐的包裹已送达。” 姜栩栩接过盒子，朝闪送小哥摆摆手，小哥转身，很快融入人流，随后消失不见。 姜栩栩这才和褚北鹤上了旁边早就等着的车子。 打开盒子，只见盒子里放着的，赫然是一只和不化骨有些相似的……小僵尸娃娃。 下一秒，小僵尸娃娃睁开眼。 看向姜栩栩时，缓缓咧嘴，朝她露出个僵硬又诡异的笑。 第636章 越来越像一个人 姜栩栩正对上小僵尸娃娃脸上的笑，沉默一瞬，刚要开口，兜里的金小鹤先一步蹿出来，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整个贴在了小僵尸娃娃的脸上。 虽然它没有表情也没有言语，但姜栩栩莫名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金小鹤：这娃丑，我挡着。 姜栩栩有些好笑地将金小鹤从娃娃脸上揭下来，小僵尸娃娃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依旧咧嘴冲她笑。 “这是……” 一旁的褚北鹤忍不住出声询问。 姜栩栩这才解释， “这是我让鹿南星试着做的寻踪娃娃，里头融合了不化骨的一丝秽气，一旦靠近不化骨会有反应。” 姜栩栩边说着，手中快速引诀，将属于自己的一丝灵力打入娃娃之中，这就算绑定了。 小僵尸娃娃被绑定的瞬间，立即从盒子里弹坐起身，眼睛一瞪，小胳膊一抬，直直指着前方的某个方向。 姜栩栩和褚北鹤对视一眼，两人很快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先是来到一处居民楼外，两人下车后顺着方向往里走，就见僵尸娃娃指着外墙的某一处。 “在里面？” 娃娃摇头，依旧指着外墙。 姜栩栩便干脆上了三楼，在三楼的楼梯间窗户往外一看，就见外墙的雨檐上，赫然是一个半嵌进墙里的人脚印。 这脚印明显是最近留下的，而且不是踩在未干的水泥地里的那种脚印，而是因为脚主人用力过猛才踩出的凹陷。 想也知道这脚印的主人是谁。 姜栩栩可还记得当初被不化骨那一脚踹飞出去的情形，要不是有护身符和何元英它们护着，姜栩栩高低得断几根肋骨。 就是不知道他跳到这里做什么。 正想着，就听旁边那户屋里传来男人的埋怨声， “不是说了让你别再往阳台外面晾衣服，我前头那身衣服刚被偷了，回头这身再被偷我都没衣服穿了！” “那不是阳台里面没位置嘛，我哪知道这年头还有变态偷男人衣服的啊……” 听到屋内的声音，姜栩栩和褚北鹤面面相觑，瞬间都明白了脚印留下的原因。 一时无言，转身下楼。 过了一会儿，姜栩栩又折返回来，往那户人家门缝底下塞了三百块钱。 要换做之前姜栩栩是懒得多此一举的，但现在她毕竟是安全局的人了。 安全局善后，可以报销。 之后，姜栩栩和褚北鹤按着小僵尸娃娃的指示，又分别去了几处地方。 喷泉广场，僻静小巷，然后是一个小男孩的家。 刷脸进了门，见到小男孩，姜栩栩的视线落在小男孩脚踝上一圈淡淡的黑气上，又听男孩父母说起昨天广场上发生的“意外”。 “那个救了你家孩子的男人说，他叫华岁？” “是啊，多亏那小哥了，不然我家这臭小子指定得生场大病。” 女主人说着，又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姜栩栩，“那小哥没什么问题吧？” 也不怪她多想，主要是眼前这个姜栩栩，全网都知道她是做什么的。 突然上门问起昨天的事，难免让她有些不安。 姜栩栩对上女人有些担忧的眼神，只微微一笑，“没问题，那就是一个好人。” 说着，又看一眼小男孩，从包里拿出一张平安符递过去， “这个让孩子戴在身上，可以保平安的。” 女主人看到那平安符眼睛微亮，顿时谢着接过，又说了好些寒暄的话，直把两人送到门口。 姜栩栩和褚北鹤回到车上，仔细复盘了一下目前为止搜集到的关于不化骨化祟，哦，或者说华岁的消息。 “会换衣服，有人的行为， 吸食动物血肉，有饥饿感， 而且看样子外表血肉也完全长成正常人的样子，按照描述和遗体生前的容貌，对方大概二十七八，不到三十岁，能开口……” 更重要的是，他还一点不排斥往人堆里钻。 从这大半天搜集到的线索，姜栩栩脑海中对目前不化骨的样子似有了一个更清晰的形象。 但那个形象已经逐渐脱离了她对于不化骨的认知。 反而越来越像一个……人。 “就是不知道，他的目的在哪。” 不化骨的轨迹移动得没有半分规律，但姜栩栩总觉得他不是一味地想要躲避安全局的追捕。 那么他想去哪？ 褚北鹤听着她的话，此时缓缓开口， “如果按你说的，他还留有人的意识。那他也许，是想回家。” 那个年代的遗骨，极少能够回归自己的家乡。 有些人，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正来处，更别提他们的遗体送还家乡。 但华夏国人，无论在哪，对于生养自己的地方，感情总是不一样的。 如果他是他，他会回去。 哪怕，他现在根本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 姜栩栩听到褚北鹤的话，似有所思。 好半晌，她道， “那找到他的时候，先问问他吧。” 她随意摆弄了一下小僵尸娃娃的胳膊，道，“如果他还记得，也可以先送他回一趟家乡。” 她说得随意，似乎忘了他们本来的任务内容是什么。 褚北鹤看向她时，眸色微轻， “不打算直接诛杀么？” 按照安全局制定的不化骨的危险程度，安全局那边的要求是一旦捕捉到行踪就全力诛杀。 姜栩栩却道， “不化骨，也不是我们两个能随随便便就能诛杀的。” 而且对于能讲道理的存在，姜栩栩更多时候还是愿意讲讲道理的。 尤其是了解了不化骨目前的状态后，姜栩栩心里又有了另一个想法，当然那个想法有些大胆，安全局那边未必会答应。 但没关系。 她可以在报给安全局那边之前，偷偷先尝试一下。 这么想着，她忽然看向一旁的褚北鹤。 差点忘了，自己现在也是有搭档的人。 “如果我违反一点安全局的外勤人员操作守则，你会告发我吗？” 姜栩栩问这话时，一双杏眸紧紧盯着褚北鹤。 如果他说“会”的话…… 对上姜栩栩那灼灼的目光，褚北鹤似是有些无奈又好笑。 半晌，只一本正经反问她， “安全局的外勤人员操作守则具体是什么？” 守则什么的。 他没了解过，不太清楚。 第637章 那就给他一个盛世 姜栩栩和褚北鹤这边还在跟着小僵尸娃娃指引的方向寻找不化骨在城市的轨迹，此时，城市另一边的角落。 薛彩旗蹲在一处快餐店外，眼看着有客人吃剩的饭食，立即跑过去，捧起那剩下的大半盒饭就要跑。 却不想下一秒，细瘦的胳膊被突然出现的老板娘一把拉住。 “又是你小妹妹！” 薛彩旗吓了一跳，下意识丢了饭盒就要跑。 老板娘被她手里的盒饭甩了一身，手里还是紧紧拽着她不放，嘴里忙道， “诶！我不抓你！你别跑！” 老板娘说着，也不管身上被饭盒弄脏，拉过薛彩旗就问， “妹妹，你是不是饿了？饿了也别捡剩饭吃啊，那多不卫生啊，阿婶给你拿盒新的好不好？” 听说要给她拿饭，薛彩旗这才没死命挣扎，看向面前有些胖的老板娘，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 老板娘看着面前明显有些瘦小又有些脏的孩子，眼底闪过不忍，见她不再跑，立即扭头招呼自家男人让给打份新的饭。 薛彩旗看了看那边窗口的饭菜，忽然指着里头的鸭血，“要这个。” “嘿！你还挑上了。” 老板嘴里说着，脸上却没半点嫌弃，手上利落地给打了一份鸭血，又给她盖了一只油汪汪的大鸭腿。 “就在这吃吧。” 老板娘说着给她拉开旁边的一个椅子，一边示意薛彩旗坐下吃，一边朝自家男人使了个眼色。 老板立即会意，直接去里头打了个电话。 薛彩旗正坐下准备吃，耳尖的听到110，还有“走丢的小女孩”之类的话，当下不管不顾，抱起饭盒撒腿就跑。 她知道他们又要报警把她送回去。 从舅舅家跑出来后，她已经遇到好多人问她是不是迷路，要带她去派出所。 她知道派出所的叔叔都是好人，那个地方，鬼都不敢进去，但她不想被送回去。 薛彩旗抱着饭盒跑得飞快，老板娘追了一下没追上，只能冲着她背影吼， “妹妹别跑！诶！别跑那么快！当心摔了！” 薛彩旗头也不回，抱着饭盒跑进一个巷子里，而后七拐八拐，终于停下，朝着四周喊， “叔叔！叔叔！” 不多时，华岁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前。 薛彩旗见怪不怪，举着自己手里的大饭盒，“叔叔，我带饭回来了，你吃！” 华岁看看饭盒，又看看细瘦的女孩，撇过脑袋， “不吃。” 薛彩旗以为他又挑食，于是打开饭盒，凑过去给他看， “叔叔，吃鸭血，不吃老鼠，脏。” 华岁依旧摇头， “不吃。” 薛彩旗就很无奈，这叔叔也太挑食了。 好说歹说，华岁勉强吃了一口鸭血。 薛彩旗自己则啃着鸭腿，吃得满嘴都是油。 一大一小蹲在墙角吃着，忽然，就听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老板娘的声音。 “警察叔叔，就是这条巷子，我看着那孩子跑进来的，她看着挺像你们发的最近走丢的小孩。” 薛彩旗听到这个动静，刷的一下站起身来，一旁的华岁更是咻的一下没了人影。 薛彩旗顿时有些急， “叔叔，我！我！”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薛彩旗准备自己跑的时候，华岁的身影再次出现，伸手，捞起她，直接夹在腰侧，然后再次一个瞬移，消失。 老板娘和民警扑了个空，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只能遗憾离开。 就在老板娘和民警离开后不久，姜栩栩和褚北鹤也紧随其后地到了。 然而刚进巷子，怀里的小僵尸娃娃又刷的一下指了个相反的方向。 姜栩栩就知道，他们肯定又慢了一步，不化骨又跑了。 “他怎么这么能跑……” 难怪安全局那边追了一周多，连不化骨的一片衣角都没摸到。 这不化骨仗着自己会瞬移，简直是把人遛着玩。 褚北鹤看着她难得有些郁闷的样子，试图帮她感应不化骨的所在，然而，身上的金光刚有意识地散出几颗往某个方向移动，就被姜栩栩一巴掌揪了回来。 她看向褚北鹤，杏眸里带着不满， “不知道你身上金光有多弱么？你之前该不会就是仗着自己金光多就随便乱用吧？” 姜栩栩怀疑前两次他身上那些骤减的金光就是这么被他败光的。 褚北鹤对上她的目光，抿了抿唇，无奈道， “没有乱用。” 姜栩栩见他说这话时一脸认真，这才勉强信了，随手将金光塞回他身上，这才道， “有娃娃在呢，暂时用不上你，人跑了就跑了，再找就是。” 褚北鹤看着她随手塞回金光的动作，眸色微深，面上却没表露太多，只淡淡颔首， “好，听你的。” 姜栩栩也知道这么追着跑不是办法。 “得想办法，把他引出来才行。” 再回顾一下他们这两天追踪到的不化骨的移动轨迹，姜栩栩的视线忽然落在了喷泉广场的位置。 昨天从小男孩家里离开后，褚北鹤就联系警方直接调了喷泉广场的监控。 之前因为不知道不化骨的外貌特征，想要调取监控都很困难，但有了小男孩的事，锁定目标就容易得多了。 姜栩栩想起今早看到的完整的监控录像。 虽然监控画面隔得很远看不太清楚，但在救下小男孩之前，他一直是静静坐着的。 而看他静静坐在那里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他其实是个僵。 如果不把他当做一个正常的不化骨，而是将他单纯看做一抹对世间留有执念的英雄孤魂…… 姜栩栩隐隐明白他当时坐在那里看的是什么。 他看的不是某一个人。 他看的是，这热闹的人间盛世。 想到这里，姜栩栩心尖微微发颤，心下有了个主意。 扭头，蓦地看向褚北鹤。 褚北鹤对上她的目光，黑眸轻沉，只问， “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姜栩栩道， “我听说安市这里，每年过年都会有大型的游街庆典。” 现在虽然还没到过年，但是，提前来个游街预演应该也可以？ 既然他想看人间盛世。 那就提前，给他一个盛世。 第638章 巡游，中华战舞 这一天，安市市民猝不及防收到了第二天提前巡游庆典的消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提前预演，但不妨碍他们第二天换上了最好看的衣服，高高兴兴地围满长街的两边。 而随着一阵熟悉的锣鼓喧天的响动，鼓车与醒狮开道，道路两边是维持治安的民警。 鼓车后方，是长长的举着各色彩幡的年轻男女，他们穿着靓丽的表演服，画着妆，从东大街出发，一路敲敲打打往前。 走到第二个街口，又有另一队伍的人马汇入队伍当中，一边走时，双手持木棒有节奏地敲击着，带着独属于他们的气势。 而随着不断汇入的队伍和旗帜越多，巡游的队伍越来越长。 安市的民众看到这个阵仗忍不住两眼发光， “那是走安山英歌队的游蛇！快三年没见他出动了！今天只是一个预演他居然也来了！” “大平的肥蛇！柳川的飞蛇，天哪，这都第几支队伍了？今年游街阵仗这么齐全的吗？！” “我妈还说预演就是走个过场懒得出来，我得给她发消息！” “我也是！发视频！巡游结束还有表演呢！” 两边民众一边跟着巡游队伍走一边忙着拍视频发消息，一些小店店主甚至关了店门主动汇入队伍当中。 路边还有志愿者免费发放手持的小国旗，民众一边跟紧队伍，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手摇旗往前走。 随着巡游队伍的不断壮大，渐渐在长街汇聚成一场声势浩大的盛会。 不化骨五官超绝，哪怕隔了一个区都听到了这热闹的动静。 于是下一秒，他和薛彩旗都出现在了长街的某一处。 看着鼓声震天声势浩大的巡游队伍，以及大家手中挥舞着的手持国旗，华岁眼底渐渐染上了红色。 不自觉地，他带着薛彩旗跟上了游街的队伍，手中被志愿者塞进手持小红旗的时候，他发僵的指节用力弯曲，生怕那小小的旗帜从他手中脱落。 “叔叔！” 薛彩旗人小，举着小旗被人群挤了好几下，有些无助地出声唤他。 华岁往前的脚步微顿，低头看向一直紧紧抓着他衣摆的小人。 再抬头，看到队伍中好多小孩被大人举在脖子上高高兴兴看着队伍的样子，瞬间福至心灵。 揪住薛彩旗的后衣领将人往自己脖子上一抛，薛彩旗那小小的身子顿时稳稳骑在他的脖子上。 陡然升高的视野和从未有过的体验，叫原本麻木的小女孩眼底都忍不住露出光亮。 “叔叔，我们去前面，前面一会儿要舞龙和表演，妈妈跟我说过，那是中华战舞！” 听到中华战舞四个字，不化骨身板下意识挺直，二话不说，带着小丫头开始往前挤。 他身形像是鬼魅，不多时竟真的挤到了队伍最前方。 而随着队伍路过在一处开阔的公园，锣鼓声和鼓点瞬间变得急促，紧接着是手持木节的一百零八位梁山好汉气势磅礴的表演。 周围欢呼声伴随着鼓声呼喝声不断，一浪接一浪地响彻在华岁耳边。 渐渐的，他眼底也染上了光。 僵硬到面无表情的五官，似乎也在周围人的感染下有了情绪。 他嘴角刚刚抬起，下一秒，眼泪却滑落眼眶。 眼前是热烈欢庆的场景，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 …… 姜栩栩和褚北鹤站在队伍另一面，隔着激荡的战舞，一眼就看到了对面肤色明显有别于常人惨白的男人，以及……他脖子上坐着的小女孩。 饶是姜栩栩，也没料到会见到这样一个情景。 她之前分析不化骨在安市的规律，确实发现他没有离开安市的打算，也曾想过，安市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让他一直停留的特殊原因。 她想过各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这位不化骨，他居然带着一个小女孩！ 这样一来，情况明显要变得复杂了。 “人已经出现，要动手么？” 一旁的褚北鹤问。 他也注意到了对面的不化骨和小女孩。 “人太多，等巡游庆典结束吧。” 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巡游队伍，只看一半多可惜。 反正她已经做好准备，不会让他随便跑走的。 姜栩栩和褚北鹤的存在在人群中本就与众不同，更别说他们的视线毫不掩饰。 华岁很快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他也认出了姜栩栩。 那个能召出天道火雷的玄师。 华岁甚至还记得对方火雷中那股灭杀一切妖邪的力量，还有她身边的那个人，他虽然没见过，但并不妨碍他也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下意识地，他想跑。 然而他刚要动作，对面两人却随意地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面前的表演。 华岁有些不明白，她明明看到自己了。 虽然不明白，但对方没有要杀他的意思，他就也不着急跑了。 他还想再看一会儿。 巡游整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期间两边都明显关注着对面的存在，但谁都没有动手的意思。 直到巡游结束，人群开始一点点散去，眼见着那边的姜栩栩和褚北鹤终于朝他走来。 华岁几乎没有犹豫，抄起薛彩旗就准备再次瞬移。 姜栩栩哪里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双手结印，快速喝念， “魂现！” 一瞬间，华岁周围的人群中同时突然飞起十数只迷你小纸人，小纸人齐齐朝着华岁身上贴去。 华岁瞬移的同时，便见那些贴在身上的小纸人一并瞬移了过去。 姜栩栩眼见人消失，立即拉住褚北鹤的手，一道清风疾行，带着他快速从人群头顶掠过，而后蹿进附近少人的街巷，快速朝着小纸人牵引的方向而去。 不过五分钟时间，两人已经来到某处无人的街口，而前方，正是刚才瞬移消失了的不化骨。 只是眼下，他被一身小纸人缠住，不只没法再次瞬移，更没法摆脱纠缠。 只见，以金小鹤和金小栩的小纸人一左一右贴在华岁脑门上，小短手死死抱住他的脑袋不放。 而底下，比它们小一号的迷你纸人们有样学样地贴在华岁全身上下。 华岁伸手想揭下一个，那迷你小纸人立即爆发出仿佛孩童呜哇的惨叫声，当即吓得他手指一缩，浑身僵硬。 没错，姜栩栩这些迷你小纸人上附着的，全是刚从地府借调过来的小孩鬼。 虽然表面上看贴在华岁身上的只是小纸人，但从华岁的角度看去，全是一个个可怜兮兮挂在他身上的小娃娃的魂魄。 那么小，那么脆，他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碎掉。 不敢动， 根本不敢动一点。 第639章 最适合的契约对象 这些小孩鬼，是姜栩栩针对不化骨华岁特意准备的。 一如她的猜测，华岁根本不敢动它们分毫。 或许，不是不敢。 而是不舍得。 因为这些孩子，哪怕是魂魄，也是他曾经守护过的人。 姜栩栩承认这手段有些不光彩，但是，不管黑猫白猫，能逮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眼见着因为她和褚北鹤的靠近，华岁打算将身上的娃娃纸人都甩出去，然而不等他有所动作，姜栩栩就立即出声， “别动！这些都是新死的小孩鬼，魂力极弱，你随便一个秽气甩出都能让它们魂飞魄散！” 这话一出，华岁原本打算逃脱的动作再次狠狠僵住。 姜栩栩莫名心头发酸，她当然是骗他的。 这些小孩鬼的魂力都是被特意加深过，否则哪里能让它们随意近他的身。 她用它们困住他，也只是单纯地想要创造一个跟他好好沟通的机会。 眼见姜栩栩还要上前，薛彩旗忽的上前，张开胳膊直接挡在华岁跟前。 小小的人儿，眼底满是倔强和恳求。 “不要伤害叔叔！” 叔叔是好鬼。 他吃老鼠，不吃人。 姜栩栩脚下一顿，看向面前的小女孩，隐隐从她面相中看到几分悲剧的纠葛，恍惚也明白了为什么她会愿意和华岁走在一处。 面上稍软，姜栩栩只道， “我不伤害他，我只是想跟他商量点事。” 似是担心她觉得自己在说谎，姜栩栩一抬手，直接召回了几只小纸人。 除了金小鹤和金小栩，华岁身上只剩下两只依旧抱着他腿不放的小纸人。 她这才重新看向面前的不化骨， “你听得懂我说话，我不是来杀你的……华岁。” 她唤了从小男孩家里人那里听来的这个名字。 早在她从他这些天的轨迹中了解到他做过的事情，他在她这里就不是什么不化骨化祟。 而是华岁。 “我知道你还存有人类的意识，如果你答应，我可以让你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她顿了顿，道， “就像你刚才在街上见到的那些人一样。” 果然，听到她后面这句话，华岁一直没有情绪的眼底终于动了动，看向她，重复， “像他们一样，活着……” “对。”姜栩栩说，“我们国家大部分人现在，就和你看到的一样。” 这片先辈们用鲜血守护的故土，成了现在和平美好的样子，他们却不曾亲自感受过。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他能像现在的所有人一样，活在如今的盛世。 哪怕，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是谁。 见华岁明显已经动摇，姜栩栩视线忽的又落在他身边的小姑娘身上，接着道， “不止是你，还有你身边的这个孩子，如果你还是像之前一样四处逃跑，她没办法跟在你身边，因为她要上学，国家九年义务教育也是每个孩子的权利，但如果跟着现在的你，她没法上学。” “上学！” 华岁不明白这个是什么，但直觉这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他要像正常人一样活着，还要，让薛彩旗上学。 如果听她的话就能实现上面的这两件事，那么…… “我，答应。” 华岁一字一顿，声音生硬却又认真，却叫姜栩栩眼底蓦地弯起笑意。 褚北鹤一直在旁边看着，直到这时才开口问她， “你打算怎么做？” 关于，她打算怎么违反安全局操作守则这个事，需不需要他的配合。 姜栩栩看向他，这才道， “首先，要先向安全局报告一下，不化骨已经逃跑这件事。” 褚北鹤面上没有太大意外，倒是抱着华岁脑袋的两个小纸人歪歪脑袋，显然对姜栩栩这话表示不太理解。 不化骨逃跑了…… 那它们现在抱着的这个脑袋是谁？？？ 姜栩栩知道褚北鹤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们今天闹出这么大阵仗，虽然巡游队伍和出场都是褚北鹤自己出的钱，但让官方配合清路，却是经过安全局那边走了特殊程序的。 安全局那边知道今天这一出巡游就是为了引出不化骨，姜栩栩自然就得敷衍一下那边。 毕竟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不好让安全局横插一杠。 姜栩栩又对华岁解释道， “因为你身份特殊，就算我愿意相信你不会传播尸毒害人，但玄门和安全局的人也并不一定会相信。” “想要让他们相信，允许你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就必须在你身上定下制约。” “所以我的想法是，给你立鬼契。” 简单来说，就是给他上一层枷锁。 这层枷锁听起来或许对他来说不公平，但这世上活着的人，哪个没有被规矩束缚？ 一如法律，本身就是加诸在人身上的一层枷锁。 但这样的枷锁，是为了使人们的行为形成规范，使人有所顾忌。 鬼契是姜栩栩想到的最合适的方式，当然她不确定鬼契用在不化骨身上是不是能够生效，或许需要针对性地改良一下。 但在契约还没成功前，这事情必须先瞒着安全局那边。 因为她不确定安全局是不是会给她这个试错的时间。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斩后奏。 褚北鹤对于她想要给不化骨定下契约并不意外，但是…… “你要自己和它定下契约？” 如果他没记错，她身上已经契约了两只小鬼。 褚北鹤倒不是觉得她没有能力契约多方，但现实是，每一次契约都势必会分走她的部分灵力。 所谓的契约其实就是互相牵制的结果，当契约的对象越强，你想要压制对方，甚至想要驱使对方听令，就势必要消耗更多的灵力。 他并不希望她总是一个人背负起一切。 尤其是她契约不化骨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驱使对方。 这就代表着，对方不会成为她的助力，却会给她带来损耗。 褚北鹤想劝一劝她，却听姜栩栩道， “我没说要自己跟它定下契约。” 她又不是有什么收藏癖，看到一个就要契约一个。 当初契约何元英和小婴灵都是被逼无奈，更别说周围还有师吴蜀这种天天嚷着想让她养的妖兽。 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只是给华岁加契约，至于契约对象是谁，不一定非得是她。 比起自己，姜栩栩心里早就有一个更适合的人选。 正要说明，包里的手机响起，姜栩栩拿起手机一看，立即朝褚北鹤摇了摇手， “最适合的契约对象来了。” 她说着，接通手机，问电话那头的人， “你到哪了？怎么还没到？” 只听电话那头，鹿南星的声音有些嘈杂还有些混乱， “栩栩！这边好多人！我被堵在路上啦！给我十分钟！……哦不，八分钟。” 她说着，不忘跟她提醒， “你一定一定要记得把不化骨留给我契约啊！” 她鹿南星能不能光宗耀祖，就看这一回了！ 第640章 契约不化骨＝光宗耀祖 鹿南星说八分钟，果然就是八分钟。 过来的时候，姜栩栩正给几个小孩鬼分元宝，算是给它们这一趟的“辛苦费”。 见鹿南星从街头一百米冲刺一样跑来，这才一挥手让这些小孩鬼散了。 早没了小鬼牵制的华岁就在旁边看着，也没有要跑的意思。 毕竟他刚才已经跟姜栩栩说好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相信这个姜栩栩的，除了见识过她那天那道火雷之外，也跟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有关。 那个叫做褚北鹤的男人，让他有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华岁也不晓得这么形容对不对。 但是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华岁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鹿南星过来的时候，看到那边老实安静站着的大高个时还有些不敢置信。 虽然路上已经听说过姜栩栩对不化骨的描述，但……眼前这个看着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的男人，跟她当初在李家村见到的不化骨差别可有点大。 “你、你还记得我不？你之前还追过我。” 心里紧张着，不妨碍鹿南星还是大胆上前搭话。 华岁只看她一眼，又面无表情地把视线移开。 鹿南星见他真的像栩栩说的“通人性”，更放松了。 “你不记得了嘛？在李家村，你追着我的时候，有只活尸还从边上突然扑过来要咬我，被你一巴掌拍飞了！ 严格来说，咱两也算熟人了。” 她笑眯眯说着，这会儿完全放松下来，还想跟他套近乎，指着华岁边上站着的小不点问， “小妹妹真可爱，你女儿吗？我能摸摸不？” 华岁：…… 小不点薛彩旗：…… 这个姐姐好自来熟。 华岁听了半天，只听到最后一句话，下意识看向自己脚边的薛彩旗，抬手护了护。 “不能，摸。” “哎呀！你还会说话！”鹿南星一点不在乎被拒绝，反而一副涨见识的样子，冲着姜栩栩一脸惊喜， “栩栩！他还会说话！他以后还能跟我聊天！” 华岁：…… 褚北鹤看向姜栩栩，眼神微挑，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却很明显。 【你确定要让她和不化骨定下契约？】 他觉得不化骨会忍不住想离家出走。 姜栩栩：…… 孩子只是太激动了，缓缓就好。 不管怎么说，定契约这事也不是随便就成的。 因为华岁的配合，姜栩栩干脆先把他连同薛彩旗一并带回他们目前住的地方。 褚北鹤不喜欢住酒店，所以他们这两天住的是安市这边的一处花园别墅，私密性好，就算在这里摆阵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给薛彩旗准备了吃的，又给一大一小准备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趁着他们收拾的功夫，鹿南星这才跟姜栩栩说起正事。 “我了解的寻常鬼契只能约束鬼王以下的存在，但不化骨实力比起鬼王要更强，而且也不是真的鬼，所以我想着在或许可以在鬼契的基础上，加上你家传的控尸术。” 关于鹿南星的控尸术，之前在李家村的时候她已经见识过。 在对不化骨有了不一样打算的时候，姜栩栩第一个想到契约对象就是鹿南星。 她自己当然也可以试着契约不化骨，但正如褚北鹤担忧的，这势必要消耗她的灵力去平衡她和不化骨之间的稳定。 如果是换做鹿南星，就没有这层面的担忧。 因为鹿南星家传的缘故，她自身的灵力属性比寻常玄师要更特殊一点，这样的属性，恰好能让她和尸之间产生某种共鸣。 不化骨，也是尸。 僵尸。 而鹿南星，恰好出自赶尸世家，最擅长控尸。 这会儿听到姜栩栩的话，鹿南星也不含糊，直接掏出自己的行李包。 “你跟我说了想要契约不化骨后，我特意找我爷爷问过，你说的这个，和我们祖上传下来的尸鬼契有些相似，是在控尸的基础上和尸定下契约。 只是我们家祖上三代都没碰见过不化骨，也不知道这尸鬼契对不化骨能不能有用，但是该准备的东西我都带上了。” 鹿南星说着，还有些感慨， “现代人都直接火化，赶尸术到我这里基本失传了，我平日里也没机会碰什么新鲜尸体，只能跟着捣鼓一些傀儡娃娃……” 姜栩栩只道， “这也挺好的。” 跟尸体打交道又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像李家村那样的活尸，能不再最好都不要再出现。 鹿南星不知道她说的是这个，又兀自激动起来， “虽然傀儡娃娃也好，但要是能成功契约上不化骨，我就直接光宗耀祖啦！ 我家祖上，哦不，整个赶尸一派，都没试过契约上不化骨的。 栩栩，这趟要是能成，你就是帮着振兴我们家的大功臣！你要是上我家吃饭，我爷爷都得把主位让给你坐！” 姜栩栩：…… 这倒也不必。 两人这边咕咕哝哝敲定尸鬼契的事，那边华岁和薛彩旗已经换好了一身衣服。 看到变得干干净净又整齐粉嫩的小姑娘，华岁沉淡的眸子微微一动。 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他觉得她像是自己记忆里的孩子。 但现在的她，和他在广场上看到的那些穿着漂亮裙子的小姑娘也一样了。 下意识地，他伸手，大掌落在薛彩旗的脑袋上，有些僵硬地拍了拍。 他觉得这样的孩子，更好。 小孩子，不要总想着被吃。 薛彩旗被拍了脑袋，却并没有很开心，看着朝他们走来的姜栩栩几人，她眼底还带着些许的防备和不安。 “你们真的不会让警察叔叔来带我走吗？” 鹿南星不清楚这个小丫头的事，但想也知道，不能让一个小孩子一直留在不化骨身边，下意识想说点什么。 就听姜栩栩抢先一步开口，却道， “你不想走，那就不走。” “真的？”薛彩旗还是不信，“可是你们不是要带走叔叔吗？” “是要带他走。” 姜栩栩看一眼小姑娘，道，“但你要是想跟着，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薛彩旗闻言眼眸倏然一亮，一旁的鹿南星却是一下子懵了。 鹿南星：？？？ 不是，你之前也没说，契约不化骨还要加送一个小孩啊？？ 这算什么？ 买大送小？？？ 她也不会养小孩啊…… 第641章 我养华岁，华岁养她 鹿南星这边正着急着，就听姜栩栩又接着对薛彩旗道， “你可以选择不回去，但是得跟那边说清楚，不然他们会以为你丢了。” 姜栩栩没有说他们是谁，但薛彩旗知道。 她低了低脑袋，又再次跟姜栩栩确认她不会把她送回去，这才点头， “我去跟舅舅道别。” 听到薛彩旗的话，华岁微微低下脑袋，眼底似是闪过一丝疑惑。 她还有舅舅吗？ “不过这个事也不着急。” 总要先给小丫头安排好地方才能把人带回去说清楚。 虽然按照正常情况，父母双亡的孤儿会优先由亲戚收养，但也要考虑孩子自身的意愿。 如果亲戚本身不富裕，孩子也不愿意寄人篱下，也没必要非把人往回塞。 当然，华岁的情况肯定不适合带着一个孩子生活。 孩子只能挂靠到孤儿院之类的地方。 听到这里，鹿南星总算了解过来，立即道， “屠星竹那家孤儿院院长就挺好的，孩子挂在那里，以后我养华岁，华岁你挣钱养她！” 鹿南星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华岁说的，她已经默认两人的契约关系，而且还打算培养他自己的挣钱能力。 华岁被突然点名，还要求挣钱，脸上又是一阵茫然。 但很快，他看到了薛彩旗看向他的目光。 他的视线从小孩脸上移到她干净的新衣服上，终于明白过来挣钱是什么。 于是点头， “挣钱，穿新衣服。” 如果说之前姜栩栩要给他契约这事他还没有实感。 那现在，他想赶紧被契约了。 因为契约，代表了像正常人生活，代表了能挣钱，代表了养薛彩旗。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因为姜栩栩和鹿南星要研究契约的事，薛彩旗的事情直接交给褚北鹤办。 也不晓得他是用了什么关系，第二天事情手续全都办妥了。 姜栩栩这才叫上薛彩旗，准备带她回去见她的舅舅。 彼时华岁正坐在客厅里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闻声也刷的站起身来，虽然没有言语，但想要跟着一块去的意思很明确。 姜栩栩就顺道把他也带上。 鹿南星没有跟着，她留在家里准备今晚的契约仪式。 经过昨天研究，姜栩栩针对鹿南星的尸鬼契做了点加强调整，这是为了确保不化骨不能轻易解除契约。 两边说好了今晚正式定下契约，但彼时谁也没能想到，意外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 事情一开始还是很顺利的。 姜栩栩叫上了民警一起把薛彩旗送回她舅舅家里。 薛彩旗之前是离家出走，薛舅舅一直很担心，看到薛彩旗第一眼就差点哭了， “你说你这孩子！你跑什么？！你要是丢了！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妈我姐交代！啊？！” 薛舅舅是真心心疼这个孩子，也想要好好照顾她。 薛舅妈见她被找回来也松了口气，她主要怕孩子在外头出了事，丈夫要怪她一辈子，这会儿见人安然无恙回来，嘴里就忍不住埋怨， “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一声不吭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不知道的人家还以为我虐待你了！你这一走轻松了，我都快冤死了！” “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你可闭嘴吧！” 姜栩栩和过来的民警这个照面，也大概明白孩子为什么会想要离开了。 舅舅虽然是个好的，但如果自己留下会让舅舅家争吵不断，她宁愿自己不在。 “你们都不用吵，薛彩旗不会留在你们家。我们已经帮她办好手续，接下来她会跟我们离开安市。” 姜栩栩说着，忽然看一眼薛舅舅，认真道， “薛彩旗已经找到了一个十分优秀的领养人，他的各方面条件都很优渥，她以后会过得很好。” 薛舅舅听到姜栩栩这话还有些不可置信，忙问薛彩旗这是不是真的。 倒是薛舅妈视线落在薛彩旗那身崭新的且看起来就很贵的衣服上，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薛舅舅的怒视下悻悻闭了嘴。 因为薛彩旗说了自己想被收养，薛舅舅虽然不舍，但还是接受了，只是在让孩子跟他们离开之前，他还想留薛彩旗在家里再吃一顿饭。 权当他这个做舅舅的，对侄女最后的陪伴。 薛彩旗答应了，姜栩栩几人自然没有意见，把时间留给他们，姜栩栩和褚北鹤干脆带着华岁去了附近的商场逛街打发时间。 华岁第一次逛街，眼底铺满新奇，逛到什么都要盯很久，直到经过一家童装店，他一下子就走不动道了。 姜栩栩见他站在那里眼巴巴看着，想了想，道， “你可以进去挑，等你以后挣钱了，再还我。” 华岁一直听说要挣钱，但他其实不知道要怎么挣。 不过，既然她们都说他能挣，那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可以挣钱的。 于是在姜栩栩话音落下后，他就直接走了进去，按着薛彩旗今天穿的衣服款式，直接挑了好几身。 等他们这边逛逛买买结束，已经是一个半钟以后。 他们这边带着东西往回走，那边，薛舅舅带着吃完饭的薛彩旗在小区楼下的一个儿童游乐区玩耍。 见她静静坐在秋千上晃悠着，薛舅舅想了想，让她在这边等会儿，自己去不远处的小卖部给她买零食。 薛舅舅觉得这旁边还有孩子和大人，她待在这里不会有事。 却不想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原本在儿童区玩耍的孩子就跟自家大人离开了。 本来就冷清的游乐区转眼间只剩下薛彩旗一个人。 她随意在秋千上晃悠着，就等着叔叔来接她。 忽然，她的面前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薛彩旗抬头，就见一个中年男人停在自己面前，他笑眯眯看着自己，问，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叔叔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好不好？” 薛彩旗有些防备地看着对方，随后摇头。 那男人又问，“那你想不想吃蛋糕？叔叔给你买蛋糕吃？” 这次薛彩旗没再犹豫，跳下秋千就要往小卖部的方向跑，却不想刚刚跑出一步，身后一只大手就猛地朝她抓来。 薛彩旗整个被提起来，下意识张口就要尖叫， “叔……唔！” 男人死死捂住她的嘴巴，不顾她的挣扎，抱起她很快就钻进了旁边一处没有监控的巷子。 与此同时，原本提着东西走在半道上的华岁似有所感，一双眸子陡然尽数染黑。 下一秒，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第642章 他该死，但不能现在死 华岁顺着小丫头的气息直接瞬移到那破乱的小巷时，就见小丫头被按在地上，那人一只手死死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则去扯她的新裙子。 眼底蓦地闪过一抹猩红，华岁只觉周身秽气大涨，一个闪身上前，抬脚，便将那人狠狠踹飞出去。 男人猝不及防，飞出去时，仿佛听到好几道骨头碎裂的声音，撞在墙上的瞬间，口鼻里瞬间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华岁眼底猩红未退，还要上前，却被爬起来的薛彩旗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叔叔！” 她脸上被掐出一点青紫，原本梳得漂亮的小辫子也乱掉了，虽然受了惊吓，但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她知道叔叔会来救她。 华岁被她抱住，眼底的猩红这才一点点褪去。 他看了一眼那边不断吐血的男人，再看看脚边的小丫头，忽然一弯腰，将小丫头捞起，一个瞬移便消失在了巷子里。 姜栩栩和褚北鹤慢了一步赶到，就看到华岁带着小丫头消失的瞬间。 扭头，看向倒在墙角那呼哧呼哧吊着一口气的男人，看清对方面相的瞬间，姜栩栩眼底闪过一抹冰冷。 心底厌恶非常，但理智却让她快速出手，一张符朝着男人飞去，强行压住他即将溃散的三魂七魄。 魂魄一散，这男人就会当场死亡。 这是个该死的人渣，但他不能现在死。 因为他一旦死了，就会坐实不化骨杀人的事实。 华岁一身清白，不该为这样一个人渣染上污点。 更重要的是，杀过人的不化骨，很难再被接纳。 褚北鹤只一眼就知道她想做什么，直接道， “给他定罪的事情交给我，你去找他。” 虽然人证跑了，但是安全局办案，不需要讲明面证据。 只要定了罪，哪怕他在押送途中死了，那都属于死刑前的提前死亡。 姜栩栩见褚北鹤问也不问就接下这事，眼眸微动，但心里惦记着华岁那边，立即道， “这人身上有好几起儿童猥亵案，这些足够钉死他，我先去找人。” 姜栩栩说完，再不犹豫，一道清风符便快速朝着秽气消失的方向而去。 褚北鹤直到她离开，这才冷冷看向地上被强行用符压住魂魄的男人，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不多时，安市安全局负责人赶到，直接接手了那中年男人。 将人抬走时，对方半边骨头明显软榻下来，按照正常情况下，这样的伤势显然早就活不成了，但对方身上的魂魄却被人用符强行压着，导致他还吊着最后一口气。 “这人身上带着秽气，是那个不化骨动的手！” 跟过来的一个年轻的安全局队员说着朝褚北鹤愤愤道， “不化骨杀人，你们为什么还压着他的魂魄不让死？你们这样强行吊着魂是违反规定！” 因为是吊魂不是吊命，意味着对方明明能感受到死亡却不能死，这还不如让人死了呢。 褚北鹤闻声，冷冷朝对方扫过一眼， “你说的是什么规定？” 淡淡的一句，却带着十足的威压，让年轻队员一时像是被扼住喉咙般不敢反驳。 一旁的分局负责人见状立即训斥， “上头办事要你多什么嘴？！” 底下人不清楚，但他却隐隐知道面前这位的身份。 再者说，这男人看面相就是个人渣，对孩子做那种事，死之前让他受点罪都是活该！ 年轻队员被训了一句，虽然没再开口，但心里还隐隐有些不服气。 就算对方是个坏人，也有人权和鬼权啊。 褚北鹤没再理会这人，径自转向分局的负责人道， “这件事涉及不化骨，直接走安全局加急通道，把他的罪定完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完，也不等分局负责人说话，径自转身就走。 他也要去找不化骨。 曾经以生命守护这片国土的人，不该因为一件事被否定。 …… 另一边。 华岁带着薛彩旗刚刚瞬移到一处地方，面前却冷不丁被一道熟悉的黑雾拦下。 他记得，当初将他炼成不化骨的那个男人，也有类似的黑雾。 只见那黑雾在他眼前迅速化作一个男人的身影，随后朝他缓缓走来。 “不化骨，我是来接你的。” 那男人眼神阴冷却带着笑， “虽然你不够完美，但没关系，有我们在，万尸阵还能重启，你所需要的秽气会源源不断，只要……你跟我走。” 华岁眼底闪过茫然，潜意识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让他听这个男人的命令行事。 就像是当初他听到的那个被姜栩栩劈成焦炭的男人的声音。 见他似有动摇，男人又接着道， “我知道安全局的人找过你，但是，你刚才已经让活人见了血，送了命，不管是安全局和玄门的人都不会再留你，除了我们这里，不会再有人接纳你的存在。” 男人这句话显然戳中了华岁的心，他想起了那个不断吐血的男人。 他不后悔杀了那个男人，但是…… 他也记得姜栩栩说过，因为他没有杀过人，所以他可以被契约。 但现在他杀了人，他不能再被契约了。 不能被契约，他就不能再挣钱养薛彩旗了。 华岁面上闪过茫然，下意识地听着对方的声音上前，然而脚下刚刚踏出一步，一直被他单手抱着的薛彩旗却忽然用力把他抱紧。 “叔叔……不要跟他走！他像坏人！” 尤其是那围绕在他周围那黑漆漆的一团，让她想起了她爸爸变成的恶鬼。 她讨厌爸爸。 华岁被薛彩旗抱住，身子微微一僵，见薛彩旗看向对方那明显排斥的样子，想了想，抱着她后退一步的同时微微侧过身子。 这样就看不到了。 黑雾男人：…… 他看着华岁的动作嘴角微抽，看向薛彩旗的眼神里瞬间带上了几分阴冷。 “多事的小鬼，是要受到惩罚的。” 男人说着，忽然抬手，下一秒，他周身的黑雾化作一只黑爪的模样就要朝薛彩旗抓去。 华岁黑眸一沉，下意识要挡住那团黑雾，却不料男人另一只手忽的掏出一个黑铃。 只见他轻轻一摇，那卷着黑气透着幽怨的铃声，让华岁的脑子蓦地一空。 也就是这一瞬间，那黑雾凝成的爪子狠狠朝着薛彩旗的面门袭去。 就在那黑雾即将碰触到对方的时候，一把带着雷火气息的桃木剑忽的急速飞至，刷的一下，竟是将那黑雾凝成的爪子从中间直直切断。 男人抬头，便见黑雾散去的地方，姜栩栩的身影随着清风而至。 只见她单手掐诀操控着桃木剑，另一只手上捏着一张黑色雷符，起符的同时还不忘朝华岁那边低喝， “华岁！还想不想契约挣钱养小孩了？！” 几乎是一个激灵，华岁蓦地，醒过神来。 第643章 不化骨，她保定了 华岁醒过神来的第一时间，就是一个瞬移将薛彩旗放到角落，随后又一个瞬移，猛地来到那黑雾男人身前。 黑雾男人正躲避着姜栩栩的桃木剑，一时不查，回过神来时，就见他五指成爪，猛地朝他胳膊抓来。 “啊啊！” 男人的那握着黑铃的手竟是被生生扯断，他惨叫一声，口中快速念着什么，那一条胳膊瞬间化作黑雾要缠上华岁。 华岁丝毫不惧，又是暴力一扯，直接将黑雾包裹着的那能迷惑他的黑铃扯出。 刚刚就是这个东西，害他突然不能动。 黑铃被华岁这一扯直接飞出去掉落在地上，姜栩栩就趁着这个间隙，快速收回桃木剑的同时，雷符朝着男人直直飞去。 “太上有令，定斩雷霆，轰！” 随着姜栩栩的快速诵念，华岁似有所感，快速闪身远离。 与此同时，伴着那最后一字喝令落下，一道紫雷从男人头顶轰然劈落。 粗壮的紫雷，几乎淹没那黑雾男人的身体。 待到雷光散尽，那男人原本站着的地方，只剩一缕刚刚被劈散的黑雾。 姜栩栩虽然早有猜测，但这样看着时，心情依旧算不上好。 眼前这人，又是和申徒悟当初同样的黑雾傀儡。 对方明显还是冲着不化骨来的。 这就说明，万尸阵背后另有黑手。 她就说，申徒悟本事再大，怎么能凭一己之力布下万尸阵这样的大阵。 单是那九十九名阴女就不是他一个人能搜集完成的。 就是不知道，申徒悟背后站着的，是另一个人，抑或是……一个组织？ …… 城西，某处房间内，被陡然破了黑雾傀儡的男人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看着属于自己的黑雾陡然减弱，男人脸色阴沉不已。 “姜栩栩，又是姜栩栩……” 当年她母亲害他们损失了好几位长老，现在她又来抢他们辛苦炼成的不化骨！ 早知道……当年在她出生的第一时间就该将她直接抹杀掉！ 男人恨恨想着，随手抹一把唇边的血迹，犹豫半晌，还是给组织发了消息。 不化骨被截，连带着能控制不化骨的黑骨铃也被抢走，这趟回去自己估计得受不小的惩罚。 想到这里，男人忽的看向房间床上此时躺着的，一个被包做木乃伊模样的人，眯了眯眼。 希望把这人带回去，能稍微减轻一些对他的惩罚吧。 …… 另一边，薛彩旗眼看着黑雾男人被消灭，这才小心从角落跑过来，看到被华岁从那黑雾男人身上扯下的黑色铃铛，下意识蹲下身子要去捡。 “别动！” 姜栩栩急呼一声，薛彩旗伸出去的手瞬间顿在半空。 华岁过去，两只手捞过她的腋下，将人直直拎开，远离那个黑色的铃铛。 那东西，不好。 姜栩栩见人走开，这才上前，快速在虚空画上一道封印的灵符，将灵符打在黑铃之上，这才掏出几张符纸，将它仔细包裹好后收起。 做好这一切，她再抬头时，就见华岁拉着薛彩旗站在边上看她，低着脑袋，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姜栩栩想到那个被打到吐血不止的男人，抿了抿唇，上前，却是伸手在薛彩旗有些乱糟糟的脑袋上捋了捋，这才轻声问她， “吓到了没有？” 薛彩旗先是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她，下一秒，眼眶微红，而后用力摇头，哽着声却用力道， “有叔叔，我不怕。” 她说着，像是想到什么，忽然上前一步，仰着头，巴巴地问， “姐姐，叔叔杀了人，是不是不能跟你们立契约了？” 薛彩旗的话，似乎也是华岁想知道的，他下意识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对上薛彩旗巴巴的目光以及华岁沉沉的眸子，却道， “谁说他杀人了？人没死。” 至少，这会儿还没死透。 人没死，那就不算杀人。 华岁和薛彩旗眼睛都是一动。 那…… “现在先……” 姜栩栩话未说完，就见那头，褚北鹤正大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华岁又下意识挺直了腰板，低下脑袋，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动。 姜栩栩看向褚北鹤，只问， “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 褚北鹤点头，顿了顿，却道， “但是京市那边已经知道不化骨伤人的消息，先前负责追捕不化骨的京市安全局人员正往这边过来。”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 是因为之前负责处理中年男人的安市安全局队员瞒着负责人偷偷上报了。 褚北鹤想到这里神色冷然，虽然他已经让离听那头处理了，但……这终究是他的失误。 姜栩栩闻言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 不化骨出手伤人，秽气四散，其他京市安全局的队员自然会顺着气息赶来。 这是不可避免的。 但要她就这么等着把不化骨交上去，也是不可能的。 没有过多的犹豫，姜栩栩干脆扭头朝华岁道， “我们现在回别墅。” 褚北鹤看向她，“你是想……” “趁着那些人没来之前，我们先完成契约仪式。” 只要先契约成功，安全局那边也不能让强行解除契约。 她之前答应过，契约成功后会让他挣钱养薛彩旗。 答应了的事，就要说到做到。 不化骨，她保定了。 …… 夕阳西沉，别墅的空地处，鹿南星已经准备好了契约仪式需要的所有东西。 四幅巨大的黄幡围起一个契约的法阵，四面更是分别摆上了四件祭物。 按照之前推演的时间，今晚十一点才是最合适的契约时间。 但听完姜栩栩说的事，鹿南星也知道，时间必须提前了。 本来，不管是阵法还是祭物甚至是契约时辰，都是为了让鹿南星更顺利地完成和不化骨的契约仪式。 毕竟她的灵力对上不化骨，实在是不够看。 姜栩栩也清楚这一点，看着面前有些紧张的鹿南星，她想了想，道， “如果你有顾虑，那就让我来。” 虽然她的灵力属性没办法和不化骨产生契合，如果换成她，只能靠着灵力压制强行契约，但有褚北鹤的北灵石在，她觉得她可以。 鹿南星听着她的话却是摇摇头， “我可以！” 只是提前进行，她没问题。 实在不行，她还有杀手锏！ 今天，谁也别想拦着她光宗耀祖！ 姜栩栩见她坚持，便也不再多说，让华岁跟着鹿南星进入阵法当中，又让人搬来两张椅子。 她手中桃木剑立于地面，和褚北鹤一起坐于法阵前方，一左一右，宛若两尊护法。 今天不管谁来，都别想绕过她，阻止不化骨的契约仪式。 第644章 族谱给她单开一本 一如姜栩栩预料，契约仪式刚刚开始不久，负责追踪不化骨的京市安全局队员就直接赶到了。 只看两人身后的幡阵，就是脸色一变。 “你们！不化骨已经沾了杀孽！你们竟然还想契约他？！” “什么杀孽？你们有证据证明他杀人了吗？” 姜栩栩原地装傻，其中较年轻的安全局队员道， “那个男人身上还带着不化骨的秽气，这还需要什么证据？ 别以为你用符吊住他的魂魄就可以掩盖不化骨杀人的事实！” 姜栩栩冷眼扫过对面，却是反问， “你们难道不清楚那是个什么人吗？一个猥亵孩子的人渣，你们觉得他不该死吗？” 姜栩栩一句反问，让对面三人都有些哑然。 实话实说。 那人确实该死。 尤其对面还有一名女队员，她家里还有一个小她十岁的妹妹，对于这种事更加深恶痛绝。 觉得这样的人就该被直接拉去枪毙。 但是，这跟不化骨杀人依旧是两码事！ 姜栩栩见他们不说话，也知道对面三人还是有三观的，于是稍稍缓和了语气， “不化骨出手本身是为了救人，只是他对于不化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出手的时候稍微重了一点点…… 你们何必如此苛责？” 姜栩栩一副你们太苛刻的样子，直把对面另外两人弄得嘴角直抽。 最开始出声的年轻队员更是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他那是出手稍微重一点点嘛？！那人魂魄都差点被他的秽气撞得溃散了！” 对方还想再争辩什么，还是旁边比较年长的队员抬手阻拦了一下。 那人显然是这支三人小队的队长，他看向姜栩栩，倒是没有上来的针锋相对，反而一脸肃然。 “姜小友，我明白你想要保下不化骨的心情，从我个人私心来说，他虽然是不化骨，却是用我们烈士的遗骨炼成的不化骨，甚至……他还保留了作为人时的意识。 如果他能一直保持之前的行为，契约他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但现在他已经沾了人命，就算是为了声张正义，那也是沾了杀孽。” 那人沉声道， “或许放在普通人那里可以从轻发落，但他是不化骨。自古以来，沾了人血的僵尸就必须抹杀，就像吃了人的猛兽也不能再留。” 因为一旦尝过人肉的味道，它们的意识里就会将人类也列为食物之一。 不化骨和猛兽是同样的道理。 哪怕他保留了一部分人的意识，但他终究不再是人。 这个道理，在座的人都懂。 姜栩栩也懂，但是—— “他没吃过人，就不算。” 她握紧手里的桃木剑，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你们无非就是担心不化骨会再次失控，只要鹿南星能成功契约不化骨，所有问题都可以解决。” “鹿南星？鹿南星是谁？” 一旁的年轻队员再次忍不住出声，“这都不是我们安全局的人吧？你居然让一个非安全局的人契约不化骨！你就不怕有人利用不化骨生乱吗？！” 姜栩栩闻言拧眉，刚想说鹿南星受正统家传绝对信得过，就听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褚北鹤开口，却道， “总部已经通过批准，只要鹿南星成功契约不化骨，她接下来会和姜栩栩一样提前加入安全局，同样的，她所契约的不化骨也会成为安全局的编制人员。” 他说着，径自看向为首的队长， “既然是编制人员，见不法之事执法就没有问题了。如果不信，你也可以亲自向离听进行确认。” 小队队长听他直呼离听名讳，下意识对褚北鹤生出几分探究。 然而不等他开口询问，就见对面人举起了不知什么时候正在视频的手机，而手机那头，赫然就是离听本尊！ 这边小队三人骤然看到离听都是一愣。 要知道离听在安全局的存在相对特殊，又不经常出现在人前，普通队员几年都未必能有机会见一面。 这次负责带队的小队队长倒是见过，但是……他可没有对方的联络方式，更别说，直接视频通话…… 眼前这个他们都没见过的安全局“新人”，和那位离听大人是什么关系？ 就见视频那头，离听在听到褚北鹤刚刚的话后，脸上煞有介事地附和， “没错，鹿南星和不化骨加入安全局的事总部这边已经通过。” 总部通过个鬼，明明是他刚刚突然单方面通知下来，他都还没来得及跟上头那几个老家伙通气。 心里虽然吐槽着，离听面上却装得十分人模人样，甚至还故意板起脸道， “但前提是必须契约成功。” 离听又对那三名安全局小队队员道， “不化骨情况特殊，局里是综合考虑过后才决定给对方这么一个机会。契约既然开始，强行打断没有意义，不如坐等结果。” 离听话音落下，三人立即应声， “明白。” 离听点了点头，还想趁机“交代”褚北鹤几句，却不想他这边还没开口，褚北鹤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断了视频通话。 离听：…… 姜栩栩对于褚北鹤联系离听给鹿南星和不化骨加保险这事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是特别意外。 他做事向来靠谱。 褚北鹤没告诉她这事，或者说没有一开始就搬出离听让安全局的人直接离开，是因为哪怕身为安全局老大可以强制让底下人听命，但在知晓不化骨伤人的情况下，安全局内肯定还会有反对的声音。 与其各方掰扯个明白再确定是否要契约不化骨，倒不如按照姜栩栩的方式，先斩后奏。 不管上头是什么决定，反正他们先开始做了。 而一旦开始，再强行打断就没有意义。 面前三人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担忧， “姜小友，我知道你比很多同辈都要优秀，但你要怎么确认你们所谓的契约可以约束不化骨的行为？” 契约不化骨，过去上千年都没听说过有人能成功。 姜栩栩刚要开口反驳，却听幡阵内，蓦地传来鹿南星一道坚定地大喊， “我可以保证！” 鹿南星刚听到外面说的话了。 只要契约不化骨成功，不管是她还是不化骨都能直接成为安全局在编人员！ 这种情况她，她必须拼了。 这都不是族谱给她单开一页的事了。 她要单开一本！ 第645章 同命咒，契约成功 姜栩栩听着鹿南星的话，眼眸微弯，嘴上却道， “专心。” 鹿南星这边点头，刚想说自己这边目前很顺利，然而话未出口，就见对面，华岁身上突然散出一阵又一阵地秽气。 鹿南星蓦地瞪大了眼，当下不敢再分神，专心让自己的灵力在华岁身上画出契约符灵。 然而那些符灵刚刚爬上不化骨的身上，他周身秽气再次大涨，连带着原本刚才安静的不化骨瞳孔骤然染成了全黑。 这显然是他僵化的形态占领了原本属于人的意识。 鹿南星好不容易画上一半的符灵瞬间被秽气弹开。 这是不化骨抗拒被契约的表现。 姜栩栩这边刚说完话就发现了法阵中的不对劲。 只见那四方幡阵上方秽气不断溢出，几乎占据了整个法阵中心。 “南星！”她下意识急声喊里面的人。 好半晌，才听鹿南星咬牙般的应声，“没……大问题！” 她要再试一次。 鹿南星还要尝试着再次用符灵绑定对方，然而她的举动仿佛激怒了对方，只见那黑色的秽气陡然朝她狠狠扑来。 鹿南星一惊，下意识调动阵法四方祭物护体。 幡阵四面的祭物当即升起，仿佛像是四道无形的绳索，将那原本扑向鹿南星的秽气挡下。 然而，这只是一时的。 眼见着祭物护主，外头的安全局小队三人瞬间不淡定了，尤其是小队队长，脸色一沉， “这是不化骨拒绝被契约，必须立即停止契约仪式，否则里面的人也会有危险！” 姜栩栩同样神色凝重，看着里头冲天的秽气，脑中快速思索着什么。 见她和褚北鹤都没有动作，小队队长忍不住催促， “你快让她出来！” “闭嘴！” 姜栩栩蓦地朝对方低斥一声，下一秒，她忽的从随身的百物箱里掏出一个用黄符紧紧包裹着的东西。 只见她双手结印，口中快速诵念，那东西包裹着的黄符立即碎裂开去，露出了里头本来的面貌。 正是先前那黑雾男人用来控制不化骨的黑色骨铃。 姜栩栩快速将上面的封印解开，而后朝着阵中的鹿南星高声。 “南星！我牵制他的秽气，你速度！” 她话音落下，手上一扬，黑色骨铃瞬间飞向幡阵上方的中心处。 轻轻一摇，原本疯狂四散的秽气瞬间仿佛受到了压制。 阵法中的鹿南星原本正快速诵念着什么，见状不再犹豫，一把黑色小刀蓦地出现在手上。 只见她抬手，小刀干脆利落地划破掌心。 鹿南星以手沾血，很快在自己的脸上和双臂都画上一串血符。 待血符在她灵力牵引下亮起灵光，她当即一声喝令。 以血写就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纷纷从她身上脱离，转而快速朝着不化骨的方向而去。 血符缠绕在不化骨身上，一点点渗入他苍白到不似活人的皮肤当中。 鹿南星再次双手结印，一字一句，定下契约。 “以血为令，以魂为引，同心同命，尸鬼同授，此间契成，三界六道，莫敢逆转！” 随着鹿南星的契令念出，法阵上方快速聚齐一片黑云。 直到最后一字落下，只见头顶快速落下一道天雷。 那道天雷在落下的瞬间又蓦地分成四股，分别劈向了阵法四方的祭物。 只听砰的四声炸响，祭物炸毁，连带着四面巨大的黄幡也在雷火中被烧毁。 黑烟滚过，姜栩栩几人终于看清了阵法中的场景。 只见鹿南星和华岁一前一后站立着，烟火缭绕间，鹿南星那原本干净漂亮的娃娃脸上此时却爬上了诡异的黑色咒文。 她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双手成诀，抬眼看向几人时，眼底似有流光转过。 而随着她手中动作，众人这才发现，她身后的华岁与她做着相同的动作。 明明是僵，双手结印的动作却仿佛玄门中人。 安全局那三人小队眼眸皆是一亮。 这是……契约成功了！ 比起三人的惊喜，姜栩栩和褚北鹤面上却微微凝重。 尤其是姜栩栩，视线从鹿南星脸上那黑色咒文转过，忍不住微微皱眉。 这咒文，不是单纯的尸鬼契。 正要问她是不是还做了其他的，就见面前，鹿南星蓦地朝她露出一抹疲惫又得意的笑。 “栩栩，我成功了。” 说着，她手上一松，整个人仿佛卸力般就要往前倒下。 然而不等她摔倒在地，身后华岁却是伸手将她稳稳扶住。 姜栩栩快步上前，将北灵石塞进鹿南星怀里。 褚北鹤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鹿南星虽然灵力消耗严重，但到底没有直接晕倒过去，只是坐在地上，狠狠喘了好几口气。 那些原本爬在脸上的黑色咒文随着她刚才灵力一散已经消失不见。 姜栩栩这时才忍不住问她， “你做了什么？” 鹿南星嘿嘿笑了一下，知道瞒不过她，直接坦白， “我在他的尸鬼契里加了同命咒。” 同心同命，从今往后，除非她死，谁也不能再因为华岁是不化骨就诛杀他。 因为他死，她这个契主也会死。 听到同命咒，身后那安全局三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姜栩栩更是瞳孔狠狠一震，神色是前所未见的沉， “你为什么…… “你不要多想。” 鹿南星连忙道，“我只是担心尸鬼契没法完全约束他，所以才加了同命咒。” 同命咒可以加强他们之间的契约。 保证不化骨不会再出现突然不受控制的情况。 而且，有了同命咒的存在，安全局甚至玄门里再有人想要诛杀不化骨也会有所顾忌。 毕竟害死同门中人，在玄门中可是大忌。 如果…有一天不化骨真的失去控制，她也会亲手了结一切。 “既然决定结契，我就要对他负责。” 鹿南星说到这里，扭头看向华岁，娃娃脸上是难得的认真， “我虽然不管灵力还是其他术法上都不如栩栩，但你既然成了我的不化骨，从今往后，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护你周全。” 她说着，又冲他嘿嘿一笑， “说好的，我养你，你养薛彩旗。” 华岁的表情和之前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此时对上鹿南星，眼底隐约多了一层光亮。 听着她的话，好半晌，认真应她， “好。” 第646章 你愿意和我正式结契吗? 姜栩栩没有想过，鹿南星会为不化骨做到这样的地步。 当初让她和不化骨立契，只是单纯觉得她是合适的人选。 再者，不化骨战斗力强，有他在，鹿南星可以弥补自身在武力值方面的不足。 对此，鹿南星只告诉她， “我知道契约不化骨我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正因为知道，所以我才不能光想着占便宜，而不想着负责任。” 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有相互性的。 更何况是结契这种事。 姜栩栩将人送回房间，其他三位安全局成员也在别墅其他房间住下。 契约成功并不是他们几个说说就算的，是不是成功，需要回京市安全局总局那边确认过才算。 再者，收服不化骨这么大的事，姜栩栩一行也要回京市那边汇报。 姜栩栩出来的时候，就见褚北鹤不知什么时候等在长廊那头， “我让人安排了明天早上的专机，你今天累了，今晚早点休息。” 姜栩栩点点头，看着他周身淡淡的金光环绕，忽的上前，一把拉住褚北鹤， “你来一下。” 褚北鹤微微挑眉，但看向她拉着自己胳膊的手，脚下还是十分配合地跟上她。 然后，他被她拉进了她的房间。 别墅客卧的房间，都是中性简约的设计风格，但因为里面放着属于她的东西，这个房间就莫名多了几分属于她的色彩。 褚北鹤看着她，只当她是担心鹿南星同命咒的事， “她用同命咒契约不化骨不是你的责任，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但他可以向她保证，哪怕将来不化骨真的出现失去控制……到了必须将他除掉的时候，他也不会让鹿南星以牺牲自己作为代价。 他会替她，保住她的命。 “我知道。” 姜栩栩确实对鹿南星的举动诧异，但事实已成，她尊重鹿南星的选择，且……敬佩她的选择。 她想说的也不是这个。 抿了抿唇，姜栩栩忽然伸手，握住了褚北鹤那带有桃木印记的手。 掌心相碰，姜栩栩脑海里闪过的都是鹿南星的那句话。 【既然决定结契，我就要对他负责。】 虽然他们的契约一开始就不是自主选择，但姜栩栩觉得，自己也应该负责。 而负责的基础，就是坦白。 “之前我跟你说，掌心的这个桃木印记是一道护身符，是我骗了你。” 姜栩栩决定坦白后，面上便不带半点迟疑地干脆道， “这不是什么护身印记，而是一道……婚契印记。” 褚北鹤：…… “之前我问你，如果有人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你契约了一个未婚妻，你会不会介意，那个问题也不是假设。 师父说，能成功种下桃木印记的两人代表彼此命定的存在，我之前一直瞒着你，是因为我不想承认这件事……” 姜栩栩说着，见褚北鹤面上没有半分意外的模样，只问， “这件事，你已经猜到了，对吧？” 她早该知道褚北鹤的敏锐，早在她当初对他提出那样的假设后，他应该已经猜到事实。 褚北鹤静静看她，半晌，缓缓点头。 见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之色，褚北鹤深眸微敛，却道， “这件事上你是不是骗了我，我并不在意，我现在更在意的是，你刚刚说的……” 他说， “你说之前瞒着我是因为不想承认这件事，那么，现在呢？” 他的声音低沉中透着一丝微哑，落在姜栩栩耳中，似落入湖中的一抹惊鸿。 她看向他，认真道， “我是一名玄师，我相信所谓的命定。 如果你不介意那个未婚妻是我，那我也不介意，那个人是你。 我愿意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我不希望这层关系是因为一个单纯的契约印记。” 她顿了顿，忽然摊开手掌，郑重问他， “褚北鹤，抛开这个桃木印记，你愿意和我，正式结契吗？” 褚北鹤眼眸蓦然一颤，随着她这一声落下，周身金光似有意识般的开始在他周围流转。 姜栩栩对于褚北鹤身上的金光最是敏感，此时也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眸子。 因为那金光轻快流转的模样，莫名的给人一种欢愉的感觉。 这金光……还有自己的情绪？ 亦或是，褚北鹤的情绪？ 姜栩栩杏眸微颤，看向褚北鹤。 他却仿佛没有察觉自己身上金光的变化，只是自顾看着她，神色专注而认真。 开口时，是与她刚才一般的郑重。 他说， “我愿意。” 随着这一声落地，姜栩栩只见那些流转在褚北鹤周身的金光，那原本已经有些淡了的金光，在这一瞬间，竟似肉有眼可见地……亮了。 虽然比不上之前，但确实是比刚才要亮了几分。 姜栩栩倏然看向褚北鹤。 她依旧能看得清他的脸，自然也看得清此刻，他此刻看看向她时眼底的认真，与那隐在眸底深处的……笑意。 他，在高兴吗？ 姜栩栩这么想着，自然就这么问了出来， “和我结契，你很高兴吗？” 褚北鹤先是一顿，随后嘴角微扬，低声应她， “嗯。” 因为是她，所以他……高兴。 姜栩栩心尖蓦地又是一颤，哪怕褚北鹤曾经说过，不介意那个人是她。 但因为他向来情绪内敛，她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过太热烈的感情。 唯独这一刻。 她真切地感受到来自他的欢喜，也真切地意识到…… 他，喜欢自己。 无关契约，只是单纯因为是她。 胸口处似有一股热意蔓延，悄无声息地爬上她的掌心。 她微微蜷起手掌，这一刻，仿佛也被他周身金光散发的情绪感染，嘴角不自觉轻轻扬起。 只一瞬，她又重新被他眼前的金光吸引了注意，问他， “你身上的金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栩栩指着他那身周还在不断流转的金光。 看着它们流转的动作，姜栩栩莫名的就想到了跳舞时的金小鹤。 “它不止会自行恢复，还……” 会跳舞？？？ 褚北鹤看着她转瞬就将注意力转回了自己身上的金光，心下暗暗无奈，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 他说的是真的。 因为过去他没试过这样。 但是，从这两次的经历来看。 他的金光，似乎，好像……确实会因为她给予的情绪，而生出变化。 就仿佛，这些变化的金光，是她带给他的。 似是想到什么，他忽的看向她， “或许，我们可以做一个实验。” 姜栩栩眼底划过一丝茫然，“什么实……” 验字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面前，褚北鹤蓦地上前一步。 流转的金光朝她涌来，下一秒，姜栩栩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与此同时，她眼前被陡然强盛的金光淹没。 第647章 开席祭祖 褚北鹤的金光，恢复了。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姜栩栩顾不得感受两人此刻的靠近，倏地挣开了褚北鹤的怀抱。 甚至还退后一步，仔细端详起他身上金光的变化。 褚北鹤：…… 姜栩栩自顾盯着眼前的褚北鹤。 现在的金光虽然不及最初，但确实是恢复了很多。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她又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了。 “所以，恢复的关键是我？” 姜栩栩不认为褚北鹤会无端说什么实验，肯定是因为有过什么迹象。 很快的，她就想起了他第一次金光减弱时的情景。 当时，似乎也是和现在一样。 他突然地抱住她，然后，金光有了些微的强盛。 当时她没有深想，但现在，却不得不多想几分。 见她专注于金光的变化，褚北鹤心下再次无奈，只沉着声淡淡开口， “或许，也是因为这道婚契。” 他说着摊开掌心，却见那掌心处的桃木印记上那抹红前所未有的明艳。 姜栩栩跟着伸手，掌心处的红艳与他相仿。 如果是这样，她大概就明白了。 婚契本身就拥有将两人连系在一起的力量，更何况是千年桃蕊画下的桃木印记代表的婚契。 过去她也曾想过，自己能从褚北鹤这里薅走他身上的金光，是不是也有这个桃木印记的一层原因。 现在看来，不只是她能从他身上“补充”灵力。 他也可以。 这样一想，姜栩栩心下莫名的生出了几分安定。 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原理”，但是…… 她很高兴，自己能帮到他。 原来不是她一味地从他这里“索取”金光。 她也可以像他帮她那样，帮他恢复。 真好。 很快，姜栩栩又想到自己之前说要带着他做任务分功德的事，忍不住轻声嘀咕， “早知道抱一抱就能恢复，我之前就不用那么麻烦的方式了。” 褚北鹤闻言微微挑眉，一双黑眸蓦地将她锁住。 “所以，你不介意？” 姜栩栩莫名，刚想说她为什么要介意，抬眸却蓦地对上褚北鹤那被金光遮掩的宛如深潭的眸。 他眸色很深，专注看着你时，仿佛能将你吸入那眸底的漩涡之中。 一如现在。 姜栩栩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不介意，他会再次朝她靠近。 原本坦荡无波的心绪，莫名就荡起一道微妙的涟漪。 姜栩栩直接迎上他的目光。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告诉他答案。 第一次， 主动地， 将他拥住。 就像是他曾经对她做的那样。 褚北鹤似没预料，身形微微一僵。 只一瞬，周身金光一点点散开，一点点地，将两人一起，包裹其中。 …… 第二天一行人坐上专机时，鹿南星看着并排而坐的姜栩栩和褚北鹤时，娃娃脸上是明显的探究。 “总觉得一晚上不见，你们俩感觉不太一样了？” 姜栩栩面色不改，淡定看向她， “哪里？”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氛围不太一样了。” 鹿南星嘀咕着。 一旁的褚北鹤微微侧头，刚要开口，却见鹿南星忽的两眼放光，自顾自接通了语音通话。 “爸！是我南星啊，你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 “对对，我昨晚成功契约了不化骨，现在要先赶着回一趟京市，安全局总局那边还等着给我确定编制呢。” “等我处理完京市的事，我就带不化骨回去，你让爷爷把祭祖的东西先给我准备好啊，要贵点的，好的。” 鹿南星也不管旁边华岁和薛彩旗的目光，叭叭一通，终于结束通话。 另外三位京市安全局成员见状，正想提醒她安全局对不化骨的安排还没完全定下来，能不能允许她带着不化骨到处跑还不一定呢。 结果这边还没开口，鹿南星手机再次响起， 她再次一秒接通， “三叔爷啊！是我南星啊，你也看到我发群里的消息了？” “对对，前阵子那学院大比的事你们不都知道么？就是那个跑掉的不化骨，虽然是没完全炼成的，但也是不化骨啊。” “可费了我好大的力气呢，回去可要给我好好补补。” “叔婆做的苗家酸鱼我可想啦。那说好了，等我从京市出差回来让叔婆给我做。” 之后，鹿南星又接连收到了五姑姑，小叔公，小舅公，六表姨的语音通话。 一时间，整个机舱内只能听到鹿南星重复显摆的声音。 京市安全局那三人一开始还想着让她先不要外传，听到后面已经彻底麻木了。 这显然是已经外传了。 而且不意外，估计她那边整个家族上下都知道了。 这都要准备开席祭祖了…… 比起三人，姜栩栩倒是淡定许多。 作为契约不化骨的最大功臣，她跟族里人说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与其说鹿南星是为了显摆，倒不如说她是在防着安全局那边。 比如总部不认可契约，或者要限制她和不化骨的自由之类的。 先一步把消息扩散出去，安全局那边再有别的想法，也得稍稍掂量着。 …… 飞机很快降落在京市机场。 鹿南星将后座正跟薛彩旗一起看动画片的华岁招呼过来，这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时，暗暗挺胸。 “华岁，你待会儿就跟着我，不要跟人乱跑，更不要害怕。” 华岁茫然看她，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但还是点了点头。 跟着，不跑，不怕。 姜栩栩见她紧张，只朝她道， “放心。” 如果没意外，那位离听大人，应该是站他们这边的。 嗯…… 准确来说，是站褚北鹤这边。 不过，区别不大。 鹿南星见姜栩栩那么淡定，一颗心顿时也跟着安稳下来，稍稍放松。 然而，当她带着华岁踏出舱门，看到外头的阵仗的瞬间，原本落下的心猛地再次提起。 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有些僵在原地。 只见机舱外的停机坪上，整整齐齐停着八辆经过改装的军用越野车。 而车前，是一字排开的十数名身穿安全局制服的外勤队员。 他们肃然而立，神色凛然而严肃。 那架势，不像是来接人的。 更像是来…… 押解犯人的。 鹿南星：…… 怎么办？她现在就想回家。 第648章 欢迎英雄回家 姜栩栩和褚北鹤首先走了下去。 紧随而后的是另外三名安全局人员。 最后才是鹿南星带着华岁和薛彩旗。 鹿南星又安慰了一句华岁和薛彩旗， “不用怕，有我呢。” 她可是他的契主！ 华岁不懂，但还是点头，跟上。 直到三人终于走下舷梯，就见人群中走出两人，其中一人还是京市学院的京院长。 就在鹿南星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见京院长身旁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忽然朝着这边的方向肃然敬了一个军礼。 唰唰唰。 男人身后那一字排开的安全局队员，连带着姜栩栩和那三位安全局队员同时抬手做了一个玄门敬首礼。 华岁脚步蓦地顿住。 看着面前沉默敬礼的众人，视线最终落在了对面身穿军装的中年男人身上。 身板下意识挺直如松柏，抬手，竟是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中年男人瞳孔微颤。 他已经从安全局的人口中得知，眼前的人已经成了一个不化骨。 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僵尸。 当时他的遗骨被邪师盗走，他们只能请安全局的人出手。 虽然遗骨最终被找回，烈士却再也回不去陵园。 他甚至没办法带人迎回他的遗骨，只能代表军方前来，作为迎接，也作为告别。 他不是玄门的人，不知道不化骨僵尸是什么。 他只知道眼前人生前，曾为国家抛洒热血。 他的军礼敬的是英魂。 却没想过，对方竟然会回应自己。 但很快，他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上前，主动朝他伸出手，声沉而肃穆， “华岁，欢迎回家。” 他已经从安全局的人口中得知他的新名字。 一个很好的名字。 华岁看着他的动作，眼底划过一抹茫然，但还是不带犹豫地朝他伸出手去。 苍白到不见血色的手与那布满茧子的大掌相握，恍惚间，他仿佛从面前的男人身上看到了很多的影子。 他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影子。 但那些影子让他觉得……很亲切。 按理说，不化骨在没有最终确认过安全之前禁止与普通人接触。 但此时看着两人的动作，安全局所有人没有一个上前阻拦。 他们只是静静看着。 鹿南星也终于明白，这些人或许不是来“押解”他们。 他们，是来迎接他的。 …… 待到中年男人亲自迎着华岁上了其中一辆军用越野车，姜栩栩这才看向一旁的京院长。 对于他的出现，姜栩栩没有意外。 或者说，是她上飞机前特意通知的。 叫上正准备跟着上车的鹿南星，两人一起来到京院长跟前。 “院长，学院大比第三场比赛，海市组，寻回烈士遗体任务，正式完成。” 她声音沉静，带着尘埃落地的平静。 鹿南星先是一愣，娃娃脸随即一脸郑重而肃然。 京院长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姑娘，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慰。 “好。” 他说，“海市组辛苦了，很高兴，今年道教学院有你们这样的学生，我会通告更新这次学院大比的最终结果。” 姜栩栩点头，满意了。 鹿南星则问， “那会给我们组重新加积分吗？” 京院长：…… “就算不加，你们组也是第一名。” “那不一样。” 鹿南星煞有介事道， “超出第二名十分和超出一百分区别很大的，而且这还涉及到学院大比有史以来的最高积分记录。” 这是她们作为前辈给往后每一届学院大比学生树立一个标杆。 想想，“学院大比百年来最高积分纪录保持者”这名号，多好听啊。 以后每一届参加大比的学生的都得以破她们纪录作为目标。 鹿南星这么一说，姜栩栩眼睛顿时也动了一下。 她刷的盯住京院长。 纪录保持者什么的不重要，但是完成任务该给的积分得给。 京院长：…… “加……回去后和另外两位院长讨论后就加！” 学生想要点荣誉感，那能怎么办呢？ 只能满足了。 更别说，姜小友现在也算是他们京市学院的一员了。 …… 华岁和鹿南星的契约判定成功过程进行得很顺利。 在确认鹿南星确实拥有对华岁的约束能力，以及华岁本身并不具备危险后，安全局直接通过了两人的安全局队员编制认证。 拿到安全局通行证的瞬间，鹿南星激动得挂着牌子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合照，同时不忘拉上她的不化骨一起拍照发朋友圈。 “这个朋友圈就该升级一下，一次只能发九张照片，这让我很难选啊。” 鹿南星一边选照片一边嘀咕着，又忍不住埋怨， “华岁你脸怎么那么白？显得我皮肤有点黑啊……不行我得p一下。” 姜栩栩默默不掺和，看着时间差不多，又带着她去了安全局食堂吃自助。 然后，鹿南星又拍了一波吃食堂照片，又陷入了艰难的选照片环节…… 姜栩栩看向旁边安静坐着看薛彩旗吃饭的华岁。 他虽然跟过来，却没有打饭。 安全局的食堂没有他能吃的东西。 姜栩栩便问鹿南星，“关于华岁进食的问题，你是怎么打算的？” 原本不化骨是不需要进食的，但因为华岁是半成的不化骨，他日常需要吸收一些血肉补充以免身体僵化。 但猪血鸭血这些他明显是不喜欢的。 鹿南星对此倒是不担心， “这个我已经问过爷爷了，我们赶尸一族有专门的养尸办法，可以提炼墓地尸气供他吸食，这样就不用补充血肉了。” 她顿了顿，道， “所以我准备带华岁回一趟老家，顺便……送他回一趟故乡。” 之前姜栩栩和褚北鹤分析华岁的移动轨迹就猜测过他是想要回自己的故乡。 但华岁本身其实并不记得自己的故乡在哪。 这事本来需要回京市后另外调查，偏巧，鹿南星和华岁契约成功后隐约能感知到华岁和她之间的某些连系。 她怀疑华岁的故乡，应该也在湘市。 鹿南星已经跟安全局总局这边报备过，准备先带华岁回一趟家乡，另外也要把薛彩旗挂靠到孤儿院的事情办一办。 再然后是族里要开席祭祖。 哎呀，她好忙。 姜栩栩：…… 好吧。 这边正说着话，姜栩栩手机亮了起来。 打开一看，却是闻人九枵发来的消息，用的还是“妖管局办事员1号”的那个账号。 【安全局任务完成了，但别忘了你也是妖管局的一员。】 【妖管局有任务，下午四点前来见我。】 姜栩栩：…… 这也要争？？？ 第649章 姜栩栩被投诉 没错。 看到闻九发来的消息，姜栩栩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在跟安全局较劲。 因为她答应加入妖管局后先完成了安全局的任务，所以她刚回来，他就迫不及待也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妖管局的活。 虽然不知道他跟安全局有什么“过节”，但姜栩栩觉得，这挺幼稚的。 虽然觉得幼稚，姜栩栩还是答应了。 然后，姜栩栩接到了来自妖管局的第一个任务—— 替一只猫妖寻找它离家出走的孩子。 “我的孩子最近迷上短视频，非说要去当什么网红猫！ 我都跟它说了，我们是开了灵智的妖，跟那些需要人类养的猫不一样，它不听，还给我离家出走！说要自己去外面找个人养它！” “我孩子之前一直很乖的，突然闹这出肯定是被外面哪个人类小妖精勾走了。” “它根本不懂那些人类的套路，那些人类一开始看你长得可爱就把你带回家，养了一阵子觉得没意思，过年要回家或者搬家离开城市就能随手把你给扔了！ 或者把你往猫包里一关，大冬天的往宠物店门口一放，也不管你关在那里头还会不会冻死饿死……” 猫妖妈妈絮絮叨叨，眼底带着对人类的怨念和隐隐的悲伤，说完，这才想起来问姜栩栩， “你身上闻着没什么妖味，你是什么妖啊？” 姜栩栩：…… “我是人。” 猫妖妈妈一听，顿时炸毛了，反手就要给妖管局打电话投诉，凭什么派个人来处理它们妖的事？ 她最讨厌人类了！ 烦！ 姜栩栩也不管她乐不乐意，直接拿了她一撮毛，顺着毛发上的同源妖气直接在一位网红博主家里找到了它的孩子。 那网红博主日常就是拍摄她和自家猫咪日常，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猫圈博主。 据那位网红博主交代，这小猫突然就从阳台进了她家，霸占了她家猫的猫粮不说，还不许她家猫上厕所。 小姐姐也挺头疼的，她都准备张贴寻猫主人启事了。 姜栩栩干脆利落地把那只未成年小猫拎回那猫妖妈妈那里。 然后，她收到进入妖管局以后的第一个投诉。 来自猫妖妈妈的投诉，投诉理由也很直白——因为她是个人。 闻九看到这个投诉似乎也不意外，还故作淡定地“安慰”她， 【现在大部分妖虽然已经开始融入社会和人类和平共处，但也有少部分妖对人类存有偏见，遇见这样的事也正常。】 【你多处理几个任务就习惯了。】 说着，他又给她发了个新任务。 【这次是一只未成年猴妖求助，想让妖管局这边帮忙处理一只鬼，涉及鬼怪，这个正对你的专业。】 姜栩栩看着闻九发来的消息，呵呵一声，然后面无表情地拒绝。 【我累了，要休息，接不了。】 发完这条消息，姜栩栩直接一个反手，给他账号暂时拉进小黑屋。 操作完这些，姜栩栩直接应了楼滢滢那边的约。 昨天一天的功夫，她和鹿南星带回契约成功的不化骨的消息就在玄门传遍了。 虽然她不是那个契约不化骨的人，但因为她刚加入安全局就办了一件大事，还是收到了不少关注和问候。 其中一个就是至今还留在京市的楼滢滢。 她主要是为了逃避家里人的相亲，就暂时接了京市这边走无常的活，正好能当面给姜栩栩庆祝一番。 虽然姜栩栩觉得并没有什么好庆祝的。 两人约了第二天下午三点，然而不等姜栩栩赴约，她就接到了另一个熟人求助消息。 这个熟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顾京墨。 自从《灵感》综艺杀青后，姜栩栩除了周察察，就没再和其他几人见过，尤其是身为影帝的顾京墨，平日里更是忙得没影，想知道他的情况只能通过热搜消息。 姜栩栩记得，她最近一次看到他的热搜，还是他前几天的一张花旦扮相的定妆照。 那照片一眼看去，就一个字。 美。 当时周察察还特意发在了群里调侃对方。 姜栩栩明明记得他说，最近准备进组。 可现在，他却单独找上了自己。 “我听周察察说你在京市这边参加学院大比，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但我最近确实遇到了一点事。” 顾京墨说着有些无奈， “我觉得，我好像见鬼了。” 姜栩栩对于顾京墨的话并不意外。 因为见到他的第一面，姜栩栩就看到了他身上带了淡淡的阴气。 而且那阴气中，还夹杂着一丝特别的鬼气。 他这是被鬼神下了标识。 不等姜栩栩询问他最近有遇见什么特别的事，就听顾京墨自顾道， “我前阵子刚刚谈定了一个工作，回京市这边本来是打算休息的，结果那天下机，我在接机的粉丝里，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我小时候的一个好朋友，我们大概有十来年没见过面了，之所以还能一眼认出对方，是因为…… 他和小时候，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顾京墨家里长辈就有研究玄学的，加上他参加完《灵感》，对于玄学的存在更是深信不疑。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也不相信世界上有人十多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除非，他不是人。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顾京墨第一反应是难过的。 因为当年那个朋友是突然搬家离开，从此断了联系，顾京墨一直以为他活得好好的。 可他突然以小时候的样子重新出现在他面前，那是不是说明，他可能在他们失去联络后不久就已经死了？ 他记得姜栩栩说过，人死后魂魄会一直保持生前最后的样子。 加上好几次，对方都只是在人群里远远看着他，甚至在他试图穿过人群找他的时候，他又会突然消失不见。 这些种种，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死了这么多年魂魄还一直飘荡在人间，我记得你说过，这种情况下都是因为某种执念或者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他现在找上我，应该是想要寻求我的帮助，我想帮他，但我又接触不到他，所以我想着，请你帮忙，把他找出来。” 顾京墨说得认真，然而姜栩栩听着他的话，表情却是愈来愈复杂。 因为顾京墨说的情况，和她从他身上看到的情况，根本是两码事。 别的不说。 就顾京墨身上标识的鬼气，至少得是百年份以上的大鬼。 死了上百年，那就不可能是顾京墨口中说的那个“孩子”。 而如果顾京墨说的情况属实，那么他遇到的…… 很可能不是一只鬼。 而是两只。 当然，除了这个，还有另一种情况。 第650章 我没死，遗什么愿? 姜栩栩没有直接说另一种情况，主要是她也不太肯定。 还是得把对方“揪”出来，问个明白。 “先带我回你住的地方看看吧。” 姜栩栩说着就要起身，顾京墨闻言都愣了一下， “就这么走吗？” “不然呢？”姜栩栩有些莫名看向他。 顾京墨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要去我住的地方，我们两个可能得先做一下伪装。” 虽然他们一起参加过节目，单独出来吃饭不算什么，但如果一起回他住的地方，难免可能会被跟拍，尤其顾京墨身边的八卦狗仔一直层出不穷。 见姜栩栩看向他，似是怕她误会，忙又解释， “我不是介意这个，我单身无所谓，但是你不是有未婚夫吗？我担心八卦营销号到时候乱写让褚总误会。” 顾京墨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在娱乐圈这样的地方，有时候空穴都能来风，更别说两个人这样私下回家。 姜栩栩虽然参加过综艺，算是网络名人，但她本质上不算明星。 顾京墨不想给她带去麻烦。 姜栩栩自然也明白顾京墨的意思，却道， “我不喜欢遮遮掩掩，那样被拍到更显得心虚。” 顿了顿，又道， “不过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毕竟她现在和褚北鹤属于正式结契，不是什么表面上的假未婚夫妻，而是“有家室”的人了。 她必须考虑褚北鹤的想法。 于是她想了想，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 半个小时后。 楼滢滢屁颠颠来了。 看到顾京墨时眼睛都忍不住亮了一下， “顾京墨！真的是你啊！我去年还去看过你演唱会呢！就是可惜只看了一半。” 主要是她买到黄牛假票，到了现场被告知进不去，她又不甘心，就直接离魂偷溜进去了。 飘在正前方第一排，当时看得可开心了。 结果中途身体被人发现，对方以为她凉了，叫了救护车要把她送走，楼滢滢只能提前离开。 当时可让她遗憾好久呢。 顾京墨不知道楼滢滢那看到一半的“内情”，只礼貌地朝她笑笑。 楼滢滢看着他身上的沾染的鬼气，忍不住凑向姜栩栩，小声问， “是大活啊？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姜栩栩说，“但是可能需要你跟着一块。” 姜栩栩解释了一下娱乐圈的麻烦，楼滢滢当即拍胸脯表示没问题。 顾京墨又叫上经纪人，四人一块儿回了他住的地方。 顾京墨本身是京市顾家的人，但他在京市有单独的房子，这回要去的也是他私人的房子。 见鬼这事，他没跟家里人提。 四人坐车刚到别墅区大门，却意外在门口碰见了另一人。 巧的是，这人姜栩栩和楼滢滢也认识。 “京哥，你回来啦？我听说你这两天休息……” 顾明轩笑着朝车里的顾京墨刚打了一声招呼，视线却在落到车里坐着的姜栩栩和楼滢滢时表情蓦地一僵。 顾京墨认出这是旁支隔房的一个亲戚，正想说自己这边有事让对方先回去，看到他的表情，下意识看一眼车内。 见姜栩栩和楼滢滢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们认识？” 不等姜栩栩这边开口，顾明轩忽然抢先道， “认识的，上回我还一起参加她们道教学院的晚宴了。” 顾明轩正是之前在结束晚宴时楼滢滢的相亲对象。 当时他因为嘲讽奚落楼滢滢被姜栩栩泼了酒，这会儿冷不丁再见，他生怕两人说出什么让顾京墨对他生出不好的印象，只能先开口解释， “不过那会儿我和滢滢之间有点误会，姜小姐还帮了我一个忙呢，对吧？” 顾明轩觉得都是体面人，一般他都这么说了，对方肯定会顺势应下。 两人既然能坐京哥的车子跟他一起回来，那关系肯定是不浅的，只要她们不拆穿，自己只要在京哥面前稍微暗示一下他跟她们的关系，京哥说不定以后还能带他玩。 他最近的项目正缺资金呢。 顾明轩想得很好，却没料他这话刚出口，车内的楼滢滢和姜栩栩同时出声。 “你叫谁滢滢呢？！” “我没有帮过你。” 空气有一瞬的静默。 前面开车的经纪人都有些尴尬地清咳一声。 顾京墨情商高点，只当做没听到两人对顾明轩的态度，径自笑道， “我今天确实有点事，可能不太方便招呼你，要不你先回去，回头请叔叔婶婶都来家里坐。” 他说得客气，却依旧让顾明轩面上一阵羞窘，不好再继续纠缠，只能讪笑着跟几人道别。 直到顾京墨的车子开进别墅大门，顾明轩看着车子走远，脸色这才刷的一下沉了下来。 一边转身往自己车里走一边骂， “不就是仗着你是主支的，都是姓顾的，摆什么臭架子！” “什么当红男神，还不是戏子！” “大白天带两个女人回家，指不定是撞鬼了！也是，这世上要是真的有鬼，就该全都找他去！” 顾明轩骂骂咧咧，坐上车时，只觉得身上莫名有些凉。 他只当天冷车里没开暖气的缘故，却不知道，在他上车的时候，车后座同时出现了一道鬼影。 顾明轩看不见那道影子，自然也忘了，那次晚宴上姜栩栩给他的忠告—— 活人不要轻易说鬼。 因为容易真的见鬼。 …… 另一边，别墅内。 姜栩栩跟着顾京墨刚刚在别墅前下车，脚下就蓦地一顿。 眼前的别墅一眼看去干干净净。 但……别墅四周，却满是标记。 从她的角度，甚至能看到标记气息的颜色。 不是独属于阴物的黑灰色，而是有些纯粹的颜色。 姜栩栩抿了抿唇，像是明白了什么，顺着气息的颜色在周围搜寻一圈，半晌，视线锁定在了不远处一栋小别墅。 没有跟着顾京墨进门，反而抬腿朝着那小别墅走去。 顾京墨几人见状莫名，刚要跟上，却见姜栩栩半途冷不丁一道清风符，踏着清风动作极快地就跳进了那小别墅里。 不多时，竟是直接拎着一个小少年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顾京墨看清那少年的样子，眼中一时难掩激动， “楚勉！真的是你吗？” 少年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此时被姜栩栩拎着无法反抗，听到顾京墨的话，这才憋着脸，应了一声。 “嗯。” 顾京墨眼底划过悲伤，还是勉强定下心神，问他， “你……你最近一直出现在我身边，是有什么遗愿吗？你说出来，我会尽量帮你完成……” 这话一出，小少年原本有些别扭的表情一愣，随后看向顾京墨，忍不住冲他咆哮， “你才有遗愿！我又没死！遗什么愿？！” 第651章 被鬼物标识了的顾京墨 顾京墨明显一愣，下意识问他， “你不是……鬼吗？” “你才是鬼！老子……” 小少年话未说完，一旁的姜栩栩便干脆接话， “他是只妖。” 而且是只未成年妖。 顾京墨和经纪人齐齐傻眼了。 托《灵感》的福他们第一次见鬼。 现在居然不止见鬼，还……见妖了？？ 一旁的楼滢滢相对两人明显要淡定许多，凑过去，仔细感应了一下， “确实是妖。” 不过大概因为是未成年，对方妖气味道有些淡。 顾京墨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不对……你是妖，那小时候跟我一起玩的那个楚勉也是……” 妖？？ 叫做楚勉的小少年看着顾京墨明显呆住的表情，顿时死死盯住他， “我是妖，你就看不起我了？” 他表情虽然有些故作凶狠，但顾京墨却从他眼底看到那一闪而过的失落。 当下正了脸色，道， “没有！我只是有些吃惊，我那会儿，是真的把你当好朋友，你突然搬家消失后，我还想过去找你……” 楚勉听他这么说，表情勉强好看一点，这才嘟哝道， “那不是因为你老问我为什么没长高，我才只能搬走吗？！” 妖的人形只会根据妖的阶段成长而变化。 很多时候，他们只会固定维持一个年龄段的人形。 就像他现在，因为在妖里属于还没成年，所以成年前，人形只能一直维持在十二岁的样子。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突然跟家里人搬走并且选择直接断联。 姜栩栩见两人聊上，不得不晃了晃手里的少年提醒， “我觉得，你们可以进屋里再聊。” 被她这么一提醒，几人才意识到这是在别墅外头，忙又带着人进了顾京墨的别墅内。 因为被抓包，楚勉也不跑了，之前一直躲着没见也是担心自己这个样子被顾京墨发现不对，毕竟他妖力弱，学不会变幻模样。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顾京墨看到他这个样子。 居然会以为他是个鬼！ 楚勉觉得自己的妖生受到了侮辱。 顾京墨对着依旧是少年模样的小伙伴还有些别扭。 毕竟小伙伴似乎还是当年的小伙伴，但他……已经成了一个习惯伪装自己情绪的大人了。 甚至这会儿看他臭着脸，还下意识用对待小堂弟的语气问他， “是我误会你了，不过你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找我？”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知道被什么来路的鬼给做了标记！我那是看在你小时候老给我孝敬吃的，这才勉强回来帮帮你。 没我这两天盯着，你早被那些鬼半夜抓走了！” 但事实是，他一个小妖妖力太弱，对付一两个游魂鬼还行，对付那个盯上顾京墨的大鬼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们妖也向来不掺和人鬼之间的事，楚勉也试过找妖管局帮忙，可惜一直没人搭理他…… 姜栩栩刚刚逮到它的时候也隐约猜到了， “你就是那个跟妖管局求助说要除鬼的未成年猴妖？” 小猴妖楚勉看向她， “你认识我？” 姜栩栩：…… 她不认识他，但她认识这个任务。 昨天给她发这个任务的人这会儿还在她小黑屋里躺着呢。 “把你知道的都说说。” …… 简单来说。 楚勉当年虽然和顾京墨断了联系，但顾京墨出道后，他还是一直有在关注对方。 结果几天前，他看顾京墨直播的时候莫名就发现他身上被鬼物做了标识。 妖虽然不通什么鬼门玄术，但一些基础的东西还是有了解的。 一般这种被鬼物做标识的，要么是被定了阴亲，要么就是有鬼准备索魂。 楚勉发现问题后，就连夜赶过来，帮着赶跑了两只试图带走顾京墨的鬼。 甚至故意在顾京墨房子周围用自己的妖气做满标记，就是为了将那些试图靠近顾京墨的鬼震慑走。 楚勉说， “那些被我赶跑的鬼都是小喽啰，盯上他的肯定是个大鬼，我没办法，所以才想找妖管局帮忙。” 虽然妖管局不管人的事，但如果他被那大鬼伤到，妖管局总得管他吧。 楚勉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毕竟他也不懂抓鬼。 但好在，顾京墨找的这个人，好像是有点本事的。 顾京墨没想到，自己以为的撞鬼不是撞鬼，但现实他又确实撞了鬼…… “可是你们说的那个大鬼为什么会突然对我下什么标识？” 之前以为自己见鬼后，顾京墨仔细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做过的事都复盘了一遍，确实没有犯到什么忌讳或者得罪什么人。 如果不是楚勉暗中护着他，自己是不是已经被索魂了？？ 姜栩栩看着顾京墨不无凝重的表情，只道， “为什么在你身上下标识，抓住问问就知道了。” 她说， “如果按照楚勉说的，之前派过来的小喽啰都被他赶跑了，那接下来它有可能会亲自出马，我们等等就是。” 虽然不清楚背后是什么大鬼，但顾京墨是亲眼见姜栩栩收服过一只大鬼的，有她在，他倒不是很怕。 楼滢滢原本也想留下帮忙一起抓鬼，正好栩栩抓完她就给当场送回地府里。 结果她刚这么打算，灵事那边又强行给她派了接引单子。 姜栩栩知道楼滢滢留在京市还有协助无常接引亡魂的任务，只道， “你忙你的，这边我来处理。” 原本她叫上楼滢滢过来也不是为了找帮手。 事情都弄清楚了，剩下的就是抓鬼。 她一个人，没问题。 楼滢滢当然知道姜栩栩的本事，不化骨她都能抓一抓，区区一只大鬼，她不担心。 于是跟几人招呼一声，楼滢滢……直接在别墅里找了个房间，关上。 顾京墨、经纪人：…… 她不是要走吗？ 怎么进房间了？ 姜栩栩就简单给两人解释了一下楼滢滢的工作，然后又径自去安排今晚需要的东西。 而那边，楼滢滢在进房间后就直接离魂换上了一身生无常行头，按照灵事app上的指示，很快离开别墅去了最近的一个车祸事故现场。 高速路上连环追尾，死了四个。 楼滢滢吭哧吭哧拉完，又跑了三处地方，一共拉了十来个新魂，把这些都接引送去地府后，已经快到凌晨十二点。 确定今日份kpi完成，楼滢滢这才晃悠悠地飘回顾京墨所在的别墅。 想着姜栩栩那边是不是完事了，结果半路，冷不丁就撞见了一个生魂。 还是个熟人的生魂。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傍晚刚见过的顾明轩。 只见顾明轩一脸惊恐地走在路上，他显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离魂状态，路上碰见人还试图向对方求救。 发现对方看不见自己而自己又摸不到对方时，他表情是肉眼可见的惶恐不安。 楼滢滢一时来了兴趣，干脆飘到他跟前，抱胸，好整以暇看他。 顾明轩看着突然出现的楼滢滢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瞬间仿佛像是见到了救星。 “楼滢滢！你看得到我对不对？！ 呜呜呜我是不是变成鬼了？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第652章 你时辰已到，跟我走吧 顾明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变成鬼了。 他就记得自己开着车，却感觉身后的温度越来越冷，连车里的暖气都没用，下意识的，他就往后视镜扫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他突然看到自己车后竟然坐着一个脸色苍白七孔流血的男人，那男人的视线和他在镜子里对上，更是直接朝他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 顾明轩当时吓得紧急刹车，然后…… 魂就被吓飞了。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死了。 一路上都在试图找人求救，可是那些人都看不到他，直到他看到了楼滢滢。 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仿佛看到了救星，毕竟这个楼滢滢，她就是学玄学的，肯定能帮自己。 但第二眼，他脸上的表情蓦地僵住。 眼前楼滢滢一身装束，虽然相对现代化，但那一身黑色，加上黑色棒球帽上写的【天下太平】，以及她手上的那个……好像叫做哭丧棒？ 因为上次楼滢滢吓唬他的时候曾经说自己是生无常，他后来特意搜过，当时知道是所谓的兼职无常还有些嗤之以鼻，觉得她就是在吓唬人。 这世上哪有什么无常？ 但现在自己莫名成了鬼，面前的楼滢滢又一身好像无常装扮的模样飘在自己眼前。 顾明轩当下一个激灵，瞬间面露惶恐， “你……你真的是那个无常，你该不会是要来勾我的魂去地府吧？！” 楼滢滢本来还想问问他怎么回事，要是他好好求求自己，她也不是不可以把他的魂给送回去。 结果他突然这一反应，楼滢滢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脑袋顿时微微往下压，做出抬眼看他的样子。 而后面无表情又阴测测地开口， “顾明轩，你时辰已到，跟我走吧。” 顾明轩一听这话，简直魂都要吓飞了，当下惊恐大叫， “不！我不跟你走！你不能带我走！我不能死！我还不想死啊啊啊……” 他说着尖叫着扭头就跑，楼滢滢不慌不急，作势举起哭丧棒就在后面追， “你别跑啊~跟我回地府！我今天正好冲业绩，给你个新鬼大礼包~别人都没有~” “啊啊啊啊你别追我！！我不要大礼包！” “别跑！看在熟人的面上，我轻点~” “啊啊啊放过我！妈！救我！” “叫妈也没用~拿魂来！” 两魂一个跑一个追，这一动静，直把周围的游魂野鬼吓得四处窜逃，纷纷躲避。 这是哪来的新任无常，京市这边也没见过啊。 哎呀，好凶残…… 快跑。 楼滢滢追了顾明轩八条街，见把人吓唬得差不多了，这才随意停下，一甩手上的哭丧棒。 哭丧棒瞬间化作纸幡绳索朝他飞去，将还在试图逃跑的顾明轩一把捆住，拖回。 楼滢滢一巴掌拍他脑门上， “老实点！还敢拒捕，罪加一等懂不懂？” 顾明轩哭得魂体都发飘了，还在试图跟楼滢滢求情，楼滢滢也不管他，拖着人就走，一脸畅快又得意。 问清楚他在哪边出的事，她直接带着他回了那边。 结果顾明轩车子车门打开着，身体却不见了。 原来因为他半道刹车又在车里昏迷，有路人直接叫了救护车，顾明轩身体这会儿已经去了医院。 楼滢滢只能带着他又去了附近的医院。 顺着气息终于找到顾明轩的身体，结果刚到地方，就见顾明轩身上竟趴着一只鬼。 它四肢撑在顾明轩的身体上方，看那样子，竟然是打算上身！ 楼滢滢瞬间神色一凛，手上一甩，将原本被捆着的顾明轩甩到一边。 也不管顾明轩的生魂被咕噜一下滚到哪个角落，手里空出来的纸幡绳索当即朝着那阴鬼甩去。 那阴鬼在发现楼滢滢的瞬间就是脸色一变，刚转身要跑，然而下一秒身体已经被纸幡牢牢捆住。 楼滢滢手上一个收紧，那阴鬼就被直接拖到她面前。 楼滢滢看着面前的阴鬼，表情有些冷， “害人离魂还试图霸占他身体，你是想下油锅复炸十八遍吗？！” 那阴鬼闻言顿时一脸惊慌， “大人冤枉，我没有要霸占，我就是想借用一下他的身体！” “借用也不行！” 阴鬼又说了一通，见楼滢滢油盐不进，立即威胁， “我是阴山鬼王的手下！这趟出来是为鬼王办事！你不能抓我！” 能称上鬼王的那都是上千年极其不好惹的存在，在鬼王面前，寻常鬼差根本不够看。 就是正经无常在鬼王面前都常常讨不到面子，更别说她这种兼职的。 虽然如此，楼滢滢也没有直接犯怂，还是凶巴巴道， “鬼王办事也不能触犯地府法条！鬼王让你办什么事，非得用活人的身体？！” 那阴鬼自然不敢说，楼滢滢便直接拿了张从姜栩栩那里买的真言符，她是生无常，抓鬼在行，但符术很一般般。 阴鬼在真言符的作用下终于老实交代， “鬼王看中一个人类，打算今夜迎亲，我等小鬼负责送聘。 偏偏那人类身边有只小妖一直护着，我们没法靠近，所以才想用这个人类的身体接近对方。” 阴鬼这话一出，楼滢滢脸色就是一变。 鬼王迎亲，小妖相护。 这不就是顾京墨吗？！ 靠！ 没人告诉她阴山还是个女鬼王啊！ 顾不得收拾面前的小鬼，楼滢滢立刻给姜栩栩那边打电话。 电话那头接通得很快，不等姜栩栩开口，楼滢滢就急声道， “栩栩，顾京墨身上的是阴山鬼王的标识！鬼王今晚就要去迎亲，你小心点，我现在立马赶过去！” 楼滢滢一口气说完，就听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半晌，才听姜栩栩淡声应她， “我知道。” “你知道？” 楼滢滢一愣，下一秒暗暗倒吸一口气，扭头，看一眼墙上挂钟，时间显示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该不会…… “嗯，他已经上门了。” 姜栩栩说完便干脆挂断了电话。 抬眼，杏眸冷冷看向面前几乎被阴气笼罩的鬼王以及他身后一众小鬼，手中桃木剑缓缓聚起灵光。 第653章 鬼王迎亲 一身红衣的高大鬼王丝毫不惧她手中桃木剑，视线幽幽扫过整栋别墅，却察觉不到顾京墨的气息。 鬼王面上瞬间带起愠怒，沉声问， “他呢？” “我藏起来了。” 姜栩栩面无表情说道，“活人不与阴间结亲，你强行标识，已经触犯地府法条。” 就见面前鬼王冷冷一笑， “地府法条算什么，我乃阴山鬼王，你一个小小玄师，也敢在我面前耍把戏。” 他说着，忽的周身气息一寒， “藏起来了，那我就把他找出来。” 鬼王说罢一个抬手，姜栩栩直觉一股阴风袭来，下一秒，眼前的别墅已经变了阴间模样。 她眸色微沉。 又是鬼域。 周围是不断飘散的阴气，而她面前却已经空无一人。 显然，对方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跟她打。 心中暗骂一声，姜栩栩丝毫不乱。 已经被鬼域困过一次，她可不会被困第二次。 手中捻起一颗金光，姜栩栩将金光拍入桃木剑中，而后以剑为笔，直接对着虚空画符。 桃木剑所过之处，皆是道道金光。 …… 与此同时。 姜栩栩用来遮掩顾京墨气息的阵法随着鬼域的铺开瞬间被破。 鬼王根本不用动弹，身后的小鬼立即顺着气息找到了顾京墨。 它们一拥而上，刚要扑过去将鬼王的“新娘”抢过来，然而刚一靠近，就冷不丁被几个巴掌啪啪甩飞出去。 何元英一女当关，挡在顾京墨跟前，双手叉腰， “哪里来的小鬼，都给我闪一边去！” 楚勉站在何元英身后，两眼放光看着面前的何元英。 难怪那个叫姜栩栩的人类玄师那么自信，敢情身边有这么一只大鬼罩着。 当下心中大定。 大鬼碰上大鬼，他们还是有胜算的。 楚勉却不知，面前的何元英在连着几巴掌拍飞几只小鬼后，表情却隐隐有些崩溃。 因为就在刚才，阵法屏障被破开的瞬间，她已经感应到了鬼王的气息。 那可不是她能打得过的啊。 栩栩，你在哪啊？ 似是感受到何元英的召唤，鬼域另一边的姜栩栩很快画下最后一笔符文。 “三界缚我，金光破障，太阴幽冥，速现光明，鬼域冥神，破！” 随着她一声喝令，手中桃木剑狠狠一挥，虚空那巨大的符文顿时散着金色的灵光朝着鬼域黑暗的边界飞去。 金色符文很快贴上一处屏障，下一秒，那金色的符文开始向两侧拉扯，而随着符文的拉扯，那鬼域的屏障竟也像是被人从两边拉扯般很快被撕开一道口子。 外界气息不断透入，叫原本好整以暇的鬼王蓦地变了脸色。 不再等着小鬼动作，而是刷的起身。 一个闪身间，已经来到顾京墨所在的房间。 原本正在啪啪拍飞小鬼的何元英瞬间被恐怖的鬼气压制，整个人僵在原地。 鬼王一挥手，何元英连同身后的楚勉就被干脆地甩飞出去。 “楚勉！” 沉厚好听的男声透着惊呼，鬼王看向顾京墨那张明显带着男相的脸皱了皱眉，但还是沉声开口， “墨秋，我来娶你了。” 顾京墨看向面前高大的鬼王，表情险些裂开。 还没等他从这所谓的“墨秋”两字回过神来，就见鬼王抬手朝他一抓。 顾京墨顶着威压，蓦地将手中玉符往他伸过来的手上一拍。 只听滋拉一声，鬼王被玉符拍中的手心瞬间冒起黑烟，掌心处更像是被烧灼般的溃出一个洞来。 他痛呼一声缩回手来，顾京墨见状转身就跑。 鬼王冷眼看他，周身鬼气毫不犹豫朝他扑去，同时伸手一抓。 顾京墨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自己竟是坐在一个花轿当中。 身上更是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套新娘喜服，厚重的凤冠压着，脸上更是被画上了精致的妆容。 顾京墨一瞬间竟有种置身梦里的错觉，然而扭头看时，却见自己的身体竟是直直躺倒在地，毫无声息。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顾京墨依旧忍不住生出一丝惊惶。 他现在这是，死了？ 还被当做新娘抢亲了？ 这个鬼王究竟怎么回事？！ “你要干什么？我叫顾京墨，不是那什么墨秋！” 鬼王却不管他，兀自伸手要来拉他。 然而还不等他碰到人，一道带着火雷气息的木剑刷的在他和顾京墨之间划出一道长长的雷光，瞬间将两人干脆隔开。 鬼王扭头，看着踏风而来的姜栩栩，神色冷厉， “是我小瞧了你，你竟然能破我的鬼域。” 姜栩栩面无表情，手上快速掏出三张灵符， “我不止能破你的鬼域，还能打你。” 说罢，手中灵符齐齐朝着鬼王飞去。 “轰！” 伴着这一声喝令，三道紫雷破窗而入，直直朝着鬼王轰去。 鬼王面色一沉，虽然及时以鬼气划出屏障，但身上的喜服还是被烧出好几个大洞。 它难得这样狼狈，当下有些怒了，只见他身形快速变大，周身浓郁鬼气凶狠地朝着姜栩栩的方向扑去。 姜栩栩手持桃木剑利落削散鬼气。 顾京墨眼睁睁看着姜栩栩和鬼王的鬼气缠斗在一块，正准备先下这破花轿，却不想刚要动作，身下的花轿竟是动了。 原来是刚才被何元英拍飞的小鬼们又跑了回来，趁着这边纠缠的功夫，竟是扛着花轿就跑。 “何元英！” 姜栩栩这边脱不开手，只能唤何元英。 何元英忙不迭爬起身来要去抢人，却不料小鬼之中蓦地跳出一只大鬼，生生将何元英和楚勉拦下。 几只小鬼趁着这个间隙，已经快速扛起花轿，穿过屋墙飘出别墅便保持着飘在半空的姿势跑着。 楼滢滢过来的时候，迎面就看见了扛着花轿的一群小鬼，以及花轿里正探出脑袋试图逃跑的“新娘”。 惊鸿一瞥间，楼滢滢已经认出了对方，当下毫不犹豫地甩出身上的哭丧棒。 啪啪啪几下将面前几只小鬼拍飞，她一把抓起花轿里的顾京墨，拽着人就跑。 顾京墨先是一惊，在看清楼滢滢的瞬间，差点有些不敢认， “你是……楼滢滢？！” “是我。” 楼滢滢抽空扭头冲他一笑，又有些莫名， “不过你怎么是新娘？你不应该是新郎……啊！” 话未说完，楼滢滢整个人便被一股霸道的鬼气卷起，连带着顾京墨一起，两个魂被狠狠抛飞出去。 第654章 他，阴山鬼王，纯纯的大老爷们 虽然知道眼前的楼滢滢并不是什么普通人，但顾京墨在被甩飞出去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在落地时将人护在怀里。 所幸因为是魂体状态，他落地时并没受到太大的冲击。 倒是楼滢滢忍不住又扭头看他一眼，眼睛微微瞪大，似是有些意外。 但很快，她就没心思注意顾京墨了。 感觉到一股带着威压的气息靠近，楼滢滢抬眼就对上鬼王那明显带着愠怒的目光。 眼前的鬼王，一身煞气，偏偏周身鬼气多了好几处缺口，甚至一条胳膊都没了。 显然，他虽然追过来，却并没在姜栩栩那里讨到什么好处。 楼滢滢看着眼前的鬼王，第一反应不是好奇他怎么这么狼狈，而是…… “你是鬼王？不是！你是男的？！” 说好的女鬼王呢？！ 鬼王只冷着脸看她， “生无常？你也要来管我的事？！” 没等楼滢滢回答，就见天边一道火雷追了过来，伴着熟悉的清音， “天地火德，万法焚灭，请奉赦令，灼裂四方！” 那倒不是上回引用凤凰之力的火雷，而是从谢明韵那里学来的普通火雷，只是威力比起她的要强一些。 火雷砸向阴山鬼王。 鬼王虽然及时以鬼气阻挡，但身上还是被劈出好几个洞。 原本缠绕在身周的浓郁鬼气这会儿更是显得破破烂烂，几乎不成模样。 和他最初的狂霸酷炫的鬼王形象相比，那叫一个狼狈。 鬼王彻底怒了， “你个小玄师为何非要跟我过不去？！我与墨秋乃是前世约定，宿世姻缘，你强行断我姻缘，阴山众鬼皆不容你！” 姜栩栩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只冷眼看他， “我不管什么宿世姻缘，我只知道人鬼殊途。” 她顿了顿，看一眼那边的顾京墨，补充， “更何况，他是男的。” 顾京墨也是到现在才明白自己被盯上的原因，一时有些崩溃地附和， “听到没有，我是男的！你认错人了！” “我知道你是男的！” 鬼王有些不耐烦地瞥他一眼，又道，“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饶是顾京墨脾气再好，这会儿也忍不住来火，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你不嫌弃我我嫌弃你啊！” 鬼王倏然扭头，瞪他， “我堂堂鬼王，你敢嫌弃我？” “你是天王也一样！” 眼见鬼王又要发怒，姜栩栩干脆打断两人的争执， “你说你们是宿世姻缘，那你又凭什么断定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鬼王对上姜栩栩，倒是没有最初的不可一世，反而收敛了几分脾气，冷声道， “他魂魄上有我妻的气息，我寻她魂魄千年，不可能认错……更何况，他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他说着，用完好的一只手抬手一挥。 虚空中顿时仿佛落下一道巨大的投影，几人抬眼看去，就见投影中的画面，竟是顾京墨那张登顶热搜的花旦照。 所有人：…… 顾京墨：…… 所以，这张照片才是罪魁祸首？？？ 顾京墨脸色有些难看。 楼滢滢看看照片，再看看顾京墨，心说换她，看到这照片也得心神荡漾一下子。 不过，这也不是他要被逼亲的理由！ 姜栩栩道， “就算他的魂魄曾经和你有过约定，但过了千年，他转世已经不下十回，现在的他早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我不管！反正我认定他就是我的妻！你们休要阻我！” “你说他是你的妻就是了？！我还说他是我老公呢！” 楼滢滢忍不住张口怼他，下一秒，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的一把抱住一旁顾京墨的胳膊， “你以为你是鬼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告诉你，顾京墨可是我未婚夫！” 楼滢滢这话一出，不止让阴山鬼王怔在当场，更让顾京墨和姜栩栩也跟着一愣。 楼滢滢面色不变，只握着顾京墨的手暗暗用力，顾京墨似是反应过来，几乎瞬间调整表情，道， “没错。” 楼滢滢又接着道， “我是生无常，虽然不是地府正式编制，但好歹也受地府管辖，你抢新娘抢到地府合同工头上，信不信我去地府投诉你？！” 楼滢滢说着，不等鬼王开口，又接着道， “还有那些帮你抢亲的阴山小鬼，我全都一个个投诉过去？！ 我还要走灵事app通道，我要把你阴山鬼王抢我未婚夫的事情全曝光出去！我让你阴山鬼王和小鬼在地府和玄门以后都没脸！” 鬼王被她气势汹汹地叭叭一通，有那么一瞬居然真的被震住，尤其是灵事曝光…… 他表情有一瞬的扭曲，但还是很快反应， “你说你们有婚约，可我没从你们身上看到一丝姻缘线！你分明是假意糊弄！” 面对鬼王的质疑，楼滢滢只不紧不慢地，掏出自己的手机。 这是灵事专用手机，系统和她原本的手机是绑定在一块的。 只见她在手机上翻了翻，不多时，竟是翻出一张顾京墨的……脱衣照！ 而且不是什么对外公开的营业照，而是在后台换衣服的私人照片。 毕竟顾京墨哪怕是偶像出身，对外也从来没营销身材，更是轻易不露肉。 但楼滢滢的那张照片里，顾京墨一只手解着衬衫，那衬衫领口大敞，明显能看到他紧实的胸肌，以及那往下隐约可见的腹肌…… 顾京墨甚至自己都没看过这张照片，但看自己头上妆造和化妆间背景，应该是去年演唱会时候的…… 就是楼滢滢说的，去看他演唱会的那会儿。 再结合她说自己是生无常，还有可以离魂行走的技能，顾京墨很难不怀疑她拍到这照片的方式…… 楼滢滢被他看得魂体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她当时确实是偷偷拍的。 那会儿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动了，她匆匆要往外头赶，为了抄近道各种穿墙。 一不小心，她就穿到了顾京墨的化妆间。 又一不小心，刚好看到他换衣服的瞬间。 然后就没忍住，拍了几张美男腹肌照。 她其实不算是顾京墨的唯粉，她更多时候是平等地爱好每一个帅哥。 且不管楼滢滢和顾京墨那点小官司。 阴山鬼王在看到楼滢滢手机里那张照片后就一整个沉默了下来。 一则是没想到这个生无常说的竟然是真的。 二则，是亲眼看到顾京墨脱衣服的样子。 虽然决定过来迎亲时他已经安慰自己，墨秋这一世是男的也没关系，他爱的是他的灵魂。 他把他装扮成新娘的样子，尽量忽略他的性别。 他其实已经说服自己了，然而这些坚定，在亲眼看到顾京墨那属于男性的身体时还是没忍住破防了。 他，阴山鬼王，纯纯的大老爷们。 ……只喜欢女的啊。 第655章 中间商姜栩栩 最初确认顾京墨身份后，阴山鬼王其实是有些犹豫的。 心爱的妻子转世成了男人，他一开始也是无法接受的。 后来还是手下一个小鬼劝他，说， “前段时间老安山有个男鬼家里给定了一门阴婚，结果临到迎亲当晚却发现新娘变成了新郎， 那男鬼也不挑，想着能陪他就成，后来您猜怎么着？小夫夫两口子现在可和谐了~ 可见这事也没有什么坏处，连地府都认可了这段阴亲，您是鬼王大人，还计较男女那点事么？实在不行，一个障眼法，男的也能变成女的……” 鬼王就是听了这么段鬼话，这才决定履行和妻子千年的诺言来迎娶他。 结果，妻子不止变了性，还变了心…… 他竟然有了未婚妻！ 鬼王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 他很愤怒。 但也仅仅只是愤怒。 对于将人抢回去这事反倒没那么执着了。 许是碍于姜栩栩在边上，鬼王没再贸贸然动手，只是怒视着两人，半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阴测测笑了， “你要跟这小无常一起，也可以，千年我都等了，也不在乎再等几年……” 他说， “等你死了，我会放你去投胎，等你下一世重新投胎成女子，我再来迎你做我的阴山王妻……” 顾京墨：…… 不是，你是有什么病吗？ 他这还没死呢，下辈子就被预定了？？ 楼滢滢也觉得这鬼王有什么大病。 不过到这功夫还不肯放手，也能看得出他确实对他那个妻子用情至深了。 如果这不是涉及活人，阴山鬼王这千年痴心寻找爱妻，其实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楼滢滢这么想着，冷不丁的，却听旁边的姜栩栩开口。 “你确定你的妻子，死后轮回也依旧想跟你在一起吗？” 鬼王听到她这声质疑，当即忍不住横眉冷对， “那是当然！我与我妻一生相爱！彼此都许下来世！只是她去的比我早，我才没能在轮回路上找到她……” 姜栩栩对于鬼王的怒气不为所动，只径自开口， “如果真的按你说的，你们彼此许下来世诺言，她为什么没有等你？ 轮回一世可能是因为错过，但接连十世，你觉得这些都是巧合么？” 阴山鬼王闻言眉心一跳，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你想说什么？” 姜栩栩道，“你堂堂鬼王，哪怕不入轮回，想要找一缕幽魂真的有那么困难么？ 你找了千年，却始终没有找到她的痕迹，还有一种可能，是她一直在躲着你。” “不可能！” 阴山鬼王在听到姜栩栩这话的瞬间，周身鬼气腾的暴涨，那汹涌的鬼气，让一旁的楼滢滢和顾京墨都感觉到明显的压迫和不适。 下意识飘远一些，径自跑到姜栩栩身后。 姜栩栩面对鬼王这汹涌的鬼气，却是不闪不避，手中桃木剑横在胸前，自动在她身前划出一道金光屏障，挡住对方乱窜的鬼气。 甚至还有心情继续分析鬼王的这一反应， “看你这个恼羞成怒的样子，显然你自己也猜测过这个可能。” 如果按照鬼王说的，顾京墨的魂魄确实是千年前转世后的他的妻子的，她一个女子魂魄投生成男胎，本身就值得探究。 虽说投胎这事，投身男女都是正常，但一些情况下，却是可以有操作空间的。 尤其像顾京墨这样，生来就是京市顾家的公子，就算躺着什么都不干也能富贵一生。 偏他独自闯荡娱乐圈，还能闯出名堂，在圈里占下一席之地，这样顺遂的人生，说一声天生贵命也无可厚非。 以顾京墨这样的命数，他前世至少应该是攒下了不小功德才能换得这一生的顺遂自在。 甚至是有可能前面十世积攒的功德，才换得这一世的福报。 而正常情况下，对于这样的善人，地府在投身选择时是会遵从对方意愿的。 对方这辈子既然成了顾京墨，很大可能就是她自己选择投身为男胎。 这种情况下，很难让人相信她也和鬼王一样，千年来都在等待对方。 因为哪怕轮回转世忘却前尘记忆，执念却不可能会消。 她既然做了选择，就说明她从来没有执念。 “光是这么说，你大概也不会接受，或许你可以看看你妻子前几世的记录。” 姜栩栩倒不是真的对鬼王和他妻子的千年爱情感到好奇，她只是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同时，打破鬼王的幻想。 毕竟，阴山鬼王，某种程度上维持着地府一方平衡，她不可能真的诛杀他。 但放过他，他却不一定会放过顾京墨。 甚至就像他说的，他或许会等着顾京墨死去，再操纵着他的魂魄进入下一世。 姜栩栩不可能随时盯着顾京墨那边。 最好的办法，还是让鬼王彻底放弃这样的念头。 果然，听到可以看妻子前几世的记录，鬼王明显心动了， “能看到吗？” 姜栩栩没有回答，只是扭头看向楼滢滢。 能不能看，这得问地府编外人员。 楼滢滢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忙道， “地府百年前的记录虽然有些混乱，但近些年因为启动程序化管理，每个人的一生都有大事记录，灵事后台就可以查，不过……” 她大喘了一下气，又道， “不过我没有查看权限。” 鬼王：…… 说了等于白说。 姜栩栩显然也知道楼滢滢权限到不了那里，想了想，她掏出手机，给易盏打了个电话，直接跟他说明了情况。 “你能弄到权限吗？” 姜栩栩其实也不确定，易盏虽说号称钱给够，什么都能弄得来，但这毕竟涉及地府档案…… 却不想那头，易盏沉默半晌，幽幽道， “权限搞不到，但是调个人资料，应该可以。” 他说着顿了顿，施施然报价， “一万灵事积分。” 姜栩栩看一眼阴山鬼王，想也不想直接应下，“可以。” 电话那头易盏见她爽快，顿时轻笑一声，只说了句，“十分钟。” 便挂断电话。 姜栩栩收起手机，扭头对阴山鬼王报价， “一万灵事积分，外加一道阴山鬼王令。” 第656章 九世轮回 阴山鬼王一听报价，表情都扭曲了一下， “不可能！一万灵事积分也就算了，只一个前世记录还想要我一道阴山鬼王令？！” 要知道阴山鬼王令，可号令阴山众鬼。 这令给了她，就相当于给了她一个无条件让阴山众鬼供她驱使的机会。 鬼王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给她。 姜栩栩见他一口回绝，也很干脆，拿起手机就要再次拨通易盏电话， “行，我让撤回。” 阴山鬼王见她连价都不讲，忙道，“你等等！阴山鬼王令虽然不能给，但是灵事积分我愿意再给五千！” 一万五的灵事积分其实他也没有，毕竟他堂堂鬼王，不需要什么积分来证明自己。 但是他底下小鬼多，可以让他们去做任务给他挣积分。 姜栩栩想也不想拒绝，只道， “一万积分外加阴山鬼王令，其他的都不要。” 她顿了顿，又道， “这原本就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鬼王面露纠结，但也知道她说的确实。 他倒是想自己弄来妻子的前世记录，但地府防着他们这些鬼王作乱，根本不给他们接触这些机密的机会。 正犹豫间，就听姜栩栩又道， “给你十个数的时间考虑。十个数后，我们交易作废。” 说完，也不管鬼王如何反应，开始现场倒数， “十，九，……四，三，二……” 随着姜栩栩数到最后一个数，鬼王根本来不及多想，忙不迭出声， “成交！” 姜栩栩微微一笑，收起手机。 如果鬼王蹲过直播间，他大概就会晓得，姜栩栩刚才的行为就某些直播间套路是一样的。 通过限量倒数人为地制造紧张感，这种情况下人很容易失去思考，一拍脑门决定某些事。 可惜，鬼王他没蹲过。 虽然察觉到自己可能冲动了，但他堂堂鬼王，不可能出尔反尔。 十分钟后，易盏果然将有关墨秋的轮回录发到了姜栩栩手机里。 姜栩栩很轻易翻到了她和鬼王的那一世。 和鬼王口中两人深情互许下辈子不同，轮回录中记载的更多是从墨秋的角度记录。 傅墨秋，自幼失怙，从小养在伯父家中，受尽欺辱。 后遇贵人，得其帮扶，养成大家闺秀，十四岁便出落得沉鱼落雁，名动四方，慕名求娶的男儿多如牛毛。 贵人怕她美貌招祸，替她选中了固城王之子，本意是希望有人护住她。 却不想傅墨秋被固城王看中，固城王之子被迫休妻，将妻子献给其父。 傅墨秋受恩人教习，深知礼义廉耻，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本想一死了之，又怕连累恩人，迫于固城王威势只能委身于他。 此后十数年，固城王对她极尽荣宠，傅墨秋也曾动容，人前人后与他恩爱异常，一时传为佳话。 然而时局动荡，他国太子听闻傅墨秋美名，为挑起战火，故意要求固城王献出美人，否则就要以此为借口出兵攻打固城。 固城王受到君主以及四方城主逼压，傅墨秋不愿成为千古罪人，主动服毒。 既是了结自己荒唐而短暂的一生，也是斩断与固城王之间的半生纠缠。 然而死前，看着为她痛哭甚至要为她殉情的固城王，她还是心软了。 为了安抚他，她临死前和他许下来世再共白首的约定。 但内心里，她并没有想要等他。 这样纠缠又荒唐的一世，她再也不想要重来。 …… 所有人看着关于傅墨秋的记录皆是一阵沉默。 所以，这才是所谓千年爱情佳话的真相？ 什么爱情？分明是逼迫！ 也不知道是不是灵魂本身是傅墨秋的缘故，顾京墨看到傅墨秋曾经的经历也隐隐有些不适。 对于傅墨秋后来与固城王恩爱的行为，与其说她是爱上了对方，倒不如说她只是认命了。 但皇权至上的古代，哪里会在乎在乎一个女人是怎么想的？ 一如当初的固城王，如今的鬼王。 “简直胡说八道，就算我当初确实强迫过她，但那此后十数年的专宠和琴瑟和鸣，墨秋和我是真心相守！” 他确定，她是爱上自己的。 她曾对他笑过，也曾为了他哭泣，甚至……为了不让他为难主动赴死。 这些怎么可能是假的？ “是爱上了还是认命了，你自己不清楚么？” 顾京墨难得语带嘲讽，看着鬼王，冷声道， “再说她也不是为了你才去死的，她只是不想沦为史书上所谓的红颜祸水。” 天下太平的时候就是君王治国有方。 出了事就是红颜祸水。 哪里来的那么多祸水？ 那些人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罢了。 “傅墨秋死后，你以她的死为借口讨伐君主，引起生灵涂炭，地府将这些杀孽的一部分归咎在她身上，导致她死后百年才得到轮回机会。” 姜栩栩冷声说着，看向鬼王， “就算她死前那些话不只是哄你，但她死后遭你连累，在地府徘徊百年才得以轮回，你觉得她还会愿意等你么？” 鬼王被她这话戳中痛点，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讪讪开口， “我……我不知道会连累她……” “那你现在知道了！” 楼滢滢忍不住怼他。 姜栩栩没再理会鬼王，接着往后翻， 傅墨秋的第二世因为背负部分杀孽，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的下场，依旧是早早死去。 此后第三世，第四世，她每次投生，都因为身为女子遭受各种的不公与艰辛。 第五世，天下大旱，她被无知的村民当做祭品献祭，活活烧死，临终前饮恨而亡，立誓来世再不做女子。 然而第六世，她虽然依旧没有摆脱身为女子的命运，却也因救助孤儿攒下功德得到善终。 直到第七世，她主动投身革命，以自己性命为代价送出重要情报，成功救下了数百战士的性命。 因为这份功德，她在第八世终于投身成为一个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女，偏偏这样的她，在得知国家国力不足时，主动捐献自己继承到的所有家财，再次将自己投身国家建设事业当中。 终于第九世，也就是顾京墨这一世。 她如她所愿，成功投生成为一个可以肆意而活，顺遂自在的天之骄子。 可以说，这一世的种种都是她自己几世积累得来的。 而在这前九世的记录里，姜栩栩还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那就是，这九世轮回中，傅墨秋都曾得到一个贵人相助…… 第657章 阴山鬼王令 不管是最初那一世，还是后来八世，哪怕她最艰难的一世，总会有一位贵人出现为她指点。 尽管结局不善，但她确实在一点点变好。 再者…… 如果按照这个轨迹，固城王死后没有投胎，而是靠自己修炼修成一方鬼王。 哪怕他没有翻阅命册的权限，以他鬼王的能力，又怎么可能连着八世都没找到傅墨秋的魂魄。 “你确定这之后的八世，你都没找到过傅墨秋的转世么？” 姜栩栩忽然问一旁的鬼王。 在知道妻子被自己连累沾染杀孽只能百年后才进入轮回后，鬼王哪怕再嘴硬，也说不出妻子也一直在等着自己的话。 正陷入悔恨中的鬼王，冷不丁听到姜栩栩这话，面色阴森不已， “如果我之前就找到过，我不可能还让她受到那么多世的苦！” 他早就将她迎回，做他的鬼后！ 这么想着，他又看向顾京墨，眼底隐隐带了些心疼。 顾京墨：…… 大可不必。 姜栩栩知道鬼王不可能撒谎，那他一直没能找到傅墨秋的魂魄，只可能是因为—— 有人在帮着傅墨秋躲避鬼王的搜寻。 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还是玄门中人。 这种事倒也不是不可能做到。 只要在灵魂打上遮掩的印记，在每一世进行修补，哪怕是鬼王也无法发现。 想要证实也很简单，只要检查顾京墨的魂魄就行。 不过姜栩栩也只是想想，她不可能因为一点无关紧要的猜测就对顾京墨进行搜魂。 虽然好奇那个玄门中人是谁，但……也没有特别好奇。 收敛起思绪，姜栩栩又重新看向鬼王，见他依旧盯着顾京墨，只道， “她第一世因你而死，此后几世受你拖累不得善终。 好不容易靠着自己的努力才得到如今的生活，你要是还执意纠缠，就是恶意地毁掉她努力千年的一切……” 姜栩栩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盯着鬼王，幽声问他， “你猜，她会不会恨你恨到宁愿和你玉石俱焚？” 许是被姜栩栩描述的情景惊到，鬼王瞳孔蓦地一颤，看着面前冷眼看着他的顾京墨，鬼王仿佛透过他，看到千年前她藏着恨意看向自己的眸。 周身鬼气凌乱四散。 这是他动摇退缩的表现。 姜栩栩叹息一声，最后劝他一句， “……放过她吧。” 放过她，也是放下自己千年的执念。 鬼王似是被这四个字猛然击中心神，原本英伟霸气的面庞，竟肉眼可见地露出老态，变成了一个年近六十的老翁。 虽依然能见霸主风采，但也无法更改老去的事实。 而这个样貌，大概才是他当年与傅墨秋在一起时真正的样貌。 显然，他也是清楚他与妻子的年龄差距，才会在成为鬼王后将自己的样貌维持在最壮年的时候。 仿佛这样的他，才能在千年后终于配得上他心爱的年轻的姑娘。 鬼王最后深深看一眼顾京墨，见他依旧面无表情看他，最终还是转身。 鬼气再次将他周身裹挟，下一秒，鬼王连带着那些小鬼一瞬间都消失不见。 姜栩栩看着眼前空旷的只剩一人两魂的草坪皱了皱眉。 他…… 没付钱！ 她的阴山鬼王令！ 这鬼王走得这么快，是不是想赖账？？ 姜栩栩这么想着，就见面前的虚空中，忽然出现一道好似法印一样的符令。 法印上属【阴山】二字。 这是，阴山鬼王令！ 姜栩栩眼眸一动，下意识伸出右手掌心，下一秒，那道法印顿时落入她空白的掌心之中。 那法印之中，是独属于阴山鬼王的鬼力。 感应到这点，姜栩栩终于满意一笑。 看来这个阴山鬼王有点信用的。 至于那剩下的一万灵事积分。 回头让易盏自己去找鬼王收吧。 姜栩栩理直气壮地想着，没有半点心虚。 楼滢滢早就看到刚才的情形，这会儿忍不住飘过来，脑袋往她掌心凑近， “栩栩，这就是阴山鬼王令？你要这个有什么用啊？” 难道是准备号令百鬼不成？ 姜栩栩其实暂时也没想好要用它干嘛。 她只是因为看过师吴蜀的收藏，觉得它那种有用没用薅一把的做法值得学习。 有用没用的，万一哪天就用上了呢？ 虽然这么想着，姜栩栩嘴上还是道， “先收着吧，万一哪天我想看百鬼夜行呢。” 楼滢滢：…… 这么任性的吗？？？ 心里虽然有些嘀咕，但楼滢滢也没再追问。 能拿到鬼王令都是栩栩自己的本事，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平衡。 毕竟栩栩，本来就比她们优秀。 她一开始就是因为她厉害才会喜欢她的呀~ “那鬼王走了，是不是代表……我们没事了？” 那边，顾京墨确认鬼王和小鬼都消失了，这才忍不住轻声开口确定。 姜栩栩闻声点头，“应该吧。” 楼滢滢意识到这点，这会儿也终于放心地大大松了口气，顾京墨却显然还没放松下来，忍不住接着问， “那为什么，花轿和鬼王都消失了，我还是这副装扮？” 姜栩栩和楼滢滢闻声，扭头看去，发现顾京墨身上还是那身新娘装扮，显然鬼王离开时没给他解除这身打扮。 姜栩栩没说话。 楼滢滢也一时沉默，甚至默默举起了自己的手机。 顾京墨看着她的动作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时脸色蓦地一变， “住手！”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咔嚓一声。 照片保留，楼滢滢看着手机里的美丽新娘，两眼放光，扭头就快速飘走。 顾京墨当下想要追上，然而他到底不适应这魂魄的状态，只磕磕绊绊飘了两下，眼前哪里还有楼滢滢的影子？ 见姜栩栩慢悠悠往回走着，他忍不住叫她， “姜栩栩，我怎么回去？？” 姜栩栩原本想等他慢慢飘回去，但看他那笨拙又磕磕绊绊的样子，还是好心地一抬手，给他结了个印。 将一道印记打入他眉心，姜栩栩抬手一挥，就准备将他送回他原来的身体里。 却不想，手指在接触他魂体的瞬间，蓦地感应到那附着在他魂魄上的印记。 那印记上的气息…… 怎么会是他？？ 第658章 来自地府的投诉 姜栩栩心底闪过异色，忍不住又仔细感应了一下。 终于确认自己的感应没错。 虽然印记已经有些弱了，但那上面的气息…… 是易盏。 姜栩栩皱了皱眉。 易盏会使用玄术遮掩魂魄气息她不意外，虽然从没见过他出手，但他经手各类玄门特殊法器灵物，能力绝对不弱。 她好奇的是，易盏为什么会在傅墨秋每一次轮回中都作为她的“贵人”出现？ 如果说一次是偶然，那么接连九次……只能是有意为之。 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姜栩栩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真实数据，但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除非是因果纠葛极深的两个人才能换来转世后的重逢。 但哪怕是所谓的七世怨偶也仅仅只有七世。 九世相逢，几乎不可能。 更别说中间傅墨秋曾耽误过百年。 比起巧合，姜栩栩更愿意相信，易盏每次转世后都故意找到转世后的傅墨秋并给予指引。 而这，显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姜栩栩不是个喜欢为难自己的，既然发现了问题，就干脆地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易盏那边依旧接通得很快，声音慵懒， “我的一万积分准备好了？” “你的报酬自己去找阴山鬼王拿。” 姜栩栩顿了顿，说，“毕竟你跟固城王也算是旧相识。” 她说得意有所指，电话那头的易盏闻言没有意外，反而一声轻笑， “怎么发现的？你对他搜魂了？” 他语气随意，并没有半点被发现的窘迫。 姜栩栩也习惯了他这个风格，只道， “意外感应到了，你和顾京墨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易盏说，“不过千年前她落得那样的下场有我一份因果，后面都是偿还罢了。” 直到这一世，她凭自己的努力更改了自己的命运，所以他们之间的因果，两清了。 姜栩栩听着他的话，眸色却有些沉， “所以，你记得自己每一世转世的记忆？” “很意外么？记得上辈子这种事，偶尔也是有的。” 姜栩栩：…… 偶尔确实是有这种事。 但没有人能记住自己前十辈子的事。 易盏这种情况，明显就是个轮回bug一样的存在。 他要不是程序里的bug，那他就是……开发程序的那个工程师。 “你是什么人？” 姜栩栩直截了当问他，“能直接拿到地府权限档案，你是地府的人？” 电话那头的易盏沉默一瞬，半晌又笑， “报酬都没给就想要答案，起码，你应该拿你那道阴山鬼王令来跟我换。” 姜栩栩：…… 居然觊觎她的差价。 “算了。”姜栩栩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在满足一时好奇和一道阴山鬼王令之间，姜栩栩选择后者。 易盏轻哼一声， “借我的手赚的差价，香吗？” “挺香的。” 姜栩栩回答得毫不心虚，又反问他， “故意抬价报复阴山鬼王，爽快吗？” 她说的是那一万灵事积分。 正常找他办事，易盏可没报过这么离谱的价格。 知道他就是傅墨秋的那个“贵人”后，她就猜测这一万积分里，至少有九千积分是带着报复成分的。 果然，那头的易盏也毫不遮掩。 “还行吧。” 挂断这次没有结果的通话，姜栩栩也没再纠结，转身回了别墅。 确定顾京墨魂魄归位且没有异样后，这才带着自家打架差点打输了的大鬼回家。 另一边，拍卖行。 易盏一身墨蓝唐装，微长的发随意扎起，此时正慵懒靠坐在沙发上。 直到门口传来一道敲门声，不多时，一个穿着旗袍的高挑女人走了进来，姿态优雅，语气里却带着恭敬， “行长，地府那边刚刚发来警告文书，说灵事入侵地府系统，拿走了他们一册轮回录，灵事那边问要怎么处理？” “不管它。” 易盏不无任性道，“让地府那边跳脚去。” 女人眼底划过一抹无奈， “灵事和地府的接引合作刚刚开始没多久，您这样，不怕地府单方面撤回合作么？” 易盏闻言瞥她一眼，半晌，只慢悠悠说了两个字， “他敢。” 女人：…… “好的，我会回复那边是灵事程序出现偶发性故障。” …… 姜栩栩之后在京市又停留了两天。 期间虽然有娱记曝出姜栩栩和顾京墨私下聚会的事，但却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 倒是后来顾京墨进组后，身边突然带了个十二岁的小少年，不止全程照顾着，还亲自带着逛了影视基地，对外只说那是亲戚家的弟弟。 但后来又有京粉曝出，这个弟弟曾经出现在应援粉丝里，目测还是顾京墨的小粉丝。 网上一时又有人脑补顾京墨知道亲戚家孩子是自己粉丝后亲自带着玩，各种夸自家哥哥温柔耐心以及羡慕这位弟弟，那都是后话了。 而另一边。 楼滢滢在赌咒发誓绝对不会将顾京墨的新娘造型外传后，终于成功留下了那张照片，并把之前那张偷拍的脱衣照加了两层密码锁在自己的私密相册里。 从顾京墨别墅离开已经是第二天，楼滢滢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 “啊，顾明轩的生魂……” 于是匆匆赶到医院。 顾明轩的生魂在楼滢滢离开后，自己折腾一圈倒是成功回了身体里，但这一晚上的经历还是让他有些虚脱。 楼滢滢到的时候，顾明轩父母正在病房里教育他安全驾驶的事宜。 顾明轩正听得不耐烦，刚要反驳的时候，冷不丁就看到门口来的楼滢滢。 当下整个人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瞪着眼睛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你……” 楼滢滢冲他挑了挑眉，没说话，但眼神无声明显在说—— 哟，看来自己活了。 顾父顾母显然还认得楼滢滢，见她过来都有些意外。 知道儿子心情不好，怕他又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得罪这位玄门小姑娘，忙要招呼她过来坐。 却见病床上，顾明轩在她靠近的瞬间，忽然腾的坐直了身体，把自己后背死死贴在病床的床头上。 而后对着楼滢滢，颤着声，挤出一个比还难看的笑， “楼、楼姐好。” 顾父顾母：？？？ 第659章 你对楼姐客气点 “楼姐”楼滢滢先是一愣，随后冲着顾明轩微微一笑。 “小轩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哈~” 顾父顾母：？？？ 楼姐是谁？ 小轩，又是谁？ 没记错的话，这个楼滢滢，比自家儿子小了有四岁吧？ 这关系是不是搞错了？ 没等两人弄出个所以然来，就见病房里再次进来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少妇。 这人正是顾明轩的姐姐顾明玥。 她手上提着好些补品，看到病房里多出来的楼滢滢明显一愣。 知道楼滢滢就是父母前阵子给弟弟找的相亲对象后，她眼睛里瞬间带上了满满的审视。 顾明玥从小因为顾父顾母的教导，对自家弟弟一贯护着，因此对于眼前这个居然看不上自家弟弟的女孩很有些不满。 她跟顾明轩一样不相信所谓的玄学，一开始也不赞成父母给弟弟挑这么个女孩。 但自家看不上是一回事，被对方看不上又是另一回事。 听说她是来探病后，就没忍住挑剔上了， “你来探病，连个水果都不提么？你们家就是这么教你的？” 这话一出，病房内有一瞬的安静。 楼滢滢眼眸下意识眯了眯。 顾明轩注意到她的小眼神，整颗心差点提到嗓子眼，几乎是从床上蹦了起来， “姐，你别跟楼姐这么说话！” 说着，不忘扭头朝楼滢滢， “楼姐，我姐她不是故意的，你别生她的气。” 最要紧的是别勾她的魂。 当然，他的魂也不能随便勾。 亲身经历过昨夜的事情，又亲眼看着楼滢滢是怎么把一只小鬼捆吧捆吧收走之后，顾明轩是真的再不敢不拿她当回事了。 见顾明玥还在傻眼，顾明轩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一下她姐的认知， “姐，你以后对楼姐……客气点。” 顾明玥听着自家弟弟一口一个楼姐，严重怀疑弟弟被这女人给下蛊了。 虽然她不信这个。 但是弟弟真的很像中邪。 楼滢滢闻言只轻哼一声，本来是有些生气的，但看在顾明轩今天态度还算端正的份上，楼滢滢决定不跟对方计较。 她今天过来本来就是确定顾明轩生魂是不是归位。 现在既然人没事，她也没打算多留，只是视线扫过顾明轩这位姐姐的面相，她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了句， “你身上带了旁人的怨气，建议说话做事不要太刻薄，做人留一线，否则恶果招来的只能是恶报。” 楼滢滢说完，也不管她怎么反应，一溜烟就走得没了影。 顾明玥以为她是在嘲讽自己刚才的话，面上一恼，还要追出去，却被顾父顾母一把拽住。 比起两个孩子，二老对于楼滢滢的本事还是相信的，知道楼滢滢这话一定不是无的放矢，纷纷劝问， “明玥，你快说说，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了？” “还是女婿公司出了什么情况？” 就连顾明轩也说， “姐，你别不信楼姐的话！” 顾明玥被缠得没法，只能说了下老公公司那边的事， “就是压了底下几笔项目款，这不都是常有的事么？那些个工头闹又闹不出花来。” 其实还克扣了几个离职老员工的奖金和离职金，但顾明玥走了合同漏洞，哪边都不能闹出事来。 她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有什么不对，毕竟现在管理公司多难啊。 至于那些个什么怨气，她更是半点不信。 那些人就算闹，难道还能闹到她跟前来不成？ 顾明玥没把这个当回事。 直到后面闹出的恶性社会事件，舆论把矛头对准她和老公的时候，她才重新想起楼滢滢今天的话。 只是那时已经悔之晚矣。 …… 那边，姜栩栩和顾京墨的私下聚会虽然没引起媒体的太多的关注，但褚北鹤却还是直接找上了她。 倒不是怀疑她和顾京墨之间有什么，而是…… “你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在离开京市之前，我们作为正式的未婚夫妻，是不是可以有个正式的约会？” 虽然已经确定关系，但他和她之间严格来说并没有正经的恋爱过程。 褚北鹤觉得有必要补一下这个过程。 姜栩栩听到褚北鹤的话先是有些意外，随后，有些不好意思， “我赞成你的提议，但是……我明天已经答应京市学院的邀请，去为那边讲符。” 算是上次京院长为他们海市组更改学院大比积分结果的回馈。 毕竟是她自己接了邀请讲师的身份，在回海市前，总得去京市学院那边走一遭。 褚北鹤：…… 姜栩栩看不出褚北鹤面上是个什么表情，但对于她的“正事”，褚北鹤向来是不会有意见的。 现在自然也不会有。 “那……” 就等回到海市之后再补。 褚北鹤刚想这么说，手掌就被面前的姜栩栩轻轻拉住。 她看着他，眼底带着认真的邀请， “所以，你明天要跟我一起么？” 虽然不算是正式的约会，但如果他来，她也会很高兴。 褚北鹤闻言眼眸微顿，半晌，嘴角微抬， “好。” ＊ 作为第一个新生期便被邀请进入安全局总局，且还成功带回契约了的不化骨，姜栩栩在京市学院的名气还是很大的。 钟玉是京市学院的一名普普通通的新生。 在知道姜栩栩受邀过来京市讲解关于符术变式的课题时，早早就拉着关系较好的几个同学过来会场。 “我女鹅第一次来京市讲课，要是过来发现没什么人来听讲座肯定要难过，你们都来给我女鹅撑场面！” “知道啦，到时候肯定积极提问，绝对不让场子冷下来。” 旁边同学附和着，还有人出主意， “万一人不多，咱们还可以分散来坐，这样也不会显得座次很空。” 钟玉一听，可不是这个理么？！ “对！到时候就这么坐！” 然后，一行五人刚进入会场，就被里头满满当当的学生给惊住了。 放眼看去，别说分散开坐了，就是一个空位都找不到。 “这、这怎么都满了啊？距离开始还有十几分钟呢。” 钟玉几人嘀咕着，立即有跟她们一样是正站在后排的学生说， “来得晚当然没位置了，看看前面，全是高年级的师哥师姐们，新生根本抢不到位置。 就在这里站着吧，晚点估计还要限制入内，连站这里听都没机会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对方的说辞，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会场的两边大门就被负责现场的师哥直接关闭。 钟玉不禁唏嘘，幸好她们进来了。 又等了一会儿。 姜栩栩在另一道门口走了进来，只是跟她一起进来的，还有另一道高大的身影。 只见那道身影径自走到了给师长准备的席位处，正对着讲台的前方。 钟玉心里闪过好奇，她们京市学院里有这么一位师长么？ 只是这份好奇，随着姜栩栩开始讲话后，很快就被抛到脑后。 姜栩栩道， “我不懂讲课，比起说解，我更喜欢直接动手。 今天站在这里，更希望和大家一起探讨我们所习的玄术，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她说着，忽然将一条实时消息投放在了大屏上。 “就在刚刚，京市警方接到一条匿名举报，今天下午，有人将针对京市西三区的某所学校的学生，进行无差别杀人。” 姜栩栩这话一出，场内一众学生瞬间哗然。 第660章 反杀 没有人怀疑姜栩栩这话的真实性，当下就有好几个学生站了起来。 “警方那边有提前安排好人手吗？” 姜栩栩道，“西三区学校众多，就算警力全部散出去，也不可能在每个学校外面站岗。” 再者，在没有办法证实举报真实性的情况下，警方不可能大规模动作，顶多是让学校附近派出所和各个学校加强警惕。 又有学生道， “得先确认消息的真实性，如果情况属实，安全局可以试着推演出大概的事故方位。” 这下不等姜栩栩开口，底下又有学生道， “没有具体参照，推演起来没那么容易，再者这个也不是因为阴煞聚集才会发生的事。” 如果是因为某学校怨气过重才导致有人发疯，这种情况反倒好处理。 “而且这个人应该只是反社会人格，不是邪师或者妖鬼作怪，不涉及玄门，安全局没理由接管。” “虽然这个事不涉及玄门，但我玄门中人有义务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没错，如果警方或者安全局人手不足，我们京市学院学生也可代劳。” 他们这些还没毕业的学生，处理妖鬼可能有些还不够格，但用术法对付一两个恶徒还是没问题的。 姜栩栩都不用引导，底下学生已经讨论开来，擅长推演术法的学生讨论用什么方式确定可能出事的学校地点。 擅长体术符术的则提出自发去西三区学校外头蹲守。 还有学生打算散出纸人术，用来威慑那些可能伤人的恶徒。 不怪大家这样热血上头，实在是因为近几年来，这种恶性的无差别杀人的事情发生了太多起。 那些感受到社会不公的人，无法向那些给他带来逼迫或者比他强大的人报复，就会下意识去报复比自己更弱小的人。 尤其是小学生，幼儿。 可那些曾经被无差别杀害的人何其无辜？ 哪怕现在学校或者人流量较多的机关都刻意加强安保甚至定期做各种防暴演习，但事故真的发生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不知所措的。 姜栩栩和场内师长听着这些学生讨论的动静，都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直到见好些学生都打算自发前去做点什么，这才终于出声制止， “这个消息虽然还没被证实，但相信警方会做好防范。” 任何空穴来风的消息，哪怕只是一个恶作剧，但凡它有可能对民众造成伤亡，他们都会将它当做事实来严肃对待。 姜栩栩看着那几个想要去蹲守的学生说， “警方有警方的做事方式，如果只是单纯的出人头，警方处理这些事情的方式比你们都要专业。 玄门中人，就该用玄门中人的方式去处理。” 姜栩栩这话一出，立即得到不少人的附和， “就是，我们还是得先推演出正确的位置，做好辅助……” 底下又是一轮讨论。 钟玉作为新生，懂得的术法比较少，也不知道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自己这样的新生小菜鸡能做什么。 于是下意识地，她看向台上的姜栩栩，忽然弱弱地举手，提问， “姜小友，请问如果是你，面对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钟玉声音不大，但也成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众人下意识看向姜栩栩，似是也有些好奇。 姜栩栩迎着这些人的目光，只道， “我擅长的是符术，符一门中，没有可以提前定位没出现的敌人的术法。 如果是我，我更倾向于，在他现出杀意的瞬间，第一时间捕捉对方的气息，然后……反杀。” * 西三区，红菱小学。 正是放学时间。 小学外站满了接送孩子的家长。 其中一个穿着棉袄的男人面容憔悴，站在人群当中，毫不起眼。 直到看到那些个在老师带领下排着队走出来的孩子，眼底隐隐闪过一抹猩红。 他缓缓走上前去，就像一个迫不及待要接孩子放学的家长。 先是拉开身上的棉袄。 然后，脚步变得急促。 他快速冲向那群孩子，同时掏出了自己衣服里的刀。 人群中不知是谁注意到他手中那一闪而过的银光，瞬间爆发出一声尖叫。 “啊啊啊！杀人了！” 校门口的保安，以及学校附近维持交通的交警听到动静迅速赶来，然而他们哪里来得及阻止。 眼见男人面容狰狞，提刀就要朝最近的一个小朋友砍去。 周围人混乱一片，有家长试图上前阻拦，然而比他们更快的，是另一道身影。 在男人抽出刀的瞬间，他周身高涨的戾气仿佛触发了某种机关。 小学门口两边贴着校训的牌匾后方，两只小纸人忽然有了动作。 下一秒，两只小纸人刷刷飞出牌匾后方，准确无误地锁定提刀的恶徒，朝他快速而去。 在男人刚刚举起手里的刀时，两只小纸人一左一右，纷纷摆出飞踢的姿势。 啊哒！！ 小纸人一左一右，准确无误地分别踹中了男人两边的太阳穴。 男人只觉脑子嗡了一下，身子微微一个踉跄，却也只是恍惚了一下。 眼见男人没有晕倒，两只小纸人又迅速飞旋一圈，而后竟是一左一右，直接贴上了男人的脸。 男人感觉脸上被遮挡了视线，下意识伸手要去揭，然而刚伸出触碰纸人，他整个人瞬间眼前一花。 再睁眼时，周围混乱跑动尖叫的人群都消失了，空旷的校门口，只剩下他一人。 还没等男人思索这是什么情况，就见身前被巨大的阴影覆盖。 男人下意识抬头，就见原本袭击他的小纸人不知何时竟放大了数十倍！ 仿若哥斯拉的高大纸人，居高临下看他，而后缓缓弯腰，一抬手，竟是仿佛打苍蝇一般，将他瞬间拍扁…… 男人感觉身体遭受一股可怕的重力，紧接着，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和对方一样的纸人。 直到这一刻，他再难以克制恐惧地尖叫出声， “啊啊啊……” 学校保安以及附近交警冲过来时，就见原本准备行凶的男人突然倒地。 凑近一看，他脸上贴着两只小纸人，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叫声。 僵硬到不敢动弹的身体，还有那满脸的惊恐， 就仿佛…… 陷入了什么可怕的幻境当中。 第661章 姜栩栩的安保小纸人 京市学院。 姜栩栩在回答完钟玉的提问后，快速用黄符制作成一只小纸人，同时提笔，朱砂在小纸人身上快速画下符文。 而她的动作，随着讲台的投影清晰地展示在现场每个学生眼前。 所有人看着她不到五分钟就将一个小纸人制作完成。 而且那纸人上的符文是他们都没见过的。 “这是我过去研究的改良纸人。” 姜栩栩解释说，“纸人之中注入了一小股灵力，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被激活，比如，当它感受到人身上不断飙涨的戾气时。” 活人和鬼妖不同。 活人身上的杀气很难被感知，但戾气却可以。 姜栩栩曾经分析过，普通人戾气不断飙升时很容易生出杀心，那种感觉就像是人们常说的被怨恨冲昏了头脑。 所以她将飙升的戾气作为激活小纸人的标准，而它身上的符文，就是一道绝对指令。 锁定戾气值过重的目标并阻止对方。 因为小纸人战力有限，所以她在那符文里额外加了一道幻象。 那道幻象不会对人做出什么生理或精神上的伤害，但却能控制对方的行动至少十分钟。 而这十分钟，就是姜栩栩为周围人甚至警方争取的反应时间。 钟玉以及底下一众学生听到姜栩栩的解说，瞬间有些激动， “这样的纸人，不就是另类的护身符吗？！” “护身符只能用在个人，但这样的纸人可以用于群体，还有点类似门神的作用。” 只是门神防的是鬼，但纸人防的却是恶人。 “如果我们能在短时间内将这样的纸人分派到西三区的各个学校门口，这样不管那个无差别杀人的暴徒接下来出现在哪所学校外，都能及时将他制住！” 所有人都觉得这正是最适合眼下情况的术法。 姜栩栩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是的。” 她说， “所以在三天前，经姜淮建议，由安全局制作，政府安排，已经在京市市内所有学校和机构门口都放置了至少两个安保小纸人。” 迎着底下一众京市学生惊诧愕然的目光，姜栩栩微微一笑， “所以，如果那个人真的出现，那他现在应该已经被抓了。” 似是为了验证姜栩栩的话，底下一个学生率先发出一声低呼， “真的被抓了！” 几乎是齐刷刷的，所有人掏出手机，打开热搜，热搜第一果然是京市某小学门口一男子持刀袭击小学生的新闻。 底下则是各种角度的视频。 因为过去发生了好几起这种报复社会的恶性伤人事件，网友们在看到这种消息的时候下意识就是揪心。 就怕点开来看到的是血淋淋的现场或是什么学生伤亡人数。 然而这一次，让所有人惊喜的是。 没有任何的人员伤亡！ 那人刚刚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倒下了。 至于为什么倒下，视频里各种角度拍摄得一清二楚。 【小纸人！那是玄门的小纸人！别问我为什么知道！问就是我看过《灵感》！】 【vocal！牛逼了我大玄门！】 【是不是安全局出手了？】 【难以想象我家里要是有这样两个小纸人我该是一个多么有安全感的宝宝！】 【那男人冲过去的时候我心都提起来了，感谢玄门！感谢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警方！】 【这就是玄门存在的意义吧。】 不止是为了抓鬼，更是为了，用更有效的方式，去帮助更多的人免于伤害。 此时刷到这些评论的京市学生们皆是心神一震。 尤其在看到那句玄门存在的意义，他们霍的想起开始前姜栩栩说的， 【我们所学的玄术，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玄门中人要做的是扞卫人间正道。 但什么是扞卫人间正道？ 斩妖除魔？辟邪捉鬼？ 并不是。 人间正道，护的始终是人。 不只是在人们被妖鬼侵扰的时候出手，而是当人们遇到难题的时候，尽玄门所能的微薄之力，护民众一份安定。 在座的一众京市学生，仿佛都在这一刻悟到了自己学习的更深一层的意义。 不知是谁先站起了身，而后底刷刷刷的，几乎站立了大半学生。 他们表情肃重，朝姜栩栩拜下一礼。 这是只对于师长的礼仪。 在此之前，他们对于姜栩栩的认知只是一个比他们厉害得多的优秀学生。 对她，他们更多的是好奇，羡慕，或崇拜。 那是一个优秀的同辈。 但这一刻，他们对她，更多了一份敬重。 她的道心，比起他们都要更加明净通透。 钟玉同样也在这群人当中，比起他们，她眼底更有一丝难言的感动。 直到所有人平复心绪，才发现今天的这一“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临近了尾声。 钟玉似是终于反应过来，收拾了心情，再次问出了另一个心中的疑问， “姜师长！你是怎么想到提前研究这类符篆并且通过安全局布置到各个地方去的？” 主要是时间太巧，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姜栩栩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姜栩栩对此也没有隐瞒， “安保小纸人是在海市时研究出来的，在京市作为试点投放之前，我把它卖给了海市好几家贵族学校。” 准确来说，她之所以研究这个，是应了海市几位豪门大家长的请求。 当初她看出姜滢和她一众同学会在幼升小游学途中出现事故，虽然当时警告并阻止了事故发生，那个虐杀小动物的精神病犯人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但海市那群家长都心有戚戚，跟她求护身符的同时，就询问有没有办法可以防止这类的伤害事件重演。 于是她研究出了这个小纸人。 而这个小纸人能在京市彻底铺开，还是因为姜淮。 在和叶家的合作之后，他把这个当作提案交到了京市政府手中，然后又作为顾问代表，和京市安全局定下了这次的玄警合作。 姜栩栩已经能想到，经过今天这件事后，姜淮势必将成为玄门往后和各界合作的首选代表。 至于她，则要准备启程回海市了。 京市学院，静谧清幽的湖泊小道上，姜栩栩和褚北鹤并肩走着。 夕阳余晖透过枝桠将两人洒了满身。 姜栩栩看向褚北鹤，跟他说了明天回海市的事，同时向他表示抱歉， “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可能要继续延后了。” 她说， “那个给警方偷偷发消息举报的人，定位在海市，我打算把他找出来。” 虽然举报内容不够详细，但对方明确知道今天会发生的事情，这并不是巧合。 “我怀疑，那个举报的人，很有可能也是来自异世的魂魄。” 她已经知道师父就在异世。 那么接下来，她必须全面搜集所有关于异世的一切。 然后……打开前往异世的通道。 第662章 胡漂亮的亲戚来了 海市。 飞机落地。 褚北鹤看向一旁歪着脑袋依旧睡着的姜栩栩，没有出声，甚至在机乘人员过来时朝对方轻轻摆了摆手。 他们这一趟回来搭乘的是褚北鹤的私人飞机，飞机上的机乘人员也是私人聘请，自然是雇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自觉站到一边没有出声。 飞机就那样停在原地等着，好在姜栩栩很快睁眼。 她睡觉一向浅，但不知道是不是褚北鹤在身边的缘故，他周身金光淬炼的灵气让人觉得格外舒适，竟叫她忍不住睡熟。 或许也有这段时间一直连轴转的缘故。 眼底只一瞬的迷糊，就被旁边耀眼的金光照得一下精神了。 “到了？” 姜栩栩说着坐直身子，旁边的褚北鹤不紧不慢接过一杯温水递给她， “不着急下去，先喝杯水。” 姜栩栩接过水，温水暖了脾胃，也让她浑身跟着醒了。 因为红菱小学的事情，姜淮趁热打铁跟安全局争取进一步的合作，这一趟没跟着两人回来。 姜栩栩这边缓过来，两人就起身准备下机，行李自然有专人负责，只是刚走到一半，就被机乘管家叫住， “褚先生，后头的那位小姐……” 褚北鹤和姜栩栩齐齐扭头，这才想起落了一个人。 这人正是这次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胡荔枝。 因为姜栩栩这趟主要调查关于异世的消息，闻九特意把胡荔枝也送了过来。 许是狐狸不喜欢飞行工具，胡荔枝这会儿腿还有些软，坐在位置上，脸色有些白，嘴里还在说着让缓缓。 姜栩栩对于胡荔枝顶着师父的脸却一副柔弱的样子实在有些不适应。 毕竟她师父是那种，哪怕被重伤还会腾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然后冲她笑道， 【刚刚是我大意了，你等我认真起来，三秒钟弄死它。】 也正因为这样，姜栩栩面对胡荔枝这张脸从来没有恍惚认错的时候。 不过见她这副样子，还是道， “下次，我给你定高铁票吧。” 胡荔枝这会儿刚缓过来，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姜栩栩， “闻先生让我跟着你的。” 她坐飞机，自己自然也得跟着坐飞机，哪怕再不适应。 胡荔枝能以半妖的身份被特招进入妖管局已经让族里好多小伙伴羡慕嫉妒了，这么一点困难，她完全受得住。 说着，又打开手机看了眼最新消息，随后眼底闪过一抹惊诧，看向姜栩栩， “栩栩，闻先生说……让你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姜栩栩闻言只抬了抬眉，“哦，回去再说。” 不着急。 刚回来，她暂时不想收到那人的消息。 三人下了飞机，停机坪外已经有褚家的车子等着。 因为褚北鹤不喜欢和陌生人同车，所以胡荔枝被单独安排了一辆。 褚北鹤先将人送回了姜家，这才跟她分开。 胡荔枝则是跟着被放在了姜家，看着眼前的庄园别墅，她微微张大了嘴。 这房子，比他们族长住的好像都要好。 正是周末，知道姜栩栩回来，姜禹城一行都特地等在了家里。 姜溯更是早早等在门口，见姜栩栩下车，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 “姐！你回来了！” 说着看向姜栩栩旁边站着的胡荔枝，有些好奇，“这是谁？” 姜栩栩也不瞒着，只道， “小漂亮的亲戚，叫胡荔枝。” 姜溯：？？？ 没等他仔细琢磨过这话里的意思，就见脚边一道小影子蹿了出去，先是熟练地一个起跳，跳进姜栩栩怀里蹭蹭，这才像是发现了什么，探出脑袋，看向姜栩栩身后的女人。 胡荔枝看到小漂亮显然也有些惊喜， “你就是胡漂亮啊。” 小漂亮看着她，先是歪了歪脑袋，而后干脆从姜栩栩怀里下来，走到胡荔枝身前。 胡荔枝顺势蹲下身来，一人一狐十分有默契地将脑袋往前，额头相触，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姜滢哒哒哒跑出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小漂亮和那个女人碰额头的样子，小脸顿时一撅，感觉她的漂亮公主被人抢了。 于是哒哒哒跑到姜栩栩身前，抱住她一条腿， “栩栩姐姐，她是谁啊？” 姜栩栩不耐烦重复，倒是姜溯直接复述了姜栩栩刚刚的话， “是小漂亮的亲戚，叫胡荔枝！” 其实他也不确定这个亲戚究竟是是什么亲戚。 这明明一个是人，一个是狐狸。 却不想，姜滢听到这话面上不带半点诧异，反而下意识问胡荔枝， “你是我漂亮公主的亲戚，那你也是狐狸吗？” 她问得太过理所当然，胡荔枝有些不确定地看一眼姜栩栩，见她没有反对，便也点点头， “是，不过我是半妖。” “半妖是什么？” “就是人和妖生的混血妖，我的父亲是个人。” 姜滢闻言瞪大了眼，一脸惊奇，“那你好厉害！” 这姐姐居然是人妖生的！ 姜溯同样一脸惊奇，甚至觉得自己真了不起。 毕竟都是十四岁，他的小伙伴可不像他，年纪轻轻，不止见过鬼，见过妖，现在连半妖都见到了。 自己的阅历可比其他小伙伴丰富太多了！ 两小的都是一副接受毫无障碍的样子，唯有随后跟出来又恰好听到全程的姜瀚。 姜瀚：…… 不是，你们就没人觉得这对话很不对劲么？ 这可是个妖！！ 虽然是半妖。 姜栩栩几人在外头说话，迟迟没能进门。 许是觉得这几个小的太磨磨蹭蹭，原本等在里头的姜二叔姜禹民坐不住了。 顾不得自己身为长辈的面子，撑着自己的大肚子就主动迎了出来。 “栩栩，你别站在外头聊个不停了，快先过来……帮我看看！” 他撑着后腰走了几步就有些累得停在了原地，姜栩栩一眼看去，看到的就是姜禹民那明显比之前还要大的肚子。 有些诧异地微微挑眉。 按理说，师吴蜀放的那点鹿蜀的毛发随着时间消化，姜禹民身上的假孕反应也会一点点消失，可现在看，肚子怎么反而更大了？ 姜栩栩看向一旁的姜瀚，姜瀚无奈道， “我爸前些天肚子不知怎么突然又变大了许多，不过大伯说你忙，不让拿这事打扰你。” 毕竟姜栩栩之前就说假孕反应要持续好几个月。 人既然没事，就没必要拿这个事给姜栩栩添乱了。 姜滢更是脆着声仿佛报喜一般， “爸爸是快生了！” 第663章 你快生了 姜禹民听着姜滢这话就差吐血了。 说了多少遍，他没怀孩子！ 生什么生？！ 却见姜栩栩凝着视线看了他好一会儿，竟是附和道， “确实是快生了。” 姜禹民：？？？ “什、什么？！” 姜禹民腿肚子都差点抖了。 一旁的姜瀚同样一脸诧异，“不是假孕吗？” 怎么……真要生？ 姜溯也不懂，但不妨碍他想吃瓜。 姜栩栩眼见着屋里又有人出来，不想继续站在花园里说话，就先招呼着人都先进门。 姜老爷子和姜禹城他们都在，见姜栩栩进来，还没来得及关心她这段时间怎么样，就见姜禹民被管家搀扶着一屁股坐下后，瞬间一副天塌了的样子，急声问， “栩栩！你刚刚说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当初不是说我这是假孕吗？！” 怎么就要生了？！ 姜禹民着急又崩溃，脸上不自觉又带出了几分埋怨。 姜栩栩看着他的态度，忽然就住了嘴。 不说话了。 姜瀚好歹对姜栩栩有两分了解，见她这反应，顿时朝自家亲爸小声道， “爸，你……态度好点，好好说。” 姜禹民：…… 被大哥教训就算了，现在连儿子也开始教育起他来了？ 下意识还要骂，就见姜栩栩忽然对姜老爷子和姜禹城道， “爷爷，爸爸，我先带胡荔枝上楼放下东西。” 眼见着她要走，姜禹民瞬间一个激灵，清醒了。 这么多次交道打下来，他早就清楚这个侄女是什么脾气。 她是真的会不管自己！ 当下哪里还敢再摆什么长辈的谱，脸上硬是挤出一个笑来，放低了语气道， “栩栩，二叔刚刚说话急了点，不是冲你。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就是心里着急…… 你就跟二叔好好说说，你刚刚说我要生了，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他想控制的时候，还是能控制好态度的嘛。 姜栩栩这下也总算愿意搭理他了，扭头，看他， “我上次离开之前，你确实还是假孕状态，但现在你肚子里，实实在在多了一缕胎魂，如果放着不管，过一阵子胎魂养成，确实可能生出来。” 听说什么胎魂，姜家人一下子都严肃了起来。 姜禹民更是抱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惊恐。 姜溯都下意识拉着姜滢坐远了一点，直接往他姐的沙发边上凑， “姐、姐，你的意思是，二伯现在肚子里的，是真的？” 姜滢则是一脸天真又茫然，“是弟弟吗？” 姜禹民被弟弟两个字刺激到了，胖胖的脸上都有些发白，这下是真害怕了，几乎是恳求着看向姜栩栩， “栩、栩栩，我是你亲二叔啊，你得救、救我……这东西到底怎么来的啊？！” 姜栩栩面色依旧，只问他， “我也很想知道，你最近做什么了？居然招惹了这么个东西？” “我、我……不知道啊。” 姜老爷子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难得厉声呵斥， “栩栩问你！你还不赶紧交代清楚？！” 这什么魂胎，明显跟之前那假孕可是不一样的性质，老爷子也不免上了火。 姜禹民差点就哭了，“爸！我真不知道啊……我、我……我最近一直在家里，就……就上周，参加了个饭局……” 姜瀚闻言都有些不可置信， “爸！医生不是让你在家静养，你怎么还出门？！” 姜禹民也很后悔啊， “这不是……上周觉得我假孕的状态快没了，我就想着，出门，跟人聚聚……” 毕竟他也是娱乐圈里的名人，这段时间被迫留在家里，外头不少人都怀疑他出了什么问题，甚至以为他离婚后一蹶不振的。 姜禹民前段时间本来就被假孕的事情折磨得不行，眼见着情况好转，这才想着组个局放松一下…… 姜栩栩懒得管他为什么出门，她只关注重点， “你参加饭局，遇到什么人，或者做了什么事？” “我也没做什么啊……” 姜禹民努力回想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地看一眼自家儿子女儿，压低声道， “就是当时，同包厢有个女演员，一直暗示我，想让我照顾照顾她……当然我没答应！” 圈里这种事情不少，那女演员暗示的意味也很明显，姜禹民虽然人不咋样，但因为家族教导，从来不在外头乱搞，也不屑于做潜规则的事。 哪怕他已经跟妻子离婚，他也不会乱来，所以当时就严厉地拒绝了对方。 后来他喝得微醺，还特意找了会所的男服务员把他送上的酒店。 好像也是那天回来后，他感觉自己假孕的反应又回来了。 他还以为是自己喝了酒的缘故，直到肚子吹气似的变大，甚至隐隐还能感应到肚子里传来的脉动，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姜栩栩也没多问细节，直接让姜禹民把那个女演员的照片找出来。 姜禹民哪里敢不应，立即翻出手机查找，怕照片美颜过重，还特意找了那人的一些动态视频。 姜栩栩接过来看了看，一旁的胡荔枝也好奇地凑近了一下，只一眼，就轻声道， “不是她。” 她说，“这是个人。” 姜栩栩闻言扭头看向胡荔枝，想到他们妖族对于妖类感应要更加敏锐，便问她， “你看出他肚子里是什么胎魂？” 姜栩栩只能感应到姜禹民肚子里是一缕不同于鹿蜀的妖气，但具体是什么，她看不出来。 胡荔枝见她主动问自己，一时有种自己被需要了的感觉，也顾不得不好意思，忙道， “我得摸摸才能确定。” 姜栩栩看一眼姜禹民那大肚子，也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意思，直接道， “摸吧。” 于是众人就见，胡荔枝怯怯靠近，随后伸出手，手掌轻轻搭在姜禹民隆起的肚子上。 闭眼，仔细感应半晌，这才轻声道， “他肚子里的，应该是蛇的胎魂。” 胡荔枝说， “那胎魂原本就有些受损，我猜对方应该是想借你二叔的肚子，给它的孩子养胎魂。” 胡荔枝这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都面露愕然。 姜禹民在听说他肚子里的可能是蛇胎后，更是直接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众人又是一阵混乱，姜栩栩有些无奈起身，确定姜禹民只是单纯被吓晕了，这才转向姜禹城他们， “先把人送回房间吧，我去找找那条蛇。” 强行取出胎魂可能让胎魂受损，在不确定对方有没有恶意前，她不会强行动手。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条蛇找出来，让它自己把胎魂取回去。 第664章 妖管局办案，双手抱头趴下! 见姜栩栩起身就要出门，姜禹城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先缓缓，吃完饭再去吧。” 孩子刚进门呢。 反正一时半会儿还生不出来不是？ 老二自己作死，反过来折腾他闺女。 姜瀚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自己没这个立场说。 姜栩栩又不是活该饭都不吃就得帮他爸解决麻烦。 姜栩栩看他一眼，又转而对姜禹城道， “我争取饭点前回来。” 顿了顿，又转向姜瀚， “这次问题解决，我要二叔那家娱乐公司30%的股份。” 姜瀚脸颊肌肉一抽，心说姜栩栩果然还是那个狮子大开口的姜栩栩。 不过转念一想，她最开始跟爸爸提的是要整个公司，现在只要30%的公司股份，这怎么不算是打了亲情骨折价？ 再想到怀着蛇胎昏迷了的父亲，姜瀚几乎没有犹豫， “行！我爸醒了要是不答应，我把自己那份给你。” “用不着你的。” 姜老爷子说着，看向姜栩栩，“这事我替老二应了，股份，报酬，他不敢不给你。” 顿了顿，又道， “小心点，你的安全最要紧。” 姜栩栩微微笑了笑，扬手转身出门，胡荔枝见状没有犹豫直接跟上。 闻先生说了，让她跟着的。 姜栩栩出门上车，姜禹城那边已经发了姜禹民去过的会所地址过来。 她想了想，又给椒图打了个电话。 椒图虽然未成年，但蛟对蛇有天然的血脉压制，找起来更容易。 椒图一听有好玩的，二话不说就来了。 听姜栩栩说起姜禹民肚子里多了个蛇灵的胎魂，他才恍然大悟， “害！原来是那个小东西的事啊，这个我知道啊。” 姜禹民肚子里多了东西，还是蛇灵的胎魂，椒图第一天就感应到了。 毕竟他当初被允许留在褚家的条件之一，就是在姜栩栩不在的时候帮着看顾姜家。 所以姜家那边突然多了一个胎魂气息，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不过他没告诉姜栩栩，理由是， “你不是不喜欢你二叔么？我寻思那东西一时半会儿又要不了他的命，让他多吃两天苦也好。” 椒图说这话的时候，还一副我多贴心你快表扬我的表情。 姜栩栩：…… 嗯，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思考，要多鼓励。 三人很快到了姜禹民常去的那家会所。 会所是会员制，进去不止需要交天价会费，还需要有会员推荐。 姜栩栩没有会员，不过没关系，姜禹城刚刚已经给会所幕后大老板打过招呼了。 于是三人刚到门口，立即有负责人迎了过来，态度落落大方， “姜小姐，这两位是你朋友吧？我已经安排好包厢，您直接跟我来。” 负责人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领着三人就往里走，看一眼椒图这个未成年，然后十分干脆地把会所禁止未成年进入这个规定抛在了脑后。 老板只说客客气气把人接待好，她提什么都尽量满足。 负责人也不敢怠慢。 毕竟众所周知，这位姜大小姐，不只是姜家的大小姐，还是出了名的天才玄师。 他也担心是不是自家会所里进了什么脏东西。 心里这个念头刚刚一闪而过，就听旁边，姜栩栩似是随意般说， “你这里妖气有点重。” 负责人：？？？ 不是脏东西吗？ 就听姜栩栩身后，胡荔枝也认真附和，“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椒图已经知道这个胡荔枝是什么来头，此时更是不甘示弱，直接指着一个方向， “栩栩，在那边！” 负责人都懵了，见姜栩栩抬脚朝着少年手指的方向去，也不敢拦着，忙亦步亦趋跟上。 因为是白天，会所里人不多。 姜栩栩几人刚走到吧台，远远的就看见了吧台另一头站着的一个服务员打扮的男人。 男人眼尾狭长，长相阴柔好看，毕竟是高级会所，能在这里当服务员的，第一就是必须好看。 他显然在他们过来时已经感应到椒图的气息，此时对上三人的视线，两边人就隔着吧台对视了一秒，男人转身就跑。 姜栩栩见状刚准备出手，就见旁边，椒图的身影箭一样蹿出去，嘴里还大喊着， “妖管局办案！站住！双手抱头趴下！” 正经妖管局成员姜栩栩和胡荔枝：？？？ 你是妖管局的，那我们是谁？ 好在椒图还是给力的。 许是因为蛟蛇的血脉压制，又许是因为妖管局三个字，那蛇妖很快就被揪了回来。 混迹人类社会的妖，可以不知道安全局，但必须知道妖管局。 负责人刚刚都吓懵了，此时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服务员，所以这……这就是那个……妖？ 难怪，那模样长得跟明星似的！ 亏他当初还以为捡到宝了！ 姜栩栩本意也没有要跟对方起冲突，见对方不跑了，这便把人带到了负责人安排的包厢里。 关上门，这才示意椒图把人放开，问他， “就是你把蛇灵的胎魂放进我二叔肚子里的？” 男人原本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妖管局上门，听到胎魂，瞬间明白了过来，有些诧异地看向眼前的人类， “你是那男人的家里人？” 眼前的女人周身玄师灵气，明显是玄门的人，一时有些不满。 “你要找我，何必还惊动妖管局的人来抓我？！” 这是不讲武德！ 姜栩栩瞥一眼对方，径自掏出一枚妖管局的徽章。 “我就是妖管局的。” 男人：…… 虽然有些诧异眼前这个玄师怎么会是妖管局的，但看到那带有大妖烙印的徽章，他根本不敢怀疑。 一时态度也温顺了不少， “我不知道那人是你二叔，我也没有要害他。” 他顿了顿，小心看一眼姜栩栩的脸色，道， “我就是看他男身孕体，体质特殊，就想借他的肚子养养我孩子的胎魂。” 当然他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让养他孩子胎魂的。 一来是姜禹民体质特殊，二来是他当时喝醉了酒还严厉拒绝了那个女演员的主动求欢，他觉得这是个有原则的人类，有资格养他孩子的胎魂。 这才挑中了对方。 姜栩栩听到他说姜禹民男身孕体也没有太意外，毕竟鹿蜀妖气影响下，确实能让他身体呈现出易孕体质，被误会了也不奇怪。 知道原因，见这蛇妖并不难缠，姜栩栩便也不为难他，又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佘花花。”蛇妖说。 姜栩栩三人皆是一愣，椒图更是不可置信， “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玩意儿？？” “佘-花花，我的名字。” 蛇妖重复得一本正经，姜栩栩三人却是一阵沉默。 花花。 好……别致的名字。 第665章 妖口失踪案 没太纠结他的名字，姜栩栩径直道， “不管因为什么理由，用活人身体养胎魂都是违反妖管局规定，况且胎魂寄养在他体内就会不断吸收他的元气，你现在就跟我回去，自己把魂胎取出来吧。” 佘花花心里有些不情愿，他孩子的胎魂受损，现在取出来靠他自己根本养不好。 犹豫一瞬，他忽的一咬牙， “我可以跟你回去取，但是……你们要答应帮我找回我妻子！我才取！” 他虽然是蛇妖，但也不过是刚刚能化形的小蛇妖，妖力连椒图这个未成年蛟都比不上。 与其靠自己，不如让眼前这几个妖管局的帮忙。 佘花花想得很好，但他却不了解姜栩栩。 姜栩栩愿意走这一趟，是出于友好协商的原则，但不代表她愿意被威胁。 “你不取，我也可以强行把胎魂取出来，到时候胎魂受损，别怪我没有提前通知你。” 姜栩栩表情冷淡，叫蛇妖心头微惊，惊诧之余，更是不可思议， “你强行取胎魂，被寄养的人身体也会受损！那不是你二叔么？！” “是，不过不怎么亲。” 姜栩栩实话实说。 在她这里，只要姜禹民好好活着就成，至于身体损伤，就当是坐月子失败了吧。 蛇妖见她居然不吃这套，心下着急，但他们软骨动物，向来能屈能伸。 见硬的不行，立即就改成软的，连带着脸上也快速变得一脸哀求， “这位小友，是我糊涂了，我愿意跟你回去把胎魂取回来，但是我妻子的事，还是请你们帮帮我，你们是妖管局的，妖口失踪这种事，你们不能不管啊。” 佘花花态度转得太快，连椒图都忍不住咂舌。 但很快他也跟着附和， “说的也没错，这个妖口失踪，确实是我们妖管局的事。” 他说着，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以为你才是妖管局的。 椒图只冲她嘿嘿一笑。 姜栩栩以人类玄师身份破格加入妖管局这事，他早就知道了，就是因为知道，他才觉得骄傲。 之前虽然知道妖管局的存在，但他也没有想跟妖管局的妖打交道的意思。 但因为姜栩栩加入了，他就觉得他应该也是妖管局的一员。 姜栩栩见蛇妖态度恳切，不像是说谎，也不再为难他，只道， “说说你妻子失踪是怎么回事。” 蛇妖面上一喜，这才说起了妻子失踪的事。 佘花花的妻子叫做佘盼盼，他们原本一直生活在海市某处山林之中。 前段时间，佘盼盼因为产蛋后妖体虚弱，佘花花就到处找些滋补的草药想给妻子补身体。 结果那天他回去，见到的就是明显发生过打斗的洞穴，以及角落那颗奄奄一息的蛇蛋，而妻子已经不在。 因为妖生后代不易，他和妻子并不像一般蛇类一次能产下好几颗蛇蛋，仅仅那一颗蛇蛋就已经是得来不易。 感应到洞穴里陌生的人类气息和妻子残留的妖力，佘花花知道妻子肯定是被人类带走了。 妻子因为产后虚弱妖力大减，这段时间只能维持原形，加上要护着蛇蛋，这才会被人类抓走。 佘花花愤怒又心痛，只能先设法护住蛇蛋受损虚弱的胎魂，这才带着蛇蛋下山来到海市。 他本以为顺着妻子的妖气很容易就能找到她，却不想妻子的气息像是被什么东西遮掩住，他怎么也感应不到妻子的妖气。 好在，虽然找不到妻子，他却在这家会所外感应到那抓走妻子的人的气息。 所以他特意化作人形进了这家会所，就是为了找出当初带走他妻子伤害他孩子的那个人！ 他相信找到他，一定就能找到妻子。 佘花花又把自家蛇蛋从员工储物间拿了出来。 自从妻子和孩子一起出事后，他不管到哪都要带着自家蛇蛋，但哪怕他用妖气养着，蛇宝的胎魂依旧很弱。 “这孩子当初胎魂受损一直没养好，我怕在找到盼盼前它就没了……这才想着把胎魂单独取出来放进人类肚子里养一养。” 毕竟孵蛋的任务，一直都是妻子在做。 他也怕将来找回妻子，如果让她知道自己还是没保住他们的孩子，那盼盼该有多伤心。 听完佘花花红着眼说起他和妻子的经历，姜栩栩也沉默了一瞬。 如果他的说法属实，他们一家三口实属无妄之灾。 但这种人类捕猎动物的事情，哪怕现在依旧屡见不鲜。 但凡有利可图，那些人可以无视自然法则。 “这件事我会上报妖管局。” 姜栩栩顿了顿，对上佘花花恳切的目光，又补充，“也会帮你找回你妻子。” 佘花花眼眸一亮，“真的吗？” 椒图见状拍拍他，“栩栩说帮你，那就肯定能帮你，放心吧。” 别人不晓得，但姜栩栩，他还是晓得的。 于是赶在晚饭的饭点前，姜栩栩把佘花花带回了姜家。 彼时姜禹民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但想到自己肚子里可能有个蛇胎，整个人还是要死不活的。 直到姜栩栩带着佘花花过来，佘花花捧着自家蛇蛋过去，将姜禹民体内的那抹蛇灵的胎魂取出来，又小心翼翼放回蛇蛋里。 许是因为胎魂在姜禹民肚子里养了好几天，在胎魂被取出时，他竟然能清楚地看到一条小小的蛇灵的样子。 姜禹民先是瞪大了眼，然后……又晕了。 佘花花见状还有些紧张，忙向姜栩栩解释，“不是我干的！” 这人碰瓷！ 姜栩栩：…… “我知道，他胆小。” 佘花花又问，“我感应不到盼盼的妖气，你有什么办法找到她吗？” 姜栩栩便指着刚刚胎魂回归的蛇蛋，道， “妖气虽然被遮掩，但是蛇蛋与母亲之间有天然的血脉感应，可以通过它来感应。” 她说着，也不管佘花花是不是明白，干脆快速地画下一个阵法，又从蛇蛋中牵出一丝魂气混入阵中。 不多时，阵法中的方位图亮起一个小点。 那正是佘盼盼所在的方位。 …… 与此同时。 某富豪别墅区地下室。 一条身长两米的大花蟒正在特制的玻璃屋中一动不动，它身上好几处伤口迟迟没法愈合，伤口处的妖气一点点流失。 一中年男人站在玻璃屋前，看着里头的花蟒皱了皱眉。 “这条花蟒不会死了吧？怎么都不动了？” 一旁专门看养的人立即笑道， “老板放心，只是让它先痛上几天方便后面认主，肯定不会弄死的，不信你看。” 那人说着，拿起一旁的铁棍，从玻璃屋专门开的孔里伸进去，很是随意地在花蟒身上捅了捅。 花蟒依旧不动。 忽然，蛇眼倏然变成竖瞳。 原本一动不动的花蟒突然动了，张着毒牙，愤怒又迅猛地朝着玻璃屋外的两人扑来。 第666章 打架?我打得不太好…… 花蟒动作极快，带着扑杀的架势，叫两人的心都猛然提起。 直到，砰的一声巨响。 花蟒整个蟒身重重撞上厚重的玻璃，不甘又痛苦地滑倒在地。 与此同时，地下室内似有阵法被牵动，花蟒好不容易聚起的妖气再次被无情吸走。 …… 姜栩栩原本打算第二天再带着蛇妖去找他妻子的下落。 然而通过蛇蛋的感应，发现蛇母的生机正在一点点减弱，当下也顾不得休整，连夜带着蛇妖还有胡荔枝就找了过来。 花了点时间，最终停在了一处近郊有名的富豪别墅区前。 别墅区管理严格，寻常车辆不得入内。 姜栩栩想了想，给姜禹城打电话。 姜禹城知道她大晚上出去工作，一听那个别墅区，道， “我在那边没有房子，但是我给你奶在那边买过一栋别墅，我跟那边说一声。” 姜禹城说着暂时放了电话，不过几分钟又重新接了回来，同时嘱咐， “那边我通知过了，你要是忙活太晚也别来回跑了，直接去那栋别墅里休息，那边经常有人打扫维护，东西都是齐全的。” 姜栩栩虽然不打算住老太太的别墅，但还是乖乖应了声。 挂断电话，那边物业放行，司机按着姜栩栩的指示，一路将几人送到了靠里的一处独栋别墅前。 下车，脚下刚刚踏上别墅这片土地，姜栩栩就隐隐感觉到一股不寻常。 这种不寻常不是指阴气或者妖气，而是一种莫名的违和。 虽一眼看不穿，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栋别墅确实有问题。 …… 别墅内，中年男人，也就是别墅的主人刘兴国此时正在另一间收藏室看着自己的藏品。 这间收藏室里，是各色各样的蛇类标本，除了标本，还有蛇皮蛇骨制作的物件。 他喜欢蛇，尤其喜欢收集各种花纹的蛇。 地下室那条花蟒是底下人偶然拍到发给他的，他当时一看就喜欢，直接下单让人把那条花蟒弄过来。 等了近大半年的时间，费了好多功夫。 刘兴国都等不及想驯服那条花蟒，再带它去自己的蛇友圈里展示一番了。 他正兀自欣赏着，却听门口保安说有人上门。 刘兴国很纳闷，这栋别墅是他买来专门养蛇用的。 因为家里人都怕蛇，这个地方平日里除了自己，也只有同样玩蛇的圈内好友会过来。 但哪怕过来也会提前跟他打招呼。 刘兴国想不通大晚上的会有谁上门。 待听说来的是姜家之前找回来的千金，他心里还有些隐隐的不安。 毕竟姜家这位千金最出名的还是她那身玄门的本事。 虽然不解，他还是客客气气地把人请了进来。 看到来的还不止一人，刘兴国心里有些不爽，面上还是笑呵呵的， “是姜小姐啊，说起来我跟令尊也有过几面之缘，不过你们这大晚上的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笑得温和，姜栩栩视线却是从他脸上转向了他腕处带着的一串骨镯。 那是用小蛇的蛇骨做成的手镯，许是经常盘过的缘故，那蛇骨每一个骨节都透出一种光洁的骨感。 姜栩栩很不喜欢这样的东西，一旁的佘花花却是盯得眼睛都红了。 那蛇骨，一看就是用出生不到两月的小蛇做的，有了自己的蛇蛋后，佘花花经常想象自家蛇宝破壳后的样子，更加看不得这样的东西。 当下认定眼前这个就是掳走盼盼的人类。 想到盼盼可能像这串蛇骨一样遭遇这个变态的毒手，佘花花就忍不住想要发疯。 他身上妖气下意识溢出，感应到他的情绪不对，姜栩栩刚要阻止，下一秒，却见蛇妖原本溢出的妖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一般，转瞬间整个妖就又弱了下来。 姜栩栩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倏然扭头看向刘兴国，见他面色如常，看向佘花花时眼底还带了几分莫名。 显然，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那么问题还是出在了这栋别墅里。 没有犹豫，姜栩栩直接说明了来意， “我今天过来，主要是代表玄门安全局，请刘先生交还一条蛇。” 听到她居然是来要蛇的，刘兴国眼底闪过一丝颤动，面上还是笑呵呵道， “什么安全局？我知道姜小姐喜欢折腾一些玄学的玩意儿？但是大晚上跑过来找我要蛇，姜小姐是不是太不把我刘家当一回事了？” 他说着微微板起脸， “看在令尊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姜小姐还是带着你的人赶紧离开吧，不然我就要叫保安了。” 他说话间就要送客，门口的两名保镖也顺势虎视眈眈地走近两步。 姜栩栩见状也不废话，直接掏出安全局的证件。 “事情我已经说了，刘先生既然不愿意配合，那我就只好按照安全局的规矩，强行搜屋了。” 姜栩栩也是进了安全局才知道，警方在有证据线索的情况可以通过搜查令强行搜屋，但安全局却有特殊职权，不用证据和提前申请搜查令也可以强行搜屋。 毕竟他们玄师，眼睛所见，气息所感，都是证据。 当然，妖管局也一样。 于是，在姜栩栩话音落下的瞬间，佘花花已经迫不及待冲进屋里找了起来，椒图见状忙也跟上。 刘兴国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往楼下冲了。 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冲着姜栩栩怒道， “姜栩栩！你这是私闯民宅！这是犯法！别以为你背后站着姜家就能为所欲为！” 他说着，朝保镖直接怒道， “还傻站着干什么？！把人都给我丢出去！” 两名保镖见状立即上前就要抓人，姜栩栩面色不变，直接示意胡荔枝， “会打架么？” 胡荔枝闪过几分惭愧，“我打得不太好……” 说着，眼见保镖的手朝她们伸来，胡荔枝动作迅速地制住一个保镖，同时抬脚，将另一个保镖一脚踹飞出去。 做完这些，她才娇娇柔柔地朝姜栩栩补充， “但、但是对付一两个人类，还可以。” 姜栩栩：…… 她看向面前那个一只手被胡荔枝钳制得露出痛苦面具的保镖，心下默然。 看来这个打得不太好，只针对妖族的同类。 对上人类嘛。 确实，还可以。 第667章 老娘叫盼盼 刘兴国眼见着自家保镖转眼被一个娇娇柔柔的女人放倒，脸上不可置信之余只剩下满满的愤怒。 当下就要打电话叫保安。 姜栩栩见他叫人，也准备叫人。 结果刚要动作，楼下忽的传来佘花花一道凄厉的哀嚎， “啊啊啊胖胖！” 姜栩栩见状，也不耽搁，一把推开刘兴国就往下跑，临走还不忘交代胡荔枝， “这里交给你，不要伤人。” 胡荔枝立即柔声应了，“好。” 姜栩栩没再理会身后，一下楼，就险些被刘兴国的恶趣味恶心到。 只见楼梯通往地下室的走廊两边，全是用玻璃箱养着的各种蛇。 那些蛇看到人的瞬间，都吐着蛇信朝她看来。 姜栩栩虽然不怕蛇，但一堆蛇朝她看过来，还是让她生理上有些不适。 正想着，就见那头地下室门口，椒图蓦地探出一颗脑袋，冲着走廊两边的蛇就骂， “都老实点！信不信我嘶你们？！” 就见，椒图骂完，两边的蛇都快速耷拉下脑袋，一副老实的样子盘起。 姜栩栩这才快速走过去，入眼就是里面关着的好几条大型蟒。 而其中一个玻璃屋已经被打开，佘花花就坐在里面，抱着那条虚弱的大花蟒，哭得那叫一个惨， “胖胖！呜呜呜……你别离开我！我们的蛇宝还没破壳呢……呜呜呜，我来晚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妻子已经没了。 然而姜栩栩走近时，明显还能看到那条大花蟒睁着眼，蛇信有些无力地舔了舔抱着自己的男人的手。 见她靠近，大花蟒眼底更是透出警惕和仇恨，连带着原本软趴无力的身子也开始动了起来。 “我是妖管局的，受托来带你离开。” 却见花蟒眼底依旧带着仇恨，蛇信微吐，竟是口吐人言， 她说，“人类都是奸猾狠毒的，你们玄师也一样！” 佘花花见她支楞起来还有些担心，“胖胖，你别动了，这个玄师她不一样……” 话没说完，就被花蟒扭头怒怼， “说了多少次老娘叫盼盼！还有你！别哭了！烦。” 佘花花被她一吼，这才勉强止住眼泪。 姜栩栩则是在花蟒勉强支楞间，看清她聚起的妖力被不断吸收，也不管她对自己明显的敌意，只道， “你的妖力一直在减弱，如果我是你，会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养好身体，再报仇。” 她看得出这条花蟒眼底的仇恨，显然这一次遭遇让她怨气极深，加上蛇类记仇，她这次离开后，势必不会放过刘兴国。 姜栩栩不会说什么让她放下仇恨的话。 这是她和刘兴国之间的因果，原则上，只要不把人弄死，姜栩栩都不会插手。 果然，听到报仇两个字，花蟒明显瞳孔一缩，被说中了。 佘花花见妻子泄了点心神，立即小心翼翼将它盘到自己身上，而后抱着她，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他已经感觉到这个房子不对劲。 妻子的妖力比他还厉害些，哪怕产后虚弱不慎被抓，也不可能妖力削弱到无法反抗的程度。 加上自己刚刚动用妖力想要打破这边的玻璃，却也费了十成十的劲。 这个地方……像是会吸走他们的妖力。 要趁着妖力没被吸走前，赶紧带他的胖胖离开这里才行。 临走前，他还把这里所有的蛇放了出来。 “都跟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他蛇语一出，原本一直盘着不动的蛇们终于动了起来。 …… 楼上。 刘兴国这边叫来了别墅区的保安，一群人就差把胡荔枝给围起来了。 偏偏胡荔枝看着柔柔弱弱，打起人来毫不手软。 一群人硬生生被拦在了楼梯口前。 刘兴国都快不耐烦了。 就在这时，楼下终于传来动静。 众人只见姜栩栩和椒图先走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个身上盘着一条巨蟒的青年。 刘兴国见对方身上盘着的明显就是自己刚刚到手的花蟒，正准备破口大骂，下一秒，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一般，一时竟发不出声来。 同样发不出声的，还有屋内的那群安保和保镖。 他们看着青年的身后，瞳孔剧烈颤抖，下意识后退好几步。 只见青年身后，竟是一群各色花样不同的蛇。 大小不一，一眼看去，密密麻麻，叫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它们就那样乖乖跟在几人身后，缓慢爬行着，但谁也不敢觉得它们没有半分攻击性。 刘兴国一眼就认出。 那些跟在他们身后的蛇，都是他的收藏品！ 虽然想要开口讨还，此时却又说不出讨还的话来。 他虽然平常喜欢玩蛇，但却不喜欢跟一群蛇玩！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刘兴国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发虚，但颤抖的声调依旧暴露了他此时的不安。 原本安静盘在佘花花身上的花蟒听到他的声音倏然支起蛇头，目光阴寒地将他牢牢锁住。 伴随着她的动作，原本地上低调爬动着的蛇们也跟着支起蛇头，摆出攻击的架势。 刘兴国差点腿软，好在及时扶住旁边的保镖，但还是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喜欢的蛇，感到了恐惧。 姜栩栩此时才好心开口，问他， “蛇我带走了，你没意见吧？” 刘兴国：…… 我有意见难道你会听吗？ 它们会听吗？！ 尽管心里憋屈，他还是忍着恐惧，咬牙道， “你们……走吧。” 他已经看出来了，不管是姜家这个小丫头还是另外几人都不是好惹的。 要是普通人他还能硬杠，但能让他的蛇都听从控制。 这明显就不是普通人。 只是为了这些蛇，没必要。 刘兴国怂了。 他一让步，后头的保安和保镖也迫不及待地让开了一条路。 姜栩栩几人，连带着他们身后跟着的群蛇就那样缓缓从人群中间穿过。 刘兴国眼睁睁看着姜栩栩几人带着他的蛇出了别墅大门。 心中暗恨不舍，但还是安慰自己。 没关系。 没了这些，他回头还能让人去抓，去买！ 就是这个姜栩栩……太猖狂了。 她和她背后的姜家，他总要想个办法，让他们受点教训才行！ 刘兴国心里恶狠狠盘算着，却不知，盘在佘花花身上，已经出了大门的花蟒脑袋从佘花花肩膀绕过，一双竖瞳紧紧盯住刘兴国。 刘兴国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只蛇妖彻底记恨上。 未来的他，不止所有盘算注定落空，甚至，下场凄凉…… 那头，姜栩栩同样看一眼身后的别墅，思及别墅中的古怪，想了想，给姜禹城打电话。 “爸，我想买个别墅。” 第668章 买就完了 姜禹城接到姜栩栩电话的时候，以为她是打算今晚留在那边。 冷不丁听她提出要买别墅，他先是一愣，随即很快表示， “你看中那边别墅了？看中哪一套了，爸给你买。” “要不要跟你奶那套挨着？” “一套够吗？要不多买几套？爸出钱！” 姜禹城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唯有眼底隐晦露出的几分宠溺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这可是栩栩回家以后，第一次跟他要东西。 果然姜淮不在家，自己就是最被栩栩需要的那一个。 姜禹城觉得让姜淮在京市多待一阵子也好。 姜栩栩不知道老父亲的想法，听他说要多买两套，忙道， “我想买的是刘兴国名下那套别墅。一套就够，钱我自己出。” 她现在手头股份不少，加上刚刚到手的姜禹民娱乐公司30%的股份，买别墅的钱肯定是够的。 之所以给姜禹城打电话，主要是她懒得和刘兴国掰扯卖房子的事，尤其今晚自己才带人来闹了这一出。 姜栩栩现在已经开始习惯拿这些琐事去“麻烦”家里人。 这也是她回到姜家以后意识到的。 很多事情，虽然她都可以自己完成，哪怕过程可能要麻烦一点。 但找家里人帮忙，却可以让他们有更多的“参与感”。 她想，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姜淮要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介入玄门圈的理由之一。 姜禹城听到“刘兴国”三个字的时候还有些陌生，不过是什么人也不重要。 栩栩既然想要对方的别墅，那肯定是有她的理由。 买就完了。 姜栩栩却没打算瞒着他，简单说明了一下今晚在刘兴国别墅里的事，道， “刘兴国可能不一定愿意卖，可以稍微等几天。” 姜栩栩想说等几天，刘兴国估计要倒霉，到时候再跟对方谈买卖的事也不迟。 那头的姜禹城却是不以为意， “放心，他会愿意卖的，这事交给我就好。” 说着又嘱托两句，这才挂断电话。 姜栩栩说电话的功夫，佘花花已经让跟着他出来的蛇都自己散了。 好在这片别墅区本来就靠着山，主打的是养生度假，那些蛇离开后也可以自己往山林的方向去。 姜栩栩又让司机把佘花花和花蟒送回了他临时租住的出租屋。 临走时，姜栩栩对那条受伤的花蟒道， “你的伤养好后，想要报复或是其他我不管，但唯一的要求是，不能祸及无辜，不能杀人。” 怕她听不进，姜栩栩还冷声威胁了一句， “如果你过了界，犯了忌讳，我会亲手把你带回妖管局关押。” 花蟒听着姜栩栩的话，虽然有些不甘，但还是应了。 姜栩栩又给她一张符，帮着她重新稳住妖气不再外泄。 做完这些，姜栩栩这才终于回家好好睡了一个觉。 第二天看着姜溯不情不愿地准备去上学，直接把人叫住，给他递了两张护身符。 姜溯顿时一脸紧张， “姐，我最近是有什么大劫吗？” 一个护身玉牌都挡不住，还得再加两张护身符才能挡住的那种？ 姜栩栩瞥他一眼，只道， “这不是给你的。” 她说，“你们学校有一个叫刘行知的，应该跟你同岁，你把这两张符给他，找个借口，让他和他妈妈把符随身带着。” 刘行知，是刘兴国的儿子。 虽然花蟒昨晚答应过，但是想到她那愤懑带怨的目光，姜栩栩觉得还是有必要以防万一。 两张护身符，只给刘兴国家里人。 至于刘兴国本人，不关她的事。 原本刘兴国猎捕妖类，她应该上报安全局那边。 但刘兴国身上没有邪术残留，从他所在的别墅也没发现明显的阵法痕迹。 加上刘兴国从头到尾都不知晓花蟒是妖身，安全局顶多只能将人带走口头教育几句或者罚款赔偿。 但这样不痛不痒的处置，无法消除花蟒心底的怨恨，也不能让他受到教训。 姜溯倒是知道刘行知是哪个，在他们学校不算特别起眼，也不知道对方哪里入了他姐的眼，还特意给他送符。 不过他姐难得交给他一个任务，姜溯也不多问，只坚定表示肯定完成任务。 把事情交代出去后，姜栩栩这才暂时歇了下来。 连着两天时间，第三天的时候，姜禹城就把刘兴国那套别墅的房本交给她。 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据说刘兴国那边今天就能把别墅腾出来。 姜栩栩便立刻带了自己的百物箱又去了一趟别墅。 踩在别墅土地上的瞬间，依旧有种奇怪的感觉。 偏偏她检查了别墅上下都没有发现阵法残留的痕迹。 姜栩栩想了想，将视线落在了自己脚下。 如果屋子各处都没有，那就只剩下，地底了。 想到这里，姜栩栩没有犹豫，这次倒是没再麻烦姜禹城，而是直接打给了管家明叔， “明叔，帮我派个施工队过来。” …… 姜家。 明叔挂断电话，表情还有些恍惚。 姜禹城今天在家，知道栩栩今天去别墅那边收屋，见她打给明叔要施工队，只问， “是不是栩栩对那别墅的装修不满意？你让人给她安排一下，再挑个设计师给她重新设计一下。” 明叔闻言，面上是职业化的镇定， “栩栩小姐说，让我安排人过去，把那栋别墅直接推平。” 明叔话音落下，就见面前姜禹城端茶杯的动作微微一顿，下一秒又恢复如常， “哦，那你就去安排吧，给她推平整些。” 明叔：……好。 于是不到一个小时，施工队直接抵达现场，半天的功夫，原本豪华精美的别墅被整个推平。 姜栩栩径自爬上废墟之上，掌心缓缓贴在原本的地基之上，终于隐隐感觉到一丝结界的痕迹。 这房子底下，果然有隐藏的阵法。 将周围人都打发离开，姜栩栩这才在周围布下四方破阵符。 双手掐诀，引动灵力，同时口中诵念， “天道清明，地道安宁，人道虚静，三才一所，乾坤归一，我奉赦令，破！” 四方破阵符随着她的一声喝令瞬间发出阵阵咔咔的碎裂声。 仿佛结界破开道道裂缝，一股股凶悍的妖气迫不及待地自那裂缝中钻出。 下一秒，轰的，冲天而出。 姜栩栩心中猛然震颤，因为随着那冲天而起的妖气，她的灵力终于清晰感应到那藏于地底的东西—— 那是一副巨型的蛇形骸骨。 准确来说，那是蛇妖的妖骨！ 而且还是只大妖！ 第669章 大妖的妖骨，八千万! 姜栩栩心里的惊诧只一秒就被强行压下。 眼前冲天的妖气要是放任不管，指不定得把周围所有妖物全都招过来。 心下暗骂，究竟是谁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埋在这里？！ 肯定不是刘兴国。 桃木剑祭出，姜栩栩想着实在不行，只能用手中桃木剑作为镇物将妖骨暂时镇压。 然而她这边刚刚划破指尖掐诀，就见原本冲天四散的妖气似是受到什么感召，竟是调转方向朝着姜栩栩的方向扑来。 姜栩栩心头一凛，手中快速掐诀，以桃木剑在身前隔出一道屏障，试图挡下这扑面而来的妖气。 却不想，大妖的妖气凌冽中混杂着数不清的妖气怨气，加上妖骨的妖力加持，临时隔出的屏障根本无法抵挡。 只听咔嚓一声，姜栩栩身前屏障陡然碎裂，一刹那，浓烈的妖气朝着她扑面而来。 却在下一秒，仿佛被什么吸引一般，蓦地钻入姜栩栩胸前一直戴着的北灵石之中。 原本混杂在大妖妖气中的怨念在进入北灵石的瞬间被直接净化。 姜栩栩在最初的怔愣后，快速摘下颈处的北灵石迅速往虚空一抛。 手中同时快速结印， “天符通现，万炁无形，合门昌吉，三界九幽，悉皆崮封，封！” 伴着这一声敕令，那慑人的妖气以及妖力尽数被封印在北灵石中。 姜栩栩不见，自己刚才将北灵石抛出去时沾染在石身上的一抹血痕也随着那股妖力沁入北灵石中。 待她重新将封印了妖骨妖力的灵石重新收回手中，姜栩栩便觉那灵石中有一丝丝妖力似穿过北灵石朝她掌心钻入。 她手中一紧。 怀疑自己的封印封得不够彻底。 但是，不应该啊。 仔细检查一遍，虽然北灵石材质特殊，但那些妖气确确实实是被封在北灵石中了。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在她碰触灵石的时候，又有极少的丝丝缕缕穿过灵石，钻入她的体内。 “果然是封印有漏洞吗？” 姜栩栩嘀咕着，又发现那钻入与自己掌心中的那一小点妖力似是她体内化作一丝暖流，不止没有不适，甚至还有点……舒服？ 姜栩栩决定暂时先不管它。 那边，椒图和胡荔枝之前一直远远看着，刚才眼见情况不对都想要上前帮忙，偏偏刚一靠近就被那肆虐的妖气弹开。 此时见姜栩栩好像把那股妖气封印在那石头里，这才小跑过来。 “栩栩！你没事吧？！” 椒图仔仔细细将姜栩栩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这人要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回去褚北鹤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啊不对！就算没有褚北鹤，姜栩栩也是他的好朋友！ 可不能出事！ 胡荔枝虽然没说话，但也同样一脸关切看她。 姜栩栩只得出声安抚，“没事，都被封在这里头了。” 两妖看向姜栩栩手里的北灵石，眼睛都仿佛被石头吸引一般，透出些许恍惚。 姜栩栩很早就发现，北灵石不止能补充灵力，还对妖族有一定的吸引力。 没有理会两妖，姜栩栩干脆地拨打了安全局那边的电话。 别墅地底下有大妖的妖骨，这事肯定不能瞒着，姜栩栩决定让安全局过来处理。 胡荔枝见她通知安全局，一时有些着急， “栩栩，那下面是妖骨的话，应该交给我们妖管局处理。” 栩栩是不是忘了，她也是妖管局的人啊。 不能偏心安全局呀。 姜栩栩闻言，想想也是， “那你也通知一下海市的妖管分局，让他们派妖过来吧。” 她说着顿了顿，认真道， “到时候挖出妖骨的话，两边正好竞价，给我赔偿别墅的钱。” 本来她都做好买别墅的钱打水漂的打算了。 现在还不错，能争取报销。 胡荔枝：？？？ 挖妖骨怎么……还要赔钱？？？ 这别墅，她记得挺贵的吧？ 且不论别墅买了多少钱，海市安全分局和妖管分局听到有大妖的妖骨，第一时间就派人来了。 有两边人马介入，妖骨很快被尽数挖出。 几乎有半栋别墅大的妖骨被整齐地摆放在别墅的空地上。 也多亏姜栩栩感应到妖骨气息后提前在周围布了隔绝阵法，周围人看不到这边的情形，否则肯定要被眼前的巨大妖骨惊骇掉了下巴。 “这妖骨是大妖遗骨！必须由我们妖管局接管！” 妖管局分局的妖十分坚持。 这可是大妖前辈的妖骨，万一上面有妖力传承呢？他们妖管局必须带走！ 安全局的人难得的不给妖管局面子，分毫不让， “有人利用妖骨在这片土地上布下阵法，这事我们安全局有责任调查到底！” 这可是大妖的妖骨，多稀罕的东西，他们安全局必须拿回去研究。 两边争执不下，最后都齐刷刷看向姜栩栩。 “姜小友！你是我们安全局的人，你说这妖骨应该给谁？！” “姜小友！你是我们妖管局的人，你说这妖骨应该给谁？！” 姜栩栩一脸淡定，只不紧不慢掏出一张八千万的收据， “你们谁给我报销别墅的钱？谁报销给谁。” 安全局和妖管局：…… 最终，这事直接报上了两边总部，也不知道闻九和离听是怎么商（打）量（架）的，最终妖骨还是给了妖管局。 毕竟要论财富积累，安全局实力始终不如活了上百上千年的妖。 后续这妖骨怎么被运回妖管局总部，这事就不归姜栩栩管了。 安全局抢不到妖骨，只能把刘兴国弄回局里问话。 毕竟那蛇妖妖骨被埋在刘家别墅底下，那些进入别墅的妖物都会被强行吸走妖力，不管刘兴国知不知情，这事他肯定有所牵扯。 最大的依据就是，刘兴国从买下别墅后就开始热衷玩蛇，而他也是在那之后，运势越来越好。 刘兴国一开始并不拿安全局当回事，直到发现自己找的律师动用了所有人脉都不能让安全局将他放回去后，这才终于老实交代， “我、不知道什么妖骨法阵，那个别墅，是我找的一个风水师给我算过方位买下的。” 刘兴国苦着脸说， “他说我属蛇，命中与蛇有缘，养蛇能旺我，所以我才按他说的，在他选中的位置养了那些蛇……” 姜栩栩听完刘兴国的话，想到自己最初感应到的阵法，只道， “现在看来，确实有人以妖骨为阵，吸食妖力和气运。 只是，以妖骨的力量，如果那些气运最终都汇聚到刘兴国这里，他不会只是现在的成就。 所以我猜测，刘兴国的运势变旺，只是刚好蹭到了边缘泄露出来的一点气运。 真正被吸走的妖力和气运，应该已经通过妖骨，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巧的是，这样的手法，她很似曾相识。 第670章 他，丧妻丧子之相 系统当初通过路雪溪吸取姜家气运，路雪溪虽然也从中得到了部分气运，但大部分气运还是由系统吸收了。 除了系统，就是申徒悟。 当初他曾利用红色怨骨吸收周围怨气，以怨气养成怨骨后，怨骨又会散发怨气影响周围的人。 这和眼前的妖骨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因为妖骨除了吸收妖气和气运，还连带着将被刘兴国残害过的蛇的怨气一并吸收。 姜栩栩都能想象，在完全吸收了怨气和妖气后的妖骨，会养成怎样的邪物。 那大概远不是红色怨骨那样的级别可以比拟的。 从这个角度想，姜栩栩应该庆幸她发现得够早。 已知， 系统背后站着的是天道。 而申徒悟背后的是另一个能够操纵黑雾的组织。 比起天道，姜栩栩更倾向于后者。 之后，海市安全局将所有的消息整理后统一反馈到了安全总局那边。 在出了不化骨的事后，总局针对申徒悟背后的黑雾组织也成立了专门的小组。 后续的事情就暂时和姜栩栩无关了。 刘兴国在被关押了一天一夜后，又被警告罚款一番，这才终于把人放了回去。 姜栩栩第二天过来处理完妖骨相关后续事宜，进门时恰好和离开的刘兴国擦肩而过。 忽的她脚步一顿，蓦地扭头看向刘兴国。 二话不说将人一把拽住。 刘兴国被莫名关了一天本就烦躁至极，此时也顾不得她是姜家千金，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还想干嘛？！都把我放了还不让走！？你们安全局是要无法无天了不成？！” “闭嘴！” 姜栩栩厉声喝断他的话头，看向刘兴国的时候，神色倏然变得凝重。 不过一夜之间，眼前刘兴国的面相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不止他本人面带死气，甚至还有丧妻丧子之相。 而这些，明明昨天看到他的时候都没有显示。 几乎是瞬间，姜栩栩就想到了“罪魁祸首”—— 那条花蟒！ 没有犹豫，姜栩栩转身，拽住刘兴国就要往车里带， “立刻带我去你家。” 眼见刘兴国还要发飙不满，姜栩栩根本没耐心跟他解释，面色一冷，直接喝道， “不想你老婆孩子没命现在就带我过去！” 刘兴国被她这一声弄得一个激灵，终于后知后觉想起了对方的本事。 当下脑子一懵，再不敢耽误地爬上车子，报上地址，车子立即飞一般冲了出去。 不多时，车子在市中心一栋洋房外停下。 李兴国匆匆带着姜栩栩进门，刚到门口，眼前的一幕几乎叫他眼前一黑。 只见洋房周围，密密麻麻的被各种蛇围得水泄不通。 甚至一些蛇通过外墙不断爬上楼上窗台。 登时，楼里传来妻子和儿子满是惊恐的叫声。 “啊啊啊！” 刘兴国脚下一软，整个人差点晕过去，当下哀嚎一声，不顾一切地就要往里冲。 姜栩栩一手将人扯住往后一甩，同时另一只手快速祭出两道火符。 “上澈紫薇，天地流火！” 其中一道化作火舌朝着门口围堵的蛇群飞去，另一道则从窗台直接飞入，不多时便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惨叫。 门口的蛇群在火舌的威慑下迅速让出一条通道，姜栩栩趁机快速跑了进去，就见屋内，刘兴国的妻子和儿子正紧紧抱在一起，他们身周围满了蛇群，表情惊恐而绝望。 看到姜栩栩的瞬间，两人都忍不住求救， “救我！救命啊！” 蛇群正中处，是熟悉的花蟒。 因为刚刚被火符燎过的缘故，花蟒此时更显妖力紊乱而愤怒。 “又是你！你果然是和刘兴国一伙的！” 姜栩栩冷眼看她，见她几乎是消耗着自己的妖力召来的蛇群，一副为了报复不要命的方式，心下更是没由来地气恼，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伤害无辜？！” 她和刘兴国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伤及别人？ 再看此时被女人紧紧抱着的刘行知，如果不是她提前让姜溯给他送了护身符，他这会儿恐怕已经被毒蛇咬死了！ 花蟒见她呵斥，非但不怕，反而越发愤怒， “谁让你们安全局非要护着刘兴国，你们把他藏起来，我杀不了他，就要他的妻儿填命！” 她要让刘兴国，感受和她一样的痛苦。 姜栩栩闻声拧眉，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样的误会。 因为刘兴国被安全局带走关押，花蟒没办法找刘兴国复仇，这才会找上他的妻儿。 “谁告诉你安全局护着刘兴国了？！刘兴国现在人就在外头！” 姜栩栩毫不犹豫地把外头的刘兴国给卖了。 愤怒的花蟒这才感应到仇人的气息，一双竖瞳蓦地锁定了门外的人，就要调转方向朝外而去。 却不想，姜栩栩上前一步，手持雷符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要想好了，你杀了人，我就不能再留你，你一旦沾上杀孽，不止你，你那未出壳的蛇宝也会跟着你这个母亲一同沾染杀孽。” 花蟒听到她提起蛇宝，瞳孔针缩一般，下一瞬，周身妖气蓦地大涨， “就是为了我的孩子！我才要叫他偿命！” 花蟒一声怒吼，不管不顾就要往前冲。 姜栩栩心头蓦地一颤，手中雷符一紧，一咬牙，手指翻转，手上的雷符瞬间变成了缚身符朝着花蟒飞去， “缚！” 花蟒被灵气锁链牢牢捆住，巨大的蟒身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姜栩栩见状皱眉，却不敢轻易将她放开， “怎么回事？说清楚！” 话虽如此，但姜栩栩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就见角落处，佘花花抱着一颗蛇蛋，朝她跑过来，口中哭求， “姜大师，你别杀我妻子！” 因为花蟒妖气太冲，姜栩栩竟没察觉佘花花也在，此时目光落在他怀里抱着的蛇蛋上，她心头微沉， “你们的孩子怎么了？” 佘花花闻声，眼泪哗哗落下，张口时，声音里满是哽咽和悲痛， “它……没了。” 昨天，蛇蛋里的胎魂突然变弱，他和妻子耗了全部妖力才将胎魂稳住，然而就在今天早上，蛇蛋里的胎魂没能救回来。 蛇胎彻底失去了脉动。 它们的孩子，死了。 因为刘兴国派去的那些捕蛇的人而死。 它们怎么能不恨？ 它们不伤人性命，可是它们的孩子却被人类害死了。 它们向他复仇，有错吗？ 以命偿命，有错吗？ 姜栩栩听着佘花花声音里的悲痛，以及花蟒挣扎怒吼中夹杂的悲泣，一颗心暗暗发紧。 忽然间，她似是从佘花花怀里的蛇蛋里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 心念一动，姜栩栩蓦地上前一步， “等等！蛇胎可能还没死！” 第671章 救一救，应该还能活 姜栩栩这话一出，佘花花和花蟒皆是一愣，没等两蛇反应过来，她已经快速上前，一只手直接抚上了佘花花怀里的蛇蛋。 奇异的，原本挣扎的花蟒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哪怕内心各种愤怒，哪怕怀疑她说这话是在欺骗自己拖延时间。 但是……因为她说它的孩子可能还没死，它就忍不住，想要信她。 它不是因为信她，它只是，太希望它的孩子还能活着。 因为花蟒和佘花花同时的屏息安静，姜栩栩透过掌心仔细感应，果然，从蛇蛋里捕捉到一缕极弱的魂息！ 这代表着胎魂还没完全散去！ 可是……想要救活也几乎不可能。 那剩余的一缕魂息太弱了，就像是一缕轻烟，稍稍一碰，它可能就直接散了。 彻底消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有什么办法，稳住这缕魂息，再将胎魂重新聚回来？ 姜栩栩脑中快速思索着可行的办法。 如果这是寻常的魂灵她还可以试一试。 但这是胎魂，而且是妖的胎魂，姜栩栩也不确定行不行。 正思索着，忽然感觉胸前北灵石微微生出一股暖流，那股暖流自灵石流入她的体内，顺着筋脉，似是来到掌心处。 掌心微痒，姜栩栩下意识的，试着将那股暖意用灵力的方式朝着掌心下的蛇蛋输送。 下一秒。 呼。 原本弱到几乎感应不到的那缕魂息微微散出明显的气息。 尽管依旧很弱，但身为母亲的花蟒却第一时间感应到了，蛇瞳蓦地一颤，一双竖瞳倏然变成了正常的模样，眼巴巴看向姜栩栩的方向。 姜栩栩同样感应到了，意识到真的有效，她心头一定，直接示意佘花花把蛇蛋给她。 佘花花此时也勉强感应到了什么，没有二话，立即将蛇蛋整个递给姜栩栩。 姜栩栩没有犹豫地直接盘膝坐下，将蛇蛋放在腿上，两只手捧着蛇蛋，而后，主动尝试着，将北灵石中的妖气从石头里引出，而后一点点，顺着自己的掌心将蛇蛋里那缕微弱的魂息包裹起来。 蛇蛋的魂息随着被净化的妖气不断包裹而一点点明显起来。 佘花花和花蟒更是肉眼可见地露出惊喜。 一旁的刘行知母子不明所以，但看着周围依旧宛若护法虎视眈眈的蛇群依旧不敢动作。 直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消防鸣响。 是刘兴国打电话叫来的。 消防员听说洋房这边出现了大量的蛇，特意按照报警人要求带了喷火枪，然而到达现场时，还是被面前的蛇群给惊得阵阵头皮发麻。 这种情况，明显不是正常现象。 所有人都忍不住怀疑地看向刘兴国，能招惹来这么多蛇群，这家人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 刘兴国此时躲在消防员身后，不住地催促， “我老婆儿子还在里面，你们赶紧把这些蛇都灭了，把他们救出来啊！” 姜栩栩刚刚用火符开出的通道还是在的，只是刘兴国忌惮两边的蛇群不敢过去，只能等着消防过来。 他可是看到了，那些蛇群里有好些毒蛇！ 其中有些被咬到一口，说不定没等到医院人就没了！ 他不敢冒险。 消防员也不敢贸然过去，必须穿上防护服！ 刘兴国却是不满地上前扒拉其中一个消防员，嘴里骂骂咧咧， “等你们穿完装备要等到什么时候？！提着喷火枪直接进去啊！ 我每年缴那么多纳税钱，现在有事需要用上你们还给我磨磨蹭蹭的！信不信我投诉你们？！ 我告诉你们！要是因为你们瞎耽搁，害我老婆孩子出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消防员队长脸色一沉，上前直接一把将人和那个被扒拉的队员分开。 “请你不要妨碍我们！” 因为知道有蛇群，来的路上已经有两名消防队员提前穿好了防护服，但是眼下蛇的数量太多，只两名消防员肯定是不够的。 一旦动手，蛇群四散麻烦更大。 他们必须确保从各个方位把蛇群围住。 刘兴国哪里管他们的安排，对着消防队长就是一通训斥。 消防队长心里窝火，但依旧不能不管对方。 外头的动静早就引起屋里几人的注意，见外面吵吵嚷嚷的，生怕影响到姜栩栩救它们的蛇宝。 听到吵得最凶的那人还是险些害死它孩子的刘兴国！花蟒蛇瞳再次竖起危险的信号，张口吐出蛇语，以妖力朝着外头的蛇群发出指令。 “嘶嘶……” 花蟒刚刚发出声音，一直专心修补胎魂的姜栩栩忽然头也不抬地开口， “不准伤人。” 花蟒：…… 不甘心地变幻指令，就见，原本洋房外刚要动作的几条五步蛇和银环蛇都停下了动作，转而游出了数十条无毒的草蛇，中间参杂着几条毒性没那么厉害的毒蛇。 这些蛇是突然有了动作，在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的瞬间，仿佛像是认准目标一般，竟是齐刷刷扑向了刘兴国。 “啊啊啊！” 刘兴国惊呼一声，下意识将消防队长往自己身前拉。 消防队长暗骂一声，但本着消防员的救人宗旨，还是在那些蛇群扑过来时转身将刘兴国紧紧护住。 “队长！！” 消防队员们目眦欲裂，他们队长可没有穿防护服！ 眼见着队长为了护住那人，身上瞬间被挂上了十数条蛇，所有消防员顾不得自己有没有穿防护服，都快速扑过去，徒手将那些蛇往队长身上扯下来。 好在那些蛇虽然扑到了队长身上，却并没有张口咬他。 反倒是被队长护在身下的刘兴国嗷嗷痛叫着，却是有几条蛇绕过消防队长在他身上咬了好几口。 屋内，满意听到自己想要的惨叫声，又听那些消防员准备用火攻，花蟒这才朝佘花花看去一眼。 佘花花当即散出妖气，同时发出蛇语指令。 众人便见，原本围在洋房周围的密密麻麻的蛇群突然像是退潮般快速从四面八方退散。 周围围观的群众瞬间发出阵阵尖叫，好在那些蛇群并没有攻击人的意思。 避开人群，钻入草丛以及下水道，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如它们出现时的突然。 屋外的一众消防队员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正打算进屋查看，就见大门忽的缓缓走出一人。 却是抱着一颗蛇蛋的姜栩栩。 她神色如常，看向面前的一众消防员，不紧不慢掏出一张证件， “辛苦大家跑一趟，安全局办案，这里的麻烦已经处理完来了。” 她顿了顿，忽的看向那边地上躺着的刘兴国。 只见他身上被毒蛇咬了好几处血洞，就这会儿的功夫，那些伤口都开始发紫肿胀起来。 姜栩栩难得好心地建议， “你们要不，先把人送医院吧。” 救一救，应该还能活。 第672章 你就直说你想包庇它就完了 现场的消防员有几人都是认得姜栩栩的，也隐隐听过安全局的名号。 这会儿其实也有些摸不准。 但见地上的刘兴国快要不行，加上自家队长刚刚不知道有没有被咬伤，一行人还是快速将人带上了车。 又确定屋子里没人受伤，这才匆匆忙忙带着受伤的刘兴国赶往医院。 检查下来，发现刘兴国至少被六条蛇咬了，其中四条有毒，好在都是比较常见的毒蛇，医院里都有血清。 倒是当时护着刘兴国的消防队长，明明挂了十几条蛇，身上却连个伤口都没有。 其他上手抓蛇的消防队员也没被咬到。 到这会儿，哪怕觉得不可思议，所有人哪里还能不相信，这些蛇就是冲着刘兴国来的。 一时间看刘兴国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微妙。 蛇虽然危险，但一般只要不主动招惹也不会袭击人，能让这么多蛇找上门来报复，那刘兴国肯定是偷偷造了什么大孽。 不过，这些都和他们无关了。 另一边，因为蛇群围攻洋房的事情闹得不小，加上姜栩栩打着安全局的名头，很快海市安全分局也来了人。 来的还是老熟人齐天讫。 看到别墅里的两只蛇妖，他也有些头痛，他们安全局最烦跟妖管局打交道了。 “刘兴国和你有因果，你可以在合理范围内对他报复，但你意图杀人，甚至伤及无辜，按照规定，我们会将你进行关押，之后再转交给妖管局处理。” 齐天讫也有份参与审讯刘兴国，自然也知道刘兴国和花蟒之间的因果。 花蟒，也就是佘盼盼看一眼姜栩栩手里的蛇蛋，蛇蛋的胎魂虽然聚回了一些，但还没彻底活过来，她舍不得离开。 佘花花听说要带走妻子，立即红着眼上前，急道， “不是的，那些蛇群是我召唤来的，你要抓的话就抓我吧，别抓胖胖！她还受着伤呢。” 他一边说，一边又心疼地抽抽搭搭， “胖胖好不容易……嘶……才被救出来，你们别、别再关她了呜呜……” 佘盼盼原本还有些不甘，看到佘花花又哭起来，忍不住冲他， “你别老哭！哭得我烦死了！关就关了，又关不死我！ 你天天哭哭啼啼的，我怎么放心把蛇宝交给你？！” 佘花花被她吼得眼眶又是一红，却是没再哭出声来。 姜栩栩看着面前的两蛇，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上前，朝齐天讫道， “花蟒是因为蛇蛋没了气息才一怒之下带着蛇群上门讨要说法，但她和蛇群都没伤人。 至于刘兴国，他虽然被咬，但咬伤他的都是不至死的毒蛇，也不算杀人。” 她顿了顿，看一眼花蟒，这才说出自己的意思， “我的建议是，把她直接交由妖管局定罪。” 齐天讫：…… 他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姜栩栩，沉默半晌，这才开口， “如果我没记错，海市妖管分局的妖，昨天刚护送妖骨去了京市吧？” 姜栩栩微微一笑，“我虽然不是分局的，但我是妖管总局的。” 言下之意，她也可以代表妖管局，接管花蟒的处置。 齐天讫再次沉默， “你就直说你想包庇它就完了。” 姜栩栩看着他，但笑不语。 齐天讫看看她，又看看她怀里的蛇蛋，以及红着眼哭唧唧看向自己的蛇妖，莫名就有种自己成坏人的感觉。 心下郁闷，直接冲姜栩栩道， “你要负责写报告！” 姜栩栩皱了皱眉，她不喜欢写报告。 心底虽然有些排斥，嘴上还是利落地应了声，“好。” 打发走齐天讫，姜栩栩这才看向旁边的两蛇妖，直接一指佘花花，“你，替我写报告。” 又指向佘盼盼，“你，写三千字检讨。” 佘花花眼眸陡然一亮，几乎不带犹豫地猛点头，佘盼盼也没想到姜栩栩明明是一个玄师却愿意这么帮助自己，褪去冲动和怨恨后，她看向姜栩栩的眼底多了明显的感激。 花蟒蛇身朝她微微俯身，语气里也带了恭敬， “我欠您一份情，往后但凡您有差遣，我都无有不应。” 哪怕姜栩栩今天不帮她遮掩，就凭她救了自家蛇宝的胎魂这事，他们都承她这份恩情。 他们虽是蛇，却是有恩必报。 同样的，真正的害蛇之人，她也不会就这么轻轻放过。 …… 医院。 刘兴国在打完血清后，伤口虽然依旧疼痛，但身上肿胀的情况已经一点点消失。 折腾这一圈，他整个人疲惫异常，不多时就在医院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身上忽然被一股痒意弄醒。 他下意识伸手去挠，却发现皮肤的触感有明显的异常。 刘兴国睁眼，蓦地撸起袖子，在看清自己右手胳膊的瞬间，整个人目眦欲裂，喉间没忍住，发出一阵惨嚎， “啊啊！！” 只见他右胳膊那被蛇咬过的位置，原本的肿胀褪去后，以伤口为中心的位置却是突然长出了一层黑青色的蛇鳞！ 刚刚他发痒也正是因为这些蛇鳞。 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刘兴国猛地把自己身上脱了个干净，就见自己身上那六处被蛇咬过的伤口，竟都长出了一块块蛇鳞。 尤其是肩膀被咬过的位置，蛇鳞甚至爬到了他的脖颈处。 刘兴国一脸恐惧地伸手去扣，然而那些蛇鳞就像是长在他皮肉里一样，好不容易扣下一块，连带着皮肉被撕扯下一片，整一个血肉模糊。 那一瞬间，他仿佛想到了那些被他单独扒下蛇皮的蛇。 眼底的恐惧愈深，同时无比深刻地意识到， 是那些蛇。 那些蛇……来报复他了！ 与此同时，海市某出租屋内。 孤独的电脑屏幕微微闪烁了一下，屏幕里显示着某个最新的篇章—— 【……失去蛇蛋，同时又痛失爱人的小花蛇，愤怒地召唤蛇群围攻了富豪的家。 富豪恐惧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条不甚起眼的小花蛇，身后带领着成百上千的蛇群。 它们将他团团围住，小花蛇的蛇瞳里写满冰冷和愤怒。 伴随着它口中发出的嘶嘶声，那些蛇群忽然应声而动，朝他扑杀而来。 最终，富豪惨叫着，被淹没在蛇群之中……】 第673章 来自异世的作者? 蛇群围攻洋房的视频当天直接冲上热搜。 大部分网友和当天的消防队员都是一个想法。 【这家人肯定是造大孽了。】 【这得是世代捕蛇才能攒下的仇吧？！】 【密集恐惧症表示看不得这个……】 【咦，这个案子（妹妹）我好像见过。】 最后这条消息，因为太过宝玉化，直接被淹没了在了众多评论中。 之后两天，姜栩栩一点点帮着修复了蛇蛋的魂胎，并没有理会网上的喧嚣。 却不想这天，姜溯屁颠颠过来找她，非要给她推荐一本小说。 “姐，这个作者的作品是这两天刚被网友扒拉出来的，你看看，她写的好几个案子都是现实发生过的。 就你之前处理的那个蛇群围攻洋房的事情，上面也写了。” 姜栩栩对小说什么的向来不感兴趣。 好不容易处理完那两只蛇妖的事，她现在只想放空自己，休息。 “根据现实案件改编的作品不是很常见么？” 蛇群围攻洋房的事情发生不过三天，网上就有了相关的小说内容，这充其量叫做紧跟时事。 姜栩栩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就见姜溯一脸的煞有介事，“它不一样！” 他说着，直接打开那本小说的篇章怼给她看， “姐你看，她写这个案子的时间，比三天前的新闻消息还要早！是上周前写的！ 这两天网友扒出来后，还有人针对她前头的内容对比过时间。 她之前写的那个连环杀人案，就是你第一次参加直播揪出的那个杀人犯，她里面也写过，而且发表内容的时间比你直播时间还要早！” 姜溯说到这里，看向姜栩栩的眼神里都带了些激动， “你说一次巧合就算了，哪有次次都那么巧的？姐，你说这个小说的作者，会不会是那种能预知未来的人？” 姜溯一句话，成功叫姜栩栩心弦一动。 她蓦地接过姜溯的手机，快速翻看了他说的关于蛇群围攻的情节。 待看到那上面写着的带领蛇群围攻别墅的是一条小花蛇，以及前面蛇蛋和花蟒先后被杀，她眼底顿时闪过几分异样的光。 “或许不是预知未来的人。” 而是提前经历过并知晓未来的人。 就像当初提前给京市警方发出预警，说有恶徒会在学校门口无差别杀人那事。 那是另一个比他们这个世界更早的时空发生过的事。 所以，那些人会知道，什么时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就是不知道，这个作者，和她想找的那个人，是不是同一个？ 当然，就算不是同一个也没关系。 她想找的本就是异世之魂。 这样的存在于她而言，多多益善。 姜栩栩当即将小说的链接直接发到自己手机里，想了想，又给明叔也发了一份，她想让明叔帮她调查小说作者的资料。 事情不大，姜栩栩就没特意去麻烦姜禹城了。 明叔作为姜家的管家，这样的事情自然难不倒他。 他当下很是自信地接下了自家小姐给的任务，然后，第二天，他有些愧疚地找到姜栩栩，表示， “栩栩小姐，很抱歉，我找到的作者相关资料经查证都是伪造的，另外对方常用的ip地址也是假的，我找不到这个作者的具体信息。” 明叔是真的很惭愧。 难得栩栩小姐给他交代任务，自己居然没能完成。 他倒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问题，因为他后面发现不对的时候，也特意找了姜老爷子身边的特助帮忙，结果那位调查到的结果也和他一样。 姜栩栩对此倒是没太意外。 毕竟当初京市警方都没能追踪到那个举报人的具体位置。 只知道对方大概在海市。 见明叔一脸惭愧，姜栩栩只安抚道， “没关系明叔，这不是你的问题，是对方……太狡猾了。” 既然用正常的方式找不到人，那就用非正常的手段找一找好了。 这么想着，姜栩栩直接叫来了小婴灵。 自从那次让它跟着何元英进入网域找人，小婴灵像是开发了新技能，小小的一只，在网域里游走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像这种顺着网线找人的事，交给它最合适不过了。 小婴灵这两天因为姜栩栩修复蛇蛋胎魂的事，经常隔着蛋壳和蛇宝的胎魂进行交流互动。 毕竟它当初也是没能出生的一抹胎魂化成的婴灵，和这蛇宝的胎魂很有共鸣。 只是跟“同龄魂”交流虽然有趣，听到姜栩栩的召唤，它还是第一时间飘到姜栩栩身边，听到又有任务给它，顿时开心地在空中转圈圈，又飘到姜栩栩跟前，蹭蹭。 “栩栩，交给我，我棒！” 自从偷偷跟妈妈“道别”后，小婴灵也终于学会开口说话了。 姜栩栩任由小婴灵蹭蹭，又仔细交代了它任务内容。 主要是把背后的写手位置找出来。 小婴灵小手拍拍胸脯，很快钻入姜栩栩手机里。 它的魂体顺着网域找到了那篇小说发表的网站，但作者和网站连接的网域却是断开状态，它没办法顺着那边网域过去。 小婴灵很快回来报告了这件事。 这种情况一般是因为对方断网，想要顺着网线精准找到对方，得等到对方联网。 姜栩栩便看了一眼作者每天的更新时间，每天两更，而且更新时间基本是凌晨十二点前后。 确定了作者更新的规律，姜栩栩便让小婴灵先等着。 果然，凌晨十二点。 网站第一时间发出最新更新章节，与此同时，连接作者的那片网域被成功接通。 小婴灵毫不犹豫扎进去，顺着网域，顺利来到作者所在的网域。 许是太过激动，小婴灵一个刹车不及，竟是半个脑袋直接钻出了对方的电脑屏幕。 …… 夜晚，万籁俱寂。 漆黑的出租屋内，只有电脑屏幕的光在一处角落闪烁。 包艺思此时正坐在电脑前奋力敲打着键盘，突然间，眼前的电脑屏幕一闪。 紧接着，一颗小小的，好似人参娃娃的脑袋毫无预兆地钻出屏幕，和她大眼对小眼。 四目相对，包艺思先是一愣，下一秒，喉咙间猛地爆发一声高亢的尖叫， “啊啊啊！鬼啊！” 她一边尖声叫着，一边伸手一抓，竟是一把揪住小婴灵的脑袋，把它直直从电脑屏幕上，一整个揪了出来。 小婴灵：？？？ 没等它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就被猛地甩飞出去。 与此同时，小婴灵只见，对方的身体也跟着飘起，嘴里不断尖叫着，受惊一般地在屋内……四处乱飘。 第674章 姜大师救命!有鬼! 小婴灵歪歪脑袋，乌溜溜的眼睛里写满迷茫。 栩栩让它找的人…… 好像是个鬼啊。 一个小时后，迟迟没等到小婴灵回家的姜栩栩顺着婴灵的气息找到了这间出租屋。 进门看到的就是缩在角落面壁的女鬼，以及正在女鬼身上来回蹦跶的小婴灵。 再看一眼屋内那唯一亮着的电脑屏幕，姜栩栩显然也没料到，自己让找的那个作者，背后竟是个阴灵。 难怪，以警方的网络追踪能力都没能锁定她的ip位置。 因为鬼气会影响网络磁场，眼前的女鬼，虽然鬼气有些弱，但足以扰乱警方的追踪。 “你是那个姜栩栩？” 包艺思看到突然出现的姜栩栩，一瞬间仿佛像是看到了救星。 当下一脸激动地离开角落朝她飘过来，同时可怜兮兮求救， “姜大师救命！有鬼啊！” 谁懂啊，她好端端码着字，电脑里突然跑出一只长得像人参娃娃一样的婴儿鬼！ 明明是婴儿鬼，鬼气却比她还要强！ 她都打不过…… 姜栩栩看着眼前可怜兮兮躲到她身后的女鬼，再看看一脸无辜的小婴灵。 一时有些沉默。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个鬼？ 再说小婴灵，周身怨气消净后，看着就是个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小胖团子，有那么吓人？ 没有多话，姜栩栩径自朝着小婴灵一抬手。 小婴灵顿时蹬着两条小胖腿朝她飘过来，落在姜栩栩的掌心上方，奶声奶气跟她报告， “栩栩，找到了，一只鬼。” 包艺思看着一人一鬼的动作，整个鬼都惊呆了。 姜栩栩也不理会她内心的震颤，先是朝小婴灵点点头，“嗯，很棒。” 夸完小家伙，这才扭头，朝包艺思解释，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鬼仆，是我让它顺着网络来找的你。” 包艺思：…… 什么意思？组团来刷她的？ 又听姜栩栩问， “你是异世来的魂魄？” 姜栩栩记得系统说过，异世的魂魄需要有契合的身体才能在这个世界存活。 就像黎清姿，她重生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系统夺身的条件也是找到为异世之魂找到契合的身体。 包艺思听着她的询问，面上却是带了些许茫然，嘴上还是认真回答， “我是21世纪的鬼……” 还是今年刚当的鬼。 姜栩栩见她脸上不似作伪，微微拧眉，“你不是异世来的？” 包艺思更不解了，“异世……是哪？” 姜栩栩又仔细问了她鬼生的情况，随即通过安全局系统资料复核。 包艺思，山市人，26岁。 毕业后来到海市，生前是个十分标准的996社畜，平日里爱好写作，也试过在网上发表作品，但成绩不佳，后来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放弃爱好。 死亡原因是家里催婚，跟家里人隔空吵架后心情不顺独自出门。 结果意外碰见有大男孩偷偷将一个小女孩骗进一个坑里要把她活埋，她上前制止，虽然成功救下了小女孩，却被男孩记恨。 男孩趁她不备，恶意将她推下公园楼梯，导致她脑袋磕破当场死亡。 结果男孩因为不满14周岁，只被判了半年的劳教。 按理说像包艺思这样死在异乡的随着遗体被收殓会跟着回到家乡，但许是因为心中有怨念，加上听到他爸在她葬礼上说什么“她就是一直一个人不结婚才会遇到这种事”。 包艺思不想死后还被催婚，魂魄就这样回到了海市这个小出租屋内。 许是因为死过人的关系，出租屋一直没租出去，包艺思就干脆留在这里。 她想找那个男孩报仇，但她鬼力太弱，劳教所进不去，只能等着他被放出来。 期间待着无聊，就想着弥补一下自己活着时的遗憾，在出租屋里写起了小说。 姜栩栩听她絮絮叨叨说起自己的生平，说到自己被害死的时候，包艺思面上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怨念。 虽然那么年轻就死了确实有些遗憾，但好歹，她救了一个小女孩呢。 包艺思真正怨恨的点在于，自己明明被害死了，杀人者却因为年纪小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因为他是未成年，杀人放火都被法律原谅了。 法律保护了他，却没有保护受害者。 包艺思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而执念不散的阴灵，是没办法投胎的。 姜栩栩没有说话，直到她断断续续念叨完自己心中的不满，这才缓缓开口， “天道虽然允许枉死者讨还因果，但你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说， “或许你可以等一等，杀人者总有自己的报应。” 因果循环，没有人可以逃脱。 包艺思苦笑，“就算我想讨，以我现在的鬼力也讨不了啊。” 见她没有继续陷在自己的死亡循环中，姜栩栩便也没再多劝，转而回归正题， “你既然不是来自异世，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现实还没发生的事情？上周给京市警方预警的无差别杀人案，也是你吧？” 包艺思听她提到这个，知道自己瞒不住，便也老实交代， “那个确实是我。” 关于那个案子，她后续也关注了网上新闻。 那个报复社会的暴徒后来被查出是因为被无端裁员又被克扣离职金，加上妻子离婚，这才冲动下做出那样的事情。 后面那家无良公司也被网友曝光，公司老板娘，也就是顾明轩姐姐现在被网友骂得可惨了。 但是对方哪怕再可怜，包艺思也对那人生不出半分同情。 因为按照原本的轨迹，那男人持刀无差别杀人，最终造成的结果是学生保安9伤2死。 也是这一重大恶性杀人事件，才会被清晰地记下了他的犯案时间。 包艺思说， “虽然是我打的举报电话，但是告诉我这件事的是别人。” 她也是从那人口中听到了那些事情，才会将它们写进小说里。 他说，那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只是他不记得具体时间和具体地点，甚至很多时候，连涉事人员的姓名也会被官方隐藏。 她连精准预警都做不到，只能把它们写进小说里。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说不定能让看到她小说的人有所预警。 那个人说，如果有天她的小说真的能被大众所知晓。 那个时候，他会需要她的帮助。 姜栩栩听着包艺思的话，半晌，才沉声问她， “你说的那个人，他是谁？” 第675章 恶魔，该死 按照包艺思的说法，姜栩栩确信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异世之魂。 一个可以和鬼沟通的存在。 对方究竟是人是鬼？ 包艺思先是沉默一瞬，半晌才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她说， “我没见过他，我们就是在网上认识的网友。” 准确来说，他是包艺思的第一个读者。 一开始他跟她说起案子的时候，包艺思并没有多想，直到后面在网上看到新闻，她才发现他说的事情都发生了。 他告诉她，他是重生的，所以能够知晓一些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包艺思说着飘到电脑前，很快调出一个名字，朝姜栩栩示意， “就是他，他很少跟我说他自己的事，我也没去找过他……” 她说着，顿了顿，有些犹豫地问， “栩栩，你不会抓他吧？他是个好人，也没有犯法……” 姜栩栩只道， “我不是去抓他，我只是，想找他问点事。” 虽然她从黎清姿那里已经知道一些关于异世的事情，但是她还需要从各个维度搜集更多信息。 姜栩栩说完，又看向小婴灵， “还可以进去么？” 小婴灵立即用力点头，“栩栩，我行。” 说罢，小胖团子一脑袋又钻进电脑里。 包艺思虽然已经见识过，但再一次见到，还是忍不住目瞪口呆， “鬼……还能这样的？” 小婴灵可以，那她是不是……也可以？？ 包艺思一时有些跃跃欲试。 姜栩栩只看她一眼，似是察觉她的小心思， “要在网域中通行需要耗费一定的鬼力，一般不建议新手鬼尝试。” 小婴灵属于本身鬼灵和网络磁场格外契合，所以它可以在网域中肆意游走。 但一般鬼如果没有鬼力支撑，万一迷失在鬼域中，很有可能就直接被困网络。 这个包艺思显然不太懂得这些，姜栩栩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对方。 包艺思闻言讪讪一笑， “我都死了快半年啦……” 姜栩栩道，“新死三年都算新鬼。” 包艺思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些“知识”，一时有些稀罕，“那我还挺年轻哈。” 姜栩栩：…… 两边正说着话，小婴灵已经再次从电脑里钻出来了。 姜栩栩扭头看去，就见小家伙有些无辜地朝她摇摇头， “网域，断开啦。” 和包艺思之前一样的情况。 也就是说，只能等对方联网才能顺着网络找到对方的所在。 姜栩栩更稀奇了。 毕竟现代社会，平常保持断网的有一个已经算稀罕了。 结果现在又多一个。 总不能那边又是一个鬼？ 姜栩栩又让管家帮着调查对方账号的相关信息，然而得到的结果是，对方注册的相关资料都是假的。 看来那人一开始就有意地防止被人找到。 只是这么一来，唯一的线索就在包艺思这里了。 跟包艺思说好对方一旦联系她立刻给自己发消息，得到肯定答案后，姜栩栩又看一眼她和她身后唯一发着亮光的电脑。 “以后用电脑尽量开灯，对眼睛好。” 虽然鬼不需要考虑用眼问题，但是漆黑逼仄的出租屋里，一个“人”坐在唯一发出亮光的电脑前码字的情形，场景还是太鬼了。 包艺思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不是节约用电嘛，这屋子的房东把总闸关了，我每次都偷偷开，只用一点电，怕被发现。” 姜栩栩：…… 恐怕已经被发现了。 否则很难解释房东为什么快半年都没把房子重新租出去。 试想一个空置的屋子，每个月依旧偷偷跑电，或者偶尔还能听到夜半时候屋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动静…… 房东没因为闹鬼直接找上安全局都算是她的幸运。 果然，第二天姜栩栩联系上房东表示要租这个房子的时候，房东很隐晦地表示， “那房子……不太干净，你一个小姑娘，我也不想害你。” 房东担心房子租出去租客万一再出事，那他这房子就彻底完了。 姜栩栩只说没关系， “我就是学这个专业的。” 她说，“你把租房合同准备好，我晚点让人过去签字。” 于是半天的功夫，姜栩栩顺利租下那个出租屋，同时把这个消息告知了包艺思。 包艺思都要感动坏了，“你的意思是，我以后都可以开暖气，用冰箱，刷剧看电视了？！” 天知道，海市入冬以后好冷的，她一个鬼本来就冷，屋子从早到晚都是冷冰冰的，她天天都惦记着开暖气！ 电话这头，姜栩栩听着对方兴奋的声音，只应她一声，“嗯，随便用。” 包艺思又是一番感谢，她终于再也不用偷偷蹭隔壁家wifi了！ 这大概，就是有金主包养的感觉？ 包艺思美滋滋想着，却没忘记自己的每日功课。 这几个月来，她每天都要往劳教所飘一趟。 虽然进不去，但只要知道那个恶魔还被关在里面，她就能得到一点安慰。 从劳教所离开，她就会飘到那个男孩家里。 对于养出这样孩子的父母，她心里也是有怨的，尤其是亲眼见过那对父母在面对她家里人质问时那理直气壮的嘴脸。 包艺思哪怕鬼气弱到根本不能影响对方，也不妨碍她每天往那对夫妻身边凑。 就算是让他们沾染一点阴气，稍微倒霉一下也好。 而今天，包艺思刚到男孩家里，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属于男孩的那个房间，多了一丝熟悉的恶魔的气息。 包艺思魂体微颤，就听客厅里，女人有些担心地说， “儿子好不容易提前放回来，怎么还让他往外跑，万一……” 女人话未说完，就听男人不耐烦地打断， “你都说了儿子好不容易出来，难道还让他整天关在家里？！男孩子本来就要多出去玩，要不是死掉的那家人多事，我儿子不至于被关了好几个月！” 包艺思没有听完两人的对话，在听到那个恶魔被提前放出来后，她原本一直稳定的魂体都开始发颤。 一缕缕怨气从她魂体中散发出来，没有犹豫地，她转身，顺着那恶魔的气息就找了过去。 许是因为那层因果的连系，她很快找到了那个被提前放出来的恶魔。 然而在看清他在做什么后，包艺思整个目眦欲裂，周身鬼气也因着愤怒陡然大涨。 只见废弃的小楼后院，陈逝和另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正将一个小女孩按在地上，他们脸上带着残忍的笑，一个人用布条塞住女孩的嘴，一个人拿布条捆住她的手脚。 而在不远处的位置，是一个挖好的坑洞。 时隔不到半年，他被放出来的第一件事，竟是伙同另一个未成年，试图继续当初没能完成的恶行！ 眼见着两人将人绑好，陈逝一把扯住女孩的头发就要把她往坑洞的方向拖。 包艺思双目赤红，这一刻所有的理智都被鬼气尽数淹没，不管不顾地，朝着两人扑去…… 这两个恶魔。 他们该死！ 第676章 恶魔的下场 哪怕拼得魂飞魄散，包艺思也要让这两个恶魔崽子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是这么想的，然而鬼体却在碰触到两人的瞬间，从他们身体里直直穿过。 包艺思眼底透出绝望，她不甘心地再次扑向两人。 然而，依旧无法触碰。 她，太弱了。 如果是夜晚或许还好些，这会儿正午阳光最烈，也是她的鬼气最弱的时候。 包艺思不甘地朝着两人怒吼，试图让他们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但依旧没用。 就算现在去找姜栩栩也来不及。 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忽的，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即将被两人拖进坑里的小女孩上。 电光火石间，包艺思来不及多想，直接朝着小女孩的方向扑去。 这一次，她没有再穿透对方的身体。 她，进来了。 不，准确来说，她附身了！ 原本惊恐到几近昏厥的小女孩陡然睁眼，眼睛却透出一股不属于孩童的狠厉。 顾不得头上被拉扯的疼痛，包艺思硬生生让自己在地上旋了一圈。 她冷不丁的动作，让两个男孩都没有预料。 陈逝扯她头发的手陡然脱手，另一人见状就要去扯她的脚把人抓回来。 包艺思庆幸自己双脚没有被捆，此时看准角度，小脚一蹬，便狠狠踹向男孩的裆部。 真正的小女孩不懂，但包艺思一个成年芯子，最清楚哪里最薄弱。 当下其中一个就被踹得哀嚎一声跪倒在地。 陈逝见状发了狠抬脚要踹她，包艺思一个滚地滚到他身后，又是一脚踹在对方小腿的关节处。 陈逝没有预兆地往前一扑，整个跪倒在地，膝盖传来的剧痛叫他表情狰狞。 包艺思趁机站起身来，身上原本捆得不算结实的布条随着刚刚滚地旋转，稍稍一挣扎便松开了。 她扯掉自己嘴里的布条。 小脸冷冷看向两人，却没有转身逃跑或大声呼救。 就算呼救喊来了人再把人抓起来，这两个恶魔依旧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这一次，她要自己动手。 两人便见，小女孩脸上带着不符合她年龄的狠厉，转身捡起了旁边的半块砖头。 陈逝表情狰狞，“你个小不点，还敢反抗，看我待会儿不弄死你……” 包艺思没说话，转身抬手，用了这具身体最大的力气，冲着离自己最近的另一个男孩脑袋就狠狠拍下。 那男孩还没从下身的疼痛中缓过劲来，脑袋就冷不丁挨了一记，当即被拍得鲜血直流，不可置信地晕倒在地。 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陈逝。 她怎么敢？！ 这个被拍破脑袋的男孩是他在劳教所认识的，两人都是因为未成年杀人被关，几乎是一拍即合。 因为对方放出去的时间比他早，所以两人约定，出去后一起再办“大事”。 于是才有了他今天刚被接回来就又再次犯罪的事。 他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小女孩。 可是谁能想到，她动起手来，比他们还狠？ 心底下意识生出了些许胆怯，但面上还是恶狠狠地朝着对方冲过去…… 被绊倒在地的时候，陈逝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脑袋传来剧痛，他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真的栽在了一个小丫头手里。 等着吧，等他伤好了，他一定要弄死她！ 不止她，还有她家里人，通通弄死！ 陈逝恶狠狠想着，却见小女孩砸完人不但没有离开，依旧拿着那半块几乎被血染透的板砖，就那样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一如他之前俯视她一样。 血泪模糊间，他看到面前的小女孩缓缓扯出一个甜甜的，渗人的笑。 她问他， “未成年杀人……不会判刑对吧？” 陈逝脑袋嗡嗡地，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她这话的意思，眼睛缓缓瞪大，脸上更是浮现惊恐。 第一次，他感觉到了害怕。 “不要，我错了，我……” 他张口害怕求饶，然而不等他说完，小女孩脸上已恢复面无表情，手里的板砖更是无情地朝着他脑袋狠狠拍下。 失去意识前，陈逝仿佛能看到面前小女孩脸上重合了另一个女人的模样。 那个女人他记得，是之前因为多管闲事被他推下楼梯摔死的人。 她，来找他了！ 是鬼……鬼来找他报仇了！ * 包艺思最终没要了两人的命。 倒不是不忍心。 只是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仇恨，让这个小女孩替她沾染上杀孽。 她的人生还很长，不应该为了这样的人渣沾上污点。 虽然不打算要他们的命，包艺思也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于是她又一下下地，把两人的手脚都砸到血肉模糊了。 做完这些，她又控制着小女孩的身体快速跑到有人的地方，紧接着，放声大哭。 直到引来周围的大人，她才耗尽所有鬼力，从女孩身体里脱离。 躺在地上，看着有人尖叫着查看着浑身是血的小女孩，又有人大声呼喊女孩的家长。 看着女孩的奶奶背着一筐苹果神色焦急脚步踉跄地跑来， 看着她紧紧抱住自家受惊大哭的小女孩， 最后，看着那被奶奶筐里掉落的苹果一路滚到她的眼前。 包艺思轻轻吸了一口苹果的香气，终于放心地彻底闭上了眼。 真好。 她又救了一个小女孩呢。 这下子，就算是让她灰飞烟灭，她也心甘情愿了。 包艺思以为自己会像电影里那些鬼怪，晒着晒着，魂就彻底没了。 然而她躺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自己的灰飞烟灭。 反倒是等来了另一个熟人。 姜栩栩居高临下看着地上闭着眼睛安详躺尸的女鬼魂体，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鬼。 包艺思睁眼，看到姜栩栩，在最初的释然后，此时却剩下莫名的心虚， “姜大师……” 姜栩栩不说话，径自取出一张黄符。 包艺思一脸难过。 果然，姜大师是来收她来了。 就见姜栩栩随手用灵符一引，便将地上躺尸的包艺思的魂体直接收入符篆之中。 就她这鬼力耗空的程度，没个几天估计养不好。 还是先带着吧。 这边她刚刚将魂回收妥当，那边废弃楼的两个男孩也终于被人发现，很快又来了一辆救护车。 姜栩栩看一眼那两个被砸得浑身是血的男孩，眼底没有半分怜悯。 至于小女孩，她虽然不会受到处罚，但难保那两个男孩的家人后面闹起来。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发制人。 想了想，她再次掏出手机，视线在姜禹城和管家明叔之间转了转，最终，拨通了褚北鹤的号码， “褚北鹤，我想跟你借个律师。” 第677章 小婴灵它委屈 包艺思被姜栩栩带回出租屋，养了三天魂才终于缓了回来。 缓过来的第一时间，她整个魂都是崩溃的。 “我、我断更了三天！！！还没跟读者请假！！” 姜栩栩：…… 好在包艺思很快又把更新的事情抛在了脑后，转而问起那两个恶魔的事情。 她确定自己没把人打死，就是不知道两人以后两人还能不能害人。 还有那个小女孩。 她借她的手害了人，虽然没让她看到那个血腥的场景，但是难保警察上门不会盘问她…… 就听姜栩栩道， “女孩没事，已经给她做过心理疏导，她奶奶把她接回家了。” 她顿了顿，顶着包艺思紧张的视线，这才接着说， “至于另外那两个……他们疯了。” 包艺思一愣，显然这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回答。 “疯了？？” 难道是她砸脑袋的那一下，把人都砸成傻子了？ 姜栩栩看出包艺思心底的疑惑，却没告诉她，两人之所以疯了，是因为她把当初为姜澄设计的梦魇符，给那两人也送了一张。 只是两人的符不是特别定制，梦到的只会是他们内心深处的报应。 尤其陈逝，他在昏迷前可是真真切切看到了包艺思的魂体，醒过来后，又发现自己的膝盖骨都被砸碎了，加上见鬼，可不就直接疯了么？ 那两家人听说自家儿子变成这样都是一个小女孩动的手，原本还要找小女孩家里人理论。 但因为姜栩栩提前安排的律师申请了保护令，那两家人甚至都没能见到人。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姜栩栩听说陈逝的爸爸还被发疯了的陈逝撞到地上造成腰椎骨折，家里两个人一下子失去了行动力，且都指望一个人照顾，陈母在病房哭嚎了好长一段时间。 知道那两个恶魔和他们家里人的下场后，包艺思终于开心了。 这才又问起自己成功附身的事情，“我是不是以后就能随便附身了？” 包艺思觉得自己可能点亮了鬼生的新技能。 姜栩栩看她一眼，只道， “你能附身在她身上，是因为你们命格相近，加上孩童本就容易招惹阴魂。” 而且是年纪越小，越容易被上身。 “但是阴魂附身，对于人本身就有伤害，时间一长，被附身的人体内也会沾染阴气，一个人身上的阴气过重，运势也会跟着降低，轻则倒霉，重则遭遇横祸。” 因为包艺思一看就是没什么知识储备的新鬼，姜栩栩解释的时候也难得仔细了些。 包艺思一听会有伤害，当下把偷偷去看望小女孩的想法都打消了。 既然会被她的阴气影响，那她还是不要靠近对方了。 * 又过了一天，网络上关于未成年杀人被放出来后再次犯案引起了巨大讨论。 网上群情汹涌，加上这样的事情接连不断，官方的人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们曾经定下的这个保护法存在的弊端。 看到官方表态的有可能提案修改保护法的消息，包艺思原本仅存的最后一丝怨念也跟着彻底消散。 姜栩栩看着她，道， “你的因果已了，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安排地府接引。” 她最后也不曾害人性命，哪怕现在投胎，下辈子也不会再像这辈子一样早亡。 包艺思听说要接引她去地府，先是恍惚了一下，半晌才犹犹豫豫开口， “可以……缓缓再去么？” 姜栩栩看向她，就见女鬼弱弱地指了指自己屋里的电脑，随即冲她讨好地笑了笑， “不能随便弃坑啊。” 好歹，等她完结了再走不是？ 姜栩栩：…… 罢了，毕竟还要靠她找出那个背后的重生之魂。 包艺思眼见姜栩栩没有要强制送自己投胎的意思，也暗搓搓松口气，感觉自己的魂体比之前要强些，甚至直接开了电脑准备来补一补更新。 然后，当她打开电脑，电脑微信自动登陆的瞬间，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头像亮起。 包艺思当下嗷的一声，有些激动地飘了起来。 又很快落回来，指着电脑示意姜栩栩， “姜大师！他他！你要找的那个人！他上线给我发消息了！” 几乎是一瞬间，姜栩栩一个跨步上前，点开消息，对方是三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没有犹豫地召出小婴灵，小婴灵立即顺着钻进电脑网域之中。 小家伙一入网域，就好似鱼儿入水，一路畅通无阻，终于，顺利摸到了对方的网域之中。 顺着屏幕，钻出去。 然后，它对上了一张，十分眼熟的脸。 又是一个四目相对。 那人惊得一屁股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小婴灵明显也受到了惊吓，咻的一下钻回屏幕之中，然后一路回到出租屋电脑。 钻出屏幕的瞬间，它一脑袋就扎进姜栩栩怀里。 呜… 最近是个人都要跟它对上眼， 好吓鬼啊。 小婴灵委委屈屈的样子，让姜栩栩都以为它是碰见什么奇怪的人了。 结果，在听到小婴灵报出的名字后，姜栩栩也愣住了。 怎么……是他？？？ * 那头，姜瀚一屁股摔坐在教室的地板上。 突如其来的动静，瞬间引来周围不少同学侧目。 “姜瀚，你没事吧？” 旁边很快有人将他扶起，同时小声询问。 姜瀚抬眼，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电脑桌面，眉眼微敛，隐晦地摇了摇脑袋。 “我没事。” 他刚刚只是……不小心见鬼了。 而且那鬼，他还见过。 那好像是，姜栩栩养的小鬼。 …… 这不是姜瀚第一次见鬼。 自从养了那个赑屃玉件后，姜瀚就发现自己莫名有了见鬼的能力。 虽然不是经常能见到，但是……偶尔时不时来一遭，也让他每每忍不住心跳过速。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那个赑屃玉件影响的。 原本这事他准备找姜栩栩帮忙解决一下。 结果她从京市回来第一天，椅子都没坐热就忙着解决自家老爸的事，后面听说更是忙到起飞。 姜瀚只能先缓缓，想着等她忙完这阵子再跟她仔细问问。 没想到自己还没找她，她的小鬼反而先找上了他？？ 这是，要干嘛？？？ 第678章 赑屃的馈赠 一个小时后。 海大。 姜瀚上完课刚走出教学楼，就被旁边的同伴叫住。 “姜瀚，那个人……是不是姜栩栩？！” 姜瀚下意识想说姜栩栩怎么可能会来海大，然而顺着视线看去，果然看到了姜栩栩。 她此时被几个学生围住去路，正被拦着……签名和拍照。 “栩栩，你最近是在忙道教学院的课业吗？好久没看到你上网营业了！” “女鹅我是你的玄学粉啊，能不能给你拍照？” “栩栩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该不会是我们学校有什么脏东西吧？” 姜栩栩也没料到，《灵感》都结束一段时间了，自己居然还有粉丝。 说好的长时间不营业很容易被遗忘呢？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面对这些“喜欢”自己的人，姜栩栩还是难得耐心地配合了拍照。 姜瀚远远看着，心里想着她过来海大会不会跟刚才他看到的小鬼有关。 就听旁边的朋友突然问， “姜瀚，姜栩栩是你堂妹吧？能不能介绍我跟她认识一下？” “对啊，要是能帮着算一卦就更好了，我最近刚交往了个女朋友……” 姜瀚闻言只不咸不淡地扫一眼旁边那人， “她又不是天桥下算卦的，凭什么还得给你看姻缘？” 说着扭头，又看向另一人， “她不喜欢认识什么新朋友，劝你别打她的主意。” 顿了顿，又沉声警告， “而且我堂妹已经有未婚夫了。” 那未婚夫还是个很不好惹的存在。 被他不留情怼回去的两人表情都有些讪讪，但姜瀚向来是这种性格，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姜瀚干脆把书交给两人让带回宿舍，自己则朝姜栩栩的方向走去。 姜栩栩也注意到姜瀚过来，旁边的学生见状也没再继续打扰。 姜瀚上前，先是扫一眼姜栩栩身上，没看到那只小鬼，这才问她， “你来找我？” 姜栩栩注意到他的眼神，只道，“算是吧。” 说着，开门见山，问他， “你是不是见过我养的婴灵了？” 姜瀚：…… 所以那玩意儿叫婴灵？？ “是，见过了。” 姜瀚原本也打算找她问清楚，既然她主动过来，他也就把自己最近能见鬼的事情告诉了她。 姜栩栩一听就知道他是被赑屃的灵气影响了。 像赑屃这样的灵物，接触的时间久了，自然也能沾染到些许灵气，从某一方面来说，这也算是他供养灵物得到的“馈赠”。 听到这还是赑屃玉件给他的“馈赠”，姜瀚当即一阵无语。 他可一点也不想要这种能见鬼的馈赠。 “我可以拒绝吗？” “不行。”姜栩栩一本正经道，“长者赐，不可辞。” 同样的，尊者赐，也不可辞。 见姜瀚表情有些便秘，姜栩栩这才好心表示， “你要是实在不想要，可以自己找赑屃商量。” 姜瀚：…… 跟一只不吃玉石就吃他的摆件商量，他又不是嫌弃自己命太长了。 是的，他至今还不知道姜栩栩当初说赑屃吃完玉料就会吃他这件事是故意吓唬他的。 姜栩栩也早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见姜瀚一脸阴沉，又径自道， “你的事问完了，现在该处理我的事了。” 她说，“带我去你见到婴灵的地方。” 虽然小婴灵说自己顺着网域找到的就是姜瀚，但姜栩栩一点没认为姜瀚就是那个异世之魂重生来的。 一来是姜瀚之前的行为表现，一点不符合异世之魂该有的样子，再者以他的性格，就算知晓未来，也不可能费劲找一个网络小透明写手帮着宣扬这些事。 二来那条消息发出的时间和小婴灵找到他的时间间隔了三十分钟。 不排除姜瀚只是刚好碰上。 果然，当姜瀚把她带到教学机房后，她心里的猜测也跟着证实。 “在你之前使用这台计算机的是谁？” 姜瀚听她说是找人，没想到找的是用计算机的人，心里莫名，还是道， “应该是上一课的学生。” 姜瀚说着直接打开手机在校园网查看了机房使用课表， “是计算机系22级三班的课，但具体是谁坐的不清楚。” 姜栩栩见状探头，“有学生名单么？” 姜瀚看到旁边突然探过来的脑袋，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 莫名的，竟有些紧张。 主要是因为，这仿佛还是他第一次跟姜栩栩这么正常的相处。 撇开她刚回到姜家时，他对她的针锋相对，还有她一言不合对他的“报复。” 后面哪怕两人“和好”，除了必要接触，两人也没有私下交流过。 他也不像姜溯或者姜滢，认准了以后就能毫无包袱地贴上去示好。 而且他总觉得，姜栩栩也懒得理会他们的示好。 嗯……他还好点，好歹她还给做了赑屃玉件。 姜澄情况比他更糟。 至少在姜瀚看来是这样的。 所以对于这样正常又和平地交流，姜瀚心情还是挺微妙的。 “我找一下。” 他说着手上快速操作一番，很快拿到了三班的学生名单，看一眼姜栩栩，忽然问， “我发你？” 姜栩栩点头，拿出了手机。 姜瀚清咳一声，“那你先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 因为一份名单，姜瀚终于也进了姜栩栩的微信好友列表之中。 姜瀚看着那聊天框，一时有种难言的感动，连带着心情都跟着莫名畅快了不少， “这节课的导师我认识，我带你去问一下，他应该知道这位子坐的是谁。” “不用了。” 姜栩栩说，“接下来我可以自己查，你忙你的去吧。” 她说着收起手机就要走。 姜瀚闻言，瞬间有种自己被过河拆桥了的感觉，面色一沉，径自道， “海大是我的地盘，你自己查能查到些什么，这事交给我了！” 他说着，也不等姜栩栩拒绝，径自抬腿就往外走。 他带着姜栩栩直接找到计算机系的导师，让姜栩栩在外头等着，自己进去问了一圈，却不想，导师根本不记得具体哪个位置坐的是谁。 难得一次被姜栩栩拜托帮忙，却无功而返，姜瀚有些不甘心。 走出办公室，看到姜栩栩，姜瀚咬牙道， “导师不记得没关系，我再去问问三班的学长，他们或许有人记得。” “不用。”姜栩栩说。 姜瀚以为她不想继续麻烦自己，刚要开口，就听她淡声道，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姜瀚一愣，他都没问出来，她怎么就知道了？ 似是知道他心底的疑惑，姜栩栩手指一抬，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只游魂， “刚问了只计算机系的鬼。” 姜瀚：…… 第679章 三天后，集体自杀 乔屿，海大计算机系学生。 成绩中等，长相一般，家境普通。 是个平平无奇到，一眼看过去就很容易将对方忽略的人。 姜栩栩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也没能察觉出对方的魂魄有任何的异常。 但这也可以理解。 按照系统的说法，异世之魂在彻底与身体融合后，哪怕是玄师也无法分辨异常。 就像当初她第一眼见到黎清姿，也没想过她是重生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总给她一种不太一样的感觉。 “我知道你，你是姜栩栩吧？” 乔屿给人的感觉很老实，但看向她时眼底隐隐带着光。 就像她之前遇到的那些热情的学生， “我、我可以跟你合影么？” 很寻常的请求，姜栩栩之前也答应过，但这次却没应，而是直接拿出手机调出里面的一个截图页面。 “我过来找你，主要是想问问这个。” 姜栩栩给他看的，是她让包艺思截图的他发给她那条消息的最新截图。 “这是你发给包艺思的内容，你说三天后，海大校区内会出现学生集体跳楼事件，这件事，可以具体说说么？” 姜瀚原本在旁边随意听着，待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整个人顿时一个激灵，倏地扭头看向姜栩栩。 她刚刚只说来找人，可没说，里面还有这么一件事。 而且，三天后的事情，为什么面前这个叫做乔屿的男生会知道？？ 姜瀚心绪飞转，但他也知道姜栩栩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当下选择了闭嘴，先听她说。 乔屿看到姜栩栩拿着截图问他，面上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反而微微垂眸，似是早有预料， “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这件事如果你愿意介入，我想或许你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他说着微微自嘲， “当初我让包艺思把这些还没发生过的事情写进小说里，也是希望有一天有人能发现，并正视我发出的每一句话。” 一如姜栩栩的猜测，乔屿确实是异世重生而来的。 但是和黎清姿不一样，他并没有所谓过去的遗憾。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那他就是这个世界里最普通不过的npc。 平凡的人生，不算美满又不算冷漠的家庭，从小到大按部就班地活着。 没遇过什么巨大的磨难，只有一些不起眼的鸡毛蒜皮的争执，可以说他重生前和重生后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他觉得自己既然重生了，就应该做点什么。 所以他把自己所能记住的所有节点里可能发生的社会案件都回忆了一遍，并试图将它们告诉所有人。 为的就是希望有人能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不了所谓的救世主。 “学生集体跳楼这件事，我知道的其实并不多，因为在我上辈子的时候，警方也没有通报最终调查的结果，网上有人怀疑是跟校园贷有关，但也没有定论。” 简单来说，这件事在异世也是一起无头公案。 “当时跳楼的足足有八人，他们不是在一个地方同时跳的。 而是分散在各自的宿舍楼，教学楼，还有实验楼，不同的地方，却是同一时间跳下楼，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 当年这件事轰动极大，因为好几处楼都死了人，学校里的学生各个人心惶惶，连带着海大的声誉也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我当时只是网上了解过，但因为警方没有通报具体的人名，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八个人……” 姜瀚一直听乔屿说具体的情况，但是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出声， “等等，也就是说，除了一个三天后，你不知道是哪些人想跳楼，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跳楼，不知道具体跳楼的位置，更没有具体的时间…… 你这个，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姜瀚拧眉看他，“什么信息都没有，这让人怎么去阻止事情的发生？” 就算是姜栩栩，也不可能做到啊。 她就一个人，又不是三头六臂。 乔屿听着姜瀚不满的话，面上却没有太多的情绪，甚至没有接话，反而看向姜栩栩，眼底眸光晦暗不明， “我想，如果是姜大师，应该会有办法吧？”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但莫名的，又透出一丝意味深长。 毕竟当初他给警方的消息，也只有一个大概的时间和地域范围。 但她，阻止了不是么？ 姜栩栩看他一眼，杏眸淡淡， “可以试试。” 虽然有些麻烦，但……问题不大。 乔屿闻言，顿时露出一脸欣喜的表情，“姜大师是玄门中人，能力办法比我们普通人多，你愿意出手，我就放心了。” 他顿了顿，忽然道， “如果这件事能顺利解决，作为报答，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和姜大师有关的事。” 姜栩栩眼眸微动，看向乔屿，眼底带了几分探究。 姜瀚却是狠狠皱眉， “什么事还得解决完再说？现在就不能说么？” 弄什么神神秘秘的？ 乔屿被他这一怼，顿时低下头，露出几分老实人抱歉的姿态。 姜栩栩倒是没有要追问的意思，深深看一眼乔屿，随即道， “行，三天后我会过来。” 既然是三天后的事，姜栩栩没必要今天就在学校里蹲守。 姜瀚不知道姜栩栩有什么办法，但是她既然能应允下来，那就应该……没问题吧？？ 乔屿这边说定事情，也没再继续多留。 跟两人分道扬镳。 姜瀚送姜栩栩离开，乔屿则是回了自己的寝室。 一进门，就见几个室友在宿舍里吃外卖。 吃的还是螺蛳粉，味道之大，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太多情绪，走进屋内，却见，自己原本挂在椅子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放在了桌上，室友的外卖盒盖和袋子正盖在衣服上。 他蓦地上前，一把将那衣服抽出，果然，上面沾了好些螺蛳粉的油汤。 室友见状只瞥他一眼，然后随意地开口， “抱歉啊，刚刚没留意，还以为是抹布。” 乔屿没有说话，只拿着那件衣服，当着几人的面重重丢进垃圾桶里。 那室友见状顿时脸色一沉，直接就把筷子往乔屿脚边摔， “你这是冲我耍横呢？！不就是件衣服，用不用我赔你一件啊？！” 见他说着就一副要上去揍人的样子，旁边室友忙上前把人拦下。 “算了算了。” 好说歹说，把人拉走，那人嘴里却还在骂骂咧咧， “就看不惯他那死样！” 三人重新坐下吃东西，也没见到，乔屿背对几人站在原地，透过镜子看向那人的眼神，冷漠到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第680章 八方先灵，十方鬼魅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 今天的海大校园一切如常。 姜瀚顶着有些难看的脸色走在校园里。 因为惦记着乔屿说的事，他这两天一直暗中打听着学校里有没有学生借校园贷或者遭受什么集体逼迫事件。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然后昨天晚上回了宿舍，就见宿舍里的舍友关着门点着蜡烛，居然在请鬼仙！ 姜瀚当时一看那阵仗，太阳穴都跟着噗噗地跳。 “你们在干什么？” 自从见识过姜栩栩的本事，他现在对这种东西格外敏感。 舍友见他回来，还笑呵呵的， “请鬼仙啊，正好你这两天不是一直在打听学校里的事？不如直接问问鬼仙，它肯定知道。” 姜瀚当时看着几个舍友，眼神就像在看疯子， “你们是真的不怕死……” “都说玄学是存在的，但我们也没见过啊，试一试嘛。 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像那些电影里演的突然中断，一定严格按照流程来做。” 姜瀚又劝了两句，见实在劝不动，干脆不管了。 至于加入，那是打死都不可能加入的。 姜瀚拿着手机自顾自浏览起校园论坛，那边舍友也按他们说的，照着请鬼仙的流程严格执行。 好歹都是能进海大的学生，这点严谨是有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瀚感觉屋子里的暖气似乎没有那么暖了，下意识一抬眼，紧接着就看到了让他差点厥过去的一幕。 三个舍友还一脸严肃地对着请仙的纸图说着话，三人都没发现，就在他们身边，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长发白裙的女鬼。 女鬼在姜瀚看向她的瞬间便注意到了姜瀚的存在，那张阴森恐怖的脸，就那样幽幽地朝他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竟是放弃了舍友三人，直接朝着姜瀚的方向飘过来。 姜瀚在那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想法。 打电话给姜栩栩，来不及。 护身符，他挂在脖子上，倒是不怕，但他有，他那三个蠢舍友却没有。 最终，他选择了一个最直接了当的方式。 只见他迎着女鬼的目光，恶狠狠瞪了回去，同时气沉丹田，冲着她便是一声厉喝， “滚！” 人鬼相逢，气势强的那个才能赢。 姜瀚这一声厉喝一出，不止女鬼，宿舍三人同时吓了一跳，嗷的一声，险些出错。 那女鬼在反应过来后，似乎还想靠近说点什么。 下一秒，却蓦地对上了姜瀚身后那架子上，用玻璃盒子摆着的赑屃玉件。 玉龟不知何时微微抬眼，那一眼，瞬间叫她魂体一虚，面上一慌，转身就迅速消失在了宿舍里。 直到感觉宿舍里的温度恢复了正常，又死死攥着胸前的护身符，确定女鬼是真的走了，这才猛地松一口气。 没想到自己现在的气场居然这么强。 都能把鬼直接喝退了。 三个舍友被他吓了一跳，还是按着流程先把鬼仙送走，这才对姜瀚埋怨。 刚刚差点就破坏了他们的“仪式”。 姜瀚连骂人的心情都没有了。 心里打定主意明天就申请不住校，务必要离这三个蠢货远点。 也是因为这一遭，姜瀚一整晚都没睡好，梦里甚至又梦见赑屃冲他张嘴。 又说饿！ …… 心里惦记着今天可能发生的事，姜瀚难得逃了课，直接给姜栩栩发消息。 问她今天什么时候过来学校。 姜栩栩回复得也很迅速， 【我在海大教学大楼楼顶。】 居然已经到了。 姜瀚便干脆按着她说的位置去了楼顶。 到了地方，才发现昨天那个乔屿居然也在。 姜瀚心下莫名有些不痛快。 这人会跟姜栩栩一起出现在这里，说明姜栩栩肯定联系过他。 都是海大的学生，凭什么只通知他，没通知自己？ 他还是她堂哥！ 心下不满，姜瀚对待乔屿的招呼便显得有几分冷淡。 姜栩栩只看他一眼，便微微挑眉， “你昨晚见鬼了？” 姜瀚：…… 这都一眼看得出来？ “是。”姜瀚面上故作淡定，“不过我把她直接吓跑了。” 姜栩栩听着姜瀚的话，面上不置可否。 也没追问他见鬼是怎么一回事，自顾自摆弄着自己面前的东西。 似是在地上画了个符阵。 “你打算怎么防备那些人集体跳楼？” 乔屿似是有些好奇。 他问的其实也是姜瀚想知道的。 原本他以为姜栩栩会让那什么安全局的人介入。 毕竟八个学生集体跳楼，具体时间地点都不知道，只靠她一个人要怎么阻止？ 就见姜栩栩一指角落边上的一个纸扎人。 “昨天晚上，我让人在学校每一栋楼的楼顶都放了个纸扎人。” 那些纸扎人还是她特意花大价钱买的，是最好不过的替身。 姜瀚这才发现，姜栩栩选的这栋教学大楼属于校内最高的一栋，而且教学楼位处学校正中，从这里，可以看到近半数楼的楼顶，确实隐隐看到和他们这边纸扎人相似的颜色。 姜栩栩也没有解释具体的操作，话落时，已经将地上的符阵摆好。 随即快速掐诀， “城隍社令，五鬼助力，八方先灵，十方鬼魅……” 随着姜栩栩的念诵，符阵先是亮起五道灵光，随后是八道，十道。 紧接着，十数道鬼气自符阵中显现，姜栩栩看一眼数量，确定可以，于是抬手一挥， “去。” 便见那十数道鬼气从符阵中四散开去，随后落入各栋楼顶上的纸扎人之中。 其中一道则是直接落在姜栩栩最初指着的那个纸扎人上。 下一秒，姜瀚和乔屿两人就见，那纸扎人……活了过来。 和这栋楼的纸扎人一样，其他楼顶上的纸扎人此时也跟着动了起来。 也幸亏学校不允许学生往楼顶跑，日常将各栋大楼楼顶的门锁住。 否则这样的纸扎人在楼顶随意活动起来，指不定能随机吓晕好几个人。 到时候热搜就不是集体跳楼的新闻了。 而是被纸扎人占领的海大。 眼见那些纸扎人像是得到指令般走动两下，随即就在边缘处站定，像极了守卫这栋大楼的卫兵。 姜瀚下意识看向姜栩栩，见她不再动作， “这样，就行了吗？” “嗯。” 姜栩栩说，“接下来，就等那八个人到点跳楼了。” 姜瀚：？？？ 总觉得这说法哪里怪怪的？？ 第681章 第九个人 快到中午十二点。 姜瀚跟姜栩栩在学校里转过几处地方，见学院内一切如常，便提出请姜栩栩去食堂吃午饭。 姜栩栩一听要吃食堂，脑海中瞬间闪过道教学院的饭菜，当即严肃拒绝， “我点外卖了。” 姜瀚好歹跟她接触了小半年，勉强也算了解她一点脾性，闻言忽然道， “你不会是怕吃食堂吧？” 见姜栩栩面无表情看他，姜瀚难得有种在这里找回场子的错觉。 “放心吧，我们学校食堂出了名的干净好吃。” 顿了顿，又特意补充，“跟你们道教学院的食堂不一样。” 海市道教学院的食堂难吃这事，那是全网直播过的。 姜栩栩觉得姜瀚应该没那个胆子糊弄她，于是跟着去了。 走的时候还特意邀请了乔屿一起。 姜瀚：…… 他请吃饭，凭什么还叫上这人？ 心里虽然哼哼，但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 乔屿跟着一上午，这会儿自然应下，三人点了炒菜，等菜的间隙，乔屿才问起姜栩栩上午带着两人去的几个地方。 姜栩栩也不瞒着，只道， “集体自杀这种事，一般来说，分为自愿和非自愿。” “现代社会，基本不可能逼迫一群人集体赴死，所以非自愿的可能性更大。” 而非自愿的自杀，更多是来自外部因素。 集体中邪，怨阵影响，就如当初被怨骨影响的废弃教学楼，那些前后死去的学生都是因着怨气影响导致轻生。 姜栩栩这一早上去的几个地方，就是为了排查这一层面的原因。 从结果来看。 海大学校风水虽算不上绝佳，但整体格局开阔，是正气开明，引人向学的学府布局。 而除开邪术手段，便剩下一些偏科学的手段。 比如说，集体催眠。 …… 男生宿舍楼。 徐涛是计算机系22级的学生。 今天上午没课，他和宿舍另外两人睡到十点多才起床，打了会儿游戏，就点了个外卖。 随手把沾了红油的盒盖往旁边一放，正好搁在桌上放着的一本书上。 舍友见状忍不住道，“待会儿乔屿回来看到又得跟你急。” 徐涛冷笑，“我怕他？” 他面上带着几分嗤笑，不以为意地拿起筷子就大口吸溜面条。 另外两个舍友见状也没再理会，各自吃起手里的外卖。 突然，对面的徐涛喉咙里像是被卡住一般，丢下筷子就把面往外吐。 两舍友见状以为他只是一时呛到，却不想徐涛面色一点点涨红，喉咙像是依旧喘不过气来一般，不断发出呵呵的动静。 试了好几个办法都缓不过来，两舍友顿时就有些急了。 “去医务室！” 徐涛闻声，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密码，立刻站起来，掐着脖子快步往外走去。 他们的宿舍楼是回字形建筑，出了宿舍门就是栏杆围着的走廊。 两个舍友不放心徐涛，跟着出门。 刚转身锁个门的功夫，就见徐涛像是魔怔一般，突然的推开旁边搀扶他的舍友，竟是翻过栏杆，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 两个舍友甚至没能反应过来，直到楼下传来一阵阵的尖叫。 两人刷的一下惨白，猛地扑过去往下一看，下一秒，两人脚下齐齐软倒。 与此同时，学校好几处楼栋边，几个学生看一眼手机，随即像是约定好一般齐齐走到窗户或阳台边。 翻身，就打算往下跳。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探出身子准备往下时，就见一道影子快速从他们头顶飞下。 下意识抬眼看去，就见楼顶处，一个纸扎人直直朝他们脸上呼来。 那些纸扎人的身体，像是擦过他们的脑袋，而后直直坠落。 一瞬间，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坠下楼后，身体被摔成一滩血泥的情景。 啪。 脑中一个激灵，整个人猛地回到楼内，跌坐在地，面上俱是心有余悸。 而等他们缓过劲，再往下看时，楼下哪里还有什么尸体。 连纸扎人的尸体都没有，徒留空气中一点黑色的灰烬。 …… 时间刚好过了中午十二点。 姜栩栩这边的菜刚刚上齐，她正要开动，忽然仿佛感应到什么一般，动作一顿。 放下筷子，拿出手机。 电话适时响起，来电显示是齐天讫。 是海市安全局这边的队员。 也是她提前联系的帮手。 事关集体自杀，姜栩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一个人处理。 她那些纸扎人替身死后，也需要有人立刻锁定那八人的身份。 齐天讫打电话来，就是跟她同步情况的。 “人都找到了，已经通知警方过来把人带回去，不过情况跟你说的可能不太一样。” 他顿了顿，说， “跳楼的不是八个人，而是九个。” 姜栩栩神色一顿，下意识看向乔屿，杏眸看着对方，却是问电话那头的齐天讫， “多出来的那个是谁？” “男生宿舍楼的，叫徐涛，他虽然跳下去了，但好在是三楼，人没死，只是摔骨折了，已经通知救护车过来。” “我知道了，辛苦。” 姜栩栩挂断电话，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看向乔屿，说出了自己刚才得到的消息。 听说跳楼的是九个人而不是八个，乔屿只露出些微的诧异， “九个吗？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姜栩栩看着他那看似意外，又不太意外的样子，只问， “唯一一个跳楼成功的叫做徐涛，你认识他么？” 乔屿也不含糊， “徐涛我认识。” 他不无惋惜地说，“他是我舍友。” 姜栩栩看着他逐渐有些拙劣的演技，眸色也跟着淡了几分， “除了徐涛，另外八个人已经由安全局确定身份，关于他们背后为什么集体自杀的原因很快就能被问出。 那么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要撒谎？” 不是九个人谎称八个人，而是…… “异世根本没有发生过学生集体跳楼的事情。” 姜栩栩声音发沉，冷声质问， “你究竟是什么人？” 面对姜栩栩的质问，乔屿面色不改，依旧是那副老实人的样子，偏偏眉眼间少了几分刚才的装模作样，更带了几分云淡风轻的无辜，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他说， “一开始我计划的确实是八个人。第九个徐涛……是临时加的。” 谁叫他那天，故意弄脏他衣服呢~ 第682章 她不存在 “什么意思？这事情是你策划的？！” 姜瀚刷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见两人依旧坐着不动，下意识地，脚下就往姜栩栩身侧挪。 两人显然都没有要理会姜瀚的意思，自顾自看着对方。 一个凝重冷冽，一个不以为意。 “你怎么知道我撒谎了？” 乔屿还挺好奇的。 他觉得自己表现得挺正常。 姜栩栩面无表情看他， “从异世重生的不止你一个。” 最初听到他说起集体自杀这事的时候她并没有怀疑过，只是觉得他给她的感觉隐隐有股违和感。 所以她回去后，直接找黎清姿确认了一遍。 从京市回来后，她曾经找黎清姿摊牌，黎清姿之前隐瞒自己重生的秘密，是担心自己被玄门的人带走勾魂做研究。 知道姜栩栩早就知道她的秘密后，她也就没再瞒着。 黎清姿上辈子虽然陷在黎家那个烂潭里，也并不关心什么社会新闻，但一些情节严重的社会大事件她还是有印象的。 姜栩栩还记得黎清姿当时的原话， “其他地方我可能不确定，但要是海大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我不可能没听过，除非这件事被压下来了。 但也不应该，就算事情被压下来，普通人不知道，咱们圈子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黎清姿的意见是，这事上辈子肯定没发生过。 同时她还对乔屿表示了好奇， “你说的那人是新闻系的学生么？不然他怎么对这些社会新闻发生的时间节点记得这么清楚？” 按理说，人们关注并且能记得清具体日期发生的事情，要么是和自己相关，要么是自己混迹的圈子日常接触这些事。 也是因为黎清姿这句话，让姜栩栩确定乔屿确实有问题。 只是她不清楚乔屿只是单纯地撒了谎，亦或是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了其他角色，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拆穿他。 “原来你已经遇见了其他人。” 乔屿面上煞有介事的，哪怕被拆穿，也丝毫不见慌乱。 姜栩栩兀自冷眼看他，语气笃定， “你确实是来自异世，但你不是异世的乔屿，你夺了他的身。” 乔屿之前透露给包艺思的事情都是真的，这三天里她也让人调查过乔屿。 这是个从小到大都偏老实的男生。 如果眼前这人跟黎清姿是属于半路重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她更倾向于他是当初系统对姜澄和姜老太太的做法。 以异世之魂，夺乔屿的身。 而看魂魄乃至面相的契合程度，这是一个已经夺身成功的异世之魂。 “你挺聪明的，不过这个你猜错了。” 乔屿说，“我就是乔屿本人，从我出生起，我就是已经是乔屿了。” 姜栩栩听他反驳了自己的猜测也没有乱了心神，只依旧问他， “如果你是乔屿，你策划今天这场自杀的目的是什么？你和那九个人有仇怨？” “也算不上仇怨。” 像是徐涛，顶多也就是生活里的一点小摩擦。 他一开始也打算弄死他。 至于那一开始的八个人…… “你可以当做是，我想看看你的本事。” 乔屿笑了笑，面上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看向姜栩栩时，眼眸里又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如果你顺利解决了这次的事情，我会告诉你一件事，和你有关的事。” 姜栩栩似是看不惯他这故作神秘的样子，忽的面无表情开口， “如果你是想说，我在异世并不存在，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姜栩栩这话像是平地一声雷，不止把旁边的姜瀚炸得懵了一瞬，连带着乔屿表情也跟着僵了一下。 “又是另一个重生者告诉你的？啧，这就没意思了。” 他显然是有些不满这话没能自己说出口。 一旁的姜瀚却是不淡定了，没忍住强行介入两人的谈话之中， “什么叫你不存在？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姜栩栩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倒是乔屿好心解释， “就是说，在本该是平行世界的异世里，姜栩栩这个人并不存在，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生过。” 他一字一顿，说得再清楚不过，却叫姜瀚整个人直接傻住。 倒是姜栩栩这个当事人面色不改，依旧淡定如初。 也不是不意外。 只是从黎清姿那里听到这事的时候，已经意外过了。 黎清姿一开始也摸不准该不该说这件事，毕竟在她看来，这事挺吓人的。 在黎清姿所经历过的上辈子。 姜家从来没有一个叫姜栩栩的女孩，甚至连姜淮也是不存在的。 因为代表姜家大房的姜禹城，从始至终都没结过婚。 “姜家老大一生未娶，姜瀚有一个哥哥，但小的时候就夭亡了，倒是你二叔和二婶后面也确实离婚了，只是没这么早……” 姜栩栩想着黎清姿当时絮絮叨叨跟她说了她所知道的那些关于姜家的事情。 其实心里有一个猜测已经隐隐成型。 但真相是什么，她只有找到师父才能确定。 而眼下这个乔屿，正给她一种能通过他触碰到异世通道的感觉。 虽然觉得这个人出现得有些太巧，但既然出现，她自然不会放过。 刷的一下，姜栩栩终于从位子上站起身， “话说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可以换个地方仔细说说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张缚身符。 乔屿见状依旧不慌， “你要抓我？可是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这一切，那九个人怎么跳的楼，为什么跳，你还没查清不是么？” 姜栩栩刚要开口，就见食堂小包厢的门被嚯的从外推开。 齐天讫带着另一个安全局成员大步流星地走入，直接冲着乔屿道， “安全局抓人，不需要证据。” 姜栩栩：…… 虽然这话她也说过。 但是……她之前说的时候，有这么装么？ 应该，没有吧。 姜栩栩这么想着，那边齐天讫和另一人已经快速上前将乔屿制住。 意外的是，乔屿半点没有反抗的意思，任由两人带着他离开。 只是临走时他再次看向姜栩栩， “说好的你能成功阻止跳楼的话就告诉你一件事，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告诉你另一件事吧。” 他说， “海大藏着一只蟑螂，那八个人，和那只蟑螂有关。” 第683章 放心，你近期没有死相 什么样的存在能被称之为蟑螂？ 阴暗处，窸窣爬行的存在。 明明知道乔屿在集体跳楼这件事上撒了谎，但他说到这个的时候，姜栩栩还是下意识选择了相信。 她不觉得乔屿是随随便便选中的那八人，既然人已经被锁定，她也正好进行下一步。 这么想着，姜栩栩饭也不吃了，拿上东西就准备离开。 姜瀚看着她，脸颊肌肉轻颤，半晌，才阴沉着声开口， “你就这么走了？” 姜栩栩看一眼姜瀚，再看一眼面前没被动过的饭菜，以为他是生气自己难得请客自己却不给面子， 想了想，拿起筷子迅速夹了一块肉。 吃下，这才认真表示， “谢谢请客。” 姜瀚嘴角狠狠一抽，见她放下筷子，干脆一个抬腿挡在她身前，沉声质问，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交代的吗？关于你们刚才说的，你在另一个世界从没出生过这事？！” 姜瀚直到这会儿都没能缓过来， 如果姜栩栩不存在，那他眼前这个姜栩栩又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难道玄门里，这种事也是正常的吗？ 姜栩栩不明白姜瀚为什么这么激动。 毕竟没出生的是她，又不是他。 而且…… “只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事，为什么要在意？” 姜栩栩说， “不管另一个时空是什么样子，都不妨碍现在的我。也不妨碍这个世界的所有人。” 姜瀚：…… 道理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但他前两天才知道有人曾经经历过“上辈子”，也就是那个所谓的异世。 现在又突然说他好不容易认定的亲人不存在，他心绪难平，想要知道更多，不应该么？ “那这件事，你也不打算告诉淮哥和大伯吗？”姜瀚问。 姜栩栩闻言眼睑微垂，“确实没必要说。” 就算要说，也要等她弄清楚一切后再说。 她想着，便看向姜瀚， “如果可以，这件事我希望你暂时保密。” 这句话，姜栩栩也跟黎清姿交代过。 关于异世的事情，比起玄门的那些事要更加复杂，她不希望姜淮或者爸爸再掺和进来。 当然，如果姜瀚不答应帮忙保密，那她也可以想办法让他不得不保密。 比如比禁言符更高阶的封口符，能把他心里想说的某些特定的话封住。 姜栩栩原本也没想起来，但姜瀚既然要一个“交代”。 那就给他一个交代好了。 姜瀚不知道姜栩栩心里琢磨的，听到她说希望自己帮忙保密，不知怎的，心尖竟升起一股子微妙感来。 “你，这么信任我？” 姜瀚看向姜栩栩时，眼神复杂中，又隐隐透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欣喜， “这个事我觉得还是挺重要的，涉及姜家，本来不应该瞒着家里。” 姜瀚煞有介事说着，忽然话锋一转，道， “但是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姑且帮你隐瞒一下吧。” 说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太矫情。 但姜淮和姜溯都不知道的秘密，让他守了。 姜瀚觉得这是姜栩栩和他关系转变的证明。 不是都说么？ 共同守护一个秘密，是快速增进两个人之间的交情的方式。 他倒不是非要跟她像跟姜溯那么要好，但是，总归要有堂兄妹该有的样子不是？ 姜栩栩看着姜瀚莫名的自我认可，心下默然，决定还是不告诉他在另一时空的姜湛的事。 她怕他会发疯。 从海大离开，姜栩栩也跟着回了安全局。 倒不是为了乔屿，而是为了他说的那八人。 他们当时没有跳楼成功，纸扎人做出反应后，他们也很快被安全局的人锁定位置并带了回来。 让姜栩栩意外的是，八人身上并没有什么阴气或者邪术残留的痕迹。 加上她上午全程带着乔屿，也并没发现他什么时候出过手。 如果不是事关玄门，那就是……人为？ …… 这头，姜瀚送走姜栩栩，想着继续下午的专业课。 他算着时间往回走去，打算回宿舍拿书，结果走到半路，眼角余光隐隐看到树荫底下一道白色的身影静静站着。 姜瀚脚步微微一顿，似是想到昨晚某个骇人的情景，不敢扭头，干脆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好在，一路走回宿舍，眼角余光再没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护身符，确定自己是安全的，这才往教室的方向走。 然后……他看到了站在导师席边上的女人。 不，应该说是女鬼。 有了昨晚的教训，姜瀚生生假装自己是个瞎子，全程不敢再对上对方的视线。 偏偏她就站在那里看他，也不靠近，但也不走。 别问他不看她怎么知道她在看他。 问就是知道。 姜瀚觉得自己快疯了。 一面故作镇定地听着课，一面拿出手机快速给姜栩栩发消息。 【昨晚见的鬼又缠上我了，怎么办？】 姜栩栩那边明显正忙着，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一句， 【放心，你近期没有死相。】 姜瀚差点忍不住大骂她冷血无情不念亲情，一行字敲了删，删了敲，最终化成一句， 【看在我帮你守秘的份上，救我。】 姜栩栩隔了好几秒，才沉默地给他发了个实际的。 【如果它靠近，拿护身符拍她。】 顿了顿，又补充， 【或者带上你的赑屃玉件。】 姜瀚一时有些无言。 护身符也就算了，赑屃玉件有什么用？像吃玉料那样，吃鬼吗？ 心中无语，但到底还是因为姜栩栩的回复安心了许多。 下午两节大课，居然也被他无视了过来。 直到，他去了一趟厕所。 那鬼居然还跟了进来。 姜瀚大骇，忍不住就冲她怒喝， “你有完没完？！” 还有没有鬼德了？ 这吼声一出，女鬼没被吓跑，反倒是男厕内原本淅淅沥沥放水的动静蓦地一停。 姜瀚一时有些窘。 也顾不得上厕所了，抬腿就要走。 白衣女鬼想拦他，偏偏又害怕他身上的护身灵光，只是站在厕所内，张口，喊住他， “请你，帮我！” 姜瀚充耳不闻，径直往前走。 女鬼在他身后喊， “学校里有个藏了多年的他国间谍！” 他国间谍四个字，叫姜瀚的脚步倏然一顿。 没有犹豫地转身，大步朝着女鬼而来，眼底再没有对这女鬼的半分恐惧， “你说真的？” 第684章 请鬼图 女鬼张口，正想接着说话，忽然，她的鬼体像是被什么力量拉扯一般，不止张口说不出话，甚至整个魂都被扯得快速向后飞去。 女鬼面露哀求，只能朝他伸手求救。 姜瀚下意识伸出手去，然而根本来不及，女鬼整个被扯进身后的男厕中，又迅速穿过墙壁消失不见。 姜瀚忙不跌冲上前去，张口又是一声大吼，“你回来！” 厕所里刚恢复的动静再次截然而止。 下一秒，一个男生提着裤子扭头一脸悲愤冲他，“你特么有病吧！厕所你家的啊？！尿个尿都不让了？！” 姜瀚：…… 额，误会了。 姜栩栩重新赶回海大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听完姜瀚说完前因后果，姜栩栩忍不住看向他， “所以你特地叫我回来，就是让我帮你找出那个女鬼？” 白天的时候是谁说着让救他来着？ 姜瀚一脸严肃， “女鬼不重要，但是她说的那个他国间谍很重要，这个难道不值得你回来一趟吗？” 他说着顿了顿，又道， “而且那个乔屿走之前说，学校里藏了一只蟑螂，你不觉得间谍和蟑螂，很像么？” 姜栩栩闻言微微抬眉，倒是点了点头， “这个确实。” 关于那八人，从目前的资料和问到的内容来看，并没有特别有用的线索。 只是问话时确实能看出他们或多或少被某些言论洗过脑。 具体的警方那边也已经介入调查。 姜栩栩便干脆道，“先带我去你宿舍看看吧。” 既然鬼是他舍友请鬼仙召唤来的，她也想看看他们是用什么请的。 姜瀚闻言表情却有些不赞同， “我让他们把东西带出来吧。大晚上的，你一个女生去男生宿舍不方便，宿管也不让进。” 姜栩栩没说话，拿出一张敛息符，贴上后就径自抬腿进了不远处的男生宿舍大门。 姜瀚见她就那么走进去，期间甚至没有引起宿管的注意，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 待反应过来，忙快步跟上。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他所在的宿舍间，进门前，姜瀚特意让她在门口等一下。 自己先进门看了一下，确定没有异味和不该看的东西，这才把她让了进来。 姜瀚的舍友看着突然出现的姜栩栩，各个都惊大了眼，待听说他们昨晚请鬼仙真的请来鬼缠上了姜瀚后，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们请的鬼仙，自己都没问上话，偏偏看上了唯一没参与的姜瀚，这合理？？ 几人也不怀疑姜瀚撒了谎，毕竟，他连自家学玄术的堂妹都大晚上请来了！ 姜栩栩一进门，先是看了一下宿舍的所在的方位和里头的布局，视线落在姜瀚放在架子上的赑屃玉件时，只停顿一秒，又缓缓移开。 看来姜瀚喂得挺好。 那只赑屃，又胖了一点。 看过宿舍风水后，姜栩栩便看向那几人摆出来的请鬼仙的图纸。 白纸素符，呈八卦之势，每一方却写了无数个鬼字。 她微微拧眉，“这是花国传过来的？” 一舍友闻言茫然， “不是吧？这不是我们的八卦图么？” 姜栩栩便道，“花国很多东西本就是我国传过去的，白纸画符就是那边阴阳师的习惯。” 姜栩栩又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张请鬼图。 虽然她也没接触过，但勉强能看到一些道法上的共通处。 确定了这点，姜栩栩便问了一下他们请仙的步骤。 舍友不明所以，但都一一说了。 姜栩栩点点头，然后，将请鬼图铺开，转而将一杯水至于纸上。 水中以红绳为引，姜栩栩一只手捏着红绳的另一端，随后默念请鬼的咒诀。 舍友们看着她一言不合居然就要请鬼，刚想开口阻拦，就被旁边的姜瀚拦住。 眼神警告他们别出声打扰。 虽然不知道姜栩栩要做什么，但，不打扰就对了。 几人就见，姜栩栩念完咒诀，原本平静的水面似是动了一下，水杯里显出一点波纹。 姜瀚瞳孔一颤，下意识看向左右，却没看到女鬼的身影。 姜栩栩面色沉然，捏着红绳的手微微一抬，便见原本垂在水杯中的另一端红绳似是被一股力气拉住，一根红绳竟是呈现绷紧的模样。 随后，红绳顺着姜栩栩的力道微微移动。 最后在一个方位定住。 姜栩栩顺着那个方位看去，正是宿舍阳台正延伸的方向。 没有多话，姜栩栩随手掐断红绳，捏着那剩余的半根红绳便快速往外走。 姜瀚见状连忙跟上。 宿舍三人看看匆匆离开的两人，再看杯子里剩了半截的红绳，忍不住出声， “她刚刚，怎么弄断的绳子？” “这仪式算结束了吗？这东西我们收不收？？” …… 那头，姜栩栩顺着红绳所指的方位一直走，最终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小树林。 这个地方白天的时候她也曾路过，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气息。 哪怕现在，也没察觉到特殊的阴气。 姜栩栩想了想，将手里的半截红绳埋进土里，又捡了几根小树枝插在红绳四周，做了个简单的阵法。 随着她手指掐诀，其中一根小树枝毫无预兆地朝着一个方位倒下。 姜栩栩顺着那个方向走了数米远，而后弯腰，手指在土里挖了挖，竟是挖出了那半截被她埋了的红绳。 姜瀚甚至都没看清那红绳是怎么从这里去到那里的，心中正感慨着，就见姜栩栩突然拍了拍自己所在的那片土地，然后朝姜瀚示意， “就是这里了，挖吧。” 姜瀚：？？？ 挖什么？ 谁挖？？ 最终姜瀚认命地找了个小铁锹吭哧吭哧地挖了起来。 也幸亏这是晚上，小树林这边没什么人。 姜瀚挖了半天，终于，借着姜栩栩手机的打光，他挖到了……一条纸绳。 白色的纸绳，像是被刻意埋在地下的，纸绳上还带着白色的符纸。 明明被埋在地底，不管纸绳还是白符都看不出半点被泥土污染的痕迹，姜瀚下意识要伸手。 就听旁边姜栩栩一声低喝，“别碰。” 下一秒，便见她手指捻起一张黄符，口中快速诵念， “上澈紫薇，天地流火！” 手中灵符伴着咒诀甩出，那符篆在贴上那白色纸绳的瞬间立即化作一道火舌，将白色纸绳连同上面的白符燎成灰烬。 一股白烟自地底冒出，以姜瀚挖到的白符为轴形成一道圆圈。 那圈白烟消散的瞬间，女鬼的身影也终于从圆圈中现身。 第685章 紧急逮捕 “大师……谢谢大师放我自由。” 女鬼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过一圈后，果断撇开姜瀚朝着姜栩栩的方向致谢。 姜栩栩看着面前起码死了十年以上的女鬼，只问， “说说吧你的事吧，你口中的间谍，又是谁？” 女鬼面露悲愤，“他叫苏成！” * 女鬼名叫林沐珍。 曾经也是海大的一名学生。 大二那年，她交往了一个研究生男友，那个人就是苏成。 他们兴趣相投，学识相当，交往了两年多，甚至约定好毕业后结婚。 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男友，竟然和花国那边有秘密联络。 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多疑，后面暗地里关注探查，却让她发现了更多的端倪。 原本想搜集一些证据举报他，却不想中途被他发现，甚至……被直接杀害。 苏成把她的尸体埋在了小树林，许是因为害怕她找他索命，他找了花国的术士，按照对方的法子用白色纸绳和符纸将她的尸体圈在中间。 此后十数年，林沐珍的魂魄就那样被迫困在了这个圈中，无法挣脱。 直到昨天晚上，那用来束缚她的阵法莫名像是受到什么东西牵引打开了一个缺口，林沐珍立即顺势逃了出去。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过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宿舍。” 林沐珍手指姜瀚，后者忍不住侧开身子，总觉得被鬼这么指着有些让人背脊发毛。 姜栩栩道， “应该是因为镇压你的符阵和请鬼图都恰好出于同源的缘故。” 花国传过来的请鬼图，召鬼的时候恰巧牵动了镇压的符阵。 只能说一切都是巧合。 “我从男生的宿舍离开后就去找了他，却发现他居然还在这所学校里，甚至还成了学校里的教授！” 林沐珍说到这里表情有些恨， “他那样的人，居然这么多年都没被抓！我不甘心！” 所以她才会试图找人帮忙。 却没想到那符阵并不是被解开，只是松动。 她刚刚开口，就被阵法拖了回去。 “那个男人把我埋起来的时候说过，让我彻底闭嘴。我没想到，他真的是打定了主意死后都不让我说话。” 林沐珍眼底满是不甘与愤恨。 她看向姜栩栩，眼中满是恳求， “大师，你既然能放我出来，能不能把那人抓起来？他伪装得太好，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到底骗过了多少人……” 姜栩栩看着女鬼眼底的哀求，只淡声应允， “放心，他跑不掉。” 说着拿起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接通，问， “方警官，你们到哪了？” 电话那头，是海市警局的方佑南，他带着人刚到学校门口，很快报了位置。 就听姜栩栩道， “我在学校小树林这边，另外需要抓捕的间谍是海大教授苏成。” 她顿了顿，道， “就是那八个学生自杀案中你们筛查出来的嫌疑人之一。” 听到目标直接锁定了，方佑南顿时眼前一亮。 “没问题！我通知人过去，先把人控制住。” 姜栩栩挂断电话没多久，方佑南就带着另外两名警员到了。 他们身上正气太盛，刚一靠近，林沐珍就下意识避到一棵树后。 姜栩栩便指了她刚刚待过的位置，也就是那白色纸绳围起来的圆圈。 说明清楚情况，方佑南这边直接带人开挖。 学校领导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人从那地底下挖出一具白骨，当下差点直接晕过去。 听说死的是学校十几年前失踪了的女学生，校领导头都大了。 再听说人是被她的男友，也就是现在的苏教授害的，校领导差点又晕过去。 再再听说，人是因为发现苏教授是间谍才被害，校领导这下是真的晕了。 他国的间谍。 在他们学校十几年没被发现，甚至还成了他们学校的教授。 校领导觉得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海大明年就得从国内名校榜直接除名。 这边的混乱没有影响姜栩栩，见林沐珍在不远处呆呆看着自己的尸骨，她缓缓朝对方走了过去，只问， “不想亲眼看看那个人的下场么？” 林沐珍闻言怔怔扭头看她。 就见姜栩栩朝她点了点头，“去吧。” 趁着人还没被带走，亲手了断一下因果。 林沐珍眼底蓦地显出几分血红，半晌，她朝着姜栩栩郑重说了一声谢谢，随即一转身，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 距离海大不远一处高档小区楼内，苏成看着迟迟联络不上的学生，面色有些阴沉。 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想了想，决定今晚先处理掉一些东西。 他起身正准备出门，妻子就把他叫住，“这么晚了怎么还要出去？” 苏成温润儒雅的面上露出些许无奈，“学生好像遇到点麻烦，我得过去看看。” 妻子还想说什么，旁边七岁的小女儿已经跑过来抱上了苏成的大腿， “爸爸，陪我讲故事嘛。” 苏成有些宠溺地弯腰抱起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亲，道，“乖，爸爸有事，明天再给你讲。” 他哄了两句，就要将女儿交给妻子，却不料，原本乖巧可爱的女儿突然脸色阴沉下来，忽然一把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我不！我就要你给我讲！” 小姑娘脸色狰狞，那模样隐隐和某张熟悉的脸庞重合，苏成骇了一跳，猛一挣脱，狠狠将怀里的女儿丢了出去。 妻子及时接住孩子，抱着明显被吓到大哭不已的女儿，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苏成！你干什么！？” 苏成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的女儿依旧是自己乖巧可爱的女儿，刚刚被掐脖子，更像是一个幻觉。 他忙不迭上前，蹲下身作势要安抚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有没有摔疼你……唔！” 然而话没说完，脖子再次被人掐住。 却是妻子一脸阴森地掐住了他。 不止是妻子，连刚刚还在大哭的女儿也突然止住了哭声，再次面色狰狞地上来掐他的脖子。 苏成被两人掐着，脸上很快涨得一片青紫。 几乎窒息时，他恍惚看到了妻子和女儿身后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两只手搭在妻子和女儿的后脖颈处，似是控制着她们对他动的手。 苏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长发，白衣，是他的初恋。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已经死了啊。 是他亲手杀死了她。 恐惧似在瞬间蔓延，苏成疯狂挣扎着挣脱了妻子和女儿，跌坐在地上，原本的儒雅瞬间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惧的疯狂，嘴里同时喊叫着， “走开！走开！鬼！有鬼！” 他的样子吓坏了妻子和女儿，两人眼睁睁看着他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又突然疯狂大叫着后退。 想要上前阻止，又被他猛地撞开。 苏成跌跌撞撞爬起身，试图逃脱眼前被女鬼控制的妻女，他不管不顾地冲向门口。 打开门的瞬间，迎面却撞上两道带着徽章的身影。 “苏成，你涉及杀害林沐珍女士及窃取国家机密、教唆集体自杀等多项犯罪行为，现对你进行紧急逮捕。” 苏成：…… 如果之前还只是不安，那么这一刻，他确信…… 天真的塌了。 第686章 系统的制造者 苏成被直接关押起来了。 在安全局和警方的共同配合下，他的罪名也很快被落实。 “他这些年藏得很深，很是事情都是隐在幕后，比如当年在课堂发表不当言论试图抹掉某段历史的教授，就是他在背后蛊惑。” 齐天讫说， “那八个人里，有一个是今年被选中进入某个科研小组，另外两个交往的对象都有特殊背景，还有政府部门关系的学生，这些人分布在各系，之所以能被整合到一处，是因为他们都参加过一个校外的社团。” 姜栩栩听到这里看向齐天讫，“苏成就是那社团的创始人？” 齐天讫笑了笑， “不止，那个社团本来是某个邪教的分支，苏成本身也是邪教的一员，不过他加入邪教，是为了从里面筛选出能被自己利用的人。” 有人可能认为能被邪教蛊惑的，往往都是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但其实不然。 真正能被蛊惑的，反而是那些更擅长思考和质疑世界的人。 因为习惯去质疑，习惯享受自己比其他人聪明而清醒的认知，这就给了某些人一些可乘之机。 他会在你思考的时候抛给你一个全新的概念，让你仿佛窥见了世界的秘密，于是你的思绪就下意识跟着对方的思路发生了偏移。 齐天讫说， “关于集体自杀这个行为，那八个人并没有这个意识，我猜测应该是邪教洗脑加上苏成阴阳术控制下的结果。” 根据他们的调查，苏成并不算是真正的阴阳师，但他确实学了一点控制人心的术法。 姜栩栩听着他那边的结论，下意识问， “乔屿呢？” 她不觉得这八人自杀的事情和乔屿无关，只是她到现在也没找到对方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做的事。 而提到乔屿，齐天讫表情顿时就有些凝重了。 “关于乔屿，这也是我今天特意找你的原因。” 他说， “我们试过在他身上使用真言符，但都失效了。” 姜栩栩有些意外。 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因为她在乔屿身上感受不到半点灵力，但能够让真言符失效，要么是类似对方的灵力强过施法者本身，要么就是像周亚亚或者系统那样拥有强制免疫的力量。 想到系统，姜栩栩蓦地一愣，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我记得，乔屿是计算机系的。” 齐天讫闻言点头，人确实是计算机系的。 但是，这跟真言符在他身上失效有什么关系？ 姜栩栩没说话，只是心里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过在这之前，她先是给方佑南打了个电话，请他带上网络专家帮忙调查一下乔屿的电脑。 方佑南那边虽然忙着苏成身上的命案，但对于姜栩栩的话也半点没有含糊，不过半天时间就把结果反馈给她。 “那个乔屿虽然在专业课成绩一般，但从他电脑里隐藏的数据和程序来看，这人应该是个电脑高手。”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知道苏成和那八个学生之间的事了。 了解清楚所有情况后，姜栩栩决定第二天亲自去见见乔屿。 不过在去安全局之前，她先转道去警局给方佑南送了护身符。 她现在虽然不用靠卖符赚零花钱，但方佑南这边有需要她也依旧会卖。 可能是因为常常与罪犯战斗在一线，他们这边的护身符消耗还是满频繁的。 将护身符送到方佑南手中，让他给需要的人分发，又说了两句话，她这才转身出了警局。 出门的时候，就见一个女人据说是苏成的妻子，她带着女儿在警局门口苦苦哀求着，试图让她们去见苏成一面。 “你们一定搞错了，我丈夫他不是那样的人。” 谁能接受，原本在外人人夸赞的教授，对内也一直是个好老公，好爸爸的人，突然有一天就被判定成了间谍，而且连基本的探视都不被允许。 她们怎么能接受？ 除了苏成的妻女，还有另外一个年纪较大的阿姨，她看着倒是没有女人的崩溃，只是面上难掩着急， “我是乔屿妈妈，我家乔屿是犯了什么案子你们要带走他？他就是一个老实孩子……” 乔母不知道乔屿实际是被安全局带走的，因为目前这些案子对外统一都是由警局处理。 但哪怕是苏成，后续也有专门负责间谍工作的安全部门进行接管。 不管是苏成的妻女还是乔母，她们都注定见不到人。 姜栩栩没有上前跟她们解释，径自路过，出了警局就上了门口等着的车。 车子又一路来到安全局门口。 姜栩栩看一眼正趴在车座玻璃箱内的系统乌龟。 从京市回来后她就一直把它丢在家里。 在活尸村里吸收的那点黑雾已经被它消化没了，现在的它又成了一只普通的乌龟，龟甲上还有姜滢给它新画的画。 系统被带出门的时候还以为姜栩栩又有事情需要它的“帮助”，却不想她又把自己带来了安全局。 【你又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系统已经认出这里是之前来过的安全局。 总觉得姜栩栩带它过来就没什么好事。 姜栩栩只道， “带你见一个朋友。” 系统闻言傲娇地哼哼，【本系统，没有朋友。】 强者，不需要朋友。 然后，姜栩栩就把它带到了乔屿面前。 乔屿虽然料到姜栩栩会过来找他，却没想到她还带了一只乌龟。 “这是你的宠物？” 系统原本还顶着一双小眼睛审视着面前的男人，比起褚北鹤和姜淮这些人，眼前的男人长得可以说十分一般。 系统原本还不清楚姜栩栩带它来见这人做什么，然而对方开口的瞬间，它感觉大脑一片激灵。 如果它是一个真正的系统，那此时它的心情大概就是一片乱码。 系统乌龟此时浑身连带着龟壳都抖了起来。 就在刚刚，它感应到了—— 一股熟悉的气息。 眼前这个人类，身上有天道的气息！ 尽管系统乌龟竭力克制，但姜栩栩通过分系统的指环还是感应到了系统的波动。 这一刻，她心下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 乔屿就是那个……制造出系统的人。 第687章 废物系统，我不要了 此时的乔屿，随着系统乌龟的情绪波动，似是也意识到了什么，双眸缓缓从姜栩栩身上移到面前的乌龟身上。 看着那畏缩的脑袋，还有那花花绿绿的龟壳。 好半天，他似乎才终于意识到，眼前这只小乌龟，是什么。 脸颊肌肉微微颤抖，乔屿难得脸色有些阴沉。 姜栩栩就看着他的反应，淡定地将乌龟往他跟前推了推，不紧不慢地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不，是你的宠物。” 她声音冷淡，对着乔屿再次开口， “你制造出来的系统，你应该认得出来。” 系统顶着乔屿的视线，难得有些心虚地往后爬了两步。 乔屿眸色阴沉一秒，很快便恢复如常，却是没有再遮着掩着，反而直接道， “你说错了，我虽然参与制作了它，但它的主人不是我。” 严格来说，他和系统都归属于同一位主人。 姜栩栩闻言，似是了然， “我想也是，堂堂天道，应该不至于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人类生活这么长时间。” 乔屿挑眼看她，“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 关于系统和天道的事情，乃至异世的事，她知道的东西有些太多了。 姜栩栩顶着乔屿的视线，只淡淡一指面前的乌龟，神色自若， “嗯，都是它告诉我的。” 不管是她诓它说的还是用其他方式知道的，总归都是从系统那里确定的消息。 系统乌龟显然没想到姜栩栩居然给它甩锅，乌龟脑袋刷的扭头瞪向她，随后大喊， 【我没有！她撒谎骗你的！我没说。】 姜栩栩一副坑系统不嫌事大的样子， “你没告诉我，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多？ 异世还有重生者的事，难道不是你主动告诉我的？” 系统：…… 重生者的事虽然是它说的，但它当时不是为了保统命吗？！ 她怎么能反过来出卖它？ 身为人类的道义呢？！ 【啊啊啊啊……】 系统难得的，发疯了。 乔屿作为系统的制造者，自然也能听到系统的声音，不过，在短暂一秒的沉默后，他显然不在意了。 “原本我对这个系统也没抱太大的期待，它能泄露给你的，对我们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 乔屿这话一出，原本发疯的系统似是一顿，乌龟脑袋转向乔屿，莫名的，似乎还带了些委屈。 乔屿却看也不看它，自顾对姜栩栩道， “让我猜猜，你带它来见我，除了想借它证实我的身份，还想用它来做交易，换有关异世通道的线索吧？” 姜栩栩眸色一动，确实，知道乔屿是个程序高手后，她就猜测系统的制作有他的参与。 而他又是来自异世，她自然想要用系统从他身上换取有用的消息。 尽管被说中了打算，姜栩栩面色依旧不改，只静静看着他，等他说完。 “我确实有关于异世通道的线索，如果我想，我甚至可以帮你把你想要的人从异世带回来。” 姜栩栩心尖猛然一颤，就听乔屿接着道， “但是，用一个系统来换，它还不够格。” 他说， “一个失去能量的系统，不管在我这里或者在其他地方都已经失去了价值，就算你将它还给我，我也不会要了。” 乔屿这话一出，系统的龟身猛然一抖，它看向乔屿，明明是乌龟的模样，但莫名让人看出它眼底的不可置信与受伤。 想来，哪怕是系统，对于亲手制造了它的人，也有着不同一般的感情。 至少，这还是姜栩栩第一次从系统身上，感受到它类似失落的情绪。 姜栩栩不确定乔屿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但谈判这种事，本来就是互相试探的过程。 “那你想要什么？” 姜栩栩直接问他， “你以乔屿的身份生活了这么多年，却在这半年内通过包艺思的作品接连曝出好几件异世发生过的事情，你应该能猜到有人会顺着这些线索找上你，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姜栩栩又自顾自分析了一下， “但你之前说撒谎是为了看看我的本事，也就是说——你确信找上你的会是我。 我姑且把这些事都当做你为了让我主动找上你而安排的，那你想从我这里交易些什么？” 乔屿沉默着听她说完，原本老实憨厚的脸上这才浮现出几分意味深长，只见他忽然抬手，一指姜栩栩的脖颈处，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要你戴着的那块灵石。” 姜栩栩微微皱眉。 却是毫不犹豫拒绝了对方，“这个不可能，你可以换一个东西。” 比如乌龟系统。 乔屿坚持，“我就想要那块石头。” 姜栩栩同样坚持，将桌上的乌龟往他跟前推了推， “我还是觉得它更适合你。” 乔屿：…… 看也不看地将乌龟往边上一推，乔屿脸色有些淡了， “看来是谈不拢了。” 姜栩栩定睛看了乔屿半晌，知道他是打定了主意，不再继续纠缠，转身就走。 然而刚刚走出两步，就听乔屿在身后叫住她。 “等等。” 他指着桌上的乌龟说，“别忘了把这废物带走。” 姜栩栩扭头，看着桌上的系统几乎把脑袋缩回了龟壳里，如果乌龟能做出表情，她怀疑它这会儿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这个乔屿。 是真的嫌弃它。 心下莫名有些不舒服，姜栩栩上前，一把抱起乌龟。 临走时，似是又想到什么，她再次看向乔屿，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你母亲在警局外求着要探视，虽然我们谈不拢交易，但如果你希望，我可以让你们见一面。” 这不是为了乔屿。 而是为了那位母亲。 姜栩栩以为乔屿既然从出生起就是她的孩子，对于乔母总有不一样的感情，却不想听到她的话，乔屿只怔愣半秒，随即一笑， “不需要。” 他说， “那个人只是我生物学上的母亲，我对她没有你们人类所谓的孩子对母亲的依恋。” 一开始就是因为无聊才重生在这个世界，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做人也就这样吧。 他已经腻了。 从头到尾，他也没打算真的当谁的儿子。 姜栩栩听着他淡漠至极的话，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到底没再说什么，带着乌龟径自出了门。 却不料一出门，就看到走廊上倚窗站着的高大身影。 明明只是几天没见，却莫名感觉过了很久。 “褚北鹤。” 姜栩栩唤他。 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在海市这边的安全局，姜栩栩觉得还挺奇怪，“你来这里，有事？” “嗯，有事。” 他看向她，声音低哑，道， “来接你。” 第688章 临时约会 姜栩栩从京市回来，已经接连处理了好几件事，先不说两人基本没怎么见过面，姜栩栩自己甚至都没好好休息过。 虽然知道她心急想要找出关于异世的线索，褚北鹤还是不希望她把自己绷得太紧。 “事情处理完了吗？”褚北鹤问她。 姜栩栩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乌龟，眼睑微垂， “算是吧。” 海大的事情解决了，但从乔屿那里她是没能问出什么线索。 她声音平常，褚北鹤却还是从她面上察觉出一丝不甚明显的郁闷。 黑眸定定看了她两秒，褚北鹤忽然开口， “稍等我两分钟。” 他说完，径直抬腿，竟是直接进了关押乔屿的房间。 褚北鹤有安全局总局队员的身份，外间负责看守的人很快放行，褚北鹤就来到了乔屿所在的房间。 里面的人先是疑惑看向他，不多时，眼底似有诧异一寸寸放大， “你是……” 褚北鹤没说话，径自走到对方跟前。 姜栩栩站在走廊外，有些莫名褚北鹤找乔屿有什么事，下一秒，就听里面传来乔屿的惨叫声。 她一怔，下意识想要进去，但很快又压下。 站在原地等了一分半，正好两分钟的时候，褚北鹤走了出来。 比起刚才，他袖口此时微微卷起，露出一截肌理流畅的小臂。 一只手随意整理着手上的袖子，一边朝姜栩栩道， “走吧。” 姜栩栩看了一眼里面，问，“你打他了？” 褚北鹤神色如常，“只是用了点简单的审问技巧。” 姜栩栩了然地哦了一声，“那你问出什么了么？” 褚北鹤道，“没问，接下来我再审几次，差不多的时候，你再问他。” 姜栩栩：…… 原来是这么个审问技巧么？ 嗯，感觉没毛病。 于是她认真点头，“好。” 两人并肩往外走去，唯有全程听了两人谈话的系统乌龟悄悄探头。 系统先是抬头看了看两人，而后又扭头看向走廊后头的那扇门，好半晌，它才收回视线，缓缓将脑袋缩回龟壳里。 …… 因为褚北鹤过来，姜栩栩便没再继续纠结乔屿的事。 两人上车后，褚北鹤径自报了一个餐厅地址，见姜栩栩看向他，只道， “差不多到饭点，去吃饭。” 两人到了餐厅，姜栩栩才发现那是一家情侣主题餐厅，价格不算特别高，但装潢十分浪漫，餐厅每个位置都有不同的主题。 褚北鹤定的是玄学主题的包厢。 这个包厢据说还是《灵感》开播以后特意设计的，因为餐厅大老板是《灵感》的忠实观众，综艺结束后就在自家餐厅改造了这么个包厢。 虽说是玄学主题，但包厢布置得半点不渗人， 中式的包厢，包厢内有一整面的玻璃墙，墙上用毛笔抄录了整面墙的道家法文，乍眼看上去带着几分中式水墨间的味道。 边上是一张长条摆台，上面放着好些个玄门法器的摆件，但为了不显得吓人，都是做的迷你款。 比如迷你的桃木剑，迷你的稻草人，用玻璃片夹着的类似吊坠的迷你符，还有……脑袋圆滚滚的小纸人。 而且看那版型大小和裁剪样式，明显都是按着姜栩栩的小纸人做的。 于是姜栩栩和褚北鹤刚一进门，两人身上的金小鹤和金小栩就直接钻了出来，跳到那摆台上，好奇地戳了戳那小纸人。 但显然，因为只是餐厅的摆设，虽然剪裁大小一致，没有灵气驱动的小纸人却不可能动弹。 金小鹤就干脆地捡起一个跟自己等比例的橙黄色小纸人，作势把它贴在自己身上，朝金小栩比划的样子，仿佛自己穿了一件新衣服。 是的，桌上的小纸人是一整套红黄橙绿青蓝紫各种颜色。 金小栩见状，也扒拉了一个绿色的小纸人往自己身上比划。 两个小家伙自顾比划得不亦乐乎。 姜栩栩和褚北鹤自然由着它们，想了想，姜栩栩甚至把系统乌龟也放了上去，正好放在一个刻着甲骨文的龟壳边上。 系统乌龟被放出来也不动，依旧保持着缩在龟壳里的样子，整个龟肉眼可见地emo。 从安全局出来后，系统就一直缩在龟壳里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姜栩栩也懒得哄他，把它往那一放，就和褚北鹤直接落座准备点餐。 听说姜栩栩亲自来了他们玄学主题包厢，餐厅老板都直接赶回店里亲自招待，又是介绍自家包厢又是让姜栩栩看他的藏品，末了才在褚北鹤的慑人的注视下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 两只小纸人安安静静在边上闹着，等餐的间隙，姜栩栩这才问褚北鹤， “这是约会？” 姜栩栩可不觉得褚北鹤会喜欢这样的地方。 而且她之前就发现，他今天穿的是偏休闲的大衣。 嗯，跟她今天穿的大衣是同个色系的。 褚北鹤见她问起，也不瞒着，直接道， “你之前说要补的第一次约会。” 本来想等她彻底忙完了再正式约她，然而褚北鹤发现，等她正式忙完的话，自己可能还要等上一阵子。 同样是京市回来，公司和继承人那边的事他都处理完了。 可她还有各种事情缠得脱不开身。 他只能自己主动些。 姜栩栩听完也有些不好意思，更没有半点反对今天安排的意思，反而顺着他的话问， “那吃完饭去哪里？” 褚北鹤问她，“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姜栩栩刚要开口，就听那边摆台上，原本一直缩在龟壳里的系统乌龟不知怎的突然刷一下冒出脑袋，直接用系统音大喊， 【他居然说我是废物！！我只是暂时能量不足，他怎么能这么说我？！】 冷不丁一声大喊，声音直接传到姜栩栩脑子里，叫她原本准备开口的话都跟着顿住。 扭头，杏眸凉凉瞥向摆台那边的系统乌龟。 金小鹤和金小栩听不到系统的声音，但刚刚乌龟脑袋刷一下冒出来，愣是吓了金小栩一跳，手里绿色的小纸人立即被扯坏了一个小口。 两个小纸人愣了。 再看俩主人那明显被乌龟打断聊天的节奏，两小只顿时愤怒地齐齐叉腰。 丢下手里毫无灵魂的小纸人，飞过去冲着系统乌龟就是一个飞踹。 系统乌龟一下子被从摆台上踹到地毯上。 两小只又飞下摆台，一人一边，竟是在地板玩起来踹龟游戏。 刷刷，刷刷。 虽然包厢够大，但一只乌龟在底下被踹来踹去的动静还是让人无法忽略。 姜栩栩和褚北鹤相视沉默，好半晌，褚北鹤直接叫来司机。 指着地上再次缩回龟壳里的乌龟，示意司机， “送它回姜家。” 第689章 拍到个冒牌货 emo的系统乌龟被送走，姜栩栩和褚北鹤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原本打算吃完饭去姜淮送给姜栩栩的游乐园继续今天的“约会”，结果出餐厅时听服务员说起最近上映的一部玄学电影。 听说电影是《灵感》播出期间拍的，因为预感玄学即将大火，紧赶慢赶找人写了剧本拍摄。 对外宣称还是请了专业道长做的剧本顾问。 姜栩栩最近忙得根本没关注这些事情，闻言立即表示想去看看。 褚北鹤自然由她。 于是一小时后，两人坐在电影院包场的vip室内，看着面前巨大的屏幕里鬼怪乱飞。 而屏幕外，一两个游魂时不时飘过，甚至学着电影里鬼怪吓人的姿势飘在屏幕前，试图也能吓一吓这对观看电影的情侣。 姜栩栩和褚北鹤看着面前试图学着电影里摘下脑袋但始终不得要领的游魂，两人皆是面无表情。 好半晌，褚北鹤才缓缓开口， “下次还是在家里的影厅看吧。” 褚家的星空影院，不管是音响配套还是观影体验都是顶级的。 更重要的是，那里不会有游魂随随便便跑进来。 姜栩栩对此表示，“好。” 实在不行，姜家的影厅也可以。 虽然可以一符纸把这些游魂打发走，但姜栩栩懒得动弹。 加上这个号称玄学新纪元的电影光看前半段就明显的名不符实，姜栩栩一时有些兴趣缺缺。 另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是，电影院很黑，但身边的人有点亮。 不太适合一起观影。 褚北鹤也是意识到这点，干脆开口，“去下一个地方吧。” 姜栩栩疑惑，“下一个，游乐园吗？” 褚北鹤摇头，“有一个地方，你应该会更喜欢。” 姜栩栩微微挑眉，待跟着褚北鹤到了地方，她眼眸微微一亮。 褚北鹤带她来的，是拍卖行。 姜栩栩有些好奇，“你怎么想到来这里？” 以褚北鹤的身份，想拍什么东西基本都不需要他亲自出马。 应该说，来拍卖行的大多都是各家的助理，他们往往负责远程竞拍。 “我看你放在书房养的玉料存货不多了。” 今天恰好有不少珍品玉料拍卖。 褚北鹤顿了顿，又道， “另外助理说，女孩子出门，更喜欢买买买。” 姜栩栩：…… 这倒是也没错。 不过，来拍卖行买买买，姜栩栩还真没试过。 毕竟拍卖行卖的玉料都贵，姜栩栩以前没钱，就算要买玉料也多是买了石料自己开，比起开出来的珍品玉料，石料相对要便宜些。 透过石料上的灵气分辨，姜栩栩基本都能开到好东西。 至于易盏那里，除非有特殊需求，否则她从不参与竞拍。 两人进门后就被侍者直接引到了二楼的包厢。 拍卖行分为上下两层，二层显然都是给有身份又愿意亲自参与竞拍的大佬准备的。 包厢里正对展台的位置是一面落地大玻璃，里头水果点心酒水应有尽有。 两人刚在沙发坐下，侍者就送上了今日的拍品册子，姜栩栩刚翻了两页，忽然视线一扫，像是发现了什么，伸手，戳了戳褚北鹤的胳膊。 她很少对自己做这样亲近的小动作，褚北鹤有些诧异扭头看她，就见她朝他示意，向下看。 褚北鹤便顺着她眼神所去的方向看去。 然后，意外发现了一个熟人。 还是个姜家人。 …… 一楼。 姜瀚坐在会场内正等着开场。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除了竞拍的牌子，还自己带了个摆件。 只见他旁边特意空了一个位置，上面摆着一个特制的玻璃盒。 而盒子里装着的，正是姜栩栩做的赑屃玉件。 姜瀚今天会带着赑屃来拍卖会并不是偶然。 就在昨天，苏成被定罪，那个被女鬼林沐珍又找上了他，说是临走前想跟他道了个别。 姜瀚虽然还是有些怵她，但想到她是因为想要举报间谍才被杀害，对她倒是没再像之前的恐惧排斥，实实在在和对方说了再见。 送走了女鬼，一扭头，他就找上赑屃玉件，试图按照姜栩栩说的跟它“商量”。 “别再让我见鬼了行不行？” 虽然这回通过女鬼抓住了潜藏在海大的间谍结果喜人。 但姜瀚是真的不愿意再见鬼。 “如果你听得见，能不能把你的‘馈赠’收回去？你要是想报答，换点别的也行啊……” 许是因为他这一通叨叨念，这天晚上，他又梦见了赑屃。 而且难得的，它不再只是说一个字。 这回直接说了三个字！ 它说，“饿……我、选……” 姜瀚第二天仔细琢磨了一下它的这三个字。 饿，属于这位的常态了。 但因为担心它没玉吃转而吃自己，姜瀚基本每天都保证有玉料把它围满一圈。 偏偏就这样，它还老是饿个没完。 再结合后面两个字，他怀疑是自己买的玉料它看不上。 它想自己挑。 姜瀚也没想到，这货吃个玉居然还挑上了。 没办法，他只好亲自带着它上拍卖行，让它自己挑！ 眼见拍卖会就要开始，姜瀚侧身，小心翼翼地将赑屃玉件从特制的玻璃盒中取出。 而后恭恭敬敬地两手托着，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期间动作要多僵硬有多僵硬，连带着身体都坐得格外直挺。 他的动作很古怪，但来拍卖会的也没人会关注他。 偏偏……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将赑屃从玻璃盒中托出来的瞬间，一股特殊的灵气随着赑屃散开。 瞬间就引起了场内一人的注意。 那人只是轻轻一扫，便发现了姜瀚的所在。 当下起身，径直坐到了他的身边。 那是个有些漂亮的女人，打扮上带着几分艺术家的气质。 姜瀚不喜欢和人挨得太近，会场内位置不少，这人偏偏朝他身边凑，甚至主动朝他伸出手， “你好，可以认识一下么？” 姜瀚冷傲扫一眼对方伸过来的手，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依旧规规矩矩托着自己的赑屃，丝毫没有要跟对方握手的意思。 女人见状也不恼，干脆直截了当开口， “我对你手里的玉件很感兴趣，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谈谈？” “别来烦我。” 姜瀚对待外人向来不算客气。 他态度表现得已经十分明显，本以为对方会就此离开，却不想女人毫不气馁，视线忽的扫过他放在旁边翻开的拍品册子，心思一转，又笑着开口， “希望你别介意，我是个玉雕师，看到好看的玉件就挪不开眼，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我叫如生，今天的拍卖品里，也有我的作品。” 姜瀚原本不想搭理他，然而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还是让他没忍住看向女人。 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无语。 “你说你是谁？” 女人觉得他反应有些奇怪，但还是微笑着重复，“我是如生。” 姜瀚：…… 你是如生，那姜栩栩又是谁？ 呵呵，过来拍个东西，东西没拍到，居然先拍到个冒牌货！ 第690章 真假大师 姜栩栩有两个马甲。 一个叫若生，只用于灵事app上售卖符篆，因为早年高产高质量，在玄门莫名打出了名号，现在马甲在玄门圈里已经算是半公开。 另一个叫如生，只在玉圈有些名气的普通玉雕师。 因为师父说玄师亲手刻制的玉符更有灵效，姜栩栩入了这一行，学习雕刻玉符之余，也按自己的喜好雕些其他小玩意，既是为了练手，也是为了赚钱。 毕竟玩玉烧钱，姜栩栩在回姜家之前实在算不上有钱，有时候遇见一块好料就能把她所有存款掏空，所以卖玉雕成了她来钱的另一条路。 因为她的作品都很有个人风格，同样莫名打出了名号。 加上她从不在人前露脸，作品也是通过易盏帮忙交易，圈内又将她传成了一个神秘的新一代大师。 而从她回到姜家以后，接连不断的忙碌加上不缺钱，已经很久没有出新作，更别说关于她本人的消息。 但是，姜瀚作为第一个发现姜栩栩就是如生的人，别人不清楚的事，他还能不清楚么？ 他手上托着的这个赑屃玉件就是如生本生做的！ 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还说什么对他手里的玉件感兴趣，姜瀚听了都忍不住冷笑。 “你说你是如生，你有什么证据么？” 女人虽然觉得姜瀚反应有些奇怪，但还是顺着他的话，拿出了自己的特殊牌证。 这边的拍卖行，买家和卖家都有相应的号牌，但对于创作者本人的话，拍卖行还会给一个类似身份认证的牌证。 因为这种人对于拍卖行来说属于另一种资源，拍卖行可以通过牵线的方式将人介绍给更多对她作品感兴趣的买家。 姜瀚原本以为这就是白撞上来的冒牌货，万万没想到这居然还是个带证的冒牌货，当下心头噌一下就冒起火来。 虽然姜栩栩就是如生这件事让他当初多少有些幻灭，但他最初欣赏她作品的心是真的。 现在这情况，就好比是自己的偶像被一个无关紧要的冒认了，结果偶像背后的经纪公司还给她做了认证！ 这他能忍？ 当下也顾不得等他想要的拍品，干脆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看一眼女人，一句话不说，捧着自家赑屃玉件就往外走。 女人被他这个反应弄得懵了一瞬，但对于那赑屃玉件上灵气的渴望叫她舍不得放过眼前这人，竟也起身跟了出去。 临近开拍，楼下姜瀚这突然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楼上姜栩栩的注意。 她下意识往楼下扫去，这才发现姜瀚身边多了个女人，视线扫过女人身上散发的淡淡绿息，姜栩栩难得露出了几分疑惑。 想了想，还是起身，对褚北鹤道， “我下去看看。” 褚北鹤在她注意到那女人的瞬间就知道她肯定不会放着不管，此时也跟着起身，神色淡然， “我跟你一起。” 姜栩栩想到今天本来是特意带她来“买”东西的，自己丢下他跑掉确实不合适，于是点点头， “也好。” 两人这边刚离开包厢，那边姜瀚除了会场就直接找上了拍卖行的负责人，干脆地亮明自己姜家人的身份，随后冷声质问， “我刚刚在会场遇到一个骗子，对方手里还有你们行发出的牌证，我想请问贵行，你们在认证作品原创作者身份这件事上就是这么敷衍和不负责任的吗？！” 拍卖行的负责人自然认得这位姜家二房的少爷，对他的话自然不可能不当回事，当下诧异反问， “姜少说的是哪位？我们行最重视的就是口碑和真实，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女人此时也刚走到跟前，听见姜瀚居然是直接找负责人举报自己，当下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这人怎么回事？ 不聊就不聊，怎么还搞举报？！ “你这是污蔑！” 姜瀚见她居然还跟了过来，当下也不客气地一指对方， “就是这个女人，我建议你们立刻将人控制住，如果她通过你们拍卖行已经做出行骗行径，我要求直接报警，追究她假冒他人进行诈骗！” 姜瀚虽然只是个大一学生，但正经严肃时身为姜家人的气势半点不虚，负责人一时也不敢小看，但这事情要闹大的话，绝对会影响自家拍卖行的声誉，这也是不行的。 “姜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这样，两位先跟我到接待室仔细说说。” 女人听他还要报警追究自己，眼底闪过一瞬的慌乱，但到这会儿自然不能躲。 三人便很快到了接待室，为了郑重起见，负责人临时通知将今天如生的拍品往后挪。 又让人把东西送到了这边，同时还叫来了行内负责的鉴宝师。 拍卖行的每一件拍品在确定上架之前，都由鉴宝师仔细鉴定过。 姜瀚在看到摆上来的两件作品，只一眼就确定应该是真品，但那又怎么样？ 就算作品是真的，也不能代表人就是真的。 负责人见状便示意他看其中一件作品。 “这是如生老师最新的作品，而且是没有对外公布过的，我行之前为了宣传，特意让人去老师的工作室做了一个跟拍视频，也亲眼见证了创作的过程，这一点是确定没有假的。” 姜瀚拧眉，看着那件自己没见过的作品，却道， “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她既然选择假冒，那肯定是研究过技术的，只能说，她伪装的确实到位。” 女人从进门后一直坐在一旁故作稳重，此时见他还在质疑自己，当下忍不住开口，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假冒的，我已经拿出作品证明自己，可是你呢？你说我不是如生，那你有证据吗？！” “我当然有证据！”姜瀚捧着手里的赑屃玉件，声音铿锵有力， “因为我认识真正的如生大师！” 负责人闻声，下意识问，“是谁？” 姜瀚正要张口，话到嘴边却有些犹豫，他不确定姜栩栩愿不愿意把这个马甲曝光。 “我要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姜瀚说。 女人闻言顿时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这是拿不出证据，准备叫帮手吗？” 姜瀚瞪她一眼，却不跟她辩，径自掏出手机给姜栩栩打电话。 下一秒，众人就听，一道铃声自门口传来。 紧接着，接待室的门被缓缓推开。 姜栩栩和褚北鹤站在门口，前者随手按掉手机显示的通话，看向屋内几人，淡定开口， “如果没意外，他说的那个人是我。” 第691章 我是一棵玉白菜 接待室几人齐齐扭头，待看清门口来人时，都是明显一怔。 “姜栩栩！” 姜瀚刷的一下站起身，眼底满是诧异。 她怎么也在这里？ 同样诧异的还有旁边的负责人。 这两位，他认识啊。 尤其是这位姜家的小姐。 所以，她才是那位如生大师？！ “姜小姐，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话一出口，负责人就忍不住想自打嘴巴。 人家可没必要骗他。 一位玉雕大师身份虽然加分，但身为姜家小姐，她自身的加分项就已经很多了—— 高考状元，城市代言，还有，天才玄师…… 这么看来，另一位真的是冒充？ 见负责人表情严肃地看过来，女人眼底闪过一抹慌色，面上却还要强作镇定， “她说是就是吗？你们该不会因为她身份地位高，所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证据呢？” 她不认识姜栩栩，但看她还有她身边男人的衣着气度，总觉得这两人不一般。 “这还需要证据么？你非要证据的话，这个就是证据。” 姜瀚哼声说着，干脆示意自己手上的赑屃玉件，而后眼带嘲讽看她，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如生，难道你到现在都没看出来，我手里这个就是如生的作品？” 这可是他真金白银花了八百万买的！ 谁能比他有发言权？！ 听到他这话，除姜栩栩外的几人视线都齐齐看向他手里的玉件。 尤其那位鉴宝师，仔细这么一看，这线条手法，好像是有那么点如生大师的风格。 只是，他刚刚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玉件的存在？？？ 女人显然也没料到她看中的玉件居然就是如生的作品。 难怪，这人一开始就认定她是骗子！ “这、这也证明不了什么……” “你要其他证据的话，我倒是也有。” 姜栩栩忽的开口，杏眸在女人面上审视半晌，眸色微凉， “就是这个证据可能会有些粗暴，建议你忍忍。” 姜瀚几人闻言都有些好奇，什么证据会粗暴？ 就见，姜栩栩径直从包里抽出了一张符。 见到灵符的瞬间，女人终于变了脸色，二话不说，转身，竟是直接朝着窗口的方向蹿去。 动作那叫一个迅猛。 在场的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女人已经动作敏捷地跳上窗沿。 负责人瞬间瞪大了眼， “别……” 只是被拆穿冒充他人，不至于跳楼啊！ 然而女人根本不听他的，拉开窗户就要往下跳。 比她动作更快的，是姜栩栩的一声喝令， “缚！” 灵符飞出，符光化作的锁链直直将女人捆住，后者甚至没能反抗半分。 被符光锁链直接拖回到姜栩栩面前时，女人怕了，看向姜栩栩，张口便是求饶， “大、大师，别杀我，我错了。” 姜瀚和负责人皆是一愣。 他们以为她跳楼是因为怕被拆穿，结果……这人张口就喊大师别杀她？ 姜瀚心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姜栩栩冷声问， “你是什么妖？” 姜瀚不说话了，负责人和鉴宝师眼睛瞪得更大了。 不是说冒充大师么？ 怎么就……就成捉妖了？ “我、我不是妖。”女人一脸忐忑又无辜，“我是一棵玉白菜。” 姜瀚、负责人：？？？ 不怪他们震惊。 主要是没想到，这年头，白菜居然也能成精？ 不对，不是普通白菜。 是棵玉白菜。 “是我想的那个玉白菜吗？” 一旁的鉴宝师两眼放光，看向女人的眼神都带了几分炙热。 这不就是，玉石成精吗？！ 虽然知道这世界存在玄学，但谁能想到，他的就业生涯里居然还能遇到这种事！ “难道你是国馆收藏的那棵玉白菜吗？！” 在他看来，能成精的那必定是国宝级的古董玉石。 女人看一眼鉴宝师，闷声道， “不是。” 她就是一棵普通的玉白菜。 把她做出来的那个人籍籍无名。 不像眼前的这位。 她已经确定，眼前的大师就是真的如生本人。 她的身上，有她熟悉的手艺人特有的玉石气息。 “你是玉灵。” 姜栩栩语气里带了几分笃定。 女人这会儿被捆住，也彻底放弃了抵抗，点点头， “算是吧。” 她说， “我没有名字，把我做出来的那个人，你们应该也不认识……他、是专门替人仿造玉石古董的。” 这话一出，屋内几人，尤其负责人和鉴宝师脸色皆是一沉。 要说他们这行，做厌恶的，那就是造假了。 “他一开始也不是做这个的。” 似是想要为制造自己出来的主人辩解，女人说， “他只是没有那么幸运。” 一开始，男人是怀着一腔热忱入的行，从学习辨别玉石，到上手，再到成功做出自己的第一件成品，他花了五年时间。 他梦想成为有名的玉雕大师，为此花光积蓄成为了某知名大师的入门弟子。 他希望在大师的指导下增进手艺，同时也希望拥有更多的机会，为此，哪怕每天伏低做小，把师父当祖宗伺候，他都觉得无所谓。 然而最终，他换来的却是师父将他的作品据为己有。 第一次他说，你的作品挂在我的名下，才能让更多的人看到。 第二次他说，看，已经开始有人肯定你的作品，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三次他说，署谁的名不都一样，我在业内有名望，你作为我的徒弟才会被看重。 后来他说，你以为你是谁？那些人的肯定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 眼看着自己耗费心血的作品成为了别人的东西，男人再无法忍受，他站出来揭发自己的师父。 一个是圈内有名望的大师，一个是小透明徒弟，结果可想而知。 他背弃师父，在行业内坏了名声，后来更是被设计抄袭，最终被行业封杀。 为了讨生活，也因为自暴自弃，他做起了自己曾经最不齿的事。 替别人仿造玉石古件。 他的手艺在日复一日的仿造中越来越精进，但同时，他也慢慢失去了自我。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没办法做出自己的东西。 他做出的每一个物件，都带着浓浓的，别人的影子。 那些古董贩子提到他，都说他精通仿造，能完美地复刻别人的作品。 他们夸他，说他天生就该吃这口饭。 男人听了， 笑了， 然后，自杀了。 “他死之前，毁掉了自己所有的作品，包括被他老师偷走的那几个作品，只留下了我…… 大概是因为，我只是个仿品吧。” 和那些投注了他心血和巧思的作品不同，她就是棵随手就能仿造出来的玉白菜。 人类不都说么，烂大街的白菜。 玉白菜，也一样。 “其实仿品也没什么不好，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杀。” 女人声音里带了些茫然，“能完美复刻别人的作品，难道不是一种才能么？为什么非要成为有名望的大师才行？” 她不理解，所以她能化形后，就想试试成为大师的滋味。 第692章 重点是，在一起 姜瀚一开始听她主人的经历还有些唏嘘，待听到她为什么冒充别人后却是一阵无语。 现在的精怪都这么任性的吗？ 简直……和他的赑屃玉件一样任性！ 偏偏，让人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姜瀚下意识看向姜栩栩，想知道她要怎么处理这棵玉白菜。 他是知道姜栩栩加入了那个什么妖管局的。 听说妖管局管理这些妖灵什么的还挺严苛。 加上姜栩栩那六亲不认的性子。 他觉得，这棵玉白菜估计讨不到什么好…… 姜瀚在心里为这棵白菜默哀。 就见那边，姜栩栩一抬手，竟是直接撤了对方身上的锁链。 她看着女人，神色稍缓，只道， “你的主人因为他的执念而死，但这不应该是你的执念，这次就算了。” 说着，亲自把女人扶起身，又不轻不重地警告， “但是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姜瀚：？？？ 敢情这个姜栩栩是只对自家人冷酷无情？ 女人显然也没料到姜栩栩居然就这么轻轻放过了自己，看向她的眼神里还带了些不确定， “你不追究我了？” 姜栩栩拿眼瞥她，“你希望我追究你？” 女人当下把头摇得仿佛拨浪鼓，“不不不。” 眼见姜栩栩真的放过自己，女人又是惊喜又是感动， “你真是个好人，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说完，立即就颠颠地走了。 姜瀚直到人彻底走远，这才忍不住上前， “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她冒充的可是你的身份！ 姜栩栩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姜栩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看向他手里的赑屃玉件， “你不是来买玉料的？再不过去，今天估计拍不到什么好东西了。” 姜瀚一听这个，这才猛地想起这茬，暗骂一声，抱着赑屃玉件就匆匆走了。 倒是拍卖行的负责人笑眯眯上前。 虽然跑了个冒牌的，但却意外发现了个真的，负责人自然是希望跟姜栩栩能够有深度的合作机会。 可惜，姜栩栩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我接下来没有出新作品的打算，而且，我有代理人。” 姜栩栩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凭着不多的作品在圈中杀出一个名号，除了她作品自带的灵性外，其中脱不开易盏的推荐。 哪怕她那点价值在他那里不值一提，姜栩栩也不可能抛弃易盏和旁人合作。 毕竟那人小气又记仇。 上了他的黑名单可不是什么好事。 打发走了负责人，直到屋里只剩下她和褚北鹤两人，褚北鹤这才问她， “你打算去追踪那个玉灵？” 姜栩栩看向他，眼神明显在说你怎么知道？ 褚北鹤只道， “我看到你刚刚扶她的时候，在她身上打了一道符。” 姜栩栩对褚北鹤现在在这方面的敏锐又有了个新的认知。 不过，她虽然在对方身上做了手脚，却不打算因为她再次毁了今天难得的“约会”。 “如果你不介意，接下来我想申请换个约会内容。” 比如，从买买买变成一起监听之类的。 褚北鹤闻言沉默半晌，忽的开口， “或者我们都弄错了一件事。” 他说， “约会的内容从来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在一起。” 哪怕是大众认知里的约会三件套，在他看来都只是可有可无。 他并不觉得能从这些事情上体验到什么趣味。 是因为有她在，这些事情才变得不再无聊。 “所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声音低哑中带着丝丝冷冽，不算温柔，却叫姜栩栩心尖微微牵动着。 “好。”她说。 两人也没着急离开，而是留在接待室。 姜栩栩拿出手机，而后取出另一道符篆贴在手机背面，同时以灵力牵引，不多时，手机上便出现了一个行走中的画面。 褚北鹤挑眉。 这是……学院大比上用过的留影符。 没想到她不止学会了画法，还学会了用法。 而眼前手机画面里显示的，分明是玉灵的视角。 “你觉得那个玉灵有问题？” 姜栩栩点头， “她说自己是那人开始帮人仿造赝品后做出来的，但一个灵气丧失的艺术家，哪怕靠着自身对艺术的执着，能做出成灵的玉器的概率微乎其微， 所以我怀疑，她能够成灵应该是借助了外力。” 巧的是，刚刚她用灵光锁链捆住对方的时候，恰好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 是黑雾的气息。 再想到前不久她意外挖到的妖骨背后极有可能也是黑雾的手笔。 姜栩栩不觉得这是巧合。 就是不知道来的这个，和她之前在安市碰见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两人静静看着屏幕那边的玉灵坐上一辆车子，车子一路回到一个类似工作室的地方。 工作室随意放置着好些玉料和玉器成品。 姜栩栩一眼扫过，那些东西都有些眼熟。 待到玉灵穿过工作间，直接走到一处地下室，看清里面摆着的玉器后，姜栩栩杏眸蓦地一凛。 在玉灵地下室里摆着的，俱是各个馆藏或名家收藏的玉器珍品。 而且据她所知，这些珍品在被各家收藏后就再没有在市场流通过。 这个玉灵手里却有这么多的珍品，唯一的大解释是……这些都是仿造的赝品。 是她那位前主人做的？ 亦或是，她做的？ 姜栩栩这么想着，就听玉灵终于开口，却是唤， “年先生。” 便见，一道身影自那摆着各家赝品的货架后缓缓走出。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略显阴鸷的面容，却是姜栩栩没有见过的。 就在她思索着玉灵和这男人之间的关系时，就见留影符中的男人，阴鸷的视线忽的从玉灵脸上移向了画面这头。 仿佛隔空对望，姜栩栩刚要反应，男人已经快速出手。 一团黑雾朝着画面的方位直直袭来。 姜栩栩手机背面的符篆迅速燃烧，与此同时，手机画面陷入一片黑暗。 只是一个照面，她放在玉灵身上的那道遮掩了气息的留影符就被发现了。 看他出手的方式，可以肯定对方也是那个黑雾组织的人。 而且是比申徒悟还要厉害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黑雾组织和玉灵勾结，想做什么？ 为了那些赝品背后的古物？ 为了……古物自带的灵气？ 似是想到什么，姜栩栩眼眸微闪，看向褚北鹤，忽然念了个名字， “姜瀚。” 准确来说，是姜瀚手里的赑屃。 第693章 她的礼物 那头。 玉灵冷不丁被黑雾袭中肩膀，整个人顿时痛呼一声摔倒在地。 她捂着仿佛被灼烧过的肩膀，有些害怕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年先生……” 为什么打我？ “蠢货。” 唤作年先生的男人冷声斥道，“被人下了追踪的术法都不知道。你被玄师发现身份了？” 玉灵想到姜栩栩之前扶她的那一下，脸色微微发白。 “是她！” 听说她遇到的是姜栩栩，男人面色更阴沉了两分，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蠢货。” 假冒别人假冒到玄师头上，难怪被怀疑。 要不是看在这玉灵能力的份上，这样的蠢货早就被他杀了几百回。 玉灵显然很害怕对方，被他这一声骂得身子微微一抖， “我也没想到如生背后还是个玄师，明明资料上什么都没有…… 不过我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那个姜瀚手里的赑屃玉件气息十分独特，我怀疑那是个灵器。” 听到是赑屃的灵器，男人眼眸微亮，“你说的是真的？” 玉灵忙不迭点头，“我不会感觉错的。” 男人闻言，脸色总算好看了两分，“既然如此，那就去拿过来吧。” 至于那个姜栩栩。 虽然他并不怎么把一个丫头放在眼里，但她坏了自己的阵法，还拿走他的妖骨，这个帐，他也想跟她仔细算一算。 …… 拍卖行这边。 褚北鹤在确定玉灵所在的工作室后就已经让人调查了资料。 姜栩栩这边手机黑屏后不久，那头助理已经发来了消息。 “那家工作室是用刘兴国的秘书的名字租的，租期半年，除了那里，对方在城郊和城南也另外租了房子。” “狡兔三窟，看来是为了方便随时跑路。” 姜栩栩说着微微拧眉，“不过刘兴国怎么也跟玉灵扯上关系？” 刘兴国就是先前抓捕囚禁了蛇妖的富商，姜栩栩就是在他的别墅底下挖出的妖骨。 刘兴国既然和玉灵的工作室扯上关系，玉灵背后又是那个年先生。 想来那副大妖的妖骨也是这个年先生布下的。 “刘兴国背地里有倒卖古董生意，玉灵目标是古董玉器的话，和他有交往不奇怪。” 褚北鹤说着看向姜栩栩，“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对方既然已经发现了留影符，大概率不会继续留在工作室等着，甚至那里的东西也会第一时间移走。 过去只会扑空。 “不过去，我等他们自己上门。” 姜栩栩说，“他们如果看中了姜瀚的赑屃玉件，这几天肯定会有动作。” 如果她让妖管局带走的妖骨就是那个年先生的，他也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她等着就好。 褚北鹤见她神色不见慌乱，只道，“我陪你。” 姜栩栩想说不用，但透过金光看到他黑眸里的沉然，还是点了点头。 顺了他。 “待会儿回去我提前做点准备。” 姜栩栩想了想，说，“姜瀚那边暂时不用说。” 姜瀚这人虽然看着比姜澄要靠谱些，但胆子属实不算大。 提前说了说不定还得坏事。 反正有赑屃器灵在，他出不了事。 两人又说了一些事，见时间差不多，就准备先离开拍卖行回去。 正起身，就听接待室的门被敲开。 褚北鹤的助理带着拍卖行的人走了进来，几人手里都捧着盒子。 助理上前，语气恭敬， “褚总，姜小姐要的东西都拍下来了。” 姜栩栩闻言莫名，“我要的东西？” 褚北鹤没说话，只示意几人上前，打开盒子，便见盒里都是这次拍卖会上几块品相极佳的玉料。 不只是品相，连玉料上附带的灵气都格外充裕。 也是姜栩栩最初看拍卖册子时锁定的几件目标。 “你之前在这几块玉料上停留的时间要久些，这边既然有事，我就让人过去先拍下来了，你看看有没有漏掉的。” 褚北鹤语气稀松寻常，仿佛那些都是姜栩栩点的菜。 而且大有不够再点的意思。 姜栩栩微微抿唇，沉默看向褚北鹤，半晌才摇头，认真道， “都齐了。” 未婚夫，做得真棒。 她又看一眼几人手里捧着的盒子，随后将其中一条玉珠手串拿了过来。 褚北鹤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串灵气平平的手串，不过她既然想要，他就也叫人一并拍下了。 不成想，姜栩栩拿过手串，却是拉过他的手，给他戴上了。 “这是给你的。” 姜栩栩说，“钱我回头还你。” 玉料那些，当着他助理和拍卖行工作人员的面她不好跟他掰扯，但这个手串她肯定是要自己付钱的。 褚北鹤倒是不意外她会跟自己算钱，他意外的是，她送他礼物。 眸色微敛了轻芒，他声音微轻， “为什么送我这个？” “因为我想起，我还没送过你礼物。”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总是褚北鹤送她礼物。 她却只会从他身上薅金光。 姜栩栩一直没给他回赠过什么像样的礼物。 也是直到两人确定正式结契后，她才恍惚想起少了点什么。 姜栩栩这么想着，却听他声音低沉而认真， “你送过。” 似是为了证明，褚北鹤肩膀处蓦地冒出一个散着金光的小纸人。 金小栩指着自己，一副着急的样子。 金小鹤见状也跳过去，指着自己。 它也是礼物来着！ 姜栩栩看看两小只，再看看褚北鹤，忍不住清咳一声， “它们不算。” 见两小只还要抗议，姜栩栩干脆转移话题，朝褚北鹤道， “你先暂时戴着这一条。回头，我磨一条自己亲手做的，到时候你再把它换下来。” 原本想着回海市后就给他做的。 偏偏自己回来后一直在忙，连补的第一次约会都是他找上的门。 姜栩栩实在不想让他接着等。 恰好刚刚在册子上看到这个，就觉得应该挺合适。 果然，通体翠绿的珠串戴在他骨节修长的腕上，衬得他腕色白皙，莫名的好看。 姜栩栩没忍住伸手在那珠子上摸了摸， “适合你。” 褚北鹤：…… 明明摸的是玉珠，褚北鹤却觉得珠子下的皮肤莫名有些痒。 微热，微痒。 像他此刻的心。 下意识地，他反手拉住她的手，轻轻握住。 没有说话，却意思分明。 他很喜欢。 第694章 包养了个石头 褚北鹤的助理淡定地捧着盒子看着自家褚总和未来褚总夫人玩手拉手游戏。 另一头的姜瀚两手空空出了会场，看着旁边车座上重新放回玻璃盒中的赑屃，语气有些挫败， “不是我不想给你买，你看中的都被人拍走了，剩下的你又看不上。” 赑屃玉件没有反应，但玉石雕刻的眼睛此时却像隔着玻璃紧紧盯住他。 姜瀚被它盯得莫名心里发毛， “我再带你去看别的行了吧。” 察觉那种被盯视的感觉不再像刚才那么强烈，姜瀚这才发动车子。 想了想，又伸手，把盒子转了个方向，让赑屃的脑袋朝向前方。 为了收集到更多赑屃喜欢的玉料，姜瀚连着两天带着赑屃的玉身去看料子。 这天刚刚拿到一块好料，他就接到自家老爸的电话。 “姜瀚，你最近这段时间究竟做什么去了？为什么这几天连着好几笔上百万的支出？” 姜禹民之前因为肚子里寄放的蛇胎的胎魂被吓得晕过去，后来才知道姜瀚这小子趁着他昏迷擅自替他答应了把海天娱乐的三成股给了姜栩栩。 他至今还肉疼着呢。 看到姜瀚这么个花钱法，就觉得这个儿子现在也越来越“叛逆”了。 “姜瀚，我告诉你，你不要学其他家二代泡什么夜店或者包什么女学生，我不准！你爷爷和你大伯也不会准！ 你上学就上学，老实点……” 好不容易从自家亲爸的魔音中解脱，姜瀚表情都有些难看。 还泡夜店包养人，他是那种人吗？！ 非要说他包养，他其实是包养了个石头！ 姜瀚都莫名有种被碰瓷后还要售后终身的感觉。 忍不住看向手里托着的赑屃， “你这得吃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赑屃自然不可能回答。 哪怕回答，它也只有一个字。 饿。 因着是周末，姜瀚又带着赑屃去了另一个家里有玉矿的朋友的玉石行。 之前他跟对方打过招呼，说是有好的料子就留给他。 姜禹民来电话前，他刚收到朋友发来的消息，说是有新到的好料子。 姜瀚便带着赑屃去了店里，一进接待室却没见到人，反而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正是那天在拍卖行碰见的那棵玉白菜！ 哦不，玉灵。 “是你？！” 姜瀚有些意外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又碰见对方，“你怎么会在这里？” 该不会又来假冒什么大师吧？ 他表情并不明显，但眼底那丝隐晦的怀疑还是叫玉灵看了个正着，当下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来玉石行有问题么？我之前虽然犯了一点小错，但也是正经玉灵好吧？” 姜瀚不承认自己刚刚下意识怀疑对方，只板着脸道， “我什么都没说。” 玉灵面上闪过不忿，但很快又垂下眼眸，一副软和模样， “我那天也不是故意骗你，就是单纯感应到你手里那赑屃上的灵气觉得特别，所以才主动跟你搭话。” 她说， “你也知道，我身为玉灵，对这些东西都比较敏感。” “哦。” 姜瀚没有跟她继续搭话的意思，看来进来送茶的助理，忍不住问， “你家沈少呢？把我叫过来自己人都不出现。” 助理忙抱歉道， “沈少刚刚临时接了个电话，说很快就回来，劳您在这里稍微等等。” 姜瀚不喜欢等，直接吩咐助理， “那你把他留的那几块玉料先拿来给我看看。” 助理不敢怠慢这位，加上之前也得了沈少吩咐，立即表示让经理去拿。 玉灵见助理离开，这才又重新看向姜瀚， “你过来买玉料的？我工作室里也有好些上好的玉料，你要不去我那里看看？” “不需要。” 姜瀚目不斜视，拒绝得十分干脆。 跟个来历不明的玉灵去她的地盘，他又不傻。 玉灵眼底闪过不甘，视线扫过他手上一直捧着的赑屃，又再接再厉， “我知道你拿玉料是要做什么用，不就是用来养你手里的玉灵嘛。它现在只属于刚刚生出灵智，还没到化形的地步，需要特殊的玉石灵气，你找这些普通人找玉料没用，不如找我。” 她说， “我一个玉灵，谁能比我更懂怎么养灵？” 姜瀚：…… 虽然不想接触，但不得不说，这话有一定的道理。 “你知道该怎么养？” 见他终于搭勾，玉灵心下暗喜，面上却一派镇定， “当然，你与其自己琢磨，不如我教你，就当做……那天姜小姐放过我的报答了。” 姜瀚不得不说，有些心动了。 主要是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这东西还会生出灵智，尤其时不时夜里入梦，除了说饿根本没有其他办法交流，姜瀚也想早些弄清楚，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那你能教我选玉料么？” 姜瀚也不想天天抱着个玉件到处跑，怪傻的。 “当然。” 玉灵说着，眼底眸光微转， “不过每个玉灵需要的玉料灵气都不一样，你把它给我，我可以通过触摸感应跟它建立联系，也好知道它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玉灵说着朝他伸出手。 以她的本事，只要能够上手摸过，就能想办法复刻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赑屃，到时候再找机会换掉就行。 虽然年先生说不用忌惮姜栩栩，必要时候可以直接动手抢。 但她想到那天见到的人还有她身边那个男人，下意识还是希望尽量避免正面冲突。 能悄无声息拿到这个赑屃玉件就好。 姜瀚见她伸手，想着让她摸一下应该没事，于是跟着伸手作势把赑屃递过去。 玉灵眼巴巴看着那个赑屃玉件，下意识伸手去接，眼见着就要接到，不料姜瀚抱着赑屃的手又猛地缩了回去。 “还是算了。” 姜瀚想起姜栩栩交代过赑屃喜净，不能随便让人触碰，所以他才特意做的玻璃盒。 他把赑屃玉件重新收了回来，却不料他这个举动彻底耗掉了玉灵的耐心。 她仿佛被这个人类耍了！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脸色一沉，直接娇喝一声， “给我！” 说着抬手就要抢。 姜瀚瞳孔一缩，条件反射一闪，就要起身跳开，玉灵冷笑一声，抬手一道灵力朝他甩去。 眼见着那道绿色的灵力化作青烟朝着他的面门而来，姜瀚甚至来不及反应，眼前就是一黑。 砰的一下，整个人直直摔在了沙发上。 偏偏手里还紧紧抱着赑屃不放。 玉灵冷哼一声，上前，就要从他手里拿过玉件。 然而，就在她手指刚刚触碰到赑屃的瞬间，那赑屃仿佛像是活了一般，玉石的身体，却是蓦地朝她一开口。 咔嚓。 手指被咬中的瞬间，玉灵身体陡然一僵，周身灵气仿佛被快速吸走。 想要挣脱，本体却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牢牢锁住。 甚至于，对方只需要稍稍用力。 她的本体就会像真正的白菜一样，被咔嚓一口，直接吞掉…… 第695章 本系统又回来了! 来自赑屃的威压和恐惧让玉灵有种想要尖叫出声的冲动。 偏偏她此时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张着口，却连求饶也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身体里属于她的灵气被源源不断地吸走。 不…… 别吃她。 她还不想死。 似是听到她心底的呐喊，一抹黑雾迅速在屋中蔓延开来。 伴随着男人带着嫌弃的声音，“果然是个废物。” 黑雾快速笼罩，就在即将裹住赑屃的时候，便见房门砰的一下被打开，紧随而来的是一道赦令， “天符通现，万鬼无形，合门昌吉，封！” 伴着这声赦令，一道玉符闪现灵光飘向空中，下一秒，原本席卷屋中的黑雾仿佛被灵光捆住拖入符中。 一股又一股。 玉符很快变得一片浑浊，但黑雾却还在源源不断地朝着屋内涌入。 门口的姜栩栩下意识拧眉。 就听，一道阴鸷的男声幽幽自虚空传来，是那个年先生， “知道你能封印黑雾，但我和申徒悟那蠢货可不一样，我的黑雾，可不是那么好吸收的。” 姜栩栩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飘在半空的玉符。 只见玉符因为吸收黑雾已经快速变黑，甚至隐隐有从内部开始破裂的痕迹。 她的玉符封不住那么多的黑雾。 姜栩栩果断收回玉符，同时甩出一张灵符，灵符将黑色的玉符紧紧裹住。 那声音桀桀笑了两声，而后再次开口， “你的符封不住我，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房中黑雾迅速聚拢，很快就变成一股浓浓的黑气，却是绕过赑屃玉件，直直朝着姜栩栩而去。 姜栩栩站在原地，冷眼看着黑雾滚滚袭来，却道， “我的符封不完，不代表我没有其他的。” 她说着，一边躲过黑雾的袭击，一边随手在百物箱里一掏，然后掏出了一只……乌龟。 系统乌龟耷拉着脑袋，四肢却下意识扒拉着。 姜栩栩想也不想就将系统乌龟朝着黑雾的方向甩去，嘴里同时命令， “别emo了！你要的能量来了！” 系统乌龟感受着那黑雾的力量，立即有些嫌弃。 【这玩意儿可不如气运。】 嘴上虽然嫌弃，但身体却在被丢入黑雾的瞬间条件反射地开始将那汩汩黑雾吸收进它的系统当中。 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男人似是有些意外，很快又是一股股黑雾涌入房间。 他试图用刚才的方式，撑爆这只乌龟。 却不料，系统乌龟内核强大，对于这些黑雾来者不拒，吸完这股又一股，而且没有半点不适的样子。 似是意识到这乌龟的不一般，年似诡终于停止散出黑雾， “这是什么乌龟？！” 明明外表就是普普通通的木纹龟，为什么可以吸走他这么多黑雾？ 姜栩栩没有回答。 脑内却能听到系统乌龟亢奋的咆哮声， 【老子是天道所生的神龟系统！区区黑雾也想撑死我？！哈！】 一如当初在李家村，吸收了黑雾的系统可以直接控制着黑雾把自己整个龟身漂浮在空中。 系统乌龟这会儿仿佛整个龟又支楞起来，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耐，它倏地将目标对准了那边被咬着的玉灵。 当下，被黑雾包裹着的乌龟仿佛炮弹一样朝着对方撞去。 【就凭你也想觊觎我看中的身体！】 仿佛一道玉石裂开的声音，玉灵被系统冷不丁一撞，整个人竟是直接被撞飞出去。 她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动。 玉灵试图爬起身，却发现灵气被吸走泰半，导致灵体虚弱得根本没有力气。 挣扎着刚刚爬起，下一秒又脱力般的跌回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系统乌龟成功创飞一个后，整个龟仿佛陷入了打鸡血的状态，被黑雾包裹着的身体在屋里转来转去，同时嘴里还发出了类似反派的狂傲笑声， 【哈哈哈哈~我感觉我的身体充满了力量！】 【本系统又回来了！谁？！以后我看谁还敢说我是废物？！】 【乔屿！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看，昨日的你对我爱答不理，今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哈哈哈哈！！】 所谓物极必反。 今天以前的系统有多自闭，现在它就有多癫狂。 姜栩栩：…… 这系统，终于疯了。 因为系统的声音除了姜栩栩谁都听不见，所以哪怕那个隐在暗处的男人也只能看到那奇怪的乌龟裹挟着他的黑雾在屋里飞来飞去。 他试图将那些黑雾重新召回，却发现被那乌龟吸收了的黑雾竟是不再受他控制。 年似诡心中暗骂，正要继续动作，下一秒，就见原本站着的姜栩栩忽然一动，灵符甩出，而后化作一条灵光锁链，竟是朝着他隐匿的方位直直袭来。 灵光锁链似是撞上一道屏障，下一秒，屏障化成黑雾，露出了藏匿在黑雾中的年似诡。 一如之前透过留影符看到的样子，双方总算第一次面对面。 年似诡看着姜栩栩那稍显稚嫩的脸庞，冷笑一声， “你倒是敏锐，难怪申徒悟会陷在你手里。” “你们也很谨慎，藏头露尾，每次都躲得严严实实。” 姜栩栩说着，忽然故作鄙夷地看向对方， “你们的人好像都很胆小，现在这个，该不会也是个替身吧？” 年似诡听她略带嘲讽的语气，眼底阴鸷更甚， “我和那些个只喜欢用替身的可不一样。” “哦。”姜栩栩看向对方，杏眸似有微光，“不是替身，那就好。” 她话落，手上蓦地飞出数道灵符。 灵符闪着灵光，随着她掐诀的动作迅速绕成圈将对方困在中间。 与此同时，她直接掏出一红一黑两张灵符。 正是她当初用来对付申徒悟的杀招。 既然知道这个年先生比起申徒悟更厉害，她就不会冒险。 “天地火德，万法焚灭……” 姜栩栩的咒诀刚出，那边的年似诡就察觉到了危险，眼眸深深眯起，几乎没有犹豫地快速动作。 手中法诀快速而动，他周身再次溢出黑雾，但这些黑雾和之前的明显不同。 黑雾溢出的瞬间仿佛化作实质，像是一个黑色的气球，以他为中心快速向外膨胀。 姜栩栩只见，她用来困住对方的符篆在碰到那仿佛黑色气球的东西后竟是直接化作一滩黑水掉落。 姜栩栩拧眉，心下有种不祥的预感，口中快速念诵咒诀，然而，对方膨胀的速度明显比她更快。 眼见着那黑雾球鼓胀得即将撑破，姜栩栩一咬牙，收回灵符的同时快速竖起一道屏障。 只是目光扫过沙发上昏迷的姜瀚和角落的玉灵时，心头微紧，没有犹豫地一抬手，将那道灵符划出的屏障覆在了姜瀚和玉灵身上。 与此同时。 砰！ 黑雾球，爆炸了。 第696章 主人，我错了 黑色的气浪挤压着空气朝她滚滚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姜栩栩被人一把扯住胳膊，拉入怀中。 熟悉的金光将她整个笼罩其中。 褚北鹤抱着她转了个方向，将人紧紧按在怀中，同时用后背挡住那黑色的气浪。 刚刚吸收了玉灵灵气的赑屃玉件似有感应，玉身蓦地散出一个巨大的龟壳屏障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轰的爆炸声响响彻整栋大楼。 周围所有人惊诧地从各个角落探出脑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更有火锅店等座的客人探着脑袋好奇着要凑过去，立即被热心周到的店员阻止， “你坐着就好，我去给你打听！” 说完腿脚麻溜地咻一下跑走。 这头，会客室内狼藉一片。 姜栩栩最初落在姜瀚和玉灵那边的屏障像之前的符篆一样被融成一股股黑水。 黑水自赑屃竖起的屏障滑落，落在地板上，顿时兹兹冒出黑烟。 系统因为之前飞得太嗨，没能被赑屃的屏障覆盖，原本周身浓郁的黑雾被炸得只剩下浅浅一层，这会儿龟背上也沾了不少黑水。 姜栩栩在爆炸后第一时间就从褚北鹤怀里挣脱，先是拉着他仔细检查，注意到头顶笼罩着的那熟悉的龟壳屏障，这才猛地松口气。 却还是没忍住瞪一眼褚北鹤。 第二次了。 这人总是突然跑出来，擅作主张替她扛伤害。 上一次是替她挡下天道的火雷。 这次又…… “我没事。” 褚北鹤顿了顿，又沉声道， “我没事，也不希望你有事。” “我可以保护自己。” 姜栩栩依旧紧紧盯着他，“除非你不信任我。” 褚北鹤无奈，放缓了语气， “好，不会再有下次了。” 姜栩栩这才终于缓了表情，泄了心神，又去看姜瀚和地上的玉灵。 黑烟散去后，屋里就没了那个年似诡的身影，想来是爆炸之前就跑了。 姜瀚在赑屃身边没什么事，倒是地上的玉灵情况不是很好，本体受损，灵体气息也弱了很多…… 【还有我……】 系统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传来，姜栩栩这才想起还漏了一只。 顺着声音找了下，就发现系统趴在地板上，龟背上隐隐散着黑气。 是黑雾球爆炸后散出来的怨煞之气。 显然爆炸不是目的，这些怨煞之气才是根本。 给系统龟背贴上一张符，姜栩栩又在屋里快速布了个阵法。 避免这些煞气四散影响周围，得用阵法把这些怨煞之气封印起来。 姜栩栩忙活的功夫，沈少还有玉石行的经理都听到动静跑了过来，看着会客室里狼藉的爆炸现场，表情很是纠结。 褚北鹤径直上前，道， “这里的损失统一由褚家报销，如果想要直接换家店，回头我让助理过来，你们直接跟他对接。” 沈少自然是认得褚北鹤的，闻言忙道， “这点小损失哪里用赔，褚总和姜大师没在我这儿出事我就该庆幸了，不用，真不用。” 沈少连连摆手，褚北鹤也没跟他多说，回头直接让助理过来处理就是。 两人说话的功夫，姜栩栩那边已经处理完成，见随后赶来的警车和消防，又给安全局那边打电话做对接处理。 解决完这些，这才走到角落处瞧着奄奄一息的玉灵。 她原本灵身受损，灵气缺失，刚刚虽然没被爆炸波及，但因为气息太弱，身上也沾染了一些怨煞之气。 似是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干脆就那样躺着，朝姜栩栩虚弱一笑， “你要收了我吗？” 姜栩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道， “你和那个年先生弄了那么多的玉石古董赝品，是为了换掉原本的真品，吸收那些真品里的灵气么？” “你不是都有答案了么？还问……” 玉灵声音懒懒的，似是不想说话了。 姜栩栩看着她，半晌，忽然道， “你本身是玉灵，知道传承多年的玉石中的灵气不同于普通玉石，但你知不知道，人的身上尤其是以创作为生的匠人身上也有灵气？” 姜栩栩见她看向自己，又淡声接着道， “匠人身上的灵气，普通人也称之为灵感，但一个人身上的灵气，是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 你和那个年先生合作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他除了吸走那些玉石上的灵气，或许也能吸走那人身上的灵气？” 姜栩栩这话一出，原本已经放任衰弱的玉灵瞳孔猛然一颤。 而后眼底一寸寸地，荡出不可置信的波澜。 “不、不可能……” 她声音颤抖，灵体显得愈发脆弱。 如果真的是她说的那样，那她主人的自杀，岂不是…… “你骗我！” 她红着眼恨恨瞪向姜栩栩，“你想让我背叛年先生才说的这些……” “信不信随你。” 姜栩栩说，“但有一点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诉你。” 玉灵以为她又要说出什么挑拨的话来，却听她声音微轻，缓声开口， “你之前说你是个仿品，但你可能忘了一件事——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同样的，我认为世界上也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两棵玉白菜。 比起说你是一件仿品，我更相信，你是那个人在失去灵气前的最后一件，真正赋予了他灵气的作品。” 否则，她无法解释，为什么一个赝品能够如此顺利化灵，身上却不沾一丝邪气。 玉灵怔怔听完她的话，整个人已经呆愣在了原地。 脑海中恍惚闪过了那个男人自杀前，最后看向她的，那莫名温柔的眼神。 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被他毁掉是因为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仿品。 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按照姜栩栩说的，她其实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件附带了他灵魂的作品…… 那她帮着年似诡做的这些事情…… 他，会生气吧？ 眼泪不可抑制地滑落眼眶，玉灵整个人猛地颤抖起来，下一秒，她忍不住地嚎啕大哭。 “呜呜呜……” 仿若一个孩童，呜咽着，痛哭不止。 她想，如果那个人还活着，一定会对她很失望吧？ 她，真的做错了。 主人…… 我错了。 第697章 等它浴血重生归来 许是知道真相后的恸哭耗去了玉灵的最后一丝心神。 只见虚弱的玉灵周身灵光一晃，竟是直接变回了本体的玉白菜。 和想象中不一样，只有巴掌大的玉白菜，此时明显少了一片叶子。 仔细看，似乎还是被啃掉的。 剩下的显然刚刚不少心沾上了那黑雾化成的黑水，原本玉白的叶身都隐隐发黑。 姜瀚被哭声吵醒，睁眼看到的就是这活人大变白菜的情形，下意识瞪大眼睛。 “这这、这就是那棵白菜？” 姜栩栩看他一眼，点点头，又拿出一张符篆，贴在玉白菜上，随后快速掐诀，替她消除那上面沾染的一点怨煞之气。 姜瀚看着她的举动，拧了拧眉， “这个玉灵是个坏的，你还要救她？” 姜栩栩没有理他，自顾自念诵咒诀。 姜瀚悻悻缩回脑袋，看着眼前好像被轰炸过的会客室又是一阵咂舌。 一低头，见自家赑屃玉件还好端端待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恍惚觉得这赑屃还大了一丢丢。 赑屃是面朝玉灵的方向，此时见它一双眼仿佛盯在那棵玉白菜身上，他下意识伸手挡住它的眼睛。 “别吃这个，这玉都发黑。” 玉灵：…… 我谢谢你。 * 玉灵重新缓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 彼时她的本体就躺在姜栩栩的工作台上，用一个小小的阵法替她修补失去的灵气。 玉灵恍惚看着，忍不住问姜栩栩， “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她的本体受损，灵气缺失，就这样任由她变回一棵普通的玉白菜不好么？ 姜栩栩手里正打磨着一颗玉珠，此时见她已经重新聚起灵态，只瞥她一眼， “你和那个年先生的事，我还没问完。”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么？” 玉灵嘀咕了一声，又想起自己化回本体前姜栩栩说的话，忍不住又红了红眼。 但很快，她揉了揉眼睛，干脆对姜栩栩道， “关于他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他除了让我复刻赝品盗取那些真品里的灵气，还一直想找一个东西。 我之前偷偷听他打电话提到过，说是……和什么异世有关。” 听到异世两个字，姜栩栩手上的动作蓦地一顿。 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玉灵。 “什么东西？” “我也不清楚，但肯定是关于古器之类的。” 姜栩栩闻言深思，难道黑雾组织也在寻找异世的线索？ 他们又知道多少？ 正想着，又听玉灵犹犹豫豫道， “其实我怀疑他当初找上我，是觉得我跟那个古器接触过，他之前好奇过我是怎么短时间化灵的，但是我没告诉他，就怕他利用完我，就把我的灵气也吸收了……” “所以你确实接触过他想要的那个东西？” 玉灵见她感兴趣，想了想，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如果我告诉你，你能保护我吗？” 关于她怎么化灵的这件事，她连那个男人都没有告诉过。 或许是因为姜栩栩对她说的那些话，又或许，她没有趁她虚弱让那只赑屃彻底吃了她。 甚至……还帮她养玉魂。 玉灵觉得比起那个男人，眼前的姜栩栩更值得相信。 事实上，她除了相信姜栩栩，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现在的她，太弱了。 她的本体受损，想要彻底修复，她只能找那一位帮忙。 那，另一位玉灵。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玉灵，并没有立刻答应她。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这个玉灵和那个年先生的陷阱。 哪怕她救了她，她也不保证对方就会彻底改变。 想到这里，姜栩栩直接掏出一张真言符，往她的本体上一贴，随后说道， “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玉灵：…… 自己都没怀疑她，她居然还疑心上自己了？？？ 莫名的，有些生气。 偏偏玉在屋檐下，只能照做了。 重新交代了刚才的话，甚至比刚才说的要更仔细些。 姜栩栩确定对方话里的真实性，这才点点头，正准备开口应下，忽然桌上的手机响起。 她看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随后狠狠拧眉。 “你说，乔屿不见了？” …… 今夜恰逢大雾天气。 半个小时前，一股黑雾混着天空的大雾潜入了海市安全局的牢所。 那黑雾所过之处，所有囚禁的符篆和阵法皆化作一地黑水。 睡梦中的乔屿似有所感，坐起身来，面无表情看向前方。 下一秒，黑雾将他周身慢慢裹住。 不多时，黑雾消散，连带着黑雾中的乔屿也消失不见。 再次睁眼，他人已经出现在城郊的一处旧楼当中。 年似诡看着面前的小青年，眯眼打量许久，这才呵笑一声， “我知道你来自异世，也知道你背后是什么样的存在，不过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此时的乔屿，和面对姜栩栩时不同，虽然依旧是那张老实的脸，神色间却透着一股深沉， “【鬼雾】，既知道我背后的存在，你还敢妄想和我合作？” “天道是异世的天道，我们要找的也是异世之人。” 年似诡说，“只要你帮我们打开异世通道，我可以拿整座海市的气运作为交换。” 乔屿仿佛像是听到什么笑话， “凭你们，也想拿下海市的全部气运？？” 海市与京市占据了半数华国气运，他亲自制造的附有天道之力的系统尚且做不到。 区区鬼雾，就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我既然敢提，那自然做得到。” 乔屿就看着眼前这个迷之自信的男人，半晌，哦了一声， “那就等你们做到了再来找我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 年似诡没想到这人居然说走就走，下意识驱使黑雾想要强行留下对方。 却不想，这一次黑雾刚刚笼罩在对方周围，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凭空驱散，消失不见。 年似诡脸色难看，乔屿却看也不看他。 他乃天道使者。 他愿意被黑雾裹挟离开的时候自然可以被裹挟，但他若不愿意，黑雾也耐他不何。 …… 姜家。 确定乔屿是被黑雾组织的人弄走后，姜栩栩便不再耽搁，准备带玉灵去找她口中的另一位玉灵。 知道黑雾组织也在寻找异世的线索，对方又在这时候找上乔屿，不排除双方会达成合作。 她必须预设最坏的结果，基于这个可能，她要赶在黑雾之前，找到玉灵口中的那件古器。 姜栩栩这边刚下楼准备出发，忽然，一只被黑雾笼罩的乌龟自楼上快速飘来。 只见它大咧咧从姜家其他人眼前穿过，而后唰的拦在了姜栩栩面前。 【带上我！】 系统说， 【不就是找到打开异世通道的办法，我也可以！ 乔屿算个什么东西？！他就是个破玩计算机的！还没我有用！】 看不起它，说它废物是吧？ 等着吧！ 等它浴血重生归来，它要让乔屿跪下喊爸爸！ 第698章 他乃神龙预备役 姜栩栩想起上次见过乔屿后，系统就一直处在半死不活的状态。 她可以感受系统在乔屿那里受到的挫败。 大概就像玉灵对她那位主人。 哪怕被设定成系统一样的存在，它对于将自己制作出来的“主人”始终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但……这情感是不是太丰满了些？ 这都开始因爱生恨了。 不过，系统主动要求干活，姜栩栩自然不可能拒绝。 带上系统乌龟和胡荔枝，姜栩栩刚出大门，却意外看到门外的情形。 椒图站在姜家大门外，此时浑身鳞片炸开，正虎视眈眈盯着面前的高大男人。 面对椒图的“挑衅”，男人全程身姿板正，站在那里，只用略显深黑的眼瞳淡淡瞥着椒图，明显并不把眼前的椒图当回事。 倒是躲在他身后的娃娃脸女孩探着个脑袋，一惊一乍的样子。 直到看到从别墅里远远走来的身影，她如蒙大赦，立即激动地朝着姜栩栩大力挥手，一边叫着一边不忘告状， “栩栩快来！！你家柳仙不让我进门！” 姜栩栩看着门外的鹿南星和不化骨，显然有些意外。 鹿南星之前带不化骨回去“祭祖”，这就回来了？？ 没等她上前，被叫做柳仙的椒图就忍不住叫嚷开了， “你才是柳仙！有没有眼神？！小爷是蛟！蛟懂不懂，长角的！” 最接近龙的存在！ 又称神龙预备役！ 是蛇能比的嘛？！ 鹿南星依旧半个身子躲在华岁身后，面上不见半点惧怕，反而道， “长角的蛇？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看。” 椒图作势要向她展示自己的蛟角，然而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闪过半秒就被他狠狠拍开。 “我凭什么给你看？！” 两人的争执，随着姜栩栩从花园那头过来终于消停。 姜栩栩看向鹿南星和不化骨， “你们回来了？怎么不回学院？” “本来是准备回的，屠星竹那边催个没完，但是祭祖哪有那么快的，我还带华岁走了趟他家乡呢。 毕竟是我契约的第一个不化骨，我族里的长辈们不得一个个看一看啊，这不就得多花点时间，哎，他没契约过不化骨，不懂。” 鹿南星一如既往地吧啦吧，娃娃脸那叫一个红光满面，恨不得把回族里后她爸她爷和各家叔伯公的反应都跟她演一遍。 然而，姜栩栩这会儿没时间听她细说，鹿南星这才住了嘴，直接说起正事， “我知道海市这边有个知晓异世的人被那个黑雾组织带走了，我是来帮忙的！” 乔屿被带走后，海市安全局这边就上报总局并进行追踪。 鹿南星之前因为契约不化骨的缘故进了安全总局，自然也看到这个消息。 当初她契约不化骨这事，要是没有栩栩根本办不成。 她和不化骨都承了栩栩的情，知道她关注异世的事，自然是第一时间先来她这边了。 “你是不是要去追踪那个黑雾组织的人？带上我和华岁啊。” 姜栩栩听说她是特意赶来助阵的，华岁虽然看着还是硬邦邦的，但眼睛里明显多了几分人气。 她心头微暖，也没有瞒着鹿南星， “黑雾组织和乔屿那边有安全局的人负责追捕，我现在要去另一个地方找线索。” “那我陪你。” 鹿南星直接一个拍板应下，姜栩栩想了想，没拒绝。 她这边没意见，却不想椒图反而有了意见， “姜栩栩，你要跟这个不化骨一起出门？这不行的！” 虽然不化骨被契约的消息在玄门里已经不算秘密，但还是有不少人不放心不化骨的存在。 椒图就是其中一个。 姜栩栩有些莫名，椒图跟不化骨都没有见过，怎么平白对他有那么大的敌意？ 她心里这么想着，便也这么问了。 椒图一听就有些急，“谁说我没见过它，当初褚北鹤……” 褚北鹤因为不化骨出世特地带他赶过去，后面更是替姜栩栩挡了数百道劫雷昏迷了好几天。 椒图下意识地想要脱口而出，然而话刚出口，就因着突然开过来的车子猛然戛然而止。 姜栩栩见他突然哑声，扭头就见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了门口。 车窗降下，里头透出的是熟悉又刺目的金光。 这一趟，褚北鹤也跟着一起。 于是乎，原定的一辆车变成了两辆车。 姜栩栩自然是和褚北鹤一辆。 至于鹿南星和胡荔枝不化骨，自然直接塞到了另一辆。 车子按照玉灵指示的方向驶去，姜栩栩眼看向旁边坐着的褚北，脑海里想的却是椒图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当初褚北鹤…… 怎么了？ “怎么了？” 脑海中的疑问冷不丁和褚北鹤的声音重合，姜栩栩醒过神来，发现褚北鹤正扭头看她，声音低沉好听， “你一直在看我。” 明明是挺正常的一句话，被他这么说出来，莫名显出几分微妙。 不过姜栩栩向来稳得住，稍一定神，就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椒图刚才说他之前就见过不化骨，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见的么？” 从不化骨出世再到他们在安市将他成功契约，椒图一直在海市，应该没有见过对方。 哪怕他见过，又为什么要特意提起褚北鹤？ 褚北鹤眸色微深，看着她，半晌才缓声开口， “也不算见过。” 他说， “之前没告诉你，你们被困李家村的时候，我曾经让椒图带我赶过去，当时他确实就近感受过不化骨的气息。” 姜栩栩一怔，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一层， “可是我当时没见到你们。” 褚北鹤道，“因为我们赶到的时候，你们已经解决了李家村的事。所以后面我就离开了。” 褚北鹤不算说谎，他只是没有说全。 但在姜栩栩这里，也确实得到了解释。 褚北鹤一直没有说过他的身份，姜栩栩也没有追问，再联想那之后褚北鹤失联，约莫那会儿就是跟离听离开的。 后来再出现，他身上的金光就淡得只剩浅浅一层。 事情似乎就此连上。 但姜栩栩莫名觉得，又有哪里不对。 还想再问点什么，就见系统乌龟忽然从百物箱里冒出一颗脑袋，盯住她，系统音十分冷酷无情， 【谈恋爱晚点再谈！现在要赶在乔屿前面找到打开异世通道的办法，你可不要给我拖后腿。】 这关乎它和乔屿之间的胜负。 这个姜栩栩，实在是太散漫了。 姜栩栩：…… 姜栩栩懒得说话，只伸手，默默把那乌龟脑袋按回去。 第699章 守村人，抱山 车子在一小时后停在了海市边缘的某个村镇所。 按照玉灵的说法。 当初她的主人自杀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被发现。 工作室内，满地杂乱的玉石碎屑。 唯有她，一棵玉白菜，在那些碎屑中遗世独立。 后来，有一个人循着血迹出现在了工作室。 她感受到一股十分醇厚的灵气游转在她的本体。 玉灵生出了灵智，她听到那个声音对她说， “是我来晚了一步，就当做还他的一份人情吧。 如果你能成功化灵，可以去花被村，找那儿的守村人，他会带你来找我。” 那之后，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成功化灵，后来，更是成功化出人形。 只是她没去找那个人，反倒是年似诡先找上了她。 迈巴赫刚刚进村口就引起了不少村民的注意。 老一辈的村民也不是很懂车，但就是下意识觉得，这车应该很贵。 姜栩栩一行人从车上下来，胡荔枝最先感受到周围的目光，下意识垂了垂脑袋，又小声问， “守村人是指村长吗？我们直接找他就可以吗？” 玉灵对这个其实也不懂，但她觉得姜栩栩应该懂。 果然就听姜栩栩解释， “一些村子里偶尔会出现生来犯有舞弊三缺的人，他们或是疯癫或者痴傻，但却通晓村里事务，只要他待在村子，就能为村子消灾挡厄。 这样的人，老一辈称之为守村人，他们吃村里百家饭长大，一辈子都不曾踏出村子一步。” 胡荔枝一个半妖，对于这些事情还真不太懂，听着姜栩栩的解释，这才点点头， “那这样的人应该挺好找的。” 姜栩栩点点头，刚要开口说话，就见村道那头远远跑过来一人，脸色焦急，却是对着村办外头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说了什么。 姜栩栩隐约听到——“抱山”丢了。 莫名的，几个原本还悠哉悠哉的老头老太太都变了脸色，或是焦急或是严肃，还要发动村子里的人去找。 鹿南星及时逮住一个村办的工作人员，叭叭问了一通，末了回来，不无遗憾地告诉姜栩栩， “那个抱山好像就是我们要找的守村人。” 胡荔枝闻言诧异，下意识问姜栩栩， “守村人丢了，会怎么样？” 她记得姜栩栩刚刚说的是，守村人待在村里就能为村子消灾挡厄，现在人丢了，那是不是代表，村子要出事？ 就见姜栩栩眸色微凝，却道， “村子不会立刻出事，但守村人，会死。” 姜栩栩这话一出，玉灵都吓得险些飘出来，这怎么他们刚来就要死？ 能被另一位玉灵称为守村人的，那就说明对方是真的守护这村子的存在。 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看着对方死，更别说，这人是找到那位玉灵的领路人。 姜栩栩几人当下决定跟着村民一起找人。 系统乌龟觉得这就到了自己出场的时候，再次从百物箱里挤出脑袋，黑雾腾起，托着它的龟身就要往外冲， 【我去找！】 结果它刚飞出去，就被姜栩栩伸手一把抓了回来。 在家飞一飞就算了，一只乌龟在村子里飞来飞去，这是要随机吓死谁？ 别到时候人没找到先引起额外的混乱。 她强行将系统按下镇压，转而朝胡荔枝道，“胡荔枝，你去。” 胡荔枝虽然只是半妖，但她的嗅觉敏锐，让她去再合适不过。 胡荔枝点点头，“那我得先确定一下守村人的味道。” 又是鹿南星出马，找了个村民问了守村人住的地方。 胡荔枝进去转了一圈，立即锁定了气息，率先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在这边。” 一行人直接朝着村后的方向而去，路上也有不少找人的村民，还有孩子大声喊着，“抱山叔！” 这是村里的神婆教的。 孩子的声音清澈，能传到人心底去。 花被村的人信奉守村人的存在，除了各家各户都轮流给他送饭，也会教导村里的孩子要敬重对方。 所以这村子没有逮着人喊傻子欺负人的孩子。 也有些孩子喊过，但往往早上刚骂傻子，下午就得被拖鞋伺候。 村里人原本也没理会，但看姜栩栩有些眼熟，加上她们这一行实在古怪，一路往村里走，就有几人下意识跟上。 胡荔枝也没管，一路顺着味道找，路过一棵古树，又跟树上路过的松鼠问了问，终于，在靠近村后的一处山里的坑洞里，找到了摔在里面的抱山。 人明显是摔下来的，但找到他的时候，他直接就在坑里睡着了。 直到听到姜栩栩她们的动静，这才迷迷糊糊揉着眼睛转醒。 村里人听到哼哼声，探过来一看，顿时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抱山！你怎么在坑里睡着了啊？！” “今早开始就没见着人，该不会在坑里睡着了吧？这天多冷啊。” 村里人呼啦啦围过来，直接把姜栩栩这几个发现人挤到一边，自个儿配合着两个在坑里把人往上托，两个在坑上面拉，总算是把人弄了出来。 抱山约莫三十多岁，块头不小，虽然是个傻子，但看得出没怎么挨饿挨冻过，这会儿被拉上来，顿时朝着村里人嘿嘿傻笑。 直到这时才终于有人问姜栩栩她们， “你们是哪里来的？来我们村里做什么呀？” 姜栩栩看着那边正学着村里人拍自己身上泥土的抱山，直接指了指对方，道， “我们是来找他的。” 听说是来找抱山，村里人顿时有些警惕， “你们找他做什么？” “抱山打小就待在村里没出去过？你们找他什么事？” 姜栩栩刚要开口解释，就见原本一直嘿嘿傻笑着的抱山像是发现了什么，视线倏地朝姜栩栩一行看来，伸手，指着胡荔枝就叫， “狐狸！狐狸！” 姜栩栩一行人皆是一怔，胡荔枝更是没忍住瞪大了眼。 村里人下意识看向胡荔枝，见小姑娘漂漂亮亮的，顿时有些抱歉， “妹妹别介意啊，他脑子不太好使，不是骂你狐狸精。” 胡荔枝：…… 她倒是不觉得自己被骂了。 她只是郁闷。 对方是怎么知道，她本体是狐狸的？？ 第700章 拒绝出村 姜栩栩一行被带去了神婆的家。 华国南部的一些村子里常有类似神婆瞎公一样的存在，村子里的事情，大到祭祀问吉，小到出生的孩子取什么名字，灶台朝向哪边，村里人都会先问过对方。 当初抱山这个“守村人”的身份，就是神婆对村民“科普”的。 这会儿突然来了一伙儿明显是大城市里来的，张口又说来找抱山，大家当然也要问过神婆。 神婆又被村里人叫做花婆，七十左右的年纪，身形有些佝偻，外表看着神神叨叨的，目光扫过姜栩栩这一行人，这才问， “你们找抱山做什么呀？” 鹿南星知道村里人信奉这个神婆，作为外交担当，立即上前， “婆婆，我们想请他帮我们带路，找个人呢。” 她长着一张娃娃脸，说起话来天然带着一股子亲近感。 花婆却不看她，自顾自一派高深姿态，开口， “找人，找人找村办主任嘛。有事，要找政府，小姑娘，不要迷信啊。” 鹿南星：…… 她看一眼花婆屋门屋外挂着的八卦镜和护宅符，心道你看着比我还迷信。 她们族里都不搞这个。 但面上还是笑眯眯道， “村办主任找不到人呢，让我们过来的那人说，只能找守村人。” 花婆听到这里，满是褶皱的脸上布起深沉，嘴里念念叨叨地说了些什么，随后神色一凛， “你们要找的不是村里人的话，抱山帮不了你们，守村人不能出村，这是规矩。” 鹿南星还想再说什么，花婆就已经赶人了，村民见花婆没应，自然也作势要让他们离开。 好在村办主任听到消息及时带人赶到，先是呵斥了村民一番， “怎么回事你们？！人家是不是刚刚帮村里找到人呢？远来是客，就算谈不拢态度也要客气点，要表现我们花被村的热情风貌……” 村办主任巴拉巴拉一通，村民被他念得头痛，纷纷避走，只是临走时还警告，别打他们村守村人的主意。 村办主任又把几人迎到村办部，先是表示了歉意， “村里年轻人都去大城市打工了，留下的这些村民脑子比较古板，但他们不是不欢迎外乡人，只是抱山在这村里不太一样。” 抱山是村民从山里捡到的，找到的时候就是个傻子，因为年纪小，一开始村民把他送去了镇上的福利院。 结果不知怎么的，人又自己跑了回来。 来回几次后，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留在了村里。 村里一开始都嫌弃那孩子，只有村里一两户偶尔施舍一点饭食，只能说饿不死的程度。 让村里人改变对他看法的还是某天夜里，抱山突然在村里大喊大叫，一边叫喊一边绕着村里跑，把大半村子的人都吵醒了。 不少村民气坏了，出门要把人逮起来，也就是这时，村里突然发生了地动。 村办主任说， “花被村几十年来都没发生过地震，偏偏那一回地震来得突然，村子里房子都塌了好几处。 要不是抱山在村里喊叫吵醒了大部分人，地震来那会儿村里人都还在梦里，跑都跑不及。” 也就是那次事情发生，村里的神婆发话，说抱山就是村里的守村人，有他在村里，就能为村子趋吉避凶。 再加上经过地震那事，村里几乎所有人都信了守村人的事，这些年各家有好吃的也都会给他送一份。 因为人是从山里抱回来的，就直接改了个名叫抱山。 甚至后来其他村子里听说花被村守村人这事，对自己村子里的疯子都好了不少。 从村办主任那里知道抱山的来历，姜栩栩一行人也理解村里人对抱山的重视。 但就这么离开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借口要在村子里找人，几人在村办主任的协调下，借了村里一户人家的屋子住了下来。 待送走村办主任，几人才对视一眼，鹿南星首先看向姜栩栩， “栩栩，你怎么看？” 姜栩栩道，“他能一眼看出胡荔枝的本体，又能提前感应地震，守村人应该是真的守村人。” 胡荔枝闻言好奇， “守村人是真的，村里有什么是假的吗？” 鹿南星立即道，“我知道，那个花婆是假的！” 虽然老人家神神叨叨的，但她从对方身上感受不到半点灵力。 所以大概率是个招摇撞骗的。 胡荔枝闻言一脸恍然大悟， “原来是个骗子，我还以为是她灵力太强，我才感受不到。” 毕竟她是个半妖，妖力较弱，平常但凡是个妖隐匿妖力她都感觉不到。 胡荔枝对于这种事情蛮习惯的。 姜栩栩只道， “一些村里的神婆确实有真本事，但也有一些是单纯以此来谋生的手段，只要不是借机敛财或者用符水害人性命，安全局也不会多加干涉。” 毕竟这些人的存在，往往还代表着一些人的信仰寄托。 更何况，她没从对方身上看到什么因果孽债。 至于说出抱山是守村人，或许是误打误撞，或许是为了替自己树立名望。 但她确实间接改变了村民对抱山的看法，让他一个傻子在村里受到了不少照顾，从因果来看，这就是好的。 姜栩栩从不觉得，正邪是靠身份或单一的标准来判定。 几人说话间，玉灵的灵体从外头飘了进来。 她的本体受损，暂时不能靠本体化形，只能用灵体飘着，刚刚姜栩栩一行人去花婆那里时，玉灵就直接在村里转了个遍。 “我在村里感受不到那位的气息，人应该不在村里，我们还是得找守村人带路才行。” “可是守村人不能出村。” 胡荔枝有些犹豫看一眼姜栩栩，“出了村，人死了怎么办？” 系统乌龟听了半天，这会儿忍不住又挤出一颗脑袋，不满地咋呼， 【哪有那么容易死，一个个瞻前顾后的，怎么办大事？】 姜栩栩的回应是再次把它按回去。 又道， “那人既然说了可以由他带路，其中应该有什么关窍，我觉得我们还是晚点直接找对方问问，如果他能指个方向，也不一定非要对方出村。” “也不用晚点。” 玉灵说着，忽然一指外头， “那个守村人，刚刚好像跟我回来了，人就在外头。” 几人闻言齐刷刷扭头，就见院子外，一个大块头站在门口，探着脑袋，眼巴巴看向玉灵，嘿嘿直笑， “玉玉……玉玉……” 第701章 不是鬼，也不是人 天刚黑下。 村里各家开始烧饭。 其中一家做好饭菜，又拿了个大瓷碗，先是盛了满满一碗饭，又往饭上铺上菜肉。 男主人嘀咕，“今天怎么铺这么大碗？” 负责夹菜的婶子瞥他一眼，“抱山今早就在坑里没吃饭，晚饭不得多吃点？” 她一边说着，又忍不住看看院子外头，心里还在纳闷。 天都黑了，抱山怎么还没过来？ 忘了今天是她家给做饭么？ …… 被婶子惦记着的抱山，此时正带着姜栩栩一行人穿过村子往村后的山里走。 鹿南星看着前面走得飞快的抱山，都忍不住纳闷， “现在守村人这么厉害的么？先是一眼看穿狐狸本体，现在连灵体都能看到，还能跟着回来……” 姜栩栩也看着前头的抱山，只道， “大概是，他比较特别吧。” 这么说着，脚下忽的踩中一块薄冰，身子微一踉跄，旁边立即伸过来一只手，将她稳稳扶住。 褚北鹤收回扶着她手臂的手，转而拉过她的手腕，只沉声道， “上山路滑，牵着我。” 鹿南星在边上看得一阵咂舌，旁边，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华岁想了想，学着褚北鹤的样子朝她伸手， “给你牵。” 鹿南星：…… 刚想教育华岁不要什么都学，却听姜栩栩道， “确实牵着比较好。” 她说，“我们好像进了某个迷阵，小心点别走散了。” 鹿南星二话不说，一把拽住华岁。 见胡荔枝孤零零一只，又反手拽住她。 姜栩栩和褚北鹤两人拉着手走在最后面，本以为接下来会进到什么古怪的地方。 却不想，前方不多时几盏灯火明灭，竟是另一个村子。 比起花被村明显带了些现代气息的建筑，这个村子显得更加古旧，青石板的路面，飞檐的瓦房，各家门前挂着灯笼。 整个村子笼罩在雾气弥漫的黑暗中，乍眼看去，有种误入其他年代的山村之感。 事实上，这个村子的出现也确实不寻常。 按照几人的脚程，上山路走了也就约莫半个多小时，这么近的地方，却有着这么个风格迥异的村子，村办主任甚至都没提到过。 姜栩栩第一反应是——鬼村。 但仔细感觉，却又不像。 似是听到动静，村口一间屋子走出来一人，见到一下子好些个陌生人，表情明显有些意外， “抱山啊，怎么这么晚过来？还带了这么多人？” 对方显然认识抱山，但对于抱山身后跟着的人却下意识有些防备。 抱山只傻傻笑着，嘴里喃喃， “玉玉，找玉玉。” 那村民似乎对他这副模样不甚在意，视线扫过姜栩栩一行，似是明了，“她今天可不在村里。” 忽然，他视线在褚北鹤身上转过，不知道是不是几人错觉，那人眼睛明显一亮。 姜栩栩下意识握紧褚北鹤的手。 她可没忘，褚北鹤的金光体质，莫名吸引奇怪的东西。 褚北鹤感应到她的戒备，只轻轻回握她的手以示安抚。 “是贵客啊。” 那人说着，面上的防备忽然少了许多，扭头，竟是冲着村里另一头的一处屋厝喊了起来， “村长！村长！抱山领客人来了！” 对方这突然变化的态度，鹿南星都有些心里发毛，忍不住凑近姜栩栩， “栩栩，我们该不会又被带进什么活尸村吧？” 上一个这么热情招呼她们的，还是想把他们领回家圈养来吃的李家村村民。 姜栩栩这会儿也不确定，只能低声道， “先看看。” 随着那人的一声叫唤，村里陆续又出来了不少人。 他们手上提着灯笼，更让人诧异的是，所有人，皆穿着古装。 或披着披风，或穿着袄子，光看模样，全然不像是普通村人。 鹿南星只觉得眼前一黑， “完了完了，这村子绝对不正常，说不定是什么鬼村。” 姜栩栩凝眸看了半晌，只说了一句， “不是鬼。” 见鹿南星和胡荔枝都眼露期待看向她，姜栩栩抿了抿唇，又补充，“但也不是人。” 鹿南星：…… 还不如是鬼呢。 很快，村长走了过来，对于一行人晚上进村也不觉得有什么，听说她们来找人，只道， “这会儿天晚，不如先在村里歇下，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再说吧。” 说着，特意看向褚北鹤， “这位贵客就住我那儿吧。” 下意识地，姜栩栩拉住褚北鹤，对那位村长道，“我们一起。” 既然知道这村子不对劲，她自然不可能让自家香饽饽单独住进村民家里。 村长闻言，先是有些古怪地看一眼两人，而后凝视半晌，终于了然一般笑了， “原来两位是夫妻啊，是我考虑欠妥，应该的，住一起是应该的。” 说着笑呵呵转身，招呼着他们进村。 村子各家都不算大，没办法把她们安排到一家，姜栩栩便让胡荔枝和鹿南星还有华岁住一起。 虽然不知道村子里是什么情况，但华岁是不化骨，万一出什么事，也能及时护住两人。 姜栩栩又给了鹿南星她们一张留影符，方便及时看到对方的情况。 村长对于她们的举动倒是没有在意。 安排好后，就把人领回了家。 村长的屋子不算大，外头看着有些老旧，内里却透出几分古韵。 视线扫过屋内的一些摆设，姜栩栩心底隐隐像是想到什么，下意识看向褚北鹤。 褚北鹤点点头，两人都没说话。 上了楼，村长给他们安排了两个房间。 姜栩栩下意识以为这是让她和褚北鹤一人一间，却听村长道， “两位是夫妻，就住大的这间，这间小的，就给这位姑娘吧。” 他说得稀松寻常，却叫姜栩栩神色微凛，玉灵更是忍不住诧异， “你看得见我？！” 她现在，可是灵体状态啊。 抱山就算了，这村长，居然也看得见她？ 村长听她这么说，表情还有些莫名， “你这么大一人，怎么可能看不见？今晚先好好歇息吧，有什么事，天亮了再说。” 村长这边说完就下了楼。 姜栩栩目送对方离开，这才带着玉灵和褚北鹤先进了屋，刚一进屋，玉灵就忍不住压低声叫了起来， “不对劲，姜大师，这里太不对劲了！” 然而没等她说完，姜栩栩手机冷不丁响起，见是鹿南星打来的视频，她没有犹豫直接接了。 刚一接通，那头鹿南星的就叫了起来。 “栩栩，这村子不对劲！” “我知道。” “你不知道！” 鹿南星打断姜栩栩的话，娃娃脸异常激动，“你不知道，这家给华岁准备了个什么床？！” 说着，镜头方向猛地一转，只见她身后屋子里放着的，赫然是—— 一口棺材。 第702章 同眠 比起鹿南星的激动，姜栩栩在最初的怔愣后，面上不见半分诧异，反而一脸淡定， “这个床，有什么问题么？” 鹿南星愣了一下，“没问题吗？” “华岁是不化骨，棺材正合适他。” 鹿南星呃了一声，娃娃脸顿时露出纠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他们怎么知道华岁本体是僵尸？！” 不化骨，本身外表上就已经区别了普通僵尸，更别说她这趟带他回族里后，还特意用秘法遮掩了他身上的秽气。 可以说从外表到气息，他除了皮肤白些，跟普通人基本没有区别！ 会被一眼认出来本身就很奇怪，更别说……一般人家里，怎么会在房间里放一口棺材！ “而且这个还是上好的楠木棺！ 我长这么大，也就得了一口紫檀木做的迷你小棺材，还是我入学道教学院那会儿阿爷送我的。” 鹿南星说着还给姜栩栩拍摄棺材的细节， “你再看这工艺，我们族里最擅长做棺木的叔公都没这么精致……” 鹿南星那头巴拉巴拉，姜栩栩反倒是愈发冷静下来。 “那只能说明，我们在刚照面，或者是一进村时，对方就已经看穿了我们所有人的身份。” 从胡荔枝，玉灵，再到华岁，甚至她和褚北鹤的关系，在这些村民眼中都似乎无所遁形。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一眼看穿的，但她隐约能确定一件事。 “目前为止，我没有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甚至于，他们拿出了他们认知里的最高规格的标准来接待。” 这怎么能不说一句，挺贴心？ 鹿南星差点就被说服了，张口，还要说点什么，又听姜栩栩道， “今晚先好好休息吧，村长不是说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虽然姜栩栩这么说了，但还是让鹿南星睡前在房间里布下防护的法阵。 她这边自然也不例外。 褚北鹤看着她在房里忙活，半晌只道， “你今晚跟那个玉灵待在这边，我去隔壁房间睡。” “为什么？”姜栩栩扭头，似是不解他这个决定。 褚北鹤看着她，语气似有无奈，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不是真的夫妻。” 只是订婚，没有结婚，他不可能真的跟她睡一个屋子，这样对她不好，她也会尴尬。 见姜栩栩还要说什么，褚北鹤只道， “这个村子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你放心休息，我一个人也不会有事。” 褚北鹤说着就要往外走，却不料姜栩栩伸手一把把人拉住， “没结婚也订婚了，身为未婚妻，我有责任保证你的安全，你就在这里待着，哪也别去。” 说着，似是觉得这么强行把人留下来睡觉有些奇怪，姜栩栩又看一眼旁边的玉灵，补充道， “我们三个一起睡。” 褚北鹤：…… 玉灵：……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最终，玉灵乖乖回本体待着，姜栩栩和褚北鹤一人睡半边床，两人中间的位置，则给了系统乌龟。 系统乌龟：…… 它感觉度过了自己龟生中，最漫长又煎熬的一夜。 姜栩栩和褚北鹤倒是睡得十分安稳。 甚至于姜栩栩睁眼时，感觉自己就像被充沛的灵气包裹着一般。 那纯粹的灵气，自然是来自于身旁的褚北鹤。 他一如昨晚入睡前的样子，睡得板正且规矩，两人中间的分割线依旧分明，除了…… 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过去的手。 她的手，就像是跨越了那楚汉交界的桥梁，被他轻轻握在手中，掌心贴着他腹部的位置。 隔着轻软的棉被，依旧能随着他呼吸间，感受到那被子下方的微微起伏。 莫名的，姜栩栩感觉手心有些烫。 紧接着，热意一点点蔓延上了脖颈，耳尖。 一瞬间，让她忘了他们现在身处的陌生又诡异的地界。 好在，随着她的清醒，褚北鹤也很快睁眼，手指微动，便立刻意识到了自己此时牵着的不属于自己的那只手。 扭头，便跟姜栩栩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眼。 清晨的山中，周遭静谧得只剩鸟鸣的动静。 两人就那样隔空，四目相望，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彼此之间悄然蔓延。 直到……一只木纹龟，裹着淡淡的黑雾，轻飘飘地，从床尾飘到两人的脑袋中间。 系统乌龟扭头，直直看向姜栩栩。 【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有点紧张感？真当自己是来度假的吗？师父还找不找了？】 【不是我说你，你简直比路雪溪还难带。】 系统直接冲着姜栩栩精神攻击，姜栩栩的回应是…… 没来得及回应。 因为在她刚要动作之前，一晚上挂在床帐上的金小鹤和金小栩已经先一步飞下来。 两小只一左一右，抬腿就是一个齐脚飞踹，直接把这个妨碍它们主人培养感情的碍事乌龟直接踹飞出去。 系统冷不丁被踹飞，直直飞到了窗户那边，龟身先是撞开了虚掩着的木质窗户，随即整个龟飞了出去。 也是这一下，窗户大开，屋外的气息涌入，姜栩栩瞬间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褚北鹤也跟着起身。 两人来到窗边，就见楼下的位置，不知何时竟是聚集了乌泱泱的村民。 他们似是被突然飞出来的乌龟吓到，这会儿正慌慌张张四散开去。 偶有几个没走得及，对上楼上姜栩栩两人视线的，比如村长，便故作镇定地朝两人嘿嘿一笑，随即更是直接招呼， “两位贵客，早饭准备好了，这就下来吃吧。” 姜栩栩：…… 系统有句话说的没错。 她确实太散漫了。 散漫到几近大意。 哪怕昨晚睡前已经跟褚北鹤稍稍同步了一下消息，对这个村子的情况有了大概的认知。 但……一早上被一群人围在楼下却毫无所察，她确实有些放松过头了。 要不是这些村民确实对他们不存在恶意，这一晚上的功夫，也不知道能发生什么事。 又听手机铃声响起。 姜栩栩打开一看，还是鹿南星发过来的消息。 只见她拍了一张早餐照片。 她和华岁，还有胡荔枝三人的早餐，分别是，鸡丝粥，鸡血粥，以及，一整只鸡。 又一个贴心套餐。 就是，有些贴心过头了。 鹿南星都要哭了， “我们这是吃还是不吃啊？？” 第703章 欢迎来到文物村 姜栩栩想起昨晚褚北鹤和她说的事情，直接给鹿南星那边回复。 “吃。” 放心地吃。 姜栩栩这边跟褚北鹤下楼，就见村长已经笑呵呵站在了餐桌边上，手里还捧着刚刚被踹飞下楼的系统乌龟。 “两位昨晚睡得还好么？” 村长说着，将手里的乌龟递还给了姜栩栩， “这龟是刚才村民捡回来的，我刚瞧了下，还活着，真是只坚强的好龟。” “麻烦村长了。” 姜栩栩客气地把乌龟接回来，随手塞进了随身的箱包里。 村长看着她的动作，笑眯眯道， “早上村里人无意冒犯，实在是大家许久没感受过那么纯粹的灵气，没忍住就聚集了过来，希望没吓着你们。” 他这话说得过于稀松寻常，反倒叫姜栩栩不好追究。 待两人落座，看着手上用来盛粥的青花碗，心下更加肯定了她和褚北鹤心里的猜测。 没有急着开口询问，安安静静吃完早饭，放下碗筷的时候，鹿南星几人也正好过来，村长便道， “你们要找的玉璧，今早已经回来了。正好这就带你们过去找她吧。” 村长说着便直接在前面带路。 一边带路一边不忘说着， “她跟我们不太一样，喜欢把自己埋在地里睡，说是地底灵气重些，不过这也正常，她本来就是陪葬品。” 村长说到这里，忽然看向姜栩栩几人， “你们不会歧视陪葬品吧？我听说好多人都觉得陪葬的东西晦气。” 鹿南星和胡荔枝她们原本就听得一阵古怪，听到这里直接傻眼了。 倒是姜栩栩和褚北鹤这边淡定摇头，“不歧视。” 村长这才放心， “那就好，其实这东西真的没什么，我们都不介意这个，只要不带死人阴气就还好。” 说着还朝华岁三人示意道， “就这位小兄弟昨晚睡的那口棺材，其实也是她的，昨晚没想带来了这么多特殊的客人，这才临时叫人搬过去，那棺材睡得还可以吧？” 鹿南星直接麻了。 倒是华岁本来就还没学会人类的情绪，听到对方问了，便也点点头， “很好。” 鹿南星：…… 爷爷，救命。 她好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一行人边说着话，边经过好几处村里人家。 有一家子十几胞胎孩子在门口玩闹的。 有打扮成仕女模样在院子里晒伞的。 还有背着个青铜鼎来回走着的。 村长一路上还跟众人介绍， “这家是一整套十二件的汝窑青釉。” “这是仕女家的，她手里的伞是白缎底人物纹阳伞。” “这是青铜鼎，他喜欢背着自己的本体走。” 鹿南星几人一开始还觉得这村长说话让人心里毛毛的，然而越听，越觉得不对。 到后面，她终于像是意识到什么，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看向姜栩栩那边，似是想要确定心里的猜测。 姜栩栩只朝她微微点头。 她们的感觉都没有错。 这个村子，是个文物村。 在这个村子里生活的，应当是各类如玉灵一样化了灵的文物古件。 这也就能解释，对方为什么能一眼看穿他们这群人的本体，甚至还毫不在意地热情接待。 事实上，玉灵口中那个能让她化灵的“前辈”会让她来这里找她，她们就该猜到这里绝不会是个普通的地方。 姜栩栩只是没料到，这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是化了灵的文物。 甚至，还都不是一般的古董文物。 “你告诉我们这么多，没关系吗？” 姜栩栩忍不住问村长。 它们既然选择隐居在这个结界围起的村落里，就该知道它们自身的价值在哪里。 可从昨晚到今天，村长明显并没有拿她们当外人的意思。 村长听着她的话，也有些莫名， “这有什么关系？普通人不能说，但你们和我们一样，都不是人不是？” 鹿南星本来胸口还有些沉甸甸的，听到这话，忍不住反驳， “我是人啊。” 说着指了指姜栩栩和褚北鹤，“我们都是人！” 不能因为她们这队伍里又有不化骨又有半妖、玉灵和乌龟，就不把她们也不当人啊。 村长就眯眼看了看姜栩栩和褚北鹤，随后摆摆手， “都差不多，玄师，算不得普通人。 再说了……我相信你们不会对村子里图谋不轨。” 村长说这话的时候，还下意识看了眼褚北鹤的方向。 似是觉得有他在，他们这些人便也可以信任了。 姜栩栩还要再问点什么，就听村长忽然指着前头一处土屋，道， “到了，就是这里。” 说着，上前啪啪啪就是一通拍门， “老璧！老璧！你开开门，有客人找你！” 不多时，木屋哗啦一下打开，只见屋内走出一个穿着商后时期服饰的女子。 她瞧着有三十来岁，眉眼带着几分冷酷。 先是瞪一眼村长，道，“叫我玉璧！老璧老璧的难听死了。” 说着扭头，视线扫过，忽的落在姜栩栩身边的玉灵身上， “是你啊，终于想好来找我了？不过你本体去哪了？灵体飘来飘去的，像个鬼。” 玉灵被她一说，瞬间有些羞愧地垂下脑袋。 姜栩栩适时从包里将玉灵的本体，那颗断了一片菜叶的玉白菜拿了出来。 “她的本体受损，暂时没有办法修复。” 姜栩栩拿出玉白菜的瞬间，玉璧脸色就是一沉，一旁的村长更是咂舌， “哎呀，本体都不完整了，难怪只能化出灵体，不过这痕迹怎么像是被啃的？这是遇到什么凶残的东西了？” 连玉都啃？ 啃就啃了，还只啃一片叶子？ 姜栩栩不好出卖赑屃，再说这也是玉灵先对赑屃和姜瀚出手，被啃了并不无辜。 玉璧同为玉器，自然也察觉到那玉白菜本体上残留的气息，倒是不像村长那样咋呼，反而看向玉灵，满眼质问， “你这本体虽然消除了煞气但明显不如我初见时的剔透，你是不是仗着自己成功化灵，在外头为恶了？！” 玉璧乃是上千年的古物化灵，气势上比起不到百年的玉白菜要凌厉不少。 玉灵被她这一声质问，当下灵体都跟着颤抖起来，啪一下往地上一坐，两只手抱着脑袋，直接缩成一棵白菜， “前、前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第704章 渊源 玉璧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忍不住探出脑袋。 他们村可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哎哟，是棵小白菜，我昨天就猜是棵白菜，你们还不信。” “还不到百年的玉白菜，是现代工艺呀。” “这个现代工艺有点马虎啊，看，这还缺了片菜叶。” “这是不是又是学国外的？那什么残缺的美？” “傻不傻？没听村长说是被啃的？连玉都啃，外头世界真是越来越凶残了。” 周围文物七嘴八舌议论着，让鹿南星想起曾经一个网友做的假设。 假设博物馆的文物都会开口说话。 其中一条高赞的评论就是“那肯定很吵”。 现在看，还真是。 但很快，玉璧就没给他们继续围观的机会。 姜栩栩一行人被请进了家里。 大家一时有些遗憾，刚准备回去继续保养自己的本体，就听玉璧家里再次传来玉璧的怒吼声， “你说什么？！” 瞬间，大家都默契一致地扒上墙头，试图听到更多八卦。 别看玉璧平时一个冷美人的样子，实际脾气可爆了。 不过她年份久资历深，加上还是最早一批建设村子的村民，大家都不敢轻易惹她。 也不晓得那小白菜怎么惹着她了？ 好奇。 屋内。 玉灵再次缩成一团，这回却是直接跪下了。 不过在场也没人试图帮她求情。 玉璧更是双手叉腰站在玉灵跟前，眉眼愈发冷怒， “我助你化灵，你却去帮着人类做赝品吸收其他古物灵气！你简直堕了我们玉灵的清骨！ 我不一巴掌给你拍碎就算不错了！你还指望我帮你修复破损的本体？！做什么美梦？！ 我看你就该一辈子保持现在这个残破的本体记住教训！” 村长在旁边也是摇头叹气，一副懒得劝的样子。 别说人类不喜欢赝品，它们文物更是深恶痛绝。 没有文物喜欢被仿造，这棵白菜实在糊涂啊。 姜栩栩她们也是后面才知道，玉璧和玉灵，准确来说，和玉灵曾经那位主人之间的渊源。 据村长交代，玉璧曾经流落国外，有人打它的主意，便找了一位国内的匠人仿造了一块同样的玉璧，想把它偷偷换回来。 那位匠人，就是玉灵那位前主人的先辈。 “那家人姓丁，丁家祖辈就是做玉雕的，那会儿国内很多文物流落国外。 丁家虽然不屑于做仿造这种事，但当时听信对方，为了能让宝物回国，还是违背了原则应了那事。” “听信？”鹿南星忍不住好奇，“那人不是个好的么？” 村长脸上带了一丝嘲讽， “那人一开始说得倒是真情实感，实则就是为了哄骗那位丁先生帮忙。” 他说， “那位丁先生知道那人所谓地帮玉璧回国，也不过是为了拿到真品后偷偷高价转卖，但已经上了贼船下不去，他也只能继续完成了赝品的仿造，不过他藏了个心眼，做了两块假的玉璧。” “他的手艺确实不错，加上做旧，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他就借着交易的时候，找机会偷换了真品，把那块真的玉璧留了下来。” 他小心保管玉璧，想着有天形势好点还能将它送还到它本该回去的地方，可惜事情还没完成，他就去世了。 “丁先生虽然没能安排好玉璧的归处，却也确实帮它回到了故土。玉璧一直对丁先生心怀感恩，化灵后就一直寻找他的后代想要报恩，可惜她晚了一步，找到人的时候，人已经自杀了。” 那位丁先生，一生只为玉璧违背原则做过一次赝品，许是造化弄人，他唯一的后代也走上了制作玉器赝品的道路，甚至还因此自杀。 也是因为想要偿还这份因果，玉璧才会想留下丁家后人那人唯一仅存的作品助她化灵。 结果，还是错了。 玉璧在将玉灵封回本体让她自省百年后，这才朝姜栩栩道， “玉白菜因我而化灵，她做的那些错事，给你们造成的困扰，皆有我的一部分责任，我不会推脱，如果有我能弥补的，我都可以帮忙。” 玉璧以为姜栩栩她们带着玉白菜上门也有来讨说法的意思。 姜栩栩想了想，道， “她做过的事，她自己已经受到了惩罚，你大可不必替她承担，我们这一趟过来寻你也不是为了追究，反而是想要请你帮忙。” 姜栩栩就将异世和黑雾组织寻它的事情简单说了，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流落在了异世。 我想知道，他们说的那件可以打开异世通道的古器是不是你？” 玉璧听完姜栩栩的话，面上似有深思，好半晌，她才缓缓开口， “我没听过你说的什么异世，也没有什么打开异世通道的本事。 但当初将我制造出来的匠人曾说，玉璧，环而中空，有往复轮回之意，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有所关联……” 姜栩栩心念一动，似是觉得自己方向没错，却听玉璧接着道， “但哪怕我有心想帮你，可能也力不从心。” 她说着，语气似有无奈， “我本体只剩半魂，灵力衰弱，隔一段时间都需要将自己埋进土里保存自身灵气，现在的我，能做到的事情并不多。” “半魂……” 姜栩栩有些意外，仔细感应，才发现对方魂息确实不强。 不止是她，甚至连村长，还有村里其他文物的魂息都并不明显。 这也是她昨晚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们都是化灵灵物的缘故。 姜栩栩想要再问，但玉璧和村长显然不愿意多说，她也只好作罢。 想了想，姜栩栩询问能不能暂时留在村里。 “如果可以，我还想看看你的本体纹络。” 眼下玉璧是她唯一的线索，她不想放弃，或许，她可以研究一下。 玉璧听说她居然想研究她的本体，眼眸微微眯起， “你这话，挺冒犯的。毕竟我的玉体，可不是能随便给人研究的。” 姜栩栩：……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她又不是想看她luo体，怎么就冒犯了？ 好吧，灵物的本体，确实不好随便冒犯。 姜栩栩决定退而求其次，问问玉璧留存的相关资料，这总可以吧？ 只是没等她开口，就听玉璧自己松了口， “罢了，看在你对我眼缘的份上，这次就许你了。” 姜栩栩：…… 好嘛，更怪了。 待先将姜栩栩一行人打发离开，村长这才看向玉璧，有些稀罕， “你不是最讨厌人动你本体？怎么她开口就应了？” 就算替小辈补偿也用不着卖身啊。 玉璧白他一眼，随即，眼眸微敛，透出些许怅往， “你不觉得，她身上的气息，和那个人有些像么？” 那个当初为他们建立文物村，让它们这些化灵之物有处可依的人。 村长被她这一提醒，略一回想， “唔……你这么一说，是有些像。” 第705章 村民的礼物 姜栩栩决定暂时留在文物村。 鹿南星她们自然没有意见，她们这一趟本就是为了帮她一起调查异世的事，玉白菜只是顺带。 褚北鹤更没有意见。 姜栩栩就道， “既然要暂时住下，我晚点找村长重新安排一下房间，这村子里的村民都是有灵的灵物，你一个人住一间也不会有事。” 昨晚那是不得已，接下来要在村子里住上几天，总不能让褚北鹤跟她挤一张床，这也太委屈他了。 姜栩栩自认为十分体贴，褚北鹤虽然觉得这个安排十分合情合理，但是心底莫名的，有些微的，失落？ 很快，姜栩栩她们要在村里住下的消息就传了开去，村里的村民都很高兴。 “咱们村好多年没来新人了，每天看来看去都是这些人我都看腻了。” “可是这回来的好像不是文物。” “怎么不是了？那不是有只僵尸么？前头被挖出来的千年干尸都算文物，僵尸怎么不算了？” “那倒也是，听说还有只狐狸半妖，正好，咱们村还缺了只宠物。” “不止狐狸，还有只乌龟呢。” “乌龟不要。” 村民们叽叽喳喳，开始琢磨要给新来的村民送点什么礼物以示欢迎，还是村长看不下去了。 “人家只是暂住几天，不是要来咱们村落户，办完事就走了。” 村民闻言顿时一脸失望， “狐狸也走啊？” “僵尸呢？僵尸跟咱们村不挺搭的么？” “他是不是不喜欢那个楠木棺材？我那儿还有一个棺材，可以送他。” 虽然失望，村民们还是把礼物准备起来。 万一感受到他们的热情就留下来了呢？ 村长也有些不好意思， “村里好些年没来新户，大家都挺期待的。” 鹿南星都忍不住感动， “村长别这么说，你们这么热情招待，要不是我是个人，我都想留下。” “是嘛？！” “是的！” 村长和鹿南星莫名就相见恨晚了，说着话，又忍不住拿眼偷瞄褚北鹤的方向。 “贵客，还有个请求，不知道您能不能……” 褚北鹤没等村长说完，就道， “我知道你们需要什么，我和栩栩商量过了，住在村里这段时间，她会在周围布一个聚灵阵，每晚月华升起的时候，你们可以围着阵法修补一些灵气。” 这个灵气，自然不只是普通的天地灵气，而是经过褚北鹤淬炼提纯过的灵气。 知道村里文物都是半魂状态后，姜栩栩就知道他们维持自身灵气的艰难。 既然要住在村里，那总要交一些“租金”。 这事一开始就是褚北鹤主动提的，但姜栩栩担心这样一来村民会经常围在褚北鹤身边，不止让他不自在，效果也不全面。 不如由她布下聚灵阵，将山林间灵气聚集过来，让村里的村民统一吸收。 村长听说两人居然直接考虑到这个，当下又是一阵感动。 村民们就更别提了。 直夸遇到好人了。 然后，为了回报两人，村民暗搓搓决定，再送两人一份“大礼”。 姜栩栩不知道村民们的“谋划”，她这会儿正提笔，将玉璧本体的纹路仔细描画下来。 通体碧绿的玉身，上面刻着繁复的纹络。 其中以涡纹为主，但仔细看涡纹的笔画却又是一道道文字画就。 这样的纹络，乍看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但当姜栩栩将它们一点点落到纸上，却隐隐感觉到了初学符篆时落笔的那股凝滞感。 就好像，这些纹路当中，确实藏匿着某些符文。 姜栩栩耗了三个小时，才终于将玉璧的纹络完整画完。 玉璧看着她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忍不住朝她出声， “你应该休息一下。” 姜栩栩摇摇头，随手握上颈处的北灵石，不多时那种凝滞的疲惫感就悄然扫去。 玉璧同样感受那北灵石上散出的灵气，忍不住道， “这石头上的灵气好特别，像是那位的气息。” 姜栩栩知道她说的是褚北鹤，只道，“是他送给我的。” “他喜欢你。” 玉璧说。 姜栩栩心尖一动，这似乎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说出褚北鹤喜欢她这件事。 毕竟不管是他还是她，即便确认结契，两人也没有明明白白地像是普通男女一样表白彼此的心意。 褚北鹤，喜欢她吗？ 她想，应该是的。 “嗯。” 她点头，稍显别扭但又强作淡定。 “你也喜欢他。” 姜栩栩忽然有种被戳到心口不可说的小心思的感觉。 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没再继续回应。 玉璧也不在乎她的回应，只问，“你们既然都喜欢对方，又已经定下婚契，为什么还不成亲？” 这个事，还是从两人分开房间以后，村里人才晓得的。 连婚契都有了，居然还不是夫妻。 村民们都觉得不理解。 姜栩栩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跟玉璧讨论起这样的话题，只能含糊道， “还没到那个时间。” 玉璧觉得现在的小年轻还挺别扭。 不过没关系，他们会出手。 见姜栩栩画得差不多，玉璧周身灵光一闪，重新化为人形，直接拉起姜栩栩的手， “这两天村民得了贵客的灵气滋养，大家本体都舒畅不少，所以我们商议了一番，决定给你们送一份礼物。” 姜栩栩听说又送礼物，有些无奈。 “我们之前已经收过礼物了。” “这个不一样，这是独给你和那位褚先生准备的。” 她说着，拉着姜栩栩下楼，而后，在穿过门廊的时候，姜栩栩便感觉一股灵力自玉璧身上传来，瞬间将她周身包裹。 待踏出屋门的瞬间，她身上原本的衣裳竟是直接幻化成了另外的模样。 彩绣云肩，罗裙迭丽，每一处都仿佛天工之作。 不止身上的衣裳，连头发都被细致盘起，戴上精美的凤冠。 那样式，她似乎曾经在某个馆藏介绍中见过。 饶是姜栩栩，此时也忍不住被这突如其来的幻化弄得一怔。 而更让她怔愣在原地的，是此时屋外，明显被村民布置过的小廊。 两旁鲜花簇簇，村民们手持鲜花站立两侧，脸上满是喜色，中间喜色红毯一路蔓延至院门。 而门的那头，一身喜色华服的男子手持红绸朝着她的方向静静伫立。 他周身笼罩在金光之中，熟悉却又陌生。 偏偏，耀眼得叫人移不开目光。 第706章 来自村民的一场祝福 姜栩栩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被陡然拉入一个幻境当中。 明明前一秒她的脑中还满是玉璧纹络背后的秘密，下一秒，她却站在这里，宛如…… 结婚现场？ 看着褚北鹤朝她一步步走来，而后朝她伸出手。 姜栩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耳边，却听玉璧的声音轻轻传来。 “我们没有资格代替你们的家人为你们举办婚礼，今天的一切，只是我们给你们的一场祝福。” 她的声线清冷，此时却仿佛带着暖人的温度，语罢，将她轻轻往前一推， “去吧。” 姜栩栩脚步下意识向前，自然地搭上了褚北鹤递过来的手。 她依旧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能看到他那双向来沉静深邃的黑眸中此刻带起的笑意。 仿佛被牵动了情绪般，姜栩栩的眉眼也跟着不自觉弯起。 她握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走过人墙簇拥的花路。 踏上红毯的瞬间，两边村民手中花瓣伴随着点点灵光朝他们头顶洒落。 一如玉璧说的，那是他们为她和褚北鹤洒下的祝福。 除了他们，鹿南星几人也混在村民之中狂撒花瓣，比起胡荔枝的含蓄，鹿南星脸上的兴奋，比起两位当事人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华岁，他不知道为什么撒花瓣，但大家都撒，那他也跟着撒。 姜栩栩感受着两边人脸上的欢喜。 从回到姜家后，她第一次知道，和家人一起逛街是什么滋味。 知道被哥哥背着，有家人护着是什么滋味。 她关于家的想象被爸爸和哥哥一点点填满。 而褚北鹤，是她不曾想象过的未来。 但现在，这份未来收到了第一份最特别的祝福。 嘴角不自觉绽放笑容，姜栩栩握紧褚北鹤的手，这一刻，她只想握紧这人。 走过花路，两人又被村民们拥上了门口的花车。 这明显也是特意布置过的。 村长道， “古时候的新娘子，喜轿需要绕着城走一圈，但是咱们村没有那个条件，就用这花车代替，绕着村走一圈吧。” 鹿南星自诩“娘家人”，一直守在队伍最前方，这会儿看向这花车，忍不住问， “这光有车，也没马呀，是不是还要人力拉？” 村长笑眯眯道，“马当然是有的。” 他说着，忽的不知从哪掏出两只陶彩马，一大一小，挥手间灵光闪过，便见两只陶彩马落地化作高大的陶马。 明明依旧是陶马的模样，偏偏却像是活了一般，竟是哒哒哒开始拉着车子往前走了起来。 鹿南星当下又是两眼放光，直呼村长有办法。 村民们又笑着追着花车而去，鹿南星也想追，胡荔枝看她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出自己的担忧， “栩栩和褚先生瞒着家里私下成婚，家里长辈知道会不会不作数？” 鹿南星听到她这话，表情有些莫名地看向她，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心？这本来就不作数啊。” 胡荔枝：？？？ 见她一副被惊住的表情，鹿南星顿时忍不住笑她， “你该不会把这个当做真的婚礼吧？ 这就跟那些旅游村的特殊民俗体验项目一样，感受一个过程就好。” 胡荔枝：…… 所以这才是她今天无比投入并乐在其中的真相？？ 居然只是个形式么？ 她刚刚甚至还在苦恼回去后该怎么向闻先生交代…… 鹿南星明显感受不到胡荔枝的纠结，嘴里还在不住地夸文物村的村民真会办事。 “我以为文物村已经够特别了，没想到他们还有这种特殊体验项目，要不是没合适对象，我都想跟着体验一把。” 鹿南星这么说着，还真仔细想了， “要不我去借个人吧，你觉得隔壁那个鱼瓶兄怎么样？他人形还不错。” 胡荔枝看向鹿南星的眼神仿若见鬼。 这种事，是能随便找人体验的吗？ 这一刻她深深觉得，她和鹿南星之间的代沟绝对不只是半妖和人的区别。 这边两人说着话，那边，姜栩栩和褚北鹤的花车已经绕着村子走了半圈。 村民们一开始还一边追着车一边往里扔花，后面许是想给花车里的两人独处的时间，便也慢慢停下了追逐。 周围的热闹散尽后，姜栩栩这才忍不住去看前面走着的陶马。 看一眼马，然后，又看一眼身边的人。 褚北鹤自上车后一直坐得十分板正，那一身华服穿在他身上，仿佛自带一股公子端方的贵气。 尽管，她看得并不全。 “褚北鹤。” 姜栩栩忽然唤他，“你为什么会愿意配合村民，走这样一场……仪式。” 姜栩栩不好意思说这是他们的婚礼。 哪怕这是村民们给予的祝福，姜栩栩依旧有些意外。 毕竟以褚北鹤的性子，这样的仪式，在他看来，大抵应该被归类为无聊？ 褚北鹤听她这么认真问起，只看向她，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不愿意？” 他说， “我以为上次约会，我已经给过答案了。” 姜栩栩闻言先是一愣，几乎是瞬间，她就对应了他口中的这个“答案”。 他说，内容从来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在一起。 心尖仿佛被什么东西包裹，暖暖的让人很安心。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朝他主动开口， “褚北鹤，我想看你。” 除了那两次，他身上的金光总是很耀眼。 过去哪怕看不清他的模样她也不是很在乎。 因为哪怕看不清，她依旧能感受到属于他的情绪。 但今天，这一刻，她想看他。 现在的他。 褚北鹤微微一怔，看着她，黑眸微深， “你不是看着么？” 姜栩栩摇头， “你的金光总是很耀眼，我得很用力才能看得清你的样子。” 褚北鹤听着她的话，眸色愈深，半晌，似是了然。 于是下一秒，他冷不丁地，朝她倾身靠近。 近到，他的金光将她一并笼罩其中。 鼻息相触，呼吸只在咫尺之间。 姜栩栩看着面前陡然放大的清晰面容，心跳倏然漏拍。 好半晌，耳边只听到他带着磁性的低语，问她， “这样，能看得清么？” 第707章 它们的归处 花车骨碌前行，车轮滚过青石板的动静，在这条静谧的村路上显得尤其清晰。 明明是冬日，村里的路旁却春意盎然。 然而车内的两人此时都无心观赏。 姜栩栩早就发现，当足够靠近时，本应只散发在褚北鹤周身的金光会将她一并笼罩其中。 就像是一层层的光晕，而她被纳入了他的光晕之中。 只是过去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近。 近到她能清晰地看到他面上的每一丝纹理， “看，清了。” 看太清了。 然而话出口间，姜栩栩眼底就闪过一丝懊恼。 她声音抖了！ 虽然不明显，但褚北鹤肯定能听出来。 果然，对面人黑眸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姜栩栩倏然抬眼，瞪他。 褚北鹤眼底笑意更深。 他知道，他现在应该要后退。 他的未婚妻，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并不喜与人过度亲近。 偏偏，不想后退。 仿佛无声的宣告，又似一根细密的丝线在两人之间一点点拉扯，绷直。 突然，一朵花冷不丁地自车外飞了进来。 紧接着，又是一朵。 姜栩栩和褚北鹤同时扭头，就见华岁不知从哪重新冒出。 他的怀里是一大捧刚摘的花，此时长腿一边大步跟随在花车一侧，手上一边兢兢业业地往花车里扔花。 刚才大家撒花欢庆的样子，他很喜欢。 他喜欢这样的热闹。 只是华岁有些茫然，他就是去重新摘个花的功夫，刚刚跟着他追花车的村民都去哪了？ 那十二胞胎又去哪了？ …… 一场花车游村热热闹闹落幕。 落地的瞬间，姜栩栩和褚北鹤一身精美华服瞬间消失不见。 仿佛幻境消散。 连带着花车前的陶彩马也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 姜栩栩看着被村民小心抱起的一大一小的陶彩马，忽然问， “这两只，是唐大马和唐小马吗？” 姜栩栩突然的询问，叫抱着两只彩马的村民动作一滞。 村长神色一顿，但却没有回答。 姜栩栩却不打算就此揭过，如果只是单纯地萍水相逢，她不愿意过多纠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但既得了它们的祝福，她便承了一份因果。 她就不能再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村里所有化灵的文物都只有半魂，为什么？” 她问村长， “剩下的半魂，你们留在哪了？” 鹿南星原本还想跟村长商量下让她也坐坐花车，听到姜栩栩的话，也忍不住看向村长他们。 灵物化灵，魂体同样重要。 如果是天生的魂灵有缺也就算了，但一个村子都是半魂，确实叫人在意。 村长抿唇不语，玉璧只道， “这些都是文物村村民们的事，你们不用在意。” 姜栩栩看向玉璧，好半晌，忽然道， “看过你的本体后，我一直觉得有些眼熟。 加上你今天幻化在我身上的云肩凤冠，褚北鹤身上的配饰，还有这只唐小马……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都是当年被偷往国外的那批文物，对吧？” 听到姜栩栩这话，鹿南星几人忍不住神情一肃。 村长和村民们面上却没有太过意外，反而看向几人，眼眸温和。 “是。” 村长说，“这村子里的绝大部分文物，都是从英馆千里迢迢回归故土的。” 鹿南星眼眸微微瞪大，忍不住开口， “可是，网上没有传出过大量文物失踪的消息。” 她说着，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看向玉璧。 难道说……国外馆藏的那些文物，都是赝品？？？ 不能吧？ 似是知道鹿南星的怀疑，玉璧直接否定她的猜想。 “英馆里收藏的都是真品。” 她顿了顿，道， “但我们也是真品。” 鹿南星一下子就被搞懵了，“什么意思？” 两边都是真品？ “这就是村民们只有半魂的缘故。” 姜栩栩眼底闪过一抹痛惜，道，“你们是把自己的本体和魂体，生生割离了。” 村民们都不说话，村长闻言也只是无奈一笑，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回归故土啊。” 鹿南星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为什么？！你们都已经化灵，想回就回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本体留在那样的地方？！” 鹿南星虽然不研究文物，但也知道，当年国内的上万文物孤品，都是被那些人通过偷抢的方式带走的。 这么多年，憋屈地挤在一个馆中，被禁锢，被随意对待。 既然能够化灵，带着本体回来不就好！ 村长看着突然有些愤怒的鹿南星，只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以示安抚， “若是我们带着本体直接逃回，一旦被洞悉，华国在外人口中便会沦为和那些人一样的偷子。 哪怕不被洞悉，我们也不可能再光明正大地重新现世。” 鹿南星拧眉。 想说你们现在不也是隐居一隅，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伤灵，还是憋住了。 村长似是知道她心中愤懑，只无奈叹息， “再说，我们固然可以走，那依旧留在英馆中的那些文物呢？” “英馆馆藏上万，能够顺利化灵的也不过百件，一旦我们没了，将来要想光明正大地讨回剩余的馆藏，会更加困难。” 村长说， “我们不能给国家添麻烦啊。” “这怎么能是麻烦？！” 鹿南星声音憋闷。 你们，是国家的责任啊。 “就算是这样，为什么一定要分割自己的魂体？” 鹿南星不是灵物，不知道分割魂体和本体是怎样一个过程，但看村里村民们都魂息不显，就知道这肯定很痛。 不止痛，还很伤。 听着鹿南星不解的质问，还有面前一众村民的沉默，一直没有开口的褚北鹤此时才道， “因为这是唯一能两全的办法。” 一方面，它们知道不能逃离。 另一方面，它们迫切想要回归故土。 所以，宁愿以自伤的方式，也要这么做。 “我们只是太想回来了。” 村长说，“哪怕一直躲在这小小的村子里无法得见世间，只要能重新踏上这片土地，也值。” 其他村民此时也纷纷出言， “没错！只要能回来，就值了！” “对！我们都是自愿的！半魂而已，除了灵气弱点，也没啥。” 姜栩栩看向面前鲜活的村民们，好半晌，沉声反问， “哪怕魂寿只剩不到百年吗？” 第708章 我们在此，静待一场光明 虽然玉璧之前避开了半魂的话题，但是姜栩栩在研究玉璧本体的时候还是偷偷感应过她的魂息。 以她现在半魂的状态，魂寿根本撑不过百年。 玉璧乃千年灵物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只有上百年的灵物。 如果只有短短百年就要彻底消散，那归来隐匿山林的意义又是什么？ 姜栩栩心底闪过这个念头，就见面前包括村长和玉璧在内的一众村民，俱是满眼温和看向她。 在听到魂寿不足百年时，他们没有任何意外，因为他们心中早已了然并且已经坦然接受。 蓦地，姜栩栩脑海中迅速划过什么。 隐约的，她似乎知道了答案。 “你们早就知道……而且，从一开始分离本体就是这么打算的，是吗？” 姜栩栩声音微哑，看向面前的一众灵物。 能够化灵的灵物，必定是承载了灵气所在的不二宝物。 这村子里的每一件文物，都是国之重宝。 可他们的归来，却不是单单为了回家。 而是为了选择……死亡。 鹿南星听到姜栩栩说村民们魂寿不足百年的时候就忍不住心头震颤，再听她这么说，更是忍不住茫然着急， “栩栩，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他们魂寿会不足百年？ 他们不是上千年传承下来的宝物吗？这么多年都传下来了，怎么就不足百年了？” 鹿南星是真的着急。 不只是因为知道村民们的身份，更因为这短短几天的相处，她已经把他们当做自己的朋友。 姜栩栩心中同样震颤难平，因为这些灵物筹谋的憾世之举。 褚北鹤见状，伸手握住她微微攥紧的掌心。 感受到手背传来的温度，姜栩栩这才稍稍平复了心绪，对鹿南星几人解释。 “在灵气充足，保养得宜的情况下，灵物的魂寿确实可以长长久久，但魂体被强行分割，魂寿自然也会大大受损。” 就像一个人被摘除了一个肾脏。 哪怕一个肾也能活，但身体机能严重下降不说，寿数也会受到影响。 “灵物的本体更加特殊，一旦半魂彻底虚弱到无法维持本体，本体会一点点失去光泽，待魂寿耗尽，本体会顷刻消散，化为齑粉。” 姜栩栩看向村长， “你们是想以集体自我毁灭的方式，让世人看到你们，以此加速让所有流落在外的文物归国。” 姜栩栩能够想象，一旦国外馆藏的上百文物接连不断化作齑粉，那些扣着华国宝物不肯归还的人一定会引起重视。 但他们最终只会得出一个结果。 这些抢掠而来的宝物他们一件也留不住。 而留不住的结果，要么是眼睁睁看着它们失去光泽彻底消散，要么，就是让它们发挥最后的价值。 用它们，和华国换取最后一笔好处，但结果是，所有剩余的文物都能被顺利接回。 但成功的前提是，必须有人在文物牺牲后做出反应操控舆论给予英馆压力。 所以，文物村的背后，还有一个关键的人物。 “是谁给你们出的这种主意？” 村长没想到她仅靠推测就看穿了他们的所有谋算。 心下却是欣慰，正因为玄门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们才能站在这片土地上，感受希望。 “这是我们所有文物做出的决定。” 村长说， “我知道，国家一直在努力地想要让我们所有人回家。” 不只是它们这些遗落在外的文物，还包括曾经所有被强行分割出去的国土。 这些年，它也一点点做到了。 但越是光明的手段，越需要时间的堆叠与筹谋。 因为我们是泱泱大国，做不来偷鸡摸狗强抢的手段。 所以它们只能等。 它们也愿意等。 可是，它们等不了太长时间。 “如果牺牲我们一群老家伙，可以换回剩余的那些文物归来，我们做的一切就是值得。” 村长说， “我们隐匿在此，不是为了等待消亡，而是为了等待重生。” 我们在此，静待着一场光明。 …… 入夜。 村中一片静谧。 姜栩栩和褚北鹤并肩坐在阁楼的屋顶，看着天空璀璨的繁星，以及繁星下围在阵法前吸收灵气的村民们。 褚北鹤对姜栩栩道， “这是他们的选择。” “我知道。” 姜栩栩说， “我一开始好奇过，明明玉璧当年已经被人用赝品偷偷掉包过，为什么她和其他村民一样也是半魂状态。” “后面知道村民们的打算后，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 “她化灵后，一定是偷偷把自己换了回来，把自己的半魂留在了那里，和其他村民一样。” “因为她不愿意独善其身。” 姜栩栩说到这里，有良久的静默， 好半晌，她才对褚北鹤道， “褚北鹤，我想帮他们。” 它们是这世间的瑰宝，不应该就此埋葬。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褚北鹤没有意外，只看向她，黑眸沉邃。 “好。” 他说，“我们一起。” * 虽然决定保住村民们不让他们走向消亡的道路，但这件事并非能够一蹴而就的事。 他们无法影响国家，只能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眼下，只能先帮助村民增强自身灵气。 除此之外，姜栩栩隐隐有个大胆的想法，但具体怎么做，能不能做到，她还需要试验。 于是第二天，姜栩栩再次找上玉璧。 问了一个她很好奇却很关键的问题。 “灵物哪怕积攒千年灵韵，但想要成功化灵也需要机缘。 就像玉白菜当初是靠你才能化灵，那你和这村子里的这些文物，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成功化灵？” 她不觉得这么多文物同时化灵并定居在文物村是个巧合。 这里头一定有人为。 而那个人，应该就是村民们计划背后的那个关键人物。 姜栩栩想知道， “那个人是谁？” 玉璧见文物村村民的计划都被看穿了，这里也没有继续隐瞒的意思。 只看向姜栩栩， “说起来，我之前还跟村长说过，那个人的气息，和你有些像。” 姜栩栩有些意外，下意识追问，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玉璧张口刚要回答，忽的，她神色一凛。 似是感应到什么，蓦地扭头看向村口的方向，声音冷然， “隔绝村子的结界被破了！” 第709章 好样的我的骨! 姜栩栩想到之前抱山领他们过来时碰见的法阵。 来不及细说，两人已经快速跑向村口。 文物村的村民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赶到村口的瞬间却见到一股黑雾快速在村口弥漫。 村民们一开始不知道这黑雾的来历，但随着黑雾将他们笼罩，村民们发现昨晚好不容易补充的灵气竟在一点点被吸走。 村民下意识想要逃离黑雾，却发现这些笼罩在身周的黑雾仿佛能将他们缠住无法脱身。 意识到不对的村民立刻朝其他人大声预警， “这个雾不对劲，快跑！” 村民声音犀利，有刚刚靠近的村民见状要进去解救自己的伙伴，却很快被另外几人拽走。 “都说了那黑雾有古怪，这种时候不要送菜！” “对，快找村长！” 村长此时也赶到了村口，看着那不断弥漫而来的黑雾，立即招呼着村民先往后山的古树那里退去。 自己则试图将被困黑雾中的村民解救出来。 但，他们灵物本就没有什么打斗的本事。 要不然当初那位也不会特意设下结界将他们圈护在这一方村落当中。 眼见着不仅没能成功救出村民，村长自己也身陷黑雾当中，村民们急得不行。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蓦地闪现在村口，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进黑雾当中。 村民们认得，那是他们的僵尸，华岁！ 只见华岁身形被黑雾淹没，那些能缠住村民吸收他们周身灵气的黑雾在华岁身上却像是毫无作用。 又或者说，本来就对他没用。 华岁进入黑雾后快速锁定村民的位置，而后一手一个，拎起村民就直接往外抛。 一个接着一个，不断有村民被抛出黑雾的范围，接到人的村民又立刻带着远离黑雾。 姜栩栩她们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华岁先一步抛人的情景。 “啊啊啊轻点，我本体是瓷器！” 这个被抛出来的村民弧度明显小了点。 然而黑雾蔓延的速度太快，那些刚刚被抛飞出来的村民眼见又要被黑雾范围笼罩。 姜栩栩没有犹豫，抬手就是三张烈风符。 “风起！” 伴随着狂风刮过，黑雾被吹退大半，也将另外几个陷在黑雾中的村民解放出来。 眼见剩余的黑雾又要再次卷土重来，没等姜栩栩动手，她包里的系统乌龟腾的飞了出去。 这次甚至都不用姜栩栩吩咐，系统直接气势汹汹往前冲， 【都退下！我来！】 便见系统一头扎进剩余的那点黑雾之中，与此同时，它周身黑雾散出。 先是与那黑雾相融，然后，反口尽数吸入自己体内。 黑雾彻底散去的瞬间，姜栩栩隐约像是听到一声低骂，胡荔枝五感敏锐，几乎是立刻锁定了那声音的位置。 “在那！” 她手指一处，姜栩栩一道雷符直接朝着那个方向飞射而去。 然而比她的符更快的是华岁，只见他一个瞬移闪现便出现在了胡荔枝锁定的位置。 五指聚着秽气，便朝一棵树后狠狠抓去。 下一秒，一团浓郁的黑雾自树后飞出，接连躲过华岁和紧追而来的雷降攻击，堪堪在地面化成一道人影。 正是先前逃走的年似诡。 他阴鸷的面上此时满是怒意，这怒意却是对着华岁的， “不化骨！你忘了是谁把你制造出来的？！” 当初组织回收不化骨失败，反倒让一个玄师契约了不化骨，这本身就让人气恼不已。 结果更恼人的是，现在这个不化骨，竟还反过来对付自己！ 华岁对上对方含着怒意的目光，面上不带半点表情， “反正，不是你。” 年似诡：…… 鹿南星：好样的我的骨！ 姜栩栩趁着他这边说话之际，抬手抽出一道缚魂符，准备配合华岁一起动手。 不管怎么说，得先把这人控制住。 却不想手上刚有动作，那边的年似诡便已有所察觉，扭头，目光阴鸷地朝她扫来，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妄动。” 他声音里带着一股嘲弄，姜栩栩似是意识到什么，猛地抬眼，就见村中刚才黑雾覆盖过的地方，不知何时竟飘起了一颗颗有些眼熟的黑雾球。 姜栩栩认得这些黑雾球。 之前这人就是用一颗这样的黑雾球引爆会客室。 这样的雾球，不仅能把她的符篆融化，化出的黑水还会化作煞气侵染四周。 当初那一颗已经足够棘手，现在这空中飘着的，肉眼可见的足有十来颗。 这些雾球一旦一起爆炸，这大半个村子连同都会被炸毁。 见姜栩栩明显露出忌惮，年似诡仿佛终于掰回一城般的桀桀笑出声来。 “你真当我找到这里，是毫无准备的吗？” 他说着，目光扫视在场所有人，阴声道， “所有人，交出玉璧，否则，你们都得死。” 其他人不知道这虚空漂浮着的黑球是什么，但都本能察觉到这东西的危险。 姜栩栩心中发沉，神色却半分未改，想也不想回他， “这里没有什么玉璧。” 似是为了肯定姜栩栩的话，周围村民们也纷纷附和， “对对，没有。” “我们都是普通乡民，玉璧是什么东西，我们都没见过。” “这位黑妖怪，你肯定找错地方了。” 被叫做黑妖怪的年似诡嘴角一抽，而后目光森冷地看向村民，冷笑， “你们不用装傻，我知道你们这里是文物村，我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姜栩栩暗暗皱眉。 知道他很可能是冲着玉璧来的，却不想他连这里是文物村都知道。 显然是早就盯上了这个村子。 她在心里快速盘算着有没有能阻止这些黑雾球爆炸的办法，忽然，褚北鹤的声音自身后轻轻传来， “下一场雨。” 姜栩栩一怔，不知道褚北鹤为什么会突然要下雨，但她知道他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当下给鹿南星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立即站出来， “不就是玉璧嘛！给你就是了，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多大点事啊。” 年似诡果然被鹿南星吸引了目光，姜栩栩趁着这个间隙，单手背在身后快速在虚空画符。 这一次不比当初学院求雨，她没有时间准备，但，以村子为圈的小范围降雨，应该没问题。 手指成符的同时，她口中同时默念祷诀， “……江河淮济，五岳巡游，龙神敕令，请听吾命！” 随着最后一字落地，背后的符篆亮起所有灵光。 年似诡似有所察，蓦地朝她看来，然而不等他开口，原本碧蓝的晴空快速变得暗沉。 下一秒，啪嗒。 一滴雨珠落下。 随后是毛毛的细雨，淅淅沥沥自天际降落。 年似诡冷笑，“我当你是又有什么手段，结果就这？难道你以为凭这点毛毛雨能将我的雾球淋没……” 后面的话，随着他突然一点点瞪大的眼睛，哑然失声。 第710章 开启异世通道，等我回来 在所有人看来，雨就是普通的绵绵细雨。 然而当那些细雨滴落在那半空漂浮着的黑雾球上的瞬间，黑雾球却像是一点点被融化一般。 偏偏那些被融化的雾球并不像之前一样化作黑水，反而化作点点灵光重新散入雨水当中。 村民们最先感受到这场雨的不同。 尤其是刚才被黑雾缠绕过，身上或多或少还沾染了丝丝煞气的村民，此时雨水淋在身上，周身那股子不适感瞬间荡然无存，连带着灵气都变得充盈了不少。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这雨水里，竟含杂着灵气。 而且是十分纯澈的灵气。 就像是……他们先前从褚北鹤身上感受到的一样。 众人下意识朝褚北鹤的方向看去，却见，姜栩栩依旧保持着单手背在身后的姿势。 那只手背对着众人依旧掐着求雨的指诀，而褚北鹤就站在她的身后，一只手与她掐着同样的指诀。 两只手指尖相接，褚北鹤的金光混着姜栩栩的灵力散入头顶的雨幕当中。 这一场在所有人眼中普通的微雨，唯有姜栩栩看得真切。 那混杂着属于褚北鹤金光的雨水，仿佛正在将这笼罩在村子上方的阴霾一点点冲刷，洗净。 “你做了什么？！这是什么雨？” 年似诡自诩强大，却没想到自己的术法这么轻易就被对方给破解了。 姜栩栩当然不会告诉他这雨里混着褚北鹤的金光，只淡淡瞥他， “你连这是什么雨都不知道，作为邪师还挺失败的。 不过也对，这是我们道教学院针对你们这诡异的黑雾研习出来的术法之一，但凡能求雨的学生，都会。” “不可能！” 年似诡下意识否定。 他的黑雾球，怎么可能被那么轻易破解，还是个有资质的学生都会？ 这怎么可能？他都没有听说过！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既然有你们这样的组织，就有为了专门克制你们的术法。” 姜栩栩说得面不红心不跳，偏偏她越是淡定，年似诡越是忌惮，但眼底依旧是不愿意相信。 鹿南星是什么人啊，作为跟姜栩栩打配合数次的小伙伴，她几乎是立刻就支楞起来， “所以说见识短就要多读书，科技日新月异，玄门术法也是每天创新的。” 说着，她话锋一转，双手作势起诀， “栩栩，这雨看着不够大，我也来助你！” 手上一抬，她快速掐幻法诀，动作之快让人几乎看不清。 年似诡本就心生动摇，再次被鹿南星吸引了注意。 姜栩栩看准时机，收回求雨的法诀，转而快速祭出两张灵符。 当初从师吴蜀那里拿到的凤凰羽毛只提炼了三道凤凰气息。 姜栩栩把那三道蕴着凤凰之力的气息融入火符当中。 也就是说，当初那堪比天道劫雷的火雷符，只能用三次。 第一次用在申徒悟身上。 第二次，她选择用在面前这人身上。 “天地火德，万法焚灭，三茅真君，与我神方……以符为凭，以雷为引。” 年似诡再次从姜栩栩的咒诀中察觉到了危险，然而这次却再不能用黑雾球逼迫她停止术法。 只要这雨还在下，他的黑雾就没办法聚拢成招。 年似诡心下暗恨，干脆转身欲逃。 华岁一直盯着对方，知道这是伤害国宝文物们的坏人，当即一个闪身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也就是这时，姜栩栩念完最后的咒诀， “……请奉赦令，炎震四方！” 轰隆！ 原本雾蒙蒙的天空瞬间聚起黑云，伴随着一声类似凤凰的低鸣，一道带着火的闪电咔嚓划过天际。 天空瞬间像是裂开一道大口。 褚北鹤看到姜栩栩祭出双符雷降时便忍不住面色一凝，但他知道不能阻止她，只能抬眼，紧紧盯住天穹上方。 村民们虽然没什么武力值，但对危险的感知度是有的，瞧着这天雷就知道威力不小。 立即招呼着快速远离战区。 只有华岁依旧拦在年似诡身前，手中秽气散出，紧紧抓着对方不放。 眼见着天空之上的火雷即将劈下，鹿南星下意识引动契约，声音犀利， “华岁！快闪开！” 华岁仿佛听到指令，随即一个瞬移闪离。 粗壮的火焰缠绕这紫雷轰隆隆劈落，年似诡抬头看去，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已经瞬间淹没在火雷中心。 堪比劫雷的动静，震得整个山头都为之一颤。 山下，花被村的村民都被山里突然降落的天雷吓得一个激灵，纷纷跑回自己家中关窗断电。 唯有一个抱山，听到动静忽然呜哇哇大喊着冲向后山的方向。 周围的村民拦都拦不住。 …… 蕴着凤凰之力的火雷在文物村砸落。 村民们感受着火雷中的气息，感觉魂体都仿佛受到了洗礼，原本有些虚的半魂竟隐隐得到淬炼变得凝实而强大。 玉璧和村长离得最近，感受愈发强烈，忽然间，玉璧身体散出点点灵光，整个人竟是不受控制地化回本体。 似是想要以本体吸收这火雷中的灵力，火雷散去前，姜栩栩只见玉璧周身的灵光好似她本体的涡纹一圈圈荡开。 姜栩栩看着那些涡纹中流转的符文，似是一瞬间想到了某种打开异世通道的可能。 正欲深想，身后忽的再次传来褚北鹤的声音， “趁现在，试着打开异世的通道。” 他的声音中透着沉敛，带着一股叫她分不清的凝厉。 只是下意识的，她随着他的声音而动。 她也想试试，她刚刚那一闪而过的猜想是不是真的。 于是抬手，不再去理会那淹没在火雷中心的年似诡，指尖再次聚起灵力。 以虚空为幕，快速画出一道灵符。 涡为水，水是万物之源。 和玉璧自身一样，往复不息。 “天地水德，万法随流……以符为凭，以气为引。请奉赦令，泽被四方！” 伴着这声赦令落下，灵符化作水龙朝着玉璧缠绕而去，很快，玉璧周身的涡纹灵光混入水龙之中。 下一秒，竟是以玉璧为中心，卷出一道巨大散出灵光的漩涡。 系统乌龟有所感应，瞬间激动叫嚷， 【那漩涡正中是异世的气息！那个肯定就是通道！】 姜栩栩看向系统，“你确定？” 【我就是来自异世的天道系统！我当然确定，你不要质疑我！不过要彻底打开通道，还差最后一把钥匙。】 姜栩栩刚想问是什么，就见系统乌龟忽的在黑雾裹挟下快速冲向那漩涡中心。 【姜栩栩，你要记得，欠我一份大人情。】 说话间，系统乌龟瞬间投身漩涡之中，刹那间，漩涡似是展开一道入口，灵光之中，是幽幽黑洞。 姜栩栩心下一颤，明白了所谓的钥匙是什么。 一个来自异世的存在。 对于这个系统，第一次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然而不等她多想，身后就忽然被人推了一把。 褚北鹤在她身后，凝声道， “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你去异世找你要找的人。现在就去，不要回头。” 姜栩栩倏然扭头看向褚北鹤，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急切想让自己离开。 她降下的火雷此时已经散去，偏偏头顶依旧是层层叠叠密布的雷云。 这个情形，隐约有什么不对。 “褚北鹤……” 不等她开口，褚北鹤已经打断她的话，声音微轻，却带着沉稳的力量，他说， “信我。”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褚北鹤，再看看头顶那水龙卷动的漩涡，最终一咬牙。 抬腿间，却是转身，伸手，毫无预兆地拥住眼前的人。 而后，在那金光中逐渐显露诧异的面容下，她踮起脚尖，干脆地，贴上他微凉的唇。 褚北鹤身形微僵。 直到唇上的温软撤离，他才听到她清凌凌的嗓音带着独属她的认真，对他说， “褚北鹤，等我回来。” 第711章 不存在玄学的世界 褚北鹤握住她肩膀的手微微发紧，看着她，同样认真， “好。” 姜栩栩转身，又快速跟鹿南星几人说一声，而后一道清风符，直接朝着玉璧漩涡中心而去。 她这边刚刚一动，华岁也跟着跳了进去。 紧接着的是胡荔枝。 闻先生让她跟着姜栩栩回海市，为的就是现在。 鹿南星眼见着一个两个都消失在漩涡当中，毫不犹豫也跟着跳了进去。 却不想，刚刚跳进去，原本连着通过了三人的通道却将她丢了出来。 鹿南星一个猝不及防屁股着地，摔在地上时还有些懵， “为什么就把我一个人甩出来了？！” 褚北鹤对此却不意外。 鹿南星不知道，他却清楚。 异世通道不允许这个世界的人通行。 鹿南星过不去。 而他，不能过去。 褚北鹤没有开口解释，抬眼，黑眸兀自沉沉望向天际涌动的雷云。 原准备再次迎上来自天道的天雷，却不想，那些雷云伴随着姜栩栩消失在异世漩涡后，竟是一点点散去。 天雷没有降下。 虽然如此，褚北鹤眸底冷意却依旧不散。 这个天道，太烦人。 不多时，伴随着姜栩栩画出的水龙消失，玉璧的本体也跟着消失在了漩涡之中。 齐天讫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只能看到水龙消失的尾巴。 天际放晴，文物村各处稍显狼藉，但好在不算严重。 褚北鹤看向齐天讫一行人，声音微冷， “你们来晚了。” 齐天讫莫名感受到一股威压，但还是解释道， “黑雾组织在村子四面安排了人要对村子设下邪阵，我们刚刚被那边拖住了一点时间。” 虽然没能找到那个被他们带走的乔屿，但好在，年似诡带来的人都处理了。 褚北鹤心里惦记着姜栩栩那边的情况，但也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她的事。 正好安全局来了人，他直接让人将文物村受损的地方都收拾了。 自己则是去了村外，将被黑雾组织破坏的村子的结界重新加固。 在她没回来之前，他会在这个村子里，等她。 …… 异世，海市。 姜栩栩从一片湖水中倏然冒头。 微凉的湖水将她浑身弄得湿透，然而身体却没感受到属于冬日刺骨的寒意。 从湖水出来，姜栩栩环视周围，看着被草木围绕的这片树林湖泊，这里……是山里？ 感受着四周的温度，直觉这里应该是夏天。 将多余的衣裳脱下，姜栩栩下意识给自己画了张火符想把自己烘干。 然而指尖挥动，却察觉不到一丝灵力。 不止感应不到灵力，甚至连山林间可能存在的灵气也感应不到。 怎么回事？？ 难道在穿过异世漩涡时她的身体发生了什么意外？ 姜栩栩这么想着，下意识想要往前。 一抬脚，脚下却忽然踩到一个什么东西。 【啊！你踩到我了！】 熟悉的属于系统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地自脚下传来。 姜栩栩低头，看着那只奋力扭着脖子看向她的木纹龟，有些意外， “你还活着？” 【我当然还活着！你什么意思？！我刚刚忙了你那么大一个忙，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栩栩弯腰，把系统乌龟从地上捡起来，面对系统的质问，她面上半点不心虚， “毕竟你冲进漩涡时候的语气，很像是在以身殉道。” 嗯，特别的决绝。 【你才殉道！我堂堂天道系统，凭什么为你殉道？你想得美！】 它明明是为了证明自己！ 看，乔屿做不到的事，它帮她做到了。 这怎么能不算是一份大人情！ 虽然刚靠着这个“钥匙”顺利来到异世，但对于系统这不可一世的态度，姜栩栩向来不惯着，手上一松。 直接任由手里的乌龟啪嗒一下摔回草地上。 拧了拧身上的衣裳，又检查起随身的百物箱。 黎清姿送她的这个箱包本身做了防水设计，里面的符篆和玉符她也都单独做过处理，这会儿倒是没有被浸湿。 只是…… 无法调动灵力，这些符篆都不能用了。 姜栩栩又掏出了玉璧的本体，这是过来时她一起带过来的。 姜栩栩尝试呼唤玉璧，然而玉璧没有任何反应，别说化出人形，连回应都不曾。 系统的声音便是在这时又哼哼传来， 【不用试了，异世乃是另一个不存在玄学的平行时空，这个世界，不存在灵气。】 系统说着，声音莫名得意起来， 【也就是说，你的那些个玄门手段，在这个世界，通通失效~】 在异世，她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 姜栩栩重新看向系统乌龟，没有问出它为什么还能跟她对话这样的问题。 毕竟系统本身就是异世的产物。 自己还能与它沟通，还是多亏之前的铜戒。 不过，她还是看不惯这系统得意的样子，听它在脑内乐呵的声音，她不紧不慢，只反问它， “系统，你为什么不控制你的黑雾让你飞起来？” 你为什么不飞了？ 是因为不想吗？ 系统：…… 这讨厌的人类！ 姜栩栩没有继续跟系统对着干，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系统比她清晰，她还需要它。 至于不能使用玄术……姜栩栩觉得，问题不大。 拧干身上的衣服，姜栩栩重新捡起系统乌龟往外走。 既然来了，那就……先试着找找人吧。 刚走出一段小树林，她就隐隐觉得不对。 她看到高楼了。 仔细一看，这湖另一头的草坪也有些眼熟。 这个地方，像极了……她家所在的中心别墅区。 也就是说，她在这个世界的落点，就距离姜家不远。 意识到这点，姜栩栩面上却没有太大的欣喜。 毕竟她还记得，黎清姿和乔屿都曾经说过，她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姜禹城，并没有一个叫做姜栩栩的女儿。 杏眸微敛，姜栩栩心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 虽然这个世界的爸爸并不认识她，但既然她落在了这里，她还是想去看看对方。 于是，姜栩栩开始顺着记忆里晨练的方位往回走。 很快，她走到了姜家别墅外。 而就在她这边刚刚准备靠近时，就见一辆挂着熟悉号牌的车子缓缓靠近。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后座下来。 那个人，不是姜禹城又是谁？ 姜栩栩没有贸然上前，只是远远看着对方进了姜家大门。 和原来世界里的姜禹城有些不一样，这个世界的爸爸，虽然外貌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气势明显要更加冷厉肃沉。 不等她继续琢磨爸爸可能的变化，忽然的，姜栩栩发现了某处的异样。 视线从姜家大门微微转移，她看向了侧对大门的另一边一处树后。 那里有一颗脑袋，小心翼翼探着。 显然正跟她一样，暗暗偷窥着自家爸爸。 姜栩栩眉心微跳，借着自己标准以上的视力，她看清了树后那人的模样。 那是一张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脸。 说陌生，是因为她从未见过对方。 说熟悉，是因为…… 这人和姜淮给她看过的照片里的妈妈，很像。 第712章 她叫美丽 姜栩栩看向对方的同时，树后的女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她。 那人先是一愣，随后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般的瞪大眼睛。 忽然，她看到对面人朝她做了个口型。 姜栩栩眼底划过疑惑，仔细辨认后，终于认出。 她说的是……【快跑。】 似是察觉到什么，姜栩栩蓦地扭头，就见一只胳膊蓦地朝她迎面抓来。 姜栩栩下意识侧身闪过，同时出手准备反扭住对方的胳膊。 然而，她的动作在看清对面来人的身份后微微一滞。 也就是这个间隙，姜栩栩被对方一把揪个正着。 和她一起被另一位保安逮住的，是那边树后疑似她母亲的女人。 两人被带到保安室的路上，女人看向姜栩栩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说了让你快跑，你怎么还能傻傻在那里被人逮到。” 姜栩栩：…… “彼此彼此。” 两人被带到保安室，保安队长一看到女人就忍不住横起眉心， “怎么又是你？！” 说着，看向姜栩栩， “这回居然还带了个同伙，你当这里是你家后花园吗？！” 旁边一名保安则是劝她， “妹子，听我一句劝，追星不是你这么个追法的，而且人家追星的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你年纪…… 好吧，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小了啊，你就没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吗？” 不管保安说什么，女人是一味嗯嗯嗯地应着。 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保安队长又把她和姜栩栩拎在一块教育了足有十来分钟，这才挥挥手，把两人丢出别墅区大门。 站在熟悉的别墅区大门前，姜栩栩忍不住看向身旁的女人， “你追星？” “听他们瞎说，我才不追星。” 女人自顾拍拍身上的衣服，这么近距离看她，她的样子和照片里的人几乎如出一辙。 姜淮曾经给她看过的照片里的妈妈不到三十岁。 而眼前的女人，也明显不足三十。 “温若？” 姜栩栩唤出她的名字。 被唤作温若的女人一愣，随即扭头，笑， “你认识我呀？说起来你怎么会出现在里面？你来找谁？” 姜栩栩定定看着面前的女人，见她笑呵呵看着自己，一副全然不识的样子，只道， “我来找我师父。” 温若眉眼微顿，但还是笑，“那看来你师父很有钱，这里面住的可都是有钱人。” 说着，忽然像是注意到姜栩栩那一身半干的衣服，也不等她回应，径自道， “你衣服还是湿的？这可不行，湿衣服穿久了会感冒，我正好打车回家，顺路送你一程？” 姜栩栩敛眸，只道，“我没地方去。” 她看向温若，问她，“我能去你家么？” 温若：…… 换做任何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都不可能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偏偏姜栩栩一个提得理所当然，另一个，也应了。 两人打车去了城东一处公寓楼。 姜栩栩跟着温若上楼，她住的房子不大，但布置的还算温馨，姜栩栩一进门，就看到一只雪白的胖狐狸扭着屁股哒哒哒从房间里跑出来。 它先是凑到温若跟前跟她蹭蹭，而后脑袋一歪看向姜栩栩，似是在疑惑这个人类是哪里来的。 狐狸和小漂亮是同个品种，但它比小漂亮明显要大一圈，此时见着陌生人也并不害怕，反而凑到她手边嗅嗅。 姜栩栩淡定摊开手让它嗅，狐狸在她手心嗅了好一会儿，显然确定这是个陌生人。 但她身上又有着和主人相似的味道，于是狐狸自动也把她纳入接受范围内，脑袋在她掌心顶了顶以示亲昵。 温若看着它的动作，忍不住道， “它不怎么亲近人，看来是喜欢你。” “因为我也养了只狐狸，和它有些像。”姜栩栩说着又定定看向温若，问她， “你家狐狸叫什么名字？” 温若微微一笑，“她叫美丽。” 姜栩栩了然，随后也跟着笑，“好巧，我家狐狸叫漂亮。” “哈，那还真是挺巧哈。” 温若表情莫名有些别扭，很快撒下狐狸往卧室里走，不多时翻出一套自己的衣服。 “我看你身形跟我差不多，先换我的衣服吧，你赶紧进去把湿衣服换下来。” 姜栩栩没意见，接过衣服就进了浴室。 刚进浴室，系统乌龟就从箱包里钻出一个脑袋。 【这个人是你妈妈吧？你妈妈为什么不跟姜禹城住在一块？他们离婚了吗？】 姜栩栩视线凉凉扫过，只道， “你问题有点多。” 顿了顿，又道，“你还是装高冷系统的时候更讨喜些。” 系统：…… 【什么叫装？！我本来就是系统！】 系统的叫嚣被姜栩栩无情按回箱包并关紧。 直到换好衣服，整理好自己的样子，姜栩栩这才重新将它放出来。 似是为了报复姜栩栩对它的恶劣行径，系统忍不住哼哼。 【姜栩栩，你现在跟我道歉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肯定很感兴趣的秘密。】 姜栩栩睨它一眼，“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感兴趣？在你这里，只要没说出口的，我通通都不感兴趣。” 系统有些气急败坏，见她兀自将手伸向门把，这才干脆道， 【你妈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她都不是人！】 系统说完，得意洋洋。 觉得在没有灵力的姜栩栩面前，自己终于彻底支楞起来了。 她要想在这异世找到她那个师父，只能依靠它。 这回它必须得让她对自己服软。 却不想，姜栩栩听到这话，握着把手的手只微微一顿，半晌，只轻声道， “我知道。” 说罢，她拉开浴室的门，走出客厅。 就见温若已经煮好了一锅泡面，桌上甚至还摆着两杯奶茶，见她出来，温若不无别扭道， “我正好煮多了，你要不过来吃点？这个奶茶我刚点的，那个做活动，买一送一……” 姜栩栩就静静听她说完，半晌，只道， “以前我学累了，师父也会给我煮泡面，点奶茶。因为她厨艺很差，只会煮泡面。” 姜栩栩说到这里，杏眸定定看向面前的温若，声音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问她， “所以我现在应该叫你妈妈……还是师父？” 第713章 我是栩栩 系统曾经说过，异世不可能存在完全相同的两个人。 除非对方不是人。 加上闻人九枵亲口承认过和师父的关系，她认定师父和对方一样都是妖。 可她没忘记，最开始她找上闻人九枵，是怀疑对方和自己那位从她出生就没有见过的妈妈有关。 姜栩栩心里一直有个猜测，而这个猜测直到亲眼见到眼前这个“妈妈”终于得到了证实。 哪怕两个人样貌毫不相同，但行为举止总有相似。 她不信有巧合。 如果巧合太多，要么是对方故意做出这样的行为迷惑自己，要么……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我是栩栩。” 姜栩栩看着对面陡然沉默下来的人，认真说出自己的名字。 温若对上她那双执拗到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眸子，好半晌，低声闷应， “我知道。” 在继续装傻当做不认识对方和坦白之间，温若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栩栩既然能问出那样的问题，说明她已经知道一些事。 她看向面前的栩栩，语气似是有些无奈，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说过了。”姜栩栩说，“我来找你。” 尽管心里早有猜测，但听到对方默认了她的猜测，还是叫姜栩栩心底升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那情绪里，有不解，有迷茫，有气恼，还有一丝……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委屈。 “为什么要假装成另一个人出现在我身边？” “为什么假装完我的师父又不告而别？” “为什么……不认我？” 说到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莫名有些哑。 喉咙口微微发堵的陌生感让她有些难受。 温若原本还想尽量用平和的态度跟她解释一下自己的情况，听到她最后一声质问，她一颗心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揪住。 脑子有一瞬的空白，当下不管不顾地快步上前，将她一把抱进怀里。 感受着怀中真实又细瘦的温暖，温若的眼泪唰一下就落了下来。 “没有……我没有、不认你……栩栩，栩栩…… 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认你呜呜呜……我那两年、无时无刻不在想告诉你……可是我不能……” 温若抱着姜栩栩，哽咽着泣不成声。 天知道，在姜家别墅外看到姜栩栩的时候，温若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她的栩栩，怎么会来？ 她怎么能来…… 从胡荔枝身体脱离回到异世以后，她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到她。 姜栩栩身子有些僵硬地任由对方抱着，听着耳边近在咫尺的呜咽与悲伤，眼眶也不自觉一点点泛红。 她垂眸，任由眼底滑过的水光无声落下。 …… 半个小时后，姜栩栩坐在沙发上，看着旁边抱着自己一条胳膊抽抽搭搭的妈妈。 沉默着将抽纸盒里最后一张纸送到她手里，语气无奈， “你别哭了。” “呜呜……我、我难受。” 温若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一边低头擦眼泪，“你让我再哭会儿。” 姜栩栩默默看着她，好半晌，低声开口， “被骗的是我。” 顿了顿，又补充， “难受的也应该是我。” 温若的擦眼泪的动作蓦地一顿。 扭头，有些心虚地看向栩栩，见她面色平静地坐着，心口难免又升起一股压抑的疼痛。 她的女儿，如果不是从小受到关家人的磋磨，又怎么会养成这样对任何事情都第一时间抱持冷静的性子。 因为在那些懵懂天真的岁月里，她从来能依靠的都只有她自己。 想到这里，温若越发心疼，天知道当初找到她的时候，知道她从小在关家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她多想直接把关家人都弄死。 可是，她不能。 “我当年，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温若强行止住汹涌的情绪，却依旧抱着栩栩的胳膊不放，轻声向她解释起当年的事情。 “姜家人应该告诉过你，你刚出生不久就遭到绑架……但是当年其实不是普通的绑架，而是……有人盯上了你。” 准确来说，那些人盯上的，是可能继承了她妖族血脉的孩子。 “当年把你从姜家悄无声息带走的，是一个叫做鬼雾的组织。” 听到【鬼雾】两个字，姜栩栩眉心微跳，忍不住看向她， “那个组织的人，是擅长使用黑雾的邪师吗？” 温若点头，随即神色一肃，问她， “他们又找上你了？” “……算是吧。” 准确来说，应该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坏了那些人的事，所以才被盯上的。 听到姜栩栩居然已经重新被对方盯上，温若脸色有些难看，抱着她胳膊的手微微用力，好半晌，才重新开口， “我离开前，曾经请海市学院院长把你招进学院，我以为院长和玄门能替我护住你。” 如果院长没能护住，再去找那个人。 闻人九枵。 只是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温若并不希望姜栩栩和对方接触。 心绪稍转，温若重新说起当年的事， “当年鬼雾的人把你偷偷带走，我发现后第一时间追了过去，只是对面派出来的是一位四方长老和四个护法邪师。 我用尽力气也没能把你从那些人手里抢回来，反而被他们重伤落海……” 当时落海后，她意外打开了异世通道，因为不想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带走，所以她拼着最后的妖力，把那几个鬼雾的人一起拖进异世，把当时唯一的栩栩留在了那里。 她以为哪怕自己再也回不来，姜禹城也会很快找过来将他们的孩子带回去。 可是，当她好不容易恢复生机，设法让自己的魂魄回到原来的世界，借用胡荔枝的身体回到姜家时，却发现，栩栩不止没有回到姜家，甚至被别有用心的人收养，试图夺她命数。 温若后来调查才知道，原来鬼雾当时还有一人躲在暗处，在她拉着那些人双双堕入异世后，他将还是婴儿的栩栩抱走了。 为的就是利用关家调换栩栩的命格，再将栩栩的命格，换给自己的儿子。 那个人，就是当年将姜栩栩送给关家的葛舟。 也是因为他的这个“私心”，鬼雾并没有继续派人带走栩栩。 也是在那时，她决定隐瞒自己和她真实的身份，而只是以师父的名义留在她身边。 “我不知道自己的魂魄能留在胡荔枝身上多久……” 她说， “比起一个随时可能离开你的母亲，我认为当时的你更需要学会保护自己的手段。”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第714章 路过的一道光 从丢失栩栩，让她独自面对世界的那一天起，温若已经成为一个失职的母亲。 她错失了栩栩十五年的时光。 除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教会她自保的手段，她甚至没办法以本来的样子见她。 她并不是不认她。 而是……不敢认她。 “明知道不可能留下，我要是以母亲的身份出现，在你好不容易接受我之后，某一天又要再次接受失去母亲的现实，这对你来说太残忍。” 如果不曾见过太阳，人们本可以忍受黑暗。 她不想做一道路过的光，却让栩栩感受到再一次被抛弃的滋味。 她也曾想过让栩栩回到姜家。 但那时葛舟的术法让栩栩和关家女儿的命格经过十五年的时间已经紧紧纠缠在一起。 想要破除命格给她带来的影响，栩栩必须自己解开那道枷锁。 所以，哪怕知道继续让她留在关家会让她继续忍受煎熬。 但为了栩栩，她必须狠下心肠。 不管是关家还是葛舟，都是她留给栩栩最后的试炼石。 “……我唯一没想到的是，你会来找我。” 温若是真的没有想到。 她以胡荔枝的身份接近栩栩，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年时间。 她原本以为，栩栩哪怕对她这个“师父”有感情，那感情也不会太深。 偏偏，她错估了。 在知道她为了师父跑到异世来的那一瞬间，温若某一刻心情是有些微妙的。 她的女儿，跑到异世，却不是为了她这个妈妈，而是为了师父 莫名的……有种吃上自己的醋的感觉。 姜栩栩一直静静听她说着。 听她说当年抛下她的理由。 听她说不认自己的理由。 听她说，没想到自己会来。 她为什么会来，她以为，她应该知道的。 姜栩栩微微垂下眼眸，感受着胳膊上那将自己紧紧环绕的温度。 她没有告诉眼前的这人。 在她前面十八岁的时光里，她没有感受过真正的母爱。 但师父的出现，弥补了她对于母亲的想象。 师父，是她生命里路过的第一道光。 她并不知道她和她之间的血缘羁绊。 她只是想，重新抓住那道光。 …… “栩栩，你今晚就住这个房间。” 将事情说开后，温若很快恢复了情绪，开始热情地给栩栩安排起来。 “这个房间我是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这房间里还有给你准备的衣服和礼物。” 温若说着又指了指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是给姜淮的，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很小，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姜栩栩看着两个明显被经常收拾过的房间。 不大的公寓，愣是隔出了三个房间。 连胡美丽都只能跟她挤住在一个房间，她却宁愿把两个房间一直空置着留给几乎不可能住进去的人。 这一刻，她才仿佛真实感受到了温若的心情。 十八年，她独自生活在没有人认识她的异世，把思念刻在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里。 她曾经用过的同款床单被套， 她和她一起吃过的泡面牌子， 和她一起，养了一只和她的漂亮相似的狐狸。 心口处莫名的酸涩。 姜栩栩并不怪她。 换做是她，或许她也会跟她做出同样的选择。 如果她在找到她的第一时间，把她带离关家，回到姜家，她或许可以更早的体会到被亲人保护起来的滋味。 但她只会一直被保护着。 然后有一天，在危险出现时，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为了保护她疲于奔命，而她，只能被动等待着别人的保护…… 这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不怪她的选择。 反而，感谢她给了自己拥有选择的能力。 可是，她好像忘了该怎么让自己在异世好好生活。 “既然知道可能回不去，为什么不去找爸爸？” 哪怕回不去原来的世界，至少在这个世界，总还有一个她熟悉的人不是么？ 为什么宁愿时不时躲在一旁偷窥，也不重新走进对方的生活？ 她记得黎清姿说过，异世的姜禹城，没有孩子，更没有成家。 就算温若去找姜禹城，也不会妨碍这个世界的太多轨迹不是么？ “你不懂。” 温若笑笑说，“哪怕都是同一个人，但因为经历不同，人也不再是原来那个人了。” 更何况，她并不是异世的人。 能够以妖的身份存活在异世已经算是侥幸，如果强行和这个世界的人牵扯太多，还会引起这个世界天道的注意…… 温若没有告诉姜栩栩太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事，见她依旧看着自己，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故作严肃地解释， “我爱的是原来那个世界的爸爸，这个世界的他虽然也是他，但却不是我爱的那个他， 我虽然经常跑去偷窥这个世界的姜禹城，但我并不是想要偷看他，而是想要通过他，看原来世界的姜禹城，这么说你能理解不？ 当然不理解也没事，你毕竟才十八岁，还是个孩子……” 温若话还没说完，姜栩栩却直接打断她的话。 “我理解。” 姜栩栩说， “我虽然才十八，但我有未婚夫了，说起来，这个未婚夫，还是你帮我定下的……” 从这个层面来看，她倒是提前把身为母亲的“职责”给完成了。 温若原本还在喋喋不休，骤然听到姜栩栩这话，整个都愣了一下。 “未……未婚夫，你都知道了？你们都定下了？他愿意跟你定下啊？” 温若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姜栩栩忍不住微微眯眼。 什么叫做，他愿意跟她定下？ 难道她不是通过测算自己的姻缘提前用婚契的方式帮她确定了自己命定的另一半么？ 见姜栩栩明显带起的怀疑，温若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笑意， “我的意思是，那孩子瞧着挺难相处的，虽然有婚契，但是没想到你们能这么快定下……” 姜栩栩看着温若的反应，好半晌，只道， “他挺好相处的。” 顿了顿，又道，“你们对他有些误解。” 温若：…… 你确定，是误解吗？ 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温若让姜栩栩先回屋里休息。 毕竟穿过异世通道的乱流，对她的精神和体力消耗还挺明显的。 关上房门，躺在床上，姜栩栩眼底才露出些许的疲态。 系统的声音这才阴阳怪气地传来， 【骗我说找师父，结果你是小蝌蚪找妈妈！跟她相认开心吗？接下来是不是就准备带你妈妈回去了？】 姜栩栩静静听它说完，好半晌，才轻声道， ”可能还回不去。“ 温若刚刚虽然解释了很多事，但她还有事瞒着她。 比如，为什么在她已经找到异世找到她后，她还是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和自己相认？ 妈妈，还隐瞒了什么？ 第715章 捡到一只狐仙大人 同一时间，异世另一头。 谢真有些沮丧地从车里下来。 他今天跟那家邀请公司的洽谈并不十分愉快。 “谢真，你那个出马仙灵真真的账号我们可以签，但是签约后，你需要按照公司给你的方案进行转型。” “玄学是不存在的，更别说什么仙家。现代社会没人迷信这玩意儿，老一辈的大爷大妈都不信这个了。” “你开始用来搞搞噱头吸引粉丝还行，后面继续这么搞肯定不行，你现在的粉丝数每天都在掉，如果跟我们公司签约，我还可以考虑帮你救一救，但是你必须听从公司安排。” 谢真听到那位对接负责人的话，忍不住想再争取， “我还想做出马仙的号。” 那人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不行，要么签约换方向，要么你就自己抱着账号沉底，你自己想想吧。” 谢真想着那位负责人的话，忍不住抬头看天，微胖的脸上带着些许的迷茫， “这个世界真的不存在玄学嘛……” 他嘀咕着，半晌自顾往家的方向走。 经过小区的林荫道时，耳边忽然听到一道好似小动物的哼哼声。 这会儿还是上班时间，小区里不见什么人，谢真下意识循着声音找去，而后，在一处草丛里发现了躺着一只通体雪白的萨摩耶…… 不，不是萨摩耶。 谢真看着眼前的小家伙，眼睛几乎是蹭一下亮起。 这是狐仙大人啊！ 他心心念念的仙家！来找他了！ 四下看看，谢真尝试着轻声叫了两声，“有没有人？谁家的狐狸跑出来了？” 说完等了十秒，见周围没人应声，立即有些激动地屁颠颠上前，一把抱起明显有些虚弱的小狐狸就往家跑。 谢真网名叫灵真真，是一个玄学网红。 之前柠檬台策划了一档叫做《灵感》的玄学综艺，他有幸作为“专业人士”和当红流量小生顾京墨和小花周察察等人被邀上节目。 然而节目任务成了解密任务，为了制造玄学感强行加入剧本，节目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水花，后面更是因为节目涉及犯罪艺人等问题被迫中止。 灵真真没能一炮而红，反而一路走向下坡路。 他知道自己这样下去不行，但他不想转设定。 虽然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在搞噱头骗人，但对于狐仙，他是真的相信对方的存在。 灵真真觉得，自己捡到的这只狐狸就是证明！ …… 胡荔枝没想到异世通道的乱流会那么强烈。 许是因为她是半妖，异世对她的存在有些排斥，导致她在来到异世的瞬间就被迫变回了本体，而且……格外虚弱。 被人抱起来的时候胡荔枝是有感觉的，可是她太虚弱，连威胁对方都做不到。 想要试着使用妖力，却发现她原本半妖的妖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封印住一般，根本感应不到半点。 胡荔枝忍不住有些颤抖。 她本来就弱，现在连仅有的那点妖力都没了，甚至还跟栩栩走散了，她要怎么办？ 闻先生交代给她的任务又要怎么办？ 就在这时，胡荔枝感觉有人在她脑袋上轻轻安抚，“狐仙大人别怕，我带你回家。” 胡荔枝眼神茫然抬头。 这人在叫谁狐仙？ 她才不是狐仙。 她也不想跟他回家。 “呜……” 狐狸嘴里发出一声抗拒的呜声，然而灵真真根本听不懂，自顾低头问她， “你怎么了？饿了吗？你想吃什么？猫粮吃吗？还是狗粮？” 胡荔枝：…… 你才吃狗粮！ 灵真真直接从隔壁家借来了一小袋猫粮。 胡荔枝有些难过，歪过脑袋将自己的脸埋进身后的沙发里。 她虽然是只半妖，从小受到那些同族妖的欺凌。 但那些同族再欺负她，也不会让她吃猫粮。 这个人类……太欺负人了。 “不吃吗？这猫粮味道不喜欢么？” 灵真真有些纳闷，随手抓起一颗丢进嘴里咔嚓一口，“味道还行啊。” 胡荔枝听到动静，忍不住扭头。 闻见灵真真嘴里的猫粮味，她眼神里带了几分不可置信。 这个人类居然吃猫粮？ 有病吗？ 谢真真当然没病，甚至因为狐仙大人因为他吃猫粮扭头看他，表情里似乎还露出几分震惊的意味。 谢真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忍不住又抓起一颗猫粮丢进嘴里，咔嚓。 胡小荔枝再次瞪圆双眼，狐狸脸上露出些许惊诧的模样。 这回轮到灵真真不可思议了。 这狐狸，表情好灵。 “你果然是狐仙大人！” 灵真真一脸严肃的认定，然后下一秒，快速进入工作状态，将手机架好，然后打开录像，开录！ “家人们！你们绝对想不到我今天回家捡到了什么！ 当当当！看，一只狐仙！这一定是我供奉的那位仙家给我的指引！” 胡荔枝：…… 怎么办？她好像遇到了一个疯子！ 栩栩你在哪？！ * 胡荔枝不知道，此时的姜栩栩，就在和她同一栋公寓大楼的某一层…… 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她依旧没法睡着。 坐在床上，将手机来来回回翻过，却发现手机虽然能打开，但所有软件都属于封锁状态。 甚至连号称地府通用的灵事app此时也属于无法打开的状态。 手机无法联系，她也没办法查找这个世界的相关消息。 正想着，房间门忽然被轻轻推开。 姜栩栩和温若的视线直直对上。 温若瞬间有种被当场抓包的不好意思，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还在不在。没事了，你睡觉，我在外面呢。” 姜栩栩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儿，她感觉门口又站了人。 虽然她的脚步声轻到几乎听不见，但姜栩栩就是知道她在门外。 她站在门外，听她的呼吸声。 她在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 也许是因为独自待在异世太久，或许是担心自己也会像她当初一样突然消失。 所以，想要一再地确认。 姜栩栩并没有觉得她的行为多唐突。 她只是，有些心疼她。 “师……” 张口，想要唤她，然而话到嘴边，又有些干涩，犹豫半秒，姜栩栩轻声朝门口的方向喊， “妈妈。” 门口有一瞬的安静，下一秒，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 温若站在门口，眼眶红红地看她，声音沙哑， “栩栩……你、你刚刚喊我？” “嗯。” 姜栩栩抿唇，又轻声喊她，“妈妈。” 温若顿时一脸激动，偏生还要克制着，应她，“诶！怎么了？” 姜栩栩看着她，眼底划过一抹别扭，但还是故作淡定开口，“你能……陪我一起躺会儿吗？” 在身边，应该就不会这样患得患失了吧？ 温若听到这话，先是有些意外，半晌，清咳一声， “你要是一个人睡不惯的话，那好吧。” 说罢，刷拉一下迅速爬上床，顺带将人一把搂过来，笑道， “我抱着你睡。” 姜栩栩：…… 她想拒绝，然而对上对方眼底的笑意，姜栩栩最终还是妥协了。 “那你别抱太紧。” 温若连连点头，抱着她躺下，把人往被窝里塞好。 像自己无数次想象过的样子，看着她在枕在自己的臂弯处，温若只觉喉间一阵发堵的酸涩和感动。 姜栩栩感受着来自她的情绪，静默半晌，低声道， “这次和我一起过来的，还有另外两个人，等我跟他们汇合，我们就一起回去。” 听到一起回去，温若神色稍顿，眼底快速闪过一抹苦涩难言的情绪。 好半晌，她才微微一笑，轻声应， “好。” 第716章 异世偶遇 姜栩栩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然而现实是，她不止很快入睡，而且还睡得很香。 睁眼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温若就躺在她旁边，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姜栩栩仔细看着眼前的人。 许是因为是妖族的缘故，温若看上不去不过二十七八，尽管年轻，但眉眼中偶尔透出一股不符合这年纪人的沉静和明透。 和当初顶着胡荔枝的脸给她的感觉一样。 姜栩栩这么想着，忽然，脑海中蓦地传来系统的尖叫声， 【姜栩栩！！】 姜栩栩一个激灵，下意识有了动作。 也就是她动作的同一时间，原本闭目浅眠着的温若倏然睁眼，眸底尽是明厉和警惕。 那样犀利的眸光，只一瞬，在意识到身边是她后又很快收敛开去，转而恢复成寻常的模样，问她， “你醒了？饿了？” 姜栩栩摇头，忽然指了指房间外，“我听到我的乌龟在叫我。” 温若眨眨眼。 乌龟叫？ 乌龟是怎么叫的？ 她怎么没听到？ 但很快，两人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姜栩栩刚刚拉开房间门，就见门外，温若养着的胡美丽正优雅地蹲坐在地上。 它仰头看向两人，表情莫名带着些骄傲，而它的前肢，此时正踩着一只手脚乱蹬却动弹不得的乌龟。 【姜栩栩！快把这只臭狐狸弄走！！】 【我堂堂天道系统，一个两个都把我当玩具扒拉！！臭狐狸！你完了！你得罪我你完了！】 系统乌龟哇哇乱叫着，姜栩栩被它吵得头痛，只得蹲下身子，把它从胡美丽的爪子下解救出来。 胡美丽不解，但看这人和主人气息相近的份上，它把新玩具让给她了。 胡美丽扭头哒哒哒走开。 温若却是低头盯着姜栩栩手里的乌龟， “你这只乌龟……是妖？” 她可不觉得姜栩栩会专门带一只乌龟当宠物，而能被她带来异世的乌龟，肯定也并不简单。 她是知道的，寻常小妖经过异世通道乱流都会被限制妖力打回原形。 她觉得这应该是只乌龟妖。 巧了，她也认识一只乌龟。 不过她认识的那只不是妖，是神兽。 “它不是妖，但确实不是普通乌龟。” 姜栩栩简单解释了一下系统乌龟的来历，听说这乌龟里封着一个天道系统，温若下意识挑眉， “系统？怕不是个邪灵改装的吧？” 姜栩栩道，“它说自己是个系统，那就当它是吧。” “异世没有灵气，我都好久没看过邪灵了，居然选了只乌龟做宿体，现在的邪灵也是挺有想法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系统听着都快炸开了。 【姜栩栩！我听得见！你们这是污蔑！ 这宿体是我选的吗？！明明是你趁我虚弱把我强行跟这乌龟绑定在一块的！】 姜栩栩没搭理它。 两人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门吃个晚饭。 毕竟温若的手艺在那儿，作为两人相认后的第一顿饭，温若决定带栩栩去吃点好的。 不过在那之前，温若先把姜栩栩带去了商场，直接给她挑了部新手机。 “你原来的手机应该使用不了，用新的吧。” 姜栩栩收下手机，两人又去了附近一家高档餐厅。 趁着温若点单的间隙，姜栩栩在新买的手机上简单搜索了一番，果然看到的都是关于这个世界的消息。 简单扫过一眼姜家相关的报道介绍，和黎清姿说的一样。 但又有些许的不同。 还要再搜索相关消息，就听对面温若开口， “你说跟你一起来的是胡荔枝的话，可以先试着在网上搜索附近宠物医院或者是流浪动物发的相关消息。” 姜栩栩放下手机抬头看她：？？？ 就听温若淡定道， “以她半妖的妖力，估计一落地就直接变回了本体狐狸，一只狐狸在外面跑的话，找到应该不难。” 姜栩栩了然，对于温若的话倒是毫不怀疑，还要开口再问，忽然旁边走过一人，她鞋跟似是忽然崴了。 女生整个身子冷不丁歪向姜栩栩她们这一桌，好巧不巧将姜栩栩放在桌上的手机撞飞出去。 “不好意思。” 熟悉的声音传来，姜栩栩都愣了一下。 看着弯腰替自己捡起手机的女生，姜栩栩恍然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虽然五官并不如原来世界的温雅明丽，隐隐多了几分普通，但面前这个人，分明是—— “路雪溪？” “你认识我？” 路雪溪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意外，面前的女生，她分明没见过。 视线一扫自己刚刚捡起的手机屏幕，她当即没忍住皱了皱眉，再看向姜栩栩时，眼神里多了些警惕， “你是谁？为什么要搜索姜家人的相关消息？” 姜栩栩的手机页面还停在刚刚搜索姜家的页面，但因为她在这个世界跟姜家没有交集，也不想跟这个世界的路雪溪过多纠缠，只道， “误会。” 她说着，伸手就要拿回自己的手机。 不料路雪溪却不打算把手机还给她，手上一抽，躲开了姜栩栩的动作，面上再没有刚才的温婉，反而带了几分咄咄逼人， “你不说清楚我不会还你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图谋不轨。” 姜栩栩发现自己还是不喜欢路雪溪。 不管是原来世界的还是这个世界的。 温若这时也认出了路雪溪，也不多废话，只是径自提高声音， “这位小姐！你是在公然抢劫吗？！” 路雪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弄得一懵，再一看餐厅周围的人下意识用带着质疑的视线看她。 路雪溪一时有些气恼， “你胡说什么，我……” 温若却没有听她说话的意思，径自高声道， “虽然我妹妹的手机壳好看，你也不能这么明抢啊！这是哪家飞扬跋扈的大小姐做派？教养呢？” 果然，温若这话一出，周围又有不少人的视线在路雪溪脸上打转，似乎想要看清这是谁家的小姐。 路雪溪被温若这一手弄得又羞又怒，正要开口解释，忽的，她的视线落在了门口处的一道来人身影，当即眼前一亮，随即露出受了委屈的模样，颤着声急唤， “姜澄哥！” 听到姜澄两个字的瞬间，姜栩栩和温若忍不住互相对视一眼。 扭头，就见门口处正大步走来的男人，不是姜家三房的那只澄又是谁？ 温若对这个“侄子”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觉，姜栩栩却是忍不住有些头痛。 只是出来吃个饭，居然也能碰到这对异世“组合”。 这是什么鬼纠葛？ 第717章 异世的轨迹 那边姜澄大步走来，他身上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整个人比起原来世界里的要显出几分沉稳。 他看向路雪溪，倒是没有像姜栩栩印象里那样上来就质问谁欺负了路雪溪，目光扫过眼前的情况，只问， “怎么了？” 姜栩栩站起身，不等路雪溪告状，径直道， “这位小姐抢了我的手机不肯还，因为我们要求她归还，所以她委屈了。” 姜栩栩语气十分平铺直叙，虽然说的也是事实，但是漏掉部分信息的结果就是表达一个意思—— 你家妹妹正在发癫。 姜澄显然也觉得这逻辑不通，下意识看向路雪溪抓在身侧的手机。 路雪溪心底闪过一抹怨恨，对上姜澄时却是一脸关切的无辜， “不是的，是因为她在手机搜索姜家的事，我担心她会对你们图谋不轨，所以才追问她，不信你看……” “雪溪。” 姜澄没等她说完，就径自开口，“这不是你拿走别人手机的理由，先把手机还给人家。” 路雪溪闻言表情有些不可置信，随后面上快速闪过羞窘，咬牙，听话将手机还给了姜栩栩。 姜栩栩有些意外，不只是意外于姜澄的第一反应，还有路雪溪对姜澄的态度。 原来世界里的姜澄对她可以说是无脑维护，路雪溪也一直以享受者的姿态接受着一切并拿捏姜澄的喜怒哀乐。 但现在，姜澄似乎有了脑子，而路雪溪对待姜澄的态度，更多了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看来异世的路雪溪没有系统后，和姜家人的关系也并不再像另一个世界一样。 姜栩栩心里这么想着，就见姜澄忽的将视线转向她， “手机已经还你了，现在你可以仔细说说，为什么你要偷偷搜索我家的消息了吗？” 他眯了眯眼，似是一副要将姜栩栩看透的样子， “你是八卦记者吗？” 姜栩栩：…… 温若却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几人视线朝她看来，立即道， “不好意思，主要是没忍住，毕竟头一回听说追星也要被当众质问。” 她说着，看向姜澄和路雪溪，面上笑意微淡， “个人觉得，你们二位管得有些宽了，真闲得慌。” 路雪溪、姜澄：…… 这下不止路雪溪，姜澄面上也闪过几分愠怒，但很快，他又忍了下来。 他告诫自己姜家人的身份，不要跟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计较。 于是，他冷眼扫过两人，冷笑一声，忽然招手示意餐厅经理过来。 经理早就听到这边的争执，也知道姜澄是什么人，这会儿立即上前。 姜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不多时，经理走到姜栩栩和温若跟前，礼貌又客气地表示， “不好意思两位，为了保证餐厅顾客的用餐质量，希望两位可以选择其他餐厅就餐。” 姜栩栩：…… 她要收回刚刚对姜澄带脑子的评价。 姜澄还是那个姜澄。 这是一言不合就要让餐厅拒绝接待她们的节奏啊。 虽然经理说得客气，但这意思就是赶客。 姜栩栩冷眼扫向姜澄，忽然有点想再送他一张扫地机体验月卡。 可惜，这个世界无法使用灵力。 那就只能用一点物理化的手段了。 虽然过程会比较麻烦，但她现在挺想揍人的。 那边温若听到经理这话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开口，用手机发了条消息后，这才不紧不慢起身，看向姜澄， “因为一点口角，就要让餐厅赶客，姜家人的教养让我长见识了。” 姜澄一派高冷姿态， “这跟我是姜家人的身份没关系，我只是作为这家餐厅老板的好友，向餐厅提了点小意见罢了。” “哦。”温若道，“那我也提个意见，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温若这话一出，不止姜澄听不懂，一旁的经理也一脸莫名。 但很快他就懂了。 因为他接到了老板妈妈的电话。 经理听着那头老板母亲的交代，先是有些不可置信，随后是为难地看向姜澄，最后，他一脸生无可恋地挂断了电话。 扭头，对上姜澄几人的视线，经理顶着一头的冷汗，朝姜澄磕磕绊绊开口， “澄少，要不……你……” 不等经理开口，姜澄已经冷声打断经理的话，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阴沉， “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说话！” 餐厅经理差点就哭出来了，“澄少，您就别为难我了。” 姜澄脸色很是难看。 他堂堂姜家少爷，这要是被人从餐厅里请出去，他今晚就得沦为圈子里那些二代们的笑柄！ 他忍不住看向面前两人，他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两个女人。 可是她们凭什么，让经理不惜连他的面子都不顾…… “你什么意思？” 姜澄面色阴沉看向温若。 姜栩栩显然也有些意外。 温若在这个异世，难道还有另外的身份？ 就见温若冲着姜澄又是一笑，那一笑，莫名带着点长辈看到晚辈的意味， “你跟这家餐厅老板是好朋友，我跟这家餐厅老板的母亲也是好朋友，这么算下来，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了。” 姜澄脸颊肌肉微抽，显然被这个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大的“长辈”给气到了。 路雪溪显然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走向。 明明只要把人赶出餐厅她就能出了今晚这口气。 为什么现在……即将被赶出餐厅的人却变成了她和姜澄？ 姜澄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被“赶出去”，还要张口再说点什么，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他下意识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原本还有些阴沉的脸色蓦地一变。 下意识站直身体，神色端正。 “大伯……我今天约了人吃饭，好，我这就回公司。” 说罢，挂断电话，也顾不得再继续纠缠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径自对路雪溪道， “雪溪，大伯刚刚打电话，我要回公司处理点工作，今晚不能陪你吃饭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随后，也不管路雪溪如何脸色发白不可置信，转身就直接往外走去。 留下路雪溪万分尴尬的站在原地。 餐厅经理对上这位可就没太多顾忌了，路雪溪直接被请出了餐厅。 姜栩栩看着前后脚离开的两人还有些诧异。 这个世界的姜澄对路雪溪，好像没那么看重了？ 换做原来的姜澄，怎么可能丢下路雪溪就走？ 就听对面，温若开口，直接问， “是不是觉得他们和原来世界里的不太一样？” 姜栩栩点头，“嗯。” 不过她隐约猜到了原因。 果然，只听温若道， “因为这个世界的姜禹城没有继承人。” 这个世界的姜禹城，没有结婚，也没有后代。 但他身为姜家当家人，有责任为姜海集团培养一位合格的接班人。 所以姜澄和姜瀚在一定年纪后，就在姜禹城的强制介入下开始了学习和处理集团事务。 甚至因为姜家只剩下这两个成年的孙子，姜澄和姜瀚下意识将对方视作竞争对手，两人全身心扑在集团事务上，对于路雪溪自然也没有那么看重了。 而原来的世界，因为从一开始就有了姜淮这个优秀的继承人，不管是姜禹城还是姜老爷子，对于另外几个孩子更多是放任他们自由发展的态度。 因为姜淮的不存在，反倒让姜澄和姜瀚摆脱了和路雪溪纠缠不休的命运。 异世的轨迹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消失而停止运转。 姜栩栩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只是在这一刻，有点想姜淮了。 第718章 温若即闻人 另一边。 在姜栩栩三人从文物村消失后的第二天，褚北鹤接到了姜淮的电话。 一个钟后，姜淮在安全局的人的带领下，和姜禹城一起来到文物村。 和之前单纯地出任务不同。 姜栩栩这次是突然去了异世，而且……归期不定。 不管是安全局还是褚北鹤都不可能瞒着姜家人。 这就有了姜禹城和姜淮赶过来的事。 村子正在组织修缮，村民们看到外来人并不算稀罕，但姜禹城和姜淮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不少村民的注意。 姜禹城视线落在村子的建筑以及好奇探看的村民们，面上似有所思。 姜淮没有理会这些村民，兀自找到褚北鹤，看着他，神色是少见的严肃， “褚北鹤，你要向我保证，保证栩栩会平安回来。” 他知道栩栩这么做有她自己的考量，但身为家人，他不可能说一句知道了就安安心心地等着。 他没办法跟栩栩确认，但褚北鹤身为未婚夫，而且当时他人就在现场，他需要对此负责。 姜禹城面色沉肃，看一眼自家儿子，这才对褚北鹤道， “我知道这件事责任不在你，但请你理解，栩栩对我们，很重要。” 他们不知道什么异世什么师父，他们只知道，栩栩去了一个他们无法触及的地方。 过去哪怕栩栩经常外出，但只要他们能联系上她，知道她一切安好，他们也能放心。 但这次不一样。 褚北鹤看着面前的两人，好半晌，只沉声开口， “我向你们保证。” 他说， “最多一周，她会回来。” 七天，是最早栩栩跟他约定的时间。 如果过了约定时间，她还是没能回来。 他会亲自前往异世，带她回来。 得到褚北鹤的保证，姜淮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一些。 两人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跟褚北鹤一起在文物村留了下来。 村民听说又要住进来人还有些别扭，不过听说这是栩栩的家人也就觉得没关系了。 “可惜咱们村子之前被破坏了一些，最近还在加紧整修。” 村长给姜禹城和姜淮安排住处的时候说， “村子原先的设计图纸不在了，不然还能修缮得更快点，说不定能在姜小大师回来之前整修完。” 姜禹城听着村长的话若有所思，扭头就给家里管家打去了电话。 不多时，他将一份村子的整体设计图交给村长。 看到那份和这个村子整体相似的图纸，别说村长，连姜淮都有些意外， “你怎么会有这个村子的设计图？” “之前进村的时候我觉得这村子有些眼熟，刚刚让管家去书房找了相关项目书，发现果然是这个村子。” 姜禹城对村长说， “这个村子应该是我妻子当年负责筹建的，一开始是作为特色旅游开发村建造，但后来村子建成，这个项目就被搁置了……” 村长没想到会突然听见这茬，想着面前两人和姜栩栩的关系，以及他和玉璧曾经说过的话，忍不住问， “请问你妻子的名讳是？” “温若。” 村长听到这个名字，表情略带了点迷茫， “这名字我没听过。” 他说， “把村子交给我的那位，叫做闻人戚戚。”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姜淮心头一跳。 栩栩并不会刻意瞒着他们很多事，所以他和父亲都知道栩栩一直在找她的师父。 而她的师父，就是闻人戚戚。 似是想到某个可能，姜淮忽的掏出手机，快速翻出一张母亲的照片，问村长， “村长，那你认识照片上这个人吗？” 村长探头一看，随后眼睛一亮， “这就是戚戚啊！闻人戚戚。” 姜淮脑中轰的一声，终于明白过来—— 栩栩一直在找的师父，就是他们的母亲。 这么说，栩栩要去带回的，那个可能流落在异世的人……是妈妈。 咔的一声。 只听身侧传来一道手机屏幕被按碎的动静。 姜淮扭头，就见向来沉厉冷肃的父亲，此时面上肌肉绷紧，仔细看去，那双眸子更是微微颤抖。 姜淮能想到的事，姜禹城自然也想到了。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恍然只剩下一个认知—— 他的妻子，还活着。 …… 异世。 认定还活着的温若，也就是闻人戚戚，此时正跟姜栩栩在一个小巷里的早餐店内吃着豆浆泡油条。 “异世很多油条都是预制冷冻产品，这家是我找了很久的老字号，豆浆是自己磨的，油条也是手工现做，我记得你爱吃这口。” 闻人戚戚一副老饕的姿态，想要把自己在这个世界尝到的美食分享给她。 姜栩栩爱吃的这口，还是她作为师父的时候了解到的。 但作为师父和她相处，和作为妈妈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她此时更愿意以母亲的身份，和栩栩做一些这样简单又轻松的小事。 一些……可以被她存放在回忆里的母女相处点滴的事。 姜栩栩只当这是她重新恢复母亲身份后的“新鲜感”。 虽然心里惦记着找回胡荔枝和不化骨的事，还是耐心十足地陪她跑半个城吃这顿早饭。 两人各自吃完满满一碗豆浆，姜栩栩才重新问起昨晚发生的事。 昨晚闻人戚戚凭着一条短信消息让餐厅经理把人赶出去，事后姜栩栩也没有多问。 此时看着她俨然融入在这异世生活的状态，忍不住还是重新问了一嘴。 闻人戚戚听她问起也不奇怪，只道， “我在异世这十八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她说，“那家餐厅老板的母亲是古家人，正巧我帮过她一些忙，她也算是我的忠实客户之一。” 姜栩栩猜到她在这边是有收入手段的，只是好奇她在异世能做什么。 就听闻人戚戚煞有介事道， “一开始我帮海市这边的贵妇解决一些美容上的问题，但后面也会帮富商解决一些风水上的事。” 听到风水，姜栩栩一愣，“这个世界不是不存在玄学么？” “是不存在，但这又不影响。” 闻人戚戚理所当然道， “这个世界还是有迷信的人在的，虽然不能实际操作，但用风水命理唬弄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姜栩栩：…… 所以她妈妈，一个妖族出身的正经玄师，在异世的职业是……神棍？ 莫名有种离谱之中又透着情理之中的诡异感。 同时姜栩栩也意识到另一个自己可能忽略掉的问题。 妈妈和异世的牵扯，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深。 在她想象中，过度融入于一个世界，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有可能…… 会让她无法脱离。 姜栩栩心头念头闪过，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她决定今天就去找找胡荔枝和不化骨的下落。 她想尽快把人找齐，然后，尽快离开异世。 这么想着，姜栩栩刚要开口，就见头顶的天色忽然开始阴沉下来。 她下意识抬眼，就见天空仿佛被一层雾气遮掩。 而这雾气，她莫名地有些熟悉。 “是黑雾！” 手腕被旁边的闻人戚戚一把握住，姜栩栩听到她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冷声低骂， “啧，烦人又打不死的老家伙又来了！” 第719章 科学的力量 无人的小巷中开始弥漫起黑色的雾气。 姜栩栩拧眉看着眼前熟悉的黑雾。 几乎是下意识想起了妈妈之前解释的时候说过的，黑雾组织有五个人被她一起拉进了这个异世。 难道那些人，居然还活着吗？ 不对，哪怕还活着，异世不存在灵气，对方为什么还能够驱使黑雾？ 姜栩栩心中刚刚闪过疑虑，闻人戚戚已经伸手把她往自己身后拽了拽，随后另一只手掌轻抬。 下一秒，只见两人身周的虚空浮出一簇又一簇的火苗，火苗直接将那不断笼罩而来的黑雾逼停。 姜栩栩有些意外看向闻人戚戚。 她能使用玄术？ 不，不对。 这火焰，更像是妖术。 她用的是妖力。 一如姜栩栩猜测，异世虽然没有灵气，但妖力却不会像灵力一样彻底消失，而只是会最大程度地压制。 姜栩栩没有忘记，闻人戚戚，在成为一名玄师之前，还是妖族。 “老家伙！你烦不烦？！我今天不想跟你打架，滚！” 闻人戚戚瞪着黑雾那头，说话间又回到了姜栩栩最初认识的样子。 只见黑雾那头，一道红色的身影款款走出。 还未看清模样，略显气败的声音便先传了过来， “闭嘴！再叫老家伙试试？！” 随着那道明媚的嗓音越来越近，姜栩栩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被闻人戚戚叫做老家伙的女人外表约莫三十岁上下，一身红色连衣长裙尽显明艳张扬。 偏生她一双眼眸中带着霜冷，眉眼中净是危险， “你弄死我三个护法，把我困在这个地方，就该知道我不会放过你。” 她说着，似是才注意到姜栩栩的存在。 先是眯眼细看，随后眼眸微亮， “我昨天感受到异世的波动，看来我猜的果然没错，有人打开了异世通道，这位小妹妹就是从那边过来的人吧？” 闻人戚戚见状眸色一冷，毫不犹豫抬手一个火球就朝对方丢了过去， “要你管！” 女人见闻人戚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脸色一沉，手中同时聚起一团黑气，黑气直接朝着闻人戚戚的火球扑去。 却在撞上火球的瞬间化作一只只黑色的蝙蝠四散，随后又呼扇着翅膀朝姜栩栩和闻人戚戚的方向扑来。 闻人戚戚将姜栩栩塞到身后，迎着蝙蝠而上。 姜栩栩只见一簇簇火花闪烁，被火焰燎过的蝙蝠化作黑烟消散。 下意识想要上前帮忙，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使用灵力。 只能拿出系统乌龟，直接问它， “能吸吗？” 系统：…… 【你当我什么？我在异世根本吸不动！天道把我的力量也封住了！】 姜栩栩暗骂一声，见有一只蝙蝠穿过闻人戚戚的防线直接朝她而来，她想也不想抡起系统乌龟就朝那蝙蝠拍去。 黑蝙蝠被系统拍中，瞬间也化作黑烟消散。 姜栩栩：…… 居然可行？ 系统乌龟冷不丁被当做板砖，脑子都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却是气得险些跳脚。 【姜栩栩！】 然而姜栩栩根本不听它的声音，抓着系统乌龟就往那些蝙蝠上拍。 然而蝙蝠远远不断，眼见着前方闻人戚戚身形微微一晃，姜栩栩想了想，忽然掏出手机，尝试着下载了一段超声波波段。 最大音量，播放！ 无形的声波荡开，原本不断扑到近前的蝙蝠似是受到了某种攻击，竟是一只只地掉落，摔在地上，化作黑烟。 而剩下的那些蝙蝠，则是仿佛受到威胁般挤挤挨挨着不愿意再往前。 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别说闻人戚戚愣住，就是对面那位四方长老也跟着脸色一变，瞪向姜栩栩， “你做了什么？！” 姜栩栩见状，十分淡定地举起手机， “这是科学的力量，你上学难道没学过吗？” 虽然但是，这效果她也意外得很。 超声波对这种黑雾化出来的蝙蝠居然也有用？ 趁着对方惊怔愣神的瞬间，闻人戚戚快速反应，火球开道，整个人炮弹一般飞出去，直直冲向女人的方向，抬腿就是狠狠一脚。 女人虽然及时反应阻拦，但还是被闻人戚戚一脚踹飞出去摔在地上。 弥漫在巷子里的黑雾晃了晃，似是不稳。 系统乌龟刚刚被姜栩栩当做板砖正拍得头晕，忽然，它像是感应到了黑雾中的某种气息。 下意识想提醒姜栩栩，下一秒又蓦地闭嘴。 这人刚刚还拿它拍来拍去，它凭什么提醒她？！ 也就是系统这一沉默间，那边被踹飞出去的女人失了先势，竟是收回了蝙蝠，借着黑雾快速撤离。 眨眼间就直接消失不见。 闻人戚戚本想一口气输出，没想到对方又雾遁，顿时忍不住出声低骂， “又跑又跑！打不过就跑！” 嘴里虽然骂着，但闻人戚戚并没有要深究的意思，转身，拉着姜栩栩快速出了巷子。 “那老家伙已经知道你的存在，等她缓过来肯定会直接找上你再逼你拿出异世的办法。” 闻人戚戚声音中隐隐带了些凝重， “接下来我们尽快把你那两个同伴找到，找到后，你们立刻离开异世。” 姜栩栩闻声却是脚下一顿，敏锐地察觉到闻人戚戚话里的不对， “你们？不应该是我们吗？” 闻人戚戚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啊对，是我们，我说太急，说岔了。” 姜栩栩还有些不信， “只是说岔了吗？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 姜栩栩感觉向来敏锐，这会儿盯着闻人戚戚，不错过她面上的半点情绪变化。 闻人戚戚看向她，好半晌，只道， “先找人，回头我再慢慢告诉你。” …… 临市，城郊小学外。 华岁在这里已经一动不动地站了两小时了。 期间他隐约嗅到了一点姜栩栩气息的方位，意识告诉他，要去找姜栩栩，跟她汇合。 然而脚步却不肯动一点。 就在这时，华岁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他抬眼，果然等到了熟悉的人。 小女孩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服，低着头走出学校。 比起华岁认知里的孩子，这个孩子似乎长大了一些，虽然依旧瘦弱，但华岁不会错认她的味道。 是薛彩旗。 准确来说，是这个世界的薛彩旗。 华岁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下意识跟着小女孩走，见对方一路低着脑袋独自前行，他歪了歪脑袋。 这个小女孩，跟他养的那个小女孩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这么想着，就见前方刚过拐角，一个小胖子蓦地冲过去，一把将小女孩撞倒在地，嘴上更是得意地叫， “小野种！没人要的小野种！略略略！” 小女孩被撞倒在地后就没爬起来，坐在地上，任由小胖子骂着。 华岁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名的怒火腾然升起，当即刷的一下，一个瞬移直接挡在小胖子跟前。 小胖子被吓了一跳，感觉头顶突然被一道阴影笼罩，抬眼看去，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 惨白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就这样冷冷盯着他，眼中隐隐透出阴沉…… 第720章 不要拐小孩，犯法 小胖子先前对着薛彩旗的那点子嚣张气焰在对上这个男人的瞬间荡然无存。 他哆哆嗦嗦站在原地，想跑，双脚却像是被对方的视线锁住。 直到看到男人朝他缓缓抬起手，小胖子顿时哇的一声，下意识抱住脑袋瑟瑟发抖。 下一秒，他感觉手里拿着的奥特之父被拿走。 华岁冷着脸，抽走对方手里的玩具，抬手，直接拧断玩具的两条胳膊，这才冷着声开口， “不准，欺负人。” 他硬邦邦说完，将断了胳膊的奥特之父还给对方。 小胖子看看华岁，再看看手里的奥特之父，再也忍不住哇的一下大哭出声。 “呜哇！妈妈！” 小胖子扭身，一边哭着一边跑走。 薛彩旗愣愣看着小胖子跑走，直到一只大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拎起。 胳膊被触碰的瞬间，小女孩身子微微一抖。 她想起了爸爸的大手。 爸爸有时候也会这样一只手拽着她胳膊不让跑，另一只手拿皮带抽她。 虽然爸爸死了，但她还是下意识害怕。 可是，被拎着重新站好后，薛彩旗又发现，面前的叔叔和爸爸不太一样。 他的手虽然有些凉，但动作很轻，不会像爸爸一样拽疼她。 华岁此时弯着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似是用力思考了下，半晌，认真问她， “跟我，走？” 薛彩旗觉得面前这个叔叔有些奇怪，仰着脑袋，问他，， “叔叔，你是人贩子吗？” 华岁皱了皱眉，他不喜欢人贩子。 摇头，“我是华岁。” “华岁叔叔？” 华岁点头，又问她，“走？” 薛彩旗却摇摇头，“我不能随便跑掉，院长妈妈会担心。” 薛彩旗现在住在孤儿院。 爸爸害死奶奶后，又被雷不小心劈死了。 本来妈妈说要带她去舅舅的城市生活的，可是妈妈那天出去后就没再回来。 后来警察叔叔上门，说妈妈出车祸死了。 她还是被送到了舅舅家。 但舅母不喜欢她，她就自己跑了。 路上遇到一个拐子，她发现不对自己跑了，之后就是到了现在的孤儿院。 她不想再跑。 她有点累了。 华岁也想起不能随便带走小孩，于是他把薛彩旗送回了她所在的孤儿院。 把人送回去后，他却没有立刻离开。 站在孤儿院外听了很久，华岁有些失落。 这个孤儿院，没有鹿南星送去的那个孤儿院好。 她好像不快乐。 华岁有些犯愁。 忽然，熟悉而轻巧的气息朝他靠近。 华岁抬眼，就见一道小小的身影偷偷从孤儿院的后门溜了出来。 薛彩旗背着小书包，小步跑到华岁跟前，仰头， “叔叔，你现在就带我走吗？” 华岁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好半晌，只重复了她白天说的话， “院长妈妈，会担心。” “所以我给她留了一封信。”薛彩旗说，“这样大人就不会认为我是被你拐走的了。” 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她不知道这个叔叔是谁，但是下意识就想亲近他。 华岁听说她留了信，也觉得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于是伸手，牵住小女孩的手，一大一小，转身走入夜色当中。 翌日，海市。 闻人戚戚看着刚刚收到的消息，直接将消息同步给姜栩栩。 “你让找的那个孩子找到了，就在临市的孤儿院。” 闻人戚戚说着，看向姜栩栩，“你说的不化骨真的会去找这个孩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小女孩对华岁来说还挺特别的，他一直没有找过来，你也说海市范围内感应不到不化骨的存在，那他很大概率会去找这个孩子。” 姜栩栩说，“过去碰碰运气吧。” 两人说着，拉开门。 然后，对上了门外站着的一大一小。 …… 客厅内，胡美丽闻闻这个，又闻闻那个，有些不自在地转了一圈，又回了房间里的窝。 沙发上，姜栩栩看看华岁，又看了看挨在他身边坐着的小女孩，熟悉的头痛感再次袭来， “上次就跟你说了，不要拐小孩……这是犯法的。” 不管在原来的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拐带小孩都是犯法的！ 华岁认真说，“不是拐，她跟着我。” 闻人戚戚也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不化骨，只道， “就算不是拐卖，你这也算是诱拐了。” 她说着又看一眼姜栩栩，起身， “我先去打个电话交代一声，免得待会儿警察找上门。” 姜栩栩点头。 在原来世界还可以借着安全局的身份行事。 但在异世，她们可兜不住这边的警察盘查。 好在闻人戚戚在异世的“人脉”还是靠得住的，很快就挂断电话走了过来， “我找了人跟临市那家孤儿院打过招呼，那边不追究的话应该没太大问题，不过接下来怎么安顿她是个问题。” 闻人戚戚这边话音刚落，就听一直安静坐着的华岁再次开口，直接冒出一个名字， “满天星，孤儿院。” 姜栩栩几乎一下子就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还把她送去屠星竹待过的那家孤儿院？” 华岁闻言点头，一脸认真。 那里好，那里的孩子，都在笑。 姜栩栩于是看向闻人戚戚，后者认命地再次转身，继续打电话去，“我问问看。” 姜栩栩莫名从妈妈这里感受到了一股和爸爸以及姜淮一样的可靠，将事情交给对方，又看向不化骨， “我已经找到师父，接下来只要找回胡荔枝，我们就可以想办法回去原来的世界。” 华岁对此没有意见，他这一趟本来任务就是跟着她。 薛彩旗已经知道华岁叔叔虽然带自己过来，但并不会养她。 她有些小失望，但她不会缠着他不放。 妈妈说，人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有些人能陪她很久，但有些人只能陪她走一段路。 她和华岁叔叔的路，有点短。 薛彩旗有些蔫蔫地低下脑袋，不想听大人说话，随手拿起姜栩栩刚才塞给她的手机，刷短视频。 她百无聊赖地刷着，姜栩栩一开始没有留意，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手机视频那头传来—— 【家人们，狐仙大人今天终于肯吃饭了，今天的供奉是水煮鸡胸肉，加一颗蛋黄！……等等鸡腿是我的，这个鸡胸肉才是你的。】 姜栩栩耳尖微微一动，下意识凑过去一看， 视频那头果然是灵真真，但除了灵真真，视频里还有一只雪白的狐狸。 画面中，小狐狸正一口咬在灵真真手上的鸡腿，扭头发现镜头在拍她，那双狐狸眼里意外透出些许慌乱和无措。 当即扭头，叼着鸡腿一路跑开。 姜栩栩：…… 好的，胡荔枝也找到了。 第721章 道别 虽然姜栩栩没有见过胡荔枝的本体，但看着镜头里那只小狐狸的神态，她直觉这就是胡荔枝。 再一翻灵真真的视频记录，果然是前天捡到的狐狸。 那边，闻人戚戚刚刚打完电话找人帮忙处理薛彩旗的转户问题，就见到姜栩栩正翻着视频。 和姜栩栩不同，闻人戚戚一眼就认出这是胡荔枝的本体。 毕竟是自己借用了两年的身体，她对胡荔枝还是很熟悉的。 还有这个博主…… 闻人戚戚表情一时有些微妙，见姜栩栩正试图后台给对方私信留言，闻人戚戚道， “你要问地址的话就不用了，我知道这个博主住哪……” 作为同栋楼里小有名气的玄学博主，闻人戚戚偶尔也是碰见过的。 在这个世界里，他们两个勉强也算是“同行”。 “是我灯下黑了，没感应到这楼里又来了一只狐狸。” 闻人戚戚看向姜栩栩，表情一时有些讪讪。 不过她不承认这是自己的问题。 这必须是胡美丽的问题。 这天天闻着胡美丽身上的狐狸味，多出来一道没留意不也挺正常？ 听说人居然就在同栋楼里，姜栩栩也很意外。 意外之余，又有些沉默。 这要是换做在原来世界，她肯定不会毫无感应的。 再想起昨天突然袭击她们的那个女人，据说她就是黑雾组织里其中一位四方长老。 因为自己无法使用灵力，所以哪怕遇上黑雾的人，她也只能让妈妈护着她。 姜栩栩不喜欢这种感觉。 …… 楼下。 灵真真正跟网红经纪公司的那位负责人打电话。 比起上一次见面的高高在上，这回负责人声音明显透了些亲近。 “……你这个自我转型就很成功嘛，现在网上这种养宠的账号就是容易火。 你就按照这个方向做，签约金这边我会给你争取一个更好的价格……” 负责人喋喋不休，灵真真却是一脸严肃地干脆打断对方的话， “这只狐狸，是我供奉的狐仙大人，我不是在养宠。” 他顿了顿，又道， “另外签约的事我暂时还是不想考虑了，谢谢。” 说罢，他挂断负责人的电话。 面上顿时露出一脸畅快的表情。 重新打开数据后台，看着重新活过来的数据，灵真真顿时有些激动地在屋子里打转。 转了两圈觉得不得劲，转身，干脆把窝在沙发上的胡荔枝一把抱起来， “狐仙大人！我又活过来了！ 都是因为你！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神！” 胡荔枝冷不丁被抱个满怀还有些懵。 下一秒，眼见人类竟是嘟着嘴朝自己凑过来。 她当即叫了一声，毫不犹豫地伸手，一爪子拍在他脑门上，同时身形灵活地从他怀里跳开。 被仔仔细细养了两天，胡荔枝总算恢复了体力，虽然妖力还没恢复，但对付一个人类完全没问题。 讨厌的人类！ 占她便宜！ 胡荔枝难得气哼哼，灵真真却似毫无所觉，被对方拍了一爪子也不生气，反而再次笑着追着狐狸求抱抱。 一人一狐就这么在屋里跑了起来，也就是这时，门铃声响起。 灵真真和狐狸的身形同时顿住。 灵真真是好奇谁会找他，胡荔枝却已先一步闻见了屋外熟悉的气味，当即有些激动地唰一下蹿到门口，双腿立起，试图用爪子开门。 灵真真养了这狐狸两天，第一次见她这么活泼还有些诧异。 以为她是想要出门，立即道， “等等我来开，你不会……” 会字刚刚说完，就见小狐狸的爪子准确无误地按在门把手上，下一秒，只听咔哒一声。 大门，被打开了。 灵真真瞬间一脸震惊加崇拜。 这谁还能说他养的是假狐仙？！ 然而他的激动持续不到一秒，只见大门被打开的瞬间，狐仙大人的身体便跟着挤了出去。 灵真真以为它要跑出去，吓得连忙上前，却不想，大门彻底被拉开。 胡荔枝看到门外站着的来人，顿时激动的嘤嘤两声，一把抱住姜栩栩的腿。 灵真真心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很快的，他的预感果然成了真。 “灵真真你好，我在网上看到你发布的视频，你捡到的这只狐狸是我家的。” 灵真真：…… 他倒是想要质疑，但看小狐狸这明显激动的样子，根本不需要其他证明。 灵真真一下子又蔫了，心里疯狂哭泣，面上却还是故作镇定地强颜欢笑， “其实我在网上发视频，就是想帮她找到主人，现在果然找到人，真是……太好了。” 因为太过悲伤，灵真真甚至都忘了问对方是怎么知道他的住址。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灵真真，他和她认识的那个灵真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非要说的话，瘦了些，状态也似乎萎靡了些。 因为见过姜澄和路雪溪，她也知道这个世界的轨迹并不会完全和原来的世界重合，尤其是和她们这些仅存在于原来世界的人不再有交集后，他们也有了自己不一样的轨迹。 而她，无力干涉。 也不会去干涉。 这里是异世，不管是她还是华岁，都只会是一个过客。 心里这么想着，姜栩栩还是拍了拍胡荔枝的脑袋， “道个别吧。” 承了对方的因果，哪怕不能立刻偿还，至少道别是可以做到的。 胡荔枝闻声，扭头看了看灵真真。 虽然不喜欢他老是拍自己，但受了他两日的供奉，她还是很感谢对方的。 于是转身，胡荔枝狐身直立而起，随后动作虔诚地，竟是朝灵真真作了个揖。 灵真真先是一愣，随后，眼眶一红，险些没忍住哭出来。 他的狐仙大人，原来一直都听得懂他的话啊。 【听说成精的狐狸懂得拜月，今晚月亮很圆，我们不如来直播狐仙大人拜月吧。】 【哈哈，狐仙大人不想动，没事，咱不拜月，咱就赏月。】 【狐仙大人，直播我关掉了，你能不能偷偷给我拜个月，不行作个揖也好啊……】 他就说，玄学是存在的。 …… 这头顺利接回胡荔枝，姜栩栩又帮着华岁把薛彩旗送到了满天星孤儿院，将人安顿好后道别离开。 出来时，她在距离孤儿院不远处的一处树下，看到了跟着一个老大爷摆摊算命的屠星竹。 姜栩栩远远看着对方，没有上前招呼，只是带着华岁转身离开。 要找的人都已经找到，她是时候回去了。 和妈妈，一起回去。 第722章 胡荔枝的任务 异世，姜家。 姜栩栩和闻人戚戚站在姜家别墅外，远远的，能看到别墅窗台走过的一道身影。 姜栩栩看向闻人戚戚，“我总算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之前保安将她们丢出去的时候说妈妈经常溜进来她还好奇过。 她在姜家也住了小半年，知道别墅区的安保有多么严密。 闻人戚戚之前既然溜进来过又被抓住，按理说再想进来并不容易。 偏偏她就是进来了。 直到今天，她们坐上了别墅区里另一家人派来的接送车，被一路接送进别墅，姜栩栩这个疑问总算被解开。 “你当初把这里面的人发展为目标客户，也是冲的这个吧？” “算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吧。” 闻人戚戚笑着说完，嘴角掩下些许落寞， “不过偷看了这么多年，我也看够了。” 姜栩栩看着她眼底的丝丝落寞，半晌，只问， “你之前说你在异世十八年，和这个世界已经牵扯太深，害怕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去…… 那现在，和异世所有的存在做完最后的交割，是不是就可以了？” 那天她问妈妈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她，妈妈后来告诉了她这个答案。 所以在解决完华岁和胡荔枝的事情后，她又陪闻人戚戚跑了很多处地方。 这些地方是曾经妈妈生活在这个异世的轨迹。 也是她们现在试图一个个切断的联系。 见闻人戚戚张口，似是担心她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姜栩栩忙接着道， “爸爸和哥哥也在等你回去。” 她说， “他们一直很想你，如果能见到你，他们一定会很开心。” 闻人戚戚闻声抿唇，似是想到两人，半晌，只粲然一笑， “我也想他们。” 很想很想。 两人在姜家别墅外的小树林又站了许久，这才终于往别墅区大门走去。 她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两人的身影离开后不久，姜家主书房的窗台前，一道身影静静伫立，半晌才转身离开。 那边，姜栩栩和闻人戚戚走到门口，保安队长立即板着脸上前，刚准备开口教训，闻人戚戚已经先一步道， “保安大哥别骂了，我以后都不来了。” 她说，“这次……是最后一次。” 保安队长闻言抿了抿唇，最终没说出什么教训的话，只干巴巴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闻人戚戚在心里默默跟这位保安队长也道了个别，这才跟着姜栩栩回去。 姜栩栩已经给闻人戚戚看过自己带过来的玉璧。 闻人戚戚看到玉璧的时候还有些诧异， “这玉璧我好像认识，不过也有可能是长得像……” 她又问栩栩，“你确定能用它重新打开异世通道么？” 姜栩栩道， “总需要试一试，我来的时候是通过水龙卷和系统乌龟作为开启通道的钥匙，如果按照这个原理，再次开启通道要用的还是水和原来世界的所有物。” 原来世界的所有物，她们都是，这个她并不担心。 但在异世她没办法再引出水龙卷，只能用别的方式尝试。 闻人戚戚闻言只道， “水龙卷我来想办法，一定让大家安然无恙地回去。” 姜栩栩看着闻人戚戚，半晌点点头。 按照闻人戚戚的说法，那位四方长老能够在异世依旧驱使黑雾是因为黑雾本身可以靠吸收各种邪气祟气而成，简单来说，就是有什么吸收什么。 之前她们遇到的蝙蝠也是黑雾吸收的载体之一，这也是为什么它们会被物理的超声波攻击成功。 而因为天道的限制，每一次对方出手后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重新积攒力量，所以现在她们需要在对方还没重新积攒够力量找过来之前，提前回到原来的世界。 将一切东西准备完成后，姜栩栩和闻人戚戚接上另外两只，一行四人直接来到一处无人的河道边。 闻人戚戚打算利用河水引动水龙卷，这可以大大节省妖力。 姜栩栩自然没有意见。 胡荔枝经过一天的休养，已经能够开口说话，此时忍不住上前，小声开口， “我还是没办法化回人形，闻人大人能不能帮帮我……我怕光靠狐身没办法顺利通过异世通道……” 她态度小心翼翼的，带着些许的愧疚。 闻人戚戚其实并不觉得这是大问题，但胡荔枝是她曾经借用两年身体的半妖，闻人戚戚本身也欠她一层因果，对方既然开口，她自然不好拒绝。 “行。” 她说着，抬手轻轻搭在狐狸毛茸茸的脑袋上。 而后手中妖力散出，直接送入胡荔枝体内。 姜栩栩从刚刚开始心下一直有股莫名的不安感，此时看着闻人戚戚的动作，那股子不安愈发强烈。 她一直记得胡荔枝是闻人九枵特意安排在她身边帮她寻找异世线索的，胡荔枝在她身边也一直十分低调，几乎可以说是一个透明人。 可此时听着她的请求，她隐隐感觉有些奇怪。 从她这段时间和胡荔枝的接触，这并不是个会喜欢给人添麻烦的半妖，甚至于，她从不会主动对旁人提出哪怕合理的要求。 可现在，她却主动提了。 再看闻人戚戚给她输送妖力的举动，姜栩栩心底不安更甚，忍不住上前， “先这样吧，如果担心被冲散，到时候让华岁抱着你走。” 她说着，朝闻人戚戚示意。 闻人戚戚虽然不解，但还是作势打算收回手。 然而下一秒，她察觉到了不对。 只见胡荔枝周身忽然闪现出繁复的灵纹，那些灵纹顺着闻人戚戚的手掌蔓延，直到将她整条胳膊牢牢锁住。 闻人戚戚脸色蓦地一变，几乎是立刻试图切断两人之间的妖力连接，却不想，她的妖力竟已经失去了控制！ 姜栩栩在意识到不对的瞬间立即大喊， “华岁！分开她们！” 说罢快步上前，和华岁同时伸手。 然而他们的手在触及两人身体的瞬间，却被那些灵纹的力量一把弹开。 “栩栩！” 闻人戚戚惊呼一声，蓦地扭头冷眼瞪向胡荔枝， “是闻人九枵让你这么做的？” 胡荔枝此时已经顺利化出人形，她不敢看闻人戚戚，只低头，小声颤抖着说， “对不起。” 可是，这是她的任务。 随着胡荔枝的妖力大涨，她周身灵纹灵光大盛，与此相对的，是闻人戚戚身上的妖力肉眼可见地快速减少。 直到最后一点妖力被吸走，闻人戚戚周身开始一点点显露妖态…… 第723章 她不悔 姜栩栩一直知道闻人戚戚是妖。 但她一直没有问过，她是什么妖。 只见，她原本乌亮的头发一点点染白，头顶处，柔软雪白的狐耳冒出，紧接着，是一条蓬松漂亮的狐狸尾巴。 那条尾巴自她身后炸开，而后是第二条，第三条…… 姜栩栩只一瞬的怔愣，很快反应过来，冲上前去，一把扶住因失去妖力而身形踉跄的闻人戚戚。 胡荔枝在同一时刻收回手。 华岁几乎是立刻一个闪身上前，抬脚，便朝胡荔枝狠狠踹去。 “别伤她！” 闻人戚戚挣扎着出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胡荔枝整个人被狠狠踹飞，虽然有灵纹的保护，但嘴角依旧忍不住溢出血迹。 姜栩栩抱着怀里的闻人戚戚，冷眼看向对面的胡荔枝，却没有再让华岁动手。 “胡荔枝，给我一个解释。” 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冽，因为自认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颜色”，姜栩栩早就习惯从一个人的颜色判断对方。 胡荔枝灵气的颜色很干净。 这也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的原因。 但这一次，她好像看错了。 胡荔枝挣扎着坐起身来，面上却没有半点被踹倒的愤懑，只看向姜栩栩，好半晌，才微微垂眸， “闻先生说，只有这样……闻人戚戚才能顺利离开异世。” 闻人戚戚闭了闭眼，白色的眼睫微颤，心道， 果然。 姜栩栩却是一愣，看看胡荔枝，又下意识看向怀里的母亲，见她面色沉然，心下明白，胡荔枝说的，恐怕是真的。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之前说你可能回不去是因为异世的牵绊，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闻人戚戚对上姜栩栩的视线，忍不住微微垂眸。 缓了缓心神，她从栩栩的怀中挣脱，这才轻声朝她解释， “我确实……没办法离开异世。” 不是不走，而是，不能走。 “当年我独自沦落异世，鬼雾那几个家伙对我穷追不舍，想要趁机在异世了结我。” “我无法使用玄术，加上妖力被压制，根本不敌他们，只能一路逃跑，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一股天道之力。” 闻人戚戚说到这里，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我后来才知道，那股天道之力，是异世的天道用来镇压这个世界的灾祸，可当时我没有选择…… 所以，我吸收了那道天道之力，作为替代，我成了天道用来镇祸的镇物。” 异世的灵气早已枯竭，时代的快速发展，换来的是神灵和世间灵气的消逝，伴随而来的，是山川湖海的反噬。 于是有了地震，海啸，冰川消失等自然灾祸。 天道为了不让异世走向灭亡，以天道之力镇压灾祸。 偏偏，这道天道之力被一只半妖窃走。 成为镇物的闻人戚戚，虽然获得了行使妖力的自由，却也注定无法离开。 因为一旦离开，不受镇压的灾祸将会席卷这个异世。 尽管这个异世和原来的世界属于两个毫不相连的平行时空，但本质上，他们都是活生生存在着的人。 闻人戚戚做不到为了一己之念抛弃异世。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回去。 哪怕当初以魂灵夺舍胡荔枝的身体两年，她也没有想过和栩栩甚至任何一个姜家人相认。 因为她知道自己回不去。 她只是没想到栩栩会为了她闯入异世。 听她一再说要带她一起回去的时候，她确实很动心，也曾想过告知她真相。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暂时隐瞒。 她不想让栩栩再次失望。 至少在回去之前，她想让栩栩和自己这个妈妈仅有的那点回忆，不包含任何苦恼和忧愁。 闻人戚戚唯一没料到的，胡荔枝。 “胡荔枝只是狐族里最微不足道的一只半妖，也因为她是和我魂身契合的半妖，我当初才会选中她暂时夺身。” 闻人戚戚说到这里，看向对面的胡荔枝，眼底划过一抹沉痛， “但我没想过，会因此害了她。” 当初她借胡荔枝夺身这事，只有闻人九枵一人察觉。 她作为异世镇物无法离开这事，也只有闻人九枵知道。 能借胡荔枝的身体布下妖族特有的灵纹，也只有闻人九枵能做到。 “他让你吸收我所有的妖力，连同我体内的天道之力一起，是想让你代替我成为异世的镇物！” 这样一来，她虽然失去妖力，却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但作为代替，胡荔枝却只能代替她，永远留在异世！ 姜栩栩心神蓦地一震，扭头看向胡荔枝，就见她低了低脑袋， “我……知道的。可是，没关系……” 胡荔枝低声说， “我本来，也不重要。” 从小到大，她就是族里最不起眼的狐狸。 因为她是半妖，族里任何一只小狐狸都可以欺负她。 她的性格也不强势，一直觉得，自己的狐身，大概也就这样过了。 直到某一天，她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是两年后。 那位狐族最尊贵的闻先生主动来见她，说她的身体被借用了两年，作为补偿，他特许她以半妖的身份进入妖管局。 也是从那一天起，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曾经欺负她的族人，开始对她和声细语，曾经将她当做透明人的父亲，也开始关照她，对她谆谆教诲。 她的人类母亲，也以她为荣。 那是胡荔枝出生以来，最好的日子。 她并不可惜自己被借身，反而，她很感激借了她身体的那位同族，因为感激，所以她试着去了解对方。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和她有着相似经历，却走出了截然不同的狐生的闻人戚戚。 同为半妖，闻人戚戚自小在族中的处境比她更加艰难，因为她有一个绝对强大优秀的哥哥。 可她从不认命。 面对欺凌，哪怕头破血流也要打回去。 知道自己妖力弱打不过，她果断出走，以半妖之身入读人类玄师筹办的道教学院，成为第一个半妖出身的玄师。 后来更是成为道教学院的讲师，在人类玄师当中获得一席之地。 妖族虽然视她为耻，不让人再随意提她，却再没有妖敢主动挑衅欺辱她。 不止如此，面对妖族的召回，她视若无睹，更是直接消失，此后多年再无音讯。 胡荔枝第一次，从一个同类身上感受到了力量。 哪怕知道自己没办法做到对方那样的强大，但闻人戚戚，是她的偶像啊。 “闻先生他……没有逼我，我是自愿的。” 胡荔枝看向闻人戚戚，眼底含着水光，脸上却带着笑， “知道能代替你留在这里，我很高兴。” 她虽然很弱小，但能有一次机会，让她成为一个像戚戚前辈这样闪闪发亮的半妖…… 她不悔。 第724章 帮我，就这一次 “你不可以！” 闻人戚戚声音带着难得的急切。 胡荔枝还想说什么，忽然面上浮现的灵纹仿佛在一点点扭曲，紧接着，她脸上明显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 是胡荔枝刚刚吸收的妖力在暴走！ “怎么……回事……” “你的身体虽然和我的魂灵契合，但是自身根本承受不住天道加持过的妖力。” 闻人戚戚撑着身子急声道，“快驱动灵纹将天道之力重新释放出来！” 胡荔枝被肆虐的妖力弄得也开始显露妖态，却依旧咬牙坚持着， “不、不行……” 如果放出来，天道之力重新回到闻人戚戚身上，那她和闻先生的打算，不就成了无用功吗？ “我……不。” 胡荔枝声音几近颤抖，闻人戚戚差点被她气死， “胡荔枝！难道你想暴体而亡吗？！” 胡荔枝看向闻人戚戚，见她试图上前，忽的一挥手，一道妖力飞出，河道上河水卷动，瞬间生成一道漩涡。 “你们……走。” “走个屁！” 闻人戚戚没忍住骂出一句脏话，不管不顾地就要上前，却不料，被姜栩栩一把拉住。 她正要张口，却听姜栩栩道， “我去。” 闻人戚戚脸色一变，几乎是下意识紧紧拉住她， “你要做什么？” 姜栩栩看向她，神色中满是认真，“信我，让我试试。” 说罢，也不管闻人戚戚如何反对，将失去妖力的她往华岁身边一推，转而快步冲向胡荔枝。 “栩栩！” 却见姜栩栩只身冲入胡荔枝那几乎被妖力淹没的包围圈中，一咬牙，直接摘下自己脖子上戴着的北灵石。 之前她解开别墅底下埋着的蛇骨封印，当时释放出的大妖的磅礴妖力都被北灵石尽数吸收，说不定这次也可以。 至于吸收后要怎么办，她管不了了。 她必须先救下胡荔枝的命。 将北灵石直直送入妖力圈中，姜栩栩本想尝试着调动北灵石中的灵气作为牵引。 却不想，北灵石刚刚触及胡荔枝，那原本在胡荔枝体内暴走的妖力仿佛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召，快速涌入北灵石之中。 姜栩栩感觉手中的北灵石隐隐发烫，隐隐的，似是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隐隐对抗着。 不同于带着妈妈气息的妖力，而是另一股强悍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是天道之力。 她掌心被那股力量冲击着，手心微微发麻，她却不敢松手。 眼见着胡荔枝周身的妖力肆虐减弱，但那股力量依旧在不停冲击着，她想了想，腾出的另一只手，忽然从随身的箱包里掏出了系统乌龟。 不管不顾将系统乌龟也一把按了上去。 “系统，帮帮忙。” 系统乌龟本来还在看戏，冷不丁被拿出来，瞬间忍不住四肢乱舞， 【你你你……你要害死我啊！黑雾也就算了，这是镇压灾祸的天道之力，我要是吸收了能瞬间撑死！】 “回去我给你换最凶狠的鳄龟宿体。” 系统差点抓狂，【这是换宿体的事吗？！】 它一直装乌龟窝着也就罢了，一旦有了动作，天道肯定会发现自己“背叛”了它。 背叛天道，它哪里还能活得了？ 不行！坚决不行！ 见系统不为所动，姜栩栩沉默一瞬，忍不住再次开口，却是难得地放缓了语气，带着些许恳求， “帮我，就这一次。” 系统：…… 她平日里对它那么差，怎么还好意思跟它提这种要求？！ 不要以为说一句软话它就能帮忙！ …… 可恶！人类什么的简直麻烦死了！ 系统乌龟暗骂一声，转而拿出当初吸收气运的架势快速将天道之力吸收过来。 姜栩栩瞬间感觉那股力量减弱，还想继续将剩余妖力通通吸入北灵石中，却发现灵纹再次开始作用，仿佛拔河一般，试图重新将这些力量锁回胡荔枝体内。 姜栩栩拧眉，再这么拉扯下去，胡荔枝魂体妖体都会受损。 一咬牙，她看向面前的胡荔枝， “胡荔枝，不要依靠灵纹的力量，用你自己的妖力吸收！” 趁着天道之力被拉扯到系统那边，让胡荔枝消化掉属于妈妈的妖力，否则，她控制不住天道之力。 胡荔枝闻言，下意识想说自己不行。 她妖力太弱，靠自己根本消化不了旁人的妖力。 然而对上姜栩栩清沉的目光，以及不远处，闻人戚戚关切的眼眸，她面色一凛，照做了。 代替闻人戚戚留下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如果她不能靠自己控制这些力量。 她之前做的一切都成了徒劳。 她不想再做一个什么都做不好，只会让人笑话的半妖狐狸。 在姜栩栩和系统乌龟的牵制下，胡荔枝开始一点点将那些吸收过来的妖力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她做得很慢，但确实在一点点做到了。 胡荔枝面上一喜，刚想说可以，忽然，眼前仿佛被一片雾迷了眼睛。 灰色的雾色，逐渐转浓，慢慢的变成黑色的雾气。 姜栩栩显然也注意到了周遭的变化，心下暗骂一声，来得真不是时候。 “栩栩小心，是濯舞！” 濯舞，正是前几天在小巷里袭击她们的那位黑雾四方长老。 她这是提前积攒了力量？ 果然，只听黑雾中窸窸窣窣的动静不断，姜栩栩定睛细看，却见她这次黑雾化出的是成群的蛇虫。 黑色的蛇虫开始朝着她们逼近，姜栩栩拧眉，下意识腾出一只手想要抽出符篆，再次想起现在的她没有任何灵力。 闻人戚戚想要动作，但她现在没有妖力，甚至因为一下子被抽走所有妖力导致身体虚弱。 胡荔枝虽然吸收了她的妖力，现在却根本没法使用。 只能下意识推一把身边的华岁，“快去帮忙。” 华岁固执拉着她。 姜栩栩刚刚让他拉住她的。 闻人戚戚一眼就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忍不住抬手拍他一脑袋瓜， “有敌人！当然是先打坏人！” 她一时心急随意脱口的话，却叫华岁身形猛地一颤。 【敌人】两个字在他耳边回荡。 下一秒，华岁周身秽气散出，他整个人陡然变得危险至极，瞬间放开闻人戚戚，一个闪身，猛地扑向那些黑雾中快速包围而来的黑色虫蛇。 敌人，必须彻底消灭。 第725章 全军覆没 华岁身如鬼魅，黑雾对他毫无影响，动作凶悍地一个猛扫，那些黑色的蛇虫很快化作黑烟消散。 解决完一处，他又迅速闪现另一处。 有了华岁护法，姜栩栩这边压力倍减，胡荔枝心下着急，立即加快了吸收的速度。 姜栩栩仔细注意着周围，提防着可能蹿出来的东西。 就在这时，她听到系统有些艰难的声音， 【小心，那个女人的黑雾里……也有天道之力。】 这是它上一次就感应到的。 不过没告诉姜栩栩。 但现在好像，不说不行了。 姜栩栩抓着乌龟的手微微用力，“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却听一道砰的巨响。 姜栩栩只见，华岁的身形竟是被一股力量猛地撞飞出去。 而后，黑雾之中，女人的身影再次缓缓出现。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濯舞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却是看向闻人戚戚， “虽然你是半妖，但是这副半人半妖的样子，也是挺吓人的。” “要你管！” 闻人戚戚下意识怼她。 下一秒，整个人瞬间被黑雾裹挟着吊在了半空。 姜栩栩心头一惊，瞪向濯舞的眼睛里瞬间满是冰霜。 濯舞显然也注意到了她。 “不用这么瞪着我。” 她说着，眸色一冷，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交出打开异世通道的办法，否则，我现在就要了她的命。” 换做之前她当然做不到。 但现在的闻人戚戚，明显很弱。 胡荔枝显然也很着急，但现在的她根本帮不上忙。 华岁认定眼前的女人就是敌人，在被撞飞出去后又瞬间一个闪身回来，裹挟着秽气的大掌再次朝着对方袭去。 濯舞堪堪躲闪，直到一个不慎被华岁一脚踹中，她终于怒了。 黑雾凝聚成无数的球雾，直直朝着华岁身上而去。 姜栩栩一下子就认出，那是年似诡的招数，忙叫华岁， “华岁快躲开！” 然而已经来不及。 球雾似是有感应般的化作无数小球沾在华岁身上，紧接着…… 砰！砰！砰！ 轰隆的爆炸声接连不断。 华岁的身形几乎湮灭在爆炸的黑烟当中。 饶是不化骨的肉体再强悍，面对这样的爆炸也难以招架。 更何况，他只是一只半成的不化骨。 黑烟滚滚，姜栩栩看着华岁那高大的身影轰然，眼眶瞬间发红。 濯舞一下子消耗了巨大的力量，周围的黑雾渐渐散开转而朝她聚拢而去。 一抬眸，对上姜栩栩发红的眼，她只是笑， “不想让闻人戚戚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就立刻打开异世通道。” 姜栩栩心神一紧。 那边被黑雾困住的闻人戚戚更是恼怒， “濯舞！别忘了你身上有跟我一样的天道之力！你想离开异世，天道也不会答应！” 是的，当初窃取了天道之力的不止她一个。 光靠闻人戚戚一个半妖也不足以吸收那么强悍的天道之力。 当时的濯舞见她得到这样的机缘，也不管不顾地分走了三分之一的力量。 也因为如此，跟她一同来到异世的那三个护法被天道直接抹杀。 这么多年，她们同为异世的镇物，就算打得再凶也一直守着一个分寸。 因为过度使用天道之力，会引来这个世界的天道的干预。 可现在，濯舞明显是不管不顾了。 “那又怎么样？我不像你可以一直待在这个没有灵气的地方，我就要回去。” 濯舞说着，看向姜栩栩几人，“有你们这些挡箭牌，天道哪怕要抹杀，也只会先对你们下手。” 毕竟她身上的力量只有不到三分之一，大头的力量都被闻人戚戚吸收了。 至于她带着那三分之一的天道之力离开后会不会导致无法镇压这个世界的灾祸…… 她才不管。 闻人戚戚知晓她的意图，面上满是愤怒， “濯舞！” 濯舞却不再理她，直接控制着黑雾勒住她的脖子，转而看向姜栩栩，眼底威胁的意味分明。 姜栩栩看着被困住的妈妈，还有正努力控制着妖力肆虐的胡荔枝。 好半晌，她朝系统低声问，“有没有办法，给我分一点天道之力？” 系统闻言震惊， 【你身上没有灵力也没有妖力，根本承受不住天道之力！】 姜栩栩没有说话。 就是因为她现在什么都没有，所以才需要天道之力。 让胡荔枝先自行稳住，姜栩栩收回手里的北灵石，转而朝濯舞示意， “这个，就是打开异世通道的媒介。” 闻人戚戚看着她手里的北灵石，面上闪过一抹异色。 濯舞虽然不知道她手里那块石头是什么来历，但感觉到上面特殊的气息，她并没有太多的怀疑，只是道， “打开异世通道！” “我现在没有灵力，做不到。” 姜栩栩摊手，道，“打开异世通道的媒介是水，你想要回去，就自己动手。” 她说着，一把将手里的北灵石扔向濯舞。 后者下意识伸手接住。 也就是这时，姜栩栩快速呼唤系统，同时单手快速结印， “天符通现，万炁无形……” 系统心下一急，知道这人根本不听它的，当下也不管不顾，将从胡荔枝那里拉扯来的一丝天道之力强行塞入姜栩栩体内。 一瞬间，姜栩栩只觉得体内凶悍的力量横行，然而原本被压制的灵力却在天道之力的冲撞下一点点泄出。 姜栩栩忽视天道之力带来的身体的撕扯感，快速调动灵力念完最后的咒诀。 “合门昌吉，三界九幽，悉皆崮封，封！” 一字赦令落下，北灵石瞬间泛起灵光，而后，将刚刚握住它的濯舞体内的力量，封印！ 濯舞瞳孔一震，感受着体内被快速吸走的力量，瞬间明白自己中了这小丫头的算计。 想要将手里的石头甩出，然而却无法动作。 濯舞看向姜栩栩的眼底瞬间划过冷意， “就凭你也敢算计我！” 下一秒，就见姜栩栩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桃木剑。 桃木剑聚着雷霆之力，直直朝她而来。 北灵石无法吸收她的天道之力，姜栩栩从一开始只是想要分散她的注意。 系统说过，异世不允许人类进入。 妈妈也说过，濯舞是非人非妖的存在。 她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存在，但她知道。 凡为邪祟，皆怕雷火。 她现在的灵力不足以使出雷降，但贴着雷符的桃木剑，也足够重伤对方。 姜栩栩将桃木剑狠狠送入对方体内。 雷霆之力，将濯舞的身体破开一个黑色的大洞，洞口漆黑，竟是浓浓的黑雾。 濯舞面上露出一瞬的扭曲，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重创，反而冷冷瞪向她，咬牙，说出四字， “不自量力。” 下一秒，姜栩栩只见那破开的洞口陡然化出一团黑雾。 黑雾如鬼魅般朝她扑来，因着两人距离太近，姜栩栩根本闪躲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黑雾从她胸口的位置……穿行而过。 “栩栩！！” 凄厉的呼喊声自耳边传来，姜栩栩的眼前却只剩一片空白。 第726章 妖气，觉醒 文物村。 褚北鹤刚从村长手里接过一杯茶，忽的，茶杯在他手心一寸寸皲裂，直到彻底破裂。 茶水润湿了他的掌心，掌心处契约的印记隐隐发烫。 褚北鹤眸色一沉，下意识攥紧掌心。 …… 异世。 闻人戚戚和胡荔枝眼睁睁看着黑雾穿过姜栩栩的胸膛。 她几乎是瞬间就失去了意识，偏偏握着桃木剑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两人忍不住发出凄厉的大喊。 胡荔枝更是不顾自己还没彻底消化的妖力试图冲过去，却在近身的瞬间被濯舞不耐烦的一脚踢飞。 将人解决完，濯舞也不理会失去意识的姜栩栩，试图将那还在不断吸收她力量的北灵石甩开。 忽然，手腕却被一只手冷不丁握住。 濯舞抬眼，随即愣住。 闻人戚戚同样一怔，感受着姜栩栩身上的气息，她耳尖忽的动了动。 下一秒。 只见姜栩栩被黑雾穿胸的位置开始溢散出丝丝缕缕的红色的气息，先是红色，紧接着是白色。 那些气息…… 是妖气。 栩栩身上的妖气，觉醒了！ * 姜栩栩只觉得整个人的意识被包裹在一团温暖的白光之中，温柔的白光，透着些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感觉。 忽然，一缕缕红色的气息缠绕过来。 它们似乎在打架。 两边打得正欢，忽然，一团黑雾朝它们包裹而来，红白气息仿佛被打扰到一般，很不痛快地同时扑向那团黑雾。 黑雾几乎是瞬间溃散。 与此同时，姜栩栩的意识也随着红白两道气息的动作瞬间被释放。 她陡然睁眼，一把握住面前濯舞的手腕。 妖力随着她的意识散出。 北灵石中原本封印的妖力似有感应，开始颤抖着脱离濯舞。 回到姜栩栩身上的瞬间，姜栩栩只觉周身妖力瞬间大涨。 强悍的红与白交汇。 她似有所感，手持桃木剑，快速在虚空中画下一道火雷符。 那虚空而就的符纹却不似以往般亮起灵光，反而像是被一缕缕妖气缠绕，最终成型。 成型的瞬间，姜栩栩看向面前的濯舞，口中念出咒诀，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上有六甲，下有六丁……” 只见天空开始快速凝聚起层层乌云。 随着姜栩栩的咒诀，天空乌云快速翻滚，伴随着噼啪电光。 濯舞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即作势要挣开姜栩栩逃开。 然而姜栩栩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太上有令，定斩雷霆。轰！” 伴着随后一字赦令，姜栩栩手中桃木剑聚起雷光猛地朝濯舞身上劈去。 与此同时，九道红色雷光顺着桃木剑的引导，齐刷刷朝着濯舞身上劈落。 绚丽的雷光似是在天空绽开九条尾巴，每一道雷光都带着凛然之势，朝着濯舞直直而去。 “啊啊啊！” 濯舞瞬间在雷光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几乎是立刻调动那三分之一的天道之力抗住这九道妖雷。 姜栩栩见状微微拧眉。 胡荔枝感受着濯舞体内那天道之力的动摇，没有犹豫地扑身上前，一把抱住濯舞。 “胡荔枝！” 姜栩栩惊呼一声，却见胡荔枝在陪着濯舞抗下一道妖雷后，身上的妖力反而被快速吸收。 她咬牙，忍着被雷劈的痛，硬是从濯舞身上拽下来什么。 【我艹！】 系统的声音在这时冷不丁传来，语气里是浓浓的震惊， 【她把那女人身上的天道之力扒拉过来了！】 姜栩栩虽然有些好奇天道之力居然是可以扒拉过来的，但确实感觉到濯舞身上那股抗衡的力量消失。 九道雷光穿透濯舞的身体，彻底将她身上的黑雾打散。 濯舞倒在地上，并没有如申徒悟或者年似诡一样化作一团焦黑。 反而是身上被洞穿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洞。 躺在地上，几乎是气若游丝。 姜栩栩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拥有这样的身体。 濯舞……究竟是什么东西？ 正想调动妖力再给对方最后一击，忽然，头顶再次聚起滚滚雷云，那几乎要将天地压垮的架势，姜栩栩刚才那点动静根本比不了。 这一次，哪怕不用系统提醒，她也已经意识到那雷云之上是什么。 那雷云之上，是这个世界的天道。 胡荔枝吸收了所有用于镇压灾祸的天道之力，自然也感应到了那头顶上的危险气息。 只听轰隆一声。 一道天雷直直劈落，竟是朝着姜栩栩的方向而来。 姜栩栩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抬手，学着当初天道的做法，用一道妖雷抵消天道的火雷。 然而这个做法，反而像是激怒了对方。 天空中雷云快速翻滚，几乎是朝着姜栩栩这边直直压下。 胡荔枝心中警铃大作，当下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再次在河中聚起一道漩涡，而后朝着姜栩栩几人急声道， “栩栩！你们快走！” 只要离开异世，天道的雷总不能追过去。 姜栩栩和闻人戚戚同时看向胡荔枝，两人眼底同样闪过纠结。 她们都知道，胡荔枝在主动从濯舞身上收回那三分之一的天道之力时，就已经做好了留在异世成为镇物的打算。 可是，真的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异世吗？ 似是知道两人的纠结，胡荔枝忽的朝着两人笑了，眉眼一如姜栩栩初见她时的温柔， “我会好好的……从今往后，这里才是我的家。” 姜栩栩瞳孔一震，当下再不犹豫，掏出玉璧投入漩涡之中，同时以妖力催动。 瞬间，河道漩涡中破开一个熟悉的洞口。 姜栩栩正要带上华岁离开，就听系统急哇乱叫， 【带上我！带上我啊！】 姜栩栩扭头，就在这时，头顶天雷似是也注意到系统的存在，又一道天雷朝着系统乌龟方向劈去。 【啊啊啊！我错了！】 姜栩栩瞳孔一颤，没有犹豫地扑身上前，直接将系统乌龟护在了身下。 天雷直直劈在姜栩栩身上。 随身的护身符碎裂，她疼得险些再次失去意识。 系统显然也没料到她居然会护住自己，一瞬间都忘了出声。 闻人戚戚惊呼一声，忙不迭朝姜栩栩跑去。 而就在这时，天空中的雷云仿佛终于积聚了力量，数道天雷以万钧之势朝所有人头顶劈落。 胡荔枝见状试图上前阻拦，然而一道身影比她的动作更快。 只见那焦黑的身体一个瞬移，直接将姜栩栩和闻人戚戚带离了天雷降落的位置。 而后又是一个瞬移，抱着两人，毫不犹豫地跳进那漩涡之中。 数百道天雷立即调转方向朝他们追来，火光带着闪电噼啪砸入河道的漩涡之中。 然而姜栩栩几人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在这异世…… 第727章 最糟糕的重逢 河道中的漩涡通道很快消失不见。 天雷似是不甘，又噼啪落了好几道雷。 最终，不情不愿地散去所有雷云。 胡荔枝第一次直面这样的天道，原本还能强撑着，直到天道的雷云散去，她整个人才猛地泄了一口气，身子一软，跌坐在地。 整个河岸边，徒留她一人，坐在明显被雷劈过的黑色焦土之上。 忽的，似是想到什么，她蓦地看向另一处。 却见原本濯舞倒下的方向已经不见了对方的身影。 她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拖着有些虚弱的身体先回了闻人戚戚之前所在的公寓。 刚踏入电梯，身子就忍不住踉跄了一步。 幸而被一双手及时扶住，抬眼，却是熟悉的人类，带着些许礼貌的关心， “小姐，你没事吧？低血糖的话，我这有糖。” 胡荔枝看着对方递过来的糖，心想，这个人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心…… 姜家。 姜禹城看着天边不远处散开的乌云，沉肃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管家明叔走过来，笑道， “城东那边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打起旱雷，不过也就这一阵，应该不会影响您明天的飞机出行。” “嗯。” 管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头，似是不经意间说起， “说起来，那个时不时总在外头偷窥您的人这两天没来啊。以前都是隔几天来一次。” 管家随口说着，本也不指望他应声，他知道自家这位对除了工作以外的事都不感兴趣，否则也不会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 却不料，自己话音落下不久，就听他说， “她来过了。” 他声音低而沉，面色一如既往的板正严肃。 明叔却是心头一亮，忍不住看向姜禹城，试探着问， “那姑娘我见过，长得挺好看的，总是让人在外头偷窥也不像话，要不下回……我把人领进门坐坐？” 也问问她是不是看上自家大姜总了。 要是看上了那可得主动点，躲躲藏藏是等不来这位主动的。 姜禹城半晌没有应声，明叔心下一喜，以为他是默许了，正兴冲冲地准备去跟保安室那边的人打个招呼。 冷不丁，却听身后再次传来姜禹城的声音，声音有些沉。 他说，“不用了。” 这么多年都选择不出现在他面前，那就说明对方从没想过跟他见面。 而且他今天站在窗台，看着那道背影时隐隐有种预感。 那个人大概，不会再来了。 …… 文物村。 褚北鹤在茶杯碎裂时意识到不对，正要出去，就见鹿南星从外面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手里还举着一个烧焦的娃娃， “怎么办？华岁，华岁好像出事了！” 褚北鹤知道契约者之间都有特殊的感应，正要细问，下一秒，他倏然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她。 她们回来了。 没有二话，褚北鹤长腿如风，快速跑向村口的方向。 一直跟着守在村子里的姜淮眼看着平素最为沉稳的褚北鹤露出这种模样，二话不说也跟着追了过去。 其他村民先是莫名，很快的，又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纷纷朝着村头的方向而去。 一行人赶到时，远远便见村口处，原本姜栩栩一行人消失的位置，再次出现一道水漩涡。 一个身材高大却一身焦黑的男人抱着两个人，身上挂着一只乌龟，有些狼狈地从漩涡中摔了出来。 紧接着，漩涡消失，玉璧掉落在地。 褚北鹤一个箭步上前，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把抱住了姜栩栩。 姜栩栩恍惚只见到熟悉的金光靠近。 眼前被金光笼罩，她感受着对方手臂的力度，下意识伸手，回抱住对方。 她说，“褚北鹤，我回来了。” 说完，似是疲累过度般的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倚在对方肩头，沉沉睡去。 姜禹城和姜淮慢了一步，正想仔细看看栩栩的情况，然而视线在扫过另一个造型奇怪的人时，却是再也挪不动脚步。 姜禹城站在原地，难得失态，就那样定定看着那个白发狐尾的女人。 闻人戚戚原本还担心着栩栩被雷劈后的情况，此时像是有所感应，扭头，就蓦地对上一个万分熟悉的面容。 那张脸，她几乎隔几天就会去偷看一次。 她知道对方脸上随着年岁沉淀下来的每一道细纹，也感受过对方越发沉敛冷肃的气质。 她看着那个人，想象他老去时候的样子。 但眼前，分明是同一个人的模样，可是……给她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丈夫啊。 还有他身边的姜淮，是她的孩子…… 她鼻尖蓦地一阵发酸，下意识想要开口，却又很快反应过来现在不是相认的时候。 “栩栩！栩栩被天雷劈中了！先带她回去检查一下！” 褚北鹤刚刚已经感应到栩栩身上残留的天雷气息，神色一冷，毫不犹豫地将人打横抱起，也不理会几人，快速朝着他暂住的房子而去。 姜淮和姜禹城见状也顾不得其他快步跟上。 鹿南星虽然哭华岁被伤成了这样，但到底也担心栩栩，只能拉着华岁快速跟上。 村长见状，则是小心捡起地上的玉璧本体跟上。 见地上掉落的乌龟，想了想，还是捡起来一起带上。 村民们面面相觑，但看村长跟，他们也跟。 路上有人忍不住小声问， “是不是……还缺了一个人？小狐狸呢？” “刚刚那位不就是？” “才不是。那位我认得，分明是闻人！没想到栩栩把她带回来了！” “那……原来跟去的小狐狸呢？” 村民中一时沉默，好半晌，才听到一人低声道，“等栩栩醒了，再问问她吧。” 那边，褚北鹤将人抱回房间，路上仔细感应过她的伤势，发现她的伤势并不算严重。 她的护身符替她挡下了半道雷击，剩下半道……因为她觉醒妖力的缘故，反而被吸收了部分力量。 现在的她，更多的是妖力觉醒又急速消耗带来的疲倦。 知道栩栩没有大碍，姜淮和姜禹城几人也总算放心。 也是到这时，姜禹城才重新看向从刚刚开始一直守在栩栩身边的人。 难得的，带了些不自信的询问， 声音低哑，问她， “你是……温若吗？” 闻人戚戚眼眶一热，刚要回答。 蓦地，她像是终于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仿佛受惊一般，猛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而后快速扭身。 她想， 这绝对是自己想象过的重逢场景里头，最最糟糕的情景了…… 第728章 温若，说话要算话 姜淮和姜禹城一样猜测到眼前人的身份。 也知道姜栩栩这一趟去所谓的异世，或许能把他那位本已经判定死亡的母亲带回来。 但他和姜禹城显然都没想到，带回来的人，会是这样一种状态。 看着她捂着耳朵下意识背过身后，那微微颤动的三条尾巴，显然，这不是假的。 姜淮面上强作淡定，朝闻人戚戚道， “我去京市时也见过妖管局的妖，您这样的，很正常。” 姜禹城闻言，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题可能让妻子误会，几乎是立刻跟着开口， “没错，我们都见过，你一点也不奇怪……” 他顿了顿，再次开口唤她，声音沉哑， “温若，我是禹城。” 他说着，又介绍姜淮， “这是我们的儿子，姜淮。” 闻人戚戚身形微怔，这才小心翼翼扭回身，看着面前两人，眼眶微红。 “我知道。” 姜淮心口蓦地一酸，看着眼前和记忆中相去甚远又似乎没有变化过的母亲，忍不住问， “这些年，您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闻人戚戚看着眼前的姜淮。 当初借用胡荔枝的身份回来时，她也曾远远偷看过这个已经长成的儿子。 对待姜淮，她同样有着亏欠。 此时听他问起，忙下意识解释， “我现在这样子是暂时的，等我恢复过来，我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见她还是担心自己这副样子，姜淮想要再说点什么，就听旁边，姜禹城沉声开口， “好了，你妈妈刚回来，那些事，以后再说。” 除去最初的失态，现在的姜禹城俨然又恢复成那沉肃冷敛的企业家模样，看向闻人戚戚，道， “栩栩这边没事，你先安心回屋休整一下。” 闻人戚戚看着他过于冷静的反应，心下有些微的失落。 三条狐狸尾巴微微垂落，但还是点点头。 跟着姜禹城去了他暂住的房间，一路盯着对方愈发宽厚沉稳的背影，总觉得和自己想象中的重逢还是有些不一样。 忍不住抱住自己一条尾巴。 果然还是自己这个样子让他不适应吧。 也对，决定嫁给他之后，她已经用术法封住了自己所有的妖力。 在作为姜太太的时候，她一直都是人的样子。 姜禹城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心里这么想着，闻人戚戚却没有半点想要放弃这个人的意思，只是闷声再次向他强调， “我是半妖，但我父亲是个人，所以我也是半个人。 我是因为一下子失去妖力才控制不住变成这副样子，等我恢复妖力，我就能变回人的样子。”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 言下之意，你不能因为我暂时这个样子就讨厌我，怕我，甚至不认我。 突然，前面的姜禹城停住了脚步。 他扭头，再次看向面前的人，面色微沉， “你是人还是妖，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就算变不回来也没关系。” “我只问你，你还会离开吗？” 闻人戚戚摇头，看着他，认真道， “不会，再也不会！”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姜禹城沉肃的脸上终于有了丝丝裂痕，连带着眼眸也跟着微微泛红。 闻人戚戚看着他表情的变化，心下微软，刚要开口再说点什么。 却见面前的人忽的一个跨步上前，一把将她紧紧拥进怀中。 熟悉的木香瞬间充斥她的鼻尖，闻人戚戚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朝她狠狠压下。 颤抖而炙热的吻，带着难言的压抑，似是要将这么多年的懊悔和想念都倾覆其中。 好半晌，直到她再次被对方紧紧按在胸前，耳边是他明显急促的心跳声。 然后，她听到他埋在自己颈处的声音隐隐带了些许的哽咽， “你说的，再也不许离开……” “温若，你说话……要算话。” 闻人戚戚感受着身前人那几近崩塌的情绪，忍不住地紧紧回抱住对方，好半晌，哑声应他， “嗯……” 走廊那头，姜淮倚在拐角的过道处，听着那头父母的哑声对话，嘴角牵起温柔的弧度。 而后抬手，用手背捂住自己微微发涩的双眼。 时隔多年，他和栩栩终于，又有了母亲。 * 褚北鹤没有理会那头姜家父子因为闻人戚戚的回归内心的震颤。 将所有人打发离开后，他独自守在姜栩栩的床边。 看着她沉睡的模样，带有婚契印记的手掌与她紧紧相握。 忽然，熟睡中的人头顶两侧一点点冒出一对柔软的雪色耳尖，与此同时，被子底下似乎也有东西动了动。 不多时，姜栩栩身上钻出一个圆绒的，有些胖嘟嘟的尾巴尖尖。 褚北鹤看着那对小心翼翼冒出的狐狸耳朵和尾巴，面上没有露出半点异色。 反倒是金小鹤和金小栩不知从哪冒出来。 两小只一人一边，各自看着栩栩头顶这突然冒出来的耳朵，歪着脑袋，有些稀罕，又有些小心翼翼地抬手，试图去摸。 “别动。” 褚北鹤轻声开口，两只小纸人立即停手，不敢再动。 褚北鹤又看了看，半晌，这才伸手，大掌在她发顶轻轻抚过。 金光掠过，他不动声色地将那对刚试图冒出来的耳朵，重新压了回去。 与此同时，姜栩栩体内那红白纠缠打架的两股妖气也重新安稳下来，变得温顺而平和。 姜栩栩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安心。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她的意识重新回笼。 隐约的，她听到隔着门板外头，姜淮那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不是说栩栩只是累得睡着了吗？为什么这都一天了还没醒？你的判断真的可靠吗？ 不行我还是给海市学院的院长打个电话，请他亲自过来一趟看看。” 紧接着，是褚北鹤那素来冷敛无波的声音， “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闻人戚戚吗？” “褚北鹤，谁准你这么喊我妈的，那是你未来丈母娘……” 褚北鹤刚要再说点什么，下一秒，他似是感应到什么，蓦地转身，推门而入。 姜栩栩正伸手摸着自己的脑袋。 她梦里梦见自己好像变成了狐狸。 听到动静扭头，一眼就看到褚北鹤那团耀眼的金光，“褚北鹤！” 同时进来却被明显忽略了的姜淮：…… 微微一笑，提醒她， “栩栩，还有我。” 第729章 四分之一的妖族血脉 姜栩栩当然也注意到旁边的姜淮，但她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心偏。 只能怪褚北鹤身上的金光太过抢眼。 面上十分淡定地也唤了对方一声， “哥哥。” 又问他，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见到妈妈了吗？” 姜栩栩从异世回来后虽然很快陷入沉睡，但昏睡过去之前还是注意到姜淮和姜禹城都在。 姜淮听她十分自然地说起妈妈，知道她对于母亲应该并没有什么隔阂，于是笑道， “见到了，她和村民们在一起呢。” 顿了顿，又补充，“爸爸跟她在一处。” 准确来说，姜栩栩昏睡的这一天时间里，姜禹城就没有和闻人戚戚分开过。 几乎是她走哪，他跟到哪。 甚至半夜的时候，姜禹城还会突然醒来，确定身边躺着的妻子还在，才会握着她的手重新睡下。 不含糊地说，姜淮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鲜活的父亲了。 虽然面上一直端得沉稳，但作为儿子，他依旧能感受到他心底的那种澎湃却克制的依恋。 因为，他也一样。 两人这边正说着话，感应到栩栩醒来后的闻人戚戚和姜禹城第一时间来了房间。 她摸了摸栩栩的额头，感应着她体内已经迅速沉淀的妖力，心底都忍不住微微诧异。 不过再一想，有褚北鹤一直陪在她身边，倒也可以理解。 对姜淮和姜禹城来说，比妻子\/母亲是半妖这件事让他们震颤的是，栩栩也继承了四分之一的妖族血脉，而且已经觉醒。 “我当年和禹城结婚的时候，刻意用术法封印了妖力，加上半妖和人类结合生下的孩子，只有二分之一的概率会继承妖族血脉……” 闻人戚戚这话既是对栩栩解释，也是对姜淮和姜禹城解释， “当时因为姜淮生下后是个完全的人类，所以我以为你也会是……” 可是当鬼雾组织的人找上门的时候，她就知道栩栩和姜淮并不一样。 姜淮对于自己是个人类这件事倒没有太多的感觉，没有庆幸，也没有失望。 非要说遗憾的话，那大概就是，如果他和栩栩一样能继承妖族血脉，或许他也能像栩栩保护他们一样保护她。 姜栩栩在觉醒妖力后就隐约知道自己可能会跟妈妈一样，这会儿倒也并不意外，又问起胡荔枝的事， “胡荔枝，以后都回不来了么？” 说到她，闻人戚戚面上也难得沉默。 虽说当时是被异世的天道逼着逃离，但胡荔枝，确实是代替她留在了异世。 她欠了她两次。 而且，有可能再也没机会还。 姜栩栩道，“是我们欠了她。” 不只是闻人戚戚一个人，而是他们姜家大房四口，都欠了胡荔枝的。 “她的母亲……” 闻人戚戚到底借用过对方两年的身体，知道胡荔枝大概唯一会在意的也就是曾经丢下她离开的人类母亲。 她想着回头可以找找对方，刚要开口，就见姜栩栩放在边上的手机冷不丁响起 看着上面陌生的来电，她随手接起，却听电话那头，竟是闻人九枵。 “让闻人戚戚接电话。” 显然，他已经知道闻人戚戚回来的消息。 姜栩栩没有立即应声，而是看向闻人戚戚，“闻九找你。” 她直接省略了对方的名字。 但闻人戚戚明显知道那是谁，想着胡荔枝的事，她几乎是毫不犹豫道， “不接！挂掉他！” 虽然胡荔枝说自己是自愿代替她留下的，但如果没有闻人九枵的提议，胡荔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现在不是很想听到那人的声音。 姜栩栩闻言，很是听话的直接挂断，同时手动将这个号码拉黑。 闻人九枵对于这边的操作似乎早有预料，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他知道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赞同他的做法，不过……听到她刚刚那明显赌气的话，闻人九枵嘴角轻轻牵动。 好歹，她回来了，不是么？ 没有再试图拨打电话，他转而打开灵事app，关心了一句姜栩栩的情况。 族中狐火同时亮起两盏，说明他的这个小侄女，也觉醒了妖族血脉， 【我知道你觉醒了妖力，找个时间，来妖管局见我。】 消息发送出去，结果提示——发送失败。 他，又被拉黑了。 闻人九枵：…… 姜栩栩在拉黑号码后，又将灵事app上的【妖管局办事员一号】的账号一起拉黑，这才重新放下手机。 也就这时，鹿南星终于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张口就是呜哇哇， “你不知道，我那天明明紧跟着你们一块进去，结果那个通道！它歧视我，它又把我踢出来了！ 真的太过分了！难道去异世还要限流的嘛……” 鹿南星咋咋呼呼埋怨一通，姜栩栩耐心听完，才忍不住问起华岁的情况。 当时她被天雷劈中，是华岁把她们及时带回来的。 她知道以华岁的肉体强悍并不足以要命，看鹿南星还活蹦乱跳就知道华岁没有出事，但她还是不免担心。 她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鹿南星更是差点哭出来， “华岁被炸得可惨了！身上都没剩下一块好皮，都焦了！还好这次出门我带了族里秘制的尸油，已经给他保养上了，估计得要个几天才能恢复……” 姜栩栩听说可以恢复，这才稍稍放心，又有些好奇鹿南星是怎么保养不化骨的，想着自己睡了一整天，正好过去看看，顺道活动一下关节。 于是，在鹿南星的带领下，姜栩栩去了华岁的房间。 看到了躺在那楠木棺材里的，浑身被包得仿佛一个木乃伊，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华岁。 姜栩栩：…… 一天不见，差点以为他换了品种。 倒是华岁并没有不适应的样子，虽然只有一双眼露在外面，还是缓缓朝她眨了眨眼，一副老实乖巧的样子。 姜栩栩又跟华岁和鹿南星说了些话，这才离开房间。 下楼时，就见褚北鹤正在楼下等着她。 至于姜淮和父母倒是没再跟过来。 姜栩栩走向褚北鹤，他自然朝她伸出手，两人牵着手，慢慢顺着青石板路走着，却没有回去，而是绕着村道走着。 站在褚北鹤身边，感受他掌心处传来的灵气，姜栩栩忽然有些理解了之前小婴灵它们想要粘着褚北鹤的感觉。 觉醒了妖力后，再感受他身边那纯粹的灵气，姜栩栩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舒展。 忍不住看向身旁的人，好半晌，却问， “褚北鹤，我不是人，你会介意吗？” 虽然他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异样，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他。 褚北鹤似是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脚步顿住，扭头，只眸色漆漆地看她。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声反问， “如果我不是人……你会介意吗？” 第730章 姜禹城的烦恼 如果褚北鹤不是人。 姜栩栩曾经想过这个问题。 她只是没想到，先提出来的会是他。 “那你是吗？” 姜栩栩抿了抿唇，没有等他回答，而是径直道， “我在异世的时候，搜索过褚家相关的资料。” 当初她用妈妈给她买的新手机搜索了姜家的相关消息，本意是想看看异世的姜家和这个世界里的姜家有什么不同。 后来，她鬼使神差地，也尝试输入了褚北鹤的名字。 她还记得当时跳出的搜索结果。 【褚北鹤】相关内容：无 异世没有褚北鹤这个人的存在，一如异世没有姜栩栩的存在。 姜栩栩想过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他和姜淮一样，因为某个特定人物的消失导致没有出生。 第二种是，他和妈妈一样，本身就不存在于异世。 姜栩栩猜他是第二种。 果然，她听到褚北鹤轻声说， “不完全是。” 他以褚北鹤的身份降生，从这点来说，他现在这个身体，确实是个人。 然而早在他被天道那道火雷击中觉醒意识时，他又不仅仅是褚北鹤。 只是后面的话，他没有向她解释的意思。 姜栩栩似乎也知道他不愿意说，没有深入追问，只是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不管你是人还是其他，我都不介意。” 知道师父甚至母亲是妖的时候，姜栩栩也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她是什么样的存在，和自己与她的关系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不只是闻人戚戚，甚至她身边任何一个人突然变成妖，她都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褚北鹤不一样。 她是与自己有了婚契的伴侣，是未来要和她走过一生的人，姜栩栩必须确定他的想法。 褚北鹤显然也清楚这点，所以他的回答是。 “我的答案，和你一样。” 不管她是人是妖，甚至是半妖，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关系。 在他眼里，她一直都只是她自己。 姜栩栩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虽然不意外，却依旧忍不住心尖悄悄扬起。 那种感觉，就像是花苞绽放那一瞬间的欣喜。 她眉眼微微弯起，连带着嘴角牵起一抹笑，没有再纠缠是人不是的问题，重新牵着他的手，和他继续往前走去。 闻人戚戚站在二楼的一处窗台，远远看着两人相携走着的背影。 明明这两人手心的桃木印记是她亲手种下的。 可是真的看着两人真的走到一起，她却没有感觉开心。 反而心头沉甸甸的感觉愈发明显。 她当初……趁着褚北鹤没有觉醒意识偷偷将他和栩栩绑定在一块，这件事是不是做错了？ 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连带着头顶的狐狸耳朵也耷拉了两分。 姜禹城几乎是立刻从后面快步走来，感受到她身上微弱到几不可查的情绪变化，面容沉肃，问， “怎么了？” 他说着，顺着她刚刚看的方向往外扫视一圈，看到了远处村道上手牵手散步的女儿和褚北鹤。 心头微微沉下。 难道是温若不喜欢褚北鹤这个女婿？ 如果真是这样…… 姜禹城兀自表情严肃地思考着某种可能性，闻人戚戚却在他过来时已经快速恢复情绪，只随意找了个借口， “就是看到栩栩身边有了人，想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回不去……” 在文物村也就算了。 这村子里住着的都是化灵的文物，闻人戚戚一个半妖在村子里晃悠也不算奇怪。 但这要是回姜家…… 虽然栩栩说姜家人现在对于玄学的接受能力很高，闻人戚戚却不觉得家里会接受自己现在的样子。 不说其他人，姜老太太首先就不能接受。 这么一想，原本只是随意搪塞姜禹城的借口，闻人戚戚倒是真情实感地严肃思考了起来。 姜禹城还当她是在因为什么叹气，听说只是因为这个，板着的脸都不免松了几分。 “这个事你不用担心，你是我的妻子，这个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见改变。” 如果他们不能接受。 那他就花点功夫，让他们接受。 这不是什么问题。 姜禹城看着眼前的妻子，心里反倒是有另一层的顾虑。 虽然她现在是所谓的妖态，但从面容上看，她和自己当初最开始认识她时几乎没有变化。 他也私下问过栩栩那位姓鹿的同学，知道妖族不止寿数长，化为人形还会长期稳定维持一个容貌。 就如现在的温若，依旧是不到三十的外表。 可他……已经五十了。 哪怕保养得再好，再像外人说的中年帅大叔，也不可否认他确实老了。 现在的他和她站在一起，说一句老牛吃嫩草都不为过。 平生第一次，姜禹城对自己的年纪产生了焦虑。 …… 闻人戚戚不知道姜禹城心底的那点“忧虑”。 虽然姜栩栩已经醒来，但一行人也没有立刻启程离开文物村。 一来华岁还需要时间安静保养， 二来，姜栩栩已经从恢复灵气的玉璧那里知道了另一件事。 关于闻人戚戚和文物村的事。 她才知道，闻人戚戚原来就是那个当初“怂恿”英馆文物们分出半魂留守英馆，另外半魂回归故土，甚至替他们建设了这个文物村的人。 “这个事其实就是一时冲动。” 闻人戚戚说起和文物们的渊源时还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彼时她刚从海市道教学院毕业，在玄门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毕竟是玄门第一个半妖出身的玄师。 当时不少人想看她在玄门大比上作为玄门代表对上妖管局，偏偏那会儿，她刚刚遇见了姜禹城。 爱情来得毫无理由，反正她就是看上了对方。 偏偏姜禹城性子冷漠又刻板严肃，闻人戚戚追了他足有小半年。 许是被她缠得无奈，姜禹城随口提了一句话， 【如果这次国际拍卖会上，英馆能拿出当初盗走的文物进行拍卖并顺利被我们拍回，我就答应和你试试。】 闻人戚戚因为他这一句话，特意去了解了英馆里的文物背景。 然后她气愤了。 她觉得，光是拿出来拍卖哪够，她要把它们通通带回来！ 于是没有交代一句话，她直接出国，亲自走了一趟英馆。 “也就是那一趟，我知道我的想法还是天真了。” 第731章 姜·有钱人·禹城 许是因为馆内藏品众多，灵气聚集之地。 不少文物已经成功化灵。 闻人戚戚也得以听到文物们的声音。 它们想回家，却又不单单只是想回家。 闻人戚戚过去的人生都在妖族中摸爬打滚，妖族教给她的就是想要什么需要靠自己去争，去抢。 但她偏偏入了道教学院。 她在那里学到了何谓“守护”，何谓家国。 文物们的心愿，是她想要守护的东西。 所以她花了一点时间，密谋了一场本体分离的脱身办法。 她把它们带回了国内。 海市院长大骂她胡闹，但还是出面和安全局做了斡旋。 然后她拿到了负责安置文物的任务。 “那会儿安全局没什么钱，给我批的钱只够盖个馆子把它们供起来。” 闻人戚戚说起这个还有些嫌弃， “你说它们在国外只能挤挤挨挨地待在一个玻璃柜里也就算了，回国还这么憋屈，图什么？” 于是她大手一挥，直接做了个文物村策划案。 不止要让文物们一灵一间，还要住得舒服，有格调。 “安全局那帮人一开始听说我要建村都觉得我疯了。他们拿不出更多的钱，只肯给我批地，我没办法，只能自己筹钱啊。” 闻人戚戚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很是干脆地一指姜禹城，微笑， “然后我就找上了你爸。” 姜·有钱人·禹城：…… 姜禹城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他心里却实实在在地记得。 当时他向她提了那个“要求”后，她失踪了近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里，她音讯全无，过去总是三天两头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突然就没了踪影。 一天一周，一个月。 他一直等不到她重新出现。 甚至，哪怕他花大价钱买下了那次国际拍卖会上的好几件流落国外的重要文物。 哪怕他让媒体大肆宣扬了这件事。 她依旧没有再出现。 姜禹城想，她大概也许……是放弃了。 他被放弃了。 这个认知仿佛一根尖刺横在他的心上，好几次，他在心底严厉谴责她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直到两个月后，她笑眯眯地捧着一份所谓的策划案找上他。 那一刻姜禹城才终于意识到—— 他，喜欢上了这个人啊。 作为姜老爷子培养的优秀继承人，姜禹城哪怕年轻，行事却十足老练，他做过无数次重大的决定。 他确定的每一笔投资和项目都从未失手。 温若的这个特色旅游开发村计划，是他做的最失败的一次投资。 但同时，也是他最满意的一次人生投资。 因为这个项目虽然在村子建成后就被搁置，所有前期投入打了水漂…… 但，他娶到了一个心爱的妻子。 姜栩栩和姜淮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里头还有父母的一层“渊源”。 看向明显被当做冤大头却半点不恼，甚至眼底还隐约透出一丝宠溺的姜禹城，姜淮和姜栩栩同时沉默了。 谁能想到，他们的爸爸，居然还是个恋爱脑…… 这，真的不像。 抛开这些，姜栩栩也总算理清了闻人戚戚和文物村村民之间的渊源，心下不免又开始琢磨开来。 褚北鹤之前曾经和她在屋顶夜谈过，此时最先知道她的想法， “你想好怎么帮他们了？” 之前知道文物们想要牺牲村里这百数化灵文物，以换得英馆上万文物归国的机会，姜栩栩便说了，她想帮他们。 现在诸事暂歇，姜栩栩也可以试着琢磨一下自己先前那个大胆的想法了。 玉璧和村长还是第一次知道姜栩栩想帮他们重新将半魂分身重聚的事，此时面上难免露出一点诧异。 但诧异过后，还是婉拒了， “这个事其实大家早有决意，栩栩你不用……” 不等玉璧这边说完，姜栩栩已经出言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你们的顾虑，所以我的那个办法，如果能够实现，既可以满足你们灵物归国但不至于只活百年寿数，也可以继续你们原本的计划。” 闻人戚戚作为那个计划的策划者之一，甚至负责了最重要的舆论一环，此时听到姜栩栩这话，忍不住追问， “什么办法？” 如果可以，她是最不愿意看到文物们以活不过百年为代价促成一切的。 姜栩栩看向闻人戚戚那带着些许热切的眸子，微微一笑， “这个办法的关键，需要一位特殊的玉灵。” 她看向村长，问，“之前我们带来的那棵玉白菜现在还在吧？” 村长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那棵玉白菜，但还是点头， “在的，那小玉灵本体受损，这些天一直被关在小黑屋里思过呢。” 玉白菜助纣为虐帮着仿造赝品这事，玉璧是强烈谴责的，当时就说了要她一辈子保持本体受损的模样记住教训。 闻人戚戚还不知道那棵玉白菜是个什么来历，又为什么是关键，但玉璧却是很快想到了其中的关联。 “你该不会是想……” 她声音里带了些诧异，就见姜栩栩点头， “玉白菜的玉灵因为将她制作出来的主人的执念，她在化灵后就有了一个特殊的能力，那就是‘完美复刻’。” “黑雾组织的人利用她的能力制作赝品，我们同样也可以利用她这个能力，但我们要制作的不是赝品，而是你们的分身。” 姜栩栩看向玉璧和村长，认真道， “她可以完美复刻你们的本体，只要你们分出一丝魂息在仿品上，这个仿品就能成为一个完美的分身。” 这么做虽然会有些麻烦，甚至中间还需要耗费不少的灵力，但却能重新保全灵物的魂寿。 当然，玉白菜之前只能完美复刻玉器，要让她复刻其他文物，这中间就涉及了要不断补充灵气， 学会控制更多灵力操控技巧，将对玉的了解扩充到对其他物件的了解，以及……上百件的文物复刻。 这是一个漫长的钻研和复刻过程。 姜栩栩也不指望能够一蹴而就，好在，文物们的时间还足。 她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筹备。 闻人戚戚听完也觉得可行，又补充表示， “这个复刻肯定不能凭空变出东西来，要保证真实性的话，玉料和各种材料都要无限接近本体才行，这里头需要不少钱，得找安全局给我们打钱！” 不能每次都让她们薅自家的钱。 这钱得让国家出。 姜栩栩也觉得有道理，“我回头做份详细的策划给安全局总局递过去。” 闻人戚戚：“这个我熟，我们一起。” 姜栩栩闻言点头，“好。” 这边众人兀自敲定计划。 那边还被关在小黑盒里的玉白菜： 本体莫名有点冰凉凉的，感觉有人要算计我…… 第732章 他外头有人了 一行人在文物村又待了几天。 玉璧主动承担起玉白菜的修复和调教任务。 姜栩栩她们离开村子这天，玉白菜已经能重新化出人形。 知道自己的复刻能力居然还能派得上大用场，玉白菜显然也很激动。 “姜大师，你们放心，我接下来会好好待在村子里，和玉璧前辈专心修炼灵力，尽早做出合格的分身！” 玉白菜道， “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对我的信赖！” 她虽然是现代工艺品，但也十分钦佩文物前辈们的决心。 加上玉璧前辈对她的“再教育”，玉白菜已经开始有点明白所谓的“信仰”。 她的存在，是有特殊意义的！ 姜栩栩闻言看一眼玉璧，见她点头，于是也端起一脸认真严肃， “我代表国家特殊安全局将这件事托付给你，等到迎回所有文物的那天，我们会替你请功。” 姜栩栩顿了顿，道， “等到那天，不止是你，将你制造出来的那个人的名字，也会被所有人一并记住。” 玉白菜一怔，随即眼底的光再次一寸寸亮起。 她朝着她，重重点头， “好！” 她要努力。 等到那一天，她也许也能像那些文物前辈们一样，被放入国馆，成为国宝。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主人，或许也不会再有那么多遗憾了吧。 姜栩栩又看向村长， “村子的结界已经重新加固，我在四周设了感应，以后要是再有人强闯，安全局和我们都会有所感应。” 原先包围村子的阵法结界，是闻人戚戚在建设伊始就按照村子布局设下的，要不是遇上年似诡那样的也轻易不会被破坏。 后面褚北鹤用灵气加持了阵法的强度，姜栩栩这几天也在闻人戚戚的指导下作了改良加固，现在村子的结界基本牢不可破。 文物们待在村子里，会很安全。 村长和村民们又是感动道谢，一路把人送到了山道上。 姜栩栩几人刚走到山道，就见到了路边蹲成了好大一坨的抱山。 看到他们，抱山立即刷的一下站起身，朝着一行人傻呵呵一笑，嘴里不断念叨， “带路，带路回去。” 他是这个村子的领路人，他们是他领上的山，也应该由他领下去。 村民们虽有有些意外这群人怎么一直待在山里，不过想起前些天山里的“热闹”，也没再多问。 姜禹城派来的车子提前停在了村口，一共四辆车子。 姜禹城直接带着闻人戚戚坐上了最前头的一辆。 闻人戚戚的妖态还没恢复，这会儿戴着毛茸茸的帽子，身上也裹得严严实实的，直接将她后面三条尾巴一起藏起来。 好在因为是冬天，她哪怕穿得像个熊也不会显得太过奇怪。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海市，姜栩栩除了处理后续的事情又要学着控制自己觉醒的那部分妖力，一回来就投入忙碌的日常之中。 闻人戚戚却没有跟着她一块回去姜家。 姜禹城把她暂时安置在了距离姜家不远的另一处高档别墅。 这也是闻人戚戚要求的。 她觉得自己的妖力已经在慢慢恢复了，就想等着彻底恢复人身再回去，免得徒添其他麻烦。 更何况，她原本已经被判定死亡人口，要想光明正大重新回归，姜禹城不免得提前做些“准备”。 姜家其他人不知道闻人戚戚即将回来这件事，但所有人都感觉得出来—— 大房三人，从一起回来后就怪怪的。 要说姜栩栩怪，那是常态。 但姜淮和姜禹城也开始神神秘秘早出晚归，就很让人费解。 最先发现姜禹城不对劲的，是姜老太太。 她平日里虽然有些糊涂，但对于最重视的大儿子和大孙子，她还是很细心的。 这天，她没有带着小漂亮出门散步，而是早早等在楼下花厅。 不多时，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下楼。 老太太走过去，看到大儿子今天的打扮，表情都多了几分微妙。 姜禹城从接手姜海集团以来，对外一直是西装革履。 不管什么时候，身上都不会超过三种颜色。 古板严肃，成熟稳重，是他对外的形象。 哪怕在家，也很少能看到他放松的样子。 但眼前的姜禹城…… 虽然依旧是一身西装打扮，但款式更偏向休闲。 不仅袋巾和领带都换了亮色系，甚至还换了香水。 现在的姜禹城给她的感觉，就好像，原本沉静的深潭，一夜之间变成了一汪泉水。 而且是岸边会开出小花的那种。 姜老太太自认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老太太。 她经历过被关进娃娃里的日子，亲身感受过玄学的存在。 所以在看到姜禹城这几天的风格转变后，她第一反应是，大儿子被人替了魂。 但一想，姜栩栩人就在家里，要是儿子被人替了魂，她没理由一点察觉也没有。 所以姜老太太有了第二个合理的怀疑。 “禹城啊，你是不是……外头有人啦？” 比起儿子中邪，姜老太太还是更愿意相信儿子是外头有人了。 毕竟从大儿媳妇走了以后，老大这些年就再没找过，更别说再娶了。 她都担心自家老大以后会孤独终老。 姜禹城原本心里正预演着今天过去要带妻子做些什么，冷不丁听到老太太这话，面上都跟着一愣，但很快一脸严肃纠正， “妈，我外头没人。” 外头有人的说法，是找了妻子外的另一人，他不喜欢这种说辞。 他从头到尾，只有妻子一个。 姜老太太见他还否认，顿时也板起脸来， “你不用骗我，我都知道了，你把人藏在了青云路那边的别墅里。” 她说着，不等姜禹城开口，又缓下声道， “你这些年，一直不肯再找，现在难得有个合心意的，我也不问你对方是什么出身，你只管把人带回来就行。” 姜老太太自认自己算是十分开明了。 只要大儿子喜欢，就算对方出身差到不行，她也可以接受。 毕竟……当年的大儿媳妇，家世也是普普通通。 她连大儿媳妇都接受了，也不在乎再接受另一个。 “至于姜淮和栩栩你不用担心，他们都成年了，有自己的主意，肯定也不会反对你再找。” 老太太顿了顿，又道， “他们要是反对，我替你跟他们说！” 姜禹城听着老太太絮絮叨叨，甚至把姜淮两兄妹的事情都考虑到了。 原本还想解释，忽的，他想起昨晚温若跟他说自己已经恢复差不多的事，想了想，还是改口道， “确实需要正式见个面，我这两天就把人接回来，到时候家里人一起见吧。” 身份资料已经办好，新闻发布会，回归宴会都已经准备妥当。 也是时候让她和大家，重新见面了。 第733章 替身文学 姜老太太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终于没再揪着姜禹城不放。 姜禹城出了门，径直去了温若所在的别墅。 虽然已经知道她的本名是闻人戚戚，但姜禹城还是习惯喊她温若。 哪怕这个名字，跟她本人的气质并不十分相像。 因为闻人戚戚的妖态，别墅这边并没有安排什么人，负责打扫的都是钟点阿姨。 姜禹城提着刚刚新鲜出炉的早点进门，楼下没看到人。 他径自上楼去了床上的卧室。 打开门，果然见床上微微鼓起的一团。 显然，人还没起床。 和姜栩栩的每天固定早起练功不同，闻人戚戚更喜欢赖床。 尤其是妖态状态下，她睡着的时候就像只真正的小动物。 姜禹城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从栩栩口中听说了她过去十八年在异世独自一人的生活，姜禹城只觉得心疼。 还能看到她这样安心睡着的样子，姜禹城觉得很满足。 拉开遮光窗帘，姜禹城走到床边，轻轻拉了拉床上拱起的被子。 “温若，我带了早饭过来，起床，一起吃饭。” 被子底下传来一声哼哼唧唧的声音，姜禹城微微用力，拉下被子。 然后，他看到了那原本被包裹着的脑袋。 不是之前的白发狐耳，入眼的却是柔顺的黑色。 睡着的人模样倒是没有太多变化，但代表她妖化的耳朵和尾巴都彻底消失。 姜禹城心脏漏了半拍。 他的妻子，恢复了。 握着被子的手微微一紧，姜禹城俯身，轻轻吻上对方的额心，再次低声唤她， “温若，醒醒。” 闻人戚戚睡得正香，被吵醒后还不愿意睁眼，哼唧两声又要接着睡。 偏偏这人不依不挠，感受到对方似乎有些起伏的情绪和心跳，她只得睁眼。 一睁眼，就对上了男人的眼。 而后，她在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闻人戚戚几乎是瞬间清醒，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再看自己手心里抓着的黑色发丝，顿时一把从床上弹起身。 “我恢复了！” 她惊喜地叫着，一把抱住身前的姜禹城。 抱了一会儿，似是注意到什么，又把人松开，仔细将人从头到尾看了看，忍不住道， “你这两天的风格好像有点不一样。” 姜禹城问， “不适合吗？” 闻人戚戚摇头，认真夸他，“适合，本来就是个帅大叔，换了造型后更帅了。” 她说着，似是为了证明自己话里的真实性，抱着人就亲了过去。 姜禹城先是一愣，很快环住对方的腰身，将人更拉近几分。 待到两人收拾好下楼时，楼下的早饭已经有些凉了。 不过两人都不是很在意这个，让人送了新的早饭过来，吃过饭，闻人戚戚主动道， “我感觉恢复得还算稳定，我想回家了。” 虽然是她主动提出暂时住在外面，这两天姜淮和栩栩也来看过她，但她还是更愿意跟他们住在一块。 甚至连对其他即将见面的姜家其他人都生出了几分期待。 她迫不及待想回家，姜禹城自然要安排。 “晚点我让人再送些衣服首饰过来，我通知大家今晚都回家。” 他说的大家，自然是包括在校的姜瀚以及姜禹心一家。 就像当初栩栩回家，哪怕所有人都各自忙碌，但正式见面，总要大家一起。 闻人戚戚笑着应好。 到了傍晚，姜禹城亲自过来接人。 看到打扮一新的妻子，还是没忍住一愣。 他让人送来的衣服都是按照她以前的喜好挑的，可是今天的温若，却独独选了一身旗袍。 倒不是不好看，只是从款式到颜色，都偏内敛了些。 再看她脸上，原本年轻的容貌，此时平白多了几道细纹，整个人的气质更带了一股子沉淀了岁月后的平和美丽。 “温若，你的脸……” 似是知道他想问什么，闻人戚戚只随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这个啊，之前妖力没恢复不好动，这会儿既然恢复了，我就稍稍调整了外表的年岁。” 毕竟十八年外貌不曾改变，总归容易让人生疑。 更重要的是，改变容貌，会让她站在他身边显得更加和谐。 她不是没察觉姜禹城最近穿衣风格变化背后的心思。 她喜欢他为自己所做的改变。 同样的，她也愿意为了他而做出改变。 比起追求永恒不变的年轻，她更想和他做一对世人眼中普普通通的恩爱夫妻。 但这么做的前提是，她确定姜禹城不是只在乎年轻躯壳的人。 如果哪天他真的会因为自己年华老去而不再爱她，那她也会在恢复原本容貌的同时，把他一脚踹开。 不过这话闻人戚戚却是没有说出口。 上前，动作十分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走吧。” 姜禹城握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好半晌，点头，“好。” …… 姜家。 今天的姜家，是久违的热闹。 除去原本住在家里的三房，姜禹心一家人，除了出国的安濯全都来了。 姜禹心的另一个儿子安衍和姜瀚直接从学校请假回家。 姜禹民原本定好的行程也直接改期。 不为别的，只为他们家大哥亲自发了话，不管今天有什么安排，通通取消，所有人今晚必须回家。 此时所有人齐聚厅内，不免有人看向姜栩栩。 毕竟上次姜禹城和姜淮大张旗鼓地突然召集所有人回家，还是因为姜栩栩回家。 可这次又是为了谁？ “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姜禹心看着今天打扮得一丝不苟的母亲，还有她眉眼中隐隐的欣慰，以她对自家这位老太太的了解，她断定老太太肯定知情。 姜老太太当然是知情的。 不过她也没想到，早上才说会安排见面，晚上这就要把人带回来。 但她也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故作严肃地卖了个关子。 “待会儿就知道了。” 她也很想见见，这个能让她大儿子时隔多年再次动心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人。 虽然她说了家世无所谓，但最好还是别跟前儿媳妇一样。 就儿媳妇当初骗大儿子投资建设文化村的事，老太太至今还怀疑对方最初就是冲着姜家的钱来的。 新的这个，要是也冲着姜家的钱来…… 也行吧。 儿子高兴就好。 老太太自顾自想着，就听门口传来车子熄火的动静，不多时，大门被打开。 随着两道脚步声越来越近，姜老太太一眼看到了相携走入厅中的两人。 在看清儿子身边的女人的瞬间，老太太几乎是和所有人一样瞪大了眼。 但和其他人内心的震撼不同，她直接刷一下站起身来，看着自家大儿子，满脸的痛心疾首。 原本以为他是终于忘记了前儿媳重新找了个人。 谁能想到……他、他竟然…… 找了个替身！！ 瞧瞧这脸，跟她那个前大儿媳，几乎一样一样的！ 老太太简直心疼死了， “禹城！你何苦啊！” 第734章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虽然十八年没见，但除去各房的几个孩子，所有人都一眼认出了闻人戚戚。 尤其是姜禹城的三个弟妹，他们在看清闻人戚戚的瞬间都下意识惊大了双眼。 然而吃惊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姜老太太突然冒出了这一句。 厅内众人包括姜禹城在内都明显愣了一下。 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这怎么就……何苦了？ 迎着所有人不解的目光，姜老太太接着痛惜道， “大儿媳已经走了那么多年，我以为你终于放下了，结果你找的这个…… 禹城啊，就算外表长得再像，她也不是她，你这是何苦啊？” 老太太这话，瞬间把另外三房的几个大人都带偏了。 再看闻人戚戚，面上都带了些恍悟和震惊，以及，对姜禹城的无奈。 也不怪他们会搞错，虽然当年没能找到温若的尸首，但警方在海边发现了打斗过的痕迹，以及部分属于温若的内脏组织。 所以尽管在姜禹城的强势干预下，温若这么多年被判定失踪，但姜家所有人心里都认定温若已经死了。 姜禹城听到这话，哪里还能不知道是老太太误会了，本就沉肃的脸上愈发严肃， “妈，你误会了。” 没等他说完，老太太再次插过话头， “误会什么误会？我知道你放不下，但也没必要找这么一个替身，你找这么一个人，考虑过姜淮和姜栩栩的感受吗？” 闻人戚戚听着老太太这话，眼睛眨了眨，却是忍不住笑着上前，试图开口， “妈……” “你别叫我妈！你还不是我儿媳妇呢！别乱叫！” 姜老太太干脆地打断温若的话，面上带了些许严厉，又转向姜禹城， “你向来聪明，难道真以为会有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被你重新遇上？ 要知道现在整容技术发达，你怎么不知道人家是故意用这样一张脸来接近你？” 继替身后，老太太心底又开始了阴谋论。 心下更加无奈，老大怎么总是遇到这样的女人。 上一个大儿媳为了他的钱，这一个瞧着也是图谋不轨。 也就是自己精明，一眼就看穿了这女人的把戏。 耳听着老太太痛心疾首地絮絮叨叨，甚至把厅内其他人都带歪了，姜禹城都开始无语了，直接打断她的话， “妈，她就是温若。” 姜老太太不信，“你别骗我，她肯定是骗你的！” 闻人戚戚也是无语， “妈……” “说了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被连怼了两回，闻人戚戚原本端着的端庄沉静瞬间破防了，张口就喊， “老太太！你都说了禹城聪明，他难道能认不出自己媳妇吗？你觉得是你眼神好还是他眼神好？！ 说了我是温若我是温若！老爷子都没发话你别瞎脑补。” 闻人戚戚张口冲着姜老太太就是一通叭叭，熟悉的气质瞬间扑面而来，这一声“老太太”更是把姜老太太都说懵了。 闻人戚戚还觉得不过瘾，抬了抬下巴， “你要是还不信，那就再听听你大孙子和大孙女的。” 说着，朝姜淮和姜栩栩两人勾勾手指， “喊我。” 姜淮和姜栩栩十分配合，同时出声喊她，“妈。” 一下子，把厅内众人再次震了一震。 闻人戚戚也不觉得这样打脸老太太不好，这几天住在外头，她也从姜淮那里听到了不少栩栩回家以后的事。 对于这个婆婆之前对栩栩的态度也很不满意。 姜淮倒是满意看着在场众人的反应，又微笑着补充解释， “前几天栩栩外出任务，意外找回了母亲，她确实是我们的亲生母亲，这点无需置疑。” 比起姜老太太的判断，大家自然更愿意相信这三人的判断。 尤其以姜禹城父子的严谨，肯定已经做过验证。 姜禹同的妻子薛凝玉从前就更喜欢这个大嫂，这会儿见人真的回来了当下也是满脸喜色，正要开口喊她，然而一道声音比她更快一步传来。 【大伯母。】 平稳的机械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但当众人扭头，看到了角落处不知何时站起身的姜湛，俱都没有说话了。 闻人戚戚自然也认出了姜湛，看着他好好长成一个大人，而且没有两年前她偷偷见过的那病弱模样。 顿时扭头，朝他弯眉一笑，声音中透着温和与欣慰， “姜湛长大了啊。” 一句话，让姜湛瞬间红了眼眶，他快走两步，走到闻人戚戚跟前，向来有些沉郁安静的面上都显出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激动。 这副模样，落在一旁的亲爸姜禹民眼里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之前听到自己跟他妈离婚都没见他怎么激动过。 现在不过是见到隔房的伯母，瞧着就跟见到亲妈似的。 甚至大嫂两个亲生的都没他这么激动。 姜禹民觉得，这个儿子果然是白养了。 姜湛不知道姜禹民心里的情绪，就算知道了也不甚在意。 他此时的眼里，只有眼前的大伯母。 曾经失踪了，被判定死亡了的大伯母。 他张了张口，试图用自己的声音叫她。 闻人戚戚似有所察，一个眼神将他安抚住，这才道， “对不起啊，之前跟你说好的事没完成。” 好在，他自己活了下来。 “我回来了。” 她说着，伸手轻轻拍了拍姜湛的肩膀。 姜湛低下头，虽然没再说话，但莫名的却让人感觉，他在高兴。 姜瀚在边上瞧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也知道这位大伯母对姜湛的意义不同。 加上今天这样的日子，他自然不会在面上表现出什么。 小辈里头，除了姜湛，还能认得出闻人戚戚的也就是姜澄了。 在闻人戚戚一一跟家里几个长辈打过招呼后，姜老爷子又让家里的小辈一个个上前认识。 姜澄作为年纪只在姜淮后头的老二，自然第一个上前，倒是没敢作妖，客客气气地喊， “大伯母。” 主要是怕姜栩栩觉得他不够礼貌，又撺掇师吴蜀教训他。 不知道怎么的，这次跟大伯一起回来后，他总觉得姜栩栩又有些看他不顺眼的意思。 姜澄这么想着，就见面前的闻人戚戚眯眼看了看他， “小澄啊，我还记得的。” 说着顿了顿，随即微笑， “听说之前栩栩上了一档综艺，你还找人黑过她啊？” 第735章 姜家的女主人，姜栩栩的母亲 古早的记忆再次被翻出，姜澄面色一僵，下意识看向姜溯。 姜溯几乎是条件反射开口， “不是我告的状！” 他已经很久没告状了！ 不对，他还没机会告状。 闻人戚戚也适时道， “别怕，我就是离开姜家太长时间，这段时间就跟阿淮稍稍了解了一下我不在时候的事。” 她说着，看着姜澄微僵的表情，再次一脸关切地朝他胸口插刀， “没想到我不在的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怎么还被关进娃娃里去了？” 姜澄：…… 这大伯母，一定是故意的。 好在今天是团圆的日子，闻人戚戚戳了两句后也没再揪着他不放，又一一见过姜家其他小辈。 姜瀚和安衍的表现中规中矩，倒是姜滢和姜溯这两个小的，都是闻人戚戚失踪后才出生，对于这位大伯母的记忆完全空白。 不过没关系。 知道这是栩栩姐的妈妈就够了。 姜溯半点不含糊，上来就是一通彩虹屁， “大伯母，我是姜溯，你一看就是我姐的亲妈，你们长得都好看。 这个家里除了淮哥，就数我跟我姐关系最亲，我一直把栩栩姐当做我亲姐，以后你也可以把我当做你亲儿子……” 姜溯自顾自一通叭叭，不见旁边姜禹同和薛凝玉两口子嘴角都开始抽了。 姜禹同更是恨不得直接上手给他再来一掌。 大儿子已经废了，小儿子也这么不靠谱。 不等这边大人发作，那边等着打招呼的姜滢倒是先急了，冲着姜溯就喊， “我最亲！栩栩姐姐最疼我！” 说着，又扭头，朝着闻人戚戚一脸急切，“大伯母也可以把我当亲闺女！” 所有人：…… 这回嘴角抽抽的换成了姜禹民。 这一个两个的，都白养。 也好在，姚琳不在，否则听到姜滢这话只怕得当场发作。 热热闹闹地做完了介绍。 到安衍的时候，闻人戚戚的视线在对方脸上稍稍停留了两秒，问他， “你是安衍吧？听说学的是导演，大学功课还顺利不？” 安衍性子偏洒脱，听这位大舅母问起也没有多想，随口说了一点学校里的事情，又忽然看向姜栩栩那边道， “《灵感》正在筹备第二季，我找了人准备寒假跟组做执行导演。” 这个消息倒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但此时都下意识看向姜栩栩。 毕竟她之前就参加的《灵感》第一季，现在栩栩在网上的巨大名气也都是靠这个节目积累起来的。 也因为《灵感》第一季的空前大爆，节目组更不会放弃这波流量密码。 但这事，他们好像都没听栩栩提过？ 姜栩栩见大家朝她看来，似是想到什么，道， “是有这回事，我不参加。” 准确来说，是前些天陈导再次邀请她参加，说是为了配合她的时间，第二季可以定在寒假时间开播。 不过姜栩栩那会儿还忙着调查异世的线索，根本没时间，就推了。 姜栩栩又仔细看了看安衍的面相。 她不觉得妈妈刚刚是随口关心询问。 这会儿再看心中就隐隐有了了然。 虽然安衍面相有些模糊，但隐约能看出他近期事业宫会出现波折。 偏偏安衍和姜瀚都是大一的新生，连事业都没有，哪里来的波折。 所以闻人戚戚刚才才特意问起他的学校功课。 现在看来，这所谓的事业波折会应在这里。 姜栩栩想着姜禹心之前给她置办的各种女孩子用的东西，念着她的照顾，便也出声提醒了一句。 姜禹心一听会有波折，下意识皱了皱眉，却没有第一时间要求安衍放弃这个实习机会，只问姜栩栩， “栩栩，你说的这个波折会对他有什么严重影响吗？比如说身体受损或直接改变他的未来规划。” 姜栩栩道，“这倒不至于，但应该会让他经历一点挫折。” 安衍听说会有挫折，眉心顿时跳了跳，却没有怀疑过姜栩栩的话。 姜禹心同样没有怀疑，闻言敛眉思索半秒，就道， “那就没事了。” 她说，“年轻人，受点挫折也挺好，正好趁机积累一点人生经验。” 父母提点再多都不如直接摔一跤来得印象深刻。 对于姜禹心这话，姜家人都没觉得没毛病，她丈夫同样支持。 家长们都表态了，安衍虽然刚刚有那么一秒想退出，这会儿也是不能退了。 安衍的事情算是一段小小的插曲，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今天归家的闻人戚戚身上。 姜老爷子道， “既然回来了，接下来选个时间办场回归宴，也跟外头正式宣告下姜家的女主人回归。” 姜禹城接了老爷子的班，闻人戚戚自然也就是姜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姜禹城对于父亲这个称谓莫名欣喜，只道， “我都安排好了，这两天就会发出请柬。” 到时候各大媒体都会做正式报道。 他会让她如她当初嫁给他那时一样，名正言顺，风风光光，以姜太太的身份重新站到所有人面前。 姜禹城说做就做，接下来两天，这场回归宴会还没正式举办就已经引起了不少媒体人的注意。 虽然娱乐圈八卦吸引人，但像姜家这样的豪门八卦同样吸引人。 更何况，这位姜太太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身份。 那就是—— 姜栩栩的亲生母亲。 网上热热闹闹地等着这场宣告晚宴，为了预热，还有人特意将多年前姜禹城这位前继承人和这位妻子的爱情故事撰写成稿。 一个失踪多年的豪门当家女主人突然回归，这事情本身就充满着戏剧性。 就在不少人等着这场热闹的同时，有两个人同样关注着姜家这边。 …… 京市。 闻人九枵看着网上的消息，好半晌，放下手机，而后吩咐底下人， “代表族里准备一份厚礼，闻人家的女儿，身份不能歪。” 另一个，则是此时刚刚抵达海市的一名少女。 她看着网上关于姜栩栩母亲的消息，眸色冷淡，好半晌，她拨通一个号码。 “陈导，我已经到海市了，如果可以，我想先见一见这次参加《灵感》第二季的嘉宾。” 她顿了顿，道， “毕竟要是再出现像之前一样有问题的嘉宾，就不好了。” 姜栩栩没防范到的地方，她会防范。 作为第二季的玄学代表，她会比姜栩栩做得更出色。 第736章 新宿体，龟中霸王 这两天的姜家，比起外头相对安静很多。 除了管家明叔带着人忙着布置家里宴会准备的事宜，其他人对于闻人戚戚的回归不见太多排斥。 就是姜老太太，在接受了儿子带回家的还是原来的儿媳妇后，也默默接受了这件事。 比起替身，本尊回来当然是更好的。 否则说出去，他们姜家三个儿媳妇，一个死了，一个离了，就剩下三房一个，也不好听。 姜栩栩没有掺和这些，这两天一直待在西楼这边的练功房。 这是姜栩栩上次房间被雷劈后姜禹城特意让人装修的，打通三个房间做的一个室内大馆。 窗户都是防弹玻璃，整个空间不仅大，密闭性还强。 姜栩栩后面研究新术都是用的这个房间。 此时房内。 闻人戚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随手叉起一块水果，看着姜栩栩站在空荡的中心处，手中快速飞出三张符篆。 单手掐诀，指尖快速聚起灵力。 隐隐的，灵力中又掺杂着一丝妖力， “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 随着她的诵念，符篆亮起灵光，偏偏灵光中又参杂着丝丝红光。 姜栩栩仔细观察着符篆上的灵光变化，诵出最后的咒诀，而后挥手间，三道符篆蓦地朝着闻人戚戚的方向而去。 “妖鬼莫侵！” 闻人戚戚单手握着叉子，一抬手将三张符篆挡在空中。 呼啦。 符篆上的灵光似伴随着火苗闪过，闻人戚戚只觉指尖被灼烧的触感，蓦地收回手。 与此同时，姜栩栩抬手将三张符篆召回，收好。 然后小跑着朝闻人戚戚这边而来，问她， “这是我融入自身妖力改良的护身符，可防妖鬼，怎么样？” 闻人戚戚只伸出手掌，让她看自己微微发红的指腹， “你说呢？” 姜栩栩想，应该是成了。 之前的护身符多是对阴气有所感应，更多是针对鬼邪产生作用。 现在也能对妖气产生感应并防御。 也幸亏之前她就研究过将妖气融入符篆中，否则也没办法这么快完成改良。 只是之前是借用其他妖的妖力，属于借什么用什么。 现在倒是可以用自己的了。 闻人戚戚又道， “妖力这东西就跟灵力一样，再强的护身符，只能抵御比你弱的妖鬼，要是碰上真正的大妖，这护身符也不顶用。” 她也不担心这么说会打击姜栩栩的积极性，在她看来，只怀揣四分之一血脉的妖力能做到这个程度，栩栩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天赋比起自己也是半点不差的。 嗯，不愧是她的崽。 两人又针对姜栩栩改良的其他符篆小小讨论了一下，不多时，房间门被人敲开。 来的是管家明叔，看到姜栩栩两母女正坐在馆里一边吃着小点心一边说话，一派和谐又温馨的模样，他眉眼都跟着弯起，笑道， “栩栩小姐，你让人挑的宠物龟已经送到了，你要先看看吗？” 姜栩栩点头，又道， “等等，把系统先叫过来吧。” 她这头话音刚落，脑海中就蓦地响起系统乌龟由远及近的声音， 【我来了！我来了！】 那声音飞快靠近，姜栩栩探头看去，就见走廊那头，系统乌龟身下绑着一块迷你滑板，四肢正好触底扒拉。 迷你滑板瞬间带着它快速滑来。 之前吸收的黑雾去了一趟异世后就又没了，系统只能靠自己爬。 姜溯就让人把他之前送的小滑板给它装上。 那滑板改了高度和动力轮，正适合系统使用，基本上不需要怎么使力就能快速移动。 系统最近已经爱上了这个滑板。 但它此时更期待的，是这个新宠物龟！ 它的新宿体！终于来了！ 管家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提着一个饲养箱，此时看到一只乌龟滑着滑板快速靠近，饶是他也是第一次见。 只能说，有钱人养龟都是特别与众不同。 就乌龟身下的那小滑板，别看小小的，光看外形质地就很贵。 姜栩栩见系统来了，便示意对方打开饲养箱。 中年男人当即照做，将箱子放在地上，打开来，不多时，里面慢吞吞地爬出一只小鳄龟。 小鳄龟体型比木纹龟较大，龟壳上布着尖甲，头似凶鳄，带着软角，略长的龟尾摆动着，带着一股子远古猛兽的气质，一眼看上去就霸气无比。 系统乌龟只一眼就忍不住尖叫了。 【这是我！这才是我该有的样子！】 【龟中霸王！】 【姜栩栩，快给我换！给我换！】 姜栩栩被系统吵得不行。 再次想念起之前假装高冷的系统，又听中年男人介绍道， “这只鳄龟体长24厘米，目前还属于幼年体，但咬合力和爬行速度比起一般乌龟都要强，家里有孩子的话尽量还是避免直接接触。” 他又具体介绍了一下鳄龟的一些习性，这才道， “相关饲养手续已经办好，证件我都交给了管家，小姐要是满意的话，它今天就留在这里了。” 姜栩栩就看向系统，系统乌龟正围着鳄龟转，像是审视一般， 【才24厘米，小了点，不过没关系，还能长！】 【就它吧！我准了。】 姜栩栩默默收回视线，朝中年男人点点头。 刚要说点什么，又听系统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低头，就见那小鳄龟似是被系统转得烦了，竟是张口要咬它的尾巴。 好在系统缩得够快，否则这会儿尾巴恐怕都没了。 姜栩栩一时有些后悔。 偏偏之前在异世的时候答应过它给它换成鳄龟的身体。 要是之前，她反悔也就反悔了。 但那会儿在文物村，她看到系统跟着回来，问它为什么不留在异世。 毕竟它本来就是异世的产物。 那会儿系统就委屈巴拉地说， 【我都因为你背叛天道了！我不跟着你，天道再把我劈死怎么办？姜栩栩，你现在是不是想不负责？！】 姜栩栩就，无法反驳。 既然决定要养着它，她自然不好再跟以前一样不跟系统讲龟权。 将管家和中年男人打发离开，姜栩栩关上门，便开始着手给系统换身体的事。 先将小鳄龟定在原地，而后，在系统龟身上画下符印。 随着她口中咒诀念出，双手结印，系统系统龟身上的封印一点点亮起。 然而就在封印即将打开时，那上面的灵光又一寸寸暗下。 姜栩栩一愣，以为是自己觉醒妖力不稳定的缘故，又连着试了两遍。 系统已经从最初的期待变得焦躁。 直到，姜栩栩终于停手，而后不无微妙地朝它宣告， “这个……可能是因为你和木纹龟意识融为一体的缘故，这个封印，好像解不开了。” 系统：…… 你在开什么鬼玩笑？！！ 第737章 娘家人来了 虽然姜栩栩答应它会再想想其他办法把它从木纹龟身体里弄出来，但系统还是陷入了自闭中。 不止自闭，还很憋屈！ 因为想着还要给它换身体，姜栩栩也没有把那只小鳄龟送回去。 结果就是，那只龟中霸王每次见着系统就逮着它要咬。 系统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它就决定离家出走了。 不过很快，姜栩栩也顾不得安抚系统了。 因为闻人戚戚的回归晚宴，来了。 和姜栩栩当初的宴会要更庄重些，来的依旧是海市排得上名号的名流们。 但姜栩栩那会儿为了让她更快融入海市豪门的圈层中，来的更多是年轻人，这次更多的是太太们的聚会。 姜栩栩虽然有些好奇以她过去了解的师父，不一定会乐意这样的应酬。 但让她意外的是，闻人戚戚对此十分地游刃有余。 别人夸她，“姜太太保养得真好，瞧着也就三十岁，好不容易回来，大姜总可得宝贝着吧。” 闻人戚戚就笑，“林太太你看着跟我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都没怎么变化，我一眼就认出来你了。” 别人打听她，“姜太太这么多年都去哪啦？我们都一直记挂着你呐。” 闻人戚戚一脸感触，“有心了，能再见到这么多老朋友我也很开心。” 事实上，这些人在异世的时候也一直见着。 有好几个还是她的重点客户呢。 所以闻人戚戚说一眼就认出来人那真不是假的。 也因为这样，闻人戚戚再见到这么多人半点没有局促的样子，加上这还是她的主场，她简直不要太自在。 姜栩栩陪着闻人戚戚跟几位长辈打过招呼，就自顾溜到了一边。 见另一边黎清姿跟她招手，她便要过去，走到一半，眼角余光瞥见外头一点金光。 姜栩栩不带半点犹豫地朝黎清姿摆摆手，然后脚步一转，直接出了宴厅，往花园大门那边走去。 迎面果然看到一团行走的金光。 难得的，他身旁还跟着两人。 姜栩栩定睛细看，才发现，来的居然是白宴青。 海市四大家之一的白家未来继承人。 虽然白家家主至今没正式承认，但在姜栩栩这里已经是事实继承人了。 “宴青姐。” 姜栩栩提着裙子上前，朝她打招呼，“你来了。” 白宴青之前在她生日会上替闻九送礼物出席了一趟，但这次显然是代表白家过来的。 见她主动喊姐，面上不无满意，又看一眼旁边的褚北鹤，道， “我们刚刚在门口碰上，看你的样子也不是特意来迎我的，我先进去跟令尊打声招呼。” 说罢，摆摆手就兀自往里走。 留下她和褚北鹤两人，目光相对，褚北鹤微微屈起胳膊，言简意赅， “一起进去。” 姜栩栩虽然觉得这有些张扬，但还是没有犹豫地伸手挽了上去。 毕竟，他们现在也是正经未婚夫妻了。 果然，两人相携进门时顿时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年轻二代们多是惊叹不可思议，年长的长辈们更多的是探究。 都知道姜栩栩和褚北鹤在网上承认了彼此的关系。 但到底还没正式办订婚宴，大多数都没有真的把两人当做未婚夫妻看待。 更主要的是，姜褚两家联姻，这事太大了。 角落有人难免看着心里就有些酸，忍不住小声嘀咕， “姜大太太也真是好命，自己出身普通，却得了个万亿身家的老公，生的儿子优秀，女儿名气大本事强，连未来女婿都是褚北鹤这样的人物……” 别说未来十年了，未来三十年都未必有人有她这么好命。 就有人在旁边小声哼哼， “那么好命，她自己也在外头待了十八年，谁知道她这么多年在外头过的什么日子~ 老公儿女再好，隔了这么多年，也未必跟她亲。” 说话的两人心里想着人回来了又怎么样，现在表现得再和睦，也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她丢下儿女这么多年，这么长时间的隔阂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除的。 这么想着，就见楼上，姜滢提着小裙子一步步下楼，她身边还跟着打扮漂亮穿着高定宠物裙的胡漂亮。 两小只直接跑到姜栩栩跟前，问， “栩栩姐姐，我们漂亮吗？” 姜栩栩也不含糊，直接夸，“漂亮。” 姜滢顿时一脸高兴，忽然看向姜栩栩的脖子，有些委屈地问， “栩栩姐姐你怎么不戴我送你的项链？那个和我的手链还有小漂亮的皇冠是一套的！” 不等姜栩栩回答，就见那边闻人戚戚过来，动作十分自然地揽住姜栩栩的胳膊，不无炫耀道， “因为栩栩今天戴的珠宝是跟我一套的。” 她落落大方地向众人展示了两人身上穿戴的高珠。 “这还是阿淮特意找人定制的亲子珠宝套装。” 姜淮闻言也笑着上前， “妈妈和栩栩喜欢就好。” 闻人戚戚立即捧场，“我可喜欢了。” 姜栩栩也认真捧场，“我也喜欢，谢谢哥哥。” 周围人看着这母子三人亲昵的互动，不无羡慕。 就看这样子，谁能看得出这是时隔十八年才重新见面的母子，至于姜禹城，只看他一晚上的视线都在闻人戚戚身上，就知道人家不止没隔阂，还很爱。 刚才说小话的人一时有些绷不住，却还在嘴硬， “都是表面功夫罢了。” 就算那两孩子对她没有隔阂，她们也还有比她强的一点，那就是她们的家世。 单是出身这一块，温若就永远比不过她们。 这么想着，就听外头突然传来一阵直升机的动静。 众人下意识顺着声音往落地窗外看去，就见姜家的花园草坪上竟是缓缓停下一辆小型直升机。 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 倒不是他们坐不起直升机，但是……谁家参加宴会用这种出行方式啊？！ 这是哪里来的显眼包？ 就见，直升机停稳后，舱门打开，一个身影从上面下来。 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直升机旁依旧显得挺拔高大。 虽是一身西装笔挺，但远远瞧着，便觉气势逼人。 更别说，他从直升机下来的瞬间，大门处又齐刷刷进来好些穿着中山制式礼服的人。 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进门后便自动走到男人身后，站好。 管家明叔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一群人，虽然傻眼，还是第一时间上前，礼貌询问， “请问先生是哪位？？也是来参加今晚宴会的吗？” “嗯。”男人冷淡应声，道， “我是你家大太太，闻温若的兄长。” 第738章 补给她的嫁妆 饶是明叔向来稳得住，骤然听到男人这话也经不住一愣。 兄长？ 他家大太太，有兄长？？ 太太她不是孤儿吗？？？ 没有理会管家面上的震愣，闻人九枵兀自抬腿朝着别墅的方向而去。 而身后那一众捧着礼盒的人立即跟上。 姜家的保镖不确定对方的来历，见他们要往别墅去，忙不迭快步上前将人拦住。 但也没有直接动手的意思，而是看向管家，问他的意思。 这群人可没有请柬。 管家有些犹豫，对方瞧着就不是普通人，而且能用这么招眼的方式出现，显然是不怕人查。 如果他真是大太太的兄长，倒是不好拦着不让进。 正犹豫间，就见大门处，姜淮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来， “管家，请闻先生进来吧。” 他看向对方，面上带着礼貌又得体的笑， “这位大概，确实是我舅舅。” 宾客们也没想到，不过是普普通通来参加一个晚宴，居然还能吃到这么一个大瓜。 姜大太太居然有个哥哥！ 要知道，当初姜禹城的婚姻之所以让那么多人觉得不可置信，就是因为姜禹城的这位大太太，不止出身普通，还是个孤儿。 别说外人没听说过温若有哥哥。 就连姜家人也没听说过。 温若嫁进姜家这么多年，就没见她跟所谓的家人有过联络。 宾客中所有人都在探究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究竟是什么人。 被特意邀请过来拍照的记者此时内心虽然激动，却也知道规矩。 不该拍的东西不能拍。 不该报导的也不能随便报。 闻人九枵迎着一众宾客的目光，淡然自若，径自走到温若跟前。 温若面无表情，“你来干什么？” “你们不肯回去见我，我只好亲自过来。” 闻人九枵声音冷然，说话间，视线轻飘飘扫过一旁的姜栩栩。 显然这个你们里，就包括她。 姜栩栩半点没有把顶头老大拉黑的自觉，对上他的视线，依旧稳稳当当。 好在，闻人九枵也没有要当众跟她算账的意思。 又看了眼面前人明显修改了外表年岁的闻人戚戚，眼底滑过几分鄙夷和不满， “就为了一个男人，你把自己弄成这副老样子，真丑。” 他说着，视线还瞥过一旁的姜禹城。 以人类来说，这个男人确实算得上优秀。 但在闻人九枵眼里，单单是人类一条就足以叫他看不上眼，更别说，这个男人还这么老。 姜禹城却在刚刚听到他对妻子的评价时已经直接上前一步， “闻先生，我很欢迎你作为我妻子的家人前来，但还希望你对我妻子在言语上更尊重些。” 什么叫丑？ 分明是眼瞎。 他的妻子，就算是年华老去，也依旧是最优雅好看的存在。 对于眼前这个自称是温若兄长的男人，姜禹城和姜淮都是知道的。 不只是知道对方和闻人戚戚的关系，更知道，面前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妖。 但，那又怎么样？ 在场宾客们光是看大姜总和大姜总夫人面对来人的反应，就知道对方自称温若家里人这事是真的，只是，大家心里依旧很是费解。 闻人九枵显然猜到这样的情况，没再跟姜禹城掰扯，而是随手，朝身后那瞧着像是助理的年轻男人一勾手指。 那年轻男人立即上前，朝向姜老爷子，同时也是朝在场嘉宾解释， “抱歉来晚了，温若小姐是我们闻家的女儿，我们这一次，是代表闻家前来，一来是祝贺我家小姐归来，二来，是为早年嫁进姜家的小姐，补足嫁妆。” 年轻男人说着一拍手，那边捧着礼盒的一众十人便径自上前，在姜家人面前一字排开。 男人先是打开第一个人手上的礼盒，只见里面又是一个刻着繁复纹样的古铃铛。 样式和当初送给姜栩栩的有些相像，古朴厚重的质感，仿佛自带故事感。 “这是每个闻家女子出生都有的铃铛，小姐当初将铃铛遗落在京市的家里，现在算是物归原主。” 闻人戚戚看着那铃铛，眼眸里闪过一抹复杂，但却没有拒绝，接了下来。 男人又打开第二个人手上的礼盒，里面是一本用金玉镶嵌的精美册子， “这本是先生为小姐早年拟定的一份嫁妆单子，当年小姐嫁入姜家，闻家无人知晓，没能及时送上嫁妆，今日补上。” 他说着，翻开册子，简单念了一下上面的东西。 “东海岸停靠的邮轮一艘，私人飞机一架，直升飞机两架，海市市区房产共八套，其中一套是和姜家同区，相邻两条道的花园别墅，具体地址是xx号。” “除了这里，京市也准备了一套四合院，这里是所有房产证件和钥匙。” 他每念一样，就打开面前人捧着的盒子。 一沓接一沓的持有证和房产证。 一盒子装的钥匙。 甚至还有另一本册子，册子像极了某些博物馆或者拍卖行的介绍手册，里面印着各种古玩玉石和珠宝介绍。 之所以只是装册而没有带来，是因为不方便带。 在场的虽说也算是海市圈内数得上名号的顶级富豪们，但正经这么晒嫁妆的真没见过。 一开始还有人怀疑这人只是拿着本册子在吹嘘，但听到对方介绍时说出了和姜家相近的那处花园别墅，以及那刚刚展示的各种持有证。 没有人再怀疑对方是在弄虚作假。 只是他们想了半天，也实在想不出，京市那边哪有一号姓闻的有这样的实力。 要知道，这只是单纯的嫁妆。 更让他们好奇的是，姜家大太太这都嫁过来多少年了，闻家又为什么现在才来补嫁妆？？ 闻人九枵自然不可能亲自解释这么一件小事，助理当即代劳，一本正经解释道， “温若小姐三十前与家人走散，直到十八年前受伤落水后，被闻家寻回，却意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这十八年里，温若小姐一直养在闻家，直到前不久才突然恢复记忆，决定回到姜家。” 所有人：…… 沉默， 无言的沉默。 谁能想到，这失踪十八年的真相居然是这个？ 只是……这剧情为什么有点像古早的狗血小说？？ 闻人九枵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纳闷，自顾看向闻人戚戚，那眼神中隐隐带着几分冷傲和自得。 这是他让底下人特意编造的故事版本，也是为了掩盖她这十八年来没有半点在这个世界生存痕迹的事实。 闻人九枵觉得自己这份“大礼”，值得她一份感恩戴德。 闻人戚戚回给他的，只有一个极端无语的眼神。 但凡找个正经编剧来编，都不至于编出一个这么狗血的故事。 还失忆十八年？ 你怎么不说我植物人十八年？？ 心里这么吐槽着，但当着宾客们的面，闻人戚戚还是摆出一个略微感动的表情，对着闻人九枵道， “没想到你会特地来送这些，你的心意我都收到了，辛苦了弟弟。” 最后刻意咬重的“弟弟”两字，猝不及防地，把闻人九枵震在了当场。 他目光如冰刃，倏地狠狠瞪向闻人戚戚。 你，叫，谁，弟，弟！ 第739章 完整的全家福 闻人戚戚这冷不丁冒出的一句弟弟，让在场宾客都是一懵。 刚刚不是说，是哥哥吗？ 姜栩栩倒是很快明白过来，她这是……在报刚才闻九当众说她丑的仇吧？ 闻人九枵自然也清楚这点，但还是阴沉了脸色，沉声一字一顿纠正， “我是你兄长。” 单看这一声的气势，确实不像是是弟弟。 但闻人戚戚才不可能这么放过他。 不是鄙视她把自己样子弄老了么？ 不是说她丑么？ 那就来互相伤害啊。 她也不跟他正面杠，只是优雅转向一众宾客，语气满是包容地解释， “大家见谅，我这个弟弟，从小好强，总喜欢把自己说成是哥哥，大家稍微理解一下。” 闻人戚戚这一解释，在座的众人都瞬间明白过来了。 害！原来是这样啊！ 有些孩子小时候可不是就喜欢争这个。 家里有两个以上孩子的其实都懂。 这么仔细一看，这位娘家人，看着是比姜总夫人要小啊。 最多也就三十的年岁。 就是没想到这个岁数里居然还跟姐姐争这个。 几乎是一下子，原本对闻人九枵还带着些审视和警惕的各家长辈，看向闻人九枵的眼神中瞬间带了几分对待晚辈的宽容。 闻人九枵冷眼看着面前的闻人戚戚，半晌，扯出一道冰冷的笑， “想做我的姐姐，是要付出代价的。” 闻人戚戚其实还是有些怵他的，但这会儿还是强作淡定， “代不代价的，先做了再说。” 闻人九枵闻声，冷哼，“好。” …… 因着闻人九枵这突然带着“嫁妆”上门，今晚过来的记者们都有些沸腾了。 原本以为只是宣告姜总夫人回来的消息，没想到这里面百转千回，戏剧性十足。 他们决定今晚连夜把稿子写出来，这瓜必须爆。 姜老爷子从刚刚就听着两人的话，自然知道这位闻家公子今天过来就是是为自己这个大儿媳妇撑场面的。 他倒是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虽然姜家并不在乎儿媳妇的嫁妆，但嫁妆是女人的底气，也是娘家人对女儿的态度。 大儿媳妇有了家人，也挺好。 见闻人九枵放下东西打完招呼就准备带着人离开，姜老爷子主动出声留他， “难得来一趟，不如先等等。” 闻人九枵是妖，姜老爷子这样的老人在他眼里也跟小孩似的，自然不会有要给对方面子的想法，只是一掀眼皮，反问， “你让我等？” 闻人戚戚：……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高低要开个大跟这人打上一架。 虽然肯定打不过，但还是想打。 姜老爷子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看着他，笑呵呵开口， “等一会儿，准备拍个全家福大合照，你是大儿媳妇的家里人，难得有这个机会，不如一起拍完照片再走。” 老爷子说完，见闻人九枵似是一愣，又不紧不慢地补充， “不过这事不勉强，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闻人九枵：…… 这老头子该不会是以为，他稀罕跟他们拍什么全家福大合照？？ 呵。 * 五分钟后。 摄影师摆好机位准备拍摄，姜家众人按照各房人依次站好。 闻人九枵就站在闻人戚戚身边，看着坐在最前面的姜老爷子和姜老太太。 眉峰蹙起，开口就问， “凭什么他们坐在最前排？” 论年纪，他比这两个老的大多了。 闻人戚戚早就知道他会这个反应，但面对着镜头，还是扯着嘴皮回他， “因为他们是长辈。” 闻人九枵不满，“我不算长辈？” 加起来都不到两百岁的人，也好意思在他面前称长辈？ 闻人戚戚觉得他有些烦，扭头问他， “你拍不拍？不拍的话就走。” 闻人九枵决定给他们一个面子。 姜栩栩没有掺和这两人的事，这边看了看，忽然像是感觉少了什么，叫住众人。 而后她走出人群，直接找到褚北鹤，把他拉了过来。 姜禹城和姜淮几人瞧着褚北鹤，表情都有些微妙，但没有人扫兴说什么褚北鹤不适合一起。 未婚夫嘛，虽然是还没正式订婚的未婚夫，但……也算是家族成员不是？ 姜栩栩自顾自把人拉到自己身边站好，闻人九枵从姜栩栩拉着人过来时，视线就一直落在褚北鹤身上。 凝眸半晌，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幽深，扭头直直看向一旁的闻人戚戚。 他不信她不知道那是谁。 闻人戚戚自然察觉到旁边人的视线，只轻声道， “有什么事，拍完照再说。” 闻人九枵敛下眼底情绪，这才重新将视线转向镜头。 他很少拍照。 和这个妹妹一起拍照，更是不曾。 这是第一次。 装饰华丽的欧式大楼梯前。 姜家四房和各自的孩子分位而立。 姜淮和姜栩栩站在父母身后，而姜栩栩身边，还有一个褚北鹤。 姜老爷子和老太太位于正中，老太太抱着漂亮的雪白狐狸看向镜头，两人脚边不远处，滑着迷你滑板的小乌龟闯入镜头。 随着记者说出“一二三”，姜家完整的全家福大合照在这一刻被定格。 …… 宴会接近尾声。 闻人九枵和闻人戚戚终于有了单独说话的时间。 比起刚刚宴会上的“兄友妹恭”，此时的闻人戚戚面色微敛，叫人看不起太多情绪。 闻人九枵看着闻人戚戚，问她， “你知道姜栩栩的未婚夫是什么人吗？” 不是没听说过姜栩栩之前就有了一个未婚夫的事。 但闻人九枵并没有十分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如果姜栩栩资质平平，她的未婚夫是什么样的人，族里也不会在意，他更不会在意。 如果姜栩栩……是族里一直等着的人，那她的未婚夫，也不是她或者姜家说了算。 只是这些想法，在见过褚北鹤后被彻底抛到了脑后。 比起闻人九枵的冷声质问，闻人戚戚语气带了些无谓， “知道。” “你知道他是谁，还让他和姜栩栩定下婚契？！ 一句话创立安全局和妖管局的大人，你怎么敢算计他？ 你就不怕他一朝觉醒意识跟你秋后算账？！” 闻人戚戚迎着他的视线，不闪不避， “你知道我是为什么。” 语气里却是笃定。 闻人九枵拧眉看她， “你是…为了防我？” “我不止防你，也为了防族里的那些所谓的长老。” 闻人戚戚不带半点含糊，直直看向面前的闻人九枵，声音冷沉， “我知道族里这么多年以来在找一个最合适的容器，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可能把栩栩交还到族里。” 褚北鹤，就是她给栩栩找的绝对靠山。 “我过去，以为自己回不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护她…… 现在我回来了，更不可能让任何人算计我的女儿。” 她看着眼前的人，眼眸里不带半分波澜， “哥哥，尤其是你。” 第740章 陈导，你糊涂啊 时隔多年，她再一次唤他哥哥，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闻人九枵胸口微沉，面色却是依旧。 “既然知道，那你就好好护住了。” 说罢，他抬腿就要走，闻人戚戚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道， “你带来的那些东西我不要，我有我父亲留给我的嫁妆，不需要族里费劲的假意收买。” 她已经被他背弃过一次，不会让栩栩和她走同样的路。 闻人戚戚说， “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那些东西一起带走。” 闻人九枵脚步微顿，好半晌，扭头看她，声音冷然， “好。” 出了房间，闻人九枵大步流星往外走着。 冷峻的面容端的是面无表情，每走一步，脚下都在无声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一直走过长长的走廊，身上的妖气才被重新收敛。 视线蓦地看向了前方花园处，那里站着一个人。 见他过来，来人这才上前，唤他，“闻九枵。” 带了些清冷的女声，明明是寻常的问候，声音里却莫名含着一股本人都没察觉的欣喜。 “没想到，你还是姜栩栩的舅舅。” 难怪，之前会托她给她送生日礼物。 来的正是白宴青。 从闻人九枵突然出现在姜家的别墅，她便想着上前打招呼。 只是他的视线始终没落到自己身上，而且她看得出，他跟那位姜总夫人，不像是一般的兄妹。 她知道这人向来不喜欢旁人过问他的私事，哪怕看得出他现在有些不爽，也没有出声询问，只道， “很久不见，一起喝一杯吗？” 白宴青不喜欢浪费时间的应酬，但如果对象是眼前的人却又有不同。 闻人九枵闻言只看她一眼，而后沉声， “不了，我要走了。” 他说着抬腿要走，只是刚走出两步，脚下一顿，像是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直接丢给白宴青， “这个，送你了。” 白宴青一愣，下意识接住盒子，还要再问，那人已经迈着大长腿走远。 她打开盒子，巴掌大的盒子，里头静静躺着一只拇指大小的九尾狐小瓷件。 因为做得小巧，狐狸整体显得有些圆润可爱。 将九尾狐调转，白宴青看着底部盖着的一个九字，有些意外， “这东西，该不会是他自己做的？” 白宴青说着，却不认为这是他特意给自己做的。 她也不喜欢狐狸。 随手把玩着手里的小狐狸，不知过了多久，才见闻人戚戚从长廊那头缓缓走来。 白宴青看看手里的小狐狸，有些不舍地握了握，还是上前，将狐狸连带着盒子一并递给她， “你哥哥留下的，应该是给你的？” 闻人戚戚不觉得自己那么说完后，闻人九枵还会给她留下什么东西。 但感受到盒身上那熟悉的气息，还是从白宴青手里把东西接了过来。 看到盒子里的九尾狐瓷件时她微微一愣，但很快又默默收起盒子，朝白宴青道了声， “谢谢。” 她顿了顿，忽然看向白宴青，问她， “我听栩栩说，你和我哥是朋友？” “算是吧。”白宴青道。 “你喜欢他吗？” 白宴青显然没料到她能这么直接，但很快，十分坦然，“如果我说是呢？” 闻人戚戚道， “……那你加油。” 闻人九枵向来不喜人类，否则他也不会那么讨厌自己。 偏偏这样一个人，居然交了个人类朋友。 闻人戚戚想，面前这位白家小姐兴许能特别些。 更重要的是，难得有个人喜欢他，兴许接触多了，他也能多出一点“人味”。 * 比起来时的阵仗，闻人九枵和他带来的一群人走得几乎是悄无声息。 姜栩栩难得有些可惜。 她还想找他试试她用妖力改良过的新符呢。 现在看来只能作罢了。 饶是如此，姜家今晚的这场宴会，第二天还是在网上掀起了不少的热闹。 姜家有意给闻人戚戚抬一抬身价，便没有禁止当晚出席的记者将宴会上的情况发出去。 公关部简单审核过了稿子和照片，便让媒体发了出去。 且不说闻人九枵那大型显眼包的出场方式和嫁妆礼单，就姜家当晚的那张大合照就几乎在网上传疯了。 一部分人都是在讨论这场真实的豪门盛宴和狗血内情。 还有另一部分人，重点始终在姜栩栩身上。 【粉了个不爱上网的女鹅，只能在边边角角找寻女鹅的身影。】 【不得不说，大合照里的女鹅真美！妈妈也好漂亮！】 【是不是豪门的颜值都比普通人要高？瞧瞧这照片里就没一个丑的。】 【就是，连狐狸和乌龟都像是被精心打理过的样子。】 【乌龟在哪呢？我怎么没瞧见？】 【啊啊啊，我还看到了姐夫！姐夫这是成功上位了吗？！】 网上针对合照里的每个人都进行了放大和解析，但还有人还在试图扒出姜栩栩这外祖家闻家的家世来历。 【虽然不知道有钱人准备嫁妆是不是都这么的“朴实无华”，但就冲这简单粗暴的炫富方式，这个闻家估计也就是这些年发的家。】 【那也未必，我就是京市的，真没听说京市有哪家豪商姓闻。】 【同上，结合姜栩栩的身份，合理怀疑应该是某个隐世家族。】 【我知道！我听说过，京市里有很多传承百年的玄门世家！要是这种家学渊源，女鹅是个玄学天才就很合理了。】 【楼上分析得好有道理，来人，赏鸡腿。】 就在网上这一片热热闹闹的讨论声中，一条热搜借着这股热度，悄无声息爬上了榜首。 #《灵感》第二季强势回归！# 原本就在关注姜栩栩的网友们立即被这个标题吸引了，纷纷点进官方微博，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第一手官宣消息。 众人还记得不久前第一季给网友们带来的震撼。 那可是重刷了世界观的一道里程碑。 第二季的回归，怎么能不叫万众期待？ 然而所有人兴冲冲点进主页，待看到官方正式官宣的开播时间和邀请嘉宾，瞬间仿佛兜头一盆冷水泼下。 不为别的，只因第二季的邀请嘉宾几乎重新换牌。 【栩栩呢？！我辣么大一个女鹅呢？？？第二季没有女鹅我不看啊啊啊……】 【顾京墨呢？我辣么大一个京京呢？】 【我商陆师兄呢？！】 评论区哀嚎一片，最终汇聚成一句—— 【陈导，你糊涂啊！】 第741章 全新嘉宾官宣 除开第一季那被诅咒过的第六位，其余五人里头，只剩下周察察和灵真真继任第二季嘉宾。 大家虽然对第二季嘉宾大换水有些不满，但心里其实都明白。 姜栩栩上学去了，上一季节目结束时就说过大概率不会再参加娱乐圈活动。 顾京墨有新剧开拍，商陆需要回观修炼。 可不就剩下两个么？ 好在最初的网友表达了不满后，很快，新嘉宾的粉丝抵达战场，很快控制了评论区风向。 显然，陈导很清楚换人后会带来的后果，所以这一季首选的就是粉丝量同样庞大的另一位影帝级人物。 其他的嘉宾则是保持第一季的嘉宾配置。 三位明星嘉宾+三位玄学代表。 但很快，眼尖的网友再次发现了端倪。 【等等，说好的三三配置，为什么介绍里有四个玄门代表？】 节目组发布的官宣消息里配图了六张人物介绍卡。 观众们可以根据人物卡介绍知晓这期嘉宾的基本信息。 比如—— 洛晨，三十一岁，知名演员，影帝。 温长越，十九岁，北市道教学院大一新生，出马仙，供奉了三位以上仙家。 崔玥，二十五岁，占星师，擅长占卜吉凶，知晓过去未来。 谢千铃，二十岁，玄师，擅长模仿各家术法，专精符术。 除去洛晨这个影帝，剩下三个新人都是玄学代表。 加上灵真真这个上一季的玄学代表，这期足足有四个代表。 但很快，又有人指出灵真真的人物卡上的介绍有变。 灵真真，知名网红博主，代班主持人。 节目组居然明目张胆把灵真真直接踢出了玄学代表的位置！ 虽说灵真真上一期的表现基本可以确定他并没有供奉什么仙家，但灵真真除了第一期装模作样演了一轮，后期自己就重新摆正定位客串主持人活跃气氛。 观众一开始虽然都在骂他，但到后面的时候，其实还是接受了灵真真这个设定，还有不少粉丝是明知道他在骗人但是就喜欢看他装模作样。 因此第一季结束后，灵真真反倒涨了不少粉丝。 但大家没想到他还能来第二季。 姜栩栩同样看到了网上的消息。 对于温长越她还是有印象的，虽然对他居然参加《灵感》第二季有些意外，但又不是特别意外。 比起他，她更关注网上关于灵真真的那些讨论。 想了想，还是打开灵真真的聊天页面，直接拨通语音通话，张口就问他， “是不是节目组那边为难你了？” 姜栩栩和灵真真的交情算不上深，但因为白术和灵真真体内那位狐仙奶奶的缘故，她对灵真真的观感并不算差。 再加上…… 异世的时候他收留过胡荔枝。 虽然从视频看，对方也有博取流量的嫌疑，但他本质是好的。 节目组把灵真真踢出玄学代表的行列，就很有种不顾艺人死活的感觉。 姜栩栩想着如果陈导真的做得这么不体面，哪怕是看在白术的面上，她也得帮灵真真说句话。 然而接通语音后，那头的灵真真声音依旧有些厚实的憨憨感， “为难？节目组怎么会为难我？他们都让我代班主持人啦！” 他说着，像是想到什么， “你是想问他们把我踢出玄学代表这事是吧？这个事，他们都知会过我的，我也同意了。” “你同意？”姜栩栩问。 “对啊，你别看第一季火爆，但是这季嘉宾换人，陈导也担心热度不够，把我换过来，还能增加节目讨论度。” 灵真真顿了顿，又道， “而且……你知道的，我确实是假的，这期导演请来了有真本事的人，我就还是不要丢人现眼啦。” 姜栩栩：…… 节目杀青后她忙着各种事情，倒是忘了灵真真这茬。 所以，灵真真现在竟然都还不知道，自己体内住了一位仙家？？ 虽然说那位狐仙奶奶可能灵力有些微弱，但之前也能直接入梦。 按理说，不该这么长时间还不跟灵真真摊牌。 除非，她故意不现身。 姜栩栩想着这种可能性，一时忘了应声。 灵真真听着电话那头的沉默，以为姜栩栩是默认自己的话，略胖的脸上露出几分赧然，但还是很快转移话题结束尴尬。 “除了上面这两个原因，其实我还有第三个原因。” 灵真真故意卖了个关子，终于听到那头姜栩栩的回应，这才神秘兮兮道， “第三个原因就是，陈导他慌啊。” 他说， “陈导肯定是怕了上一季的那第六位嘉宾的诅咒，所以才找我直接顶上的，毕竟我也算是半个娱乐圈代表，而且是安全度过第一季没塌房的代表。” 好吧，也可能是已经塌了，但又没有塌到让人没眼看的地步。 姜栩栩听到这个理由，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有了灵真真补位，陈导只需要保证一个影帝洛晨就行。 又听电话那头，灵真真仿佛好久没联系好朋友一般，又对她吧啦吧啦说起第二季的事。 说， “那个温长越也是道教学院学生，他都能来你为什么不来？” 又说， “那个谢千铃的人物卡你看了么？我怀疑陈导就是按着你的标准来找的！之前我们线上连线过，我不太喜欢那小丫头。” 最后他说， “姜栩栩，你放心吧，你在大家心里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我这里……尤其不可替代。” 灵真真是真的没想到，姜栩栩能主动联系自己。 而且是因为担心自己被节目组欺负才联系的他。 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因为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他们交情并不算深，尤其姜栩栩，对外从来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灵真真是真的很开心。 “姜栩栩，谢谢你给我打这个电话。” 就算这期还是被观众各种嗤笑奚落也无所谓了。 姜栩栩听着电话那头灵真真那有些轻的声音，好半晌，才朝对面人开口，语气认真， “你说错了一件事。” 她说， “你不是假的。你的仙家一直都在，如果你信我，第二季节目里，试着和她建立沟通。” 说不定，还有额外的惊喜。 第742章 开播，狐仙上身 手机这头的灵真真直接傻了。 她、她她说什么？ 他也有仙家？ 真的那种仙家？！ “你、你说真的？！” 灵真真声音陡然提高，话刚出口，又很快解释道， “我当然是信你的，就是这个事有点太突然，你真的不是故意这么说来安抚我的？” 姜栩栩听着电话那头灵真真带着些不确定的声音，只道， “你自己应该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她指的是灵真真节目后期能见鬼的事，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见鬼，是因为狐仙奶奶开始和他有了感应，他的五感关联到了对方，这才能够见鬼。 灵真真又是一脸愕然，其实他也想过自己能突然见鬼的原因， “我以为是因为跟你们接触时间久了，所以自然也能见鬼了。” 姜栩栩：…… 见鬼也没有你以为的这么随便。 不过姜栩栩也没有继续说太多，灵真真最终能不能顺利和狐仙奶奶建立沟通，还要看那位狐仙奶奶的意思。 她告诉灵真真这事，只是为了让他重新相信仙家的存在。 老话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如果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有仙家，仙家也无法给予回应。 至于那额外的惊喜，就要看灵真真和温长越正式见面接触后能触发多少灵气碰撞了。 嗯，她记得温长越的仙家里也有位厉害的狐仙来着。 挂断电话，姜栩栩又重新看过节目组邀请嘉宾的人物卡，视线在那个叫谢千铃的女孩身上停留半晌。 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孩，但不知为什么，这人的照片，给她的感觉，怪怪的。 一周后。 《灵感》第二季正式开播。 恰逢周末，姜溯一早就找上姜栩栩， “姐，你真的不跟我们去游乐园玩嘛？” 姜溯说的是之前姜栩栩生日，姜淮送她的游乐园。 那个游乐园后来也有对外开放，但因为姜溯说他今天想带朋友去玩，姜栩栩已经让那边的负责人今天闭园。 姜栩栩昨天刚刚和闻人戚戚回学院见过院长回来，今天不是很想出门，直接朝他摆摆手。 一旁的姜瀚又问， “今天《灵感》开播，你不看直播了？你不一直是这节目的忠实观众么？” 姜溯瞥他一眼， “我追看的是我姐，又不是这个节目，栩栩姐都不去了，我当然不看。” 上周官宣嘉宾名单后，网上讨论度一直很高，虽然大家都想念原来的阵容，但也有不少人期待新嘉宾新火花。 比如闻人戚戚。 她花了一周时间看完了姜栩栩之前参加的往期节目，对这种节目模式倒是生出一点兴趣。 姜栩栩对于第二季那几个玄学代表嘉宾也有些感兴趣，便也跟闻人戚戚看起了直播。 和上一季模式相同，第一期嘉宾见面，然后做自我介绍，唯一不同的是，负责cue流程的多了个灵真真。 许是因为姜栩栩说了仙家的事，灵真真今天不仅半点没被网上那些奚落嘲笑的声音影响，反倒是整个人焕发着自信的荣光。 “……欢迎《灵感》的新朋友和老朋友们，我是你们的代班主持人灵真真。 感谢节目组不弃，虽然我上一季没发挥什么作用，这一季还是邀请了我，甚至还让我搭档邹老师做这个代班主持人。” 一旁的邹南北适时接话， “那不是因为你上一季老是抢我的活，我就跟陈导提议，这一季干脆让你主持算了。” 两个主持人调侃了两句，很快进入正题。 先是嘉宾的自我介绍，影帝洛晨和周察察对于这种流程都很得心应手，官方但又不失幽默。 轮到温长越，他张口第一句话就直接冲着灵真真去了。 “我叫温长越，正经出马弟子，实力就不说了，重点是，我供奉的仙家都是保真的。 和某些装神弄鬼骗人的出马弟子不一样。” 他说这话时，生怕大家不知道他指的谁，还刻意朝灵真真的方向瞥了过去。 直播间观众先是愣了一秒，随后直接炸了。 一半是为灵真真出头的， 【他谁啊！灵真真骗人我们都知道，我们可以说，但你一个新嘉宾凭什么说他？！】 【就是！这还是跟栩栩一样道教学院出身的学生，这情商真的存在吗？】 另一半，则是跟着嘲笑灵真真的， 【要不要这么破防？灵真真本来就是假的，还不让人说了？】 【我倒是很理解，灵真真这样的，正经出马弟子谁看得上他？换我我也diss他。】 直播间很快吵成一团，姜栩栩面无表情看着，说实话，并不意外。 温长越这张嘴得罪人的功夫，她当初在学院大比时就领教过。 就连北市同队伍的楼滢滢都好几次恨不得勾他魂。 可见这人说话多不讨喜。 陈导在那头差点心梗，虽然之前把灵真真从玄学代表梯队换到明星代表梯队本来就是本着制造话题热度的打算。 但不代表他想让两人直接对上啊。 这个温长越，怎么不尊重人的？ 灵真真也有些尴尬，想告诉大家，姜栩栩说了，他也是有仙家的正经弟马。 可是他到底没跟那位仙家建立沟通，不好举着姜栩栩的大旗把她拉下水，干脆打了个哈哈， “这个某些说的是我吧？哎呀，我好歹这么大年纪了，你看你怎么还不给我留点面子？” 温长越瞥他一眼，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然而他还没开口，那头叫做谢千铃的女生已经抢先道， “玄门里只讲实力，不论长幼尊卑。” 她看向灵真真，眼神淡淡，“没有实力的人，被说也无可厚非。” 空气又是一瞬诡异的安静。 监控镜头前的陈导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完了，感觉这开局要塌！ 他看了看时间，瞬间两眼一黑，这特么才开播十分钟啊！！ 就在陈导这边紧急给邹南北传话控场的时候，那边周察察显然也有些生气了。 只是她这头刚刷一下站起身，就见那边，温长越忽然一巴掌猛地拍在面前的桌子上。 众人只见他抬眼，面相陡然像是发生了变化。 眼眸细长，张口，声音是和刚才全然不同的尖细，却是对着谢千铃， “我们出马弟子之间的事，还用不着你个小娃子插嘴。” 直播间前，所有观众都目瞪口呆。 温长越这个状态，明显是仙家上身啊！ 这才开播十分钟啊！ 这、这么刺激的吗？ 然而更刺激的还在后头。 只见“仙家”对着谢千铃说完，转头对上灵真真。 忽的抬手，竟是一巴掌……直接抽在了自己脸上！ 第743章 被人类绑架了的小妖怪 这巴掌声，清脆又响亮。 不仅把直播间观众整傻了，连在场的工作人员连同嘉宾们都傻眼了。 灵真真更是忍不住瞪大了眼， “你、你你干嘛？” 突然动手自己抽自己，陈导该不会是找了个疯子吧？ 此时的陈导：…… 他也怀疑自己找了个疯子。 倒是温长越甩了自己一巴掌后，表情扭曲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眯眼，看着灵真真，声音虽然依旧尖细，但莫名的，竟带了些恭敬， “这小子嘴巴臭，您别见怪。” 说着，还朝着灵真真作了个揖。 灵真真：…… 别说灵真真懵逼，直播间的观众同样一脸懵逼。 倒是此时观看直播的闻人戚戚和姜栩栩似有了然。 “温长越供奉的那位狐仙，和灵真真身上的狐仙奶奶是同支？” 隔着屏幕，姜栩栩只能隐隐看到两人身上有些相近的白色气息。 闻人戚戚对于狐族到底更了解些，点头道， “狐族虽然不喜群居，但对于同支同源的族类会偏护些，其他人感觉不出来，仙家之间却能感应到。” 就像当初白术一眼察觉到灵真真身边其实守着一位仙家。 温长越供奉的狐仙想来也感应到了。 只是奇怪的是，按栩栩的说法，灵真真身边那位狐仙奶奶灵力其实有些弱。 按理说对方仙家哪怕看在同支份上不作为难，但也不会这么恭敬。 难道，灵真真那位仙家有什么特殊不成？ 谢千铃在察觉到温长越气息变化时就知道他是仙家附身，饶是清楚，听到对方这么不留情面的说她，还是叫她面色冷沉一片。 然而，想到自己这次参加节目的目的，她还是忍了下来。 面无表情移开视线。 而那边，温长越附身的仙家作完揖也没有立刻离开，反倒是随意嗑起桌上摆着的坚果。 而且他不止自己吃，还送了一些给灵真真让他一起吃。 又见众人看着自己，顿时眯着细长的眼，摆手，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们。” 然后自顾自吃了起来。 占星师崔玥在最初的惊诧后，很快淡定下来，笑着朝众人打招呼， “我姓崔，刺猬崔，单名一个玥字，你们叫我崔玥就好，我是个占星师。” “刺猬？” 一旁的狐仙似是有些好奇，视线从崔玥身上扫过，有些莫名，“你也有供奉？” 崔玥一愣，很快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忙小声解释， “不是，这个刺猬不是白仙，就是、就是个拼音梗……” 她是占星师，平常并不跟鬼神有太多接触，本事也一般，所以对上这种正经家仙还有些怵。 灵真真见状忙笑着接话，“对对，崔是刺猬崔，还有像我和谢千铃的谢，就是洗衣液谢哈哈哈。” 现场因着灵真真这个解释，气氛有一瞬的放松，然而很快，就听一道女声冷冷淡淡传来， “你可以说你自己，但请不要用这种玩笑的方式介绍我的姓氏，我不喜欢。” 众人：…… 这个天，终于是彻底聊死了。 虽然开场介绍无比尴尬，但因为温长越现场仙家附身自打嘴巴，还是让开播热度爆了。 网友们热热闹闹讨论着直播里的抓马瞬间。 有人讨论温长越的仙家附身和灵真真的“附身”区别。 还有人好奇温长越的仙家为什么对灵真真格外客气。 剩下的就是针对谢千铃这个人。 【这个谢千铃是不是太高冷了？感觉她在平等地看不起在场的诸位。】 【只有我觉得她在模仿栩栩的人设吗？】 【胡说！我女鹅才不会像她那么说话！听听她那些话，跟她聊天分分钟能把人气死。】 【我倒觉得她挺真实的，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凭什么你们拿我的姓氏玩梗我不能反对？】 【支持小姐姐整顿娱乐圈！】 观众对她的意见两极分化，但因为后者的观点，谢千铃竟也吸了不少粉丝。 姜栩栩又看了一会儿，见陈导开始发布任务，嘉宾们启程前往任务地点。 她起身，准备再去研究下怎么把系统从木纹龟剥下来换到鳄龟身上这事。 只是她这边刚刚上楼，就冷不丁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顾京墨打来的。 她有些意外，以为是因为今天《灵感》开播他有感而发，然而电话接起，却听那头顾京墨问， “姜栩栩，楚勉想跟你通个话，你那边方便么？” 姜栩栩愣了一秒，这才想起楚勉就是当初试图帮顾京墨躲避鬼王“逼婚”的童年小伙伴小猴妖。 她有些莫名，那只小猴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但还是让顾京墨把电话给他。 就听那头，小猴妖声音有些大，“姜大师！你听到我说话吗？！” 姜栩栩把手机稍稍拿远了些，道，“我听得到，你可以不用这么大声。” 楚勉声音这才小了些，有些急切道，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去妖管局那边报案，可是他们看我未成年，都不肯帮我找！我认识的妖管局的人就只有你了！” 姜栩栩莫名，“找什么？” 楚勉道， “是我同族的一个小伙伴，它被人类绑架了！你一定要帮我救救它！我看网上说，它现在就在海市那边！” 姜栩栩挑眉。 楚勉的同族小伙伴，那应该也是妖。 妖被人类绑架，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人类玄师干的？” 姜栩栩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不是，就是普通人类，他们想卖了它。” 楚勉说，“我小伙伴虽然是妖，但它只是生出灵智，还不能像我一样化人形。” 按照妖类划分，那还是只宝宝妖。 姜栩栩听说是只不能化形的妖，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被人绑架了。 想来应该是只稀有品种，这才被那些非法贩卖动物的团体盯上。 虽然这不算妖管局派下来的任务，但对方通过顾京墨找上自己，加上那只小妖就在海市，姜栩栩还是应了下来。 她答应楚勉去找找，又仔细问了他对方的品种外形。 电话那头，楚勉像是不想让顾京墨听到，打发了人出去，确认对方听不到后，这才小声跟姜栩栩说起自己小伙伴的学名。 姜栩栩对于动物不太了解，听完随手搜索了一下，待看到照片的瞬间，整个人都沉默了一下。 这…… 是真实存在的猴吗？ 姜栩栩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不只是因为这猴的外形，还因为她刚刚想起。 《灵感》先才发布的第一期任务—— 某村村民近期不少人目睹了不知名妖怪，请嘉宾们前往村子找出妖怪并将其制服。 姜栩栩有些怀疑，那个所谓的妖怪，就是楚勉让她找的猴妖。 第744章 谢千铃:清风徐来 一如姜栩栩猜测，此时的新一季嘉宾正在前往发现怪物所在村子的路上。 根据村民反馈，那是一只通体黑毛的怪物，身形有孩童大小。 不仅长得吓人，而且动作敏捷，至今只有村民拍到一张黑暗中的怪脸。 只有脸，却没有身子。 这个消息传开后，附近有不少猎奇探险的博主找了过来，但都没拍到所谓的怪物。 因此网上现在已经有不少人怀疑这是村民自导自演的把戏，集体说谎编造所谓的怪物，就是为了吸引人流。 车上，周察察看了一下节目组的任务卡介绍，还有些纳闷， “骗人应该不至于吧？又不是什么旅游文化村，特意编故事吸引人过去也没用啊。” 这样的话，在节目组抵达郊区村子的瞬间被打了脸。 明明是靠山的村子，此时村口两边却热热闹闹的地摆着各种农家小摊。 有卖水果，有卖自家咸菜的，甚至还有从某乌批发过来的工艺品，旁边挂着的牌子却写着农家自制手工艺品，价格还比正常贵了两倍不止。 这些临时支起的小摊，显然都是趁着“热度”弄出来的买卖。 灵真真小声解释道， “村民知道网红想拍怪物，对外都声称自己有第一手线索，想拍怪物就得买自家东西住自家房子…… 听说已经有网红中招，花了钱没拍到东西不说，退房时候还被讹了一笔。” 周察察刚刚结束上一个剧组工作，没怎么关注最近的网上新闻，听到这个忍不住瞪圆了眼。 这，还能这样？ 她仿佛明白了为什么节目组第一站不是直接让他们在这里集合，而是住在镇上了。 会讹人的民宿，节目组也不敢住啊。 影帝洛晨适时开口，道， “那个网红在网上揭穿这事后，已经有不少网友都在骂这个村的人，还声称要抵制这个村子， 村委见事情闹大，这才找上节目组，希望利用节目组澄清村子骗人的名声。” 从村委敢直接找上节目组这事来看，那怪物应该是确实存在的，但村民趁机赚钱也是真的。 洛晨这话虽是对周察察解释，但视线却有意无意看向一旁的谢千铃，见她没有搭话的意思，还主动cue她， “谢千铃，你觉得这村子附近真的有那个怪物吗？” 其他嘉宾都没想到洛晨第一个主动搭话的会是谢千铃，谢千铃也没想到，但还是应道， “有没有的，找一找就知道了。” 她声音有些冷淡，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影帝而表现热切。 洛晨眼底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但洛影帝的粉丝已经开始为自家哥哥抱不平了。 谢千铃开播不久再次被骂，偏偏粉丝再次上涨。 一部分是路人不喜欢粉丝这种逮谁咬谁的劲，故意唱反调。 另一部分是觉得谢千铃这个阶段和当初的姜栩栩很像，决定蹲一个真香。 总之就是莫名其妙开始吸粉。 在节目组这边开始分组进山寻找“妖怪”踪迹的时候，另一边的姜栩栩也抵达了这附近的山林。 这次出门她只带了何元英，主要是带她出门放放风。 何元英好久没跟出门，被放出来的瞬间就忍不住想撒欢往林子里飞， “栩栩你放心，我肯定赶在节目组那边之前帮你把那个宝宝妖找到！” 来的路上她已经知道姜栩栩要找的是什么妖，难得跟栩栩出门，她必须得派上大用场！ 姜栩栩没说话，只拿出几张黄符，迅速剪成小纸人的模样并画上符咒， “这是我刚刚研究出来的可以追踪妖气的符篆，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比赛吧，看看你们谁先找到那只猴妖。” 她也不说用不上何元英，这会打击她的积极性。 横竖只是个还没学会化形的宝宝妖，也不用担心何元英对上会吃亏，就干脆一起找吧。 果然，何元英一听顿时一脸兴奋， “好啊，正好让你看看我最近修炼的成果。” 她可是每天都有好好修炼的。 姜栩栩点头，随后手指掐诀，以灵力引动小纸人的同时，将一律妖气送入符篆中。 很快，小纸人们都动了起来。 金小鹤适时露出脑袋，眼巴巴看着这些新的小纸人。 姜栩栩便问它， “你要帮我带队吗？” 金小鹤一听，立即点点脑袋，身上金光乱晃。 两边准备妥当，姜栩栩抬手一挥，金小鹤带领的小纸人和何元英瞬间像是离弦之箭咻的蹿入林中。 姜栩栩则是等了一会儿，才慢悠悠走进林中。 拿出手机，将一张母符贴在手机屏幕上，很快，地图上就显示了小纸人们的行动轨迹。 另一边，节目组一行人也从村子方向两两分组活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搞事，温长越和灵真真居然被分到了同一组。 原本附身温长越的狐仙在吃完一波零食后就离开了。 温长越被附身时也是有意识的，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后就一直沉默待着，时不时看一眼灵真真，目光中满是审视。 两人这边的分频直播间也很热闹，都想看真假大仙能擦出什么火花来。 果然，两人刚刚和其他人分开，温长越就迫不及待问灵真真， “你真的是假的吗？”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灵真真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他真的是假弟马吗？ 要是换做之前，灵真真可能就自嘲着揭过去了，但听了姜栩栩的话，再结合之前温长越那位仙家上身后对他的态度。 灵真真可不觉得自己是假的了。 他不止不是假的，甚至他那位仙家还可能有点牛掰~ 灵真真当下觉得自己又支楞起来了，对温长越露出有些意味深长的表情，故作深沉般开口， “你猜~” 温长越皱了皱眉，又问， “你身上是不是带了姜栩栩给的什么法宝？” 他还是觉得灵真真是假的，他在他身上根本感应不到仙家的存在。 至于自家狐仙怪异的表现，他更相信是姜栩栩帮他作了弊。 想到姜栩栩现在的诸多身份，温长越都有些可惜。 亏他之前在学院大比前还主动给她递橄榄枝，结果她居然为了海市那些人拒绝他。 像她这种有实力的年轻玄师，就应该搭档像他这样有实力的伙伴啊。 温长越这么想着，忽然，他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蓦地朝着前方某一处看去。 与此同时，谢千铃也察觉到了什么，直接抽出一张符，口中快速诵念， “天地清清，乾坤一合，我奉赦令，清风徐来！” 一旁搭档她的周察察在她念出咒诀的瞬间就倏地扭头看向她。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符，这咒…… 她认识啊。 不止是她，直播间前观看过第一季的观众也都认识。 这个清风符……像是栩栩用过的啊。 果然，随着谢千铃最后一字赦令落地，一股清风自她脚下升起。 她整个人瞬间踏着清风，往前疾行而去。 第745章 她用雷符打我!两次! 【这是我女鹅的清风符没错吧？没错吧？】 【笑死！清风符又不是只有姜栩栩能用，他们玄门里这种符篆肯定都是通用的，是个人都会。】 【额……楼上的，这还真不一定是个人都会。】 不管怎么说，因为谢千铃这一出场秀，直播间明显沸腾了一下。 毕竟大家之所以喜欢看《灵感》，也是想看真正有本事的人解决各种玄学麻烦。 比起网友这边的揣测，有关注这档节目直播的玄门中人却很肯定这就是姜栩栩的清风符。 玄门里，老祖宗传下来而且大家通用的都是疾行符，这跟清风符还是不一样的。 毕竟他们也见过，姜栩栩的清风符不仅可以提速，还可以托住楼上掉落的婴儿，相当于把疾行符和御风符做了结合。 至少在玄门里，目前还没见其他人也学着用了这个清风符。 谢云里周末难得得空，结果被屠星竹拉着一起看直播，看到谢千铃使用清风符的时候，心下莫名有种怪异感。 重新翻看了这个人的人物卡介绍，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倒是屠星竹注意到他这边，忍不住凑近一看，视线落在谢千铃介绍上的“擅长模仿各家术法”几个字上，顿时咂舌， “这人该不会是真的是模仿姜栩栩的吧？” 就是不知道，这人是专门模仿栩栩的符，还是和栩栩一样，属于那种一学就会的天才？？？ * 这头，谢千铃抛下周察察和一众跟拍转眼间消失不见。 周察察心里暗骂这人真秀，但还是小跑着快速追了上去。 谢千铃没有理会身后那些节目组的麻瓜，顺着感应快速找到阴气的方位。 她要在第一期里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实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抢先完成这一期的任务。 不过是逮住一只不明怪物。 她有信心。 感受着越来越近的阴鬼气息，谢千铃毫不犹豫地掏出一张缚灵符。 如果姜栩栩在这里，就会发现，谢千铃手上的这张缚灵符也和她的符文走向一模一样。 因为她所有在人前用过的符篆，谢千铃都仔细研究过，并且花了不少功夫复刻下来。 那头，何元英的身影快速穿梭在林中，正聚精会神寻找着怪物的所在，冷不丁的，她似是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扭头，就见隔着林子不远处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人她认得，是《灵感》第二季的新嘉宾，和栩栩一样，也是一名玄师。 明明同为玄师，但何元英莫名的，从她身上感应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没等她仔细感应那危险的气息来自哪里，不远处的谢千铃也已经发现了何元英的存在。 是只大鬼。 不是她要找的怪物。 但……她身上带着姜栩栩的鬼契气息。 是她最讨厌的气息。 谢千铃眸色微冷，手中的缚灵符干脆收起，转而……掏出了一张雷符。 虽然不是她的目标，但这大鬼既然是那个人的鬼仆。 那就，直接弄死吧。 没有犹豫地将雷符抛出，她声音冰冷，快速诵念咒诀，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上有六甲，下有六丁……” 何元英没想到对方只是一个照面，就打算对自己用上雷符。 跟在姜栩栩身边这些日子，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符篆，忍不住冲着对方怒声， “我是正经受契的鬼仆，你不能伤我！” 谢千铃冷笑， “我杀的就是你。” 何元英见状暗骂不好，一边快速逃跑一边给姜栩栩传递求救感应。 栩栩快来救鬼啊！ 这有个疯子！ 谢千铃哪里会让她逃跑，当下迅速诵念剩余咒诀， “太上有令，定斩雷霆，轰！” 伴着这一声赦令，一道清雷蓦地自天边落下，直直朝着何元英的方向劈去。 何元英察觉头顶袭来的雷电气息，虽然威力明显不如栩栩的，但她一个大鬼被劈中也会痛的。 想也不想的，她将姜栩栩专门给她护身的符篆甩出。 同时掐出栩栩教她的法诀， “御！” 清雷落在符篆之上，被符篆顺势挡下的同时，符篆中迸出一股破风的力量，直直朝着谢千铃的方向荡去。 谢千铃一惊，却来不及拿出符篆抵御，于是下意识的抬手。 一道黑雾竖起的屏障将这股反噬的力量挡下。 黑雾消散，谢千铃却依旧被震得退后了几步，险些摔倒。 她眼底闪过一抹暗恨，冷冷瞪向面前的大鬼，眼底再次聚起杀意。 手中再次抽出三张雷符，她快速诵念咒诀。 然而不等她诵念完毕，天空已经快速聚起黑云，下一秒，一道紫雷蓦地朝着谢千铃的方向直直劈落。 谢千铃瞳孔放大，眼睁睁看着那粗壮的紫雷淹没她的视线，而后，直直劈在了她身侧不远的一处空地。 地面焦黑一片，她隐隐感觉到一股灼烧的温度，甚至连头发的发尾处也微微卷曲。 熟悉的烧焦味传来，谢千铃眼底的恐惧散去，直到确定自己没有被劈中，这才猛地大口呼吸。 她抬头，便见不远处的林子里，姜栩栩手里牵着一条灵光锁链缓步而来。 而灵光锁链的另一端，是一只有些瑟瑟发抖的黑毛怪物。 那怪物身长一米往上，通体黑毛，长手长尾，唯有面部整面白毛，若是不认识的，夜里陡然见到，确实会以为是什么怪物。 尤其因为它生出灵智化作妖类后，体型比一般同类还要大上两倍。 但如果对灵长类有所了解的，就会知道，眼前的“怪物”，学名其实是“白面僧面猴”。 虽然长相诡异，但确实是正经猴类。 只是眼下，这猴已经不是重点。 姜栩栩看向谢千铃，声音平淡中却透着些微肃然的冷意，只问她， “不知道我家元英什么地方冒犯了小友，让你要这样对她痛下杀手？” 何元英看到姜栩栩身后锁着的“宝宝妖”先是吓了一跳，但很快，看到靠山的委屈直接占据了好奇。 大鬼直接飘到姜栩栩身后，委屈巴巴地控诉， “栩栩，她用雷符打我！两次！” 第746章 开播惊喜 如果不是现在情势不合适，谢千铃都想张口驳斥这鬼仆。 简直胡说八道！ 明明只有一次。 而且都没打中。 但眼下，她可不打算跟姜栩栩在这里起冲突，只能忍下脾气，道， “抱歉，我不知道她是你的鬼仆。” “你骗人！” 何元英想也不想就反驳，“我刚刚明明说过了我是正经鬼仆，你还说杀的就是我！” 谢千铃神色带着些冷傲，反问， “有个词叫鬼话连篇，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用言语迷惑我？” 她说着又看向姜栩栩， “我和你不一样，喜欢养大鬼当鬼仆。 我学习玄术，见到这种滞留人间的大鬼，第一反应是处理掉，以免它危害附近村民。” 何元英听着她这话差点要被气死。 说她就算了，居然还说栩栩！ 何元英这下是真的生气了，扑过去就准备跟她再打一架。 结果刚飞出去，魂体就被姜栩栩一把拽了回来。 何元英忙叫，“栩栩你别拉着我，看我不一巴掌扇飞她！” 姜栩栩只道，“先等等。” 话落间，就听一阵脚步声快速靠近。 却是后头好不容易追过来的周察察和节目组人员。 除了他们，另外两个分组嘉宾也因为看到刚刚这边闹出的动静赶了过来。 节目组的众人连同直播间的观众都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姜栩栩。 【啊啊啊！女鹅！是我女鹅啊啊啊，这绝对是节目组准备的开播惊喜！】 【陈导！你人还怪好的。】 【等等，姜栩栩身后的那只，该不会就是村民说的怪物吧？！】 【我去！这么大一只好吓人！】 直播间弹幕刷刷起飞，作为上一季老人的周察察和灵真真看到姜栩栩最是惊喜。 周察察瞬间就忘了自己这期的搭档谢千铃，蝴蝶一样朝姜栩栩那边飞去， “栩栩！你怎么会在这里？！是陈导安排的秘密惊喜吗？！” 跑到一半，看到姜栩栩身后牵着的那只“怪物”。 她脚步瞬间哆嗦了一下，顿在了原地。 “栩、栩栩，你后面那只……” 总不能是栩栩新收的宠物吧？ 姜栩栩对上熟悉的镜头，知道这会儿不适合跟谢千铃当面算账，只解释道， “我受朋友所托过来找它。” 她指了指身后的僧面猴，又对节目组的人道，“耽误你们拍摄了。” 节目组这边都是老熟人了，更别说跟拍组这边还有她的表弟安衍，自然表示没关系。 就是没想到找寻怪物的任务，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好在他们有预案。 温长越刚刚过来就已经注意到周围还没散去的雷电气息，忍不住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如果我没看错，你身后那只是妖吧？” 温长越知道姜栩栩除了安全局，还加入了妖管局，这样一来她会出现在这里就也不奇怪了。 姜栩栩看他一眼，没有否认， “是。” 周围人闻声皆是一惊，虽然之前节目组也亲眼见证过能开口的黄大仙的存在，可…… 妖怪，那属于另一个范畴的存在了。 “它、它是什么妖怪？为什么长得这么吓人？能不能让它变回原来的样子？” 灵真真听说妖都是能随意变化样子的，觉得这么吓人的一只肯定是故意变幻出来吓唬人的。 不止他，其他在场嘉宾和工作人员都这么觉得。 就见姜栩栩沉默半秒，默默开口， “它本体就长这样。” 她随手翻出手机里的照片展示给众人， “这是白面僧面猴，动物园里就有。” 她这么一说，那边的占星师崔玥立即一拍脑袋， “我想起来了，之前网上有人发过一些奇葩动物帖，里面好像就有这个僧面猴。” 她说着，又有些不确定， “但我当时看科普介绍，这种猴……都很小只。” 体长就是一般猫咪大小，体重却没有猫咪的一半。 可面前这只，身形跟一个十岁孩童看起来也没差。 如果说村民们看到的就是这个僧面猴，也难怪会被传成怪物。 不止是她，直播间也有不少观众认出这是只正经猴，纷纷感慨不已。 又听说这是妖化后的体型变异，觉得这好像也挺合理。 姜栩栩之前来的路上就搜索过关于白面僧面猴的资料，知道有动物园以它作为噱头展示，也难怪一些盗猎者发现这么大一只僧面猴会心动。 周察察听说不是真的怪物，当下也放松很多，又巴巴凑近，问姜栩栩， “不过它怎么会躲在这边林子里？” 姜栩栩刚要解释它是被人从京市绑架过来的。 忽然，手上的灵光锁链似是被拽了拽。 她扭头，就见被锁链捆着的猴妖眼巴巴看她一眼，又拽拽锁链，意思不言而喻。 姜栩栩决定维护一下宝宝妖的自尊，解释道， “它迷路了。” 白面僧面猴听到这个解释，虽然还有些不满意，但总比被人类知道它被绑架要好，于是看向姜栩栩，冲她咧嘴一笑。 所有人：…… 妈，好吓人。 姜栩栩知道节目组还要采继续拍摄，就打算先把猴妖带走。 临走又深深看一眼谢千铃。 她可没忘记这人要杀她家大鬼的事，决定等晚上直播结束后，再找她算一算账。 姜栩栩这么想着，不料刚走出一步，就听身后，谢千铃的声音冷不丁再次传来， “既然契约了鬼仆，希望你管教好它，不要让它随便在外溜达，再被人误伤了。” 在场众人闻声有些莫名。 他们看不见何元英，更不知道什么鬼仆的事。 却见，姜栩栩脚步忽然顿住，转身，杏眸重新看向谢千铃，半晌，微微眯起冷冽的光。 她改变主意了。 还是现在打一架吧。 至于节目组……她想了想，忽然朝安衍道， “安衍，帮我联系一下陈导，问他介不介意我给你们第一期节目增加一个互动环节？” 玄门按规定不允许私下斗法，更别说是当着直播间那么多观众的面。 但如果是节目环节之一，那就没关系了吧？ 安衍听到姜栩栩这话就是眼眸一亮，自然没有二话。 只是他这边刚准备联系陈导，一直盯着监视屏幕的陈导那头已经立刻通过耳麦给了答复， “我答应了，快给姜大师上麦！” 他之前就想过邀请姜栩栩客串一期嘉宾，只是当时她拒绝了，现在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他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陈导已经有预感，他的《灵感》回归第一期，又要爆了～ 第747章 一巴掌扇飞她 将小猴妖安置在一旁，让金小鹤盯着别让它跑了。 姜栩栩这边便跟谢千铃来到了节目组安排的一处空地。 所有人只知道刚才谢千铃自己突然跑开又像是跟什么人动了手，但因为只有收音，加上刚才打雷的动静后，她的麦信号也断断续续，节目组包括直播间观众都不晓得他们过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这并不妨碍大家一脸激动外加期待。 毕竟这两人貌似，是要斗法！ 谁不喜欢看玄师斗法呢？ 要知道姜栩栩和谢懵逼的那一期节目斗法，大家至今都还记忆犹新，尤其是最后一场的求雨，可以说直接封神了。 比起围观众人的期待，作为当事人的姜栩栩倒是显得淡定许多。 至于谢千铃，她更多的是强作淡定。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姜栩栩的实力。 也知道现阶段自己不应该挑衅她，可她，就是不甘心。 她好不容易浴血归来，却是用一个她曾经最看不上眼的方式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甚至……还要用姜栩栩用过的符。 哪怕她曾经告诉自己，愿意放下所有骄傲。 但真的看到姜栩栩，她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想怎么比？” 谢千铃直接问姜栩栩，哪怕知道在隐藏黑雾的情况下对上姜栩栩的胜算不大，她也不会当众露怯。 但她没想到的是，姜栩栩开口，却道， “我不跟你比，要跟你比的是她。” 姜栩栩说着，随手一指旁边的何元英。 原本一脸激动等着看栩栩给她报仇的何元英：？？？ “栩栩，我、我打啊？” 何元英一脸懵逼，谢千铃更是没忍住皱眉，她觉得姜栩栩这是在羞辱自己。 姜栩栩却是看也不看谢千铃，只看着何元英，理所当然道， “她自己的仇，当然是要自己报。” 何元英：……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仇自己报，可是她、她这不是打不过吗？！ 对面可是会使雷符的！ 姜栩栩就看向她，眼眸中带着安抚， “放心，我给你护法，用你最近的修炼成果。” 何元英对自己其实没什么自信，但是此时对上姜栩栩的目光，她当下魂体一个激灵。 决定拼了。 谢千铃虽然觉得姜栩栩是在羞辱自己，却知道这样对她更加有力。 不过是区区大鬼，她完全对付得了。 也正好，让直播间的观众都看看她的实力，也堪堪，她怎么把姜栩栩的鬼仆，打到屁滚尿流。 直播间观众其实看不到何元英，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姜栩栩跟旁边的空气说话。 但从她和谢千铃的对话中也勉强能知道，那应该是姜栩栩的鬼仆。 他们不是玄门中人，不会觉得玄师养鬼不够正派。 相反他们觉得，鬼使什么的，超帅！ 几乎是没有预兆的，谢千铃率先甩出一张雷符。 诵念咒诀，引雷。 姜栩栩站在原地，不紧不慢示意何元英， “鬼影分身。” 何元英冷静照做。 众人就见，姜栩栩面前隐隐浮现一个鬼气凝聚的身影，那道身影飘在半空，很快，随着她手中快速结印。 鬼气一点点分化，先是一道，两道，最后分成四道鬼影。 谢千铃冷笑，这点障眼法，她还不至于分不清。 手中符篆一转，雷符朝着最右边的鬼影直直飞去，伴随而来的是天空一道清雷落下。 咔嚓。 姜栩栩道，“护身屏障。” 最右边的鬼影迅速动作，头顶显现灵光结成的屏障。 温长越看着那大鬼凝聚出的灵光，眼皮微跳。 这个鬼修，有点本事。 只见清雷撞上灵光屏障，发出砰的一阵巨响。 所有人还没看清烟雾中鬼影的情况，姜栩栩已经开口， “阴风阵阵。” 谢千铃下意识警惕看向烟雾中的鬼影，眼神中带着提防。 却不料，最右边的鬼影没有动作，反倒是最左边的鬼影扬手刮起一阵阴风，伴随着阴风，她的身影也快速朝着谢千铃而去。 谢千铃一惊，没想到自己居然看错了大鬼的本体，没来得及多想，她直接甩出一张缚灵符。 “缚！” 缚灵符顺着阴气指引，将几乎近在眼前的何元英紧紧缚住。 何元英一时挣脱不能，周身鬼气乱散。 谢千铃嘴角勾起一笑，正要张口嘲讽，下一秒，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熟悉的阴气快速从另一个方向靠近。 她扭头，便见又是一道阴风卷过，何元英另一道鬼体已经快速逼近。 谢千铃瞳孔微颤。 刚刚的鬼影，竟然不是障眼法，而是实实在在的分身？！ 只见她速度极快，快到谢千铃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下意识想要使用黑雾控制，然而掌心处的黑雾刚要散出，下一秒，体内似是被一股危险的力量压制。 她刚刚凝聚的黑雾瞬间散去。 与此同时，何元英已经来到跟前，扬手，伴着鬼气的一个巴掌，便狠狠扇在了谢千铃的脸上。 “啊！” 谢千铃被扇得脑袋一歪，连带着身子也一个踉跄。 何元英一招击中，整个鬼都支楞起来，又是一巴掌甩过， “让你用雷打我！让你欺负我！” 谢千铃被连甩了两巴掌，整个人瞬间跌倒在地。 何元英还要上前继续甩第三巴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猛地扑过来，直接将谢千铃整个人护在怀中，试图以身挡下大鬼的攻击。 “元英停手。” 姜栩栩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何元英已经干脆收手。 看着那护住谢千铃的男人，哼了一声，很快转身飘回姜栩栩身边。 姜栩栩一道灵符飞出，原本束缚着何元英另一道鬼体分身的缚灵符自燃，那道鬼影得了自由，直接回到何元英体内。 原本观众瞧着有些不甚清晰的鬼影，在两道鬼影融合后终于清晰地显现出何元英的模样。 一时又有不少观众惊叹， 【我认得她！她、她是那个那个九房洗女的大鬼！】 众人都没想到姜栩栩的鬼仆居然就是当初节目里的那只大鬼。 然而比起这个，让直播间弹幕炸了的却是另一边的谢千铃。 只因，刚刚在谢千铃被大鬼甩巴掌时第一时间冲过去将人紧紧护住的，竟是影帝洛晨！ 此时的直播间，说一句被洛晨粉丝的哀嚎和抓狂弹幕淹没也不为过。 然而更让粉丝们破防的是，洛晨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他一边保持着将谢千铃护在怀里的姿势，一边拧眉看向姜栩栩，语气中满是不赞成， “姜栩栩，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太欺负人了？” 第748章 怀疑 姜栩栩的名气和本事，饶是影帝洛晨也是听说过的。 之前看过她用玄术帮人的视频，他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玄师。 但今天亲眼见到后，他真的大失所望。 这个姜栩栩，仗着自己的本事，居然纵着自己的鬼仆这样当众欺负人！ 如果说之前粉丝还安慰自己洛晨只是看不得女生被欺负才会站出来，但他这明目张胆护着对方的姿态，还有这质问的语气，实在不得不让她们多想。 不少女友粉都有种当场失恋的感觉，但更多的真爱粉还是相信自家哥哥，甚至和哥哥站在同一阵营，觉得姜栩栩刚刚确实很欺负人。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 她堂堂一个玄师让大鬼打脸同门，未免太让人下头。 周察察和灵真真都没想到，这人好端端的，居然把矛头对准了栩栩。 作为曾经的小伙伴，两人当然不可能任由洛晨这么带节奏，想不想站了出来。 周察察说， “如果我没弄错，是谢千铃先对栩栩的养的大鬼姐姐出手，栩栩才提出让大鬼姐姐和谢千铃正面较量。 过程全程直播，她都没动过手，怎么就成她欺负人了？” 灵真真也说， “都知道雷点克制阴邪，谢千铃一开始用雷符就是冲着把大鬼劈得魂飞魄散去的。 她用雷符的时候你不说她欺负鬼，现在她只是被打了两下，伤都没伤到就说欺负她，你这是不是有点双标了？” 洛晨拧眉看向两人， “你们也说了，那是鬼，谢千铃身为玄师，杀鬼有什么错？” 何元英真的是被气坏了。 好不容易甩了两巴掌出气，结果又冒出个脑残，当下也顾不得什么，鬼体大涨，盯着洛晨，阴沉出声， “鬼难道就没有鬼权吗？！她杀鬼没错，那按你这个说法，我是不是也应该对她直接下杀手？ 打她两巴掌就是欺负人，你要不要看看我认真欺负人是怎么样的？” 她语气阴森，涨起的鬼气将她的身形显得愈发凝实而危险。 洛晨毕竟是个普通人，虽然知道上这个节目会遇到很多灵异事件，但真的对上大鬼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毛。 然而想着怀里的人，还是叫他强行稳住不让自己露怯，只是到底不敢和何元英正面叫嚣，转而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你就这么纵容你的鬼仆吗？难道她杀人你也不管？” 很多时候，人只敢对着讲道理的一方态度强横，却不敢冲真正危险的存在说三道四。 而显然在洛晨眼中，姜栩栩就是那个必须讲道理的一方。 姜栩栩看着洛晨半晌，只问他， “你是哪位？” 所有人：…… 噗嗤。 安衍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见周围人朝他看来，他只是呵呵笑了一下，面上不以为意。 其他人不敢笑，是因为忌惮洛晨影帝的身份。 但安衍……他是安家人，他母亲是姜禹心，他也是半个姜家人，他还真不怕谁。 许是见他笑了，不远处的小猴妖歪歪脑袋，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掩唇噗嗤笑出了声。 现场气氛莫名的因为这两声不合时宜的笑声变得十分微妙。 洛晨更是耳根发红。 从他成名以后，还真的没有遇到过这种被当面嘲笑的时候。 偏偏，笑他的人，他一个也没法发作。 安衍也就算了，那只猴妖，看着就诡异。 姜栩栩倒不是故意奚落他，她是真的好奇。 洛晨是以什么身份对她说这些话。 作为一个嘉宾，他跟她毫无交集。 作为一个麻瓜，他不清楚玄门规矩，更没资格评价。 姜栩栩也不想跟他掰扯什么玄门鬼修之间的问题，没必要，她只是径自看向洛晨怀里的谢千铃，问她， “谢千铃，你也觉得，刚才的比试不公平，是故意欺负你的吗？” 她说着不等谢千铃回答，又问， “或者，你想要再比试一次，这次换我直接跟你打？” 谢千铃闻声，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 刚刚被突然护住的时候，她确实没想到。 她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冲过来护住自己，更没想到，他竟然要为自己出头。 只是，他这么做，并不会让她觉得感动。 深吸一口气，谢千铃推开身前的洛晨，看向他时，面上带着一股孤傲的冷然， “谢谢你刚才过来护着我，但下次，请你不要多此一举。” 谢千铃说着，转向姜栩栩，微微挺直身板，道， “输了就是输了，我无话可说。” 洛晨看着她的态度，先是一愣，半晌，微微垂眸，但还是勉强扯了扯嘴角， “是我没搞清楚状况，抱歉。” 身为影帝，他这个姿态，卑微到简直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直播间的粉丝们简直都要心疼坏了。 刚刚还帮着洛晨谴责姜栩栩的人，瞬间调转枪头骂起了谢千铃。 【好心当做驴肝肺！亏哥哥刚才那么护着她！】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别让哥哥护着你啊！】 【刚刚哥哥帮你的时候不出声，现在装什么清冷白莲！】 弹幕里全是指责骂她的，反倒激起一些路人观众的不满，甚至觉得谢千铃主动承认输了的举动十分大气，输得起。 相较之下，反而是影帝刚刚不问缘由追究的举动显得更无理取闹。 网上的声音，总是变化反转得毫无预兆。 姜栩栩却没理会这些，脸都打完了，也没必要继续留着。 带上小猴妖，她直接告别节目组，从直播间彻底消失。 只是临走前，她还是扭头深深看了眼谢千铃。 之前隔着屏幕只是有种怪异的感觉。 现在正面接触后，那种感觉越发的清晰，甚至……她在谢千铃身上，隐约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但那个人早就被封印了所有灵力，不管是她的样子还是她的气息，都和面前的谢千铃截然不同。 再想起刚刚一瞬间，她在谢千铃那里感应到的熟悉的黑雾气息。 虽然转瞬消失无踪，但姜栩栩可不认为，这些都是巧合或是错觉。 想了想，她直接拨通了谢云里的号码， “谢云里，你能打听到谢明韵现在的消息么？” 第749章 维护妖权 电话这头，谢云里听到姜栩栩的询问沉默一秒，视线扫过面前平板屏幕里谢千铃的脸， “你怀疑谢千铃就是谢明韵？” 要论熟悉，大概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谢明韵。 姜栩栩都能察觉到这人和谢明韵给人的相似处，他自然也察觉到了。 只是到底没有亲眼见过，不敢真的确定。 而且，如果她真的是她。 她又是怎么从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的？ 还有那原本应该被彻底封住的灵力…… 心底尽管闪过诸多疑问，谢云里还是很快道， “谢明韵被赶出京市后，谢唯慎让族里的一个伯叔将她安置在了外地，我现在就让人去问问她还在不在。” 说罢，挂断电话。 姜栩栩等着谢云里那边的消息，又看向身后牵着的猴妖。 虽然这是正经灵长类动物，但是就这么把它牵回市里肯定是不行的，说不定还会引起围观。 重新打开手机，姜栩栩正准备打电话让管家安排一下动物托运。 楚勉托她找妖这事不是通过妖管局的任务发下来的，想把它送回去只能靠自己。 猴妖不能化人形，也不能给它买票送它回去，那就只能找个宠物托运了。 她这边正说着话，忽然，一颗黑乎乎的宝盖头从身后凑了过来。 之前还只是通过拽锁链的方式提醒她，这会儿却是直接凑了过来，甚至还伸手拽拽她的外套一角。 姜栩栩低头，就见宝盖头仰起，露出一张有些诡异的大白脸，又是咧嘴一笑，然后，眼巴巴看她，一只手摸摸自己肚子，然后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它虽然是有灵智的妖，但还不会说话。 饶是如此，姜栩栩也一眼猜出它的意图，随即无情道， “你这个样子，我没办法带你去任何一家餐馆吃饭。” 僧面猴瞬间露出有些难过的表情，垂下脑袋，再次朝她露出自己的宝盖头顶。 姜栩栩看着那颗脑袋，半晌还是认命地调出手机的外卖页面。 “我看看附近有没有能送外卖的吧。” 猴妖瞬间又是一脸激动，两只手开心地做出朝自己嘴巴投喂的动作。 姜栩栩让司机在靠近镇上的位置找了个路口等着。 不多时，外卖小哥骑着小电驴过来，从保温箱里提溜出不少吃的。 司机下车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外卖。 大哥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开着豪车点外卖的，忍不住探头看了看车子里面。 然后，外卖小哥的脸直接对上了车里僧面猴的眼睛，偏偏这个外卖小哥并未察觉。 防偷窥玻璃让他看不见里头，但里头的僧面猴却实实在在看清了对方的脸，原本乖顺的小猴妖瞬间有些暴躁起来。 姜栩栩这边正发着消息，察觉到身边猴妖的情绪，刚一扭头，就见小猴妖突然刷一下拉开车门就跳出去。 姜栩栩一惊，几乎是瞬间将灵光锁链收缩。 刚刚跳出车外的猴妖一时被捆在原地，只能看着那送完外卖的大哥骑着小电炉远去。 “啊啊！” 它嘴里发出几声急切又生气的叫喊声，司机提着外卖过来的手都跟着一抖，不知道这猴妖怎么突然变了脸。 总不能是看到吃的就发疯吧？ 姜栩栩也不知道它这是突然怎么了，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看向那个远去的外卖小哥，刚要询问，却蓦地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下一秒，只见远处那原本骑着小电驴的外卖小哥像是突然撞上了什么屏障，整个车子连同人直接摔倒在路上起不来。 姜栩栩一扭头，就见身侧，闻人九枵不知何时出现，随口向她解释， “它在说，那人就是之前把它从京市绑到海市的绑匪之一。” 猴妖在看到闻人九枵出现的瞬间就彻底安分下来，此时闻言，忙朝姜栩栩点点脑袋，指着那边倒地的外卖小哥，表情似在指责。 他坏。 姜栩栩让司机先报警把人控制住，这才又转向闻人九枵， “你怎么会在这里？” 顿了顿，又问，“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闻人九枵闻言只瞥她一眼，神色冷傲，“我想在哪就在哪。” 说完，又一指被她捆着的猴妖， “这世上所有的妖，妖管局都有资格管。” 姜栩栩：…… 所以他是说，他一个妖管局的顶头大妖，特意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接这么一只连化人形都化不出来的小妖回去？ 你猜我信不信？ 很显然，闻人九枵也不管她信不信，指着前方倒地的外卖小哥，直接吩咐她， “他还有同伙，你去问问都在哪里，一起抓了。” 姜栩栩看向闻九的眼神愈发沉默，“我为什么还要抓绑匪？” 她只是受托帮忙找妖，可没说还要帮它报仇出气。 闻九只道， “你是我妖管局的一员，就要记得，你有责任维护妖的妖权。” 这一点，不论基于她是妖管局的一员，还是基于她那四分之一的妖族血脉，她都必须记住。 不过眼下，单从这句话来说，姜栩栩还真无法反驳。 虽然不知道闻九怎么突然闲到跑这边来要求她帮一只小妖出头，但她眼下也不着急回去，加上旁边小僧面又开始眼巴巴看着她，姜栩栩还是应了下来。 问出另外几个绑架猴妖的动物贩子过程并不难，姜栩栩很快领着闻人九枵和小猴妖直接杀上门。 不到五分钟就把剩余几人弄趴下，然后打电话，把人交给警察叔叔。 她这边刚刚完事，那边谢云里的电话也跟着回了过来。 姜栩栩接起电话，就听那头，谢云里声音不无沉重， “谢叔找人去了她住的地方问过，据说早一个多月前，人就已经不在那儿了。” 谢明韵跑了。 或者说，她换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重新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而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个地步甚至不被姜栩栩察觉的，谢云里想， “她可能用了转命术。” 就是当初申徒悟原本打算用在王浩成的转命术。 “不太像。” 姜栩栩说，“她给我的感觉，更像是用了换颜术，加上另一种遮掩气息的邪术。” 巧的是，这个术法，也是申徒悟曾经用过的，周亚亚就是用这个术法，换走了路雪溪的嗓子和大半张脸。 那是一种从外貌到灵魂都剥夺了对方五官的术法。 而且从谢千铃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已经成功了。 …… 节目组那头。 嘉宾休息，直播暂停。 谢千铃正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却见迎面，影帝洛晨朝她走来，高大的身形将她拦在走廊的过道上。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中透着些许的复杂， “谢千铃，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 与此同时，远在安市某处阴暗的房间内。 一个少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四处摸索，那张失去五官的脸上，却依旧能隐隐看出她的扭曲与绝望。 第750章 凌晨cp 走廊这头。 谢千铃看着面前的影帝，想起他先前将不管不顾将自己护住的样子。 心中有些烦躁。 虽然现在的她能使用的灵力微弱，但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输给区区一只大鬼。 而洛晨之前的行为，就像是在证明她是个需要旁人保护的弱者一样。 她不喜欢，却又有种异样的触动。 但现在看来，显然他当时想保护的并不是她。 而是……她这张脸的主人。 谢千铃看向洛晨的眼神冷淡，只面无表情道， “不记得，请你不要纠缠我。” 说罢，她抬腿绕过对方走开。 洛晨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她，张口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继续缠着她不放。 想想也是， 当年他出国的时候，她也不过才十三岁，不记得自己也是正常的。 是他一直记得她。 当初他因心脏病住院疗养，她每天都会跑来跟他说话，在他因为心脏日渐衰竭只能等待死亡的时候，是她缠着他逗他开心。 后来，她的父母因车祸去世。 而他，幸运地靠着她父亲的心脏活了下来。 她并不知道她父亲的心脏就在自己身上。 但他记得。 他也记得自己当初说过，会代替她的父母照顾她。 偏偏等他回国以后，只听到她被人领养的消息，后来更是彻底失去联络。 直到，他从节目组递过来的嘉宾资料里看到了她。 虽然改了姓换了名，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他确定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只是……她的变化真的太大了。 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导致她变成现在的样子？ 洛晨不清楚，但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护住她。 于是，在接下来的直播中。 洛晨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地护着她，但细心的网友，依旧在他那么仿佛不经意的举动中，看出了他对谢千铃的特别。 比如谢千铃不喜欢跟观众互动，流程到她这里经常冷场，洛晨总会第一个替她解围。 比如每次说到点什么，他总会不经意把话题递给她。 再比如，每次他说完话，不管他原本说话的对象是谁，他都会在结束后下意识看向她的方向。 这一天下来。 粉丝们都麻了。 知道洛晨愿意参加这种直播类综艺，粉丝几乎是拿着放大镜恨不得一帧一帧扒自家哥哥的画面。 最熟悉自家的人，自然也是第一个发现哥哥不对劲的。 有粉丝心碎狂哭，自然也有粉丝表示祝福。 《灵感》第二季第一期开播第一天，“凌晨cp”直接横空出世。 …… 姜栩栩到家的时候，网上已经各种关于“凌晨cp”的细节解析，两人甚至有了cp超话，谢千铃一天之内更是吸粉数十万。 姜栩栩看着谢千铃飞快高涨的粉丝数，心里盘算着对方的目的。 要知道当初的谢明韵和谢云里一样，对于参加综艺节目大秀玄学这种行为很是排斥。 后面更是因为谢云里受邀参加了一期节目而鄙夷过对方。 结果她换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却做了她曾经最不屑一顾的事情。 她可不觉得她这么做只是单单为了扬名。 能让她不惜这么“委屈求全”的，背后想必有一个更大的，且必须以这种方式达成的目标。 是什么呢？ 姜栩栩这么想着，冷不丁的，就见闻人戚戚的脑袋朝她凑过来。 挺翘的鼻尖在她身上细细闻过，忽然，幽幽看她， “你跟闻人九枵见面了？他又来找你了？” 虽是疑问，声音里却满是笃定。 姜栩栩知道闻人戚戚不太喜欢她跟闻九接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也没有瞒着她。 “我帮妖管局找回了那只被拐卖过来的猴妖，他顺便帮我把猴妖带回京市。” 嗯，中间他们还一起去掀了那几个绑架犯的老窝。 想起他们去掀窝的过程，姜栩栩还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那是她认识闻九以来，第一次看到他出手。 她曾经猜测过对方大妖的身份，也想象过大妖动手的场景，却没想到是对付几个人类的动物贩子。 抬手间妖力翻转，却依旧不泄露半分妖气。 虽说是因为那几人太弱，哪怕不用妖力都能轻松解决，但从姜栩栩的角度看到的，却是他对妖力的精准掌控。 这是她目前为止还做不到的事情。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可以控制的妖力不多，像是当初在异世觉醒血脉瞬间爆发的磅礴妖力，后面都没再感受过。 姜栩栩承认，她对于开发自身妖力这件事，产生了一定的好奇。 闻人戚戚听着姜栩栩的解释，却是半点不信， “就为了这事？他一个妖管局管理人，会亲自处理一只小妖被绑架的事？” 闻人戚戚想着姜栩栩刚才微微出神的样子，目光中带了两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是不是还做了什么？” “没有。” 姜栩栩摇头，顿了顿，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 “也有一件事。” 闻人戚戚心头一颤，就听姜栩栩不无严肃地开口， “他把我的护身符当做礼物收走了。” 闻人戚戚：？？？ 护身符？ 礼物？ 似是想到什么，她蓦地看向姜栩栩，“难道是你之前改良的那个……” 姜栩栩点头， “之前听你说那样的护身符对大妖的作为微乎其微，正好上回晚宴他离开得匆忙，我就想，正好让他帮我试验一下。” 姜栩栩也是好奇自己和所谓大妖之间的区别，于是当时试探着，将自己重新改良过的可以克制妖鬼的护身符递给了他。 却不想，闻人九枵当时眯眼盯着她看了两秒，随后，似是随意般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护身符，又随手收进自己的兜里。 只说了一句， “护身符，我收下了。” 姜栩栩当时就想着他肯定是误会了，但让她感觉更挫败的，是他当时的动作。 她原本以为，就算她的护身符对于大妖的克制作用有限，但也不至于半点没有。 偏偏那时他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就见他从接过护身符到收起，整个过程里，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就，挺烦的。 听说只是这个原因，闻人戚戚倒是暗暗松了口气，只道， “他跟我们不一样，他的父亲本身也是大妖，你不用着急跟他比。” 她说着，似是随意道， “实在不行，以后离他远着点就是了。” 姜栩栩闻言看向闻人戚戚，却没有把她最后那句看似随意的话不当回事，而是沉默一瞬，道， “如果你不希望我跟他有过多的接触，我可以退出妖管局。” 在闻九和妈妈之间，她永远更相信她。 第751章 两个仙家?? 姜栩栩和闻九最多的关联就是妖管局。 但当初她答应加入妖管局，本身目的就是想要获取他那边有关异世的线索。 现在妈妈已经找回来了，她也可以随时退出妖管局。 闻人戚戚知道姜栩栩向来敏锐，却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她早就看透，心下微叹。 伸手，摸了摸面前栩栩的脑袋，却道， “不需要。” 她说， “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不要为了其他人的看法试图做出改变。你能以人类玄师的身份进入妖管局，本身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这是她的勋章，没必要为了她的那点顾虑而摘下。 更重要的是……栩栩在妖管局里，她就有一层身份庇护。 闻人九枵虽然是妖管局的管理人，但妖管局却从来都不属于他或者族里任何一个人。 姜栩栩听着闻人戚戚的话，只沉默半晌，随即眉眼微微弯起。 关于退出妖管局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姜栩栩这边不着急着揭穿谢明韵的身份，节目组那边，灵真真却度过了一个水深火热的夜晚。 因为今天姜栩栩提前找出僧面猴并把它带走，节目组提前互动环节，当天晚上依旧按照计划宿在了村子附近的镇子上。 许是白天接触过温长越的那位狐仙的缘故，这天晚上灵真真刚刚睡下，就梦见了自己先前时不时梦见的那位老太太。 曾经他以为是某些缠上他的脏东西。 也是因为她，他才会开始能够见鬼。 但经过姜栩栩的“提点”，他哪里还会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意识到自己再次做梦后，他看到这老太太再没有之前的害怕，反倒是带着满心的期待， “婆婆，你就是守着我的那位仙家吗？你、你是狐仙吗？” 老太太盘腿坐在一处树荫底下，倒是再没像之前一样试图伸手掐他脖子，听到他的声音，只是懒洋洋抬眼瞥他一眼，那眼神似是在说， 恭喜你，终于重见光明了。 你个瞎子！ 灵真真感觉自己好像被嫌弃了，忍不住摸摸脑袋，但对于自己拥有一位仙家的激动还是掩盖了那点不好意思。 他巴巴凑过去，试图让这位仙家理理他。 “大人，你是一直都在吗？” “大人，你之前为什么掐我脖子？哦，你是不是其实不是想掐我，只是想通过掐我激起我的某条慧根？” “婆婆，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你是不会说话吗？” 喋喋不休，絮絮叨叨。 狐仙奶奶似是终于被他说得有些烦了，扭头，正要开口，忽然她像是感应到什么，蓦地眯眼向他身后看去。 灵真真下意识跟着扭头，就见身后突然出现一片雾气，雾气中一只棕色狐狸缓缓走来，紧接着，一个变幻，竟是幻化成了年轻人的样子。 斜挑而细长的狐狸眼，嘴角弯弯仿佛自带着笑。 怎么看，都是狐狸幻化成的人。 灵真真微微瞪大了眼。 看看面前突然出现的年轻男人，再看看自己身边的老太太。 这是……两个仙家？？ 像是想到什么，他浑身瞬间一个激灵，猛地一个弹身从老太太身边跳开。 又是惊恐又是愤怒地看向对方， “你、你你，你骗我！你不是我的仙家，你是鬼！” 而且是一直占据在他梦境里的鬼！ 难道之前还掐他！ 肯定是想在梦里杀了他，然后趁机上他的身！ 可惜，他还有一位仙家一直护着他。 这位仙家，肯定是察觉到他有危险，所以才出现的！ 灵真真几乎是瞬间补全了所有联想逻辑，扭头就要朝刚刚出现的狐仙求救， “大人，救我……” 然而他这边刚刚迈开腿，就感觉身后突然被人猛地踹了一脚。 灵真真一整个扑倒在地上，明明是梦里，依旧疼得龇牙咧嘴。 耳边只听身后，老太太终于出声，略带了些气急败坏的口吻， “你才是鬼！你个鬼孙子！” 那边，刚刚出现的年轻男人有些戏谑地看一眼趴在地上的灵真真。 却没管他，而是绕过他，径自上前一步，朝着老太太的方向熟悉地作了个揖，这才笑问， “胡婆，您怎么选了这么个弟马？灵力感应弱也就罢了，脑子还这么不灵光？” 灵真真：？？？ “哼。” 被叫做胡婆的老太太气呼呼坐回树下，闷声道， “都是孽缘。” 灵真真哪怕脑子再不灵光，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又弄错了。 这位老太太，就是姜栩栩说的他的那位仙家。 那这个突然出现的男狐狸…… “你、您是，温长越的仙家吗？” 年轻男人眯眯眼，几乎将眼睛眯成一条弯缝，“看来还没糊涂到无可救药嘛。” 他说着，再次看向老太太， “白日里从这人身上感应到您的气息，就想着来当面拜见一下，顺道，也替我那无礼的弟子向您赔个罪。” 老太太摆摆手，道， “他说的也不是全错，是这小子不争气。” 顿了顿，又叹息似的， “我也不争气。” 老太太面上似有怅然，见年轻男人似乎想要说什么，又道， “他灵力微弱，经不住你长期入梦，有话回头再说吧，你走吧。” 年轻男人闻言撇撇嘴，“您还真疼他。” 嘴上这么说着，但他还是很快变幻身形，化作来时的狐狸，很快消失在迷雾之中。 男人消失的瞬间，灵真真隐隐感觉到精神都松了两分。 回过神来，重新看向老太太，他忙爬起身，走过去，低头， “我是不是、给您丢脸了？对不起啊。” 他本就生得一副老实相，这会儿低头懊恼的样子倒是让人生不起气来。 老太太板着的脸微微缓和，半晌，却是叹口气，起身，摸摸他的脑袋， “不关你的事。” 她选中他作为自己的弟马时，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有些孩童少时灵气逼人，然而随着年岁见长，却开始显现平庸，且再无灵气。 她只是没料到，他刚好就是那一个。 原本选中谢真，除了要还他家的恩，也是想着，他若能出师，也可与那孩子互相做个依靠。 可惜，她等了二十来年，才终于等到他重新感应到自己的存在。 至于那个孩子…… 荔枝。 也不知道她被族人接回去后，过得怎么样了？ 毕竟当年荔枝救过他一回，他和她之间，也存在了一丝因果线的…… 第752章 胡连枝和小谢真 “荔枝是谁？” 灵真真问起这个名字。 虽然听着有些陌生，但莫名的，却给他一种亲切感。 老太太看向他，随口解释， “她也是一只小狐狸，小时候在我身边养过一段日子。” 她说着顿了顿，道， “你五岁那年，吃荔枝噎着，差点没命，还是她救了你。” 灵真真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关于那个叫胡荔枝的小狐狸，他却没印象了。 “她救了我，那她也是我的仙家吗？” 老太太闻言忍不住白他一眼，“你想得倒美。” 她一个他都尚且感应不到，还想有另一个仙家。 “她是半妖，做不了仙家。” 灵真真哦了一声，又看一眼老太太，问她， “那您为什么会选中我为弟马？为什么选中我，我这些年都没能感应到您？” 老太太听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是因为你！” 灵真真：…… 之前还说不关他的事呢？ 老太太见他一脸无辜，再次叹口气，和他说起她和谢真家曾经的渊源。 老太太名叫胡连枝。 当年只是山里修行的最普通的一只狐狸。 和其他狐狸不同，她虽然年岁最长，修为却是最弱的。 但因为她辈分在那一片山里是最高的，大部分狐狸也不敢在她这里造次。 像刚刚那位仙家，还没修出本事前，她还带过他一段时间呢。 胡连枝修为弱，但她却很喜欢亲近人类。 谢真父亲结婚那年，偶然在山里救下了被捕兽夹夹住的她。 从那以后，胡连枝就经常跑下山，在谢家屋子转悠，久而久之，谢真父亲经常会给她投喂一些食物。 她和谢家也因此生了羁绊。 “我是看着你出生的。” 胡连枝说， “你从一个婴儿起，我就一直守着你，一直长到你五岁那年，那年你差点被噎死，却被胡荔枝救下，眼瞧着你和狐族的机缘到了。 我主动现身，让你的父母为我设下堂口，将你收做我的弟马。” 作为家仙，她将护佑这孩子一生。 小谢真在谢父的带领下走了仪式，只是当时他年纪小不记得。 之后，胡连枝作为家仙正式留在了谢家，又选了个合适的时间为谢真打窍。 仙家打窍，简单来说就是通过自身灵力帮着弟马通窍，这是每个出马弟子必经的过程。 从头部开始，一点点打通他身上的关窍，激发他的灵力，让他能够感应外物，看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感应到常人感应不到的气息。 但这个过程，最初必须要经历一个比较痛苦的阶段。 胡连枝当初给谢真打了头窍后，谢真的反应就很激烈。 谢真的父母虽然心疼，但知道这是必经的过程，还是让他忍着。 结果谢真足足痛了大半年依旧不见好转，谢真的父母跪在她的堂口前求她换个弟子。 胡连枝见谢真情况特殊，就跟谢家父母约定，等他长大些再替他打窍。 结果这一等，就是二十来年。 随着谢真年岁见长，她彻底失去了和谢真之间的感应。 要不是当初白术将带有他灵力的棘刺交给他做了牵引，她甚至连入梦与他见面都不能。 后来胡连枝也想过原因。 除了她本身修为不高的原因之外，或许也因为，谢真当年潜意识里拒绝了她成为他的仙家。 “小孩子，经历过第一次打窍的痛苦后，潜意识里会对于痛苦的源头产生抗拒。 当你抗拒我的存在后，我们之间的感应也会一点点断开。” 这也是重新和他有所感应后，老太太气得只想掐他脖子的原因。 虽然他自己可能早已不记得这回事。 如胡连枝所说，灵真真是真的不记得这回事。 “就算我小时候真的抗拒，可是我长大后，我一点都没抗拒啊！为什么还是没能感应？！” 灵真真都觉得冤枉。 他一直都很向往仙家，就因为隐约记起爸妈小时候说他是有一位仙家的，结果后来再问，爸妈都不承认。 他就只能自己摸索，了解这方面的知识，甚至……假装自己真的供奉了一位仙家，在网上装神弄鬼…… 他这难道不算是另类的“诚心”么？ 胡连枝看着灵真真，好半晌，却道， “你还是在抗拒。只是你自己不清楚。” 就像她在梦里见他数次，他想过自己是被脏东西缠上了，也没想过她是他的仙家。 如果不是姜栩栩点破，他甚至不会真正意识到她的存在。 但这依旧远远不够。 “你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弟马，得先放下你的恐惧和抗拒，这一点我或者姜大师都没办法帮你。” 胡连枝说着，她的身周开始被雾气笼罩。 灵真真眼见着脸色微微一变，然而他像是被禁锢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胡连枝的身影淹没在雾气中。 消失前，他只听到她说， “哪天你真的不再抗拒，真心接受我的存在，到那时，或许不需要再借助旁的力量，你也能……与我互通感应。” 灵真真浑身一颤，蓦地睁眼。 身上冷汗一片，屋外却已亮起晨光。 躺在安静昏暗的房间里，灵真真心底是说不出的怅然，好半晌，他口中喃喃，唤出一个名字。 “胡连枝。” 顿了顿，又唤出另一个名字。 “胡荔枝。” …… 异世。 胡荔枝牵着胡美丽出门散步。 闻人戚戚回去后，胡荔枝代替她作为异世的镇物留下，自然也继承了闻人戚戚在异世的一切。 包括胡美丽。 按理说，胡美丽是不需要出门遛的。 只是因为前阵子出现超级月亮，胡荔枝按着自己在原来世界的习惯，想出门吸收一下月华。 因为不好撇下胡美丽，就带着她一起，然后，她就碰见了同样去楼顶晒月光的灵真真。 从那以后，她就发现自己每次带胡美丽出门，灵真真都会偷偷跟着，偷拍……胡美丽。 就像现在，她带着胡美丽出门不到五分钟，他就装作同样下楼溜达一样跟她在后头，然后时不时偷拍胡美丽散步的样子。 就像个……变态偷窥狂。 胡荔枝觉得有必要跟对方说清楚， “我这只不是你那只狐狸。” 灵真真被发现了虽然有些慌，但还是强作淡定， “我知道，它毛发没我之前那只蓬松，屁股也没我那只圆，尾巴也……” “住嘴！” 胡荔枝耳根蓦地羞红，“你再说，信不信我告你耍流氓！” 灵真真：？？？ 他耍个狐流氓？？ 第753章 官宣吧，累了 那次被她说他耍流氓后，灵真真也意识到自己偷偷跟拍的行为像个变态，之后几天哪怕胡荔枝遛狐狸也没再出现，只在楼上远远看着。 换做旁人可能不晓得，但胡荔枝吸收了闻人戚戚的妖力加上体内天道之力，哪怕隔着十几层楼的距离依旧能察觉到对方的视线。 于是这天，灵真真刚刚做完今天的剪辑任务，就冷不丁听到敲门的动静。 打开门，却见他的邻居，那位胡小姐带着她家狐狸站在门口。 “我有点事要出门，能麻烦你帮忙遛一下我家狐狸吗？” 灵真真有些不可置信，指着自己，“你确定让我溜吗？” 胡荔枝只道， “你不方便就算了。” 她说着拉上胡美丽就要走，灵真真连忙开口，“我方便！我很方便的！” 从胡荔枝手里接过胡美丽，灵真真都有些激动，忍不住问， “我遛它的时候，可以拍它照片发视频吗？” 见胡荔枝看向他，灵真真生怕自己再被误会，忙拿出手机让她看自己最近剪辑过的一些偷拍视频。 虽然是偷拍，但通过剪辑却把胡美丽每个瞬间都拍得格外灵动，反倒是旁边的她被打了大大的马赛克。 “你之前说我耍流氓，我后来想了下是我不对，我不该没经过你同意偷拍你家宠物。 但是你放心，这些剪辑视频我都没在网上发过，没经过本人同意我肯定不会乱发的。” 胡荔枝看着灵真真，忍不住问， “你那么喜欢狐狸，为什么不自己养一只？” 宠物狐虽然比较少人养，但也不是买不到。 灵真真想了想，道， “你也知道，我之前捡过一只狐狸，虽然也就养了那么几天，但是我总觉得再养一只是背叛了她。” 狐狸本狐·胡荔枝：…… “你放心，她不会觉得你这是背叛。” 再说再养一只算背叛，偷拍其他狐狸难道就不算背叛吗？ 这不就是人类常说的肉体出轨和精神出轨的区别？ 想到这个，胡荔枝又有些窘，都怪这人，把她带歪了。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胡荔枝转而回到他刚刚的问题， “你说发这个得经过本人同意才行是吧？” 灵真真点头，就想再次询问她的意见，就见胡荔枝扭头朝旁边的胡美丽问了一句， “你同意吗？” 就见胡美丽歪歪脑袋似是思考，随后竟是点点头。 它本身就是只普通狐狸，但养在闻人戚戚身边久了，多少沾染了一些妖气，自然比一般狐狸通人性。 要不是因为城市要求遛宠必须牵绳，胡美丽甚至都不需要套绳。 一人一狐自顾交流，不见旁边的灵真真朝她投去羡慕又激动的眼神。 这狐狸，好聪明！ 绝对跟他捡的那位狐仙大人一样，开智了！ 有了胡荔枝这个主人和胡美丽这个本狐同意，灵真真开始帮邻居遛狐狸的日常加直播拍摄。 他又将之前剪辑的视频当做日常小故事发出，再次吸引了不少粉丝。 原本因为狐仙大人回家失去热度的账号再次火了起来。 这次却不单单只是因为遛狐狸。 更因为狐狸背后的主人。 得到允许后，灵真真好几次跟拍胡荔枝遛狐狸的日常 有细心的网友发现。 一开始灵真真偷拍的主人全身上下都被打了厚实的码，几乎一根头发丝都没放过。 后来，狐狸主人身上的码变成了模糊化处理。 再后来，狐狸主人开始出现了清晰的手。 紧接着是清晰的身体。 然后，她的声音开始出现在视频中，再然后，是半张温柔的脸。 粉丝们都麻了—— 【我明明是来看遛狐狸的，为什么莫名吃到了狗粮？】 【官宣吧，吃累了。】 …… 原来世界，海市。 《灵感》第二季第一期录制结束，热度虽然比不上第一季，但依旧全网居高。 姜栩栩却没有再关注直播。 为了证明谢明韵使用邪术换颜，她准备前往安市，把那个被她换走容貌的女孩找出来。 谢明韵是经由安全局总局封印了全部灵力并赶出玄门。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也不能凭着感觉指认一个陌生人是谢明韵。 但对于姜栩栩的怀疑，安全局也没有完全不当一回事。 便准许姜栩栩以安全局总局名义行事。 姜栩栩特意叫上了谢云里。 横竖这会儿放寒假，大家都挺闲的。 姜栩栩这边收拾了东西准备下楼，刚出门口，拖鞋上就趴上了一只乌龟。 【带上我！】 【之前用得上我的时候叫我小乖乖，现在你找回妈妈了就开始对我不管不问。】 【不想办法帮我换宿体就算了，你还放任那只蠢龟欺负我！它现在见我就咬！我不管，你必须带上我！】 系统控诉的声音一浪接一浪，姜栩栩弯腰将它拿起来，只问， “我不是已经让管家把它养在玻璃箱里不让出来了？” 系统闻声不说话。 姜栩栩就看着它， “你是不是又爬箱子顶上挑衅它去了？” 系统：…… 【我只是让它认清一下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 姜栩栩有些无语。 就你这主动送上门去被咬，居然还好意思怪人家。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姜栩栩还是把它随手揣进箱包里。 下楼时，就见闻人戚戚坐在楼下花园，正看着姜湛画画。 姜湛这段时间在姜栩栩给他养魂，外加姜家砸钱做慈善为他攒功德的双重加持下，身体肉眼可见地变好。 再不会像之前一样走一段路就气喘发虚。 更别说闻人戚戚回来后，他整个人周身都趋于平和状态，连带着作品色彩都变得明亮不少。 姜栩栩远远瞧着，只觉得这样的画面有种异样的温馨。 正要过去打招呼告别，就见另一边，一道身影先她一步走过去，张口就示意姜湛， “姜湛，你收拾一下，换身衣服，跟我去见一位朋友。” 来人正是姜禹民。 姜湛作画的动作微顿，闻人戚戚抬头，直接问他，“什么朋友？” 对上这位大嫂，姜禹民态度倒是不敢像对姜湛那么命令式，只解释， “是我圈里的一个朋友，他家里是搞艺术的，之前我让他看过姜湛的画，他觉得姜湛这方面天赋不错，可以往这方面包装运作一下，对他以后发展也有好处。” 姜禹民自认自己这次的安排称得上体贴。 大哥总说他对姜湛这个儿子不够关心，所以他这不是仔细给他考虑过了。 反正他现在身体也变好了，也是时候该发展一下事业。 集团那边的事情帮不上忙，那就跟他一样往艺术方向发展发展，有了名气，他姜禹民脸上也有光不是？ 姜禹民想得理所当然，却不想那边，姜湛已经放下画笔，拿起手机，想也不想打字回他， 【不去。】 第754章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不带感情的电子音传来，姜禹民眉头下意识皱起，也顾不得闻人戚戚还在旁边，板起脸来， “你不要任性！以前身体不好也就算了，现在你身体都好了，难道还要跟以前一样待在家里天天无所事事吗？ 你都多大人了，你这个样子，让底下的弟弟妹妹怎么看你？我也不指望你跟最大的姜淮比，但是你至少……” 姜禹民一个不满，就下意识开始强制性输出。 心里虽然清楚姜湛和另外两个孩子不同，但他这种态度，总让姜禹民有种自己父亲的威严被挑衅的感觉。 姜湛虽然能说话却不可能为这点事轻易出声，以往碰到这种时候，他一般要么选择转身离开要么选择无视。 只是这会儿，没等姜湛做出反应，一旁的闻人戚戚已经一只笔摔在姜禹民脚边，强行打断他后面的话， “没看到姜湛在画画么？别吵吵。” 姜禹民被她这动作弄得表情一僵，但对上这位大嫂，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勉强道， “大嫂，我这是在关心姜湛的前途。” “知道了，他的前途用不着你操心。” 闻人戚戚摆摆手，语气随意， “你要实在想找个人教育一下，可以去乌龟房，喏，栩栩不是刚养了只鳄龟么？你去跟它说说话。” 姜禹民脸上肌肉一抽，“大嫂，我这是在说正经事。” “我也是在跟你说正经事。” 闻人戚戚一脸认真，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一开口说话还是这么容易招人烦，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建议你以后想对孩子说教的时候，先去跟那只鳄龟说上一遍，要是一遍说完还想说，那就再说一遍，等你感觉自己的语气对了，再来找孩子说话。” 姜禹民被闻人戚戚这一本正经的教训弄得有些没脸，自己都这把年纪了，被亲爸和大哥教训也就算了，连这个失踪多年的大嫂都这样，他脾气一时就有些上来了。 “大嫂，这是我们二房的事，你这样未免管得有些太宽了。” 话说出口，姜禹民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有些后悔了。 但是说出去的话却是收不回来了。 果然，就见面前，闻人戚戚在听到他这话后忽的眯了眯眼，表情有些危险。 而后，就见她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一个号码。 姜禹民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闻人戚戚那头几乎是瞬间变脸，对着电话那头就道， “禹城，你二弟凶我，他看来是真的很不满意我这个大嫂了，要不让他搬出去吧。” 原本在边上围观的姜栩栩都跟着一愣。 这题，好像跟她知道的不太一样？？ 别人学绿茶告状威胁：他不满意我，要不我走？ 但她妈妈告状威胁却是：他不满意我，让他走。 姜禹民就知道这大嫂又是这招，当下急得差点跺脚，“大嫂！我哪有凶你了？！” 闻人戚戚面无表情看他，“你现在的语气就是在凶我。” 她说着，一手拿开手机，一手朝他抬手一指乌龟房的方向， “趁我没正式发飙前，赶紧走。” 姜禹民气势汹汹地来，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走。 姜栩栩这会儿才慢慢走过去，对于刚才的事不予评价，只默默递给姜湛一张禁言符， “要么？八百一张。” 姜湛：…… 【再来两张。】 闻人戚戚看着两人当着她的面快速交易，有些无语， “你这手段也太简单粗暴了，对待家人意见不统一的时候，我们应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实在晓不通，再武力镇压。 姜栩栩沉默一秒，道，“你之前明明教我遇上事不要废话，直接动手就完了。” 闻人戚戚：…… “我那是以师父的身份教的，现在是以母亲身份教的，两者不一样。” “……哦。” 没有继续话题，姜栩栩简单说了一下要去安市的事，就准备出门，不料闻人戚戚开口却喊住她， “等等，你这趟出门，带姜湛一起吧。” 闻人戚戚这话一出，不说姜栩栩，连姜湛也有些意外。 姜栩栩是要去找人的，再带一个倒也无所谓，但是，姜湛愿意么？ 姜湛自然不愿意。 他不喜欢出门。 拿起手机刚要打字，闻人戚戚已经直截了当道， “大小伙子别整天待在家里，身体恢复了就多出去走走，也见见不同的事。” 她说罢，直接一锤定音， “这事就这么定了，现在去收拾东西。” 姜湛虽然不喜欢被安排，但安排他的是大伯母，他还是听的。 于是默默收起手机，上楼，收拾东西。 不到半小时，姜湛拉着个小行李箱跟姜栩栩一起出了门。 和谢云里汇合后，三人直接去了机场。 褚家的专机已经准备好，姜栩栩上机时，就见褚北鹤已经在机上了，旁边还特意给她空了一个位置。 姜栩栩理所当然坐过去，问他， “你也跟我们一块去？” “事关安全局和你，我总要跟着。” 褚北鹤说，“正好安市那边有处异样，顺道过去看看。” 姜栩栩知道，褚北鹤除了偶尔跟她一起行动之外，其余时候更多是直接跟安全局总负责离听沟通。 虽然不知道他帮离听做的具体是什么事，但她之前说过不多问，这会儿自然也不会继续追问。 飞机很快降落在安市。 姜栩栩这次没有惊动安市安全局的人，而是带着其他几人，一行人先是按着谢云里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之前安排给谢明韵的房子。 因为谢明韵消失，房子近一个多月显示无人居住状态。 然而踏进房子的瞬间，姜栩栩却隐隐察觉到一丝异样。 “是阴气残留？” 谢云里仔细感应过，道，“这房间应该是有阴物停留过。” 只是应该已经离开了。 姜栩栩没否认谢云里的话，只道，“也可能不是离开。” 她抬头，看向房子天花板的位置，缓缓补充后半句，“而是被人消灭了。” 几人顺着她视线抬头看去，只见天花顶上方，明显是一道被水晕过又干涸的水痕。 而那水痕显示的，分明是个扭曲挣扎的人形。 第755章 自导自演的黑雾组织 “天地同生，还形太真，元灵在身，使我聚魂。” 昏暗的房间内，姜栩栩立于朱笔画就的符阵之前，伴着清音诵念，屋内拂起一阵阴风。 然而阴风过境，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天花板上方人形依旧，只水痕稍淡。 姜栩栩又等了一会儿，见屋中依旧没有半分变化，这才收手，朝谢云里几人摇头， “魂魄都被打散，聚不回来了。” 换做是刚被打散那会儿或许还能聚回来一点，但过了这么长时间，除了那点阴气残留，什么都没了，更别说再把魂重新聚回来问话。 谢唯慎让人安排给被逐出玄门的谢明韵的房子，她却没有住在这里，反倒有厉鬼在这里被消灭了的痕迹。 这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巧合。 “谢明韵当时已经被封禁了所有灵力，这鬼不可能是她杀的，我更倾向于是黑雾组织的人动的手。” 如果是这样，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谢明韵能够彻底换成另一个人的样子，甚至重新拥有了不属于她的灵力。 还有，她在她身上一瞬间感受到的黑雾气息。 这些种种都可以表明，谢明韵已经成了黑雾组织的一员。 但……他们没有证据。 换颜术换的是魂颜，哪怕强行窥探她的魂魄也无法证明她就是谢明韵。 还是得找出那个被她换了容貌的女孩才行。 谢云里在旁边沉默半晌，忽然沉声道， “这里是谢唯慎让族叔特意帮她安排的房子，他知道谢明韵没办法使用灵力，不可能会给她找一个有厉鬼出没的房子。” 他了解那个人，哪怕对谢明韵失望，他也依旧会设法保障她的生活。 虽然事情不是他亲自办的，但如果这房子不对劲，经手的谢家人再不济也不至于没察觉到阴气。 也就是说，给谢明韵的房子里发现了鬼这事绝不是偶然。 姜栩栩几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谢云里的意思， “这个鬼要么是黑雾组织的人放进来的，要么就是他们做了手脚没让谢家人察觉。” 不管是哪一个，黑雾组织都脱不了干系。 【自导自演，趁机收服。】 姜湛的电子音冷不丁从旁边传来，姜栩栩和谢云里下意识扭头朝他看去。 姜湛垂眸，淡定打字。 【我合理猜测。】 既然跟着来了，总要有点参与感。 姜栩栩和谢云里和姜湛的猜测其实是一样的。 稍微代入一下谢明韵的位置，事情就很合理了。 谢明韵，曾经人人仰视的天之骄女，一朝却被玄门除名。 不仅被封禁了所有灵力，从此再不能使用玄术，还被灰溜溜赶出京市，只能来到安市作为一个普通人活着。 谢明韵心里一定有万分不甘。 偏偏这时，还有鬼主动找上了她，她无法使用玄术，只能沦落到被鬼欺凌的地步。 就在这时，黑雾组织的人从天而降，给予她新生的机会。 谢明韵没理由拒绝。 而黑雾组织的人能提前策划一切，想必是早就将谢明韵当做目标。 就像他们组织当初吸收被申屠家赶出玄门的申徒悟一样。 “蠢货！” 谢云里有些气闷地骂了一声。 他以为谢明韵虽然骄傲自大又惹人厌，但从小被谢唯慎教养长大，至少也该有玄门人的骄傲和气节。 结果对方就这么简单一个小把戏，她居然就甘愿加入邪门！ “也有可能她不是蠢。” 一直没有说话的褚北鹤此时也出声，声音淡漠， “有的人，哪怕明知道是陷阱也会义无反顾。” 能成为道教学院首屈一指的新生代表，谢明韵不可能是个单纯的蠢货。 比起一无所知地遭受算计。 清醒地沉沦才是她最终的选择。 谢云里听着褚北鹤的话，面上沉默下来，脸色沉厉得可怕。 屋里静默了两秒。 褚北鹤忽的拿出手机捣鼓了什么，不多时，将查到的消息转向姜栩栩几人。 “这是近几月内这个小区附近人员溺亡的相关报导。” 姜栩栩接过手机查看，就见近期报导的本区溺亡新闻里，包括两个落水儿童，一个因救人意外溺水身亡的女大学生，还有一个被情人杀害溺亡在家中的女白领。 姜栩栩直接掠过前面三个看向了最后一个。 正常来说，鬼出现时伴随着水迹，多数是因为溺亡。 虽然这几个新闻里都有人溺亡，但意外身故和被人杀害的人化成的鬼是有差别的。 被人杀害的鬼，常常会伴随着怨气而生，而这股怨气可以让它们迅速从一般新鬼发展成为可以在人前显现身形的厉鬼。 如果她是黑雾组织的人，也会选择厉鬼来对付谢明韵。 而从黑雾组织打散了这只鬼的魂魄却没有清理她残留的阴气来看，他们行事并不是那种缜密到细心的风格。 所以很大概率，他们是随手抓了附近的厉鬼作为送给谢明韵的“礼物”。 不幸的是，这个被情人杀害的厉鬼还没来得及报仇就被拿来当做撬动谢明韵的“工具鬼”。 姜栩栩再次看向天花板上的那道扭曲的人形，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 如果真的聚魂成功，想必她也会很憋屈吧。 不过，幸好。 “幸好，坏人还有法律制裁。” 报导里说，那个杀害她的情人在不久后就被警方查出杀人事实并进行逮捕。 她虽然没能自己亲手报仇，但至少害死她的人也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哪怕她没办法亲眼看到。 姜栩栩这么想着，忽的掏出一张符篆，朱笔快速在符篆上画下一道安魂符。 而后口中念诵咒诀，随后，她将手中的符篆甩向空中。 符篆贴上天花板后快速自燃。 姜栩栩看着头顶，低声告知， “杀你的人已经被抓，你可以安息了。” 伴随着这一声，符篆燃到尽头，与此同时，原本天花板上的人形水痕竟似缓缓舒展，不多时，水痕竟像是一点点消失一般。 转眼间，天花板上，再不见半点痕迹。 连带着原本屋中残留的阴气，也在这一瞬间彻底消散。 第756章 梦貘 姜栩栩一行去了褚北鹤让人提前安排好的住处。 依旧是上次他们过来安市追踪不化骨时住的那栋别墅。 谢云里和姜湛都是第一次来，对这里倒是没有太多感觉，各自说了一声就去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剩下姜栩栩和褚北鹤两个人的时候，她才看向他， “这个别墅你买下来了？” 褚北鹤在安市有房产，但不包括这一处，上次是为了方便找人安排的别墅。 但这一次过来，姜栩栩敏锐地发现别墅有了些小变化。 除了别墅里负责打扫做饭的阿嫂换了褚家的工作服外，别墅里的一些摆设都更偏向了褚北鹤个人的喜好。 作为经常往褚家跑的人，姜栩栩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捕捉到了一点褚北鹤的喜好的。 褚北鹤本也没打算瞒她，但见她一下子猜出来还是让他心情有种莫名的愉悦。 “嗯，这个别墅对我来说比较特别。” 姜栩栩刚想问他哪里特别，冷不丁的，却像是想到什么，心口微烫。 就听褚北鹤说， “这里是我们正式定下婚契的地方。” 不是为了两人掌心的桃木印记，而是她从心底出发，想到单纯地与他结契。 虽然是因为鹿南星和不化骨结契的影响，但褚北鹤依旧记得那天的情景。 她猝不及防地向他坦白。 也是从那天以后，他们正式确定关系。 这样的地方，对他来说自然是特别的。 “你什么时候买的？” 姜栩栩问的声音莫名轻了两分。 褚北鹤道， “回京市的那天。” 也就是他们确定关系的第二天早上。 姜栩栩眼眸微动，心口的热意仿佛蔓延到了耳尖，她又问他， “花了多少钱？” 褚北鹤报了个数字，然后就听她说， “这个钱，我想跟你一人一半。” 她说这话时，目光灼灼看向他，眼眸里盛着他的身影。 褚北鹤先是一怔，随即似是了然一般，黑眸一点点化作轻柔的笑意。 甚至没有问她为什么想出一半的钱。 只道， “好，我明天让人在房产证上再加个名字。” 加他的名字。 毕竟这别墅买下来的时候，他写的是她的名字。 姜栩栩倒是不知道这个，听他说要加个名字，理所当然以为是加她的，顿时心满意足地弯起眉眼。 褚北鹤看着她，周身金光忽的微微晃动，随即，他微微倾身，朝她靠近。 姜栩栩只觉眼前金光几乎淹没她的视野，下意识伸手握住他的胳膊。 眼见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姜栩栩又有一种被褚北鹤的金光包裹的感觉。 忽的，二楼楼梯口冷不丁传来一声电子音发出的咳嗽声。 两人动作微顿，扭头看去，就见姜湛不知何时站在楼梯口的位置，手里拿着手机，用十分平静淡定的表情打字， 【我最近有点咳嗽。】 说完，还不忘再次播放咳嗽声。 姜栩栩：…… 你只是用电子音代替发声，但不代表你的嗓子装了发声系统。 退一万步说，系统都不用情景音假装咳嗽。 对上姜栩栩略显无语的表情，姜湛却依旧一脸淡定，继续打字播放语音。 【明天还要出门，建议你们也早点休息。】 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姜湛又严肃打字补充， 【各自休息。】 姜栩栩：…… 她现在很怀疑姜湛是得了姜淮的某种特别交代。 当然，也有可能是得了妈妈的。 或者也有爸爸的。 她想了一轮，唯独没想到，姜湛是自己要盯着的。 就算不是为了大伯母。 他毕竟，也是她正儿八经的哥哥。 嗯，堂哥也是哥。 不管怎么说，因着姜湛这一打岔，姜栩栩和褚北鹤还是各自休息去了。 只是临分开时，褚北鹤还是动作十分自然地快速俯身在姜栩栩额心处落下一道晚安吻。 而后，没等姜栩栩和姜湛反应，声音温沉朝她道，“早点休息。” 待把姜栩栩送回房间，褚北鹤这才淡定跟姜湛也道了一声晚安，径自回房。 姜湛：…… 狡猾！ 这一晚的插曲很快过去，直到别墅里几人都陷入梦乡，主卧的褚北鹤忽的缓缓睁眼。 意识散开，处于安市上空，一道特殊的气息在某栋居民楼流转。 它穿过墙面，进入了床上正睡着的夫妻的其中一人梦境当中。 不过两分钟又很快离开，穿过墙来到一个孩子的身体里。 这一晚，它在各户家里游转，随即像是有些了然无味般脱离。 正晃晃悠悠地准备着换一栋楼时，忽然，一道奇异的气息出现在它眼前。 那道气息还没来得及逃脱，就冷不丁的被一簇金光包裹着托到一人眼前。 这人正是褚北鹤。 而这道气息，正是他这次来安市的另一个理由。 “梦貘，果然是你。” 梦貘，又称食梦貘，以他人梦境为食，也可重现所食梦境，将人陷在睡梦当中。 它是上古的异兽，这样的东西，哪怕作乱，本也不需要褚北鹤亲自来处理。 偏偏，褚北鹤想起这梦貘曾经吃过他本体的一角梦境。 那一角梦境如果散出会引起不小麻烦，所以他必须亲自，把那一角梦境拿回来。 金光流转，迅速将那团气息勒紧，褚北鹤声音冷沉，问它， “带我去找你的本体。” 梦貘擅长隐蔽自身，哪怕食梦也只会散出自己的一缕分身，褚北鹤抓住的这一团明显只是用于觅食的分身。 此时分身感应到了危险，那道气团顿时瑟瑟发抖，下一秒，却是毫不犹豫地，自毁。 气息仿佛化作烟雾般消散在空气中，连带着今夜吃到的梦境一并消散。 褚北鹤拧眉，感觉属于梦貘的气息彻底消失，俊脸微冷。 好半晌，他重新敛下所有表情，趁着天色未明，快速回到别墅。 与此同时。 城市某处的一处地下室内。 梦貘本体在感应到分身自毁消散后，瞬间仿佛察觉到危险一般，本体化作一团光团，毫不犹豫地往地下室角落的一人体内钻去。 属于梦貘的气息完美融入那人的意识当中。 原本躺在地上的女孩身子微微一颤，而后似是有些痛苦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黑暗之中，勉强能看清女孩的模样。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连同她体内那失去五官的魂魄，此刻正在梦里扭曲而痛苦地挣扎着。 这种痛苦绝望的梦境，恰恰是梦貘的最爱。 第757章 灵婆 褚北鹤回到别墅的时候，天边才微微显出鱼肚白。 刚往楼上走，脚步却蓦地一顿。 抬眼，便见姜栩栩一身睡衣站在楼梯口处看着他，显然对于他半夜中途离开这事早就知晓。 褚北鹤面上稍一沉默，抬脚迈上楼梯走到她跟前，只问， “我吵醒你了？” 姜栩栩摇头，抬手指了指自己肩膀处，就见她左肩的位置，金小鹤抱着脑袋，小动作略显无辜。 姜栩栩说，“它半夜感应到小伙伴溜了。” 褚北鹤默默扭头，黑眸沉沉看向自己肩膀处那非要跟着自己出门的金小栩。 金小栩见状捂脸，咻一下攥紧他外套口袋里头不出来了。 姜栩栩就看向褚北鹤，问他， “你要办的那个事，麻烦吗？” “不算麻烦。”褚北鹤想了想，道，“就是有点狡猾。” 姜栩栩又定定看着他，眼眸清凌凌的，嘴上却说， “你不想说也可以。” 褚北鹤：…… 褚北鹤还是把梦貘的事情简单跟她说了。 包括自己曾经被梦貘吞食了一角梦境的事。 主要不说的话，没法解释为什么他要越过妖管局去抓梦貘。 姜栩栩听他难得坦白，也不含糊，道， “你陪我找被谢明韵换颜的人，我也陪你找梦貘。” 说罢，也不等褚北鹤拒绝，径自道， “我好歹也是妖管局的一员。” 也就是这种时候，多身份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连楚勉私下托她找猴妖这种事她都应了，没理由到了未婚夫这里反而不管不问。 褚北鹤说出来的时候就料到她的反应，此时便也没有再争，点头，“好。” 他的视线又落在姜栩栩一身睡衣上。 正是冬日，别墅里虽然开着暖气，但姜栩栩这一身睡衣还是显得有些单薄。 没有拉着她继续说话，而是拉着人把人送回房间重新睡下。 梦貘的事两人倒是没再告诉谢云里和姜湛。 只是第二天，一行人寻找关于那个女孩的线索并不顺利。 按理说谢明韵顶着对方的脸参加了一期大热节目，网上应该至少会有一两个冒出来表示和她认识的。 但在来的路上，姜栩栩特意上网搜寻过消息，却看不到任何表示认识这张脸的“旧识”。 而从谢明韵来到安市后的轨迹，也无法判断出那个他们选中那张脸，究竟是随机还是早有预谋。 见姜栩栩似是因为找人不顺利这事有些犯难，一路充当着背景板的姜湛此时忽然打字出声。 【或许可以让我试试。】 大伯母既然让他跟着过来，他总要发挥一点作用不是？ 姜湛虽然没有什么搜寻人的本事，但是他有言灵之力。 只要他说一句，“你会找到你想找的人。” 线索说不定就能从天而降。 褚北鹤和谢云里都是听说过姜湛能力的，但此时却是看着他微微拧眉。 姜栩栩面上倒不见太多诧异，只是扭头看向姜湛，却道， “姜湛，我妈妈让你跟着，并不是为了让你的言灵之力在这些事情上发挥作用。” 哪怕闻人戚戚并没有明确交代过，但姜栩栩很肯定，她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明知道姜湛每使用一次言灵之力就会影响他的寿数，不管是她还是任何一个姜家人都不会拿这种小事来要求他开口。 退一万步说，哪怕找不到那个被换颜术害了的女孩，只要谢明韵有所图谋，总有一天她也会自己暴露阴谋。 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以后别再有这种念头。” 姜栩栩说，“你本来就不是玄门中人，没有这样的义务，这趟出门，你只要跟着就好……” 她话到一半，忽的像是想到什么，眸底似有什么豁然开朗。 褚北鹤直接问她，“想到了什么？” 姜栩栩也不含糊，很快朝几人说出自己的想法。 “假设我们之前所有的猜想都是真的，谢明韵为什么要使用换颜术换另一脸？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不想让人认出来吗？” 谢云里摇头，语气笃定道， “以她的性格，这种必须顶着别人的脸像老鼠一样生活的方式，是在抹杀她的尊严。 但她背后既然是黑雾组织，也有可能是对方要求她必须这么做。” 谢云里按着自己对谢明韵的了解进行分析，但他还漏了一点，也是姜栩栩之前忘了考虑进去的。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可能是为了灵力。” 她说， “我看过她和何元英交手时引用的灵力，和她原来的灵力不同，甚至明显弱于她本来的灵力。 我们之前猜测是黑雾组织用了某种特殊方法将她封禁的灵力恢复，但如果，那个特殊的术法并不是解除封禁，而是让她能够像夺走他人的容貌一样，夺走对方的灵力呢？” 虽然她不知道黑雾组织具体用了什么样的术法，但如果是为了能够重新使用灵力，谢明韵这么做似乎就可以理解了。 谢云里听到这里，显然已经猜到，那所谓的术法和换颜术之间的关联， “你是说，被她换走容貌的人，也有可能是我们玄门中人！” 如果是这样，这个范围就容易找的多了！ 姜栩栩看着谢云里，却道，“你别忘了，玄门中除了正经在册的，还有很多是野习的玄师。” 就像当初的她和屠星竹，在入学道教学院之前，他们都只是单纯有“师父”指导的野生玄师。 “黑雾组织既然敢让谢明韵顶着这张脸参加大热综艺，一定是笃定这张脸不会被玄门中人认出。” 他们不会选正统玄门出身的人，所以真正的谢千铃，应该是和她还有屠星竹一样，是由一些非正统玄师私下教授玄术。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现实乃是玄门中都没有人认识这张脸的主人。 姜栩栩说到这里，谢云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立即拿出手机， “我上灵事app的论坛上看看有没有相关线索。” 褚北鹤则道， “安全局会定期记录一些当地非玄门正统但有真本事的人的名录，我让那边给我们开放这部分资料库。” 他说的这个名录，更多指专门做这类生意的一些“民间手艺人”。 比如他们之前在花被村遇到的神婆， 又比如收养了屠星竹的那个摆摊算命的神棍老头。 姜栩栩很快也加入线索搜集当中。 而有了这个指向，他们很快锁定了安市本地的一位“灵婆”。 根据安市安全局分局记录，这位灵婆擅通灵，手底下有一个女徒弟，年二十。 当前状态：失踪。 第758章 带她回来 按理说安全局不记录灵婆之外的其他人的状态。 但这位灵婆曾经在警局报过案，安全局这边便也做了同步记录。 这倒是方便了姜栩栩几人锁定目标。 一行人按着灵婆的地址找过去。 这位灵婆住在旧城区的一处里弄当中，据说附近居民有什么事不懂的或者是想见底下人的，都会私底下找对方通灵。 安市安全局的人上门走访时确定对方不是纯粹的招摇撞骗，而是真的有通灵本事，便将她记录在册。 姜栩栩几人到的时候，屋里明显正“忙着”。 老式的平房，带着个小院子，门口用厚重的棉帘遮挡着。 透过缝隙，隐隐看到里面坐着两三个人。 年迈的灵婆坐在蒲团之上，对面是一男一女。 她枯瘦的双手一左一右握住对面两人的一只手，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不知过了多久。 屋外候着的姜栩栩几人明显感觉到一阵阴风刮过。 随后，屋内的灵婆瞬间仿佛变了一张脸，本是年近八十的老妪，此时却发出了年轻女孩的声音。 “爸妈！你们可算来找我了！呜呜呜……” 对面，中年夫妻一听声音和语调，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虽然女儿走了小半年，他们还是一下子认出了这就是他们的女儿。 “囡囡！真的是你！你在下面怎么样啊？我跟你妈这两天都梦到你，你是不是在下面受什么委屈了？是不是钱不够啊？” 他们之所以来找灵婆，皆因这两天晚上两人总会梦见死去的女儿，偏偏梦里怎么都听不到女儿的话，只能看着她一脸焦急。 两夫妻也是看过《灵感》的，知道这世上真的有鬼神存在，对于突然梦见女儿这事不敢不当一回事，这才寻思着找上灵婆。 没想到真的让他们见到了女儿！ 被附身的灵婆此时也是一脸激动，但很快想起正事，急忙道， “爸妈！我托梦就是想告诉你们，别信表姐家的！更别听他们说的什么把表姐过继过来！ 我都听到了！他们一家都不是好人！他们就想着表姐过继后骗走你们的房子，再让你们养着他们一家！” 女孩一口气说着，对面中年夫妻听得皆是目瞪口呆。 “这、这怎么会这样？可是她说，你私底下跟她是好朋友……” “都是她骗你们的！我跟她一点都不熟！ 她是看了我的社交账号了解我的兴趣爱好，在在你们那里假装跟我是好朋友！我也没有借她的钱不还！” 女孩声音愤愤， “我唯一的闺蜜只有林萌！我倒是欠了她一点钱，但是那个钱不用还，她不会要的。 总之就是千万别相信表姐那一家子，要是他们还缠着你们，你们就打电话给林萌，让她帮忙！就说我说的。” 女孩说到这里身子晃了晃，扭头，注意到旁边点燃的香只剩下最后一小截，也顾不得其他问候，噼里啪啦说完最后的， “你们再帮忙转告林萌，让她记得登陆我账号把我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还有私密相册收藏夹那些东西通通删了，另外下个月京京演唱会记得让她给我烧周边……” 中年夫妻愣愣听着，眼见着那支香烧尽，原本还在巴拉巴拉的女儿声音一顿。 紧接着，面前的灵婆脑袋垂下，再次抬头时，已经恢复了灰白无光的眼睛。 两人知道，他们的女儿已经走了。 心底说不出的难过，但女儿交代的事情还是要去做的。 谢过灵婆，两夫妻决定先去找林萌问问那什么周边…… 屋外的姜栩栩几人等着那对中年夫妻走远，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请进吧。” 一行人入内，便见里头灯光昏暗，正中的堂前摆着香案，灵婆就坐在蒲团上，抬眼看来时，一双眼睛明显与常人不同。 竟是已经盲了。 “你们……不是为了通灵来的？” 灵婆眼睛虽然看不见，但耳朵还有感应还是很灵的。 姜栩栩见状也不多寒暄，先表明安全局人员的身份，这才和面前的灵婆说明缘由。 “我们不确定被换走脸的那个女孩是不是你报案失踪的那位弟子，所以想找你做个确认。” 但显然，对方没办法帮他们“认人”。 灵婆听说自家弟子可能是被换了脸，本就佝偻的身子险些没能站稳，但还是踉跄着起身，默默摸索着走进屋里。 不多时，她拿出了一个相框，还有一件衣服。 灵婆直接将东西交给姜栩栩，好半晌，声音沙哑道， “我看不见，这个是我拉着那孩子拍的合照，你们帮我……看看，如果是她，这个衣服，是她经常穿过的……” 不知怎的，从老人手里接过东西的时候，姜栩栩心口没由来地有些酸涩，她先看向相框里的人。 只一眼便确认，照片里的就是谢千铃。 比起现在的谢千铃要稚嫩些，然而虽然稚嫩，她眉眼间的郁色却全然不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该有的。 先前看到谢明韵时，因着她换了对方的脸，她没办法从那张脸看出本来的面相。 但此时看到真实的谢千铃的照片，她还是从她面相中窥见少女曾经的一些遭遇。 眉心微微蹙起，姜栩栩觉得有些不适。 “是她……对吗？” 灵婆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虽是询问，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她又把手里的衣服往姜栩栩的方向塞了塞，“能把她找回来吗？那孩子……还活着。” 从谢千铃失踪以后，灵婆几乎每天都会试着通灵召唤她的魂灵。 但至今依旧没有通灵成功。 这对她而言，是一件好事。 只要还活着，那就还有希望。 “那孩子……本名叫薛灵，她之前有几年，过得很苦。” 薛灵当初在父母身亡后被送进了孤儿院。 在那不久后，她被一对夫妻收养，之后去了外地。 如洛晨之前所说，十三岁前的薛灵生活美满，整个人更是活泼灵动。 但十三岁以后的她，整个人就仿佛被厄运纠缠。 父母双亡，唯一信赖的哥哥出国没了消息。 领养她的那对夫妻，更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他们领养她，只是为了将她培养成那家男主人的禁脔。 他们给她伪造了病例，让她休学，整整三年，她被关在地下室，每天遭受着非人的对待，不见天日。 被灵婆捡到的时候，她甚至已经忘了怎么开口说话。 灵婆花了近两年的功夫才让她重新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但哪怕这样的好日子，也很快消失。 厄运根本没有打算放过她。 听到她的脸被夺走，灵婆都能想象现在的薛灵正经历着什么。 但她仍然安慰自己没关系。 人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对姜栩栩说， “你们带她回来吧。” 她声音沙哑中带着丝丝恳求， “回来……再苦再难，总有我这个老家伙陪她。” 她是个瞎子，哪怕她没了脸，她也看不见。 只要她回来。 她还跟那两年一样……守着她。 第759章 找到地下窝点了 灵婆老了。 除了作为灵媒帮人通通灵并没有太厉害的本事。 只能将希望寄托给面前的这几个人。 虽然她的眼睛看不见，但感觉却很清晰，这几个人，都是好人。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老人，向她认真保证， “我们会尽全力，把她完好无缺地带回来。” 似是为了让灵婆心安，谢云里直接借了灵婆的地方设法坛寻找薛灵的位置。 檀香袅袅，薛灵的衣服被投入火盆当中，伴随着谢云里口中的喃喃诵念，火盆中的衣服很快被燃烧殆尽。 火光之中，一缕缕白烟飘出。 谢云里眼疾手快，手中符篆利索一捞，那缕白烟竟似丝线一般被他拉扯过来。 “九曜顺行，为吾指路，开！” 伴着他一声低喝，白烟被尽数送入一旁的罗盘当中。 又见一道灵光闪过，罗盘指针快速转动起来。 谢云里收势，拿起罗盘确认过，这便朝姜栩栩几人点点头。 几人快速收好东西，跟灵婆道别后便顺着罗盘的指引寻找薛灵的下落。 这一找，就找到了天黑。 城西附近的废车场只有零星几盏昏黄的路灯。 姜湛默默看一眼外头，忍不住在手机上打字。 【这里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谢云里看着罗盘上所指的方向，目光坚定，“正是这样僻静的地方，才能藏得住人。” 否则一个失去五官的人，但凡被人不小心看见，都势必会引起恐慌，从而引起安市安全局的注意。 姜栩栩按下车窗，顺着晚风吹来的气息感受了一下，却道， “应该是没找错的。” 她鼻尖轻轻朝外动了动，说， “这边虽然僻静，但人可不算少。” 谢云里闻声下意识看向姜栩栩，心说她怎么知道，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多问。 车子一路开到废车场后一处废弃的厂房外头。 从外头看，厂房四周一片漆黑，看似平平无奇，但姜栩栩看向厂房内部，却能感觉到，那里头有很多人。 许是因为妖力觉醒的缘故，姜栩栩的五感比起之前还要更加敏锐，尤其是当她将妖力凝聚在鼻间时，更能清楚地闻见很多不同的气味。 就如比现在，那厂房里头，很多人味。 姜栩栩将这一认知告诉给了几人，谢云里最先拧眉， “都是黑雾组织的人？” 这也不应该啊。 要是真有那么多人，他们总不能是直接找到黑雾组织的老巢？ 但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要是黑雾组织老巢这么容易被掀出，玄门就不会至今都没能把对方连根拔起，甚至很多玄门中人都不知道黑雾组织的存在。 就听一旁，褚北鹤忽然道， “应该是地下赌场之类的地方。” 褚氏虽然没有非法经营的买卖，但商人，对于一些私底下的东西多少还是听说过的。 姜栩栩也觉得这个猜测更合理，当下拿出手机， “那先报个警吧。” 是不是的，端了再说。 然而不等她这边拨通号码，手机信号明显受到干扰。 下一秒，只听周围几道窸窣声响，车内几人抬眼间，他们的车子已经被好几个社会混混模样的人团团围住。 这些人手里拿着家伙，为首一人更是直接一脚踹在车头的位置，凶神恶煞地威胁， “都给老子下车！还敢报警！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那人一脚看得出踹得用力，偏偏七座的豪华商务车纹丝不动。 饶是如此，这样的动作依旧叫褚北鹤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的车，脏了。 负责开车的司机是褚北鹤特意安排的，本来就是退伍兵出身，此时见状第一时间打方向盘打算带着人强行闯出去。 然而他这边刚有动作，后车道顿时来开两辆废弃车辆将他们的路死死堵住。 这下子是真的走不掉了。 车内姜栩栩几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顺着这些人的意思下了车。 见车里下来的除了那个高大魁梧的司机，其他四个都是一派斯斯文文，明显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 刚刚为首踹车那人顿时忍不住皱眉，“你们哪来的？” 看这样子，也不像是警方的人。 更别说这里头居然还有个女的。 不过不管这几人是谁，他们刚刚蹲守的都听到这女的说要报警，那他们就无论如何不可能放这几人离开。 于是五分钟后。 姜栩栩一行五人被带进了那处厂房后头的休息间。 如褚北鹤之前预料的，这里确实是个地下赌场，废弃厂房外头堆砌着货物，但连接着另一个厂房的位置却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在外面听不见动静，但走进去后，却能听到里面喧嚣的叫嚷声。 此时，隔着赌场隔壁的休息间，姜栩栩五人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他们面前坐着的则是一个刀疤脸的男人。 男人明显是这群人里的老大，他坐在破了的皮沙发上，姿态有些随意，但眼神却十足的凶狠， “你说说你们几个，也不像是我这儿的客人，哪来的？谁让你们来的？” 后面两句话，带着满满的压迫，如果换做一般人，这会儿指不定要瑟瑟发抖。 偏偏哪怕是五人里头看着最瘦弱的姜湛，这会儿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见几人不说话，旁边手下只当几人是吓傻了，又跟着吼道，“问你们话呢！” “我们是来找人的。” 司机警惕地出声回答，然而这个答案并不足以让那位老大满意。 “大半夜的，跑废车场这边，找人？怕不是来找我的吧！” 那人冷哼一声，视线在几人面上一一扫过，而后在褚北鹤和姜栩栩脸上稍作停留，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们？尤其是这位小妹妹。” 旁边的手下此时也忍不住看向姜栩栩，之前外头乌漆抹黑的也看不清楚，这会儿站在灯下细看，还真有点眼熟。 “老大，我好像也见过她。” 就是一时想不起是哪个，好像是手机上刷到过的。 褚北鹤在几人视线落在姜栩栩身上时就第一时间挡在她身前，隔绝了那些人恶心的视线后，有些不耐烦看向谢云里， “确定人在这里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谢云里冷不丁掏出一个罗盘，先是旁若无人般的看了起来，随后严肃笃定， “就在这里。” 他动作太快，屋内所有人甚至都没看清他从哪掏出的东西。 再一看那罗盘，刚才那位手下脑中似是猛地闪过什么。 然而不等他这边深想，姜栩栩已经从褚北鹤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手里不知何时还多了一沓黄符，语气一如既往，波澜不惊， “那就先把多余的人处理一下吧。” 第760章 我是你神龟大爷 姜栩栩这边拿出符篆的瞬间，厂房休息室里不少人脸上都是一愣。 站在老大身旁的那位手下更是一个激灵。 他，想起来了！ “老、老大，她她、她好像是那个《灵感》里的玄……” 然而他这边话还没来得及出口，眼前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反应过来时，脑袋同时遭受两道踹击。 啊哒！ 一左一右，正是同时出手的金小鹤和金小栩。 原本还随意坐着的老大还有其他一众手下皆是一懵，待他们看清出手的竟是两个巴掌大的小纸人时更是目瞪口呆。 都是闲来时候刷手机的，这会儿瞬间也有不少人跟着认出了姜栩栩的身份。 但显然已经晚了。 只见那边，姜栩栩和谢云里同时诵念咒诀， “城隍赦令，五鬼助力。” “太上老君，借我神力。” 下一秒，五道鬼气突然出现在屋内，瞬间朝着那些举起武器准备动手的人扑去。 谢云里更是一拳一个，转眼间，屋内就倒了半数。 为首的老大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刚要招呼手下，胸口就猛地被一人踹了一脚，整个人顿时狼狈地摔回沙发上。 却是褚北鹤带来的司机。 姜栩栩趁机将手中的定身符散出，同时不忘给旁边的姜湛塞两张， “你刚养好魂，别动手。” 至于褚北鹤，他从刚才两人动手的瞬间便第一时间护在姜栩栩身侧，但凡有人上前，他一手撂倒一个。 那身手利落的，半点不输一旁的司机。 随着屋中符篆乱飞，原本的一群小弟几乎是转眼间被控制得七七八八，为首的老大脸色难看至极，不管不顾掏出一把黑管便对准几人， “都给我住手！” 司机本来打算把人先擒住，见状顿时脚下一僵。 姜栩栩目光扫过，几乎不带犹豫地一张雷符直接朝着对方甩出。 “……轰。” 一道清雷蓦地穿透厂房屋顶落下。 只听咔嚓一声，那道雷准确无误地落在那为首的老大身上。 对方嘴里的威胁甚至还没来得及出口，头发便被炸成焦黑一片，张口更是吐出一口黑烟，而后两眼一翻，直接倒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他这一倒，剩下的小弟们都乱了套。 见到姜栩栩这一手，手里原本还拿着刀的直接手上一抖，生怕自己也被雷劈中，纷纷丢下刀就朝着这边求饶。 这特么还怎么打？ 要么叫鬼要么降雷，谁能打得过你们？？ 整个屋子，三十来人，转眼间已被收拾服帖。 这边的动静这么大，前头赌钱的众人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加上刚才雷落导致电线短路，所有人纷纷一窝蜂似的就往厂房门口跑去。 然而跑到门口，却发现不管他们怎么推门，那道铁门都纹丝不动。 就好像有一堵巨力挡在门口，不让任何人离开这个厂房。 一群人顿时哀嚎叫唤，厂房内眨眼间乱成一锅粥。 姜栩栩这边倒是淡定如初。 重新打开应急电源，三十来人一个个蹲在地上瑟瑟发抖，金小鹤和金小栩各自抱着绳子的一头快速在人群里头穿梭，不多时就把所有人挤挤挨挨捆成一团乱麻。 谢云里一边看着，一边听着外头那些客人的咒骂声，忍不住看向姜栩栩， “你干的？” 姜栩栩点头，“被带进门的时候顺便在门口贴了个禁咒。” 毕竟这样的地方，幕后组织者不能放过，参与地下赌博的同样不能放过。 一旁的姜湛因为全程没机会出手，便趁着几人打架的功夫用手机发了个报警短信，同时附上定位消息。 警察过来还需要点时间，趁着这功夫，姜栩栩直接走到那些个被捆成麻花的人跟前，问， “这边厂房有没有可以藏人的秘密仓库或者地下室？” 那些个小弟一个个面面相觑，很快就有人说出这附近几个可能藏人的地方。 姜栩栩视线从那些人面上扫过，和褚北鹤对视一眼，很快便道， “还是我们自己找吧。” 她说着顿了顿，示意姜湛留和司机留在这边， “你们在这边等一下警方的人，我们找到人就回来。” 说罢，五个人直接分成两拨，一拨寻找薛灵，一拨留在这边看着人。 姜湛点点头表示自己没关系，这便目送着姜栩栩几人往后头方向去。 而就在姜栩栩三人离开房间不久，屋内被捆着的其中一人眼眸一转，选了个两人注意不到的角度，悄悄地，左手手指摸向右手的一个戒指。 只听咔一声细响，戒指弹出一支细针。 男人毫不犹豫地用细针扎破手指，一滴鲜血自指腹渗出，与此同时，他口中快速喃喃默念着什么。 随着他的默念，那指腹处原本渗出的血珠开始化作一缕缕黑烟飘出。 黑烟凝聚成黑雾，眼见着就要朝着姜湛和司机的方向悄无声息绞杀而去。 下一秒。 男人的指腹冷不丁地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把咬住。 “啊！什么东西？！” 他猛地弹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指腹的位置，不知何时竟然被一只乌龟咬住。 系统乌龟咬住男人的指腹，瞬间毫不客气地将他体内的黑雾源源不断地吸到自己体内。 随着黑雾入体，乌龟周身很快被一圈黑雾缠绕，黑雾托着它飘在半空，用更加轻松的姿势将对方体内的黑雾尽数吸收。 此时对上男人惊恐的目光，哪怕知道对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还是抬起乌龟脑袋，朝对方投去睥睨天下的一眼， 【我是你神龟大爷！】 【这些能量都归我了！充公！】 男人感受着体内的力量被一点点吸走，整个人瞬间陷入绝望，他想要甩开这乌龟，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也就是这时，原本已经离开的姜栩栩三人不知何时竟重新走了回来。 姜栩栩先是看一眼吸得正起劲的系统，示意它，“差不多得了，还有话要问呢。” 系统乌龟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再次控制着黑雾飘回姜栩栩身边，明明得了便宜，嘴上还不忘嫌弃， 【这个黑雾能量太弱了，还不如先前那个年什么的一半，指定是个小喽啰！】 姜栩栩也不觉得被黑雾组织安排留在这里看守薛灵的会是什么重要人物，但还是看向男人，问他， “现在可以说说，薛灵人到底在哪么？” 第761章 薛灵 从他们不小心踏入这个所谓的地下赌场窝点的时候，姜栩栩就笃定人是被故意藏在这里的。 毕竟周围有免费的人看守着，一般人也不会误闯。 这里就是一个绝佳的藏人地方。 但薛灵如果被换颜术夺走了五官，按照路雪溪当时的情况，她每天必须靠营养针维持身体的各个机能。 而初期为了保证换颜后的魂魄形态稳定，被换颜的人也必须活着，所以姜栩栩猜测这些人里头应该有黑雾组织的团伙。 与其一个个找，倒不如让他自己现身。 顺道，也给系统补充一下能量。 省得它老埋怨她对它用完就丢…… 将人揪出来后，之后再找人显然就顺利了很多。 很快，姜栩栩几人便顺着那人所指的方位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地下室入口。 系统刚刚得了黑雾的能量，觉得现在的自己强得很，门一打开就一马当先地往地下冲。 【小的们，都跟在我后头。】 姜栩栩：…… 幸好褚北鹤和谢云里他们听不到这乌龟的声音。 她自己则是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径自把黑雾组织的那个小喽啰走在最前头。 毕竟是个窝点，谁晓得黑雾组织会不会在里头布置了什么阵法陷阱，自然还是让探路的先走。 让姜栩栩几人意外的是。 找到薛灵的过程十分顺利，几乎是刚刚进了地下室，他们就看到了老旧的床架上，此时躺在巨大黄幡布上的少女。 少女静静躺着，因为失去五官，看不出是醒着还是睡着，但哪怕是醒着，大概率也是听不见闻不着的。 姜栩栩几人走近，便见她身下躺着的那黄幡布上画着的黑色符文，想来是用来禁锢以及维持她生命的阵法。 姜栩栩不是第一次看到被换颜术夺走五官的人，此时倒还稳得住。 一旁的谢云里却是忍不住一声怒骂，“这些人真该死！” 说罢，扭头便一脚狠狠踹在了那小喽啰的腿上。 那小喽啰本来就是组织里底层的存在，黑雾被吸走后他就跟普通人无异，这会儿被谢云里一脚踹得下意识嗷了一声。 但哪怕是这样的动静，床上的少女都一无所察，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先把人带回去吧。” 姜栩栩说着上前，仔细研究了一下那上面的黑色符文，确定没有特殊邪术痕迹，这便快速掏出空白黄符在旁边一口气画了三张破邪符。 只见她手中掐诀，快速诵念 “天道清明，地道安宁，人道虚静，三才一所，乾坤归一，我奉赦令，破！” 随着最后一字赦令，三张符篆快速飞向少女头身尾三处并稳稳落下。 一瞬间，符篆燃起黑烟。 伴随着三张符篆化作灰烬，少女身下黄幡布上的黑色符文也仿佛遇水一般化开，与此同时，那鲜黄的幡布也在瞬间失去光彩。 然而躺着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姜栩栩和谢云里决定先把人从这里带出去。 谢云里将人打横抱起，一行人出了地下室，就听到远处闹哄哄的警笛声，随后就是一大波警察破门抓人的动静。 姜栩栩打算先把人送上车去，不料刚刚走到一半，夜风不知从哪吹过，谢云里怀里抱着的少女身子一抖，竟像是醒了过来。 薛灵醒了。 虽然依旧听不到看不见，但她却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当下满心惊恐又剧烈地挣扎起来。 谢云里一时没防备，险些把人摔了，只能更加用力将人抱稳， “薛灵！你别动，我们是来救你的！” 他下意识出声，但是薛灵哪里还能听得见，空空的五官呈现出惊恐的弧度。 姜栩栩见状，快速给她贴了一张清心符。 薛灵挣扎的幅度总算弱了下来，但这依旧无法缓解她内心无望的恐惧。 谢云里只得先把人放下。 薛灵得了自由，却不敢乱爬，只蜷缩在地上，下意识摆出防备的姿势。 姜栩栩几人见状都面露不忍，倒是一旁的小喽啰语气凉凉， “她现在就是个瞎子聋子，你们想把她带走，兴许她还不乐意呢。” 姜栩栩几人没人搭理他，只有谢云里默不作声，扭头狠狠揍了那人一顿，末了直接给他用了一道禁言。 这边姜栩栩试探着想要去拉薛灵的手，然而她的手刚一触碰到对方，薛灵就火速缩开手。 眼见着对方防备太重，姜栩栩正打算让人先睡过去，到了医院再慢慢想办法。 就在这时，姜湛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看到地上的薛灵的瞬间，他瞳孔微微震颤，但很快冷静下来，扭头看了看，忽然，一手抓住旁边飘着看戏的系统乌龟，二话不说上前，直接把乌龟塞进少女手心里。 系统：？？？ 薛灵手上冷不丁被塞了个东西，下意识想要丢下，然后下一秒，她像是察觉到不一样。 手指竟是轻轻在乌龟身上一点点摸过。 系统自从当了乌龟以来，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冒犯，当下忍不住哇哇直叫， 【可恶的人类！谁准你这么摸我的？！姜栩栩！你还管不管了？！】 它一边叫着，周身再次卷起黑雾试图自己从少女手中脱离。 然而刚要动作，就听姜栩栩道， “你先别动。” 系统：…… 薛灵的手指恰巧摸到系统乌龟的脑袋，系统条件反射缩起脑袋。 饶是如此，察觉到手中活物的触犯依旧让薛灵原本不安绝望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也终于意识到，给她乌龟的人试图给她释放的善意。 姜湛这时打字解释， 【她现在的状态对人的接触会比较排斥，先用乌龟过渡一下。】 姜湛毕竟是做了二十来年“哑巴”的人，比起旁的人更懂得这种情况下怎么和对方沟通。 眼见着薛灵因为手里的乌龟稍稍放松下来，姜湛这才上前，先碰了碰乌龟。 薛灵感受到乌龟被碰触，知道这是对方向自己沟通的信号，低头犹豫了半晌，还是伸出手。 姜湛见状，将她的掌心摊开，而后，一笔一划在她掌心处写字。 薛灵仔细感受着掌心处的内容，明白过来的瞬间，她整个人微微瘫坐在地。 若不是已经没有了眼睛，她这会儿大概会忍不住直接落下泪来。 姜湛在她掌心里写的是—— 【灵婆让我们来救你。】 第762章 来自系统的乌龟贴纸 没有什么能让【灵婆】两个字更让她感到安心。 薛灵下意识选择了相信他们。 姜栩栩和谢云里趁机带人先回了车上。 就在这时，前头负责抓捕的警员也终于找了过来，知道这几人就是报警的人，按照惯例也是要将人带回去问话的。 姜栩栩见人过来，下意识用衣服挡住了薛灵的样子，而后朝对方拿出证件， “我们是安全局的，过来找人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里，之后会有部门的人跟警方进行接洽。” 那警员听到安全局还愣了一下，还要再问什么，这时负责带队的局长已经走了过来， “既然是安全局办案，我们就不多打扰了，但还是谢过几位协助警方捣破这处地下赌场。” 他们都看到被五花大绑的一群人了，其中那个刀疤脸头头更是被雷劈过一样满脸黑。 要是特殊安全部门的人出手倒也不奇怪。 姜栩栩又示意黑雾组织里的那个小喽啰，“这个是用邪术的，就由我们带走了，之后他的相关资料也会同步给警方那边。” 跟警方这边的人说完，姜栩栩一行便先上车离开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城市另一头的某一处。 一个被黑雾包裹的女人缓缓睁开眼，察觉到阵法被破，她面上却没有半分慌乱，甚至，嘴角隐隐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 这头，姜栩栩直接把人送去了医院。 薛灵的身体需要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另外也要给她用上营养针。 医院这边已经让安市安全局的人提前安排过，做的项目和接触的工作人员都是提前交代保密的。 饶是如此，在亲眼见到薛灵的瞬间还是让负责的医护人员吓了一跳。 安市安全局的虽然听说过换颜术的后果，但到底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当下都有些面露不忍。 那边，医护人员要帮薛灵做ct，此时忍不住开口，小声询问， “那个，这位小姐手里的乌龟能不能先拿走？” 乌龟不让进呢。 姜栩栩这才想起，路上为了安抚薛灵的情绪全程让她抓着系统，这会儿见状便简单用手指跟她解释了下，将她手里的乌龟拿走。 检查花了不少的时间。 好在除了营养不良并没有发现太严重的问题。 将人安置在私密病房，又让安全局的人专门派人守着后，姜栩栩几人也暂时回去歇下。 因为薛灵还需要输营养液暂时不能离开医院，姜栩栩第二天又接了灵婆过来。 人找回来了，第一时间总是要知会这位老人的。 灵婆来到医院，手握上薛灵的瞬间，薛灵第一次没有条件反射躲开。 那苍老干瘦的手，一如记忆里的温度。 哪怕什么都看不见，她也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一如灵婆虽然也看不见，但握上她手的瞬间，她就知道薛灵真的被找回来了。 姜栩栩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祖孙两”，沉默半晌，从包里掏出系统乌龟。 比起昨晚刚吸到黑雾后的意气风发，这会儿的系统明显再次蔫巴了。 【姜栩栩，你发誓，回去后必须想办法给我补充能量，还有换宿体！】 姜栩栩闻声，认真严肃保证， “我发誓。” 谢云里和姜湛不明所以，褚北鹤却注意到姜栩栩眼底那微微的青黑。 她昨晚显然一夜没睡。 微微蹙眉，却见姜栩栩走上前去，却是从包里掏出一张乌龟贴纸。 将贴纸递到系统跟前。 众人就见，系统一只手抓着那张贴纸，而后整个龟开始散出黑雾，但显然它的黑雾有些少，硬挤了好半天，才终于把整张贴纸包裹。 姜栩栩确定没问题后，便将贴纸贴在了薛灵的手背上。 薛灵一开始还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听到了脑海中蓦地传来了一道机械的电子音， 【薛灵，小灵儿，别怕，奶奶陪着你。】 不带半分感情的机械音，乍听十分生硬且突兀，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声音转述的是奶奶跟她说的话。 等等， 她……听到声音了！ 薛灵手上微微颤抖，这还是自从她被夺走五官以来，第一次听到声音！ 谢云里看着那突兀的绿乌龟贴纸，下意识看向姜栩栩， “那是？” “有点类似于系统贴纸之类的东西，可以通过它，把外界的声音直接传到薛灵的脑海里。” 就像是，她平时和系统沟通的那样。 这也是姜栩栩连夜带着系统研究出来的。 昨晚回去后，她就琢磨着有没有办法帮薛灵恢复一些和外界的沟通。 写字虽然可以，但沟通起来终究太过费劲。 然后她就想到，自己和系统的沟通方式。 因为有青铜戒指作为媒介，哪怕她没有绑定系统也可以听到系统的声音。 而且一直以来，系统的声音都是直接传到她脑海里。 姜栩栩就想着，可不可以参考一下这种模式，让系统弄个类似分系统的东西出来帮薛灵暂时辅助外界沟通。 系统一开始当然是不答应的。 它现在都是靠蹭别人的能量才能拥有行动力，哪里还有能量给弄什么分系统。 就算有，它的能量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它坚定拒绝。 姜栩栩也不勉强，只道，“那就没办法了，在帮薛灵找回恢复五官的办法之前，你就先暂时充当一下她的翻译吧。” 她说着，作势要摘下手里的戒指。 系统一听说她居然狠心地打算把自己送给那个女人用，气得在空中360翻滚发飙。 然后发完飙的结果就是，它同意帮忙试试。 于是一人一龟花了一整晚的功夫，研究出了用贴纸作为媒介的办法。 毕竟系统吸收到的能量太少，根本不足以支撑建立分系统，这个贴纸也仅仅只有同步外界声音的功能，而且，还有时限性。 饶是如此，这个所谓的系统贴纸还是让薛灵惊喜不已。 姜湛看着那系统贴纸，更是若有所思。 姜栩栩本来想给薛灵和灵婆留一点说话的时间，晚点再仔细询问她关于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但薛灵却是拉了拉灵婆的袖子，虽然说不出话，但意思却很明显。 “姜大师，这孩子想直接跟你们沟通。” 薛灵虽然不是正经玄师出身，但跟在灵婆身边四年，也挖掘了一些自身的灵力和本事。 对于自己的遭遇虽然依旧感觉到十分痛苦，但她知道面前的这些人，是真的想要且有能力救她的人。 她将手摸向一旁的本子，那是他们之前为她准备的本子。 只见她在本子上一字一句，歪歪扭扭写下一段话。 【我知道那些人拿走我脸的真正目的。】 第763章 他们要造神 【我认识洛晨。】 【她们想用我的脸骗洛晨，帮忙收集信仰。】 因为看不见的缘故，薛灵写得歪歪扭扭，但到底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简单交代了。 她不知道所谓的收集信仰是什么样的，但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当时她被对方的术法弄晕，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这样说。 对方大概也没想到她会听到这些，又或者觉得，哪怕她听到也无可奈何。 褚北鹤一直站在边上，看到纸上那有些扭曲的信仰二字时，眸色微微沉下。 谢云里倒是清楚信仰是怎么回事，这世间神灵多是依靠人们的信仰而存在。 而现代社会神灵陨落，灵气稀少，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失去信仰。 当年一句破除封建迷信，国内庙宇都被推平，哪怕随着《灵感》的大火，玄学的存在被重新证实，但依旧还有不少人始终保持着怀疑态度。 如果换个人说对方想要收集信仰，谢云里可能还会怀疑对方是希望让神灵重新降临。 但这背后主使是谢明韵和黑雾组织，那就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也没有这种好心。 姜栩栩倒是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看了看，随即说出自己的猜测， “她说的应该是这个。” 只见她手机屏幕里，赫然是谢千铃的个人微博账号主页面。 因为节目自身的流量，加上谢千铃自身以及洛晨cp粉的加持，单单第一期时间，谢千铃的个人账号就吸粉了将近百万。 这个数值和姜栩栩当初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如果谢千铃真的对标的是姜栩栩，按照姜栩栩现在的粉丝体量，不难想象节目结束前，谢千铃能吸收到多少粉丝。 假设这些粉丝就是他们想要收集的信仰…… “他们是想要造神。” 姜栩栩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话一出，病房内的所有人皆是没忍住心头一跳。 谢云里更是难得没绷住表情，一副震惊表情， “造神？！就凭她？” 谢云里语气里半点没有遮掩对于谢明韵的看不上， “就她，造个邪神还差不多。” 前邪神系统·乌龟：？？ 叫我？ 尽管诧异，大家也没有怀疑姜栩栩的这个所谓的猜测，甚至觉得这个造神的手法十分合理。 不怪他们会这么想，实在是现代社会“造神”的手段其实并不稀罕。 现代社会，哪怕是个传销头子都能收获一二百的信仰之力。 因为但凡有人相信，就会滋生信仰之力。 这世间神灵大多是由人而生，只是更多的时候，信仰滋生的并非真正的神灵，而是邪神。 就姜栩栩所知，玄门中至今消灭的最大一个邪神还是二十来年前猖獗的一个邪教邪神。 那所谓的邪教教徒遍布各地，信众近千万，而他们的信仰最终供奉出来的便是邪神。 当时玄门出动数十位玄门长老以及数百玄师才堪堪将其消灭殆尽。 这件事也是他们学院里的典型案例，姜栩栩和谢云里都是清楚的。 到了现在，因为网络的发达，凝聚信仰的方式就更加容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选择用活人来收集信仰，但假设这上面的粉丝数量都能代表一个信仰之力…… 在这个数量没继续扩大之前，我们得先一步阻止一切才行。” 姜栩栩说着看向薛灵。 之前没有立刻控制谢明韵，是因为没有对方动用邪术的证据。 但现在，有薛灵的魂灵为证，至少可以先用这个罪名将谢明韵控制起来。 姜湛一直在旁边听着，他虽然对于玄门里的事情知之甚少，但这两天下来，也清楚那个所谓的黑雾组织，就是当初害大伯母沦落在外十八年的罪魁祸首。 因此在听到姜栩栩想将那个叫谢明韵的人控制起来后，他便忍不住打字出声， 【谢明韵只是一个傀儡，真正想要造神的幕后主使是黑雾组织，你们只是控制傀儡没有意义。】 【没有她，还会有别人，为什么不先留下她，等待事情发酵，将幕后的主使全部引出来一次解决？】 姜湛不明白姜栩栩为什么要“打草惊蛇”。 惊走了这条蛇，万一还有其他蛇呢？ 听到姜湛手机里传来的带着疑问的电子音。 屋内的几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不论是褚北鹤还是谢云里还是姜栩栩。 他们只是看向姜湛，好半晌，谢云里才道， “玄门存在的宗旨除邪卫道，但比起除邪，扞卫正道，保护民众才是我们的首要责任。” 在不清楚他们想要利用这些粉丝的信仰做什么之前，只是为了引出幕后主使就将数百万甚至上千万人牵扯其中，这是本末倒置。 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保证在放任阴谋的前提下护住那么多人，姜栩栩也不可以。 哪怕有整个玄门作为护盾，哪怕准备得再周全，但谁也不能保证能预测事情的最终走向。 在无法保证结果的前提下，尽他们所能，先清除眼前看得到的“麻烦”才是他们必须做的事。 比起从危险中解救万民于水火，将危险掐灭在襁褓中才是正途。 而谢云里的话，同样也是姜栩栩和褚北鹤所想。 姜湛看着面前三人先是一怔，半晌才恍然自己说了什么，眼底划过一份懊恼，随即垂眸，打字， 【我明白了。】 是他想岔了。 病床上的薛灵通过乌龟贴纸同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如果说之前还有不安，此时她心底却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填补一般。 第一次，她认真思索起了自己的前路。 …… 安市这边发生的一切，谢明韵尚不知晓。 彼时，她正受洛晨邀请，和某部大电影的主创人员一起用餐。 洛晨当初虽然是为了“谢千铃”参加节目，但对外的说法却是因为他准备接一部关于玄学的s级制作。 他也确实正在和对方接洽。 今天之所以带上谢明韵，则是因为洛晨要求，由她担任这部电影的玄学顾问。 电影方这边陡然听到这个要求其实还有些犹豫。 因为他们最初定的玄学顾问是姜栩栩。 只是一直没能约到对方。 但现在，洛晨亲口要求，加上谢千铃在第一期节目里的个人热度不错，再加上网上还有关于两人的cp热度。 制作方这边权衡再三，决定让谢千铃试试。 然而这边刚刚敲定这件事，下一秒，包厢的房间突然被人推开。 齐天讫和另外两名安全局人员径直走到谢千铃面前， “我们是海市安全局的，谢千铃，我们怀疑你邪术组织勾结，使用邪术夺走他人容貌，现对你进行紧急逮捕， 你是主动跟我们走，还是我们强行带你走？” 第764章 谢明韵被捕 包厢内明显有一瞬的静默。 不管是洛晨还是电影制作方这边的人都几乎傻眼了。 毕竟是打算做这方面的电影，他们自然也对玄门有些微的了解。 安全局，那不是国家专门处理玄学灵异事件的部门么？ 他们刚刚说什么来着？ 谢千铃，和邪术组织勾结？还夺走他人容貌？ 天哪…… 都知道《灵感》这个节目组有个第六位嘉宾诅咒，但是谁能想到，这一季最先塌房的，居然是个玄学代表！！ 制作方这边的人或是不可置信或是庆幸还没正式签约，那边的洛晨却是下意识想要出声阻拦。 一旁的经纪人见状第一时间将他按住，眼神里的警告和哀求几乎化作实质。 祖宗啊，你没听到人家刚刚说什么嘛？！ 洛晨确实没听到，又或者说，他听到了，但因为太过荒谬，他选择了不相信。 比起在场其他人，谢千铃显然要镇定许多， “你们没有证据对我进行逮捕，安全局难道就可以胡乱抓人吗？” 齐天讫闻言撇嘴。 “不好意思，安全局确实有这个权利。” 按照正常流程，姜栩栩应该先把薛灵带到海市和谢千铃做一个魂灵匹配，证实谢千铃的脸确实是从她身上夺取的。 但因为薛灵现在的身体还需要靠营养液进行维护，加上中间涉及了黑雾组织的阴谋，总局那边特别允许立即逮捕。 所以也就有了今天的这一出。 谢千铃拧眉看着面前的安全局办事员，好半晌，却是没有反抗地站起身来。 “我跟你们走。” 她嘴上这么说着，面上却没有半点阴谋被揭穿的慌乱与害怕，反而挺直着背脊，仿佛自己只是受人迫害一般。 这副样子，也让洛晨再没忍住，刷的一下起身， “你们不能带她走！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怎么可能和邪师组织勾结用什么邪术？ 她…… 洛晨还要据理力争，却不想，齐天讫只是扭头看向他，那一眼，隐隐带着些许的同情， “你是洛晨？” “是我。” “那你知不知道，她夺走的这张脸，原本的主人叫做薛灵？” 齐天讫是收到姜栩栩那边来联络后代表海市安全局来抓的人，这中间自然也听姜栩栩说了具体的情况。 对于这个说话的人自然难免心生同情。 洛晨却在听到“薛灵”名字的瞬间，整个人轰然僵立在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谢千铃。 准确来说，是谢明韵。 他表情煞白，死死瞪着她的那张脸，声音里止不住的发颤，问她， “他说的，是真的吗？” 谢明韵只是看着他，好半晌，没有回答。 齐天讫见状干脆让人将她锁住带走。 洛晨还有不甘，抬腿就要想要上前追问，但安全局这边哪里会允许这种额外的纠缠。 要知道很多时候变故都是在这种纠缠的时候发生的。 上头对于谢明韵的要求，是尽快处理并且不能节外生枝。 齐天讫抬手便将洛晨干脆拦下，让底下先将谢明韵带走。 洛晨见状，双目赤红看向齐天讫，却问， “你不让我问她，那你告诉我，她换走薛灵脸的事是不是真的？！如果她的脸从薛灵哪里拿走的，那……真正的薛灵呢？她在哪？” 洛晨说到最后，声音里都呆了丝丝的恳求。 齐天讫只道， “具体的事情，或许你可以问问姜栩栩。” 听到姜栩栩这个名字，洛晨仿佛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想到了那天在林子里看到的那人的身影。 脑中一片混沌，他顾不得其他，转而紧随其后，冲出包厢房间。 因为谢千铃和洛晨的相继“离开”。 包厢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洛晨的经纪人都要疯了，只能拼命跟制作方说好话，同时也希望今天这件事对外保密。 要是那个谢千铃真的被抓了，洛晨之前和她炒的那个“凌晨cp”那就成案底了啊！ 不行，他得赶紧去让人把网上的热度撤下来。 虽然洛晨经纪人快速反应，制作方这边也清楚圈内规矩不会对外说什么。 但今晚他们在这里聚餐又中途离开的事情，还是让蹲守的娱乐八卦记者拍到了一些“端倪”。 加上知情人士有意无意的引导， #凌晨cp私下营业#和#谢千重现第六位诅咒#的消息同时冲上热搜。 网上闹哄一片。 姜栩栩那边却无暇顾及。 听说海市安全局已成功将人逮捕关押后，姜栩栩面上却不见太多的轻松。 褚北鹤见她神色多少还有些凝重，只问她， “你在担心没办法将薛灵的脸换回来？” 姜栩栩点点头，又摇摇头， “将薛灵的脸换回来是一点，还有一点是觉得太顺利了。” 她说， “从发现谢明韵，再到找到薛灵，最后逮捕谢明韵的过程好像都太过于顺利。” 尤其是她问过齐天讫谢明韵被逮捕时的情况。 谢明韵没有半点惊慌和阴谋暴露的颓败。 这虽然可以解释她为人骄傲，不肯在人前承认失败，但以姜栩栩对谢明韵的了解。 她这副姿态，更像是不屑于伪装。 她不屑于演戏，所以哪怕换了一张脸，她给人的感觉和做派依旧是谢明韵。 所以被发现自己用了邪术后，她也不屑于演戏，因为她自信自己还有倚仗？ 是黑雾组织给她的倚仗？ 姜栩栩还是觉得有哪里奇怪。 黑雾组织这么费劲替她换脸，又帮她恢复灵力，真的会这么顺利地让他们发现这一切阴谋？ 还是说，这个阴谋的背后，还有另一层阴谋？ 褚北鹤见她这样，忍不住伸手轻轻按上她的脑袋。 “没必要费劲去猜。” 他说， “人已经被带进安全局，直接问就是。” 安全局内，有可以对嫌疑邪师行使真言符的权利。 想知道黑雾组织背后还有什么后招，问就是了。 姜栩栩被他这一说，忍不住抬头看他，半晌点头， “你说的也是。” 想得再多，不如直接问个清楚。 就算谢明韵背后真的还有什么后招…… 来一招拆一招就是。 突然间，窗外响起一记闷雷，姜栩栩扭头看去，却见外头天空不知何时被黑云覆盖。 黑云压城，这是大雨将至的预兆。 第765章 来自异世的薛灵 当天夜里，安市下了一场大暴雨。 安市发布橙色暴雨预警。 姜栩栩等着海市那边消息的同时，不意外地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 是洛晨。 他从陈导那里要到了姜栩栩的电话。 事关薛灵，他觉得自己有权利知道真相。 姜栩栩没有跟他解释太多，只是在听到他说想见薛灵时，问了薛灵的意思。 “她不想见你。” 薛灵还好好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重新和他相认，现在失去了五官更不可能见他。 尤其在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用了父亲的心脏才想要照顾自己之后。 姜栩栩这边干脆地拒绝了洛晨的请求。 洛晨整个人顿时有些焦躁， “你们把谢千铃带走，说她她换走了薛灵的脸，但是又不让我见真正的薛灵！我怎么确定你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 洛晨甚至想到了某种阴谋， “还是说一切都是你们杜撰出来的？只是为了给谢千铃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让她消失在人前？你们玄门做事难道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姜栩栩听着电话那头陡然阴谋论的洛晨，忍不住看一眼自己的手机，表情都带了些许无语。 这人真的是影帝？ “首先，我没有义务向你证明这一切，毕竟法律层面上，你和薛灵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姜栩栩一板一眼道， “其次，安全局做事不需要无关人员的质疑。” “最后，你爱信不信。” 说罢，她干脆挂断电话。 告知洛晨是因为他也是黑雾组织利用里的一环，但不代表他们有义务接受他的“审判”。 想了想，姜栩栩还是给安全局那边发了个“网络禁言”申请。 这个网络禁言倒不是就直接封杀了对方账号不让说话，而是由安全局加强对他个人的言论审查，必要时候采取禁言。 毕竟在姜栩栩看来，洛晨从她这里要不到答案，说不定会想要利用舆论压力让她或者安全局答案让他见真正的薛灵。 也亏得姜栩栩防了一手，一个小时后，因为在姜栩栩这里得不到结果的洛晨决定直接在微博喊话姜栩栩要求她给予证明。 结果平常秒同步网络的微博，今天却像是卡了bug一直没有显示。 后面他还要再发，微博页面直接弹出了警告弹窗。 洛晨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几乎傻眼。 而同一时间，他的经纪人好不容易处理完网上的热搜，又接到上头的“警告”，当即火急火燎地找上洛晨让他别为了一个女人脑子不清楚。 说完也担心这人再犯糊涂，直接让工作室暂时接管了他所有的账号。 洛晨这头这才彻底“安分”下来。 也就是这时，姜栩栩终于收到了海市那边关于谢千铃的消息。 不出意外的，意外发生了。 “安全局连夜对谢千铃进行审讯，甚至连搜魂术都用上了，结果证明……” 电话那头，齐天讫的声音不无严肃， “谢千铃的魂魄确实是薛灵本人。她只是改了个名字，并不是你说的是谢明韵假冒。” 电话这头，姜栩栩听到齐天讫的话时瞬间拧起眉心， “我也可以证明，安市这个被换颜术迫害的人就是薛灵本人。” 以防万一，她在经过薛灵允许后探查过对方的魂体。 每个人的魂体都是有独一无二的印记的，不单纯是通过外貌来进行辨别，这也是姜栩栩会笃定谢明韵换走薛灵五官的原因。 齐天讫倒是不怀疑姜栩栩的话，只是这么一来，这事就更复杂了。 “你是说一模一样的两个魂体？这可能吗？” 姜栩栩闻言忽的陷入沉默，好半晌，才沉声道，“可能。” 而且，她还见过。 如果对方是来自异世薛灵的魂魄，这一切就可以解释得通。 至于怎么让异世的魂魄夺身到另一个人身上…… 姜栩栩视线忽的看向旁边正咔咔啃零食的系统乌龟，杏眸幽幽。 这位想必最有发言权。 系统：…… 又关我事？？？ “谢千铃那边你帮我盯一下，我会尽快带薛灵本人过去一趟海市。” 不管对面的是谢明韵还是被夺身又改了容貌的异世薛灵，要想换回现在薛灵的样子，都必须两个人同时在场。 如果能换回现在薛灵的脸，事情真相是什么，大概也能清晰了。 姜栩栩这么想着，又嘱咐齐天讫那边当心黑雾的手段。 毕竟，当初乔屿可是被黑雾直接从安全局内部带走的，而且至今没有下落！ 齐天讫显然也记得这茬，当即表示， “放心吧！那次之后安全局重新设了三重阵法，再不可能有上次一样的情况发生！” 他们海市分局也是要面子的！ 得了齐天讫的肯定，姜栩栩便挂断了电话。 又去看了薛灵目前的身体情况，想着等雨小了就带着她一起回海市，她也想带系统亲眼瞧瞧谢千铃的情况。 系统说过，如果是异世之魂，夺身后七天魂体就会彻底和身体契合，哪怕搜魂也发现不了端倪。 薛灵的失踪时间早就超过七天，要想证实谢千铃体内的是来自异世的魂魄还得想另外的办法。 唯一让姜栩栩不理解的是，如果异世之魂已经占据了谢明韵的身体，那为什么她给人的感觉不是薛灵，而是谢明韵？ 姜栩栩想着尽快回海市，然而安市的暴雨下了足足三天。 这样的天气飞机也无法贸然起飞。 姜栩栩一行人被迫困在安市。 直到第四天回到海市，姜栩栩第一时间带人去了安全局，却被意外告知，谢千铃已经被放走了。 “玄监会不知从哪知道了谢千铃的事，安全局这边没有证据证明她使用了邪术害人，只能放人。” 玄监会，顾名思义，是专门监督玄门协会和安全局的另一个监察机构。 属于独立于安全局之外的存在，里头全是一堆难缠的老头。 安全局虽然自诩有绝对权力，但对上玄监会偶尔也犯头疼。 齐天讫说着，忍不住偷偷看姜栩栩的反应，又道， “不过你放心，虽然人已经放了，但谢千铃的动态还在我们的监管之下。” 姜栩栩便问， “那她现在人呢？” “在她租住的公寓里头。” 齐天讫顿了顿，小声补充， “那个影帝跟她在一块。” 第766章 安全局也没什么了不起 海市，某公寓。 谢明韵面无表情看着面前沙发上缓缓摘下口罩眼镜等伪装的男人，不明白对方怎么还敢来见她， “姜栩栩难道没告诉你，不要随便接近我吗？” 洛晨听她提到姜栩栩，眸底闪过几分深沉，但还是看着她道， “我不知道你和姜栩栩还有那个安全局之间是怎么一回事，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薛灵？” 谢明韵冷冷抬眼看他， “我是不是她，对你很重要吗？” 不等洛晨回答，谢明韵又似冷笑一般接着道， “我说是，难道你就信我了？” 她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洛晨想也不想道， “我信。” 他说，“如果你亲口告诉我你是，我就信你。” 洛晨也知道自己这样太过武断荒唐，可是看到这张脸，他就直觉眼前的人就是她。 这种感觉没有缘由，他就是觉得，那所谓夺走了薛灵脸的事不会是眼前的人做出来的。 那天在包厢里，她也没有承认不是？ 退一万步讲，如果她真的做了那样的事，安全局又怎么会放她回来？ 谢明韵看着面前固执到有些愚蠢的男人，好半晌，才道， “我是她，但也不是她。” 她按着自己的胸口，道，“这个身体里的魂魄确实是薛灵。” 至于这张脸，她不过是拿走了这个灵魂本来该有的一张脸罢了。 当初那个黑雾男人说可以帮她重新获得灵力。 但她没想到，重新获得灵力的办法就是将她的魂魄融入另一道魂魄当中。 就像是一层皮肤，直接将她原本的魂魄覆盖。 这样的术法，她甚至都不曾听说过。 偏偏他们做到了。 而且，玄门那些人，甚至姜栩栩都没有发现。 她依旧是谢明韵，但魂魄却实实在在成了薛灵。 这样的她，连玄门的人都能迷惑，更何况面前的只是普通人的洛晨。 洛晨听她说自己的魂魄就是薛灵，虽然听着有些过于玄乎，但她说了，自己是薛灵，他就信她。 “我就知道我不会认错！” 许是过于激动，洛晨下意识朝她凑近一些。 然而他刚刚靠近，谢明韵便干脆地往后挪开，看向他的眼神愈发冷冽， “我说我不记得你，就算我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对我而言，你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 你要的答案我给你了，你可以走了。” 虽然用了薛灵的身份，披了薛灵的魂魄，但谢明韵确实没有想过要利用眼前这个男人。 她谢明韵，哪怕落魄，也不至于要到靠男人收集信仰的地步。 她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实力获得粉丝。 就像当初的姜栩栩。 洛晨感觉眼前的人似乎生气了，但他觉得，越是这样的反应，越表示不心虚，越代表……她是真的。 洛晨拍过很多电影，擅长分析各种人物内心，自认自己很了解这种性格的人。 既然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也没有留下继续纠缠她的意思，起身，便要离开，只是临走前，他还是道， “虽然你不记得我，但我记得你就够了，只要你是你，我就会想办法……护着你。” 谢明韵眼眸微微一动，下意识看向洛晨，似是不理解他的逻辑。 好半晌，她看向他，却问， “如果我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但我已经变成了你不能理解的人，甚至……不是个好人，你也会像你说的这样吗？” 她说完这话，似是觉得有些愚蠢，当即又冷下脸来，自顾道， “算了，当我没问。” 她莫名不想要听这个答案，但洛晨却在最初的怔愣后，稍作犹豫，随后认真答她， “我会。” 谢明韵说不出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心里有个声音却告诉她，他不会。 不会有人一直对她好。 谢唯慎不会，眼前这个因为一张脸皮而对她表示看重的人更加不会。 当那些人发现自己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完美和优秀后，所有人都会抛弃她。 重活一次，她能倚仗的，只有她自己。 …… 姜栩栩是在洛晨离开后不久过来的。 她不关心谢千铃和洛晨之间究竟怎么样，她只想亲眼再看看谢千铃。 原本只要找到被夺走容貌的薛灵就可以证实谢千铃使用邪术害人，但因为她体内有着和薛灵一模一样的魂魄，所以现在的现实情况是—— 一，她没办法证明谢千铃和薛灵哪一个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薛灵， 二，她没办法证明薛灵失去的那张脸就是被谢千铃夺走的。 有这两点原因，加上玄监会的存在，她就不可能再单凭揣测以安全局的身份对她贸然出手。 谢明韵显然也知道这点，所以对于姜栩栩的出现，她半点不慌。 “姜栩栩，我知道你也是安全局的，但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安全局可以凭猜测强制探查我的魂魄一次，但却不可能有第二次，因为你们如果再动手，我会直接向玄监会举报。” 她说， “破格加入安全局，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同样需要受制于规矩。 姜栩栩光是听她说话的调调，就知道这人还是那个谢明韵，于是她笑了， “安全局确实没什么了不起，如果安全局身份有限制的话，那就换个身份好了。” 谢明韵一愣，不知道她说的换个身份是指什么，但姜栩栩却没再多说，径自从公寓楼离开。 姜栩栩这边其实也没想好后面要怎么做，只是下一秒，她就接到了一个久违的号码。 她想了想，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一张口就带着一股子求救味道， “姜大师！你快救救我，那个谢千铃，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说话的是陈导， 因为谢千铃之前被安全局带走这事，网上都怀疑她塌了。 第六位诅咒再现。 可第二期节目时间就要确定了！第二期嘉宾名单到底换不换，这就是个很严肃的问题了。 “你敢信，当初她还说帮我提前掌眼确定其他嘉宾没问题，结果第一个塌的就是她！ 我现在都快秃头了，姜大师，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出钱！” 姜栩栩静静听完电话那头陈导的哭诉，像是想到什么，道， “谢千铃的情况有些复杂，我没办法帮你算。” 顿了顿，她在陈导失望的哀嚎中接着道， “但是我可以作为第二期节目顾问，帮你盯住她。” 陈导：？？？ 电话那头诡异的沉默一秒后，陈导的声音陡然爆发， “你说你要来给我当飞行嘉宾？！” 第767章 毫不神秘的神秘嘉宾 姜栩栩听着陈导骤然拔高的声音，出声纠正， “是顾问。” 跟组但不出镜的那种。 那头的陈导直接选择性失聪，“飞行嘉宾完全没问题！我之前就有这个预案，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官宣惊喜！” 说罢，像是生怕姜栩栩这边反悔，直接挂断电话。 不到十分钟，姜栩栩就看到了节目组的微博官宣第二期开播时间以及名单，其中最中间还特别用一个剪影照片表示了神秘嘉宾的即将到来。 节目组的观众只看了那照片一眼， 【呵呵，是女鹅啊。】 【这个剪影，百分之二百是我女鹅。】 【是姜栩栩没跑了。】 【怎么上一期有她这一期还有她？】 【我就喜欢看她，不服憋着。】 神秘嘉宾，神了个寂寞。 陈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官宣了，哪怕是出于道义层面，姜栩栩也不会随便放他鸽子。 不得不说，他对姜栩栩还是很了解的。 姜栩栩这边也很快接到其他人的消息，都是询问关于她要参加第二期节目录制的事情。 姜栩栩挑着简单回复了下，便暂时将精力投入研究怎么恢复薛灵容貌的事情上。 闻人戚戚度过了和老公久别重逢的温存期，也终于抽出功夫关心下女儿这边的情况。 姜栩栩便也将自己现在的麻烦跟她简单说了下， “路雪溪被换脸后，玄门已经有人在着手研究解除换颜术的方法，不过目前并没有显着的成果。” 姜栩栩在这之前已经跟负责了解这部分的玄师通过气，那边现在顶多能暂时恢复魂体的容貌几秒钟。 但几秒钟过后，依旧会恢复如初。 在姜栩栩这里跟没有进展差不多。 闻人戚戚并不意外， “换颜术本身是邪术，玄门里那些玄师向来恪守正道，就算想要研究解除邪术的办法也会尽量避免碰触邪术本身。 但其实这是不对的，要想解决一个问题，首先你得了解问题形成的原因。 魂体的改变比起身体的改变本身是不可逆，你想扭转换颜术带来的后果，更得先了解这个术法形成的过程。” 不得不说，姜栩栩作为玄师但经常喜欢剑走偏锋这件事，很大程度就是受了闻人戚戚的影响。 所以这会儿听到她这话也并不意外，甚至十分赞同，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关于换颜术的术法资料并没有详细记载，我正在试着还原术法施展的过程。” 闻人戚戚听说她在研究邪术也不大惊小怪，反而道， “那你问我呀，我对邪术比你有研究~” 于是两母女直接研究起了换颜术的具体施法逻辑，花了两天功夫，两人成功把一只花脸老鼠的脸和小白鼠的脸连同魂体模样做了对换。 “好像不太一样。”姜栩栩说。 “确实跟他们的换颜术不太一样。”闻人戚戚也说。 两只老鼠的五官都还在。 但确实是对换成功了。 两人低头看了看她们的术法材料，想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但结果是，她们的术法很完美。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 姜栩栩说，“单听换颜术这个术名，更像是容貌两两对换，虽然一方换走了另一方容貌的说法也能说得通，但换走旁人容貌的那人本身的脸又去了哪？” 闻人戚戚看一眼自家徒弟兼女儿，眼神中满是满意的光， “很多术法在传承过程中出现缺失，后来者会根据残留的术法进行填补，过程中可能衍生出不一样的效果，但却会继续沿用术法本身的名字。” 很多邪术本身也是正统术法中进行延伸修改的结果。 姜栩栩：…… 所以，她们研究出来的可能是初始版本？ 假设黑雾组织施展的所谓换颜术其实是不完善版本，这就导致了其中一人的脸被夺走，另一人却无脸可用。 按照这个逻辑分析，有没有可能现在谢千铃的这张脸，并不是被更改为薛灵的脸，而是……覆盖？ 瞬间，姜栩栩像是抓到了某些关窍。 …… 一周后，《灵感》第二季第二期正式开播。 虽然网上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猜出了神秘嘉宾是谁，陈导为了节目的可看性，还是在最初集结的时候让人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游戏环节。 巧的是，这个环节就是表哥安衍负责的。 姜栩栩看着安衍找来的四个和她身形几乎无二的人，忍不住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 “这种环节换做普通人或许得靠猜，但玄师的话，光靠气息或者感应灵气就能知道谁是正主。” 所以，这种游戏其实……意义不大。 安衍听着姜栩栩的解释，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劈。 这这这…… 要不要这么虐？他都准备好了啊。 这个环节还是他作为执行导演独立策划并亲力安排的。 现在岂不是说，这个环节必须一整个pass？ 安衍在最初的打击后，很快冷静下来， “没关系，我有预案，一个成熟的导演怎么可能没有预案？ 虽然距离开播时间不到半小时，不过栩栩放心，相信我，你哥我能行！我肯定让你闪亮登场！” 姜栩栩看着安衍着急忙慌准备换第二方案，沉默半秒，还是道， “其实，这点也不是没办法解决。” 刷的一下，安衍眼眸放光地看向她，那眼神明显在说，不愧是你我的表妹！ 姜栩栩忽然看一眼他原本准备的头套，想了想，道， “不过我有个要求。” …… 半小时后。 《灵感》正式开播。 在最初的嘉宾见面和开场介绍后，灵真真很快转到了秘密嘉宾的出场环节。 “我知道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个神秘嘉宾是谁，也就陈导还假装神秘，不过没关系，在邀请我们的神秘嘉宾上场的同时，节目组特意给大家安排了一个猜猜猜环节，现在首先邀请我们本期神秘飞行嘉宾……们，登场！” 灵真真这边吊足了胃口，所有嘉宾这才顺着他的话看向另一边出口的位置。 谢明韵眸底藏着一分不屑，心说姜栩栩所谓的换个身份，也就还是靠着节目组来接近自己。 不过没关系，她不会让她如愿。 她这么想着，就见出口处齐刷刷走出五个外形身高衣着相同的人。 在看清这些人的瞬间，谢明韵眼眸蓦地一颤。 下一秒，一股无名的怒火瞬间冲向她的头顶。 只见这五人的头上，竟是带着五个一模一样的，爆炸头纸壳头套！ 而那纸壳上的爆炸头头像，分明是她的！ 第768章 被爆炸头支配的恐惧 当初学院大比第一场结束，姜溯为了给姜栩栩报仇特意做了一段恶搞动画，是谢明韵被姜栩栩模仿的火雷符炸成爆炸头的样子。 而面前的五个头像，虽然没有露出全脸，但每张脸都做了恶搞表情，有崩溃大哭的，委屈撇嘴的，懵逼的，傻眼的，还有被炸丢魂的。 直播间屏幕那头，褚北鹤看着顶着爆炸头头套的姜栩栩，嘴角难得勾起一抹笑。 只看这个，就知道这头套一定是她的主意。 就是看不出来，她还有这么……调皮的时候。 因为那组动画只在灵事app上传播，直播间观众并不能认出那是谁，只当是节目组随便找的网图。 【还挺搞怪的。】 【很难想象这个爆炸头后面居然有一个是我女鹅。】 【麻麻，我的仙女开始接地气了~】 而这些弹幕里头，零星也有几个知情人士飘过。 【呵呵，好眼熟的爆炸头。】 【眼熟+1】 【我知道这是谁的爆炸头，但我不说~】 比起直播间的搞怪弹幕，现场的谢明韵险些气炸了。 一瞬间，她仿佛又想起了当初被全灵事疯传爆炸头动画的日子，以及那曾经被爆炸头支配的恐惧…… 她觉得姜栩栩一定是故意的！ 除了故意羞辱她，还想借这个图看她发火，从而暴露她的身份。 谢明韵攥紧拳头，用力克制自己脸上的表情。 她才不会让她如愿！ 谢明韵这边强行假装自己不为所动，却不料，旁边温长越直接笑出了声， “哈！这爆炸头我知道，这不是谢家那个……” 话到一半，他就感觉到旁边一道冰冷无比的视线朝他投来。 温长越对于这种视线可太熟了，扭头，对上谢千铃那莫名像要杀人的视线，莫名其妙，但无所畏惧，回以一笑。 一旁的灵真真和周察察见他说到一半，顺势表示好奇， “这爆炸头有什么讲究吗？” 温长越顶着谢千铃的杀人目光，很是头铁地表示， “那讲究可大了。这是我们学院大比那会儿，姜栩栩用火雷符炸出来的一个爆炸头。” 温长越那张嘴爆起料来根本不分敌我不分场合。 很快就绘声绘色讲起了姜栩栩现学火雷符并回击的全过程。 直播间观众除了少数知道学院大比这茬，其他人都表示十分感兴趣，纷纷打字让温长越接着说。 【能云多云，摩多摩多。】 最后，还是谢千铃没忍住，直接冷声打断他的输出， “无关紧要的内容可以不说吗？现在是猜嘉宾环节。” 温长越被强行打断，灵真真这才恋恋不舍地将话题转了回来。 观众们大部分意犹未尽，觉得谢千铃此刻像极了专门泼孩子冷水的家长。 不过，该进行的环节还是要进行的。 在灵真真的主持下，很快大家都将视线转回了那五个戴着头套的嘉宾身上。 温长越觉得有些无趣。 这种环节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一点难度，只要仔细点感应…… 额，他怎么感应不到？ 温长越不相信，连忙又认真感应了一下。 然后，还是没有。 同样的情况，谢千铃也发现了。 灵真真此时根据提示卡解释道， “为了确保玄学代表通过气息一眼辨认出正确嘉宾，我们的神秘嘉宾设置了遮掩气息的屏障，大家也可以使用术法进行对抗确定最终人选。” “需要强调的是，这一场环节里，猜错的和猜对的将自动分成一组，而我们的神秘嘉宾，会自动分在猜对的那一组里。” 灵真真说完忽然愣了一下，指着自己，问， “我也要猜吗？” 镜头外的陈导看他一眼，道， “你是代理主持人，但同时也是嘉宾，当然也要猜！” 除此之外，节目组还在场外微博发起了有奖猜猜互动。 第二期一开场，便直接调动了所有人的情绪。 嘉宾这边也针对面前的五个人进行猜测分析。 没错，光猜不行，你还得说出你的依据。 温长越顿时跃跃欲试，第一个上场，现场就请仙家上身，这回请的依旧是狐仙。 狐仙还是上回的狐仙，他现身后，视线扫过面前五人，却也感应不到五人身上的气息有什么不同。 他微微挑眉，直接散出妖力，想冲击一下那所谓的屏障。 然而妖力刚刚触碰到那五人周身的屏障，他蓦地就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 一股区别于灵力的血脉压制，叫他整个瞬间一哆嗦。 当下毫不犹豫收回了所有试探，整个狐都变得老老实实， “那个，就那个吧。” 他随手指了个崩溃大哭的爆炸头，“她这个爆炸头的表情哭得比较真情实感。” 谢明韵：…… 节目组没有第一时间公布答案，而是做了个温长越的头像标记，又示意其他嘉宾。 第二个猜的是占星师崔玥，她当场做了占卜。 第一次占卜，没有结果。 第二次换了占卜问题，总算有了答案。 “我虽然没办法直接占卜出哪一个是正确嘉宾，但卦象显示我今天的吉位在东南，所以我猜是她。” 崔玥指着最左边的爆炸头。 之后是周察察，周察察没法用玄学手段判断，所以她直接提问， “我之前在剧组撞了鬼，你们谁知道我遇见了个什么鬼？” 问题一出，五个人中，只有一人明显动了一下。 周察察立即指向那人，“我选她！她肯定是栩栩！” 栩栩知道她之前被影鬼缠上过！ 轮到灵真真的时候他有些懵。 虽然很想用同样的方式，但这样一来没有节目效果，于是他只能换个方向， “虽然外形身高都一样，但以我对那位神秘嘉宾的了解，她的站姿和气质是不一样的。” 然后他指了最右边那个站得最端正的爆炸头。 洛晨对姜栩栩并不熟悉，只能根据找不同的方式，直接指定其中一个。 最后剩下的就是谢千铃。 她直接用符做了个试探，和其他人不同，她并不想跟姜栩栩同一组。 所以，在探查不到那屏障后的气息后，谢千铃直接对着镜头冷声道， “我一个都不选。” 她说，“我猜这里头没有一个是正确嘉宾。” 哪怕只有五分之一可能猜对的机会，她也不会给姜栩栩接近自己的可能。 谢千铃另类的选择，倒是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一愣。 但很快，节目组便一个个揭晓答案。 首先是崔玥选的最左边的爆炸头，只见那人摘下头套，选择错误。 崔玥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对着镜头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看来我占卜错误。” 之后洛晨，周察察，温长越，灵真真，全部选择错误。 周察察震惊指着自己选的那人，“你不是栩栩，我问的时候你激动什么？！”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茶茶，其实我是你的粉丝，刚刚听到你居然还在剧组撞过鬼，忍不住动了一下……” 周察察：…… 好吧。 其他人没有太多惊喜，只是最后一个爆炸头揭晓，灵真真直接傻眼， “不是，前面好歹都是女的，为什么我选的这个是个男的？！” 这最后一个男的，正是安衍。 他骨架较小，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姜栩栩拉了壮丁，此时面无表情看着灵真真， “我是男的，你有意见？” 灵真真当然不敢有意见，别人不认识安衍，他可认识，这位可是有后台的。 但很快，大家都猛地反应过来。 “不对！五个人都摘了头套，没有一个是姜栩栩啊！” 灵真真直接把姜栩栩这个神秘嘉宾的名字说了出来。 在场几个嘉宾都很懵逼，但很快，他们都齐刷刷看向谢千铃。 这五个人里没一个是姜栩栩，那不就说明，谢千铃猜对了！ 谢千铃：…… 顶着所有人“崇拜羡慕”的眼神，谢千铃面上半点没有猜对答案的喜悦，反而很有些难看。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 而算计她的人，此时终于不紧不慢地从后头的出口处走出。 姜栩栩径直看向谢千铃，神色淡定，嘴角却微微牵起， “恭喜你猜对了，接下来我们两个人单独一组，合作愉快。” 谢明韵：…… 想骂人了。 第769章 大楼成精了 姜栩栩和谢千铃直接分在了一组。 这不是最让谢千铃郁闷的，最让她郁闷的是，对面自动分成另一组人除洛晨外，这会儿都用一脸她赚到的表情看着她。 周察察和灵真真自然不用说，他们最清楚姜栩栩的实力。 温长越则是一开始就说过自己想跟姜栩栩搭档，除此之外，还因为狐仙对姜栩栩的特殊态度。 刚刚狐仙猜完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占着温长越的身子继续参与节目。 他本以为仙家就跟上一次一样想凑热闹，却不想它一直等到姜栩栩走出来，忽然就跟上次对着灵真真似的又对着姜栩栩作了个揖。 依旧是恭恭敬敬的态度。 作完揖后，才麻溜地将身体还给他。 温长越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的仙家却很清楚，眼前的姜栩栩，和学院大比时见到的姜栩栩可大有不同。 要知道，那会儿的姜栩栩还是个实实在在的人类。 现在身上反而多了一道带着血脉压制的妖力气息。 狐仙多留一会儿，也只是想确定自己的感应没出错，加上既然碰见了，总得现身打个招呼以示礼貌。 灵真真没有狐仙那么明显的感觉，但看到狐仙作揖的时候，他就……。 也莫名想给她作个揖。 好在他记得这是在直播，忍住了。 至于崔玥，她单纯就是直觉姜栩栩比谢千铃厉害，羡慕这两人能分到一组。 只是在她过来时还是忍不住问她， “我刚刚占卜的吉位照理说没错，你的屏障还能遮掩卦象吗？” 姜栩栩看向她，只道，“你的吉位没错，按照方位，我当时就站在最左边那人后头的门后。” 崔玥闻声了然，随即开心了。 她就说她没算错。 这边经过简单的寒暄后，节目组很快进入正题。 “因为我们第一位飞行嘉宾的到来，这期陈导还特别给我们定了个主题。这个主题名就叫做，‘在假象中寻找真我’。” 灵真真自顾自说着，没见那边谢千铃在听到这所谓的主题后眉心狠狠一跳。 她看向姜栩栩，知道这一定也是她故意为之。 但是没用的，她不会给她拆穿“假象”的机会。 又听灵真真道， “关于我们今天的任务，大家可以看看我们的身后。” 众人顺着灵真真的视线看去，便见不远处是一处中式宏伟的半成品建筑群。 之所以说是半成品，是因为它目前为止只建设了一半，外壳虽然初步成了型，但内部甚至后期一直处在烂尾阶段。 “我们现在身处的是海市的一处开发新区，这个建筑楼群本来是准备作为特色地标小区建造，前期投入了上百亿，但后面因为各种原因导致工程暂停，虽然如此，但因为它本身的外形设计很宏伟，还是吸引了不少网红来这边打卡拍照……” 许是作为代理主持的热情，灵真真介绍起来就吧啦吧啦个没完，经过上一期大家已经习惯了，但姜栩栩却是直接瞥他一眼， “说重点。” 三个字直接打断了灵真真的输出。 灵真真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干咳一声，很快进入主题， “因为这边吸引了不少人打卡，近期网上就收到不少人发上网的消息，说这边的楼可能闹鬼。” 灵真真说到这里，还是没忍住卖了个关子， “而且不是单纯的烂尾楼内部闹鬼那么简单，而是有人拍到了……” 见姜栩栩不为所动地盯着他，灵真真只好乖乖道， “根据附近办公的一些工作人员说，每逢雾雨天气，他们都感觉这边的楼在移动。” “移动？”崔玥忍不住问，“是我理解的那个移动吗？” “没错。” 为了让大家更真切地了解到大楼移动的真相，灵真真直接现场连线了当时目睹大楼移动的一人。 那是个附近上班的白领小姐姐，小姐姐电话连线后很快说起那天发生的事， “临近除夕，我们公司这些天都需要加班到很晚，最近不是时不时暴雨嘛，我那天加班完就在公司等着雨变小，因为我那个工位正好就是对着那边建筑群的，我当时就顺手拍了一下照片，想着发朋友圈……” 前后一共拍了三张照片，到后面选照片的时候，小姐姐却发现了不对劲。 明明是差不多的角度构图，但照片里某一栋楼上一张照片还跟其中一栋楼挨着，下一张照片突然出现在了那栋楼靠后的位置，后来更是直接钻到了另外两栋楼的中间。 因为觉得不可思议，小姐姐将照片发到了网上，没想到跟她遇到同样情况的人还不少。 只是那些人不像她拍到了照片，而是不经意看的时候，老发现那边楼跟楼之间数量不稳定。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大家看到楼移动的情况，都是出现在雾雨天。 灵真真让摄影师将照片展示在直播镜头前，又对其他嘉宾说道， “节目组提前走访了一些附近的居民，据说平常的时候也没发现不对，正好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也是雾雨天，所以我们就决定这一期来探索一下这栋鬼楼移动的真相。” 姜栩栩几人也仔细看了节目组打印出来的照片对比，确实也发现了端倪。 再对比现在大白天看到的，周察察首先发现了不对。 “等等，你说我们要探索鬼楼移动的真相，那你能不能说说，我们要探索的，具体是哪一栋？” 灵真真就指着照片里明显移动的那一栋，“不就是它么？” 周察察顿时温温柔柔瞪他一眼，然后指着他们身后不远的那建筑楼群， “那你看看这现实的这些楼里，有它么？” 灵真真先是一愣，随后和另外几人同时探头仔细对比，表情瞬间变得古怪无比。 卧槽。 这栋移动的鬼楼，现实里好像……根本不存在啊。 灵真真几乎是条件反射看向姜栩栩， “栩栩这什么情况啊？这楼是假的？” 姜栩栩仔细看过照片，只说出了两个猜测， “一，要么这楼本身就是不存在的，只是在特定情况下，如雾雨天才会出现，也就是你们说的鬼楼。但我个人更期待第二种。” 她说， “二，这栋大楼成精了。” 第770章 雾雨天，鬼楼现 虽说是为了谢千铃参加的节目，但对于这种明显稀罕的事情，姜栩栩也是很感兴趣的。 而节目组的嘉宾们，包括在直播间的观众在听到大楼可能成精后，也一个个仿佛打了鸡血般支楞了起来。 弹幕刷刷起飞，纷纷好奇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都是老观众了，看多了各种鬼怪故事，就想看点不一样的。 比如大楼成精。 “楼，也能成精？？”灵真真是真的有些傻眼。 温长越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但并不妨碍他在灵真真面前充前辈， “怎么不能？！万物有灵懂不懂！” 崔玥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刚刚还想着会不会是某种海市蜃楼，毕竟下雨天又起雾，还挺容易看错的。” 姜栩栩道， “海市蜃楼虽然也跟天气有关，但更多是出现在一些下界面比较单一的空旷地带，但这栋楼，它更像是在躲着人走。” 谢千铃上一期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但这会儿看着大家莫名像是被姜栩栩吸引了注意力，心底莫名有些不甘心， “大楼成精这种事，放在玄门里也鲜少听说，你怎么确定它不是前一种？” 谢千铃的话似乎吸引了姜栩栩的注意，只见她扭头看她，却道， “我不确定啊。” 姜栩栩看着她，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我现在说的都是猜测，确定这些猜测是不是真的，那不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么？” 似是察觉到两人气氛的微妙，灵真真这边适时插话，准备接下来直接分组行动。 洛晨一直没有出声，直到这会儿才站了出来， “她们这组只有两个女生比较吃亏，要不我跟她们一组吧，要是遇到什么也能护着些。” 他是真的觉得他们五个人一组，而谢千铃只能两人一组显得有些欺负人。 觉得自己作为男的保护女生也是应该的。 却不想他说出这话后，其余嘉宾都一脸表情古怪地看着他。 不只是嘉宾们，直播间的观众也忍不住呵呵。 【要不是我知道洛晨不是那种想占便宜的人，我可能以为他想蹭分。】 【这话听着好像没毛病，但仔细一品又好像到处都是毛病。】 温长越作为碎嘴子第一名，第一个没忍住提出了质疑， “大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弱势的明明是我们这一组啊……” 姜栩栩和谢千铃虽然只有两个人，但这两人都是玄学代表，单一个姜栩栩他们就没一个能打的，更何况还有谢千铃。 再看他们这组。 人确实多，但实际配置却是——出马仙+占星师+两个半麻瓜（灵真真算半个）。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我觉得我们还是要遵守一下节目组的分组规定，节目组这么分肯定是有节目组的道理，洛老师你说对嘛~” 周察察说得十分委婉。 洛晨抿了抿唇，不等他再开口，那边谢千铃已经冷声道， “不用了，就按现在这个分组各自行动吧。” 她说罢看一眼姜栩栩，径自拿上东西离开。 她也想清楚了。 就算分在同一组又怎么样？姜栩栩难道还敢当着直播间上亿观众的面对她做什么不成？ 安全局和玄监会都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谢千铃这么想着，就准备拿回主场，转而扭头示意姜栩栩快点跟上，却不想一扭身，瞳孔就是一颤，当即忍不住咬牙， “你拿这个干什么？！” 就见，姜栩栩这边不紧不慢地从刚刚那五个爆炸头纸壳头套选了一个拿在手里。 听到谢千铃有些泄了情绪的质问，扭头，对她微微一笑， “拿着，显眼一点，免得晚点起雾摄像组找不到人。” 姜栩栩这么一说，那边灵真真立即也道，“说的有道理，那我们也挑一个。” 谢千铃嘴角一抽，又听周察察附和，“要不每人挑一个吧，就是只有五个，不够分。” 谢千铃眼睁睁看着属于她的爆炸头头像被几人翻找着，垂在一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沉着脸自己转身先走一步。 崔玥忍不住好奇，“千铃老师怎么好像生气了？” 姜栩栩说，“可能她不喜欢爆炸头吧。” 洛晨本来也想挑一个，闻言放了回去。 算了，这爆炸头也确实有点雷，他也不喜欢。 …… 七人分组各自行动。 比起那边热热闹闹五人行，姜栩栩和谢千铃这边说一句互不搭理也不为过。 虽然知道两人都是比较冷的性子，这样也正常，但监视器前的陈导还是忍不住懊恼， “早知道把灵真真加到这边这组了。” 好歹有人吱个声。 这么想着，就听那边谢千铃冷不丁发作，“你能不能别晃了？” 姜栩栩晃着手里的爆炸头，只看她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拒绝， “不能。” 谢千铃盯着她，面色有些冷，“姜栩栩，你这种故意针对的把戏只会显得你很幼稚。” 姜栩栩挑眉，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针对你？这就是一颗被火雷符轰过的头而已。” “你……” 这边两人气氛莫名的剑拔弩张，看得直播间观众一阵云里雾里。 【是我错觉么？姜栩栩和谢千铃好像有过节？】 【不奇怪吧，都是玄门的，而且第一期她们不是还比试了？虽然动手的不是姜栩栩。】 【哼，一句话，陈导搞事！】 陈导：？？？ 关我什么事？ 好在谢千铃还没有打算在直播镜头前暴露的打算，天空开始淅沥沥下起雨来，两人直接去了烂尾楼那边躲雨，顺便找找这片大楼的建筑图纸。 只要确定拍到的那栋鬼楼的是不是图纸里多出来的，就可以知道那鬼楼是藏在这些建筑楼里，还是真的凭空出现的鬼楼。 灵真真他们这组倒是没去找图纸，他们直接找到了当时拍照片的小姐姐的拍摄地点，打算还原一下拍摄角度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周察察最先找到当时的拍摄角度，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雾。 也就是这时，她看到镜头里，和照片一模一样的大楼就像是突然出现在远方。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于是拿出手机想像那位白领小姐姐一样记录。 随着她咔嚓一下。 眼前的大楼并没有像第二张照片里躲进旁边的大楼后头。 而是……将旁边的大楼挡住了一点。 周察察一愣，接着咔嚓一声。 那栋楼的距离，好像变近了。 再一咔嚓，周察察眼睛一点点瞪大。 那栋大楼它……它朝她这边的方向移动了！！ “鬼……鬼楼！” 周察察忍不住惊呼出声，下一秒，所有人只觉得窗外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视野，紧接着眼前屏幕一闪。 再恢复时，所有人包括跟拍周察察的摄影导演直接傻眼了。 只见窗户边，周察察刚刚站着的位置，此时空无一人。 周察察她……人没了！ 第771章 又失踪了一个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周察察就仿佛原地消失了。 监控器前的陈导最先疯了，刷一下从位子上站起来，拿起对讲疯狂咆哮， “人呢？！去哪了？！” 他那么大一个周茶茶呢？！ 温长越也是没料到鬼楼出现得这么毫无征兆，而且还能把人吞得悄无声息。 反应过来后毫不犹豫朝着窗户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脚踹碎办公区的玻璃，紧接着一个飞扑，竟是打算直接从这边扒上外头的那栋鬼楼的楼墙。 “啊啊！！”不知是谁最先尖叫出声，弹幕里也直接乱了套。 毕竟他们为了找到还原的方位，可是直接来了爆料小姐姐所在的九楼。 窗外的那堵墙看着很近，但实际上有多远谁也不敢确定。 他就这么跳过去…… 玄门里的都是些什么疯子？ 灵真真没有温长越那么疯，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但他也是在周察察不见后第一个反应过来扭头往楼下冲的。 没有等电梯，而是一口气跑下楼。 身后的摄影小哥一路狂奔。 但直播间的观众也顾不上关注他们这边。 所有人都看着温长越想也不想跳出了窗户。 然而就在他即将扑向对面楼的楼体的瞬间，变故再一次发生。 那楼……又跑了！ 就像是瞬移一般，原本挡住了大楼窗口的外墙瞬间消失。 温长越手上都没来得及抓住什么，整个人就直直往下坠落。 “温长越！！” 崔玥和工作人员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这可是九楼啊。 摔下去估计连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死了。 完了，温长越要是死了，这绝对是他们这档节目里最严重的一次人命事故！ 所有人尖叫着齐刷刷扑向窗户往下看。 却见想象中的血肉模糊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温长越居然好好地站在地上。 紧接着，众人只听耳麦里传来一道明显不属于温长越也不属于狐门的尖锐嗓音。 “来个人接我下，崴脚了。” 陈导整个人重重跌坐回椅子上，刚刚一瞬间，他感觉自己魂都飞了。 一行人快速赶下楼去，就见温长越已经坐在边上的花坛上，伸长的一只脚的脚踝明显肿了。 要不是他摔下来的瞬间及时请了黄仙上身，自己肯定不止崴脚这么简单。 只是这么一来，想找到被那栋鬼楼弄走的周察察就有些难办了。 偏偏，这还不是最让人绝望的。 只见灵真真的跟拍摄影不知道从哪跑了过来，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怎么办？灵真真好像也不见了。” 原来刚才，跟拍小哥一路追着狂飙下楼的灵真真跑下一楼大堂。 因为扛着设备慢了一步，跟拍小哥就眼睁睁看着灵真真冲出大楼，然后，那灵胖的身影就那么消失在了门外。 “我刚刚已经围着这栋写字楼跑了一圈，可是都没有找到灵真真的身影，他那边的麦好像也没信号了……” 陈导听说一下子消失了两个嘉宾，只觉得眼前一黑，顾不得什么节目效果，忙不迭示意， “快，快把姜大师她们喊过来！” 这个家需要她们啊！ 姜栩栩和谢千铃本来就在建筑群里，感应到鬼楼出现的瞬间就立即赶了过来。 听说周察察和灵真真先后不见，姜栩栩倒是没有其他人脸色那么慌张， “虽然不确定鬼楼为什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但周察察和灵真真身上都有节目组给的护身符，应该不至于出事。” 这一季节目组的护身符依旧是从姜栩栩这里买的，姜栩栩给的还是她妖力觉醒后改版的加强版护身符。 哪怕碰上百年厉鬼也能抵挡至少三次攻击。 姜栩栩这边说完，那边的崔玥也刚刚占卜结束， “根据卦象显示，他们现在还是安全的，大家可以放心。”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直播间的观众说的。 知道两个人失踪，直播间里周察察和灵真真的粉丝都要疯癫了。 热搜上清一色全是关于节目组鬼楼和失踪的消息。 好在有姜栩栩和崔玥的前后“保证”，观众那边才总算稳定下来。 但哪怕确定他们这会儿没有生命危险，节目组还是得尽快把人找回来才行。 “不是说鬼楼只会在雾雨天的夜晚出现么？现在明明是白天！” 谢千铃此时也发出了自己的质疑。 陈导那边电话已经快被打爆了，此时抓着自己秃头上的几根毛，一脸烦躁， “节目组走访搜集到的线索确实都是晚上，谁晓得大白天的也能出事。” 如果早知道，他肯定不会让他们直接分组行动。 毕竟按照他原先的设想，白天就是给他们分组行动搜集线索的时间，晚上才一起行动。 他想过鬼楼可能都不会出现，却没想过节目刚开始不久它就出现了。 还吞了人！ “现在怎么办啊？” 陈导这话虽是问的嘉宾，但视线却是眼巴巴落在姜栩栩脸上。 姜栩栩看了眼天空。 刚刚突如其来的雾雨不过十来分钟就已经渐渐停歇，而鬼楼也在出现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彻底消失。 “如果鬼楼出现的条件和白天黑夜无关，只是单纯的因为雾雨天气，可以尝试着重新把它引出来。” 洛晨闻言拧眉， “最近的天气预报根本不准，说是有雾雨，但谁知道下一次下雨得等多久？” 万一是半夜才下雨呢？ 姜栩栩看他一眼，“谁说要等了？” 她说，“没有雨，可以求，没有雾，可以起。” 眼见着姜栩栩从包里掏出空白黄符，直播间前的观众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洛晨也后知后觉，想起当初姜栩栩最出圈的求雨视频。 果然，就听姜栩栩道， “我负责求雨，至于雾……” 她说着视线转向了一旁的温长越，温长越眼眸一亮，正准备上前，却见姜栩栩视线很快转开，落在了一旁的谢千铃身上， “起雾的事交给你，没问题吧？” 谢千铃：…… 这种时候还想要试探她？ 见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姜栩栩也不勉强，“不行的话就算了，我……” 她刚想说她也可以自己来，就听谢千铃道， “没问题。” 不就是想让她当众使用黑雾么？ 她才不会让她如愿。 就算不使用黑雾，单靠薛灵的灵力，她也可以轻松起雾！ 第772章 黑雾泄露，龟仙人登场 十分钟后，姜栩栩和谢千铃站在建筑楼群的大门前方。 面前是简单摆放的案桌。 姜栩栩快速画完一张求雨符。 和第一次用四符拼成一张不同，她这次只用了单独的一张。 众人见状还有些担心，怕一张符威力不够。 却见姜栩栩已经径自往前一步，单手掐诀，口中诵念， “五雷之将，驱雷奔云，江河淮济，五岳巡游，龙神敕令，请听吾命！……” 随着她的诵念，手中灵符已经快速亮起灵光朝空而去，紧接着，所有人再次眼睁睁看着，原本只是有些阴沉的天，此时快速聚起黑云。 不多时，只听轰隆一声，大雨开始哗啦啦往下落。 虽然不至于像第一次的狂风暴雨，但雨势也很快将这周围一片区域所有建筑尽数淹没在雨幕当中。 谢千铃看着只覆盖了一片区域的雨势力，眼里划过一抹不屑。 很快，她也跟着起符诵念， “五岳巡游，上投朱景，降我光辉，雾起云落，雾起……” 很快，大雨蒸腾起水汽，天地很快笼罩起了薄薄的雾气。 直播间的观众虽然担心周察察和灵真真两人，但也不妨碍他们看得一脸崇拜，觉得这个谢千铃和姜栩栩一样厉害得不行。 这两人，说求雨就求雨，说起雾就起雾，可不是牛逼么？ 门外人看个热闹，但身为门内人的温长越却是看得清楚，而且他不止自己门清，他还很贴心地说了出来， “谢千铃这个雾还挺作弊的。” 见其他嘉宾工作人员都好奇看向自己，温长越立即道， “她这个雾完全是用姜栩栩的雨转化出来的，甚至都不需要自己求，换我我也能轻轻松松起雾。” 温长越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谢千铃掐诀的动作忍不住一紧，面上却还是紧紧绷着不做理会。 洛晨则是忍不住皱眉，温长越当着镜头说这种话，不是在抹黑薛灵的能力么？ “她能起雾就代表了足够优秀，你这样说未免太不尊重你的同门了。” 温长越一脸莫名，“我哪不尊重同门了？她就算不是作弊也是投机取巧，借了姜栩栩的雨势才起这么一点范围的雾。” 洛晨闻言更不爽了， “姜栩栩不也只求了个小范围的雨，你怎么不说她？” “她求小范围的雨是因为这个范围内的雨足够了，但谢千铃起小范围的雾是因为她只能起这点范围的雾！” “你凭什么这么认定？！” “凭我比你专业！” 两人莫名就争论了起来，姜栩栩看一眼那边的温长越，两人的视线迅速在空中碰了一下，而后姜栩栩扭头看向一旁的谢千铃， “鬼楼不出，我准备扩大雨势范围，你记得跟上。” 说罢，手中再次结印，空中的灵符再次亮起灵光。 雨势明显变强，原本仿佛只凝聚在这一片区域的乌云快速朝外扩展。 谢千铃脸色一沉，心下忍不住骂温长越多事。 但很快集中心神调动灵力将雾气的范围扩大。 然而薛灵本身就不是正经玄师出身，灵力也并不充裕，否则之前她施展雷符时也不会只打出一道那么瘦的清雷。 而现在，哪怕只是借用姜栩栩的雨势进行转化，谢千铃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她要追不上姜栩栩雨势扩大的范围了。 要是现在停手，就是相当于在直播镜头前承认自己确实不如姜栩栩，连抄作业也跟不上对方做题的速度。 心底的不甘和愤懑涌起，谢千铃下意识的，便泄露了一丝黑雾的力量。 黑雾融入雾气当中，众人只见原本白茫茫的雾雨中莫名飘了点乌黑。 几乎是谢千铃泄露的瞬间，姜栩栩双眸蓦地迸出几分凌厉。 下一秒，只见一直腾着黑雾的乌龟快速朝着谢千铃泄露黑雾的手心冲去，然后嗷的一口，咬住。 【我咬住她了！咬住她了！使用黑雾，证据确凿，姜栩栩快快快，抓她！】 从姜栩栩包里突然飞出来的乌龟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止在场所有人没料到，谢千铃在此之前更是毫无察觉。 直播间前的观众则是直接傻眼， 【我草草草！我看到了什么？！】 【女鹅身上飞出了一只乌龟！观众朋友们你们没看错，那只乌龟会飞！】 【我知道了，这是一只成了精的乌龟！龟仙人！】 【难道只有我好奇为什么那只乌龟突然咬住谢千铃吗？】 【龟龟攻击！】 谢明韵在被乌龟咬住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感觉到黑雾的力量仿佛被什么东西快速吸走。 谢明韵脸色瞬间大变，她下意识想要挣脱，然而那只乌龟仿佛像是要缠上她，原本缠绕在乌龟周围的黑雾甚至直接将她整个手一块紧紧圈住。 谢明韵忍不住尖叫，“走开！” 洛晨听到她这一声，几乎是瞬间反应，快速冲上前去，想也不想地就拿出节目组给的护身符，朝那只咬住谢千铃不放的乌龟狠狠拍去。 周围笼罩着黑漆漆雾气的乌龟，一看就是邪物。 谁也没料到洛晨会出手，系统更是猝不及防地被他一张符拍散了周身黑雾，整个龟哇的一下被拍飞了出去。 谢千铃在摆脱乌龟的瞬间就一个扬手，只见眨眼间，周遭弥漫的白色雾气变成一片黑雾，直接将所有人的能见度降到了最低。 谢明韵趁机掏出清风符，转身就跑。 姜栩栩见状眸色一冷，接住系统的同时抬手就要将手中的缚身符朝着谢明韵逃开的方向甩去。 却见洛晨再次上前，直接拦在姜栩栩跟前，神色间尽是恼怒， “姜栩栩！你还要对她做什么？！” 姜栩栩拧眉，刚要动作，旁边一只脚便冷不丁地将洛晨踹到一边，却是温长越， “安全局办案，你少在这碍事！” 他难得气势汹汹，说着扭头，朝姜栩栩，“这里交给我，你赶紧去。” 姜栩栩看一眼温长越，快速点了个头就御起清风朝着谢明韵跑走的方向追去。 现场工作人员还有直播间观众这回是真的乱了套了。 谁能想到前一秒大家还在想办法引出鬼楼，下一秒嘉宾自己就打起来了？ 先是乌龟，然后又是这奇怪的黑雾。 谢千铃难道不是他们玄门的吗？ 这边直播陷入一片混乱，那边姜栩栩已经快速追上谢明韵。 就在这时，黑雾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诡异的气息。 下一秒，两人的眼前凭空出现了一栋大楼。 大楼周身笼罩在黑色的雾雨当中，显得诡谲而神秘。 谢明韵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立即朝着姜栩栩大喊，“你难道不管那被鬼楼吞掉的两人了吗？！” 果然，姜栩栩脚步一顿。 谢明韵心下一喜，就要趁着姜栩栩分神的时候逃走。 却不想，雾色中，一道灵光锁链蓦地从姜栩栩的方向朝她锁来。 谢明韵被捆个严严实实。 只见姜栩栩抬手用力一拽，步入鬼楼的同时，拖狗一样将谢明韵一并拖进楼中。 谢明韵：…… 你%￥……#￥% 第773章 不借!滚! 咚，咚，咚。 宏伟高耸的鬼楼大堂上方，巨大的冥钟再次响起。 灵真真听着那几乎缠绕在耳边的钟声，整个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二十分钟前，灵真真眼睁睁看着周察察突然消失在窗口处，当下不要命地快速往楼下冲。 他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一口气跑下楼，顾不得喘口气又穿过大堂直接冲出去。 他想着就算他没什么能耐，总能盯住那鬼楼的去向及时给姜栩栩报信。 却不想，他这边刚冲出大堂，一瞬间却像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高近数十米的大堂，满是中式宏伟的璧雕廊檐，一层穿过一层，左右两边是红色的漆花长梯，阶梯蜿蜒，通向左右各个密密麻麻的房间。 眼前的场景叫灵真真禁不住呆愣在了当场，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这又是狐仙奶奶给他的梦境。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一人猛地拽住。 “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快走，它们要过来了！” 灵真真被对方拽着就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它们又是谁？ 刚要问出口，却猛地发现，前面拉着他的人……分明不是个人！ 只见对方飘在半空，就那样快速往前飘着，偏偏那只手依旧紧紧拽着自己，不由分说就拉着他跑。 灵真真整个人都懵了。 他难道已经死了吗？ 心脏砰砰砰直跳，灵真真在被那鬼拽进一个房间里之前，还是没忍住往外瞄了一眼。 只见一道道黑影闪过。 灵真真隐隐觉得那黑影有些眼熟，只是还没来得及看真切，房门已经被快速关上。 大堂的冥钟咚咚咚响起。 灵真真听到那个把他带进这个房间里的鬼颤声道， “丧钟响，它们又要把人带进地府了。” 听到地府两字，灵真真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他下意识看向说话的那鬼。 房间里一片漆黑，灵真真看不清眼前的鬼是什么模样，只能见到黑暗中一双眼睛幽幽泛着光。 忽然，那双眼的主人猛地朝他靠近。 明明是有些近的距离，灵真真却听不到对方的呼吸，反而感觉到一股子汗毛起立的阴冷感。 “我才发现，你居然是个人。” 那人说这话时，眼睛里的光明显亮了几分，“你是人，那你可以把你的身体借我吗？” 灵真真闻言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来了来了。 鬼找替身来了！ 他果然是被这个鬼楼里的鬼盯上了！ 毕竟是跟姜栩栩混了几期，灵真真很清楚不能随便回应鬼物提出的请求。 人的语言是有契约力的。 一旦答应，就相当于和鬼物形成契约。 他的身体就会不再属于自己。 灵真真想到这里当即闭紧嘴巴，假装自己是个哑巴。 那鬼却再次朝他逼近，循循善诱， “我保证不会把你身体弄残，我就借一个月。” “等我从这个楼里出去，再做完我想做的事，我就把身体还你。” “我保证！” 灵真真全程闭紧嘴巴，对它的话充耳不闻。 对方见他一直不说话，顿时就有些怒了，“说话！” 阴气如有实质般朝他逼来，灵真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咬牙，对上面前那双阴冷的眼睛，怒声回怼， “不借！滚！” 他听周察察说过她之前撞鬼的事，周察察说，对上鬼，气势很重要。 灵真真摆出一脸凶相回瞪面前的眼睛。 对方似是被他这冷不丁的态度弄得一愣，反应过来，眼眸里瞬间露出了凶意， “你借不借？！” “不借！滚滚滚！” 灵真真一口气吼出，那鬼物似是被他触怒，不管不顾地作势要朝他扑来。 不借也得借！他要离开这儿！ 灵真真感觉那鬼物的气息将他彻底锁住，脑子陷入一瞬的空白，手上立即摸向了身上放护身符，嘴里却是下意识地喊， “狐仙奶奶！” 仿佛受到感召一般，灵真真胸前蓦地亮起一道白光。 白光中，一只灵光凝成的狐狸爪子自他胸膛穿出，在一人一鬼都没能反应过来的瞬间，猛地凝爪朝着那靠近的鬼物一挥。 啪。 如同当初在医院拍关蕊蕊魂魄那样，黑暗中的那只鬼物被狐狸爪子一巴掌拍在地上。 伴随着胡连枝的声音，“给姑奶奶滚！” 脑中一个激灵，灵真真突然想到自己当初在医院撞见关蕊蕊鬼魂时的场景。 当时他躲在被子里，分明也听到了有人自称姑奶奶。 灵真真一直以为那是姜栩栩喊来的那灵事小哥，却原来……一直都是她。 他的狐仙大人。 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他，不单单只是出现在梦里。 胸中涌起一阵激荡，下一秒，脑海中又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来不及细细琢磨，眼见着那鬼物被狐狸爪子一巴掌拍在地上，灵真真立即抬腿就跑。 他不知道这鬼楼是什么地方，楼里是不是有着各种各样的鬼物。 只是在一片漆黑中，下意识顺着光的方向摸到了另一扇门。 灵真真只想着离开这个屋子，想也不想就按下门把。 门打开的瞬间，他忽然听到身后，那鬼物有些惊恐的叫声， “别开！那是道鬼门！”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门被打开，绿色的光自门的那边透出，仿佛一股无形的吸力猛地要将他的魂魄吸进门中。 魂魄被拉扯着仿佛要从身体里脱离的瞬间，灵真真只听到耳边是狐仙奶奶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臭崽子就知道给我惹事！” 眼前仿佛被一道白光包裹，白光之外是他手中护身符迸出的另一道白光。 两道白光层层叠叠将他的魂魄紧紧裹住，灵真真只觉得视野被白光彻底覆盖，而后便是眼前一黑，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与此同时，外头大堂的钟声再次咚咚咚响起。 伴随着这浑厚幽诡的钟声，姜栩栩拖着被灵光锁链死死捆着谢明韵，一脚踏进了眼前巍峨空旷的大堂。 抬眼看清眼前仿佛宫殿般宏伟的大堂，姜栩栩下意识拧了拧眉。 这大堂的布局装潢，有点眼熟。 没等她细想，耳边蓦地听到了一道带着埋怨的声音， “怎么又来两个？这都是今天第几个了？楼骨在搞什么鬼？” 第774章 欢迎来到灵事总部 姜栩栩闻声扭头看去，意外对上两双黑漆漆的眼睛。 让她诧异的不是这两双眼睛的主人都不是人，而是对方身上的穿着。 黑衣黑帽，还有独属于灵事的标识。 “你们……是灵事的？” 说话的两人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人，半晌，其中一人微微露出几分讶异， “你是姜栩栩？” 说着扭头，看向她身后捆着的谢明韵。 不认识。 但看对方身上的气息…… “你是来给我们送人的？” 看着也不像是需要接引的魂灵。 但既然是被捆着，那兴许是什么恶鬼？ 姜栩栩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问，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两个灵事小哥面面相觑，“你不知道？” 两人没有多做解释，只引着姜栩栩来到左边的阶梯，踏上阶梯，前方的一个小哥面前突然出现一个悬浮的面板。 只见他在面板上扫描了什么，下一秒阶梯自从匹配，姜栩栩眼前的长阶变成一道红漆大门。 大门打开，里面仿若别有洞天。 偌大的房间里，整齐排列着数百个工位，每个工位边上还对应着一个个门。 而此时，工位上坐着的，皆是清一色的黑衣黑帽。 听到动静时，所有人齐刷刷抬眼朝门口看来。 姜栩栩嘴角一抽，终于确定这里是什么地方。 便见屋内，一个区别于其他小哥，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礼帽，明显是管理人的男人走上前来。 他对于姜栩栩的出现似乎并不意外，径自走上前来，看着她，礼貌微笑， “姜栩栩，欢迎来到灵事总部。” …… 灵事上接玄门，下接地府，自成立之初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尤其灵事app涵盖的业务广泛，功能几乎覆盖玄门每一处角落。 饶是如此，玄门至今依旧无人知晓，灵事背后的老板究竟是哪一位。 有人怀疑灵事背后是地府，否则不能解释凭什么他们的员工可以随意借道地府。 但也有人怀疑灵事背后是玄门某位大佬，毕竟灵事创立之初，大部分功能都倾向玄门中人，甚至灵事部分岗位也会招收一些道教学院毕业的玄师或者其他玄门中人。 灵事和安全局一样，在各地也有办公地点，但那里只专门为玄师准备。 曾有进入灵事的玄门中人说过，灵事中阴阳是分开的。 也因此，至今没有人知道，灵事的总部究竟长什么样子。 也就是这边说话的功夫，原本坐在工位处已经有小哥接到闪送单子。 只见那小哥起身，手指在面前的面板上快速操作了什么，随后转身走入他工位对应的一扇门。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内。 与此同时，也有其他人从门的那头走出来，手里提着几袋子类似外卖餐食的东西，转而走进另外一扇门。 姜栩栩：…… 她很怀疑那是海市道教学院学生下的单子。 之前就说过，灵事闪送可以借道地府进行跨省跨区的闪送，但亲眼看到背后操作过程，还是难免叫姜栩栩有些怔在当场。 而另一边，同样怔在当场的，还有这会儿刚从灵事小哥手里接过外卖的鹿南星。 她看了看面前的闪送小哥，再看手机直播画面里那前一秒提着外卖进入一扇门后的小哥。 无比确定以及肯定，这就是同一个。 知道姜栩栩会作为这期飞行嘉宾参加节目，鹿南星自然不会错过小伙伴的直播。 但是，谁晓得，她就看个直播，居然看到了灵事总部！ 没错，从姜栩栩和谢明韵进入鬼楼开始，直播间还在依旧运转着。 考虑到周察察和灵真真突然失踪断联，在决定求雨引鬼楼现身之前，节目组特意给剩下的每个嘉宾都安上了运动镜头。 镜头就固定在嘉宾胸前，为了避免实时信号受到某些外力干扰，节目组还花巨资跟姜栩栩定制了隔绝阴气保障信号的符纸。 而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实时传回的直播画面，让所有人从一开始就看清了姜栩栩进入鬼楼后的全过程。 【这个灵事总部看着有点高大上啊。】 【等等，灵事是我知道的那个灵事吗？那个神秘的只专供玄门人使用的app？】 【什么什么？你说的是那个可以轻易买到清风符，真言符，瘦身符，护身符，逢考必过符等各种符篆法器的app吗？！】 【我的梦中情app，它居然有总部！就算是鬼楼也想去啊啊啊啊！】 在知晓鬼楼内部真相后，直播间的观众都忍不住疯狂了起来。 陈导更是忍不住激动地在监控器前来回打转。 本来只想着能拍到个真实的鬼楼就好，没想到，居然让他不小心拍到了个大的！ 这怎么不算是他这档节目的又一个里程碑？ 虽然心里激动着，但他还是没忘失踪了的周察察和灵真真。 姜栩栩自然也没忘。 在最初的诧异后，她直接问起了那两个疑似被鬼楼拉进来的小伙伴。 这要是换做普通的鬼楼，她可能会选择直接武力搜索。 但这里是灵事总部，事情就相对简单了。 果然，听到她问起前头进来的两人，那位管理人道， “周察察小姐因为拍摄楼骨移动过程中被锁定了魂息，被楼骨擅自带进楼内，我们老板已经教育过楼骨，至于周察察小姐，她现在很安全，正在休息室。” 管理人没有具体解释，但从姜栩栩几次听到关于“楼骨”的说法，不难猜测这个“楼骨”，应该就是这栋鬼楼本身。 也就是她之前猜测过的，成了精的大楼。 果然，就听前面管理人道， “楼骨喜欢雾雨天散步，外头关于鬼楼的传言我们也知道，但老板说不用管，我们也就没去理会，希望不会给你们带来太大的困扰。” 说着，他径自停在一扇门前。 只见他将手放在门把手上，门上的电子屏瞬间显示“鬼气验证成功”。 而后，房门打开。 只见诺大的仿佛游乐室的休息间内，周察察独自占据了里面最大的一张桌子。 而桌子上此时摆满了各色水果点心小零食。 周察察正埋首用笔在什么东西上快速画着，画完一张，便抓起旁边的奶茶吸溜一口。 也就是这口的功夫，她抬眼，蓦地和门口的姜栩栩对上视线。 周察察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待反应过来，当即一脸激动地抓着奶茶站起身， “栩栩，你终于来接我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可害怕了！……” 说着，不小心打了个水嗝。 “嗝！” 第775章 她又不是灵事员工 姜栩栩此刻的沉默和直播间的观众是同步的。 谁能想到，在所有人因为她突然消失而着急忙慌的时候，她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干掉了—— 瞄一眼桌上，一袋薯片，两条巧克力，一包辣条，半块奇拉米苏，大半杯奶茶…… 【好好好~我家茶茶把自己养得挺好。】 【化恐惧为食欲是吧？这没毛病。】 【不好意思我老婆又让大家操心了，晚上我说她~】 周察察不晓得摄像头还在工作，打嗝的瞬间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又忙把手里的奶茶放下，哒哒哒跑到姜栩栩这边，小声问她， “栩栩，你帮我看看这个，我签名没事吧？不会给我契约什么吧？” 只见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还抓着张照片，上面龙飞凤舞地签着她的艺术签名。 姜栩栩这才注意到，她刚刚一边喝奶茶一边签着的像是周边照片？ 一旁的管理人干咳一声，一脸镇定解释， “灵事里有些员工是周小姐的粉丝。” 这不是刚巧碰上了，难得的机会，大家就顺便追个星。 事实上，总部这边还有不少是姜栩栩还有节目组的粉丝。 比如，楼骨。 姜栩栩正巧看到桌上的一张明信片，和其他周察察的个人照不同，那是一张大楼外观照。 而周察察的签名和其他照片一起签在上面。 “你不确定会不会有事还敢随便签名？” 姜栩栩这话问的是周察察。 后者讪讪， “这不是盛情难却嘛。” 而且她签的都是艺术签，不是正经签名，应该不至于被拿去做什么坏事吧？ 姜栩栩也不知道该说她谨慎还是大意，只能先安她的心，“其他都没事，但是这个照片……” 姜栩栩刚想说这是楼骨本体的照片，在上面签名可能不太合适，下一秒，手里的明信片就突然凭空消失了。 与此同时，另一头。 发现姜栩栩和谢千铃都进入鬼楼后，温长越几人也很快在雾雨中寻找鬼楼的本体。 只是和之前大咧咧出现在面前不同，鬼楼在把她们放进楼后又开始隐身。 温长越判断鬼楼大概率是隐身在这片建筑楼的楼体当中，只是找了半天依旧找不见真正的鬼楼是哪一栋。 就在他们有些开始焦躁的时候，突然，温长越背后的楼体显出了某种变化。 所有人朝着那楼看去，就见原本平平无奇的大楼外墙上，此时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艺术签名。 周察察是也。 所有人：…… 好的，找到本体了。 * 灵事总部大楼内。 很顺利地接到周察察后，姜栩栩又问起了灵真真的下落。 管理人沉默一瞬，道， “今天接引的一批新魂在准备送进鬼门时出了点意外，有两个新魂跑了出来，谢真先生应该是被那逃跑的新魂带跑了。” 姜栩栩和周察察静静等了一秒，然后问， “所以，能知道他跑哪去了吗？” 管理人道， “可能还藏在这栋楼里的某个房间，也可能……误闯了哪道鬼门。” 因为和地府的深度合作，总部内部设有数道对应的鬼门。 除了刚刚看到的工位对面那些用于借道的鬼门，楼内还有专门用于引渡的鬼门。 而这类鬼门里又分为引渡新魂的鬼门，引渡恶鬼的鬼门等。 可以说，每个鬼门对应的地府入口都不一致。 灵真真如果是藏在楼内某处尚好，但要是不小心误开了某道鬼门…… 听说灵真真有可能误入了鬼门，周察察连喝完最后一口奶茶的心情都没了，忍不住着急， “他怎么随便跟人乱跑？” 小孩子都知道走丢了最好留在原地不动等人来找！ 像她。 不管怎么说，还得先确认灵真真的安全。 姜栩栩看一眼这栋大楼，忽然问， “你们总部大楼既然是成了精的楼骨，它能不能感应到外来人员的位置？” 管理人摇头， “楼骨虽然成精，但它对感知很弱，而且……” 他顿了顿，道， “它只听老板的话。” 总部所有员工包括他在内都没办法直接和楼骨沟通。 他没说的是，如果那个谢真真的误闯了鬼门进了地府，想要从地府将人要回，也只能请他们老板出面。 姜栩栩便问，“那你们老板是谁？他在楼里吗？” 管理人道，“我们老板从不见外人，他在……” 话到一半，旁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竟是用来存放当天接引过来的一批新魂的房间不知怎么又被打开了。 里头那些等待引渡地府的新魂全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还不快把这些新魂重新拘回来？！” 管理人扭头冷斥，立即有专门负责接引的灵事小哥快速跑来。 大大小小的魂体在屋内四处乱窜，眼见其中一个慌不择路蹿到周察察这边，姜栩栩下意识抬步上前将人挡在身后，同时抬手，一道灵符直接朝那新魂甩去。 新魂被那道灵符整个贴在了墙面上动弹不得。 也就是这一瞬分神的功夫，姜栩栩只觉另一只手上一直捆着的灵光锁链松动了。 果然，原本捆着谢明韵的灵光锁链不知什么时候被她体内渗出的黑雾一点点啃噬。 谢明韵一直等着姜栩栩对新魂出手的瞬间，因为一旦她出手，就会失去对她这边的关注。 她就趁这个时机挣脱锁链，转身就跑。 姜栩栩眸色一沉，知道这些新魂跑出来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再次甩出一张缚身符，却不想谢明韵早有防备，二话不说抓过一道新魂就朝她的符篆撞去。 待姜栩栩挥开那道新魂，谢明韵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姜栩栩拧眉就要追上，却听管理人道， “放心，没有楼骨放行，她跑不出这栋大楼。” 姜栩栩一点都不放心。 谢明韵能操纵每个黑雾组织人员都有的诡异黑雾，她至今没有分析完全黑雾的组成成分，她不可能放任她跑走。 更别说，这栋楼里甚至还有各个能够通向地府的鬼门。 将周察察往管理人身边一放，姜栩栩丢下一句，“帮我看好人。” 随即转身便追。 完全不顾管理人在身后喊的“不经老板允许任何人不许在楼内乱跑”的规定。 规定什么的，都是针对员工的。 她又不是灵事的员工。 第776章 灵事幕后老板，现身 直播间的画面因着姜栩栩的跑动镜头乱晃。 直播间的观众感觉自己脑子也跟着晃。 【其实我至今都不理解，姜栩栩为什么要抓谢千铃？这是节目组的隐藏任务吗？】 【前面都说了安全局办案，谢千铃之前就被安全局带走过，肯定是犯了什么案子。】 【不信谣不传谣，谢千铃要是真的被抓怎么还能上节目？她还能继续以嘉宾身份出现就代表她是无辜的啊。】 【安全局办案又关姜栩栩什么事？不怪谢千铃觉得她在针对她，我现在也觉得她有些针对了。】 就在直播间一片讨论刷屏的时候，忽然，一个金v账号强势弹出，直接以官方身份向所有人宣告。 【华国特殊安全局总局v：姜栩栩是安全局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是直接向所有观众宣告了姜栩栩安全局队员的身份。 弹幕因着这突然现身的官方账号有一瞬的停滞，之后便是比之前更加疯狂的刷屏。 姜栩栩对此一无所知。 因为楼内气息混杂，姜栩栩几乎是瞬间失去了谢明韵的下落，直接掏出系统乌龟，问， “能追踪黑雾的气息吗？” 系统哼哼， 【你刚刚就应该让我把她身上的黑雾全部吸光，这样她哪里还有力气跑走？】 姜栩栩没说话。 她没有让系统这么做，只是为了确认另一件事。 好在系统虽然嘀嘀咕咕，但还是迅速腾着黑雾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姜栩栩在楼中各个房间穿行。 因为楼内的特殊格局，姜栩栩发现从一个房间往往能通向另一个房间，而原本房间的楼梯在关闭房门后又会出现在另一处。 姜栩栩在转了几处房间后，当即就停下了动作。 这栋大楼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迷宫。 就这么瞎找根本找不到人。 她干脆在一处房间停下，随即掏出手机快速建立一个空间模型图。 直播间观众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系统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不妨碍它找个角度看。 于是直播间原本看得好好的，突然，一只乌龟飘到他们的镜头前，将画面挡得严严实实的。 所有人只能看到那黑雾中，一条小巧的乌龟尾巴轻轻摆动着。 就……有点不太礼貌。 那边，姜栩栩按着自己刚刚走过的路线尝试着复原部分楼内的空间布局。 只是从这点空间没办法找出空间移动的规律。 她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她想起了之前跟谢千铃看到的关于建筑群的分布结构图。 从进入鬼楼看到大堂的时候，她就觉得大堂的设计很眼熟。 鬼楼大堂的设计，分明就是那传说烂尾建筑主楼大门的造型。 这处耗资上百亿的恢弘建筑，哪怕烂尾依旧吸引了不少网红博主纷纷前来打卡，就是因为它主楼正门那宛如古代神殿般的外形。 姜栩栩当时下意识觉得，有可能是楼骨照搬了建筑主楼的设计。 但现在想来，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 外面那个地标建筑群的最初设计灵感，其实是来源于楼骨。 管理人说楼骨喜欢在雾雨天散步，间或会不小心将人带进楼中。 假设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不小心进入了总部大楼，目睹了楼内大堂的恢弘造型，并以此为原型，想要在现实中复刻出同样的建筑。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耗资百亿的项目，会在初现雏形后无法继续推进。 因为这栋大楼所展示的一切皆存在于异界，异界的存在不可被窥探复刻。 就好比凡人无法直视神明，更不能完全复刻神明的模样。 道理都是相通的。 在这个假设前提下，姜栩栩将这栋楼的空间布局，和外面建筑群的设计稿做了个重合对比。 然后，她确定了空间变换的规律。 “找到了，迷宫的出口。” 姜栩栩指着手机里那扇被主楼隐藏起来的大门。 系统煞有介事地点头，【原来在这里。】 其实看不懂。 但它不能说。 直播间观众只听到声音却看不见画面，急得那叫一个抓耳挠腮。 终于，画面再次动了起来。 姜栩栩带着系统再次追踪黑雾的气息。 和之前不同，她这次并不像刚刚那样来回乱转，每次打开一个房间，她都能正确捕捉到楼梯变化的位置。 可以看得出，她经过的每一个房间都并不重复。 然而，镜头里已经找不见谢明韵的身影。 直播间观众开始怀疑姜栩栩是不是真的掌握了位置。 此时的另一边，中式复古而华丽的房间内，一人正慵懒靠坐在沙发上，他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显示屏。 显示屏上播放的正是姜栩栩镜头对应的直播间画面。 眼看着镜头中，姜栩栩穿过一个又一个房间。 男人的目光从最初的不以为意，再到好整以暇，到后面，渐渐透出些许的怀疑。 “不能吧？” 低沉的带着磁性的嗓音懒懒挑起，他眼见着镜头里，姜栩栩的位置越来越眼熟。 然后下一秒，他身后的房间门被哗的一把推开。 男人慵懒而随意的身形微微一顿，扭头，他直接对上了门口姜栩栩的视线。 与此同时，他面前的巨大显示屏里也出现了男人的画面。 带着精致繁复刺绣的墨绿唐装，随意扎起的长发。 雌雄难辨的俊美容貌，半倚在沙发上的慵懒姿态，在最初的惊诧后，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朝着姜栩栩轻轻挑起。 只一眼，便把直播间观众直接勾没了。 【老公？老婆？？我要喊他什么？】 【他是谁？！一分钟之内，我要这个人的全部资料！】 弹幕疯狂刷屏，然而下一秒，直播间画面彻底消失。 不是断开，而是好像被什么东西直接屏幕了所有画面和声音一般，来不及记录男人第二眼容貌便彻底黑屏。 姜栩栩看到了男人身后陡然黑下的屏幕，却没有在意，只自顾直直盯着面前的男人，好半晌，才磨牙一般喊出两个字， “易！盏！” 原来是你。 灵事幕后的那位老板！ 易盏显然也没料到，她居然能直接找到自己所在的房间。 她从一开始找的就不是谢明韵，而是他。 因为管理人说过，楼骨只听老板，也就是他的话。 找到他，就可以直接通过楼骨锁定谢明韵的方位，比自己在楼内瞎转效果更强些。 易盏此时也意识到这点，在最初的怔愣后，很快轻笑出声。 “恭喜你，发现我这个隐藏boss，作为奖励，你要找的人，这就还你。” 他说着，嗓音轻唤， “楼骨。” 第777章 兼职再多一个也不算多 楼骨并没有现身。 只是随着这一声轻唤，房间内的空旷处似回应般出现了一处空间扭曲。 就像是高温灼烧下的空间缓缓扭动，紧接着，那扭曲的空间处竟缓缓出现了两扇门。 姜栩栩扭头，便听吱呀一声，两扇门自动打开。 下一秒，两道人影猝不及防地从门里摔出。 赫然是灵真真和……谢明韵。 姜栩栩瞬间觉得有些稀罕。 按照她原本的打算，是想着花点灵事积分请幕后那位老板帮忙锁定个位置。 没想到，易盏不仅不跟她收钱，还直接把人送到她面前来了。 这还是她认识他以来最爽快的一次。 还有这楼骨……也怪贴心的。 而此时，冷不丁被脚底开出的一扇门“传送”过来的两人都有些懵。 待看清面前站着的姜栩栩，谢明韵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这个姜栩栩，怎么阴魂不散？！ 姜栩栩却冲她微微一笑，一道灵光锁链再次将她牢牢捆住，同时一道定身符，将她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随后，将系统乌龟往谢明韵脑袋上一按， “再有动作，你可以直接吸光。” 本来还想给她留层皮的，现在还是算了。 系统乌龟闻言十分傲娇，【早让你这么做了，现在还不是得靠我！】 这么说着，四只爪子在谢明韵有些干枯的头发上扒拉了一下，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趴下。 谢明韵头顶着一只乌龟，表情那叫一个羞愤欲死。 她就知道，姜栩栩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羞辱自己。 偏偏她现在连动都动不了。 虽然黑雾不被定身符束缚，但她毫不怀疑，自己再敢泄露一丝黑雾，这乌龟就能吸走她所有能力。 比起谢明韵的憋屈和怨恨，一旁的灵真真显然要惊喜得多。 只见他爬起身来就往姜栩栩跟前凑，眼神中带着惊喜和慈爱，张口，却是一道略显沧桑的女声， “大人！” 姜栩栩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是灵真真的仙家？” 顶着灵真真身体的胡连枝这才恭恭敬敬地朝着姜栩栩作了个揖， “大人唤我胡连枝就好。” 姜栩栩才知道守着灵真真的那位仙家叫胡连枝，朝对方微微颔首，再看眼前附身成功的老太太， “看来你和他之间的契约彻底连上了。” 这么一来，灵真真就算是正儿八经拥有出马仙的弟马了。 胡连枝眉眼也稍稍弯了弯，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但很快，她的神色就敛了下来，露出几分凝重， “这次附身是事出有因。” 她说， “灵真真误开了鬼门，虽然有护身符和我尽力护住他的魂魄不被吸入鬼门，但是……他有一魂窍还是跑丢了。” 胡连枝说的魂窍正是七魄之一，所谓三魂七魄，缺一不可。 一旦缺失，灵真真哪怕还能活着，也会有一定的损伤，或心智，或肢体。 这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胡连枝哪里舍得让他变成那样。 更别说，他已经彻底放下心防与她相通。 所以她强制上了他的身，想着帮他把那丢了的魂窍找回来，也是护住他剩余的魂窍。 只是她灵力微弱，连通过鬼门都做不到，反倒把自己迷失在这鬼楼当中。 不过好在，姜栩栩来了。 这位身上明显多了一股狐族的血脉之力，她想，以她的本事，或许能帮灵真真把丢失的魂窍找回来。 姜栩栩听完胡老太太的话，表情也有些凝重， “一般来说，魂窍丢失之际不会跑远，但你在那个房间没找到他，那他的魂窍极有可能是被那扇鬼门吸了进去。” 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鬼门之内，生人勿近。 不只是不允许任何生人进入，更是不允许靠近，因为鬼门一开，自动吸入附近魂灵。 普通玄师修为不到，魂灵不稳，也会容易受到影响。 这也是一般玄师轻易不敢开鬼门引渡亡灵的原因。 “管理人说这里的鬼门每一扇都对应地府不同入口，你知道他当时开的是哪一扇鬼门吗？” 姜栩栩担心胡老太太说不清楚，又把自己在手机画的空间图拿出来，胡老太太便指着其中一个房间。 “我们当时是进了这里。” 姜栩栩就看向易盏。 虽然不知道易盏一个凡人是怎么能和地府搭上线，甚至还能在鬼楼内开了那么多扇鬼门，但这里既然是他的地盘，她自然得问他。 易盏也不含糊，看一眼胡老太太所指的那个房间，挑眉， “那是五浊门。” 地府有五浊世界，分别为，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 那里不管轮回，也无恶鬼，但却会经受五浊审判，对于活人来说无异于一场来自灵魂的审判，更别说区区一缕魂窍。 一不小心就得面临魂窍崩溃的境地。 姜栩栩看向易盏，“你有办法从那里把他的魂窍带回来么？” 易盏似是不意外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却也没有直接说不能，只道， “那是另外的价钱。” 姜栩栩道，“我用阴山鬼王令跟你换。” 要说她手里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道阴山鬼王令了。 这下轮到易盏有些惊讶了。 “你居然舍得拿这个跟我交易？你知道凭这道鬼王令，都能直接命令鬼王帮你入地府捞人，想捞几个捞几个。” “我要捞那么多个干什么？”姜栩栩一脸莫名，又认真， “我只要灵真真走丢的那缕魂窍。” 这道鬼王令本就是当初借着易盏那边的交易从阴山鬼王那里讹来的。 对姜栩栩来说就是白来的东西，白来的东西，用它换灵真真一个魂窍周全，她觉得不亏。 灵真真于她，是朋友。 之所以用它跟易盏交易，也是直觉易盏有那个能耐，只要他应下，就能确保灵真真走失的那缕魂窍完好无缺地回来。 毕竟易盏过去就一直自诩，只要出得起价，什么都能交易。 易盏显然也知道姜栩栩的意思，眉眼轻挑着看向她，好半晌，却道， “这阴山鬼王令就算了。” 姜栩栩心头微沉。 如果易盏拒绝，那她只怕得亲自走一趟地府。 而进入地府，首先得魂灵出窍…… 她正这么想着，就听易盏大喘气地接着道， “不过灵事这边还缺个对接妖管局的员工，你要是接了，这人的魂窍保证完好无损地送还给你。” 姜栩栩：…… “可以。” 债多不愁，兼职再多一个也不算多。 第778章 灵事员工合同签订 易盏似是知道她肯定不会拒绝。 顿时笑眯眯起身，动作优雅地拉了拉身上褶皱的衣袍，随手似是想到什么，朝虚空打了一记响指， “楼骨，来。” 便见面前又是一道空间扭曲，随后虚空里显出一份类似合同的文件。 这是生怕她赖账不成？ 姜栩栩也不含糊，眼睛快速在合同上浏览过，随即指尖凝聚一点灵力，灵力往虚空处一点。 就相当于印上指纹一样，她的灵力便是独属于姜栩栩个人的印记。 这合同就算是生效了。 然而虚空那份合同并没有消失，依旧漂浮在她面前。 姜栩栩便看向易盏，就听他带着磁性的嗓音似是诱哄， “听说你还觉醒了妖力，不如用妖力也盖个印吧，双重保险不是？” 姜栩栩就知道这人早有预谋。 之前就听说灵事和妖管局对接不顺利，这是知道她加入妖管局又觉醒妖力，想让她作为中间人替灵事开拓妖类板块。 果然，这人从来不做吃亏买卖。 不过既然应下了，姜栩栩也不扭捏，重新用妖力在合同上盖印，这合同就算正式签订了。 “现在可以去帮我把人带回来了吗？” 易盏见这么顺利就签下个优秀员工，瞬间眉开眼笑，俊美中透着妖异的脸上愈发显得动人心魄，只道， “欢迎加入灵事~作为老板，员工有请求，我当然会尽力满足，等着吧。” 说着转身，手在虚空一抬，面前立即又出现了一扇门。 易盏打开门，径自走进去。 雕花门吱呀一声关闭，易盏的身影也从房间彻底消失。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姜栩栩才稍稍显出几分凝重。 她确定易盏是个人。 但他也是那个十世庇护顾京墨的“贵人”。 一个十世轮回却始终保有记忆的人，同时还是灵事幕后的老板，和地府交情匪浅…… 姜栩栩有种直觉，易盏的真实身份，远不是他目前展露出来的这些。 很有可能，还是来自地府…… 至于具体是什么人，姜栩栩猜不出，也懒得去猜。 反正已经上了对方的贼船，他背后的身份，总有一天会揭晓。 姜栩栩这么想着，也不担心灵真真那边会出事。 再看眼前的房间，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朝虚空询问， “楼骨，你会在节目组开拍后现身，是不是易盏安排的？” 她之前就觉得鬼楼的出现有些突兀。 鬼楼是近期在网上被人曝光的，然后节目组临时改换了节目策划案，结果她们这边开拍没多久，鬼楼就直接出现，还把周察察和灵真真带走了。 她们怀疑鬼楼会在雾雨天现身，几乎是她们这边刚刚求来雾雨，它就又出现了。 再结合易盏这个幕后boss的身份，很难不让人怀疑，鬼楼的出现就是易盏故意安排的。 更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就是能干出这种事来的人。 房间内没有任何回答，但姜栩栩却能明显感觉到楼骨的存在。 于是她又道， “楼骨，我知道你在。” 楼骨依旧没有回应，但下一秒，房间内那原本黑下的巨大显示屏刷一下亮起，而后重新显示出直播间里的样子。 是楼骨放开了原本屏蔽她随身镜头的力量。 这应该也算是，另一层面的回应了？ 姜栩栩这么想着，就见显示屏内的直播间在恢复后开始了疯狂的刷屏。 之前直播间突然黑屏，观众们等了好半天，终于等来了镜头恢复正常。 然而恢复拍摄后的房间画面，却明显和黑屏之前的变了个样。 首先！那位美人哥不见了！ 其次！灵真真和谢明韵找着了！ 只是，两人的状态，明显都有些奇怪。 【谢明韵这是被女鹅重新抓到了？怎么抓的？过程呢？】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她头顶为什么顶着一只乌龟？】 【这乌龟我认得，是女鹅养的龟仙人！】 【灵真真的样子也有点奇怪，嗯……看着有点像狐狸？】 【他这个样子，跟温长越之前仙家俯身的状态有点像诶！该不会也是仙家附身吧？！】 弹幕里有惊喜的，自然便有质疑的。 【演的，都是演的！肯定是看到温长越仙家附身后得来的灵感，每次都整这出，烦不烦啊。】 【都已经被拆穿装神弄鬼了，再装确实没意思，老老实实当个主持配件不好么？】 一些灵真真的黑粉趁机跳出来再次指责灵真真骗观众骗个没完。 因为显示屏很大，弹幕的内容胡连枝自然也看得清楚。 她顿时眯了眯眼。 她是知道灵真真之前没出息地在网上假装自己供奉出马仙的事。 对于他这种装神弄鬼骗人的行径，胡老太太其实也是很不满意的。 但她不满意归她不满意，这会儿看到网上这些讥讽嘲笑他的话，老太太又有些不痛快了。 以前是以前。 怎么着还不让人假梦成真啊？ 虽然心里惦记着灵真真那尚未找回来的魂窍，老太太还是忍不住想帮那傻小子证明点什么。 想了想，她朝姜栩栩的方向再次开口， “大人，灵真真已是我正经弟马，我若想在直播间为他证明，会有什么麻烦吗？” 姜栩栩看着老太太那认真询问的表情，只道， “不会。” 她顿了顿，又补充，“注意尺度就好。” 直播间因为灵真真发出的苍老女声正惊奇不已，再加上他跟姜栩栩说什么正经弟马，不少人顿时怀疑灵真真是不是得了什么机缘成了真的出马仙弟马。 但也有人依旧不信。 【假的！变声器而已！】 【又装得跟真的一样，姜栩栩居然也不拆穿他？】 【呵呵哒，我也想看看你要怎么证明？】 【同上，尺度大点，我胆子大，不怕。】 许是看到最后这条弹幕，胡连枝的那双狐狸眼微微眯起，而后似是放下心来。 既是有人要求，那就不怕了。 于是，直播间观众便见“灵真真”面朝姜栩栩的方向，眼睛注视着她胸前的镜头，而后，缓缓咧出一个狐狸般的笑容。 所有人看着那笑，莫名觉得有些渗人，忽然，那笑容一点点咧开变大。 仿佛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的人脸，赫然变成了一张货真价实的狐狸脸。 下一秒，那狐狸脸猛地怼向镜头，就像是突然逼近的凶兽，瞬间在所有人的屏幕前放大。 这一天，直播间前不少人被吓得直接摔飞了手机。 【妈呀！！！！】 这特么是真狐狸！ 第779章 万象同生，还形本真 胡连枝凭一己之力创飞了直播间前的一众观众。 她虽然灵力微弱，但是隔着屏幕变一张脸吓唬吓唬人，也是可以办到的。 前后不过三秒的功夫，她很快又从镜头前退了回去。 那张故意吓唬人的狐狸脸也在退回的同时变回灵真真原本的容貌，脸上甚至还带了点不好意思， “献丑了。” 观众们：…… 他们也不知道这叫不叫丑。 横竖是挺吓人的。 不过经过这一遭，所有人总算清楚了一件事。 那就是——灵真真还真是赶上大机缘得了仙家庇护！ 那边，一直被捆在边上，头顶着乌龟一动不动的谢明韵忽然开口， “她喊你大人，还有刚刚那人说的，姜栩栩，你竟然是……” 妖字尚未出口，一旁的胡连枝已经一个箭步上前，猛地在谢明韵嘴巴上拍了一巴掌。 她那巴掌很轻，连打人都算不上，被打了的谢明韵先是一懵，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中招了。 她，说不出话了！ 双眼愤怒地瞪向面前这个家仙。 她跟她没有因果纠葛，她凭什么来管她的事？！ 看着谢明韵几次试图张口却说不出话，姜栩栩就知道又是狐仙奶奶出手，也知道谢明韵想说的是什么。 虽然她并不介意自己觉醒妖族血脉的事情被曝光，横竖只要看到她的母亲是谁，玄门里也会有不少人猜到。 虽然不介意，但要是被谢明韵当着直播镜头这么说出来也难免引来一些麻烦。 姜栩栩便朝胡连枝微微颔首表示了一下感谢。 胡连枝顿时朝她回一一个客气又慈爱的微笑。 嗯，顶着灵真真的脸回的。 也就在这时，温长越几人终于找到了进入鬼楼的正确方式。 连着好几个生人进入，楼骨似是有些不痛快。 房间内的姜栩栩几人只觉得眼前空间一个扭转，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三人就出现在了大堂，也就是温长越几人所在的位置，紧接着，周察察也被送了过来。 她手里还提着一盒子蛋糕还有两瓶没开封的奶茶，显然是见面礼。 看到灵真真的瞬间，周察察当即一脸高兴地上前，准备给他一杯奶茶。 只是刚一靠近，她就察觉到了“灵真真”的异样。 下意识地，她往姜栩栩身后一挪，小声问，“栩栩，他好像不是灵真真。” 胡连枝是认得周察察的，见状顿时朝她微微一笑， “我叫胡连枝，是谢真供奉的家仙。” 温长越此时也走了过来，有些稀罕地看了看，末了笑呵呵给胡连枝作了个揖，“我的家仙跟我提过您，晚辈给您问安了。” 对上温长越，胡连枝却没有对着周察察那么的如沐春风，反而冷哼一声，不理他。 温长越摸摸脑袋，一脸莫名又无辜。 他自觉挺招家仙喜欢的啊，这位怎么好像一副看不上自己的样子？ 姜栩栩：…… 你是把之前两次三番奚落灵真真装神弄鬼那些话给忘了吗？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那边，洛晨也终于看清了谢千铃的“惨状”。 他几乎是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地就朝她冲了过去。 他下意识想要替她解下那锁链，但他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扯断姜栩栩用灵光化作的锁链。 洛晨没办法放开人，又见谢千铃不止不能动，甚至还不能说话，当即脸色大怒，转而朝着姜栩栩的方向怒斥， “姜栩栩，你太过分了！不管你对谢千铃有什么误解，你也不能这样对她，你凭什么这样对她？！” 洛晨的话，也是此时直播间里部分观众一直在问的。 之前看姜栩栩锁人已经觉得有些不妥，现在还明显封了她的嘴不让说话，这确实是有些太过分了。 总不能因为她能使用玄术又是安全局的，就这么肆无忌惮吧？ 不少人同情谢千铃，但大部分姜栩栩的铁粉还是坚信他们女鹅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对待一个嘉宾。 之前不都说了，是安全局办案么？！ 谢千铃肯定有大问题。 不然她为什么要跑？ 姜栩栩听着洛晨的责问，面上却是无波无澜， “我不喜欢反复跟一个蠢货解释同一件事。” 洛晨闻言气极，“你！” “如果你的眼睛没彻底瞎掉，那接下来就好好看看，她究竟是谁。” 姜栩栩说着，没再理会洛晨，却是将视线下移，直直看向镜头的方向。 张口，却像是朝着镜头前的某一人道， “师父，开始吧。” 直播间前的观众皆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姜栩栩所谓的师父喊的是哪个。 唯有一直守在直播间前的闻人戚戚听到这话，当即拍拍手起身，而后，走向了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的无脸薛灵。 看一眼她手背上贴着的乌龟贴纸，闻人戚戚朝她道， “我们要开始了。” 薛灵听到脑海中机械转述的电子音，看不到五官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只缓缓地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闻人戚戚当即站定，而后面色一改，神色陡然变得严肃，连带着周身气势也显出凛然之势。 只见她出手，几道灵符瞬间朝着薛灵面门而去。 灵符飘在空中，自动连成一圈，将薛灵围在中间，而后，她的脚下蓦地显露一个灵光法阵的模样。 与此同时，直播间这边的姜栩栩也对着谢明韵做出同样的动作。 洛晨不明所以，想要阻拦，却已经被温长越，周察察连同“灵真真”三人拦得严严实实。 谢明韵虽然说不出话，但却能看清姜栩栩的每一步动作，以及，自己身下的那个法阵的纹路。 她瞳孔骤然一缩。 这是，换颜术的阵法！ 姜栩栩怎么会？ 不对，这不是换颜术的阵法，这个阵法和换颜术的阵法虽然看着相似，但是整体符文走势却是……反向的！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姜栩栩。 难道她…… 姜栩栩对上谢明韵的视线，只回以一个冷淡的微笑。 没错。 她就是要当着洛晨，以及直播间所有人的面，将她和薛灵的脸换回来。 玄鉴会不是说没有证据不让动么？ 那她就让所有人亲眼看看所谓的证据。 她这一趟不仅代表安全局，更是作为嘉宾肃清节目“毒瘤”，更别说她刚刚加入灵事。 作为灵事新的一员，她对闯入总部的邪师做点过分的事情，不过分吧？ 至于为什么要当着直播间观众的面…… 她就不信，当众拆穿她的真面目后，谢明韵还能借着洛晨的号召力吸收粉丝增加信仰。 这一遭，是她为谢明韵准备的审判场。 只听她嗓音清冽，诵念间阵法灵光闪现， “……万象同生，还形本真，溯回。” 第780章 正式逮捕 处于阵法中心的谢明韵最先感受到那股仿佛来自灵魂的拉扯力量。 她认得这种感觉。 想当初那个男人对她施展换颜术的时候，她也经历过同样的痛苦。 扭曲更改灵魂的本貌，怎么可能不痛？ 她只是没想到，同样的痛，她竟然要经历第二遍。 更让她不甘心的是，姜栩栩怎么会知道解除换颜术的术法？ 明明玄门甚至安全局都没有人研究出来！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谢明韵脸上露出有些狰狞的痛苦之色，然而姜栩栩没有停手，一旁阻拦的几人也没有松开洛晨的意思。 很快的，胡连枝施加在谢明韵嘴上的禁制被率先冲开，谢明韵顿时发出痛苦的喊叫。 “姜栩栩！啊！” 紧接着，她的脸上隐隐出现了变化。 所有人屏息盯着面前这一幕，就连原本挣扎的洛晨也忘了动作。 谢明韵的脸和灵魂仿佛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拉扯，下一秒，仿佛被撕开屏障一般，她的脸重新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看清那张脸后，所有人皆是一愣。 不只是直播间前的观众，负责拦着洛晨的温长越三人也同样一愣，而后面露茫然，看向姜栩栩。 洛晨在最初的怔愣后，反而愈发朝着姜栩栩怒目而视， “姜栩栩！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我看真正眼瞎的那个人是你！你自大枉为！我要投诉你！” 伴着洛晨的怒吼，处于阵法中间的谢明韵看向姜栩栩，眼底隐晦地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只见谢明韵被术法回溯后的脸上，依旧还是那张属于薛灵的脸。 “姜栩栩，我没有使用邪术换走任何一个人的脸，安全局都证明我没做，现在你信了吗？” 温长越之前已经知道了谢明韵使用了邪术夺走他人容貌的这事，这也是他为什么会两次三番偏帮姜栩栩的原因。 此时看着谢千铃那张和之前无二的脸，他忍不住看向姜栩栩。 难道，术法失败了？ 如果闻人戚戚这会儿就在现场，她会负责任地告诉所有人，术法没有失败。 换颜术溯回的术法已经成功。 因为眼前，薛灵原本失去的五官已经重新回来。 至于谢明韵那张脸为什么依旧保持着薛灵的样子，这并不在姜栩栩的意料之外。 或者说，她早有预料。 所以此时对上洛晨的质问以及谢明韵的挑衅，姜栩栩神色未变，手中法诀依旧，只微微牵唇， “别着急，溯回的术法还没结束呢。” 她这话一出，饶是谢明韵心底也猛地生出强烈不安，她挣扎着试图挣脱身上的锁链，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姜栩栩再次以灵力牵动阵法灵印，第二波来自灵魂的撕扯感再次袭来。 谢明韵痛得尖叫出声，脸上隐隐渗出黑雾。 看到黑雾的瞬间，姜栩栩眼神瞬间一动。 一直趴在谢明韵头上的系统乌龟早就蓄势待发，二话不说飞过去一把咬住黑雾就往自己这边扯。 而随着谢明韵脸上的黑雾被扯开，所有人再次见识到了惊悚的一幕。 只见谢明韵的五官再次出现变化，随着黑雾被扯开，原本好似覆盖在她五官上的容貌像是被一同拉扯开去。 属于谢明韵的半张脸明晃晃地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但真正让直播间观众觉得惊悚的是，她虽然半张脸变成了另外一人，但剩下的半张脸，却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她、她她，现在有两张脸！ 隔着镜头的观众们尚且惊悚不已，更别说此时正对着谢明韵的洛晨。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左右各半张脸，眼底一点点渗出恐惧。 亲眼看到这样的一幕，饶是他也没办法再欺骗自己她是无辜的。 她……真的夺走了薛灵的脸。 他的薛灵。 双眸蓦地变得赤红一片，洛晨死死瞪着眼前的谢明韵，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薛灵？你为什么要害她？” 谢明韵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但看洛晨的反应，她就知道自己覆盖在薛灵灵魂下的真容被显露出来。 第一次，她露出惊慌之色，对上洛晨那不可置信又憎恨的目光，她下意识想要别过脑袋，只一瞬，她又很快转了回来。 她直直看向洛晨，眼底是强作镇定的冷漠， “我说过我不完全是她，是你非要信我。” 甚至他说哪怕她不是个好人也会一直护着她这话，也是假的。 她就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洛晨眼睛赤红，看着谢明韵这个态度，更是忍不住挣脱温长越几人上前，他还要再开口质问。 然而话到一半，脑袋就被旁边一只手猛地按住，而后一个巧力，推到旁边。 “还不到你问话的时候，一边去。” 却是不耐烦被他打乱节奏的姜栩栩。 一巴掌将人按着脑袋往边上一推，姜栩栩直接将一块小镜子放到谢明韵面前。 一句话没说，却已经叫谢明韵忍不住尖叫出声， “我的脸！姜栩栩！你对我的脸做了什么？！为什么它会变成这样？！” 她原本以为自己被揭开了属于薛灵的那张脸，只是露出自己本来的样子，但是谁来告诉她，她为什么变成了两边各不一样的阴阳脸？！ “你用异世薛灵的灵魂覆盖住你本来的灵魂，这本身就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灵魂的融合所产生的变化，不是能轻易扭转的。” 姜栩栩看着谢明韵，表情平静到淡漠，没有理会她的疯狂叫嚣，兀自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属于安全局的证件， “谢明韵，你曾因放出活尸险些酿成大祸被玄门除名，却不思悔改，反而加入邪师组织，以邪术残害无辜的人，事实证据确凿，我现代表安全局对你进行正式逮捕。” 她声音冷冽，带着警告， “不要反抗，否则我有权利对你的灵魂进行就地封禁。” 谢明韵因着姜栩栩这话身形猛地一怔，而后更是死死瞪向姜栩栩， “你凭什么？！姜栩栩你没资格这样对我！” 她说着，似是想到什么，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眼底隐隐透出些许疯狂， “姜栩栩，你以为抓到我你就赢了吗？我告诉你，你错了，鬼雾安排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姜栩栩闻言蹙起眉心。 下一秒，她似是猛地意识到什么，扭头扫视一圈，而后追问， “崔玥呢？” 第781章 千万人的言灵之力 姜栩栩突然问起，温长越才猛地意识到，崔玥并没有跟他们一起进入鬼楼。 也是崔玥本身的存在感低，见她落在后面，他也没有多想，这会儿才终于察觉到不对。 姜栩栩他们这边人在鬼楼内不清楚，但此时直播间前的观众却看得一清二楚。 直播间几个嘉宾分开后就会自动分屏，所有观众一直看得到崔玥那边的情况。 在温长越和洛晨发现鬼楼本体并进去的时候，走在最后的崔玥却像是遭到了什么阻隔一般，整个人被拦在了外面。 在洛晨因着谢千铃被捆而胡搅蛮缠的时候，外头的崔玥正一脸焦急， “怎么办？他们好像被困在鬼楼里了，我、我得想办法救他们出来。” 在姜栩栩这边当众揭穿谢千铃的真面目时，外头的崔玥却在鬼楼前快速布了个卦阵。 弹幕还在打趣安抚让她不用着急的时候，崔玥却好像突然开挂一般，卦牌在鬼楼前方飞舞，最终落在鬼楼的墙面上。 所有人只看到墙面上莫名显出了两行字。 又听崔玥不无认真道， “这是破除鬼楼结界的咒语，我一个人力量不够，请直播间的大家帮我加强言咒的力量，一起念出八字破界咒。” 直播间观众本来就是个看戏的，一听自己还能参与其中，顿时还有些激动。 也顾不得考虑贵楼内其实不存在危险这事，下意识地就照做了。 加上华国人天性，看到这种咒语文字就会下意识想跟着念一念。 于是，同一时刻，直播间前近千万观众响应了崔玥的“号召”。 对着直播间的镜头，念出了那鬼楼墙体上的咒语—— 五方之界，规述不从…… 与此同时，姜栩栩在意识到不对后立即要求楼骨把他们从鬼楼放出来。 也是这时，她听到了崔玥念出的断界咒。 “快阻止她！” 姜栩栩一声沉喝，手中数道灵符连同金小鹤一起朝着崔玥飞去，胡连枝和温长越不清楚具体缘由，但在听到姜栩栩这话的瞬间也是同时一动。 四方灵符还有胡连枝以及温长越的仙家同时朝着崔玥而去。 然而却来不及了。 只听崔玥不紧不慢，带着直播间所有人念完了最后的两句—— 遮天伏地，逆断乾坤。 最后八字落下的瞬间，咔的一声，全国上亿观看直播的观众面前的屏幕陷入一片漆黑。 黑雾从崔玥周身升起，仿佛一道密实的雾墙挡下了姜栩栩他们的“攻击”。 网上一下子炸锅了。 直播间断开了。 但又没有完全断开。 还留在直播间的观众隐隐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然后他们就发现了右上角的在看人数。 【等等，直播间怎么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上亿的在看现在就剩下不到三百万了？？】 【我去！人都哪去了？】 【啊啊，我跟我女朋友刚刚异地连线一起看直播，她突然就掉线了！】 【我也是！我一边上网课一边看直播，网课突然就断开了。】 【我妈刚刚跟我打电话，她电话也掉线了，再打过去说是不在服务区了。】 很快，不止直播间弹幕，网上也开始有人发帖，内容都是他们突然和外地断开了联系。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发出的这些内容，海市之外没有人看得到。 海市信基站最先意识到问题所在。 “报告，我们的信号站和太空信号塔断开联络，目前除了本市市内网络无法跟外界取得任何联络！” “立即排查原因！” 海市官方怀疑是什么恐怖袭击，上层几乎是立刻动了起来。 除了网络上的情况，现实的情况也开始表现了出来。 首先，所有海陆空交通工具都失灵了。 不是不能使用，而是不管坐飞机，轮船还是高铁，所有从海市出发的交通工具，在离开海市的瞬间都会陷入一层黑色的迷雾之中，所有人回过神来，就会发现穿过迷雾他们又回到了海市。 海市的人出不去，而海市之外，那些本该进入海市地界的车辆和飞机，都会直接越过海市去到下一个城市。 海市这个城市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管用什么办法，居然没有人能捕捉到海市的存在。 作为重要的经济枢纽，海市的断联瞬间引起了外界各方各国的重视。 而此时海市内，所有人还没意识到他们已经被剥离了世界之外。 除了，姜栩栩。 在咒法完成的瞬间，姜栩栩明显感觉到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骚动乱窜，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想要从她身体里离开。 不是她觉醒的那股狐族妖力，更像是…… 当初通过北灵石吸收的蛇妖妖骨的妖力。 她盯着崔玥，问她， “你做了什么？” 听到谢明韵说黑雾安排了不止她一个后，姜栩栩就意识到，这一切从一开始或许就是一个局。 谢明韵一开始就只是黑雾组织放出来的一个“烟雾弹”。 因为她的特殊身份，她轻而易举地吸引走了所有人的视线。 包括姜栩栩。 她轻易发现了谢明韵，轻易发现了她使用换颜术害人，轻易地找到了薛灵。 当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谢明韵身上的时候，崔玥就那样完美地隐身了。 甚至薛灵所说的，他们想要利用谢明韵搜集信仰的话，或许也是故意误导。 姜栩栩终于明白之前那股不安的感觉从哪里来，是她大意了。 黑雾组织想要的信仰不是粉丝数量，而是节目的这上亿实时观众。 崔玥看向姜栩栩，术法已成，她显然也没有隐瞒她的意思。 “断界，一个古老的阵法。” “以强大的灵力为依托，将整个海市隔绝在世界之外。” “但是我没有能隔绝一整个城市的灵力，所以我只能靠其他人的‘信仰’。” 近千万人同时念出咒诀，哪怕这些人身上没有多少灵力，但语言本身就带有灵力。 千万人的言灵之力汇聚，可以造神。 但他们不想造神，只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彻底掌控这个城市。 然后，夺走这座城市的所有气运。 第782章 它，金牌小打手 “我们要的，是整座海市的气运。” 隔绝这座城市，仅仅只是第一步。 因为谋取气运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这之前，他们必须确保不让玄门那些家伙发现并掺合进来。 至于姜栩栩这些原本就在海市的玄师，对他们来说，问题不大。 之前就曾说过，海市与京市占据了华国的半数气运。 海市中聚集了不少拥有大气运的人。 这也是当初系统选中海市作为突破口谋取气运的原因。 但是！ 【我当系统那会儿也就只敢夺一两个大家族的气运！他们上来就想吞掉整座城市，这胃口也太大了！】 系统乌龟表示不服。 姜栩栩此时却顾不上系统的吐槽，感受着体内传来的异样，她问崔玥， “只是千万人的言灵之力不足以让一整座城市断联，你们还做了什么？” 崔玥深深看她一眼，好半晌，点头道， “姜栩栩，你很聪明，这个阵法要成，当然少不了阵眼里的阵物。” 她看向姜栩栩，眼神里带了些许无奈， “你其实并不在我们断界的计划里，但是……谁让你擅自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她伸手，指着姜栩栩的胸口处， “还记得你从别墅底下挖出的那副蛇妖的妖骨吗？那是断界的阵骨之一。 妖骨的妖力和断界的阵法相连，你吸收了妖骨里的妖力，所以现在的你，也是阵眼。” 虽然有所猜测，姜栩栩还是忍不住瞳孔微颤。 所以她身体的那股异样感，是因为妖骨的妖力感应到阵法的召唤？ 姜栩栩这边尚且还能稳住，此时仅留在直播间的带着海市ip的观众却是直接傻眼了。 她们，这是在说什么？ 刚刚不还在说谢千铃换了别人的脸么？ 为什么突然间，海市就被隔绝了？ 海市被隔绝，那他们会怎么样？ 谢明韵虽然被捆着，但也全程听到了姜栩栩和崔玥之间的对话，此时那张骇人的阴阳脸上却带着明显的惊愕。 “什么夺取气运？这跟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他们之前跟她说的计划，分明只是造神！ 就像他们选择让薛灵听到的部分一样。 她之所以答应加入，也是因为他们承诺可以为她造神。 成为新神，让那些曾经将她逐出玄门的人仰望她的存在，这才是谢明韵愿意加入黑雾组织的原因。 可原来，他们竟然是骗她的！ “你们骗我！我没有答应过要帮你们夺取气运！你们怎么能骗我？！” 谢明韵忍不住朝崔玥怒喊。 崔玥顿时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一旁的姜栩栩已经先一步朝她怒骂， “人蠢就闭嘴！” 吵得她头疼。 哪怕没有今天崔玥这一出，姜栩栩也从来没把造神和谢明韵联系在一块。 有脑子的都能看得出来，谢明韵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 就算黑雾组织真的打算造神，他们凭什么放着自己培养多年的人不选而去选择谢明韵？ 也就她还自以为是地以为找到了组织，还任由这些人在她灵魂上做了那些个“实验”。 谢明韵被骂了一道，脸颊快速涨红，明显是被气的， “姜栩栩，你凭什么骂我？！你说我蠢，你自己不也被鬼雾耍得团团转，连这么个人在你面前晃都没发现！” 她说的是崔玥。 姜栩栩正暗暗尝试着控制体内乱窜的妖力，听着谢明韵的骂声，正想着手动让谢明韵闭嘴。 不料两道身影比她的动作更快。 只见顶在谢明韵头顶的系统乌龟蓦地腾起身子，黑雾凝成一条黑色的乌龟尾巴，一个旋身直接朝谢明韵脸上抽去。 【闭嘴！吃我一尾！】 和它动作一致的，还有那边听到她骂自家栩栩的金小鹤。 一人一边，冷不丁抽了谢明韵一个左右对称。 但两小只明显都不满意。 尤其是系统，【本神龟在此，有你个小纸人什么事？退下！】 金小鹤说不了话，只能叉腰跺脚，也在试图让系统退下。 它才是栩栩主人的金牌小打手！ 乌龟退下！ 两小只莫名地较起劲来，然后又莫名地打了起来。 它们打起来本来也不碍事，偏偏它们一个甩尾巴一个飞腿踢，对手没擦碰多少，反而五下里三下都落在了战场中心的谢明韵脑袋上。 谢明韵一下子挨了七八记耳光，整个人都快疯了。 “住、住手……啊！” 崔玥都禁不住被这突然的插曲吸引了注意。 也就是这一瞬的功夫，姜栩栩抓住时机，三道融合了妖力的灵符朝她甩出。 “轰！” 体内乱窜的蛇骨妖力似是得到一个突破口，一道雷符化出九条雷光从四面八方朝着崔玥的方向轰去。 崔玥瞳孔一颤，当即掏出一个法宝。 姜栩栩认得，那和当初申徒悟用来抵御雷符的法宝是一样的。 黑雾驱动法宝，只是还没来得及弄出屏障，一道龟影箭一般腾着黑雾蹿了进去，直接穿过崔玥的黑雾屏障，同时一个甩尾，把她手里的法宝甩飞出去。 九道雷光直直劈在了猝不及防的崔玥身上。 系统也跟着被炸飞出去，周身黑雾破破烂烂。 系统：…… 它，又亏大了！ 那边，崔玥浑身颤抖，身上头顶冒出汩汩黑烟。 因为及时用黑雾抵消部分雷电之力，堪堪没被直接劈死过去。 但依旧撑着失去半边知觉的身体看向姜栩栩，道， “杀了我也没用，断界已成，你们……谁也逃不掉。” 姜栩栩眉心一凛，还要动作，就见一道虚空灵符比她快一步朝着崔玥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身后是熟悉的嗓音， “天地冰灵，万法霜结。以符为凭，以气为引……” 姜栩栩扭头，就见闻人戚戚不知何时过来，看她一眼，微微一笑，随即冷声喝令， “请奉赦令，冻结四方！” 咔咔，冰霜几乎是瞬间爬满崔玥的身体，堪堪将她整个人封住，只残留一双略显惊恐的眼睛。 闻人戚戚这才开口，朝姜栩栩道， “别听她的，断界还没彻底形成。 想通过断界夺取整座城市的气运，没那么简单。”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来，除了她，她的身后还有数道缓缓而来的身影。 雾雨依旧淅沥沥下着，天地间一片灰蒙蒙。 偏偏那些朝她走来的身影色彩明媚。 椒图， 师吴蜀， 鹿南星， 华岁， 屠星竹， 还有，褚北鹤…… 第783章 图穷，匕见 熟悉的金光冲破灰色的雾气。 在他身周照出一片光明。 姜栩栩才知道，因为刚刚崔玥发动千万人念出断界咒，褚北鹤预感不好，便抓了椒图准备赶过来。 闻人戚戚正好也要过来，就蹭了个蛟。 师吴蜀刚好在这附近，看到椒图从天上飞过，便吭哧吭哧追了过来。 鹿南星和屠星竹本来是在道教学院那边的，知道出事后直接让华岁带着一路瞬移过来。 他们过来的时候，院长和院里的师长们也已经从直播看到消息，正在想办法和外界的玄门联系。 不管黑雾组织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们总归不会让他们如意。 “我让谢云里留在姜家照看薛灵和家里人。” 闻人戚戚说， “薛灵的脸没能恢复。” 姜栩栩对此倒是并不意外，因为她和妈妈之前虽然研究出了最原始的换颜术，但还没有研究出彻底破解的办法。 恢复只能维持十分钟。 姜栩栩一开始就只打算用这十分钟揭开谢明韵的真面目。 等把人弄回安全局，她有更多的时间在她身上研究出彻底解除换颜术的办法。 但现在显然是顾不上了。 褚北鹤此时注意到姜栩栩的异样，当即走上前去，伸手抚上姜栩栩挂在胸前的北灵石。 刚刚海市内直播未停，褚北鹤也听到了崔玥之前说的话。 姜栩栩只觉得胸口的北灵石中似有金光渗入她的体内，体内那乱窜的妖力隐隐受到安抚。 虽然那股被阵法牵引的力量还在，但好歹不像刚刚那样束手束脚。 闻人戚戚见状只道， “那妖力跟断界的阵法相连，光靠安抚没用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手，想要用自己的妖力帮着栩栩控制她体内那股妖力，然而刚试着接触，那刚刚被安抚的妖力便像是感受到外敌般朝她猛扑而来。 闻人戚戚一脸不可置信地连忙收回自己的妖力， “它居然凶我！” 明明之前能跟栩栩的妖力和平共处，她这个跟栩栩同根同源的妖力怎么就被排斥了？ 闻人戚戚不满之余，更多的是懊恼。 因为她的妖力显然压不住栩栩体内那妖骨的妖力。 她虽然是半妖，但论妖力却比不上正经大妖，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抛弃妖的身份去学玄术。 也是在这种时候，她才第一次觉得觉得如果闻人九枵在就好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好歹是个正经大妖。 如果他在，就能帮栩栩控制体内那妖骨的妖力…… 姜栩栩看着闻人戚戚眼底闪过的各种复杂情绪，只道， “我已经想到怎么把那些妖力牵引出去，别担心我。” 她也是刚刚对付崔玥的时候意外发现的，可以将妖力融进灵符引出去，虽然不能将那股妖力完全清除，但至少不会被阵法影响太深。 崔玥已经被控制住，幕后的黑雾组织想要夺走海市气运就一定会现身。 所谓图穷，而匕见。 她必须在他们现身前调整好状态。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窃取这么大的气运…… 姜栩栩正这么想着，就见旁边，从刚刚开始就保持敬业态度围观拍摄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忽然倒了下来。 紧接着又是一个。 直播间前，原本因为和外界断开联络而产生恐慌的观众在听到姜栩栩这边的解释后好歹稳住了心神。 再加上还有这些个强势助阵的人，众人的心一下子安了下来。 却不想，他们这边心刚安下，直播间那头冷不丁接连倒下了好几个工作人员。 甚至他们身边也有不少人接二连三地毫无预兆地倒下。 走在路上刷着手机的， 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广播的， 高速路口想要出去却始终出不去的， 办公室里正焦急打电话联系客户的…… 这些人没有任何预兆地晕倒，整个人仿佛陷入一种无知无觉的状态。 而原本没有倒下的人，在看到周围不断有人倒下后，心里下意识生出恐慌，紧接着，他们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本就和外界断开联络的海市在短短时间内陷入了一种不知名的混乱当中。 姜栩栩这边一行人意识到不对，几乎是立刻朝着晕倒的工作人员而去。 也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又倒下了无数个。 直播间的弹幕开始慌了。 原本刷得飞快的弹幕也开始肉眼可见地减少。 “这是怎么回事？” 洛晨原本还沉浸在自己被欺骗的痛苦当中，看到周围不断倒下的工作人员，面上也不可避免地露出一丝惶恐。 也就是这时，他感觉眼前像是被扑面而来的黑暗席卷，他不受控制地闭上眼睛。 这一闭，瞬间就没再睁开了。 他也晕倒了，准确来说，是睡着了。 “我没感觉到任何阴气，这是怎么回事？” 屠星竹都忍不住有些慌，下意识抓住旁边的鹿南星。 鹿南星难得没有拍开他，而是反手抓住旁边的华岁。 在这一场不知名的混乱中，只听褚北鹤声音冷冽，却道， “是梦貘。” 他之前在安市追踪梦貘，自然清楚它的气息，只是没想到它居然出现在了海市。 而且还莫名有了这么大的能力。 这绝对不是巧合。 “什么梦貘？” 椒图先是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 “你是说这些突然倒下的人是因为那什么梦貘？” 同为妖族，师吴蜀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可比椒图要清楚得多。 “梦貘，上古异兽，喜欢以他人梦境为食，也可重现所食梦境。” 师吴蜀擅长薅各种羊毛，对于这些羊毛携带者自然都做过功课，只是他不明白， “梦貘确实有将人拉入梦境的本事，但是它本身可算不上厉害，哪里有那么强的力量让那么多人隔空陷入梦境？” 姜栩栩之前就已经从褚北鹤那里听到关于梦貘的事，甚至她原本还答应过要陪他一起找回梦貘。 只是因为薛灵的事情耽搁了，但后来她也仔细了解过梦貘，此时忽然道， “是因为恐惧。” 她说， “梦貘吸食梦境，但它吸收的更多是梦里人们的情绪，痛苦恐惧迷茫荒唐……这些都是它喜欢的养料。” 海市的突然断联，本身就容易给民众带来巨大的恐慌。 这些恐惧会变相成为梦貘的养料。 虽然不知道它怎么搜集到这些非梦境生出的情绪，但现在首要必须做的，是让剩下还清醒着得到海市民众安定下来。 想到这里，姜栩栩几乎是立刻朝着镜头以及在场剩余的工作人员道， “大家稳定心绪，保持平和不要恐慌！不然很快会被拉入梦境当中！” 她直视着镜头，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决然， 她说， “相信我们，海市不会有事。” 第784章 稳住情绪，苟住 和突如其来的断界一样，海市民众的昏睡不醒也来得猝不及防。 姜栩栩甚至没有时间验证自己的猜测，确定无误后再对观众进行提醒。 因为她不确定，这个直播间什么时候会断开。 直播间此刻还有近百万的在线人数。 这些都是还没因为恐惧被梦貘趁虚而入的人，此时听到直播间里传来的姜栩栩那清冽却笃定的声音。 原本因为周围倒下的人而生出的不安瞬间得到了安抚。 他们不知道梦貘是什么玩意儿。 但他们相信姜栩栩，还有她身边的那些人。 【女鹅放心，有你在我一点都不怕！】 【我奶刚刚突然倒下了，家里本来很慌，但听到栩栩这话我的心一下子安定了很多。】 【我们相信你！】 弹幕刷刷刷飞着，虽然姜栩栩他们这边看不到，但这应该是眼下唯一快速稳住民众情绪的途径。 闻人戚戚和姜栩栩的想法是一样的，见她开口，立即想到什么，示意那边还清醒着的工作人员， “快，在直播间放个国歌。” 要说有什么音乐最能稳住民众情绪并带来安全感和归属感得到，那就当属国歌了！ 导演组那边听到闻人戚戚这话也很快反应过来，不多时，直播间内便响起了激昂而振奋的国歌。 这下子，原本听了姜栩栩的话依旧陷入不安的观众瞬间安定下来。 闻人戚戚又趁机对着镜头那边的观众快速交代， “从现在起大家可以做一些让自己保持清醒的事情，不管什么事，不要让自己陷入害怕不安的情绪里。 实在不行的就念清心咒，还有……” 直播间观众已经知道这是女鹅她师父，听她开口立即准备抄作业，结果还没开始抄呢，所有人被齐刷刷弹出直播间。 耳边的国歌也是戛然而止。 属于节目组的直播间此时突然黑屏，竟是直接断线了！ 与此同时，海市各地都开始出现网络故障消息。 本来就不安的人们再次陷入恐慌。 连原本在直播间找到一点信心的观众都险些没能绷住。 “不要啊！” 这一声哀嚎刚刚出口，就有人猛地意识到不能这样喊。 “不行，我不能情绪激动，我要稳住情绪！苟住！” 因为网络断开，仿佛彻底和世界失去联络的人们又倒下了无数个。 倒是直播间的观众们提前得了提醒，此时堪堪稳住心神，很快寻找各种能让自己稳定情绪的方法。 比如原地做操， 比如看剧， 比如洗头， 比如遛狗。 也有人勉强扒拉出道家的清心咒进行反复播放，但过于沉迷的结果是，放松过头，睡着了。 这一睡，自然也没能醒过来。 此时，姜家。 作为姜栩栩的头号迷弟，姜溯在听到姜栩栩和大伯母的提醒后就立即做出反应。 他直接冲到楼下，让明叔打开那个用在宴会上的全别墅环绕型音箱，因为没有网络，他直接拿出老爷子珍藏的碟片进行播放。 很快，慷慨激昂的国歌响彻整个别墅区。 别墅里已经倒下了几个阿婶，其他人正不知所措间，陡然听到别墅里放起国歌都有些懵。 但哪怕不明真相，此时听到这样的音乐还是让所有人心底安定了不少，姜溯就趁着这时候交代别墅里的所有人， “我姐说了，保持清醒，不要恐慌，越害怕越容易倒下，那个背后搞事情的妖怪我姐还有我大伯母他们已经在处理了，谁要是怕的都往别墅里来！大家都在一块待着就不怕了！” 今天不是周末，但好在已经是放学时间。 姜滢带着小漂亮和姜老太太在外头耍，还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但听到姜溯这话，还是下意识附和， “栩栩姐姐最厉害！大伯母也厉害！我就不怕！” 小漂亮听到这里，仿佛跟着附和一般，也发出了一个长长的狐狸叫。 这一声倒是也转移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原本紧张的心情都跟着放松下来。 另一边，姜海集团。 姜禹城在看到直播断开后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全大楼交代下去，看到有人昏睡不要惊慌，将他们安置到休息室，让后勤部门的人守着。 其他人尽量留在原地，可以做任何放松的事情，包括唱歌。 另外去茶水间，楼下咖啡店，给全栋大楼员工安排提神醒脑的饮品……” 于是，姜海集团大楼内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这一层楼所有员工人手一杯咖啡，一边端着一边唱着慷慨激昂的国歌。 下一层楼的员工聚在一块做瑜伽。 至于集团内部的健身室和娱乐室，此时也难得聚满了人。 打球的，健身的，总之一切放空身心的活动都有人做。 哪怕一开始有人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但随着身边有人将姜姜栩栩最后说的话说出来，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有人知道今天发生这些奇怪事情的缘由。 而在海市的安全局和玄师们解决完这个麻烦之前，他们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不要给背后的始作俑者制造任何机会。 海市官方也有不少关注直播间的，此时也立即做出应对。 没有网络支持，那就用原始的方法。 海市范围内各机构陆陆续续响起国歌，官方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坐在车里反复播放今天海市异常情况出现的原因以及政府和相关玄门人士的应对。 喇叭车一边播放国歌一边在各个街道巡回。 政府还有警方也派出不少人维持秩序。 将那些昏睡在街上的，车祸的，通通拉到医院或者安全地方。 而在外界对此做出反应的同时，姜栩栩这边也同时行动了起来。 听到那边工作人员提示直播间掉线，他们就知道接下来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梦貘不会无缘无故拥有强大到能覆盖整个海市的能力，更有可能是黑雾组织的人以它为阵弄出来的动静， 不管它最终目的是不是夺走气运，我们要做的都是找出梦貘的本体所在，尽全力阻止情况恶化。” “这个过程中可能会遭遇到黑雾组织的阻拦。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分为几组行动。” 姜栩栩说， “师父和椒图一组，我和褚北鹤一组，鹿南星和华岁、师吴蜀一组，我们三组负责寻找梦貘可能的藏身地。 温长越负责联系官方的人，想办法恢复海市范围内的网络，一旦恢复网络，请官方发出公告稳定民众。 屠星竹负责联络海市安全局和道教学院的人，哪怕用一对一的方式，也要护住海市范围内所有拥有大气运的人不要陷入梦境。” 第785章 系统，开道! 姜栩栩口中的大气运之人，除了海市内的政府高官，还有四大家族以及其他一些领域尖端的人物。 这些人可以说是撑起海市的半边天，要想稳住海市的局势，首先得护住这半边天。 姜家有谢云里在她倒是不太担心，需要照看的还是其他家族的人。 至于梦貘让人沉睡的背后可能和黑雾组织夺取气运有关，这也不是她凭空猜测的。 而是此时系统就在她的脑内对她进行实施科普。 作为一个能够夺取他人气运的系统前辈，没有人比它更有发言权。 【夺取气运的方式有很多种，一种是通过交易的方式等价交换，另一种是通过对方“馈赠”的方式夺取气运。 还有一种就是通过取代意识悄无声息夺走对方身上气运。 这个梦貘能让人陷入梦境意识全无，我猜肯定就是最后一种！】 系统说到这里还生起气来， 【当初乔屿设计系统程序的时候给我加了很多限制条件，不然我也能像这货一样悄无声息拿走大部分气运！】 那个乔屿就是个废物！ 现在想想它当初可不就是被他拖累的。 废物的乔屿加上废物的路雪溪，它没能完成天道的任务可不是挺正常么。 自从被乔屿抛弃，系统因爱生恨，每次提到他都得骂上一会儿。 姜栩栩没有继续理会它的骂骂咧咧，很快跟在场的人分配完任务，又留下胡连枝守着谢明韵和崔玥还有节目组的人。 一行人就准备分开行动。 然而他们刚要动作，就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自雨雾中传来。 从所有人的角度看去，只见远处的雾色从灰色一点点变成黑色，而那股黑雾，此时正仿佛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围堵而来。 “呵，还以为他们打算再藏一段呢。” 闻人戚戚轻嗤一声，姜栩栩没说话，只是上前，二话不说，将体内那股拉扯她的妖骨妖力为墨，在虚空画就一道灵符， “天地风灵，万法拂动……以符为凭，以气为引。请奉赦令，龙卷四方！” 融入了妖骨妖力的风灵符，在赦令落地的瞬间，便以姜栩栩一行为中心，竟是平地卷起一道巨型龙卷。 龙卷风中似有大蛇游动，几乎是刹那间将那逼近的黑雾连同雾雨卷起，吹散。 因为是中心位置，姜栩栩一行连同节目组的人倒是没有受到太多的波及。 只是所有人目光一致地看向姜栩栩，包括鹿南星等人在内皆是一脸震惊。 尤其是鹿南星，知道姜栩栩觉醒了妖力，但是没人告诉她，姜栩栩的妖力这么强啊。 居然连这么大的龙卷风都弄出来了？ 闻人戚戚也有些意外，虽然知道栩栩是想要将体内那股妖力散出去，但是这威力……是不是有点太厉害了些？ 那妖骨里妖力，究竟是哪位大妖的？ 待到龙卷风过境，别说那四面八方袭来的黑雾，就是天空本来飘着的雾雨，此时也像是被刮跑了一般消失不见。 周遭的视野突然变得清明，也因此，幕后的黑雾组织之人也明晃晃地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来的是三个人。 他们原本站着的应该是被黑雾覆盖的位置。 按照刚才黑雾蔓延的情况，这几人应该是打算缓缓从黑雾中现身。 结果因为姜栩栩这二话不说开大的龙卷风，黑雾被刮跑了不说，他们的位置也跟着暴露出来，甚至，身上头发各处都带着明显的凌乱。 闻人戚戚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我就知道是你这个阴魂不散的！” 闻人戚戚语气中带着些熟稔和不屑，明显是碰见了熟人。 姜栩栩因为刚刚散出了点妖力变得轻松不少，此时也有心情看向那来的三人。 巧的是，为首的那个，她也认得。 是濯舞。 当初和闻人戚戚一起流落在异世，又试图在她们离开异世时将她们诛杀的那位黑雾组织的长老。 也是因为她，姜栩栩觉醒了血脉中的妖力。 当时九道妖雷齐落，明明将濯舞身上劈出了九处大洞，没想到她不仅没死，竟然还趁着她们被天道的天雷追着劈回来的时候跟着一起逃了回来。 而且，还这么快就回归到了黑雾组织的行动当中。 濯舞听到闻人戚戚张口就骂她阴魂不散，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她跟闻人戚戚在异世斗了十八年，好不容易逮到她变弱的机会想将她一击毙命，没想到又冒出个觉醒妖力的姜栩栩。 濯舞这辈子就吃过两次大亏。 一次是被闻人戚戚拖进异世被困十八年，另一次，就是姜栩栩那九道妖雷！ 因为她受了重伤回来，明明身为长老却只能跟手下人一样来执行任务！ “你才阴魂不散！” 濯舞朝着闻人戚戚便骂，“要不是有你女儿救你，你早就死在我手上了！” 闻人戚戚闻言不止没感觉到羞辱，甚至还很得瑟， “哦，原来你是在嫉妒我有这么棒棒的女儿吗？” 濯舞：…… 闻人戚戚嘴上虽然和濯舞斗嘴，但心下却一刻没有放松。 在知晓海市被断界咒隔绝后，她就猜到这里头或许有濯舞的手笔。 因为断界本质上和异世的概念有些相似，属于两个完全断联的世界。 不同的是，异世是基于本源世界而生的一模一样的平行世界。 而断界，则是将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区域剥离出来，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世界。 要说谁最了解异世，除了她，就是濯舞了。 此时在这里看到濯舞，闻人戚戚更不敢大意，怼完濯舞，她便小声朝着身后一行人示意， “待会儿我负责拖住她，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 别看濯舞在异世不算厉害，但回到现实世界，就凭她那黑雾诡谲的手法，闻人戚戚也不是她的对手。 不能让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 能跑一个是一个。 鹿南星几个不清楚濯舞是什么人，但闻人戚戚这么说，他们也知道眼下什么更重要，顿时不动声色点头。 然而他们说话哪里能瞒得过濯舞的耳朵，濯舞倒是不在乎这些个玄门里刚出来的小萝卜头。 不过，今天这一出事关他们夺下海市整个城市气运的关键，她这里不容有失。 “虽然我看不上你们，但是你们也别想着离开坏我们的事。” 她说着，冷笑一声，挥手间又是滚滚黑雾从四面八方而来。 那黑雾中似有活物蹿动，比起刚刚的黑雾，那叫一个来势汹汹。 屠星竹这边一行人摆出架势，姜栩栩却清楚不能恋战，瞅准一个方向，当下毫不犹豫地将系统乌龟往一处方向直直扔出， “系统，开道！” 第786章 作为女儿 系统冷不丁被扔出去，顿时没忍住再次骂骂咧咧。 这个姜栩栩现在扔它扔得真是越来越顺手了！ 心里这么腹诽着，然而迎面撞上那扑腾而来的黑雾时，系统还是不紧不慢腾起黑雾，快速吸收起面前的黑雾。 濯舞早就知道姜栩栩手里有只奇怪的可以吸收黑雾的乌龟，但她一点不慌， “我的黑雾和刚才那些可不一样，它吸收不了的。” 似是回应她的话，系统在刚刚吸收了一点黑雾后，就明显感觉到黑雾中有一股力量试图将它拉扯过去。 就好像那黑雾还藏着无数怪物，有意识般的朝每个碰触黑雾的人抓来。 系统乌龟几乎是立即放弃了吸收眼前的黑雾。 濯舞见状轻笑，“我说吧，区区小乌龟……” 姜栩栩看着她，却道， “别小看它。” 姜栩栩这一声，就像是一道强心剂，让原本因为吸收失败而受挫的系统乌龟再次支楞起来。 它想着姜栩栩刚刚的招式，利用周身黑雾将自己快速翻转，将自己卷成一道龙卷风，一边卷黑雾小龙卷快速卷成大龙卷，随后，毫不含糊的撞入对面的黑雾之中。 它的黑雾本来就是从这些黑雾组织成员中薅来的。 虽然每次都有消耗，但每次它都藏起了一些能量，就这样一点点汇聚成了只属于它的特殊黑雾。 在感受到濯舞黑雾中朝它抓来的怪物触手后，系统凝神控制这自身黑雾，直接在龙卷风中凝聚出一条尾巴。 只听啪啪啪。 尾巴毫不犹豫甩飞那朝它伸来的爪子。 同时伴随着系统的一声怒骂， 【丑比！别碰你龟大爷！】 濯舞的黑雾虽然没被吸收，却硬生生被系统撞开了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 濯舞瞳孔一颤，还没能从这一震惊中反应过来，姜栩栩已经快速示意众人， “所有人，跑！” 几乎是她出声的瞬间，所有人同时动作。 华岁一把抓住鹿南星和屠星竹，一个瞬移冲出黑雾。 褚北鹤一拍椒图的身体，椒图瞬间浑身一抖，原地化作银色小蛟，叼住温长越和师吴蜀也快速飞出黑雾范围之内，胡连枝则是拉着周察察还有节目组其他人飞一般冲了出去。 转眼这边消失了大半人。 黑雾之中，除了闻人戚戚和被困住的谢明韵崔玥三人，唯有姜栩栩和褚北鹤没有离开。 闻人戚戚扭头不满，刚要说话，就听姜栩栩道， “妈妈，我留下来帮你。” 作为玄师行动的时候，她只是她的师父，她之前也是这么叫的。 但在这里，她是作为女儿留下的。 闻人戚戚从异世回来虽然已经恢复了大半妖力，但对上濯舞依旧没什么胜算，更别说濯舞身边还有另外两个黑雾组织的人。 姜栩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丢下她离开。 她不走，褚北鹤自然也不会走。 而另一边，成功突破黑雾的众人这才意识到姜栩栩和褚北鹤还留在里面。 “栩栩！” 鹿南星立即转身要回去，却蓦地被一旁的屠星竹一把拉住，难得的，他神色严肃， “别忘了我们各自的任务，要相信她。” 他们现在必须先找出梦貘，护住海市的气运！ 温长越也附和屠星竹， “没错，按照刚才说的，行动起来。” 分组虽然有一点点变动，但这并没有太大妨碍，温长越代替闻人戚戚和椒图一组，胡连枝则负责带节目组的人撤离后联系官方的人恢复网络。 一行人很快散开，而此时被黑雾包围的中心处，闻人戚戚和姜栩栩褚北鹤呈三角站立。 闻人戚戚直接道，“濯舞交给我。” 姜栩栩道，“我负责另外两个。” 褚北鹤看她一眼，道，“我辅助你。” 他虽然没有战斗能力，但可以辅助。 系统不知何时也飞了回来，此时飘在三人头顶，同样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褚北鹤看一眼那小乌龟，想了想，抬手在它的龟壳上拍了一下。 掌心中一点金光渗入乌龟体内，原本飘着的系统当即浑身一抖，连带着四肢都跟着蹬直出来。 姜栩栩只见系统周身似有一点点金光散出，那金光融入它周身的黑雾之中，隐隐的，黑雾的气息似乎也跟着产生了变化。 姜栩栩还没仔细探究出其中的变化，系统瞬间仿佛被打了鸡血般，旋转飞跃，随后，箭一般首先朝着濯舞三人冲了过去。 【啊啊啊，别拦着我，我要打十个！】 冲过去的瞬间，带着金光的黑雾凝聚出一条比之前明显要大上不少的乌龟尾巴。 只见那尾巴啪嗒一甩，除了濯舞外的两人瞬间被扫飞出去。 一下子，三人被瞬间分开。 姜栩栩在最初的怔愣后，和闻人戚戚立即做出反应。 雷符飞出，妖力为引， “轰！” 灵符再次化作九道雷光落下，那两人倒是快速反应，立即将黑雾凝做盾牌抵挡。 本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想，系统一个扭头，竟是直接吸走了对方凝聚的黑雾。 那个女人奇怪的黑雾它不能吸，这两个小喽啰的黑雾总可以吧！ 两人眼见着黑雾被吸走大半，一时傻眼。 其中一人反应很快，及时掏出法宝护住自身。 只见九道雷光降下，其中一人的法宝在雷光冲刷下，法宝咔一下碎裂开来，但好歹没有被伤到半分。 另外那人却明显没那么好运，被吸走大半的黑雾屏障在第一道雷劈下时便被直直劈散。 剩余八道雷光劈下，那人惨嚎一声，但还是咬牙将自己分化出一道黑雾分身，险险从雷光中活下来。 姜栩栩早就见识过这招，眼见着对方逃开，再次飞出一张雷符。 这一次却不再是九道雷光。 而是一道粗壮地好似游蛇的妖雷，直直朝着那人的分身而去。 那人见状咬牙，再次化出一道分身。 姜栩栩心念一动，试着控制妖力控制那道雷光。 便见，原本劈中那人的妖雷，就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在落地后，竟是一个拐弯朝着那道分身而去。 轰！ 游蛇般的妖雷，直接将两道分身轰成黑色的焦炭。 那其中一人的身影，就在那惨嚎声中彻底消散。 这一手不止惊住了另外逃脱的一人，同样惊住了边上的谢明韵。 谢明韵和崔玥虽然被控制住，但一直清醒看着外界的一切。 此时看到那直接被劈成焦炭一般的人，都没忍住面露惊恐。 尤其是谢明韵，看向面前的姜栩栩，那叫一个不可置信。 眼前的姜栩栩，比起当初学院大比明显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想到之前听到那人说的的妖力觉醒，还有她接连劈落的诡异的妖雷…… 姜栩栩她，果然是妖！ 第787章 大佬，借点金光 许是谢明韵鄙恨的眼神过于明显，姜栩栩眼尾一扫，手指微勾。 原本劈完人准备消散的妖雷忽然又分出一缕继续在地上游走，好巧不巧的，正好朝着谢明韵的方向蹿了过去。 谢明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缕游雷电了个正着，当下触电般浑身颤抖，整个趴在地上。 对上谢明韵那愤愤的眼神，姜栩栩却是一脸淡定，嘟哝， “这妖雷好像不太好控制，我再练练。” 谢明韵：…… 你就是故意的！ 然而再多的话，她却是说不出来了。 姜栩栩这边又跟系统配合着花了点功夫解决了另外一人，再去看闻人戚戚那头，战况显然比她那边要激烈不少。 闻人戚戚身上都破损了几处，连带着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但濯舞明显也没讨到太多好处，闻人戚戚的衣裳只是破损，濯舞身上的披风却是被闻人戚戚的飓风符刮得破破烂烂。 也是因着这出，才叫姜栩栩几人看清了濯舞的真实模样。 只见她披风底下的身体，竟显露出几处黑洞洞的破口。 那是姜栩栩当初觉醒妖气时用雷劈过的位置，此时洞口内一片漆黑，竟像是直接用黑雾填补的一般。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闻人戚戚还是忍不住骂一句，“怪物！” 顿了顿，又不解气般补充， “你们鬼雾都是怪物！好好的人不当，非要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模样！” 濯舞被看到自己身体的真实模样也不见窘迫，反而冷声嗤她， “要你管。” “我才懒得管你！我就等着你哪天死了给你收尸！” 闻人戚戚骂完，抬手快速虚空点符， “六甲阴阳，天地同生，五星镇彩，光照玄冥，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灵符化出一股镇煞除邪的罡气朝着濯舞的方向死死压去。 濯舞周身黑雾化作猛兽死死拦住那股罡气。 双方角逐，互不相让。 姜栩栩瞅准时机，一道融入妖力的妖行符直直朝着濯舞而去。 只见灵符化出妖形随着闻人戚戚的罡气压向濯舞的黑雾。 黑雾中的猛兽瞬间被妖形撕裂。 与此同时，罡气直逼濯舞面门，濯舞后退数步，眼见躲不开，一咬牙，竟是将手猛地插入胸口那处聚着黑雾的洞口。 姜栩栩只见，随着她的动作，那原本黑洞洞的身体里的黑雾竟像是染血后一点点变红。 闻人戚戚见状神色一凛，几乎不带犹豫地拉着姜栩栩和褚北鹤以及小乌龟快速后退，同时快速立起结界。 下一秒，便见濯舞将手猛地从那身体的洞口处抽出，伴随着她的动作，红色的血雾跟着涌出，将她周身笼罩的同时，又快速朝着姜栩栩几人的方向奔涌而来。 姜栩栩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血雾，却直觉这东西比起黑雾更加难缠。 果然，血雾撞上闻人戚戚的结界，却并没有因此消散，反而像是有意识般在结界周围游走，伺机而动。 而此时，被困在原地的谢明韵和崔玥没能被结界覆盖，很快被铺天盖地的血雾笼罩。 原本困住崔玥的冰层爬上血雾，冰一点点染成红色，就在那血雾即将侵入崔玥的身体时，却见那边的濯舞一抬手，一股黑雾包裹住崔玥将她扔到自己身后。 谢明韵见状，下意识看向濯舞，以为她也会像带走崔玥那样带自己离开，却不想，濯舞带走崔玥后就直接收手。 谢明韵惊震间，血雾已经将她周身包裹。 身体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体内一点点锈化，谢明韵感觉五脏六腑像是破开了口子，痛得她没忍住惨嚎出声。 “啊……救我……” 谢明韵刚刚虽然被雷电了一遭，但也只是一瞬的僵麻，可眼下那好像侵入她四肢百骸的血雾，却仿佛在一点点蚕食她的生机。 偏偏，濯舞并不为所动。 崔玥是起阵人她要带走，但谢明韵……一个玄门的叛徒，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工具人，不值得她费劲。 姜栩栩眼睁睁看着谢明韵身体皮肤渗出好似霉菌一样的红色斑点，忍不住心惊， “这是什么东西？” 闻人戚戚眸色微冷，“那是吸收了瘟疫化出的血雾，濯舞独有的杀招。” 鬼雾中每个人的黑雾都是吸收了特殊存在而形成的。 看似都是黑雾，其实内里完全不一样。 濯舞的鬼雾是闻人戚戚碰见过的最难缠的存在，也是她最不愿意对上的存在。 因为濯舞的血雾一出，哪怕可以用结界阻挡，但漂浮在外的血雾依旧是行走瘟疫一样的存在。 一旦沾染，不到一个钟的功夫，人就会沾染瘟疫身亡。 堪称绝对病毒体。 “瘟疫？”姜栩栩看向闻人戚戚，“那灭瘟疫咒对她有用吗？” 闻人戚戚一愣，看向自家闺女，眨眨眼。 她倒是试过在濯舞放出血雾后用灭瘟疫咒驱散残留的血雾。 但还真没用在濯舞这个人身上。 “可以试试。” 两母女一个对眼，当下达成了共识。 只是动手前，姜栩栩忽的扭头，朝褚北鹤一伸手，“褚北鹤，借点金光。” 褚北鹤的金光有净化的能力，对于这种病毒式一样的东西感觉会有用。 闻人戚戚还没明白借金光是怎么一回事，就见姜栩栩在褚北鹤朝她递过去的手上捞了一把。 她几乎是立即凝神看去，就见栩栩竟是直接从对面那位手上薅下一把金光。 蕴着功德与纯粹的金光在栩栩手心跳跃。 其中一半很快被她攥入掌心之内，另外一半则很自然地往她身上一拍。 闻人戚戚都傻眼了。 金光，是可以这样直接薅的吗？ 然而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渗入她的四肢百骸。 闻人戚戚只觉心神蓦然一荡，原本损耗的灵力几乎瞬间充盈。 她忽然就明白了刚才小乌龟的鸡血从何而来。 但她也来不及细究，眼见结界就在血雾的蚕食间一点点变弱。 姜栩栩和闻人戚戚瞅准时机。 在结界消除的瞬间，两人同时动手掐诀，齐声诵念， “始青符命，洞渊正刑……兵仗亿千，变化真灵，风刀考身，万死不原…… 灭！” 第788章 谢明韵之死 灭瘟疫咒本就带有灭杀之力。 此时融入二人灵力与金光的灭瘟疫咒，一字一句间都仿佛带有万钧之势。 咒诀化出的灵纹自两人身前荡开，仿佛一股灵潮猛地撞上周围团团血雾。 在荡开血雾的同时，朝着濯舞扑杀而去。 濯舞眉眼一眯，手中快速结印，浓厚的血雾自她身前聚起，将那股逼到近前的灵潮死死压住。 姜栩栩和闻人戚戚手中法诀丝毫未动，双方角力间，她忽的像是想到什么，扭头示意系统乌龟， “系统，雾龙卷。” 系统乌龟听到还有自己的事，倒也不含糊，几乎是瞬间飞起，黑雾龙卷再次朝着濯舞那边刮去。 姜栩栩和闻人戚戚对视一眼，两人再次动作，又一股灵潮汇入系统的龙卷风中。 一瞬间，带着灭瘟之力的金光龙卷风破开濯舞的防御，直接将濯舞整个淹没。 “啊！” 濯舞猝不及防，灭瘟的灵潮自她胸口穿胸而过。 只见那胸口洞中的血雾散去，变成了一个骇人的渗血的血洞。 濯舞几乎是立刻调动黑雾将洞口堵住，然而黑雾颤颤悠悠，始终无法将洞口覆盖。 濯舞一咬牙，恨恨瞪一眼闻人戚戚，再次挥出一道黑雾。 而后借着遮挡，带着崔玥转眼消失不见。 “又让她跑了！” 闻人戚戚暗骂一声，却也没有要追着不放的打算。 因为她知道，濯舞，轻易死不了。 异世十八年，她太了解对方了。 没有再理会消失的濯舞，闻人戚戚扭头，朝着系统乌龟挑了挑眉， “小乌龟还挺给力。” 刚刚飘回来准备邀功的系统听到这话，瞬间操纵着黑雾在空中来了个360度旋转空翻，伸长的乌龟脑袋，明晃晃透着一股得意和骄傲。 【姜栩栩你听到没有？！我就是今天战场的神！】 【快夸我！使劲夸我！】 【叫我神龟大人！】 姜栩栩听得好笑，却也知道今天它确实立了大功，于是难得的没有泼它冷水。 “好的，神龟大人。” 姜栩栩不无客气地开口，“请问神龟大人现在是不是再散一场黑雾，把周围飘着的血雾灭杀干净？” 姜栩栩没忘记这血雾残留会沾染瘟疫。 只看谢明韵刚才的样子，就知道这还不是普通的瘟疫。 系统这会儿正打着鸡血，一点不觉得这样会浪费它好不容易攒下的黑雾，当即开始以自己为中心散出黑雾。 姜栩栩再次掐诀，将诵念的灭瘟疫咒融入它的黑雾当中。 很快，周围的血雾一点点消散，连带着鬼雾先前布下的黑雾也被驱散。 也就是这时，姜栩栩这才重新看清了一旁被血雾侵蚀过的谢明韵的样子。 她的脸上和脖颈处已经爬上红斑，整个人趴在地上，气若游丝，却努力朝她伸出手， “救……我。” “姜、栩栩……救救、我……” 从没有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即将死亡。 谢明韵看着眼前的姜栩栩，赤红的眼睛里带着不甘。 哪怕知道对方不是人，哪怕依旧不喜欢她，谢明韵却很清楚地知道，现在唯一能够救自己的，只有姜栩栩了。 她不想死…… 不想就这样死掉。 姜栩栩看着她，却没有立即上前，只是那样不远不近地看着，眉眼间看不出半分情绪， “我救不了你。” 她说， “你体内已经被血雾彻底侵蚀，灭瘟疫咒也救不了你。” 谢明韵看着她，却像是听不到她的声音，喉间依旧嗬嗬喘息着，艰难地说着救她两个字。 直到确定姜栩栩真的没有要救她的意思，她眼底闪过怨恨，却见，不远处的雾色中，一群人快速朝着这边而来。 那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他们嘴里喊着姜栩栩的名字，声音或是急切或是不安。 谢明韵只觉得眼前开始变得模糊，隐约间，仿佛又看见先前鹿南星那些人从雾雨中朝姜栩栩走来的情形。 她知道，那些都是姜栩栩的伙伴。 曾经，她也有的。 作为玄门新一代的天才代表，她也曾经像姜栩栩一样，站在人人拥护的位置。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对的呢？ 是从她因为双亲身亡被接进谢家，却处处跟谢云里争先？ 还是从学院大比，她在比试中对姜栩栩出手？ 抑或是，从她控制着屠星竹打开结界逃离李家村的活尸…… 她怎么，就变成今天这样了？ 如果当初她没有对姜栩栩出手，那今天那些人奔向的，会不会就是她？ 血色的眼泪自眼角滑落，无声无息地滴落在地板上。 谢明韵用了最后的力气，翻转自己的身体。 最后一眼，她想看看天空。 姜栩栩注意到谢明韵的动作，却始终没有上前。 和她一样注意到谢明韵的，还有此时跟着节目组工作人员而来的洛晨。 他怔怔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女人。 朝向他的那一半侧脸依旧是薛灵的模样，犹豫了一瞬，他还是上前一步，看清了她另外半张脸的样子，以及，她最后朝自己缓缓阖上的双眸。 洛晨抿了抿唇，明知道她害了薛灵，但此时此刻，却没办法再对她生出怨恨。 他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决定伸手替她整理已经焦乱的头发。 只是刚试图伸手，就听旁边，姜栩栩道， “她身上有瘟疫，可能会传染。” 一句话，叫洛晨那伸出去的手猛地僵在半空，好半晌，才颤颤巍巍收回手，同时退后一大步。 姜栩栩对于他的举动不予置评，眼看着地上的人失去了所有气息，这才动手给她掐了个咒诀。 将谢明韵的身体和魂魄暂时封在结界中避免受到损伤。 这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薛灵的脸，还需要从她的魂魄上换回来。 再者，鬼雾在她魂魄上的改造以及血雾的作用，后续也需要交给安全局做仔细的研究…… 胡连枝是在姜栩栩忙完后才上前， “大人，这里就交给我吧，节目组那位陈导认识官方的人，但是想要重新连接海市的网络可能还有些困难……” 姜栩栩闻言，刚要说点什么，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蓦地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空地，面露警惕。 几乎是同时，闻人戚戚和系统还有胡连枝也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 系统乌龟立即腾起黑雾朝着那处摆出攻击架势。 周围节目组工作人员见状也紧张不已，生怕又来一个反派要把他们堵在这里。 就在所有人都紧张又警惕地盯着那处时，忽然间，那处的空间似是出现了扭曲。 下一秒，一栋小楼突兀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和之前的鬼楼一样的外观，但明显小了两个号。 只见那小楼前的大门缓缓打开，不多时，一道熟悉的人影，撑一把骨伞从门内施施然走出。 第789章 阴山众鬼，听令! 精致的骨伞，繁复而华丽的伞面。 伞面微抬，露出了伞下易盏那张雌雄莫辩的脸，只见他一手持伞，另一只手上还提溜着个什么，姿态优雅而从容，对上外头那十数双警惕的眼睛，微微挑眉， “怎么？这是都在等我手上这缕魂窍呢？” 他一边说着，看向姜栩栩，顺手还提了提自己手上的东西。 姜栩栩没想到易盏居然这么快就从地府把灵真真的魂窍带了回来，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眼眸一动，那边胡连枝立即反应过来，走到易盏身前，小心翼翼从他手里接过魂窍准备给灵真真塞回去。 易盏看一眼胡连枝的动作，似是有话要说，但意识到眼下的情况，还是转了话锋， “我就走开那么一会儿，这是出事了？” 他们这些人里除了姜栩栩和闻人戚戚，其他人对易盏都不算熟，但看了刚刚的直播，也知道这是那栋鬼楼里的幕后老板。 姜栩栩便快速将眼下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听说海市和外界彻底断开，甚至现在连海市内部的通讯都断掉后，易盏又挑了挑眉。 那样子怎么说呢？有些意外，但又没有特别当回事的意外。 姜栩栩脑中灵光闪过，想起之前妈妈说，断界还没有完全形成。 现在看似他们已经和外界断开联系，但实际上某一界面还是相通着的。 再想到易盏是从鬼门那边将灵真真的魂窍带回来，她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断界还没彻底形成，现在的鬼门还跟外界相连着，对吗？” 姜栩栩这话问出，一旁的闻人戚戚最先反应过来，随即眼前一亮。 易盏顶着两人灼灼的目光，却是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鬼门就算还连着，普通人也没办法通过，死了这条心吧。” 哪怕是玄师，要想通过鬼门也得先会灵魂出窍。 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 “人不能通过，但可以让鬼来。” 姜栩栩说着，目光灼灼看向面前的易盏，说出来的话却叫在场不少人惊掉了下巴。 她说， “我要借鬼门。” 知道姜栩栩胆子大，但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开鬼门放鬼，这是怕现在的海市还不够乱吗？ 比起其他人，闻人戚戚和褚北鹤似是猜到姜栩栩的用意，虽然有些顾虑，但也没有说出反对的话来。 至于为什么借，那是因为现开鬼门太麻烦，不如直接借个现成的。 易盏眯了眯眼，却没有立即应下她的请求，只道， “地府从不掺和地面上的事，更何况，楼骨内的鬼门属于灵事的私产……” “正好，我是灵事的员工。” 姜栩栩说，“作为员工，借用一下公司的特殊通道没问题吧？” 易盏：…… 大意了。 易盏最终还是重新唤出了楼骨。 又道， “出了事，我概不负责。” 姜栩栩点头，道，“我有分寸。” 胡连枝和节目组的人见她摆开架势，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褚北鹤却已经猜到她要开鬼门做什么。 果然，下一秒，就见姜栩栩将右手手心摊开向上。 随着掌心灵力牵引，手心处缓缓浮现一道带着【阴山】二字的法印。 法印方一寸八分，纂以天文，随着姜栩栩口中咒诀念出，那道法印缓缓自她掌心升起，浮在空中。 胡连枝虽然灵力不强，但见识是有的，看到那道法印，没忍住惊呼出声， “这是阴山鬼王令！” 就听，姜栩栩对这楼骨内的鬼门起令， “天法鬼，地法鬼，天地四象，地神五行，鬼兵鬼将令显身……” 随着她的咒诀，面前的鬼王法印开始显出灵光，只见她抬手，左手指尖蓦地凝出一颗血珠。 姜栩栩挥手间，那血珠直接朝着虚空中的鬼王令飞去， “阴山众鬼，听令！” 在场所有人，屏息凝神。 眼看着血珠融入法印当中，下一秒，楼骨中的鬼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只见鬼门之内，是另一道巨大巍诡的鬼门。 门内是遍布枯骨的鬼阴山山脉，阴森，而诡谲。 忽然，一股阴风自门内吹出。 在场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板升起，连带着，周身鸡皮疙瘩炸开。 有人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背，只这一瞬的分神，再抬眼，就见周围恍惚间多了个人。 那人小心翼翼抬眼。 便见眼前，原本空旷的烂尾楼空地处，此时竟不知什么时候站满了“人”。 普通人一般看不见鬼物。 除非所处的地方，阴气过盛。 而眼下，上万阴山小鬼聚集，是个人都得见鬼。 节目组工作人员只觉心肝胆颤。 虽然他们做的就是见鬼的节目，可是……谁能受得了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鬼？？ 眼见着有人眼睛一翻就要晕过去。 那边闻人戚戚抬手几道灵符飞去，直接将在场的节目组工作人员隔绝开来。 也就是这会儿的功夫，鬼门处又缓缓走出一人。 身形魁梧而高大，正是当初试图强娶顾京墨的那位阴山鬼王。 他自鬼门走出，自顾看向姜栩栩，声音浑厚中却透着森冷， “果然是你在召我阴山众鬼。”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这位明显苍老的阴山鬼王，姜栩栩神色如旧， “这是你许我的法印。” 说着，语气多了几分严肃， “海市有难，现需阴山众鬼附身所有因梦貘而陷入昏迷的人中。” 正常情况下，鬼附身并不是什么好事。 阴鬼附身，阴气缠身，容易导致人运势低迷。 姜栩栩要的，就是让海市所有人气运下降，这样一来，梦貘和鬼雾没办法一次性吸收太多的气运。 更不能用吸收到的气运增强自身的力量。 毕竟当初，系统就是靠吸收气运增强自身，所以眼下，哪怕用自损方式，也要阻止梦貘和鬼雾的进一步动作。 阴山鬼王对于她说的海市有难没什么兴趣。 毕竟人间的事情，跟他们可没关系。 但既然她动用了阴山鬼王令，他也愿意听她一次令。 就当还人情了。 不过，从上回跟这玄师的接触来看，他不觉得她就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就只要众鬼附身就行？” 姜栩栩便看向阴山鬼王，杏眸微抬， “不止。” 她说， “我要阴山众鬼附身后直接入梦，逮住梦貘分身……给我往死里揍。” 第790章 接通特殊灵网! 褚北鹤说过，梦貘擅长隐藏本体，哪怕入梦吞食梦境也只会用分身。 所以它能一次性让那么多人同时陷入梦境中。 眼下既然不能迅速找出它的本体所在，那就把它的分身都打死。 死的分身多了，本体也总会受到一些损伤。 这就是姜栩栩召唤阴山众鬼的真正原因。 而阴山众鬼比一般阴魂好的地方就在于—— 它们，可控。 阴山鬼王原本还嫌弃她特意召他的小鬼们就干那么一件小事，现在听说还可以揍人，顿时满意了许多。 “便听汝令。” 他说罢，扬手一挥，高大的鬼王连同阴山众鬼瞬间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城市内。 鹿南星和其他人从黑雾中逃脱后，很快联系到了海市安全局这边的人。 将情况告知后，海市安全局这边率先锁定几位拥有大气运的家族。 华岁锁定位置，很快带着人瞬移到地方。 齐天讫负责的就是海市四大家族之一的白家。 然而他们到白家的时候，白家已经躺倒了好几个，但仔细一看，躺下的都是年纪比较大的，包括白家现任家主，白宴青的父亲。 至于白家那些个年轻的，倒是一个个稳得很。 齐天讫他们过来的时候，就见白家剩下那些个年轻一辈还有家里的保姆，保镖，此时正聚在一块，说八卦。 主要说的就是白家和其他几家顶级豪门里的八卦，因着年长一辈都莫名昏睡过去，他们说八卦的时候，就间或参杂了一些对家主或者二房三房的吐槽。 吐槽家主眼瞎啊，那么厉害的女儿还不知足。 吐槽二房脑残啊，为了要儿子不惜用刚生下来的女儿偷偷换走别人家的儿子。 而且这个儿子也没养好，知道真相没有第一时间要认回来，反而还主动追求被换走的亲生女儿，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变相稳住自己在白家的身份地位。 光是吐槽这几位的奇葩操作，小辈们就吐槽了半个多小时。 在看到齐天讫他们出现的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问他们为什么聚在一块讲八卦，就说这是他们年轻一辈的话事人白宴青要求的。 毕竟，没有比说八卦更让人精神振奋的事情了。 而就在这边说话间，齐天讫忽然感应到一股阴气快速靠近。 他下意识护住了白家这些还清醒着的人，却不想，那股阴气自动掠过这些清醒的白家人，转而钻进了其他昏睡过去的白家长辈的身体里。 这些阴气，便是刚刚领了姜栩栩命令的阴山众鬼。 其中一只大鬼恰好钻进白宴青的父亲白老头的梦里。 在白老头的梦境里，他坐在宽大的会议室内，正跟几个股东商量着让白宴青交出手里的权利。 现在白石集团一大半的人都在她掌控中，老头都快被架空了，他准备联合几个股东先把这个女儿赶出公司。 结果他们这边正商量着，忽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 白宴青带着一群人趾高气昂地走进来，扫视一眼会议室里的众人，冷笑一声，直接朝白老头开火， “父亲老了，不如早点退休回家养花吧。” 她说着一挥手，立即有好几个人上前架起他就要把他往门口扔。 白老头气得对她破口大骂，就见白宴青扭头看他，笑容阴测测的， “从今天起，我就是白家的当家人！像你这样的老头，就该被直接吃掉。” 说着，她竟是张开大嘴。 那嘴巴越张越大，连带着眼前的白宴青也变成了一只怪物。 怪物黑洞洞的巨口大到几乎能将他一口吞下。 白老头吓得惊在当场。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怪物吃掉的时候，忽然一道阴风刮过。 又一个白宴青出现。 只见她一脚便将那个张着大口的怪物狠狠踹在了会议室的墙上。 而后，在那怪物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宴青”再次扑过去，左一拳，右一脚，嘴里还不忘骂着， “让你吃！我让你吃！你再吃！！吃！” 凶残的样子，和平日里的女儿截然不同，却叫白老头看得瑟瑟发抖。 而同样的情形，此时也接连发生在其他已经昏睡过的人的梦里。 …… 话归这头。 姜栩栩看着鬼王带着阴山众鬼消失后，那身后的鬼门也缓缓关闭。 易盏见没自己什么事了，顿时一摆手，就要转身走回楼里。 却听，一旁褚北鹤冷不丁出声。 “稍等。” 易盏持伞的脚步微微顿住，好半晌，才缓缓扭身，对上褚北鹤的视线。 姜栩栩看向褚北鹤，有些好奇他跟易盏之间能有什么话说。 就听褚北鹤道， “易老板既然借了鬼门，不介意再多借一样东西？” 易盏眉尾微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褚北鹤道， “我听说灵事有特殊灵网，可以用于非常情况下的联络，只要开启这类特殊灵网，哪怕被鬼域隔绝也能联络。” 姜栩栩和闻人戚戚倏地看向易盏。 显然，她们两个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要是有特殊灵网，那眼下海市的情况，就可以跟外界的玄门相通了！ 其他人不知道这灵网具体是什么，但听说是个好东西，也瞬间目光灼灼看向易盏。 顶着众人眼巴巴的目光，易盏依旧一派冷酷无情， “开启特殊灵网所耗巨大，更何况我说了，不管是灵事还是地府，都不会掺和地面上的事。” 说着，似是知道姜栩栩要说什么，忙补充， “就算是灵事员工也没有这个权限！” 姜栩栩：…… 褚北鹤对于易盏这拒绝的话却充耳不闻，只依旧看着对方，声色沉淡， “我记得灵事和安全局最初合作时曾有三次互助约定，易老板打算毁约吗？” 易盏：…… “我可以开灵网，但账单得按双倍算。” 他顿了顿，道， “联通断界外的消息，灵网必须是加强版的才行。” 他可没有占便宜。 褚北鹤没有犹豫，应下了， “好。” 两人三言两语间已经完成交易，易盏扭头走回鬼楼之中，很快消失在原地。 姜栩栩看着对方消失的身影，又忍不住看向褚北鹤。 灵事和安全局的互助约定她甚至都没听说过，褚北鹤又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刚刚他和易盏说话的样子。 像是之前早就认识。 甚至他不需要请示离听的同意，直接就定下了这事，虽然说事急从权，但刚刚的褚北鹤，莫名给她一种…… 他才是安全局的话事人的感觉。 心底的疑惑一闪而过，但眼下的情形却来不及让她细细深究。 因为就在刚刚，她和妈妈的手机同时亮起一道灵光。 这是……灵网成功接通了！ 第791章 姜家出事，速归 姜栩栩和闻人戚戚第一时间打开灵事app。 果然，消息页面陆续收到了安全局总局还有其他外界玄门小伙伴的消息。 与此同时，灵事论坛上也有不少关于这次海市断界的讨论。 而根据总局那边的消息，目前以安全局总局为代表的官方和玄门各方已经在紧急商讨助援海市的办法。 和闻人戚戚之前想的一样，在意识到海市可能被断界阵隔绝之后，玄门多位大佬都认为海市短时间内不可能被完全隔绝。 如京院长等人，第一时间便想像上次救援活尸村的时候，直接通过灵魂出窍的方式，再以向地府借道的方式进入海市。 为此京市直接借用了灵事在京分部的鬼门，然而结果却没有姜栩栩这边的顺利。 “总局那边说，几位灵魂出窍的前辈捕捉不到海市的位置。” 姜栩栩说着看向闻人戚戚，闻人戚戚也很快反应过来， “海市的鬼门虽然还没完全断开，但断界会影响原本鬼门的定位，想要让玄门的那些老头进入海市，只能用你刚才召唤阴山众鬼，将他们的魂魄召唤到这边。” 这就有些类似于请神的做法了。 只是这一次，他们要请的是生魂。 姜栩栩闻言立即道， “我帮你摆阵。” 她说着，就要准备往外掏东西，忽然，灵事app上再次亮起消息。 姜栩栩下意识扫过一眼，待看清上面的内容，瞳孔却是蓦地一震。 信息是姜淮发给她的。 因为和玄门以及安全局有了合作关系，姜淮虽然作为普通人，也拿到了开通灵事app的认证资格。 所以在灵网开通的第一时间，他就给她发来了消息—— 【家里出事，速归。】 闻人戚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一瞬的恍惚，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吩咐姜栩栩， “我留在这边负责为生魂引路，你立刻回姜家！我把人召过来后，就去跟你汇合。” 谢云里在姜家守着，姜家本来应该是最安全的。 但现在爷爷出事，那就说明…… 谢云里很有可能也出事了。 姜栩栩没有犹豫地点头，又将系统乌龟留给妈妈，自己则转身拉上褚北鹤，抬手抽出一张清风符。 这期节目组的拍摄地在新区，距离姜家距离过远，哪怕用清风符，也得花上半个多小时。 但这是眼下最快赶过去的办法。 她正要动手，就见一旁的褚北鹤忽然按住她的手。 姜栩栩扭头，只见褚北鹤眸色沉然，抬手，掌心中的金光在面前的虚空汇聚成一道光墙。 姜栩栩杏眸轻颤，褚北鹤已经反手拉住她的手，抬腿，带着她直接迈入那道光墙。 宛如用金光撑开的一道虚空裂缝，姜栩栩只见眼前的视野被金光淹没，再睁眼时，人已经出现在了姜家别墅的花园之中。 她有些诧异地看向褚北鹤，但很快，却顾不得追问。 只见眼前的姜家花园，全然没有她今早离开时的整洁漂亮，而是仿佛刚刚遭受过一轮袭击，花园草坪坑洼一片，庭院布景也明显损毁。 姜栩栩和褚北鹤快速往别墅内跑去。 刚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鬼气朝她迎面扑来，姜栩栩想也不想掏出桃木剑就朝前方劈去。 “栩栩！” 熟悉的声音传来，姜栩栩看清朝她袭来的大鬼，手中桃木剑堪堪停在半空。 也就是这一停顿的功夫，大鬼的手蓦地朝她脖颈抓来。 褚北鹤快速伸手拉着姜栩栩后退，姜栩栩同时回神，一道灵符朝着对面甩去。 灵符化作灵光锁链朝着对面锁去，然而那边似乎早有预料。 “阴风阵阵。” 大鬼身形如魅，直接闪到另一边，躲过了锁链的束缚。 姜栩栩冷冷瞪着面前的大鬼。 何元英一脸痛苦地看向她，只见她的身上拢着一层黑雾，那黑雾中，又似有无数丝线穿过何元英的鬼体，将她紧紧操控。 “栩栩，小心……” 姜栩栩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又听另一边，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 “天地冰灵，万法霜结，三茅真君，与我神方……以符为凭，以气为引。请奉赦令，冻结四方！” 明明是诵念的咒诀，偏偏念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姜栩栩只感觉到一股冰霜自地板快速朝这边蔓延，她眸色愈冷，桃木剑一挥，瞬间在身前挥出一道火线。 冰霜被隔绝在火线之外。 姜栩栩看向另一边。 谢云里的样子十分狼狈，额头嘴角都挂着血迹，看向她时，表情中带着惭愧与羞愤。 和何元英一样，他身上也笼罩着一层黑雾，黑雾中，依旧连接着无数细小的黑色丝线。 他们……竟然都被控制了。 “怎么回事？” 姜栩栩看向那黑色丝线蔓延的方向，只见二楼的楼梯处，浓郁的黑雾一点点蔓延而下，似是要将整个别墅一点点吞没一般。 “爷爷他们人呢？” 姜栩栩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静，对于那不断逼近的黑雾，却是没有逃开的意思。 谢云里说， “他们都在地下室的结界里，结界外我用谢家令旗加护，我也破不开。” 也幸亏他破不开，否则以他这个被控制的状态，今天所有人都要交代在这里。 他原本按照闻人前辈的话留在姜家护住薛灵和姜家众人。 却没想闻人前辈离开后不久，姜家不少人就无端陷入昏睡。 知道昏睡跟恐慌情绪有关后，姜溯就带着姜家管家动员起姜家里里外外的人保持积极向上的状态。 一开始确实是有用的。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先是别墅里的阿婶保镖，随后是姜家人，后来，甚至连他自己都隐隐有种想要陷入昏睡的感觉。 可他们明明没有被情绪影响，尤其是姜家那位老爷子，那么不动如山的一个存在，却也突然之间说倒就倒。 意识到不对后，谢云里直接在自己身上用了术法，这才堪堪保持住了清醒。 也就是这时，黑雾组织的人出现了。 而他们的目的，就是带走薛灵。 因为—— “薛灵……就是造成所有人陷入昏睡的罪魁祸首，梦貘的本体一直在她身体里！” 第792章 傀儡丝 姜栩栩和褚北鹤闻言心下同时一沉。 梦貘突然出现在海市并且配合黑雾组织有了这么大的动作，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蹊跷。 但如果，梦貘是从安市就藏身在薛灵体内，并且一路跟着她从安市来到海市，所有的事情瞬间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谢明韵选中薛灵作为换颜术的对象不是偶然。” 他们以为黑雾组织只是为了给谢明韵找一张和洛晨相关的脸，以此来转移所有人的视线，好为崔玥的存在做遮掩。 但其实，或许从一开始……薛灵就是黑雾组织给梦貘找的寄生者。 谢明韵并不单单只是为崔玥做遮掩，更是为了梦貘！ “是我大意了。” 褚北鹤沉声揽过了第一责任。 毕竟原本，寻找梦貘就是他的任务。 可他却让梦貘的本体藏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你说过梦貘本体一旦找到合适的寄生者就会完美隐藏所有气息，这个跟大不大意没关系。” 非说大意，她也一样没有发现不对劲。 眼下也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 姜栩栩说这话的时候，手下隐晦地从包里掏出***指大小的迷你小桃木剑。 这是用她手里那根千年雷击木用剩下的材料做的迷你小木剑。 姜栩栩之前想把它们当做护身符用，在每支迷你小木剑上都刻了符文，现在正是可以用上的时候。 姜栩栩不动声色地用灵力引动迷你小木剑，只见小木剑剑身亮起符光，很快晃悠悠地浮起。 也就是这时，楼上终于传来那始作俑者不耐烦的声音， “你们话太多了！” 说话间，就要操纵着谢云里再次动作。 姜栩栩瞅准时机，快速诵念， “百神归命，万将随行，破！” 随着一字赦令落下，原本晃悠悠的小木剑唰的朝着谢云里身后的方向飞射而去。 谢云里和何元英只见姜栩栩掌心处蓦地飞出一个什么。 反应过来时，那小木剑已经闪着霹雳电光斩向谢云里身后那连接着他身体的黑色丝线。 谢云里眼眸先是一亮，随即敛眸一派痛苦。 没用。 他，试过了。 似是回应谢云里的这一反应，就见迷你小木剑斩破黑雾，却没能将那些控制着谢云里的黑色丝线斩断。 丝线仿佛有韧性般的被死死拉扯。 姜栩栩见状，下意识加重灵力散出。 “破！” 迷你小木剑周身灵光大盛，一股灵力冲击着丝线。 下一秒，丝线终于被剑气灵光震开，却不想，丝线被震开的同时，丝线连接着的谢云里也跟着飞了出去。 谢云里仿佛被小木剑震开般，整个人蓦地摔在地上。 姜栩栩瞳孔微颤，连忙收手。 “谢云里！” 姜栩栩还要询问，那边的何元英再次动了起来。 凌厉的鬼气直直朝她袭来，姜栩栩怕伤她，只能用灵符将她逼退。 何元英表情痛苦，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鬼气。 眼见她的鬼气如刃割破了姜栩栩的衣袖，何元英瞬间崩溃了，直接冲着姜栩栩大喊， “栩栩！你直接灭了我吧！！” “闭嘴！” 姜栩栩想也不想呵斥出声，咬牙用灵符试图将何元英定在原地，然而定身灵符在触及她周身的黑雾后便仿佛被融化般化作一滩黑水。 她眸色一冷，这种可以融化符篆的黑雾，有点像是年似诡用过的。 系统吸收过这类黑雾！ 想到这里，姜栩栩快速换下手中灵符，掏出了当初在系统身上研究过的针对黑雾的另一种符篆。 与此同时，那边的谢云里再次出手，一道火符直直朝着姜栩栩的方向袭来。 姜栩栩被两人联手攻击，根本来不及动手，只能狼狈躲蹿。 而她身后，褚北鹤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楼上的男人此时躲在暗处，一门心思操纵着他的“玩偶”对付姜栩栩，竟也没注意到褚北鹤的消失。 等他反应过来时，褚北鹤便冷不丁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男人扭头，看到褚北鹤的瞬间表情猛地一僵。 “你……你为什么……” 为什么站在他的黑雾里，身上却没有半点损伤？ 但这并不妨碍他第一时间朝褚北鹤的方向释放黑色丝线。 只见密密麻麻的丝线从他胸口的心脏处朝着褚北鹤的方向射去。 褚北鹤冷眼瞧着，不闪不避。 就见那黑色丝线在触及他身周的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消散掉一般。 它们甚至没能触碰到他的身体，便被褚北鹤的金光直接净化。 男人脸色蓦地大变，看向褚北鹤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妖怪，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我的傀儡丝对你没用……” 他的傀儡丝，可是用黑雾融化了蜘蛛妖的妖骨化成的。 就算是妖，面对他的傀儡丝也无能为力。 凭什么这个人可以无视他的黑雾，甚至无视他的傀儡丝？ 等等…… 难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长老说过的，那位…… 褚北鹤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抬手，兀自张开手心里那道和栩栩一样的桃木印记。 只见他掌心中的桃木印记缓缓亮起。 楼下，假装狼狈应对的姜栩栩似有感应，快速将手中的符篆朝着谢云里和何元英两人射去。 黑色的符篆落入两人周身笼罩的黑雾中却没有被融化，反而缓缓亮起妖光。 “缚。” 何元英和谢云里被死死捆在原地无法动弹。 姜栩栩再次掏出一张黑色雷符。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上有六甲，下有六丁，太上有令，定斩雷霆……” 谢云里听到她诵念雷符咒诀，面上却没有半点惊慌，甚至缓缓闭上眼睛，一副准备慷慨就死的样子。 比起被人控制着伤害同伴，他宁愿死。 姜栩栩看到他的动作，只匆匆朝他白了一眼，下一秒，她的身形倏然消失在了原地。 借着桃木印记的特殊牵引，她瞬间被褚北鹤拉到他所在的位置。 姜栩栩显然早有准备，在现身的瞬间，甚至没有看面前的黑雾男人一眼，便冷声念出最后一字敕令， “轰！” 紫色的妖雷瞬间从四方朝着男人的头顶直直劈下。 第793章 取下令旗，打开结界 男人对于突然出现的姜栩栩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被狠狠劈个正着。 惨叫声淹没在妖雷的雷光之中。 与此同时，那砍不断的黑色丝线也随着男人被劈成焦炭的身躯一点点化作灰炭。 姜栩栩确定人动不了了，这才看向一旁的褚北鹤，“你没事吧？” 褚北鹤见她下意识拉住自己的手，只道，“放心，我不会有事。” 姜栩栩暗暗松了口气，如果不是有褚北鹤配合，靠她自己想要解决这人只怕得费不少劲。 “先去地下室找哥哥他们。” 话虽这么说着，姜栩栩和褚北鹤还是先下楼查看谢云里他们的情况。 楼下，被控制着的何元英和谢云里在身后那些黑色丝线化作炭灰消失后，来自精神和身体上那密密麻麻的束缚感顿时陡然一松。 虽然不知道姜栩栩刚刚是用的什么法术瞬移，但很显然，她顺利解决了背后那人。 别墅中的黑雾随着男人的死亡一点点消散，至少不会再妨碍他们的行动。 姜栩栩和褚北鹤从楼上下来，抬手解开了一人一鬼身上的束缚，这边带着人去了地下室。 姜家有两处地下室，一个在东楼，一个西楼。 姜淮他们所在的就是东楼的地下室。 当初对付路雪溪和系统时，谢云里和屠星竹就是在这里布阵设法骗过了系统的感应。 后来姜栩栩又在原有的镇煞的阵法上做了修改，做成了一个结界类法阵。 毕竟布下整个别墅都能覆盖的阵法所耗太大，只是一个地下室就简单得多。 几人一鬼到地下室的时候，就见地下室大门紧闭着。 大门外，一支小小的红色令旗没有任何支撑点地立于门上，和当初谢明韵用来控制屠星竹打开结界的令旗不同，这支令旗上皆是仿佛的护法符篆，且法力强悍。 从姜栩栩的角度，能看到令旗在她原本的结界外又加固了一层结界。 按理说，姜家人有这样强悍的阵法结界保护，人待在里面反而是最安全的。 但偏偏，里头还有一个薛灵。 按照谢云里说的，梦貘本体就寄生在薛灵体内，他们就必须把人先带出来。 想到这里，姜栩栩直接用灵事联络姜淮。 不多时，地下室的大门被打开，姜淮的身影出现在门内，他的情况比起谢云里要好很多，身上不见太多狼狈，面上更称得上镇定如初。 姜栩栩看不到里头其他人的情况，只能问姜淮， “哥，你们还好吗？” “二叔还有管家他们都陷入昏睡，我们都还好。” 姜淮说，“你来了，我们就更好了。” 姜栩栩闻言终于松了口气，虽然大门开着，但因隔着结界，姜栩栩一行人依旧不能入内。 因着是谢家祖上留下来的令旗，想要从外部解除界令困难重重，最好的方式是让结界内部的人将令旗拿下。 姜栩栩这么想着，便把想法和姜淮说了。 “谢师哥把口令教给你，你将令旗取下就可以打开结界。” 她想把薛灵先从里面带出来。 姜淮看着她，却没有立即动作，那素来带笑的脸上，此时却是异常的冷静。 “栩栩，你能先向我证明一下你没有被控制吗？” 显然，姜淮已经知道了之前何元英和谢云里被操控的事。 虽然相信栩栩的本事，但作为家里仅剩的几个清醒人，他必须为结界里的姜家人负责。 虽然面前的几人看着十分正常，但万一那黑色的丝线可以隐匿呢？ 姜栩栩闻言倒也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什么不对。 因为换做是她也会提出同样的要求。 至于证明…… 姜栩栩想了想，当着姜淮的面，站在结界之外，竟是直接掏出了一张雷符。 姜淮瞳孔一颤，还没来得及阻止，姜栩栩已经快速引下一道妖雷。 但是和想象中劈下来的雷电不同，那妖雷仿佛像是有意识般的落在姜栩栩脚边，而后更是仿佛游蛇般顺着她和褚北鹤，谢云里以及何元英的身周走了一圈。 雷光闪烁，不见半点黑雾气息，更没有所谓的黑色丝线。 都知道雷能克邪，用它来验证，再有说服力不过。 结界内的姜淮，明显松了口气。 很快，他便按照姜栩栩说的，一边诵念口诀，一边移动结界内的阵物和令旗。 三人一鬼终于入内。 以防万一，谢云里留在门口重新恢复结界。 姜栩栩和褚北鹤则跟姜淮往里走去。 这里虽然是地下室，但也做了简单的装潢，只见里头整整齐齐躺着不少人。 如谢云里之前说的，许是因为薛灵被梦貘本体寄生的缘故，与她同在一处的人哪怕不被恐惧情绪支配也会下意识陷入昏睡。 而整个姜家里头，如今还保持清醒的，也就只剩下四人。 除了姜淮，还有姜湛，以及姜老爷子。 因为出事的时候姜禹城和姜禹同在公司，倒是躲过了一遭。 姜栩栩刚刚走近，就明显意识到了不对。 “姜湛？” 姜湛脸色带了些许苍白，再看一旁明显有些疲惫的姜老爷子，姜栩栩隐隐猜到了什么。 “出事的时候，爷爷也突然陷入了昏睡。” 姜淮沉声说， “姜湛担心爷爷年纪大出事，用言灵之力强行将人唤醒了。” 他没说的是，姜湛原本打算把姜家其余陷入昏睡的人都直接唤醒，被姜淮强硬阻止了。 姜湛的能力，不能反复消耗在这些事情里。 姜栩栩显然也赞成姜淮的做法，就见那边，姜湛已经缓缓打字。 【我只是想试试，我的言灵之力，能不能派上用场。】 事实证明，他是有用的。 姜栩栩闻声却是皱了皱眉，看向姜湛，只张口威胁， “别再乱来，否则回头我告诉妈妈。” 她的妈妈，姜湛的大伯母。 果然这话一出，姜湛面上都收敛了两分，乖乖坐在一旁，没再说什么。 姜老爷子看一眼姜栩栩身后，问， “栩栩，你妈妈他们没事吧？” 姜栩栩缓了缓声，道，“爷爷放心，他们都没事。” 就连集团那边的姜禹城，她刚刚也收到了鹿南星那边的消息。 已经有道教学院的师哥在那边坐镇了。 等妈妈召请几位玄门长老的生魂入海市，剩下的黑雾组织的人都会被揪出来。 而现在，她要做的，是把那个让所有人陷入梦魇的罪魁祸首，从薛灵身体里揪出来。 姜栩栩这么想着，视线倏地扫向了那边沙发床上躺着的，失去五官却依旧能看出陷在痛苦梦境中的薛灵。 第794章 赑屃苏醒，梦貘颤抖 姜栩栩对于梦貘的了解不深，不确定用什么样的方法可以将梦貘的本体从薛灵体内离开。 但不管怎么样，总要先试一试。 将薛灵带出结界之外，姜栩栩又重新给她设了个简单的结界，这便提起手中桃木剑，以剑在虚空画就灵符。 “金口所宣，玉文所司，三界九幽，万法阳明，神极其灵，遁隐无形……” 姜栩栩口中诵念的同时单手结印，而后清喝出声， “逐！” 这是当初将分系统驱逐出夺身娃娃的送神符。 虽然梦貘并非神明，但姜栩栩觉得逻辑都是相通的。 考虑到梦貘吸收了不少气运加持的力量，姜栩栩在符成的瞬间又点了一点金光。 便见眼前的虚空灵符亮起层层金光。 金光落在薛灵身上，只见她身体仿佛抽搐般挣扎起来。 姜栩栩想要下狠劲将梦貘逼出，却知道这样下去，没等她把梦貘从薛灵身体里揪出来，薛灵的魂魄和身体会先因为支撑不住而崩溃。 姜栩栩只能收手。 褚北鹤道， “梦貘本体一旦寄身，会和寄主的气息融为一体，过了这么多天，它和薛灵的魂魄恐怕融合太深，想要将它剥离不会太容易。” 姜栩栩眸色微沉，看向褚北鹤，却道， “听起来，和系统现在的情况有点像。” 之前她想帮着系统换个宿体，可不就是因为系统自身和乌龟本身意识过度融合才失败的么？ 想到这里，姜栩栩恍然间有了主意。 让何元英去房间帮她搬来一些东西，姜栩栩很快围着 幸而，她之前答应过会想办法让系统换回来，虽然研究出结果，但已经有了些许的苗头。 不多时，姜淮几人便见她围着薛灵身体周围布下一个阵法。 这原本是准备给系统用的，现在倒是可以在薛灵身上试试。 她自觉自己方向没错，但想到梦貘可能借着梦境吸收了不少气运，忍不住嘀咕， “要是有个外力直接入梦把它逼出来就好了。” 以梦貘眼下的力量，何元英和小婴灵都不是对手，姜栩栩犹豫着是不是把阴山鬼王召过来。 正这么想着，就听楼梯处蓦地传来一道脚步声。 她神色一凛，和谢云里下意识摆出阵仗。 两人一副准备迎敌的架势，一旁的褚北鹤同样神色微凛，但很快，他眉眼微松，似感应到什么。 下一秒，便见楼梯口处，一人小心翼翼走了出来。 手里小心捧着一个东西，探着脑袋，问， “姜栩栩，是、是你吗？” 姜栩栩一愣，仔细一看，才发现来的竟是本该在学校的姜瀚。 姜瀚见到这边几人，当下一脸见到亲人的表情，捧着手里的东西快速上前。 “爷爷！淮哥！你们都没事吧？！” 直到他快步走近，姜栩栩才发现他手里捧着的竟是赑屃的玉件。 只见玉件周身灵气涌动，想来姜瀚一路过来没被梦貘影响，应该是被玉件里的赑屃护住了。 等等，赑屃。 姜栩栩像是想到什么，杏眸忽的幽幽盯住他手里那被姜瀚用玉石养得格外剔透圆润的赑屃玉件。 姜瀚没注意到姜栩栩的眼神，自顾看了看地下室内的情况。 见姜禹民还有姜滢都和他大学不少同学一样陷入昏睡，一颗心微微揪紧。 在看到那边还醒着的姜湛后，又不免暗暗松了口气。 在意识到海市出事后，姜瀚第一时间联络了家里，只是海市网络断联，周围又不断有同学昏睡在地，姜瀚心底不安，还是决定回家一趟。 后来他发现，周围倒下一片，偏偏自己好像半点不受影响，再想到上回舍友请鬼仙的事，他知道是赑屃玉件护住了他，这就更加有恃无恐，带着赑屃玉件一路开车狂飙回来。 想到自己路上看到的情况，姜瀚还要跟姜栩栩细说，就见她忽然朝自己开口， “姜瀚，你之前说赑屃入梦，它现在还有入你的梦么？” 姜瀚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只道， “有啊。” 隔三差五的，就说饿。 他的私房钱都快被它掏空了。 姜栩栩听到他这话，顿时挑眉。 可以入梦的外力，这不就来了么。 当下朝姜瀚勾勾手， “借你家赑屃用用。” 姜瀚：？？？ 虽然心里莫名，但姜栩栩既然开口，他自然不可能拒绝。 这赑屃玉件本就是她做出来的。 一旁的褚北鹤在她打上赑屃的主意后就知道她的打算，于是，在她伸手要去接赑屃的时候，先一步伸手，将它接了过来。 对上姜栩栩的视线，褚北鹤只道， “等等。” 说着，指尖金光在赑屃的玉件上轻轻一点。 姜栩栩只见褚北鹤手中那点金光荡开，竟是一点点融入赑屃的玉身之中。 而后，只听他轻声唤玉， “赑屃，你该醒了。” 一声呼唤，明明沉冷清敛，偏偏那声音就好像远远荡开一般。 自姜家，一路朝着道教学院的方位延伸。 与此同时，位于不鸣山上，道教学院山门内的赑屃石像仿佛释出一道好似旷古虚空传来的苍厚气息。 “呼……” 似是回应这道气息，姜栩栩只见赑屃玉件在褚北鹤手中仿佛一点点醒来一般。 先是动了动玉脑袋，而后，整个玉件都仿佛活过来了。 玉首扬起，玉尾摆动，周身更是透出一股浑厚而悠远的气息。 这气息，她感受过。 这是……赑屃的气息。 姜栩栩瞳孔蓦地一颤。 和她同样震惊的，还有姜瀚几人。 尤其是姜瀚，此时目瞪口呆看着那仿佛在褚北鹤手里活过来的赑屃玉件。 哪怕之前早就知道这玉件不简单，亲眼看着它活过来，依旧让他没忍住张大嘴巴，难得的，露出一个有些蠢怔的表情。 “赑、赑屃？” 他下意识地试探询问，就见，那赑屃玉灵又抬了抬脑袋，明明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偏偏姜瀚清楚地感觉到，对方是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只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转而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眸色一定，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最初的打算， “赑屃前辈，麻烦您，帮我们把梦貘本体赶出来。” 赑屃深深看一眼姜栩栩，没有开口，小巧圆润的玉件从褚北鹤掌心跳下，而后，准确地落在了薛灵的身上。 属于赑屃的意识连同气息渗入薛灵的体内并缓缓荡开。 与此同时，某个潜藏在薛灵梦境深处的存在浑身一抖。 本体更加用力抱紧薛灵的意识，但依旧没忍住……瑟瑟发抖。 第795章 灵婆已死 被死死抱住的意识无力挣扎，薛灵看不出五官的脸上却隐约扭曲成痛苦的模样。 赑屃的意识刚刚进入薛灵的梦境，就被四面八方仿若凝成实质的恐惧和绝望包裹。 那些气息将赑屃紧紧缠绕。 如果换做是那些阴山小鬼，在触及这样梦境的瞬间指不定就被直接吞噬了。 但赑屃只缓缓抬起睿沉的眼睛，而后张口。 吼！ 赑屃的吼声像是音波一般自它身周荡开，也将那些汹涌而来的负面气息瞬间荡开。 赑屃沉稳的脚步一步步踏入这宛如深渊的梦境。 下一秒，脚步一顿。 依旧是一片黑暗的背景，面前却突然多了一个灵堂。 一个女孩独自跪在父母的灵堂前，小身板一抽一抽的，哭得好不可怜。 但当她抬起头时，却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赑屃定定看了她两秒，随后抬腿，绕过她就要继续往里走。 结果刚走两步，面前又出现了那个女孩。 这次是一个昏暗的地下室。 女孩被她的养父带着一步步走了下来。 画面一转，女孩脖子戴着一条狗链，浑身脏兮兮的，像狗一样跪在地上。 那个男人朝她一步步走近。 赑屃生气，朝着面前的梦境就是一声怒吼，随后一个侧身摆尾，粗壮的好似鳄鱼的尾巴狠狠抽向面前梦境中的男人。 面前的画面消散，赑屃抬腿接着往里走，梦境再次一转， 它的面前变成了长大后的少女，少女依旧没有五官，就那样静静蜷缩在黑暗之中，而她的脚边，一个老人无声无息地躺着。 “死了……” “阿婆也死了……” “所有疼我的人都没了……” “为什么我还活着？” 少女说不出话，但她痛苦的喃喃声音却在黑暗中无比清晰。 随着她的说话声，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痛苦再次朝着赑屃涌去。 …… 姜栩栩一行人自赑屃意识进入薛灵梦境后就静静等着。 本以为可以很顺利揪出梦貘的本体，却不想过了十分钟，赑屃非但没有揪出梦貘，沉睡中的薛灵更是仿佛陷在一个个可怕的梦魇当中一般无法自拔。 姜栩栩拧了拧眉，忽然像是想到什么，问谢云里， “薛灵是什么时候突然陷入昏睡的？” 姜栩栩和闻人戚戚隔空做法换回脸的时候，谢云里一直在边上，闻言只道， “就在术法失效之后。” 谢云里说， “虽然之前知道术法只能维持十分钟，但恢复后的薛灵还是很开心，然后她说要给灵婆打视频，说要让灵婆听她的声音……” 谢云里说到这里忽然一顿，随后像是猛地反应过来， “她打完视频后，就突然陷入了昏睡，紧接着才是术法消失！” 褚北鹤听着他的话，忽然道， “梦貘的本体虽然可以将寄生的宿主拉入梦境，但更多时候也是需要契机的。” “你是说那个契机是灵婆？” 谢云里问出这话，还没来得及细想那是什么样的契机，就听地下室那边的楼梯口处，冷不丁的传来一道男声， “你说的没错，那个契机就是——灵婆已死。” 所有人倏然扭头看向楼梯口的方向，比起突然出现的来人，更让姜栩栩几人震颤的是…… 灵婆死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们带薛灵来海市之前，分明交代过安市安全局的人照看好灵婆。 再仔细看向那头的来人，姜栩栩最先拧起眉心。 “乔屿。” 当初借包艺思的小说透露关于异世的线索，表面是海大的学生，实则是为天道制作出系统的异世之魂。 后来被抓入安全局，却半道被黑雾组织的人偷偷救走。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栩栩盯着突然出现的来人，心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海市断界阵的事，该不会和他有关？ 乔屿没有回答，一旁的姜瀚倒是猛地反应过来一般，说， “我刚刚就想说，我开车回来的路上看到他了。” 因为上次海大间谍教授的事，姜瀚也认得乔屿，此时看向姜栩栩，神色却有些严肃， “当时他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他说着再次看向乔屿身后。 乔屿既然出现在姜家，那那个人会不会也…… 姜瀚正这么想着，就见乔屿身后，若有似无的黑雾再次弥漫开来。 姜栩栩不是第一次看到黑雾组织的出场方式，但这次的黑雾，却莫名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感。 心头一凛，她几乎没有犹豫地划破手指，以血引灵光布下结界屏障，同时不忘扭头示意姜淮他们， “你们待在结界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出来！” 她说着看向身侧的褚北鹤，似是想要让他也进结界，只是不等她出声，褚北鹤已经沉声道， “我在这里。” 她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待在外面迎敌。 原本在结界中调息的谢云里见状也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他那把从谢家带出来的桃木剑，径自站到姜栩栩的另一侧。 意思同样分明。 姜栩栩看着谢云里身上因之前跟那傀儡丝交手留下的伤，有心想要让他回去，却知道他不会听。 谢家家传继承人，哪怕伤重，也不会选择躲藏。 这边毫不犹豫摆开架势，那边乔屿脚步却在不远处停下。 他看着姜栩栩，神色却一如当初初见般老实， “又见面了，姜栩栩。” 他视线扫过姜栩栩身旁站着的褚北鹤，只一眼又快速收回，道， “你们不用紧张，我过来，主要是代表鬼雾，想和你进行一场友好谈判。” “代表鬼雾……” 姜栩栩看向乔屿，杏眸微凉，“你果然和鬼雾合作了。” 之所以是合作而不是加入，是因为她知道乔屿背后是天道。 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抛弃天道这么一条粗大腿，转而加入一个邪师组织。 果然，听到姜栩栩的话，乔屿顿时笑了， “没错，我确实和鬼雾达成了交易合作，对于海市的气运，我们势在必得。” “只要你把薛灵以及她体内的梦貘交还给我们，我可以帮你，保住这里在场的姜家人的气运。” 他说着顿了顿，看向姜栩栩的目光中带出几分悲悯，道， “你知道我背后站着的是什么存在。 和天斗，你们斗不过的。” 第796章 我叫它一声它敢应吗? 黑雾依旧在楼梯口附近弥散。 姜栩栩站在屏障这头，眸色沉沉看向乔屿。 他给的所谓条件，无非是让她放弃海市整座城市的人，以换姜家一家安好。 但这样的条件，别说她不会答应，姜家其他人都不会答应。 “只要保住海市，姜家自然也会保住。所以你的条件，我拒绝。” 姜栩栩甚至都不用问身后的姜淮和姜老爷子，因为她清楚他们的骄傲，也知道他们的选择。 至于还在昏睡中的姜家的个别人，那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至于你说的天……” 姜栩栩说到这里顿了顿，瞟一眼天花板的方向，声音带着些不以为意， “我叫它一声它敢应吗？” 乔屿：…… 知道她会拒绝，却不知道她连天道也敢不看在眼里。 乔屿眯了眯眼， “听闻你在异世觉醒了妖脉，那你知不知道，妖族最畏惧的就该是天道。” 姜栩栩看着他，油盐不进， “妖族畏惧天道，那和我一个只有四分之一妖族血脉的人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的意思是，没得谈了？”乔屿面无表情地问。 “也可以谈，但我要换个条件。” 姜栩栩突然缓和了语气，问， “我想知道鬼雾那边给你的是什么条件？和鬼雾合作拿走海市的气运，你能得到什么？” 乔屿声音淡淡，“这跟你没关系。” 乔屿拒绝回答，姜栩栩也不恼。 “那我换个问题。” 姜栩栩再次看向乔屿，认真问， “你对海市出手，这个世界将你养大的乔家父母他们知道吗？ 你们预计夺走的海市的气运里，也包括他们的气运吗？” 姜栩栩这话一出，乔屿蓦地一怔。 但很快，他就拧起眉心，声音里却听不出太多情绪， “他们跟我没关系。” 他说的是事实。 虽然他以乔屿的身份长大，但从来没把那对夫妻当做自己亲人。 哪怕被鬼雾的人从安全局偷偷带走，他也没有联系过那两人。 他和他们之间，早就没关系了。 乔屿说的冷漠，一旁的谢云里却是听得莫名，总觉得姜栩栩这话题突然扯得有些远，是为了动摇乔屿的心态，还是…… 似是想到什么，他猛地醒过神来。 姜栩栩她不是在瞎掰扯。 她是在，拖延时间。 她在等赑屃将梦貘的本体从薛灵身体里弄出来！ 谢云里想到这个，那边的乔屿显然也想到了，看向姜栩栩，语气莫名带了些不满， “你在拖延时间。” 他看向姜栩栩身后那结界中的薛灵，以及她周身布下的特殊法阵。 “你以为把梦貘本体从她身体里弄出来，就能破了鬼雾的计划吗？” 姜栩栩被发现意图，也不遮掩，只道， “能不能的，试了才知道。” 乔屿眼眸微眯，“那看来……是没得谈了。” 他话音刚落，原本弥散在他周围的黑雾瞬间仿佛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开始快速朝着姜栩栩这边逼近。 姜栩栩一直盯着黑雾动向，此时下意识将桃木剑横在胸前。 她总觉得，这些黑雾和之前那些都不一样。 果然。 只见她刚刚特意立起的屏障对这些黑雾竟没有丝毫作用，黑雾径自穿透屏障朝着这边蔓延而来。 姜栩栩瞳孔一颤。 因为她没感觉到自己的屏障被破。 也就是说，黑雾是在有结界的情况下还能自由通行。 这个黑雾，不对劲。 姜栩栩这么想着，左手手腕蓦地被旁边的褚北鹤一把拉住。 只见他周身金光散开，明晃晃的将那些黑雾隔绝在他的金光之外。 姜栩栩被他拉近了几分，整个人同样笼罩在金光之下。 但一旁的谢云里就不行了。 几乎是转眼间，他整个人竟像是被淹没在黑雾中消失了踪影。 “谢师哥！” 身旁听不到任何声响，姜栩栩心头一紧。 难道这个黑雾，可以吞噬人？ 心底刚刚划过这个念头，就见那黑雾漫过这边再次穿透她设在薛灵周身的结界。 眼见着被黑雾笼罩着的薛灵也跟着失去踪影，而那黑雾，还要继续往姜淮他们所在的地下室蔓延开去。 姜栩栩心下一沉，想也不想抓过褚北鹤身上三颗金光散在结界之上。 金光仿佛在结界上加了一层光膜，黑雾在金光的隔绝下终于没有再继续穿透结界。 但姜栩栩却半点不觉得轻松。 因为她看到，结界上的金光在黑雾的侵蚀下，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 照这样下去，恐怕结界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想到结界里的人。 那些都是她找回来的亲人。 谢云里和薛灵已经不知所踪，她不能再让家里人跟着出事。 想到这里，她忽然看向褚北鹤。 眼底闪过一抹挣扎。 褚北鹤似有所感，拧眉，刚要开口，却不想下一秒，他拉着她的手就被一把挣开。 “褚北鹤，帮我护好我的家人。” 她说着，竟是动手，将褚北鹤朝着地下室的结界方向用力一推。 只一秒，她整个人便被黑雾笼罩。 “栩栩！” 褚北鹤神色陡然一变，下意识伸出掌心，想用印记将她拉回自己身边。 然而印记的光刚刚亮起，就见眼前黑雾中再次亮起金光，正是及时用金光裹住了自身的姜栩栩。 只见她单手掐诀，另一只手上却是……一大把的金光。 褚北鹤：…… 姜栩栩冲他眨眨眼，“这些金光用完之前，我会回来找你。” 说完，她顶着薄薄的一层金光，毫不犹豫地冲入黑雾之中，抬眼，杏眸率先盯上了楼梯口处的乔屿。 只见她目光一凛，一道清风符，快速朝着乔屿的方向冲去。 然后，在乔屿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拳，直直揍在他脸上。 一般能用符的情况下，她从来不用拳头。 除非对方欠揍。 姜栩栩这边揍完人还不止，趁着乔屿还手的时候，直接一个反手将他剪住，而后另一条胳膊直接从身后，勒住他的脖子。 她这突然的一手，别说乔屿被打得猝不及防，褚北鹤同样没有预料。 而姜栩栩，在确定把人锁住而不会被这奇怪的黑雾带走后，她这才朝着黑雾弥漫的虚空处大声道， “你的合作伙伴在我手上，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把我的人交出来！” 不就是人质么，她也有！ 第797章 黑雾之内，我即规则 乔屿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也没想到，姜栩栩居然拿他当人质？！ 但很快他嘴角就勾起一抹冷笑， “姜栩栩，我之前觉得你聪明，没想到你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 他试图扭头看她，“你真的觉得，我有成为人质的价值吗？” 他虽然是天道使者，但对鬼雾来说，他从来不重要。 他们想要的，只是天道的力量！ 姜栩栩显然也很清楚这点，但她只是冷眼看向乔屿，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生而为人，有多可悲吗？” 她看着乔屿陡然咬紧的下颚线，只一字一顿道， “你为天道办事，却毫无价值，对养你长大的亲人，你不屑一顾，那你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乔屿：…… 我怀疑你在人身攻击，但我没有证据。 好在，姜栩栩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揪着他不放，而是忽然道， “不过看来，你还是有点价值的。” 只见眼前的黑雾缓缓凝聚出一道影子，不多时，便见一道人影缓缓从黑雾中显现。 来人比想象中要年轻，一身西装革履，乍眼看去不像邪师，反倒有点像商界精英。 而与他一同现身的，还有之前消失在黑雾中的谢云里。 谢云里一手持剑，另一只手保持着掐诀动作，看清周围的瞬间明显一愣。 就听西装男人温声开口，“你的人，还给你，现在可以把他还给我了吗？” 他说着手指乔屿，态度温和，甚至称得上一句客气，但姜栩栩却半点不敢放松。 因为眼前这人给她的感觉，比起之前的濯舞还要危险。 饶是如此，她也没有轻易松口， “还有一个人。” 薛灵。 还有跟着薛灵一起消失的，赑屃的器灵。 西装男人闻言却是摇摇头， “姜小姐，做人要公平，你手里只有一个人，当然也只能换走一个人。” 谢云里想也不想道，“那把我换成薛灵！” 比起他，薛灵和薛灵体内的梦貘要更加重要。 她的存在，关乎的是整个海市。 西装男闻声只瞥他一眼，而后看向姜栩栩，忽然像是来了点兴味，“你也是这么意思吗？” “不。”姜栩栩松开了钳住乔屿的手，示意这个互换人质的交易达成。 谢云里却是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制止，就听姜栩栩接着道， “再者说，就算我答应，你也不可能把薛灵换回来不是么？” 鬼雾接连派了两拨人来姜家，就是为了回收薛灵和梦貘，她不认为他会轻易放手。 能换回谢云里安全，够了。 姜栩栩说着，忽然朝谢云里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便见她将乔屿猛地一推，而后手中快速掏出两张雷符。 其中一张，是她手里最后仅剩的带有凤凰气息的火符。 不等对面男人反应，姜栩栩直接以灵力引动符篆。 “天地火德，万法焚灭，三茅真君，与我神方。以符为凭，以雷为引。请奉赦令……” 符篆上的灵光随着姜栩栩的诵念快速亮起。 她念得虽快，对面的西装男人若要反应也是能够反应的，但偏偏此时，他分明看出她想要用杀招速战速决的意图，却依旧站在原地，好整以暇。 姜栩栩心底刚刚划过疑惑，就见眼前，符篆上的灵光忽然一点点暗下。 姜栩栩瞳孔微颤，下意识想要牵动更多灵力，却不料，她忽然感觉不到灵力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 她倏地看向对面的男人，“你做了什么？” 又或者说，这些笼罩在她身周的黑雾，又做了什么？ 见她明显反应过来，对面男人顿时笑了， “你虽然有点小聪明，但你可能不太清楚。” 男人眼眸变深，透出几分幽深的味道，看着她，缓缓开口， “在我的黑雾覆盖范围内，我，即是规则。” 哪怕她能护住自身不被黑雾彻底吞噬，但只要她身在他的黑雾中，她的灵力就会被自己无限压制。 知道鬼雾里有好几个能干的护法都损在了这个小丫头手下，他又怎么可能会没有防着一手？ 他虽为鬼雾长老之一，却不会像底下人那样仗着自身能力，就对敌人随意轻视。 尤其是像姜栩栩这样，成长速度特别快的存在。 见姜栩栩听到自己的话后脸色凝重的样子，男人顿时贴心地表示， “你可能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没关系，我可以让你感受一下。” 他说着，忽的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下一秒，姜栩栩便感觉周身空气仿佛被快速挤压，不止身上感受到那股明显的压力，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意识到这点，姜栩栩下意识握紧手里的桃木剑，将一颗金光贴上剑身的同时朝着周围黑雾猛地一划。 桃木剑上的金光瞬间将周围的黑雾划开一道口子。 与此同时，那股子空气被挤压的感觉也陡然一松。 她猛地喘了口气，却没有就此停下动作。 在成功破开一道口子后，姜栩栩没有任何犹豫，拉上谢云里就快速往楼上跑去。 既然黑雾覆盖的范围是他的规则范围，那她就，找一处没有黑雾的地方！ 姜栩栩这么想着，脚下如风，不多时就带着人上楼，从侧廊窗户直接跳出姜家别墅的范围。 她抬眼，想要找一处没有被黑雾覆盖的区域，只一眼，却蓦地僵在原地。 只因，她此时站在别墅东侧花园内，然放眼看去，皆被黑雾笼罩，不见天日。 她握着桃木剑的手猛然攥紧。 这么大范围的黑雾……姜栩栩甚至怀疑整个别墅苑都尽在他的笼罩之下。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秒，她的头顶仿佛受到一股千斤的重压。 她和谢云里猝不及防，两个人皆被重重压倒在地。 她挣扎着抬头，就见眼前的黑雾缓缓凝聚出一道人影，伴随着男人的声音再次幽幽传来， “不管是你，还是你的那些伙伴，你们都逃不掉的。” “你可能不知道，这次行动，组织直接派出了三位长老，其中一个是濯舞，另一个就是我，至于剩下那一个……” 他的声音顿了顿，道， “现在应该已经把被你们契约了的那个不化骨，销毁得差不多了。” 他最后这话一出，姜栩栩和谢云里两人皆是瞳孔骤缩。 华岁！ 他们竟然要销毁华岁！ 如果华岁死了，那和华岁有同命咒契约的鹿南星，也会死。 想到这里，姜栩栩眸底一片赤红，掌心之下，金光爆开，她蓦地挣脱重压起身。 却在看到眼前终于从黑雾中显露的人影的瞬间，浑身僵硬。 只因她面前站着的人，赫然是姜禹城。 只见他看向她，嘴角缓缓咧开一个温和至极的笑，那声音却阴冷仿佛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自带的寒气， 他说， “乖女儿，看到爸爸，高兴吗？” 第798章 谁告诉你我只能用灵力?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姜禹城”，一股寒意自脚底板升起，随之而来的，却是难以克制的愤怒。 “你把他怎么了？” 面前的人不是单纯地障眼法，他身上带着属于爸爸魂魄的气息。 爸爸，在他手里。 “只是借用了他魂窍上的一点气息而已。” “姜禹城”说，“我说过的，黑雾之内，我即规则。” 就像在黑雾笼罩住谢云里时可以轻易将他隐藏一般，只要他想，也可以在黑雾中轻易勾出一个人的魂魄。 在来姜家之前，他已经去过姜海集团总部了。 看着姜栩栩愈发赤红的眸子，他的表情却愈发温和可亲，隐隐的还透出几分可惜。 “不过，你看到我竟然一点没有上当，看来这个术法还需要完善。”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对自己术法不完善的嫌弃。 姜栩栩看着他顶着自己父亲的脸摆出矫揉造作的表情，第一次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顶着剩余的金光不管不顾地提剑朝对方冲过去。 “姜栩栩！别冲动！他是故意激怒你的！” 一旁谢云里的厉喝声传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姜栩栩只见面前的“姜禹城”嘴角忽的勾起一抹笑，抬手间，只见他周身黑雾仿佛凝成一团黑气。 那团黑气好似游蛇，蓦地朝她直直扑来。 姜栩栩想也不想地提剑便砍，不料那团黑气在被剑身上的金光砍中前仿佛有意识般的一个扭身，快速从她另一侧朝她袭来。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姜栩栩只见眼前一花，下一秒，她被一股大力猛地扑倒在地。 回过神看清眼前的瞬间，姜栩栩瞳孔狠狠缩紧。 只见谢云里将她扑倒时，肩膀不可避免地被那奇怪的黑气擦过，而那处被黑气擦过的地方，竟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下一块血肉般直接缺了一道口子。 偏偏伤处没有流血，而是像濯舞身体的黑洞一般，缺口处填满了黑雾，甚至，那黑雾隐隐还有啃噬扩散的迹象。 来不及多想，姜栩栩直接将手中剩下得到金光压在他伤口处。 金光仿佛屏障般覆盖在谢云里缺了口的肩膀处，虽然没有彻底驱散那用来填补血肉的黑雾，却也没有让情况继续恶化下去。 姜栩栩紧紧盯着谢云里的伤处，一颗心反而一点点冷静了下来。 刚刚是她太冲动了。 想要对付面前的人，冲动是最愚蠢的事情。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因为不冷静，救不了任何人。 “放心，这种伤口死不了人，就像你留在濯舞身上的伤口，虽然有些难看，但人还是能好好活着，他也一样。” 男人依旧顶着姜禹城的脸说着风凉话。 姜栩栩冷冷看向对方，半晌才缓缓开口， “你知道为什么刚才我一眼就认出你是假的吗？” 她说， “不是你伪装得不像，而是因为我的爸爸，他不会用你这种做作的腔调说话，听得我犯恶心。” 她难得这么直白的表达恶心和厌恶，对面的“姜禹城”只眼底闪过一瞬的阴沉，又很快恢复如常。 “哦，那真可惜。” 姜栩栩看着对方，脑中快速思索对策。 从这短暂的接触来看，这是个不轻易被人主导情绪的存在。 相反的，他更喜欢自己主导一切，他把自己想象成神一样，高高在上地愚弄着所有陷在他黑雾中的人，看着他们挣扎，无能狂怒。 可是…… 他不是神。 如果他的能力真的有他说得那么强大到毫无破绽，他为什么只是一个长老而不是鬼雾的老大？ 所以，他的规则一定是有限制的。 是什么？ 姜栩栩这么想着，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一点小小的金光。 又听对面的“姜禹城”说， “虽然我不是你爸爸，既然顶着这个形象，我有责任，替你爸爸，教一教你的规矩。” 他说着，就要上前一步，就在这时，姜栩栩看到地上的小小金光瞬间动了。 金小鹤摆出自己最擅长的偷袭姿势，小小的纸人在黑雾中仿佛一道流光闪过。 男人显然注意到了，当即一个抬手，姜栩栩知道那是他准备用规则操纵的动作。 心尖猛地一颤，姜栩栩就要强行将金小鹤召回。 却不想下一瞬发生的事情，让在场几人包括男人在内都明显一愣。 只见在男人的黑雾规则下，金小鹤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像一道利剑猛地朝他摆出一记飞腿。 啊哒！ 太阳穴被猛地重重一击。 男人似有一瞬的懵。 只见他身形蓦地一晃，连带着周围的黑雾也出现了一瞬的不稳。 但很快，刚才袭击姜栩栩的那团黑气仿佛回护般朝着金小鹤猛地扑去。 “金小鹤回来！” 姜栩栩一声厉喝，金小鹤瞬间一个扭身飞走，却没有回到姜栩栩身边，而是直接飞入黑雾之中，连带着将那团黑气一并带走。 姜栩栩心头一紧，但脑海中却有什么快速闪过。 她蓦地看向谢云里， “谢云里，你信我吗？” 谢云里看向她，眼神在说你废话。 就见姜栩栩忽的掏出一张符纸，再次单手掐诀。 男人见到她的动作，忍不住冷笑， “你忘了，你的灵力在我的黑雾范围内属于被封禁状态。” “确实。”姜栩栩看向他，杏眸冷然，“但是谁告诉你我只能动用灵力？” 又是谁说，符篆，只能靠灵力才能引动？ 她话音落下，指尖蓦地凝出一股红色的妖力，只见那股妖力自她指尖爬上符篆，不多时，那符篆竟是一点点亮起红光。 不是常见的符灵，而是红色的妖光。 男人眸色微沉，却依旧不见慌张，哪怕她能用符，所有术法在接触到他身上的瞬间，也都会被黑雾化解。 他这么想着，就见姜栩栩一抬手，竟是将那张被妖光引动的灵符蓦地贴在了谢云里的身后。 “天兵敕令，傀儡上行！” 谢云里显然也没料到她的符居然是用在自己身上，而且还是用的傀儡符！ 只一瞬，身体顿时仿佛被另一股力量控制。 虽然依旧是被牵制的状态，却脱离了刚才被黑雾控制的无力感。 他的身形蓦地僵直。 姜栩栩手掐妖诀，直接对他下令， “谢云里，给我揍死他！” 赦令一出，谢云里的身体下意识动作，整个人快速朝着男人的方向扑去。 动作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提拳，狠狠朝着男人的面门砸去。 比起金小鹤那小打小闹的一记飞踢，谢云里可是学过正统山门的拳法。 这一拳，直接将男人整个狠狠砸飞出去。 第799章 他们的援军，来了 谢云里按着姜栩栩揍死他的命令，这一拳头几乎用了全力。 男人摔在地上的同时，嘴角立即溢出鲜血。 而随着他的受伤，一直弥漫周围的黑雾明显晃了晃，随后竟是散开了些许。 谢云里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上前，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向对方的胸口。 男人的黑雾力量虽然强大，但自身显然没什么战斗力。 他快速调动那追着金小鹤过去的黑气回来为自己防护。 姜栩栩见状快速示意谢云里， “谢云里，回来。” 谢云里还想再补几拳，但身体被傀儡符控制着，只能意犹未尽地收回拳头，快速退回姜栩栩身前。 好在，因着受了两记重创，一直弥漫在姜栩栩和谢云里周身的黑雾终于彻底散开。 姜栩栩嘴角一勾， “果然，黑雾之内虽然你是规则本身，但这个规则却不能用在已经被术法控制的人身上。” 金小鹤在有自己的意识之前，它本身就是一只由姜栩栩操控的小纸人。 所以刚才它偷袭对方却不会受到控制。 “不可能！” 男人，即濯四方第一次露出有些难看的表情。 原本属于姜禹城的模样在黑雾散去后也跟着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却不是他最初的那个商业精英的形象，而是另一个，有些瘦弱苍白到几近阴沉的中年男人的模样。 “就算你知道规则漏洞，但在我的规则里，妖力同样无法使用！” 黑雾是他最大的雾气，他怎么可能只限制灵力的使用。 在他的黑雾里，灵力和妖力本该都无法使用的！ 姜栩栩听到他这话只微微一顿。 她相信他没有说谎。 因为最开始被限制灵力后，她也试过想用妖力，但属于狐族的妖力却始终没有回应。 反倒是后来，用金光冲破重压后，她隐隐感觉到了另一股妖力。 是那副大妖妖骨的妖力。 之前因为妖力被断界阵的阵眼牵引的缘故，姜栩栩刻意将那股妖力引入灵符散出去大半。 本该已经接近稀薄的妖力，却在对方的黑雾中隐隐有了恢复的迹象。 这才有了用妖力引动傀儡符的事。 想到这里，姜栩栩看向濯四方，忽然问， “你们用在海市的断界阵，你就是那个起阵人吧？” 濯四方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他作为这次行动的长老，确实是由他负责起阵。 崔玥那边不过是辅佐。 这么想着，他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姜栩栩，眼神里难得的带出了些许的不敢置信， “该不会是……” 姜栩栩挑眉，看来他和她猜到了一处。 “崔玥说，当初那副妖骨本是你们的阵眼之一，但因为我吸收了那股妖力，我便也成了阵眼。” 她说着一抬手，手掌抚上自己的胸口处， “你以黑雾起阵，那作为阵眼的那股妖力不被你的黑雾影响，似乎也挺正常的？” 濯四方：…… 胸口被踹中的位置传来一股憋闷感。 濯四方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在姜栩栩发觉他的黑雾对那阵眼的妖力无效之前，他甚至都没意识到他的黑雾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漏洞。 这一轮是他大意了。 不过，这也不代表他就会输给这个小丫头。 嘴角勾起阴测测的冷笑，濯四方缓缓站直了身体，黑雾再次在他周身一点点散开。 他问姜栩栩， “你对我出手，难道就没想过你父亲吗？ 在你琢磨着怎么对付我的时候，你的家人，还有那个契约不化骨的同伴…… 甚至是你那位带着人试图摧毁断界阵眼的学院院长，他们这会儿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鬼雾费了那么大力气布下断界，自然要防着这些人摧毁阵法。 所以，除了姜栩栩，其他位于海市界碑底下藏匿的阵眼，都特意炼成了带有凶煞之气的妖骨。 轻易触碰者，只会遭到妖骨的凶煞妖力反噬。 海市的这些玄门中人，注定要输。 而一如濯四方说的，此时位于几处界碑阵眼的位置，尤其是对上另一位鬼雾长老的鹿南星和不化骨，两人的情况那叫一个惨烈。 鹿南星一身狼狈趴在地上，她的脸上爬满了诡异的黑色咒文，然而这些咒文却在一点点退去。 她红着眼看着那边几乎被切成三段的华岁，眼泪再也忍住落了下来。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如果不是她太弱，华岁不会伤得这么严重。 尸鬼契，同命咒。 本身就是她强则他强。 是她拖累了华岁。 …… 姜栩栩第二次从男人口中听到鹿南星那边的情况。 不可否认，在他提起可能被带走的姜禹城，还有此时正陷入困境的鹿南星和其他一众玄门中人时，姜栩栩确实没忍住心脏处那颤抖的频率。 但很快，她又重新恢复镇定。 再看向濯四方的时候，眼神清明而坚定。 “你说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就算我不对你出手，难道你就会放过我爸爸吗？但只要我弄死你，不管是我爸爸还是其他被你带走的人，总会回来。” “至于鹿南星和院长他们，他们都不会有事。” 姜栩栩说这话时，语气带着十二分的笃定。 濯四方看得出她不是在逞强，却不知道她这股自信是来自哪里。 就见，姜栩栩唇角微勾，指着地下。 “你既然是起阵人，难道感觉不到吗？召引术已成。” 他们的援军，来了。 似是回应姜栩栩的话，此时闻人戚戚所在的烂尾楼处，随着她的阵法亮起。 只见阵法中心，一扇鬼门缓缓打开。 来自京市及各处玄门的大佬生魂共八人自鬼门中走出。 在踏出鬼门的瞬间，八道魂体仿佛聚成一道灵光，快速朝着几处界碑所在的阵眼而去。 落地的瞬间，一股强悍的灵力散出，直接压制住了此时在几阵眼位置四散的凶煞妖气。 海市院长那边来的是京市院长的魂体，他一边清理着面前的凶煞妖气，一边抽空瞥一眼来人， “可算是来了，我还当你老到动不了了。” 京院长看一眼尚存余力的海市院长，忽然有种扭身换地方的冲动。 而另一边，鬼雾第三位长老看着地上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少女和不化骨，正打算最后将不化骨削成灰烬。 然而他这边刚一抬手，一道裹挟着雷霆之力的劲雷便朝他狠狠劈来。 下一秒，两道身穿安全局作战服的魂体显现在了鹿南星和华岁的身前。 其中一人扭头冲着鹿南星微微一笑， “小友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第800章 唢呐一出，百鬼哀鸣 鹿南星怔怔看着眼前出现的人，或者说是魂体。 鼻头酸涩难忍，但还是艰难道， “前辈小心……他的风刃，能斩断所有……处在他黑雾里的存在。” 华岁，就是这样被他斩断的身体。 否则，以不化骨的强大肉体，不可能会被轻易摧毁。 那人朝她点点头表示知道，另外一人则是冷哼， “能斩断一切，那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斩断我的魂体。” 前者扭头瞥一眼同伴，轻声警告， “不要大意。” 两道魂体很快聚起法阵将对面的黑雾长老困在阵法当中。 鹿南星插不上手，只能用两条胳膊撑着朝华岁的方向缓缓挪动。 华岁还没死，她要帮他把身体接回去。 她身上被粗粝的沙土磨出好些伤口，但她半点没有在意。 就在这时，头顶云层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飞过，下一秒，有什么从头顶落下。 却是被椒图冷不丁丢下来的白术本体。 只见胖嘟嘟的刺猬从天而降，落在鹿南星不远处的废墟上瞬间砰的一下化作人形。 白术冷不丁从高空坠落，略胖的身体下意识颤抖，但很快他就注意到这边鹿南星和华岁的惨状，当下也顾不得颤抖，快步朝她跑来。 就要施展术法为她疗伤。 鹿南星没让他治，指着不远处的华岁的身体，“先救，华岁。” 白术当然也看到华岁的惨状，但他只道， “华岁是不化骨，我治不了他，能治他的只有你，所以你得先好起来，他才能活。” 话虽这么说着，他还是将鹿南星抱到华岁身边，布下防护结界，这才聚起光团快速给她治疗。 鹿南星全程看着旁边的华岁，虽然身体被砍断无法动弹，但他的意识还是清楚的，此时还能看着她，说， “我，不会死。” 他要替她光宗耀祖， 他还要赚钱，养小孩。 所以，他不会死。 …… 另一边，屠星竹掐着法诀，死死维持着面前的法阵，法阵周围是不断逼近的黑雾，以及，黑雾中站着的一个个人。 他的身后，是海市四大家族之一的古家家主和古锦荣一家和师吴蜀。 不知什么原因，十分钟前，原本还稳住情绪没有陷入昏睡的古家年轻一代继承人古锦荣还有其他人也跟着昏睡不醒。 原本因着姜栩栩的阴山鬼王令，几个小鬼顺着气运来到古家叫醒了好些人。 却不想这些人虽然醒了，却被黑雾控制着试图对屠星竹出手。 屠星竹看着法阵周围稀稀疏疏站在黑雾中的人影，隐隐有种丧尸临城的紧张感。 和他一样紧张的，是身后躲着的两个阴山小鬼。 “外头那些人明明失去意识还能行动，比我们鬼还吓人。” “那黑雾看着就很诡异，我是鬼我都不敢碰。” “就是就是。” 两只小鬼嘀嘀咕咕，把本来就紧张的屠星竹弄得更紧张了， “你们要是没事干就入梦把古家这几位梦里的梦貘分身打跑！别分我的心！” 两只小鬼闻言立即道， “这么容易被分心说明你道心不稳。” “没错，而且我们刚刚也打跑了不少梦貘分身，这些人一醒就被控制了，万一这几个醒了也被控制呢？我们明明是为你好。” “就是就是！” 它们没说的是，这古家老爷子和古锦荣的梦貘分身比其他的都凶，他们刚刚一进梦里就被打出来了。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屠星竹觉得两只小鬼说得还挺有道理，被说服的同时，却忍不住想哭， “那怎么办啊？这该死的黑雾怎么还能控制人？” 他又不是什么打架很厉害的。 至于师吴蜀，人形看着倒是挺大块头，但也是不能打的。 而且就算打架厉害，他们也打不过这么多人啊。 更别说，这些人背后还有一个黑雾组织的人。 屠星竹纠结之际，就听师吴蜀忽然说，“这些人好像不是黑雾控制的。” 只见他忽然化作原形，大大的耳朵支楞起来，细听一会儿，笃定道， “黑雾里头有声音，那些人应该是被声音控制着行动的。” “声音？” 屠星竹愣了愣，“那要是有别的声音盖过那个声音，是不是就能让这些人清醒过来了？” 一旁的小鬼说，“原理是这么个原理，但是一般声音可盖不住这种被邪术加持过的魔音。” 旁边小鬼刚要附和，就见一旁，屠星竹忽然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一支唢呐。 小鬼看到唢呐还有些亲切，“你怎么还随身带唢呐？” 屠星竹道，“我偶尔会接几个道场帮人做法事。” 其实是办丧，唢呐也是为了业务需要练出来的。 一旁的师吴蜀动了动耳朵，忽然从自己耳朵里掏出一块黑色的小碎片，想了想，递给屠星竹。 屠星竹莫名，“这什么东西？” 感觉阴气有点重。 就听师吴蜀道，“这是鬼门的碎片，我好多年前路过鬼门掰下来的一块，用这个可以加持你的唢呐声。” 屠星竹：……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居然有人连鬼门的羊毛都敢薅。 但眼下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接过碎片，正研究着怎么用在唢呐上，就见碎片触及唢呐，就像是一块黑色软胶一样贴在了唢呐上。 屠星竹感受着唢呐上突然笼罩的阴气，咽了咽口水，还是硬着头皮，吹响。 嘹亮而高亢的唢呐声响起，好像作用在灵魂上的声音，瞬间在别墅周围荡开。 唢呐一出，百鬼哀鸣。 法阵中两个小鬼因为离得近，更是被冲击得一下子摔倒在地。 至于黑雾中原本被控制的那些人，被这一声声好似激荡在灵魂上的唢呐声震得瞬间醒过神来。 他们捂着耳朵，意识到自己身处的诡异黑雾，纷纷下意识逃窜跑开。 而此时黑雾的另一头，此时隐匿在黑雾中的男人也是下意识捂住耳朵，表情狰狞而阴沉。 “什么鬼动静？！这又是什么术法？！” 他暗骂着，就感觉身后，一股渗人的阴气笼罩。 男人身子一僵，而后缓缓扭头。 就见他的身后，阴山鬼王异常高大的身躯几乎将他笼罩，看着他，好半晌幽幽开口， “又是谁，在此召唤本王……” 第801章 鬼王大人真好 本来被姜栩栩叫来干活就很烦。 结果活没干完，又有人用冥府乐声召唤它过来。 阴山鬼王紧紧盯着面前这周身散发着邪气的男人，声音加重， “是你吗？” 是你在打扰本王干活？ 就听不远处，一个法阵内，两只阴山小鬼正拼命朝他挥手， “大人！鬼王大人！我们在这里！” “鬼王大人来了！他一定是来救我们的！” “呜呜呜~大人真好~” 阴山鬼王这才看到了自家小弟，以及，小弟身前那举着唢呐正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玄师。 好嘛，是这小子召唤的自己。 看在他是姜栩栩的伙伴，外加护着自己小弟的份上，阴山鬼王想着来都来了，那就顺手处理一下眼前的麻烦吧。 于是，花了五分钟时间，阴山鬼王把面前的邪师收拾了。 这才一个闪身出现在屠星竹的面前。 屠星竹抱着唢呐，和师吴蜀挨在一块，整个人显得弱小又无助。 阴山鬼王还没来得及跟他追究，就被两个小弟围住。 “大人！你来了就好了！” 这个指着地上躺着的古锦荣说， “这个人类梦境中的梦貘分身太凶了，我们打不过。” 这个说，“大人，你要帮我们做主啊。” 那个又说，“对对，进梦里，揍它！” 阴山鬼王被两个小弟缠得没办法，想想这也是姜栩栩的命令内容之一，干脆化作一团阴气直接钻入古锦荣的身体里。 而就在鬼王消失的瞬间，虚空一个老头子的魂体缓缓出现。 他远远看一眼屠星竹，点点头，又捋了把胡须， “看来这里用不着我这老头了。” 说罢，魂体消失，转而朝着另外凶煞妖气聚集的地方而去。 …… 外头的形势因着援军的加入快速扭转。 闻人戚戚在确定京市那几位都过来后，就准备去跟姜栩栩汇合，却不想手机忽然接到姜栩栩发来的消息。 看到姜禹城可能出事，闻人戚戚一颗心瞬间揪紧。 确定姜栩栩那边暂时稳得住后，她便快速化出妖形，直接朝着姜禹城所在的姜海集团而去。 要换做平时，她不可能这么放肆地用妖形在城市里移动，但眼下海市大部分人在梦貘的影响下都陷入了昏睡，城市的各种网络摄像头也无法工作，她自然不在乎这些。 另一个就是，只有尽快确定姜禹城的安危，栩栩才不会被人挟制着没法放手一搏。 而姜家这头。 濯四方在知道姜栩栩那边利用断界还没完全形成的破绽找来了援军后，就很快将自己的身形隐匿在黑雾之中。 姜栩栩便趁着这时间给闻人戚戚发了消息。 而后，她开始尝试着调用妖力寻找濯四方的踪迹。 不只是他，还有被他带走的薛灵和赑屃的踪迹。 虽说体内属于妖骨的妖力可以不被黑雾的规则所影响，但姜栩栩觉醒妖力的时间属实不算长。 也就是说，抛开灵力只单纯使用妖力，她其实并不擅长。 可再不擅长，眼下她也不能退。 顺着妖力的指引，姜栩栩带着依旧作为傀儡的谢云里再次踏入对方的黑雾之中。 然而等他们穿过黑雾终于再次见到濯四方的身影时，却见他身旁多了一人。 正是之前被他带走的薛灵。 薛灵躺在那里，依旧陷入梦貘的梦境之中。 濯四方看到两人出现，却没有半点惊慌，仿佛带着几分阴谋得逞的笑。 姜栩栩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有多问，直接以妖力引动妖雷。 “轰！” 妖雷如蛇蓦地朝着濯四方的方向而去，却见他身影一点点化作黑雾，竟是直直钻入薛灵的体内。 连带着周围的黑雾也仿佛像是被吸引一般一股脑涌向薛灵。 姜栩栩一惊，虽然不知道对方打算做什么，但直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快步上前，试图阻止黑雾进入薛灵的身体里，却不料下一秒，她的身体仿佛也像是化作雾气般被吸入薛灵体内。 而就在她即将被吸入之前，她的眼前忽的金光一闪。 “栩栩！” 褚北鹤突然地闪现眼前，想也不想地伸手将她拉住。 本以为能将她拉回，却不想，两人同时被吸入了薛灵的体内。 眼前有一瞬的黑暗，再睁眼时，眼前依旧是黑雾弥漫，不同的是，黑雾中，缓缓出现了一处老旧的房舍。 那房舍，她仿佛见过。 “是安市那位灵婆的家。” 一旁的褚北鹤开口，姜栩栩蓦地扭头看向他， “你怎么会过来？” 没有他的金光护着，结界里的姜淮他们…… “放心，我用金光护住结界后才来找的你。” 自己留在地下室，却让她独自面对诡异的敌人，他做不到。 姜栩栩还想说什么，却见眼前，一群人凭空出现在房子外的黑雾中，他们对着屋子怒骂着， “怪物！别以为你躲在里面就没事了，快点从这里滚出去！” “没有脸的怪物，肯定是她把灵婆害死了，滚出来！” “再不出来，我们就要放火烧房子了！” 一群人叫嚣着围在屋门外，姜栩栩和褚北鹤对视一眼。 褚北鹤直接上前，拦住其中一人，却发现对方好像一道虚影从他眼前消失。 “是梦境。” 褚北鹤说。 这个应该是薛灵脑海中拟的失去灵婆后她回到灵婆家里的梦境。 姜栩栩点头，“看来我们被拉进薛灵的梦境里了。” 似是回应他们的答案，黑雾中，一只赑屃缓缓走了出来。 它嘴里叼着一截好似动物的断腿，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就在刚刚，它好不容易在薛灵的梦境里找出藏匿的梦貘本体，正准备将它暴打一顿再拖出去时，梦境就被一团黑雾快速笼罩。 紧接着，原本处在下风的梦貘仿佛得到了某种规则之力，竟是瞬间从它这里脱了身。 赑屃正不满地在黑雾中搜寻，冷不丁的，就看到了眼前的两人。 它眯眼仔细感应了一下，却没从两人身上感应到半点熟悉的气息。 赑屃神色间顿时染上了不满。 区区梦貘，敢用障眼法戏耍它！ 当下毫不犹豫地冲着两人一个摆尾。 看抽！ 第802章 两道规则之力 因着黑雾加梦境的干扰，赑屃没有察觉对面人的气息，眼见着那带着凌厉气势的尾巴就要朝两人甩来。 姜栩栩下意识拉着褚北鹤后退一步，同时调动妖力阻拦。 妖力聚起的屏障和赑屃的尾巴撞在一处，气息散开的同时，只听褚北鹤沉声朝着赑屃厉喝， “赑屃！” 熟悉而沉冷的嗓音带着熟悉的气息透出，赑屃的动作陡然一僵。 扭过身，再仔细看一眼面前两人。 忍不住歪了歪脑袋。 这是……真的？ 姜栩栩见赑屃停下动作，隐约明白它是被黑雾干扰了。 扭头，看向赑屃嘴里叼着的断腿，她愣了一愣，指着赑屃， “这是……梦貘的断腿？” 她说着尝试伸手，赑屃似是知道她的意图，没有半点反对地松开口。 姜栩栩将梦貘的断腿顺利取下，眼睛里还带了些不可思议。 传说梦貘，象鼻、犀目、牛尾、虎足，这倒确实是虎足。 就是没想到赑屃的战斗力这么强，连梦貘的腿都给咬下来了？ 赑屃张口呸掉嘴里的几根毛，看看姜栩栩，再看看褚北鹤，点头。 要不是被这个奇怪的黑雾干扰，它能直接把它脑袋咬掉。 姜栩栩看着面前这条断腿，思索着眼下的情况，正打算跟褚北鹤说点什么，抬眼间，眸色却猛地一顿。 只见眼前的褚北鹤，周身金光竟像是肉眼可见地消散。 几乎是几个呼吸间，所有金光尽数消失，褚北鹤的身形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在她面前清晰地展露。 “怎么？” 褚北鹤见她看着自己眸色惊怔，忽的像是意识到什么，沉眸感应，半晌，面色微沉。 他的力量，消失了。 “是这个黑雾！”姜栩栩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她已经猜到了濯四方带着他们进入薛灵的梦境是为了什么。 “带有规则之力的黑雾，加上梦貘的梦境，相当于两道规则之力。” 姜栩栩说着声音沉沉，“事情变得更麻烦了。” 仿佛像是回应她的话，面前的赑屃忽然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姜栩栩和褚北鹤同时抬眼，就见周围的黑雾中，竟是缓缓又爬出另一只赑屃。 除去周身黑色，不论体型还是细节处，几乎和赑屃一模一样！ “是幻象？” 姜栩栩以为这是和刚刚那些叫嚣的人一样一碰就消散的幻象，却不想，那只赑屃忽然快速冲上前来。 转身摆尾，长长的尾巴就要朝着他们甩来。 赑屃早就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赝品不爽，当下毫不犹豫迎了上去。 两条尾巴狠狠撞在一起，气流却没有牵动周围的黑雾半分。 姜栩栩心下一沉。 这居然，不是幻象。 也就是这时，濯四方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 忘了自己之前被胖揍的狼狈，此时眼底满是志得意满的笑意， “这当然不是幻象。” 濯四方说， “梦境虽然是假的，但我的规则之力，能将梦境中的假象变成真实。而且，和梦貘的梦境配合还有另一层更有趣的玩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濯四方说着，也不等姜栩栩回答，兀自抬手。 只听又一记响指，周遭的黑雾中，竟是又出现了第二只黑色赑屃。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足足八只赑屃，很快将赑屃和姜栩栩褚北鹤团团围住。 濯四方显然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梦境之中，一切皆有可能。” 而他的黑雾，能将这些虚像变成真实的存在，就算姜栩栩那股妖骨的妖力不被他的黑雾影响，也绝对逃不开这个由他和梦貘共同掌控的规则梦境。 姜栩栩视线扫过周围虎视眈眈的黑色赑屃，和褚北鹤对视一眼，这才冷声道， “按照你这个说法，我在梦境里打死它们，也是有可能的。” 濯四方便笑，“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 姜栩栩说着，掌心凝出妖力，作势就要打。 就听这时，褚北鹤指着他们身后那只黑色赑屃，示意赑屃， “撞它！” 赑屃没有任何犹豫，奔跑如山崩，巨大的龟身直直撞开那只赑屃，姜栩栩就趁着这个空隙，拉起褚北鹤快速冲出那个豁口， “赑屃！跑！” 赑屃正准备打架呢，一听这话愣了一下，但很快跟在两人身后撒开丫往外冲。 两人一兽，快速钻入黑雾之中，把正准备看好戏的濯四方都弄得一愣，随即忍不住破口怒骂， “无齿小儿！” 说好的试试呢？ 姜栩栩拉着褚北鹤踏上清风快速远离，心说试什么试，明知情况不妙还硬杠，她又不傻！ 眼下更重要的，是想办法，从这个梦境里逃出去。 最好的方式就是揪出梦貘。 或者……从薛灵身上下手。 * 姜家花园外。 谢云里眼见着姜栩栩和黑雾一起消失在薛灵的身体里，脸色惊变，想要靠近，却发现薛灵周身被黑雾笼罩。 他没有多想，快速起符， “……百神归命，万将随行，破！” 符篆飞向躺着的薛灵，却很快被黑雾阻隔。 符篆被黑雾笼罩直接失效，落在地上。 谢云里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却知道肯定不是好事，还要尝试着破开那黑雾，就听身后，姜淮和姜老爷子的声音冷不丁传来， “栩栩他们在哪？” 谢云里扭头，就见姜淮和姜湛姜瀚扶着老爷子快步走了过来。 他没料到他们居然出了结界，眼下却顾不得多问，只快速说了一下自己刚才的事。 “鬼雾那位长老的黑雾太过诡异，我也不确定姜栩栩和褚北鹤是不是进了薛灵的身体里……” 姜淮和老爷子面上有些沉，姜瀚看看周围，再看看谢云里，忽然问，“你背后是什么东西？怎么好像在亮？” 姜瀚这话一出，包括谢云里在内的几人皆是一愣。 谢云里这才猛地想起自己身后的傀儡符。 姜淮几人凑近一看，就见符上忽然显出四个小字—— 【唤醒薛灵】 与此同时，谢云里脑海中也浮现出这四个字，而在他念出这四个字的瞬间，他身后的傀儡符刷一下自燃，转眼间化成黑灰。 谢云里意识一空，知道这是傀儡符的效果消失了。 而刚才的四个字，是姜栩栩通过傀儡符，最后传达给他的消息。 谢云里思及此，再看向那被黑雾包裹着的薛灵时眼眸一凛，只见他双手结印，同时口中快速诵念着什么。 下一秒，只见地下室门口处的红色小令旗直接飞到他手里。 “六甲阴阳，天地同生，五星镇彩，光照玄冥，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随着最后一声敕令，谢云里将大半灵力倾注于令旗之上，而后握着令旗，朝着黑雾的方向用力一挥。 令旗如同利刃般，瞬间破开了薛灵周身的黑雾。 黑雾散去，终于露出薛灵真实的模样。 没有五官的脸，只有微弱起伏的胸膛，虽然破开了黑雾，但她依旧陷在沉睡之中。 要怎么才让她醒来？ 谢云里拧眉思索间，就听身后，一道不带太多情绪的电子音传来， 【让我试试。】 第803章 我命你，即刻醒来! 谢云里倏然扭头，就见姜湛拿着手机站在几人身后，神色沉静。 谢云里知道姜湛拥有言灵之力。 而且因为他常年不开口的缘故，他的言灵之力十分强悍，如果他能开口，配合姜栩栩那边，说不定真的可以让薛灵苏醒过来。 姜栩栩既然给他留了这样的要求，那就说明她和褚北鹤在薛灵的梦境里一定遇到了她也没办法解决的麻烦。 这时候姜湛能站出来他应该松一口气。 可…… “不行！” 姜瀚想也不想地出声拒绝。 姜家人都知道，姜湛每一次开口都是以减少寿数作为代价。 都知道薛灵体内是梦貘的本体，要从梦貘本体手里唤醒薛灵，谁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一旁的姜淮和姜老爷子都没有出声。 谢云里能想明白的事，他们自然也清楚。 他们担心栩栩的处境，但……也不忍心让姜湛开口。 姜湛见状还要打字，一旁的姜瀚生怕他犯倔，又提高声音道， “你使用言灵之力的前提也得对方听得到你说话。” 他说着，手指地上躺着的薛灵那没有五官的脸， “你看她现在的状态，能听到你说话吗？！” 姜瀚知道自己有私心，但他说的也是事实。 姜湛抿唇看着地上的薛灵，好半晌，放下手机，垂眸不再言语。 一旁的谢云里欲言又止，半晌还是沉声道， “他说的没错，让薛灵醒过来这事，我来想办法！” 这是姜栩栩单独给他的留言，这本来就是他该解决的问题！ …… 这头谢云里正尝试着用各种术法将薛灵唤醒，那头梦境。 赑屃独自和两只黑色赑屃缠斗在一处，那边姜栩栩和褚北鹤被另外六只黑赑屃再次围住。 姜栩栩调动妖力勉强应对，但她一个人，哪怕能使用妖力，也打不过六头上古异兽。 眼见着其中一头黑色赑屃趁机偷袭，巨大的尾巴从姜栩栩身侧的位置抽来。 褚北鹤没有犹豫上前，硬生生替她抗下了那一记重击，整个人当即重重飞了出去。 姜栩栩瞳孔一震，下意识飞扑过去将人抱住。 因着这一破绽，另一只黑色赑屃快速上前，顶着山岳的龟甲朝着两人狠狠撞去。 褚北鹤见状顾不得多想，反手再次扑身将人紧紧护住。 姜栩栩只听一声闷哼，随后是两人重重落地的动静。 顾不得身上传来的痛楚，她忙不迭查看褚北鹤的情况。 便见，褚北鹤的样子，前所未有的狼狈。 再看到他腰处被撞出的伤口涌出汩汩鲜血，姜栩栩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眼见着那六只黑色赑屃还要朝他们冲来，那边的赑屃似是察觉到血液的气息，快速冲过来，挡在两人身前，张口便是一声震慑山河的怒吼。 这一声吼，瞬间将那六只黑色赑屃震在当场。 濯四方远远看着，却是冷声开口， “梦境之内，规则之下，哪怕是真的上古神兽也不足为惧，都给我上去，踩死他们！” 八只黑色赑屃闻声，眼神再次露出凶狠，再次齐冲冲朝着两人一兽而来。 赑屃死死拦在前方，而它身后，姜栩栩放下褚北鹤，缓缓站起身来。 周身妖力凌乱四散。 抬眼看向濯四方时，赤红的眼眸里满是冷酷的杀意，张口时，声音气息不稳， “你说，梦境之内，一切皆有可能……是吧？” 她说着，似也不在乎回应，忽的闭上眼睛。 脑中快速勾勒着当初挖出的蛇骨的形态，引动身上剩余的妖力，将它们尽数汇聚于虚幻的形态之中。 便见，随着她的妖力凝聚，她身后的虚空之上，竟缓缓凝聚出一道巨大的蛇影。 银白色的巨蛇在黑雾中若隐若现，濯四方先是一愣，随后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那巨大的蛇影再次发生变化，竟是一点点化出几道蛇头。 两头，三头……九头！ 濯四方不敢置信地看着虚空中用妖力凝聚出来的巨蟒。 “这、这是……” 九头蛇，相繇！ 相繇又名相柳，是真正传说中的上古妖兽。 她怎么会？ 就算是用她体内蛇骨的妖力凝聚出来的妖体，可那副蛇骨，也不是九头蛇啊！ 不等濯四方想清楚，就见姜栩栩眼睛倏然睁开。 眼底妖光流转，张口，只一字赦令， “杀。” 随着她的命令，九头蛇蓦地冲出黑雾，九颗脑袋不约而同咬住扑将上来的八只黑色赑屃，瞬间将那八只赝品咬得动弹不得。 而剩下的一颗脑袋，则是毫不犹豫地，朝着濯四方的方向而来。 濯四方瞳孔巨震，毫不犹豫地抬手试图将自己隐匿于黑雾之中。 这里是梦貘控制下的薛灵的梦境，加上他的黑雾，这里就是他的绝对主场。 区区想象出来的妖物，别想杀他！ 姜栩栩一眼看穿他的打算，但她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就算有梦貘的梦境牵制，她也要在这里，将这人彻底诛杀！ 周身妖力快速燃烧，她毫不犹豫地朝着濯四方的方向飞身而去。 想象着手中桃木剑化作利刃，姜栩栩毫不犹豫地将桃木剑，狠狠插入濯四方的身体里。 濯四方先是一惊，但很快，伤口处化作一团团的黑雾。 连带着他的身形也再次融入黑雾之中。 他苍白着一张脸，嘴上却是在笑， “没用，在梦貘的梦境里，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死……” 因为他的规则，可以让他无限次重生。 姜栩栩双目赤红一片，因为愤怒，周身红色妖力再次汹涌，那感觉，就像是要以燃烧自身的方式，和眼前的人同归于尽。 褚北鹤看着姜栩栩的情况，心头猛然一凛，忙不迭朝她沉声厉喝， “栩栩！别冲动！” 沉浑冷练的嗓音在这虚幻的空间里荡开，带着一股异样的能量传入她的耳中，叫那原本仿佛燃烧起来的妖力一点点缓和下来。 可是，看着眼前的濯四方，她还是不甘心。 如果可以脱离梦境，她一定能……解决他！ 这么想着，便听这被黑雾笼罩着的梦境中，突然地响起一道沙哑中透着浩瀚坚毅的嗓音。 那声音，带着一股不可抵御的言灵之力，在梦境的黑雾幻象中，迅速荡开。 “薛灵，醒过来！” “我命你……即刻醒来！” 第804章 雷降，凤鸣，九尾 血自嘴角溢出。 姜湛脸色苍白，却死死咬着牙关，他目光沉沉看向面前的薛灵，沙哑的嗓音愈发用力呼喊， “薛灵！！” 这一声，好似带着无形的力量自姜湛周身散开，却在碰触到某个屏障后反射回来。 在狭小的结界中，他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数倍。 这是姜栩栩曾经在高铁上对熊孩子和熊家长用过的改良版的静音符。 对外静音，对内扩音。 谢云里偷偷学过，现在，则用在了姜湛身上。 之前姜瀚有句话说错了，真正的言灵之力并不是只作用在听到声音的人身上。 言灵之力，可达灵魂。 姜湛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趁着姜家其他人没有防备，直接冲向薛灵朝她开口。 虽然不知道姜栩栩他们的具体情形，但时间显然不足以让他们继续耽搁下去。 谢云里阻止不了他，能做的，就是辅助他，将他的言灵之力发挥到最大。 哪怕失去听力，哪怕薛灵陷在梦貘的掌控之中。 今天，她也必须醒来！ 而随着姜湛最后那声薛灵，原本躺在地上的薛灵终于动了。 与此同时，薛灵梦境的深处。 被梦貘紧紧缠绕着的薛灵倏然睁眼。 原本失去的五官似是随着她的清醒正在一点点恢复。 发现自己身上缠着个什么东西后，她的意识便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试图摆脱着奇怪的怪物。 因着她的挣扎，姜栩栩那边所处的梦境在最初剧烈的晃动后，竟是出现了些许崩塌的迹象。 褚北鹤道， “薛灵醒了，梦貘的掌控变弱，这个梦境很快就会消失。” 似是回应他的说法，原本被九头蛇死死咬住的八只黑色赑屃隐隐有了消散的迹象。 赑屃听说梦貘的掌控变弱，瞬间记起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扭头，砰砰砰朝着梦境深处快步跑去。 不多时，只听一道好似猛兽的惨叫声传来。 又过了一会儿，便见赑屃拖着像死狗一样的梦貘从黑暗中走出。 梦貘看到濯四方，便开始剧烈挣扎着试图挣脱赑屃的束缚，赑屃嫌它烦，一尾巴又狠狠抽在它身上。 梦貘受伤，梦境崩塌的速度变得越快了。 濯四方脸色阴沉，知道梦貘被抓，再继续待在梦境里对他也没有好处。 好在，阵法已成，这些个玄师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改变海市气运被夺的命运。 当即化作黑雾，和周围的黑雾融为一体，竟是朝着梦境坍塌的出口涌去。 知道他又要跑，但姜栩栩哪里能再放过它。 九头蛇朝着黑雾的方向扑咬而去。 迎面有光亮透出，姜栩栩知道那是属于现实世界的交界。 出了梦境，她的术法不会再被梦境和黑雾所限制。 当下不再犹豫，掏出最后一张符篆。 试图引火雷降，却不料属于妖骨的妖力在刚刚凝聚出相柳形态时彻底用尽。 她，使用不了妖力了。 眼见着濯四方的黑雾大半涌出梦境之外朝外奔逃，姜栩栩心底闪过浓浓的不甘。 不能让濯四方逃走！ 因为他是起阵人。 只有他自动解除断界，或者将他彻底诛杀，否则海市的断界情况不会解除。 她强行调动体内妖力。 不管是妖骨的还是她自身的都好。 似是感受到她的迫切，胸前的北灵石隐隐发出亮光，姜栩栩还没来得感应，背后忽然被一只熟悉的大掌贴住。 熟悉的金光气息透入，仿佛得到回应一般，北灵石周身灵光大亮，下一秒，她身上仿佛被打开了某处开关。 白色的妖气缠绕着些微的红色妖气自她周身涌现。 姜栩栩毫不犹豫，起符，掐诀， “天地火德，万法焚灭，三茅真君，与我神方。以符为凭，以雷为引…… 请奉赦令，炎震四方！” 她此时身处梦境崩塌处的暗处，而她的眼前，是光明的现实世界。 随着她最后一声敕令，只见九头相柳的形态消失，梦境的黑暗处，一只巨大的浑身浴火的凤凰冲向外界的光明。 光与暗的交界处，凤凰的火焰夹杂着雷电，伴随着一声凤鸣，冲天而起。 这一刻，整个身处海市的玄师们皆有感应地抬眼看向天际。 一道火红色的凤凰虚影笼罩了大半天空，也瞬间，将那漫天黑雾烧灼。 随着凤凰破开云层，火红色的雷火降下，瞬间淹没了所有出逃的黑雾。 濯四方被火雷淹没时还不敢相信，最后扭头看向那自黑色梦境中姜栩栩，隐约的，竟看到她身后凝聚出九条巨大的狐尾。 他瞳孔骤然放大，知道自己这一回是彻底输了。 可，他输了，她也不会赢。 “呵呵，姜栩栩，起阵人，不止我一个……” 他最后的声音，消散在一道几乎连接天地的火雷之中。 姜栩栩从梦境的暗处缓缓走出，那在梦境中凝聚出现的九尾，随着她踏出梦境一点点消散。 姜栩栩似有所察，却顾不上理会。 因为她听到了濯四方死前的最后那句话。 起阵人，不止他一个！ 耗尽所有妖力才解决的起阵人，居然还有一个。 那就意味着，她还不能在这里倒下。 强撑着心力想要试着用阵眼的妖力感应起阵人的踪迹，下一秒，她随身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来电铃声。 不只是她，此时正在姜家花园外的姜家其他人手机也接二连三响起。 这是……网络恢复了？ 所有人皆是一愣，姜栩栩却猛地意识到了另一种可能。 是断界消失了。 海市，和外界恢复连接了！ 她心中大震，下意识想到会不会是玄门的长老前辈们破开了阵眼解除了断界术。 却在下一秒，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也是阵眼之一，虽然妖骨的妖力耗尽，但她隐隐还能感应到其他阵眼并没有被完全清除。 那断界术，为什么会解开？ 忽然间，她想到了一个人。 “乔屿……” 如果说，他就是另一个起阵人…… * 海市某一旧小区楼内。 乔屿不知何时从姜家出现在了这里。 他看着躺在客厅地板上依旧昏迷的乔家父母，沉默半晌，将他们从地上扶回房间躺好。 又在他们身上设了一个结界。 “海市的气运注定会消失，我保住你们的气运，就当是偿还你们养我长大的因果。” “断界已除，醒来后，尽快离开海市吧。” 他说罢，转身缓缓走出家门。 从今往后，他不再有亲人。 他只是他，天道的使者， 奉异世天道而生。 第805章 今日，归位 随着姜栩栩和褚北鹤先后踏出梦境。 赑屃叼着梦貘的一条腿，拖死狗一样将它彻底拖出薛灵的梦境之中。 而随着梦貘失去了寄主，本体更是被赑屃揍得几乎看不出本来形态。 海市各地，原本因梦貘陷入昏睡的人们纷纷苏醒。 正忙着到处附身揍梦貘分身的阴山小鬼们，眼看着梦里的梦貘分身消散，而周围的人纷纷苏醒，它们便知道，它们的任务结束了。 醒来的人们一开始还迷茫着，但很快就被手机上传来的各种消息吵醒。 他们惊讶地发现，他们又能和外界连通了！ 不少人激动地跟外地的家人朋友联络，有的甚至绘声绘色讲起自己梦里梦见的事情。 所有人都以为危机已经解除。 就连此时意识到断界消失的玄门一众大佬们，也只当是他们销毁阵眼镇压的妖力，断界才得以解除。 鬼雾散落在外的数名邪师被处理大半，剩下的见断界解除，纷纷转身逃窜。 玄师们虽然精疲力竭，但也十分开心。 他们，守住了海市啊。 姜家这边。 姜栩栩也是这么以为的。 踏出梦境后，她一眼看到了坐在薛灵身边的姜湛，看着他愈发苍白的脸色和衣领处的一点血迹。 她胸口一阵发闷。 果然，梦境里那道唤醒薛灵的声音就是他。 “对不起。” 一旁的谢云里开口，声音有些沉，“我试了很多办法，也没能唤醒薛灵。” 如果，他的能力再强悍些，就不需要用姜湛以寿数为代价去唤醒薛灵。 姜湛听着谢云里的话，却是很快打字。 【跟你无关。】 他说，【是我想这么做。】 他能感受到薛灵身上的绝望和痛苦，因为能感受，所以更希望她摆脱那些噩梦醒来。 哪怕灵婆不在，她身边也还有人陪着她。 姜栩栩知道事情已经发生，再来追究没有任何意义。 更何况，姜湛又救了她一次。 她看着他，只说，“这次事情处理完后，我会想办法把你减少的寿数补回来。” 就算是付出代价也不怕。 姜湛除了脸色虚弱些，倒是没有自己寿数减少的失落，反而十分沉然，朝她一点头。 一旁的姜瀚看着姜湛脸色很是难看， “这草坪坐着舒服吗？都吐血了就赶紧进屋里躺着去，还在这聊天！” 一边说着，却是面无表情地弯腰，将人从地上扶起身来。 姜栩栩看着姜瀚，刚想说赑屃也出来了，手机忽的响起。 低头，却是闻人戚戚的视频通讯。 她的指尖微微发紧，想起之前濯四方拿走姜禹城魂窍气息幻化成他样子的事，没有犹豫地快速接通视频。 便见，视频那头，是闻人戚戚，以及靠在她怀里的姜禹城。 姜栩栩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爸爸没事吧？” “他没事，魂窍都还在。” 视频那头的闻人戚戚说，“就是气息有些不太稳，等回去我帮他调理一下就好。” 之所以打视频，也是怕栩栩那边担心。 总要看到人才能放心。 姜栩栩也确实放心了不少，但下一秒，她看着视频那头的姜禹城和闻人戚戚却是蓦地一怔。 她看见……那头的两人，身上似乎有气运正在流失。 意识到什么，她倏然扭头看向在场的所有人。 就见除了褚北鹤以外，在场所有人包括谢云里和她，周身气运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吸走。 甚至于脚下的土地，生机也仿佛在一点点变弱。 她瞳孔陡然一缩，顾不得身上妖力灵力的枯竭，试图用风符将她托到上方。 谢云里显然也意识到不对，见状忙道， “你别动，我去。” 他说着想要动作，却忘了自己经过之前接连不断的战斗和施法，灵力也几乎所剩无几。 就在这时，只见天边蓦地飞来一道影子。 却是一直在几处重要地点来回巡转的椒图。 它刚刚就看到这边的动静，知道肯定是姜栩栩又出手，赶紧就要飞回来凑热闹。 毕竟断界已解除，像这样直接化蛟在天上随便乱飞的时候可不多了。 他飞到姜家别墅上方，正想给底下众人展示一下自己优雅流畅的身姿，就听姜栩栩急声道， “椒图！过来带我上去！” 椒图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很快飞身下来，刚刚落地，姜栩栩就在褚北鹤的搀扶下快速爬上蛟身。 不等谢云里上去，褚北鹤的手便在椒图背上轻轻一拍。 椒图再次腾云而起，直直带着两人飞到高处。 耳旁两侧的风呼呼作响，吹在姜栩栩脸上身上，只觉冰冷一片。 不只是因为冷，更因为从这个角度俯瞰整个海市，能清楚地看到无数气运在各处升腾而起，而后消散在不知名的某处。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第一次感觉到类似绝望的感觉。 她不明白。 明明她已经阻止了濯四方，明明梦貘的力量已经消失，明明……断界已经解除！ 为什么…… 为什么海市的气运还在不断的流失？ 而她甚至，不知道这些气运为什么会消失？ 而且按照这样的速度流失，整个海市……会彻底死亡。 不只是这片土地上的人，还有这座城市。 怎么办？ 她们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一切？ 姜栩栩气得浑身颤抖，拳头死死攥紧，却始终找不出阻止这一切的头绪。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一只手忽然轻轻抚上她的头顶。 姜栩栩扭头，就对上褚北鹤那双黑沉得仿佛能够容纳一切的眸子。 他身上的金光，在离开梦境后又重新回来了。 整个人依旧包裹在耀眼的金光之中，但那双眼睛，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看着她，忽然将唇抵上她的额心。 微薄的唇，却带着让人心安的温度，拂去她的一身冰冷。 她听见他轻声说， “栩栩别怕，还有我在。” 他的眼底带着让人看不真切的情绪，似容纳天地的广袤深邃，又似深海之下看不见底的幽藏，又似，点点不舍。 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见他忽然缓缓松开她，周身金光仿若浮光一点点散去。 到后来，他的身形也仿佛要随着金光消散。 姜栩栩瞳孔巨颤，下意识想要抓住他。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他的身影，瞬间化作数万金光，一点一滴，汇入海市之中。 最后的最后，她听到他说， “栩栩，等我回来。” 低哑而清缓的嗓音随着金光消散，下一秒，整座海市被无形的金光笼罩。 那些金光一点点自海市蔓延而出，落入地底，最终汇聚成一道龙形，将海市以及海市所有人流失的气运，尽数收回。 …… 【我乃龙脉，守万川，镇山海。 今日，归位。】 第806章 他在京市，等她来 “褚北鹤！！” 姜栩栩眼看着他的身形就那样突然消散在眼前，脑子一空，甚至忘了自己正在半空之中，不管不顾地朝前扑去。 她想抓住他。 然而从前被她轻易抓住的金光就那样从她掌心消散，连带着，她左手掌心处那本该和褚北鹤相连的契印，也一并消散。 姜栩栩心脏似有一瞬停止了跳动，铺天盖地的无力感毫无预兆地朝她袭来，下一秒，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无知无觉地从高空直直坠落。 椒图早在她扑出去的瞬间就傻了。 没等他扭身将人叼住，姜栩栩的身影已经迅速往下坠落。 椒图只觉得浑身鳞片瞬间一层层炸开，当下尖声叫着“栩栩”，脑袋朝下不要命地往下冲。 褚北鹤消失了，要是栩栩在摔下去出了事，它它、它都没脸做蛟了！ 椒图的反应算得上迅速，然而比他更迅速的是另外两道身影。 云层之上，一条黑龙猝不及防穿透云层朝着姜栩栩而去，它身形如箭，转眼超过椒图，就在即将接住姜栩栩的瞬间，另一道身影比它更快一步。 几乎是瞬息而至，将姜栩栩稳稳接住。 闻人九枵就那样站在虚空之上，脚下却仿佛踏着实地，挑衅地扫一眼面前的黑龙，这才低头，看到怀里那俨然因妖力耗尽和契印消失而陷入昏迷的姜栩栩，眉眼淡淡。 黑龙慢了一步，没能接到人，顿时气急败坏冲着闻人九枵怒吼， “闻九！把人还过来！” 那位已经归位，再回来不知道还要多久，他要是连他“未婚妻”都没护住，等人回来还不知道怎么发作他。 闻人九枵对于黑龙的命令不为所动，依旧抱着姜栩栩，眼眸随意扫过下方， “海市的民众已经苏醒，你确定你要明晃晃地将你的龙形暴露在这么多双眼睛之前？” 黑龙闻言，当下灵光一闪，在空中化作离听的模样。 连带着椒图这条小蛟也在他挥手间化回人形。 和离听还有闻九不同，椒图妖力不强，没有化作人形还能立在空中的本事，在险些摔下去时被离听随手拎住。 好在两人都没有飘在空中说话的习惯，很快便各自带着人落回了地面。 离听撒开椒图，再次朝闻人九枵伸出手。 “我安全局的人，交给我就好。” 闻人九枵分毫未动，看向离听，嘴角轻扯，“你是不是忘了，她除了是安全局的，也是我妖管局的？” 而且，抛开这层身份不提，他还是她的亲舅舅。 这边话音刚落，就听一道带着急切的女声厉声朝他喝来， “闻人九枵！” 说话间，脚下如风快速朝这边而来，眨眼前就来到闻人九枵身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把姜栩栩从他怀里抢了过来，紧紧抱住。 闻人戚戚一脸警惕盯着面前的闻人九枵，心里猜测他过来的目的。 再想到褚北鹤的气息刚刚消失，这人就突然出现在这里，这很难不让她多想。 闻九枵，是来抢人的。 闻人九枵对上闻人戚戚那明显带着防备和警惕的目光，眸色不易察觉地暗下一分，面上却依旧一派沉然， “海市出事，那位回归，我来接她回族里。” 闻人戚戚闻声，几乎是立刻拒绝， “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栩栩交到他和族人手里，尤其是在褚北鹤已经归位的情况下。 看着怀中昏迷着的栩栩，闻人戚戚胸口一痛。 她知道，她之前发生的事情成真了。 也不知道栩栩醒过来后知道一切，会怎么样…… 闻人戚戚朝着闻人九枵凶凶地一龇牙，护犊的姿态，仿佛只要闻人九枵想要动手，她拼了这条命也会阻止他。 一旁的离听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安抚闻人戚戚， “你不用担心，如果闻九想要强行把人带走，我作为安全局总局代理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不就是打个架的事么？ 要是真往狠里打，闻人九枵也别想在他这里拿到什么好处。 很显然，闻人九枵也清楚这一点。 他和离听之间这么些年，打的架输赢次数都是对半开。 他过来，也并不是真的想趁着海市遭难把人抢走。 目光深深看一眼闻人戚戚，而后，他将视线转向她怀里抱着的姜栩栩。 “一直被护在羽翼下的孩子不会成长，就算我今天不带她走，之后，她还是会主动来找我。” 如果她想要随心所欲地学会控制自己的妖力，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她就一定会来找他。 他会在京市，等她来。 …… 闻人九枵没有半点纠缠地离开了。 离听看一眼闻人戚戚，只道，“那我们局的姜小友，就劳你带回去照顾了。” 闻人戚戚淡淡掀了掀眼皮，“她是我女儿，我照顾她理所当然。” 她说着默了默，问离听， “那位，他还会回来吗？” 她刚刚过来时已经知晓褚北鹤以金光护住海市气运，她并不意外他的做法，她只担心，栩栩醒过来后没办法跟她交代。 离听闻声只道，“若他归位，自然会回。” 至于什么时候，他也不知道。 他们都只能等。 闻人戚戚没再多问，看着离听在原地化作龙身，转眼间又飞入云层之上，不见踪迹。 她面上默然，抱着栩栩，正欲扭头回姜家。 却见身后不远处，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 他们或身穿道教学院院服，或穿着安全局任务服，或一身狼狈，或步履疲倦，但眼神却带着坚毅。 他们是感知海市气运被窃后赶来的。 除重伤如鹿南星和华岁，大部分人都赶来了。 他们这些人中，或许灵力不那么高深，玄术也不是那么天赋惊人。 可他们身在海市，就有责任护海市一份周全。 哪怕灵力微弱，也想要尽自己一份力。 由海市道教学院院长以及安全局分局局长，还有另外几位京市赶来的大佬魂体在前方领路。 来之前，他们甚至想好了献祭自身。 偏偏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路上就发现，海市的气运已经被护住了。 其他小弟子不清楚，几位老头却是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此时，看着闻人戚戚怀里抱着的姜栩栩，海市院长缓缓叹了口气，朝闻人戚戚道， “先带孩子回家吧。” 第807章 他乃护国龙脉 姜家。 明明是白天，姜家别墅却安静得吓人。 所有人都轻声做着自己的事，就连最小的姜滢在经历过那么一场事故后，也乖乖地跟在大人身边不闹腾。 她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栩栩姐姐一直在睡觉。 海事断界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天，政府和玄门各方正在梳理后续的事宜。 政府负责安抚民众恢复稳定，玄门各方则是排查清理鬼雾组织残留的一些“痕迹”。 所有人有条不紊地忙活着。 关于昨天发生的事情，灵事论坛上也有人记录了始末。 他们都知道，姜栩栩诛杀了鬼雾这次带队的一个长老，解除了海市的断界术。 至于那些流失的气运得以重新回归，安全局对外的说法是—— 【护国龙脉出手了。】 玄门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关于华国护国龙脉，可没有人清楚，它具体在哪？又是什么样子？ 也只有极少人知道，护国龙脉，早在千年前便得以化形，行走世间。 但更多的时候，他是沉睡着的。 举凡国之大事，民心震荡，他才会受到感召苏醒过来。 很少人见过他的真容，也很少人知晓他的名讳，他们一般都称他为“那位”。 如果是那位，确实有可能出手护住海市气运。 他们欢喜于龙脉的庇护，却不知道，他的苏醒，代表着一个人的消逝。 …… 姜栩栩仿佛又回到了和褚北鹤坐在椒图上俯瞰海市气运的时候。 她的眼前，是突然四散的金光。 看得见，却握不住。 甚至连她掌心的印记也跟着那些金光一并消散。 她眼睁睁看着那些金光散落九州大地。 想要伸手将人抱住，身体却冷不丁地快速往下坠落。 耳边是烈烈的风声。 刮在她身上有些冷。 她以为自己会重重摔落地面。 却不防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稳稳托住。 像是一道风，将她轻轻托起，而后又一道温柔和煦的风，似是一只手牵引着她，将她带向远方。 姜栩栩感觉自己漂浮在高空之上，快速随风掠过大地。 不知飞向何方，只见下方不再是林立的高楼，而是一片连着一片的山脉。 那些山脉蜿蜒曲折，色彩明媚，在阳光下，仿佛浴着圣洁的金光。 而随着那些山脉接连不断地在她眼前掠过，她飞在高空，隐隐看到了那山脉连着着山川湖泊，最终勾勒成一条横跨九州的巨龙。 姜栩栩心脏砰砰直跳，隐隐对眼前的山脉生出些欢喜与亲近。 猝不及防地，风吹过山峦，她整个人落入了山峦的最深处，穿过层层叠嶂，云影迷雾，她隐隐约约，看到那山脉深处，趴着一个人。 似是安睡。 姜栩栩下意识想要看得再真切些，冷不丁的，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快速远离。 她倏然从梦中睁眼。 周围是属于妈妈结界的气息。 她的床边周围，被设下了一道结界。 而结界之内，系统乌龟，金小鹤，胡漂亮各自趴在她床头几处，隐隐有种要将她包围的样子。 几乎是她刚刚醒来，几小只便立刻动了。 【姜栩栩！你终于醒了！】 这是系统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姜栩栩看着被黑雾托着强行飘到自己眼前的系统乌龟，还没来得及说话，乌龟猛地被小金纸人一脚踹飞。 金小鹤先是绕着她头顶激动地飞了一圈，而后重新落在她的脸上。 小纸人短手短脚，呈大字型贴在她半边脸上，做出嚎啕大哭的模样。 胡漂亮也跟着凑过来，嘤嘤叫着往她怀里拱。 姜栩栩任由它们挨着，伸手想要抚摸小漂亮，却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 她微微一怔。 想到了最后坠入黑暗前的记忆，眸底的光亮一点点暗下。 原来，这个也不是梦。 她和褚北鹤的契约印记，真的消失了。 * 结界外，何元英和小婴灵注意到她醒来也激动坏了，偏偏因为结界的缘故不能靠近。 没等她们去通知人来，就见姜栩栩的房间门被一把推开。 闻人戚戚和姜禹城还有姜淮就快步走了进来。 在姜栩栩醒来的瞬间，闻人戚戚的结界便有了感应。 但亲眼看到靠坐在床头苏醒过来的姜栩栩，闻人戚戚还是没忍住眼眶一红，挥手撤掉结界，扑过去就将人一把抱住。 系统乌龟和胡美丽都被挤开，一直安静的房间，忽然就变得热闹起来。 连带着一直安静的姜家别墅，所有人也明里暗里松了口气。 姜栩栩从闻人戚戚说起了她昏迷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 她说了很多，但唯独没提褚北鹤。 姜栩栩沉默听完，好半晌，才问她， “我想知道，他的事。” 她知道妈妈一定知道他的事。 否则她当初不会为她和褚北鹤种下桃木印记的契约。 她想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她想知道，为什么印记会消失？ 她想……见他。 闻人戚戚看着姜栩栩的眼睛，知道如果不说清楚，她心里会一直过不去，暗暗叹了口气， “是我的错……” “六十年前，那位突然消失，所有人都猜他再次陷入了沉睡，连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进入轮回，投身成了一个人。” “当年我借了胡荔枝的身体回来找你，偶然的一次机会，我发现褚北鹤就是那位轮回后的化身，而且，他没有任何关于那位的记忆传承。” “我跟你说过，当时我作为异世的镇物，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所以我迫切想要给你找一个倚仗。” “让你学习玄术，有自保能力是一个倚仗，而褚北鹤，是我为你找的另一个倚仗。” 她一直都知道褚北鹤的真实身份。 所以，她为了栩栩，算计了他。 她强行给两人种下桃木印记，制造出两人是命定姻缘的假象，就是为了将他和栩栩捆绑在一处。 只要有这一层结契的身份在，哪怕闻人九枵还有族里发现了栩栩的存在，他也必须顾及着那位的存在，不敢轻易对栩栩做什么。 “假的……” 姜栩栩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她喃喃着，看向自己掌心处的空白，眼眸颤抖， “因为是假的，所以他消失了，印记也跟着消失，是吗？” 闻人戚戚看着她，心下有些不忍，但还是咬牙道， “印记消失不是因为他消失，是因为他苏醒了。” 她说， “龙脉觉醒，回归本体后，所有加诸在褚北鹤身上的契约力量都会消失。” 因为，龙脉绝不可能与任何人结契。 第808章 被吞食的那一角梦境 姜栩栩听着闻人戚戚的话，神色有一瞬的恍惚。 她想起自己曾经不止问过一次他是什么人。 他却始终没有告诉自己实情，是不是那时候，他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婚契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将她当成正经结契对象…… 姜栩栩胸口有一股说不出的钝痛感，他消失的那一幕不断在她脑海中重现，让她有种难以呼吸的艰难感。 闻人戚戚就那样看着她，想再说点什么，就见姜栩栩似乎终于缓过劲来，却是突然问， “妈妈，梦貘的本体，被处置了吗？” 闻人戚戚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起梦貘，但还是道， “没有，暂时还被关押在海市安全局里头，过两天总局会安排人过来接收处理。” 姜栩栩道， “我想见一见它。” 闻人戚戚想说她刚醒来不如先缓缓，处理梦貘的事也不在这一时，就听旁边一直没出声的姜淮忽然开口， “我送你过去。” 姜栩栩看向一旁的姜禹城和姜淮，“谢谢哥。” 关于姜栩栩身上的事情，当初闻人戚戚从异世回来后就已经跟他们说过，不管是在妖脉还是其他事情上，她都没想过瞒着他们。 尤其这次褚北鹤消失这么大的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除了大房这边两父子，闻人戚戚也只跟姜老爷子说了实情。 褚家那边都是靠官方出面遮掩才稳住的。 路上的时候，姜淮也简单说了下褚家的情况。 “褚北鹤突然消失，褚家那边立即有人开始坐不住，不过他之前已经安排好了人代理集团的事务。” 他顿了顿，看向自家妹妹， “也找了专门的人负责教导褚修，等他长大后，褚家还是会交到他手里。” 之前不明白褚北鹤为什么要早早找这么一个“继承人”，现在他隐约明白了。 而且据他所知，褚北鹤虽然选了继承人，但名下大部分资产都做了公证，一旦他出现什么意外，所有资产自动赠予栩栩。 只是这些东西，栩栩大抵是不在乎的。 如果可以，她更想要褚北鹤回来。 姜淮说到这里神色淡淡的，连平素里的笑容都带了些牵强。 知道褚北鹤消失的事情，他其实也无法接受。 因为栩栩失去了她的未婚夫。 而他，失去了一个好朋友。 …… 虽然经过了一天时间，但安全局这边大部分人都被派了出去，好在姜淮来之前跟顾千明打过招呼。 姜栩栩很快经过层层结界关口进入关押梦貘本体的地方。 只见空旷的房间内，地面是一个巨大的符阵，姜栩栩走进去，一眼没看到梦貘，倒是看到了符阵边上抱着一块玉料正啃的赑屃。 赑屃不再是梦境里的样子，而是恢复成原先玉件的模样，只是如今已经成了个活的玉件，可以自由行动了。 领她进来的人说， “梦貘狡猾，形体飘忽，总局那边来人接手前，顾局长请了赑屃大人暂时坐镇，避免梦貘逃跑。” 这事还是经过姜瀚同意的，至于赑屃这会儿抱着啃的玉料，是安全局这边给的“工钱”。 见到姜栩栩过来，赑屃很是熟稔地放下玉料上前，迈开腿，咔哒咔哒走到她跟前，仰头。 姜栩栩弯腰将它捧起，又看一眼面前的符阵， “梦貘呢？” 难道本体又隐匿了不成？ 旁边的安全局办事员刚要说话，就见姜栩栩掌心里的赑屃尾巴抬起，而后缓缓一指某处那个比较阴暗的角落。 姜栩栩定睛细看，然后愣住了， “那里头的是……梦貘？” 怎么跟梦境里见到的不太一样？ ……有点小。 房间内被阴影覆盖的位置，也就一块差不多半臂长的三角区域，而那三角的阴影里，隐约能看到一个差不多巴掌大小黑团子。 嗯，跟她手里的赑屃差不多大小。 似乎是担心姜栩栩看不真切，赑屃干脆跳下姜栩栩的掌心，摆着尾巴哒哒哒快速冲进结界中，然后迅速地，把那黑团子从阴影里拖出来。 因为黑团子的拒不配合，中间又被赑屃甩着尾巴抽了好几下。 姜栩栩定定看着那梦貘，不敢相信在海市闹出这么大动静的元凶之一，居然变成了这么小一点。 就听旁边的办事员说， “梦貘本身就有根据能量大小改变身形的本事，它被逮住后，它所有吸收到的梦境力量都被封印了，加上赑屃大人守在这里，时不时会心血来潮抽它两下。” 反正回过神来时，它就已经变成这么小一点了。 姜栩栩除了最初的诧异，也没有太多纠结。 她过来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梦貘具体是什么样子，她也不是很在意。 让办事员离开后，姜栩栩便跟着踏入了结界中。 这个结界是专门为了梦貘而设的，其他人在结界中并不受到影响。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小不点，神色淡淡， “褚北鹤说，你曾经吞了他一角梦境，能把那个还回来吗？” 她虽然是询问，却没有管它愿不愿意的意思，直接抬手掐诀，一条灵绳化出将梦貘的本体牢牢捆住。 她一抬手，梦貘便被带到她眼前，飘在半空。 而后，只见她一抬手，手指指尖蓦地触向它的本体。 也就是那一瞬间，她又陷入了之前的那个梦境。 她自空中俯瞰层层山峦，又穿过叠嶂迷雾，窥见那山脉深处的身影。 果然，她会梦见那条龙脉不是偶然。 那真的是褚北鹤的一角梦境。 至于为什么梦境，或许是因为她在梦境里和梦貘有过接触。 那一角梦境，在她昏迷后就自动进入了她的梦里。 姜栩栩之所以过来，就是想试着看清楚，梦里最后的那道身影。 妈妈说，龙脉不会就此消散。 他还会回来，只是，不确定是什么时候。 她想知道，怎么把他找回来。 许是因为直接触及梦貘的本体看到的梦境，梦里的模样比起之前的梦境要更加清晰。 蓝天之下，如巨龙般的山脉静静伏于华国国土之上。 山脉深处，更是一片静谧安详。 穿过那层层迷障，她隐约看到了那趴在山脉之上安睡的身影。 和她猜想的不一样。 那个人，不是褚北鹤。 那是个女人，雪色的长发如瀑，铺泄在大地之上。 清风拂过她的身周，似是回应那道清风，女人的身后，九条漂亮的尾巴缓缓抬起，朝着空中，轻轻摆动…… 第809章 我会把他找回来 未婚夫突然消失后，却发现他梦里有别的女人。 如果换做小说情节，这应该是伤心误会的开始。 但姜栩栩看着眼前的女人，心底却生不出半点排斥的情绪，反而觉得，她的存在有种理所当然的微妙感。 更重要的是，那九条尾巴…… 九尾狐。 她听妈妈说过。 她们族中祖上，正是九尾狐的血脉。 但千年以来，族中真正修成九尾狐的，仅有三位。 其中一个，便是闻人九枵。 所以他能成为妖管局的领头人，且这么多年，无妖敢惹。 眼前的这个九尾狐，会是其中一个吗？ 因为背对着，姜栩栩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但姜栩栩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如果能弄清这个九尾狐的身份，或许，褚北鹤会再次出现。 姜栩栩想要靠近再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却不想眼前突然被迷雾遮掩，下一秒，她的意识被猛地拉回。 也是因着这一角梦境的强制驱逐，姜栩栩没能看到，重重迷雾中，女子身后，又一条长尾摆动。 …… 姜栩栩猛然睁眼，手上灵力一泄，原本被捆着漂浮半空的梦貘顿时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 赑屃不知何时又凑到姜栩栩脚边，见她突然像是失去意识般站在原地不动，正着急着，就见人终于恢复意识，喘息着惊醒过来。 赑屃不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但肯定和梦貘有关，于是想也不想，对着趴在地上的梦貘又一尾巴抽过去。 变小了还这么不老实。 该抽。 梦貘：…… 你就逮着我欺负！神兽了不起？！ 姜栩栩从梦貘这里找到了自己想找的答案，便没有继续多留，从安全局出来，姜淮还在外面等着。 手里不知从哪多了一小盒薄荷糖，正随意捻起一颗，放在口中嚼着。 然后又是一颗。 明明倚在阳光下，他周围却仿佛陷在冬天里。 姜栩栩走过去。 “哥。” 姜淮扭头朝她微笑，见她视线落在自己手里的糖盒子上，只笑， “这个，吃着玩的。” 其实是褚北鹤这人早期毛病多，但凡两小时内吃过东西，坐他的车都不允许说话。 后来他听说褚北鹤身边人都备一盒薄荷糖，他就也买来吃着玩。 但也就吃过一两次。 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这糖了。 姜淮的声音虽然和平常一样，就连含笑的模样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但姜栩栩莫名的就觉得，他很落寞。 为什么？ 是因为褚北鹤吗？ 也对，哥哥和他，是好朋友啊。 想到这里，姜栩栩面上带着认真，说， “哥哥，褚北鹤会回来的。” 姜淮一愣，对上姜栩栩认真的眸子，一时有些心疼， 明明自己都那么难过了，居然还反过来安慰他。 “我知道。” 褚北鹤并不是真的彻底消失了，这事，妈妈之前就说过。 “你放心。” 姜淮伸手，想抚一抚她的脑袋，告诉她别担心。 然而话没出口，就见面前的人摇摇头，表情愈发认真， “我的意思是，我会把他找回来。” 哪怕是像之前一样，一身金光尽数消失，只要他能回来就好。 在她这里，是不是护国龙脉，有没有那身金光，他都只是褚北鹤。 以前每次都是让他等她回来，这一次，换她等他。 …… 心里有了决意，姜栩栩便不再困于褚北鹤在她面前消散的场景里。 跟姜淮坐上车，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姜澄名下的一套别墅。 那是师吴蜀现在住的地方。 自从他的仙气飘飘网店打响了名气，又在姜淮的牵线下和玄门直接开展了合作，师吴蜀觉得自己已经是事业有成的鼠了，加上见过世面，觉得是时候换个大一点的工作室了。 事实上，姜澄早就受不了跟他窝在姜栩栩那个小两居的出租屋，见它松口，立马就贡献了自己名下的一套别墅出来。 和师吴蜀一样，他也觉得自己做出成绩了，再呆在那小作坊一样的小两居配不上他的身份，于是一挥手，把别墅改成了工作室。 本来他是想正经租个办公室的，但考虑到师吴蜀的特殊生产方式，还是决定遮掩一些。 姜栩栩醒来后就一直惦记着褚北鹤的情况，刚刚路上听姜淮说起其他人的情况，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这个其他人，主要是鹿南星他们。 虽然海市的问题解决，但他们还要协助安全局善后，就没有立刻离开。 因为华岁的情况不方面住酒店，姜淮就把人统一塞到了这边别墅住着。 车子开进别墅大门，姜栩栩一下车，就看到了别墅花园中心处摆着的一口棺材。 棺材周围布了个诡异的法阵，用黄色的布幡围起，底下还挖了个坑，坑土正好把半个棺材包裹住。 鹿南星就在边上，明明身上绑了好几处绷带，却还是守在棺材边上，盘腿坐着。 看到姜栩栩过来，她明显一喜，立即从地上爬起来。 “栩栩！你醒了！” 她说话间，直接朝姜栩栩扑过来，一把将人抱住，大眼里蕴着些许雾气，说不清的难过，还有委屈。 “我想去看你来着，但是我要帮华岁修身体走不开，我多怕你跟华岁一样一直醒不过来。” 姜栩栩听着她略有些哽咽的声音，伸手轻轻回抱住她，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我没事。”她说，“华岁也不会有事。” 鹿南星听到这话，鼻头更酸了，但还是很快忍住了那股子酸意，把人放开。 姜栩栩这才看向面前的法阵，还有那半埋在土里的棺材。 “他现在怎么样了？” 鹿南星吸吸鼻子，说， “我按着族里和院长教的办法，把华岁身体接好了，但是要让他彻底恢复过来，还要借助地气调养。” 她指着棺材周围的法阵， “这个阵法是屠星竹帮我布置的，方位也是他帮我选的，说这块地方白天阳气盛，夜里阴气足。” 姜栩栩听说鹿南星族里有办法，便没再多问，听她提起屠星竹，又问， “屠星竹人呢？” “他？他在屋里，估计又缠着师吴蜀呢。” 姜栩栩闻言莫名，不知道屠星竹怎么和师吴蜀杠上了，跟姜淮往里走，刚进门，就听到里头传来屠星竹中气十足的声音， “一口价，八百八十八！卖我！” 第810章 一起变得更强 “不行！” 屋内，师吴蜀坐在电脑前，抽空扭头粗声吼他一句，“我亏了！” 屠星竹被吼也半点不怵，甚至十分理直气壮， “哪里亏，一块碎片，丢地上都没人捡的东西，八百八十八很高了！ 这个价还是看在我们一起作战过的份上才给的，别人都没有。” 师吴蜀不可置信地看他， “什么破碎片，那是我从鬼门上扣下来的碎片！” 当年顺手抠走这一块，他还被地府阴差纠缠过一段时间呢。 “反正八百八十八就是不行。” 师吴蜀难得强硬地表示了拒绝，忽的察觉到姜栩栩的气息靠近，当即扭头，一脸惊喜， “大人，你来找我吗？” 屠星竹看到姜栩栩显然也很高兴，忙冲她招手。 姜栩栩只道，“我过来看看。” 说着看一眼两人，“你们刚刚在说什么碎片？” 听她问起，屠星竹立即激动地跟她说起自己一曲唢呐召来了鬼王的事， “我没试过自己这么厉害，我想着多亏了那块鬼门碎片，所以就想跟他买回来，到时候请擅长法器制作的老师帮着改造一下，我也能多件保命法器不是？” 结果他都加价到八百八十八了，这只耳鼠居然这么都不肯把碎片卖给他。 姜栩栩：…… 作为一块鬼门碎片，八百八十八这价格确实压得有些狠了。 且不说鬼门碎片难得，但凡法器，哪个不是花了大价钱用材料堆起来的？ 师吴蜀会拒绝不奇怪。 “那八百八也太便宜了……我太亏了。” 当着姜栩栩的面，师吴蜀倒是没再冲着屠星竹吼，老大一块头，只垂着脑袋，眼睛却瞄向姜栩栩，一副委屈求做主的样子。 姜栩栩便问，“那你想卖的价位是多少？” 顿了顿，她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又问他， “你给屠星竹开的价是多少？” 师吴蜀见她问起，还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的， “五、五千？” 姜栩栩：…… 鬼门如果知道它的碎片价值在两人这里的定价，它大概会哭。 不过再一想当初她提出跟他买凤凰羽毛时他开的那个价，好像也不是很惊讶了。 这只耳鼠好像总是不清楚自己手里的东西有多大的价值。 再看向屠星竹。 五千的开价他直接砍成八百八十八，他可真敢啊。 难怪师吴蜀都不肯干。 屠星竹被姜栩栩看得也有些心虚，想了想，一咬牙，给加了价。 “那九百九十九！这真是我的底价了！” 他说着不忘看向姜栩栩，“你知道的，我穷。” 姜栩栩：…… 不，她不知道。 姜栩栩原本想帮师吴蜀争取一下，就听屠星竹忽然看向外头，“华岁一直没醒过来，我想着鬼门碎片上的阴气重，改造一下我的唢呐，说不定能试着把他吹醒。” 不管是活尸村还是这一次海市出事，屠星竹太知道自己的弱势在哪了。 他没有什么有力的攻击手段。 昨天的唢呐吹响却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他想试试，炼一个最适合他的法器。 屠星竹难得正经，姜栩栩一时没再说话，至于一旁的师吴蜀，则是一下子就动摇了。 “你怎么不早说啊……” 然后，姜栩栩看着两人最终以一千八百八十八的价格做了交易。 虽然不排除屠星竹有故意煽情压价的嫌疑，但姜栩栩知道，他想要提升自己实力的那份心情是真的。 因为，她也一样。 如果她能强一些，就不会在最后关头，只能靠褚北鹤以消散一身金光为代价来救下海市。 在她找回褚北鹤之前，她也要变得更可靠一些才行。 不单是灵力玄术的修炼，还有……她的妖力。 她要学会更自如地控制自己体内的妖力。 她要变得，更加强大。 同样的想法，此时静静守在华岁身边的鹿南星亦然。 因为契约了不化骨，她太过于飘飘然，觉得拥有不化骨的自己已经足够厉害。 却忘了，华岁虽然是不化骨，却是个不完整的不化骨。 他的肉体并不像完成版的不化骨那样不死不灭。 遇到强大的敌人，他也会受伤，更可能会死。 身为契主，她太过依赖华岁。 如果将来她还是像是之前一样，只会依旧拖累华岁。 所以，她也要变强。 等华岁身体修复好后，她准备带他再回一趟族里。 她不止要自己修炼，还要把华岁的身体打造得更强悍！ 她不会再哭着看华岁倒下，自己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 她鹿南星，要成为族里最强的御尸人！ …… 这一次海市险些被夺走全部气运，不止是姜栩栩三人，对于其他亲身经历过的玄门中人，同样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如果说鬼雾之前在玄门中属于被遮掩的存在，那么这次以后，玄门中人无一不将铲除鬼雾作为己任。 而除了玄门中人，这次海市出事对于海市民众也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尤其是之前被梦貘影响陷入昏睡后又被阴山小鬼附身过的一些人。 比如，白家老头。 毕竟是年纪大了，虽然有官方的人派发护身符驱散因附身沾染的阴气，白老头还是在床上连着躺了两天。 白宴青刚处理完集团的事情回来，听说人还躺在屋里，二话不说直接上楼， “安全局的人说虽然驱散了身体里残留的阴气，但还是要多下楼走走晒晒太阳，你现在这样，只会越躺越废。” 换做之前，白老头肯定要骂她是巴不得自己废了好继承他的位置。 但自从在梦里亲眼看着这“女儿”抱走怪物后，哪怕知道那个是梦，再看向白宴青的眼神还是不免带了些复杂的忌惮。 别过脑袋，他将自己的被子拉高一些，只闷声道， “不了，我这样躺着就挺好。” 白宴青睨他一眼，声音里瞬间带了几分强势，“起床穿上衣服，我带你下楼走走。” 白老头一听这口气就下意识不满，扭头，刚要反驳，就见白宴青沉着眸盯着他，直接一个字， “走！” 白老头：…… 走、走就走，凶什么！ 他……他可是老子！ 第811章 灵真真的机缘，功考司 乔家。 乔屿父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两人齐齐躺在床上。 他们有些疑惑，明明记得昏睡前，他们人是在客厅里的，结果这一醒来，倒是好端端躺在床上了。 “是老大回来过了？” 乔家除了乔屿还有另一个孩子，不过人在外地。 他们以为是儿子知道海市出事赶回来了。 只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 走出房间，来到客厅，乔母一眼看到了鞋柜上放着的一串钥匙。 钥匙上挂着一个迷你键盘模样的钥匙扣，分明是乔屿的那一串。 乔母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这是乔屿的钥匙。” 她问自家老伴，“他肯定是回来过，可是怎么就走了呢？” 而且留下家门钥匙，总有种要跟家里彻底断绝的意思。 乔父表情也很凝重。 其实他们至今都不知道，乔屿究竟做了什么。 先是被安全局带走，之后又说人在局里失踪了。 他们只是普通人，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 自家儿子可能被骗进传销了。 再看他明明能回家却不见他们，说不定是被洗脑了。 “明明从小到大没让人操过心，结果长大了反而开始让人操心……哎。” * 别墅那头，屠星竹拿到了自己的碎片，就琢磨着怎么下手进行改造。 姜栩栩见状，干脆在灵事上把易盏的名片推给了他。 “要做成法器的话，可以找易盏帮忙做。” 他收费虽然高，但办事绝对靠谱。 加上这又是鬼门的碎片，姜栩栩觉得，大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怎么发挥这碎片的力量。 想到这个，姜栩栩忽然想起灵真真那边。 之前虽然看易盏把他的魂窍从鬼门那边带了回来，但后面忙着应付鬼雾那边，她还没来得及问过他和胡连枝那边的情况。 正想着，就见手机忽然响起。 姜栩栩看到是姜溯的电话，有些意外接通，就听那头，姜溯的声音有些惊恐外加激动， “姐！你快回家！湛哥出事了！” 姜湛！！ 姜栩栩心下一沉。 想到他之前为了唤醒薛灵使用的言灵之力，可以说间接唤醒了海市所有被梦貘控制着陷入梦境的人。 而这效果相对应的，却是言灵之力的消耗巨大。 寿数影响是必定的，姜栩栩唯一担心的只是他刚养好的生魂又会再次变得虚弱。 只是妈妈就在家里，按理说，不应该出事的。 顾不得多想，姜栩栩跟姜淮急赶慢干回到家中，却意外地看到姜家客厅里聚集了不少人。 除了姜家人外，还有一个始料未及的客人—— “灵真真？” 听到姜栩栩的声音，刚刚握上小漂亮前爪而正激动的灵真真顿时刷一下站起身。 脸上明显有些激动，偏偏又强行克制着露出几分矜持。 “姜小友，你回来啦~” 灵真真故作沉稳地喊她姜小友，那副样子，莫名让姜栩栩想起了第一次在节目里见到他时那故作高深的样子。 正莫名着，就见那边姜瀚和姜溯同时站起身来。 姜瀚面上似是也有些急切地想说什么，但姜溯的声音比他更快一步， “姐！你回来就好了，灵真真刚刚上门找你，他说可能能帮湛哥解决寿数减少的问题！” 姜溯这话一出，姜栩栩眼眸倏然看向灵真真。 这一眼，才注意到他身上隐隐多了一层什么。 之前以为是他和胡连枝重新接连感应后生出的灵力，现在看来，好像不止？？ 姜栩栩正想着，就见姜溯已经快速凑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询问， “姐，你快看看他是不是又是骗人的？这要是骗人的可不能让他胡来啊。爷爷他们可关心了。” 作为《灵感》的忠诚观众，姜溯可是知道灵真真的“前科”的。 虽然大伯母说他身上确实有狐仙，这点看小漂亮愿意让他握手就知道。 但姜溯还是不放心啊。 昨天知道姜湛又动用言灵之力，寿数要减少后，连二伯表情都明显带了沉重。 更别说瀚哥，那气压低的，像是要杀人。 姜家上下，没有人不希望姜湛能好起来。 但他们更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就像姜瀚，他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想要相信，又怕是诓人的。 姜栩栩没有第一时间说什么，而是朝灵真真那边走过去，仔细看着他灵台处隐隐多出来的一抹灵光，再看向闻人戚戚，似是想要跟她确认。 就见闻人戚戚点头， “我刚探过他的魂魄，看来是去鬼门转了一圈，得到了一点机缘。” 听到闻人戚戚这话，灵真真先傻眼了。 探过他魂魄？ 什么时候探的？？他怎么不知道？！ 闻人戚戚微笑。 刚刚给他递茶的时候。 且不管灵真真得了什么机缘，现在姜家人现在更在意的是他说的那个可以帮姜湛挽回寿数的法子。 姜栩栩也很好奇灵真真说的是什么办法。 就听灵真真清咳一声，说， “之前我的一缕魂窍不是不小心被吸进鬼门里嘛，易盏先生应该跟你说过，我被吸进去的那个门，是五浊门。” 五浊分别为，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 灵真真当时魂窍误入，莫名就通过了见浊的审判。 见浊审的是正知正见，所谓见浊起则善品衰损。 他说， “通过见浊审判后，我进了一个叫功考司的地方。” 里头的司官说他是个清明魂，说司里缺鬼，本来想把他留在那里干活，好在易盏及时来了，说要把他带走。 那司官见他居然是易盏罩着的，就问他要不要兼职司差。 灵真真迷迷糊糊间，就定下了见浊司的兼职。 从鬼门被带回来后，再回到自己身体里，他也是缓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多了份阴间的差事。 和走无常不同的是，他是个文职。 “易盏先生今天突然找到我，说这个职责可以评判生人功德定其衰损，他说你堂哥姜湛这边可能就能用上我，让我最好来一趟。” 灵真真过来的时候，也从胡连枝那里知道了姜湛做了什么。 此时他看向姜湛，难得认真道， “姜先生以言灵之力间接助海市民众脱离梦貘控制，没有酿成苦果，这是功德一件。 原本按照规矩，这些功德会在死后由功考司进行折算用在你下一世投胎中， 但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递交申请，将这份功德折算成寿数，用在你这一世里。” 第812章 灵婆的魂魄 姜家的客厅里有那么一瞬陷入诡异的寂静。 不是犹豫，而是不敢相信。 就连姜湛自己，脸上此时也露出了一丝惊喜来临时的措手不及。 但很快，他被人轻轻推了一把。 那动作，仿佛是在催促，又带着些克制。 姜湛扭头时，只来得及看到姜瀚堪堪收回并佯作若无其事的手。 谁也想不到，第一个出声答应的是姜老太太， “他愿意的！他……” 都是孙子，姜老太太说不心疼是假的，尤其自己身体不好在疗养院那两年，更多时候都是跟这个孙子一起。 只是她这话刚一出口，一旁的姜老爷子就忽然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别替孙子做决定。 这是关乎这辈子和下辈子的事情，只有姜湛能为自己做决定。 灵真真也是这个意思。 不经过本人同意，他可不会擅自做主。 好在姜湛很快缓过神来，拿起手机，认真打字。 【我愿意。】 又说，【请你帮我。】 下辈子是下辈子的事，他现在只想要过好这辈子。 “那我回去就帮你递个申请，到时候可能需要录入一下你的魂息。” 灵真真说着，见姜家人都露出欣喜又期待的表情，一时觉得压力山大，忍不住朝一旁的姜栩栩小声道， “那个，这是我接的第一份活，申请递上去，能不能通过我没办法打包票，你要不帮我跟你家里人说一声……” 他也怕让人空欢喜一场。 姜栩栩听着他这话，面上却半点不见担心， “易盏既然让你来，就说明这个事百分之九十是能申请通过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 “如果到时候真的有意外情况，你就去找易盏。” 之前不晓得，现在既然知道他跟地府的关系这么硬，那当然是……不用白不用。 而且易盏从来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既然主动提起这个事，那其实也是变相保证只要申请递下去就一定能够被通过。 想到这，在送走灵真真后，姜栩栩还是单独给易盏那边发了个消息。 【谢谢。】 易盏的消息回复得很快，显然知道她会给自己发消息， 【我只是顺嘴提醒一句，我说过的，地府从不掺和地面上的事。】 只是刚好功德这块涉及到地府的业务。 姜栩栩却依旧领他这份情，他能提醒这一句，本身就是看在大家交情的份上，如果不是他，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功考司还能有这样的操作空间。 这样一来，姜湛这边也总算能让人放下心了。 …… 另一边。 谢云里跟着京市过来接收尸体的安全局总局的人进入存放特殊尸体的房间。 看着房间里静静躺在结界中的谢明韵的尸体。 这还是自上次学院大比后，他再次亲眼看到谢明韵的样子。 她脸上依旧是左右各自顶着半张脸，但现在那脸上和身上都被大片红斑覆盖。 为了隔绝红斑感染，她身上盖着写着符文的黄幡。 谢云里今天是作为谢家未来家主过来替她收尸的。 听说她死了的时候，谢云里心里没有太多的感触。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与鬼雾合谋夺取海市气运，却又死在鬼雾之下，这就是她选择后的下场。 与人无尤。 虽然早有决定，但负责接收尸体的总局办事员还是循例征求了一下谢云里的许可， “谢明韵身体症状是受了红雾瘟疫感染的结果，为了避免日后还有人遭遇到同样的情况，按例要将受感染的尸体带回局里进行解剖研究，如果你没意见的话，人就由我们带回去了。” 谢云里点头， “没意见。” 一旁海市安全局的办事员又拿出一个盒子，只见盒子里装着一颗被灵光包裹着的小球， “这是谢明韵的魂魄以及另一个融在她魂体上的薛灵的魂魄，因为邪术的缘故两个魂魄现在是糅合成一团分不开的状态，这个是不是也一并带回总局那边？” 因为这个特殊魂体状态，地府那边的接引看了都说没法收。 还得上报看看怎么个章程。 总局的办事员看着那揉成一团的两个魂体，拧眉正思索着要不要接，就听一旁的谢云里道， “这个魂体就交给我吧。” 谢云里对总局那边的人说， “被施了换颜术的薛灵目前容貌还没能恢复过来，不过姜栩栩那边据说有了新的思路，这个魂体可以交给她处理。” 总局的办事员听说是姜栩栩那边处理，顿时也不纠结了，只说， “那你记得让她提一份材料，说明她那边负责接收了。” 谢云里点点头。 接过盒子，最后看一眼谢明韵的尸体，这便带着她的魂体离开安全局。 他没有直接去找姜栩栩，因为知道她醒来后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他直接去了安全局安置薛灵的房子。 一进门，就看到薛灵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发呆，旁边灵婆的魂魄就守着她，嘴里一边念叨着， “灵灵堂那边安全局的人说帮我留着，等你好了，你就回去继承我的衣钵，那个屋子也留给你。” “我跟接引的鬼差说了，暂时不去投胎，反正下头也拥挤得很，不如留在上面陪你。” 虽然是魂魄的状态，但因为灵婆的眼睛是因为帮人问灵的缘故才瞎掉的，哪怕变成阴魂，也依旧是看不见的状态。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清楚感知薛灵的位置，以及她的情绪。 是的，薛灵虽然清醒过来了，但精神状态始终不算很好。 因为系统出品的乌龟贴纸没办法同步魂魄的话，薛灵一开始并不相信灵婆的魂魄来了她身边。 她还以为是玄门的人害怕她再次被利用所以用借口安慰她。 谢云里也劝过，但她不肯信，他和这边负责照顾的人就也没再多劝。 反正，等她的五官重新恢复过来，她自己也能看到灵婆的魂魄。 是的，他之所以答应接收谢明韵的魂体，是听闻人前辈说，她对解除薛灵身上的换颜术有了新的思路。 这一次，或者能让薛灵的容貌，彻彻底底恢复过来。 第813章 从今天起，你叫归墟 姜栩栩苏醒后第三天。 姜湛那边功考司的功德转换申请通过了。 姜湛那边的寿数没了妨碍，姜栩栩和闻人戚戚便着手处理薛灵和系统乌龟的事情。 闻人戚戚负责恢复薛灵容貌。 而姜栩栩，则是按照约定，给系统把它心心念念的身体换回来。 有谢明韵和异世薛灵魂体糅合作为实验素材，加上上次将梦貘意识和薛灵意识分开的经验，姜栩栩也终于找到了将系统的意识从木纹龟身上剥离的办法。 本以为姜栩栩这边突然没了个未婚夫至少得颓废一阵子，谁承想她半点不受影响，甚至还有心思给他换身体！ 系统都有些不敢相信。 【你说给我换身体是真的嘛？！你要是不行也不要勉强，其实我也不是很着急……】 系统腾着黑雾在姜栩栩眼前飘来飘去，似乎想仔细辨认姜栩栩脸上的表情。 然而姜栩栩面上一如既往，不仅没有半点勉强，甚至直接拿出了谢明韵和薛灵的魂魄。 经过她和闻人戚戚的试验，两个原本糅杂的魂魄这会儿已经被分开成了两个。 等到确定薛灵那边不会再突然恢复成失去五官的样子，谢明韵和异世薛灵的魂魄也会被送到她们该去的地方。 “办法已经试验过了，如果你觉得现在这个身体挺好，不想换来换去的话，我也无所谓。” 姜栩栩说着作势要收手。 系统乌龟瞬间一个激灵，咻一下飘到姜栩栩跟前， 【我换！】 它总要当一回龟中霸主的。 反正换了宿体，现在这个身体也不会遭受什么影响。 等它换了那只臭脾气鳄龟的身体，它肯定不会像它一样动不动欺负其他乌龟。 尤其是作为它前宿主的木纹龟，以后它罩了！ 商定好了换身体，姜栩栩又让负责照顾鳄龟的阿嫂把那只鳄龟带过来。 小鳄龟比起它刚被送过来的时候要明显大了一圈，样子看上去更凶了。 系统早在鳄龟被放出来的瞬间就立即操纵着黑雾飘得更高些，飘到小鳄龟无论如何凑不到的高度，系统这才居高临下地冲着鳄龟哼哼， 【愚蠢的龟民，能成为我的新宿体是你的荣幸！识相的快给爷趴下！】 鳄龟不止不趴，甚至还伸长了脖子冲着系统的方向一个劲龇牙，一副随时准备再给它来上一口的样子。 系统见状一哆嗦，下意识又飘得高了些。 姜栩栩懒得听它和鳄龟继续耍宝，伸手一把将它揪下来，又将它的身体和鳄龟放到了提前备好的迷你法阵之中。 随即双手快速起印，清音诵念， “九孔受摄,使我变易,昭昭其有,冥冥其无，各安方位，各还其形……” 随着姜栩栩的诵念，只见法阵中亮起的灵光将两只小龟团团包裹，系统感受着那股灵光，隐隐有种意识终于要和木纹龟剥离的感觉。 它正等着彻底从木纹龟身上脱离的瞬间，却见姜栩栩迟迟没有下一步。 系统一下麻爪了。 姜栩栩，不会又在它这里掉链子吧？！ 其他事明明都做得那么好，每次在它这里就出状况！ 就在系统忍不住想要抓狂时，就见姜栩栩维持着手中印诀，却忽然问它， “我一直没问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系统一愣，心说它就叫系统，哪有什么名字？ 而在成为系统之前，它是异世最后一只邪灵。 天道将它带给乔屿进行改造的时候也没问过它叫什么名字。 一只邪灵，或许不配有名字。 哪怕乔屿把它改造出来，也一直把它当做系统看待。 它早就习惯了被叫做系统。 哪有别的名字。 就听姜栩栩说， “为了庆祝你即将拥有新的宿体和新的未来，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她说， “从今天起，你就叫归墟，怎么样？” 归墟，传说是海中无底之谷，众水汇聚之处，也称之为，归宿。 既然它能为她背弃天道，她也希望它日后有所归处。 从今往后，只要它想，她这里永远是它的归处。 系统只觉浑身一个激灵，黑雾下意识自它身体冒出，就在险些覆盖周身灵光前，又被它堪堪收回。 系统整个开始颤抖。 龟需！ 被需要的龟中霸主！ 它喜欢！ 【从今天起，我就叫这个名字！】 系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哪怕被覆盖在灵光中，整个龟也是肉眼可见地开心。 姜栩栩嘴角微弯，定下这个名字后，这才缓缓念出最后一字赦令—— “归。” 灵光亮起，只见木纹龟所在的法阵内，一道被黑雾包裹着的灵光自它身上飞出，而后快速冲入鳄龟的身体之中。 法阵之中，灵光一点点散去。 缓缓的，终于露出两只乌龟本来的面目。 原本系统寄身的木纹龟呆呆昂起脑袋，没了系统的嚣张，反而透出一股子呆萌感，转身，扭着身子就想往旁边的小零食凑去。 再看鳄龟。 始终保持着静静趴伏的姿势，好半晌，鳄龟眼睛犀利睁开，下一秒，它身下开始腾起黑雾，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黑雾散出，将它整个包裹着快速腾地而起。 伴随着系统，哦不，归墟的张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从今往后，我龟需就是真正龟中霸主！一统龟族，千秋万代哈哈哈哈哈！！！】 姜栩栩：…… 这系统得是偷偷看了多少武侠剧才能这么癫？ 也幸好，它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 虽然家里没人听到系统的声音，但这一天，姜家上下都看得到一只小鳄龟腾着黑雾在家里各处空中旋体乱飞。 它不止自己飞，甚至还能控制黑雾拉成一条丝线，将木龟小弟绑在小滑板上，带着它享受风驰电掣般的速度。 于是这天所有姜家人都知道，姜栩栩给那个系统换了个乌龟身体，还给它取了个名字。 哪怕心里还因为当初的事情多少带了些别扭，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系统乌龟彻底成为了他们姜家的一份子。 闻人戚戚看着那边带着小弟在家里到处转的系统鳄龟，忍不住走到姜栩栩身边， “它在你脑子里说话的时候也这么癫？” “也，还好。” 姜栩栩给系统留了点面子，顿了顿，她忽的看向闻人戚戚，杏眸敛着几分认真， “妈妈，海市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接下来，我准备去京市了…… 按照闻九的意思，以狐族血脉的身份，正式回族里。” 第814章 回娘家的第一天，惹祸 闻人戚戚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随即默然，“你想好了？” 姜栩栩点头。 这两天，她试过从金小鹤身上感应金小栩的存在，也试过根据梦里见过的山脉寻找现实的位置，但不管哪一种都没有结果。 她唯一剩下的那个线索，也仅仅只有褚北鹤梦里那只枕于山脉深处的九尾狐。 回族里，找到那只九尾狐，可能是她找到褚北鹤的唯一线索。 除此之外，她想要找到可以正经修炼妖力的办法。 不是将妖力融入符篆中的那种取巧的办法，而是正经地，自如地操纵自己体内的妖力。 闻人戚戚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似乎从她回来以后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落地感。 她知道栩栩已经做了决定。 “那就去吧。” 如果仅仅是掌控半妖的妖力她也可以教她，但栩栩的情况明显和她不一样。 更何况还有褚北鹤那边…… 她没理由阻拦她，更没办法阻拦。 “你只管去。” 她说， “但要记住一点，你是我闻人戚戚的女儿，哪怕是闻人家的族长也没资格欺负你，要是遇上有人为难，只管打。” 就算把族里上下都掀翻了，也有她兜着。 要是……真的不小心被选中作为“容器”，就算是拼着不要这条命，她也会把她带回来。 姜栩栩看着自家妈妈，心尖一片柔软，嘴角微微弯起，应她， “好。” …… 两天后，姜家的私人飞机在京市机场落地。 姜栩栩和闻人戚戚从舷梯下来，就看到了等在一旁的车子。 车子旁边站着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 刚下过雪的天，路旁的积雪还没融化，正是最冷的时候，男人却仿佛一点感觉不到寒冷，上前，朝着两人客气开口， “戚戚小姐，栩栩小小姐，闻先生让我来接两位。” 闻人戚戚面上扫过对面的男人，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应了一声，径自带着姜栩栩走向车子。 两人刚要上车，就听男人忽然问， “除了两位，还有其他妖么？” 他闻到了第三道气息。 视线下意识看向姜栩栩随身的箱包，就见，一颗长相凶悍得到乌龟脑袋缓缓顶了出来，瞥他一眼，又像是被外头冷到，很快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男人看着那突然冒出又缩回的脑袋，面上了然，笑问姜栩栩， “这是新型妖宠么？长得还怪有冲击力的。” 姜栩栩同样瞥他一眼，并不接话，只道，“它叫归墟。” 又名龟小墟。 听到姜栩栩突然介绍，男人先是一愣，随即忽然站定，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木萧萧，是闻先生在妖管局的助理。” 他说着顿了顿，莫名又朝姜栩栩眨了个眼， “我是1号。” 姜栩栩：…… 闻人戚戚下意识拉过姜栩栩，警惕，“我们对你的性取向没兴趣！” 木萧萧听到闻人戚戚这话，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解释， “戚戚小姐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是妖管局办事员一号。” 准确来说，是一号的原账户持有者。 姜栩栩其实在听到1号时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过1号背后具体是谁，她也不是很在意。 反正号都被拉黑了。 两人一龟上了车，木萧萧直接上了驾驶座，一路开到京市城郊的一处中式庄园。 “闻先生的意思是，戚戚小姐既然回来，自然也要跟族里见一面。” 闻人戚戚没意见。 她特意跟栩栩走这一趟，就是为了给栩栩一个正式的身份，也是变相为她撑腰。 毕竟她一个半妖当年在族里都没受到什么好的待遇。 更别说栩栩这个只有四分之一血脉的小半妖。 想起就觉得烦躁，再看到眼前这座中式建筑，闻人戚戚心里就更烦躁了。 好烦，想带栩栩直接回海市。 心里的念头闪过，但也仅仅只是闪过而已。 因为知道栩栩不会答应。 车子停在庄园门口就停下了，木萧萧将人送到地方，也不下车，只道， “闻人家的地盘，不许他妖擅入，我就不送两位进去了。” 说罢，也不管两人怎么说，一踩油门，眨眼就连妖带车不见踪影。 面前是庄严厚重的红漆大门，大门紧闭，明显不像是欢迎她们回家的样子。 姜栩栩不动声色看着，就见闻人戚戚上前，伸手就啪啪啪开始拍门。 “开门，我回来了！” 红漆大门被拍得哐哐作响，姜栩栩正想感慨自家妈妈回娘家的姿势有些霸气，忽的像是感应到什么，神色骤然一凛。 “金光速现，万法成界，护！” 与此同时，原本正拍门的闻人戚戚也迅速后退一步，扬手立起结界，正好和姜栩栩的屏障结成双重结界。 也就是结界刚刚张开的一瞬间，只见红漆大门内，几条足有大门高的红色狐尾如妖灵穿透大门，朝着闻人戚戚的方向直直袭去。 眼见狐尾轻易破开第一层结界，姜栩栩不敢放松，快速转换手中法诀，灵符飞出，化作七条灵光锁链，将那几条狐尾牢牢锁住，然后，扯开。 “栩栩住手！” 闻人戚戚这边刚刚出口，就见红色狐尾被姜栩栩拉扯，似是有些生气，转而朝着她那边甩去。 姜栩栩见状单手拉扯灵光锁链，另一只手快掏出一张火符，顿了顿，转手间收起火符，转而掏出另一张灵符，快速甩出。 只见灵符化作风刃，竟是朝着其中最漂亮的一条尾巴毛削去。 没等风刃碰上狐尾，原本做攻击状的狐尾便似有所察觉，迅速转开方向，堪堪避开那道风刃。 然而风刃范围广，尾巴太多，摆动间，依旧有一根红色狐毛被风刃擦过，而后缓缓飘落。 闻人戚戚在一旁瞧着，眼尾一跳，瞪着那根红色狐毛，忍不住瞪大了眼。 完了，惹祸了！ 果然，便见七条火红狐尾快速收回门内，下一秒，只听门内传出一道女人明显气急败坏的吼声， “闻人戚戚！” 第815章 魂铃响起，正式归族 原先紧闭的红漆大门砰一声从里面打开，两人便见，门内影壁前，站着一个穿着红裙，长相艳丽的女人。 她双手叉腰，身后七条狐尾有些愤怒地摆动着，一如女人此时的表情。 狐族爱美。 其中以闻人木雅为最。 狐族皆知，闻人木雅最宝贝的就是她的尾巴，每天至少花三个小时专门保养她的尾巴毛。 结果今天，她根根分明，绝美细腻的尾巴，居然被个乳臭未干的半妖狐崽给削掉了一根！ 闻人木雅狠狠瞪着闻人戚戚，表情明显在说—— 你！完！了！ 姜栩栩看一眼地上的那根红色狐毛，再看眼前的女人。 虽然对方眼底冒火，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但是……她却在对方身上感受不到半点杀意。 这人，跟妈妈关系应该还好？ 就听闻人戚戚张口，笑着冲对方喊，“小姨，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美丽动人~” “夸我美也没用！我美这件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闻人木雅说着瞥一眼姜栩栩，又将视线转回闻人戚戚， “这件事，你想好要怎么了了吗？” 她说着，周身火色妖力缠绕，姜栩栩见状上前一步， “刚刚的事是我做的，如果您有不满可以冲我来。” 闻人木雅再次看她一眼，神色间倒是不像刚才愤怒，反而带了几分平静， “我不喜欢欺负未成年崽，熊孩子做错事，当然要找家长要说法。” 姜栩栩：…… 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被叫做熊孩子的一天。 姜栩栩一时不知道该拿出什么表情。 一旁的闻人戚戚便朝她摆手，“栩栩别管了，她就是冲我来的，既然见到了那就顺便打个招呼吧。” 她说着指了指里头的闻人木雅， “这是我小姨，也是你姨婆，叫姨婆。” 姜栩栩闻声，乖巧准备喊人，却见闻人木雅仿佛像是被这声“姨婆”踩到了狐狸尾巴， “你敢这么叫我试试！” 扭头，忽然朝闻人戚戚甩出一条长长的仿佛虚化的狐狸尾巴。 足足三米长的狐狸尾巴，一把缠住闻人戚戚，转眼间就把人往里拖去。 “正好让我看看，你这些年在人类那边都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本事。” 她动作太快，姜栩栩甚至没能反应，闻人戚戚已经被拖了进去。 姜栩栩脸色一凝，还要阻止，就听闻人戚戚大声道， “栩栩别担心，我跟你小姨交流一下感情很快出来，等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 姜栩栩感受不到那位小姨婆半分恶意，便也没有再追。 只低头，看一眼地上那根红色狐毛。 想到某只耳鼠的好习惯，她弯腰将那根狐毛捡了起来，收好。 只是将东西收好抬头间，就见眼前仿佛一道幻象闪过，原本正在眼前的红漆大门蓦地出现在她身后，而她此时，已身在门内。 姜栩栩没察觉到明显的妖气，不知道这是什么妖族术法，就听影壁之后，一道分不清雌雄的声音缓声传来。 “姜家栩栩，进来。” 姜栩栩闻声，略一犹豫，还是抬脚往里走去。 看到刚刚那位小姨婆出尾擒人的样子，显然那才是她真正的速度。 有这样的速度，不可能被她的风刃随随便便削到尾巴毛。 想到自己刚刚捡到的狐毛发根齐整，不像是被切断，反倒像是故意掉落。 所以刚刚一切不过是借题发挥，趁机带走妈妈。 再加上刚刚的移门幻象，明显从一开始就是冲她来的。 里面的人既然想让她单独入内，那她就……入吧。 本以为又是一个回到姜家时见到的场面。 却不想，庭前宛若大殿一样的正堂内，只有闻人九枵一个。 明明只有一个人，姜栩栩却感觉仿佛被十数双眼睛注视着。 偏偏，她感应不到那些视线的主人在哪。 她又看向闻人九枵身后正中的一张铺着雪色狐狸毛的椅子。 那里似乎也应该坐着一个人，可是眼下，除了闻人九枵，她看不见任何人。 “姜栩栩，你没有让我失望。” 闻人九枵看向姜栩栩，神色淡然中带着几分意外的温和， “我知道你回来的目的，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之后的事，从今天起，你便算正式归族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姜栩栩只听手腕处一声清铃响起。 那铃铛，正是当初她生日，闻人九枵托白宴青转增给她的生日礼物。 同样的铃铛，她的妈妈也有一个。 妈妈说过，这是每个闻人族人都有的。 而随着她手腕处的铃铛晃动，姜栩栩只听外头仿佛回应般紧接着传来一道铃响。 姜栩栩下意识循声看去。 闻人九枵见她模样，只道，“你可以去看看。” 姜栩栩有些莫名，但手腕处的铃铛一直晃动着响个不停，她还是决定去看看。 走出正堂，绕到后殿回廊，姜栩栩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草地。 而草地的正中，是一棵巨大的古树。 姜栩栩脚下蓦地顿在原地，瞳孔微颤，带着些许诧异。 只见古树的树身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和她手腕上如出一辙的铃铛。 那些铃铛好像凭空长在树上，没有任何挂连，就那样仿佛叶子一般垂挂在枝干之上。 庭中有风吹过，那些铃铛却安安静静挂着，没有发出半分响动。 它们就那样安安静静悬挂着，唯有其中一颗，像是与她手中铃铛产生共鸣般轻轻晃动，发出清脆铃响。 叮铃，叮铃，叮铃…… 闻人九枵说， “这是代表你命魂的铃铛，闻人家的孩子觉醒血脉那一刻，魂树都会凝出一颗铃铛，铃铛一分为二，一颗挂在魂树之上，另一颗则会交由铃铛的主人，代表你自身。” 姜栩栩怔怔看着眼前的魂树，那股来自灵魂的亲近感让她陌生，却又熟悉。 她听着手腕的铃铛和树上那颗铃铛反复互动，好半晌，忍不住问， “它们什么时候能不响？” 好听是好听，但是听多了，怪吵的。 闻人九枵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一眯，眸底闪过一丝恶趣，道， “将你的妖力送一缕进入魂树的铃铛之内，它就不会响个不停了。” 第816章 妖学院交流生 姜栩栩直觉闻人九枵不怀好意。 不过，从她第一次接触这人开始，这人好像就没怀过什么好意。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 来都来了。 按着闻人九枵说的，她试着调出一缕妖力，将它送入那铃铛之内。 叮铃，叮铃。 铃铛依旧响个不停，姜栩栩看一眼闻九，见他没有反应，于是试着又送去一缕，这次明显有些用力过猛，白色和红色两缕妖力同时送入。 妖力再次送入铃铛的瞬间，树上的铃铛终于停止了响动。 就在姜栩栩以为这次奏效的时候，就见，原本安静下来的铃铛剧烈晃动起来，仿佛一个信号，一瞬间，整棵魂树上的大半铃铛都跟着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耳边仿佛有上千铃铛同时响起，动静之大，把姜栩栩弄得怔在当场。 不只是她，一旁的闻人九枵也是明显一愣。 而在这满树铃响的瞬间，狐族之内，所有被牵动魂铃的人皆是心神一荡，下意识看向魂树所在的位置。 闻人九枵却没让这场动静持续太长时间，在看到满树大半铃铛响起的瞬间便抬手，猛地将自己一缕妖力送入魂树之中。 满树的震动，总算恢复平静。 姜栩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看向闻人九枵。 后者沉默一瞬，表情里是让人看不真切的情绪，就在这时，魂树之上，属于姜栩栩的铃铛边上，忽然一片嫩叶缓缓飘落。 透着嫩芽黄的叶子，不像是自然凋落，反而像是有意识般的，一股奇异的力量裹挟着嫩叶，将它晃悠悠地送到姜栩栩跟前。 姜栩栩下意识伸手接住，不明所以。 就见一旁，闻人九枵看着她手里那片叶子，表情更加古怪了。 “闻九？”姜栩栩进来后第一次唤他。 这一声，瞬间把闻人九枵唤回了神，冷眸朝她倏然扫过，只道， “叫我闻先生。” 顿了顿，又补充，“或者舅舅。” 姜栩栩没应声，自顾看着他，闻人九枵心下冷哼，随手指着她手心的那片叶子。 “魂树以妖力评判妖魂强弱，这片叶子就是你现在的实力，同时，它也代表了，你获得了进入妖立学院学习的资格。” “妖立学院？” 姜栩栩挑眉，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总觉得他刚刚说起这事时，眼底带着几分好像看好戏的意味。 “妖立学院是妖管局下属创办的妖学院，主要负责教习妖族术法以及教导妖族一些人类的规章秩序。” 简而言之，这是和道教学院性质相同，但专为妖族创办的学院。 之前一起参加过学院大比的玄枵和熊猫山竹那几只都是妖学院的学生。 闻人九枵道， “你想要学会使用你的妖力，那里就是最合适的地方。” 姜栩栩闻言凝眸半晌，却道， “我是海市道教学院的学生。” 虽然她想要通过学习掌握自己体内的妖力，但不代表她要放弃玄师的身份。 她不排斥进入妖立学院，但要是让她从道教学院退学她不能接受。 因为在妖族的身份之前，她首先是个玄师。 人类玄师。 闻人九枵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妖立学院和玄门的道教学院虽然没有往来，但有你母亲这个先例，让你以交流生的名义暂时入读妖立学院也不是什么难事。” 言下之意，不需要她从道教学院退学，只需要作为交流生暂时进入妖立学院。 当然，所谓闻人戚戚这个先例，是她从妖学院退学离族后，又擅自加入道教学院。 她这个情况和姜栩栩这种交流生性质还是不同的。 姜栩栩听到这里，眸色稍缓，想了想又问， “交流多长时间？” 闻人九枵瞥她一眼，“那就要看你什么时候能学会自如地控制你的妖力了。” 姜栩栩来京市本身也是为了这个，哪怕感觉闻人九枵还藏着什么没说，她还是点了头， “好。” 听到她的应允，闻人九枵这才看着她，缓缓勾唇。 也就是这时，闻人戚戚终于结束了和闻人木雅的感情交流找了过来，她身上除了乱了点脏了点，看着没吃什么亏。 倒是刚才听到魂树的动静，再看到姜栩栩和闻人九枵站在一块，闻人戚戚面上很是防备地上前。 先是将姜栩栩从头到脚打量个遍，最终视线落在了她手上的那片嫩黄叶子。 她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想到什么，蓦地扭头瞪向闻人九枵。 她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 她就离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人居然就给她家栩栩挖坑！ 姜栩栩虽然猜到这片叶子可能不是闻九说的入学资格那么简单，但看到闻人戚戚这副模样，心下还是难免有些不安…… 五分钟后。 姜栩栩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耳朵，和闻人戚戚再次确认， “你说这片叶子代表的是什么班？” “妖级初等班。” 闻人戚戚一脸严肃又无奈，“你可以理解为人类学校里的幼儿班。” 因为这个初等班一般收的都是刚刚学会化形的妖族小幼崽。 姜栩栩：…… 所以，继熊孩子之后，她成了真的名符其实的妖族幼崽，是吗？ 事实上，以妖族的年龄算，姜栩栩确实算是妖中幼崽，妖力刚刚觉醒不久，不管是妖力掌控能力还是年纪，都确实是幼崽起步的阶段。 按理说，这件事本身是有操作空间的。 姜栩栩并不是完全不懂运用妖力，闻人九枵完全可以把她安排到进阶一点的班级，但前提是，姜栩栩没有让魂树测验过她的妖力。 毕竟只有四分之一的妖族血脉，妖力浓度本身就不如旁的妖，在魂树看来，她自然只能进入最基础的初等班。 魂树是狐族传承千年的代表，它有了安排，狐族上下哪怕族长也得听从。 话说到这里，姜栩栩已经很明了了。 闻人九枵刚刚确实是故意的。 她看向闻九，面上倒是没有太多的气急败坏，只是觉得这位血脉上的舅舅，多少带了些幼稚。 “如果能达到初等班的考核标准，可以随时升班吗？” 姜栩栩问得认真，闻人九枵只微微一挑眉， “可以。” 姜栩栩闻言弯唇，“那就没问题了。” 进幼儿班学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通过考核，往上升就行了。 第817章 闻人白依 姜栩栩直接定下来妖立学院交流生的事情，彼时她还不知道，妖学院内，哪怕只是区区幼儿班，也是绝对不容小觑的存在。 这一趟来，虽然正经只见到闻人木雅这个“长辈”，但姜栩栩也不在意。 她想要知道褚北鹤梦里那只九尾狐的真身，进入妖学院后也可以慢慢探查。 妖族幼崽，总比经年大妖们要容易套话。 嗯，至少她接触过的那几只是这样的。 …… 姜栩栩和闻人戚戚从庄园离开，并没有住进姜禹城提前给安排的房子，而是住进了闻人戚戚之前在妖族地界买的单独小院。 既然决定进入妖学院，这更方便姜栩栩融入妖族。 至于所谓的妖族地界，指的就是，单独划分给妖族的一些区域，这些地区除了一些特殊人类，很少有普通人进入甚至买卖。 偶有误入的，只要没做出什么太激烈的举动，里面的居民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而这样的地界，在整个京市版图上划了五处。 其中以狐族为居中的一处，正好也是妖学院的所在。 “这地方是我从闻人家搬出来后单独住的小院，地方不大，但住两个人是够的，我回来之前已经提前让人帮忙打扫过了。” 闻人戚戚说着，看向姜栩栩，眼底还带着几分犹豫， “栩栩，你真的不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她指的是，在她待在狐族地界的期间，她一直留在京市陪在左右。 姜栩栩闻言只是摇头， “妈妈，虽然按照妖族的年纪算法我还小，但按照人类的算法，我已经成年了。” 已经成年的大人，哪有上个学还让家长全程陪护的道理？ 而且，过度周全的保护，无法令一个人真正成长。 这次京市之行，终究只能是她一个人的旅途。 这个道理，闻人戚戚作为师父的时候是很清楚的。 只是，作为师父，和作为母亲的心境，到底还是不一样。 虽然决定让姜栩栩单独留下，这一晚，闻人戚戚还是陪她睡在了一处。 周围的妖族邻居们，早在闻人戚戚的气息散出后就纷纷夹紧尾巴，暗暗嘀咕着， “闻人戚戚不是早就叛族离开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是离开但不是叛族，真的叛族，闻九怎么可能让她进入京市地界？还让她去了城郊的闻人苑。” “去虽然去了，可闻人大人（她母亲）没见她吧？”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她身边多了的那个奇怪味道！哼，这个闻七，自己回来就算了，居然带了个人回来睡！” “咦，好像也不全是个人啊……” 邻居小妖们嘀嘀咕咕的动静，很快随着月色被乌云掩盖而沉寂在黑夜之中。 另一边， 城郊，闻人苑。 闻人九枵自姜栩栩两人离开后就独自站在魂树前，尝试着感应之前姜栩栩那丝妖力残留的气息，却始终一无所得。 好半晌，他看着满树魂铃，只喃喃低语， “但愿，你不是真的……” 否则，闻人戚戚，怕是真的要和他拼命了。 又静静守了一会儿魂树，闻人九枵转身又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影自长廊这头瞬移至长廊的那头，转眼间，又穿过假山乱石，出现在了一处精巧秀丽的住所前。 雕檐画柱，满是精巧夺目。 闻人九枵往里走去，却在一处巨大的四面屏风前站定。 透过屏风，隐约能看到里面半躺着一个陷在白毛毯中的身影。 漫不经心，却渗着层层威压。 闻人九枵感受着自屏风后传来的那道和自己有些相似的气息，只问， “您不见她吗？” 那是他和闻人戚戚共同的母亲，曾经的狐王，闻人白依。 如果说，闻人九枵完美继承了她与他的妖父的妖力与妖性，那闻人戚戚，继承的便是她那人类父亲的随性以及闻人白依那颗为人类跳动的心。 所有人都说他是狐族里最出色的一代，但只有他清楚，在闻人白依这里，闻人戚戚一直有着一个特殊的位置。 特殊到，他曾经也为此嫉妒过她。 而现在，闻人戚戚回来，还带回了她和另一个人类所生的血脉，闻人九枵不相信闻人白依会对那孩子没有半分好奇，甚至不为所动。 “你说的她，指的是哪个？” 屏风后传来女子威严中带着几分随意的询问。 闻人九枵答，“都是。” “呵。” 闻人白依的笑声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反而带着几分不以为意， “她的那个孩子，资质尚可，偏偏学她母亲那套以妖入道的歪门做派，妖不妖，道不道的……不值得我一见。” 至于闻人戚戚。 虽说成功从异世回来，但今天要不是为了她这个女儿，甚至都没打算走这一趟。 既然不是真心想来拜见她这个母亲，她也不会巴巴把人叫到跟前来。 闻人九枵对于闻人白依这个反应并不意外，甚至是早有预料。 一如他当初，如果姜栩栩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实力，他也不会让她站在自己面前。 一开始不过是当做闻人戚戚留在这个世界的一条特殊血脉，但当她真的将闻人戚戚从异世带了回来，他对于这个侄女，又多了几分不同的看法。 就好像，“舅舅”这个词，莫名的就有了意义和实感。 只是他不知道，母亲将来，会不会也和他一样…… “母亲，关于选出适合容器的事……” 闻人九枵想要将姜栩栩从这个事情中摘除，然而他刚刚开口，就被里面的人清声打断， “如果她是最合适的血脉，能够作为容器，对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说， “即便成为容器，也不会抹灭她的意识，她依旧是她，只是她的存在将被赋予另一种意义…… 她，能成为妖族之神。” “妖族之神……” 闻人九枵低声重复这四个字，神色间却是不以为然， “当神，也不是什么好事。” 当一个存在被赋予神性后，他就会不再局限于眼前的一人一物。 爱万物，意味着你也只是万物的其中一个，不再特别。 所以他们从不会单独属于一个人，更没有人能与之结契，就像……“那位”。 闻人九枵很清楚姜栩栩来京市的目的，可惜，她终究会愿望落空。 因为当褚北鹤觉醒并回归本体的那一刻起， 他和她，就注定成为陌路。 第818章 妖学院入学介绍 姜栩栩在确定作为交流生进入妖立学院后，第二天，闻人九枵就派人过来，领她去熟悉妖学院的事宜。 来的还是木萧萧。 姜栩栩看到对方的时候都愣了下， “学院两边的交流生手续，已经走完了？” 姜栩栩不敢相信这是妖管局能有的速度。 就听木萧萧道，“没有。” 他的态度十分的理所当然， “闻先生的意思是先开始上课，手续什么的可以后面慢慢补。” 姜栩栩：…… 也就是说，闻人九枵可能甚至都没有知会过海市学院一声，就擅自决定了交流生的这个事情？ 想到那人的做派。 姜栩栩默然，好吧，她早该想到的。 一旁的闻人戚戚也不意外，“他向来都是这种行事风格，八百年不带变的。” 姜栩栩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一般人说八百年，可能是个夸张手法，但说闻九八百年，那是真的八百年。 事情定下后，闻人戚戚启程回海市，姜栩栩则由木萧萧带领着来到妖学院。 “听说道教学院和人类学校都在放寒假，妖学院这边的规定不太一样，我们没有假期。” 木萧萧说到这个，眼神中还带着几分骄傲， “我们妖族，不论体魄年岁都远远胜于人类，哪怕是妖族的幼崽，也比一般人类要强。” 这么强的他们，自然不像人类那么娇气，一点点酷热寒雪就需要放假休息。 按照当初妖学院创办的宗旨，那就是—— 都学，只要还能喘气，就别想着离开学院在外作天作地。 姜栩栩虽然知道妖学院和普通学院肯定有所不同，但却没想到是这么个不同法，沉默半秒，她只说， “资本家们肯定会很喜欢你们这样的员工。” 一个可以肆意压榨工作时间，还不用担心员工因连续加班而猝死，这种用着就叫人很放心。 木萧萧作为妖管局员工，没给资本家打过工，不理解姜栩栩这话里的意思，只当她是在夸人了。 “谢谢。” 他从容谢过，又接着往里走，边走边道， “妖学院内部分为两个区，东区是接收妖二代或一些没能自主融合进人类世界的小妖幼崽，帮助它们熟悉人类世界的同时，让它们学会控制自身的妖力，不随随便便伤人或者吃人。” 姜栩栩：…… 听着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好像没毛病。 “东区目前设有幼妖级初等班三个，初妖级初等班两个，入妖级中等班一个，入妖级高等班一个……” “需要注意的是西区，西区只有一个特妖班和成妖班。 但特妖班的学生是妖学院中最优秀的存在，妖学院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只有进入特妖班才有资格被选入妖管局，所以这个班也是妖管局的预备妖役。” 木萧萧说着，手指指向西区那边一栋称得上豪华的建筑， “那建筑周围都是特妖班的地盘，未经许可擅入，就算是被打死，老师们也不会管，所以一般情况下，不允许东区学生擅入。” 这一点上，就是完全承袭妖族的做派。 他说着，又忽然定定看向姜栩栩，着重补充， “你尤其不能进。” 姜栩栩虽然已经是正经的妖管局成员，但妖学院有妖学院的规定，在妖学院里，她的身份也只是东区学生。 姜栩栩闻言还有些莫名，但很快就回过味来， “是因为我只有四分之一妖脉吗？” 在来之前，她听妈妈说过，妖族中，天生妖类向来看不起半妖。 哪怕闻人戚戚出生闻人家，但因为她的半妖血统，当初在学院里也受到一些明里暗里的算计和欺凌。 妈妈尚且如此，更何况她只有四分之一的妖族血脉。 想清楚这点，姜栩栩也没在这种事情上多做纠结，她本来就没有擅闯别人地盘的兴趣。 “放心吧，我不会进的。” 她说得认真又可靠，但看在木萧萧眼里，却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肯定会擅入的。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直觉。 木萧萧有心想要再提醒两句，忽然又听姜栩栩问， “你刚才说西区除了特妖班还有一个成妖班，成妖班又是什么地方？” 姜栩栩说这话时，视线下意识透过特妖班那豪华的建筑，看向了同一区内，明显有些平平无奇的另一栋楼。 那栋楼紧挨着院墙，看上去很不起眼。 放在别处或许没什么，但放在特妖班的建筑边上，就显得它十分的格格不入。 木萧萧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微微一笑， “成妖班，顾名思义，里头已经正经成年的妖，这个班又称之为急训班，是妖管局专门给一些刚刚进城的妖学习人类现代化知识的地方。” 虽说现在妖族与人类彼此共处维持着双方的和平，但有些常年藏在山里的妖并不清楚情况，很容易就暴露自身甚至给人类带来麻烦。 这类妖在妖管局进行登记后，就会被安排到这里进行一些现代化培训，只有测验合格后才被允许进入人类世界生活。 但因为多是成年妖，未免这些妖伤害到东区的幼崽们，就统一将它们划归到西区。 两人说话间，就见那栋平平无奇的大楼前，一个年轻男人一路小跑着跑向院墙挨着的一个小门。 而后神色紧张，宛如特务接头一般报出自己的名字和号码，然后接过了从外面递进来的一份外卖。 在拿到外卖的瞬间，男人瞬间满脸激动，与此同时，成妖班的大楼窗户上不知何时站了好些妖，看到他成功接过外卖，俱都一副见证了历史似的激动鼓掌。 木萧萧说， “这是社会化考核项目之一，独立点单一份外卖，成功拿到外卖并给外卖小哥评分。” 因为这个缘故，成妖班专门安排在了这面临街的院墙边上，而墙外正对的，就是非妖族管控区域，也就是人类的区域。 姜栩栩：…… 听起来，确实挺了不起的。 不过，这听着怎么有种老年大学的感觉？ 木萧萧介绍完西区，又把人带到了东区，也就是姜栩栩今天报道的所在班级， “闻先生让我带你过来报道，除了为你介绍妖学院的情况外，还因为我的弟弟，和你正好同班。” 木萧萧说到这里，就见前方一个小胖团子朝他这边哒哒哒跑来。 这是个名副其实的妖族幼崽，姜栩栩只见木萧萧招呼着让小胖团子上前，又忽然像是来了兴趣， “你可能不知道，我喜欢古诗词，我和弟弟的名字都是我取的，你应该听过那句，无边落木萧萧下……你猜猜，我弟弟叫什么名字？” 姜栩栩挑眉，默默对应了无边落木萧萧下的下一句，刚要开口，然而木萧萧根本不等她回答，自顾道， “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弟弟，尽滚滚。” 姜栩栩：……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他难道不应该叫江滚滚吗？！ 第819章 姜栩栩，今天开始当小弟 姜栩栩知道，除去像闻人一族这类大妖族，很多妖对于自己的姓氏并不像人类那么讲究。 如胡连枝她们的胡姓，取的就是一个同音，高兴就好。 所以对于眼前木萧萧给自家弟弟取的这个名字，姜栩栩也只想说，你们高兴就好。 尽滚滚外表瞧着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脸上身上还挂着奶膘，看着圆胖又可爱。 但她可不认为，小家伙真的就和外表一样只有五六岁。 便见，小家伙仰起脑袋，先是看她一眼，随后胖乎乎的小脸上故作老成地点了点， “你就是我哥哥说的那个半妖崽呀？看着也不小啊，不过没关系，以后你就喊我大哥，有我罩着，没人敢欺负你。” 说着，还十分大哥范的朝她一挥手，一副霸气的样子。 然后，他头顶就被木萧萧干脆地敲了一记。 “都说了这位不是普通半妖，你老实点。” 尽滚滚挨了一记，脸蛋气鼓鼓的，但碍于哥哥的“淫威”，只能憋着。 木萧萧让尽滚滚直接把人领到教室，又对姜栩栩道， “老师那边都提前打过招呼了，你提前进去就行，闻先生说了，如果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麻烦，被欺负到不行了，也可以找他帮忙。” 这是闻人九枵的原话，但这话听着就很有看笑话的嫌疑。 反正姜栩栩是不可能找他的。 又不是在学校被欺负还要找家长的年纪。 见木萧萧要走，姜栩栩忽然像是想到什么，问他， “上次参加学院大比的妖生组的那几个学生，都是特妖班的吗？” 木萧萧闻言用一副我就知道你对特妖班感兴趣的眼神看她，却还是如实道， “大比那次参加的，除了玄枵，其他都是入妖级。” 那次大比妖管局只是凑个热闹，那几只未成年妖，除了玄枵，都代表不了妖学院的实力。 姜栩栩对于这个答案并不十分意外，点点头表示知道，木萧萧这才离开。 倒是尽滚滚看着人走了，才凑到姜栩栩边上，仰起脑袋，有些意外， “你认识特妖班的玄枵啊？” “见过。”姜栩栩问他，“他在学院里，很有名么？” 尽滚滚皱起眉头，只说，“他很凶。” 顿了顿，像是纠结了一下，又道， “你别招惹他，不然我这个大哥也保不住你。” 姜栩栩：…… 这就默认是她大哥了？ 不过面对这明显比椒图还小一圈的妖族幼崽，姜栩栩还是放弃了跟他争辩的打算。 想到椒图，姜栩栩心思一转。 褚北鹤消失后，椒图就独自守在褚家每天提不起劲的样子，听姜溯说他连游戏都不怎么上了。 姜栩栩想，要不把他弄过来，一块上个学吧？ 忙起来，就没工夫难过了。 姜栩栩心里琢磨着这个事，很快就跟着尽滚滚到了他所在的初等班教室。 这个时间还没开始上课，但教室里已经坐了好些个小妖崽。 能够进入妖立学院的至少都是能化出人形的，但这里是幼妖级的初等班，很多崽并不能像尽滚滚一样化出完成版的人形。 他们更多会保留一些妖族特征，一如椒图初见时头顶顶着的蛟角。 于是姜栩栩放眼看去，班级里头坐着好些个大小不一的小豆丁，除了零星几个是完完全全的人形，其他或顶着一对猫耳朵或甩着一条狼尾巴。 莫名的，有种乱入幼儿园cos动物大会的感觉。 还……怪可爱的。 姜栩栩的突然出现，瞬间引起了不少妖崽的注意。 因为是在学院里头，大家更多的是对眼前的人类好奇。 有些下意识闻了闻她的味道，小眼睛里闪过大大的茫然。 有些胆小的下意识缩了缩脑袋，偏又忍不住时不时偷瞟一眼。 就在这时，一群豆丁里头站出了个稍微大点的小豆丁，看着明显就是班中一霸。 他走出来，先是看一眼尽滚滚，又瞥一眼姜栩栩，目光从她身上扫过，轻哼一声，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杂血妖？” 杂血妖，妖族里对半妖的另一种带着侮辱性的称呼。 类似于当着人类孩子喊人小杂种。 可见不管是什么幼崽，该有的恶意半点不会见少。 甚至幼崽的恶意会更加毫不遮掩。 姜栩栩没什么反应，倒是一旁的尽滚滚闻言立即跳了出来，气呼呼地对上面前的小霸王， “大浪！她是我小弟，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尽滚滚，你什么时候居然还跟杂血妖混在一起了？” “要你管！” 尽滚滚面对小霸王明显不怵，被叫做大浪的小霸王显然也不想跟尽滚滚杠上，他虽然打得过尽滚滚，但是却打不过他背后那个妖管局的哥哥。 不止他打不过，他家里人也打不过。 权衡再三，他终于一脸严肃看向尽滚滚，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让她进我们班，但是她一个杂血妖，在这个班里只能是小弟，你要教她做好她身为小弟的本分。” “什么本分？” 尽滚滚虽然不解，但表情依旧理直气壮。 就见对面小霸王大浪似乎也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后昂起脑袋，看向姜栩栩， “你既然是小弟，那就是个跑腿的，你得给我们买吃的！” 嗯，他看电视里，那些大哥好像都是这么演的，没错。 一听这话，班里原本看热闹的其他幼崽顿时眼前一亮，纷纷响应， “对！你得跑腿，给我们买吃的！！” 尽滚滚听到吃的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坚持站出来，双手叉腰，试图维护自家小弟。 只是不等他开口，一直在边上默默看着的姜栩栩忽然开口，却道， “可以。” 姜栩栩站在一堆幼崽中，哪怕被针对，也实在生不出欺负幼崽的冲动。 再听这小霸王一副社会大哥的口气，憋了半天却只憋出一个跑腿的活，心下只觉得好笑。 忽然想到什么，她干脆掏出手机， “我是新来的，初来乍到，确实应该请大家吃点东西。” 她说罢，也不问幼崽们喜欢什么，拿起手机就是咔咔一通点。 大浪还有其他幼崽们有些好奇，“你是在点外卖吗？你这是作弊，而且我们学院不让人类进！” 姜栩栩没说话，五分钟后…… 一群幼崽挤在一处，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三个穿着黑衣服的鬼修，以及他们手里提着的各种好吃的。 所有人，包括大浪和尽滚滚在内，表情先是震惊，随后眼睛一点点放大。 而后，齐刷刷看向姜栩栩，眼睛里甚至带着崇拜的光。 “你、你是怎么办到的？！” 这几个，难道都是她的小弟吗？！ 第820章 成为妖崽们的老大 三个灵事小哥看着面前一堆小萝卜头也是一愣，再反应过来这些都是妖崽，看向姜栩栩的表情都多了几分微妙。 生怕擅闯妖学院被逮住，三人放下东西就消失不见。 见人消失，班里的幼崽们更加激动疯了，一窝蜂涌上前去。 “大浪大浪！好多好吃的！！” “这个饼我在手机里看过，是南方的小点心！京市里没有！” “这个烤鱿鱼好香，像刚烤出来的！” “这个是城西那边苏大妈家的！我之前想吃，家里人都不让我去，说那边是人类的地盘！” 一群崽子叽叽喳喳，看着满桌好吃的，那叫一个激动。 几乎是一下子，姜栩栩就被这群崽子们包围了起来，都想知道她在哪里点的外卖，怎么还能一下子买到那么多地方的好吃的！ 他们知道手机可以点外卖，但是因为是幼崽，家里很少让他们接触人类，更别说点外卖。 整个学院里也只有西区那边靠墙另一边属于人类地界，想要点外卖倒是可以从那边拿。 但是……西区不允许随便靠近。 也难怪，妖崽们都忍不住对姜栩栩这一手好奇又崇拜。 姜栩栩对于妖崽们的反应有所预料，对着那一双双眼巴巴的目光，她不紧不慢地打开灵事app页面，向他们展示。 “这是专门为玄门中人和妖鬼服务的灵事app，但是目前入驻的妖少，你们不知道也正常。” 之前就说过，灵事虽然有大批玄门和地府用户，但因为妖管局那边一直拒绝合作，灵事至今没能对妖族开放。 先前易盏让她加入灵事就是想让她利用妖管局员工的身份帮着促成两边合作。 为此易盏额外给她发放了积分福利，灵事员工下单闪送服务还享受积分半价。 因此今天这些东西，实际并没花什么积分。 再者，上次海市遭难，易盏又借鬼门又开通特殊灵网保证了他们和外界的联络。 再加上，他还帮姜湛挽回了寿数。 投桃报李，姜栩栩自然也惦记着合作的事。 而在她看来，与其跟妖管局那边死磕，倒不如先从妖族内部入手。 首先要做的，就是打开灵事在妖族里的“知名度”。 当大部分妖都开始对这个app感兴趣并要求加入时，妖管局也不能不理会“民意”。 至于怎么让妖们迫切地入驻灵事app，那当然是幼崽们想要。 不管是人类幼崽还是妖族幼崽，但凡他们想要一样东西，就总有办法能让他们的家长为他们松口。 果然，在听到姜栩栩说这是专门为妖鬼和玄门服务的app后，妖崽们瞬间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纷纷要求姜栩栩给他们演示。 姜栩栩就选了几个简单的功能进行操作讲解。 单是可以坐在原地等着各地美食送到面前这点，妖崽们便已经狠狠心动，更别说上面还有特殊的交易平台，想要的，不想要的，都有。 于是这天放学，各家妖崽家里都遭到了妖崽们的撒娇耍赖或魔音穿耳。 妖族不同于人类，他们氏族体系庞大，一只妖崽背后只是有父母加上，还有族人亲朋。 加上妖族孕育幼崽艰难，越是强大的妖，越能有子嗣，所以各家妖崽都是每个家族的宝。 他们有要求，家长们自然不会不当一回事。 仔细打听，玄门人士人手一个灵事app，地府鬼修也都有，那凭什么他们妖族不能有？ 妖族向来自诩血脉高于人类，哪怕现在和人类和平共处，更多的也是把自己摆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所以，人类玄师有的，他们肯定也要有。 于是不少妖打听着灵事和妖管局的合作是什么流程，族里有妖管局成员的，更是让回去打听一下。 一来二去，压力直接给到妖管局。 闻人九枵看着木萧萧递上来的几家大妖提出想要开通和灵事合作通道的事，嘴角随意勾起，面上却看不出是喜是怒， “让她去妖学院学习控制妖力，她倒好，带着一群妖崽子搞事情。” 跟灵事那边的合作他一直有在考虑，原本是想等着那人回来后看看具体情况，现在…… “算了，倒也不差这会儿。” 闻人九枵说， “让灵事那边的代表过来，既然要开通合作，我们妖管局拿到的权限必须不能比安全局的少。” 木萧萧听到这话，表情都有些尴尬，见闻人九枵朝他看来，这才道， “灵事那边安排的合作代表，就是栩栩小小姐。” 闻人九枵：…… 她什么时候又成灵事那边的人了？ 她不是他们妖管局的人吗？ 木萧萧便简单说了下姜栩栩加入灵事的事情，又问， “先生，那咱们这边的代表选谁去谈？” 按理说这些事一般都是他负责去谈的，但木萧萧莫名的有点想推荐姜栩栩。 不为别的，就是觉得如果让她跟自己谈这事，场面估计会很抓马。 当然，他知道这肯定不可能，让姜栩栩一个人代表两家，那什么条件不都是她说了算？ 闻人九枵没有直接说让人负责，反而又问起姜栩栩， “她现在在妖学院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学习？” 可别是一门心思顾着帮灵事拉拢人，忘了当初过来的目的了。 就见木萧萧说， “她应该，挺好的。” 抿抿唇，随后补充，“她现在已经是三个初等班共同的老大。” 饶是闻人九枵，听到这个消息也难得地愣了一愣，“什么？” 木萧萧于是重复， “她现在是幼妖级里的老大了。” 短短一周的时间里，她不止成功收服了那群妖崽，还学会了妖力基本的控制方法。 闻人九枵这一周和离听那边忙着另一件事，并没有关注妖学院那边的动静，听到这里便觉得不对劲。 “妖崽不可能被轻易收服，更何况她还是半妖的孩子，这一周发生了什么？” 木萧萧感慨于闻人九枵的敏锐，便跟他仔细说起了上周在妖学院里头发生的那件大事。 “上周，成妖班有邪妖混入，借着上课的名义，偷偷绑走了幼妖初等班里的几个学生……” 他顿了顿，说， “被栩栩小姐发现了。” 第821章 这个小弟有点臭美 事情要说回三天前。 姜栩栩虽然凭着灵事的便利，用外卖收买了初等班的妖崽们。 但这也仅仅是让妖崽们对她生出一点好感，不至于对她表现出排斥。 真正的改观还是在姜栩栩入学后的第三天。 虽然她之前对于自己就读初等班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正经跟一群小豆丁坐在一起上课，姜栩栩还是很有些别扭的。 于是，她花了两天的功夫，掌握了老师说的控制妖形的方法。 放在妖崽那里，要求的就是妖崽可以自由变幻人形和妖体。 但放在姜栩栩这个半妖妖崽这里，要求的就是她能够自主凝聚出自己的妖形。 这个妖形，指的就是她自身血脉保留下的妖族形态，就像当初闻人戚戚妖力被吸收后暴露出的原始形态。 这天的课堂考核，姜栩栩便当着一众小妖崽的面，以妖力激出了一条狐尾。 雪白的狐尾砰的一下，自她身后炸开。 比起一般的狐狸尾巴明显要大很多，尽滚滚当时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冷不丁面前出现一条足有他高的胖嘟嘟的狐狸尾巴，吓得他和身旁两个小豆丁都啪叽一下摔坐在了地上。 周围的妖崽们也都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同为犬科的，看看姜栩栩的尾巴，再看看自己的，顿时有些羞地将自己的尾巴往身后藏。 旁边其他小家伙则是“哇”“哇”声不断。 妖族的审美通常不是看脸，他们判断一个妖好不好看，更多是看，羽毛华不华丽，毛发漂不漂亮，鳞片滑不滑溜。 而姜栩栩的尾巴，显然就在妖崽们的审美上。 毛色雪白不带一丝杂毛，蓬松柔软的尾巴，毛发根根分明。 看着就很好摸。 有小狼崽下意识想伸手去摸，就被一旁的大浪一把拍开， “不许动爪！就是因为有你这样没有边界感的小狼，那些人类才会用色狼形容那些坏胚子！” 大浪也是狼族，但他和一般狼族不同，他乃地狼一脉，战斗力极强。 一般小狼在他面前压根不敢看，就像现在，被他拍了一爪子的小狼崽也不敢表现不满，本就耷拉着的狼尾巴几乎拖到了地上。 一旁负责教导的老师原本也被姜栩栩的尾巴吸引了目光，注意到大浪这边的动静，顿时出声表示了肯定， “大浪做得很对，老师说过，尾巴，耳朵，腹部，都是我们妖族的特殊部位，这些部位是不能随便触碰的，这是一件很冒犯的事。” 老师趁机教导了妖崽们，随后示意姜栩栩， “姜栩栩同学只用了两天就能成功激出妖尾做得很好。” 虽然只有一尾，但老师觉得以她只有四分之一的妖脉来说，一尾已经足够难得了。 原本被迫接收一个半妖崽的不满也被安抚了些，看向姜栩栩的目光多了几分温和， “考核通过，你可以把尾巴收起来了。” 姜栩栩闻言没有说话，只默默牵引妖力，想要将尾巴收起来。 然而，放出来容易，收回去却没有那么顺利。 姜栩栩面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但对上老师的目光，她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镇定， “我待会儿再收。” 说着，顶着一条漂亮的大尾巴，施施然走回队伍当中，再次引来不少崽子的注目。 尽滚滚看在眼里，小大人似的摇摇头。 这个小弟哪里都好，就是有点臭美。 这尾巴居然还舍不得收回去了。 哎，女人呀。 因为姜栩栩激出尾巴的过程太过轻易，也没人想到她居然收不回去。 只当她是想让大家多看看她的尾巴。 姜栩栩面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心底却有些郁闷。 之前她觉醒妖力，将妖力融入符篆，甚至以妖力引符都很顺利。 却没想到一开始就在妖形上翻了车。 闻人戚戚之前教她的多是怎么将妖力用在战斗上，却没有教过她最基础的自如收放妖形的方法。 姜栩栩只能自己琢磨着怎么将尾巴收回。 因为不想被人盯着看，她就找了个靠近院墙相对隐蔽的位置练习，结果好巧不巧，就看到了几个小妖崽跟着一个明显是成妖的大人进了西区。 姜栩栩直觉有些不对。 木萧萧说过，特妖班的地盘不经允许不得擅入，但为了避免误闯，东区的妖崽一般不会主动靠近西区。 西区的成妖，为什么要把东区的崽主动带进西区？ 姜栩栩觉得不对，便顺着小路跟了过去。 她之前答应过不会擅闯特妖班的地盘，所以她特意绕开了特妖班的区域，却不知道她走的这条小路，本身就很靠近特妖班的地盘。 因为注意搜寻着那几只妖崽的气息，姜栩栩没注意到，小路另一边的一栋楼前，一双眼睛正冷冷注视着她。 而那边，几只妖崽跟着成妖来到了西区这边专门用来点外卖的小铁门前，看着面前的妖，为首的妖崽有些傲气地抬了抬下巴。 因为血脉在妖族里相对尊贵的缘故，哪怕面前的是一只成年妖，几只妖崽也半点不怵，反而姿态很是理所当然， “我让你点的外卖呢？” 原来，这几只妖崽是另外两个初等班的。 前两天因为姜栩栩点外卖的缘故，大浪他们所在的一班十分得瑟地拿着零食跟他们炫耀。 另外两个初等班的妖崽就不干了。 都是妖崽，凭什么他们班新来的可以点外卖吃，他们就不行。 想要让家里也下载那什么灵事app，结果说妖管局那边有限制不让下。 想让姜栩栩也给他们点外卖，结果大浪带头拦着不让靠近，说什么， “姜栩栩是我们一班的！她只能给我们一班的点外卖！” 妖崽们都是有脾气的，哪里受得了低人一等，他们就想起了学院西区有一面院墙挨着人类区域，那里是可以点人类外卖的。 本来他们是想自己点的，结果碰到了成妖班的一只成年小妖，妖崽们便理所当然地支使起了对方。 那成年小妖也不生气，反而讨好地朝着几只妖崽笑， “订单显示还有两分钟，稍等会儿马上就来了。” 妖崽们听着就有些不高兴了，“怎么这么慢？” 他们听说那个姜栩栩点外卖可快了！ 两三分钟就能送来好多东西。 成年小妖像是有些害怕妖崽们生气，忙道，“我看看我看看，你们别着急。” 又说，“要不我出去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上手捣鼓起小铁门，妖崽们刚想说学院的门都是被封着不许随便外出的，就听咔哒一声，铁门竟然开了。 属于人类的各种气味自门的另一边涌入，与此同时，还有陌生妖的味道。 为首的妖崽最先察觉不对，当即尖叫，“快跑！”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成年小妖脸上的笑容一变，手上一挥，妖气瞬间将几只妖崽团团围住，几乎是转眼间，就配合着外头的妖，将妖崽们拖出铁门之外。 砰的一声，小铁门重重关闭。 第822章 妖崽集体出逃 彼时的姜栩栩，正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来的还是个熟人—— 学院大比时总是惦记着想要跟她打一场的那个未成年妖，玄枵。 “你难道不知道，东区幼妖不经允许，不准擅入西区吗？” 姜栩栩来妖学院，他早就收到消息。 虽然不知道她一个原本的人类玄师，怎么突然变成了半妖。 视线扫过她身后那条张扬漂亮的大尾巴，玄枵目光微顿。 还是狐妖。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闻先生当初为什么会看重一个人类玄师。 本来人来了妖学院，他正好将学院大比时没能对上的遗憾补上。 只是对方去的幼妖初等班，他也就不着急找她。 只是没想到，她倒是自己闯到西区来了。 “我有事，让让。” 姜栩栩对于在这里看到玄枵并不意外，但她眼下没心情跟他“叙旧”。 玄枵却不为所动，依旧站在原地，面上一如既往的冷酷。 “什么事？” 姜栩栩拧眉，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想把看到的事情说一声，也就是这时，陌生妖的气息突然侵入学院，只一瞬就连着那些妖崽的气息一起消失不见。 姜栩栩脸色微变，知道肯定是出事了，“让开！” 她推开玄枵，脚下如风，快速朝着院墙那边小铁门的方向而去。 玄枵自然也察觉到那刚才一瞬的异常，再看姜栩栩，明明没有使用灵符，但她此刻的速度，却明显比起常人要快。 姜栩栩自然也察觉到了脚下的异常，在看到身后随着她的步伐摇摆的狐尾时，她隐约明白了什么。 顾不得多想，她快速冲到妖崽们消失的铁门前，与此同时，玄枵也和她一同抵达。 鼻尖微嗅，他面色微冷，“是陌生妖，这件事必须上报师长。” 玄枵话音刚落，就见旁边，姜栩栩已经一脚踹开铁门，直接冲了出去。 报什么报，人刚被带走，肯定是直接追。 玄枵看着她的动作只愣了半秒，便快速跟着往外冲去。 两人刚刚跑出院外，尽滚滚不知从哪里跟了过来，看到两人跑出学院都惊呆了， “小弟！你去哪儿？！” 学院规定上课期间不得外出的！ 她还踹坏了学校的小门！ 完了完了，小弟惹祸，他这个大哥要担责的。 姜栩栩听到尽滚滚的声音，生怕他跟过来，只匆匆朝他示意， “初等班几只妖崽被拐，我和玄枵去追，你回去报告妖师！” 说话间，她和玄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口。 尽滚滚听完，胖脸瞬间严肃起来，几乎是立刻转身跑回东区。 这会儿正是三个初等班活动训练时间，一群妖崽混在一处，谁也没注意少了几个。 尽滚滚没有去找妖师，而是直接冲着那边还在剑拔弩张的大浪和其他班妖崽大吼， “兄弟们快！有妖拐走妖崽了！” 原本还闹哄哄着互不相让的几拨幼崽先是一静，下一秒很快对视一眼，快速检查自家妖崽数量，很快确定了被拐走的是哪几个妖崽。 不见的都是二三班的妖崽，两个班的“大哥”立即带着自家小弟要去找人。 一班虽然没丢妖崽，但听说姜栩栩去追妖崽，大浪顿时一个拍板， “我们也去追！” 学院虽然四周布有结界，但喜欢乱爬乱钻的妖崽们最是清楚哪个地方的结界有破损。 于是妖崽们一个接一个，或是跳上院墙或是钻出破洞，妖师们发现不对找过来时，妖崽们还在一个个排队往外钻。 好不容易逮住剩下的那些，却发现已经跑出去大半，再听说是二三班有妖崽被拐，妖师们差点要疯！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告妖师？！ 然而眼下情况也顾不得追究，妖师留下一个上报院长并看好剩下妖崽，其余的则召集其他妖师追出去。 不只是被拐走的妖崽，这些跑出来的也得带回去！ …… 这一天的京市，注定是热闹的京市。 姜栩栩和玄枵追出院外后，很快就顺着气息追到了一处步行街。 这里各种气息参杂着，对于嗅觉灵敏的妖族并不算友好。 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失去了几个妖崽的踪迹。 顾不得自己身后的狐尾，她和玄枵像是一阵风快速从人群中跑过。 路人甚至看不清她的脸，只来得及看到她身后那条张扬漂亮的大尾巴。 这样异常的妖形毫不遮掩地钻过人群，却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惊恐。 路人们脸上好奇多过于淡定， “最近附近又有什么漫展活动吗？这又是什么cos装？” “应该是cos小狐妖吧？还别说那条尾巴看着质量真好。” “这样质量的肯定是专门定制的，你看那尾巴还会自己动，肯定很贵！” 姜栩栩和玄枵没有听到身后的声音，玄枵在远离人群后，很快提升速度，几乎要将姜栩栩甩下。 姜栩栩这一路感觉到尾巴带给她的速度提升，那是区分于清风符给她带来的助力，而是完完全全地属于自身的速度。 甚至她觉得，自己还能更快。 这么想着，她身后尾巴摆动速度更快，连带着脚下的速度也在不断提升。 玄枵没想到她还能跟上自己的速度，心下暗暗诧异，下意思想要较劲，下一秒，却清晰地感应到了前方某辆车子里那陌生妖的气息。 追到了！ “在那辆车里。” 玄枵察觉的瞬间，姜栩栩自然也察觉到了。 在玄枵说完后，她周身妖力微动，紧接着整个人便快速蹿了过去。 感应到她周身妖力变浓，玄枵暗暗拧眉，扭头时，眼眸却蓦地睁大。 只见，姜栩栩的身影如箭从他身侧掠过，玄枵甚至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来得及看到她身后，那原本漂亮的狐尾，不知何时化成了两条。 两条漂亮的同色狐尾在空中划出两道残影，在靠近那辆车子前快速朝着地板一点，姜栩栩的身影随即高高跃起。 “天地至尊，包罗六合，四方妖邪，莫敢遁走，缚！” 伴着她清音诵念，四道灵符朝着疾驰的车子而去。 灵符化作四道灵光锁链，从车子四方将它牢牢锁住。 与此同时，只听砰的一声—— 姜栩栩的身形稳稳落在了被强制逼停的车子车顶之上，而她身后，两条漂亮的狐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在半空中扬起优雅的弧度…… 第823章 归墟，来也! 带走几只幼崽的小面包车里，是三只刚刚从外地来到京市的妖。 按照妖管局规定，所以进入城市地界的妖都要统一登记妖籍并接受简单的现代化教育科普。 当然也有如师吴蜀这类自己靠着摸索融入人类社会的妖兽，妖管局一般不会强制管理。 这三只妖自称是刚刚从山里出来的。 按照妖管局的流程进入妖学院进行简单的系统性学习。 但他们和其他妖不一样，他们是冲着学院里的其他妖去的。 和鬼有好鬼也有恶鬼一样，妖同样有好坏，邪妖通常喜欢以吞噬其他妖魂增强自身妖力。 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只是同在成妖班里的妖。 因为刚从山里出来的妖，没有什么复杂的关系网，哪怕消失一两个，妖管局也不会特别在意。 但妖崽不一样。 有句话叫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在妖崽这里尤其适用。 能进入妖学院的妖崽，那都是各个妖族里的宝贝，丢了一个都势必会被追究到底。 所以虽然妖崽比起成年妖更好上手，他们一开始也不敢将目标放在妖崽身上。 偏偏，这几只妖崽主动撞到了他们面前。 就有种，不拐都对不起自己的感觉。 而结果证明，拐带妖崽的过程确实很顺利。 此时看着被妖袋捆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几只妖崽子，为首的邪妖都忍不住笑了。 只是他嘴角的笑容刚刚咧到嘴边，就听一旁的老二说， “大哥，好像有妖追上来了！” 邪妖老大脸色微变，怎么会这么快？ 他们计算了破开小铁门的办法是不会触发学院结界的，西区那边唯二的两个班今天都有大课，没有妖会关注铁门这边，为什么这么快就有妖追过来？ 再仔细一看后头，三只邪妖皆是面上一松。 “只是两只未成年妖，应该是学院里的学生，不足为惧。” 未成年妖，比起成年妖战力明显不足，更何况他们靠着吸食其他妖魂增强的妖力，一般成年妖也不是他们仨的对手。 这么想着，下一秒，身下的车子就像是被一股力量死死拉扯住一般强制停下。 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车顶的动静。 是后面的妖崽追上来了！ 为首的邪妖面上一厉，没有任何犹豫地化手为爪，直接穿透车顶铁皮朝着上方的人抓去。 姜栩栩似有察觉，两条狐尾再次一点，她整个人再次高高跃起，手中两道风符甩出。 风符夹杂着妖力，在空中化作两道风刃，左右齐发，直接朝着那冒出车顶的妖爪削去。 风刃如刀，虽然凌厉，却只是堪堪砍破妖爪上半边皮肉。 姜栩栩暗暗可惜。 换做正常妖鬼的话，至少能把它爪子整个切下来。 饶是如此，妖爪直接被断开三分之一的痛依旧叫邪妖的老大忍不住痛嗷出声，随之而来的就是满满的愤怒。 “你不是妖崽！你是人类玄师！” 区区人类玄师也敢管他们的事，邪妖老大怒了，他要她死！ 只见他整个人蓦地钻出车顶，而后气势汹汹，扑向姜栩栩。 而就在他动作的同时，车顶破开的大洞同时飞出了两只妖。 其中一只左右手夹着一只妖崽，落地瞬间就朝着一个地方快速奔去。 另一只妖同样抱着两只妖崽，身后却是霍的张开一双翅膀，没有理会姜栩栩和邪妖老大这边，带着妖崽就快速往空中飞去。 姜栩栩心下一沉，他们这是打算分开逃跑。 玄枵也意识到这点，当即脚下如风，没有犹豫地朝着逃跑的两妖追去。 “它们交给我！” 说是如此，但一个空中一个地上，又是分散逃跑，玄枵一只妖怎么可能追得上。 姜栩栩显然也很清楚，躲开那邪妖老大攻击的同时，直接沉声唤， “归墟。” 到你出场了。 邪妖老大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有些警惕。 以为这是她什么厉害的法阵。 就见，她身侧斜跨着的箱包处，随着她的呼唤，一缕黑雾自包里飘出。 紧接着，成团的黑雾涌出，黑雾之中似乎还裹挟着一个什么东西，唰的就从她的箱包中飞出，伴随而来的，是只有姜栩栩听到的一声霸气大吼， 【归墟！来也！】 系统一个华丽的180度旋转飞起，随后缠绕在它身周的黑雾散开，露出它那属于龟中霸主的真容。 这个出场系统是暗搓搓练过的。 除了炫酷之外，也是为了给人一种惊艳感。 它再不是只能用脑袋偷偷顶开箱包盖子的小乌龟了。 好在虽然惦记着炫酷出场，它也没有忘记眼下的情况，在现身后，它就快速锁定了那飞远的目标。 周身黑雾腾起，毫不犹豫地朝着飞走的那只邪妖而去。 天空而已，这世上就没有它归墟霸主够不到的地方！ 原本抱着两只妖崽飞上天空的邪妖还有些得意，那两只未成年妖看着就不是禽类，只要上了天，就没有人能抓得住他！ 这么想着，他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一扭头，就见一只长得有些凶悍的丑龟裹着奇怪的黑雾，竟是直直朝他冲来！ 邪妖二号一惊，险险躲过那丑龟的攻击，堪堪停在半空。 系统见一击不中，就要调转方向再次朝它撞来。 鳄龟的龟壳，比起一般小乌龟要坚硬得多，配上它的加速度，系统早就想试试这个冲击力了。 邪妖二妖见状面上一慌，不敢硬抗，只快速扇动翅膀。 翅膀刮起大风，似乎想要将这小不点刮跑。 系统哪里会怕他这点大风，当即调动黑雾，卷起黑雾龙卷，朝着对方的大风狠狠撞去。 邪妖二号直觉那黑雾龙卷有些危险，下意识拿怀里两只妖崽去挡。 姜栩栩眼角余光瞥见，眸色一寒，却只能喊住归墟， “归小墟，别伤妖崽！” 系统暗骂一声国粹，在龙卷袭中的瞬间堪堪收回。 眼见情况僵住，姜栩栩有心想要帮忙，但面前的邪妖却让她脱不开手。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熟悉的稚嫩的霸气大吼， “小弟！我们来了！” 来的是尽滚滚和大浪，还有幼妖班的妖崽们！！ 没等姜栩栩反应过来他们怎么会来，就见尽滚滚以及另外几个妖崽身后快速撑开一双翅膀，随后几只崽像箭一般冲向空中的邪妖。 不止是他，他身后的大浪同样大吼一声，“豪猪！顶牛！上！” 就见，底下几只妖崽原地化成小豪猪和带着尖角的小牛。 大浪便跟旁边两只妖崽摆出架势，竟是一把揪住那几只化作原形的妖崽，一个用力…… 把它们抛、抛飞了出去。 第824章 半妖玄师，我是她女儿 别说姜栩栩没反应过来，飞在空中的邪妖二号更是没反应过来。 眼看着一只只妖崽像是愤怒的小鸟一样朝他飞来，他下意识想用翅膀将人扇走，结果他这边刚要动作，系统立即用黑雾将他的风截停。 邪妖二号只能狼狈地在空中躲避着不断朝他飞来的“炮弹”。 许是看到小伙伴来救人，原本被邪妖二号抱着的两只妖崽也趁机挣扎起来。 邪妖二号一个分神，躲闪不及，肩膀被其中一颗小炮弹撞了一下。 尽滚滚瞅准时机，箭一般飞过去，扑在对方的翅膀上，张口，就是咬！ “嗷！！！” 邪妖二号生生被咬掉一撮羽毛，痛得嗷嗷直叫，手上一松，一只妖崽从他手里摔了下去。 另外两只禽类妖崽见状立即飞过去，一左一右，捞住妖崽左右两边，然而他们到底还是幼崽，因为重力加速度，虽然捞住了妖，却被带着往下掉。 虽然他们努力扑棱着翅膀，但三只妖崽还是晃晃悠悠地飞了一段，最终砰的一声，跟其他作为突袭炮弹但是没打中人的其他妖崽一块摔在了地面。 姜栩栩忍不住抽空关注了一眼，看着地面被砸出的动静，眼底划过一分担心。 就听尽滚滚一边扒着邪妖翅膀揪羽毛，一边不忘说道， “放心，我们砸不坏！” 虽然是妖崽，但好歹是妖体。 妖体，抗造。 似是为了验证他话里的可信度，邪妖二号一发狠，那边翅膀狠狠一甩。 原本扒在邪妖翅膀上的尽滚滚瞬间被甩飞出去。 而就在尽滚滚和一众妖崽纠缠着邪妖的时候，系统散出的黑雾悄然化作细丝，一点点缠住邪妖怀里另一只妖崽。 而后，在邪妖将尽滚滚甩飞出去的瞬间，瞅准机会，猛地一拽！ 感觉怀里的妖崽被抽走，邪妖心下大惊，忙不迭更加用力抱紧。 系统这会儿都把妖崽拽住了，哪里会肯放手，一妖一统就那样拽着妖崽扯起了拉锯战。 就在妖崽受不住哇哇大叫时，忽然间，又一道身影快速从远处飞来，只听熟悉的嗓音大声喊着“栩栩”，随后一个甩尾。 啪的一下。 椒图的蛟尾狠狠甩在了邪妖二号身上，邪妖二号哪里想得到又来一只。 一个不察，便被那一尾巴抽得自己连同自己抱着不放的妖崽一起摔向地面。 反正妖崽砸不坏，对吧？ 砰的一声，邪妖和妖崽重重摔在了水泥路上。 系统趁机用黑雾把还在眼冒金星的妖崽卷起带走，一直在地面上，以大浪为首的一群妖崽们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当即一个个扑上去，手脚并用，对着摔下来的邪妖又抓又踹。 邪妖转瞬间被淹没在了妖崽群中。 而另一边，姜栩栩见邪妖二号被制服，当即专心面前的邪妖大哥。 比起另外两只，这只邪妖明显要强得多，一开始她想用雷符干脆解决对方，但对方对于雷电似乎格外敏感，甚至两次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她的雷引走。 因为赶来的妖崽们，姜栩栩也担心妖雷误伤，只能暂时收起灵符。 身后的狐尾轻轻摆动，姜栩栩想了想，忽然收敛灵力，转而调动体内妖力。 她回忆着之前在薛灵梦境中以及刚才用妖尾辅助奔跑的感觉，身后的狐尾一点点炸开，扬起。 邪妖大哥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却明显感觉到这个人类玄师很难缠。 眼见形势不对，他丢下被制服的小弟，立刻决定转身逃跑。 姜栩栩哪里会给他逃跑的机会，杏眸一凛，其中一条狐尾忽然快速变长，带着凌厉的妖势，朝着邪妖大哥狠狠甩去。 如果闻人戚戚这会儿在这里，就会发现姜栩栩这招，和当初闻人木雅用尾巴卷走她的方式有些相似。 姜栩栩刚才也是看到赑屃和椒图用尾巴甩人后才想起，自己用妖力激出的尾巴，不止有帮助她跑得更快这种功能。 它能直接用于攻击，甚至……能像小姨婆那样，变长！ 邪妖之前就看出姜栩栩是刚刚学会使用妖体作战，动作间明显带着不熟练，所以她之前一直依赖着使用灵符。 现在见她放弃灵符转而想用尾巴攻击，他更是一点不放在眼里。 虽说是二尾狐，但那尾巴，也就那样吧。 他觉得这样绵软的攻击根本碰不到自己，逃跑时随意地一躲闪，很快就摆脱了姜栩栩狐尾可以够得到的距离。 正要扭头嘲笑一番，却见，对方的其中一条狐尾忽然快速变长。 狐尾聚着妖力，带着凌厉的风声，冷不丁地朝他兜头抽飞。 姜栩栩抽中一记，立即又控制着角度又抽了一记。 邪妖被连着两记尾巴抽得趴在地上时表情还有些懵，但很快被抽出了凶性，也不跑了，转身提起妖爪就要朝她抓去。 姜栩栩目光扫过那其中一只被她切了三分之一的妖爪，脑中心思飞转，这次试着以妖力凝出风刃。 邪妖之前领教过她的风刃，哪怕知道这东西能伤他，但在她伤他之前，他能先要她的命！ 他毫不躲避地朝她正面扑去，姜栩栩心中发紧，却依旧不紧不慢，试着将自己所想凝聚于风刃之中。 而后，在对方利爪即将抓向自己脖子的瞬间，她身后狐尾一摆！ 两道风刃依旧一左一右朝着邪妖夹击，然而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风刃以妖力凝聚，风刃中，更隐隐现出狐狸利爪的形态。 邪妖察觉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下意识用双手阻拦风刃。 下一秒，他的一双妖爪，却在妖力风刃下，被生生切断！ 双手鲜血喷溅，邪妖惨嚎一声摔倒在地。 姜栩栩趁机用灵光锁链将他缚住，这才重新收敛妖气，转而以灵力在虚空画就灵符。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 邪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再次切换灵力画符，偏偏身后的两条狐尾依旧明晃晃摆动着。 他不明白，这人明明是个玄师，却偏偏能聚出妖形，甚至……还能用妖形进行攻击。 她到底是人是妖？ 忽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你、你是那个半妖玄师，闻人戚戚？！” 狐族半妖，又是玄师，除了闻人家的那个，他没再听说过第二个！ 如果是她……那他们今天绝对是倒霉碰上硬茬了。 就见面前，少女看着他摇摇头，否认， “不是。” 邪妖大哥闻言刚要松口气，就听她不紧不慢地补充， “我是她女儿。” 姜栩栩说罢，不理会他倏然瞪大的眼眸，清音念出最后一字赦令—— “轰！” 第825章 不予嘉奖 妖学院的妖师们赶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姜栩栩一道雷降，将那只邪妖劈成黑焦晕倒在地的情形。 与此同时，玄枵也拖着另一只被揍得看不出原形的邪妖回来。 三只邪妖就此落网，由妖师转交妖管局做最终处置。 妖师们还没来得及出手，事情便被彻底解决，虽然心里骄傲，但批评还是要批评的。 未成年妖，没经许可擅自离开学院追捕邪妖，但凡出一点事，那就是大事！ “你们！……” 妖师训斥的表情刚刚摆起，就听妖崽那边蓦地发出一阵欢呼。 “赢了！我们好厉害！” “我们打死了一只坏妖！” “我们救回了兄弟！” “栩栩自己打死了一只！她最棒！” “她还有两条尾巴！她好厉害！” 妖崽们根本不给妖师们训斥的机会，虽然每只崽身上脸上或带了些狼狈，却依旧激动开心地围着姜栩栩转圈圈。 椒图虽然是半道来的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些妖崽子们围着姜栩栩转圈，他便也跟着一块转圈。 至于为什么只围着姜栩栩却不围着玄枵。 那当然是因为，姜栩栩是他们幼妖班的人，是自己妖。 玄枵一个西区的，他们又不认识。 如果说之前妖崽们只是把姜栩栩接纳为自家小弟，但在姜栩栩带着妖崽们一起救下被拐带的妖崽，同时展现了自己的实力后，妖崽们已经实实在在地在心里把她默认为了老大。 因着妖崽们明显的拥护，妖师里头哪怕有几个不喜姜栩栩这擅自追查的做法，还是没有再对她进行什么批评。 这件事之后自然也上报给了妖管局这边，妖学院更加加强了对于学生尤其是成妖班学生的管理。 …… 闻人九枵听完了事情的始末，对姜栩栩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只道， “虽然莽撞，但也算是没有丢闻人家的脸面。” 又问， “学院那边对她有什么嘉奖吗？” 闻人九枵只是随口一问，却见在他问出这话后，木萧萧那明显有些迟疑的表情，闻人九枵眼眸微抬， “没有么？” 木萧萧闻言有些尴尬道， “学院那边的说法是，她擅自带着一群妖崽离开学院追捕凶妖，虽然事情顺利解决，但是功过相抵……不予特殊嘉奖。” 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姜栩栩是半妖生的。 学院里许多妖族天然看不上半妖，更别说她还是半妖生的杂血妖。 说是闻人家的妖崽，但闻人家除了将她安排进妖学院对她并没有特殊关照，救回妖崽这事发生后，也不见闻人家有什么表示。 所以妖学院便默认抹除了姜栩栩在这件事里的功劳，甚至对被拐的妖崽家长也没有特别提及。 这种事情，在妖学院都是常规操作，同样的成绩，半妖血脉永远会默认往后排。 木萧萧说这话时，便见刚刚还似乎好整以暇的闻人九枵面上不知何时淡了几分，明明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却莫名让人察觉到他此时的不喜。 或者应该说，很不喜。 但闻人九枵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更没有直接发作的意思，只淡声问， “她对学院的做法没有任何意见吗？” 闻人九枵倒是能帮她做主拿回学院应该给她的嘉奖，但…… 如果她自己都没想过要争，觉得自己在学院的处境无所谓，那他也不会上赶子对她表现维护。 就听木萧萧声音缓了两分，道， “倒是有。” 他说， “按照她出一次任务的标准，她向妖管局申请了任务补助，另外，栩栩小姐咨询了往年惯例，跟学院那边也申请了额外的学分奖励。” 也就是说，姜栩栩并不介意学院是不是公开对她进行表彰，但私底下该给的，都要给她。 要说她吃亏，好像也并没有吃亏。 闻人九枵显然也没料到姜栩栩居然两头要好处，刚刚因学院那边的做法而生出的冷意都散去了不少。 还行，跟闻人戚戚一样，是不会亏待自己的性子。 眼底透出几分满意，他语气随意，又问， “给她了？” “妖管局这边的补助给了。” 木萧萧老实道，“妖学院那边没有答应给学分奖励。” 他顿了顿，补充道， “所以她这两天都没去学院上课了。” 听到最后一句，闻人九枵倏地扭头瞪他。 这么关键的情况，你怎么不等我化骨了再说？！ 木萧萧被瞪得很无辜。 他这不是为了交代清楚前因后果，免得闻先生误会她故意不去上课嘛。 如果他一开始就说姜栩栩已经旷学两天，按照闻人九枵的脾气，那肯定第一时间生出不满然后再把人叫过来质问。 现在前因后果讲清楚，姜栩栩不去上课，就成了合情又合理的事实了。 木萧萧觉得自己做法没毛病。 而一如木萧萧的感觉，闻人九枵最初确实是打算把人喊过来仔细听听她的打算，但现在…… 他决定亲自走一趟。 * 位于妖区三号街的小院，是闻人戚戚入读妖学院时曾经住过的地方。 闻人九枵并不是第一次来。 只是许久没来，这里的一砖一瓦都仿佛沉淀了岁月的痕迹。 站在小院的门前，闻人九枵却察觉院里不止姜栩栩一道气息，除了她，还有另一道气息，有些陌生，但他接触过。 是那条小蛟。 便听院内传来那小蛟的声音， “栩栩，你这尾巴是收不回来了吗？” 紧接着是姜栩栩故作淡定的声音， “不是收不回来，我只是留着它学习控制妖力的运用。” 小蛟明显不信， “……你就是收不回来，这有什么，我刚化人形那会儿也经常控制不了蛟角和鳞片往外冒，现在不也好好的。” 他又说， “收不回来也挺好的，这样看着更像妖，反正这边到学院都是妖族区域，普通人也看不着，你这两条尾巴看久了也挺好看的。” 两条。 门外的闻人九枵心念微动，干脆地叩响眼前的院门。 叩叩的响动，打断了院里两道说话声。 姜栩栩扭头，身后狐尾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扬起，带着些警惕的意味。 她刚要起身开门，下一秒，原本锁着的院门已经被干脆又随意地，一把推开。 第826章 她的谋算，妖学院整改计划 看到门外站着的闻九，姜栩栩有些意外，但又不是那么的意外。 再看一眼自己那被推开后明显报废了的门锁，姜栩栩盯着闻九没说话。 闻人九枵却知道她这是为了什么，不等她开口，径直道， “你这个门锁质量太次了，回头我让木萧萧过来给你换个新的。” 什么破锁，一推就坏了。 换。 姜栩栩见他主动提出要赔个新的门锁，面上也客气了两分，问他， “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闻人九枵便径自走了进来，目光先是在她身后那两条胖嘟嘟的狐尾上扫过。 眼眸微深，却又很快收敛，转而扫视院子周围，最后再扫一眼椒图。 选了个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下，这才开口， “妖学院那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他想的是，如果她主动请求自己为她做主，那他也不是不可以帮她争取更多的东西。 除了她应得的奖励，他也会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他闻人一族正经的族人，不是可以被随意欺压的。 可惜，姜栩栩如果会主动求他，他就不会到今天才知晓这件事情。 但他既然问了，姜栩栩也愿意小聊一下，只是在聊之前，她还需要跟他再确认一下， “什么都能说吗？” 闻人九枵看她一眼，难得语气平和，“什么都可以。” 于是姜栩栩放心了，直接说， “我听说妖立学院是妖管局下属的学院，也就是说妖管局是最初的创办机关，但在我看来，学院内部不管是机制还是管理上都还存在着很多问题。” “首先是管理，学院虽然设置了结界防止有外人进入，但院内学生想要破开结界却不是什么难事，更别说结界各处破陋，一直没有专门人进行修补。” “其次，学院没有专门的安保人员，维护学院安全只靠妖师，但妖师面对一些可能的危险反应并不那么及时。” “另外就是妖师教学没有系统化，就我知道的幼妖级三个班教导的内容甚至进度都各不相同。学院规章制度也很模糊，学院内部对于妖族血脉区别对待明显……” 难得听姜栩栩叭叭一通，然而她说的每个字都和自己想听到的相去甚远。 闻人九枵忍不住打断她的话，“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他问这些了吗？ 他让她进妖学院，又不是让她去给妖学院做内部评估审核的。 他没好气地问， “你跟学院抗争旷学这两天，想的就是这些东西吗？你觉得以旷学作为抗议，能给你争取到你想要的东西？” 姜栩栩听他问到正题，也没再顾左右而言他，只认真摇头，却道， “如果学院不愿意按照我所做的事情给予一个公平的待遇，我将以妖管局的名义根据以上问题申请对学院进行整改。” 奖励这种东西，虽然说不能强求。 但既然旧例是有的，到她这里偏偏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仅仅是因为她是半妖生的孩子，那她就想好好跟学院辩一辨了。 至于她旷学不去上课，那并不是什么抗议的手段，她也不觉得这能威胁到任何人。 她不去上学，单纯只是因为尾巴收不回去罢了。 虽然妖学院里的妖对于露出妖形行走这件事觉得稀松寻常，但在姜栩栩这里，这就是无法自控的表现。 她不喜欢。 闻人九枵听说她居然打算以妖管局的名义提出一个针对妖学院的整改方案，非但没有觉得她在仗着妖管局的势肆意妄为，反倒有种听到她有应对的老怀安慰感。 这才对嘛。 用旷学抗议不公，是一种愚蠢且不痛不痒的方式。 只有真正切中妖学院的脉门，才能让对方对她的诉求表示重视。 而作为妖学院上级单位的妖管局，正是这个脉门。 虽然妖管局那边不一定会通过她所谓的整改申请，但这却能让妖学院看到她的态度。 她并不是那些可以任学院随意拿捏对待的半妖学生。 虽然对于她遇到不公却没想过来寻求自己帮助这点有些莫名不满，但他更愿意看到她对自己所求有所成算的样子。 他们闻人一氏的妖崽，就是要有自己荡平麻烦的能力。 “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闻人九枵突然说。 他态度有一瞬微妙的转换，快得让姜栩栩都没能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提？” 闻人九枵点头， “三天时间，递一个完整又详尽的妖学院整改方案给我。” 他说， “你递方案，我批准通过。” 这不比他单方面地给她做主撑腰有意思的多么？ 再者，妖学院里的那股子风气，也确实该变一变了。 只是妖嘛，向来都是自在随性惯了，哪怕妖管局内部，对于这些章程类的东西也很少有妖愿意负责处理。 姜栩栩既然愿意做，那就让她做好了。 只要她能做到，该给的他都会让他们给她。 而这些，都将是她凭自己的本事为自己，甚至为所有和她一样的半妖争取到的。 姜栩栩看着闻人九枵的眼睛，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没有反驳，认真点头， “好。” 闻人九枵又看着她，忽然问， “我听说你想要得到你应有的奖励学分，那东西对你有什么用吗？” 姜栩栩道， “达到相应学分才能进行升班考核，这不是你让妖学院定下的规定么？” 闻人九枵：…… 他有定过这个规定？？？ 好吧，他忘了。 那不重要。 又见姜栩栩指着一旁的椒图，补充道， “还有就是，我需要一个让椒图入读妖学院的名额。” 按照妖学院旧例，对于学院有贡献的妖生，除奖励额外学分之余，还会给予一个推荐入学的名额。 妖学院设立最初，半妖并没有入学就读的资格。 是一个妖，在救下一个险些被发狂妖打死的妖崽后，学院作为奖励，给他奖励相应学分后，又给予他一个推荐入学的名额。 他当时将这个名额给了一名半妖。 此后，学院里才有了第一个半妖学生。 再之后，半妖被允许和其他妖一样进入妖学院学习。 而现在，她想把这个名额给椒图。 第827章 不许动我们老大 妖学院规定，外来妖如果不是京市妖籍没有直接就读的资格。 想要入妖学院，要么等开放名额，要么请妖做担保推荐入学。 姜栩栩虽然是作为交流生进来的，但本质上也是凭着闻九的推荐名额进来的。 否则按照正常规定，半妖的孩子妖族血脉稀薄，根本没有入读妖学院的必要。 因为他们往往连妖力觉醒都做不到。 姜栩栩最初想的是，如果没有办法内部推荐，那就请院长给椒图弄一个海市道教学院学生的身份，再让他和自己一样以交流生的身份入学。 但现在既然有奖励推荐名额的先例，姜栩栩就没必要舍近求远了。 闻人九枵没想到她弄这一出居然还有为了这头小蛟的缘故。 知道这条蛟蛇的来历，却不知道她想带着他入学，究竟是因为将这条蛟蛇当做朋友，还是因为曾经养着蛟蛇的那一位…… 跟姜栩栩谈好了她要做的事情后，闻人九枵并没有多留。 而另一边，妖学院那边虽说拒绝了姜栩栩的要求，却还是让人关注着闻人一族，尤其是闻人九枵的动静。 听说他已经知道了姜栩栩在学校里的事情，却并没有要为她出头的意思，学院里为首的几个妖师顿时就放心了。 当年闻人戚戚虽然身为半妖，上头尚且有一个大妖生母，可这个姜栩栩，连半妖都算不上，实在没必要给她太多的殊荣。 能以半妖的身份进入妖学院学习，已经是妖学院对于那些半妖种的优待。 要是还妄图拥有和纯妖血统的妖族一样的待遇，那就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因此，对于姜栩栩的“罢课抗议”，学院方确实不怎么当回事。 姜栩栩也不在乎妖学院那边当不当回事，反正她正准备搞事。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姜栩栩关于整改学院提案还没来得及递交上去，幼妖级三个班的妖崽们又出状况了。 早上刚做完早课，姜栩栩就接到初等一班负责教导她的妖师十万火急的电话，要她赶紧回学院一趟。 原来，在她罢课两天后，幼妖级三个班的学生今天突然也开始集体罢课了！ 学院门口处，姜栩栩刚一进门就被那位妖师拉着快步往里走。 这位妖师虽然一开始对她是半妖崽的血脉有些微词，却不会像其他妖师一样故意针对。 尤其在她表现出自己有能力控制妖力后，对她的态度更是温和了不少。 这会儿却是着实有些着急， “三个班的崽子不知道从哪听说过你罢课，今天突然也集体罢起课来，现在直接用课桌堵了门，你赶紧帮着劝劝，妖师组那边正发火呢。” “你也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为什么要用罢课这种方式，现在惊动妖师组，回头别说奖励，处分都有得吃！” 妖师姓赖，这会儿絮絮叨叨跟她交代着待会儿见到其他妖师组的一定要客气。 姜栩栩一路没说话，任她带着一路去了初等班的课室，刚到门口，就见到那里围着一圈的妖师，每个人脸上都明显很不好看。 看到姜栩栩的瞬间，其中一人不由分说上前对着她就是一通指责， “妖学院创办至今，还没有一个学生像你这样，为了自己的所谓奖励，居然鼓动幼妖级所有妖崽集体罢课！ 果然混杂了人族血脉的妖血就是不纯！奸猾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事情处理好，我……” 姜栩栩认得眼前这个妖师，就是那天救下妖崽后第一个指责她没有知会妖师带着妖崽出逃的，据说向来不喜半妖血脉。 此时听他放屁，她下意识拧眉，就想让他闭嘴，然而不等她动手，课室那边就飞来一颗果子，干脆地砸中这位妖师的脑袋，打断了他后面的诸多言语。 却见，尽滚滚从课室里头冒出一颗脑袋，胖乎乎的小脸冲着对方就嚷， “不许你冲我们老大大声叭叭！” 课室里头，除了他，其他妖崽们也跟着附和， “对！不许骂我们姜老大！我们罢课才不是她鼓动的！我们是自己要这么做的！” 不管是尽滚滚还是其他妖崽，都是一副坚决维护老大的意思。 面上甚至没有半点身份转换带来的尴尬。 毕竟在几天前，他们还对着姜栩栩一口一个喊着跑腿小弟。 然而对他们妖崽来说，血脉传承固然重要，但是第一永远是强者为尊。 姜栩栩能一个人打败一只他们全部崽加在一起才能打败的邪妖，又救下被拐走的四只妖崽，不管是实力还是道义上都有资格当他们的老大。 老大既然选择罢课抗议，那他们肯定要跟上。 至于为什么是今天才选择跟上…… “要不是你们之前骗我们说老大是受伤需要休养才不来上课，我们早就罢课抗议了！你们这是把我们妖崽当三岁幼崽哄吗？！” 要是第一天就知道，他们肯定就跟着一起罢课了。 好在，今天也不算迟。 姜栩栩也没料到这些妖崽们会这么维护自己，甚至为了帮她集体罢课，心中暖流淌过，正要说点什么，对面的妖师却显然恼了，冲着课室里的尽滚滚一众妖崽冷声斥骂， “你们别以为我不敢拿你们怎么样？这里是妖学院，不服管教者，都该打！” 他说罢，手中竟是凝聚妖力朝着尽滚滚所在的窗口蓦地挥去。 姜栩栩眸色一冷，尾巴一动，整个人一个快步闪身挡在了窗口前，与此同时，一道灵符屏障随着两条狐尾张开，直接挡下了那妖师的攻击。 “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学习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妖修，不是为了让你们管教责打来的。” 那妖师面对姜栩栩那半手灵符半手妖尾的抵挡方式很是看不上， “我身为学院妖师，就有资格管教他们！” 他说着看向姜栩栩，眼神锐利， “今天闹成这样，说到底是你在背后撺掇鼓动，最该管教的就是你！” 一个杂血妖，光是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坏了他们妖学院的正统！ 眼见着那妖师作势要朝姜栩栩直接动手，里头的尽滚滚几只崽暗骂不好，竟是一个个破开障碍物，呼啦啦涌出课室，很干脆地挡在姜栩栩身前， “不许你动我们老大！” 第828章 她的脸，谁打的? 课室堆叠的障碍物不多，之前又被妖师在外头清理了一部分。 此时见到课室内涌出来的妖崽们，守在外头的妖师组顿时一人两个上手抓住。 饶是如此，尽滚滚他们还是灵活地躲开妖师们的捉捕坚定地挡在了姜栩栩的跟前。 姜栩栩看着面前只到自己腰部的小家伙们，心底是说不清的触动。 这原本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却没想过他们会主动牵扯进来。 担心这些妖师组的真的发狠对幼崽动手，姜栩栩忙道， “我只是想争取自己的权益，并无意挑战学院的权威，这次的事情说到底是我和妖学院之间的事，跟这些孩子没关系！” “他们被你鼓动集体罢课，已经严重违反校规，不是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的。再说你有什么权益？ 学院给你你才有权益，学院不给，你什么权益都没有！” 那妖师说话间满是鄙夷，“妖学院的规则，就是所有妖默认的规则，你要是接受不了，大可以离开。” “所有妖默认的规则，就一定是对的吗？” 姜栩栩问，“如果我既不想离开，又想要公平呢？” “那你可以试试。” 那妖师说话间，就听旁边蓦地传来一声妖崽的惨呼。 扭头，就见一名妖师手里揪着两个妖崽，却是抬脚将一个试图阻拦他的半妖妖崽踹到在地。 其实妖师组对待这些妖崽们，也并非他们说的那样可以随意管教责打。 毕竟都是各家族里的宝，真的碰坏了，妖学院这边也会有麻烦。 但今天闹出这么大动静，妖师组为了维护学院的威严，势必会挑一两个出来当众杀鸡儆猴。 纯妖血脉的妖崽不能动，那就只能对那些半妖妖崽下手。 那半妖妖崽被踹倒在地，一对兔子耳朵都跟着耷拉下来，下意识就把身体就地缩成一团。 那妖师见状还要抬脚将他踢到边上，姜栩栩眸底已经是一片冷沉。 周身妖力泻出，两条狐尾在她身后暴涨，其中一条更是直接在妖力作用下变长。 啪的一下，狐尾狠狠抽向那妖师的脸。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 除非这脸欠打。 在场的妖师们早就注意到姜栩栩身后的两尾，此时感受到她周身那完全不似半妖浑浊的妖力，皆是心中一惊。 然而不等他们对此表示惊疑，姜栩栩刚刚一尾巴抽翻妖师的动作仿佛像是一个信号。 所有妖崽们齐刷刷动了，三五个直接扑倒一个妖师。 妖师数量本来就不及，加上不敢真的对妖崽们下死手，竟一时间被妖崽们按头压着打。 姜栩栩也不管什么灵符术法了，两条尾巴，看到谁就抽谁，完全是野兽派打法。 场面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东西区除幼妖级初等班以外的妖生们自然早就听到动静，但没有一个人试图过来阻止。 为什么要阻止呢？ 这么大的热闹，几百年才能看一次呢。 这不比什么抓到邪妖表彰有意思多么？~ 这一场师生混战的结果，最终还是妖学院院长亲自出面才停止了乱斗。 闻人九枵便是在这时候来的。 他原本以为昨天说好了，他只管在妖管局等着姜栩栩的整改方案送过来，结果这才一天不到的功夫。 她居然又闹出事了。 上次好歹是抓邪妖有功，这回竟然直接跟师长互殴！！ 当年闻人戚戚再不服管教都不曾跟妖师打架！ 呵，这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闻人九枵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走这一趟，姜栩栩说不定得被直接开除，所以他来了。 过来的时候，他打定主意要先训斥她一番。 明明在道教学院都是安安分分的，为什么才进妖学院就闹出这么大的事？ 是不是看不上他们妖学院？ 然而，所有的话，在看到姜栩栩站在一群小豆丁中间，头发散乱，浑身狼狈，甚至嘴角淤青后，彻底被他抛在了脑后。 闻人九枵就站在那里，眼底的寒意一寸寸冷下，素来不被感应的妖气在此刻伴随着威压泻出，直直压向在场所有妖师。 张口，声音如冰， “她的脸，谁打的？” 妖师组的妖师都懵了。 不是说姜栩栩就是闻人一氏不受待见的一个杂血妖吗？ 为什么闻人九枵，妖管局这位老大不止亲自过来，甚至……还有种要为她出头的意思？ 原本想要当着闻人家的面怒斥姜栩栩这个杂血妖不尊师长不服管教的妖师们瞬间默了。 倒是前头最先动手的那个妖师站了出来，“是我打的。” 虽然姜栩栩脸伤了，但他这位妖师也被她揍了好几下！ 只是因为他是妖，妖体强悍，哪怕被揍也不会像她一样浮现淤青肿胀。 他想要质问闻人九枵是不是想要为姜栩栩这个不尊师长的学生出头，然而他话还没出口，便见眼前一阵妖风刮过。 下一秒，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抽中，整个妖蓦地摔倒在地，半边脸颊更是不似寻常般的高高肿起。 “哪里来的怪风。” 闻人九枵随口说着，又道，“外头风大，妖师们站不稳的话就先回屋里待着吧。” 那妖师不敢置信他竟是说动手就动手，但感受过那股妖力威压，却还是忍着没再说出什么，旁边有两名妖师见状忙不迭上前将他扶起，几乎是架着把人往屋里扶。 众所周知，妖管局这位闻先生，他想跟你讲道理的时候可以任你指着鼻子质问。 但是他不想跟你讲道理的时候，你但凡在他面前多喘一口气，他也能把你手指头削下来。 而现在，他显然是后者。 妖师们再没了之前面对学生们时候的张牙舞爪，这会儿倒是都老实许多，妖崽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血脉的威压让他们莫名有些害怕面前的这个人。 闻人九枵见人被架走了，周身冷意这才敛下，威压收敛，仿佛方才一言不合动手的人不是他。 “接下来再说说，这事怎么处理吧。” 打都打了，那就来说说后续的解决问题吧。 一旁妖学院的院长虽然出面阻拦，但从头到尾面上却不见太多怒色，这会儿面上还挂着笑，问， “您觉得该怎么处理？” 闻人九枵看向院长，刚要开口说话，就听那边，从刚才开始一直没说话的姜栩栩突然出声， “在说处理结果之前，我请以妖管局办事员的身份，向妖管局总部递交一份妖学院整改方案。” 她说着，将那份昨晚连夜整理但没来得及递给妖管局的方案直接发给了闻人九枵。 如果说之前她只打算用这个所谓的整改威胁学院对学生做到表面的公平，但…… 亲眼看到妖师毫不犹豫对半妖妖崽动手后，她改变主意了。 她想要正经地，对这个妖学院的各种不成文的规则，进行全面整改！ 妖学院所有妖师连同院长在内都没想到姜栩栩突然来这一茬，什么整改方案，师生集体互殴而已，要涉及到什么整改？ 在场妖师们都很懵，闻人九枵却半点不显意外。 他看着眼前的姜栩栩，她脸上还挂着彩，两条因打斗而杂乱的狐狸尾巴却依旧在她身后扬起。 明明像是个在外面打完架需要找家长告状的小狐狸，她却偏不，她要自己来。 嘴角轻抬，闻人九枵道， “我批准了。” 第829章 反正支持就对了 妖师们并不怎么关注人类玄师那边的消息。 只知道先前妖管局破天荒接纳了一个人类玄师作为妖管局一员，但是谁也没把姜栩栩和那个新接纳的妖管局成员对上号。 这会儿听她冷不丁爆出妖管局的身份，还直接提出整改，妖师们瞬间有些急了。 不是，你都进妖管局了，还来上什么幼妖班？ 好好干活出任务不好么？ 再一听闻先生直接批准，更急了。 “闻先生，姜栩栩同学作为当事人，出整改方案是不是不合规矩？” 这就相当于她一个人又当参赛人员又当裁判，输赢都是她说了算，这怎么能行？ 闻人九枵就看向姜栩栩，“你觉得呢？” “我作为当事人确实需要避嫌，但妖学院内部区别对待半妖的问题确实存在。” 姜栩栩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问， “是不是只要我找到另一个当事妖提出抗议，就可以证明整改的必要性？” 姜栩栩这么一说，在场妖师们反倒是松了口气。 如果说对待半妖的问题，他们相信除了姜栩栩这个半妖生的，还没有其他半妖敢公然跟学院叫板。 因为妖学院的半妖，都是被一直被打压过来的。 他们都习惯了。 他们笃定姜栩栩找不出另一个当事妖。 “如果你能找出另一个当事妖，我们绝无二话。” 就见姜栩栩点头，“好。” 她不信这么大一个妖学院里找不出一个敢站出来表达抗议的，没有一个半妖会甘心一直被区别对待。 实在不行，她还可以去找那个人。 姜栩栩这么想着，却冷不丁，从她尾巴后头小心翼翼走出一只妖崽。 “我……我可以抗议吗？” 妖崽声音软糯，小身板十分瘦削，身上有些脏兮兮的，仔细一看，竟然是最开始那个被妖师用来杀鸡儆猴一脚踢开的半妖妖崽。 他虽然是妖崽，但他听懂了栩栩老大的意思。 只要他站出来，老大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整改妖学院了是吗？ 他又忍不住仰头问，“我是半妖，我可以吗？” 姜栩栩对上小妖崽小心翼翼的眼神，心下微紧。 她的本意，是不希望再把幼妖级的妖崽们牵扯进来了。 就算要反抗，也该是让那些高年级的未成年妖来反抗，而不是让这么小的妖崽直面妖师们的怒火。 只是不等她开口，就听身后，尽滚滚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我！我也抗议！我支持栩栩老大，要整改！” 其实他不知道要整改什么，不过过去的小弟现在的老大说要整改，他必须得支持。 刚刚是他慢了一步，才让小兔崽子抢了先，不过没关系，他声音比他大！ 尽滚滚这话一出，在场不少妖崽都面露茫然，妖师们更是脸色难看，这些崽子们，又凑什么热闹？！ 一旁的大浪忍不住扯了扯尽滚滚的胳膊，用自认为小声但其实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他， “你抗议什么？她说的整改应该是要帮着半妖整改我们纯妖。” 也就是说，如果她整改成功了，他以后都不能欺负班里的半妖崽，也不能让他们帮他跑腿梳毛了。 尽滚滚一想自己也是纯血妖，好像确实轮不到他抗议。 不过， “不管，又没说纯血妖不能帮着半妖，栩栩老大也是半妖，我就要支持她！” 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哥，首先就是做一个称职的小弟。 老大要做的事，支持就对了。 大浪一想，好像有点道理，于是他也举手，凑热闹似的，“那我也可以做当事妖，我也抗议！” 他和尽滚滚这一起头，后头那些刚打得热血上头的妖崽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在说什么，但……跟上就对了。 于是一群妖崽们又争先恐后地举着手说要抗议，要整改。 妖师们都傻眼了，妖学院的院长更是不想说话。 闻人九枵虽然听木萧萧说姜栩栩成了幼妖三个班幼崽的老大，但没想到，她这个“老大”还挺有号召力。 目光赞赏扫过那群妖崽们，再看向妖学院院长以及妖师们，只淡淡反问， “还有异议么？” “……” “那就这么定了。” * 原先看热闹的妖生们没有想到，幼妖级三个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又是集体罢课又是跟妖师互殴。 结果妖崽们还没受到处分，倒是妖学院等来了妖管局的一份整改方案。 而且牵头的居然还是那个作为道教学院交流生转来的新生。 有入妖级高等班的学生问， “青白，听说那是你闻人家刚找回来的半妖的妖崽，你见过吗？” 被叫做青白的少年神色桀骜， “我见她做什么？一个半妖生的妖崽，连半妖都不是，要不是得了魂树的指引，连妖学院都不一定进得来。” “但我听说她已经化出了两尾。” 九尾狐一脉，真正能化出九尾的极少，但能凭着四分之一妖族血脉化出两尾，已经算是很不错的资质了。 他们不知道姜栩栩是进妖学院后才学会化出狐尾，以为她是在外头的时候就已经化出两尾。 闻人青白闻言不屑，“两尾而已。” 他们族里资质最好的妖崽，如今都能化出五尾了！ 那还是这一代里唯一一个小姑奶奶，也就是她这会儿不在，等她回来，知道族里又多了一只半妖女狐，指不定要怎么闹呢。 …… 姜栩栩不知道自己再次一战成名，回到小院时，椒图听说她居然去打群架了，一时激动又懊悔。 “你该喊我一起啊！” 早知道他就跟她一起过去了。 不打群架，参与一下集体罢课也是好的啊！ 失策了！ 姜栩栩没理他，径自回自己房间躺下。 因为担心伤及妖崽，这一轮群架不管是她还是妖师们都没有动用妖力或者灵力。 虽然是纯肉搏，这一架打下来还是很累人的。 她也不像真正的妖那样体魄惊人。 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得赶紧睡一觉把精力养回来才行。 在那之前，她还得想办法把两条尾巴收回去。 两条尾巴还是太招摇了，她不喜欢被人盯着看的感觉。 非要看的话，等褚北鹤回来可以给他看一下。 他好像还没看过她的尾巴， 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奇怪。 姜栩栩想着，随手摸过自己胸前的北灵石唯一留给她的带着他气息的礼物。 如他消失后的每个晚上她做过的，姜栩栩将那块石头放在自己的唇边，亲亲一碰。 “褚北鹤，晚安……” 这一声呢喃，仿佛穿透空间地域，传到某个地脉深处。 原本沉睡着的男人在此刻，缓缓睁眼。 …… 与此同时，床上的姜栩栩陷入深睡。 一直被她握着的北灵石却散出点点灵光。 金色的灵光自石身上一点点散出，落在她安静蜷缩的两条狐狸尾巴上，仿佛带着安抚的力量，叫它们慢慢舒展。 而后缓缓地，散做妖光，收起。 第830章 姜栩栩，越级考核通过 …… 三个月后。 京市，妖学院。 今天是一月一次的考核发榜日。 平时都踩着点上学的学生们，今天早早地等在了电子布告栏前。 有刚刚进校的，一过来就忙问离自己最近的同学， “出来了吗？是不是又跳级了？” “还没呢！不过我觉得没悬念。” “跳吧跳吧，谁能跳得过她！” 说话的是入妖级中等班的一个学生，摆烂的语气可以说是明明白白， “灵事论坛上讨论她跳级的帖子都盖到上千楼了，除了我们妖学院的学生，那些道教学院的学生都在上头观望，听说那群半妖还下注赌她一定能跳级……” 自从三个月前，姜栩栩一份灵事外卖搅得幼妖级的妖崽们纷纷缠着各家家长开通灵事app。 后面姜栩栩作为妖管局和灵事双方代表，直接确定了两边合作，不到一个月时间，灵事正式开通妖事板块。 妖管局以后对妖籍的管理可以直接通过灵事app进行系统操作。 同时，灵事app对各地妖开放各项功能，通过妖气录入方式，还能筛选出沾了人命的邪妖…… 总之，现在的灵事app除了玄门和鬼修，各种妖号也开始活跃其中。 而他们说的灵事论坛上开的赌盘，主要就是针对今天的考核发榜后姜栩栩会不会再次跳级的事。 “三个月时间，直接从幼妖级跳到初妖级，再到入妖级中等班，现在学院里头那些半妖对她简直不要太崇拜。” 说话的妖语气带着些酸溜，恰好被边上的半妖听到，当即理直气壮， “栩栩就是厉害！！妖立学院创办至今，像她一样只用三个月时间升到入妖级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更别说她身上只有四分之一妖族血统！ 让你们总是看不起我们半妖，觉得我们血脉不纯妖力混杂！事实证明，半妖也能很了不起！” 被向来看不起的半妖怼，那少年脸上顿时满是羞恼， “她行又不代表所有半妖都行！你们半妖本来就是妖力不纯，跟我们一起上课都是拖累！” 他这一声不算小，很快就引起了周围好几个半妖的注意，其中一个明显还是幼妖班的半妖妖崽仰着脑袋，面对这个明显比她强的未成年妖却半点不怵，反而气呼呼道， “新院规说，纯妖和半妖身份平等！你针对我们，我要报告给学院监察会！” 听她说到学院监察会，那少年面上闪过一瞬慌乱，半晌愤愤， “就知道告状！幼稚！” 说着，绕过周围半妖，溜了。 那半妖妖崽看着少年溜走，刚刚的气势这才陡然一缩，哆哆嗦嗦地看向周围的半妖哥哥们。 她刚刚，真的大声反驳了纯血妖。 她好厉害。 周围的几个半妖也觉得这个妖崽厉害，忍不住摸摸她脑袋。 妖学院中，半妖数量在妖生总数中占据比例不到十分之一。 他们在这个学院里，本身就占据着弱势一方，更别说他们还是妖力和血脉明显不如纯血妖的半妖。 偏偏三个月前，妖管局突然下达了一系列整改命令。 之后学院一些模糊的规章制度都被重新明确化，而里头特别明确的一条就是—— 妖学院内，不论纯妖血脉，半妖血脉甚至半妖所生血脉，但凡入学都身份平等。 同时禁止妖师妖生霸凌欺辱半妖，学院设立学院监察会，但凡出现霸凌欺辱半妖的情况都可以反应监察会。 监察会查证后可直接上报处理，累计发现三次以上的，不论妖师还是妖生直接开除。 严重者开除京市妖籍逐出京市。 另外半妖在院期间所有待遇和纯妖血脉看齐，除特殊教学情况，不得出现区别对待。 新规下来后，学院很是动荡了一段时间，但姜栩栩作为执行监督人，先是逼着学院处理了两名过去经常随意殴打半妖妖崽的妖师，又选出了第一批的监察会人员。 人员包括妖师，纯妖学生，半妖学生。 被选入监察会的或许能力不是最强的，但他们都有一个必要条件，那就是打心底里从不歧视半妖血脉。 监察会创立后分担了不小的火力，两个月下来，也给妖学院刮起了一道不一样的风。 也因着这一层改变，姜栩栩如今在半妖妖生里头声望很高，可以说学院内部，所有半妖学生，百分之九十都以姜栩栩马首是瞻。 不只是因为她提出整改学院，更因为她入学至今展现出来的实力。 用其他妖生的说法就是，这人是个小疯子。 “三个月时间，每天忙着监督院内整改落地，还有灵事和妖管局的合作落地，就这样她居然还有时间修炼妖力！而且还保持了一个月跳一级的速度。” 说她不疯还有谁疯？ 特妖班的妖都没她疯。 因为妖学院规定允许跳级挑战，只要报名，考核通过后发榜也会跟着考核结果展示重新分配的班级。 姜栩栩这几个月在这个榜上换了好几处地方，也难怪学院各级妖生们都忍不住关注。 但大部分看过她上次考核时的成绩，都觉得问题不大。 “这回升入入妖级高等班后，她不能再升了吧？” 有妖小声跟旁边妖问着。 就听那妖同样小声回道， “那不一定，入妖级高等班在我们东区等级最高，但西区不是还有一个特妖班么？” 他没说的是，特妖班里的妖生才是真的怪物一样的存在。 周围妖听到这话，纷纷向他投去一个你在说什么笑话的眼神。 一个半妖，能让她爬到高等班的位置已经算是不得了了。 居然还想进特妖班？ 要知道特妖班创建以来，就没有哪个半妖进去过！ 所有妖生都没把姜栩栩能进特妖班这个当回事，觉得这肯定有事哪个半妖妖崽的盲目崇拜，还想再笑话两句，就听妖生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发榜了！” 所有妖齐刷刷抬头看去，就见广场正前方的电子大屏幕上刷出了新一轮考核数据和名次。 所有妖第一时间将目光落在了入妖级高等班的那一栏。 没有新生更替！ 姜栩栩没通过高等班升班考核！ “吼！！” 妖群中发出一阵各不相同的吼叫声，这些声音里，或带着畅快，或带着惋惜，又或不可置信。 所有妖的反应各不相同，怕她表现太好增长了半妖气焰的庆幸中又带着些幸灾乐祸，将她视作榜样的半妖们惋惜她没能再创记录打脸纯血妖。 而就在所有妖闹哄哄的吵闹声中，忽然又有一个妖生指着某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等等，特妖班那边名单有更新……” 所有妖顺着那声音下意识看去，几乎是一瞬间，原本闹哄哄的妖生群陷入一片安静。 只见那属于特妖班的板块下明晃晃多了一条—— 【姜栩栩，狐族半妖，入妖级越级考核通过，入特妖班。】 第831章 玄妖合作项目 “嗷嗷嗷嗷！！！！” 在最初的死寂过后，妖生群中快速爆发一阵激动的叫喊声， “特妖班！！姜栩栩进了特妖班！！！” “嗷嗷吼！！” 有狼族的半妖崽子甚至原地趴下，做出对月狼嚎的姿态。 还有妖觉得不敢置信，反复看了三遍，才确定姜栩栩不只是升级成功了。 她特么越级了！ …… 姜栩栩越级进入特妖班的消息，就像是一阵风迅速刮过妖学院东区各处。 幼妖级三个班的崽子们最是激动。 也顾不得已经打铃上课，各个露出妖态嗷嗷叫个不停，嘴里不忘大声高喊， “栩栩老大赛高！不愧是我们的老大！” 在各个级里的半妖妖生们更是拿出手机。 他们有一个专门的半妖群。 而此时，这个群里正在不断刷屏。 【姜栩栩，半妖之光】 【半妖之光】 至于另一边，入妖级高等班。 在还没发榜前，高等班的大半妖生已经在门口摆出了阵仗。 和那些不相信姜栩栩能一直跳级的妖不同，高等班的妖生们早在之前就确定过姜栩栩目前的实力。 他们确定姜栩栩的升级考核能够通过，也确定她今天能成功升入高等班。 但知道是一回事，认可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并没有打算让姜栩栩这么随随便便进来。 升班前的下马威总是要的。 这群妖生里头，就包括了之前的闻人青白。 他也算是闻人一脉中年轻一辈的翘楚，至少过去是这样的。 但自从突然杀出了姜栩栩这匹黑马，他已经不止一次在族里听到姜栩栩这个名字。 连他父亲都让他找机会跟姜栩栩比试一下。 闻人青白就，很烦。 所以他今天难得的跟这些妖生们凑在一起，他们要集体给姜栩栩一个下马威。 只是他们一直等到发榜，却没等来姜栩栩，反而等来了另一个消息。 姜栩栩去了特妖班…… 她居然直接跳过高等班进了特妖班！ 她凭什么跳过他们班？ 是不是看不起他们高等班？！ 而此时被所有人讨论着的姜栩栩，正带着椒图和屠星竹围着学院外围转了一整圈。 “学院结界没找到可以钻进去的缺口，只能走正门了。” 椒图说这话时声音里还带了些可惜。 他比较想抄近路。 一旁的屠星竹满脸自信，“我亲自监督修复的结界，怎么可能让你找到缺口，你也太小瞧我了。” 他说，“只要是收钱办的事，我就没掉过链子！” 他可是很对得起自己收的钱的。 椒图不可置信看向姜栩栩，“你还给他钱了？！” “玄妖合作项目。”姜栩栩说，“妖管局出的钱。” 原本关于修复结界这块她只是放在整改提案上的。 按照正常流程，一般整改命令通知到院方，院方按照命令进行整改，根本用不上姜栩栩甚至屠星竹。 但不知是不是妖学院这边不愿意配合整改，还是单纯就是这个行事风格，最初整改命令下来后，妖学院完全是照猫画虎。 比如说要明确半妖在院内的同等地位，院方出了个公告告知，然后就没了。 比如要修补学院结界，妖学院就是单纯地封住了破损的地方，没有半点想要加强巩固的意思。 这和姜栩栩最初提出整改的本意相悖。 但具体要怎么落地执行，她其实并不擅长。 所以，她请教了姜淮。 然后按照姜淮教她的，先把木萧萧借过来担任学院理事，又成立学院监察会。 另外又把屠星竹也借了过来，以玄妖合作的名义让他监督结界修补。 正常情况下，妖族并不喜欢和玄门有太深层的合作牵扯。 屠星竹的到来最初也没受到多少欢迎。 不过没关系，他脸皮厚啊。 妖师们这头刚修补好的结界，他扭头就给破坏了。 面对妖师们的质问，他还很理直气壮， “我一个还没毕业的玄师都能随随便便破坏的结界，你们居然用它来护着你们妖族的崽？天哪，你们妖族真是没落了啊，这样的结界，能拦下个球球哦？” 妖师们再修补，他就再破坏，破坏不了的，他就研究了再破坏。 妖力凝成的结界和玄师用灵力布下的结界有所不同，屠星竹光明正大地研究起妖族的结界。 因为他对于结界阵法上天赋高，还真让他研究出了一些东西。 后面不止破坏了妖师们修补的部分，还用自己的玄门法子补上去，反过来让妖师们看看能不能破坏。 要是妖师们一时半会儿弄不坏，他还会在旁边安慰， “没事，你们妖崽的安全，以后都由我玄门来守护，反正妖管局本来也是归属安全局，以后你们妖学院也可以归我们道教学院管，我们道教学院的护山结界，那可是几位院长亲自布下的，牢固的很！” 妖师们被气得不行，也要请他们院长来。 因为，妖学院最初的结界，原本就是院长布下的。 只是院长太懒，百年都不带维护一下的，这才会那么轻易被钻了空子。 被钻空子就算了，听说人类幼崽还经常翻墙逃课呢，妖学院的妖崽们也不能管得太紧。 他们之前也没想到还有邪妖敢进学院里拐妖崽啊。 自己不上心是一回事，但要是被道教学院比下去，那可不能忍。 于是妖学院院长也被妖师们薅出来，不止连夜加固了整体结界，还在屠星竹的鼓动下，对学院的结界做了个改良。 而屠星竹这一趟过来的成果也很斐然。 不止赚到了钱，还偷到了师。 妖学院院长亲自布下的结界，且不说其中的关键妖力，单说那和玄门完全不同的结界逻辑，就让屠星竹生出很多新想法。 这也是姜栩栩找他过来的目的。 妖族已经正式入驻灵事，接下来玄妖之间的接触连系会越来越深，未来想要有所突破，就不能仅限于专注玄门一家的东西。 这一点，姜栩栩这三个月来最有所感。 确定结界无误后，屠星竹便准备回海市了。 “鹿南星他们都很想你，你在妖族这边要是不痛快，就……” 【回海市】三个字在他喉间转了一圈，还是改口， “就喊我们过来！” 只要她需要，他们随时过来为她壮势！ 他们知道她在京市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有想等的人，在没等到那个人之前，她不会回去。 不过没关系，她不回去，他们可以过来。 就像这次。 姜栩栩看着他，认真点头， “我会的。” 待目送屠星竹离开，椒图这才看看时间，“你是时候去特妖班报道了吧？那边会不会给你下马威？” 姜栩栩嗯了一声，声音笃定， “肯定会。” 第832章 进入特妖班 一如姜栩栩猜测的，她和椒图刚刚踏进学院，迎面就见楚勉朝他们快速跑来。 小猴妖楚勉，顾京墨的童年小伙伴，如今也在妖学院就读。 和椒图一样，两人都在初妖级的中等班。 姜栩栩当初替椒图争取到入学名额后，原本按照她的规划是打算让椒图和她一样，一个月升一级的。 但很显然她错估了椒图的实力和积极性。 也好在，同班有楚勉跟他照应着，把他一只蛟丢那边她也不担心。 但楚勉这会儿跑过来，显然是来通风报信的， “栩栩，听说特妖班让人清出了西区前面那块空地！你先别过去，等一会儿打铃，再跟妖师一块进去！” 众所周知，西区前面那块空地，是曾经的试练场，但凡擅闯特妖班地盘的都会被拎过去练一轮。 而试炼场周围最出名的，是边上开的血色花姬，据说那边的花姬是开得最美的，因为它都是用妖血浇灌的。 于是久而久之，试炼场那块地方也传出了一个规矩，但凡进入，必须见血。 这可跟东区那些小打小闹的打架不同，搞不好还得送命。 楚勉作为顾京墨的好朋友，自然不希望姜栩栩出事。 所以，等妖师过去，跟着妖师一起进特妖班是最稳妥的。 楚勉是一片好意，但姜栩栩却不可能按他说的做。 “我今天可以等妖师上课的时候一块过去，但不可能天天都跟在妖师身后，对方既然摆出了态度，那我总得应个邀。” 她顿了顿，说， “而且我估计，今天到点了也不会有妖师过去。” 不为别的，就为她一开始就没有申请越级入特妖班，现在却被直接分入特妖班，可见这事情也有院方的一份功劳。 或许，可能还有她那个便宜舅舅的手笔。 不过不管是谁的主意，既然她被分到特妖班，她也不会主动退缩就是了。 眼见姜栩栩独自往西区方向走去，椒图想了想，也要跟上。 楚勉见状忙拉住他，“不能擅闯西区地盘，你跟过去不要命啦？” 椒图理所当然道，“我不踩界，就站边上看还不行么？” 他倒不是担心姜栩栩会出事。 他主要是想看热闹。 楚勉听他这么一说，感觉好像也有道理，于是跟上。 不少东区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见这两人居然鬼鬼祟祟跟上又停在西区界线边缘，当下也有些心动，直接旷课，跟上。 九点整打铃，然而这会儿各个班里稀稀拉拉的，都跑到西区边上凑热闹了。 这边，姜栩栩刚一走近，入眼的就是一片血色花姬，果然就像传说中的灿烂妖艳。 而此时试练场那头，进入特妖班教学楼的必经之路，这会儿站着好几道身影。 皆是外表十七八左右的少年少女，然而每一个周身都带着一股不同于这个年纪的冷练。 随着姜栩栩的走近，这些人身上的妖气也随之压迫而来。 一共十一人。 这就是特妖班全员。 姜栩栩视线扫过，看到了最角落坐着的玄枵，他瞥她一眼，又像是不认识一般很快移开视线。 其他人则是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姜栩栩，隔着一个练场，却能清晰感知到对方脸上的所有情绪变化。 随着对妖力的掌控，姜栩栩的五感比起过去更加敏锐。 就听对面，一人最先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 “杂血半妖，进特妖班？” 姜栩栩没有回答，只站定，问他，“打架吗？” 这话，不得不说带着些挑衅。 但对方都摆出阵仗了，再说什么“我只是来加入你们的”这种话就太没意义了。 她更喜欢直接。 果然，听到她这话后，最初开口的那人还有另外几人周身都透出几分危险的气息。 连带着玄枵也忽然站了起来，似乎就等着她这句。 扒在院墙和树上边角的东区妖生们，听到姜栩栩那话却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他们感觉姜栩栩要完了。 虽然她作为一个半妖妖崽确实算得上优秀，但是，东区和西区不管是在妖力还是在其他方面，那都是有壁的。 她一上来就挑衅对方，这是要完。 闻人青白虽然因为姜栩栩跳过高等班去了特妖班觉得没面子，但这会儿远远看到那边的阵仗还是忍不住想笑。 尤其在看到特妖班那边的那道窈窕身影后，更是带着一股看好戏的意味。 “闻人百雪回来了，好戏开场了。” 果然，就在气氛称得上剑拔弩张的时候，只见一道清丽的身影从十一人中走出，少女声音里带着刻意掐出来的甜柔， “就是一个欢迎仪式，大家不要搞得那么紧张嘛~” 她说着又看向姜栩栩， “你就是栩栩吧？我是你同族呢，我叫闻人百雪。” 姜栩栩不认识这个女孩，但她敏感地察觉到，在她开口的瞬间，另外十人表情都明显一滞，甚至有些古怪。 女孩却像是毫无所觉，兀自上前，忽然表情变得有些难过， “都是因为我，早知道你要加入特妖班，我应该退出的，这样一来空出一个位置，大家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姜栩栩：？？？ 其余十人：…… 叫做闻人百雪的少女又说， “栩栩你也别怪他们，他们也是为了我，不是故意想要针对你……” 沉默，无言的沉默。 姜栩栩刚刚咂摸出一股熟悉的剧情味道，就听那边，刚刚说话的少年像是终于没忍住，爆发了， “闻人百雪！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还有谁特么为了你？！进特妖班打擂本来就是规矩！ 你别整天看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小说就在这里演！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闻人百雪听着这声吼，面上也没有半点尴尬，依旧幽幽看着姜栩栩，然后柔声说， “稍等我下。” 说着，一个转身，周身妖力迸发。 姜栩栩只见她的身后陡然散出五条巨大的狐尾。 雪色的五尾散出的瞬间，立即带着凌冽之势直直朝着刚才说话的少年横扫而去。 “卧槽！” 姜栩栩只见眼前一闪，原本站立的十人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水泥地面上五道骇人的深痕。 再看那十人，显然很有经验地闪躲到了各处。 闻人百雪也没再追着那少年打，反而重新看向姜栩栩，叹息道， “他嘴巴虽然坏但也没说谎，进特妖班打擂是规矩，这个我也没办法，不过你是我同族，我肯定要多照顾你一点…… 这第一场擂，就我跟你打吧。” 她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陡然变轻，连带着眸底敛起几分危险的光。 说话间，她身后五条狐尾裹挟着浓郁的妖力缓缓摆动，语气愈发轻柔， “放心，我会收着点打。” 第833章 金小栩出现了! 姜栩栩松了口气。 直接打，比听她前面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要简单得多。 她的手下意识伸向自己随身的箱包。 闻人百雪显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忙提醒，“在妖学院不能使用灵力哦，不然不公平。” “知道。” 姜栩栩来妖学院本身就是为了修炼妖力来的。 这三个月来每次考核都没试过动用灵力，这次也一样。 她说着伸手将箱包解下。 下一秒，便见长相凶悍的鳄龟从里面飞出来，张嘴叼住箱包带子，御着黑雾就飘到一边。 闻人百雪和特妖班的另十人都有些新奇地看着那只飘着的鳄龟。 之前就听说这个新生养了只长得有点丑的妖宠，这会儿真的看到，确实是有点丑。 嗯，还会飞！ “它为什么会飞呀？那黑黑的又是什么？看着也不像妖气。” 闻人百雪好奇地指着已经飞到一旁的系统。 姜栩栩没有回答，确定系统退到安全范围的第一时间，周身妖力散出。 两条雪白圆润的狐尾自她身后显露，又在一瞬间暴涨变长，只见那尾尖在地面迅速一点，姜栩栩整个人便仿佛离弦之箭一般朝着闻人百雪而去！ 闻人百雪脚尖轻动，身体便盈盈往后退去，整个姿态显得十分随意轻松，甚至还有心思调侃她的尾巴， “才两尾？不应该呀。” 就听身后，特妖班最初说话的少年暴躁骂她，“蠢货！别大意！” 就在少年话落的瞬间，闻人百雪只觉后侧左右两边一股妖力朝她袭来，仔细一看，竟是姜栩栩的另外两条尾巴。 她眼眸蓦地一亮，在那两条尾巴朝她袭来的瞬间，长尾一扫，将姜栩栩的尾巴扫开的同时一个后空翻跳开。 跳开两米之外，她这才重新看清楚姜栩栩。 只见她身后，四条狐尾轻轻摆动，虽都是白色的尾巴，但她的狐尾上裹挟着的妖力叫她四条尾巴显得更加盈白如雪。 闻人百雪面上终于多了几分认真。 “作为只有四分之一血脉的半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化出四尾，你确实有些特别。” 她顿了顿，声音却淡了两分，“但只有四尾，你赢不了我的。” 别说纯血妖的妖力浓度高于半妖，九尾狐中，尾巴的数量同时也代表着实力的强弱。 四对五，这本身就是一场输局。 姜栩栩已经开始习惯闻人百雪的聒噪，甚至还有工夫回她一句， “能不能赢，打过才知道。” 说罢，再次朝着闻人百雪攻去，因着这三个多月的修炼，姜栩栩现在对于妖力的控制已经十分熟稔，也开始习惯只用妖力对战。 比如，将妖力凝于脚下，脚上力度可以踏碎水泥地板，要是用来踢人，更能直接踢断对方的骨头。 姜栩栩一个扫腿，闻人百雪不闪不避，手掌凝爪，直接朝她脚下抓去。 姜栩栩摆动狐尾，身体蓦地侧身闪开，同时分出两条尾巴，分别朝着闻人百雪的手脚缠去。 习惯了狐尾的存在后，它们就是她的一部分。 可她有尾巴，闻人百雪也有，两条尾巴和姜栩栩缠过来的两位挡下并缠绕揪紧。 姜栩栩丝毫不乱，另外两条尾巴一条直接化出利刃之势朝着闻人百雪而去，另一条则是冲着她的脖颈而去。 闻人百雪轻笑一声，再次分出两尾化解，转眼间便将姜栩栩四条尾巴死死缠住。 剩下的最后一条尾巴，则朝着姜栩栩的脑袋狠狠扫去。 姜栩栩心头微紧，下意识想调动灵力用屏障抵挡，只一瞬又想起这是妖族之间的打擂，只能迅速化去四尾。 自从那次莫名收回两尾后，她现在也已经能自如地收尾巴了。 被缠住的四尾瞬间消失，姜栩栩作势躲开闻人百雪最后一尾的攻击。 然而却来不及了。 【栩栩！】 系统尖声叫着在场外飞来飞去。 姜栩栩避开了对方袭向她脑袋的攻击，肩膀却还是被狠狠扫中。 她整个人蓦地摔飞出去，跌在几米远外的地上。 长发散乱，虽然没有见血，但起身时，肩膀下垂，整条胳膊明显脱臼了。 闻人百雪就那样站在原地看她，微笑，“我说了我会收着点。” 不然她正经一击，她半条胳膊都得见血。 “胜负已……” 闻人百雪说到一半，忽然场外蓦地有什么东西朝她飞来。 闻人百雪没有预料，姜栩栩同样没有预料，在看清那是什么后，她瞳孔一缩，顾不得肩膀传来的痛，妖力迸发，身体快速朝着闻人百雪飞去。 闻人百雪下意识想用尾巴扫向那朝自己飞来的小东西，然而姜栩栩几乎是转瞬而至，四条尾巴生生拦住她的攻势，妖力碰撞的气势散开，叫远处偷偷围观的东区妖生们都感觉气息一紧。 而被姜栩栩及时护下的小东西却不管不顾，迎着妖力蓦地撞向闻人百雪的腰间。 “金小鹤！” 姜栩栩心下漏了半拍。 不知道它为什么要突然跑出来。 闻人百雪猝不及防被它撞在腰上，却是不痛不痒，因为它本身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她腰间挂着的那个荷包。 姜栩栩只见那荷包掉落。 随后一点金光从那散开的荷包中透出。 她瞳孔微颤，下一秒，便见荷包里艰难地爬出一个，和金小鹤一模一样的小纸人。 是金小栩！ 属于褚北鹤的小纸人！ 姜栩栩只觉得脑袋一空，下意识想要去将小家伙捞回，然而闻人百雪的动作比她更快。 狐尾瞬间卷住小纸人送到她的眼前。 闻人百雪伸手捏住不断挣扎乱动的小纸人，再看向地上那个正冲她不断跳脚发狂的小纸人，满眼好奇， “这是你的？真巧，跟我这个长得一模一样呢。” “因为它们本来就是一对！” 姜栩栩死死盯着被她抓在手里的小纸人，声音微紧， “这个小纸人，你从哪里得来的？” 闻人百雪看向她，只道，“我捡来的，看着有趣，就收着了。” 她说罢，看向姜栩栩，还有那还在试图冲过来想抢的小纸人，眨眨眼，“你想要回去？” 姜栩栩看着她，“请你还我。” 闻人百雪看看手里还在挣扎的小纸人，再看看姜栩栩，手上一伸，又蓦地收回， “不给，我捡到的，那就是我的了。” 她说着顿了顿，又朝姜栩栩笑得甜美， “不过要是你哪天打赢了我，我就把它还你。” 姜栩栩杏眸一深，看着她，声音微轻， “说话算话。” 说话间，她周身妖力仿佛一变，后退半步，身后四条狐尾缓缓扬起，明明和刚才一样的妖气，却隐隐有什么像是变了。 她说， “继续吧，刚刚那一架，还没打完。” 第834章 她闻人百雪，输得起 “还打？” 闻人百雪表情有些诧异，指着姜栩栩的肩膀，“你那边胳膊都不能动了吧？” 她话音刚落，就见姜栩栩左手按在右肩膀处，蓦地一个用力。 只听咔哒一声骨头错位的声响，姜栩栩面上闪过一分痛楚，又很快恢复如常， “现在可以了。” 闻人百雪和特妖班另外十人都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那也不行，你骨头肯定裂了，我这样打赢你胜之不武。” 闻人百雪坚持道，“我不欺负妖崽，等你伤好全了再来跟我打。” 她说着捏着金小栩作势要走，就听姜栩栩再次叫住她。 又唤系统，“归墟。” 系统当即认命地叼起箱包又朝她飞过去。 姜栩栩伸手在包里掏了一下，掏出一张透着白色灵光的符纸。 她朝闻人百雪在内的特妖班众人道，“这是白术妖力化出的治愈符，不算是玄门的东西。” 说罢，她将符篆贴在自己手臂之上。 手指成诀，引动符篆。 便见那白色灵光快速渗入她的胳膊，不多时消失不见。 姜栩栩面上肉眼可见地缓和许多，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甩甩胳膊。 “这下，可以打了。” 闻人百雪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不过人都做到这个份上了，那肯定只能打了。 当即将小纸人往身后一丢， “蓝镜，帮我看一会儿。” 她也要认真打了。 金小鹤见金小栩被丢到另一人手里，还想过去，系统已经直接把它叼住往场外带了。 【先老实待着，等姜栩栩把你小伙伴抢回来。】 说话间，姜栩栩四条尾巴重重甩在地面，将水泥地面摔出坑面的同时，整个人再次朝着闻人百雪快速袭去。 明明是同样的招式，那气势和速度却和刚刚完全不同。 闻人百雪眸色一凛，面上也多了几分认真。 九条尾巴各自带着凌冽之势缠斗在一处，你来我往间，两股白色妖力凶悍相撞，隐约间，却见一丝红色妖力在其中散开。 远处围观的妖生们看不真切，但不知何时也凑过来围观的妖师却是神色微凝， “这是，两股妖力……” 闻人百雪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不敢相信姜栩栩身上竟然有除了狐族妖力之外的另一股妖力。 而因着这股妖力的加入，姜栩栩和闻人百雪之间原本妖力悬殊的差距隐隐被填平。 姜栩栩小心翼翼平衡着两股妖力，再次用四条尾巴缠住闻人百雪四尾。 闻人百雪难得打架上头，都忘了掐嗓子说话，直接道， “就算妖力差距可以填平，你也还是少我一条尾巴！” 说罢，最后一条尾巴再次朝着姜栩栩而去。 这次的攻势犀利中透着股股杀气，明显是不再留手。 所有人紧张看着眼前一幕，姜栩栩却是不闪不避，凝神，静气。 下一秒，红色的妖气迅速在空中凝聚，竟是隐隐凝出了又一条红色狐尾。 虽是以妖力凝聚出的虚象，但用来阻拦闻人百雪最后一尾，足够了。 只见两条尾巴在空中相撞，彼此却分毫不让。 双方相互拉扯制衡间，姜栩栩忽然手中掐诀。 闻人百雪原本正专心对抗她那突然多出来的第五条红色幻尾，冷不丁看到她的动作，当即大叫， “不许用灵力作弊啊喂！” 两股妖力就算了，再加上灵力算怎么回事？！ 不带这么作弊的！ 就见姜栩栩抬眼看她，道，“不作弊，我这是妖气成符。” 话落间，手中法诀引动剩余的妖气凝聚指尖，而后快速地在虚空成符， “天火雷神，地火雷神，承令召，速降威……” 随着姜栩栩口中诵念，闻人百里只觉她头顶缓缓仿佛凝聚起一股骇人的雷火气息。 不只是她，在场的不管是特妖班还是外围的妖生妖师皆是脸色一变，抬眼看向天上。 以妖力引动妖雷，那分明是大妖们才有的手段，这个姜栩栩…… 不会吧？ 但显然，她会！ “……听我赦令，天地……” 姜栩栩掐诀的指尖微微颤抖，偏偏咬牙诵念着最后一句咒诀，然而不等她念完最后四字，对面的闻人百雪蓦地出声打断她， “不打了不打了，你赢了！赢了还不行嘛！” 话落间，原本和姜栩栩抗衡着的五尾被她干脆收回。 姜栩栩陡然失去了对抗，也迅速止住几欲崩溃的妖诀。 原本空中凝聚出的妖符跟着一散，一股妖力反噬随着喉间腥甜涌起，姜栩栩强行压下那股腥甜，面上却强忍着没有显露半分。 但闻人百雪离得近，看着她微微发白的脸色，就知道她刚刚也有点虚张声势的意味。 心下暗暗咂舌，自己刚刚居然真的被她给唬住了！ 不过，认输就是认输。 她闻人百雪，输得起。 “你赢了，我说话算话，那小东西还你了。” 闻人百雪说着，朝身后的蓝镜少年一招手，少年顿时松开了捏着金小栩的爪子。 金小栩陡然脱离桎梏，立即咻一下飞向场中。 金小鹤见状，也跟着咻一下朝它飞去。 张开小短手，就准备跟小伙伴来个爱的重逢。 结果，金小栩干脆地绕过它，直直飞进了姜栩栩的怀抱。 小纸人四肢紧紧贴在姜栩栩的胸口处，仰头做出哇哇大哭的动作。 金小鹤也不生气，见姜栩栩张开手，立即跳到姜栩栩掌心里。 姜栩栩托着金小鹤凑到金小栩那边，金小栩似有所感，立即扭身，跳到姜栩栩掌心上，和金小鹤抱作一团。 两小只抱在一起，做出哇哇大哭的样子。 姜栩栩看着掌心处的两小只，莫名的，觉得鼻尖一酸。 褚北鹤消失后，金小栩也跟着消失不见，她曾经试着用金小鹤的感应找过，却怎么也感应不到它的位置。 所以这几个月里，金小栩到底是独自一只流落在外，还是，跟褚北鹤一起消失了，但又自己找了回来？ 姜栩栩正想问，就见掌心处，金小栩抱了一会儿，很快就把金小鹤推开，像是想起正事一般，蓦地抱住姜栩栩一只手指，然后一副作势要带她走的样子。 姜栩栩心尖一颤，问它， “金小栩，你知道……他在哪，是吗？” 就见金小栩冲她点头，想了想，飞到一边泥地上，抱起一根树枝，开始写字。 姜栩栩当下顾不得其他，快速走上前去，只见金小栩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他醒了，去找他。】 第835章 久违的金光，他来了 他来了。 三个字，叫姜栩栩一颗心下意识砰砰直跳。 她只觉得脑子先是一空，仿佛被无数的情绪萦绕，而后，她倏然抬眼看向四周，眼里难得带了些急切。 她以为他会像过往每一次一样，突然地出现在不远处的某个位置。 带着他一身金光，总能让她轻易看到他。 可是，没有。 除了眼前的两个小纸人，她看不到一点属于褚北鹤的金光。 姜栩栩相信金小栩不会骗她。 妈妈也曾说过，他并不是彻底消失，而是回归本体后重新陷入沉睡。 而她一直等的，是他再次苏醒后，重新回来找她。 现在他醒了，也来了。 可他，没有来找她。 心底划过一分没由来的不安，只一瞬就被她很快压下。 姜栩栩想，没关系。 他不来找她，她也可以自己去寻他。 只要能确定他的位置就好。 这么想着，她干脆托起金小栩， “金小栩，带我去找他。” 金小栩丢下怀里抱着的树枝，冲着她点点头。 它就是为了这个来找的她呀。 只是中途被一只坏狐狸逮住了。 姜栩栩面上闪过几分笑意，而后朝着系统那边一招手。 归小墟立即叼着箱包飞到她身边。 眼见姜栩栩带上妖宠和两个小纸人转身就要走，闻人百雪没忍住叫住她， “姜栩栩！你不进特妖班报到啦？” 那么费劲打赢她，这就要走？ 姜栩栩这会儿哪里有心思去报什么到，当即朝她一摆手， “明天再来！” 说着快步往西区围观的妖生群里走，边走边喊，“椒图！” 椒图从刚刚就一直盯着这边，这会儿再看她手里那熟悉的小纸人，眼底带着几分难言的激动，似是想问，但又不敢问。 姜栩栩冲他一笑，随后一招手， “走。” 去找褚北鹤。 椒图当即跟上她的脚步快速往院门口走，闻人百雪还有身后十人冷眼瞧着，好半晌，才冲着姜栩栩背影喊， “明天再来跟你打的就不是我了！” 不进特妖班的大门，这入班仪式就不算数。 明天还得再打一遍。 姜栩栩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有听到，脚步不停地带着她的人离开，不多时，众人只见学院大门外，一条蛟蛇带着一人蓦地腾空而起，转眼间便冲入云层不见踪影。 楚勉呆呆看着两人就那么突然走掉，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学、学院规定，不许化原形乱飞！” 完了，这不只是公然旷课，还违反院规，妖师们还在边上看着呢！ 就听，旁边不知是谁小声道， “我看到了，他们出了院门才化的形，不算违反院规。” 楚勉闻言松了口气，那还好。 一旁的妖师：…… 哪好了？！ 校内禁止化形乱飞，那是学院内规定。 妖管局还有额外规定，城市内不许随便化形！ 这两人倒是不违反院规，但违反妖管局的规定了！ 妖师还有妖生们的诸多吐槽，姜栩栩和椒图都不做理会。 椒图带着姜栩栩，隐匿了气息后，便在云层之上，顺着金小栩感应的方向快速游走。 金小栩和金小鹤都是因为褚北鹤的金光而生出了灵智，但许是金小栩一直陪在褚北鹤身边，只有它才能感应到褚北鹤的方位。 但随着他们的不断靠近，金小鹤显然也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而姜栩栩，透过云层，也终于隐隐地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金光。 永远炫目的金光，总能让她在这繁杂喧闹的世间，一眼看到他的所在。 “在那里。” 姜栩栩指着下方的某处位置，声音里带着她都不曾察觉的颤抖。 椒图似乎也终于感应到了一丝属于他北鹤哥的气息。 当下没忍住激动地发出一声蛟鸣，而后一脑袋朝着那丝淡淡的气息冲去。 蛟蛇带着姜栩栩迅速冲下云层，一脑袋朝着底下扎去，却不想，变故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椒图感觉自己像是突然撞上了某个透明的屏障，因为速度太过，这一下撞得他眼冒金星，银色的蛟蛇在空中眩晕了好一会儿。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终于意识到自己撞上了个什么。 “栩栩，这里好像有个厉害的结……” 他扭头直接朝自己背上的姜栩栩询问，然而结界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见自己竟然空空如也。 椒图先是傻眼，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尖叫一声，猛地扭转蛟身，箭一般地快速往下冲去。 完了完了。 肯定是刚刚那一撞，姜栩栩又从他背上掉下去了！ 完蛋了，姜栩栩要是摔扁了，他又得跟褚北鹤以死谢罪了！ 椒图这三个月来在学院跟着修炼妖力，速度比起之前明显要更快，几乎是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便冲到了地表，却很快发现了另一个事实。 那就是—— 姜栩栩她没有摔下来。 她、她不见了！ …… 另一边，姜栩栩的身子正在快速往下坠落。 在椒图撞上结界的前一瞬，姜栩栩已经意识到结界的存在。 然而她已经来不及让椒图停下。 眼睁睁看着椒图直直撞上结界，她本以为自己也会跟着撞上，却不想，椒图被阻拦在了结界之外，而她，却毫无预兆地穿透了眼前的结界。 虽然没被结界阻挡，但陡然失去了椒图御空，姜栩栩整个人依旧不受控制地在空中猛然坠落。 在最初的怔愣后，姜栩栩很快冷静下来。 “天地清清，乾坤一合，我奉赦令……清风徐来！” 随着清音落地，姜栩栩快速坠落的身体很快被一股清风托住，转而朝着那道金光所在的位置，缓缓落地。 明明是五月份，底下却是一地本该属于深秋的金黄。 那是铺了满地的银杏树叶。 姜栩栩脚下的清风刮起层层落叶，金黄色的银杏叶子随着她落地的瞬间在她身周飞舞。 透过那飞舞的金黄伞叶，姜栩栩终于清晰地窥见那道久违而熟悉的金光。 褚北鹤…… 他就背身立于那棵古老而巨大的银杏树下，一身金光仿佛笼罩着天地。 而后，在那片璀璨金芒中缓缓转身，看向她…… 第836章 她叫姜栩栩， 是他的未婚妻 仿佛占据了一方天地的金黄色树冠，因着他站在那里，树身也仿佛盈满了金色的光点。 清风拂过，姜栩栩的脚步下意识朝他迈出。 然而脚下刚刚有所动作，就感觉周围数道气息透着威压朝她压来。 “什么人擅闯结界？” 属于老者浑厚的嗓音传入耳中。 姜栩栩定睛看去，才发现属于褚北鹤的那抹金光覆盖的身影左右，还站着好几道身影。 许是金光的存在太过耀目，她下意识忽视了周围的人。 仔细一看，却发现除了几位相对陌生的老者之外，还有两个熟人。 一个离听，安全局负责人。 一个闻九，妖管局负责人。 剩下的老者，虽然不认识，但也大概能猜出他们的身份。 姜栩栩隐隐意识到自己可能打扰到了某种重要的会面。 眼见刚才厉声开口的老者就要动手，闻人九枵和离听同时站了出来， “她是我妖管局的人。” “她是我安全局的人。” 两人同时开口，看向对方，眼神里多少带了些挑衅。 老者闻声拧眉，还要开口，就听立于正中的那人缓缓出声，熟悉的低沉嗓音，带着肃淡的语调，只道， “银杏主冠已经无碍，剩下的事我已知晓，你们可以离开了。” 闻言，刚刚还有些针锋相对的离听和闻人九枵同时看向他，同声颔首， “好。” 这两人都表了态，剩余的老者也没再多话，同样朝着褚北鹤的方向恭敬地颔首，随后转身离开。 几人朝着各自的方向分别走远，明明四周是一片广袤的地域，偏偏他们的身影却很快消失不见。 姜栩栩知道这应该是脱离结界的缘故，但她此时却无暇顾及。 她的视线紧紧盯着前方的那道笼罩在一片金色天地中身影。 她看着他抬腿朝她缓缓走来。 不知怎么的，她忘了动弹。 就那样看着他朝她走来，越来越近，直到，终于停在她一米之外。 金光散去刺目的璀璨，她勉强看清了他的样子。 依旧和之前一样，但那双笼在金光下黑沉的眸子，看向她时，却隐隐有些陌生。 她眼眸微颤，心底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似是为了压下那股异样的陌生感，她张口唤他，声音却带了些哑， “褚北鹤……” 褚北鹤看向她，黑眸沉沉落在她的脸上，许久，他道， “我知道你。” 他说， “我的记忆里，有你。” 准确来说，在他从沉睡中苏醒之前的梦境里，都是她。 他记得，她叫姜栩栩。 是“他”的，未婚妻。 姜栩栩看着他，陌生的麻痹感自胸口处蔓延，连带着她看向他时眼底的光一寸寸暗下。 只一瞬，她便肯定了自己之前的不安感来自何处。 “你不是他。” 她声音冰冷，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失望。 褚北鹤仿佛被她的情绪牵动，黑眸微动，只一瞬又恢复如常， “我是他，但不完全是你所认知的那个褚北鹤。” 他看着她，说， “你也可以把我当做另一个陌生人。” 姜栩栩紧紧盯着他，问，“什么意思？” 褚北鹤却没有要跟她剖析的打算，而是忽然朝她伸出手。 就像曾经无数次，他朝她伸出手要牵她时一样。 姜栩栩眼眸轻颤，下意识想要动作，就见他手指着她右肩处， “那只小东西，应该是我的。” 姜栩栩仔细一看，发现他指的是金小栩。 明明他说的确实是事实，但是莫名的，叫姜栩栩有些不舒服。 她下意识伸手，按住了正准备往褚北鹤那边跳的金小栩，看着眼前的人，却道， “它叫金小栩。” 褚北鹤挑眉，似是回忆了一下，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姜栩栩又指着另一边的金小鹤道，“它叫金小鹤，它们本身是一对纸人。” 褚北鹤眸色依旧，“所以？” “所以，它们都是我的。” 姜栩栩说， “如果你只是单纯拥有一点关于它的记忆，却不知道它对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意义，那它就不属于你。” 她说着，仿佛赌气一般不再看他，带着金小栩金小鹤转身就走。 褚北鹤拧眉，看着她的背影，胸口隐隐有股陌生的牵引感。 那股感觉牵引着，像是想要将眼前的人留下。 他知道那是残留在他记忆中对于她的情感。 因为见到了真实存在的她，原本多出来的那段陌生的记忆，隐隐有了一分实感。 褚北鹤就那样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穿透结界，消失在了眼前。 黑眸微动，他眼底透出一分诧然。 “主脉的结界，竟然对她没有作用……” * 那头，姜栩栩在身体自动穿透结界后终于缓缓停下了脚步。 明明是等了许久才重新见到的人。 可见到的一瞬间，却让她失望了。 她看得出面前的人就是褚北鹤。 就像他说的，他确实是他，但又不止是他。 他说他记得她，可他眼里看不到半分曾经看她的色彩。 她不喜欢看到这样的他。 她不接受这样的他！ 心底有各种疑问想要寻求答案，但她知道现在的褚北鹤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 与其留在那里对着他黯然神伤，她更想找到那个能给她答案的人。 而眼前的离听，就是那个人。 姜栩栩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离听，显然在他离开后，他就一直等在了这里。 姜栩栩和离听见面的次数细算下来也就那一次。 但从她知晓褚北鹤的真实身份后，她便十分肯定，离听从一开始，在她这里所扮演的角色。 他从一开始就知晓关于褚北鹤的一切。 所以他配合褚北鹤向她隐瞒并遮掩一切。 所以现在，她要的答案，也只有离听能给她。 离听倒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快出来。 他以为，哪怕见到的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她也应该不会甘心就那样走掉。 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离听就知道褚北鹤当初交代他的事情，是早就猜到了她如今的反应。 想到这里，他朝她无奈地摆了摆手，仿佛破罐子破摔， “如你所见，我不是安全局真正的老大。” 他说， “真正创办安全局和妖管局的，是你刚刚见过的，那位。” 第837章 姜栩栩的选择 姜栩栩面上没有任何的意外，只是看着他，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她说，“我想知道真正的褚北鹤在哪。” 离听说，“他就是。” “他不是。” 姜栩栩语气里带着笃定，眼神里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执拗。 离听似是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而后像是在斟酌着怎么开口一般，问她， “你看过仙侠小说吗？那些神仙下凡历劫后回归天庭，他依旧会记得自己历劫时候发生的事情，但那些经历，对他而言更像是旁观了一场另一个人的电影。” 他说，“属于褚家家主褚北鹤的经历，只是他记忆里很小的一部分，不再是他的全部。” 姜栩栩面无表情，“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只是他历的一个劫？” 也可以这么说。 这句话在对上姜栩栩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后，迅速在离听喉间转了个圈，转而道， “那也不能这么说！” 他说，“历劫这个，就是一个比喻……你在他那里，从来都不是一个劫。” 虽然大人没有明确说过，但他能感受得到。 姜栩栩，是那个人千年以来，第一次想要为之停留的存在。 “你知道，龙脉和世间所有妖鬼精怪都不一样，他是唯一一个需要靠沉睡积攒力量的存在。” 置身于华国之内的护国龙脉，代表的也是华国气运。 他每一次沉睡，都是在为未来可能存在的灾祸积攒力量。 世间常有污浊，这些污浊代表着灾难，人祸，怨念，痛苦，所以每隔几百年，龙脉会以脉魂化成人形降生在世间，以自身净化世间积攒的污浊。 他不经轮回，他的存在，只是因为他存在。 褚北鹤就是脉魂。 “我不知道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导致你们之间有了不同于寻常的连系。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是千年来，第一个成功与他结契的人。” 龙脉是无法与任何人结契的存在，但偏偏她可以。 离听不是不知道，闻人戚戚做了什么。 但他并不觉得，单凭闻人戚戚一个混淆姻缘命定的桃木印记就能让那位成功与人定下婚契。 这里头或许确实有一部分闻人戚戚搅合的缘故，但绝不是全部。 至于剩下的是什么原因，也许只有褚北鹤自己知晓。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姜栩栩声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不管是他的身份，还是你刚才说的这些种种，他从来没有想过告诉我。” 离听叹了口气，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不可说。” 就像是凡人轻易不要喊出鬼神的名字。 对于褚北鹤而言，哪怕他已经觉醒自己龙脉的意识，也不能轻易将这个身份诉诸于口。 因为他作为魂脉，只觉醒了龙脉的部分意识，一旦说出口，就会进一步唤醒他体内属于龙脉的所有意识，当全部意识苏醒，脉魂就会自动回归本体。 “他大约，只是想陪着你再久一些。” 如果不是因为海市气运被窃，离听相信那位更愿意一直保持现状，就像之前一样，陪在她身边，直到不得不离开。 姜栩栩眼睫轻颤，似乎终于看懂了他曾经无数次看向她那无奈又沉默的眼神。 而她，却因他曾经的隐瞒而将他的真心拒之门外。 离听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大概是听进去了，如此，那位曾经交代给他的事情也算完成了一半。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是选择接受现在的他继续往下走，还是放下他……从此走自己的路，都随你。” 离听这么说着，在姜栩栩不注意的时候隐去了自己眼底的几分幽深。 事实上，褚北鹤曾经交代过的还有最重要的一句话，但那句话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她。 他们龙族世代孕育于龙脉之上，如果说龙脉守护的是华国，那么他们龙族守护的，便是龙脉。 褚北鹤对他而言，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所以对于褚北鹤所在意的姜栩栩，他有自己的考量。 他要看看她的选择，只有她做出了选择，他才会决定，要不要将那句话告诉她。 姜栩栩不知道离听心里的想法，在听完离听所说的一切后，她需要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绪，再之后，才是根据他说的，做出选择。 …… 离听很快离开了。 姜栩栩独自留在这座荒寂的不知具体位置的山林里。 而就在离听离开后，椒图便很快冒了出来。 因为姜栩栩走出了结界，原本就在结界外头徘徊的椒图自然一下子差察觉到了她位置的所在。 甚至，她和离听说话的时候，他一直躲在角落偷听。 他没有见到褚北鹤。 但从刚才听到的话里，他已经隐约猜到了褚北鹤那边的情况。 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脑袋，椒图看向姜栩栩， “你见到他了吗？他是不是真的……不认得你啦？” 就像姜溯给他看过的那些古早狗血爱情剧一样。 姜栩栩知道他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也没有想要隐瞒他的意思， “他认得我。” 只是，不再将她视作未来的伴侣，而已。 椒图作为见证了两人从最初的陌生客气走到今天的见证蛟，心里当然是为两人着急的。 “那怎么办啊？有没有办法让他变回以前那样子？” 不管是丢了记忆还是丢了情愫，应该都是有办法恢复的吧？ 电视剧里都能恢复呢。 “实在不行，也可以参考一下电视剧里做法，你看电视剧里那些车祸撞到脑袋导致失忆，都是不小心再撞一次就好起来了，我们也可以按着这个思路来走，褚北鹤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来着？” 哦，回归本体，那要不试试，再让本体陷入沉睡，把脉魂再剥出来？ 椒图自顾自头脑风暴着，就见，姜栩栩听着他的话，像是若有所思，忽然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紫色雷符。 最高阶的紫色雷符，光是看着就让它鳞片毛毛的。 忍不住问， “栩栩，你拿这个符做什么？” 就听姜栩栩说， “褚北鹤当初是被天道的火雷劈中后觉醒了龙脉的意识。” 那反过来，再劈他一次，是不是可以反向觉醒脉魂的意识？ 就是不知道，现在作为龙脉本体的褚北鹤，抗不抗雷劈…… 第838章 她又赢了 许是姜栩栩的表情过于认真，椒图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要不，我们再想想……” 拿雷劈护国龙脉，这要是让玄门还有妖族知道，他们真的不会被玄妖两界直接除名封杀吗？ 而且…… 褚北鹤当初为了栩栩，可是偷偷替她扛了天道好多道天雷呢。 栩栩现在要是再拿雷劈他……椒图有些不忍心。 总觉得，他鹤哥有点可怜了。 还是再想想吧。 想一个，稍微温和一点的法子。 姜栩栩到底还是被椒图劝服了。 椒图化回蛟蛇，带着姜栩栩重新回到京市市区。 两人不知道的是，就在结界中，那属于银杏树主冠的结界之中，褚北鹤就站在原本的银杏树下。 尽管隔着结界，他依旧听清了他们在外面所有的话。 包括离听说的那些，以及……她说想用雷符劈他的话。 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莫名觉得，这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有件事，离听说的并不算全面。 他确实有着关于姜栩栩和他之间的记忆，但那些记忆并不完整。 甚至于，她在他脑海中的所有记忆，都像是一帧帧黑白色的默剧。 他确实对这段多出来的记忆没有太多的感觉。 可是……就在他刚刚见到她以后，记忆里关于他和她的某一处，仿佛终于有了一点点色彩。 尽管只有一点点，但在那黑白色的世界里，依旧显得格外明亮。 褚北鹤再看向眼前的银杏树。 看着它展露在这世界上的色彩，良久，黑眸微微一动，似是想到什么，他低头，忽的看向自己左手手腕的位置。 只见那里，本该干净白皙的手腕处，此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仿佛黑色筋脉一样的线条。 那些黑色的筋脉就那样显露在皮肤之上，整体呈现出了被雷击后的脉络。 那是……天道的雷劫残留的痕迹。 也是“他”曾经为她挡下天道雷劫的痕迹。 他不是很清楚当时“他”为她挡下雷劫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但既然他已经替她挡过这么多道雷…… 如果姜栩栩，实在觉得不甘心，想要试着用雷劈醒“他”的话，褚北鹤想，自己也不是不能让她劈一次。 …… 离听让姜栩栩想清楚后再做出选择。 姜栩栩这一想便想了三天。 期间不管是褚北鹤，还是离听闻九都没有出现过。 姜栩栩也没再刻意去找他。 直到第四天，她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和往常一样照旧去妖学院上课。 而此时，特妖班原本等着新人报到的十一只妖，已经望眼欲穿。 本来以为终于来了个新人。 结果，擂打完了，不来报到。 说好的明天再来，结果等了三天，还不来！ 特妖班里脾气最暴躁的蓝镜少年不耐烦了，“那个姜栩栩怎么不来了？！” 说着看向闻人百雪，“是不是你那天没认真打，让人以为我们特妖班都那点水平？” 闻人百雪闻声只凉凉瞥他一眼， “那点水平？那你要不要跟我这点水平再打一场？放心，我保证把你削成一片片厚薄均匀的！” 蓝镜当即跳起来，“来就来，你以为我怕你？！” 两人在那开始撸袖子准备干架。 教室里其他人像是习以为常，坐在最后排的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少女看向角落处沉默的玄枵，问他， “你跟那个姜栩栩熟，知道她怎么回事吗？” 玄枵冷冷瞥她一眼，半晌只吐出一句， “不熟。” 旁边有人闻言想要反驳，然而话还没出口，那边原本已经要撸袖子干架的闻人百雪忽然像是闻到了什么，倏地站起身来。 “可算来了！” 话落的瞬间，人已经一个闪身，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特妖班其他人见状，也跟着离开教室，不多时，一行人再次出现在了之前的试炼场前。 便见试炼场上，姜栩栩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着他们。 闻人百雪看到她，居然还有点开心，但嘴上却道， “你怎么回事？！说好的明天来，这都三天了，你是不是不把我们特妖班放在眼里？” 姜栩栩看着她，表情倒还算平静，只道， “临时有点事。” 至于什么事，她没解释，只看向她和她身后的一众特妖班学生， “你之前说第二天再来，要换个人重新打擂是吧，我准备好了，你们要换谁来？” 包括闻人百雪在内的特妖班一行人都没料到她这么干脆，蓝镜更是冷嗤， “你想来就来？特妖班有特妖班的规矩，你迟到三天，起码得打三场才有资格进！” 其实没有这个规矩，不过是蓝镜想故意挫挫这个半妖妖崽的锐气。 却不想他故意刁难说的话，对面的姜栩栩却是神色不改。 看向他，只稍微思考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三场，也行。” 她今天过来，本来也是冲着打架来的。 这三天，她想了很多。 想她和褚北鹤之前的事，想她重新见到他时他看向她的目光。 也想着离听说的那些话。 她心底郁着一口气，发不出来，更不知道向谁发泄。 她不打算放弃褚北鹤，应该说，她不可能放弃他。 所以，在重新去见他之前，她必须重新整理好自己。 她想把那股气，发泄出来。 这里，就刚刚好。 而另一边，蓝镜一行人在听到姜栩栩的回答后，都有种受到了挑衅的感觉，而且对象还是一只只有四分之一妖族血脉的半妖！ 蓝镜最先冷笑一声，站了出来， “这可是你说的，回头可别说我们欺负妖。” 除他以外，特妖班里又有一人跟着站出，玄枵想了想，也跟着站了出来。 三人三场，说来就来。 …… 两小时后，蓝镜抱着自己被烧焦的尾巴，坐在满是坑洼狼藉的试炼场上，一脸悲愤。 他死死瞪着眼前明明一身是伤，满身狼狈却依旧站在原地的姜栩栩，忍不住破口大骂，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你肯定不是半妖，半妖哪有你这样打架的？！” 打擂而已，用得着玩命打嘛？！把他尾巴都劈焦了！ 这个姜栩栩，肯定是基因突变的！ 连着三场对打，他居然还输给她了，这说出去有人信？ 姜栩栩却不管他，无视挂血的额头还有那一身的狼狈，只盯着他，问， “认输吗？” 蓝镜当下腾一下跳起来，“你赢了，赢了总行吧？！” 蓝镜说罢扭身走回旁观的众人身边，除他以外，玄枵和另一人身上都明显带着伤。 一行人就那样看着场中的姜栩栩。 好半晌，他们起身，肃立，而后缓缓将中间空出一个口子，这才朝着她道， “姜栩栩，欢迎加入特妖班。” 姜栩栩看着他们为她让开的中间的那个口子，终于缓缓地卸去浑身坚持。 然后，她整个人仿佛脱力般，直直往后，呈大字型地倒在坑洼狼藉的场地上。 头顶是碧蓝如洗的天空。 姜栩栩看着天，缓缓笑了。 她又赢了。 你看，哪怕再难，她总是能赢的。 所以，哪怕再难…… 对褚北鹤，她不会放弃。 第839章 金小栩，她的卧底 京市，安全局总部。 褚北鹤坐在桌案前，面前是灵事上上月送来的一份厚厚的账单。 那是之前海市出事，褚北鹤要求易盏开启灵事特殊灵网的账单。 海市的事情是脉魂回归的关键，褚北鹤不需要刻意去回忆便能搜寻到这部分记忆，忽略记忆身旁多出来的那道身影，他兀自将目光从这份账单移动到另一份报告。 那是妖管局送来的，关于两个月前妖管局和灵事正式建立合作通道的报告。 “妖族先前排斥和灵事合作，现在怎么想通了？” 褚北鹤这话问的是对面沙发坐着的闻人九枵。 龙脉苏醒，以褚北鹤的身份回归，对于安全局乃至妖管局都是一件大事。 他不在的时候，闻人九枵可以不把妖管局当做安全局下属单位，甚至明目张胆地和离听对着来。 但褚北鹤既然回来，并且有意重新接管玄妖两界的事情，他自然也要适当摆正自己的姿态。 此时听到他的话，闻人九枵只视线淡淡转过，道， “之前不参与，是因为妖族妖籍情况复杂，不过这些年灵事业务趋于成熟，适当合作，对于妖族发展也不是什么坏事。 以后的妖族，终究是妖崽们的天下，他们想要接受一点新鲜东西，自然只能随他们。”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似是随意般道， “这件事主要是我们狐族刚找回的半妖狐崽一力促成，就是姜栩栩，你前两天见过她了。” 褚北鹤听到这个名字，面上神色未动分毫，只语气依旧，“我知道她。” 多的，却是再没提一句。 沙发另一头的离听瞥一眼闻人九枵，对于他刻意在大人面前提及姜栩栩这事不做反应。 褚北鹤看了一会儿文件，便让闻人九枵和离听都暂时离开。 待人离开，他像是若有所感，走到窗边，开窗。 下一秒，散着金光的小纸人迅速从窗外钻了进来，正是金小栩。 褚北鹤还记得自己从沉睡中苏醒时，这小东西就一直在自己身边待着。 他能从它身上感受到属于自己的力量，以及……另一股不属于他的纯粹灵力。 所以刚从沉睡中醒来的他，轻易接受了这小纸人的跟随。 只是他刚刚踏足京市地界，它就消失了。 再见到它时，它就和姜栩栩一起出现了。 他还记得她冷硬着声音拒绝将它归还的样子，结果现在，它又自己回来了。 “是她让你回来找我的？” 褚北鹤问金小栩。 后者仰着脑袋歪头看他，随后身子轻飘飘飞起，习惯性地飞到他的肩膀处，抱着他的一边领子，冲他点点头。 栩栩主人说，它现在是她的卧底。 毕竟不能真的用雷劈他，只能先徐徐图之。 所以她决定把金小栩先送回来。 也算是在他身边安插一个她的“自己人”。 金小栩此时就站在褚北鹤肩膀处，冲他拍拍胸脯，一副它可以的样子。 褚北鹤不知道她具体想做什么，不过，算了。 随她去吧。 将金小栩往胸前的口袋里随意一塞，褚北鹤转身出了房间。 他这一趟来到京市，并不仅仅是为了安全局和妖管局的事情来，而是因为察觉到了京市这边有股异动。 他直觉，京市这边可能要出事。 …… 另一边，姜栩栩虽然成功迈出了派出卧底的第一步，却并没有来得及针对褚北鹤做些什么。 在她以一对三，连着打败特妖班三名成员成功进入特妖班后，她在妖学院算是彻底火了。 如果说之前姜栩栩的拥护者只是学院里只占了不到十分之一数量的半妖妖崽们，在这天之后，她隐隐又多了一小部分纯血妖的“粉丝”。 妖学院虽然讲究血脉纯正，但也尊崇“强者为尊”。 或许大部分妖觉得被一个半妖生的妖崽压制，是丢了他们妖族的颜面。 但也有一部分觉得，管她是半妖还是纯血妖，她厉害她说了算。 而在姜栩栩成功进入特妖班的第一天后，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特妖班在整个妖学院都是特别的存在。 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妖在所有未成年妖中天赋特殊，更因为特妖班，针对每个妖的特性会安排妖师进行一对一指导。 比如姜栩栩成功进入特妖班的第一天，就有妖师对她几场打擂的情况进行分析。 不止分析她在打斗过程中的短板，而且针对她拥有两股妖力这个特殊情况，妖师也给她制定了一份训练计划，包括但不限于教她怎么进一步掌控两股妖力的运用以及开发…… “像你这种身怀两股妖力的情况，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妖师跟姜栩栩说， “龙族因为血脉特殊的缘故，也曾出现过拥有两股妖力的妖，不过龙族后代稀少，几百年都没听说孕育出新的后代…… 我们学院里当然也没有，如果你想更深入了解的话，或许可以去请教一下安全局的那位离听大人，正好你也是安全局的不是？” 姜栩栩想起前些天刚见过的离听，点点头，不置可否。 后面又听妖师陆陆续续给她讲了一些日常怎么调和两股妖力让它们和谐共处的办法，等下课回家时，外头已经是夕阳西下。 她走出特妖班的教学大楼，远远就见到试炼场边上，玄枵正给试炼场边上的血色花姬浇水。 想起三个月前看过他出手的样子，还有昨天跟他动手时察觉到的气息，姜栩栩忽的朝他走了过去。 玄枵早就察觉她的靠近，但还是面无表情地继续浇花。 血色的花姬因着水份的滋养显得愈发鲜艳。 姜栩栩想起了报到前楚勉的“科普”，忍不住问， “我听说这里的花都是用鲜血灌溉的。” 玄枵浇花的动作依旧，只抬眼，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这话你也信？” 特妖班里就那么些人，天天用鲜血浇灌，哪来那么多的血？ 是个妖都知道，花是浇水的。 姜栩栩被明目张胆鄙夷了也不生气，只依旧看着玄枵，问， “那你呢？你是半妖这件事，是真的吗？” 姜栩栩这话一出，对面玄枵浇花的动作终于顿住。 少年周身气息陡然冷下，看向她的目光，冰冷中似带有杀意。 第840章 半妖玄枵 姜栩栩迎着玄枵的目光，不闪不避。 只看他的反应，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整个特妖班里，姜栩栩和玄枵的次数是最多的。 不管是之前学院大会的时候，还是三个月前救回被拐妖崽那一次，但她其实都没有真正和对方交过手。 三个月前那次她只是隐隐有猜测，直到昨天她才算是真的肯定。 玄枵，确实是半妖。 但奇怪的是，他和她还有学院里所有半妖都不一样。 不管是学院里还是特妖班里，好像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你不用这样瞪着我，我没有要向人揭发你的意思。” 正常情况下，她并不喜欢深究旁人的秘密，更不会随便曝光别人想要隐瞒的事。 之所以提起，除了好奇，更多是因为妖师刚刚跟她科普过的，关于龙族妖脉的特殊性。 和她这种后天偶然得到的机缘不一样，龙族曾经是真的有过强大到承载两股妖力的存在。 姜栩栩当时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玄枵。 他虽然是半妖，但不管是他的妖力还是各方面都配备了一个纯血妖的特征，这也是他从来没有被发现过本体的原因。 如果说普通龙族拥有比起寻常妖更浓厚的妖力，那一个有特殊天赋的龙族半妖，有没有可能，仅凭一半的血脉也能发挥出完美的妖力？ 想着自己的猜测，还有她昨天在和他对战时隐隐察觉到的那股子有些熟悉相似的气息，姜栩栩顶着玄枵那几乎要杀人的冰冷视线，自顾自问， “你是龙族半妖吗？” 宛若要杀人的冰冷气息微微一滞，少年尽管表情未变，但微微放大的瞳孔依旧泄露了他此时的内心。 姜栩栩：…… 好的，她又猜对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 玄枵终于冷声开口，手里用来浇花的铜壶把手在他失控的力道下已经变了形。 姜栩栩却仿若未见，只依旧看着他， “我说了，我不想做什么。 如果非要说我想做什么的话，我确实想知道你们龙族那位曾经拥有两股妖力的大妖的事情，还有……” 她顿了顿，低声道， “还有龙族和龙脉之间的事情，你既然也是龙族的，能不能……” “不能。” 姜栩栩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玄枵干脆地拒绝。 少年表情沉冷异常，眼底甚至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厌恶， “我不是龙族的，更没有它们那么高贵的血脉。你在妖学院这么长时间，不会不知道半妖在妖族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玄枵说到后面时，眼底的讥诮一闪而过，快得叫人难以察觉。 然而再重新看向姜栩栩时，那眼底又恢复过往一如既往的冷酷淡漠， “闻先生让你以四分之一的血脉回归族里，甚至将你送进学院，是看重你。 你与其浪费心神关注这些无所谓的东西，倒不如好好修炼你的妖力，变得更加厉害，才不至于辜负闻先生对你的期待。” 说起闻九，玄枵刚刚的那股子冰冷杀意才似乎一点点褪去。 姜栩栩之前就隐隐察觉到玄枵对闻人九枵的敬重，甚至整个特妖班里，只有玄枵是以加入妖管局为闻九办事作为自己的终极目标。 因此当初的学院大会，闻人九枵才会安排他作为妖生组的队长全程参与…… 不过，姜栩栩并没有继续听他“教诲”的打算。 对于玄枵的话，姜栩栩只默默回了一句， “昨天打擂，是我赢了。” 玄枵：…… 这人好烦。 姜栩栩没有继续揪着玄枵不放，两人草草结束了话题便各自分开，仿佛今天什么也没说过一样。 回到妖街的小院，姜栩栩却意外收到了金小栩那边传来的消息。 准确来说，是金小栩通过金小鹤传回来的消息。 姜栩栩虽然暂时没找到可以重新名正言顺接近褚北鹤的办法，但并不妨碍她可以通过金小栩确定他的动向。 只要京市范围内，金小鹤和金小栩都能感应彼此的所在。 姜栩栩也是通过这个得知关于褚北鹤的消息。 她没想到的是，金小鹤带回来的关于褚北鹤的第一个消息却是—— “他离开安全局，不知道去哪了？” 金小鹤点点头，又跺跺脚，摆出一股又气又无奈的样子。 姜栩栩试着翻译了一下，“他行踪飘忽，让你和金小栩的连系断开了？” 金小鹤当即重重点头，又跳到姜栩栩桌上的电脑桌前，在她的键盘上敲字。 姜栩栩看着它在电脑上敲出【调查】两个字。 她稍稍琢磨了一下，“褚北鹤在调查什么事？” 见金小鹤再次点头，姜栩栩当下若有所思。 想了想，她给闻人百雪打了个电话。 “我听说，特妖班的学生，偶尔也会帮着处理妖管局派发的任务？” 闻人百雪接到姜栩栩的电话还有些不可思议，但很快她就端正了坐姿，回她， “没错，但你是新转学来的，这些任务还用不上你。” 姜栩栩直接道， “我想参与。” 虽然可以通过安全局和妖管局那边以接任务的名义外出行动，但一来她不想被察觉，二来她现在还是妖学院的学生，不能总是长期旷课。 之前那三天已经算是特殊情况。 以妖学院妖生能不放假就不放假的风格，姜栩栩课外想要自己单独行动的时间少之又少。 但要是借着特妖班的名义，就方便得多了。 对面闻人百雪不知道姜栩栩的打算，只说她刚转班不久，就算妖管局有任务肯定也不会给她，让她死心。 姜栩栩想了想，她忽然幽幽道， “所以，我虽然已经加入了特妖班，但是你们心里并没有真的把我当作你们之中的一员，是吗？” 她的声音明明没有太多的起伏，但莫名的，却透出一股被排挤针对的落寞味道。 闻人百雪一下子急了，“没有的事！我们特妖班才不搞排挤霸凌那一套！你不要冤枉我们！” 然后，不等姜栩栩说话，她直接道， “不就是特妖班的外出任务嘛！正好我明天有一个任务，我可以允许你跟我一组！” 电话这头，姜栩栩满意地，微微一笑， “好。” 第841章 你家孩子又离家出走了? 姜栩栩看着和闻人百雪一起的玄枵，还有面前这个有些眼熟的求助对象，表情一时有些沉默。 求助对象是一位猫妖妈妈，她盯着姜栩栩看了好半晌，又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很快反应过来，指着她， “你是那个人！我不要你接我的求助，你做什么老是接我的单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猫妖妈妈，也就是姜栩栩加入妖管局后第一个接到的任务对象，同时也是从她这里，姜栩栩收到了第一份投诉。 理由就是，她是个人。 …… 这可不是巧了么？ “你家孩子又离家出走了？” 姜栩栩记得，上次这家的崽因为想当网红猫离家出走。 结果溜进了一个宠物博主小姐姐家里，鸠占鹊巢，被她一路找过去拎回给了这位猫妖妈妈。 “不要你管！” 猫妖妈妈还在炸毛，人类没一个好东西。 一旁的闻人百雪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好脾气地给解释了一下， “这位妖友认错啦，她不是人，是半妖。”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姜栩栩往猫妖妈妈那边拉近一点， “要不你再仔细闻闻。” 姜栩栩面无表情让猫妖妈妈又闻了一会儿。 后者终于闻到一点点妖力的味道，表情终于缓和了一点，但还是嘀咕， “还真是半妖，那上回还骗我说是个人……” 姜栩栩：…… 她上次确实还是个货真价实的人。 “还是说说你家孩子吧。” 姜栩栩这一提醒，猫妖妈妈这才想起正事， “上回的事情后我教育过他，他也听进去了，我说让他好好修炼，等能够顺利化出完整的人形了，就送他进妖立学院，所以这段时间他还算乖巧，后面还交了个朋友，是个外来的小妖崽。” 猫妖妈妈说， “我看那妖崽也挺乖的，就没管他们，结果那妖崽前两天突然就把我崽拐跑了！ 前阵子不是出过外来妖拐妖崽的事吗？我现在想想那妖崽肯定也是那些拐子一伙的！人类那边的拐子就常常利用小孩子拐小孩子，我家孩子肯定也是被这么拐走的！” 猫妖妈妈越说越气愤，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还冒出了一条尾巴，尾巴在地上甩得啪啪响。 姜栩栩只看一眼就收回视线，又问了一些关于那个外来妖崽的情况，照例从猫妖妈妈那里要了一撮毛，又拿到了那个外来妖崽留下气息的物件。 闻人百雪见她正儿八经问了一圈，出来后还忍不住教导她， “其实你不用这么认真，妖管局能分到我们手里的任务大多都是一些找找猫狗的小事，那两个妖崽大概就是跑哪玩得忘了回家，这种事经常有的。” 他们特妖班说是妖管局预备役，其实也就说得好听，每次派给他们的都是一些鸡零狗碎的事，闻人百雪都懒得接。 也就姜栩栩以为这是什么好事，还非要跟，哎~ 姜栩栩听她说找猫找狗，再想到自己当初第一次接的任务，才知道，闻九那会儿也是把她当编外人员使唤。 不过她也懒得为这种事情生气，虽然也觉得事情不像猫妖妈妈说的那样，但还是正经探察了一下两只妖崽的方位。 闻人百雪和玄枵就见她直接将属于两只妖崽的妖气录入灵事app，而后一番操作，不多时手机上竟真的显示出两个方位图标。 饶是玄枵，眼底也不免露出一点稀奇。 闻人百雪更不用说了，“灵事还能这么用？？” 她一直把灵事当做一个交易平台和论坛八卦聊天平台用。 姜栩栩好歹也是正经灵事员工，闻言便道， “灵事开发的功能很多样化，善于利用的话，偶尔能直接代替部分术法使用。” 妖族正经开通灵事不过两个月，不清楚也是正常。 不过就她知道的，妖族寻踪要么靠着感应气息，要么纯靠嗅觉。 这样虽然也能找到目标，但是……姜栩栩还是更喜欢用人类科学的手段来找人。 三人顺着地图指示的方向找过去，然后，一路找到京市界石外。 闻人百雪原本还算轻松的表情这时也难免凝重了两分， “出京市了？那猫崽该不会真的被拐了吧？” 姜栩栩也看着地图，却道， “是不是被拐还不确定，但两只妖崽出京市不久后却是直接分开了。” 如果猫崽是被外来妖崽拐跑的，那这两只就不应该分开。 玄枵看着姜栩栩手机里显示的两个不同方位，只道， “两只都找出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姜栩栩看他一眼，只道，“那就分开两边行动吧。” 说着不等两人开口，她直接道， “我去找猫崽，你们去找那只外来妖崽。” 闻人百雪原本还想反对，毕竟怎么能让新生单独一组找人，然后，就见姜栩栩默默掏出了一个妖管局办事员的证件。 她虽然是特妖班新生，但她却是正经入了编制的妖管局一员。 姜栩栩就这样和两人分开了。 待两人离开，归小墟和金小鹤这才冒出头来。 金小鹤已经提前感应到了金小栩的方位，跃跃欲试就准备带路。 却见姜栩栩依旧顺着手机指示的方位走，金小鹤歪歪脑袋似乎有些不解，归小墟也问， 【不是去找褚北鹤吗？】 姜栩栩只道，“是要找他，但是在那之前得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接任务虽然是个借口，但她也不可能为了找褚北鹤，就丢下失踪的猫崽不管。 等找到她要找的猫崽，再去找褚北鹤，也不迟。 只是，为了不浪费时间，她得加点速度才行。 妖力自脚下散开，经过这几个月的修炼，姜栩栩已经学会哪怕不显出尾巴也能控制妖力让自己快速行动。 姜栩栩顺着高速底下的小路快速奔跑穿行，不到两小时的功夫，总算追到了猫崽所在的位置。 这边是京市邻省的一个村镇边缘。 姜栩栩顺着指示方向靠近时，鼻尖已经能隐隐闻见属于猫崽那有些微弱的妖气。 只是除了猫崽的气味，她还闻到了很多繁杂的味道，而其中，还有一股血腥味。 心里隐隐猜到某种可能，她放轻了脚步，朝着某处院子外停放的卡车走去。 这里人烟稀少，哪怕有什么特殊响动也不会引来旁人的注意。 姜栩栩越是靠近，耳边便越是清晰地听到那些微弱的叫声。 直到她走到那处车前，抬手，直接掀开卡车上盖着的帆布。 扑面而来的复杂气味叫她呼吸微微一窒，在看清车上的东西后，姜栩栩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卡车上整整齐齐码着十数个大铁笼子，而笼子里头，挤挤挨挨地关着成百上千的猫猫狗狗。 姜栩栩一眼看到了其中一个笼子里关着的一只小橘猫。 它被挤在角落的位置，浑身脏兮，奄奄一息，看到她时，一双漂亮的猫眼里却迸发出一股光亮。 与此同时，另一边。 某处仓库内，褚北鹤同样站在一个牢笼前。 而牢笼里头关着的，是一个被明显虐待过，浑身是伤的，且长着一条狗尾巴的小小少年。 第842章 不要跨过这条线 “橘文文？” 姜栩栩小声试探着询问笼子里的小橘猫。 就见小橘猫点点头，很可怜地冲她瞄了一声，下一秒，又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朝着姜栩栩身后，发出一声有些犀利的喵叫声。 姜栩栩转身，就见院子里显然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快步从里头走了出来。 几个大汉一眼看到站在车边的姜栩栩，眼神凶狠地瞪着她， “妈的又是个小丫头！天天多管闲事！真当老子不敢弄死你们？！” 显然，他们是把姜栩栩当做谁的同伴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姜栩栩也能大概猜得到。 像这种偷运的猫狗，除了抓的流浪猫狗，很多时候为了赚钱还会将有主的猫狗也偷偷抓走。 或是为了卖钱，又或是，为了将它们送上一些人的餐桌。 她曾经在网上见过有人为了找回自己被偷走的猫千里追寻这些猫狗贩子，民间也有不少爱心人士一直在为解救猫狗而努力。 然而，世界上有多少的善，与此相对的，就有多少的恶。 有多少人为了这些人类的伙伴不被残忍杀害而努力，就有多少为了一己之欲而残害它们的恶魔。 姜栩栩不在乎他们把自己认成了什么人，她不是圣人，没有那种铲除世间奸恶和不公的志向。 但既然遇上了，她也不会视而不见。 更何况，这里头还有她任务要找寻的猫崽。 姜栩栩没有理会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自顾自转身，竟是直接打开了就近的几个笼子。 里头的猫狗虽然被关着一路奄奄一息，但在看到笼子打开的瞬间，还是撑着身子，朝着笼门口走出来。 卡车边上围着的几人见到她这旁若无人的举动，脸上表情更是凶狠骇人， “死丫头！谁准你动这些笼子的！不给你个教训，你还真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 其中一人说着作势上前，伸手就要去拽姜栩栩的头发。 他们既然做了这门生意，就不可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样的地方，又是只身一人的小丫头，就算他们把她弄死都不一定会有人发现。 怀着恶意，眼见对方即将碰到姜栩栩的头发。 姜栩栩倏然转身，手上蓦地一扬，也不知她做了什么，几人只见平地一股妖风刮过，沙土飞扬。 好不容易看清，却见在他们和她之间的地上，竟是出现了一道仿佛被什么利刃划开沙土的横沟。 姜栩栩就那样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几人， “奉劝一句，不要跨过这条线，否则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几人并不看什么直播综艺，也不认得姜栩栩，但只看她这一手，就让几个大男人心底莫名有些发毛。 他们甚至看不到她是用什么东西划出来的横沟。 明明她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最开始说话的男人看向姜栩栩，眼神里不无警惕。 姜栩栩却不管他们，径自转身接着打开笼子放出车里的猫猫狗狗，小猫妖橘文文在被放出来后，当即斯哈着就要冲过去跟这些人拼命。 然而它刚刚跳起，就被姜栩栩一把捞住。 将它放在自己的箱包上方，姜栩栩干脆爬上卡车，将里头被挤压得厉害的几个笼子也一并拉出来。 眼见车里不断有猫狗逃出，姜栩栩还一副不把他们看在眼里地自顾自把他们好不容易抓来的猫狗放走。 几人忍不住气得脸色涨红，冲着姜栩栩再次提高声音怒骂， “你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就见，姜栩栩随身的箱包里，归小墟从里面钻了出来，冲着几人就张口露出凶狠的表情。 【她是你们姑奶奶！我是你们龟仙大爷！】 没有姜栩栩的允许，系统没有贸然飞出去，但还是忍不住催促 【姜栩栩，你还在干嘛？快弄道雷劈死他们！什么玩意儿也敢问你是什么玩意儿。】 姜栩栩依旧继续自己的动作，没回应系统，也没理会底下叫嚣的那几个男人。 不等系统抓狂，那几个男人最先压不住怒火，不管不顾地踏过姜栩栩划下的那道线，就要上车把人抓下来。 然而还不等他碰触到车子，在他迈过线的瞬间，姜栩栩已经用妖力将一根狐毛凝成钢针的状态，而后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人的脚掌射去。 妖气钢针穿透对方的脚掌，几乎将他的脚钉在地上。 登时，男人惨叫着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嚎叫不止。 “啊啊啊……”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把旁边几个正准备动作的男人吓了一跳，看着地上嚎叫的男人，几人更是莫名不已， “你叫喊什么？！” “脚！我的脚！啊啊啊……” 几人看向他的脚，都是拧眉，“你的脚不是好好的？！叫什么叫，赶紧起来！” 有人上前去拽他却发现他的脚好像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他一拉，那人更惨叫不已。 他自然也看得出自己的脚没有受伤，可是，那只迈过线的脚，就是痛得好像被什么东西直接穿过脚掌一样。 那种痛甚至都不是痛在骨肉上，更像是……痛在灵魂上的。 旁边人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甚至上手摸了摸他的脚背，明明就什么也没有。 然而，因着他的动作，姜栩栩看着那明显已经过线的手，又是一根狐毛妖针，直接射向那人的手掌。 一瞬间，那人仿佛终于明白了同伴说的那种痛。 抓着自己毫发无伤的手心，男人嚎叫着，跟着前一个男人一起倒在地上。 接连两人“中招”，其他几人当即吓得下意识后退好几步，远远地离开姜栩栩划下的那条线。 再看向她时，眼神里带上了明显的惊恐。 归小墟原本见她不理自己，还以为她是不打算对这些人动手，这会儿看到这副场景，终于痛快了。 【哼，我还以为你又遵从那什么玄门不能对普通人动手的规矩。】 心说她要是不动手，它可要动手了。 就听这回，姜栩栩终于出声，应它， “玄门术法确实不允许被用在普通人身上，所以我没有用灵力，我用的是妖力。” 她，作为妖管局的一员，在解救任务对象过程中，遭遇普通人的阻拦，为了保证妖崽被顺利救出，使用一点妖力对付歹人，也是很正常的，不是么？ 归小墟：…… 不错，这很严谨。 第843章 小猫文文和小狗太黑 另一边仓库。 褚北鹤和笼子里的小少年对视一秒，忽的似是察觉到某个靠近的气息，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小小的少年看着消失的人，眼瞳微颤，下一秒，就听仓库外头传来一阵打斗声，不多时，两道人影打开仓库的大门走了过来。 玄枵视线在仓库周围转过，似乎察觉这里刚刚有股不一样的气息。 回过神来，再看笼子里被关着的少年，两人表情皆是微微变色。 “一群变态！” 她刚刚就不该收着打！ 闻人百雪难得有些气恼的样子。 笼子里的小少年，明显是显露出妖化的状态。 这是被外头的人类抓住的妖崽。 原本以为这个妖崽是拐走小猫崽的犯人之一。 却不想到了这里才发现，这个妖崽也是被拐走的其中一个。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两只妖崽是被带到了不同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他化了形。” 玄枵外表虽然也是少年模样，但妖龄和外表是不相符的，因此很多事情，他并不是毫无了解， “有些人类喜欢收藏研究非人生物。” 那些人或是因为好奇，或是单纯的喜欢扭曲的人体艺术，所以某些国家一些失踪人口再被发现时，可能只剩下装在花瓶里的一个躯干。 玄枵听说过那样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些人类居然还敢把注意打到妖的身上。 闻人百雪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上前，掌心凝起妖力，当即以手化成爪，狠狠一抓。 笼子上挂着的锁瞬间被抓烂，她打开笼子进去，将小犬妖身上的锁链束缚通通摘下。 “能自己走吗？” 小犬妖看着闻人百雪，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就地一坐，明显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他的反应，让闻人百雪和玄枵皆是一愣。 “你坐下干什么？走啊。” 以为他误会自己是坏人，闻人百雪又解释，“我们是妖管局派来的，跟你一起被拐走的猫崽妈妈在妖管局报了案。” 听到猫崽两个字，犬妖小少年耳朵动了动，却是开口，声音嘶哑， “我，不走。” “你这个小孩……怎么回事？！” 闻人百雪双手叉腰，一旁的玄枵静静看他两秒，道，“我们听到外头那些人找了买家过来，你不走，买你的人很快就到。” 他以为这样的话应该能让这小犬妖害怕，却不想，小少年身体一抖，更加坚定地坐在原地不动。 闻人百雪还没遇到过这么固执的妖崽，心里惦记着姜栩栩那边的情况，很快就没了耐心，转身出了笼子，同时示意， “玄枵，把他打晕了直接扛走。” 他们又不是人类的警察，没有不能对妖崽子使用暴力的规矩。 对妖族来说，听不懂话的妖崽，那就直接揍。 反正妖崽子都皮实。 玄枵虽然不耐烦听她吩咐，但也认可她的打算，当即接替闻人百雪便要往笼子里去。 小犬妖听说他们要强行带自己离开，尽管浑身是伤，依旧很快摆出攻击的姿势，喉咙里更是发出类似小兽威胁的低吼声。 玄枵并不把这么一只小妖崽的威胁看在眼中，眼见两边都是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忽然间，闻人百雪的手机铃声响起。 来电的是姜栩栩。 “猫崽已经找回来了，你们找到另一只妖崽了么？” 她说话间，电话那头还不断传来一阵喵喵喵的叫声。 虽然没有开免提，但妖的耳力向来灵敏，原本一脸凶巴巴抗拒的小犬妖耳尖一动，注意力瞬间被闻人百雪的手机吸引了过去。 “橘文文。” 他干巴巴地叫出一个名字。 闻人百雪没注意听，还在跟姜栩栩抱怨，“找到是找到了，不过可能被虐傻了，死活不肯跟我们走。” 电话那头的姜栩栩闻言，一手压着不断试图往她手机凑的小橘猫，而她脚边围着的，还有一群被她放出来的猫猫狗狗，场面混乱中又透着稳定。 至于原本准备对付她的那几个大汉，这会儿正几人紧紧挨缩在一处墙角边上瑟瑟发抖。 归小墟就飘在边上，而那些人的脑袋上，此时都弥漫着一圈黑雾，显然被黑雾遮掩了五感，陷入恐惧之中。 听到那头闻人百雪的话，再看这边橘文文和一众猫狗的情况，心里已经明白过来，干脆将通话模式转成视频， “让那只妖崽跟我视频一下。” 闻人百雪也听到了姜栩栩那边的混乱环境，虽然莫名，但还是通过视频通话，将屏幕对准了笼子里的小犬妖。 很快的，橘文文也看到了视频那头小伙伴的情况，当即发出一声有些凄厉婉转的猫叫声。 许是情绪过于激动，原本趴在姜栩栩肩膀上的小橘猫砰的变成一个约莫四岁多的小豆丁。 姜栩栩肩膀被压得猛然一沉，忙伸手及时托住，小豆丁顺势双手双脚并用抱住姜栩栩，同时冲着手机那头喊， “太黑！太黑！我在这里！呜呜呜，太黑，你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了？” 被叫做太黑的小少年看到手机里的橘文文，眼睛稍稍红了两分，但很快又板起脸来，似是不耐烦般说话， “别哭了，吵死了。” “呜呜呜……” 小少年还要再说，就见手机画面一转，姜栩栩将画面转向了自己脚边还有不远处的一些猫猫狗狗，与此同时，她的声音也从画面那头传了过来， “橘文文和这车里的猫狗都已经被救下，我通知了人过来，会将它们送去靠谱的领养机构进行治疗，你可以放心跟我的同伴离开。” 橘文文被救后告诉她，它们是看到有人偷盗猫狗所以才追上去，想救下那些猫猫狗狗，结果没想到那些坏人太多。 太黑虽然打架厉害，但对上那么多人也没办法，本来以他的本事是可以自己跑掉的，但那些人用橘文文和一车的猫猫狗狗威胁他。 说如果他敢跑，就把那一车的猫狗连同橘文文直接弄死。 太黑这才乖乖被抓的。 听到姜栩栩那边的话，闻人百雪和玄枵此时才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看向小犬妖， “你不肯走，是担心你走了，那些人知道了就会杀了那些猫猫狗狗？” 小犬妖太黑板着小脸，虽然没有说话，但已经是默认。 闻人百雪当即更生气了，那帮人类，居然敢这么威胁他们妖族单纯的幼崽！ 看她再去揍他们一顿！ 闻人百雪作势要出去接着揍人，玄枵刚想开口让她抓点紧，忽然，却蓦地察觉到了一股异样。 扭头，便见笼子里原本已经安抚下来的小犬妖喉咙里突然又发出那种野兽的低呜声，连带着，周身的妖气也隐隐有了变化。 再抬眼时，小少年双瞳变成一片赤红，盯着他，眼底满是属于野兽的凶性。 玄枵心头一个咯噔，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的变化，就见小犬妖忽然发疯般的，快速朝他猛扑而来…… 第844章 是冲着他来的 变故来得毫无预兆，玄枵在小犬妖朝自己扑来的瞬间，便立即反应过来，抬腿，以巧劲将人一把蹬开。 太黑落地后几乎不带半分犹豫地再次朝着玄枵扑去，玄枵面无表情后退一步，这回直接用了狠劲。 小崽子重重撞在笼子上，身上的伤口哗哗流血，但它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再次发疯般的朝着玄枵扑去…… 姜栩栩那边的视频还没挂断，就冷不丁看到这个变故。 原本呜呜呜的小猫妖当下也忘了哭，紧张听着手机那头奇怪的嘶吼打斗声。 姜栩栩则是看着刚才镜头里，小太黑那一闪而过的赤瞳，以及他周身散发的，好似黑色的妖气。 心头微凛，几乎一下子就确定那边肯定出了事。 当下也顾不得继续留在这里等人来接手，直接让系统留下看着这些人和猫狗们，自己则准备往闻人百雪那边赶过去。 橘文文见状，当即抱着她不放，大叫，“我也要去！带我去见太黑！” 姜栩栩没工夫跟它纠缠，干脆任他抱着便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头顶蓦地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栩栩！” 抬头看去，便见空中一条蛟蛇游过，下一秒快速朝她冲来，落地化成了椒图的样子。 看到她，还很不满，“你旷课出来居然不带我！” 把他诓过来上课，自己却偷偷往外跑，不带这样的！ 没等椒图继续抱怨，姜栩栩却是眼睛一亮，一把揪住椒图便示意， “回头再抱怨，现在有急事，快送我们一程。” 椒图：！！！ 它又不是交通工具！使唤他使唤得要不要这么理所当然？！ 心里虽然不满，但身体还是诚实地化作蛟蛇，转眼间便带着姜栩栩和小猫妖消失不见。 经过三个月妖学院的正式修炼，椒图现在不管是化蛟的速度还是飞行的速度快得都不是一星半点。 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姜栩栩便带着小猫妖落飞到仓库所在的位置。 远远看去时，还能看到仓库顶上破了个大洞，像是刚刚人为破坏的洞口，椒图下意识就朝着那边飞去，试图带着人从洞里钻进去。 姜栩栩刚要开口让他走正门，忽然间，眼角余光却见，一道熟悉的金光从那破开的洞口里透出。 与此同时，口袋里的金小鹤也似有所感地冒了出来，似乎有些激动。 姜栩栩瞬间忘记了言语，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仓库洞口的位置，任由椒图带着她自洞口而入。 刚一进入，眼前便被满目的金光盛满。 姜栩栩一眼看到了仓库里的褚北鹤。 只见一片狼藉的仓库里，玄枵和闻人百雪身上也多少带了一点狼狈。 但比他们更狼狈的是被两人联手死死按在地上的小犬妖。 他身上多处流血受伤，却依旧冒着汩汩黑色妖气，试图发狂地破坏眼前的一切。 褚北鹤就站在他的身前，在小犬妖试图挣断手脚摆脱两人的压制时，抬手间，一颗金光自他手中飞出，直直落入了小犬妖的眉心之中。 金光化入，姜栩栩只见那黑色涌动的妖气仿佛像是被净化一般，很快恢复正常的颜色。 与此同时，小太黑眼底的赤红也快速退去，不再像刚才一样挣扎不断，反而整个像是失去所有力气般倒在地上，气息微弱。 “太黑！！” 橘文文一声凄厉的大喊唤回了姜栩栩的思绪。 褚北鹤扭头朝她看来，就见姜栩栩带着小猫崽快速朝他这边而来，而后，从他身侧路过，快步来到小犬妖身前。 虽然玄枵和闻人百雪已经尽量克制了力道，但因为小犬妖莫名的癫狂，几乎是以自伤的方式也要伤害周围的一切，再加上他身上本来就有的伤。 这一通发作下来，几乎将他的生命力都要耗光。 姜栩栩感觉着小犬妖那微不可闻的气息，先是掏出白术给的治愈符，又用妖力辅助治疗，好歹稳住了小太黑的情况。 但她到底不是专业负责治愈的，这种情况，还得尽快把人带回京市治疗才行。 让椒图带着小太黑和橘文文先行，姜栩栩这才看向褚北鹤。 “你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姜栩栩不觉得褚北鹤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偶然。 他不是原来的他，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提前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而借口路过要送她回家。 他会出现在这里，只会是因为他自己。 结合金小栩之前说他在调查什么，姜栩栩想，他要调查的那件事，大概和小犬妖突然发疯的情况有关。 果然，褚北鹤看她一眼，也并没有隐瞒，道， “他的妖气被一股污浊侵染，但具体是什么样的污浊，还需要仔细探查。” 而他能感应到，这股能够侵染妖气的污浊，并不只在这小犬妖身上。 但具体在哪，除非再次像他刚才那样发作，否则他也察觉不出。 所幸的是，他的金光，确实能净化那股污浊。 甚至，如果他没猜错，这些污浊，极有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褚北鹤凝神思索着没有说话，姜栩栩也没有追问，倒是一旁的闻人百雪一脸莫名。 不知道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有什么污浊？ 明明一开始他们接的就是一个找猫崽的任务。 结果这下，情况好像变复杂了。 玄枵没有闻人百雪的那些想法，只是看着眼前的褚北鹤。 他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但他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让人想要亲近的气息。 想到闻先生之前跟他说的关于那位的事情，玄枵隐约猜到眼前人的身份。 心中震颤，面上却丝毫不显。 又说起刚才小犬妖的情况， “那只小犬妖双眼变红，不管妖力还是力气都变得不同于一般妖崽，甚至不知道疼不知道死，这些大概就是你说的被污浊侵染后的情况。” 姜栩栩过来时人已经被压制住，具体情况并不如玄枵和闻人百雪那么了解，但听到这里，也补充了自己刚才一瞬看到的， “除了这些，他的妖气还呈现一种很浑浊的黑色，这大概也能作为判断依据之一。” 姜栩栩认真补充自己看到的，却不想在她说完后，面前三人皆看向她。 褚北鹤看着她，问， “你能看到那些黑色的浑浊妖气？” 姜栩栩一怔，看向玄枵和闻人百雪略带茫然的眼，镇定反问， “你们看不到吗？” 第845章 粘人的姜栩栩 看到玄枵和闻人百雪摇头，姜栩栩并不意外。 她一直都能看到一些人身上不一样的颜色。 比如褚北鹤身上的金光， 再比如，所有妖气的颜色。 之前看到那消散前的黑色妖气，姜栩栩只下意识以为那是像黑雾一样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存在。 褚北鹤依旧看着姜栩栩。 在他的记忆中，姜栩栩的眼睛确实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不同于那些天生阴阳眼，她的眼睛看到的，是更深层的存在。 过去的褚北鹤哪怕知道也没有特别在意。 但现在看来，姜栩栩身上的秘密，或许并不只是曾经的自己以为的那样。 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姜栩栩终于扭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间，金光浮动，褚北鹤却淡定收回了视线。 “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让人处理，你们的任务到此为止，可以回去了。” 涉及污浊背后的阴谋，不管是他还是妖管局都不可能让这些未成年妖参与其中。 这次只能说是意外。 褚北鹤打发了这些这些妖崽，转身便要离开，却不料刚刚转身，就被姜栩栩一把拉住。 看着那落在手臂上的白皙手指，褚北鹤眼眸微深。 心底某处那道黑白色的身影，手指颜色仿佛被倏然点亮了一分。 忘了收回手臂，就听她说， “他们的任务可以到此为止，但我要参与后面的事情。” 褚北鹤看着她清凌凌的眸子，没有立即拒绝，只道， “给我一个理由。” “我是妖管局的正式成员。” 姜栩栩说，“而且我看得到妖气的颜色，我可以帮你筛查可能被污浊侵染的妖气。” 这也是姜栩栩刚刚想到的。 除了她确实好奇那些黑色污浊是什么东西，更重要的是，这是她名正言顺地，可以跟他同进同出的理由。 虽然不想承认，但以现在褚北鹤的身份，哪怕她有心想要做什么，也依旧会受到诸多限制。 这次的事情，就是最恰当的机会。 而她能说出口的理由，自然也是褚北鹤没办法拒绝的理由。 如果是前者，褚北鹤完全可以拒绝。 但后者……确实只有她能办到。 再者，他也想知道，她的眼睛，是不是他猜想的那个可能。 “好。” 褚北鹤声音淡沉，直接应下了她的要求。 姜栩栩闻言眼眸微弯，难得的带了几分得逞的笑意。 她倒是开心了，一旁的闻人百雪却有些不爽。 都是一起出来做任务的，她怎么还丢下他们接了这种明显更有挑战性的活？ 是不是不把他们当伙伴？ 玄枵和闻人百雪也想接着参与，可是……他们没有姜栩栩那么站得住脚的理由。 他们甚至都不是妖管局的一员。 闻人百雪还在苦苦思考着该用什么理由也参与其中，就听一旁，玄枵已经直接开口， “那只小犬妖是我的任务对象之一，就算它身上出现了什么不可预料的情况，我们也应该负责到底。” 闻人百雪一听，眼眸一亮，当即附和，“没错！”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任务，凭什么说不让他们跟就不跟了？ 褚北鹤并不在意面前这两只未成年妖的打算，更不像对姜栩栩那样明确拒绝，当然也没有应下，只道， “这件事，你们可以去问闻人九枵，让他给你们答案。” 说罢又要抬腿离开。 姜栩栩想了想，跟上。 见褚北鹤朝她看来，只一脸淡定， “椒图送小犬妖去救治了，你现在应该也是要去看他，我自己回去太慢，你带带我。” 一般情况下，姜栩栩不喜欢纠缠别人。 但褚北鹤不是别人。 而且每次对上褚北鹤如今的眼神，都让她觉得，如果自己放任着等待，他们之间的交集会越来越远。 直到再也无法交集。 她不想要看到那样的结果。 更何况妈妈说过，对于重要的人，主动是必要的。 褚北鹤就是那个重要的人。 褚北鹤就那样深深看着她，好半晌，只冷声道， “如果你受得住的话。” 说罢，他忽然拉起姜栩栩的手。 下一秒，姜栩栩只觉眼前一花，气息被挤压的压迫感传来，眨眼间，便跟随他出现在了另一处地方。 玄枵和闻人百雪就那样看着两人突然消失在原地。 远比姜栩栩当初坐着蛟蛇离开还要魔幻。 也是到这时，闻人百雪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八卦好奇， “那人是什么人？姜栩栩为什么那么粘着他？” 是的，姜栩栩刚才的行为在她看来，就是粘人。 那样子，跟她之前在学院一打三的时候那股狠劲可半点不搭嘎啊！ 玄枵看她一眼，却没有说话，径自拍拍身上刚才沾染的血迹和尘土，而后转身径自往外走。 闻人百雪见状连忙追上，“你又去哪？” 玄枵道，“回去见闻先生。” 闻人百雪恍悟，“你提醒我了，我也要去！” 两人说着，快速消失在仓库门口。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辆特意改装过的装配精良的车子停在了仓库门前。 一男一女自车上下来，一眼看到了仓库门口稀稀拉拉躺着的人。 神色微凝，两人快步走入仓库，就见里面一片狼藉。 而本该关押着他们试验品的笼子，此时却空空如也。 女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随手揪起地上一个人，两巴掌将人扇醒，冷声质问， “交易的那只犬妖呢？” 那人一脸狼狈，醒过神来，当即骂道， “来了两个小鬼，身手跟怪物似的，把我们的人都搞趴下了！” 那人又看着面前的女人道， “我们约定的交易时间是两小时前，你们迟到才害我们弄丢了那小鬼，责任在你们，那钱我们是不可能退的！” 那女人看着男人那带着几分无赖的嘴脸，微微一笑， “可以，那点钱，就当提前给你的帛金了。” 男人闻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女人出手如电，一只手猛地掐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扭，男人的脖子应声而断。 周围几个人见到这个情形，皆是脸色惊恐地看向女人。 旁边和她同行的男人却是看着她手里没了气息的人，面露惋惜， “多浪费啊，好歹能吃一顿。” 女人瞥他一眼，“那剩下的人就都交给你了，记得吃干净点。” 女人说罢，转身走回车里，男人则是走向那些一脸惊恐的人。 随手抓住一个试图逃跑的人，男人一只手蓦地化作一条长长的诡异触手，直接穿透那人的胸膛。 再收回手时，一颗新鲜跳动的心脏已经被完整地掏出来。 男人看着剩余几人，笑着将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凑到自己唇边，张口，狠狠咬下一半。 “啊啊啊！！” 剩下的人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无不惊恐尖叫着。 但很快，血腥和绝望的惨叫声在这座偏僻的仓库周围响彻。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又陷入诡异的寂静当中。 第846章 太黑的来历 京市，妖诊所。 褚北鹤带着姜栩栩回来的时候，椒图刚把小犬妖交给诊所这边的妖医进行治疗。 妖族体质特殊，并不像普通人类那样容易生病，哪怕受伤也恢复得比一般人要快，所以京市并没有专门为妖族设立的妖立医院，但却有擅长医科的妖单独开的妖诊所。 诊所位处妖街和人类地盘的分界线，但很少会有人类误入。 姜栩栩知道这家诊所，但对于诊所背后的妖并不怎么了解，但据说这家诊所的妖医和闻人九枵关系匪浅。 褚北鹤和姜栩栩走进里面，就见诊疗室外头，椒图头顶着小橘猫蹲在墙边，两只都有些蔫蔫的样子。 看到两人过来，椒图立即顶着小橘猫站起身，先是唤， “栩栩！” 又看向姜栩栩身边的褚北鹤，眼眶微红，声音里莫名带了些委屈，“北鹤哥……” 褚北鹤知道这条小蛟蛇，也知道他当初会跟在自己身边是为了得到化龙的机缘。 对于他的称呼并不怎么在意。 姜栩栩看着椒图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干脆转移他的注意，问，“小犬妖怎么样了？” 椒图道，“还在里面抢救，说是虽然严重，但应该死不了。” 他实话实说，就见它头顶的小橘猫听到这句，嘤一声又哭了。 小橘猫重新变回小豆丁的样子，只是耳朵和尾巴等妖化特征没能收回去，不过也没有人介意就是了。 “呜呜……都是我不好，太黑都是因为我才出事的……” 褚北鹤正好也想知道小犬妖身上的污浊是怎么来的，便开口，示意他， “具体说说。” 橘文文还在哭唧唧，对于褚北鹤的话充耳不闻，姜栩栩想了想，从随身包里拿了块归小墟的龟零食递给他， “具体说说。” 橘文文鼻子嗅了嗅，拿过来，这才挨着姜栩栩说话。 “我和太黑去玩，看到有人拿快死掉的狗狗故意扔到车轮底下，假装狗狗是被车子撞伤的然后讹人，太黑生气那些人这样对待狗狗，就打他们。” 虽然是故意讹人，但是为了让狗狗的伤势看得更真切，那些人是真的用车子把狗狗的腿压断的。 太黑本身就是犬妖，当然看不惯这种事情。 本来只是教训一下，结果意外发现了一伙偷盗猫狗的猫狗贩子。 讹人的狗也是从那些猫狗贩子那里买来的，挑的还是有主人的那种品种狗。 橘文文喜欢刷短视频，知道网上有一些猫狗贩子专门抓了猫狗去吃，毕竟是同类，橘文文不忍心看着那些猫狗被吃掉，就跟太黑说想把那些猫猫狗狗救出来。 两只妖崽就那样跟着那伙人，一路追到城外，找到了装猫狗的车子。 之后的事情，就是跟姜栩栩说的那些。 太黑为了保护他暴露了妖的事实，那些人就拿他和猫猫狗狗们威胁太黑，之后太黑就被单独关押带走了。 姜栩栩听完完整的过程，虽然不意外两只妖崽的举动，但却没听到自己想知道的太黑变化的情况。 “如果在那之前太黑都是正常的，他妖气沾染污浊的情况就可能是被那些狗贩子带走后造成的。” 姜栩栩看向褚北鹤，“是那些人里头有问题？” 褚北鹤道，“那些都是普通人。” 既不是妖，身上也并没有沾染什么污浊。 姜栩栩闻言，眸色微凝， “那就只能是之前更早的时候沾染上的，只是刚好在那个时候发作了。” 她说着，便问起橘文文关于太黑的事情，比如他家里妖，还有他从哪里来？ 橘文文就道， “太黑是孤儿妖，他生下来就没有父母的。” 他跟太黑认识还是几个月前。 那会儿他因为离家出走当网红的梦想破灭，整个猫都打不起精神，连最爱的小鱼干也不那么爱了。 结果就在他不小心把小鱼干掉在地上时，太黑就在那时蹿出来，抢走了他的鱼干。 橘文文当然不干，也不管他是个狗，冲上去就跟他扭打成一团。 然后两人就这样不打不相识，知道太黑是没东西吃才会抢他的，橘文文便大方地把自己的零食分给了他一半。 作为报答，太黑则替他打架。 橘文文就这样多了个小伙伴，也不再惦记当网红猫了。 他要好好修炼，跟太黑一起上学！ “太黑之前没有名字，太黑这个名字还是我帮他取的。” 因为小犬妖通体黑色，叫小黑或者黑黑都太普通，所以橘文文把犬子上的那一点挪了个位置，给他取了个“太”字。 橘文文觉得自己这个名字取得可有深意了，现在都满意到不行。 “对了，太黑之前跟欺负我的乌鸦妖打架，打得特别凶的时候，眼睛也试过变成红色，不过那会儿很快就恢复了。” 橘文文断断续续说到后面，终于说到了有用的消息。 姜栩栩也终于从他的讲述中理清楚太黑的基本情况。 太黑，天生犬妖幼崽，不知为什么流浪到了京市，那些能导致他发狂的污浊妖气在今天之前就一直潜伏在他身体里，只有遇到特殊情况才会发作出来。 而从姜栩栩这些日子以来对妖族的了解，除非是中途生出灵智化成的妖物，一般妖族幼崽都有自己的族群，哪怕父母双亡，也不可能独自流落在外，甚至连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姜栩栩更倾向于， “他可能是逃到京市来的。” 如果是野生妖崽，哪怕为了存活，一般也不会选择深入人类世界。 但他不仅来到京市，更混迹在妖族的活动范围内，这种行为，更像是为了…… 寻求庇护。 有人在捉捕他？ 或许捉捕的原因正和他体内潜藏的污浊妖气有关。 假设这个推论成立，那些人捉捕他的原因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跟他们一样发现了污浊的存在想要试图探究。 要么……就是让太黑沾染上污浊的人。 蓦地，姜栩栩想到了什么，看向褚北鹤，“那些带走太黑的狗贩子交易的对象能查出来么？” 褚北鹤显然也和她想到了一处，也明白过来她为什么这么问，当即拿出手机转身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姜栩栩便见他走了回来，肃沉的黑眸中，带着点点冷意， “刚刚传回局里的消息，仓库那边的人类遭受了莫名生物袭击。” 他声音低沉而缓，道， “所有人都被掏走心脏，无一生还。” 第847章 狐妖的风评保住了 邻省郊区仓库的这一重大案情并没有对外进行详细通报。 毕竟短时间内一起被掏心死亡这种事，很容易引起民众的恐慌。 但在灵事论坛上却没有这么多的限制。 玄门和妖族内部对于这件事都有不小的重视。 毕竟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犯案。 更甚者从现场残留的气息来看，应该是邪妖犯案，因此灵事论坛对于这件事的讨论十分热烈。 【秃鹫吃腐肉，大型猛兽才喜欢吃新鲜内脏。】 【大型猛兽表示不服，我们吃也就吃点鸡鸭猪鹅，才不吃人！】 【就是，大型猛兽招谁惹谁了？这里是妖帖板块，玄门的人不要随便乱入好吧？】 【玄门的人就喜欢搞针对，一出事不是鬼干的就是妖干的，明明都说了那些人是心脏被掏了，其他脏器都好好的！】 【说到专掏人心吃的妖，我想到了狐妖。】 【拜托！狐妖吃人心那都是电视剧里传的，现实里狐妖谁碰那玩意儿？能不能有点常识？】 【楼上说狐妖吃人心的，敢不敢直接找妖管局的老大贴脸开大？】 大家都知道，妖管局老大那是正经九尾狐。 对于这种事最有发言权了。 这话一出，楼上瞬间完美隐身。 因为有闻人九枵的身份在那摆着，狐妖的风评倒是暂时保住了。 姜栩栩刷着灵事论坛上的消息，哪怕看着那些热闹的留言，心底依旧一片沉重。 在出现掏心杀人这事后，这次的任务性质已经彻底发生了变化，不管是安全局还是妖管局都会开始行动起来。 而这会儿还在治疗中的太黑，或许会成为一个突破口。 一行人安静地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这会儿诊疗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身后跟着一名护士打扮的高壮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推着一架病床，床上躺着一只浑身包裹着绷带的昏迷中的小黑狗。 这只小黑狗，正是太黑。 橘文文几乎是一下子跳上床，凑过去在小黑狗脸上鼻头闻来闻去。 “放心吧，死不了。” 长相明艳的女人说着，看向褚北鹤，眼眸微闪，态度多了几分严肃认真， “这小犬妖的妖力和体力消耗过度，体内也没有什么异常，剩下的伤慢慢养养就能好起来。” 褚北鹤看她一眼，只问，“它什么时候可以醒？” “如果您有需要，我现在就可以让它醒一醒。” 就是得用点粗暴些的手段。 姜栩栩拧眉，就听褚北鹤道，“等它醒了我再过来。” 这是不需要现在就非让它醒的意思。 明艳女人微笑表示明白，又让身后的男护士把小家伙送进病房里。 见褚北鹤转身要走，椒图眼珠子一转，忙叫住他， “北鹤哥，这么晚了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再聊聊今天的事吧？” 说着，他用手肘偷偷撞了一下旁边的姜栩栩，显然是让她把握机会。 姜栩栩却没动作，褚北鹤也是头也不回，只道，“不需要。” 说着往前一步，整个人就那样消失在走廊尽头。 椒图眼看着那道身影消失，还有些傻眼，扭头忍不住看向姜栩栩，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栩栩，你刚刚怎么也不拦着点？” 姜栩栩看着消散的金光，面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只看他一眼，“不着急。” 现在的褚北鹤，可不会想要跟他们一起吃饭。 太黑背后的污浊妖气还没调查清楚，褚北鹤还需要她。 她不急。 椒图听着她的话，都快急死了。 还想说什么，就感觉一股气息靠近两人。 扭头，就见刚才说话的女医生不知什么时候凑近，却是看着姜栩栩， “你就是闻九的那个，外甥女？” 姜栩栩扭头，没从对方眼底看出什么敌意，只自我介绍， “姜栩栩。” 女人勾唇，也介绍自己的名字，“游萱。” 又问，“你和刚才那位大人，是什么关系？” 说这话时，她眼睛里闪烁着几点八卦的光。 姜栩栩没有回答，反问她，“你和闻九是什么关系？” 游萱闻言挑眉看向姜栩栩，好半晌，突然笑了，“你果然和闻九说的一样，调皮。” 姜栩栩：…… 这两个字的形容词到底是从哪里总结出来的？？？ 恍惚间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小姨婆时，她看自己那一脸看熊孩子的表情。 姜栩栩很怀疑，闻九一直在背后偷偷败坏她的名声。 好在游萱也没有继续跟她寒暄的意思，听到外头又有病妖找过来，跟她随意招呼一声就离开了。 姜栩栩也没有立刻离开。 如果太黑的情况真的像是她和褚北鹤猜测的那样，在妖管局那边没有另外派人过来保护他之前，她必须守在这里。 中途橘文文的母亲过来，想将小橘猫带回家，奈何橘文文死活不肯走，猫妖妈妈也只能由着他。 看一眼姜栩栩，这才别别扭扭地过来跟她道谢。 毕竟这一次要不是姜栩栩，小橘猫还真不一定能安全回来，猫妖妈妈觉得自己不是讲理的猫， “我回去看看能不能把你之前那份投诉撤掉。” 毕竟姜栩栩现在也不完全是个人，撤掉也是合理的。 姜栩栩看着她别扭又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只笑了笑，不置可否，想了想，又道， “除了撤销投诉，能不能麻烦你另一件事？” 猫妖妈妈听说这个小半妖崽子还要麻烦自己，顿时也不别扭了，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你说吧，要是能办我就顺道替你办了。” 姜栩栩微笑，“你肯定能办。” 于是当天，妖管局接到猫妖妈妈再次报案，说那伙儿猫贩子绑架妖族幼崽，要求妖管局向人类警方介入，重罚那群猫贩子！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如果只是单纯的偷盗贩卖猫狗，鉴于华国法律，那群人哪怕被抓住也不会被怎么重判。 但如果涉及到绑架妖族幼崽，妖管局就有权利代表妖族介入处理。 虽然人类警方不会真的把人送给妖族处置，但为了维护和妖族的关系，也会按照绑架和买卖儿童罪名进行重判。 姜栩栩作为妖管局一员当然也可以进行干预，可是这种事到底没有“苦主”出面来得名正言顺。 果然，在猫妖妈妈报案后，妖管局那边立即向人类警方施压。 不止重判了那几个猫狗贩子，还顺势以两帮贩子是一伙人为理由，以妖管局的名义，把仓库掏心杀人的案子一并全权接手。 而在姜栩栩盯着这些人的处置结果下来后，一直昏睡着的太黑也终于醒了。 第848章 为了龙脉 太黑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姜栩栩一个人。 她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陌生的似人又似妖的气息，叫他身体下意识绷紧。 警惕地试图摆出防御姿势，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女人手里的平板传来了橘文文有些骄傲的声音。 “有两只真的生出灵智了，另外还有三十九只能说出主人名字的，我都让你的人记录下来啦！” 姜栩栩淡笑着夸他，“不错，真不愧是你。” 说着，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扭身，就对上了太黑沉沉的黑瞳。 因为视频的关系，橘文文也一下子看到了视频那边的太黑，顿时激动地把自己整张脸都塞满镜头，冲着他哇哇大叫， “太黑！太黑！你终于醒啦！你还痛不痛啊？我这就回去看你，你等等我，等我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 小猫崽叫唤个不停，太黑却仿佛习以为常，沉沉的眼瞳柔和下来，小脸却还板成一副酷酷的样子， “你别吵，吵得我伤口疼。” 一句话，果然让那边的橘文文成功闭嘴，又嘤嘤说着自己有多担心他。 太黑又安抚了一会儿，反复保证自己会在诊所病房等他，橘文文这才匆忙挂断了电话。 等待橘文文过来的期间，太黑知道姜栩栩就是救下了橘文文和一车猫狗的人，而且她不止让那些坏人受到了处罚，还单独安排人给那些被放出来的猫猫狗狗善后。 刚刚橘文文说的，就是他和那些猫狗沟通过记录下来的情况。 姜栩栩准备发个微博，让那些主人将他们的宝贝领回家。 至于那些没有主人的，重病的交给宠物医生，剩下的暂时集中救助，等待领养。 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对面便把整理好的图片资料发给了姜栩栩。 负责安排救助的这人是姜栩栩的助理，她过来京市的时候，姜淮担心她在京市这边没人照顾，特意给她安排的人。 主要是帮着姜栩栩处理一些琐事。 之前姜栩栩忙着学习没怎么用得上她，这次难得得了吩咐，小助理效率很是高速。 眼见姜栩栩准备发微博，太黑犹豫了一下，开口， “你最好不要暴露自己。” 他说着，声音有些低，“他们会找到你的……” 带走橘文文的和太黑的是同一伙人，而负责太黑的那伙人，是负责和那边联系交易的。 如果那边知道姜栩栩就是从猫狗贩子那里救下橘文文和一车子猫狗的人，肯定也会联想到是她把他带走。 到时候，那些人肯定会找上门来。 他虽然躲在妖族的地盘寻求庇护，却并不想连累其他人。 尤其这个人还是橘文文的恩人。 姜栩栩听着太黑的话，只看向他，眸色沉静，问， “他们，是谁？” 之前她猜测，太黑很可能是类似被试验的对象，现在听到他的话，姜栩栩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 那太黑肯定也清楚，背后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太黑知道眼前的人是妖管局的，纠结了一下，小脸是半点不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严肃，张口，只吐出两个字。 “鬼雾。” 姜栩栩一怔，听到这熟悉的两个字，她心里竟没有太多的意外。 鬼雾，就是黑雾组织的本名。 姜栩栩一直以为他们就是一群由邪师组成的能使用奇怪黑雾的人，却没想过，鬼雾里头，还可能有邪妖。 “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是除了我以外，他们还抓了好些小妖，把奇怪的黑雾引入他们的体内。” 他是那些小妖里头最小的一个，也是少数成功吸收消化了黑雾的妖崽。 可是他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因为吸收了那些奇怪的黑雾，他才会偶尔控制不住想要发狂。 但这在他们看来，居然还是表现良好的情况。 他之所以能逃出来，是因为几只同样被抓来的小妖掩护。 他们明明妖力很弱，却总爱在他面前强调他们是成年妖。 成年妖，有庇护幼崽的义务。 所以他们帮他逃了出来，自己却留在了那里。 太黑一开始想过找人去救他们，可是没有人信他，甚至有一次他以为找到了能够帮他联络妖管局的妖，却发现对方居然也是鬼雾里的邪妖。 太黑差点就又被抓回去了。 之后如果没有十分把握，他根本不敢相信任何人。 但之前来救他的，还有眼前这个人，他知道是可以相信的。 他希望她能让妖管局的人出面救回那些被带走的同伴，但并不希望眼前的人因为这次的事情被鬼雾单独盯上。 姜栩栩听完太黑的话，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大概情况。 然后低头，快速编辑博文，然后，点击发送。 太黑瞪着眼看着她的动作，有些生气的样子。 这个人，怎么不听他的话？！ 他刚刚都白说了？？ 就见姜栩栩发完微博，这才看向他，却道， “你说的鬼雾，我已经打过好几次交道了，他们本来也盯上过我，所以，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她说着顿了顿，看着面前的小少年，微笑， “而且你可能不知道，我还是有点厉害的。” 虽然比起正经大妖可能还有不足，但是尽全力打个鬼雾的长老，应该是没问题的。 恩，打死过一个。 太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好半晌，似是有些别扭地轻哼一声， “就凭你？一个半妖？” 收拾几个人类还行。 对上鬼雾，他不觉得她能行。 姜栩栩也不打算向他证明什么，低头看了看微博，因为难得发博，这么两分钟的功夫，底下已经有了上万的转发评论。 简单扫了一圈，大部分是感动她居然还记得她有微博的，同时对她想要帮被拐猫狗找回主人表示支持转发。 另外陈导，周察察，顾京墨几人也第一时间帮转了。 陈导还在她评论底下发了几个大哭表情。 自从海市那次断界事情后，谢千铃和崔玥同时出事，灵感第二季也因重大节目事故被迫终止，至今也没有重开的消息。 姜栩栩又往下翻了翻，许是因为顾京墨等人的转发效应，她的这条微博很快被宠物主人注意到。 因为姜栩栩不止将有主的猫狗照片和名字挂上，后面还带了它们主人的名字，很快就有人顺着网络找过来。 那人大哭着询问这上面说的是不是真的，并且第一时间打算赶过来接回自家的宝贝。 姜栩栩看到这么快就有宠物主人认回宝贝，嘴角难免也带了几分笑意。 注意到旁边太黑还盯着她，姜栩栩稍稍敛了敛笑，像是想到什么，又问他， “你知道鬼雾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吗？” 虽是这么问，但姜栩栩心里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她至今也不知道鬼雾折腾这么多事是为了什么。 却听太黑说， “我偷偷听到过……” 他说， “好像是，为了什么龙脉……” 咔的一声，姜栩栩握着手机的手陡然用力。 手机的屏幕因着她泄露的妖力动作而碎裂，扭头，再看向他时，一双杏眸瞬间冰冷异常。 第849章 和男朋友吵架了 “你说什么？” 她的气息明显乱了一分，但又很快冷静下来，放下手机，神色是前所未见的肃沉。 龙脉…… 鬼雾的目的居然是龙脉。 他们是冲着褚北鹤来的！ 心中思绪繁杂，姜栩栩脑中快速闪过之前鬼雾的几次谋算。 不管是制作不化骨，让鬼疫重现，还是海市那次断界，鬼雾一直在试图制造大乱。 之前她以为他们制造大乱，只是为了从中得到某些力量。 比如散播不化骨的秽气，再比如海市的气运。 但如果说，他们的目的里头，也包括褚北鹤呢？ 海市气运流失，褚北鹤被迫回归本体，龙脉正式苏醒，这一切……是不是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海市断界是为了让龙脉苏醒，而让妖气沾染污浊的手段，就是他们为苏醒后的龙脉准备的另一阴谋。 鬼雾，这个组织到底想要做什么？ 毁了护国龙脉吗？ 姜栩栩越是深想，脸色越是难看。 直到，眼前突然闯进一点金光。 她倏然回神，抬眼，却见褚北鹤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出现在了病房里。 只见他眸色淡淡扫过她一眼，目光又落在她放在旁边明显碎了屏的手机上，却没有多说什么。 收回视线，他径自走向太黑。 姜栩栩就那样盯着他，杏眸中满是复杂。 既因为他对自己无波无澜的眼神，更因为他好像对一切都不甚在意的样子。 褚北鹤任她盯着，抬手，长指轻轻点在小少年眉心处，张口，示意他， “试着调动你的妖力。” 太黑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但他的声音，让他下意识想要遵从。 尽管他刚刚醒来，妖力还处在枯竭状态，但他还是用力地挤出几分妖力。 黑色的狗尾巴不受控制地冒出，小少年眼底闪过一丝羞赧，但又很快强作镇定。 褚北鹤却仿佛毫无所觉，任由指尖金光与他的妖力接触。 姜栩栩在一旁看得分明。 她看到他将他的金光混入太黑的妖力当中，在里面游转一圈，又重新回到他的身周。 然后，他终于收回手，却说了一句有些莫名的话。 “就算以我为谋划也无所谓，我的金光能净化世间的污浊。” 姜栩栩愣了一秒，才隐约反应过来他这话应该是对她说的。 “你都听到了？” 听到太黑刚刚说的关于鬼雾的目的。 褚北鹤终于将视线转向姜栩栩，眸色虽然依旧沉淡，但确实是向她解释， “感应到污浊的气息后，我就猜到这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他乃护国龙脉，承载的是华国千年气运。 如果他被污浊侵染，那华国必然出事。 他并不意外有人想要谋算他，但他不可能让对方谋算成功。 一点污浊，他完全可以应对。 原本，这话是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眼含执拗地盯着自己，那眼里，既有对鬼雾想要对付他的气恼，还有对他的在意和担忧。 莫名的，褚北鹤就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叫她安心。 但也仅仅就那一句。 姜栩栩确实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在告诉她，他不会出事。 但这并不足以让姜栩栩心安。 再强大的人，面对有心算计，也有可能落入陷阱。 褚北鹤为了海市的气运回归本体就是他们算计成功的结果。 姜栩栩不可能明知有人要对付他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地泰然处之。 不管现在的他是不是她曾经认识的褚北鹤，她都只当他是了。 这么想着，姜栩栩心里忽然有了个决定。 “从今天起，我要跟在你身边。” 她知道，褚北鹤自身的金光虽然强大，但他本身并不擅长打斗。 没关系，她可以打。 她可以，保护他。 褚北鹤听到她的话，黑眸不带半分波澜，只道，“不需要。” 姜栩栩却难得坚持，“我想在你身边。” 褚北鹤似是拧了拧眉，看向她，语气顿时带了几分冷硬， “姜栩栩，我不是你认识的褚北鹤，你可以不用这样纠缠。” 他将她视作纠缠，这样的词，本身就仿佛带了几分不耐。 饶是姜栩栩，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心头也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中一般，刺痛的，又带了些委屈的感觉。 只一瞬，又被她强行压下，看向眼前的褚北鹤，杏眸中依旧带着执拗。 褚北鹤下意识别开视线，就要转身离开时，身后却蓦地传来姜栩栩有些低却沉缓的声音。 “我就纠缠了。” 她说着，忽然大步走到褚北鹤跟前，也不管房里还有一个太黑，自顾瞪着眼前的人，声音里难得的带了些怒意， “你既然顶着他的身份，顶着他的名字，顶着他的一切，那就不要怪我把你当做是他！ 你如果是他，他绝不会拒绝我的要求，你如果不是他，就更没有资格替他拒绝我的要求。” 她气沉沉说完，又瞪了一眼褚北鹤，最后丢下一句， “所以这件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说罢，她抬腿转身出了病房。 留下屋内明显怔住的褚北鹤，以及，明显被震住的太黑。 褚北鹤眼看着姜栩栩离开，说不出的情绪似在心尖弥漫，陌生，又有些熟悉。 他一时忘了离开，在原地又站了两秒，直到金小栩跳出来在他肩膀上，叉腰仿佛也有些生气的样子。 褚北鹤敛下所有心绪，将肩膀上的小纸人塞回衣袋中，却也没忘记房里的太黑，扭头，只对他说， “你妖气中的污浊已除，那些人不会再来找你，安心养你的伤。” 说完，长腿一迈，周身化作金光，转瞬便消失在病房里。 太黑张了张嘴，看着消失的人，好半晌没回过神来，直到哗啦一声，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橘文文小豆丁蓦地朝他飞扑而来，又很快被他按在爪下无法动弹。 橘文文被压制，却很开心，“太黑！你好了！” 太黑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妖力明显恢复了些。 似乎，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 没来得及深想，橘文文已经从他爪下逃脱，反身把他压住，又好奇问他， “你在发什么呆？姜栩栩呢？” 他看了房间里头，没看到姜栩栩。 就见太黑小脸严肃，清咳一声，说， “她……和男朋友吵架了。” 他虽然小，但肯定自己不会猜错。 姜栩栩和那个男人，是一对儿~ 第850章 他守的是龙脉，我守的是褚北鹤 那头，姜栩栩刚出病房不久，就碰到了妖管局过来暂时保护小犬妖的人。 同时也收到了闻人九枵发给她的消息。 正好她也有事想要找他，便直接去了妖管局总部。 却不想，她在妖管局这里还看到了另一人。 闻人百雪。 闻人百雪同为狐族后辈，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让姜栩栩意外的是，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仓库那起掏心杀人案。 “那本来就是我的任务！仓库被杀的那几个人还是我和玄枵一块放倒的，我和玄枵都没动手弄死的人现在被别的妖弄死了！ 不亲手把那掏心的邪妖揪出来，我的脸往哪里放？闻人家的脸面往哪里放？妖族的脸面往哪里放？！”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闻人百雪已经把这起案子的高度从个人上升到整个妖族上头。 然而面对她的激情演说，闻人九枵却是不为所动，看一眼进来的姜栩栩，这便问闻人百雪， “说完了吗？说完就走吧，妖管局总部，非内部工作人员不得擅入。” 闻人百雪被这么毫不留情地怼回去，又看看姜栩栩，忽然停止腰板，朝着闻人九枵忽然露出有些哀怨的表情，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悲戚起来， “我好歹是你表妹！以前闻人戚戚不在，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你们都宠着我…… 现在姜栩栩来了，你们心里眼里都只有她。 早知道现在会被这么嫌弃，我还不如一开始就走得远远的，一只狐独自去流浪算了！” 姜栩栩：…… 沉默，又是无尽的沉默。 闻人百雪是她姨婆闻人木雅的女儿，这事她前不久才知道。 但那会儿也没人告诉她，闻人百雪，一只妖，居然还有人格分裂症啊。 闻人九枵对于时不时抽风的闻人百雪却仿佛早就习以为常，甚至还能淡定掀眸瞥她， “最近又看了什么小说？” 闻人百雪故作伤心地扭身低头，嘴里却很诚实，“真假千金文，最近可火了。” 不过她给自己设定的是假千金，至于真千金，当然是刚回归狐族的姜栩栩。 可惜，大家都不太配合，她也是挺难的。 姜栩栩之前打擂就听蓝镜说什么小说，这会儿总算明白了闻人百雪这随地大小演的原因，一时无语。 就……还不如是人格分裂呢。 闻人九枵对于她的答案也并不十分在意，只说， “还有时间看小说都是因为功课不够重，我会交代学院那边，加重特妖班的课业。” 闻言，闻人百雪终于脸色一变，声音凄厉，“表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闻人九枵终于听不下去了，抬眸，冷冷扫过一眼，“出去。” 闻人百雪当即一秒变乖，“这就走。” 经过姜栩栩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冲她挤了挤眼。 姜栩栩目不斜视，表情端得那叫一个一本正经。 待闻人百雪离开，姜栩栩这才上前， “那只小犬妖醒了，他说了一些事，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我已经知道了。” 小犬妖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收到消息安排了人过去，在姜栩栩过来这段时间，他已经知道小犬妖具体说了什么。 “对方会冲着龙脉而来一点不稀奇，世界各地灵气稀薄到几乎消失，只有华国因为有龙脉的庇护，灵气相对浓郁，这才养出了这么多的玄师，并且，让妖族得以繁衍存活……” 闻人九枵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姜栩栩，补充， “觊觎护国龙脉的，从来都不止鬼雾组织一个。” 姜栩栩闻言心下微沉，想到褚北鹤还没苏醒前那仿佛行走的灵气萃取机的作用，如今再结合他的本体身份倒也显得并不那么意外。 只是，除了鬼雾，居然还有很多人觊觎他的存在吗？…… 见姜栩栩神色凝沉，闻人九枵又道， “这些事，那位大人一直都很清楚。我知道因为你和他原来的关系，对他多少会有些与众不同，但保护他这件事还用不上你。” 他说，“离听会负责保护他。” 龙族，自古以来便是为了守护龙脉而生。 离听面上虽然是负责安全局的各种事务，但实际上，他一直都是以那位为先的。 但凡那位有召，不管离听在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赶到他的身边。 虽然姜栩栩现在对于妖力的掌控足够让人惊喜，但比起离听，她还不过是个小妖崽。 姜栩栩才知道闻人九枵让自己过来的意思，只是抿着唇，并没有直接顺着他的话应下的意思。 她看着他，只低声道， “我和离听不一样。” 闻人九枵挑眉，“有哪里不一样？” 就见她眼眸中尽是认真，说， “他守护的是龙脉，但我守护的只有褚北鹤。” 哪怕褚北鹤就是龙脉本身，对她而言也是不一样的。 她没有那种守护苍生的本事。 她只想守着他。 哪怕他现在根本不认可自己。 “哦。” 闻人九枵神色淡淡，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却忽然对着窗外道， “你都听到了？还想在那里装多久？” 姜栩栩一怔，就见窗外一道妖光一闪，下一秒，离听的身影就那样出现在了闻人九枵的办公室内。 他饶有审量地盯着姜栩栩，显然也听到了她刚才说的话，却问， “你说你要守护他，那你觉得，你的武力，能比得上我么？” 连闻人九枵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她更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姜栩栩却看着他，反问， “我为什么要跟你比？ 你再厉害，也不可能真的做到面面俱到。如果你真的做到了，为什么海市出事的时候，你没能第一时间赶到阻止？” 不是说他守护着褚北鹤吗？ 那为什么褚北鹤散出金光回归本体的时候他没有出现？ 姜栩栩这么说，并不是在质问任何人，她只是单纯地提出自己的论点，并试图击溃他，而已。 而显然，她这个论点，直接把离听给问懵了。 表情有那么一瞬的不自然，但离听又很快道， “那次是那次，这次是这次，不要混作一谈！” 如果没记错，姜栩栩还是他安全局的人吧？ 他好歹是安全局的代理老大，当着他的面这么问他，他不要面子的？ “那次是意外！” 离听试图给自己找补。 就见姜栩栩微微一笑， “你看，你也承认身为龙族的你也会出现意外，现在多我一个，正是为了避免第二次意外情况的发生。” 离听：…… 居然有点道理。 他竟无力反驳。 第851章 想要一套房子，最好在她隔壁 姜栩栩从一开始也没打算只靠自己一个人就能对抗整个鬼雾组织。 她一直想要的，也不过是在褚北鹤身边留一个属于她的位置。 许是明白她的心思，许是因为别的什么，离听最终还是让了步。 “不过这个事我和闻九谁答应了你都不算，你能说服了那位答应才算。” 离听不可能做褚北鹤的主。 所以姜栩栩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没用，还是得褚北鹤点头才行。 就听姜栩栩说，“我已经跟他说过了。” 离听和闻人九枵皆是一愣，“他答应了？” 姜栩栩神色自然，“他没有拒绝。” 准确来说，她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不过，过程不重要。 离听深深看一眼姜栩栩，眼底涌动着几分略显复杂的情绪，好半晌，似笑非笑，却没再说什么。 见他不再反对，姜栩栩这才看向闻人九枵，说出了自己过来找他的另一个目的。 “我想在妖街再置办一套房子，最好就在我那个小院隔壁。” 姜栩栩说，“我听说妖街的房屋买卖都必须经过妖管局这边批准。” 这下子，轮到闻人九枵看她的眼神有些深了。 这会儿跟他说要买房子，买的还是她隔壁的院子，不用想都知道这房子是给谁准备的。 不过，这样也好。 眸色微轻，闻人九枵这回没有半点为难，直接摆手， “房子的事情我来安排，你不用管了。” 姜栩栩闻言顿时安心。 虽然这个便宜舅舅喜欢时不时作妖，但说办事的时候也是真的能办。 放下一桩心事，正准备离开，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又对两人道， “太黑说鬼雾组织抓了不止他一只小妖做实验，我在想，三个月前那几个在学院拐带妖崽的邪妖，或许也跟鬼雾那边的谋算有关，妖管局可以试着从那几个邪妖身上入手找一找线索。” 知道闻九并不打算让她们掺和追查鬼雾背后的邪妖这事，姜栩栩便只提醒一句。 关于那三只邪妖的后续处置她并没有再跟进。 但鬼雾在太黑身上的实验有了进展，说不定会想要拿更多的妖崽做实验。 她直觉这两者可能会有些关联。 离听和闻九听到她这话都挑了挑眉，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太多，只道， “我知道了。” 待姜栩栩离开，离听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这才忍不住出声， “这小丫头，感觉很敏锐啊。” 关于那几只邪妖另有目的这事，闻人九枵之前就已经让人查出了端倪。 不过这事并没有对外声张。 没想到姜栩栩自己察觉到了。 心下感慨，却瞥向离听，直言， “我妖管局的人，感觉自然敏锐。” 离听闻言眉心一跳，立即反驳， “她也是我安全局的！” 甚至她加入安全局的时间比加入妖管局的时间还要早那么一天！ “她体内有我妖族血脉。” “呵！才那么四分之一的血脉你也好意思说，再说那血脉也不是你的，是闻人戚戚的！ 你充其量就是挂了个舅舅的名头，实际跟你有什么关系？” 闻人九枵闻言周身气息微沉，随即冷眼扫过，“打一架？” 离听完全不带怕的，“打就打！现在就打！” …… 后头发生的事情，姜栩栩一无所知。 就算知道也不在意就是了。 好在闻九虽然忙着打架，但是该办的事情也没耽搁。 第二天一早，姜栩栩就听到隔壁原本住着的孔雀妖一家搬走了。 房子腾了出来，但姜栩栩也不觉得褚北鹤会愿意就这么住进来。 不说别的，以原来的褚北鹤的强迫症，也不会愿意住被别的妖住过的房子。 所以在拿到房子当天，姜栩栩就找人来快速翻修了一下房子并里里外外进行清扫换下全屋软装。 因为妖族做这些事的少，姜栩栩特意找了外头的人类团队。 妖街虽说一般情况下不允许人类进入，但有需要的特殊情况下，也是允许外来人类进入的。 只是不允许长期逗留或者留夜。 姜淮安排给她的助理正忙着安置被解救的猫猫狗狗的事，听说又来了工作安排，立即放下手头的事快速给联系了京市本地靠谱的团队进场。 同时表示，“救助站这边的事我还没忙完，等明天赶过来的猫狗主人过来接完他们的宠物，我可以先回去帮您监工。” 姜栩栩闻言只道， “不用，你忙救助站那边的事就行，这边我自己监工。” 又随口问了下救助站那边的情况。 助理立刻把救助站的情况说了下来。 虽是临时的救助站，但因为找了当地靠谱的组织介入，加上姜栩栩发声，顾京墨周察察两个流量明星转发，这一天救助站已经接到了很多表示想要过来领养的。 “就是有个问题，听说有些虐猫人士会假装领养人将猫狗领回去虐杀，哪怕有回访机制也很难筛选出这些人来，加上这些猫狗数量确实太多……” 姜栩栩静静听她说完，想了想，道， “筛选的话，我有个想法。” 当天，姜栩栩利用灵事员工的便利，给助理单独开通了一个灵事特殊板块权限。 允许她用临时账号登陆灵事app，但仅对单一帖子有编辑和浏览权限。 帖子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将近期所有意向领养猫狗的人的照片发在上面，同时请路过的玄门小友根据面相筛选出沾染了恶孽杀孽的人。 这不属于交易帖，只凭个人意愿，可积攒功德，同时也可练习自己的相面术。 助理会跟着留言摘出不合适的领养人，同时更新新的领养人照片。 这个帖子发出后，姜栩栩直接用自己的积分推送置顶，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玄门人士尤其是道教学院学生参与进来。 尤其是道教学院学生，练习相面这种事，他们可太需要了。 每天只能拿身边同学练手，看多了也容易疲劳的。 再者只是看是否沾染杀孽，不涉及生身因果，也不犯玄门忌讳。 很快就有人从中筛选出了好几个身染孽债的领养人，这帖子倒是意外地在论坛火了。 以至于后来，有道教学院师长受这个帖子启发，之后陆续安排自家学院学生和各个孤儿院救助院开展课外兼职合作，这都是后话了。 这边救助站领养的问题被顺利解决，另一边，褚北鹤也收到了姜栩栩让金小鹤送过来的一份图纸。 关于，他新住处的设计图纸。 第852章 红包低于188，我们的友情就完了 房子整体是简约中透着大气的风格。 是他不排斥的风格。 只是，他什么时候说要搬了？ 低头再看，过来送东西的小纸人，此时正跟自家那只脑袋挨着脑袋，小短手在设计图上拍来拍去，仿佛在给自己选房间。 褚北鹤黑眸沉然，想了想，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手机。 这是原来的他的手机。 他回来后，离听便将它还给了他，只是褚北鹤至今没打开过。 此时手机刚刚开机，就见手机屏保上，赫然是一张雨幕灯影下的照片。 照片是远景拍摄，略显怀旧的古董车前，昏黄的路灯下，朦胧细雨中，是伞下相对而立的两道身影。 照片看不清两人的模样，但褚北鹤知道，这是他和姜栩栩。 记忆中黑白色的场景仿佛随着眼前的屏保被点亮色彩，属于姜栩栩的那道身影缓缓变得清晰。 红发，女巫，俏丽，精致，又神秘。 褚北鹤盯着这张屏保看了一会儿，这才点进了聊天软件。 打开来，置顶的聊天依旧是她。 随手翻了一下他和她之前的聊天记录，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只有克制而冷静的言语，却依旧让他从那些只言片语中，看到曾经的他对她的情愫。 在他浩瀚的记忆海中漂浮的与褚北鹤相关的记忆，也仿佛被消化了一角，变得清晰起来。 褚北鹤闭了闭眼，没有再看那些聊天记录，转而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姜栩栩正看着灵事论坛上关于那条帖子上的反馈，手机冷不丁弹出一条消息，看到久违的消息头像，姜栩栩手下意识一抖，给某条最新留言点了踩。 顾不上撤回，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点开消息，果然是褚北鹤发来的。 他说，【我没打算换住的地方。】 姜栩栩盯着他的头像看了许久，这才敛下心绪，回复他。 姜栩栩：【你住过来，或者我搬去你那里，都行。】 看似平和的提议，实际没有给他选择的意思。 褚北鹤皱了皱眉。 之前的姜栩栩，是这样性格的么？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 不过，对于她说的话，褚北鹤没有任何怀疑。 如果自己不搬，她确实可能做得出搬过来的事。 他现在住的是原来褚北鹤名下的一处王府改造的别院。 虽说地方足够大，但真的让她住进来，对彼此都不方便。 再者，如果鬼雾打算继续针对妖族下手，住进妖街确实更方便行事。 这么想着，褚北鹤也没再纠缠， 【我会搬过去。】 姜栩栩看到这条消息，眉眼刚刚弯起，就见对面紧接着又发了一条消息。 【不过房子的事我会让人过去处理。】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她操心了。 疏离而淡漠，一如初识的时候。 姜栩栩眼尾的弧度微顿，半晌，缓缓恢复如常。 倒不是失落，毕竟从她决定的那天起，她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对于他的回复，她也早有预料。 【你当初留下的钱都在我这里，不管是买房子还是买家具，用的其实还是你的钱。 你说要另外找人处理，是打算让别人替你出钱还是再另外跟我拿钱？】 褚北鹤：…… 她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当初褚北鹤消失，作为褚家当家人留下的大部分资产都转赠给了姜栩栩。 不过他身为龙脉，千年来也不可能毫无积攒，倒是不至于让她拿钱。 褚北鹤还想再说，姜栩栩的消息便先一步跳了出来。 【如果你坚持，我会认为你是在变相跟我讨回所有赠予财产。】 褚北鹤拧眉，他没有这个意思。 这个人，在故意曲解他的话？ 姜栩栩：【你要是真的想拿回去，我会配合的，你不用担心我会昧了你的钱。】 褚北鹤：…… 他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当初“褚北鹤”做主将财产赠予给她，哪怕他苏醒也不可能跟她讨回来。 给她的，就是她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 明明是打字，褚北鹤字里行间却莫名透着一丝无奈， 【你全权处理吧。】 手机这头的姜栩栩看着对面明显妥协的回复，这才满意地关闭两人的聊天页面。 刚要退出软件，就见屠星竹突然发了消息过来。 一串大哭表情后面伴随着的是一串质问。 【姜栩栩，你为什么要给我的回帖点踩？！】 【亏我看到是你发起的帖子还积极响应，你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难道你去了妖学院，就不把我们当做你最忠诚的小伙伴了吗？！】 【你真的太让我伤心了！】 姜栩栩先是一愣，很快切换页面回到灵事论坛，发现自己刚才不小心踩的回帖，居然真的是屠星竹的回帖。 脸上难得闪过一抹心虚，姜栩栩立即回复。 【是手滑。】 【不要拿娱乐圈那套来糊弄我，这件事要是不说清楚，未来很可能影响我们之间的战友情！】 姜栩栩沉默，【那你想怎么样？】 屠星竹这次回复得超快，【给我发个红包，低于188我们的友情就完了。】 姜栩栩：…… 她就不该搭理他。 最终，姜栩栩还是给对面发了个1.88的红包并伴随着屠星竹的秒接圆满解决了这次友情危机。 …… 隔壁的院子虽然是要翻修，但考虑到要让褚北鹤尽快住过来，姜栩栩并没有安排大修，而是给了三倍的价钱，让工程队在两天内把房子收拾出来。 工程队的老大叫王涛，是助理特意找的这一行口碑和手艺最靠谱的。 王涛这人精明也厚道，在钱给够的情况下，他就绝不会给你掉链子。 果然两天时间一到，隔壁小院已经翻修完毕。 又花了一天收拾，前后不过三天的时间，小院彻底焕然一新。 工程队退场，只等褚北鹤入住。 本以为就是一次偶然的交集，却不想这天凌晨，王涛跌跌撞撞地从车上下来。 也不管之前姜栩栩说的入夜不得逗留的规矩，整个人仿佛被鬼撵一般，着急忙慌，不管不顾地闯入妖街。 而就在他的脚刚踏入妖街地界的一瞬间，原本安睡着的妖街众妖，齐刷刷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第853章 可是他喊他们神灵耶 各家妖气散出的压迫感，让王涛有种脚下似有千斤重的感觉。 但与此同时，背后那股子如影随形的阴冷寒意，却是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是的，他撞鬼了。 就在今天晚上。 他死去的弟弟找上了他，还口口声声说要他给他偿命！ 王涛从来没遇过这种事，虽然干工程的，为了配合业主也会了解一下风水上的东西避免犯了主家的忌讳。 但他本人其实是不信的。 直到今晚看到了弟弟的鬼魂。 慌乱间，他只能想到姜栩栩。 这个他刚刚替她完成一单工作的雇主，在他第一次见到人时，他就认出这是网上那个很有名的玄学大师。 他觉得她一定能救他。 因为昨天完成工作结尾款的时候，她就说过他最近可能要遇劫，让他近期夜里不要出门。 他其实是有听进去的，偏偏刚接了这个三倍价格的工作，底下的人分完钱都说要庆祝一下，他也不好不去。 谁能想，就这样出事了。 虽然之前那位姜小大师说过，入夜不要靠近这一带，但他弟弟要杀他，他根本顾不得那许多。 此时感受到身后那消失的阴冷寒意，王涛心下满是庆幸。 他觉得肯定是姜大师在周围布下的结界的缘故。 就像是那些有名的道观，周遭就有神佛庇护，鬼邪轻易不敢靠近。 王涛这么想着，虽然明显感觉到周遭那股子从四面八方的诡异注视感朝他压来，但也只当是姜大师供奉的某些神灵之力。 当下十分虔诚地朝着静谧无人的街道，双手合十，躬身拜了拜。 神奇的是，就在他突然拜完后，那股子压迫的感觉好像轻了一些。 王涛仿佛意识到什么，又赶紧朝着左右两侧虔诚地拜拜。 那原本压得他几乎无法往前踏入的压迫感瞬间又松了不少，王涛终于可以往里走了。 王涛心下又是惊奇又是感动，嘴里忍不住跟着念叨， “感谢各方神灵庇佑，感谢神灵。” 他不知道的是，原本因为他这个外来人闯入而不爽的众妖们，此时也很莫名。 尤其在这个人类突然开始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拜拜后。 本来打算出手教训一下这个乱闯的人类，被他这一出都弄懵了一下，一时忘了要出手。 这会儿他们更是直接收回周身那股子妖气压迫。 半夜突然被一个人类惊醒，那肯定是不爽快的。 可是，他喊他们神灵耶。 他还给他们拜拜，怪有礼貌的。 这还怎么好意思对他出手哦？ 算了算了，这人的味道他们也还记得。 不就是前两天来给闻人家那小半妖修院子的人里的一个么。 既然是来找她的，那就让那小半妖自己处理吧。 周围的妖兀自散去，王涛却并不知晓，在前往姜栩栩那处小院的路上，依旧一路拜着谢着走了过来。 走到巷口，便已经见到一身便装的姜栩栩。 显然在他闯入时她也察觉到了。 感受到外头那股子盘旋的阴气，姜栩栩知道这人肯定是来找她的。 原本还想着要是妖街的妖齐刷刷动手她要怎么把人救下来。 没想到这人一路拜拜倒是给自己开出了一条路。 既然这样，她也没有就这样把人打发走的道理。 “过来仔细说说吧。” 她说着转身往自家小院里走，王涛见状不敢耽搁也忙追了上去。 进了小院，坐在温馨又安静的院子里，感受着灯光和让人安心的气息，王涛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总算落了下来。 说起了自己今晚遇见的事。 “今晚缠上我的，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说， “我爸不喜欢我妈，连带着也不喜欢我，所以从小到大，家里事事都以我继母生的那个弟弟为先，我也一样。 因为家里人溺爱，我那个弟弟打小就养成了衣来伸手的霸王性子，我工作后，更是不断跟我伸手要钱…… 一开始我拗不过家里，赚到的大半辛苦钱都给了他，我赚得越多，他们跟我要的也越多。 到后来，他不知道从哪沾染上了赌瘾，更像是个无底洞一样，我怎么都填不满，也填不起，但他们还是扒着我不肯放。” 王涛说到这里，似是想到什么，脸上闪过几分嘲讽，就因为这样泥潭一样的家，他至今35都没能结婚。 一方面是条件不好，另一方面也怕拖累了人姑娘家。 “前天晚上，他突然打电话，让我赶紧给他拿七十万还债，我拒绝了,别说我没钱，就算有，也不可能给他那个赌鬼！” 王涛愤愤说着，又苦笑一声， “我当时也没想到，就一天的功夫，他真的就变成鬼来找我了。” 他说，就因为他不肯给他拿钱还债，所以他为了躲那些催债人，不小心摔死了。 虽然死了，但尸体却没有第一时间被发现，王涛甚至都不知道他死了。 直到他的鬼魂今晚突然找上他。 “他口口声声说是我害死了他，非要让我给他偿命，可是我哪知道会出这种事？他的死明明就是他自己害的！关我什么事啊？！” 王涛说到这里，声音里都带了些崩溃。 姜栩栩静静听他说完一切，也没有安慰的意思，倒是椒图适时给他递了纸巾盒，一脸的气愤填膺， “你那个弟弟也太不是人了！做人的时候不行，做鬼还不讲理！这事确实不关你的事！” 又安慰他，“放心，区区一个小鬼，都不用姜栩栩出马，我直接下个单子都能给你搞定！” 灵事接引包括恶鬼接引，对于这种不好好等着投胎偏要留在人间纠缠的，灵事也有专门的人负责。 椒图说着看向姜栩栩，想要寻求她的夸奖，却不想，姜栩栩面上却像是若有所思，好半晌，才道， “按照你的说法，你弟弟刚死不过一天。 横死又带着怨气的新鬼，哪怕要发展成恶鬼，也需要积攒力量。 但这才不过一天，他就能在你面前现身，还让你沾染到这么浓重的阴气，他肯定不是一般的新鬼。” 王涛闻言，刚安定下来的心一下子就给提上来了。 “捉、捉不了吗？” “捉得了。”姜栩栩说着瞥他一眼，起身，“现在就可以捉。” “现在？” 王涛一脸诧异，这么效率的吗？ 姜栩栩点头，看一眼天色，表情严肃， “嗯，趁天亮前，抓紧把它处理了。” 王涛以为天亮前是有什么讲究，比如过了今晚弟弟的鬼魂会变得更强大之类的。 却不知姜栩栩心里想的是—— 明天一早褚北鹤正式搬过来，她得在。 第854章 踏入妖街 另一边，妖街入口。 凌晨的夜里，街道上空无一人。 街口竖起的高大石柱牌坊，正好将妖街与外界分隔开来。 离着牌坊还有一段距离的街角，王滨的魂魄恶狠狠盯着牌坊的方向，灰白骇人的脸上此时满是不甘。 明明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就可以弄死王涛，他真的很不甘心。 虽然如此，身体却不敢再靠近那个牌坊一步。 也不知道王涛进的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他刚才只是刚要靠近，就有种灵魂要被某种可怕的东西撕碎的感觉。 眼见着王涛找了这个地方庇护，王滨再不甘心，也只能恨恨离开。 虽然今晚杀不了他，但没关系，他可以回去他住的房子等他。 他就不相信，王涛能在这里待一辈子！ 王滨阴测测笑了一下，这才晃悠悠地飘远。 只是刚飘远不久，他蓦地感觉属于王涛的气息再次出现。 王滨眼眸一亮，当下毫不犹豫地扭身回去。 果然，远远的就见长街那边，一道身影刚走出牌坊，又快步朝着另一条大路的方向而去。 王滨满眼激动，阴风裹挟着鬼气迅速朝他靠近。 “王涛……” 我来索你的命啦。 他一个飘忽飘到对方身后，露出一个阴森恐怖的笑容，只等他回头，将他吓死。 就见“王涛”若有所感，却没有转身，而是缓缓掏出一个小纸人。 纸人上写着王涛的生辰八字，中间还夹着他一缕头发，俨然是王涛的替身。 也是因着这个替身，王滨直接将眼前的人认成了王涛。 此时见状一愣，就见面前属于王涛的身影恍惚间竟露出了原本的模样，竟是一个女人。 姜栩栩朝着他淡淡抬眉，“你刚刚说，要索谁的命？” 王滨一瞬间就认出了眼前的女人。 去年网上很火的那什么玄学大师！ 王滨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地转身要跑。 姜栩栩特意弄个纸人替身放在身上就是为了让他主动送上门，哪里会让他轻易逃脱。 一道灵符干脆甩出，“缚！” 灵光锁链瞬间将王滨的魂魄捆成个粽子，王滨一张鬼脸吓人，惊恐求饶， “大师别抓我！我是好鬼！别抓我，我不想再死一次。” 姜栩栩根本不理他，灵光锁链收缩，大有真的把他捆成小粽子送给灵事接引部门的同事的意思。 将她不为所动，王滨原本求饶的声音顿时变成了一串狰狞怒骂， “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放开我！！你收了王涛多少钱要来害我！ 我可是他亲弟弟！他害死我不够还要找人来收我，王涛！王涛你给我出来！” 寂静的夜里，王滨的声音普通人听不见，但向来声音敏感的妖街住户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有一两个就打算出来教训教训这只鬼。 大晚上被闹醒本来就烦，现在区区一只小鬼也敢扰民！ 姜栩栩也嫌弃他吵，随手又掏出一张禁言符，正准备把他嘴巴连同鬼气一起封住。 然而不等她动作，就见一直怒骂着的王滨周身鬼气忽然大涨。 隐约的，姜栩栩还从那丝丝鬼气中窥见了一点黑色的污浊。 而本该被牢牢捆住的王滨的魂魄，竟有种要挣脱她灵光锁链的趋势。 姜栩栩眸色一凛，不等他发作，毫不犹豫地又是一张灵符贴在他的眉心，同时一声清喝， “破！” 随着这一声赦令，灵符仿佛在王滨眉心烫出一个窟窿，那原本大涨的鬼气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从那个洞里散出。 而那潜藏在鬼气中的那丝黑色污浊，也跟着散出。 但它并不像散出的鬼气消散在空中，而是仿佛有意识般的，顺着姜栩栩的方向，就要爬上她的手。 姜栩栩杏眸微沉，刚要动作，就见眼前蓦地金光一闪。 大量的金光突兀地占据她的整个视野，褚北鹤就这样冷不丁地闪现在她面前，在那丝污浊就要触碰到她的时候，拉住她的手向后。 同时，指尖指出。 那丝污浊在碰触到他指尖金光的瞬间，终于彻底消散。 姜栩栩收回了原本要动作的手，转而看向面前的褚北鹤，“你怎么来了？” “感应到一点污浊。” 褚北鹤说着，目光落在握着她手的那只手上，很快松开。 而后黑眸淡沉，转向地上已经瘫在地上魂体虚弱的王滨身上， “他怎么回事？” 姜栩栩也没在意他刚才的动作，看向地上的王滨，见他除了魂体虚弱没有要魂飞魄散的意思，便又快速随手把他团成一颗粽子拎在手上，这才道， “一只新鬼，鬼气却比一般鬼都要厉害，我怀疑跟他鬼气中藏着的那缕污浊有关。” 不过对方具体是怎么沾染上的，还需要仔细问问。 褚北鹤闻言，就要伸手去拎她手里的粽子，姜栩栩下意识收手，问他， “做什么？” 褚北鹤言简意赅，“盘问。” 姜栩栩就盯着他，又指了指现在还黑着的天， “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 就算要问，也不用急在这一会儿。 她刚刚选择速战速决，也是为了早点解决回去睡觉。 褚北鹤想说他可以不用睡，但视线落在姜栩栩眼下不甚明显的倦意，还是没再说话。 “那我明天过来找你。”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想再次被姜栩栩一把揪住袖子，她看着他，表情莫名， “你还要大老远回去？隔壁院子都收拾妥当了，你可以直接住的。” 虽然原本定的是明天搬过来，但现在搬和明天早上搬好像也没有区别。 房子里所有东西，姜栩栩都让褚管家按着褚北鹤以前的习惯置办了一整套，他只需要把人搬过来，其他的甚至都不用带。 褚北鹤觉得现在和明天早上还是有区别的，但看一眼她手里拎着的粽子小鬼，还是点头，跟着她往妖街的方向而去。 而妖街这边，感觉外头终于消停的众妖居民重新躺下。 刚刚闭眼准备重新进入梦乡，褚北鹤便在这时，随着姜栩栩的脚步穿过牌坊，踏入妖街的地界。 一股纯粹的气息自他周身向着四周无意识荡开，一瞬间，妖街众居民们倏地再次睁眼。 其中有几只妖更是猛地从床上坐起，一双双眼瞳在黑暗中，透出精亮的光芒。 第855章 他乃银杏树树妖 褚北鹤的本体并不常在人间走动，除了一些大妖和特定人员，甚至没有几个人知晓他的本体气息。 但身为龙脉，他周身纯粹灵气对于所有妖都有着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就比如现在。 “好好闻的气息，想贴贴。” 有妖崽感应着这股纯粹的气息，面上下意识露出向往的表情。 只是刚有动作，旁边就有一只大手伸过来，直接把妖崽的脸整个盖住。 知晓那股气息主人身份的妖父面无表情道， “不，你不想。” 那位可不是能随便贴贴的主。 好在这样的气息只在刚刚踏入妖街时最为明显，随着褚北鹤走动敛息间，那股子纯粹的气息也渐渐消弭在各种各样的妖气之中。 尽管如此，第二天一早依旧有妖顺着那股子气息找到了褚北鹤所在的小院前。 然后，他们一眼就看到了院内一夜之间出现的这巨大的银杏树。 占据了院子大半角落的银杏树，金黄色的树冠更是直接将褚北鹤和姜栩栩两处院子一并覆盖其中。 不少妖从树身上感受到一股纯粹的灵气，纷纷猜测昨晚感应到的那股气息是来自眼前这棵银杏树。 “银杏树妖！这院子里新来的肯定是个银杏树妖！” 否则普通的银杏树，哪会在这个季节还开得这么金灿灿的？ 还有这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的大树，明显是有妖搬家，把本体直接种在了院子里。 这也就解释了这棵树上会有这么纯粹的灵气。 路过的小妖崽忍不住用力闻了闻，再次感慨，“真好闻啊，想贴。” 可是，不能贴。 要是别的什么东西也就算了。 散发这纯粹灵气的大树可能是别妖的本体，这就不能随便贴蹭了。 毕竟对于任何妖而言，本体都是很重要的存在。 随意贴蹭更是一种十分冒犯的行为。 这冒犯程度不亚于对于狐族撸它尾巴毛。 于是在围观了一会儿这新来的银杏树后，周围的妖邻居也开始各自散开去做自己的事了。 也是到这会儿，姜栩栩才知道褚北鹤连夜在院子里种一棵银杏树是为了什么。 龙脉的身份到底容易引起太多关注，但如果是树妖，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姜栩栩看着眼前这几乎盖住自己半个院子的银杏树，莫名就想起先前知道褚北鹤苏醒后，她去找他时看到的那棵银杏树。 只是眼前这一棵，明显要小很多。 “这是之前结界里的那棵银杏树的分枝吗？” 姜栩栩听说过，世界上有且只有一棵银杏树，所有的银杏树都是由那一棵树繁衍而生，所以它们的基因也是相同的。 相当于，所有的银杏树，都是那一棵树的分身。 “嗯。” 褚北鹤说， “你那天看到的那棵银杏，就是世界上所有银杏树的母体，她存活至今已有上亿年。” 只是再古老的存在，也抵不过外界的侵蚀。 他那天所见的银杏，已经进入了衰弱期。 但那并非是因为她原本的寿数到了尽头。 而是因为她的主冠受到了污染，他那天出现在那里，就是为她净除污染去的。 “从今天起，我在这里对外的身份就是普通树妖。” 褚北鹤说了一下自己的新身份，姜栩栩自然没有意见。 树妖，好歹不会引来那么多的觊觎。 一旁的椒图虽然觉得有些莫名，但……北鹤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昨晚他本来跟王涛在院子里等着姜栩栩处理完那只恶鬼，知道那一只小鬼不是姜栩栩的对手，他甚至都没想跟着出去。 果然栩栩回来得很快。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跟她回来的还有褚北鹤！ 他哥！ “北鹤哥可算是住过来了，那今天我也收拾收拾搬过去吧。”椒图乐呵呵地说着，却见褚北鹤和姜栩栩齐齐看他一眼， “你要搬去哪？”姜栩栩问。 就听椒图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搬到隔壁跟我北鹤哥一块住啊。” 他说， “我之前就是跟北鹤哥一块住的，现在当然也要一起。 先前你这边就一个院子，我暂时住这那是没办法，现在肯定不行啊，孤男寡女的，影响多不好呀~” 说着，看向褚北鹤，“哥，你说对吧？” 褚北鹤：…… 关他什么事？ 他搬过来之前也没听说她还给他安排了“室友”。 褚北鹤不想发表自己的看法，只默默看向姜栩栩，这事她得管。 姜栩栩之前也没料到椒图还有这一出，此时对上褚北鹤的视线，莫名有些稀罕，面上却神色如常，淡定道， “我觉得，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褚北鹤：…… 于是，继新家之后，褚北鹤又多了一个新室友。 褚北鹤一开始想要直接拒绝，但后来一想，算了，反正……他在这里也不会待太长时间。 处理完那些污浊的源头后，他和这两人之间的因果，也差不多有了了断。 姜栩栩不知道褚北鹤心里的打算，确定完椒图搬家的事情后，这才重新拿出了昨晚捆的“粽子”，王滨。 王涛这会儿也被叫了过来，看到姜栩栩手里的粽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听说这就是他弟弟，他张了张口，好半晌，却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最终干巴巴笑道， “姜大师手、手真巧啊。” 那么大一个魂魄，居然能捆成这么小的粽子…… 姜栩栩也不在乎他的反应，手上一转，灵绳松开，原本被团成粽子模样的王滨魂体这才堪堪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看着面前已经失去任何攻击能力，魂体陷入虚弱的王滨，姜栩栩这才问起自己今天的主要目的， “王滨，你的尸体在哪？” 王涛至今没接到警方让他认领尸体的消息，说明王滨的尸体至今还没被发现。 他作为新鬼却有异于寻常的鬼气，加上那鬼气中的那丝污浊，姜栩栩合理猜测，他鬼气中沾染的那丝污浊，很有可能和他的尸体死亡之地有关。 找到那个地方，或许，就能找到更多关于污浊潜藏的秘密。 姜栩栩想的方向确实没错，然而她没想到的是—— 十五分钟后，他们跟随着王滨魂体指示的方向，最终来到一处院墙外。 巧的是，这处院墙，姜栩栩和椒图都很熟悉。 这里是，妖学院的院墙。 王滨当日，竟是死在了妖学院的院墙外。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另一层阴谋？ 第856章 闭嘴!吵到我尾巴了! “我的尸体呢？明明就在这儿的……” 王滨盯着院墙的某处，魂体有些飘忽，表情有些茫然，低喃着，莫名又陷入一股烦躁中， “我尸体不见了！谁偷了我的尸体？！没有尸体我要怎么下葬？！” 眼见他还在喋喋不休，姜栩栩嫌他吵，正要手动让他闭嘴，系统动作比她更快一步，飞出来，直接一个摆尾狠狠抽了他魂体一巴掌， 【闭嘴！吵到我尾巴了！】 褚北鹤看着这突然出现的鳄龟，记忆里姜栩栩身边确实有一只系统乌龟，不过那只乌龟，好像不长这样。 见褚北鹤的视线扫过，姜栩栩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主动介绍，“归小墟，这是它自己选的新宿体。” 归小墟刚抽完鬼，听到姜栩栩在介绍它，立即一个黑雾飘到褚北鹤跟前，摆出自己这个宿体最完美的角度，一边跟姜栩栩吐槽， 【早知道他居然是龙脉，我之前就不说要他当宿体的话了，难怪他的气运那么难薅。】 姜栩栩习惯了系统只能和自己交流，闻言没有应声，却不想褚北鹤开了口，看向归小墟， “你原来想让我给你当宿体？” 这话一出，姜栩栩和归小墟都是一愣。 倏然扭头，看向褚北鹤， “你听得到它说话？” 一旁的椒图闻言茫然，“谁说话了？这只鬼吗？” 褚北鹤略一回忆，才想起姜栩栩身边这只系统的声音一直只有她能听见。 哪怕是曾经的他，也不曾听到过系统的声音。 不过略一思索，褚北鹤便明白了原因。 “你的系统作为异世的产物，我原本是听不见它声音的。” 作为龙脉，只要他想，他可以听到万物的声音。 但系统本身不属于这个世界。 “现在之所以能听见，大概是因为……你给他取了名字。” 世间万物，一旦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它便在世界有了自己的标签，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了自己的归属。 从而彻底融身新的世界。 而显然，因为这个名字，这个应天道而生的系统，已经重新认了一个主人。 褚北鹤黑眸深深看向姜栩栩。 能从天道那里抢人，据他所知的，她是第二个。 姜栩栩倒是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她当初给系统取名，本身也是希望它将这里当做一个归处。 现在的结果，就很好。 那边被系统抽了一尾巴的王滨也不敢再嚷嚷了，姜栩栩原本想问问他还记不记得死前碰见过什么，但见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便又顺手把他团吧团吧成一个粽子，又将它递给王涛， “他现在对你已经造不成任何威胁，但他的尸体失踪了，大概率找不回来，你作为亲人可以替他申请宣告死亡。 如果你怕家里人接受不了，可以暂时把这个带回去，回头我直接让接引小哥过去接他去地府。” 王涛闻言，本来打算接过粽子的手微微一顿，很快又缩了回去。 “这个，您就直接帮我处置了吧，我不想带回去了。” 他说着，面露苦涩道，“如果可以，能不能让警方直接宣告他的死亡？我去……不合适。” 毕竟没有尸体，如果他去申请，他都能想象他父亲和继母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怀疑是他害死了王滨，不相信王滨死了，认为他是在诅咒弟弟去死…… 他们总是，能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 王涛早就累了，他不想再应付那两个人。 至于王滨，他做鬼都想害自己，他又凭什么还要帮着他去见家里人最后一面。 说他自私也好，冷血也罢，他就是不想再跟王滨，甚至跟那个家再扯上什么关系。 姜栩栩听着王涛的话也不意外，甚至没有劝一句什么人死为大，将粽子收回来放好，只对王涛道， “那要单独走内部程序，你得加钱。” 王涛闻言，终于露出昨晚以来第一个笑，“行。” 把王滨交给灵事的同事，姜栩栩又在安全局内部走了道王滨的死亡程序，到时候安全局就会把消息同步给警方，由警方通知家属。 看着她处理完事，椒图这才问她， “栩栩，你刚刚说他尸体大概率找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今天本来就是来找尸体的，可是现在却说找不回来了，那是不用找了的意思？ 姜栩栩便简单解释道， “鬼魂尤其是新鬼，它们对于自己的尸体所在都是有强烈感应的，所以有些鬼在死去七天会顺着感应回到尸体身边，或是最后见一见自己的亲人，民间就称之为头七。” 她说着，顿了顿，看向王滨刚才所在的院墙，声音微沉， “但刚刚王滨站在自己死亡的地方却感应不到自己尸体的位置，那尸体肯定已经没了。” 如果尸体还在，哪怕变成尸块填进水泥地里，魂魄也会有所感应。 但王滨这种情况，尸体肯定不是单纯的失踪，而是彻底消失。 要么，他的尸体被收进某种类似于鬼域的隔绝空间之中，要么就是……被吃了。 而且是渣都不剩的那种。 虽然没有证据，但姜栩栩直觉是后者。 而能做到这种事的，大概率是妖。 想到这里，她的视线重新看向院墙里头的妖学院。 尸体消失的地方太过特殊，这就让姜栩栩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猜想。 椒图听着她的话，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后知后觉的，也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栩栩，你想的该不会是……” 姜栩栩抿唇，缓缓点头。 吃掉王滨尸体，让他的鬼气沾染上污浊的妖，极有可能……就在这所妖学院当中。 “假期结束，看来我们要提前回学院报到了。” 姜栩栩这么说着，忽然又看向褚北鹤。 如果她和椒图都回学院上课，那……褚北鹤怎么办？ 她总觉得他不会自己在小院老实待着。 褚北鹤对上她的视线，仿佛猜到她的想法，只淡声道， “既然线索在学院里，我跟你们一起进学院就是。” 他倒是不再排斥跟姜栩栩一起行动了。 姜栩栩和椒图听到他的话，却是同时眼眸一亮。 褚北鹤这是，要跟他们一起上学的意思？！ 啊这…… 还怪期待的是怎么回事？ 第857章 成为妖师的第一天 翌日，妖学院东西区的学生都听说了一件事—— “学院新来了一位妖师，据说味道有点好闻。” “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老是惦记别人身上的味道？就是因为这样，那些人类才老觉得我们妖奇奇怪怪的。” “可是，真的好闻啊，我就有闻到。” “也不知道他教哪个班，回头我也闻闻看。” 周围妖崽细细碎碎的讨论声传入耳中，椒图表情那叫一个泄气， “我还以为他要假扮学生呢，结果居然是当妖师……” 没劲。 姜栩栩对此倒是不失望，甚至应该说早有预料， “论身份，论年岁，他也不可能假扮学生，而且比起学生，妖师的时间要更自由一些。” 姜栩栩不意外他会作为妖师进入学院，她只是不太能想象得出褚北鹤当妖师的样子。 她这么想着，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亲眼见到。 坐在特妖班内，姜栩栩看着台上穿着休闲戴着无框眼镜的褚北鹤，虽然依旧看不清全貌，但也足够叫她觉得新鲜。 只听台上，褚北鹤声音轻沉，不带太多情绪地自我介绍， “我是褚北，特妖班新来的妖师，主要负责东西两区入妖级的妖史。” 听到他教导的内容，原本还有些期待的特妖班众人除闻人百雪和玄枵外都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最后排那同样戴眼镜的少女锦宝更是忍不住叹气， “多好看的一个年轻妖师，为什么要想不开教妖史？” 但凡是妖，就没几个对于文史感兴趣的。 他们最多能记住的也就是自家族里的族史，或者是其他族里出过哪些厉害的大妖。 至于正经妖史，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谁家好妖学这些枯燥的东西？ 这都是那些自身妖力弱，没什么战斗力的妖才学的。 蓝镜向来是想什么就说什么，直接便问， “老师你是什么妖？？不会是草食科或者草木系妖吧？” 褚北鹤看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教室里另一长相清秀的少年开口， “怎么？你是看不上我们草木系妖？” 说话的少年叫花摆渡，姜栩栩记得他是特妖班里唯一一个草木系的，还是唯一一株妖生毒藤。 据说摆渡这个名摆的是忘川河的渡，简单来说，就是送对手去投胎。 蓝镜见他出声，也半点不怵，挑眉， “我只是阐述事实，是妖都知道，草木系妖妖力温和不擅打架。” 说着，不等花摆渡开口，又忙补充， “当然，你除外。” 这株毒藤，别看长得人模人样，实际动起手来比他还阴！ 花摆渡轻哼一声，没再开口，姜栩栩本以为这话题就算是过去了，没想到蓝镜转了一圈，又重新追问台上的褚北鹤， “所以老师，你到底是什么妖？” 褚北鹤闻言，也不卖关子，漠声给出自己设定好的答案， “树妖。” 蓝镜当即嘿嘿一笑，“我就知道！” 树妖，可弱了。 难怪教文史呢。 褚北鹤这个妖师身份本来就是个掩护，更无心和学生纠缠这点小事。 偏偏他不打算理会，蓝镜却还想蹦跶， “虽然你只是个树妖，但是能成为特妖班的妖师，也应该是有点本事的吧？ 褚老师你知道我们特妖班的规矩吧？想要进特妖班，不管学生还是妖师，都得先经过打擂，要不今天就别上课了，你……卧槽！” 蓝镜这边话还没说完，教室内就陡然生了变故。 只见三道凌冽的妖气同时毫无预兆地朝他袭击而来。 动手的正是姜栩栩，闻人百雪和玄枵三人。 其他人不知道褚北鹤的身份，姜栩栩三人却很清楚，蓝镜前头逼逼赖赖也就算了，现在还想跟人动手，这就不能忍了。 姜栩栩和玄枵主要是不能忍，闻人百雪主要是想揍人。 三人同一时间散出妖力，蓝镜虽然反应迅速，第一时间躲开了玄枵的妖力袭击，但却没能躲过姜栩栩和闻人百雪的两条狐尾。 只听砰的一声，蓝镜被干脆地拍到了课室后墙上。 蓝镜本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三人突然发什么疯！ 闻人百雪疯是常态，结果新来的姜栩栩也是个疯子！ 特妖班其他人虽然对于三人突然动手有些意外，但挨打的是蓝镜，大家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意外。 而褚北鹤，看着眼前明目张胆的暴力三打一，面上岿然不动，只视线浅浅追随着姜栩栩那突然出现又快速收回的狐尾。 在她狐尾消失的同时敛下眸底的光，最后看一眼还被拍在墙上的蓝镜，淡定开口， “上课吧。” …… 褚北鹤担任妖师的第一天过得无比顺利。 不只是因为姜栩栩和玄枵三人一开始的明显维护，更因为他的妖史，意外地讲得很好。 不是刻板地讲述妖族的发展史，而是直接用几位传说中的大妖作为代表，将妖族史上的大事记说得十分清晰。 姜栩栩不知道其他人听着是种什么感觉，反正她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而且大概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龙脉的缘故，那些传说中的大妖他都认识，说起来更透着一股子真实感。 到第一节课结束，原本据说对文史最不感兴趣的蓝镜都听得有些意犹未尽。 脸上那副表情怎么说呢，就是我还想接着听但是因为我之前刚挑衅过人所以我不好意思提。 许是因为他妖史讲得好，也许是因着入学院第一天就引得特妖班三人齐齐为他动手。 总之，褚北鹤入学院不过三天时间，学院上下就几乎无人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妖师。 而随着这关注度带来的，还有另一种烦恼。 这天刚下学回到小院，金小栩就从隔壁钻了过来，小小的纸人，硬是扛着一个大大的信封。 再看那信封上明显的妖气还有粉色的爪子印，姜栩栩一时沉默， “这个是……情书？” 可不就是！ 金小栩气呼呼的双手叉腰，一只小短腿则是在那信封上跺啊跺，显然很气恼的样子。 果然，自家的白菜一熟，闻着味道来的猪就有了。 姜栩栩拿着那封明显是情书的东西，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 明知道现在这个并不完全是她认识的褚北鹤，但还是免不了有点郁闷。 而且，为什么这年头的未成年妖居然也写情书？ 褚北鹤看过里头的内容了？ 仔细看看那粉红色的爪印，应该是没看过。 别人写给褚北鹤的东西，她也不可能看，知道金小栩把这个拿过来是想给她提个醒，但现在她反倒是不好处理了。 正想着是不是让金小栩原封不动给偷偷运回去，就见身后，熟悉的金光猝不及防出现。 褚北鹤不知何时过来，就站在院子里，看着她。 准确来说，是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那封情书。 第858章 是情书?还是挑衅? 偷拿别人给的情书被正主抓个正着。 饶是姜栩栩也不免闪过一抹心虚，下意识地就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了一下。 只一秒，又觉得这样的举动很不光彩，于是又将东西重新拿了出来。 看向面前的褚北鹤，姜栩栩斟酌着该怎么解释给他的情书会在她手里出现，就听对面，褚北鹤声音低沉，道， “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他，不会介意这些东西。” 姜栩栩闻言一愣，就听他话锋一转，又道， “但你既然是来妖学院求学的，我不建议你在这些事情上花费太多的心神。” 他说得隐晦，但姜栩栩却听明白了。 他以为这是别人给她的情书？ 捏着手里那封信，姜栩栩当下也不斟酌怎么解释了，直接伸手朝他递了过去， “你可能误会了，这信是给你的。” 显然，褚北鹤没见过这封信，甚至对方都不是当面送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 “我让金小栩偷的。” 褚北鹤拧眉，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自己刚才误会了，当下对于那散发着微弱妖气的情书失去了兴趣。 “你处理了即可。” 这些东西，他没收过，更不会收。 姜栩栩却还是把那封信直接塞回给他。 “别人给你的东西，没有让人代你处理的道理，如果你不收，可以退回去，也可以烧掉，就是别给我。” 别说现在的褚北鹤跟她再没有之前的关系，就是对原来的褚北鹤，她也不会越俎代庖。 尤其还是这种事情。 褚北鹤见她坚持，也不勉强，看一眼那边的金小栩。 显然，他知道小纸人才是罪魁祸首，姜栩栩说的她让偷的话，他不信。 金小栩对上褚北鹤的视线，瞬间好像被抓包一般双手捂住脸，然后躲到桌上的茶壶后头，试图隐匿自己的身形。 褚北鹤也没再管它，接过那封信，正想着直接销毁，忽的，他像是察觉到什么，竟是直接动手拆开信封。 信封用的是妖族用的高档皮纸，可以有效让自身妖气停留，让对方在拿上手的瞬间感应到自己的妖气。 类似于留下自己的香水印记的做法。 姜栩栩见他忽然又当面拆信，看向褚北鹤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探究，下一秒却仿佛意识到什么，视线落向了他手里的信封。 果然，就在信封被拆开的瞬间，一缕若有似无的妖气，伴随着一缕极其微弱的好像蚕丝般的污浊丝线一并钻出。 褚北鹤两手迅速夹住那丝污浊，便见那丝黑色的妖气迅速在他指尖净化并消散。 姜栩栩眸色一凝，因为皮纸的特殊性，她刚刚居然没有看到那一丝污浊妖气。 这东西藏在信封里头，不管写信的妖是谁，都很难让人相信这只是一封普通的情书。 “是挑衅？” 姜栩栩只能猜测，是那个潜藏在学院里的邪妖看穿了褚北鹤的身份，用这么一封看似情书的信试探，或是挑衅他。 褚北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确定信封再无异样后，又将里头的信纸取了出来。 上面贴着一张当红爱豆的照片，另外只写了一句话—— 【你和我喜欢的哥哥有点像。】 说是变相的告白也可，说是分享也可。 只是姜栩栩看了看照片上那造型精致的爱豆，再看看冷峻沉稳的褚北鹤，忍不住在心里纳闷。 这……哪像了？ 似是知道姜栩栩心底的疑惑，褚北鹤道，“为了避免麻烦，我用金光遮掩了真容。” 其实不需要他刻意遮掩，本身他的金光在无形中便会遮掩人们对他容貌的印象。 就像是曾经那些记者无法拍到他的正脸照片，见过他一次的人无法清晰地回忆起他本来的面貌。 但对妖，会更有偏向地将他与自己印象深刻的人进行加工想象。 这个给他写信的人，大概率只是把他想象成了那个爱豆的样子罢了。 当然这只是针对一些小妖的情况，如离听闻九这样妖力强大的妖极少会受到金光的影响。 而除了这些特殊的存在，真正见过他真容的人类，严格来说，大约只有姜栩栩一个。 姜栩栩对于他说的遮掩真容的说法并没深究，比起这个，她更在意写这封信的人背后的目的。 对方究竟是伪装爱慕的邪妖，抑或是被污浊侵染利用的小妖，这都需要仔细排查。 “要确定对方是什么目的，顺着这股妖气找过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信封上残留的妖气并无遮掩，只要顺着这股妖气，很快就能找到送信的这人。 …… 与此同时，妖街某处住宅楼。 向曦刚和自己的人类网友见完面回来。 对方不知道她是妖，之所以认识，是因为两人粉的都是同一个爱豆。 “我们学院新来的那位妖师，真的跟哥哥长得特别像，可惜我拍不到他的照片，不然你肯定会大吃一惊。” “我还给他写了一封信，但是我感觉他跟哥哥一样不会回我……” 向曦边打电话边往自家走去。 打开门，鼻尖就闻到一股不算熟悉的妖气。 再看到屋里来人，是他们族里同枝的一个妖族长辈，按照人类辈分算，应该算是她的表姑奶奶？ “曦曦回来啦，你表姑奶带着族里的小妖孙过来，听说她家妖孙崽崽下个月就要进妖学院读书，到时候你在学院里记得多护着点。” 向曦听着自家母亲说着，嘴里随口应着，又问，“那小崽呢？” 向母就指着她房间，“去你屋里了。” 向曦闻言一愣，像是想到什么，快速进了自己房间。 下一秒，便听一道几乎能震破家中所有电子产品的妖声尖叫响彻屋内。 “啊啊啊！我的哥哥！！” 向母一行人闻声连忙跑到向曦房间，就见屋里满目狼藉，精致的各种小卡片被掰断随意丢弃，各种手办小人也被断手断脚断脑袋。 更别说向曦屋里各种珍藏海报，偶像等身人形抱枕，偶像迷你公仔，无一例外都被毁个彻底。 而罪魁祸首的小豆丁，还踩在那堆被他损毁的东西中间，理直气壮地质问她， “你屋子里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类的东西？！低贱的人类，看我全部消灭！消灭！” 向曦抱着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已经残缺的珍品手办，整个人几近崩溃，此时再听到小崽子的话，一双眼几乎是瞬间红了。 周身妖气散出，她死死瞪着眼前的小崽子，眼底怒意迸发。 如果姜栩栩此时在场，就能看到，眼前向曦溢出的妖气中，隐隐掺杂着一丝丝黑色的污浊妖气…… 第859章 他杀了我哥哥 向曦溢散的妖气以及那一脸骇人的怒意过于明显，原本并不怎么当回事的表姑奶顿时板起脸来，上前就把小妖孙护在了身后， “向曦，你这是要干嘛？不就是弄坏了你一个房间，你这是要吃人啊？明基不过是个三十岁的幼崽，你要跟他计较不成？！” 向曦看着眼前的表姑奶，几乎是咬着牙开口，一字一顿， “他-杀-了-我-哥-哥！” “什么哥哥姐姐？你，你该不会把这卡片上这个人类当成哥哥了吧？” 表姑奶一脸不可置信，脸色更加严肃， “向曦，这我可就要说说你了，你一个纯血妖，居然堕落到学着人类去追星！还为了这么些玩意儿要跟同族血脉的亲弟弟算账？” 说着还扭头教训向母，“你们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她的？！” 向母表情也有些难看，却是对着表姑奶， “向曦追星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一个未成年妖，有点爱好怎么了？表姑奶，现在是明基把向曦收藏的这一屋子东西给毁了，你作为长辈不道歉就算了怎么还拱火？” 表姑奶瞪大眼，指着自己，“我一个长辈，还要跟她道歉？！” 向母面无表情，“就算长辈不道歉，那明基一个小辈总可以道歉吧？” 被唤作明基的小妖孙闻声当即叫了出来，“我不道歉！我是消灭了低贱人类的英雄！我才不道歉！” “你再说一句试试！” 向曦原本就压不住的火再看着这一大一小的反应后再次爆发，表姑奶下意识把小妖孙往身后藏了藏。 向母怕女儿冲动，也忙上前拦住人，“别说了，要是实在不想道歉，那就上报妖管局！” 表姑奶听到妖管局三个字眉心就是一跳， “这么一点小事你还要找妖管局？！算了算了，不就是一点东西，我们赔还不行么？不就是钱嘛……” 向曦闻声再次尖声，“我才不要你们的钱，我要我的哥哥！” 这里每一件东西，大到定制抱枕，小到一张小卡，都是她花了各种心思好不容易抢到的。 东西本身的价值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他们拿什么赔？！ 向曦红着眼死死瞪着被表姑奶护在身后的小妖孙，她今天不要赔偿，也不要报妖管局，她就要……弄他！ 这么想着，她周身妖气在一瞬间迸发，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冲上前去，先是撞开表姑奶，然后一爪子薅过她身后的小妖孙，想也不想就将小豆丁往墙上重重摔去。 砰的一声，发出一道巨大的声响，楼体都仿佛晃了一晃。 隔壁听到动静，表情却很淡定，“谁家又打妖崽了？动静这么大？” 旁边的丈夫感慨，“我就说人类建的楼房不好，一点动静隔层都听得一清二楚，真应该单独一个院子住着。” 妻子闻言瞥他一眼，“我不住别墅是因为我不想住嘛？你倒是去买给我住啊。” 丈夫顿时不说话了。 那边，向曦开始发疯揍崽，小家伙从墙上摔下来的时候瞬间变成了原形，表姑奶见状差点疯了，还要阻止，却被向母和向爸及时拦住，向爸说， “小孩子打架，长辈的不好插手的。” “就是就是。” 表姑奶过不去，眼看着向曦再次揪起小妖孙，一巴掌一巴掌地往它脑袋上扇，这回轮到她疯了， “向曦！你要打死你弟弟不成？！” 向曦开始动手后，反而冷静下来，一边狂扇面前已经化作原形的小熊崽，一边面无表情说， “妖崽皮实，放心，我不会打死它的。” 又说， “你不是让我以后在学院帮着照看他么？我现在就是提前教教他学院的规矩，免得以后进了学院，再惹到其他不该惹的。” 表姑奶一开始还叫骂着，到后来见孙子脸都肿了，又开始苦口婆心劝声求饶。 小熊崽明基却是相反，一开始被打还不服气，后面开始瑟瑟发抖出声求饶，见向曦还没有停手的意思，骨子里的叛逆妖血上头，开始抓挠踢踹试图反抗。 向曦本就没有下死手，一个不小心被它一爪子抓伤。 手臂瞬间就见了血。 血液滴落在地板上那些个断成几截的小卡上，向曦原本已经褪下红意的眼珠瞬间又被那抹血色染红。 黑色的妖气自她伤口处一点点散出，渐渐地缠绕上她原本的纯白妖气。 眼底红光闪过，向曦眸光凶戾，恶狠狠瞪向面前的妖崽。 “找死……” 说罢，一只手蓦地掐上熊崽的脖子，将它整个提起，另一只手则化作熊爪，利爪伸出，作势就要朝小熊崽的面门抓去…… 如果说之前只是胖揍，现在却是真正的杀招。 感觉到向曦周身那明显的杀意，熊崽傻了，一直拦着的向母和向爸也脸色一变。 小妖崽调皮被揍个半死都好交代，但是真的因为这个对同族幼崽下杀手，向曦就完了！ “曦曦不要！” “啊！！” 向母和表姑奶的声音同时响起，几人再顾不得其他，齐齐朝着向曦扑去。 然而刚要碰到向曦，却被她一爪子猛地挥开，“滚开！” 再仔细一看，她的双眼彻底变红，整个人仿佛真正的野兽般凶戾骇人。 刚刚还敢反抗的熊崽瞬间被吓傻了，向母和向父也察觉到了女儿的不对劲，第一时间试图将人压制住，两人心有顾忌不敢下重手，向曦很快挣脱两人，而后熊掌再次朝着明基重重挥去。 眼见那熊爪即将落下，就在这时，一道清凌凌的女声传来， “天地至尊，包罗六合，四方灵邪，莫敢遁走……” 屋内几人皆是一愣，就听那清音仿佛自众人耳边的虚空响起，伴着最后一字赦令， “缚！” 伴着这一字落地，一道灵光锁链自虚空破出，竟是直直朝着向曦而去，几乎是转瞬之间，便将人从头到脚捆个结结实实。 与此同时，眼前的虚空仿佛被打开一道空间裂缝。 褚北鹤单手揽住姜栩栩的肩膀，而姜栩栩双手掐诀，两人就这样在虚空的裂缝中，闪身而出…… 第860章 全面接管妖学院 向曦猝不及防被锁链捆住，整个人顿时疯狂低吼着，试图挣开身上的锁链。 姜栩栩只见少女周身妖气几乎被黑色的污浊缠绕，这些污浊将她陷入狂化状态，那力气之大，叫她半点不敢松懈。 手中法诀岿然不动，姜栩栩周身灵力朝着指尖汇聚，而随着她的灵力愈盛，锁链上的灵光也愈盛。 锁链收紧，向曦瞬间无法动弹。 就在姜栩栩以为将她彻底压制的时候，少女周身黑色的妖气蓦地朝着一处汇聚，下一秒，就见锁链缝隙处，一只被妖气幻化而成的熊爪突破锁链，竟是狠狠朝着姜栩栩的方向抓来。 褚北鹤眉心一拧，刚要带着姜栩栩后退，姜栩栩面色不改，双手不动，身后却瞬间化出双尾。 雪色狐尾从左右两边袭出，将那只由妖气幻化而成的熊爪死死缠住，与此同时，狐尾的尾尖竟有金光浮现，瞬间将那熊爪上的黑色妖气一点点净化。 褚北鹤一怔，下意识看向姜栩栩胸口的某处，没有说话，而是快速上前，泛着金光的指尖点在少女眉心处。 两方同时净化，向曦周身黑色的污浊快速褪净。 而在她身上妖气恢复正常的瞬间，向曦仿佛再也坚持不住，砰的原地化作一只未成年熊崽。 姜栩栩顺势撤去她身上的灵光锁链，熊崽瞬间失去力气般的瘫坐在地上。 向母和向爸见状忙不迭上前扶住自家女儿。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向母心疼地看着自家妖崽，又看向姜栩栩两人。 姜栩栩随手掏出妖管局证件， “妖管局和安全局联合办案，你家孩子可能和邪妖有所接触，我们需要带她回局里协助调查。” 听说女儿的异常跟邪妖有关，向母和向爸皆是脸色一变，还要说什么，就听旁边，表姑奶气愤开口， “抓！现在就把她抓回局里去！对自家同族都能下这么狠的手，说不定背后和邪妖有什么勾结！” 便见表姑奶抱着自家小妖孙，经过刚才一遭，小熊崽已经被吓傻了，整个崽瑟瑟发抖，再没有之前半点嚣张气焰。 听到表姑奶这话，向母和向爸皆是脸色一沉， “表姑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曦曦怎么可能和邪妖有勾结！你这是血口喷人！” “要不是你家明基故意搞破坏刺激我家曦曦，她怎么可能会发作？！” 姜栩栩和褚北鹤原本是打算顺着妖气找过来看看情书背后的主人，只是刚到小区门口，两人就明显察觉到楼上的妖气异常。 来不及爬楼，这才直接让褚北鹤用瞬移带着她一起过来。 此时低头看着屋内一片狼藉，虽说之前就有打斗，但这地上墙上被撕碎弄坏的各种手办卡片海报，明显不是因为打架才破坏的。 再结合女孩父母的话，姜栩栩大概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亲戚家手欠的熊孩子嘛，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族都是有的。 只是没想到向曦被熊孩子手贱刺激得牵动体内的污浊，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无奈。 手机通知了妖管局那边，姜栩栩直接打断了两边长辈的扯舌， “除了这只未成年熊，在场的几位，尤其是和她有接触的那只熊崽也要跟我们走一趟。” 她说着，又提醒旁边的熊爸熊妈，“这房间的情况需要报损或者索赔的，到了妖管局也能顺便处理了。” 被姜栩栩这一提醒，向母立即反应过来，“对！我们还要报妖管局索赔！” 虽说向曦之前说不要钱，可是，凭什么不要呢？ 那孩子为了买这些明星周边，前前后后薅了家里不少零花钱，必须赔！ 大不了等那边赔了这笔他们再赔孩子的医药费。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怕跟同族撕破脸了，一行人很快浩浩荡荡被带去了妖管局。 闻九没想到姜栩栩和褚北鹤这么快又揪出一个被污浊侵染的妖。 而且和太黑一样同为妖崽。 想到之前调查的妖崽被拐的案子，闻九终于确定他们之前的猜测都是真的。 鬼雾抓走用于实验的小妖，最终能够成功消化污浊并吸收的只有未成年的妖崽。 所以鬼雾将目标对准了妖族的幼崽们，而作为京市未成年妖崽聚集的地方，就是妖学院。 “我们刚才问过那个叫向曦的熊妖和她家里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污浊侵染，至于那个叫王滨的尸体，她也不曾有过接触过。” 也就是说，她是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招，那个潜藏在妖学院内，并让王滨尸体消失的妖也另有其人。 而距离上次绑架已经过了三个月，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潜藏在学院里用不知名的手段对付妖崽，那如今的妖学院内，和向曦一样中招的妖崽，肯定不止她一个。 只可惜当初绑架妖崽的邪妖吐出的线索太少，妖管局甚至没能窥见被污浊侵染的妖气是什么样子。 这次的事情，竟然只能靠那位自己。 哦，还有姜栩栩。 “现在首要的还是找出学院里可能被污浊侵染的妖崽，否则这些妖崽一旦突然发作，一定会在学院内造成极大的混乱。” 闻九难得语气严肃，姜栩栩也清楚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她想了想，道， “这些污浊潜伏在妖崽的体内，正常时候根本看不出来，想要把这些中招的妖崽揪出来，恐怕得用一点激烈的手段才行。” 比如，刺激它们。 闻九闻言，只道， “妖学院现在已经由大人全面接管，不管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向他提出。” 他说的大人，自然是指褚北鹤。 作为安全局和妖管局的创立者，褚北鹤拥有凌驾于双方之上的权利，在他决定以妖师身份进入学院开始，妖学院便已经由他全权接管。 他的安排，连闻九这个老大也无权置喙。 “作为妖管局的一员，我特许你自主行事，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协助大人将学院里受到污浊侵染的妖崽全都清理出来，妖管局上下也会随时待命，协助你们行事。” 最后这话，既是对姜栩栩说的，也是对褚北鹤说的。 褚北鹤自然没有意见，转而看向姜栩栩。 她刚刚既然能提出来，想必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问， “你打算用什么激烈手段？” 第861章 他把半颗心送给了她 褚北鹤早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对姜栩栩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默契。 他知道那是脉魂残留的影响，但他莫名地不排斥这种感觉。 姜栩栩也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综合太黑和向曦的情况，被污浊侵染的妖气散出一般是在情绪波动情况下作用，尤其是打斗的时候，越是调用妖力越多，污浊的妖气侵染越深。” 她说， “要想让整个妖学院里的学生主动暴露妖力，可以直接在学院内部举办一个比斗选拔赛。” 就和当初学院大比前，海市道教学院内部举办的内部选拔是一个道理。 “之前一年一次的学院大比，妖学院也组织了妖生组进行参与，接下来的玄门大比，妖管局同样可以有妖生代表参加。 正好今年就是三年一次的玄门大比，提前进行内部比斗选拔也不会引起太多怀疑。” 姜栩栩已经知道，学院大比那会儿因为是闻九临时起意，参与的妖生除了玄枵都是随便抽签定下的，那并非妖族的真正实力。 玄门大比和学院大比不同的是，玄门大比面相的是整个玄门玄师，妖族自然也一样。 这种情况下，内部选拔就很有必要。 而只要有个合理动手的场合，姜栩栩就能让它们发挥出潜藏的所有妖力。 闻九听到她的主意，只微微挑眉，而后看向褚北鹤， “我没意见，看大人的。” 褚北鹤自然也没有意见。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妖学院院长以及一众妖师刚刚经历过一轮整改不久，这会儿对于这个内部选拔更是提不出反对意见。 褚北鹤一声吩咐，整个妖学院立即准备起来。 而在准备期间，姜栩栩也没忘关心之前被带回来的向曦。 先前因为姜栩栩一句话顺便被带回来的小熊崽子明基和那位表姑奶被妖管局这边强行要求双倍赔偿所有损失。 表姑奶这位熊奶奶在熊族虽然辈分大，但也大不过其他妖族的妖，面对妖管局，再不敢有之前那些嚣张气焰，带着小妖孙老老实实赔偿。 至于小妖孙，有了这次差点被直接弄死的经历，有没有变乖另说，但再看到向曦的时候是彻底乖下来了。 向曦在证明她没有和邪妖勾结后，很快被向爸和向母领回家去，只是在回去之前，两人还是特意找到姜栩栩， “姜小大师，我家曦曦是不是没事了？你们说的那些黑色妖气还会再出现吗？” 妖管局并没有对外宣布那些污浊侵染妖气的事，但向爸和向母以及向曦这个当事人已经知道怎么回事，自然也担心之后还会出现今天这样突然狂化的情况。 姜栩栩只道， “她妖气上的污浊已经被我同伴清除，不用担心后面会再次发作。” 她顿了顿，又道，“但她的狂化其实是透支妖力造成的，所以后面还得慢慢恢复妖力，不能着急。” 向曦听着姜栩栩的话点了点头，姜栩栩在妖学院内也算是名人，不过她之前只是听说，这次接触后，她感觉自己以后除了自家哥哥，又多了一个粉的对象。 她虽然是纯血妖，但可不是那些喜欢歧视半妖的偏激妖。 对她来说，喜欢只看对方的个人魅力，不看品种。 说到这里，向曦忽然像是想到什么， “对了，我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中的招，但是我觉得你们可以查查我哥哥的对家，叫周其实的。” “他是我哥哥的同期，也是对家，是个妖来着，具体什么妖我不知道，但是我买的很多周边都是他那边找人偷偷出的。” 向曦一副她很知道的样子。 “我有好几次都在那些周边上感应到一丝很微弱的妖气，不过当时都没太在意。” 姜栩栩闻言微微挑眉， “他对家？偷偷出他的周边？” 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正常来说不应该是自家出自家周边么？ 就听向曦说， “他就是想赚走我们这些对家粉丝的钱，让我们没钱再去支持我们家哥哥！这样他就赢了！” 这件事其实知道的人不多，她也是偶然发现周边上的妖气是对家那位的才确定这件事，不过就算知道，她也还是在他那边买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那家伙出的各类周边，不止质量好，而且还多样化，简直太戳她们粉丝的点！ 姜栩栩虽然也混过娱乐综艺，但对娱乐圈了解的实在不算多，更不知道娱乐圈里还有妖混在其中。 这真的不算作弊么？ 答应向曦会去查查那个叫“周其实”的，姜栩栩这才跟着褚北鹤离开妖管局回家。 只是回去的路上，一直没有出声的褚北鹤突然开口， “清除她妖气上污浊的，不只是我，还有你。” 他说着看向姜栩栩，而后目光下移，看向她锁骨下方的位置。 妖学院的院服偏华国高校的校服，领口略高，加上她一直扣着领口，根本看不到她脖子上戴着什么。 但褚北鹤知道，她一直戴着一个物件。 此时他缓缓朝她伸手，指尖对准她衣服底下，锁骨下方微微凸起的位置。 姜栩栩只见他指尖有金光跳动，而仿佛像是回应他一般，她胸口位置也微微亮起金光。 只见那金光一闪，原本藏在衣服底下的北灵石吊坠仿佛穿透屏障显露在衣服外头。 姜栩栩其实之前也有些怀疑。 当时被污浊狂化的向曦朝她袭来时，她下意识用狐尾将她制住，狐尾浮现金光的时候，她也感觉胸口微微发烫。 她知道是北灵石起了作用。 毕竟那是褚北鹤当初送给她的，之前一直被她当做补充灵气的物件，但后面又发现它的作用并不只是帮她补充灵气。 再想到当时褚北鹤送她石头的时候应该已经苏醒了龙脉的记忆，姜栩栩猜—— “这个北灵石，它上面有你的力量，是吗？” 如果是这个可能，那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她也能净化一部分污浊的妖气。 褚北鹤听着姜栩栩的猜测，只道， “你这么猜也没错，但准确来说，这颗石头上，是我的力量本源。”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在那北灵石的石身上，张口，声音低沉而缓， “这颗石头，是脉心石，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我的……心脏。” 褚北鹤，把他的半颗心送给了她。 第862章 褚北鹤，我想你了 姜栩栩站在原地，看着褚北鹤，眼眸微颤。 胸前的北灵石被轻轻抵住，隔着衣料，却仿佛能从那熟悉的石身上感应到类似心脏的跳动。 她一直都知道这颗石头特别，却从没想过，所谓的从未被发现过的独特的矿石，其实是他的心脏。 脉心石，他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她。 不管是帮助她随时恢复灵气，还是帮她吸收净化妖骨里的妖气。 原来都是他。 他虽然选择隐瞒自己龙脉的身份，却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心脏处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包裹，温暖，却又酸涩。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褚北鹤，又像是透过那层层金光，看向另一个自己熟悉的褚北鹤。 好半晌，她压下心底的诸多情绪，虽然努力做出冷静的模样，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 她问他， “你告诉我这个，是……想把它收回去吗？” 说出这话的时候，姜栩栩眼里有着自己都没能察觉的紧张。 从现实出发，如果这颗石头真的是龙脉的脉心石，褚北鹤作为主人想要将属于自己的一半心脏收回，天经地义。 但从私心里，她不想给他。 这是褚北鹤送给她的东西。 也是她唯一还能感受到他始终存在的证明。 不是作为护国龙脉这样高贵的存在，而是作为她，姜栩栩的未婚夫褚北鹤而存在。 褚北鹤对上她明明微颤却故作镇定的眼眸，触及脉心石的指腹仿佛能透过石身感受到属于她的心跳。 脑海中，属于她的黑白画面，她的双眼独独被点亮了光彩。 好半晌，他收回指尖抵着脉心石的动作，只道， “既然是送给你的东西，我就没打算要收回。” 他说， “告诉你这个，只是因为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他没有告诉她的事情，似乎还有不少。 原本他也可以不说，毕竟至今，属于他和她之间的那段零星的记忆里，他依旧没办法从中感应到与她的感情。 或者说……情愫。 但说出来，她哪怕遇到独自面对污浊的情况，也能有意识地保全好自己。 这就很好。 褚北鹤把这个当做是这次邪妖事件中对搭档的“提点”，忽略了自己胸口处那点微妙的，不甚明显的牵动。 而姜栩栩，在听到褚北鹤没打算将北灵石收回的瞬间，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回到各自的小院。 夜深。 姜栩栩独自靠坐在床头。 原本关于向曦的事情，以及接下来要筹备的玄门大比内选大赛的事，她有很多需要准备的事情。 可现在，她什么也不想做。 坐在床头，脑子里不断想着的都是褚北鹤当初送给她北灵石的场景，以及褚北鹤今天说的关于脉心石的事情。 越想起，越是觉得心脏处有隐隐的发胀。 她说不清那复杂的情绪是因为什么，只是伸手，轻轻握住胸前的北灵石。 手心轻易将那黑色的水滴坠子包裹其中，姜栩栩就那样抓着她，身体一歪，整个人倒在床上。 身体微微蜷缩，她将那一半的脉心石紧紧贴在自己胸前，那心脏跳动的位置。 好半晌，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姜栩栩带了些委屈的低喃， “褚北鹤，我想你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 仿佛梦中无意的呢喃，轻得几不可闻，却仿佛就在耳边低诉。 褚北鹤蓦地从床上坐起，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耳尖。 他刚才，好像听到她的声音了。 心脏处传来一股微暖的又似互动般的心跳频率，陌生的感觉将他包裹其中。 褚北鹤扭头，视线下意识转向窗外。 那是姜栩栩小院所在的方向。 耳尖微烫的感觉未消，他确定刚刚是姜栩栩在说话。 她，在想他。 陌生的类似情愫的感觉在心脏处悄然蔓延，褚北鹤第一次，终于隐晦地感应到了记忆中的那个自己，对姜栩栩的感情。 …… 翌日，姜栩栩和褚北鹤再次见面已经恢复如常。 两人之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改变，但又好像有什么微妙地改变了。 虽然昨天说要筛选出妖学院中可能被污浊侵染的妖崽，但要举办一个妖学院内部的预选比斗，学院方也需要时间准备。 而在学院准备的这段时间里，姜栩栩和褚北鹤先去会一会向曦说的那个叫做周其实的爱豆妖。 姜栩栩也是问过闻人百雪才知道，确实有些妖族是混娱乐圈的。 毕竟娱乐圈受追捧，不管人后如何，至少人前是光鲜亮丽的。 有些妖就喜欢享受人类追捧的滋味。 周其实就是其中那一个。 根据妖管局的妖籍记录，周其实老家在东海，是四年前来到京市，偶然参加了当时火遍全网的男团养成综艺节目。 凭借出色的外表和独特的声线，很快吸引了一大波粉丝并在成团日以第三名的成绩成功出道。 当时和他同期同团出道的，就是向曦粉的那个哥哥张赫泉。 这几年下来，真正混得风生水起且在圈内名气热度不减的，也就是这两人以及另外同期出道的一人。 因为名气大粉丝多，想要靠着正常流程见到人并不容易。 姜栩栩原本打算找顾京墨中间牵线安排一下，毕竟娱乐圈这头，还是他比较熟。 只是她这边还没联系上人，褚北鹤已经直接拉住她的手，熟悉的身形一闪。 下一秒，两人直接出现在了周其实所在的休息室。 彼时休息室内，周其实正瘫坐在沙发上，听自家经纪人在他耳边念叨， “要互动！跟你的粉丝互动！ 不许随便摆脸子！主持人要是让你唱歌，你就随便唱两句，别不搭理人。” 经纪人苦口婆心，周其实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地嗯嗯应着。 就在经纪人即将被他这态度弄得差点发飙的时候，就见原本懒洋洋瘫在沙发上的周其实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表情一肃，几乎是瞬间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周身紧绷地看向休息室的某一处。 经纪人被他这突然的样子弄得跟着紧张起来。 姜栩栩和褚北鹤就在这两人的紧张严肃的表情中，突然地在空间裂缝中现身。 经纪人猛猛瞪大眼，认出姜栩栩的瞬间，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你不是那个姜……姜栩栩，姜小大师？！” 姜栩栩朝经纪人点点头，又看向沙发上的周其实，直接掏出证件自我介绍， “周其实是吧？我是妖管局的，今天过来找你主要是……” 然而不等她说完，就见沙发上的周其实已经腾一下跳了起来，一脸紧张又惶恐，就差直接给她跪下了。 “别、别抓我！我什么都交代！” 第863章 是个主动的妖 周其实的反应，倒叫原本惊呆的经纪人以及姜栩栩本人都愣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面色不动，反而沉着声道， “那你就好好交代一下吧。” 直接省了她和褚北鹤询问的功夫，嗯，是个主动的妖。 就见，周其实的目光在姜栩栩和褚北鹤之间流转，似是想要确定两人是为了什么来的。 但姜栩栩手上确实有妖管局的证件，甚至他之前听说她还是安全局的人。 这两个单位，不管是哪个，那都不是他能惹的。 于是他想了想，先试探着开口， “我……我没遵从妖管局的入世指引，擅自和人类建立过分的亲密关系。” 周其实说这话的时候，还下意识拉了拉身边的经纪人大哥。 姜栩栩也没想到他主动“交代”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这个，先是一愣，而后目光略显微妙地从他和这位经纪人大哥身上左右逡巡。 这个过分的亲密关系……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关系吧？ 总觉得见识过之前李韩星和他那位鬼老公的阴婚关系后，她陆续碰见的一些人都弯弯的。 比如鬼王， 比如眼前这只妖。 周其实还没反应过来姜栩栩眼神中的微妙含义，一旁的经纪人大哥却是第一时间明白过来，忙不迭地反手将周其实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扯开，又义正言辞地解释， “别误会！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他可是清清白白的！ 又朝周其实警告， “说了多少次让你用词谨慎！别用那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形容我们的关系！” 周其实莫名。 他们的关系怎么了？艺人和经纪人，可不就是彼此最亲密最相互信赖的关系组合么？ 这还是当初他签约的时候，他告诉自己的。 姜栩栩看着面前一人一妖的相处模式，再看看褚北鹤，决定接着让他往下交代。 “我们找你不是为这个，你接着说吧。” 听说不是为这个，周其实还愣了一下，很快又试探着说， “我利用妖族的能力，向人类牟取暴利？” 虽然他觉得不管出色的外表还是嗓音都是他自身实力的一部分，但谁知道妖管局会不会以为他是故意用妖力迷惑人呢？ 他说着，见姜栩栩摇头，又交代了几件。 比如， 用妖力让某讨厌的对家走红毯的时候裤子掉下来， 没有配合人类作息，曾经连着工作七十二小时不休息也依旧没表现出一丝疲态， 为了抢榜，用妖力制造大量幽灵票影响榜单结果。 全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就在姜栩栩就要不耐烦时，周其实又道， “总不能是我偷偷让人做了张赫泉那家伙的周边卖给他的粉丝，又故意在那些周边上附上我的一丝妖力勾引那些粉丝抛下张赫泉反过来粉我吧？” 姜栩栩眼眸一动。 他总算是说到了点上。 而且交代的比向曦说的还要仔细。 将妖力附在周边上，不只是为了薅张赫泉粉丝的钱，还是为了薅粉丝的人！ “你利用妖力偷对家的粉丝！” 姜栩栩笃定开口。 难怪知道她是妖管局的这么紧张呢。 这种行为，和利用妖力迷惑人类也没有什么区别。 按照妖管局规定，起码得关十年。 “你将妖气附在那些周边上，就只是为了偷粉丝吗？” 周其实见她板着一张脸，就猜测她应该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心下暗暗松一口气的同时，嘴里却不忘为自己开脱， “我就偷了那么几次，没敢多偷……” 而且他卖出去那么多周边，费了那么多妖气，真正偷到的粉丝数都不足十分之一，他才是亏的那个好吧？ 不过这话，当着妖管局员工的面他可不敢说。 姜栩栩本来也不是为了追究他这些事情来的，她更想知道的是，向曦被污浊侵染的妖气，是不是因为周其实卖出的那些周边上附着的妖气。 如果是，那这个周其实身上的妖气是不是也有可能已经被污浊侵染。 这么一想，姜栩栩当即示意经纪人后退几步，又朝周其实道， “周其实，我想看看你的妖气。” 她说， “你可以把我当做你最讨厌的那个对家，调动你的妖力，来攻击我。” 褚北鹤听到她的话微微拧眉，侧眸看向她。 显然并不赞成她的这种确认方式。 哪怕她确实有些本事，但谁也不能确认被污浊侵染陷入狂化的妖会不会真的伤到她。 姜栩栩察觉到褚北鹤的视线，也明白他的意思。 但这是确认周其实妖气是否被侵染的最快方式。 只是普通的调动妖力并不一定能引出潜伏的污浊，但加上情绪波动，就能看得真切。 周其实不清楚姜栩栩这话是为了什么，但他向来配合，甚至按照姜栩栩的假设，瞬间进入状态。 他先是神色一改，眼睛死死瞪着眼前的姜栩栩，同时调动自己周身妖力。 经纪人不知道这是做什么，但他明显感觉到周其实身上的气势变了。 而伴随着周其实越来越投入状态，他周身妖力迸发，姜栩栩只见他周围的空气中瞬间凝聚出水珠，而后水珠化成冰柱，冰尖齐刷刷对准姜栩栩的方向。 周其实毕竟是成年妖，妖力比起妖学院里的妖崽们明显要强些。 姜栩栩面上却并不慌乱，早在他有所动作的瞬间，就在她和褚北鹤以及那经纪人身前划下一道结界。 为了避免有人闯入或听到休息室的动静，她还在门上浅浅加了一道屏障。 做完这些，她和褚北鹤才凝神感应周其实身上的妖气变化。 周其实还在自顾深入状态，此时恶狠狠冲着姜栩栩， “是你让我打的，打坏了可别怪我噢！” 姜栩栩点头，声音淡淡，“动手吧。” 话落的瞬间，就见对面的周其实动了。 伴随着妖气散出，周其实身下仿佛凝出一条巨大的鱼尾，姜栩栩只见那条漂亮的鱼尾朝着他们的方向猛地一甩。 周围漂浮在空气中的冰柱顿时带着凌冽的杀意齐刷刷朝着姜栩栩几人射来。 经纪人傻眼了。 让他动手，可没让他直接下杀手啊！ 他这是有多恨那个对家啊？ 比起吓傻的经纪人，姜栩栩却在引动结界挡住周其实攻击的同时，还抽空欣赏了一下周其实的妖身。 和妖籍里记录的一样，他是个鲛人。 也就是人们俗称的——美人鱼。 第864章 鲛人秉性纯良，尤其是他 闪着点点鳞光的透亮的蓝尾，带着些虚幻而美丽的光彩流转。 摆动间仿佛能看到那尾巴跃出水面的波光粼粼。 如果，那些鳞片之间没有藏着那隐隐的污浊妖气的话。 几乎是在看准了那藏在鳞片下的污浊瞬间，姜栩栩将两张灵符甩出结界之外。 灵符飞出后，仿佛有意识般的从左右夹击。 随着姜栩栩一声赦令， “缚！” 两道灵符瞬间化作两条灵光锁链，交错着，将眼前的鲛人从头到脚捆得严严实实。 向曦不过是未成年妖，在污浊的侵染下狂化状态也能突破锁链做出攻击。 这次的周其实毕竟是成年妖，姜栩栩一开始就没打算掉以轻心。 让她意外的是，周其实并没有像向曦一样陷入狂化状态。 在被捆住的时候，周其实明显有些懵，原本的第二波攻势还没来得及发出，便化作水珠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他整个人也砰的一下摔在地上，身体连同鱼尾扭动着，试图挣开身上的束缚，却发现这锁链根本纹丝不动。 再看向面前的姜栩栩，周其实眼底褪去凌厉，恢复一脸茫然，又试探着开口， “我输了？” 其实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位兼任安全局和妖管局办事员的姜大师让他动手是为了什么。 但自己才刚进入状态就被捆住，这很难不让人怀疑眼前的人是在钓鱼执法，先骗他动手再出手制裁他之类的…… 周其实眼里的怀疑过于直白，姜栩栩只能先出声解释， “这是测试，不是钓鱼执法。” 周其实听到不是钓鱼执法，面上明显松了口气，但还是问，“那我测试通过了吗？” 姜栩栩：…… 她和褚北鹤其实也不确定他现在的情况算不算测试通过。 主要是周其实的反应，和之前的两个案例都不一样。 虽然很微细，但他身上确实有被污浊侵染的痕迹。 可偏偏，污浊妖气散出的时候，他并不像太黑或者向曦，眼睛变红，陷入狂化。 看不分明，姜栩栩干脆询问， “你有没有感觉你现在情绪失控，很想要发狂破坏什么？” 周其实眨眨眼，道， “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有。” 虽然他是个爱豆，但是王哥也有给他安排表演课。 老师都说他学这个有天分。 情绪失控和发狂是吧？ 问题不大。 姜栩栩、褚北鹤：……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但周其实这个样子，要说他是演的，那他演技是真的很好了。 也是到这会儿，经纪人王哥这才忙不迭开口， “两位，你们找其实其实是为了什么事？我每天跟他在一起，他的事情我最清楚了。 他做爱豆的期间虽然偶尔会用妖力做点恶作剧，但我保证他没绝对害过人，就算是恶作剧，那也是对方先害的他他才出手的。” 那个走红毯时被他弄掉裤子的，也是因为他之前偷偷周其实下迷药想害他。 也幸亏其实是个鲛人，一下子闻出那水味道不对没喝。 之前周其实动手时他没出声，是确定周其实不会受到伤害，但现在看他被捆起来，王哥自然就急了， “你们别看他是混娱乐圈的，其实他很单纯的，你们是那什么妖管局的就应该知道，鲛人秉性特别纯良，尤其是他。” 王哥又说， “他卖周边偷粉丝的事我也知道，他其实也是为了我，我当时知道后就说过他，他也答应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你们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王安世作为经纪人，从周其实还是默默无名的小透明时把他带到现在，对周其实的感情不可谓不深。 他也习惯了这种覥着脸求情的样子，他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一旁的周其实看着却有些难受。 他看向姜栩栩和褚北鹤，小声询问， “你们能不能先放了我啊？” 王哥都担心他了。 姜栩栩看看周其实，再看看那位经纪人，直接伸手撤去了捆在周其实身上的灵光锁链，这才道， “你们放心，今天找过来主要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并不是为了抓人。” 听说不是为了抓人，两人明显松了口气。 褚北鹤却是走上前去，伸手，直接在他身上拔下一片沾着些许污浊妖气的鳞片。 “嘶……” 周其实因为刺痛五官略挤了一下，但感受着褚北鹤身上的气息，却是发不出一点脾气，甚至主动问他， “你要我的鳞片吗？一片够不够？” 不够的话，他还有收藏。 都是他到一定时期脱落换下的鳞片，有十年份的，五十年份的，还有一百年份的。 只要不是想要他身上最重要的那片鳞，这些他都可以给。 褚北鹤看他一眼，只道，“这片够了。” 说着手指特意隔绝了金光，将那片沾染了污浊的鳞片用屏障封住，收好。 这才抬起另一只手，指尖金光轻轻拂过被他拔了一片鳞片的部分。 周其实只觉得那处地方升起一股被阳光照拂过的暖意，又很快像是置身在澄净深海中的冰凉。 就，很舒服。 而从姜栩栩的角度看去，就见褚北鹤手指拂过的地方，金光将那一点点潜藏的污浊妖气净除。 那几处因为污浊附着而略显暗沉的鳞片也变得透净明丽。 周其实很快收起尾巴变回人形。 姜栩栩仔细问了他关于身上可能被沾染污浊的情况。 周其实这才微微瞪大了眼。 他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沾染了什么污浊！ 他甚至都看不到那玩意儿。 姜栩栩就问他， “你最近动用妖力的时候，就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也许不是每一个被污浊侵染的妖都会红眼狂化，而且周其实身上沾染的污浊，在姜栩栩看来颜色有些弱，和另外两只还是有些不同的。 周其实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异常变化……” 说着，他突然一顿，似是想到什么，问， “感觉妖力消耗得很快，每次使用完妖力都很容易疲惫算不算？” 姜栩栩沉默半晌，点头，“算。” 很好，这些污浊妖气，不止能让妖陷入狂化状态，还能悄无声息的吞噬妖自身的妖力…… 问题变得有点复杂了。 第865章 周其实其实是天使 姜栩栩和褚北鹤又仔细问了一些关于他妖力变化的情况，但周其实也说不出太多有用信息。 但因为他的情况和之前发现的两例有明显不同，以防万一，姜栩栩还是上报了妖管局，请那边暂时派人跟随。 处理完周其实身上的污浊，姜栩栩这才问起经纪人。 “你刚刚说他偷粉丝是为了你？你一直都知道他是鲛人？” 刚才这位经纪人一连串地为周其实解释的话，姜栩栩都有听在耳中，也有些好奇两人之间的关系。 经纪人说， “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他也知道鲛人的身份不能暴露，一开始都有刻意隐瞒。” 就是……不怎么成功。 说是刻意隐瞒，但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暴露自己是个妖这件事。 他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而且仔细想想，他当初在离岸数百米远的深水区被周其实救下后，在没有任何海上交通工具的情况下，他仅用了几分钟时间就把他带回了海岸边。 这本身就不是件正常的事。 “至于说他是为了我才偷粉丝，这话也是真的。” 王安世说， “准确来说，他进娱乐圈当爱豆都是为了我。” 姜栩栩听着他的话，看向两人的眼神一下子又有些不对了。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真的是误会吗？ 姜栩栩眼神并不明显，但王安世还是敏锐察觉到了，于是又严肃强调， “我跟他真的就是艺人和经纪人之间的关系。” 只是在这个关系之余，周其实是他现在最重要的朋友。 姜栩栩这才听他说起周其实当初来到京市的原因。 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 因为王安世说他没有艺人，所以鲛人远赴万里，来给他当艺人。 “遇到他的那年，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时期。” 王安世说， “我毕业后就进了这行，靠着敢拼敢喝的劲，成功创建了自己的艺人工作室，也带出了个名气不小的流量小生，算是在经纪这一圈子站稳了脚步。” 为了捧红对方，他私底下求爷爷告奶奶，拼命给他砸资源，好不容易将人捧红了，结果有人来摘桃子。 对方经纪人私底下找上那个小生，那人也想跟对方走，偏偏不愿意承担违约金，所以给他设了个套，不止控诉他是吸血公司，还让粉丝围攻他。 最后的结果是，他不花一分钱地签进了另一个大经纪公司，走的时候还挖走了他工作室里位数几个有潜力的练习生。 而王安世被自家艺人背刺，落了个声名狼藉，工作室的人走的走，跳槽的跳槽，他的事业在一夜之间一蹶不振。 偏偏这时候，他的女朋友也跟他分手。 王安世当时心灰意冷，只想远离京市，找个地方旅游散心。 他报了个当地的潜水项目，结果却遇上了黑心俱乐部，直接把他们丢在深水区就把船开走了。 最开始说到时间回来接他们，结果他和同行的几人在海里等了三个多小时，绝望呼喊却始终等不来救援，几人只能一起朝着海岸手动游回去。 王安世当时跟着同行的几人往岸上游，可是游了半小时，当他发现怎么也靠近不了海岸后，他崩溃了。 他放弃了自救，放任自己在海上崩溃大哭。 哭他惨淡的人生，哭他倒霉的一切。 事业没了，爱情没了，他没想过要死。 但出来散心还被黑心俱乐部抛弃在海上，他想死了。 同行的人想劝他，可他们自己也很绝望，体力流失，根本没办法带着他一起走。 最终他一个人留在了茫茫海面上。 感受着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消失，他想着就这样彻底葬身在海底也好。 死了，就不会再遇到那么多糟心事了。 也就是在这时，周其实出现了。 他带着他一路回到无人的海岸边，又将他救醒，结果他当时醒过来第一时间没有感激他，反而控诉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为什么不让他死掉算了？！ 周其实当时被他指着鼻子痛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看着他， “你哭了，你为什么要哭？” 王安世原本已经不想哭了，被他这一问，眼泪再次绷不住，躺在硌人的沙滩上，再次哭得像个孩子。 他哭自己被背叛，被分手，被抛弃，说他的人生没有了希望，他甚至连一个艺人都没有了。 周其实听他哭了许久，表情严肃，做出了自己的总结， “所以你是因为没有艺人才想死吗？” 他说着，不等王安世纠正，又直接冲他一抬下巴，漂亮的脸上满是傲娇， “别哭了，大不了我给你当艺人嘛。” 王安世至今还记得，那日阳光璀璨下，青年顶着一头卷长的湿发，仰着精致又闪闪发亮的脸，眼睛里满是澄澈与温柔，像极了一个天使。 天使只因为不想他哭，就这样把自己卖给了他。 多天真，多单纯啊。 王安世至今想起两人的初遇，眼眶心底都是一片温热。 他看向如今出道几年却依旧满眼干净的青年，眼底闪过温柔和包容， “我后来才知道，他是听到我绝望的哭声才救下的我。” 这么温柔又善良的一个鲛人啊，怎么可能会害人呢？ 比起他会害人，他更担心他会被人害。 到现在，他已经不再执着地想把他捧成一个比当初那个小生更红的艺人。 他只要做自己喜欢的就好。 但周其实认准的事情，他劝他也没用。 “其实其实挺有当偶像的天赋，这几年时间人气也涨得很快，对比他，之前背刺我的那个艺人跳槽过去后这些年一直被那边压榨，靠着不断刷存在感才勉强比之前进步了一点人气。” 但在娱乐圈，一直不红，就是不温不火。 “正巧两人最近上了同一个人气榜，对方人气略高了他一点点，其实想把他直接压下去，所以才想到偷粉丝给自己涨人气。” 听到这个偷粉丝的真相后，姜栩栩都无语了。 “按照你这么说，他想压的是另一个人，那为什么偷的却是自己同期队友的粉丝？” 张赫泉知道自己是被殃及的那个池鱼吗？ 第866章 妖鬼的机缘不可偷 “因为他跟张赫泉有些不合。” 王安世有些无奈地说， “他们都是那年同期出道的队友，但是两人早期有些小矛盾……” 他这边话没说完，就被那边的周其实愤愤打断， “才不是，我是因为他不珍惜他的粉丝！我亲眼看到他把粉丝的信和礼物丢进垃圾桶！ 他的粉丝大夏天的等在楼下想见他他都故意不见，我还听到他跟经纪人讨论怎么虐粉唔……” 周其实话音未落，就被王安世一把捂住嘴。 后者朝姜栩栩两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扭头又冲着周其实递去一个略带警告的眼神， “说好的不要随便跟圈外人说圈里的这些事，你这样很容易得罪人的不知道吗？” 周其实表情讪讪，但很快又理直气壮。 反正他也说完了。 每一个粉丝都是一份信仰，这么珍贵的粉丝，张赫泉竟然一点都不珍惜！ 既然他自己都不珍惜，那他偷他粉丝也没错。 “所以你为什么不直接偷那个人的粉丝？” 姜栩栩纯粹好奇，就听周其实郁闷道， “因为我偷不到。” 他说， “王哥说不能用妖力帮他报复害人，会有损我的功德，我就想了能个用周边作为媒介的办法去影响他的粉丝， 但我的妖气对他好像一点用也没有……” 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周边售卖讲究的是精美，他的良心不允许他给那人弄出什么精美的东西。 相比之下，张赫泉虽然人品有点问题，但实力却是没话说的，给他设计一点好看的周边，周其实相对来说可以接受。 姜栩栩听到周其实的妖气对那人没用时，脑中隐隐闪过某些怀疑，但这毕竟跟他们这次过来的目的无关。 再者调查潜藏的污浊源头更重要，她便也没再接着往下问。 至于周其实和王安世两人是不是打算王者归来，再打脸报复曾经背叛他的那些人，那是他们的事，姜栩栩也不打算主动掺和。 她没想到的是，世界上的事情总是伴随着巧合与意外。 她和褚北鹤虽然不打算掺和，奈何当事人却主动撞到她手里。 来时用空间裂缝是为了避开盘查免去麻烦，但离开的时候却没那么麻烦，因此姜栩栩不打算让褚北鹤继续用他的能力。 两人打算直接从楼里出去，却不想刚刚打开休息室的门，就迎面撞上走廊经过的两人。 周其实今天是来参加某厂的一个综艺节目，走廊这头的休息室除了他还有其他嘉宾的休息室。 姜栩栩和褚北鹤碰见的也是这次参加节目的明星。 对方看到姜栩栩时先是一愣，随后像是认出她来，刚要挑眉，忽然视线蓦地落在她身后休息室内的周其实两人。 男人的眼神顿时微微眯起。 “王哥，真巧啊。” 男人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 王安世和原本还坐在沙发上的周其实，在看清男人模样的时候，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男人叫做郜勤，正是之前背刺王安世害得他险些一无所有的那个小生。 姜栩栩对他没什么印象，但让她意外的是，她在这个叫郜勤的人脸上，居然看到一丝和周其实牵扯的因果。 “巧什么巧？” 周其实瞥他一眼，冷哼， “这里是我的休息室，你杵在我门口，挡着我的新鲜空气了。” 言下之意，新鲜空气碰着他都变得不新鲜了。 周其实在娱乐圈混了这几年，对人类说话的艺术也学得很快。 郜勤被周其实一个后辈这么不客气对待，尤其这人还是王安世带出来的，心下难免生出几分着恼。 眼底有阴沉一闪而过，很快被他掩饰下去，依旧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王哥现在调教新人的本事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连起码的教养都没有，这样很容易走得不长远的。” 这话若有所指，在场的当然都能听出来。 不等周其实开口，王安世已经走上前来，同样皮笑肉不笑， “我一直都教他要尊重前辈，不过圈子这么大，有些虽然出道早，但人品有缺陷的，就不用乱认什么前辈了。” 王安世作为经纪人，对外一直是秉持和气生财，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的原则。 不过，这些原则对眼前的人除外。 都知道他当初几乎和对方撕破脸，王安世私底下也没必要跟对方虚与委蛇， “我的人将来能走多远我不知道，但肯定能比你远一点~” 郜勤闻言，额角青筋都抽了抽。 要知道早期王安世性子随和，不管对外还是对自己人从来不会大声呵责。 就像当初他闹出绯闻惹出麻烦，他也只会第一时间想办法解决麻烦，事后也不会像其他老板一样对他厉声呵斥。 结果现在……居然变得这么尖酸刻薄。 看来前些年都是伪装，现在才是他的本性！ 想到这里，郜勤冷哼一声，不再搭理这两人，转而看向门口的姜栩栩和褚北鹤。 他刚刚已经认出了姜栩栩，原本还想结识一下，但看她从周其实休息室里出来，心下对于这个网上盛传的玄学少女大师就多了几分轻视。 “你是姜大师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你也是来这边录制节目的？” 姜栩栩瞥他一眼，否定，“不是。” 周其实则道， “他们是来找我的，你别杵在门口挡着道，跟那什么似的。” 郜勤心下恼怒，却只当没听见周其实的话，兀自朝向姜栩栩， “姜大师，其实我一直对玄学挺感兴趣的，今天既然正巧遇到，不如你帮我算个卦吧？放心，我给的钱肯定比周其实的多。” 他说话的语气不甚客气，一旁的褚北鹤当即沉了沉眸。 一旁的助理也有些忐忑，小心扯了扯郜勤的袖子。 这位姜大师虽然现在不混娱乐圈，可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大师，她背后可是海市姜家！ 之前跟她录过综艺的有问题的明星都塌房了，自家这个怎么还主动撞上去？还口气这么随便！ 郜勤自然知道助理在担心什么，他也知道姜栩栩的背景，可是，那又怎么样？ 这里可是京市！ 他背后的那个人，在京市背景可是数一数二的。 姜家在海市或许了不起，但在京市，那也不算什么。 这也是郜勤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原因。 郜勤就这么看着姜栩栩，等着她给自己开价。 姜栩栩面上倒是没有半分气恼，反而看着他，好半晌，才缓缓开口， “既然你非要算，那我就先送你一句话吧。” 她说着微微眯眼，声音沉淡，道， “妖鬼的机缘不可偷。” 偷了，是要出大事的。 第867章 杀了那只妖鬼 姜栩栩这话一出，不管是郜勤还是王安世都有些莫名。 周其实却是眼眸一亮。 倏地看向郜勤。 这人……居然偷了妖鬼的机缘？！ 这是要完大蛋啊！ 周其实一下子就期待了起来，忍不住凑近姜栩栩，“姜大师，你快展开说说。” 姜栩栩瞥一眼面前双眼蹭亮的鲛人周，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看他这个样子，是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 被这个郜勤偷走机缘的那个妖，就是他自己啊…… 郜勤看着周其实那副明显看好戏的样子，表情已经有些绷不住了，沉着脸，看向姜栩栩， “姜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偷什么机缘了？你最好说清楚。” 他身上是有一些特别的机缘在，但他可没偷东西！ 这个姜栩栩，该不会是个假大师吧？ 姜栩栩听他开口，只淡淡扫过一眼，直接道， “刚才是赠言，想知道更多，那得收钱了。” 郜勤已经认定她是个招摇撞骗的，当下冷哼， “要钱是吧？说个数就是，但是你要是说的不准，可别怪我对外不给你留什么面子。” 姜栩栩也不废话，直接报出价钱，“三百万。” 郜勤已经拿出手机了，冷不丁听到她这个报价，手机差点没拿稳，连带着声音也跟着变了调， “多少？！” “三百万。”姜栩栩淡定重复。 郜勤脸上肌肉都抽抽了，确定她没开玩笑，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 三百万！都赶上他一部综艺片酬了！ 这个姜栩栩是抢钱不成？！ 堂堂姜家大小姐，居然用这种方式骗钱？ 饶是郜勤自诩不缺钱，这一下也僵住了。 褚北鹤从刚刚一直站在边上听着，要不是看姜栩栩还搭理对方，他早就直接动手抽走这人身上那点不属于他的气运了。 现在见他没动作，顿时不耐烦了，朝姜栩栩道， “他付不起卦金，走吧。” 明明是沉冷无波的语气，偏偏让郜勤听出了几分讽刺和嘲笑的味道。 郜勤颈部瞬间涨红，他瞪一眼面前的两人，道， “谁说我付不起？！不就是三百万，以我的名气，不用几天就能赚回来。” 他说着，又盯着姜栩栩， “但是你要是说不出什么来，我一定会去道教协会和安全局告你！” 托《灵感》的福，很多人在认识到玄学存在的同时，也知晓了道教协会和安全局这些特殊部门的存在。 郜勤也是知晓这个之前才敢随便开口。 姜栩栩又瞥他一眼，“知道了，你不用老是强调。” 郜勤：…… 仿佛感觉自己又被鄙视了。 可事到如今，要是不给这个卦金，他今天就要在王安世和周其实面前丢大脸了！ 当下也不再纠结，利索地给姜栩栩转了三百万过去，就等着听她能说出什么。 姜栩栩收了钱，这会儿倒是认真将他审视了一遍，而后伸手，指着他胸前的位置， “你身上的玉佛是真正的佛门法玉，但这东西却不属于你。” 她看着他，眸色微深， “你现在虽然暂时用它遮掩天命，增强自身气运，但你要知道，你今天偷到了多少，来日被索回的时候，就要十倍奉还。” 如果他偷的只是普通人的机缘，拿到多少，只需要双倍奉还。 但妖鬼本身就是天地特殊的存在，从它们那里拿走的，至少是十倍奉还。 这就是为什么玄门反对普通人和妖鬼交易。 因为和它们的交易后果，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 郜勤在听她指出自己身上有玉佛脸色就下意识捂住自己胸口的位置。 尽管不想承认，但他隐隐觉得姜栩栩说的都是真的。 因为这个玉佛，确实是他从旁人那里得来的。 准确来说，是他骗来的。 也是因为有这个玉佛，他原本一直走下坡路的事业才终于有了起色，最近还隐隐有要一飞冲天的架势。 他知道，不只是因为这个玉佛，更因为他背后的那个人。 再想到他跟那个人的相识，郜勤面上忽然闪过慌乱。 如果姜栩栩说他偷走的机缘是指那件事，是不是代表，当初被他冒名顶替的那件事，是妖鬼做的？ 这、这……那他会不会被妖鬼找上门来？！ 周其实眼看着郜勤面上肉眼可见地慌乱，再看他捂着胸口的位置，就知道姜栩栩说的确实是真的。 下意识后退一步，离他远了两步。 难怪！难怪他之前想偷他粉丝会失败，敢情他身上居然有佛门法玉护体！ 也幸亏他听了王哥的话没有用妖力对他出手报复，否则肯定会遭到佛法的反噬。 对于妖来说，佛门的东西还是怪有威慑力的。 不过他是真的好奇，谁家妖鬼还有这样好的机缘？ 周其实眼巴巴瞧着，那边郜勤已经顾不得被看笑话，忙不迭问姜栩栩， “姜小……哦不，姜大师，你能帮我的对吧？我有钱，我可以给钱，只要你帮我，保住我现在的一切。” 郜勤可舍不得自己的这份机缘，更别说被索回后还要十倍奉还。 如果姜栩栩能保住他现在的一切，他不介意再给她三百万！ 姜栩栩看着他，只神色淡淡，没有直接应下，而是反问， “你觉得要怎么样才能保住你现在的一切？” 郜勤也没想到她会反过来问自己，只是下意识顺着她的话想。 要怎么样才能保住自己现在的一切？ 那肯定是不能被那个人发现他顶替的秘密。 而要想秘密不被发现，那只能是，解决原本拥有机缘的那个人。 不对，是妖鬼。 “杀了那只妖鬼！！” 她也说了，对方是个妖鬼，那他找天师杀了妖鬼，也不算犯法。 只要原本拥有机缘的那个妖鬼死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就还是他的！ 郜勤说出这话的瞬间，就见面前的姜栩栩眼神冷了下来，看向他时，眼神淡漠地就像是在看一只死鬼。 而旁边周其实也没想到郜勤会说出这样的答案，更让他诧异的是，就在郜勤说出【杀了那只妖鬼】这句话的瞬间。 身为妖的感应几乎是在同时被唤醒。 他感觉一股莫名的恶意朝他汹涌而来。 而且那股恶意就近在咫尺，正来自于面前的郜勤。 这一刻，两人身上似乎被一条无形的因果线连系在了一处，周其实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看向郜勤，目光如同来自深海的凝视，深冷刺骨， “你要杀我？？” 第868章 美人鱼的故事 周其实这冷不丁的一句，叫王安世连同郜勤在内的几人都是一愣。 郜勤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谁说要杀你了，我刚刚说要杀的明明是那只……妖鬼？” 最后两个字，他仿佛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看向周其实，表情里明显带了惊恐。 “你……你就是那只妖、妖妖鬼……” 郜勤不知道姜栩栩口中的妖鬼只是一个统称，但不管是妖还是鬼，在郜勤眼里都足够吓人。 一时间看着眼前的周其实，都感觉他周身充满了阴森诡异的样子。 他下意识地想要跑，却不想姜栩栩早有预料，一张定身符定在他脚下，郜勤瞬间感觉双脚像是被粘在了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他更加恐惧地看向姜栩栩，仿佛恍悟一般， “你早就知道他是那只鬼！你们是一伙儿的？！” 郜勤眼神愤愤，恨不得现在就去那什么安全局告她。 一旁的王安世最开始还有些懵，这会儿也终于反应过来，倏地扭头看向周其实， “什么意思？！他偷的是你的机缘？！” 周其实其实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闻言只不确定道， “应该，是吧？” 毕竟郜勤刚才想要杀了那个被他偷走机缘的人时，他明显察觉到了他身上的那股子恶意。 王安世看着他这反应一时沉默，干脆扭头，看向姜栩栩， “姜大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姜栩栩还没开口，一旁的郜勤助理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救星，忙不迭朝着走廊那头的人招手求救， “沈小姐！沈小姐你快来救救郜勤哥啊！” 他其实不清楚眼下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要说郜勤哥可能偷了什么，他作为他的助理，隐约能猜到一点。 而且这一点，正好就跟走廊那头正带着保镖走来的沈小姐有关。 沈诗媛，出自京市沈家，也是京市出了名的京圈公主。 她今天过来主要是来给郜勤探班的，却不想刚过来就看到几人堵在休息室门口，当即快走两步，带着保镖上前。 “怎么回事？” 看着仿佛被钉在原地脸色惨白的郜勤，再看休息室里外站着的一行人，视线落在姜栩栩身上，她有些意外， “你是姜栩栩？” 姜栩栩点点头，就听她指着郜勤道， “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郜勤是我朋友，姜小姐能不能看在沈家的面上，放开我朋友？” 她知道姜栩栩是谁，也知道她会用一些玄学手段，而郜勤这副样子明显就是中了玄学手段。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为什么才起了冲突。 姜栩栩在沈诗媛说话时就仔细看了对方的面相，此时听她说完，也不着急回应，转而看向屋内的周其实和王安世，回答他们先前的那个疑问， “正巧人都来齐了，那我就来说说大概是怎么一回事吧。” 姜栩栩说着顿了顿，忽然问，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美人鱼的故事？” 在场的一行人先是一愣，王安世却是下意识看向自家鲛人。 这个美人鱼，怎么听都像是在说其实。 “美人鱼因为向往岸上的生活，一次偶然在海里救下了一位王子，将对方送回岸边，结果王子醒来将恩人认错成了另一个女孩……” 姜栩栩说得平铺直叙，却让在场的几人听着都面色各异。 尤其是郜勤和沈诗媛，他们总觉得姜栩栩说这个故事就是若有所指。 王安世却是最先听明白过来了，眼睛微微瞪大，看向姜栩栩，又看向一旁的沈诗媛， “姜大师，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她……” 如果周其实就是那条美人鱼，那沈诗媛，就是那个被救的王子？？ 姜栩栩也不卖关子，兀自看向沈诗媛， “你今年本命年里有一场大劫，而且是和水有关，但从你面相上看，你的劫数已经过去，是有人救了你吧？” 沈诗媛闻言表情微动，当即点头， “没错，我年初去海上冲浪，不小心碰上巨浪被卷走，差点没命，幸好被郜勤救下。” 她说着顿了顿，看向姜栩栩，问， “你刚刚专门说起美人鱼的故事，是想告诉我，我其实认错了恩人吗？” 郜勤闻言脸色一变，忙不迭开口， “诗媛！你别听她胡说！这个姜栩栩和周其实他们是一伙的，他们联合起来，就是想算计我和你！” 沈诗媛看着他，却道， “你先别说话，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会听完全部的经过再进行判断。” 她说完，又看向姜栩栩， “你能说得更具体一些么？” 姜栩栩只道， “我只观相，具体的过程，你得问当事人。” 她说着看向周其实。 沈诗媛也跟着朝他看去，“年初在海边，是你救的我？” 周其实盯着沈诗媛看了两秒，表情略显犹豫， “是吧？” 沈诗媛拧眉，一旁的王安世却差点气死，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 “是就是，为什么还有吧？救没救过人你自己不知道吗？！” 周其实被他拍了一巴掌，表情还有些无辜， “我不记得了啊。” 他说， “我在海里救过好多人，哪里记得过来？你也是我救的人类之一。” 王安世：…… 他竟没法反驳。 沈诗媛却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一个答案， “你在海里救过很多人？你是海员出身？” 看着，也不像啊。 周其实张口，刚要解释，就被王安世猛地捂住嘴巴，后者朝着沈诗媛笑笑， “他不是海员，不过他喜欢出海，爱好在海里捞人。” 姜栩栩见周其实不靠谱，只得出声提醒， “她是在冲浪时候被卷走的，脚下应该还绑着块冲浪板。” 沈诗媛闻言，也立即拿出手机，把自己那块定制冲浪板的照片给周其实看。 周其实刚刚对着沈诗媛还不太确定，这会儿看到对方手机那块色彩明艳的冲浪板，却是眼眸一亮， “我记得这块板子，几个月前我确实在海里把一个挂着这块板子的人类带上了岸。” 当时他刚好得了假期回海里探亲，结果就被这块板子吸引了目光。 要不是当时板子系在这人的脚脖子上，他还挺想把那块漂亮的板子拉回家的。 说起来…… 好像就是那会儿探亲回来后，他就感觉自己身上的妖力用着不那么对劲了…… 第869章 物归原主 沈诗媛在听到周其实的话后，看向他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微妙。 她这么大一个人在这里他没认出来，反而认得一块冲浪板。 虽然这冲浪板确实是她私人定制的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块，但真的发现人不如板的时候，还是让她心底有些好气又好笑。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方也没有拿出什么强有力的证据，但沈诗媛就是下意识认定，眼前这个叫周其实的，才是当天把她从海里救下并一路带回岸边的人。 一旁的郜勤，在听到周其实开口的时候，整张脸瞬间呈现一股灰白之色。 居然，真的是他！ 凭什么？ 凭什么这样的好运气，就落在了这个人身上？ 其他人就算了，偏偏是这个王世安捧出来报复他的人！！ 凭什么，他的运气就这么差？！ 当年他花了那么多心思，不惜陷害王世安也要从他那个工作室离开。 他以为自己会被力捧，会成为巨星，结果那经纪公司，不过是把他当做牛马一样，每时每刻都只想着要怎么榨干他身上所有的价值。 他们给他接各种工作，说的是让他保持出镜，可给他的都是什么破烂资源！ 天知道他这几年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勉强维持住自己的人气，尤其在知道王世安成功带出了另一个不输他的新人后，郜勤更是卯足了劲要把周其实比下去。 因为一旦输给了周其实，他当年不惜背刺王世安也要离开他的决定，就会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郜勤决不允许自己被当做笑话。 ……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垂怜，几个月前，他刚好接了一个海边城市的活动，外出在一处无人的海滩放松时，远远就看到一个人躺在冲浪板上被推向了岸边。 郜勤当时隐约有看到一条漂亮的大尾巴潜入水里的样子，却并没有在意。 他跑向海里，把冲浪板上的女孩拖回了岸边。 正巧她当时醒来，看到他，就以为是他救的她，郜勤当时原本打算说实话，恰巧那时，沈家的保镖找了过来。 他才知道女孩居然是京市沈家的千金小姐。 鬼使神差的，他应下了恩人的身份。 也因此，他得到了沈家的不少资源，那个玉佛也是沈诗媛作为谢礼送给他的。 这几个月来，他充分感受到傍上京圈公主的好处，不止导演制作人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甚至之前一直压榨他的公司也表现出了和蔼的样子。 郜勤甚至忍不住想，如果自己能借机追求到沈诗媛，有沈家为他保驾护航，他想要什么都能有。 可惜，虽然他顶着救命恩人的身份，沈诗媛却并没有因此要以身相许的样子，甚至在察觉到他的追求后开始不再频繁跟他见面，虽然该给的资源依旧给，但…… 郜勤想要的不止那些！ 而现在，一旦被彻底揭穿，他连仅剩的这点资源或许也没有了。 说不定，还会迎来沈家的报复。 想到这里，郜勤心下沉了又沉，忙不迭朝沈诗媛道， “诗媛，你别听他的！他和那个姜栩栩都是骗人的！他们、他们其实是想要你送我的玉佛，那个姜栩栩刚刚还骗了我三百万！不信你看我的转账记录！” 说着，像是想到什么，又忙道， “还有这个周其实！他根本不是人！他是那什么妖鬼！这事还是他们自己亲口承认的！” 郜勤满心以为只要说出这个，沈诗媛就会怀疑周其实和姜栩栩的身份，却不想，沈诗媛听到他的话，在最初的怔愣后，却是恍悟一般， “原来你不是人，难怪能把我从那么远的海里一路带回岸边。” 她当时被卷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被卷得有多远，虽然后来失去意识没看到救她的人，却知道自己是被人力带回岸边的。 那么远的距离，普通人大概是做不到的。 后来她在医院醒来，也让人去查过郜勤的资料，知道他有海上救生员证件，也擅长不少海上运动，这才确定他就是救下自己的人。 沈诗媛的反应太过平静，倒叫郜勤连同周其实在内的几人愣了一下，忍不住问她， “他说我是妖鬼噢，你……不怕吗？” “为什么要怕？” 沈诗媛很淡定， “官方都证实了灵异玄学的存在，就算你是妖鬼，但你救了我，又像你说的还救了那么多人，总不会是害人的妖鬼，不是吗？” 周其实一下子就被她给说服了，当即点头， “是！” 他绝对是奉公守法的好妖来着。 沈诗媛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一旁的郜勤看到这个情形，眼底闪现巨大的不甘，还要试图挽回，但沈诗媛这人，在认定一件事后就不会被轻易动摇。 当初为了报恩给他砸资源找人脉是这样，现在也是。 “郜勤，我很不喜欢被人耍的感觉。 我可以不计较砸在你身上的资源，但你不应该总是把我当傻子耍。” 尤其这人还试图仗着救命之恩想跟她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她想想就觉得恶心。 “你从我这里拿到的，我会让人一点点收回，但现在，请你把从我这里骗走的玉佛还回来。” 她说着朝他一伸手。 郜勤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摇头抗拒，“这个不行……” 他已经猜到这个玉佛的厉害之处，自然不肯就这么还回去。 他还试图劝说她把这个玉佛当做留念留给自己，沈诗媛却根本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朝着保镖示意， “去，把他脖子上戴的玉佛摘下来。” 保镖刚刚还沉浸在救下自家小姐的可能不是人这件事情上，心里还在琢磨回去要怎么跟沈总和沈老爷子交代，这会儿听到沈诗媛的命令，当即一秒切换保镖模式。 毫不犹豫地上前，一人擒住郜勤让他无法动弹，一人小心又快速地将那玉佛吊坠从他脖子上摘下。 将玉佛送回沈诗媛手上，后者从包包里取出一条干净的帕子，将玉佛放到上面，而后，身子一转，竟是原封不动，将玉佛送到了周其实面前， “这个，送你。” 见周其实面露迷茫，她反问 “郜勤刚才不是说，你想要这个吗？” 原来刚才郜勤说的那些话，沈诗媛并不是完全没听。 周其实看着那玉佛，感受着上头的法力，其实不是很敢碰，下意识看向姜栩栩，想询问她的意思。 就见姜栩栩点头，示意他， “收下吧。” 那玉佛，就是你被偷走的机缘。 如今，物归原主。 第870章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周其实接过玉佛，掌心触及玉佛的瞬间，便感觉被一股温润的法力包裹。 那种感觉和褚北鹤先前触碰他的感觉不同，但又隐隐有些相似。 周其实隐约知道，为什么自己试图偷郜勤粉丝的时候会失败了。 这玉佛上，有一种可以消除灾厄的法力。 这样的法力却不会因为他是鲛人而对他生出排斥。 周其实感受着玉佛上的力量，又看一眼面前的沈诗媛，纠结了两秒，还是问她， “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个玉佛有什么作用啊？” 沈诗媛：？？？ 周其实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果然是不知道的，于是认真地把玉佛的作用跟她说了一下。 简单来说，这个玉佛是带有佛家法力，可以挡灾聚运的好东西。 “你要是自己留着，以后再遇到什么危险都能平安度过。” 周其实认真问她， “这样的好东西，你确定还要送我吗？” 周其实确实挺想要这个玉佛的，但是明知道这对对方来说也是难得的好东西，他总不能假装不知道就这么收下。 这不是故意占便宜么。 他可不能占这么大的便宜。 周其实表情认真地询问，却叫沈诗媛明显怔住。 姜栩栩和褚北鹤闻言，看向周其实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欣赏。 都说妖生性狡诈，但那不过是人们对个别邪妖的以偏概全。 或许是曾经有人经历过邪妖的残害，也或许是因为妖族不同于普通人的异常和强大。 人们对于未知的存在，总是抱有一种畏惧到害怕受伤害的心理。 但事实上，能孕育于天地，生出灵智的存在，又怎么可能是全都是恶的一面。 至少在姜栩栩接触到的妖里，大部分妖哪怕经历过更长的岁月洗礼，依旧保持着纯良本性。 如椒图， 如师吴蜀， 如妖学院的妖生们， 也如周其实。 两人对于周其实的做法都没有表示任何意见，这是他的机缘，他收下或者重新归还，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一旁的王世安则是一脸纠结，他知道周其实这么做是对的，但私心里，他还是有些替他舍不得。 谁家得了好东西不是开心地藏好。 偏他，还傻乎乎地还回去。 啧，一条傻鱼。 不过如果他不是这么傻，自己当初也不会得救。 沈诗媛在听到周其实的话后确实有些意外，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从各地求的各种开光的玉件实在不算少。 要么是家里人求的，要么是亲戚或者什么人送的，至于这块玉佛，她也只知道是爷爷那辈不知道从哪得来的。 当时为了感谢郜勤的“救命之恩”，为表感谢就一起送了出去。 她确实不知道这玉佛这么有用。 如果一开始知道，她或许不会给。 但现在…… 沈诗媛认真想了想，还是对周其实道， “说了送你就是送你，我们沈家人，从来不做出尔反尔那套，再者说……”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道， “我爷爷常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一个人不能总想着把天底下所有的好处都占尽。 我们沈家已经占了普通人十辈子也无法拥有的财富和权势，要是还不知足，那永远都不可能知足，还会反过来失去现在拥有的。 既然你说这个玉佛这么厉害，那它对你肯定也有用，那我这份谢礼就没有送错。” 沈诗媛说得豁达，面上也没有半点打肿脸充胖子的意思，周其实当即也就不跟她客气了。 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是她坚持不拿回去的。 当下心安理得地收下，甚至不忘用帕子仔细擦擦再给自己戴上。 他可没忘，这东西之前是郜勤贴身戴着的，他有点嫌弃。 沈诗媛看他这副样子倒是来了些兴趣，忽然道， “你既然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之前沈家给郜勤的，也会给你安排，甚至郜勤之前想要的……当沈家女婿的机会，我也可以给你哦。” 沈诗媛说着，不忘冲周其实眨眨眼。 王安世几人闻言都傻住了，一旁的郜勤更是听得差点吐血。 这女人什么意思？！ 之前对他的追求示好无动于衷，现在居然主动说要给周其实机会…… 凭什么？！ 那个周其实甚至都不是人！ 她有病吗居然看上一只妖！ 周其实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顿时一脸严肃地后退一步，想也不想便道， “我不要，我拒绝，你别想了。” 他拒绝得太过干脆，王安世都差点给他跪下了。 大哥啊，咱就算要拒绝，就不能委婉一点么？ 这好歹是沈家千金小姐，人不要面子的吗？！ 沈诗媛被这么直接地拒绝，也确实觉得没面子，理智再清楚，她到底也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 忍不住问他， “为什么？” 就见周其实一本正经，道，“因为我不想变成泡沫！” 美人鱼的故事在他们鲛人族那可是十分盛传的。 但那通常是被族里人当做反面教材来教导后辈。 周其实也不喜欢故事里的美人鱼。 他觉得她有病。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不仅失去嗓子，还要忍受着踩在刀片上的痛楚，最后还化成了泡沫。 周其实可不会犯这样的傻。 而且……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鱼了，她可好看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 “当然那你长得也好看，但是你是个人，也没有漂亮的鱼尾巴，你跟我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周其实说着，眼带歉意又认真地看着面前的沈诗媛，一副你还是放弃我吧的样子。 差点，就把沈诗媛气笑了。 她是个人，还是她的错了？ 幸好，她就是心血来潮地想逗逗他，不然真的会气死。 要换做她圈子里某位偏执的小公主，说不定当场找一堆道士把他关海洋馆里养起来都是可能的。 沈诗媛觉得自己以后有必要提醒一下他经纪人教教他说话的艺术。 见沈诗媛面上半点没有气恼的样子，王安世也松了口气。 姜栩栩一直在边上听着，想了想，忽然从随身的箱包里掏出一块玉符， “沈小姐虽然给出了玉佛，但如果你有需要，我这个玉符也能为你，或你的家人挡下三次灾劫。” 就当做是，结一份善缘了。 沈诗媛之前虽然很大方地说什么月满则亏，但这种送上门的惊喜，她自然不可能会拒绝，当即眼眸一亮，问， “多少钱？我买！” 第871章 有我是你们的福气 沈诗媛也多少听说过一些玄门的规矩。 除非是有直接因果，否则这样的东西最好都是钱货两清。 更重要的是，她刚刚听到她说这玉符可以给她或者她的家人使用。 沈诗媛不觉得姜栩栩会无缘无故提起她的家人。 如果是通过她看到她家里人最近可能有麻烦，所以变相提醒自己，沈诗媛就更不可能拒绝她的提议。 甚至，她还要感谢她。 姜栩栩原本也没有免费赠送的意思，但哪怕是用钱买，姜栩栩的玉符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卖的。 尤其她来京市后，一边跟进道教学院的课程一边学习妖学院的课程和练习对妖气的掌控，她已经很久没对外售卖符篆了。 更别说这种更加要求倾注时间和精力的玉符制作。 主动提出交易，都是因为看中沈诗媛这个人。 也希望帮她家人一把。 于是她直接报价， “十万。” 十万对普通人来说自然是贵的，但对沈家来说却是出乎意料地便宜，沈诗媛当下没有犹豫地给她转钱。 又小心将那块玉符仔细放好。 周其实见她也有护身符了，顿时也不担心自己拿了人家的玉佛是不是占对方便宜了。 鲛人有些开心，然后，他就忽然对上了门外还被保镖压着的郜勤那明显带着怨愤的目光。 已经被彻底揭穿，连玉佛都被抢走了，郜勤自然也不装了。 他也根本装不下去。 眼睁睁看着周其实把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夺走，郜勤对他，对面前这些人的怨气几乎要化作实质。 周其实对上这样的目光也不闪躲，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朝他露出龇牙凶狠的样子。 郜勤立即被吓了一跳，身体一哆嗦，下意识浑身僵硬。 他可没忘记，这是只妖。 周其实见成功把他吓住，顿时满意了。 扭头，又巴巴凑到姜栩栩身边，小声问， “姜大师，我的身份被他知道了，他会不会曝光我啊？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当明星了？” 姜栩栩闻言瞥他一眼。 现在才来担心，早干嘛去了？ 一旁的沈诗媛也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主动开口，道， “姜大师，周先生，这个人就交给我吧，我可以保证让他不会乱说话。” 他们这一行人在休息室的走廊这边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没人来打扰，自然有沈诗媛的一份功劳。 涉及周其实的身份秘密，沈诗媛自然也不会说大话。 她相信姜栩栩有手段可以让郜勤闭嘴。 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要麻烦她动用玄学手段。 有时候钞能力，同样也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沈诗媛主动揽下善后的事情，姜栩栩自然也懒得操心。 她和褚北鹤这一趟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既然事情都解决了，他们也是时候回去。 只是走的时候还是又遇见了一点小意外。 是周其实和郜勤今天原本要参加的综艺节目的导演。 这个综艺机会本来就是沈诗媛为郜勤讨来的，现在既然知道他当初是故意骗人，沈诗媛自然要回收这个资源，今天定好的录制也不用去了。 节目组的导演当然不敢对沈家这位大小姐表示不满，但她看到了姜栩栩啊！ 想到她的好朋友陈导跟她说起这位姜大师的脾性，当即可怜巴巴地拦下这位姜大师，半哭诉半哄骗地，成功让姜栩栩答应给她做一期飞行嘉宾，但时间必须由她自己来定。 导演当然没意见了，并表示自己一定配合姜栩栩的时间。 毕竟以姜栩栩在网上的人气，只要她能在她的综艺节目露面，她的节目绝对要爆。 这样一来，虽然少了个郜勤，但是能换来姜栩栩一期飞行嘉宾，她觉得自己赚翻了！ 嗯，感谢郜勤吧。 …… 后面郜勤失去沈家的支持事业怎么急转直下，以及沈诗媛用什么方法让他成功闭嘴，姜栩栩都没再关心。 她跟着褚北鹤回到妖街，又直接跟着他去了他的小院。 褚北鹤脚步微顿，提醒她， “你住在隔壁。” “我知道。” 姜栩栩说，“但我也说了我会帮你跟着你，帮你调查这些污浊妖气的来源。” 她说完，也不等褚北鹤开口，直接抬手，指着他的衣兜， “我知道你拿走了周其实的一片鳞片，你想研究他鳞片上的污浊来源，我可以帮你。” 褚北鹤并不意外她会注意到自己的打算，经过之前几次跟她打交道的经验，就算他拒绝，她也有各种理由跟他一起研究。 当下也不再多言，直接转身往里走，“进来吧。” 椒图回来，听说两人今晚要留在家里研究东西，当即眼眸一亮，毫不犹豫地表示， “这个我帮不上忙，我就不跟你们掺合了，我给你们做后勤~先点两杯奶茶，一边喝一边忙吧。” 说着，也不等两人拒绝，一溜烟跑了出去。 褚北鹤懒得跟他掰扯，便也由着他去。 而姜栩栩说自己能帮忙，是真的能帮忙。 她本来就擅长做一些研究，很多术法符篆都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想要提取沾染在鳞片上污浊并单独研究，姜栩栩有自己的一套方式。 两人在周其实这里找到一点不同的线索，自然不会放过，一下午的时间都花在了研究那点污浊上头。 直到姜栩栩肚子发出抗议，褚北鹤才想起，她是需要进食的。 “我给你点一份晚餐。” 姜栩栩也不跟他客气，“好。” 两人说着往外走，就听椒图在院子里高声道，“晚餐的话我已经准备好啦~” 姜栩栩和褚北鹤闻言，干脆顺着声音往外走去，然后，两人同时顿在了原地。 只见原本精致大气的小院，此时完全变了个模样。 不止地上和院墙周边都布了灯带，连褚北鹤专门种下的那棵银杏树上都挂上了彩灯。 灯光亮起，星星点点点缀着浪漫。 而在院子正中，椒图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套餐桌，上面铺着桌布，摆着烛台鲜花，食物同样精致，肉眼可见的心思。 他就站在院子前方，看着两人， “晚饭我吃过了，这是我给你们另外准备的晚餐，快来吧！” 说着，看向姜栩栩，不动声色朝她挤眼睛。 看我多机智， 有我是你们的福气~ 快夸我！ 第872章 两个人的烛光晚餐 姜栩栩看着眼前被布置一新的院子，只怔愣一秒，对上椒图的目光，只微微挑眉。 没有多余的询问，直接上前，便在桌子的一边坐下。 虽然她并不觉得以现在的褚北鹤的状态，这样一顿晚餐能唤回他多少对她的感情，但这是椒图的心意，她自然不会辜负。 见姜栩栩没有半点犹豫地坐下，要不是之前看她也跟着愣了一下，椒图都要以为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安排。 不过，看她这个反应，椒图就知道自己做得肯定很棒。 满意地看着女主角落座，椒图顿时又一脸期待看向褚北鹤。 褚北鹤：…… 他大概知道椒图弄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记忆里，他在褚家的那位管家也喜欢这么做。 但褚北鹤觉得，这样的行为，没有半点意义。 他可以接受她跟在自己身边，可以接受她邀请住到她的隔壁，但再多的，他觉得没必要。 他不会再变回她原本认识的褚北鹤，又何必给她多余的希望。 “你吃吧，我回房。” 说着转身就要走，椒图闻言立马急了，正要开口阻止，就听院子里，姜栩栩先一步开口，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吃。” 她声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被拒绝共进晚餐肯定是失落的，但那种失落并不是针对眼前的褚北鹤。 至于难过，那倒是不至于。 虽然不至于，但她还是补充道， “我和褚北鹤以前原本也没有多少一起这样用餐的机会。” 褚北鹤看一眼院子里的姜栩栩，黑眸深邃，半晌还是转身离开。 椒图更急了。 这大哥现在也太冷漠了！ 他好不容易布置起来的，结果这人居然一点也不配合！ 居然真的栩栩一个人丢在这里！ 椒图有些气，想去找褚北鹤理论，却见姜栩栩忽然冲他眨眨眼。 她看看他，又看看屋里，而后朝他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椒图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那边，本来走远的脚步声忽然又回来了。 褚北鹤站在栏檐下，看着依旧独自坐在院子里的姜栩栩，眉眼微微拧起，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在作用。 他刚刚确实是打算回房的。 偏偏每走一步，脑海中就是她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院子里吃饭的场景，以及，她那一句，她一个人也可以。 褚北鹤怀疑这是脉魂的情愫在干扰他，但他……确实被干扰到了。 所以他回来了。 椒图看他回来就是眼前一亮，扭头看向姜栩栩，就见她淡定地朝他眨眨眼，少年当即一脸兴奋，也不在这里杵着，扭身便往屋里走去。 只两秒钟，又从走廊那头的窗户探出半颗脑袋。 下一秒，归小墟驾着黑雾也跟着从他脑袋后头露出半颗乌龟脑袋。 然后是金小鹤和金小栩，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齐刷刷扒在椒图脑袋上，看着院子里的情形。 褚北鹤回归本体后，便不再需要按照人类的习惯每天进食。 但既然坐下，他便也跟着姜栩栩一块吃了起来。 餐食是椒图让姜淮安排给姜栩栩的厨师提前做的，不止摆盘精美，味道也是一绝。 让椒图几人失望的是，褚北鹤坐下后，两人便开始吃饭，全程没有一句话的交流。 说是共进晚餐，就真的只是一块吃饭。 椒图都快急死了，知道姜栩栩性子淡不怎么擅长主动，但台子都给她搭好了，好歹说点什么啊。 还有这个褚北鹤！ 谁教你烛光晚餐是这么吃的！ 就在椒图全程抓心挠肝，好几次恨不得冲出去时，姜栩栩和褚北鹤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各自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这才看向对方。 褚北鹤也终于像是听到椒图的祈祷，主动开了口， “我知道离听跟你说过我的事，那你应该记得，我作为龙脉，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重新陷入沉睡，而这个时间，连我也无法控制，或许十年，或许百年。” 他说， “每一次沉睡后苏醒，我脑中对于过往的记忆都会变淡，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记忆在我脑海里便只会是单纯的记忆…… 就像大地会一直记得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的种种，却不会对此产生悲伤或者难过的情绪。 这种情况，哪怕我变回你认识的褚北鹤也无可避免。这样，你还想继续坚持吗？” 他没有说她在坚持什么，但他们都懂。 姜栩栩静静听他说完，此时才终于看向他，开口，语气不带半分含糊， “我不知道十年，百年后会发生什么，我只在乎当下。至于你说记忆会变得平淡……” 她说到这里，声音变缓，视线忽然落在他身上，忽然话题一转，问他， “褚北鹤，从我们重逢以来，你穿的一直偏休闲风，是因为你本来就更喜欢这类风格吗？” 褚北鹤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下意识回她， “我这么穿，是因为属于褚北鹤的那段记忆里我都是这……” 他话到一半，忽然顿住。 就在刚刚，脑海中突然点亮了某处记忆。 因为不曾刻意回想，所以他也差点忘了。 他作为褚家当家人的时候，更多的时候总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是因为……她的哥哥总是嫌弃他比她年长。 所以后来，他放下了那些千篇一律一丝不苟的西装，开始让自己打扮得更年轻化。 让自己跟她站在一起的时候，显得更加……合适。 苏醒后，他遵循着褚北鹤曾经的习惯，也并没有察觉到这些习惯有什么异常。 可她注意到了。 还，提醒了他。 记忆只要还在，哪怕一时尘封淡去，但只要碰见合适的契机，淡化的记忆也会被唤醒。 只要轻轻一吹，就能吹散上面蒙着的灰尘，露出底下原本的色彩。 褚北鹤看着眼前的姜栩栩，脑海中蓦地亮起了她穿着小礼服和他共进晚餐时的颜色。 明丽，又轻浅。 姜栩栩似是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忽然起身，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弯腰，将脑袋凑近他。 清凌凌的眸子，穿透那层层的金光，终于清晰地望进他的眼底。 而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褚北鹤，记忆不会撒谎，既然你拥有我们曾经的记忆，我就认定你还是原来的你。 如果你只是缺失了对于那段记忆里的情感，那我就帮你找回来。” 她说罢，不等褚北鹤反应，身子往前一探，猝不及防地，在他额心处，轻轻落下一吻。 第873章 姜淮他来了 姜栩栩的动作极轻，仿佛是羽毛拂过，一触即离。 褚北鹤却感觉额心的那处像是被烫了一下，热意蔓延至心尖，仿佛一池平静的湖水陡然溅起的涟漪。 连带着，周身的金光也一瞬间……乱了。 姜栩栩看着他身上隐隐跳动的金光，熟悉的感觉，叫她忍不住唇角轻轻弯起。 褚北鹤抬眼的瞬间，就蓦地对上她微弯的唇角，下意识地，他拧起了眉， “姜栩栩，你……” 褚北鹤声音微沉，看着眼前的人，似是想要发作，却又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靠近。 明明记忆中，她不是这样主动的性子…… 褚北鹤这么想着，脑海中冷不丁地亮起了某段记忆。 那是她成功打开异世通道即将离开时最后跟他道别，当时她也是忽然凑近，然后……吻了她。 随着记忆点亮，唇上也仿佛清晰地记起了当时那温软而微轻的触感。 褚北鹤倏然站起身来，周身金光却肉眼可见地，更乱了。 姜栩栩看到他周身乱跳的金光，以及他似乎沉下的脸色，刚要开口询问，却见他忽然转身，看也不看她，大步离开。 姜栩栩一愣，显然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 他这是……生气了？ 别说姜栩栩，一旁原本偷窥的椒图几只都忍不住跳了出来。 “北鹤哥这是……什么情况？！” 未婚妻都主动了，他居然扭头就走！ 是真不想要媳妇了？？？ 椒图不理解，两只小纸人也不理解。 倒是归小墟故作深沉， 【根据我系统里的数据库分析，褚北鹤刚才的反应，明显是生气了。】 它的声音，椒图和小纸人都听不到，但姜栩栩能听到。 听到系统跟她得出同样的结论，姜栩栩心道，果然是这样。 “褚北鹤大概是觉得……我冒犯了他。” 姜栩栩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毕竟现在的褚北鹤对她除了那些记忆，就再没其他。 在他眼里，她或许跟离听椒图并没有分别。 他会觉得冒犯，也是正常。 姜栩栩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但也仅仅只有一丝。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鲁莽了，但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褚北鹤温水煮青蛙。 在她看来，适当的刺激，是有必要的。 再者，她也想稍稍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椒图听到姜栩栩的理由，先是觉得不可置信，但冷静下来一想好像也有道理。 毕竟他哥现在是护国龙脉，龙脉确实不好随便亲。 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也用不着生气得扭头就走吧？ 哎，他哥现在果然是变了。 变小气了。 …… 椒图本以为自己一番精心布置，至少能让姜栩栩和褚北鹤两人的关系有个飞一般的跨越。 但现在的情况看来，飞好像是飞了，但是飞过头了。 椒图内心郁闷没有地方宣泄，又不敢去指责他北鹤哥，只能找自己的好朋友兼游戏搭档吐槽。 这个好朋友，自然就是姜溯了。 因为褚北鹤苏醒归来这件事，不管是安全局还是哪边都没正式对外通告。 加上他现在情况特殊，姜栩栩甚至没有告诉姜家人或者褚家那边。 一来是褚北鹤在上次消失后基本已经和剥离了褚家当家的身份，二来，姜栩栩不希望事情变得更复杂。 虽然姜淮和爷爷他们都已经知道褚北鹤的身份，但不管是她还是他们，大概都没想过，好不容易等回来的人，却不再承认他们的关系了。 姜栩栩不让说，椒图自然也不敢主动暴露。 所以他跟姜溯吐槽的时候，特意强调了，这是他新交的一对好朋友甲和好朋友乙的事。 他掐掉了一些关键设定，只简单说了一下两人重逢后相处的一些情况，之后就是大段大段地吐槽。 说完后，总算是浑身轻松。 之后也没再当回事，扭头睡觉去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上午，椒图就接到了姜溯的电话，说他们到京市了。 椒图都傻眼了。 因为来的不只有姜溯，还有姜淮和姜瀚！ 要是只有两个小的也就算了，关键是姜淮居然也来了！ 之前跟姜家邻居了那么长时间，椒图当然清楚姜栩栩这个哥哥有多敏锐！ 这哥哥就不像是个普通人类。 “姜溯，姜淮哥……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椒图还在试图打哈哈。 姜溯却是不客气，直接上前勾住他脖子，问， “你还问我，你老实交代，北鹤哥是不是回来了？！他还失忆了不认我姐了？！” 椒图瞪大眼看向姜溯， “你听谁说的？” 姜溯就直勾勾看着他，表情明明白白，就是听你说的。 椒图哪里敢认，就听姜溯一脸严肃地跟他分析。 “你说这个甲和乙是你来京市新交的好朋友，但是又说乙已经失踪了几个月，这明显是前后矛盾！” “还有，你这个故事虽然狗血，但不管是时间线和故事线都跟我姐和北鹤哥的情况高度重合！” “最后！你又不是多热心肠的妖，怎么可能这么积极主动去帮两个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能让你这么主动的，只能是我姐和北鹤哥！” 姜溯一通有理有据地输出，直把椒图说得哑口无言，最后才施施然补充， “以上，都是我淮哥分析的。” 原本昨晚听到椒图的吐槽他都没当一回事，就是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跟着吐槽了两嘴。 本来是想表达还好他姐没碰见这么狗血的剧情，不然多难过啊。 结果不知道哪句话就让姜淮上了心，再仔细一问，直接就发现了疑点。 再想到之前安排的助理说过栩栩隔壁住了个新邻居，姜淮就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为了最终确定，他直接让助理安排了专机过来、 姜溯和姜瀚正巧就在边上，听说他要来京市找姜栩栩，死活要求跟过来，否则就直接告诉家里其他人。 姜淮只好把这两只姜也带上。 而现在，看到椒图的反应，他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褚北鹤，真的回来了。 但回来的这个褚北鹤，不完全是本尊。 姜淮向来带笑的脸上难得带了几分沉冷，问椒图， “褚北鹤现在在哪？我要见他。” 第874章 她是有娘家人的 姜淮知道栩栩现在住的地方属于妖族的地界。 虽然他也可以通过那位舅舅直接过去。 但知道自家妈妈和这位舅舅的关系微妙，他非必要也不会找他帮忙。 椒图听说姜淮要见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们这会儿都在学院呢。” 因为要筹备内部选拔的事情，褚北鹤和姜栩栩今天已经回学院了。 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昨晚的事情明显多了几分微妙。 微妙的主要是褚北鹤。 姜栩栩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还干嘛。 这反倒让褚北鹤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他也装作没事人一样。 至少明面上，两人还是和之前一样。 “大比内选的事情今天就彻底定下了，明天开始暂时分为两个会场，我们一人负责一个会场。” 因为目前为止能分辨污浊的只有他们两个，姜栩栩和褚北鹤只能分开盯着，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学院内部的妖生整体筛一遍。 褚北鹤自然没意见，“好。” 姜栩栩又跟他确定了一些细节，两人说话间，就见一名妖保安过来，说是学院门口有人找。 那保安说的时候，还特意强调了一下那个“人”字。 门口那是真的人来找！ 姜栩栩有些莫名，但还是第一时间往学院大门走去。 褚北鹤看着她离开，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两人刚刚靠近学院大门，就明显察觉到了三道不同于寻常的气息。 再看不远处，由椒图领着的姜家三人，姜栩栩脚下蓦地一顿，难得的有些怔住。 褚北鹤同样看向那边的三个人类，视线很自然地其中一人对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褚北鹤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姜淮。 姜栩栩的哥哥，也是他作为褚北鹤时的……好朋友。 只是这个好朋友此时看向他的眼神，明显不似从前，反倒是多了几分复杂。 “哥！” 姜栩栩出了学院大门便快步朝着那边三人走去，虽然不晓得他们为什么会突然过来，但难得的，她有些开心。 来到妖学院后，因为要专心修习，加上妖街不允许人类随意出入的特殊性，这还是她三个多月来第一次见到家里人。 姜淮在听到姜栩栩这一声哥的时候，视线便从褚北鹤面上转回，眼眸瞬息转回温和，嘴角噙笑，一如既往。 见她快步走来，他上前一步，下意识朝她伸手。 却不想，旁边突然插进一道身影，竟是抢在他前头，想也不想地就要朝着姜栩栩的方向扑过去， “姐！” 姜溯一脸激动又兴奋，那张开的手臂刚刚接触到他姐，就蓦地被一股力道往后一拉。 姜淮微笑着，手上拎小鸡似的拎着他的后衣领子，将他拉着远离自家妹妹的怀抱，嘴上不忘教育， “你是大小伙了，别总跟孩子似的黏黏糊糊，看着不稳重。” 姜溯向来听姜淮的话，也觉得淮哥这话有道理。 虽然依旧眼巴巴看着他姐，但却是没再要扑过去抱抱的意思。 姜淮这才满意地将人放开，然后自己上前一步，动作十分自然地张开手臂，轻轻抱了抱面前的栩栩。 姜溯：？？？ 淮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你这就不黏糊，这就稳重了吗？ 姜淮顶着姜溯灼灼的视线，面上淡定如常，只轻轻抱住又很快分开，而后看着几个月不见的妹妹，桃花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 “栩栩，哥哥来了。” 他没说来做什么，但却莫名让姜栩栩有种异样的安心感。 姜瀚和姜栩栩的关系虽然已经好了很多，但也没到姜淮和姜溯这个地步，更不可能上来就跟久别重逢的好兄妹似的要抱抱。 他就提着手里的木箱子，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冲她点了点头就当做是招呼了。 姜栩栩也点点头，视线从他脸上又移向他手里的手提木箱，知道这是赑屃也跟着过来了。 褚北鹤从刚才就站在原地，看着姜栩栩和家里人打招呼，视线从姜淮的动作，又跟着转到姜瀚手里的箱子，眼眸微动，明显也察觉到箱子里熟悉的气息。 仿佛回应一般，姜瀚手里的箱子忽然动了动。 姜瀚险些没能握住，不知道老实了一路的赑屃怎么突然这么大动作，只当这位又饿了，忙小声安抚， “再等等，到地方再给你玉吃。” 出发前他已经在箱子里塞了一块玉料，其他的玉料当然不可能随身带着，他直接跟行李一起让人先送到了住的地方。 姜淮三人来的时候虽然已经知道褚北鹤回来了，但真的见到人时还是难免有些意外。 面前的人，虽然看着和之前的褚北鹤一样，但又仿佛哪里不太一样了。 而这种感觉，姜淮最是清晰。 已经从椒图那里知道了褚北鹤身上的情况，他也没有假装熟稔地像从前一样跟他打招呼，只淡声道， “我带两个弟弟过来看望栩栩，不介意的话，我们想跟栩栩单独待会儿。” 虽然有些气恼褚北鹤擅自弄出这种情况折腾栩栩，但这毕竟是栩栩和他之间需要解决的问题。 哪怕再想为栩栩出头，他也要先问过栩栩的意见。 就像他虽然在这边给栩栩安排了助理，但在没有她允许的情况下，他也不会要求助理将栩栩在京市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一汇报给他。 他关心她，却不会非要事事都替她做主。 褚北鹤显然也感受到姜淮语气里的冷静与疏离，但他也不在意就是了。 确定来的人对她没有威胁性，褚北鹤也不打算留下来参与她的“家事”，闻言当即转身，回去了。 他走得太过干脆，甚至没有问候一句的意思。 这反应，莫名就戳到了姜溯的痛点。 知道褚北鹤变了是一回事，但亲眼看到人变了却又是另一回事。 这人对他淮哥都这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可想而知，这些天对他姐是个什么态度！ 再想到椒图昨晚的吐槽，姜溯一整个就不淡定了。 他姐可不是一个人在这边。 她可是有娘家人的！ 失忆了也不带这么无视人的！ “等等，你先别走！” 第875章 我喜欢他，和公平无关 姜溯这一声气势汹汹，就差没撸着袖子过去“理论”。 姜淮有些意外他的突然发作，不过，倒是没有阻止的意思。 褚北鹤原本往里走的脚步如他所愿的停住，随即扭头，看向姜溯。 他的眸中不带半点情绪波澜，只是单纯想看看他叫住自己是为了什么。 饶是如此，在对上他视线的瞬间，依旧叫姜溯浑身气势莫名地弱了一下。 但很快，他又强行支楞起来， “你、你冲我们甩脸子可以，但你凭什么对我姐甩脸子？！你知不知道我姐来京市都是为了你！” 姜溯这一句质问没头没尾，别说褚北鹤，就连姜栩栩这个当事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褚北鹤微微拧眉，看着他，只沉声纠正， “我没有对她甩过脸。” 至于刚才，他只是尊重姜淮的请求正常离开，并不是所谓的甩脸。 不过这个，褚北鹤不觉得自己需要向他们解释就是了。 姜溯见他给了回应，当下也镇定了下来，干脆道， “你别不承认！椒图都说了，你昨晚为着一点小事，就冲我姐生气甩脸走人！你敢说你没做过？！” 就为着这事，在猜到昨晚故事中的好朋友甲就是他姐后，他才会一大早跟着淮哥飞过来。 虽然椒图没交代他姐昨晚具体做了什么，但他姐肯定不可能做什么坏事。 既然不是坏事，那就都是小事。 甩脸肯定就是他的错！ 姜溯一脸的理直气壮，却叫一旁的椒图听得浑身蛟鳞都差点炸出来了。 不是，你发作就发作，为什么要出卖小伙伴？！ 这下好了，全世界都要知道他昨晚瞒着当事人告小黑状了！ 褚北鹤也看向椒图，眸底隐约带了些许的不愉。 一旁的姜栩栩也没想到姜溯突然朝褚北鹤发作是为了这个。 这件她和褚北鹤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事，就被他这么不带拐弯的，且直白地问了出来。 不得不说，姜溯这人是真的莽。 但莫名的，姜栩栩并不讨厌这样的莽，甚至莫名有种，被熨帖了的感觉。 眼底不经意地划过一抹笑意，姜栩栩转而直直看向褚北鹤。 既然姜溯替她问了出来，她也很想知道。 她昨晚的行为为什么会让他生气？ 是因为她没有边界感的冒犯，还是因为……他排斥她的靠近。 褚北鹤在听到姜溯的质问再次拧眉。 在对上姜栩栩的视线后，褚北鹤眉心愈发拧紧。 所以，姜栩栩也以为，他昨晚转身离开，是对她……生气甩脸？ 第一次，褚北鹤有种行为被误解后又无从解释的荒诞感。 如果今天只是姜溯一个人的质问，褚北鹤根本不会理会。 因为他行事，从来不需要向旁人解释。 但此时对上姜栩栩的目光，褚北鹤难得沉默了。 好半晌，他略过周围所有人的视线，径直看向她，声音沉敛，只道， “我没有对你生气。” 至于为什么转身就走，他没有再多解释。 但仅仅这一句，也让姜栩栩心尖某处蓦地一松。 虽然她说自己不后悔。 虽然她假装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内心深处，她还是在意褚北鹤的反应。 她在意他，所以不愿意因为她的行为而让他……生厌。 知道他昨晚并不是因为生气离开，姜栩栩是真的松了口气。 只是，既然不生气？那他突然离开又是为了什么？ 姜栩栩这么想着，杏眸略带探究地看向褚北鹤。 他突然离开，总不能是因为…… 害羞？ 这个猜测跳出来的瞬间，姜栩栩自己都跟着一怔。 不等她继续深究，褚北鹤已经快速收回目光，而后再次转身，快步离开。 只是那大步离开的脚步，莫名的，和他昨晚离开的身影有些重合。 仿佛意识到什么，姜栩栩看着他的背影，眸底似有光，微微亮起。 姜溯没想到他说完那一句就又转身走人。 这个褚北鹤是怎么回事？ 既然说了没有生气，好歹把为什么丢下他姐离开的理由也说清楚啊！ 姜溯这么想着，还想再张口把人喊住。 只是这一次，却被姜淮一把拉住了。 “不用问了。” 他看向这个堂弟，一双桃花眼里带着难得温和的笑意。 不管是他还是栩栩，都活得太过理智和冷静。 有时候，姜溯这样的莽，反而更能恰到好处的直击根本。 这一趟带他过来，倒是正刚好。 …… 姜栩栩既然知道姜淮他们是为了自己来的，自然不可能随便把人打发离开。 征求过三人的意见后，她和椒图直接把他们带回了妖街，她目前暂住的小院所在。 姜溯虽然是第一次过来，但关于妖街的事情已经听到不少。 初入妖街，姜溯又紧张又兴奋，看到街上出现的每一个人都好奇对方是个什么妖。 好在，他也就是偷偷好奇，并没有冒失地直接问上对方。 他虽然莽，但可不会真的给他姐招惹麻烦。 姜栩栩一路上就听姜溯和椒图小声碎碎念。 姜瀚自持矜持，全程不参与两个未成年的话题，只侧着耳朵偷偷听。 回到小院，姜栩栩这才将重遇褚北鹤后发生的事情都仔细说了。 姜淮他们既然能为了一个猜测毫不犹豫来到她身边，那她也不会对他们有所隐瞒，其中自然包括，她对褚北鹤的打算。 姜淮已经知道褚北鹤住在隔壁，此时听着栩栩的话，再看隔壁院子遮盖过来的银杏树树冠。 他沉默半晌，才轻声开口， “褚北鹤现在的状态，对你来说并不公平。” 姜淮私心里，并不希望栩栩受到任何的委屈，尤其那个委屈还是来自她曾经爱着的那个人。 但…… 他话锋一转，看向她，眸底带着无尽的包容， “但是如果你非他不可，我，以及姜家的所有人，都会全力支持你。” 不管对方是护国龙脉还是其他，无心还是无情，只要栩栩一天还喜欢他，他都会竭尽全力，帮她。 姜栩栩看着姜淮，对于他的支持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因为她的哥哥，总是这样无条件站在她这头。 她信他， 所以她也希望，他能信她。 “我和褚北鹤的情况，大概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糟糕，所以，不用担心我。 至于你说不公平……” 姜栩栩说着，抬眼看向头顶的银杏树冠，声音微轻， “我喜欢他，和公平无关。” 银杏树的树冠下，姜栩栩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一旁姜淮几人的耳中。 也同样的，透过银杏树的树叶，传到了不知何时回到隔壁小院，此时同样站在银杏树下的，褚北鹤的耳中。 第876章 姜瀚他还没破产吗? 【我是一名玄师，我相信所谓的命定。】 【褚北鹤，如果抛开这个桃木印记，你愿意和我，正式结契吗？】 脑海中回荡起她曾经对褚北鹤说过的话，耳边是她对褚北鹤的告白。 那是曾经的他都没能听到过的告白。 心尖有陌生而雀跃的情绪在涌动， 那股情绪牵动着他身上的金光，同时试图在引起他的共鸣。 褚北鹤想，他的脉魂这一次，是真的给他留下了一个难题。 他就那样站在银杏树下，好半晌，抬脚就要转身回屋。 只是脚下刚刚一动，隔壁再次清晰地传来那个叫姜溯的少年的声音—— “姐！你喜欢他就够了！只要你想，我们全家都支持你！” 姜溯甚至不是嘴上说说的，他拉上了一旁的椒图， “我们刚刚一路过来的时候就分析过了，他现在对你爱答不理，说到底都是认不清自己的感情。 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你不能光守着他，你还得让他有危机感才行！” 姜栩栩闻言，道， “鬼雾的人要算计他，他现在已经处在一种危机状态了。” 姜溯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事光靠他姐不行。 “不是这种危机感，当然患难见真情也算，但我说的那种危机感，是要让他……吃醋！” 姜溯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问， “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各方面条件都很优质的妖？你可以适当在他面前，表现一下对其他妖的好感。 必要的时候，你还可以别的男妖出去约会嘛！” 褚北鹤就站在隔壁院子里，面无表情地听着隔壁少年积极支招，原本准备进屋的脚步却是没再动作。 莫名的，他想听听姜栩栩的回答。 但他觉得，以他记忆里的姜栩栩，大概会对这样的事情不屑一顾。 她应该不会听信这种毫无厘头的“方案”。 这么想着，就听隔壁，姜栩栩的声音好半晌才缓缓响起，带着她一贯的清灵和认真， “我考虑一下。” 褚北鹤：…… 居然没有明确拒绝。 褚北鹤无意识地拧眉，扭头看向隔壁院墙。 周身金光有些不甚正常的晃动，褚北鹤沉着眸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收回目光，转身回屋。 他不知道的是，他那晃眼的金光虽然在银杏树的遮掩下不甚明显，但刚刚那几点跳动的金光，却是从隔壁院子，跳上了姜栩栩这边的墙头。 恰巧，就被她不经意地，瞧见了。 眉眼轻轻弯起。 姜栩栩想，这怎么能不算是进展呢？ …… 本以为关心完她和褚北鹤的事情，姜淮他们就会立即回去。 却不想姜溯打定主意要给她保驾护航，直接跟学校请了三天的假，非要留下帮她。 姜淮也觉得姜溯的“打法”有种能制造出其不意惊喜的效果，于是也同意了他留下。 姜溯既然留下，姜淮自然也不着急走。 姜栩栩知道这两人定了主意，也没再劝，只是转而看向姜瀚， “你也想留下来做我的爱情顾问吗？” 姜瀚：…… “我不掺合你们的事。” 他说着，手指被他放在旁边桌子上的那个木盒， “是赑屃，它最近有些不对劲，我想着把它带过来，让你瞧瞧。” 毕竟姜栩栩也算是把它“制造”出来的人。 经过之前海市那一乱，赑屃仿佛被激活一样，日常基本是以玉灵的状态跟在姜瀚身边。 虽然是赑屃玉身，却奇异的能跑能跳。 让姜瀚莫名有种养了只宠物精灵的感觉。 不过本来就一直养着，这东西除了费钱费玉，也没有什么毛病。 姜瀚也已经开始习惯养着它。 结果这几天，也不知道它怎么了？ 好几次一声不吭地突然不见，好在被他及时找回。 也是因为这个情况，姜瀚最近都直接住在家里。 毕竟自从姜栩栩回来，家里养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多了，再多一只玉赑屃，不管家里人还是家里的保安阿嫂也接受良好。 但赑屃这个异常的情况，姜瀚还是觉得有必要问问姜栩栩，正好姜淮他们过来京市，他也就顺便一起过来了。 姜瀚说着话，便动手打开木提箱。 这个箱子还是为了赑屃专门定制的，主要是方便姜瀚随身携带。 里面铺设了贴合赑屃的卡位，卡位旁边还有专门放置玉料的地方，哪怕在箱子里也能保证赑屃随时进食。 姜栩栩看着那木箱子的尺寸，有些在意，但没有多说。 旁边姜淮几人也想知道姜瀚这只赑屃是什么情况，一行人都看向那箱子。 姜瀚迎着众人的视线，缓缓将箱子打开，然后，众人只见箱内，除了一块明显被啃了一半的玉料，原本赑屃所在的卡位上，空空如也。 姜瀚瞳孔一震，他那么大一只玉赑屃呢？！ “它又跑了！” 姜瀚面上难得带了些焦急， “它肯定又跑了！可恶！明明箱子是锁着的，它什么时候跑的？会不会找不回来了？” 姜栩栩见他明显对赑屃上了心，只抬手安抚， “你一路提着它进来的时候都没发现箱子重量有问题，那就说明它不是在路上丢的。” 更有可能是进到小院被放下后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跑的。 再联系到赑屃当初和某人的特殊联系，姜栩栩忽然想到什么，出了自家院子，径自走到隔壁院。 抬手，正准备敲门，就见院子的门直接从里面打开了。 金光从门内争先恐后地涌出，几乎淹没她的眼前。 待她眼睛适应过来，就见褚北鹤托着一只玉赑屃递到她的跟前。 “你找它？” 他没说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姜栩栩也没问，见他将赑屃递过来，她下意识要点头说是，却在看清褚北鹤手中那足足占据了他大半个巴掌的玉赑屃后，忽然卡壳， “是……吧？” 姜栩栩手里这只玉赑屃，虽然材料外形细节都和她当初雕出来的一模一样。 可是，比起她当初雕出来的那只有掌心大的迷你赑屃，眼前的这只，明显大了足足一倍！ 这得是啃了多少好玉料才长得这么快？ 姜瀚他，还没破产吗？ 第877章 我会揍你 据姜栩栩所知，姜家的孩子虽然都有集团股份，但姜瀚因为还在上学，股份分红暂时不会直接分到他手里。 姜瀚和姜溯这些个孩子，目前手里也只有家里每个月给的零花钱，除去她之前从他那里拿走的五百万定制费和他买玉的费用，他手里剩下的零花钱几百万顶天了。 如姜栩栩猜测的，姜瀚确实已经破产了。 所以他从上上个月开始，已经用各种方式从他老爸姜禹民手里抠钱了。 主要是他爸跟他妈离婚后，他就没什么需要大额花钱的机会。 与其让他拿那些钱去挥霍消遣，不如花在他儿子身上。 姜瀚这会儿也跟着来到隔壁院子，一看到褚北鹤手里托着的赑屃立即道， “是我的赑屃！它怎么跑你这儿了？！”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接，却不想，原本在褚北鹤掌心上一动不动的赑屃，忽然动了起来。 玉做的身体调转了个方向，尾巴尖尖抵住姜瀚掌心，明显是拒绝让他带走的意思。 褚北鹤也看向姜瀚， “你这个玉件中的赑屃魂灵，是我的一个旧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将它暂时留在这里。” 姜瀚闻言，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他一手养大的赑屃，凭什么就留在他这里？ 但他也不傻，不管是姜栩栩刚才第一时间的反应，还是现在赑屃在褚北鹤掌心上的样子。 他已经猜到，这些天赑屃的“异样”，应该都是因为眼前这个褚北鹤。 它之前几次“离家出走”，大概都是为了来找他。 尽管心里不甘，姜瀚面上还是没再说什么。 反正只是暂时留在他那儿。 褚北鹤，总不能直接昧了他的赑屃吧？ 姜栩栩之前曾听褚北鹤唤过赑屃的名字，而传说中，赑屃背上背的是三山五岳。 褚北鹤一个龙脉，严格说起来也和山岳相关，这两位是旧识好像也说得过去？ 不管怎么说，褚北鹤既然主动开口，赑屃又明显是为了他而来，姜栩栩便也没再说什么。 因为赑屃留下，姜瀚自然也要留下。 姜栩栩便干脆替三人安排住下。 妖街连着妖学院的一整片区域，对外标注名为第四区，第四区不对普通人开放。 而普通人要进入并且入住的，则需要向妖管局提交特殊申请并获得审批。 一般来说，妖管局的事务通常会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进行处理排序。 而按照她了解的妖管局内部妖们的办事效率，这个审批时间短的话一个月，长的话可以按年算。 正经等的话，黄花菜都要凉了。 所以姜栩栩直接走的内部关系，当天就拿到了审批。 姜栩栩这边忙着安排三人住下的事情，那边，姜淮并没有跟着离开褚北鹤所在的小院。 在看到他出现在隔壁后，姜淮便猜到了什么。 “刚才栩栩在院子里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他说着，不等褚北鹤开口，又微笑补充， “我知道你们的五感都很厉害，你不用否认。” 就算他当时在屋里，肯定也能听到栩栩和他们说的话。 当然，褚北鹤也没有要否认的意思。 以他的身份，从不需要向谁否认什么，他不想说的事情，甚至都不需要回应。 但对于姜淮，他的“好友”，褚北鹤还是实在地给予了回应， “听到了。” 至于听到以后是什么样的想法，他却没有要说的意思。 姜淮原本含笑的眸子，瞬间淡了下来， “我不清楚你现在对栩栩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抛开我们曾经的关系，作为栩栩的哥哥，我有必要提前跟你说一声。” 他说着，温俊的面容缓缓带起了几分冷肃， “如果有一天，你让栩栩难过了……我会揍你。” 不管是对曾经的褚北鹤，还是现在的褚北鹤，他的态度都一样。 他的妹妹，他不允许她受到任何情感上的背叛与伤害。 就算对象是龙脉，也一样。 褚北鹤听着他明显带着认真的语气，看向他的眸色依旧沉定如墨。 窥不见半分情绪，也看不出半点的波澜。 好半晌，只缓缓开口， “我知道了。” 两人的对话，就结束在这一句话中。 姜淮从头到尾，都只是作为栩栩的哥哥在和他对话。 至于作为褚北鹤好友对现在的他的话，他一句话也没说。 对于褚北鹤归来，他的心情和栩栩一样。 他很高兴他能再次出现，也相信，他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所以他想对褚北鹤这个好友说的话，他会等他彻底变回来以后，再慢慢跟他说。 …… 虽然姜淮三人的出现有些出乎姜栩栩的意外，但原定的学院内选计划却还要继续进行。 姜栩栩原本想着让姜溯几人在妖街自己逛逛。 既然来了，那就趁机感受一下第三区妖街和寻常的不同。 姜溯原本也挺感兴趣的，但在听到姜栩栩和椒图所在的妖学院接下来要为玄门大比提前准备内选，瞬间来了更大的兴趣。 “玄门大比，就是比之前学院大比更大规模的一次大会对吧？！” 姜溯还记得当初蹭椒图的账号全程看了学院大比的转播，过程那叫一个精彩刺激。 这次妖学院提前内选，参加的还都是妖族的学生，那肯定更精彩！ 姜溯瞬间就激动了，难得的，还冲姜栩栩撒起娇， “姐！姐！我想去！除了椒图，我还没正经见过几只妖呢。 妖学院长什么样子？内选怎么选的？我想看！你带我去吧！姐！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姐~” 姜淮和姜瀚虽然不可能像姜溯一样，仗着自己年纪小还能撒娇耍赖，但也直直看着栩栩，显然也有些好奇的样子。 姜栩栩原本想要拒绝，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看向姜溯几人， “进妖学院的话我确实有些办法，但是你确定，你们真的想进？” 姜溯闻言，重重点头，姜瀚表情矜持，也跟着点头。 姜淮则是微笑，声音温和， “能亲眼见识一下，也不错。” 他之前就一直介怀自己作为普通人，和栩栩所在的世界无法接轨，也没能参与她的很多事。 这次倒是个难得机会。 姜栩栩看着三人，好半晌，语气微轻，若有深意， “那……你们别后悔。” 第878章 初次见面，我是你表姨 翌日，妖学院。 妖院内选大会第一天预选，不少妖生从进院门时就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大打一架。 像这种学院内部组织的，名正言顺打群架的机会，那可太少了！ 学院大门处，椒图率先从车上下来，而后兴奋地朝车内招手， “姜溯，姜瀚，你们快下来，我带你们先去参观我班里的预选赛！” 车内的人迟迟没有回应。 两人才在椒图的催促声中磨磨蹭蹭地下车。 却见，姜溯和姜瀚两人外形上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姜溯一只手摸着头顶冒出的狗耳朵，一只手则扭捏地捂着屁股。 只见他股骨处，多了一条和他头顶那耳朵同款的黑色犬尾。 姜溯一脸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耳朵，感受着手上柔软又真实的触感的同时，他还能感觉到耳朵被摸时的那种痒痒感。 黑色的犬耳下意识抖了抖，连带着他身后的狗尾巴也跟着一动。 姜溯一瞬间仿佛三观都碎了， “我真的变成妖怪了……我姐把我变成了一只狗妖！” 椒图看着他这副样子，面上明显憋着笑，但还是道， “就是一点障眼法，毕竟你们要进的可是全是妖族的妖学院，不做点伪装根本进不去。” 椒图说着，又伸手，把一直站在姜溯身后的姜瀚也扯了出来， “放心吧，你们要相信栩栩的手艺！” 姜瀚脸上肌肉微抽，他现在是不相信姜栩栩的手艺吗？！ 他是太相信姜栩栩的手艺了！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都不敢相信。 姜栩栩居然把他弄成了一只熊妖！ 头顶着一对半圆的熊耳朵，而且不是游乐场卖的动物耳朵发箍，而是真的熊耳朵。 姜瀚震惊之余，还感觉莫名地羞耻。 他总算知道姜栩栩昨晚说那话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了。 他现在已经后悔了。 姜瀚这么想着，忽然，旁边传来咔嚓一道拍照声。 他蓦地扭头，就见姜溯正收回拍照的手机，姜瀚瞬间脸色阴沉， “删掉！” 姜溯这会儿已经缓和过来了，也不纠结身后乱晃的尾巴，道， “瀚哥别那么小气嘛，来都来了，机会难得，不如先拍个照发朋友圈。” “你敢！” 姜瀚沉声警告。 姜溯无视警告，自顾顶着自己的狗耳朵凑到姜瀚身边，两人以妖学院大门作为背景，摆出自拍姿势， “瀚哥快，比个耶。” 姜瀚面无表情，瞪他。 姜溯只能催他，“快点，拍完我还要赶紧去里面拍，放心吧，你看湛哥都说这个小熊耳朵适合你。” 提到姜湛，姜瀚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泄露了一点情绪，下意识看向他手机屏幕。 想看看姜湛什么时候说的。 姜溯就趁机咔嚓拍下两人的合照，顺手就发给了姜湛，“我现在发他，他看到肯定喜欢。” 姜瀚：…… 不再理会这个坑哥的弟弟，姜瀚扭头，看向商务车内。 就见车内，姜栩栩正认认真真地给姜淮手腕上系着什么，姜淮身上则一如来时，身上没有半点变化。 “姜栩栩，为什么我们都变了，淮哥却不用变？” 你是不是故意折腾我们两个？ 后面这句，姜瀚没敢直接问。 就怕她承认。 因为承认了他也拿她没办法。 姜栩栩自顾将手里的红绳仔细给姜淮系紧后，这才跟着姜淮下车，而后看向姜瀚， “因为这种用妖气编织的手绳，我只有这一条。” 这还是她用之前姨婆闻人木雅掉落的那根狐毛，再结合自己的狐妖妖气编成的。 戴在手上，姜淮身上就自带了狐族大妖的气息，自然也就不需要像姜溯和姜瀚一样用小妖的妖气做伪装了。 “你们本身是人类，一般妖族的气息没办法彻底遮掩你们身上的气味，所以需要伪装成半妖的样子。” 这个伪装的方法还是姜栩栩从妖学院的馆籍里偶然看到的，当时觉得有趣便记下了，昨天姜溯提起，她正好用上。 至于为什么是犬妖和熊妖。 那是姜栩栩之前处理小犬妖太黑和追星熊妖向曦时，为了研究各自从他们身上拿了一撮带着他们妖气的毛。 不得不说的是，这个效果还挺不错。 就是能用上的机会不多。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去漫展cos不需要再单独定制尾巴。 不管姜瀚对这个伪装是不是满意，反正姜淮是挺满意的。 姜溯在最初的别扭后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妖化形象，觉得只有两人拍打卡照不过瘾，还缠着姜栩栩把她的妖形也放出来一起拍照。 姜栩栩才不给他们看。 姜溯这边拉着人把妖学院的大门当做打卡点各种拍照，还是很轻易吸引到了不少人的注意。 妖学院里很多人都认识姜栩栩，对于她突然带着几只陌生妖出现在校园也并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这次大会属于半开放形式，今天出现在学院里的除了妖生和妖师，还有一部分外来妖。 这部分妖只有少数是学生家长，大部分则是妖管局派来的。 主要是为了在发现被污浊侵染学生的第一时间将人进行控制，避免引起学院内的混乱。 因为谁也不确定，今天这一场大会下来，能揪出多少被污浊侵染了妖气的学生。 “今天我和褚北鹤有重要任务，没办法全程陪着你们，所以除了椒图，我另外找了人陪你们在学院里走动。” 姜栩栩说， “虽然在学院里大概率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是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记得撕裂我给你们准备的妖符。” 姜栩栩仔细又交代了一遍，姜淮几人这次过来也不是为了给她添麻烦来的，自然一一应下。 姜溯随后好奇， “姐，你居然还给我们找了保镖吗？也是妖吗？在哪啊？” 姜栩栩刚要回答，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凑近，顿时微微一笑， “她们来了。” 说话间，她扭头，便见向曦有些高兴地朝他们这边小跑过来， “栩栩~” 跑到近前，她一眼就看到了顶着一对熊耳朵的姜瀚，当即冲他眨眨眼， “你就是栩栩说的和我同源的半妖妖崽吧？放心，今天你就跟在我身边，姐姐带你。” 说着，抬手就在姜瀚脑袋上拍了拍。 姜瀚：…… 姜淮含笑看着姜瀚一脸便秘模样，又问栩栩，“你刚刚说她们，除了她，还有其他人么？” 姜栩栩点头，指着他的身后，“在这。” 姜淮一愣，下意识扭头。 便见他身后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人。 那是个约莫十七八的少女，长相明丽好看，看向他时，眼眸微微眯着，仿佛带着笑。 伸手，竟是轻轻戳上他的脸颊， “你就是姜淮吧？初次见面，我是你表姨哦~” 第879章 谨遵老大之命! 饶是姜淮向来稳得住，但他一个二十六的大男人，被一个明显比他小好几岁的小丫头像对待小辈一样戳脸颊，姜淮还是没忍住表情微微一僵。 但也仅仅一秒，他便恢复如常。 含笑看着面前的少女，显然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 张口，很好脾气又很配合地唤她，“表姨。” 他太过配合，反倒让闻人百雪愣了一下。 她眼眸微微睁大，而后一脸感动， “你喊我了……” 说着扭头，冲着姜栩栩，“姜栩栩，你听！你哥都喊我表姨了！” 姜栩栩哦了一声，没再回应。 闻人百雪顿时又不满了，“你哥都喊我了，你凭什么不喊？” 自从上次在闻人九枵办公室说破表亲关系后，闻人百雪好几次都故意缠着姜栩栩让她喊表姨。 可惜姜栩栩一直不应她。 知道今天这场内选涉及妖管局的行动，闻人百雪也特意申请加入行动，结果却被闻九以她也需要参加内选而拒绝。 本来还觉得无趣，结果姜栩栩临时找她帮忙，闻人百雪这一下就来了兴趣。 感受到姜淮身上属于自己母亲的气息，闻人百雪倒也没有太意外。 她知道闻人戚戚的另一个孩子是个普通人。 她虽然不像一些妖族排斥人类，但也不会特别亲近就是了。 不过这会儿初次见面，闻人百雪却意外对这个人类外甥有些来了兴趣。 姜栩栩又顺势介绍了一下闻人百雪的身份，这么一行人杵在学院门口太过惹眼，她便带着人先往里走。 姜溯踏进学院大门，便忍不住四处张望，妖学院的建筑设计虽然算得上独特，但姜溯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比起学校，他更感兴趣的是人。 让他失望的是，虽然因着内选，这会儿有不少学生聚集在外头，但这些学生外表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这一眼看过去，反倒是自己这个冒牌货显得更像个妖。 姜溯有些失望，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凑近一旁的闻人百雪，问她， “你是我姐和我哥的表姨，那就是我的表姨，表姨，你介意不介意露出你的耳朵和尾巴，咱们一起自拍一个？” 闻人百雪闻言眯眼看向姜溯，视线扫过他的犬耳和犬尾，似是不感兴趣，语气不咸不淡， “我是他们的表姨，但跟你可没什么关系~” 她说着顿了顿，周身气势忽然一变，连带着声音也带着些刻意压低的冷意， “你上来就想我露出妖态和你拍照……你想干嘛？” 最后一句话，闻人百雪语气带了几分危险，衬着她周身隐隐的压迫感，整个人的气势哪怕还像一个普通的十七八的少女。 姜溯到底只是个普通人，被她这气势一压，拿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抖。 但还是下意识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我发、发朋友圈……” 闻人百雪盯着他，眼神愈发危险。 那周身妖气带来的压迫感，连一旁的椒图都忍不住有些紧张。 正准备说点什么，就见闻人百雪周身妖气散出，下一秒，五条长而漂亮的狐尾自她身后散出。 张扬着，带着一股妖异的美丽，又似凝着无形的威压，朝着在场几人毫无预兆地压下。 椒图早就听说特妖班的学生一个个都脾气古怪，这会儿见她一言不合就亮尾巴，蛟鳞都差点炸出来，忙不迭将姜溯拉到自己身后， “别动手！别……” 只是他这刚开口，就见面前，闻人百雪周身气势陡然一变。 威压撤去，少女面上恢复先前的一派轻俏可亲，连带着那张扬的五条狐尾，也迅速在她身后摆动出最妖娆的姿态。 姜溯和椒图一愣，就见闻人百雪已经自顾自摆好姿势， “发朋友圈的话，我这五条尾巴够霸气吗？能拍得全不？” 在场的：…… 不带这么故意吓唬人的。 姜淮看向一旁始终没有动作的姜栩栩，就知道她肯定是猜到闻人百雪不会动手。 虽然只这么短暂的接触，姜淮就感觉到，栩栩和这个叫做闻人百雪的“表姨”应该相处得很好。 毕竟只有真的相处得好的朋友，才会无所顾忌地拒绝对方，才会清楚对方什么样子的时候是在玩笑。 看来，她在妖族这边也交到了好朋友。 这就很好。 …… “梆梆梆！” 随着召集令的发出，姜栩栩这边也要提前去做准备，将姜淮三人交给闻人百雪她们，她径自去了自己负责的第一会场。 褚北鹤则是负责第二会场。 两个会场内皆有妖管局的人守着。 随着第二次召集令发出，参加内选的各级妖生也集中进入各自的会场。 内选分批进行，第一会场的第一批参加内选的，正是姜栩栩当初所在的幼妖级初等班三个班。 内选先会进行一轮粗筛，也就是群体比斗。 第一会场内分成了九处小擂场，粗筛就是在九处小擂场同时进行的情况下，选出最终能够站在场内的妖生。 姜栩栩这次对外是以监督员的身份负责主持第一会场，此时看着场下一众小豆丁们，只简单介绍了一下内选规则，同时嘱咐， “不论幼妖级，初妖级还是入妖级的学生，希望大家都能拿出自己最强的实力进行应战。” 她说， “因为今天这一场内选，并不单单只是为了选拔出最适合的妖生代表参加玄门大比， 同时也是为了向所有人展示，我们学院每一级妖生在过去一年的实力成果，在此，请大家务必全力以赴！” 如果只是单纯为了选出最适合的代表，幼妖级的妖崽们根本达不到参加门槛。 但这次筛查针对全校妖生，姜栩栩想要让妖崽们认真对待这次内选，自然也要适当激一激他们。 尽滚滚和大浪一群小豆丁们一进场就看到了观察席处的姜栩栩。 自从姜栩栩去了西区的特妖班，他们可好久没看到他们老大了。 这会儿终于再次见到人，小妖崽们自然激动，再听完老大的话，一群妖崽们忽然互相对视一眼，随后站定，朝着姜栩栩的方向，齐刷刷奶声大呼， “幼妖级三班全员，谨遵老大之命！！全力以赴！” 在场所有人：？？？ 姜栩栩：…… 第880章 中二之魂不死，热血之火不灭 沉默。 无尽的沉默在姜栩栩头顶上方飘过。 久违的，她替中二尴尬的毛病又犯了，迎着周围人朝她看来的目光，姜栩栩清咳一声，强作淡定， “咳……好。” 观察席这边，和姜栩栩一起的除了妖管局的人，还有学院的妖师。 巧的是，这几个妖师里还有当初参与过镇压这些幼妖班妖崽集体罢课事件的妖师。 此时忍不住掩唇微笑，看向姜栩栩， “姜同学还是这么受欢迎啊。” 姜栩栩礼貌微笑。 旁边一名妖师忽然冷笑， “学院内禁止拉帮结派，我记得这还是姜同学之前整改学院规章的其中一条，怎么你自己倒是忘了。” 他不等姜栩栩开口，又看着底下的妖崽们，面露不满， “作为妖族未来的妖崽，这么轻易被人影响带坏，不知所谓。” 姜栩栩虽然觉得刚才妖崽们中二的行为让人尴尬，但听到对方指责妖崽们不知所谓，却不能装作什么都听不到。 扭头，看向对方，声音淡淡， “喊一句口号就是不知所谓，那您喜欢课前宣讲是不是也是不知所谓？ 您是百年妖师，不是百年古董，或者你应该听过人类一句话，叫做‘人不中二枉少年’，作为妖族未来的妖崽们，中二一点，有问题么？” 姜栩栩这话说得不客气，见那名妖师还要反驳，她忽的冲对方一扬眉，一本正经补充， “中二之魂不死，热血之火不灭！” 姜栩栩按年纪虽然也算是妖族幼崽，但基于她进妖学院后的表现和一贯冷静沉稳的性格，这会儿一本正经念出这种中二口号，还是叫旁边几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个被怼的妖师更是嘴角抽搐，觉得这个姜栩栩就是故意恶心人。 “这里是妖学院，可不是那些人类学校，这些话除了让人听了笑话，毫无用处！” 他这边话音落下，就听场上某处，一声激动的高呼突兀响起， “太酷乐！！全力以赴！干翻全场！” 众人扭头，就见顶着犬妖妖形的姜溯突然起身，冲着底下的幼妖级一众妖崽们大声应援。 就在一分钟前，听到妖崽们齐刷刷喊出那中二又尴尬的口号，姜溯明显被震到了，忍不住好奇， “他们老大是谁啊？这么厉害？” 居然收了这么多小弟。 就听一旁闻人百雪微笑，“没听他们是对谁喊的么？他们的老大，就是栩栩啊。” 姜溯当即又被震到了。 不只是他，一旁的姜瀚和姜淮也难掩诧异。 栩栩收小弟？还是一群小弟？ 她在这个妖学院，看来混得有些不要太好啊…… 这么想着，那边姜溯已经振奋了。 瞧瞧，这底下的，都是他姐的小弟啊。 他作为他姐的亲弟，必须也是其中的一员！ 所以他站起身，直接应援高呼。 声音突兀，少年却半点不觉得尴尬。 会场内不少人看向姜溯，有些莫名，“这犬妖是哪个班的？怎么没见过？” “不认识，不像是妖学院的，怎么进来的？” 底下的妖崽们也很好奇，不知道这个犬妖是哪里来的。 姜溯依旧不尴尬，见没人附和，又喊了两声，甚至直接招呼旁边的人跟他一块喊。 姜瀚都要尴尬死了，偏偏手臂被姜溯死死抓着，只能跟着高喊， “全力以赴！干翻全场！” 椒图和闻人百雪倒是适应良好，很快跟着高声应和。 周围的妖生们虽然莫名，但听到这边小团体喊出声，就下意识也跟着喊出声。 都是未成年妖，对于这种事情适应得很快，甚至感觉越喊越上头。 很快的，从一小块区域，迅速蔓延至全场。 口号声一浪接过一浪，直接响彻整个会场。 原本还有话说的妖师彻底无语。 姜栩栩则是笑了。 看，谁说中二无用？ …… 这边会场声浪奇高，声音甚至传到第二会场。 和第一会场的热闹相比，第二会场就显得很中规中矩了。 褚北鹤虽然负责第二会场，但耳朵一直注意隔空听着第一会场的动静。 自然也听到了姜栩栩故意说的那句中二发言。 唇角无意识轻抬，对于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意外，但又好像并不那么意外。 意识到自己分神，褚北鹤很快抿直唇角，敛下神绪，看向九方擂台，而后宣布， “妖院内选第一场，正式开始。” 随着这一声宣告，两边会场的第一批妖生皆进入状态。 妖气散出，直接朝着对面人发起攻击。 而在他们动作的瞬间，两个会场中间的一处房间内，数名妖管局成员同时发动妖力。 两处会场临时搭建起的十八方小擂台下的阵法被牵动。 所有置身在擂台上的妖生都莫名感觉体内妖气活跃了起来。 就像是用了某种兴奋剂，不管是对这场全院进行的内选感兴趣的还是不感兴趣的，只要此时站在擂台上的，都不约而同兴奋起来并投入其中。 这也是姜栩栩和褚北鹤为妖学院一众妖生们特意准备的阵法。 因为那些潜藏在妖气中的污浊，只有妖力被最大程度调动起来的时候才会顺势而出。 而只有当它们冒头的瞬间，姜栩栩和褚北鹤，才能准确揪出被污浊侵染的妖生。 “第一会场，第三擂台，十四号，强制下场。” “第二会场，第九擂台，三号，强制下场。” 随着姜栩栩和褚北鹤的指令发出，周围负责维持会场秩序实际是妖管局成员的人立即闪身进入擂台，准确无误制住还在对战中的妖生。 因为污浊妖气刚刚显露，妖生甚至还没受到污浊影响出现狂化，被揪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懵。 姜栩栩对此的解释是， “综合评定优异，可以提前下场进入下一场特殊选拔。” 这么说，是为了避免泄露被污浊侵染的事情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而被突然中断打斗并带下场的妖崽原本还有些不满，在听到自己是因为表现优异被允许进入特殊选拔环节后，顿时高兴了，屁颠颠跟着妖管局的执行人员下场去了。 被带下场的妖崽，直接被带去了两个会场中间的房间内集中看管。 其他还在场上的妖崽，听说还有特殊选拔，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都纷纷卯足力气，争取自己也成为优异又特殊的那一个。 所有人中，只有一人，此时坐在看席处，静静看着场内的情况。 虽然这次全院内选看着像是那么一回事，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直到他看到连着两个被带走的妖崽，他心里那种隐隐的不安感终于得到了证实。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原来，竟是打的这个主意…… 第881章 被盯上的栩栩 这次的全院内选举办得有些突然。 结合之前小犬妖被带走的时机，实在不得不让人多想。 再看到，仅仅第一场内选，就被提前带走了两个他秘密实验过的妖崽。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的，但他肯定，妖管局已经发现那些潜藏的污浊妖气的办法。 那人的视线幽幽看向姜栩栩的方向。 经过几次观察，最终确定了。 这个姜栩栩，就是这才发现污浊的关键人物是吧。 …… 姜栩栩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 不过，就算被盯上，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整个妖管局内，甚至安全局内，能够看到污浊的妖气的只有她和褚北鹤。 两人作为观察员主持两个会场的情况时，就预料到背后一定有人注意到他们。 而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将污浊妖气带入妖学院进行实验，同时是将王涛弟弟那具可能被沾染污浊的尸体吞噬殆尽的那个潜藏者。 他们这次安排，除了找出已经被污浊侵染的妖崽，本身也是为了揪出这个藏在学院里的幕后黑手。 现在就要看看，对方在眼睁睁看到他们揪出那么多被污浊侵染的妖生后，会不会坐不住先露出马脚来。 …… 内选进行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姜栩栩和褚北鹤便已经揪出了九个被污浊侵染的妖生。 其中幼妖级的就有足足六个。 可见之前他们认为实验对于未成年妖崽作用明显的猜测是正确的。 趁着中场休息，姜栩栩和褚北鹤提前去看了那几个被发现问题的妖崽。 在没有调用妖力或情绪波动巨大的情况下，这些妖崽身上不管是妖气还是其他都是正常状态。 污浊没有显露的情况，哪怕褚北鹤用金光也无法净除。 只能让妖管局先把他们带回，再从他们身上研究一下其他可净除污浊的办法。 姜栩栩和褚北鹤这边忙活着。 那边姜溯正举着自拍杆在会场这边来回找人拍照。 上午虽然都是幼妖级的妖崽比赛，但姜溯对于这群小豆丁的战斗力也叹为观止。 他当即就粉上了好几个小豆丁。 必须拿到合照发个朋友圈！ “你要跟我拍照？我凭什么让你拍？！狗半妖退下！” 大浪双手插兜，不当小弟的时候依旧大哥味十足。 尽滚滚忍不住从后面踹他一脚，“老大说了不能歧视半妖，你别欺负人家。” 他说着，又凑近姜溯身边仔细闻了闻， “你身上好像有我们老大的味道，你跟我们老大是什么关系啊？” 姜溯装了一上午的狗妖，这会儿虽然被闻也很淡定了，摆了摆身后的狗尾巴，闻言自信一笑， “我？我就是你们老大的弟弟！” 亲弟！ 堂的那种。 就见，原本对他不屑一顾的大浪闻言耳朵动了动，扭头，原本傲气的小脸都缓和了两分。 “原来是老大新收的小弟啊，早说嘛。” 姜溯还要纠正，“不是小弟，是弟弟。” 可惜，不管是大浪还是尽滚滚都明显不在意这种小细节。 “拍照是吧？我跟你拍！” 知道这也是老大的小弟，大浪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很痛快就答应了合照。 又看向姜溯不远的那一行人，视线在姜淮和闻人百雪身上快速转过，最后落在姜瀚和向曦身上，问， “你们两个也是我老大新收的小弟吗？要拍照嘛？” 姜瀚看着面前这小豆丁，听着他的话，嘴角微抽，纠正他， “我不是她小弟。” 他是她哥！ 亲堂哥！ 大浪小脸微微揪起，感受着姜瀚和向曦身上同出一源的熊妖气息，和旁边那两个大妖的气息对比简直不要太弱。 这么弱，还带着老大的气味，肯定就是小弟没错。 “你不要不承认了，我知道你是，过来，跟我们一起拍照。” 大浪虽然是小豆丁的身子，但气势一点不弱，直接招手示意姜瀚过来。 姜溯也笑嘻嘻示意姜瀚不要反抗，姜瀚被迫再次营业。 镜头前，大浪和尽滚滚嫌弃自己太矮，觉得不够霸气，于是要求姜溯和姜瀚举着他们。 姜溯自然没意见，直接让尽滚滚爬上他的脖子。 尽滚滚眼睛一亮，十分高兴地骑在他脖子上，双手正好抱住姜溯的脑袋。 几人选定位置，闹哄哄地准备拍照。 姜溯挑了个能看见会场擂台的角度，结果转身间，冷不丁撞上了一人。 “抱歉……” 姜溯下意识张口，忽略了手臂处传来的刺痛感。 那人一摆手快速离开会场。 姜溯还没察觉不对，却不想下一秒，骑在他脖子上的尽滚滚忽然惨叫一声，直接从他脖子上摔了下来。 闻人百雪刚不经意扫过刚才被姜溯撞上的妖生。 与其说是被他撞上，更像是他突然出现在那里等着被撞上，只是还没等她细看，就被尽滚滚那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吸引了注意。 那边，大浪在尽滚滚摔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稳稳落地。 在看到尽滚滚手上仿佛被什么东西烫过的痕迹，大浪瞬间怒了，看向姜溯， “你对他做了什么？！” 姜溯都傻眼了，“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他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倒是椒图比较敏感，像是想到什么，忙问，“符！栩栩给你的符呢？！” 小妖崽那样子，分明像是被妖符攻击了。 姜溯显然也反应过来，忙不迭伸手掏兜，却发现栩栩给他的妖符明显变灰了。 “这、这符伤的？” 椒图却道，“栩栩的妖符不会主动伤人，只会在受到攻击时反噬对方。” 他这话一出，几人的视线又齐刷刷看向被大浪抱着的尽滚滚。 “你攻击他了？” 尽滚滚委屈坏了，“我才没有！” 他刚刚就是抱着他脖子，也没有用力，更没有要扭断他脖子。 这边动静不小，姜栩栩和褚北鹤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刚走过来，正要询问发生了什么，视线却在看向姜溯的瞬间猛地顿住。 姜栩栩瞳孔微缩，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就离开了一会儿的功夫，姜溯身上那被她人为制造的妖气，此时却是污浊一片。 竟是尽数被污浊妖气侵染，全黑了！ 第882章 尽滚滚大哭，我闯祸了! 姜栩栩难得脸色凝重，倒让姜溯几人都紧张了一下。 尽滚滚更是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我、我真的没打他……” 在姜栩栩眼里，姜溯整个人几乎被泡在黑色的气体中，但在其他人眼中他还是正常的他。 见姜栩栩这么紧张的样子，姜溯都感动了一下， “姐，我没事~刚刚就是一点小意外。” 他这么说着，突然啪嗒一下，他头顶的一只狗耳朵猝不及防地掉了。 所有人皆是一愣，连姜溯自己也没反应过来，看着地上那只眼熟的犬耳，半晌回不过神来。 下一秒，又是一声啪嗒，他身后的尾巴也跟着掉了。 周围的人看着这突然的场景都是脸色一变，姜溯也终于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大喊，“我的尾巴！” 尽滚滚同样瞪大了眼睛，差点崩溃大哭， “啊啊啊！他的尾巴不是我弄断的！” 现场几乎是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本来因为刚才的动静就聚集了不少人，这会儿冷不丁看到这个场景，不少妖都被吓到了。 都是群未成年妖，亲眼看到一条尾巴这么突然断掉，那无异于看到一个正常人的胳膊在眼前脱落。 那绝对是噩梦。 至于那条尾巴可能是假的，那是谁也没怀疑过的。 妖尾是真是假，他们还能分辨不出来吗？ 木萧萧作为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之一，自然也是在场的，但他是听到弟弟的哭声过来的。 刚凑过来，就看到自家傻弟弟哇哇叫着，在察觉到他气息靠近后第一时间朝他看来，情绪一下子就蚌不住了。 “哇！木萧萧！我闯祸了！！” 尽滚滚哇的一下哭了，双手下意识朝木萧萧的方向伸。 木萧萧见状顾不得多问，弯腰就把自家弟弟从大浪怀里抱过来，又看向姜栩栩，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姜栩栩也顾不得追究这是怎么一回事，一把拽住姜溯的同时，就要去捡地上那几乎被污浊妖气浸染的犬耳和犬尾。 只是她的手还没碰触到那两件东西，褚北鹤已经先一步将她拉开，而后弯腰捡起那两样东西。 姜栩栩对上褚北鹤的视线，只一秒又很快移开，又下意识看向另一边， “百雪……” 她想找百雪守好他哥，就见她不知道去了哪，只留下姜淮独自站在一边。 姜淮见状只道， “她应该是去追人了。” 刚刚情况虽然混乱，但闻人百雪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刚才妖符发生作用的情况可能跟之前姜溯撞到的那妖有关。 她没有二话，转身就追着离开了会场。 姜栩栩闻言也顾不得多问，干脆示意姜淮几人跟着过来。 木萧萧也立即安排妖管局的人疏散会场内剩余人群。 姜栩栩带着姜溯和剩下的一行人去了中间的那个临时用来看管的房间。 姜溯几人还懵着，就见褚北鹤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 所有人只见，那被姜栩栩人为弄出来的妖耳和妖尾，这会儿已经肉眼可见地开始消散。 尽滚滚看到这个情形，更崩溃了。 他不止害这个犬妖掉了尾巴，尾巴还消失了！ 木萧萧只得安抚自家笨弟弟，“看清楚，那是用妖气幻化出来的假尾巴，他是个人。” 尽滚滚原本准备大哭的动作戛然而止，蓦地看向姜溯。 姜溯对上小豆丁不可置信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刚刚就想说那尾巴和耳朵都是假的，这不是没机会……” 尽滚滚闻言，还没来得及发泄自己刚才被欺骗的感情，姜栩栩已经自顾问起刚才的具体情况。 姜溯不可能突然遭受污浊妖气的侵染，闻人百雪既然去追人，就表示她肯定也察觉到了不对。 所幸的是，姜溯是假妖，那些污浊的妖气在随着他身上的妖态特征脱落后，他身上便恢复了正常，至少现在肉眼看再没看到刚才被污浊笼罩的情形。 姜溯其实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姐这么严肃，肯定是大事。 于是他老老实实交代， “我刚刚就是带着妖崽拍照，不小心撞了个人，然后你给我的妖符突然攻击了骑在我脖子上的妖崽……” 他说着将那张已经变灰的妖符拿出来给她看，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 “对了，我撞了那人的时候，胳膊上好像刺痛了一下，不过这会儿好像没什么感觉了。” 姜溯说着撸起袖子，想找出刚才有反应的位置，只是没等他找到，姜栩栩已经一下子锁定了他说的位置。 白净的胳膊上，几乎看不到半点伤口的痕迹，但她还是看到了那胳膊上一点残留的黑色污浊。 像是吸附在皮肤表面的一点脏污，但普通人看不见那脏污，更碰触不到。 如果没猜错，刚才是有鬼雾的人将那污浊的妖气趁机打入姜溯体内。 她留给姜溯的妖符虽然察觉到异常，却没办法抵御污浊的侵染，所以自动攻击了骑在姜溯脖子上的尽滚滚。 而那些污浊也趁机侵染了姜溯的妖气。 不巧的是，姜溯身上的妖气是假的，那些污浊侵染了外层的妖气却没能侵染姜溯的身体。 被侵染的妖气失去自主妖力自动从姜溯身上脱落，这才有了刚才那尾巴突然脱落的骇妖场面。 姜溯算是躲过一劫，但他胳膊上这处污浊肯定不能一直留着，毕竟谁也不能确定这东西会不会一点点渗入他的体内。 想到这里，姜栩栩直接掏出一张灵符， “合门昌吉，三界九幽，悉皆崮封……” 随着她的诵念，灵符飞向姜溯胳膊，然而不管是灵符还是那块污浊都毫无反应。 显然用灵符没办法将那点污浊吸出来。 想到那些被污浊瞬间侵染的妖气，姜栩栩心里有所猜测，再次抬手，竟是散出自己的妖气去接触那点污浊。 只是她刚有动作，就被褚北鹤一把拉住。 “你做什么？” “我想试试这东西是不是只对妖气有反应。” 姜栩栩说着，对上褚北鹤蹙起的眉，声音稍缓，道， “放心，我身上有你给的北灵石，不会有事。” 她说着，就要继续让自己的一缕妖气去接触那点污浊，然而没等她的妖气碰触到姜溯，她整个人突然被褚北鹤一把拉开。 不等她反应，褚北鹤已经迅速抬手伸向姜溯的胳膊。 指尖金光收敛，似是故意露出的破绽。 原本吸附在姜溯身上的污浊顿时像是有所感应，迅速脱离姜溯，而后直接钻入褚北鹤的指尖之中。 整个过程太快，时间不过一秒。 姜栩栩眼睁睁看着，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用力的一把推开褚北鹤，脸上少见的对他动了怒， “褚北鹤！” 第883章 都听你的 姜栩栩向来冷静自持，哪怕当初发现褚北鹤不是原来的他，她心里再多难受和不平，都没想过歇斯底里地质问发泄什么。 因为她知道那没有用。 发火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可此时面对褚北鹤的举动，她还是没忍住，生气了。 她气他，明知道鬼雾弄出的这些污浊妖气就是冲着他来的，他却依旧一言不发，以身试险。 就像…… 当初发现海市气运流失，他没有一句言语，毅然回归本体，以一身金光补足海市缺失的气运。 明明，两次，她都在他身边。 可两次，她都只能眼睁睁看着。 …… 姜栩栩突然发火，叫在场的包括姜淮在内的众人皆是一惊。 尤其是姜溯，他全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褚北鹤朝他伸出手，然后……他姐就发火了。 别看他姐才十八岁，但那情绪向来稳得就跟二十八似的，就算是生气，那也是能动手就轻易不动口。 能让她动手推搡还直接发作，那肯定是不得了的事。 而且错的必须是褚北鹤。 褚北鹤显然也没料到她反应会这么大，但在他看来，这东西既然是冲着他来的，他就不可能任由她替自己冲在前头，甚至…… 替他承担可能被污浊侵染的风险。 又或者，她并不是为了他。 毕竟她一开始就说过，她想护着的那个人，只有褚北鹤。 不是他， 而是她认识的那个褚北鹤。 她生气，大概也是因为他顶着褚北鹤的身份，却做出可能伤害他身体的事情吧。 黑眸敛下一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失落，褚北鹤面上却分毫不显，只看着她，声音带了两分沉淡， “我不是你过去认识的褚北鹤，吸收一点污浊对我来说不会有丝毫影响。” 他乃龙脉，他的本体足够强大到无惧任何阴诡污浊。 但眼前的人似乎总是认识不到这点。 这让他莫名的，有些烦躁， “我不是他，不需要你时时刻刻的保护，姜栩栩，我希望你认清这一点。” 姜栩栩本就微红的眼眶蓦地一颤，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紧。 第三次了。 这是他第三次跟她强调，他不是他。 也是他第三次提醒她，他跟她之间的沟壑。 攥着的手紧了又松，想再次攥紧，却发现指尖隐隐地有些无力。 姜栩栩没有说话，一旁的姜淮几人却是微微蹙眉。 姜溯更是不得了，见她姐眼眶都红了他还说这样的话，当下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冲着褚北鹤就道， “要你提醒？！你以为谁都能让我姐这么护着吗？你要不是褚北鹤，我姐她才不会理……唔！”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姜淮冷不丁地一把捂住了嘴。 姜淮的脸色也不好看。 但他却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出口。 气上心头的时候，自然什么话能扎心就说什么。 你说的时候可能痛快了，但冷静过后，这些话就会成为对方心头埋下的刺，再要拔除，就需要花费千百倍的力气。 作为家里人，他们给她的应该是助力和支持，而不是反过来给她增加矛盾。 姜瀚虽然不清楚现在这两人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但他也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感情的事情，最好让当事人自己处理。 于是他上前帮着把姜溯从姜淮手里拉开了。 姜淮顺手拿出帕子，擦了擦刚才捂过姜溯嘴巴的手，又看向褚北鹤，桃花眼意味不明，只道， “希望你记住你现在说过的话，别回头再想起来，自己打自己的脸。” 作为他曾经的好友，他会很希望看到那一天。 这边僵持的气氛很快就因着闻人百雪的回来被打破。 闻人百雪不知道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只说了自己去追人的结果。 “对方应该是用了混淆妖气的办法，我顺着气味追过去，抓到的不是原本的那个人。” 也就是说，姜溯撞到的那个可能对他下手的妖，这会儿可能已经离开了。 再想通过今天这次内选让对方冒头，大概是不太可能。 对此，姜栩栩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对方已经猜到今天学院内大张旗鼓是为了筛选可能被污浊侵染的妖生，这种情况下他没有选择偷偷离开，而是选择动手。 动手的对象还是我带来的人，说明对方更多的是为了混淆我的注意。” 她这会儿整个人恢复如常，仿佛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冲着褚北鹤发火的人也不是她。 自顾自分析， “这种方式更像是挑衅，对方既然选择挑衅，在发现第一波动作没有给我或者这次内选带来麻烦后，应该会选择继续出手。”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继续内选，筛出有问题的妖生，并且，等待对方按耐不住再次出手。 姜栩栩说到这里，忽然看向姜淮和姜瀚。 那人一上来就选择姜溯并不是偶然。 或许正是知道姜溯和她的关系，才会选择对他动手。 如果按照这个规律，那对方下一次动手的对象，极有可能是姜淮或者姜瀚。 姜淮对上她视线的瞬间，就仿佛猜到了什么，眸底不易察觉地暗了暗，面上却依旧如常，温和询问， “你希望我们离开这里，是吗？” 按照正常逻辑，她会希望他们离开也是无可厚非。 因为他们在这里，不仅可能帮不到她的忙，甚至，会被故意针对，用作对付栩栩的手段。 姜淮不想给她添麻烦。 但心里却依旧不可避免地，生出失落和懊恼。 明明是一家人，但她面对的那些麻烦事，他总是没办法帮得上忙。 姜淮心底的失落一闪而过，面上却并不显露，却听，栩栩的声音冷不丁传来， “我希望你们留下。” 姜栩栩看着他，认真道， “假设对方想用你们来针对我，你们离开，一旦出了什么事我没办法及时反应，反而留下来，我和妖管局的人才能时刻护住你们。” 她顿了顿，又略带苦恼道， “就是一旦留下，接下来要是发生什么混乱，可能会让你们受到一些波及。” 为了对方安全所以把人送远这种事，对姜栩栩来说并不适应，比起将人远远送走，她更喜欢，把人放在眼皮底下，守着。 至于她最后的那点担忧，对于姜淮来说，并不算什么。 比起受到波及，姜淮更担心，她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眸底那点微弱的失落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笑意， “不要担心我们会受波及，做你想做的就好。” 他说， “我们，都听你的。” 第884章 你们玄学界对道侣都这么狠的吗 姜淮表了态，姜溯和姜瀚自然没有意见。 姜溯担心自己表现得不够积极，还主动表示， “混乱什么的才不怕，我们最喜欢混乱了！” 说着，不忘拉上旁边的姜瀚，“瀚哥，对吧？！” 姜瀚：…… “嗯……我也喜欢，刺激。” 三人继续留下来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不过因为姜溯身上的妖化障眼法已经消失，他不能再跟着回会场席内观战。 姜栩栩让他留在这边，跟木萧萧以及其他妖管局的人待在一处。 至于她和褚北鹤，则继续负责两个会场筛选可能被污浊侵染的妖生。 临分开前，姜栩栩还是示意褚北鹤， “把你的手伸给我一下。” 她的声音很平静，再看不出之前发作的样子。 褚北鹤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还是伸出手给她。 姜栩栩单手掌心贴上他的，也不管他什么反应，默默放出妖气试图感应他体内的气息。 褚北鹤虽有察觉，但没有阻止。 直到确定他真的像他说的，吸收的那点污浊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异样的影响，姜栩栩这才收回手。 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带着姜淮一行人径自回到第一会场。 褚北鹤看她离开，半晌，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第二会场。 姜栩栩这边全程神色平静，倒让姜淮几人有些担心。 椒图原本想留下陪姜溯，但到底担心姜栩栩那边，还是跟上，看着她，欲言又止， “栩栩，你没事吧？” 姜栩栩看向他，似是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面上却不带半点波澜，反而道， “没事，我已经想好了。” 姜淮几人闻言都看向她，似是有些好奇她想好了什么。 就听她接着道， “等这次的事情解决了，我试着用雷符劈他几下试试。” 他，自然指的是褚北鹤。 姜栩栩说的是最早那会儿椒图的提议，用类似的方法，刺激对方。 姜栩栩当时想用雷符劈一下来着，只是后面被椒图劝阻了。 但现在她觉得，这种比较激烈的手段，也不是不可以用一用。 不是只有记忆没有情感吗？ 劈一劈，说不定就把人劈醒了呢。 反正他自己也说了。 他现在是龙脉，本体强悍，劈不坏。 在场几人听着她的话，此时都有些微妙地安静下来。 听到褚北鹤那话后她的反应太过平静，姜淮都有些担心她自己憋着受伤难过。 现在想来，栩栩本来就不是那种会以为憋着委屈自己的人。 看她明显有了主意，姜淮顿时放心了，眉眼弯弯，笑道， “我觉得可以。” 姜瀚：…… 你们要不要听听你们在说什么？ 人家不爱你了就得挨雷劈。 你们玄学界对道侣都这么狠的吗？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那个人不是褚北鹤，姜栩栩或许也不会这么较真。 算了，现在的褚北鹤也不是普通人，大概，应该，是劈不坏的吧。 姜瀚这么想着，同时不免有些庆幸。 当初自己为了路雪溪在她跟前上蹿下跳，姜栩栩也没对他较真。 否则自己都没办法好好站在这里。 …… 大会继续进行。 上午针对幼妖级三个班的粗筛结束，之前因为姜溯当众掉尾巴而受到惊吓的尽滚滚几只妖崽也被安抚好了，这会儿都乖乖坐在观众席上等着看其他班级的内选。 姜淮和姜瀚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但他们身边被闻人百雪和椒图还有妖管局的人护着，一时半会儿出不了意外。 下午场的第一会场安排的是入妖级高等班的内选。 姜栩栩有些意外地看到了几个熟人。 正是当初和玄枵一起参加学院大比的另外几只妖，包括那个叫做山竹的熊猫妖。 小胖妖对上姜栩栩的视线，忽然就想起她当初给他们放的那攒了百年臭屁的臭屁符，顿时浑身一个哆嗦，表情有些痛苦地捂住鼻子，躲到了其中一只妖身后。 那妖也是之前参加学院大比的妖之一，顺着山竹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姜栩栩看过来的视线，表情一僵，却不像山竹那么怂。 只小声警告， “拿出点气势，别让那女人小看我们！” 姜栩栩作为交流生入读妖学院这事他们早就知道。 听说她居然是闻人家的半妖，进的还是幼妖级后，他们还聚在一块笑话过她。 结果，这个女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三个月就从幼妖级升到入妖级。 他们当时和闻人青白那些人都摩拳擦掌地等着她升班进来给她一个下马威。 结果，她直接跳去了特妖班。 现在全院内选，她甚至直接作为观察员和妖师坐在了观察席上。 这差距，他们都懒得比较了。 但不比归不比，气势却不能输。 “待会儿你好好打，别又偷懒。” 说话的叫呜呼，纯血虎妖，整个入妖级里，也就他和山竹关系最好。 山竹嘴里含含糊糊应着好，但干劲却一点不给。 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内选非要打架。 他不喜欢打架。 他都是国宝了，为什么还要打架？ 心里嘀嘀咕咕着，果然，群体擂台开场后，山竹全程靠着抱呜呼通过粗筛。 姜栩栩看着他全程哪怕在阵法影响下也没有要调动妖力的意思。 想了想，在下一场开场前，让工作人员帮忙找了点东西过来。 下一场是二人对打，只有通过上一轮筛选的人才能进入这个集体对战环节。 山竹看着自己第一场轮选就匹配到了闻人青白，当即决定待会儿上场直接认输。 闻人青白他知道，咬人可疼了。 他虽然皮厚，但也不想被狐狸咬。 山竹心里打定主意，忽然鼻尖像是闻到什么，下意识朝着某处看去。 就见看台上，姜栩栩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新鲜的大竹笋。 也不知道她对那竹笋做了什么，山竹眼见地那竹笋好像散发了诱人的金光，只这么远远看着，就忍不住叫他口水直流。 姜栩栩就在这时对上他的视线，杏眸微眯，然后隔空给他做了个口型。 山竹一双乌亮乌亮的小眼睛噌一下，大亮了。 他看到她说的是—— 【赢下这场，它就是你的。】 几乎是瞬间，山竹周身的气势变了。 胖胖的身体缓缓挺直，比赛一开场，属于熊猫的妖力便疯狂散出。 下一秒，只见他原地化作一只圆滚滚的胖熊猫，而后气势汹汹地，朝着对面的闻人青白直直冲去。 金光大竹笋，他吃定了！ 第885章 闻人青白，控制! 圆滚滚的大熊猫原形一现身，会场内瞬间响起了一阵阵的惊呼声。 “熊猫！” “胖达！！” 无他，大熊猫早年因为稀少被华国重点保护，而开了智的熊猫妖，在妖族也同样稀缺。 据说目前妖管局登记在册的熊猫妖仅有五只，其中只有一只未成年妖就是山竹。 也就是说，山竹在整个妖学院里都算是独一无二的一只。 加上被人类灌输的国宝概念洗脑，不少妖崽也下意识把山竹当做稀有妖崽看待。 这也就造成了山竹平时不喜欢锻炼自身妖力，经常试图刷脸蒙混过关。 而这一次，山竹一上来直接化出原形，其实打的也是同样的主意。 不管是妖是人，看到他的原形，总会下意识对他留手。 毕竟他的妖爸妖妈也经常教导他，他们熊猫妖珍贵，要是真的被打坏了，他们就去安全局哭。 只要把自己上交给国家，国家就会给他们出气。 山竹气势汹汹且信心十足地朝着对面的闻人青白扑去。 闻人青白就站在原地，好笑地看着对方朝自己张牙舞爪地扑来，然后淡定地，妖力散出。 两条狐尾自他身后张开，而后左右同时开弓。 啪！ 山竹刚刚冲到近前，就被两条狐尾狠狠拍飞出去。 “哇！” 周围响起一阵不无惊诧地咂叹声。 只见山竹圆滚滚的身子在场上滚了两圈，好不容易刹住，抬眼看向对面， “你真打我！” 闻人青白挑眉， “这里是擂台，当然是真打，你要是不想被打，就赶紧的，认输退下！” 山竹对上闻人青白那明显较真的眼神，胖胖的身体抖了抖，下意识就想认输算了。 然而眼角余光瞟见姜栩栩手里随意举着的大竹笋，他又可耻地动摇了。 想吃。 那竹笋上有好好闻的气息。 比当年妖爸带他爬不周山，他在山顶挖到的新春第一场雨后的笋尖都要好闻。 原本他想吃什么，总能靠刷脸拿到。 但是这个姜栩栩…… 她对熊猫可是不留情的。 臭鼬攒了百年的臭屁，说放就放了。 这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对她靠卖萌是没用的。 想吃到大金笋，只能靠他自己。 这么想着，山竹的眼神瞬间坚定了起来。 妖爸妖妈说了，他们熊猫一族虽然长得可爱，但他们有的，可不止是可爱的外表。 人类常常因为它们的外表，忽略了它们本身拥有的凶悍战力。 它们，曾是蚩尤的战骑！ 他认真起来，可不得了！ 姜栩栩原本就是注意到山竹在场上偷懒，所以故意用储存金光的金光符贴着竹笋引他散出妖力。 毕竟是筛选，不能放过任何一只妖崽的妖气。 尤其熊猫妖在整个妖学院都算是独一无二。 却不想，她随手这一出，还真的让她抓到了一条“漏网之鱼”。 眼见着山竹周身妖气再次一变，整个熊十分灵活地躲过闻人青白的狐尾攻击，几个来回间，竟真的让他逼近到了闻人青白的近前。 熊猫爪子朝他狠狠一拍。 闻人青白及时闪身躲开。 而被山竹拍过的地面却是出现了明显的裂缝。 姜栩栩都忍不住有些诧异。 就见山竹再次攻向闻人青白。 这次闻人青白没有大意，再次化出一尾，三条尾巴齐齐朝着山竹本体袭击而去。 这次的山竹却没再躲闪，一对熊猫爪子快速挥舞，竟是将那三条尾巴一一拍飞，而后整个身子再次朝着闻人青白撞去。 许是因为他过于投入战斗，山竹周身妖力爬了又爬，也就是这时，姜栩栩隐隐注意到他周身妖气中散出的一缕黑色的污浊。 杏眸微眯，姜栩栩当即在耳麦中朝着擂台外的妖管局工作人员示意， “第三擂台，七号山竹，强制……” 她这话音未落，忽然场上蓦地出现了变化，姜栩栩声音一顿，忙道，“等一下。” 就见场上，被山竹步步紧逼的闻人青白，直接化出了第四条尾巴。 闻人家在妖学院的妖崽不多，除了闻人百雪，天赋高的就属能化出四尾的闻人青白。 姜栩栩听说过他，却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四尾。 而让她诧异的是，眼前闻人青白的第四条尾巴，竟然是黑色的！ 仿佛被浸满了污浊的黑色，那浓郁的污浊妖气，比起她之前见过的都要浓厚。 眼见他抬起尾巴就要作出攻击姿势，姜栩栩脸色一变，顾不得其他，冲着耳机大喊， “三擂台九号，控制！” 几乎在她发出指令的瞬间，场边几名妖管局的工作人员同时动作，姜栩栩也在同一时间化出四尾。 四条尾巴在身后重重一拍，她整个人当即朝着闻人青白所在的方向快速飞去。 几乎是转瞬间便落在台上，正好挡在山竹面前，替他挡下那一记黑色污浊狐尾的重击。 黑色的污浊在沾上姜栩栩周身妖气的瞬间，迅速被她胸前的北灵石净化。 与此同时，闻人青白也被三名工作人员按倒在地。 场上的变故来得促不及防，闻人青白更是一脸愤怒， “你们干什么抓我？！放开！” 他的脸被按在地上，正好朝着姜栩栩所在的方向，看到她身后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四尾，闻人青白眼底闪过一抹嫉恨，一道红色凶光随之一闪而过， “姜栩栩！是你让他们动手的？！你凭什么对我动手？！你凭什么……” 这么轻易，化出跟我一样的四尾。 眸底被嫉恨的情绪充斥，姜栩栩眼睁睁看着他的眼睛瞬间染成了猩红色。 下一秒，他周身诡异的污浊妖力爆发，竟是将压制他的三名妖管局工作人员都震飞出去。 而从姜栩栩的角度看去，被污浊侵染的黑色妖气仿佛化作一根根妖气毒针，毫无差别地朝着场内外飞出。 场上和观众席的妖生们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妖气震荡开来，同时伴随着的还有隐隐的刺麻感。 部分被妖气毒针刺中的妖生只觉被刺中的部位微微发麻，像是局部中毒般无法动弹。 而另一部分妖生，却仿佛像是被打开了某种开关。 只见他们周身几乎是立即被污浊妖气侵染，整个人无意识地显露出妖态，而后，瞬间进入了狂化状态。 红眼， 咆哮， 同时无差别朝着身边妖生发起攻击。 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第一会场内，整个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第886章 全部撤离 “啊！怎么回事？！” “疯了，这几个妖生疯了！” 场内几个陷入狂化的显然是之前被污浊侵染但还没被发现的，而闻人青白的妖气毒针，则是催化他们的关键。 姜栩栩跟鬼雾也算交手过几次，知道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制造混乱。 在知道污浊妖气可以让妖陷入狂化后，她也曾想过，他们算计的最糟糕的情况，那就是让所有被污浊侵染的妖群体陷入狂化。 而眼下，无疑就是那个最糟糕的情况。 所幸上午的时候已经筛出了一小部分中招的妖生，第一会场内此时的情况虽然说糟糕，但又不算是糟糕透顶。 眼见这些被污浊侵染了妖气的妖生集体发作，会场内的妖管局工作人员纷纷亮明身份， “妖管局办案！无症状妖生立即撤离躲避！” 姜栩栩也适时以妖力放大声量， “在场高年级无症状妖生保护幼妖级所有妖生撤离馆内，所有妖师协助妖管局成员控制发狂妖生！” 因为不清楚潜藏在学院内鬼雾成员是哪一个，这次行动的真实目的并没有告知学院内的妖师们，但院长却是清楚的，此时也立即站出来，高声道， “按照他们说的办，保持冷静，问题很快能够解决。” 听到有人组织出声，妖崽们不再一味乱窜或是直接对上已经陷入狂化的妖生。 入妖级的妖生也开始护着观众席上的妖崽们撤离。 妖崽们虽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听说要他们被保护着逃跑，以大浪为首的几只妖崽顿时叫起来， “我们不撤离！我们也可以打！” “对！我们一起上！用妖海战术，把他们打趴下！” 妖族天生好斗，哪怕是妖崽也不习惯软弱逃避。 很快就有好些幼妖级的小妖崽响应。 过来护着他们的高年级妖生都要炸毛了， “这种时候就别捣乱了！妖管局和妖师们都出手了，用不着你们！” 小妖崽们还要反对，就听姜栩栩的声音忽然再次传来，这一次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地命令，直接冲着幼妖级的妖崽们—— “我以幼妖级三班老大身份命令你们，全部撤离！” 这话一出，原本还蠢蠢欲动的妖崽们瞬间安分了。 “好咧！” “听老大的！” 一下子，一串幼妖级妖崽们在其他妖生和妖师的护送下迅速撤离，姜淮和姜瀚这两人战斗力连妖崽们都不如的自然也跟着一块撤离。 会场内瞬间少了大半人数，妖管局的众人动起手来也少了些顾忌。 纷纷开始动用强武力压制这些已经陷入狂化的妖生。 他们妖管局做事可不像人类官方那么文明。 他们动手的一个标准就是下手狠一点没关系，给留半条命就行。 虽然这么打算着，但因为污浊侵染的缘故，普通的妖生在陷入狂化后不止妖力大涨，还变得格外难缠。 而其中最难缠的，当属闻人青白。 在所有未成年妖中，他无疑是天赋最高的，同时也是被污浊侵染最严重的。 姜栩栩和另外两个妖管局的成员将他围住，为了避免他再用妖气毒针伤及周围人，她趁着其他两人纠缠他的时候，快速在周围设下一个单独的结界。 结界刚要落成，却见一道身影如闪电般快速闪至结界内部。 在看清来的是闻人百雪后，姜栩栩先是一惊，视线下意识寻找姜淮他们。 就听闻人百雪道， “放心，你哥哥那边我另外找了靠谱的护着他们，他们不会有事，但闻人青白我必须亲自收拾。” 她说着，看向那边挥舞着四条尾巴发疯跟两位妖管局的人缠斗在一块的闻人青白，眼神难得的带了些冷意， “这是我们闻人家的崽，就算是要清理门户，也得是闻人家的亲自执行。” 她不像姜栩栩一样能看到妖气颜色的异常，但刚才闻人青白突然发狂散出妖气毒针她却能看得见。 他和会场内其他发狂的妖不一样。 现在会场内的混乱情况，更有可能是因为他造成的！ 她必须亲自揍他！ 闻人百雪话音落下的瞬间，身后五条尾巴几乎是在瞬间散开，带着凌冽的气势，毫不犹豫地扑向那边的闻人青白。 姜栩栩见状，不紧不慢加固结界，这才转身，紧跟着加入战局。 …… 另一边。 姜淮和姜瀚跟着妖崽们撤离，只是快到大门口时却被一个张着翅膀和利爪朝他们扑来的身影拦住。 有护着妖生们离开的妖师当即化出妖态试图将对方打下来。 却不想那鸟妖狂化后的动作愈发犀利，妖师和几个妖生联手也没办法碰到对方。 就在这时，只见两道身影快速扑向半空，仿佛预判了他的飞行路线，十分准确地一甩一踹，便将那鸟妖从半空踹了下来。 来的正是玄枵和蓝镜，也是闻人百雪说的替她保护姜淮他们的“帮手”。 玄枵看一眼姜淮，而后快速收回视线，闪身躲过那鸟妖的反扑。 蓝镜则是哇哇乱叫， “这发狂的小鸟这么凶的吗？！这是吃了什么啊，都不知道痛的吗？” 他说的是那只鸟妖，虽然被打下来，却好像半点感觉不到痛一样疯狂朝着两人扑去。 一副要耗尽生命力的杂乱无章的打法，看着就叫人忍不住心惊肉跳。 姜淮见着，忽然开口， “再这么打下去他会死，控制他的行动别让他再动弹！” 蓝镜闻声下意识朝他看过来，身体闪躲的同时，嘴里不忘吐槽， “大哥你说的容易！这都发疯了还怎么让他别动？！” 他这边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咔嚓一声。 竟是玄枵毫不犹豫地徒手掰断了对方的半边翅膀。 蓝镜和旁边帮忙打配合的妖生都惊呆了。 那鸟妖下意识惨叫一声，但动作却丝毫不停，甚至试图用被弄断了的翅膀扇他。 就见玄枵利落地躲过，逮着那鸟妖纠缠蓝镜的空隙，又一一掰断了对方的双手双脚。 这下子饶是那鸟妖依旧发狂，也真的像姜淮说的动弹不得了。 在场的妖生们此时已经认出玄枵是谁。 亲眼看着他面无表情掰断翅膀的手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愧是西区的，真凶残啊…… 第887章 听我赦令，天地雷火! 许是觉得被一只未成年妖抢了风头，会场内其他妖管局的下手十分干脆，三两下卸掉了妖崽的关节。 一下子制住了好几只发狂的妖崽。 另一边，姜栩栩布下的结界内此时已经叫人看花了眼。 十数条长长的狐尾在结界内飞转扭打，两名正经妖管局的成年妖险些插不上手。 闻人百雪虽然是五尾，但对上发了狂的闻人青白也没拿到什么好处，更别说闻人青白的尾巴还带了毒。 闻人青白之所以叫做闻人青白，正是因为他是难得的双色青狐，白色的狐尾，尾巴根部却透着带毒的青色。 这会儿他玩命地散出全部妖力，四条尾巴几乎全部成了青色。 闻人百雪看着自己雪白漂亮的尾巴缠上青色尾巴的瞬间就被沾染了毒素，毛发上的光泽明显变暗。 “闻人青白，你死定了！等你清醒过来看我不剃光你一身的毒毛！” 她嘴里骂着，五条尾巴几乎被她甩出残影。 场地的擂台已经是一片狼藉，姜栩栩打架不习惯发狠话，一边跟闻人百雪打着配合的同时，眼睛却一直盯着闻人青白那几乎黑透了的第四条尾巴。 眼见他趁着纠缠的空隙，第四条尾巴就要从后偷袭闻人百雪。 姜栩栩早有防备，手中快速掐诀，带着金光的桃木剑迅速飞入她的手中。 虽然她的妖力控制已经相对娴熟，但一般情况下，她还是更习惯用她的桃木剑。 只见桃木剑入手的瞬间，她整个人已经飞身而起，对准闻人青白第四条尾巴，毫不犹豫地用力插下。 桃木剑自上而下，将那条尾巴死死钉在地面。 剑身上金光流转，正试图一点点化开那尾巴上污浊的妖气。 闻人青白咆哮出声，顾不得闻人百雪的攻击，其余三条尾巴齐齐朝着姜栩栩袭来。 闻人百雪哪里会让他胡来，没再顾忌他尾巴上的毒素，三条尾巴将他的尾巴死死缠住。 另外两条尾巴的尾尖化作尖刃，毫不犹豫地对准闻人青白的尾巴扎下。 突突突！ “吼……” 随着闻人青白一声怒吼，他另外三条尾巴被闻人百雪还有另一名妖管局的齐刷刷钉在了地上。 另外的妖管局工作人员趁机一拳狠狠砸在他脑袋上，而后另一只手趁机将他的脑袋死死按在地上。 闻人青白一下子失去了反抗能力，嘴里怒吼着，却依旧还在拼命挣扎着。 姜栩栩清晰地感觉到他被桃木剑贯穿的尾巴还在不管不顾地挣扎扭动。 原本不大的伤口被快速撕裂。 “不行！这样下去他四条尾巴会废掉的。” 闻人百雪犹豫着要将他的尾巴放开。 姜栩栩眉心一拧，握着桃木剑的手却没有松开，另一只手下意识握住北灵石。 她知道，只有褚北鹤的金光才能净除这些污浊并让他们冷静下来。 可褚北鹤现在明显顾不上这边。 她知道，这边陷入混乱的同时，第二会场内的污浊妖气也跟着爆发了。 褚北鹤无暇分身，但他的脉心石却在她这里。 这里面，也有他的金光。 姜栩栩这么想着，忽然有了决断。 将脉心石从脖间扯下，她单手握着石头的同时以手掐诀。 指尖妖气随着金光凝聚，姜栩栩快速地以指尖在虚空成符， “天火雷神，地火雷神，承令召，速降威，听我赦令……” 闻人百雪耳尖一动，几乎一下子就想起这个咒诀。 这不就是之前入班比擂，姜栩栩准备用来劈自己的妖雷吗？ 就是把人控制住而已，要不要玩这么大？ 这雷火气息闻着就危险！ “等等……” 姜栩栩不等。 她看着胸前北灵石里不断涌出的金光，那属于褚北鹤的金光，此时仿佛受到她的牵引，正不断朝她指尖妖符上汇聚。 心念微动，姜栩栩念出最后四字赦令—— “天地雷火！” 轰隆！ 妖学院上方雷云盘踞，几乎覆盖了半个学院。 随着妖气涌动，妖雷自云层落下，穿透学院结界的同时，又化作无数细密妖雷，穿透第一第二两个会场的屋顶，准确地劈向每一个正被发狂按住的妖崽。 包括闻人青白。 咔嚓咔嚓！ 数道雷光降落。 正在嘶吼挣扎着的闻人青白最先被劈个正着。 雷火穿透桃木剑迅速从他全身掠过，伴着隐隐的金光，那条原本被污浊浸染的黑色尾巴仿佛被金光强势冲刷过一般。 黑色的污浊妖气轰然散去。 原本拼着将四条尾巴撕裂也要挣脱束缚的闻人青白瞬间不再动弹。 闻人百雪和其余两名妖管局的反应极快，在雷火降下来的瞬间将人放开，及时避免被雷火波及。 尤其在看到雷火走过后，闻人青白那微微焦黑的表皮皮肤，以及那卷曲发焦的尾巴毛。 闻人百雪更是心有戚戚地抱住自己的五条尾巴。 “幸好，幸好，差一点我的毛也被劈焦了。” 不只是闻人青白，两个会场内，原本被卸了关节还在不断扭动挣扎的狂化妖们同时也被无数细雷劈了个正着。 带着金光的雷火从他们身上掠过，原本还在发狂的妖生们顿时浑身抽搐，而后表皮焦黑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与此同时，他们身上被催动的污浊妖气也随之消散。 原本混乱的会场，转眼间便恢复平静。 所有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忙把中招的妖生捆起弄到一处。 加上之前被集中在两个会场中间房间的那一批，妖学院内所有被污浊妖气影响而陷入狂化的妖生尽数被控制妥当。 哦，除了一个。 会场外，一个妖师打扮的男人眼见着妖崽集体狂化的场面被快速控制下来，有些没劲的啧了一声。 筹谋了这么些天，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被妖管局的人控制住了。 不过没关系，污浊妖气的研究已经成功。 妖学院，不过是个试点罢了。 这么想着，男人不做停留，转身就要离开。 下一秒，却被不远处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闻人九枵随意站在那处，冷眼扫过男人，只淡淡道，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妖管局的大牢，正好缺一只邪妖装饰。 第888章 你翅膀真丑 男人看清来人的瞬间，瞳孔蓦地一缩。 他猜到会有人来堵他，却没想到来堵他的，居然是妖管局的老大——闻人九枵！ 没有半点犹豫，男人直接剥下一身妖皮，而妖皮之下，竟是一个身材娇小长相甜美的女人。 女人周身诡异的妖力散开，身后蓦地化出三对黑色翅膀，没有半点保留地朝着闻人九枵发出自己最厉害的攻击。 铺天盖地的黑色羽毛化作利刃朝着闻人九枵而去。 趁着他被混淆视野的瞬间，女人的翅膀快速冲天而起，三对翅膀的加持让她速度快如闪电。 而就在她准备冲破学院结界逃离的时候，身后一股危险的妖力散出。 下一秒，一条狐尾直直穿透女人的腹部，将她整个拖回地面。 闻人九枵站在原地毫发无损，身边是散落的断裂羽毛。 将尾巴从女人腹部抽出，轻轻一甩，沾在毛发上的属于女人的血污便彻底消失不见。 闻人九枵看着地上不断流血抽搐的女人，只道， “放心，只是肚子上穿了个洞，死不了。” 他说着，视线扫过她身后的三对翅膀，又补充， “你翅膀真丑。” 女人：…… 你礼貌吗？ * 闻人九枵亲自出马，逮住了潜藏在学院里伪装成妖师的邪妖。 据说正是操纵了今天这一场混乱，又将王滨尸体连肉带骨吞食得一点不剩的鬼雾的成员之一。 姜栩栩在耳麦里听到这个消息，知道今天这一出算是结束了。 正松口气，看着妖管局的人将被劈晕的妖生们一一抬下去，忽然，眼角余光又瞥见一点污浊的妖气。 “吼！” 姜栩栩扭头，就见一只一脸凶狠的熊猫蓦地朝她扑来。 这妖正是山竹。 他在擂台上虽然显露一丝污浊妖气却并没有到要发狂的地步，又因为姜栩栩及时拦在他身前没被闻人青白的妖气毒针催化体内妖气。 于是，在中招妖生集体狂化时，他幸运地躲过了。 熊猫山竹瑟瑟发抖躲在边上看完全程。 又看着姜栩栩一记妖雷把整个场地内发狂的妖生都劈了个遍。 山竹受到了惊吓。 然后，他狂化了。 场内众人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姜栩栩也没想到，眼看着对面朝自己扑过来的山竹。 姜栩栩不等旁边人动作，身后还未收回的狐尾已经先一步动了。 长长的雪色狐尾在身后一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只山竹会被一尾巴抽飞出去时， 却见，姜栩栩的尾巴卷着一个十分眼熟的大竹笋，毫不犹豫地将它往张着大口的熊猫嘴里一塞。 原本发狂的的熊猫妖冷不丁被塞了一嘴，先是一愣，下一秒条件反射地抱住竹笋原地坐下。 四肢抱着金光大竹笋，动作快速又熟练地剥开笋衣就是一通咔吃咔吃。 随着带金光的笋被他一点点吞进腹中，山竹身上原本淡淡的污浊妖气悄然被净化。 姜栩栩眯了眯眼。 原来用吃的也可以？ 早知道…… 早知道她也还会选择用雷劈。 不为别的，就方便。 虽是这么说，但妖力消耗过度也是真的。 因为这个雷火妖符，从研究出来后她就没有正经使用过。 上次对闻人百雪对战时就发现妖符的符兵并不是那么好控，在不能熟练控制的情况下，就容易损耗妖力。 姜栩栩有些脱力地往地上一坐，同时身子不受控制地就要往后倒。 下一秒，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扶住。 …… 褚北鹤眼看着第二会场情况被控制后便迅速来到第一会场。 刚刚劈下的雷火里，他察觉到有自己的金光气息。 姜栩栩竟然能引动他脉心石里的金光…… 褚北鹤想过来看看她究竟做了什么，结果刚一过来，就看到她有些疲惫地坐在地上，身体更是往后倒去。 褚北鹤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到她那略显疲惫的背影，下意识的，就打算瞬移到她身边。 然而他刚刚准备动作，有一人却先一步。 长腿一迈，便来到她的身后，单膝触地，扶住她的肩膀的同时，很自然地，将她整个后背靠在自己胸前。 姜栩栩没有回头就察觉到身后熟悉的气息，没有任何反抗地将身体的重量交给对方，这才轻声唤他， “哥哥。” 身后，姜淮虽然单膝跪着，却依旧身形挺直，任她靠着，只问她， “我背你回家？” 姜栩栩闻言却是挣扎着坐起身，冲他坚定摇头，“不用。” 她不排斥姜淮背她，但…… 这么多同事同学在，被背回去的话就太没面子了。 又不是受了多重的伤。 姜淮知道她在同门面前偶尔也是有些骄傲的，便也没有勉强。 姜栩栩也就刚刚松了口气才露出一点疲累，这会儿已经恢复过来，也就是这时，她眼角余光瞥见熟悉的金光朝她靠近。 就见褚北鹤朝她走来，看着她，只道， “后续善后的事情交给妖管局，你可以先回去休息。” 姜栩栩看一眼周围，却没有立刻应下， “我稍等会儿。” 她说着起身，径直走到闻人青白那边。 她刚才的妖雷虽然是算着大范围落下，但中心位置还是闻人青白。 毕竟他身上的污浊妖气，比起其他妖生都要浓郁。 姜栩栩对他自然也是下了狠手。 眼前的闻人青白整个惨兮兮地躺在那里，身后四条尾巴耷拉着，血淋淋又焦糊糊的，看着那叫一个惨字。 饶是如此，闻人百雪还是跪在他身边，对着昏迷的少年连抽了三个巴掌。 那力道之大，死人都得被她抽醒。 于是本该陷入昏迷的闻人青白还是十分痛苦地醒了过来。 看到面前的闻人百雪和姜栩栩时，眼底闪过几分不甘。 姜栩栩看着他，问， “你是主动接受他们在你的妖气里注入那些污浊的，对吗？” 虽然闻人青白当时也陷入了狂化，但在那之前，他是自主控制着将那些污浊妖气汇聚在第四条尾巴上做出攻击。 他和那些无意识被侵染污浊的妖生们都不一样。 闻人青白听着她的话，却道， “才不是！我是被迫的！” 至少…… 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被逼的。 第889章 姜栩栩，恐怖如斯! 那只被闻九逮住的三翅妖，是杀了妖学院里一名妖师然后披了他的妖皮进入的学院。 因为组织发现那些污浊在未成年妖身上效果明显，而要说哪个地方的未成年妖最多，当然要属妖学院。 她混入妖学院后，一直是偷偷将污浊打入妖生的体内再等着那些污浊一点点侵染他们的妖气。 闻人青白也是他们选定的目标之一。 和其他妖生不同的是，她一开始就没瞒着闻人青白她做的事情。 闻人青白还记得当时那邪妖带着蛊惑的声音跟他说， “不要急着告发我，先感受过我送给你的礼物再说。” 他不清楚那是什么礼物。 但后面他跟族里一位族兄外出时，偶然遇到邪妖杀人，那邪妖妖力不弱，族兄也不全是它的对手。 关键时候，是闻人青白体内污浊妖气爆发，居然让他重伤了那个邪妖，族兄得以拿下对方。 他还记得当时族兄看他的眼神明显带了赞许， “都说闻人一族的小辈里百雪的天赋最高，但我觉得，凭你刚才的爆发力，认真打的话你的四尾也未必比不过她的五尾。” 那是第一次，有人觉得他能赢得过五尾的闻人百雪。 也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好处。 但凡是妖，就没有不追求强大的。 虽然他对外也一直说闻人百雪就是闻人这一辈里的翘楚，但谁会真的甘心一直当老二。 尤其每一次当有人夸他，“你的天赋很好，只是终究不如百雪。” 每一次，这样的话都让他倍感羞辱。 哪怕他在入妖级里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可他始终没被选进特妖班。 听说姜栩栩的时候，他是真的没拿她当一回事。 知道她一路升上来，闻人青白也只是想挫挫她的锐气，让她知晓闻人一族里还有自己的存在。 结果，他甚至没能跟她正式碰面，她就直接跳级去了特妖班。 他一直没能选入的特妖班，却让姜栩栩一个半妖进去了！ 明明只有四分之一的血脉，却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化出了四尾！ 他可以忍受自己输给闻人百雪，可姜栩栩一个半妖生的杂血妖又凭什么压他一头？ 他想要变得强大，又有什么错？ 他帮着三翅妖偷偷给其他妖生打入污浊妖气，也是想帮着其他妖生一起变强。 而且…… “他只跟我说那些妖气可以让我变得强大，我也承认,那些力量在爆发时会让人短暂的陷入极端状态，但那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不是吗？” 听到闻人青白这一声“狡辩”，闻人百雪没忍住又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脑袋上。 而后一把抓住他的脑袋，让他看看会场内正被一一带走治疗的妖崽们， “你瞎了吗？！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说的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吗？！” 闻人青白被揪着头发看向面前这一片狼藉的会场。 除了那些被污浊侵染妖气的妖生在被揍得伤痕累累，形容狼狈，还有不少是在他们狂化时被伤及的无辜妖生。 闻人青白看着眼前的一幕，却是咬牙， “那是他们自己太弱了。” 妖的世界，本就是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他也不过是帮着学院筛选出一批没用的弱者罢了。 见他仿佛被洗脑一般的言论，闻人百雪气得将他脑袋一甩，站起身就准备直接动脚踹。 她今天必须帮他把脑袋里进的水踹出来！ 然而她这边刚要动作，就被姜栩栩制止。 比起闻人百雪的恼怒，姜栩栩面上相对冷静许多。 她看着现在依旧不认为自己有错的闻人青白，只问他， “你真的觉得得到力量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吗？” 闻人青白没有说话，姜栩栩又自顾道， “虽然我现在都不知道那些污浊本质是什么东西，但是就我看到的，污浊侵染妖气的过程，虽然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但同时也是在消耗妖自身的生命力。” 她问他， “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在你追求所谓力量的时候，你的妖力，还有你的寿数，已经被侵蚀了大半。” 听到这话，闻人青白原本桀骜不驯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 他瞳孔微微颤动，看着姜栩栩，却依旧咬牙，不肯相信， “你不用吓唬我，我不信！” 姜栩栩便干脆居高临下看着他，神色淡然， “你不知道我原来学的就是玄术吗？卜卦，看命是我的本业，从你现在的面相看，你的寿数已经少了至少一半。 还有那些被你帮着算计中招的妖生，经过今天这一遭，寿数也或多或少被减弱，闻人青白，就这样，你还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闻人青白闻言瞳孔巨震，眼眶甚至一下子就红了，少年的模样，终于显露出了崩溃，嘴里喃喃着，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没想过会这样的。他们没告诉我会这样……是他们骗我，我没有想要害了妖族全族，我没有……” 到底是未成年妖，这会儿再也忍不住嗷嗷大哭出声，但闻人百雪却没心情再去理会他的崩溃。 将闻人青白丢给妖管局的人带走，自己则跟上姜栩栩，声音里难掩担忧， “栩栩，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这些妖就算恢复如常寿数都受了影响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闻人一族这次是真的要成为妖族的罪妖了。 这也是闻人百雪最气闻人青白的原因。 他一个人，直接带累了闻人一族全部妖的名声！ 她恨不得再狠狠抽他几巴掌。 就听，姜栩栩声音淡定，说， “假的。” 闻人百雪：？？？ 假的？ 姜栩栩看向她，只道，“玄门中人没办法看穿妖的命数，这是常识。” 她说，“不过我赌他不知道这个玄门常识。” 毕竟妖学院没有这方面的相关课程。 闻人青白看着也不像是会懂这方面知识的。 所以她刚才，确实是吓唬他的。 谁让……他弄出这么大的麻烦还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呢。 就，有些看不顺眼。 闻人百雪忍不住瞪大了眼。 她没想到，姜栩栩居然是这样的姜栩栩！ 关键是！ 她刚才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哪里看得出是说谎吓唬人的？！ 自己收拾人顶多就是物理伤害，姜栩栩倒好，上来就是直接攻心。 看看闻人青白刚才哭得那样子，她都没见过…… 此时再看姜栩栩，闻人百雪的眼神都变了。 不愧是拥有四分之三人类血脉的妖崽。 恐怖如斯！ 第890章 口罩一戴，谁也不爱 与此同时，妖街诊所。 妖学院发生了集体的重大事故，所有伤员都一股脑送到了游萱所在的诊所。 这让原本不大的诊所几乎一下子爆满。 游萱看着占满了她大堂的“伤患”，明艳的脸上不见慌乱，相反柳眉高高抬起。 “玄门和妖族假装友好百年，终于下定决心攻打妖族了吗？” 要不是这样，游萱想不到这么多妖生集体重伤是为什么。 木萧萧负责统筹受伤妖生的治疗事宜，这会儿闻言表情讪讪， “具体情况回头再说，你先动手帮着把伤处理起来吧！” 虽然他这么说，游萱却依旧没动， “这么多伤患全塞给我，你们是想累死我吗？ 那几个妖力不稳溃散的留下，其他的都送到安全局下属的玄门诊院去。” 说着又指了几个被卸了关节后因挣扎而关节扭曲变形的妖生， “这几个关节变形的直接掰回来就行，送回各家慢慢养着。” 木萧萧虽然早知道这个游萱治妖全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你牙疼也帮你治，心情不好的时候，你重伤快死了也得先挂号排队。 但平日也就算了，这回伤的绝大部分可都是未成年的妖崽啊。 “你都说了关节变形了还怎么能随便掰？！ 游大人你可别开玩笑了，再说我们妖族的崽，怎么能交给玄门的玄医治？” 这次的事情妖管局出动了不少妖，却愣是没找安全局借调一个人帮忙，还不是因为这是妖族内部的事情。 他们妖的事情，凭什么让玄门的人插手？ 这不是让玄门的人看他们妖族的笑话吗！ 坚决不行！ 游萱看着他，好半晌，忽然举起白净好看的双手，微笑问他， “你看这手像蜈蚣精的手吗？” 木萧萧一愣，下意识摇头。 问这个干嘛？ 就见游萱面上笑意一冷，随后骂道， “你也知道我只有一双手！哪治得过来这么多妖？！赶紧的该送哪送哪，不行让他们保持人形送人类医院也行。” 人类治骨科也挺在行的。 木萧萧连玄医都不情愿找，哪里能找普通的人类医生。 关键时候，还是姜栩栩的电话打了过来。 木萧萧听完电话，当即一脸惊喜，“好好！我现在就去接人！” 说罢，一边催促游萱救人一边快步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姜栩栩说的刺猬仙。 微胖的男人就站在诊所外的柱子后头，试图用这根柱子挡住路过人的视线。 木萧萧走过去，问， “是白术吗？” 白术伸出脑袋，朝他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木萧萧顿时一脸高兴，“你来得可太刚好了，快快，里面等着救命呢。”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拉他，然而还没碰到就被白术灵巧地躲过了。 白术朝他腼腆地笑笑，然后低头，自己快步往里走。 游萱看到进来的白术，挑了挑眉，已经知道对方是谁，当即将大堂内受伤的妖崽进行伤情分类。 问过白术擅长的治疗类型，果断的将部分重伤的妖崽分给他，又分了个男护士给他使唤。 这才拎起两个妖气紊乱的妖崽进了单独的治疗室。 白术见状，拿出自己的口罩戴好，也快速跟着男护士去了另一间治疗室开始干活。 他虽然社恐，但涉及到治病救人的专业上却一点不含糊。 正所谓—— 口罩一戴，谁也不爱。 …… 白术会过来，自然是姜栩栩找来的。 之前太黑重伤被送过来后，姜栩栩就知道妖族这边的妖医少。 加上之前妖气被净化后还会出现妖气受损的情况，姜栩栩对于这么修复妖气并不擅长，便想着找白术过来帮忙想想办法。 结果倒是赶上了今天这个集体狂化。 白术虽然不喜欢出远门，但难得栩栩开口，加上来的又是妖族的地盘，他跟院长说了一声，就还是过来了。 毕竟，他还欠着栩栩的人情呢。 想到栩栩帮着说服院长终于在院舍给他修了个宠物游乐室，白术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就忍不住轻轻勾起。 栩栩，是他的好伙伴呢。 * 虽然木萧萧一再反对把受伤妖送到玄门诊院那边，游萱还是偷摸打了个电话。 既然不让送到玄门的诊院去，那她私下借调几个玄医过来总行吧？ 毕竟白术严格来说也是玄门的。 他都能来，玄医怎么不能来？ 人来了，木萧萧也不能给人赶回去。 于是，这天傍晚，妖街诊所又来了好几个提着医箱的玄门中人。 诊所位于妖街和人类地盘的分界处，诊所对外也开了两处大门，一面朝向妖街，另一边朝向普通街巷。 这几名玄医就是通过朝普通街巷的大门进来的。 他们看着就是医师模样，提着医箱的样子一看就很有气势，倒叫这条街道上平时不怎么关注这家诊所的人都稍稍侧目了一阵。 再后来真的有几个疑难杂症的人类患者寻摸上门来，这都是后话了。 妖街诊所这边一直忙碌到了深夜。 姜栩栩帮着妖管局处理完一些后续事宜，这才过来接白术去住的地方。 毕竟白术是被她喊过来的，姜栩栩自然得把人安排好。 她过来的时候，诊所内灯火通明。 白术刚治疗完最后一个妖崽，正坐在角落喘口气，就见姜栩栩走了过来。 听说是要接他回去休息，白术忙摆手， “有妖崽还要观察，我、我今晚留下，不走了。” 说着，又看一眼姜栩栩，不大的眼睛难得带着光亮， “那位游大人，很厉害。你可以、可以请她帮忙研究修复妖气的。” 白术从小在道教学院长大，正经没接触过妖族的事，医术上也更偏玄医。 结果今天一下子接触了好多妖，还看到妖医不同与玄医的一些治疗术法。 他有点小兴奋。 姜栩栩看着白术这副样子，倒是有些稀罕。 见他是真的觉得游萱厉害，而不是自惭形秽，杏眸微闪，恍然间有了别的主意，于是问他， “那你要不要暂时留在诊所这边？帮游医生照看一下这些妖崽的情况，正好也跟她一起，研究一下修复和调理妖气的办法？” 听到姜栩栩这话，白术眼睛又是一亮，看着她，胖胖的脸上紧张又期待， “可、可以吗？” 第891章 污浊的本源，亲自镇压 姜栩栩冲他点头，“可以。” 她虽然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游萱帮忙，但闻九可以~ 妖管局今晚连夜审讯，因为闻人青白被她说得破了防，顶着一身伤还是把知道的所有信息都交代了个彻底。 尽管还是不知道那所谓污浊本质是什么，但她之前吓唬闻人青白的事情并不完全是假的。 污浊妖气爆发消耗的是妖力和生命力，哪怕净除污浊，被污浊侵染过的妖体也会留下损伤，妖气受损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就算她不提，闻九作为妖管局的负责人，为了妖崽们也会找上游萱。 白术跟她一起打配合，说不定还能事半功倍。 白术见她点头，顿时有些腼腆地低头笑笑，然后掏出手机，小声说， “那、我跟院长说一声。” 他现在还是海市道教学院的学生，要暂时留在这边的话，肯定要跟院长说的。 姜栩栩等他低头发完消息，确定他今晚要留守在这边，便没再多劝。 伸手掏了掏，忽然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放到白术掌心里， “妖街这边出品的糖，和普通糖味道不太一样，你累了可以尝尝。” 白术看着手心里那颗糖，冲她点点头，又小声说，“好。” 姜栩栩道别白术，便离开了诊所。 一出门，就见诊所外头站着三人。 是姜淮，还有姜溯和姜瀚。 姜栩栩有些意外，就听姜溯说， “淮哥说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自己出门不安全，我们就来接你啦！” 其实姜淮是打算自己过来接的， 但姜溯和姜瀚因为白天刚经历过那么惊险刺激的场面，一时半会儿根本睡不着，就缠着姜淮一块出来了。 虽然他们都晓得，以姜栩栩的本事，他们不安全都轮不到她不安全。 只是，看多了姜淮和大伯对待姜栩栩的方式，两人也大概明白了一件事—— 姜栩栩再厉害，她也只是一个女孩子。 不能因为她坚强独立，就认定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呵护。 其他人不知道，至少姜淮和姜禹城从一开始，就一直把姜栩栩当做一个普通女孩子对待。 她过去十八年没感受过的，他们都想补偿给她。 而现在，姜溯和姜瀚也想这么做。 “姐，你看，得亏我们来接你，这条街大晚上的，连路灯都没有，多吓人啊。” 姜溯指着前方黑漆漆的街面。 这会儿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虽然别的街道还是灯火明亮，各种烧烤夜宵热闹不绝，但妖街这边却格外安静。 似乎一入了夜，这条街面便停止了运行。 姜栩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微微一笑，“这街面有灯的。” 一旁的姜瀚闻言莫名，这妖街一路过来都冷森森的，哪有灯？ 就见，姜栩栩话音落下，他们所在的左右街面，两盏路灯蓦地亮起。 而随着他们一步步往前，前面的路灯也依次亮起。 姜溯有些诧异，“这条街的路灯还是感应灯啊？” 随后，又觉得不对， “不对，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都没亮。” “也可以算是感应灯。” 姜栩栩解释，“不过它感应的是妖气。” 她说，“这条街上的路灯，都是由一盏灯妖控制的。” 灯妖只给妖街里的妖照明，他们刚才过来的时候没亮，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是人类…… 姜淮三人：…… 所以他们刚刚，是被这条街的灯妖区别对待了吗？ 不对，现在的重点应该是，这条街的灯特么也是妖怪啊！ 大概是白天刚见识了各种妖，这会儿冷不丁听说这灯也成了妖，在最初的惊诧之余，三人还是很快镇定下来。 四人不紧不慢地走在回小院的路上，姜淮忽然说起， “公司那边有点事，我明天要回一趟海市，之后找时间，我再来看你。” 说完，又看向姜溯和姜瀚两人，“你们明天也跟我一起回去。” 姜溯闻言，表情当即就垮了下来。 怎么这就要走？这才待了不到两天啊！ 姜瀚倒不是非要留下，只是—— “我的赑屃还在褚北鹤那里，我得留下。” 姜溯立马接话， “瀚哥留下我也留下！” 姜淮却没有给两人拒绝的机会，“不行，你们回去还要上课，赑屃回头再来接也一样。” 他要走，不可能把这两只姜留给栩栩。 今天学院刚出了那么大的事，栩栩肯定还要忙一段时间，这两只留下来，栩栩就得分心神安排照看他们。 姜淮自然不可能给栩栩留下这么大的“麻烦”。 他这边一锤定音，姜溯和姜瀚根本没法反驳，只能蔫蔫应下。 姜溯虽然感慨自己的妖街之行这么快结束，但又很快振作起来，甚至不忘交代， “姐，你要记得我说的，该使的手段就得使，要让褚北鹤有危机感，不然他不会拿你当回事，你看今天惹你生气那事就是。” 姜瀚忍不住蛐蛐他，“行了，你别净出瞎主意。” “我这怎么能叫瞎主意？！” 姜溯据理力争，“我这明明是根据现实提出的可行性建议！你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没资格质疑我。” 姜瀚冷笑，“我没谈过难道你谈过？” “嘿，我当然谈过！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姜溯一句话把姜瀚ko，姜淮和姜栩栩安静看两人斗嘴顺便听八卦，四人一路说着小话走回小院，路灯下将他们的影子一点点拉长。 灯影下，还能隐约听到姜溯小声地怂恿， “姐，你听我的，我都帮你看过了，今天护着淮哥他们的那个特妖班的酷哥就不错……” * 深夜，隔壁小院。 褚北鹤独自坐在房中，听着隔壁彻底安静下来，这才缓缓张开手。 只见掌心处的金光散开，随即有什么东西似是从他手心一点点钻出。 那是一缕黑色的污浊。 正是今天他替姜栩栩从姜溯胳膊上吸走的污浊本源。 他跟她说，那点污浊在进入他体内后就被金光净除其实是假的。 他刻意没有净除，就是想亲自感受一下，这些污浊的本源出处。 姜栩栩觉得只要找到鬼雾背后搞事的人就能解除污浊侵染妖气的问题。 但褚北鹤很清楚，如果不能净化污浊的源头，妖气侵染的问题不会得到解决。 他之前特意取过周其实的一片鳞试图分析源头，可惜一无所获。 所以这次，他决定主动吸收。 龙脉能感应万物。 只有亲自吸收感应过，他才能感知到污浊的本源是什么。 而现在，他已经确定了源头。 褚北鹤低头，只见掌心处的那缕污浊彻底从他体内剥离，而后在脱离他掌心的瞬间，化作一滴黑色的污水，滑落在地。 褚北鹤掌心处金光减弱，隐约的，能看到他掌心处似是残留一点灰色斑痕。 房间内，原本属于姜瀚的赑屃玉件一直蹲在他边上盯着。 看到那黑水滴落的瞬间，赑屃当即毫不犹豫地上前，玉足狠狠踩上那滴污浊，同时身体上前，往下一压，小小的赑屃玉身，做出了镇压的姿态。 褚北鹤看着它的动作，只伸手将它拿起，声音沉淡， “你本体尚未复元，只有玉身，不足以镇压这些污浊。” 他说， “这一次，我亲自镇压。” 第892章 银泉，我喜欢的人鱼 …… 妖学院的集体狂化事件过去了三天。 受伤的妖生已经得到治疗，但这次事件依旧引起了京市妖族的愤怒。 要知道，这次被牵连的妖崽们可都是各家的宝贝。 那个鬼雾组织居然敢对他们妖族的妖崽下手，那就得做好承担妖族怒火的准备。 一时间，京市以及京市周围好些邪妖邪师都被揪了出来。 不管对方是不是鬼雾的，总之就是全部拿下。 甚至有借着外貌骗财骗身的都被一并抓了回来。 几天下来，妖管局的牢房直接爆满，连安全局那边也平白捡到几名邪师填充牢房。 周其实路过妖街找姜栩栩的时候都忍不住小声吐槽， “我差点也被当邪妖抓了。” 姜栩栩有些意外，这场京市的妖族清扫行动，连周其实这种公众妖居然也受到牵连了？ 就听他不无叹息道， “他们说鲛人的歌声能迷惑人心，很像反派放在明面上混淆视线但暗地里洗脑民众的角色。” 就因为这个猜测，他差点就被扭送妖管局。 周其实自己都觉得冤枉。 虽然他确实是以声线和唱功优异出圈，圈内甚至有人说他的歌声就是妖界之音。 但其周其实很少在自己歌声里加入妖力。 他的歌声，就是正常的好听而已啊！ “听说最近还要乱一阵，王哥还给我放了个假。” 除了之前已经签约的通告实在推不掉，其他都帮他往后推了。 说是怕哪位大妖看他蹦跶，真的把他当鬼雾里的邪妖一样带走。 周其实其实还是有点开心的。 毕竟这可是放假呢。 “银泉一直很想来陆地上玩，这次放假，我正好能带她好好玩一玩。” 周其实解释道， “银泉就是我喜欢的人鱼，她的尾巴是我们那一片最漂亮的，等她来了我带她来见见你吧，你见了她肯定会很喜欢的。” 周其实说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看得出是真的很喜欢对方。 姜栩栩又听他叨叨了了一些关于沈诗媛的事情，沈诗媛自从知道周其实才是当初在海里救了她的人后，这几天已经让人给他找了好些资源让他挑选。 虽然之前开玩笑说可以给他一个当沈家女婿的机会被拒绝，她似乎也并不放在心上，反倒有些成了周其实粉丝的意思。 据说连他的资深粉群都加进去了。 姜栩栩听他说了半天都没有重点，忍不住问他， “你今天就是专门过来找我聊闲天的？” “不是啊。” 周其实说， “我是专门路过，帮我那个节目导演给你带话的。 就是你上次过来找我碰见那位高导，她托我提醒你，别忘了你之前答应她当一期节目飞行嘉宾的事。” 姜栩栩：…… 她还真忘了。 不过最近事多，她肯定是没时间当飞行嘉宾的。 周其实心里也清楚，所以他只是过来说一声。 道别周其实，姜栩栩回到自己的小院，视线却下意识看向隔壁院子。 这几天褚北鹤都没怎么出门，连带着姜瀚留下来的赑屃都不怎么见到。 姜栩栩有心想问问，按理说妖学院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管是妖管局还是安全局那边都需要他出面，可他却什么也没做。 姜栩栩心里隐隐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只是想到上回在会场时他强调的那些话，她一时也没主动找上门多问，想着晚点找金小栩偷偷问一嘴。 反正他也知道小纸人是她卧底，她问它，不算侵犯他的个人隐私。 姜栩栩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她找机会问清楚，周其实那边就出事了。 入夜时分。 妖街突然闯进了几只外来妖，来的正是白天来找过她的周其实，还有……银泉。 白天才听他提起，他还说要让她看看银泉漂亮的尾巴，姜栩栩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她，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察觉到周其实和几道陌生的气息，姜栩栩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 就见妖街牌坊前，周其实抱着一个女孩踉踉跄跄地从街头跑来。 他脸色苍白，白天还打理得精致的脸上此刻却涕泪横流。 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 一行人快速而来，看到姜栩栩的瞬间，周其实眼泪顿时哗哗地往下掉。 “姜大师！大人！求你……帮我救救银泉，你救救她呜呜呜……” 干净漂亮的青年，此时哭得像是个孩子。 姜栩栩只看他怀里抱着的女孩一眼，脸色就是陡然一沉。 虽然周其实用了障眼法，让她看起来就是普通人类女孩的模样，但姜栩栩还是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不断流失的生命力以及……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的污浊。 不止是她，周其实身边跟着的那一男一女身上也有着同样的污浊妖气，只是到底不如女孩的情况严重。 顾不得多问，她直接带路， “先把她带到诊所！” 游萱的诊所这几天都被妖学院的妖生占满，今晚好不容易得空早点休息，结果刚刚躺下，就听到了楼下的动静。 游萱默默拿起床头的手镜看了眼自己有些暗淡的容颜，还是认命地起身，冷着脸下楼。 刚一下楼，就看到了姜栩栩还有她身边带来的人。 白术已经先一步过来了，看到周其实怀里的女孩，表情都变了一下，道， “快送治疗室。” 游萱远远瞧见，也快步上前跟着入内。 抬手撤去女孩身上那道简单的障眼法，女孩原本的姿态终于彻底显露。 巨大的银色鱼尾自她身下现出，本该是周其实口中最漂亮的尾巴，此刻却满是斑驳坑洼的破碎模样。 银白的鱼鳞大面积脱落，鱼尾，身上，甚至脸上，都是各种皮肉溃烂的痕迹。 从姜栩栩的角度，她溃烂的伤口处更是被一层层浓厚的污浊覆盖。 和鬼雾注入妖崽体内的污浊相似，却又不那么相似。 但姜栩栩知道，银泉身上的污浊，比起妖崽身上的那些，更加严重。 “这是病变造成的伤口溃烂，白术和我先快速把她把伤口的毒素清除了。” 游萱直接说完，便和白术一人一边开始了动作，白色的妖气光团自两人掌心中一点点渗入银泉的体内。 她身体溃烂的部分肉眼可见地开始愈合，但到了一定程度，又开始了继续恶化。 仿佛是一场拉锯，游萱和白术没有半点放松，嘴里却道， “得想办法清除她体内的污浊根源，不然这伤口永远好不了。” 姜栩栩也清楚这点，当即上前，“我试试。” 一只手握上北灵石，像上次一样用自己的妖气调动脉心石里的金光，然后再引导着金光，驱散污浊。 姜栩栩聚着手心的金光，缓缓朝着银泉身上而去，只是刚一靠近，手腕却蓦地被一只手握住。 熟悉的金光突然的充斥在身侧，褚北鹤拉着她，声音有些沉，道， “你别碰。” 他说着将她的手拉回，转而伸出自己的手， 掌心金光透出，一点点渗入银泉的身体之中。 第893章 鲛人一族 其他人看不出来，姜栩栩却能清楚地看到随着褚北鹤掌心里的金光渗入，团聚在银泉血肉和妖气中的黑色污浊被一点点净除。 一旁专注治疗的游萱和白术也明显感觉到了轻松。 白光治愈过的伤处也开始愈合。 又过了一会儿，银泉身体的情况虽然不说恢复如常，但也肉眼可见地转好。 许是身体轻松下来，床上的银泉终于醒了过来，睁眼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周其实，少女眼泪就落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些委屈， “骑士哥……” 晶莹的泪珠划过眼角，滴落在肩头却没有化开，而是缓缓从泪珠的形态凝聚成珍珠的样子。 姜栩栩还是第一次看到鲛人泪化珠的场景，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褚北鹤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视线落在床头几颗珍珠上，只一秒，又移开视线。 银泉暂时脱离危险，周其实哭得最厉害。 那样子，哪里还能看出半点光鲜亮丽人气爱豆的样子。 不过想来周其实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姜栩栩心里松了口气，脸色却转而又凝重起来。 银泉的情况，明显不对劲。 她的视线从银泉那里又转向之前跟着过来的另外两人。 两人的年纪和银泉相近，刚刚虽然全程没有开口，却能看得出他们眼底的担忧。 尽管身上穿得严实，却依旧能看出他们身上透出的污浊的妖气。 那边白术也注意到了两人，见银泉情况稳定下来，又要取治疗两人。 游萱都准备歇会儿了，看到白术走过去，顿时没好气开口， “先把人带下去安置，晚点再治这两个。” 白术在诊所这边待了几天，对游萱的脾性也有几分了解，顿时扭头，乖巧又小声地说， “他们、交给我就好，你、您休息。” 说着，就准备把两人带到另一边治疗。 游萱面无表情地看他把病号带到边上不打扰她休息，半晌没忍住翻了个漂亮的白眼，然后认命地跟了过去。 这小刺猬，怎么这么勤奋？ 显得她很会偷懒似的。 偏偏还不能把活都丢给他。 毕竟她敢丢，这小刺猬是真的敢接…… 一行人折腾到了上半夜，也是直到这会儿，姜栩栩几人才终于能了解到这三人发生了什么。 “我们从家乡的海域过来，原本，是希望寻求京市妖管局的帮助。我们身上的情况，并不是只在我们三人身上发生……” 和银泉一起过来的另外两人，男的叫蔚海青，女的叫蔚碧蓝，他们两人是兄妹，和周其实一样都出身鲛人一族。 蔚海青说话的时候，随手解开了自己上衣的几个扣子。 露出的胸膛虽然已经被治疗过，但依旧能看得出他那里沟壑溃烂的痕迹。 只是他们两人的情况并不像银泉那么严重。 “几个月前开始，我们所在那片海域就发现了不少病鱼，后来渐渐的，族里也有人开始出现和那些病鱼同样的症状，大多都是还未长成的妖崽， 起初就是身上的鳞片出现异样，发痒，变色，又一点点褪色，脱落……” 生病的小鲛人妖气会变得不稳，偶尔眼睛还会发红，出现狂躁乱撞的情况。 族里找了许多办法都没能缓解，后来，族里的年轻一辈还有长辈也开始出现了症状。 他们终于确定是他们所在的那片海域出现了问题。 前些天，族里已经在打算迁离海域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有最终定下。 鲛人一族和其他妖族不同，他们喜欢偏居一隅，并不怎么与岸上的妖族往来。 近百年来，因为妖管局的存在，鲛人一族才稍微恢复了一些和岸上的来往。 但也只是稍微。 蔚海青算是年轻这辈里的翘楚，他一开始就坚决反对迁离原本的海域。 因为他认为不找出问题解决，就算去了其他海域，也难保不会出现同样的情况。 迁移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他主张上岸，求助。 但鲛人一族早些年被岸上的人类迫害，老一辈族人并不赞同求助人类。 又听说岸上的妖族现在也和人类交好，他们也不想找。 这几天，族里隐隐定下了迁离的事宜，蔚海青和蔚碧蓝商量后决定偷偷上岸寻求帮助， 恰巧听说前两天妖族那边的妖崽也集体出现问题，两人就怀疑可能跟他们的事情有关，决定来找妖管局求助。 至于银泉。 她本身身体溃烂得比较严重，两人原本是不打算带上她的。 但因为银泉说想见周其实。 一来是一旦族里确定迁离原来海域，周其实必须知晓，否则等他回去找不到家，那就太可怜了。 二来，她担心自己会死。 族里已经有人因为这个病死去了，银泉觉得自己可能会熬不过去。 她想来见她的骑士哥最后一面。 周其实，本名骑士。 只是这个名字在岸上听说比较奇怪，加上那个王哥说爱豆都要取一个艺名，他就改了现在这个名字。 虽然……其实也挺奇怪的就是了。 姜栩栩和褚北鹤几人听完蔚海青的讲述，面上皆有凝重。 姜栩栩并不相信所谓的巧合。 鬼雾拿妖崽做融合污浊妖气的实验，但她不认为鲛人族的情况也是鬼雾的实验。 如蔚海青所说，鲛人族常居海里，又不与岸上来往，想要掌握他们的行踪和控制他们太过困难。 加上鲛人族的污浊侵染情况和妖崽们身上的污浊虽然相同，但又不那么相同。 所以姜栩栩认为，鲛人一族身上沾染的污浊，与其说可能也是鬼雾的手笔，更有可能，是他们寻找的污浊的本源。 鬼雾用在妖崽身上的污浊，原本就出自鲛人一族，甚至是，出自那片海域。 姜栩栩把自己的猜测和褚北鹤几人仔细说了，而后看向褚北鹤，道， “具体是不是，我们还得亲自过去一趟才能最终确定。” 但只要能确定本源，就能找出消除的办法。 也能知道，鬼雾背后具体的谋算…… 想到这里，她直接问褚北鹤， “明天一早出发，你觉得怎么样？” 事关褚北鹤和妖族，姜栩栩希望早点找到问题所在，找点解决。 褚北鹤对上她认真的眸子，并没有立刻回答，只看着她，好半晌，才缓声应她， “好。” 姜栩栩当时并没察觉不对，只是回到小院躺下时，心里那种异样的不安感又隐隐传来。 直到第二天一早，她来到隔壁小院，终于确定自己的那点不安感是来自哪里—— 褚北鹤，不见了。 …… 他又一次丢下她，消失了。 第894章 请让我为您镇海 “栩栩……” 椒图小声看着面前的姜栩栩，表情看着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没发现北鹤哥自己走了。” 他很懊恼，自己当初住过来就是为了帮栩栩，结果没把两人关系拉回多少，现在连人也没看住。 “跟你没关系。”姜栩栩说。 褚北鹤能够瞬移，他要离开，本来就是谁也拦不住。 她只是……生气。 气他又一次不告而别。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许是感受到姜栩栩的情绪，金小鹤第一时间从她口袋里钻出来，左右探了探脑袋，随后咻一下飞出，准确地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金小栩。 金小栩正抱着自己缩在角落面壁呢，被金小鹤拉出来，顿时仰头做出大哭状，一边哭一只脚还一边生气地跺着。 显然是在生气伤心褚北鹤连它也丢下了。 姜栩栩一看就知道，褚北鹤没打算让自己找到他，但她能猜到他去了哪。 左不过还是他们原本约定好的鲛人一族的那片海域。 椒图也忍不住气愤， “北鹤哥怎么这样子？光带走了那只赑屃，连你们的小纸人都不带了！” 又问姜栩栩，“那我们还去找他吗？” “去，当然要去。” 姜栩栩没有犹豫地开口，她知道褚北鹤不告而别是想做什么，但她不可能因为他不告而别就撒手不管。 就算不是为了褚北鹤，亲眼见过鲛人族被污浊侵染后的惨状，她也还是会去。 毕竟她已经答应周其实了。 没有多少伤怀的时间，姜栩栩直接让椒图化作原形，由蔚海青指路，前往蔚蓝之海。 椒图自然没有意见，正要身形一转化回原形带他们赶过去，却感觉一道气息陡然出现在院中。 扭头看去，却见离听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 他看向姜栩栩，没有多话，只道， “我送你过去。” 他说着，看一眼椒图，“我比他快。” 椒图：…… 虽然知道他说的可能是事实，但椒图还是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是龙了不起？ 心里虽然憋屈，椒图还是让姜栩栩两人跟着离听走。 他清楚重点，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追上褚北鹤，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话虽如此，椒图还是化作蛟蛇一路死死跟在离听后头。 他知道自己实力不行，但他不会一直不行。 * 在姜栩栩一行人快速赶来的时候。 此时，蔚蓝之海。 褚北鹤就站在海面之上，但仔细看时，却发现他整个人只是虚浮在水面上，脚下和海水并没有任何接触。 赑屃玉件就立于他的肩膀处，看着面前看似平静实则内里波涛暗涌的海面，眼神皆带着肃穆之色。 虽然它并未回归本体，却依旧能感应到，一股死亡的气息从遥远的海的那头不断涌来。 海面上笼罩着的，皆是死气。 而在褚北鹤眼中，这股死气伴随着的，便是已经被污浊侵染的海水。 鬼雾用在妖崽身上的那些污浊，果然是来自这里。 如果放任不管，哪怕没有鬼雾借作乱，这片海域也会彻底死亡。 而随着这片海域的死亡，污浊还会不断蔓延，乃至……海洋终结。 “是人类排放的核废水。” 褚北鹤那天之后就查到了污浊的本源是什么。 去年开始，花国正式将核废水排放至大海，当时尽管遭到许多人的反对，但后来这些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只是，声音会消失，污浊侵染海洋的事实却不会消失。 而现在，便是恶果初现。 然，一方种下的恶果，不该让世界来买单。 “若要净除根源处的所有污浊，我目前积攒的所有力量都要倾注其中，届时我会重新陷入沉睡。” 正是因为知晓，所以他没有跟姜栩栩告别。 他清楚褚北鹤对她有多重要。 也清楚她等了多久才将他等回来。 可惜，她等到的那个人是自己。 也幸亏是自己。 再次陷入沉睡的不是原来的褚北鹤，她大概不至于太过难过。 至于他……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他乃龙脉，净除世间污浊，本就是他的责任。 墨色的瞳孔中看似一片沉静，但仔细看却能发现，那片沉静中，藏着宛如深海之下的漩涡。 褚北鹤没有犹豫，既然有了决定，便无须犹豫。 “接下来，你为我护法。” 褚北鹤说着踏前一步，下一秒，却感觉心脏处似乎被什么轻轻握住。 耳边，隐隐的，似乎能听到呼呼的风声，以及，她的声音。 “褚北鹤……你再等等我。” …… 遥远的云层之上，黑色巨龙身形如电，快速穿梭其中。 他没有刻意掩藏身形，但以他现在的速度，哪怕被人发现，在他们尚未能看清他身形的瞬间，便已彻底消失。 姜栩栩此时就坐在离听背上，张开的屏障不会让她受到疾速移动带来的影响。 她默默攥紧胸前的北灵石，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希望这颗与他心脏相连的脉心石，能让他听到她的声音。 她并不奢望他会停止他要做的事情。 但……她还是想让他再等等她。 “否则……我也不会再等你。” 褚北鹤脚步微顿，属于她决绝的声音清晰落入他的耳中。 原本沉静的眸中，微微掀动波澜。 只一秒，又恢复如初。 金光毫不犹豫地散出，在海域上方划出一个巨大的结界。 结界将他和赑屃包裹其中，只是他刚要将一身金光化入海中，却冷不丁的，赑屃的玉件突然散出金光。 下一秒，只见巨大的赑屃本体缓缓现身于结界之中。 不再是玉件的姿态，而是它本来的模样，所不同的，是龟背上不见了原本背负的三山五岳，一双深瞳，浑浊，却透着温和与慈爱， “大人，多谢大人送我一程。” 它本体力量微弱，无法自行移动。 所以，只能凭着玉身行走。 褚北鹤看着它，眉心微蹙，“你本体尚未复元，不该强行聚魂。” “我知道，所以我卸下了三山五岳。” 赑屃说， “我背负它们上万年，若非有您，我早就背不动咯…… 大人虽有净除污浊的责任，但世间山川湖海，并非是大人一个人的责任，您也不该将所有的力量倾注在此处。” 它说着，看向远方那片不断逼近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海域，浑浊的眼底，沉冷而决然， “您乃龙脉，不可为污浊侵损自身。 今日我将三山五岳交托与您代为镇守。作为替代，这次请让我为您镇海。” 第895章 炼神阵 褚北鹤静静看着面前的赑屃。 清楚它有它的决意。 但这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所在。 赑屃可以镇海，自然也可以镇压污浊，但也仅仅只是镇压。 类似封印，将所有污浊镇压在封印之中。 污浊不除，它便只能永生永世镇于海底。 因为赑屃自身没有能够净除污浊的力量，甚至，污浊可能反过来侵蚀它的本体。 这也是赑屃之前本体受损的原因。 如今它也不过是堪堪复原，褚北鹤自然不可能再次将这次的事情交托给它。 这件事，只能由他来做。 因为只有他，能通过镇压一点点净除污浊。 更何况，鬼雾既然将他当做目标，他若不出手，他们又怎么会轻易现身。 “不用再劝。” 褚北鹤说罢，轻轻翻掌。 就见原本划出的结界一闪，竟是将原本身在结界中的赑屃本体移出结界之外。 赑屃先是一愣，扭头便试图再次进入结界，然而金光结界，若非主人准许，轻易无法进入。 而结界内，褚北鹤周身金光已经一点点散入海面。 原本不动如山的赑屃似有烦躁，长长的尾巴一甩，啪嗒在海面溅起层层巨浪。 然而这一切，对结界中的褚北鹤毫无影响。 赑屃眼见，还要再劝，忽然眼眸一眯，似是有所察觉一般，巨大的尾巴朝着某处海底重重一甩，伴着他一声沉喝， “藏头露尾，还不给我滚出来！” 龟尾重重砸下，瞬间在海面掀起十数米的巨浪，连带着，也将一直藏身在海底的一行人一并掀了出来。 这些人周身覆着一层薄膜似的的黑色透明结界，这些结界不仅隔绝了他们的气息，也让这些人能够顺利长时地潜伏在海底。 褚北鹤视线扫过，这些人中有邪妖，也有邪师。 其中为首的一个，是之前在海市出现过的，鬼雾的长老之一，濯舞。 她也是上次海市断界唯一一个活着逃脱的长老。 褚北鹤视线从一行人身上掠过，却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鬼雾真正的主人，背后的纵局者。 回归本体后，他隐约猜到鬼雾背后那人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他妄图算计自己，却连亲自露面都不敢。 濯舞这边堪堪稳住身形，便冲旁边的长老骂， “这就是你说的绝对不会被发现！人家一个浪就把我们掀出来了，废物！” 被骂的长老是刚刚替补上来的新长老，被濯舞骂了当即脸色阴沉，扭头，冲着旁边一个邪妖就骂， “这就是你说的绝对不会被发现！人家一个浪就把我们掀出来了，听到没有，废物！” 竟是原封不动地把濯舞骂他的话骂在了手下头上。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隐匿气息身形还能自由潜在水底的结界是那名邪妖特有的结界。 濯舞其实也知道这是那邪妖的手笔，不过，她没有骂别人手下的习惯。 她要骂就要骂最大的那个。 不为手下背锅的长老不是好长老，她这是在教他~ 骂完了新长老，濯舞这才看向褚北鹤的方向，冷冷一笑， “原本是没打算这么快就现身的，但既然被发现了也没办法。” 话落的瞬间，只见她手臂抬起，几名邪师模样的人立即分立四方，随着他们手中掐诀，黑雾从海上四面八方升起。 转眼间原本一望无垠的海面便仿佛像是被笼罩在了黑色的雾海之中。 而更让人忌惮的是，随着黑雾升起，褚北鹤和赑屃所在的区域仿佛被某种阵法锁定。 然后，从黑雾边缘的位置起，原本蔚蓝的海水开始仿佛被污浊浸染一般，从四周朝着褚北鹤所在的金光结界逼近。 赑屃感受着那让人反感的污浊气息，压根不给这群人废话的机会，巨大的龟身却格外灵活地踏着海面，朝着这群人直直冲去。 一个甩尾，尾巴再次重重砸向这行人。 既然无法为大人镇海，那至少，它要为他顺利护法！ 褚北鹤见鬼雾有了行动，便知道今天不是净除污浊的好时机。 正要把散出的金光收回，却意外地发现，他的金光，正被另一股力量试图吸收。 褚北鹤看着脚下一点点蔓延而来的污浊黑海，眸中金光闪过，他的眼睛透过那些污浊的黑海往下看去。 透过数万米的深度，他看到了这片海域的下方，是一个巨大的阵法。 是，炼神阵！ 这一刻，褚北鹤终于肯定，鬼雾背后的主子，确实是那个人。 妄图取代天道，炼化天地气运。 除了他，再无旁人。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濯舞远远放出黑雾傀儡应对赑屃的攻击，却独自远离战区，看向褚北鹤。 “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要等你净除了大半污浊，力量最弱的时候再动手。 因为那个时候，你会发现消耗的力量并没有用于净除污浊，而是被我们通过阵法另外吸收，炼化……” 哪怕他想要收回力量，也会因为阵法的持续性无法停止。 最后等待他的，只会是所有气运被抽干，龙脉彻底枯竭而亡。 “你是代表华国气运的龙脉，而华国是身负世界气运所在，拿下你，相当于拿下天地间所有气运。” 她说， “海市那一遭，我们明面上是为了海市气运，实际上是为了逼你回归本体正式苏醒。 因为只有你醒了，才能真正凝聚这世间的天地气运。 我们要的，从来不只是单单一个海市。” 褚北鹤静静听她说着。 哪怕她不说，他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他总觉得，这人的话，稍稍有些多了。 显然不只是他，鬼雾那边一同过来的两位长老也觉得她今天有些多话。 一边躲开赑屃的攻击，一边忍不住冲她， “谁让你说那么多话了？！有功夫说话，不如跟我们联手，把这只老东西直接诛杀了！” 传说中的赑屃，当真有些难缠，但也仅仅是难缠。 他们今天三位长老在此，只要联手配合，未必不能诛杀它！ 褚北鹤显然也发现了赑屃的吃力。 赑屃背负山岳，那山岳既是它的包袱，同时也是它的力量本源。 因为背负着它们，所以它能随时靠着山岳灵气补充自身。 可现在，它为了他暂时卸下了三山五岳。 这样下去，它会输…… 褚北鹤又看向结界外还在不断蔓延而来的污浊黑海，须臾间，便有了决断。 原本收敛的金光再次散出，如潮汹涌的金光，仿佛在脚下汇聚成一条金色漩涡。 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意，直直朝着深海底部的炼神阵扑去。 炼神阵可以炼神。 可他并非神明。 他乃，龙脉。 第896章 她，朝他降落 世间阵法皆有依托。 对于玄师而言，灵力是他们力量的根本， 对于妖族而言，妖力是他们的根本。 但不管是玄师还是妖族，都需要吸取天地灵气来修炼自身。 而龙脉，除了代表天地气运，还是天地灵气的本源。 这也是为什么姜栩栩曾经说，他是行走的灵气萃取机。 他可以支撑天地间的灵气，同样的，也可以让这一方灵气，消失。 金光漩涡狠狠撞上海底的阵法，金光被炼神阵吸收炼化的同时也在快速掠走支撑炼神阵的灵气。 所不同的，是这些用于炼阵的灵气已经被污染，褚北鹤每吸收一分都会给他带来损伤。 但眼下，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现在就看看，到底是他的金光先被阵法吸收炼化，还是他的金光，先掠走阵法中的污浊灵气让这个炼神阵彻底崩溃。 金光在阵法中快速涌动，几乎将这一片海域照成了金色。 连原本不断被侵染靠近的污浊黑海也仿佛被金光漩涡净化。 所有皆有些诧异地看着脚下的情形，不知道褚北鹤究竟想做什么。 但赑屃却很清楚。 浑浊深睿的眸中闪过一分悲戚，身体却隐隐能感受到金光涌动间从脚底涌向它的部分灵气。 哪怕将所有力量用于冲阵，他还不忘给自己分出一丝灵气补充力量。 赑屃当即长吼一声，巨大的龟身动作愈发凶悍，尾巴伴着神兽的灵力，几乎在这方海域掀起滔天巨浪，势要将眼前的这些脏东西，全部拍死。 …… 那头，离听带着姜栩栩几人刚刚抵达这片海域，眼前便被成片浓郁的黑雾笼罩。 黑雾弥漫天地，将整个海面遮挡，让人无法辨别方向。 离听却丝毫不将这种小把戏看在眼里，一声龙啸吼出，面前的黑雾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驱散开来。 然而黑雾驱散之后还是黑雾，仿佛没有穷尽地将天地包裹其中。 姜栩栩认出这是鬼雾那些人常用的黑雾，心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当下没有犹豫地掏出归小墟。 “归墟，想办法把雾气驱散。” 系统就知道又到了自己出场的时候，昂着鳄龟凶悍的脑袋就要应下，待看清面前这大范围的黑雾后，难得心虚了一下。 【这、这么多……】 见姜栩栩朝它看来，归小墟立即改口， 【这么多也不够我归墟仙人塞牙缝的！】 说罢，张开大口，便将笼罩的黑雾快速吸入自己体内。 随着周围的黑雾不断被吸收，环绕在归小墟身周的黑雾变得更加浓厚。 离听抽空瞥了一眼，看到它的动作，似是想到什么，顿时也跟着张口，往前飞的同时，快速将周围的黑雾吸入自己体内。 第一口入腹，黑龙表情就露出了明显的嫌弃。 这黑雾，比烟花放出的废烟还要难吃。 虽然嫌弃，他却没有停止吸食的动作。 他本体庞大，一口的量足有归小墟的百倍之多。 归小墟的好胜心被勾起，当下把嘴巴张到最大，吸得表情狰狞。 好在在两只的吸收下，周围的黑雾终于肉眼可见地变薄。 姜栩栩趁机让蔚海青辨别方位。 蔚海青拧着眉，放眼看去连海面都看不见，更别说方位了。 姜栩栩想着这样下去不行，正要另外想办法，忽然前侧方黑雾里隐隐透出一点金芒。 尽管微弱，但她依旧一眼认了出来。 “在那里！” 姜栩栩手上一指，离听也没有半分怀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快速朝着那个地方而去。 椒图好不容易堪堪赶上，刚看到黑龙一条尾巴，就见对方一个加速又冲进某处黑雾之中。 咬咬牙，他快速扭动身体，跟上！ 那边，黑龙带着姜栩栩两人快速穿透层层黑雾，终于看到了那片被黑雾包围着的海域，以及，海域之下，仿佛被海底透出的金色漩涡染成了金海的海面。 姜栩栩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庞大的金光漩涡。 那漩涡翻卷在海底深处，仿佛在试图吞噬某些海底巨物，但同时，金光自身也像是被浓厚的深海吞噬，那能透出海面的金光，在这两方角逐之中，越来越暗。 姜栩栩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立于金色漩涡上方的人影。 远远的瞧见他身上那薄得几乎要看不见的金光，姜栩栩只觉得心脏一缩，忍不住朝着那边呼喊出声， “褚北鹤！” 褚北鹤隐约听到熟悉的呼喊，抬眼，便看到了远处快速靠近的黑龙，以及黑龙上朝他呼喊的那人。 明明天地间都是黑色雾气，连她身下的龙都是黑色的，偏偏只有她，色彩明艳。 心底掠过一抹奇异的感觉，脉心石传来久违的脉动。 但褚北鹤想，这次大概还是要叫她生气了。 金光即将耗尽，他要用最后的金光冲破炼神阵，此后也许重新陷入沉睡，直到他重新积攒力量。 再次苏醒，他希望……还能见到她。 敛下那抹奇异的私心，褚北鹤收回目光，将最后的金光倾注于脚下的金光漩涡之中。 姜栩栩只觉胸前的北灵石隐隐发烫，心下划过不祥的预感。 她要，阻止他！ “离听！” 离听自然也注意到黑雾中的情形，同样的，他也察觉到了这片海域被布下的阵法。 心下沉了又沉，黑龙蓦地发出一声威慑十足的龙啸，而后带着姜栩栩，身如闪电，直直朝着褚北鹤布下的那道金光结界冲去。 他知道，他冲不破那位的结界。 但姜栩栩，或许可以。 “姜栩栩，他……就交给你了。” 离听说着，龙身在靠近结界的同时蓦地奋力一甩，姜栩栩似是早有察觉，在离听将她甩出的同时，四条狐尾自她身后散开。 雪色狐尾用力拍在空气上，借着反作用力，她整个人直直的，毫无阻碍地，冲入他的金光结界之中。 仿佛打破了某种平衡，姜栩栩穿透结界的瞬间，金光漩涡与炼神阵的较量有那么一瞬的停滞。 只听咔的一声。 炼神阵的阵法界出现了一道裂缝。 裂缝瞬息蔓延，直到，整个阵法，尽数崩塌。 而和炼神阵一并崩塌的，还有褚北鹤布下的金光结界。 仿佛一片片金色碎片在空间碎落，消散。 姜栩栩便在那片片金色碎片的光影中，朝他降落。 第897章 你丑得很特殊 那一刻，褚北鹤只觉胸腔仿佛被什么东西快速填满。 下意识地，他朝她伸出手，试图接住她。 姜栩栩再次清晰地看清他的每一寸眉眼，却并不觉得高兴。 因为每一次她看清他的样子，都代表着他力量的消逝。 但好在，人还在。 她这么想着，看向褚北鹤身周，忽的眸色一沉。 只见金光结界碎裂的瞬间，他脚边的海面上蓦地从水里钻出了好几只模样诡异的海妖。 它们周身布满污浊妖气，悄无声息地将褚北鹤围在了中间。 而后没有半分犹豫地，从海底飞扑而起，齐齐朝着褚北鹤扑去。 其中一个长相怪异的男人，双手更是直接化作一对恐怖的触手，带着尖牙，朝着褚北鹤心脏的位置飞去。 姜栩栩陡然瞳孔一缩。 想要靠近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犹豫地，她蓦地掏出一张妖符，同时朝他伸出一只手， “褚北鹤！” 褚北鹤几乎是瞬息间就明白了她伸手的意思，那仿佛是刻在他记忆里的默契。 没有迟疑地朝她伸手，仅剩的金光朝她散出，而后……瞬移。 姜栩栩原本还在坠落的身体，瞬间被拉到褚北鹤的怀中。 与此同时，四尾绽开，将她和褚北鹤包裹其中，挡下那触手攻击的同时，妖力砰然散开。 海妖们被震得后退一步，还要上前，便见狐尾再次散开。 姜栩栩转身，单手掐诀，另一只手手中的妖符符光乍现， “天火雷神，地火雷神，……天地雷火。” 伴着火焰的雷电自头顶降落，准确无误地劈中扑身而来的一众海妖。 金光伴着雷火游走至众海妖的身体，连带着将它们身上那污浊的妖气都一并打散不少。 海妖们猝不及防，几乎是瞬间倒地不起，唯有为首的那个长着诡异触手的男人，在双手被雷火劈焦后，依旧站在原地，眼睛带着诡异而雀跃的光，看着两人， “我喜欢特殊的心脏，你们的心脏，都有一种很美味的味道。” 姜栩栩冷眼看着他，只道， “我讨厌特殊的臭味，你身上就臭得很特殊。” 顿了顿，又补充， “你还丑得很特殊。” 一般情况下，姜栩栩不喜欢跟人嘴仗，更不喜欢废话。 但面前的这只，让她有种莫名厌恶的感觉。 这妖让她想起了前些天，仓库那边掏心杀人的案子。 姜栩栩怀疑，这就是那个掏心杀人的妖。 与其说是妖，他更像是某种生物异变后的怪物。 尤其是那对已经被劈焦的触手，想到那对触手刚刚抓向褚北鹤心脏处的样子，就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想剁掉。 这么想着，姜栩栩也就这么做了。 单手掐诀，随着她的诵念，一把带着雷火气息的迷你桃木剑自她随身箱包里飞出。 “去！” 姜栩栩手诀一指，迷你桃木剑周身似带了雷电般的噼啪作响，朝着海妖快速飞去。 明明是木剑，却仿佛破空的雷刃，毫不犹豫地朝着对面海妖削去。 男人脸上原本因为被她说丑而扭曲了一下，见状快速躲过木剑的追击，一扭身，正试图一头扎入水底。 姜栩栩哪会让他如愿，灵光锁链飞出，将他死死捆住。 迷你桃木剑顺势将他两条被劈焦的触手齐齐削断。 男人躺在水面，顿时发出一阵惨叫，“我的手！我的手没了啊啊啊……” 叫着，忽的他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骗你的。” 他可不止只有这两条手。 说话间，只见三条长长的触手蓦地自姜栩栩身后的水面钻出，而后朝着她后心处，毫不犹豫地抓去…… 下一秒。 唰啦！ 张开的狐尾中，妖气如藏着利爪，轻而易举地将男人的偷袭的触手齐刷刷削断。 姜栩栩面无表情看着对面惨叫的妖怪，“你果然很丑。” 男人：…… 将男人干脆收拾掉，姜栩栩这才想起，自己从刚才一直是靠着褚北鹤才能立足在水面之上。 再想到刚才瞬移到他身边的情形，姜栩栩眸底闪过一抹复杂。 曾经褚北鹤告诉她，因为桃木印记彼此间的特殊连系，他可以将她瞬息间拉到他的身边。 但其实，哪怕没有桃木印记，他也能做到。 毕竟，他和她掌心的桃木印记早在他回归本体的时候，就彻底消失了。 他能将她瞬移到他身边，从来不是因为那个印记。 只是因为他有能掌控空间移动的能力。 是他骗了她。 尽管如此，在她刚才朝他伸出手，而他还像过往的每一次一样给予她相同的回应。 姜栩栩的心神依旧不可避免地被牵动了一下。 只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常。 听到那边已经开始掀起巨大动静的离听和赑屃，姜栩栩没忘记眼下的情况。 她看向眼前褚北鹤周身几乎消散的金光，沉默一瞬，忽的伸手，摘下自己颈处的北灵石。 在褚北鹤沉静的目光中，姜栩栩直接将北灵石戴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说过，这块脉心石相当于他的半颗心脏，既然如此，这半颗心脏，或许也能帮他恢复一些金光。 果然，在脉心石回归褚北鹤身体的瞬间，他体内原本被污浊灵气侵染而暗淡受损的金光似乎正在一点点自我修复。 与此同时，随着破开炼神阵而散去的金光漩涡，也像是受到了感召般，一点点回流到褚北鹤的体内。 姜栩栩看着他周身金光的变化，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她想，这大概是注定。 注定这颗曾经被送出的脉心石，今天该物归原主。 杏眸在水滴状的石身上最后流连一秒，姜栩栩快速收回目光，而后，神色转而一凛。 抬手为他布下一个护身结界，她声音淡沉， “你在这里，我去帮忙。” 说话间，她取出一道灵符， “清风徐来。” 伴着一声清音敕令，她脚下被清风托起。 姜栩栩踏风而行，快速朝着离听和赑屃的方向而去。 风动间，褚北鹤只见她身后的四条狐尾跟着缓缓摆动。 随着红色妖力散出，两股妖气缠绕，将她原本雪白蓬松的狐尾染上点点凌冽妖气。 隐隐的，甚至能看到两条红色妖气虚化的狐尾，在其中若隐若现…… 第898章 听我命令，相繇! 姜栩栩从离听身上落下时，就注意到了不远处正大闹着的巨龟。 虽然它背上少了负重，但姜栩栩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赑屃。 她踏风而去，远远的就见离听已经化回了人形，此时飞在空中，正游刃有余地收拾着鬼雾的另一个长老。 因为相信姜栩栩，离听在将她甩出的瞬间，便已快速来到赑屃身边。 这个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断冒出来的鬼雾组织。 他想收拾好久了。 是他们一直没腾出手正经收拾这些人，才让他们越来越膨胀，暗中狙击妖兽，谋害玄门和妖族，现在甚至，妄图谋夺龙脉！ 今天在场的这些人，他一个都不打算让他们离开！ 有了离听的加入，赑屃这边明显轻松不少，当下闹得更厉害。 两人对上两边长老，至于长老带着的小喽啰，他们几乎没有放在眼里。 姜栩栩远远看着，就见那些个喽啰一会儿被赑屃甩出的巨浪掀过来，一会儿又被离听掀起的水龙卷卷过去。 姜栩栩看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插手的余地，视线一转，直接锁定了不远处正在摸鱼放黑雾傀儡的濯舞。 和对方打过两次交道，却两次都让她逃脱。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姜栩栩当即脚下一转，便朝着濯舞的方向而去。 濯舞注意到姜栩栩靠近，感受她周身比起当初觉醒要明盛的妖力，立即开口， “我没想跟你打！” 姜栩栩想也不想回她，“我想跟你打。” 说话间，身后长长的狐尾一摆，她整个人已经飞到了濯舞的身前，单手掐诀，指尖便已聚起妖光， “轰！” 紫色雷电朝着濯舞的方向直直劈去。 濯舞啧了一声，想也不想放出黑雾，黑雾中冒出两头巨兽，直接替她抗下了头顶降落的紫雷。 同时黑雾中冒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蝙蝠朝着姜栩栩扑去。 姜栩栩借归墟在水面站定，看着朝自己迎面扑来的蝙蝠，身后四尾高高抬起，仿佛蓄力一般，稍稍回忆。 下一秒，尾巴射出数道妖气凝成的发针，妖气发针密密麻麻射出，将所有黑雾化成的蝙蝠一只不落尽数射散，更有几根妖针穿透黑雾，直接射在了濯舞的身上。 有几支妖针正好射中她肩膀处的黑色大洞，被黑洞吸收，但也有几支正巧落在了她的胳膊上。 如果闻人家的人在场，就能轻易认出，姜栩栩这个以妖力凝成妖针的术法，完全是照抄了闻人青白之前群攻的妖气毒针。 唯一不同的是，姜栩栩的妖针里，没有毒素。 濯舞被妖针射中，表情都扭曲了一下，瞪向姜栩栩，脸色有些难看， “姜栩栩，你就跟你妈一样难缠！” “把你关进安全局的监狱里以后，我会让我妈去看望你。” 姜栩栩说着，灵力切换，快速虚空画符， “天地水德，万法随流……以符为凭，以气为引。请奉赦令，泽被四方！” 处于海域之上，水龙卷的威力比起以往每一次都要大，看着面前聚起的几乎快要比得上离听那边的水龙卷，濯舞和离听都是脸色一沉。 离听默默搅了更大的水龙卷打向对面。 而濯舞，则是收回所有黑雾，手上聚起一个诡异的法诀。 姜栩栩以为她是要用收回的黑雾挡下水龙卷，却不想，濯舞身周所有黑雾忽的快速朝着水里钻去。 濯舞虽然有吸收了瘟疫的血雾，但这个已经在上次被姜栩栩和闻人戚戚联手的灭瘟疫咒破解。 她自然不会再用。 她要用的，是原本就准备好的另一个杀招。 黑雾几乎瞬息涌入深海，而后，朝着已经碎裂的炼神阵底部汇聚，仿若钩子一般，猛地一抓！ “听我命令！相繇！” 海底涌现动静的瞬间，濯舞整个人被卷入水龙卷中。 与此同时，一股恐怖的威压自海底蹿出。 原本在结界中正专心修复金光的褚北鹤眸色一沉，连带着另一边的离听和赑屃手中动作也是一僵。 褚北鹤顾不得其他，金光一闪，瞬移到姜栩栩身边的同时，带着她瞬间瞬移到了数十米开外的海面。 下一秒，便见姜栩栩原本所在的海底，九颗蛇头张着大口从海底冒出。 一下子撞碎了水龙卷的同时，也将被卷入水龙卷的濯舞直接撞进了海底。 巨大的九头蛇冒出水面，不受控制地在水中翻涌咆哮。 离听远远瞧见，忍不住抬眉， “这家伙来凑什么热闹？” 赑屃则是声音沉沉， “难怪它没有收到大人的召唤前来相助。” 褚北鹤只身来到蔚蓝之海，虽是为了净化污浊而来，却也不是毫无防备。 除了赑屃，附近海域常年沉睡着的九头蛇关键时候也会听他召唤前来。 但褚北鹤来到这里以后，虽然隐隐能察觉到九头蛇的气息，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直到这会儿，他终于明了了。 “鬼雾为我设下的的炼神阵，是以相繇作为阵眼。” 难怪，炼神阵这样的大阵能够成型。 在炼神阵被破坏之前，相繇一直被镇压在炼神阵之下，被迫为阵法输送妖力！ 系统原本作为踏板让姜栩栩踩着，这会儿有褚北鹤带着她，它顿时从底下飞上来， 【什么情况？所以这是友军？】 他们这边三大神兽，收拾鬼雾这些人那不是妥妥的吗？ 酷！ 姜栩栩听着归小墟的话，面上却不见半分轻松，反而声音有些沉， “大概率，不是友军。” 其他人可能看不见，但此时姜栩栩和褚北鹤眼中，眼前巨大的九头蛇身上明显被污浊的妖气侵染，除此之外，它身上还有濯舞的黑雾缠绕。 姜栩栩曾经听妈妈说过，濯舞最擅长的就是以黑雾吞噬活物，再将被吞噬的活物以黑雾的形态为她所用。 相繇不同于一般活物，濯舞吞噬不了它。 但却能，控制它！ 果然，随着姜栩栩话音落下，发狂的九头蛇仿佛有所感应，蓦地朝着姜栩栩和褚北鹤的方向看来。 海底巨大的蛇尾一甩，啪！ 仿若海啸般的巨浪直接将两人淹没。 第899章 归墟仙人手拿把掐 巨浪扑过，褚北鹤和姜栩栩已经出现在了另一处半空。 两人身下坐着的，却是一条通体银色的小蛟龙。 正是刚刚赶到的椒图。 椒图好不容易突破黑雾找到姜栩栩他们所在的位置，一眼看到海上的场景，差点就直接吓软了。 这是什么金刚大战哥斯拉的场面吗？ 为什么上古神兽都冒出来了？ 只是来不及震惊，眼见着那条九头蛇的尾巴朝着姜栩栩他们拍去，椒图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飞过，将两人一把捞走。 褚北鹤虽然可以瞬移，但他身上的金光还不算稳定，这会儿自然是能不用自然不用。 眼见一击不中，九头蛇瞬间在海里发飙，这一片海域都被它翻出不少大浪。 也幸亏这片海域远离海岸，否则说不定还要引起海啸。 九头蛇这副样子，姜栩栩不可能带着褚北鹤随意靠近，只对他道， “你在这里待着，别再过来，我有办法牵制它。” 她说着，就要让椒图把他放下，手腕突然却被褚北鹤一把拉住。 姜栩栩看向他，褚北鹤只沉默回望，半晌，敛声道， “相繇刚从阵法中被放出来，加上污浊侵染变得狂躁，你别跟他正面打，只要暂时压制住它，我来净除他身上的污浊。” 姜栩栩闻言，视线扫过他身上的金光，还是点点头。 褚北鹤这才放开她。 既然有椒图在，姜栩栩也不担心会掉进海里，直接示意椒图，一人一蛟再次朝着九头蛇的方向靠近。 那边的离听眼见两人被小银蛟捞走，暗暗松了口气。 再看向那边还在发狂的相繇，眼神顿时有些不善。 “敌我不分还敢乱发脾气，谁惯的你。” 说着，他直接朝赑屃示意， “赑屃，你去帮忙。” 至于鬼雾的这些人，他一个人也可以对付。 多了一个麻烦，接下来他要速战速决了。 赑屃当即点头，正要朝那边游去，离听却不耐烦，身形一闪，忽然来到赑屃身侧，抬腿对着他就是一踹。 赑屃猝不及防，被他一脚踹着，巨大的龟身便朝半空飞去。 姜栩栩注意到飞过来的赑屃，当下没有犹豫，手中快速掐诀，九张缚灵符齐齐刷刷甩出， “天地至尊，包罗六合，四方灵邪，莫敢遁走，缚！” 一瞬间，九张灵符化作九条灵光锁链，从各个方向刷刷刷朝九头蛇飞去。 九颗蛇头齐刷刷被捆住同时朝着不同的方向拉扯。 到底是九头蛇，被拉扯的同时便开始挣脱。 姜栩栩手上法诀险些没撑住，忙不迭倾注灵力稳住法诀，但还是叫其中一个脑袋挣脱了灵光锁链。 眼见那颗脑袋就要朝姜栩栩扑咬而来，姜栩栩不慌不忙，从椒图身上踏风而起。 而后一个旋身，四条尾巴瞬间变长变大，对着朝她而来的蛇脑袋就是狠狠一抽。 相繇的一颗脑袋冷不丁被抽得扭到一边。 与此同时，相繇头顶一个巨大的阴影靠近。 正是已经飞到近前的赑屃，眼见九头蛇被捆住八头还要攻击，它当即在空中调整方位，身体蓦地变大一倍。 然后冲着被拉扯到各个方向的八颗脑袋正中间的位置……重重一压！ 噗通！！ 巨龟砰一下狠狠砸在九头蛇身上。 姜栩栩同时松开锁链，九头蛇的九条脑袋连同蛇身被压得狠狠往海里砸去。 海面再次被这动静掀起巨大的浪花。 归墟瞅准机会飞到砸落在海面的其中一颗蛇头边上，周身黑雾化作一条条细丝，蓦地飞向九头蛇身上的黑雾。 先是用自己的黑雾细丝缠绕住，然后……用力往外拉！ 它知道，控制着九头蛇攻击的有这些黑雾的缘故。 它的战斗力在这种庞然大物面前没用，但至少，它可以帮着栩栩，把这些黑雾抽走！ 幸好过来的时候吸了不少黑雾，它这会儿正强得可怕！ 区区黑雾，它归墟仙人手拿把掐的！ 姜栩栩显然也意识到归墟的意图，虽然想要阻止，但还是决定信它，当即打算趁机分散相繇的注意力， “天火雷神，地火雷神，承令召，速降威……” 姜栩栩这边刚在相繇头顶聚起雷云，不等雷火劈下，相繇已经再次发疯。 一尾巴狠狠掀翻赑屃，九颗脑袋更是到处乱抽，随着它动作间，只见它周身黑色妖气四散攻击。 归墟虽然被相繇的妖气掀翻，但它控制着的黑雾丝线依旧紧紧缠绕着相繇身上的黑雾，并且毫不松懈地死命往外拉扯。 相繇似是感觉到被拉扯，妖气四散得越发狂乱。 姜栩栩堪堪躲过相繇的妖气攻击，正要继续诵念，下一秒，相繇的动作却叫她目眦欲裂。 手上忘了动作，只下意识地朝着那边大喊出声， “归墟！躲开！” 归小墟感觉自己已经把大半黑雾拉扯出来了，这会儿哪里肯放弃，刚要朝姜栩栩说没关系。 下一秒，巨大的蛇口伴着阴影将它覆盖。 咔。 蛇口阖上，归小墟整个被吞入口中。 姜栩栩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身后原本被妖气凝聚幻化出来的尾巴刹那间凝实。 六尾散出，姜栩栩整个人仿佛箭般朝着九头蛇飞扑而去，口中不忘最后八字赦令， “听我赦令，天地雷火！” 伴着她周身暴涨的妖气，九道雷火齐刷刷降落，准确无误地砸在九颗脑袋上。 那雷火遮天蔽日，比起之前两次都要骇人。 饶是相繇，也被劈得浑身一僵，周身鳞片散出点点黑烟。 赑屃也被雷电波及了一下，但它没有在意，趁机用尾巴将它吞掉小鳄龟的那颗蛇头缠住。 与此同时，姜栩栩也已经来到九头蛇的身前。 “把它吐出来！” 说话间，六条狐尾尾巴齐刷刷暴长，一圈又一圈同时勒住那颗蛇头，微微用力。 蛇头吃痛，另外八颗蛇头顿时顾不得雷火灼烧的痛楚，愤怒地齐齐朝着姜栩栩咬来。 姜栩栩看着八张朝她而来的巨大蛇口，却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只周身红色妖力，瞬间爆发。 下一秒，她的身后，蓦地凝聚出一道和相繇相同的巨大的九头蛇的蛇影。 蛇影出现的瞬间便齐齐扑上，明明是妖气凝聚出来的妖影，却如有实质。 张口，就将相繇的九颗蛇头，死死咬住！ 第900章 龟身虽死，但归墟之魂不灭! 这边突然爆发的动静，连离听那边都忍不住侧目。 看到那几乎一比一出现的九头蛇妖影，鬼雾的两名长老都忍不住微微蹙眉，下意识将视线落在了妖影身前的姜栩栩，神色间若有所思。 褚北鹤远远瞧见，心下微沉，当即用只有离听能听见的特殊传音朝他下令。 “今天在场的鬼雾成员，一个也不能放走。” 关键时候，哪怕全部诛杀，也要将人留下。 离听眼眸微动，心底隐隐猜到了他下这道命令的原因，当下没有任何犹豫，妖力散出，几乎连接天地的水龙冲天而起，在将人卷起的瞬间，水龙从内至外结成冰晶。 之前被濯舞骂过的那位新补位上来的长老和他身后喽啰瞬息间便被当场绞杀。 “跟我打还敢分心，这是多看不起我？嗯？” 离听杀招既现，另一名长老堪堪躲过，哪里还敢分心多想，重新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对面人的身上。 但心里已经隐隐有种预感。 今天这一遭，他们都回不去了。 …… 另一边，姜栩栩在确认九条蛇头都被咬住后，当即松开原本死死绞着的那条蛇的七寸。 六条狐尾转而尾尖勾起，仿佛一对爪子一般，一上一下，分别扣住那颗吞下了归墟的蛇头。 既然这样都不肯张口，那她只能强迫它张口。 随着六条狐尾上下用力一勾，倔强的蛇头终于被迫张口。 姜栩栩连忙往里看去，就见大张的蛇喉处，系统正用黑雾死死扒着喉口试图往外爬。 因着蛇口张开，姜栩栩也终于听到了系统骂骂咧咧的动静， 【臭蛇，嘴巴这么臭！敢吞你归墟大爷！】 【知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我是谁的人？！】 【你今天敢吞我，我发誓，你绝对要成为我下一个宿体！】 【龟身虽死，但我归墟之魂不灭！】 听动静，还活着。 还是活蹦乱跳的那种。 姜栩栩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却没有放松警惕，趁着相繇被制住，她连忙示意归墟， “归小墟，别骂了，快出来！” 她快撑不住了。 归墟感受到光明，再听到姜栩栩的声音，骂骂咧咧的动静一顿，随即语气里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姜栩栩……】 明明声音都委屈发抖了，却还是倔强表示， 【再给我一点时间，它敢吞我，我今天必须把它体内的黑雾一口气扯出来！】 姜栩栩眼见它周身黑雾都不如先前浓郁了还死死扒着相繇身上的黑雾不放。 知道它是不甘心就这样前功尽弃，似是想到什么，她蓦地腾出一只手，将储存着褚北鹤金光的符篆取出。 之前海市一站，褚北鹤曾经以金光增强系统的黑雾力量。 这一次或许可以。 看在它这么努力的份上，姜栩栩总不能让它输了。 两指夹着金光符篆，姜栩栩毫不犹豫地朝着归墟身体飞射而去。 金光符篆贴上蛇口中小鳄龟身体的瞬间，符篆化作数点金光快速被它吸收。 刹那间，归墟周身黑雾散出金芒，蓦地在蛇口中膨胀数倍。 【哦哦哦！！】 归墟仿佛瞬间满血复活，怪叫一声，而后猛力一拉。 留在相繇体内的属于濯舞的黑雾仿佛被连根拔起。 归墟就这样拉扯着那些黑雾，咻一下，蓦地从相繇口中飞出。 让姜栩栩意外的是，它拉扯着那些黑雾飞出的时候，黑雾中属于褚北鹤的金芒，似乎也拉出了相繇体内的一点污浊妖气。 姜栩栩心念一动，仿佛抓到了某种关窍。 在归墟成功脱离蛇口后，六条狐尾终于脱力般松开对蛇口的拉扯。 下一秒，却又对准旁边另一颗头，强行扒住，拉开嘴， “归小墟，再来一次！” 归墟：？？？ 虽然这个要求很离谱，但毕竟是给自己金光气运的老板，归小墟还是腾一下飞入另一颗蛇头里头。 透着金芒的黑雾放出，自动扒住蛇口中的污浊妖气，然后往外拉扯。 随着归墟拉扯出的污浊妖气，那两颗蛇头瞬间蔫了一般不再发狂。 赑屃仿佛明白了她的用意，立即配合着姜栩栩，一个个扒开蛇口，归墟就像勤劳的小蜜蜂一般来回扑腾。 每次眼见着它黑雾中的金芒即将消失，姜栩栩就给它当场补充。 连着补了六次，把她之前在褚北鹤身上薅下来的“存货”彻底清空。 至于归墟，在扯出了最后一颗蛇头的污浊妖气后，它仿佛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连飘都飘不起来了，就那样趴在海面上。 原本的龟中霸主，此时趴得仿佛像是死龟。 声音里满是有气无力， 【磕、可不动了，这个金光……再嗑不了一点了……】 和它一样蔫蔫趴在海面上的，还有被连着拔了九颗脑袋污浊妖气的相繇。 污浊妖气和黑雾消失，相繇仿佛终于能认出人来，看向褚北鹤，原本浑厚的嗓音里，满是有气无力， “大人……您找我啊？” 褚北鹤：…… 姜栩栩在确定眼前的九头蛇再没威胁后，终于敛起一身妖力，连带着她身后的九头蛇的妖影一并散去，整个人脱力般的趴在了椒图身上。 与此同时，离听那边的麻烦也告一段落，只见他一只手拖着仿佛死狗的那名长老过来，将人往赑屃龟背上一丢，这才有些烦躁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破损了的衣服， “这鬼雾组织用的都是什么邪门术法，把我衣服都弄破了，这可是新做的。” 椒图见状，一爪子捞起海里漂着的小鳄龟，将小鳄龟连同姜栩栩一起放到赑屃的龟背上。 这块地方大，正好能歇歇脚。 褚北鹤在两人过来时也一并瞬移到了姜栩栩身边，看着她明显妖力和灵力消耗过度的样子，伸手，试图帮她恢复些许灵力。 然而，他的手在触碰到她的瞬间，姜栩栩已经轻轻抬手，错开了他的触碰。 她就那样靠在椒图的蛟背上，侧过脑袋，没有看他，声音淡淡， “不用了，我缓一会儿就好。” 褚北鹤那只手就那样僵在半空，微微顿住。 第901章 借出的一缕妖魂 诡异的安静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 离听和椒图以及归墟都竖着耳朵听着两人的动静，但眼睛都各自看向别处，假装他们不在。 偏偏有一只并不在状况之内。 只见相繇中间的蛇头忽然朝着赑屃这边靠近，停在龟壳边缘处，一双竖瞳就那样盯住姜栩栩。 张口，却是问她， “小姑娘，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我的一缕妖魂？” 它虽然刚刚恢复理智，但也记得刚才这个小丫头散去的九头蛇妖影。 它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妖影之中，有它的一缕妖魂。 听到相繇这话，离听几人都下意识侧目。 尤其椒图，看向九头蛇的眼神里满是惊诧好奇。 什么妖魂？ 刚刚姜栩栩召出的妖影，里面有九头蛇的妖魂？？ 比起几人眼底的探究，褚北鹤却是一双黑眸微敛。 姜栩栩凝聚的妖影中有相繇的一缕妖魂，他刚刚已经发现了。 正因为发现，所以他才对离听下了那样的命令。 看到九头蛇妖影现身的瞬间，褚北鹤便想起了当初在梦貘梦境中，姜栩栩也曾经幻化出同样的九头蛇。 但当时因着梦貘梦境的特殊性，在梦境之内，她可以凭想象幻化出任何自己想要幻化出来的样子。 而今天，她是直接以妖力幻化出了真实的相繇妖影。 她所用的妖力，便是来源于她吸收的那副蛇妖妖骨的妖力。 让他不确定的是，想要的这缕妖魂，究竟是来自那副蛇妖的妖骨，抑或是，从一开始，就存在于姜栩栩的体内？ 但不管是哪一种，单单能驱使相繇的妖魂，甚至能令其直接攻击本尊，就说明姜栩栩身上，确实和他最初猜想的一样。 褚北鹤没有开口，姜栩栩被蛇瞳盯着也不发怵，只是淡声道， “我不清楚你说的那缕妖魂，但我身上的确实曾经吸收过一只蛇妖妖骨的妖力。” 相繇身为九头蛇，自然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属于蛇妖的妖力，而且那股妖力，隐隐和他本源相似。 那就说明，那所谓的蛇妖妖骨，极有可能是他的后代。 但哪怕是这样，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她会有自己的一缕妖魂。 椒图对于发疯的九头蛇可能会害怕，但这会儿倒是不怎么怕了，见他自己都不清楚，忍不住问， “你的一缕妖魂在别人身上，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相繇看一眼面前这头小蛟蛇，只沉声道， “我……不记得了。” 他睡了太久，又被炼神阵镇压过，很多记忆都想不起来了，只是隐约地想起，这缕妖魂……应该是自己借出去的。 至于借给了谁，他也不记得。 椒图听说他不记得，忍不住瞪大眼， “哈？你九颗脑袋，九个脑子，记忆力怎么还这么差？？这都能忘？” 椒图想也不想地吐槽，就见相繇一双蛇瞳幽幽盯住他，连带着原本蔫蔫的另外八颗蛇头此时也凑了过来，一起盯住他。 椒图被九个头齐齐盯着，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把自己的脑袋往一旁离听身后藏了藏，嘴里不忘道， “我、我也没说错啊，你可不是，九个脑子……” 相繇：…… 看在这小蛟蛇勉强算是同族的份上，他不跟他计较。 姜栩栩说不上来妖魂的来历，相繇也没法继续追问，一行人在海上歇了一会儿，收到信号随后赶到的安全局工作人员这才前来善后。 主要是处理鬼雾成员的尸体，没死的话也要带回安全局监狱进行镇压。 让姜栩栩意外的是，来的人里头，还有鹿南星和华岁。 当初海市的事情发生后，她来到京市学习掌控妖力，鹿南星则是在修复华岁身体后，向学院请了长假，将华岁一起带回了族里修炼。 如今几个月不见，不管是她还是华岁，周身气息都明显有了变化。 只是变强了却不会改变她的性格。 见到眼前的巨龟和九头蛇，鹿南星嘴巴张得都差点不会说话了。 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种上古玩意儿！ 当下也顾不得工作，拿出手机咔咔就拍了几张照片和自拍的合照发到了族群中。 她现在出息了，必须让族里的叔伯们跟着见世面才行！ 等发完了照片，这才有空让华岁把她瞬移到栩栩身边，关心她， “栩栩，你刚刚这是打架了？这么大的龟和蛇，战况激不激烈？回头能不能仔细讲讲？” 姜栩栩含糊应了两句，视线落在她和华岁身上，忽然问， “你们什么时候也来了京市？” 鹿南星听她问起这个，顿时就有话说了，语气都激动了不少， “你还不知道吧？就在刚刚，之前搞出那么多大事的鬼雾组织总部，被我们安全局的人连同妖管局联手端掉了！” 鹿南星这话一出，姜栩栩蓦地一怔。 鬼雾总部，端掉了？ 鹿南星见她明显不知道这回事，便简单跟她解释了一下。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你们这边处理鬼雾这些人的时候，妖管局那位闻先生就带着妖管局和剩下的安全局精英直接去了鬼雾总部。” 鹿南星虽然有华岁，但考虑到她还是学生，安全局并没有让她参与这次行动，只将她当做机动人员待命， “听说鬼雾总部藏得挺隐蔽的，但因为几个长老都不在，总部很快就被端掉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小声补充， “就是……鬼雾的那个幕后老大，跑了。” 据说，那个鬼雾的老大很厉害，连妖管局的老大都没能打过。 鹿南星刚刚听到这个消息，就接到这边的信号，听说栩栩也在这里，立即就带着华岁赶了过来。 关于鬼雾总部的事情，鹿南星虽然说得不甚仔细，但并不妨碍姜栩栩从她话里大概梳理了所有事情的脉络。 妖管局之前因为妖学院被算计的事情导致大妖们大发雷霆，在各处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表面是胡乱抓妖抓人，实则应该是暗地里掌握鬼雾总部的位置所在。 而按照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安全局和妖管局预备联手一起行动。 巧的是，银泉昨天突然出现，让姜栩栩和褚北鹤猜到了污浊背后的真相。 鬼雾的目标既然是褚北鹤，就知道查到污浊妖气真相后，褚北鹤一定会前往那里。 所以褚北鹤独自来了这里。 除了想要净除污浊，也有打算以自己为饵，分散鬼雾的战力，甚至引出幕后那人的意思…… 而为了不让对面察觉一点苗头，他只带着赑屃先行一步。 赑屃护法，相繇隐蔽，离听随后压阵。 唯独，没有她。 第902章 褚北鹤，再见 那边，褚北鹤也从安全局赶来的另一人口中知道了闻九那边清缴鬼雾总部的事情。 对于幕后那人逃脱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毕竟鬼雾的幕后主使如果真是自己猜想的那人，仅凭闻九一个也未必真的能拿下对方。 这么想着，眼角余光无意识地朝着姜栩栩那边而去。 虽然没有特意关注，但姜栩栩和那个叫鹿南星的女孩说话的声音依旧传进了他的耳中。 她也知道了。 想到她刚才避开自己的动作，褚北鹤想了想，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鬼雾总部已被围剿，鬼雾的幕后之人虽然逃脱，但短时间内不会再成气候。” 褚北鹤难得向人解释，声音难免生硬，顿了顿，对上姜栩栩的目光，又缓了语气， “你不用再担心鬼雾会算计我。” 姜栩栩听到这里，这才抬眼，静静看向他， “你想说什么？” 不用担心鬼雾再谋算他，所以她可以不用再继续缠着他了？ 褚北鹤对上她那淡到几乎看不出情绪的表情，想了想，还是道， “我想说的是，我并不是你以为的没有自保能力，身为龙脉，不管任何时候，我都有保全自身的手段。” 他说着，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忽的从颈处摘下那颗脉心石。 “我说过，这颗脉心石是我的半心，只要它还在，我就不会有事。” 哪怕今天他将所有金光用来破除炼神阵而陷入沉睡，只要她的这颗脉心石完好，他还是能凭着这半颗石心重新归来。 这也是褚北鹤将她单独留下其中一个原因之一。 褚北鹤做事从不习惯向人解释，但看到姜栩栩生气的样子，他还是觉得，应该跟她解释一下。 在他的记忆里，她向来理智又冷静。 他相信她能理解。 将手里的脉心石重新递给她，褚北鹤看着她，声音低沉而好听， “我已经无恙，这颗脉心石，现在交还你继续保管。” 这是“他”送给她的东西，他从来没打算收回，也愿意，将它托付给她。 姜栩栩看着他递来的脉心石，视线从他腕处的黑色细纹扫过，又落在他空白一片的掌心处。 那里原本有一个印记。 可现在已经彻底消失了。 就和她的一样。 早就消失不见。 姜栩栩终究没有接下那块脉心石，眼眸微垂，只道， “你说的，既然它这么重要，我早就该物归原主。” 她说， “你的半心，我不要了。” 心里虽然有了决断，但真的舍弃的时候，心脏处还是没忍住揪痛了一下，连带着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和她一样颤抖的，还有此时褚北鹤的眼眸。 褚北鹤以为自己能平静地看待万物，但听到她说“不要了”，心脏却莫名的，有种陌生的拉扯感。 “为什么？” 褚北鹤在一瞬的怔愣后，还是开口，认真问她。 姜栩栩抬眸看向他，眸中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一如他说的，她向来冷静自持，理智又清醒。 在清楚安全局和妖管局的行动后，她就知道了褚北鹤的用意。 她确实理解他。 但理解，并不代表她能接受。 她清楚他做的每一句话，也理解他每一个决定。 可越是清楚理解，就越是明了，自己在他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在他眼中，她和椒图，还有其他无关紧要的人都是一样的。 因为无关紧要，所以他离开或者消失，都不需要向她交代。 他的计划里，也从来没有自己。 他的做法没有错，只是人错了。 他，早就不是她以为的那个褚北鹤。 他明明一直在提醒她，可她却总相信自己能找回原来那个他。 而事实证明，是她强求了…… “没有为什么。” 姜栩栩声音很轻， “我只是……不想再被无缘无故丢下了。” 她从出生起，就总是被丢下。 十八年来不见父母，在关家，她一直都是个局外人。 好不容易，有了疼爱她的师父。 可某一天，她也突然消失了。 哪怕后来知晓真相，知晓她的迫不得已，但被抛下那一刻的迷茫，依旧让她无法忘怀。 她理解他们的所有决定，甚至换做自己处在他们的位置，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可她理解， 不代表她不会委屈。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懂事的。 生来懂事，也不是她一直被妥协的理由。 所以， 她不要了。 …… 姜栩栩说完就不再开口。 海面上各自忙忙碌碌，他们两人的对方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少人的注意。 海面上的黑雾散去，海风裹挟着海水的湿咸吹过，让人平添某种压抑。 褚北鹤在听到她理由的那一刻，心脏不自觉地揪紧。 不是心痛，更像是……心疼。 或许，也有懊恼。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再次开口，问她， “要怎么做，你才愿意重新收下它？” 他想问的其实是，要怎么做，她才不会难过。 他问得认真，姜栩栩便也认真看向他， “如果我说，我想用雷劈你呢？” “可以。” 他回答得没有任何犹豫。 姜栩栩只一瞬的怔愣，杏眸里透着叫人看不分明的意味，好半晌，却道， “这是你说的。” 她也不管不远处还在各自忙碌的众人，掏出包里仅剩的一张雷符。 紫色雷符，虽然比不上天雷，但却是她第一次发现可以用金光召出紫雷的符篆。 没有迟疑地将手中雷符往上一抛，姜栩栩看着他，双手掐诀，口中缓声诵念，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 紫色雷符亮起灵光，天空中开始聚起乌云。 “上有六甲，下有六丁。” 周围的人注意到天空的动静，顺着灵气波动看去，注意到姜栩栩的动作。 有人想要上前阻止，却被离听抬手阻拦。 “太上有令，定斩雷霆……” 头顶黑云带着闪电噼啪作响，姜栩栩看着面前的褚北鹤，见他没有分毫动摇，眼眸微闪，咬牙，轻声落下最后一字赦令， “轰。” 这是她念过最慢的咒诀。 但哪怕声音再轻，紫雷的威力也毫不削减。 只听咔嚓一声。 头顶黑云随着她的这声赦令，三道紫雷蓦地朝着褚北鹤的方向直直劈落。 有人发出惊呼，还要试图上前阻拦。 然而下一秒，只见三道紫雷准确无误地劈在褚北鹤的后方以及左右两侧。 他的身影被紫雷包裹，但雷电却没有半分擦过他的衣角。 褚北鹤微微蹙眉，看向她。 姜栩栩则是轻轻扯动唇角，朝他露出一抹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 看，她最后的手段也用过了。 他还是没有回来。 是她输了。 最后转身跟着椒图离开的时候，她说， “褚北鹤，再见。” 第903章 回家，她累了 没有人知道姜栩栩为什么突然降雷要劈褚北鹤。 除了椒图。 因为这个思路，最早就是他给的。 只是他没想到，姜栩栩说了两次也没真的动手，这次却动手了。 虽然，劈了跟没劈一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她的雷落在褚北鹤脚边，他反而更难过了。 刚刚那一刻，他宁愿栩栩的雷是落在褚北鹤身上。 这样，她大概也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小银蛟带着姜栩栩缓缓穿梭在云层之上，他的速度不快，上空的风刮过他背上的姜栩栩的发梢，隐隐的带走一滴水汽。 椒图静静飞了好半晌，才小声问她， “栩栩，你在难过吗？” 姜栩栩没有回答，只是道， “我累了。” 她说， “椒图，送我回家吧。” 回海市的家。 她想爸妈和哥哥了。 椒图没再开口，只说，“好！” …… 那边，姜栩栩和椒图的提前离开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多想。 她本来就不在这次的任务名单中。 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据说还控制住了九头蛇，本来就算是大功一件。 善后这点事，根本用不上她。 褚北鹤站在原地，看着已经彻底消失在云层上方的身影，好半晌才缓缓收回目光。 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唯有耳边，她道别的话在他耳边反复。 他似乎，做错了。 褚北鹤这边没有动作，一直远远站在赑屃脑袋上的离听却是暗暗叹了口气。 赑屃看向他，表情略带了些扭曲。 虽然不想说，但刚刚那三道雷，可是劈在它龟背上的。 离听瞥它一眼，“别告诉我那雷能把你劈伤了。” 它可是赑屃，防御力极强，龟壳甚至能挡天雷。 区区三道紫雷，连道划痕都留不下。 赑屃只说，“当然不至于，但是被雷劈中的时候也会麻麻的。” 不过比起劈中大人，劈在它的龟壳上，也好。 离听没再理会这老赑屃的撒娇，抬腿，几瞬间来到褚北鹤身前，说起了正事， “大人，已经清点过了这次过来的鬼雾成员，但四处没找到那个叫濯舞的尸体。” 褚北鹤想起那个濯舞在相繇现身时，被跟着水龙卷一起拍进了海底，许是被洋流冲走，也许是……她趁机逃走了。 虽然她应该没看到姜栩栩驱使九头蛇妖影的情形，但是以防万一。 “下灵事追捕令，务必要找到濯舞，带回关押。” 灵事追捕令，那针对的就不单单是安全局或者妖管局内部了。 所有注册灵事账号的玄门中人或妖族甚至是鬼修，只要能逮住濯舞，或者提供相关线索，都能领取官方报酬。 离听没有意外地应下，看了眼褚北鹤，又问， “这片海域的污浊来源，你打算怎么处置？” 以褚北鹤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净除核废水带来的污浊。 而只要花国还在不断将废水排海，这些污浊就无法被彻底净除。 褚北鹤看一眼不远处的蔚海青，他虽然没有参与战斗，但全程都在海底看着。 他身上的污浊依旧，而且随着在海底待的时间越长，还会越发严重。 净除污浊的事情，不能拖得太久。 褚北鹤沉默一瞬，只道， “等我恢复过来，再来净除海水中的污浊。” 顿了顿，他又道， “在这之前，赑屃先代我在此处镇压。” 不会很久。 有那半颗脉心石在，不用几天，他就能彻底恢复。 攥着手里的脉心石，褚北鹤试图从上面寻找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但显然并不可能。 净除污浊的事情迫在眉睫。 她不在，也好。 …… 另一边，闻人氏宅邸。 这里是族长居住的地方，闻人九枵不常住在这边，但每个月也会在这边待几天。 从鬼雾组织总部回来，他便回了这边。 游萱过来的时候，就见他赤裸着上身，白皙而紧实的胸膛，肌理分明。 宛若雕塑般好看的身体，此时却有着一处明显的洞伤。 两指大小的血洞，直接洞穿肩膀的位置，伤口处汩汩流着血，隐隐的还缠绕着丝丝黑气，让伤口无法愈合。 游萱皱了皱眉，二话不说上前，动手清除黑气，而后止血，修补伤处，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这才问他， “怎么伤成这样？那个鬼雾的，很麻烦？” “确实是个麻烦。” 闻人九枵难得没有反驳。 这些年不是不知道鬼雾背后的动作，但他只是没想到，鬼雾背后的人会这么棘手。 而更棘手的是，他和他交手之前，在他房间看到的那个屏幕中转播的，姜栩栩和那头九头蛇打斗的过程。 他们都看到了她当时幻化出九头蛇妖影的瞬间，以及，她短短时间内就成功化出的，六尾…… 他亲眼看到，那个男人在看到九头蛇妖影瞬间亮起的眼睛。 闻人九枵怀疑，那人还是盯上了她。 毕竟肉眼可见，姜栩栩的天赋，比起族中任何一个都要高，甚至，比他还要高。 可偏偏，她还是闻人戚戚的女儿。 若是母亲知道…… 他大概护不住她了。 …… 海市，黄昏。 椒图迎着夕阳最后的余晖，终于顺利将姜栩栩送回了姜家。 在姜家花园落下并化回人形的时候，恰好被在花园里正抱着胡漂亮梳毛的姜老太太看了个正着。 姜老太太看到从天而降一条像蛇又像龙的小蛟龙，整个人都惊呆了，再看那条小蛟龙背上的姜栩栩，老太太直接傻了。 好半晌，才木愣愣地看着这个好久不见的孙女， “你、回来了啊？” 姜栩栩看一眼老太太手里的梳子，以及她怀里正挣扎着试图朝她扑来胡漂亮，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嗯，回来了。” 这边姜老太太还没从小蛟龙大变活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那边提前察觉到气息的闻人戚戚已经赶了过来。 她身后还跟着姜禹城和姜淮，显然之前是在一块待着，知道她回来，就也一起过来了。 看到几人的瞬间，姜栩栩感觉今天一直漂浮着无法靠岸的心，似乎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看着闻人戚戚朝她快步走来，眼里带着关切的询问，鼻尖莫名的就是一酸。 眼眶微热，她忽然上前一步，直接抱住她。 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中，好半晌，她哑声道， “妈妈，我有点累，想休息。” 闻人戚戚感觉到颈窝处微烫的气息，微微一怔，轻声道， “好。 你休息，妈妈守着你。” 说着，也不顾旁边姜老太太在场，身后蓦地化出三条蓬松漂亮的狐尾，狐尾轻摆，从她身后绕到前方，将她和栩栩紧紧包裹其中。 姜淮看着眼前一幕却不见半分意外。 只是视线落在被狐尾包裹着的栩栩身上，一双桃花眼沉了又沉，眸底深处，似酝酿风暴。 第904章 十尾天狐 …… 姜溯这几天很得意。 理由是他在妖学院拍的那些照片在朋友圈火了，尤其是他跟那位表姨合照的那张，五条大大的狐尾在身后舒展，惊艳四座。 不少玩cos的小伙伴跟他打听他参加的是什么展，那些狐尾狗耳朵都是找哪家定制的那么逼真。 甚至学校里还有人邀请他进圈一块玩。 姜溯虽然得意，但他身为他姐的忠诚小堂弟，他当然不可能暴露妖学院的秘密。 正一边跟人手机聊天一边走下车，刚一进门，就听说他姐回来了。 姜溯当下也顾不得聊天，将手机丢到一边，就要冲上楼去找他姐。 结果脚还没来得及迈上楼梯，就被偏厅的姜淮直接叫住， “过来。” 声音不似平时，莫名的带了些冷肃。 姜溯一下子就像是被揪住了命运的后颈肉，乖乖扭身走到偏厅，却发现，椒图居然也在，而他哥，脸色有些难看。 椒图在姜淮的要求下，已经简单跟他解释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关于褚北鹤的安排，椒图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但没关系，姜淮会自行补充逻辑。 将事情梳理完，他也大概明白为什么栩栩会一下子没了精神。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褚北鹤做法并没有错。 但不管他错没错，因为他的做法让他妹妹难过了，那他就是错了。 没有继续深问，姜淮直接吩咐助理， “安排一下，明天一早我去一趟京市。” 一旁的姜溯闻言，立即道，“我也去！” 敢让他姐伤心难过，他高低也得让他知道他们姜家不是好惹的。 姜瀚倒是也想跟着去，但他知道出头这事轮不上自己，顶多就是去助个阵。 另外就是，他还想去拿回自己的赑屃。 之前说好只是暂时留在那儿的，这都好几天了。 姜淮看着两人，只道，“你们都在家待着，我一个人过去。” 顿了顿，又道，“这事不用告诉栩栩。” 他揍完人，晚上就回来了。 姜栩栩不知道姜淮那边的决定，此时她正窝在闻人戚戚的尾巴里头睡得正熟。 从回来，到被妈妈的狐尾包裹住的瞬间，姜栩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许是真的累了，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鼻尖是属于母亲的气息，姜栩栩放任自己沉浸在深眠中。 然后，她又梦见了那一角梦境。 掩藏在叠嶂迷雾中的层层山峦，如巨龙般的静静伏于大地。 穿过层叠的山间迷障，依旧是那个趴在山脉之上安睡的女人。 雪色的长发如瀑，铺泄在茵茵大地之上，如她的头发一般，九条漂亮的雪色狐尾在她身后轻轻摆动。 姜栩栩以为和之前的梦境一样，可定睛看去，却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仔细看了看那身后摆动的雪色狐尾，随即蓦地一怔。 不，不是九尾。 那是……十尾。 姜栩栩倏地从梦中醒来，睁眼是熟悉的房间。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一片漆黑，屋内却是一片静谧祥和。 屋内昏暗一片，唯有头顶的星空顶亮着点点星辰。 她身上依旧被三条狐尾紧紧包裹着，闻人戚戚就躺在她的身侧，此时也沉沉睡着，气息平和又安稳。 姜栩栩的心陷入一片柔软的安定之中。 这个情景，和她曾经无数次想象憧憬过的，何其相似。 没有吵醒对方，姜栩栩只将脑袋往狐尾里埋了埋，带着依赖的动作很轻，却依旧叫闻人戚戚缓缓醒了过来。 睁眼，满目清明和温柔。 低头，她忽然在姜栩栩脑门上亲了一口， “妈妈的宝贝崽崽醒啦？” 这一下子，直接把姜栩栩闹了个大红脸。 毕竟她现实是十八岁而不是八岁。 就算是八岁，被这么亲昵叫唤也有些莫名羞耻。 闻人戚戚却一脸理直气壮，难得栩栩还愿意让她抱着睡，她当然要弥补一下没能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遗憾。 毕竟如果她从小就在她身边，她一定会每天这样抱着她睡觉，然后在她醒来后，给她一个早安吻。 或许在她化形后，将她圈在自己的尾巴里，给她舔脑袋毛。 她想让她感受很多很多的爱。 而不是独自长大，然后，因为独自长大的经历，轻易对身边的人，患得患失。 两人都没有立刻起身。 姜栩栩随手抱着闻人戚戚的一条尾巴，躺在床上，缓缓跟她说起她和褚北鹤的事。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处理，但她也只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她也会迷茫， 会失望。 闻人戚戚就静静听她说着，并没有过多开解或指责褚北鹤，只是重新跟她说起自己跟姜禹城之前的事情。 关于两人的事情，姜栩栩已经听过，但第二次听，依旧不觉得无聊。 说起她离开多日后带着文物器灵们回来找姜禹城拉投资，姜禹城开始对她开始有了改变。 闻人戚戚说， “有时候，他们只是对感情太过迟钝，不清楚当下自己是不是喜欢一个人。 所以你可以先暂时地从他的世界里抽离，也暂时让他从你的世界里抽离，彼此适应一下另一种生活。” “我之前虽然说你可以主动，但并不是一味的主动，如果他会回来，那不需要你步步紧随，他也会主动回到原来的位置。” 她说， “不要着急，你们还有很漫长的岁月。” 妖的岁月本就比人类更加漫长。 半妖，也一样。 姜栩栩听着她的话，似有所思。 从重遇褚北鹤起，因为失而复得的喜悦，她确实一直在步步紧随，生怕他再次消失。 或许，她真的应该放一放手。 没有继续纠结，姜栩栩又转而说起自己的那个梦。 听到她说不是九尾而是十尾时，闻人戚戚显然一怔。 姜栩栩见状，就知道她大概是知晓什么，便问， “十尾狐，真的存在吗？” 闻人戚戚道， “闻人一族在上万年前，确实是曾经有过一位十尾狐。 十尾天狐，乃是妖神一样的存在，据说可通天道。”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姜栩栩，神色略显犹豫，好半晌，才接着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梦见十尾天狐，但闻人一族中曾有传言—— 半妖血脉之子，最可能生出带有十尾天狐血脉的返祖后代。” 而这支血脉，也是族中一直在找的，最适合的容器。 第905章 不是非你不可 闻人戚戚刚刚有一瞬犹豫要不要让栩栩知道。 但是与其让她一无所知地可能遭受闻人一脉的算计，她更希望她能在有所防范的情况下应对那一族人。 尤其是，对闻人九枵。 “当然，传言只是传言，闻人一族这么多年来都没真的生下过返祖后代，真正的十尾天狐，或许真的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 闻人戚戚嘴上虽然说着不信，但当初决定生下姜禹城的孩子时，她还是做了些手脚的。 不过这个就没必要告诉栩栩了。 主要是不希望他们像自己一样，被自己的亲人算计。 因为她的出生，就是她母亲的一场算计啊。 为了这个毫无依据的传言，她的母亲，特意找了一个人类，也就是她的父亲，最终才生下了她这个半妖。 …… 母女间难得的密话一直持续到上半夜，第二天姜栩栩还是遵循生物钟醒来。 下楼，正好碰到正在吃早饭的姜淮，和他一起吃过早饭，又说了点话，姜栩栩这边目送姜淮上班。 姜淮全程一派如常，出了门，脸上带着的笑这才淡了下去，直接吩咐司机， “去机场。” 三小时后，专机直接降落在京市机场。 姜淮直接让司机开车去了妖街。 因着姜栩栩之前送他的带着大妖毛发的手绳，加上他之前已经来过，所以姜淮的进入并没有引起太多妖的注意。 一路到了姜栩栩所在的小院，姜淮脚步不停，走到隔壁院子，敲门。 扣扣。 敲门的动静在安静的小院里显得格外清晰。 姜淮原以为刚出了事，这人或许不在，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想好了几处位置。 如果妖街小院这里不在，他就去安全局总部找找。 让姜淮意外的是，这第一站就叫他见到了人。 院门打开，姜淮看着门内站着的人。 一如前些天见到的，也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姜淮放下心来，这就好。 袖口随意被挽起，姜淮面上笑意敛起的瞬间，突然抬手，冲着褚北鹤就是一拳。 人没受伤，就可以放心揍了。 姜淮连废话都不曾，拳头毫不客气冲着褚北鹤的面门而去。 只是在即将打中那张脸的瞬间，手上像是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阻隔。 是金光拦下了他的动作。 褚北鹤看着眼前的姜淮，拦住那拳头的金光只不到半秒，又很快散去。 姜淮愣了一瞬，但拳头还是下意识地往前送去。 砰的一下，褚北鹤的脸被干脆地打歪到了一边。 原本正跟褚北鹤闹脾气不理人的金小栩蹲在银杏树下生闷气，冷不丁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就要一个飞踹过去。 只是刚要动作，就认出了姜淮。 小纸人想了想，捂住自己的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褚北鹤被揍了一拳，面上神色也没有一丝变化，只看向姜淮，问他， “气消了吗？” 这话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通过姜淮问另一个人。 姜淮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的臭脸就恨不得再揍一拳。 但他也隐隐知道，刚刚那一拳，如果不是他允许，自己可能都碰不到他。 这就是他身为普通人的无奈了。 但饶是如此，也不妨碍姜淮向他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说过如果你让栩栩难过，我会揍你。” 姜淮难得地冷下了脸，眼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推开他便兀自往里走去， “褚北鹤，我从一开始就不赞成栩栩跟你在一起，你年纪又大，又不会哄人，还有强迫症……” 姜淮数落着，没见褚北鹤那被揍了一拳都没什么变化的脸上此时却隐隐带了些沉冷。 但他还是没有开口打断姜淮的话。 姜淮数落完，才重新看向褚北鹤，沉声道， “你唯一能让我接受的是你对栩栩有心，但褚北鹤，现在的你，还有心吗？” 褚北鹤没有言语，只感受着胸前脉心石的温度。 虽然姜栩栩拒绝再拿回脉心石，但他却没将它放回他的地心之中。 它现在在他手里，他的脉心便是完整的。 可褚北鹤觉得，那里依旧缺了一块。 有心，也像无心。 姜淮没有理会他的脸色，只自顾道， “如果你没有心，那就别再出现在栩栩面前。 我妹妹，也不是非你不可。” 姜淮说着，也不管褚北鹤怎么个反应，抬腿便要离开，只是脚步刚刚迈过门槛，又看向他， “最后这句，我是以褚北鹤好友的身份问的。” 他问他， “你昨天确实没受伤吗？” 褚北鹤看着他，终于开口，“没有。” 姜淮抬抬眉，却没再说什么，转身很快离开。 小院恢复一片静谧，褚北鹤被揍的脸上没留下半分痕迹，一切好像不曾发生过。 当晚，赶着晚饭的饭点，姜淮进了门。 神色如常，仿佛他今天只是去上了个班。 姜栩栩却是看着他，视线不自主看向他的右手。 收回视线，半晌又看一眼。 姜淮忍不住问她，“我手里有什么吗？” 姜栩栩抿了抿唇，忽然问他， “你去见褚北鹤了吗？” 这话一出，姜淮视线下意识扫过一旁的姜溯和姜瀚。 姜溯第一个表态， “淮哥！我什么都没说！” 姜瀚也道，“也不是我说的。” 姜栩栩自然不是听谁说的，她只是，看到姜淮手指尖有很淡的金光。 那是褚北鹤的金光。 想到自己突然回来，姜淮都没有多问什么，这其实已经说明了答案。 她的哥哥，虽然相认不过一年，她却清楚地知道，他很疼她。 这就够了。 没有追问姜淮具体找褚北鹤说了什么，姜栩栩在姜家又待了两天，便叫上椒图。 他们准备回京市去了。 听说她这就要回去，闻人戚戚都觉得不理解， “干什么这么着急回去？不回去都行啊。” 她给她的“教导”她是一点没放在心上啊。 这种时候，就要多晾晾人。 晾他个十年八年的。 姜栩栩看着她，只道， “我回去不是为了他。” 她说， “污浊的事情还没处理完，被污浊侵染的鲛人一族的族人还在等待结果。” 周其实当初既然找了她，她不可能一直把他们丢在游萱的诊所不管不顾。 两天时间，放下她心里的执念。 够了。 第906章 传说中的天残国 姜栩栩回到京市并没有立刻回妖学院。 而是直接去了安全局总局。 巧的是，褚北鹤也在这里。 褚北鹤身上的金光已经修复得差不多，这会儿正在商量重新回蔚蓝之海净除周遭海域污浊的事情。 姜栩栩本身也猜到褚北鹤接下来的打算，才会特意赶回来的。 她不排斥再见到他，只是不会再将他当做曾经的褚北鹤看待。 视线从他身上扫过，只一眼，便径自移开目光，转而看向离听， “关于净除蔚蓝之海污浊的事情，我有个想法。” 离听看看她，再看看旁边坐在主位上的褚北鹤，只提醒， “我们确实在商量这个事情，但净除污浊，只能全权由大人主控，安全局这回也只是辅助护法的作用。” 言下之意，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旁边这位说。 褚北鹤也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却依旧盯着离听，自顾自道， “污浊蔓延到华国海域，致使鲛人一族体内受到污浊侵染，安全局和妖管局都有责任介入处理。” 离听点头，再次提醒， “大人现在就是在准备处理这事。” 安全局和妖管局的创始老大都在这里了，你有话可以直接对他说的。 姜栩栩只道， “龙脉金光可以净除已经被污染的海域里的污浊，但只要花国的核废水还在继续排海，污浊就不会被彻底被净除，你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这话依旧是对着离听说的。 离听当然考虑过，不止他，他身边的这位也考虑过。 可是这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么？ “说说你的想法吧。” 他是不指望她直接对着褚北鹤商量了。 就听姜栩栩说，“与其随时盯着治标，不如解决源头。” 离听闻言，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直接让花国沉海？” 离听表情凝重，道， “这个办法我不是没想过，但是执行起来有些难度……还涉及到一点国际问题。” 姜栩栩：…… “花国作为污浊的源头，哪怕沉海，污浊也不会消失，反倒会在沉海后加速污浊的蔓延，我觉得，这个主意不是最优选。” 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造的杀孽就有些过重了。 离听这主意提得认真，姜栩栩的回答也回得认真。 两人一脸严肃分析着沉岛的弊端和可行性，一旁负责当司机的椒图却是忍不住看看栩栩，又看看离听。 不是，你们是认真的吗？ 这是在说沉岛，又不是沉个人，能不能不要一脸认真地讨论可行性？ 他有点害怕。 视线看向另一边一直沉默听着两人对话的褚北鹤，椒图还是忍不住开口， “褚北鹤，你说说话。” 褚北鹤也不介意他的称呼，看着姜栩栩，终于问出了她过来以后的第一句话， “你的想法是什么？” 声音沉敛而轻缓，带着些询问，姜栩栩终于看向他，然后视线转过，再次看向离听， “我曾经在妖学院的一本古籍里，看到过关于天残国的记载。” 离听：…… 为什么非要对着我说？ 问话的人在那边，你倒是看看他啊！ 姜栩栩没听到离听的内心咆哮，自顾说起她看到的关于天残国的资料。 “天残国，传说因污染严重被强制锁国，人们围着这个国家的国界筑起巨大的屏障。 从此，这个国家的海不与外界相连，土地不与外界相通，甚至鸟兽飞禽皆越不过那道锁国的屏障。” 当然，他们不可能像曾经的天残国一样，将花国强制锁国。 如果他们能做到。 就不会连花国将核废水排海都无法阻止。 既然无法阻止。 那至少，让他们自己去消化他们制造出来的恶果。 “要筑起一个将整个国家围起来的屏障很难，但我们可以用类似的办法，只将来自花国的污浊，尽数锁在它本土国内。” 最后这句话说出时，她终于直视褚北鹤的眼睛。 姜栩栩没有拯救世界的本事和魄力，她能想到守住的，只有属于他们华国的海域和国土。 一如褚北鹤作为龙脉守护华国。 她身为安全局一员，也有责任为华国守护他们的龙脉。 这无关两人之间的关系，只单纯出于本心。 褚北鹤的力量，不应该被不断消耗在这些外来的污浊上。 至于其他国的人，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离听一开始并不怎么将姜栩栩的所谓办法放在心上，但听完她说的话，他的神色也难得严肃起来，看向褚北鹤。 他，支持姜栩栩的想法。 如果能设下隔绝污浊的屏障，保障他们国土海域内的清明，没必要让褚北鹤消耗所有的力量。 毕竟一旦力量消耗殆尽，他只能再次陷入沉睡。 褚北鹤对上姜栩栩的目光，四目相对，他隐约读懂了她眼里的深意。 没有说好与不好，褚北鹤沉默一瞬，道， “关于天残国，我确实有过关于这个国家的部分记忆，但那些用来锁国的屏障，我并不清楚。 哪怕是单单隔绝污浊的屏障，想要制造出来也不是一件易事。” 而姜栩栩这个想法想要成型，最关键的还是如何造起这样的屏障。 若是能够实现，哪怕耗费的时间稍长，也可以一试。 姜栩栩听到他的这话就够了。 “如果你们觉得这个想法可行，我可以负责查找相关资料和办法，但我需要时间。” 她之所以在没想好具体办法前就找过来，也是为了争取时间。 否则褚北鹤一旦开始净除污浊，再多的想法也来不及了。 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他再陷入沉睡。 褚北鹤看着她，须臾，给了她决定， “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内没办法找出隔绝污浊屏障的办法，我会如期净除所有污浊。” 至于这一个月内，他会先着手净除蔚蓝之海那片海域的部分污浊。 这样一来也可以暂时保住那一片海域的鲛人一族和其他族群。 姜栩栩听到他给出的时间，点头，然后看向离听， “好。” 离听：…… 不是，你就非得对着我说吗？ 第907章 司书鬼长恩 姜栩栩说完要说的话就带着椒图直接走了。 待两人离开，褚北鹤这才忽然扭头，看向了一旁的离听。 黑眸沉沉，看不出情绪，却莫名的，叫人心底发慌。 离听心下顿时咯噔一跳，忙不迭道， “刚刚不关我的事，我可没有让她不理你。” 褚北鹤闻言眸色越沉，看着他，却道， “赑屃和九头蛇都在蔚蓝之海，它们灵气尚未恢复，你送些东西过去，帮它们补充一些灵气。” 离听一听这个事，顿时放心，拿出手机， “没问题，我直接叫个灵事闪送，保证立马送到。” 却听，褚北鹤看着他，补充， “你亲自送。” 离听：…… 好好好，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离听在心里骂骂咧咧走了，走到一半，又像是想到什么， “确定不净除全部海域的污浊而是改用屏障锁住污浊的话，玄监会那帮老家伙估计会有话说。” 和离听不同，那帮老家伙更注重所谓国际影响。 花国也有玄师，而和这些外国的玄师对接的，更多是玄监会的那些老家伙。 他都能想象到那些人能说出什么反对理由。 褚北鹤听到这话，连眉毛都不曾动过，只道， “那就让他们闭嘴。” 离听不意外听到这样的回答，挑挑眉，走了。 另一边，从安全局总局离开后，椒图才问起姜栩栩的打算。 花国虽然小，但是要弄一个把它围起来的屏障可不简单。 而且这个屏障只会隔绝污浊，却不会限制人和东西离境，除非那些东西里也含有污浊。 姜栩栩也没想好，不过她也没打算自己蛮干。 “先叫几个外援吧。” 她说着，拿出手机。 当晚，来自海市的一架私人飞机在京市降落，姜栩栩亲自去接的人，不多时，就见舷梯上缓缓走下来三人。 一身合体的道教学院院服，长腿一步步迈下，步伐间姿态端得那叫一个仙风道骨。 屠星竹走在最前头，脸上戴着一副墨镜，走到一半，愣是停在半道，朝着姜栩栩所在的方向很有范地挥挥手。 姜栩栩这边，椒图第一时间钻回车里，“我不认识他。” 屠星竹身后的谢云里也不耐烦，推推他，“赶紧下去，大晚上戴墨镜也不怕摔死。” 屠星竹怒而扭头，“你懂什么，这叫范儿！” 而两人身后，则是一身真的道士袍的孙师长。 他笑眯眯地看着前面两人，也不催促。 他还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果然是，有钱真好啊。 姜栩栩接上三人，直接去了妖街白术所在的位置。 因为暂时借调在诊所这边，白术在妖街单独租了个房子，正好可以让屠星竹几人一块住。 谢云里虽然不擅专结界术，但他各个领域皆有涉猎，对于京市擅长这方面的玄门世家也有往来。 孙师长之前就负责教导他们法阵，属于这一门中的专才。 屠星竹就更不用说，他在法阵上的天赋，往往能创造不小的惊喜。 这次和上次修补妖学院结界的事情不同，事关重大，姜栩栩总需要有位师长前来压阵。 果然，一行人安顿下来后，孙师长就打开了他这一趟过来带着的一个樟木箱子。 “院长听说了你想办的事，除了批准我们过来，还让我带来了学院书馆里一些重要的藏书。” 孙师长说着，又将一枚桃木令递给她， “这也是院长让给你的，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带着这枚桃木令向京市道教学院甚至京市世家借人。” 这桃木令三处道教学院院长各自都有一枚，别看三家各据一方，除了一年一次的学院大比也不怎么来往。 但三方在创建道教学院之初就有约定，日后但凡有事，持桃木令可无条件向另外两家学院寻求帮助。 当然，只是单纯借人的话，以姜栩栩在京市道教学院客座讲师的身份也能借到，海市院长给她这个也是以防万一。 姜栩栩知道这是院长对她的支持，当即不客气地收下。 孙师长又给白术带了一袋子糖，也是院长准备的，而且只给白术一个。 白术收到那袋子糖，眼里有光亮闪烁，小心收下，两只手紧紧揣着糖袋子，隔着**闻见熟悉的香甜味道，小声又难掩开心道， “谢谢。” 分完了东西，几人这才商量起了正事。 他们远在海市，对于京市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只在灵事论坛上看了个大概。 谁也没想到这事还跟国外有关。 虽然按照姜栩栩的思路确实可行，但想要在短短一个月内弄出那么大的屏障，属实不是一件易事。 “学院中关于法阵记载的古籍我大多都看过，但没有一本有关于天残国锁国屏障的记载。 毕竟天残国的存在，大约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 姜栩栩也知道天残国的记载极少，想要找到相关材料更是难上加难。 但根据相关记载重现屏障，总比他们自己研究新的要来得更快些。 “有没有哪里的藏书，可能收藏更多关于天残国的资料？” 姜栩栩问起，孙师长想了想，道， “哪里有这相关的藏书我不清楚，但如果能找到司书鬼，他或许能帮你指一个方向。” “司书鬼是什么鬼？” 一旁的屠星竹忍不住好奇，他属于半路出家，对于很多鬼了解得并不全。 谢云里便适时开口， “司书鬼长恩，也被称作书神，传说只要在除夕夜唤他的名字并祭之，可保家中书籍不被鼠啮虫蛀，是专门保护书籍的鬼。” 他保护的书籍，自己也会看过，要想知道关于天残国的记载，找他或许更快。 “除夕夜才能叫出来的鬼？现在离除夕可还远着呢。” 屠星竹咂舌，姜栩栩瞥他一眼，只说， “普通人可以在除夕夜请他，但我们是玄师。” 玄师当然有玄师的请鬼方式。 姜栩栩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把对方请上来。 就听一旁，一道女声说， “你们要找长恩吗？我知道他在哪哦，不用请。” 几人一怔，倏然扭头，却见屋内，闻人百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正眨巴着眼睛好奇地凑在一旁。 “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栩栩有些无奈问。 闻人百雪眯眼看她，只说， “你翘课那么多天，我身为你同班表姨，当然要过来看看你~” 正好过来就看到她领着好几个人类玄师过来，她当然好奇，就隐匿气息跟了过来。 姜栩栩也不跟她掰扯，径直问她， “你说的长恩在哪？” 就见闻人百雪眨眨眼，随后指着脚下， “就在这儿。” 第908章 看不懂，我帮你翻译 妖街。 第三区妖街有且仅有一家书店。 书店的主人是只鬼。 他也是唯一一只可以在妖街自由做生意的鬼。 姜栩栩推门进去，屋内光线并不算亮，三层楼高的满墙书架摆满了各种书籍。 鼻尖充斥着点点墨香，却不是一般书籍印刷的油墨味道。 姜栩栩视线转过，就见二楼的书架缝隙里，钻出了一颗脑袋。 很快的，那颗脑袋连接的身体一并从书架缝隙钻出，正是一个穿着古装白袍的男人。 男人一身古代学士装扮，一双黑眼圈十分醒目，和寻常鬼不同的是，他周身鬼气并不明显，反倒还带着一层极淡的金光。 那是真正的功德金光。 见到来了客人，男鬼当即从楼上书架飘下来，落在姜栩栩身前，站定，朝她拱手拜了个礼。 姜栩栩客客气气回礼，对方似乎有些惊喜，当即又给她拜了一礼。 姜栩栩这次没再回礼，站在原地，只盯着他看。 男人，也就是长恩似是有些失望，但还是礼貌问她， “姑娘可是来找书？” 姜栩栩点了点头，道， “我想知道您这里有没有关于天残国的文卷。” 长恩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微微纳闷， “今天怎么都是对天残国感兴趣的……” 姜栩栩挑眉，正要问除了她还有谁来问过，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冷不丁地扫见一点金光。 长恩便顺势指着里头道，“你要找的书有人在看呢，你得排队。” 姜栩栩心里已经猜到那人是谁，犹豫一瞬，脚步还是朝着书架后的隔间走去。 古色古香的书室，此刻却盛着半室的金光。 脚步一转，姜栩栩轻易看到了金光最盛的某处——站在书架后方拿着一本古籍的褚北鹤。 看到她出现，褚北鹤并不意外，只默默将手里的书递了过去， “你要找的书。” “谢谢。” 姜栩栩接过书，就要拿走。 接过，没抽动。 扭头，就见褚北鹤看着她， “或许你可以先看看书的内容。” 姜栩栩有些莫名，但还是接过书，翻了一页，然后，她沉默了。 这书上的字，她看不懂。 像是古老的形文，又像是鬼师的水书。 总之，跟她学过的所有文字都不一样。 姜栩栩当即明白了褚北鹤刚才那话的意思，但她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拿出手机。 打开译文翻译软件扫描，确定软件也翻译不了这书里的文字后，这才看向褚北鹤， “你看得懂这上面的字？” 褚北鹤点头， “这是上古行文。” 他顿了顿，难得主动， “我可以帮你翻译。” 长恩不知从哪边书架飘过来，听到褚北鹤的话，下意识指了指自己。 作为书籍的复刻者，其实他也可以翻译的。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那边，褚北鹤一双黑眸淡淡朝他扫过。 明明是没有半分情绪的目光，却叫长恩魂体一缩，扭身，默默钻回书架里某本书籍里头去了。 姜栩栩没有注意到褚北鹤的视线，目光在手里的书上犹豫半秒，便干脆应声， “麻烦你了。” 说话间，语气客气，再没有之前的随意。 褚北鹤眸光微闪，心口处有某处色彩暗淡下来，面上却分毫不显，转身，径自走到书室另一边摆放的桌案。 这间书室是专门供人看书和写字的地方，一应物品都很齐全。 除了，没人。 毕竟妖街里住的基本都是妖。 妖族虽然日常精力充沛，但都不怎么喜欢看书。 妖学院内的文化课占比不足一半，妖族对于文化课大多是得过且过的态度。 姜栩栩便拿着书朝他走了过去，将书重新交到他手里，自己则是拿笔做记录。 这书光是看懂不够，要想知道天残国锁国屏障的更多线索，还需要记录下来，和孙师长和屠星竹他们一起研究。 静谧的书室内，两人并肩坐着，耳边褚北鹤低沉似冷泉般的嗓音传来，缓缓向她讲述书中文字记载着的数万年前，关于天残国的那段历史。 两人一个念，一个写，期间再没说过其他话。 另一边窗户的缝隙处，椒图眼瞅着书室里堪称岁月静好的一幕，忍不住低头纳闷， “你说他们两个这样，算是和好还是没好？” 被他询问的金小鹤因着身形娇小，偷窥得相对光明正大，此时听到椒图的问话。 先是歪了歪脑袋，随后又仔细看了看里头的两人，半晌，抱住脑袋，有些痛苦地晃晃脑袋。 小纸人也不知道啊。 它没有脑子，拒绝思考。 屋内，姜栩栩记录到一半，笔尖微顿，问， “溯螺纹的符文纹样，书上有记载吗？” 褚北鹤见她纸上空着一处，摇头道，“书上没有记载，但我大概记得纹样。” 他说着伸手，就要接过她手里的笔。 姜栩栩看着陡然靠近的金光，手中笔微微一抖，一点水墨正好划在他手腕处。 金光遮掩下，隐隐和他手腕处那黑色细纹交错。 姜栩栩看着那手腕处宛如爬在经络上的细纹，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但每一次见都觉得莫名碍眼。 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 “你手腕上的黑色细纹是怎么回事？” 褚北鹤接笔的手微顿，视线落在自己腕处。 龙脉本体所受的伤都会在身体上留下一定的痕迹。 这些宛若雷击的细纹，正是当初承受数百道天雷后留下的痕迹。 这个答案在他心里转过一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手腕一转，他将金光覆盖在腕处遮掩，只道， “没什么。” 姜栩栩察觉他的回避，一颗心瞬间又淡了几分，连带着脸色也淡了下来，没再继续多问，只让开位置，让他画下符文的纹样。 同时也在心里提醒自己。 面前这个不是之前的褚北鹤，他的事，轮不到她来问。 等所有书籍资料整理完成，她跟他就不会再见面了。 褚北鹤也察觉到姜栩栩那一瞬淡下的情绪，心下莫名的划过一丝懊恼。 好半晌，他敛了敛神，终究没再说什么。 倒是一直在窗外偷窥的椒图，此时视线顺着姜栩栩刚才的询问，落在褚北鹤手腕处的雷样细纹，脸上表情难得的，若有所思。 第909章 断界阵复原 之后的两天，姜栩栩和褚北鹤将长恩书店里所有有关天残国的资料做了翻译。 倒真的让姜栩栩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是在某本只提及天残国的古卷中写的。 “……锁国之日，天残界断，从此再无人见过天残国人。” 姜栩栩喃喃念着这话，最后目光落在了其中两个字上。 “界断……断界阵。” 当初海市被彻底隔绝的断界阵，和所谓的被强制锁国确实有那么点异曲同工之妙。 但仔细论，又有些不同。 “如果断界本身就是从天残国的锁国屏障衍生出来的法阵呢？” 姜栩栩下意识提出自己的疑问。 褚北鹤闻声刚要开口，就见旁边一颗脑袋突兀地挤了过来， “什么什么！你这么一说，我就要感兴趣了。” 却是屠星竹。 原本屠星竹是在小院陪着孙师长翻开带来的那些法阵古籍的。 但因为那天褚北鹤明显搪塞她问题的做法，姜栩栩不愿意跟他单独相处，就把屠星竹一起拉了过来。 反正孙师长那边还有谢云里，忙得过来。 屠星竹这两天也在翻些看得懂的古籍，有些字看不懂也没关系，他可以直接看图。 此时屠星竹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亮的灯泡，在听到姜栩栩的话后，很快就翻出自己的笔记本，然后啪一下摊开在桌子上。 “这是我根据海市那个断界法阵做的复原笔记，多亏那会儿还在直播，崔玥那边的咒诀我都记下来了。 不过那阵法太大，我绕着几处阵眼跑了几趟也只勉强复原了三分之二……” 姜栩栩虽然知道屠星竹对上法阵方面有天赋，却没想到自己离开海市这段时间，他居然还自己把断界阵都琢磨复原了起来。 再仔细看他的笔记上勉强化出的法阵雏形，姜栩栩忽然指着某一处， “这个符文是不是一种限定？” 屠星竹凑过去，煞有介事地点头， “对，断界虽然是将海市剥离，但本质上它会限定剥离某些东西，比如说声音，信号……” 两人忽然旁若无人地就着法阵细节巴拉巴拉，硬生生把一旁的褚北鹤挤到一旁。 褚北鹤看着两人几乎挨到一块的脑袋，面上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心里莫名的，却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书室上方，连接着二楼书架的某处缝隙，长恩小心翼翼钻出一颗脑袋。 他手里捧着一杯奶茶，一边吸一边看书室里的三人，目光最后落在被挤到一边的褚北鹤身上。 有些叹息地摇了摇头。 然后又快速钻到书架另一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掏出手机，打开某个小说网站页面查看更新。 下一秒，表情微亮，“包大人又更新了！” 长恩眯了眯眼，一边吸着奶茶一边查看今日份更新。 他虽然是上千年的书鬼，但也很讲究与时俱进的，现代的这些网络小说，他也是挺喜欢看的。 就是可惜，这本小说没有纸质版，不然他肯定免费送对方书籍保养。 到时候说不定，他还能亲自见见这个叫包艺思的作者大大。 远在海市的包艺思：小说还没连载完，她绝不投胎！ …… 那边，姜栩栩和屠星竹发现了新的方向，和孙师长还有谢云里合计过，觉得可以试着在这个阵法上使劲。 而关于天残国的资料之前也翻译得差不多了，姜栩栩当即也不再含糊，礼貌又疏离地朝褚北鹤道谢， “这两天麻烦你了，接下来我们会继续研究可行的办法。” 说完，带着屠星竹就走了。 褚北鹤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好半晌，没有开口，默默离开长恩的书店，径自回到自己在妖街的小院。 虽然来自鬼雾的威胁散去，但他依旧没有搬离这座小院，甚至，银杏树的树冠依旧延伸着，将金黄色的叶片落满隔壁小院。 褚北鹤说的一个月时间并不算长。 接下来半个月，姜栩栩和屠星竹一行人全力扑在了复原断界法阵上。 为此甚至还特意去了安全局的监狱提审了当初曾经参与法阵启动的崔玥。 正是闻人九枵带队从鬼雾总部带回的人之一。 半个月后，京郊一处无人的林子处，屠星竹和谢云里合力，尝试着将面前的一个不足一米的迷你断界阵启动。 “……五方之界，规述不从。遮天伏地，逆断乾坤。” 随着两人诵念，法阵一点点亮起，与此同时，法阵内的小兔子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一般，不管怎么也跑不出法阵。 这不单单是被阵法屏障隔绝，而是每当小兔子撞入屏障之中，又会瞬间从屏障内钻出。 就像当初被困在断界中的人，不断尝试离开，却又会不断回到原点。 而随着阵法彻底亮起，不管是法阵所处的那片地，还是法阵内的小兔子，都仿佛彻底消失。 虽说和当初海市断界不算完全还原，但也达到了一样的的效果。 姜栩栩和孙师长在一旁做着记录。 见法阵效果达成，当即让两人终止阵法，将断界重新放开。 然而因为是第一次，阵法召回失败。 不管是阵法那一米方地还是那片地上的小兔子，都彻底消失了。 屠星竹发现阵法召回失败也很郁闷， “不应该啊，断界解除，逻辑和阵法形成应该是一样的，难道是我逻辑出错了？” 屠星竹嘀嘀咕咕，又忍不住庆幸， “幸好里头只是只兔子，不然我又要造大孽了。” 为了找出问题出在哪，屠星竹一行人又开始紧急复盘。 待到三天后，他们好不容易找出问题所在，将断界法阵重新召回，却发现，里头的兔子不见了！ 屠星竹差点就炸毛了。 “我兔子呢？！啊啊啊，这又是为什么啊？！我兔子怎么就不见了？！” 屠星竹这边陷入抓狂。 却不知，三天前。 被迷你断界剥离的兔子随着法阵消失后，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和原来一模一样的山林之中。 但仔细看，却会发现有所不同。 原本在法阵中横冲直撞却怎么也出不去的兔子，在法阵重新出现后，却是顺利离开了法阵的所在。 小兔子刚刚蹦跳着离开两步，下一秒，一对耳朵蓦地被一只手抓住。 胡荔枝另一只手托住小兔子的屁股，看着这只突然出现的小兔子，有些疑惑，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法阵的气息？” 而且这兔子身上，还有着一股不属于异世的味道。 仔细闻闻，兔子的毛发上似乎……还有栩栩的味道。 胡荔枝微微一怔，随即摇头，暗自嘀咕， “怎么可能呢？” 栩栩和戚戚小姐，已经离开异世好久了啊…… 正琢磨间，忽然听到灵真真在不远处喊她，今天是灵真真和胡美丽受邀来京市郊外拍摄的日子。 胡荔枝闻言抱上兔子，快步往灵真真所在的方向走， “来了~” 第910章 开始吧 玉市。 濯舞仿佛有所感应般的从睡梦中陡然醒来，下一秒，黑雾从外头涌入，黑雾中缓缓化出乌鸦的模样。 濯舞仔细看着乌鸦的眼睛，似是通过乌鸦将它看到的东西收入眼中。 待清楚发生了什么，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古怪。 好半晌，又低低笑出了声， “那位没能研究出的和异世重合的断界，竟然让姜栩栩那几个误打误撞弄成了？” 那位大人要是知道，得有多生气啊。 她笑容一转，又忍不住哼哼， “闻人戚戚也真是好命，随便生个女儿都有这样的运道。”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濯舞干脆起身走出房间。 一出门，就碰见了正在客厅打坐的乔屿。 乔屿掀开眼帘，视线扫过她睡觉时的运动背心加短裤，面无表情提醒她， “穿好衣服，否则就从我家滚出去。” 濯舞挑眉，“是我的身材不好吗？” 乔屿依旧面无表情，视线扫过她身体那被破开的几处黑洞， “是你身上的洞太难看了，脏了我的眼。” 他顿了顿，又掀起眼帘道， “我虽然跟鬼雾合作过，但不代表我跟你是一伙的，你既然没事，就趁早离开。” 濯舞却是摊手， “可我没地方去了，你也知道我去年刚从异世回来，鬼雾里老早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现在总部被毁，大人又不知所踪，我也就不再是鬼雾的人了。” 她说着，上前凑近乔屿， “不如我留下，我们两人，或许可以联手做点什么。” 乔屿瞥她一眼，拒绝得干脆， “不需要。” 他乃天道使者，和鬼雾上一次合作也只是各取所需。 如今鬼雾都没了，一个濯舞在他眼里，毫无价值。 但濯舞要是会被轻易赶走，就不会从蔚蓝之海逃出来后就一直待在这里了。 鬼雾总部被毁，她任务失败，只有跟在乔屿身边，那位以及安全局的人才无法感知到她的位置。 所以乔屿这里，她待定了。 …… 又过了一周。 在距离和褚北鹤约定的一个月期限的前一周，姜栩栩几人终于确定了锁海方案。 在此之前，玄监会那边因为原定净除污浊的计划迟迟没有进行，已经对褚北鹤提出了第三次不满。 褚北鹤对此全不做理会。 在再一次两方会议时，玄监会的一老者再次提起这事，褚北鹤只道， “说好一个月就是一个月，要是再拿这件事来浪费我的时间，玄监会就自行解散。” 他说罢，带着离听径自离开。 虽然这回没打起来，但还是让玄监会几个老头气得够呛。 “这么大的事，却草率地交给一个连道教学院都没正经毕业的草台班子，这简直是胡闹。” “明明只要龙脉出手就能解决的事情，却要无限期拖延。他究竟在想什么？” 护国龙脉的存在，难道不正是为了替他们解决这些麻烦吗？ 为首的一名老者见到旁边人不满的表情，只沉着地压了压手， “既然那位的意思是这样，再说也无用，横竖只剩下一周时间，那就等等再说。” 他顿了顿，道， “那位刚刚苏醒不过一月，为了他国的污浊耗空自己的力量确实不值，如果有其他方法，试试也无妨。” 就听另一人道， “那所谓的其他办法，可是要将污浊封锁在花国境内，花国玄师一旦得知消息，难免会闹出麻烦。” 为首的老者神色依旧， “那就让他们闹。” …… 姜栩栩这边不知道玄监会又闹着反对，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按着时间，姜栩栩和屠星竹一行人直接前往蔚蓝之海，也是华国与花国分界的海域。 想要在这么短时间内将整个花国围起来不可能，所以姜栩栩一开始的打算，就是从海上架起屏障。 而且这个屏障只会布置在华国海域境内，也不算进入花国海域，哪怕花国术士后续知晓真相，也不能贸然越境破坏他们的屏障。 随着姜栩栩一行人一起来的，是安全局提供的镇物。 姜栩栩他们虽然能找出制造屏障的办法，却不可能搜集到足够支撑屏障的镇物。 甚至布下这么大的屏障，光靠他们几个也是不够的。 所以这次，姜栩栩以安全局的名义，直接邀请了三位道教学院院长和另外几名世家前辈前来助阵。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现在蔚蓝之海，在游萱和白术的治疗下基本恢复如常的蔚海青兄妹和银泉周其实在知晓消息后也第一时间赶到。 今天这一遭，说到底，还是为了他们。 众人立于巨大的赑屃龟背上，按照屠星竹一行人的安排，分别赶到了几处定好的阵眼。 待到了地方，灵事闪送将原定好的三件镇物送到指定位置。 屠星竹身边是鹿南星和华岁，她是特意申请跟屠星竹一组的，主要是怕屠星竹掉链子。 果然，到地方就见屠星竹布阵的手都在抖，忍不住拍他， “你干嘛啊？！” 屠星竹就看着她，手上哆嗦着，眼睛却很亮， “我紧张啊，这还是我第一次帮着布置这么大的屏障。” 除了紧张，还有兴奋。 这件事要是成了，他就是他们孤儿院的骄傲！ 安全局不提前破格将他招入都不可能。 到时候他还得考虑一下，不能一下子就答应。 得让安全局拿出一点“福利”来他才能应。 屠星竹想得很好，那头，蔚蓝之海的姜栩栩看着灵事闪送送到的赑屃石身，忍不住看向自家院长。 “这是赑屃的意思。” 老院长说，“既然不能以它本体镇海，这尊过去承载它灵魄的石身，也可替它代为镇海。” 虽说石身到底不如本体。 但加上其他镇物，应也够了。 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赑屃不需要卸下三山五岳，往后只能一直待在冰冷的海底镇压污浊。 而就在姜栩栩这边刚要准备布阵的时候，赑屃本体周围的海面忽然冒出了许许多多的鲛人。 虽然这些时日有赑屃暂时镇在海底，加上褚北鹤特意清除了部分海域的污浊。 他们身上被污浊侵染的痕迹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但姜栩栩依旧能从他们身上看出点点溃烂修复后的痕迹。 原本美丽的躯体留下了累累伤痕，只是看着便让人心生不忍，更别说这周围海域之中，早就深受污浊侵染的其他海族。 鲛人们探出水面后只是看着并没说话，周其实上前说， “族人们都知道你们要做的事情，他们想要亲眼看着。” 他顿了顿，看着姜栩栩，声音带着哽咽和恳切的认真， “姜大师，拜托你们了。” 姜栩栩朝他，以及所有冒出海面的鲛人认真点点头， “放心。” 说罢，她转向老院长，同时打开灵事通讯告知其他方位布阵的同伴，清声道， “开始吧。” 第911章 吾以金光，永绝污浊 随着姜栩栩这一声，以华国和花国的海界延伸的几处方位同时亮起一道法阵。 这并不是完整的断界，而是屠星竹几人根据断界改良出来的断海屏障。 以防御性最强的法物作为镇物，制造出一道足以隔断两国的雾气屏障。 所有未经法阵允许通过的存在，只要经过屏障，就会像在断界中的兔子一样，撞入迷雾后又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且不会像兔子实验那次一样突然消失无法召回。 只见四处法阵亮起，自海底地脉升起的迷雾聚起一道屏障，顺着海界延伸相接，最终将花国形成半包围的状态。 但只是到这里并未算完，因为屏障还需要最重要的条件限定。 也就是对污浊的限定。 便见褚北鹤走上前来，站在赑屃石身前方，掌心朝上。 姜栩栩只见他掌心金光中凝出一滴精血，精血被金光裹挟迅速变成金色。 而后将一缕从海水中抽出的污浊融合，最终将这滴金色血液滴落在赑屃的石身上。 “五方之界，规述不从。 吾以金光，永绝污浊。” 金色血液随着这声敕令大亮，随即快速融入赑屃的石身之中。 姜栩栩能看到融入金血的赑屃石身亮起金光，整个石身仿佛瞬间变大一倍，先是在法阵内缓缓飘起，而后随着法阵，稳稳沉入海底。 海面浪涛涌起。 而随着赑屃石身落入海底，四周的迷雾屏障紧跟着亮起淡淡金光。 瞬间将海域另一边带着污浊的海水隔绝在迷雾之外。 从姜栩栩的角度看去，此刻两边海域被金色迷雾的屏障彻底分割，一半蔚蓝，一半污浊。 所有试图撞入迷雾的污浊海水，都在瞬间回到原本的海域，连带着那些身染污浊的海物，也在撞入迷雾的瞬间回到原点。 对于海水最是敏锐的鲛人一族，此时也明显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轻松。 海水中虽还有残留的污浊，但却不再像之前那样一股股涌来让他们不适的气息。 鲛人一族的族长以及蔚海青等一众鲛人都面露欣喜。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屏障成了时，姜栩栩却听手机那头，传来谢云里有些焦急的声音。 “东南方法阵的镇物出现破损，我们输送的灵力都流失了！” 谢云里和孙师长负责布下的东南方法阵的镇物，是京市擅长制作法器的世家周家提供的。 那是周家老祖宗留下的一顶青铜罩，也是周家法器中防御力极高的一件。 这件青铜罩多年来被仔细供奉在周家宗案上，在玄门界里也算排得上名号的法器。 但这件法器当年对付一个邪妖的时候有过破损。 后来族人用了寻常的方法进行修补复原，加上一直被供奉着不曾使用，也没人知道，这修补过的法器平常防御没问题，但遇上需要输送大量灵力的镇物却会难以负荷。 也就出现了谢云里说的突然破损的情况。 而现在的情况是，四处法阵已经相接，屏障已起，没办法贸然更换镇物，加上起阵本就需要大量灵力。 谢云里这边加上京市院长的等人之前几乎送出大半灵力，却因为镇物突然破损导致大量灵力流失。 哪怕及时修补，他们的灵力也支撑不了后续补充。 姜栩栩听说这个情况，只让谢云里那边再坚持一下，“我现在过去。” 她说着，就要让椒图带她过去。 却见褚北鹤上前一步，“我跟你一起过去。” 要说补充灵力，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姜栩栩并不怎么想动用他的力量。 毕竟他刚刚凝出一滴精血，加上隔绝屏障彻底完成后，他还要在华国这边的海域进行残留污浊的净除。 耗费太多灵力并不合适。 但哪怕不合适，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点点头，褚北鹤直接带着她两道瞬移来到谢云里所在的法阵方位。 这里也有周家人在场，毕竟是自家法器作为镇物，周家人自然也要参与其中，也是为了避免中间出现什么变故。 这不是，眼下就有一个很大的变故嘛。 除了依旧在往镇物中输送灵力的谢云里等人，周家人也在紧急对镇物进行修补。 但这情况显然并不乐观。 阵法连接时灵力输送不能断，偏偏灵力输送进破损的镇物不断往外流失，这么下去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周家人更是着急，“不行，没有合适的材料对法器进行修补，就算勉强补上，镇物也会很快崩溃。” 姜栩栩忙问，“需要什么样的材料？” 周家人擅长制作法器，自然也擅长修复，此时只道， “若有相同材质的青铜最好，但与青铜罩相同材质的，只有国馆里的那件重宝，轻易拿不到。” 所以他们当初才用了差不多的材料进行修补。 “就算安全局能出面拿到也来不及。” 周家人说，“拿到后还需要将其炼化再进行修补，过程中灵力输送也不能停，根本坚持不到那会儿。” 褚北鹤闻言，正想说灵力补充的问题可以交给他。 就听不远处，几道清亮的喊声传来。 “我等可以接力为镇物输送灵力！” 一行人闻声扭头，就见海面之上，一群术师或御风或踏水而来。 他们当中有年长的，也有年轻的，甚至还有好几个是道教学院的学生。 姜栩栩认得，那是当初和她一起参加学院大比的北市和京市学院的代表学生。 几人快速而来，朝着姜栩栩和谢云里点头示意，只道， “灵事论坛上有人发帖说，今日要为我国海界筑起能隔绝核污水污浊的屏障，我们虽然没有大能，却愿意为护国屏障出一份力。” 除了他们，其实还有不少人在赶来的路上。 除了正经玄师，也有靠近海域知晓事情的一些散修玄师。 这些人平时也不怎么掺和安全局和道教协会的事情，但涉及国本，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 一如当初听到消息赶往李家村阻止不化骨和活尸出逃伤人的玄师们。 姜栩栩几人只觉心脏处砰砰直跳，京市院长更是面露赞许， “我辈玄门，后继有人。” 一行人也没再多言，纷纷来到谢云里身边，接替他们开始往青铜罩输送灵力。 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周家人心下安定， “那接下来就剩找到修补材料了。” 他这么说着，就见水面哗啦，下一秒，竟是从海里冒出了十数名鲛人。 这些鲛人有男有女，除了蔚海青兄妹，还有周其实和银泉，都是跟在姜栩栩和褚北鹤之后过来的。 只听为首蔚海青神色严肃，问， “我们鲛人一族的护心鳞最是坚韧，能否作为镇物的修补材料？” 第912章 晚霞金海，他给她的道歉 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许多年前曾有邪师为夺护心鳞对鲛人一族围追堵截。 蔚海青他们知道姜栩栩他们现在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们鲛人一族，以及生活在华国海域的众多海族。 他们对于法阵什么的一窍不通，更帮不上忙，唯一能帮的上忙的，也只有他们自身了。 周家人听说护心鳞自然是眼前一亮，但凡专于法器的玄师，就没有不对这样的东西动心的。 但也仅仅只是一亮，他很快就跟着肃起颜色， “虽然可以，但你们想好了，剥下护心鳞，你们的修为必定大损。” 虽不足以致命，但也会少了一件最重要的保护自身的东西。 自古以来，就没有鲛人一族不看重自己的护心鳞。 跟着蔚海青一起来的多是鲛人一族里的年轻一代，听到周家人这么说，虽也有害怕紧张，但依旧面露坚毅。 如蔚海青和周其实，更是神色坚定， “想好了。” 他们说， “这里是我们族人千百年来生存的海域，既是为了守护这片海域，我们也应该尽我们所能，出一份力。” “对！我们都无悔！” 年轻鲛人们大声说着，蔚海青更是动手准备剥下自己的护心鳞，结果下一秒，便见一个大浪袭来。 下一秒，一群年轻鲛人们都被大浪卷着翻到另一边。 再看时，便见鲛人一族几位长老脸色难看地瞪着蔚海青一行人， “简直胡闹！” 护心鳞，是能随意剥下的吗？ 周其实几人以为长老们是来拦着他们的，当即忍不住道， “长老！他们布下屏障都是为了我们，我们不需要举族迁移多亏这些人，这里是我们的海域，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周其实也说， “长老！我们也想为这片海域尽一份力！ 如果你们担心失去护心鳞会无法自保，我常年在岸上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更不需要什么妖力，用我的护心鳞最合适！”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蔚海青便低声斥他， “你在岸上更需要自保！用不着你，主意既然是我出的，那就应该用我的。” 几个小辈闻声，都开始七嘴八舌地争了起来。 姜栩栩和周家人一行根本插不上话，便见那赶来的几位长老脸色难看，终于出声打断这群崽子的话， “都闭嘴！我们这群老家伙还在，哪里用得着你们这群小崽子！” 若非污浊得到净除，他们这些老家伙因为污浊严重侵染而死。 他们虽固执，但当初决心迁移也只是为了保住鲛人一族。 如今既然不用迁移，那他们也该做一些他们身为长辈该做的事。 说着，也不管这些小的如何反应，为首的三人率先动手，生生剥下自己的护心鳞。 青铜罩巨大，单单一片护心鳞肯定不够。 若要彻底修补青铜罩，几个小鲛人的护心鳞都得填补进去，但他们这些老家伙就不一样了。 他们身为族老，他们的护心鳞，足以修补完整。 三片带着鲛人血的护心鳞在阳光下闪动着璀璨的光芒，看到三位长老的动作，蔚海青一行人眼眶都红了， “长老！！” 三人因为生生剥下护心鳞，一身生机都仿佛少了一半，脸上甚至都显露出衰老之色。 然而看向面前这些崽子时，那严厉的目光中却少见地露出了慈爱， “你们是我鲛人一族的未来，未来这片海域还需要你们守护。 所以，不要着急。” 不要着急，待到你们彻底长成，总有你们代替我们这些老家伙守护族人的一天。 有泪水从眼角滑落，在半空凝成珍珠，无声落入海水之中。 谢云里一行玄门中人看着眼前的一幕皆有动容。 周家人更是不再迟疑，郑重收下三片护心鳞后，便快速对青铜罩进行修补。 一直到日落时分，所有人接力输送的灵力即将告罄，周家人终于将青铜罩彻底修补完成。 原本因为青铜罩而破开的迷雾屏障随着镇物入海而重新凝聚，毫无破绽。 至此，以海为界的华国屏障就此铸成。 屏障既成，原本暂时镇压污浊的赑屃本体也跟着功成身退。 待到褚北鹤将残留的污浊彻底净除，从今往后，华国海域，以及华国国土，皆不会再受花国污浊侵染。 而当这些污浊无法外流，日渐积累的污浊回流，也会很快让花国自食恶果。 但这些，都与他们无关了。 夕阳落入海平面，绚烂的晚霞将这片海域几乎染上绚丽的色彩。 红霞金海， 一如当初被金光染成的金色海洋。 似是感应到海水的变化，各路海族鱼类跃出海面，在夕阳前跳跃欢喜。 姜栩栩一行人看着眼前的情形，嘴角皆忍不住勾起笑容。 华丽散尽，各处人员纷纷离开准备归巢。 姜栩栩也准备跟着椒图离开，只是刚要离开，却意外地被褚北鹤叫住。 这一个月来，除了布置屏障相关的事，她和他几乎再无交集。 哪怕两人还住着相邻的院子，但褚北鹤第一次发现，她离自己那么遥远。 甚至，还有越来越远的趋势。 他不愿意打扰她守护华国海域的心意，所以她不来，他也不曾主动招惹。 但如今，断海屏障已成，他暂时也不会再陷入沉睡。 他想……重新梳理他和她之间的事情。 夕阳余晖洒落，原本金色晚霞一点点变成了粉色。 褚北鹤就那样立于被晚霞染成的粉色海面之上，看着姜栩栩，再次摊开手掌朝向她。 姜栩栩只见那掌心之上，赫然是她之前还回去的脉心石。 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听他说， “你上次说，如果我愿意承受你的雷降，就愿意收回这颗石头。” 褚北鹤看着她，一身金光仿佛染上些许微红。 “你上回没劈中我，所以那次不作数。” 姜栩栩抿唇，眸色平静，问他， “所以，你想说什么？” 褚北鹤说， “我想请你再落一次雷，如果能劈中，我希望你重新收下它。” 他说的是如果能劈中，但两人心里都清楚。 只要姜栩栩出手，哪怕她依旧和上次一样故意打偏，他也会让那道雷—— 准确无误地落在自己身上。 这是他给她的道歉。 第913章 如此不要脸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褚北鹤，杏眸里带着让人看不分明的情绪，好半晌，她才敛声开口，问他， “你之前一直在跟我强调你不是他，既然你不是，为什么现在非要我重新收下它？” 褚北鹤眸色微凝，只道， “这是他送给你的东西，我说过，送给你的东西，我不会收回。” “我也说过我不要了。” 她声音很淡，听不出半分丝毫赌气的意味，就像当初她说不要的时候，决绝，且从不回头。 褚北鹤心下那股陌生的不适感再次裹挟而来。 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明明是属于他的心脏，却因为曾经在她那里而有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哪怕回到自己身上，依旧感觉有所缺失。 所以他想交还给她。 他想，让那半颗心重新安定下来。 姜栩栩见他没有再开口，眼睫微垂，重新开口，却道， “我不会再劈你。” 她说， “不是因为你现在是他，而是因为你是护国龙脉，身为安全局的一员，我不允许，也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 既然她对他而言只是和其他人一样无关紧要的存在。 那她也可以，将他当做和其他人眼中一样的存在。 从此他在她眼里，也只是需要她和所有人一起守护的龙脉。 而不再是褚北鹤。 晚霞余晖退得很快，原本被染成的粉色海洋也一点点褪去绚丽的色彩，渐渐回到它原本的样貌。 粉霞褪尽后，映照在两人脚下的光也一点点消散。 褚北鹤看着她眼底无波的沉静，灵魂深处似有什么在涌动，在她再次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下意识地拉住她。 他说， “姜栩栩，再给我一点时间。” 声音低哑，透着几分曾经的味道，又似带了些请求， “你……再等等我。” 一如当初她赶过来时对着脉心石说的话。 现在他也希望，她再等等他。 别，放弃他。 …… 那天的谈话后，姜栩栩虽然心有触动，但她说过的话，下过的决定，却不会因为他一句话轻易改变。 两人关系没能破冰，倒是让全程见证的椒图有些急上了。 栩栩说要放弃的时候，他当时是支持的。 毕竟褚北鹤是真的让她难过了。 正经晾他一个月也不算过分。 但看着姜栩栩对着褚北鹤态度越来越淡，甚至对方主动“求和”依旧不为所动。 椒图有些着急了。 栩栩她，好像来真的啊。 椒图不想干扰她的决定，所以他直接找上了褚北鹤。 带着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你都主动留住她了，就不能再说点好话哄哄人吗？！ 上来就让她用雷劈你，栩栩又不是变态暴力狂。” 褚北鹤看着少年，没说话。 椒图看他这样更气，眼睛一转，忽然指着他手腕处那数百道黑色细纹， “还有这个，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应该是你当初为了栩栩抗下天雷留下的痕迹吧？她那会儿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再不济你那天留住她的时候跟她坦白，她一时感动，说不定就原谅你了！” 毕竟，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女主角伤心负气，要么是碰上男主豁出命来救她，两人患难见真情最终和好。 要么就是女主意外发现男主曾经为她默默付出的一切，感动之下重新和好。 这剧本都安排好了，怎么连照着演都不会！ 褚北鹤不明白椒图的恨铁不成钢，只是反问他， “为什么要让她感动？” 褚北鹤神色沉淡， “感动不会化开她的心结，受到的伤害也不会因为曾经的付出而被抵消。” 哪怕她真的因此重新缓和与他的关系，那也只是压抑自己后的妥协。 褚北鹤不想这么做。 更何况…… 她似乎不喜欢看到他受伤。 尤其这个伤还是为她受的。 椒图听他还在那一脸冷静分析，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这人到底有没有谈过感情？ 哦，肯定没有！ 所以到这种时候还能这么理性地分析情况。 椒图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自己从栩栩的战营转到了褚北鹤这边，又问他，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吧？” 让他来听听他理性的将人挽回的方式。 就见褚北鹤看着他，好半晌，说， “我不知道。” 不管是他作为龙脉还是作为褚北鹤的记忆里，都没有这种类似的处理经验。 哪怕有，或许也因年岁久远而湮没在他浩瀚的记忆之海中。 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 椒图：…… 完了。 * 且不论姜栩栩和褚北鹤这边的纠葛，在断海屏障正式完成后，花国的玄师们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收到了消息。 花国玄师，又称阴阳师，他们赶往两国海界后真的发现断海屏障的存在。 再看国内，屏障竖起的短短两天内，原本应该排出扩散到各个海域的核污水不断回流，已经导致沿海部分海鱼因为污染过重导致集体死亡。 花国的阴阳师们当即就坐不住了。 考虑到屏障设在了华国海域内，且还有九头蛇及鲛人一族看守镇物，他们没办法贸然越界破坏屏障。 于是，他们以官方名义，找上了华国的玄监会。 而且上来就先扣帽子， “你们怎么可以不经他国同意，就在两国海界内设下那样的屏障？！” 负责洽谈的，正是当初反对褚北鹤设下屏障的几个玄监会的老头。 但自家反对是一回事，外人来问责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只见为首的老头笑眯眯， “你这话我听不懂，我们在自家海域内设下的屏障，为什么还要贵国的同意？” 花国阴阳师就道， “你们设下这样的屏障，是阻碍两国的和平共处！” 玄监会另一老头道， “我们的屏障只隔绝污浊，并不会妨碍两国贸易往来。” 眼见玄监会的人油盐不进，花国顿时放软了姿态，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 “我们知道华国有龙脉能净除这些污浊，既然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让他直接净除？ 却让这样的污浊困在我国的海域之内！你们知道这样一来会造成多少死亡吗？！” 为首的老头依旧笑眯眯， “你也说了，那是我们华国的龙脉，我们华国的龙脉，凭什么给你们用？” “因为这是最优的方式！你们放任污浊不处理，怎么这么自私？！” 玄监会脾气最爆的老头闻言，当下懒得再跟他们客套，直接就是一个拍桌怒怼， “这些污浊是谁放出来的？！你们不自私，你们不自私你们将核污水排海？！” “那是花国政府的决定，我们管不了！” “哦，自己家管不好就指望别人家给你们擦屁股！如此不要脸！” 花国阴阳师们：…… 两国玄门的正经会谈，你们怎么还骂人… 第914章 他只能帮到这里了 花国的阴阳师们没能讨到好，一伙人只能灰溜溜离开回去自己想办法。 但这场谈话的内容不知怎么也被放到了灵事论坛上。 内容具体到几人的原话复述。 灵事上不管是玄门中人还是妖族鬼修这才算是顺了口气。 离听看到后，只说， “要不是这几个老家伙对外的时候还算拎得清，这玄监会我早就给它打解散了。” 离听说这话时，又看了一眼对面的褚北鹤，见他没说话，又道， “不过花国这回没讨到好，自己又没办法解决污浊的话，估计会把你的事情散布出去。” 到时候，国外那些觊觎华国龙脉的人大概又要开始蠢蠢欲动。 要知道，正因为华国有护国龙脉的存在，华国的灵气比起各国都要充足。 也因此，华国的玄师比起其他地方的都要多得多。 “看来接下来得让入境处警醒些，别回头放进来一些老鼠……” 离听嘀嘀咕咕的，又看一眼褚北鹤，话锋一转， “还有你的住处，之前是为了让姜栩栩帮着一起调查污浊才搬过去，现在事情解决了，你是不是可以搬出……” 就见，原本对于他前面那些话都无甚反应的褚北鹤终于掀起眼皮看他，然后张口，打断他的话， “暂时不需要搬。” 为什么不需要，他也不说。 离听也不问，笑了笑，道，“您高兴就好。” 说着，又仿佛若有似无地提醒， “还住那儿也挺好，境外要是还有冲着你来的，旁边有人照应着也用不着我了。” 褚北鹤闻言眼眸微动，似有所感。 再看向离听时眸色深深，好半晌，不发一言，走了。 离听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咂舌。 他只能帮到这里了。 …… 褚北鹤回到妖街小院的时候，就听到姜栩栩家的院子里有些热闹。 院子里的正是这次过来的屠星竹和谢云里一行人。 虽然断海屏障已成，但他们还没有立即离开。 在灵力恢复了些许后，屠星竹就开始对着好久不见的鹿南星整活了。 姜栩栩在妖学院这边学习妖法的日子里，屠星竹和鹿南星一个专心钻研阵法，一个带着华岁回族里修炼，也是许久没见。 只见华岁这会儿就站在院子中间，脚下空无一物，屠星竹就拿着自己那块用鬼门碎片炼化过的唢呐，开始对着华岁吹响一曲。 唢呐高亢的声音响起，随着一身变调，众人只觉唢呐声中似有灵力波动，径直朝着华岁而去。 下一秒，便见随着唢呐声成，华岁周身直接被一道结界禁锢。 华岁伸手戳了戳那个无形的结界，没能戳开。 又伸手去拍，也没能拍开。 “再试试瞬移。” 姜栩栩提醒。 便见华岁一个瞬移，结果一个闪身，人依旧在结界之中。 其他人不晓得，鹿南星已经直接惊呆了。 “屠星竹！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不用布阵都能弄出这么厉害的结界！” 一边惊叹着，一边没忍住在他胳膊上啪啪拍着以示她的惊讶。 屠星竹被她拍得龇牙咧嘴却没有缩回手的意思，神色间还是难掩得意。 “厉害吧！这都是我研究出来的，我也是正经找易盏帮忙炼化了那块鬼门碎片才发现唢呐还能这么用，花了我好大一笔钱呢！” 不过好在是值得的。 他拿到正经炼化融合过的唢呐后就在想，玄门用符需要诵念咒诀，那他如果将咒诀用唢呐的形式吹出来是不是也可以？ 所以他就顺着这个方向研究了一下，现在属于是小有所成。 一些简单的不需要特殊祭物的法阵，靠着用灵力吹出的调子就可以直接成型。 “还有更厉害的，我给你看看。” 说罢再次吹起唢呐，这次吹的却是另一个调调。 姜栩栩便感觉小院内仿佛起了一阵阴气。 下一秒，几个小孩鬼凭空出现，应唢呐声而来，开始围着华岁“攻击”。 抱大腿，抱胳膊，抱脖子。 原本直挺挺站着的华岁肉眼可见地有些慌乱，被抱住的瞬间就不敢乱动，生怕一个用力就把这些小孩鬼碰碎了。 和当初姜栩栩用小孩鬼控制华岁不逃跑的场景何其相似。 姜栩栩看向屠星竹，怀疑他抄袭。 等看到屠星竹一个变调召回那些小孩鬼，他开始一脸肉疼地给几个小鬼掏“工钱”后，姜栩栩又觉得可能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屠星竹之所以请小孩鬼并不是因为她当初用小孩鬼对付华岁。 还有一个原因是，小孩鬼比大鬼便宜。 毕竟他们请鬼上来，也是要花“钱”的。 忍不住扯唇笑了笑，视线一转，就看到了院门外缝隙处透进来的熟悉金光。 她眸色微顿，正要假装无视，口袋里的金小鹤已经像是感应到一般，咻一下飞过去，啪一下就按下院门门锁的开关。 院门猝不及防地被打开，众人都看到了院门口外头站着的褚北鹤。 作为姜栩栩的小伙伴，他们自然是认得褚北鹤的。 哪怕不认得，这次行动后也已经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 加上有椒图有意无意地嘀咕和“痛斥”。 大家都知道姜栩栩和他正处在一个比较尴尬的相处阶段。 鹿南星眼珠一转，当即道， “华岁被你折腾这么久也累了，我听说妖街有卖妖族特制的饮品，屠星竹，你陪我去尝一下！” 屠星竹二话不说，应了， “行！” 鹿南星又看向白术和谢云里，“你们也一起吧？” 白术摇头，小声说，“我要回诊所。” 谢云里也道，“我下午有约，不喝。” 几句话的功夫间，几人呼啦啦就往外走，鹿南星走，华岁当然也跟着走，转眼间，小院里只剩下姜栩栩，以及门口处的褚北鹤。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褚北鹤问。 姜栩栩看着他，直白道，“有点。” “抱歉。” 他说，“我过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声，接下来我会继续住在隔壁小院。” 姜栩栩道， “那院子是用你的钱买的，本来就是你的，你不用特地告诉我。” 褚北鹤抿唇，犹豫一瞬，正要说接下来可能会有国外的玄师过来，只是刚张口，就见一人兴冲冲闯了进来。 正是刚刚从蔚蓝之海休假归来的周其实， “姜大师，高导刚刚又给我打电话，问你……” 话到一半，就瞅见门口的高大身影。 周其实脚下一顿，老实站好，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姜栩栩闻声，刚要说没有，就听褚北鹤道， “有点。” 姜栩栩：…… 第915章 恋爱综艺 周其实过来说的还是高导那个节目飞行嘉宾的事。 之前姜栩栩抽不出空，高导也说了以她的时间为主，结果现在才过了一个月又让周其实帮着找上她，主要还是因为节目出了状况。 “节目组这两期节目里一位男嘉宾表现得有些不对劲，还导致一位女嘉宾和另一位男嘉宾同时退出了节目。 高导怀疑跟灵异有关，又不好直接说出来得罪对方，所以想问你能不能参加下一期节目，顺带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周其实说， “高导说给报酬的，双份。” 一份是她参加节目的钱，另一份自然是请她看事的钱。 姜栩栩想着自己接下来确实没什么事，加上入读妖学院后也确实很少再接灵异的单子，便应了下来。 周其实听她答应，顿时有些开心， “太好了，那我跟高导说一声，下期《心动时刻》，你担任神秘嘉宾登场。” 周其实说完，院子里有一瞬诡异的安静，姜栩栩后知后觉，问， “你说的高导那个节目，是什么节目？” 周其实如实道，“《心动时刻》，就是个恋爱综艺节目啊。” 姜栩栩：…… 好的，这坑算是被她踩中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褚北鹤，听到她应下了那个恋爱综艺节目的邀请，褚北鹤下意识蹙了蹙眉。 虽然他没看过所谓的恋爱综艺节目，但是—— 这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节目。 没等姜栩栩开口拒绝，那边金小鹤就直接飞到姜栩栩身前，两只小短手在胸前摆出一个叉，小家伙一身严肃，明显是拒绝的意思。 周其实倒不是第一次见她身边的这个小纸人，但他看不懂小纸人的意思。 姜栩栩只得翻译，“这个节目，我大概率参加不了。” 虽然她和褚北鹤闹掰了，但全网都知道他是她的未婚夫。 顶着这层关系，她不可能再参加什么恋爱综艺节目。 当然，她也不想参加这种节目。 周其实还真没想到这一层，“那，那就不参加了？” 就见金小鹤朝他摇了摇头。 周其实茫然，就见另一边，褚北鹤那边又飞出一个小纸人。 同样飞到姜栩栩身边，却是拉起金小鹤的手，两只小纸人飘在面前朝他手牵手。 周其实原本不算灵光的脑子，几乎是瞬间就灵光了起来。 “我知道了！” 他看一眼褚北鹤，“它是不是说，你要参加的话，带上大人就可以？” 话落的瞬间，姜栩栩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就听那边，褚北鹤冷不丁应声， “可以。” 姜栩栩皱了皱眉，终于重新看向褚北鹤， “你是不是忘了，你原来的身份早就处在失踪状态了？” 因为褚北鹤的突然消失，褚修作为他提前挑选出来的继承人接受了褚氏，直到他重新回来，褚北鹤也没有正式对外恢复过自己原来的身份。 否则姜淮他们也不需要靠椒图无意透漏才知道他已经苏醒归来的事实。 褚北鹤见她没有一开口否决，而是说起这个，只道， “身份可以恢复。” 虽然他没看过所谓的恋爱综艺节目，但是—— 可以试试。 姜栩栩忍不住瞪向他，觉得他这是在捣乱。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要参加节目，褚北鹤确实是最好的搭档人选。 除非她放弃参加节目。 现在还没正式签约，她有一百个理由放弃参加节目。 只是，看着眼前的褚北鹤，她恍惚间又想起了那天，他站在晚霞余晖中对她说的话。 他说，让她再等等他。 还有昨天，离听单独找上她时对她说的话。 姜栩栩鬼使神差的，还是应下了。 于是当天晚上，褚氏失踪多月的家主褚北鹤重新归来的消息由褚氏集团正式发出公告。 褚氏过去并不怎么现身在媒体面前，哪怕褚北鹤当初失踪的消息，也仅仅只是在商圈引起巨大动荡。 娱乐圈这边倒是基本没有报道，哪怕有相关热搜，也在出现的第一秒被强势公关撤下。 所以褚北鹤现在归来的消息，引起震荡的依旧只有华国商圈，尤其是海市豪门圈那边。 所有人都在等褚北鹤重新回去接管褚氏。 然而除了褚氏集团的那份公告，褚北鹤仅仅只在海市露了一面，宣布将家主位置暂时交由褚修后便重新消失。 等他再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 就是他和姜栩栩一起作为神秘情侣嘉宾出现在了《心动时刻》节目里。 当两人齐齐出现在节目组镜头里的时候，全网几乎都沸腾了。 不只是因为姜栩栩自从之前《灵感》2中途终止节目后，网上再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更因为她还不是一个人出现的，而是跟未婚夫一起。 参加的居然还是跟她气质半点不搭嘎的恋爱综艺节目。 网友们纷纷下场， 【高导是拯救了银河吗？她是怎么让我女鹅答应参加节目的？】 【《灵感》2是我永远的痛，虽然很意外，但是能看到女鹅就好！】 网上一片欢欣鼓舞，但作为当事人的姜栩栩和褚北鹤却是相对平静。 《心动时刻》，是今年刚刚开的一档恋爱综艺节目。 节目邀请了三对情侣嘉宾，通过一起生活和做任务来吸引观众。 但上一期，因为某些原因，其中一对情侣嘉宾发生意外中途退出，这才有了姜栩栩和褚北鹤的替补。 这档节目一开始还是很正常的，本来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在镜头前撒起糖来可以说毫无违和。 但从第二期开始，节目的味道突然就变了。 其中两对情侣嘉宾中的女嘉宾频繁对着另一位男嘉宾示好。 而那位男嘉宾表现得不主动也不拒绝。 甚至男嘉宾的女友在明明看到后，还主动邀请另外两位女嘉宾加入，言语里不免还带了些她愿意包容男朋友一切的言论。 简直就是一场大型的对观众的pua现场。 高导虽然做的是恋爱综艺节目，但她的脑子却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在察觉问题后，她一眼看出了不对劲。 这三个女嘉宾的表现，简直就像是—— 被人下蛊了。 第916章 难道我没救了? 方薇和郑方邢是圈内从小透明时期就一起相互扶持过来的情侣。 属于爱情比个人业务先出圈的类型，因此，圈内不少人都认为他们是营销出来的爱情。 但高导早几年就接触过这两人，知道他们的感情是真的，所以当初节目开拍时，她第一个就邀请了这两人。 也因为她清楚两人的感情，所以在看到方薇魔怔一样地在节目里对另一个男嘉宾表现出好感后，高导才会觉得不对劲。 更别说跟她一样像中邪似的女嘉宾，还有另一位女嘉宾。 也就是上一期节目里齐齐退出节目的那一对。 那对虽然是网剧出圈后假戏真做的cp情侣，但哪怕是为了维持cp粉的热度，也不可能在节目里不顾体面地倒贴另一个男嘉宾。 姜栩栩在来之前便提前看过前两期的节目，也看了嘉宾的相关资料，在看到那位“万人迷”男嘉宾的名字时也有些意外， “第九连城？” 很稀罕的姓氏，也很不现代化的名字。 “第九连城并不是什么显赫豪门出身，但在北地宗族里有些名望，家里在政界也有些背景，这次是作为素人带着刚刚订婚的女朋友来参加的节目。” 高导在来的路上解释说， “我们在邀请他参加节目前也调查过，他和她的女朋友是从大学时候就在一起的。 两人一直很恩爱，资料和社交平台互动显示都很正常，我也不知道上了个节目，怎么一个个都跟中邪了似的。” 因为有《灵感》那第六位的诅咒，高导在察觉不对后就怀疑这可能真的是中邪。 但是已经跑了一对，剩下两对要是都黄了，那她这个节目估计就得跟《灵感》2一样中途砍了。 所以她才会着急忙慌地想找姜栩栩来救场加救命。 现在看来，姜栩栩和褚北鹤的出现简直是救了大命。 原本因为上一期节目的不欢而散导致节目口碑滑铁卢，眼看着就要救不活了。 这两人一出现，观看在线人数直接飙升，热搜都爆了好几个。 偏偏作为当事人的两人这会儿波澜不惊，面对对面另外两对情侣的热情问候都是礼貌颔首。 看着那如出一辙沉淡的表情和冷淡的姿态，网友们默了。 【一直没办法想象女鹅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现在我好像有点懂了。】 【同性相吸的意思就是，同样性格的人更容易被对方吸引。】 【……学到了。】 姜栩栩看不到网友的吐槽，她此时正看着面前的这两对情侣。 尤其是那个疑似给两个女孩子同时下蛊了的第九连城。 从气息上，她感觉不到对方身上有任何阴气或者邪气。 但从眼睛看去，这人身上确实缠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阴暗桃红色。 而且相同的桃红，也缠绕在他的未婚妻和方薇身上。 这些东西通过镜头无法看清，只有亲眼见到方能证实。 唯一不同的是，方薇身上除了那股子若有似无的阴色桃红，魂体还另外附着一股阴暗气息。 所以面前这四个人中，唯一一个还是正常的，就是方薇的男朋友郑方邢了。 看清楚了情况，姜栩栩不由得朝着高导控制镜头的方向投去了一个类似同情的复杂眼神。 之前过来的时候观她面相也没看出霉运盖顶。 但整个节目，六个嘉宾只剩下一个正常嘉宾，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另一种天赋？？ 高导：？？？ 姜小大师这个眼神怎么回事？ 她是不是在同情我？ 难道我没救了？？？ 这边，第九连城在对上姜栩栩审视的目光后也是下意识紧张。 都是上过综艺大火的人物，姜栩栩他当然也认得。 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怕泄露了自己的心虚。 直到她淡定地移开目光，第九连城才倏地松了口气，而后故作热情地招呼两人，又似随意般问起， “没想到节目组居然连你都请来了，高导的面子可真是大啊。姜小姐我记得好久不在公众面前露脸了吧？” 他这话里带着试探，似乎想知道姜栩栩为什么会来一个恋爱综艺当飞行嘉宾。 该不会是……是为了他来的吧？ 就听姜栩栩淡声道， “一个多月前偶然耽误了高导一点事，作为补偿我答应她来做一期飞行嘉宾。” 姜栩栩说着，看向面前四人， “不用特别在意我，录完这一期下期高导应该就能重新找到另一对常驻嘉宾了。” 言下之意，她就是来临时救场的。 当着镜头的面，这话虽然说得直白，但因为说这话的是姜栩栩，所以观众都觉得挺正常。 一期也好，能看到女鹅就好。 真希望圈里那些导演制片人都去让女鹅耽误一下，这样出于补偿她也能经常出现在镜头前了~ 第九连城见姜栩栩神色毫无波澜显然不像说假话，心下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也难免生出几分得意。 一行人去了客厅，第九连城的女友李雅第一时间给未婚夫倒了杯桌上刚榨好的冰果汁。 就听第九连城温声说， “小雅，给方薇和栩栩冲杯热茶吧，她们是女孩子，吃凉的不好。” 这话一出，客厅内气氛似是一顿。 被点名的方薇低下头，似是有些羞涩的样子，但如果镜头能拍到她低头的脸，就能看到她脸上虽然带着羞涩，眼睛里却隐隐露出痛苦挣扎。 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攥紧，一旁的郑方邢见状，当即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 李雅听到男朋友公然关心两个女嘉宾，却像是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一般，起身就要真的去泡茶。 只是她刚要动作，对面的姜栩栩和褚北鹤已经同时出声， “不用了。” “不用了。” 褚北鹤径自接过对面的鲜榨冰果汁，给姜栩栩直接倒了一杯。 “她喜欢喝冰的。” 第九连城一顿，随后笑着劝， “褚先生看起来就是个很包容的人，但明知道对她身体不好还一味包容可不好。” 他这边话音刚落，就将姜栩栩已经伸手，接过褚北鹤倒好的冰果汁，当着几人的面便喝了一口。 随后，表情淡淡， “我觉得好就行。” 她顿了顿，看向第九连城，补充， “另外我不太喜欢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就直呼我的名字，我们不熟，之后还请叫我姜小姐。” 说罢，她又喝了一口冰果汁。 第917章 有人说，让我再等等他 客厅的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明明是恋爱综艺，结果这才刚刚开场，就莫名地带了点硝烟味。 观众都有些茫然。 【我看的是恋综吧？为什么开场就硝烟滚滚了？】 【好久没看到女鹅怼人，好怀念~】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女鹅这个态度，我突然有点担心这位第九哥。】 能被姜栩栩吸引过来的，大多是灵感的粉丝。 这会儿彼此在网络对上眼神，瞬间有种心领神会的默契在里头。 再看这位第九哥，总觉得对方有点塌榻的。 镜头前，第九连城在听到姜栩栩那话的瞬间，脸上原本温和的笑有些微的僵。 一旁的李雅顿时就心疼了，看向姜栩栩，语气里满是责备和不满， “你怎么这样说话？连城明明是为了你好！” 姜栩栩掀眼看向她， “对孩子有掌控欲的家长才总是喜欢把‘为了你好’挂在嘴上。” 她语气平淡，明明没有刻意针对，却让在场包括观众都明白了她未尽话里的意思。 简而言之一句话——你是我爹吗？ 李雅明显像是被气到了，还要说什么，就见一旁的方薇忽然出来打圆场， “好了，今天新嘉宾第一天过来，就不要为了这样的小事争辩了，要不先来说说我们今天的任务吧。” 她两句话将事情揭过，又顺势提了流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出声并不是为了节目组，而是为了不让第九连城继续尴尬。 因为就在她说完话后，目光下意识看向第九连城，眼神里的缱绻爱意，镜头里都要装不下了。 一旁的郑方邢面无表情，第九连城则和她温柔对视。 李雅也不生气，依旧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正注视着别的女人的未婚夫。 这画面，就挺癫的。 姜栩栩虽然看过上一期节目，但真的当面看见，还是觉得有些怪诞地荒唐。 而这个荒唐的源头，正是对面那个叫做第九连城的男人。 只是姜栩栩暂时还看不出他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住这两个女人的，还得再看看。 那边，方薇也把节目组今天的任务要求说了出来，要求是给新来的情侣嘉宾做一顿丰盛的欢迎晚饭。 每对情侣负责两道菜，但其中一道必须是合作完成的。 需要的菜肉六人可以到菜市场自行购买，但不得超出预算范围。 节目组给的预算不高，如果要在这个预算下达成节目组的要求的六道菜，几人就得提前商量好做什么菜，以及有哪几样食材是可以一起用的。 这个环节姜栩栩倒是没再跟几位嘉宾有什么冲突，六人和谐地定好了菜色和每个人要买的菜品，这就齐齐出发去了附近的菜市场。 第九连城和李雅，方薇和郑方邢并排走在最前头。 第九连城走在两个女人中间，两人的视线还有话题都是围绕着他。 反倒是方薇的正牌男友，明明和几人是并肩走着，却仿佛被孤立在三人之外。 大部分网友从上一期两名女嘉宾撕逼导致原来的cp情侣退出节目后，就不把这个节目当做正经恋爱综艺看了。 他们现在更想知道的是，郑方邢到底什么时候会跟女朋友分手？ 毕竟女朋友都当着镜头的面精神出轨了。 就算是假情侣也会忍不住发脾气，更何况两人还是真情侣。 姜栩栩和褚北鹤两人走在后头，就这样看着。 观众们原本满怀期待想看两人谈恋爱的样子，但是看着看着，总觉得有哪里奇怪。 就感觉两人……不像是真的在谈恋爱。 别说什么甜蜜对视了，这一上午，连牵手都不曾。 除了最初褚北鹤倒水，姜栩栩喝了，之后哪里有半点小情侣该有的样子？ 【是不是吵架了？】 有网友忍不住好奇，底下顿时有人反驳， 【得了吧，这两人明摆着就是商业联姻，都不是真情侣，哪里演得出真情侣的样子？】 姜栩栩不知道网上的讨论，两人这会儿正站在一个摆着鸡蛋篮子的摊位前。 “妹妹买鸡蛋吗？我这是村里自家鸡下的鸡蛋，和那些流水线鸡蛋不一样，很有灵魂的。” 作为一名玄师，姜栩栩喜欢有灵魂的东西。 于是她开始认真挑蛋。 褚北鹤不懂怎么挑，只随手捏了个长得分外匀称的鸡蛋在手上。 视线又下意识转过，看向她垂眸认真挑蛋的眉眼。 想起她接过自己倒的果汁时说的话，尽管知道那可能是因为在录节目，但他当时心底，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轻松。 鬼使神差的，他忽然开口问她， “你为什么会答应跟我一起来参加这个节目？” 突如其来的询问，却是他早就想问的问题。 毕竟以她之前对自己的态度，他以为她还会迫不及待地试图跟他撇清关系。 姜栩栩听到他的话，挑蛋的动作微顿，却没有第一时间抬头看他，而是沉默半晌，才缓缓扭头，看向他， “因为有人说，让我再等等他。” 褚北鹤心尖微动，然而在对上她视线的一瞬，却恍然明白过来。 她口中的那个有人，并不是自己。 而是…… 曾经的褚北鹤。 在她第二次拒绝从他手里拿回那半颗脉心石后，离听找到了她。 他跟她说了褚北鹤曾经托他转达，但他一直没有转达的话—— “这句话，他没让我一开始就告诉你。” “因为他知道哪怕不说，你也肯定会做。” “脉魂重归本体需要一个漫长的融合时间，连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彻底融合。他不希望你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任何来自他的委屈。 如果有一天，你因为他而委屈放弃，他让我不要干涉你的决定，除非…… 褚北鹤主动向你靠近。” 作为脉魂，褚北鹤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 所以他同样清楚，在脉魂的记忆没有与本体彻底融合前，他对姜栩栩会是怎样一个态度。 但如果有一天，“他”主动朝她靠近了，那一定是脉魂正在融合的征兆。 所以他托离听的口，恳求她， “姜栩栩，再给他一点时间……别放弃他。” 和褚北鹤之前说过的话一模一样，却让姜栩栩备受震颤。 因为直到那一刻，她才隐约意识到。 或许当时跟她说那些话的人，并不单单是现在的褚北鹤，还有……他。 第918章 她在说，救救我 姜栩栩想再给褚北鹤一个机会，但也仅仅只是一个机会。 她会等他，但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紧追着生怕他离开。 褚北鹤很轻易地从她眼里读懂了她的意思。 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在确定她口中的那个人是自己的脉魂时，褚北鹤隐隐的，有种要生出心魔的错感。 那一瞬间，指尖微微用力，掌心中，金光乱颤。 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 褚北鹤蓦地回神。 三人连同摄影小哥的视线都不约而同顺着声音看向他的手。 摊主大娘刚要开口质问他为什么捏破自己的蛋，就见褚北鹤手里的蛋壳正一寸寸破开。 紧接着是两声唧唧的叫声。 众人眼睁睁看着一只小鸡，就那样从褚北鹤手上的蛋里破了壳。 大娘到嘴边那质问的话，瞬间就转了个弯， “你看！我就说我家的蛋有灵魂吧！” 姜栩栩、褚北鹤：…… 姜栩栩忍不住看向褚北鹤，她怀疑这小鸡能孵出来是因为褚北鹤身为龙脉的缘故。 担心他的金光再影响到其他鸡蛋，姜栩栩干脆伸手从他手里快速接过了小鸡崽，将它还给大娘。 “这个灵魂先还你，我买这些就够了。” 她把自己挑拣出来的又递给大娘。 而褚北鹤直到手里的小鸡连同蛋壳被拿走，这才缓缓看着自己的指尖，笑了。 刚刚那一瞬，他居然对自己的脉魂生出了一丝酸意。 有什么东西随着蛋壳的破碎一并碎裂。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触碰不到身边人的无力感。 观众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有少部分观众还抓着两人刚才简短的对话，仿佛窥见真相的福尔摩斯， 【破案了，这两人果然是吵架了！】 【未婚夫为了挽回未婚妻不惜露脸参加恋爱综艺，未婚妻虽然对他失望却愿意再等他幡然醒悟，呜！这怎么不算是爱情呢？】 这个买菜的小插曲很快被观众抛到脑后。 因为…… 第九连城那边突然发生了点意外。 方薇走到半路，突然踩到石头崴了脚。 没等身为男朋友的郑方邢有所动作，第九连城已经先一步将人打横抱起。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方薇竟然也在同时勾住第九连城的脖子，两人甚至没有看一眼郑方邢，就那样快速往回走。 这抓马的一幕，直接引爆弹幕。 虽然有人质疑是剧本，但是……谁家能写出这么癫的剧本？ 尤其是方薇，身为明星的人品口碑是不想要了吗？ 眼见着第九连城抱着方微，李雅紧跟未婚夫，三人快速走远。 姜栩栩这才提着买好的鸡蛋，看向另一边的郑方邢。 男人高大的身影微微佝偻着，站在路边，仿佛像是被人丢弃的大狗。 茫然，又无力。 “你不跟过去吗？”姜栩栩主动问，“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郑方邢面无表情，只说， “她没事就好。” 说着，他像是想到什么，看向姜栩栩的眼神里，带了些复杂的期许，又问， “姜小姐，你为什么会来参加这档综艺？” 又是这个问题。 同样的问题，姜栩栩之前已经回答过了，但对上郑方邢的目光，她丝毫没有不耐烦地重新解释了一遍， “我说了，我答应高导做一次飞行嘉宾。” 她说着顿了顿，又补充， “或者你觉得，我应该是为了什么才来的？” 郑方邢眼眸一动，他倏地看一眼旁边的摄影小哥，眸里闪过一瞬挣扎，半晌问她， “我能……跟你单独说说话吗？” 观众：？？？ 什么情况？！ 于是画面里，继方薇被别人的未婚夫带走后。 方薇的未婚夫，和姜栩栩单独去了另一处，甚至还避开摄像闭了麦！ 而作为姜栩栩正经未婚夫的褚北鹤，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甚至站在摄像师前面，一副避免他们过去打扰的样子。 观众们：……这个世界终于癫了。 而另一边，被观众们疯狂脑补郑方邢和姜栩栩，却正说着方微的事。 避开镜头后，郑方邢终于难掩自己的痛苦，向姜栩栩开口， “姜小姐……姜大师，我看过你的节目，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人，我请你，能不能救救方薇，方薇她…… 她根本不喜欢那个第九连城！ 她是被那个男人控制了！” 姜栩栩对于他的话没有半点意外，而是问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跟我说过。” 郑方邢说着，声音带了些明显的沙哑。 方薇中了邪，高导都能察觉到的事，郑方邢作为男朋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刚开始在节目里或许还不相信，但当离开节目，远离那个叫做第九连城的男人，方薇哭着说她被控制了。 她根本不喜欢那个男人！ 可是偏偏，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郑方邢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她的狡辩，但他也不愿意轻易放下两人的感情，所以他提出，两人一起退出节目。 就像另一组情侣一样。 既然她说她只是被控制了，那不参加节目，不见那个男人就好了。 只要她说的是真的，他宁愿赔付所有违约金。 “方薇当时答应了。” 郑方邢哑声说， “可是，第二天，我们约好时间，准备去跟节目组商量解约的时候，她突然又反悔了。” 郑方邢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起来。 “她像是完全变了个人，至少不是我昨天见过的方薇。 她叫嚷着，不许我和节目组解约，她说她真正爱的是第九连城，甚至为了让我陪她继续参加节目，继续去见那个男人，她…… 她当着我的面，拿刀割了腕……” 郑方邢声音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却不是因为女朋友爱上其他人的愤怒伤心，而是因为……心疼，以及恨。 心疼的是方薇，恨的则是第九连城。 因为在方薇当着他的面，用割腕威胁他的时候，她的表情虽然疯狂又决绝，但他分明看到她的眼睛在对着他求救。 她在说—— 救救我。 他确信，方薇是中了邪。 可他找了好几个大师都没有办法，方薇也拒不配合。 郑方邢是真的没办法了，所以他宁愿自己看着她在节目里向另一个男人献殷勤，也不愿意看她真的出事。 ”姜大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有你…… 我求你，救救她。只要你能救她，要多少报酬我都给！“ 姜栩栩听完郑方邢的话，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唯有一双眸子清沉依旧，透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别担心。“ 她说， ”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第919章 姜栩栩杀人了 姜栩栩和郑方邢三人回到别墅，节目组安排的医疗团队已经替方薇喷过药，方薇一脸感动看着第九连城，连郑方邢进门也没看一眼。 而第九连城，一边安抚方薇，一边不忘朝李雅示意， “方薇脚受伤了，李雅，你们都是女孩子，你留在这里帮忙照顾她吧。 至于任务你们不用担心，我和郑哥会把你们的那一份一并负责。” 说着，不忘看向刚刚进来的郑方邢，态度温和却莫名透着挑衅， “郑哥，你没意见吧？” 郑方邢看着方薇，又恢复之前的面无表情，“随便。” 第九连城又询问节目组的意见。 高导虽然郁闷，但考虑到节目还要继续，便还是憋着口气应了。 嘉宾们看不见，但她坐在镜头前可是看到了。 观众弹幕都在说她这档恋爱综艺剧本癫到没救了。 但是自己压根就没有安排剧本！她本身想做的也是甜甜的恋爱综艺。 就因为第九连城，她这个节目不管是口碑还是其他都算是毁了。 尤其她还看到有不少观众弹幕赞许第九连城的。 女的觉得他能被这么多女人喜欢肯定是有过人的魅力，男的则觉得第九连城这种能让三个女人围着他团团转的才是真男人。 甚至……还有人说看这档节目就是为了向第九连城取经的。 俨然已经形成了一小股邪教。 高导是真的很无力。 她现在都不知道节目还该不该继续下去，如郑方邢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姜栩栩身上，她现在也是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姜栩栩身上。 要是能证明问题出在第九连城，她这个节目口碑至少还能挽回…… 许是高导的期望太过炙热，被当做希望的姜栩栩，终于有了和第九连城单独相处的机会。 因为任务要求每对情侣分组各自负责两道菜。 然而到了姜栩栩和褚北鹤这里。 褚北鹤根本不会做菜。 “褚北鹤，打蛋不需要把蛋壳也打进去。” 姜栩栩看着褚北鹤面前的蛋碗，表情一脸认真又严肃。 对面的褚北鹤本就因为蛋壳私自掉进碗里而尴尬，听到她的“贴心提醒”，面上同样严肃， “这点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他只是动手能力不强。 毕竟他身为龙脉，需要自己动手打蛋的机会，几乎没有。 不想被姜栩栩看轻，褚北鹤拿过一颗鸡蛋和一个碗，准备重新证明自己。 这次他不直接敲，他准备用金光直接从蛋壳上先划出一道口。 这样一来这颗蛋就能平均地破成两半，也不会再有不长眼的蛋壳擅自掉进碗里。 许是看出了褚北鹤的打算，姜栩栩忙不迭上前夺过他手里的鸡蛋。 别说他的金光不是用来这么使的，就算能使，也不能当着节目镜头的面使。 而且她还担心他一个不小心，没把蛋打出来，反而又用金光孵出一只小鸡来…… “你去后面帮我摘几棵葱吧。” 姜栩栩知道别墅后面还有嘉宾自己种的小葱，褚北鹤见手里鸡蛋被夺走，也不跟她抢，只问， “几棵？” 姜栩栩谨慎地看他一眼，“三棵。” 褚北鹤点点头，长腿一迈，离开了厨房。 而另一边的郑方邢，因为楼上方薇突然喊他，也顺势离开了厨房。 一下子，诺大的开放式厨房里，只剩下姜栩栩和第九连城两人。 姜栩栩察觉到有脚步声靠近，扭头，就见第九连城给她倒了杯冰水。 “看得出你未婚夫不擅长做饭，难为你了，喝杯水歇歇吧。” 他说着，不忘冲她眨眨眼， “我记得的，你喜欢喝冰的。” 第九连城也不在乎旁边有摄影在拍，脸上依旧挂着最得体温柔的笑，似乎对于不久前才被姜栩栩下过脸这件事毫不在意。 姜栩栩看向他手里干干净净的水，再看一眼面前的人，难得的，这次没有出声拒绝。 反而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水杯，“谢谢。” 说着，作势就要仰头喝下。 【不要喝他的水！！！！】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疯了。 尤其是姜栩栩的妈妈粉—— 【麻麻不许你喝陌生人给的任何东西！！】 【这是勾引吧？这男的有病啊？到处散发他那该死的魅力？】 【什么该死的魅力，明明是发烂发臭的魅力，我女鹅才不可能被这种普信爹勾引到！】 【褚哥快回来！你要被偷家了！】 直播间紧接着被一排排呼唤褚北鹤的弹幕刷屏。 偏偏无论是镜头前的两人还是褚北鹤都听不见观众的呼喊。 第九连城看着姜栩栩将自己的水杯干脆接过，在最初的意外后，面上笑容不改，但内心深处却是一阵兴奋。 果然，哪怕身为玄师的姜栩栩也看不出他的手段。 姜栩栩的出现，已经让他对方薇和李雅失去了兴趣。 他想象着如果自己能控制住姜栩栩，那一定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当着镜头的面，拿下姜栩栩，他将成为全网所有男人的神。 眼看着姜栩栩将水杯递到嘴边，随着她即将喝下的动作，第九连城终于动了。 只见他身上一股无形的线缓缓朝着姜栩栩缠绕而去。 那线不带阴气或者邪气，哪怕再厉害的玄师也看不见。 只要这线顺利缠绕住她并钻入她的身体里，眼前的姜栩栩，就会变成第二个李薇。 至于那褚氏集团的前任家主褚北鹤，也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 无形的线仿佛有意识般的缓缓靠近。 就在它即将缠上姜栩栩的瞬间，他听到了对面人带着沉冷的淡漠嗓音，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身上的气息，很让人恶心？” 第九连城闻声一怔，连带着直播间的观众也跟着傻眼。 就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见原本即将被姜栩栩碰到的水杯被她猛地抽离。 水杯里的水蓦地朝第九连城横泼而去。 让所有人诧异的是，水杯里的水并没有直接泼在第九连城的脸上，而是仿佛慢动作的动态镜头一般，呈横向在空中挥洒。 而后，随着姜栩栩的清音诵念，缓缓凝聚。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看清，姜栩栩的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时掐起一个法诀。 “三界诸灵，五雷兵甲，诛！” 随着最后一字赦令，姜栩栩右手法诀朝着第九连城的脖子猛地一划。 半空凝聚的水瞬间凝成雷刃，随着她的动作，刷的从第九连城颈处划过。 咔嚓。 雷电闪过，带着阴色桃红的丝线尽数断开。 第九连城只觉喉间一痛，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仿佛是被一刀割喉的被害者，不可置信地看向姜栩栩。 直播间的观众更是直接傻眼了。 这是…… 【杀、杀人了！！】 姜栩栩杀人了！！！ 第920章 未完，不待续 不怪观众们会这样认为。 实在是姜栩栩刚才挥手划过的样子，像极了电影里那些抬手间就一刀割喉的冷血女杀手。 尤其配上她此刻毫无感情的脸。 更像了。 旁边拍摄的小哥下意识手上一抖，也以为姜栩栩刚刚当着镜头的面用什么玄术杀了人。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立刻放下拍摄，上前捂住第九连城颈处那即将可能流出来的血时。 变故发生了。 只见第九连城依旧捂着自己的脖子，但那里却没有流出血来，反而他像是被什么扼住喉咙一般，转而掐住自己的脖子。 下一秒， 哇的一声，他弯腰蓦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姜栩栩似乎早有预料地退后了好几步。 第九连城却无暇顾忌，在他吐出第一口黑血后，他又接连吐出好几大口黑血。 那些落在地上的血溅得到处都是，偏偏下一刻，又仿佛有意识般的开始蠕动起来。 先是快速聚拢成型，最后竟像是要逃走一般朝着某个角落快速移动。 摄影大哥一瞬间汗毛竖起，脑袋甚至有一瞬的空白。 就在这时，他耳麦里听到高导的咆哮， “快拍！！” 摄影大哥一个激灵，忘了害怕，顶着发麻的头皮，十分尽职地扛着镜头坚强上前，对着这摊蠕动逃跑的污血就是一个大特写镜头。 监控镜头前的高导满意了。 如果《心动时刻》的口碑注定挽回不了，那他们，也要争取成为第二个《灵感》！！ 这期节目，必须大爆。 而那边，姜栩栩在看到黑血凝聚成形甚至想要逃跑时，便已经有所准备。 手中快速几张符篆刷刷飞出，瞬间围住了黑血的去路。 黑血似有不甘，尝试着断开“身体”，试图从符篆的缝隙逃脱。 姜栩栩刚要动作，就见一股熟悉的黑雾不知从哪钻出，黑雾裹挟着威压直接挡住了那黑血的所有去路。 【妖孽！哪里跑！】 姜栩栩：…… 姜栩栩看一眼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滑着迷你滑板过来的归小墟。 因为会腾着黑雾飘着的鳄龟太过扎眼，她这次过来并没有带上它。 谁承想它还是跟来了。 而且还自带了个迷你滑板避免被镜头发现它的异样。 也是很贴心了。 姜栩栩这么想着，也没有辜负它的出手。 一道妖符直接祭出。 对着那滩还试图逃走的黑血。 “轰。” 厨房窗外蓦地劈入一道妖雷，妖雷化作走地雷，将地上企图四散逃跑的黑血尽数劈灭。 直播间的观众们眼睁睁看着，那会动的黑血在走过雷后，竟是直接化作烟雾消散了。 观众的一个【靠】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就有人惊呼， 【快看方薇和李雅的直播间！！！】 不少人看向另一个直播间的分镜头，就见在姜栩栩的走地雷劈散了地上的黑血后，另一边的方薇和李雅也毫无预兆地开始吐出大口的黑血。 和第九连城不同的是，她们吐出来的黑血在落在地上后，瞬间化作了一股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旁边的摄影师惊呆了，一旁的郑方邢却看着方薇和李雅的异样，像是想到了什么，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蓦地露出光亮。 他蓦地上前一步扶住方薇，面上终于有了身为男朋友的关切， “薇薇！你怎么样了？” 和两人一样，另一头，某明星公寓内，从退出节目后一直被禁锢自由的女嘉宾原本一脸愤恨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直播间。 忽然，她毫无预兆地歪头吐出大口大口的黑血。 和她作为cp的全副武装包裹严实的男嘉宾刚带着吃的进门，看到她这副样子，吓得忙不迭丢下手里的东西就朝她扑过去， “小溪！你怎么了？！” …… 直播间包括节目组工作人员都乱作一团。 唯一还算淡定的，要数姜栩栩和刚刚摘了三棵小葱回来的褚北鹤。 他看一眼地上那消散的黑血，只问，“处理完了？” 姜栩栩点头，“就是还没搞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因为那团污血透出的气息有些恶心，姜栩栩也没留点样本封印研究。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劈就完了。 再看第九连城，在吐出那些黑血后，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三十岁，原本尚算高大帅气的青年，瞬间变成了一个形容萎缩的大叔。 亲眼看到这样的大变活人，直播间观众不止没觉得惊悚，甚至还觉得很兴奋。 他们就知道，有女鹅在的地方，恋爱综艺也得秒变玄学综艺。 这就是所谓的，入股不亏~ 而另一边，察觉自己寿数消减又快速衰老的第九连城，此时又惊恐又愤怒地瞪向姜栩栩，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姜栩栩面对他的质问，只冷声开口， “这话你应该问问自己，你上这个节目，又对那些女嘉宾做了什么？” 第九连城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怨毒之色仿佛凝成了实质。 姜栩栩却毫不在意，径直开口询问， “你身上的阴色桃红应该是用了桃花蛊，但是我刚才从那些吐出来的黑血里没看到你蛊虫的痕迹，它是直接融进了你的血液里。” 姜栩栩唯一不明白的是，第九连城是用了什么办法遮掩住蛊虫的气息，那蠕动的黑血里不只融合了桃花蛊的蛊虫，应该还有别的东西。 姜栩栩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偏偏第九连城拒不回答。 姜栩栩也不生气，抬手一道灵光锁链先将人捆住。 不说没关系，带回安全局，自然有人撬开他的嘴巴。 第九连城用邪术控制人是既定事实，姜栩栩甚至不需要走审批就可以直接将他逮捕。 她拉着人，正准备联系安全局的人过来将人领走。 就听楼梯处传来一阵踉跄慌乱的脚步声，正是原本在楼上的方薇三人。 郑方邢猜测两人吐黑血是姜栩栩出了手，自然要来看看。 三人过来就见到已经形容萎缩但还能看得出本人的第九连城。 李雅脸上再没露出之前痴迷又依恋的样子，而是下意识后退一步，眼底的嫌恶毫不遮掩。 郑方邢心下则是痛快非常，正想安抚一旁的方薇。 却见，方薇拖着崴伤的脚快步上前，忽然挡在第九连城面前，阻止姜栩栩要将人带走的举动。 “不要！姜大师，求你别带他走！他知道错了！” 郑方邢整个人蓦地愣住。 直播间的观众更是瞬间打出一排排问号。 不是，姐们，你都吐血了，为什么还没清醒？ 郑方邢后知后觉，蓦地看向姜栩栩，声音急切，“姜大师，这……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李雅都恢复正常了，为什么方薇还是这样？ 是不是血还吐得不够干净？？ 姜栩栩对上郑方邢的目光，再看方薇，面上却没有太多意外。 她素净的脸上不带半分波澜，只道， “不用担心，她身上的桃花蛊已经解了，之所以还对第九连城痴心不改，是和她命数里另一道诅咒有关。” 她顿了顿，忽然看向镜头， “涉及个人隐私，后续相关不再进行直播，今天的节目到此为止。” 说罢，她关掉耳麦，一旁的褚北鹤则伸手，关掉旁边大哥的摄影机开关。 有关方薇身上的诅咒在这些网友这里， 未完，不待续。 第921章 每一世丈夫，都姓第九 直播画面陷入黑屏。 如果说之前第九连城和两位女嘉宾齐齐吐黑血这事引爆了直播间的热度。 那姜栩栩这一手干脆地关闭机器则是让直播间千万观众差点暴走。 这怎么还带中途下播的？！ 那他们这些观众之前不离不弃的观看和守护算什么？！ 观众疯狂在黑屏上刷屏，又觉得不够，干脆冲到了《心动时刻》官博评论区。 不到一分钟时间，《心动时刻》官博直接被冲了。 那热闹盛况虽然不比当初海市那场灾难直播，但也差不离了。 网上观众发疯，高导当然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旁边的监制忍不住拧眉， “就算涉及隐私，也没必要直接关摄影啊，观众都不满了。” 又问高导， “要不还是让摄影那边重开吧？” 高导在最初的沉默后，却是直接拍板， “姜大师关摄影肯定有她的道理，就按她的意思，直接下播，后面不管什么事都等解决完方薇和第九连城的事情再说。” 又吩咐助理让官博那边先紧急发个公告安抚一下观众。 有了高导的示意，其他摄影师也纷纷将镜头和耳麦关闭。 直播彻底关闭，网上的哀嚎声彻底被隔绝在这栋别墅之外。 此时，郑方邢紧张地看着姜栩栩，不敢相信他听到什么。 方薇身上，还有另外的诅咒？ “姜……大师，你说的另外的诅咒，是什么？这人给薇薇下了两个诅咒？” 姜栩栩摇头， “第二个诅咒不是他下的，但确实和他有关系。” 姜栩栩说， “那诅咒更像是魂胎里带来的，具体是什么样的诅咒，还需要调查。” 她没说的是，在桃花蛊消失后，原本方薇身上看到的那阴色桃红也跟着一并消失。 也因此，姜栩栩总算看清楚了那被阴色桃红遮掩着的命数。 方薇和第九连城之间，居然有一道姻缘线勾连着。 只是和其他人那种发红的姻缘线不同，这道姻缘线明显发着黑，连着魂胎，更像是死后被强行绑定的姻缘。 不过姜栩栩只看过死后结阴亲强行绑姻缘，没见过死后要跟下一世的人绑姻缘的。 当然也有那种为了下辈子再做夫妻，用一些禁术提前绑定彼此下辈子姻缘的。 相当于强行缔造三生三世的约定。 和当初鬼王找上顾京墨的情况有些相似，不同的是面前两个都是人。 事关前世，光从面上看不出什么，要想知道两人前世纠葛，以及方薇身上具体是什么诅咒，还得查看两人前世记录才能知道。 百年内，灵事后台都能查到。 巧的是，姜栩栩作为灵事的半路员工，可以申请这个权限。 这边说着话，那边的方薇也听在耳中，但她整个人仿佛失了智一样，高声道， “你们不要冤枉连城！他没有给我下什么诅咒！我、我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她对着姜栩栩，声音坚定而决绝，整个人更是拦在他身前，寸步不让， “我对他是真心的，从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我命里注定的丈夫，这辈子我只能守着他……” 方薇说到这里，看向郑方邢，表情痛苦又挣扎， “方邢，我知道我辜负了你，你就成全我吧。不要让姜大师把他带走！” 嘴里说着渴求成全的话，但眼里满满都是挣扎和求救。 郑方邢心痛难忍，又不敢再刺激她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正想说点什么先安抚她。 却见，姜栩栩脚边的小鳄龟忽然腾空而去，一团奇怪的黑雾瞬间罩住了方薇的脑袋。 【啰啰嗦嗦，妨碍公务！】 下一秒，黑雾散去，原本拦在第九连城身前的方薇软软倒地。 郑方邢见状，忙不迭一个跨步将人扶住，又惊恐地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听着归墟在脑内嘀嘀咕咕，面上却是淡定， “她没事，只是让她暂时睡着了。” 她说， “我要先将第九连城带回调查，之后再来解决方薇的事，你可以先把她带回家去，我会去找你们。” 听到姜栩栩的话，郑方邢总算放心，抱了抱怀里的方薇，他朝她郑重又认真地表示， “一切拜托你了。” 姜栩栩点点头，不多时，安全局那边来人，直接将第九连城带走调查。 姜栩栩又去见了高导。 虽然来参加节目前高导说了随她发挥，但她确实中断了节目直播，又是当众揭穿了第九连城的阴谋，这节目能不能继续办下去还两说。 高导听到她的来意，却是不在意地摆摆手， “本来请你过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虽然节目直播中断了，但好歹也给节目组挽回了一点声誉。” 不然继续发展下去，她这节目也得因为三观不正伦理下限等问题被举报。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是剧本呢。 现在虽然后续也会有些麻烦，但好歹不会影响她在业内的名声。 大不了重新再开一档节目。 就是……她可惜地看一眼姜栩栩。 新节目大概是请不来她这个飞行嘉宾了。 她果然还是跟爆火无缘。 心里惋惜着，嘴上不忘问， “关于方薇那个诅咒，能不能让我们节目组继续跟进一下？毕竟这次中途下播，我也要跟观众有个交代。” 她又强调， “这次不直播，只拍摄记录，到时候可以剪辑，不方便播出的部分我不会播的。” 姜栩栩没有第一时间应下，只道， “这件事涉及的是方薇的隐私，我说了不算，但是如果你真的想给观众一个交代的话，可以等方薇恢复正常后征求她的意见。” 也就是，可以跟拍，但是最终给不给播出，要看当事人的意见。 高导闻言松了口气，“没问题！” 能跟着拍就行，要是最终方薇不同意播出也是没办法的事。 跟节目组这边告别，姜栩栩这才带着褚北鹤回到小院，花了点时间，查到了有关方薇和第九连城前世的记录。 结果却和她猜想的不一样。 方薇和第九连城的前世，不止不是夫妻，甚至毫无关联。 而随着她往上调取翻阅方薇的前几世，却让她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方薇前世虽然和第九连城的前世没有瓜葛，却和第九氏族牵扯极深。 她往上数前六世，每一世的丈夫，都姓第九。 且都来自同一家族血脉。 第922章 气运掺怨，十世族灭 查清了症结所在，姜栩栩和郑方邢约好了时间，第二天就去了和两人约定好的地点。 正好鹿南星和华岁无视，她便顺便带上两人，就当是安全局任务了。 只是几人刚刚出门，就碰见了隔壁同样出来的褚北鹤。 褚北鹤显然知道她跟郑方邢约好的事情，上前一步，道， “我跟你一起去。” 姜栩栩看着他，没有直接应下，只道， “昨天一起是为了综艺直播，今天我有鹿南星和华岁了。” 言下之意，不用你。 鹿南星：？？？我是不是不该来？ 褚北鹤却像是看不到身边两人，径直道， “今天有跟拍。” 他昨天听到她跟高导的话，看着她，又认真道， “我想一起去。” 姜栩栩听着他后面的话，心尖微动，面上却依旧如常，只道， “随便吧。” 一行四人出了妖街，搭上早就等在外头的豪华商务车，便径直去了近郊的一处私人小院。 约好的郑方邢和方薇还有节目组负责拍摄记录的人都到了。 许是见不到第九连城的缘故，今天的方薇看着虽然憔悴，但明显要正常许多。 姜栩栩便问她，“你现在对第九连城是什么感觉？” 方薇眼睫轻轻一颤，面上带了些羞耻和纠结， “我……很想他，想见他。” 哪怕已经知道真相，哪怕理智一直在提醒自己爱的人是郑方邢，但脑海中还是不断想起那个人的脸。 一想到他，整颗心就好像被死死攥住一样，内心深处，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蛊惑着她，让她去见那个人。 说她命中注定要跟他在一起。 也只能跟他在一起。 郑方邢知道方薇情况特殊，但是每次看到她疯狂思念另一个男人的样子，他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发痛。 终于见到姜栩栩，他下意识就追问， “姜大师，你找到帮薇薇的办法了吗？” “先上车吧，我们还要去个地方。” 姜栩栩示意一行人上车往高速上开。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上路。 鹿南星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方薇的情况，毕竟昨天的事情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她虽然是用控尸傀儡术的，但却很看不起有人用这样的手段去控制一个女孩子。 哪怕不是一个术系的也觉得丢脸。 所以她今天带上华岁，必须狠狠打掉幕后操控者的牙！ 直到车子平稳地开上高速，姜栩栩这才说出了自己查到的关于方薇的前世记录。 听到方薇前六世都嫁给了第九家族的男人，郑方邢哪怕不懂玄门的事情也觉得诡异无比。 这又不是电视剧里说的什么七世姻缘，而且就算是七世姻缘，又怎么可能每一世的老公都不是同一个人，反而只是同姓。 他脸色铁青，原来，这就是薇薇身上的诅咒吗？ 方薇明显也有些惊道，喃喃道， “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吗……” 姜栩栩便看着她，认真道， “这不是命中注定，这只是一种邪术，将你的魂魄永生永世困于一个家族的邪术。” 她原本以为症结就在第九连城身上，但现在看来，第九连城身后的第九宗族要更有嫌疑一些。 而要想彻底破解方薇身上的诅咒，就要找出真正的源头。 所以他们现在，正是在前往第九村的路上。 第九村，是高省有名的富户村，除了因为这村子的宗族传承，更因为每隔几年，这个村子总能出一个优秀人才。 他们或是脑袋聪明，学业优秀， 或是富有商业头脑，善于经营， 又或是在军中政界如鱼得水，步步高升。 而第九连城，就是第九村村族长的儿子。 明明村子各家都足够富裕，但村里老人壮年如非必要都住在村里，哪怕在各个领域有所成就的，每年也总会回来住上好一段时间。 这可以说是宗族观念强。 但一个能用桃花蛊控制女孩，还能捆绑魂胎几世姻缘的村子，在姜栩栩看来，绝不可能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村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第九村。 一如调查所知，村子从村口就可见的富裕。 村口处是一座巨大的石柱牌坊，类此的牌坊，姜栩栩在养参村的村头见过。 但第九村的这座石柱牌坊，远比养参村的还要气派高大。 当初他们进村，姜栩栩曾听灵真真介绍过这些牌坊的出处，也算有所了解。 因此，视线在扫过高大牌坊上空空如也的牌头时，眼底不免闪过几分疑惑。 但很快，她的那点疑惑就被牌坊上汇聚纠缠的怨气和气运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下意识地蹙起眉心。 按理说，强盛的气运伴随着的更多是功德。 但这村子的气运和怨气纠缠，显然，整个村子都很有问题。 一旁的褚北鹤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眸底金光一闪而过，张口，只道， “气运掺怨，十世族灭。” 也就是说，这个村子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哪怕没有玄门中人插手，第九氏的族人也不可能活到第十世。 假设方薇的诅咒也有造成村子气运强盛的一部分原因，按照她记录前面已过六世。 再有四世，这个村子也会走向灭亡。 不过，那又怎么样？ 既然已经碰见，姜栩栩就得让它提前结束这十世族灭的“诅咒”。 姜栩栩决定这一趟报酬，就让第九村出了。 这么富裕，那就翻十倍吧。 …… 车子刚刚驶入第九村，就见村口围拢过来不少青壮男女，他们拦在几辆车子前头，一个个面色不善。 显然，昨天第九连城被安全局带走的消息村子里已经知晓。 这会儿再看到这些外来车，面上各个都警惕非常。 眼见车子无法行进，姜栩栩一行人干脆下车。 看到好几个扛着摄影机的，以及人群中的姜栩栩的脸，不少村民顿时眼睛都红了。 就是这个女人！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穿了连城还害得他遭受反噬，族长找了人也没把人捞出来。 想到这里，顿时有村民拿起地上一块泥巴，不管不顾地朝着姜栩栩的方向砸去。 “你们这群害人精，滚出我们村子！” 眼见泥巴朝着姜栩栩而来，褚北鹤蓦地将人往自己身后一拉。 饶是如此，那泥巴也根本碰不到褚北鹤的身。 在即将砸中的瞬间，只见华岁高大的身形蓦地一闪，挡在褚北鹤身前。 单手接住泥巴的同时，毫不犹豫地朝着来处甩了回去。 砰的一下。 只见刚刚出手的村民肚子被精准砸中，而后整个人噗的向后直直飞了两米远。 第923章 谈判，我很小力 谁也没想到华岁的反击这么干脆果断。 连第九村的村民都被这突然往后飞的人吓了一跳。 再看始作俑者华岁，他此时站在原地，原本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这会儿莫名带了些懊恼和心虚。 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鹿南星，小声说， “我，有很小力。” 知道自己作为不化骨的力气大，华岁在对上普通人的时候一直有听话收敛气力。 刚刚那块泥巴，他真的就是随便扔了回去，用的很小的力。 他也不明白，人怎么就飞出去了？ 鹿南星也看向那个飞出去的人，闻言只道， “我知道，是他太虚了。” 又瘦又虚，底盘还不稳。 华岁明明连十分之一力气都没用上。 肯定不是华岁力气大的原因。 而那边第九村村民也终于反应过来，所有人脸上顿时带上了怒容。 这些人，抓了族长儿子不说，还进村打人！ 眼见着有几名青壮就要冲上前来，就在这时，人群后头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都做什么！” 人群下意识分开，便见后头缓缓走过来两个老头。 说是在村里，但两位老人不管是身上穿的还是手上戴的都十分讲究，乍眼看去，就是两位十分有涵养的富贵老头。 村民们在两位老人出现后就很快安静下来，态度看得上十分敬重。 比起这些村民，两位老人对姜栩栩一行人也明显要客气很多。 “抱歉，让几位看笑话了。” 其中一个老人视线从姜栩栩转过，又落在了方薇身上，略停留一瞬，又和蔼道， “听说连城录节目的时候出了点事，我们也没想到那孩子居然会走上这样的歪路，但既然做了，就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我们第九村也是无话可说的。” 节目组高导这次也随行过来，见到有德高望重的老人出面，还貌似很讲理，当下松了口气。 正要上前说明来意，另一位老者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张口就堵住了她的话。 比起之前那位，这个老者神色要更严肃些。 “我知道嘉宾出了事，你们节目组为了热度肯定会来村里做一些走访调查，但我们村不喜欢被过度关注，更不喜欢有太多外人过来骚扰，你们还是请回吧。” 话说的虽然客气，但送客的态度却十分明显，高导还想再解释两句，就见姜栩栩已经绕过褚北鹤上前， “是不喜欢外人过来骚扰，还是怕有人发现你们村子的秘密？” 之前说话的严肃老者听到姜栩栩这话，视线凌厉地扫过姜栩栩， “信口雌黄！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别以为学了一点本事，就能随随便便跑到别人村里头撒野！” 姜栩栩对上对方凌厉的视线，面上丝毫不惧，迎着他的目光，视线最终落在他眉心处， “你就是族长吧？第九连城的爷爷。 看起来你也是懂得一些本事的人，那你为什么没看出，你，还有你们村子里的这些人身上，周身气运都已经沾染了孽债？” 她说着，不等族长反驳，又扫过面前这群青壮，而后轻飘飘送出一句， “你们村里这些年，族人都难有高寿吧？” 一句话，瞬间戳中了在场好些个青壮的痛点。 姜栩栩之前说什么沾染孽债他们听不懂，但是……难有高寿这个，却是真的。 单他们这些人里头，父母早逝的就有好几个。 明明平日里瞧着还算壮健的人，不到六十岁就陆续撒手人寰。 有较年轻的村民忍不住惶然，难道他们村真的是沾了什么孽债吗？ 但也有明显更年长些的中年人，脸色却有些难看。 “你是什么意思？” 姜栩栩没有理会发出质疑的青壮，只自顾盯着面前的两位老人。 褚北鹤此时也上前一步，看着两人，沉声开口， “先是不到六十早逝，再到村中后代子嗣艰难，不需要百年，你们，还有你们的族人，都将不复存在。” 褚北鹤的声音沉淡得不带一丝情绪，却仿佛一道预言笼罩住第九村每一个人的头顶。 连带着两位老人都瞳孔微缩。 好半晌，他们对视一眼，仿佛有了什么决定，看向姜栩栩， “我知道你们今天是为了那个姑娘来的。” 他说的，正是此时被护在郑方邢身后的方薇。 “你答应不再插手我们第九村的事，那个姑娘的事，我们会解决。” 只要姜栩栩这些人退出第九村，方薇嫁给第九族人的事情，在这一世将被打破。 她也会恢复正常。 原本，这就是姜栩栩他们过来的目的。 但现在…… “晚了。” 姜栩栩说，“现在我们不只是为她一个人了。” 她要为的，还有数百年来，那些用性命化作气运供养了这些族人的女人们。 没有继续纠缠，姜栩栩干脆退后一步，示意高导一行人， “你们守在村口，必要时打开直播，当着千万网友面前，他们不敢动手。” 说着，朝鹿南星示意了一个眼神，而后手上往褚北鹤手臂一搭， “去他们的宗祠。” 褚北鹤目光转过，没有言语，带着她便是一个瞬移消失在了原地。 哪怕亲眼见证过姜栩栩昨天动手的节目组工作人员，这会儿见到两个人突然消失，也难免惊大了眼睛忘了动作。 下一秒，手臂被旁边人一掐。 却是高导，她虽然也很震惊，但还记得姜栩栩刚才的话，直接示意， “开直播！” 第九族长看到突然消失的两人，再听姜栩栩消失前说的话，顿时暗骂一声糟，转身，脚下全然不似这个年纪的老人该有的敏捷和快速，带着人就要往宗祠的方向去。 而另一位老人，在看到节目组的人说开直播的时候，立即示意身后的青壮， “拦住他们！” 然而不管是族长身后要跟去的青壮，还是这些试图阻拦直播的人，都没能得逞。 “华岁！” 鹿南星一声娇喝，侧身一步，挡在村民面前，同时双手在两侧翻转，两个纸人娃娃瞬间出现在她身侧，和她一起挡在了节目组工作人员的面前。 至于华岁，则是一个瞬移，挡在了另外几个要跟着前往宗祠的青壮跟前。 依旧是砰的一声。 这回却是几个青壮冲得太快，冷不丁撞上了华岁的动静。 几人只觉得像是撞上一股冷冰冰的墙，撞上的瞬间，便哗啦啦往后摔倒一片。 而被几人撞到的华岁，脚下连晃都不带晃一下，自岿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抬手，顺手抓住两个想从旁边溜走的，又看向地上几个倒下的，表情淡漠中透着无辜—— 这回他可没用力。 第924章 守节坚贞，贞节牌坊 华岁和鹿南星拦下了大部分村民，加上高导第一时间让人开启直播，反倒让第九村的村民们不敢贸然动作了。 原本被交代了这次全程跟着姜栩栩跟拍的摄影小哥却很慌。 他当然知道今天这一出，姜大师和她那位是关键。 但是谁来告诉他，他们人呢？ 这边村口双方对峙，没人发现，节目组后方，一道身影悄然溜走。 另一边。 姜栩栩在褚北鹤的带领下，直接瞬移来到了村中的宗祠内。 村中宽阔的广场前，是一座雕栏画壁的巍峨庙祠。 虽然经历风霜，但不难看得出后世族人的维护，精致的浮雕，彩色嵌瓷，汇聚成宗族强盛的证明。 姜栩栩和褚北鹤冷不丁出现，叫原本守在宗祠内的另一位老者和部分青壮面露惊恐与警惕。 姜栩栩早知道这里会有人守着，还是径自抬步上前。 “站住！” 为首的另一位老者怒喝， “宗祠重地！你一个女人怎么敢进来？！” 姜栩栩闻声脚下一顿，认真地冲面前的老人翻了个白眼。 21世纪了，还有这种女人不得进入宗祠的规矩。 “不敢我也进来了。” 她说着，也不理会面前几人，视线径自在偌大的宗祠内逡巡。 最终顺着怨气散发的位置，在堂前天井正前方，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那是一块古旧的石匾，因为历经了数百年风雨，石牌的边角早已被磨砺得光滑无比。 唯有石匾上的字，清晰如旧。 只见石匾上书【守节坚贞】四个大字，下面一行小字被时间磨砺得已经有些看不清楚。 但仔细辨认，依稀能看出后头“第九延亭妻方氏坊”的字样。 这是一块贞节石匾，原本应该是嵌于牌坊牌头之上，也就是古时候人们常说的—— 贞节牌坊。 在这座满聚气运的宗祠内，唯有它，凝聚着浓稠似墨的怨气。 这块石匾，正是方薇连续六世嫁入第九氏的真相。 也是它，让第九氏族每一代都有女子为之献祭，以换来家族连续几代的气运昌盛……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姜栩栩抬步上前，背对众人，直接掏出准备好的法器。 将莲花木雕置于石匾之上，姜栩栩单手掐诀，莲花木雕顿时飞出数道红线，将以石匾为中心的天井四柱蓦地捆住。 见着她的动作，老者表情蓦地一变， “你要对我第九氏族的石匾做什么？！” 说着，便要示意身旁族人上前阻拦。 褚北鹤不慌不忙，站至她身后，直面这些打算冲上前来的人。 他一动不动，就在其中一人已经逼到近前时，只见他身后，几道影子快速飞出。 只见唰唰唰。 一只卷着黑雾的鳄龟带着两个散发着金光的小纸人从姜栩栩随身的箱包中快速飞出。 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阿哒阿哒！ 转眼间便将冲在最前头的青壮族人一个个踹飞。 姜栩栩很是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它们，自顾诵念破咒法诀。 以贞洁石匾为阵眼，这座宗祠就是一个巨大的祭阵。 通过献祭族中最尊贵节烈的女人，以她们的性命，化作气运供给全村。 而她今天要做的，不只是毁了这座祭阵，还要以宗祠的气运，化去这石匾上的数百年怨气！ 随着她的诵念，黒木莲花伸向四柱的红绳缓缓亮起金光。 原本笼罩于宗祠内的气运，瞬间开始有意识般的顺着红线朝着石匾涌去。 第九族长好不容易赶到，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浑浊沉厉的双眸顿时迸出滔天怒意。 “住手！你想毁了我们族人的宗祠不成？！” 姜栩栩头也不抬，不做理会。 这么肮脏的宗祠，毁了也不可惜。 见姜栩栩不为所动，第九族长眸中闪过杀意，既然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别怪他了。 这么想着，他蓦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划在了自己手腕上。 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宗祠的青石板阶上，又很快顺着缝隙流向各方。 而随着他口中振振有词的默念，黒木莲花红线上涌动的气运开始停滞不动。 姜栩栩眉心微蹙，隐隐感觉脚下的青石板似有变化。 倏地，她想起了第九连城所用的桃花蛊。 第九族长这是在，召蛊！ 他竟是将蛊虫养在了宗祠底下。 难怪贞洁石碑上的怨气虽然几乎化作浓墨却依旧不曾爆发，因为他们族的族长，直接以怨气养蛊。 感觉脚下的微微震动。 姜栩栩正欲中止破阵先解决地底的麻烦，却听身后，褚北鹤声音低沉，朝她开口， “做你想做的事，其他事交给我。” 姜栩栩心下一动，微微侧眸，窥见那璀璨金光，到底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既然他说了，那她也愿意，相信他。 就见褚北鹤站在原地，看向第九族长，神色未改，而后不紧不慢，抬脚在青石板上轻轻一跺。 便见，随着他的动作，他脚下快速散出金光，以栩栩和石匾为中心的天井瞬间聚起一个巨大的金光结界。 伴着金光结界张开，原本地底蠢蠢欲动的蛊虫瞬间安分如初。 而原本还在念念有词的第九族长，此时却没忍住哇的吐出一口黑血。 他抬眼，看向褚北鹤，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非要和他们第九氏族过不去？！ 他明明都说了，可以放过方薇任她这一世起自由婚配，为什么不懂得见好就收？！ 如果姜栩栩此时听得到他的心声，那她大概会告诉对方。 她姜栩栩，从来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既涉因果怨债，那就该清清楚楚，将欠下的债孽，悉数还报。 因着金光结界隔绝了一切，姜栩栩专心将宗祠气运通过黒木莲花引入石匾之中。 就在这时，宗祠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匆匆靠近，只是刚刚靠近，就被宗祠外守着的妇人拦下。 “你是什么人？！宗祠重地，女人不得靠近！” “放开我！你们难道不也是女人吗？！” 这声音，是方薇！ 姜栩栩还没来得及分神去看，就见，原本因吸收宗祠气运而一点点散去的石匾怨气，仿佛受到某种感应一般。 铮的一声。 引入的气运被瞬间打散。 取而代之的，是石匾冲天而起的怨气。 姜栩栩离得最近，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那些怨气。 虽然被金光结界及时化开，却依旧叫她从那些微怨气中，窥见了数百年前的怨气根源…… 第925章 宗祠真相 冲天的怨气在撞上褚北鹤的金光结界后被撞回。 四散的怨气在结界中流窜。 有形的怨气，叫宗祠内一众第九族人目瞪口呆。 那些怨气宛若化作实质，在结界中痛苦哀嚎。 这一动静，也叫原本阻拦在外头的第九族妇人们有所感应。 趁着她们分神的瞬间，方薇快速冲入宗祠之内。 第九族的妇人或者未嫁女们见状还要阻拦，却在走到二门的门槛前生生停下。 不能再进了。 再往里就是宗祠的主祠，是她们这些女人绝对不允许被踏入的地方。 甚至她们跑过第一道门的时候就已经犯了忌讳。 一行人正踌躇着要不要退出去，就听一道惊呼， “里面是什么？！” 透过二门的影壁，女人们隐约看到了主祠内的场景，下意识的，有人踏过二门的门槛，往里走去。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当所有人绕过影壁看到了主祠内的场景，瞬间都惊在了原地。 第九族长看到来人，本就严肃的脸上此刻更是难掩怒气， “谁允许你们踏入宗祠的？！” 还有那个方薇，她竟然直接就闯了进来。 偏偏族人都被那奇怪的乌龟和小纸人弄趴下，竟然也没有人拦着她！ 方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从踏入第九村开始，就好像有什么在无形之中一直吸引着她。 那是一种她在第九连城身上感受到的归属感。 让她想要朝他靠近。 可隐约的，这股归属感被她否定。 那更像是一种，宿命感。 而且是逃不脱的宿命。 明明眼前是有些骇人的场景，但自从她踏入这座宗祠，看着结界中那痛苦哀嚎着的黑色怨气，她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滑落。 姜栩栩显然也注意到了她以及影壁那边的女人们。 她没有着急处理结界中乱窜的怨气，因为她清楚，这些怨气不会伤害她。 转身，她径自对上方薇及那一众第九族的女人。 她们或年轻或年长，但每个人的气运，在嫁入第九村时，便在一点点被抽走。 好半晌，她看着她们，终于缓缓开口， “七百年前，第九氏族因少族长之妻方氏忠节，得盛帝钦赐【守节坚贞】的牌坊。 第九族族人以此为荣，将方氏奉为族中妇人典范。 此后数年，族中所有新寡离异的女子皆不被允许改嫁离族……” 那个朝代，民风相对开放，朝廷也并不严令女子离异另嫁。 但因为方氏作为第九节妇受到的这座朝廷表彰的贞节牌坊。 第九族族老们强令所有女子，不论嫁入族里的还是族里原本的女孩，都不允许离异或者改嫁。 哪怕夫家残暴，丈夫不育，婆母苛待。 总之就是要守节。 要以方氏为典范。 第九族在当时也算强盛，偏偏因为这座贞节牌坊，原本的外嫁女不仅没能得到族中的庇护。 宗族反而成为压垮她们的一道催命符。 或郁郁而亡，或被关押在家庙中被日日看管，怀着一口怨气死而不散。 又或者，一生如同行尸走肉，在折磨苦难中度过一生。 尤其是嫁入第九氏的妇人，哪怕娘家出头，族人也分毫不让。 族人甚至专门在牌坊附近建了一处地方。 但凡有想要和离再嫁的，都会被强行关进狭小的屋子里，让她们看着远处的牌坊日日反省自身。 方氏因与少族长年少情深，哪怕寡居也无怨无悔。 甚至在朝廷为她表彰的贞节牌坊立起时，心中隐隐还有自豪。 然而这样的自豪，在看着族中女子一个个因为她的牌坊而备受压迫时彻底崩塌。 她一生无子，不悔。 她紧守本分，寡居不出，不悔。 可看到因她而受迫害的族妇和女孩，她悔恨难当。 为了纠正这个错误，方氏在她五十九岁这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她要离族，改嫁。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给族里的女人们一条生路。 哪怕这个举动触怒君王，收回牌坊也在所不惜。 只是没等她这个举动传到君王耳中，第九族的族人们首先被她激怒了。 他们不明白一个守节多年的老太太，为什么会这么老来糊涂，做出自毁名节的事情。 简直是疯了！ 方氏的决定，自然遭到全族的愤怒镇压。 哪怕她做好了万劫不复的代价，她依旧没能逃脱族人的镇压。 最后，她只能撞死在了贞节牌坊的石柱前。 “方氏以为，哪怕无法毁掉这座贞节牌坊，但只要它有了污点，那族里的女人们未来或许就有一线生机。 可她远远低估了族中那些族老们的偏执和愤怒。” 姜栩栩说到这里，视线看向已经哭到不能自已的方薇，说出了这块石匾上发生的一切。 “第九族当时的族长，找来了一位擅长苗蛊咒术的邪师，出于对方氏的怨怒，他让邪师将方氏的尸骨镇压在牌坊之下，并在她魂灵上下了诅咒。 方氏死后轮回，永生永世，都只能嫁作第九家妇。” 姜栩栩这话一出，不管是方薇还是其他族人皆面露震惊。 除了明显年长的族长，和另外那年长的族老。 这是族中传承多年的秘密。 除了族长和少数族老知晓以外，其他族人都无法知晓。 而这些知晓真相，负责宗族传承的族老们，也因此享受更多的气运供养，不像村中其他人一样活不过六十岁。 第九族长脸色难看，但因为召蛊被中途震住，甚至遭到反噬，他这会儿根本无力阻止对方。 若只是说出方氏的秘密尚好，他就怕，她说出了其他的。 但姜栩栩既然说了，就不可能隐瞒住另一半。 只见她看向影壁处的女人们，说出了另一段叫所有人石破天惊的话。 “方氏的诅咒，却不是这一切的终结，而是另一个开端。” 她说， “那位邪师看中了第九族族人的偏执和自私的本性，主动交给了他们另一个可保家族昌盛办法。” 那就是在原来牌坊的位置，重修一座宗祠。 也就是她们如今所在的这座宗祠的位置。 “在宗祠底下设下邪阵，以被镇压的方氏为阵眼，另选十八名节妇，以她们尸骨为祭，种下和方氏同样的诅咒，用她们不断轮回死去所积攒的怨气，化作气运供养全族…… 此后，每五年从族中选出一个女子献祭维持延续这个法阵。” 姜栩栩说到这里，杏眸沉沉扫过面前的这些族人，冷声道出最后的真相， “你们说宗祠不许女子踏入，但真相是，这座宗祠底下，以石匾为中心，早就铺满了女子的尸骸。” 第926章 如她们所愿 第九族长此时脸色阴沉如水。 一如姜栩栩所说，这座宗祠底下确实铺满尸骨。 宗祠每十年会进行一次翻修。 那些被献祭的女人就是在这期间被送入宗祠，而后永远长眠于地底。 但那又如何？ 身为族人，用一条性命便可保宗族世代昌盛，这是她们的荣幸。 包括方氏在内的那十九名节妇更是如此。 她们在村子里死去，又经历轮回重新回到这个村子，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生生不息？ 第九族长并不认为祖宗的做法是错误的。 换做是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比起族长的理直气壮，原本影壁处站着的女人们不知何时也跟着泪流满面。 她们或是觉得骇人听闻，或是和方薇一样，感受到曾经被困在这石匾下的怨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也是被命运束缚的一人。 她们不甘，愤懑。 却始终无可奈何。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的怨气化作了供养族人的气运，让这个族群不断壮大，强盛。 第九村每隔几年总能出现一个俊杰人物。 他们得意洋洋，活得光鲜亮丽，却不知他们每个人的脚下都踏着无数尸骸。 而她们，不管轮回多少次，却始终逃不脱第九宗族的牢笼。 这样的牢笼…… 早就该毁了！ 方薇通红着双目抬眼，看着眼前富丽考究的宗祠，喉间忽的发出一声有些凄厉的哀嚎，而后不管不顾地冲向了主祠内。 抬手就将自己目之所及的一切，通通砸毁。 第九族的族人从震惊中回神，看到方薇的举动瞬间怒了。 这女人，怎么敢亵渎祖宗？！ “住手！” 有人怒喝着就要冲上去，然而刚有动作，却被身后来人扑倒在地。 却是原本一直站在影壁后的族中女人们。 方薇的举动仿佛被触动了她们一直被压抑的某处神经，她们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 将所有试图阻拦的族人们通通拦下。 一瞬间，主祠内的男男女女打作一团。 混乱的场景，叫第九族长看得没忍住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姜栩栩就站在结界中，看着这混乱的场景，如同结界中这些怨气，哀嚎着发泄数百年的怨恨。 她闭了闭眼。 如果，毁掉这里能让你们的怨气得以消散。 那她也会，如她们所愿。 睁眼，姜栩栩蓦地从金光结界中抽出两道金光。 金光打入黒木莲花之内。 莲花散出层层金光，宗祠内的气运仿佛被吸引，开始源源不断地通过黒木莲花落入石匾之内。 结界中痛苦哀嚎着的怨气仿佛受到了安抚，竟一点点回到石匾之中。 待到最后一丝怨气回归，姜栩栩手中快速掐起法诀， “天道清明，地道安宁，人道虚静，三才一所，乾坤归一，我奉赦令……” 她凝音，念出最后一字赦令， “破！” 只听咔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破裂，先是主祠的四根石柱出现裂痕。 紧接着，裂痕一点点蔓延，顺着天井的青石板一路裂开，最终汇聚到那块写着【守节坚贞】的石匾。 又是一声咔嚓。 石匾从中间直直裂开，明明是石头，却从里面流淌出鲜血。 这一动静惊住了原本打成一片的族人。 他们看着裂开的地板，隐隐看到了那石板底下埋藏着的，白骨。 这些都是姜栩栩刚刚提到的，被埋在祠堂的女人的尸骨。 原本还对这些事抱着不敢置信的年轻族人，瞬间被眼前的场景吓到。 不知是谁惊声大喊， “祠堂要塌了！” 仿佛一道预警，族人们再顾不得其他，对着身边人或拉或拽，一群人呼啦啦往外逃去。 转眼间，宗祠内便只剩下姜栩栩和褚北鹤以及族长三人。 褚北鹤看着地底显露的白骨，以及白骨中隐约钻动的蛊虫，眉心蓦地蹙起。 指尖微动，金光结界瞬间朝着地底压去，而后，仿佛裹住了什么，被他收起。 而族长，眼看着出现裂痕的石柱，感受到宗祠内几乎消散的气运，他瞪向姜栩栩，目眦欲裂， “你……你怎么敢……” 姜栩栩看向他，一双眸子冷沉如水，带着些厌恶和冷然，张口却道， “只是这样，还不够。” 她说着，手中法诀快速变幻，指尖于虚空快速成符，口中同时诵念， “天地火德，万法焚灭，三茅真君，与我神方……” 头顶云层快速聚拢。 黑色的雷云瞬间笼罩在宗祠上方。 高导一行人原本还和村民们僵持着，看到远处聚拢的黑云，瞬间像是想到什么，当下眼睛一亮，再顾不得其他，强行带着人冲破村民的阻拦，快速朝着雷云聚拢的方向而去。 宗祠外，刚刚跑出来的族人们也察觉到动静，下意识回头，而后瞬间被宗祠上方的黑云惊得双眸瞪大。 方薇依旧沉浸在怨气之中，被其他女人拉拽着还要往里冲。 就在这时，黑云内走过一道闪电。 “……以符为凭，以雷为引。” 姜栩栩的清音不知怎的从祠堂内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请奉赦令，炎震四方！” 随着这一声赦令，一道火雷从云层间快速劈落。 方薇瞳孔一颤，似是意识到什么，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淌。 宗祠内。 姜栩栩站于结界之中，看着火雷直直劈在了已经裂开的石匾上。 火雷威力巨大，落下的瞬间，顿时将裂开的石匾劈成彻底的两半。 然而这还不够。 随着第一道火雷降落，云层中又是数道火雷劈落。 雷火闪着电光噼啪作响，每一次都精准地劈在了石匾之上。 直到将那块代表着压迫的贞节石匾，彻底劈成碎块。 宗祠外的方薇和其他女人们似有所感，原本慌乱哭泣的脸上，不知何时带上了笑。 她们又哭又笑，状似癫狂。 可，那又怎么样？ 宗祠内，第九族长眼睁睁看着代表族人名誉的贞节石匾在雷劈中化作无数碎石。 然而这还不止。 火雷降落，雷火瞬间将宗祠各处烧起，转眼间，宗祠内便燃起熊熊大火。 第九族长顾不得其他，哭嚎着想要阻止，却又被再次冲进来的几个族人拉扯着拖出祠堂。 而姜栩栩，看着随着石匾被劈碎而彻底消散怨气，面上终于透出一股释然。 褚北鹤看着她，只问， “这样就够了吗？” “够了。” 姜栩栩说。 这就是她们的愿望。 褚北鹤闻言点头，没再多言，只是伸手拉住她。 下一秒，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火焰缭绕的宗祠之内。 第927章 他叫儵厄 高导今天带着节目组的人一起过来，原本就是为了跟踪拍一个关于方薇身上的诅咒后续。 至于这个诅咒是什么，她并不知道。 想着最多也就是烧掉个什么小人符纸或者是挖个坟之类的。 谁能想到！ 他们进村不到一个钟，宗祠都给人家烧了！ 一行人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宗祠外头一群人对着宗祠哭喊哀嚎，那些人里头有男有女。 男的表情还算正常，但那些女的就有些奇怪了。 对着宗祠大火，表情又哭又笑的。 尤其是方薇，好歹是三线的靓丽小明星，这会儿形象全无，坐在地上，妆发都乱了，明明在哭，嘴角的笑却带着痛快和解脱。 郑方邢看到她便立即冲了上去，“薇薇！” 方薇听到男友的声音，仿佛像是终于回神，哭花了的眼先是看向男人，最后抱住男人，再次毫无形象地哇哇大哭。 “方邢……呜呜……方邢，我自由了！我、我们都自由了呜呜呜……” 听到她大哭的声音，原本只是默默流泪的女人们也没忍住哭出了声。 这边乱作一团，直播间的观众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下意识问，【我女鹅呢？】 高导瞥见弹幕，终于后知后觉，“姜大师呢？！” 她说着，忙示意摄影师找人。 方薇原本正哭着，听到这话，仿佛一个激灵，想起来了， “姜大师……她和褚先生还在里面。” 这话一出，高导还有直播间前的观众都炸锅了。 人还在火场里面？！ 这不得救人啊？！ 就在众人招呼着赶紧报消防救火救人时，众人只听身后传来一道清凌凌的女声， “高导，你找我吗？” 原本面相宗祠的众人闻声齐刷刷扭头，摄影大哥更是拿镜头充当眼睛，把姜栩栩和她身边的褚北鹤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这两个据说是还在火场里的人，身上别说是被火烧了，就是衣服上连熏到或者蹭上灰都不见。 一如来时，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哦，手里还多了只有点丑的鳄龟。 “你们……怎么在后面？” 高导怔怔地问，明明他们才是后面赶来的， “方薇说你们还在里面啊。” “哦，刚刚一起火，我们就提前从里面出来了。” 姜栩栩看到镜头，知道现在还在直播，也没提褚北鹤刚刚瞬移带她出来的事。 一众观众见她没事都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真是瞎操心了。 女鹅的本事，火隔空烧着观众估计都烧不到她。 这边说着话，那边的第九族长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就挣扎着从人群中挤过来。 他知道这会儿机器正在直播，当下指着姜栩栩，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满脸怒意地指责， “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刻意烧毁宗祠，我第九族数百年荣誉，你简直欺人太甚！” 一些原本从宗祠里逃出来的族人都知道是姜栩栩引雷放火，但想到埋在宗祠底下的尸骨，他们连怨恨姜栩栩都显得无法理直气壮。 倒是之前守在村口那些人还不清楚宗祠里头发生的事情，此时听到族长说是姜栩栩放火烧了他们的宗祠，每个人脸上皆是愤怒不已。 对于氏族而言，宗祠那是最重要的存在。 姜栩栩不管有什么理由，火烧宗祠，就该给他们赔命！ 直播间的观众一直在云里雾里，到这会儿总算有一件事是他们听明白的，再加上族长因为连着吐了两次血，看上去就狼狈又可怜，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网友为他抱不平， 【姜栩栩放火烧了人家宗祠？她疯了吧？！这种事无异于放火烧人全家！】 【看来是这一年网上对她吹捧得太过，飘了吧。】 【作为亲眼见证过女鹅无数次打脸的忠实粉丝，我选择让子弹飞一会儿。】 弹幕里骂姜栩栩和相信姜栩栩的对半开，但很快他们就吵不起来了。 因为姜栩栩直接一抬手，一道灵光锁链就把老族长捆住了。 “我劝你不要试图在这时候挑动你的族人制造混乱，否则安全局不介意将他们一起带走。” 姜栩栩冷眼看着他， “宗祠底下铺满的尸骨，正好需要有人为她们的死付出代价。 安全局和警方的人很快就会过来，在这之前，你们最好安静待着。” 姜栩栩这话一出，直播间的观众再次沸腾， 什么叫做宗祠底下铺满的尸骨？！ 这个宗祠是什么吃人的巢穴不成？ 网友们惊震不已，而作为第九族族人哪里相信这种话，他们只觉得这是污蔑， “你不止放火烧了我们的宗祠，还想诋毁我们！别以为你们在直播我们就真的不敢动你！” 一句话，再次把这边好些青壮的怒火挑起，眼见一群人作势要上前推搡，然而不等靠近，姜栩栩面前再次哗啦啦站了一群人。 却是先前从宗祠里逃出来的第九村的女人们。 她们好些还是对面人的妻子，此时却跟自己的丈夫站在了对立面， “宗祠底下铺满的尸骨是我们亲眼看见的！这种吃人的宗祠，烧了又有什么错？！” “你们觉得这是污蔑，可以等火烧完再把底下的尸骨挖出来亲眼看看！” 第九村的族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女人们，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站在一个外人那边？ 都疯了不成？ 还是说，这个姜栩栩说的，都是真的？ 因着第九村女人们的挺身而出，这场冲突最终没能发生。 安全局和警方那边很快派人来控制现场。 火势被控制，警方从宗祠的废墟底下又起出不少尸骨，第九族的族人们哪怕亲眼瞧见，依旧不敢相信。 他们仿佛第一次认识这座宗祠，认识他们的族长。 第九族族长在被安全局的人带走前依旧满脸愤恨不甘，却见褚北鹤忽然上前，却是问他， “你们祖上找来帮你们布下邪阵的邪师，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对方不仅为他们设下这种邪阵，甚至还将蛊虫交给他们作为传承，他的名字，作为族长一定知晓。 第九族长确实知道，但……他凭什么告诉面前这两人？ “哼……” 他刚想开口嘲讽一句，就见一旁，姜栩栩一张真言符纸啪嗒一下贴在他的额头。 第九族长：…… “他叫儵厄。” 褚北鹤听到这个名字，黑眸蓦沉。 果然，是他。 第928章 恶念的化身 第九村的事情交由安全局善后。 阵法已破，不管是方薇还是当初被下了同样诅咒的另外十八个女人，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因为诅咒的影响而被迫每一世都嫁给第九村的人。 至于第九村原本凝聚的气运，也会在短时间内彻底消散。 那些曾经优秀的族人，也将重新归于平庸。 回到京市，临分开的时候，方薇郑重向她道了谢， “谢谢你。” 她说着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 “我可以叫你栩栩吗？” 她记得她在节目里说，不喜欢陌生人直呼她的名字。 姜栩栩闻言只朝她微微一笑， “可以。” 方薇面上顿时露出欢喜的笑。 那是摆脱轮回束缚后，真正轻松的笑容。 而从今往后的每一世，她都将随自己的心意而活。 …… 鹿南星和华岁提前跟着安全局的人离开，道别方薇两人，多座的商务车后座只剩下姜栩栩和褚北鹤两人。 直到这会儿，她才看向褚北鹤，问他， “你认识那个叫做儵（shu）厄的邪师？” 她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中明显带着些笃定。 毕竟褚北鹤不是喜欢好奇旁人的性子。 他会问起，应该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所以，他发现了什么？ 褚北鹤听到那个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想到那人，他下意识想将对方的身份含糊带过。 只是，视线在对上姜栩栩的目光时，莫名的，他想起了那天在长恩的书室的情景。 她问起自己手腕上的细纹，那天自己只说了一句“没什么”，就看到她眼底重新拉起的疏离。 经过那次蔚蓝之海的事，他应该清楚的。 姜栩栩，不喜欢被隐瞒。 哪怕目的是为了她好。 姜栩栩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就知道这大概又是一个他不能告诉自己的问题。 心下划过淡淡的失望，但她已经不会再因为他的隐瞒而伤怀了。 他不说，她也可以自己查。 她也不是非要他来解惑。 还浪费自己一张真言符。 “当我没问。” 她说着，别过脑袋看向窗外，却冷不丁的，听到褚北鹤开口， “儵厄，就是鬼雾逃走的那个幕后主使。” 姜栩栩一怔，蓦地扭头看向对方， “你早就知道？” 关于鬼雾幕后boss的身份，闻九甚至安全局那边都没有明确通报，她只知道安全局和妖管局这些天也一直在暗中追踪着对方的下落。 “我是在蔚蓝之海被炼神阵困住的时候才猜到可能是他，至于刚才为什么问起他……” 褚北鹤说着，忽的朝她摊开手掌。 姜栩栩便见他掌心上方凝聚着一团金光。 随着金光一点点散去，只见他掌心处漂浮着的，是一颗金光凝聚的光球。 光球小巧，透过光球，隐约能看到里面还有一块黑色的类似雾状的碎片。 和鬼雾相似，却仿佛凝缩的碎片。 “这是刚才阵法破除后，我在裂开的地缝下的蛊虫身上抽取到的。” “这是什么？”姜栩栩问。 “恶念。” 褚北鹤说， “儵厄，不是什么擅长苗蛊咒法的邪师，因为他本身人间恶念的化身，这种恶念凝成的碎片，就是从他身上剥离的。” 所以他才会问起那个邪师的姓名。 因为他知道，哪怕他以邪师的身份行走世间，也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本名。 那是独属于他的自大。 他给第九族的蛊虫只是一般的蛊虫，但经过恶念覆盖，以及几百年来的怨气供养，早就成了一只恶念蛊虫。 如果蛊虫是通过吞噬其他虫类最后存活下来的虫王，那恶念蛊虫，就是通过吞噬恶念最终养成的蛊。 它不像蛊虫有自己的形态，但唯独排斥金光。 所以在第九族长召蛊后被他的金光结界困住的瞬间，它就已经断尾逃生了。 而这条“尾”，就是褚北鹤发现的这块恶念碎片。 听到褚北鹤的解释，姜栩栩才知道刚才原本的动静在那之后为什么会彻底消失。 原本，她都做好了破坏阵法后这只蛊王现身的准备了。 然而现在听这意思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虽然是断尾逃生，但它确实是逃了。 一只被第九族供养了几百年的恶念蛊虫，哪怕失去一半力量，也是一个麻烦的存在。 “儵厄不是一个喜欢被人驱使的存在，他在几百年前插手第九族的事情，一定是有他的谋算。” 褚北鹤说起儵厄，显然有一定的了解。 姜栩栩无意追问他跟儵厄认识的过去，她现在更关心的是他刚刚给说的， “你的意思是，十世族灭？” 气运掺怨，十世族灭。 第九族的人似乎并不知晓，但那个叫儵厄的一定知晓。 或者，十世族灭，也并非自然走向灭亡。 而是十世以后，那只集一族近千年之力供养而成的恶念蛊虫，才算是真正炼成。 第九族从一开始，就是儵厄选中的一个实验品。 想到鬼雾之前炼不化骨，敛妖骨，布下断界阵……如果这些都是那个叫儵厄的人的示意， 那这个人……还挺爱做实验的。 可惜都失败了。 姜栩栩这么想着，忽然脑中闪过一抹灵光，她看向褚北鹤， “你说，这只恶念蛊虫炼化失败逃脱后，会不会顺着恶念去找回它真正的主人？” 褚北鹤闻言眸色微动，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 姜栩栩点头，“找到这只虫子，或许就能找到儵厄的位置。” 作为鬼雾的幕后大boss，放任他继续逃匿在外，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说做就做，姜栩栩直接给离听那边发了申请。 第九村这边的善后工作她就不参与了。 但她可以负责追踪逃脱的那只恶念蛊虫。 褚北鹤听着她跟离听那边打商量，半晌，忽然出声， “我可以和你一起负责追踪。” 恶念蛊虫害怕他的金光，而且，独自对上儵厄，她也会有危险。 有他在，他可以护住她。 姜栩栩听到褚北鹤的话，只看他一眼，那一眼带着说不清的情绪，但到底还是默认了。 接下来，她还跟他一起行动。 电话那头的离听：…… 下次这种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了，真的不用特意跟我商量。 …… 反正他最终需要汇报并听从决定的对象也是某人，呵呵。 第929章 外国友人和戴口罩的少年 京市国际机场。 姜溯大摇大摆地从vip通道走出。 突然看到他姐上了综艺，还放火烧了人家的宗祠，虽然知道他姐肯定没事，但作为他姐最亲近的弟弟，姜溯觉得自己有必要过来表示一下关心。 主要是之前参观妖学院后发现他姐身边的“小弟”不少，姜溯怕经常不见面，他会失去他姐心里第一弟弟的位置~ 为此他没有告诉淮哥他们，直接偷溜过来的。 因为是偷溜，也不能坐家里的专机，只能自己花钱坐头等舱。 姜溯过来联系了姜栩栩这边的助理安排车子，刚出通道准备找人，就听身侧传来一道低呼声。 扭头就见是个女孩被一个绿毛外国小伙的行李撞到脚，那绿毛小伙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一身名牌，态度嚣张。 对自己行李撞到人也只是随便瞥了一眼，随后若无其事地径自往前走。 女孩生气还想跟对方理论，却被同伴拉住，让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绿毛小伙显然也知道华国人轻易不会跟外国人起冲突，根本不把两人放在心上。 姜溯在边上瞧着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 他把这个小插曲直接丢在了脑后，却不想几个小时后，他会再次碰见这个绿毛哥。 被助理接上后，姜溯原本准备让她直接送他去妖街找人，路上突然想到什么，半道非让助理拐到一处老街。 “这家老店刚出炉的枣糕特别香，我姐肯定不知道，我带回去给她尝尝。” 姜溯说着又嘱咐助理， “我姐平常忙肯定没时间探店，你要多帮她搜罗一些好吃的啊，我看我姐上镜都瘦了。” 助理：…… 姜小姐一个闪送订单连外地的小吃都能吃到，在这方面她这个助理真的没有发挥的余地。 但她也没有反驳姜溯，两人说着话就要往回走，就听一边突然传来一个突兀的怪叫声。 姜溯扭头看去，可不就是之前在机场碰见的那个绿毛哥。 只见他这会儿正揪着一个少年，一只手拉着对方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往对方脸上怼，无视少年嘴里的阻拦，还叽里呱啦地说着嘲笑的话。 少年被他拽着，试图捡起自己的口罩却被阻止，脖子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涨红一片。 姜溯哪里还能忍，当即快步走过去，一把拍掉对方的手机。 绿毛哥是来华国旅游的，知道华国人对外国人一向看重，也没想到有人敢上来就对他动手。 看到又是个十五六的少年，当即又叽里呱啦破口大骂。 本以为对方肯定听不懂英语，毕竟很多华国人都不懂英语，就算听得懂也不敢说。 却不想，姜溯冷着脸，张口就是一口流利的英语回怼， “手机摔坏了我赔，但是你现在最好闭上你的臭嘴还有松开你的臭手！” 说着，又是一巴掌拍向绿毛哥揪着少年不放的手。 将人拉过来的时候，他眼一瞥看到了少年脸上的异常，但那点子惊诧很快被他压下心头，转而专心怒瞪面前的绿毛哥。 绿毛哥见他还敢动手，当即大怒， “你竟敢对我动手！信不信我去大使馆投诉你们华国殴打外国友人？！” 姜溯从小莽到大，连初次见面的姜栩栩都敢怼一怼，哪里会怕一个外国绿毛，当即哼声， “你尽管去投诉！就你这样的还外国友人！可别给外国友人丢脸了，顶着一头青青草原还挺骄傲。” 绿毛哥没想到姜溯不止不怕还口才这么利索，再看他一身打扮明显不是一般人，心里怀疑他有什么后台，如果是这样自己还真不能拿他怎么办。 但很快，他的视线落在姜溯身后那个已经重新戴上口罩的少年以及他身上的校服，顿时笑了，指着他说， “你不怕我投诉，那我就去他的学校投诉他，第九中学是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校方接到投诉会不会也这么硬气！” 听到这话，戴口罩的少年脸色刷的有些白，显然是害怕他闹到学校去给学校甚至家里惹上麻烦。 绿毛显然也看出他的害怕，更加嚣张表示， “想要我息怒的话，你们跪下来向我道歉并赔偿，我可以考虑原谅你们。” 姜溯没想到这绿毛这么不要脸，他这暴脾气差点就没忍住，好在一旁的助理及时把他拉住。 助理能被姜淮选中照顾姜栩栩，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上前一步，严声道， “这位先生，华国到处都是监控，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投诉到学校，也没有人会理会你的无理取闹。” 绿毛对于助理这个女人并不看在眼里，只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助理还要说点什么，姜溯已经懒得再跟傻逼争辩了，将手里装着枣糕的袋子往身后少年怀里一塞，他直接后退一步。 都让开，他要放大招了！ 就见姜溯忽然对着绿毛双手快速掐诀，口中同时诵念， “天清地宁，天地交精，城隍赦令，五鬼助力，急急如律令！” 姜溯作为他姐最忠诚的小弟，看多了他姐的操作，这手诀和诵诀学了七八分，看着十分能唬人。 尤其是唬外国人。 早就听说华国玄学复苏，绿毛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发毛，面上还强撑着。 别，别以为装神弄鬼就能吓唬他！他…… 正要张口说点什么。 就见姜溯快速念完，手上不知掏出一张符，蓦地往他胸口一拍，口中同时大喝一声。 绿毛被他拍中胸口，顿时吓了一跳，刚要出声怒骂，却不想一张口，竟是说不出话来。 绿毛当即表情惊恐，看着少年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张口要问对方对自己做了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他捂着自己的喉咙，又注意到自己胸口贴着的那张黄符，刚要伸手去揭，就听姜溯压低声，用带着些神秘而危险的语气道， “我劝你不要碰它，如果你不想你的手烂掉的话。” 姜溯这话，瞬间叫绿毛脸色大变，手上一抖，根本不敢动作。 意识到自己真的碰到了硬茬子，绿毛再也猜不出嚣张样，脸上露出求饶之色。 姜溯心下得意，一张禁言符把人吓傻了，不愧是他！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有些惨白却好看的手。 那手轻轻一揭，也不知做了什么，就见那张黄符忽然在他手中化作黑灰。 那是一个半长卷发的外国青年，他皮肤白皙到接近惨白，身材高挑而清瘦，带着一股子优雅却阴冷的气质，只一眼，就叫人感觉头皮发麻。 尤其此时，对方那双阴冷到带着些许玩味的绿眸直接锁住姜溯，语气危险， “华国玄师？不如让我来试试你的本事？” 说着，那双惨白的手忽的朝着姜溯的面门伸去。 明明他的动作那么慢，姜溯整个人却像是被定在原地一般，无法动弹，更无法反抗…… 第930章 我不是玄师，我比玄师还要厉害 事情发展得太过突然，一旁的助理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 对面男人却已经将手伸到姜溯眼前。 然而，细长惨白的手指，在触及到姜溯肌肤的瞬间，立即像是被什么灼烧到一般。 男人手指一抖，蓦地一颤。 便见指尖处微微发烫泛起白烟。 男人一双绿眸眯起，如果刚才还是随意的态度，那么现在就更多了几分危险。 姜溯在他手指缩回的瞬间，就感觉胸口处一阵发烫。 知道是他姐给他的护身玉符起了作用，刚刚松口气，就见对面男人眼眸一眯，仿佛锁定目标般的，单手成爪，蓦地朝着他胸口的位置抓去。 “啊！” 不知谁先发出一声惊呼，男人的手在碰到姜溯的瞬间，便蓦地升起一团蓝色火焰。 火焰瞬间将男人的手包裹，那灼烧的痛感，比起刚才还要明显百倍。 男人脸色一变，蓦地缩回手来，挥手好几遍才终于将那诡异的蓝色火焰熄灭。 绿毛哪里看过这样的阵仗，原本对华国玄术半点不信的他在亲身经历过这些后，已经丝毫不见先前的嚣张气焰，整个人怂到不行。 在男人手被火焰烧灼的瞬间便快速闪到一边，避免被波及。 姜溯则是仿佛意识到什么般快速扭头看向后方。 来的是个自己没有预料到的人，但并不妨碍他朝对方露出劫后余生般的惊喜， “表、表姨！！” 只见几人身后不远处，闻人百雪一手抓着一个巨大的土豆塔啃着，肩膀趴着一只猫，脚边跟着一只狗。 显然是一边做妖管局的兼职任务一边摸鱼中。 听到姜溯的称呼，闻人百雪皱了皱眉，有些嫌弃， “说了我不是你表姨，别乱攀亲戚。”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抬腿上前，手里的土豆塔朝他挥了挥，示意几人退下。 姜溯很懂这个，立即拉着戴口罩的少年和助理退到一边，免得妨碍大佬们打架。 顺便还不忘接走闻人百雪手里的龙卷风土豆塔。 闻人百雪有些欣赏地看一眼姜溯，随后收回目光，再看向对面气质冷郁的外国男人，眼眸微微眯起危险的弧度。 “欺负小辈有什么意思，还是我跟你打吧。” 男人看向闻人百雪，想到她刚刚弄出的蓝色火焰，面上多了几分警惕， “你也是华国玄师？” “我不是。”闻人百雪说，“但是我比华国玄师还要厉害。” 她说着抬了抬下巴，语气里不忘挑衅， “怎么样？要试试吗？” 男人深深看她一眼,好半晌,嘴角勾起一个若有深意的笑，而后不发一言，转身走开。 男人径自走入旁边一个巷子，闻人百雪见状丢下狗就一个箭步蹿了过去，然而刚入巷子，就发现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闻人百雪仔细闻了闻，甚至闻不到男人的气息。 当下脸色有些不好看。 等她重新走回来，那个绿毛已经先一步跑掉了。 姜溯也没再管他，眼巴巴看着闻人百雪，问她， “表姨，刚刚那个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 闻人百雪说着，眼眸微眯，“也有可能，不是人。” 姜溯瞬间瞪圆了眼睛，手里举着的土豆塔瑟瑟发抖。 闻人百雪怕他把自己的土豆塔摔了，忙接过来，又看他一眼， “你不是海市的吗？怎么又来京市？” “我来找我姐……” 姜溯也没想到人还没见着，命差点没了。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忙不迭摸出自己的护身玉符。 看到上面裂了一条极小的缝，姜溯一下子不知道该庆幸这个玉符又救他一命还是该心疼他姐给的玉符又裂了缝。 也不知道他姐还会不会免费给他换新的。 姜溯正陷入护身玉符又有了裂缝的忧桑中，却听闻人百雪问旁边戴口罩的少年， “你又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竟是一抬手就扯下对方的口罩。 姜溯才想起自己刚才随意瞥见的少年脸上的情况，刚要阻拦，但闻人百雪手上动作太快，少年的脸已经完全暴露在几人面前。 看清少年的脸，姜溯才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看错。 “你脸上为什么……会有字？” 只见少年右边脸颊上，赫然是一个大大的虎字。 那虎字周围还画着一个圈，瞧着不像是写上去的，更像是印上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特殊刺青。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绿毛刚才瞧见后一直大惊小怪拍个不停的原因。 一旁的助理虽然也是第一次见，但她大概知道是为什么。 “这个我好像听说过，是老一辈治腮腺炎的办法，在脸上写一个虎字，就能痊愈。” 不过那是农村早些年用的迷信办法，助理也没想到在现在尤其是在京市这样的地方还有人会用这种办法治疗腮腺炎。 姜溯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虽然觉得这种治病的办法有些荒唐，但看少年局促不安的样子，还是有些尴尬地收回目光，正要示意表姨把人家口罩还给人家。 不然显得跟绿毛似的没素质。 就听少年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憋屈， “我、我没腮腺炎。” 姜溯闻言，刚要问没腮腺炎为什么要在脸上画一个虎字。 就听旁边闻人百雪凑近少年脸上仔细嗅嗅后，也跟着道， “他确实没病，这字应该是妖画上去的。” 刚才隔着口罩都能闻到一股子妖气，应该不是什么大妖弄上去的。 因为是用妖力画的，所以也擦不掉。 “你这是碰上什么妖恶作剧了吧？”闻人百雪问少年。 少年先是茫然了一下，半晌只说， “不是妖……是我一个朋友，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我脸上写这个字……” 早上睡醒后，他脸上就被写了这个字。 顶着这么大个字，他也不敢去学校，所以才想着去找对方问清楚。 要是恶作剧，这也太过分了。 只是人还没到地方，就被一个奇怪的外国人拦住了…… 闻人百雪闻言却不信，她肯定那就是妖画上去的。 这小子是在质疑她。 于是问，“那你说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在哪？” 少年也没多想，便老实道， “我不知道他的本名，但我听他说过，他是第三区中学的学生。” 闻人百雪：…… 第三区中学。 众所周知，第三区是妖管区，里面只有一个学校。 那就是妖学院。 呵，大意了。 干坏事的是她们学院的妖。 第931章 被罚款了 第三区和妖学院为了避免有普通人擅入，在卫星地图上没有明确标注，少年，也就是蒋唤一时半会儿没能找到人。 闻人百雪作为妖管局的预备成员，对于这种人妖纠纷也是可以管一管的。 她也想知道是哪个妖崽这么童心未泯还在人类脸上画这样的恶作剧。 于是开口， “我就是第三区中学的学生，你跟我走吧。” 说着，又朝不知什么时候蹲在脚边的猫和狗说， “我要回学校了，你们自己回去。” 又补充提醒， “老实点直接回家，要是回头害我任务分被扣……这个夏天你们这身毛都别要了。” 闻人百雪说这话时脸上带着微笑，但那笑容还有这和善的语气，怎么看怎么叫人发怵。 蒋唤刚想说这个姐姐有点心大，狗就算了，把猫这么丢下它怎么可能听得懂话自己回家。 这么想着，就见那小猫和黑狗竟是老老实实朝她点了点头，然后一转身，哒哒哒就跑远了。 蒋唤：…… “安排”好两个小东西，闻人百雪就示意蒋唤跟上自己，姜溯闻言，立即表示， “表姨，我有车，我直接让人送你们去啊。” 正好这时间他姐应该在妖学院上课，他要去学院门口给她一个惊喜~ 这么说好了，一行人便干脆上了车，由助理开车一路朝着隔了两条街的第三区而去。 直到四人离开，不远处的巷子口绿毛才探出一颗脑袋，一脸心有余悸。 好半晌，拿出被摔碎了屏的手机，开始发消息—— 【朋友们，我在华国见到真的玄师了，我差点被下了咒！】 …… 妖学院。 助理的车子在经过登记放行后一路开到了妖学院的正门口。 姜溯原本心心念念地要给姜栩栩的惊喜没能实现。 因为在几人刚刚下车时，就见到早早等在了学院门口的姜栩栩。 姜溯见她对于自己的出现一点都不意外，想到之前碰见那个奇怪的外国男人，立即有了猜测， “姐！你在这里等我，是不是感应到我有危险，知道我来找你来了！” 姜溯有些感动，听说有些玄师给家人的护身符会有特别设置，只要护身符出事对方也能感应到。 他姐给他的护身符肯定也是这样的。 姜栩栩看着他眼底的感动，只面无表情， “不是感应到，是有人通知我的。” 姜溯好奇，“谁？” 总不会是他淮哥这就发现他逃课来京市，所以通知他姐了吧？ 就见姜栩栩举起手机，让他看一个论坛帖子。 帖子上是一个小视频，正是他对着绿毛掐诀念咒最后拍出一张毫无干系的禁言符的过程。 这是一个楼上路人拍下来的，本来是回应网上那些给外国人贴符纸的梗，结果被一个道友看到放在了灵事论坛上。 道友还严肃分析了一下他的手诀和咒诀，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前头是唬人的，最后那张禁言符倒是真的。 姜栩栩说， “安全局的网络监察部刚好看到视频，知道我给你的禁言符被你用在了普通人身上，刚才通知我交罚款还要扣除一部分任务积分。” 她语气十分平静，但姜溯却莫名从她平静的叙述中，听出了一丝丝的危险。 原本直溜的身板微微弯曲，姜溯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姐我错了……” 他真不知道自己用她的符还会害她被罚款扣分啊。 他那会儿就是纯粹想吓唬一下对方，又觉得不拿点真东西出来，人家还以为他在装神弄鬼，这才拿了唯一的禁言符。 他也很心疼的啊。 就见姜栩栩面无表情朝他伸开手掌。 姜溯顿时一脸心痛又憋闷，低头在兜里往外掏。 不多时就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符纸。 都是他从姜栩栩那里各种搜刮来的。 大多是都是防身或对付鬼怪用的，能用来对付普通人的，除了用掉的禁言符，就剩一张定身符了。 姜栩栩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符篆中挑拣了一下，抽走了其中几张，包括那张定身符，剩下的没动。 而后，在姜溯心痛不已的眼神中，又给他放了一张符。 “这是打嗝符。” 贴上后会连续打嗝一小时，给小孩用更合适。 但姜栩栩还是交代了一句，“不许乱用。” 姜溯当即由阴转晴，忙不迭点头，“诶！谢谢姐！” 一旁的闻人百雪这会儿终于没忍住凑过来，看着姜溯手里那张打嗝符，有些稀罕， “你们玄门还教这种符啊？” 姜栩栩摇头， “玄门没教，是我根据止嗝禳解符反推术法画出来的。” 之前闻人戚戚教她的更多是一些对付鬼怪的术法。 反倒是进道教学院后学了一些类似止嗝，停止打喷嚏，安胎这些偏基础日常的符篆或者咒诀。 属于看了就会的，没啥意思，所以她做课业的时候试着反推了下，有用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这种符术法残留痕迹微小，就算被逮住也不算犯规。 姜溯听不懂什么禳解反推，只知道他姐厉害就完了。 又觉得他姐果然还是看重他，正想把自己裂了缝的护身玉符凑过去给她瞧瞧，姜栩栩的视线已经从他身上转移到了另一边的蒋唤身上了。 看到他口罩边缘冒出来的笔画上的妖气，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蒋唤认得姜栩栩，没想到刚才帮自己出头的姜溯还是她的弟弟，想到姜栩栩的本事，原本不相信什么被妖恶作剧的事瞬间多了几分不确定。 想着来都来了，干脆把口罩摘下，小心询问， “他们说，我脸上这个字是被妖恶作剧了，这个……能除掉吗？” 姜栩栩仔细看了看，认出上面有些熟悉的妖气，问他， “给你画虎字的那个朋友有说他叫什么名字吗？” 蒋唤说， “我不知道他真名，只知道他网名叫呜呼。” 姜栩栩：…… 果然是他。 经常跟熊猫山竹一起的那只虎妖。 闻人百雪虽然对于东区的妖崽不太熟，但呜呼的话她还是知道的，闻言笑道， “你可能不知道，呜呼就是他的真名。” 蒋唤：？？ 谁家真名叫这个？姓呢？ 姜栩栩却是想到了那个叫呜呼的少年，虽然看似暴躁，但不像是会对人类恶作剧的妖。 “呜呼我接触过，特意用妖力在你脸上画字应该不是因为恶作剧，也许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蒋唤伸手，想看看这虎字有没有什么内情。 就在她的指尖刚刚碰触到他脸颊上妖气的瞬间，姜栩栩动作蓦地一顿。 她想，她已经知道原因了。 这个叫蒋唤的少年体内确实有异常。 那异常有点像…… 蛊。 第932章 此处缺少一张一千万支票 姜栩栩前头还跟褚北鹤确定寻找那只逃脱的恶念蛊虫的下落，只是一时没有线索。 结果突然又见一个身中蛊虫的少年。 会是巧合吗？ 姜栩栩思索间，学院那边已经有人屁颠颠跑来了。 只是来的却不是呜呼，而是呜呼的好朋友山竹。 山竹虽然上回当着姜栩栩的面发了狂，但他向来心大，这会儿再见到姜栩栩也没什么特别反应。 倒是看向蒋唤的眼神带了些警惕， “你就是呜呼的那个人类朋友？” 一边说着，一边还绕着蒋唤走了一圈，仿佛全方位地记下了他的气味。 再看到他脸上那个虎字，山竹都有些不开心了。 这虎字一看就是呜呼写的。 他居然背着他给一个人类做了标记！ 几人倒是没人在意山竹那点小情绪，见他光围着人转不说正事，闻人百雪直接问他， “你那个虎妖朋友呢？叫的他怎么是你来了？” 山竹虽然仗着自己是熊猫血脉在学院内无所畏惧，但对于西区特妖班的还是有些畏惧的，于是老老实实说， “呜呼今天逃课没来。” 顿了顿，又说，“不过我知道他在哪。” 闻人百雪挑眉，当下没有废话，直接示意胖熊猫，“带路。” 一行人又呼啦啦从妖学院去了妖街。 蒋唤全程被带着，去的还是自己根本没去过的地方，也不担心自己被拐，只是忧心忡忡摸着自己的脸。 山竹领着众人直接去了一处小院，拍开门，果然见到呜呼，后者看到蒋唤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我找你。”蒋唤说着，指着自己身后一群人，“他们带我来的。” 呜呼看着他身后这一群人表情也是复杂，犹豫一下还是示意他们进屋。 将一群人带到屋内，就见堂前坐着一位老太太。 虽然满头华发，但气质却带着冷锐，看到这么多小家伙上门，老太太脸色愈发冷峻。 最终视线落在蒋唤身上，这才冷声道， “你的事情呜呼都跟我说了，他年岁小，对付不了你体内的东西，所以才用妖力暂时镇压着。” 呜呼原型是虎妖，那个用妖力画出的虎字相当于一个媒介，可以让他的妖力在短时间内发挥一定的作用。 一开始发现蒋唤体内的异常，他是打算找妖管局的。 但妖管局不管人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来找这位族奶奶想请她出手。 只是没想到蒋唤自己先找上了门，还带了这么多人。 “你一个人类幼崽的事情，我本来不想管，但他求到我这里，你又自己找上门来，那我也不是不能帮你一回。” 老太太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愈发冷肃， “但是我希望这次之后，你跟呜呼可以保持距离，他是妖，你是人，你们来往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闻人百雪听着这台词耳尖就是微微一动。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一定会以为这是什么恶婆婆逼迫贫民窟女孩离开太子儿子的戏码。 就是此处缺少一张一千万支票。 闻人百雪本来就是跟过来看热闹的，这会儿也放任自己思绪乱飞。 姜栩栩也没管她，只双眸紧紧盯着蒋唤，看着他在虎老太的示意下走上前去。 被画了虎字的脸被整个暴露在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坐在原地甚至不带动弹，只伸出手，隔空朝着蒋唤脸颊处放出自己的妖力。 带着些锐戾的妖力自老太太掌心中散出，在送入蒋唤脸颊处的瞬间，就叫他表情一变，只见他表情痛苦，忍不住痛呼出声。 “啊……” 他惨叫着试图挣扎，然而老太太好似早有预料，另一只手蓦地按住他的肩膀，只轻轻一下，却宛如千斤重量，让他无法动弹。 呜呼听着他的惨叫有些于心不忍，刚要说点什么，却被山竹拉住往后走了一步， “不要打扰奶奶。” 闻人百雪不在乎一个人类的惨叫，反倒是饶有兴致地看向山竹和呜呼这两人。 嗯，这山竹在小说里就是呜呼家族选中的未婚妻。 姜溯虽然跟着进了门，但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凶残的一幕，尤其是眼前。 在蒋唤的惨叫声中，他只见有什么东西正从那个虎字的皮下一点点破开。 黑色的像是虫子一样的东西毫无预兆地破开血肉，又被无形的妖力裹挟着飘在空中。 这就是藏在蒋唤身体里的东西？ 所有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散着黑烟模样诡异的小虫子。 老太太也有些嫌弃， “人类玄师弄出的不上台面的东西。” 她说着，就要用妖力将那小虫子干脆碾碎。 却不想，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只见那小虫子突然化作黑烟，直接冲破妖力的束缚就要朝老太太掌心钻入。 老太太脸色微变，其他人显然也因着这一变故没能来得及反应，唯有一直盯着的姜栩栩在一瞬间动了起来。 “褚北鹤！” 只听这一声落地，一道金光蓦地从屋中闪现出现在了老太太身前，抬手金光裹挟，挡住那即将钻入老太太体内的黑蛊的同时，以金光将它牢牢包裹。 褚北鹤的出现让在场众人都猝不及防，老太太更是险些条件反射地朝来人出手。 在意识到这位是谁后才堪堪坐回原位。 而姜栩栩，在褚北鹤现身的瞬间也跟着出手，黄符飞出，却是朝着蒋唤而去， “天符通现，万鬼无形，合门昌吉，封！” 红色的符文自黄符中飞出，瞬息间贴上蒋唤脸上破开的洞口，像是一道封印一般阻隔了某些东西的进入。 也就是这时，原本被蛊虫吸引了注意力的众人这才注意到蒋唤脸上的异样。 原本因蛊虫破皮而出同时流出的黑色血液，竟像是有意识般的蠕动着并试图往伤口处钻回去。 只是因为伤口在瞬间被术法封住而仿佛撞上什么屏障一样无法回流，只能在蒋唤脸上蠕动着试图找到其他入口。 那场景太过诡异。 但如果有看过《心动时刻》节目组的人在场就会发现—— 此刻从蒋唤脸上流出来的诡异黑血，和之前第九连城吐出的奇怪黑血，一模一样！ 第933章 另一个幕后帮凶 蒋唤本就因为蛊虫破出身体而痛得差点晕过去。 好不容易撑过来，感觉到自己脸上流出的黑血居然在蠕动，当下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身体毫无支撑地重重倒地，在场众人因为震惊甚至忘了反应。 倒是闻人百雪虽然一心二用，这会儿见人摔倒还是好心地伸出一条尾巴托了一下。 但也仅仅只是一下。 在确定摔倒的距离不会脑震荡后，闻人百雪就赶着尾巴被沾上血之前快速收了回去。 姜溯抽空看一眼她的小动作，又很快看向他姐。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姐肯定能控得场。 果然，在发现原本破开的伤口还有口鼻处都被封住回不去后，那蠕动的黑血便快速脱离蒋唤试图逃跑，但姜栩栩哪里会给它机会。 上次虽然嫌恶心直接用雷劈散了，但她这次打算留下一点。 已经出现两次的东西，如果不弄清楚，那就可能会出现第三次。 这么想着，姜栩栩干脆甩出一块玉牌， “合门昌吉，封！” 随着这一声敕令，玉牌散出符文锁链将蠕动的黑血快速缠绕并拖入玉牌当中。 就像当初封印分系统一样。 很快，透靑的玉牌因为吸收了黑血很快变得污浊泛黑。 隐约间，还能看到里头蠕动的黑血正在试图撞开玉身逃脱。 姜栩栩嫌弃这泛黑的玉牌，干脆拿出两张符纸包住，想了想，递给姜溯， “帮我拿好。” 姜溯：！！！ 闻人百雪看着姜溯捧着玉牌，两只手却抖得像是帕金森病人，忍不住笑话， “害怕就丢掉好了，丢了栩栩肯定也不会怪你的。” 前头都害她被罚款了不还另外给了打嗝符嘛。 虽然不理解，但闻人百雪觉得姜栩栩对这个人类堂弟还是挺偏爱的。 姜溯手上抖个不停，声音却是颤抖而坚定， “不、不行，这是我姐让我拿的。” 他姐让他拿的东西，别说是被困在玉牌里，就是直接捧着那奇怪黑血他都得好好捧着。 听到姜溯的话，闻人百雪倒是歪头认真看他一眼。 看着他明明恶心害怕还是捧着生怕摔了东西的样子，眼神难得的若有所思。 那边，眼见着黑烟蛊虫和奇怪黑血都被控制住。 呜呼家那位老太太终于沉声开口，问， “这是怎么回事？” 看得出，老太太脾气不算太好，但对上褚北鹤，她还是稍微收敛了一些脾气。 姜栩栩却没有立刻回答，在将封印玉牌交给姜溯后便俯身撤回蒋唤脸上的封印。 仔细感应过，确定他身体里再没有其他异样，这才单手掐诀，对着他脸颊上的伤口诵念， “清血莫出，浊血莫扬……” 蒋唤脸上的虎字早在蛊虫破肉而出时便已经自动消散，此时他脸上干干净净，唯有那处好像破洞的伤口流淌着正常的鲜血，无比狰狞。 而随着姜栩栩的快速诵念，众人只见蒋唤脸上破开的洞口很快不再流血。 只是她的治疗术法并不足以让白术那样可以让伤口快速愈合。 于是又让呜呼把人送到游萱诊所那边做个简单缝合。 争取一天内把脸上这伤完成修复吧。 呜呼终于从刚才瞬息的变故中回神，听到姜栩栩的话，也没反驳，立即上前把蒋唤扛起来就拉着山竹往外跑。 直到人都离开了，姜栩栩这才重新看向老太太，回答起她刚才的问题， “来的路上，我察觉到那个少年身体的异样，像蛊虫，但又没有任何蛊虫的气息，和我之前遇到过的一个情况很像。” 姜栩栩并不擅长对付蛊虫，哪怕对上第九连城的时候也是想着将蛊虫引出来后再杀。 蒋唤身体里的这个也一样。 当然，像老太太刚才那样强行将虫从身体里扯出来也可以，虽然过程有些暴力，但也确实有效。 只是姜栩栩来的路上，稍微多想了一层。 “从蒋唤的面相看，他只是一个没有特别背景的中学生，而他唯一算得上特殊的，就是交了一个叫做呜呼的虎妖网友。” 姜栩栩说， “我之前接触过的那蛊虫属于藏得十分隐蔽的类型，但现在它却轻易让我还有呜呼感应到了。 所以我在想，这只蛊虫选上蒋唤的时候，会不会早就预料到他的朋友会为了他而请族中的长辈帮忙？” 听到这里，老太太原本沉然的气息，陡然散出一股危险的妖力。 那是一股被算计后的恼怒。 因为刚才的事实证明，姜栩栩的猜想没有错。 那蛊虫最开始就是冲着她或者呜呼其他族中长辈来的，所以在她出手的时候，蛊虫没有任何反抗地就顺着她的妖力被取出。 而按照它原本的计划，在它从人类少年里脱离的瞬间，它会直接钻入这位虎妖的体内。 然后在一息之间，融入她的骨血中，让她再也无法轻易揪出。 要知道妖的身体特殊，寻常蛊虫在进入的瞬间就可能被妖血抹杀。 它如果能瞬间寄生在妖体之内，那只能说明，这只蛊虫一定是专门为适应妖体准备的。 是儵厄的恶念蛊虫。 只是不确定是不是从第九村逃走的那一只。 姜栩栩正是抱着这个猜疑，所以才提前通知了褚北鹤却让他在关键时候再现身。 为的就是等它主动从蒋唤身体里脱离的那一刻。 老太太听明白了姜栩栩的话，也知道了她刚刚为什么要先让呜呼带人离开再解释一切。 否则，那孩子如果知道自己也是被算计的一环，估计又要发疯…… 想到这里，老太太看向姜栩栩的眼里终于少了两分冷视，虽然看上去依旧锐利而严肃。 但相比起其他人要明显好一点点。 “呜呼那边我会让他长辈好好教育提醒。” 虽说要让孩子避免愧疚感，但适当的愧疚，可以让孩子成长。 妖族教育妖崽，更喜欢简单粗暴。 但老太太依旧呈姜栩栩的情。 她看一眼姜溯手里捧着的东西，忽然对姜栩栩道， “那会动的黑血，你可以试着往血仆的方向查一查。” 这是她给她的提示， 再多，就没有了。 第934章 玄学来自小说，伯爵的唯一新娘 姜栩栩也没想到还能从老太太那里拿到提示。 从老太太院子离开后，她下意识看向褚北鹤。 她没听说过什么血仆， 但这位好歹是上千年的龙脉，知道的总该比她多点？ 褚北鹤对上她的视线，张了张口，刚要说话，就听旁边，闻人百雪忽然开口， “血仆，这个我知道。” 姜栩栩几人扭头，就见闻人百雪面上难得带了些凝重。 迎着几人的目光，闻人百雪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 “月圆之夜，英俊的吸血鬼伯爵会从他的古堡中苏醒，然后踏着月色，寻找他的猎物。 每一个被他‘洗礼’过的猎物，都会成为他最忠诚的仆人，而这些仆人里，会有一个，也只会有一个能成为吸血鬼的新娘。” 街道上一片诡异的静默。 直到姜溯手上一抖，一直被他颤抖着捧在手里的玉牌因为震惊终于从他手里摔落。 姜溯当即脸色大变，惨叫出声， “啊啊啊！姐！” 我对不起你！ 就见，被符篆包裹着的封印玉牌在即将摔在地上时，被一道黑雾稳稳托起。 黑雾托着玉牌飞到了姜栩栩的箱包上方。 只见那里飘着一只小鳄龟。 虽然样貌凶狠，但此时却莫名能从它表情里解读出一丝得意的味道。 【啧，这个家果然还是只能靠我。】 堂弟有什么用？ 不止会被连累罚款，连个东西都拿不好。 也幸亏归小墟的话姜溯听不见，要是听见了这会儿估计得直接给姜栩栩跪下。 姜栩栩也没理会归小墟的耍宝，随意拍拍姜溯的脑袋，这才重新看向闻人百雪。 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她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 “你刚刚说的关于血仆的介绍，是古籍资料记载的吧？” 闻人百雪一脸天真又善良，冲她眨眼睛， “不是，是小说《伯爵的唯一新娘》。” 姜栩栩：…… 她就知道！ 见姜栩栩转身就走，闻人百雪忙快步跟上，一边走一边跟她安利， “你不觉得这很有借鉴意义吗？小说来自生活，玄学来自小说，万物相通！” 姜栩栩：…… 别说了，万物听到你这个说法要哭。 “栩栩，你要相信我，你就算不信我也得信呜呼家那个老太太啊！ 你别看她跟个老古板似的，但是她两百年多年可是在外国混的。” …… 姜栩栩以为自己不会接受闻人百雪的小说洗脑包，但在她半小时孜孜不倦的安利下。 姜栩栩有点被说服了。 虽然不至于动摇道心，但她确实被隐隐说服了。 血仆确实是西方吸血鬼的说法。 传说被吸血鬼咬中的人会成为对方最忠诚的仆人。 抛开蒋唤的情况不提，单说第九连城那次，方薇三个女嘉宾对第九连城的态度。 要说那是因为桃花蛊可以，但要说那是血仆对主人的天然服从，或许也可以。 她之前就好奇过，为什么第九连城种下的桃花蛊气息会被完美隐藏。 之前她以为是因为那是儵厄的恶念蛊虫的缘故。 但如果蛊虫是正常蛊虫，真正能掩盖蛊虫气息的，是那可能代表血仆契约的黑血呢？ 第九连城当时是因为蛊虫与黑血彻底融合，所以他最终只吐出黑血。 如果一开始那两样东西就是分开存在的，那现在的情况就很好理解了。 “看来我们要找的不只是儵厄一个人，还有儵厄背后的外国帮手。” 姜栩栩这话自然是对褚北鹤说的。 后者听到她的话，只沉默一瞬，道， “找到儵厄或许也不那么容易。” 他说着，抬手放出那只被金光裹挟的黑烟蛊虫，只见蛊虫在金色光团中缩成一团。 而那缠绕在蛊虫上的黑烟，总会因为不经意地触碰到金光而消散大半。 只听褚北鹤道， “这只恶念蛊虫不是第九村逃走的那一只。” 而且从这只的表现来看，从第九村逃走的恶念蛊虫，也未必会回到儵厄身边。 更有可能是像今天这只一样，不止无法明确感应，还有可能会从一个宿主，悄无声息地转移到另一个宿主身上。 就像……当初的系统。 系统归小墟：…… 分析就分析，为什么要带它？ 褚北鹤以为自己这么说她会失望。 毕竟如果一直找不到想找的人，代表这个任务还没结束。 就代表，她还要一直跟他绑定在一起。 却见姜栩栩面上并没有半分失落，反而神色轻松。 “既然主谋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那先找出这个帮凶也可以。” 她说着，点了点被归小墟用黑雾托举着的那块封印了黑血的玉牌。 虽然这些黑血在人体内的时候无法被感应，但离开身体后，它的气息，还蛮重的。 …… 京市， 夜幕悄然降临，黑暗一寸寸笼罩大地，然后在某一瞬间，光明重归。 环海影城内各色炫彩灯光亮起。 鹿南星穿着一件魔法袍，正指挥着屠星竹帮自己拍照。 360度拍了一百多张照片，屠星竹手都僵掉了，没忍住探头， “够了吧？这都从天亮拍到天黑了。” 鹿南星瞥他一眼， “够什么？夜晚的光线才刚刚亮起，白天的我和夜晚的我美的角度都不一样。” 见屠星竹一副要翻白眼的样子，鹿南星当即瞪他， “你什么表情？别忘了你今天是我的陪拍！这就是你对待雇主的态度吗？！” 她可是出钱的！ 屠星竹忍不住嘟哝，“一天一百块的陪拍。” 鹿南星叉腰，“那我还给你出门票钱了！这儿门票多贵啊！要不是华岁拍照都死亡角度我才不找你！” 她家华岁多乖啊，让干嘛就干嘛！ 正想着，肩膀被轻轻戳了一下。 鹿南星扭头，就见华岁站在她身后，然后手一指，指着不远处小孩拿着的九球冰淇淋桶。 “想买，给彩旗。” 华岁没有进食需求，但他想给薛彩旗买。 用灵事可以闪送给她。 鹿南星跟他相处这么久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当即点头，“去吧，你灵事积分还够用吗？” 华岁点头，他跟着做安全局任务，也是有积分奖励的。 他现在有自己单独的灵事账号，也学会灵事闪送下单了。 鹿南星于是摆手让孩子自己去买。 屠星竹见状忙趁机解放自己， “我！我陪华岁去买，他一个人多不让人放心啊。” 一边说着，将手机塞还给鹿南星一边拉着华岁快步走人。 独留鹿南星一个人在原地，娃娃脸气哼哼的。 但还是在旁边找了个地方，开始翻看屠星竹给自己拍的照片。 还别说，屠星竹这个拍照技术真不赖。 不愧是能干代拍兼职的。 一百块一天也不亏。 她正翻得起劲，忽然头顶灯光被遮住。 鹿南星抬头，就见面前站着一个同样穿着魔法袍，但长得十分好看的金发绿眼的外国男人。 只见男人朝她优雅一笑，开口，用中文问她， “可爱的魔法师小姐，请问你是一个人吗？” 第935章 西方吸血鬼vs东方不化骨 鹿南星看着男人眨眨眼，心里想着我不是一个人难道还能是半个人？ 但娃娃脸却是朝对方绽出一个甜甜的笑，只是那笑容在路灯的照耀下，莫名显出几分渗人， “你怎么发现我不是人的？” 外国男人：…… 虽然对面的反应不符合自己的心里预想，男人只稍稍愣住后就忍不住笑了，拉了拉自己身上的魔法袍，似真似假般的回她， “或许是因为……我也不是人？” …… 屠星竹和华岁买完冰淇淋筒回来，就见原来的小广场上已经看不到鹿南星的身影。 “说了让她别乱跑，亏我还给她也买了一份。” 屠星竹一手拿一个冰淇淋，干脆扭头问华岁， “华岁，快看看鹿南星哪去了？” 他这边话音刚刚落下，就见举着一根冰淇淋筒的华岁忽然身影原地消失。 屠星竹先是瞪大了眼，反应过来忙不迭看看左右，生怕被人发现这里有人突然消失。 他让他看人去哪了又不是让他直接瞬移到那边去！ 心里骂骂咧咧，屠星竹还是认命地举着两根冰淇淋筒快速穿梭人群寻找这两位祖宗的身影。 而另一边，避开人群蹿动的广场，鹿南星跟着外国男人直接去了一处监控拍不到的古墙后方。 这里应该是只允许员工走的员工通道，但这会儿看不到什么人影。 鹿南星就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就站在阴影处看着他，墙后方透出的璀璨灯光也照亮不了他半点光明。 他看着她，缓缓露出笑容， “你的血有种很好闻的味道，我很好奇。” 鹿南星却是看着他，娃娃脸上不带半分慌乱，只道， “所以你是根据血的味道挑选的目标？我是你找到的第几个目标？” 她说着，娃娃脸忽的变得严肃， “别想糊弄我，你身上有人血的味道，被你害了的其他人在哪？” 她从小跟尸体打交道，对于血的味道也很敏感。 刚刚跟这人说话的时候，她就闻见这人身上有两股淡淡的血腥味。 显而易见，自己不是他选中的第一个目标。 鹿南星也清楚，在这样人头蹿动的大型游乐园区，失踪一两个人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与其到时候翻转园区到处寻找被害人的踪迹，倒不如主动跟着对方过来。 她也想知道面前这个外国男人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打她的主意。 看她来个钓鱼执法！ 男人听到鹿南星这话，显然也有些诧异，但很快他就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明知我有危险还跟着我走，看来你确实有那么一点特别，不过——” 男人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抬手，下一秒，便见黑暗中蹿出两道身影，一左一右将鹿南星的胳膊死死锁住。 眼见着鹿南星被困住，男人这才缓缓说完后面的话， “有时候太过自信也不是什么好事。” 鹿南星在发现有其他气息靠近时便想要动作，然而待那气息靠近，却发现锁住她的竟是两个女人。 真真切切的两个女人，不是尸体，也不是妖鬼。 再闻到两人身上熟悉的血腥味，她下意识拧了拧眉，看向对面的男人， “她们是怎么回事？” 明明应该也是这个男人的目标，却帮着对方对付自己？ 男人满意地看着她错愕的表情，面上笑容很深， “你听说过血仆吗？” 男人张开双手，语气十分傲慢， “所有被我享用过的人都将成为我最忠诚的仆人，很快，你也会像她们一样，成为我的仆人。” 鹿南星听着男人那好像演话剧一样的台词，没忍住嘴角一抽。 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她隐隐猜到了对面男人的身份。 “你该不会是……吸血鬼吧？”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一双绿眸微微发亮。 鹿南星看着对方那样子就知道自己真的猜对了。 没想到自己放个假居然还能遇到外国吸血鬼，这下倒是有些麻烦了。 尤其是旁边抓着自己的两个。 “我听说被吸血鬼吸了血的人也会渴望鲜血，所以这两个人已经不是人了？” 如果不是人，那还好办很多。 就听对面男人轻笑一声， “那不过是外人对我们吸血鬼一族的刻板印象，吸血那么野蛮的方式，一点都不符合我们西方贵族的用餐礼仪，只要将她们契约成我的血仆，她们自然会随时为我供奉新鲜的血液。” 而要让这些人类成为他的血仆，只需要他一滴血就足够。 男人说着，一步步上前，直到在鹿南星身前站定，他微微俯身，低沉的嗓音里仿佛带着诱惑的味道， “但你是我特别的猎物，对你，我不介意用最原始的进食方式。” 他说着，缓缓张嘴，露出一对尖利的牙齿。 鹿南星看着他朝自己缓缓俯身而来，只稍微动了动胳膊，发现旁边人死死拉着自己，便放弃了抵抗。 在对方气息靠近的瞬间，她忽然开口， “最后一个问题。” 鹿南星看着男人，语气十分的一本正经， “你觉得，是你们西方的吸血鬼更厉害，还是我们东方的不化骨更厉害些？” 男人靠近的动作微顿，看向鹿南星的眼神里带了些审视。 下一秒，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只见眼前的鹿南星口中似是快速诵念了一句什么。 紧接着，那张原本好看的娃娃脸上，竟是一点点爬上诡异的符文。 诡异的符文自脖颈处蔓延而上，直到爬满女孩的脸。 那一刻，她身上的气息蓦地变了。 明明是人，周身却带上了尸鬼的气息。 男人甚至隐隐从那气息中察觉到了一股危险。 血液处传来的战栗感觉，让他一瞬间再顾不上眼前的猎物，暗骂一声，他转身就要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身后女孩一声轻唤，“华岁。” 下一秒，一道高大的身影瞬间闪现般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一个照面，甚至没有任何的言语，高大的身影抬手便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拎起。 而后提着他，毫不犹豫的往旁边的墙壁上，狠狠一掼。 第936章 东方控尸术vs西方血术 “华岁！等……” 鹿南星在看到华岁出手的瞬间，下意识想要张口阻止。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轰隆一声，被华岁掼上的那一面墙壁瞬间被捣出一个大洞，本就是装饰性的墙面更是轰然倒塌。 鹿南星忍不住捂脸。 华岁则是扭头看她，沉稳冷酷的脸上莫名带着点心虚和无辜。 也就是这个间隙，被华岁拎着整个撞上墙壁的男人趁机挣脱了他的束缚。 一如不化骨身体强悍，吸血鬼的身体也不会因为撞塌一面强而轻易受伤。 刚刚被揪住也不过是一时大意，此时挣脱华岁的束缚，男人，也就是坎贝尔面上顿时露出一抹狰狞。 抬手间，便见远处的黑暗中好几只蝙蝠朝着华岁袭击而来。 华岁抬手间，轻易抓住几只扑到眼前的蝙蝠。 稍一用力，便将手中蝙蝠直接捏碎。 毕竟只有两只手，对上那么多蝙蝠，华岁也应付不过来。 便有好几只蝙蝠趁着他动手的间隙扑在他的胳膊上或者大腿上，张着尖牙的蝙蝠毫不犹豫咬下。 然而那原本无往不利的尖牙，却没能将华岁的身体咬出牙洞。 它们甚至，咬不动。 华岁的身体强悍，皮肉更是坚韧到好像钢铁一般，这些蝙蝠别说吸他的血，连他的皮层都咬不破。 华岁就不紧不慢地伸手，将扒在自己身上的各处蝙蝠一一抓过，捏碎。 坎贝尔见状脸色很是难看，再察觉面前男人不似活人的气息，瞬间就明白了，这男人，就是鹿南星刚才说的东方不化骨！ 可恶！ 他听说过东方僵尸，可没听说过什么不化骨！ 更别说眼前的这不化骨的气息，已经堪堪比得上他们吸血鬼一族最强的那位。 坎贝尔没想到只是寻常打个猎，竟然好巧不巧地惹上这么一个存在。 可是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像丧家犬一样逃脱。 既然对付不了这个东方不化骨，那他就对付将这个不化骨召来的华国女巫！ 于是手一挥，原本还要朝华岁袭击的蝙蝠们转而朝着鹿南星那边扑去。 华岁见状当即又是一个瞬移，直接挡在了鹿南星身前。 然而下一秒，他的两条胳膊就被两个女人死死抱住。 “不许你妨碍坎贝尔！” 两个女人尖声叫着不让他动手。 华岁原本打算抬手将两人挥开的动作，在意识到制住他的是两个活生生的人类后蓦地僵住。 坎贝尔原本是打算让这两个血仆送死，看到华岁的反应，简直就像是意外之喜，当即朝两人命令， “就这样，拖住他，死也不许松开！” 鹿南星正对付朝自己扑来的蝙蝠，冷不丁看到自家不化骨被这么控制，顿时就怒了。 欺负她的人，这死蝙蝠鬼真的惹到她了！ 正要放开防御先替华岁解决掉这两个碍事的“血仆”，下一秒，却听身后不远处一道熟悉嗓音传来， “灵光化形，天罡卫道！” 带着些微喘的诵念，鹿南星面前蓦地升起一道灵光屏障，原本扑腾而来的蝙蝠瞬间撞上屏障。 鹿南星倏然扭头，就见屠星竹一身魔法袍气喘吁吁站在身后不远，双手掐诀，脚边是两支摔化的冰淇淋筒。 而随着屠星竹手中法诀一挥，鹿南星面前的屏障瞬间往外推移数米，顺带将原本撞在屏障上的蝙蝠一并撞飞出去。 鹿南星快速收回目光，趁着屏障保护，手中快速掏出两个小纸人。 手中掐诀，随着她一声喝令，小纸人蓦地贴上两个女人的后颈。 只见鹿南星操纵着小纸人指尖微微一动。 原本还死死抱着华岁不放的两人瞬间像是被控制了手脚般，艰难地准备松手。 坎贝尔被突然出现的屠星竹分神了半秒，察觉到血仆松开的动作，顿时恼怒， “不许放开他！” 两个女人瞬间像是受到指令般重新抓住华岁不放。 鹿南星眯了眯眼，感觉到她们内心的抵抗，当即冷哼， “要较量是吧？那就看看我的控尸术和你的血仆契约谁更厉害！” 说话间，指尖灵力聚集，汇聚的灵力让原本贴在两人后颈的两只小纸人灵光大盛。 在鹿南星的操控下，两人再次艰难地松开了对华岁的束缚。 坎贝尔见状，还要出声加强命令，然而不等他开口，鹿南星便早有预料，立即示意华岁， “华岁转身，踢他！” 华岁当即听从命令，没有挣开身上的两个“挂件”，而是带着她们一起转身，然后长腿毫不犹豫地一踹。 砰的一下，坎贝尔冷不丁被整个踢飞。 刚要挣扎起身，就见眼前光影一闪，却是华岁带着两个挂件瞬移到他跟前，抬脚，踩住他的胸口，叫他动弹不得。 坎贝尔闷哼一声，被他踩得险些吐血。 刚要张口示意血仆干扰这东方不化骨的行动。 然而刚要开口，就见一道灵符朝他飞来，直直贴在他的嘴上。 “禁言符，封！” 屠星竹直接封住他的口。 没了他的命令干扰，鹿南星对于血仆的操纵明显顺畅很多。 就见她很快操控着两人放开华岁，却没有让她们离开，而是看向被华岁踩着的坎贝尔。 鹿南星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看着他，张口，声音凉凉， “你很喜欢用血术控制人是吗？” 坎贝尔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愤愤瞪向她。 鹿南星迎着他的怒视，不闪不避，忽然挑眉，问他， “那你有没有试过，被你自己的血仆反噬的滋味？” 她说着，也不管他是不是想要回答，指尖轻动。 被控制的两人瞬间动了。 只见两个女人同时蹲下，其中一人对着被踩在地上挣脱不得的坎贝尔，眼眶含泪，而后抬手。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毫不犹豫落下。 坎贝尔被打懵了。 痛倒是不痛，但，被自己的血仆亲手甩巴掌，这是羞辱！ 这是践踏他吸血鬼一族的尊严！ 坎贝尔愤怒地试图反抗，便听啪的，又一个巴掌落下。 是另一个女孩打的。 女孩双目含泪看着地上的坎贝尔，眼里的心痛和挣扎毫不遮掩，连带着声音里都带了哽咽， “坎贝尔，对不起！” 嘴里这样说着，却并不妨碍她们手里的巴掌一个个落下。 啪！ 让你用血术控制普通人！ 啪！ 让你在我们华国地界撒野！ 啪！ 双手接替打人的两个女孩一边抽巴掌一边对着坎贝尔哭得稀里哗啦， “呜呜，不要打了。” 啪啪！ “住手！我好心痛！” 啪啪啪！ “不要这么残忍地对他！” 啪啪啪啪！ 坎贝尔：…… 你们还是别说话了。 第937章 抢业绩的来了! 两个女人在小纸人的操控下对着地上的坎贝尔左右开弓。 站在身后的鹿南星同样手指疯狂挥舞，娃娃脸表情随着啪啪声响起逐渐露出“兴奋”。 这就是当反派的感觉吗？ 感觉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刚走到旁边的屠星竹：…… 你有点可怕了。 这边五打一正欢，园区这边的保安终于听到动静匆匆赶到。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倒塌的墙内，昏暗的角落处，隐约能看到被压着打的一人，怎么看怎么像霸凌现场，保安当即又厉声怒喝， “快停手！我们已经报警了！” 鹿南星的手已经在保安出现后停止了动作，里头已经打得手掌发麻发痛的两个女孩也终于停了手，没忍住再次呜呜哭了出来， “太好了！坎贝尔！你终于得救了！” 坎贝尔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鹿南星也知道这边动静不小容易引来人，但她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吸血鬼。 就听屠星竹拍拍胸口示意， “那边交给我，我去跟他们交涉。” 他脸上淡定而又自信，说话间，手上刷的不知从哪掏出一份证件，正是完成断海屏障后，安全局破格收编后给他发放的证件。 这会儿倒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鹿南星知道他提前进入安全局后尾巴一直翘着，好不容易有了表现机会也懒得搭理他，正要摆手示意他赶紧去，变故就在这一瞬间陡然发生。 “火焰。” 随着一声低哑的嗓音响起，昏暗的角落内，一条火柱凭空出现，蓦地朝着华岁的方向而去。 这样的火柱对于华岁来说造不成半分伤害，但他边上的两个人类却抵挡不住。 没有任何犹豫的，华岁松开了脚下踩着的坎贝尔，转而捞起地上的两人，在火柱袭来的瞬间带着两人瞬移消失。 也就是他消失的瞬间，一道黑影掠过，那身影速度快如鬼魅，捞起地上的坎贝尔，便朝着两米多高的墙头快速飞跃而上。 这一变化不过瞬息之间，鹿南星眼睁睁看着两人跃上墙头消失不见，脸色都变了， “糟糕！居然还有同伙？！” 正要让华岁搜寻那吸血鬼的气息进行追踪，下一秒，却见墙头顶上，一条长长的雪色狐尾随着园区光影扫过，只一瞬又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而随着狐尾的扫过，半空中有什么东西快速坠落。 只听砰的一声，人影落地溅起阵阵烟尘，来不及看清人影，便见四道灵符自空中疾速飞落，将烟尘中的人影迅速围住。 “起。” 熟悉的清冷嗓音，伴着灵力，伴着这一声赦令，拔起而起的结界将烟尘中的两人干脆地困在其中。 鹿南星眼眸一亮，甜声朝着墙头就喊， “栩栩！” 便见头顶清风掠过，姜栩栩拉着褚北鹤踏着清风轻巧落地。 这一幕，直接把赶来处理的保安和园区负责人看傻了眼。 原本还在烦恼从哪开始解释的屠星竹见到姜栩栩后，瞬间来了底气，言简意赅地表示， “姜栩栩，认识吧？安全局办案，理解一下。” 栩栩，网络千万粉丝级大师，玄门行走的活招牌~ 加上前两天才刚刚在综艺上刷了脸，园区负责人和保安瞬间就认了出来。 再听说这是捉“鬼”现场，负责人更是激动地表示配合，立即安排保安疏散闻讯过来想要围观的人群。 没了外来因素的打扰，塌了半边的墙下，随着烟尘落地，鹿南星一行人也终于看清了被困在结界中的两人的模样。 除了形容有些狼狈的坎贝尔，另一人身形高挑而修长。 金色的半长卷发，惨白的皮肤，深邃的五官，气质冷郁而优雅。 俨然是白天姜溯和闻人百雪在街上遇见的那个外国男人。 “果然又是一只吸血鬼！” 鹿南星想也不想就下了判定。 眼前的男人，气质和那深邃的五官，比起坎贝尔更像是西方电影里吸血鬼该有的样子。 姜栩栩单手掐诀，看着结界中的两人，却没有第一时间下结论。 结界内，男人深邃的眸子先是从姜栩栩和她身侧的褚北鹤身上扫过，随后才缓缓开口， “我叫艾瑞，是国外猎魔协会的人，我是通过官方许可入境的。” 他说着，又扫一眼几人， “你们是华国玄门组织的人，应该能查到我的信息，你们无权限制关押我。”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完，对面就会撤去这个结界，却不想他话音刚落，对面鹿南星就直接反驳， “胡说八道！你看着跟那吸血鬼就是一伙儿的！别想糊弄我！” 她的眼睛是尺。 是人是鬼，她一眼就能分清。 还猎魔人呢。 一看就是个吸血鬼！ 被鹿南星反驳，对方面上也不见恼怒，一双绿眸再次看向一旁的姜栩栩，目光带着审视和玩味， “你们华国可以有妖怪玄师，我们又为什么不能有吸血鬼出身的猎魔者？” 显然，姜栩栩刚才显露的狐尾被对方看在了眼中。 鹿南星还想反驳，就听艾瑞径自道， “我无意和你们华国玄师起冲突，这次来，只是代表我的家族，带回这个家族的叛逃者。” 说是代表家族，却又是顶着猎魔师的身份。 鹿南星对于这些外国的玄门体系了解不多，主要是学院还没教到这块，但这并不妨碍她理解对方的话。 简单来说。 这人是来抢她业绩的！ “你说的好听，那是我先逮到的人！你上来动手就抢！脸呢？！” 艾瑞闻言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满，然而不等他开口，一旁听清始末的姜栩栩终于开口，附和自家人， “她说的没错。凡事都要讲一个先来后到，你想要带人走，也得走正规程序。 等我们把人带回去后，再向我们华国安全局递交转移申请。” 姜栩栩说着，看向艾瑞，杏眸沉下几分凌然， “至于现在……请把人交还给我们。” 姜栩栩说得客气，但那指尖轻轻捻起的紫色雷符却明显不容拒绝。 艾瑞看着她手里的符篆，那张好看的脸，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好半晌，他终于缓缓松开了揪着坎贝尔衣领的手， “我可以把人交给你们，但作为交换，我要他。” 他说话间抬手一指。 长指竟是直直指向姜栩栩……身侧站着的褚北鹤。 第938章 他不是你可以拿来讨价还价的对象 在场几人顺着艾瑞手指的方向看向褚北鹤，鹿南星最先没忍住瞪大眼，随即没忍住脱口而出， “你不要脸！” 屠星竹刚安排好园区负责人和保安重新跑回来，听到她骂人便问了一嘴。 听说对方要用褚北鹤换，当即也瞪大了眼，跟着骂， “不要脸！” 骂完一句觉得气氛不够，又骂一句， “你想屁吃！” 那可是栩栩的未婚夫！ 别看姜栩栩现在对人冷了，但作为小伙伴他可太清楚了。 姜栩栩性子看着冷，但本质十分护短。 只要是被她画进圈的人，碰一下她都得跟人急。 远的不说，就说她那只乌龟系统。 当初追着那东西往死里劈，现在天天带在身边，还给取名！ 两人对着艾瑞怒目而视，艾瑞嫌弃两人粗俗不予理会，只目光定定看向姜栩栩。 他看得出，这两人是一起的。 “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这是一个很公平的交易，我们从不轻易将族人交给他国处置。 坎贝尔在华国制造血仆，你们想要制裁他，我可以瞒下猎魔者协会把人交给你们，而你们，则给我我想要的……” 他不是第一次和他国玄师打交道，也很清楚华国玄师的行事风格。 华国讲究大国风范，只要他代表着猎魔者协会，哪怕做事出格他们也不会轻易动他。 艾瑞就是抱着这样的自信，才敢提出这样一个条件。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个谈判手段。 只要对面提出反对意见，他就可以根据她的意见调整他的条件。 就见，对面的女孩定定看了他两秒，忽然抬手撤去了困住他们的结界。 艾瑞挑眉，这是打算直接放他们走的意思？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因为对面的姜栩栩，在撤去结界的同时，手中雷符已经干脆朝他飞来。 法诀变幻，她神色不改，声音极淡， “轰。” 三道紫雷猝不及防地应声落下，且没有任何阻拦地，朝着他和坎贝尔，直直劈来。 艾瑞脸色一沉，带着坎贝尔就要闪身躲开，却发现对方仿佛精准预判了他的动作。 指尖微动，三道紫雷，三个方向。 其中一道，就那么精确无误地劈在他和坎贝尔的身上。 坎贝尔惨呼一声，浑身僵硬，艾瑞也好不到哪去，皮肤各处带起烧灼的痛楚，虽不致命，但也狼狈。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姜栩栩，没想到她会一言不合直接动手。 而且……这力量，根本不是一般年轻玄师该有的！ 姜栩栩见他被紫雷劈中依旧还能稳稳站立，面上也没有太多惊讶，只是看着他，好半晌，才终于缓缓出声， “再给你一次机会，刚才的话，重说一遍。” 艾瑞简直被气笑了。 动完手才来跟他说这个，所以刚刚那道雷只算是警告？ 他要是坚持，她难道还能弄出更厉害的动静来不成？ 饶是自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但眼下的场景，依旧叫艾瑞生出了几分忌惮。 没有继续硬碰硬的意思，艾瑞直接道，“我要和你们华国的负责人谈！” 小年轻做不了主，他要跟能做主的人谈！ 就听姜栩栩道， “可以。” 她说着，再次掏出几张灵符，面无表情看他， “等我把你跟另外那只打残了带回安全局，你可以慢慢向上递交申请。” 她就是安全局的一个外勤组人员，只负责抓捕。 其他的，关她什么事？ 姜栩栩说着就要动手，艾瑞眼眸一凝，忙道， “我有儵厄的线索！” 儵厄两字一出，叫姜栩栩手上动作微顿，没有再直接动手。 这就是给他说话机会的意思了。 艾瑞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年轻的华国玄师面前放出自己的底牌，但没办法，她身边那个年轻男人…… 如果他没弄错，那应该是龙脉的气息。 很多年前，他曾经感受过它的气息。 华国的龙脉，那是各国都觊觎向往的存在。 世界灵气式微，各国传承几乎快要断绝。 就连猎魔者协会都是好几个国家组织起来的，各国正经培养出来的猎魔人更是少之又少。 偏偏只有华国，因为灵气相较其他国家相对充沛，玄门传承始终不曾断绝，甚至还培养出了这么多年轻又厉害的优秀玄师。 归根到底，是因为华国有护国龙脉！ 他这一趟过来，明面上虽然是要带回坎贝尔，但实际上，更是为了华国龙脉而来。 好在，在他说出儵厄的线索后，一直充当背景的褚北鹤终于开口，冷声问他， “儵厄在哪？” 听到他终于开口，艾瑞心下多了几分安定，他先是用术法压下了自己身体被雷劈后的灼烧感，这才缓缓开口， “儵厄，那位鬼雾的老大，如今就在吸血鬼一族的庇护之下。” 或者说很早之前，对方便和他们吸血鬼一族有所合作。 正因如此，猎魔者协会才会选择他负责谈判。 因为他是百年来，第一个以吸血鬼身份成功成为猎魔者协会一员的人。 他既代表猎魔者，也代表吸血鬼一族。 “如果华国愿意暂时借出龙脉，我可以给你们提供那个人的线索。只需要出借一年时间即可。” 他说得理所当然，一旁的鹿南星实在没忍住骂， “你当是大熊猫吗？！还出借一年！把谁当傻子骗呢？！” 别说华国不可能借，只想凭提供个线索就狮子大开口地要借一年龙脉，脸呢？！ 屠星竹也骂， “就是！想谈判，至少得把那个儵厄直接五花大绑过来再谈！” 艾瑞听到两人骂他也不恼，反而神色轻松。 毕竟谈判嘛，不怕来回掰扯，就怕谈都不谈。 有两人的发声，艾瑞当即一副很好商量地退了一步， “既然如此，我们猎魔者协会可以协助华国捉捕儵厄，这个条件的话，是不是可以继续谈下去？” 他在来之前就知道，这个鬼雾在华国闹出多少的动静，华国玄师都想要抓住这个幕后的老大。 这个儵厄，就是他此行最大的筹码。 他看向褚北鹤，等待着他的答案。 褚北鹤虽然并不觉得儵厄能够被国外的猎魔者拿下，但这并不妨碍，他可以趁机从对方口中套取那人和吸血鬼一族合作的线索。 只是他这边刚要开口，就见旁边，姜栩栩没有丝毫预兆地又是一记雷符飞出。 这回却不是劈向艾瑞或者坎贝尔，而是，在他们脚边劈出一道长长的黑色沟壑。 那道沟壑，像是直接将他们和对面划出界限，又像是谈判决裂的标志。 褚北鹤只听旁边人声音难得带了些冷怒的味道，一字一顿， “不可以，没得谈。” 她说， “对华国来说，十个儵厄也比不上一个他。 这件事不需要谈，别说一年，一天，一小时，一分钟都不可能借。” 她说， “在我没忍住把你劈成焦炭之前，你最好闭上你的嘴。 他，不是你可以拿来讨价还价的对象。” 第939章 他们都是清风观观主 姜栩栩沉冷着双眸，面上虽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但那眼底流露的厌恶，却让褚北鹤明显感受到了她的情绪。 她在生气。 姜栩栩确实生气。 不只是因为被对方当做物件一样讨价还价对待的人是褚北鹤。 更因为他是华国的龙脉。 艾瑞敢提出这样的条件，就说明他背后代表的那些人，也和他一样，都认为可以用一个这么可笑的条件来交换他们的龙脉。 她甚至丝毫不怀疑，如果褚北鹤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真正的物件。 这些人甚至会像当年逼迫华国割地一样，将他一片片瓜分…… 姜栩栩让对方闭上嘴别再说话，也是真的希望对方闭嘴。 毕竟，她现在确实有不管不顾把这两人劈焦的冲动。 许是敏锐地察觉到这点，艾瑞终于没再故作让步地说什么谈判的话。 姜栩栩便带着屠星竹和鹿南星把人捆好送回安全局。 将人交给离听姜栩栩并不担心，但她知道，真正负责跟国外这些玄师负责交涉的，一般都是玄监会那几个负责人。 姜栩栩不怎么跟玄监会的人打交道，只能问褚北鹤， “玄监会的人，靠谱吧？” 虽然上回对上花国阴阳师还算靠谱，但姜栩栩零星听到的关于玄监会的评价算不得多正向，也担心有时候一些人为了维护所谓的“外交和平”而选择让己方受委屈。 褚北鹤知道她并不单单是为了他这个人，哪怕知道，心底依旧会因为她的“维护”而生起点点涟漪。 不想让她太过介怀，褚北鹤想了想，没有直接说玄监会那几个老头靠不靠谱，而是忽然说起另一个人， “我记得，你认识清风观的观主。” 姜栩栩冷不丁听他提到清风观观主有些莫名，但还是点头。 她刚开始在灵事交易平台上卖自己的练手符，第一个客人就是清风观观主。 清风观观主因为自身灵力不高，一直是自己的忠实老主顾。 姜栩栩不觉得褚北鹤这会儿提起他是突然想到这人，瞬间就有了联想， “清风观观主和玄监会的那几位有关系？” 褚北鹤直接道， “他也是玄监会的成员之一。” 姜栩栩：…… 这是她没想到的身份。 难怪他当初张口就说能推荐她上京大甚至成为京市道教学院的客座讲师。 这身份背景藏得属实有些深了。 毕竟不管从哪方面看，那位在一众玄门天师中都显得稍显平凡。 就听褚北鹤接着道， “当年华国动荡，清风观所有玄师集体下山，救下了不少人。” 听到他说起当年，姜栩栩神色稍稍郑重，心底隐隐猜到什么。 果然，就听他接着道， “但那年下山的玄师，没有一人活着回去。 如今的清风观观主，是当年清风观最小的师弟，他负责留守观中，也是那年清风观唯一活下来的弟子。” 姜栩栩一颗心沉甸甸的，同门不观命，她从不轻易窥探同门的命数，也没想到向来乐呵呵的清风观观主还有这样的过往。 难怪…… 难怪清风观如今传承几乎为零，不论观主还是商陆师兄都修为不高。 也正因如此，哪怕他们修为不高，他们在玄门也始终有特殊的位置。 姜栩栩想，她大概知道褚北鹤为什么要特意提起观主在玄监会的身份了。 “玄监会自创立之初，能真正进入的少之又少，而能够进入的人，不管他们自身有什么样的打算，在大事大义上都不曾偏移。” 那里面的人，不尽是清风观观主，却也都是清风观观主。 姜栩栩忽然就不担心了。 将那两只吸血鬼的事情交给安全局，又顺着找到几个被坎贝尔控制的“血仆”并进行恢复。 只是再没发现恶念蛊虫的痕迹。 就像艾瑞说的，儵厄或许已经直接去了国外。 在吸血鬼一族的庇护下，华国玄师要想拿下他，困难就要加倍了。 而玄监会那边也很快传来结果。 坎贝尔确定留在华国，交由安全局全权处置，艾瑞虽然身份特殊，但因为他入境后确实没有做出伤害华国人的行为，不会将他进行扣押。 至于猎魔者协会那边也交出了关于儵厄的一部分线索，同时答应配合华国玄师在境外的一些行动。 全程没有关于龙脉交易的内容。 但那边能交出坎贝尔甚至答应配合华国捉捕儵厄，姜栩栩不觉得对方会毫无所图。 果然，国外猎魔者协会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他们要求华国分享用在花国海界的断海屏障的术法！能学会最好，要是不行，就派出华国玄师为他们那几个和花国有接壤海域的国家也建起同样的断海屏障。” 屠星竹说起这个的时候，表情还带着明显的激动。 “安全局的人说了，这个断海屏障是我们牵头研究出来的，要不要把术法给出去，得看我们的意见。” 他说着，不等姜栩栩几人说话，就干脆搓起手来， “我的意见是，教可以，但这个钱得给够。” 考虑到是卖给外国友人的，他得定个高价！ 屠星竹这话一出，就冷不丁被旁边的鹿南星拍了一巴掌。 “什么时候都钱钱钱！咱们华国的特殊术法是能随便给出去的嘛？！技术专利懂不懂？！” 屠星竹被拍了一脑瓜有些恼，“就是知道技术专利所以才要钱啊！又不是白给！” 两人一不注意就吵了起来，鹿南星虽然没参与断界屏障的研究，但并不妨碍她发表自己的意见。 谢云里这些天一直留在京市，也知道京市的这些混乱，没有理会两人的争闹，他径直看向姜栩栩，问她， “你的意见呢？” 听到这声，屠星竹和鹿南星也没再继续，转而齐刷刷看向姜栩栩。 就见姜栩栩沉默一瞬，难得的同意屠星竹的意见， “我觉得，可以给。” 鹿南星闻言，娃娃脸忍不住垮下，“栩栩，你怎么也……” 就见姜栩栩朝她解释道， “如果是特殊的玄门术法自然不能随便拿来交易，但断海屏障的术法，本身是为了隔绝污浊研究出来的，交出去，对华国，对其他国家都有好处。” 他们之前只在华国和花国的海界立下屏障，是因为不能擅自进入其他国家的海域。 所以至今屏障也只是挡了一半，但如果花国相邻海域的其他国家也能建起相同的断海屏障，那才是能最大程度保证花国排出的污浊不会再外流。 到那时才能真正实现对花国的强制“锁国”。 从这点出发的话，华国确实不需要“藏私”。 “当然，华国的术法屏障，不可能免费送给他们。” 姜栩栩话锋一转，又道， “他们想学，又或者需要华国玄师代为建立断海屏障，就必须拿出相应的报酬。” 当然她这里说的报酬，就不单单是指钱了。 第940章 你们没给它吃过饭吗 很快，玄监会和艾瑞那边的谈判就有了结果。 按照姜栩栩这边要的报酬，除了一些特殊材料和法器的置换，还要求猎魔者协会出面代为交涉，将英馆的部分藏品送还华国。 之所以不是全部，那是知道全部送还没有可能。 但只是交还一部分也足够了。 因为姜栩栩曾经和文物村的器灵们商议好用分身代替馆藏真品的方案，正好到了可以实施的时候。 当初被姜栩栩予以重任的玉白菜，经过这将近半年的积累，已经用自己完美复刻的能力，成功复刻了大部分的文物分身。 趁着这次交易，正好能将这些分身送到英馆将那些分割了半魂的分身替换回来。 如此几十年后，当这些被复刻出来的分身消亡，便能继续文物们最初的那个计划。 安全局办公室内，姜栩栩和褚北鹤一行人听着离听说出的最终谈判结果。 “艾瑞就是英贵族出身，这件事交给他交涉正好，但这个交涉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艾瑞离开后，猎魔师协会也会派出各国的代表陆续入境学习断海屏障的术法……” 离听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看向褚北鹤， “接下来京市这边会聚集不少外国玄师，虽然我们已经表明了态度，但不排除那里头还有想要趁机浑水摸鱼纠缠不休的，所以我的意见是，大人暂时离开京市一段时间。” 本身褚北鹤作为龙脉苏醒后也并不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 这次苏醒后一直待在京市，也是因为情况特殊。 所以对于离听的这个提议，褚北鹤自然没有意见。 于是他看向了姜栩栩。 姜栩栩：…… 看她做什么？ 人问的是你又不是我。 虽然心里嘀咕，但姜栩栩对于离听的提议也是赞成的。 但他要离开，却不代表她必须跟着。 姜栩栩现在已经没了最初非要绑在对方身边的想法，而且，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许是见她不表态，离听清咳一声，忍不住道， “你不是跟我说那边谈判要是能谈下来，要回文物村看一看分身复刻的情况好为换回文物做准备嘛？ 正好大人也要离开京市一段时间，跟你一起去文物村就挺好的。” 不是他非要来做这个主，但跟着去文物村这个事，实际是褚北鹤自己提出来的。 明明可以打着安全局老大的名义直接安排，却非要通过他的口来安排。 虽然隐约察觉到大人对姜栩栩态度的变化，但离听总觉得，这位坚持每次跟姜栩栩同进同出，并不只是单单因为想要缓和两人的关系。 更像是……想要随时护着她。 心里虽然有些猜测，离听却没有多提。 反正他就是个传话办事的。 姜栩栩听到离听直接提出让褚北鹤跟着她去文物村，只略一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原本以褚北鹤现在的身份，她自然不可能要求他跟自己到处跑。 现在的她，也没了先前必须将和他绑定在一块的想法。 再者……文物村对她和曾经的褚北鹤而言都是特殊的存在。 她不能想象跟褚北鹤一起回去的话，两人又要以什么样的方式相处。 但离听的话也确实在理，接下来的京市，褚北鹤不在京市待着会更加自在。 而最终让姜栩栩答应下来的，是离听说的另一段话。 【大人孤僻，过往除了我外出行走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跟着，难得有一个他愿意同行的人，你要是不带上他，大人很大概率就是自己离开京市，谁也找不见人。】 这么特殊的时候，姜栩栩自然不可能放心褚北鹤一个人在外行走。 所以尽管心有顾虑，她还是定下了跟褚北鹤一同前往文物村的计划。 只是她这边带着褚北鹤离开京市的计划还没成型，就被另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 这个变故也不是别的，而是—— 姜瀚也来京市了。 而且还是带着姜湛一块来的。 姜湛的魂灵在经过滋养后已经恢复了强健，连带着原本病怏怏的身体也恢复如常。 过去因为身负童子命的缘故，他住的最多的地方是疗养院，像这样出远门的机会极少。 更别说还是跟着弟弟一块出远门。 两人既然来了，姜栩栩也不好丢下他们直接走人。 于是便多留了一天。 也幸亏留下了。 因为姜瀚这趟过来，名义上是要带姜溯回家，实际上…… 他是为了赑屃来的。 从当初褚北鹤说要暂借玉身赑屃到现在已经过了近两月。 这段时间又是忙着断海屏障的事情又是忙着恶念蛊虫的事，不管姜栩栩还是褚北鹤，都确实忘了这一茬。 虽说赑屃乃是神兽，本身就不归任何人所有，但它现在的玉身确实是姜瀚养起来的。 姜瀚也有权利将它收回。 只是这会儿听到姜瀚讨要，再想起赑屃现在的状态，姜栩栩面上难得的多了两分心虚。 她看一眼褚北鹤。 后者沉默半晌，转身去了自己的屋子。 不多时，便将赑屃玉身带了出来，然后，亲手交还给姜瀚。 姜栩栩的小院中，夏风吹起一丝热意。 姜瀚额角汗珠滑落，看着手里的玉赑屃，表情略微有些呆滞，好半晌，才问出心中疑惑， “这是……赑屃？” 褚北鹤看看已经放回他掌心的赑屃玉身，再看看他，点头，“是。” 姜瀚嘴角抽了抽。 一旁的姜湛和姜溯也忍不住凑头来看。 只一看，也有些傻眼， “这玉件……原来这么小巧的吗？” 因为姜瀚有段时间几乎是天天带着成灵的赑屃玉身出入，姜家人对于这个赑屃也是有些熟悉的。 加上那赑屃在姜瀚的“投喂”下还肉眼可见的长大了不少。 姜溯对于这神奇的玉赑屃还是很有印象的。 可是，为什么就借出两个月不到的功夫，原本能被瀚哥用两只手捧着的赑屃，这会儿就变成了一个…… 只剩下小拇指长的，迷你赑屃？？？ 别说姜溯觉得不可思议了，姜瀚这个原主人都差点没认出来。 看着掌心里小巧迷你的小赑屃，姜瀚眼底划过一抹心疼，好半晌，才挣扎着，带着些怨气不满地问， “你们这些天……都没给它吃过饭吗？” 第941章 彼此的机缘 姜瀚是真的很心疼。 虽然一开始有些被迫，但每天听它喊着饿，他变着法地搜罗了各种带灵气的玉石给它。 看着这个玉件在自己手里一点点被喂养变大，甚至还开始能跑能跳…… 姜瀚是真的拿它当崽养了。 为了它，他花光了自己的积蓄不止，还各种想办法从亲爹那里扒拉。 好不容易养大的玉赑屃，才借出去不到两月，就缩水成了这么个小不点！ 那么能吃的一个崽，都饿缩了！ 就算是对上姜栩栩和褚北鹤，姜瀚也不可避免地生出了怨念。 这是虐待。 姜栩栩对上姜瀚那怨念的眼神，虽然知道不关她的事，但还是有种理亏的感觉。 清咳一声，姜栩栩忍不住解释， “赑屃这个情况，不是被饿瘦的。” 赑屃的神魂从她雕琢出赑屃玉身后便跟它融成一体，所以它的玉身可以随着啃食玉石吸收灵气后发生变化。 但它从原来的大玉件变成现在的迷你玉件，也不是因为没有补充玉石的缘故。 它变成这样，纯粹是因为将石身用于镇海而分去了它积攒的大半力量。 原本的它，还要更小巧的。 这已经是褚北鹤用灵气为它养回来的体型。 姜栩栩又简单解释了一下断海屏障的事情，姜瀚听完虽然理解了，但…… 还是心疼。 这么小一只，要养回原来那个大小得花多少玉石啊？ 赑屃仰头看着姜瀚。 虽然玉身变小，但它灵识还在，也还能活动。 此时见他这副心疼样子，歪头思考了一下，忽然扭头看向褚北鹤。 褚北鹤对上赑屃的视线，也没有多言，直接点了点自己口袋里的金小栩。 金小栩当即像是收到什么指令一般，咻的飞进屋里，不多时扛着一份文件飞到姜瀚跟前。 文件落在姜瀚另一只手上，姜瀚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 “祁山一条还没开采过的玉矿。” 褚北鹤说，“这是赑屃给你的谢礼。” 也可以理解为，饭钱。 这份文件就是相关材料，是前头就让人办好的。 听说是条玉矿，哪怕从不缺钱的姜家兄弟这会儿也下意识瞪大了眼。 姜溯更是一脸羡慕， “你们神兽送礼都这么朴实无华的吗？” 又看向姜栩栩，指着自己， “姐，你还有没有认识的别的神兽，你看我能养么？” 姜栩栩瞥他一眼，没理会他的耍宝。 像赑屃这样的神兽，一般不会轻易跟人类结缘。 但按照姜瀚的说法，却是很早以前就被赑屃本体入梦，之前赑屃一直是不曾开口的状态，姜栩栩也就没有问过。 这会儿倒是忍不住好奇，赑屃和姜瀚之间是怎么一个机缘？ 姜瀚拿着手里的玉矿开采文件，正犹豫着要不要还回去，毕竟他现在虽然穷，但也不至于真的就养不起它了。 听到姜栩栩说起他和赑屃之间的渊源，顿时也不由得分了心神。 关于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正想着，就见原本一直趴在他掌心里的迷你赑屃歪过脑袋，却是看向了之前一直没出声的姜湛。 尾巴轻轻一摆，小巧的玉身竟是轻轻跳到了姜湛跟前。 姜湛一愣，下意识伸手接住它，就见赑屃看着自己，似是有话要说。 赑屃也确实开口了。 小小的一只，声音却是和它现在迷你可爱的形象全然不符的苍老浑厚。 “十三岁那年，你捡到了我的一块背甲。” 赑屃生来背负三山五岳，那些山林瘴气，随着岁月积攒，也长长伴随着污浊诞生。 但赑屃和龙脉不同，没有净化污浊的能力。 所以它对于污浊的处理方式，便是将被污浊侵染的那处背甲，主动从自己本体上剥离。 本体的背甲，每一块都带有赑屃的本源力量，这也是为什么，随着岁月蔓延，赑屃本体的力量越来越弱的缘故。 而当年，姜湛捡到的那块背甲，除了拥有它的本源力量，也伴有它的一丝灵识。 一行人乍听赑屃出声，都有些明显的诧异。 就连姜湛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捡到过一块赑屃的背甲。 姜溯作为众人的嘴替，最先没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等等，既然是湛哥捡到你的背甲，为什么你找上的却是……瀚哥？” 姜湛面上也有些疑虑，倒是姜瀚，像是隐约想起了什么，表情略微有些古怪。 就听赑屃再次开口，道， “因为他将我的背甲，送给了他弟弟姜瀚。” 姜湛：…… 抿唇沉默，然后打字， 【我不记得。】 他幼年孤僻，对于姜瀚这个弟弟也从来没有亲近过，更别说……送他礼物。 却不想，听到他这话，姜瀚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好半晌，他声音似是有些气闷，闷声道， “你送过。” 虽然如果不是赑屃提起，他也一点没想起来。 但他小的时候，确实收到过来自姜湛的礼物。 一块灰不溜秋的，像是化石一样的东西。 那年他九岁，跟着奶奶去了疗养院，在那里他见到了姜湛。 姜瀚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可是却从来没办法亲近。 见到他的时候，姜湛手里就拿着那块奇怪的东西，姜瀚那会儿开始对这个哥哥内心就十分别扭。 又怨恨他不亲近家里，又想要亲近这个唯一亲生的哥哥。 所以他找茬一样地问他又捡了什么脏东西。 年幼的姜湛也是从不开口的，甚至连打字都懒的，姜瀚生气，就冲过去叉腰要抢他手里的东西， “给我！” 他以为姜湛会生气，会跟他吵架。 结果，姜湛就那么松了手。 把那块脏兮兮的背甲给了他。 姜瀚拿到了东西，却也不觉得开心，想丢掉，又觉得这是姜湛“送”给他的，不想随随便便丢掉，于是，他就把它带回了房间，丢在了角落里。 结果当晚，姜湛发病，状况还有些不好。 小小的姜瀚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角落里的背甲，就抱着它说话。 他说，想让哥哥好起来。 他说，不想姜湛死掉。 于是，原本因童子命命格导致神魂虚弱的姜湛，那年难得的好转了些许。 彼时的姜瀚也没想到，姜湛的好转，会跟他许愿的背甲有关。 那之后，姜瀚被送回家，那块背甲也好像消失了一样找不到了，渐渐的，他就忘了那东西的存在。 却不曾想，背甲虽然消失了，赑屃之后几年，却断断续续以本体形象，出现在了他的梦里。 赑屃说， “我附在背甲上的那缕本源力量因为你的愿望用在了姜湛身上，灵识自然就跟随了你。” 那时赑屃本体已经陷入沉眠，神魂分散，那缕神识如果放着不管，再过几年也会自然消散。 却没想到多年以后，姜瀚因为疑惑请姜栩栩做了一个以它本体为原型的玉件。 更没想到，它能借由一座玉身本体复苏。 要说它说是姜瀚的机缘，其实也不是。 他和它，皆是彼此的机缘。 第942章 被抢走的机缘 姜湛听完姜瀚和赑屃之间结缘的过程，好半晌都没有反应。 他原以为，自己能顺顺当当活到现在，都是靠着大伯母当初教给他的东西。 现在想来，是他太过想当然了。 虽然他用大伯母留下的替身童子给自己挡了童子煞，度过了生死大劫，但之后每一次神魂崩溃，都可能导致他身体跟着崩溃。 可仔细回想，这些年他虽然病痛不断，身体虚弱，但真正碰到要他命的时候却从来没有过。 他以为这些年是自己支撑着自己，却不曾想，他背后，还有其他人在暗中支撑过他。 这个人还是从小就表现得十分“讨厌”自己的亲弟弟。 姜湛看向姜瀚，眼神中难得的透了些复杂。 姜瀚原本还诧异他和赑屃结缘的过程，冷不丁对上姜湛的视线，心下莫名咯噔了一下。 他没忘记，最开始捡到赑屃背甲的，是姜湛。 如果，如果自己没有“抢”走那块背甲…… 今天和赑屃有了机缘的就是姜湛，说不定，有赑庇护的他这些年根本不会像一般童子命一样病痛不断。 毕竟当初姜栩栩说要给姜湛养魂的时候，就提到过可以用他定制的赑屃玉件。 虽然后来也没有用到，但现在回想起来，仿佛冥冥中早有验证了—— 赑屃的这份机缘，应该是姜湛的。 是他抢走了他的机缘。 此时再看向被他托在掌心的迷你赑屃，姜瀚心底蓦地生出一股惭愧和心虚感。 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见，姜湛已经上前一步，将手里的迷你赑屃还给了他。 姜瀚愣愣接过，就见姜湛把赑屃给他后就径直转身回了屋。 姜瀚一时间，心绪震荡！ 姜湛他……肯定是介意了！ 托着迷你赑屃的手微微发烫，姜瀚的情绪变幻莫名，一旁的姜溯没感受到他的情绪，还在因为听到姜瀚和赑屃结缘的过程而兴奋。 他决定了，回去后他也要去山里头捡捡看有没有什么化石一样的东西。 说不定到时候也能捡到什么神兽掉落下来的东西呢~ 他正美滋滋想着，就见那边，姜瀚突然将手里的迷你赑屃放到一边，手里只拿着那份玉矿相关文件，而后对着迷你赑屃，居高临下开口， “这条玉矿我收下了，这样一来，我们之间就算是两清了。” 他声音带着冷漠的疏离，叫院子里的人包括赑屃都是一愣。 所有人都和赑屃此刻歪着的脑袋一样充满着问号。 然而姜瀚却自顾自冷声道， “我早就不想养你了！什么神兽，对我有什么用？ 天天就知道要玉吃，还得是带灵气的好玉，谁养得起你？！” 迷你赑屃：？？？ 所以它给他送了“饭钱”不是吗？ 毕竟是上千年的神兽灵识，哪怕被姜瀚当面嫌弃，它情绪也十分稳定，玉雕的双目，却明显带着自我的意识，清醒又无辜地看着他。 姜瀚被它这目光看得心里发痛，但还是忍痛别过脑袋，再次硬起声道， “你现在还变得这么小，我最不喜欢小东西。” 他说着，深吸一口气， “我、我不要你了！你趁早重新给自己找另一个养你的人！” 姜湛，才是你应该跟着的人。 他已经抢了他那么多年的机缘，现在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院外。 闻人百雪刚刚走近，就听到这宛如恋人狠心绝情的分手台词，当即咻一下蹿到小院门口，探进脑袋。 言情小说瓜，她最喜欢了。 待看清院子里的情形，闻人百雪更激动了，尾巴都差点摆起来。 本来以为自己看的小说就足够狗血波折了。 万万没想到！ 居然还有这样的！ 一个人，和赑屃玉身闹分手！ 看来还是她看的小说太少了。 闻人百雪一边在心里反省，一边瞪着一双漂亮大眼一副吃瓜表情。 尽管她只探出一颗脑袋，甚至很安静地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就怕破坏院子里这悲伤决绝的氛围。 但……那几条摆得隔着院墙都能看到的狐狸尾巴，实在叫人没办法忽视。 就连姜瀚刚刚调起来的情绪都被生生打断，呆呆看向门口。 闻人百雪见他看来，还不忘朝他摆摆手，示意， “别管我，你们继续。” 姜瀚：…… 他这还要怎么继续？ 刚想重新调整情绪继续刚才的话，嗯，他刚刚说到哪来着？ 正回忆着，就见被他放在桌上的赑屃终于再次出声，声音依旧苍老而浑浊， “你，想好了吗？” 今日因果了结，它和他，就再没关联。 它和他之间没有契约关系，所以他今日说出的话，便算是自带言灵。 言出，机缘就此断绝。 姜瀚再次对上赑屃清明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好半晌，像是再次下定决心，刚要咬牙应是。 就听屋内，冷不丁传来姜湛熟悉的电子音。 【你们在说什么？】 姜瀚倏地扭头看他，就见姜湛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神色如常，似乎还有些不解。 他刚要解释，就听旁边姜栩栩忽然轻飘飘开口， “哦，姜瀚说不想养赑屃了，正在和它了结因果。” 听到了结因果，姜湛难得的变了脸色，表情严肃，走到近前，迅速打字，问他， 【为什么要了结因果？】 姜瀚对上姜湛难得严肃的目光，嗫嚅唇瓣，没想清楚要怎么解释，旁边的姜栩栩再次替他开口了， “大概是……他觉得自己抢了你的机缘，想要趁机把机缘还给你吧。” 姜栩栩这话虽然说得一本正经，但语气里的微凉，却带着一股子看戏的敷衍。 是的，哪怕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面听到他嫌弃数落赑屃，又说不想养它，姜栩栩还有院里其他几人都反应过来了。 怎么说呢，虽然姜瀚自己挺挣扎的，但在他们这些旁观者眼里，属实没有什么必要。 就算刚刚姜湛不出声，姜栩栩也打算打断他要和赑屃了结因果的话的。 毕竟她从赑屃之前的话里就听出来了。 这段机缘，是二者彼此成就的机缘，并不是谁抢了谁的。 姜溯也是忍不住吐槽，当即告状似的叭叭叭把姜瀚刚才说的话都对姜湛说了。 姜湛听完全程，也大概明白了过来。 这个弟弟……大概是想多了。 不过，也可能是自己刚才一言不发转身回屋的举动让他误解了。 想到这里，姜湛难得的主动上前，伸手，却是用手里的盒子，轻轻拍在了姜瀚的脑袋上。 动作很轻，像羽毛拂过，更带着他对这个弟弟从来没有过的……亲昵。 姜瀚傻愣愣站在原地，就见姜湛将那用来拍他的盒子递到他的跟前，然后打字—— 【这是你十八岁成人那年我让人定制的，但一直没给你，这趟带过来保养后打算找机会送你，现在算是提前给了。】 【这才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那块被你抢走的背甲，不算。】 所以，所谓被抢走的机缘，也不算。 第943章 不要让任何人代替她 姜湛给姜瀚定制的是一块手表。 表盘和表带都是他亲自设计选样，姜瀚当天就给戴上了。 虽然表情十分淡定又克制，但十分钟就要看一眼时间的频率，傻子都看得出他的炫耀。 甚至还偷偷问姜栩栩，有没有那种能够护物的护身符。 他怕表磕坏了。 姜栩栩对此只给了他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然后反问， “赑屃，你哄好了吗？” 姜瀚：…… 前头还一脸决绝地表示不要它了，现在再要回头……呵，赑屃也是有脾气的。 知道姜栩栩和褚北鹤准备去文物村，姜瀚几人也没继续留下，第二天就准备带着人出发回海市去了。 姜瀚这趟过来本来就是为了把姜溯和赑屃领回去，现在不止目的达成了，还意外收获了一个玉矿和姜湛的礼物。 姜瀚觉得自己已经赚翻了。 临出发的时候，姜栩栩没打算亲自把人送到机场。 都不是小孩子，加上三人回去有专车和专机接送，实在不需要姜栩栩操心，她也不是那种周到到一路把人送到机场的人。 姜溯三人显然也很清楚这点，自然没有意见，却不想闻人百雪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非说她作为表姨要替她走一趟。 姜栩栩虽然莫名，但闻人百雪向来是这么飘忽的性子，她想送，她也就随她去了。 姜栩栩没想到的是，闻人百雪跟着几人上了前往机场的车子后，冷不丁的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小行李箱。 姜溯作为跟这位表姨打过两次交道以上，属于熟人范围的，自然第一个好奇， “表姨，你也要出远门吗？” 他以为她是想搭顺风车。 就见闻人百雪眨眨眼，“我就送送你们。” 姜溯和姜瀚还在莫名，旁边的姜湛却似有所感，打字问她， 【送到哪？】 闻人百雪顿时眯眼看了看姜湛，随即笑了， “送到家啊。” 这个家，指的自然是海市姜家的家。 姜溯三人瞬间有些沉默。 闻人百雪却不在意地摆摆手， “我就是好久没见到我那位表姐了，顺便上门看看她。” 姜溯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表姐是他们的大伯母，这个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闻人百雪见三人都没意见，顿时笑眯眯。 加上这次，闻人百雪已经接触过好几个姜家人了。 除了面前的三个姜，闻人百雪对于之前见到的姜淮也印象深刻。 目前为止，她对于闻人戚戚和姜栩栩认可的这些“家人”，还处在一种好奇的阶段。 她很好奇，她们对于这些没有妖力又没有灵力的家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拥有这么一群明显称得上是拖累的家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闻人百雪心里想着，便也就直接问了， “你们说，我代替栩栩回家，做你们姜家的孩子好不好？” 她问得直白，车内的姜湛和姜瀚都忍不住表情一僵，一旁刚从车载小冰箱拿饮料的姜溯更是手上一抖。 手里的饮料掉在车内厚实的地毯上。 姜溯还有些不可置信， “你说啥？” 闻人百雪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哪里不合适，又认真重复了一下自己的问题。 姜溯听清后，差点就炸了， “我们姜家有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你来做？！” 他姐就是他大伯唯一且不可替代的千金，这点在整个姜家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姜瀚是经历过路雪溪那段时期的，听说有人想代替姜栩栩做姜家的孩子，顿时就生出了警惕， “你想替代姜栩栩？为什么？” 她不是表姨吗？ 就见闻人百雪表情转了转，忽然露出有些难过的样子， “因为……我也很想体验一下被家里兄弟姐妹惦记的感觉。” 闻人百雪叹气， “你们不知道，我在族里小辈中的辈分比较高，因为这个，族里跟我同龄的妖崽都不陪我玩，他们表面对我客客气气，实际都不把我当长辈，联合起来孤立我，霸凌我……” 她说到这里，垂下脑袋，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也幸亏听到这话的是姜家这三只姜，这话但凡让闻人一氏任何一个妖崽听到，怕都得跪下大呼苍天。 闻人百雪在族里确实没什么同族小伙伴，但那单纯是因为她辈分高又天赋高，她不跟打不过她的人一起玩！ 可是，正经谁能打得过她？ 反倒是闻人一脉，年轻一辈几乎都被她揍了个遍。 否则，就她这个随时随地大小演的性子，他们早受不了了！ 所有的忍耐都只是单纯因为打不过。 不过，这是妖族内部的情况，姜瀚三人自然不可能知晓，就见面前闻人百雪说着话，语气里透出无尽的落寞， “我就是，很羡慕栩栩，想体验一下有兄弟姐妹围绕的滋味，不行吗？” 姜溯原本听说她被族内霸凌还有些同情，但听到最后这句，整个人顿时一个激灵，想也不想地拒绝， “当然不行！” 他姐只能是姜栩栩！ 虽然这个表姨他也不讨厌，但是……想要替代他姐肯定是万万不能的。 姜瀚和姜湛要更加理智些，姜湛是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都跟他无关，他认定的只有大伯母亲生的女儿姜栩栩。 姜瀚则是前头已经有过一个路雪溪，他对于眼前的闻人百雪同情多过警惕。 许是见三人都明显排斥，闻人百雪想了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剧本， “那我不代替她，我跟她一起做你们姜家的孩子怎么样？” 姜溯三人：…… “不怎么样。” “不行。” 姜湛也说，【姜家只能有一个姜栩栩。】 所以不管她目的是什么，姜家都不可能接纳另一个女孩进入姜家影响甚至替代姜栩栩在姜家的位置。 关于这点，不止他们三个，整个姜家如今都是意见一致的。 闻人百雪就那样看着三人眼神带着警惕却又坚定地反对她的提议。 她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受伤，一点点恢复沉淡。 她看着面前的三人，好半晌，才轻声道， “你们要记住自己说的，不要让任何人代替她成为你们姜家的孩子。” 闻人百雪恢复正常的速度太快，这话更是莫名其妙。 姜溯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就见对面，闻人百雪忽然掏出了一根红绳。 她看一眼三人，最终将红绳递给了姜湛。 “这根红绳里有我的一根狐毛，如果将来遇到什么不可控的情况，弄断红绳……” 第944章 化龙的机缘，近了 闻人百雪突然转变态度送出红绳，三人都没有不当回事。 这就跟姜栩栩突然送护身符一样，她主动给，那就说明对方肯定有用得上的地方。 姜溯眼巴巴看着那条红绳，虽然觉得自己跟“表姨”接触最多关系最好，但也没有非要讨的意思。 表姨把红绳给湛哥，肯定有她的理由。 姜瀚也这么觉得。 一行人很快抵达机场，属于姜家的私人飞机直接带着四人飞往海市。 与此同时，另一边。 姜栩栩和褚北鹤也准备动身前往文物村，为了避免褚北鹤的行踪通过电子记录被查到，两人是直接带着椒图离开京市的。 云层上，银白的蛟蛇勤勤恳恳地带着两人飞往花被村的方向。 椒图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明明姜栩栩当初喊他来京市是为了进妖学院进修的。 结果现在三天两头带着自己逃课，他的妖力也好像没什么提升。 椒图这么想着，就听背上，姜栩栩主动跟他搭话， “椒图，你最近本体好像变大了点，飞行速度也比之前更快了。” 一句话，直接把椒图的注意力转移了，当即得意地扭了扭身子， “那是！我现在化蛟飞行可顺当了，现在这个速度也就一般般吧，我认真起来还能飞得更快！” 姜栩栩当即认真夸他， “你现在飞行速度确实快赶上离听了。” 椒图又开心了。 离听是什么，离听是龙啊！ 这不就是说他离化龙不远了嘛！ 椒图一个高兴，顿时一个蛇形扭动加速，带着两人快速穿梭在云层之上。 褚北鹤感受着快速往后飞掠的云，再看身下被姜栩栩三言两语哄得心花怒放的椒图，十分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但他不说话，椒图却不可能忘了他的存在。 一双琉璃竖瞳转了转，椒图忽然歪过脑袋，问他， “大人，你现在记忆还没完全融合，那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要帮我化龙的事啊？” 椒图说， “我不是催你啊，但是我觉得既然说话就得算话对吧？你看你接下来也没什么急事，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等到了文物村，你就帮我化龙吧？ 我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的！” 椒图像是生怕褚北鹤不答应，叭叭说完一通又眼巴巴看向他。 蛟背上的褚北鹤没有立即回他，只看着他光滑细密的银白鳞片，好半晌，才缓声开口问他， “我答应过你？” 椒图眼底闪过一抹心虚，但还是点点脑袋，“是啊。” 就见褚北鹤似是笑了一下，抬眼对上椒图的眼睛， “你确定吗？” 他只是记忆没有完全融合，并不是失去记忆。 一些特定的记忆只要刻意回想都是清晰的。 但就他搜寻到的关于和椒图的记忆里，他可没有明确答应过要帮他化龙。 或许他作为褚北鹤时有打算过，但……肯定不是现在。 见椒图还想再挣扎说点什么，褚北鹤干脆提醒它， “以欺骗的方式，就算真的得到化龙的机缘，你也不能完全化龙，建议你想好。” 椒图：…… 默默扭回脑袋专心飞行，假装自己刚刚什么也没说。 姜栩栩在椒图开口的时候就猜到他打的什么主意，从她第一次见到椒图时，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化龙。 但是时候未到，就像褚北鹤说的，哪怕糊弄着得到机缘，也有可能化龙失败，到时候反倒会损了他的灵力。 姜栩栩没有劝，但心里也琢磨起有没有办法帮他提前化龙。 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也希望他能愿望成真。 姜栩栩这么想着，忽然杏眸一动，就在刚刚那一瞬，她隐隐看到椒图一双蛟角透出白光。 那白光中似有白色的线延伸。 那白线……是机缘。 椒图化龙的机缘，似乎真的要近了。 * 花被村。 是守村人抱山所在的村庄。 而抱山，同时也是前往文物村的领路人。 但姜栩栩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加上文物村的结界还是她和妈妈修补的，自然不需要再找抱山带路。 三人直接在花被村后头的山中落地，姜栩栩很快找到结界边缘，挪动阵石，正要进入结界。 冷不丁的，抱山忽然从山道朝着三人快速跑来。 脸上带着焦急和愤怒，指着他们， “牛、牛牛！还牛牛！” 椒图闻言懵逼， “什么情况？牛丢了？” 那也不关他们的事啊。 他们刚到！ 就见，姜栩栩和褚北鹤同时扭头，朝着抱山所指的方向，也就是三人身后看去。 山林隐错间，隐约能看到有一男一女在林子那头跑着，其中一个男人背上还挎着个蛇皮袋子。 麻袋鼓鼓囊囊往下压着，看着明显有分量。 椒图刚想说那袋子里不能是装了头牛吧，就见姜栩栩眸色陡然一沉，道， “三道生气，袋子里是个孩子。” 说罢，她想也不想地握上旁边褚北鹤的胳膊。 褚北鹤没有半分迟疑，带着她一个瞬移，两人转眼间便从树林这头，闪现在了逃跑的一男一女眼前。 两人原本正费劲奔逃着，冷不丁看到面前冒出的人都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姜栩栩一道灵光锁链直接甩出。 “缚。” 两人被捆了个结结实实，男人更是手上一松，背上的蛇皮袋直接从他身后掉落。 姜栩栩早有预料，直接唤，“归墟。” 【来嘞！】 一股黑雾自她箱包涌出，瞬间涌向男人，在那蛇皮袋子坠地前将其稳稳托住。 黑雾托了一下蛇皮袋子后将它轻轻落在地上。 姜栩栩刚要上前查看，却不想袋子落地的瞬间，周围的场景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竟是已经在结界之中。 下一秒，就听一道带着些疑惑以及不确定的熟悉嗓音， “姜小大师？” 姜栩栩和褚北鹤扭头，就见不远处的林中。 玉璧人形一半埋在地里，一半看向两人，在对上两人视线的同时，顿时露出一脸惊喜。 只见她哗啦一下，先把自己从土里拔出来，然后顶着一身泥快步跑到两人跟前， “真的是你们！姜小大师，还有大人，你们怎么来啦？！” 又看一眼两人身后被捆着的人类，歪歪脑袋， “这两个是什么？” 总不能是……上门礼物？？ 第945章 把人贩子埋坑里了 面对玉璧的询问，姜栩栩说了一句，“人贩子。” 话落间，手上已经拉开了那地上的蛇皮袋子，就见袋子里头睡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 刚刚那么颠簸的动静都没能把他吵醒，大概是被吓了药。 玉璧听到人贩子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待看清袋子里的小男孩后，脸上表情都跟着一肃， “是花被村的小孩。” 说着，抬脚毫不犹豫地朝着被困在地上的两人踹去。 居然在她玉璧的地盘拐小孩，找死！ 是的，虽然他们文物村建在了花被村后头，但是玉璧是直接把山下的花被村当成他们文物村的地盘的。 村子里的小文物偶尔还会下山扒着窗户偷看电视。 但哪怕今天这两人拐的不是村里的孩子，而是从别处拐来的孩子，只要是人贩子，那都该死。 玉璧踹完那个男的，见旁边那个女的缩着脑袋一脸老实样，当下也没有半分区别对待地朝着对方也踹了一脚。 两人这边哀嚎间，椒图和抱山也从林子那边快速跑了过来。 抱山见着玉璧，当即委屈大喊，“玉玉！” 然后就看到了姜栩栩怀里的小男孩，原本委屈的大个子顿时一脸开心，“牛牛！还牛牛！” 说着上前就拉牛牛，见人不醒还伸手拽他。 “牛牛！牛牛！” 玉璧见他差点把孩子拽起来，忙拉住他，“牛牛被药倒了，你抱他回家。” 村里孩子丢了，家长肯定着急坏了。 抱山听到玉璧的话，顿时点头，“我抱。” 姜栩栩闻言便将孩子交给他，只是临放手时，快速从包里摸出一张叠成三角的符纸塞进孩子的领口处。 许是被人贩子吓到，小孩的魂魄有些不稳，不压一下回去容易噩梦惊厥。 抱山看到她的动作，用一只手在她塞符纸的地方轻轻拍了拍，又冲姜栩栩笑， “谢谢。” 说着没再伸手去拽，而是改成抱，小心翼翼但十分稳妥，也不管地上两个人贩子，抱着孩子就扭身往山下跑。 椒图已经知道这是两个人贩子了，有些嫌恶地看一眼，又问， “这两个人怎么办啊？是不是得通知村里人报警？” 就听一旁的玉璧说， “先不着急报警。” 说话间弯腰，一手一个拖着两人走到自己刚刚爬出来的坑。 稍稍纠结了一下，还是动手，把两人直接埋进坑里，只露出两人的脑袋在外面。 拍拍手上的泥，嘴里不忘嘟哝着， “我躺过的坑，便宜你们了。” 两个人贩子一开始还以为她要把他们埋了，但现在只埋了身体不埋脑袋，更让他们觉得惊恐。 “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们出来？！” “你这是动用私刑打击报复！” 他们偷孩子，凭什么不报警抓他们？！ 玉璧才懒得理他们，见他们叫个不停，随手抓一把土往他们嘴里塞， “闭嘴。” 两人猝不及防吃了一嘴巴土，当即呸呸不停。 玉璧也不管他们，把人埋好压实，这才道， “先埋两天再报警。” 直接送警局可便宜他们了。 姜栩栩没意见。 这两人看面相是两夫妻，他们也不是常规的那种人贩子团伙，他们偷孩子，单纯是想偷回家自己养。 两人命中没有子女，男人早年受伤不孕，又不想花钱买孩子，正巧来这头走亲戚，一眼相中了这个孩子，就用了点手段想自己偷走。 因为背后不涉及买卖链条，也就不着急往警局里送了。 在山里吸收一下草木精华，清空一下脑子，也挺好的。 姜栩栩这边没意见，褚北鹤自然也没意见。 倒是椒图看着这操作，像是想到什么，在旁边搜寻了一下，不知从哪扒拉出一块旧木板，手指一翻转，抓住一块鳞片，快速在木板上写了什么。 随后将木板往两颗人头中间一插。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人贩子。 乍一看，就跟墓牌似的。 怕几人误会，椒图还解释了一下， “万一有人路过看到不知情把人挖出来就不好了。” 玉璧闻言，顿时对椒图露出欣赏的表情。 虽然这一片属于文物村结界范围，除了村子里的文物没有人会路过，但以防万一不是？ 这种细节很重要。 椒图和她对视一眼，两人瞬间看到对方眼中的惺惺相惜。 玉璧很快又招呼姜栩栩两人， “走走，去村里，村长他们看到你们肯定很高兴。” 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人往村子方向走。 几人都没再管地上的夫妻，任凭两人在后头呜呜哭喊也不做理会。 而另一边，抱山抱着孩子快速下了山，路上有村民瞧见他怀里抱着的孩子都忍不住惊诧。 有人问他，抱山也不理会，抱着牛牛自顾自往牛牛家里走。 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对于村子里谁家住在哪里都记得很清楚。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头一个女人呜呜哭嚎着，院里站了好几个亲戚模样的人在安慰着。 这人就是牛牛妈。 孩子是上午那会儿不见的，有人看到一对夫妻把人抱走了，却不知道人进了山，警察查看监控也找不到人。 牛牛妈在知道孩子被抱走后就哭抽过一次，这会儿还挣扎着要自己去找孩子。 也就是在这时，门口有人大喊， “牛牛妈！抱山把牛牛找回来了！” 听到这个动静，里头哭声先是一静，紧接着就是一阵嘈杂混乱的脚步声。 牛牛妈和其他人出了院子就看到门外头抱山怀里的孩子，当即嗷的一声冲过去。 抱过孩子仔细查看，确认是自己孩子后，牛牛妈顿时激动地抱着孩子就要给抱山跪下。 抱山似乎是被她这个举动吓到了，挺大一个子，直接缩在一个大娘身后，看得人哭笑不得。 又有人发现孩子情况不太对，牛牛妈忙抱着孩子去了村卫生院，抱山也跟过去了。 见村大夫拉开孩子衣服检查，摸出一张三角符，抱山立即叫， “符！贴贴，牛牛的！” 村大夫只当这是家里人给孩子求的，牛牛妈却知道自家儿子身上没什么三角符，听到抱山这话，也没有不当回事。 还是给孩子贴身放好。 这时才有人问起抱山从哪发现的孩子，不是说孩子是被人抱走的吗？ 怎么会在山里被发现？ 就见抱山傻呵呵地笑，好半天才艰难地说， “坏人跑，狐狸追，玉玉让抱牛牛回家，还有……” 村民听得费劲，还是追问，“还有什么？” “还有哥哥。” 抱山顿了顿，说， “和一条小龙。” 第946章 他的机缘，他来了! 文物村。 椒图跟着玉璧刚一踏进文物村主村，就感觉一股奇异的气息在他周身激荡开来，连带着他原本隐匿的鳞片也一片片在皮肤上显露，炸开。 椒图整个僵立在了原地，他的变化自然也引起了前头几人的注意。 玉璧最是诧异，“你什么情况？” 椒图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就刚刚，他周身突然涌出一股迫不及待想要化形的冲动，偏偏那股冲动像是差了一点什么，叫他怎么也抓不住。 椒图不知道发生了，但姜栩栩和褚北鹤却能明显看到他周身气息有了变化。 周身被一股若有似无的白色光圈笼罩，而白光中那丝代表着机缘的线更是一点点变长,延伸…… 姜栩栩有些诧异。 难道说，椒图化龙的机缘，就在附近？ 椒图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当即眼眸大亮地看着眼前的村子，没错了！ 刚刚那种感觉虽然很陌生，但椒图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关窍。 他化龙的机缘，肯定就在这个村子里！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椒图这会儿都想抱住姜栩栩嗷嗷叫唤一通。 栩栩才是他的有缘人啊！ 如果不是她带自己过来文物村，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机缘居然在这里！ 好不容易等着见过村长拜过山头，椒图这才激动又难以克制地冲进村子。 他的机缘，他来了！ 村长还有一行村民早在姜栩栩他们气息靠近的时候就聚集了过来，结果这边刚打了声招呼，姜栩栩他们随行的小蛟就直直往村里冲。 村长一行人眼睁睁看着椒图跑进村子一会儿就没了踪影，只能下意识看向姜栩栩，表情里满是疑惑和茫然。 这小蛟是？？ 迎着村里人的目光，姜栩栩保持镇定，勉强忽悠， “他……最近吸了点猫薄荷，情绪容易上头。” 至于为什么猫薄荷对蛟也有用，她不管。 姜栩栩不管，村民们也不管。 姜小大师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没有理会椒图，村长自顾领着两人往村里另一个馆院走。 姜栩栩决定过来前跟村长联系过，村长也知道他们过来的目的。 “白菜这段时间都在那边的馆院，包括她复刻出来的分身都集中在馆院那边，我们带两位先去瞧瞧吧。” 村长说到白菜复刻的分身，脸上还带了笑，嘴里忍不住夸道， “自从你们离开后白菜可努力了，那些分身我们自己瞧了都差点没分辨出来。 白菜可真是颗好白菜啊……” 说话间，姜栩栩和褚北鹤已经被带到了村中的馆院。 因为文物们在村子里都有各自的屋子，村子里自然没有专门修建用来摆放文物的馆院。 这还是之前鬼雾的人在村子里搞破坏后，村子修缮时顺带新修出来的，就为了放置玉白菜复刻出来的分身。 一行人刚一靠近，玉白菜就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当即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看到姜栩栩还有些激动。 她本体被赑屃啃掉的那片菜叶虽然没办法恢复，但灵体早就在玉璧的帮助下恢复过来，加上一直使用完美复刻的能力，周身灵力反而有了明显的精进。 “姜大师，你来啦！” 玉白菜在复刻了大半村民分身后就知道姜栩栩要过来，此时看到她除了激动还有些紧张。 虽然村长都说她做出来的分身就算在真品面前也难辨真假，但没有被姜大师亲眼看过，她还是会有些担心。 就怕自己没做好她的交代，耽误了大家换回国外文物的计划。 姜栩栩朝玉白菜点点头，眼神带了些安抚，让玉白菜稍稍放松下来，领着人往里走。 一行人穿过一处院子，进入正馆。 便见里头是一个足有三间宽阔的大屋。 屋内光线昏暗，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工作台，台上放置着一些材料工具，而围绕着工作台的，是三面巨大的博古架。 每个博古架上摆放着的，正是玉白菜一点点复刻出来的文物分身。 那些分身在制作出来时就注入了本体的一丝魂力，所以每件成品，都带着真品的气息，十分真实。 似是为了让姜栩栩更真切的感受到分身的真实感，就见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豆丁挤到跟前，一左一右，拉着姜栩栩的手就带她往前走。 “栩栩姐姐来！” 两人拉着姜栩栩来到一整套十二件的汝窑青釉前，两人指着其中两件示意， “姐姐看，这是我！” 其中一个小豆丁憋了憋小脸蛋，忽然化作本体落在了分身旁边。 小小的青釉盏直接融入十二件中，一个错眼间，几乎无法分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但姜栩栩想要分还是分得清的。 毕竟她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颜色。 虽然外观还有气息都一模一样，但在她眼中，真品的气息颜色明显要更浓厚些。 至于分身，则只有很淡的一层。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玉白菜的完美复刻已经保证了外观和质感的一模一样，加上文物本身的一缕魂力，哪怕国外的玄师看了也说不出这是假的。 而他们一开始要做的，也是为了瞒过这一部分人的眼睛。 伸手轻轻拂过真品和分身釉盏，姜栩栩嘴角轻轻牵起一笑，终于扭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眼巴巴瞧着自己的玉白菜。 她看着她，面上不无认真地开口， “你没有辜负组织对你的信任，做得很好。” 玉白菜听到她的认可，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我说了不会让组织失望的！” 说话间，声音里隐隐还带了些哽咽。 她没有让组织失望。 也没有……让将她制作出来的主人失望。 玉璧瞧着这白菜没长进的样子就有些嫌弃，面上虽然嫌弃着，抬手却是掏出一张帕子在她脸上怼。 “脏死了，平时也不知道抽空给自己擦擦做个保养。” 玉白菜看一眼玉璧那身带着泥土的衣服，心说您好像没资格说我脏。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 怕被玉璧揍。 一一确认过分身的情况，姜栩栩准备通知安全局的人过来接收，这中间需要在文物村待上几天。 村长早有准备，立即笑眯眯道， “知道两位要来，房间早就准备好了，还是两位之前住的那个房间。” 村长声音满是体贴，姜栩栩却听得心下一个咯噔—— 之前…… 她没记错的话，她跟褚北鹤是睡的一个房间…… 第947章 我和你成婚了，就在这里 显然，褚北鹤也想起了有关这部分的记忆。 甚至在亲眼看到那个房间后，原本记忆中黑白色的房间仿佛被点亮了颜色。 脑海中是他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的画面，而两人的中间，是一只还是木纹龟的系统乌龟。 连带着被点亮的，还有姜栩栩安睡的侧颜。 心尖有什么在一寸寸复苏。 他看向姜栩栩，黑眸里是叫人看不分明的情绪。 虽然有清晰的记忆，但他想这次，她不会再愿意和他一个房间。 果然，就听姜栩栩说， “你和椒图一个房间吧，我睡另外那个小房间。” 哪怕上次一开始睡在一个房间，也是因为不确定文物村的深浅，才尽量让所有人待在一块保证安全。 这次就更加不可能按着之前的安排了。 褚北鹤自然明白，也没有意见，却道， “你住这里，我和椒图住另外的房间。” 说着，也没有给她提出反对的机会，直接就这么定下，让村长安排了。 村长见两人都是这个意思，虽然不理解，但也还是照着意思安排了。 但也不可能真的叫褚北鹤跟椒图挤一个房间。 他直接安排了三个房间，一人一间。 只是嘴上虽然没问，回去的路上还是忍不住忧心忡忡， “这是怎么了哦？” 虽然才重新接触了不到半天时间，但那两位明显没有上次那么亲近了。 玉璧虽然也看出来了，却远没有村长那么会操心，只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吵架嘛，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很快就和好了。” 村长琢磨了一下，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这边村里热热闹闹地给客人准备晚餐。 那头，独自把整个村子从头逛到尾又从尾转到头的椒图也终于回来了。 表情没有了最初的兴奋，反而有些蔫。 姜栩栩就看着他， “找到你的机缘了吗？” 椒图自顾冲进村子里的时候，说的就是他感应到他的机缘了。 椒图垂着肩膀，摇摇头，“没有。” 他的机缘，藏得有些深。 他原本还想着，会不会这村子里藏着他另一个有缘人。 结果转了一圈才想起来，这村子里别说有缘人了，连个人都没有。 都是文物化形。 椒图找不到自己的机缘，又惦记着先前一个激灵间好像要冲破什么的感觉，再次瞄向褚北鹤， “北鹤哥，要不还是你……” 就见褚北鹤淡淡看向他，那眼中蕴着深幽，让椒图下意识悻悻闭嘴。 褚北鹤看着他，似是觉得他这副样子有些可怜，还是开口，提示他， “你的机缘不在我这里。” 他当然也可以直接用金光助他化龙，但纯粹借助外力的化龙只能让他化出龙形，却不能让他真的变龙。 不止不会让他变得强大，甚至还会让他的修为从此止步不前。 世间妖灵，都需要自己通过感悟机缘才能得以突破。 就像闻人一族，虽是九尾狐的后代，但正经能一步步突破成为九尾的却少之又少。 椒图隐隐明白褚北鹤的意思。 过去把褚北鹤当成人，自然以为他就是他的有缘人。 但如果他的机缘不在他那里，又在谁哪里？ 视线一个飘移，椒图目光忽的落在姜栩栩身上。 姜栩栩看着他头顶那条代表机缘的线跟着摆动，正犹豫要不要也给他一个提示，就见椒图目光灼灼盯着她，问， “栩栩，你当初妖力是怎么觉醒的？” 姜栩栩在妖力没有觉醒前就是个完完全全的人，她从人变成半妖，跟他从蛟化龙，是不是也有点可以借鉴的地方？ 姜栩栩闻言，脑海中想起了自己当时妖力觉醒的过程。 想到当初被濯舞的黑雾穿胸而过的情景，姜栩栩表情略显沉默， “我妖力觉醒的方式比较粗暴，没有你可以借鉴的地方。” 因着她是在异世觉醒的妖力，除了闻人戚戚，所有人都只当她在打斗过程中意外觉醒的。 具体过程并不清楚。 褚北鹤也不清楚。 但他却能感觉到，在她说起自己觉醒方式有些粗暴的时候，掌心似回忆起当时发烫的温度。 连带着，还有那时感应到她可能出事时心脏处仿佛被揪紧的滋味。 那是属于褚北鹤的感觉。 同时，也是他的。 低头看向自己右手的掌心处，那里空空如也。 但褚北鹤知道那里曾经有什么。 那里有与她契约相连的印记。 能在她每次引动力量时让他第一时间感应到她。 那原本是独属于她和曾经的褚北鹤才有的契线感应。 但就在刚刚，虽然只有一瞬。 他确实也感应到了。 不止是掌心处那发烫的温度，还有褚北鹤那时被她牵动的情绪，也在刚刚那一瞬，与他相连了。 黑眸中有金色的光一闪而过，褚北鹤忽的看向姜栩栩，眼神是不同于先前的温度。 姜栩栩似有察觉，正要询问，就听院外，玉璧招呼着让他们去村长家吃饭。 椒图听说开饭了，一下子丢开了那个琢磨不透的机缘，蹬蹬蹬快步往外走。 姜栩栩和褚北鹤只得随后跟上。 只是，在踏出门的瞬间，褚北鹤眼前忽的一闪，看着前面的姜栩栩，记忆似乎在瞬间穿行到了过去。 记忆里，他和她同样在踏出这个屋门时，周身被幻化出另外的模样。 他一身喜服，而她彩绣凤冠。 他和她，携手穿过了村民分立的人墙，在漫天花瓣雨中，接受了所有人的欢欣祝福。 记忆里黑白色的花瓣雨，在眼前一片片化作彩色。 唯有她依旧灰暗。 下意识的，褚北鹤伸出手，拉住了前面那人的手。 姜栩栩倏然扭头。 干净的模样，却在眼前仿佛与曾经彩绣凤冠的模样重合。 褚北鹤看着记忆里的她也一点点点亮了色彩。 看向他时，杏眸里仿佛含着欢喜的笑意。 褚北鹤黑眸轻颤，拉着她的手微微发紧。 好半晌，他重新了看清眼前的人，在她满目疑问中，他张口，声音低哑，带着让人无法分辨的情绪， 他说， “我记得……我和你，成婚了。 就在这里。” 第948章 新生的契约之力 前头的椒图已经出了院门，丝毫没有发现被他抛在身后的两人。 姜栩栩的心跳因着褚北鹤突如其来的话，有那么几秒钟乱了频率。 再回到这个小楼，回到这个院子，那些被她刻意压下的记忆，随着他短短两句话而复苏。 耳边似乎再次响起那日笑声中掺杂着的对她和褚北鹤的祝福。 时隔数月，她又回到了这里。 身边的人依旧是他。 却又不完全是他。 胸口涌起一股莫名的委屈，她看着他，反问， “然后呢？” 她眼底窜着火苗，就那样定定看着他。 “你不是一直都有我和褚北鹤之间的记忆吗？ 我和褚北鹤成婚这件事，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吗？” 她声音虽然克制着，却依旧带了些许的情绪。 褚北鹤对上她的问题，原本拉住她的手微微一僵。 就在姜栩栩以为他会松手的时候，却听他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特别。” 他声音低沉如水，带着几分认真，对她说， “你的存在，对我而言，一直都很特别。” 不只是成婚这件事特别。 她整个人，在他这里一直都是特别的存在。 龙脉无法与人结契。 可她却与他结下了婚契。 哪怕那道婚契随着他的彻底苏醒而消失，却依旧像是一根无形的线一般，始终拉扯着他。 褚北鹤过去不明白为什么。 但就在刚刚，他隐约明白了。 因为…… 她和他成婚了。 哪怕没有正经誓约，没有领证，却也是在天地灵物见证下的“婚礼”。 更重要的是，“褚北鹤”在那天以后。 在心底里将她当做了他的妻子。 如果没有意识，她和他顶多只是曾经有过错误契约的陌生人。 但现在，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就像当初褚北鹤和她身上那被闻人戚戚用了欺骗手段绑定的婚契，随着龙脉意识苏醒而自动解除。 现在同样因着龙脉意识的苏醒，他们成婚这件事就像一道新生的契约之力，正试图将两人重新绑定。 姜栩栩瞪着眼前的褚北鹤，原本平复的心绪因着他突如其来的话被再次搅乱。 在褚北鹤自身盛目的金光下，她也没注意到，那金光中有金色的光点悄然在她被拉着的手腕上凝聚成圈。 只是，就在那金色的光圈即将闭合时，却听院外，椒图有些咋呼的声音去而复返， “栩栩，北鹤哥，你们快走呀，开饭了……” 走到院门处，冷不丁看到两人拉着的手，椒图眼眸圆睁，声音瞬间就弱了好几分，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姜栩栩被这一声拉回神，下意识地将手从褚北鹤手上抽离。 原本即将在她和褚北鹤腕上聚合的光圈因着她这一动作陡然散去。 姜栩栩眼角余光扫见，只看到褚北鹤周身散开的金光，没有多想，转身快步出了院子。 褚北鹤同样低头看向自己腕处散开的金光，黑眸微凝，若有所思。 …… 姜栩栩三人文物村住了两天，安全局派过来接收的人到了。 而且是姜栩栩完全没料到的人。 只见迎面一人扑来，一把就将她紧紧抱住。 “栩栩！想不想妈妈？！” 来人正是闻人戚戚，也大概只有亲妈，才能这样一边抱住姜栩栩一边狂撸脑袋而不会被姜栩栩掀飞出去。 但姜栩栩也确实对这种大庭广众的亲密行为有些过敏。 将人拉开，这才问， “怎么是你来负责接收文物分身？” 闻人戚戚被拉开也不难过，一甩头发， “怎么不能是我？他们都是我大老远从国外带回来的。” 当初把文物们以半魂状态带回来的是她， 亲手建起这座文物村并将它隔绝在结界不受外界侵扰的人是她， 为文物们定下那个以少换多的自我毁灭式计划的也是她。 自然，现在要用复刻的分身将文物们放在英馆的那半魂分身换回来，也应该是她。 或者应该说，只能是她。 这件事，早在她从异世回来听说姜栩栩的计划后就已经跟离听申请定下了。 姜栩栩知道闻人戚戚既然说了就是已经决定好了，也不劝她，只问， “你有把握吗？” 听出她话里的关心，闻人戚戚神色自若地嘿嘿一笑， “要在国外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把文物们分身换过去确实没那么容易。但我跟安全局里其他人不一样，我，有经验~” 姜栩栩：…… 她被说服了。 在经验这块，确实没人比得过她。 又听闻人戚戚说， “我接收完这批分身就出发，除了随行的安全局人员，你哥也会跟我一起去。” 姜栩栩一愣，姜淮也去？ 闻人戚戚点头。 虽然有猎魔者协会在其中斡旋，但保不齐英馆那边临时出什么幺蛾子，有姜淮在，遇见需要讨价还价的时候，他可比安全局那些人有用。 正好，姜淮也不是第一次跟安全局的人合作了。 而且闻人戚戚听说，她家好大儿私底下还跟离听那边打了商量。 这次任务顺利完成后，离听得帮他争取进入玄监会。 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对那个地方也感兴趣了…… 姜栩栩听完后是彻底没话说了。 但知道哥哥和妈妈都要过去，她忽然有些犹豫。 自己要不要也跟着一块过去？ 到底是国外的地盘，让他们办这么危险的事，姜栩栩心里总有些莫名的不安。 许是看出姜栩栩的想法，闻人戚戚只摸摸她脑袋， “放心，你妈妈我可是独自从异世闯过来的。” 又不是正面和猎魔者协会杠上，她一点都不带怕的。 至于姜淮…… 想到闻人百雪过来说的话，把他一起带出国去，闻人戚戚也更放心一些。 这边说话间，随行过来的安全局负责人已经带着人将这批复刻品检查过一遍，现在就剩装箱前最后一道工序了。 为了让复刻品中的魂力不散，还需要村民们对各自对应的复刻品再注入一道魂息。 这也是之前就说好的事。 比起剥离半魂制造一个分身，一道魂息加一道魂力，简单得多。 这边村长带着村民站作一圈齐齐朝着复刻分身吹入一道魂息。 那边云层之上，有一道闷雷从文物村上方响起。 褚北鹤掀眸看一眼头顶上方，不做理会。 就在分身即将彻底完成时，忽然，文物村结界外冒起黑烟，紧接着便听山下有人呼喊—— “着火了！山里着火了！” 村长和一众村民刚要分神，就被旁边安全局的带队负责人制止。 只见他扫一眼在场的一众玄师，神色淡定， “放心，烧不起来。” 第949章 遇水，化龙 负责人话落间，就见随行来的几个安全局人员已经站了出来。 能进安全局的，引个水求个雨都是基础操作。 这边人刚站出来，椒图像是想到什么，也跟着站出来。 他对灭火没什么兴趣，但万一有他的机缘在里头呢。 姜栩栩见他难得这么积极主动，便直接道， “我带椒图过去处理一下，这里暂时交给诸位。” 闻人戚戚没有动弹，对她家栩栩，她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安全局其他人也没意见，但还是让其中一人跟着姜栩栩一块过去。 椒图哪里管别人，原地化作蛟蛇，直接带上姜栩栩就飞上天不见人影。 那人被丢下还有些懵，但还是快速掏出一道疾行符追上。 离开文物村，顺着烟雾的方向发现起火的位置居然还是在结界内。 赶到的时候，姜栩栩和椒图已经到了。 林子附近好几棵大树跟草木都烧了起来，浓浓的黑烟冲天而起，这才引起了山下村民的注意。 让姜栩栩和椒图意外的是，起火处不远的地方还有两道熟悉的身影。 却是之前被玉璧埋在土里的那对人贩子夫妻。 虽然不知道两人怎么提前从土里出来的，但姜栩栩直觉这场突如其来的山火和这两人脱不开关系。 “栩栩，我去逮那两人！” 椒图说着，见姜栩栩点头，立即将她放到一处开阔的位置，而后快速朝着那对夫妻逃脱的位置追去。 姜栩栩抬头看着不远处正快速蔓延的火势，没有犹豫地快速以灵力虚空画符， “天地水德，万法随流，以符为凭，以气为引。请奉赦令，泽被四方！” 随着灵符亮起灵光，山中之水立即受召而来，在空中汇聚成一道水卷。 水卷随着姜栩栩的指示，直直朝着山火中心扑去。 先以水卷压制火势，再扑灭四方火苗。 姜栩栩这么想着，手中法诀变幻，另一只手再次在虚空画出一道求雨符。 “五雷之将，驱雷奔云，天符通现，大保乾坤……” 随着清音诵念，花被山上方快速聚起层层乌云。 原本在山下焦急等待消防员过来的村民们看到天空聚起的乌云就是一喜。 “太好了！老天爷这是要下雨了！这火肯定烧不起来！” 又有村民问起，“刚刚是不是还有个水龙一样的东西把山里的火压下去了？” “看错了吧？那么大烟，哪里来的水龙？” 山脚下聚集的村民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忽然有人四下张望， “平时村里要出什么事都是抱山跑来跑去，今天怎么没见到他人？抱山呢？”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们不晓得，早在那山火还没真正烧起来前，抱山便已经跑上了山。 最开始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道旱雷打下，村里正吃着牛牛妈给投喂的红豆饼的抱山像是察觉不对，丢下饼就往山上跑。 而山里起火的原因，也和姜栩栩猜的大差不差。 原因是那道旱雷刚好打在了椒图给那两夫妻中间插着的那块木牌上。 正好将一直被埋在地下几近虚脱的两人从土里翻了出来。 两夫妻挣扎着从坑里爬出来，虽然两天水米不进浑身无力，但他们还记得那个把他们埋进坑里的人说埋两天后还要报警抓他们。 两人不敢耽搁就要逃跑，只是眼角余光瞧见那块被旱雷打中的木牌已经烧了起来。 想到这两天被埋在土里的经历，男人心里闪过怨怒，干脆抄起那块烧起来的木牌，将它往旁边堆积的枯树叶丢去。 待到铺满枯树叶的地方烧了起来，女人又如法炮制，捡起一处烧起的树枝往另一边的枯树叶丢去。 做完这些，两人这才相互扶着，踉踉跄跄跑开。 只是两人还没跑出多远，椒图已经飞到两人头顶，在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哼笑一声，一尾巴便朝两人抽了过去。 快速解决掉这两人的功夫，姜栩栩那边的求雨祷诀刚好完成。 “……江河淮济，五岳巡游，龙神敕令，请听吾命！” 随着头顶轰隆一声雷响。 椒图浑身蛟鳞像是过电一般，一个激灵，纷纷炸开，熟悉的龙神之力在头顶凝聚。 不多时，天空一滴玉珠啪嗒落在他的鳞片上。 紧接着，便是暴雨倾盆而至。 山间火苗随着大雨被迅速镇压，椒图连同地上的两人也在瞬间被浇了个透。 椒图却一点不觉得狼狈。 随着大雨冲刷，椒图只觉得自己的每一片蛟鳞都舒服得舒展开来，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叫他恨不得立即冲天而起，冲进这大雨中，仔细感受那其中的龙神气息。 如果姜栩栩此时在这里，就能发现椒图此刻周身都散出一层淡淡的银白色的灵光。 灵光将他包裹其中，连带着那代表机缘的线也在灵光中隐隐向着某处延伸…… 就在椒图准备顺着心意往暴雨中冲去，耳边却突兀地听到了大雨中，自山中传来的另一道声音。 不属于边上那对夫妻，另外人类的声音。 闷哼着，有些难受的声音。 椒图在感应这场暴雨中的那股龙神之力和救人之间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一咬牙，冲着声音来源的位置快速冲去。 细长灵巧的银白蛟蛇穿过密林，很快发现了起火处角落，那被断裂的树干压着的身影。 椒图没有犹豫地冲过去。 尾巴裹挟着雨水扫过，轻易将周围还顽强烧着的火焰浇灭。 椒图爪子一勾，便将被树干压着的那人勾到了自己的背上。 那人正是之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抱山。 抱山趴在他的背上被带离那片区域，雨水冲刷过他被烟熏黑的脸，待看清自己身下的东西，抱山眼底非但没有半分害怕，反而露出傻呵呵的笑容。 手指摸过身下蛟蛇光滑的鳞片，抱山哑着声说， “是小龙啊……” 原本专心想把人快速带出山的椒图，耳边陡然听到这一声，周身瞬间像是过电般猛地一个激灵。 银白色的鳞片再次炸开，椒图似是意识到什么，扭头，颤声问背上的人， “你说我是什么？” 抱山抬头对上雨中那对竖瞳，眼底却是一片清澈。 看着他，认真重复， “是小龙。” …… 那一刻，无人看见。 椒图身上那道属于机缘的线，不知何时，与他背上的抱山，相连了。 机缘已成， 他将遇水，化龙。 第950章 龙吟 暴雨冲刷过蛟蛇银白的鳞片，在他周身溅起一层水雾。 下一秒，水雾之中透出一层银白的光圈。 “小龙”两个字在耳边响起的瞬间，椒图只觉一股奇异的来自血脉的力量在他身体内一寸寸觉醒。 自尾部起，他身体上立起的蛟鳞一片片地亮起灵光。 灵光自他尾部开始向上蔓延至全身，直到将他整个蛟身包裹其中。 那一刻，椒图仿佛顿悟了。 他的身体就那样僵在半空之中，任由雨水不断冲刷着，整个人陷入一种空白的境地，有那么一瞬，他的眼前，耳边，皆是一片空白静默。 直到姜栩栩的声音，带着犀利呐喊，仿佛穿透滂沱大雨，在他耳边陡然响起—— “椒图！快躲开劫雷！” 随着她一声呐喊，椒图耳边同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道雷霆炸响。 他蓦地仰头，却见头顶不知何时被浓密的黑云覆盖。 黑云将这片山峰尽数笼罩，沉沉地，仿佛朝他压下。 没等椒图反应过来，伴着那声咔嚓声，只见一道红色雷光自他头顶直直劈落。 红色的雷火，凌厉得仿佛要毁灭万物，带着熟悉的气息，叫他浑身僵硬。 椒图记得，那是……天道的气息。 曾经将他的母亲一身妖骨尽数劈散的天雷。 椒图的眼睛倏然变红。 那抹红在眼前雷火的映照下红得仿佛烧起火焰。 椒图知道自己躲不开了，但那一瞬间，他记起了还在他背上的抱山。 可，来不及了。 劫雷落下，他或许不会立刻死去，但他的有缘人却肯定不能活。 意识瞬息而动，椒图一咬牙，将背上的抱山用身体卷起，让他整个包裹在了其中。 他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这个带给他机缘的人类。 然而，就在那火红的劫雷即将劈在他身上的瞬间。 椒图耳边再次听到姜栩栩的声音， “天地雷火！” 只见，一道带着妖力的火雷自姜栩栩所在的方向飞出，正好撞在了那道即将劈在椒图身上的劫雷上。 轰隆。 两道雷火在椒图头顶不到三米的位置轰然炸开。 炸开的雷火仿佛烟花一般散落四方。 原本已经被暴雨浇灭火焰的山林四处再次烧起火苗。 蕴着天道之力的火苗，不会轻易被暴雨浇熄。 山下原本看着大雨落下而安心的村民们，眼看着一道火雷在山腰处炸开，这一次竟是有好几处地方同时烧了起来。 姜栩栩自然也注意到这个情况，心头一紧，在灭火和帮椒图渡劫雷之间犹豫一瞬。 还没来得及做出抉择，耳边便听到了褚北鹤的声音。 “不用担心山火，专心做你想做的。” 姜栩栩倏然扭头，便见身侧金光闪现，与此同时，本该留守文物村的安全局除了守着文物们的闻人戚戚皆倾巢而出。 或御风穿行，或疾行而出，奔赴起火的位置。 “吾召水神，壁生雨。箕豹起，亢蛟舞……” “澍丹田中，寸盈海渚。旱魃形，五雷神武。急急如律令！” “五星起庭，窿居坎所。伯撼水……五雷神武，急急如律令！” 浑厚的咒诀声自四方传来，伴着一道道赦令，天空如同破开了几处大洞，雨水集中倾泻而下，将那想要蔓延的天火死死压制。 姜栩栩心神一定，便见椒图上方的头顶再次聚起天雷。 而椒图，在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劫雷被姜栩栩挡下后，也不敢再耽搁。 尽管依旧畏惧着头顶那股天道之力，椒图还是第一时间将包裹着的抱山放开，而后一个用力一甩。 抱山猝不及防，被他整个人甩到山下。 而后，在即将落地的瞬间，身体像是被一层灵光包裹住，将他稳稳托住，轻轻落地。 在确定有缘人不会再被他的劫雷波及后，椒图这才快速聚起妖力。 妖力将亮起的片片蛟鳞紧紧包裹，鳞片闪过的灵光变得异常坚硬。 这是他为自己铸造的盔甲。 紧接着又是一道道屏障在他周身竖起。 他要化龙，必须经过劫雷。 但却不能像母亲一样死在劫雷之下。 只希望，自己集全力竖起的屏障能够替他挡下几分冲击。 不远处的褚北鹤瞧见，抬手间几点金光朝着椒图飞去，落在他立起的屏障之上，为他的屏障加固一层金光。 椒图心下感动，却丝毫不敢放松。 头顶再次聚起劫雷，这次却是三道齐落。 三道火雷就那样朝着椒图而来，姜栩栩早有防备，同样三道妖雷迎上，雷火再次在空中炸开，火光四散。 这一次，却没能完全抵消天道的火雷，被削减了力量的劫雷有一道落在了椒图的屏障之上。 屏障瞬间出现裂痕，却没能落在椒图身上。 接连两道劫雷被挡，天道仿佛被激怒，只见头顶黑云快速滚动，一道道雷电在劫云中噼啪作响，似酝酿着毁灭的力量。 椒图第三次直观地感受到那种危险的力量。 第一次，是亲眼看着母亲妖骨尽散。 第二次，是在李家村，褚北鹤为姜栩栩挡下的那数百道天雷。 而第三次，就在眼前。 心中胆颤着，椒图却丝毫不敢退缩。 蛟身甚至朝天立起，对着上方发出一声怒吼， “来啊！ 今天谁也别想阻止我化龙！！” 怒吼声伴随着一声高亢的蛟吟，雨势更凶，仿佛回应他一般，劫云之上轰隆作响。 紧接着，数道雷火落下。 闪电落下，将这座山头照得亮如白昼。 椒图双目赤红，看着头顶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劫雷，咬牙，做好了不死不休的准备。 却不料。 那上百道劫雷并非单单冲他而来。 只见原本密集的劫雷分成了三股，直直朝着三处降落。 一处是椒图。 一处朝着文物村的馆院而去。 还有一处，便是姜栩栩所在的方向。 不管是蛟蛇化龙还是灵物化出分身意图遮掩天道，都是天道所不容许的存在。 再加上两次妖雷干扰，天道显然也怒了。 只听一道响彻天地的咔嚓声落。 铺天盖地的劫雷如同雨雷降下，密密麻麻的雷火几乎将山林淹没。 山下的村民以及赶到的消防员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如同玄幻末世的场景。 所有人心中皆是胆颤不已。 而就在那仿佛毁灭天地的雨雷之中，所有人仿佛感受到大地震颤，伴随着接连不断的轰隆声，众人耳边隐约听到一声沉浑清亮的吟叫。 那声音仿若—— 龙吟。 第951章 雷降，又现凤凰之力 龙吟声在雨雷炸响中响彻山峦。 原本被天雷震慑逃窜的山中灵物皆似有所感，纷纷朝着劫雷落下的方向看去。 便见劫云下方，雷电闪烁间，一道龙影在雷电中不断闪现。 伴随着又一声龙吟，一条银白巨龙自雷火之中冲天而起。 它的身影被几乎遮掩了山体的黑云雨雾遮掩，山下的人只能隐约看到那时不时闪动的龙影。 唯有山中人能清晰地看见，银龙迎着雷火而上，尽管时不时被雷火劈中，却依旧毫不退缩。 它在雷电中不断穿行，试图以自身吸引雷火。 仔细看时，能发现它绕着一个地方来回穿梭。 而那地方正下方，正是姜栩栩和文物村所在的位置。 椒图不知天道的劫雷其实是被他化龙和文物村的动静吸引来的。 最初的那道让山中旱雷，是为了震慑那化出上百分身试图遮掩天机的灵物们。 偏偏遇上椒图化龙，两道挑战天道的规则之力让它无法忽视。 否则单单蛟蛇化龙不至于引来这么多的劫雷。 椒图不懂这其中的道道，只当做是因为自己才连累了栩栩和文物村的灵物们。 所以，它必须保护他们。 哪怕这刚刚化出的龙身就此被劫雷诛灭也在所不惜。 姜栩栩自然也看出了椒图的打算，但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椒图自毁。 可她的天地雷火根本挡不住这么多的劫雷。 眼见着褚北鹤的金光屏障和上方椒图的身影都快要坚持不住，姜栩栩心下愈沉。 如果……还能用凤凰之力引动雷降…… 或许…… 心念一出，姜栩栩掐诀的指尖忽的亮起一抹火红色的妖光。 不同于之前的红色妖气，更像是……凤凰之力。 姜栩栩眸色一颤。 虽不明白自己体内为什么还会有凤凰之力的残余，但眼下的情景，却让她来不及多做思考。 手中法诀快速变幻。 姜栩栩身后不知何时显出六尾。 雷雨之中，雪色的六尾不仅没有被雨水打湿，反而像是被一层红色的灵气包裹着变得火红一片。 姜栩栩单手成诀，快速在虚空画下雷符。 而随着她的动作，周身的妖气灵气不断朝她指尖汇聚，甚至，褚北鹤金光屏障中的数点金光也像是被她吸引一般，一同汇聚到她的指尖。 直到虚空符成。 “天地火德，万法焚灭，天火雷神，与我神方……以符为凭，以雷为引。” 随着清音诵念，虚空中画就的灵符显出金红交错的灵光，连带着头顶不断劈落的劫雷也似有所凝滞。 只是短短一瞬，便像是察觉到威胁一般，原本分散的劫雷忽然再次集中。 带着扑灭万物的凌厉威势，数百道劫雷齐齐朝着姜栩栩所在的方位集中扑来。 云层最上方的椒图周身龙鳞已经一片焦黑，但在察觉到天道意图的瞬间，依旧毫不犹豫地朝着劫雷冲去。 就在他即将撞上劫雷的瞬间。 只见他眼前金光一闪。 下一秒，破败的龙形化回人形，瞬息间出现在了底下的姜栩栩和褚北鹤身后。 椒图看着褚北鹤的动作，就知道自己是被他强行瞬移过来的。 来不及追问，便见褚北鹤单手凝聚金光屏障护住三人。 与此同时，姜栩栩的赦令与头顶数百劫一同落地， “……请奉赦令，雷降！” 轰隆！ 仿若地崩山摧的响动。 在那数百道劫雷落下的瞬间，同样带着天道之力的火雷自四面八方而来。 那火雷仿佛化作数百凤凰，直直扑向天道的劫雷。 雷火相撞的轰鸣声中，似有凤鸣自虚空响起。 姜栩栩身前的金光屏障，似被幻化出的巨大火凰翅膀覆盖，二者相叠，将所有来自天道的劫雷，一一挡下。 最终，劫雷化去，两道火雷撞出的火花，如同火雨坠落天地。 姜栩栩却无暇顾及。 就在劫雷撞上那金光与火凰翅膀交叠的屏障时，她的眼前恍恍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场景—— 和眼前相似的场景，上百道火雷在眼前的劫云中迅速凝聚，朝着下方的自己直直冲来。 然而就在劫雷即将冲出黑色云层前，却被一道散着金光的身影拦下。 那人立于劫云之中，周围火雷遍布，他却眉目沉冷，抬手间，将那上百道即将降下的火雷强行吸收到了自己体内。 随着火雷入体，他周身金光一点点变淡，直到……消失。 耳边似又一道凤鸣声响起，那声音将姜栩栩从刚才的幻境中陡然拉回现实。 姜栩栩眸底红光一闪，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褚北鹤。 不知为何，刚刚的那个幻境，不似幻境，更像是…… 曾经真实发生过的。 可为什么，她毫无印象？ 不等她细想，来自山下混乱的喊声将她思绪尽数拉回。 再看头顶，劫云在刚才的较量中终于一点点散去，但因着刚才密集的火雷还有四散的火焰，此刻山上各处都烧了起来。 原本被安全局众人召来的大雨雨势在天道的干扰下开始变小。 这样的雨没办法扑灭山中十几处的火点。 山下的消防员因着刚才山里密集的雷电根本不敢上山，那样的动静，说山里没有什么大妖渡劫都没人信。 但眼下，劫雷消散，留下的却是漫山火种。 消防员们也顾不得心中震颤，开始快速组织上山灭火。 必须要趁着这些火种没能发展起来之前，将它们尽数扑灭！ 和他们有着同样想法的，自然还有安全局众人。 可不管他们如何召令水神求雨，雨势依旧没有半点增长，甚至还在肉眼可见地变小。 “是被劫雷留下的天道气息影响了召令。” 褚北鹤说。 灵力无法感召水神，这场雨坚持不了多久。 姜栩栩因着刚才消耗的妖力和灵力，这会儿连尾巴都维持不了。 但火雷留下的火种不同于一般的火，她担心靠消防员们一时半会儿没法扑灭，反倒造成没必要的伤害。 “我再试试。” 姜栩栩想借褚北鹤的脉心石恢复灵力，只是视线刚刚转向褚北鹤的胸口处，就听身后，椒图有些艰难地声音响起， “我！来！” 他今日化龙，龙神行雨，今天必须是他的主场！ 第952章 化龙后的第一场雨，掀起来! 椒图话落间，也不等两人阻止，再次化成破破烂烂的银白小龙。 伴着一声龙吟，便快速钻入上方还没来得及散去的云层之中。 虽然之前扛了几道劫雷，但化龙后的身躯比起之前更加强悍，椒图这会儿还留有余力。 更重要的是。 他早就在心里设想过无数次自己化龙的场景了。 不客气的说，他私底下还排练过台词。 虽然没机会说台词了，但化龙后的第一场雨，他必须掀起来！ 妖族有传承，哪怕椒图第一天当龙，但控水对于一条龙而言就像是一种本能。 就在椒图钻入云层上方后，伴着云层中不断穿梭的龙影，原本山中变弱的雨势开始一点点变强。 直到雨势滂沱，再次将整座山头都淹没在大雨之中。 饶是如此，不亲眼看着山火扑灭，山下的消防员们也不会轻易下山。 椒图穿梭在云层之上，眼看着山下艰难上行的消防员们，想了想，稍稍将一行人上方的雨吸走一些。 见而旋身，顺着山中还有火种的位置，直接对着喷。 安全局那边的人原本因为无法重新召来大雨，正打算用针对性的术法一一灭除火种。 结果这边刚刚用土掩术将一处火种扑灭，冷不丁地就被一股水柱喷得浑身狼狈。 有点气。 但作为天然对龙族敬畏的华国人，大家根本没办法对云层上方勤勤恳恳的小龙生出半点不满。 而在山里众人忙碌间，原本被送到山下的抱山也终于被村民发现，见他身上还有些被火烧过的痕迹，大家顿时猜到他先前去了哪里。 忙不迭拉着把人带到村卫生室检查。 换上干爽的衣服，便见村卫生站门口还有不少村民躲雨。 他们站在屋檐下，看着外头再次变大的雨势，这样的滂沱大雨，山那边的情形其实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但还是有不少人朝着那边张望。 “今天山里的情况怪异得很，你们说这么大的动静又这么大的雨，咱们那山里该不会是有龙吧？” 不少村民都听到那山里好似龙吟的声音，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免不了遐想。 就有崇尚科学的年轻村民道， “哪有什么龙啊？龙那都是传说中虚构的。” 这边有村民还要争辩一下，就听身后，一道有些哑的声音认真纠正那人， “有龙。” 村民扭头，就见抱山嘿嘿笑着，眼神却清亮无比， “是一条小龙啊。” …… 在椒图行雨灭火的时候，山腰处的姜栩栩也没继续待着，直接和褚北鹤瞬移回到了文物村那边。 之前天道的劫雷也集中在了文物村这边，姜栩栩虽然知道闻人戚戚本事不弱，也擅长防患于未然，但心里到底还是免不了担心。 回到馆院，虽然院子和房顶虽然被天雷劈得七零八落，但闻人戚戚还有馆院内一众文物还有文物的分身皆安然无恙。 好吧，也不是完全安然无恙。 姜栩栩过来的时候，就见闻人戚戚抱着自己烧焦的尾巴毛正一脸肉疼。 才知道文物村虽然有加固的结界护着，但到底是数十道劫雷，闻人戚戚虽然用结界扛住了大半，但还是不免损了一些妖力。 最明显的就是被天雷劈焦了一条尾巴。 “妈妈！” 姜栩栩有些担心地看向她的尾巴。 她已经知道九尾狐的尾巴代表的是妖力修为，担心闻人戚戚这是损了一条尾巴的修为。 见她这样，闻人戚戚只笑着安慰， “放心，就是尾巴毛都被劈焦了，尾巴还是好的。” 说着，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还动了动那条被劈焦的尾巴。 姜栩栩赶紧给她按住，又拿出白术之前储存治疗术的符篆给她修复。 好在情况也确实像闻人戚戚说的，这条尾巴只是外表看着吓人，内里并没有真的伤到。 但饶是这样也还是需要好好修复才行。 见她还一脸严肃，闻人戚戚又笑道， “放心吧，这才哪到哪，天道也就这点本事了。” 想当初，她帮着文物们剥离半魂制造分身的时候，天道劈得更狠。 那次才是真真正正损了她一条尾巴。 不过这个就没必要告诉孩子了。 比起她，闻人戚戚更担心的是栩栩。 虽然刚刚防着天道的劫雷，但她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 那带着凤凰之力的天地雷火，还有那金光中的火凰翅膀，甚至……九头蛇的一缕妖魂。 不管哪一样，都不该是栩栩本身能够御使的力量。 心里想着，闻人戚戚便也跟着问了出来， “栩栩，那带着凤凰之力的火雷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栩栩曾经用凤凰羽毛制作出三张带有凤凰之力的妖符，但那三张妖符已经用完。 按理说，她没办法再凭着妖符引动凤凰之力。 这个问题，不止闻人戚戚好奇，其实姜栩栩也没想清楚。 “我也不知道。” 她说， “我当时心里就是想着，如果能用带着凤凰之力的雷降或许能挡住天道的劫雷，然后，那股力量就那样凝聚了出来。” 就好像…… 那曾经使用过的凤凰之力，又回到她的身体里，而且……一直潜藏在她的体内。 姜栩栩说不清那力量是怎么来的，闻人戚戚也没再多问，只是嘱咐她， “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再使用除狐族妖力以外的力量。” 尤其，不要在闻人一族的族人面前使用。 “还有。” 闻人戚戚说，“跟在褚北鹤身边，不要轻易跟他分开。” 姜栩栩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特意提起这个。 而且这话乍听着像是要她寸步不离地保护褚北鹤，但仔细琢磨，更像是……她需要褚北鹤的庇护。 姜栩栩心神微动，恍惚意识到什么。 是因为……容器吗？ 闻人一族那边，要有动作了？ …… 两人的谈话到底没再继续下去，因为—— 安全局的人带着椒图，回来了。 尽管心里预料椒图今天这遭化龙情况不会有多好，但真的看到椒图的样子，姜栩栩还是没忍住嘴角一抽，好半晌，才艰难开口询问， “这是……椒图？” 只见安全局那人带回来的椒图。 虽然还维持着化龙后的形态，但本体直接缩水成了不足两巴掌长的迷你小龙。 加上被劫雷劈过，小龙浑身龙鳞破破烂烂，这一眼看去，那叫一个狼狈又可怜…… 第953章 椒图蔫了 “化龙后又硬扛了几道天雷，本来需要好好休养的，结果行个雨把剩下的那点灵力都消耗光了，暂时应该化不回人形了。” 安全局那位区域负责人解释着，伸手将椒图递还给了姜栩栩。 是的，递。 姜栩栩看着盘在自己手心里的小东西，这大概跟椒图一直想象中化龙后威武霸气的样子出入有些大。 不过也多亏他，这边山火没烧起来。 点了点那已经长成的细嫩龙角，姜栩栩只道，“辛苦了。” 椒图把自己蜷成一团，半边脑袋埋在身体里，闻声哼哼两下，算是回应了。 因着椒图突然化龙，这边闹的动静不小。 山上山下闹腾了两天才稍微平息下来。 闻人戚戚也顺带养了养尾巴，但文物分身已经完成，这边也得动身出发了。 天雷都扛过来了，要是不把分身换回来那才是亏大了。 玉白菜也没想到自己做的东西有一天还能引来天雷，心有余悸之余，看着所有复刻分身被装箱打包，忍不住小声问， “这么多东西，能过安检么？” 这一看就猜到他们是打算换人家的藏品吧？ 姜栩栩道，“不用安检，这个不走正常运输。” 姜栩栩说着，打开灵事app操作了两下，不多时，就有四名灵事闪送小哥从鬼门过来。 看一眼需要走鬼门送的物品，“就是这些吗？” 姜栩栩点头，“坐标单子上都有，跨境鬼门申请易盏那边已经通过了。” 闪送小哥只管送货，程序没错就行，等到另外三“人”清点物品，贴了特殊灵物标签，这才在后台操作，最终向姜栩栩几人展示费用， “跨境闪送，需要三倍积分费用。” 这笔积分费自然是安全局出，一旁的安全局负责人只看一眼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这……真贵啊。 不过，能把自家流落在外的上百件化灵文物的半魂换回来，这也算值了。 姜栩栩自然听到旁边人的反应，她也觉得贵，于是问， “灵事员工能打折吧？” 闪送小哥：…… 最终还是按着员工价只收了双倍积分。 倒不是姜栩栩非要帮着安全局薅灵事的羊毛，主要是易盏平时薅安全局的毛薅得就挺狠。 下完单，又送走闻人戚戚一行人，姜栩栩和褚北鹤也没立刻离开。 她们还要等着那边的结果，等英馆内那些半魂分身重新送回来。 两人就这样在文物村暂时住下。 回到自己的房间，姜栩栩进门就看到椒图在平板上有些烦躁地用爪子划来划去。 那天回来后，椒图虽然也养了两天，但一直没能重新化回人形。 椒图又嫌弃自己身上鳞片破破烂烂，这两天一直躲在屋里不肯见人，姜栩栩就拿平板给他打发时间。 这会儿见他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姜栩栩下意识看一眼旁边的归小墟。 这是怎么了？ 游戏打输了？ 归小墟顿时腾着黑雾往她跟前飘，凶悍的鳄龟愣是看出几分偷笑的样子。 就听它说， 【他刷新闻呢，结果没刷到自己，生闷气呢~】 姜栩栩才知道，椒图这两天一直在刷网上新闻，虽然变成小龙的样子，但到底是成功化龙了，还是那么大的动静。 按着椒图的想象，那天之后，网上就该是铺天盖地的神龙降世的热搜。 或许还有人拍到他在云层上行雨的“龙姿”。 椒图都做好了要把自己横空出世的英姿截图保存的打算。 结果！ 连着刷了两天，网上除了关于那天突然山中连续降雷加上险些山火的消息，连它的影子都没拍到一张！ 这怎么能不叫人生气？！ 那可是他蛟生唯一一次的化龙，蛟生高光！ 结果居然没有一个人拍到他！ 原本被劈成这副样子就已经够让他郁闷了，结果发现自己化龙这事无人问津更让他郁闷。 椒图都快要自闭了。 弄清楚椒图的小情绪，姜栩栩只走过去，抬手关闭了平板，又示意他， “村长和村民们说你那天行雨后，今天山里冒出很多笋，打算做个全笋宴，这会儿已经在准备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椒图听到这话，稍稍抬了抬尾巴，但很快又蔫下来， “不去，我这样子多丑……” 想象中的威武霸气的神龙没有，这鳞片蜕下来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他才不去！ 在没能变回真正的龙形前，他都没脸见人了。 姜栩栩听到他这话，也不勉强，只是伸手，在怀里摸了摸，忽然摸出了一件…… 精致迷你的长条小衣服。 “穿上这个也不去吗？” 椒图耳尖一动，抬头，瞬间被姜栩栩手里的小衣服吸引了注意。 “这是什么？！” 迷你小龙咻一下飞到姜栩栩手上，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她手里的那件小衣服。 那衣服明显是按着他现在的尺寸做的，虽然小，但做得十分精致，甚至还手工缝了一片片亮甲，乍看上去就跟盔甲似的。 姜栩栩就说， “鹿南星按着你尺寸给你做的，赶了两天的工，今天才让灵事闪送的工作人员带过来。” 椒图闻言，简直要感动坏了。 姜栩栩虽然没说，但他哪里不知道，肯定是她找鹿南星给他做的。 鹿南星这趟没跟着过来，尺寸只能是姜栩栩给的。 自己这两天不愿意见人，显然早就被她看在了眼里。 椒图一下子就不emo了，扭着身体把自己盘在姜栩栩手上，让她帮自己换上。 姜栩栩就研究了一下，很快给他换上。 待新皮肤上身，椒图立即咻一下飞到一旁的梳妆镜前，待看清楚镜子里的自己，椒图瞬间激动坏了。 鹿南星因为经常自己给娃娃做衣服，本来就手巧。 听了姜栩栩说椒图的情况后，特意让姜栩栩偷偷拍了照片，所以做出来的小衣服不仅造型帅气好看，更是完美地把椒图身上破损的鳞片遮挡了。 椒图看着镜子里完美又炫酷的自己，当即一改之前的萎靡，嗷一下在房间里激动地飞了好几圈。 觉得不过瘾，又去外面飞了两圈。 再回来，像是想到什么，转身抓起被自己的手机，塞到姜栩栩手里，随后飞回半空，扭着龙身摆出造型， “栩栩，快！帮我拍个照。” 他化龙这事还没发朋友圈呢！ 第954章 所谓照骗 椒图在妖学院也是交了好几个朋友的。 原本化龙这事肯定是第一时间隆重宣布。 但因为自己这副破破烂烂的样子，椒图哪里还想这事。 要是网上能拍到他行雨的照片倒是能发一下，这不是找不到么。 姜栩栩见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沉默半晌，只问， “你确定要这样子拍吗？” 虽然现在确实也算得上帅气的龙形，但这个体型确实有些过于娇小了。 姜栩栩不觉得椒图愿意自己化龙后第一次亮相的照片是迷你小龙的样子。 就听椒图说， “没事，你尽管拍，我回头找姜溯帮我p图。” 作为一起打游戏的小伙伴，椒图最是清楚姜溯的p图技术，那比起网上一些p图大神都是不遑多让的。 姜栩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按着椒图的意思，给他来回拍了十几张照片。 然后当天晚上，姜栩栩就看到了椒图朋友圈里新鲜出炉的照片—— 身披银甲的银白巨龙，身姿优雅中透着神性。 而它身后，是布满天际，滚滚压城的雷云。 云层上数百道雷火闪烁着落下，却都齐齐朝着前方的银龙而来，极具压迫的场景，恢弘而壮烈。 唯有巨龙眼神坚毅，毫无畏惧，直视前方。 姜栩栩：…… 仔细看了看照片，再看看眼前迷你小巧的小龙。 姜栩栩瞬间明白了，何谓“照骗”。 要不是看到本尊，她差点就信了照片里的真龙。 归小墟不知何时飘了过来，看着姜栩栩手机里的照片，良久，就在姜栩栩以为它要出声嘲笑时，姜栩栩就听它说， 【姜栩栩，我也要拍一个这样的。】 别人有的，它龟中霸主必须也要有。 当初成功换了鳄龟身体后它怎么就没想到要拍一组照片呢？！ 失策！ 姜栩栩：…… 你们高兴就好。 姜栩栩又看了看椒图p的这张照片里的背景。 看着看着，眼神中莫名多了几分恍惚。 照片的背景乍眼看去是那天劫雷落下的场景，但仔细看时，却发现那场景，更像是她当时在劫雷撞上屏障那一瞬间看到的幻境。 那幻境中，也没有雨。 以及，那立于雷云及数百火雷前方的，也不是椒图，而是……褚北鹤。 心里隐隐有某种猜测，姜栩栩忽然问趴在自己肩膀处的椒图， “这个背景，是按着褚北鹤之前挡雷劫的场景让姜溯p的吗？” 椒图还沉浸在自己的威武形象中，闻言想也不想， “对啊。” 他说，“我本来想按前两天的的场景p的，但是暴雨会显得我毛发有些狼狈……” 话到一半，他像是猛地意识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小小的银龙僵硬着扭过脑袋，就对上姜栩栩略显深沉的眸子。 她的表情带着一股果然如此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中，又似酝酿着其他的风暴。 这两天姜栩栩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当时看到的场景是不是只是一个幻境？ 可如果是幻境，那幻境里为什么会有一个被天道劫雷针对的她？ 姜栩栩不相信什么巧合。 如果除她以外，还有另一个人看过她幻境里看到的同样的场景，那必然是因为，对方也曾经目睹过那样的场景。 而现在，她终于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那不是幻境。 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而且当时椒图也身处其中。 心里有了答案，姜栩栩沉默着放下手机，转而伸手，将肩膀处的迷你小龙拎到眼前。 杏眸沉沉，看着他，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 知道那不是幻境后，其实仔细回想，也能猜出褚北鹤是什么时候为她挡下的天道火雷。 在她的记忆里，褚北鹤曾经有两次身上的金光变弱。 第一次，是在她生辰前夕，他离开了月余，回来后金光变淡。 第二次，就是她在李家村遭遇不化骨后。 那几天里，他一直没有出现。 而等他再次出现时，身上金光淡到几乎不见。 如果她看到的场景就是真实，那只能是第二次。 当时不化骨出世，天空雷云聚集，她还曾经疑惑过为什么雷劫迟迟不落。 却不曾想，那雷劫根本不是冲着不化骨去的。 更不曾想，雷劫没有落下，是因为褚北鹤替她挡下了一切。 有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金光朝她而来，姜栩栩抬眼，便见褚北鹤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却在距离她不远处的院中站定。 他看着她，黑眸却几乎掩盖在金光之中，叫人看不分明。 椒图和归小墟对视一眼，两小只难得默契地同时起飞，很快咻咻咻地齐齐溜走。 姜栩栩没有在意两小只的离开，此刻她的心绪被椒图所说的真相占据。 她说不出心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只是看着眼前的人，恍惚觉得，或许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褚北鹤。 山中月光皎洁如新，唯有眼前的身影始终金光依旧。 他不是他，又似乎一直都是他。 好半晌，她倏然起身，抬步走进月色之中，走到他的面前。 而后，在他略微怔愣的目光中，拉过他的手。 凝眸看去，手腕处横布的细细密密的数百道好似雷纹的黑线，突兀得不该像是他身上该有的痕迹。 她曾经问过他，这是怎么来的。 他没有告诉她。 而现在，哪怕已经知晓真相，姜栩栩还是想再问他一次， “这些细纹，是怎么回事？” 褚北鹤便看着她，好半晌，声音轻敛，带着些许沉默， “你不是，看见了吗？” 天道的劫雷撞上屏障时。 她看到的那个幻象，他同样也看见了。 那是褚北鹤的记忆， 同时也是天道的记忆。 这些细纹，就是天道留给他的疤痕。 这两天，他一直在等她来问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栩栩看着他，眸光执拗，似想要一个答案。 褚北鹤对上她的眸子，黑眸中似有波澜暗涌。 如果是之前，他会告诉她，因为没必要。 但现在……与脉魂情绪隐隐相连后，他心里有了另外的答案。 那也是曾经的褚北鹤心里的答案。 姜栩栩只见，他轻轻抬手，指尖猝不及防地轻触上她微微拧起的眉心。 微凉的指腹，透着金光，试图抚开她眉心拧起的褶皱。 他说， “因为，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表情。” 有些难过的表情。 第955章 椒图的报恩 指尖散出的金光落在她的眉心，也在她眼前遮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透过金光看着眼前的人，姜栩栩有些怔忡。 突兀地，她想起了那天。 同样是在这里，他拉住她，跟她说， 【你的存在，对我而言，一直都很特别。】 当时没有多想，但这一刻，姜栩栩恍惚意识到，他话里的那个“我”，指的或许不只是他。 还有，曾经的褚北鹤。 一如他现在对她说的话，还有看向她的目光，都让姜栩栩有种错觉。 就好像，眼前的人，就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心念一起，声音便下意识脱了口，唤他， “褚北鹤？” 那声音里带了些不确定的清哑，褚北鹤落在她眉心的动作微顿，须臾，他收回手，却没有应声。 他知道她唤的是曾经的褚北鹤。 姜栩栩眸底的恍惚也随着他的沉默而恢复一片清明。 失落划过心尖，但也仅仅只有一秒。 姜栩栩不觉得刚刚真的是自己的错觉，比起错觉，她更愿意相信，属于褚北鹤的脉魂确实在和眼前的人融合。 至少，以她初见的龙脉，不会对她说出今天这样的话。 许是眼前的金光过于熟悉，又许是，陡然得知的真相让她愈发想念曾经的那人。 明知不可能，姜栩栩还是下意识地，拉住了他原本准备撤离的袖子。 褚北鹤动作微顿，却没有动作。 垂眸间，只见她拉扯袖子的指尖似乎融入了他的金光之中。 就像曾经一样。 不管何时她靠近，他的金光都会第一时间将她接纳其中。 姜栩栩却似毫无所察，只看着他，张口时，声音愈发有些轻， 她说， “褚北鹤，谢谢你。” 不论眼前的人是不是他，但她想，他总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也总要向他说一句谢谢。 谢谢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直守着她。 甚至于，哪怕是现在的他，也在一直试图朝她靠近，那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再等等他？ 她说， “你说让我再等等你，我答应了。但能不能……不要太久？” 虽然不管多久，她都会等。 但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彻底归来的那一天，能再早点，再快一点…… 褚北鹤不期然看到她眼底的光亮，不同于之前的刻意疏离冷淡，而是带着期待，将他盛满她的眼眸。 说不清的情绪盈满心尖，褚北鹤定定回望着她眼里的光， 好半晌，他哑声低应， “好。” …… 明月高悬，墨蓝色的天空中，最后一片乌云似乎也悄然散开。 皎洁的月光洒满山中古村的每一块青石板。 也正好照见了此时躲在二楼偷窥的一龙一鬼。 只是很显然，两小只的表情里都有那么点不得劲。 尤其是椒图。 想象中的感动相拥的画面完全没有。 椒图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化龙后的思维逻辑跟普通人已经分割开了？ 毕竟神龙，跟普通人肯定是有区别的。 心下慨叹，这大概也是化龙后的寂寞吧。 没有再继续盯着楼下的两人，椒图尾巴一摆，披着银甲的小小银龙便自顾飞向了半空。 他今夜，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 归小墟见他飞走，下意识问他， 【你去哪？】 出口的瞬间才意识到这人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心下咂舌。 化龙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连他一个系统的声音都听不见？ 脑内虽然吐槽着，但它还是快速御着黑雾朝着椒图离开的方向追去。 原本以为这小龙是又要去哪显摆。 结果一路跟着，却是跟到了山下。 山村寂静，尤其是入夜后的村中。 没有城市里的喧嚣，这里的人入夜后便少见人影走动，更多的是早早进入了梦乡。 抱山便是这其中一个。 椒图顺着熟悉的气息一路穿行，轻易地找到了抱山所在。 这两天里，他已经从文物村的村民口中听说了抱山的身份。 花被村守村人。 魂有残缺，心若稚童。 却实实在在是了他的有缘人。 但不管他是谁，既成全了他化龙的机缘，就是他椒图的恩人。 椒图今夜，就是来报恩的。 虽是报恩，但他也知道无法干涉守村人的因果。 更没办法补全他的魂魄。 想来想去，他决定送他一场梦境—— 月光洒下，照亮了村间的小路，也恰好洒在抱山的身上。 抱山茫然看着眼前熟悉的山村，很快眼底的茫然化作欢喜，嘿嘿笑着，一边摘着野花一边往村中走。 只是今天，原本熟悉的村路莫名多了几道分岔路。 抱山好奇踏入，下一秒，却意外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夜市繁华，灯火璀璨。 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因为自他有意识以来，他一直都住在村里，而且不曾离开。 他也不想要离开。 然而眼下，看到这嘈杂的夜市，烧烤小摊，特闹非常，依旧叫他眼前生出一点好奇。 他站在那里良久，却迟迟不敢上前。 他有些害怕。 这里的人，他都不认识。 这么想着，忽然他的身侧，就多了许多人。 花被村的村民，牛牛，还有玉璧。 他们看着他，笑说，“抱山，走啊，婶请你吃烤串~” 牛牛也拉着他，奶声说，“抱山叔，我想去玩那边的旋转椅，你陪我去。” 抱山就那样被他们拉着入了夜市。 夜市很多新奇的小东西，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他从街头走到街尾，手里多了各种小吃美食，看到了城中华灯璀璨。 他又从天黑走到天亮，看到了山川大海，高楼广厦。 他走过了自己从来没有走过的路，看到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色彩。 就在身边的人以为他还会一直走下去时，抱山却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身边这些他熟悉的人，绽开了一个和以往一样傻呵呵的笑， 他说，“抱山，要回家。” 花被村，就是他的家。 外头虽然很好，但他想回家了。 于是，他的眼前又出现了熟悉的村中小路，清风吹迷了他的眼睛，他揉了揉眼，再睁开时，眼前便多了一条身披银甲的银白巨龙。 巨龙出声，却是宛如少年的声音，问他， “抱山，你不想再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抱山摇头，不想。 他腿累。 巨龙也不强求，只道，“如果哪天你还想再感受外面的世界，可以唤我。” 它说罢，伸手，一片银白龙鳞就那样落入了他的手中。 抱山便听小龙用一种十分威严的语气说， “抱山，你助吾化龙，吾将许你三个愿望，此为凭证……” 少年声音远去，巨龙消失。 抱山从梦中醒来，似有所感。 抬手，手中是一块漂亮的银白龙鳞。 他粗糙的大手小心抚摸那片龙鳞，然后嘿嘿一笑，朝它招呼， “小龙，你好。” 第956章 乔屿的忠告 天际渐白，一条银白色的迷你小龙自天空悠哉悠哉飞过。 灵巧的身形时不时在天空360度打转，口中时不时还故意压着嗓子念， “吾乃椒图……咳咳！吾乃神龙椒图！” “吾今许你三个愿望……三个愿望会不会少了点？ 阿拉丁神灯都给三个，我现在可是龙，怎么能跟外国神灯一样……” “算了，都说完了再改口，显得我不够稳重~” “我头上有犄角！犄角！我身后有尾巴！尾巴！谁也不知道！知道！我有多少秘密~~” 椒图在空中旋转自嗨，却不知自己身后跟了一整晚的尾巴。 归小墟飘在后头，看了这小龙一整晚的操作，已经说不出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对方。 就……很难评。 帮人做梦就算了，化梦符都是用的姜栩栩的。 嗯，歌唱得也不好听。 辣耳朵。 两小只一前一后飘回文物村。 只中途，落在后头的归小墟在穿过山林时，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周身黑雾便下意识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顺着那熟悉的气息，归小墟很快发现了山中的那道身影。 黑雾有瞬间的停滞，下一秒，归小墟宛如炮弹一般，蓦地朝着那道身影撞去。 那人似有所觉，抬眼，看着朝自己快速飞撞而来的东西，不闪不避。 直到归小墟即将撞上那人，一股黑雾自男人身前涌现，黑雾中化出一只手，蓦地一巴掌将归小墟挡住，拍开。 归小墟顿时向后旋身，最终堪堪停在了那人一米开外的位置。 天光未晓，林中只有微弱的光线，但并不妨碍那人看清归小墟的样子，好半晌，只淡淡出声，问， “系统？” 那人正是自海市大乱后一直消失了的乔屿，以及……濯舞。 只见他身后黑雾凝聚，不多时便见她从那黑雾中走出，看向归小墟，微微挑眉， “这是姜栩栩身边的那只小乌龟吧？怎么换了品种？” 能吸收他们的黑雾甚至能让黑雾为自己所用的乌龟，也就姜栩栩身边那只了。 【关你屁事！】 哪怕知道对面人可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不妨碍归小墟冲对方嗷叫。 周身黑雾乱窜，朝对面彰显着自己的气势。 对面这人虽然是将它制造出来的人，但他也抛弃了它。 现在的它，已经不是当初的系统。 它乃归墟，和眼前的人已经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乔屿对于它的“怒气”却不为所动，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顺着天道那天气息过来查看的。 知晓那天天道降下劫雷，他隐隐便猜到了这山里有什么。 现在看到系统，便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你既然在这里，那就说明，姜栩栩也在这里吧？” 乔屿说，“那天天道的劫雷，是冲着她来的？” 归小墟听他提起姜栩栩，就是一阵警惕， 【不关你的事！告诉你别打姜栩栩的主意！否则就算是你，本大爷也要把你捶飞！】 归小墟气哼哼，乔屿却毫不在意， “看来是了，你倒是跟了个了不得的人……” 乔屿呢喃着，后面的话几乎听不分明，但归小墟作为系统，自然能听清他后面的话。 当下哼哼。 心说姜栩栩当然了不得，至少比你了得！ 就听对面，乔屿忽然对它道， “你既然跟了她，那在和她分道扬镳之前，让姜栩栩控制一下自己的力量吧，否则……龙脉也护不住她。” 归小墟初听他说分道扬镳就要发怒。 它什么时候说要跟姜栩栩分道扬镳了？ 它又不是他，说抛弃就抛弃。 但听到后面，它反而冷静了下来。 乔屿这话，明显是知道些什么。 作为异世天道的使者，归小墟从来也不敢小瞧这人，他知道的东西，肯定比自己知道的更多。 想到姜栩栩之前被劫雷险些劈中的场景，归小墟有心想要再问，然而乔屿却不打算再说。 既然确定了引来天道的是姜栩栩，他便也不想继续探查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跟姜栩栩对上。 那人肯定要抓他的。 于是示意旁边的濯舞， “走吧。” 濯舞白他一眼，她是他手下吗？就知道使唤她。 别忘了两人可是合作关系！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一抬手，周身黑雾迅速笼罩在她和乔屿周围，很快，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雾之中。 归小墟虽然有心想追，但也知道没有姜栩栩在身边，它打不过那个濯舞，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然后快速飞回小楼。 它要找姜栩栩，告状！ 因为耽搁了一阵，回到小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椒图更是已经躺回自己的小床上呼呼大睡。 虽然睡着，但身上那件小衣服依旧没有脱下来的意思。 归小墟也不管他，径直朝着姜栩栩而去，就见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看到它回来也不意外。 准确来说，这两小只昨晚偷溜出去的事她是知道的。 想到昨天椒图让自己给他画的化梦符，她就猜到椒图去做了什么。 这会儿见两小只都安全回来了，也没有多问的意思。 但她不问，归小墟却是有话要说的。 当下飘到她跟前，把人拦住，就噼里啪啦地把在山里遇见乔屿的事情说了。 听到乔屿居然和濯舞在一起的时候，姜栩栩无疑是意外的。 毕竟濯舞自从在蔚蓝之海一战后就一直是失踪状态，安全局搜寻那么多天也没发现她的踪迹。 却没想到，她会跟乔屿在一起。 再听到乔屿跟归小墟说的话，姜栩栩心底又多了几分计较。 其实乔屿不提，她自己也在惦记着这事。 最开始知道李家村褚北鹤替她挡下天道数百火雷的事，她满心都是在褚北鹤身上。 但回头神来，她才后知后觉想到—— 为什么天道的火雷要冲她而来？ 当初在李家村她不是没看见天空聚集的厚厚劫云，那时她以为那是因为不化骨出世，天道有所动作。 毕竟这都是常规操作，自古大凶出世，都会伴随着劫雷。 但那时天道一直没降下劫雷，姜栩栩便只当是因为不化骨没有彻底完成，所以没有降下劫雷。 现在知晓，天道真正的目标是自己，再加上这次的天雷，还有乔屿话里的若有所指，姜栩栩就不免重新琢磨开了。 这个天道，似乎在针对自己？ 第957章 寻龙主播 最开始褚北鹤替她挡下的那道火雷就不说了，那是因为她要诛灭天道制造出来的系统，它要阻止她。 可是，后面两次又是为了什么？ 李家村加上这次，那数百道天雷降下，完全是冲着要她灰飞烟灭的目的来的。 再结合乔屿的“警告”，很难不让她想到—— 是因为她两次引动了不属于她的凤凰之力？ 这就是乔屿希望她控制的“力量”？ 如果是之前，她会觉得所谓凤凰之力只是她借用凤凰羽毛制作出妖符带出的力量。 但经过前两天，她不确定了。 她甚至在怀疑，自己能再次引动凤凰之力，甚至引来天道针对，是不是因为…… 她很有可能就是妈妈口中说的，闻人一脉想要的“容器”？ 姜栩栩得不出答案，但在她的实力不足以抗衡闻人一脉之前，她并不打算主动触碰答案。 哪怕是谈条件，也应该是实力相当地情况下才有得谈。 现在的她，才六尾。 想要对上闻人九枵甚至他背后的闻人一族，还远远不够。 …… 乔屿的突然出现并没有给姜栩栩甚至文物村的村民们带来多少波澜。 姜栩栩依旧和褚北鹤留在村里，因着文物村灵物聚集，加上天雷劈过以及褚北鹤刻意凝聚的灵气，最近村中灵气充沛，不止适合修炼，还适合休养。 这天山晴，山上又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 这人叫方南山，是个探险主播。 说是探险主播，但粉丝量并不高。 之所以过来这边，主要还是因为上周这边山里闹出的动静。 几百条闪电一个劲地往山里劈，虽说没拍到什么，但网上依旧有不少人说什么大能在山里渡劫。 但方南山这趟过来，可不是来找什么大能的。 他是来寻龙的！ “那天据说最开始是山里发现了火情，后面过来救山的消防员进山的时候，就在山里发现了一对昏迷的夫妻，带下山后一问，果然是纵火的！现在人已经被关起来啦~” 方南山说到人被关起来，语气还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他举着设备，一边说着一边往山里走。 因着年轻，加上体能好，这会儿一边爬山一边跟直播间水友唠嗑也不见喘，又说起自己过来前打听到的消息， “那对夫妻还不是单纯纵火那么简单，你们猜他们为什么会在山里，那是因为他们拐带孩子！” 拐孩子这话一出，原本弹幕里骂纵火烧山的人瞬间骂得更激烈了。 人贩子就该死啊！ 方南山任由网友骂了一会儿，这才把控着节奏接着道， “别担心，孩子没拐成，原本拐进山里，结果被人救下了，就因为没拐成，所以那对人贩子夫妻才恼羞成怒放火烧山，也幸好那山火没烧起来……” 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换上了一副有些神秘的表情，熟悉他的网友，就知道他这是要进入主题了。 “我今天带大家进山，你们绝对猜不到这趟找的是什么！ 根据我昨天的走访，还有山下村民们的说法，这山里……有龙！” 他说， “据那天把人救下山的消防员小哥说，那对人贩子夫妻被带下山的时候一直说山里有大蛇，那蛇还会飞，一下子把他们拍晕了，我寻思着这不就是龙嘛！ 而且那两人还说了，自己先前还被人在山里埋在土里埋了两天，埋他们的那人甚至都没怎么刨坑，就把他们种在了土里，只剩了颗脑袋…… 你们说普通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把人种进土里，而且那两人在山里被埋了两天，怎么就没被人发现？所以我猜，这肯定就是山里的龙神干的。” 方南山说完，就见弹幕立即吵了起来，有说他胡咧咧的，也有说真像那么回事的，他也不在意。 反正，他自己是信的。 “我已经从消防员小哥那里问到了具体发现那两人的位置，那天救下人的消防员小哥也说在起火点附近看到了两处坑洞…… 我们待会儿找找看，如果能找到那个埋人的坑洞，那至少就证实了埋人这个说法是真的。” 方南山说完就快步上山，偶尔瞟一眼弹幕，看到有人问他是怎么从消防员小哥那里问到这么多详细信息的。 他笑了笑，只当没看见。 正常当然是不可能问到这么多详细信息，他能问得这么详细，那是因为——当时把人就带下山的消防员之一，是他亲哥啊！ 不过这事他从来没在直播间里提过，就怕给他哥工作带去困扰。 这边走着，很快，他找到了他哥说的最初起火的位置。 也是烧得最厉害的位置。 方南山立即快步过去，让他诧异的是，明明这里刚刚烧过才几天，土地甚至还满是烧过的痕迹，但那上头，竟然已经开始长出了新芽！ 甚至那被烧黑的树干上，还看到了新鲜冒头的菌子！ 直播间里，同样看到这一幕的网友们也是一阵阵地感慨。 【这就是大自然的生命力啊。】 浴火之后，万物重生。 还生得这么快！ 有人觉得这不太科学。 但方南山却想到了村民口中说的山火烧起时的那场暴雨。 都说那是一场及时雨。 但谁又能确定，那场及时雨，不是为扑灭山火刻意求来的呢？ 龙，正好就能布雨。 方南山心中砰砰直跳，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但他也没忘记要先证实那两个人贩子的说辞，正四下寻找两个埋人的坑洞，冷不丁的，他的镜头前，出现了一个小孩。 扎着两条冲天小辫，穿着斜襟小短褂的小孩。 四五岁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是会单独出现在山里的孩子。 方南山下意识朝那孩子走去，刚要开口询问，那孩子就像是受惊一般，快步跑进不远处的草丛里。 直播间网友笑话方南山长得吓人，把小孩吓跑了。 方南山担心山里一个小孩子乱跑有危险，尤其最近才在这里抓到一对人贩子，便想着往孩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只是刚一抬脚，冷不丁的，身后就听到一声稚嫩的童声， “叔叔，你是哪里来的呀？” 方南山的镜头和他一起倏然扭身，就见原本应该跑远了的小孩，竟是不知何时跑到了他身后。 要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偏偏眼前，同样的冲天小辫，同样的小衣裳，却不止一个。 而是两个。 两个不管衣着打扮甚至长相都一模一样的小孩。 就这样冷不丁出现在了身后。 雨后的山中带着一股湿润的凉意。 方南山看着面前的小孩，莫名的，那股凉意从他脚底一路攀爬，爬到了背脊。 第958章 遇见山灵，还是十二个! 【我去！是刚刚那小孩！怎么跑到后面来的？！】 【双胞胎啊，长得也太像了。】 【这么小的孩子，就这样在山里走动，不觉得有点诡异么？】 直播间里说什么的都有。 虽然一开始镜头转过也被吓了一跳，但网友很快开始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没办法，这两个孩子长得太像了。 粉雕玉琢的，穿得还像个童子，一点都不像是村里的孩子。 方南山是这么想的，但又觉得这大白天的，没得自己吓自己，又很快稳住心神， “小朋友，你们怎么跑山里来了？你家大人呢？” 两个小朋友就看着他，也不害怕，最开始开口的那个孩子只道， “我们来挖笋啊。” 劫雷劈过后，山里灵气都充裕了两分，加上暴雨，山里冒出了好多新笋。 “叔叔，你也是来挖笋的吗？” “算是吧。” 方南山本来想着含糊一句，但一想这两孩子如果经常在山里跑，说不定能知道什么龙的线索。 刚要在开口打听点什么，两个孩子就对视一眼，然后冲他摆摆手， “我们要走啦。” 说罢，也不管他，哒哒哒就往另一边跑去，没多会儿就跑没了影子。 方南山还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当着镜头的面他也没表现出来，只笑着重新对镜头招呼， “应该是山下村民的孩子，双胞胎长得真可爱，小孩说这山里有笋，待会儿我看看，要是能瞧见我也挖两棵回去，算是给大家的直播福利了……” 他边说着边往前走，走的正好也是两个孩子跑远的方向。 因为专注跟网友互动，也没注意到镜头，就见这会儿弹幕突然疯一样地刷了起来。 都是让他看【后面】。 方南山背脊又是一阵发毛，倏地扭过身子，然后…… 他又对上了刚才的双胞胎小孩。 这回只剩下一个了。 但和刚才两个孩子不一样的是，这个孩子背上多了一个背篓。 很显然，这也不是刚刚那两个孩子之一。 毕竟刚才那两孩子可是跑在他前头的，而现在这个，则是在他身后。 忍着心里发毛的感觉，方南山勉强对着面前的小孩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小孩却是跟刚才问话的孩子一样，仰着脑袋，看着他，不管语气声音甚至问题都和刚才的如出一辙， “叔叔，你是哪里来的呀？” “我从市里来的……你、刚刚我见到一对双胞胎，你是跟他们一起的吗？” “是呀。”小孩清清脆脆地说完，也不继续搭话，很快又跑到另一边去了。 方南山到底有些发毛，干脆换了个方向走。 还勉强跟网友们打招呼，“看来是三胞胎啊，挺难得的。” 他其实还算漏了一个，那就是最开始一言不发跑走的孩子，如果那孩子不是他后来见过的那三个其中一个，那就应该是四胞胎…… 四胞胎，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这么想着，然后他往前走了一段，又在前头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孩。 方南山：…… 他是碰见什么奇怪的鬼打墙了吗？ 别说他，这会儿直播间的网友也是没忍住嗷嗷直叫。 这不对劲！ 这很不对劲啊！！ 长得这么像的五胞胎还满山跑？又不是萝卜！ 不少网友怀疑方南山可能是撞见什么山灵了。 方南山实在不想自己吓自己，嘴上还是强撑着说大概是山里路杂，来回碰见可能也是有的。 肯定就是三胞胎而已。 只是他的强作镇定很快就遭到了打脸。 他找到了两个疑似坑洞的地方，只是那里说是坑洞，却长满了竹笋。 密密麻麻的，在周遭一片焦土中显得格外突兀。 方南山下意识想要上前查看，只是他的手刚要碰到那笋，就听不远处传来熟悉的稚童声音， “那块的竹笋不能摘哦。” 方南山抬头，就见那对双胞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前方的一个矮丛里。 他刚想询问为什么不能摘，就听另一边不远处的树后，又一个小孩冒了出来， “那坑里的笋都是璧姐的，不能摘哦。” 然后又是一个小孩冒出，附和， “对，璧姐姐要生气的。” 壁姐姐生气，很可怕。 方南山已经傻眼了。 但更让他傻眼的是，随着这几个孩子冒出，周围的林子里又接二连三地冒出七八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细数下来足有十二个！ 十二个孩子，就那样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像是将他包围在其中似的，嘴里还嘟嘟哝哝地让他别碰。 方南山哪里还敢碰？！ 他现在只想跑。 山里出现十二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他明显是碰到事了。 这些孩子，要么是山里头的精怪，要么就是小鬼，哪一个都诡异至极。 至于那什么壁姐，他更不敢多问。 就怕问了就走不了了。 方南山这会儿都忘了自己一开始是要寻龙的，他现在就想着要怎么溜走。 也就在这时，山里莫名就开始起了雾。 雾气将十二个孩子的身影一点点遮掩住，方南山只觉得这雾气来得诡异，而随着雾气而来还有另一道声音。 一道不同于孩子的脚步声，此时正朝他这边缓缓靠近。 方南山手里的镜头都抖了起来，要不是有平衡支架，画面这会儿都没法看了。 饶是这样，直播间的观众依旧感受到他此刻胆颤的情绪，有让他别怂，就看看出来个什么东西的。 还有的让他赶紧跑，不然待会儿真跑不了了。 更多的则是，又害怕，又想看。 就在所有人连同主播都屏息凝神的时候，那雾色中终于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影。 方南山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当看清雾色中走出来的人的瞬间，他傻眼了。 不只是他，直播间的观众也傻眼了。 【这个妹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方南山也见过。 他甚至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做主播，甚至是做诡异探险的就没有不认识的。 那从雾色中走出来的身影…… 是姜栩栩！！ 第959章 姜栩栩在线辟谣 【我没看错吧？这人是不是姜栩栩？】 【啊啊啊！女鹅！她怎么会在这里？！】 【真的是那个姜小大师？我去，我有点相信主播说的这山里有龙了。】 就算没龙，山灵肯定是有的吧？！ 都知道姜栩栩是玄门里的人。 她能出现在这个小山村不知名的山里，那肯定是因为……这山里有东西！ 说不定前几天那场暴雨就是她搞出来的。 毕竟她当初就在综艺里当众求过雨。 网友们不知道自己不小心切中了真相，而在他们咋咋呼呼弹幕刷个不停的时候，方南山的直播间也迅速涌进来了不少姜栩栩的粉丝。 都说姜栩栩出现的地方就是流量的代表，但方南山也没想到流量能这么高。 不夸张的说，这是他当主播以来第一次有这么高的热度。 甚至后台的粉丝也在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增长。 只是眼下，方南山却顾不上这些流量。 他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姜栩栩，直到她彻底从雾色中走出，这才悄然输了口气， “你是那个姜栩栩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是本人吗？活的吗？ 姜栩栩对于自己被认出也不意外，点点头。 见她点头，方南山又悄悄松了口气。 不说姜栩栩的身份，就说她的本事，出现在这里，就算山里真的有什么奇异精怪，这也有专家在前头护着。 他安全了。 许是觉得碰见一位玄师让自己放心，方南山也没了刚才的紧张，反而还说起了自己刚才碰见的怪事，又问她， “姜小大师，你看我是不是碰见什么山中精怪还是什么神龙守护者了？” 没错，他还是觉得这里有龙。 说不定姜栩栩出现在这里也是为了寻龙来的。 就见，姜栩栩在听他问完后，眼神明显带着古怪地看他一眼，也不立即应声，而是忽然朝着自己身后招呼， “云水。” 方南山和直播间的众人便见，在姜栩栩喊出这个名字后，她身后的雾气里，立即跑过来一个刚刚一模一样的小孩。 想到刚刚围着他的那十二个小孩，方南山在人跑过来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姜栩栩对他的反应也不在意，在人跑到跟前后，抬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这才对方南山解释， “吓到你了，这是山下一个村民的孩子。” 姜栩栩说， “我前两天来这边山里修行，试验了新的分身符，正好让他给我做了个试验，没想到那些影子四散会吓到人。” 姜栩栩语气认真中带着几分抱歉，方南山和直播间的观众听完她的解释，却再次傻了。 就……就这？ “你是说那十二个孩子……是你照着他的样子，弄出来的影子分身？跟投影一样的？” 姜栩栩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嗯。” 方南山心里隐隐信了，但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太对，不确定地再问， “真的不是十二胞胎之类的？” 就见姜栩栩严谨道，“正常人应该生不出十二胞胎。” 除非是小说里写的一胎十宝。 又或者……这不是正常人。 姜栩栩觉得自己这话不算说谎。 她这认真严谨的样子，向来能够唬人，于是不管是方南山还是直播间的观众，这会儿都信了大半。 还有少部分不相信的，说这雾有些奇怪，会不会是故意隐藏那另外十一个孩子的障眼法？ 姜栩栩听方南山转述问题，也不见慌，淡声解释， “这就是正常的术法效果。” 说话间，手中一道黄符烧起。 下一秒，就见原本还隐约能看到雾气后的影子，随着周围的雾气悄然散去。 四周再次恢复清明，却是再没有十二个孩子的身影，只剩下姜栩栩身边这个叫云水的小孩一脸乖巧站着。 就像姜栩栩刚刚解释的那样。 方南山不知道的是，刚刚雾气散开，另外十一个崽就被椒图玉璧，和归小墟联手带走了。 椒图在山里修复了两天，已经能化回人形了。 这会儿还有些郁闷。 “都找上门了，刚刚就应该让我的粉丝见一见我！” 椒图已经听说这主播来寻龙，那寻的不就是自己？ 那不就是他的龙粉嘛。 他应该见一见的。 尤其刚才雾气在林中一起，氛围感多足啊。 他都想象着自己化出本体，本体绕成一圈在雾气中穿梭的样子。 那个主播肯定惊喜坏了。 椒图嘟嘟哝哝，归小墟都忍不住想翻个龟眼，这还惊喜呢。 惊吓还差不多。 玉璧没有包袱，真的冲这小龙翻了个白眼， “你出个神秘风头一时痛快了，回头人人都上这山里来寻龙，我们灵物还过不过日子了？” 那可是直播。 今天真要在直播里出现一点龙的痕迹，明天这座山就得被人类踩平了。 现代主播为了追捧流量，什么事干不出来？ 虽然文物村附近有闻人戚戚布置的结界，但来的人多了，也难保会有一两个不小心闯入结界的。 到时候大家都别想清静。 让姜栩栩出面“辟谣”才是最恰当的方式。 想到这里，玉璧眼神冰冷冷地瞪向被他们强行拎回来的十一崽。 “你们几个崽子，故意往那人跟前凑，这账回村里肯定要跟你们算！” 被拎回来的十一胞胎无辜又委屈，明明是那个人先闯进他们挖笋的地界啊。 他们就想把人吓唬走，没想到那么多。 一溜小童蔫蔫地低下脑袋一副知错了的样子，连带着头顶的小啾啾也耷拉下来。 这边说话的功夫，姜栩栩也成功给山里有龙的事情辟了谣。 方南山可以怀疑网友的话，却不好怀疑这位姜小大师的话， 主要是对方好像也没必要欺骗自己。 反倒是他误闯了她修行的地方，还挺不好意思的。 方南山虽然知道眼前的人代表着直播间的流量，但也没有缠着人继续拍的意思，见状笑呵呵招呼一声，便打算先下山离开。 姜栩栩看着他的面相，忽然心尖微动，叫住他，问， “我手里有个符你哥哥也许能用得上，你要买么？三百块。” 听到她的话，方南山脚步猛地一顿，扭头，想也不想， “我买！” 第960章 方南山和方南河 当一个正经玄师主动开口问你要不要买符的时候，但凡不是心大到没边的，都会选择买。 更别说……姜栩栩刚刚说需要这个符的，是他哥！ 他哥可是消防员啊！ 方南山刚刚一瞬间脑海里都闪过各种不好的事情了，当下关了直播间就要给姜栩栩转账。 别说三百，三万他都买！ 直播间观众原本还在为姜栩栩一张符只卖三百块而激动中，结果下一秒，他们就被弹出了直播间。 网友们先是一懵，随后就是捶地抓狂。 不是……哥们！不带你这样的！ 观众是上帝懂不懂？！ 你就这么把上帝踢出房间，还想不想要粉丝流量了？！ 方南山这会儿却没心思关注这些，只紧张地盯着姜栩栩。 姜栩栩倒是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因为从他的面相看，他的近亲兄弟近期确实有一个大劫，而且还有可能是死劫。 没碰到也就算了，既然知道对方亲人身上有死劫，她还是想要提醒一声，尤其那亲人还是消防员。 借符看了那位叫做方南河的消防员的照片，姜栩栩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虽然是火里来去的消防员，他这次应的却是水劫。 对上方南山紧张的眼神，姜栩栩也不卖关子，只认真提醒他， “让他近期不要靠近水里，哪怕必须下水，也要保证至少有两个人一起。” 说着，拿出一张护身符，想了想，又从随身箱包里掏出符纸和朱笔，当场又化了另一张符。 她指着前面的护身符道， “这张是护身符，让他务必随身带好。” 又指着刚画好的另一道符， “这是一道放水符，应劫后，让他将这张符放进水中流走。” 道家的符篆根据用法有具体分类，像护身符这种需要随身带着的，属于带身符。 除此之外，还有化食符（将符烧化在水中服用）； 贴用符，（将符贴在门上或特殊位置）； 埋符（将符埋在地里或动土处）以及放水符等，这些都是需要根据现实情况给予。 方南山看不出符篆的特殊处，但还是郑重接过来，又翻出口袋仔细放好。 回去他就去宿舍找他哥盯着他放好。 至于出任务不允许带私人物品的规定……他才不管！ 反正必须给他带上。 姜栩栩把符给了他，又收了转账，钱货两讫，便没再多说。 让主播没事不要往山里溜达，就把人送下了山。 方南山惦记着他哥，也不寻龙了，下山后直接给他哥打电话。 发现打不通，就直接杀到宿舍，把今天的事情都说了。 方南河倒是听说过那个叫姜栩栩的大师，但他本人是不太信这个的。 而且这东西居然还要随身戴……这就不符合规定。 方南山就知道他要嘀咕，当即拨通他妈的电话，下一秒，他妈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犀利传来， “听你弟的！那两张符给我贴身放好不许摘！你们队长要是不同意让他给我打电话！我跟他说！” 本来就是个危险的工作，要是连张保平安的护身符都不让戴那实在说不过去。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方南河到底拗不过自家亲妈，本来她就不赞成他一直干消防。 只能瞪一眼自家小弟，然后听话地保证会将符贴身带好。 也就不过两天后的事情。 他和队友外出跑步的时候，意外看到有个男人跳河自杀。 方南河因为自己水性好，让同伴打电话叫支援，自己则是第一时间跳下水救人。 却不想，他很快救到了人，那人却存了死志，不仅自己想死，还想拉着他一起死。 方南河被他死死缠住身体，那人还一个劲地押着他的脑袋往水里按。 方南河有再好的水性都无法发挥，就那样被他来回按着压进水里。 扑腾间，他对上那人痛苦又狰狞的表情，心底忽的生出一抹绝望。 是他大意了。 明明弟弟说了，不让他一个人下水……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被这个自杀者活活拖死时，胸口处的符纸蓦地一烫，那原本按着自己的男人力度松了些，紧接着是一道近在耳边的哗啦声。 是本该留守岸上接应的队友不知什么时候也下水过来了。 队友游到两人身边，二话不说抓过男人按着方南河的手狠狠一掰，另一只手同时用力按向男人几处关节。 原本发狠要拉人陪葬的男人瞬间松开了对方南河的桎梏，方南河和那个队友两人一起，在随后赶来的队友的帮助下强行把人拖上了岸。 他们不可能眼睁睁放任一个活生生的人去死。 因为这是他们的职责。 但这人活了，就必须承担自己接下来需要面临的罪罚。 意图谋杀，这牢他必须坐！ 方南河上岸后咳嗽不止，看着那个被队长拖走的男人还有些余惊未定。 出了那么多次现场，他虽然也听说过有些自杀者会心理扭曲找人陪葬，但这是他第一次亲身经历。 后怕之余，忍不住感谢队友， “要不是你跟着下水把人制住，我今天可能真的要交代了。” 濒死的男人，力气极大。 队友也是后怕不已，只朝他摆摆手， “要谢就谢你弟去。” 他说， “你弟知道你对他的话没上心，这两天跟队里所有同组队员都打了招呼，让大家都盯紧你不让你一个人下水。” 他刚才也是想到这个，才把手机丢给一个路人匆匆下水。 幸好，他赶上了。 方南河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个，心下又是感动又是懊恼。 因为弟弟毕业后一直做主播，他总觉得他是不务正业又没有正形，加上作为兄长的天然威严，他很多时候并没有真的把这个弟弟的一些交代放在心上。 而偏偏是这个他觉得没有正形的弟弟，却实实在在地救了他这个哥哥一命。 摸了摸胸口处原先发烫的位置，方南河看着明显被变暗了的符纸，这下子不信都不行了。 想到弟弟之前的另一个交代，他将另一张符掏出来，想了想，还是将符展开，放入了刚才险些将自己溺死的河水中。 让他意外的是，符纸入水，瞬间一点点像是化成水一样融进水中，不多时，随着水波消失不见。 而随着符纸入水流逝，方南河先前因为险些被害死，而生出的对于自己职业的那点阴影和自我怀疑，也在此刻随着那化入水中的符纸一并散去…… 方南山接到哥哥电话后的也是心惊不已，而后红着眼眶，第一时间给姜栩栩发去感谢的消息。 姜栩栩，救了他家的支柱！ 消息迟迟没有回复，因为此刻的姜栩栩正忙着其他的事—— 只见文物村众人聚集在村中空地处，所有人呈半包围的形式将最中心处的姜栩栩和褚北鹤围在其中。 而姜栩栩，此时手持一道符令， “宝天符令，三生鳞落，去！” 随着这声敕令，手中符篆蓦地朝着夜空飞去，下一秒，符篆散出灵光。 砰！ 以灵光织就的绚烂烟花，蓦地在夜空一朵朵绽放。 第961章 姜淮失踪 灵光绽放，夜空花火。 这是姜栩栩当初研究出来的烟花符，也是给褚北鹤当初赠她生日那场盛大烟花的回礼。 只是今天这些灵光焰火却不是为褚北鹤放的。 而是给文物村的灵物们放的。 就在一个小时前，闻人戚戚通过灵事闪送，将从英馆偷偷换回的灵物分身送了回来。 比起分割半魂分身的艰难，将已经分出去的半魂重新融回本体过程要简单许多。 为了庆祝灵物们半魂归位，文物村内少见地热闹喜庆，村中各色灯笼高悬，很有那么点集市灯会的意思。 纹阳伞化成的伞灵便讲起她从前见过的古代灯会，比那些电视剧里的的灯会场景还要热闹好看，期间还会放烟花，与城楼上的帝王同观。 又感慨， “这两年国家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山下顶多就是一些孩子放炮仗，我都许久没看到烟花了。”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被勾出心思的文物们也一副怀念的样子。 姜栩栩就道， “你们想看，就可以有。” 于是，就有了姜栩栩现场画符放灵光烟花的情景。 山里的结界都修复好了，加上一道隔绝的屏障，这样的动静也不会引来山下村民的热闹。 不论山外如何，山中自一派热闹欢喜。 褚北鹤就站在姜栩栩身旁的位置，看着头顶绽放的“烟花”，灵光散即逝，没有烟尘，没有废气。 是为“他”而创的符。 比起玄术，更像是她用来哄人的小玩意，就像是……她当初操纵着跳舞的小纸人哄他的样子。 奇异的是，过去脑海中掠过她和曾经褚北鹤的回忆，他总能如一个冷静的看客一般看待，偶尔能清晰地分清他和曾经的他。 可现在…… 他能感应到曾经的褚北鹤在那段回忆中的情绪，甚至自己也会因着过往的那些点滴而感觉欣喜。 这样的情绪，就像是汇聚的彩色丝绦，一点点点缀了他原本黑白色的记忆。 褚北鹤隐约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心底却没有生出半点排斥。 毕竟他答应过她的，不会让她等太久。 迎着头顶绚烂的流光，褚北鹤忽然开口，道， “从这里离开后，去一趟海市吧。” 那里有最多关于她和他的记忆。 他脑海中里那些还没来得及填上色彩的记忆，或许能在那里填满斑斓。 他声音不大，正好叫旁边的姜栩栩听个正着。 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她眸底映上流光，没有扭头，只说，“好。” 这一趟文物村的任务已了，他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只是这边刚刚安排好下一站路程，还没等启程出发，国外原本已经准备启程归国的闻人戚戚猝不及防发来一条消息。 这一消息直接中断了姜栩栩和褚北鹤的所有打算。 因为—— 姜淮失踪了。 人是在国外突然失踪的。 就是一个进门的功夫，属于姜淮的气息就突然消失无踪。 闻人戚戚第一时间察觉到气息消失，找过去时却半点没有姜淮的踪迹。 很显然不是单纯的人为。 人是跟着安全局的人一块出去的，也是为安全局办的事。 姜淮失踪，安全局有责任把人找回来。 姜栩栩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艾瑞那些猎魔者协会的人搞的鬼。 可是，他们还要依靠华国帮他们建立断海屏障，不管从哪方面都不应该在这时候动华国的人。 哪怕是那边发现闻人戚戚换走了英馆里头的文物分身，也不该是冲着姜淮这个普通人下手。 然后，她想到了一个人。 儵厄。 根据艾瑞之前的说法，儵厄现在很有可能就在国外。 如果是他带走姜淮…… 姜栩栩第一时间就想出国帮着一起找人。 毕竟如果儵厄真的像褚北鹤说的那么难缠，加上还有吸血鬼一族做后盾，又是在外国的地界，她怕妈妈他们对上吃亏。 姜淮的失踪显然搅乱了姜栩栩不小的心神，褚北鹤见她显然关心则乱，忍不住抬手按在她肩膀处。 替她稳住杂乱心绪，这才开口， “闻人戚戚就在国外，她既然告诉你这件事，不一定是要你出国一块找人，也有可能是让你在国内找人。” 毕竟灯下黑这种事情，古来就有。 果然，褚北鹤这一提醒后，闻人戚戚也表示她会在国外继续搜寻，希望姜栩栩留在国内。 她总觉得姜淮失踪这事并不寻常。 姜淮失踪的事情瞒不住，同一时间，姜家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主要是知会姜禹城和姜老爷子这边，底下的小辈暂时不说。 饶是如此，姜湛还是从姜禹城的脸色以及大伯母回复的简短消息中察觉到异常。 他每天都会跟大伯母发消息。 察觉到不对后，他琢磨了一下，又给国外的姜淮打电话。 然后，打不通。 再追问大伯，终于确定姜淮失踪了。 而且是连大伯母都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 姜湛沉默着回到房间，连自家亲爸跟他打照面也没有理会。 他很清楚，大伯母虽然对他很好，但她最在乎的，还是她的孩子。 她可以为了救回姜栩栩流落异世十八年。 现在淮哥失踪，她只会更加着急。 他不希望她着急。 仿佛有了某种决断，姜湛径自走到自己的穿衣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缓声而坚定地，开口， “找到、姜淮。” 言出必现，言出法随。 所谓言灵，对自己同样有用。 便见，在他话出口的瞬间，镜中的他眸底似有黑芒一闪。 脑中蓦地闪现出姜淮所在的画面。 他躺在一张大床上，双眸阖着，似在安睡，那房间装饰有些奇怪，只是不等细看，那画面就像是被什么阻隔了一般，只一瞬就在他脑海中消失不见。 太阳穴突突跳动，姜湛喉间有些难受，那种感觉……有些像是当初隔着结界唤醒被梦貘缠身的薛灵。 有结界阻隔了他的言灵之力？ 另一边，姜栩栩同样布下搜魂阵，取过一根红线缠在自己食指指尖，稍稍用力勒紧，红线瞬间勒入肉中，勒出一滴血珠。 单手掐诀， “三界元明，天兵上行，寻。” 染血的红线随赦令而动，只刚一抬起，就像是被某种力量桎梏一般猛地垂落。 姜栩栩眸色微凝，这是有人用术法遮掩了姜淮的魂魄气息…… 和妈妈说的一样，搜不到姜淮的魂魄气息。 无法通过血脉搜索魂息，只能想别的办法…… 忽然，姜栩栩似是想到什么，拿出一张存有闻人百雪妖气的妖符，重新换了赦令， “寻，闻人木雅。” 红绳上的妖气亮起妖光。 与此同时，远在某处结界内的姜淮，手上系着的红色妖绳同时亮起灵光，仿若回应。 第962章 狐王白依 “找到了。” 姜栩栩眼眸微亮，再看向妖光在地图上所指的位置，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两道妖光，对应的是闻人木雅还有带有闻人木雅狐毛气息的姜淮。 当初姜栩栩就是用从闻人木雅那里薅到的狐毛替姜淮遮掩了气息进入妖学院。 之后姜淮一直戴着那根红绳，姜栩栩也是抱着试试的想法，转而搜寻闻人木雅的妖气。 七尾狐的妖气强大，也确实被她搜到了。 她唯一没想到的是，两道妖气所指的位置，在地图上几乎重叠—— 是京市。 京市有什么人对姜淮有所图谋？ 姜栩栩能想到的，只有闻人一族。 从闻人戚戚告诉她关于闻人一族想要找寻最合适的容器时，她就猜到他们的目标可能是自己。 所以她从入妖学院后一直快速提高自己的妖力且一直防备着闻人家的人。 可是她没想到，他们没有直接朝她动手，反而将手伸向了姜淮！ 姜栩栩眼底少见地凝起怒意，怒意中还夹杂着冷意。 确定了姜淮可能所在的位置，姜栩栩压下心里的怒火，看向身旁的褚北鹤，只道，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海市了。” 她说， “哥哥被藏在了京市，我要回去找他。” 褚北鹤刚才也看到了妖气所指的方向，自然清楚她的决定，黑眸沉然，只道， “好，我和你一起回去。” 离开京市近半个月，他也正好回去看看。 姜栩栩原本想说他没必要陪着自己回去，京市那边的外国玄师还在，回去了也是一堆麻烦。 但不知为何，她没有说出口。 或许是觉得哪怕说了他也还会跟她一起，又或许，在姜淮那边情况不明的当下，她希望他陪在她身边。 确定了回京市，两人没有任何耽搁，快速跟文物村村民们道别，就坐上新鲜化龙的椒图背上，直接飞回京市。 …… 与此同时，京市。 闻人一族族苑。 闻人木雅在自己有人搜寻自己妖气的瞬间就察觉到了。 对方甚至还是用她亲缘血脉的闻人百雪的妖气搜寻的。 她只稍稍一想，就猜到了什么。 漂亮的眉眼微凝，没有第一时间阻隔妖气不被对方搜寻自己的所在，反而周身妖气毫不掩饰地溢出。 红色的妖气自她周身缠绕，下一秒，她身后现出七条火色狐尾。 漂亮的狐尾随着她的心意而动，闻人木雅抬手，指尖忽的凝起一缕妖气。 妖气若丝，隐约朝着某个方向而去，连带着，身后的七条尾巴，也隐隐朝着相同的方向摆动。 在姜栩栩那边顺着妖气指引发现她和姜淮所在的方位时，闻人木雅也轻易地顺着自身妖气与狐毛的特殊感应，在闻人一族族地一处房间内，找到被结界锁住此时还陷在昏睡中的姜淮。 那是闻人一族特有的结界，能遮掩一切生魂气息。 却不能遮掩大妖的妖气。 闻人木雅只一眼，就知道这是族中的手笔。 隔着结界，看着里头沉睡着的青年，她没忍住皱起了眉心。 关于闻人戚戚的两个孩子，她一直都知道。 只是没想到，族里居然将手段用到了姜淮这样没有觉醒任何妖力的普通人身上。 只一瞬的犹豫，闻人木雅便有了决定，身后的七尾散出妖力，摆动间，蓦地齐刷刷对准面前的结界。 待妖气凝聚，只见那火色七尾，当即带着凌冽之势，朝着结界直直轰去。 然而，就在七条尾巴即将撞上结界的瞬间，闻人木雅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略显威严的女声轻唤， “木雅。” 尾巴的攻势蓦地顿在了半空。 闻人木雅听到那声轻唤，下意识尾巴一颤。 再看一眼结界内的姜淮，她咬了咬牙，还是收回狐尾，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穿过族地来到一处院落，这里正是当初闻人九枵来过的，闻人白依的所在。 屋内的巨大屏风换了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屏风后那半躺着一个陷在白毛毯中的身影。 如刚才那道轻唤一般，漫不经心，却渗着叫人难以忽视的威压。 闻人木雅自从踏进这个院子，就乖觉了不少。 走到屏风前，她乖声朝着屏风后的人喊， “姐姐。” “过来。” 闻人白依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起伏，但还是叫闻人木雅踌躇了一秒，这才抬腿走到屏风后。 闻人白依的真容就那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眼前。 雪色的长发如瀑，铺散在雪白的狐毛毯上，几乎与毯子融成一色。 而头发的主人，一身肌肤似雪，容貌绝丽，眉眼间不见威势，却依旧叫人不敢忽视。 作为曾经的狐王，闻人白依的容貌在整个狐族中，也是绝无仅有。 闻人木雅在闻人一族中辈分不低，在外更是没有几个妖敢惹。 但在自己这位姐姐面前，她向来作不起一点妖，老实到不行。 就见闻人白依轻轻抬眼，看着她两秒，才似随意般的开口，问她， “你刚才，想做什么？” 闻人木雅抿了抿唇，虽然摄于姐姐的威势，还是没忍住开口， “姐姐，是你让人把戚戚的孩子带回来的？那孩子跟栩栩不一样，根本没有觉醒妖力，就是个普通人，不可能是族里需要的人。” “嗯，然后呢？” 闻人白依应得漫不经心，让人根本分不清她的情绪。 闻人木雅却了解自家这位姐姐，知道她这个反应已经是有所不满，但她还是要说， “你这样……戚戚那孩子知道了，会跟你发疯的。” 虽然闻人戚戚之前被困异世十八年，和自己两个孩子并没有多少相处时间，但闻人木雅很清楚，她很看重自己的两个孩子。 闻人木雅不是不清楚族里这么多年来的打算，但……她不明白，姐姐和族里的族老，为什么非要盯着戚戚的孩子来？ 明明……姐姐对戚戚这个孩子也是很在意的啊。 就见，半靠着陷在毯中的身影缓缓动了动，稍稍坐直了一些，看向她，眼底隐隐带了些似笑非笑，却道， “她发疯，又怎么样？” 闻人白依依旧是一派随意而慵懒的姿态，手指轻拨自己身前的一缕白发，似不将那个女儿放在心里的姿态。 好半晌，又道， “而且，你怎么知道，姜淮，不是族里要找的人？” 第963章 接哥哥回家 听到闻人白依这话，闻人木雅心头猛地咯噔一下。 因为不赞同族里关于寻找容器的打算，闻人木雅一直没有刻意关注过族里对于这件事的进展。 尤其在发生了闻人戚戚那件事后，她更是下意识排斥这方面的消息。 但在闻人九枵将姜栩栩送进妖学院，又从百雪口中知道她的成长速度后，闻人木雅其实隐约有所猜测。 所以她才会让百雪私下里跟栩栩多多接触暗中看顾。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族里的目标，并不是栩栩。 而是栩栩的哥哥，姜淮！ “他、他不是普通人吗……” 普通人，连妖骨都没有，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姐姐……是想杀了那孩子吗？ 闻人木雅看向闻人白依，眼底明显带了些寒意。 她是真的不在乎戚戚那孩子的心情吗？！ 族里人都说，闻人白依当年找上人类主动生下一个半妖孩子，是为了以自身强大血脉亲自验证族里那个传说的真实性。 闻人戚戚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试验品。 可只有闻人木雅知道，姐姐有多喜欢那个男人，以及那个男人留下的唯一血脉。 她不明白，既然在乎，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苛刻？ 许是察觉到闻人木雅眼底的寒意，闻人白依眼眸微抬，却道， “你看着是想跟我打一架，就那么在乎戚戚的那个孩子吗？” 闻人木雅抿唇，还没等她开口，就听闻人白依开口，却是回答她最开始的问题， “姜淮，确实是个普通人，但……他没能觉醒妖力，并不代表，他没有继承妖血。” 闻人白依说到这里，顿了顿，道， “戚戚她啊，从来就不是一个任人拿捏安排的狐。” 在已经知晓族中打算的情况下，她依旧选择生下孩子，就不可能对那孩子毫无保护。 …… 那头，许是知道姜栩栩着急找到姜淮哥，又许是想要让姜栩栩和褚北鹤见识自己化龙后一息千里的“实力”。 椒图只花了不到半小时，便带着两人回到了京市。 而随着进入京市，术法能感应到的气息所在位置便越发清晰。 那个地方，姜栩栩曾经去过。 那是闻人一族的族苑，狐族族长所居之地。 也是自己决定回闻人一族后，木萧萧曾经带她和妈妈来的地方。 伴着一声龙啸，椒图落地化回人形，姜栩栩和褚北鹤也同时出现在那扇熟悉的红漆大门前。 在来的路上，姜栩栩已经将自己的推断说了，不管褚北鹤还是椒图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是没想过让安全局出面。 但她现在对外也算是闻人一族的，族内的事情，非必要不会让外人干涉。 而一旦安全局掺合进来，闻人一族背后的妖管局也不会坐视不管。 在眼下京市还有不少国外势力虎视眈眈的情况下，玄监会不会放任安全局和妖管局起冲突。 在状况未明的情况下，她没办法将太多方牵扯进来。 再者，她也想确定，闻人一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是为了容器，那目标是她……还是姜淮？ 见她盯着面前的大门迟迟没有动作，褚北鹤以为她心里有什么顾忌，只道， “做你想做的，不用担心后果。” 但凡不是把天捅破，他都能兜得住。 嗯…… 就算把天捅破了，他费点劲，应该也能兜住。 姜栩栩看他一眼，点头，沉声道， “嗯，我有分寸。” 说罢，她抬手一张灵符飞出。 灵符飞向漆红大门，随着她单手掐诀，口中一声敕令， “破。” 咔嚓。 大门上仿佛有一层镜面缓缓破碎开来，那是门上的结界。 破开那第一层的结界后，姜栩栩也没有直接上前，只抬手间妖力散出。 雪白的六条狐尾刷的自她身后展开，长长的狐尾朝前，带着凌冽之势，猛地拍向面前的大门。 轰隆！ 漆红大门直接破开一个大洞。 椒图：…… 说好的分寸呢？ 这上来就轰掉人家的大门是不是不太好？ 心里虽然这么嘀咕着，椒图面上丝毫不怂，率先冲进门内，张口就是一声怒吼， “这里的狐狸呢？！快把姜淮哥给我们交出来！” 话落的瞬间，迎面一簇狐火猛地朝他扑来，椒图下意识后退一步，又一想，他现在可是龙！ 退什么退？！ 脚下顿住，椒图快速抬手，手掌画圈，面前快速凝起一面水镜，挡住面前狐火的瞬间，水镜中的水柱便朝对面飞去。 哗啦。 水柱落地。 只见门内出手的是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青年，两人脸色冷肃，对着椒图，厉声呵斥， “此乃闻人族苑，什么人胆敢擅闯？！” 说话间，就见姜栩栩和褚北鹤已经从大门的破洞处走了进来。 两人先是察觉到熟悉的同族气息，再看姜栩栩身后展开的六尾，瞬间瞳孔一颤。 六条尾巴…… 还是这么年轻的狐妖崽子。 比他们族中天赋最高的闻人百雪还要更胜一筹。 而且这略显不纯的血脉…… 这还是只半妖狐崽。 半妖，却妖力强大，符合这样条件的…… “你是姜栩栩！” 其中一人如是笃定。 姜栩栩没有回答，只看向其中一人，问， “姜淮在哪？” 那人没有回答，只身后四尾绽开，四处尾尖凝聚出巨大的狐火火球，蓦地朝着姜栩栩狠狠砸来。 褚北鹤抬手正要张开金光结界，下一秒，却似察觉什么。 低头，便见脚下仿佛有什么阵法亮起。 而后，熟悉的气息伴随着另一道身影，蓦地自两人身前闪现，面对扑面而来的狐火火球，毫不犹豫地以尾巴一甩。 三条略显凌乱的狐尾猛地拍向火球，同时双手掐诀，伴着一声敕令， “火。” 便见原本被拍回的火球在空中陡然被另一团火焰包裹，瞬间壮大一倍，转而重重朝着那两人砸了回去。 姜栩栩看着眼前熟悉的背影，瞳孔微缩，张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诧异， “妈妈！” 就见面前略显狼狈的身影扭头，赫然是闻人戚戚。 她朝姜栩栩微微一笑，只柔声道， “妈妈来了，栩栩别怕。” 我们一起，接你哥哥回家。 第964章 强闯闻人族苑 姜栩栩眼眸颤动。 她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闻人戚戚。 明明……她跟她联系那会儿，她人还在国外。 她是怎么回来的？ 姜栩栩视线落在她脚下那快速消失的阵图，略显怪异的图纹，并不像她教过她的任何一个法阵。 似是看出她眼底的疑惑，闻人戚戚只道， “这个啊……闻人一族有一血脉术，只要不是脱离三界，都能通过术法，瞬间回到族地。” 这本是闻人一族留给族人的危险情况下的退路，但闻人戚戚一直把这当做游戏里类似的固定传送门。 就是刷新的时候，多少会给妖体带来一些损耗…… 闻人戚戚摆了摆尾巴，试图藏起明显掉了好些毛的三条尾巴。 姜栩栩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但也知道，姜淮在她心里位置同样重要，闻人戚戚也不会让她单独来闻人族苑要人。 没有多劝，姜栩栩只道， “哥哥身上带有闻人木雅妖气的红绳，气息显示就在里面。” 闻人戚戚点头，再转身看向刚才阻拦的两人，眸色露出些许冷色。 而刚才的两人，虽然没被闻人戚戚反拍回来的火球砸中，但衣服和头发明显有被燎过的痕迹，这会儿显得还有些狼狈。 两人表情都有些羞愤。 不止是因为他们两个四尾的居然会被闻人戚戚一个三尾的伤着，还因为她把火球拍回来后就自顾自跟女儿聊起天，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闻人戚戚！你怎么敢带人擅闯族苑？！你这样就不怕族长知道……” 闻人戚戚冷眼看着对方，径直打断两人的废话， “我来带我儿子走，你们谁敢拦我，就别怪我对你们动真格的。” 她说着，手中一道雷符已经缓缓蓄起灵光。 姜栩栩见状也跟着上前一步，和闻人戚戚并肩而立，手中同样出现一道雷符。 对面两人见状顿时一脸恼怒，周身妖气迸出，与此同时，又有好几道族人身影从里面快速闪出。 前庭内，廊檐下，屋顶上方，十数名闻人氏族人皆对着突然闯入的几人虎视眈眈。 椒图不知什么时候退回到姜栩栩这边，看一眼面前的阵仗，却已经不慌。 眼睛仔细扫过面前一众狐妖，然后小声示意， “左边屋顶那两个我应该能行。” 虽然龙身上的鳞片还有些磕碜，非必要椒图不想用这种形象见人。 但既然要打架，那就顾不上这些了。 闻人戚戚有些意外地看一眼小椒图，随后表示， “那我负责剩下的一半。” 姜栩栩想说闻人戚戚的妖力有所损耗，一半有些勉强了，但想了想，却没反驳，只扭头看向一旁的褚北鹤， “你帮我替她护法，行么？” 她将妈妈的安全托付给他，也只信他。 褚北鹤闻言沉默一瞬，还是点头，应下了。 但其实他觉得，事情也不需要这么麻烦。 这边姜栩栩几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奈何妖族五感过人，哪怕声音再小，在面前这些族人耳中也是无比清晰。 当即众人周身妖力溢散，看向对面闻人戚戚母女目光皆充满不善。 都听说过闻人戚戚和她女儿天赋极高，但哪怕再高的天赋，对上他们这么多族人还敢这么大言不惭，分明是没把他们看在眼中。 今天，务必要让她们受到一个深刻的教训。 眼见两方对战一触即发，其中一名族人率先有所动作，狐尾拍地，整个人蓦地飞身而起，手掌化作毒爪，便要朝着闻人戚戚的方向抓去。 然而不等他的手碰触到闻人戚戚，就在他整个身体腾空扑来的瞬间，包括姜栩栩在内的众人，便觉一股极具压迫力的妖气威压笼罩而来。 下一秒，一条长长的狐尾不知从哪快速而来，速度奇快，一把卷住腾空的那名族人，抬起，而后毫不犹豫地往地上一摔。 啪嗒！ 那名族人身下的地板碎裂，他整个人更是被拍得在地上弹了一下。 族人闷哼一声，虽不至于瞬间失去意识，但也明显爬不起来了。 这一突然的变故，不止震慑了原本准备动手的其他族人，更让姜栩栩眼眸微颤。 下意识地顺着那股妖气看去。 就见族人身后的二门处，一道身影从那里缓缓走出。 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原本还剑拔弩张的族人纷纷收敛自身，退让两侧。 闻人九枵就从族人让开的位置一步步走来，走到前方，看向两人，眸色凝肃，隐约带了些无奈，和头痛。 而后将视线落在闻人戚戚那稀稀拉拉的尾巴上，微微皱眉， “你太胡来了。” 闻人戚戚就那样冷冷瞪视着他，因为熟悉他的妖气，所以对于他的出现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只道， “是你让人带走姜淮？” 闻人九枵没回应。 人不是他让人带回来的，但族老做的事情，和他做的无异，他没办法否认。 闻人戚戚等不到他的回答，只当他是默认，眼眶顿时就红了， “闻人九枵，你混蛋！” 她说罢，脚下一蹬，整个人瞬间像是炮弹一样扑向闻人九枵，拳头就要朝对方面门落下。 闻人九枵站在原地不动，只身后长尾舒展，下一秒，便见闻人戚戚的胳膊，腰上，尾巴，尽数被闻人九枵的尾巴缠住，无法动弹。 他就那样不动如山，她却依旧无法触碰他分毫。 闻人戚戚眼底怒意更胜，还要动作，身后的姜栩栩动作比她更快，在闻人戚戚被缠住的瞬间，手中另一道灵符飞出。 化作风刃，便毫不犹豫朝着缠住闻人戚戚的其中一条尾巴而去。 刷拉。 风刃没能刮下闻人九枵的一根毛发，在她动手的瞬间，闻人九枵便撤去了那条尾巴。 与此同时，腰上束缚被解开的瞬间，闻人戚戚便一扭身，不顾还被缠住的胳膊，抬腿便朝着闻人戚戚狠狠踹去。 那股子凶悍劲，一如从前。 甚至，因为有了女儿助攻，愈发肆无忌惮。 只听砰的一声。 闻人戚戚狠狠踹上了闻人九枵挡在腹部前的……一条尾巴。 第965章 姜淮的铃铛 狐尾蓬松如雪，闻人戚戚脚下的力度瞬间被卸去了大半。 闻人九枵面容沉静如初，似乎她的攻击在他眼里就像是小孩子挠痒痒，根本无法伤害他分毫。 她也确实从来没赢过他。 甚至他明明可以像缠住她的手腕一样用尾巴继续阻止她的动作，他却偏偏选择用尾巴来挡。 似乎觉得只要被她踹上一脚，就能发泄了她心中的愤怒。 闻人戚戚心下暗骂，却见不惯他这副样子，脚底在那尾巴上刻意磨了两下，这才收回脚，面无表情开口， “忘了告诉你，我回来的时候脚上踩了一坨鸟屎，还没洗鞋子。” 闻人九枵：…… 原本不动如山的表情，在听到她这话的瞬间似乎在一寸寸皲裂。 连带着刚刚被他用来挡住她攻势的那条尾巴，这会儿也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些僵硬。 闻人戚戚总算觉得痛快了一点。 但那些闻人一氏的族人们却肉眼可见地怒了。 打不过就用这种方式恶心人！这个闻人戚戚多少年了还是这么不讲武德！ 闻人戚戚根本不将周围那些对她怒目而视的族人放在眼里。 若是放在平常，她还会一个个瞪回去。 或者一个个打回去。 但眼下，她并没有那样的闲心。 她死死盯着面前的闻人九枵，见他一点点冷下脸来，好半晌，终于抬手。 几乎是在他抬手的同时，闻人戚戚便挣开束缚在她手上的狐尾快速地往后退去。 下一秒，只见一道小水龙在她和闻人九枵之间升起。 水龙卷过刚刚被她踹过的尾巴，只两秒就很快消失。 闻人九枵甩了甩被水龙洗过的尾巴，水珠甩出，尾巴便恢复如初的蓬松干净。 他再次看向闻人戚戚，以及她身后的姜栩栩。 没有给族人接着动手冲突的机会，只道， “母亲要见你们，跟我来。” 闻人戚戚原本冷练的眸子，在听到“母亲”两字的时候有一瞬的颤动，只一个呼吸间，便恢复如初。 抬脚，带着姜栩栩跟闻人九枵往里走去。 椒图和褚北鹤自然跟上。 两边的族人依旧虎视眈眈，但因着闻人九枵在前头带路，这会儿却没有一个人敢再试图动手。 闻人九枵带几人去的，正是姜栩栩第一次过来时去的那处正堂。 这里本就是族中族老们见面议事的地方，闻人戚戚对于他把她们带到这里来并不意外。 只是两人刚刚踏过正堂门栏，闻人九枵却是后退一步，抬手拦住了褚北鹤和椒图。 “大人，接下来是我们闻人一族的族务，还请大人不要干涉。” 顿了顿，他似是保证一般，道， “我向您保证，她们不会有事。” 冲突不是他们的本意。 姜栩栩也看得出，闻人一族这是打算打开窗子说话，她也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打算，于是朝褚北鹤看去一眼。 褚北鹤对上她的视线，没有再坚持，在门口止住脚步。 褚北鹤不动，椒图自然也不好硬闯。 两人被干脆请到了另一边的偏厅。 而在褚北鹤和椒图离开后，姜栩栩和闻人戚戚身后也似乎有门一并关起。 似当初的移门幻象，只一个恍惚间，两人便从入门处，蓦地出现在了正堂正中间。 面前的两侧，八名神色严峻的族老肃穆而立。 而在他们身后，一道身影不知何时也出现在那里，身下是柔软雪白的雪熊毯，一身青色素衣，雪色长发铺泄，半臂轻搭扶手，状态随意却又叫人不容忽视。 只一眼，姜栩栩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果然，就听旁边，闻人戚戚语气严肃，唤座上那人， “母亲。” 又示意姜栩栩， “栩栩，叫外婆。” 闻人白依听到外婆两字眉心微动，还没张口，那边姜栩栩已经利落干脆地叫人， “外婆。” 座上的闻人白依对于这个称呼不置可否。 毕竟她们今天过来，也不是为了认亲的。 按着礼数叫了人，闻人戚戚便干脆地进入主题， “姜淮在哪？我要带他走。” 闻人白依还没开口，一旁一名头发同样花白的老者便厉声呵斥， “狂妄！你离族多年，与人类玄师为伍，现在还敢如此狂妄！” 姜栩栩闻言拧眉，上前一步，一副要护在闻人戚戚前头的样子。 却被闻人戚戚一把拉了回来，反倒是自己上前一步。 她再不济，也没有要女儿来给自己撑场的地步。 她是一个母亲，和座上那人不一样的母亲。 理应由她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于是闻人戚戚丝毫不怵地冲着刚才出声呵斥的老者道， “不把我儿子还给我，我不止可以狂，我还可以疯，你信么？” 视线一一扫过另外几位族老，眸色冷沉中透着危险，问， “你们信么？” 闻人九枵从刚才便坐在一侧没有开口。 但闻人戚戚那话，他信。 虽然在和姜禹城一起又生下孩子后，闻人戚戚身上多了几分柔和的气质。 但在那之前，她的疯，族里一直有目共睹。 族老几个也相信，但他们并不真的把闻人戚戚当一回事。 但如非必要，他们也不会真的对她动手。 毕竟，闻人戚戚再如何，她还是闻人白依的女儿…… 便见，中间为首的一位老者开口，只道， “姜淮的事情你既知晓，我们也不瞒你，但人你不能带走，你也带不走。” 老者顿了顿，视线掠过闻人戚戚以及她身后的姜栩栩，目光沉沉，道， “闻人一族，已经万年不曾再出一位十尾天狐，你身承闻人一族血脉，就该知道天狐降世对我们一族乃至整个妖族的重要性。 你的儿子，姜淮，他是最适合承载是尾天狐血脉的容器，所以他必须留下。” “你放屁！” 闻人戚戚直接厉声驳斥，也不管对面是谁， “我儿子就是个普通人！他姓姜，凭什么你们闻人一氏说留下就留下！” 姜栩栩同样眸色冷凝，上前一步，冷眼看向面前众人， “不管你们是凭什么判定所谓容器的资格，但我哥哥，不可能留下。” 她哥哥，是个人。 连半妖都不是。 凭什么因为他们一句认定，就要将他留下。 就见面前众人目光沉沉看着她们，闻人九枵此时才终于站了出来，看向两人，缓声开口， “他不止是姜家人，同样也是我们闻人一族的血脉。” 他顿了顿，道， “就在刚刚，姜淮身上的妖血血脉已经觉醒。” 他说着，抬手，掌心朝两人缓缓摊开。 只见他的掌心中，一颗熟悉的带着生气的古铜铃铛静静躺着。 和姜栩栩一样的代表着闻人一脉的铃铛。 那是，姜淮的铃铛。 第966章 闻人戚戚的谋划 带着繁复花纹的铃铛在闻人九枵的掌心轻轻震动响起。 似是回应般，另一道相似的铃声也从不远处传来。 姜栩栩眼前仿佛出现了魂树的虚象，和她当初看到的魂树一样，结满铃铛的魂树上，有那么一颗新生的铃铛正随着闻人九枵手中铃铛而轻轻晃动。 姜栩栩知道，那就是姜淮的铃铛。 闻人九枵没有骗她。 可为什么…… 哥哥明明是个人。 当初她觉醒妖脉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姜淮也和她有着相同的情况。 但姜淮不论体魄和魂灵都明显只是正常的人类。 他不像她，从小哪怕受伤也会很快恢复，被车撞伤也能安然无恙，甚至，她哪怕还没学习玄术也拥有阴阳眼。 在她理解里，这些都是自己体内的妖族血脉赋予自己的本能。 而这些本能，姜淮都不存在。 他怎么可能……不是单纯的人？ “你的母亲在你哥哥出生时，用某种禁术强行禁锢了他属于妖族的那部分血脉，这么做的结果，就导致他一直都是普通人，哪怕觉醒血脉，也无法正常使用妖力。” 座上的闻人白依终于开口，语气慵懒中却带着看透一切的清明。 她看向闻人戚戚，声音清雅而好听， “所有人都以为你当初离族进入道教学院修习玄术是为了让自己变强，但你只是为了从玄门那里找到可以断绝你血脉传承的方法。” 因为不想自己的孩子沦为族中的容器，也为了让族中绝了那可笑的传闻念想，她没有从此绝了生育后代的打算，而是试图从血脉上断绝一切。 而事实上，闻人戚戚确实找到了方法。 她也成功了。 姜淮是第一个，原本姜栩栩会是第二个。 但偏偏，姜栩栩出生便被鬼雾的人偷偷抢走，导致闻人戚戚来不及在她身上施展禁术，让她得以正常觉醒妖力。 对于闻人白依的话，闻人戚戚没有反驳。 因为她说的确实是真的。 但，那又如何？ “与其让他长大沦为被算计的对象，我宁愿他像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 闻人戚戚说。 事实上，她从海市道教学院院长那里拿到的禁术，可以从根本上将妖血血脉进行剥离。 一旦剥离妖族那部分血脉，就能彻底绝了被族人发现并利用的可能。 可，强行剥离妖血血脉的结果，就是姜淮今生只能与病痛纠缠且寿数有碍。 作为一个母亲，闻人戚戚做不到对自己的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所以她请海市院长帮她，只将姜淮体内的妖血血脉进行封禁。 这样一来，他哪怕从此无法觉醒妖力，也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原本，只要不被发现，姜淮就可以如她期待那样活着。 却不曾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没能逃脱闻人白依的眼睛，甚至…… 她还解开了禁术，让姜淮觉醒了那部分被禁锢的血脉…… 闻人戚戚暗暗攥紧手心，心中满是不甘。 她自己作为试验品降生，怎么甘心让自己的孩子也沦为族人试验的对象？ 闻人白依看清她眼底的不甘，单从神情看，从她脸上甚至看不出半分对这个女儿的怜惜。 一旁的族老早就忍不住了，此时对着闻人戚戚，语气中满是谴责， “你为了和族里对抗，却让你的孩子断送了觉醒妖力的可能，闻人戚戚，你这样做，就没想过那孩子知道真相后会恨你吗？” 妖族以强为尊，自然认为从出生就被剥夺使用妖力，使其成为一个无法使用妖力的“废物”，这是任何一个妖崽都是残忍的。 现在那孩子虽然觉醒血脉，但无法使用妖力，本质上还只是个人类，若要成为容器，风险还是高的。 这都是闻人戚戚的错！ 闻人戚戚红着眼瞪向说话的族老，想要出声反驳，却难得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在她心里，她确实亏欠了姜淮。 她没有问过他，就擅自替他决定了未来。 姜淮……会恨她吗？ 心里不可避免地有所动摇，却在这时，攥紧的手被一旁的手轻轻握住。 那只手轻轻软软的，就那样将她攥紧的五指拉开，而后，紧紧握住。 姜栩栩说， “其他人我不清楚，但姜淮，我哥哥……他永远不可能会因为这种事而恨你。” 她的声音认真而带着笃定，带着叫人心安的力量，莫名地抚平了闻人戚戚心底那一瞬的动摇。 虽然他们一家人重逢后的相处时间不长，但姜栩栩已经足够了解姜淮。 他可能会因为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家人而遗憾。 却不会因为妈妈为保护他剥夺他得到妖力的权利而生出怨恨。 她哥哥，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他哪怕不能使用妖力，也在一直试图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家人。 只凭能否使用妖力来判定他的强大与否，是最下乘的标准。” 姜栩栩看向面前的一众族老以及主座上的闻人白依，眼眸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也让闻人戚戚原本动摇的底气再次回归。 没有犹豫地瞪向面前的人，闻人戚戚大声道， “我儿子我清楚！他才不像你们这么肤浅！活了几千年的老东西连这点事情都看不透！自己修炼不出十尾就想着用我儿子献祭，你们要点脸吗？！” “我儿子就算觉醒妖族血脉了又如何？他对闻人一族没有半分义务，我是他母亲，你们不经我同意强行为他觉醒血脉，按人类法律我是可以告你们的！” 闻人戚戚这不管不顾地怒怼，叫向来被敬重的族老们脸色都很是难看。 一个不过两百岁的半妖，竟敢指着他们鼻子骂他们老东西…… 其中一个族老冷下脸来，周身妖气散出，身后凌厉的狐尾不管不顾地就要朝着闻人戚戚而去。 姜栩栩见状，刚要动作，然而眼前一闪，下一秒，就听一声痛苦的闷哼。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族老袭来的尾巴，竟是被另一条尾巴穿透，死死钉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地板碎裂。 座上的闻人白依对上族老，面色平静如旧，只淡淡看向族老，嘴角甚至还带着笑， “戚戚就算有错，也应该由我这个母亲教育，当着我的面对我的孩子动手，族老是不是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第967章 代替 狐王的妖气伴着威压沉沉压下。 不止对在座的族老，更是对闻人戚戚和姜栩栩。 也是这一瞬，姜栩栩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位“外婆”妖力的强大。 那是比起闻人九枵更加强大的存在。 也是以她现在区区六尾，绝对无法抗衡的存在。 姜栩栩看向座上的人。 清晰地意识到，对方是在警告。 不只是警告族老，更是警告她和妈妈。 …… 族老一条尾巴被钉在地板上，表情有些扭曲，偏偏对上闻人白依却没办法再多说一句。 不只是他，其他族老这会儿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可以以闻人一族的名义要求闻人白依这个族长履行义务，但多了，这人也会翻脸。 就跟她女儿一样样的。 闻人白依见人安分下来了，这才收回尾巴，尾尖轻甩，便见沾染的血点甩干。 而后看向闻人戚戚，语气淡淡， “你也是，如果不想谈，那也可以不谈，不要仗着年纪小就跟族老耍赖撒娇。” 她语气太过一本正经，叫一旁的族老听着差点呕血。 你管她刚刚那叫耍赖撒娇？！ 那分明是指着他们鼻子骂了！ 说到底还是仗着自己是狐王所出才敢肆无忌惮，否则按照族里的意思，这件事他们甚至都不需要知会闻人戚戚。 她要闹，也闹不出结果来。 以容器让十尾天狐重新现世，这事族里势在必行。 闻人戚戚对于闻人白依的用词也不甚在意，她只是红着眼看向她，反问， “谈什么？谈你们打算怎么对待我的儿子？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得谈，你们不把姜淮还回来，那我只能硬抢。” 闻人戚戚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座上的闻人白依，问她， “如果我死也要抢，母亲，你要杀了我吗？” 闻人白依就那样静静盯着她，好半晌，似是叹了口气， “没有一个母亲会杀掉自己的孩子。”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这是妥协时，就听她视线一转，落在了一旁的姜栩栩身上，淡淡道， “我不会杀你，但和你隔了一道血缘的这个孩子，我不保证。” 她声音很淡，但那一眼中带出的杀意，却叫闻人戚戚连同姜栩栩在内都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一旁的闻人九枵眉心微蹙，下意识就要上前，然而他的脚步刚刚一动，闻人白依的视线已经淡淡朝他扫来。 闻人九枵动作微顿，强忍着，没有再做出任何反应。 没有人觉得她刚刚的话是在开玩笑。 闻人戚戚更不觉得，她清楚自己的母亲，她的心一直都是冷的。 哪怕与人结合生下孩子，也不过是为了延续自己的血脉。 闻人九枵如是，她更是。 她说，没有一个母亲会杀掉自己的孩子。 并不是因为她有多爱她。 她那句话只是在提醒她，不要因为自己的愚蠢，间接害死自己的孩子。 她是在用栩栩的命，威胁她，放弃她另一个孩子。 这一刻，闻人戚戚是真的有些恨她。 恨她明明不爱却要生下自己。 恨她，对她的孩子没有半分怜惜。 更恨自己，明明知道她的母亲是一个多么冷情的人，还妄图用自己，护住两个孩子。 她就不该反抗。 不该妄图拥有自己的家，拥有自己的孩子。 她就该……一个人，孤独到老。 闻人戚戚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但闻人白依，总能轻易将她的所有防备击溃。 一如此刻，她溃不成军，不知所措。 姜栩栩看着闻人戚戚因着闻人白依的话再次动摇内心，心下叹息，却也清楚，被亲生母亲用自己孩子的性命来威胁，对她来说有多痛苦。 换做任何一个人，闻人戚戚或许都不会如此。 只是因为那人是闻人白依。 可妈妈忘了，她的女儿，也不是个能被随意抹杀的人。 “妈妈，她不会杀我的。” 姜栩栩一句话，平静的语调，再次安抚住闻人戚戚挣扎的内心。 她说， “我虽然只有四分之一妖血血脉，但天赋却是闻人一族年轻一辈中最高的，只要给我时间，我可以变得更强，不管是她还是在座的族老，都不会想要杀掉这样一个我。” 这句话，是为了让闻人戚戚心安，也是为了试探闻人白依和在场族老的反应。 见他们面上并没有露出鄙夷或是反驳，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们一开始，应该并没有将主意打到姜淮身上，你们一直想要用来承载十尾天狐的容器，应该是我吧？” 姜栩栩看一眼闻人九枵，见他垂下眼睑，便接着道， “但因为我对妖力的控制速度出乎你们的意料，你们想要在我身上试探另一种可能，所以你们放弃了我，转而盯上了我哥哥，运气好的话，你们甚至能培养出两只十尾天狐。” 姜栩栩说到这里，手上直接比了个二。 毕竟用容器强行召唤返祖血脉培养的十尾天狐，终究和自然修炼出来的不一样。 前者是违背天命强行促成，后者则是天选。 因为不想报废一个可能生出天选的资质，所以决定双管齐下，不管将来哪一个失败，至少还有一个可能。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贪心。 姜栩栩话锋一转，道， “但是，太过贪心，往往会导致什么都得不到。” 什么都想要，只会什么都落空。 闻人白依直到这时才终于用正眼看向她，眼神中似有兴味， “所以，你现在是反过来威胁我？你觉得我会有所顾忌，放任你们带走你哥哥？” 姜栩栩闻言，只摇头，“你不会。” 她刚才突然动手又刻意散出威压的行为，是为了让她感受到她的实力。 闻人白依在告诉她，不管是她还是闻人戚戚，想靠着强抢是带不走姜淮的。 哪怕今天她们真的成功把人带走，只要闻人一族不放弃，姜淮未来随时依旧会遭遇威胁。 想要把人光明正大从闻人一族这里带回去，只能是—— 给他们想要的。 姜栩栩说到这里，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一只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道， “姜淮妖血被压制多年，哪怕觉醒，他也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容器。你们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她说， “作为交换，我可以代替他，成为十尾天狐的容器。” 第968章 我比他更合适 “栩栩！” 闻人戚戚一开始只是听着她说，直到听到最后这句她瞬间就绷不住了，声音沉厉朝她低喝出声， “我不许！” 姜栩栩看向她，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妈妈，这是眼下最好的解决方法。” 用她换姜淮，对闻人戚戚，对姜淮，都是最好的。 这也是姜栩栩在过来的路上想好的。 既然她和妈妈的力量还不足以对抗整个闻人氏，那至少，她可以用这个条件，来为自己争取一个时间。 “比起姜淮，我才是最合适的那个。”姜栩栩说。 闻人白依定定看着面前的女孩，这是戚戚的孩子，也是她血脉的另一层延续。 对于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她意外，但也不意外。 只能说，她确实像她。 比她的母亲，更像她。 但只是像，还不够？ 她看着姜栩栩，好半晌才缓缓出声，问她， “你要怎么证明，你比他更合适？” 姜栩栩没有说话，只是周身妖力散出。 众人便见，六条雪白的狐尾伴着醇厚的妖气自她身后绽开。 族老们眼底露出惊艳。 尽管之前就听说过她在妖学院的表现，但亲眼见着依旧让他们感慨于她的天赋。 她觉醒妖力还不到一年吧？ 六尾……比起百雪还要多出一尾。 更别说她分明是半妖所生，妖气却比正常妖脉还要纯粹。 这已经不单单是天赋了。 然而，姜栩栩向他们展现的却远远不止这些。 妖力随着六尾散出，紧接着，又一股红色妖力自她身后缠绕而出。 那是蛇骨，准确来说，是九头蛇相繇那一缕妖魂的妖力。 两股妖力同时散出，姜栩栩又凝神掐诀。 下一瞬，又一股红色妖气伴着火焰将她周身缠绕，那赤红火焰之中，分明是……凤凰之力。 这下子不止族老，连闻人白依和闻人九枵都明显怔住了。 同一个妖的体内，却能容纳这股不同的力量。 这是闻人白依都做不到的事。 且不说那另外两道妖力来自哪里，单是能御使不同妖力的天赋，据他们所知，只有十尾天狐才能做到。 姜栩栩，确实如她所说，是最有可能成为十尾天狐的那一个。 闻人白依和闻人九枵沉默看着被三股妖力缠绕着的姜栩栩，竟不知道，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她的成长比起他们以为的还要惊人。 相较两人，一旁的族老已经是两眼放光。 仿佛眼前的姜栩栩就是他们最佳的容器。 果然，传说都是真的。 半妖之子，或者说，拥有狐王血脉的半妖生下的孩子，真的具有十尾天狐的返祖血脉！ 至少闻人戚戚生下的这个两个孩子都拥有相同的返祖血脉。 想到这里，族老们不由得可惜。 如果姜淮没有一开始被禁锢血脉，说不定……他们真的能得到两位十尾天狐…… 眼见着情况即将如姜栩栩所预料的发展，甚至族老们已经将栩栩当做族中所有，闻人戚戚眼眶再次红了。 眼底猩红一片，无力感和愤怒充斥她的胸腔。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资质并不够好，所以她努力修炼，入道门，习玄术，可哪怕她一直努力试图保全身边的人，她的孩子却依旧被一个个算计。 凭什么？ 就因为他们拥有返祖血脉，就必须为族里奉献自己？ 凭什么？ 他儿子的安稳必须用她的女儿来换？ 凭什么？ 这一刻，哪怕知道自己无法抗衡，闻人戚戚也做不到放任这样的结果。 哪怕豁出去这条命，她也必须……保护她的孩子。 不管是姜淮还是栩栩，她一个都不会放弃。 手中不知从哪掏出九张雷符，单手掐诀，快速诵念， “太上有令，定斩雷霆，轰！” 在所有人被姜栩栩吸引了视线的时候，闻人戚戚手中雷符射出。 伴着她一声敕令，九道紫雷豁然破开屋檐朝着闻人白依和一行族老轰去。 与此同时，她周身妖力迸发，原本稀稀落落的三条狐尾自她身后炸开。 然而这还不止，只见她手中灵诀变幻。 面上蓦地显露灵纹，伴着灵纹蔓延，身后陡然又化出第四条，紧接着是第五条尾巴…… 闻人九枵瞳孔一震，姜栩栩和闻人白依同样发现了闻人戚戚的动作，三人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同时出手。 “戚戚！” 只听砰的一声炸响。 雕栏画柱的正堂大苑被陡然迸发的磅礴妖力弄得一震，大理石的地面隐隐出现裂缝。 一片烟尘之中，只见闻人戚戚的身体被六条狐尾紧紧包裹。 而六尾之下，还有九条狐尾将她周身紧紧缠住。 前者是姜栩栩，后者则是来自闻人白依。 因为顾着拦住她这种自毁根基的行为，闻人白依甚至没去理会头顶落下的紫雷，被那道紫雷劈了个正着。 虽然不至于被一道紫雷伤着，但依旧让闻人白依脸色有些不好看。 女儿用雷劈亲妈，换天道还在那会儿，闻人戚戚高低得挨个雷劈。 然而眼下却没人顾得上这些。 闻人九枵在闻人白依出手的瞬间便已闪身来到闻人戚戚身前，以手成诀，抵在她的眉心处，强行将她浮现的狐族灵纹压了回去。 闻人戚戚周身气力随着闻人九枵的压制一点点消散，最终整个人无力地摔在闻人白依的九条狐尾之上。 一滴眼泪无声落下，啪嗒一下落在那雪色狐毛之上。 明明被毛发隔绝，却依旧让闻人白依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热意。 心脏似有一瞬的沉闷。 原本打算撤回的尾巴就那样没了动静，任由她躺在上方。 姜栩栩见状快速上前，将人一把抱住。 双手微颤，哪怕不清楚那灵纹代表着什么，依旧叫她心头忍不住地……后怕。 张口，刚想说点什么，身侧忽的有熟悉的金光浮动。 姜栩栩倏然扭头。 便见身侧一片金光大盛，随着光电散开，褚北鹤自空间裂缝中缓缓现身。 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只见金光耀目间，另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清晰。 那身影，赫然是……姜淮！ 姜栩栩看着眼前两人，那一瞬间，眼眶蓦地红了。 “哥……” 第969章 作为她的未婚夫 姜淮一眼看到姜栩栩微红的眼以及被她抱在怀里的闻人戚戚，先是紧张，而后眼底陡然渗出几分寒意， “他们对你们动手了？” 说话间，他抬眼冷冷看向几个族老，以及闻人白依。 几个族老听到这话就觉得有些冤枉了。 他们可没动手。 刚刚先动手的明明是闻人戚戚！ 不过因为他们没被闻人戚戚的雷击中，这话说出来就没什么可信度。 姜淮也不会信就是了。 闻人戚戚看着眼前的姜淮气息虽然有些微弱的变化，却感受不到半分妖力，只用力拉住他的手，生怕他再次离开。 一旁的姜栩栩正要开口询问，就见姜淮一只手按在她脑袋上，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都知道了。” 姜淮没有说他是怎么知道的，但看着为自己冒险的母亲还有想要用自己来换他的妹妹，他心里同样有着心疼后的无力感。 他知道自己觉醒了所谓的妖血血脉，可他却不能像栩栩一样使用妖力。 更不能，保护她们。 但至少，他不允许她们再为自己涉险。 他看着栩栩，眼神依旧温柔，但对她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沉厉， “我不同意，也不许，以后也不准再有这样的想法。” 虽然他很不喜欢被人随意操纵安排的感觉，但如果眼下无法摆脱闻人一族的算计。 那他宁愿，被算计的那人是他。 当然，想要算计他，也得做好承担代价的准备。 哪怕他斗不垮这些人，给他们找点麻烦，也总是能做到的。 姜淮想告诉栩栩，他虽然不能使用妖力，但也绝不会是需要她来保护的那一个。 姜栩栩感受得到姜淮的心情，但是…… “哥哥，你信我，这件事只能我来做。” 姜栩栩轻声说着，不等姜淮开口便将怀里的闻人戚戚交给他扶好，正要转向闻人白依说话，手腕却被旁边的褚北鹤一把拉住。 他张口，说出了自瞬移出现在这里后的第一句话， “今天这里没有人会成为十尾的容器。” 姜淮不会。 她，更不会。 褚北鹤的身份小妖们可能不知晓，但在场的却没有人不清楚。 在他把姜淮带出来并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族老们便一直有所顾忌，此时听他开口，为首的那名族老顿时没忍住站了出来， 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大人，容器乃是闻人一族族内之事，大人开口，不合适。” 闻人白依视线落在褚北鹤拉着姜栩栩的那只手上，闻言也淡淡应和， “确实，大人虽为龙脉，却也没资格管我们族中的事。” 褚北鹤看向闻人白依，神色沉定，语气依旧，却道， “我今天站在这里，不只是作为龙脉干涉你们族中事务，更是作为姜栩栩的……未婚夫。” 他这话一出，厅中明显有一瞬的寂静。 姜栩栩同样看向褚北鹤。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虽然她和他曾经确实有桃木印记作为婚契凭证，但那道婚契，在他彻底苏醒后便已自动消失。 甚至他回来后，也再没有承认过两人的关系。 如今却突然开口……是为了帮她挡下眼前的麻烦？ 姜栩栩想说不需要，她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 更重要的是，她心里很清楚， 现在作为龙脉的褚北鹤，无法与人结契，她也不想要与现在的他重新绑定在一起。 她的手轻轻挣了一下，却没挣开。 闻人白依这会儿又恢复了最初的随意慵懒，看着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只道， “据我所知，你们当初的婚契是戚戚用了手段刻意种下，如今婚契已毁，你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闻人戚戚闻言微微低头。 当初栩栩和褚北鹤手心那两道桃木印记确实是她用了手段种下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褚北鹤会看在印记的份上庇护她的栩栩。 现在的情况也一如她期待的那样，但她依旧有些不爽。 因为闻人白依连这个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或许，自己这些年来为两个孩子筹谋的一切，她早就看在眼里，却只是冷眼看着，然后等待这一天，随意挥挥手，摧毁她努力折腾的小动作。 闻人戚戚很快将那一瞬的不满和不甘压回心底，就听褚北鹤道， “婚契确实毁了，但我和姜栩栩，曾经灵物与天地见证下举行过婚礼。” 话说出口的瞬间，褚北鹤只觉内心有什么一点点松动，而随着那处松动，属于脉魂的情愫快速涌入，融合。 他脑海中的记忆色彩一点点被点亮，包括记忆中那无处不在的，属于姜栩栩的那道身影。 黑眸似有漩涡暗涌，他握着姜栩栩的手微微用力。 只一瞬，又轻轻放开。 而后，在包括姜栩栩在内的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转而拉住她的手，然后，五指交缠，握住。 姜栩栩对上面前的人眼睛，恍惚像是意识到什么。 忘了挣扎，她忽而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 那里有金光正有意识般的快速浮动。 姜栩栩耳边听到他说， “所以准确来说，我与姜栩栩，已经是夫妻。 作为她的丈夫，我绝对有资格干涉你们闻人一族的内务。” 姜栩栩只见那快速浮动的金光在两人的手腕处凝聚成圈。 随着他那一句“夫妻”落地，金光似迸出一道带着意识的新生契约之力，金色光圈在两人手腕上倏然闭合。 金光凝聚而成的金环，在两人手腕处迸出耀眼的金光。 不同于过去只有她和褚北鹤才能得见的金光，此时厅中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得到两人手腕处的那道金芒。 而随着金芒散开，众人感受到的却是一股来自天道认可的，新生的契约之力。 这下不止闻人戚戚，连闻人白依都明显一怔。 契约之力并不稀奇，奇的是，众所周知不可与人结契的龙脉，却和姜栩栩有了契约。 真真切切的，不曾被任何手段遮掩的新生契约。 那代表着，这一刻起，姜栩栩和褚北鹤是天道认可的道侣，且再无分割的可能。 所有人，包括姜栩栩都被这道突然结成契约之力吸引了注意。 没能察觉到，此刻的褚北鹤，看向姜栩栩的目光中，明显多了一层变化…… 第970章 交易的条件 就像是原本平静如渊的深潭，开始有了流淌的痕迹。 又仿佛停滞的时间，在某一刻重新动了起来。 黑白色的画面从此有了颜色，这一刻，褚北鹤真切感受到了记忆中的所有情愫。 那是属于褚北鹤对姜栩栩的感觉。 他看着她，黑眸中难得带了些许颤动，仔细看时，还能在那双眸中发现一丝久违而温柔的光。 然而，眼下的姜栩栩，并没有注意到那一丝光亮。 视线被手上突然出现的金色光环吸引了注意，她能感觉到那股带有意识的契约之力来自它们，虽然莫名，但眼下的她，却没有心思多想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褚北鹤为了帮她，甚至搬出了两人曾经的身份，她不该分心。 褚北鹤见她“不为所动”，张口，刚想说点什么，耳边再次传来闻人白依的声音，却是对着闻人戚戚， “你倒是误打误撞。” 真的给女儿绑定了个了不得的夫婿。 闻人戚戚也很惊讶，她都想不通为什么龙脉与生而来的规则在栩栩身上为什么会失了效，但这并不妨碍，她为栩栩开心，以及…… 回怼闻人白依， “我只是比你靠谱。” 尤其是作为母亲。 闻人白依目光平静扫她一眼，而后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褚北鹤， “作为姜栩栩的丈夫，您确实有资格干涉今天的事。但身为龙脉，您不该管。” 闻人白依似是叹了口气，自座上缓缓起身，而后一步步，穿过两方族老，径直走到姜栩栩和褚北鹤的身前。 她眸底似藏着几分叫人看不分明的情绪，只恍惚间又被那股随意掩盖，盯着褚北鹤，却道， “十尾天狐，不止关乎我闻人一脉，更关乎所有妖族，哪怕是你，也不能凭一句话，就叫族中所有族老放弃。” 姜栩栩不是第一次听到容器背后的谋算，却是第一次听到，关于这场谋算背后的目的。 第一次知晓族中寻找容器的目的，她只当那是为了满足族中万年不出十尾天狐的遗憾，只当是族里为了让闻人一脉重新回到妖族的巅峰地位。 但现在想来，是她想得太过简单。 十尾的炼成，不只关乎闻人一脉，更关乎妖族，褚北鹤没有第一时间反驳闻人白依的话，说明她说的是真的。 褚北鹤，一直都知晓闻人一脉想要做什么。 姜栩栩想要细问，但闻人白依却显然没有给她多问的机会，只径自对上褚北鹤， “看在您的面上，今日您尽可以把人都带走，但想要我们一族就比放弃炼化十尾……大人至少应该用相等的代价作为交换。” 哪怕身为龙脉，也不可能只凭一句话就让闻人一族彻底让步。 他既选择要护住她，那至少，应该给出一个分量足够的筹码。 褚北鹤听得出闻人白依的意思，甚至在他决定出头的瞬间，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决定。 顾不上和栩栩的事，他刚要回答，手腕却蓦地被姜栩栩一把按住。 不等他开口，她便抢先做了回应， “不需要他换，你们的交易对象是我。” 姜栩栩虽然不知道闻人白依乃至闻人一族最终想要什么，但能以十尾天狐为代价的交易，她都能猜得出褚北鹤需要舍弃的是什么。 左不过又是那一身金光，甚至是……他的脉心石。 就像当初，他为她挡下天道数百道劫雷，以及那一次，他散去一身金光救下海市气运…… 他为她，为他们散去的金光已经够多了。 她不需要，也不愿意他再付出更多。 更何况，他还不完全是他…… 没有给褚北鹤说话的机会，姜栩栩径自往前一站，近距离对上闻人白依，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妖气威压。 那是目前的她无法抗衡的力量。 但她没有丝毫畏惧，因为…… 她身后还有一个他。 “我会作为十尾天狐的容器留在闻人一族。” 姜栩栩这话一出，一旁的姜淮没忍住再次出声，“栩栩！” 姜栩栩扭头朝姜淮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再重新看向闻人白依，眼眸是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冷静和练达。 “但我有我的条件，你们必须按我的方式来，否则……你们也可以选择和我，不死不休。” 她赌闻人一族不想闹到那样的地步。 所幸，姜栩栩确实握住了闻人白依以及在座族老们的心理。 如果可以和平解决，他们当然不会想要走到不死不休的结果。 “说说你的条件。” 闻人白依看着姜栩栩，眸色浅淡，似来了些兴趣。 就听姜栩栩道， “从今往后，闻人一脉乃至妖族不管任何人都不能再对我哥哥和我的家人出手。” 这是她的第一个条件。 姜淮和闻人戚戚眼眸微动，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闻人白依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应下， “可以。” “第二个条件，我要自己修炼，除非确定我无法修炼出十尾，否则你们不能强行将我作为容器养成十尾。” 姜栩栩话音一落，闻人白依没有立即应允，反倒是旁边的族老出声反对， “你天资虽高，但族里天族和你一样的并非没有，难道你一天无法炼成十尾，族里就一直得等着你不成？！” 在场的闻人九枵和闻人白依，哪个不是年幼时就天赋惊人，可他们在修成九尾后，妖力就仿佛到了瓶颈无法继续提升。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将心思放在容器上头。 姜栩栩闻言只看一眼那位族老，目光平静， “既然是条件，这个修炼时间当然会有个期限。” 姜栩栩朝着闻人白依张开五个手指， “五年时间，如果五年后我无法修炼出十尾，我任由族中处置。” 这是她给自己争取的变强的时间。 在这期间，有闻人一族的承诺加上褚北鹤的“监督”，可以确保姜淮不会再受到闻人一族的任何算计。 而她，哪怕到时候真的无法修炼出十尾，至少也能让她得到足以和闻人一族抗衡的力量。 到那时，她不会——任人宰割。 第971章 助阵 “不行。” 不等闻人白依开口，那族老便肃着一张脸开口， “五年时间太长，顶多给你一年。” 话音落下，不等姜栩栩开口，那边的闻人戚戚就直接脱下一只鞋子往说话的族老那边扔， “一年！一年你给我修给我看试试？！我都不用不要求你修十尾，你先用一年把八尾修成九尾我看看？ 别告诉我你不行，修不成你就是狗！” 族老自然不可能被她一鞋子扔中，一挥手那鞋子就被他凭空甩开。 然而虽然伤害性不够，侮辱性却是够够的！ “闻人戚戚！你放肆！” 族老气得胡子都立起来了，要不是顾忌着闻人白依之前的举动，他都想直接对她动手。 “你都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还怕人说吗？自己做不到光知道剥削小辈！一年你也好意思张口就来！老不羞！” 许是心里有了些底气，闻人戚戚这会儿骂起人来毫无顾忌。 如果说之前她是坚决反对，但在听到栩栩五年的条件后，她和姜淮都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栩栩是想要为自己争取时间。 既然不能改变她的决定，那至少，她得帮她争取她要的时间！ 族老被闻人戚戚一句老不羞气得脸色都红了，扭头，质问闻人白依， “你就不管管她吗？！” 闻人白依淡淡扫一眼闻人戚戚，半晌，沉吟一般， “一年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她看向姜栩栩，选择无视了族老的诉求，径直道， “三年，如何？” 姜栩栩不为所动，“就五年。” “三年。” 闻人白依说，“这三年，我亲自指导你修炼，族中资源也随你拿取。” 闻人九枵和闻人戚戚闻言下意识扭头看向闻人白依，显然都有些意外。 姜栩栩眼角余光瞥见两人的反应，知道这条件里头的好处应该是真的，于是点头，应了， “行。” 她本来预想的时间也是三年，现在还多了点额外惊喜。 在场众人：…… 这就谈完了？ 确实是谈完了，哪怕族老们还想发表意见，但闻人白依应下，她的话就代表了闻人一族的意思。 族老们想了想，干脆补充道， “这三年期间，你只能待在我闻人一族的族地！” 都看得出姜栩栩想要为自己争取时间，既然这个时间给了，那至少，要保证这个人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不可能。” “不可能。” 褚北鹤和姜淮齐声开口，闻人戚戚慢了一步，也跟着道， “想都别想，还想变相囚禁我女儿，都是上千年的妖，也不知道要点脸，一天天就知道欺负小孩！” 其中一名族老被她怼得脸色难看，但还是强行压下心底恼意，转而冷笑， “你们如今已经在我闻人一族的族地，能不能离开，我们说了才算。” 这是真的打算不要脸了。 姜栩栩拧眉，想着今天最终还要翻个脸。 只是没等他们这边有所动作，就听一道声音突兀地从门口处传来。 “他们能不能走，还真不是族老们说了算。” 姜栩栩几人扭头，就见闻人木雅从外头走了进来，和族人习惯性隐藏自己的妖尾不同，她日常身后挂着七条尾巴随意晃荡。 此时一步步走来，视线先是落在姜栩栩身上，而后和姜淮视线有短暂的对视，各自收回目光，这才转向闻人白依。 身为长尾自面前虚空一扬，就见虚空处显出一道水镜。 在看清水镜中场景的瞬间，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尤其是姜栩栩和闻人戚戚，在看到水镜画面中出现的熟悉身影，两人眼眸俱颤，显然毫无预料。 …… 闻人族苑，门外。 原本被姜栩栩破开的朱红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恢复，连带着门口的结界也被修复。 姜禹城站在朱红大门前，面色沉肃， “姜淮和栩栩就在这里头？” 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在他身侧，除了姜湛还有海市道教学院的院长。 而身后，谢云里和屠星竹，鹿南星几个小伙伴沉默站着。 从姜湛那里知晓姜淮被闻人一族带走，他便决定要亲自过来。 但他也知道，仅凭自己，哪怕带上保镖也没办法从这个地方将他的孩子带回来，所以他只能联系自己能联系到的玄门中人。 见他就要上前拍门，谢云里只上前一步，道， “门上有结界，这里还是交给我们。” 他话音落下，便和屠星竹上前。 妖族结界虽然和玄门结界有些不同，但屠星竹作为参与过修复妖学院结界的人，对于妖族结界的术法逻辑还是有些心得的。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动作，那红漆大门便像是有意识般的往后移了数米。 下一秒，四名明显是闻人一族的狐族已经冷眼挡在了门前。 “此乃闻人族苑，非我族人不得擅入！” 已经被姜栩栩破开一次结界，要是连着两次被强闯，那就是整个闻人一族的笑话了。 海市学院院长见状只上前一步，客气道， “几位小友，我们是来找人的。” 四人察觉到海市院长周身气息强大，不敢小看，但要想强闯，他们也是不答应的。 “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速速退去！” 鹿南星这个暴脾气，当即撸着袖子就要带华岁上前。 “你们绑架我们道教学院的学生和资助人！不放人是不是想打架？！” 海市院长一派温和看着对面，虽未表态，但明显也是做好了要强闯的准备。 几个守门狐妖见状瞬间摆出防备，眼见着双方就要动手。 和姜禹城一开始就站在一侧的姜湛冷眼瞧着，面色皆沉然不语。 姜湛忽而低头看向自己腕上那根红绳。 那据说是用闻人百雪狐毛编织而成的红绳。 她说过，若是遇到不可控的情况，弄断红绳，她会帮他。 姜湛不知道现在是不是那个不可控的情况，但他希望，她能帮他们。 伸手，他作势要扯断那根红绳。 红绳很细，绑在他手腕上就像是天然形成的一样，姜湛以为很轻易就能扯断，然而试过才发现，这看似普通的红绳，根本无法被用外力扯断。 只一瞬的思考，姜湛干脆对着红绳，张口，声音沙哑而果断， “断。” 就见，原本怎么都弄不断的红绳，随着他这一声干脆断开。 红绳断开的瞬间，一缕妖光自绳上亮起。 原本准备打起来的双方被这道妖光吸引了注意，海市院长眯了眯眼，刚要说什么，就见面前吱呀一声。 原本紧闭的红漆大门，竟是被人从里面干脆打开。 闻人百雪站在门内，看向姜湛，以及他身旁的姜禹城，挑了挑眉，道， “进来。” 第972章 担心她吃了亏 这边族人冷不丁看着大门被打开，都没忍住蹙起眉心， “百雪！谁让你开门的？！这些人擅闯族苑，和该打出去！” 闻人百雪对此毫不心虚，甚至理直气壮， “是族长和族老们让我开门请人进去的！” 几个族人闻言面面相觑，为首那族人却有些不信， “真的？为何我们没接到允许外人入内的通知？” 闻人百雪闻言当即挑眉，随后一脸受伤又难过， “你、你这是不信我？！我在你们眼里难道是那种故意骗狐还放外人进门的人吗？！” 闻人百雪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同族一场，你们竟然这样想我！” 几个族人显然都了解闻人百雪的毛病，见她又演了起来顿时有些头痛，只能敷衍地安抚了两句，表示他们信她。 不过却没有立即把人放行的意思，只道， “既然族长和族老有令，等我请示过族老，确认后再让人进去也不迟。” 那人说着，就要掐诀隔空询音，闻人百雪见状，暗暗啧了一声，再抬头时，哪里还有刚才委屈难过的样子，转而一脸恼怒， “说到底还是不信我！！你们就是看我面嫩好欺负不把我当回事！！” 她说罢，身后五尾绽开，二话不说就是甩尾发飙。 狐尾甩过，瞬间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沟壑。 见她一言不合就发飙，几个族人简直要吐血。 族里谁敢欺负她？！ 还欺负她面嫩？！ 内心吐血，几人却只能被动躲开她突然的攻势，甚至不敢回手。 鹿南星这边原本都已经准备好动手大闹一场了，结果对面一言不合自己内讧了，几人都有些懵。 就见那边姜湛朝他们挥手示意，就连闻人百雪，打架的功夫还抽空给鹿南星这边挤了挤眼。 鹿南星多聪明啊，瞬间就明白过来，当下一个招呼，一行人就准备趁乱呼啦啦往里闯。 这边族人被闻人百雪打得脾气上头，都快忘了门口这波，眼角余光瞥见那些人的动作，当即醒悟过来， “闻人百雪！你居然帮着外人大闹族苑！我这回一定要去族老面上告你！” 闻人百雪根本不在怕的，一记狐火呼啦甩过，瞬间烧掉对面半边袖子， “告就告！谁怕你！打不过我一个未成年狐还要找族老告状，你怎么不直接找我娘告状去？” 那族人本来就被打得来火，听到她这话当即又羞又怒，手下再没顾忌，一尾巴狠狠抽象闻人百雪，另一尾巴却是没有放过那边打算趁乱溜进去的几人。 眼见狐尾即将甩中最前头的谢云里，他眸色一凛，瞬间拉起屏障。 却见，狐尾还没甩中屏障，就被另一道力量蓦地打飞。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传来，谢云里一行人蓦地扭头，就见曾经在学院大会交过手的玄枵连同山竹呜呼不知何时都赶了过来，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眼生的妖崽。 那是特妖班的几个学生，其中就包括蓝镜， “听说我们妖学院的学生被扣在了闻人族苑，作为同学，我们觉得有必要过来瞧瞧。” 几个族人拧眉，这些妖学院的崽子怎么也来了？ 还嫌不够乱的吗？ 然而，这显然还远远不止。 就见山道那头，又有数道气息快速而来，却是京市道教学院的几位师长和几名学生， “姜栩栩是我院的客座讲师，闻人一族随意扣押她和她的家里人，这件事我们玄门绝不会坐视不管！” 而后，离听连同妖管局那边的木萧萧也倏然现身。 木萧萧毕竟是为闻人九枵办事的，对待闻人族苑的族人相对客气， “这事虽然是闻人一族内部的事，但毕竟涉及我们妖管局的成员和成员家属，我们不能不管啊。” 相较之下，离听的态度就直接得多。 只见他扫一眼门口几只狐妖，抬了抬眉，道， “趁着我没动手，赶紧把路让开，就你们几个……能拦得住几个？” 四位族人：…… 他们想说族苑内不止他们四个，但哪怕再来十个，对上这乌泱泱的一波人，他们也是招架不住的。 别的不说，单是安全局的这位离听，他们就打不过。 堂内，姜栩栩众人看着水镜中乌泱泱堵在门口的一行人皆是一阵沉默。 那里头的，除了道教学院的，还有安全局，妖管局，甚至妖学院，全都是和姜栩栩密切相关的存在。 他们或许一开始只是知道姜淮被带走，知道姜栩栩打算强闯闻人族苑。 他们赶过来，只是担心她吃了亏。 闻人九枵看向姜栩栩，若非因着族里的关系，她本该是闻人一族的骄傲。 可她有如今的结果，却从未倚仗过闻人一族，只是凭她个人。 这些人，都只是为了她这个人而来。 手机似有隐隐的震动，闻人九枵也不管族老们脸色如何，径自掏出手机，眼眸微挑，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兴味。 转而朝族老以及闻人白依开口，道， “灵事的负责人刚才发来消息，希望我们不要为难他们的优秀员工。” 闻人九枵说着，若有所指地看向姜栩栩。 显然，那个灵事优秀员工指的是她。 事情到这个地步，确实如闻人木雅说的，姜栩栩一行人能不能离开，已经不是族老们说了算了。 闻人白依听到连灵事背后那人也掺合一脚，看向姜栩栩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说不上意外还是其他，她径自看向几个族老，第一次询问他们的意见， “那人，你们还要留吗？” 族老们：…… 他们倒是想留，可外头这情形，是他们想留就能留的吗？ 先头虽然知道姜栩栩和闻人戚戚在外头也混出一些名头。 但……他们一开始是真的没把那些兼任的职务当回事。 哪怕心里再有想法，可既然三年时间的条件都答应了，再为了那三年在哪修炼这事得罪安全局和玄门甚至灵事那边，属实没必要。 尽管心中郁闷，但为首的族老还是沉声开了口， “既然事情都谈妥了，那该去哪便去哪，我们不留了。” 几乎是族老话音落下，闻人戚戚就一手拉住一个娃，扭头就往大门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褚北鹤落在后头，只最后和闻人白依视线交错，这才抬步跟着离开，路过闻人木雅的时候，后者朝他恭敬颔首。 褚北鹤也点头回应，先头他能快速找到困住姜淮的结界所在，正是她给透露的线索。 而那边，闻人戚戚拉着两个孩子一出族苑，就一眼看到门口处的姜禹城。 当下眼眶一红，丢下两人就往姜禹城怀里扑去。 一把将人紧紧抱住，也顾不得在场那么多人，哇的一下竟是哭了出来。 第973章 栩栩，是我 姜禹城原本因为妻子儿女安全出来而放下的心，在听到怀里人的哭声时猛地又提了起来。 连带着向来沉肃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紧张和着急，抱着人的手蓦地发紧， “别哭，我来了。” 他仔细查看妻子身上，见她身上比起两个孩子明显要狼狈，脚下甚至还丢了一只鞋，眼底顿时凝了霜色， “他们对你动手了？” 闻人戚戚刚想开口说没有，眼角瞥见门口的众人以及旁边的族人，顿时低头，露出有些委屈难过的样子， “算了，他们是族老，这种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没具体说这种事是什么事，但闻人戚戚本就通过血脉术强行从国外回到族地，又因为爆发妖力又被强制压下，整个人比起姜栩栩和姜淮要狼狈不少。 再结合姜禹城刚才的问话，在场的人心里瞬间有了答案—— 族老们确实动手了。 门外一众玄门人士以及妖管局看向闻人一族的族人目光瞬间多了几分鄙夷和谴责。 闻人一族族人原本理直气壮的脸上，在面对门口处这些谴责目光时多少有了些动摇。 他们其实还有些不相信。 毕竟刚才闻人九枵亲自领人进去的时候可不像是要跟人动手的样子。 但闻人戚戚这样子，再加上先前正堂那边陡然爆发的几股强大妖力，负责守门的这几个族人为族老的底气都不足了。 虽说闻人戚戚带姜栩栩强闯是不对，但族人到底是族人，不可能真的下杀手。 更别说族老这样级别的长辈对小辈动手，说出去实在是有些倚强凌弱了。 一时间闻人一族这边的族人气焰都弱了下来。 这边姜栩栩和姜淮听到闻人戚戚“卖惨”的说辞，两人对视一眼，皆默默垂头沉默，十分配合。 配上闻人戚戚委屈呜呜的哭声，一家四口拉满了在场的同情分。 此时拎着闻人戚戚一只鞋跟出来的闻人九枵：…… 听着她暗示性十足的“污蔑”，闻人九枵只沉默站定在影壁后方，没有继续往外走，只看一眼手里的那只鞋，指尖轻动，那鞋子便自动落地往外而去。 这边闻人戚戚还靠着姜禹城呜呜委屈着，就见一只长了小短腿的鞋子一蹦一跳地朝她“跑来”，仔细看时，会发现那鞋子下长着的脚，赫然是妖气化出的小小狐狸腿。 鞋子跑到闻人戚戚脚边便砰的一下恢复原状。 闻人戚戚察觉那随着小小狐狸腿一并消失的妖气是属于谁，嘴边的呜呜声稍稍停滞，而后沉默下来，看着那只鞋子没有说话。 姜禹城认出了那是她的鞋子，没有问这只自己“跑”来的鞋子是怎么回事。 在他知道自己有个半妖妻子以及擅长各种玄术的女儿后，他已经学会对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保持冷静和淡定的态度。 将人放开，而后蹲下身子，向来矜贵沉稳的男人，让妻子的的手搭在自己肩头，身子让她倚靠着，自己则单手拉起她没穿鞋子的脚踝。 拿出手帕将她脚底擦干净，这才替她将那只鞋子仔细穿好。 没有再多问别的，只看一眼妻子以及身旁的儿子和女儿，轻声道， “我们回家。” 离开前，自然不忘替几方前来的人郑重道谢。 这些人或是为了栩栩，或是为了闻人戚戚而来，他作为父亲和丈夫，有必要替她们表示感谢。 一行人本来就是担心姜栩栩和她家里人吃亏才来的，这会儿见人没事，顿时纷纷准备跟着离去。 玄门中人和妖族中人，不讲究那些谢来谢去的礼数。 只是离开前，姜湛还是被闻人百雪单独叫住了。 看着他手腕上已经消失的红绳，闻人百雪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那绳子是让你遇到关键时候才断开的，你为了开个门的小事就把他弄断，浪费我一根狐毛！” 姜湛看她有些生气的样子，想了想，低头打字， 【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闻人百雪瞥他一眼，没好气道， “反正我就给这么一根，你用掉以后就没有了！” 姜湛低头就要打字，结果不等他打完，就听闻人百雪接着道， “除非你求我。” 姜湛打字的动作一顿，默默将打了一半的字删除，重新输入， 【求你。】 闻人百雪听着这寡淡的两个字简直无言以对，和姜湛大眼瞪小眼，好半晌，直接摆手， “走走！” 顿了顿，又道， “回头我给你闪送一根新的，这回不准再随便用掉！” 姜湛有些意外，感受到眼前人和大伯母相似的气息与相似的那份善，让他难得的心生一丝亲近。 嘴角牵动，他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笑容里带着真诚的感激。 这回没再打字，而是张口，无声跟她说， “谢谢。” 他想，回去后问问栩栩，看能不能给这位狐狸表姨准备一些礼物。 比如护毛之类的东西…… 这边姜禹城一行人直接回了姜家在京市的一栋别墅，回去的路上双方简单解释了今天发生的那些事。 包括姜淮被困在族苑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姜淮妖血觉醒的事情。 但姜淮自己并没有什么印象，因为不管是闻人戚戚在他身上下的禁制被解除还是妖血觉醒，他都一直处在昏睡的状态。 直到姜栩栩她们闯入族苑后他才堪堪醒来，醒来后，身边就是那位“小姨婆”。 她替他安抚妖血觉醒后的不适，又告诉了他姜栩栩和闻人戚戚来找他的事。 又说，“很快有人来接你出去。” 说完就走了，只是临走时，似乎在结界上做了个什么印记。 紧接着，褚北鹤就来了。 他用金光破开了结界，将他带回了姜栩栩和闻人戚戚身边。 褚北鹤也道， “闻人木雅留在结界上的印记将原本隐匿的结界气息透了出来，我才能顺着气息找到结界所在。” 因着闻人白依的要求，闻人木雅不能自己动手破坏结界放姜淮离开，所以她故意在那里留了缺口。 闻人戚戚对此也并不意外， “你们小姨婆一直都这样，看着对什么都不上心，但心里一直有自己的一把尺。” 她也是族里为数不多的，对她一视同仁，甚至私下多有看顾的长辈。 如今她已经长大，但她的孩子却依旧受她照顾。 闻人戚戚想，改天还是得带着孩子，正式给她“老人家”请个安才行。 姜栩栩不知道闻人戚戚的打算，待人都安顿下来，她这才有功夫琢磨起她和褚北鹤腕上突然出现的金光光环。 在花园将人叫住，姜栩栩认真地谢过对方， “我知道之前在闻人族苑，你是为了帮我才故意认下和我的关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身上会重新出现新的契约之力，但我跟你保证，我会想办法解开……” 她说得认真，一副不想让他为难但又隐隐划清界限的样子，却叫褚北鹤听着胸口一阵发闷。 他看着她，黑眸中带着些许的无奈，张口，声音低沉如冷泉，隐隐却带着几分眷恋， 轻声的，朝她开口， “栩栩，是我。” 第974章 没能下成的一场雨 轻敛中带着无奈的嗓音，明明还是原来的声音，却莫名的，叫姜栩栩身体微微一僵。 脑子似有一瞬的空白，她怔怔看向眼前的人，分明还是原来的那个人。 又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手指发紧，她下意识地攥紧手心。 盯着眼前的人，许久，她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 “褚、北鹤？” 她有些不确定。 这样的迟疑并不像她。 可她还记得，在文物村的时候，她曾经有过相同的错觉。 那时她也试探着唤他。 可是回答她的是对面人的沉默。 那沉默告诉她，她又一次认错了眼前的人。 那所谓的熟悉感，只是她心中期盼下产生的错觉。 她害怕，现在也是她的错觉。 “褚北鹤？”她又问了一次。 所幸这一次，对面的人不再沉默以对。 他说， “是我。” 两个字，叫姜栩栩一瞬停滞的心跳，陡然重新开始跳动。 她看着眼前的人，眼眶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红了。 褚北鹤看着这样的她，心底不再是陌生到让他不知所以的异样感。 而是，真真切切的，心疼。 心疼她的等待。 心疼这些等待的时间里，“他”给她受过的委屈。 透着金光的指尖缓缓抚向她的脸颊，指尖触在她微红的眼尾处，试图用金光掩住那一抹红意。 他再一次出声，声音比起刚才还要轻缓。 他说， “栩栩，我回来了。” 带着沉淀而笃定的安心感，他一眼不错地看着眼前的人，直到，对面的人在最初的怔忡过后，蓦地将脸撤离他的触碰。 褚北鹤手指微僵，以为她是不相信，刚想再说点什么，眼前的人却在瞬间，毫不犹豫地扑进他的怀中。 褚北鹤只一瞬的怔愣，很快伸出手，那一刻，他和他的金光，毫不迟疑地，将她紧紧接纳。 迟来的情愫在胸腔蔓延。 这一刻的他，仿佛重新寻回了自己的七情六欲。 这一刻的他，不再只是单纯守护华国山河的龙脉。 他还是，褚北鹤。 姜栩栩感受着熟悉而温暖的怀抱，身体几乎被融入他的金光之中，那环住她的臂膀带着坚定的力度，叫她眼眶莫名的一热。 她不想哭。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 她不想一味地放纵自己暴露太多的软弱。 可面对眼前的人，她有些控制不住。 恍惚间明白，为什么在堂内那个坚强到无所畏惧一心只护着她和哥哥的母亲，在看到父亲的那一瞬间，会委屈得哭得像个孩子。 那是只有对待最亲近人才有的情绪宣泄。 总有那么一个人，他只看你一眼，你所有的委屈就会朝他倾泻而去。 眼前的褚北鹤对她来说，也是这样的存在。 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前，姜栩栩不敢抬手，只单手成拳，似发泄般的猛地在面前人的肩膀处捶了一下。 捶一下，似乎觉得不够，又捶了第二下。 褚北鹤没有动作，只依旧抱着她，任她发泄。 只是两下过后，却迟迟没有等来第三下。 褚北鹤疑惑低头，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感觉到了胸前微微的湿意。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烫了一下，他稍稍松开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摸向她的脸颊。 只是还没触碰，就被她一巴掌拍开。 褚北鹤并不死心，手上动作坚持而略带半分强硬地捧起她的双颊，直到窥见金光中她明显泛红的眼睛。 黑眸凝滞，他忘了言语，胸口处的情绪汹涌着，在他还没分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时。 他已经俯身，吻上了她。 姜栩栩睫毛轻颤，只一秒，便闭上眼，毫不迟疑地回应了眼前的人。 双手攀上他的颈肩，两人的气息随着周围不断跳动的金光彼此交融。 头顶似有一道闷雷响过。 天空不知何时聚起乌云，那是大雨将来的征兆。 二楼处，此时正偷摸拉着老公偷窥楼下小两口的闻人戚戚下意识抬眼看天，当即啧了一声。 心里骂天道扫兴，也顾不得妖力还没完全恢复，就要动手，施术。 必须替她崽把这场雨截下来！ 只是，没等她完成手中术法，花园中的褚北鹤已经一抬手。 一道金光随着他手中飞出，直直朝着头顶凝聚的乌云而去。 而随着他的动作，原本害羞挨在一个口袋里的金小栩和金小鹤似有所感。 两个冒着金光的小纸人咻咻地追随着那道金光往云层上方飞去。 除它们之外，原本已经回房计划着给自己挖个泳池作为窝的椒图也仿佛受到感召。 皮肤上显出龙鳞，龙鳞更隐隐泛起银光。 下一秒，只见他一声低吟，整个人原地化作银白的破烂小龙，下意识朝着那道金光追去。 小龙迅速缠绕着金光飞向天空，那一身还没来得及蜕换完成的破烂龙鳞，在接触到金光的瞬间，再次一片片立起。 而后仿佛被金光洗礼过一般，破裂的龙鳞一片片脱落，又很快伴随着金光生出带着银润光泽的银白龙鳞，似珍珠流光，溯流而上。 蜕换新鳞带来的舒爽感，让椒图爽得没忍住朝天一声吼，一声清脆厚沉的龙吟自京市上方的云层响起。 刚刚回到安全局的离听眼尾一抽，心说又是哪个不长眼的给他增加工作量。 下一秒，感应到云层上方那道金色流光，离听沉默一秒，人命一般地，原地化作黑色巨龙，只一个瞬息间腾空而上。 不就是一场雨么？ 他给拦了。 正好，也让他趁机教教这新生的小龙，他们龙族的一些规矩。 那一天，京市不少妖族都感应到了那乌云上方不断翻腾的两道龙气。 一道很是熟悉，另一道，年轻得有些陌生。 他们以为今日是有龙族起兴想要行雨，还是双龙卷云，这阵仗怎么着也得是一场大暴雨。 各家招呼着自家妖崽们赶紧回家待着不要乱跑，玄门中也有不少玄师提前做好了暴雨倾盆的准备。 然而料想中的大暴雨并没出现，反倒是京市上方原本凝聚的乌云在黑龙和银龙的搅合中，竟是一点点散去。 乌云中的闷雷被驱逐，云层散开，本该酝酿的大雨没能落下，天空转息间强行恢复一片清朗。 无人知，为什么这场雨没能下成。 第975章 以山川灵脉为聘 若有似无的龙吟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 妖学院的天台上，玄枵看着随龙气一并消散的金光，冒起的龙鳞被他一点点压下。 良久，少年周身又恢复一派酷冷模样，抬腿跳下五层高楼，身影却消失在夜色之中。 …… 别墅。 花园中的两人似乎没有察觉刚才头顶风雨欲来又迅速归于平静的小插曲。 原本雀跃跳动的金光许久后才一点点归于平静。 姜栩栩和褚北鹤手拉手回到别墅，迎面就见闻人戚戚和姜禹城坐在客厅沙发处。 看向他们，一个眼带笑意，一个脸色沉冷。 哪怕知道褚北鹤背后的身份，姜禹城依旧看不惯这个拐走他女儿的人。 尤其是，前段日子，为着他，栩栩还受了不小的委屈。 “你们现在是怎么回事？说说吧。” 姜禹城严肃着脸开口，姜栩栩看一眼褚北鹤，拉着人走过去，刚要坐下说话。 就见另一边，姜淮端着一杯热牛奶过来。 将牛奶放到姜栩栩面前，顺势在旁边沙发坐下。 姜湛此时也从楼梯那边走过来，默不作声地往旁边一坐。 姜淮坐下时脸色倒是没有姜禹城那么严肃，只是那向来含笑的桃花眼此时也显得淡淡的， “我也想知道。” 姜淮看向褚北鹤，语调不徐不疾，微笑问他， “你和栩栩举行过婚礼，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 这话一出，原本只是因为刚刚目睹褚北鹤“教坏”女儿的举动而板着脸的姜禹城，脸色几乎是瞬间冷了下来。 看向褚北鹤，眼睛里隐隐冒了寒气。 他怎么不知道，还有婚礼的事？！ 褚北鹤当时对闻人白依和族老们说的话，闻人戚戚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丈夫。 当时的情况，不管是谁都没顾得上细究褚北鹤当时说的话。 但这会儿重新安定下来，就免不了就着这事好好掰扯掰扯了。 关于姜栩栩和褚北鹤在文物村举行了一场幻境组就的婚礼这事，因为当时姜家人都不在，姜栩栩乃至文物村的灵物们事后也没多说。 以至于不管是姜禹城甚至闻人戚戚都不知道这回事。 闻人戚戚被自家儿子这一提醒才猛地想起还有这茬，原本笑眯眯的脸上也带了几分严肃和不赞成。 作为自己亲手为栩栩挑选的“靠山”，闻人戚戚对褚北鹤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甚至对于两人一些亲昵举动还十分乐见其成。 但心里认可归认可，小两口私下里举行婚礼还不告诉家里人，这事就很严肃了。 别说姜家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栩栩这么早嫁人，哪怕要办婚礼，那也必须是按礼数规矩全城轰动地来办！ 哪有这样鸟不悄的就偷偷办了婚礼。 也太不懂事了。 当然，不懂事的肯定不是自家孩子，那就只能是褚北鹤了。 年纪那么大，还不懂事。 一家三口此时看向褚北鹤的眼神颇有那么一点谴责的意味。 褚北鹤虽然不觉得心虚，但刚刚将脉魂与本体彻底融合，他自然不希望这几位未来家里人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姜栩栩原本想要替他解释一下，却被褚北鹤抬手按着她的手背轻轻压下。 眼神示意让他自己解释。 这是他必须给姜家人的一个交代。 “是这样的……” 褚北鹤言简意赅地将从异世找回闻人戚戚前，两人在文物村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那场婚礼是灵物们兴之所起，却也满含了他们全部的祝福。 那不是一场可以被当做玩笑浅浅揭过的婚礼。 正如褚北鹤之前说的，那是天地灵物见证下，被天道认可的婚礼。 证据就是，他和栩栩手腕处结下的金光环契。 如褚北鹤那一身金光寻常人无法得见，两人手腕处的金光环契在先前那耀眼的金芒过后也一并隐去。 但此时似乎是为了让姜家人更好地意识到它的存在，他拉起姜栩栩的手，意念牵动间，两人手腕处金光环绕的环契清晰地出现在几人眼前。 哪怕姜禹城这样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在看到那金光凝聚成的手环时也能感觉到那上头一股难以言说的力量。 那力量就像是一道意识，就像人生下来就知道要吃饭睡觉一样，那金光手环上同样带有一股天生意识的力量，让人看到它的瞬间，便无法质疑半分。 姜淮和闻人戚戚以及姜湛同样有这样的感觉。 褚北鹤便也顺势解释了自己彻底苏醒脉魂融合的事情。 闻人戚戚便明白过来了。 为什么栩栩会一下子重新接受了褚北鹤。 是因为他以龙脉之口说出了他和栩栩的关系，那道契约之力帮他彻底觉醒为了原来那个他。 但这都不是闻人戚戚想知道的。 她更想知道的是， “这道新生的契约之力，它会消失吗？” 闻人戚戚问得认真。 见过当初桃花印记消失后栩栩失魂的模样，闻人戚戚不愿意女儿再经历同样的感受。 事关龙脉异于规则的表现，她只能向褚北鹤寻求一个答案。 这话一出，在场包括姜栩栩都下意识看向褚北鹤。 很显然，闻人戚戚的疑问也是他们，以及姜栩栩心里的疑问。 褚北鹤便看向姜栩栩，声沉如渊，却带着笃定道， “不会。” 这是一道属于他和她的新生契约，是真真切切种在他本体之上的契约。 哪怕未来他再经历数次沉睡苏醒。 它都不会轻易消失。 他也……不会让它再次消失。 褚北鹤的回答，显然叫厅中众人眼眸皆是一松。 姜栩栩虽然知道能落在龙脉本体的契约之力不会被轻易抹除，但真的听到他的回答，还是叫她没忍住，眉眼轻弯。 有这个答案，已经够了。 至于文物村那场婚礼到底正不正式，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不在意所谓的形式，但褚北鹤却没有打算就此轻轻揭过。 褚北鹤看着她，又看着眼前的姜禹城和闻人戚戚，忽而郑重开口，却道， “我会还栩栩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天地见证，以山川灵脉为聘的正式婚礼。 这一次，他要光明正大地，迎她做他的妻。 褚北鹤说得认真而郑重，似乎只要对面应下，他就会立马筹备起来。 却不想，对面却不为所动。 姜湛继续沉默不语，闻人戚戚和姜淮也没有应声， 姜禹城直接面无表情看着他， “我说了要让栩栩现在就嫁给你吗？” 褚北鹤：…… 第976章 褚北鹤的执念，物归原主 面对褚北鹤的突然沉默，姜禹城只在心里冷哼一声。 他女儿过了今年也才十九！ 大学都还没毕业，想什么呢这脉！ 想正经结婚，至少等栩栩大学毕业后再说！ 在那之前，想都别想！ 褚北鹤：…… 好吧。 好不容易通过“三堂会审”，姜栩栩径自把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有份礼物要给他。 那是她之前就准备好的礼物，却一直没有给他。 因为她想送礼物的人，只是现在这个让她熟悉又安心的他。 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包，姜栩栩从里面翻找出一个盒子。 如果褚北鹤问归小墟，就知道这个盒子，一直被她放在随身带的箱包中。 哪怕盒子的存在一直挤压着归小墟的睡觉空间，姜栩栩也一直没有要把它拿出来的意思。 就是为了，在他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将它送给他。 褚北鹤拿到盒子时，已经隐隐猜到了盒子里是什么。 那是他还没消散金光前，她曾经承诺给他的礼物。 打开盒子，果然看到里头静静躺着的一串沉玉珠串。 和他手腕处那条拍卖行拍得的珠串相似，但眼前的这个珠串，却明显是她亲手打磨，甚至连珠串上刻着的符文，都沁着一股只属于她的灵气。 当初他替她拍下她看中的玉品，她却将其中一条玉手串送给他，还说，回头会为他磨一条她亲手做的。 事过境迁，兜转间，她的礼物终于送到了他的手上。 褚北鹤看着那盒中带着她心血的手串，没有说话，只径自朝她伸出手。 姜栩栩微微一笑，如她曾经承诺的一样，替他换下了手里的珠串，又将这串新的为他亲手戴上。 沉透的古玉珠衬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腕，异样地和谐好看。 姜栩栩下意识地，如曾经那样，伸出指尖，轻轻在那珠子上摸了摸， “适合你。” 相似的情景，还有相似的，仿佛被她指尖触摸在心上的发烫发痒的感觉。 褚北鹤心头微热，一如从前，他反手握住她的手。 紧紧握住，张口，声音微哑， “我很喜欢。” 他看着她，好半晌，将人松开，转而从自己怀里掏出另一个熟悉的物件。 看清那东西的瞬间，姜栩栩眼眸微怔。 那是，她曾经归还给他的脉心石。 “你送我一份礼物，我也想将这份曾经的礼物送还给你。” 褚北鹤说， “我知道之前你对我失望，所以一直不愿意把它收回，现在……能允许它物归原主吗？”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轻缓的询问。 叫姜栩栩心尖莫名发酸，同时又莫名的，有些好笑。 她不明白，他对于将半颗脉心石送给自己的执念来自哪里。 要说物归原主，明明他才是原来的那个“主”。 可是…… 她今天不想跟他争辩脉心石的归属，只是看着他手里的脉心石，好半晌，轻声开口，却道， “我从来没有对你失望过。” 哪怕当时选择放弃，也只是暂时放弃当时的他而已。 对褚北鹤，她从不会失望。 他也不会让她失望。 褚北鹤闻言，墨如沉渊的眸亮起点点欢喜，下意识的，他再次倾身。 薄唇落在她的细腻光洁的眉心，带着蜻蜓点水的温柔。 “栩栩，谢谢你等我。” 许久，他重新将人放开，转而重新为她戴上那颗北灵石的项链。 一如当初他将它作为礼物送给她时，他亲自为她戴上的一样。 姜栩栩感受着胸前熟悉的温度和重量，心底莫名的，有些认可他说的物归原主的话。 那是一种一切重新归于正轨的安心感。 * 这边是重归于好的团圆喜悦。 另一边的闻人族苑，自闻人戚戚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后，很快又归于过往的沉寂。 因为闻人戚戚临走时说的带有暗示的话，族中族老风评被害，有族老知道后气得胡子都白了。 偏偏却是再拿闻人戚戚以及她那一家子人无可奈何。 闻人九枵没有理会气得白胡子的族老，感受着云层上方渐渐散去的龙气，他转而抬腿，去了后庭处魂树的所在。 属于姜淮的那颗铃铛已经不再响动。 姜栩栩当时从幻境中惊鸿一瞥，却并没有看得仔细。 但如果她亲自过来，会发现魂树和她当初第一次见时，树息已经有了微弱的变化。 闻人九枵一直走到树下，就见闻人百雪蹲在树下，双手平举着，明显是一股受罚状态。 擅自开门意图帮外人强闯族苑，还假传族长和族老的意思。 哪怕她是闻人木雅的女儿，族里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惩一下，总是要的。 只是看着她一副几乎已经睡着的样子，闻人九枵眼底划过无语，张口，只道， “站起来。” 条件反射一般，闻人百雪刷拉一下平举双手站起身，做出认真受罚的样子。 “我一直站着呢。” “嗤。” 一道微弱的嘲笑声自脚边传来，闻人百雪想也不想抬腿就踢，正好踢中了被捆在树下，一身虚弱的少年的脑袋。 少年正是当初配合鬼雾将污浊妖气引入妖学院的闻人青白。 那天被姜栩栩打废后，闻人九枵并没有将人关押在妖管局的监狱，而是把人带了回来。 只见他周身被灵索缠绕，仔细看时，还能发现他周身妖气正在一点点被灵索剥出，转而注入了他身后的魂树树干之中。 就像是，以他的妖气作为养分，供养着身后这株对于闻人一族意义非凡的魂树。 这也是闻人九枵给予闻人青白的惩罚。 既做了错事，就要承担后果。 未成年的妖崽也一样。 他还需要被捆在这里至少两百年。 因为妖力不断流失，闻人青白哪怕被踹脑袋也根本无法反抗，只能用满是怨念的目光瞪向闻人百雪。 闻人百雪才不理他，径直看向面前的闻人九枵。 她可不觉得这位表哥是闲来无事来监督她有没有乖乖受罚。 果然，闻人九枵见她看来，便直接道， “母亲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听到是那位高贵的狐王姨母传话，闻人百雪心头顿时咯噔一跳，有些紧张地看向对面的人。 就听闻人九枵声音沉淡，道， “接下来三年，姜栩栩会由母亲亲自指导修炼，母亲的意思是，让你跟着她一起。” 既是监视，也是……陪伴。 第977章 孤零零的姜禹城 三天后。 距离姜栩栩一行人从闻人族苑离开已经过了三天。 这期间姜禹城和闻人戚戚带着姜栩栩和姜淮，一一上门为之前赶来替他们助阵的玄门及妖族中人表示了感谢。 办完正事，姜禹城不得不回海市处理集团那边的事务。 至于姜淮。 他选择暂时留在京市。 虽然知道栩栩有自己的打算，虽然知道自己即便留下也帮不到她什么。 但他心里，对于栩栩想要代替自己成为容器这件事依旧无法接受。 偏偏，他虽然觉醒了妖族血脉，但身体至今没有发现什么变化。 就如他们说的，他无法使用妖力。 他无法从武力上保护栩栩，但至少，他可以在其他地方为她保驾护航。 要让闻人一族不敢再轻易对他们出手。 光靠着先前和安全局以及玄门合作的交情还不够。 他必须……在玄门以及各部门内部都拥有说话的权利。 最好的方式，就是加入他们。 哪怕不能加入，也要在内部，发展出能为他所用的人。 还有之前计划加入玄监会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 在此之前，海市那边，只能靠老父亲自己先撑着了。 老父亲·姜禹城：…… 除了给予资金和资源支持，他还能怎么办呢？ 姜栩栩知道姜淮决定要做的事情，哪怕是家里人也无法劝阻，她也不能因为担心闻人一族再对哥哥有所图谋就把人一直藏起来。 比起将人藏起来，她更支持他按自己的想法强大自身，无论从哪方面入手。 至于妖血觉醒的事。 “我跟京市道教学院的院长沟通过，如果你愿意，可以以借读生的名义进入道教学院学习，或许能方便你感应灵气。” 之前作为普通人的姜淮或许不行，但现在的他，或许能感受到不一样的东西。 至于让他像自己一样进入妖学院学习，不管姜栩栩还是闻人戚戚都没想过这茬。 妖学院虽然经过整改，但整体还是偏于戾气，妖族的妖崽们，天生遵从着强者为尊的意识。 当初姜栩栩自己也是靠着提升妖力一路“打”过来的。 对于全无妖力的姜淮，妖学院并不适合他。 反倒是道教学院，哪怕不修玄术，也可修道心，炼体魄，聚灵气。 有姜栩栩和京市院长的关系，他在道教学院正常也不会受到什么打压排挤。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京市道教学院中汇聚了京市各个玄门世家家传子弟，这些人未来或者会继承自家家学，或者会进入安全局……” 简单来说，京市道教学院的学生—— 都是未来的人脉。 姜淮可能没办法在术法上有什么突破，但搞人脉，绝对是他的强项。 姜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闻人戚戚对此也十分支持。 知道他心里还记挂着栩栩要跟闻人白依学习修炼的事，她只道， “闻人一族虽然行事有些霸道，但妖族重诺，既然跟栩栩定下了交易，就不会轻易反悔。” 这也是闻人戚戚放心让姜淮继续待在京市的原因。 再者， “你们那位外婆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她确实是闻人一族少见的天才，栩栩能在她指导下修炼，会比起在妖学院还要得益数倍。” 就算是她和闻人九枵这两个亲生的，闻人白依当初也没怎么指导过他们的修炼。 更别说她还允诺让栩栩自由使用族中资源。 这个大便宜，不占白不占。 话说得虽然很放心，但闻人戚戚还是跟姜淮一样暂时留在京市。 美其名曰，要陪儿子女儿。 孤零零的姜禹城：…… 突然有点想把集团重心转移到京市的冲动。 送走了姜禹城，姜栩栩按照约定重新来到闻人族苑。 像是送孩子第一天上名师辅导课，闻人戚戚和褚北鹤都跟着她一起来了。 这次不需要她们强闯，在感应到几人气息出现在门前的瞬间，族苑的红漆大门便自动打开。 姜栩栩几人按着指引往里走，路上正好路过魂树的位置。 于是她看到了被捆在魂树下被吸收了妖力的闻人青白。 闻人青白显然也看到了她，有些麻木的脸上似染上一丝羞愤，扭头，不去看她。 姜栩栩没有看人笑话的习惯，眼眸转回，便不再看他，径自往闻人白依指定的位置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闻人青白才缓缓扭过脑袋，少年眼底是不甘，是悔恨，同时还有……嫉妒。 他已经听说了。 闻人白依，狐王大人……居然要亲自教导姜栩栩和闻人百雪。 他和她们，早已隔开了天堑。 一行人先是来到闻人白依所在的院子。 这次她倒是没有躺在屋内，而是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中，依旧是一副慵懒又随意的样子。 闻人木雅就在旁边，发动了七条尾巴加上一双手给她捏肩捶腿，伺候得十分殷勤。 闻人戚戚却知道，这是小姨在受罚。 显然是之前给褚北鹤放线索去找姜淮这事被知道了。 闻人木雅到底是族中长辈，又是族长妹妹，自然不可能像惩罚小辈一样让她去魂树底下罚站。 所以闻人木雅只要犯错，闻人白依都是把人直接放在身边当伺候小妹，至于时间，一般按照她犯错大小来定。 这次是三天。 看到三人过来，闻人木雅暗暗松了口气，惩罚结束了。 停下手里的动作同时收回尾巴，闻人木雅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往闻人白依边上的椅子上一坐， “你们来啦，吃了吗？” 姜栩栩：…… 这诡异到家常的问候是怎么一回事？ 据她所知，妖族是不需要像人一样按时每日正常进食的。 妖街只有一家妖饭馆，至于妖学院里头，甚至连食堂都没有。 虽然诡异，姜栩栩还是淡定地表示，“吃过了，小姨婆。” 小姨婆·闻人木雅：…… 收回最后三个字，我还能允许你当我的好朋友。 闻人木雅还要说什么，那边的闻人白依显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稍稍坐直身体，只道， “打招呼就到此为止，接下来直接进入修炼吧。” 说着，她抬手一挥，银青色狐火飞出，竟像是将周围空间烧灼一般，下一秒，姜栩栩整个人便出现在了另一处好似幻境的空间之中。 至于原来还在院子里的褚北鹤等人，都已然消失不见。 偌大的空间，只她一人。 第978章 意念领域，五尾狐王 念头刚起，就见空间内蓦地又出现另一道身影。 却不是姜栩栩以为的闻人戚戚或者褚北鹤，而是……闻人百雪。 “百雪？” 姜栩栩有些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 毕竟如无意外，她是被闻人白依弄进来的。 如果这是闻人白依专门为她准备的空间，那闻人百雪出现在这里，那大概率，应该也是闻人白依送进来的。 果然，闻人百雪简单解释了一下闻人白依让她陪着姜栩栩一块修炼的事。 又看了一眼面前空旷的被青色迷雾覆盖的空间，心里隐隐猜到这是什么地方， “我听我母亲说过，狐王大人有一个意念领域，就像鬼域一样可以随意将人收进其中，这个领域之中，她即主宰。” 就是不知道狐王打算怎么用领域指导她们修炼。 正想着，就听迷雾中似有脚步声靠近。 姜栩栩和闻人百雪下意识看向声音来处。 下一秒，只见青色迷雾中，一道狐影缓缓走出。 通体雪白，身姿优雅中带着几分慵懒，偏生那周身妖气裹挟着的压迫感叫人不敢忽视。 察觉到那熟悉的妖气，闻人百雪下意识问， “狐王大人？” 这是直接现出真身了？ 就听姜栩栩道，“应该不是。” 虽然妖气相同，但面前这只巨大雪狐周身妖力和她先前在闻人白依身上感受到的还有微的不同。 面前这只妖力明显要弱些，更重要的是…… 它只有五尾。 就见，随着面前的狐狸彻底走出迷雾，身后张扬而巨大的五条狐尾清晰显露。 闻人百雪先是定定看着面前的狐狸，好半晌，似是猛地意识到什么， “不对，它确实是狐王大人！” 只不过，这是只修炼出五尾时候狐王！ 她记得母亲跟她说过，狐王的意念领域中可以意象化自己的妖力阶段，也就是说，在她的领域中，她可以随意化出自己曾经修炼过的任意形态。 而这个形态在这个领域中就像是另一道分身，相当于储存了一个过去的自己，不管实力还是其他方面都是狐王五尾时候的状态。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位五尾狐王……不认识她们！ 脑中刚有这样的意识，就见对面，五尾狐王显然一副发现入侵者的姿态，长尾一甩，整个狐瞬间迸出强悍妖力，带着凌厉之势，猛地朝两人直接发动攻击。 姜栩栩和闻人百雪神色一凛，没有任何犹豫地往左右各自散开躲过对方的攻势，同时妖力散出。 闻人百雪身后五尾倏然绽开，而姜栩栩则是直接显露六尾，除此之外，属于九头蛇的第二道妖力也一并缠绕其中。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摆出自己最高的防御状态。 倒不是她们谨慎过头，实在是面前的五尾狐王，相较于她们的五尾状态不管是妖力还是其他方面都几乎是碾压状态。 甚至比起姜栩栩的六尾还要强。 单凭她们任何一个，要想打赢面前这只五尾狐王几乎不可能。 只能联手了！ 姜栩栩和闻人百雪隔空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散出自己全部妖力，而后齐齐朝着中间的五尾狐王，迎面攻去…… * 姜栩栩和闻人百雪被送进来的时候还是早上。 待到两人一身狼狈从意念领域被放出来时，已经是正午太阳高悬。 闻人百雪一出来就直接往地上一坐，呼呼喘气， “已经过了半上午？我怎么觉得我打了好久……” 她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条尾巴，有些心疼地抱住自己破破的尾巴。 姜栩栩状态比起闻人百雪要好一些，但也没好到哪去。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院子以及熟悉的人，眉心微凝，却道， “大概不止半上午。” 姜栩栩看向依旧靠在躺椅上优哉悠哉的闻人白依，从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以及她身体感受到的饥饿感来看， “我们在里面待了至少一天。” 现在头顶的这个正午阳光，是第二天的太阳啊。 闻人百雪闻言顿时沉默了。 好半晌，自我安慰般的嘟哝，“一天时间，也就还好。” 好歹她们也赢了啊。 险胜也是胜嘛。 这一声声音虽小，却显然落进了旁边闭眼假寐的闻人白依耳中。 只见她掀开眼帘，看向两人，有些嫌弃似的， “两个人花了一天工夫，也值得你骄傲？” 再看向姜栩栩，更嫌弃了， “原本按照我的意思，你们要在里面待上至少七天才算合格，可惜……” 可惜，这还有个需要按时进食的。 虽然有四分之一的妖族血脉，但剩下四分之三的妖血血脉就代表着她大体上还是个人类。 是人类，就需要每天进食。 而一天，是褚北鹤和闻人戚戚能接受给栩栩的最长期限。 毕竟修炼归修炼，饭不能不吃啊。 总不能让孩子一直饿着肚子！ 摸着明显干瘪的肚子，对上闻人白依可惜的目光，姜栩栩忽然就知道了之前闻人木雅诡异地跟她用国人打招呼方式的寒暄意义在哪了。 那是真的关心她吃了没。 毕竟要是没吃，接下来就是饿一整天…… 这下轮到姜栩栩沉默了。 她确实没料到。 原本以为五尾状态的闻人白依就算是比她们强一些，两个人联手应该能轻松压制。 毕竟她们一个五尾一个六尾，联起手来本该能很好压制。 却不想，五尾和五尾之间的妖力悬殊会那么大！ 要不是有闻人百雪从旁压制，就凭姜栩栩一个甚至都没办法跟对方打个平手！ 虽然那天初见闻人白依，她便已经在对方身上感受到那股绝对压迫的力量。 因为知道自己拼劲全力也敌不过，所以她才会选择用自己来换姜淮。 但今天，她却是真真切切，又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她和她之间的差距。 以她现在的实力，确实远远不够。 正想着，眼角余光便见熟悉的金光出现。 姜栩栩扭头，便见褚北鹤从院外走了进来，显然是察觉到她的气息再次出现才重新过来，而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他手里提着的—— 一个巨大的保温食盒。 很明显， 她的饭，来了。 第979章 难道你们不是这么修尾巴的吗? 尽管知道闻人白依的“指导”不会多温柔。 但亲眼看到姜栩栩这狼狈的样子，褚北鹤还是没忍住皱了皱眉。 没有问她在闻人白依的意念领域中都经历了什么，他只径直打开食盒。 大三层的食盒，除了主食还有五菜一汤。 妖族虽然不需要像人类一样每日进食，但闻人族苑里头还是有专门的厨子。 褚北鹤让厨子准备的饭菜，明显都是按着姜栩栩的口味来的，都是她爱吃的饭菜。 彷若无人地在院子旁边的桌上摆好饭菜，褚北鹤只示意， “先过来吃饭。” 都饿一天了。 姜栩栩当即拉着闻人百雪上前，虽然想收拾一下，但她现在确实有些饿了。 正想着弄点水洗洗手，手上就被褚北鹤拉过。 也不知道他从哪变出的湿纸巾，拉着她的手就替她仔细擦了起来。 闻人百雪定定看了两秒，然后，很合时宜地冒出了一句台词，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对一个女孩子这么细致体贴的样子。” 姜栩栩、褚北鹤：…… 倒是闻人白依很晓得闻人百雪的脾气，很是淡定地接了一句， “是吗？” 闻人百雪顿时也忘了自己刚刚被对方的五尾妖身揍得一身狼狈的样子，很是入戏地扭头， “是呢吗，老夫人。” 一句“老夫人”，成功让闻人白依脸色淡下来，而后一个挥手。 闻人百雪不见了。 很显然，人又进意念领域去了。 反正闻人百雪也不需要吃饭，可以再练练。 褚北鹤只看一眼空掉的位置，便收回目光，替姜栩栩擦好手这才示意她吃饭。 姜栩栩也没说话，见闻人百雪吃不上饭，干脆把多出来的饭碗给褚北鹤，让他陪自己一起吃。 闻人白依眼角余光瞥过，见她没有招呼自己的意思，也没出声，只是看着她递给褚北鹤的碗筷，心说妖族不用每日进食，作为龙脉的褚北鹤更是可以几百年不进食。 给他没必要。 就见，褚北鹤接过碗筷，却是动作自然地陪着姜栩栩吃了起来。 闻人白依：…… 两人这回是真的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姜栩栩确实饿了，埋头安静快速地吃起饭来，动作间却一点不显得急切。 褚北鹤只偶尔碰一两筷子，显然不是为了陪她他都不会碰。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闻人白依眼不见为净地转身回屋。 差不多时候出来时，身后又跟了更加狼狈的闻人百雪。 院子里却多了一人。 正是之前被闻人木雅拉走，知道栩栩出了领域后又跑过来的闻人戚戚。 三人坐在那里的时候，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闻人白依目光有一瞬的怔忡，很快又恢复如常。 桌上的饭菜已经吃完收拾妥当，闻人白依走过来，看一眼姜栩栩，便道， “继续吧。” 姜栩栩没意见，一副自己准备好了的样子。 褚北鹤却有意见。 只是不等他开口，闻人戚戚已经先一步出声反对， “上吊也得让人喘口气，昨天也就算了，要一直这样饥一顿饱一顿肠胃都要坏了。” 她家栩栩来修炼又不是来辟谷的！ 闻人白依看她一眼，却没说同意不同意，反倒是往自己的躺椅上一靠，这才接着道， “那就先来说说她的问题吧。” 只见她葱白的长指在虚空点了点，指尖便蹿出一缕银青色狐火。 狐火在空中幻化成迷你六尾狐的样子，而后直接朝着姜栩栩的方向飞去。 几人顺着迷你六尾狐的方向看着，耳边却听闻人白依冷冷淡淡地说起对姜栩栩的评价， “六尾虽成，但空有其形，却妖力不纯，很多术法明显带着复刻的痕迹，完全没将自己的妖力融入其中……” 她顿了顿，看向姜栩栩，直言， “简单来说，她光化出妖形，却没发挥出六尾一半的妖力，内里本质就是个假大空。” 犀利，又直白。 但姜栩栩无从辩驳。 亲身感受过闻人白依五尾的力量，姜栩栩也发现了自己的弱处。 闻人戚戚听着她的点评，当下也正色了两分，稍稍坐直了身体，嘴上却还有些嘴硬， “那也不能跟你比……” 闻人白依的妖力纯粹程度，整个狐族也只有闻人九枵能比得上了。 毕竟两人都是正统大妖所出的纯妖血脉。 闻人白依便道，“不跟我比，她三年后还怎么打败我和族里那些族老？？” 闻人戚戚：…… 显然，栩栩那三年之约的意图早就暴露了。 闻人白依却不在乎这种事，对她而言，姜栩栩有本事挑战自己，她随时欢迎来战。 但至少现在的姜栩栩，她还看不上。 闻人白依便看向姜栩栩，难得蹙了点眉心，问她， “你之前是怎么化出六尾的？” 这话一出，在场其余几人的视线都下意识看向姜栩栩。 尤其是闻人百雪，她其实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毕竟在姜栩栩之前，她才是族里那个天赋最高的那一个。 但姜栩栩短短小半年时间，就从一个刚刚学会控制妖力的半妖新人，到直接化出六尾。 比她还要多出一条。 闻人百雪要说心里没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她就好奇。 抓心挠肝的好奇。 就见姜栩栩似是回忆半秒，随后认真道， “我化六尾的时候，会先在脑海中想象我有六尾的样子。” 不止是六尾，前头几次其实也一样。 在妖学院虽然有妖师教导，但更多时候姜栩栩还是习惯自己摸索。 然后她就发现，使用妖力，还挺需要依靠想象力的。 比如她想要用妖力发出致命单一攻势，就要想象尾巴化作能割开一切的利刃。 比如她想要群攻，就可以想象自己的尾巴毛发化作一根根细针，将妖力凝聚在每一根细针上后在发出。 再比如，她想要化出九头蛇对付九头蛇，于是，妖力便凝聚成了九头蛇的虚影。 这还是她当初从捣乱海市的梦貘梦境中学到的。 所以，化妖尾的时候也一样。 “之前能化出五尾的时候，我会在脑海中想象六尾的样子。 于是一部分妖力会按着我的想象幻化出多一条尾巴，当妖力爆发到某处节点的时候，就自然化出了六尾。” 姜栩栩说完，就见面前几人皆面色复杂地看向她，尤其闻人百雪，眼神几乎是古怪到不可思议。 她抿了抿唇，镇定反问， “难道你们不是这么修尾巴的吗？” 第980章 十尾转世，搞到真的了 姜栩栩问出这话的瞬间，先前被同为五尾的狐王大人捶掉半身毛都没破防的闻人百雪，终于没忍住破防了， “谁……” 谁告诉你可以这么修尾巴的？！ 要是靠着想象就能快速修出六尾，她现在也直接六尾了！ 不，她都九尾了！ 难道这才叫天赋？ 闻人百雪第一次对自己的“天赋”产生了怀疑。 闻人白依却是从姜栩栩的话里明白了她是怎么半年之内就能修出六尾的。 光靠想象，如果没有妖力的支撑肯定是做不到她说的。 姜栩栩以妖力虚化出来的尾巴，更多是凝聚了她身体另外一股妖力。 而那股妖力被她用来修出新的尾巴后，却不会就此消失，而是……就此转换成为自己的妖力。 这才是她仅凭半妖血脉却能快速变强的真相。 反而言之，若不是局限于她一身半妖血脉，她大概……能直接修出九尾。 可事实上，没有妖族能自由御使并吸收其他妖族妖力，这是十尾天狐才有的能力。 意识到这点，闻人白依看向姜栩栩的眼神中不是惊喜，却多了几分凝重。 目光幽幽转过一旁的褚北鹤，隔空对上对上黑沉的眸子。 闻人白依心下隐隐明白了什么。 她似乎……也许，大概……搞到真的了。 并非最适合作为十尾容器的存在，而是很可能，她本身就承载了十尾天狐的神魂。 她是，十尾转世。 闻人白依眼睫轻垂，长长羽睫，遮掩了她此刻的所有情绪。 她想，如果事实真的和她猜想的一样，那这三年时间，她就得换种方式指导了。 不应该只是化出相近妖力让她在对战中得到感悟，而是要让她充分发挥自己“学习”以及“想象”的能力。 闻人白依心里瞬间有了决定—— 下回，她要直接放出七尾。 给孩子打个样。 让她提前感受一下七尾力量的同时，也能快速填补她眼下六尾虚空的妖力。 嗯，闻人白依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下手狠一点。 妖崽，打不坏。 莫名的，闻人百雪和姜栩栩后脊冷不丁地麻了一下。 那是一种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的天然感应。 但具体是什么危险，两人还懵然不知。 …… 这边姜栩栩开始了“私教”培训。 那边，椒图也不闲着，他独自重返了妖学院。 之前陪着姜栩栩和褚北鹤在外浪了那么些天，按着妖学院的规矩他早就该被开除了。 偏偏他成功化龙了，以龙族在妖族中的地位，妖学院自然不可能开除这么一位存在。 要知道……现今华国龙族的数量，比起熊猫妖还要稀缺。 除了天生龙族，近千年来，凭着自身机缘成功化龙的，也就这么一个了。 于是这天早上…… 妖学院院门处，原本悠哉悠哉进校准备上学的妖生们，走到一半时，忽的像是感应到什么，纷纷扭头朝后看去。 紧接着，是惊奇又八卦的眼睛，以及下意识让到一边的脚。 椒图就这么在众妖崽“膜拜”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摇大摆。 只见他头顶着一对稚嫩的银白龙角，明明是人形，身后却莫名多了一条周身银白，鳞甲片片分明的龙尾。 随着他走路间，身后龙尾左摆右摆的，再配上他的表情。 那叫一个张扬了得。 要知道，妖学院中，不能控制自身显出妖族特征的，那是半妖才会出现的情况。 妖学院内风气虽然被整顿过，但内心歧视看不起半妖的依旧不在少数。 偏偏有这么一个人。 明明是纯血妖脉，却摆出半妖姿态。 要问他为什么这副样子，那就是—— “哎呀，你们也知道我刚刚化龙不久嘛~ 对龙魂还有些不太适应，就老是不受控制地露出一点妖态。” 他说话间，抬手扶额，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然而抬起的手背上，又是几片银白龙鳞显露。 “哎，你看，又这样了。我毕竟也是第一次化龙，还是没什么经验，这不就干脆回学院来了。 学院这么多妖师，肯定能帮我控制好我体内磅礴的龙气！” “你说做蛟的时候累，没想到做龙的时候也这么累。” 凡尔赛一通后，他还不忘对着前来好奇的蛇族戳心窝， “对了，你化过龙么？” 好奇的蛇族：……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很想揍龙。 气死了，姜栩栩呢？！ 怎么不来管管这龙？！ 就在椒图顶着一条漂亮的龙尾在学院里“招摇过市”的时候，本该和东区没什么往来的西区特妖班妖生也都知道了这事。 虽然不是天生龙族，但椒图也算是他们妖学院唯一一条龙崽了。 而这些妖生里头。 玄枵对于椒图的反应尤为沉默。 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把自己弄成半妖的姿态招摇过市，表情里还带着浓浓的炫耀和得瑟。 半妖的模样，有什么值得得瑟的？ 终究是因为他本身不是半妖的缘故。 玄枵看着他，就莫名地不爽。 于是这天放学，夜黑风高，玄枵直接堵着椒图，结结实实地把人揍了一顿。 椒图都气坏了， “你干什么打我？！” 他虽然化龙，但原本妖力就不强悍，化龙后也没开始修炼，对上玄枵这个特妖班的妖管局预备役自然不够看。 玄枵对此依旧是一派冷酷，看着他，只道， “看你不爽。” 说着，视线扫过他那还没收回的银白龙尾，嗤笑， “尾巴丑死了。” 一句话，瞬间叫椒图整个龙直接炸鳞了。 堵着他胖揍他忍了，谁叫自己妖力不精打不过人，但说他的龙尾丑！ 是可忍龙不可忍！！ 椒图瞬间原地化龙，一声清脆龙啸，身体在半空一个扭转，瞬间如闪电般飞窜而来。 龙爪张开，直接朝玄枵抓去。 椒图虽然妖力不显，但化龙后速度提升的不是一两点，玄枵猝不及防，还真被他抓个正着，整个人转眼间被带上了高空之上。 椒图将人带到一定高度，瞬间放开爪子。 他要……吓死他！ 等人快摔到地面前再把人捞住，必须让这人看看他身为龙的速度！ 椒图料想得很好，以防万一甚至特意飞到了京市一处湖泊上方。 却不料，变故突生。 京市，离听听到那熟悉的龙啸，太阳穴就是猛地一抽。 心说自己之前的“教导”都喂狗了，一天天不给自己找事就不痛快。 正要过去把人教训一顿，化龙的动作却猛地一顿，皮肤显露的龙鳞一点点化去。 离听眯眼看向虚空之上。 意外地感受到了和椒图这傻龙在一起的另一道气息。 那是……龙气。 第981章 青龙玄枵 时间倒回五分钟前。 椒图抓着玄枵把人带到了边郊的一处较大的湖泊，银白色的小龙还发出了恶意的坏笑声， “说我丑，摔死你！洗澡去吧！” 说罢，他一松爪，玄枵整个人瞬间快速往下坠落。 椒图故意停了三秒，这才猛地脑袋一扎朝下飞去，想把即将坠落湖面的玄枵抓起来。 却不料，他飞下去时，并没能看到对方惊慌恐惧的表情，反倒是冷冷瞥他一眼，然后竟是半空中旋转身体，躲开他爪子的同时，还挥手揍了他脑袋一拳。 椒图当时都被打懵了，也就是这一懵，玄枵整个人直直砸进了湖泊中。 湖面溅起巨大的水花。 水面上甚至还飘起一层淡淡的血雾。 椒图只一眼，就吓得一身龙鳞差点炸飞，银白色的龙肉眼可见地露出惊恐的表情， “啊啊啊啊！我、我杀人了！” “混蛋玄枵！” 他尖叫着一个猛扎直直扎进了水里。 龙族亲水，哪怕入水也没有半点不适。 椒图一下水，就焦急地寻找玄枵的身影。 然后，就在那水中荡开的血雾中，他看到了让自己整条龙目瞪口呆的一幕。 水波荡漾中，一条青色的龙尾自他眼前快速滑过。 而随着血雾一点点散开，椒图清晰地看见，那是一条体型和他相近，却通体青色的……龙。 那一瞬间，椒图脑中划过各种疑问。 他随便挑的这处湖泊里，有条龙？ 不是说龙族稀少？京市总共也没两条，自己怎么这么快就见到了第二条？ 玄枵呢？ 该不会砸下来的时候被这条龙吃了？ 他胡思乱想着，就见水中青龙卷着龙身，就那样隔着水面看向他，只一眼，又扭头迅速滑走。 青色的龙身，快速与湖水融为一色，椒图想也不想地追上去。 “你别跑！” 至少把玄枵吐出来！ 椒图在水中的身形快如闪电，他紧紧追着青龙，就那样来到了湖底。 椒图以为它是要把自己带回它湖底的老巢，却不想，当两龙来到湖底，却在湖底发现了一处诡异的阵法。 椒图对阵法不精通，直觉这条青龙想要对自己不利。 他听说了的，很多邪师或者邪妖会想方设法把龙镇压起来，然后再一点点从龙身上剥夺力量或者资源。 什么龙角龙肉龙鳞龙涎…… 可变态了。 他现在已经是龙了，在外行走必须保护好自己。 见他悄然后退，甚至一脸防备盯着自己，青龙似是有些无语，终于没忍住张口。 熟悉的声音就那样从青龙口中传来， “蠢货，是我。” 混蛋玄枵的声音。 椒图反应过来，龙尾巴都绷直了， “混蛋玄枵？！你也是龙？！” 这龙是他？！ 不怪椒图震惊。 主要是玄枵虽然在妖学院很出名，却从来没有人说过他的本体也是龙。 甚至他身上的妖气，也半点察觉不出来。 姜栩栩虽然之前就知道玄枵的本体，但因为半妖在妖学院的敏感性，加上玄枵似乎也不想让人知道他秘密，她便没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包括椒图。 椒图看着面前这条身形虽然和自己相近，但不管颜色还有体态都比自己健美的龙，他顿时有些嫉妒了。 他竟然不是妖学院里唯一的龙！ 难怪，这人放学路上堵着来揍他呢。 这是嫉妒自己抢了他妖学院唯一龙的身份啊。 椒图瞬间就不满了， “你好端端的，那刚刚冒出来的血是哪来的？！” 就见，对面青龙眼中似带了无语，视线径直朝他身后某处扫去。 椒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一条一米多的大鱼冒着血丝，肚皮翻白地在水里飘着。 很显然，这是刚刚玄枵砸进湖里时，被他倒霉砸死的鱼。 刚刚因为发现湖里有龙太过震惊，以至于他没细想那血腥味不对的问题。 很显然，自己今天被看笑话了。 不只是这条鱼，更因为对方本身也是龙，根本不怕他把他从高空丢下去。 意识到这点，椒图也不维持龙形了，直接在水中化回人形，又没好气地问他， “那你带我来这个阵法这里做什么？这是个什么阵？你弄的？” 玄枵见状也跟着化回人形，这时候才回答他的问题， “不是。” 他冷冷地说，“但我应该是被这个阵法影响着才化出的本体。” 只是应对椒图一个区区的恶作剧，根本没必要让他主动暴露自己的本体。 偏他落水后就感觉到这湖水里莫名的引力。 让他遇水就直接化出了本体。 他也不是椒图说的故意把他引过来，只是顺着那股力量找过来时，这蠢货也跟着过来了。 至于这湖底具体是个什么阵法…… 他对阵法也不熟，不知道。 两人就那样待在湖底大眼瞪小眼，正想试探着这阵法有什么稀奇处。 忽然，眼前水流快速卷动。 玄枵和椒图抬眼，就见面前快速卷起一道水龙，水龙卷着妖力蓦地朝两人扑来。 在来到两人面前时又快速分成了两条水龙。 带着强势的威压，两人毫无反抗余地，就那样突兀地被两条水龙卷入其中，而后带着他们快速往上。 只听哗啦两声。 两人冷不防地被两道水龙卷着甩出了湖面。 准确无误地摔在了岸上。 椒图目瞪口呆，第一反应这湖底有妖怪！ 要不就是那阵法镇压着什么妖怪，不然怎么还能故意把他们甩出来？！ 椒图这么想着，忽然便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近在身侧。 下意识抬眼，就对上了离听那张冲着他皮笑肉不笑的俊脸， “湖里好玩吗？” 他刚要回答，就听对方蓦地一声咆哮， “天天玩现本体在天上乱飞的那套，知不知道安全局已经压了多少条热搜？！ 告诉你的京市化龙的规矩都被你吃了吗？！还每次都发出龙吟声，你是生怕大家不知道天上有龙吗？！” 离听一边骂着，抬手一个水球凝成的龙尾巴就往椒图脸上啪嗒扫去。 扫完了，扭头见玄枵一副看戏还带了些嘲讽的样，顿时也跟着送了他一记水龙巴掌。 “看什么看，你也一样？！” 全特么是不省心的！ 等着吧， 这回他必须叫家长！ 第982章 监护妖闻人九枵 离听以扰乱京市生态安定的罪名，直接喊来了两人的“家长”。 因为椒图和玄枵都是孤儿，所以叫的其实是监护人。 于是，褚北鹤和姜栩栩以及闻人戚戚就这么被喊了过来。 椒图是姜栩栩担保进入的妖学院，期间又和褚北鹤住在一个小院，两人各占一半监护人职责，被喊过来无可厚非。 但闻人戚戚指着玄枵， “我跟这个小崽子也不认识，你喊我过来是不是喊错了？” 她顶多只算是椒图监护人的监护人。 就见离听看向她，目光里带了些微妙，“没喊错。” 他说， “他监护妖是闻人九枵。” 不过闻九这会儿不在京市，那就只能让“家属”代替他过来了。 家属·闻人戚戚：…… 离听的说法好像没什么毛病，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闻人戚戚自认跟闻九的关系可没到能替他来处理他监护的崽子的事情。 而且…… 闻九自己不找伴侣，怎么还会照养别人的崽子？ 一时看向玄枵的目光便带了几分探究。 闻人戚戚不认识玄枵，但玄枵却是知道她的，见她盯着，只绷着脸，冷酷地别过脑袋。 闻人戚戚也不理他，但听完离听说的经过，她还是不免诧异了一下， “这个孩子也是龙？” 比起闻人戚戚的惊诧，在场其他几人包括褚北鹤都神色如常，显然早就知道玄枵的身份。 离听更是贴心补充， “准确来说，他是龙族和人类的后代，跟你一样，也是半妖。” 离听这话解释得其实有些多余。 但闻人戚戚却没有多想，听到对方是半妖崽子的瞬间，第一反应就是， “不可能！” 闻九，她那个哥哥……最讨厌的就是半妖，怎么可能会收养一只半妖崽子？ 还是只龙崽。 说是离听收养的还差不多。 她这边刚刚说完，那边从刚才就没出声的玄枵却冷声反问她， “怎么不可能？我就是闻先生带回来的，玄枵这个名字也是他为我取的。” 玄枵，十二星次之一，也代表着十二月。 他就是在十二月最冷的时候，被闻先生救下的。 闻人戚戚听到这话，看向玄枵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认真与凝视。 她知道少年没有撒谎。 但她认知中的闻九，却不是会做这种多余事的人。 他收养玄枵，就跟人类在路边捡下小猫小狗一样，这种善心爆发的举动，就不是他能做出来的。 更别说，对方还是个半妖崽子。 见她面上还有明显的不信，玄枵眼底冷色更浓，带着几分戾色， “你对闻先生又了解多少？说是他的妹妹，你哪里像他妹妹？！” 他这话刚出，就察觉一道熟悉的气息自身后不远处出现，带着几分沉淡的冷意，唤， “玄枵。” 众人扭头，就见闻九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也来了。 下意识看向离听，眼神明显在问。 你不是说人在外地么？ 离听被揭穿也一副淡定模样。 是啊，他就是故意的啊。 玄枵作为一个龙族流落在外的半妖崽子，他出现在京市第一天，离听就知道了他的存在。 当然也知道了是谁把人带回来的。 闻人九枵从来没有对外说过他和玄枵的关系，甚至玄枵进入妖学院的资格还有日常的照养，都是通过其他妖处理的。 妖管局里都没多少妖知晓，更别说出走了几十年的闻人戚戚。 闻人九枵藏着他龙族的一只半妖崽子，不管目的是什么，他既然想藏，离听作为他的老对手，逮着机会揭掉他的底……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显然闻人九枵也知道闻人戚戚会出现在这里是他搞的鬼，视线幽幽朝他扫过，却没说什么。 走上前来，目光却是落在玄枵身上，而后，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瞬间。 一条狐尾自他身后甩出。 速度快得叫众人来不及反应，玄枵便已经被一尾巴抽倒在地。 “啊！” 椒图忍不住惊呼一声，看着被抽翻的玄枵，下意识想要上前。 虽然他们刚刚也打过架。 但是看到玄枵被这么打了，他还是下意识皱眉不满，隐隐的，还有些心虚。 如果不是自己化出龙形闹出动静引来离听，玄枵就不会被叫家长，更不会被打了。 “你、你干什么打人啊？！” 椒图张口想要理论，闻人九枵却不理他，只径自看向地上的玄枵，问他， “知错了吗？” 玄枵被抽翻在地，嘴角肿了些，隐隐还有点血迹，但听到闻人九枵的话，还是第一时间站起身来，低头，声音乖沉， “闻先生，我知道错了。” 不是错在主动找椒图的茬闹出动静给他添麻烦。 而是错在，不该对闻人戚戚出言不逊。 见他被揍了依旧在闻人九枵面前这么乖顺的样子，闻人戚戚皱了皱眉，隐隐有些不适。 闻人九枵却没看她，只径自看向离听， “还需要什么别的处罚吗？” 这是指他故意喊来监护人这事。 离听只道，“按照规定，还要罚扣相应的积分。” 顿了顿，又看向椒图，补充， “除了本人，监护人的也要。” 椒图：…… 罚他积分不可怕，但是连姜栩栩和褚北鹤一块罚……他以后是真的不敢随便惹显摆龙形给两人惹麻烦了。 姜栩栩积分足倒是不担心被罚扣积分，但是！ 一个两个惹了麻烦都来扣她的，这就让她有些郁闷了。 毕竟前不久，她才因为姜溯擅自对普通人使用禁言符被扣了积分。 当下看向椒图，目光幽幽。 椒图瞬间被盯得头皮一阵发麻。 褚北鹤倒是不介意被扣积分，甚至不在意离听把他也“处罚”了，见姜栩栩这样，只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 声音低敛中带着些宠溺， “我给你补。” 姜栩栩被哄了，这才不再盯着椒图。 椒图受了启示，忙讨好道，“我来出！你和北鹤哥那份都我出。” 罚扣积分的事情会由安全局的处罚部门进行罚扣，闻人九枵也不在乎那点积分，见事情处理完，直接带着玄枵离开。 一如来时，匆匆如也。 离听成功罚扣了老对头，心情正美，便也准备离开。 却不想被闻人戚戚突然喊住。 闻人戚戚表情带了些严肃，看着他，却问， “玄枵那个龙崽是怎么回事？” 她想知道的其实是。 玄枵和闻人九枵之间，是怎么回事？ 第983章 被丢弃的龙崽 离听见她问起，只淡淡扬了扬眉。 显然并不意外她会问起。 或者说，他就等她问起了。 “玄枵不是一开始就在京市的。” 离听作为安全局的代理负责人，又是龙族，对于突然出现在京市的半妖龙崽自然早有调查。 “他出生在北省一个偏僻的小山村。” 千年来，妖族式微，龙族更是近千年没有龙崽降生。 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一个新诞生出来的龙崽，都本该被仔细呵护，哪怕是半妖。 偏偏玄枵是个意外。 龙族因为自身强大又稀少，本身就容易养成唯我独尊的性子。 离听虽是龙族，却也无法保证，每条龙都是好龙。 北省那边就有那么一条龙，他生性霸道自我，又仗着没人管束，行事颇多随意。 因为偶然在山里遇见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就不顾对方的意愿欺辱了对方，将对方占为己有。 那时还是民国，女人地位虽然有所提升，但村里的女人地位依旧如故，更别说是一个被毁了清白独自生下一个孩子的女人。 失了清白，被迫怀了孩子。 女人被村里人谴责，被驱逐到了靠近山脚的一处木屋独自生活。 她一开始并不希望生下这个孩子，但她用了许多办法，也没能将这孩子打掉。 孩子还是降生了。 带着龙族气息的孩子刚一降生，自然引来了那条龙。 他一开始很惊喜。 毕竟龙族子嗣艰难，他却让一个人类生下了他的孩子。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孩子带回族里炫耀，甚至不顾女人的哀求。 但很快，他发现孩子除了降生时带有微弱龙气，外表和魂息几乎和人类毫无差别。 正常来说，半妖降生都会自带妖族特征，直到他们能自主控制自身妖力才能将妖族特征收敛。 但玄枵出生就是个人类，随着那股微弱的龙气散去，他身上那股属于龙族血脉的味道更是淡到几乎感受不到。 龙对此很不满意，但还是觉得可能是半妖血脉的缘故，决定养养看再说。 他不顾女人的哭求强行带走了孩子，养了十年，孩子也如正常孩子一样长大。 但就是太过正常了。 他不管从外表还是气息上都和普通人类毫无差别，随便来个小妖都能将他碰倒。 龙不甘心，在那孩子身上用了些强硬手段，想要强行替他激活龙族血脉。 然而结果失败了。 他被族中长辈嘲笑，终于明白这个龙崽是个“残次品”。 念着最后一点血脉情分，他没有将这个孩子随意丢掉，而是将几乎去了半条命的孩子送回到女人身边。 对龙来说，十年不过是龙生中十分短暂的时间，睡一觉就能过去的功夫。 但对人类来说，十年太长，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女人结婚了，甚至生下了另一个孩子。 她有了个正常的孩子，对上一个孩子的感情，早已倾注了给了这个孩子和家庭。 至于玄枵，他从出生就被带走，长到十岁才被气息奄奄地送回来，哪怕这是自己辛苦孕育出来的第一个孩子，她也很难重新爱他。 她根本没法养他，她现在的家庭也不允许她养他。 女人将他丢回了当初那个山脚的木屋。 十岁的孩子，就那样在那里独自活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有父亲。 但父亲折磨他，丢弃他。 他也知道自己有母亲，但母亲也不要他。 他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 他就那样在那个小屋孤独地长大。 屋前偶尔会有人偷偷给他放两个馒头，他知道那是那个“娘”给他留的。 馒头上有她的气息。 她没有彻底舍下他。 但也没有接纳他。 十岁的玄枵不明白为什么。 十五岁的玄枵开始明白了。 因为他和别人，不太一样。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村里的人。 虽然远在山脚，但依旧有村里人过来。 村里人一开始对他有同情，有嫌弃，有鄙夷，但随着时间流逝，那些人开始对他生出了恐惧和厌恶。 因为他们发现，他一直没有长大。 不知道是因为龙族血脉的缘故， 还是胎里被母亲折腾的缘故， 或者是，被父亲强行想要唤醒血脉的缘故。 总之，他停止了生长。 村里的孩子一个个长大，大人一个个变老，却只有他，一直是十岁的模样。 村里人厌恶恐惧，骂他是怪物，想要将他驱逐。 还是村里一位见识比较多的老人说，他这是侏儒症，是一种病。 他只是生病了。 生了一种叫做侏儒症的病。 他不是怪物。 村里有人接受了这个说法，对他的驱逐和欺负才总算有了缓和的趋势。 但依旧有不少村民对他表现出厌恶和嫌弃。 更别说村里的孩子，他们不懂什么侏儒症，只知道他是个不会长大的怪物。 女人也不在意他长不大，还是偶尔会偷偷来看他，给他留下一点东西。 后来，她的丈夫和另一个孩子相继没了，她提着包袱找上了他。 他对她没有太多的感情，却会保证不让她受到村里人的欺辱。 他就这样在村子里生活了三十年。 这期间，老人死去了，女人年华老去了，只有他，依旧是十岁孩童的模样。 他也早就清楚，自己不是什么侏儒症。 他，是个怪物。 后来，战争爆发，他们所在村子被战火波及。 女人死在了炮火中。 明明他们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过十年，明明他并不觉得他有多在乎这个娘。 但亲眼看着她死在眼前，他还是发了疯。 他发了狂地杀光了那些来村里烧杀抢夺的侏儒。 自己却也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他以为自己会跟着死去，拼着最后的力气，挖了个坑，先埋了那个女人，又在旁边挖了个坑，准备埋了自己。 然而他还是没能死成。 龙族的血脉过于强大，他哪怕只是半妖，强悍的体魄注定他不可能被轻易杀死。 他活了下来，也成了真正的怪物。 之后又过了三十年，他在战火中独自行走，又在解放后独自隐入山林。 他从没有在一个地方长久地停留。 直到他遇见了闻先生。 那次他在一次和大蛇打架的时候受了重伤，险些被吞吃，闻先生出现了，轻易地收拾了那条生出灵智却害人的妖蛇。 也意外发现了他。 十岁的孩子，近百岁的神魂。 他将他带回了京市，帮他学会控制妖力，又给他重新取了个名字。 他也曾问他，要不要送他回到龙族。 玄枵拒绝了。 对他来说，不管是那条龙还是他背后的龙族，都是他厌恶的存在。 他们毁了那个女人，也毁了他。 他说， “哪怕终有一天，我会以龙族的身份回去……那也只会是我强大到能够将那条龙踩在脚下的时候。” 第984章 给孩子留个念想 有人会假装不爱自己的孩子。 也有人是真的不爱自己的孩子。 至少在玄枵这里，他没有感受过爱。 或许那个女人曾经给过他一点，但只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小到他已经忘记那是什么滋味。 离听在调查知晓玄枵曾经的经历后，便以安全局之名直接将当年欺辱人类的那条龙狠狠收拾了。 拔了它半身龙鳞，又将他囚禁族地上百年。 只是这些事，玄枵都不知晓。 总要给孩子留个“念想”。 闻人戚戚几人听完玄枵的“身世”都沉默不语。 姜栩栩虽然之前就知道玄枵是半妖，却不知道他曾经被父母亲先后抛弃，独自以十岁的样貌挣扎求生数年。 椒图更是听得满心五味杂陈。 他虽然也是孤儿，母亲虽然在化龙时被天道劈死了，但好歹，他小时候一直有族里为他照应着。 没想到玄枵小时候过得那么苦。 难怪他看着脾气总是臭臭的，还揍他。 “哎，早知道就不跟他计较了。” 椒图小声嘟哝着。 褚北鹤瞥他一眼，没说话。 倒是闻人戚戚，虽然不知道闻九为什么会收留一个厌弃龙族的半妖龙崽。 但事实上，他真的收留并培养了一个半妖。 似是想到什么，闻人戚戚道， “我记得这个玄枵对外宣称是个纯妖血脉吧？” 毕竟是跟自家栩栩一个班的，闻人戚戚多少也有些了解。 “他一直隐瞒了自己是半妖的事？” 姜栩栩点头，却道， “不过今天以后，这件事大概瞒不住了。” 玄枵突然在湖里显露本体，龙气散出，离听隔着老远都闻见了，京里其他大妖肯定也闻见了。 只需要稍稍打听，就知道今晚跟椒图在一起的另一道龙气来自谁。 不过姜栩栩也不是很担心。 毕竟玄枵的实力摆在那里，加上还有这个半妖前期承担了大部分的“炮火”，特妖班就是再多一个半妖，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更好奇的是，玄枵不是一个会显摆的性子，怎么会突然没有任何防备地显露自己的本体？ 听到姜栩栩的疑问，椒图这才像是终于想起什么，指着湖里说， “是湖底下那个阵法！玄枵说他是被那个阵法影响才化出的龙形。” 听到还有这事，一行人也没再揪着玄枵的事情不放，转而将视线放在了湖底的阵法上。 姜栩栩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法阵，决定去看看。 下水，以薄薄的妖气包裹自身不被湖水淹呛，姜栩栩身后狐尾在水里一甩，整个人就快速地潜进了水底。 仔细探查过水下的法阵，没感应到什么镇物，但法阵中确实透出一股奇怪的力量，拉扯着让人有种想要化形的冲动。 更重要的是……姜栩栩觉得那阵法，有点莫名的眼熟。 很像是她和屠星竹他们研究的断界阵。 又明显不太一样。 阵法符文逻辑上，还透出一股子儵厄的味道。 姜栩栩怀疑这也是儵厄留下来的法阵。 但不管是个什么，总得给它处理了。 姜栩栩接下来还要回闻人族苑继续修炼，没办法盯着这边，这个法阵只能留着安全局这边研究了。 想了想，她直接给屠星竹发了消息。 感觉他应该会感兴趣。 上回他们研究断界屏障时用来试验结果丢失的那只兔子，屠星竹至今还惦记着呢。 听说那兔子花了二十块买的。 拎着椒图回小院教育了一番，姜栩栩想着玄枵那边估计不能消停，第二天也没急着赶回闻人族苑，而是决定跟椒图回一趟学院。 如姜栩栩预料的，第二天，妖学院内果然传出了消息。 特妖班的玄枵，原来是个半妖！ 原本就不是十分安静的学院，直接就炸锅了。 不管玄枵是怎么暴露的，但在姜栩栩入特妖班之前，特妖班一直对外宣称不接受半妖。 结果玄枵这个半妖，愣是在特妖班读了好几年！ 这是欺骗！ 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 于是翌日上学，玄枵刚刚回到学校，就被一群妖生堵在了学院门口。 他们直接将大门堵住，一副禁止让他进入的样子。 “你一个半妖！隐瞒自己是个半妖，天天在学院里装老大，之前还代表我们妖学院参加玄门的学院大比，你凭什么？！” “明明是半妖血脉，之前还在我们这些纯血妖面前摆架子，看我们对你客气讨好你是不是很得意？！” “呸！别说了，想想就觉得恶心！” 妖学院整改后，虽然半妖和纯血妖在学院内拥有同等权益，也禁止歧视。 但现在的问题是，玄枵先欺骗了他们！ 他不止欺骗了妖生，还欺骗了妖师，欺骗了学院，这种躲躲藏藏连自己血脉都能捏造的，鬼知道他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 妖生本来就是冲动不成熟的，被这么一掀动，之前在学院里让玄枵收拾过或者在他面前丢了面子的立即就响应了起来。 加上其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妖生，这就有了今天堵住学院院门不让他进的一幕。 姜栩栩已经知道昨天椒图和玄枵打架的源头是椒图故意露出龙形在学院显摆惹来的。 所以今天特意盯着不让他作妖。 闻人戚戚打算今天去找儿子玩，去之前先送两人来学院，正巧就赶上了门口的这一幕。 看着堵着学院门口不让玄枵进门的妖生，闻人戚戚下意识拧了拧眉。 椒图更是瞪直了眼，想也不想撒腿就冲了上去。 玄枵本就被堵得有些不耐烦。 想着干脆直接动手算了，反正这会儿他脚在学院外，就算动手打架也不犯院规。 结果他这边刚准备动手，昨天那二傻子的气息就朝他身后快速靠近。 玄枵以为对方是要搞偷袭，冷笑一声，刚要侧身躲过。 却不料，二傻子腾一下在他边上站定，冲着堵门的那帮人就吼， “干什么呢？！在大门口搞学院霸凌啊！打量谁怕你们啊？！来啊？！” 有妖生认出椒图，当即叫， “不关你的事，椒图你最好走开！” 姜栩栩闻言抬腿上前，走到玄枵另一侧，只是没等她开口，原本堵在门口的妖生，蓦地被人从里往外踹飞了好几个。 待人流分开，却见学院内，特妖班以蓝镜为首的其余九人，此时齐刷刷地站在院门内，看向一众妖生，表情又冷又煞， “不关他的事，那关我们的事吧？ 我们特妖班的学生，我们都没说话，轮得到你们在这唧唧歪歪？” 第985章 妖学院群架 玄枵的呼吸，在看到学院内齐整整出现的特妖班同学时，极轻地停滞了一瞬。 对于门口堵着的这些人，他是真的不在意。 至于他们嘴里说的那些话……更难听的他都听过，更不在意。 但看到身边站着椒图和姜栩栩，门里站着的特妖班学生，玄枵发现，自己其实是在意的。 只是在意的对象，是他们。 玄枵在特妖班里并不十分合群，因为个性的缘故，哪怕在特妖班这么特殊的班级里，他也一直都是孤狼一样的存在。 可他依旧是他们特妖班的一员，这是不容许任何人质疑的。 “过往特妖班没有半妖进入，但不是因为特妖班不允许半妖进入，而是过去没有半妖有那个实力加入特妖班。” 蓝镜身边，戴眼镜的锦宝不紧不慢地说着，目光扫过门口堵着的一众妖生，十分严谨地解释， “所以说，特妖班要求的，一直都是实力，这点不管是妖师还是我们这里都是绝对硬性的规定。” 远的不说，姜栩栩就是最好的证明。 蓝镜闻言点头附和，嘴上却十分扎心， “不过你们这些没资格入特妖班的，不知道也不奇怪。” 一句话，叫原本因为他们出现气焰消下来的搞事妖生们瞬间腾地燃起了怒火。 妖族虽然以强为尊，明知道打不过也不会自讨苦吃。 但这都被人“羞辱”上头了，要是不打一场群架，今天这事就收不了场。 立即有妖生蠢蠢欲动，妖气汩汩散出。 姜栩栩刚才虽然没出声，但遇上这明显要打架的架势，也不用多话，抬腿往前一站。 妖力散去，六条狐尾自身后展开，周身凌厉的气势，几乎是瞬间压过了在场的妖生们。 比起妖学院规规矩矩修炼的妖生，姜栩栩每一次妖力提升都是正经在实战中练出来的。 这气场一开，刚刚蠢蠢欲动的妖气瞬间有些畏缩了一下。 但特妖班向来行事霸道，不会因为你退一步就既往不咎。 在姜栩栩率先摆出架势的同时，院门内特妖班九人同时齐刷刷摆出架势。 原本乌泱泱堵在院门口的一群妖生，瞬间仿佛成了夹心饼干。 弱一点的都被吓得直接冒出妖态兽耳了。 只是没等这边开揍，众人只觉又一道妖气自头顶快速而来。 妖气凌厉而霸道，伴着某道急惶惶的怒骂声， “特妖班打群架，凭什么撇下我啊？！” 众人只听砰的一下，一人从天而降，倏地落在了玄枵前方，正对一众堵门妖生。 正是姗姗来迟的闻人百雪。 闻人百雪身上被收拾了一通，已经看不出昨天在意念领域里被揍的狼狈样。 只见她视线扫过面前一众堵门妖生，好看的脸上却是气哼， “趁我不在欺负我们特妖班的妖，你们这群小卡拉米真是胆肥了！” 说罢，也不废话，率先往前冲上前去，五条尾巴绽开就啪啪一甩一个。 只要她揍得够快，就没人知道她是来晚的那个。 蓝镜一见她率先动手，顿时大骂， “闻人百雪！你偷步！” 说罢也立即冲进面前妖生群，开始撒野。 一场混战，瞬间在学院门口轰轰烈烈且单方面碾压式地打了起来。 也幸亏这边是妖管区域，就算动静闹得大些也不会引起人类注意。 但到底是打群架。 妖学院的妖师们匆匆赶来的时候，就见学院门口横七竖八躺倒一片，各种毛发伴随着小妖的惨嚎哎哟声在空中乱飞。 很显然，架已经打完了。 甚至打架的另一方当事妖都已经跑了。 妖师们抓不到现行，气急败坏地抬脚踹了踹边上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妖生， “主动闹事还被打得这么惨，简直丢妖的脸！” 被踹的那人也是鼓动堵门的妖生之一，被妖师踹了也不敢发脾气，只能委屈巴巴地哼了哼。 那谁能想到他们东区这么多妖生加起来都不够西区那十二个妖生打的？ 尤其是那个姜栩栩和玄枵。 不是说是半妖吗？为什么妖力比他们纯血妖都要强悍？ 妖最不能容忍欺骗，除非对方实力太强。 这一架实实在在把妖学院这些个妖生打服了大半。 剩下一小半虽然心里还有不服的，但也不敢再随便舞到玄枵这个正主跟前。 这边妖师们忙着处理院门口这堆烂摊子，那边打完妖就跑的特妖班一行加上椒图已经回了西区特妖班的地盘。 一行人簇拥着玄枵刚刚踏进西区的地界，就见刚刚还一起并肩作战的小伙伴突然齐刷刷变了脸色。 一个个板下脸，纷纷远离玄枵往前走去，蓝镜更是冷哼一声，一副明晃晃提醒你“老子生气了你赶紧来哄”的样子。 他们不允许有外人对玄枵半妖身份唧唧歪歪。 但这不代表玄枵这几年欺骗隐瞒自己半妖身份这件事能揭过去。 都是一个班的，故意瞒着他们自己是半妖，这总要有个交代。 姜栩栩虽然也是半妖，但人家从进妖学院就没隐瞒过自己的血脉身份。 姜栩栩和椒图昨晚已经从离听口中知道了内情，但要不要选择跟其他人解释，这件事只能是玄枵做主。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把自己的过往展露给旁人知晓。 姜栩栩和椒图没出声，连平时最会咋呼演戏的闻人百雪也没出声。 其他人虽然板着脸冷漠又疏远地走在前方，却又控制着没有离他很远，显然也是在等他表态。 可是玄枵又能说什么？ 他不善言辞，更不喜欢表露自己的内心。 对特妖班的同学，他过去并没有多么喜欢，但……也不讨厌。 或者说，也是有那么一点在意。 但这点在意并不足以让他将自己的过往倾诉。 就在他沉默着，看着各自走在前方的众人越行越远时，一旁的椒图急得都快冒龙鳞了。 眼见着再不说点什么，人都要走光了，他急得忙凑过去，伸手推他一把，小声提醒， “你道歉啊！” 不想解释，那道歉总行吧？ 玄枵过去百年的龙生里，还真没有道歉这一概念。 闻先生也没教过他要道歉。 他一般是听别人跟他道歉求饶的那一个。 尽管没有意识，但在椒图提醒后，玄枵犹豫半秒，而后鬼使神差地，照做了。 脚步顿住，他看向前方众人，声音低哑， “对不起。” 第986章 我以性命，向你保证 玄枵声音不高，甚至是有些低，但在场都是五感敏锐的，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脚下齐刷刷停住，明显已经听到。 但偏偏还有蓝镜这样的，只见他侧过脑袋，故意问，“啥？你刚才说啥？我没听清。” 其他人虽然朝他暗暗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玄枵面无表情看着他，这次声音高了些， “对不起，骗了你们。” 至于其他的，他没有再说。 蓝镜显然觉得这不够，还要再骗他两句对不起，就见玄枵双眸幽幽朝他扫过，直言， “耳朵听不清，多半是进水了，打一顿就好。” 眼下之意，要么打一架，要么治好你的耳朵。 蓝镜似乎就等着这话了，当即振奋起来，开始撸袖子， “来啊，打啊！” 虽然已经知道玄枵本体是龙，虽然平时玄枵克制着不显露本体特征的时候自己都打不过，但能进特妖班的，就没有怂的。 大家都喜欢跟强者较量。 比起虚无缥缈的一句对不起，还是打一架更直接些。 当然，他愿意说这句话，已经足以表现他的态度。 于是这一天，妖学院的妖生都听说了。 继学院门口的大斗殴后，西区一整天都打得很凶。 据说还是车轮战。 被揍的妖生们：……莫名有点被安慰到。 另一头，闻人戚戚在眼看着自家栩栩和特妖班的崽子们把搞事的妖生打趴后就径自离开。 她还记得这几个孩子当初在栩栩闯闻人族苑后也跟着来助阵。 她总得看着他们打赢了才行。 原本送完栩栩和椒图上学她是打算去道教学院找姜淮的，但想到刚刚玄枵被一群妖生堵在学院门口不让进的那一幕，闻人戚戚神色微凛。 想了想，还是转道，去了妖管局。 * 妖管局。 闻人九枵在听到木萧萧说闻人戚戚来找他的时候难得愣了一下。 除了送栩栩回来学习控制妖力那次，这个妹妹就没再主动找过他。 闻人九枵隐约知道她来做什么，示意让木萧萧放人进来。 闻人戚戚没有加入妖管局，毕竟在胡荔枝和姜栩栩之前，妖管局确实没收过任何一个半妖。 当然她也不稀罕进就是了。 来到闻人九枵所在的楼层，闻人戚戚顺着气息找到闻人九枵，也不寒暄，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 “你收养的那个孩子，他是半妖这事已经在学院里头传开，你不出面管管吗？” 闻人九枵看着她，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道， “我没有收养他。” 他只是给了他一些基本的照看。 “都一样。” 闻人戚戚有些烦躁，这是每次单独对上闻人九枵就难以避免冒出的情绪， “你既然是他的监护妖，就该多管管他在妖学院的处境。” 虽然隐瞒半妖身份这事应该是玄枵的决定。 但他能隐瞒下来背后肯定也是闻人九枵的手笔，既然做了，那得他来负责。 闻人九枵闻言终于正视闻人戚戚，看着她，却道， “如果连这点事情他都处理不了，那我留着他也没有用。” 闻人戚戚拧眉， “所以你培养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闻人戚戚实在不敢想象他收养一个半妖的样子。 但他确实是这么做了。 闻人九枵看着她，好半晌，才沉声开口， “我只是想验证一些事。” 要说妖族之中，龙族才应该是被天道偏爱的那一族。 可为什么只有闻人一脉的十尾天狐可通天道？ 如果……他能在龙族身上得到另一种答案。 是不是族老们，就不会再将目光盯在她还有她的孩子身上？ 可惜，龙族稀少，这么些年下来，他能找到的合适的人选，就只有一个玄枵。 闻人戚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问他， “什么事？” 闻人九枵却没再回答。 “若有答案，我会告诉你。” 如果得不到答案，现在说了也毫无意义。 闻人戚戚听着他这说了跟没说的话，刚刚压下去的情绪再次莫名地有些烦躁了。 “我就多余问你。” 闻人戚戚说着就要走，然而走了两步，脚步微顿，又重新转了回来。 见对面人依旧是不喜不怒的样子，她深吸一口气，道， “我已经知道，之前擅自把姜淮从国外偷偷带回来的不是你。” 那是族老擅自做下的。 可他那时却没有否认。 如果不是闻人木雅告诉自己，闻人戚戚或许会把这口锅一直扣在他头上。 想到那天被族老们逼得爆发灵纹的场景，闻人九枵替她压下灵纹时一闪而过的担忧。 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对她孩子出手的人是他。 作为闻人白依和人类生下的孩子，闻人戚戚接受自己随时会遭受族人的算计。 但她不希望算计她和孩子的，是他这个舅舅。 想到这里，闻人戚戚看着他，眼眸中是过去少见的认真。 “过去的事情我可以全都作罢，但这次，我想听你说。” 她说， “栩栩接下来三年要跟在她身边学习，你能向我保证，这三年她和姜淮都不会再受到任何算计吗？哥……” 最后那个字，她说得极轻。 若不仔细听，甚至不知道她说了个什么。 但闻人九枵还是听到了，眸色微顿，面上没有显露太多的情绪。 他只看着她，良久，开口， “我以性命，向你保证。” 接下来三年，不管是姜栩栩还是姜淮，甚至是你爱的那个男人…… 他们都不会再受到族里半分算计。 他语气说不上不郑重，但闻人戚戚却知道，他这个承诺，算数。 自异世归来后一直对他颇多针对的闻人戚戚，此刻难得的，对他露出了笑容， “我信你。” 她的笑很淡，却让闻人九枵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恍惚间，似想起她还是小豆丁的时候，摇晃着尾巴抱住他小腿冲他笑的样子。 敛下心神，闻人九枵没再说话。 闻人戚戚也不再多留，只是离开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提醒， “不管你对玄枵那崽是什么打算，但既然做了人家的监护妖，就要对他负责。” 虽然他对玄枵可能另有所图。 但对玄枵来说， 他大概是他，唯一的依赖。 第987章 今天心情好，不揍熊猫 黄昏，妖学院外。 闻人戚戚口中需要依赖的玄枵，刚刚打完第十个人，正走在回妖街的路上。 面容冷峻的少年，难得的鼻青脸肿。 不过想到被自己揍得同样鼻青脸肿的特妖班其他人，玄枵又平衡了。 那张乌青着不忘冷酷的脸上，似带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忽然间，一道极轻的脚步自身后传来，略带了些熟悉的气息，紧紧跟在他身后。 玄枵脚步一顿，不带半分犹豫地倏然转身，恰到好处地惊住了后头正偷摸尾随的某人。 只见不远处，猫猫祟祟的小胖子山竹仿佛被逮个正着，面上闪过心虚，但很快，看清楚玄枵的这会儿的“尊容”后，他瞬间就不慌了。 甚至还很幸灾乐祸地冲他笑了起来。 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叉腰开口， “玄枵，我听说你原来是个半妖啊！你也太狡猾了！明明是半妖却把所有妖都骗过去了，不过假的就是假的，现在被拆穿了吧！被人揍了吧？！哈！” 玄枵只看一眼这个蠢胖子，连眼神都懒得给， “滚。” 说完转身就要走。 显然完全没把这个只会吃和躲在虎妖身后的胖熊猫放在眼里。 山竹跟着玄枵一起参加了玄门的那次学院大比，对玄枵这种不搭理人的样子早就习惯了。 换做平常，哪怕有呜呼在旁边他也要怂一下的。 但今天，看到他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样子，山竹莫名就“支楞”起来了。 “我、我就不滚，你都是半妖了还这么嚣张，难怪会被打。” “你以后该不会天天都要挨打吧？哎呀，真惨……” 他话到一半，就见玄枵猛地站住脚，扭头冷眼看他。 山竹立即后退一大步，胖胖的身子，满身的防备， “你要干嘛？我是国宝，你不能打我的！” 玄枵已经看过好多次这只山竹仗着自己国宝熊猫的身份有恃无恐的样子。 放在以前他都懒得跟对方计较。 惹他烦了，揍就完了。 不过，他今天心情好，不揍熊猫。 他想到了另一个可以让自己清静的办法。 于是，他直接朝山竹伸出手。 山竹一见他有动作，以为这是要动手，忙不迭扭身就要跑。 却不想玄枵今天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身形一闪，他整个人已经挡在了山竹身前。 山竹虽然怂，但也不是一点战斗力也没有的，见他不打算放过自己，当即摆开架势低头朝他冲去。 “吃我头槌！” 山竹大叫着朝前方的玄枵撞去。 玄枵都懒得掀眼帘，一抬手，巴掌便将那脑袋牢牢扣住。 同时另一只手凝起一团妖力朝他一拍。 山竹被拍了个正着，胖乎乎的身体飞出两米，而后砰的一声落地，化回了原形。 没等山竹震惊于自己怎么就化回了原形，玄枵已经上前，一手揪住它的后颈肉，就那样把它近两百斤的本体提了起来，速度极快地消失在了街角。 …… 山竹只觉得被妖力团打中后的脑袋晕乎乎的，甚至没办法凝聚自身妖力化出人形。 等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被丢在了山省的一处熊猫基地里头。 山竹：？？！！！ 熊猫基地！ 玄枵那个坏蛋，居然把他送来当熊猫了？！ 没等山竹嗷嗷叫着要爬起身跑路，它就被基地的工作人员发现了。 “啊！有熊猫跑出来了！这个点基地的熊猫不都收回去了吗？怎么还有跑出来的？！” “快快，赶紧把它抓回去，再问问哪一间跑出来的！” 山竹都懵了，扭过身就要跑，但这毕竟还是在基地里头，不多时就有越来越多人围堵上来。 他生怕自己反抗太过伤了人，只能到处蹿，偏偏他对这里不熟，一路乱窜，蹿得晕头转向，最后，窜进了一间空的熊猫房。 工作人员趁机把门关了起来。 山竹懵了。 他，被关起来了！ 虽然知道这些人不敢伤害自己，但山竹也是前所未有地崩溃。 玄枵！太狠了！ 等他回去的，他一定要跟妖师和呜呼告状！ 呜呜呜…… 山竹不敢本来就不擅长术法，加上不知道是不是被玄枵的妖力团打中的缘故，他这会儿居然没办法使用妖力。 山竹顿时更难过了。 他虽然经常仗着自己本体是熊猫的势，但他也没真的想要当熊猫啊。 将胖胖的自己缩成一团团在角落。 就见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大叔端着盆奶走了进来，看到它的样子顿时就笑了， “基地内部没查出哪一区丢了熊猫，你是哪里跑进来的？该不会是附近山里的吧？” 山竹耳尖动了动，不搭理他。 人类，走开。 然后，他鼻尖忽的闻到一股甜甜的香味，忍不住动了动鼻子，下一秒，就见一盆浇了不少蜂蜜的盆盆奶从窗口处被推到他面前。 山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那人见状便道， “饿了吧？那里头我给你加了标准量还多一点的蜂蜜，就当是第一次见面的福利，别的熊猫都没有哦，快喝吧。” 山竹忍不住嘤嘤两声，嘴里嫌弃着，动作一点不含糊地将奶盆捧了起来。 却没有直接开吃，而是先闻了闻，确定盆盆奶里没有加奇怪的东西，这才放心地埋头大口喝了起来。 刚刚跑了那么久，他确实饿了。 就是这点奶，不顶饱。 这么想着，鼻尖又闻到一股香味。 就见男人不知从哪抱来一捆新鲜竹子和竹笋，直接送到他笼子里，也不管他一只熊猫能不能听懂，自顾自道， “暂时没查到你是从哪跑来的，不过你要是山里跑来的，得先给你做个全身检查，这几天也得先隔离在这边。 不过你放心，隔离这些天就由我负责照顾你，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山竹才不管他说什么。 反正他又不会留在这里，等他妖力恢复点他就跑。 他可是骄傲又稀有的熊猫妖，绝不接受人类圈养。 还是跟一群熊猫养在一块。 显得他一点都不特别。 心里这么想着，不妨碍他手上熟练地快速剥笋皮，然后咬一口，咔咔炫。 嗯，真香啊。 再咬一口，咔吃咔吃。 他是一只有理想有原则的熊猫妖，这里的笋再香，他也不可能留在这里当熊猫。 顶多……多留两天。 第988章 此熊猫有早夭之相 山竹在熊猫基地待了足足四天。 虽然妖力第二天就恢复了，但他还是按着跟自己说好的多待了两天。 这四天里他过得很是滋润，不用上学，不用修炼妖力，吃了睡，睡了吃，除了正餐新鲜竹子和竹笋，每天还有苹果窝窝等各种小零食。 他都不想走了。 圆滚滚的胖熊猫这会儿就靠坐在墙上，摊着肉呼呼毛茸茸的肚皮，整个熊猫带着饭饱餍足后的舒懒。 偏偏那对黑眼圈下小眼睛此刻又透着点点忧伤。 他，该回家了啊。 这么想着，就听熟悉的脚步声靠近，老杨，也就是着几天负责照料他的饲养员又来了。 进来给他清理了一下地面垃圾，收拾完，见山竹还靠坐在那里不动，想了想，凑过来，神秘兮兮地从兜里掏出一支小嫩笋塞进他怀里。 山竹冷不丁又被塞了小零食，还是他最爱的小嫩笋。 一时间更舍不得了。 老杨啊，我今天要走啦。 虽然才来了四天，但是他已经从话唠的饲养员嘴里听到了很多事。 比如基地里有一只明星熊猫，在网上人气极高。 比如基地里有对公认的熊猫夫妻，香茅和艾草，两人特别会秀恩爱。 但他说的最多的还是他之前负责喂养的一只熊猫英英。 那是真的从巴掌大点的一只被他养大的。 只是前段时间表现好，被选中放回山里野培了。 熊猫野培，就是选择各方面都优秀的熊猫将它们放归野外，随着人为一点点减少干预，让它们得以适应大自然生存。 老杨从英英被放归后天天记挂着，生怕孩子在野外受到了什么危险。 山竹对人类培育大熊猫的做法没什么想法，反正都跟他没关系。 最后看一眼老杨，山竹打算等他走了自己就开溜。 也就是这一眼，他意外地发现老杨身上似乎有什么不对。 仿佛像是被一股黑气笼罩，周身透着一股不祥的味道。 山竹几乎是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快速跑到老杨面前，隔着笼子仔细盯着对方的脸瞧。 山竹这突然的“热情”，叫老杨有些受宠若惊。 来了好几天，除了吃饭就不爱搭理人，这还是它第一次对他表现亲近。 老杨顿时笑着问它，“怎么了？又饿了？” 山竹这会儿却没心思回应对方。 他有些烦躁。 这个老杨好像要出事。 妖族虽然不比玄师懂得观相，但妖族自有一套感知方式，也能观人气运，劫数。 山竹是不太懂这些的，他只能隐约感应到老杨即将要出事，却不知道他会出什么事。 按理说这是人类自己的命数，和他无关，但…… 被人好吃好喝的养了四天，山竹做不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地拍拍屁股走人。 欠了因果啊。 怎么办？ 胖乎乎的熊猫爪子忽然抱住脑袋开始思考，忽然，他视线落在老杨工作服口袋里的手机，一下子有了主意。 山竹当即抱着脑袋摆出有些痛苦的样子，然后在老杨惊诧怀疑的目光中，砰一下，原地倒下。 圆滚可爱的大熊猫毫无预兆地开始嘤嘤叫着倒地不起，这可把老杨给吓坏了。 顾不得其他，打开笼子就要过去查看，却冷不丁被一脸机灵相的熊猫抱住了大腿。 老杨先是一愣，随即笑骂，“你装的？！你这个小心思怎么这么多啊？！” 山竹抱着他大腿一副卖萌撒娇样，实际是趁机从他兜里偷出手机。 待手机到手，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爬到角落，拿屁股对着他。 老杨盯着它看了几秒，直到确定它是真的没事这才有些莫名地带着东西离开。 山竹待人离开，这才捧着手机，开始输入妖气。 灵事app，根据已录入的灵气和妖气自动显现，不需要解锁手机，也不需要下载。 这也是山竹现在唯一能快速和外界联系的办法。 他知道以自己那点修为根本看不出老杨身上会出什么问题，但没关系，他可以找外援！ …… 京市，闻人族苑。 外援姜栩栩冷不丁收到山竹在灵事上发来的消息还有些意外。 在看到他发来的消息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她这两天在闻人族苑修炼，倒是不知道这妖挑衅玄枵被他扔到熊猫基地去的事。 但对他说起的老杨的事，倒是不介意帮他看看。 通过灵事申请强行解锁手机，山竹在相册里扒拉了一圈，终于扒拉到一张老杨和一只熊猫的合照，发给姜栩栩。 姜栩栩仔细看过面相又算了一下，确定山竹感应到的确实没错。 “他今年四十，这一年有一命劫，会导致他寿数骤减。” 让姜栩栩奇怪的是，通常命劫都对应在自身遇到的劫难上。 或是事祸，或是天祸，或是人祸。 偏偏这位老杨的劫却不是应在任何一种意外祸端上，甚至不是应在自己身上，而是应在了旁人身上。 山竹不懂玄门相术的讲究，便问，“那是什么意思？” 姜栩栩简单解释了一下，“就是旁人应祸，他遭劫。” 也可以说，是他承担了旁人的祸。 山竹一听这就有些炸毛，“是有人对他用了禁术？” 他虽然不懂，但也听说过玄门里有些邪术就是替别人挡灾的。 没想到今天被他给碰上了！ 就是不知道，谁要算计老杨？ 姜栩栩没有回答，她虽然可以通过照片观相，却不能看出他身上是不是受了什么邪术算计。 要想知道，还得亲眼见过才行。 但她直觉这应该跟邪术没关系，且不说妖族对邪术自有感应，就像当初呜呼能感应到蒋唤体内有蛊虫并用虎字镇压。 山竹好歹也是正统妖族，他既然在老杨身上感受不到什么邪气，那大抵无关邪术。 那就，只能是另一种可能了。 姜栩栩这么想着，视线忽的落在手机照片里，老杨身边的那只大熊猫上。 她对动物面相无法把握，但屠星竹据说当初摆摊算命的时候对此有些心得。 将照片转发给屠星竹，简单说明了情况，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 【此熊猫有早夭之相。】 后面又紧补一句，【欲知详貌，卦金一百。】 姜栩栩随手发了个红包过去，再看向照片中的一人一熊，眼神多了几分凝重。 如老杨类似的面相，姜栩栩其实看到过。 父母子女夫妻或有大劫，与之命线紧密相连的亲人在大悲大恸下也会一同承劫，从而导致寿数快速减少。 但老杨命中妻子早亡，无儿无女，根本找不到让他承劫之人。 却不曾想，他为之承劫的，或许并不是人。 而是……他亲手养大的，另一个“孩子”。 第989章 至亲至爱 “你是说，祸在那只叫做英英的大熊猫身上？它有死劫？” 山竹听到姜栩栩那边的答案还有些不可思议。 那只大熊猫的死劫，跟老杨有什么牵扯？？ 姜栩栩听他明显不懂，只道， “至亲至爱去世，本身就是一种劫。” 这种劫伤不在身，伤的是心。 山竹听到那句“至亲至爱”，一时有些沉默。 他想起这些天老杨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说起那只大熊猫的样子。 想起他唤英英时慈爱又含笑的样子。 还有，偶尔看向他时，那好像透过他看向另一只熊猫的眷恋目光。 山竹虽然一直自诩国宝，觉得人人都爱他，却从来没想过，真的有人类会将大熊猫当做至亲至爱。 在他看来，他们喜欢熊猫，不过因为它稀罕可爱，就像是喜欢小猫小狗一样罢了。 但原来……它们也会被当做家人啊。 “那是不是说，只要帮那只叫英英的熊猫度过死劫，老杨就不会有事？” 山竹声音很轻，语气里却隐约能窥见难得的认真。 姜栩栩点头，良久应声， “是。” 山竹闻言，顿时笑了。 “害！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就这！” 不就是一只同类，它救了！ 既然受了老杨四天的照料，那他就替他救救那只英英。 就算是偿还因果了。 姜栩栩听出他的意思，就问， “你打算怎么帮它？” 先不说那只叫做英英的熊猫已经被送进山里野培，光是找它就得费一番功夫，就算能找到，熊猫基地也未必会因为一句话就贸然将野培的大熊猫召回。 哪怕是玄师，也不能干涉基地的规定。 山竹却没想那么麻烦， “先把它找出来呗。” 山竹说， “我可是熊猫妖，想在山里找到另一只熊猫的气息多简单。” 等他找到它，他就守着那只熊猫英英，只要不让它出事，老杨就不会出事。 山竹觉得这个主意还挺棒。 说做就做，山竹很快越狱独自进山。 等老杨发现手机丢了，一路找过来的时候，就见隔离山竹的房间门锁皆完好，偏偏里头空空如也，不见熊猫踪影。 山竹走到山下，便干脆化作熊猫模样，快速在林中奔跑起来。 山竹从小便长在族中，有爷奶照料，极少在山中独自行走，但熊猫本身就出自山林之中，这样的地方，属于他天性中就能驾驭的地方。 胖乎乎的黑白身影在林中快速跑动，时不时停下闻了闻，又很快跑了起来。 不到半天，山竹就顺着深山一处竹林，找到了一个抱在大树末梢的一只大熊猫。 山竹当即抱住树干快速攀爬，很快爬到树顶。 树顶的大熊猫在他上树时就发现了他的气息，正抱着树一脸警惕看他。 就见山竹仰起脑袋，嘤嘤两声，问它， “你叫英英吗？” 听到熟悉的名字，英英耳朵动了动，周身防备放松了一点，朝他探了探脑袋，嘤嘤两声。 这是应了。 山竹见找到正主，立即又嘤嘤开口， “很好，英英，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小弟，我去哪，你就跟在哪！” 有他罩着，他就看看什么死劫能从他手里抢熊猫！ 山竹想得很好。 只是跟着英英在山里混了半天，他就有点累了。 从小到大，他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什么山路居然还要他堂堂国宝亲自走？！ 还要自己找吃的，自己找喝的！ 这过的都是啥糟心日子哦。 想想他这四天被老杨照顾的日子，再想想，英英打小也是被这么照顾过来的。 从**惯了被人类圈养的日子，结果冷不丁就把它丢进山里“自身自灭”，山竹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谁想出来的野培办法，就该让他自己来试试，简直不把我们国宝当国宝！” 山竹气哼哼地，但还是全程盯着英英不让它乱跑离开自己。 偶尔见它自己走开，还要凶它。 “说了你是我小弟，不许跑！不然我揍你！” 英英委屈，但英英不敢反抗。 两只熊猫就这样结伴在山里活动着。 山竹也没发现什么危险，就是不知道英英的死劫到底是什么。 姜栩栩也不说清楚点。 在山里待到了半夜，夜里还下起雨来。 山竹只能带着英英找了一处山壁躲雨，英英挨着他，很快睡得香甜。 山竹却隐隐察觉到山里的气息变了。 雨下到后半夜就停下，但第二天一早，山竹带着英英去溪边喝水的时候，却发现水变浑浊了。 一开始以为是昨晚下雨的缘故，却不想，早上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溪水变急，水中鱼儿崩逃，山竹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这像是山崩走蛟的预兆。” 所谓山崩走蛟，简单来说，就是山体坍塌，泥石流。 严重的，还有山洪。 山竹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英英也隐隐变得有些不安，也就是这时，山竹终于能感应到一股来自同类的命数感应。 那是……死气。 英英这是要应劫！ 来不及多想，山竹咬住英英的后脖子就要把它拖走。 如果有山洪，那他得赶紧把这只傻熊猫带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山竹领着英英快速在山里跑动着。 天空雨势变大，间或还响起雷声。 英英显然被吓坏了，抱住一棵树就不敢再走。 山竹只能吼它。 再不走，山洪就要来了。 英英被他吼得委屈，只能跌跌撞撞跟着他继续跑起来。 两只熊猫浑身都被淋得湿透了。 山竹也很委屈啊，他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苦。 但是想到这只熊猫出事，老杨也会出事，他还是带着英英继续跑。 见它跑不动，还给它输了一点妖力。 两只熊猫就那样快速跑着，但周围全是山，山里全是雨，隐隐的，山竹只听耳边传来轰隆一声。 紧接着，便见不远处，浑浊的泥水自山间滚落，而且还有越滚越多的趋势。 来不及下山了。 山竹直接带着英英爬到了一处大树上。 而后妖力全开，直接弄断好几棵大树，将它们拦在泥流来处，又用妖力在英英周围加了一层结界。 他看着在结界中瑟瑟发抖的英英，胖乎乎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别怕，我一定会护住你。” 他，一定不会让它出事。 山竹心里这么想着，感觉耳边泥流奔流的动静变大，心下紧张不已，无比懊悔自己之前没有好好修炼。 就在此时，他听见磅礴雨幕中似传来一声……龙吟。 山竹蓦然抬头，就见遮天蔽日的雨幕中，有银白巨龙快速穿行。 似察觉到他的气息，那银龙转而穿行而下，朝他们快速而来。 第990章 阻止山洪 “山竹！” 熟悉的妖气伴着熟悉的呼喊伴着雨水落下。 山竹先是一愣，随即没忍住，露出狂喜。 却见呜呼和玄枵同时落地，椒图在天上转了一圈也跟着落地化回人形。 山竹当即欢喜地就要扑过去，“呜呼！你们怎么来了？！” 刚到近前，就被呜呼一个头槌敲下。 呜呼虎着一张脸，道， “不来还不知道你失踪这些天都去干了什么好事。” 山竹之前只剩下自己和英英的时候还能支楞，这会儿看到呜呼瞬间就委屈起来了， “我不是给你传了消息嘛……” 又指着玄枵，“而且是他把我弄到这里来的！” 玄枵：…… 所以他来了。 椒图见几人还在说话，忍不住道， “先别叙旧了，泥石流都快到这边来了！” 又看一眼那边因着几道妖气早就瑟瑟发抖的英英，“这就是那只熊猫啊？” 山竹不意外他们会知道英英，“你们都是专门过来帮我的？姜栩栩呢？” “她和我北鹤哥说是要去找什么地脉。” 椒图说，“我们来可不止是为了你。” 山竹才知道，后面姜栩栩让屠星竹仔细推演了英英的死劫，发现山里会有山洪，英英则是会死在这场天灾之下。 除了英英，这座山里的山灵，甚至山下的村子，都会因为山洪受灾，所以他们来了。 为的，不只是救下英英，更为了，阻止这场山洪泛滥成灾。 * 山脉深处。 姜栩栩和褚北鹤身影闪现在一处平坦的深原。 这里的地脉已经出现了裂缝，如果任由发展，地脉裂缝加剧，山脉动荡，山洪裹挟草木泥浆而下，瞬息间能淹掉整座村子。 “由安全局发出的预警已经让政府派人组织撤离，接下来，就看这场天灾，能不能镇压下来了。” 姜栩栩说着，看向褚北鹤，“能修补吗？” 褚北鹤点头，“问题不大。” 当初他还未觉醒本体修补地脉或许会有些麻烦，但现在，他可以。 掌心中金光凝聚，褚北鹤蹲下身，掌心贴在地底。 他为龙脉，世间山川皆是他的本体。 源源的金光渗入裂缝中，仿佛经络般将裂缝一点点连接。 这是一个漫长的时间。 姜栩栩见他开始，也没有耽搁。 山竹那边交给呜呼他们，山下有官方的人，而她，则是要从源头上，阻止山洪的爆发。 周身灵力与妖力齐发。 六条狐尾自她身后绽开，裹挟着点点红色妖力。 只见她双手掐诀，左手灵力与右手妖力交缠。 随着指尖灵光和妖光同时聚起，姜栩栩蓦地发出一道清音敕令。 “起！” 瞬间，一道巨大的法阵自她脚下升起。 伴着灵光落下，将这处地脉紧紧护住。 所谓地脉就像是这座山的心脏，要保住心脏，山便塌不了。 只见姜栩栩身后长尾一甩，她整个人腾空而上。 随着感应散开，她清晰地看到了山中四处景象。 鸟兽奔逃，水从四面八方倾灌而下。 原本因暴雨而松垮的山体，随着泥水冲刷，所过之处，越塌越多，而后裹挟着冲下山去。 冲垮树木山林，又分道滚滚而去。 姜栩栩指尖法诀变幻，灵光指引着法阵而动。 只见法阵中的灵纹顺着山脉各处开始蔓延。 山顶处奔流得最为汹涌的一处，随着灵纹将松垮的山体护住，泥水无法将垮塌的山体卷入，只能不甘心地独自往下。 却发现，接下来它所过之处，所能裹挟的泥石草木越来越少。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泥水原本凶猛的势头被压制，正处在山腰处的椒图几人瞬间仿佛受到指引。 “玄枵，跟我去把这场雨停下来！” 椒图说着，再次化身银龙冲天而上。 停雨，他有经验啊。 玄枵闻言冲他翻了个白眼， “谁要听你命令？”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现出龙身，青色长龙追逐着银龙而上，钻入云层中不断翻涌。 横竖已经丢了马甲，现不现本体已经不重要。 雨势在椒图和玄枵的折腾下稍缓，呜呼和山竹自然也没歇着。 “我们要想办法将这些泥石流继续分流。” 只有不断分流，泥石流的冲势才能被不断减小。 与此同时，山下村民被官方紧急撤离，熊猫基地因为地势高，不在波及范围内，但依旧接到通知。 老杨原本还惦记着失踪的山竹，听到山上可能要爆发山洪，整个人先是一愣，随后不管不顾地冲出门去。 他的英英，还在山上。 “老杨！这么大的雨你要干嘛去？！” 有同事在后头喊他。 男人却充耳不闻，冲入雨中，转眼间消失不见。 山上。 姜栩栩的灵力和妖力正快速消耗。 想以一己之身阻止山洪本就相当于螳臂当车。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是以自身灵力法阵阻拦山洪，而是依靠这座山的诸多山灵。 让草木山灵扎根更深，让山体愈发坚固。 饶是如此，依旧消耗巨大。 注意到她的状况，褚北鹤手心金光愈盛，金光汹涌着渗入地脉裂缝之中，加快了地脉的修补。 原本蠢蠢欲动的震动被强行压下，山脉本身便也有了抵御洪流的意识。 姜栩栩这边压力变小。 而另一边，雨势在椒图和玄枵的配合下虽然变小，却没能像当初和离听合作一样快速停下。 反而像是激起了天道逆反，乌云中隐约闪过几道闪电。 而后咔嚓一声。 一道雷直直劈入山中，恰好劈在了英英用来躲避的那棵树的旁边。 近在眼前的雷光，吓坏了本就瑟瑟发抖的大熊猫。 英英尖叫一声冲出了山竹为它护下的结界。 山竹见状，脸色一变，忙不迭化出本体朝它追去。 他跑动的速度直接爆发，不顾山石刮擦，终于在半路将慌不择路的大熊猫扑倒。 “不准跑！再跑我揍你！” 英英被扑倒后终于不再逃窜，抱着他嘤嘤叫个不停，好不可怜。 山竹就要带着它重新回到呜呼身边。 却不料转身时，眼前一道雷光闪现。 山竹反应过来时，已经再次将英英扑倒在身上。 胖乎乎的身体几乎将它牢牢护在身下，山竹脑中空白一片，耳边只听一声巨大的咔嚓雷响。 那道雷直直劈在了山竹身上。 第991章 新生的机缘 “山竹！！” 呜呼带着明显焦急的喊声自不远处传来。 山竹被雷劈中的身体一动不动，好半晌，似是确定再没有第二道雷劈下，这才僵硬着往旁边倒下。 原本黑白分明的毛发此时被劈得焦黑，连带着身上也冒出了一点点烟。 被他挡在身下的英英倒是看着完好无损，只是这会儿也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只喉咙发出两声弱弱的嘤嘤声，确定它没什么问题。 呜呼快速跑到近前，看着被劈焦的大熊猫差点就要哭出来，冷不丁的，就见被劈焦的山竹动了。 嘴里更是发出呜的一声，委屈道， “好痛啊。” 还有他的毛，好像焦了。 老杨起码得供他一年的小零食才对得起他！ 他可太努力了。 呜呼见他还活着，当即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朝他屁股踢过去， “自己几点斤两不知道，还敢替人家挨雷劈！活该痛！” 呜呼都不明白。 平日里最娇气会耍懒的山竹，怎么还能为了一只没开灵智的同类这么拼。 又或者，他不只是为了这只熊猫，还是为了那个养大了这只熊猫的……人。 呜呼这一脚看着重，其实没用多少力气，但山竹还是夸张地哎哟着痛叫出声。 听到这一动静，原本趴着的英英立即动了，扑过来就挡在山竹面前，尽管心里十分畏惧对方散出的妖气，却还是凶凶地朝他吼了一声。 明显一副不准他欺负山竹的样子。 呜呼见状嗤笑一声。 就这么一只胖熊猫，他一爪子能弄一个！还敢凶他！ 又哼了一声，呜呼到底没跟这两傻子计较，又转身快速回去继续盯着泥石流分流。 英英见危险解除，顿时松懈下来，整只熊瞬间恢复软萌状态嘤嘤叫着凑到山竹身边，用大脑袋拱他。 山竹只能用熊爪子推它， “哎别拱了，你脑袋脏死了！” 英英不管，嘤嘤叫着继续拱。 【哥哥……】 软糯可爱的嗓音冷不丁传入耳中，山竹明显愣了一下，他……该不会是被刚刚的雷劈坏了吧？ 为什么他好像听到他小弟会说话了？ 再仔细听，又听不到了。 是错觉？？ 摆摆脑袋懒得多想，只感觉山中雨势明显又变弱了。 又过了一会儿，原本来势汹汹的泥石流在经过几处分流后，终于在山脚的位置停下。 这一场天灾，除了泥水翻涌，河水涨了一倍，总算没造成什么损伤。 姜栩栩和褚北鹤瞬移找过来的时候，椒图和玄枵还有呜呼已经恢复人形，瘫坐在那里，椒图时不时奚落一下旁边那只毛发明显有些焦的大熊猫。 另一只大熊猫对上三只妖不敢凶，只能紧紧挨着山竹乖乖坐着。 知道那就是那只熊猫英英，姜栩栩走过去，仔细一看，对方身上的死劫应该是已经化解了。 见到新的陌生来人，英英警惕地抬起脑袋，正好对上姜栩栩的视线。 四目相对，姜栩栩隐约地察觉到了某种微妙的异常。 这只英英身上，似乎多了一层新生的机缘？ 正想着，便听身旁，褚北鹤道， “它开出灵智了。” 虽然不知道这边刚刚具体发生过什么，但这只英英身上确实得到了一份机缘。 如果没猜错，那应该是……化妖的机缘。 世间生灵，皆有造化。 它与老杨之间的因果，成就了它与山竹之间的因果。 死劫已化，接下来迎接它的，便是新的造化。 听说英英有化妖的机缘，最开心的莫过于山竹。 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两天的相处，但这是他的小弟啊！ 说不定它的机缘也是他带给它的！ 他可真是个福宝。 这边正偷着乐，就听山下忽的传来有人进山的动静。 大雨刚歇，山上泥水灌泄，这样的天气，怎么都不适合上山。 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候往山里跑？ 很快，所有人就知道了答案。 “是老杨！” 他闻到他的气味了。 又看向英英，眼神酸溜溜的，心说老杨肯定是来找它的。 他们都是秘密过来的山里，尤其是刚刚下过暴雨，这么些人在山里肯定不正常，姜栩栩一行人便不打算露面。 山竹却看了眼山下的方向，犹犹豫豫道， “那要是，老杨找不到英英，一直在山里找怎么办啊？” 虽然没有真的引发山洪，但到底四处泥石流，进山搜寻还是很危险的。 呜呼想说这算什么问题，人类在野培大熊猫身上装有定位器，顺着定位就找过来了，要他操心？ 再说不行的话，让这大熊猫自己主动现身报个“平安”就是。 姜栩栩却似乎看出了山竹的小心思，道， “你带英英下山去见一下他吧。” 山竹之前在熊猫基地消失，如果能跟英英一块出现，也能安那位老杨的心。 山竹闻言，几乎是立刻道， “这个好！” …… 山下，老杨和另一名工作人员正费劲上山，旁边那人手里拿着显示定位仪，还在劝他， “老杨，刚下了大雨，这山里到处是坍塌的泥石，还是晚点再上山吧，你看英英位置显示移动，它肯定没出事。” 工作人员说着，看着显示仪，觉得这位置移动得似乎有些古怪，它似乎，在朝他们靠近？ 这么想着，就听旁边老杨忽然惊喜地高呼出声， “英英！” 就见，山腰处，英英听到熟悉的喊声，顿时试探着朝他们主动靠近，随着鼻尖熟悉的味道越来越明显，英英的脚步明显加快。 山竹又听到旁边一声软糯的声音，那正是英英的声音。 “是爸爸！爸爸！” 老杨听不见英英的话，在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英英屁颠颠朝他们跑来，嘴里还发着嘤嘤的声音。 老杨看着依旧活蹦乱跳的闺女，提了一整天的心瞬间缓缓落下，面上转而露出大大的笑容。 很快，那笑容里又夹杂了另一层惊喜。 “我没看错吧？那边，还有一只熊猫？那是……熊猫吧？” 旁边人小声低呼。 刚刚因为灌木掩盖看得不清晰。 直到山竹跟着英英一起靠近，老杨两人才发现它。 虽然身上的毛发明显焦黑，但老杨看到他的第一眼，莫名就认出了对方， “竹竹？” 第992章 接她回家 竹竹，是山竹在熊猫基地时候，老杨给他取的名字。 因为一开始老杨问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他就挥舞着自己手里的竹子。 山竹因为本体被劈，这会儿整张脸都是黑的，连原本的白毛也灰糊糊的，饶是这样，老杨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只见被劈焦的耳尖因着对方的一声“竹竹”动了动，朝他走来的步子越发轻盈优雅，扭着屁股，肉眼可见地有些开心。 老杨肯定是心里惦记着他才能一眼认出他。 不枉他这两天吃了那么大的苦替他守着英英。 老杨也没想到会在英英身边看到那只失踪了两天的熊猫。 它就像当初突然出现在基地一样，那天又突然失踪，基地负责人都说这熊猫身上有蹊跷。 可老杨觉得，不就是一只大熊猫嘛。 哪来什么蹊跷。 现在看来，它大概是英英在山里交到的新朋友？ 两只大熊猫朝着他跑来，若是按照工作指引，在野外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是不允许这样和大熊猫正面接触的。 但那是他的英英，他才不管。 只见老杨蹲下身子张开怀抱，英英顿时一个猛扑，直接把人扑倒在地，也不管身上沾了一身泥水，大脑袋一个劲地往老杨怀里拱，嘴里嘤嘤叫着， 【爸爸！爸爸来接我回家了！】 山竹听到这话突然有些心酸。 这傻熊猫，还不晓得野培是什么意思。 它已经被人类放归了，除非遇到需要救助的情况，否则人类不会再轻易把它接回基地生活。 老杨也不可以。 老杨听不到英英的话，只能从它撒娇的嘤嘤声中听出它的些许情绪，眼眶不由得一热。 任它压着自己满头乱拱，手上快速在它身上摸索过，确定崽身上没有受到明显的伤，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从昨晚开始他一颗心一直揪着难受，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直到现在看到英英完好无损，他一颗心才像是终于落地一般。 又看向山竹，觉得它这一身焦糊有些不太寻常。 “你该不会是被雷劈了吧？” 老杨嘟哝着，也顺手撸了一把山竹。 山竹哼了一声，别过脑袋。 要不是为了你闺女，我怎么可能会被雷劈！ 这边老杨安抚了闺女，又给山竹检查了一下身体，其实按照山竹这个情况，最好还是得带回基地全面检查再好好休养。 不过他们这趟只来了两人，也没带合适的设备，只能回去申请一下。 如果可以，他想让英英也一块回去做个检查。 这边老杨在心里默默打算着，却不见另一边，姜栩栩和褚北鹤隐匿了气息，正站在不远处的树后看着这边。 虽然按照推断，老杨身上的劫应该是承了英英的劫，现在英英没事，老杨也应该不会再有事。 但到底还是看一眼更叫人放心。 也就是这一眼，姜栩栩发现了和以往不同的情况。 往常观面相，她能从对方面相推测出人生过去未来的命数，但刚刚那一眼，除了那已经被改变的命数，姜栩栩眼前仿佛还窥见了原有命数中的画面—— 山洪暴发，独自在山中慌乱逃窜的英英，被滚落的泥石掩埋，被挖出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老杨跪在地上，抱着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的英英嚎啕大哭，最终一夜白头，身心俱伤导致寿数有碍，不到六十便已离世。 姜栩栩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看见这一幕。 但她知道，不管是英英还是老杨，这一刻的命数都有所改变。 她所看到的悲剧，不会再发生。 恍惚间，身旁的褚北鹤似有所感，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看向她，只道， “回去吧。” 姜栩栩正要点头应下，就见山下飞来一辆直升飞机，那上面，还有自己熟悉的气息。 没有和褚北鹤直接离开，两人直接瞬移去了山下。 到的时候，就见直升机上正好下来一人，却是本该在京市的姜淮。 听说褚北鹤又带着她往危险的地方跑，他便也跟了过来。 要是这片真的有山洪暴发，他让人调来的物资也能及时跟上。 哪怕没有栩栩，姜家在这些事情上，也向来是不落于人后的。 所幸，在直升飞机上看到的情况并不严重，除了几处山路被泥石掩埋，山下村子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受灾情况。 “既然这边没事，待会儿就跟我坐专机一块回去吧。” 姜淮说着，故意看一眼褚北鹤， “虽然我知道你们有特殊的出行办法，但生活在人类社会，还是不要随便放弃科学智慧的产物。” 他没说的是，栩栩现在和妖族的连系越来越深，将来或许还会更深。 他不希望她太过习惯妖族的力量。 姜栩栩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如果不是赶时间，姜栩栩也更习惯坐正常的交通工具，更别说姜淮都亲自过来了。 呜呼和玄枵原本也打算让椒图把他们带回去，但听说姜栩栩这边有专机，两人瞬间放弃了椒图，决定蹭姜家的专机回去。 “我还没坐过专机呢。”呜呼这样说。 椒图闻言只气哼哼， “专机也就那么回事，哪有坐龙威风，一个两个都不识货！” 虽然这么说，但椒图还是化回人形要蹭专机回去。 除了因为离听耳提面命不许他随便化龙飞行，还因为自己飞，寂寞。 几人这么说定，就准备出发去最近的机场。 结果还没离开，就见不远处已经化回人形的山竹急慌慌地追过来， “还有我啊！你们别丢下我啊！” 姜栩栩见他丢下英英和老杨跑过来，还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想带英英回熊猫基地再待一段时间。” 不只是他，就连呜呼还有其他人显然都这么认为。 山竹只哼哼， “我才不，我乃熊猫妖，才不会被人类圈养。” 至于英英，它已经生出灵智，接下来说不定还能化妖，就算待在山里也不会有危险。 更何况，他在它身上留了一丝妖力。 等它成功化妖那天，他会来找它，到那时候，他再正式收它做他的妖小弟~ 山竹再次不告而别，老杨评估过山里的情况，还是申请将英英暂时带回基地做全面检查。 英英被带下山的时候，正好和姜栩栩他们这一行擦肩而过。 老杨不认得已经化回人形的山竹，但笼子里的英英却认得山竹的气味。 只见它突然站起身扒着笼子，圆溜溜的小眼睛眼巴巴看着山竹的方向，嘴里发出嘤嘤的叫声， “哥哥，哥哥不跟我回家吗？” 山竹别过脑袋，故作潇洒地朝远去的英英摆手。 姜栩栩几人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唯有姜淮，在那瞬间，表情明显一滞，面上难得的带了些疑惑和茫然—— 刚刚，他好像听懂了那只熊猫说的话…… 第993章 山竹算什么大熊猫 姜淮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幻听。 在闻人族苑觉醒妖血后，他也曾想过自己会不会也有什么变化。 但不管是他去京市道教学院还是接触其他妖族，他还是他。 如所有人说的，他无法使用妖力。 顶多只是血脉上有些微小的变化罢了。 而现在的状况，更像是一件等待了许久的事情，终于在此刻落地。 深知自己在“做妖”这件事上的经验不足，姜淮没有任何负担地把自己的疑问说给了栩栩还有在座的妖听。 听到他好像能听懂英英的话，姜栩栩几人明显有些诧异，山竹更是有些新奇地指着自己问， “我呢？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 椒图同样眼巴巴等着答案，这问题，他也想问来着！ 就见，在山竹问出这话的瞬间，包括姜淮在内的几人皆是一脸的无言以对。 还是呜呼一脸没眼看的样子，反问他， “你现在是人形，你说他能不能听得懂人话？” 只要不是个聋子都能听懂。 这问题简直就是个废话。 山竹：…… 椒图：…… 幸好，幸好他刚刚没跟着一块问。 嗯，只要他没问出口，犯蠢的就只有山竹一个。 姜栩栩倒是没注意椒图的小心思，她这会儿正仔细探查了一下姜淮的情况。 结果依旧是毫无妖力，连一点妖气的颜色都没见着。 那是单纯被体内觉醒的妖血影响了？ 没有多问，她直接以契令召出小婴灵，小婴灵依旧是小小的一团，飘在姜栩栩的手心上方。 姜栩栩就托着手问姜淮， “看得见么？” 姜淮摇头。 姜栩栩便重新拿出一张青色的符纸。 那符纸一出，原本还好奇盯着那小婴灵的山竹和呜呼表情一僵，下一秒似想起某些很不美妙的回忆，咻一下躲开好远。 “姜栩栩！你要干什么？！” “你冷静点！” 玄枵也认出她手里的符，少年冷酷的脸上难得的有些僵硬，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姜栩栩很少用青色符纸画符。 但迄今让在场这三只印象深刻的，还是当初学院大比时她用来对付山竹的那道“妖气熏天符”。 臭鼬积攒百年的臭气，那味道至今想起来都叫人哆嗦。 尤其这三只都是当时的“受害妖”，有这样的反应并不奇怪。 姜栩栩见状，只道， “放心，这不是妖气熏天符。” 说罢，捏着符纸的手指翻转，指尖青色狐火瞬间将符纸吞没。 随着灵光自烧起的灰烬中亮起，只见一缕青烟飘起。 山竹和呜呼瞬间一脸惊恐地死死捂住鼻子。 玄枵虽然反应没有他们那么夸张，却也死死屏住了呼吸。 椒图之前观看学院大比的时候听说过那个妖气熏天符，但他没亲身感受过，自然不会像另外三只反应那么大。 甚至还主动凑近闻了一下。 料想中臭到人神共愤的味道并未出现，反倒是…… “有点好闻。” 椒图又仔细闻了一下，问姜栩栩，“这是什么味道？” 山竹和呜呼不可置信地看向椒图，表情明显怀疑他在故意骗他们，但很快他们就发现没意义。 妖族五感敏锐，就算捂着鼻子，他们还是隐约闻见了顺着青烟飘来的味道。 还真……是有点好闻的味道？？ 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香味，就是单纯有种想让人闻的味道。 姜栩栩便解释， “这是迷谷枝烧着的气味。” 迷谷，传说招摇山上的一种树，它的花能发出亮光，佩戴它的树枝可以让人不迷路。 但除了记载说的，将其枝燃烧会飘起香烟，顺着香烟指引的方向便能找到心中出路。 和臭鼬攒了百年的臭屁一样，都是从师吴蜀那里买的。 姜栩栩原本是用它来做引路符。 但后来偶然间发现，它的味道还会吸引一些小动物靠近，偶尔也被她用来吸引小动物用。 果然，随着香烟飘出，路边不多时就跑过来好几只小野猫。 小野猫见着人也不害怕，喵喵叫着在姜栩栩脚边打转。 姜栩栩随手撸了两下，拿出归小墟的小零食喂给它们，引得小猫又是一阵喵喵叫个不停。 这才问姜淮， “能听懂么？” 姜淮都不知道还能这样主动招动物来，仔细听过后，只道。 “没有刚才那种明确的话语，但能感知到它们声音里的意图和情绪。” 眼前这几只小猫明显在说，【饿，快喂我。】 姜栩栩也不意外。 这就是开出灵智的生灵和没开出灵智的动物之间的区别了。 就像山竹之前找到英英，妖族可以和未开智的动物沟通，却没法真的像人类一样和它们交流。 因为它们也无法准确用语言来表述自己的需求。 但已经开智的动物就像开始牙牙学语的孩子，是可以交流的。 姜淮能够听得懂已经开了灵智的英英的话，这大概就是他妖血觉醒的表现了。 就是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觉醒其他。 山竹听说要确定是不是真的能听到，回头还可以找一些开了灵智的动物进行验证。 眼珠子一转，道， “既然这样，要不我们多留两天，去熊猫基地确认一下？” 他这话说的，八百米外都能听到他的打算了。 呜呼最先冷笑， “你这是还想回去基地继续装熊猫？” 山竹闻言顿时不干， “我那哪是装？！我本来就是熊猫！国宝！” 姜栩栩倒是无所谓，反正来都来了，也不着急今天就要走。 姜淮想到栩栩十八岁之前一直生活在海市，大概也没参观过熊猫基地，来都来了，看看大熊猫也好。 这么些人，就这么跟着一块回熊猫基地肯定是不可能的。 虽然今天替老杨化了劫，但准确来说他不认识他们任何一个人，包括山竹。 一行人干脆住进了姜淮让人安排好的酒店，第二天一早直接来到熊猫基地。 因着姜淮提前联系了基地负责人，他们是直接走的特殊通道进入内部参观。 呜呼和玄枵对于特意留一晚来参观大熊猫这事，都表示十分不理解， “熊猫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山竹这么大一只熊猫天天在眼前晃，难道还不够看么？ 两人明显有些嫌弃。 直到，两人怀里冷不丁被工作人员各自塞了一只熊猫小团子，哪怕隔着防护手套，依旧能感觉到掌心那软软的一团。 呜呼和玄枵手脚都僵硬了。 然后，他们真香了。 山竹算什么大熊猫？ 这种软软糯糯的糯米团子才是真熊猫！ 第994章 说好的高冷龙脉呢? 呜呼虽然一贯护着山竹，但也不得不承认，熊猫幼崽，比起山竹这个伪幼崽真的要可爱得多得多！ 姜栩栩怀里同样抱着一只小熊猫，脸上难得地带着这个年纪的女生该有的甜笑。 姜淮看着就知道今天带她过来是来对了。 手里拿着相机，姜淮直接示意， “栩栩，看这里。” 姜栩栩扭头，便见姜淮举着相机，正要按下快门。 忽然，身旁一道身影倏然凑近，伴着金光，温暖而熟悉。 咔嚓。 本该属于姜栩栩的照片莫名就变成了她和褚北鹤的合照。 加上姜栩栩怀里抱着的熊猫团子，画面看起来异常的和谐又美好。 相较于两人的温馨，这边姜淮只面无表情看一眼照片，抬眼，看向褚北鹤，随即缓缓挂起一个微笑。 而后抬手，朝他做了个走远点的手势。 褚北鹤只当没看见，依旧站在姜栩栩身边，甚至主动要求， “给我们再拍一张。” 姜淮：…… 这厮什么时候喜欢上拍照了？ 说好的高冷龙脉呢？ 姜淮就那样看着他，手上一动不动，褚北鹤便道，“待会儿换我帮你拍。” 姜淮闻言，面上的笑容瞬间真诚了不少，决定放他一马，手上咔咔咔又给两人拍了好几张合照。 褚北鹤也依言给两兄妹拍了好几张合照。 姜栩栩不喜欢拍照，不管是单人照还是跟家人的合照都很少。 这次可以说一次性补齐了。 这边拍着照，椒图几人很快就发现了，很快抱着各自的熊猫团子凑过来非要一起拍个大合照。 一旁的工作人员见状便道， “正好是时间带它们出去晒太阳，不如去外面拍吧。” 一行人转战室外，因为昨天的山洪预警，今天熊猫基地不对外开放，除了工作人员就只剩下姜栩栩这一行人。 众人便穿着防护服席地而坐，怀里各自抱着一只熊猫崽崽，彼时阳光明媚，看不出昨天的半点狂风骤雨，阳光洒落，将一行人的笑脸记录在照片之中。 体验了一把奶爸奶妈的工作，姜栩栩总算可以分开行动。 山竹迫不及待要带姜淮去见他小弟。 他已经闻到它和老杨的味道了！ 毕竟英英是临时被带回做全身检查，他们一群人乌泱泱过去看它不合适，基地也不允许。 所以只让山竹和姜淮两个人偷偷过去看一眼。 “你们去玩吧，我很快回来。” 姜淮示意姜栩栩，又看一眼旁边的褚北鹤，这是让他好好陪着栩栩的意思。 虽然很想跟栩栩一块逛熊猫基地，但…… 总要给两人单独约会的空间。 反正他是看出来了。 不管是他妹妹还是褚北鹤，两人似乎都不知道谈恋爱应该做什么。 更没有什么要单独约会增长感情的意识。 啧，这个家还是得靠他。 因为有姜淮的提前交代，姜栩栩和褚北鹤两人很快落了单。 椒图几人往另外的参观路线走了。 这条路，只剩她和褚北鹤。 顺着栏杆隔开的通道走着，一路只见郁郁葱葱的树林，却不见熊猫的影子。 虽然看不见，但却能察觉到熊猫的气息。 姜栩栩便朝褚北鹤道， “这边估计看不见了，都在林子另一头躲着。” 姜栩栩不无遗憾地说着，就要带褚北鹤往另一边走。 褚北鹤却没动，只看着她，问，“你想见它们？” 姜栩栩也不矫情，直接点头。 别看她对山竹前后动了好几次手，但那都是情势所逼。 内心里，她还是喜欢大熊猫的。 谁能不爱国宝呢？ 就见褚北鹤眼眸里透出一抹了然，而后张口，道， “那就让它们来。” 他话落，一只手牵起她的手，两人站在观看台的栏杆前，而后另一只手轻轻抬起。 姜栩栩只见他掌心一点金光缓缓跳跃，而后散开。 而随着那点金光散开，仿佛受到某种吸引一般，姜栩栩很快听到了大熊猫的哼哼声。 紧接着，就是窸窸窣窣跑动的动静。 抬眼看去，就见林子里，七八只大熊猫一颠一颠地从各个方向朝着他们跑来。 如出一辙的胖乎乎的身材，笨拙又可爱的跑动姿势，看得姜栩栩心尖发颤。 她看向身侧的褚北鹤，有些好笑， “只是看个熊猫，你居然还用上了金光。” 她一直知道褚北鹤的金光对于妖灵有特殊的吸引力，但没想到，对动物同样有用。 忍不住问他， “是不是只要你想，你的金光能吸引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灵？” 褚北鹤看着她，声音清敛，“嗯，只要我想。” 姜栩栩杏眸未转，与他四目相对，好半晌，才煞有介事，轻声道， “也包括我。” 她一开始，也是被他的金光吸引来的。 虽然不会像那些被金光吸引的妖灵一样下意识想要对他贴贴，但他的金光，确实让她有种下意识想要靠近的感觉。 褚北鹤听着她的话，黑眸微颤，张口，声音却有些哑， “你不一样……” 他说， “你不是被我的金光吸引才来到我身边，是我……被你牵引着来到你身边。” 而他，很庆幸，来到她的身边。 姜栩栩心尖猛然一颤，连带着，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手心隐隐发烫。 细指微蜷，她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掌中挣开，然后转而，与他十指相扣。 她拉着他的手，轻轻一拽。 褚北鹤顺势朝她靠近，姜栩栩却先一步，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落上一吻。 她说， “我们都一样。” 我们都一样，被彼此牵引着，最终走到一起。 而且，会一直走下去。 …… 从熊猫基地回到京市已经是晚上。 飞机刚一落地，姜栩栩就看到了等在停机坪外的木萧萧。 他是代闻人白依来传话的。 “狐王让我转告您说，像您这样三天两头分心往外跑……再多三年也修不出十尾。” 姜栩栩：…… 虽然心虚，但理直气壮。 “我明天就过去恢复修炼。” 又看向姜淮，“哥哥先跟我回妖街小院吗？” “我回京市道教学院。” 姜淮说着顿了顿，道，“接下来可能没时间去看你了。” 姜栩栩一愣，就听他说， “我接下来会负责协理筹办三年一度的玄门大比。” 姜栩栩：？？ 如果她没记错，她哥进京市道教学院才几天？？？ 第995章 她的选择，代表海市道教学院 和学院大比不同，玄门大比规模更胜，直接由安全局，道教学院以及妖管局三方一同筹办。 除了过往三年学院大比胜出的学生，安全局、妖管局还有玄门世家各有一部分推荐名额。 为表公平，能够被推荐参加的基本也是各家年轻一辈的代表。 姜栩栩小组去年代表海市道教学院在学院大比中胜出，这次玄门大比，她绝对有参加资格。 唯一需要商榷的是，她要以哪一方代表参加这次的玄门大比。 安全局管理会议室， “姜栩栩和鹿南星虽然去年刚刚加入安全局，但两人的实力在安全局的年轻人里也算是数一数二，建议这次玄门大比的名额给她们一人一个。” 负责外勤组的负责人如是说着，旁边几个组的管理人对此都没有意见。 这两人虽然加入安全局时间不长，但不管是海市那次事件还是研究断界屏障，解决鬼雾背后阴谋，处理第九氏族都完成得很优秀，可以说立了不少功。 就听另一人道， “让她们代表安全局参加这次玄门大比我倒是没意见，但海市道教学院那边怎么算？她们小组可是去年学院大比的第一名。” 外勤组负责人闻言不以为然， “这有什么？玄门大比不固定团队比试，没了她们两个，海市道教学院也还剩四人。” 比起代表道教学院，当然是代表安全局参加更有面子！ 离听就坐在上头听着几人的讨论，这会儿指尖随意敲了敲桌子，直接打断几人的对话， “名额先给出去，代表哪边参加，让她们自己选就是。” 他顿了顿，又道， “不过别忘了，姜栩栩现在不止是我们安全局的，还是妖管局那边的，她最后代表哪边参加，还不一定。” 被离听这一提醒，在座的负责人表情都有些古怪。 他们确实差点忘了。 姜栩栩可不止有两个身份，她在妖管局和灵事都有职务。 鬼修不参与玄门大比，但妖管局肯定是参加的。 按照姜栩栩在妖学院的表现，妖管局确实可能会让她代表妖管局参加。 这可不行！ 不管是代表道教学院还是安全局，总归她还是他们玄门的人。 但要是代表妖管局参加，那可就是妖族的人了！ 想到这里，外勤组负责人立即拍板， “直接把名单定下来，让姜栩栩尽快确定！” 他们必须赶在妖管局之前把人定下来！ 巧的是，妖管局那边也是同样的想法。 于是，玄门大比才刚刚开始筹备，姜栩栩就直接收到了三方的确定名额通知。 鹿南星虽然只收到两方通知，但也足够她在家族群里显摆了。 两边都在抢她诶，真苦恼。 屠星竹没被抢还有些失望，他都想好了，要是安全局也想让他代表安全局参加，他就可以直接让他们出价。 价高者可以得他。 谢云里手里除了学院那边的名额也有谢家的一个参加名额，但他自动忽略了，只看向姜栩栩， “你想好要代表哪方参加了吗？” 谢云里不干涉姜栩栩的决定，但站在玄门人的立场，她不希望她代表妖管局参加。 姜栩栩看他一眼，面上不带半点波澜，只道， “没必要想。” 她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代表海市道教学院，曾经怎么一起组队从学院大比中胜出，这次也一样继续参加玄门大比。 她始终记得自己最开始是从哪里出来的。 鹿南星刚刚在家族群里炫耀了一波，听到姜栩栩的话也跟着笑， “我也跟我伯爷他们说了，虽然安全局那么那么看重我，但我肯定要代表海市道教学院参加的。” 谢云里更不用说，谢家从来就不是他的备选。 他们当初是一起参加的学院大比，接下来的玄门大比自然也要一起。 姜栩栩定得理所当然，却不想在闻人白依这边遭到了意外。 在她刚刚从闻人白依的意念领域出来，结束今日份修炼时，闻人白依只看着她，似随意般的开口， “这次玄门大比，你要代表妖族的身份参加。” 这都不是商量，而是要求。 姜栩栩眸色一顿，只道， “我已经决定以海市道教学院的学生参加这次大比。” 她在妖学院也只是交流生，虽然这半年来重心都在修炼自身妖力，但她从来没忘记自己是一名玄师。 闻人白依听着她平静反驳的话，面上也不见恼怒，只是单手撑住下巴，看向她， “你既认了我闻人一族的妖族血脉，再用从妖族修炼来的妖力和妖族打擂，不合适。” 她说着，不等姜栩栩反驳，便径直补充， “你要以玄师的身份参加大比，就不能使用半分属于妖族的妖力。” 姜栩栩对此没有意见，“可以。” 她修炼妖力，本来也不是为了在同门里头证明自己的强大。 她只是为了在关键时候，拥有更多保护自己和身边人的力量。 “这次玄门大比中，我不会使用半分妖力。” 姜栩栩如是承诺。 闻人白依听着她承诺，只微微挑眉，面上却不置可否， “光说可不行，如果你非要以玄师的身份参加大比，那大比期间，我只能亲自动手，封掉你所有妖力，你可要想好了……” 闻人白依语气虽然依旧带着慵懒的随意，但话里却隐隐含着几分威胁。 显然是给姜栩栩重新选择的机会。 姜栩栩看着她，却根本不打算重选， “我想好了。” 她说，“大比开始前三天，我会过来。” 说完，也不管闻人白依什么脸色，径自转身离开。 闻人百雪刚刚全程假装透明人，这会儿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姜栩栩一块走，结果脚刚抬起，就被闻人白依叫住。 闻人白依依旧是那副慵懒的姿态，面上看不出一点不高兴，然而说出口的话，却叫闻人百雪暗暗心惊， “年轻的妖崽不听话，就需要磨一磨性子。” 她说， “告诉九枵，这次参加玄门大比的妖，遇上姜栩栩不要留手，下手狠些也无所谓，给她留条命就行。” 第996章 老夫人，拿错剧本了 闻人百雪知道狐王大人一向心狠。 但她没想到这么狠。 栩栩想代表海市道教学院参加玄门大比在她看来也没什么错。 虽然觉醒妖血，但她体内还有四分之三人类血脉，更愿意亲近人类玄师也正常。 现在就因为栩栩更亲近人类，就要故意折腾人，美其名曰给对方一个教训，其实最终目的是想让人服软。 这……分明是偏执病娇霸总的剧情啊。 老夫人，怕不是拿错剧本了哦。 哎~ 心里虽然嘀咕着，当闻人百雪也不敢真的当面蛐蛐。 鬼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回她蛐蛐了一句，原本只是五尾的对战训练，这次居然直接跳级换成了七尾！！ 她大姨简直疯了。 她和栩栩两个加起来都需要费牛劲才勉强压制住五尾状态的狐王。 这回上来就是七尾。 她和栩栩这两天简直是被单方面碾压式虐打。 难怪栩栩不乐意代表妖族呢。 有这么心狠的外婆，换她她也亲近不起来。 闻人百雪内心腹诽着，还是拖着破碎的身体找上闻人九枵，跟他转达了一下狐王大姨的吩咐，顺带问一下， “妖管局参加玄门大比的候选名单出来了么？” 虽然闻人白依说到时候要封了姜栩栩的妖力，但根据她跟姜栩栩这些天以来的接触。 姜栩栩哪怕不用妖力，那实力也半点不容小觑。 就说她那花样召雷的术法，就很克妖。 闻人百雪不认为压制她的妖力就能虐打她，一个不注意，说不定还会反过来被栩栩虐打。 她就有点好奇，是哪个倒霉蛋被选上参加那个玄门大比。 就见，闻人九枵看向她，目光沉沉，半晌只道， “出来了，放心，名单里有你。” 闻人百雪：…… 虽然她之前一直想提前进入妖管局，之前内选的时候也确实说过想参加玄门大比。 但，那都是之前的事啊！ 现在的她每天被狐王关在意念领域里虐打，哪还有精力参加什么玄门大比？ 更何况，还是对上栩栩。 闻人百雪感觉自己最近被打到掉毛的尾巴又开始秃秃的。 “这就……出来了啊？以往不都是开始前一天才定最终名单？而且玄门大比妖学院就一个名额，直接给我，是不是显得我像是走后门的？” 闻人百雪想劝她表哥再想想。 就听闻人九枵道， “不止你一个。” 他说， “前阵子妖学院为了特意办了一场内选，闹出的动静不小，只给一个名额说不过去，所以我想了想，今年妖管局内部只留三个名额，剩下三个名字，全给了妖学院。” 闻人九枵说这话的时候还看着闻人百雪，那表情就像在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闻人百雪听说妖学院有三个名额，心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当即问， “妖学院另外两个名额定的谁？” 要是跟她一样和栩栩处得太好，到时候可不好按闻人白依的吩咐对栩栩下手啊。 就听闻人九枵淡定地念出了两个她无比熟悉的名字。 “玄枵和蓝镜。” 闻人百雪：…… 她就知道！ “太残忍了，栩栩她……曾经是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的小伙伴啊，现在却要让我们跟她站在对立面…… 表哥，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残忍！你太可怕了！” 闻人百雪看着闻人九枵，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煎熬。 闻人九枵只面无表情看着她，半晌，只道， “我也可以帮你把你的名字换掉。” 一句话，让闻人百雪瞬间一个激灵，想也不想反驳，“不用！” 虽然要和小伙伴站在对立面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但她们做妖的，从不会轻易把到手的东西拱手让人。 不就是打架嘛，大不了到时候她偷偷给栩栩放点水。 …… 因着各方参加玄门大比的名单早早定下，今年的玄门大比还在筹备阶段就在灵事上引起不小的关注。 灵事论坛更是讨论得热闹，甚至有人为姜栩栩会作为哪方代表参加大比这事开了个赌盘。 结果赌盘才刚开上，姜栩栩那边已经出了结果。 就，挺让人失望的。 因为姜栩栩这半年里一直在妖学院，周围打交道的也是妖族的，不少人都以为她这次会代表妖族参加大比。 结果有些出乎人的意外，但又似乎不是那么的意外。 姜栩栩自然没空关注灵事论坛上的消息。 虽然干脆拒绝了闻人白依代表妖族的要求，但姜栩栩接下来一个多月依旧和闻人百雪在闻人白依的意念领域里各种挨打。 主要是闻人白依的七尾太强。 她灵力妖力齐齐用上也没法压制对方半分。 甚至连按照她原本的修炼方法提前幻化第七条尾巴都没能做到。 姜栩栩的所有精神，都集中在强化原有的六尾妖力上。 闻人白依能清晰感受她的妖力越来越凝实，连原本被她判定空有其表的六尾也渐渐有了样子。 但……这还远远不够。 或许是因为血脉不纯的缘故，姜栩栩凝聚的妖力总是过于容易分散。 因为可以使用的力量并不单一，所以她总是下意识将那些力量糅杂在一起。 虽然这些天她已经有意识地将它们区分开。 可光是分开还不够。 她的妖力，需要时间去沉淀。 玄门大比，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 大比正式开始前三天，姜栩栩依照约定找到闻人白依。 闻人白依显然也早有准备。 姜栩栩只见她拿出一支毛笔，毛笔是用雪色狐毛制成，笔尖处隐隐散着闻人白依的妖气。 随着她的妖力凝聚笔尖，闻人白依将笔尖落在她的眉心处。 一道狐尾灵纹自姜栩栩眉心闪烁，转瞬间又沉入她的眉心，消失无踪。 姜栩栩没想到她所谓的“封印”如此轻描淡写，但细细感应，确实感应不到半分妖力的存在。 没有多问，姜栩栩站起身，看着眼前的闻人白依，忽然问她， “你会来看吗？” 闻人白依淡扫一眼，反问，“看你吗？” 姜栩栩点头，说， “我听说了，你给这次参加玄门大比的妖族代表下令，要给我下点狠手。” 闻人白依：…… 不用问，肯定是闻人百雪那个告密精。 姜栩栩却不看她脸色，只径自语气认真， “就算不能使用妖力，我也不会输。” 闻人白依闻声，终于抬眼，微微挑眉。 所以这是……宣战？ 第997章 玄门大比第一场比试开场 三天后，玄门大比正式揭开帷幕。 在此之前，网上隐隐有了关于这次玄门大比的讨论。 起因是有人发了一张安检照片。 一名道士打扮的男人在工作人员的要求下开箱安检，然后从对方行李里头拿出了大半诸如桃木剑，招魂幡，八卦盘等法器。 有负责安检的工作人员发朋友圈称，京市近两天确实来了不少道士，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携带了玄学风水类的物件。 还有人拍到身穿统一改良版道士服的十数名道士抵达机场的照片。 之后就有网友认出了那所谓的道士服，其实是海市道教学院的院服。 【我肯定没认错，之前《灵感》我女鹅还有茶茶她们都穿过的。】 还有综艺截图为证。 瞬间引来更多网友围观。 【我证明，这些就是海市道教学院的学生，我也有证据。】 同样是综艺截图，却是截图了当初早课打坐时在姜栩栩侧后方的其中一个新生，又将机场出现的一群人里其中一人作对比，结果就是同一个人。 由此判定，这些都是道教学院正经修习玄术的学生。 而且还很有可能是姜栩栩的同班学生！ 【这么成批成批地来，估计是什么玄门的交流盛会？】 【这么长时间了，玄门还是把我们当外人，有什么交流会是不能让我们旁听的？】 【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只有陈导把我们当自己人。想念陈导！】 【想念陈导的第189天~】 网友们对玄门内部的活动讨论得多了，就有神通广大的网友兼玄学爱好者深入扒拉了一下。 还真的让他们扒拉出了一些东西。 一个需要拿到邀请码才能被允许进入的特殊直播间。 直播间的人很少，至少和《灵感》当初的直播间没法比。 但直播间里，却清楚的转播了这天，玄门大比正式开始的盛况—— “欢迎大家来到三年一届的玄门大比，本届比赛由华国安全局官方联合道教学院妖管局三方主办，灵事总部赞助…… 我是本届大会主持人楼滢滢，我旁边的这位是灵事对外联络部负责人，同时也是我们这次大会的另一位特邀主持人，幽游！” 但凡看过去年学院大比的，都能认出台上说话的正是先前参加过学院大比的北市道教学院学生，生无常，楼滢滢。 因为这次大比其中一处特殊场地的原因，楼滢滢是作为中间人被选定为大会主持人之一。 相较于楼滢滢的热情大方，旁边的搭档主持人气质更偏阴郁稳重，此时只看一眼会场众人，言简意赅， “大家好。” 台下，是这次特意赶来现场的各路玄师以及妖族中人，其中就有三家道教学院的学生。 所有人看到台上这位气质阴冷的主持人幽游时皆是心下一颤。 哪怕还没正经毕业的道教学院学生或者妖生，此时都能明确感知到台上的这位主持人……他不是人。 任职于灵事总部，这个叫幽游的男人，明显是一名鬼修。 而且应该是三百年以上的鬼修。 玄门大比三年一次，却是第一次请鬼修作为大会主持人。 就……很新鲜。 比起台下的心思各异，台上的楼滢滢显然要激动得多。 先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次玄门大比的参加人员以及评委，而后快速进入正题， “接下来是玄门大比的第一场比试，因为比赛场地的特殊性，我们的参赛选手不会到场，我们接下来会直接通过灵事最先研发的特殊灵子屏幕实时观看本次赛事。” 随着楼滢滢话落，一旁的幽游抬手，一记响指，鬼气散出，会场内瞬间立起一道巨大的屏幕。 屏幕与参赛选手身上的留影符互通感应，通过分屏可以实时看到每一位选手的情况。 最先引起关注的自然是姜栩栩所在的小组。 只见姜栩栩一行六人皆是统一的海市道教学院院服，一如当初学院大比时候的样子。 只是六人此时身处的地方却让所有人一愣，因为看背景，他们似乎是在……某处别墅里头？？ 就听楼滢滢说， “第一场比试的赛事规则已经通过灵事app直接发送到每一位参赛选手手机里。” 此时屏幕显示的各位参赛者，显然也正在看灵事发来的规则介绍。 【本次玄门大比第一场比试场地为鬼市。 本场比试开始前，官方已通过各方代表负责人，提前取走了每一位参赛选手的某一样东西投入鬼市。 接下来请各位选手进入鬼市，找到属于你的那个物件，并成功将它赎回，比赛结束时间以鬼市关闭时间为准，未在规定时间内赎回选手所属物件视为比试失败，失败者当场淘汰。】 姜栩栩一行人此时就在姜淮为他们安排集中暂住的别墅里头。 他们同样看着刚刚发到每个人手机里的比赛规则，有些意外这次玄门大比的第一场内容。 “比赛场地在鬼市？鬼市要怎么进？我都没去过！” 鹿南星最先没忍住发出灵魂质疑。 谢云里闻言敛声解释道， “怎么找到鬼市并进入，本身应该也是第一场比试要考核的内容。” 毕竟如果连比赛场地都找不到，那之后的比赛也没必要继续参加了。 安楚然作为小组的一员，自学院大比结束后和其他人的相处依旧不深，但此时也适当开口， “要进鬼市，应该要先过鬼门，但鬼节刚过，开鬼门估计会有些麻烦。” 她这话一出，就见在场几人面上都有些不以为然。 鹿南星说，“开鬼门而已，应该不难。” 屠星竹也说，“灵事总部内就有能随便开启的鬼门。” 谢云里问姜栩栩，“灵事总部员工能直接申请开鬼门吗？” 姜栩栩摇头，“大概不能走灵事总部权限。” 众人闻言立即齐声反问，“为什么？” 就见姜栩栩向众人展示收到的通知，然后拉到最下方，发现最底下还有一行小字补充说明。 白术显然跟她一样早就注意到了，此时小声念出—— “基于比试公平原则，禁止灵事内部员工借用职务便利使用内部通道，违者直接取消本次玄门大比资格。” 众人：…… 这条补充说明，明显就是针对栩栩写的吧？ 屠星竹有些同情的看向姜栩栩，看来自家兼职公司赞助比赛对员工也没有多少友好啊。 啧了一声，他只道， “关键时候，还是得靠我啊。” 第998章 唢呐起，鬼门开 众人便见，屠星竹在说出这话的瞬间，干脆地从旁边的箱子里取出自己的随身法宝—— 一管唢呐。 在场几人都是知道屠星竹这个唢呐来历的，但鹿南星还是不免有些诧异， “你这个唢呐还能开鬼门？” 知道它融入了鬼门的碎片，但鬼门的碎片这么牛的吗？ 就听屠星竹不无认真道， “毕竟它贵。” 不等众人好奇，他又自顾自接着道， “俗话说，贵有贵的道理，贵就要贵得有价值。” 他为了这个唢呐可是给易盏花了大价钱，为了不辜负这个价格，他对这个融入了鬼门碎片的唢呐可是往死里开发它的功能。 所以，他的唢呐，除了可以招鬼，起阵，还可以……开鬼门。 此时不管是会场内的玄门中人，还是正缩在特定开放的转播直播间的网友们，都有些不敢置信。 【我只知道唢呐可以把我送走，不知道它居然还能开鬼门？】 【这是什么很厉害的玄门法器吗？】 【开！这要是真能开鬼门，我给打赏！】 因为非正规官方渠道转播，网友的弹幕自然不会让玄门中人看到，屠星竹本人更是看不到。 但不妨碍在这条弹幕发出的瞬间，屠星竹已经干脆地摆出架势，以灵力为引，吹响唢呐。 毕竟第一场比试结束时间以鬼市闭市时间为准，屠星竹虽然想卖关子，时间却不允许他耽搁。 所有人便听一道嘹亮的唢呐声响起，仿佛穿透黄泉的曲调，通过灵子屏幕，清晰地传到会场所有人的耳中。 更甚者，不少人通过屏幕，能清晰看见，随着屠星竹吹响唢呐，他周身灵力瞬间与唢呐中的丝丝鬼气缠绕，而后随着曲调凝聚成另一股特殊的灵力。 那曲调借着灵力声声吹入地府，下一秒，鬼门似受到唢呐声的召唤，缓缓在众人面前成型。 随着鬼门缓缓打开，有如实质的阴气散出，弥漫在别墅之中。 姜栩栩一行人却早有准备，手中快速掐起隔绝阴气的法诀，随后径直踏入眼前的鬼门。 和寻常不允许人进入的鬼门不同，鬼市所在的位置属于人界和地府的交界，普通玄师只要能很好遮掩自身阳气也能入内。 于是姜栩栩一行人在踏入鬼门的瞬间，就仿佛踏入了某一处鬼域。 鬼门在身后消失，眼前已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灵子屏幕不受阴气或其他灵力滋扰，所以姜栩栩一行人在踏入鬼门后，画面依旧清晰地将鬼市的面貌展示在屏幕前的所有人眼前。 和想象中阴森恐怖的鬼街不同，鬼市看着就是一个偏诡的深夜集市。 正常子时开启，寅初关闭。 这会儿明明还是白天，鬼市本该还没开启，但这里却仿佛是自成时间空间的一隅。 想来这处鬼市的时间，跟现实对应的时间是不一致的。 “距离寅初只有三个小时，时间有限，我们两人一组分散寻找自己的物件吧。” 之所以两人一组，是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情况时陷入无人支援的境地。 毕竟鬼市之中，买卖的皆是妖鬼，谁也不知道会在这里碰到什么麻烦。 一行六人很快选好各自分组，姜栩栩和白术一组，鹿南星和屠星竹还有华岁一组。 分开前，鹿南星将刚刚现叠的几个金元宝分给几人。 既然规定是要赎回各自的物件，钱财肯定是要备着些的。 鹿南星的手艺一向很好，几人交了入市钱便各自往摊位上寻找可能是自己遗失的物件。 白术本身是白仙，并不需要像姜栩栩一样刻意遮掩自己身上的阳气。 鬼市上的鬼虽然多，他反倒没有那么社恐。 看向姜栩栩，他小声问， “栩栩，你知道自己被拿走的是什么物件吗？” 姜栩栩摇头，官方为了避免“透题”并没有明示拿走的是什么，而且既然是考核，拿走的东西大概率也会经过一翻遮掩，不会是原本的面貌。 “虽然不知道会是什么，但既然明示了是属于我们个人的物件，那上面肯定带有我们自身气息，鬼市气息混杂，只能一个个摊位摸排过去。” 姜栩栩这一组因着鬼门开启过于顺利，直接是第一组进入的鬼市。 当他们三组六人已经各自深入鬼市寻找各自的物件时，此时屏幕分屏显示的另外几方代表参赛成员，还在寻摸着进入鬼市的方法。 正常来说，鬼市是有固定入口的。 如果不能从鬼门进入，那从固定入口进入也是可以的。 就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妖管局的几名妖族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但许是因为不屑于与鬼打交道的原因，在场妖族知道的只有两个百年前的鬼市入口。 那位置都不在京市。 如果进入鬼市并找到属于自己的物件时限是三个小时，那他们现在赶往鬼市的固定入口，时间显然是来不及的。 只能想办法开鬼门，从鬼门进入了。 于是，问题又来了。 “鬼门，怎么开啊？” 蓝镜很是虚心求问。 玄枵不说话，闻人百雪也是一脸沉默。 你问我，我问谁呢？ 她就是一只只有五尾的未成年狐妖崽子啊。 三只妖于是齐刷刷看向另外三位妖族。 比起他们这三个未成年的妖生，另外三位可是有正经妖管局编制的成年妖。 就见三位成年妖一脸沉默，显然他们也没开过鬼门。 闻人百雪见状，瞬间忍不住抱头， “我们该不会第一场比赛就要被全员淘汰吧？！” 要是这样的话就太丢妖族的脸啦！ “我妖族岂会被小小困难淘汰！” 妖管局为首的一位石妖板着脸开口，只道， “既然我们自己开不了鬼门，那就去找可以开鬼门的人。” 那些玄门中人，肯定有办法。 六妖相互对视，很干脆地通过了这个方案。 于是两妖一组，六妖快速寻找另外参加玄门大比的玄门中人的气息。 闻人百雪第一反应就是找姜栩栩那一组。 她觉得栩栩肯定知道怎么进入鬼市。 栩栩肯定也不介意带她这个亲亲表姨一块进鬼市~ 只是这个想法刚刚提出，就被玄枵干脆驳回了， “不用找她们那一组。” 他说， “她肯定已经进入鬼市了。”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姜栩栩就给人一种她能行的感觉。 第999章 第四个选择 花了半个多小时，妖管组靠着武力胁迫等方式，或前或后，顺利跟着另外几组成功进入鬼市。 闻人百雪和玄枵一组找上的是京市几家玄门世家推荐的子弟，其中就包括山一门代表的谢家。 因为谢云里不接谢唯慎给的名额，后者只能退而求其次，从旁支里选了另一名相对优秀的子侄，叫谢云野。 谢云野这一组里六人皆是京市六个玄门代表世家的杰出后辈，其中就有最擅长制作法器的周家人。 法器在手，他们这一组开鬼门开得格外顺利。 闻人百雪和玄枵过来时就赶上鬼门将开。 原本玄枵打算直接动手威胁对方让他们跟着进入，结果被闻人百雪拦下了。 仗着自己面嫩会演，闻人百雪直接哭着讲诉了一只未成年狐妖幼崽在族老威逼下参加玄门大比的故事。 “……你们不晓得，我们妖族长老心肠极狠。 如果我们第一关就被淘汰，回去后，族老一定会把我锁在魂树底下，任由魂树将我们的妖力和精魄全部吸食殆尽的呜呜呜……” 闻人百雪说到可能遭受的惩罚，整个身体都开始瑟瑟发抖。 那一副柔弱又可怜的样子，叫几个没怎么跟妖族打过交道的正经世家子弟一下子就信了。 想到这两居然都是未成年，为了彰显玄门世家子弟的风度，谢云野一行人直接邀请闻人百雪和玄枵跟他们一起进入鬼市。 “虽然是比赛，但我辈玄门中人向来磊落，就算要赢，也只会光明正大地以实力取胜。” 谢云野如是说着，又道， “我们毕竟阵营不同，接下来鬼市还得靠你们自己，不过你们也别担心，比赛开始才十来分钟，你们跟着我们这一组肯定是第一批进入鬼市的，时间还很充裕，只要慢慢找……” 他话说到一半，嘴边的话在捕捉到不远处一道身影时瞬间卡壳。 闻人百雪几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谢云里正从一处摊位上抬头，正好对上几人的视线。 因着姜栩栩的缘故，谢云里是认得闻人百雪的，玄枵更是一起比赛过，于是礼貌朝这边点了点头。 谢云野瞬间从刚才的惊愣中回神，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云、云里哥！” 同为谢家人，谢云野当然知道谢云里，也知道自己能得到这个推荐名额都是因为眼前人没有接下谢家的名额。 再想到自己刚才笃定又自得的话，谢云野都觉得脸上有些烧得慌， “云里哥，你们这么快就进来了啊？” 谢云里认得对方是谁，不过对方之前跟谢明韵关系更好，他便淡淡点了下，只当是招呼。 也不多话，扭头跟旁边还在找东西的安楚然说了一声，两人这就离开了。 谢云野这一组人有些受到打击，倒是闻人百雪和玄枵面上要淡定许多。 看吧， 他们就知道，栩栩他们那一组肯定是最快进来的。 只是，五分钟后，当两人在一处摊位上看到姜栩栩时，他们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姜栩栩这一组人的速度。 只见，姜栩栩带着白术坐在转角的一处挂着各类白骨装饰，风格很地府的摊位后方。 那位置，俨然是……摊位老板的位置。 “栩栩，你们这个是……直接卖上东西了？” 她就算比赛宣布开始第一时间就进入鬼市，这才二十分钟的时间，她是怎么直接混上一个摊位老板的？？？ 比赛规则不是让找自己的物件吗？！ “等等，你是不是已经找到自己的那个物件了？” 闻人百雪忍不住问。 就见摊位后方，姜栩栩很矜持地点了点头，随后指着摊位上一个孩童巴掌大小的迷你头骨。 头骨当然只是障眼法，真正属于姜栩栩的是头骨内部藏着的一支超迷你桃木剑。 原本是姜栩栩做给金小鹤玩的。 没想到会被大比官方偷偷收走作为第一关考核的物件。 虽然桃木剑是她的东西，但这个头骨却不是。 她要想拿回自己的物件，就得将这个迷你头骨一并赎回。 又因为鬼市交易的特殊性，虽然灵事积分可以作为基础货币在鬼市流通，但却不是所有物件都可以用积分作为交换。 姜栩栩这个显然就不行。 “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收售我们这些参赛者物件的摊主都和大比官方提前定下了规矩，想要正常赎回物件，只有三个办法。” “第一，以灵事积分赎回，但积分价格是高于正常市价的百倍，我猜测参赛者里头个人账号上估计有大半人都拿不出来。” “第二，以物换物，根据摊主需求，将自身某一样东西作为交换。” 这个需求每个人各不相同，比如姜栩栩找到的自己物件所在的这个摊位摊主，要求的就是她将自己一条尾巴作为交换。 别说她现在妖力被封住无法露出尾巴，就算可以，她也不会拿自己一条尾巴作为交换。 由此可见，不管是第一还是第二的方法，官方都不打算让她或者一部分人轻易赎回自己的物件。 于是，这就有了第三个办法。 “第三，同样也是以物易物，但要求是，必须拿同为参赛者的个人物件来赎回自己的物件。” 闻人百雪和玄枵听到最后这个要求明显一愣，玄枵更是下意识拧眉， “这最后的条件……才是最终目的吧？” 赎回自己物件的条件如此苛刻，要想保证自己不在第一关被淘汰出局，那就需要她们抢夺别人的物件来换取自己的顺利过关。 这就是个陷阱。 姜栩栩不意外他会第一个反应过来，点头道， “没错，鬼市规定，不允许抢夺买卖商品，但抢夺已经被赎回的商品却是允许的。在无法完成前两个方法的情况下，抢夺同为参赛者的物件是最便捷有效的办法。” 她说到这里，目光沉沉， “大比官方最终的目的不是让我们赎回自己的物件，而是要让我们这些参赛者，在这第一关里进行内部淘汰，而且数量至少是一半。” 闻人百雪闻言，下意识瞪大了眼睛，半晌，没忍住骂， “狡诈！这规矩太狡诈了！” 亏她一开始看到第一关比赛内容还以为是什么考验大家眼力和财力的文赛。 这还不如直接开个擂台打架呢！ 和闻人百雪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此时观看直播的观众们。 本来以为是要各显神通，结果最终还是得靠抢？？ 这么想着，很快又有人反应过来。 【不对，如果按照姜栩栩这个说法，这跟她现在作为这个摊位的老板有什么关系？】 闻人百雪也问出了和观众相同的疑问。 就听姜栩栩道， “我在这里，是因为我对前面三个方法都不太喜欢。” 她说话间，神色自若， “所以，我选了第四个方法。” 第1000章 给栩栩凑单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姜栩栩要走的，就是不在大比官方规则内的，自己挖掘的，第四条路。 “我和白术刚刚在鬼市转了半圈，发现参赛者的个人物件上都有特殊的符文标识。” 姜栩栩拿起摊位上的那个迷你头骨以及另一个物件，灵力散出，头骨和那物件上当即显现出一处淡淡的符文。 这就是官方标识。 姜栩栩指着那另一个物件，道， “这是白术的个人物件。” 是他本体的一根毛刺。 闻人百雪忍不住好奇，“你们的物件刚好在同一个摊位上？” 就见姜栩栩摇头， “白术师哥的这个物件，是我用另外的物件，跟另一位摊主换过来的。” 也正因此，姜栩栩知道，参赛者不能从摊主那里赎回非本人的物件，但摊主和摊主之间却允许交换。 而这个允许交换，大大提升了姜栩栩在这其中的可操作性。 “以物易物的规则，本质上是用我富余的东西，换你稀缺的东西。 只要把握住市场需求，一个馒头甚至可以通过不断交易，最终换来一辆自行车。” 姜栩栩过去虽然只专注玄门术法，但因着姜禹城和姜淮的影响，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关于资本交易相关的内容。 比如白术个人物件原本所在的摊主，要求白术用一件他刺猬织成的铠甲作为交换。 而摊主提出这个交换物件本身是因为想要有一件关键时候可以用来保护自身的法宝。 基于这个需求，姜栩栩用一道可以用来凝聚阴气护卫鬼体的玉牌作为交换。 顺利从对方摊位那里，将白术的物件换到了自己所在的摊位。 而白术想要从姜栩栩的摊位上赎回自己的物件，只需要满足姜栩栩提出的一个他可接受范围的交换物品。 这就是将原本仅限于买卖双方的交易，直接变成了三方交易，却能让白术需要付出的代价大大降低。 姜栩栩所说的第四个选择，就是希望通过这种交错赎回的方式，将所有物件集中到她所在的摊位上，再以一个合理的交换条件，顺利让对方将物件赎回。 简单来说，就是将所有物件和条件全部摆在明面上，参赛者可自行从中选取自己可以付出的代价并进行交换。 他可能完成交换的是另一个人的交换条件，却可以在摊位上顺利赎回自己的个人物件。 姜栩栩提供的，就是这个集中所有规定物件和条件的平台。 闻人百雪和玄枵以及此时观看直播的观众们总算听明白了姜栩栩所说的第四个方法是什么。 但闻人百雪和玄枵依旧还有另一个疑问，那就是—— “官方应该不会主动给你一个摊位作为集中交易平台，你现在这个摊位又是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之前一直关注姜栩栩直播的观众都可以解答。 姜栩栩也没有要隐瞒他们的意思。 只听她道， “我和这个摊位的老板签了一份对赌协议。在鬼市闭市前，我会替他完成至少十五单交易，而且最终交易所得的物品，都归愿摊主所有。” 姜栩栩说到这里顿了顿，玄枵和闻人百雪只沉默等她后面的话。 他们虽然不太懂人类那些东西，但既然是对赌，肯定还有没能实现情况下的惩罚。 果然，姜栩栩接着道， “如果不能在今天鬼市闭市前完成规定的交易数，除了已交易所得的物品，我会另外奉上三条狐尾作为对赌失败的代价。” 听到三条狐尾，闻人百雪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知道姜栩栩狠，却没想到她能这么狠。 她就不怕自己最后赌输了，一次性输掉三条狐尾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狐尾对我们狐族的意义啊？！” 闻人百雪难得有些生气。 不是那种故意演出来的气恼，而是真的生气。 不就是一个比赛，以姜栩栩的实力，就算不用这样的方式肯定也能顺利通过。 她根本用不着拿自己的尾巴去拼！ 偏偏她就这样做了。 简直是个疯子！ 果然是闻人戚戚的崽，跟她一样疯！ 闻人百雪心里的想法，此时正在各自房间看着转播的闻人九枵还有闻人白依也跟她有着相同的想法。 只是对比闻人百雪，这两人神色间却不见半分气恼。 姜栩栩的做法虽然看着有些疯，但她明显不是那种不计后果毫无把握的疯。 姜栩栩做出这个选择也是有自己考量的。 这次参加玄门大比的一共三十六人。 如果按照官方埋下的陷阱，第一关至少要淘汰掉一半的人数。 加上因为条件苛刻无法赎回的物件，这个数量还要再减到半数以下。 这些人里头，不是每一个都会接受姜栩栩所说的第四个方法，但只要有一半以上的人参与到姜栩栩的计划里来，她就能保证至少十五人的物件可以不需要通过抢夺交易被顺利赎回个人手中。 哪怕最终因为条件限制无法达到十五单交易量……她和摊主的对赌协议里也没说一定是官方标识物件的交易。 实在不行，她可以帮摊主卖掉几件摊位上的普通物件，也算是完成交易了。 所以这个对赌协议，对于姜栩栩来说风险并不算高。 反倒是玄门大比三年举办一次，多少人顶着各方期待作为代表参加，如果第一关就被淘汰，那也太让人失望了。 姜栩栩如此细细分析利弊，闻人百雪还是有些担心。 就算她和玄枵找到自己的物件再通过姜栩栩的摊位赎回，这顶多也就四单。 距离十五单可还远着呢。 正这么想着，就见最开始在入口处碰见的谢云里和安楚然，以及屠星竹和鹿南星都走了过来，四人眼睛都明显带着亮光，道， “栩栩，我们刚刚转了一圈，加上我们四个的，一共找到了七个有特殊标识的物件。 我们已经记下了摊位老板的换物要求，接下来就看怎么分配一下，把那些东西从其他摊主那里换到栩栩这边来。” 闻人百雪听到他们一下子找到了七件东西，耳朵一下子就立了起来。 一瞬间忘了闻人白依最初要给栩栩下点狠手的交代，此刻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赶紧去找她和玄枵以及其他人的物件。 她要帮栩栩“凑单”！ 第1001章 抢裁判的活 闻人百雪不止拉着玄枵要去找自己的物件给姜栩栩凑单，她还找上了妖族另外四人一块。 这样两组人加起来也有十二单了。 蓝镜跟姜栩栩也算熟悉，闻言二话不说就应了。 余下三个妖管局的代表却有些无语， “你们是不是忘了……” 忘了狐王这次的交代？ 知道大比期间留影符画面会实时转播，这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大家都清楚。 退一万步说，哪怕没有那个交代，姜栩栩代表的是海市道教学院，这次大比中跟他们是妥妥的对立组。 他们凭什么要帮她完成那所谓的对赌协议？ 听到对方的这个质疑，这回轮到闻人百雪无语了， “你们是不是傻？” 她说， “这个事不是我们帮她，是她在帮我们。” 明明是一个双赢的主意，她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反对。 虽然栩栩说的前面三个法子都有难度，但她不认为那真的能难得住栩栩。 她要想自己通关，根本用不了一小时。 “栩栩这次虽然是代表玄门那边，但她是我们妖学院的同学！同时也是你们妖管局的同事！你们怎么能这么冷漠？！” 闻人百雪一言不合就捂着胸口一脸痛心疾首，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么拎不清的妖，我们妖族在人类里头的风评才那么差……” 突然被谴责的三只妖：…… 他们的个妖行为，怎么就上升到整个妖族的风评了？ 而且他们又没错，姜栩栩虽然是他们妖管局的同事不假，但她同时还是道教学院，安全局，甚至灵事的人！ 她这么不专一，怎么能怪他们心狠？ 比起姜栩栩，妖族还是更看重狐王还有闻先生的命令。 闻人百雪最终也没能说服妖管局的三妖。 玄枵虽然也很听闻先生的命令，但狐王那边传过来的要求是，比试中可以对姜栩栩下点狠手。 现在虽然也是比试环节，但又不是需要打架下手的时候，所以他跟着凑单，不算违反命令。 闻人百雪以为没了妖管局三只妖，想帮着姜栩栩凑足十五单还得花费不小的功夫，却不想，等她和玄枵还有蓝镜找到属于他们各自的物件重新回到姜栩栩的摊位前时。 却发现姜栩栩面前已经挂上了近二十个牌子。 每个牌子代表的都是目前找到的参赛者的个人物件，牌子上写明了每个物件所需赎回条件，也就是“报酬”。 参赛者根据上面的赎回条件选择自己付得起“报酬”的牌子，摘下牌子，将“报酬”交给姜栩栩。 姜栩栩会凭报酬找到该物件所在的摊位，通过以物易物的规则将东西换到自己的摊位上。 而刚才付过报酬的参赛者，只需要再单独付给姜栩栩额外的小报酬作为“中介费”，就能凭牌子从她的摊位上赎回属于自己的那个物件。 这个小报酬可以是积分，也可以是自己富余的物件。 但因为赎回条件的难度不一，很可能会出现自己付出报酬却没能换到属于自己的物件。 这时候姜栩栩会做主，将确定无人赎回的官方物件交给付出报酬的参赛者，按照规则里的第三个办法，用另外的官方物件换取属于自己的官方物件。 姜栩栩说， “因为官方物件的局限性，最终一定会剩下几个因为条件苛刻不能被原主人和其他参赛者赎回的物件，所以我额外增加了一条规则。” 姜栩栩指着旁边正在吭哧吭哧帮她写另一批牌子的白术， “这边牌子上写的是那些没法赎回自己的物件，同时又付不起任何牌子上所需报酬的参赛者可以用作交易的物件。 如果鬼市里有买家看上牌子上写的物件，同时能付得起官方物件牌上的报酬，也可以进行交易。” 毕竟鬼市里鱼龙混杂，他们这些参赛者拿不出来的东西，鬼市的那些客人里头或许能拿得出来。 玄枵很快就明白了姜栩栩这么做的意图。 这是要让所有来鬼市的客人都帮他们这些参赛者完成通关任务啊！ 闻人百雪也没想到还能这样，好奇地拿过白术刚刚写好的几个牌子，只见上面写着—— 【百年雷击枣木一块】 【解孟婆汤汤效丹丸一颗】 【谭飞（一位早期红遍江南但亡故的明星）绝版签名海报一张】 闻人百雪忍不住嘀咕， “前面的就算了，谭飞绝版签名海报是个什么鬼？谁会花大价钱在鬼市换这种东西？” 闻人百雪这一声话音落下，就见不远处，一个老鬼咻一下飞了过来，声音急切，鬼气四溢， “谭飞绝版签名海报在哪？！我、我买啊！” 闻人百雪：…… 姜栩栩倒是淡定，看向闻人百雪，道， “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市场。” 这话是哥哥教她的。 虽然这个所谓的绝版签名海报最终没能换到可以用来赎回官方物件的报酬，但因着姜栩栩的这个交易方式，真的用额外的物件换到了两个参赛者需要的物件。 姜栩栩直接完成了二十五单交易，成功帮着二十名参赛者换到了属于他们的物件，加上没有参与姜栩栩计划自己成功赎回物件的五人，第一关只淘汰了九人。 远远低于大比官方预估的半数淘汰。 而此时距离鬼市闭市还有半个小时。 大比会场内的裁判席处，这里坐着的都是几处官方代表评审。 看到第一场比试的结果时，每个人脸上表情都各不相同。 有一脸复杂的，有欣慰的，还有明显不满的。 “简直乱套！” 一位安全局代表的老者指着灵子屏幕里正在清点“中介费”的姜栩栩，表情很是愤愤， “她这么一搞，第一轮比试规则完全乱套，哪里还有大比的公平性？” 一旁京市道教学院院长语气温和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她做的这些事没有违反这次比试的规则，只能说她帮着大部分人避开了抢夺物件的过程，而选择了一种更为和平的方式通过这次的比试。” 毕竟是玄门的年轻一代，还是青春热血啊。 就听安全局代表的老者冷哼一声， “这个先不论，她让参赛者用牌子的方式和鬼市客人进行交易这个怎么算？！ 就算她做主为交易双方定下契约，允许鬼市结束后兑现牌子上些的物件，但如果鬼市结束后，物件兑换不了怎么算？那两个交易赎回的物件不就不作数了？！” 这个京市院长也有话说， “姜小友不是说了嘛，如果最终无法兑现，那违反契约的参赛者取消他的通关资格。”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老者瞬间一脸疾色， “问题关键就在这里！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姜栩栩只是这次大比其中一个参赛者！ 她一个参赛者，直接给另一个参赛者判定通关资格，她这是把裁判的活也一起抢了！” 在座裁判们：…… 这么一说，好像，似乎……是这么一回事啊。 第1002章 消失的姜栩栩 姜栩栩不知道外头因为她的行为生出的各种议论。 她这会儿还有点忙。 按照约定，今晚收到的“中介费”中十五单都归这个摊子的原摊主所有，多出来的部分则是姜栩栩的报酬。 鬼市的摊主平时一年都难能卖出几件东西，今晚一次性交易这么多单子，虽然拿到的只是“中介费”，但也足以让摊主乐得眉开眼笑。 过来的时候对姜栩栩那叫一个和蔼可亲，也不眼热她拿到的报酬。 姜栩栩便就地给他们小组六人都分了点东西。 毕竟要写牌子核实物件以及跟其他摊主换物品，光靠姜栩栩和白术也忙不过来。 谢云里一行人找到自己的物件后便也过来帮忙了。 于是好端端的玄门大比，愣是在姜栩栩的带领下爆改成了大学生夜市摆摊社会实践作业。 闻人百雪这会儿虽然也顺利换到了自己的物件，但看着姜栩栩这边还是止不住的满眼羡慕。 “哎，我怎么就不是跟栩栩一组的呢？” 她要是以妖学院学生交换生去道教学院，回头是不是也能算是半个玄师？ 玄枵闻言只淡淡扫她一眼，不说话。 赎回物件的所需报酬不止是以物换物，有些摊主会根据自己需要让参赛者帮忙完成某个任务。 玄枵今晚是用任务换到了想要的东西再跟姜栩栩这边进行了置换，中途还有北市道教学院的人想要通过抢他的物件以完成通关。 却不知道玄枵手里只有牌子没有物件，那两人反倒被他暴揍了一顿。 所以说，哪怕都是玄师，那些玄师也不是每一个都是姜栩栩。 这边姜栩栩正分着赃，就见姜栩栩的摊位前又来了一个老鬼，正是之前看中了那个绝版签名海报的老鬼。 因为之前拿不出官方物件需要置换的东西，老鬼悻悻然离开了。 姜栩栩本以为对方放弃了，没想到这会儿临近闭市他又来了。 而且还鬼鬼祟祟地掏出半卷画轴。 画轴看上去有些年头，打开来里头更是只剩半卷残画，但因为裱画的用料以及画像颜料都属于上乘品，画像依旧保留得清晰完整。 也因此，姜栩栩一眼认出了画上那古装男人是谁。 “鬼友你看，我这个画虽然只剩下半卷，但好歹算半件古董，据说这画上的人来头还了不得。 你再闻闻这画像上，是不是还有一股子特别的阴气？这可是我的宝贝，换平时我都不会拿出来，这是看咱两有缘~” 那老鬼还在小声叭叭， “你看你这也快收摊了，要不就帮着问问，看能不能把那个谭飞的绝版海报换给我？？” 姜栩栩只看一眼那画便示意对方将画收起，对上老鬼那满是期待的目光，面上看不出半分波澜，只道， “这画不是什么名家大作，上头的阴气也淡得快要消失，对方不一定会愿意拿自己的绝版收藏海报来换。” 见老鬼一脸失望，姜栩栩又接着道， “但我可以用别的东西跟你换。” 现场给老鬼写下另一个牌子，定下契约，待比赛结束后，老鬼可凭牌子来找她兑现牌子上的交易内容。 老鬼反复看着牌子上的内容，当即喜滋滋地将画交给姜栩栩，约定好回头去找她，这便消失在了鬼市。 先头作为裁判的那位安全局老者担心的事情其实完全没有必要。 每个玄门中人都知道，和鬼定下的契约是不可轻易违背的。 姜栩栩许诺的东西也只会是自己能拿出来的东西。 眼见时间差不多，周围顺利拿到通关资格的参赛者都纷纷离开鬼市。 姜栩栩和屠星竹这一行人也准备从出口离开。 这个出口是大比官方特殊申请设置的。 出口位置就是大比会场现场。 第一场比试还要正式宣布通关者名单。 眼见大比的参赛者们一个个通过出口处的大门，大门和鬼门外观相似，走入大门的人会自动回到现实世界的会场中。 姜栩栩这一组因为清点物件走在了最后头。 鹿南星和华岁走在了倒数第二，最后一个是姜栩栩。 然而，当鹿南星和华岁穿过鬼门出现在会场中央后，后头却迟迟不见姜栩栩的身影。连带着她留影符的画面也一并陷入黑暗。 至于那扇特殊申请开放的鬼门，更在此时缓缓消失。 会场内众人以及观看直播的还没意识到不对，台上裁判席的几个老家伙率先反应过来。 “快阻止那扇鬼门消失！” 话音落下，离得最近的屠星竹和鹿南星瞬间反应过来。 一个抓起唢呐，另一个则是急唤，“华岁！回去接栩栩！” 伴随着唢呐声响起，华岁身形一瞬消失。 然而下一秒，华岁出现在了鬼门原本的位置。 而原本的鬼门，已经消失不见。 会场内一时有些慌乱， “姜栩栩呢？她没出来？” “怎么回事？不会是出不来了吧？” “不能吧？” 会场内台上台下嘈杂声起，和姜栩栩关系密切的鹿南星等人更是一脸凝重焦急。 褚北鹤这次不作为官方代表出席，却是全程坐在会场内看着姜栩栩的比赛。 此时见她不见踪影，褚北鹤神色一冷，站起身来，手指金光在面前虚空迅速一划。 便见他身前的空间仿佛裂开一个口子，褚北鹤没有理会周围人，径自抬腿，踏入那空间裂缝之中。 而此时，被所有人惦记着的姜栩栩，确实还身处鬼市之中。 只是她面前的，却是另一个鬼市。 空无一鬼，只有空荡荡的摊位，仿佛是另一空间存在的空市。 姜栩栩在踏入鬼门后，眼前变幻出现的就是这个地方。 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可能被什么力量擅自拉进了这里，就是不晓得对方是不是来者不善。 这么想着，鬼市内似有一道鬼气靠近。 姜栩栩心中警惕，桃木剑已经握在手上。 却见面前，伴随着阵阵青色鬼雾，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缓缓从鬼雾中走出。 男人一身精致繁复的玄色古装，气势冷峻逼人，看着她，只缓缓开口，声音沉冷，言简意赅， “你手里的半卷残画，我买，你开个价。” 她指着姜栩栩包里露出的一角画轴，那是刚刚从老鬼那里收来的。 听到对方目标是画，姜栩栩心下竟有种意料之中的了然感，她没有直接应下，只是反问， “你想要的是画，还是画里的人？” 男人没有回答，只冷声道，“你只管开价。” 姜栩栩刚要回答，就感觉鬼雾中又一道气息出现，伴着熟悉的身影，自雾色中走来，声音带着熟悉的慵懒好听， “我的东西，怎么着也该是物归原主，轮得到你来买？” 第1003章 谁偷了本王的鬼气? 宝蓝色的精绣唐装，一如既往华丽又妖冶的风格。 易盏就那样站在被雾色弥漫的空荡荡的鬼市长街上，竟莫名显出一种诡异的和谐。 和她刚才在画里看到的易盏，是有些相似却又明显不同的风格。 姜栩栩大概猜得到眼下的状况。 这两人大抵都是看到大比直播来的。 易盏一手创办的灵事属于和地府深度绑定的项目。 能和地府绑定甚至半点不受地府钳制，要是没点过硬的关系大概是不成的。 姜栩栩想，这个把她莫名困在这个鬼市的男人，应该就是易盏的“关系”了。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具体是个什么关系。 不过什么关系对现在的她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这两人耽误她比赛了。 “你跟他认识的话，能不能让他先让我离开这里？ 大比第一场有时间限制，超过时间不回去我可能要被淘汰。” 至于后头画卷卖给谁不卖给谁，比赛结束后都可以商量。 再不行，这两人可以先在这里打一架。 姜栩栩这话是对易盏说的，毕竟比起这个莫名出现周身鬼气逼人的男人，她跟易盏好歹是熟人。 易盏听她开口，点点头，只朝她眼神安抚一秒，随后看向男人，张口， “听到了没？她让你滚。” 姜栩栩：…… 我没有，你胡说。 她刚刚明明是很礼貌地在询问。 玄衣男人显然对易盏的态度并不在意，自顾看向姜栩栩，问她， “你想要什么？” 姜栩栩张口，刚要说点什么，身后蓦地有金光笼罩而来。 绚烂的金光，将这片鬼市中弥漫的青色雾气也跟着驱散不少。 感觉到身后仿佛被撕裂的空间中陡然透出的熟悉气息。 姜栩栩眼眸一亮，甚至不需要回头，便清声唤出一个名字， “褚北鹤！” 她说着陡然转身，冷不丁的，险些撞进褚北鹤靠近的怀抱。 姜栩栩却不见任何意外，杏眸微弯，看向他，“你来了。” 褚北鹤低头看她，确定她无碍后，朝她点点头， “嗯，来接你。” 说罢，他看向易盏和玄衣男人，最后视线落在玄衣男人身上， “她还在比赛，有什么事，还请比赛以后再说。” 玄衣男人见他开口，视线落在姜栩栩身上，半晌，语气终于多了几分起伏， “是她？” 不知道为什么，姜栩栩对于对方刚刚的眼神有些不喜。 没有立刻跟褚北鹤离开，她反倒是反手抽出了那半卷画轴，在对面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蓦地将画轴丢了过去， “易盏。” 易盏冷不丁接到东西，还有些意外。 就听姜栩栩对玄衣男人说， “我觉得他刚才说得对，基于公民自身肖像权，这副画应该要物归原主。” 又看向易盏，补充，“回去后我会找你要报酬。” 虽然要物归原主，但白给是不可能白给的。 她充其量，只是在两个“买家”中间，选择跟她关系更好的那个。 哪怕褚北鹤没有出现，就冲对方那一言不合把自己从比赛现场带到这个鬼市的做法，这画轴她一开始也只打算给易盏。 易盏对上姜栩栩的目光，狐狸眼微微挑起，雌雄莫辨的脸上挑起一抹她懂得的笑， “放心，不会叫你吃亏。” 玄衣男人冷眼瞧着，虽然脸色依旧冷，但却看不出有动怒得到样子。 姜栩栩也不理他，径自跟着褚北鹤离开了这个鬼市空间。 踏出空间缝隙，却是回到了原来的鬼市。 鬼市内熙熙攘攘，这是快要闭市的节奏。 姜栩栩几乎是一下就明白了褚北鹤把她带回这个鬼市而不是直接回会场的原因。 比赛规定是要成功赎回属于自己的物件并回到会场才算通关。 要是褚北鹤直接带她回去，那就有些“作弊”嫌疑了。 哪怕不是作弊，也难免会有人会有话说。 在这些事情上，褚北鹤不想让她沾染上半点争议。 “还能自己回去吗？”褚北鹤问她。 姜栩栩点头。 重新开个通向会场的鬼门而已，问题不大。 褚北鹤便让到一边。 就见姜栩栩站在出口的空地前，两指捻起一张黑色符篆， “阴山借令，百鬼争渡，三清鬼门，开！” 黑色符篆飞出，属于阴山鬼王的鬼气自符篆中散出，眼前似有数道阴气仿佛化作实质，左右分立，同时拉扯。 眼前的空间仿佛被拉扯开另一道口子，鬼门便是在那被拉扯的空间中倏然现身。 此时，远在阴山的鬼王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微微睁眼，皱眉， “谁偷了本王的鬼气？” …… 鬼市这边，褚北鹤看向姜栩栩，有些意外她居然用了阴山鬼王的鬼气重开了鬼门。 据他所知，她跟阴山鬼王的交易，应该只有那一次。 而且那道阴山鬼王令，已经被她用掉了。 似是知道他眼底的疑问，姜栩栩清咳一声，淡定道， “之前打架，我薅了一点存在符篆里了。” 就想着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有点用呢。 这不，派上用场了。 褚北鹤：…… 沉默一瞬，他点头，语气认可中透着不易察觉的宠溺，“很聪明。” 姜栩栩当即冲他一笑，转身，就要踏入鬼门。 忽的，她像是又想到什么，问他， “对了，还没来得及问，刚才那个黑衣服男人是谁？” 虽然阴气被刻意敛起，但那一身压迫感比起阴山鬼王还要更甚，她估计对方来头不小。 褚北鹤听她问起，沉默半秒，还是选择如实告知， “他是阎王。” 姜栩栩：…… 所以她刚刚，是得罪了地府的阎王？？ …… 早知道，就先不把画轴给易盏了。 易盏和阎王之间的事，她就不该掺合。 不过，不得罪也已经得罪了，实在不行让易盏解决吧。 毕竟这事就是他的画像惹出来的。 褚北鹤原本想让她不要担心阎王那边，却不想他还没开口，姜栩栩便已经自己想开了。 “算了，万大事，都等比完赛再说。” 说着，她朝他轻轻挥手，而后转身干脆踏入鬼门。 随着鬼门关闭，属于她的身影也在眼前消失不见。 第1004章 她有话要说 大比会场。 因着姜栩栩突然从鬼市消失，连带着留影符也失去了联系，会场内很是混乱了一下。 好在，这样的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海市道教学院院长正要探寻姜栩栩魂魄的位置时，众人忽的察觉台上某处凝聚起一股浓厚的阴气。 主持人幽游作为鬼修，对于这样的阴气最是熟悉。 随着阴气一点点散开，直直蔓延整个台上，幽游神色微凛，蓦地上前一步， “是阴山鬼王的鬼气！” 台上台下包括此时观看转播的人都莫名不已。 阴山鬼王来做什么？ 难不成刚刚姜栩栩的失踪也跟阴山鬼王有关？ 正想着，便见阴气凝聚的那处台上，空间忽然缓缓显露出一道鬼门。 随着鬼门打开，两侧阴气开道，一道身影缓缓从里走出。 幽游在鬼门出现的瞬间已经快速来到门前，一身肃正。 他作为灵事鬼修，虽然不需要对着鬼王行礼恭迎，但态度上也不能过于放肆。 见到幽游这一架势，所有人都只当来的是阴山鬼王。 然而，但两旁阴气散去，鬼门中那道身影随着灵子屏幕缓缓显露出真身。 会场内和转播屏幕前的众人都愣住了。 “栩、栩栩？！” 且不说玄门和妖族观看转播的人是什么反应。 此时顺着网线拿到邀请码摸进神秘直播间的网友们都沸腾了。 【家人们谁懂啊，看着直播还能看到鬼王！】 【什么什么意思？这不是女鹅吗？女鹅成鬼王了？】 【别瞎说，女鹅是人！估计是误会了吧。不过有一说一，这个鬼门还有这个出场真的帅哭我了！】 【啊啊啊！我还以为我要看到真的鬼王了，不过帅哭+1】 而会场台上。 随着姜栩栩从鬼门走出，她留影符的画面也终于恢复如常。 众人只见那扇带着阴山鬼王气息的鬼门自她身后缓缓关闭，又随着周遭阴气快速消失不见。 因为注意力被台上彻底吸引，也没多少人没注意到，席上某处，原本消失的褚北鹤的身影不知何时回到会场。 至于姜栩栩，她对上面前一副惊愕表情的众人，愣了下，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比赛时间，应该还没过吧？” 鬼市和现实时间不一致，姜栩栩又在两边耽搁了一下，所以她还真有些把握不准。 总不能是把她淘汰了吧？ 好在，那边谢云里很快反应过来，回答了她的问题， “没有，我们都通关了。” 姜栩栩顿时微笑，“那就好。” 在场众人：…… 大家都关心你刚刚消失去了哪，结果你就只关心比赛会不会超时？ 屠星竹最先没忍住上前吐槽， “比起比赛时间，你是不是先说下你刚才去哪了？怎么突然就跟鬼门一块消失了？还有刚刚这个鬼门怎么一股子阴山鬼王的气息……” 屠星竹好歹是用唢呐召唤过阴山鬼王的人，自然一下子认出了鬼王的鬼气。 加上他联想力强，很快就仿佛恍悟似的想到了什么， “该不会刚刚是阴山鬼王把你弄走的吧？！” 毕竟鬼市里头，阴山鬼王想要弄走一个人多简单。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屠星竹直接就生气了， “他这是要干嘛啊？！想故意害你比赛被淘汰吗？！” 鹿南星听着屠星竹愤愤不平的话，也跟着气愤，立即扭头对官方领导席那边的师长们道， “阴山鬼王这是恶意干扰玄门大比，这事官方得出面管管。” 官方代表们也觉得阴山鬼王这个行为不好，于是严肃点头， “放心，我们会以官方名义对阴山鬼王发出警告函，如若再犯，就上报地府，让地府对阴山鬼王进行惩戒。” 不是一个单位，哪怕安全局也不好擅自对鬼王进行处罚。 除非地府彻底不管。 姜栩栩都没想到，自己还一句话都没说，阴山鬼王就被扣了一口大锅，连警告函都要出来了。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真相。 但说出真相，就得把易盏和阎王一起牵扯出来。 事情大概率会变得更复杂。 于是在一秒的犹豫后，姜栩栩果断决定，这锅还是先让阴山鬼王背一下吧。 回头让他自己再找阎王要补偿。 楼滢滢见姜栩栩人也回来了，便要开始宣布这次大比第一场的最终通关人数。 却不想，她这边刚刚起了个头，就听裁判席处，先头对姜栩栩的做法提出过质疑的安全局老头站起了身。 “等一下，关于姜小友在第一场比试中的通关资格，我有一点异议。” 这话一出，原本刚刚恢复热闹的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台下的褚北鹤更是凉凉朝对方扫过一眼。 这老者当然也晓得姜栩栩在安全局里的特殊，但这是玄门大比，他作为大比评委，既然发现了问题，当然就要严肃提出。 于是他看向姜栩栩，说的自然还是原来讨论过的，对于姜栩栩擅自用对赌的形式，借代理摊主身份钻大比的规则漏洞，帮着大部分参赛者通过这场比试的事。 姜栩栩对于有人质疑自己的做法，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看向老者，淡声反问， “请问我的做法，违反大比的规则了吗？” 老者一脸严肃，道， “虽然没有违反规则，但大比中每一项规则的制定，都是为了全方位地评定每一位参赛代表在大比中的实力表现，你的行为已经违背了这场大比的初衷。” 如果比赛可以被带飞，那对于那些认真参加比赛的人，又有什么公平可言？ 老者的态度虽然有些过于严厉，但他的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官方这边也有不少赞成老者的态度，但基于公平原则，官方不会擅自给姜栩栩“定罪”。 而是在听完老者的论述后，温和看向姜栩栩，道，“姜小友，对于林先生的指控，你有什么想要解释一下的吗？” 姜栩栩对上官方人员以及周围人或紧张或关切的目光，目光沉静，点头， “有。” 关于这一场比试的规则，她确实……有话要说。 第1005章 她坚守的道心 “我拒绝以官方给出的选择方式通过第一场比试，是因为我所学的道，不允许我做出为达目的抢夺他人机缘的事。” 姜栩栩的声音不重，语气里更不见多少愤然，偏偏这一句，叫会场内众人有那么一瞬的沉默。 不等老者开口，刚才那名官方代表的中年男人已经开口，语气依旧温和，却道， “这只是一场比赛，那些需要赎回的东西也无关个人机缘，不应该被混作一团。” 姜栩栩看向对方，只道， “在我看来，那就是他们个人的机缘。能够帮助自己不在大比第一场被淘汰，这本身就是一场机缘。” 姜栩栩这话，瞬间得到不少在场不少参赛者的认可。 能够被选作大比参赛代表的，都是各院各门的佼佼者。 但这些人里头，也有如谢云野这种，因着谢云里拒绝才偶然得到这个代表谢家参加大比的机会。 如果他在第一场比赛就被淘汰，势必会叫谢家族老失望，或许后续谢家任何资源都不会再向他倾斜。 所以这怎么不算是能决定他未来走向的机缘之一？ 老者闻言，表情依旧严肃， “即便像你说的这是他们个人的一场机缘，那能不能抓住，也应该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姜栩栩便道， “您说的没错，但我依旧无法苟同官方这种靠抢夺方式得到通关机会。” 她说， “如果今天我们能为比赛而去抢夺旁人的机缘，那来日，我们也会为了一场更大的机缘，和同门争命，和普通人夺利。” 她说， “我辈玄门中人，如果不能稳住道心，任由自己被外物牵着走，将来遇见邪师，也一样会被牵着走。 甚至，沦为邪师中的一员。” 就像当初的谢明韵。 姜栩栩说的虽然是最坏的情况，但……却不无道理。 一开始提出质疑的老者虽然依旧板着脸，但看向姜栩栩的目光却多了几分探究和缓和。 安全局各个部门分管各不相同，老者之前虽然知道安全局破格提前录用了一名在院新生。 也时不时听起过这个叫做姜栩栩的名字。 但玄门天才何其多，他一直不是很明白，周围人对这个姜栩栩为什么格外看重。 今天听完她的话，他隐隐明白了原因。 难得的不是天赋过人，而是她小小年纪，却心思清明且能坚守道心。 他虽为人刻板重规，但却不是听不进话不讲理的人。 姜栩栩今天的话，不仅把他说服了，同时也让在场不少玄门中人暗暗自省。 尤其当时在鬼市内知晓规则后打算按照规则抢夺他人物件来换取自己物件的人。 他们中有人或者不曾多想，或者就像其他人一样觉得这就是一场比赛，抢夺物件也不过是比赛的一种形式，并不以为然。 但事实上，玄门大比虽要求胜负，却不该是只求胜负。 在场玄门中人，或长或幼，此时似乎都有所顿悟。 台下，姜淮坐在席上，敏锐感觉到周围人的变化，看向栩栩的眼中笑意愈深，满眼骄傲。 就听身旁，这次帮着他一起负责筹备大比事宜的学院师哥小声嘀咕， “姜小友是难得的通透人，不过按照她这个说法，学院官方制定的规则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不止是他，周围也有不少玄门中人有这样的质疑。 就听姜淮道， “也不能这么说。” 他说， “大比官方一开始就没有明确规定要靠抢夺完成通关要求。” 那三个方法，不过是在寻找物件中摸索到的官方给予的明面上的规则。 所谓需要抢夺，也只是根据赎回条件的难度来做出的合理推断。 但也并非真的只有那三条规则。 姜淮看向刚刚问话的师哥，反问他， “你猜为什么鬼市里会有摊主和摊主之间才允许自由易物的这条规则？” 只有官方允许，才会有这条规则的存在。 只是官方没有明言，所有规则都需要去探索。 摊主和摊主之间允许自由易物的这条规则，本身就是给参赛者另一种不靠抢夺也能赎回的方法。 姜栩栩的做法区别只是，由参赛者自己满鬼市去寻找摊主进行交涉赎回，变成她统一建立平台交易赎回。 甚至后面让鬼市的客人帮着参赛者交易完成赎回任务，这就是官方没想到的了。 不管怎么说，姜栩栩这个通关资格是过了的。 但老者依旧有话说。 这回说的就是她擅自定下规则抢裁判活的事了。 “最终判定参赛者的通关资格要不要取消这事，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们说了算。 不过那交易契约既然是你帮着给定的，那后面就由你亲自盯着兑现契约内容，时间截止第二场比试开始前，你有没有意见？” 老者这话并不是刻意针对，姜栩栩这回很是老实， “我没意见。” 毕竟契约就是她定的，她自己反正也要兑现给卖画老鬼的东西，再盯着另外两件契约的兑换也很合理。 至此，玄门大比的第一场比试总算圆满落下帷幕。 第一场的通关人数远比官方预计的要多，接下来淘汰压力直接给到了第二场比试。 为了给参赛者充分休息时间，第二场比试定在了两天后。 姜栩栩也需要趁这两天的时间，找另外两名参赛者兑现一下交易契约允诺的物件才行。 此时另一边，闻人族苑。 闻人白依坐在屋内，看着面前投放的转播画面。 她如姜栩栩当初所说看了她的比试，也听到了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但相较于玄门中人，闻人白依面上却不见太多的信服。 反倒是带着些许不以为意，眼尾淡淡的，看着画面中的姜栩栩，半晌，只吐出两字， “天真。” 到底还是幼崽，也太过投入于自己玄门中人的身份。 换做妖族，哪里需要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第一场比试，她权当看了个热闹。 “希望第二场的时候，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闻人白依如是轻喃。 毕竟第二场比试，还有她专门为她准备的“惊喜”。 第1006章 上门讨债 姜栩栩不知道闻人白依对第二场比试的打算。 就算知道，她也不在意就是了。 第一场比试结束，楼滢滢立即凑到姜栩栩这边，非要扒着他们这一组一块聚餐。 闻人百雪见状，立即也拉着玄枵和蓝镜也要加入。 楼滢滢忍不住提醒， “你们不是一组的，聚餐是不是不合适？” 最主要的是，闻人百雪她们不远处，那三个妖管局的妖族还在虎视眈眈盯着这边呢。 还满脸怨气的。 闻人百雪却不以为然，“你不是栩栩她们一组的都能跟他们一块聚餐，我们好歹是是正经同班同学。” 顿了顿，又补充， “我还是栩栩她表姨！” 这话说的，多少有点宣誓主权的意味了。 楼滢滢却没听出来，反而一脸感慨，“好酷啊。” 一旁的蓝镜听着就无语，“哪酷了？” 楼滢滢便解释，“这种隔辈一块上学的设定，就很酷啊。” 尤其这个隔辈她还不是个人！ 闻人百雪听到楼滢滢这话，当即耳尖一动，这个楼滢滢，居然懂她！ 当即收敛了所有对她的针对，转而一脸热情， “我叫百雪，你叫楼滢滢是吧？你爱看小说不？” 两人莫名的，就聊上了。 楼滢滢本身就是个话唠，爱八卦，爱追星，也看小说，属于什么都能跟人唠一唠。 谢云里对于女孩子这莫名其妙的友谊并不感兴趣，转而问姜栩栩， “你要找另外两人确认他们兑现许诺的物件，需不需要我们一起？” 姜栩栩只摇摇头，“不用，我一个人可以。” 就是确保双方契约完成，本身就不是多麻烦的事。 旁边的楼滢滢虽然跟闻人百雪聊天，却还空了另一边耳朵听到这边的动静，当即又凑过来，提醒姜栩栩， “那两个用牌子跟鬼市客人做交易的参赛者我晓得，那个周非应该没什么要紧，但宣新扬许诺的那个东西要拿出来可能会有些麻烦。” 楼滢滢难得做一回大比主持，来的时候把参赛者都打听了个遍，对这些人的基本情况也都有些了解。 宣新扬家中也是几代传承下来的玄师，却远远比不上传承了百年玄门世家，因此家里正经传下来的宝贝也十分有限。 因为对方正好是北市道教学院出身，楼滢滢对他家里也比较了解。 他写在牌子上那可以用来作为交换的物件，准确来说应该是他们家家传的物件。 楼滢滢不认为那是宣家允许他拿出去做交易的物件，更多可能是，宣新扬当时为了通过第一场比试，擅自把自己认为最有吸引力的物件写了上去。 楼滢滢担心姜栩栩这趟会不太顺利。 姜栩栩听完，只道，“没事，我有办法。” 且不说大家都是玄门中人，对方肯定知晓，既然与鬼签订了契约，毁约的后果不会有哪个玄师愿意承担。 退一万步讲，对方真的打算做“老赖”，她虽然不至于帮着另一方抢东西，但也总有办法“治”他。 于是第二天，姜栩栩便按着姜淮提供给他的住址先后找上了那两人。 褚北鹤陪着她一块。 姜栩栩自然不拒绝，就当作约会了。 按照当时和鬼市客人的约定，对方在比赛结束后只要凭牌子找到当事人，即可兑现牌子上所写的交易物件，牌子上更有当事人的签名，一点不怕有人耍赖。 一如楼滢滢说的，周非这边很是配合，比赛结束完就把东西准备好，召了鬼来，便主动将东西给了对方。 交易完成，契约当场自动消失。 待到宣新扬这里，对面看到她便只剩一脸难色， “姜小友，不是我不想兑现契约，主要是那个东西我这趟出门没带来，可能需要花点时间……” 姜栩栩神色不变，只道，“可以下单灵事闪送，取送都很方便。” 周新扬抓着脑袋，就很纠结， “灵事闪送的话，家里也不是很方便……” 他挣扎了半晌，干脆破罐子破摔， “姜小友，实话说了吧，那个物件，不在我手里，那是我父亲的东西，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这个事……” 他又道， “你再匀我几天，等大比三场结束，我第一时间回家，亲自把东西送到那位妖鬼手里，你帮我们定了契约的，我肯定不敢糊弄。” 姜栩栩看着他，只一脸平静， “宣师哥，都是玄门中人，我相信你知道和妖鬼定下契约后毁约的结果，如果你无法兑现承诺，不只是你，连你父亲这个实际的法器拥有者也会欠下因果。 至于我这边，如果你无法遵守和妖鬼定下的契约，根据灵事规定，你本人也需要被拉入灵事黑名单。” 宣新扬闻言，脸颊肌肉微抽，看向姜栩栩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我说了我不是不给，我只是需要时间！都是同门，你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他说着，表情愈发烦躁不耐， “你天赋高有实力，在安全局妖管局甚至灵事都吃得开，但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似的活得毫不费劲！我跟你不一样，我能拿到这次参加大比的名额，是靠我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你……” 他这边话未说完，就霍的被旁边的一人打断了声音， “你想表达什么？” 开口的是之前一直充当透明人的褚北鹤。 他虽然跟她一起过来，却没有要做主干涉她处理事情的打算。 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听着有人在她面前大放厥词而无动于衷。 褚北鹤就那样看着对方，黑眸冷厉，气势逼人， “你想说她不是靠自己实力走来的？因为自己的平庸，就觉得所有人也应该像你一样平庸？” 说她活得毫不费劲，他对她又了解多少？ 褚北鹤还是褚北鹤的时候就从不搭理无所谓的人。 彻底觉醒后，更是对周围一切处于一种淡漠的状态，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是一种上位者对周遭一切平等对待下的漠然视之。 然而此时，他却难得地散出阵阵威压，直压得对面的宣新扬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便听他冷声示意，“向她道歉。” 宣新扬背脊冷汗几乎落下，张了张口，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 还没说完，就感觉门口一阵阴气波动。 下一秒，一个黑衣黑帽的灵事小哥捧着一个盒子出现在门外。 小哥准确无误地在屋内三人里锁定住了宣新扬的身影，看向他，十分公式化地开口， “灵事闪送，宣新扬请签收。” 宣新扬一愣，还是快步走上前去，声音里带了些许茫然，“我没下单……” 就听小哥道， “是你父亲宣友鸣下的单。” 他说着，将东西直接交到宣新扬手里，确认对方接过，这才接着道， “除了这个，你父亲还另有一件闪送需求。” 宣新扬下意识抱紧怀里的盒子，闻言刚要问是什么，就见对面，灵事小哥忽然面无表情地高高抡起手。 而后，一个带着阴风的巴掌，啪一下，狠狠甩在他的脸上。 第1007章 灵事代打 宣新扬直接被灵事小哥这一巴掌给打懵了。 屋内看着的姜栩栩和褚北鹤也意外了一下，但也只是意外了一下，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宣新扬反应过来，刚要质问，就听闪送小哥说， “这是你父亲下单要求的另一项服务，灵事代打。除此之外，他还有话要求转达。” 小哥说完，原本平静的五官忽然活了过来，眉毛竖起，一脸愤怒，啪的又是一巴掌甩在宣新扬的脑袋上，连带着声音也跟着变了个调，边打边骂， “你个臭小子！参加个玄门大比你要上天啊！还敢把你老子的东西都拿出来交易！ 那是你一个人的东西吗？那东西将来也有你姐的一份！你问都问就给出去了，你怎么不把自己给出去呢！？啊？ 别以为隔得远我就没法收拾你，你等比赛完的，看我和你姐抽不抽你就完了！” 和父亲如出一辙的语气和骂腔，宣新扬一瞬间都以为面前的就是老爹，压根不敢有多余的反抗，只全程抱着盒子低着脑袋挨骂，一副鹌鹑模样。 闪送小哥把雇主交代的话骂完，便干脆利落地换回了原本的表情，再补充交代， “你父亲说了，虽然你不靠谱，但既然已经定了交易契约，就要有契约精神，东西尽早给人家兑现，别给人添麻烦。” 顿了顿，露出一个营业式微笑， “物品及需求已确认送达，欢迎下次继续使用灵事闪送。” 说完，闪送小哥终于看一眼屋内，和同事还有同事的未婚夫点头当做招呼，随后转身，很快消失不见。 宣新扬直到闪送小哥离开，才重新动了动脑袋，看着怀里的盒子，终于后知后觉地生出些许惭愧之色。 他不明白，当时怎么就昏了头了，听说可以在牌子写下可交易的物件，就把自己觉得最有可能吸引交易的东西写了上去。 甚至没想到那东西是爷爷传给他爸的，将来也要传给他和他姐的。 心下不由得有些埋怨，如果不是姜栩栩弄了这么一个模式，他就不会因为不甘心做出这么不理智的决定。 只是这样的念头刚刚闪过，就被他强行压下，面上更不敢表现出半分，心里清楚这是不对的。 而且他直觉，自己要是敢表现出一分对姜栩栩的怨怪，他可能还会被揍。 说不定还会被揍得更惨。 于是别别扭扭重新走回屋内，将盒子递给姜栩栩， “说好的东西，给你吧。” 说着，对上一旁褚北鹤依旧冷厉的盯视，他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快速补了一句刚才没说完的道歉， “之前说的那些话，对不住，我脑子发昏，小友别和我计较。” 姜栩栩倒不是很在意他这个道歉，她在意的是，这是褚北鹤帮她讨来的道歉。 心情好，只道， “我原谅你了。” 但却没有接对方手上的东西，只说， “你父亲既然把东西送到了你手里，自然希望你亲自履行交易契约，东西你自己交给那位买主吧。” 宣新扬点点头，见她没有要插手的意思，便将盒子放到一边。 毕竟是订了契约的，对方可以通过契约找到他并凭牌子兑现物件，他自然也可以通过契约，将对方请过来。 默念请神的法诀，同时灵力牵引着那道契约之力。 不多时，那位和他交易的妖鬼缓缓现身，看到宣新扬顿时嘿嘿一笑，透着些许阴诡， “我的东西到了？” 宣新扬这会儿已经理清了思绪，父亲为了他一个错误的交易拿出家传的宝贝来替他履行契约，又何尝不是在借这次的事情教他处事做人。 他要是还表现得不甘磨蹭，那就太小家子气了。 干脆地将盒子递出，双方确认过物件，交易完成，契约自动消除。 至此，姜栩栩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不过除了这两个人，她还有自己的一桩交易还没完成。 从老鬼那里拿到的画都给出去了，但她答应给老鬼的条件还没兑现。 两人干脆去了附近找了个包厢坐下，姜栩栩直接通过契约将老鬼请了上来。 和昨天寻常布衣的样子不同，今天的老鬼穿得格外正式，西装革履的，头发都明显打理过一番。 看到姜栩栩后，就是一脸期待， “大人，你找我了，是不是那事要给我兑现了？” 姜栩栩就点点头，“等着。” 说罢，从包里掏出一张灵符。 又在面前用杯子装了一碗清水，只见姜栩栩手中快速诵念，手中灵符同时一个翻转，灵符自燃。 姜栩栩将烧灼的符纸垂直置于清水之中，不多时，水中灰烬竟是聚成一个人的影子。 随着灰烬入水飘起的一道轻烟，包厢内，一道年轻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谭飞，早期红遍江南，却早早身故，至今成为所有影迷心中的遗憾。 因为是鬼体，谭飞至今还是死时年轻的模样，被请过来时，还有些茫然。 老鬼看清他的身影，眼眶却是一下子红了。 “谭飞，真的是你，你、你怎么还没投胎呢？我、我一直在找你啊。” 谭飞看到老鬼，面上却有些迷茫，“你是？” 老鬼有些不好意思，道， “说出来可能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你的鬼粉。” 粉上谭飞的时候，老鬼已经死了。 之所以粉上他，还是因为某次鬼节施孤，他这个孤魂野鬼，偶然吃上了谭飞供给孤魂野鬼的香火。 当时就是觉得这小伙子人长得不错，便多关注了两分。 这一关注，就迷上了。 也是因为粉上了对方，老鬼才觉得……自己对不住他。 “我一个鬼，当时还总是逮着机会凑到你身边，你要不是沾了我的阴气，肯定不会那么早早就出意外没了……” 这是老鬼心里过不去的坎，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找谭飞的鬼魂，就想亲口跟他说声对不起。 身为粉丝，他却害死了他的偶像。 老鬼觉得这个结不解，他这辈子都没法投胎了。 谭飞听着老鬼的话，看着对方愧疚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是个很温柔的人，见他自责，便道， “这个，也不一定关你的事，而且我都死了这么多年，也不在意当初是怎么死的了。” 老鬼却不信，还在哭唧唧， “肯定跟我有关，不然你怎么这么多年还没去投胎呢？” 谭飞听到这里，表情微顿，只轻声道， “我没投胎，跟你无关，主要是我自己有心结未了。” 一听这话，老鬼瞬间就不哭了，急问， “是什么？！” 第1008章 他没脸独自入轮回 知道偶像因为心有惦挂，死后多年都没能投胎，老鬼第一反应就是想问他有什么心结。 如果可以，他想替他了结心结。 谭飞看着老鬼，再看看一旁的姜栩栩，似乎也觉得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想，找回我妹妹。” 谭飞出生在一个不算体面的家庭。 早亡的妈妈，喜欢酗酒打人的爸爸，他和妹妹几乎是相依为命地长大。 稍微有了少年样子后，他试图反抗过父亲。 但始终没能成功。 长到十五岁的时候，他开始辍学出去打工。 他在餐馆端过盘子，也在工地搬过砖，他想要赚钱。 他想着只要自己能赚够钱，就能把妹妹从那个男人身边接出来。 他可以养她。 那个男人知道他的意图，却反而扣着妹妹不让她离开。 因为他能打工赚钱了，男人知道只要自己一直扣着妹妹，就不怕他不往家里拿钱。 谭飞不仅没能带着妹妹摆脱父亲的控制，甚至还被变本加厉地压榨。 偶尔拿回家的钱少了，还会依旧遭受那个男人的拳打脚踢。 后来的某天，他终于忍受不住了。 于是他丢下自己的妹妹，逃跑了。 他告诉自己，他并没有要抛下妹妹，他离开，只是为了积攒实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到那时，他会再回来从那个男人身边把妹妹带走。 他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 但不管如何自我安慰，他内心深处始终清楚地知道一件事。 他就是一个逃兵。 丢下自己妹妹独自逃跑的逃兵。 为了不让这种愧疚感把他淹没，他把自己投身进各种打工生活中，只要能赚钱，他什么活都能干。 许是他足够幸运，他在一次跑龙套的时候，被一个剧组的导演看到了。 之后，他被经纪公司签下。 他被重新包装，然后开始了各种学习，工作，赶通告的生活。 成名的路很长也很曲折，但他坚持走下来了。 为了不让自己被重新拖回泥潭里，这次他忍着没有回去那个家。 直到，他终于闯出了名气，他赚到了钱，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谭飞觉得自己是时候能跟那个男人抗衡了，于是他带着保镖重新回到那个家。 他想着，哪怕是抢也要把妹妹从那个男人身边抢走。 他想过妹妹可能会怨恨他，想过那个男人会狮子大开口，他做了各种预想，唯一没想到的是，他的妹妹，不在了。 就在半年前，爸爸的酒友来家里喝酒，对着刚刚长成的妹妹动手动脚，妹妹将那男人开了瓢，直接从家里跑了出去。 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谭飞发了疯，把那个男人的腿直接打断，又用上自己所有能用得上的人脉，想要让人把他妹妹找回来。 除了找人，他还拼命接工作，让自己增加曝光度。 他想着，只要自己够红，妹妹就能看到他，说不定就会主动联系他。 可是直到他红遍江南，直到他意外车祸身亡，他依旧没有找到妹妹。 哪怕他死后，一整条街的人为他铺满白菊，可那些人里头，却没有一个是他的妹妹。 他把妹妹彻底弄丢了。 不把她找回来，他怎么有脸面……独自走入轮回？ 老鬼冷不防听到偶像无法踏入轮回的原因，心中跟着一痛，当即忍不住开口， “谭飞你别担心，我、我帮你！” 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那他肯定要帮忙的。 于是老鬼转向姜栩栩，“大人，你能帮忙的对吧？” 姜栩栩：…… 这又关她事了？ 如果她没记错，她给老鬼交换的牌子上写的是，帮他请来谭飞本人的魂魄亲自给他签名。 保证绝版。 她今天也只是来兑现交易的，找妹妹这个事，原则上不归她管。 除非…… “你下个灵事单子申请。” 姜栩栩语气十分公事公办，但却是接了这趟活的意思。 灵事app虽然以闪送服务出名，但这两年在开通了自助接引的功能后，后台其实还开通了一个鬼魂求助板块。 不过因为没有刻意宣传，很多鬼并不知道这个。 老鬼虽说不是什么厉害的鬼，但到底也是在人间游荡了这么些年，灵事app还是有的。 当即就在姜栩栩的指导下找到了那个鬼魂求助板块，果断地为下了个单。 姜栩栩接单的时候还刻意看了下旁边的褚北鹤。 无他，今天出门虽然是有任务的，但也是两人的约会，原本交易完老鬼这遭，他们还能去其他地方转一转。 褚北鹤却并不在意这个。 对他来说，和她待在一处，不管做什么，哪怕只是在边上看着她，本身也是一种“约会”。 于是朝她眼神表示支持。 姜栩栩这才接了老鬼的单子，给鬼算亲缘并不像给人算那边方便，但好在，灵事app连接了地府的系统。 姜栩栩直接抽了谭飞一丝阴气，费了点小功夫，很快查到了关于他妹妹的生平记录。 找到了人，再根据生平进行细致化的推演，倒是让姜栩栩看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先说一下结果。” 姜栩栩看向谭飞，“你妹妹还活着。” 谭飞闻言，魂体猛地一晃，显然有些激动。 正要询问，却见姜栩栩视线一转，忽然转向一旁的老鬼，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老鬼正莫名间，就听姜栩栩忽然话锋一转，道， “之前我没说过，你一开始想换谭飞绝版海报的时候，我能感应到你和谭飞之间魂线有一丝很微弱的连系。 我以为那是粉丝和偶像之间的连系，现在看来并不是。” 老鬼和谭飞之间的连系，无关粉丝和偶像，更无关他的阴气印象害他早亡。 谭飞早亡是他本身的命数，与老鬼无关。 两人之间那点微弱的连系，严格来说，是来自于谭飞的妹妹。 姜栩栩看着老鬼，问他， “你十多年前，是不是擅自干涉了一个人类的因果，救了一个企图自杀的女人？” 她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但女人两字一出，谭飞却像是想到什么，猛地扭头看向老鬼。 老鬼一开始还以为她要追究自己干涉人类因果的事，但看到谭飞的样子，他也很快反应过来，想到某种可能，当即没忍住瞪大了眼， “等等，那女人该不会……” 他声音发颤，明显带着些不可置信。 就见姜栩栩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就是谭飞的妹妹。” 第1009章 他吃的都是他偶像的祭品 老鬼之所以是老鬼，是因为他在人间游荡的时间够久。 十几年前，那时谭飞刚刚去世。 老鬼整个鬼很是丧气，随处乱飘的时候，就意外看到了一个坐在桥上想要自杀的女人。 女人手里拿着一支白菊，整个人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麻木。 许是因为刚刚看过铺满长街送行的白菊，老鬼看到女人手里的白菊，下意识就朝她扑了过去。 女人刚将手里的白菊丢入江中，身体接着也要往下跳去时，就感觉一股阴风自江面刮来，力道之大，直直将她从栏杆这头刮得摔回地上。 女人有些茫然，但只当是偶然刮来的风，爬起身又颤颤巍巍地往栏杆上爬。 老鬼这头刚喘口气，见状只得又狠吸口气，再次朝女人吹去。 接连两次，女人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眼泪忽然扑簌簌落下，对着空无一人的长街，哽咽着开口。 老鬼顺着记忆回想，此时终于隐约回想起，当时那女人说的是—— “哥……是你吗？” 老鬼再次瞪大了眼，表情诧然。 所以当时其实那女人就把他认错成了……谭飞的鬼魂？ 等等，她当时自杀该不会也是因为谭飞死了吧？ 谭飞在听到妹妹是在自杀被救下时便感觉心脏一阵揪痛，此时显然也想到了妹妹自杀和自己车祸死亡的联系，忙不迭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便将自己查到的关于谭敏的生平简单讲述了一下。 “她从原来的家里逃离后不敢再回去，先是一边打工一边打听你的消息，结果差点被骗拐卖到山里，好在她机警半路逃了出来，却是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谭敏只能继续打工，想要攒路费回家，也是在那里，她遇见了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年纪有些大，但对她十分照顾，日常更是体贴周到。 这对认定自己被哥哥抛弃，又从小没感受过父亲关爱的谭敏来说根本无法抗拒。 两人认识一年后就在当地结了婚，但结婚后，她才发现男人一家都是吸血鬼。 她好不容易逃出虎穴，又进了狼窝。 每天干不完的家务活，婆婆刻薄又挑剔，连曾经对她温柔体贴的男人也总是精神打压她，她在男人和婆家日复一日的打压下，整个人变得畏畏缩缩。 谭敏觉得生活真的太苦了。 也就是这时，她看到了已经成为大明星的哥哥。 她一眼认出了对方，第一反应是想要找他。 可她偶然间听到小叔子和婆婆聊起哥哥，言语里都是羡慕他能赚钱，要是自家亲戚就好了云云。 谭敏想要找哥哥的心瞬间被那些话浇灭。 当初被抛弃，她心里虽然有怨，但看到他从他们那个家挣脱后有了这样的好日子，她心里也为哥哥开心。 他好不容易有了那么光鲜的未来，不能因为自己再把他拖进另一个泥潭。 她选择自己在泥潭里独自沉沦。 直到，她听到了谭飞的死讯。 彼时她被婆家和男人压榨得已经快要坚持不住，谭飞的死讯，无疑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不管不顾，偷了钱就坐上了来京市的车子。 辗转来到哥哥死亡的这座城市，看着那些人为哥哥的逝去而哀悼痛哭。 而她作为妹妹，连这些人都不如。 但是她想，至少自己可以选择和哥哥死在同一座城市。 说不定死后去了地府，两人还能在底下见面。 被奇怪的风两次阻止后，她下意识想到了哥哥的鬼魂。 虽然是误会，但那时却让她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因为她觉得哥哥不想她死。 所以她活了下来，没有再回到婆家，而是独自留在了京市，靠着打工养活自己。 又因为她是在这座桥上被救下，她怀疑哥哥的魂魄会在这座桥上，所以每年都会去桥上偷偷摆上一些供品。 当然，那些供品这些年都进了老鬼的肚子里。 他也不知道谭敏是想给他哥吃的，只当她每次口里的那个哥说的是当初救下她的自己。 每年吃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听到这里，老鬼都感觉自己有些麻爪。 如果说谭敏一开始把自己认成了是谭飞的魂魄救下了她，这些年也是想着她哥摆的供品，那他这些年吃的岂不是…… 都是他偶像的祭品？！ 想到这个，老鬼差点当场破防了。 当初他吃了他施孤的祭品，这些年又吃了他妹妹的祭品，还吃得理所当然。 难怪，难怪谭飞当了鬼还这么瘦。 这么多年，怕不是没怎么吃吧？！ 他，该死啊！ 谭飞不晓得老鬼内心的崩塌，此时满心惦记的都是他妹妹还活着这事。 甚至他还很感激老鬼，如果不是他救了妹妹，说不定他真的只能在地府跟妹妹重逢。 虽然因为心有不甘不愿独自入轮回，但如果可以，他并不想看到妹妹的魂魄。 他更希望她，好好活着。 想到这里，谭飞忍不住看向姜栩栩，哑声追问， “她、现在过得好吗？她那个婆家，还有没有重新缠上她？？” 从姜栩栩的讲述里，他妹妹那些年过得并不好。 加上她在家的那些年，她前半生甚至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这叫谭飞怎么不心痛？ 他希望她能过得好，为此，哪怕要他付出代价他也愿意。 姜栩栩听着他声音里的忐忑，只看着他，半晌，轻声问， “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你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句话，叫谭飞眼瞳一颤，下一秒，整个鬼显得有些飘忽。 “我、我可以去吗？” 他现在是鬼，去了，他身上的阴气不会影响她吗？ 这一瞬，他隐约也明白了老鬼最开始那种害怕是自己的阴气害了对方的那种心情。 因为在意，所以更加害怕。 姜栩栩可以面无表情劈散一只作恶的恶鬼，却对这样小心温柔的魂魄生不出半分不耐。 于是愈发的耐心，正声道， “只要你想，就能去。” 至于阴气影响什么的，有她在，肯定不会让对方沾染半点。 就当做…… 她强召他的魂魄帮自己完成和老鬼交易的报酬了。 第1010章 寻妻十四年 两人带着两鬼，顺着老鬼指示的方向，很快找到了谭敏的所在。 毕竟每年都吃了人家的祭品，老鬼自然知道谭敏大概住在什么地方。 当年谭飞死后，他的魂魄回到了故乡，这些年一直在那边徘徊。 却不曾想过，他找了那么多年的妹妹，这些年一直留在了距离他最近的位置。 距离他出车祸的附近有一片老小区，谭敏就住在那一片。 当年她放弃自杀后就留在了京市。 一开始是打工，攒了一些本钱后，她自己弄了个小吃摊，十几年下来，倒是也成功开起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吃店。 日子过得还算平和。 除了，近来时不时来纠缠她的前夫一家子。 当年她逃跑失踪两年，婆家找不到她的人，又不甘心让男人守着，为了再娶，直接给她办了失踪人口并单方面申请了离婚。 却不想一年前，前夫在老家意外伤了腿，没办法工作后，他再娶的老婆跑了，家里没了可以照顾他的人，这就突然想起了当初逃跑的前妻。 借着这几年直播的火爆，他开通了一个账号，叫【寻妻十四年】。 他隐藏了再娶和离婚的事实，在网上给自己弄了个深情人设，每天直播讲述自己曾经和妻子的故事，说妻子失踪后自己苦苦找了她十四年，这条腿也是在寻找妻子的时候意外断的。 借着网友的同情赚取打赏的同时，他还呼吁网友帮他寻找他的妻子。 现在网络发达，加上网上很有很多自诩正义热心的网友，居然还真的叫他找到了谭敏。 谭敏毕竟是开店做生意的，总有自诩热心的路人认出她并将消息透给男人。 听说她现在还开了一家小吃店，男人和男人一家子顿时高兴不已，一家子直接打包上京，就这么赖上了谭敏。 姜栩栩两人两鬼过来的时候，小吃店里刚好又闹了起来。 只听门口处，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些无赖的声音传来， “我说嫂子，你做人不能这么不讲良心啊，自己发达了，就嫌弃我哥，他这些年找你找得多苦！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然后就是另一个男人带着些沧桑和苦涩的声音， “谭敏，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嫌弃我也是正常的，但我是真的想跟你回到过去，我们已经错过十四年，你难道还要我们继续错过吗？” 就听人群中一阵议论纷纷，紧接着，就是一个女人带着些气怒的声音， “别叫我！我不是你嫂子！我跟你哥十年前就离婚了，别以为瞒着不说我就不知道。” 女人又朝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冷哼， “还有你！别以为在网上卖卖惨就能骗得了所有人！你和你那一家子是什么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们要是不想让我好过，那就大家都别好过！” 十几年前的磨砺，曾经能被轻易哄骗的女孩，早就有了自己的锋芒。 虽然不多，但足够武装自己。 张斌两兄弟见这些天下来谭敏都油盐不进，甚至还打听到了当年他在老家的事，当即对视一眼，决定耍赖到底，张斌弟弟开始骂骂咧咧。 先是说她忘恩负义，再是说她有了别的男人。 张斌的妈，今年已经七十多的老太太更是往店门口一坐就开始哭嚎儿媳妇狠心绝情，店门口围观的人再次指指点点。 谭敏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同时内心又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 她原以为当年自杀失败后，她的人生已经重启，却没想到，好不容易过了两年平静的好日子，这家人又纠缠过来。 似乎，命运总是不愿意放过她。 谭敏看着眼前这一家人的嘴脸，没忍住尖声驱赶，“滚！都给我滚！” 门口，谭飞已经认出了那个崩溃叫嚷的女人就是他妹妹。 他妹妹，认真算下来也就四十岁，可却老得像五十岁。 都是因为这一家人！ 谭飞眼底倏地闪过冷意，不管不顾地飞入店中。 张斌几人看着谭敏一副快要扛不住的样子，心里正暗暗窃喜。 扛不住就对了。 只要她扛不住了，他们就赢了。 几人正这么想着，忽然，就感觉脖子后蓦地一凉，好似一股阴风刮过，冷得骨头发麻。 张斌的弟弟张武，更像被什么控制一般，忽然原地猛抽了自己一巴掌。 那巴掌声音之响亮，力度之大，愣是把自己抽得一个不稳，原地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然后，准确无误地摔在了张斌身上。 张斌被带得一块摔在地上，两人跌在一处，忍不住痛呼出声。 这一突然的动静，叫原本还在坐地哭嚎的老太太都看愣了。 “三啊，你这是干什么呢？” 别说她了，就是谭敏和周围围观的观众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被叫做三的张武刚想说自己哪里知道，下一秒，眼睛一晃，眼前似是有了变化一般。 紧接着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僵硬着脸缓缓扭头看向自己肩膀处。 然后，他见到了让他此生难忘的画面。 只见他身后，不知何时趴着一个男人，明明趴着，却叫他感受不到多少重量。 男人的脑袋就搁在他的肩膀上，一张青白得不似活人的脸就那样和刚扭头的他对上了眼。 男人缓缓咧嘴，朝他露出一个阴森恐怖的笑，张武甚至能感觉到他咧开嘴时那口中透出的冰冷的气息。 张武瞳孔巨震，心脏狂跳，偏偏却不敢晕倒，而后他听到那鬼阴测测开口， “没听到她的话吗？让你们滚！” 说罢，那鬼站起身，却控制着他也跟着起身。 张武感觉自己的身体再次失去控制，抬腿就冲着地上的张斌猛地一抬脚。 竟是把人直接踹出去好几米，正好砸在门口的老太太身上。 “哥！妈！” 张武哭嚎出声，偏偏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张斌和老太太冷不丁见他发疯，刚要怒骂，抬眼的瞬间，两人同时浑身僵硬。 他们只见店里莫名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此时正趴在张武的背上，朝他们笑得那叫一个渗人。 而另一个，就站在谭敏身旁，一身阴冷，正死死盯着他们。 那青白的脸色，和周围人好似不同图层的色调，分明……是个鬼！ 还是两个鬼！ 第1011章 再一次窥见 姜栩栩站在门口围观的人群中，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刚刚打出三道见阴符的手。 褚北鹤瞧见她的小动作，面色不改，只随手拉过她那只手，握住。 两人站在人群外头，皆是一副围观事不关己的样子。 但店里的张家母子三人却是差点吓尿了。 谁能想到，这大白天的居然还能见鬼？ 之前过来的时候，店里分明都是正常的！ 张斌一脸惊恐地看着谭敏以及她身侧的男人，嘴巴哆嗦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谭敏一脸茫然又莫名，嘴上却依旧硬声道， “我店里有监控，你们别想在我这里碰瓷！不管是想复合还是想打我店的主意都不可能，都给我滚！” 张斌还想说什么，就见，那站在谭敏身边的鬼张口，说出来的话却冷得好像北方冬日的冰碴， “要么滚，要么死。” 似是配合那鬼的话，就见趴在张武背上的那个鬼缓缓抬手，竟是作势掐上张武的脖子。 张武本来就被吓得够呛，这会儿感觉到脖子被一只冰冷的手掐住，再没忍住，两眼一翻，晕倒了。 张武背上的鬼见状似是觉得有些没劲，转而看向张斌，眼神阴测测的， “他不好玩，那就你来陪我玩吧。” 说着，竟是朝着门口的张斌和老太太直直飘了过来。 张斌看到这诡异到不像现实的一幕，终于再也绷不住了。 顾不上多想那站在谭敏身边的男鬼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也顾不上晕倒的弟弟还有已经吓得动弹不得的亲妈，惨嚎一声，竟是独自拖着一条残废的腿，一瘸一拐地挤开人群往外冲，嘴里同时不忘叫着， “别过来！鬼……有鬼！别过来我错了啊啊啊啊……” 原本围观的人群本来是看热闹的，这会儿见这张家三口晕的晕，傻的傻，跑的跑，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刚刚那张家小儿子，先是自己甩自己巴掌，又动手踹他亲哥，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他们只想吃瓜，可不想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于是很快人群就跟着散开了。 谭敏原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听到张斌嚎叫着见鬼，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叫了人把张家两母子拖走，她这才看向空荡荡的小店，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沙哑， “哥……是你吗？” 随着她话音落下，就见门口似有一道光飞了进来。 紧接着，谭敏眼前似乎有了变化，眼眸一眨，便看到了一道身影，在她面前缓缓显露出来。 她先是瞳孔一点点变大，紧接着，在看清面前人的样子后，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没有害怕，只有满心的想念与委屈， “哥……” 虽然心里一直认定她哥的魂魄一定就在她身边，可到底没有亲眼见过，她更多的是用这种说法自我安慰。 直到此时，终于亲眼看到这个和自己失散了半辈子的哥哥，谭敏先前被张家人逼迫都没暴露的软弱，眼下却是彻底决堤， “哥！” 她哭着就要朝谭飞身上扑去。 却不料，身子撞上对方的魂魄，却像是撞上一股烟。 她就那样从他身上穿过，看着他魂体如烟散开又重新聚拢，再次无比真切的意识到，她哥哥是真的死了。 而且死了好多年。 眼泪扑簌簌落下，谭敏对着谭飞的魂魄，哭得泣不成声。 谭飞看着眼前已经苍老的妹妹，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难过， “小敏，对不起……” 这句话，他迟到了足足二十年。 …… 待到兄妹两好不容易从悲伤重逢的情绪中缓和过来，谭敏也终于注意到店里不止哥哥一只鬼。 说清了这十几年里的误会，谭飞和谭敏又说了好些话。 等到两兄妹勉强聚完再找到姜栩栩和褚北鹤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 谭飞又简单说了一下他对谭敏的打算， “小敏那边，我会找当年的好友帮忙照看她，那家姓张的，我不会再让他们出现在她面前。” 另外就是，他当年的遗产。 虽然是意外身故，但他早早立下过遗嘱，他死后的财产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作为慈善基金捐出去，另一部分用来继续寻找他妹妹。 如果百年后他的财产委托人还是没能找到他妹妹，到时候再把剩余的财产也捐出去。 现在既然妹妹已经找到，那剩余的财产，他也会想办法交到妹妹手中。 “今天我能跟妹妹见面并且说开这么多年来的心结，多亏了你，姜大师，谢谢你，让我找到我妹妹。” 谭飞郑重朝姜栩栩鞠躬表示了感谢。 姜栩栩对此只道， “如果不是为了完成和老鬼约定的交易，我不会把你请上来，我现在做的这些也是为了让你帮我的忙，如果你要谢，那就帮我好好给老鬼签个绝版签名吧。” 老鬼没想到姜栩栩还能惦记着和自己的交易，当即又感动又激动。 感动是对姜栩栩，激动自然是对着谭飞。 属于他追星鬼的高光时候，终于要来了吗？ 谭飞闻言也看向老鬼，对上他期待的目光，却没有如他所愿签什么名，而是上前一步，直接以魂体给了对面的老鬼一个大大的拥抱。 “多谢你！谢谢你救下我妹妹，从今往后，你不只是我的鬼粉，你还是我和小敏共同的大哥。” 他们的缘分源于他多年前的一次施孤。 他曾给老鬼一口香火，老鬼以鬼粉身份追逐他多年，又因鬼粉的身份救下了他妹妹。 此后又替他享受了妹妹十数年的祭品。 这怎么能不算是另一种牵扯不断的缘分？ 老鬼听着谭飞不无郑重的话，先是魂体僵硬，而后慢慢的，眼眶也有些红了。 不仅仅是因为粉生圆满，更因为…… 他一个老鬼，孤零零在人间游荡了这么多年，如今竟然……也要有家了吗？ 嘿嘿，真好。 姜栩栩就见，在谭飞说出那句话，老鬼点头应下后，两个魂魄之间，竟真的隐隐生出了一条亲缘线。 那条亲缘线将两鬼之间连系到一处，而后又隐隐朝着另一处延伸…… 许是谭飞也没有想到，因他的一句话，他们和谭敏三人下辈子，或许真的有了属于他们的兄妹缘分。 心中念头闪过，姜栩栩的眼前，蓦地又出现了另一场景画面—— 温馨的小院中，三个孩子在院子里追逐嬉闹，忽然，最小的妹妹因为跑得太快，啪叽一下摔在地上。 前面疯跑的两个男孩立即停下跑到妹妹身边，一个嘴里哄着妹妹，一个拉着妹妹重新站好跟着哄她，三个孩子很快又笑着继续跑闹。 尽管模样相去甚远，但姜栩栩依旧一眼认出，那三个孩子，正是老鬼，谭飞和谭敏。 她眼前窥见的这个画面…… 是他们的下辈子！ 第1012章 地府通行令第二场比试 继上次意外窥见老杨和英英原先的命数后，她又窥见了另一未来。 这个未来还和寻常靠着相术占卜推演出来的未来不同，而是转世后的未来。 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姜栩栩觉得这很不对劲。 她不对劲。 送走了谭飞和老鬼，姜栩栩想了想，还是把自己这两次发生的事情跟褚北鹤说了。 她总觉得褚北鹤应该是知道什么的。 褚北鹤闻言沉默一瞬，道， “你应该听说过，十尾天狐可通天道，你本就修习玄门术法，能观人命数，同时还是十尾天狐的返祖血脉。 随着血脉妖力进一步觉醒，会生出类似这样窥见天道的能力也寻常。” 姜栩栩虽然也觉得这两次奇怪画面可能跟她跟着闻人白依修炼十尾有关，但这原来，挺寻常吗？ 那闻人白依和闻人九枵，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能力？ 虽然有些诧异，但她倒是没怀疑褚北鹤的话。 作为数千年的龙脉，姜栩栩早就发现，褚北鹤知晓的事情比自己要多得多。 他既然说寻常，那应该就是很寻常的吧。 这么想着，她忽然又想起另一茬，问， “你对闻人一族都这么了解，那你应该也知道易盏的事？” 易盏作为灵事老板身份本就神秘，现在又牵扯上一个地府阎王，姜栩栩也有些好奇，他究竟是什么人？ 褚北鹤见她难得八卦，语气都轻了两分，点头，“知道。” 他说，“易盏他是……” 话刚开口，姜栩栩就感觉门口有奇异的波动。 紧接着，包厢门被推开，门外却是一扇黑渊背景下的鬼门。 易盏就那样从鬼门里走了出来，狐狸眼挑了挑，看向姜栩栩，“我都不知道，你竟对我这么感兴趣，这么好奇，怎么不来问我？” 他易盏，买卖世间所有可以买卖的东西，自然也包括消息。 当然，只要出得起价就行。 难得八卦一次却被当事人抓包，姜栩栩只一瞬的尴尬，又很快淡定下来。 “你愿意说的话也可以。” 易盏便呵呵笑了一下，然后干脆拒绝，“不愿意。我来是给你这个的。” 他说着，一抬手，将一个牌子丢给了姜栩栩， “这是那半幅画的报酬。” 姜栩栩接过牌子，只觉触手阴凉。 牌子通体漆黑，上刻地府符文，材质上看也和鬼门有些相似，瞧着应该是地府的物件，只是…… “我好像还没跟你开价。” 易盏闻言挑眉，“这个也不是寻常开价能拿到的东西。” 他说， “这是地府通行令，你可以用它随时打开鬼门。” 他说着看向姜栩栩，眉眼挑高，一副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才不给你。 姜栩栩听到这牌子的作用，也不见动心，只道， “我作为灵事员工，通过申请也可以开鬼门。” 言下之意，这通行令对她来说有些多余了。 就听易盏轻笑一声， “你也知道你是灵事员工，老板给你什么你就拿什么，别讨价还价。” 说着，看一眼一旁的褚北鹤，眉眼弯了弯， “报酬我已经送到了，就不打扰你们二位约会了。” 说着后退一步，鬼门自动自他身后打开。 易盏面朝两人退回鬼门之中，如来时一样，来去突然。 姜栩栩看着恢复正常模样的包厢，再看手中的地府通行令忽的化作一道印记飞入她的掌心之中。 好半晌，只轻声感慨， “易盏现在看着越来越不像个人了。” 以前交易的时候他虽然也表现得相对神秘，但行事还是普通人的样子，出行也是正常走路坐车。 现在……自从灵事老板身份曝光，加上地府那层关系后，他是连装都不装了。 不过他刚刚明确拒绝了不想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哪怕知道褚北鹤可能知晓一些事，姜栩栩也没有再问下去。 得到地府通行令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在确认处理完鬼市三桩契约交易后，玄门大比第二场也终于如期而至。 当剩余的所有参赛者在比赛开始后被瞬间拉入另一空间时，姜栩栩就察觉到眼前这个有点熟悉的空间。 不止是她，闻人百雪显然也认出来了。 这个官方所谓为第二场比试特意准备的空间，分明是……闻人白依的意念领域！ 认出这处领域的瞬间，闻人百雪就又往姜栩栩身边蹭去，半点不记得两人代表的不同阵营。 试图小声跟她确认， “栩栩，我们这个，算不算作弊啊？” 在座这么多人，她们两个却是在玄门大比开始前夕一直在这意念领域里打转，这跟考官提前透题有什么区别？ 狐王她老人家之前也没说过她也参与了玄门大比筹备的事啊。 闻人百雪自认自己说得小声，但大家五感都灵敏着，更别说留影符很清晰地将两人说话的动静传入灵子屏幕。 因此不管是场内还是场外，所有人都听到她的话。 忍不住齐刷刷朝姜栩栩两人看去。 玄门大比……还能作弊的？ 而且作弊的还是姜栩栩？？ 比起闻人百雪那一身偷感，姜栩栩却是显得淡定许多，看向其他参赛者，直接道， “这里是狐王闻人白依的意念领域，我和闻人百雪前段时间都在领域修炼。” 她说着，径自摘下留影符，对符询问， “在这之前我们并不知道第二场比试是在狐王的意念领域进行，为了比赛的公平性，这场比试形式是否需要做个更改？” 她这话明显问的是场外的大比官方负责人。 楼滢滢和幽游两个主持人并不知道这事，倒是大比官方代表的中年男人适时开口， “关于这件事狐王已经提前知会过，不过意念领域的展开形式各有不同，第二场比试并不同于你们之前的修炼形式，因此选用这个意念领域作为比赛空间不会对这场比赛有任何影响。” 他的话在为会场观众进行解释的同时，也清晰地传入空间之中。 闻人百雪闻言好奇，“那是个什么形式？” 她话音刚落，空间内所有人便觉眼前一晃。 下一瞬，周遭所有人尽数消失。 眼前白茫茫的领域之中，只余下自己一个。 第1013章 姜栩栩的内心，十尾天狐 会场内，灵子屏幕原本显示的画面瞬间分成了二十多个画面。 那是每个参赛者单独的留影符分屏画面。 而此时身在领域中的参赛者面对周围突然消失的人以及面前空茫一片的空间，也适时地露出警惕之色。 “怎么回事？这是把所有人都分开了？” “这就是那什么意念领域吗？感觉好牛的样子！” 会场内议论声不断，还有人下意识看向周围，试图找出那位狐王。 毕竟要张开领域容纳那么多人，那位狐王肯定也来现场了吧？ 玄门大比三年一次，但妖族每年除了派来参赛的，基本不参与大比流程。 今年却大手笔地借出一个领域，这实在不得不叫人好奇那位传说中的狐王。 毕竟借出领域可不是光是借出一个空间那么简单，而是直接负担了这个领域内所有规则和每个参赛者的精神世界。 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分屏，整整二十七个，大比官方的其中一人不免有些担忧， “第二场比试的参赛者比预计多了不少，闻人族的狐王能负担得住么？” 按照他们制定的第二场比试的规则，所有参赛者在领域中都会有单独的精神试炼。 这就相当于闻人白依需要同时在领域中开辟出同等数量的小领域。 按照原本的预估，第一场比试会淘汰半数以上，闻人白依需要负担最多十八个人的领域。 但因为姜栩栩的神来一笔，第二场比试通过人数远比预计的要多。 他们担心狐王这边会出岔子。 就见，大比负责人中的中年男人看一眼对方，却道， “你会有这样的担心，就太过小瞧闻人一族那位狐王了。” 意念领域随她意念而生，代表的同时也是狐王的精神领域。 即便再多一倍人，她的领域也不会受到影响。 似是回应中年男人的话，领域中原本孤茫茫的一人空间总算起了变化。 只见原本只有一人的空间，或起雾，或竖起镜面，或脚下升起水面。 不同的形态，映照出的却是相同的变化。 所有此时观看比试的观众以及领域中的一众参赛者，只见那雾色中，镜面中，水面下，随着参赛者的内心波动，隐隐显现出一道身影。 随后身影渐渐凝实，最终在参赛者面前化作真实存在的人影。 楼滢滢虽然一直重点盯着姜栩栩那一组熟人，但身为主持人也要同时关注其他人的画面。 于是，在画面中一名参赛者面前最先凝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她没忍住下意识惊呼出声， “啊，是栩栩！” 她发出的惊呼声并不是针对姜栩栩所在的空间，而是另一个北市道教学院代表的女生，叫徐洛言。 只见徐洛言面前的雾色中缓缓走出一人，那人不是姜栩栩又是谁？ 就在大家以为这是姜栩栩找过来时，其他参赛者的画面里也开始显露出不同的人影。 那些人影或熟悉，或陌生，本该不会引起观众太多的哗然，偏偏眼前画面里二十七个参赛者，有五个参赛者面前显现的都是姜栩栩的身影。 其中有两个姜栩栩穿的衣服都是不一样的。 看到分屏画面里一下子多了好几个姜栩栩，众人下意识搜寻姜栩栩本尊的画面。 就见属于姜栩栩的那块分屏里依旧空荡荡，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显现另一道身影。 此时就听第一场比试中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幽游出声解说， “意念领域中，每个人面前化出的人影，都是参赛者本人一段时期内最在意并最想要战胜的存在，相当于每个人心底的一座山峦。 第二场比试，唯有成功越过那道山峦的才能通过领域考核，顺利找到其他人并通过本轮比试。” 楼滢滢闻言，忍不住看看自己的题词板，又看看幽游的。 表情明显写着，为什么你跟我的不一样？ 都是主持人，这咋还区别对待？ 但眼下并没有人关注她那点小心思，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盯着屏幕显示的领域中的众人。 就见如幽游解释的，参赛者里每个人面前显现的人影各不相同。 除了那几个明显把姜栩栩当做对手的，如谢云野，他面前显现的是谢云里的身影。 而谢云里，他面前显现的身影是自己。 这就代表着，谢云里当下最想要超越并挑战的那个人，只有自己。 和谢云里情况相同的，还有另外几人。 他们大多道心坚定并不以他人为尺衡量自身。 而像闻人百雪和玄枵这些人，显露的人影就多了几分意思了。 只见闻人百雪的面前，从雾色中走出的是一道七尾狐的身影。 如果姜栩栩能看到，她一眼就能认出，那七尾狐不是旁的狐狸，正是这段时间在领域里疯狂虐打她们的七尾狐王。 闻人九枵知道这段时间姜栩栩两人都在狐王的意念领域中进行修炼，但他并没有具体过问她们在领域里修炼的对象。 他向来不会置喙母亲的任何决定。 然而此时他也不免下意识朝着闻人白依所在的方位看去，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复杂。 知道母亲不会放水，但没想到她直接对着一个只有五尾一个只有六尾的后辈直接放出她的七尾形态。 这真的不是欺负狐吗？ 而画面里，除闻人百雪领域里显露的并非人身，玄枵面前显露的同样非人。 却是一条龙。 闻人九枵和离听一眼就认出，那画面里的龙正是玄枵的那位生父。 至于屠星竹，他面前显现的非人非妖，而是一个阵法。 鹿南星面前显现的则是另一个不化骨，和她身边作为契约对象的华岁不同，那是完成形态下的不化骨。 只从这些人面前显露的人影，便能知晓，他们内心深处最为在意或最为担忧想要战胜的存在是什么。 屏幕外的观众们此时光是看着这些出现的人影便觉压力满满，忍不住又去看姜栩栩那一部分领域的画面，想知道姜栩栩心中的那座山又会是谁？ 让所有人纳闷的是，姜栩栩的面前迟迟没有显露出其他人影。 其他画面里的参赛者已经和那显露出来的人影对峙着，唯有姜栩栩的分屏画面里始终空无一人。 有人忍不住问出了口，就见台上，幽游目光幽冷，缓缓开口解释， “意念领域所凝聚出来的形态都和现实状态无限接近，所以有种说法，越是强大可怕的存在，越难以凝出本体。” 随着幽游这话一出，属于姜栩栩的画面中，终于开始有了变化。 只见雾色中，一道人影缓缓凝聚。 初时只是一个女人的身影，但随着雾色一点点散开，女人的身影一点点显露。 雪色曳地的长发随意铺泄而下，容貌隐在雾色中叫人看不分明，但随着她身后狐尾张开，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闻人九枵初时看着那拖地的白色长发，以为那是闻人白依。 直到看清那身影背后如花绽开的数条巨大狐尾，他没忍住，刷的站起身来，瞳孔微震。 只因姜栩栩面前那道身影，不是旁人，而是十尾。 十尾天狐！ 第1014章 招了个麻烦 会场内的观众，在眼看着这些参赛者面前一个接一个凝聚出来的身形后便没忍住一波接一波的惊呼。 尤其是玄枵面前的那条龙，就算是妖族，也鲜少有看到龙族在显形的时候。 玄门中人和妖族尚且如此，更别说那些个偷偷翻墙在直播间围观的网友们了。 【我天，我就知道玄门圈不得了，有生之年居然还让我见龙了！感谢大佬们。】 【妈妈！我看到龙了！虽然是假的！但是是真的龙！！】 【我以为第一场进鬼市已经是我大开眼界，没想到我眼界还是小了。】 【呜呜，这么牛逼的比赛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就不能让我们去现场参与一下吗？】 能拿到邀请码进入这个神秘直播间的网友都属于有门路的类型，当初第一场比赛的时候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偷偷录屏转播出去，肯定能引爆网络热点。 可是当他们偷偷录屏，却发现离开直播间，不管用什么方式录像，都拍不到任何非现实的存在。 如第一场比试的鬼市还有周遭行走的鬼客，画面里一个都拍不到。 后面知道是因为离开灵子屏幕，转播就无法清晰展现玄学的世界，加上转播泄露还会引来安全局封闭直播间，网友们也就歇了散播视频的心思。 而此时，他们的内心无疑是寂寞并且激动的。 激动的是他们居然看到龙了，寂寞的是这种事情他们居然没办法对外分享。 他们原以为，在这场转播里见到真龙后，就再没有什么东西会再引起他们的惊叹。 直到……姜栩栩面前缓缓凝视的那道身影，以及身影后头张扬舞动的狐尾。 刚刚才觉得自己已经见过世面的网友再次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惊呼， 【九、九尾狐！！又是一只传说中的妖兽！】 【天哪，这个玄门大比是什么神仙比赛，这么神仙的比赛居然被我看到了！】 【等等！那不是九尾狐！！！】 一条惊呼的弹幕发出，随后又迎来了一大波附和的弹幕。 【确实不是，我刚数了三遍，那有十条尾巴！】 【十尾狐！！我的个老天鹅啊！女鹅内心藏着的对手是不是太强了些？】 和没见过世面的网友们同样惊叹的，还有此时观看灵事转播的玄门以及妖族众人。 哪怕知道这不过是领域映照姜栩栩内心而凝聚出来的幻象。 却不妨碍他们对见到十尾天狐表现出震撼之色。 龙族虽说血脉稀薄，却也少数传承了下来。 远的不说，安全局那位离听大人本体就是龙，甚至偶尔也会显出本体。 但十尾天狐，那是真正消失了近万年的存在。 在座的人光是想象她的本体形态都想象不出，更别说见过。 一瞬间，妖族，尤其是闻人一族此时同样在观看转播的族老们都忍不住看得心中一片炽热。 姜栩栩，果然是最有资格成为十尾容器的那一个！ 至于说三年时间修出十尾的约定，族老们都不觉得她能做到。 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因着姜栩栩面前凝聚出来的身影始终处在雾色阴影之中，所有人都看不清那画面里女人的真容，就有族老猜测， “她凝聚出来的这道身影，应该是白依吧？” 那雪色曳地的长发，怎么看都像是闻人白依的标志。 至于为什么是十尾，族老们猜测这就是姜栩栩根据闻人白依的形象加上对十尾的想象幻化出来的。 熟悉并见过闻人白依真容的都有相同的猜测，但事实上，不管是闻人白依，还是对闻人白依相对熟悉的闻人戚戚和闻人九枵，都一眼认出了画面里的，并非闻人白依。 尤其闻人戚戚，她是知道姜栩栩曾经梦见过十尾的。 因此，面对周围繁杂窸窣的猜测和议论声，她们心里却是无比笃定。 姜栩栩面前凝聚出来的影子，就是真正的，十尾天狐！ 作为追寻了十尾数百上千年的存在，闻人白依和闻人九枵此时都忍不住紧紧盯着领域空间中的那道身影。 虽然不知道姜栩栩是怎么见到“她”的，但如果可以，他们也想知道，那位人形状态下，具体是什么模样。 闻人白依虽然作为意念领域的主人，却也无法控制姜栩栩的精神世界。 所以此时的她，和大多数人都是一样的。 只是，随着那道身影不断凝实，一股属于十尾天狐的强悍威压席卷姜栩栩所在的那处领域空间。 意念领域本就可以无限还原妖力本源，也就是说，姜栩栩内心映照出来的这位是拥有十尾天狐力量的十尾，那领域空间内也会呈现出十尾天狐本有的力量。 几乎是瞬间，闻人白依便感觉到姜栩栩所在的领域小空间因着十尾现身的威压而导致领域震荡。 原本还游刃有余的姿态瞬间变得如临大敌。 闻人白依当即不敢放松，将所有妖力精神倾注领域之中，稳住领域的同时，不免在心底吐槽。 她给姜栩栩准备的“惊喜”还没登场，姜栩栩倒是先给她招了个“麻烦”。 不过，以她现在妖力被封的状态，或许都不需要等自己的“惊喜”上门，姜栩栩或许自己就得把自己淘汰出去。 而此时场中，褚北鹤同样看着画面中出现的那道身影。 尽管看不清面容，但褚北鹤却知道姜栩栩幻化处的这道人影是从何而来。 那是在他被梦貘窃走的一角梦境里出现过的身影。 褚北鹤每次见到那一角梦境，都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 可偏偏，他始终记不起对方的模样。 褚北鹤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对方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作为龙脉的漫长岁月里，却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记忆。 而现在，本该只存在于他一角梦境里的身影，却因被栩栩偶然窥见，竟也成了她内心探寻并作为目标的影子。 如果不是今天通过意念领域呈现，他甚至都不知道…… 且不管现场众人对于姜栩栩领域画面中出现的十尾天狐幻象生出的诸多想法。 此时，同在意念领域中的其他一众参赛者皆专注盯着自己面前的身影。 随着官方负责人解释的声音传入意念领域，传入他们所有人的耳中。 众人看向面前的身影都多了几分凝重，以及……战意。 打败面前这道由他们内心凝聚出来的幻影，就能顺利通过第二关，是吧？ 确定这点后，谢云里以及玄枵众人隐约可见嘴角微抬。 呵…… 这可比需要动脑易物什么的比赛模式直白且有意思的多了。 第1015章 你不要变成他 玄枵是最先动起来的。 在看到面前凝聚出来的龙形瞬间，他眼前便是一片冰冷。 那些从小独自挣扎求生的日子， 被接连抛弃，被骂怪物，忍受欺凌的日子， 以及，看着那女人死去，自己再无牵绊只能流浪世间的岁月。 所有的一切，都是源于眼前的这条龙。 过去他只能在心里幻想，但现在，它真实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哪怕不是为了通过第二场比试，他今天高低也要狠揍这龙一顿。 而随着玄枵身形如电开始扑向面前巨龙的瞬间，闻人百雪也认命地再次冲向面前的七尾狐王。 打吧，了不起就是再被虐一顿。 就是少了栩栩跟她一起扛着，自己估计撑不了多久。 谢云里那边，随着他起诀的动作，对面的谢云里也跟着一并起诀，两人好似一比一复刻的动作，叫场外观众根本分不清区别。 鹿南星作为这场大比里唯一一个带着自己契约的不化骨一同参加比赛的人，少女和高大不化骨的组合本就扎眼，眼下又多了一个看上去更加危险的不化骨，不少观众都盯着她这边的分屏画面。 比起华岁，明明和华岁长得一样的不化骨看上去更加冰冷，除了周身散发的危险祟气，整个人更像是一个不带任何感情只想吸食血肉的怪物。 华岁看看面前的“自己”，再看向一旁的鹿南星。 比起对面，眼底明显带了些清澈的思考。 没有直接动手，而是问鹿南星， “南星，希望我，变成他？” 对面看着比他要强悍的不化骨，就是鹿南星想要他成为的样子吗？ 就见鹿南星看向他，娃娃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道， “不，我希望的是，你不要变成他。” 华岁是没炼成的不化骨，但也因为他没彻底炼成，导致他始终保留着身为人的本性，他会思考，会自己赚钱养孩子，也会温柔而笨拙地包容一些比他弱小的存在。 华岁，并不是最强的不化骨，却是最好的不化骨。 面前这个所谓映照她内心的不化骨，只是她心底不敢宣之于口的恐惧。 海市那一役，亲眼看着华岁被拦腰斩断，鹿南星恐惧他也会死，一心想要让自己，连同华岁一起变得更强。 但随着她有意识地锻炼和挖掘华岁的力量，看着他越来越有作为不化骨该有的样子，她又害怕，华岁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不化骨。 如果得到力量的代价是摧毁华岁身为人的本性，她宁愿不做让全族骄傲的那一个。 过去心有惶然不安，但当心底恐惧的那个不化骨真实地呈现在自己面前，鹿南星一颗心反而安定了下来。 只见她抬手，指着对面的不化骨，对华岁缓声开口， “华岁，我们一起，干掉它。” 华岁不是很明白鹿南星内心的恐惧，但听到她的命令，他还是很认真地点了头。 “好。” 话落的瞬间，他身形一动，转眼就瞬移到了对面不化骨的眼前，抬手便朝对方面门狠狠轰去…… 二十几个分屏画面密密麻麻地动了起来。 不管是场内还是场外观看直播或者转播的观众都有些目不暇接，既想看这个，又想看另一个，根本看不过来。 好在灵事的灵子屏幕允许录播，只要通过灵事app观看，就不会出现像网友那个神秘直播间一样离了直播间就看不了的状况。 更多人选择专注自己最看好的那一个参赛者。 而姜栩栩，无疑是这场大比里最受到关注的那个。 在其他参赛者所在领域已经开始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姜栩栩所在的领域时间流速却像是生生比周围人慢了一倍。 她以及她对面的十尾狐就那么静静伫立着，谁也没有先动作的意思。 但哪怕是这样，众人还是能透过灵子屏幕的画面，感受到那股子来自十尾天狐的无形威压。 不知过了多久，画面中的两人终于有了动作。 准确来说，是对面的十尾天狐先有了动作。 隐在雾色阴影中看不清真容的女人原地不动，身后的一条狐尾却猝不及防地朝着对面的姜栩栩甩去。 看似逗弄般的轻轻试探，姜栩栩却丝毫不敢大意，在对面动作的瞬间快速掐诀立起两层屏障。 “护！” 双层屏障在她身前叠起，却在碰上迎面而来的狐尾的瞬间，被干脆瓦解。 众人只见那狐尾似乎只是轻轻一碰，甚至没有带上什么凌冽的攻势，姜栩栩对面立起的屏障便宛若镜面般轰然碎裂。 这一画面，叫场外不少观众甚至玄门大佬都看得目光一紧。 都是玄门中人，他们自然看得出姜栩栩刚才那道屏障属于一种试探。 这是在以自己的屏障去试探对方和自己之间的力量悬殊。 通过二者间的碰撞，确定自己是否存在优势。 假如屏障能阻止对方的一击，甚至是拖延，那至少姜栩栩还有一个自保的能力。 但只看刚才那一击，狐尾轻轻一扫，姜栩栩的双层屏障便轰然碎裂。 这力量悬殊，根本不是一般的量级。 这……根本没法打。 不少人通过刚才那一次碰撞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姜栩栩内心的这个存在过于强大，她这一场比试，必输。 姜栩栩心里也清楚，但她却没有因此退缩。 只看对面至今站在原地不动，只出一条尾巴跟她打的样子。 与其说是打架，倒不如说是在逗弄。 光这一点，姜栩栩就不可能主动退缩。 至少，她得逼着对面另外几条尾巴也跟着动起来才行。 所有术法齐齐上阵，姜栩栩一边快速躲闪一边不断将符篆往狐尾那处丢。 紫雷卷着狂风水卷齐齐上阵，姜栩栩所在的这处领域，乍眼看去宛如正经历着风暴。 所有人都看得心里发紧，楼滢滢作为主持人这会儿都忘了说话，只一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屏幕里的姜栩栩。 这些人里，唯有闻人戚戚最先发现了不对。 栩栩她，为什么一直只用玄门术法？ 对上十尾天狐，哪怕只是一条尾巴，至少也需要用妖力加持才能抗衡。 她为什么不用？ 是不用，还是……不能用。 似是想到什么，闻人戚戚刷一下从位置上站起身来，周身带着明晃晃的怒意，蓦地朝着某个方位冲去。 闻人白依！肯定是她搞事！ 第1016章 被吞噬的姜栩栩 如先前众人猜测，闻人白依却是就在现场。 作为领域的主人，要张开领域容纳这么这些人并保证领域的稳定，闻人白依不可能距离会场太远。 哪怕隔绝了气息和妖力，闻人戚戚还是很快在距离会场不远的一间平层找到了闻人白依。 屋内除了闻人白依，还有闻人木雅，显然后者是来护法的。 闻人白依虽然需要用意念和妖力操控领域内的一切，但闻人戚戚进来后，她还是睁眼朝她看来。 闻人戚戚便径直上前，问她， “你是不是把栩栩的妖力给封住了？！” 因为栩栩这次代表的是玄门，按照她这位母亲大人的脾气，确实有可能直接不让栩栩用妖力对付妖族的代表。 果然，听到她的质问，闻人白依只随意道，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闻人戚戚顿时有些恼，换做平时也就算，玄门大比虽然多是天才代表，但到底都是年轻一辈，以栩栩的实力，就算不使用妖力也完全有办法拿下比赛。 可因为第二场比试的特殊规则，姜栩栩现在面对的可是无限接近真实的十尾天狐。 放现实里或许闻人白依自己都打不过，更别说本来就只有六尾现在还被封住妖力的栩栩。 闻人戚戚眼看着旁边投屏画面里栩栩明显有些不支的场景，顾不得多说，只催促闻人白依， “十尾天狐不是现在的她能对上的存在，你赶紧解封她的妖力。” 眼下的情况哪怕闻人白依也不可能轻易解除领域，一来现在还在比赛中，二来，这种依靠领域映照出的人，有些类似于召唤出内心执念并将之凝聚成型。 如果能够当场化解当然是最好的，只要执念有一道散去的缺口，幻象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如果不能，便只能靠领域解除后自然摆脱，但这种方式容易反过来加重执念，若是道心不稳的还有可能因此动摇本心。 更重要的是，虽然他们身处意念领域，但在领域内受的伤，现实里也是真实存在的。 她担心以栩栩现在的情况撑不住。 听到闻人戚戚的要求，闻人白依却是不为所动，只一句， “现在解不了。” 解封需要有姜栩栩亲身在场，退一万步说，哪怕她能通过幻形化入领域中对姜栩栩进行解封，她也不会这么做。 这一场比试，本就是她对姜栩栩的一场试炼。 只是因为十尾天狐的出现让这场试炼多了一些略显艰难的变数。 但…… 她可以确保，保住姜栩栩的命。 毕竟姜栩栩确实是目前，最有可能修炼出十尾的人。 也是他们闻人一族的希望。 闻人白依不会做超出自己控制范围的事。 她的这副姿态，看在闻人戚戚眼里，却是一如既往的油盐不进。 当下再次气得眼睛都有些红，偏偏，她还不能对她动手。 不只是因为打不过，更因为动手的话，可能影响领域的稳定，进而影响领域里的栩栩。 她不能给栩栩再增加麻烦。 也就是这时，她听到一旁闻人木雅忽然发出一声低呼， “啊……” 闻人戚戚顺着她的声音看向房间里投屏的画面，就见姜栩栩整个人竟是被两条狐尾夹击着身体被重重甩飞出去。 姜栩栩先前一通术法，也只逼得对方动了两条尾巴。 那道身影全程甚至没有怎么移动过。 而就在姜栩栩被甩飞出去的同时，却见对面，女人长长的雪色狐尾速度极快地朝着她而去，在她身体即将摔落在地的瞬间将她腰身紧紧缠住。 姜栩栩的身子，就那样被圈在了半空之上。 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就见对面的身影终于有了另外动作，却是朝着姜栩栩伸出手，朝她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随着她手中动作，圈住姜栩栩的狐尾已经将人快速送到了女人的面前。 就在所有人都紧张莫名的时候，就见与姜栩栩此时近在咫尺的女人似乎定定看了她许久，半晌，竟是伸手，将姜栩栩整个人拥抱入了怀中。 与此同时，女人剩余的九尾在身后快速舒展摆动，而后朝前，竟是要将她和被她拥在怀中的姜栩栩一并包裹其中。 这样的动作，闻人戚戚并不陌生。 曾经她也对栩栩这么做过，这也是狐族对于幼崽的安抚姿态，用狐尾将人包裹其中，让其感受安心。 明明是相同的动作，闻人戚戚却没由来的，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她脑中炸开。 同样察觉不好的还有闻人白依。 哪怕先前看着姜栩栩对上十尾天狐时她也并没有多少慌乱，但此时看着姜栩栩被那女人拥入怀中并包裹时，她脸色却蓦地一变。 她没有忘记姜栩栩眼下是处在她的意念领域之中，意念连接的是内心。 如果姜栩栩内心里的这个十尾天狐是真实存在的意识，那眼前她对姜栩栩所做的，与其说是对幼崽的安抚，更像是……吞噬。 她在试图吞噬姜栩栩的意识。 甚至有可能，想要将她取而代之！ 闻人白依心下一沉，本以为那是姜栩栩至少修炼出九尾才会面临的考验，没想到因为这一场玄门大比，竟是意外勾出了个不得了的存在。 没有多言，闻人白依手中快速变幻法诀，周身妖力毫不遮掩的尽数迸发。 九尾自她身后化出，几乎是瞬间，整个房间，甚至整个会场内都能感受到一股压迫感十足的妖力带着威压席卷。 闻人戚戚见闻人白依陡然动了真格，知道这是真的出事，忙快步上前， “把我也送进去！” 闻人白依的回应是一尾巴将她甩开，冷声丢下一句， “老实待着。” 说罢，她的身体便霍的消失眼前。 还在观看直播的众人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一秒，却见属于姜栩栩的分屏画面里。 就在姜栩栩的身影即将被十尾彻底淹没的瞬间，原本空茫茫的领域空间内，九条狐尾陡然从四面八方飞射而出。 九条狐尾，仿佛化作九头凶狐，从四面八方朝着那包裹着姜栩栩的狐尾团扑去。 而后，狠狠咬住。 第1017章 她是十尾天狐的转世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观看比赛的观众皆是一惊。 眼见着那闪现的九尾化作九头狐狸死死咬住那包裹着的十尾。 与此同时，又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姜栩栩所在的领域之中。 同样的白发狐尾，妖气逼人。 大部分观众对于这突然出现的第三人都不明所以， “怎么又来一个？所以姜栩栩心里其实有两个人？” 然而认出闻人白依的官方大佬们却都同一时间肃了神色。 毕竟按照比试规定，闻人白依这个领域所有者是不能干预任何人的比试过程的。 但她却违反了先前的约定，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姜栩栩那边确实是出事了。 而彼时，所有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毕竟这是闻人白依的意念领域，哪怕真的出事有她出手干预，情况应该会很快得到控制。 玄门里甚至妖族的一些长者都是这么想的。 甚至此时在会场内看着直播的闻人九枵也是这么想的。 却不料，就在闻人白依的九条狐尾咬住那几乎将姜栩栩缠绕的十尾的瞬间，一股强悍的力量却自那十尾上荡开。 闻人白依九条尾巴猝不及防被那股力量震开，心中震颤，还要动作，下一秒，整个人却倏地僵在原地。 只见，那团被十尾包裹着的狐尾团的后方迷雾中，雾色仿若缓缓凝聚成了狐狸的模样。 而后，一双狐狸眼睛自那雾色中豁然睁开。 闻人白依猝不及防，对上雾色中一对闪着绿光的狐狸眼睛，只觉心神都跟着一荡。 那种感觉，陌生却又熟悉。 那是自闻人白依炼成九尾以来便再没体验过的感受。 那是一股，来自血脉压制的力量。 属于十尾天狐的力量。 闻人白依心神一颤，还未来得及想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她的身体紧接着也遭受到那股力量的压制与排斥。 一股力量朝她猛地震荡而来。 下一秒，闻人白依的身体从她的意念领域并回到了现实。 重新看清眼前的房间以及房间里的人，闻人白依眼前难得带了些不可思议。 她刚刚竟然，从本该由她掌控的意念领域里被驱逐了！ 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也是本来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偏偏她确实发生了，甚至她能清晰地意识到，那股力量在将自己排除在外后，正试图接管她的意念领域。 闻人白依眸色微沉。 没有犹豫地就地掐诀，调动周身妖力，试图与那股力量做出对抗。 不为别的，只因如果放任对方控制了她的意念领域，那姜栩栩……戚戚的女儿，她的外孙女，或许真的会就此被彻底吞噬。 这是她的失误。 而就在她专注着倾注所有妖力试图拿回领域的掌控权时，眼前同时一闪，褚北鹤和闻人九枵的身影闪现在房间之中。 闻人九枵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刚刚，闻人白依被驱逐出她的意念领域后，所有直播画面尽数陷入黑暗。 这说明官方彻底失去了和领域内所有人的联系。 褚北鹤在闻人白依进入领域的瞬间也意识到出事，原本想要像当初进入鬼域一样强行撕开空间进入。 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进入。 领域内有一股力量将所有后来的外来力量排斥在外，包括领域原本的主人。 “我进不去领域，将栩栩缠绕住的是什么？” 尽管竭力克制，褚北鹤的声音里依旧带了几分诘问和颤抖。 闻人白依抿唇，心神依旧专注着领域的夺回掌控，眼睛看向褚北鹤，好半晌才缓声解释， “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十尾天狐的魂识。” 她们谁都没料到，姜栩栩意识深处的，不单单只是一道十尾天狐的幻影，还有一抹十尾天狐的魂识。 那抹神识无意间和姜栩栩内心世界连通，并通过领域被唤醒。 姜栩栩她，根本不是什么返祖血脉！ 她是……十尾天狐的转世！ * 此时被所有人惦记着的姜栩栩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 在冷不丁被十尾天狐拥入怀中时，姜栩栩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契合感。 那种感觉，似乎将她一切心神剥夺，叫她陷入其中，生不出半分反抗的心。 她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只知道眼前的人抱着她，那柔软却带着力量的狐尾将她和她一层层包裹其中。 视线被一点点遮掩，直到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周身像是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姜栩栩下意识放弃了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她忽的看见一抹光亮。 熟悉的金光自她手腕处透出。 姜栩栩睁眼，就见代表她和褚北鹤再次结契的金光手环缓缓亮起。 姜栩栩眼前有一瞬的清明。 在意识到自己身处的黑暗时，她倏然挣扎起来。 然而黑暗像是无孔不入的潮水将她裹挟其中，姜栩栩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定下心神，她单手艰难掐诀，口中同时清音诵念， “天地玄宗，万炁（qi）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随着她每念一句，手腕处金光手环中的金光更盛，直到她念到金光神咒的最后一句——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一瞬间，无数金光自她腕处汹涌而出，伴着她这一道清音落地，姜栩栩周身倏地被这些金光包裹其中。 金光将她与黑暗隔绝开来。 她所处的这处黑暗仿佛开始动荡，随即，一丝亮光自黑暗的裂缝钻入。 姜栩栩没有丝毫犹豫，一只手蓦地伸向那处缝隙，而后狠狠撕扯。 无数灵光自缝隙涌入，姜栩栩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下意识将那些灵光吸入体内。 与此同时，领域中所有还在奋力和自己心中的执念对抗着的参赛者们，都感觉到空间出现了震荡。 紧接着，对面的幻影体内似有灵光伴随着力量被一点点抽走。 谢云里一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并不妨碍他们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同时出手。 各处领域内，有半数执念化作的幻象被瞬间消除。 那些幻影消失的瞬间，身体顿时化作无数灵光，蓦地朝着某个方向快速涌去。 所有灵光透过缝隙快速涌入姜栩栩的体内，借着这些汹涌的灵光，姜栩栩眸底金光一闪，一字清音，伴着磅礴的灵光散出—— “敕！” 第1018章 七尾! 汇聚了半数幻影力量的灵光与黑暗相撞。 姜栩栩只觉得周围的黑暗仿佛玻璃碎片般碎裂，抬眼看去，自己仿佛又换到了另一处领域。 和原本空茫茫的领域不同，这里绿草成茵，彩花遍地，周遭是绵延不绝的山脉，辽阔领域间，面前的身影也仿佛多了几分色彩。 姜栩栩先是一愣，下一秒却很快意识过来。 这个地方，很像她在梦里看到的，她沉睡的那片山脉。 所以她这是又入了梦？ 可为什么，这次的感觉会如此真实？甚至于，她终于看清了面前那女人的模样。 雪色长发曳地，十尾轻轻摆动着，眼眸微抬，却赫然是……她的脸。 这个曾经只出现在她梦中的女人，长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偏偏，给人的感觉却和她截然不同。 经历过刚才的事情，姜栩栩知道自己应该对面前的十尾天狐保持警惕。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面前的她却生不出半分恶感，甚至……有些灵魂契合的亲近感。 “你……是谁？” 姜栩栩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声。 女人看向她，眉眼似润泽万物的水，张口时，发出了和她一样的声音，语调却是一派清明， “你不是猜到了吗？” 她说， “我就是你。” 姜栩栩眼眸微颤，有心想要再问，却见，她们所处的这片领域似也在一点点坍塌，而后被迷雾淹没。 女人视线从周围收回，再次看向她，只道， “我们本不该现在见面，不过既然见了，我也提前送你一份礼物。” 她说着，抬手，如当初闻人白依对她做过的，指尖轻轻点在她的眉心。 姜栩栩只觉她指尖轻触的位置，似有封印被解除，属于她的妖力再次回到了她的体内，却又好似有了些不同。 姜栩栩下意识细细体会，刚想再询问什么，抬眼时，面前的她已经快速融入了迷雾之中。 漂亮的狐尾隐入雾色，连带着层叠的山峦也消失在了眼前，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原本的意念领域。 当灵子屏幕再次显示出领域内的情况，所有人看着所有分屏的画面皆是一阵莫名。 失去画面似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领域中的画面便似生出了变化。 有半数的参赛者对面的幻影已经被消除，他们开始走出了那片领域之中，朝着其他方向摸索。 而其中，姜栩栩所处的领域同样空无一人。 只是和其他人不同，她此时虽然依旧立于原地，却是双眸紧阖，周身被一股淡淡的柔光包裹着，整个人仿佛陷入一种自我沉睡的状态。 褚北鹤等人还没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本该是姜栩栩独立的领域内，突兀地闯进了另一道身影。 按照第二场比试规定，消除了幻影就能离开所处的领域，只要与同组的同伴汇合，就能提前离开意念领域。 众人只当是有姜栩栩同组的小伙伴找了过来，然而当那道身影缓缓在画面中清晰时，却是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来人是徐洛言，正是先前领域里根据内心映照的目标幻化出姜栩栩的其中一个参赛者。 “这是干嘛？她找错人了？” 会场内终于重新见到画面的观众忍不住好奇，觉得找错了也正常，毕竟领域里想要循着气息准确找到自己的队友也不是那么容易。 众人只等着徐洛言发现找错重新离开，却不料，她的视线落在了闭眼沉睡着的姜栩栩身上时，眼底似是亮起一道光，紧接着，她朝着姜栩栩缓缓靠近。 都是玄门中人，此时不少观众都已经发现了徐洛言的不对劲，在看到对方朝姜栩栩伸出的掌心竟是散出层层黑雾后，观众们都是面色一凛。 “这是要偷袭？！” 有人这么一说，就听旁边人骂， “什么偷袭？！看清楚，那分明是鬼雾组织才能使用的黑雾！” 先前鬼雾被安全局连同妖管局的人一锅端走，虽然老大儵厄至今下落不明，但大部分玄门人都默认鬼雾已经解散。 可谁能想到，鬼雾竟然还有落网之鱼，甚至于，那条鱼居然还混入了他们的玄门大比！ 这就相当于某犯罪分子堂而皇之的以假身份混入了全国武警大赛。 这简直是对他们整个玄门的侮辱。 当下不止年轻一辈的玄门中人，连在场的一些师长前辈也跟着沉了脸色蓄势待发。 偏偏因为人还处在领域之中，众人一时也没法将人拿下。 而此时处在领域中的“徐洛言”似是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所以一开始就将周身黑雾尽数散出，眼前着屏幕转瞬间就被黑雾覆盖，而那黑雾之中，似乎还隐隐有野兽的身影咆哮。 闻人戚戚见此，几乎是立即反应过来， “是濯舞的黑雾！” 她的黑雾中可以放出凶兽，是比寻常鬼雾成员要更加难缠的存在。 跟对方在异世交手十八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濯舞的本事。 “快解除领域救人！” 濯舞现在明显是全盛状态，在眼下栩栩妖力被封却莫名陷入沉睡的情况下，对上濯舞显然太过危险。 玄门大比途中出现了这样的变故，就算解除领域终止比试也是情有可原。 褚北鹤几人也看向闻人白依。 闻人白依刚才消耗了不少妖力，借着姜栩栩先头的动静重新拿回了领域的掌控权，此时闻言却没有立即动作，反倒是看着画面中几乎要被黑雾淹没的姜栩栩的方向，眸光微灼， “先等等。” 闻人戚戚看得着急，刚想问还要等什么，就见画面中似有了变化。 只见浓稠如墨的黑雾，在将姜栩栩身影覆盖的前一秒，原本似陷入意识沉睡的姜栩栩霍然睁开眼。 那双眼中金光划过，准确地锁定住濯舞的方位，下一秒，一股磅礴妖力自她周身散出。 黑雾之中，众人只见，数道狐尾的影子自姜栩栩身后绽开。 领域画面中，那满目黑雾中张扬着摆动狐尾的身影格外清晰。 有人心脏忍不住砰砰狂跳。 只因眼前，那在黑雾中摆动着的狐尾，分明……有七条！ 姜栩栩，竟然修出了七尾！ 第1019章 她的领域，她即规则 如果闻人百雪此刻也能看到直播，一定会惊诧于姜栩栩居然真的光凭着她的想象，短短时间从六尾修出了七尾。 而比起众人眼中的惊诧，闻人白依此时看向黑雾中的那道身影，眼眸却是轻轻眯起。 感受着领域中那股妖力。 那妖力脱去了半妖血脉的浑浊，此刻终于有了几分纯粹的样子。 更甚者，她还主动突破了。 七尾…… 看来她之前的打样是成功了。 视线自黑雾中那道七尾的身影转向濯舞，闻人白依眼底多了几分不以为意。 原本准备作为帮姜栩栩沉淀妖力的“惊喜”，现在虽然失去了最初炼刀石的作用，但……让她用来验证七尾的力量，也行。 心念一转，闻人白依便要将之前趋于不稳的领域重新加固。 试图给姜栩栩和对面那个鬼雾的长老一个不被外界干扰的环境。 而此时，依旧被黑雾弥漫的领域之中，姜栩栩的身影仿佛被一层灵光隔绝于黑雾之外。 不仅不受任何黑雾影响，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应到领域内的一切气息。 只见眼前黑雾流转，环绕于她身周的黑雾中似乎还有几道类似野兽的嘶吼。 下一秒，只见几头黑色猛虎自黑雾冲出，直直朝着姜栩栩而去。 濯舞今天选在这样的场合对姜栩栩动手，并不是真的为了打败对方，而是为了，带走她。 当初儵厄大人的计划针对的都是龙脉，但濯舞从过去那段时间连连碰壁的情况里分析，发现更多时候里，姜栩栩才是里头的关键。 所以她怀疑，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错的。 或许，姜栩栩才是儵厄一直以来要找的人。 借着领域的遮掩，只要将姜栩栩吸入自己的黑雾之中，她就可以通过乔屿的力量，利用现场的电子设备完美地隐匿自己和姜栩栩的气息，进而安全离开。 濯舞算好了自己对上没有妖力加持的姜栩栩的胜算，但唯独没料到，她的妖力中途恢复了不止，而且，还变强了。 尽管知道眼下情况对她大大不利，但箭在弦上，她不得不发。 于是挥手间，潜伏于她黑雾中的凶物齐刷刷朝冲出黑雾并朝着姜栩栩而去。 姜栩栩立于黑雾之中，面色不改，单手掐起法诀的同时，身后七尾朝着四方横扫而过。 雪色的狐尾在法诀加持下带起噼啪闪烁的雷光，被她狐尾扫过的凶物瞬间像是被雷光击散一般，身体连同黑雾一并驱散。 濯舞周身鬼邪之力全开，黑雾如同凝成实质，仿佛一张大网，连同网中不断冲出的凶物一同扑向姜栩栩。 铺天盖地的攻势，姜栩栩只神色一凛，手中法诀变幻，与此同时，身后七条狐尾仿佛化作利刃，蓦地朝着一个方向横扫而过。 妖力带着雷火之力，仿佛一道巨大的利刃，瞬间将朝她扑来的黑色大网连同所有凶物切成两截。 仿佛神斧劈开天地，原本弥漫了整个领域的黑雾也仿佛被拦腰切断，露出领域中的一线清明。 所有人屏息凝神，只能看到被切断的黑雾中，熟悉的身影伫立原地，她身后七条尾巴缓缓收回，轻轻摆动。 唯有她的双脚和脑袋依旧隐在黑雾之中，但这并不妨碍所有人知道她是谁。 濯舞在黑雾被劈开的瞬间，只觉得自己身体仿佛也被劈开，当初被她破开几处黑洞的身体似乎在隐隐作痛。 她终于确信，眼前的姜栩栩再不是她当初在异世初见的那个女孩。 她如今的力量，也和她最初觉醒妖力时的力量不可同日而语。 她今天，带不走姜栩栩了。 甚至还很有可能会直接折在这里。 意识到这点，濯舞没有丝毫恋战，身体化作黑雾，快速融入黑雾之中，试图脱离领域，逃离会场。 姜栩栩一眼便知晓她的打算，交手数次，濯舞逃脱的次数是最多的。 但这次，她并不打算放对方离开。 视线扫过身周黑雾，因为濯舞的完美融入，姜栩栩甚至感应不到对方的气息。 想要逮住对方，最好的方法就是，将眼前所有的黑雾，一并困住。 心念微动，姜栩栩做出了一个和闻人白衣此时相同的法诀。 下一秒，她所处的领域仿佛有了变化。 哪怕被黑雾弥漫，脚底依旧可见绿草如茵。 那充满生命力的领域，和闻人白依的意念领域明显不同。 房间内的闻人戚戚几人下意识看向闻人白依，似有疑问。 却见她面上同样一怔。 看着领域中，姜栩栩手中相同的法诀，她忽然笑了。 姜栩栩，果然不愧是十尾天狐的转世。 “如你们所见，她现在身处的已经不是我的意念领域。” 她说， “这是属于她自己的领域。”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就在刚才，她不止成功解开她封印妖力的术法并突破七尾。 甚至……还领悟了一个与她的意念领域相似的领域空间。 闻人白依想，或许真的只要三年，她就能如闻人一脉所愿，蜕变成他们期盼的十尾天狐。 甚至或许，都不需要三年。 闻人戚戚几人在听到闻人白依的话后，原先对于姜栩栩的担忧也瞬间消失。 而姜栩栩，看着眼前已经身处自己领域中的黑雾，目光清明而笃定，仿佛看着一头被牢笼锁住的困兽。 只因，领域之中，她即主宰，她即规则。 手中法诀随着心念而动，下一瞬，只见眼前被黑雾弥漫的领域中，无数荆棘自四方土地破土而出，扎入黑雾之中，将黑雾尽数扎透。 按理说，荆棘哪怕再锋利，对上没有实质的黑雾也无法伤其分毫。 然而此刻，荆棘穿插遍布黑雾的瞬间，所有人却明显能听到黑雾中发出一声熟悉的来自濯舞的惨叫声。 本该扎了个空的荆棘，此时每一根尖刺就如同扎入有实体的活物之中。 允许以有形的荆棘，刺穿无形的黑雾。 允许无形的黑雾，以实体的形态存在。 这，就是姜栩栩给黑雾在这个领域里定下的规则。 第1020章 真相，召回天道 随着姜栩栩意念转动，只见黑雾中，被荆棘扎穿的某处忽的缓缓开出朵朵洁白的雪色玫瑰。 玫瑰自荆棘中绽放，濯舞的身形，便随着一朵朵玫瑰的绽放，在荆棘与鲜花缠绕的黑雾中显露。 而随着她的身形一点点显露，原本覆盖在领域中被荆棘扎穿的黑雾也一点点消散。 偌大原野中，只留下她和她两道身影。 姜栩栩身后七尾轻轻摆动，上前一步，看着面前形容狼狈的濯舞。 她周身被荆棘缠绕，看向姜栩栩的眼中却依旧带着些许不甘与自嘲，张口，声音艰难，却道， “我本以为，最终抓住我的，会是她。” 她没有说“她”是谁，但姜栩栩却瞬间明白了她说的是谁，抿唇，只认真道， “我跟她是一样的。” 作为徒弟，作为女儿，她完全可以代表闻人戚戚。 失败者就不要挑三拣四的了。 姜栩栩这么想着，快速虚空画符，以符封住濯舞的所有能力，这才抬手，在虚空中打下一记响指。 随着一声脆响，她和濯舞所处的领域也随之一点点散去。 直到眼前的领域彻底消失，姜栩栩以及濯舞的身形径直出现在了会场内的台上。 她的周遭站满了不少参赛者，显然在她解除领域的同时，闻人白依也同时将原本困于她意念领域中的众人一并放出。 安全局驻大比会场的负责人早有准备，在姜栩栩出现后便迅速带人上前，从姜栩栩手中接管了濯舞。 濯舞本是鬼雾逃脱的长老，今天扰乱玄门大比的行为更加罪不可赦。 更重要的是，她以徐洛言的身份参加大比骗过了所有人，那么真正的徐洛言又在哪里，这些都是眼下急需审问的。 没有人理会已经被逮住的濯舞。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姜栩栩的身上。 虽然她在离开领域后，七尾便已收起，但并不妨碍刚刚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场好戏。 那扑面而来的七尾妖狐的气势，那长尾劈断黑雾的力量，每一步都利索强悍得叫人心生膜拜。 都知道姜栩栩去妖学院做了一段时间的交流生，但谁能想到短短时间内，她比先前学院大比时候还要厉害。 符术天才加上七尾的实力，这样的姜栩栩，他们都想象不到同辈之中，还有谁能跟她打？ 玄门大比的第三场，还有需要比吗？ 比起会场的观众们，其他参赛者们还在懵圈之中。 他们一直在自己所处的领域中专注着内心幻化出来的对手。 非要说中间有什么不对的，那就是某一瞬间里，对面对手突然被吸走的灵光。 而等所有参赛者终于弄清楚先前的领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比官方也在快速地讨论后有了关于这场比试的结果。 那结果就是，因为鬼雾的干扰，玄门大比本次第二场比试的结果，作废。 尽管不少人对于这样的结果无法接受，但大部分人，包括参赛者们却接受了这个结果。 毕竟，他们通过第二场比试的方式也并非完全靠自己的实力。 如果不是姜栩栩为了对抗十尾天狐的力量吸走了那些幻象用以维持力量的灵光，他们中大部分人或许还在于领域中的幻象僵持着。 都是拥有自我骄傲的玄门及妖族天骄，他们发誓，将来的某天，他们会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彻底将自己心底的敌人与执念抹除。 到那时候，他们也会如姜栩栩那般，不断进行自我蜕变，并终有一日，接替长辈们，撑起玄门以及妖族的天。 * 虽然第二场比试结果取消，但第三场比试却依旧如期进行。 让所有人遗憾的是，第三场比试，姜栩栩没有继续参赛。 除了因为先前闻人白依对她比赛过程中的现身干预，更因为现在的她，根本无法控制不使用自己的妖力。 七尾已成，加上领域的出现，她若用上这些力量，多少有欺负同门的嫌疑。 与此这样，倒不如提前退场。 毕竟现在的她，对于拿下大比冠军并没有太大的执念。 但饶是如此，在那一届玄门大比的参赛者心中，姜栩栩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此后大比最终结果出来，鹿南星携华岁拿下单比第一，却又主动让出第一，退领第二名，导致第一名空置，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第二场大比结束后，姜栩栩已经随闻人白依回了闻人族苑。 不管是姜栩栩在领域中意外唤出的十尾天狐，还是她当众突破化出七尾，甚至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领域，这都是足以叫闻人一脉以及整个妖族震颤的大事。 而闻人白依，在确定姜栩栩真的是十尾天狐转世后，也决定将更多关于闻人一脉乃至整个妖族的内情告知。 也是从闻人白依的口中，姜栩栩才知道，这个世界的天道，早就消散了。 “天道分化，将众生分割成两个并行的世界，但不管哪个世界的灵气都早已枯竭。” 闻人白依说， “异世天道为留存自身，将世间一切玄学灵物抹除，祂将所有力量，用于保存异世的人类免于灾祸灭亡。” “而我们所在世界的天道，却选择留下天地生灵。所以祂以自身化作世间灵气，而后，以天地灵气滋养所有处于这片土地的生灵。” “数百年来，龙脉维护天道留下的灵气，并在此基础上孕育灵气，但尽管如此，依旧无法阻止天地灵气的日渐稀薄。 妖族本就竭取天地灵气而生，我们所需灵气比起人类更甚，也因此，灵气稀薄带来的结果便是妖族的不断式微，传承受阻。” “根据妖族几位大妖族老推断，若长此以往，不管是我们闻人一脉，抑或是整个妖族，会作为灵气稀薄首当其冲的对象，整个妖族，或将不复存在。” “所以，我们需要重新召回天道，保妖族与世间灵气不灭。” 天道虽然化作天地灵气消散于世间，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天道总会给世间留下一线生机。 而那一线生机，正是天道消散前留存于世间的另一道本源之力。 她说， “世间灵物，唯有十尾天狐可通天道。 想要召回此间世界的天道，也非十尾天狐不可。” 这就是闻人一族急切想要炼就十尾天狐的真相。 他们为的不只是闻人一脉，更为了……整个妖族。 第1021章 祂想要什么 姜栩栩没想到会听到的是这样一个真相，却能清楚地感觉得出，闻人白依没有骗她。 她看向一旁的褚北鹤，对上他的目光，便知道他应该也是一早就知晓的。 所以在对待闻人一族对于十尾天狐的执着追求，褚北鹤的态度一直算不得十分强硬。 他知道闻人一族想要做什么。 只是，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甚至这些事，只怕连闻人戚戚都不知晓。 “族中的秘密，只会告诉确切有可能成为十尾天狐的那一个。” 闻人白依说着顿了顿，看一眼姜栩栩， “更何况，过早知道这些，对你修炼并没有助益。” 哪怕他们当初一开始选中的是姜淮，也没打算将这些事情告诉他。 因为不管是他还是姜栩栩，都是在人类身边长大的孩子，即便现在与妖族有所接触，但他们也无法保证他们能够将妖族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 说到底，比起晓之以理并期盼这些小辈将族中的事当做自己的事，他们更愿意以武力来进行压制。 若想要反抗他们，很简单。 只需要比他们更强就好了。 闻人白依唯一没料到的是，她的孩子生出的两个孩子，都是十尾天狐的返祖血脉。 其中一个，甚至还是带着魂识的转世。 或许，有些事情总是冥冥中注定。 注定她这一支血脉，必须负担起这一切。 姜栩栩听完半晌抿唇不言，良久，才看向闻人白依与褚北鹤两人， “所以一直以来针对我，以及狙击这世界不允许大妖降世的，是异世的天道？” 既然说了，他们这个世界的天道早已消亡，那让乔屿创造出系统，两次三番对她降下天雷，不允许椒图化龙，这些都只能是异世天道。 “祂想要什么？” 姜栩栩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虽然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但她直觉或许不止她想的那般。 就听一旁，褚北鹤缓声开口， “你去过异世，应该知道异世灵气枯竭，灾祸横行，必须以天道之力才能得以镇压。” 他看向姜栩栩，目光沉正， “尽管当初选择保留自身，但以祂现如今的力量，已经快要不足以维持异世的稳定，若要救世，便只能从这个世界掠夺气运与灵气。” 但光是掠夺气运与灵气是不够的。 因为再多的气运与灵气，都总有枯竭的一天，就像祂当初的选择一样。 “而要想得到一个世界全部的气运和灵气，就必须以天道的身份，接管整个世界。” 褚北鹤说， “祂想要的，是取代这个世界的天道。” 姜栩栩闻言，眼眸微怔，半晌，声音艰涩，问他， “取代了，之后呢？” 单凭祂原先的力量就已经快要维持不住异世的稳定，姜栩栩不觉得取代了这个世界的天道后，祂能以唯一天道的身份维持两个世界的稳定。 闻人白依没想到姜栩栩会如此敏锐。 但既然话说到这里，她也不介意，说得更明白些。 “你应该知道，异世和我们本就是两个平行存在的世界，对于异世天道而言，一模一样的世界，根本不需要两个，那只会分散更多世界的生机与灵气。” 她轻笑一声，声音随意中却透着几分嘲讽， “所以祂想要的，便是回归原点，将两个世界……合二为一。” 姜栩栩瞳孔陡然一缩。 两个一模一样的世界合二为一代表着什么？ 那代表着，其中有一方会自动进行销毁。 因为一个世界，也不需要两个一模一样的存在。 想到这个世界的姜家人，以及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其他形形色色的人。 周察察，顾京墨，明叔，陈导，甚至是屠星竹这些拥有灵力的玄门中人。 谁又能确定，两个世界合二为一后，最终留下的会是两个世界里的哪一个？ 不，不管是哪一个消失，都注定会成为一个不完整的世界。 此时的她，仿佛终于窥见了天幕之上的某双眼睛。 那双眼睛一直透过异世偷偷注视着他们所有人。 姜栩栩的心仿佛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既不想看到妖族的灭亡，更不愿意让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人消失。 所以，必须绝了异世天道的念想。 只要这个世界重新拥有自己的天道，就可以了，对吧？ “我会尽我所能，尽快修出十尾。” 姜栩栩说。 她看向闻人白依，眼底带着认真，“请你帮我。” 光靠她一个人，没办法快速达成她想要的目标。 尤其在见识过十尾天狐的力量之后。 她和十尾的差距，还太远了。 闻人白依见她这么快就从真相中调整过来，回望她，只微微挑眉， “不怕我对你另有所图吗？” “你所图的，不外乎闻人一脉和整个妖族，这个妖族里，也有我在意的人。” 她的妈妈，椒图，妖学院的小伙伴，离听，甚至是眼前的人和闻人九枵。 还有就是，褚北鹤。 她和整个妖族，以及这个世界里所有她在意的人，都早已分割不开。 “只要最终目的一致，过程不重要。” 她说。 闻人白依看着她明透中带着笃定的眸子，好半晌，终于缓缓笑了， “记住你说的。” 之后的路，远比先前还要难上数十倍。 …… 这一晚，她和褚北鹤没有离开闻人族苑。 尽管来过这里数次，但这却是她第一次沉下心来感受这处族苑。 这里的每个人，看似平静，实则内心皆有波澜暗涌。 只是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所以再多暗涌，也只能压在心底。 今天以后，她也将正式成为他们的一员。 更甚者，她需要更加紧迫，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强大到哪怕面对天道，也不会一味挨打……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忽然被一只手轻轻握住。 姜栩栩扭头，便对上褚北鹤深邃而沉敛的黑眸，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能略过那满身金光，清晰地看到他的模样。 一如此时，他看着她，对她说， “别着急，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是护着她，而是与她并肩，去她任何她想要去的地方。 姜栩栩手心微紧，下意识反握住他，感受着金光下透出的温度，好似一颗心也慢慢地回归平静。 只见她眉眼轻弯，看着他，认真点头， “嗯，我们一起。” 第1022章 两年后 两年后，京市。 今天是《灵感》第三季重新开播的日子。 自第二季嘉宾出现的重大事故，《灵感》第二季中途夭折至今两年，陈导终于拿到了安全局的许可拍摄资格，重新集结嘉宾，来回筹备了近半年，又是找关系又是算卦，总算挑了六个应该不塌的嘉宾。 明星嘉宾代表塌了都没关系，但玄学代表嘉宾塌了那是整个节目都塌了。 于是，灵真真作为元老级嘉宾兼主持人，自然收到了陈导的第一个邀请。 原本灵真真是拒绝的。 毕竟他现在除了是正经出马仙以外，还是半个地府公职人员，功考司兼职人间办事员，总不好跟以前一样抛头露面。 然而，陈导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拒绝不了。 于是开播这天，灵真真的出现妥妥地安了不少观众的心。 《灵感》重新开播，想要回第一季的原班人马基本不可能，但不妨碍网上依旧有不少人对姜栩栩呼声极高。 要知道，姜栩栩在《灵感》第一季结束后，虽然不怎么出现在大众跟前，但网上时不时还能听到关于她的一些消息。 然而自从两年前，网上传出姜栩栩参加玄门圈举办的玄门大比又在第三场退赛后，此后关于她的消息几乎没有，就连海市姜家那边也鲜少有人见她回去。 作为初代玄学天才代表，姜栩栩开启了网友们对玄学认知的大门，让所有人见证并肯定了玄学的存在。 尽管后来出现过不少正经玄门中人，姜栩栩依旧是网友们心里最亮的那抹白月光。 “我知道网上很多人都在期待这一季《灵感》的嘉宾阵容，尤其是某位姜姓小友，我知道大家很着急，但是你们先别急。 老实说这一季嘉宾阵容，我作为主持人也没有拿到确切名单，陈导这个保密工作实在是太强了。” 灵真真似真似假地感慨了一句，又故作神秘道， “不过我替大家偷偷打听过了，陈导说，这一季邀请的嘉宾里，除了我，还有另一位也是第一季的‘旧人’，接下来嘉宾亮相，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说完开场白，灵真真开始一个个介绍嘉宾出场。 第三季嘉宾属于一个个登场，在嘉宾没出来之前谁也不晓得出来的会是谁。 灵真真介绍了前四位，不管是明星代表还是玄门代表，都是网上不少高人气的人物，总体来说期待值有，但依旧远不如最后一位。 之前说了这一季嘉宾里有两位旧人，前面四个没有一个是旧人，那说明最后出场的这位，肯定就是除灵真真以外的另一位旧人。 于是所有人万众期待，视线紧盯屏幕，网友们的弹幕更是刷刷起飞。 伴着网友们的千呼万唤，最后一位嘉宾终于闪亮登场。 当对方从门口缓缓走出的瞬间，直播间前的观众齐刷刷愣住了，连弹幕也有那么一瞬的停滞。 好半天，才有人颤抖着打字， 【这人谁？？】 【不认识，走错片场的？】 【我女鹅呢？】 网上的弹幕声再次刷刷起飞，都表示不认识眼前这个打扮得十分潮气的精神小伙。 是的，最后一位嘉宾不止不是姜栩栩，他甚至都不是个女的。 观众们都在问这人是谁，好半天，才有零星几条弹幕不确定地说起最后一位嘉宾的身份。 【他好像是，女鹅的弟弟？】 【什么什么？姜家的小少爷家？那位小少爷今年应该有十六了，年纪倒是有点对得上，但好像不长这样啊。】 【不是那个弟弟，是另一个，之前在养参村那期出现过的，被那谁摸了手的，好像是叫……焦途？】 随着网上弹幕点出的信息，最后一位嘉宾的身份终于揭晓。 来人正是椒图。 只见少年和两年前外貌上没有太大的区别，但那一身潮牌加上极具个性的打扮，在六个嘉宾里都属于十分亮眼的存在。 在听完灵真真介绍这位“旧人”的身份后，网友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怒了一下。 【这是旧人？你管这个第一季出现没半期的人叫旧人？！不带这么遛观众玩的！】 【有一说一，虽然不是嘉宾，但他确实算是旧人。】 【家人们口下留情吧，这就是个孩子，不做人的分明是陈导。而且这好歹是女鹅她弟呢。】 说到姜栩栩她弟，弹幕不少人又哇哇叫着让节目组还他们女鹅。 椒图作为一只见过世面且成功从蛟化龙的龙，对于弹幕上的内容是半点没有不自在的，甚至看到大家都在呼唤姜栩栩，还好心地提了一嘴。 “看你们都这么关心栩栩姐，我可以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啊，关于我姐最近的一个行程，想知道嘛？ 想知道的在公屏上打【椒图万岁】，来来，让我看到你们的弹幕，走起！” 椒图作为一个非娱乐圈的新人，面对镜头那是半点不怵，甚至都不需要灵真真带流程，此时整张脸都凑到屋内投放的直播间大屏前，两句话就把观众的热情给重新带了起来。 其余嘉宾看着满屏的【椒图万岁】，瞬间觉得自己输了。 椒图则是满意地看着满屏弹幕，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出了最近安全局筹办的一个公开活动，本身他也是受姜淮哥所托来宣传这个活动的。 “安全局和三方道教学院预计开办三所新的附属学院，附属学院招收没有玄学基础但有根基的孩子，相当于你们人类高考里的艺术专项，三天后会在京市联合举办一场讲座……” 椒图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露出一个十分神秘的笑容，而后不紧不慢地接着道， “姜栩栩会作为这场讲座的特邀讲师出场。” 这话一出，网友们也不着急灵感正式开播了，弹幕纷纷沸腾起来，不只是因为姜栩栩会出现的消息，更因为椒图说的话。 他们普通人入读道教学院的机会，终于要来了吗？！ 不少网友兴奋不已，弹幕敲得飞起，但也有人质疑，这消息该不会是假的吧？ 毕竟这么重要的消息，从椒图这么个潮流小伙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些遛观众玩的嫌疑。 【姜栩栩都两年不出现在大众眼前了，凭什么为这么个讲座出山？】 椒图一直关注着弹幕，此时眼尖地瞧见这一条质疑弹幕，当即双手叉腰，姿态无比嚣张， “凭什么？当然是凭这个附属学院计划还有讲座是栩栩她亲哥一手筹办的啊！” 姜淮哥升任安全局初阶管理层后的第一场大动作，作为亲妹的姜栩栩，肯定要到场支持！ 想到这里，椒图不免也有些期待。 说起来，他也有小半年没见到栩栩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哪个阶段了~ 第1023章 感受到了恶意 京市远郊的山中。 此时被不少人惦记着的姜栩栩，独自立于一处水面之上。 灵力起，山中四面升起一道巨大的四象法阵。 法阵连接四处领域，这四处领域之中分别呈现四种幻象。 分别是，蛇走雷，凤凰火，龙行水以及……风中狐。 它们同时又代表着金木水火四象。 仔细看时，能发现每道幻象中的身影都是姜栩栩借过妖力的存在。 除了，最后那道九尾狐的身影。 那是根据姜栩栩自身本体凝化而成。 闻人一族越到后面，尾巴修炼的难度越高，自成功修出七尾以后，姜栩栩又花了两年时间，才修出剩余的两条尾巴。 然后，妖力仿佛像是卡到了瓶颈，始终摸不到十尾的关窍。 就像如今的闻人白依和闻人九枵。 而距离当初约定的三年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 姜栩栩沉了沉眸，巩固了四象领域，这就是她今日份的“功课”。 忽然，感觉山中结界有熟悉的气息进入，姜栩栩果断收起法阵，转身时，褚北鹤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不远处。 他依旧是两年前的样子，只是因为这两年华国接连发生了好几场天灾，除了洪涝，又是高温干旱，又是雪灾冰雹的。 褚北鹤为此耗费了不少金光，身上金光相较两年前有些微减弱。 只是不仔细看并看不出来。 褚北鹤也不希望她太过关注他的金光，只开口， “今天《灵感》第三季开播，你答应了椒图要给他捧场的。” 说到这个，姜栩栩才惊觉忘了时间，当即道， “你等我一下，我这就陪你下山。” 说着扭头朝着水面招呼，“归小墟，走了！” 话落不久，就见水底缓缓浮现一只凶悍霸气的鳄龟，比起两年前的小不点，它的身形明显大了一圈，但也只堪堪两个巴掌大。 归小墟从水里冒出脑袋后，没有二话，腾着黑雾快速飞到岸边，托起姜栩栩随身的箱包就走，显然这个活已经干了无数次。 姜栩栩和褚北鹤下山，路上就见《灵感》开播有一会儿了，甚至椒图已经打过广告了。 想了想，姜栩栩干脆给带上椒图的名字在直播间打赏了一整套的礼物。 姜栩栩的账号本身有认证，加上她上来这一全套豪横的打赏，瞬间被直播间网友逮个正着，纷纷嗷嗷叫着让她连线出镜。 姜栩栩当然不可能连线出镜，毕竟今天主角是灵感第三季嘉宾，她一套打赏下来已经很惹眼了。 发完打赏，两人一龟刚好下到山下。 山下早有姜淮准备好的车子在这里等着，让两人意外的是，车里还有一个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姜栩栩问车里的屠星竹。 就见屠星竹穿着一套高定版的改良道服，整个人比两年前还会拿范。 “你哥也邀请我做特邀讲师参加三天后的讲座了。” 这次的讲座针对的是普通人里头还没挖掘出灵力的青少年。 姜栩栩和屠星竹严格来说都是非正统传承的野路子出身，尤其屠星竹，有师父跟没师父一样，完全属于自学成才，两人作为代表最有发言权。 尤其姜栩栩，这两年修炼妖力的同时不忘修习道教学院的课业，今年已经提前毕业，要不是她这两年忙着修炼没怎么顾得上安全局和妖管局甚至是灵事的工作，以她的能力也早就可以升级带队了。 屠星竹说起三天后的讲座还有些乐，一下子说“姜淮哥真的慧眼识我，关键他还给我出场费。” 一下子又说，“你看他还让人给我定制了新衣服，你有没有？我们回头需不需要再去拍个宣传海报之类的？” 接着又抓起手机问她， “你们怎么敢放椒图一个人参加《灵感》综艺？就不怕他把节目组都掀了么？我刚看到你还给他打赏了全套礼物，你都没给我打赏过礼物！” 同样小半年不见，屠星竹一如既往地能说，大概除了鹿南星没几个能接得上他不断变化的话题。 姜栩栩一向接不上话，所以她只捡了最后一个问题回答， “你也没去参加综艺啊。” 屠星竹想想觉得有道理，又问， “那我去了你也给我打赏一套一模一样的？” 说着又觉得不好，“还是算了，打赏平台抽一半节目组又抽一半，到我手里都没多少了……” 屠星竹说到这里，看向姜栩栩，表情严肃，“你还是直接给我打钱吧！” 姜栩栩：…… 她好好聊着天怎么就欠上债了？ 这个打钱的因果在哪里？？ 她试图和屠星竹讲讲道理，褚北鹤就在旁边一言不发看着两人讲道理，突然，姜栩栩似是感应到什么，神色微微一顿，眼眸敛起，道， “我刚才突然感受到一股恶意。” 自从妖力提升，她能明显感应到一些来自外界信仰与恶念，尤其当有人念出她名字的时候。 众所周知，神与妖的名字有着特殊的念力。 一些修为高深的大妖与神灵能听到每个唤它名字的声音。 姜栩栩修出九尾后也能听到一些，但因为叫她名字的声音太多太杂，她一般都是屏蔽状态，除了两种情况。 一种是，对方唤她名字时的愿力极深，这样的声音往往带着信仰之力，属于特殊的声音。 另一种是，对方对她抱了十足的恶意。 而且这种恶意不单单是因为不喜她或者是不满她，而是更深层次的恶意。 因为恶意太重，叫她无法忽视。 就像现在。 听到她这话的瞬间，褚北鹤蓦地沉了沉眸，周身金光朝她的方向浮动。 而屠星竹，则是一下子褪去刚才耍赖嘻哈的样子，表情一瞬认真，抬手间，面前虚空便幻化出一个法盘。 法盘感应姜栩栩的气息，当即迅速转动，转眼间便已成卦。 屠星竹看着眼前卦象，面露诧异，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你被盯上了，近期有杀身之祸啊！” 听到她被盯上，褚北鹤神色蓦地一凛，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可能盯上她的人。 异世天道？儵厄？还是其他觊觎十尾天狐的组织？ “谁？” 褚北鹤言简意赅，黑眸沉沉盯住屠星竹。 他知道他能算得出来。 屠星竹也不含糊，仔细推了一下，然后，眼睛微微睁大，似是不可思议， “是人祸，还是个麻瓜，不过……” 他拉长了一下声音，说， “对方杀孽有些重，目测是个连环杀人犯。” 屠星竹看着姜栩栩，语气有些一言难尽，不是因为姜栩栩莫名被连环杀人犯盯上，而是因为那个连环杀人犯—— 这人到底是哪里想不开，居然盯上姜栩栩？？？ 第1024章 连环杀人犯的新目标 …… 此时，距离京市千里之外的某三线城市，一间出租屋内。 一个男人一只手拿着一把明显有了豁口的刀，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刀身。 他手上动作机械而随意，眼睛却始终盯着直播间的弹幕。 一开始满屏【姜栩栩】地呼唤最后一位嘉宾，结果那少年出现，热度还没降下去，又因着姜栩栩现身直播间打赏，弹幕再次沸腾起来。 男人看着满屏都是那个叫【姜栩栩】的，嘴角忍不住咧起，喉咙里发出呵呵的笑， “真受欢迎啊。” 他杀了那么多人，都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要是杀了这个叫姜栩栩的，那他是不是就直接全网扬名了？ 最初杀人的时候，会害怕被人发现。 所以他选择下手的对象，都是一些在外打工，哪怕突然失踪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的人群。 每次杀完人还会把尸体很好的处理掉。 但慢慢的，杀的人多了，他越来越不满足于这种隐藏在暗处的感觉。 所以他开始主动往警方跟前凑，看着他们为了自己制造出来的“麻烦”，疲于奔命却始终没有头绪的样子，他就有种难言的刺激感。 但这种感觉还不够。 他想让全世界都看到他。 尤其听说国外很多人对连环杀人犯还有特殊情结，这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要成名，最快的方式，就是杀掉另一个成名的人。 “姜栩栩，就是你了。” 虽然知道这是玄门中人，但在他刷到的那些古早片面的视频里看来。 那些不过都是些类似见鬼起风求雨的花俏术法。 对付鬼可能有用，但对付人，尤其是恶人，根本没用。 越想越觉得这个目标就是最合适的存在，男人当即在网上下单买机票，他要去三天后那个什么讲座，给全国网友一场震撼的血腥表演！ 男人自顾想得兴奋，不见在他身后，十来个阴魂就站在那里，视线直勾勾盯着对方。 他们之中有的死了几年，有的是新死，但或许是因为死前太过恐惧，加上杀人者本身煞气就重，他们尽管想要为自己报仇，但除了像这样跟在男人身边，根本没办法做什么。 加之怨念无法消散，甚至没能正常地投胎往生，日复一日，魂体都变得麻木起来。 而在这些麻木的鬼魂里，有一只新鬼，在听到男人念出“姜栩栩”这个名字时，原本阴森木然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 鬼眼中缓缓睁大，起先是愤怒。 怒对方竟然敢将栩栩当做目标更妄图对她不利。 紧接着，又一点点松懈下来。 虽然这个男人可怕，但她的女鹅，专治恶人恶鬼，这样的人，不过是跳梁小丑。 想明白这点，新鬼又看着男人的背影，缓缓咧开一抹笑。 她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但因为刚成鬼不久的缘故，她还不是很会控制自己的表情，于是这笑容看起来愈发的阴森恐怖…… * 三天后，京市。 由姜淮提案并落地的青云计划宣传讲座如期而至。 应屠星竹要求，讲座选地的场馆外摆着一幅两个人的立式海报。 海报取用道家风格，黑白色调，一阴一阳。 属于姜栩栩的身影被影子代替，黑色的影子铺满大半面海报，尽管没有清晰的照片，但只要认识姜栩栩的，都能从那掐诀的动作以及侧面的影子照片认出，这就是她。 而屠星竹代表的阳面，尽管照片清晰，甚至连每个毛孔都让人认真p过，但所有人的注意力依旧一眼被姜栩栩的影子吸引。 鹿南星带着华岁以及薛彩旗进场的时候，还特意跟两人点评了一下这张海报， “栩栩不喜欢整这些，这海报肯定是屠星竹要求的。” 又叹， “也不知道他待会儿准备讲什么，万一一个嘴瓢把他当初被骗去缅北还要靠师长去捞人的事讲出来，那道教学院的名声都别要了。” 说着，忍不住嘱咐一旁的薛彩旗， “彩旗，待会儿星竹哥哥的内容你可以听，但别全听，随便听听就好，栩栩姐姐的你可以仔细听。” 薛彩旗当然认识两人，她这两年就待在当初屠星竹待过的孤儿院，在孤儿院里，屠星竹可是他们院的“名人”。 但这并不妨碍她听话，笑眯眯点头，“知道。” 这两年，华岁作为她的助养人，时不时会给院里捐钱，又时不时会带吃的用的去看望她。 薛彩旗已经从当初妈妈和奶奶被害的阴影中走出来，人也有了一点小女孩该有的活泼样子。 院长知道她过去的经历，一直对她很照顾，她也知道华岁的特殊，但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每次都像对待一个晚辈一样，嘱咐他照顾好自己。 这次的讲座是薛彩旗主动要来听的。 知道普通孩子也可以通过附属学院学习道术，薛彩旗就决定自己以后也要往这个方向走。 许是因为曾经的经历，她对于这些东西并不觉得排斥，甚至很感兴趣。 更重要的是，她的助养人可是不化骨。 她现在还小，只能由他保护她，养着她。 但总有一天，她会长大，到时候，就换她来保护华岁。 毕竟是安全局联合道教学院举办的活动讲座，现场不少道教学院的学生前来负责维持秩序。 因着椒图在节目里宣传的缘故，不少网友都知道今天在这里能见到姜栩栩，在京市和不在京市的都想办法过来了。 因此来的人属实有些多。 另外就是一些冲着姜栩栩和姜淮过来捧场的玄门中人，虽然只是一个讲座，但来的人物实在不算少。 也因此，所有人一眼就注意到了门口正排队准备进场的人群中，那一个特殊的观众。 不止是这些玄门中人注意到了，薛彩旗也注意到了。 因为亲眼目睹了变成恶鬼的父亲吞食了母亲的缘故，薛彩旗这些年一直能看到一些特别的东西。 比如现在。 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头那浑身散着一股子危险气息的男人，以及他身遭跟着“东西”，同时心里难免好奇—— 这个叔叔好奇怪， 他为什么要带着这么多鬼来参加讲座？？ 第1025章 久违的登场!百年大鬼何元英 “吼！砸场子的？！” 鹿南星注意到外头排队过来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要叫人给叉出去。 不知道今天这里是什么活动吗？ 带着这么多鬼上门，说不是砸场子的都不信。 华岁也紧紧盯着那人，仿佛随时准备瞬移动手的样子。 然而不等这边有所动作，就听旁边，屠星竹的声音施施然传来， “这就是那个盯上姜栩栩的‘人祸’啊。” 鹿南星扭头，就见屠星竹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身上穿着的正是海报上的精致道服，比起海报上刻意的凹姿势，这会儿倒是随意站着，嘴里还在嘟哝， “啧，这杀孽重的，真是隔八百里都能闻到味。” 鹿南星一听这话，耳尖一动，立即扯着人到边上，追问， “怎么回事？什么盯上栩栩的人祸？” 她怎么不知道？ 这两人是不是排挤她不带她玩？ 屠星竹对上鹿南星“虎视眈眈”的眸子，也不敢多卖关子，三两句就将自己先前为姜栩栩占卜出来的卦象说了。 姜栩栩本身是玄师，后面又多了一层妖族血脉带来的因果线，自身命数早就发生了变化。 妖族命数本就不可测，换做一般玄师也看不清，但屠星竹这两年在这方面有研究，鹿南星对他的说法倒是深信不疑的。 知道居然还有人敢盯上栩栩，当即就要撸袖子准备亲自把人收拾掉。 抛开别的不说，就说那人身上跟着的那些鬼，普通人站在他边上久一些都容易沾染上阴气。 而今天来听这个讲座的，大部分也都是普通人。 见鹿南星说着就要过去逮人，屠星竹只伸随意把人拉住， “不着急，也用不着你。” 他说，“知道他会选在今天过来，栩栩说了，正好用来当做今天讲座的现实案例。” 讲完正好通知警方把人带走，完美。 屠星竹这边话刚说完，就见场馆外头已经有两名安全局办事员上前，一左一右，轻易把男人“请”出了队伍外头。 男人意识到不对，条件反射就要去拿自己包里的东西。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要动作，就感觉身体一阵刺骨的阴冷，而后手脚仿佛不受控制一般，自己就跟着那两名工作人员离开了人群。 鹿南星远远瞧见，便见那男人身上多了一层大鬼的鬼气，那鬼气直接控制着男人无法反抗。 再仔细一看，便见场馆上方，何元英一身旗袍，很是优雅地飘在上方一处梁栏处。 她本就是姜栩栩的契约鬼使，这两年姜栩栩修炼灵力也没落下她，她的鬼力比起之前也有明显增长。 嗯，看着就很有百年大鬼该有的样子。 用姜栩栩的话来说，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宝宝鬼了。 因着是姜栩栩正经契约了的鬼使，何元英就算出现在这里也没引起到场玄师的在意。 何元英就那样大剌剌地飞过人群上方，朝着男人被领走的方向而去，路过门口那十几个因为男人被玄师带走不敢轻易靠近的鬼时，何元英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么多鬼还收拾不了一个人类，你们简直丢我们的鬼脸。” 又道，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都跟上。” 有何元英这个大鬼领着，十几个浑噩鬼看看彼此，这才忙不迭跟上何元英，朝着被带走的男人方向而去。 男人名叫刘新栋，他这会儿已经慌了。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可是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甚至在外人看来，他就是很正常地跟着前面那两人，主动来到后台的这个房间。 他肯定是这些人对他做了什么，但他不敢相信，他们居然能控制他。 这就是玄学的力量吗？ 他都还没见到姜栩栩，还没杀了她，这就要栽了吗？ 心里涌起浓浓的不甘，他不甘心！ 他都想好了，哪怕今天不幸被抓，至少他干了一件轰轰烈烈的事！ 正这么想着，他随身的挎包已经被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摘下。 他瞳孔一缩，却无法阻止，只能任由自己的东西到了对方手里。 那名工作人员说，“他的手一直按在这个包上，这里头估计是他的作案工具。” 说着，戴着手套的手径自拉开背包，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背包里的东西。 两人皆是一愣。 他们是安全局的人，虽然外出做任务的时候也会遇上一点危险，但还真没碰上这东西。 只见包里装着的，赫然是一个手工炸弹。 虽然制作粗糙了些，但这确实是个炸弹。 想到这人刚刚的动作，要是在那么多人的地方突然引爆炸弹，哪怕造成一个人员伤亡，他们安全局和整个玄门，甚至今天这场讲座都会成为一个巨大的笑话。 另一人想到这里，当即冷眼瞪向刘新栋，二话不说抬脚就朝他身上狠踹一脚。 他们安全局虽然也是官方组织，但可没有警局公职人员不得私下对犯人动手的规定。 所以他这一脚踹得毫不心虚。 另一边看着炸弹的同事对他的动作只扫过一眼便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转而动手掐诀，仔仔细细给炸弹周围加上一层结界。 他们玄门中人，不懂怎么处理炸弹这么专业性的东西，但为了避免炸弹突然爆炸，还是加一层结界稳妥些。 而那边，刘新栋突然被踹了一脚，整个人表情都有些扭曲，但身体的疼痛，幸运地叫他摆脱了那种手脚被控制住的感觉。 他心头一喜，二话不说，爬起身就快速往门口的方向冲去。 他不会傻到跟这两个会奇怪术法的人待在一块，他只想先从这里逃出去！ 不得不说，刘新栋能独自杀害那么多人，身体的体能和爆发力都是极强的，只这么眨眼的功夫，人已经跑到门口，甚至手已经按在了门把手上。 刚才抬脚踹人的安全局工作人员眉心一拧，抬手掐诀，就要将人逮回来。 然而比他动作更快的，是另一道清灵的女声，带着灵力干脆的一字敕令，自门外传入， “缚。” 下一秒，只见数到灵光聚成的锁链自外头穿门而入，准确无误地将试图逃跑的刘新栋的身体连同魂体牢牢捆住。 灵魂被束缚的感觉叫刘新栋整个僵住，他死死瞪着前方。 只见面前的大门缓缓打开。 门外站着的，正是他这一次心心念念的目标人物—— 姜栩栩。 第1026章 等我用完就把人给你们 刘新栋只觉呼吸微微一窒，心脏忍不住砰砰跳了起来，那是他每一次看到猎物时无法克制的反应，只是这一次，激动之余，又夹杂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姜-栩-栩。” 他强作镇定，忽略心底那点看到眼前人的压迫感，咧开嘴，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变态，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每次杀人时眼神都很亮，当那些即将被杀的人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时，都是一脸的惊恐害怕。 尤其是那些女孩子，对上他的眼神，就会直接吓得腿软。 他以为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姜栩栩也会如此，但她只是淡淡瞥他一眼。 那一眼怎么说呢？带着完全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压迫感，与其说是看他，更像是透过他的皮相看他这个身体的灵魂。 至少当下，刘新栋确实有种灵魂被人锁住的感觉。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他声音不自觉有些颤抖，姜栩栩却不理他，这人身上的孽债，属于她多看两眼都觉得不舒服的程度。 要不是想着让他当个实例丰富一下今天的讲座，姜栩栩现在就让他提前尝尝下地狱的苦。 绕过刘新栋，她径自走进屋内，看到地上的炸弹，皱了皱眉。 旁边那工作人员就道， “这个炸弹要等官方那边派人来接收，不过我已经给加了一层结界，就算爆了也不会没事。” 姜栩栩点头，想了想，又道，“我让小家伙试下能不能直接断了里面的线路。” 那人一愣，想说小家伙是谁，就见姜栩栩抽出一张符纸，符行契，鬼见风，随着符令起，屋内两人便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灵受召出现。 正是姜栩栩最早收留的小婴灵，只是比起最初小人参娃娃的样子，小家伙现在体型总算大了一圈，除了更白胖之外，身上还隐隐散着点金光。 小婴灵一出来就抱住了姜栩栩的胳膊蹭蹭，姜栩栩指着地上的炸弹让它钻进去试试。 小婴灵闻言，二话不说穿过结界钻入那炸弹里头。 看得一旁的安全局工作人员都稀罕，“它还能拆炸弹？” 姜栩栩就道，“它不会拆，但可以让这个炸弹不爆。” 姜栩栩这两年忙着修炼基本没怎么管过它，小婴灵无聊时就自己在各种网域里钻来钻去，靠着啃流量都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现在但凡涉及网域和线路的存在，都是它能游走自如的领域。 果然，小婴灵在里头转了一圈，很快就钻了出来，抖抖自己身上可能沾染的火药气息，这才蹬着小胖腿回到姜栩栩身边，邀功， “栩栩，我棒。” 姜栩栩轻点它脑袋，“奖励你吃两个烤面包。” 小家伙顿时眯着眼更开心了。 烤面包，是妈妈的味道，它最喜欢。 正说着话，何元英带着一群小鬼飘了过来，乌泱泱的一片，小鬼们看到被灵光锁链捆得像死狗一样的刘新栋，都没忍住红了眼，恨不得扑过去，一口一口咬下对方的魂魄。 其中一只新鬼却是眼巴巴看着眼前的姜栩栩，不敢相信，自己活着的时候没机会见到女鹅，死了靠着这个杀人犯居然能见到女鹅本人。 一时间心头无数委屈涌起，想扑过去，求栩栩帮她报仇。 又觉得自己现在是个鬼，主动靠近女鹅会不会给她惹麻烦。 胡思乱想着，就见领着他们的大鬼何元英已经直接飘到姜栩栩跟前， “栩栩，这些都是苦主鬼，这人能不能交给他们？” 姜栩栩看一眼这群鬼，视线转过一直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那女孩鬼，又落在他们魂魄上残缺的部分上，只看这个，就知道他们生前遭遇了什么，于是点头，道， “等我用完就把人给你们。” 又道， “放心，他跑不掉。” 新鬼们听着这话莫名觉得安心，又忍不住好奇—— 用完？ 她要怎么用？？ 很快，他们就知道姜栩栩说的用是怎么个用法了。 刘新栋直接被拉去了讲座现场，当着所有来参加讲座的人的面，先是对这人的面相做了一通分析，随后阐述他的生平， “刘新栋，出生于高知家庭，但因为父母离异，双方组成重组家庭后，他就成了多余的那一个，人前维持着好孩子的模样，人后却以虐杀猫狗为乐，身负猫狗命债五十六条。” “除去这些，他还曾鼓动邻居孩子走高楼墙壁外檐，碰触高压电线，而真正让他沾染上第一桩人命孽债的，是他教唆一个孩子下水库游泳，却在对方数次想要上岸时用棍子将人按回水里，最终导致那孩子体力不支，溺毙而亡。 这一桩命债之后，他正式将猎杀猫狗转为猎杀人命，从十二岁至今，虐杀了二十九条人命。” 前来听讲座的，原本听着前头分析这人面相和讲述个人经历，只当这是为了让大家直观感受到玄学相术的奇妙，特意找了个“模特”来进行讲解。 但听着听着，大家都觉得不对劲了。 先是虐杀猫狗，后面还涉及到了人命。 还有她刚刚说了什么？ 二十九条人命！！！ 这得是直接从牢里提溜出来的死刑犯吧？！可按理说杀了这么多人的死刑犯，网上应该多少有听过他的名字才对。 可是刘新栋，这名字他们根本没听过啊。 有人当即拿出手机一搜，不止没有任何关于这人的报导，甚至还搜到这人是山市一家课外辅导机构的创办人兼老师…… 一股没由来的寒意自在场不少人脚底升起，他们看着台上那个男人，有人没忍住颤声询问， “姜……大师，这个人，他是你们找来的演员，还是……” “不是演员。” 姜栩栩说， “你们如果有关注网上一些重案消息，应该知道近年山市接连发生了五起杀人碎尸案，且凶手至今还未落网。 但事实上，犯人不是犯的不是五起，而是二十九起，这二十九起命案的真凶，就是大家眼前看到的这个刚刚由安全局逮捕的男人，刘新栋。” 听个讲座结果现场给你全方位展示一个连环杀人犯，就问你刺不刺激吧？ 第1027章 二十九个受害者名单 场馆内有那么一瞬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紧随其后的是宛若爆发的巨大讨论声。 所有来参加讲座的观众在得知面前站着的居然是个在逃的二十九桩命案的连环杀人犯，几乎都无法冷静。 同样无法冷静的还有网上看着这场直播的网友。 因为关注讲座的人太多，为了避免聚集的人员过多，姜淮临时开了直播。 此时，刘新栋的脸就这么明晃晃地被直播镜头记录了下来。 不止网友们炸了，接到安全局报警电话赶来的刑警也忍不住炸了。 “这是变态连环杀人犯，这么大喇喇直播出去影响也太大了！” 这是要引起民众恐慌啊。 旁边随同的年轻刑警就忍不住小声嘟哝， “也还好吧，之前不也直接在综艺里公开那谁的杀人事实，这次还是安全局主动交涉的。” 刑警队长闻言脸黑了一下，直接道， “先让那边停一下直播，到了之后我们直接接管犯人。” 年轻刑警闻言刚要说话，就见手机发来消息，他看一眼，表情有些复杂，随即道， “直接接管这个可能还有点麻烦，安全局那边说，有被害鬼魂向安全局报案，那边专门处理这些灵异事务，得先处理完被害鬼的需求才能把人转交给警方这边。” 刑警队张闻言沉默。 让安全局那边先处理了，到时候交给他们的犯人还能是完整的吗？ 场馆那头，姜栩栩不知道正赶来的刑警队想直接抢人，为了安抚在场众人的情绪，她一挥手，将捆住刘新栋的灵光锁链清晰地显露在所有人眼前。 之前是担心捆着人上场吓着人，现在倒是没有这个顾虑了。 反倒是让大家看着他被捆住，知道这人虽然危险但现在却造不成威胁，反而会平静下来。 姜栩栩趁着场内的讨论声稍歇后，这才道， “接下来，我会直接说出那些曾经被他杀害过的二十九人的名单，因为一些原因，这个名单上不少人至今依旧是失踪状态。 他们之中，或因为肢体不全，或因为心有怨气不散，至今还游荡在世间，等待着一场公平。” 交给警方调查虽然也可以真相大白，但姜栩栩见过这些被害的亡魂后，还是决定不让他们再继续等下去。 她视线扫过场馆后方角落处，那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女鬼，声音沉静，开始细数刘新栋的罪恶， “方虎，十一岁，因无意在刘新栋面前说起爸爸妈妈带他去游乐园的事情，被视作故意炫耀，刘新栋将他骗至水库游泳，却在方虎想要上岸时一次次阻止将人按回水中，导致他最终溺亡。” “庄韬，陈金水，十四岁，因为伙同小伙伴嘲笑刘新栋爸妈都不要他，被刘新栋秘密尾随，杀害。” “詹雪妮，十八岁，因撞见同样逃课出校的刘新栋，担心对方告发自己逃课，将人杀害，尸体丢弃在学校后山。” “林学东，十九岁，因成绩优于刘新栋，导致刘父对刘新栋表示失望，将之杀害，分尸。” “陈友滨，二十四岁，辍学打工人士，一次酒醉朝刘新栋扔了个空啤酒罐，被其拖进巷中杀害。” “许冰，二十岁，在公交站拍醒了睡过头的刘新栋，被坐过站的刘新栋迁怒，尾随杀害。” “赵多多，二十六岁……” 姜栩栩每念一个名字，台上的刘新栋脸色就阴沉一分，而此时馆内的观众已经是鸦雀无声。 一开始听他那些杀人理由只觉得这人气性大，为了一点事情就杀人。 越到后面，众人都听怒了。 这都是什么狗屁的杀人理由？！ 这跟走在路上突然被野狗咬了也没差别了！ 一开始还想着是不是因为童年父母离异被忽视导致这人性格扭曲了，现在看来，这人根本就不是性格扭曲。 这分明是个以杀人为乐的天生坏种！ 此时看着直播的刑警队们也是一脸凝重无言以对。 听到后面那些个杀人理由，他们也总算知道，为什么对方犯了这么多起案子，却至今没有被抓住。 因为对方犯案动机和犯案手法都太过随机了！ 要知道命案调查，最难的不外乎激情杀人。 这类犯人往往和受害者没有任何情感和金钱纠葛，甚至警方排查受害者的人际关系也很容易将这样一个毫无关系的路人忽略过去。 原本一心想着把人抢回去慢慢省的刑警队长隐隐改变了想法。 虽然这些被害者名单他们回去后也可以慢慢审，但这无疑会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再到调查，寻找尸体，证据，到最终彻底定案封挡估计也得一两年时间。 在这个时间里，那些被害者的家属该怎么办？ 那些被害死的人该怎么办？ 答案是只能一直等下去。 而现在，姜栩栩这边直接列出被害者名单，至少，他们的调查可以更迅速准确地开展起来。 于是，原本气势汹汹到了场馆外头的刑警队一行停下了脚步，刑警队张干咳一声，只道， “毕竟是安全局那边的活动，也是咱们的合作单位，这样闯进去打断讲座不太好。” 其他刑警们闻言面面相觑，他们能说什么呢？ 那当然是——先去看看那个被扣下的炸弹了。 而此时馆内，随着姜栩栩一个个讲述，原本只是在角落静静听着的一众鬼魂们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仿佛某种记忆被重新唤醒。 他们周身鬼气不自觉逸散，好在何元英早有准备，一个个控制着不让他们影响到周围的生人。 却不知，场馆内，有跟着家长过来的初中生无意间扫过这边，看到那明显不是人的十来只鬼后，整个身体瞬间僵硬。 他声音颤抖着询问旁边的爸妈，却发现，爸妈根本看不见那些鬼。 初中生意识到只有自己能见到那些鬼，再看他们之中有几个竟是听着姜栩栩的话流下血泪，男生一下子就明白这些鬼是哪里来的。 原本对于他们的恐惧，化作了同情与压抑的沉重。 才十五岁的他，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就听台上，姜栩栩终于停止了那二十九个名单的讲述，而后沉着声道， “今天之所以选择将这样一个人带到这次的讲座上，就是为了告诉大家，玄学术法和其他行业都不同。 我们以自身窥探天命，能通过相术看穿这人身上做下的恶孽，能在人群中一眼看穿恶人，能让他不再有机会害人…… 也能像现在一样，将他的罪名公之于众，还死者以公道，送冤魂以往生。 这，就是玄学所行之道，也是今天这场讲座想要传递给每一位未来想要进入玄门的孩子的一点愿景。” 第1028章 非心智坚定者勿入 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绪，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场馆内，有不少人和此时的少年一样，终于正眼直直看向那个一身阴鸷的刘新栋。 他们还不是玄师，也不懂什么相术。 但此刻的他们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要想入玄门，首先就要懂得正视自己的敌人。 道教附属学院的开办，也并不单单是为了让大家在高考中多一道选择项。 选择这一门，就是入道。 非心智坚定者勿入。 姜栩栩说完，又看了一眼台下众人，发现了好些孩子身上亮起的灵光。 原本沉肃认真的表情稍稍缓和，又道， “今天讲座结束后，有意向入玄门的同学可以咨询官方工作人员并测试灵力，道教附属学院后续招生会根据是否能感应灵气作为优先录取标准。” 姜栩栩这一句话，瞬间把众人从之前对刘新栋的怒骂谴责中转回了正题。 后续姜淮安排了道教学院的学生以及安全局的人辅助咨询测试事宜，姜栩栩则带着刘新栋这个变态杀人犯直接退场。 回到后台，姜栩栩解开了刘新栋身上的禁言。 终于能够重新开口，刘新栋却是冲着姜栩栩哈哈大笑起来， “姜栩栩，你以为把我拉出去公开罪行就是对我的惩罚吗？哈！我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扬名！ 今天以后，我刘新栋的名字和我的事迹会让全网知晓，我还会拥有属于我的信徒，他们会朝我看齐，将我当做他们的标杆，偶像……” 哪怕身体和魂魄依旧被束缚着，哪怕他没能成功在所有人面前杀掉姜栩栩，但多亏了她，他还是扬名了。 姜栩栩静静听着他得意又张狂的发言，好半晌，只反问他， “你在开心什么？” 她表情平静，眼神里看不出半点对他的愤怒。 她并不否认他的话，因为她知道，哪怕是如刘新栋这样的恶徒，也会有和他一样的人对他表示推崇。 然而…… “你确实可能会有信徒，但那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更多的人，只会选择谩骂唾弃你。” 刘新栋不为所动，“呵，那又怎么样？” 不过是被骂几句，对他而言，不痛不痒。 要知道他杀的那些人里头，在死之前对他也是一个劲的谩骂怨恨，但那又怎么样？ 他们不还是让他给杀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些谩骂和唾弃都跟你没关系？ 那我可以告诉你，你这辈子受到的每一分唾弃，都是将来死后评判你的依据，你在这世上制造的每一份彻骨的恨意，之后的每一世投胎都将化作刀子，一刀刀从你身上讨回。” 姜栩栩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弄， “知道猪为什么会被宰杀吗？因为它上辈子就是你这样的恶人，看过烤鸭是怎么被一片片片成盘的吗？ 那每一片，都会是你来世的下场，直到你彻底偿还自己身上的孽债，否则往后百世，你都会沦为被屠宰的牲畜。” 刘新栋听着她的话，想到的却是被他虐杀了的猫猫狗狗，他内心闪过惊惧，但面上却依旧镇定如初， “你不用吓唬我，下辈子的事情，跟我这辈子有什么关系？” 他只要这辈子痛快了，来世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 不得不说，能毫无心里负担地杀害那么多人的杀人犯，他的精神世界足够强悍，根本不会轻易被一两句话击溃。 姜栩栩却依旧定定看着他，半晌，只问， “下辈子的事情跟你没关系，那这辈子的人呢？你的父母宫显示他们还健在，不过他们已经有多久没管过你了？ 许久没听到这个儿子的消息，冷不丁看到全网都是你这个变态连环杀人犯的消息，他们会怎么想？ 会不会十分生气，厌恶？觉得你这个儿子丢光了他们的脸？觉得当初幸好早早离婚摆脱了你？会恨不得将你这个耻辱的存在从他们的生命里抹除……” 姜栩栩说起下辈子的时候，刘新栋还能无动于衷，但当她提到这辈子，提到父母，他的表情开始扭曲抽动，越听到后面，额头和脖子的青筋也跟着冒起，申请阴鸷又恐怖， “闭嘴……别说了，别再说了！我让你闭嘴！” 男人咆哮着，表情无比愤怒，显然被姜栩栩的话惹怒了。 又或者说，他害怕了。 虽然是天生坏种，但他依旧有着弱点，只要仔细找找。 诛心，也不是那么的难。 姜栩栩和刘新栋的对话毫不遮掩，此时门外，原本打算来接收犯人的刑警队队长和队员们皆没有动作。 沉默听着里头属于刘新栋的咆哮，刑警队长好半天才发出感慨， “这个姜栩栩，很有当刑警的天赋啊，尤其是审讯这一方面。” 杀人诛心，让犯罪者快速破防，才能更好地拿到对方的全部口供。 可惜了，怎么就入了玄门呢？ 一行人想着里头差不多了，正要抬手敲门进入，就听里头，原本还咆哮着的刘新栋声音一顿，紧接着是略带些惊恐的声音，问， “你、你要干什么？” 屋内，只见刘新栋的面前，豁然是一个空间的入口。 空间内烈火灼烧，仿若地狱里的场景，仿佛靠近就能将灵魂融化。 这当然不是鬼门。 哪怕是玄师，也没有将活人送入鬼门的道理。 眼前这个只是姜栩栩的意念领域，只是空间内被她幻化成了地狱的模样。 而此时，姜栩栩就像是那个来自地狱的判官，她面无表情看着他，声音里透着平静与淡漠， “你该不会以为，我今天折腾这一遭，就只是为了让你遭受大众的审判和唾弃，让你感受一下被亲人厌恶憎恶的感觉吧？” 刘新栋茫然看向她，表情似乎在问，不然呢？ 难道她还想动手杀他不成？ 就见姜栩栩嘴角轻轻勾起，却道， “你既然把我当做你的第三十个虐杀目标，那应该也做好了，在我这里失败的后果。” 换做一般人，他的后果可能是被反杀，被捕，入狱。 可惜，姜栩栩不是一般人。 她是一名玄师，还是拥有自己意念领域的半妖玄师。 既然是他先对她生出恶念，那她对他动手，也就不承担因果了。 姜栩栩可没有别人杀上门来还要大方放过的心胸。 再者，她也记得自己之前答应过那些被他杀害的鬼魂的事。 在将人正式移交给警方调查之前，她也该让他，活着感受一下，那二十九条人命，以及五十六条猫狗性命死前遭受的一切。 刘新栋只见眼前的人捏起一张黄符轻轻在他眼前一挥。 下一秒，他眼前一晃，眼前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待定睛看去，瞳孔蓦地猛烈颤抖。 只见眼前，姜栩栩的身后，赫然多了十数个阴魂。 那十数个阴魂，正是他曾经杀害过的二十九人之中的人的鬼魂。 他们就那样齐刷刷站在那里，目光阴森地盯着他。 刘新栋心里瞬间，升起一种可怕的，不祥的预感…… 第1029章 破碎的家庭 刘新栋张口，试图说点什么，就见眼前，姜栩栩抬手，指尖亮起妖光，朝他轻轻一挥。 刘新栋整个人瞬间失去重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把拎起，丢进身后的烈焰地狱空间之中。 与此同时，那十数名阴魂一并被姜栩栩送入领域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她的领域内，哪怕灵魂被反复撕碎，他也不会轻易死去。 …… 刑警队们进来的时候，就见屋内只剩下姜栩栩一人，心头一惊，忙问， “刘新栋呢？” 姜栩栩感应了一下，然后道，“再等等。” 刑警队众人不解，等什么？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是等什么了。 只见毫无征兆的，男人突然凭空再次出现，出现时，他的外表看着没有半点伤痕，偏偏整个人却像是疯了一样，眼睛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 明明只是短短的时间，他却像在里面度过了几辈子。 曾经自己用在那些被害人身上的手段，都换到他身上，身体和灵魂一次次遭遇虐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人死前的痛与恐惧，可偏偏……他死不掉。 他为什么还没死？ 为什么他还活着？ 这是果然是地狱。 被第十九次杀害的时候，他后悔了，他向他们求饶。 可，还没结束。 眼见他灵魂几近崩溃，姜栩栩这才终于将人从领域里放出来。 虽然外表看似没有受到半点伤害，但从她的角度看去，眼前的灵魂已是破破烂烂。 破烂残缺的灵魂，若不进行修补，来世没办法做个完整的人。 可，与她无关了。 和刘新栋的崩溃绝望相比，所有从领域里再次出来的鬼身上的怨气总算消了一些，连带着鬼体也看着轻了不少。 姜栩栩对他们道， “三天后，道教学院会为你们设一处道场，帮你们洗净怨气，度入轮回，这三天里，你们不会再被怨气牵引只能跟在他身边。” 她说着顿了顿，声音放缓， “回去见见自己想念的人，好好道个别吧。” 姜栩栩这一声话落，面前的数鬼皆透出哀泣，杀害他们的凶手终于遭到了报应，可他们，却没办法复活了。 众鬼朝着姜栩栩行礼表示了感谢后纷纷离开，朝自己心中惦念的亲人，爱人而去。 唯有原先那个一直眼巴巴看着姜栩栩的鬼粉留在原地。 她叫许冰，就是那个在公交上推醒了刘新栋被他无端迁怒尾随杀害的女孩。 她没想到，在自己惨死后，会是她喜欢的姜栩栩，替她抓住了凶手，甚至让自己有可以亲手报复的机会。 如果不是自己现在是个鬼，她都想扑过去抱抱她的偶像。 感谢她，再次救赎了她。 姜栩栩能从她身上看到一丝和自己连系十分微弱的线，这是曾经给予她信仰之力的人。 这一次，也算是全了两人之间的因果吧。 “你不回去吗？”姜栩栩问她。 许冰面上闪过一丝别扭和落寞，半晌只道， “我跟家里早就断绝关系了，可能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已经死了，我没有可以道别的人了……” …… 另一边，网上因着这一场直播已经再次沸腾了起来。 刘新栋的名字直接引爆热搜，姜栩栩细数的二十九人名单也被单独列举出来。 不少网友自发呼喊这些被害者的家属。 远在南城的某个小镇，赖淑芬刚刚买完菜回家，就见邻居几个大婶凑在一块说着什么，见到她，当即招呼，问她， “淑芬啊，你家许冰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系啊？” 张淑芬听到女儿的名字，眼底闪过几分埋怨，语气里也带出了几分讥讽， “她心里哪还有这个家啊，前年离家后就没跟家里联系过，我是不指望她了，养了个女儿跟白养的一样……” 她说起这个女儿就骂骂咧咧，周围几个大婶平日里都会劝两句，这会儿却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好半晌才道， “你要不，还是想办法联系一下孩子吧。网上说的这个许冰，名字年纪跟你家孩子都对得上，总要求个心安不是。” 张淑芬一开始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待听说网上那位大师曝光了一个变态连环杀人犯，而其中一个受害者也叫许冰。 张淑芬听到杀人犯来自山市，想到女儿当初离家后好像就是去了山市，心里猛地咯噔一跳，面上却还是道， “那死妮子哪有那么容易出事，她本事大着呢，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 说着径自回家，打开门，关上门的时候，手里的菜已经掉了一地。 张淑芬双手哆嗦着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两年没有联系过的号码，一遍遍拨打，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张淑芬从一开始的自我安慰，再到身体颤抖，声音也明显带上了哭腔， “死丫头，接电话啊！！” 许家儿子听见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自家妈瘫坐在地上打着电话，还有些纳闷， “妈，你这是干嘛呀？” 张淑芬听见动静抬头，脑子迟钝了两秒，看着自家儿子，突然就爆出了一声痛哭， “涛啊！你妹妹……你去找你妹妹……去找她回来，我的冰冰……不能出事啊呜呜呜……” 和张淑芬一家有着相似状况的，还有其他十来户人家。 那些已经被发现尸体但不知道凶手的，还有发现尸体但一直无人认领的，还有压根不晓得孩子已经被害的。 今天一整天，山市以及华国数个家庭都陷入了惶恐痛哭之中。 而造成这一切罪魁祸首的刘新栋，以及他的家人也很快被网友们扒得一干二净。 早已离异多年并重组家庭的刘父刘母看着网上发出来的那个变态连环杀人犯，除去最开始的震惊后，紧随其后的就是一声声的痛骂， “当年就不该生下他！” “刘家出了这么一个杀人犯，刘家脸面都丢光了！”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各种痛骂声和唾弃声在网络与现实之间交汇，刘新栋本人尽管看不见，耳边却仿佛能听到那无数谩骂的声音，此后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灵魂，叫他哪怕活着也不得安宁。 妖街小院。 姜栩栩坐在银杏树下，正试图将一块玉牌里的黑色细线融入一张空白符篆之间。 褚北鹤走过来，看着她手里勾出的一点黑色细线，仔细感应，微微挑眉， “这是，刘新栋的恶念？” 姜栩栩点头， “我在领域里试着勾了一丝，没想到真的勾出来了。” 她说着顿了顿，看向褚北鹤，眸底带了些清明， “你说过，儵厄是人间恶念所化，我在想，如果有足够大的恶念，是不是也能将他吸引过来？” 儵厄消失两年，终是隐患。 她虽然还没炼出十尾，但也该适时抽出手，处理一下这位了。 第1030章 椒图，爸爸! 姜栩栩以为自己这么一说会收到褚北鹤的支持，毕竟相识三年，不管她想做什么，褚北鹤总是支持她的。 然而她这话出口，褚北鹤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回应。 姜栩栩扭头，就见他看着自己，黑眸中凝沉，伸手，握住她还要将那丝恶念勾出的手，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栩栩，答应我，别继续收集这些恶念，更不要试图研究。” 他语气难得认真，姜栩栩虽然不解，却并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转过身，坐直身体，一副等他解答的样子。 褚北鹤也没想到，姜栩栩可以通过意念领域，将本不该被捕捉到的恶念收集出来。 要知道儵厄当初借着第九氏族的族人，花了数百年才凝炼出一只恶念蛊虫。 但不管是以什么形式，恶念本身就不是能够轻易触碰的东西。 “要想收集到足够多的恶念，首先就要接触到足够多的恶，在庞大的恶念下，哪怕是你，也可能会被吞没。” 褚北鹤说， “我曾经，认识一个人，他试图以自身度化世间恶念，最终结果却是被恶念吞噬,成为恶念本身。” 姜栩栩极少听到他提及作为龙脉时认识的人，此时心里却隐隐有所猜测，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褚北鹤看向她，眸色微轻，声音却一字一顿， “那个人，就是如今的儵厄。” 姜栩栩眼眸轻颤，哪怕有所怀疑，却还是不免惊诧， “可是你之前跟我说过，儵厄是人间恶念的化身。” 既然是化身，又为什么需要吞噬掉另一个人？ 褚北鹤便道， “儵厄这个名字，本身代表的就是人间恶念，当他的恶念将另一个人吞噬后，就能夺取对方的身体以及力量，甚至取代那个人。 但被取代的那个人，哪怕外表气息和原来那人一样，他也只能是儵厄。” 从被吞噬那一刻起，对方就已经丧失了自己的本名。 同时也丧失了自我。 褚北鹤说认识的那个人，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可当对方被恶念吞噬后，褚北鹤便再不敢将对方视作旧识。 姜栩栩没想到会听到他和儵厄过往的“渊源”，但她对于褚北鹤的话，却没有过半分怀疑。 没有多问，姜栩栩将手从褚北鹤手心抽回，而后，单手掐诀，将原本已经抽出一半的恶念细丝送回玉牌之中，又在玉牌上干脆设下一个封存的法印。 褚北鹤就那样看着她的动作，黑眸似化开湖渊，隐隐透出点温柔，问她， “你信我？” 姜栩栩便看他，觉得他这话问得有些多余，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他既然让她不要轻易触碰恶念，那她就不碰。 哪怕心里有再多好奇和想法，她都不会再碰。 不只是因为她是褚北鹤，更因为，他还是存在了近万年的龙脉。 褚北鹤看着她，没有告诉她的是，只要她修炼出十尾，哪怕她不主动去找，儵厄也会主动来找她。 张嘴，刚要说点什么，就听姜栩栩不无认真道， “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作为龙脉，也是我的老前辈，你的话，我肯定是要听的。” 褚北鹤：…… 看着姜栩栩那一本正经的表情，褚北鹤先是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人分明是故意促狭。 她少见的“调皮”，让褚北鹤也少见地配合露出“生气”的模样。 二话不说，将人捞过来，俯身，便干脆地吻上她的唇。 先是印下一吻作为惩罚，之后四目相对，趁着金光将人包裹间，就要再次俯身，重新加深这一吻。 只是两人动作到一半，就见小院的大门猛地被推开，椒图很是兴奋冲着院内大喊， “栩栩！听说附属学院那边招生通道已经快被挤爆了！这里头可有我的功劳！” 边说边进院子，然后，一眼就看到银杏树下，明显靠近的两人。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姜栩栩淡定地和褚北鹤挪开距离，椒图对上褚北鹤冷然黑沉的眸子，椒图表情瞬间心虚。 只是不等他开口说点什么，就见小院二楼窗户，归小墟带着两个纸人小弟箭一般冲下来。 黑雾瞬间将椒图整个裹住，金小鹤和金小栩则是配合十足地左右一边，顺着黑雾一边一个肩膀，竟是将巨大的椒图整个拎了起来。 就听归小墟一个命令，“小的们，给他丢出去！” 没错，归小墟原本只能让姜栩栩和褚北鹤听到的系统声，现在已经可以让所有人听到了。 这还要多亏易盏，他根据当初系统弄出来给失去五官的薛灵用作感应沟通的乌龟贴纸做了个反向改版。 让归小墟这个系统的声音也能被其他人听到。 当然，姜栩栩花了钱的。 但归小墟显然很满意这种状态，甚至比起以前只能在脑内跟她交流的时候，话更多了。 甚至它还以它会说话但两个小纸人不会说话这点，非要当这两小只的老大。 就如现在看到的这样。 椒图被拎着丢出去也不敢反抗。 倒不是挣脱不开，主要是怕伤着这两只小纸人。 起因是姜栩栩之前忙着修炼时，椒图一时无聊，要跟两小只对打，结果自己一条龙，愣是被两个灵活走位的小纸人弄得起了脾气，一个发猛，不小心把金小鹤的身体弄出了一个小口子。 他发誓，那真的是个小口子，连半片指甲盖长都没有，金小鹤愣是哭唧唧飞到姜栩栩那里，一边展示自己破了口的身体一边指着椒图撒娇告状。 最终结果是椒图被罚跟她进了一次意念领域修炼。 有了那一次经历，椒图哪里还敢跟这两个小纸片来劲，他就差把这两当祖宗了。 被丢出院门，椒图当即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又快速地左右看看。 毕竟他现在也算是个综艺咖了，得注意点形象。 但小院是再也不敢进了。 甚至决定这两天都不要出现在姜栩栩和褚北鹤面前了。 怪尴尬的。 离开妖街，椒图干脆去了姜淮弄的线下测验灵力的招生点。 讲座结束后，各地咨询的人络绎不绝，但正经测出灵力的其实并不多。 椒图闲着无聊，就想来姜淮哥这里刷刷好感，只是刚到附近，就冷不丁的被一个小孩撞了个正着。 入秋的天已经有些微凉，小孩却穿得十分单薄，略显可怜的小模样，却不妨碍那张脸长得十足精致可爱，叫椒图一时都有些看愣了。 小孩同样盯着他看。 一秒，两秒， 忽然，他动了。 一把抱住椒图的大腿，仰着脑袋，张口就喊， “爸爸！” “……” 椒图只觉耳边瞬间仿佛有天雷炸响。 然后，他傻了。 第1031章 天赋极高的小孩 被突然冒出来的小孩突然抱住喊爸爸，椒图第一反应是—— 《灵感》第三季第一期刚刚开播，他居然要成为最先塌房的那一个！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抬脚作势就要把这个小孩甩开， “不是！你谁啊？！你喊谁爸爸？！” 他还是个刚刚化龙两年的龙宝宝！正经未成年妖！哪里来这么大的儿子！ 小孩却死死抱着他的大腿，哪怕被抖着腿甩来甩去也不肯放开，依旧眼巴巴看着他， “爸爸，你是我爸爸。” 椒图这下也顾不得对方长得多可爱了，伸手就把他直接拎起来，恶狠狠道， “你给我看清楚，我这么嫩的一张脸，哪里像你爸爸？！大家都是未成年，你碰瓷好歹找个像样的！” 小孩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似乎也在思考他话里的逻辑性，半晌，又小心翼翼改口， “那……哥哥？” 椒图想说这个称呼总算对了。 但是又不对。 “哥哥爸爸是能随便给你认的吗？小不点，哪里来的给爷回哪去！” 椒图说着，作势就要把小男孩拎到开放到一边。 却见他依旧死死扒着自己不放，椒图都不可置信了， “你是赖上我了不成？！到底想干嘛？！” 许是见他有些发火，小男孩身体抖了抖，表情纠结了一下，终于扭头，看向不远的某处。 椒图顺着他视线看去，就见他看的方向正是姜淮让人设置的招生咨询点。 他有些莫名，就听小孩不无气闷地小声说， “我想报名，他们非说，要有家长才给报。” 所以他就来“找家长”了。 椒图闻言都无语，“那你去找你亲爸啊！” 找他算怎么回事？ 就听小孩说，“我没有亲爸。” 椒图被他这话理所当然的童音戳了一下，只当是这是个孤儿。 椒图虽然不怎么喜欢小孩，但该有的同情心还是有的，当下还是收敛了一下语气，问他， “你知道那里是干嘛的吗就要报名？” 见小孩点点头，又眼巴巴盯着他看，椒图忽然就被盯得不好意思了。 “算了，你跟我来吧。” 他虽然不懂这边的具体流程，但以姜淮哥的妥帖，对孤儿应该也是有特殊方案的。 但具体招不招肯定还要看资质。 椒图想着可以带他测验一下，就当是让他死心了。 于是把人领着去了招生咨询点。 毕竟是道教学院附属学院的事情，这边负责测验和接受咨询的都是道教学院的师哥师姐。 这些人自然也是认识椒图的。 就是姜栩栩身边那条小龙嘛。 听说原本只是蛟蛇，跟了姜栩栩以后才成功化了龙。 听椒图说明了来意，负责接待的一位师姐道， “按理说这么小的孩子也收，但具体还需要对方孤儿院或者所在学校老师进行一下对接，不过现在只是报名审核阶段，具体还要看他有没有资质。” 师姐说着，干脆把人带到旁边的小房间里。 房间有隔绝法阵，中间是一个简单的阵法。 师姐示意小孩走到正中间，然后问他，“站定后感应一下，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阵法是很初级的阵法，如果对灵力有所感应的人，踏入阵法中就会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能看到一样就算是对灵力有感应，测验就算是通过的。 小孩听话地走到阵法中心，站定，抬眼，就见以他为圆心的面前虚空中浮现着一些幻象。 就像是婴儿床头悬挂在头顶的摇铃玩具，小孩仰头看着，童声稚嫩却清晰，一一念出自己看到的东西， “老鹰，狮子，花，大树，狐狸……” 随着小孩一个个念出，原本只当是哄孩子的师姐表情一点点变了。 在小孩将阵法中呈现的八道幻象都念出后，师姐有些激动了， “这孩子，天赋有点高啊！” 要知道这两天测试下来，最多的也就只能看到七道幻象。 都说小孩子更有灵气，所以玄门人士的培养也多是从孩童时期培养。 师姐嘴角不自觉带起一抹笑，张口，正要让小孩从阵法出来。 椒图却敏锐地发现，随着小孩专注数着阵法中幻象，他脚下似有一道红色火焰闪烁。 椒图脸色蓦地一变，二话不说，拉住旁边的师姐，一瞬间龙鳞化作护甲。 也就是龙鳞护甲张开的同时，小孩脚下的阵法蓦地腾起火焰，下一秒，砰的一声，竟是炸了。 小房间因为有阵法格外，外头听不到里头的动静。 但此时处在房中的椒图和师姐却是惊呆了。 烟尘散去，两人只见阵法中心的小孩毫发无损，但他脚下的阵法，赫然已经消失。 “你……你刚刚做了什么？” 师姐看着小孩，表情有些惊愕。 椒图却是表情凝重，半晌，却对师姐道，“看来这个孩子不适合入玄门。” 这小孩刚刚逸散出来的，是妖力。 这分明是只小妖！ 气哼哼地把小孩从招生点拎走，椒图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这才冷声质问他， “你一个小妖，跑玄门的地盘捣什么乱？你想干嘛？！ 老实交代，否则我把你直接送到妖管局的地牢里跟老鼠精作伴！” 小孩听到老鼠精似乎瑟缩了一下，表情十分无辜，半晌才嗫嚅道， “我、我就是想找她。” 椒图板着脸问， “什么她？哪个她？叫什么名字，什么属性的妖？” 就见，小孩伸出手指，指着不远处招生点外头摆着的那张和屠星竹合拍的海报立牌，准确来说，是指着上面只有影子的部分， “她。” 椒图一愣，这下更傻了。 “你找栩栩？？” 姜栩栩什么时候又认识这么一只来历不明的未成年妖了？ 虽然不认识，但姜栩栩勾搭的小东西多了去了。 再多一只，貌似也不稀奇？ 摸不准这小妖的来路，椒图还是直接通知了姜栩栩。 于是，半小时后，姜栩栩来到妖管局大楼，见到了椒图口中会放火的小妖。 只一个照面，姜栩栩便愣住了。 不是因为认识这孩子，而是因为，她在这孩子身上感应到一股莫名熟悉的妖气…… 那是—— 凤凰的气息。 第1032章 暴发户，师总 “凤凰？” 姜栩栩问小孩。 小孩没回答，倒是一旁的椒图先傻了， “啥？！你说这小不点，是凤凰？！” 这……落地的凤凰也不带这么小的吧？ 而且，凤凰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龙族好歹还有传承，但凤凰几乎已经绝迹了，怎么好端端的，居然又冒出一个来。 因为是先带来妖管局做登记的，闻人九枵此时也在场，比起椒图的一惊一乍，闻人九枵显得淡定许多， “确实是凤凰，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自己的传承记忆。” 也就是说，小孩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凤凰。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妖。 妖族，尤其是大妖生来皆有传承，像眼前小孩这样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至于为什么不记得自己是凤凰却偏偏懂得找上姜栩栩？ 大概，是因为现世里，只有姜栩栩能使用凤凰之力吧。 “姐姐。” 小孩看到姜栩栩，顿时哒哒小跑着凑到姜栩栩身边，五六岁的年纪，一双眼睛黑亮澄澈，仰头看她时，眼神里还带着好奇。 一旁的椒图听到这个称呼顿时就有些不满了。 他人形外表看着明明比姜栩栩嫩。 这小孩凭什么上来就喊他爸爸，喊姜栩栩就是姐姐！ 这不是区别对待是什么？ 然而不管是姜栩栩还是小孩都明显没将注意力放在椒图身上。 在听到那声姐姐后，姜栩栩只朝他伸出一只手，指尖凝聚一缕红色妖气，下一秒，一簇小小的凤凰之火在她指尖冒出。 小孩先是一愣，随后像是被吸引，也跟着伸出手。 一簇迷你的凤凰之火同样在他指尖冒出。 两簇火焰相触，很快交融在一起，只见交融后的火焰生出变化，竟是变成了一只火焰凝聚而成的迷你凤凰的模样。 这说明，小孩身上的凤凰之火，和姜栩栩意外得到的凤凰之力，出自本源。 甚至，还可能来自同一只凤凰。 姜栩栩看向小孩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和复杂。 已知当初她从师吴蜀那里拿到的凤凰羽毛是它几千年前就薅下来的，然而眼前这个明显是个出世不久的未成年。 如果非要说他们是同一只凤凰，那这个小不点，总不能是涅盘重生后的小凤凰？ 闻人九枵见她纯熟地使用她留存体内的四种妖力。 比起两年前为证明自己才是那个“适合的容器”所展示出来的实力，现在的她，哪怕自己对上，不动些真格都无法轻易保证谁输谁赢。 而她跨越这样的差距，不过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 这就是十尾转世的天赋力量吗？ “妖管局这边会给他立档登记，但是鉴于他没有传承记忆，也没有氏族长辈，我会暂时把人安排在妖街那边。” 闻人九枵说着，看向姜栩栩， “他暂时跟着你，没问题吧？” 姜栩栩：…… 人都冲着自己来了，她还能拒绝吗？ 点点头，又看向小孩， “既然要跟着，总要有个名字，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小孩似是努力想了想，然后吐出了一个名字， “三树。” 姜栩栩挑眉，不等她开口，旁边的椒图没忍住率先发出吐槽， “哈？杉树？这是什么鬼名字，一点都不凤凰！” 不像他，椒图！ 一听就是龙族的名字。 啧，这小孩取名能力比他差远了。 小孩似是有些不满，认真纠正他， “不是杉树！是三，一二三的三！” 椒图依旧嫌弃，三比杉也好不到哪去。 眼见小孩被他嘲笑得小脸憋红，姜栩栩一抬手，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目露警告。 椒图：…… 瞬间老实。 登记好名字，姜栩栩和椒图将孩子领走，离开妖管局，却没有立刻带他回妖街。 而是带他去了京市某办公大楼。 既然三树和她得到的凤凰之力出自本源，那么要想知道三树的来历，或许可以从某人那里寻求一个答案。 三人走到前台，姜栩栩直接对前台道， “我叫姜栩栩，来找你们师总，他在吗？” 前台小姐姐听到姜栩栩的名字就是眼前一亮，属于兔子的妖气无意识散出，忙不迭点头， “在的！我们师总在的，我带你去找他啊！” 如果说姜栩栩之前只在妖学院和妖管局小有名气，那两年前玄门大比，她以七尾现身，同时化出领域轻易拿下鬼雾的一名长老，姜栩栩在整个妖族彻底成名。 眼前这只小兔妖显然很崇拜她，一路热情活泼地把人领到了最里头的办公室，二话不说推开办公室的门，朝着里面就道， “师总，姜栩栩姜小姐找你！” 宽敞豪华的办公室内，原本坐在老板椅上对着落地窗欣赏风景的男人闻声有些慌乱地转过椅子。 高大健壮的身材，愣是塞在一身高定西装里头，说他穿得有点总裁范吧，他不戴腕表，戴金项链，还是一眼能瞧见的那种金链子。 手上装模作样夹着一根雪茄，但又分明没有点燃。 乍眼看去，说他不是暴发户都没人信。 眼前的男人正是师吴蜀。 当初姜淮在京市发展了几个合作项目，师吴蜀和姜澄那个小作坊就在姜淮的安排下转到了京市。 这两年经过姜淮的指导运作，如今也发展成了规模不小的公司，原先的仙气飘飘五号减肥系列至今依旧是业内排行第一的明星产品。 也难怪师吴蜀比之两年前完全大变样。 但不管如何，师吴蜀还是师吴蜀，虽然外包装变了，看到姜栩栩和椒图时依旧是当初那个眼巴巴想要求收养的汉子。 “姜……大人！你终于来看我了！” 师吴蜀肉眼可见地高兴，又看一眼旁边的椒图，“椒图，你也来啦。” 椒图也有一年没见过他，这会儿只看一眼他的穿着，当即不出意料地表示了嫌弃， “你说你，之前没钱就算了，现在有钱了怎么品味还这么差，你实在不行，可以学学我的穿搭啊。” 师吴蜀对椒图的嫌弃也不生气，但他也不想承认是自己品位差，于是习惯性甩锅， “都是姜澄！非说那些老板都这么穿！我说了不要，他非让我穿！等他回来，我肯定要揍他！” 此时，远在厂房正兢兢业业检查产品流水线的姜澄：…… 阿嚏！ 不用问，肯定又是师吴蜀在骂他。 两年了，淮哥还把他扣在这家妖怪公司不让走。 他好端端一个姜家少爷，被个妖怪当牛马使唤了近三年，那厮还总是一言不合就动手揍他。 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第1033章 有恶念 姜澄的怨念无人知晓，此时，师吴蜀办公室内，姜栩栩简单招呼过后，很干脆地说明了自己来意。 将三树推到师吴蜀面前，她问， “你看看他，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拿到的凤凰羽毛是来自哪位凤凰？” 师吴蜀听说他们捡到凤凰幼崽还有些不可思议，仔细凑近闻闻，还真是熟悉的气息。 手下意识有些发痒，想要伸手拔下面前小孩的一根头发。 结果还没碰到，小孩顿时警惕地后退一大步，躲到姜栩栩身后，看向他，表情里满是防备。 师吴蜀只能不尴不尬地收回手。 咳咳，习惯，习惯了。 清咳一声，师吴蜀回归正题，只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拿到羽毛的那位凤凰是哪一位，就大概记得当时是凤凰和什么东西在打架。 它身上的火焰一簇簇地从天上掉下来，跟下火雨似的，那火里头正好夹杂着一根尾羽，我就顺手把那根羽毛摸走了。” 虽然摸走了，但它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就一直把它藏在自己耳朵里的小库房，只有天很冷的时候才会把它拿出来。 无他，凤凰羽毛暖和。 对于师吴蜀把凤凰羽毛当暖宝宝使这事，当初她从他这里拿到那根羽毛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她坚决跟他换走了那根凤凰羽毛。 这会儿听完他拿到羽毛的经过，姜栩栩就知道自己这一趟大概是白来了。 师吴蜀是偶然遇见的凤凰，羽毛也是机缘巧合拿到的， 他不认识对方，更无从知晓那位凤凰的来历，想从他这里找到三树的记忆大概也是不成的。 不过姜栩栩也不强求，甚至三树本人对于自己没有传承这事也并不十分在意的样子。 正准备带着人离开，师吴蜀却急忙表示， “大人，你们难得来看我，我请你们吃个饭再走嘛。” 师吴蜀一直很想请她和椒图吃饭。 姜澄说，要谢谢一个人可以请她吃饭。 他想谢谢她。 如果不是她，自己现在还在笨拙地摸索融入人类世界。 就连这个公司，如果不是因为栩栩，姜淮和姜澄都不可能这么帮他。 他现在有钱了，能请栩栩和椒图吃很多好吃的。 除此之外，他也想让她看看，他现在已经很好地融入人类社会了。 他还会扫码点餐！ 眼见师吴蜀眼巴巴看着自己，尽管这小狗似的眼神和他这一个大块头的身形对比有些违和，但姜栩栩还是眼眸轻弯，应下了。 吃个饭而已，倒也不必如此。 “不过吃饭之前，我们得先去给他买身衣裳。” 姜栩栩指着三树。 他身上的衣服太单薄，而且不合身，瞧着就是不知道从哪捡来的。 而说到买衣裳，这个椒图最熟了，当即拍着胸脯表示这件事交给他。 嗯，就当是弥补之前嘲笑小孩名字那事吧。 听说要去给小孩买衣服，师吴蜀也很赶兴趣，当即班都不上了，非要跟他们一块去。 于是三大一小，在椒图的带领下，直接去了他经常逛的几家潮牌店。 中间师吴蜀也问起褚北鹤，不过褚北鹤之前接到安全局的电话离开了，姜栩栩便没叫上他。 一行四人扎入潮牌店里，一个钟后，三树被椒图从头到脚打扮得焕然一新。 从原先单薄孱弱的小可怜，摇身一变变成了走在潮流前线的小酷哥。 尤其椒图完全是按着自己的审美打扮的小孩，这就导致，三树这一身行头，乍眼看去就像是小一号的椒图。 说句兄弟装也不为过。 椒图就笑呵呵，搂住已经焕然一新的小孩，“好歹他也喊我一声哥啊。” 他的好朋友里头，姜溯年纪最小，可他就从来不喊他哥。 他现在也是正经龙了，没一两个小弟，不像话。 师吴蜀就看着两人几乎一模一样的打扮，只觉得两人特别时尚，再看看自己这一身，有些蠢蠢欲动地也想要换一套跟他们一样的。 姜栩栩敏锐察觉到师吴蜀的意图，连忙阻止， “你现在这身就挺好，千万别换。” 先不说师吴蜀这个体格，更重要的是，姜栩栩不想跟三个精神小伙\/大叔走在路上。 就……怪丢人的。 师吴蜀听姜栩栩说自己这身很好，瞬间放弃了换行头的打算，整个人还有些开心。 决定回头揍姜澄的时候可以揍轻点。 因为开心，师吴蜀又热情邀请三树去吃肯德基， “你没有传承，又刚化人形，肯定没吃过肯德基吧？我给你点啊。” 三树不知道肯德基是什么，就见师吴蜀指着马路对面不远处的门面，看着那红红火火的门面，他眨眨眼，显然有些心动。 却没有立即应下，而是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倒是不在乎吃什么，见小孩感兴趣，干脆点头， “那就吃肯德基。” 一锤定音，一行四人当即穿过人行道，就要朝着门店走去，然而隔着一段距离，就见前方突然冲出一男一女。 准确来说，是女孩快步想跑，却被追上来的男人一把薅住头发。 当着周围路人惊诧的目光，男人一手抓着女孩的头发，一巴掌就猛地朝女孩脸上扇去， “分手？！你是不是要分手？！是不是？！” “啊！！” 女孩尖叫痛呼，在男人手里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嘴里只能苦苦哀求， “我错了，你别打我……” 男人却不听，对着女孩就是一通拳打脚踢，这肆无忌惮的一幕，直看得周围路人火起，当即就有看不过眼的大哥大姐上前制止。 却不想，众人刚刚靠近，男人突然一把钳住女孩的脖子，反手就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愤怒咆哮着朝着路人， “这是我女朋友！我跟我女朋友的事！要你们多管闲事？！都给我滚开！” 路人见他掏刀，原本想要劝阻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动上刀子，这个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男人，别是个疯子吧。 被掐住脖子的女孩看到男人手里的刀子，眼泪更是没忍住哗哗直落，哭着求饶， “我、我不分手了，求你了……你放过我吧呜呜呜……” “闭嘴！”男人朝着女孩怒吼，“老子那么喜欢你，你要跟我分手，我们今天就一块去死！” 不远处，姜栩栩几人早在看到男人拳打脚踢的瞬间，不管椒图还是师吴蜀都怒了，姜栩栩则是指尖掐诀，刚要阻止，就见那边已经掏出刀子。 姜栩栩眸色微冷，手中一动，一道符光便蓦地朝着男人方向飞射而去。 让姜栩栩没想到的是，在她符光射中男人身体的同时，男人的身体腾地冒出一团火焰。 那火焰几乎是瞬间将男人的头手包裹，哪怕隔了一段距离，姜栩栩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 那火焰，是三树的凤凰之火。 是他动了手。 与此同时，姜栩栩耳边还听到小孩的小声低喃，似是自语，又是笃定。 他说， “有恶念。” 第1034章 人体自燃症，很正常的 姜栩栩蓦地看向三树，眼里带着一瞬的讶异，与隐晦的探究。 就在她分神的这一瞬里，她打出的符光已经随着三树的凤凰之火落在男人身上。 男人在发现自己的手和脸突然被火焰淹没时，当即发出一声惨嚎，然而也仅仅只是惨嚎。 因为当他惨叫着想要试图拿手拍开自己脸上和右手烧灼的火焰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失去控制一般僵硬在了原地。 原本被他勒住的女孩早就吓傻了，见他光嚎叫着不动，忙不迭挣扎着从他身边逃开。 一个大姐见她吓得脚软，虽然害怕，还是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女孩，把她拉到路人的围观圈里。 紧接着众人就见到了更加可怕的一幕。 就在女孩逃离男人钳制的瞬间，原本只精准包裹住男人头手的火焰哗的一下蔓延至他全身。 男人瞬间成了火焰中燃烧的人。 偏偏他惨叫着，却依旧一动不动。 原本都打算撸袖子干的椒图和师吴蜀见状，知道是栩栩和小孩出手了，顿了顿，没忍住提醒， “栩栩，这会不会被发现不对劲啊？” 这火看着就不对劲。 姜栩栩听着他的话，觉得有些道理。 正常人被烧着确实不会一动不动的，掐诀的手当即一挥，符光所带的定身术解除，男人的身体也终于像是摆脱了束缚，很快动了起来。 他惨叫着开始在地上打滚，试图用这种方式为自己灭火，然而身上的火焰丝毫不减。 路人虽然刚刚目睹了这人当街打女朋友又想要行凶的一幕，但也实在没办法看着一个大活人在面前被活活烧死，于是有旁边的商家提来了灭火器，几架灭火器从几个方向对着男人一通喷。 按理说普通的灭火器灭不掉凤凰之火，但要是继续这样烧下去也确实会引起恐慌。 姜栩栩便看一眼三树，将手压在她肩头， “先收回吧。” 三树不解，恶念还没烧尽呢，怎么就要收回了？ 但姐姐这么说了，他便还是乖乖照做了。 顺着干粉淹没男人周身，原本缠绕男人周身的火焰被收回，在周围路人看来，就是灭火器扑灭了对方身上的火焰。 本以为照着刚才的架势，男人一个大面积烧伤肯定是没跑了，端看烧伤程度罢了。 让围观路人意外的是，男人身体出了明显发红并没有烧伤的痕迹，甚至身上的衣服也只有些微的烧损。 众人松了口气，却见男人依旧还在地上痛苦哀嚎着打滚。 有路人看不下去，忍不住冲他喊， “别嚎了，你身上的火早灭了，皮肤就烧红了一点不严重。” 男人却依旧哀嚎不止。 他当然知道自己身上的火已经灭了。 可是……明明火已经灭了，为什么他还感觉自己像继续被烧着一样的痛？ 那种痛，不只是来自皮肤和身体，更像是……来自灵魂。 他的灵魂，好像还在被火灼烧着。 路人当他是在装模作样，椒图和师吴蜀却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下意识看向姜栩栩和三树。 姜栩栩便解释， “凤凰之火焚烧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当初她以凤凰之力降下的火雷，能够引来异世天道降下天雷，凤凰之火自然不是寻常的火焰。 椒图闻言只愣了一下，随后了然，点头， “那就没事了。” 不然好端端把人烧坏了，回头安全局罚单又要过来。 烧灵魂就没问题了。 打女人的男人，是得吃点苦头。 这边说话间，路边有人见男人痛苦哀嚎的样子不似作假，还是帮他打了个急救电话，但同时打的还有报警电话。 虽说不晓得人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自己烧了起来，但大家也没忘记这男人之前的事。 就当街殴打人这一点，伤害罪肯定是跑不掉的，更别说他动刀子要杀人！ 等着警察过来的时间，路人也没有立刻散去，有大姐大哥围在女孩身边安抚着对方情绪，但更多人都是觉得刚刚男人自燃那一幕过于诡异。 也就在路人套路的时候，突然一个打扮十分潮流的小哥哥凑了过来，语气十分稀松寻常， “人体本来就是会出现突然的内部由外的自燃现象，这很正常的。” 凑过去说话的正是椒图。 虽然大家都知道玄学力量是真实存在的，但要是放火烧人，舆论闹大了安全局那边也不好交代。 椒图作为一条贴心又操心的龙，当然要尽可能帮着从旁遮掩一下。 许是他语气太多理所当然，原本讨论的路人都忍不住诧异， “这、这正常啊？” 他们怎么不知道这说法？ 椒图表情愈发严肃认真，看着几人，点头，“这些网上都有案例的，还有专门的病症，叫做人体自燃症，是一种病来着。” 路人们更惊讶了，“这还是种病？” 椒图又点点头，然后一副你们真是没见识的眼神看向路人，劝他们， “多看看书吧。” 路人们：…… 突然就被个小年轻鄙视了。 关键这小年轻的打扮，看着也不像是爱读书的啊。 椒图又给路人宣传了一下自己的“人体自燃说”，然后在急救车和警方到达前离开围观人群，走回还在不远处等着的姜栩栩几人身边，很是自信地一抬下巴， “事情我都处理完了，走吧，去吃鸡。” …… 一行人就那么若无其事地进了肯德基，师吴蜀为了表现，很是熟稔地拿出手机在小程序上咔咔一通点，一副很有经验且稳如泰山的样子， “好了，等叫到号就能取餐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刻意看向三树，一副前辈的姿态，试图教导他在人类世界生存的技巧。 就像当初椒图为他展示的那样。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三树似乎对于他这个点单的技能并不怎么好奇。 也没有想要请教的意思。 师吴蜀内心就略微有那么点小失望。 姜栩栩没理会他那点小情绪，只自顾看向三树，刚刚在外头不好多问，这会儿坐下后，她才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三树，你能感知到恶念？” 三树闻言，没有犹豫地乖巧点头，“能啊。” 他说， “刚刚那个人，他想毁了那个女孩的脸，这样没有人要她，她就只能乖乖待在他身边了。” 第1035章 你老公打算偷偷扔掉你的猫 三树这话一出，三人都明显愣了一下。 椒图和师吴蜀尤其没忍住瞪大了眼，显然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原因。 “他的恶念……不是要杀人啊？” 三树摇摇头，道， “不是的，他带刀子本来就是为了威胁让那个女孩不跟他分手，后面他就想画花她的脸让她听话。 至于杀人，那是再后面的事了。” 外表乖巧可爱的小孩就那样看向椒图，声音干净又清脆，但不管说出毁容或者杀人的话题来，似乎都不以为然。 莫名的，叫人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椒图直接咽了咽口水，问她，“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就算是栩栩算命也没有把人家的打算都算得这么清楚的。 他怀疑小孩在扮猪吃他。 姜栩栩同样看向三树，眼底带着几分探究。 三树一脸无辜又茫然，看着几人，声音却是低了一些，“就，看到就知道了啊。” 他说得好像生而知之，但事实上，不管是感知到恶念还是知道恶念的具体内容，这都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如姜栩栩，她或许能看到女孩今天有血光之灾，而在不久后会直接被害，寿数到头。 她可以根据女孩的命数推断出害她之人的意图，猜测对方的心理，但却不能知道对方怀揣的具体恶念。 而这些，三树都知道。 比起姜栩栩的暗暗揣测，椒图对小孩这个本事更多的是好奇， “那你这跟读心术好像也差不多啊，你也能看穿我们的意图嘛？” 三树看一眼他，又看一眼旁边的师吴蜀，只接着摇头， “你们心里没有恶念，我看不出来。” 师吴蜀闻言当即挺直了些腰板，这话不就是变相肯定，他是个好妖嘛。 看来今年争妖管局评选的“十大好妖”他很有希望。 椒图也是一副爷就是如此善良的表情，但不妨碍他还是好奇小孩这个能力，想了想，他干脆掏出手机，打开直播软件，在满屏正在直播的主播里头随便点开一个给他看。 “那只是隔着手机看你能看得出来吗？” 三树闻言就好奇地凑近了一点屏幕，看了看，摇头。 椒图不死心，又点开另一个，三树终于有了点反应，指着直播里的男人说， “这个男的，想把这个女的养的猫偷偷扔掉。” 三树这话一出，椒图当即就精神了。 就见他刚刚另外点开的直播是个夫妻主播，主要是直播妻子做菜，间或穿插他们夫妻间的小日常。 直播在线人数不算很多，但也不少了。 师吴蜀对于人杀人这种事不是特别感兴趣，但说到丢猫他就忍不住想好奇一下了。 偏偏这时候手机显示可以出餐了，他一时有些为难，恨不得让三树先等等，等他取了餐来再接着说。 然而不等三树细说，椒图听完后已经快速在公屏里打字了。 内容就是三树刚才说的。 颇有种拆穿人赶早不赶晚的迫切感。 直播间弹幕刷的不算快，大部分人都是在问什么什么东西要放多少量，一勺糖是多大一个勺。 椒图的弹幕刷出来的时候，在一群问菜的弹幕里头显得格外突兀。 【主播，你老公打算偷偷把你的猫扔掉！】 不止是正看屏幕的女主播看到了，观众们也看到了。 紧接着就是满屏的好奇， 【这是谁啊？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主播还养猫了？】 【这个我知道，主播家有只田园猫，叫丧彪，偶尔有出镜的。】 【啊！丧彪！我第一次听到这名字就喜欢，为什么要偷偷把猫扔了啊？】 女主播叫刘晓琼，看到弹幕后便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霍的看向自己旁边的老公。 刘晓琼老公名叫庄壕，这会儿也在镜头前帮着打下手，此时脸色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反应过来，沉下脸来， “你是谁？请不要随便拿这种话开玩笑，这是污蔑！” 庄壕面对镜头，十分义正言辞， “丧彪在我家待了好几年，是我们家的一员，我怎么可能丢掉它！” 椒图就问旁边的三树，“你有没有可能感应错？” 三树就摇头，小脸十分认真， “肯定没错的，就是他要丢猫，他想要小孩，觉得就是因为有这只猫在，这个女人才迟迟不愿意跟他生小孩。” 椒图瞬间眼睛一亮，随即底气十足地开始快速打字，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要以为你的心思没有人知道，你想要生小孩，为什么非要把人家猫丢了？】 这条弹幕发出，又是哗哗一阵弹幕，都在谴责庄壕不做人，你要生小孩就生小孩，干嘛非要丢猫？ 稍微懂点常识的都知道养猫对孕妇不会有影响，让孕妇感染病菌的概率更是小之又小。 刘晓琼一开始看到庄壕要丢猫的时候还有些不相信，毕竟庄壕虽然不是特别喜欢猫，但从来不排斥，平日里照顾猫的活也都是他在做。 她并不愿意因为一条弹幕就怀疑自己的丈夫，直到弹幕说出了生小孩的事。 手里的勺子哐当一下落在案板上，刘晓琼不可置信地看向庄壕。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一年里庄壕一直在有意无意提起生小孩的事情。 但她不想太快生小孩，两人结婚前就约定好了晚几年再生，加上两人的事业才刚刚走上正轨，根本分不出精力再去养育一个孩子。 想到这里，刘晓琼身体蓦地一僵。 难道就因为这个，所以庄壕才会想对丧彪…… 对上妻子怀疑又不敢置信的眼神，庄壕有些慌了，他不想跟妻子对峙，只能冲着弹幕发火，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胡乱揣测挑拨我们的关系？！你说我想丢猫，真好笑，我家猫还好好在客厅里待着呢！” 庄壕骂完，似乎冷静了一些，这才扭头对刘晓琼道， “晓琼，你别听这个弹幕瞎说，我是想生小孩，这个事我也在直播里提过，但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就想把丧彪丢掉？ 别说我没想过，就算我想了，我做都没做，这人怎么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这根本就是瞎说！” 椒图看着直播间男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十分老神在在地继续打字。 【别人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 庄壕都被弹幕这故作神秘的话气笑了，直接道， “你说得这么肯定，敢不敢不躲在那边，跟我连线对峙？” 椒图还是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嘴硬的，脾气当即就上来了， 【连线就连线！谁怕谁！】 他就不信自己拆不穿这人的险恶用心。 再不济，他还有终极的秘密武器帮他兜底。 这么想着，椒图一双眼眨巴眨巴，直勾勾看向一旁正默默看戏的姜栩栩。 姜栩栩：？？？ 第1036章 碰到硬鳞了 【两个人的小小厨房】直播间观众虽然是来看做菜日常的，但有八卦他们更爱看。 弹幕当即热情了起来，就差没直接喊【吵起来，快吵起来。】 椒图没有让众人失望，很快申请连线。 当他带着墨镜的俊脸出现在连线镜头里时，弹幕纷纷夸小哥哥好帅。 而当他缓缓对着镜头摘下墨镜的时候，弹幕顿时有人发出了疑问。 【咦？小哥哥有点眼熟？】 【这不是《灵感》第三季的那个新嘉宾嘛？！姜栩栩的弟弟！】 椒图显然看到了这条弹幕，很满意自己被人认出来，当即对着镜头矜持地点点头， “是我，我是椒图。” 他这边跟直播间观众打招呼的时候，那边师吴蜀已经快速取了餐回来，忍不住小声问旁边， “他连线前不是特意把墨镜戴上了吗？怎么戴完又摘？” 三树眼睛看着师吴蜀手里的冰淇淋，小脸茫然，摇头。 他也不知道啊。 不带恶念的举动，他看不懂。 那边，庄壕看到连线的居然是《灵感》的嘉宾时简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灵感》的高热度，今天他们直播间连线到对方势必能给自己引来不少热度。 忧的是这是《灵感》的嘉宾。 众所周知，《灵感》的嘉宾代表，都很邪门，尤其这人还和那位姜小大师有关系。 但连线是他主动提的，事到临头，他也不可能临阵退缩，显得他心虚。 “椒图是吧？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但我可以发誓我没有想过你说的那件事。” 他说， “我虽然想要一个我们夫妻两的孩子，但我不会为了要孩子就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你可能不知道，丧彪曾经救过我老婆，我知道丧彪对她的重要性，我绝不可能做出你说的那种事去伤害她。” 他说得十分笃定。 反正丢猫这个事他也只是想想，还没实施的事情，就算是真的玄学大师来了也不可能给他定罪。 他只要稳住心态，就能把这次危机转化为机遇，回头灵感第二期开播，他再捆绑着这个椒图做一波公关，他和晓琼的直播间肯定能火起来。 这么一算，他不止不亏，还赚了。 于是原本杂乱的心绪重新稳定下来，他又恢复了过往直播的状态。 椒图早知道人类会装，想当初那个趁着握手捏他手的家伙也很会装，但那又怎么样？ 最后还不是被挖出对小男孩图谋不轨了。 所以，遇上他椒图，算你碰到硬鳞了。 “你想要小孩，但你爱人不答应，你觉得她不生是因为那只猫。 你觉得她把猫当孩子才不想要你们的孩子，所以你想学那些想要二胎的恶婆婆，把猫丢了！她精神没了寄托，就可以跟你生孩子！” 这个事在他连线前就听三树给他细说了，所以椒图对于他生出这个“恶念”的前因后果那叫一清二楚。 “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臆测。”庄壕很淡定。 “你别不承认。” 椒图看向直播间另一旁的刘晓琼，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着急想要孩子吗？因为他妈妈一直在催他要孙子。 而且他跟朋友聚餐，那些人都会聊起自家孩子，而且每次说到他的时候，还会调侃他是不是不行，不然为什么结婚好几年都没有孩子。” 一次两次可以当做不在意，但次数多了，人总会忍不住改变想法。 庄壕原本不觉得椒图能说出什么来，听到这些话，他心底闪过一瞬的慌乱，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妈从一开始就想要孩子，但那会儿他年轻，也不愿意年纪轻轻被一个孩子绊住，就也跟着妻子一起应付老妈。 但随着他们的事业发展起来了，他也开始动了传宗接代的心思，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怎么能没有儿子？ 而且，他心底深处，还有一个更隐晦的心思…… 然而不用他开口，椒图张口便把他心底那个更隐晦的心思给揭穿了，依旧是三树告诉他的， “你觉得夫妻做菜日常的内容不够有爆点吸引流量，你看中了那些夫妻带娃的账号流量，想要一个孩子为你实现后续账号的转型。” 椒图这话一出，显然十分炸裂，如果说前面的都还能理解，这后面的算什么鬼？ 为了账号转型，所以要一个孩子？ 又或者说，要一个孩子，顺便实现账号转型？ 不管是哪一种，都逃不开一个“算计”。 如果椒图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庄壕真的是想红想疯了。 直播间弹幕疯狂起飞，随之而来的还有不断涌进来的新用户，眼见着在线人数不断攀升，但庄壕却开心不起来。 哪怕不扭头，他都能明显感觉到旁边妻子不可置信的质疑视线。 他表情不受控制地有些抽动，似压抑着愤怒，质问对面， “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你就胡乱猜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看到别人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就眼红，所以故意编出这样的瞎话来为自己争取流量？” 庄壕说到这里，似是抓到了某个关键点，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为了给你个人引流？你虽然是《灵感》嘉宾，但你的吸粉能力完全比不上之前的姜栩栩，所以你就想出这样的办法，想引起网友讨论从而给自己炒出热度！” 椒图没想到这人居然反过来抨击他，而且是他完全没料到的点，当下明显傻了一下，而后明显怒了， “你别胡说！我才没有！我想吸粉还用得着用你来炒热度吗？！” 他这一急，瞬间就落入了对面的圈套。 双方对峙，一旦情绪被对方牵着走，也就离输不远了。 果然看他这样，庄壕立即乘胜追击， “你心虚了！是被我说中了吧？你刚刚不也是这么恶意揣测我的吗？你说你没有，那你有证据吗？你说我有，那你又有证据吗？！” 庄壕接连逼问，打得椒图措手不及，围观的网友也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椒图的一个营销手段？ 毕竟这不是没可能的事情，娱乐圈为了给明星炒热度，也会适当爆出黑料引发粉丝和路人争吵。 一吵起来，热度也就有了。 一时间，原本质疑和谴责庄壕的网友纷纷倒戈倾向了庄壕这边，反倒开始谴责椒图。 刘晓琼原本对丈夫的怀疑也因为这一变故产生了动摇，比起一个网上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她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 相信他，没有那人说得那么心机可怕。 眼见当事人都开始不相信自己，而庄壕还在不断逼问他证据，椒图急得鳞片都差点冒出来了。 就在他险些要急得骂人时，原本对着他的镜头忽然被旁边一只手移动了下。 紧接着，原本只有椒图的连线画面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只见，镜头前那人，眉眼清淡，神色沉静，对着镜头，用网友们无比熟悉的声音和语气，淡定开口， “他有证据。” 第1037章 你怀孕了 连线画面里突然出现了另一张脸，网友们看清对面脸的瞬间还有些愣神。 尤其是认识对面那人的网友，有种好像做梦的不真实感。 【是我眼花了吗？我好像看到我女鹅了。】 【我也眼花了，对面这位小姐姐长得好像我女鹅，声音也特别像。】 【不要怀疑，这就是姜栩栩，她背景还是肯德基！】 【仙女也吃鸡吗？啊不对！我女鹅出镜了！！】 【啊啊啊啊啊！今天是什么幸运日？！天知道我就随随便便打开一个直播间！】 网友们没看错，此时突然出现在镜头里的正是一直坐在椒图边上的姜栩栩。 她本来只是吃着薯条看戏，但看到椒图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她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椒图随便掺和别人的因果虽然有些不谨慎，但他作为龙族，想要为一只弱小生灵（猫）发声，硬说也能说得过去。 姜栩栩也想让他提前感受一下互联网的反噬威力，免得他回头参加《灵感》肆无忌惮。 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眼睁睁看着她的人，被人恶意引导辱骂。 姜栩栩的这一露脸，毫不夸张地说直接引爆了整个直播间，甚至这会儿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涌进这个小小的直播间。 庄壕却已经顾不上那些了。 在看到姜栩栩出现在镜头那边的瞬间，他是真的有些慌了。 毕竟这位和椒图不同，全网网友都见识过她的本事。 早知道那个椒图边上还有这么一号人，他一定会用更温和的方式和对面沟通。 不，他甚至不该提出主动连线。 姜栩栩刚刚说……她有证据？ 她会有什么证据？ 这怎么可能有证据？ 就在庄壕胡思乱想间，姜栩栩再次看向了镜头，视线却是落在了庄壕身边的刘晓琼，说出来的话，却是真正的石破天惊， “你，怀孕了吧？” 这下不止网友们震惊，连镜头那边的刘晓琼和庄壕都是明显的瞳孔一震。 但比起刘晓琼的瞳孔地震，庄壕的诧异中，却压抑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惊喜， “晓琼，她说的，是真的吗？” 她怀上了？ 刘晓琼张了张嘴，想要承认，但又嗫嚅着，没有出声。 她，确实怀孕了。 但她并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庄壕。 因为说了，他一定会让她生下这个孩子。 就听姜栩栩接着道， “你是不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措施？却还是毫无预料的中了招？” 刘晓琼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恍惚茫然，下一秒，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里缓缓带出了些不可置信。 该不会是…… “确实是他做了手脚，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检查一下，毕竟他不只是做了一处手脚，在没有确认你怀上之前，他应该不会处理那些东西。 如果找不到也没关系，他的手机浏览记录和关注内容也可以反应他的内心想法，虽然他的想法还没实施，但他一定提前了解过。 是把猫丢掉还是远远卖掉？卖掉要卖给谁？丢又要丢到哪里？这些只要仔细看一看，都能作为他内心算计过的证据。” 姜栩栩这边话音落下，庄壕瞬间脸色一变，表情肉眼可见地惨白，刘晓琼却是眼眶一红，二话不说转身就冲进房间。 庄壕忙不迭追了过去。 固定在支架的镜头里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但两人的争吵声却很快传进了直播间。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结婚的时候明明说好了晚点要孩子，是你答应了我们才结的婚！ 是你自己说我们还年轻，孩子只会绊住我们的脚步！这才过了几年？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晓琼你别这么激动！我确实答应过你，但是你刚刚也听到了，我妈那边，还有我那些兄弟他们都是怎么看我的，我是真的没办法，我想跟你商量，可是我每次一提你就岔开话题……” “这难道还是我的错吗？！你明知道我不愿意，你就不跟我商量擅自动手脚？！他说你想丢掉丧彪的事看来也是真的！你为了要孩子，简直丧心病狂！” 刘晓琼声音里明显十分激动，对于这个孩子她完全没有准备，她知道后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说出来。 内心反复的时候，她也曾想过既然孩子来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可是没等她做好决定，就陡然知道这样的真相，她哪里能接受得了。 庄壕一开始还顾忌着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小心翼翼哄着，到后面显然不耐烦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是答应过你，我这不是给了你三年时间吗？！我是男人，我也是要面子的！你知道外面那些人调侃我不能生的时候，我心里多憋屈吗？！ 还有我妈，那些亲戚每次问起我妈这个事，你知道她多没面子吗？！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们！” 刘晓琼尖声，“那也不是你算计我的理由！你甚至连丧彪都不放过！它有什么错你要丢掉它？！” “丧彪丧彪！你天天眼里就只有那只猫！我妈就没说错！你就是因为把那猫当儿子养才不着急要孩子！”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告诉你，这孩子我不要了！你也别想动我的猫！” “你敢！你要是敢不要这个孩子，我就把那只死猫从楼上扔出去！你就试试看我敢不敢！！” 之后是摔门而出的动静。 直播间里安静了许久，好半晌，隐约听到了几声猫叫，以及刘晓琼啜泣的声音。 直播间的网友也安静了，但在线人数却始终没有掉，都想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椒图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发展，也不敢轻易下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只能看向姜栩栩，小声询问， “栩栩，她之后会怎么样啊？” 姜栩栩对上他的目光，只道，“命数因外力发生改变，在她没有做出选择之前，谁也不知道她的未来会往哪个方向走。” 她没有告诉椒图的是，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场直播连线，不久后刘晓琼怀孕的事情也会被知晓。 那时她不知道庄壕的算计，只能在庄壕的求哄下无奈接受这个突然到来的孩子。 他们依旧会和和美美地在一起，但在刘晓琼肚子越来越大的某天，她的猫还是丢了。 因为庄壕和他妈都觉得，养猫，对孕妇和孩子不好。 所以他们再一次瞒着她，做了他们认为对的事情。 而刘晓琼，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会知道这些真相，可那时，她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第1038章 儵厄，恶念本厄 椒图原本还想再等等看后续的，结果因着姜栩栩露面时连带露出的一角肯德基背景，他们所在的门店居然被神通广大的网友给扒出来了。 不等桌上的东西吃完，就已经有附近的姜栩栩的粉丝找了过来。 姜栩栩对此很是熟练地给自己和椒图弄了个隐匿气息的符。 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根薯条，四人这才若无其事地从几波赶来的粉丝身边路过。 离开肯德基的时候，椒图难得有些沉默，不止是因为自己掺和了刘晓琼的因果，还因为自己主动掺和了，却被那个庄壕牵着鼻子走。 这就很丢龙的脸。 姜栩栩对此只道， “网络世界就是这样，懂得操控舆论的人更占优势。” 他并不是表现得不好，他只是不如庄壕了解网友和舆论罢了，椒图若有所思，姜栩栩又接着道， “擅长操控舆论者，更容易受到互联网的反噬，所以你不用学那些，只要保持你原来的样子，同时适当展示你的实力，就够了。” 这是姜栩栩作为一个过来人的经验传授。 椒图也听出来了，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正所谓，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辣鸡。 嗯，椒图觉得这很适合他。 虽然是一次十分偶然的连线，椒图后面还是特意关注了一下这个直播间的后续。 后续是女方单开直播决定和男方离婚。 按照她的话来说，她是一个厨师，做菜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虽然庄壕后来跟我道歉并且保证不会再做任何伤害我的事情，但已经踩过一次坑，我没办法再像过去一样和他相处。” 她会开始在心底种下害怕的种子，会猜疑他会不会因为他妈说什么保证生男孩的秘方而瞒着她让她喝奇怪的药， 会担心在她出门的时候，偷偷处理了她的猫…… 她说，“我不想以后每天都生活在这样的猜忌和不安之中。” 至于孩子……既然决定斩断和对方的联系，她也不会再留下这个孩子给对方反复纠缠的机会。 她还是会按照和他结婚时说好的计划一样，三十岁以后再考虑要一个孩子。 椒图也看到了那只叫做丧彪的猫。 一只长得有些社会气息的猫，耳朵缺了一块，脸上甚至还有块疤，据刘晓琼说，丧彪原本就是街上的流浪猫。 后来有一次她被一只野狗扑倒，差点被咬时，是丧彪扑出来跟野狗撕咬并将对方赶走。 从那以后，丧彪就成了她的猫。 她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放弃她的猫。 而就在她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姜栩栩曾说无法确定未来的命数也在那时发生了改变。 刘晓琼后面依旧是直播做菜，但变成了带猫出镜，她发的一人一猫的日常也重新聚拢了不少粉丝，后面两年积累了资本，也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工作室，到三十一岁这年重新步入婚姻，三十二岁生下自己的孩子，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至于庄壕，几次公开喊话试图以舆论道德绑架刘晓琼留下孩子，在知道她真的打胎后彻底变脸跟她火速离婚，并且不到两个月又快速和另一个女人闪婚……这都是后话了。 当下，椒图对于三树这种能够窥探恶念的本事是彻底服气了。 又领着小孩去逛商场表示要给他买各种用的东西。 师吴蜀陪着他去结账的时候，姜栩栩和三树便一人抱着一杯奶茶，坐在休息区，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等着两人。 三树明显对于奶茶也很感兴趣，坐在那里，抱着奶茶吸着小料，喝得无比认真，偏视线又时不时从商场内路过的人逡巡而过，眼睛微微发亮，仿佛在看一些有趣的事情。 姜栩栩问他在看什么，三树便指着那些路过的行人，说， “看人。” 他说， “姐姐，人真的很有意思，他们很多人看上去就是很平常的一个人，但有时候就算是面上笑着，心里也会时不时闪过一些恶念。” 比如带孩子的家长，因为自家孩子捣乱故意撞坏路人手机，家长虽然表面道歉实则心里埋怨对方斤斤计较，恨不得对方下楼摔断腿。 比如表面是闺蜜，暗地里却嫉妒对方日子过得比自己好，暗搓搓找人举报对方。 这些人的恶念或大或小，或已经在计划实施，或只敢在心里想想却不敢真的动手。 或只有短短一瞬，或深扎心底，无法转移。 这些种种，汇聚的都是人性。 姜栩栩看着三树，听着他用稚嫩的童音说起自己看到的那些恶念，不知何时放下了手里的奶茶杯，声音淡淡， “人性有善的一面自然也会有恶的一面，好人也会生出一瞬的恶念，恶人也会生出一瞬的善念，所以人的善恶观念，需要有人为他们进行引导。” 姜栩栩对三树道， “能拥有窥探恶念的本事是件厉害的事，但窥视太深，容易把你自己陷进去。” 就如褚北鹤先前说的，这些恶念接触太过，只会让人越陷越深。 三树闻言小脸愣了一下，半晌，却仿佛只捕捉到了前面一句话，有些开心似的， “姐姐真的觉得我很厉害吗？” 姜栩栩就那样定定看着眼前的小孩，他的眼神一如初见时的澄澈干净，就如他的存在，没有传承，没有记忆，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 她眸色依旧，没有继续说什么善恶，而是顺着他的话附和， “嗯，能够窥探恶念的存在，至少我从来没有接触过。” 三树闻言，仿佛受到认可的小孩，顿时抱着奶茶又敦敦大吸两口。 又听姜栩栩接着道， “能够感应恶念的存在已经是不容易，更别说你还能通过感应窥探到对方内心具体的恶念，这在我看来，确实很不可思议。” 她说， “毕竟只有恶念本身，才能清楚的感知到对方内心深处最根本最具体的恶念。” 她说着顿了顿，再次看向三树，声音不见波澜，只一字一顿问他， “我说的对吗？儵厄。” 第1039章 我是儵厄 三树吸溜奶茶的动作，因着姜栩栩突然冒出的名字微微顿住。 他捧着奶茶杯，好半晌，歪了歪脑袋，看向姜栩栩，依旧是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张口却问， “姐姐是怎么认出是我的啊？” 总不能单纯是因为他能窥探恶念吧？ “我未婚夫是褚北鹤。” 姜栩栩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换做旁人可能听不懂，但儵厄却是懂了。 “哦，看来他跟你说过我的事。” 小孩这么说着，手里依旧捧着奶茶杯吸溜一口，似乎半点不担心姜栩栩会对他突然出手。 姜栩栩会选择现在跟他摊牌，自然也没想过要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跟他动手。 比起动手，姜栩栩更想确定一件事。 “三树是不是曾经的那位凤凰转生？” 褚北鹤后来还是告诉了她，他那位曾经被儵厄的恶念吞噬并取代的朋友—— 是凤凰，名唤“五光”。 延颈奋翼，五光备举，光兴八风，气降时雨，此谓凤像。 五光，即是凤凰。 在刚刚听到褚北鹤说完五光的事情没多久，她就收到椒图消息说自己捡到一个孩子，那孩子还是凤凰一脉。 多巧。 虽然巧合，但姜栩栩也不可能随便下定论，所以她今天一直都在观察他。 直到他开始彰显自己能够窥探恶念的本事。 三树，此时应该说是儵厄依旧是那股单纯无辜的样子，听到姜栩栩的询问，只随意嚼着嘴巴里的小料，嘟哝， “姐姐不是说我是儵厄嘛，我都是儵厄了，三树当然是不存在的。” 既然不存在，那就没有什么凤凰转生这一说了。 姜栩栩却没有被他这话扰乱心神，反而十分笃定， “三树是三树，你是你。” 她说，“我一开始见到的那个孩子确实是三树，包括出手救下那个被持刀威胁的女孩的时候，他都还是三树。” 毕竟恶念化身的儵厄，不可能唤出凤凰之火。 因为金光与凤凰之火，是唯二能克制恶念的存在。 凤凰之火能烧除恶念，也正因此，当年的五光才会试图以自身度化世间恶念。 就连褚北鹤也没想过他会失败。 可见恶念化身的强大。 姜栩栩可以确定自己之前接触的是三树，虽然不知道儵厄是怎么在没有半分预兆的情况下直接取代了三树。 甚至两人有可能就是共生在一个身体里。 这就像极致的光与暗，善与恶，分明不可能共存，但他们却是真实存在的。 姜栩栩眼下更想知道的是，三树是不是五光的转生？ 凤凰虽被陨落吞噬，但姜栩栩相信，只要给予一丝火星，哪怕时隔数千年，它也能浴火重生。 如果三树是五光浴火后的转生，那他缺少传承和记忆就说得过去了。 儵厄听着姜栩栩的话，只自顾又猛吸了两口奶茶，喝完，似是终于对这种甜腻腻的饮品失去兴趣，手里的大杯奶茶虽然还剩下一半，但他还是毫不留恋地将它往垃圾桶的方向一扔。 垃圾桶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算近，一个成年人在这样的距离下尚且做不到一丢即中，但儵厄这个孩子却做到了。 中途奶茶甚至没洒出来半分。 有路人瞧见儵厄的动作，脸上适时露出惊诧，但不管是儵厄还是姜栩栩都没有丝毫要理会路人的打算。 扔掉了手里的奶茶，儵厄似乎也不打算继续装出小孩子的样子了，粉嫩精致的小脸此时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邪笑， “我可以是三树，但三树却不一定是我。” 他好整以暇地翘起短短的二郎腿，道， “你猜的没错，他确实是五光的转生，但却是在我允许下才诞生出的转生。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叫做三树，因为这个名字也是我给他的。” 简单来说，三树是他从五光的神魂里分离出来的一道分身。 一如姜栩栩所说，他作为恶念本身无法使用凤凰之火，但由他分离重生的三树却可以代替他使用凤凰之火。 甚至因为是分身，三树同样能感应到恶念。 分身在他准许下降生，自然也受他所控。 当然，因为是五光的凤凰神魂重生的缘故，三树在不受他控制的情况下依旧保有自己的认知和本能。 比如，在感知到恶念的瞬间下意识就是放火。 再比如，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分身，而是他的弟弟。 儵厄是二，那身为弟弟的他就应该是三…… 姜栩栩虽然想要从儵厄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却也没想过儵厄会真的这么配合解释。 但从他之前张口就来的说话方式来看，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想，这还有待验证。 虽然不打算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动手，但既然儵厄主动找上她，她也不会就这样放他离开。 也就在这时，刚刚结完帐的椒图带着提着大包小包的师吴蜀走了过来。 看到两人坐着好像在聊天，还不忘问一句，“你们在聊什么呢？” 不等姜栩栩开口，儵厄又似笑非笑开口， “我们在说我刚刚看到的一个恶念。” 他说， “那个人心里虽然生出恶念，但却只敢在心里生恶，而不敢付诸行动，你们觉得，这样的情况，如果有外力加以引导，对方心底的恶念，能不能被彻底激发出来？” 儵厄说这话时，像是真的在和你讨论一个有趣的论题，然而姜栩栩却见，他在说完话的瞬间，手上一抬，指尖便似有一道恶念化作黑线朝着商场某处飞去。 姜栩栩顺着方向看去，赫然看到一个妈妈带着孩子，而他们前面走着的，是一个长相有些凶的男人。 姜栩栩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场景，那就是男人往前刚要踏上下行扶梯，抱着孩子的女人故意借孩子的脚一推前面的男人。 男人自下行扶梯直直滚落，抱着孩子的女人嘴角则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姜栩栩甚至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心声—— 【不就是撞碎了你一个手机屏，对着个孩子计较个不停，还让我赔钱，摔死你！】 显然，这就是儵厄说的，以恶念激发出来的恶。 眸色一沉，姜栩栩没有丝毫犹豫，瞬息间展开意念领域，将眼前的儵厄以及那被他放出的恶念，瞬间拉入她的领域之中！ 第1040章 金光凤凰，灭他 师吴蜀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姜栩栩和小孩两人便突然消失在了眼前。 椒图刚要惊呼，就被一旁的师吴蜀一把拉住。 “别急，应该是大人的意念领域。” 椒图这才想起这茬，又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的？” 师吴蜀有些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虽然他战力弱，但好歹也是上千年的耳鼠，活得久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除了两人，整个商场内并没有发现姜栩栩和儵厄的消失。 而因为儵厄放出的一丝恶念也被一并吸入领域的缘故，那边一前一后走上扶梯的男人没有再遭遇意外。 抱着孩子的母亲依旧站在了男人身后，只是全程只怨恨地瞪着前面男人的后脑勺，到底不敢冒着被抓的风险去害人。 两边安然无恙地下了扶梯，女人抱着孩子朝着男人轻哼一声，而后转身和他走了相反的方向。 …… 另一边，领域之中。 看着眼前陡然变化的场景，绿草茵茵的大地，以及自己在进入的瞬间就被藤蔓捆住的双脚。 这都不是让儵厄最诧异的地方，最让他诧异的是，她不止将自己放出的那丝恶念一并带入了领域，甚至，还用藤蔓将那丝恶念紧紧缠住。 本该无形的恶念，却被她用藤蔓缠住了。 虽然知道她只用两年时间就修出了九尾，却没想到她对这股力量的掌握已经接近纯熟。 果然，她才是自己一直要找的那个人。 “这就是你的领域吗？生机勃勃，和我以往接触过的都不一样。” 虽然双腿被捆，儵厄那张原属于三树的小脸上却半点不见惊慌，反而带着一股诡异的镇定，话锋一转，又道， “但你可能不知道，越是有生机的东西，越容易被恶念入侵。” 将他这个恶念化身拉入她的意念领域，会是她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 毕竟，意念一旦被侵蚀，她也会落到和当初那只凤凰一样的下场。 不过他不会立刻吞噬她。 他会留下她的意识，等到……她修出十尾，可连通天道的那一刻。 姜栩栩听着儵厄的话，面上神色未改，只反问他， “是吗？” 她这声话落，儵厄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就见原本缠住他和那丝恶念的藤蔓竟隐隐透出金光。 那是，龙脉与生而来的金光。 小孩表情微微有了变化，亮起金光的藤蔓瞬间将那丝恶念绞住，连带着原本只捆住他脚底的藤蔓也伴着金光开始快速向上爬。 眼见着他半个身子都要被藤蔓和金光淹没，儵厄眸色一寒，周身蓦地散出无数恶念。 恶念散出，仿佛化成三千恶鬼，以黑气的形式，开始朝着姜栩栩的意念领域四方冲去。 在她妄图用区区几根藤蔓将他困住之前，他的恶念，会先侵蚀她的精神。 姜栩栩看着那些几乎瞬间吞没领域的恶念。 和之前她在刘新栋身上捕捉到的恶念对比，简直就是小水洼和湖海的区别。 饶是身处领域之中，她也明显感受到了这些恶念带来的压迫感。 难怪，褚北鹤会那么严肃告诫，让她不要轻易接触收集恶念。 可对方主动找上了门，姜栩栩也没有不应战的道理。 她看向对面的儵厄，声音沉然， “我既然敢将你带入我的意念领域，你真的会以为，我没有一点准备吗？” 她说话间，单手掐起法诀，下一秒，随着妖力散出，九条巨大的狐尾自她身后显现。 和闻人白依纯白色的狐尾不同，姜栩栩此时九条狐尾尾部却汇聚着一股红色的妖力。 那股妖力仿佛火焰将她九条尾巴尾部染成火色。 而随着九尾聚起凝实的妖力，蓦地重重一扫。 一瞬间，强大的妖力裹挟着凤凰之火，瞬间烧向那些朝着在她领域中快速四散的恶念而去。 仿若劲风吹过，又似大火燎原，凤凰之火所过之处，恶念被烧毁大半。 姜栩栩看向儵厄，只道，“别忘了，我也会使用凤凰之力。” 儵厄脸色有些难看，但姜栩栩却显然并没有打算就此收手。 只见她手中法诀快速变幻，随着心念一转，原本只是被山峦迷障覆盖的领域，蓦地散出一阵阵耀眼金光。 剩下的恶念在凤凰之火和金光的夹击中，说是一个溃不成军也不为过。 看着领域内被快速消除的恶念，以及眼前这强盛的金光，儵厄终于没忍住彻底变了脸。 这些金光，是褚北鹤也来了？ 所以今天不只是他利用三树算计姜栩栩，还有她和褚北鹤联手反过来算计他？ 不，不对， 他在这个领域里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 这更像是……带有龙脉本源力量的，脉心石！ 褚北鹤，难道将他的心脏交给了姜栩栩？！ 似是回应儵厄心底的猜测，只见金光笼罩的虚空中，缓缓浮现一道水滴状的黑石。 那正是当初褚北鹤送给姜栩栩的脉心石。 后来他回来了，她便也顺势收回了他的半心，只是在她拥有自己的意念领域后，她就一直将这颗脉心石收在了领域之中。 所以她的领域，化出的更多是地野山川的形态。 而这件事，除了她，也只有褚北鹤一人知晓。 儵厄那属于三树的小脸上在最初的难看后，很快又缓和过来，呵呵笑， “你以为有金光和凤凰之火，就能将我从此困在你的领域里了吗？” 姜栩栩看他一眼，杏眸中满是淡漠。 “你可能误会了，我从来没打算困住你。” 她看着眼前已经被藤蔓缠满身子，只剩下一颗脑袋露在外头的儵厄，只道， “虽然不知道你是以什么方式取代三树的身体，但没关系，用金光淬炼过的凤凰之火整个烧一遍就好了。” 反正凤凰不会畏惧凤凰之火，烧到最后剩下的，只会剩下一个三树。 她要的，从一开始就是—— 灭了他。 话落，姜栩栩没有半点要跟对方商量的意思，抬手间，一道夹杂着金光的凤凰之火直直朝着儵厄而去。 火焰在半道化作一只巨大的金光凤凰，鸣叫着，扑向被藤蔓缠成茧的儵厄。 呼啦！ 金光火焰将他彻底吞没。 第1041章 四象泰平，起 金光火焰团团烧灼，儵厄散在领域各处的恶念早在金光和凤凰之火的驱逐下被净除。 眼下整个领域之内，便只剩下，儵厄所在的这处。 凤凰之火不净不灭，姜栩栩就那样看着，虽然她想要干脆地灭掉对方，但她也清楚，儵厄代表的世间恶念，五光付出自身也没能做到的事，她未必能这么轻易办到。 这么想着，就见眼前，那将儵厄团团包裹的凤凰之火猛地窜高，火势变猛。 又或者说，是有另一股火焰和金光火焰进行了对抗。 姜栩栩下意识蹙了蹙眉，难道金光加上凤凰之火也没用？ 忽的，又似是想到什么，她蓦地收回了金光和凤凰之火。 就见，撤去的火焰中，有一团凤凰之火将三树团团包裹，以火焰自身，将他牢牢护在其中。 那是属于三树的凤凰之火。 因为儵厄取代的是三树的身体，所以凤凰之火也会反过来护住他吗？ 如果是这样，事情显然就变得有些麻烦了。 姜栩栩私心里不愿意是这样的局面，否则儵厄有凤凰之力护身，只会变得更难对付。 没有再试图以金光和凤凰之火烧灼，姜栩栩手中法诀再次变幻，九尾展开，妖力四溢。 “四象泰平，起。” 姜栩栩话音落下，便见领域内，以儵厄为中心的四方蓦地张开一个四方法阵。 随着四方法阵展开，只见以姜栩栩为正东的屏幕显露出九尾狐的形态。 紧接着是南面凤凰，北面龙腾，西面相繇。 这四象，分可各成领域，合则可困万物。 似是感受到四象的压迫感，原本将人团团包裹并护住的凤凰之火一点点减弱，直到消失。 姜栩栩便见，火焰中的那人身体依旧是被藤蔓死死缠住的状态，而露在外头的那颗脑袋明显毫发无损。 唯一不一样的是，那颗脑袋看向她的眼神，茫然，不安，又带着些惶恐，看向她，张口唤她， “姐姐……” 姜栩栩拧眉看着他，并没有立刻选择相信。 毕竟恶念本身，极擅长伪装。 就见，小孩看着她，小心翼翼， “姐、姐姐，对不起。” 虽然意识和身体被儵厄取代，但他能看得到这个身体经历过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了，他是谁。 原来儵厄，不是他哥哥。 他只是想要利用他，靠近姐姐，试探她。 姜栩栩没有问他为什么要道歉，她只想确认他现在究竟是三树还是儵厄。 想了想，她道， “如果你是三树，那就放个火凤凰出来。” “啊？”三树先是一愣，而后像是想到什么，忙不迭点头。 想要动作，却发现手脚都被藤蔓缠住，而姐姐明显没有要解开自己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挑，就着浑身被裹住的样子，只用一颗脑袋微微使劲， “嗯……” 三树小脸憋紧，下一秒，他面前终于蹿出一阵凤凰之火，而后，火焰凝聚成一只，迷你的小凤凰。 小凤凰朝姜栩栩的方向扑腾着飞来，在她头顶绕了一圈，这才落在了属于凤凰的那面屏障前。 屏障内的凤凰之力毫无排斥，姜栩栩终于确信这是真的三树。 但她依旧没有立刻将他放开。 在不确定儵厄是不是再也不会突然重新取代三树身体前，只能让小孩先委屈着，以这样的方式待着了。 想着自己和儵厄消失也有一会儿了，姜栩栩正打算从领域出去，再跟椒图和师吴蜀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 忽然，领域外似有熟悉的金光感应。 下一秒，褚北鹤的身影自领域内金光打开的缺口外缓缓走入。 因为将脉心石作为领域的守域石，作为脉心石原来的主人，褚北鹤可以不经她许可进入她的领域。 他也是唯一一个可以随意进出她意念领域的人。 伴着熟悉的金光现身，褚北鹤脸上却清晰地展露着凝重与不悦。 “你对上儵厄了？” 他说着，视线一转，看向了在阵法中被藤蔓裹成茧的三树，黑眸透出锐利的审视眸光，只一秒，又微微怔住。 “你是……五光？” 故人的气息，虽有更改，但他还是认出来了。 姜栩栩便简单跟他解释了一下三树的身份已经和儵厄的关系，当然，说的都是儵厄告诉她的事情，是否属实还需要验证。 褚北鹤沉默着听完，半晌只道， “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褚北鹤说， “以五光分离的神魂炼化转生一个为他所控的分身，这很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而现在这个分身，也确实让他们感到了棘手。 虽然不确定姜栩栩刚才的金光凤凰是不是将儵厄的意识驱逐，但可以肯定的是，儵厄不会这么被击垮。 尤其……他还有三树的凤凰之力保护。 褚北鹤更倾向于，儵厄在三树的身体里放入了自己的意识，这样可以方便他随时随地掌控三树，哪怕意识暂时消失，但只要他想，他依旧会随时将三树掌控在手中。 而他，既然知道三树就是五光的转生，哪怕对方再无过往记忆传承，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再次沦为恶念的傀儡。 姜栩栩显然也知道他的想法，对此只道， “既然这样，那就先想办法，将儵厄和三树这个神魂的联系彻底斩断。” 这样一来，哪怕将来儵厄被灭，三树也不至于因为分身缘故，受到牵连…… 褚北鹤看向姜栩栩，不意外她会主动提出这样的想法。 毕竟她一直，都是个很心软的人。 不过…… “在讨论这个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瞒着我……独自和儵厄对上？甚至擅自将他拉入你的意念领域？” 褚北鹤一个话题转移打得姜栩栩有些措手不及，但她还是很快解释， “我是有准备才自己对上他的，我也不是不想叫上你，但我想着，我有脉心石的金光，那些金光也相当于你……” 褚北鹤就幽幽看着她，缓声问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只需要我的金光，但不需要我这个人？” 姜栩栩：…… 感觉是个送命题，她拒绝回答。 * 另一边，远在海外的一处古堡。 装饰精美的卧房内，面容病态而英俊的男人缓缓睁眼，如深渊般的黑眸隐隐透出些危险。 姜栩栩，虽然只是一次试探性的交手，却轻易毁了他一道意识。 不过没关系。 他的意识千千万万。 所有恶念生长之处……皆是他的意识。 第1042章 师吴蜀也没薅过的东西 商场。 椒图和师吴蜀代替了原来姜栩栩和三树的位置，正彼此大眼瞪小眼。 栩栩他们还没回来，他们也不知道她和三树什么时候回来，只能继续守在原地。 就在椒图想着是不是直接把情况报到安全局，让那边派人过来的时候。 忽然，属于姜栩栩和三树的气息出现在了另一方位。 紧随而来的，是姜栩栩给他和师吴蜀发来的消息。 消息说她已经回来了，让两人先各自回家。 师吴蜀知道人没事，自然是姜栩栩说什么他听什么，但椒图却没有那么听话。 他非得亲眼看到人才能放心。 于是拉着师吴蜀直接赶回了妖街。 回到妖街小院，椒图下意识就要直接推门，忽的，像是想到什么，推门的动作一顿，改为叩叩敲门。 幸好，里头听到动静，直接便出了声， “进来。” 椒图这才带着师吴蜀大摇大摆地进了小院，见着院子里站着的姜栩栩和褚北鹤，张口就要问姜栩栩突然把小孩拉进领域是做什么。 冷不丁的，却见两人面前的银杏树下，小孩浑身被藤蔓缠成茧，只留下一颗脑袋露在外头，这会儿正被整个放在银杏树下，周遭还多了一层金光结界。 椒图差点傻眼了， “栩栩……他、他是不是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坏事？” 毕竟按照姜栩栩的性子，可不是会这么“体罚”孩子的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孩子做错事，拉进领域教育一顿就算了，出来了还把人缠成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椒图犹豫着要不要给小孩求求情。 就听姜栩栩十分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三树是儵厄的分身。” 一句话，言简意赅，却不妨碍椒图瞬间了解情况，当即表情一肃，原本到嘴边的求情的话直接改口， “这藤蔓看着好像不太结实，要不再给他加点禁制？” 实在不行，安全局和妖管局的大牢也可以考虑一下。 自从知道儵厄就是当初鬼雾逃脱的那个幕后老大，玄门不少人将这个名字视作危险的存在。 就是安全局也曾经发出通告，却不是让玄师或者妖族全力搜寻儵厄的下落并将人逮捕归案，而是反过来警告。 警告，任何玄师或者妖族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绝对不要单独对上儵厄。 万一学艺不精，单独找上儵厄，大概率也是送菜的。 甚至有可能会被他的恶念吞噬，反过来成为供应他的一份“养料”。 椒图作为栩栩和褚北鹤的亲密小弟，自然更知道这个儵厄的存在代表着什么。 当下看向三树的眼神复杂又警惕。 他实在看不出来，看着这么单纯无害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是儵厄的分身…… 明明，他之前在发现恶念后还第一时间出手教训了那个家暴男。 就是刚刚他还刷到那人的推送消息，除了他因被分手不忿当街殴打并试图对女友行凶，还有那莫名自燃的身体，甚至后面医院检查结束发现没有大碍，这人还一个劲打滚喊疼喊烫…… 三树对上椒图的眼神，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微微垂下脑袋。 自转生成功后，除了儵厄，椒图是他遇见的第二个人。 他还带他买衣服，带他吃好吃的，三树不想被他讨厌。 好在，姜栩栩及时解释了具体的情况，知道儵厄的意识这会儿已经消失，眼前这个就是真的三树。 椒图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又问姜栩栩，“你们没把他送到妖管局看管起来而是带回小院，是不是对他还有另外的安排啊？” 椒图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大大咧咧，但偶尔也有心思敏锐的一面，就像现在。 姜栩栩和褚北鹤对视一眼，说出了他们之前商量过的打算。 “三树虽然是被儵厄以一缕神魂分离出来的转生，但他本身确实是凤凰一脉，儵厄利用这点将三树送到我们身边，这其实也是我们的另一个机会。” 一个将被吞噬的五光神魂，从儵厄那里解救出来的机会。 儵厄既然可以利用五光神魂控制三树为他所用，那反过来，他们也可以利用三树与五光神魂的连系，将五光神魂重新拉入三树这个转生后的身体里，从而彻底摆脱儵厄。 有这样的想法，一方面是因为褚北鹤作为故友，既然有那个可能，自然希望助五光的神魂脱离恶念的掌控。 另一方面，儵厄如果失去了五光的力量，或许他的本体力量也会受到进一步削弱。 凤凰之火虽克制恶念，但凤凰本体却是承载恶念的最好的容器。 “要将儵厄体内的剩余神魂拉回，以三树现在的神魂力量远远不够。所以我们在想，能够拉回凤凰神魂的，只有凤凰本身。” 所以，她和褚北鹤商量的结果是—— “找回三千年前还没被恶念吞噬的五光，借三千年前的五光神魂，将已经被吞噬了三千年的凤凰神魂，拉回来。” 具体操作虽然还没讨论出结果，但这是目前唯一一个比较可行的方案。 椒图听到这里，却是再次傻了， “三千年前的神魂，要怎么找啊？总不能是，直接带着三树回三千年前直接找吧？” 椒图说到这里，看着面前两人，莫名咽了咽口水，小声重复，“不会吧？” 这可是穿越时空！ 玩这么大的吗？ 不对，这是能办得到的事吗？！ 就听褚北鹤缓声开口， “想要回溯时空，回到过去，一般人无法办到，但据我所知，扶桑树不止有连同三界之能，还有穿梭时间空间之能。” 师吴蜀点点头，赞成，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说法，可惜扶桑树作为上古神树早就绝迹，哪里还找得到哦。” 师吴蜀这么说着，就见，褚北鹤和姜栩栩视线幽幽朝他看来。 不止这两人，甚至椒图也跟着目光灼灼看向他。 师吴蜀先是一愣，下一秒，似是意识到什么，忙道， “我、我没薅过扶桑枝！” 他虽然喜欢各种顺手薅毛，但扶桑树，他真没薅过！ 主要是，没碰见过。 第1043章 恋爱脑姜栩栩 “没有吗？” 姜栩栩没忍住再次确认，语气里似乎还透着些遗憾和诧异，虽然没说出口，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出她的潜台词—— 这不应该啊。 师吴蜀被姜栩栩询问，高高壮壮的大个子微微垂下脑袋，露出些许愧疚之色， “对不起大人，我没有扶桑枝。” 难得大人主动想找他要一个东西。 要是他能有的话，说不定从今往后，大人也愿意把他养在身边了呢…… 虽然他现在不缺人养，但他一直挺羡慕椒图能一直跟在两个大人身边的。 姜栩栩没想到他还会为这种事这么认真道歉，忙安抚他， “没有也没关系，我们也是抱着可能性问一嘴，你这里没有扶桑枝的话，我们再从别的地方找找也一样。” 她这边话音落下，就听隔壁院，闻人百雪的脑袋冷不丁从墙头那边冒了出来，看向院子里的姜栩栩几人。 “扶桑枝，我知道哪里有！” 姜栩栩一愣，下意识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人百雪先是笑着，下一秒，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拉下，表情里透出几分哀伤， “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 你现在已经是九尾，而我还只是区区六尾，我们两个之间天差地别，我已经没资格再来找你玩了……” 姜栩栩面无表情听着她的话，半晌，只出声干脆打断， “你还是直接说扶桑枝吧。” 闻人百雪没人接戏，也不好自己唱独角戏，于是一个翻身，直接从墙那头翻进院子里，看一眼树下被捆成茧的小孩，稀罕一下，这才直接道， “闻人族苑的魂树你见过的，据说那棵魂树，就是以扶桑枝一缕灵气养成的。” 虽然不是扶桑枝本枝，但多少带了扶桑树的力量。 否则它也不会成为闻人一族传承数千年的魂树。 姜栩栩倒是不知道扶桑枝居然就近在眼前，当下没有耽搁，直接带着褚北鹤回了闻人族苑。 如今闻人族苑的大门，再不会随意将她拦下。 自从她花了两年时间从六尾突破到九尾，尽管距离修出十尾才只是刚起步的阶段，但两年三尾，这样的魔鬼速度，早已经狠狠给当初为难和对她三年之期不以为然的族老们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现在的闻人族苑，不止不会再阻拦她，甚至闻人一脉的族妖见着她都是一派恭敬问好。 姜栩栩和褚北鹤先是去看了魂树。 两年过去了，闻人青白依旧被锁在魂树下，只是比起两年前，他明显多了几分憔悴与麻木，连带着周身妖力也弱得几乎不存。 见到姜栩栩出现，闻人青白眼皮微微掀动。 魂树在姜栩栩出现时便已感应到她如今的力量，闻人青白魂力与魂树相连，自然也感应到了。 如果说两年前他对姜栩栩更多的是不甘于嫉恨，此时感应到她周身凝实的九尾妖力，闻人青白只抿着唇，垂首，别过脑袋，不敢与她对视。 姜栩栩两年前就没有看他笑话的意思，两年后更加没有。 两年过去，闻人青白当初被鬼雾利用在妖学院内以污浊妖气侵染妖生。 如今，所有污浊都随着周边国家建起的断界屏障，被牢牢锁在花国本土水域之内。 现在半个花国已经遭到核污水的反噬，不断有花国人出逃本国，就连花国的阴阳师也束手无策。 前不久，花国政府更是当众下跪忏悔请求国际援助，但至今没有国家响应，那数道用以隔开花国海域的屏障始终都在。 长此以往，花国不出十年，或将真真正正成为下一个天残国。 闻人青白曾经犯过的错，就跟现在的花国一样，正在遭受自己应得的惩罚。 姜栩栩已经不再关注。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伸手，掌心轻触魂树，感受着魂树的气息。 姜栩栩不知道它是不是扶桑枝的分枝，但魂树在感应到她后，树身上的铃铛却尽数摇动起来。 叮铃铃的，自头顶上方传来，好像一场声音的雨。 一如当初，她与魂树初见时闹出的动静。 这样的响动，自然也惊动了族苑中的闻人白依。 闻人白依依旧是两年前的样子，身影瞬息间出现在魂树庭院之中。 雪色长发拖地，她一步步走来，看一眼两人，只问， “来做什么？” 自姜栩栩修出九尾，她便没有什么可以指导她的。 十尾之路，只能靠她自己。 不过数月未见，她还是很满意她身上散出的妖力气息。 姜栩栩想借魂树，自然没打算瞒着闻人白依，本身就打算看完魂树就去见她，现在人主动来了，她便也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听到她要暂时抛下十尾的修炼而去找三千年前的凤凰神魂，闻人白依下意识就是要反对。 毕竟距离三年之约，只剩下不到一年了。 只是，反对的话刚刚出口，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眸色一转，应下了， “好，我帮你。” 姜栩栩：…… 老太太这么好说话，看着就是要搞事。 但不得不说，有闻人白依这位狐王助力，姜栩栩和褚北鹤的计划明显要更顺利得多。 花了三天时间，闻人白依带着一众族老研究了魂树上承载的时空之力，终于找到了借意念空间与魂树，将神魂送回以前的方法。 确定出发前，闻人白依只问姜栩栩， “神魂穿梭时空比起跨越三界更加危险，你确定要为了一只无关紧要的凤凰去冒这样的险吗？” 姜栩栩对此只道， “褚北鹤的心愿，不论如何，我都陪他。” 她永远不可能让褚北鹤一个人去涉险。 毕竟换做是她，他也一样。 闻人白依对于她的回答，只随意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张口，略带嫌弃地吐出三个字， “恋爱脑。” 嘴里说着，下一秒却是伸手，干脆拔下自己一根头发。 雪色长发在她掌心中仿佛透着流光。 闻人白依没理会姜栩栩诧异的目光，另一只手径自将她戴着魂铃的手牵起。 将那长长的发丝绕过魂铃系在她的手腕上，闻人白依这才轻声道， “摇动你的魂铃，魂树会为你牵引回来的路，若有危险，拉紧这根线，它会带你回来。” 姜栩栩眼眸微颤，心尖似有异样的暖流流淌，相处两年，她已经知道眼前的人，对她并非真正的苛刻冷漠。 “好。” 姜栩栩声音微轻，点头，认真应下，顿了顿，对着闻人白依脸上难得的温柔颜色，问她， “能给褚北鹤也系一根吗？” 闻人白依：…… 恋爱脑，赶紧滚！ 第1044章 六千年前，一切开始之时 穿越过去这种事到底是有风险的，姜栩栩还是提前通知了闻人戚戚和姜淮他们。 闻人戚戚和姜淮虽然担心，但既然栩栩有了决定，他们也表示支持。 之后便是开启魂树。 闻人一族八位族老围着魂树布下法阵，姜栩栩与褚北鹤三树三人立于阵中树下。 姜栩栩掌心轻触魂树，以意念连接魂树本源。 在与魂树的本源力量相接的瞬间，将褚北鹤与三树一同送入她的意念领域。 领域张开。 四象屏障张开。 魂树上魂铃震荡，荡开的无形波纹，波纹穿透领域，在领域中荡出一个破开时空的通道。 姜栩栩与褚北鹤和三树三人彼此对视，最终踏入通道之中。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领域之外，闻人白依将妖力源源不断送入魂树之中，要确保他们能准确抵达他们想要去的时空，就必须要有支撑通道不断往过去延伸的力量。 闻人戚戚在旁边看着，只见随着闻人白依妖力的快速消耗，她原本雪色的长发光泽似一点点褪去，连带着而后皮肤也肉眼可见地衰老。 闻人戚戚心中一颤，刚要询问阻止，却被一旁的闻人九枵一把拦住。 “别打扰她，她不会对栩栩做出什么不利的事。” 闻人戚戚心中五味杂陈。 她并没有担心闻人白依会再对栩栩不利，只是没想到，她会为栩栩这么损耗自身妖力。 不过想想也是，想要开启回到过去的通道，哪怕有魂树自身的力量，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闻人白依会愿意做到这个地步。 这个问题，在成功将姜栩栩他们的意识送入通道后，闻人白依也给出了答案。 她说， “寻找凤凰神魂对我和整个闻人一族来说无关紧要，但这一趟，或许是她的机缘所在。” 姜栩栩成功化出九尾后便无法感应到任何突破，闻人白依为此也想过各种方法。 回溯时空寻觅十尾机缘也是她想过的办法之一。 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直到姜栩栩主动提起，闻人白依便知时机已成。 姜栩栩的机缘，确实就在过去。 也因此，闻人一族八位族老才会甘心动手帮忙。 闻人戚戚对于闻人白依会说出这样的答案说意外，但又并不意外。 毕竟能让她的母亲如此损耗妖力和心神去做的，也只有闻人一脉的未来。 她早该知晓。 但她还是认真谢过她，“谢谢你，母亲。” 闻人白依此时背对着她，只微微侧头，看不清面容，亦看不清情绪，只淡声道， “我不是为她，更不是为你，用不着你谢。” 闻人戚戚闻言胸中发闷，憋着股气，只道， “我谢我的，你不爱听，就当没听见。” 闻人白依似轻哼一声。 闻人戚戚隐约能看到她侧头轻哼时微微露出老态的皮肤，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闻人白依扭过头去。 抬手间，踏入自己的意念领域，临消失前，只丢下一句， “今日起闭关，谁也别来烦我。” 语罢，整个人消失无踪。 闻人戚戚抿了抿唇，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姜淮将注意力重新从魂树收回，虽然觉醒妖脉化出属于自己的魂铃，但这两年里，他的魂铃都不曾再响起。 姜淮对此没有任何想法，比起这些，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眼下，那些重要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那就是—— 等栩栩和褚北鹤他们，归来。 …… 另一边，已经踏入领域并恢复原本容貌的闻人白依，此时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刚忘了告诉他们。 她刚才损耗妖力为姜栩栩他们延伸出来时空通道，并非三千年前。 而是，六千年前。 六千年前，正是一切开始之时。 * 意识穿梭时空的感觉并不好受。 姜栩栩只觉意识一片混沌，再睁眼时，感觉周身一片冰凉。 凌冽的寒风自窗户外呼呼刮入，而姜栩栩此时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和眼前飘在半空盯着她的女鬼，大眼瞪小眼。 “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女鬼，准确来说是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凤柃柃，此时怯生生看着她，似是有些畏惧的样子。 因是意识穿越，为了避免落入此方世界后沦为游魂，魂树会将他们的意识送入新死的身体里，意为重生。 所以姜栩栩对于一睁眼能看到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魂魄并不惊讶。 在恢复意识的清明后，便勉强坐起身来，道， “我来寻人，期间需要暂时借用你的身体，作为替换，我可以为你完成一个未了的心愿。” 凤柃柃听到她的话，先是微微瞪大了眼，而后像是想到什么，眼神微微落寞下来， “我这个身体不怎么好……你要不，重新借个其他人的身体吧？借个好点的。” 姜栩栩在凤柃柃说话的时候，已经快速给自己施了个固魂术，让自己的魂识与这个身体越发贴合，这才扭头问凤柃柃， “你刚才说什么？” 凤柃柃：…… “没、没什么。” 从凤柃柃口中，姜栩栩大概了解了这个身体当下的情况。 凤柃柃，本是京城凤家千金，却因幼时被恶意调换，导致从小流落在外，直到三个月前才被凤家意外发现并带回凤家。 凤家虽然将人带回，却不愿将府里的假千金送走，只因假千金凤曦曦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得到凤凰回应的人。 如无意外，未来极有可能入主皇宫为后。 据闻凤家先祖曾奉养凤凰，自称能与凤凰感应，凤氏更是开国皇祖的第一任皇后，只是随着朝局更迭，凤家此后百年再无人能感应凤凰所在。 也因此，凤曦曦的存在，对于已经寂寥百年的凤家绝对是巨大的诱惑。 凤家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弃假千金，甚至为了不让她的身份受到质疑，凤家将凤柃柃这个真千金接回家后，对外却只声称她是外祖家一个远房的表亲孤女。 凤柃柃自入府起，不受亲人待见，更遭底下仆人恶意刁难，这次更因为她在宴会时无意说出自己和凤曦曦是同日出生，被当做是故意暗示… 凤家家主亲自下令，将她关在这处院子，三天不给吃喝，不给炭火，导致她生生冻死在这个冬日。 姜栩栩没预料又是一个真假千金的命数，静静听完凤柃柃的诉说，只问她， “你想报仇吗？” 凤柃柃闻言茫然一瞬，眼底闪过一抹怨恨，偏因生性懦弱，哪怕死后也不敢肖想报复，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个外来鬼， “你会帮我报仇吗？” 姜栩栩却是摇头， “我虽然答应帮你完成一个心愿，但报仇涉及因果，只能你亲自来。” 凤柃柃低了低脑袋，身体飘远了些，“可、可是我不会。” 姜栩栩瞥她一眼，只道， “很简单，我教你。” 第1045章 家贼姜栩栩，偷菜 虽然说要教凤柃柃怎么报仇，但姜栩栩当下首要的还是得先填饱一下自己的肚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无法感应灵气的缘故，姜栩栩刚刚只稍微使用了一个固魂术就觉得灵力有些阻塞，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隔了一层一般，连妖力也无法感应。 这种情况姜栩栩当初去异世的时候也曾遇见过，但比起在异世，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世界灵气相对要充沛许多。 所以眼下虽然没办法像原来一样使用灵力，但姜栩栩觉得，问题不大。 除了要处理这具身体遇到的问题，她也得尽快找到褚北鹤和三树跟他们会合才行。 心里有了计较，姜栩栩想了想，给自己画了一张最简单的敛息符，隐匿气息，让这个府里的人暂时忽略自己的存在。 问清楚厨房的位置，姜栩栩直接翻出院墙，往厨房的方向而去。 凤柃柃亲眼看着“自己”翻墙出去，一路飘在姜栩栩身后，表情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能翻墙？嬷嬷说女子要贞静守礼，翻墙这种事情，若是被人看到……” 凤柃柃自回到凤府，就被押着先学了两个月的规矩，尤其是在针对闺秀女子该有的举止上，不夸张地说，稍微做错一步都要打板子。 以至于现在看到姜栩栩用她的身体做出这样的事情，她都下意识有些应激。 姜栩栩许久没感受过这种身体空空的感觉，这会儿也没心思跟个鬼讨论该不该大家闺秀翻墙的事。 一路走去，路上遇到几个小丫鬟，皆对姜栩栩视而不见，凤柃柃当即又惊呆了， “难道姑娘跟我一样也成了鬼不成？” 否则这些丫鬟怎么就看不见她？ 姜栩栩随口跟她解释了一句敛息的原理，又走了一段，很快就到了大厨房。 因着不受待见，她的院子是距离下人所在的院子最近的，因此离大厨房也不算远，饶是如此，每次送到凤柃柃屋里的饭菜都是冷透了的。 这会儿正是大厨房备夕食的时间，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好几个灶台一起开着，姜栩栩一进去就能感觉到明显的热气，连带着身体也暖了不少。 路过挤挤挨挨的人群，姜栩栩旁若无人般的在厨房里转了一圈，随手替一个大厨接了一盘菜。 看了看菜样，觉得还不错，端走。 又扫一眼，在旁边摆好的菜里另外选了两样比较清淡的菜，装盒，提着就走。 厨房里外忙碌的婆子伙夫仿佛都没注意到她这个人，直到姜栩栩端着饭菜出了大厨房，里头才有人陆续反应过来， “刚刚过来端饭食的是哪房的丫头？” “诶？！夫人今晚特意点的彩鲜羹哪去了？你们刚刚谁给我端走了？是不是你春桃？” “不是不是我，我刚才一直在边上烧柴火……” 大厨房这边小小的混乱了一阵，始作俑者姜栩栩已经提着饭菜回了自己的小院，快速又不显急躁地将饭食一点点吃完。 待身体恢复了些力气，姜栩栩才仔细感应梳理了一下自身的灵力，试图依靠外界的灵气将那股阻塞感破开。 只是刚梳理到一半，就听院外的门突然砰一下被人狠狠推开，下一秒，几个婆子带着小丫头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姜栩栩从旁边的凤柃柃口中得知，为首的婆子是夫人身边的廖嬷嬷，她旁边则是先前分来负责她这里的苦嬷嬷和两个小丫头。 只是这院子里伺候的人，从凤柃柃住进这里以后就没把她当正经主子对待。 不是待在一处嗑瓜子聊天，就是对凤柃柃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她稍微提出点请求就各种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好几次还是凤柃柃自己动手。 在她被禁足这三天里，这些人更是跑得没影，凤柃柃本不该被活活冻死，是因为她房间里的碳都被搬走了。 她先是受冻发烧，烧了一天一夜，想要喝水，却叫不来人，挣扎下床找不到一滴水，虚弱过度倒在地上，最终冻死。 此时，这群婆子丫头一进门就直接道， “柃姑娘，夫人听说您生了病，未免您病中养不好，特意让奴婢过来，带你去庄子上住一段日子，也免得给家里人过了病气。” 话说得还算客气，但生了病不止不让在家养病，还要把人丢进庄子里，这是担心几日后凤曦曦及笄礼上再出什么问题吧。 姜栩栩既然借用了凤柃柃的身体，自然没有任由这些人安排糟践原主的道理。 只见她端坐原地，看一眼对面的廖嬷嬷，只道， “嬷嬷看不出来，我已经好了吗？庄子我不去，想让我走，让你家夫人亲自来跟我说。” 廖嬷嬷原本说完就准备让人动手把人抬出去了，没料到对面居然把话堵了回来，一时又觉得眼前的人有哪里不太一样，却也没有多想。 “病好没好哪是您自己说了准的，这点事情怎好大冬天的劳烦夫人，柃姑娘还是配合着些，别叫奴婢为难了。” 虽然态度还算客气，但语气里却隐隐带了些威胁。 姜栩栩闻言只淡淡瞥她一眼，认真反问， “如果我非要为难呢？” 廖嬷嬷闻言又是一噎，眼底顿时闪过几分厌恶和不耐烦，正想说点什么，眼角余光忽然扫到旁边桌上摆着的吃空了的碗碟，当即快走两步，走了过去。 待看清桌上剩下的汤汁菜样，廖嬷嬷顿时脸色一变，又像是抓到什么把柄似的，冲着姜栩栩厉声道， “老爷下令柃姑娘断食三天作为处罚，如今才是第三天，柃姑娘怎敢偷吃？！这些饭菜又是哪里来的？！” 最后一句话，廖嬷嬷是冲着苦嬷嬷去的，苦嬷嬷几人见状，忙道， “冤枉啊老姐姐，我们可不敢违背老爷的意思，这三天别说一碗粥，就是一杯水我们都没往屋里送过，我们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饭菜……” 说着，像是想到什么， “先才听说大厨房那边丢了几份菜，该不会这菜……是偷来的？” 听到姜栩栩偷了厨房的饭菜，廖妈妈顿时眉心一跳，不可置信的同时，又像是拿住了什么大把柄，指着姜栩栩就道， “这是出了家贼啊，看来今日不带姑娘去见夫人是不行了！来人，带上柃姑娘，这就去请夫人示下！” 廖嬷嬷话音落下，立即有两个婆子上前，竟是打算直接把人强行押着去见夫人。 姜栩栩冷眼瞧着，待其中一个婆子朝她伸手，她脸色不改，抬手按住对方手腕一处穴位，趁对方脱力，反手一扭一按。 虽然她现在灵力没能完全恢复，但山门五术，她也略通些拳法。 将一个婆子直接干脆地按住，姜栩栩面无表情，只道， “我建议大家好好说话，不然待会儿动起手就不好看了。” 被按住哀嚎的婆子：…… 你不是已经动了吗？！ 第1046章 第一课，打回去 廖嬷嬷怎么都没料到姜栩栩敢动手。 但回府三个月以来这位真千金好拿捏的性子，并没有让她十分将对方的改变放在眼里。 作为夫人身边的得力人，她对于这种事很有处理经验。 一个小丫头，就算想反抗，能反抗得了多少人。 当即让身边带过来的人都过去，“去，让柃姑娘好好听话。” 当下一窝蜂朝姜栩栩那边涌了过去。 姜栩栩手里按着一个婆子，视线却忽的转向旁边的凤柃柃，凤柃柃此时还在努力积攒勇气。 刚才廖嬷嬷带人进院子的时候，姜栩栩已经快速在她身上打了一点灵光。 灵光让她这个新鬼原本飘忽的鬼体变得凝实，也是给她一个可以反抗的力量。 姜栩栩当时就教给她第一课， “别人打上门的时候，不要怂，直接打回去。” 凤柃柃不知道这个怂具体是何意，但她隐约知道那是栩栩教她勇敢。 眼见着一群人朝着姜栩栩冲来，凤柃柃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鬼体猛扑上前，直接进入了姜栩栩按着那婆子的体内。 姜栩栩顺势放开手。 被凤柃柃附身的婆子同时直起腰，却是转身，张开胳膊就一把抱住旁边另一个婆子。 “你们不许打她！” 声音不大，但到底还是迈出了勇敢的第一步。 姜栩栩勉强满意，然后，趁着所有人怔愣的功夫，一个抬脚直接踹上为首的其中一人。 现场演示，打架应该是怎么打。 可惜凤柃柃没打过人，只能控制着婆子的身体去拦住那些想要冲上前的人。 屋内瞬间乱作一团，而姜栩栩就趁着这个空隙，一路扒拉快速穿过人群，直接蹿到了那位廖嬷嬷跟前，压着对方胳膊反手扭到身后，而后直接示意对方， “让她们住手吧。” 廖嬷嬷是夫人身边的体面人，哪里经过这种事，当下表情扭曲，顾不得其他忙让屋里的人住手。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弄一个，还让人直接跑到她跟前来。 还有那个婆子又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反水了。 廖嬷嬷心底升出一种难言的怪异感，还没等她想明白，就见姜栩栩忽然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 “嬷嬷的孙子最近好像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起初是惊厥噩梦，然后是发烧不断，要是放着不管，丢了一魂，醒来也会终生痴傻……” 廖嬷嬷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宝贝孙子时就是脸色一变，刚要斥责她是从哪听来的消息，但听到后面，背脊却莫名一股子凉意。 因为她孙子确实是先噩梦惊厥然后发烧不断。 要是真的按照她说的，那她孙子岂不是……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确信这位柃姑娘不对劲，还有那个刚才明明要动手却突然倒戈帮着她的婆子。 廖嬷嬷到底不敢赌，只能克制着压低声音问，“你想做什么？” 姜栩栩见她松口，也干脆将她放开，“我不为难你，就跟你去见夫人，但你得对我客气些。” …… 一刻钟后。 姜栩栩坐在廖嬷嬷临时找来的小轿，由四个婆子抬着，四个丫头跟在两侧，一路舒舒服服地到了凤夫人所在的院子。 栖霜院的守门的婆子远远瞧见廖嬷嬷领着一帮人恭恭敬敬抬着轿子过来还有些懵。 待看清廖嬷嬷客气请出的轿中人时，险些没直接傻了眼。 这人，不是那位柃姑娘吗？ 廖嬷嬷不是去处理人的么？怎么还用轿子给人抬过来了？ 难道是快病死了？ 可这……看着也不像啊！ 守门的婆子心中百转千回，但也不敢直接问廖嬷嬷，只能看着廖嬷嬷又恭恭敬敬地把人领进了门。 正院屋内温暖如春，凤夫人坐在上首，正听着底下几个孩子跟自己逗闷，另一边桌子，几个婆子婢女正在摆饭。 凤夫人今晚准备让几个孩子都在这里陪她吃饭。 至于让廖嬷嬷处理的那人，也是个命不好的，她也懒得在意。 所以，当廖嬷嬷派人来禀，而且还把本该送去庄子的人送到这里时，凤夫人下意识蹙眉有些不喜。 想要发作廖嬷嬷办事不利，姜栩栩已经自顾掀帘走了进来。 看到满屋子的人，只微微挑眉表示了一下意外， “人倒是挺齐全。” 只看这屋里众人面相关联，就知道这里头好些都是她这个身体名义上的哥哥姐姐。 剩下一个和凤家人无血脉联系却明显被众星捧月的，显然就是那位假千金，凤曦曦。 屋中众人见到突然出现的凤柃柃都很意外。 不是说人快病死了吗？ 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再听说她不肯乖乖离府甚至还可能偷了大厨房的饭菜，其中一个约莫十六的华服少年最先没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的鄙夷， “当真是乡下来的毫无教养，竟然偷菜吃！我们凤府是少你吃少你喝了你要行这种下流行径！” 姜栩栩眼眉扫过，有凤柃柃的魂魄在旁边适当解说介绍，她轻易知晓这人是凤府的二公子，也是凤柃柃名义上的二哥，凤桓朝。 作为和凤曦曦年纪相仿且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这人对凤柃柃这个亲妹妹丝毫看不上眼，且从未承认过她。 此时听他这话，姜栩栩随口就回怼了一句， “确实，我也没想到，堂堂凤府如此破败，少吃少喝到这种地步，竟比我从前的日子过得还要磕碜。” 见她不像以前一样低头挨训，而是胆敢还嘴，屋里的人明显都愣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 她、说什么？！ 凤府破败？！ 凤曦曦眼底最先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柔声开口， “柃妹妹别说这样的气话，罚你禁食三日是父亲的主意，他也是为你好，你若是受不住，可以差人向父亲服个软，实在不该阳奉阴违，甚至还……偷菜吃。” 凤曦曦说着，一副不赞同的悲悯模样，“作为大家闺秀，实属不该。” 姜栩栩对上凤曦曦，明明两人是第一次接触，但听到她说出的话，尤其是这种调调，莫名给她一种久违又熟悉的感觉。 没有多话，姜栩栩也雨露均沾地怼她一句， “你一个偷吃了十五年菜的都不觉得自己不该，我就吃一顿，有什么不该的？” 第1047章 凤柃柃的怨气 姜栩栩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脸色一变，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刚刚说什么？ 凤府唯一的千金，百年来唯一一个得到凤凰回应，且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皇后的凤曦曦，说她偷吃了十五年的菜？？？ 这、说出去谁敢信！ 凤桓朝更是一下子怒了，指着姜栩栩， “谁准你这么跟曦曦说话的？！曦曦怎么可能跟你似的需要偷菜吃？！” 姜栩栩面对对方的指责，声音里没有半点波澜， “哦，十五年来顶着凤家千金的身份鸠占鹊巢，她这些年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她偷来的？” 姜栩栩话音落下，凤曦曦面上闪过一瞬的扭曲，但很快垂下脑袋做出难过羞愧的模样。 屋内伺候的婆子丫鬟更是不可置信地低下脑袋，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虽然凤柃柃才是凤家血脉这事在府里这些心腹丫头这里不算什么秘密，但，被这么大喇喇说出来，还是叫人震惊。 屋内一直没开口的凤夫人此时也终于一拍桌子，厉声呵斥， “放肆！让曦曦留下作为我凤家的女儿是我的决定，你如今是对我的决定有意见吗？！” 姜栩栩很不喜欢打嘴仗，但人家既然问到头上，她还是认真回答了， “嗯，你才看出来吗？” 她问得真诚，但配着那眼神，莫名让人联想到她后面的未尽之语—— 看来还没瞎。 凤桓朝最看不得凤曦曦受委屈，更别说这人居然还敢顶撞母亲，当即上前一步，试图以身高还以压迫感， “凤柃柃！别说什么亲生不亲生的，凤府承认你你才是亲生的，凤府不承认你什么都不是！ 你自己行为不端就算了，别想给曦曦也乱扣帽子！她跟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刻薄的嘴脸，哪里比得上曦曦半分！曦曦不会像你似的对父亲的处罚阳奉阴违！” 凤桓朝说着冷哼一声，将话题转回最初， “她更不会像你，不过才断食三天就饿得去厨房偷菜，一点风骨和教养都没有，单是这一点你就不配做我们凤家的千金小姐！” 就算当着母亲的面，他也从来没掩饰过对这个亲妹妹的不喜。 他甚至觉得这人就不该出现。 就因为她回来，曦曦都偷偷难过了好几天！ 好不容易最近才安下心来恢复原来的样子，结果这人竟然敢当着曦曦的面骂她！ 若不是当着母亲的面，他高低要给面前这丫头一个教训。 凤柃柃一直飘在姜栩栩身侧，此时凤桓朝说的话，原本也是对她说的。 但其实，这样的话，她并不是第一次听。 从她回府的第一天，包括他在内，不少人都说过同样的话。 凤曦曦才是凤府唯一的千金小姐，她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还有哪些警告她不要妄想跟凤曦曦争的话。 哪怕不是第一次听到，心口依旧不可抑制地有些生疼。 这些，就是她曾经期待的家人。 感觉到身侧凤柃柃鬼体溢出些许怨气，姜栩栩却没有要动手压制她的意思。 在她看来，不生怨才是不正常的。 先前的凤柃柃，属于死后也不敢怨恨的类型，她把这些怨气死死压抑在魂体深处，让她看上去对这个世界毫无欲求。 但事实上，怨气只有发泄出来，并设法消除，她才能真正踏上轮回之路。 姜栩栩不怕她生出怨气。 她怕的是，她连怨都不敢怨。 将眼角余光从旁边的凤柃柃身上收回，姜栩栩看着眼前的凤桓朝，却问， “你觉得，断食断水三天没什么大不了？” 凤桓朝以为她要卖惨，冷笑， “这本就没什么大不了，你犯不着揪着这件事说个不停，这也不是你可以偷菜的理由！” 姜栩栩却不搭理他的话，只目光定定看着他，好半晌，抬手，在他肩膀处轻轻一拍， “那就，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没人看到，姜栩栩刚才抬手时，手掌刻意从凤柃柃的鬼体穿过，指尖顺手勾走她刚刚溢出的怨气，而后顺便的，将那怨气往凤桓朝肩膀处一拍。 凤桓朝被她这突然的动作也是弄得一愣，尤其是她说这话时的目光，叫他莫名有种心底发毛的感觉，下意识地歪开肩膀，退后一步。 凤桓朝眼底满是厌恶和嫌弃， “你从小在外，连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都不清楚吗？果真是没有教养……” 姜栩栩却是没有再理他。 虽然更想直接给他禁言，但姜栩栩现在灵力有限，实在不想浪费太多灵力在一个蠢货身上。 凤曦曦这会儿也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期期艾艾， “柃妹妹，我知道你对我心里有怨，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这样跟母亲和兄长说话，你这样，实在太叫他们伤心了……” 姜栩栩不想听她废话，于是扭头，“你闭嘴。” 凤曦曦：…… 凤夫人见她还是这副态度，当即又要发火，却见姜栩栩重新看向她，这次直截了当说出自己过来的目的， “庄子我不会去，你们既然把我接回来，那就该做好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准备。 另外，我知道府上七天后会为凤家千金准备一场盛大的及笄礼，希望到时凤府可以重新为我的身份正名，否则，我不介意亲自正名。” 以凤家千金的身份举办一场属于她的及笄礼，是凤柃柃的执念，也是她的心愿。 姜栩栩既然答应她，那在她报复完凤家人之前，她会让所有人都知晓—— 凤柃柃，才是凤家真正的千金小姐。 而且是唯一一个。 只可惜，姜栩栩的话，并没有被凤夫人甚至屋内众人放在眼里。 因为在他们看来，凤柃柃除了像这样叫嚣一顿，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不愿意去庄子上又如何？ 想恢复凤家千金的身份又如何？ 这些事情根本由不得她来选。 从她回府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机会。 凤夫人更是忍不住轻笑。 笑她的天真和不自量力，“哦，那你打算，怎么为自己正名？” 在她的人的看管下，在她在府里孤立无援的状态下，她倒是真有些好奇她能做什么？ 就见姜栩栩看着她，眸色沉淡，不紧不慢道出三个字， “元相府。” 三个字，叫凤夫人原本带笑的脸微微一僵，而后，蓦然变色。 第1048章 你们先当了狗 在来的路上，姜栩栩便从凤柃柃口中得知了凤家和元相府的关系。 凤柃柃虽然性情温顺安静，但却喜欢听别人聊八卦，所以回府三个月，哪怕没人刻意提醒，她也大概摸到了一些外界的消息。 “听闻元相府有意送女儿进宫为后，你们觉得，如果让元相知道凤曦曦其实不是凤家血脉，他家女儿为后的可能性会不会更大一些？” 在姜栩栩看来，凤家之所以委屈亲女一心护着养女，除了因为这是亲手养大的孩子，更多是因为凤曦曦作为百年来唯一一个得到凤凰回应的人，极有可能让凤家女再出一位皇后。 所以凤柃柃当初仅仅是不小心说漏自己和凤曦曦是同一天生日，就被凤家家主下令禁足断食惩戒。 因为他不允许有一点不利于凤曦曦争后的把柄流落在外。 姜栩栩在整个凤府内孤立无援的状况下，想要为凤柃柃拿回自己的身份，最快速有效的方式，就是借凤家政敌的手，替她达成她想要的结果。 而事实上，在姜栩栩说出这话后，不止凤夫人，凤曦曦同样脸色一白。 凤桓朝更是没忍住怒斥，“你敢？！” “知道我生病，就想要将我送到庄子上让我自生自灭，你们先当了狗，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姜栩栩从进来后说话就算不得好听，屋内几人以为自己都该免疫了，但听到她明晃晃地骂他们是狗，还是叫众人脸色有些扭曲。 凤桓朝还想发作，倒是被凤夫人突然喝止了。 再看向姜栩栩，凤夫人眼里多了几分审视，“你也是凤家人，毁了凤家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她说着，忽然缓和了一下态度，连带着语气都显得温和不少， “娘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我答应你，待曦曦办完及笄礼后，一定会重新给你一个交代……” 显然，这就是要安抚她的意思了。 曾经的凤柃柃或许会接受这样的安抚，但姜栩栩不会。 管她说得再情真意切，她也不是她娘。 所以姜栩栩很干脆冷酷地拒绝了， “我今天过来不是来跟你商量的。七天后，我要求以凤家嫡女的身份出席我的及笄礼，除此之外，我不接受任何模棱两可的方案。” 她说着顿了顿，不等凤夫人反驳，又接着道， “你们也别想着趁这七天把我关押起来或者偷偷弄死，首先你们做不到。 其次，就算我死了，我也有办法提前让元相府乃至全京城的人知道替换千金的真相，如果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廖嬷嬷。 另外再提醒一句，与其让元相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攻讦凤家导致事情没有转圜余地，你们自己亲自对外承认，至少还能挽回一点尊严。” 姜栩栩说完，也不顾凤夫人以及屋里众人脸色如何难看，径直道， “话我已经说完了，之后怎么选择，夫人说了算。” 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路过偏厅那里摆上桌的饭菜以及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的丫鬟，不忘又朝凤夫人补充一句， “今天起，我屋里的伙食就按这个标准来，炭火衣住也一样不能少，少一样就别怪我过来骂人。” 姜栩栩交代完最后一声，一如来时的从容，走得同样干净利落。 徒留下一屋子的人，想要将人扣下狠狠怒骂惩治一番，偏偏又忌惮她刚刚说的后手，于是只能纷纷将矛头对准刚才被姜栩栩单独点名的廖嬷嬷。 最先发难的还是凤桓朝， “廖嬷嬷！她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一个整日困在府里的人，有什么本事和元相府联系上？！是不是你在背后帮她！” 廖嬷嬷刚才听到点名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这会儿听见简直都要冤枉死了，当即噗通一声直接跪下， “二少爷冤枉啊，老奴是夫人的人，如何会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是柃姑娘，她、她似乎真的有些邪乎。” 凤夫人被亲生女儿当众弄了个没脸，虽然也想发作，但到底还多了一层心思，此时也不像凤桓朝一样上来就是质问，而是问廖嬷嬷， “你先仔细说说，她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不相信廖嬷嬷会背叛自己，在没有将全部事情弄清楚前，她不会擅自动手让自己失去转圜的余地。 廖嬷嬷于是将自己去凤柃柃屋里请人时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包括当时她说出自己孙子的那些情况。 一开始她其实也是不信的，只是后面，在替她准备轿子过来前，廖嬷嬷将她用帕子给自己包裹的一捧土送到孙子那边，得知孙子情况真的有好转，这才对凤柃柃的态度恭敬了起来。 也因此，她刚才说，哪怕她人没了，也有办法让元相府那边知晓真相这事，她是信的。 当下又小心翼翼地劝， “夫人，奴婢听说民间那等擅长奇能异术的人不少，京中陛下直属的玄听司便是专门处理这些事情的，柃姑娘先头十五年流落在外，说不定也是懂些奇门异术的。 奴婢觉得，夫人可以先不急着处置柃姑娘，先等等瞧瞧她的本事，再与大人仔细商量……” 廖嬷嬷是凤夫人身边的得力人，她的话比起一般丫鬟更加有用。 所以姜栩栩一开始就选择从她身上下手，而廖嬷嬷也显然没有叫她失望。 廖嬷嬷虽然是夫人的陪嫁嬷嬷，但在府里也有自己的小家，孙子更是她的命根子，哪怕是为了彻底治好她的孙子，她也得帮着姜栩栩说话。 凤曦曦在听到廖嬷嬷那明显偏向姜栩栩的话时就忍不住着急，想要开口阻拦，又怕自己表现得太过刻意针对，只能暗暗将求助的视线看向凤桓朝。 以他对自己疼爱，肯定会帮着她，让母亲直接处置了凤柃柃。 可惜的是，凤桓朝并没有接收到她的眼神信号。 因为他这会儿还在想着廖嬷嬷刚才说的话。 如果真的像廖嬷嬷说的，凤柃柃懂得什么奇能异术，她会不会借机用什么术法对付他们？ …… 说起来，她刚刚好像还对自己说了让什么自己记住之类的威胁话。 呃，是什么来着？？？ 第1049章 酬金五十两 另一边，姜栩栩来时怎么舒舒服服地来，离开时也怎么舒舒服服地走。 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却不见此时跟她挤在轿子里的凤柃柃看向她的眼神几乎要发光。 “栩栩，你、你好厉害！” 她刚刚，那么会说！ 连夫人和二哥甚至凤曦曦都会怼得哑口无言，凤柃柃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这么吃瘪的样子。 又想着，要是她也能像栩栩这样厉害，或许也不会过得那么憋屈，甚至……死得那么憋屈。 凤柃柃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眼下的心情，看着栩栩用她的身体，把她的亲生母亲和亲二哥怼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她就觉得……痛快。 如果她懂得一些现代词汇，或许会更精准地形容这种爽感。 死后再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待那些曾经无比期待的亲人，才发现自己在她们眼里有多么的不值一提。 或许她早就意识到了，只是自己一味沉浸于伤心，不愿意真正去面对，也没有勇气去反抗。 可是没关系，她现在死了。 她还有栩栩， 她可以……为自己报仇！ “栩栩，你刚刚为什么要跟他们说元相的事？先瞒着他们，我们直接去找那个元相说出真相不好吗？” 姜栩栩听到这里，才缓缓睁眼，看向面前的凤柃柃，只道， “由别人揭穿，被逼承认你的存在，和自己打脸自己，主动承认你的存在，两者不一样。” 姜栩栩说， “你要的，不也是希望他们承认你的存在吗？” 什么及笄礼，什么凤曦曦其实都不重要。 从小缺少家人疼爱的人，最渴望的也不过是真正的家人。 她理解她，所以也想要让她感受一次。 就算是用上点手段，她也会让那些人心甘情愿承认凤柃柃的存在。 然后，再真心实意地，为失去凤柃柃这个亲生女儿而后悔。 姜栩栩的声音极小，专心抬轿的婆子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也不敢多问。 一行人小心翼翼把人抬回了原来的小院，却不知园子另一头，一个身穿褐色织金华服的中年男人从长廊走来，远远瞧见这边的轿子，还皱了皱眉。 府里最近也没有哪个妾室有孕，怎么出门还用得上轿子？ 这派头，都快赶上他这个当家老爷了。 凤鸣盛想着，待会儿见了夫人要好好让她立一立规矩才行，天虽然冷，但过来请安还要用轿子，不管是妾室还是底下的孩子都太过娇惯了。 待他来到正院，听说了刚才凤柃柃在这里发作的那一通后，凤鸣盛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确定，你刚才说的是凤柃柃吗？” 不怪他觉得不可思议，实在是凤柃柃自被带回府，不管是教养做派和性格都透着一股小家子气，和他们凤家精心教养出来的曦曦简直是一个天差地别。 若非如此，凤鸣盛也不会放任妻子对亲生女儿如此安排。 实在是她配不上做他们凤家的孩子。 见凤夫人点头，凤鸣盛也沉默了一下。 他相信夫人不会骗他，那就是真的了。 沉吟半晌，凤鸣盛首先肯定了夫人没有贸然动手而是选择安抚的举动。 “看来这个女儿还有事情瞒着我们，也有可能，她回府以来这段日子的表现都是装的。” 凤夫人闻言气恼， “如果之前都是装的，那这孩子心机也太重了！我们可是她的亲身爹娘，如此忤逆不孝！” 凤鸣盛不以为意， “在乡下养大的孩子就是如此，最擅长坑蒙拐骗，许是见之前的伪装没用，这才暴露了本性。” 他说着，眸色沉厉地扫向一旁的廖嬷嬷， “既然她主动提起，那就让她去看看你的孙子，如果如她所说治好了，那她说的能和元相联系的事情就是真的，我姑且当她还有点能做我凤家女儿的资格，若是治不好…… 这个女儿也不能再留了。” 为了曦曦成功登上后位，哪怕牺牲一个亲生女儿也在所不惜。 如此，还能叫曦曦对他们心中感恩。 凤鸣盛这边有了决定，第二天一早，廖嬷嬷就带着孙子和媳妇亲自登了门。 之所以不把人带出去见孙子，倒不如觉得凤柃柃多金枝玉叶，而是凤鸣盛担心她以治病为名，偷偷与人接触对府外传递消息。 人在内院的话，就能保证凤柃柃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中了。 姜栩栩昨晚就发现小院里多了好几双眼睛盯着，但她也不在意。 只要这些人不先对她动手，那她也尽量不动手。 廖嬷嬷的媳妇是府上的厨娘。 都是在府里伺候的，自然也知道凤柃柃这个来投靠的表小姐不受待见，对于婆婆要将孩子带给这人折腾十分不赞成，偏不敢与婆婆争嘴，只能自己跟着来了。 但此时对上姜栩栩，脸上却并不见多少恭敬，反正又是打量又是审视， “你说我儿子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你有什么证据吗？” 廖嬷嬷见状，刚要出声呵斥，就见姜栩栩抬眼，直接示意她， “吵，把人弄出去。” 那媳妇闻言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偏廖嬷嬷还是应了，接过孩子就把人赶了出去。 直到屋内的闲杂人离开，姜栩栩这才示意廖嬷嬷把孩子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姜栩栩昨天的那抷土虽然让孩子身上的烧暂时退下，但整个人还显得蔫蔫的没精神。 而在姜栩栩眼中，却是小孩身边不远处还跟着他的小小一魂。 那一魂明显是因为冲撞到怨气后被撞出体内，虽然不至于丢失，却始终回不到孩子的身体里。 如她昨天所说，若不及时处理，时间长了，这一魂彻底丢失，这孩子也将变得痴傻。 也幸亏，他冲撞到的那东西并不是冲他来的。 否则只怕找魂都需要一段时间。 只是，她昨天以为孩子顶多冲撞到一些阴物，却不想这阴物中还藏着深深的怨气，难怪孩子魂都撞飞了。 也不知道，这个凤家到底藏了多少污糟。 算上凤柃柃，这府里至少藏了两只含怨而死的鬼。 这样的府邸……真的曾经奉养过凤凰，甚至还能得到凤凰的回应吗？ 心里怀疑着，她也没打算就此放弃。 毕竟她非要留在凤府的另一个原因，正是因为这个曾经奉养凤凰，这里说不定，有他们找到五光神魂的线索。 “他叫什么名字？”姜栩栩问廖嬷嬷。 廖嬷嬷立即说了孩子的名字。 姜栩栩便上前，坐在孩子正前方，看着对方，清凌凌的嗓音伴随着一声低唤，唤他， “庄宝生，归家了。” 说罢，她伸手，指尖轻点对方眉心。 无人得见，她指尖点中的眉心处亮起一道灵光，紧接着，孩子原本飘忽在外的一魂仿佛受到牵引，很快地回归孩子体内。 孩子原本混沌的眼睛一瞬变得清明，随后开口， “姆姆，我饿。” 廖嬷嬷都没弄清楚她做了什么，就听到自家宝贝孙子的声音，当即脸上一喜。 这两天孩子不是噩梦就是发烧，哪怕烧退了也不喊饿，如今这样，明显是真的好了！ 当即心中欢喜，也信了眼前小姑娘的本事，诚心实意地开口， “柃姑娘，真是谢谢你！” “不用谢。” 姜栩栩说着，径直朝她伸出手，面上冷酷又无情， “酬金五十两，概不赊账。” 第1050章 二少爷吐了 居然要钱？？？ 廖嬷嬷给完银子离开的时候，表情还有些复杂。 先不说五十两贵不贵，主要是她跟着夫人这么长时间，就没试过哪个主子跟她伸手要钱的。 就算是要，一般也都是让对方看着给，哪有直接要价的？ 心下感叹这位果然是乡下出来的，一点不懂得大户人家府邸里的规矩。 但对方好歹救了自家孙子，她还是掏了这份钱。 倒是儿媳妇听说花了五十两后表情明显像是遇到了骗子，还想着去找凤柃柃理论，好歹被廖嬷嬷拦了下来。 既然知道对方是有真本事的，哪怕绝对她做派小家子气，廖嬷嬷也不会放任儿媳妇继续得罪人。 将人打发着抱着孩子离开，廖嬷嬷自己匆匆去找了凤夫人汇报情况。 现在的柃姑娘，还真不好随便动她。 廖嬷嬷急匆匆回了正院，到了地方却被告知二少爷早起生了病，夫人这会儿在二少爷那里。 于是又匆匆改道去了二少爷所在的南院。 到地方的时候，南院正一片混乱，丫头婆子跪在院子外，里头凤夫人和凤曦曦都在，而凤桓朝，正在发脾气。 “就是他们这帮下人可恶！给我送来的朝食都是馊的！害我……呕……把他们，尤其是厨房那几个，全拉下去打板子！呕……” 廖嬷嬷进去一问，才晓得二少爷昨晚被气得没吃饭，今早起床喊饿，厨房给准备了不少吃的，结果人刚吃进嘴里，就全吐了。 非说饭菜都是馊的，臭的。 又听大厨房的管事正哭喊着， “二少爷冤枉啊，厨房送到您这里的都是最新鲜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馊的，您屋里的芳珠姑娘刚才也试过了，那饭菜都是正常的。” “你这是在质疑本少爷撒谎不成？！呕……” 凤桓朝早上吐了一遭，把昨天还没消化的一点东西都吐光了，这会儿更是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我说那是馊的！就是馊的！这药也是馊的！” 廖嬷嬷终于知晓发生了什么，心下也觉得莫名。 进到屋里，府医已经来回验过饭菜，确定饭菜没问题也没馊，又怀疑是二少爷味觉出现了问题。 偏偏不管是止吐的汤药还是药丸，吃进去过会儿肯定又吐出来，连府医都不清楚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府医这会儿也不敢再试，想了想，只能道， “二少爷眼下情况不适宜进食，只能先扎针止吐，再禁食一天，待身体缓和过来再看看……” 廖嬷嬷一开始听着还不觉得有什么，待听到府医说让禁食，脑子里蓦地有什么东西咯噔一下。 她莫名想到了什么。 毕竟昨天柃姑娘大发神威的时候，她也在场，自然也记得昨天二少爷对柃姑娘说的禁食三天没什么大不了的话以及，当时柃姑娘的反应…… 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再看到二少爷眼下的场景，廖嬷嬷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真相。 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将柃姑娘懂得奇术的事情告诉夫人，凤夫人已经先一步注意到了她。 想起让她今天做的事，便趁着凤桓朝扎针的功夫，问她治疗的结果。 廖嬷嬷这一联想都能想到二少爷的异常是柃姑娘搞的鬼，一旦她说了，夫人肯定也能猜到。 但不说，肯定不行。 脑中纠结一瞬，廖嬷嬷还是如实交代了自己见到的。 听到凤柃柃只是手指一点，说了句归家了，孩子就真的恢复了精神，甚至还会喊饿，凤夫人和凤曦曦显然都很意外。 他们没料到，凤柃柃居然真的有不一样的本事。 凤曦曦心下暗恨，这样一来……岂不是要按照凤柃柃那天说的，凤府必须承认她才是真正的凤家千金？。 那她怎么办？ 心下忿恨，面上却只能摆出一副替母亲欢喜的样子， “柃妹妹既然真有奇能，母亲还是不要为了我让妹妹和家里生分，不如就按妹妹先前要求的吧，免得妹妹心中生怨，再……” 凤曦曦原本是想引导一下像凤柃柃这种懂些奇门异术的，万一对家里生了怨，极有可能会用术法对付家里人，只是话到嘴边，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视线蓦地看向了屋内，然后怔住。 她发誓，她不是装的，她是真的想到了什么。 而她这个反应，看在凤夫人眼里，显然也叫她意识到了什么，联想到昨天她对朝儿的态度，还有她会奇怪的术法…… 凤夫人当即就怒了， “去！把那孽女给我叫过来！” 廖嬷嬷就知道会是这样，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啊，刚准备亲自去请，顺道也提醒一句，却见里头，凤桓朝突然冲了出来。 显然他也听到了刚才的那些话，也联想到了他身上的情况。 “我亲自去问她！” 说罢，衣衫不整，抬腿就往外冲。 凤夫人生怕他冻坏或者出事，忙不迭喊人跟上，而她和凤曦曦也匆匆朝着凤柃柃所在的小院而去。 这边，送走了廖嬷嬷，姜栩栩正坐在自己简单布置的聚气阵中打坐，凤柃柃就蹲在边上，歪着脑袋看着她。 忽然，姜栩栩睁眼，看向门外。 凤柃柃顺着她视线看去，就听见院子一阵吵杂的脚步声，不多时，她屋门被干脆踹开，凤桓朝气冲冲地走进来，看到姜栩栩，张口便是怒声质问， “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就说他昨晚怎么会气得毫无胃口，今早明明那么饿却什么都吃不进去，那些东西闻着明明都是正常的味道，到了嘴里偏偏却是馊的臭的！ 也是到刚刚，他才终于想起自己之前忘了的是什么。 不过是说了句禁食三日没什么大不了，这人竟然就敢对他下手报复！ 他就说当时她怎么突然动手拍他肩膀，肯定就是当时下的手。 “凤柃柃！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蛇蝎心肠！不过说你一句，居然就对我用厌胜之术！你简直恶毒至极！” 天元盛行异法，凤桓朝也听说过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正统的奇门异术哪里会教人怎么食不下咽，所以凤柃柃用的只可能是邪道的厌胜之术！ 随后进门的凤夫人与凤曦曦虽然听到凤桓朝对凤柃柃的辱骂，却并没有阻拦。 毕竟如果这事真的凤柃柃做的，那朝儿骂得也没错。 姜栩栩却不看随后进来的一群人，只目光定定看向凤桓朝，没有否认，而是反问， “你真的觉得只是因为你说了那一句吗？” 她上前一步，一股无言的压迫感自她周身散出，层层逼近，带着冷声质问， “你该不会忘了，我刚刚被接回府时，你让人做了什么？” 第1051章 隔空给了她一巴掌 “我回府第一日，你为了给你的好妹妹给我一个下马威，刻意吩咐人调换了我的饭菜，送到我这里的饭菜，都是馊的，臭的，那样的饭菜，我吃了整整半个月。” 姜栩栩声音冷沉，看着眼前的凤桓朝，如同在看一个死人，语带嘲讽， “我吃了半个月都没说什么，你才吃了一顿就受不了了？” 听到她直言承认了是她搞的鬼，凤夫人起先是愤怒，再听到她后面这话，凤夫人又有些不可置信。 “吃了半个月？！” 不是，就一顿吗？ 姜栩栩看她的反应，眼底的冷意更深， “看来凤夫人也知道这个事，明明知道，却放任亲儿糟践自己的亲生女儿，凤家真不愧是大家风范，规矩礼教堪称京中典范。” 姜栩栩一般不发嘲讽，除非忍不住。 一旁的凤柃柃看着凤夫人的反应也是愣住。 栩栩知道的事，自然都是她告诉她的。 但是她并不知道，原来，母亲当初也是知情的。 明明知情，却任由凤桓朝这样对待自己…… 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呵。 凤夫人看不见凤柃柃此刻的眼神，却能看到姜栩栩眼底的嘲讽了冷意，当下没忍住出声解释， “我不知道！我以为就那一顿，我不知道他竟然叫人送了半个月的馊菜，若是知道，我……” 凤夫人是真的不知道。 当时听到底下人说了凤桓朝的做法，她只当那是孩子发泄不满的恶作剧，所以也没让人干预。 只说了只要做得不过火就不用特意报给她听。 之后不管是再见到凤柃柃还是从下人那里她都没听到什么不好的话，她就以为没再发生什么事。 她是真的不知道朝儿连着送了半个月！ 哪怕不喜这个女儿，她也没有到用馊饭馊菜来作践亲生女儿的地步。 这点教养她还是有的！ 凤桓朝听到姜栩栩的话也是愣住。 她不提，他确实忘了有这一茬事，可她提起，他也想起来了。 可是……他明明只让人换了七天馊菜。 凤桓朝倒是不认为她会在时间上撒谎，那多出来的七天又是谁干的？！ 凤桓朝想要辩解，又想起当时因为人在内院不好安排，所以他是让曦曦身边的丫鬟去做的这事。 所以七天变成半个月，该不会是曦曦……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凤桓朝瞬间甩开。 不，肯定不是。 曦曦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故意延长对凤柃柃的刁难，就连换成馊菜这个主意都是他主动提的。 一定是她底下的丫鬟看不过眼，擅自做主替曦曦出气。 对，一定是这样。 凤桓朝这么想着，扭头，就意外看到凤曦曦有些心虚的表情。 凤桓朝：…… 他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感觉，就有一种，曦曦突然变得不完美的感觉。 有些不敢相信，想要替她找补，却又一时想不到该如何找补。 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到底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妹妹，凤桓朝还是选择闭嘴，认下了这个事。 反正……七天和半个月也没什么差别，没必要让曦曦也被报复。 “就算、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你对我下手的理由！我可是你兄长！” “不要侮辱兄长这个词，你不配。” 姜栩栩毫不犹豫的一句，说得凤桓朝心脏猛地一个咯噔，莫名的，他有些不敢直视面前女孩的目光。 一旁的凤夫人还要出声，就见姜栩栩扭头，朝她看来， “你们既然看不上这个亲生女儿，当初为什么非要将她带回来？把人带回去又不好好对待，现在就别再拿家人的说法来恶心人，在我这里，只有因果。” 姜栩栩一字一顿道， “我承了什么因，就还你们凤家什么果，这很公平。” 凤夫人和凤桓朝一时哑口，凤曦曦还要开口， “柃妹妹，不能这么算的，你……” “你闭嘴。” 凤曦曦表情实在没绷住扭曲了一瞬。 第二次了。 这是这个贱人第二次让她闭嘴了！ 她凭什么？！ 她就要说！ 凤曦曦本就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哪怕因为凤柃柃回来刻意伪装了自己，但本质上还是有脾气的。 当下赌气似的就要接着开口。 但姜栩栩一点都不想听她说话，因为不听也知道她是个什么路子，当下一个抬手，直接一个道禁言朝她打过去。 禁言符打在对方身上，冷不丁的，却被凤曦曦体内另一股力量挡下并击碎。 饶是如此，灵力碰撞擦出来的“火花”，还是叫凤曦曦一侧脸颊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叫她下意识偏过了脑袋。 于是，在场所有人看到的就是姜栩栩忽然一抬手，然后凤曦曦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空甩了一巴掌，再联想姜栩栩之前显露出来的本事。 在场知晓内情的都瞬间认定了—— 柃姑娘刚才隔空给了曦姑娘一个巴掌！！ 比起曦姑娘被打了一巴掌这件事，更让所有人震惊的是，这个凤柃柃的实力……竟然恐怖如斯！ 这可不是寻常术士能办到的！ 凤夫人原本想要愤怒训斥的打算，也因着这一认知多了几分忌惮。 而这种时候，凤桓朝本该是第一个跳出来维护凤曦曦的。 偏偏他刚经历了早上入口都是馊味馊水的滋味，再加上意识到这个妹妹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善良无害，还有凤柃柃刚才对他那不屑冷漠的眼神。 反正，总总原因叠加，叫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声斥责。 两个主子都没有出声，底下的人自然也下意识噤声。 导致屋内一瞬间陷入一种十分诡异的沉默。 凤曦曦的脸其实不疼，但凤夫人和凤桓朝的反应却叫她很疼。 她不可置信看着两人，见两人真的没有要为她出声斥责凤柃柃的打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当下气得捂着脸，扭身就跑！ 果然，一旦新生女儿有了利用价值，她这个假女儿就不再重要了！！ 这一刻，凤曦曦心里莫名对凤夫人和凤桓朝生出了些怨念。 凤夫人和凤桓朝反应过来，也顾不得继续跟姜栩栩纠缠，带着人又呼啦啦转身追了出去。 姜栩栩也不再理会这帮人，此时她更在意的是刚才那一瞬，自凤曦曦体内散出的那股挡下她禁言符的力量。 和当初的路雪溪和周亚亚相似的状况，却又全然不同。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但姜栩栩还是清晰地感应到了—— 凤曦曦体内的那股力量， 是凤凰之力。 …… 姜栩栩有些烦躁， 这个时空的凤凰是怎么回事？ 选择结缘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1052章 这就是饿肚子的滋味吗 皇宫，飘雪。 褚北鹤一身玄色大氅，立于宫城一处高墙之上。 从这里，他可以俯瞰半座皇城，也同样的，可以根据手腕金环的感应，寻找着另一个金环主人所在的方位。 视线落在城中的某处，褚北鹤黑眸幽深。 忽的，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只见国师带着一行宫人匆匆而来，在他身后跪倒。 “陛下，陛下龙体未愈，怎可受冻，请陛下速速回宫。” 褚北鹤视线落在为首那肃容端正的国师面上。 他重生的这具身体的主人乃天元帝，和姜栩栩不同的是，天元帝并非新死，而是魂魄被禁锢体内陷入沉睡。 褚北鹤刚来，并不知道对天子下手的是什么人。 天子气运代表的是国运，显然有人想要毁掉整个天元。 虽然不知道他和栩栩为什么会来到六千多年前的天元朝，但既入因果，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而这第一步，首先还是要，找回栩栩。 如果有三树的消息，也把他一起找回来。 心里思忖着，褚北鹤只道， “朕已无碍，关于国师日前所说迎凤主入宫之事，朕打算亲自挑选，国师暂且无需插手。” 国师闻言似是一怔，半晌，微微垂眸，敛下面上所有情绪，只恭敬颔首， “是。” …… 凤府。 因着姜栩栩“隔空打了凤曦曦一巴掌”的事情在府里传来，因着忌惮她的本事，接下来两天反倒没有人来继续招惹她。 且不说凤曦曦那边如何，凤桓朝却是结结实实受了两天的罪。 因为从那天离开姜栩栩小院后，他已经饿了足足两天。 不能吃饭，也不能喝水。 依旧拥有对于食物的渴望，甚至闻到食物的味道都让他难以克制，偏偏，闻起来很香很正常的食物，到了嘴里却一概又馊又臭。 又吐了两趟后，凤桓朝终于受不了了， “人呢？！我娘呢？她找来的人到底有没有用？再这样下去我都要饿死了。” 身边的丫鬟小厮见短短两天自家少爷已经被饿得脱了相，只能连声安慰， “少爷，夫人和老爷已经请了高人来想办法了，少爷您再忍忍。” “是啊少爷，您千万别这么说，柃姑娘先前被关起来饿了三天都没死，您这才两天，肯定饿不死的！” 要不是说话的小厮是从小跟着自己的，凤桓朝差点要以为这是凤柃柃派来故意羞辱他的！ 饶是如此，也不妨碍凤桓朝对着对面发火， “你给爷滚！还有你们，谁吃肉了，一股子肉味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不知道爷现在吃不了东西吗？！” 凤桓朝这一通发火，成功把自己气得没力气了。 躺在床上，凤桓朝煎熬得想哭。 原来，这就是饿肚子的滋味吗？ 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饿肚子的滋味。 明明那些香喷美味的食物只要他一声吩咐就会立刻摆在他面前，可偏偏，他一口都吃不下。 虽然能闻到食物的香味，可是，越闻越饿啊。 “凤柃柃，简直太恶毒了，她该不会真的打算饿死我吧？……” 凤桓朝迷迷糊糊地想着，但要他主动向她低头求饶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就不信了，世上能人千万，就没有一个人能治得了她的！ 似是感应到凤桓朝的内心煎熬，凤鸣盛请来的高人终于到了。 查探过凤桓朝的情况，高人十分淡定， “公子确实遭了邪祟算计，不过并无要紧，只需用我这符化水后服下，即可康复。” 高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递给旁边的小厮。 凤夫人对于自家老爷找来的高人自是没有怀疑的，只是看着那符，有些纠结， “可是仙师，我儿如今吃什么吐什么，就连喝水也吐，这符水恐怕喝不进去，是不是有其他什么法子……” 被唤作仙师的男人依旧一脸淡定， “我这符水不一样，只管让他喝下就是。” 凤夫人听他信誓旦旦，心下也生出期盼，当下让人按照仙师的办法，以符烧作灰混入水中。 正要将符灰水端进去，却被那仙师抬手制止。 几人只见仙师手指掐诀，口中默念咒诀，手指朝水中一指，就见那原本混着符灰的水竟瞬间变得干净透彻。 那些符灰竟像是消失了一般。 那仙师只道，“现在就端过去吧。” 亲眼瞧见这一幕，凤夫人和凤鸣盛皆是眼前一亮，心中对于这位大师也多了两分笃定。 立即让人端去给凤桓朝喝下。 凤桓朝一开始还有些犹豫，试了一下，发现入口的水真的不再发臭，当即有些激动地将一碗水大口大口喝下。 小厮瞧见，满脸欣喜，“少爷喝了！一碗都喝下去了，没吐！” 这话一出，屋里众人皆是面上一喜，凤桓朝也不可避免地露出喜色，然而下一秒，熟悉的反胃感再次涌来，凤桓朝脸色一变，扶着床沿，哇的一下把那一大碗水全吐了个干净。 小厮脸色笑容一僵，“少爷……少爷又吐了！” 所有人：…… 不用你说，大家都看到了。 然而事情似乎远不止如此，就在丫鬟小厮一行人上前想要替他收拾吐出来的符水时。 结果一行人刚一靠近，凤桓朝就捂着鼻子一脸痛苦， “别、别过来……” 说着哇的一下，又一阵反胃作呕，偏偏肚子里已经吐不出什么，只能勉强吐出一口酸水。 凤桓朝更是直接哭了，“你们身上，都是馊的，别靠近我……” 这一下，可把屋里所有人吓坏了。 之前可没有这种情况啊。 之前好歹闻东西是正常的，这喝了个符水，怎么反而还严重了？！ 饶是凤鸣盛，此时脸色也有些难看，质问那仙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仙师似乎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但面上却半点不见慌乱，只掐指细算，道， “先前是我没算仔细，令公子并非中了什么厌胜之法，而是怨鬼作祟，要想公子康复，得先收了那怨鬼才行。” 仙师说罢，忽然从广袖中掏出一个八卦盘，拉过凤桓朝的手快速引出一滴血。 血没入八卦盘中却消失不见，而后，八卦盘中乾坤转动，仙师顺着八卦盘指示快速朝外走去。 一行人见状，顾不得许多忙快步跟上。 跟着人绕过屋檐来到前院，众人就见，一道身影自院门那边缓缓而来。 凤曦曦远远瞧见，当即惊呼出声， “是柃妹妹！” 凤夫人和凤鸣盛似想到什么，看向凤柃柃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厌恶和防备。 难道说，这个女儿不是伪装得太深，而是单纯的……被鬼附身了？ 如果是这样，那还是让仙师早点将她收了为好。 在场所有人都如是想着。 他们眼见着仙师手持八卦盘朝着凤柃柃的方向快速而去，然后干脆地……从她身边，华丽丽地，路过了。 第1053章 残暴荒唐凤桓衢 姜栩栩原本是听说凤鸣盛请来了个高人，想过来见识一下的。 毕竟是灵气充沛的时空，哪怕是寻常玄师，灵力想必也不一般。 然而此时，两人擦肩而过，对方除了看她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提步离开。 躲在姜栩栩身后的凤柃柃眼看着人离开，一开始的紧张害怕，这会儿都化作茫然，忍不住问， “栩栩，他看不到我，是不是假的大师？” 想到凤家家主请来的都会是假大师，凤柃柃忽然觉得这个凤家好像也没有那么厉害了。 姜栩栩只道， “他不是看不到你，只是因为我和你暂时契约了鬼使，你的气息和怨气都被我刻意遮掩了。” 虽然如此，若是真的厉害人物，哪怕她遮掩了鬼气，对方也会有所察觉。 如此看来，这位大师可能是真的大师，但却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玄师。 不过想想也是，宫中选立后位在即，这时候要是大张旗鼓寻求高人入府，再传出凤府出了邪祟，难免会对凤曦曦有所影响。 毕竟，若是真的受凤凰庇佑，又怎么可能会被邪祟轻易入府？ 只是这么错眼的功夫，那位仙师已经快速朝着一个方向而去，不知道的，真会以为对方是打算装模作样借机开溜。 然而，姜栩栩看着对方快速而去的方向，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之前就知道，这府里乌烟瘴气，不止有一股怨气。 原本对方不来招惹，姜栩栩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但想到庇护凤曦曦的那股凤凰之力，姜栩栩还是想再看看，这府里到底能乱到哪种地步。 见姜栩栩脚步一转直接跟上了那位仙师，凤夫人一行人愣了愣，当即也快步跟上。 这一跟，就直接跟到了距离南院不远的另一处院子。 看到仙师所站的院门，凤夫人只觉眼前一黑，怎么会是在这？ 就算有邪祟，也应该是凤柃柃才对。 仙师怎么会直接找到了……衢儿的院子？！ 凤桓衢，凤家嫡出的长房公子，这几日据说偶感风寒，一直在院里养病，因此姜栩栩这两天尽管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但至今还没见到这位据说有些残暴的大公子。 凤柃柃刚一靠近这处院子，就有些瑟缩害怕。 如果说凤桓朝刁难她让她觉得难受，那这个大哥，她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打从心里的害怕。 而事实是，这个大哥的手段，远比凤桓朝更叫她害怕。 在她回府后刚学规矩的第一个月，凤夫人难得夸她有了些规矩，她大胆地提出了想跟着凤夫人和凤曦曦去寺里祈福的请求。 凤夫人当时答应了，但凤曦曦却觉得不开心。 于是，凤柃柃当时坐的那辆马车，半道上坏了。 凤桓衢主动留下说要守着她等车子修好。 凤柃柃当时甚至还有些感激，以为自己错怪了对方。 然后，她至今想起那时的事情还忍不住发抖。 就在凤夫人和凤曦曦的马车队伍离开后不久，她这边的官道上突然冒出好些二流子将她团团围住，眼神言语极尽下流侮辱。 凤桓衢当时就站在边上，看着她被那群人吓得摔了腿，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好半天才慢吞吞走过来，将人打发走。 然后他告诉她， “这是对你的一次警告，警告你不要妄图取代曦曦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否则下一次，我不介意直接把你留给那些人。” 又说，“你若坏了名节，连现在表小姐的身份都不需要有，父亲和母亲自会让你消失，听懂了吗？” 那是她第二次知道，原来亲人之间也可以这么狠。 明明自己才是他们的亲生妹妹，亲生女儿，只是因为晚来了，她在他们心里便没有半分位置。 怨气一点点溢出，和此时笼罩在凤桓衢院子上空的怨气仿佛连在了一处。 只是因为院子里的怨气更浓，导致凤柃柃这点遮掩后的怨气完全不被注意。 也就在这时，众人忽然听到了院子里传出一阵男子掐着嗓音的唱腔。 “我乃人间腌臜客……愿下地狱拔九舌……” 古怪的唱腔，诡异的唱词，原本怀疑高仙师乱来的凤夫人一行人一下子都感觉头皮发麻。 作为亲人，他们自然一下子就听出了院子里那声音是来自他们的大儿子。 可……衢儿虽然偶尔行事荒唐，却从来不屑那种男倌才做的事情，更别说亲自唱曲了。 “果然是这里。” 那边，高仙师显然已经确定了院里的情形，当即抬腿踹开院门，便快速往里而去。 紧随其后的凤夫人和凤鸣盛在看清院中情形时，只觉得眼前一黑。 只见大冷的天，凤桓衢却穿着一件袍子，领口大敞着，露出大半的胸膛。 他却好似不知寒冷，自顾院子里大口喝风，哪怕被冷风呛疼了嗓子，还在试图掐着嗓子唱曲。 他一身不修边幅，连头发都是披散着，偏偏脸上却像女子一样画着精致又妖艳的妆容。 在看到突然闯入的众人时，他先是一愣，随后缓缓绽开一笑， “你们，也是来听我唱曲的吗？” 所有人在看清这位大公子的模样后，皆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此刻哪怕不懂什么玄术的都晓得，这位肯定是被女鬼附身了。 至于大公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却没有任何下人来报，很快大家也都分明了。 因为这院子里伺候的，甚至守门的婆子，都莫名的晕倒了。 大多数晕在了屋里，只有少部分倒在外头，躺在凤桓衢的脚边。 凤夫人甚至都不想问发生了什么，也不想问眼前的大儿子发生了什么，只尖声扭头，冲着高仙师， “仙师！快！快收了这个妖孽，救下我的衢儿啊！” 这一刻，她已经忘了先前是为了凤桓朝才找到的这边，一心只想让眼前这个可怕的女鬼彻底消失。 高天启显然也不需要凤夫人提醒，在意识到那附身的女鬼怨气深重时，便已经快步上前，双手将八卦盘立于胸前，朝着女鬼，便干脆地出手， “天清地宁，天地交精……我今诵咒，却鬼延年，将临令至，万邪退灭！” 随着最后一字咒诀落地，高天启手中八卦盘亮起灵光，灵光中似有一黑一白两道力量飞出，朝着凤桓衢的方向直直飞去。 “凤桓衢”表情有一瞬的狰狞，连带着声音也变得尖利， “助纣为虐的臭道士！” 只见他周身怨气大涨，黑色的怨气几乎化作实质，朝着那股乾坤之力撞去。 然，她怨气虽重，却到底不敌那八卦盘的力量。 眼见着那黑白的乾坤之力即将把女鬼从凤桓衢体内剿灭，忽然，一道灵光蓦地从一侧飞出，化作锁链，竟是直接将八卦盘牢牢缠住。 这一变故，惊住了包括高天启在内的所有人。 众人扭头，就见姜栩栩不知何时站了出来，单手掐诀，神色清冷， “玄门规矩，动手之前，是不是该先听听这位女鬼小姐姐的说法？” 第1054章 配不上她的执念 高天启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把他已经出手的法器给截下，而且还是个瞧着就普普通通的小丫头。 “你是什么人？” 他问，又皱眉，“什么玄门规矩，我这里可没有这种规矩。” 他的规矩是，只要是害人的妖鬼，就要诛杀！ 姜栩栩手中掐诀的动作不变，灵光锁链依旧死死捆着那八卦盘，闻言只哦了一声， “哦，那你就当做，是我的规矩吧。” 说着，手中指诀一拉，高天启手中的八卦盘瞬间被灵光锁链拉扯着飞了出去，随即落在了姜栩栩手中。 八卦盘明显是认了主的法器，到了姜栩栩手里顿时剧烈震动着试图逃脱。 高天启被突然抢了法器还有些恼，见八卦盘在她手里挣扎起来，眼见着姜栩栩都要拽不住，顿时冷笑， “小友看样子也是玄门中人，难道不知道法器认主，即便抢过去你也制不住，我劝小友还是赶紧将法器还回来，免得待会儿再伤着你。” 姜栩栩耳边听着高天启的话，再感觉手里那越来越不安分的法盘，心下有些烦。 当即松开掐诀的手，反手就朝那动来动去的法盘猛拍了一下，嘴里同时警告， “安分点！” 高天启眼看着八卦盘被那么粗鲁地对待，顿时一脸心疼和气愤，刚要出声斥责，却见原本还在乱动的八卦盘竟真的一点点安分下来。 不过转眼间，就已经老老实实地被姜栩栩拿在手中。 高天启都要惊呆了。 他师门传给他的法盘，该不会是被这人拍坏了吧？！ 姜栩栩见八卦盘终于老实，也不再理会高天启，转而看向了院中那依旧附身在凤桓衢身上的女鬼。 女鬼原本都做好了今天被打得灰飞烟灭的准备，冷不丁见有人插手，也不知是不是对方说要听她说话的那些话，她竟没有第一时间逃跑。 此时对上小姑娘朝她看来的目光，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一眼，却莫名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与陌生的，可靠感。 下意识地，她朝姜栩栩做出了个屈膝行礼的姿势。 她行礼的姿势并不生涩，但因为是用着凤桓衢的身体，看上去就很不伦不类。 尤其在凤夫人和凤鸣盛这两个家长看来。 姜栩栩手握八卦盘，只朝对方简单回了个道家礼，这才示意她， “先说说你的冤屈吧，为什么缠上凤桓衢？” 以姜栩栩感应到的鬼气，对方明显新死不久，先头廖嬷嬷孙子也是冲撞了她的怨气才导致一魄离体。 此时听到姜栩栩的问话，女子刚刚平息下来的怨气再次涨了起来，双目赤红着，仿佛像是要滴出血一样， “凤桓衢，他就是一个畜生！” 女子名唤秋琴，自幼家贫，跟着瞎眼拉弦的爷爷在酒馆卖唱挣钱，偶然结识了一位公子，公子对她和爷爷颇多关照，有意将她迎回府上。 这件事偏偏被凤桓衢知道了，凤桓衢因与那公子有旧怨，为了报复对方，他先是设计玷污了她的清白，又设计将她嫁给打死了两任妻子的鳏夫。 秋琴不肯就范，凤桓衢便叫人散播谣言说她不仅卖唱，还做娼门生意。 因为这个谣言，秋琴和爷爷从此陷入了无尽的骚扰，先是断了谋生，邻里辱骂驱赶他们，甚至还有二流子不断摸上门来，爷爷为了护她还摔伤了腿。 秋琴试图寻求官府帮助，但官府无人理会，她走投无路，只能悬梁自尽。 她死后怨气不散，魂魄找到了凤桓衢。 他显然已经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依旧过着他的快活日子。 秋琴的怨气每看着他一日便加深一分，即便新死不久，也快速积攒了力量。 如今，她便是为了报仇而来。 听完秋琴借凤桓衢的口说出的经历后，院中跟随过来的心腹嬷嬷和丫鬟们皆不敢做声。 凤夫人却脸色难看，想也不想便斥， “你休要胡言，我儿不是那样的人！” 她的衢儿虽然偶尔行事荒唐，但不可能做出这等害人性命的事，更别说……她是自缢而亡，跟她衢儿有什么关系？ 秋琴双目赤红，厉声反驳， “他就是！你养出来的儿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 凤夫人脸色铁青，一旁的凤鸣盛同样不遑多让，但他却不可能当着这满院子的人承认他凤鸣盛的大儿子私德有亏。 于是板着脸道， “如果事实真的如你所说，官府如何会对你置之不理？官府既然没有判决，那就不关我儿的事，你自己入了娼门，莫要来攀扯我儿！” 秋琴听着凤鸣盛的话，面上一阵扭曲，周身怨气更是肉眼可见地暴涨，偏偏只能冲着对方不断嘶吼， “我没有！是你儿子害我！是他害了我！” 凤鸣盛却不再理会女鬼，只扭头示意高天启， “仙师，还请你尽快灭了这女鬼，救回我儿！” 高天启虽然同情女鬼的遭遇，却也不能眼看着她害了活人性命，下意识又看向姜栩栩手里的八卦盘。 故事听完了，法器总该还他吧？ 姜栩栩却没有要将东西还他的意思，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看着眼前藏于凤桓衢体内那丝毫痛苦的魂体，以及那边明明忌惮却还冷眼相对的凤鸣盛。 嘴角轻扯，没忍住露出一抹冷笑， “果然，有狼心狗肺的爹娘，养出的也是不做人的畜生。” 一旁的凤柃柃闻言沉默。 和凤鸣盛他们不同，她相信那就是凤桓衢能做出来的事。 但看着自己亲生爹娘不顾伦理道德一味维护自己的儿子，凤柃柃对于两人的执念忽然就淡了不少。 这样的父母，真的叫她有些失望了。 如栩栩所说，这样的他们，配不上她的执念。 因着契约原因，姜栩栩能清晰感觉到凤柃柃的执念有了松动。 但眼下她却顾不上她。 姜栩栩看向秋琴，见她同样望向自己，显然她刚才的那句话有安抚到她。 反倒是凤鸣盛在听到她的话后，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虽然从夫人口中知道这个女儿最近的所作所为，但亲耳听到，还是叫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说什么？！我可是你的父亲！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姜栩栩和凤柃柃同时对上凤鸣盛怒狠狠的眼神，前者一如既往平静，后者则是不再怯懦，而是直直迎上对方的目光。 而后，一人一鬼，仿佛是同时开口，一字一顿， “你这样的父亲，我宁可不要。” 第1055章 天道誓言 这句话，既是姜栩栩说的，亦是此刻的凤柃柃说的。 哪怕有血脉连系，但对一个人的失望，有时候只需要一瞬间。 就如此刻。 凤鸣盛简直气坏了，指着姜栩栩， “你、你宁愿信这妖孽的话，也不信你父亲，你的亲大哥吗？！你这是要帮着外来的妖孽，对付自己的家里人不成？！” 原本以为，这个女儿身上若懂得异术，未来或许会对他有所助益。 现在看来，她先是对付她的亲二哥，再是帮着一个女鬼说话，哪里像是能够为他所用的样子。 姜栩栩面对他的质问，只神色淡淡， “妖鬼虽也会说谎，但辨别她们的谎言很容易。” 她说， “若她敢以天道发誓，她所说皆是事实，凤老爷，还有凤夫人，你们敢不敢以天道立誓，为你们的儿子做担保？” 姜栩栩说罢，不等两人出声，又提醒他们， “天道誓言不同于寻常誓言，立誓之人必须做好受到反噬的准备。” 她说着指了指秋琴， “就比如她，若她立下誓言，却无法证明她与凤桓衢之间有因果命债，在她对凤桓衢下手害他性命时，她会立即受到天道惩罚。 反之，如果你们为他担保的誓言是假的，你们同样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所谓的事实判罚，自有天定。 根本无需争辩。 凤夫人和凤鸣盛原本想要出口为儿子担保的话，在听到姜栩栩所说的天道惩罚后，诡异地闭上了嘴。 想来，他们内心其实也清楚，他们的儿子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 这边凤鸣盛夫妻陷入安静，却听那边，一道似男似女的声音，蓦地从凤桓衢口中传出，却是干脆而果决， “我以天道立誓，我所说的一切皆为事实，我所做一切皆为因果报应！如有不实，就叫我天打雷劈，魂飞魄散，永世堕入畜生道！” 决绝而坚定的誓言，带着她曾经的满心愤懑。 她曾经投告无门，哪怕做了鬼，说出了自己曾经的冤屈，也依旧有人不愿意相信她的话。 可眼下，有人愿意听她诉说她的冤屈。 哪怕这人无法为她主持公道，她也对她心生感激。 不得不说，秋琴这一遭立誓，不止把在场的凤鸣盛夫妻震住了，也把一旁的高天启也震住了。 他的师门教他除魔卫道，只要是邪，是鬼，是害人之物，皆可以不问缘由，就地诛灭。 可……面对胆敢立下这样天道誓言的鬼，他真的可以“替天行道”吗？ 许是见众人都没有再为凤桓衢辩解，连那位高仙师都迟迟不动，一直在边上假装透明人的凤曦曦忽然开口， “仙师，就算……她说的都是真的，但她的死到底不是我大哥哥所为，总不能叫我大哥哥为她偿命吧？” 她这一提醒，瞬间让凤夫人和凤鸣盛都来了精神， “对对！她的命又不是我儿亲手害的！立了天道誓言又如何，天道也总不能叫我儿偿命吧？！” 她以为这样一说，高天启会帮忙救下衢儿，却不想，高天启摇了摇头，而后沉声道， “她既立下天道誓言，她与令公子之间的事情就不再是我能干预的了。” “什么意思？”凤夫人有些茫然问道。 高天启便解释道， “意思是，她接下来所做的一切，不论是对是错，都有天道评定。” 如果天道判定她害凤桓衢性命是错，那自会如她誓言所说对她降下天罚。 如果天道判定她没错，作为玄师的他，也没有资格替天道再对她降罚。 高天启说到这里，忍不住看向姜栩栩。 从刚才的话里，这小姑娘分明也是凤家人，可她提出天道誓言，明着是为了让这个秋琴女鬼证明她说的是事实，暗里……却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让他再不能对她出手。 如此一来，凤家的事情，他是管不了了。 高天启的话，同样落在了一旁的秋琴耳中。 秋琴眼眸一亮，周身鬼气似有雀跃。 一旁的凤夫人却最先崩溃无法接受， “天道判定有什么用？？她要是杀了衢儿，天道再对她降罚，那衢儿还能回来吗？我若衢儿死了，她再灰飞烟灭又有什么用？！” “确实没用。” 姜栩栩道， “但刚才不是你们口口声声说他不是那样的人吗？既然你们不信，那就让天道告诉你们他是不是这样的人，至于真相如何，等他死一死就知道了。” 听到姜栩栩这话，此刻被困在自己体内，全程看着自己周边发生的一切的凤桓衢的魂魄，没忍住痛苦咆哮。 凭什么他要死一死？！ 他才不要死！ 母亲，父亲！ 救我！！ 然而，凤桓衢魂魄的求救声无法传到凤鸣盛夫妇的耳中。 他们听着姜栩栩最后那句话，便觉眼前一黑，凤夫人此时也顾不得和这个女儿之前的那些龃龉，快步上前，试图替衢儿求助， “柃柃，你救救你大哥，他可是你亲大哥啊！他就算做错了事情，可他罪不至死啊！” 姜栩栩刚要开口，那边的秋琴已经先一步反驳， “他该死！” 她死死瞪着凤夫人，只道， “他该不该死，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她说着，属于凤桓衢的那张脸上忽然缓缓勾起一个阴森的冷笑。 那仿佛是即将踏入地狱的笑，叫在场众人瞧着心底发寒。 凤夫人和凤鸣盛都知道，这女鬼是打算动手，正着急着用什么办法阻止时，就听一旁，姜栩栩再次开口，声音宛若天籁， “他确实该死，却不该由你送他去死。” 姜栩栩说， “哪怕天道允许你为自己复仇，他没有亲手杀你，你却亲手杀他，你今后便背了一条命债。” 秋琴神色一顿，看向姜栩栩的眼中，又多了几分危险， “你也想让我放弃复仇？” 是她看错了。 她竟以为眼前这人，是来帮她的…… 秋琴这么想着，周身怨气又一点点涌动。 姜栩栩看着她，却缓声道， “我想告诉你的是，复仇的方式有很多种，死是最容易解脱的一种。” 姜栩栩不反对她为自己复仇，但并不希望，她搭上下一世因果。 秋琴听着她的话，好半晌，似是被说服了，面上危险的杀意一点点敛下，转而又笑了。 那笑容却有些莫名的意味深长。 “你说得对，不该叫他就这么死了。” 说着，他转身，步伐轻盈地快速跑回屋内，就在众人以为她这是放弃复仇时， 却见屋内，“凤桓衢”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锋利的剪子。 下一秒，众人只听屋内，凤桓衢凄厉的惨叫声蓦地传来—— “啊啊啊啊！！” 第1056章 另一道真凰气息 “衢、衢儿！” 凤夫人在最初的怔愣后，似是想到某种不祥的预感，顾不得贵夫人的体面，踉跄着快步冲进屋内。 待看清屋内倒地蜷缩成虾的人，以及那身下染红的鲜血，凤夫人目眦欲裂，再没忍住，发出一声惨厉的尖叫， “啊啊啊衢儿！！！” …… 凤桓衢废了。 虽然留了一条命，却彻底成了个废人。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秋琴在下手后便消失无踪，唯有那日留在所有人耳边的一声幽幽冷语， 【恩怨到头，一报还一报。 凤桓衢，未来的日子，我要你如同我一样受人嘲笑羞辱而活，直到你死，我都会一直盯着你。】 话落之时，秋琴的怨气散去，而天道却迟迟没有降下惩罚。 凤夫人和凤鸣盛这会儿已经忘了另一个已经饿了两天的儿子，比起那个，大儿子从此毁了这件事更让两人抓狂。 偏偏他们抓不到秋琴，只能将怨恨落在凤柃柃身上。 如果不是她最后说的话，那女鬼不会对凤桓衢下这样的狠手。 如果不是她拦着不让仙师灭了那女鬼，衢儿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两人当下都恨不得将“凤柃柃”直接撕了。 姜栩栩这个“凤柃柃”面对凤家夫妻的怒火，只道， “还有五日便是及笄礼，你们心爱的女儿为后的机会就在眼前，你们确定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传出阖府笑话，让所图功亏一篑吗？” 一句话，让原本盛怒的凤鸣盛夫妻直接哑火。 至于后来，凤桓衢和凤桓朝两兄弟在备受煎熬时，知道父母为了凤曦曦而选择息事宁人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后，两兄弟心里第一次怨恨上了这个“妹妹”的存在，那都是后话了。 这边，看完了凤桓衢的热闹，姜栩栩还在跟高天启讨价还价。 “这个八卦盘，算我跟你借的，就借一个月。” 高天启没想到跑这一趟，没办成事不说，自己的师门法器还被人给惦记上了，当即严词拒绝， “不行！这是我师门法器！器在我在！别说一个月，一天都不行！” 姜栩栩于是砍时间，“那半个月。” “不行！” “十天！” “不行！” “七天，不能再少了。” “一个时辰都不行！还我！” “七天，三百两，而且保证绝不损毁法器。” “……成交。” 倒不是他非要出借师门法器，主要是不知为何，法器到了姜栩栩手里，竟不肯跟他走了…… 将从廖嬷嬷那里得到的五十两当做定金，约定他七天后来凤府将东西取回，姜栩栩心满意足地带着那八卦盘回到自己的小院。 凤柃柃在高天启离开后重新显形，飘在姜栩栩边上，许是因为执念消了些，整个鬼都显得活泼不少。 她看着姜栩栩手里把玩的八卦盘，表情好奇， “栩栩，你借这个东西干什么呀？这府里难道还有其他鬼要收吗？” 姜栩栩没回答，直到回到小院，关上房门，她这才将手里的八卦盘往桌上一放，示意， “出来吧。” 凤柃柃好奇，就见，八卦盘中，一道熟悉的鬼影缓缓飘出，竟是先前附身在凤桓衢身上断了他子孙根的秋琴！ “你！你什么时候被收进去的？！” 凤柃柃惊诧。 秋琴只看向姜栩栩。 准确来说，在她报复完凤桓衢后，发现姜栩栩悄然以灵力在八卦盘背面画了一道符文克制了八卦盘上的法力，秋琴便顺势钻入法器被她带走。 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会收一个和她本体一模一样的鬼作为鬼使。 但她既然能收一个鬼使，那说不定也能再收一个她。 凤柃柃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见姜栩栩对于秋琴的躲藏并不意外，这才反应过来， “所以你是为了她才故意花三百两，想特意借回这个法宝？” 秋琴再次看向姜栩栩，眼眸微亮。 三百两，她活着的时候都挣不到这么多银子。 就见姜栩栩看看她，又看看凤柃柃，只道， “不是为了她，她只是顺便。” 姜栩栩执意要带回这个八卦盘，是因为八卦盘里藏着的另一道气息。 在先前接触到法器的瞬间，她就感受到了。 只是不敢肯定。 但这会儿并没有外人，姜栩栩也就懒得遮掩。 学着刚才高天启的动作快速变幻手中法诀，口中咒诀同时也有更改， “天清地宁，天地交精……我今召请，四方真灵，开！” 与先前诛灭邪灵的法盘力量不同，这一遭却是重新开启法盘。 按照姜栩栩对于这类法器的了解，这类法器也有收困妖邪的作用。 至于使用术法，大多是一通百通。 果然，随着姜栩栩咒诀落地，只见乾坤两面快速转动，而后缓缓分裂出一道灵光。 而在那灵光分裂出来的空间中，一缕熟悉的若有似无的气息从里传出。 随着姜栩栩伸手轻敲法盘，法盘中的那道气息似受到感应，蓦地自灵光中飞出。 只见一团火苗自法盘飞出，在空中盘旋一圈，火苗快速变幻成一只迷你火凤凰，而后朝着姜栩栩飞扑而来， “姐姐！” 熟悉的带着稚嫩依恋的嗓音自火凤凰口中传出，伴着微弱的凤鸣声，赫然是三树！ 姜栩栩也没料到，三树的意识来到这个时空并没有像她一样借身体重生，而是直接以神魂意识形态被拘进别人的法器里！ 不，准确来说，它不是被拘进去的，而是自己藏进去的。 单看高天启轻易借出法器，就知道，他自己也并不知道他的法器里还藏着一道凤凰的神魂意识。 不过如此一来，姜栩栩不用再费劲找寻三树的所在，接下来只需要和褚北鹤汇合，再找到这个时空的五光借它神魂，他们这一趟的目的便算是完成了。 至于如何找到五光，姜栩栩心里已经有线索了。 这边，三树现身的动静虽小，但凤凰神魂的气息根本难以忽略。 此时，凤曦曦所在的小院，在确定周围没人后，一股红色灵光缠绕的火焰自她体内飞出。 火焰似感应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空中焦急飞舞着，隐约的，还能听到一个声音开口，语气带着些许慌乱， “真凰气息，怎么会有另一道真凰气息？！它、它该不会是发现我了？！” 怎么办？ 若是叫凤凰一族发现了它的所为，它会死！ 第1057章 这不应该是她的台词吗? 凤曦曦刚才去看望凤桓朝，刚一靠近就被他吐了一身，还一个劲说她身上臭。 本来就气，匆匆回来就想着快点洗掉这一身味道，冷不丁看到那团火焰再次出现，还有些愣住。 待听清它的话后，忍不住问， “你在说什么？什么另一道真凰气息？你不就是真凰吗？” 她凤曦曦，就是凤凰选中的真命天女。 难不成，还有另一只凤凰？ 那她还会是唯一的真命天女吗？ 凤曦曦惦记着自己的事，也没注意到飘在空中的红色火焰似是有些心虚地晃动了一下。 又很快道， “我当然是真凰！但真凰之间，也会有竞争，如果那道真凰气息是冲着我来的，那被我认可的你也会受到殃及。” 凤曦曦一听说自己会受到殃及，可能还会威胁到她的皇后之位，当下就急了，忙问， “那要怎么办？” 火焰跳动两下，而后道， “先不要叫它发现我的存在，我会先暗中探寻那气息的位置……” 火焰声音一顿，随即语气中多了几分狠厉，接着道， “若是对方气息比我弱，我便抢先一步，吞噬了它！” 若是……也没关系，它还有王牌在手！ * 另一边，姜栩栩施法敛下三树周身的凤凰气息。 没了那股属于凤凰的天然压制的气息，凤柃柃和秋琴的鬼体才重新缓缓靠近。 看着那小小的火焰鸟，两鬼显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看它跟姜栩栩的互动，还张口就喊姐姐，凤柃柃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倒是秋琴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当下开口，仿佛宣誓主权一般， “我是第二个来的，它是第三个来的，它应该是老三。” 姜栩栩：？？？ 什么老二老三的？她说了要收留她吗？ 秋琴当然注意到姜栩栩的眼神，但死过一回的她一点都不在乎。 虽然姜栩栩没说要收她，但先占好位置总不会错。 三树却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听到秋琴好像是跟自己说话，想了想，点头，乖巧道， “我确实是三。” 他叫三树呢。 秋琴：…… 莫名有种欺负了小孩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虽然姜栩栩跟秋琴明确了自己不会留在这里很久，之所以和凤柃柃立下鬼契，一来是为了利用契约之力快速增强彼此的灵力，二来，是因为她借用了凤柃柃的身体，与她之间有天然的因果。 她可以和凤柃柃立下鬼契，却不可能再收秋琴做自己的第二个鬼使。 尽管她如此明确表态，秋琴却依旧表示要跟着她，姜栩栩便也懒得管她。 接下来几天，她原本想给三树找一个合适的容器，但她初入这个世界，周围也没有什么趁手的法器，只能依旧让三树的神魂暂住在八卦盘中。 只待她处理完凤府的事情，她便带他去找褚北鹤。 而这一天也来得很快。 正是凤曦曦及笄这一天，同时，也是“凤柃柃”作为凤家嫡女一同及笄的日子。 凤鸣盛夫妻虽然因为两个儿子的事情对姜栩栩恨之入骨，但到底还是忌惮她的异能，也不愿意让她亲手将把柄送到元相手中。 于是这几天对外换了另一套说辞—— “听说那凤柃柃和凤曦曦本是一对双生子，只是两个孩子出生时，有一过路仙人给两个孩子批命，说是两姐妹其中一个日后贵重，但若与另一个双生子养在一起，不止命格倾覆，还会给府上引来灾殃。 那仙人怜悯另一个孩子，便将孩子带走授予机缘，只说十五年后再还回来，待及笄这日重新恢复她的身份，两姐妹的命格就不会再有妨碍。” 前来参加及笄礼的宾客中有女宾小声说起传闻，当然这话也是凤府早两天刻意叫人传出去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之前对凤柃柃介绍是远房的表亲，今天却是以凤家嫡女的身份和凤曦曦一同参加笄礼。 只是这样玄乎其玄的说辞，信的人到底有几何，就无人知晓了。 虽然如此，这却并不妨碍凤夫人以双人之礼筹备这场及笄礼。 为了让更多人相信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凤夫人这几天几乎是赶命一般，让人重新调整笄礼的规格。 不管什么都换成了双份，而且都是分量相当的。 为了不让宾客看出端倪，她甚至舍弃了原本给凤曦曦准备的独一无二的吉服，转而选了前头淘汰的两套相近的衣裳。 饶是如此，凤柃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底依旧忍不住微微发亮，继而眼眶微红。 虽然对凤家人已经失望，但并不妨碍她依旧想要拥有自己的身份。 因为这个身份，原本就是属于她的。 经过姜栩栩这几天的“洗脑”，凤柃柃不再是原来那个怯懦的小可怜，已经开始懂得所谓的自主意识。 就比如这个身份。 哪怕她已经不稀罕，但是她的，就是她的。 谁也别想抢走！ 如果之前，凤柃柃的心愿是让凤家承认她并完成自己的及笄礼，那现在的凤柃柃，更想要…… 掀了凤家的桌！ “吉时到了，我们该走了。” 姜栩栩说着，单手提前那繁复而精致的华裙，姿态端雅，在一众侍女婆子的带领下，一步步走向正堂。 无人得见，在她身后，二鬼紧紧相随，鬼气若有似无溢散，叫她整个人无形中，多了一股难言的压迫感。 而另一边，已经妆戴妥当的凤曦曦也和她一同走入正堂。 这几天，凤曦曦体内的“真凰”一直在试图寻找另一道凤凰气息所在，然而除了最初出现那一瞬，之后气息便消失无踪，让它无法探查。 饶是如此，凤曦曦心里已经断定那另一道真凰气息是来自于“凤柃柃”。 不说她这些天表现出的异常，就说眼下……和她穿着同款吉服的凤柃柃，不管从仪态还是气势上都仿佛要将她踩在脚下。 这让凤曦曦怎么都无法甘心。 今天，明明她才应该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主角！ 什么双生子，凤柃柃哪里配跟她并肩而行？！ 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思，哪怕面上勉力维持着端庄优雅，依旧叫她暴露了一丝对身边人的怨恨。 姜栩栩向来对他人情绪感知敏锐，更别说，那人就在身边。 趁着前方唱礼的功夫，姜栩栩目视前方，却朝一旁的凤曦曦轻声开口， “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凤曦曦拧眉看着她，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鬼。 她都让步允许她跟自己一同举办及笄礼了，这个凤柃柃还想怎样？ 就见姜栩栩扭头，终于看向她，却是缓缓开口，声音清冷，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让你继续以凤家千金的身份，和我一起完成这场及笄礼吧？” 凤曦曦闻言一愣。 ？？？ 这不应该是她的台词吗？？？ 第1058章 凤家唯一的千金，凤柃柃 凤曦曦刚要质问，就见外头宾客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声，一个婆子打扮的妇人忽然就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只见她冲到堂前，对着前头站着的凤曦曦张口便喊， “柃丫头！你才是真正的柃丫头吧？！姑母可算是找到你了！” 说着，又朝着凤鸣盛他们的方向直接跪下砰砰磕头， “凤大人，当年两个丫头被抱错，你将你家千金认回府也就算了，为何不肯将我二弟的孩子还回来啊？那可是我二弟家唯一的骨血，您不能就这样把孩子都抢走了啊！” 妇人一边哀求着，一边不忘三言两语将调换孩子的真相道出。 她语气太快，凤鸣盛和凤夫人反应过来想要将人按住都没能来得及。 眼见周围宾客都开始议论纷纷，凤夫人脸色难看，站起身指着妇人就骂， “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这里胡搅蛮缠？！还不将人给带下去！” 凤夫人这一声令下，立即有婆子上前要来逮住那妇人，妇人一边闪躲一边高声， “我说的都是真的！什么双生子？！那里头其中一个分明是我崔家的血脉！当年凤夫人与我弟妹的孩子在寺里生产时被抱错，凤家先头十五年养着的分明是我崔家的孩子！” 眼见着妇人就要被抓住，这时宾客中一个夫人站了出来，只道， “没想到竟有这样的事，凤大人，凤夫人，若是这位妇人所言属实，你们这样欺骗大家属实有些不该啊。” 说话的夫人是周侍郎家的，但这位夫人娘家其实是元相阵营的。 只看她选在这会儿站出来，就知道今天这一遭是谁做的局。 想来这个妇人能以婆子的身份进入府内，也是元相的手笔。 但仅仅是一个妇人说的话，凤夫人当然不可能傻傻的认下。 或者说，今天这样的场合，绝不能认下。 凤夫人和凤鸣盛试图含糊带过，但元相提前打了招呼的几家夫人却不打算让他们就此带过，纷纷出声追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凤夫人气急，但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却没办法发火，只能勉强维持着体面，道， “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婆子编的乱七八糟的故事，诸位何必当真？莫说凤家与她口中的崔家不曾有过任何联系，就算有，她说她是崔家人，又有谁知道她是不是假的？” 凤夫人之所以敢这样笃定，是因为在决定将凤柃柃接回前，为了避免将来被发现真相，已经将曾经和凤柃柃关系密切的村里人都远远送走了。 加上凤曦曦生母当年难产而亡，生父早两年也已经没了，唯一的妹妹十年前便已经离乡失踪，可以说能证明凤柃柃曾经在崔家长大的人都不在了。 凤夫人当时也让人打听过那所谓姑姑的下落，但始终一无所踪，凤家都打探不到的人，她不相信短短几天时间里，元相府真的能找到真的崔家人。 凤夫人这么想其实并没错，她唯一忽略的是姜栩栩的本事。 找一个和凤曦曦血脉相连的亲人这种事对她来说并不算难。 而那边，周侍郎家的夫人对于凤夫人这样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似是随意开口， “到底是不是真的，问问这位刚刚回府的凤小姐不就知道了？” 是双生子还是调换的真假千金，当事人最是清楚。 她的这句话，显然点醒了在场不少宾客，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上头的姜栩栩。 和宾客们好奇想知道真相的目光不同，凤鸣盛和凤夫人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带了明晃晃的警告。 元相不会无缘无故发难，他们更相信今天这事就是这个女儿搞的鬼！ 毕竟当初她就是拿这个来威胁的他们！ 明明他们今天已经按照她的要求，让她以凤家嫡女的身份和曦曦一起举办及笄礼了！ 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非要闹得这个家不安宁吗？！ 凤曦曦此时也死死瞪着姜栩栩，恨不得用眼神控制住她叫她不要胡乱说话。 但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心里又隐约知道她不会帮着凤家遮掩一切。 果然，姜栩栩目光巡视过一众宾客，半晌，缓缓开口， “我认得她，她说的都是真的。” 眼前的凤柃柃，不知何时敛去了原本属于姜栩栩的那抹清冷沉定，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叫凤曦曦看到了刚出府时见到的凤柃柃，只是比起那时的怯懦，她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勇敢与坚定。 没有人知道，凤柃柃的魂体暂时回到了原本的身体里。 属于姜栩栩的意识，将这个身体暂时还给了她原先的主人。 因为二者之间的契约关系，凤柃柃很轻易地和姜栩栩暂时共用了这个身体。 而眼下，她以真正的凤柃柃身份朝着在场宾客开口，声音稚嫩，却又掷地有声， “我是真正拥有凤家血脉的唯一的千金，凤柃柃。” 凤家人不愿意老老实实为她正名没关系，她会亲自，为自己正名。 哪怕今天以后，她不再留在凤府生活，她也要说！ 她的身份，谁也抢不走，谁也分不走。 随着凤柃柃这一声落地，在场宾客皆是一阵哗然。 虽然有人认为她这样的行为属于忤逆父母，但更多的人，知晓她先前是被以表小姐的身份带回府中，可以想象她心中委屈，对于她会当众说出真相也就不难理解了。 至于凤曦曦本人，此刻只觉得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她依旧站在凤柃柃身边，却有种全身都被扒光的羞耻感。 哪怕不去看，她也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朝她投来的或鄙夷或嘲笑的目光。 这些人都在看戏。 而她，因为凤柃柃，在这一天，成了戏台上的那只猴！ 她心中愤恨，恨不得用眼神将眼前的凤柃柃身上烧出几个洞来，偏偏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着，仿佛整个人摇摇欲坠。 见凤曦曦一副要晕倒的样子，凤夫人二话不说上前一步将人揽在了怀里，同时恨恨地看向凤柃柃， “你、你怎么敢……” 她恨声说着，抬手，一巴掌竟是朝着凤柃柃直直扇去。 众人没料到凤夫人居然要对亲生女儿动手。 然而让他们更没料到的是，在凤夫人那一巴掌即将落下的瞬间，一只手忽然抬起。 而后，死死握住了凤夫人落在半空的手。 第1059章 像狗一样趴着活 凤夫人以及她怀里的凤曦曦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只见凤柃柃目光坚定，单手，准确而用力地握住了凤夫人那原本朝她挥落的手。 而后视线一转，另一只手毫不犹豫抬起，朝着凤夫人的方向就是一巴掌回击。 啪！ 一声脆响。 现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原本那个叫嚣哭闹的妇人更是忘了言语。 凤夫人心中惊骇，不敢相信她的亲生女儿会对她抬起巴掌，然而，想象中的巴掌却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而是挥手，精准地落在凤夫人怀里柔弱倚靠着的凤曦曦的脸上。 看着曦曦半边脸颊处快速透出的红印，凤夫人傻了。 凤曦曦更是傻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被众人误会的隔空一巴掌。 那这次，却是她真真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而且是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被她最讨厌的凤柃柃，甩了巴掌。 凤曦曦当下捂着脸，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差点没直接疯掉。 凤柃柃，毁了她的及笄礼不说，居然还敢打她！ 她怎么敢？！ 比起凤曦曦此刻那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的眼神。 凤柃柃这会儿内心激动得差点颤抖。 她……做到了！ 她不止亲口为自己正名，而且……还将凤曦曦曾经给她的欺辱，还给她了。 凤柃柃一直都知道凤曦曦不是一个好人。 在她刚刚被接回府不久，在她因为凤桓朝的刁难勉强靠着馊饭活下来时，凤曦曦以心疼她给她送饭的名义来找她。 却是将那些香喷喷的饭菜故意打翻在地，在她试图将那掉落的饭菜捡起时，凤曦曦却突然伸手，按着她的脑袋，将她的脸按进那些饭菜里。 她还记得，她当时用着甜美到令人发寒的声音警告她， “就算你是凤家千金又怎么样？凤家上下看重的，在意的只有我，你非要死乞白赖地回到这个家，那从今往后，就给我像狗一样趴着活……” 凤柃柃过去三个月就像她说的一样，是趴着活的。 最后也是趴着死去。 但现在，她站起来了。 今后真正该趴着活的，应该是她！ 凤柃柃这一刻只觉魂体都舒畅了，内心激动着恨不得让栩栩夸夸她。 许是过于激动，那短暂回到本体的魂体一个颤抖便再次脱离本体恢复成鬼体的状态。 姜栩栩的意识重新掌控身体，但因为一直通过身体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此时哪怕意识重新切换，面上也不露半分异样。 不紧不慢收回手，同时将攥住凤夫人的另一只手一并放开。 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抽出手帕，动作不徐不疾地擦了擦刚才打过凤曦曦巴掌的那只手的手心。 这一动作，狠狠刺激到了本就被那一巴掌弄得险些发疯的凤曦曦。 她的理智几乎出走，眼神凶狠，就要朝凤柃柃扑过去。 好在她刚有动作，就被凤夫人死死拦住。 曦曦在她怀里被打了巴掌，凤夫人虽然生气，但也知道眼下不是发疯的时候。 相反，凤柃柃先是忤逆反抗她这个母亲，又动手打了曦曦，哪怕今天真相曝光，凤柃柃也会成了不占理的那一方。 她的名声坏了，看将来哪家愿意娶她这样的儿媳妇！ 心里恨恨想着，但凤夫人依旧想不通。 她盯着眼前这个已经不像是她女儿的人，只用几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她， “柃柃，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想要的我们明明都答应你了！你就非要闹到如今这种不可挽回的地步吗？” 姜栩栩只看着她， “我给过你们机会了。” 她说，“但你们的做法让我并不满意。” 既然不满意，那她当然只能，自己来。 凤曦曦听着凤柃柃的话，心底更气了。 她还不满意！ 她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眼睛里蹭蹭冒火，但身体被凤夫人拉着，到底叫她理智稍稍回笼。 意识到眼下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凤曦曦死忍着扑过去撕咬眼前人的冲动，再次虚弱地往凤夫人怀里一倒，而后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呜呜哭了起来， “妹妹！我知道你心里有怨，觉得父亲母亲他们不疼你，你可以打我，但你不该为了赌气，联合外人撒这样的谎话！” 显然，凤曦曦还是想要留住自己凤家嫡女的身份。 凤家上下都站在她这边，只要她和凤家人咬定凤柃柃撒谎，外人哪怕怀疑也没有证据。 至于那个崔姓妇人，回头想办法叫她消失就是了。 凤曦曦不愿意自乱阵脚，凤鸣盛却清楚知道今天这一遭以后，不管证据如何，真假千金一事都将传得沸沸扬扬。 他不觉得凤曦曦这咬死不认会是一步好棋，刚想让夫人先把人带下去稳住场面，凤夫人却已经下意识附和上了凤曦曦的话， “柃柃，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曦曦又有什么错？她可是你亲姐姐！” 姜栩栩见事到临头凤曦曦依旧咬死自己是凤家千金，心下并不意外。 虽然接触时间很短，但姜栩栩观凤曦曦面相就不是个甘心认命的人。 如此也好，这样一来，她也好验证自己想要的答案。 眼底闪过一抹微光，姜栩栩没有和她们争论自己是否撒谎这件事，只是看着凤曦曦，道， “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也是凤家千金，那就证明吧。” 姜栩栩道， “听说你幼时曾得凤凰回应，这也是凤家先祖与凤凰之间的特殊感应，既然你说你是凤家女儿，那今日就当着在座宾客的面再次祈福，若你能引得凤凰回应，我便承认你是凤家女儿。” 姜栩栩这话一出，满座再次哗然。 凤凰回应！ 都说凤家嫡女是百年来唯一能引得凤凰回应的命定天女，可除了少部分人，大多数人只是听说，却是见都没见过。 此时比起关心凤家真假千金是否被调换的真相，众人更有些期待想见见这传说中的神迹。 凤曦曦原本以为她要说出什么刁难的条件，听说她是要让自己引得凤凰回应，当下眼眸一亮。 她有真凰庇护，引凤凰回应，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凤柃柃一定是以为自己能引凤凰回应这事是假的，所以想用这样的方式揭穿她。 可惜！她想错了！ 她凤家千金身份虽然是假的，但她是凤凰庇护的天命之女这一身份，却是真的！ 张口就要应下，然而话到嘴边，她脑中念头一转，似是想到什么，当即道， “好！但既然是要证明，你也必须和我一起，若你不能引得凤凰回应，那就证明，你也并非凤家千金！” 这一遭，她不止要证明自己，还要将凤柃柃彻底从凤家……赶出去！ 凤夫人听到这话，显然也知道凤曦曦的意图，但她什么话都没说，显然是默许了她的决定。 姜栩栩看着凤曦曦眉眼间的自信得意，眼眸微眯，神色却镇定如初，好半晌，缓声应下， “可以。” 第1060章 凤凰现身 虽然因为如今这具身体的原因姜栩栩无法感知原来的妖力，但没关系，她有三树。 让凤柃柃在众人面前为自己的身份正名后，接下来也该让她好好瞧瞧，凤曦曦体内那股凤凰之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凤鸣盛此时同样绷着一张脸，脑中却快速转动着。 若是曦曦能当众引来凤凰回应，今天这场闹剧结果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要她证明了自己是带有凤命的天命之女，只要她是出自凤家，他的谋算就不算失败。 至于凤柃柃，凤鸣盛从来对她没有抱过期待。 她的失败只会是必然。 等她将自己的脸全部丢尽，他也能趁着这件事，将这个女儿干脆抛弃。 既然不愿意老老实实做凤家的女儿，那就别做了。 那边，凤夫人在听完凤柃柃不自量力的应声后，便直接让人摆案准备祈福。 就在这边准备着的时候，后院的另一头，凤桓衢正面色苍白地靠躺在一架抬轿里，由小厮小心翼翼抬着一路穿行。 那日秋琴落下剪刀的同时，便瞬间离开了他的身体。 凤桓衢意识回归时，那满是鲜血的剪刀还握在他的手上。 这几天几次被痛醒时，他总能清晰地意识到，是他自己，亲手废了自己！ 这比起被旁人下黑手还要叫他崩溃。 那是一种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崩溃感。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否则他会忍不住发疯。 他原本想找道士来抓出那个秋琴，可父亲不许，因为曦曦的及笄礼在即，父亲不愿府上这些事情被传出去。 凤桓衢没办法为自己报仇，心里怨恨父亲，也怨恨曦曦。 但他更恨的，是凤柃柃。 轿子轻轻晃动着往前，每一次晃动都叫他清晰地感觉到身下传来的痛，终于，轿子停了下来。 小厮小心翼翼道，“大公子，到了。” 凤桓衢抬眼，看向了面前的小院，阴鸷的眉眼里透出一股骇人的冷意。 这里是凤柃柃住的院子。 因着今日及笄礼，院子这会儿只留了两个看守的丫鬟，看着院外过来的小厮和大公子，都不明所以。 凤桓衢看也不看院子里的丫鬟，只自顾盯着院中主屋的位置，双目猩红，随即示意身后小厮，声音沙哑而狠厉， “动手。” 小厮有些犹豫，还要再劝，然而在对上自家公子的眼神后，不敢再说，直接朝着身后一挥手。 很快，一群小厮乌泱泱鱼贯而入，他们手里提着柴火和油缸子。 先将柴火扑在了凤柃柃所在院子的里里外外，然后直接泼上油。 最后看一眼院外的凤桓衢，在他略显狰狞恐怖的注视下，掏出火折子，干脆点火。 大火几乎是瞬间燃起。 凤桓衢不想要凤柃柃的命，但他要她从此身败名裂！ 及笄礼当天，她居住的屋子着火，在外人看来此人就是不祥的灾星！ 她既然帮着那个秋琴的鬼魂害他，那他也要她从今往后成为一个被万人唾弃的灾星！ 凤桓衢这边动手的时候，前院那头，凤曦曦已经在所有宾客的瞩目中，进行着祈福仪式。 这是凤家每年都会有的祈福仪式。 不同于其他门户，他们凤家有专门供奉的凤神。 当年也就是在凤曦曦祈福叩拜的时候，凤凰异象自天际升起，从此她成了百年来第一个得到凤凰回应的天女。 而今天，她也会继续，受到万人景仰。 跪拜，叩首，祈愿，仪式进行到差不多的时候，凤曦曦便在心底呼唤那位真凰大人。 【真凰大人，让这些卑贱的蝼蚁，再次见识一下您的神迹吧。】 凤曦曦第一次呼唤，却没能得到对方的回应。 凤曦曦体内那团火焰龟缩着，根本不敢现身。 已经感受过另一位真凰气息的存在，在不确定对方实力如何的情况下，它根本不敢轻易叫对方洞悉它的所在。 凤曦曦原本十拿九稳，却不料叩首完毕，周遭却不见半分异象。 周围宾客见状也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顶着周遭或怀疑或看笑话的目光，凤曦曦只能闭眼假装重新祈愿，心底却是在不断呼喊真凰大人。 【真凰大人！你快现身啊！】 【你今日若不现身，我就将成为整个天元的笑话了！到时候别说真命天女，连凤家嫡女的身份都保不住。】 到时候……她还如何为它达成所愿？ 她和它，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许是被凤曦曦的话说服，藏于凤曦曦体内的东西终于有了回应。 众人只见，置于案前的凤凰神樽蓦地冒起一团红色火焰，火焰盘旋着往上，紧接着，天边竟缓缓出现一道火红异彩。 宾客们先是惊呼，随即忍不住发出声声感慨。 这、就是凤凰神迹吗？ 这个凤曦曦，果然就是那个被凤凰认可的真命之女！ 如此一来，她是不是凤府千金，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有宾客投向凤曦曦的眼神中带着灼热与虔诚，但也有年纪小的宾客看着空中那一瞬消失的异彩，忍不住追问， “就这样吗？凤凰呢？不是说能看到凤凰吗？”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在场的一众宾客听见，有人尴尬笑笑，有人小声呵斥。 而位于中心处的凤曦曦，脸上闪过一丝羞恼。 简直是愚钝无知！如此神迹能看到一次已是幸运，若不是有她，这些人甚至看都看不到！ 居然还嫌弃时间短！ 还想看凤凰？ 真凰大人的真身是那么容易叫你们看见的吗？！ 凤曦曦心底愤愤骂声，正想着接下来怎么看凤柃柃丢丑，就听宾客中不知是谁突然惊呼一声， “啊，着火了！” 人群一阵骚乱，所有人顺声看去，就见后院某处忽的滚起浓浓黑烟，黑烟中隐隐能见火光，可见火势之大。 宾客慌乱间，只听有下人匆忙来报， “不好了！大人！夫人！柃姑娘的院子突然起火了！” 来传消息的，自然是凤桓衢安排的人。 他不会说火是他让人放的，只会让所有人知道，无缘无故起火的院子，是凤柃柃住的地方。 果然，这话一出，宾客中又是一阵骚乱，不少人看向凤柃柃的目光都带着审视和怀疑。 凤曦曦更是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好在她及时忍住了，而且瞬间就有了反应，看向凤柃柃，用似乎自言自语但实际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 “难怪……难怪真凰大人最开始不肯给我回应，一定是因为……生气了。” 不得不说，作为和凤桓衢一起长大的兄妹，两人的脑回路十分一致。 凤曦曦这含糊不清的说辞，瞬间将在场所有宾客误导了，看向凤柃柃的目光仿佛在看什么不祥之人。 姜栩栩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大火也有些意外，耳边听着周围断断续续传来的“灾星”“不祥”的字眼，她面上神色丝毫未动，只上前一步，立于祈福的案前，却是看向凤曦曦， “你怎么会觉得，起火，就是因为不祥？” 她一语话落，面朝凤凰神樽，先是恭敬拜了一礼。 而后双手掐诀，口中轻念，“……我今召请，凤神临降。” 众人只隐约听清她最后一声祷念，而随着这一声落地，所有人耳边仿若听见一声凤鸣。 不知是谁率先惊呼出声，所有人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依旧浓烟滚滚。 只下一秒，一只火色凤凰，竟是自那滚滚黑烟之中蓦地飞出，而后盘旋着，冲天而起…… 第1061章 褚北鹤，你来了 火色的凤凰伴着声声凤鸣自火光与黑烟中飞出。 仿若涅盘后降临人间的神鸟，清晰地映入在场一众宾客，乃至天元上京城中所有人的眼中。 “凤凰！是真的凤凰！从凤柃柃的院子冲出来的凤凰！” 有人高声惊呼，不可置信地看着火光中现身的火鸟，似不相信自己看到了真正的涅盘凤凰。 而随着那声凤鸣，京中周遭鸟雀仿佛受到感召，纷纷飞天而起，叽叽喳喳，直直朝着那火凤凰而来。 火凤凰当即带领百鸟，呼啦啦朝着姜栩栩所在的方向而来，而后在她头顶上方不断盘旋，仿若巡礼。 “百、百鸟朝凤！这才是真凤降世！” 比起先前凤曦曦显露的一点异彩，眼前的场面才可谓真正的神迹。 他们何其有幸，能亲眼见识到这样神圣的场景。 宾客中不知谁先跪倒下来，下一秒，所有宾客呼啦啦跪倒一地，朝着空中盘旋的火凤凰，亦是朝着姜栩栩的方向，虔诚叩首。 不同于之前对凤曦曦的惊呼赞叹，所有人对于眼前的凤柃柃可谓发自内心，从心而为。 就连凤府里不少下人都下意识朝着凤柃柃跪下，目露虔诚。 凤鸣盛和凤夫人对于眼前的场景已经惊呆了。 而凤曦曦，看着庭中跪倒的这一片人，眼底的嫉恨几乎要化作另一只火凤凰。 她想要质问，为什么凤柃柃的祈福能引来真正的火凤凰而她只有一点火光和异彩？ 这算什么？ 可惜，不管她如何叫嚣，体内那股火焰都没有再回应她。 凤曦曦只能将目光重新转向凤柃柃。 不甘心看着她被所有人视作天女，她忍不住上前，尖声道， “妖法！她用的是妖法！这根本不是真凰现身！大家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她不相信凤柃柃能引来凤凰。 真正的凤凰，明明一直在她那里…… 凤曦曦失去理智般的叫嚣却没有引起周围人的赞同，反而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傻子，疯子。 凤曦曦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干脆转向凤柃柃，朝她尖声质问， “是你在搞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是妖怪是不是？！你说！” 姜栩栩此时不紧不慢地扭头看她，眼眸中不带半分情绪，与其说是看她，倒不如说，是在看向她身体里藏着的东西。 刚刚她虽然没能逼得对方现身，但至少它的气息已经彻底暴露。 而现在，就是将它从凤曦曦身体里，揪出来的时候。 只见姜栩栩手中法诀变幻，看着凤曦曦，只一声轻令， “三树，去。” 随着这一声落下，原本盘旋在头顶上方的火凤凰蓦地朝着凤曦曦的方向猛地飞冲而下。 百鸟散去，宾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四下逃窜。 而凤曦曦，已经傻眼了。 属于凤凰的火焰威压几乎将她吞没，凤曦曦体内的火焰更是瑟瑟发抖，眼见着那火焰要将它和凤曦曦尽数吞噬，那团火焰终于坐不住了。 蓦地从凤曦曦体内钻出，而后快速地朝着远处飞去。 姜栩栩看着那带着凤凰之力的火焰团子微微挑眉，但早有准备的她，怎么会让对方就此逃脱。 符阵起，数道灵光锁链自四面八方飞出，瞬间将那火焰团子牢牢锁住。 三树化出的凤凰之身抓准时机，飞掠而去，张口，将那火焰团子，一口吞掉。 战斗结束得太过突然。 连姜栩栩都有些始料不及。 ……她这几天提前准备的后手都还没来得及使出来呢。 这就被吞掉了？ 更重要的是，刚刚那飞窜出来的火焰团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真正的凤凰。 可若不是凤凰，为什么那火焰之中又有她熟悉的凤凰之力？ 心中虽有疑虑，姜栩栩还是挥手先让三树离开。 既然逮到了那东西，回头总能问个清楚。 眼下还得先解决现场的混乱。 而随着姜栩栩的一挥手，三树化身的火凤凰很快带着火焰团子消失在空中。 凤府里正打算逃窜的宾客们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火凤凰突然冲向凤曦曦后又突然消失。 至于凤曦曦体内飞出的火焰团子，在周身火焰的凤凰面前直接被所有人忽略了。 但作为当事人，凤曦曦却是亲眼看着她的真凰大人被那凤凰吞噬。 凤曦曦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一直庇护自己的真凰就这么败了。 反应过来，她再次恨毒地瞪向“凤柃柃”。 “是你！你用妖法杀了我的凤凰！！你是假的！大家不要相信她！我才是真正被凤凰庇护的天命凤女！ 是她！她为了夺走我的身份，用了妖法把我的凤凰杀了！我才是真正被凤凰选中的人！！” 凤曦曦状若疯癫的叫声，不仅没能引起周围人对凤柃柃的怀疑，反而默默又远离了她几步。 就连一直将她视作亲女爱护的凤夫人和凤鸣盛，此时也只远远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女儿。 到底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女儿，凤夫人看着状若疯癫的女儿，有些不忍心地想要上前。 却被凤鸣盛一把拉住。 和其他人不同，他们刚才亲眼看到了从凤曦曦体内飞出了一团火焰。 但那团火焰几乎是转眼间就被凤柃柃召来的凤凰吞没。 不管事实是不是如她所说，但结果就是—— 她输了。 不管凤柃柃刚才的火凤凰是不是妖法，但她确实引出了凤凰。 甚至……她有可能，才是他们凤家真正被凤凰认可的真命天女…… 想到这个可能，凤鸣盛原本凉透了的心忽然又火热了起来。 正想上前，说点什么。 就在这时，凤府府门外一阵骚动。 下一秒，一群身穿甲胄的侍卫军鱼贯而入，迅速将人群分开两边，而后，熟悉而庄严的仪仗自侍卫军分出的道缓缓而来。 伴着高大的玄色身影缓缓走入，一道沉冷低哑的嗓音随之传来， “谁才是真正的天命凤女，朕说了才算。” 所有宾客在看清仪仗的瞬间再次呼啦啦跪倒一地，这次连带着凤鸣盛夫妻以及凤曦曦也一并朝着来人跪倒。 而人群中，只有姜栩栩独自立于原地。 比起来人的身份，她一眼看到的，却是那人身上熟悉又扎眼的金光。 手腕处的金光手环似受到感应般一点点亮起，并晃动着想要朝那人靠近。 姜栩栩抬手轻轻握住那处金光手环所在的位置，而后看着朝她缓缓走来的身影，嘴角轻轻牵起一笑—— 褚北鹤，你来了。 第1062章 为她主持笄礼 姜栩栩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来人一步步上前。 直到凤鸣盛的声音带着警告般的小声传来，“陛下面前，还不跪下？” 姜栩栩看他一眼，还没出声，就听面前，君王声音沉沉，只道， “她不用跪。” 顿了顿，又似是补充一般，说， “得凤凰选定的天命之人，与朕同尊，无需下跪。” 【与朕同尊】四个字一出，在场所有人内心仿佛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从帝王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是什么分量，在场宾客皆是人精，哪里能不知道，只是到底过于震撼。 虽然经过刚才那一遭，大部分人都已经认定凤柃柃才是那个真正的天命之女，但被皇帝亲口承认却又是另一种意义。 凤夫人一颗心更是砰砰直跳，既是兴奋，也是忐忑。 兴奋于陛下话里的含义，又忐忑于凤家之前对待凤柃柃的态度。 而比起凤家上下，凤曦曦简直恨得要滴血。 她等了那么久的东西，就在刚刚那一刻，好像瞬间被剥夺了。 她不甘心。 还想要再说点什么，然而话刚出口，就听那边，褚北鹤淡淡一声， “聒噪。” 当即，有随侍的宫人快步上前，一个钳住她的双手，一个捂住她的嘴，迅速把人给带了下去。 见到这一场景，凤夫人尽管心疼，却也不敢说什么求情的话。 待到褚北鹤示意所有人起身，又简单说明了一下帝王亲临的来意， “天元国都有凤凰现世，更引百鸟朝凤，如此天降吉兆，朕自当前来。” 凤凰现身引百鸟不过一盏茶不到的功夫，要说皇宫里头的陛下听到消息赶了过来，在场的谁也不能信。 但既然陛下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只能这么信了。 凤鸣盛这会儿已经收拾好心情，立即上前，恭敬道， “陛下圣明，百鸟朝凤的吉兆便是因小女凤柃柃祈福所至，能得陛下亲临，是小女与凤家之幸。” 褚北鹤早两天已经让人打探过有关凤府的情况，此时只淡淡扫一眼对方，而后径自开口， “听说今日是凤小姐的笄礼，不过看样子，这场笄礼似乎还没完成？” 凤鸣盛听到这话，不知帝王是什么心思，正琢磨着要解释一下，就听褚北鹤已经接着道， “既然来了，那今日就由朕为凤小姐主持完这场笄礼吧。” 这话一出，在场宾客再次哗然，本以为年轻的帝王亲临已经足够彰显尊贵，却不想皇帝还要为其亲自主持笄礼，就因为凤家小姐能引来凤凰吗？ 可前头那位也曾引得凤凰回应，虽说动静比较小，但也没见帝王有过什么表示。 如今这样，更像是……冲着凤柃柃这个人来的？ 宾客们想不明白，也不敢轻易揣度帝王心思，只能对此表示期待。 至于本该和凤柃柃一起行及笄礼的另一个凤曦曦，这会儿更是没有人不长眼地重新提起。 于是，在褚北鹤一声令下，原本已经混乱的现场快速恢复如初，甚至因为帝王亲临，原本没打算来的几家大臣家眷也匆匆赶来，其中就包括元相夫人。 姜栩栩知道凤柃柃对于笄礼的看重，原本想让她重新回到身体亲自走完流程，但凤柃柃却表示不需要了， “陛下会主动提出主持笄礼，是因为你。”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位陛下，对栩栩好像是不一样的。 栩栩显然也是认识对方的，虽然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但这都不重要了。 更重要的是， “你就是我，我看着你，就跟自己行及笄礼是一样的。” 她已经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为自己正名，及笄礼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听到凤柃柃这话，姜栩栩也不再坚持。 之后的流程，姜栩栩哪怕不熟，但到底也是有嬷嬷提前教过的，姜栩栩做得十分得体又周全。 开礼，赞者梳发。 宾者加笄，笄者拜礼。 只是姜栩栩拜的并非父母，而是君王。 此后聆训，也由君王代替，说出对她的祝愿。 姜栩栩觉得这就很好，她既不想拜凤家那对父母，更不想听那两人的聆训。 凤柃柃也觉得很好。 没了凤曦曦，大礼进行得十分顺利。 待到笄礼终成，已经窝回八卦盘里等了好一会儿的三树再次动了。 所有人只见，在宣布礼成的瞬间，整个凤府的上空，仿佛有红色流光铺满天际，而那流光之中，隐隐透出金色光芒。 直到此刻，众人才明白什么是天降异彩。 比起凤曦曦之前一瞬即逝的异彩，眼前绚丽至极的流光更叫所有人惊叹不已。 流光圣洁，久久不散，叫人下意识心生向往。 不仅是凤府之内，京城各处，但凡见到这一场流光的人皆虔诚叩首。 而今天以后，几乎是京城所有人都知晓了一件事。 那就是两次天降奇景，皆是因凤家嫡女凤柃柃的缘故。 再有帝王亲口宣称她与帝王同尊，这凤家嫡女，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皇后。 而这消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更是迅速传遍了整个天元国朝…… 且不论今日之后京中的传言，当下，眼见着笄礼结束，流光散去，凤鸣盛和凤夫人这才招待着宾客重新落座。 至于这场宴会的主人，姜栩栩，终于有了和帝王独处的时间。 将一众随行全部挥退，房门关上的瞬间，姜栩栩直接抱住了面前的人。 “褚北鹤！” 男人动作自然地回抱住她，声音一如既往，沉敛中透着几分难言的温柔， “嗯，是我。” 到底是用着别人的身体，姜栩栩很快从褚北鹤怀里退出，又问他， “你一直知道我在这里？” 褚北鹤便拉过她与他有着金光手环的手，道，“一开始不知道，前几天才确定的。” 之所以选择今天出宫，也是想趁着这场及笄礼定下一些事。 只是他没料到，她会直接召出火凤凰，把动静闹得还挺大。 姜栩栩原本就是冲着凤曦曦体内那股凤凰之力去的，另一方面也是想着闹出的动静大了，褚北鹤看到了自然会自己找过来。 如果不是看到那一身熟悉的金光，姜栩栩也不敢确认。 人确实是找来了，但找来的阵仗却也不小。 “今天的凤凰是三树？” 褚北鹤现在的身份不适合一直留在宫外，两人只能快速说明自身的境况并同步消息。 听到自己的名字，三树这才扭扭捏捏地冒出来。 明明三人都是通过魂树一起来的，但栩栩和褚北鹤都有合适的身体借身，就他没有。 三树还是有些小郁闷的。 姜栩栩随手轻拍了下小凤凰的火苗，算是安抚他的小情绪，又问他， “你刚刚吞掉的那团火焰有本体吗？能把它放出来吗？” 趁着褚北鹤也在，她想先确定刚才被三树吞掉的东西。 那东西说不定是找到五光的线索。 三树被安抚了，顿时乖乖点头，然后迷你火凤凰张口，干脆吐出了一颗……核桃。 第1063章 伴生人离乌 核桃比起一般核桃明显要大，整体呈红色。 看到核桃的瞬间，姜栩栩也有些愣住。 这就是那团火焰的本体？？ 三树小凤凰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乖乖说，“它身上的凤凰之火都被我吞掉了，这个是剩下的。” 他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本体。 但他喜欢那些火…… 姜栩栩听说它的凤凰之火都被吞了，已经确定这绝对不是什么凤凰，但具体是个什么，她也摸不准。 正要伸手将那核桃弄过来，手上却被拦住。 褚北鹤拉过她伸出去的那只手，按下，而后自己伸出手，指尖轻触那颗核桃。 姜栩栩便见，褚北鹤指尖金光碰触到核桃的瞬间，核桃瞬间碎裂，从里头蓦地钻出一只……小人！ 说是人，但也仅仅是外形像个人，小人脑袋大身子小，整体比例明显和寻常人不一样。 更别说，小人身后还长着一对红黑色的有些类似凤凰的翅膀。 小人在钻出核桃的瞬间立即扇动着翅膀朝着某一处快速飞去，三树似乎早有预料，不等姜栩栩出手，快速飞掠过去，翅膀一扇，直接将小人啪一下扇飞出去。 小人摔落在地，刚要爬起，三树已经快速靠近，一脚踩住对方，不放它逃跑。 “放、放了我，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小人出声求饶，张口明显是成年男性的声音。 姜栩栩此时凑近才看清被三树踩在爪子下的小人，下意识脱口， “天使？” 长着翅膀的小人，下意识叫她想到西方的天使，只刚一出口，就快速地自我否定了。 不，天使没这么丑的。 被三树踩着的小人长得并不好看，大大的脑袋，皱巴巴的脸，看着畏畏缩缩，眼睛里却透着算计。 “你是什么东西？”姜栩栩问他。 小人犹豫一下，三树当即用力踩了一脚，脚下散出凤凰火焰，稚嫩的嗓音有些凶巴巴的， “快说！” 小人痛呼一声，这才求饶般开口， “我、我是离乌，离珠的后代。” “离珠？” 姜栩栩对离珠这个名字有些陌生，褚北鹤倒是有些了解。 “三头人离珠，生于服常树，却是为守护琅玕树而存在。” 褚北鹤说， “琅玕树专为凤凰而生，传说三头人一生都在等候凤凰。” 离乌听到对方说起三头人的传说，眼底闪过一丝阴霾，知道瞒不住，便也不再挣扎了。 如褚北鹤所说，三头人一生都在等待凤凰。 他们原本守着琅玕树等待凤凰，但随着时光迁移，三头人慢慢演变成了守护凤凰的存在。 因为凤凰稀少，凤凰一脉为了保证凤凰顺利长成，每一个降生的凤凰都有一位三头人负责守护，久而久之，三头人成了凤凰的伴生人。 说是伴生，其实说白了就是伺候凤凰长大的仆人。 离乌也是伴生人，但他和其他只想守着凤凰的伴生三头人不同的是，他并不想要伺候凤凰。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生来只能守着凤凰而活。 凤凰凭什么就生来高贵？ 他不甘心，却又无法说服另外两颗脑袋，于是有天，在得到某场机缘后，他脱离了原本的两颗脑袋，得到了一个新的身体。 而这个翅膀，是他吸收凤凰力量后一点点长出来的。 三头人作为凤凰的伴生人，很容易沾染上凤凰的气息，同时，它们也能吸收凤凰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虽然脱离了凤凰单独成了人，离乌并没有就此摆脱凤凰，而是杀了剩下的两颗脑袋，独自带走了凤凰。 他趁着凤凰力弱控制住它，并不断吸收属于凤凰的力量，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取代凤凰。 因着他本来就是凤凰的伴生人，所以凤凰一族一直以来也没有察觉到异常。 而他想要取代凤凰，除了拥有凤凰的力量，还需要凤凰的信仰。 凤曦曦就是被他选中的信徒。 只要凤曦曦这个被他选中的天命之女登上后位，所有人都相信凤曦曦体内的它是真正的凤凰，他吸收信仰的同时吸收了凤凰的全部力量，届时，他便能代替那位成为真正的凤凰。 而他的计划也几乎快要成功了。 如果不是因为凤柃柃……如果不是她引来了另一只凤凰…… 也不对，这只凤凰准确来说只有神魂却没有本体。 但饶是如此，在真正的凤凰面前，他那点靠着窃取得来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更让他恐惧的是，这个凤凰神魂的气息，和他伴生的那只凤凰……气息几乎一模一样。 他想不通，一如他想不通凤柃柃为什么能够召唤凤凰的神魂为她所用。 离乌絮絮叨叨说着，看向姜栩栩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怨念。 三树低头瞧见，又用力踩上他的脑袋， “不许这样看姐姐！” 离乌一脸羞愤，姜栩栩和褚北鹤却总算从他的叙述中知道了大概得到真相。 许是冥冥中的牵引，他这只假凤凰选中的是凤曦曦这个假千金，如果假千金最终为后，那他这个假凤凰自然也能成为真凤凰。 可惜，假的始终是假的。 在姜栩栩揭穿凤曦曦身份的瞬间，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失败。 但眼下，姜栩栩无意去嘲笑他的失败，她更在意的是， “那只真凤凰在哪里？” 按照他的说法，他一直在吸收凤凰的力量，那那只真凤凰，说不定还在。 听到姜栩栩的询问，离乌眼睛转了转，却道， “丢了！那只凤凰被我吸收完力量，我就把它丢掉了！估计早就死了！” 姜栩栩却不信他，只命令他，“说真话。” 离乌努力梗着脖子，“死了就是死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姜栩栩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示意三树， “断掉他一边翅膀。” 三树很听话，踩着小人，一低头，张口咔嚓，便直接咬下了那一半翅膀。 翅膀生生断裂，离乌当即惨叫出声。 却见，那被三树咬下的翅膀在脱离离乌身体的瞬间，蓦地化作原生的凤凰之火。 三树眼睛一亮，当即吸溜一下，将那些火焰尽数吞入腹中。 迷你凤凰因为吸收了凤凰之力蓦地大了一圈。 三树明显感觉自己神魂的力量都跟着强了一些。 同样的感觉，他之前吸收掉离乌身上的凤凰之火后也有，只是这次感觉更加明显。 三树忍不住低头看向离乌的另一边翅膀，目光灼灼，透着渴望。 想吃！ 第1064章 找到五光 姜栩栩有些意外地看着三树的变化。 心里隐隐想到了某种可能，再次逼问，却不想离乌哪怕被咬掉半边翅膀也不肯开口。 姜栩栩干脆一道真言符打过去。 却不想，真言符打在离乌身上，却如同上次打在凤曦曦身上的禁言符一样被一股凤凰之力消除了。 姜栩栩以为这是离乌吸收了凤凰之力的缘故，但从她对凤凰之力的感应，刚刚那分明是凤凰之力在主动庇护对方。 “是因为他原本是伴生人吗？” 一旁的褚北鹤点头，道， “三头人虽然生来是为守护凤凰，但同时他们身上也受凤凰之力的庇护。” 哪怕他已经背叛了凤凰。 姜栩栩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感觉，若站在离乌的角度，他想要摆脱伴生的命运本没有错。 错只错在他不只是想摆脱，而是妄想替代，甚至不惜残害同族，吸收本不属于他的凤凰之力。 而事实上，哪怕他不强行吸收，凤凰之力也始终庇护着他。 至于三树能对他动手，大概是因为三树本身也是凤凰神魂的缘故。 这也是变相表示……哪怕他背叛凤凰，能动手惩治他的，也只能是凤凰一脉。 想到这里，姜栩栩忽然就没了让三树逼供的打算。 哪怕能逼问出来，她也不想让三树做这样的事。 而且想要知道被离乌迫害的凤凰在哪，也不一定只能从他这里入手。 有一个人或许也能知道下落。 一旁的褚北鹤见状，不用她开口，径自转身打开门，然后示意， “把凤曦曦带过来。” 门外立即有人应声退下，褚北鹤再扭头时，就对上姜栩栩含笑看他的眼睛。 哪怕换了模样，她在他眼中，始终还是她。 这边两人四目相对，被冷落了的三树却有些茫然和着急。 还有半边翅膀呢？ 能吃掉了吗？ …… 凤曦曦被带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忐忑不安。 直到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三人的时候，凤曦曦这看向屋内两人，刚想开口说话，就见迎面有什么东西打在了她眉心。 还没能她弄清楚那是什么，就听对面“凤柃柃”已经开口， “接下来，我问你答。” 凤曦曦下意识想说凭什么，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好。” 姜栩栩也不含糊，直接问， “真正的凤凰在哪？” 凤曦曦气闷，“你还问我？真正的凤凰难道不是被你弄出来的妖法吃掉了吗？！” 姜栩栩挑眉，和褚北鹤对视一眼。 她确定真言符是生效了的。 既然真言符生效，那凤曦曦这话说的就是真的。 她是从心底里认定一直庇护她的离乌就是真正的凤凰，而凤柃柃，则是用了妖法迷惑了所有人的人。 姜栩栩对此倒也没有特别意外，毕竟离乌想要获得凤凰的信仰，首先就得骗过凤曦曦这个信徒。 就像那些信奉邪教的人也不会认为自己信奉的是邪教。 只会认为他们信奉的是真神。 意识到这点，姜栩栩也不揪着这点非要掰正她，而是换了一个问法。 问有没有见过另一只凤凰？ 问离乌这只“凤凰”庇护你的时候有没有提过什么要求？ 问它有没有让你见过它的本体？ 问到最后这个问题，凤曦曦终于说出了姜栩栩想要的答案， “有。” 她说， “真凰大人说它本体还未养成，所以只能暂时以火焰的形式守在我身边，我则替它养护它的本体。” 姜栩栩心念一动，问她， “它的本体在哪？” 凤曦曦没有半点反抗余地，直接带着两人去了她所在院子后的一处假山后。 “这里有一处密室，真凰大人的本体就在里面。” 说着，她上前，打开了密室。 将人交给侍卫，褚北鹤陪着姜栩栩一同下了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只是一个不足三米的空间，墙壁四方画下了隔绝凤凰气息的术法。 而密室正中央处，唯有一处矮台。 只见矮台上方，以琅玕树枝搭筑的小床上，赫然躺着—— 一颗通体火红的凤凰蛋。 “……蛋？” 姜栩栩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是凤凰蛋。” 褚北鹤顿了顿，道，“而且从气息上感应，还是五光的凤凰蛋。” 姜栩栩：…… 当初重生在凤柃柃身上时，她已经知道，这里并非是三千年前。 而是更远的并不被历史记载的天元朝。 饶是如此，她也没想过，中间间隔了几千年，他们原本要寻找的五光……竟然还没出生！！ 一颗蛋，哪怕确实拥有凤凰的神魂，但力量似乎并不比三树强到哪里去。 不过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离乌能仅凭一己之力囚禁凤凰并夺取对方身上的凤凰之力。 感受着凤凰蛋上微乎其微的气息，姜栩栩顾不得许多，重新叫出三树。 小小的火凤凰带着被他压制得死死的离乌再次出现，不等姜栩栩开口，三树却像是受到感应般，蓦地朝着凤凰蛋飞了一圈，而后，竟是一下子趴在了凤凰蛋上面。 它们同为五光的神魂，哪怕来自不同时空，也有着天然的感应。 感觉到凤凰蛋上原本微弱的气息因着三树的靠近而隐隐变强，姜栩栩想了想，看向旁边只剩下半边翅膀的离乌，问三树， “能不能将离乌剩下的半边翅膀的力量还给凤凰蛋？” 虽然知道三树眼馋离乌的半边翅膀，但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凤凰蛋。 三树听到姜栩栩这话，歪头想了想，忍着嘴馋点了点头。 然后从凤凰蛋离开，飞到离乌身边，动作粗鲁地将他剩下的半边翅膀扯下，却是没再跟先前一样嘶溜一下自己吸收掉，而是在翅膀化回本源的凤凰之力后，将其送到了凤凰蛋上。 凤凰蛋感应到自己的本源力量，蛋身立即自动吸收了那些力量。 连带着原本有些暗淡的蛋身都亮了几分。 感受到凤凰蛋中再次增强的气息，姜栩栩好歹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及时揭穿了离乌并且发现了它，或许再过不久，待离乌吸收完凤凰蛋内全部的凤凰之力，这颗所谓的凤凰蛋，就会彻底沦为死蛋。 蛋中的凤凰甚至连破壳降世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他们也算是变相救下了五光吧。 这个念头一起，姜栩栩忽的一怔，似是想到什么，脸色蓦地现出几分凝重， “不对……” 第1065章 偷凤凰，问过我了吗? 听到姜栩栩的声音，原本眼巴巴挨着凤凰蛋的小火凤凰歪头。 哪里不对？？ 就听褚北鹤道， “若是按照原本的时空，哪怕没有我们，五光也应该会正常降世。” 否则就不会有他三千年后与五光的相识。 褚北鹤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 他和栩栩确实救下了五光的凤凰蛋，但事实上，他们两个人乃至三树的存在都属于这个时空的变量。 他们的出现，并不该左右原有时空的轨迹，尤其还是左右一位凤凰的降生。 三树毕竟只是个孩子，他还没有传承，根本听不懂两人话里的意思，只能乖乖问， “那是什么意思啊？” 凤凰蛋，不能救吗？ 姜栩栩闻言，便道，“意思是，就算没有我们，这个时空里，也应该有人能感应到凤凰蛋的危险，并及时出现，救下它。” 而这个人……或许在他们解除了密室的隔绝术法后，此刻，已经感知到了凤凰蛋的气息。 * 一如姜栩栩的猜测，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行山之上，气质冷隽沉敛的男人缓缓睁眼，视线下意识朝着洞外天元皇城的方向看去。 好半晌，男人起身便要往外走。 然而走到一半，就见洞口的逆光处，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站在了那处。 逆光叫人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却能清晰地看到女子身后，张扬而随意摆动着的……十条狐尾。 “去哪？” 女子张口，声音清透中透着几分随意，“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龙，敢丢下我偷偷溜走试试？” 男人站在原地，闻言眉眼间似有无奈，面上却依旧冷肃端重，道， “凤凰受困，我受托凤凰一脉，前去相助。” 洞口的女子尾巴一顿，而后更加轻快地摆动起来， “这样啊，那我跟你一起去。” 男人不语，好半晌，才道，“去可以，但你要听我的。” 蒹葭听他答应，却只眯了眯眼，十条狐尾自顾摆啊摆， “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是我的，你得听我的。” 说罢也不管他反对，兀自转身。 只是刚转过身，又扭头看他，像是想到某种趣事一般，其中一条狐尾蓦地伸长，速度如电，转眼就来到男人，也就是苍辚身前。 狐尾尖尖迅速缠上男人劲瘦的腰肢，随后转身，拖着就走！ 苍山云海，龙腾云跃，千里之远，也不过在转瞬之间。 …… 这头，姜栩栩和褚北鹤刚刚整理好思绪，便感觉一股难言的威压由远及近，蓦然压下。 三树趴在凤凰蛋上，周身火焰瑟瑟发抖。 姜栩栩下意识将足有她小臂大小的凤凰蛋塞进褚北鹤怀里，而后对着屋外，目露戒备。 周遭鸟雀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声音，屋外不知何时飞起飘雪，姜栩栩打开屋门，便见院中雪色中站着两人。 院子周围的护卫军和宫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原本喧闹的凤府中再听不见半分动静。 就好似天地间，忽然所有的人和声都消失了。 而这种情况，姜栩栩并不陌生。 要么，是眼前的人将那些人都被悄无声息地带入了另一领域。 要么，她和褚北鹤，不知何时被带入了另一领域。 若是前者，来人很危险。 若是后者，来人更加危险。 因为后者能让他们无知无觉，说明对方的领域是瞬息间能复刻天地万物的存在。 若无意识，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领域，这才是最危险的。 似是为了证实姜栩栩的猜测，眼前人周身飞舞的雪花随着对方一抬手，仿佛被控制回溯般竟是飘回空中。 而后，满院的雪色，转眼间变幻成春日绿景。 也就是这时，姜栩栩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雪色长发铺地，一身白衣如云舒展，眉眼清澈如水，看向姜栩栩时，隐隐带了几分探究，张口时，却带着能窥透万物的笃定，问她， “异世之魂，来做什么？” 润泽万物的水眸缓缓转过，落在了她身侧褚北鹤怀里抱着的凤凰蛋上，而后挑眉， “偷凤凰，问过我了吗？” 饶是姜栩栩，此刻也几乎忘了言语。 尽管只见过一次，但眼前的人，分明是两年前，她在闻人白依的意念领域中曾经窥见过的那位……十尾天狐。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她身边的……那人的长相，分明是褚北鹤！ 就连那周身散出的淡淡金光，也和自己身旁的人一样。 但仔细看时，又有些许不一样。 比如，尽管五官眉眼相同，但神态与眼神中都依稀可见不同。 所以，面前的这两人，是……他们？ 六千年前的，她和褚北鹤的，前世？ 在知道他们来到的并非三千年前而是六千年前后，姜栩栩和褚北鹤一样，都曾猜测过闻人白依的用意。 但她也没想到，会如此轻易地见到这两人。 甚至，甫一照面，就被对方直接揭了底。 他们，确实是异世之魂。 来这里，也确实是冲着五光的神魂来的。 但是……他们不是偷凤凰的！ 在最初的怔愣后，姜栩栩终于缓过神来，先是朝着对面两人拜了一礼，这才解释道， “两位前辈，我们不是偷凤凰的，这枚凤凰蛋，是刚刚从三头人手里救出来的。” 听到姜栩栩的话，原本趴在凤凰蛋上瑟瑟发抖的三树也猛地回过神来，点头，出声， “对，我们没有偷凤凰，姐姐和哥哥，在救它。” 苍辚视线顺着那稚嫩的嗓音落在三树以及他趴着的凤凰蛋上，忽的朝褚北鹤的方向伸出手。 下一秒，便见褚北鹤手中的凤凰蛋连同三树都被一股金光托着飞入苍辚的手中。 就近感应过，男人沉敛的眼底透出几分诧异， “一样的凤凰神魂，你也是为它来的？” 这话问的是三树。 不等三树回答，那边的褚北鹤终于上前一步，简单解释了一下他们此行的目的以及发现凤凰蛋的经过。 听说是有背叛凤凰的三头人妄图窃取凤凰之力以取而代之，苍辚眉心微微蹙起，而后问， “那个叫离乌的在何处？” 姜栩栩没有二话，顺势放出被关押在八卦盘里的离乌。 看到那身后明显缺了两块，趴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小人，蒹葭只看一眼，似是好奇，“这就是背叛凤凰的三头人离乌？” 离乌闻声，抖了抖身体，刚要回答，“是……” 然，话音刚落，所有人便见眼前一道白影闪过，下一秒，只见一条狐尾啪的一下甩在离乌身上。 地上的小人，转眼间，化为齑粉。 第1066章 恶念的味道，我不喜欢 蒹葭突然的动作，叫在场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离乌更是在还没意识到死亡降临时，整个便已经彻底消散。 姜栩栩和褚北鹤一时警惕，没有言语。 倒是蒹葭旁边的苍辚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唤她，“蒹葭。” 蒹葭对此不以为意，眼神中甚至闪过几分冷漠与嫌恶， “小东西身上有恶念的味道，我不喜欢。” 听到【恶念】两字，姜栩栩和褚北鹤皆是心中一凛，脑海中几乎是同时闪过儵厄的名字。 所以，五光和儵厄之间的渊源，早在六千年前就已经种下？ 仔细想想，离乌哪怕心生不甘想要摆脱三头人与凤凰一族，为什么偏要杀了原来两颗脑袋甚至想要取代凤凰？ 若是恶念驱使，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甚至离乌所谓脱离原来两颗脑袋得到新身体的机缘，想必也是来自儵厄。 意识到这点，姜栩栩和褚北鹤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本将三树一并带到这个时空也有为了斩断他和儵厄之间联系的意思。 现在看来，三树在这里也未必安全。 还是要尽快增强他属于五光那部分神魂…… 想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那颗完全没有孵化迹象的凤凰蛋，一时又有些沉默。 那边苍辚在听到恶念后面色稍凝，但看向蒹葭的目光却明显缓了两分。 也罢，就算她刚才不出手，对于背叛凤凰与杀害同族的离乌，他也是要替凤凰一族代为处置的。 没有再纠结离乌的问题，苍辚转而将视线转向褚北鹤，好半晌，才问他， “褚悲，他怎么了？” 姜栩栩听到褚悲两个字先是一愣，以为他叫错了名字，只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对方唤的是褚北鹤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 天元朝皇帝，褚悲。 褚北鹤感应到对方与这具身体淡淡的连系，只道， “我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他魂魄已被禁锢，气息将无。” 如果不是他的神魂进入这具身体，褚悲的身体或许已经死去，届时被禁锢的魂魄也只能随之成为孤魂。 而眼下，禁锢的魂魄虽然被他想办法解除，但依旧需要养魂。 这一点，褚悲和凤柃柃并不相同。 苍辚听着他的话，只身形一闪，整个人瞬息间来到褚北鹤身前，伸手，轻轻感应。 查探到褚北鹤那与自己相似的神魂，苍辚神色稍顿，很快略过，转而查看褚悲的情况。 确定褚北鹤所说非虚，苍辚神色不见太多情绪，只沉默半晌，扭头，对蒹葭道， “天元朝将有大祸，我要暂时留在此处，不能跟你回去了。” 听到他说不跟她回去了，蒹葭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满，而后拖着雪色长发上前，盯着他， “天元朝和这皇帝有祸，与你何干？ 便是山河覆灭，那也是他们命中有此一劫，你干涉太过，就不怕引来天道降罚？！” 苍辚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认真警告，半晌，只道， “便见天道降罚，我也认。” 蒹葭似乎是被他这个态度气到了，呼呼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又觉得气不过，一尾巴啪的一下朝他脑袋甩去。 就见，刚才一尾巴能将离乌拍成齑粉的狐尾，落在苍辚脑袋的力度就跟挠痒痒似的，除了留下一两根狐毛，前者连头发都没乱半分。 蒹葭瞪他一眼，见人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干脆扭头又瞪一眼姜栩栩和褚北鹤。 姜栩栩、褚北鹤：？？？ 关他们什么事？ 蒹葭才不管关他们什么事，瞪完人，扭身就走。 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姜栩栩和褚北鹤眼前画面同时一转。 原本春日院景恢复白雪覆盖的模样，连带着原本守在院子里外各处的护卫军和宫人也再次出现。 所有人神色如常，似乎并不知晓刚才发生过什么异常。 对于君王和凤家小姐的出现，所有人也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直视。 而此时站在姜栩栩和褚北鹤身前被留下的苍辚，手里依旧托着那颗凤凰蛋，但身形已经隐匿不叫寻常人察觉半分。 他看着姜栩栩和褚北鹤两人，只道， “这颗凤凰蛋目前的神魂力量不足以助它破壳降世，需要这只小凤凰的神魂辅助滋养，我先将它们带走，差不多的时候，再将它们送还给你们。” 苍辚说完，也不管两人拒绝，带着凤凰蛋以及蛋上趴着的三树，一转身便也跟着消失不见。 姜栩栩如今受困的灵力，连阻止两人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将凤凰蛋带走，甚至连三树也跟着带走。 一时有些郁闷，却又无处发泄，于是扭头，幽幽看向褚北鹤。 苍辚明显是褚北鹤的前世。 前世拐了凤凰蛋跑了，她逮不着，只能跟本人追究了。 本人褚北鹤：…… 就，有一点点冤枉。 苍辚行为，跟他褚北鹤有什么关系？ 不过，对于苍辚带走三树和凤凰蛋这事，他倒是不担心的。 他既然说会送回来，那就一定会重新送回来。 虽然知晓得不多，但从他窥见的这具身体的记忆里，褚悲，应当是苍辚看着长大的。 而苍辚，乃是天元的护国金龙。 在感知到天元将有劫难的情况下，他会选择留下，褚北鹤并不意外。 他意外的，只是这个前世本身。 褚北鹤自有意识以来便为龙脉，身负守护华国山河之责，却不曾记得前世半分。 他没有想过自己前世如何，更没想到这个前世，与十尾天狐亦有渊源。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他和栩栩今世得以结契。 不管是曾经的桃木印记还是如今的金光手环，本不该在他身上落下的契约，她都与他落定了。 这本身就是一种缘法。 如今不过是，又窥见了另一层因果。 想到这里，褚北鹤那带着金光手环的手忽然伸手拉住她的。 在姜栩栩似有不解的目光中，褚北鹤只敛声道， “栩栩，跟我回宫吧。” 虽是临时借身，但他今天既然来了，就不想让她继续一个人留在这污糟的凤府。 尤其是在已经处理完离乌的事情后。 更重要的是，他想跟她在一起。 姜栩栩听着他突如其来的话，却没有多少意外。 因为说出这话的是褚北鹤，所以她根本不需要过多思考，径直朝他点头， “好啊。” 第1067章 宣旨，都不白来 两人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叫院中守着的护卫军们听得一清二楚。 但所有人径自目视前方，严整肃穆，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对于陛下为什么唤凤家小姐为栩栩，为什么帝王自称我而不是朕，这都不是他们关心的事。 他们负责的，只有陛下的安危。 褚北鹤虽然说要带姜栩栩一起回宫，但及笄礼当天将人带走到底不够郑重。 约定让姜栩栩在凤家再留一天，也是留给她处理和分割凤柃柃与凤家之间纠葛的时间。 不过，来都来了，褚北鹤也没打算就这样空手离开。 于是，在前院一众宾客还没散去时，凤府再次迎来了玄听司的人。 由皇帝直属管理的玄听司，专门处理京中乃至天元上下妖鬼奇事的部门，而能在玄听司任职的，也多多少少懂得些奇门术法，可以说寻常人根本无法轻易接触到。 原本，以凤鸣盛的身份，凤桓朝和凤桓衢的情况也能通过玄听司进行处理，偏偏凤鸣盛不想凤府名声受损，从而影响凤曦曦入宫的事。 却不想，兜兜转转，玄听司还是主动上了门。 为的却不是来解决凤家两位公子的“毛病”。 “奉陛下旨意，经查实，凤府养女凤曦曦与妖邪勾结制造凤凰假象，意图迷惑百姓，现将凤曦曦带回玄听司，听候法旨。” 玄听司司主亲自上门宣布旨意，而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因为“聒噪”被带下去的凤曦曦再次被带了上来，转而由玄听司的人接管。 凤曦曦听说自己要被带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什么与妖邪勾结？她没有！ 她明明是被真凰选中庇护的真命天女，用妖术迷惑人的是凤柃柃！ “你们弄错了！我没有和妖邪勾结！和妖邪勾结的是凤柃柃，你们抓错人了！” 凤曦曦尖声为自己辩驳着，见玄听司的人明显不为所动，她心底闪过慌乱，对于那位真凰大人的真伪也终于产生了动摇。 可哪怕如此，她也不甘心就这样被带走。 这可是她的及笄礼！ 凤曦曦无法，只能朝着凤夫人和凤鸣盛求救， “爹爹！母亲！救救我！我是冤枉的呜呜呜……” 毕竟是十五年来全心宠护着养大的女儿，凤夫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到底有些不忍， “大人，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她想说，按照他们的说法，凤柃柃才更像是那个用妖法迷惑人心的。 可是她这话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旁的凤鸣盛及时压下。 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都要骂对方一句蠢妇。 事到如今，这蠢妇还看不分明吗？ 别说他们的亲生女儿才有可能是真正受凤凰庇佑的人，就算是假的，陛下亲临，说她是真的，她也必须是真的。 玄听司明显就是奉陛下的旨意行事，陛下都有了决断，哪里还能容她多话！ 凤夫人被凤鸣盛强行拉住，为了不让她继续犯蠢，还要示意一旁的嬷嬷直接把人带下去。 然而不等他动作，褚北鹤已经带着姜栩栩重新回到前院所有人面前。 看着那边还在试图挣扎的凤曦曦，褚北鹤只看向凤夫人， “凤夫人觉得朕的玄听司抓错了人，那你认为该抓的应当是谁？” 凤夫人闻声，视线下意识看向跟在褚北鹤身侧的“凤柃柃”。 虽然很想说该抓的是她，可有了凤鸣盛刚才的阻拦，再看陛下那俨然靠山一样的存在，她再糊涂，也知道这个话不能说，尤其是当着陛下的面。 她虽然心疼曦曦，可她，也得为凤府上下考虑啊。 “是臣妇冒犯，臣妇不敢左右陛下乃至玄听司的决意，也不敢妄论应该抓谁……” 她想着就此揭过，但褚北鹤却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意思，黑眸沉沉，望着她，依旧追问， “那你告诉朕，凤曦曦假奉凤凰之意迷惑百姓，玄听司该不该将人带走？” 凤夫人闻声面露挣扎，她不想回答，可陛下都亲自开口问了，哪里容她说不回答就不回答。 扭头，视线对上凤曦曦满是恳切求助的目光，凤夫人眼底闪过怜惜，半晌，狠狠闭眼，哑声道， “该！凤曦曦……犯了罪，自当受陛下与玄听司处置。” 凤夫人这声话落，那边凤曦曦再没忍住，发出一声不可置信又绝望的呼喊， “娘？！！” 可凤夫人却不敢再回应她了。 本以为凤曦曦被玄听司带走，凤府今日的风波也算是消停了。 却不想，那边凤曦曦刚被押下，褚北鹤又紧随其后吩咐一侧的宫人， “宣旨吧。” 凤鸣盛夫妻包括在场宾客皆面露茫然，宣旨？ 还要宣什么旨？？ 但很快，在场所有人再次惊呆了。 因为宫人宣读的竟是，陛下封后的圣旨！ 凤家嫡女凤柃柃，得上天所授，凤仪无双，当主后宫。 除此之外，圣旨里一堆夸奖凤柃柃的好话，怎么看也不像是今天现写的。 而这其中，最难以接受的就是元相了。 本以为自家女儿为后的最大敌人是凤曦曦，好不容易将人搞下去，却又来了个凤柃柃。 陛下更是当场下旨，甚至不给所有朝臣反应的机会！ 这可是立后啊！ 难道不该跟他们和朝中一众大臣商量一下吗？ 褚北鹤却不管在场众人是怎么想的，让人宣读了圣旨后，便表示明日会有仪仗专门接她进宫。 褚北鹤对此的说法是， 凤柃柃乃是得凤凰庇佑的天命之女，身份特殊，为保护她的周全，特准凤柃柃入宫待嫁。 且不管在场一众宾客对此是一个什么心情，凤鸣盛此刻内心只余下一阵狂喜。 虽然入宫的不是他一直看好的凤曦曦，但只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他凤家的女儿，是凤曦曦还是凤柃柃，根本不重要。 原本的期待冷不丁成为现实，凤鸣盛险些没能绷住心中的激颤与狂喜。 相较于凤鸣盛的高兴，已经被押出二门，却因宣旨而被迫在外院跪听圣旨的凤曦曦终于没忍住发了疯。 “错了……一定是错了！凤柃柃怎么能是皇后？！” 要成为皇后的，明明应该是她啊！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明明今天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 骗子！都是骗子！ 凤家所有人是骗子！凤柃柃是骗子！ 她的真凰大人…… 也是骗子。 第1068章 若有来世，换你做妹妹 凤曦曦崩溃的痛哭声还没来得及传回内苑，就被玄听司的人捂住嘴迅速带了下去。 不管凤曦曦是故意为之还是被妖邪蒙蔽，这一趟玄听司大牢，她总归非走不可。 但即便最终玄听司愿意放她一马，凤曦曦再想回到凤府，甚至留在京城，也都是不可能的事了。 凤曦曦这边的动静没能引起内院众人的注意。 即便是凤夫人这个最是心疼她的，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封后旨意而砸懵了，将她直接抛在了脑后。 所有人在确定完旨意的内容后，都纷纷朝着凤鸣盛道喜。 及笄之日，封后之时，可谓是双喜临门。 然而，让所有人依旧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位陛下的操作还没结束。 在宫人宣读完旨意后，褚北鹤又抬手示意护卫军。 不多时，众人又见，两名护卫军拖着一个面容苍白却表情阴鸷的人上来。 但凡和凤府稍稍有些交情的，都一眼认出了，那是凤家的大公子凤桓衢。 今日凤家嫡女及笄礼，不管是凤桓衢还是凤桓朝都没有露面。 凤夫人对外只说是两兄弟一同染了重疾，不敢贸然出现坏了众人的兴致。 眼下再看，凤桓衢这曾经倜傥风流的公子，如今脸色苍白一脸病态的样子，也确实像是生了重病。 只是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将这么一个病患强行给抬了上来。 同样不解的还有凤家夫妻，看到凤桓衢被这样带上来时，两人面上的笑意还没缓过来，僵着笑脸上前，正欲询问，就听褚北鹤不紧不慢道， “凤柃柃入宫一事既定，接下来就来说说，凤府公子命人故意纵火，火烧帝后待嫁闺阁之罪。” 这话一出，在场宾客瞬间记起了先前凤柃柃院子突然起火一事。 祈福时闺阁起火，本是不祥之召，然而大火中那火凤凰涅盘冲天的场面这会儿还仿若就在眼前，谁也不会再想起先前所谓的不吉之兆。 加上大火很快被扑灭，大家也就很快忘了这起火之事。 却不想，凤柃柃所居住的院子突然起火，竟是人为！ 而且放火的，竟然还是这位未来皇后的亲大哥？！ 这、这是亲人还是仇人啊？ 凤鸣盛原本因为凤家将再出一位皇后的狂喜，在听到这话后险些眼前一黑，而后便是不敢置信。 出事后他一直忙着招待安抚宾客，根本没来得及过问原因。 他怎么也没想到，衢儿身受重伤，居然还有力气折腾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到底不是凤夫人那等无知蠢妇，知道陛下既然将人带了上来，必定是已经查清事实，当即毫不含糊地砰一下跪倒在地。 “犬子有罪，求陛下恕罪！” 凤鸣盛直截了当地跪下，凤夫人下意识便也跟着跪下。 有了刚才的事情，她也不敢再说什么误会抓错人的话，但要她眼睁睁看着前不久刚受了重伤的儿子再被带走，她也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知道陛下不是会轻易饶恕的人，凤夫人转而求向了凤柃柃。 从刚才的圣旨便知，陛下对于凤柃柃有多么的认可，那她说的话，也一定有用。 “柃柃，柃柃你帮你大哥说说话，他纵火这事就是一时糊涂，你知道的，他受了重伤，重伤之下刺激过重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对不对？ 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帮帮你大哥啊。” 凤夫人这会儿也不端着自己身为亲生母亲的尊贵和体面，转而朝凤柃柃的方向跪着。 姜栩栩当然不可能受她这一跪。 更不可能受她亲情绑架。 侧开身子，姜栩栩倒是没有摆出太过强硬的姿态，反而难得软和道， “兄长对我心有不满，做出这样的事，我纵使生气，看在血肉至亲的份上，我自然不会真的与他计较。” 听到凤柃柃这话，凤夫人眼前一亮。 就连凤鸣盛也没想到，关键时候，这个女儿如此识大体，真不愧是他凤家的女儿！ 却不想，姜栩栩忽然话锋一转，道， “不过那是之前。” 她说， “作为凤家女儿，我自不会与他计较，但刚刚圣旨已下，如今我的事，是陛下做主。” 言下之意，她说了不算，陛下说了才算。 她就这么轻飘飘地将球明目张胆地踢给了褚北鹤，后者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觉得就该如此。 他的栩栩，总是这么聪敏。 当即也不再给他们道德绑架栩栩的机会，直接一锤定音， “事关国母，纵火一事，即便没有伤亡，也绝不可能轻轻揭过，不过看在他是凤家人的份上，朕也不会叫人重判。” 褚北鹤后面这话，看似给了凤家人一个希望，但只有他和姜栩栩心里清楚，凤桓衢不会再回来。 抓他纵火不过是一个借口。 在此之前，姜栩栩已经和褚北鹤达成共识，将凤桓衢送进监牢，进了监，过了审，过往他仗着凤家之势做下的那些恶事，都会被一一揭露。 秋琴虽然亲自动手为自己报了仇，但明面上，又怎会不想要一场公道？ 如若不然，在她成功复仇后便早该放下心结踏入轮回，而不是依旧留在凤府，甚至想要做她的二号鬼使。 可惜她无法久留，既然收不了她，那作为补偿，至少还她一场公道也好。 再者，凤桓衢犯下的恶事，也不止秋琴这一桩。 总要让受害之人相信，这世间是有报应的，不是吗？ …… 凤曦曦被玄听司带走，凤桓衢被关押监牢，唯一的凤桓朝虽然还好好活着，但前头那些天的经历，到底叫他吐伤了，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调养回来。 因着这些，原本因凤柃柃封后带来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 凤夫人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好几岁，连为凤柃柃打点入宫事宜也毫无心思。 不过对此，不管是姜栩栩还是凤柃柃都不在意就是了。 当夜，住进了重新安排的精致院落，姜栩栩送走了秋琴，而后看向凤柃柃。 凤柃柃执念已消，她的魂魄也将踏入轮回。 临行前，她看着姜栩栩，主动唤她，“姐姐。” 她听三树就是这样喊她的，她也想这样喊。 如果不是栩栩姐姐，她只会是凤府里默默死去的一个孤魂，她曾经受过的委屈，不会有消弭的可能。 可因为她，她释然了。 即便有血缘，也未必能为亲人。 若是有缘，即便萍水相逢，也足以成为至亲。 就像栩栩。 “谢谢你，姐姐。” 凤柃柃说着，魂体显出灵光，一点点变得凝实，而后，她第一次主动地，拥抱住她。 姜栩栩感受着那轻若羽毛的拥抱，只轻轻回抱对方。 直到属于凤柃柃的灵光消散前，她听见她轻声说， “姐姐，若有来世，换你来做妹妹，我负责护你。” 第1069章 会有来世 姜栩栩心神一颤，似意识到什么，想要抓住，然而眼前的灵光一点点消散。 凤柃柃化作的灵光，朝着这夜空中某处光明而去，最后消失不见。 姜栩栩久久看着，好半晌，才轻声回她， “会有的。” 她们大约，会有来世。 因为她们曾有一场相遇，哪怕轮转百世千年，哪怕物似人非，未来的某一世，某一天，她和她总会以彼此最期待的面貌，再次相逢。 …… 这一夜，姜栩栩久久未眠，直到临近天光，她闭眼沉眠，难得的做了个梦。 梦里回到了她被关家人赶出门的那一天。 姜淮的身影朝她缓缓走进俊美的五官看向她，眉眼含着熟悉的笑意，对她说， “初次见面，我是你哥，姜淮。” …… 随着天光大亮，沉寂的凤府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许是凤鸣盛昨晚做了功课，今天的凤夫人终于从昨天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一早起来就安排着府里上下洒扫庭院，打点妆奁。 皇宫中为姜栩栩准备的仪仗，也早早自宫门出发，一路浩浩荡荡来到凤府门前。 而后摆案，敬天，告谢祖宗，凤鸣盛夫妇一路含笑将人送到大门处，临别前不忘谆谆嘱咐， “你虽归家不过数月，但你始终是我凤家的女儿，不管前路如何，我们始终是一家人，日后……” 姜栩栩却没有如他所愿让他说下去，淡淡打断他的话，只道， “没有日后。” 她直直看着凤鸣盛夫妇，声音里不带半分情绪， “既然一开始选择了漠视与作践，就不要在身份调转后装出慈父慈母的样子，这只会让二位看上去虚伪且做作。” 姜栩栩无视两人陡然变化的脸色，自顾从旁边宫人手里接过一个盒子，将盒子递给他们， “你们要是从一而终些，或许我还会高看两分，苗死了再来哭田，没有任何必要。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们过去待凤柃柃如何，将来我与凤府便也如何。” 说罢，也不听两人如何解释，姜栩栩转身，在一众宫人的拥护下径自上了辇驾。 留下凤府众人脸色各异，直到仪仗走远，凤鸣盛这才脸色僵硬地打开姜栩栩留下的盒子。 待看清盒中的东西时，凤鸣盛脸色铁青，凤夫人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也就是这时，一直躲在角落的凤桓朝才包着头脸有些踉跄地走过来，他也听到了凤柃柃临走时说的话，也想知道她留了个什么东西。 待走到近前，却见盒子里装的却是一块布襟，那布襟上带着女子的绣样，只是明显像是从什么东西上裁下来的，叫他一时有些莫名。 凤柃柃留下这么一块破布是什么意思？ 就听一旁，凤夫人终于反应过来，张口，却是带着压抑的谴责声， “她、她怎么能这么心狠？！我们可是她亲生的爹娘……她这是，要和我们割袍断亲啊！！” 说着，她喉间一梗，眼泪不自觉滑落，带着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悔恨。 一天之内，她先后失去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而今天，她又失去了一个女儿。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的亲生骨肉，怎么就成了这么心狠的样子？ …… 凤府的一切，随着仪仗的远去被姜栩栩迅速抛在了脑后。 不管凤鸣盛夫妇是什么一个想法，凤柃柃已经走了，那她与凤府也就没了瓜葛。 毕竟还没正式封后，所以姜栩栩这一次进宫用的是准皇后的仪仗，但其规格还有阵仗不可谓不大。 京中各处人家早就见过了昨天火凤凰引来百鸟的盛景，之后又听说帝王亲临，当场下旨亲封为后。 于是今天大街小巷早早挤满了人群，就想亲眼看看这位能引来百鸟朝凤的天命之女是怎样的天姿国色。 姜栩栩对于外头围观的百姓并不十分在意，顺着人流，她一眼看去，长街尽头处伫立着高高的宫墙。 而宫墙之上，金色的龙气笼罩宫殿，偏偏那龙气之中隐隐暗藏黑气，那约莫就是苍辚所说的，天元之祸。 按照姜栩栩和褚北鹤最初的打算，只要成功找到五光，借其神魂中的本源力量为三树增强神魂力量，以摆脱儵厄的控制，那他们这一遭千年之行就算完成。 但经过凤柃柃，姜栩栩忽然有了另外的想法。 她和褚北鹤，他们重生在凤柃柃和褚悲身上，真的只是单纯的巧合吗？ 在这个六千多年前的时空里，遇见他们所谓的前世，也会是巧合吗？ 若非巧合，那所谓的天元之祸，作为君王的褚北鹤势必逃不开。 而她，也一样。 “看来这一趟没那么容易离开。” 姜栩栩暗自嘟哝一句，说话间，天元皇宫已经近在眼前。 同样的，还有宫门口处，那熟悉的金光。 不管是负责接引的仪仗队伍，还是周围围观的百姓大臣，此时皆是满心的震惊与无法平静。 明明并非正式的封后大礼，仅仅只是将人迎进宫中待嫁，褚北鹤身为帝王，却早早带人等在了宫门口处迎候。 这在过去都是不曾有过的情况。 又不是胜仗军士归来，区区一个凤家女，哪里有资格让君王在宫门迎候？ 原本就因为褚北鹤封后不跟他们商量的大臣们心里对此越发不喜。 但身为当事人的褚北鹤和姜栩栩对此，却是毫不在意。 管他们高不高兴。 他们高兴就好。 虽然褚北鹤现在身份是皇帝，但姜栩栩也不觉得他在宫门口等着她有什么不对。 毕竟相识这几年来，他总是这样在她第一眼能见到他的地方等着她。 在宫人的搀扶下下了轿辇，姜栩栩兀自抬腿朝着褚北鹤而去。 周围宫人大臣皆是震惊不满。 下轿行礼，那是规矩！ 哪有她这样直剌剌就走到跟前的？ 昨天便听说这凤家嫡女先头被人调换，自幼长在乡野民间，早几个月才被认回京城，如今一看，果然规矩欠妥。 当即，就有礼部的官员没忍住上前一步， “陛下，臣有话要说！” 第1070章 浅浅地杀只鸡 这边，褚北鹤看着人走到近前，已经伸出手拉着人就准备一起往里走。 冷不丁听到这一声，微微侧头，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带停顿地拉上人。 将人拉到自己身边站定，两人这才齐刷刷扭头，沉默地看向说话的礼部官员。 虽然没有言语，但眼神却仿佛在问—— “你要说什么？” 礼部官员看着站在一块盯着他的帝王和未来帝后，原本正欲出口的话突然就卡了壳。 就莫名有种，自己很不识趣的感觉。 说来也奇怪，都说陛下是因昨日凤凰朝天的奇景特意出宫才见到了这位传说中能引来凤凰的天命之女，随后当场下旨封其为后。 但此时看着两人站在一处，总给人一种，两人其实已经相识已久的默契感。 尽管如此，在最初的卡壳后，礼部的官员还是勇敢地表现了自己身为礼部官员的职责， “陛下，虽已下旨，但凤姑娘到底未曾举行封后之礼，见陛下而未行礼，与陛下并肩而立，此举不合礼数。” 他一开始说得还有些磕绊，但说到后面却是铿锵有力，不卑不亢。 周围官员听着也是暗暗附和。 是的呀，这于礼不合啊！ 陛下也是，大病过后太过任性，连封后这么大的事都不跟他们说一声，这就更不合适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陛下没跟他们商量这事闹的。 褚北鹤听着对方的话，却并没有拉着姜栩栩的手松开，只默默听完，半晌才问， “说完了？” 轻飘飘的一句，却莫名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连那些暗暗附和的大臣们也适时闭了嘴。 刚才说话的礼部官员咽了咽口水，总算收敛了那不卑不亢的劲， “臣，说完了。” 褚北鹤点头，“说完了，就退下吧。” 礼部官员愣了一下，显然不知道君王这是什么意思？ 让他退下，这就完了？ 那未来皇后她改不改啊？ 不该表个态吗？ 见他似乎还不想退下，褚北鹤眼眸微沉，就想直接杀个鸡，然而刚要开口，手心就被一只柔软的手捏了一下。 这是姜栩栩让他适当发挥就好的意思。 毕竟是用着别人的身体，不好发挥太过。 褚北鹤敛了敛神，稍稍回握对方表示知道，而后黑眸沉沉扫过在场官员，只缓声道， “昨日朕已有明旨，凤家嫡女，乃凤凰选定的天命之人，与朕同尊。” 说着，他看向刚才说话的礼部官员，只道， “礼部侍郎，无视朕意，罚抄《礼法》百遍，降职。 日后再有对皇后礼数有异议者，以冒犯皇后罪名处置，撤职，罚五十杖，无需回朕。” 说罢，无视周围官员惶然铁青的脸色，拉着姜栩栩，带着宫人径自走远。 也是因为昨天只是一个及笄礼，到场的家眷虽不少，但到场的臣子并不多，加上昨天的热闹实在太多，相比之下，褚北鹤那一句【与朕同尊】就显得没那么关键，很多家眷夫人回府后也就忘了这一茬。 巧的是，说话的这位礼部官员夫人就是说漏这一茬的人之一。 而其他在场的，或是跟他一样不知道的，或是知道但故意不说，想要借机探探帝王的底线，这会儿也都一清二楚了。 今日虽是警告，但再有下次，那就不是简单罚抄降职这么简单了。 至于被当头一棒的礼部官员，管他这会儿如何内心崩溃，都无人理会了。 褚北鹤这边浅浅地杀了只鸡儆猴，也不管身后一众官员和宫人的心思，亲自领着姜栩栩就去了给她准备的宫殿。 因为不是正式册封，姜栩栩并没有直接住进后宫。 褚北鹤给安排的是与他乾元殿相近的一处主殿，宫殿是早几天就提前收拾过的。 殿中不管布置和摆设都是按着姜栩栩喜好习惯来的，除了这些以及离他住的地方比较近以外，选在这里，还因为这处宫殿院中种着一棵银杏树。 虽然因为现在冬日，银杏树几乎被白雪覆盖，但熟悉的树干的银杏的气息依旧让姜栩栩快速地喜欢上这处院子。 知道她不喜欢太多人在她的地盘走动，褚北鹤只安排了一个随身伺候的宫人，其他负责洒扫的宫人如非必要尽量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清楚这是褚北鹤对她的体贴，在将宫人挥退后姜栩栩没忍住又抱了抱他。 昨天在凤府，两人私下见面接触的时间不好太长，因此相认后就快速进入了正题，两人也没能好好叙旧说一说彼此穿越后的情况。 这会儿已经把人接进宫中，两人可以说话的时间再无顾忌，褚北鹤下意识地就想跟她讨些奖励。 只是刚要俯身动作，就被姜栩栩一把挡开，而后，重新拉开两人的距离。 褚北鹤只一愣，就明白过来这是为什么，心下有些无奈，但也没了原来的心思。 虽说彼此都清楚对方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但到底借了旁人的身体，只是拉手拥抱还可以，但再进一步却是不妥，彼此也不自在。 至于封后这事，本身就是为了给栩栩一个光明正大进宫的理由，若按正经来论，褚北鹤是绝不可能迎娶十五岁的栩栩进宫的。 哪怕知道她的灵魂不是十五岁也不行。 褚北鹤刚才习惯使然，这会儿反应过来，也敛了全部心思，重新和她说起宫里的一些情况。 “虽然不知道苍辚带着五光的凤凰蛋和三树去做什么，但想要让五光顺利孵化，借助苍辚的力量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这个时空以及借用的身体对于他们的力量有局限性，既然知晓苍辚对他们并无敌意，那自然要想办法利用对反达成他们想要的结果。 这一点姜栩栩自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唯一需要商榷的，是关于姜栩栩的前世，蒹葭的事情。 “闻人白依将我们送到六千年前的这里，未尝不是抱着让你见到曾经的十尾天狐，助你化出十尾的想法，不过从昨天情形来看，十尾脾气阴晴不定，你若要接触，最好以稳妥为主。” 说是如此，昨天蒹葭和苍辚置气离开，如果蒹葭就此不再出现，栩栩想要找到对方都难，更别说伺机接触了。 而对于褚北鹤的这层顾虑，姜栩栩却有另外的看法。 “我不了解这位，但我猜，她不会丢下苍辚不顾。” 姜栩栩说， “或许等苍辚出现，她也就重新出现了。” 更甚者，她现在……就已经和她一样，身处皇宫之中。 第1071章 本该死去的人，女官淳嫣 皇宫，宫人所。 穿着女官服的女官步伐略显僵硬地走在宫人所的小道上。 周围不时有小宫人朝她问安。 女官径自往前，不做回应。 小宫人彼此对视，虽有好奇，却也不敢多做言语。 女官一路往里，走到她居住的宫苑，进门，屋中空无一人。 女官青白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顺着记忆找到自己的床铺，便走过去，身体僵硬地躺下，一动不动。 …… 另一边，另一名女官从凤柃柃处出来，将一个荷包塞给了这处宫苑的主管李嬷嬷。 李嬷嬷是褚北鹤为姜栩栩准备的随身嬷嬷，主要是帮她了解熟悉宫中的一些事物，同时也替她处理宫中琐事以及一些不相干的人。 除此之外，李嬷嬷还有为未来皇后推举女官的职责。 而被选出来的女官，将来是要跟着皇后入主后宫的左膀右臂。 也因此，这个位置早早便有不少女官惦记着。 在听说陛下昨日突然下了封后旨意后更是明里暗里较起劲来。 李嬷嬷便是她们重点巴结的对象之一。 但其实大家都知道，李嬷嬷在宫中是有徒弟的，这个跟随皇后的女官位置，李嬷嬷自然也是留给这个徒弟的。 可从昨天开始，她这个徒弟就不知所踪，李嬷嬷就算是想将人推荐给凤柃柃这个未来皇后也没办法。 也因此被眼前这个素商的女官钻了个空。 看着眼前素商塞过来的荷包，李嬷嬷眼底闪过一抹郁色，半晌只道， “陛下将凤姑娘宫中琐事尽数交给我处理，你既想要争这个先，我自会给你这个机会，但若是你有什么做得不好，我能将你的名字递过去，也可以将你的名字再划出去，你可知晓？” 素商闻言心头一紧，面上还是一片真诚无害， “知道的嬷嬷，多谢嬷嬷给我机会。” 见李嬷嬷终于接下荷包，素商暗暗松了口气。 待离开这处宫苑，素商虽然依旧步履规矩，但步伐间明显多了几分轻快。 从明天起，她就将是随侍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了！ 从此她的地位将一跃高楼，除了陛下身边的人，再无人能将她比下去！ 想到这里，素商的脚步越发轻快，眉宇间更多了几分喜色。 而这样的喜色，在回到自己所住的宫舍，看到本该空荡荡的另一处床榻上，此时直挺挺躺着的人影时瞬间僵在了原地。 脖子仿佛像是被一双手死死掐住，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不让自己发出恐惧的尖叫，但整个人依旧像是被定在了原地般动弹不得，眼睛死死瞪着屋内。 许是她站在外头的姿势过于奇怪，刚好回来的另一名同屋女官青歌上前好奇询问， “素商，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进屋？” 她说着朝屋里看去，待看到屋里躺着的人时，眼底瞬间迸出惊喜，快步上前，将床上的人推醒。 “淳嫣！你这妮子昨天一夜未归究竟去哪了？！嬷嬷那边都发火了你怎么才出现？！” 被唤作淳嫣的少女身体略显僵硬地坐起身来，略显青白的脸上带着人看不分明的情绪，只声音沙哑， “没去哪。” 青歌见她脸色难看，忍不住伸手去摸她额头，下一秒顿时惊道， “哎呀你脸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冻着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你跑哪去了，一夜不归，也不怕冻死在外头……” 青歌和淳嫣素商三人同住一屋，彼此关系也算亲近，此时一边絮叨着一边拉过旁边的棉被给淳嫣披上，见素商还站在门口，忍不住催促， “素商你还杵在那儿干嘛？屋里那点热乎气都被你放跑了！赶紧进来，再添点碳火，淳嫣都冻坏了。” 素商被青歌这么一喊，这才浑身一个激灵，蓦地回魂一般，尽管内心拼命想逃，脚步却只能僵硬地往里走。 却不敢凑到淳嫣跟前，而是手脚发硬地走到炉子边上，添上碳火。 许是过于紧张，素商手不小心碰到了炉子边缘，顿时被烫了一下。 “啊！” 青歌见状，也顾不得追问淳嫣，有些无奈地走过去，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都是要去皇后身边伺候的人了，这么粗心大意小心惹了娘娘不喜！” 作为这间屋子里最年长的十九岁，青歌觉得自己简直为底下这两个妹妹操碎了心。 素商此时心底一片混乱，根本听不进青歌说什么，作势就要转身离开，然而刚一转身，却见原本坐在床边的淳嫣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跟前。 陡然对上那张青白到略显僵硬的脸，素商瞳孔肉眼可见地颤抖，连带着呼吸也跟着一窒，好半晌，才声音颤抖地开口， “淳、淳嫣……” 便见，对面的淳嫣面无表情看着她，半晌朝她咧开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声如幽冥鬼音，只道， “小心啊……” 素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扛过对方的注视，又是怎么爬上的床。 但这一夜，她躺在自己的被窝里，整个人抖如筛糠，却不敢逃出这个房间。 她一夜未眠，一整晚，眼睛都看着那全程身子板正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淳嫣，不明白眼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淳嫣，为什么会回来？ 她明明……应该死了啊！ 现在的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到底，是人是鬼？ 抱着这样的恐惧，素商睁眼到了天明，直到实在受不住，才闭眼睡了过去。 却不知，就在她终于闭眼昏睡过去时，原本直挺挺躺着不动的淳嫣，此时脑袋一点点朝着素商的方向扭去，昏暗的屋内，她双眸冰冷，看着对方，眼底一点点显露恨意。 好半晌，嘴角缓缓地牵起一抹僵硬的冷笑。 害怕吗？ 这才刚刚开始。 …… 淳嫣虽然回来了，但也因为生病无法上值。 素商担惊受怕一整夜没睡，尽管身体发虚，头痛欲裂，依旧强撑着爬起身。 一来这是她第一天拜见那位未来的皇后娘娘，二来，她不愿意，也不敢跟淳嫣继续待在一个屋子。 若是可以，哪怕今晚争取为娘娘守夜，她也不想再回到这个屋子！ 素商心里的打算姜栩栩并不知晓，但看着李嬷嬷领进来的这个据说是负责她日常事务打理的女官，姜栩栩几乎是瞬间便从对方身上闻见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是——尸气。 第1072章 死而不僵的是行尸 能被尸气沾染，要么对方长期与尸体接触，要么，是接触过行尸。 皇宫没有义庄，宫人死去一般都是当天拉出宫处理，所以前者不可能。 那就是后者。 尸分很多种，死后变得僵硬的是僵尸，死而不僵的是行尸，而行尸一般都是新死不久却又重新“活”过来的。 因为新死，外表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大差异，这种也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存在。 皇宫明明有龙气镇着，这种情况下还能出现行尸，可见皇城气数有亏。 心底虽有答案，姜栩栩却没有要主动帮对方的打算。 毕竟从面相上看，这个叫做素商的女官会被缠上并不清白。 因为姜栩栩打算继续观望一下，素商想要留下守夜的打算自然没能实现。 迈着沉重的步子重新回到宫舍。 踏进屋内，明明屋子里烧着炭火，素商却觉得一片冰凉，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只觉得对方躺着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尸体。 她多想冲过去直接抓住对方问她到底是人是鬼。 可她不敢。 她害怕对方不是人，更害怕大家发现是她害得淳嫣不再是人…… 想着屋内好歹还有一个青歌，再加上昨晚一整晚也没有发生什么，素商强迫自己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等到过几日，封后大典一过，她作为皇后身边的女官自然可能跟着住进后宫的院舍，到时候，她就不用再跟对方待在一个屋子里了。 想到这里，素商稍稍放松心神，正要说服自己安心睡下。 忽然，她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注视，素商下意识朝着淳嫣的方向看去，冷不丁的，却对上黑暗中一双冰冷而森寒的眸子。 素商一颗心几乎是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她想要尖叫，喉咙却像是被什么死死扼住一般发不出声音。 她想要安慰自己是夜里太暗看得不真切，可那双眼确确实实就那样盯着她，不带半分人类该有的情绪。 素商闭上眼不敢再看，然而哪怕如此，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渗人的视线，如芒在背，如影随形。 素商觉得自己差点疯掉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的这一晚，她甚至一度感觉自己的魂魄和身体已经分离了。 浑浑噩噩，直到同屋的青歌终于有了动静，她才踉跄着爬起身跟着起床。 再看淳嫣的床铺，却见她已经面朝上睡得一脸安详。 那模样，仿佛昨晚一整夜盯着她的人并不是她。 饶是如此，素商也觉得忍受不住了。 不管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祟，她今天一定要离开这个屋子！ 再继续待在这个房间，她会死！ 顶着一双青黑的双眼，素商脸色青白来到姜栩栩所在的院子，就想求着嬷嬷让她今晚守夜，结果，她脚步还没来得及踏进院子，就被李嬷嬷拦住了。 李嬷嬷板着一张脸轻斥， “瞧瞧你这是什么鬼模样，顶着这么一张脸到凤姑娘跟前也不怕吓着人。今天用不着你，你赶紧回去歇歇，把自己打理好了再过来伺候。” 听李嬷嬷张口就让自己回去，素商本就恐怖的脸色显见的越发骇然，明明不过两晚的功夫，她的脸颊就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趁着那黑眼圈和青灰的脸色，看着越发吓人。 她却犹然不觉，兀自拉住李嬷嬷哭求， “嬷嬷求你了，别叫我回去，我就想留下伺候凤姑娘，我保证打理好自己不会吓着姑娘，嬷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李嬷嬷看着她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还苦苦央求着，表情一时有些一言难尽。 先前淳嫣失踪她也曾怀疑过素商，可如今淳嫣好好地回来了，虽然受了风寒，但到底人还在，也没听说闹出事来，李嬷嬷对素商便也没了多少芥蒂。 这会儿再看她这副样子，也放缓了语气， “我并非是要将你换掉，但你眼下这副样子确实不适合在前头伺候，今日陛下还要过来探望，你再冲撞了陛下，我也保不住你的命。” 好说歹说，还是将人原样打发了回去。 姜栩栩早就醒了，此时正在院中晨练，听到外院远去的动静，不多时，就见李嬷嬷走了进来。 她看一眼李嬷嬷的手臂，被拉过的手明显沾了一点黑气，想了想，将人叫住，端起桌上的一杯茶， “嬷嬷，这蜜茶我不想喝，你替我喝了吧。” 李嬷嬷闻言虽有诧异不解，但面上丝毫不显，笑眯眯过去恭敬应是，而后接过茶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别说这是姑娘赏的茶，即便对方在茶里下了药，当主子的开了口，她们做奴婢的也必须喝下。 那茶本就是李嬷嬷先前端上来的，端上来什么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样，但喝下去时却似乎有些不同，像是一道暖流流淌过身体，连带着略显酸沉的手臂也松快了几分。 李嬷嬷不疑有他，喝完便笑着谢过，又问她午食有没有想用的东西。 姜栩栩随口应了两句，突然起身道， “我想出去走走。” 李嬷嬷闻言正要说跟上，却听姜栩栩道， “嬷嬷不用跟着，我就绕着院子走一圈。” 说罢也不管对方反应，回屋披上一件斗篷就径自出了门。 出门隐匿气息，而后顺着素商残留的气息一路走到了宫人居住的宫舍。 而此时，宫舍内，大部分宫人已经外出上值，青歌也不见踪影。 素商回到屋子，就见原本躺着的人直挺挺坐在床边，看到她回来时，甚至冲她咧嘴露出了个阴森而僵硬的笑。 素商从昨夜就被死死绷住的弦，几乎是一下子就断了。 也顾不得对方是人是鬼，冲上前就质问，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别以为你这副样子就能吓住我！淳嫣！别忘了这里是皇宫！天子脚下，我、我才不会怕你！” 淳嫣的脸色比起昨天还要苍白，此时一双眼直直盯着她，半晌，竟是腾一下站起身来， “是、吗？” 她嗓音沙哑而艰涩，说着，抬腿就要朝素商走去。 素商见她居然动了，当即尖叫一声，不管不顾拔腿就跑。 淳嫣冷眼看着她逃跑，眼底冰冷一片，好半晌，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刚要转身回到床上，忽然，似是感应到什么，僵硬着步伐，走到门口。 一抬眼，便对上了院中站着的一道穿着玉色斗篷的身影。 淳嫣不认识对方，但她本能的，从她身上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青白的皮肤微微抖动，她看着对方，艰难询问， “你、是、谁？” 第1073章 淳嫣的背后，还有人 姜栩栩看着面前的女孩，一如自己原先猜测，这确实是一具行尸。 虽然皮肤和肌肉已出现尸体该有的青灰，但依旧能看出她的稚嫩。 十七的年纪，比自己这具身体也只大了两岁。 却和凤柃柃一样，死在了风华正茂的年岁。 也许正是心有不甘，才会以这样的形式重新回来，找上那个害死她的凶手。 姜栩栩原本捏在手心的符篆被她干脆收起，她看着对方，缓声道，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能给你最多三天时间，三天时间一到，你必须离开。” 不管她是不是已经如愿为自己报仇，姜栩栩都不可能放任一具行尸在宫中行走。 别的不说，光是和她接触沾染上的尸气，就会给不少人带来影响。 更别说这个过程中，行尸若沾染上别的东西，甚至还有可能演变成僵尸，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麻烦。 听见她说只给自己三天的时间，淳嫣动了动唇，刚要出声反驳，姜栩栩便干脆道， “素商身上沾了你的尸气，她今天与李嬷嬷接触的时候，已经间接影响到对方了。” 眼前这“人”和李嬷嬷以及素商之间的因果牵连，姜栩栩这两天稍稍推演便已知晓，正因为此，她一开始察觉到素商身上的问题并没做出太多反应。 眼下这一句话，果然叫对面的淳嫣瞬间闭了嘴。 影响到嬷嬷，这是她最不愿意看见的。 因为不愿意影响到对方，昨日嬷嬷过来看望的时候她都故意将人关在门外。 没想到，还是影响了她。 想到这里，淳嫣咬了咬牙，艰涩应声， “好。” 三天时间，她会了结这段因果。 姜栩栩又找到了那个和她同屋的另一个姑娘青歌。 让她意外的是，对方虽然和素商一样跟淳嫣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她身上却没有沾染到半分尸气。 就好像，有人提前为她隔绝了沾染到尸气的可能。 眼底掠过几分若有所思，姜栩栩没有再继续深究，确定了那边不会惹出麻烦后，这便溜溜达达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刚到门口，就见院里一缕金光冒出，紧接着就见褚北鹤带着人匆匆出门，看到她时，脚步瞬间一缓，黑眸也仿若沉淀下来一般，只道， “回来了。” 姜栩栩点点头，“回来了。” 说着，拉过他胳膊重新往里走。 褚北鹤顺势拉过她露在外面的手，感觉有些冰凉，便拉过她的手藏回她的斗篷里，这才带着人重新回到殿中。 屏退宫人，姜栩栩才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发现的行尸的事。 毕竟是宫里的事，不知道淳嫣打算闹出什么样的动静，自然要提前知会褚北鹤一声。 褚北鹤听她言简意赅，却并没有要阻止对方的意思，也不觉得如何，只道， “那边的事我会让人盯着，你不用管。” 他把她接进宫里，又不是为了让她来处理这些事情的。 还在原来时空的时候她就就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忙活，后面修炼两年，她更是日日不曾停歇。 如今到了这边，他还是希望她能好好歇一歇。 至于这些事情，本就是玄听司的活。 听出褚北鹤话里不想让她掺和的意思，姜栩栩也不反驳，原本不是因为人到了自己跟前她也没打算管。 但现在，“这事我大概脱不开身了。” 毕竟从她感应到的气息来看，这个淳嫣的背后，还有“人”。 …… 是夜，夜黑风高。 因为实在不愿意回到有淳嫣所在的房间，素商花了点钱，跟另外的小姐妹暂时换了屋子。 她原以为这样一来自己就能重新睡好。 事实上，两天两夜的神经紧绷，她的精神早就疲惫不堪，这晚沾了枕头便很快睡着了。 然而她刚刚睡着不久，迷迷沉沉间，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素商，素商……” 不带半点感情，就那样干巴巴的一遍一遍地唤着她。 素商挣扎着从梦里醒来，却发现同屋的人睡得香甜，根本没有人喊自己。 她以为是做梦，结果刚刚闭上眼，耳边再次传来那道熟悉的呼唤声。 清晰可闻的呼唤，像是……从门外传来。 素商心跳如擂鼓，顺着漆黑的屋舍看向门口声音传来的方向，借着屋外的月光，她隐约看到了门口处一道人影。 她就站在那里，一遍一遍地喊她的名字。 意识到门外站着的是谁，素商终于没忍住，啊的尖叫出声。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瞬间惊醒了同屋的两人以及旁边几处屋舍的宫人。 面对同屋的质问，素商根本无法平静，一个劲指着门口说有人。 “是她！是她来找我了！她就在门口！！” 同屋两人和她并不算太熟，但想到这是入了未来皇后宫中的女官，两人到底还是忍了脾气，裹着被子下了床，打开了屋门。 屋外冷风吹入，然而素商口中的“人”却不见踪影。 “哪里有人，素商姐姐你是做噩梦了吧？” “就有！真的有！” 素商状若癫狂，大声道，“她在外面喊我！你们没听到吗？！她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同屋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个素商脑子有毛病。 大家都在一个屋子，她们都睡得好好的，根本没听到有人喊。 两人克制着脾气，哄着素商重新睡下。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却不想，睡到半夜，素商又再次乱喊乱叫起来。 这下两人都不想忍了。 虽说巴结未来皇后身边的女官重要，但在此之前，她们得保证自己上值不出错。 照她这个闹法，她们接下来都别想睡好觉了。 于是只一个晚上，素商就被强制劝回了她原本的房间。 素商不想回去，可没有人愿意收留她，宫人所入夜都是要上锁的，素商哪里也去不了，不回去只能留在外头冻死。 她只能忍着恐惧回去。 青歌将她这几日来的折腾看在眼中，心底隐约像是意识到什么，却又不敢多问。 好说歹说，把人留在了屋里睡下，便不再多管。 素商没有地方可去，只能缩在自己的被窝里，祈祷着今夜不要再有事情。 然而这一晚，还是出事了。 第1074章 祖宗来了 素商这一晚不敢睡觉，手里紧紧攥着她花了大价钱从宫人手里买来的一个佛牌。 本以为还会继续前晚被淳嫣盯视整夜的恐惧。 却不想，万籁俱寂之时，淳嫣却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了身。 素商将脑袋埋在被子里，手里死死握着那个佛牌，却依旧能听到属于淳嫣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到她的床前。 素商整个人剧烈颤抖着，仿佛像是等待一场审判降临。 然而她等了很久，久到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外头却始终听不见半点动静。 就在素商以为对方已经悄然离开，试探着掀开被子一角，探出头时，却意外地，对上了被子外头，一直等着她出来，冰冷盯视着她的一双眼睛。 黑夜中，素商的尖啸声再次响彻整个宫人所。 所有人包括同屋的青歌再次被吵醒皆有些不满。 然而这一次，素商却再也顾不得其他，在对上被子外淳嫣那双眼睛的瞬间，她彻底疯了。 “对不起！对不起淳嫣对不起！ 我不该害你！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我只是不想让你跟我争皇后身边女官的位置！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呜呜呜呜……” 素商的崩溃大喊，传到了所有被她吵醒而前来的宫人耳中，此时再看着站在她床前面无表情的淳嫣，众人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道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素商这分明就是做了好大的亏心事。 难怪看到淳嫣安然无恙回来会吓成这副样子。 青歌虽然有所猜测，但知道真相时，依旧觉得难以接受。 毕竟这屋子里的三人，她虽是最照顾两人的那个姐姐，但真正交好且一直玩在一处的，却是淳嫣和素商两个人。 在这皇城中相互支撑着彼此的好友，却为了一个上位的机会杀害了自己。 淳嫣真的死不瞑目。 此时站在床边，看着缩在床角处那个神情癫狂且不断朝她忏悔的人，淳嫣眼底终于缓慢地，流下了一行血泪。 她想做的事情终于做完了。 答应的三天时间，也做到了。 她可以上路了。 没有人注意到淳嫣是什么时候走的，更没人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部分宫人只以为淳嫣死里逃生归来，故意用这种方式吓唬素商让她主动说出真相。 但只有同屋的青歌还有李嬷嬷知道，淳嫣早就死了。 青歌这几天毕竟一直照顾着淳嫣，对她的情况早就有所怀疑，如今不过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至于李嬷嬷。 她并不住在宫人所，因此也不知道这一夜宫人所这边闹出的动静。 但也是这一夜，她半梦半醒间，听到了她徒弟淳嫣的声音。 她站在门外，跟她说， “师父，淳嫣走了，您老要好好照顾自己。” 李嬷嬷当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淳嫣，她的淳嫣，走了啊。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前几天明明听到淳嫣回来的消息，她心底还觉得不安。 原来，她根本没有真的回来。 她，早就失踪的那一晚，就已经出事了。 …… 皇宫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雪花纷飞中，一道僵硬的人影在雪地中艰难前行。 她一步步走着，不知何时走出了皇宫，走到了绿意盎然的春日。 而在那片春日暖阳中，她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两道在宫墙中互相依偎的小小身影。 “淳嫣，淳嫣，你别哭了，大不了下回嬷嬷罚你，我替你挨打。” 小小的素商十分讲义气地拍着小胸脯。 而哭花了脸的小淳嫣吸着鼻子，看向她的小伙伴， “可是、可是这样一来，痛的那个，就变成你了嘤嘤……” “那有什么，我又不怕痛！哎呀你别哭了，就这么说定了，下次我替你挨打！” 幼时的一幕幕似就在眼前，可一转眼，面前的小人儿却变了样子。 那一夜，她被人用力推进那个井中，刺骨的寒冷钻入她的四肢百骸。 她看着头顶的人，想告诉她，她好痛，好冷。 她以为那个人会像过去一样哄着她，说会替她痛，可她只是冷漠地看她一眼，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淳嫣想不明白，为什么曾经要好的小伙伴，走着走着，就变了模样。 她想不通，便不想再想。 或许，小时候的素商，和长大后的她，本就是两个人。 眼前的冰冷场景消失，淳嫣嘴角终究缓缓牵起了一个笑，不再是僵硬而阴冷的笑，而是真心的松懈后的笑容。 她笑着，朝着暖阳下那个小小的素商一步步走去。 …… 雪簌簌下了整夜。 天亮时，素商以谋害女官的罪名被关押大牢，择日听审并流放苦寒之地。 姜栩栩听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被连夜送出了宫。 指尖微顿，她没有细问素商会受到什么处置，也没有问那个叫做淳嫣的怎么样了。 只问面前刚过来的赖嬷嬷，“李嬷嬷怎么样了？” “昨夜不知怎的突然发了病，女医瞧过，说是受了寒，且得躺一阵子。所以陛下临时安排奴婢过来为姑娘差遣。” 赖嬷嬷说着，看一眼姜栩栩的脸色，见她并没有什么不满，于是又道， “那顶替素商位置的女官今早也重新选了人过来，奴婢这就让她进来，你先瞧瞧可好？” 姜栩栩点头，不置可否。 就见，嬷嬷朝外唤了一声，不多时，一道身影自屋外走入，绕过屏风，缓缓朝她走来。 来人身穿女官服制，走起路来却不见多少规矩。 身姿摇摆，熟悉的眉眼，却透着股随性，与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张脸，赫然是……本已死去的淳嫣。 姜栩栩看着来人，面上却没有太多的惊诧，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了然感。 眼前的淳嫣…… 准确来说，是化作淳嫣模样的那个背后之“人”。 如果她没猜错。 这“人”，姓闻人，名蒹葭。 啧。 姜栩栩忍不住在心里啧叹—— 这个祖宗， 果然是她！ 第1075章 我行礼，你们敢受吗? 让赖嬷嬷先行出去。 姜栩栩默默端起桌上的奶茶，抿了一口， “有点甜了。” “淳嫣”闻言，动了动耳朵，上前，毫不客气地往旁边一坐，抓过她手里的杯子，喝一口，又喝一口， “甜吗？我觉得挺好喝的，这是什么？” 姜栩栩默默看着她这副自来熟的样子，虽然幻化成淳嫣的样子，但对方显然装都不想装啊。 沉默一瞬，姜栩栩还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奶茶。” 还是褚北鹤让人按着现代配方调的，本来是给她解馋的。 见这位祖宗明显对手里的奶茶很感兴趣，姜栩栩又默默把一旁的玉吸管递给她。 淳嫣好奇接过吸管，往杯子里一插，然后一吸溜，奶茶混着小料瞬间被吸进口中，下意识嚼吧嚼吧。 小姑娘眼睛明显一亮，当即捧着杯子又吸了一大口。 姜栩栩就看着她，直接唤， “蒹葭。” 蒹葭版淳嫣看她一眼，默认般继续专注吸着小料。 姜栩栩便直接问她， “您假扮淳嫣进宫，是为了之前跟您一块的苍辚吗？” 听到苍辚的名字，蒹葭喝奶茶的动作总算停了下来，瞥她一眼， “谁告诉你我是为了他？我才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 “哦。”姜栩栩问，“那您找我有事吗？” 蒹葭就眯眼瞧她，半晌，只道， “我就想看看，你是个什么。” 虽然一眼瞧出对方身体里是异世之魂，但她却窥不破对方的神魂真身。 明明是从未见过的神魂，却莫名给她一种熟悉的牵引感。 这种感觉，蒹葭从来没试过。 所以她想知道她是个什么，……顺道再盯一下苍辚那条龙。 因为幻化的缘故，眼前的蒹葭没了先前在领域中的压迫感，姜栩栩更从她身上感受不到半分对自己的敌意，当下也缓了心神，如寻常般跟她说话， “淳嫣会变成行尸回来，是你帮她的吧？” 虽然她在淳嫣身上没感受到十尾天狐的妖力，但在青歌身上却隐隐感受到一点，所以当时便猜测，淳嫣背后的“人”是她。 至于她为什么要帮淳嫣还魂复仇，姜栩栩不清楚。 如果两者间不曾有过什么因果，那出手帮淳嫣，大概是这位祖宗的随手为之。 果然，在听到姜栩栩的询问后，蒹葭晃了晃脚，随意道， “是啊，看到了，就顺手助她一把了。” 她并不怎么在人界走动，但偶尔碰见些有趣的灵魂，也不介意随手帮一把。 淳嫣和那个叫做素商的人就是如此。 十尾天狐能通天道，自然也能窥过去未来，所以看到将她害死的是她幼时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时，蒹葭也会忍不住好奇。 何为人性？ “我助她以行尸的姿态找到那个杀害她的人，本意是想看看她要如何为自己复仇，结果还挺叫人失望的。” 因为那个叫淳嫣的女子，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动手将她的那位好友一起拖下地狱。 所谓的报复，也不过是每天看着对方，用无声的方式吓唬对方。 哪怕最终逼得那人承认了自己做下的孽债，也并未因此偿还性命。 没意思极了。 姜栩栩听着她语气中的失望，只微微敛眸。 站在淳嫣的角度，她倒是能隐约知道为什么她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报复。 说到底，连她自己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好友为了一个上位的机会就害她性命。 另一个则是因为， “大概，她不愿意成为如对方一样的人吧。” 姜栩栩说， “叫世人看清她的真面目，叫她活着承受内心的煎熬，有时候，比起叫她死了，更让她痛苦。” 蒹葭听着姜栩栩的话，嘴里虽然依旧嚼着小料，视线却幽幽看着姜栩栩，半晌，才道， “你似乎很懂得人性？” 姜栩栩被她盯着，面上却神色如常， “毕竟我也算是拥有四分之三人类血脉的人。” 蒹葭闻言眯了眯眼，“四分之三血统？那剩下的四分之一呢？” 姜栩栩就迎着她的目光，直言， “九尾狐血脉。” 她试探般道，“我母亲出自闻人氏。” 蒹葭眨眨眼，“闻人？跟我同个姓氏呀。” 见姜栩栩点头，她当即抱着杯子往后一靠，原本完美隐匿的妖力悄然散出，一条漂亮的狐尾自她身后伸展，摇摆。 蒹葭看着她，语气随意中透着几分慵懒， “那我说不定，还真是你前辈。” 这边说话间，就听外头突然传来宫人的传报声，不过几息功夫，屋门已经被径自推开。 褚北鹤一身金光耀眼，看到屋内情形的瞬间，似暗暗松了口气，但还是屏退宫人，而后匆匆入内，直直走到姜栩栩身侧，看向蒹葭，主动唤她， “蒹葭。” 蒹葭的尾巴在房门推开的瞬间便被一秒收起，此时看着褚北鹤张口唤出自己的名字，似乎有些无趣。 “我都刻意换了个样子，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不配合我？” 说着反而自己生气上了。 姜栩栩就忍不住提醒她， “如果要我们配合，那现在你该起身给我们行礼了。” 这也就是她和褚北鹤都一眼看破了她的身份，要是换做别人，见她一个女官坐着架子比皇帝都大，那得先呵斥她了。 蒹葭听说她居然还要她给他们行礼，顿时眯了眯眼，周身气息一下子就变了， “我行礼，你们敢受吗？” 因着这一变故，屋内气氛几乎瞬间变化，褚北鹤心下一紧，下意识往前一步站在了姜栩栩跟前。 姜栩栩却是拉了拉他的手，神色如旧。 褚北鹤就见，蒹葭刚才外放的压迫感又瞬间收敛，好玩似的重新抱起那杯奶茶吸溜完最后一口，像是新得了某种有趣的玩具。 也就是这时，另一股气息陡然出现在皇宫中的另一处。 虽然和蒹葭一样刻意掩盖过，但依旧叫她一瞬间捕捉到了那熟悉的味道。 蒹葭当即也不跟这两人玩了，放下杯子便径自起身， “我的龙来了，不跟你们玩了，没意思。” 说罢，抬腿一迈，刚要离开，忽的像是想到什么。 身后蓦地绽出两条狐尾，二话不说卷住两人，下一秒便带着人一起，消失在原地。 第1076章 井中恶念 姜栩栩和褚北鹤是真的猝不及防。 偏偏对上十尾天狐，他们两个外来神魂根本无力反抗。 眼前场景一转，三人便直接出现在了皇宫的另一处。 这是靠近后宫的一处荒僻的园子，园子里有一口井。 正是淳嫣被害的那口井。 而此时，苍辚就单手抱着一颗凤凰蛋站在井边，似有所思。 察觉到外来的气息，苍辚扭头，就见到曾经在凤府见过的那两人，以及…… 蒹葭。 心知肚明，苍辚却没有第一时间拆穿她，只当做不识，一眼扫过便移开视线，又对褚北鹤两人道， “凤凰神魂已被修复，不日便将破壳，我将它们一并带过来了。” 说着，这才看向姜栩栩身边的“淳嫣”， “劳女官找地方为它们安置一下。” 蒹葭就瞪着他，“你使唤我？” 苍辚神色如常，反问，“你现在不是女官吗？” 一句话，蒹葭瞬间显出本来模样，一条狐尾很是熟门熟路地一甩，轻飘飘又抽了他脑袋一记。 两个异世之魂都能一眼就认出她，这龙居然真把她当女官了。 该打。 就这，还想丢下她独自解决天元朝之祸！ 苍辚虽然又被甩了一尾巴，表情依旧沉肃严整，但眉眼间却隐约露出几分轻松，看着她，只问， “可出气了？” 蒹葭晃晃尾巴，神色傲娇，“我又不是来寻你出气的，我是来盯着他们两个的。” 异世之魂，身份不明，在这个世界乱来怎么办？ 苍辚闻言也不拆穿她，反而附和，“嗯，我也有此意。” 两人你来我往，一旁的姜栩栩和褚北鹤已经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两个也是一对，但就是有种被人莫名塞了一把狗粮的感觉。 好在这种感觉很快被抛在了脑后，两人的注意力被苍辚脚边的那口井重新吸引。 先前没有察觉，如今走近，却能明显感觉到这处井中似有异常。 若非如此，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苍辚一出现就在这个地方。 是因为也察觉到这里的异常？ 姜栩栩直接上前，试着伸手感应一番，很快收回手，声音笃定， “井中被人施了阵法，阵法之中，有恶念的气息。” 这样的地方，若非靠近，竟一时无法察觉。 蒹葭也是在这时才终于出声，语气稀松寻常， “对啊，这里就是那个叫淳嫣被害之处。” 虽然她确实是因为好奇才随手帮了对方一把，但一开始吸引她来到此地的，确实是这井中的异常。 若非担心她尸体被阵法中的恶念侵蚀，蒹葭也不会刻意帮着捞出尸体助她还魂。 毕竟报仇嘛，不用尸体，魂魄也尽够了。 比起蒹葭的不以为意，姜栩栩和褚北鹤听到这里是淳嫣的被害之地难免多想。 虽说一个人可能冲动之下杀害自己的好友，但本身的欲望若被恶念刺激，也可能是动手的原因。 这并非是为素商洗脱罪名，但至少他们有理由怀疑，素商当时选择动手，未必没有心底的恶受恶念催动影响的缘故。 而这样一处地方，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种下了阵法。 苍辚也是这时才知道蒹葭之前就来过这边，忍不住问她， “你既然见到，为什么不将阵法一并摧毁？” 毕竟以她的实力，她完全办得到。 甚至也是顺手的一件事。 这样的阵法，留在皇宫之中，始终不妥。 蒹葭闻言却瞥他一眼，“我凭什么？我又不是天元的守护龙。” 说着，像是又气上了，又一尾巴抽过去，抽得苍辚头顶几根狐毛，这才一扭身，整个再次消失在原地。 这气性，意外的有点大。 褚北鹤忍不住看向姜栩栩。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想象不到她前世居然是这样的狐。 姜栩栩：…… 蒹葭行为，跟她姜栩栩有什么关系？ 她脾气可好了。 那边苍辚却像是习惯了一般，随手摘下头上的狐毛，收好，这才将凤凰蛋连同凤凰蛋上趴着的三树交给褚北鹤，便作势要将这阵法连同阵法中残留的恶念摧毁。 姜栩栩见他动作，似想到什么，忽的出声阻止。 “或许可以不用直接摧毁。” 她说， “要想知道是谁背后在皇宫里设下这样的阵法，将它直接摧毁相当于毁掉了线索，不如只将阵法稍稍破坏一些就好。” 褚北鹤到底跟她默契较深，听到她这话的瞬间，便想明白了。 淳嫣被害的事情一出，阵法受了损害，背后之人若听到消息，一定会来查看，到时候便能直接抓住那人。 苍辚到底也不是个笨的，听到姜栩栩的说法后也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他不明白的是， “为什么非要引出那人？” 苍辚说， “若妄图损害天元国运，但凡有所动作，一举消灭便是。” 等到对方黔驴技穷，自然会现身。 犯不着费劲引蛇出洞。 这便是强者思维，他不费力找人，只要对方冒头就打，打到不敢冒头为止。 在很多时候，姜栩栩其实也是这种想法。 只是她也会分情况处理。 而显然，这位苍辚不管情况，只想用实力碾压。 姜栩栩于是看向褚北鹤。 看来你的前世跟你也不一样，有点子莽哦。 褚北鹤：…… 没有就谁的前世毛病更多进行深入探究，褚北鹤和姜栩栩最终还是说服苍辚只将阵法做了破坏。 之后就是散出淳嫣曾经被害的消息，等待猎物上钩。 苍辚既然来了，不管是为了天元之祸还是看着凤凰顺利孵化，都不可能直接离开，但他并未像蒹葭一样幻化身份留在宫中。 毕竟只要他想，隐匿气息不被寻常人窥见是很简单的事情。 只是，苍辚虽然留下，蒹葭却又不知所踪了。 姜栩栩不晓得这两人是怎么个情况，但不在蒹葭面前的苍辚，哪怕对着褚北鹤神色依旧冷漠到叫人难以触碰。 她想了想，决定帮两人搭个台阶， “其实，如果蒹葭幻化的淳嫣能在宫里走动的话，说不定能更快引幕后之人上钩，就是不知道蒹葭去了哪里，有没有办法，吸引她主动现身？” 姜栩栩这边话音落下，就见那边，苍辚不知何时看向了她，眸色深深，道， “她喜欢有趣的东西。” 第1077章 围炉煮茶，打牌 虽然苍辚说蒹葭喜欢有趣的东西，但姜栩栩觉得，比起有趣的东西，更吸引蒹葭的应该是苍辚这条龙。 她倒是可以给苍辚出个主意怎么把人哄回来，但根据她这两次对苍辚的观察，这人不像是会主动哄人的类型。 想了想，姜栩栩决定用另外比较迂回的主意。 将想要的东西告诉褚北鹤，半天的功夫，褚北鹤便让宫人将东西备好了。 苍辚被“请”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庭院中，银杏树下特意摆上的一处矮台。 矮台边上摆着炉子，炉中煮着甜香的奶茶，边上放着红薯与橘子，与庭院中雪景相比，这处角落显得异常温暖而温馨。 姜栩栩和褚北鹤都换上了一身常服，此时盘腿坐在四方桌的两边，正摆弄着桌上花色各异的硬纸牌。 再看先前让他们安置等待孵化的凤凰蛋，此时也放在一处软垫上，正挨着炉子放着。 苍辚走过去，居高临下，问二人， “这是什么？” “扑克牌。”姜栩栩顿了顿，补充说，“好玩的。” 虽然其实，她和褚北鹤也并没有怎么玩过。 但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嘛。 基础的扑克玩法和规则他们都是知道的，这会儿代入一下就知道该怎么玩了。 苍辚没怎么关注人间的玩意儿，但被褚北鹤简单说明后也很快上手。 褚北鹤一开始还觉得以苍辚给人的感觉，可能不会配合这种浪费时间的游戏，但意外的是，苍辚不止没有提出半点异议，甚至还很配合。 听规则的时候认认真真，打牌的时候认认真真，就连输了被贴纸条的时候也贴得端端正正。 三人烤着炉子围着桌子刚玩了两圈，就感觉院中四周隔绝声像的结界有一瞬的扭曲。 下一秒，蒹葭的身影冷不丁出现在了苍辚身后，一双眼盯着他手里的牌，问他， “你在玩什么？” 苍辚感觉着耳边熟悉的气息，嘴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却没有扭头，只道， “异世的玩意，说是叫做扑克牌。” 蒹葭一点不觉得自己的出现有多突兀，听说是异世的玩意，再看炉子里温着的甜香的奶茶，顿时一屁股把苍辚挤到一边，挨着他，就把他拿着牌的胳膊拉到自己身前， “跟我说说怎么玩。” 又看一眼旁边的炉子，示意褚北鹤，“给我倒杯奶茶。” 是叫奶茶吧，她记得姜栩栩是这么叫的。 顿了顿，又道，“小料多加一点。” 褚北鹤：…… 作为龙脉，他很少被人指使着做什么。 但凡这人不是栩栩的前世，或者换一个人，他都不带搭理的。 好脾气地放下手里的牌子，转身冲了杯奶茶，却没有第一时间给蒹葭，而是将第一杯给了姜栩栩， “五分糖，没上次的那么甜了。” 姜栩栩少有这么轻松闲适的时候，顿时笑着接过，当着蒹葭的面就喝了一口，果然没那么甜了。 蒹葭直直盯着两人的动作，有些不可置信。 自己的要求居然被搁置到了第二位，这个异世之魂是不是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不过莫名的，对于姜栩栩这个“抢”了她第一杯奶茶待遇的异世之魂却没有半点不喜，甚至对褚北鹤先给姜栩栩奶茶这事有种理当如此的感觉。 见姜栩栩已经喝上了，连忙对褚北鹤道， “我要上次那么甜的。” 说完，见苍辚朝她看来，顿时有种自己比他更见过世面的感觉，道， “你喝过这个奶茶了吗？我上次就喝过，挺好喝的。” 苍辚自然是没喝过，但知道她偶尔会喜欢尝尝人间的吃食，便也从善如流， “那我待会儿也尝尝。” 褚北鹤：…… 因着苍辚和蒹葭的身份特殊，褚北鹤和姜栩栩自然不会在院里留人，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只能自己动手。 不过也就这第一杯了，后面再想续杯褚北鹤可不会伺候了。 好在在座都不是贪嘴的，就连蒹葭也是图个新鲜。 捧着特制的奶茶杯吸溜着奶茶，蒹葭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苍辚手里的硬纸牌上。 待看了一圈又被带着玩了一圈，蒹葭就表示自己学会了，撇开苍辚坐到另外的空座上，四人就这么围着桌子玩起了牌。 午后阳光和暖洒落在这处院中。 森严的宫廷内，唯有这一角落带了些许争闹笑语。 难得闲适的时光，四人此时围坐桌前，每个人脸上都贴了几张纸条，却并不妨碍他们专注看着自己手里的牌，表情皆是一派严肃凝重。 一直趴在凤凰蛋上养着彼此神魂的三树不知何时又化作小小的火凤凰，这会儿趴在苍辚肩膀处，看看他的牌，再看一眼对面的姜栩栩。 忽然小小火凤凰尾羽抬起，尾巴处的火焰不经意变换出一个字符的模样。 姜栩栩刚刚看清，那边的蒹葭就一记火球朝它飞出去。 “当着我的面作弊，找打！” 三树堪堪闪开，尾巴虽然被火球蹭了一下，但也没受到什么损伤，只在几人头顶盘旋一圈，又落在了姜栩栩的肩膀处，蹭蹭。 姜栩栩见状只伸手轻点他的脑袋，道， “不用帮我透牌，我能赢。” 蒹葭视线顺着她的动作看向了她手腕处挂着的古铜铃铛，只一眼又移开目光，转而轻笑， “你能赢谁？区区一个异世之魂，口气不要太大。” 姜栩栩也算是摸清了这位的性子，加上一起玩下来，这会儿对于她也是半点不惧，闻言只淡淡道， “您借苍辚的气运帮你拿到好牌也不过堪堪赢了我两局，按这个概率，不用三树帮我，最后赢的肯定也是我。” 被她直接点出，蒹葭十条尾巴刷拉一下就在她身后炸开了， “我堂堂十尾天狐，还需要借气运才能赢你吗？！” 十尾展开，气势肉眼可见地足，只是显然有些太足了，那十条尾巴一个没留神，就碰翻了炉子上一直热着的奶茶。 四人反应过来时，就见壶里滚烫的奶茶哗啦一下，正好倒在了炉子旁边烤着的那颗凤凰蛋上。 一瞬间，在场四人连同蒹葭这个始作俑者皆是一片静默。 苍辚反应过来就要给凤凰蛋施展清洁术，却不料只瞬间的功夫，凤凰蛋上的奶茶被蛋壳尽数吸收。 下一秒，更听蛋壳上传来咔嚓一声。 第1078章 这凤凰不能留了 随着这一声响，只见带着繁复火凤纹路的蛋壳缓缓裂开了一条缝，而后，属于凤凰的气息自蛋壳中汹涌而出…… 三树最先感应到那与自己相同的神魂气息，瞬间鸣叫一声，小小的火凤凰腾空而起。 似是受到感应，只见蛋壳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大，几乎是瞬间破开了一处口子。 一股红色的气息自蛋壳中冲出，仿若一团小小的火焰追随着三树的火凤凰而去，而后在靠近三树的瞬间，化作了跟他一模一样的小火凤凰。 凤凰出世，皇宫上方顿时显出五色霞光。 尽管隔着结界，京中所有鸟儿依旧仿佛受到感召一般，再次发出阵阵鸟鸣，而后齐刷刷地在空中汇聚，绕城皇宫上方飞舞，盘旋。 和上次相似的场景，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百鸟前方没了火凤凰的牵引。 但只要想到如今皇宫里有一个谁，所有人对于这一相似的场景瞬间便淡定了许多，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而相较皇宫和京中各处对于这一百鸟巡城的异象做出的各不相同的反应，此时院中的四人明显要镇定许多。 凤凰出世固然是喜事，但大家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因此便只静静看着两只小火凤凰在空中交汇盘旋。 良久，那小火凤凰依依不舍地脱离三树，再次冲回自己的凤凰蛋蛋壳之中。 蛋壳中发出一道浴火的红光，随着火焰与红光散去，几人探头看去，就见破开的蛋壳口中，一个光溜溜的迷你小娃娃，此时扒拉着蛋壳边缘，探出脑袋，正好奇地看着几人。 “哟，这就是凤凰？这么小？” 蒹葭最先忍不住开口，也忘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一条尾巴又贱兮兮地往小娃娃跟前凑。 尾巴尖尖的绒毛直直戳在小娃娃脸上。 小娃娃整张脸几乎被她的尾巴尖尖盖住，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无措地挥舞着。 苍辚见她欺负小娃娃，有些无奈，正要伸手将她的尾巴拉开，却不料下一秒，小娃娃挥舞的小手忽然抱住那尾巴尖尖，而后一张口，嗷。 一口咬住。 “啊！” 蒹葭惊呼一声，尾巴挂着小娃娃在空中一甩一甩的，那样子，看得人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苍辚将小家伙从蒹葭尾巴上摘下来，后者还先一步告起了状， “他咬我尾巴！” 苍辚无奈看她一眼，“你若不逗他，他也不会咬你。” 蒹葭才不管是不是自己先撩的人，只依旧瞪着苍辚，重复 “他咬我了！” 苍辚沉默一瞬，看看她，再看看手里巴掌大的小娃娃，半晌道， “待他长大，我教训他。” 这帮亲不帮理的，连一旁看着的姜栩栩和褚北鹤都听得有些一言难尽。 蒹葭却是满意了，也不再管他手心里的小胖娃娃，兀自坐回刚刚的位子。 还是小娃娃的凤凰更不知道自己还这么小，有人就惦记着等他长大揍他。 在苍辚手心里扑腾着，下一秒，周身冒出凤凰火焰。 苍辚感觉着掌心中灼烧的温度，却没有第一时间将他放开，直到小娃娃扑腾着，火焰在他身后化出一对凤凰翅膀。 那火焰化成的翅膀就那样带着他，晃晃悠悠，飞出苍辚手心，又晃悠悠地，飞到蒹葭面前，在她面前的桌子坐下，又张开手，作势要抱。 蒹葭才不可能抱他，只一条尾巴再次晃到小东西跟前，戳戳他， “干什么？挑衅我？” “我觉得，他可能是喜欢你。” 姜栩栩如是说着，说完，却见蒹葭一个激灵，尾巴都收回去了。 “他喜欢我干什么？我可不喜欢他。” 她才不喜欢一个会咬她的小娃娃。 蒹葭做事本就只凭自己喜好，也不会因为他是个奶娃娃就对他有什么优待，但也不会刻意刁难就是了。 苍辚了解她的性子，听到这话也没什么太多的反应，甚至于，这样才像是蒹葭。 小娃娃听着蒹葭的话，歪歪脑袋，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转而爬向了蒹葭手边那没喝完的奶茶。 蒹葭以为这个小家伙居然敢染指她的奶茶，正要再教训一下，就见小娃娃仿佛大力士一般，抱住奶茶杯子就扛了起来，而后，将杯子扛到蒹葭面前。 这一动作，把蒹葭都震住了。 小家伙，居然还挺有眼力劲的。 “行吧，姑且收了你这个小弟。” 蒹葭说着，接过奶茶杯子，吸溜一口。 小凤凰见状笑得眯弯了眼，坐在桌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苍辚见状，便提出要给他取个名字。 凤凰一族将这颗凤凰蛋托付给他，他自然也有取名的权利，不过他没打算自己取，而是看向蒹葭，让她取。 蒹葭想着毕竟是自己的小弟，她取就她取。 抬头想了想，就道， “他破壳的时候天现异彩，流光五色，就叫他五光吧。” 褚北鹤和姜栩栩虽然已经知道这是五光的凤凰蛋，也知道他的名字。 但真正听到他的名字从蒹葭口中定下时，依旧有种心神一荡的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此刻冥冥之中连系上了。 小五光显然对这个名字也很喜欢，朝天空招招手，三树化作的小火凤凰就朝他飞过来。 本就是同一个神魂所出，两小只天然就十分亲近。 只是小五光刚刚出世，自己都还没站稳，更没法助三树增强神魂。 再加上……苍辚和蒹葭的出现。 姜栩栩和褚北鹤都不打算就此离开。 …… 凤凰出世是一件大事，哪怕有结界隔绝没有泄露太多凤凰气息。 但能感应到的，自然能感应到。 再加上天现五光，百鸟巡城的异象，自然能叫有心人察觉皇宫中的异常。 一如此时。 皇宫某处宫殿内，一男子身披长袍，看着面前沙盘上的皇宫建筑模型内，某处已经裂开的古井，眸色显见阴沉，口中同时呢喃， “阵法破损，凤凰现世，这其中莫非早有联系……” 若是如此，那这凤凰…… 就不能留了。 第1079章 如见死人 因着之前说好的，蒹葭还是幻化成淳嫣的样子在宫里走动了两天。 李嬷嬷病愈回来后看到淳嫣时明显有些恍惚。 蒹葭对上这个淳嫣名义上的师傅只是淡淡点了下头，便自顾自溜达到别处去。 那样子，是半点不担心自己不是淳嫣这件事会被拆穿。 又或者说，是不在乎。 所幸，李嬷嬷在最初的诧异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淳嫣是谁，但肯定不是她那个徒弟就是了。 她的徒弟，已经死了啊。 蒹葭就那样顶着淳嫣的身份在宫里溜达了两天，然而想象中的幕后之人并没有现身。 甚至，那处原本只是被损坏的阵法，在这天夜里，自动损毁了。 阵法失去力量，连其中藏着的恶念也一并消失。 依旧是姜栩栩所在的这处庭院，依旧是那座矮台，依旧是手持纸牌的四人。 将手里的一对对子出了，姜栩栩说， “对方可能一开始就没打算修补阵法，也可能知道我们在请君入瓮，所以为了不暴露，自己毁掉那处阵法。” 她说着，看一眼对面几人，总结， “不管是哪种原因，都说明，那处阵法并没有那么重要。” 至少，不是关键。 蒹葭听得漫不经心，眼睛只盯着自己手里的牌，随口道， “都说了你们这样麻烦，一开始就让苍辚把那阵法毁掉，还能叫背后的人知道这皇宫是谁罩着的。背后那人要是就此躲着也就算了，敢冒头就打死！” 说着，她啪一下甩出自己的一对二。 苍辚和褚北鹤自然不跟，蒹葭立即三下除二的把自己手里的牌迅速出完，然后开心道， “我赢了！” 说着扭头，抓起边上的纸条，啪啪啪就给三人脑门贴上。 一旁坐在炉子边一边啃着自己的蛋壳的五光见状，放下蛋壳，啪啪给她鼓掌，而后奶声奶气开口， “葭葭，赢，腻害。” 虽然才出生不过三天，五光体型已经长得飞快，这会儿已经长成了二十多厘米高的小胖娃，就连身上的小衣服也是制衣局连夜赶制出来的。 问就是凤小姐喜欢上了做娃娃，需要给娃娃定制裁衣。 原本姜栩栩还担心凤凰出世是不是需要准备奶娘或者羊奶之类的，结果苍辚很有经验，直接道，“他会自己看着办。” 姜栩栩当时还有些莫名，五光这个小娃娃能怎么自己看着办。 就见五光开始大力掰自己凤凰蛋的蛋壳，掰了一块就跟啃饼干似的咔咔炫。 姜栩栩也是这时才知道，凤凰蛋对于凤凰来说营养丰富，一般新生的凤凰会将蛋壳吃掉，吸收蛋壳中力量的同时也给自己补充成长所需。 所以这两天虽然只啃蛋壳，五光还是肉眼可见地长大了。 此时见自家小弟这么给面子地鼓掌，蒹葭也不吝啬自己作为老大的大方，端起自己的奶茶就往他只剩一半的蛋壳里倒。 小五光见状眼睛一亮，小娃娃端起巨大的蛋壳就喝，吨吨吨就把奶茶喝完，还不忘举着蛋壳， “甜，还要！” 这回不用蒹葭动手，三树小凤凰已经飞到炉子那边，抓起奶茶壶的把手就飞过来，将茶壶里的奶茶呼啦啦倒进小五光端着的蛋壳里。 小五光又开心了，端着蛋壳啃一口再喝一口，好不快乐。 而那边给小五光倒了半杯奶茶的蒹葭也顺势把剩下半杯喝完，这才对姜栩栩道， “再来三局，今天我要赢了，你就把你手上那个铃铛摘下来借我玩。” 蒹葭指着姜栩栩手腕处的魂铃。 前几天她就注意到她手里这个铃铛了。 虽然从来没有响过，但上面却有一股子让她熟悉的气息。 她有点好奇。 姜栩栩没想到她张口就想要自己的魂铃，想到闻人九枵当初说过魂铃的重要性，她正要开口拒绝，就听那边，褚北鹤已经先她一步开口， “她的铃铛不能借你，你若想要铃铛，我可以让内务府做一百个不一样的给你。” 反正他现在身份还是褚悲，天元的皇帝，这就是动动口的事。 蒹葭闻言，只冲他翻了个白眼， “我若想要，我可以变出一千个不一样的！” 才用不着他给。 蒹葭虽然想要姜栩栩的那个铃铛，但当着苍辚的面也做不出强抢的事。 更别说，褚北鹤和姜栩栩这两人现在也算是她半个小友了。 她不抢自己小友的东西。 既然不乐意借，那她就算了……才怪。 蒹葭虽然不常在人间行走，但也知道等价交易的道理。 那个铃铛对姜栩栩来说可能重要，那她就拿相等重要的东西跟她换。 毕竟这两人作为异世之魂，来到这里肯定是有所图。 大不了，她帮他们一把就是了。 蒹葭这么想着，就想着问问姜栩栩最想要的是什么，只是没等她问个清楚，天元便出了乱子。 “北境大乱！” 负责急报的传令官急声道，“今年北地遭逢百年难见的雪灾，北地冻死的百姓已达百万！” 这一消息传出，朝中一片哗然。 都知道今年比以往都要冷，京城周遭更是雪情不断，但谁也没想到，竟然死了那么多人！ 这与其说是天灾，更像是天罚！ 这种情况下，除了下达赈灾旨意，身为帝王，必须祭天幷奉上告罪书，请求上苍怜悯。 姜栩栩入宫以来，褚北鹤一直代行褚悲的帝王之责，此时面对这样的事情也无法推脱。 于是闲暇的打牌时光戛然而止，褚北鹤在国师的安排下举行祭天仪式。 若这时空真的还有神职，那就请诸天神佛庇佑天元大地。 可惜，这场祭天最终等来的不是诸天神佛降下法旨，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只见，国师立于高台之上，看着天空陡然黑沉下来的的天生异象，他仿佛急急祷告一般，许久，面露惶恐，朝褚北鹤的方向跪倒在地， “天元大祸，非凤凰神女不可平祸！ 恳请陛下，为万民计，以凤凰神女祭天，以庇佑天元安定！” 褚北鹤早知宫中藏有宵小，却没想过，这些宵小，竟是将主意打到了栩栩身上。 呵。 褚北鹤当时面无表情，看国师的眼神，如见死人。 第1080章 朕就在这里，愿受天雷降罚 神女祭天，与天子祭天不可同日而语。 天子祭天，不过是祭天祷告，但神女祭天，便是要以命祭之。 国师并没有直言凤凰神女是谁。 但所有人都知晓他说的是谁。 褚北鹤自然也清楚，但还是问他， “国师所指凤凰神女，是谁？” 国师一派凛然深沉之色，面对褚北鹤的冷声询问，依旧直言， “近日引动凤凰之象，凤家嫡女，凤柃柃。” 褚北鹤面无表情，继续问他， “凤柃柃，乃朕亲旨册封的皇后，你要以国母性命祭天？” 国师提醒道， “陛下！凤柃柃未行封后大典，并不算是真正的国母。” 如果凤柃柃已是皇后，求国母赴死，乃是大不敬。 可偏偏，凤柃柃虽有圣旨，进宫至今却未行大礼，并非真正的皇后。 既然不是皇后，那她就只能是凤凰选定的凤凰神女。 神女祭天，天经地义。 国师这话一出，下首朝臣都觉得颇有道理。 若能以一人之命换北地百姓免于雪灾之祸，那将其奉为神女也理所当然。 褚北鹤听着高台之下隐隐传来的议论声，眼底已是霜冷一片，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径直开口， “国师受妖邪所惑，胡诌天象，企图谋害国母，乱我天元朝纲，押下去。” 褚北鹤一句话，立即有护卫军上前，动作利落地便将国师押下。 国师脸色大变，被带下去时还试图高声大呼，褚北鹤一个眼神扫过，护卫军立即捂住他的嘴将人带走。 一旁年轻天官见状上前，高声道， “陛下！国师只是如实转述天象，陛下此举，岂不是为了一人要置天下万民不顾……唔！” 没等这小天官说完，他同样被堵住嘴拉了下去。 然而那些话依旧传到了在场的朝臣和宫人耳中。 元相此时终于站了出来，劝诫帝王， “陛下，国师上通天意，陛下如此无视天意，岂不叫天下万民寒心。” 褚北鹤只看他出列，就知道今天这事即便与对方无关，但也肯定是包藏私心。 没有纠结什么无视天意的话，褚北鹤只问他， “元相也想被一并押下吗？” 褚北鹤声音冷冽，看向元相的目光中不带半分感情。 他知道自己只是暂代褚悲的帝王之位，所以对于天元朝的事情并不过分插手，然而放任这些人安排国事的结果就是让他们以为可以拿捏自己，褚北鹤就没打算忍了。 他无意做什么暴君，但如果这些人想要借天灾动不该动的人，那他也不介意做一回暴君。 眼见底下众朝臣再次议论纷纷，褚北鹤干脆抬眼，而后高声朝天， “若天元要以一个女子性命方可平祸，那便是朕与天元众臣无能，天意若要降罚方可平息北境之灾，朕就在这里，愿受天雷降罚。” 褚北鹤这话一出，祭天大典周围一众臣子纷纷跪倒在地，惶恐高呼“陛下不可”。 褚北鹤却看也不看众人，自顾看着空中压下的黑云，属于龙脉的神魂威压散出，只道， “今日朕以高香敬天，此后若有天罚，朕一人承担。” 说罢，他将手中高香用力插入面前炉鼎。 香插入时明显能感觉到一丝阻力，褚北鹤面色不改，以金光笼罩那支香，十分干脆插入那支高香，而后转身，一步一步走下高台。 黑沉的天空中似有雷鸣响动。 朝臣们皆屏息凝神。 目光随着褚北鹤的脚步一点点往下。 然后众人只见，随着褚北鹤一步步走下，天空中原本沉积的黑云竟是一点点变淡，连带着黑云中的雷鸣声也一并远去。 直到他踏下最后一阶，空中黑云尽数散去，回去最初的天光。 朝臣们皆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跪叩并山呼万岁。 褚北鹤只冷眼瞧着，待所有人安静下来，才不紧不慢宣布， “天雷未降，说明国师所谓天意皆是胡言，即日起废除国师之职。” 说罢，也不管朝臣们如何反应，带着帝王仪仗径自离开。 直到褚北鹤的仪仗离开，朝臣这才纷纷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其中一人远远与元相相望，而后惭愧地低下了头。 因为褚北鹤反应太快，而且上来就要求上天降雷劈他，导致这个臣子根本没机会死谏。 如果不然，只要今日有一人碰死在这祭天台上，凤柃柃以命祭天这件事便是板上定钉。 便是陛下也无力回天。 他们觉着自己计划已经够狠了，却没想到，陛下比他们更狠。 饶是今天没能达到想要的结果，但随着祭天的队伍回宫，国师传达的天意要求以凤凰神女祭天的消息也随之传回京城以及皇宫。 机会难得，既然皇帝不肯听朝臣的声音，那就以百姓的声音逼迫。 今天之事，元相虽非主谋，却也有心掺和，于是在消息传回京城的同时，元相安排的人便开始添油加醋地这一消息宣扬开去。 他不管国师说的是真的天意还是假的天意，但他元相府的女儿要为后，凤柃柃就必须死。 …… 皇宫。 在要她祭天的消息传回京城之前，姜栩栩便已经从蒹葭那里听到了消息。 正常人来回需要半日的功夫，对于蒹葭来说不过瞬息便能往返。 也因此，姜栩栩比起任何人都更快知道了祭天台那里的情况。 虽然设身处地想过，若是藏匿皇宫的那个黑手想要搞事，祭天大典就是最好的时机，但姜栩栩也没想到，对方折腾一遭，却是冲着她来的。 蒹葭将消息告诉她以后，便径自往边上一坐， “接下来不用想，百姓肯定要逼着褚北鹤让你去祭天，毕竟死一个人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反正死的也不是他们。” 蒹葭说到这里，嘴角带着些许嘲讽，看向姜栩栩时，眼底却带着清明，对她道， “你要是实在没办法，又不想叫褚北鹤为难，或许我也可以帮帮你，条件很简单的。” 她说着，视线幽幽转向她腕处的魂铃，显然还是想要这个。 姜栩栩知道蒹葭十尾天狐的本事，也知道如她这般的存在，一般不会轻易掺合人间因果，她能主动提出，肯定不单单只是为了她的魂铃。 心下微暖，也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道， “若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我会请你出手的。” 但眼下，只是一点搅动舆论的手段，还用不着她。 姜栩栩自己就能应对。 第1081章 姜栩栩的先发优势 蒹葭听她没有直接拒绝，却也没有接受，只静静托腮，看她要怎么应对。 就见姜栩栩从旁边取出一沓黄纸，当着她的面，开始剪纸。 蒹葭：？？？ 姜栩栩却没有多做解释，快速剪出一叠小纸人，她找了一处灵气充沛的位置直接布阵，然后，施法。 虽然她依旧无法使用妖力，但在这灵气充沛的时空，她的灵力已经恢复到了原来至少七成。 当下双手结印，周遭灵气随着她口中咒诀引动。 下一秒，便见原本放置在阵法中的小纸人刷刷起立。 蒹葭挑了挑眉，看着那好像军队站立的小纸人们，有些好奇她要做什么。 就见姜栩栩将灵力均匀注入小纸人的体内，同时伴随着灵力一起的，还有一道“指令”， “元相为让其女儿为后，勾结国师在祭天大典上做出异象，试图借天灾之名让未来皇后以命祭天，借此逼陛下空出后位，改换国运。” 姜栩栩这话直白地一出，让蒹葭还有一旁还在啃蛋壳的小五光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姜栩栩却没有第一时间解释，将指令传达给小纸人后，当即一挥手， “去！” 敕令一出，原本直挺挺站立的小纸人瞬间腾空而起，如飞鸟般飞出这处宫苑，而后快速朝着四方飞去。 做完这些，姜栩栩这才对蒹葭解释道， “舆论讲究一个先发优势，人类往往会对第一口瓜印象深刻，之后再想辟谣，就得花上十倍的功夫。” 姜栩栩说着，朝蒹葭微微一笑， “多亏了你，我能先一步反应，主动出击。” 她先将这样的谣言散出去，这样一来，等到祭天大典上的消息传回来，就只能成为验证第一口瓜的事实证据。 她这么做，就是要将祭天一事在百姓心中转换为元相府与国师的刻意操作，将他们的注意力从所谓的天意，转到阴谋上来。 而对于很多人来说，八卦帝王之事，比起国之大事，更能引起百姓聚集讨论。 至于她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元相和国师的阴谋？ 谁说没证据就不能先发制人？ 这种事情，本就是谁获利最高谁就是最大嫌疑人。 她要做的，只是让她，还有褚北鹤，从所谓凤凰神女祭天的困局中解放出来。 姜栩栩的解释并不算复杂，蒹葭自然也明白过来她所谓先发优势的意图。 当下也来了点兴趣，看一眼刚才四散开去的小纸人，蒹葭心念一动，反手取出几根狐毛，对嘴轻轻一吹。 瞬间，狐毛幻化作数只小巧灵狐，朝着小纸人的方向追去。 她不掺合，她就是单纯想看戏。 于是，在元相府的人还没开始动起来时，姜栩栩的小纸人已经快速散在城中四处。 它们以快得叫人看不清的速度直接贴上了路人的后背，下一秒，被纸人贴上的路人耳边便响起了一道细细的耳语声，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与友人走在路上，陡然听到耳边一道细声耳语的路人惊得一下子捂上自己的耳朵， “你刚刚听到了吗？” 友人不解，只问那人，“听到什么？” 路人立即小声将自己刚才听到的话说了。 友人面露惊疑，刚想让他不要妄言，而此时，贴在那路人身后的小纸人快速转移到另一路人身上。 那路人很快也问起身边的人， “你刚刚听到有人说话吗？” 因为离得不远，很快同时听到声音的两人便凑在一块，一对口供，发现他们听到的事情几乎一模一样。 至于两人身边的友人，从最初的不敢相信，再到将信将疑，到最后，坚信不疑。 当身边只有一个人说一个超出认知范围的事情时，正常人都选择不敢相信。 但当身边有第二个，第三个人都说起同样一件事时，这时候哪怕再不相信，也不得不信。 而这一天，京城以及皇宫内外，同时听到耳边的细声碎语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一传十，十传百。 当祭天大典的消息终于传回来，元相的人也收到命令准备开始散播舆论时，却发现……百姓们那里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甚至祭天大典的消息传回来后，百姓心中还有种果然如此的了然感。 以至于元相安排的人手，不仅没能成功制造出该有的舆论，甚至他们一开口，就有人一脸一言难尽地看向他们， “你们，该不会是元相府提前安排散播消息的吧？” 主打一个我很清醒，你不要试图迷惑我。 待元相等一众朝臣跟随着褚北鹤的队伍一起回京时，姜栩栩这边的小纸人已经直接掌控了舆论方向。 元相不止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甚至还要因为这城中纷纷扬扬的舆论消息，回府后第一时间写折子上书以示清白。 姜栩栩便趁着元相自顾不暇的这一时间，将城中偷偷四窜的小纸人直接散往京城周边城镇。 毕竟她不散，稍后的传言也会散往各地，甚至传到北地。 而北地和京城周边的人都不一样。 他们是实实在在正处于苦难煎熬中的人，对于这样的人，哪怕只是一个无稽的传言，也会成为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而当这个活下去的希望不被满足时，北地百姓便会对上位者的帝王心生不满。 只需要一人祭天便可解北地之祸，陛下却不允，分明就是不将北地的百姓性命放在心上。 一旦百姓心有不满，接下来迎来的，便是各方的暴动，甚至是……造反。 这一场国师预言的天道旨意，从一开始冲的就不是姜栩栩。 他们冲的是褚北鹤，或者说，是整个天元朝。 褚北鹤也没料到栩栩反应如此之快，但她本就不是那种乖乖坐着等人杀上门的人，对于她的主动出击也并不那么意外。 眼下因为栩栩的这一举动，京城和京城各处都没能乱起来，这也就给了褚北鹤处理北地灾情的应对时间。 所有人都等着陛下如何应对。 但让所有人都没能想到的是，褚北鹤所谓的应对却是—— 提前举行封后大典。 届时，他将携同新后，再祭苍天。 第1082章 是天祸，还是人祸? 褚北鹤虽然以封后的旨意让栩栩得以进宫待嫁。 但他其实并不打算举行封后大典。 一则他并非真正的褚悲。 二则，他不愿意顶着旁人的身份，和同样顶着旁人身份的栩栩举行大婚。 那不正式。 而他所想，同样也是姜栩栩所想。 他们都没打算过要在这个时空真的成婚。 但眼下的情形，却是叫他们不得不进行这一步。 那些人既然口口声声称未行大礼，栩栩不算真正的国母，既然不是国母，就可以以神女身份祭天。 那他就让她成为真正的国母。 “北地灾情严峻，眼下本不宜大操大办，但国师之言既然传入京中，朕也必须给北地一个交代。” 褚北鹤对朝臣们是这么说的， “故朕决定，此次封后大典，一切从简，宫中俭省出来的银钱，皆用于北地赈灾之用。 同时，大赦天下，减免北地百姓三年赋税。 大典过后，皇后与朕将再次前往祭天，以向上天示诚。” 褚北鹤这旨意一出，朝臣们都瞬间沉默了。 要说陛下胡闹，陛下他为了北地灾民甚至愿意委屈皇后，大礼一切从简。 要说陛下无视上天旨意，他举行封后大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皇后一同前往祭天台再次祭天。 虽说此祭天和国师口中所说的祭天有所不同。 但她确实也祭天了。 哪怕北地百姓知道，也不能揪着国师的话说陛下为了一人不顾北地灾民死活。 可以说，褚北鹤这个决定，某一程度上直接将了所有人的军。 尤其是元相。 原本还对所谓“为自家女儿扫除凤家嫡女这个未来皇后”的传言将信将疑的百姓们，在听说陛下回宫中着急忙慌地准备举行封后大典后，都开始相信了这一传言的真实性。 毕竟如果这传言是假的，陛下何必这么着急举行封后大典？还一切从简？ 这不就是为了彻底绝了元相和元相之女的心思嘛。 元相不知道其他朝臣对于褚北鹤的这道旨意是怎么看的。 但元相本人很憋屈。 他自辩的折子都还没来得及送上去呢，陛下就来了这一出，分明是连自辩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要是再说没有这事，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总之就是，憋屈。 比起外头对于褚北鹤这一旨意的争论不休，此时姜栩栩所在的宫苑气氛虽不算严肃，却也并没有多轻松。 不管是封后大典还是祭天仪式，说到底都是为了平息百姓舆论的一种手段。 眼下最需要解决的，是北地的灾情。 褚北鹤代行帝王之责，虽然已经快速拟定救灾之策，但这里到底不比现代。 远水救不了近火。 褚北鹤眼下更想知道的是—— “北地的这场雪灾，是单纯的天灾，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虽说除了天道，没有人能随便制造这样一场大雪灾。 但姜栩栩和褚北鹤都清楚地知道，这里是六千年前，大妖横行的时空，若有大妖相助，这样一场灾祸也未必不能实现？ 褚北鹤问这个问题，就是想要知道，他们现在面临的，究竟是单纯来自天道对于天元的考验，抑或是人为造成的天元之祸？ 这涉及到他们之后的行动。 不同的情况，他们需要应对的方式也不同。 尤其，褚北鹤和栩栩对于这个时空都是外来者。 若这场雪灾，本身就是天道对于天元的考验，那身为外来者的他们，是否也不应过多干涉？ 褚北鹤这话，自然是问的苍辚。 作为天元的守护神龙，他既然知晓天元之祸，自然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祸究竟是天祸还是人祸？ 苍辚听着褚北鹤的询问，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反问他， “若非人祸，你当如何？” 不管苍辚还是蒹葭，他们都只知道他们是异世之魂，却至今没问过这两人的来历与身份。 苍辚看着褚北鹤，感受着对方与自己相似的但又全然不同的气息，说， “祭天大典上，你问天道降下天罚，为何自信天道不会对你降罚？” 祭天大典发生的一切，不止蒹葭看到了，苍辚自然也看到了。 也因此，他清楚地感应到那一刻褚北鹤周身散出的异样气息。 那是他和蒹葭都从未感应过的气息。 与他相似的背负国运的气息，却又带着与他全然不同的……类似，大地的气息。 身为龙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窥探过深，有可能触犯天道规则。 所以他和蒹葭虽然好奇过两人的身份，却从未深究。 但眼下，他确实有些好奇。 他询问这是天祸还是人祸，是不是……若非人祸，他和姜栩栩也有办法阻止这场天元之祸？ “你和她，究竟是何人？” 蒹葭听着苍辚的询问，没有出声，也没有显露太多的好奇，反而看向苍辚，眼底隐含几分忧虑。 褚北鹤则是迎着苍辚的目光，半晌，和姜栩栩对视一眼，只道， “我只能说，我们与你们，确有渊源，至于天元之祸，若是人为，只需要将背后之人揪出，便可助天元度过危机。” 褚北鹤说着，顿了顿，道， “若是天祸，我与栩栩也无能为力。” 一如天道要上古大妖纷纷陨落，哪怕垂死挣扎，也无法抵挡天道之力。 更何况，眼下的他和栩栩，在神魂穿越的情况下能保存的实力实在有限。 褚北鹤这话说得很清楚。 苍辚也听得很清楚，正因为清楚，他不打算欺骗他们。 “天元之祸，既是人祸，也是天祸。” 天道默许下的人祸，又何尝不是天祸？ 若非如此，蒹葭一开始不会反对他回来。 毕竟天祸从来就不是以一人之力可以扭转的。 他们如此，他和蒹葭，亦如此。 “我知你们是为了五光的凤凰神魂而来，如今五光已经现世，你们大可以在天元之祸开始前离开。” 虽然这样一来，以褚悲尚未恢复的神魂独自支撑，会让天元加速走向灭亡。 但那本也是天元的命数。 既然话说到这里，苍辚也想要听听，眼前这两人的选择。 留下，或者现在就离开。 褚北鹤和姜栩栩看着面前的两人，如同看着他们未知的前世，他们都深知不应与前世纠葛过深，但冥冥之中，又有一个声音在指引着他们—— 留下，他们将得到一个答案。 至于是什么问题的答案，褚北鹤和姜栩栩都不知晓。 屋内陷入一片静默，连五光也不知何时停下了啃蛋壳的动作，好半晌，还是姜栩栩最先打破了沉默。 她说， “现在要是走了，我的封后大典岂不是就要取消了？” 她，不能让褚北鹤言而无信。 第1083章 苍辚和蒹葭的礼物 姜栩栩和褚北鹤决定留下。 毕竟这个时空的时间流速和现代不同，他们还有时间，可以亲眼见证苍辚口中的天元之祸。 或许是因为这日的坦诚，姜栩栩直觉不管是苍辚还是蒹葭，对她和褚北鹤都多了几分难言的归属感。 甚至冥冥之中，他们彼此的牵引越发深了。 而就在这三日的匆匆准备中，属于姜栩栩的封后大典终于如约而至。 如褚北鹤要求的，一切从简，尽管如此，这场封后的场面依旧盛大空前。 这日冬雪消融，阴霾数日的天空终于现出日光。 姜栩栩一身天元帝后的盛装，在两侧宫人仪仗的拥护下，在天元所有官员的见证下，一步步登上台阶，走向同样盛装的帝王。 这是封后大典。 亦是褚北鹤和姜栩栩在这个时空的另一场大婚。 尽管，这场大婚借用的是他人的身体。 可在两人眼中，他们始终是彼此曾经的模样。 随着姜栩栩脚下台阶一步步往上，天空中的云层中一点点透出了更多的日光。 金色阳光洒落，为冬日的大地融入片片温暖。 而在那片穿透皇宫顶端云层的日光下，褚北鹤看着那个朝自己一步步靠近的盛丽身影。 金光日照，两人眼中的彼此仿佛换成了最初的模样。 她杏眸微弯，清凌凌的眸子一如初见。 这一身皇后盛装于他眼中，亦如那场文物村的幻境所见那般绚烂华丽。 两人彼此对望，姜栩栩抬眼，便见褚北鹤身后的宏伟大殿上方，苍辚隐身孓然而立。 而在他脚边，小五光和三树同样眼巴巴看着这边，见她视线看来，小五光当即挥舞着小胖手试图朝她互动。 虽然他一眼赖上的是蒹葭，但给他穿好多好看小衣服的栩栩他也很喜欢。 更重要的是，三树也很喜欢。 姜栩栩眨眨眼，当着一众大臣，却没有做出太多的回应。 小五光和三树都有些低落。 苍辚低头，看他们一眼，只道， “再等一等，既是大婚，我们也总要献上一份贺礼。” 就见，底下的褚北鹤和姜栩栩已经照着礼官走完另一套流程，姜栩栩正式接过属于天元帝后的册宝。 而后，在褚北鹤的搀扶下，与他并肩而立。 底下一众朝臣出列，朝二人齐齐跪拜，口中山呼帝后千秋。 褚北鹤下意识握紧了身旁人的手。 两人彼此交握的手上，那对代表天道承认的金光手环在此刻显得越发光芒璀璨。 苍辚视线转过，窥见那抹金光，若有所思。 却低头，望向已经望眼欲穿的两小只，伸手，指尖蓦地点在了小五光稚嫩的眉心处。 指尖处金光渗入。 小五光神魂仿佛一荡。 小奶娃娃仿佛被散开的金光包裹，而后迅速扩散。 所有人只见大殿金顶之上有金光笼罩，下一秒，一声熟悉的凤鸣声冲破天际。 紧接着，一道绚丽的凤凰身影自金光中飞出。 五光绚烂，尾羽圣洁而明媚，与曾经火凤凰的神魂相比，显出了愈发真实的凤貌。 那是五光的本体。 也是五光破壳以来第一次显露出自己的真身本体。 小小的凤凰感应到神魂的力量，再次忍不住发出一声稚嫩的凤鸣。 于是乎，百鸟呼应。 五光闪动漂亮的翅膀，在金光中腾空而起，而后冲出金光，化作巨大的凤凰。 三树见状，以神魂化身的火凤凰紧随其后。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但每一次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震撼。 更别说，这一次出现的，分明是真正的凤凰！ “凤凰出世！这一次是真的凤凰……” 如果说那一次火凤凰的出现还会让人怀疑那是单纯的妖法，但真正的凤凰现身，却让整个天元朝再无人敢置喙。 “凤家嫡女，才是真正的凤命之女。” 有人说着，忍不住朝一旁的凤鸣盛恭维，“凤大人，凤家有此女，凤家日后定扶摇直上！” 而此时，被眼前华丽的凤凰吸引了全部目光的凤鸣盛，耳边尽管听得到同僚的恭维，面上却怎么也扯不出一分笑容。 凤家这一代能出一位被凤凰选中的皇后，确实应当扶摇直上。 如果，这个女儿不是已经和凤家彻底离心的话…… 若说当日收到凤柃柃留下的那截断帛他只是单纯的愤怒，那么此刻，看着高台上的人，他是真真正正感觉到了后悔。 这个女儿若不是和他们离心，今日封后大典，他的位置，本该在元相之上。 可没有。 什么都没有。 凤凰出于凤家，却再不会落回凤家。 不管底下的凤鸣盛此时是怎样一种心情，高台上的姜栩栩都无从知晓。 从她离开凤府那天起，凤柃柃与凤府便已彻底分割。 此时她只抬头看向化出凤凰真身的五光，眼底从最初的诧异化作欣喜。 以五光如今的神魂力量不足以支撑他以凤凰真身现世，能这么做的，只有苍辚。 姜栩栩和褚北鹤视线绕过腾飞的凤凰与如影随形的火凤，看向大殿穹顶处的苍辚。 苍辚抱胸而立，与两人隔空对望，好半晌，嘴唇翕动。 尽管隔得远，两人耳边依旧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说， “开始了。” 这一份大婚礼物，并不只单单让凤凰重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他们都不曾忘记，今日这场封后大典，为的是北地的灾民。 也是到这时，姜栩栩和褚北鹤才注意到，今日大典，从头到尾，只见苍辚，却不见蒹葭。 蒹葭，又去哪了？ …… 此时的蒹葭，正立于北地雪原之上。 茫茫白雪几乎将她一头雪发与大地融为一色。 京城虽见大雪，但北地雪灾却如同一片冰雪地狱。 这里看不到尸体，因为尸体在出现不久后便会被漫天雪花覆盖。 厚厚的雪层压塌了房屋与树木，活着的人苟延残喘着围在破旧的房屋内，艰难地靠着火堆维持自身的温度。 但他们知道，雪再一直这样落下，到了明天，身边又会有至少半数人悄然失去生命。 他们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更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未来。 蒹葭闭上眼，将北地各处灾民尽收眼底，好半晌，她倏然睁眼，身后十条狐尾尽数绽开。 属于十尾天狐的灵力随之散开，蒹葭的身体腾空而起，指尖在面前的虚空轻轻划过。 下一秒，北地上空，便出现一个巨大的仿佛来自苍穹的空间画面。 第1084章 造一场信仰 巨大的画面铺满苍穹，如天庭场景，又似沙漠中的海市蜃楼。 僵硬麻木的北地百姓最先并未注意到这样的奇景。 但总有身处空地的人们发现了这处天空异样。 “天上的那是什么？是神仙吗？” 随着不断有人发出的声声惊呼，困守屋内的人们也似有所感应，纷纷探头看向空中。 纷纷扬扬的雪花不知何时变小了。 苍穹之上的巨大画面变得愈发清晰可见。 蒹葭以领域画面展示在所有人面前的，正是京城皇宫此时正举行的封后大典。 一开始百姓并不知道画面中出现的这些人是什么人。 但随着礼官唱礼，宣文，百姓们慢慢意识到了，天上出现的，是天元国都此时的场景。 “那是陛下……陛下！陛下来救我们了！” 雪灾持续不断，朝廷虽有应对却收效甚微，他们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 有人朝着天空跪倒，有人一边叩首一边恳求陛下救救他们。 而这些人里，还有人，抓起一把混着泥土的雪球，用力扔向天上，口中怒声斥骂， “什么狗屁陛下？！我们北地冻死了那么多人，他却在京城安安稳稳地举行他的封后大典！！他根本就没有将我们这些人的性命放在眼中！” 有一人这么做，就有第二个人跟随。 眼下各地都是雪灾，也不会有官兵来治他们的犯上之罪。 他们朝着天空扔泥巴，试图发泄心中的愤懑，尽管得到消息比较慢，但他们也知道了祭天时国师所言。 “明明只要一人祭天就可以救我们所有人，他非但不做，却要将这个妖女封为皇后！” 是的，妖女。 哪怕是凤凰选定的真命天女，若不能为他们牺牲，那便只能是妖女。 若是神女，她就该主动赴死。 而不是，置他们北地万万百姓于不顾。 有人愤恨地看着天上的画面，有人痛哭出声，但更多的人还是麻木地看着天上。 哪怕眼前的场景是这么的不可思议，但他们根本无力去好奇。 活着，已经花光了他们所有的力气。 而不管北地的百姓如何反应，画面中的封后大典依旧不紧不慢进行着。 于是，北地的百姓们看着封后大典结束，看着帝王携帝后接受朝臣的跪拜，看着……那背后金殿飞天而起的凤凰。 原本哭嚎怒骂的声音，在看着那百鸟追随的凤凰身影时戛然而止。 雪灾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不是没有听说过京城传来的消息。 有说，凤家嫡女及笄礼上，凤凰现身为她祝贺。 还有说，凤家嫡女召唤出了一只凤凰，凤凰将那个假冒凤家嫡女的假千金杀死了。 更甚者，还有说，凤柃柃就是凤凰转世，她在她及笄礼上变成了一只凤凰飞天了。 传言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在说凤家嫡女凤柃柃得到了凤凰庇佑，是天选的真命之女。 如果没有国师的那个传言，或许他们也会衷心期盼看到天元朝有一位新的皇后。 可因为有国师传出的上天旨意，他们更希望这个身负凤命的女子，可以为他们去死。 然而这些心思，在真的看到凤凰现世时，却莫名的被所有人抛在了脑后。 百姓尽管知晓传言，但因为不曾亲眼见过，传言便也成了不真实感。 而眼下，他们却见到了。 画面中的凤凰过于神圣，伴着那随之腾飞的火凤凰，仿佛一场圣火的洗礼。 明明只是看着，他们却仿佛能感应到凤凰火焰的温暖。 甚至于，凤凰的火焰似乎将天空飘扬的雪花都一并融化掉了。 心里这么想着，便听到耳边有人惊呼， “雪！雪停了！” 仿佛一道信号，将原本沉浸于凤凰现身的场景中脱离开来，很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天空原本还飘着的雪花，停下了。 就在封后大典结束，凤凰腾飞的那一刻。 “雪真的停了，是碰巧吗？” 这些天来，纷纷扬扬的大雪并非没有停过，但即便停止，也只有短短的一两个时辰。 更多的时候，只是从暴雪转为了大雪，大雪又转为了小雪。 纷扬不尽的雪花，成了北地人的噩梦。 而此刻，不管是不是巧合，雪确实停了。 这会是因为这场封后大典吗？ 所有人都希望这是上天给的奇迹，只要有奇迹，他们愿意真心信奉他们的帝后。 直到这一刻，百姓们才终于后知后觉地讨论起天空出现的这一异象。 却不知，蒹葭此时就立于虚空之上，将底下各方的声音尽数听入耳中，同时手上掐诀的动作不停。 今日这一场，与其说是苍辚和蒹葭联手给他们准备的“惊喜”，倒不如说，这是褚北鹤和姜栩栩最开始的打算。 哪怕苍辚不出手，姜栩栩也打算让三树借着封后大典显出凤凰之形。 这么做并非是为了显摆，而是为了给濒临崩溃的百姓心底重新种下信仰和希望。 只要他们真心相信她是凤凰选定的真命天女，相信她以帝后身份与帝王一同祭天能够打动上苍。 那百姓就有坚持活下去的希望。 只要能坚持到朝廷的赈灾抵达，那北地就还有救。 当现实毫无出路，信仰就是他们唯一的救赎。 姜栩栩想要的是他们这短暂的信仰。 苍辚和蒹葭正是因为知道他们的打算，所以才配合着送出这一份“礼物”。 既然要创造一场信仰，那没有什么比眼见为实，更容易叫百姓心生信仰。 既然身为外来的异世之魂都愿意为了北地百姓做这么一场“秀”，那身为天元本土妖神的他们，岂能干看着什么都不做？ 蒹葭告诉自己， “这不是掺和人间的因果，这就是一份礼物。” 天道就算知道她掺和，肯定也不能怪她。 她就要，大干一场。 这么想着，蒹葭属于十尾天狐的灵力随之散出。 银白色的灵力仿若波纹，自她周身荡开，几息之间，便覆盖整个北地。 而随着灵力波纹荡过之处，原本纷扬的雪花仿佛一瞬静止，不多时，消失无踪。 若褚北鹤就在这里，他便能感应到，这一刻散出的所谓十尾天狐的力量，其中夹杂着些许天道之力。 只因能掌控四时四季，令万物停止的，唯有天道。 第1085章 天道的亲闺女?? 雪花停止飘落，而后，多日阴霾的天空，随着虚空中的画面一样，一点点展露天光。 仿若放晴的信号，叫北地的百姓们忘了心里的怨愤，终于认真听起了天空画面中帝王的声音。 按照褚北鹤之前在旨意中所写，皇后新封，大赦天下，北地百姓免三年赋税，同时，由皇后带头，向北地百姓捐助银钱物资，而这些东西，会随着已经出发的第一批物资及赈灾官员第二批出发。 这些内容，今日以后旨意也会立时发往各州各郡，但往往百姓只能看到官府贴出的告示，大部分不识字的百姓也只能听着旁人念出告示的内容，更多的人甚至连旨意都不曾知晓。 而眼下，因着空中突然出现的这一画面，画面中的帝王和帝后，连同他们的声音一并清晰地传到了北地每个人的耳中。 这是从前从来未有过的。 他们的陛下，声音威严中却带着叫人心安的力量，却叫北地的百姓忍不住眼眶发热。 他们的委屈在这一刻到底顶点，忍不住哽咽着问， “陛下没有忘记我们吗？陛下说，赈灾的粮食和官员都在路上了，是吗？……” 不知是谁先哭出了声，不多时，周围俱是啜泣哀嚎的声音。 他们有些人本已经不抱希望，有些人的亲人则是早已死在这场雪灾之中。 但不管如何，这一刻，他们等到了希望。 只要再等等，再等等，朝廷的赈灾很快就要到了。 他们还能活。 之后，凤凰盘空，而后落于帝后身侧。 帝王和帝后一同登上了皇宫中另一处祭台，他们同时朝天祷告，祈祷北地百姓能度过这一场灾劫。 而让所有人没能想到的是，在帝王与帝后齐齐跪下时，一直紧随其侧的凤凰竟也垂下了脑袋。 而后，凤凰朝天张开翅膀，发出属于凤凰的哀鸣。 那哀鸣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叫所有人皆心生触动。 “愿，天佑天元，天佑北地。” 姜栩栩如是说着，再次朝天叩首，祭拜。 随着她的拜首，只见天空急云转过，下一秒，云层中破开又一道光亮，一道彩色流光自那处破开的云层中落下。 落在祭台之上，仿若是神明的回应。 与此同时，北地。 蒹葭看着画面中的场景，眼眸微微眯起，似是意识到什么，她蓦地收起了手中的动作。 术法停止流转，那空中被暂时拉停的雪花却没再落下。 以蒹葭的法力，要想彻底停止北地的雪灾，需要付出的力量太大，所以她一开始就只是打算让这场雪暂停几息。 只需要几息，让百姓听见褚北鹤和姜栩栩的声音便可。 但眼下，她已经收起术法，头顶暖阳却依旧未散，雪花没有再落，这场雪，似在眼前彻底终结。 蒹葭忍不住抬头看天，喃声轻问， “是你停了这场雪？也是为了姜栩栩吗？” 天道听到了姜栩栩和褚北鹤的祈愿，所以，就这么停止了这场北地灾劫？ 这，可能吗？ 姜栩栩，难道也是天道的亲闺女不成？ 否则，蒹葭想不通天道为什么会这么给她面子。 不管蒹葭如何想，因着她和苍辚的这一份“礼物”，北地的灾民得到了暂时的安抚，民心不至于因某道天意而失控。 不久后朝廷的赈灾粮与赈灾的官员抵达各处，北地的百姓终于得到了安置。 大雪初融，朝廷上下忙碌月余，终于助北地百姓度过这场前所未有的雪灾。 为表庆贺，褚北鹤在宫中设宴宴请朝臣，这也是封后大典以来，帝后第一次主持的宴席。 再一次在宫人伺候下套上了属于皇后的正式仪制，姜栩栩虽觉得麻烦，却知道这必不可少。 百姓需要安抚，朝臣同样也需要安抚。 刚刚穿戴完毕，就见褚北鹤从外头走了进来，玄色绣金的帝王服制，衬着褚北鹤的周身气势，自带帝王威仪。 看着眼前的人，姜栩栩偶尔总有种他们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时空的错觉。 毕竟经历过北地雪灾，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褚北鹤是来接她一起过去的，此时见她看着自己稍见恍惚，只问， “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看着是不是越来越像是真正的帝后。” 她想说的是，他们越来越像是属于这个时空的人，但因为周围还有不少伺候的宫人，话里自然不能这么直白。 褚北鹤却显然知道她的意思，挥手示意宫人退下，这才拉着她坐下。 两人虽然举行了大礼，已经算是真正的夫妻，但因为北地灾情，他们各自忙碌，根本没有所谓的婚后温情时刻。 更因着之前的约定，婚后的两人除了称呼上有了变化，其余一切照旧。 但眼下的他们，确实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只是顶着旁人身份下的夫妻。 想到这里，褚北鹤忽然开口， “褚悲的神魂被刻意禁锢，这段时间养护下来已经恢复了大半，待他神魂恢复，这个身体终究要重新交还给对方，到那时，我们便能回去。” 姜栩栩没料到他突然提起回去的话题，刚要出声询问，就见褚北鹤按住她的手，又看着她，认真道， “我想说的是，回去以后，我想和你，办一场真正的，属于你我的婚礼。” 不是顶着旁人身份，而是属于褚北鹤，和姜栩栩伉俪的婚礼。 他们曾有过两次大婚，但两次都不够正式。 哪怕已经被天道承认，但褚北鹤始终想要给她一场正式的，在她和他亲友见证下的婚礼。 之前他答应过要等栩栩毕业以后再说，如今过了两年，栩栩早已提前毕业，虽然还有和闻人一族的三年之约，但褚北鹤觉得，那不冲突。 做褚太太，也可以继续修十尾，不是么？ 姜栩栩没预料褚北鹤突然提起这个，在最初的怔愣后，对着面前人黑沉认真的双眸，只问他， “这是求婚吗？” 褚北鹤一怔，随即坚定，“是。” 姜栩栩便笑了，眉眼微弯，看着他，用同样坚定而认真的声音说， “我答应你。” 回去后，我们就结婚。 第1086章 御驾亲征 有了这一决定，之后的宴会如何，对两人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 屋顶，苍辚和蒹葭坐在金瓦铺就的屋顶，理直气壮地将屋内两人的对话尽数听入耳中。 蒹葭随手逗着一旁已经变成小臂长的小凤凰，问苍辚， “为什么人类总喜欢用一些仪式来证明他们是夫妻关系？” 不举行仪式，难道就不能是夫妻了吗？ 苍辚闻言看她一眼，好半晌，移开目光，道， “因为夫妻关系，亦是一道契约，他们以天地为证，不止是为了告诉世人他们结为连理，更是为了告诉他们的另一半，此生相守，永不更改。” 苍辚的声音不徐不疾，一如以往，沉肃又端庄。 蒹葭闻言却是歪了歪脑袋，看向他，而后，忽然凑近，问他， “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举行一个仪式，向天地告知，你也是我的，不可更改？” 苍辚：…… 顶着蒹葭灼灼的目光，苍辚神色未改，只微微抿直的唇线显示他并不是无动于衷。 蒹葭就那样盯着他，看了好半晌，都没等到他的回话，就要生气亮出尾巴甩他，就听屋顶的清风送着男人的一声轻语，直直送入她的耳畔。 他说， “随你。” …… 这场宴席，不知入宴的大臣们高不高兴，但褚北鹤和蒹葭都挺高兴的。 只是这样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虽然北地灾情已解，但不管是苍辚还是姜栩栩她们心里都清楚，这次的北地雪灾并非结束。 远的不说，就说当初禁锢褚悲的魂魄，试图以帝王控制天元的背后之人至今都没有被找到。 褚北鹤虽然命人拿下国师，但国师被关押进玄听司大牢的当晚，整个人便仿佛迅速腐烂一般周身散出黑气，最终化作一堆烂肉。 由此可见，国师也不过是幕后之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而根据苍辚预感到的天元之祸，这人才是最关键的那个“人祸”。 再者，真正的天元之祸，不会因为他们所谓的祭天和控制民情而轻易渡过。 更甚者，雪灾的结束，反而让他们证实了一件事—— 北地的雪灾，并非终结，而是开端前的，一场预警。 * 天元一百四十三年，雪季刚过，春将复苏之际，玄听司突然接连发来几份奏报，奏报中称，天元境内各处近几日同时有异兽现世。 北境赤犬，南海凫傒，西山朱厌，东原钦化。 这四只皆是上古所记妖兽，而它们不管是何出生是何外貌，都有一个共通点。 “见则有大兵。” 苍辚说， “四方异兽齐齐现身，天元接下来必有兵祸。” 而就在苍辚说完这句话不久，与天元毗邻的周边四国突然同时朝着天元发起进攻。 四国来势汹汹，仿佛说好的一般，根本不给天元任何反应的机会。 朝廷刚刚从一场天灾中结束，尚未完全缓过劲来就迎来四方兵祸，不少人只叹， “天要亡我天元朝！” 褚北鹤代行帝王之责，自然不可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即发布召令，举全国之力，势必要将外敌诛灭。 四方守军接到调令，开始快速行动起来。 尽管褚北鹤反应极快，但北境刚刚经历过雪灾，不管百姓还是边疆军都还没缓过劲来，面对来势汹汹的外敌根本无法抗衡。 边军节节败退，眼见北境防线一退再退。 褚北鹤为定军心，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料到的决定。 他要御驾亲征。 既然已经打上了门，那他就亲自过去，将那些人打回去。 事到如今，不管这是不是天元之祸，他既身在此处，身在此位，就有责任，为天元的百姓负责。 褚悲无子，无兄，朝中连一个代为监国的人都没有，褚北鹤这个决定一出，自是遭到朝臣的尽数反对。 褚北鹤面对朝臣的苦苦哀求，面上却岿然不动，只道， “朕意已决。” 他说着，看向为首的元相，道， “朕亲征期间，由元相代朕监国。” 饶是元相自己，也没能料到陛下会选中自己代为监国。 毕竟他曾与国师合谋，意图让帝后祭天。 只是陛下虽处置了国师，却因证据不足没有将他一并拿下。 但在元相以及众多朝臣心中，陛下心里早已将他这个相爷判了死刑。 因而骤然听到这样的话，元你想眼底是遮掩不住的惊诧。 只一瞬，这惊诧又很快被他收敛，对上帝王眼中的决意，元相略显沟壑的面上凝起深沉，好半晌，才上前一步， “陛下若决意前往，至少……请陛下留下后嗣，国不可一日无君！” 元相一直都有自己的私心，但他心里却清楚，天元朝在，他的私心才在。 若天元国亡，他亦同亡。 如今陛下既愿将国事交付于他，但有后嗣，他必拼尽后生所有相护。 哪怕，那个孩子不是出自他女儿的肚子。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得已之下的决定，陛下此行，若有不测，至少，要留下天元的血脉。 褚北鹤没有怀疑元相的目的，但这个要求，他无法答应。 就在朝臣争议不休的吵闹声中，姜栩栩清透有力的声音随之传来， “陛下没有后嗣，此行乃天元的背水一战。” 所有人顺声看去，就见殿外，姜栩栩的身影缓缓走入。 所有人都认得那是皇后的声音，然而料想中皇后雍容端庄的身影却未入眼帘。 众人眼中所见，此时一步步走入正殿的女子，身披银甲，英姿飒爽，虽然依旧是那位年轻帝后，却又好似全然不同。 褚北鹤就那样看着她穿着一身银甲，一步步入内，黑眸中尽是涌动的风暴。 心底想要反对，却又知道，她和他一样，意已决，无人可改。 元相看到姜栩栩这一身装扮，同样目露诧异， “娘娘，您这是……要随陛下一同亲征？” 话说出口，面色就是一沉，下意识就出声斥责，“胡闹！” 身为帝后，怎么能如此胡闹？ 打仗又不是儿戏，岂有让她随军的道理？ 就听姜栩栩道， “我确实打算亲征，却不是和陛下一起。” 姜栩栩抬眼，目光直直看向座上的褚北鹤，眉眼清正而决然， “陛下御守北境，本宫便去西部，我会与陛下，一起守住天元。” 第1087章 共守天元 姜栩栩此话一出，殿中皆静。 其中最不可置信的当属元相和凤鸣盛，凤鸣盛忍不住站出来，“你要去西部？！你一个女子，会打什么仗……” 他想说她，莫要胡闹，安心待在皇宫，为陛下留下后嗣才最重要。 然而他的话还未落，就见姜栩栩目光犀利朝他射去，眼底早已没了过去凤柃柃看向他时的半分样子，明明外表只是十五岁的少女，因着这一身戎装，却叫她生出几分凛冽气势， “本宫乃天元皇后。” 姜栩栩说， “眼下天元有难，我自当与陛下共同进退。” 她说着，又转而看向一众朝臣， “至于打仗，本宫确实不懂，但若驱逐凶兽，护西部安宁，定西部军心，本宫当仁不让。” 她说着，单手掐诀，指尖灵光亮起，下一秒，便见殿外，三树化作的火凤凰快速飞入，在殿内盘旋一圈，最后化成小火凤凰落在姜栩栩的肩头。 凤凰火焰缭绕，但停在她肩膀处时却未伤她半分。 也是这时候，众人才知道这位皇后娘娘不单单只是天命之女那么简单。 殿中一片安静之时，就见一名武将忽的站了出来，朝姜栩栩抱拳弯腰， “臣何威，愿与娘娘一同前往，辅佐娘娘左右！” 有一人出列，当即又有好几个武将出列，或请求跟随御驾，或请求跟随凤驾，或请令带兵前往另外两处边境。 这些人原本也已经做好了出战的准备，只是因为被陛下突然的御驾亲征打乱了节奏。 殿中原先争闹不休的气氛，似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褚北鹤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此刻才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到姜栩栩跟前，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眉眼沉静， “依皇后所言。” 而后，他和她面向朝臣，沉声落定， “即日起，朕与皇后，以及天元诸臣，共守天元。” 朝臣们闻言心中震颤，却知道事情已定，再不可更改，除去最初的惶然不安，此刻只剩身为臣子的一身澎湃。 殿中众人当即齐齐跪倒，朝他们的帝后，献上他们最真挚的敬仰。 “臣等愿与陛下，娘娘，共守天元。” 皇后，一介十五岁的女流都能做到如此地步，他们又岂能叫人看了笑话。 今日这场朝会后，褚北鹤很快定下了出征时间以及跟随主帅的四路将士。 帝后亲征的旨意很快发出，旨意一出，朝野和民间皆沸腾不止。 然而此时，不管姜栩栩还是褚北鹤，都已经无暇再去听外界的声音。 随着褚北鹤的旨意，四方军士整装待发。 除他与姜栩栩外，另外两面边境交由苍辚与蒹葭分别带军镇守。 这本不是他们该出手掺和的事，但既然这四国战事涉及凶兽，他们即便出手，也不触及天道法则。 除此之外，两人还有另一道顾忌—— “四方祸兽齐齐现世，但不管是朱厌还是凫傒，赤犬，它们虽有凶名，却算不上真正的凶兽。” 战祸一起，人间将乱，那时才是真正的凶兽现世之时。 “上古真正的四凶，穷奇，饕餮，梼杌，混沌。” 蒹葭说起这四凶，眉眼间少见的严肃。 她看着姜栩栩和褚北鹤道， “若四凶现世，而你们又刚好对上它们其中一个，不要犹豫，直接逃跑。” 那四个家伙绝非普通人类可以招架。 两人虽比寻常修士瞧着更厉害些，但对上四大凶兽也只有不敌的份。 到底只是异世之魂，本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存在，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已经够了。 手指翻转，蒹葭手里多了四张东西，却是他们曾经玩过的纸牌。 只见蒹葭将纸牌交给其余三人，五光和三树因为要一并跟随的缘故也得到了一张。 “此去若能顺利归来，我们再在此聚首，一起打牌。” 姜栩栩和褚北鹤接过纸牌，指尖感应到纸牌上属于十尾天狐的纯粹妖力，心尖微颤，看向蒹葭和苍辚，良久，郑重点头， “好。” 三日后，晨光初晓之时，以褚北鹤和姜栩栩，苍辚和蒹葭为首的四支队伍在朝臣和百姓的送行下，自两道城门口同时出城，而后，朝他们各自的战场奔袭。 …… 战马烈烈，残阳泣血。 荒北的平原上，满目苍夷。 属于天元的皇帐内，褚北鹤随手洗去手中沾染的血污，便又快步走到沙盘前，与旁边等候的主将盘算起接下来的策略。 两个月前，北境的将帅听闻陛下御驾亲征，确实受到鼓舞。 他们原以为，这位年轻的帝王只会镇守在营地后方，等着前方的将士将不断逼近的外地杀退。 却不曾想，陛下以及他带来的将士，抵达北境第三天便主动出击，身先士卒地给外敌打了一次迎头痛击。 那可比什么战前口号更让将士们振奋鼓舞，这两个月来，也因为有陛下的坐镇，北境的将士总算一点点，将外敌逼回了北境的边界线外。 尽管对方依旧虎视眈眈，但情况比起两月前已经要好得太多。 而与北境相对的，西部，姜栩栩此时一身轻甲，正带着一千精锐人马在西部山地中搜寻朱厌的踪迹。 这两个月来，姜栩栩这边也赢下了两场小型的战役。 第一场，自是西部邻国听到带领西部军将的主帅是天元刚刚册封不久的皇后，出于嘲笑和奚落的心理，那边派出部队袭扰，然后，因为过于大意，败仗而逃。 第二场，因为有了前面一场的立威，姜栩栩在军中得到一点话语权，顺势放开手调动军队，做了个有关阵法的小实验。 没错，姜栩栩虽然不懂什么行军打仗，但她懂得阵法。 行军的阵法，和玄门的阵法，虽是两个领域的东西，但本质上都有相通之处，尤其是一些可以迷惑敌军的阵法。 姜栩栩花了点时间研究了一下，于是第二场，敌军大败，两万人马，有来无回。 只用较小的伤亡带走了对方两万人马，这本是一场完美的胜仗。 不管对面的还是己方的人马，至此都清晰地认识到，姜栩栩这个皇后，并不是所谓的花瓶。 偏偏，就在第二场战事尘埃落定之时，曾经短暂出现过的朱厌，又再次现身了。 本来天元这边没有多少伤亡的队伍，愣是因为朱厌的出现造成了不少的伤亡。 姜栩栩哪里能忍它？！ 第1088章 朱厌 西部多山，姜栩栩带着人进了山之后便很快失去了踪迹。 当然这只是在外人看来的。 姜栩栩一路顺着朱厌的气息搜寻，却发现进入山林深处，属于朱厌的气息开始四处分散。 姜栩栩清楚，这是朱厌的障眼法。 在朱厌和另外三只异兽现世时，姜栩栩已经提前了解过这些异兽的相关情况。 朱厌，上古凶兽之一，人面猿身，白头，红脚。 姜栩栩已经见过朱厌，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逮住它。 天元将士的性命，不是任由它戏耍玩弄的东西。 “一只猴子而已，又不是没逮过猴子。” 让精锐部队就近待命，顺便给她捡些小石头过来。 随行的精锐军在见识过姜栩栩主导的两场战事后，对这位年轻的皇后娘娘早已服气，哪怕她要求奇怪，众人还是快速给她捡来一堆小石头。 姜栩栩挑拣出一些体积最小的，随意将它们摆在一处空地上。 随后顺着空地，围着石子画下一个寻踪的阵法。 阵法中快速画了几处符文，这些将士自是看不懂，只当他们娘娘这是又在研究出什么对敌的阵法。 却见，姜栩栩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 只见她单手掐诀，指诀划过符纸，似是从符纸中抽取了一点什么东西。 无人得见，那是属于朱厌的气息。 也是姜栩栩从被朱厌伤到的将士身上抽存在符纸里的。 姜栩栩将从符纸中抽出的朱厌气息蓦地射入阵法的最中心，随着她手中快速变幻法诀，灵力流转，只听她一声敕令， “现！” 所有人便见，随着姜栩栩的动作，原本地上散乱着的小石头竟是自己动了起来。 小石头有规律地朝着几个方向移动。 有将士忍不住惊呼，“娘娘，这些石头是？” “这些在动的石头代表朱厌的分身。” 因为每一个分身都带着朱厌的气息，想要快速辨别太难，所以姜栩栩直接捕捉了所有分身的位置。 那将士也不是个笨的，听到姜栩栩这话瞬间明白过来， “那我们只要分散开顺着这些石头的方位找过去，就总能逮住那畜生是不是？！” 对于朱厌这样的凶兽，这些将士们口中并没有太多的敬畏。 因为不止姜栩栩生气想要将它逮住，亲眼看着这妖兽害了他们不少将士，天元的将士都想亲手逮住这厮。 姜栩栩清楚他们的打算，却不可能让他们分散过去寻找。 毕竟这些人只是将士，并非玄师，对上朱厌，哪怕是一个分身都难以招架。 她既然带他们进山，就不可能叫他们出事。 “你们有你们要做的事，朱厌，交给我就好。” 将事情都交代安排下去，顶着副将有些诧异但毫无置疑的目光，姜栩栩示意众人散开，而后面朝阵法。 顺着阵法中放缓了移动速度的石头，先是以灵力一个个捕捉，而后，掏出数张雷符。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数月，她的神魂和凤柃柃的身体已经融合得很好，虽然依旧不能发挥妖力，但灵力却已经恢复了十成的水准。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贸然进山追踪朱厌。 雷符借凤凰气息画就，每一张皆自带凤凰之力。 只见姜栩栩将十数张灵符直直抛出，灵符飞向阵法上空，随着姜栩栩手中法诀快速亮起， “天地火德，万法焚灭，三茅真君，与我神方。以符为凭，以雷为引。请奉赦令，炎震四方！” 随着她的诵念，天空快速聚齐黑云，一如当初第一次用融入了凤凰之力的雷符对付申徒悟时的场景。 又或者说，威力更重。 姜栩栩感觉着头顶聚起的力量，隐约感觉到这股力量比起她在原本世界还要强悍。 只当是这个时空的灵气充沛给力，专注手中法诀，而后视线扫过地上移动的小石头，清音微沉，念出最后二字敕令， “雷降。” 清音落地的瞬间，只听空中数道轰隆声响，下一秒，数十道带着凤凰之力的火雷从天而降。 却是精准地顺着姜栩栩寻踪感应到的方位而去。 林中，朱厌感觉着人类的气息离自己甚远，正洋洋得意地放任自己分身在林中乱窜，就见头顶忽然聚起了黑云。 黑云之上，一股危险的力量叫它心生警惕。 它下意识就要召回所有的分身护卫自身，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火雷降下，带着劈山之势，几乎是一瞬间，朱厌便感觉到自己散出的分身同时遭到重创。 朱厌分身带着它的本体力量，一个两个受创尚且对它造不成伤害，然而，分身同一时间被火雷劈中，朱厌的力量瞬间被劈散大半。 因为力量的快速削弱，朱厌甚至没能及时应对，头顶那属于它的那道火雷也随之降落。 带着凤凰之力的火雷，能将普通妖邪劈得神魂俱散，朱厌到底是上古妖兽，妖骨强悍，火雷不至于要的性命，但却也叫它本体倒地不起。 若非分身分散了它的力量，它原本不该被如此轻易打倒。 朱厌猩红的眼睛里闪过愤恨，正要挣扎着起身，却听头顶，火雷散去的硝烟中，又一道清音响起， “天地至尊，包罗六合，四方灵邪，莫敢遁走……” 朱厌抬眼，却见一人脚踏清风而至，低头对上它目光的瞬间，来人面色不改，神色与声音一样淡漠， “缚。” 随着这一声敕令，数十道灵光锁链自林中飞出，直直将朱厌的手脚头尾及身体牢牢锁住。 朱厌龇牙露出凶狠之色，试图挣扎，却发现眼前这区区术师落下的锁链，它竟挣脱不掉。 它盯着姜栩栩，好半晌，却咯咯笑出了声，而后，口吐人言， “你抓我，你的人，必死。” 它朱厌，生来便吞噬战场的兵戈之气，所以它出现的地方，就如恶念驱动一样，总能引起人们对于掠夺征伐的渴望。 因而，它自身力量虽比不上那些正经的大妖，却自有它的力量所在。 那些穷兵黩武的人类，便是它能驱使的力量。 “你们的敌人，已经翻越山林，埋伏在这处山脉，你的人，遇到他们，必死。” 朱厌说着，便要去看面前术师脸色大变的惶恐模样。 然而，想象中的样子却并未出现在姜栩栩面上，只见她神色如常，目光依旧，张口时，声音同样淡漠， “你以为，明明我一个人就能将你拿下的事，我为什么非要带上上千精锐部队？” 那自然是为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1089章 四凶现世 林中有草叶窸窣的响动声。 一路翻山潜入天元的西琴国士兵正在林中快速行动。 在查探到天元国士兵的踪迹后，带兵的主将就知道他们的机会来了。 只要暗中解决掉这批天元国的，换上这些人的衣裳，他们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天元的大营内，从内部为他们西琴打开一个缺口！ 然而，这些人想得很好，就在他们呈半圆之势暗暗准备将天元的这批精锐包围其中时，原本看似毫无防备的天元国将士瞬间动了。 与此同时，西琴国身后同样出现了天元隐匿身形的将士。 两方夹击，不多时，西琴国这批费劲千辛万苦翻山越岭潜入天元境内的士兵被尽数击杀。 这边快速解决了战斗，姜栩栩那边自然不遑多让。 朱厌没有了能够拿捏住姜栩栩的把柄，自然是被姜栩栩锁住一起带走了。 至于为什么是带走而不是就地解决，自然是因为，她有用。 姜栩栩和褚北鹤两边进展顺利，苍辚和蒹葭那两边自然也不用说。 和姜栩栩这边一样，在控制住两边战局后，苍辚和蒹葭直接出手灭了另外两只挑起战争情绪的凶兽。 凶兽虽灭，但两国战事一起就没有贸贸然中断的道理。 天元国四方战火纷飞，百姓惶惶不可终日，至此，真正的天元之祸才终于降临。 将朱厌以及西琴国俘虏带回营帐后的第七天。 姜栩栩正在营帐点灯画符。 而她的营帐正中央处，是被巨大笼子关押着的朱厌。 只见朱厌脖子四肢皆被灵光锁链牢牢锁着，而锁链另一头连接着的是地上的一个专用用来克制朱厌的阵法。 姜栩栩无视朱厌气急败坏的叫喊声，自顾提笔画符。 灵气流转，一笔呵成。 也就在她笔尖即将落定的那一刻，姜栩栩只觉得一股带着危险的凶煞之气自她头顶压下。 强悍的压迫感，叫她握笔的手猛地一僵，而屋中，原本还在叫嚣的朱厌，在感应到这股气息的瞬间，整个身子先是一抖，而后蓦地抱住脑袋，缩成一团。 姜栩栩只见自己笔下的符纸撕拉一声断裂开来，抬头朝外时，发现营帐四周蓦地陷入一股诡异的安静之中。 原本值守在外的士兵走动声细碎的私语声，以及周围的虫鸣声仿佛一瞬间消失不见。 世界似是一下子安静下来。 那种感觉，像极了当初被蒹葭突然拉入领域的时候，可鼻尖随着夜风传入的血腥味，却叫姜栩栩清楚地知道，自己依旧身处这个时空的现实。 没有犹豫地丢下手中的笔，将旁边随身的挎包捞起，姜栩栩快步往外，刷的一下拉开营帐的门帘。 入目所见，周遭营帐一片静谧。 准确来说，营帐篝火还在，但人，却尽数消失了。 姜栩栩所在的主营帐有上万人，此时却仿佛一息之间，所有人消失不见。 她瞳孔微微一颤，握着布帘的手微微抓紧，而后，走出帐外，抬头，冷眼看着面前被黑气笼罩的庞然巨兽。 羊身人面，虎齿人爪，目在腋下。 一如蒹葭描述的上古凶兽，饕餮。 同为凶兽，饕餮散发的气息比起朱厌要危险数倍。 然而眼下，姜栩栩只是定定看着对方，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她对上黑气中的那双眼睛，只冷声开口， “吐出来。” 饕餮的一双眼咕噜转动，似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 姜栩栩眼眶微红，咬牙，一字一顿对着面前的凶兽开口， “我让你，把他们吐出来。” 饕餮贪食，可吞万物。 眼下营地内所有活物一息之间消失，只有眼前的凶兽能够办到。 姜栩栩清楚地记得蒹葭曾经的嘱咐。 若四凶现世，不管碰上它们之中哪一个，都不要犹豫，直接逃。 可她怎么能逃？ 姜栩栩虽然只是一个来自未来时空的异世之魂，但眼前消失了的这些人，都是这两个月来与她并肩作战的人。 她怎么可能丢下这些人不管独自逃生？ 哪怕这些人或许已经性命全无，她也要将他们的尸体讨回。 目光如炬直直射向面前的凶兽，姜栩栩眼底尽是寒意，没有任何犹豫地，数张雷符同时从她手中飞出。 雷符如有意识般的飞向饕餮，将它围在中间，随着姜栩栩只见法诀变幻。 雷符中有熟悉的妖气流转，下一秒，十数张雷符陡然化作数百张，密密麻麻地将饕餮围在中间。 若是朱厌瞧见，就会发现，姜栩栩手中的雷符之中，不止有凤凰的气息，甚至还加入了它的一缕妖气。 饕餮刚吞吃了上万人，犹觉得饿，一双眼睛看着将它包围的符纸，只张口，便作势要将这些东西吞进腹中。 姜栩栩快速掐诀，指尖灵力涌动，没有半分犹豫地张口， “雷降！” 一瞬间，漫天火雷降落，仿若火雨般噼啪落下，却尽数准确地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饕餮庞大的身形，似瞬间淹没在火雷雨之中。 雷光电转间，只见一张大口张开，竟似要将这漫天火雷吞没。 只一秒，又惨叫连连。 待到火雷间歇，面前的饕餮一身狼狈，身上被劈出几处焦黑大洞，但饕餮本尊却似毫无所觉。 张口，蓦地吐出一堆雷火，与此同时，伴着雷火被吐出的，还有数百将士。 那数百将士周身被雷火裹挟，看不出是死是活，姜栩栩挥手间，那裹挟的雷火尽数散去。 便见那数百焦黑的将士中，有人动了动身体，发出一声咳嗽哀嚎。 姜栩栩紧绷的心缓缓松了一分。 还活着。 虽然可能只活了三分之一，但至少是活着的。 也就是说，被饕餮吞噬的人，还能救。 但必须速战速决。 姜栩栩心念电转间，被火雷劈过的饕餮也终于缓了过来，看着地上的人，以及自己的身体，一直咕噜乱转的眼睛此时紧紧盯住了面前的女人，张口时，略显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难言的渴望， “吃……你比这些人类，更香。” 她的神魂，比起那上万人类都要香。 它要，吃了她。 眼见饕餮说着，张开大口便要朝她而来，姜栩栩面对眼前的凶兽，没有任何畏惧，只快速以灵力虚空画符， 巨大的灵光符文自虚空显现，一道道将饕餮包裹其中。 其中两道精准锁住饕餮的嘴巴，用力一扯，将那巨口拉得更大。 而后，又是一道符令，伴着冷冽清音诵念， “天地水德，万法随流……以符为凭，以气为引。请奉赦令，泽被四方！” 话落，符令化出巨大的水龙，蓦地冲入饕餮的巨口之中。 第1090章 两头上古凶兽 饕餮猝不及防吞入巨大的水龙，先是一愣，但很快便主动吞纳。 刚刚带着凤凰之力的火雷它吞不下，但区区水龙对它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姜栩栩见它动作也也不见慌乱，眼眸微抬，手中法诀变幻，下一秒，却见水龙自尾部亮起金光。 紧接着，金光一点点蔓延至水龙全身。 饕餮反应过来时，亮起金光的水龙已经被它尽数吞没。 姜栩栩就紧紧盯着饕餮，一秒，两秒。 便见饕餮哇的一下，大量的水伴着上千人哗哗从它口中流出。 整个营地须臾之间，就像是洪水过境，不仅水流遍地，地上更是各种“尸体”。 姜栩栩眼下却顾不得那些人是不是还能活着，确认过褚北鹤的金光对饕餮也有效后，就要再次如法炮制，打算让它吐出更多人。 但已经吃过两次亏的饕餮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 本以为这个人就算有些本事也只是个有些厉害的玄师，却不料她不仅神魂稀罕，灵力间还带着克制它的力量。 饕餮没有犹豫地散出黑气，黑气瞬间将它周身淹没，只一瞬，它的身体便消失在了眼前。 姜栩栩看着对方消失，却不敢掉以轻心，她不认为饕餮特意出现又就此离开。 手中暗暗提防，果然，饕餮的身影蓦地出现在她身后，巨大的兽口对准姜栩栩，几乎将她半个身体淹没。 姜栩栩心中一凛，手中掐诀，术法启动。 下一秒，她手中蓦地出现一道灵光锁链，随着她用力一扯。 本该在营帐中的朱厌被一把扯出笼子，转眼间竟是和她调换了位置。 看着眼前的巨口即将将自己吞没，饶是朱厌也忍不住惊恐求饶， “大人饶命！是我朱厌！” 饕餮吞噬的动作有一瞬的停顿，但下一秒还是毫不犹豫地将朱厌吞入自己的腹中。 管它朱厌还是朱雀，它都要吃！ 朱厌眼底闪过一抹厉色，为了自救也顾不得其他，当即散出凶气，试图阻止被饕餮吞噬的命运。 两只凶兽，就这样突然地对上了。 而营帐内，利用阵法和朱厌做了替换，又有朱厌牵制饕餮，姜栩栩也得以争取了一点准备时间。 虽然前两次得手，但姜栩栩根本不敢小瞧一只上古凶兽，只看饕餮在火雷之下除了身上几处不痛不痒的坑洼依旧不见半分虚弱。 姜栩栩就知道这家伙有多难对付。 想要挣得一线生机，她必须做好以命相搏的准备。 将帐中法阵快速做出调整，姜栩栩想也不想，划破掌心，将血液滴入法阵之中。 灵光亮起，姜栩栩就那样立于法阵中心，手中掐诀的同时，口中快速诵念， “九天大帝，南极至尊，炎火之祖，勾陈之精。北酆九垒，水陆阳冥。 日月星辰，城隍威灵，十二泉扃。 神拒者灭，鬼拒者倾……” 掌心血液不断渗入法阵当中，姜栩栩脸色肉眼可见地发白，手中法诀却丝毫不动。 就在这时，只听帐外一声嘶吼。 头顶的营帐被尽数掀翻，朱厌破烂的身体蓦地摔在了姜栩栩脚边。 姜栩栩神色未动，手中掐出最后一道法印。 “急急如律令！” 清音落地，脚下法阵亮起一阵金光，而后，便见黑气笼罩的饕餮周身亮起五道灵光。 灵光中显露五道神尊。 五道神尊将饕餮围在中间，其中一人脚下一跺，饕餮脚下大地裂开巨缝便要将饕餮陷入。 饕餮见状轻轻一跃，却见旁边一人手持巨斧朝它劈砍而来。 紧随其后，炎火，冰结，水柱，五道乾坤之力将它死死困于大地裂开的缝隙中。 姜栩栩咬牙，以金光与鲜血凝出一道光剑。 巨大的光剑带着雷霆之力朝天落下，直直朝着饕餮而去。 叮的一下，饕餮盔甲破裂，光剑插入饕餮体内，只短短几寸，却无法深入。 饶是如此，依旧让饕餮忍不住低吼出声。 姜栩栩见状，更是死死掐住手中法印，不顾掌心处鲜血如注，只一心操纵着光剑继续往下。 再往下。 光剑艰难地插入饕餮体内又一寸，之后便却再也无法寸进。 姜栩栩有些不甘心，就在这时，三树化作的火凤凰自她体内飞出，带着凌冽之势冲向光剑。 凤凰绕剑而上，而后抱住，狠狠下压。 “三树！” “吼！” 姜栩栩的惊呼声伴着饕餮的一声怒吼。 只见饕餮周身黑气被金光和凤凰之火迅速灼烧，而它的身体则拼命挣扎着试图挣脱光剑。 偏偏周围五神却将它死死困住。 姜栩栩见状，顾不上光剑与饕餮本体抗衡带来的神魂震荡，操纵着光剑就要将其钉穿。 就在她感觉饕餮的挣扎变弱，就要和三树一鼓作气时，黑夜中，忽有一道黑光闪过。 如一道利剑横扫营帐百里，只听铛的一声，姜栩栩以神魂骨血凝聚的光剑连同五神的身体陡然断成两截。 五神俱灭，光剑消散，三树神魂化作的火凤更是被蓦地扫飞。 姜栩栩刚要唤三树，口中却没忍住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饕餮得了自由，似发怒般冲上前来，尾巴一扫，姜栩栩的身体蓦地被猛地扫飞十数米。 落地的瞬间，便见面前两道凶影。 除饕餮之外，还有一只……穷奇。 竟然是，两头上古凶兽。 姜栩栩眉心猛地一跳。 一头凶兽已经这么难以应对，再来一头……这是有多看得起她？ 饶是姜栩栩再有自信，也不觉得自己能从两头上古凶兽手中全身而退。 若神魂在此被毁，她在原来世界也将死亡。 姜栩栩的视线看向不远处落在地上明显虚弱的三树神魂。 不管是她还是三树都不能死在这里。 只能用最后的办法了。 用闻人白依给她系上的狐毛将她和三树的神魂直接拉回原来世界。 这样一来，她和三树也会提前脱离这个时空，而凤柃柃的身体，也将宣告死亡。 姜栩栩手掌紧紧攥住。 她不甘心就这样走掉。 若是……若是属于她九尾的妖力还在…… 心念一动，她胸口处蓦地亮起一道白色的妖光。 与此同时，饕餮与穷奇已经同时朝她扑来。 巨大的凶兽，涌动着凶煞之气，在即将将她吞噬的瞬间，姜栩栩胸前妖光大盛。 下一秒，两头凶兽，竟是被狠狠扇飞！ 第1091章 三凶齐聚，还有一凶在哪? “俩老东西欺负一个小孩，你们也好意思。” 妖光之内，雪色狐尾翻飞，伴随着强盛的威压，蒹葭的身影就那样出现在妖光之中，身后巨大的十尾张扬挥舞着。 仔细看时，却能发现，在她身后，还有数条仿佛幻化出的狐尾。 如雪洁白，却笼罩着层层灵光，竟是自姜栩栩神魂凝聚出的另外九尾。 刚才的穷奇和饕餮，正是被两人一人一尾巴给抽飞的。 两凶兽皮厚，虽然被抽飞，但很快重新爬了起来，感应到对面的气息，两只先前凶煞四溢的气息都敛了两分。 心中警惕，面上却依旧露出一脸凶色。 烟尘滚滚，妖光四溢，姜栩栩缓缓上前，两道身影就那样并肩而立，身后张扬的十数条狐尾，乍眼看去，仿若千军万马。 这和它们先前感应到的气息可不一样。 若不是看清对面只有两人，两只凶兽都要以为青丘的九尾狐都跑出来了。 蒹葭同样眯了眯眼，看着姜栩栩身后那和自己如出一辙的九尾，以及那神魂中相似的魂息。 这一刻，她再不确定姜栩栩这个异世之魂和自己的渊源就说不过去了。 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收到感召，出现在这里。 姜栩栩对于蒹葭会突然出现同样有些意外，下一秒，似是想到什么，从胸口处摸出一张纸牌。 那是临别前蒹葭给他们的，纸牌上附着属于十尾的妖力。 她也曾想过这是蒹葭给她和褚北鹤保命用牌，却不曾想，纸牌上的妖力竟将自己神魂处一直被压制的妖力引了出来。 感受着神魂处熟悉的妖力与灵力，姜栩栩看向对面凶兽的眼神多了几分凌厉。 来得正好。 这样一来，她总算是能放开手，打了。 蒹葭和姜栩栩靠得近，自然第一时间感受到她气息的变化。 那汩汩的战意，跟自己还挺像。 嘴角微勾，尽管想要跟她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但眼下，面对两头上古凶兽，饶是她也没工夫分神聊天。 感受一下姜栩栩神魂处散出的妖力，蒹葭忽然道， “本来还想着我一个打三个会有些吃力，现在你勉强能给我凑个数。” 姜栩栩嘴角挂着血，此时还专心感应着神魂处那属于九尾的妖力，闻言忍不住扭头， “嗯？” 就见，蒹葭手指轻抬，下一秒，眼前的场景变幻，两人连同两头凶兽竟是被她瞬间拖入她的领域之中。 而待看清领域中的场景，姜栩栩便明白，她说的一打三是什么意思了。 只见蒹葭原本的领域之中，竟然还有一头凶兽。 上古凶兽，梼杌。 显然，在出现在这里之前，蒹葭原本是跟梼杌打着的。 是因为她的妖力感召，所以蒹葭才带上梼杌直接瞬移到她这里？ 上古四凶同时出现三凶，姜栩栩不认为这是什么巧合。 它们分明是有预谋地冲着她和蒹葭来的。 明明眼前面对着三头凶兽，姜栩栩心底却没有生出多少恐惧，许是因为蒹葭就在身侧，两道神魂的牵引叫她神魂隐隐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似有什么隐匿于神魂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动。 她甚至还有心思分神去想—— 既然三凶已经在她们这里了， 那么，剩下的一凶呢？ 会是在苍辚那里，还是……褚北鹤那儿？ * 姜栩栩没有料到的是，剩下的一凶，凶兽混沌，此刻既不在苍辚那儿，也不在褚北鹤那里。 它在天元皇城。 京城，此刻黑气笼罩。 街道上，尽是各种争执打斗声。 无人知道京城是什么时候乱了起来，只知道人们意识过来的时候，京城百姓仿佛都疯了。 平日里一点小摩擦演变成大摩擦，小打小闹演变成动刀动斧，怨气和恶念也随着这些矛盾不断滋生。 而就在京中一片大乱之下，城外一群大军一路逼近城下，而为首的主帅，却是本该在沐北的驻军守将列远候。 列远候也姓褚，不过是褚氏分支的另一族亲。 褚悲还未登基时，便叫老皇帝打发到了沐北，谁也没料到，在天元四面受敌的时候，他会带着沐北的驻军一路杀到皇城。 元相和一众大臣正因京中今日突然出现的乱象而商议对策。 因为打架斗殴的人太多，京卫司的人都抓不过来，就连直属陛下的玄听司都尽数出动了。 也就在这时，他们接到了列远候带军直逼皇城的消息。 元相此时便与一众朝臣站在城门之上，看着底下的列远候，眼底尽是凌厉威严， “列远候！你无诏带军来京，是要反吗？！” 城下，列远候一脸大义凛然，高声道， “天元大乱，陛下亲征北境，本候知晓皇城危难，特意带军前来替陛下守住皇城！还请元相打开城门！” “简直荒唐！陛下亲征之前已经命京郊守军护卫皇城，有你等什么事？” 元相年纪虽高，此时却中气十足，对着城下便是一声怒斥， “我以监国的身份命你，速速带兵离开！否则你与你身后所有将士，皆以谋逆论处！” 列远候闻言，眸眼阴沉，嘴里暗骂，“老东西，不识好歹。” 说着，竟是示意旁边取来弓箭，二话不说，直接对准城墙上的元相。 陛下既将皇城交给这老家伙，老家伙若死，皇城便尽在他掌控之中。 列远候眼底被**的野心淹没，也顾不得自己此举是不是会招来后世骂名，拉开弓箭便朝着元相直直射去。 以双方的距离，元相又是站在城墙之上，若非神手根本不可能射中对方。 然而，就在列远候的弓箭射出的瞬间，他身后竟隐隐显露出一道混沌身影。 混沌的妖力缠绕于他射出的箭矢之上，箭矢瞬间仿若得了意识一般，带着凌厉而凶悍的气势，十分精准地朝着元相的心脏处射去。 城楼上的元相以及朝臣们反应过来时立即后退，将士更第一时间立起盾牌，却不料，那箭矢竟瞬间穿透盾牌，眼见着就要射向元相。 千钧一发的瞬间，一道身影蓦地自元相身侧显现。 在那箭矢距离元相心脏不过几厘之时，伸手，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握住那带着混沌之力的利箭。 第1092章 天元之祸 如电般凌厉的箭矢，落在那骨节分明的手中仿若失去了所有力量。 金光驱散了箭矢上的混沌黑气，城楼上，所有人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皆是目瞪口呆。 如果他们没记错，眼前这人，分明是当初陛下亲旨前往南边镇压敌乱的主帅，苍辚。 可谁来告诉他们，本该在南边领军的人，此刻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城？ 还有他刚才出现的方式…… 他，究竟是何人？ 苍辚此时却无意与众人解释太多，他握着手中箭矢，感受着箭矢上附着的恶念，黑眸沉得仿若深渊。 他看向城墙之下，那现身于列远候身后的混沌。 在场所有人都看不见它，但他除外。 四凶现世，苍辚作为天元的守护金龙自然是最先感应到。 也因此，天元皇城出事，他也是第一个感应到的人。 混沌喜欢依凭于凶德之人，哪里有恶人，哪里便有它的气息。 所以它也是四凶之中，最喜欢依附于恶念的凶兽。 比起其他三凶，它并非最凶悍的那个，却是最难缠的一个。 因为它从不自己亲自动手，而往往以混沌气息影响人类为他所用。 而眼前，逼压皇城的大军，城中混乱的人心，正是混沌的手笔。 又或者，还有其他东西…… 但不论如何，天元，他要守，皇城百姓，他亦要守。 黑眸沉凛，苍辚握着箭矢的手一个翻转，而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城墙下的混沌而去。 箭矢周身覆盖这金色龙气，带着凌冽之势直直射向混沌的所在，与此同时，苍辚足尖轻点，整个人凌空跃起，随着箭矢一起直直飞向混沌的所在。 他宛若仙人之姿，自出现就震住了底下叛军，更别说此时那跟随利箭飞来的架势，更是射入军中的一把利刃，叫列远候以及他身后的大军都出现了骚乱。 但很快，他们却发现，来人的目标似乎并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在利箭射空后，那人更是仿佛抓住了什么腾空而起，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云层之上。 列远候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碍事的人自己消失了，他自然不可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眼见着列远候快速整军准备攻城，城楼上的元相众人见状也立即做出反应。 战事一触即发。 褚北鹤虽然在京郊布置了守军，但城中大乱，连守军之中也出现乱象，也因此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列远候的叛军逼近。 本就军心不齐，眼下匆匆应战，很快就出现颓势。 不断有人哀嚎着倒下，很快城墙下便堆起尸墙，眼见战况不妙，朝臣们纷纷拉着元相准备退守皇宫。 元相闻声怒喝， “城门若破，皇宫宫门又如何守得住？！” 在哪都一样。 若今日天元注定城破，那他也定要守在最前方！ 元相不肯走，甚至亲自走到战鼓边上，抢过鼓槌亲自为将士擂鼓。 城外喊杀声不断，城内百姓被即将城破的恐惧刺激，心底更是生出恶念。 城门未破，城内便已是烧杀抢夺乱作一片。 而云层上方，苍辚换做本体金龙与混沌缠斗，余光窥见城下一片乱象。 那乱象之中，凝聚的恶念如同一只吞天巨兽，将整个皇城乃至天元笼罩其中。 苍辚此时方知，不管是之前种种，抑或是今日四凶现世，天元之祸，皆因此间恶念。 这些恶念仿佛凭空出现，又似早已藏匿在皇城之下。 直到积攒了足够的力量，它才陡然爆发，甚至……引来四凶，为它所用。 “这才是真正的，天元之祸……” 苍辚心中发沉，对于眼前的混沌杀意凌冽。 然而，混沌虽不擅战，却擅于隐匿，而随着它每一次隐匿，吸收了城中恶念的它周身涌动的混沌之力越强，苍辚竟一时拿它没办法。 若姜栩栩此时在场，甚至能看到苍辚此时周身金光明显黯淡下来。 只因，他本体的金光代表的是天元国运，眼下天元大乱，国运衰弱，若是不能守住，天元将不复存在…… 国运金光变暗，叛军所盛放的野心和恶念越强，眼见城门即将被攻破之时，不知是谁一声高呼， “援军！援军来了！” 城墙上死死支撑的将士与元相等人远远看去，便见不远处沙尘滚滚，确有千军万马奔袭而来。 苍辚同样看去，而后一眼窥见那万军为首的那一点金光。 那金光随着靠近越来越盛，隐隐的与他的金光相照应。 苍辚心中一动，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是陛下！陛下回来了！” 城墙上有将士带着哽咽的声音嘶吼，原本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将士心神一荡，手中仿佛重新聚起了力气。 至于叛军为首的列远候，在听到陛下回来后同样心下一颤，远远看去，真的见到远远奔袭而来的众军前方，那玄色铠甲下年轻而沉睿的面容。 列远候眼底猩红一片，心中不但没有退意，反而有种豁出一切的疯狂。 他既然做了，便已无退路。 褚悲回来了又如何，他能带来的又有多少人？ 杀了褚悲，攻下皇城，他自然是下一任帝王。 同是褚姓，他怎么甘心一直屈居于这样一个黄口小儿之下！ 两军相碰，彼此皆不退分毫。 战局再起…… 城里城外，喊杀声持续了足足三日。 与此同时，西部营地，遍地的尸骸被一一收殓，主营帐处一片狼藉，所幸还有半数将士幸免于难。 那是从饕餮肚子里夺回的上万将士。 西部守将带人将这上万人一一盘查，却始终找不到他们的主帅——皇后娘娘的踪影。 直到第四日，距离主营百里之外的山中，蒹葭的领域被撕开。 三头凶兽奄奄一息，被丢出领域之外。 紧随其后的，是一身狼狈的蒹葭和姜栩栩。 蒹葭断了三尾，姜栩栩神魂受损，抱着三树的神魂，勉力支撑。 蒹葭尽管狼狈，却并不妨碍她嘲笑姜栩栩。 只是，那嘲笑的话刚刚出口，她便蓦地察觉到了不对。 仔细感应过，蒹葭先是一愣，而后面上少见的，显露出了慌乱之色。 哪怕面对三凶都不曾显露的模样，让姜栩栩心头一紧。 刚要询问，就见蒹葭看向她，眼底带着似孩童般的茫然与无措。 她说， “我……我感应不到苍辚的气息了。” 第1093章 苍辚之死 蒹葭可通天道，亦通晓万物本息。 过去不管苍辚身在何处，她总能第一时间捕捉他的气息所在。 然而眼下，她感应不到他了。 在最初的无措后，蒹葭的眼眸一点点沉下，下一秒，她的身影，倏然消失在了姜栩栩眼前。 姜栩栩见状，心神一凛，却没有立即跟着离开，而是视线扫过那奄奄一息的三头凶兽。 顾不得神魂受损，姜栩栩单手掐诀，再次以神魂凝聚出三尾。 三尾毫不犹豫地朝着三头凶兽而去，直接扎穿凶兽胸腔，将它们直直钉在原地。 三头凶兽喉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呼，声音却弱不可闻。 确定它们再掀不起风浪，姜栩栩身后的狐尾这才化去。 然而扎在三头凶兽身上的尾巴却化作石柱叫它们动弹不得。 做完这些，姜栩栩神魂愈发虚弱，然而她却顾不得太多，手指在面前的虚空一划。 属于九尾的妖力破开虚空裂缝，顺着蒹葭的气息，姜栩栩踏入裂缝，紧随其后出现在了天元皇城。 踏出裂缝，看清眼前皇城的瞬间，姜栩栩有一瞬的恍惚。 数月前离开时，皇城还是一片繁华景色，屋舍精巧，长街宽阔，甚至还能依稀回忆当时万民相送的场景。 可眼下，皇城一片破败景象，城墙破碎，鲜血几乎染红了护城河。 城中也并不比城外好到哪里去，好几处都是烧杀过后废墟，虽然不至于像城外那般尸横遍地，但青石板上残留的鲜血也昭示着这座皇城过去发生了什么。 姜栩栩没有过多停留，顺着蒹葭的气息便找了过去。 尚未找到蒹葭，褚北鹤却先一步出现在了眼前。 他依旧是那一身盔甲，盔甲上占满了血污，样子也是从前不曾见过的狼狈，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金光变淡了。 姜栩栩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顾不得多问，她很快找到蒹葭的所在。 皇城祭台，曾经她和褚北鹤一同祭拜过天地的祭台，此时蒹葭就在那里，而她面前，是一条失去了生机，静静躺着的金龙。 那是苍辚的本体。 巨大的金龙铺满祭台周围，本是最耀目的金色龙鳞，此时却仿佛失去了光彩，变得黯淡下来。 更叫姜栩栩刺目的是，属于苍辚的龙体上，被插了数十把刀剑，每把刀剑上，皆带着人类的气息与恶意。 虽然知道这些并不是导致苍辚陨落的原因，甚至这样的东西都伤不到苍辚的根本。 但……苍辚被刺时，一定很痛。 五光本体的凤凰也在边上，凤凰羽毛掉了好几根，他坐在那里，眼泪滑落，口中发出呜呜的哀鸣。 许是觉得他吵，蒹葭一尾巴将小家伙甩开。 而后上前，轻轻抱住龙头，剩余的七尾展开，将龙头包裹其中。 纯净的妖光自她周身散出。 姜栩栩看着那些妖光一点点渗入苍辚体内，然而却似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不见。 苍辚的本体不再像过去一样给予她任何的反应。 姜栩栩只觉得胸口似有千斤重坠，喉间堵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从没想过，苍辚会出事。 他怎么会出事？ 他明明是…… “混沌与儵厄在皇城现身，苍辚杀了混沌。” 褚北鹤走到她身边，声音沉静地说起这三天发生过的事情。 …… 原本，有褚北鹤与苍辚在，解决混沌以及皇城乱象只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他们也确实做到了。 褚北鹤诛杀了列远候， 苍辚则诛杀了混沌。 然而人间的乱象却没有因此而消失。 相反，混沌死去的瞬间，天元城内的恶念数倍激增，城内城外，涌现一群身穿黑衣斗篷的人。 他们现身的瞬间，二话不说举刀自刎。 鲜血浸染土地，在偌大皇城下方，形成一个巨大的邪阵。 以凶兽为祭，以天元及这片大陆所有恶念凝聚而成的儵厄就此现身。 儵厄没有本体，所过之处，百姓皆陷入疯狂的杀戮与恶念之中。 苍辚不忍天元陷入地狱，与褚北鹤还有留守皇城的五光意图诛杀儵厄。 金光与凤凰之火皆能克制恶念。 可他们还是输了。 不是输给了儵厄，而是输给了百姓。 “儵厄的恶念控制了百姓，在苍辚以龙身将他们护在身后时，那些人用手里的刀剑，对他动了手。” 数十把带着恶念的刀剑轻易穿破龙鳞刺入苍辚的体内。 苍辚当时确实很痛，痛的却不是那被刺的伤口，而是对他动手的百姓。 也正因此，恶念借此渗入苍辚体内，试图侵蚀金龙的血肉，将他彻底掌控，化为为儵厄驱使的恶龙。 …… 褚北鹤声音不大，却足以叫不远处的蒹葭听得一清二楚。 连姜栩栩都能感受到那插在苍辚身体上的刀剑的恶意，蒹葭又哪里能感受不到？ 眼见着再多的妖力也无法唤回属于苍辚的生机，蒹葭终于放开他缓缓转身。 纯白的妖气在此刻变得浑浊，蒹葭面无表情，看向褚北鹤，问他， “那些人呢？” 就是为了保护那些愚蠢的百姓，他与恶念化身的儵厄抗衡，偏偏被他护在身后的百姓，却将他刺伤。 儵厄她不会放过，但那些伤他的百姓，她更不会放过。 蒹葭此刻妖力大涨，尽管因为与三凶对战留下了不小的损伤，她却仿佛视而不见，偏偏她透支神魂涌出的妖力隐隐透出红光。 红光之中，更隐隐可见黑气。 姜栩栩和褚北鹤见状，皆心道不好，就要上前阻拦， “蒹葭！你先冷静一下！” 只是两人刚刚上前，就被蒹葭一尾巴狠狠抽飞。 巨大的狐尾伴着凌冽妖力朝着他们重重扫来。 褚北鹤当即护住姜栩栩，以金光化出结界。 然而盛怒中的蒹葭哪里会收敛妖力，金光结界被瞬间击碎，褚北鹤和姜栩栩被直接扫飞数米开外。 蒹葭冷眼看着两人，雪色曳地的长发隐隐有灰气爬升，偏偏她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暴风雪之中。 冷烈，骇然。 剩余的七尾红光愈盛，带着仿若要绞杀天地的凶戾之气。 她说， “苍辚死了，他守护的天元也不需要存在了。” 他们伤他，她便要皇城，乃至整个天元的百姓，从此覆灭！ 第1094章 你守护你的山河，我守护你 没有人怀疑此刻蒹葭说的话。 也没有人怀疑蒹葭会办不到。 十尾天狐，上承天道，力量绝非寻常妖兽可比。 她要毁天元，不过弹指一挥间。 可他们不能让她这么做。 且不说生灵涂炭会遭天道降下天罚，更重要的是，蒹葭若就此怨气缠身，说不定会给恶念可趁之机。 之前，儵厄不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对付苍辚的吗？ 眼见蒹葭妖力暴涨，就要作势叫皇城剩余百姓陪葬，姜栩栩顾不得神魂震荡，忽的一把抓住褚北鹤的手。 源源的金光被她吸入体内。 受损的神魂一点点被金光覆盖。 姜栩栩倏然以神魂化出九尾，九条狐尾附着金光，毫不犹豫地朝着蒹葭压制而去。 然而，她到底只是九尾。 对上真正的十尾天狐，哪怕对方妖力减弱三成，也依旧无法压制半分。 妖力碰撞下，姜栩栩猝不及防感应到蒹葭盛怒的妖气下那浓密的悲伤。 姜栩栩只觉心中一痛。 来自前世的神魂感应，叫她清晰地感受到蒹葭此刻的心情。 她在痛，如入骨髓的痛，正侵蚀着她每一分神魂。 姜栩栩眼眶一红。 心神震荡间，她不管不顾地飞身上前，顶着蒹葭的伤害，姜栩栩一把抱住了蒹葭。 心念动转，她周身妖光乍现。 不管是褚北鹤还是五光，此刻皆是一怔。 只因姜栩栩抱住蒹葭的瞬间，她身后蓦地幻出了第十条尾巴。 雪色的十尾自她身后展开，随着她动作轻轻摆动。 比起蒹葭凌厉的攻势，姜栩栩的十尾因为没有实体反而显出点点灵光。 没有去挡下蒹葭尾巴的攻击，而是在绽开的瞬间，又倏然收拢。 带着温柔与强势的包容，如曾经领域幻境中，蒹葭对她做的那样，雪白的巨大十尾，将两人尽数包裹其中。 两人的神魂，似在此刻得到共鸣。 蒹葭一怔，原本汹涌的妖力和愤怒有一瞬的停滞，也就是这一瞬，姜栩栩手腕处亮起熟悉的金光。 与褚北鹤相连的金光手环散出金光，将她，以及此时被她紧紧抱住的蒹葭一并笼罩其中。 熟悉的金光笼罩，带着安抚的味道，叫蒹葭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那股叫嚣着想要毁灭一切的戾气，似乎在此刻被眼前的人以及那熟悉的金光消融。 褚北鹤见着，忽然掏出一片龙鳞，龙鳞在他掌心中凝起金光。 而后朝着姜栩栩和蒹葭所在飞去，瞬间融入其中。 处在金光中的姜栩栩和蒹葭，眼前仿佛看到了一道金光展开的幻境。 那幻境中，正是苍辚死前发生的一切。 苍辚为护百姓不受恶念侵蚀，将他们聚集在一处，以自身金光护住百姓。 却不料，百姓之中，有十数人将带着恶念的刀剑刺入了苍辚的龙身之上。 不管苍辚还是在场的百姓皆是一惊。 在反应过来后，其他百姓毫不犹豫地朝他扑来。 苍辚眼中也曾闪过怨念，一声龙鸣响彻，就在他准备将这些百姓尽数困住的瞬间，下一秒，他看着那些百姓挡在他的身前。 他们有些人动手制住了还要行凶的百姓。 更多的人挡在他的身前防止再有人欲行不轨， 还有人，为护他，被刀剑刺伤。 那一刻苍辚眼中一闪而过的怨念尽数销毁，可，属于儵厄的恶念已经透过刀剑进入他的体内。 褚北鹤的声音，就在这时传入两人的耳中。 他说， “苍辚他，本可以以自身剩余力量驱逐侵入他本体以及神魂的恶念，但他最终选择了自毁神魂，与儵厄同归于尽。” 儵厄一死，那些被恶念侵蚀的百姓便得以恢复如常。 苍辚不是被天元的百姓害死的。 他是自己选择了为天元而死。 那片带着苍辚记忆的龙鳞，是苍辚留给蒹葭最后的礼物。 幻境中，苍辚记录着他与蒹葭的初相识。 记录着蒹葭将他掳走时的强势模样。 也同样记录着，他们曾一起度过的点滴岁月。 在神魂消散的最后时刻，他没有再去看任何人，而是看着那被他一点点搜集，且一直贴身收藏着的雪色狐毛。 然后，他对她说了他从未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 “龙一生钟爱金银珍宝。你非珍宝，我却独钟爱于你。” “只是，抱歉…… 往后，不能与你相守了。” 幻境随着苍辚眼中的光亮消散，蒹葭眼中有泪珠滚落。 十尾天狐顺天道而生，并不通晓七情六欲。 她所有的喜怒哀乐，皆是在苍辚身上感受。 如今，就连哭也是。 眼泪簇簇落下，蒹葭任由姜栩栩抱着，在她以及那熟悉的金光包裹下，哭得像是一个孩子。 她的龙。 她那么护着的龙，只是那么短暂地没有看住，就这么没了。 她怎么能不难过？ 又怎么能甘心？ …… 十尾的力量不知何时悄然散去，蒹葭周身汹涌的戾气也随之消散。 她重新回到了苍辚身边，指尖轻抚过那紧阖的双眸，眼睫轻颤。 许久以后，蒹葭终于开口，声音哑然中带着些责备， “我曾告诉过你，天元之祸，与你无关。 不过是受了人间一点信仰，怎么就至于你为了他们自毁神魂……真蠢。” 她说着，如过去每次跟他发脾气一般，将一条尾巴甩在他的脑袋上。 只是这一次的动作，却比起以往每一次都要轻柔。 尾巴落下，却没有离开，而是，轻轻裹住，动作温柔。 良久，又见她看向天空，眼中尽是沉静。 明明她看着如此平静，姜栩栩却能清晰地透过神魂感应到她内心暗涌的情绪。 心中有不好的感觉涌动着，然后她听到她说， “天元之祸，却是苍辚之劫……你既非要为难他，我就偏要护他。” 她的龙，不经她允许，谁也不能带走。 即便是天道，也不行。 这么想着，蒹葭忽然扭头，视线缓缓落在了不远处站着的褚北鹤身上。 她的眼眸那么深，似深海中的漩涡，在褚北鹤的脸上久久停留。 她看着他，又似是透过他，看向了另一个人。 隐约的，姜栩栩似是意识到什么，就要再次朝她奔去。 下一秒，她被一股强悍的力量蓦然推离。 只见蒹葭周身蓦地张开一个巨大的结界，结界将她和苍辚尽数包裹其中。 结界中，蒹葭神魂显现，巨大的十尾天狐魂影在结界中奔跑。 而随着它每一次跑动，便散出阵阵灵光，灵光落入苍辚的身体里，与此相对的，是蒹葭一点点消散的神魂之力。 蒹葭单手掐诀，将指尖立于苍辚眉心处，灵光中，只听她声音清透，决然，而坚定， “吾以神魂为祭，以你龙骨化山河。” 从今往后，你将化作龙脉，尽情守护你的九州山河。 你守护你的山河， 我守护你。 第1095章 前尘因果，就此消散 庄严的祭台之上，女子雪色的长发如瀑，随着神魂中十尾的力量一点点消散而一点点失去光泽。 她却好似毫不在乎，将脑袋轻轻抵在龙身上，眉眼中沉静又满是依恋。 好半晌，蒹葭闭上眼，抱着苍辚的本体，任由自己趴在他身上。 姜栩栩和褚北鹤心尖皆颤，两人眼前仿佛都出现了曾经在梦里见到的那一幕。 那趴在山脉上安睡的女人，一直是她。 在苍辚化成龙脉后的千年岁月里，她或许，就是这样一直守着他。 直到，神魂彻底消散。 姜栩栩此刻终于确信，蒹葭最后看向褚北鹤的那一眼，一定是因为认出了他。 她知道褚北鹤是谁，也猜到了他的本体。 所以，她选择以神魂为祭，让苍辚以龙脉的姿态重生…… 这世间本无龙脉。 人间沧海数万年，从未孕育出真正的龙脉，更遑论龙脉化形。 是蒹葭，亲手种下了这条龙脉。 她能与身为龙脉的褚北鹤定下婚契，甚至得天道认可，从来不是因为机缘巧合。 心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动着，姜栩栩却清楚自己没有办法阻止。 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皆是属于这个时空的前尘因果。 甚至她和褚北鹤两人，也是这因果中的一环。 手下意识地握住了一旁褚北鹤的手。 褚北鹤手指微僵，下一秒紧紧将她握住，仿佛生怕她像眼前的人一样消失一般。 褚北鹤从未想过自己的诞生，是因为一个人为他祭出了神魂。 也终于也明白了，过去数千年岁月里，他一直空落无依的神魂，缺失了什么。 但……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她这么做。 若是苍辚神识还在，也一定不希望蒹葭如此。 握着姜栩栩的手微微用力，褚北鹤想告诉她，若是将来……他只想让栩栩好好活着。 姜栩栩看着褚北鹤微微颤抖的手心，似是明白他在想什么，却没有说什么。 耳边蓦地传来一道凤凰哀鸣的叫声。 许是感应两个熟悉的神魂都在消散，一旁的五光忽的腾空而起。 凤凰绕着祭台上方盘旋，口中不断发出声声哀鸣。 姜栩栩看着它，感觉着它声音里的悲伤哀泣。 她想，或许五光和褚北鹤曾经的相识相知，并非偶然。 他与褚北鹤之间早有因果，甚至…… 在苍辚化作龙脉沉睡千年的岁月里，他代替了他最喜欢的蒹葭，一直在等待龙脉的苏醒。 也是这一刻，她明白了五光为什么会以自身度化儵厄。 除了凤凰对于世人的悲悯与对恶念的本能驱逐，还有……曾经亲眼看着苍辚与蒹葭神魂消散的执念。 他不愿重蹈覆辙，更怕好不容易重生的苍辚再次以身祭儵厄。 只要人间不灭，儵厄代表的恶念便不会彻底消失。 五光做不到覆灭苍辚守护的这个人间，只能以身饲儵厄。 可惜…… 他也失败了。 * 随着蒹葭神魂力量的消散，她用来隔挡众人的结界也一点点消失。 也就是这时，只见祭台上方快速聚拢云层，那厚厚的积云，仿佛天空压城的压迫感，伴着声声雷鸣，带着属于这个时空的天道力量。 姜栩栩能感觉到，天道正在生气。 不是气蒹葭违背天道将苍辚的龙骨化作镇守九州山河的龙脉。 而是气她为此自毁神魂。 莫名的，那气愤中似还夹杂着几分心疼。 蒹葭自然也感觉到了。 已经散去一半神魂的蒹葭缓缓睁眼，再次抬头看天，却终究没有再说出半句话。 她此刻眼底化开的微笑已经代表了她的千言万语。 苍辚护天元而亡不悔。 她亦不悔。 她只愿，留下最后一丝神魂，等待千年之后……故人归来。 姜栩栩就站在那里，定定看着依偎在苍辚身边的蒹葭，在她属于十尾的神魂力量即将彻底消散时，忽的上前。 一步步走到蒹葭身前，而后，摘下了自己手里的魂铃，将它放在了蒹葭即将消散的掌心之中。 她曾经几次跟她讨要过，可她从没有应她。 但现在…… “你赢了，我的魂铃归你了。” 蒹葭看着掌心中的魂铃，半晌，只缓缓牵起一抹笑。 清风吹过，魂铃与她的身体彻底化作灵光消散在空中，风中有熟悉的魂铃轻轻响动。 仿佛一声牵引，苍辚的本体也随之化作灵光追随而去。 …… 此间事了，天元虽满目沧夷，但能做的，他们都已做了。 剩下的，只能靠天元百姓自行缓和，褚北鹤和姜栩栩不再插手。 将身体还归褚悲前，两人带着三树与五光道别。 五光已经长成了六岁豆丁的样子，看着两人，一双眼睛肿得仿佛水泡，稚嫩的奶声嘤嘤的透着委屈， “你们也要走了吗？” 苍苍和葭葭都走了，现在他们也要走了。 降世不过几个月的小凤凰满心难过。 他生来便带有凤凰传承，自然懂得这些时日来发生的事情代表了什么。 正因懂得，所以他才越发难过。 当初破壳时，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四人。 可如今，四个人都要离他而去了。 对上五光眷恋难舍的目光，姜栩栩同样不舍，可再继续留下已经没有意义。 伸手轻轻抚上小五光的脑袋，姜栩栩只道， “沧海桑田，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 如果可以，她想劝他将来不要妄图度化儵厄，她不希望他赔上自己，更不希望他们的再见，只是他一缕神魂化出的三树。 可她也清楚，时空不可逆改。 一如苍辚和蒹葭的结局，亦如五光的未来。 五光吸了吸鼻子，顶着泡肿的双眼，小脸隐隐露出一点坚强，而后凝神，在自己掌心聚起一团带着他神魂本源力量的凤凰之火。 他看向一旁化作火凤凰的三树，说， “我现在还不够强大，只能分出这点神魂力量。 你既是我神魂所生，那就不要堕我凤凰一族之名，不要再让儵厄那样的坏蛋控制了。” 三树周身凤凰火焰晃动几分，而后郑重而认真地点头，向他保证， “我不会！” 待他神魂强大起来，他不只不会再被儵厄控制，他还要打死他！ 五光笑了笑，将掌心的凤凰火团往前一送。 三树张开火焰翅膀，嗷呜一口，将凤凰火团尽数吞没。 小小的火凤凰，因着神魂力量的增强，腾地冒出强盛的火焰，火焰之中，长大数倍的火凤凰腾空而去。 姜栩栩和褚北鹤对视一眼，而后再不犹豫，两人神魂脱离褚悲和凤柃柃的身体。 姜栩栩抬手展开领域，领域中，一缕魂树气息放出。 魂树气息在虚空中幻化出一棵巨树，树身随着力量牵引破开一道混沌的口子。 时空通道再次打开。 第1096章 时空乱流，闻人戚戚的父亲 随着领域中时空隧道显现，姜栩栩和褚北鹤手中皆显露出一根细长的狐毛。 狐毛系在两人手中，另一端则连接着时空通道的另一边。 姜栩栩和褚北鹤彼此双手交握，而后双双踏入通道之内。 与此同时，现世。 一直在闭关的闻人白依似有感应，睁眼的瞬间，闪身来到魂树，正要与一直留守的族老打开这头的通道，却见魂树上的魂铃忽的无风自动起来。 铃，铃，铃。 数百上千的魂铃同时响动，闻人一族的族人皆受到感召。 姜淮和闻人戚戚自姜栩栩和褚北鹤离开后便留在了族苑，此时两人同样感受到魂铃的震颤。 “是栩栩？”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立刻奔到魂树所在。 就见闻人白依和族老们正对着满树晃动的魂铃面露凝重。 正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就见满树乱颤的魂铃中，有一颗魂铃蓦地从魂树枝桠上脱落。 几乎是那对应魂铃脱落的瞬间，闻人白依和闻人戚戚几人便认出了。 那是栩栩的魂铃！ 瞳孔陡然一缩，闻人戚戚脸色大变。 魂铃代表的是神魂本源，过去数千年，只有身死魂消的族人魂铃才会在魂树上消失。 如今栩栩的魂铃突然脱落，她那边一定是出事了！ 闻人白依显然也意识到这点，没有过多犹豫地命族老护阵。 领域中通道展开，闻人白依手指翻转，下一秒，她指尖便显现出两根狐毛化作的丝线。 顾不得慢慢引导，闻人白依指尖收拢，而后用力一拽。 另一边。 三树率先飞入通道，紧随其后，姜栩栩和褚北鹤刚刚走入，便感觉到时空通道中传来一股强烈的排斥感。 那股排斥感却不是针对褚北鹤，而是针对姜栩栩。 时空通道内似有一股乱流，正试图将姜栩栩卷走。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能下意识展开意念领域抵御这股乱流。 褚北鹤则是死死拉住姜栩栩的手，金光散出，然而乱流依旧未消。 姜栩栩看着自己的手腕处，心底蓦地划过某种猜想，忽的手腕处原本用作牵引的狐毛迅速拉紧。 姜栩栩和褚北鹤皆感觉到一股力量试图将他们快速拉回。 顺着闻人白依狐毛的力量，两人一鼓作气，冲破乱流，下一秒，姜栩栩却见自己手腕处的狐毛越拉越紧，耳边似传来铮的一声。 狐毛断了。 与此同时，姜栩栩的神魂蓦地被一股乱流瞬间卷入。 “栩栩！” 褚北鹤想要抓住她，却眼睁睁看着她卷入乱流后消失不见。 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拉扯，他想也不想，一把扯断那根狐毛将它系在三树神魂之上，而后转身，紧随其后，跳入那卷走姜栩栩的的时空乱流之中。 三树的神魂肉眼可见地着急了，作势也要朝那乱流扎进去，却不料绑在身上的狐毛陡然拉紧。 三树的神魂刷的一下被瞬间拉出了时空通道。 神魂回到领域中的本体之中，瞬间化回三树的模样摔了出来。 看到三树，不管是闻人白依还是一直守着的闻人戚戚等人皆是一愣， “怎么就你一个？栩栩和褚北鹤呢？！” 三树懵了一圈，猛地反应过来，忙道， “姐姐被一股乱流卷走了！北鹤哥也跟着去了！” 众人闻言只觉眼前一黑。 时空乱流！ 怎么偏偏会遇上那东西？！ 那栩栩他们，现在是去了哪个时空？接下来又要怎么回来？！ …… 被所有人惦记着的姜栩栩和褚北鹤，两人的神魂此时已经陷入了不同的时空。 虽然褚北鹤第一时间跳入了卷走姜栩栩的乱流，但两人依旧没能出现在同一时空。 褚北鹤的神魂漂浮在一处山脉之上，没有再寄于旁人的身体里，而是顺着蜿蜒的山脉，看到了千年后的天元。 准确来说，这里已经不是天元，尽管依旧是曾经的那片大陆，但随着岁月梭转，这里分割成了数个藩国。 曾经的褚悲以及他的后人已不见踪影，褚北鹤也无意探究。 只是顺着某个熟悉的气息，找到了千年后的凤凰，五光。 前不久刚刚见过的小哭包五光，历经千年岁月，已经化作了褚北鹤最初与他相识时的翩翩从容模样。 此时他一身红衣翩翩，正翘脚靠躺在树枝之上，嘴里叼着一个果子，似随意般嘀咕着， “千年了，怎么还没苏醒？” 说着，忽然坐起身来，一本正经道， “那我再排演一下好了。” 于是，褚北鹤的神魂，就在边上，看着五光开始一本正经地排演—— 先是华丽地化出凤凰本体，召来白鸟盘旋，而后优雅落地，化作翩翩公子， “苍苍你好，我叫五光，你还记得我吗？” 褚北鹤神魂微动，却没有出声唤他，只是静静看着他排演， “不记得没关系，我长你约莫千岁，往后你便跟着我，我罩着你。” 褚北鹤看着他，恍惚想到了两人初相识的时候。 那时他第一次苏醒化作人形行走人间，却毫无传承，只知自己乃是守护这片大陆的龙脉。 有一天，巧遇大妖渡劫，天道降雷，他径直远离，却不料有一只凤凰自己凑了过去。 然后，凤凰被天雷劈中，直直掉在他眼前。 凤凰落地化作五光的人形，明明被劈得一身狼狈，还趴在地上冲他笑， “你看着像是初入人间，我叫五光，长你约莫千岁，往后你跟着我，我罩着你啊。” 彼时的褚北鹤，只淡漠地扫过地上的人一眼，而后一言不发，绕过对方，径直走人。 褚北鹤想，若是重来，他一定不会那么冷漠地走掉。 …… 另一边，被卷入了另一时空的姜栩栩，和褚北鹤一样，神识漂浮空中，同样碰见了另一时空中的一位故人。 眼前的故人不是旁人，正是——闻人白依。 虽然雪色曳地的长发变成乌发挽起，但那眉眼间的慵懒强势，依旧是闻人白依的样子。 而她面前，还有一个身着古袍的人类男子。 略显熟悉的眉眼，透着儒雅温润的古韵，隐隐似有血脉相连。 这个男人，是妈妈的父亲。 她的……姥爷？？ 第1097章 我心戚戚，心有动也 男子将手中一个锦盒递给闻人白依。 盒子里是一个成色极佳的玉镯，他说， “这玉镯虽不是绝品，却是我太奶奶祖上留下来的，我和我兄长一人一个，兄长那个在我大嫂手上，这个我想送与你……” 闻人白依没有第一时间接过盒子，只看着他， “你真心想娶我？” 男子，即何之淙认真点头， “想娶！” “即便我不是人也没关系？” 何之淙神色未改，只道， “你在山中救我那日我便知你不是人，我心悦你，无关你是人是妖。” 闻人白依闻言，只随手拿起玉镯在手中把玩，而后看向男子，眸色一改，周身妖力散出。 而后，猝不及防地，当着他的面化出妖形。 乌黑的长发化作披散的雪发，瞳孔是属于狐狸的妖色，连带着身后的九尾也显得愈发诡异妖娆。 何之淙显然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妖形，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这样，你还要娶吗？” 闻人白依看着他重新问，“你想好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到底只是寻常人类，何之淙看着眼前的狐妖，眼底不可流露出些许颤抖。 尽管努力克制，手上却依旧忍不住颤抖，姜栩栩便见他哆哆嗦嗦地朝闻人白依伸出手去，却是去够闻人白依手里的玉镯。 闻人白依只当他是要收回这所谓祖传的玉镯，眼底闪过冷嘲，便将玉镯朝他递了过去。 却不想，对面人抓住玉镯的同时，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而后，压着手上难以抑制的颤抖，艰难却又坚定地，将玉镯套进她的腕上。 再抬眼时，男人眼眸坚定而认真，他说， “我要娶！” 闻人白依微怔，却依旧没有立即答应， “我乃九尾狐王，狐王不可下嫁，你若真心想与我在一起，也只能是我娶你。” 男子入赘，这对于古代世家而言是难以接受的。 更别说男子周身绫罗，家中想必非富即贵。 果然，听到闻人白依的话后，男子陷入了思考之中，但很快又道， “也可，我家中有兄长负责继承家业与传嗣，我便是入赘也于家族无碍，就是还需请示家里。” 闻人白依就问他，“若是家里不许，你该如何？” 何之淙便笑了，眉眼温润， “若不许也没办法，我便假死与你在这山中隐居，就是如此一来，聘礼……哦，我的嫁妆可能就要少一些，只剩下一些银钱，另就是这座山以及山里的那间别院，你可介意？” 闻人白依：…… 姜栩栩：…… 等等，这座山，该不会是？？？ ＊ 闻人白依最终还是与何之淙结成了连理。 如何之淙所说，家中父母无法接受他入赘，更何况还是入赘给一只狐妖。 两人成婚时，只有何之淙的大哥与大嫂前来为他祝贺。 姜栩栩以神魂的状态，眼看着二人在天地见证下结为连理。 眼看着她强大的外婆和文弱的外公婚后过起了寻常人的日子。 眼看着，闻人白依眼底渐渐染上了爱意。 再眼看着，他们生下了他们第一个孩子。 那孩子，何之淙为她取名——戚戚。 何之淙咬文嚼字，故意解释这个名字的出处，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闻人白依和他不一样，她们妖不善文词，但也听出这词悲悲凉凉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瞪向何之淙。 不等她开口，何之淙立即笑着告饶， “夫人别恼别恼，我就是逗你一乐，我们的女儿，哪能用这样的词义。” 何之淙讨饶地笑着，而后才拉住闻人白依的手，眉眼温柔道， “这个名字真正的词义是，我心戚戚，心有动也。” 戚戚，是心动的样子。 她是他心悦白依的证明，他心悦其母，亦期望这个孩子将来也能找到自己心悦之人。 不论对方是人是妖，只要她欢喜就好。 闻人白依听到这个，总算是不恼了，但也还是不想搭理这人，何之淙见状，立即又讨好地凑近，道， “其实戚戚还有另一个意思，戚同七，你不是说你还有一个孩子叫九枵嘛？我们的孩子是七，他是九，听着就压她哥哥一头，多厉害~” 闻人白依终究是被何之淙的胡搅蛮缠弄得没了脾气，再看向怀中稚嫩的婴儿，眉眼间不自觉染上了点点温柔， “戚戚，闻人戚戚……” 这是她和他的孩子。 虽是天生半妖，却是……她的珍宝。 姜栩栩的神魂就那样注视着，看着闻人白依将额头抵在那孩子的额前，眉眼间敛起的尽是为人母的温柔与欣喜。 这样的闻人白依，姜栩栩从未见过。 或许，连妈妈也不曾亲眼见过。 族中人总说，狐王与人类结合，只是为了生下一个拥有强大妖力的半妖后代用以制造出十尾天狐的容器。 所有人都说，她的母亲是为了完成妖族使命的一个实验品。 因为没有人相信，高傲强大的狐王会真的和一个人类男子相爱。 可亲眼见过之后，姜栩栩相信了。 她的妈妈，才不是什么实验品。 她是被双亲倾注了所有爱意与期盼生下的孩子啊。 …… 时空快速流转，姜栩栩再一晃眼，便看到了三年后的闻人戚戚。 穿着小裙子扎着两个小啾啾的女娃，粉雕玉琢的，十分可爱。 她迈着小短腿，在林子里摘着她能够得见的所有漂亮的花花，身边还跟着两只明显是保姆的狐狸。 忽然，妖风刮过，两只狐狸突然消失了。 而后，闻人九枵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闻人戚戚的面前，眼底尽是审视与淡漠。 “你就是她生下的那个孩子？” 三岁的奶娃娃仰头看着面前的大哥哥，闻言，咧开小米牙，将手里的花花递给对方。 闻人九枵冷哼一声，挥手间，奶娃娃手里的花尽数被断了头。 姜栩栩不可置信地看着闻人九枵的动作。 眼前的闻人九枵，好歹也是千年的大妖了，居然……欺负小孩子！ 难怪妈妈后面这么不待见这个哥哥。 而眼前，三岁的妈妈显然还没意识到对方对自己的敌意，只看着手里好不容易摘到的一捧小花只剩下几根秃秃的棒子。 愣了两秒，圆溜溜的眼睛里快速聚起泪水，而后，哇的一下，哭了。 闻人九枵看着面前一言不合就放声大哭的幼崽，冷峻的脸上，肉眼可见地一僵。 第1098章 三岁的妈妈和千岁的舅舅 “闭嘴，不许哭。” 闻人九枵冷声命令。 三岁的幼崽哭声一顿，抬头看一眼，然后，哭得更凶了。 “哇哇哇……” 闻人九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与焦躁。 “别哭！” 眼见她还是兀自哭个不停，闻人九枵无奈，身后一个提溜，将小奶娃猛地从地上提了起来。 闻人戚戚哭声一顿，反应过来时，便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闻人九枵带着她在林中快速穿梭，转眼之间便来到一个花谷，只见他抬手一挥，花谷中花瓣飞舞，而后聚起一道狐狸花影，绕着闻人戚戚快速飞转。 闻人戚戚早就不哭了，大眼亮晶晶地看着飞舞的花瓣，伸着小短手就要去抓。 闻人九枵手指一勾，花瓣化作的狐狸转身跑开。 他手指又一勾，被他抱在怀里的幼崽跟着飞了起来。 随着她一动，她快速地跟着狐狸飞进了花海之中。 很快的，花谷内响起了一阵又一阵孩童银铃般的欢快笑声。 待到夕阳日落，闻人九枵单手托着在她怀里睡得香熟的奶娃娃回到了闻人白依和何之淙所在的山中别院。 闻人白依似乎早就等着他了，看着闻人九枵怀里托着的自家小女儿，只挑了挑眉。 闻人九枵抿唇，将熟睡的幼崽直接给她递过去， “还你。” 闻人白依嗤笑一声，还是伸手将孩子接了过来，闻人戚戚闻见熟悉的味道，在闻人白依怀里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睡得香甜。 闻人白依刚要替她摘下头顶沾着的一叶花瓣，冷不丁的，一只小巧精致的玉狐狸落在了小女儿的怀中。 闻人白依抬眼时，闻人九枵已然消失不见，风中独留下他不咸不淡的一句—— “见面礼。” 姜栩栩的神魂静静注视着，嘴角不自觉弯起，很快，眼前时空再次流转。 山河国破，外敌入侵，何之淙死在了那场战乱之中。 闻人白依失去了所爱，眼底再不见曾经的温柔缱绻。 她带着闻人戚戚回到了闻人一族的族地。 姜栩栩的神魂这次却没有再随着她们流转。 她的神魂来到了战场，在那战火纷飞与遍地焦土残骸中，她看到了另一个故人—— 易盏。 准确来说，是这个时空的易盏。 他一身玉蓝锦袍，在这狼藉的战场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雌雄莫辩的脸上，带着些专属于人间的悲悯与沉默。 姜栩栩的神魂下意识朝着对方靠近，下一秒，却冷不丁地与易盏对上了视线。 姜栩栩一愣， 他，看得到她！ 只是，对方眼底透着些许陌生和审视，显然并不认识她。 眼底划过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姜栩栩正要开口，眼前的易盏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穿着精美繁复绣样唐装的易盏。 和先前的陌生不同，眼前的易盏已然是她曾经见过的样子，狐狸眼中带着些勾人的味道，看着她，只啧了一声， “走吧，带你回去。” 姜栩栩有些意外。 他不止能看见她的神魂，竟还是专门来接她回去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易盏勾眉， “你猜。” 姜栩栩不猜，就静静看着他。 易盏轻叹一声，看着她，只道， “我当初给你的令牌，你是一点也没想起来用啊。” 姜栩栩一愣，很快意识到他说的是那块可以随意打开鬼门的地府通行令。 当初她在鬼市中意外换到易盏的半幅画像，易盏要将画像收回，作为报酬，给了她一块令牌。 姜栩栩自然知道那块令牌，但她是以神魂状态进入时空通道，那块地府通行令她自然不可能随身带着。 这么想着，却见身前有灵光一闪。 下一秒，黑色的令牌从她神魂中脱离，显现在空中，飘在她的眼前。 姜栩栩眼底划过一瞬的诧异，这东西，竟然是跟她的魂灵一样，是随附在她神魂之上的？ 可，即便有地府通行令，她可以借道地府，但这个时空的地府，和原来的地府，应当也是不相连的才是？ 易盏没有解释，只兀自抬手一勾，将那地府通行令勾到自己手中。 拿着令牌，在虚空一印。 下一秒，一道鬼门便自两人面前的虚空中打开。 易盏将通行令还给姜栩栩，这才道， “你不知道，地府之中，存有世上仅存的一枝扶桑枝吗？” 闻人一族的魂树乃是扶桑枝一缕灵气所化，但地府之中，一直保存着一支完整的扶桑枝。 姜栩栩先前没能通过魂树打开的时空通道，想要回去，自然要通过另一支扶桑枝打开新的时空通道。 易盏知晓她和褚北鹤想要穿越时空找寻五光的神魂后就等着她来找自己了。 只是没想到，她先一步找到了另一支扶桑枝灵气所化的魂树。 魂树虽然也附有扶桑枝的力量，但以魂树打开的时空通道到底不算稳固，稍有差池便能遇上时空乱流。 若是他不来，只怕她和褚北鹤的神魂都要在时空乱流中继续流转。 易盏从来不做主动又亏本的买卖。 但这一次…… 罢了，总是他欠了他们的。 姜栩栩没料到地府居然就有扶桑枝，更让她意外的是，易盏连这都知道。 想到上回在鬼市中现身的那位，姜栩栩心觉易盏和地府的连系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没有多问，姜栩栩抬脚正欲跟他一同踏入鬼门，忽的，她像是想到什么，问， “褚北鹤和三树他们怎么样了？” 当时她被卷入乱流中，不晓得两人是不是已经安全回去了。 易盏既然能到这里找到她，想必也知道褚北鹤和三树那边的情况。 易盏也不瞒她，只道， “那小凤凰回去了。” 顿了顿，又道，“至于那位，他主动随你跳入时空乱流，眼下神魂还跟你一样在时空中流转。” 姜栩栩闻言心神蓦地一颤，刚要开口询问，就听易盏道， “放心，入了地府，他就能感应到你的神魂所在，会主动找过来的。” 地府因为有扶桑枝的缘故，与所有时空皆是相连，要找人，在地府找可比在人间找更容易。 易盏这边话音刚刚落下，姜栩栩已经没有任何犹豫地踏入鬼门之中。 对于易盏的话，她从不怀疑。 随着鬼门在身后关闭，姜栩栩便觉手腕处的金光手环亮起一道金光。 金光化出的光线连接着地府的某处，不等姜栩栩顺着金光找去，姜栩栩眼前便有熟悉的金光闪过。 下一秒，她面前的虚空划开了一处缝隙，褚北鹤散着满身金光，自缝隙中走出…… 第1099章 他乃前任阎王 阴气诡诡的地府，因着这一道道金光的出现都显出几分光明。 虽然两人的神魂分别在时空乱流中流转了好几遭，但对于两人而言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褚北鹤看到姜栩栩一切完好，眼中明显缓了几分。 “没事吧？” 姜栩栩摇头，“你呢？” 褚北鹤自然也没事。 易盏默默听着，终究没忍住打断，“有什么话，你们回去以后再慢慢说吧。” 地府是什么好互诉衷肠的地方吗？ 这氛围都明显不对。 易盏也不觉得这么打断人家小两口的久别问候有什么不对，说完扭身就要带着人往扶桑枝所在的地方走。 姜栩栩和褚北鹤对视一眼，没有言语地跟上。 易盏在前面带着路，因为有地府通行令开道，路过鬼差皆是直接避让。 姜栩栩看着易盏带着他们好像逛自家院子般闲庭信步地路过望乡台，走过开满彼岸花的黄泉路。 如果不是确信眼前这人就是他们认识的易盏，姜栩栩都要怀疑易盏是要故意带他们走一趟轮回路送他们直接去投胎。 心下不免再次生出好奇，易盏和地府究竟是什么关系？ 要说熟悉，总不能是易盏从几百年前就跟地府建立了合作关系？ 易盏也无意解释，带着两人很快走到了忘川边上。 他倒不是故意带着两人“参观”地府，而是这是前往扶桑枝所在的必经路。 他倒是巴不得赶紧把人送到地方，毕竟他也不想在地府待得时间太久，再叫某个多事的阎王闻着味道过来。 许是怕什么来什么。 易盏三人刚刚到了忘川河岸，远远就见岸边一艘孤舟，船头一盏青幽古灯，隐约照见一点忘川河影。 然而，叫三人微微驻足的，不是因为这岸边的孤舟，而是此时伫立在岸边的一道颀长身影。 熟悉的玄色古装，周身尽是骇人威势，鬼气逼人。 赫然是曾经将姜栩栩困在另一处鬼市的阎王。 姜栩栩可不认为这位阎王是特意站在这里看忘川河的风景，视线下意识看向易盏。 总觉得这位又是冲着易盏来的。 果然，阎王扭身，看到来人显然半点不见惊诧，更似是早就等在这里一般，冷峻的眉眼幽幽淡淡， “上船吧，我带你们过去。” 易盏不可能故意找阎王来带路，显然他是知晓他们的目的亲自过来的。 易盏听他开口，也没扭捏，径直上前，路过对方径自上了船。 小小的扁舟，容纳四个人已是极限。 易盏带着姜栩栩和褚北鹤径直在船上坐下，又抬眼看向最后上船的阎王， “你撑船。” 阎王不语，只默默拿起船篙，船篙插入忘川，轻轻一撑，小舟便缓缓行入忘川之中。 船上四人都不是多话的人，没有人开口，忘川河也听不见半点流水声，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好在这样诡异的气氛，随着阎王将小船划到了忘川深处扶桑枝所在的地方被终于打破。 只见眼前，茫茫忘川正中央处，是一棵仿佛连接地府的大树。 易盏说，“这就是地府的扶桑枝。” 姜栩栩有些诧异，如易盏所说，地府有的不过是一截扶桑枝，如果眼前的大树只是一截树枝。 那真正的扶桑树该有多么的巨大？ 没有给她多余的好奇时间，易盏直接踏上扶桑枝冒出河面的树根，又扭头示意阎王， “人送到了，你可以回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阎王是给他打工的。 阎王对此也不恼，定定看着易盏的背影几秒，这才看向姜栩栩和褚北鹤两人，声音幽沉， “此次送你们还归，你们之间的因果也该从此消除，前尘宿怨，止于今日忘川。” 姜栩栩还不明白他口中的因果是什么，那边的易盏却似难得动了怒，抬手间，一条长鞭裹着鬼火就朝阎王甩去。 “我的事，与你无关！” 阎王抬手，轻易就接下了他的长鞭，任由鞭上鬼火他灼烧手心。 饶是如此，他面色不改分毫，反而心中生出丝丝感慨。 感慨曾经那么强大的一个人，历经了数千年轮回流放，如今只剩下这点力量。 心中惋惜，更希望他就此结束这场无终的轮回。 “你若心有亏欠，不如在扶桑枝前向他们诚心悔过。” 易盏眉眼又冷了两分，一双狐狸眼中再不见半点精明慵懒，却始终没有开口，更没去看另外的两人。 作为当事人的姜栩栩和褚北鹤，从阎王口中隐约明白他们与易盏之间确有渊源，心中不免生出疑惑。 易盏身份成谜，姜栩栩始终看不透对方的命数，更看不到他们之前有什么因果牵扯。 过去她虽有好奇却从未追问，但既然阎王都说，事关她和褚北鹤，姜栩栩也想跟他讨个明白。 于是看向易盏，唤他， “易盏。” 没有多问，但话里意味已经分明。 易盏垂眸，却依旧抿唇不语。 褚北鹤似有所感，干脆望向阎王，问他，“他是谁？” 阎王闻声，见易盏没有动作，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叹息一声，沉声开口， “他乃地府前任阎王。” 阎王说， “六千年前，前任阎王因掌管地府不利，被令夺去阎王之位，受千年流放轮回之苦。” 姜栩栩眼眸一颤，没有料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六千年前……” 她轻声呢喃，心里似乎已经有所猜测。 实在是这个时间过于巧合，让她不得不联想其中。 若易盏前世乃是六千年前的阎王，那他和他们之间的因果，与其说是跟她和褚北鹤，更不如说是……和他们的前世。 苍辚以及，蒹葭？ 姜栩栩和褚北鹤都隐约猜到了什么。 似是最艰难的开头都被代劳，易盏也放弃了沉默。 忘川之上，似有一道无声叹息。 易盏收回手，手中长鞭瞬间化作青烟消散，而后只见他转身，终于直面姜栩栩和褚北鹤两人。 素来勾人的狐狸眼中，带着前所未见的凝沉。 他看着他们，又似透过他们，看着另外的人。 好半晌，只听他缓声开口，道， “我的罪孽，起因于儵厄。” 六千年，他还是地府阎王之时，因一遭疏忽，放走了地府最底层镇压的十万恶念。 他说， “那场导致苍辚与蒹葭神魂尽毁，人间生灵涂炭的天元之祸……都是因我而起。” 第1100章 地府的人脉，用起来 尽管已经有所猜测，但亲耳听到易盏说出这段前尘因果，依旧叫姜栩栩和褚北鹤两人呼吸一滞。 尤其，他们前不久刚刚亲眼目睹了苍辚与蒹葭结局。 六千年时空流转，苍辚牺牲，蒹葭以神魂为祭，仿佛都还是昨天。 一时间，他们都没有开口。 沉默在此刻的忘川河上蔓延，再抬眼看向易盏时，却见他不知何时弯下了脊梁。 姜栩栩眼眸蓦然一颤。 她还记得与易盏初见时，这人一身骄傲随性，慵懒自由，他不曾仰视他人，更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低下头。 姜栩栩想让他抬起头来，却又觉得，不管是她还是褚北鹤，都没有资格代替前世的苍辚和蒹葭去原谅任何人。 冥鄢，即阎王却看不得他这样低头的模样，身形一散，便已来到他的身前，沉声对他开口，话却是说给旁边两人听， “你虽有错，但天道夺你阎王之位，罚你受千年轮回流放之苦，且每世轮回都带着过去每世的记忆，你以凡人之身承载千年记忆，千年罚期已过，你又自我流放五千年，六千年…… 该偿还的业果早就还完了。” 地府功德簿上对于他的前尘因果都已尽消，偏他还要继续为难自己。 他虽顶替他接任阎王之位，却比任何人都希望易盏放过自己。 姜栩栩此时才明白，为什么易盏明明身为人，却拥有过去每一世的记忆。 所以他记得千年前顾京墨与鬼王那一世的恩怨纠葛。 所以他之后九世皆故意出现在顾京墨的转世之中。 一个顾京墨尚且得他十世看护，更何况……当年因他而神魂俱灭的苍辚。 阎王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在为难自己。 记得一切的人，远比忘记一切的人要痛苦百倍。 六千年时间，当年死于天元之祸的人早已轮回数百次。 就连她和褚北鹤，也是苍辚和蒹葭的转世。 心底划过一抹无声叹息。 姜栩栩看向褚北鹤。 褚北鹤同样看向她，两人目光交错，皆知晓对方心意。 好半晌，只听姜栩栩缓声开口，对易盏道， “前尘因果，我不知道六千年前的苍辚和蒹葭会不会因为你放出那十万恶念而怨恨你，但……我可以肯定，不管苍辚还是蒹葭，都不曾为自己当年所为而后悔。” 虽然相处的时日那么浅，但她却清楚，苍辚不会后悔自己自毁神魂护下天元。 至于蒹葭，更不曾后悔。 毕竟—— “他们当年神魂消散前的愿望皆已实现。” 神州大地犹在，苍辚以龙脉之身护佑神州大地数千年，而蒹葭，等来了苍辚的转世重生。 她和褚北鹤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管是苍辚还是蒹葭皆已转世重生，你易盏如今也已转世。” 与其沉溺于过往，不如看向以后。 易盏眼眸微动，抬眼，看向姜栩栩，眸色沉沉。 又听姜栩栩接着道， “真正作恶的是以恶念凝聚而成的儵厄，你要是实在过不去，之后诛灭儵厄，你就也跟着一块出力吧。” 她说这话时，眼神若有似无地瞥向旁边的阎王冥鄢。 这意思就很明了了。 这地府关系赶紧用起来。 别说什么地府不干涉人间事了，你一个前任阎王，用一点地府的人脉，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易盏闻言挑眉，眉眼间总算恢复些过去的妖孽模样。 唯有冥鄢，满眼沉默。 冥鄢：…… 话已说开，接下来便是送他们神魂归位。 冥鄢想到易盏如今力量，与易盏站到一处，两人利落通过扶桑枝打开时空通道。 姜栩栩和褚北鹤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时空通道之中。 与此同时，易盏的神魂也化作一缕轻烟飘散，却没有跟他们一同回到原来的世界，而是辗转飘到这一世的那个易盏体内。 而后，这一世的易盏原本冷漠的眉眼，露出点点清明，好半晌，轻轻勾起一笑。 姜栩栩和褚北鹤是借地府扶桑枝打开时空通道。 回来的时候神魂自然也出现在地府。 地府通行令轻易打开鬼门，两人的神魂快速消失在地府之中。 而直到两人彻底消失，原本在阎王殿内，用鬼气投屏处理着地府事务的冥鄢神魂中一点灵光乍现。 下一秒，只见他身形一散，很快出现在灵事总部的楼骨之中。 沙发上，易盏依旧是那一身唐装，此时却随意而慵懒地躺靠着。 见冥鄢出现，瞥他一眼，只问， “借你个道，难道是来跟我收费用来的？” 冥鄢依旧是那张冷峻到不苟言笑的面容，却看着沙发上的妖孽男人，不答反问， “四百年前，你突然想通，着手拉动地府与玄门力量进行合作，最终创立灵事，就是因为那两人？” 易盏坐起身来，上好的衣料，没有因为他刚才随意的动作而出现半分褶皱。 一双狐狸眼看向冥鄢，带着些许傲娇与随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冥鄢对他的态度，几千年都是强硬不起来的，只微微拧眉，问， “所以你真的打算如她所说，帮着她们诛灭儵厄？” 甚至这四百年来积累的势力也都是为了除掉儵厄。 冥鄢从来不干涉他的选择，但还是道， “你也曾为阎王，应当知晓，人间恶念不除，儵厄不死不灭。” 否则，当年地府十万恶念怎么可能引发天元之祸，让两位大妖因此付出神魂。 十万恶念只是起因，真正导致天元之祸的是十万恶念吸收了人间恶念后凝聚而成的儵厄。 也正因此，哪怕当年苍辚以神魂代价与儵厄同归于尽，数千年后，儵厄依旧能够重新凝聚恶念归来。 冥鄢这话，易盏自是清楚，当年正是因为妄图将镇压的十万恶念消灭，他才会失手叫它们逃离地府。 但，此一时，彼一时， “我信她们。” 易盏说没有言明她们是谁，因为无需言明。 “即便最终还是无法将它彻底诛灭，那就像过去一样，将它彻底镇压便是。” 地狱之火会保证每一分恶念在冒头的瞬间就被灼烧殆尽。 而这一次，他不会给它再次逃离的机会。 冥鄢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一板一眼地提醒， “你借用地府镇压恶念可以，但地府不能干涉人间的事务，这是规定。” 易盏没好气瞥他一眼，“我又不是没当过阎王，当然知道规定。” 说完，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冷哼， “你这阎王之位还是从我手里抢走的，跟我得意什么？” 冥鄢抿唇， “你若想，我可以还你。” 反正易盏的处罚五千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易盏闻言只抬了抬下巴，“谁稀罕你还。” 等灭了儵厄，他的灵事，早晚能彻底取代地府！ 到时候他要冥鄢跪下来叫他爸爸！ 第1101章 你又欺负我妈了? 闻人族苑。 姜栩栩和褚北鹤被卷入时空乱流后，整个族苑便陷入一种死寂的诡异沉默之中。 闻人白依站在魂树下，看着手中断开的狐毛，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通道中发生的事情，三树在神魂归位后就已经告诉了众人，包括他们并没有按照原先说的去往三千年前，而是回到了六千年前。 闻人戚戚原本就因着魂树上属于栩栩的魂铃突然脱落而心中不安，加上栩栩和褚北鹤的神魂失踪，这会儿再听到三树说的事情，她很轻易就猜到了事情和闻人白依有关。 将栩栩送往六千年前与前世的十尾天狐相遇，这确实是闻人白依能做得出来的事。 接连的情况差错，加上栩栩神魂失踪，闻人戚戚再控制不住，不管不顾地冲到闻人白依跟前，眼眶发红，质问她， “为什么？” 闻人白依回头，看她，神色未动，“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孩子？！” 这个问题，闻人戚戚很早之前就想问了。 若非因为闻人一族不止无法庇护栩栩甚至还对她虎视眈眈，栩栩不会独自流落在外十八年。 若不是闻人白依一再相逼，她的栩栩不会两年来毫不停歇只为了变得更加强大。 “你是闻人族的族长，你要庇护闻人一族，你要保住妖族，可你为什么偏偏对我，对栩栩那么不公平？” 闻人戚戚红着眼，冲着闻人白依冷声发泄着心中积蓄的不满， “你把所有希望强加在栩栩身上，逼她成长……这些我都算了，可你不该瞒着我们所有人，擅自将她的神魂送到六千年前，就为了让她触碰到可能突破十尾的机缘……” 这两年，因为栩栩在闻人白依这里修炼，闻人戚戚和姜淮也时不时出入族苑。 她和闻人九枵甚至闻人白依的关系早就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 甚至偶尔还能坐到一块说几句话。 虽然算不上寻常家人那样的亲近，但她一直以为他们的关系在一点点变好。 尤其……在将栩栩送入时空通道前，闻人白依摘下一根狐毛系在栩栩的手上。 她以为，至少那一刻她应该是真心疼爱以及想要保护栩栩的。 可原来，那不过是因为她将她的神魂送去了更危险的境地所施舍的一点保障。 而这所谓的保障最终也没把她的孩子成功带回来。 闻人戚戚心里的失望和难过，只有自己清楚。 明知道眼前的人不会在乎，可她还是没忍住想要发泄出来。 她问她， “我不是你的孩子吗？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疼我？ 你不喜欢我，连我的孩子你也不喜欢……你既然那么不喜欢，为什么又要生下我？” 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闻人戚戚的声声质问落入闻人白依的耳中，心尖似被什么一点点啃咬着。 有些疼，更有些痛。 明明眼前的孩子已经为了人母，可看着她，总能让她想起她幼时依恋的模样，也让她，想起那个人。 手指轻颤，她想替她擦掉脸上的泪，但最终却没有动作。 只看着她，好半晌，沉声向她保证， “我会把人好好带回来。” 是她将人亲自送入时空通道，那她也一定会保证将人安全带回，哪怕……她亲自走一趟时空通道。 闻人戚戚见她除了这一句便没有其他，心中压抑的情绪依旧仿佛被堵得不上不下。 她相信闻人白依不会对栩栩坐视不管。 哪怕是为了练就十尾天狐，闻人白依也不会放弃栩栩。 可她偏偏就是因为这个不甘。 她的栩栩，为什么要用那样的价值来衡量她的重要与否？ 对她来说，栩栩本身就足够重要。 “我会想办法把她带回来，不是因为她是十尾天狐的转世，只是因为她是我女儿。” 闻人戚戚说完，也不管闻人白依是什么表情，径直转身离开。 出了魂树所在的庭院，转入长廊，走到尽头处，却见闻人九枵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看到她，俊眉沉淡。 “你不该那样与母亲说话。” 闻人戚戚刚压下去的火一下又蹿了起来， “等你的孩子下落不明神魂不知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说的话已经足够克制，这件事情里，错的从来不是我和栩栩。” 她顿了顿，似是觉得不够，又补了一句， “当然，你没孩子，自然不懂。” 闻人九枵：…… 这明显是无差别攻击了。 眼眸微沉，但对上闻人戚戚那明显哭过的微红眼睛，眼底的种种情绪都化作了无奈。 敛下眉眼，闻人九枵还是解释道， “母亲她并非……” 只是，话刚出口，族苑中便传来一道无比熟悉的神魂气息。 闻人戚戚倏然扭头，眼底有光亮一闪，刚要转身而去，闻人九枵已经先一步上前，拉住她，而后身形一闪。 几乎是转瞬之间，两人重新回到了魂树前。 和闻人戚戚离开时一样，闻人白依依旧站在树下，长发曳地，带着落叶，却不染半分脏污。 而眼前的魂树之下，除了她，还有另外两道身影。 正是栩栩和褚北鹤。 神魂踏出鬼门关，又瞬间归于本体。 两人看到闻人白依时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们原本就是通过闻人白依的领域进入的时空通道。 只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见另一道熟悉的气息快速靠近。 “栩栩！” 姜栩栩转身，下一秒就被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紧紧抱住。 闻人戚戚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刚刚止住的眼泪在感受到怀里熟悉的气息后再次没忍住落下。 她抱着姜栩栩，哇的一下就哭了， “栩栩！呜呜呜！你可算回来了！！！” 姜栩栩没料到自己刚刚回来，迎接的就是大哭的妈妈。 下意识回抱住对方，表情却还有些懵，不清楚她和褚北鹤离开的时间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看看褚北鹤，又看看另一边站着的闻人九枵，想到三岁的妈妈手里那被拦腰切断的花，她忽然眯眼挑眉，眼神明显在问—— 你又欺负我妈了？ 趁我不在？ 闻人九枵：…… 第1102章 她这个人本身，就很重要 闻人戚戚虽然有些爱哭，但也不是说哭就哭的类型。 姜栩栩虽然有想过可能是因为她和褚北鹤被卷入时空乱流所以没能及时回来叫她担心了，但又觉得不至于。 正好闻人九枵跟她一起出现，姜栩栩又正好前不久才见过某千年大妖把她三岁的妈妈欺负哭的场景。 自然理所当然想到是对方的原因。 闻人九枵就……有点冤枉。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他还被怼了。 闻人白依看着闻人戚戚抱着姜栩栩哭得像个孩子的样子，眼底也有诸多情绪闪烁，想要上前，却清楚知道这孩子早已经不待见自己。 闻人白依和闻人九枵都没有上前。 还是闻讯赶来的姜淮清咳一声，和栩栩一块把自家妈妈给快速哄住了。 闻人戚戚原本也就是那一瞬激动，确定自家栩栩没事，也很快平复了下来。 族苑中几位族老察觉两人的气息再次出现，也瞬间赶来过来。 他们已经从三树口中得知姜栩栩他们见到了十尾天狐，而且还曾经显出十尾。 族老们看向姜栩栩的目光都带着些灼热，他们都不敢相信，姜栩栩真的仅用了不到三年时间，就修炼出了十尾。 因为太过急切想要知道答案，其中一名族老第一时间便问， “姜栩栩，听说你在过去时空里得到了十尾的机缘，现在已经修炼出了十尾，是真的吗？” 还有人问，“你被卷入时空乱流，那十尾的神魂是否有损？能不能让我们仔细检查一下？” 他们语气中满是迫切与关切，却不是为着栩栩自身。 闻人白依和闻人九枵闻言下意识粗了蹙眉。 不等他们开口，之前本就因为这事绷着神经的闻人戚戚先一步炸了。 将栩栩拉到自己身后，闻人戚戚也不管什么长幼尊卑，冲着问话的族老就是开喷， “检查你个头！我家栩栩刚回来，你们不关心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害怕，就只在乎她有没有成功得到十尾的机缘！ 一个个全不拿我闺女当人看！她是为了闻人一族，为了妖族才拼命修炼，但她不是欠了你们的！你们过去没有养她护她一天，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好歹是族老，被一个只有四百多年的半妖这么指着鼻子骂，到底面上过不去，当即就要发怒， “你……” 只是不等他出声斥责，就被闻人戚戚干脆打断， “你什么你？！最为老不尊的就是你！再说一句，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同族长辈，信不信我今晚半夜去把你的狐狸毛全拔了！” 闻人戚戚火力全开，直把对面族老喷得气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闻人九枵见着，心底诡异地升起一种平衡感。 无差别攻击，挺好的。 骂了他们，就不能骂他了。 为首的族老此时脸色微沉，哪怕知道刚才说话的族老有些操之过急，但也不能放任闻人戚戚这个小辈指着他们的鼻子骂。 只是他这边站出来一步，刚要准备说话，就见三道犀利的视线蓦地朝他而来。 闻人白依和闻人九枵眼眸淡淡扫向他，另一个则是，一直站在闻人戚戚和姜栩栩身后从头到尾没有开过口的褚北鹤。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的大人尽管看着与离开前并无太大的区别。 但那神魂中散发出的威压，莫名地叫他有些震颤。 那是除了龙脉与神俱来碾压一众血脉的压迫感外，还隐约多了一层来自上古妖神的威压。 不止是族老感受到了，闻人白依和闻人九枵同样感受到了。 原本还对闻人戚戚口出不敬的言语面露不快的族老，因着这一威压也瞬间敛起了诸多情绪，下意识朝着对方垂下眼眸。 褚北鹤见状，气息微敛，这才开口，沉敛的嗓音里带着些许淡漠， “我岳母所说，也是我想说的，还请诸位族老放清楚自己的位置。” 没有人开口，褚北鹤也不在乎他们的回应，又接着道， “我与栩栩神魂刚刚归位，还需休息，若无其他事，族老们先回吧。” 族老们：…… 回、回哪啊？ 这里是他们闻人一族的族苑啊。 比起族老们关心自己回哪，闻人白依和闻人九枵更关心褚北鹤刚才那一声—— 【我岳母】？？？ 如果没记错，他和栩栩，应该还没正式结婚？ 如果闻人戚戚是岳母，那他们呢？ 和闻人白依以及闻人九枵一样，姜淮自然也第一时间发现了那声岳母，但他没有多问。 眼下栩栩刚回来，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见族老们没再出声，姜淮示意让栩栩和褚北鹤先回去休息，末了，又看向闻人一族的族老们，眉眼温润含笑，礼貌但又不容置疑地开口， “我妹妹这两年忙着修炼，没怎么归家，接下来我会带妹妹和我母亲归家休养，诸位族老应该不会没有眼力见地追到我们姜家打扰我妹妹的休养吧？” 姜淮这话虽然是微笑着说的，但话里的嘲讽和警告意味十足。 如果说被一个四百来岁的小辈指着鼻子骂让族老们窝火，那被一个二十来岁的连正经妖崽都算不上的小辈这么说，却让他们觉得有些憋屈。 谁都听得出来，姜淮在这种时候突然提出要带栩栩归家，就是对闻人一族的族老们不满。 换做其他时候，他们或许还能有话说。 但眼下，姜栩栩作为可能修炼出十尾的他们全族的希望，族老们也担心过于上纲上线会引起她的不快。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显然也是姜淮故意提出这个话的原因之一。 过去他们出于弱势，只能蛰伏以图自我强大。 但现在形势已经变化，那么该摆出来的姿态，就要第一时间摆出来。 否则，即便栩栩真的修出十尾，也免不了被这些族老拿捏管控。 当然，更大一部分的原因，其实和闻人戚戚说的一样。 族老刚刚一上来说的那些话，他听着不爽。 他的妹妹，从来都不是因为她能修炼出十尾，或者擅长各种玄门术法而显得重要。 她这个人本身，就很重要。 第1103章 姐夫送的土特产(日常过渡章) 闻人白依明白姜淮的意思，所以她没有出言阻拦，反而开口， “我可以保证，不会有任何一个闻人族人甚至妖族出现在姜家打扰她的休养。” 姜栩栩直到此时，才扭头看向了这个前不久刚刚在时空乱流里见过的外婆。 和那时没有多少更改的容貌，眉眼间却少了面对那人时的灼灼光华，甚至，那一头雪发中，分不清是原本的毛发还是……新添的白发。 她没有说过爱他，可姜栩栩能从她眼里看出她对他，还有对她和他孩子的喜爱。 妈妈或许，一直误会了她。 对于闻人白依擅自将她和褚北鹤送到六千年前这件事，姜栩栩本身并没有什么怨怼。 相反的，她感激她让自己见到了蒹葭与苍辚。 于是，在被闻人戚戚和姜淮带着离开时，姜栩栩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蓦地冲她眨了眨眼。 闻人白依眼眸一动，半晌，微微挑眉。 * 姜淮说要带姜栩栩回家休养并不单纯是为了赌气。 姜栩栩的神魂在对上三凶的时候多少受了些损伤，后来在时空乱流中也并没有怎么修复。 她也确实需要休养。 说走就走，只是姜栩栩这边出了族苑又隐隐觉得忘了什么。 然后，冷不丁的身后就传来一个少年的叫唤声， “姐、姐姐等等我！” 姜栩栩一行人脚步一顿，扭头，就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眼巴巴地追了过来。 姜栩栩刚想问你是谁，冷不丁感应到小少年身上熟悉的气息，愣了， “三树？” 三树小少年乖乖朝她点头。 姜栩栩：…… 虽然知道他有了五光部分神魂做补充力量会有所增长，但也没人说神魂力量增长的同时外形也长得这么快？ 见他眼巴巴地上前，姜栩栩忽然叫住他， “等等。” 姜栩栩看着他，道，“放只火凤凰我看看。” 三树是儵厄利用五光一缕神魂制造出来的分身，即便目前看来神魂已经变得强大，不会轻易被儵厄的意识控制并取代，但，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三树闻言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当即伸手放出了一只比先前大了数倍的火凤凰。 凤凰之火在族苑上方腾起，腾飞一周又重新飞回三树掌心中消失不见。 这确实是三树无疑了。 证实了自己，三树又眼巴巴凑近，问，“姐姐，我想跟你们一起回家。” 他刚刚知道栩栩和褚北鹤他们回来，还没见着人就听说他们走了，以为自己被丢下了，这才忙不迭追出来。 不知是不是凝炼了五光部分神魂的缘故，三树此时再看着姜栩栩和褚北鹤两人，眼底的依赖比起过去要明显更深。 姜栩栩本来也没打算将他一个人丢下。 主要是刚刚一时忘了。 当即把人一起带上。 回海市前先回一趟妖街小院把落下的小家伙带上。 姜栩栩和褚北鹤虽然在好几个时空轮转了不少时间，但现实也只过去了三天时间。 关于姜栩栩和褚北鹤回到过去时空寻找五光神魂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姜家这边更没有收到消息。 看到近一年多没见的姜栩栩和姜淮几人，姜家人自然是高兴的。 尤其姜溯，虽然大小伙的模样，看到姜栩栩依旧还是原来小弟的样子，十分激动， “姐！姐！你回来了！听说你和姐夫出远门了，有没有给我带土特产？” 出远门这事自然是椒图跟他说的。 椒图当然知道姜栩栩他们去做什么，但却没有跟姜溯明说，只说了出远门。 六千年前的远门，怎么不算远呢？ 姜栩栩听到他问土特产，还真下意识想了一下她去天元的时候有什么算得上土特产的。 只是没等她想明白，就见旁边一只散着金光的手已经将一个什么东西递了过去。 姜栩栩忍不住看向褚北鹤，他哪里来的土特产？ 褚北鹤对上她的视线，微微一笑。 本来是没有的，但是他叫他姐夫…… 姜栩栩：…… 姜溯兴冲冲接过褚北鹤递过来的东西，一看有些懵， “姐夫，这是什么？” 只见姜溯手里赫然是一颗好似矿石打磨过的珠子。 姜栩栩看到那珠子上散出的金光以及属于褚北鹤的气息，眉心一跳，这东西材质看着怎么那么像他给她的脉心石？ 就听褚北鹤道， “这是生长在我脉心周围的一种矿石，灵气充足，戴在身上能保你神思清明，读起书来更容易集中精神。” 一旁的薛凝玉一听眼睛一亮。 这个好！ 姜溯却暗暗垮了脸，这作用对他来说意义不大啊。 他真没多喜欢读书。 似是见他有些失落，褚北鹤又补充，“也能抵御妖邪侵害。” 姜溯闻言更不稀罕了，他身上可有他姐给他的玉牌还有诸多辟邪除魔的符篆。 他都敢夸下海口，但凡现在他面前站着一只恶鬼，不用他姐出手，他扔符都能把对方扔死。 三婶薛凝玉看他这副不识好歹的样，刚要出言教训，就听一旁，姜栩栩施施然补充， “珠子上附有金光气运，戴着它你游戏抽卡基本想抽到什么就有什么。” 这话一出，姜溯眼睛噌一下就亮了，“真、真的吗？！” 虽然他是氪金玩家，但是还有很多特殊道具是氪金也氪不到的。 姜栩栩就看着他，微笑，“当然是真的。” 话落，忽然一伸手，将他手里的珠子收回来，又道， “不过你看着也不稀罕，这东西就不用勉强收下了。” 说着反手将珠子塞回褚北鹤手里，同时朝他眼神示意—— 收人礼物还收得挑三拣四，惯得他。 没有说一筐好话别轻易给他。 褚北鹤接收到她的眼神，知道她这是给自己“出气”，黑眸带起丝丝笑意，朝她点点头，表示明白。 姜溯却是傻眼了，反应过来，立即急了。 “不是，姐！哪有送出去的礼物又收回去的！” 一边说，又一边眼巴巴瞅褚北鹤， “北鹤哥，哥！我错了，这礼物我特别喜欢！真的！姐夫！你是我亲姐夫！” 姜溯这样子，看得旁边几人都忍不住呵呵直乐。 他们都看出来了。 栩栩分明就是先勾起姜溯的心，再让他亲眼看着他错失礼物，杀人诛心，还是熟悉的配方。 回到姜家的第一天，热热闹闹。 直到入夜，家里恢复平静，姜栩栩才找上闻人戚戚，把自家妈妈从姜禹城那里“借”出来，这才拿出了自己带回来的“东西”。 她已经知道自己没能及时回来后妈妈和外婆之间爆发的争吵，虽然她没有给姜溯带什么土特产，但她确确实实，给闻人戚戚带回了一份“礼物”。 闻人戚戚看着她拿出来的礼物，微微一怔。 那是一根雪色狐毛，而狐毛上，分明是闻人白依的气息。 第1104章 给闻人戚戚带回的礼物 狐毛莹白如雪，像闻人白依送给姜栩栩的那一根，又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姜栩栩没有解释，掌心托着那根狐毛，而后单手掐诀， “溯！” 伴着一声清音敕令，姜栩栩轻轻一吹，掌心中的狐毛瞬间轻轻飞出。 飞到面前的虚空之上，而后化作点点流光散在眼前散开的领域之中。 闻人戚戚眼前场景变幻，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入栩栩的意念领域，却发现眼前的领域明显与以往不同。 与其说是领域，更像是栩栩某一段记忆凝成的幻境展开。 因为她的视线此时便随着幻境飘在半空，顺着这带着古色古香的别院长廊，转入卧房。 然后，她看到了……闻人白依。 不只是她，还有，她的父亲。 闻人戚戚心尖蓦地一紧。 对于父亲的记忆，闻人戚戚一直都有。 在她记忆里，父亲一直是文采飞扬，儒雅风趣的人，他会写很多有趣的妖鬼话本子。 也会给她念他写的话本。 他说，这些话本故事都是来源于她母亲给的灵感。 他说，她的母亲是最美丽的大妖。 他还说，她的母亲，很爱他们。 小时候的闻人戚戚是信的，但后来，她觉得那都是父亲对她的谎言。 毕竟，如果母亲真的爱他们，她怎么会丢下他们消失了好几年？ 如果不是她突然消失，父亲又怎么会去找她，然后，最终死在了去找她的路上？ 哪怕后来她接她回到了闻人族苑，她也从未对她表现出多少疼爱。 小时候的她不理解，但长大后她就渐渐明白了。 她的出生，不过是一场试验。 她之所以会有一个人类父亲，并不是那些话本子里写的人妖意外相恋上了。 只是因为她需要有一个半妖血脉的孩子。 此时陡然在幻境中看到了活着的父亲，闻人戚戚眼前有一瞬的恍惚，更别说，此时和父亲在一块的，还有她的母亲。 似是记忆里曾经有过的样子。 但又多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柔和。 “这是我被卷入时空乱流时意外见到的。” 姜栩栩出现在她身边，轻声解释， “当时的神魂状态下，只能借外婆的狐毛存起很短的一段记忆画面。” 姜栩栩说话间，便见幻境中，闻人白依已是大着肚子的状态。 何之淙紧张兮兮地绕着她转，一会儿要她小心台阶，一会儿作势要扶她，然后被闻人白依很是嫌弃地一巴拍开。 “我乃狐王，怀个崽罢了，少把我当寻常女子看待。” 何之淙就委屈巴巴，“可你在我这里，只是我妻子啊。” 闻人白依似是没了脾气，只能听他的话坐下。 男人见状，又得寸进尺地提出想趴她肚子上听听女儿的动静。 毕竟是妖，尽管孩子还未降生，闻人白依便已知晓肚子里怀着的是个女儿。 闻人戚戚便看着，素来说一不二，对上族人忤逆宁肯直接动手也懒得废话的母亲，在父亲几句讨好的缠哄下，再一次默许了他的行为。 何之淙听够了胎音，眼底尽是温柔。 他说， “我们的女儿，日后必定和你一样，是个美丽又强大的姑娘，待她降生那日，我要给她埋下我亲自酿的女儿红，酿十八坛！ 就埋在咱们院子里那棵梨树下，待她出嫁，便将这座山，这座庄子，连同那十八坛酒当做她的嫁妆给她。” 闻人白依就很嫌弃， “孩子还没出生，你就想着将她嫁出去了，想得未免也太远了。” 她吐槽完他，自己又接着道， “既是我的女儿，不嫁又如何？她若喜欢，娶个男子也可，届时不管嫁妆还是聘礼，都要给她最好的……” 幻境中的闻人白依眉眼是闻人戚戚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如是说着，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眸中妖光一闪，目光陡然凌厉，看向了所在闻人戚戚的方向。 幻境是以姜栩栩的视觉记录，所以闻人戚戚才会觉得那一眼是看向了自己。 幻境中的闻人白依显然是感应到了姜栩栩的神魂波动，直接就出了手，而在她出手的同时，幻境也跟着散去。 记忆到此结束。 姜栩栩和闻人戚戚回到现实，屋中依旧只有两人。 她又将自己在时空乱流中断断续续见到的一些碎片画面说给了闻人戚戚听。 有了前面的画面佐证，闻人戚戚仿佛能够想象出闻人白依和她父亲曾经相识相爱的过程。 从最初的恍惚，到后面的不可置信。 她的母亲，是这样子的吗？ 只是，后面何之淙为什么会死在战乱之中，而本该在他身边的闻人白依又在哪里，姜栩栩也不知晓。 她想，那或许也是妈妈的心结之一。 将手中那根记录着记忆碎片的狐毛放到闻人戚戚手中，姜栩栩只轻声道， “我对外婆的了解不深，但如果你有疑问，不妨直接问她。” 不管是闻人白依还是闻人九枵。 他们似乎都并不是过去所见的对她毫不在乎。 姜栩栩并不在意是不是跟闻人一族处好关系，但她不希望妈妈存有心结。 就像她那个时候。 既然有疑问，那就找到她，当面问个清楚。 闻人戚戚闻言微微垂眸，半晌似是叹息一声，“你觉得我没问过吗？” 她并不是一开始就认定她不爱她的。 只是，她的母亲，一直肯直视她的问题。 就像今天。 她明明也问了她，可她从来不肯正面回应。 闻人戚戚心里再有怨气又如何？打又打不过…… 姜栩栩凝眸想了想，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凑近闻人戚戚，在她耳边小声提了个建议。 闻人戚戚闻言微微瞪大眼，面露诧异， “可以这样？要是真这么做，她不会打死我吧？” 姜栩栩一脸严肃道， “不会，你是她女儿，她肯定不至于为这点事打死你。” 闻人戚戚觉得姜栩栩说的有点道理。 “那她要是知道是你出的主意会不会打死你？” 姜栩栩摇头，十分自信， “我现在是全族的希望，打死那帮族老都不可能打死我。” 闻人戚戚瞬间就放心了。 甚至有点跃跃欲试，想连夜飞回京市族苑。 最终打消闻人戚戚这一打算的，是门口突然响起的敲门声。 只听，姜禹城沉稳又故作淡定的声音一本正经响起， “栩栩，咳……天挺晚了，能把你妈妈还给爸爸了吗？” 第1105章 被排挤的姜禹城 这两年姜栩栩和姜淮都在京市，闻人戚戚作为“陪读”大部分时间也在京市。 这就苦了姜禹城了。 老婆闺女儿子都不在身边，只能逮着机会就飞京市，恨不得把工作重心全搬到京市去。 好不容易人都回来了，姜禹城哪里甘心继续“独守空房”？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很快房门被打开，下一秒，怀里就被塞了个人。 是戚戚。 当着女儿的面，姜禹城自然不好跟妻子搂搂抱抱的，再说女儿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他作为父亲当然也要关心一下。 姜禹城心里是这么想的，然而，眼睛刚刚扫过，看到闻人戚戚略微有些发红的眼尾，当下什么关心问候都被他一下子抛在了脑后。 脸色一肃，问她， “怎么了？” 是京市那边出什么事了？ 还是……在岳母那边受了什么委屈？ 闻人戚戚只道，“回去跟你说。” 说完扭头，示意姜栩栩，“之后的事我会处理，你好好养你的。” 明明神魂受损，一回来还要操心长辈的事，闻人戚戚觉得自己这个母亲有些失职。 姜栩栩乖乖应了，见姜禹城一副好像被两母女排挤了的样子，又补充， “刚刚跟你说的事，你可以让爸爸帮你。” 姜禹城听到还有自己的事，顿时来了点精神。 嘱咐了一下栩栩好好休息，这就领着闻人戚戚回屋。 之后的事情姜栩栩果然没再管，毕竟神魂受损，姜栩栩这一觉睡得有些长，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 姜老爷子提前得了儿媳妇吩咐不让打扰孙女睡觉，见她醒了，便让阿嫂把炖好的汤端上来。 “禹城和戚戚今早又回了京市，汤是你母亲交代给你炖的。” 老爷子说着顿了顿，又补充， “你奶奶盯了一上午，火候刚好。” 姜栩栩接汤的动作微微一顿，点点头，“谢谢老太太。” 然后接过来喝了。 当初姜栩栩一声姜老太太叫到现在都没改口，姜老爷子这两年没少听老妻在他耳边念叨。 不过老爷子不管这事，既然一开始选择了冷待这个孙女，现在这个结果，也是她该自己受的。 他不会拿长辈的身份去压着栩栩非要原谅对方。 姜栩栩就喜欢姜老爷子这种不多干涉的态度。 喝了汤，吃过饭，姜栩栩便想去找褚北鹤。 既然要休养，那当然是选择灵气最纯粹的地方休养更事半功倍~ 姜老爷子知道这个孙女特殊，也不管她。 上楼，就发现老妻探着脑袋，像是看他，又像是在看他身后，半晌，开口问他， “她去褚家了？” “嗯。” “那汤也喝了？” “嗯。” “那她就没说点什么？” 老爷子这回总算不嗯了，看着老妻，似故意道， “她说，谢谢老太太。” 姜老太太脸颊褶皱微微一抽，半晌又气呼呼地扭身走了。 就知道这丫头心硬得很！ 一声奶奶都不舍得喊，还喝她炖的汤！ 哼！ …… 另一头，京市。 时隔一天，闻人戚戚又重新回来，想到昨天质问闻人白依的情形，她心情说不复杂是假的。 再看旁边的姜禹城，“你就在外面等我吧。” 族地不允许非本族人擅自进入，虽然当初闻人九枵作为“娘家人”上门送过嫁妆，但族中到底还有不待见人类的族人。 而且，姜禹城作为一个普通人，闻人戚戚并不希望他和妖族牵扯太深。 姜禹城并不是第一次来闻人族苑，知道这个地方不是那么好进，也没有勉强，只道， “我在外面等你。” 又道，“东西我都让人准备好了，不过你也别硬着来。” 闻人戚戚对上姜禹城还是好说话的，应了声，这边往里走。 漆红的大门，在闻人戚戚进入后自动关闭，半点没有将门外站着的姜禹城当做可通行对象。 姜禹城也不恼，转身走回车边，静静等着。 门内，闻人戚戚径自往闻人白依所在的院子而去。 都知道她和栩栩几人回了海市的姜家，对于她去而复返这件事，族里虽有人表示意外，但也不敢多问这位的事。 毕竟问错了话，这位是会直接骂人的。 别看她妖龄小，但她连族老都骂。 闻人白依对于重新回来的闻人戚戚也有些意外，她不认为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毕竟该问罪的昨天都问过了。 那能让她刚回去又急匆匆跑回来……是栩栩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闻人白依心里正想着，就听闻人戚戚终于开口，却道， “我已经知道所有事了。” 闻人白依挑眉，就听她说， “关于你和我父亲的事情，栩栩都让我看到了。” 闻人戚戚说着，抬手将姜栩栩用以存放记忆的那根狐毛抛出。 狐毛在空中化作点点灵光，而后再次重现姜栩栩神魂记录过的那些记忆片段。 陡然在她意念领域之外的地方看到那熟悉的面容，闻人白依眼眸蓦地一颤。 她看着那人小心翼翼地待她，满眼期待地跟她缠哄，思绪仿佛被瞬间拉回了那段时光。 她狐生中，最平淡又最幸福的那段时光。 眼前的画面只轻轻闪过，又被闻人戚戚抬手快速收拢，她看着闻人白依，眼神依旧带着执拗，却没了昨天质问她时的争锋相对。 “我一直以为……你不爱他，也不爱我。” 闻人戚戚说，“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不会知道，你们曾经也有过那样的时光，是我……我误会了。” 闻人白依看着她，后者微微垂眸，声音似有些压抑，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愿意跟我解释？为什么不肯跟我说清楚。” 闻人白依静静听着，好半晌，只问她， “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 闻人戚戚抬眸，视线紧紧盯着她，没有犹豫地问她， “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们？为什么不救他？” 又为什么，这些年对她不管不问…… 她的问题，似乎早有预料，闻人白依却依旧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神色如旧，看着她，反问，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一点记忆碎片，便要来诈她的话？ 闻人戚戚：…… 被当场拆穿，闻人戚戚也不慌。 栩栩说了，诈她只是第一步，如果用软法子诈不出，那就进第二步。 用硬的。 第1106章 破冰 收起刚才理解的样子，闻人戚戚转成一副冷酷无情又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拿出手机，在页面上操作两下，而后展示给闻人白依看。 只见手机画面里，赫然是闻人戚戚刚才显示过的记忆碎片做成的视频。 只是比起记忆的平淡，视频明显加了画面渲染和细节放大。 将闻人白依眉眼间隐藏的那点温柔全扒了个一干二净。 闻人白依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记忆也会成为视频的主角，被人为地逐帧放大处理。 眼尾微微一抽，闻人白依看向闻人戚戚，眼神里带了些无语。 闻人戚戚顶着她灼人的视线，只道， “我只想要一个答案，你要是不肯说，那我只能将这段视频，直接发在灵事论坛。” 想着栩栩出的主意，她又故意带了些无赖的口气道， “相信玄门还有妖族的都很想看看，狐王大人私底下温柔的一面。” 闻人白依：…… 闻人戚戚从小就不算个乖的，也经常做不按常理出牌的事，像离族以半妖身份加入玄门，这在整个妖族来说都算是历经叛逆道。 闻人白依并不意外她会耍手段。 只是没料到她的手段这么“无赖”。 把父母的婚后视频当八卦宣扬出去，亏她想得出来？ 不，或许想出这种耍赖办法的也不是她，而是将这段记忆展示给她的那个人。 “你真的觉得，我不允许的情况下，你能将这样的视频发布出去？” 闻人白依反问她，面上依旧是那派冷淡随性，闻人戚戚刚要开口，又被她冷冷打断， “即便你提前做了备份成功发了出去，让玄门和妖族的人看到视频，对我来说也根本不痛不痒。” 闻人戚戚只问她，“你不想要你狐王的面子了吗？” 闻人白依就笑了，笑容里却莫名地多了几分看不分明的情绪。 “你觉得，想要脸面，能坐得住狐王之位吗？” 如果她会被区区小把戏威胁，那她就不是狐王了。 闻人戚戚就看着她，她当然知道，这样的把戏根本威胁不到她半分。 不止她知道，栩栩也知道。 所以，她们还有第三步。 没有任何预料的，闻人戚戚忽的朝着闻人白依所在冲了过去。 闻人白依眼眸微眯，以为她是想要来硬的动手，正要抬手，却冷不丁的，怀里猛地撞进了一颗脑袋。 腰，被一把抱住。 而那颗脑袋，却直直埋进她的怀里，不带任何攻击，反而当着多年不曾有过的依恋。 她就那样抱着她，用带着委屈又依赖的声音闷闷地喊她， “母亲……” 闻人白依身子微僵。 自他死后，她已经忘了，戚戚多久不曾这样亲密地抱着自己，甚至，用这样的声音喊她母亲。 她的女儿，很早之前就和她形同陌路。 这其中有戚戚怨恨她的原因，也有她的原因。 时日太久，闻人白依已经分不清了。 闻人戚戚就那样埋在她的怀里不动。 若是以前，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对闻人白依做出这样的举动。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不被爱的人，撒娇打滚也换不来半分怜惜。 所以她很多年以前就舍弃了用这样的方式来得到关注。 可是，她在栩栩那里，看到了不一样的母亲。 栩栩说，她可能是爱她的。 所以她也想赌一次。 赌她不会对她无动于衷。 …… 陌生又熟悉的温暖气息萦绕在鼻尖，闻人戚戚从最初的僵硬，再到不管不顾，再到，重新陷入平静。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主动靠近也宣告失败时，忽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处。 紧随其后的，是熟悉的九尾气息环绕。 闻人白依身后不知何时显出了九尾，而此时那九条尾巴，就那样从她身后往前，如同曾经闻人戚戚拥抱栩栩那样，将她的孩子也裹在其中。 头顶似传来一声无声的叹息，闻人戚戚在察觉到自己被母亲的狐尾裹住的时候，鼻尖蓦地一酸，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试探，那么眼下，她却是完全沉浸于这样的温暖之中。 然后，放任巨大的委屈将她彻底淹没。 她觉得很委屈。 可偏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委屈。 手臂下意识将人紧紧抱住，这一刻，她仿佛又成了一个孩子。 “母亲……呜呜……母亲……” 闻人白依的心跳因着她放肆的痛哭而有一瞬的紊乱。 这些年淡漠随性的外壳，终究因她这一声母亲而出现了裂缝。 许久以后，闻人白依将她带进了自己的屋子后方。 用尾巴替她擦掉脸上的眼泪，然后，她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到她的怀里。 闻人戚戚抽抽鼻子，打开盒子。 却见里面放着的，赫然是几本古书。 那书上，是熟悉的墨香，以及……很淡的，久违的气息。 “这是你父亲写的话本。” 这个箱子里的，都是他手稿装订后的孤本。 当年闻人戚戚被带回族地后曾经问过，闻人白依却告诉她，那些东西都烧了。 “这些年我每次翻看后，都会用术法将它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只是反反复复下来，属于那个人的气息也已经很淡了。” 闻人白依说这话时，眼底仿佛又显露出那记忆画面中才有的温柔。 闻人戚戚怔怔看着怀里被精心保存过的话本，再看面前的闻人白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半晌，只艰涩地开口， “所以，你是因为喜欢他，才和他在一起的。” 她的出生，也是因为爱意的结合。 闻人白依坐到她身边，仿若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随意慵懒，偏又多了几分幽深。 “一开始，我确实只是需要一个人类男子，让我成功生下一个拥有我血脉的半妖孩子。” 这是族中的决定，哪怕她身为狐王，也无法拒绝。 她出现在那座山中，也是为了挑选一个合适做她后代的父亲。 何之淙，并不在她的选择之列。 即便是要与人类结合，她也不喜欢那么文弱的男子。 偏偏，那人仗着她对他的救命之恩，非要对她以身相许。 她和他之间，与其说是她选择了他，倒不如说—— 是他缠着赖着，让她选择了他。 第1107章 她的软肋 闻人戚戚第一次从闻人白依口中听到她和父亲过去的事。 和栩栩这个旁观者的角度不同，闻人白依尽管语气平静，却依旧难掩四百多年过去，她依旧清晰地记得记忆里那个人的事实。 “你父亲他……看着像个端方君子，实则最离经叛道的就是他。” 旁人见着妖会吓得屁滚尿流。 偏他明知道她是妖，却还主动凑过来。 仗着她不出手伤他，于是越发得寸进尺。 即便见了她的妖形，也半点不在意，缠着她给他讲那些妖鬼之事，甚至还将那些事做了个改编，写成了一个个话本子。 原本，按照她和族老们的约定。 在生下一个有着人类血脉的孩子之后，她便要将那个孩子带回族里。 只是当时因为何之淙。 她后悔了。 她将他还有她生下的孩子隐藏了起来。 都知道妖族难有后代，越是强大的妖越是难以孕育子嗣，谁也没想到她那么快能怀上一个孩子。 所以一开始她藏得很好。 但后来，还是叫族老们发现了端倪。 她不愿意让他和孩子涉险，所以独自回了族地。 她想将事情解决了再回来找他们。 闻人白依说， “我离开的时候，在你和你父亲所住的别庄还有整座山头都设下了结界，只要你们不踏出那座山一步，就没有人能发现你们，更不可能伤害你们。” 她没料到的是，尽管她提前交代过，何之淙还是离开了那座山。 闻人戚戚听到这里，微微垂眸。 她不是不知事的孩童，所以还记得那时候的事， “我和父亲在别庄等了你五年。 后来外头打仗了，父亲的双亲还有兄嫂想带父亲和我离开避难，父亲拒绝了，因为他答应过你绝不离开别庄。 是大伯说，边城交战处，出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那只九尾狐还在护城战中受了伤。” 何之淙正是听到这个消息，才会决定离开别庄去找她。 五年杳无音讯，他不愿意再等。 他将闻人戚戚留在别庄，自己带上闻人白依给他的护身法宝去找她。 他说，他要去带她回来。 可是那一去，他却再也没能回来。 闻人戚戚独自在别庄守了大半年，只等来了父亲的死讯，闻人白依将她带回族地，对她的态度却再没了往日的亲近。 她一个半妖，哪怕是狐王的孩子，明里暗里还是受到了不少欺凌。 因为他们都知道，她只是一个孕育返祖血脉的工具。 她对闻人白依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所以她将她和父亲丢下五年不闻不问。 闻人戚戚的生命在那时仿佛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一个是山中别庄，她有父亲母亲，有山中鸟兽快乐相伴。 一个是闻人族地，父亲不在，母亲也不再爱她，只有以强为尊的世界。 闻人戚戚心里不是没有怨过，她也曾试图要一个答案，也曾试图像一个孩子一样寻求她的庇护。 可她的回答总是—— “会被欺凌，只能证明你不够强大。” “你是半妖，天生妖力比起其他妖弱，如果不能自立，又指望谁能一直护着你？” 久而久之，闻人戚戚就放弃了向她哭闹撒娇，她在她眼中，不再是一个母亲。 而是尊贵的狐王。 …… 闻人白依听着闻人戚戚的话，似乎也回忆起了曾经的种种。 眼眸微敛，好半晌，她才终于开口， “当时离开，是因为族里发生了一些事。” 她本以为能很快处理，但当她回到族地，却发现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从来没想过要抛下他们，更没想过，对于经过数千年狐生而言短暂的五年，对于人类来说过于漫长。 闻人戚戚就看着她，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将她绊住了整整五年，甚至中间连一点消息都不肯传给他们。 如果，她中间哪怕传回一个消息，父亲都会乖乖留在山里等她。 闻人白依似是知道她心里的疑问，这次没有再选择瞒她， “闻人一族里，混入了被儵厄控制的族人。” 闻人白依一句话，叫闻人戚戚瞳孔微颤，“儵厄？” 怎么又是他？ 而且这个事，为什么她这么多年都不曾在族里听说过？ 闻人白依道， “当时找出并清理出这些族人花了一番时间，但也依旧没能彻底清理干净。” 儵厄的恶念无形，在对方没有明显显露出恶意之前，很难被发现。 闻人白依不确定族里还有多少没被清理出来的族人，更不可能将何之淙和戚戚暴露在明面上。 但她还是没能防住。 何之淙到底只是个普通人。 闻人白依这些年一直不敢告诉闻人戚戚，是因为她很清楚，之淙的死，不过是被儵厄控制的族人用来重伤她的手段。 换而言之，她的父亲，其实是因她而死…… 已经受过一次教训，她又怎么敢，再将自己的另一处软肋轻易地展示在众人眼前。 或许是因为她对闻人戚戚不在意的态度， 又或许是因为戚戚是最有可能生下返祖血脉的半妖，这些年那隐藏在闻人一族中的人没再出手。 尽管对方看似沉寂，但闻人白依知道，对方一直藏匿着，并且等待伺机而动。 甚至她有种预感，在栩栩已经成功修出十尾的情况下，那个人，一定很快会再次冒头。 …… 山风嗬嗬吹过。 族苑的漆红大门外不远处，倚靠在车边静静等着的姜禹城被山风吹得迷了眼睛。 司机兼助理走下车来，示意姜禹城， “姜总，还是进车里等吧。” 姜禹城随手拿过帕子擦了擦眼，而后看着面前始终紧闭的漆红大门，摇了摇头， “不用。” 不能陪她一起进去也就算了，总不能她在里面备受煎熬，他却舒舒服服地在车里坐着。 他就站在这里。 站在每个闻人一族的族人看得到的地方。 助理开口，还想再说点什么。 忽的又一阵清风吹过，而后，似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落在了他们车子的顶部。 姜禹城似有所感，扭头看去，就见眼前的车顶上方，赫然是一双脚。 第1108章 小姨助攻，女婿给你带来了 他的车顶上，此时站着一个人。 火色狐尾扫过，助理只觉眼前一花，而后整个人瞬间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姜禹城见状，面上没有露出太多慌乱之色，只退后一步，抬眼，看清了车上站着的人。 准确来说，是妖。 热烈的火红色狐尾在她身后随意张扬，女人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眼底露出些许玩味和好奇。 忽然，她俯下身来，朝姜禹城摆出凶喝模样的同时，脸上同时显露妖形，一颗脑袋尽数化作狐狸的模样，龇牙咧嘴，凶得吓人。 姜禹城却一动不动，看着面前的狐狸，镇定如初，而后沉声开口，唤她， “小姨。” 一个称呼，把原本还龇牙露凶的赤狐弄得表情一僵。 耳朵动了动，闻人木雅倏然幻化回原本人形模样，眯着眼盯着他，满眼好奇， “你认识我？” 姜禹城嗯了一声，“听戚戚提起过您。” 他视线扫过对方身后不多不少的七条尾巴，又一身沉稳郑重表示， “那年姜淮被带回族地困在结界中，还要多谢你。” 闻人木雅干脆地往车顶盘腿一坐，然后冲他摆摆手， “不用你谢，我本来也不是为了你。” 姜淮是戚戚的孩子，按辈分也算是她的侄孙了。 姜禹城却依旧一脸沉肃， “作为孩子的父亲，我早该登门致谢。” 他说着，忽然转身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将其中两个礼盒捧了出来，送到闻人木雅跟前， “这是早前给你准备好的谢礼和一份见面礼。” 闻人木雅看着他手上那精致的礼盒，却没有接过，而是尾巴一摆，身子往车子后备箱挪去，低头一探。 再看向姜禹城，微微挑眉， “这是不止准备了我的，还有其他人的吧？” 她说着起身，轻轻一跃，悄无声息地落地，站在姜禹城面前，抱胸， “你算准了今天能进这个门见到我不成？” 姜禹城只道， “我没算过，只是这些礼物备好后，每次出门，我都会让人带上车。” 他顿了顿，看一眼面前的闻人木雅，补充， “以备不时之需。” 显然，眼前突然出现的闻人木雅就是这个不时之需。 闻人木雅闻言看向他手里的礼盒。 要知道姜淮被带回族地这事也有两年了，要是这礼物是那会儿备上的…… 那这人就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碰见闻人一族族人的情况下，一直随时备着礼物？？ 饶是闻人木雅，也忍不住一副看妖怪的眼神看面前的姜禹城。 戚戚选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个什么人啊？ 本来只是好奇出来见见，现在看来……还有那么点意思。 眯了眯眼，她忽然问， “侄女婿，想见你正经丈母娘吗？” 姜禹城闻言一怔，下意识站直了身体，声音却沉稳如旧， “如果有机会，自然应该拜访。” 但他不是，进不去嘛。 光是这扇带着结界的红漆大门，未经允许，他就进不去。 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闻人木雅面上满是随意，只道， “你要是有那个胆子，那就带上你的礼盒，跟我走。” 闻人木雅说着走到门前，抬手一挥，紧闭的漆红大门瞬间缓缓打开。 随后她扭头，状似挑衅地看一眼姜禹城， “怎么样，敢吗？” 姜禹城没有犹豫，只道，“稍等我一下。” 他先是将倒地的助理扶起，确定他只是暂时睡过去，又锁了车，将后备箱的东西搬下来。 闻人族苑，助理肯定是不能跟进去的，这些东西只能是他自己搬。 看着眼前垒成半人高的礼盒，姜禹城扯开西装扣子，作势要搬。 那边闻人木雅啧了一声，身后赤色七尾蓦地扫过。 火红色的妖气伴着几根狐毛，在空中凝聚成数只红色的迷你小狐狸。 姜禹城就见，小狐狸们排队跳上礼盒，两只托住一个礼盒就往里走。 很快，礼盒被小狐狸们瓜分，姜禹城一身轻松，身后跟着托礼盒的迷你小狐狸，就这样，跟着闻人木雅，走入这座占据半个山头的闻人族苑。 …… 另一边，族苑内。 彻底说开了的母女两人此时正有些别扭地挨坐在一块。 关于隐藏在族中的儵厄恶念暂且不提。 虽然消除了多年的隔阂，但到底生疏了那么多年的母女，想要一下子变得亲密总是需要一个过程。 之前抱着人委屈巴巴喊母亲那是策略之一，属于破罐子破摔。 闻人戚戚到底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到底不好意思再像幼崽一样对母亲做出蹭蹭抱抱的动作。 虽然不至于做出太亲昵的举动，但闻人戚戚对闻人白依态度上也明显多了几分自在。 说开之后，她很快就惦记起了还在族苑外头等着她的姜禹城。 却没有提出离开，而是挪了挪屁股，与闻人白依挨得更紧密些，然后歪头问她， “既然这样了，那你要不要见见你的女婿？刚好，他人就在外头呢。” 闻人白依正感受着女儿贴近的气息和温度，陡然听到“女婿”两个字，眼神瞬间淡了好几个度。 有些不感兴趣地往边上歪了歪， “再说吧。” 虽然她也有过一个人类丈夫，但对于拐走自家女儿的人类男人，她委实算不上多喜欢。 闻人族苑，也不是他一个人类该进来的。 见闻人白依明显不待见的语气，闻人戚戚瞬间就急了，抱住她的胳膊， “怎么就再说？人就在外头，他还是特意跟我一起过来的。” 闻人白依看一眼被她抱着的胳膊，没有应声。 闻人戚戚当即抱得更紧，声音里也带着些耍赖的味道， “我父亲也是人类，你怎么还看不上人类啊？那是我男人！你孙女的爸爸！这么多年了你都没见过！” 闻人白依瞥她一眼，看她那没出息的样子，就是不松口， “你都说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现在也没必要见，不见！” 闻人戚戚下意识还想跟她“理论”，蓦地想起记忆碎片中父亲的做法，当即敛了不满，抱着胳膊，扯一扯， 再扯一扯。 此时无声胜有声。 闻人白依：…… 就在闻人白依被她缠得受不住，正打算松口时。 忽然，外间的门被呼啦一下推开，属于闻人木雅和姜禹城的气息瞬间涌入。 紧随而来的，还有闻人木雅一声轻快地呼喊， “姐！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第1109章 丈母娘见女婿 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闻人白依见到了自己传说中的女婿。 第一反应是—— 女婿长得有点老。 虽说在人类中，这个年纪保养得还算可以。 但丈母娘看女婿，哪有不挑的。 比起闻人白依带着随意审视的目光，姜禹城要显得淡定许多。 毕竟是在商界走过多年的人，虽然他的年龄甚至都比不上眼前大妖的一个零头，但岁月也在他周身沉淀出一身处变不惊的气度。 “您好，初次见面。” 姜禹城面色虽然依旧严肃，但说话的语气却带着敬重， “贸然上门，还望不要介意，这是给您准备的见面礼。” 闻人白依瞥一眼被一群迷你火狐狸托着的礼盒，挑眉， “这是有备而来啊。” 姜禹城还没开口，一旁的闻人木雅已经动了动耳朵，这题她会！ “他一直备着的，就为了哪天不时之需。” 闻人白依不咸不淡瞪她一眼，还没跟你算账呢，插什么嘴？ 姜禹城只当做看不懂这两姐妹之间的眼神官司，只看一眼闻人白依身边的闻人戚戚。 虽然进门后还没机会说上话，但看戚戚挨坐在对方身边，眉眼间也明显是轻松的模样，姜禹城就知道她和丈母娘关系没了先前的僵硬。 否则，自己大概也没机会站在这里。 于是他道， “一直想找机会和戚戚一起过来正式拜访，所以每次出门，见面礼我都会备着。” 闻人白依哦了一声，然后问， “所以你是在说我不给你机会上门？” 看得出她是在故意挑刺，姜禹城这个年纪了，倒不至于会为这样一两句话而显露尴尬，只依旧肃着一张脸， “我知晓您有您的规矩，既然是拜访您，自然要按您的规矩来。” 闻人白依又哦了一声，“你现在是在抱怨我给你立规矩？” 话音刚落，腰间就猛地被旁边的闻人戚戚手肘来了一杵子。 虽然不痛不痒，但这明显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闻人戚戚就有些幽怨地看她。 她和姜禹城都结婚多少年了，生的孩子都能打死凶兽了，她现在才来摆丈母娘的谱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闻人戚戚不觉得自己是胳膊肘往外拐。 分明是母亲故意挑刺。 姜禹城看着她的小动作，眼底的沉肃化去了两分，眼神示意她没关系。 闻人白依被闻人戚戚这一打岔，也终于没再挑刺，尾巴一摆，收下了姜禹城送过来的礼物。 她故意露出妖形，又散出威压，狐尾在姜禹城面前扫过，见他自顾岿然不动，连眼神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心下也总算满意了两分。 要是连看到一条尾巴都要大惊小怪，那才是真没资格做她闻人一族的女婿。 虽然收下了他的见面礼，却不代表彻底接受对方，闻人白依依旧言辞犀利，问他， “你如今已经年过半百，以人类的寿数来算，时日到底有限，你有没有想过，等你走了，戚戚要怎么办？” “母亲！” 闻人戚戚是真的有些恼。 要不是两人先前说开了，她都要以为她故意让禹城难堪。 她比谁都知道丈夫的心事，自从她从异世回来，姜禹城打扮得明显比过去要年轻，就生怕在旁人眼里自己配不上她。 偏偏闻人白依还要拿这样的问题来戳人心窝。 还什么等他走了，这是咒他死吗？！ 闻人白依这次却没有因为闻人戚戚的话收回自己的问题，视线依旧紧紧盯着面前的姜禹城。 姜禹城倒是不至于因为这样的问题而恼怒破防，但她的问题确实也戳中了他一些心绪。 这些问题，从他知晓妻子的身份后，他已经想过，比起两年多以前的患得患失，如今的他心里早有答案。 “我知道您想说的是什么。” 姜禹城说， “人与妖族最大的区别，在于妖有着超乎人类数十倍的寿数，一个普通人的寿数可能不过短短数十年。 正是因为我的时日有限，所以我才能做到，在这有限的时间里，用我的全部时间去爱护她。” 【我知道以我的寿数，必不能与你相守到最后，但只要我活着一日，你闻人白依就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会用我余生敬你，爱你。】 【不能陪你走完全程，哪怕陪你走一段也是好的。】 许是今天关于那个人的事情被提起了太多次，闻人白依脑海中恍惚想起了那人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眼眸微敛，闻人白依敛去心中的百转千回，终于放弃了再刁难眼前的人。 “伸出手来。” 她忽然开口，在姜禹城伸手时，身后长尾轻摆，忽的在屏风后某处卷起一个小盒子。 狐尾卷着那小盒子将它送到姜禹城掌心之中。 “我不习惯拿旁人的孝敬，这算是回礼。” 闻人白依说， “这是千年荀草，你佩在身上，能保你长寿且容色不老。” 她说着，瞥一眼旁边的闻人戚戚，别以为她不知道。 闻人戚戚从异世回来后就刻意将自己的外表幻化成与他年岁相仿的模样，就是为了假装和这个男人一起老去。 闻人白依对于她这种做法不予置评，但她也不想再过几十年后看到一个满头白发苍苍，看着比她还老的女儿。 世人追求长生不老，她不会违背天道助人长生不死，但叫他在有限的寿数里，和戚戚多相守几年，还是能办得到的。 姜禹城有些心情复杂地接下这份“回礼”。 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想要追求容颜常驻这种事情。 但他也不会清高地表示不需要这个东西。 在他看来，能让他不那么快老去，在妻子面前一直保留自己最好的一面，这并不丢脸。 相反他很幸运。 更别说，这是丈母娘给的。 给了他，就表示认可他作为戚戚的丈夫。 说明戚戚当初选择他是对的。 姜禹城接受得十分良好。 这边，丈母娘和女婿的初次见面进行得十分顺利，另一边，魂树。 被禁锢在魂树下的闻人青白缓缓睁开眼。 只见一道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他的面前。 闻人青白看清来人，眼底微微露出诧异，“你来做什么？” 那人没有说话，只抬手，竟是将属于他的那颗魂铃从他脖子上摘下，而后，在闻人青白不可置信的诧异目光中，蓦地将那颗属于他的魂铃……瞬间捏碎。 第1110章 没有修出十尾 闻人青白瞳孔一缩，亲眼看着自己的魂铃被捏碎，原本因被魂树吸收妖力而虚弱的妖体险些随着魂铃破碎而陷入崩溃。 也就在他妖魂即将跟着奔溃的瞬间，一缕黑气蓦地从他妖魂中钻出。 黑气仿佛一条黑线，将他即将消散的妖魂快速补好。 与此同时，那本已捏碎的魂铃也在空中快速重组，修复。 原本古铜色的魂铃此时却隐隐透出黑色。 黑色的魂铃重新飞回闻人青白身上，很快又隐去黑气，恢复成原本的颜色。 无人发觉，魂树上，那与闻人青白对应的魂铃却隐隐发黑，那黑色甚至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朝着魂树的枝桠蔓延…… * 海市，褚宅。 姜栩栩和褚北鹤，此时正定定看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今年十五，身量比起三年前已明显见长，看到姜栩栩时，态度一如既往的恭谨有礼。 “您好，许久未见。” 少年便是褚修，褚北鹤当初从旁支选出来的继承人。 那年褚北鹤“消失”，褚氏在褚北鹤的提前安排以及姜家的插手下很快度过了混乱期。 如今褚修虽然不算正式接管褚氏，但已经在多位职业经理人的帮助下开始学习和接触集团事务。 更甚者，褚北鹤不在的时候，褚修就是这件宅子的另一个小主人。 姜栩栩自然没有忘记这位继承人，当初选定他之前，褚北鹤还特意让自己见过。 只是此时重新再见，姜栩栩对于少年忽然就多了几分别样的思绪。 不为别的，只因眼前的少年，和当初褚北鹤借用身体的褚悲的模样实在有些相似。 她忍不住看向褚北鹤，这看着不像是巧合。 褚北鹤点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 当初选定他时他尚且不识褚悲，但神魂自过去归来后，褚北鹤再看待褚修时，也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因果。 两人的眼神互动，褚修自然是看不懂的。 见他们不说话，少年只沉思一秒，选了一个能快速拉进彼此联系的话题， “听说你们二位准备举办婚礼，如果可以，请让我帮忙一块筹备婚礼事宜，身为褚家代家主，这也是我的责任之一。” 年纪虽小，说起话来却有种一板一眼的早熟。 只是这话题太过突然，叫姜栩栩明显一愣。 她下意识看向褚北鹤。 举办婚礼……她和他在天元的时候确实说过这事，不过，他们昨天才刚回来，他已经说了吗？ 褚北鹤：…… 他确实说了，但他只是跟褚管家提了一嘴，也是为了让他提前做些准备。 谁能想到，管家直接说给了褚修。 “这个事，不着急。” 姜栩栩说。 她虽然答应了褚北鹤，但让一个孩子替他们筹备婚礼事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褚修像是看懂了姜栩栩的顾忌，只道， “姜褚两家大婚是大事，提前一年筹备也不算急。 我知道你们二位都有自己的事要忙，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会与姜家商量出一个最好的方案，你们如果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我提。” 褚修并不是为了表现，只是如他说的，这就是代家主的职责，同时也是他给自己的考验。 再有就是……他希望为褚先生做点什么。 少年一身板正，努力表现得成熟可靠，姜栩栩还想说点什么，就听旁边，褚北鹤已经开口， “那就交给你了。” 褚北鹤在褚家的身份还在，他的婚事自然需要有褚家人出面，比起其他褚家人，被他亲自选定为继承人的褚修显然要更加可靠。 他一锤定音，将自己的信任交给了褚修。 少年原本严肃板正的神色因着他这一声微微发亮，隐约透出一丝少年欣喜，只一瞬又很快收敛，恢复如初。 得了首肯，褚修就想趁着两人都在尽快定下章程，据他知道，褚管家那边早两年在知道褚北鹤还在时就已经暗搓搓筹备起来，现在并不算突然。 他这边正要摩拳擦掌，忽然，姜栩栩和褚北鹤同时感觉到一股气息快速逼近并笼罩褚家周围。 两人神色一顿，很快打断褚修的话，转而走出别墅，来到外面。 就见，褚家的庄园别墅上，此时盘踞着一条银白色的巨龙。 因为刻意隐匿气息身形，普通人看不见巨龙的身影。 但姜栩栩和褚北鹤却能清晰地看见那好像盘玩具一样盘在别墅上的巨龙。 嘴角微抽，姜栩栩只唤他， “椒图。” 银龙歪过脑袋，看到两人，顿时喷出一口龙息，随后张口，哇哇叫了起来， “你们……回海市居然不叫我！” 龙身绕着别墅转过一圈，终于化回人形出现在姜栩栩和褚北鹤面前，只脸上还有些气鼓鼓的，显然因为自己被抛下而有些生气。 凭什么啊。 姜栩栩回海市前特意去接了归墟，金小鹤和金小栩，甚至连三树都一起带回来了，就是没带他！ 他也一直惦记着他们的啊！ “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担心得每天什么都做不了！结果你们回来居然不喊我！” 友谊的小船翻了！ 姜栩栩听着他气呼呼的指控，没有争辩，只默默掏出手机，打开。 “我们昨天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还在《灵感》直播录制，觉得不好打扰你。” 就见手机画面里，赫然是椒图抓着一只猴妖胖揍，揍完还让对方领着一群小弟伺候自己喝茶吃点心。 只看这一段，真的半点看不出他口中那担心得什么都做不了的样子。 椒图被拆穿，表情有那么一瞬的心虚，但很快又道， “我那都是演的！毕竟我收钱的，我也是有职业素养的……” 不想让她深究，椒图很快转移话题，假装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问他们， “怎么样？这趟还顺利不？三树借到神魂了吗？我怎么听说栩栩修出十尾了？真的吗？我怎么感觉你神魂气息比之前还弱了点？” 褚北鹤想说姜栩栩在和三凶对战中神魂受损还没完全修复，就听姜栩栩忽然开口， “我没有修出十尾。” 褚北鹤闻言一怔，蓦地扭头看她。 姜栩栩对上他的目光，只敛声说， “当时在天元，神魂确实曾经顿悟出十尾的力量，但是回来以后……我感应不到了。” 第1111章 十尾也能讨封? 姜栩栩在回来后其实就察觉到了异常。 当时她只以为是神魂受损，等恢复了就好。 但今天在褚北鹤身边待着，她试过用神魂感受领域力量，也因此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力量并没有任何突破。 在天元抱住蒹葭那一次……或许只是因为巧合。 也或许，是因为当时的她和蒹葭的神魂恰好有了共鸣，所以意外地化出十尾。 但也仅仅只是那一次。 椒图听着姜栩栩这话，刚刚喋喋不休的劲一下子就蔫了。 当即闭上嘴不敢再瞎问什么十尾的事。 褚北鹤虽然也有些意外，但他不怀疑栩栩的感应，只轻声道， “十尾天狐本就是天道的机缘，至少这次你触碰到了机缘的一角，没你能修出十尾，只能说明时候未到，不要着急。” 比起她为什么没能感应到十尾的力量，褚北鹤更担心她会因此失望。 虽然栩栩曾说三年之期是为了给自己争取积蓄力量的时间，以得到和闻人一族抗衡的力量，但褚北鹤一直都知道，她从不喜欢说空话。 她说三年，就是真的想要用三年时间站到那个位置。 姜栩栩闻言朝他点点头，虽然从她开始学习玄术以来便极少遇见挫折，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承受挫折的勇气。 她心里清楚，比起旁人，她得到的机缘已经足够多。 椒图听着褚北鹤都开始哄人了，忙也跟着附和， “没错，你都九尾了，十尾还会远吗？这次机缘没抓住不要紧，下次抓住就好，或者你的机缘就跟我一样，找到一个有缘人，闪电一霹雳，十尾这就化成了。” 椒图这么一说，觉得自己这个提议还挺可行的。 蛟蛇和黄鼠狼都能讨封，九尾狐说不定也行呢？ 这种事，不试试怎么知道？ 万一就成功了呢？ 姜栩栩不知道椒图已经开始琢磨她的讨封剧本，她说出这事也不是因为没能修出十尾而失望，只是单纯地想告知他们。 毕竟褚北鹤和三树都亲眼看出她化出了十尾，连闻人一族的一众族老们也以为她修成了十尾，自己隐瞒着反倒不好。 …… 京市。 尚不知道栩栩这边的情况，闻人戚戚还招呼着想让闻人白依和姜禹城一块吃顿饭。 妖族虽然没有这种习俗，但人类世界有啊。 既然认了亲家，那总要坐下来一块吃个饭才算数。 而且准备的菜色如何，还能反应长辈对对方的态度。 闻人戚戚兴致勃勃地带着闻人木雅准备，闻人白依是看出来了。 这女儿和她那个人类父亲是一样的，至少稍微松个口，她就能顺着杆子一路往上爬。 就像现在。 “既然是要一起吃饭，那是不是得把九枵也喊过来？” 闻人木雅似是不经意提了一嘴。 闻人白依视线便轻轻扫过闻人戚戚。 要说别扭，这女儿别扭的对象可不止她一个。 闻人戚戚听到闻人九枵的名字眼眸顿了顿，而后只含糊道，“喊呗。” 说完，见闻人木雅没有动作，以为她是等自己去请，就听闻人木雅说， “我就知道你会应，所以我已经提前喊过人了。” 闻人戚戚：…… 似是回应她的话，这头话音刚落，闻人九枵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院外。 他进来时看到姜禹城也并没有太多意外，显然已经从闻人木雅那里听说了事情。 只是看着满桌子饭菜，却开了口， “妖族没有每日进食的需求，菜我就不吃。” 闻人戚戚听他说话就下意识想怼他，然而她这边刚竖起眉毛准备开怼，就见闻人九枵扬手间，便见两只小狐狸踮着脚，呼哧呼哧抬进了一摊子酒。 古老的酒坛，还带着一股子新鲜的泥土气息。 闻人白依看着那酒坛，眼神有一瞬的恍惚。 闻人戚戚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闻九已经随手打开了酒坛。 醇厚扑鼻的酒香，只稍稍一闻便感觉到了醉意。 闻人戚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酒的来处。 就听闻人白依说， “他亲手酿制后埋下的女儿红，今天喝上，倒也合适。” 本就是为了女儿出嫁时酿制的酒，等了四百多年，终于有了被开封的机会。 闻人九枵也道， “饭我虽然不吃，但这个酒却可以喝。” 闻人戚戚先前用来“威胁”闻人白依的视频就是姜禹城帮着剪辑的，自然他和闻人戚戚都意识到了。 这是何之淙留给闻人戚戚的“嫁女酒”。 时隔四百年，她不仅重新看到了父亲的手稿话本，还看到了他留给自己的酒，这一刻，属于父亲的记忆似乎也在脑子里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那个缺失了四百多年的位置，仿佛因为这一坛酒的出现，在此刻被填充。 闻人戚戚闻着酒香，鼻尖涌起一阵酸涩，直到姜禹城轻轻拉住她的手。 闻人戚戚收敛起心中思绪，看着闻九倒酒的动作，还不忘问他， “这酒放了四百多年，还能喝嘛……” 她倒是不担心闻九和闻人白依他们，都是千年大妖，就算喝了过期酒也不会有事。 但姜禹城可是普通人，待会儿吃坏肚子或者中毒就不好了。 闻人戚戚虽然感激父亲对她的心意，但现实因素也得考虑不是？ 姜禹城想说到底是岳父留下的酒，就算放坏了，他小抿一口…… 应该也死不了。 闻人白依却是知道她的意思，瞥她一眼，只道， “这酒是我教他酿的，用的是妖族的酿酒方法，可存放千年。” 意思是喝不坏你男人，放心吧。 闻人戚戚果然放心了，扭头示意姜禹城放心喝。 妖族的酒虽然也不适合普通人喝，但总归喝不坏。 就是，酒劲可能要比一般酒要足。 姜禹城参加过的酒局无数，酒量自然是有的。 但想到这是妖法酿的四百年份的酒，只浅浅陪大舅子喝了一小杯。 然后，他醉了足足七天。 …… 都知道狐王的人类女婿进了族苑。 不止见过了狐王，还被允许在族苑住下，得知消息的族老们反应不一。 为首的族老闻人邱光只说， “虽然是人类，到底为我闻人一族孕育了十尾的返祖血脉，住便住吧。” 另一族老闻人邱褐却不以为然， “能成功孕育返祖血脉说到底靠的是我闻人一族的血脉，人类而已，换做谁都可以。” 他说着顿了顿，冷哼， “闻人白依和她的半妖崽子都一样亲近人类，当年……她还不承认。” 在座都知道他口中的当年说的是什么，却没有人接话，想到四百多年前那件事，几人皆各有心思。 其中一位族老眼底闪过一瞬阴翳，却又很快隐没，消失不见。 第1112章 狐王有令，封锁族地 族老们虽然各有心思，但不管是看在闻人白依或是已经修炼出十尾的姜栩栩的面上，他们都不至于跟一个人类过不去。 看着族老们各自散去，闻人邱光看着这些老家伙，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好半晌，闻人邱光起身。 身形一闪，便来到了魂树下。 他的身影一出现，便听到了一声极其虚弱的呼喊， “爷爷……是你吗？” 邱光拧眉，沉默一瞬，还是绕道，来到了魂树背后，闻人青白的所在。 只是，在看清树后孙子的模样的瞬间，饶是邱光也经不住蓦然一怔， “你……你的妖力怎么了？！” * 另一边，族苑内。 这里是闻人戚戚曾经住过的院子，地方不大，却一直是她幼年时住过的样子。 摆满各色狐狸摆件的床头，姜禹城躺在床上，呼吸均匀。 这已经是他酒后的第七天。 闻人戚戚趴在床边看着依旧酣睡在梦中的男人，要不是他这一觉气色睡得越来越好，她都要怀疑闻九说他无碍是诓她了。 闻人白依看不过眼她这副稀罕老男人的样子，直接把人喊过来给她梳尾巴。 闻人戚戚认命地给自家母亲梳着尾巴，梳子顺着妖力将柔顺雪白的狐毛轻易梳开，看着她眯着眼舒适随意的样子，只道， “栩栩那边神魂恢复得差不多，她没有修出十尾这事，我没让她说出去。” “嗯。”闻人白依随意应了一声，似是并不在意。 闻人戚戚就忍不住问了， “你既然觉得藏匿于闻人一族的恶念会因为栩栩修出十尾后有所行动，现在栩栩没能修出十尾，她又自己在海市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闻人白依闻言，微微睁眼，却道， “我说它会有所行动，并不代表它会冲着栩栩而去。” 她说， “十尾是一个契机，但这个契机针对的，却并非十尾本身，而是闻人一族。” 闻人戚戚想说闻人一族除了十尾还有什么值得儵厄的恶念觊觎的，只是话还没出口，就听族苑内忽的响起一声惨呼。 下一秒，一股强悍的妖力在族苑内散开。 闻人白依和闻人戚戚几乎是同时神色一凛，两人几乎是同时下意识心有所感。 来了！ 闻人白依倏然将尾巴从闻人戚戚手中收回，而后站起身来，闻人戚戚见状也要跟上，肩膀就被她一条尾巴勾住。 “留下守好你男人，其他事用不着你。” 留下这句话后，闻人白依身形一闪，整个人便消失在院中。 闻人戚戚看向屋内还在睡着的人，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蓦地一跺脚。 她就说，凭闻人白依的妖力，怎么可能让姜禹城一直睡不醒？ 敢情从一开始就是算计好的，就为了让自己乖乖留下来守着他！ 闻人戚戚腹诽间，闻人白依已经来到妖力散出的位置，也就是魂树的所在。 族苑中察觉到异常的族老们也在同时间赶到。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同样的场景。 “这……邱光族老！” 只见魂树前，邱光族老的妖力正随着他的嘶吼声不断散出。 向来体面的邱光族老，此时白发皆散，面上明显生出几分沟壑，更让所有人警惕的，是他此时散出的妖力，分明混杂着明显的黑气。 那黑气中夹杂着恶念，随着妖力散出的同时，更多的是被魂树吸收。 有妖便忍不住惊呼， “魂树！魂树被邱光族老的妖力弄得枯萎了！” 所有人只见，吸收了邱光妖力的魂树，此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变黑枯萎，而魂树上挂着的诸多魂铃，也随着魂树的枯萎一点点染上了黑色。 至于此时魂树下，仿佛被吸干了的闻人青白，形容枯槁却又抱头恐惧的样子，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闻人白依看清眼前情形的瞬间，顾不得多想，两道意念领域瞬间展开，强行将魂树和闻人邱光分开并收入各自领域之中。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必须阻止邱光的妖力继续侵蚀魂树。 因为魂树上的魂铃，代表的是整个闻人一族。 她必须保住所有族人的魂铃不散。 邱光显然也意识到她的打算，被恶念笼罩着散出妖力的同时，克制着嘶吼，艰难发出一声嘶哑的提醒， “杀了……青白……” 真正的源头，不是他。 而是闻人青白。 闻人白依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闻人青白已经随着魂树一并被她收入意念领域之中。 周遭陷入沉寂的瞬间，原本困在魂树后奄奄一息的身影终于停止了颤抖，抬头看清自己所在，嘴角当即缓缓勾起一抹笑， “这里就是，狐王的意念领域……呵。” 随着闻人青白一声轻笑，无数恶念自他神魂处涌出，几乎是瞬间侵入闻人白依意念的每一处角落。 闻人白依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她一直将怀疑目标锁定在族老以及族中上千年的族亲身上，却从未怀疑过闻人青白这个只有二百来岁的妖崽。 尤其，这个妖崽曾经还是犯了错被下令受罚百年的。 来不及多想，属于九尾的妖力全部散出。 闻人白依第一时间封锁了自己的意念领域，在陷入意识封闭之前，她朝族苑中所有人发出一道命令—— “打开族地结界，即日起，闻人一族所有人自我封禁，不得离开！” 命令发出的同时，闻人白依将自己一缕妖力送到闻人戚戚所在的院子。 院中术法亮起，将闻人戚戚还有里面昏睡着的姜禹城瞬间送出了族苑之外。 族老们尚不知闻人白依的领域内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第一时间，以七位族老之力齐齐打开族地结界，将族苑内所有人困于其中。 族地结界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专门为护住闻人一族的，结界一开，整个族地便与三界彻底隔离。 里面的人出不去。 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就在结界张开的瞬间，远在海市，正专心修复的姜栩栩似有所感，遥望京市，微微蹙眉。 就在刚刚，她感应不到闻人白依的存在了。 就像当初她感应不到闻人戚戚一样。 闻人白依，还有闻人一族的族人们……似乎消失了。 第1113章 儵厄的目的:取代天道 闻人戚戚在察觉空间异常的瞬间，第一时间就抱住了床上的姜禹城。 下一秒，两人已经被阵法转移到了疑似山门之外的地方。 之所以是疑似，是因为原先伫立在山前的偌大族苑，以及那熟悉的漆红大门，此时已尽数消失不见。 同时，和姜栩栩一样，她也感应不到闻人白依和闻人一族族人的存在了。 “戚戚？” 姜禹城略带着沙哑的声音传来，勉强唤回了闻人戚戚几分意识，她茫然扭头，看着离开族苑后便苏醒过来的姜禹城，心底恍惚明白了什么。 “她又骗我……” 她就说，过去四百多年都得不到的答案，怎么会因为她一声母亲就对她如数告知。 闻人白依说那隐藏在闻人一族的人即将现身是真的。 她跟她坦白，像寻常母女一样相处也是真的。 但这里头又有多少是为了放松对于隐藏在背后那人的警惕？ 因为闻人白依也清楚，在她沉浸于和女儿女婿相聚的时候，就是狐王以及整个族苑最松懈的时候。 闻人戚戚不怪闻人白依连她都算计在里头，她生气的是，既然要将她算计在里面，为什么不算计到底？ 把她单独丢出来算怎么回事？！ 闻人戚戚心底说不出的情绪纠杂着，想要发泄，又不知道从何处发泄起。 也就是在这时，属于闻人九枵的气息瞬间出现在她身后。 闻人戚戚倏然扭头，就见他身旁除了他，还有离听。 显然两人都感应到闻人一族的族地出事才过来的。 只是比起闻人戚戚，闻人九枵神色显然要镇定许多。 想来闻人白依如果有打算，自然会提前告知闻人九枵。 和她想的一样，闻人白依行事前自然会告诉闻人九枵叫他配合。 不仅仅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更因为他是妖管局负责人。 闻人一族乃妖族中的大族，若闻人族地沦陷，最先受到冲击的必然是京市内的所有妖。 闻人白依开启族地结界，保的是族地不乱。 而闻人九枵和离听要做的，则是确保京市妖族不乱。 见闻人戚戚眼底是化不开的凝重，闻人九枵沉默一瞬，只道， “儵厄数百年前便在闻人一族中埋下钉子，之后几番试探，它的目的母亲心中了然，也早有应对的方法，无需担忧。” 闻人九枵没有说的是，闻人白依确实有不少应对之策。 但开启族地结界，将所有族人封禁在族地之中，却是迫不得已下的倒数第二套方案。 当然还有最后一套方案，那就是封禁族地以及族人也无法的情况下，闻人白依会以狐王之力，将族地内所有被儵厄的恶念操控的族人尽数诛杀。 包括她自己。 闻人九枵不担心她做不到，但他不希望事情会发展到那一步。 闻人戚戚听着闻人九枵的话，却没有因此而放松。 族地结界开启是大事，如果事情真的像闻九说的那么轻松，闻人白依不会擅自下令打开族地结界。 更不会在结界打开前一秒将她和姜禹城送出结界。 她将他们送出来，就是因为她清楚，族地结界开启后，结界内才是真正的危险所在。 “我不问你她开启结界后准备做什么，但我要知道儵厄以恶念控制闻人一族的族人是想要做什么？它的目的是什么？” 儵厄，曾经害她沦落异世十八年的濯舞的背后之人。 哪怕知晓儵厄代表的是人间恶念，可始终没有人告诉她，儵厄这样的人间恶念，以鬼雾之名做下那么多事，最终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闻人九枵看着她，并没有立即回答。 也就是在这时，另一道熟悉的清音自虚空传来，只道， “同样的问题，我也想知道。” 熟悉的嗓音，让在场几人下意识扭头。 就见几人身侧不远的虚空豁然出现一道裂缝，两道熟悉的身影伴着今年光，从空间裂缝中踏出。 “栩栩！” 闻人戚戚和姜禹城同时出声唤来人。 只见姜栩栩和褚北鹤的身影自虚空裂缝中走来，显然，她和褚北鹤都是在意识到闻人族地出事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姜栩栩先看过父母，确定两人没事，这才看向闻人九枵，说起了刚才未尽的问题， “舅舅，也跟我说说吧。”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舅舅，却不曾想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如果拒绝回答，是不是就表示拒绝了她这一声舅舅？？ 沉默一瞬，闻人九枵选择回答问题。 毕竟，儵厄的目的，准确来说，也和她有关。 “其实关于儵厄背后的目的，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闻人九枵这话是对褚北鹤说的。 六千年前，苍辚以自毁神魂的方式与儵厄同归于尽。 当时所有赖以儵厄凝聚自身的恶念确实被尽数打散。 此后积攒千年才得以重新以人间恶念重新汇聚成形。 彼时褚北鹤作为龙脉与儵厄也曾有交锋。 褚北鹤见姜栩栩和闻人戚戚看向自己，也并未隐瞒。 他确实曾经与儵厄交手，也是那一次，五光以自身神魂试图度化恶念，却反被对方吞噬。 也因此他知晓，儵厄的目的—— “取代天道，炼化天地气运。” 只是当年天道犹在，自然不会将区区儵厄放在眼中。 而现在…… “现今天道不存，十尾天狐是唯一可触碰天道的存在。” 闻人九枵看向姜栩栩，第一次清楚告知她的存在代表了什么。 “你不止是闻人一族乃至妖族留存世间的希望，同时也是儵厄触碰天道的唯一媒介。 他想要取代天道，只能通过你。” 以恶念为天道代管世间万物，可以想象那会是怎样一个世界。 姜栩栩光是想象便忍不住蹙眉，同时她也没有忘记刚刚的正题， “按照你的说法，他的目标既然是我，为什么又会盯上闻人一族？” 闻人九枵看着她，好半晌，才敛声道， “因为儵厄的恶念对你无用。” 闻人九枵看看她，又看向她身边的褚北鹤， “不只是你，作为以十尾天狐神魂祭炼而诞生的龙脉，你们两个都是儵厄的恶念无法侵染的唯二存在，除非你们主动接纳恶念，否则，儵厄便只能用另一种方式……” 他说， “你大概不知，数千年前，闻人一脉险些灭族，为护住闻人一族血脉，先狐王以扶桑枝一缕灵气化作魂树，从此闻人一族所有族人神魂皆系于魂树之上。” “儵厄虽然不能以恶念直接控制十尾天狐，但只要他控制了闻人一族所有族人，便能通过魂树于闻人一脉中的特殊神魂联系，反过来控制你。” 第1114章 儵厄，他知道这件事吗? 一如当初系统给予路雪溪夺取气运的方案。 只要夺取了一个家族中关键几个集大气运者，这个家族所有的气运便会自动朝你靠拢。 同样的，一旦和姜栩栩同出一脉的闻人一族尽数被儵厄同化，哪怕姜栩栩修出十尾，也会因为闻人一族所有族人的沦陷而间接被控于儵厄手中。 而这一切关键，都在于姜栩栩成功修出十尾这件事。 也是直到这时，闻人戚戚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闻人白依之前那么笃定，栩栩修出十尾后，那隐藏在闻人一族中“恶念”会很快现身。 如果她是儵厄，也会选在栩栩刚刚修出十尾的时候。 因为这个时候，她已能成功连接天道，同时却又处在十尾初期的虚弱期。 否则，等栩栩彻底融合十尾的力量，儵厄想要掌控难度只会更难。 知晓真相后的姜栩栩：…… 她忍不住看向褚北鹤，两人对视间，眼底皆带着几分一言难尽。 这些天她一直忙着修复神魂，除了闻人戚戚还没有告诉其他人。 “我其实……没修出十尾。” 姜栩栩突如其来的一声，叫一旁的闻人九枵和离听皆是一愣。 “你刚刚说什么？” 离听感觉自己没听清。 闻人九枵也看向姜栩栩，目光幽幽。 姜栩栩干咳一声，比起刚才，这回声音要清晰很多，甚至还带了几分理直气壮， “我没修出十尾。” “可是，和你们一起从天元回来的三树说你已经修出十尾。” 这事不止闻人一族的族老们听说，离听还有妖管局一些重点高层都第一时间听说了。 虽然大家都没有亲眼见过，但当时姜栩栩神魂归来，族老们包括闻人九枵在内都曾感应到姜栩栩神魂处那残余的十尾气息。 虽然十分微弱，但那不是因为神魂受损的缘故么？ 姜栩栩之前已经跟褚北鹤和椒图坦白过一次，这会儿也很快镇定表示， “他看错了，那只是一次巧合。” 褚北鹤见状，也开口帮她解释， “栩栩这些天神魂修复，确实无法感应十尾的力量，天元那次，大概是被真正的十尾神魂影响的缘故。” 褚北鹤都开了口，这件事看来是真的。 意识到这不是开玩笑，现场莫名陷入了一场诡异的沉默。 此时他们心底都有同一个问题—— 儵厄，他知道这件事吗？ 答案自然是不知道的。 如果知道，他不可能会选择现在动手。 闻人戚戚忽然问， “现在把这个消息传给儵厄那边，他会暂时停手重来吗？” 她这话一出，在场包括姜栩栩甚至旁边的姜禹城在内众人都一脸沉默看向她。 你说呢？？ 这又不是演习或者过家家，时机未到还能推倒重来。 闻人戚戚也跟着沉默。 她当然知道不可能，她这不是问问嘛…… “不管怎么说，总要先处理族地内的情况。” 哪怕闻人白依一手揽下了所有事情，但不管闻人戚戚还是姜栩栩，都做不到静静待着袖手旁观。 退一万步说，即便姜栩栩没能修出十尾，若闻人一族族人尽数沦陷，姜栩栩将来修出十尾，依旧会因为妖脉间的特殊连系而受控于儵厄。 既然来了，那她们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这一趟，她们必须走。 哪怕没能修出十尾。 但她也是，唯一一个拥有九尾之力的玄师。 同为半妖出身的玄师闻人戚戚和姜栩栩同时看向闻人九枵。 虽然闻人白依让他留在族地之外守好京市妖族，但他作为过去闻人一族唯二的另一只九尾狐，肯定也知道怎么在族地结界打开的情况下让她们进去。 褚北鹤同样看向闻人九枵。 顶着三人的视线，闻人九枵微微敛眸，却依旧道， “我没办法。” 闻人一族的族地结界乃是上古结界，作为护住闻人一脉的最后手段，这样的结界又怎么可能存在缺口？ 更别说通过外部擅自打开。 “族地结界一旦开启，唯有狐王才能解除。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他理解她们的心情，但母亲已经做出的选择，就不会留给任何人更改的可能。 姜栩栩看着闻人九枵，知道他没有说谎。 如果无法进入族地解决里面的情况，那就只剩下另一个办法了。 “既然进不去，那就只能……找到儵厄，从源头解决恶念存在。” 正好，儵厄将三树送到他们身边，他们也可以通过三树找到儵厄现在的所在。 见姜栩栩不是说假的，闻人九枵和离听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胡闹。” 闻人九枵难得出声轻斥。 作为和儵厄亲身交过手的一员，没有人比他清楚现在儵厄的力量。 哪怕他一直选择蛰伏，但想要以九尾之力对上儵厄依旧没有胜算。 即便有龙脉相护也一样。 更何况，这依旧不能解决闻人一族的问题。 难得的是，褚北鹤这一次也没有附和姜栩栩的提议。 “儵厄之所以是儵厄，是因为世间每一道恶念皆是他的分身，而他的分身却不会因为本体消灭而消亡。” 换言之，只要分身还在，哪怕姜栩栩几人真的能诛杀儵厄，他的分身总有一日也会凝聚恶念化作另一个儵厄。 这才是儵厄最难缠的地方。 比起姜栩栩，褚北鹤显然更懂得儵厄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姜栩栩神色微凝，却也听进了他的话。 那眼下只能是，强行破开结界了。 上古结界……有点困难，但总要试试。 姜栩栩这么想着，便觉远远的，天边有熟悉的气息伴着呼喊声快速靠近。 “栩栩！” 是椒图的气息。 而跟椒图一起的，还有另一人…… “栩栩！我成功了！！” 姜栩栩下意识抬眼，便见椒图的龙形穿过云层快速朝着他们而来，而他的龙背上，还趴着一个人。 那人一边趴在椒图身上，一边正激动冲她招手呼喊。 “那个结界！！我找到破解办法了！！” 这人，赫然是许久不见的……屠星竹！！ 姜栩栩眼眸微亮。 正所谓，来得晚，不如来得巧。 屠星竹，来得正刚好。 第1115章 再次借道地府 屠星竹并不知道闻人族地这边出了事。 他这趟主要是破解了那个湖中阵法之余又发现了厉害的东西，就想第一时间告诉姜栩栩。 结果赶上椒图要来追人，这不就顺便搭了顺风龙。 他是想来告诉姜栩栩自己发现的消息，只是等他落地后，却发现姜栩栩这边情况似乎比他的要着急些。 “上、上古结界？” 屠星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小伙伴是不是有些太看得起他了？ 就算他能帮忙研究，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研究出来的啊。 况且！ “这结界什么样子都摸不到，怎么研究嘛……” 屠星竹倒是认得眼前这个山头，只是不管他们怎么转，都察觉不到半分闻人族地中人的气息。 这族地与其说是被隔绝，更像是整个族地像是被凭空移到了另一处空间所在。 想到这个，屠星竹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就听一旁，褚北鹤忽然开口， “关于这个上古结界的阵法，我应该记得一些。” 褚北鹤说着，以金光在虚空快速化出一个阵法的雏形。 许是因为接触过六千年前的苍辚，更亲眼见证过苍辚的消亡与自己的重生，褚北鹤的神魂在重新回到龙脉的身体后，便多了一些关于上古的传承。 其中自然也包括这个阵法。 姜栩栩之前也听褚北鹤说过继承传承的事，此时虽然没有多少意外，但眼神中依旧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因为她没有传承。 不止没有修成十尾，更没有任何关于蒹葭的传承。 只是这样的事，对眼下状况而言并不重要。 屠星竹则是在褚北鹤开始动手时就目光灼灼地盯着虚空上的阵法雏形。 然后越看，他越觉得有些眼熟。 “咦？” 这东西，跟他刚刚破解出来的连接异世的阵法，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相似啊。 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点，真的要破解的话难度还挺高的，他不好应下来。 姜栩栩在听到他刚刚那声轻咦后就朝他看了过来，看到他眼底变幻的神色，她直接给他开价， “三百万，帮我。” 屠星竹闻言眼睛倏地亮起，但他到底已经不是之前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了，虽然很心动，却没有一口应下， “这不是钱的事……” 姜栩栩没有废话，直接加码， “外加福利院一栋新的宿舍楼。” 屠星竹当即竖起眉毛，一派义正言辞， “以我们俩的关系，这忙打死我都得帮！你等着，我已经有灵感了。” 屠星竹说有灵感是真的有灵感。 姜栩栩原本以为至少得花上几天功夫，却不想屠星竹一天找上了她。 “这种上古结界实在是完美，看似简单，实则十分精巧，它阵法逻辑上甚至没有一点破绽……” 屠星竹顶着一双熊猫眼，眼睛却亮得惊人，连着夸了快一分钟，见姜栩栩快没了耐性，这才说起正题， “这个阵法本身就是为了关键时刻保命，里头积蓄的是闻人一族上万年的妖力，要从外面强行破开几乎办不到，这条路肯定是行不通的，我建议放弃。” 姜栩栩听他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依旧亮得惊人，就知道他肯定有其他办法， “所以还有其他路？” 屠星竹对于小伙伴的了解很是满意，也不卖关子，指着自己画出的阵法草图的其中一处道， “就是这里，这一处能产生空间反应，我根据闻九大人给的族地分布图对比过，这个方位对应的应该是你们一族的魂树。” 屠星竹说， “你之前说你们通过魂树去到另一时空，又通过地府的扶桑枝回到这里，那换言之，地府的扶桑枝和魂树之间应该也是相通的，只要通过阵法建立起连系，就可以直接从地府借道进到结界里面。” 当然前提是，地府里得有人给他们第二次借道。 姜栩栩听完屠星竹的方案，只问他， “把握大吗？” 屠星竹矜持了一下，“七到八吧，主要是我之前破解出的阵法有相通处，省了我不少时间。” 屠星竹原本是想告诉她另一个惊喜的，不过看样子她现在也没心思听，便干脆先不提了。 得了屠星竹的保证，姜栩栩直接联系上了易盏。 上次从地府借道回来后易盏来见过她和褚北鹤一次，易盏当时已经没再纠结于六千年前的事情，整个人依旧是过去她认识的模样。 没想到这么快又重新找上人，易盏倒是没有推脱，带着姜栩栩一行人又走了一趟地府。 姜栩栩手里有地府通行令，走一趟地府并不难，难的是要再借扶桑枝。 这毕竟也算是地府法树，轻易不能让人借用。 上次纯粹是看在易盏这位前任阎王的份上。 果然，此时看到找上地府的一行人，阎王冥鄢本就沉肃的脸上多了几分冷意。 “地府扶桑枝百年开放一次聚魂，上一次借你等打开通道已是特例，这才过了几天……” 姜栩栩知道这位阎王不好说话，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要给出什么样的报酬，只是她这边还没开口，那边易盏已经幽幽道， “你就说借不借吧。” 冥鄢对上易盏，沉默两秒，将视线移回案前，只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直接借有损地府阎王威严，但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人强闯，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姜栩栩几人明显也听出来了。 当即告辞，转身就朝着忘川而去。 已经走过一遭，地方他们都熟，就是这次没有阎王亲自划船罢了。 原以为易盏又要亲自带路，却不想将人送出阎王殿后，易盏又独自走了回来。 对上冥鄢，易盏只微微挑眉， “我以为你不会那么轻易松口。” 他来的时候都做好了拿前任阎王身份压他的准备，结果这人口松得也太快了。 虽然没有直接应允，但那也算是松口了。 见易盏那双狐狸眼里明显勾着好奇，冥鄢也没有隐瞒。 “四百多年前，曾有一九尾狐强闯地府，想要回一个人的魂魄。” 冥鄢说，“我没答应。” 所以这次，就当是还那只狐狸的。 第1116章 被魂树排斥了 另一边，姜栩栩一行人来到忘川深处，再次见到沉入忘川却连接地府的扶桑枝。 虽然见过易盏和冥鄢打开时空通道，但他们这次却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闻人族地的魂树是扶桑枝灵力所化，和扶桑枝之间有天然连系，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打开连接二者的通道。” 屠星竹说着，很快围绕着地府扶桑枝布下阵法。 他虽然平日里少有正形且见钱眼开，但涉及擅长专业的时候，却从来不掉链子。 “太玄三一，宝凝三通。” 随着阵法亮起，扶桑枝枝身也跟着一点点亮起，仿佛像是感召一般，枝桠忽的朝着虚空蔓延而去，而后仿佛像是连接到了某处，勉强打开一处通道。 通道很小，甚至不足一人通过，而且还有种要随时关闭的样子。 生怕被人怀疑他的专业性，屠星竹解释道， “魂树出了状况，和扶桑枝的连系很弱，再不进去这个通道都进不去。” 听到这里，一旁的闻人戚戚再不犹豫，拉住姜栩栩，只道， “我有办法。” 说罢，妖力散出，当着所有人的面，闻人戚戚化成五尾狐的本体形态，娇小的身子，大大的尾巴，却并不妨碍她通过其中。 姜栩栩被她妖力感染，也仿佛有了灵感，顾不得其他，第一次化作妖狐形态，小小的一只，紧随闻人戚戚身后钻入通道之中。 褚北鹤见状，下意识化作金光紧随其后，只是他的金光刚刚涌入通道，就像是被一股力量排斥一般，将他整个送出通道。 金光化回褚北鹤的模样，他拧眉，蓦地看向一旁的屠星竹。 屠星竹当即一脸无辜， “不关我的事……”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遭魂树排斥了。 按理说这也不应该啊。 闻人九枵却隐约知晓缘由，“魂树受了恶念侵染，只有与魂树上魂铃相连的妖脉才能进入其中。” 说着，他看向褚北鹤，道， “大人，请帮我和离听说一声，代我暂时照管妖管局。” 话落，他高大的身形蓦地化作巨大的九尾狐，而后，又快速化作一道狐光，蓦地冲入那即将关闭的通道之中。 他知道自己本该按照母亲原先的安排，带着闻人戚戚在外稳住局面。 但他拦不住姜栩栩，也拦不住闻人戚戚。 身为舅舅，身为兄长，更身为儿子，他终究不可能做到独善其身。 也就在闻人九枵彻底进入的同时，通道蓦地关闭。 扶桑枝上亮起的灵光一点点暗下，顷刻间便已经恢复成了原来模样。 褚北鹤被魂树排除在外，此刻脸色沉凝，不发一言。 屠星竹不敢触他眉头，安安静静待在边上，假装自己不存在。 …… 那头。 姜栩栩和闻人戚戚化作的狐狸在通过通道进入族地的一瞬间，便仿佛受到一股排斥力量，落地化回了原本的模样。 再看清眼前的一切，两人皆是一愣。 她们确实通过扶桑枝的连接通道来到了闻人族地的所在。 但眼前这熟悉的庭院之中，却没有了魂树的影子。 而整个族地内，更没有想象中被儵厄的恶念操控后的混乱。 整个族地内安安静静，感应不到半分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 族地里的人都去哪了？ 魂树又去哪了？ “魂树应该是被母亲收入领域之中了。” 随后出现的闻人九枵如是开口。 比起两人，他显然更清楚族地内可能发生的情况。 魂树出了问题，要保住魂树和魂树上的魂铃，闻人白依一定会第一时间将它收入领域之中。 因为她的意念所在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眼下，情况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族人呢？” 姜栩栩忍不住询问。 族地已经被结界封禁，族地里所有族人都无法离开，根本没必要再特意将人都送进领域之中，这不合理。 “先找到族老。” 闻人九枵说。 他和闻人白依曾经怀疑过儵厄控制的人中有一位族老，但却无法分辨究竟是哪一位。 即便对方突然发难，至少另外几名族老也应该会有所反应。 找到族老，就能找到闻人白依。 姜栩栩和闻人戚戚没有意见，三人顺着些微的痕迹走在族苑之中。 闻人戚戚虽然熟悉这里，但到底不如闻人九枵熟悉。 因为她和栩栩更经常行走的是主苑，主苑之外还分布着各个分苑，而每一处分苑都是独立的院落庭廊。 闻人九枵并没有直接去找族老们所在的分苑，而是带着两人直接到了族地中的一处禁地。 那是过往先祖们埋骨之地，不仅是族中禁地，更是族人最后退守之地。 饶是闻人戚戚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但当三人靠近，便终于感应到禁地内属于族人的气息…… 以及，另一股恶妖的气息。 恶妖…… 族地内不可能存在恶妖，除非……那是被恶念侵蚀后的族人。 果然，三人刚一入内，便感觉到恶念几乎充斥在禁地的每一处角落。 而禁地内，此时已经倒下了无数族人。 他们或周身黑气，或妖力耗尽，不知生息。 可眼下，无人顾及他们。 只见禁地某处洞门前，四位族老带着十来族人正苦苦支撑着结界。 他们脚下，邱光和另外两名族老已经昏迷不醒。 而他们面前，邱褐族老带领着一群明显被恶念控制的恶妖正发了狠地试图攻破面前的结界。 察觉到外来的熟悉气息，邱褐族老以及一众恶妖扭过头来，眼眸一沉，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族地结界已开启，这几人怎么可能进入族地。 姜栩栩三人面无表情，闻人九枵更是在看清邱褐族老的瞬间，眼眸冷漠如冰， “原来是你。” 没有多余言语，他周身妖力迸发，九尾散出，身形如电，直接朝着邱褐族老的方向杀去。 姜栩栩和闻人戚戚见状也没有任何犹豫，妖力散出，两道身影如破竹之势，直接冲入恶妖群中。 结界内的族老见状，却没有半分见到援军的欣喜，反而着急大喊， “不要动用妖力！” 妖力散得越多，被恶念缠上得越快。 果然，在三人出手的瞬间，周遭空气中仿佛化作实质的黑色恶念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豺狼，争先恐后地朝着三人周身涌去…… 第1117章 你是儵厄的奴隶，而她是狐王 闻人九枵和闻人戚戚下意识拧眉后退，姜栩栩却是蓦地上前一步， “金光速现，万法成界，护！” 指尖金光乍现，在三人周身迅速亮起一道金光屏障，原本逼近的黑色恶念在触及到金光的瞬间仿佛像是被烧灼般消散。 剩余黑色恶念则是仿佛感应到天敌般快速退去，生生给姜栩栩三人所在的地方空出一片清明。 结界中的几位族老见状皆是一愣。 闻人戚戚和闻人九枵扭头，就见姜栩栩单手掐诀，另一只手却抚在胸前戴着的脉心石上。 石上金光流转，尽是属于褚北鹤的气息。 两人很快意识到金光结界的作用，但他们走这一趟却不是为了和族老们一样一味在结界中防守的。 姜栩栩对上两人的视线，很快上前，“伸出手。” 闻人戚戚和闻人九枵同时伸出手，就见姜栩栩指尖凝聚金光，很快在两人掌心上画上一道金光符。 画好之后，便见她随手一挥。 原本护住三人的金光结界散去，转而变成三道随着三人移动的护身罩。 看着那些原本又涌过来后再次蔫蔫躲开的恶念，闻人九枵再无顾忌直接冲向为首的邱褐族老。 动用妖力虽然会加速护身结界的消散，但……只要在结界消失前，先解决掉这个始作俑者就好。 弄清楚闻人九枵的打算，闻人戚戚直接一尾巴抽飞其中一名恶妖，却没再动用妖力，而是敛起五尾，转而以指为笔凝聚灵光，在虚空画符。 姜栩栩只看一眼，便快速跟上。 两人的动作几乎一致，虚空中两道行云流水的符篆亮起，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两人的清音诵念，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 “上有六甲，下有六丁。” “上有六甲，下有六丁。” …… “太上有令，定斩雷霆，轰！” 族地上方快速聚起雷云，随着两人的一字敕令，数道紫雷劈落，精准地落在了每个恶妖周身。 和闻人戚戚不同的是，姜栩栩的紫雷中夹杂着点点金光，金光在劈中禁地中恶妖的同时，也将他们周身黑色恶念劈散大半。 闻人九枵自雷光中再次显出九尾妖形，裹着金光的尾巴蓦地自邱褐族老的胸前穿过。 邱褐族老被一尾巴穿胸钉在石壁上，却依旧一脸愤恨不平，连带着胸口被破开的洞口还在源源不断冒出黑色恶念，试图缠上已经开始消散护身金光的闻人九枵。 闻人九枵干脆抽回尾巴，拧眉， “碍事。” 姜栩栩耳尖一动，再看空气中依旧乱窜的黑色恶念，也觉得它们格外碍事。 想了想，当即丢下闻人戚戚，转而尾巴一拍地面，整个人飞身而起。 飞到禁地中心的上方，以灵力凝聚金光，快速画下一个巨大的符篆。 “起！” 随着她一声敕令，巨大的符篆升起，随后亮起点点金光。 那金光仿佛化作一个八卦盘，竟是快速将禁地中所有流窜的黑色恶念尽数吸入盘中。 闻人邱褐感觉自己体内涌出的恶念被金光化作的八卦盘不断吸收，当即脸色一变，扭头，对着姜栩栩目光阴毒， “你以为真正的恶念是仅凭你一个金光法阵就能驱散的吗？禁地这里的不过是泄露的一点分毫，儵厄真正的恶念早已侵入魂树。 魂铃被全部染黑之时，整个闻人一族皆要沦为和我们一样的恶妖！你一样，闻人白依也一样！” 身为妖却非要与人类搅合在一块，在天道不存的情况下还妄图与人类共存。 全都天真得可怜。 人类从古至今都是那么无用，他们就本该为妖族所驱使吃用。 如闻人白依这样的狐王，也早该退位。 姜栩栩知晓，有些妖并非只是因为恶念侵染才成了恶妖，而是他们本身就存在恶念，只是过去掩藏得太好罢了。 听到他提起闻人白依，闻人九枵和姜栩栩皆是眸色一冷。 闻人戚戚更是冷眼看着眼前的族老，冷声开口， “你是儵厄的奴隶，而她是狐王。” 她说， “你怎么配和她相提并论？” 话落间，闻人戚戚手中掐诀，随着一声敕令，数道灵光锁链穿透邱褐的手脚四肢，将他整个人呈大字模样地钉死在石壁之上。 姜栩栩看着闻人戚戚难得动怒的样子，再看看那些穿体而过的锁链，直到这会儿才隐约意识到，妈妈当初教她用来缚住妖灵的灵光锁链原来正确用法是这样的。 再看看闻人九枵那将人穿胸而过的尾巴，又隐约知道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法是怎么来的。 那边，结界中的族老们眼见着原本无孔不入的黑色恶念被金光八卦盘吸走，当即也不躲着，留下一位族老守着，其他人当即带着剩下的妖们朝着剩下的恶妖杀去。 姜栩栩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也懒得再跟这些恶妖纠缠。 比起他们，她更在意的是闻人白依。 她们出现至今，都没发现闻人白依的气息。 再加上邱褐刚才说的话，她担心闻人白依那边出事。 闻人戚戚显然也是同样的担心，将这边丢给闻人九枵和几位族老后，两人干脆跑向刚才族老张开的结界所在。 守界的族老见状便干脆将她们放了过去， “狐王她在禁地最深处，你们……去看看吧。” 他也想向她们交代闻人白依眼下的情形，可……说不清楚，倒不如让她们亲眼瞧瞧。 尤其是姜栩栩。 作为十尾，她或许能想办法，救救她…… 姜栩栩和闻人戚戚不是没有察觉族老的欲言又止，但眼下却顾不上多问。 在穿过族老的结界后，两人终于能感应到属于闻人白依的气息。 和她在一起的，还有另一道气息。 两人很快顺着气息找到了禁地深处，也就是闻人白依的所在。 只刚一靠近，就见一道红色的狐影蓦地朝两人发出一声威慑的低吼。 闻人木雅脸上难得带着凶狠，周身戾气十足，尖利的狐爪抓在地面，透着明显的杀意。 而她身后，原本消失的魂树在这空旷的禁地深处幻化出原本的模样。 而魂树下，体型巨大的九尾狐狸本体正静静卧着，整个狐狸明显陷入了沉睡当中。 第1118章 你的姐姐，我的母亲，她的外婆 虽是陷入沉睡，但从姜栩栩的角度，依旧能看到她妖气中隐隐缠上的黑色恶念。 比如刚刚在外头窥见的仿佛黑气般的恶念。 那附着在闻人白依妖气上的恶念更像是凝成实质的黑。 粘腻的黑，仿若跗骨之蛆，只一眼，便叫人心生厌恶。 这才是邱褐口中说的，真正的恶念。 再仔细一看，闻人白依身后幻现的魂树似乎也爬上了这样的黑，从树根往上，隐隐有要将整棵大树吞没的架势。 “怎么是你们？” 就见，原本一脸凶戾地摆出攻击架势的闻人木雅，在看清两人的瞬间总算收起了那一身杀意。 但看向两人的表情里依旧带着几分凝重。 知晓闻人白依的安排，闻人木雅最不希望在这里看到的就是姜栩栩和闻人戚戚。 栩栩是十尾，也是这一次儵厄渗入的最终目的。 而戚戚，那是姐姐在自我封禁前一刻都挂心着要将她送出结界的人。 明明已经送出结界了，这两孩子又是怎么进来的？ 但显然，眼下并不是追究两人怎么进来的时候，眼见姜栩栩和闻人戚戚靠近，闻人木雅当即伸出一条狐尾将两人一把拦住。 “别太靠近。” 闻人木雅说， “她现在虽然处在自我封禁状态，但那已经缠上她的恶念也可能让与她靠近的人受到影响。” 一如她刚才。 如果不是被影响，她又怎么可能没能第一时间闻出两人的味道。 “她还有魂树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人戚戚看着已经化回原形的闻人白依，眼底是无法遮掩的担心。 闻人木雅看她一眼，这才解释， “我们都以为被儵厄控制并隐藏在族中的是邱褐族老，但其实，儵厄的恶念从一开始就转移到了闻人青白的神魂之中。” 没有人想到，闻人青白从出生时就被儵厄的恶念寄生，加上，他还是邱光族老的孙子。 没有人怀疑过他，闻人白依也一样。 只是，当她意识到的时候，闻人青白神魂中的恶念已经随着妖力渗入了魂树当中。 “为了保证魂树不被进一步蚕食，姐姐将魂树单独收入了意念领域中，没想到儵厄一开始也是冲着以恶念侵入姐姐意念领域的打算。 为了不让自己被恶念所控，所以在开启族地结界后，姐姐便将自我意识进行了封禁。” 也就是说，现在她们的声音，以及外界的一切都传不到闻人白依的耳朵里。 她的意念领域一旦封闭，便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入。 自然地，也没有人能知晓意念领域中发生了什么。 但从眼下她妖气被侵蚀的情况来看，领域内的情况并算不上好。 “你们不该来的。” 闻人木雅如是说。 “没有什么该不该，若真要细论，外婆也不该一个人承担儵厄的所有恶念。” 姜栩栩淡声说着，看向闻人木雅，道，“你也不该守在这里。” 闻人木雅气结， “那怎么一样？那是我姐姐！” 闻人戚戚想也不想便道，“那也是我母亲！我孩子的外婆！” 一句话，叫闻人木雅没了反驳的声音。 好半晌，她才道， “现在争这个也没用，姐姐的领域已经关闭，就算想进入帮忙也办不到。” 她说着顿了顿，视线转过姜栩栩后又快速移开。 虽然她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但姜栩栩和闻人戚戚依旧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姜栩栩问。 她刚刚那眼神，明显是还有未尽的话。 关于……可以强行进入闻人白依领域的方法。 闻人木雅想说什么，但对上闻人戚戚，到底没能瞒住，还是说了出来， “姐姐曾说过，九尾狐的意念领域虽然强悍，但十尾的领域可以强行与所有领域相连。” 也就是说，哪怕闻人白依的领域被强行封禁，只要姜栩栩想，她也可以进入。 可是，明知道儵厄的最终目的的是姜栩栩，闻人木雅并不希望姜栩栩冒险，可另一方面，她又真的担心姐姐，若是可以连接领域，哪怕是将她送进去也好。 她以为自己这么说出来，栩栩和戚戚肯定会义无反顾地表示答应 却见两人意外的有些沉默。 她一开始还有些不解，直到从闻人戚戚口中听到了“真相”。 “你、你没修出十尾？！” 闻人木雅不可置信地看着栩栩，身后的赤色狐尾忽然就耷拉了下来，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颓败的境地之中。 “所以姐姐其实早就知道却隐而不发，因为她本来就是冲着引出儵厄的恶念控制的那人……” 可这样一来，她姐姐要怎么办？ 闻人木雅正茫然间，就见面前，姜栩栩周身蓦地散出一股纯厚的妖力。 属于九尾的妖力自她周身散出，伴随着丝丝缕缕不属于她的另外的妖力。 姜栩栩一言不发，径直以九尾展开自己的领域。 “虽然我没有修出十尾，但总要试一试。” 她说， “我虽然只有九尾，但也传承了她四分之一的血脉。” 闻人木雅想说传承了她完整血脉的闻人九枵都做不到强行连接闻人白依的领域，你一个四分之一的又哪里能行？ 但对上姜栩栩专注而凌然的眉眼，她最终还是选择沉默了。 万一……就行了呢？ 眼前的画面蓦地变成一片茵茵平原，闻人木雅和闻人戚戚都见过，这是栩栩的领域。 总是带着勃勃生机的领域，仿佛具现在了眼前。 而此时，那片绿色的草地自她们脚下蔓延，正朝着闻人白依的方向而去。 仿佛两道割裂的世界，一半是巨大狐狸所占据的禁地深处，一半则是被姜栩栩领域覆盖的草原。 只是，那片绿野在即将碰触到那巨大九尾狐的瞬间，却仿佛被一股力量阻隔，叫她无法寸进。 姜栩栩却没有放弃，周身妖力全开，连带着领域中的绿野和枝桠都仿佛像是有了生命般，一个劲地试图朝着九尾狐的方向延伸。 就像一场拉锯战，姜栩栩咬牙，将自己的领域一寸寸往闻人白依所在延伸，哪怕延伸一寸也丝毫不让。 闻人木雅想说果然还是不行，正要劝她放弃，就感觉身侧一股妖力迸发。 扭头，却见闻人戚戚一只手搭在姜栩栩身后，正将她的所有妖力尽数输送给姜栩栩。 闻人木雅心中一颤，看着姜栩栩还在一点点推进的领域，没有再犹豫，将自己的手也搭在了她身后，同时妖力全开。 姜栩栩只觉源源不断的妖力在她体内流转，与她体内的另外几股妖力缠绕并壮大。 领域中尽是勃然生机，在妖力的不断加持下，有几枝藤蔓甚至隐隐爬上了闻人白依的身体。 只是，刚一碰触，又像是被一股强悍的力量退离。 姜栩栩一咬牙，正要继续倾注所有妖力扩展领域，下一秒，肩膀蓦地一重。 有第三只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 第1119章 揍就完了 闻人戚戚和闻人木雅同时扭头，就见闻人九枵不知何时过来，掌心搭上她肩膀的瞬间，属于九尾的妖力朝着姜栩栩体内涌去。 随着他的妖力一并涌入的，还有闻九那带着指引般的声音， “先将她整个拉进你的领域。” 姜栩栩心念一动，吸收三股妖力的同时，不再将自己的领域与对方做对抗，而是一鼓作气，将沉睡着的闻人白依拉进自己的领域。 进入领域的瞬间，再以领域之主的命令，强行打开对方的意念领域。 一股力量自领域中激荡开来。 闻人白依所在的位置像是被撕开一道领域的缺口。 三人只觉眼前一花，姜栩栩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白光蓦的钻入那撕开的缺口之中。 而后，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缺口又快速闭合。 属于姜栩栩的领域消失，眼前依旧是沉睡的九尾狐，而姜栩栩的身影却已不知所踪。 闻人木雅还怔怔看着眼前，却不是因为没能跟着进入闻人白依的意念领域。 而是…… 就在刚刚，栩栩的身影化作光影消失的瞬间，她好像……看到栩栩身后，又幻化出了新的一尾…… 十尾。 是她看错了吗？ * 这边，姜栩栩顺利进入了闻人白依的意念领域。 意识进入的同时，只觉脚下一阵黏糊。 低头看去，却见原本熟悉的意念领域，此时地面铺满了一层粘腻的仿佛黑土一样的东西。 一如那些纠缠在闻人白依妖气上的恶念，阴暗，阴冷，让人觉得不适。 尤其，那脚下踩着的黑色黏糊状的东西像是有意识般的朝她脚面攀爬。 姜栩栩微微拧眉，单手掐诀，指尖亮起金光的同时，脚下一跺。 原本铺满地面的黑色黏糊瞬间像是感应到了克星一般朝她躲避开去。 随着姜栩栩一步步往前迈去，她的脚下顿时分开了一条干净的路。 很快的，脚下的路化作青石板路，姜栩栩顺着路走到了一处熟悉的别庄。 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在她被卷入时空乱流的时候，她的神魂曾以旁观者的姿态注视着这个别庄里的一切。 一如眼前。 已经显怀了的闻人白依看着面前摆着的小衣服陷入了几分纠结，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转而拿起两件小衣服朝着何之淙的书房而去。 就在她刚刚踏进院子的瞬间，却察觉书房内除了何之淙，还有另一股妖气。 与此同时，只听书房内传来两人的对话—— “你做得很好，不仅成功让狐王为你倾心，更让她顺利怀上你的孩子……狐王与人类生出的半妖，将来定能生出十尾的返祖血脉。” “您答应过我，等她成功生下这个孩子，便要助我归家，天晓得这两年来我和她待在一起的日子有多胆战心惊，我、我真是一刻钟也与她待不下去了！” “放心，我会助你离开，届时你若舍不得你的孩子，我也可以让你时不时见到她。” 就听房内，何之淙带着些迫不及待的嫌恶语气道， “不需要，谁晓得她到时候会生出一个什么样的孩子，万一生下一只狐狸妖怪，那我真是看一眼都嫌恶心……” 闻人白依的脚步就那样僵在原地，一双沉静的眼眸中，因着那一句句话显露出竖瞳的形态。 那是因愤怒而显露的妖态。 果然下一秒，只见她上前，一脚十分干脆地踹开了书房的门。 便见房内，除了何之淙，还有一位狐族族老。 那族老先是一惊，随后很快淡定下来，说， “狐王，对我精心为你选中的人类相公可还满意？不过如今你已怀上半妖，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屋内的“何之淙”看到闻人白依时脸上也明显露出些惊慌之色，闻言更是附和， “对，对，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白依，你放了我吧！我保证此后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腹中那个孩子我也不要了。” 闻人白依听他说不要孩子，抓在手里的小衣服险些被她一把撕破，却依旧咬牙问他， “你说……不要我们的孩子？” “对！” 何之淙说，“我是人啊，怎么可能会要一个妖怪生出来的孩子？我不要了，孩子给你，只要你们放我离开。” 闻人白依听着对方的话，瞳孔愈发竖成针状，连带着周身妖力也因着她情绪的起伏开始涌动。 书房中的何之淙顿时露出一脸惊恐害怕的模样，对着闻人白依直喊，“妖、妖怪！别过来！” 那恐惧中带着厌恶的嘴脸，连姜栩栩都看不下去，也不管这是不是闻人白依的记忆，冲上前去，一脚便将那个假冒的“何之淙”踹飞。 她虽然对闻人白依和何之淙的事情了解得不深，但也知道刚才那样的话不可能是何之淙说出来的。 既然何之淙不可能对闻人白依说出那样的话，那就表示，这个何之淙，是假的！ 是假的，那就直接揍死。 姜栩栩一脚将人踹飞的同时，尾巴飞出，将人一把卷回来，而后又是一拳头直接朝着对方的面门捶下。 一边打，一边不忘扭头，朝着陷入戾气中的闻人白依喊， “外婆！这人一看就不是我外公，你别被他迷惑了！” 说着，带着金光的拳头再次朝着“何之淙”的面门砸下，男人原本文秀的脸上瞬间被打得凹陷下去，很快的，那凹陷下去的部分很快化作黑色烂泥，试图逃窜。 领域中的闻人白依看着那黑色烂泥化开的脸骤然拧起眉心，再看向突然出现的姜栩栩，下意识捕捉她口中的关键词， “外婆？外公？” 姜栩栩没来得及多做解释，房中的“族老”面上却是显露了凶色，以手成爪就要朝姜栩栩的方向抓去。 只是，他没等碰到姜栩栩的衣角，已经被闻人白依一尾巴抽飞。 飞出去的瞬间，又一条尾巴穿过对方的肚子将人钉在墙上。 闻人白依一手抚着自己的肚子，动作轻柔，面上却尽显冷厉， “谁准你碰我外孙女？”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外孙女，但……揍就完了。 第1120章 天地火德，万法焚灭 闻人白依的意念领域可以幻化出每个时期的自己，姜栩栩曾经就是和闻人百雪靠着和五尾和七位时期的闻人白依对战快速提升实力。 而那两年的修炼指导中，姜栩栩也无数次进入过闻人白依的领域。 自然也清楚，闻人白依的领域中有那么一部分专门用来存放过往重要回忆的碎片。 只要她想，她的意念可以沉入这处领域重新感受当初的一切。 而现在，这一块领域碎片明显受到了恶念的污染。 目的，大概就是想要通过蚕食扭曲这些记忆，从而让闻人白依自己生出恶念。 想到这里，姜栩栩下手也毫不留情。 在那化作黑色烂泥的“何之淙”试图逃窜的时候，蓦地调动凤凰之力在掌心凝起一团凤凰火焰。 火焰升起，先是化作火凤凰将手中试图逃窜的黑色恶念烧去，而后盘旋一圈，又猛地朝着另一边被钉住的族老扑去。 族老身体被凤凰之火缠绕的瞬间，顿时发出一声犀利的惨叫。 很快，被破开的洞口处一点点化作黑色恶念，又被凤凰火焰快速烧灼。 闻人白依在她出手的同时便收回了自己的尾巴。 看向姜栩栩时面上还带着明显的疑惑， “你不是我外孙女吗？为什么还能使用凤凰之力？” 姜栩栩：…… 这个问题很复杂，不适合现在解释。 姜栩栩没有在这处碎片领域多做停留，很快辗转去了另外几处领域碎片，快速处理了几处想要扭曲这几处记忆的“恶念”。 她的处理手法也很干脆，先揍，揍完直接放火，然后走人。 许是姜栩栩这种在领域内四处放火的行为过于明目张胆，闻人白依的意识终于将她牵引到了自己的神魂所在之处。 也是到这时，姜栩栩终于看到了闻人白依眼下所处的情形。 纯白色的领域空间，地面被一望无际的黑色污浊浸染。 闻人白依一身雪发白衣，九尾缠绕天地，正虚立于半空之上。 她的身后，是明显被恶念侵蚀了部分魂铃的魂树，此时却被她护在了身后那一方结界之中。 她就站在那里，身前是乌乌泱泱几乎将她吞没的黑色妖魂。 这些黑色妖魂明显是黑色黏糊的恶念凝聚而成，偏偏化作了她无数熟悉的模样。 如闻人木雅，闻人戚戚，甚至还有闻人九枵。 现实中的他们明明在为了她奋不顾身，可领域之中，这些恶念却幻化成他们的样子，毫不留情地朝她发起攻击。 他们的每一次围攻都带着十足的恶念，哪怕伤不到她分毫，也要叫她沾染上他们一身黑色恶念。 一如现在，闻人白依的脚上，身上，或多或少都被黑色的恶念沾染，那些黑色粘腻的恶念，只要沾染上便仿佛附着在她身体之上，大有一点点将她蚕食淹没的架势。 闻人白依一边抵挡着面前这些恶念化作的族人的攻势，一边还要试图将这些缠上她的恶念从她身体剥离。 神魂少见的狼狈。 但眉眼间却愈发凌厉。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退。 一旦她的神魂不敌眼前的恶念陷入崩溃，她身后被她护住的魂树就会进一步受到恶念的侵蚀。 到那时，被恶念幻化出来的这些样子，便有可能真的沦为现实。 姜栩栩自然也意识到这点。 眸色一冷，眼底闪过一抹红光，她没有半分犹豫地朝着那些缠绕着闻人白依神魂的恶念而去。 属于九尾的妖力尽数展开，抬手，先是一道金光落在闻人白依的神魂之上。 而后，雪色巨大的狐尾随着姜栩栩手中掐诀蓦地染上红色妖气。 “天地火德，万法焚灭，请奉敕令，灼裂四方！” 随着她一声敕令，姜栩栩身后蓦地幻化出巨大的凤凰妖形，随着她火色九尾展开，凤凰化作九头火凤凰，自四面八方朝着那黑色恶念化作的妖魂扑去。 金光中火焰腾飞，原本粘腻攀爬着的恶念仿佛遭遇到克星一般开始从闻人白依身上簌簌脱落。 唯有她的神魂完好无损。 闻人白依抬眼，看着朝她而来的栩栩，眼底似有光芒闪动。 几乎是转眼间，姜栩栩已经落在了她的身前。 火色九尾在经过那重重恶念化作的妖魂时将他们一个个扫飞。 不管是闻人戚戚还是闻人九枵，她都一视同仁，且不为所动。 那麻利的姿态，叫闻人白依都忍不住侧目。 她不知道的是，姜栩栩前头在她那些碎片领域中已经接连烧过了“外公”“妈妈”“舅舅”甚至连自己都烧过。 哪里会在乎这些看上去假得不能再假的假货？ 见闻人白依看向自己，姜栩栩只开口道， “外婆你先歇会儿，这些东西交给我。” 她称呼它们为东西，不管它们幻化成何种模样，都只是东西。 闻人白依听着她那声外婆微微挑眉，却不可能真的放手让她独自面对。 她知道的，栩栩并没有修出十尾。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在她意识封禁的情况下进入自己的领域。 但她来了，她便绝不可能叫她出事。 雪色九尾摆动，闻人白依径自飞到她身侧，只道， “两个人一起，更快。” 虽然她并没有被那些幻化出来的族人妖魂迷了心神，但她也承认，这些东西，太缠人。 在栩栩出现之前，她已经杀了十六个“戚戚”，二十一个“闻九”。 已经快要不耐烦了。 偏偏闻人青白在被她从魂树剥离后便消失了踪迹。 又或者说，他的身体直接化成了这些覆盖她领域的黑色泥泞。 没有本体，也找不到本体。 姜栩栩一边放火烧那些朝她扑来的黑色恶念，一边听着闻人白依快速说明领域内的情况。 知道眼前的情况是那个闻人青白弄出来的，当即眸色一凛，看向这几乎覆盖了半数领域的黑色恶念，半晌只道， “没有本体，那就全烧了。” 她说着，再次腾空而起，将恶念化作的妖魂暂时交给闻人白依。 抬手，以金光在领域四方亮起一道道金光符篆，金光散出，将领域中所有黑色恶念驱赶到闻人白依所在之处，而后，双手快速掐诀。 属于自身的九尾加持了另外三道熟悉的狐妖妖力，姜栩栩妖力迸发，身后的九尾再次隐隐显露十尾幻象，只一瞬，又蓦地化作巨大的火凤凰。 火凤几乎占据了半数领域，带着吞天燎原之势，直直扑向那黑色恶念的所在…… 第1121章 十尾领域，意随心动 闻人白依看着几乎覆盖了自己半数领域的火凤凰，瞳孔微颤。 只一瞬，凤凰之火以燎原之势将领域中的黑色恶念尽数淹没。 漫天大火充斥在领域之中。 原本化作妖魂的恶念也在凤凰之火和金光的灼烧夹击中惨叫着融化回粘腻污浊的模样。 就在闻人白依以为凤凰之火即将吞没所有恶念之时，却见火原之中，一只黑色的凤凰自凤凰火焰中冲天而起，直直朝着姜栩栩所在的方向而去。 姜栩栩正专心控制着凤凰之力，看到黑色凤凰的时候神色未动，神魂分出一尾便朝着黑色凤凰一把拍去。 却见黑色凤凰身形灵敏迅速闪躲，与此同时，姜栩栩身后又蹿出另一只黑色凤凰，两边夹击朝她而来。 姜栩栩神色一凛，不等她调动妖力防守，就见闻人白依的身形一瞬闪现在她身前。 巨大的狐尾在她身前张开结界的同时朝着那两只黑色凤凰撞击而去。 巨大的冲撞力叫黑色凤凰碎回黑色黏稠的恶念，又蠕动着试图扒上来。 比起先前的恶念，处于意念深处的这些恶念明显更不好烧。 姜栩栩正拧眉思索着对策，就听闻人白依道， “专心烧你的，这些东西交给我。” 话虽如此，但那东西一旦沾上就轻易脱不掉，哪怕姜栩栩先前用金光为闻人白依护体，但随着不断的冲撞抵消，金光几乎快要消散，但那些恶念却依旧绵绵不断。 姜栩栩咬牙，分出心神，咬破指尖，以血在虚空中画就一道妖符。 “天火雷神，地火雷神，承令召，速降威，听我赦令，天地雷火！” 妖血混着金光迅速在领域之中聚起灵光，而后，数十道红色混着金光的雷火降落，将原本被凤凰火焰灼烧的恶念死死压制。 闻人白依见状，也不落其后，指尖凝起青色狐火，而后领域中便见漫天青色雷雨如流星雨坠落，转眼之间便将整片领域天空淹没，连带着姜栩栩那数十雷火夹杂其中都变得不甚明显。 姜栩栩：…… 难得见闻人白依正经出手，加上这又是在她的领域之中，这满天青雷不可谓不壮观。 姜栩栩仔细看了一眼这铺天盖地的青色雷火，默默记在心里。 忽的，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这片属于闻人白依的领域，以及迟迟无法扑杀的恶念。 心里隐隐有了另一种猜测。 这些恶念滋长于外婆的领域，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金光和凤凰之火的力量无法彻底压制它们？ 想到这个可能，姜栩栩忽的收回了所有妖力，转而将力量集中于九尾之上。 领域之中，因着姜栩栩陡然收回的凤凰之火及金光雷火，原本已经被压制的恶念又似乎要卷土重来，哪怕有漫天青色雷火压制，也依旧显出几分疯狂。 闻人白依拧了拧眉，知道自己的雷火一旦停歇这些恶念便会反扑，只能持续落下青色雷火。 然而这样的雷火对于恶念来说到底没有太多克制力量。 当即有恶念钻出雷火的空隙，化作黑色凤凰再次朝姜栩栩扑去。 一只，两只……七只黑色凤凰卷着黑色恶念试图将姜栩栩淹没。 闻人白依想要回护，却来不及了。 就在此时，姜栩栩眼中一道灵光闪过，看着朝自己扑来的黑色凤凰，神色未动分毫，只口中轻吐一字， “开。” 清音宛如音波随着这一字落地自她周身荡开，紧随其后的，便见以姜栩栩为圆心，她的脚下展开大片茵茵草地。 绿野山川与晴天自她周身展开，那是属于姜栩栩的领域。 而此时，她的领域所过之处，直接将闻人白依这处领域中的青雷与恶念尽数收入其中。 饶是闻人白依也不免一怔。 她，不止在她意识封禁的情况下强行打开她的领域进入，现在竟能在她的领域中强行展开自己的领域…… 甚至，吞没她的领域，将整片空间领域的主宰者，转变成自己…… 意识到这点，她蓦地看向了姜栩栩。 也就是这一瞬，她瞳孔蓦然一颤。 只见姜栩栩的狐尾在她的领域中张扬着。 雪色的狐尾缠绕着丝丝缕缕金红色的妖光，圆绒的狐尾随着领域的蔓延在她身后摇摆，却不是原本的九尾， 而是……十尾！ 她不是，没有修成十尾吗？ 那眼下那神魂处一点点绽开的第十条尾巴，又是什么？ 而随着姜栩栩第十条尾巴的展开，闻人白依明显感觉到领域被接收的压迫感。 意念领域作为她意识主宰之地，本不该任由任何人接管，但此刻，看着姜栩栩身后的十尾，闻人白依的意念在一瞬间选择了遵从。 没有任何反抗，甘愿地将自己的意念领域交给对方。 仿佛血脉传承中的某种天性。 她选择无条件遵从她所求。 而就在闻人白依选择遵从的这一瞬，姜栩栩的领域瞬息间将原有的领域尽数覆盖。 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与此同时，姜栩栩感应到神魂中那熟悉的十尾气息在快速凝聚。 原本只在她神魂中幻化出的十尾在这一瞬间凝化出本体。 十尾倏然绽开，属于十尾的气息随着金红色的妖光在整片领域中猛然荡开。 被强行从原本领域纳入这一领域中的恶念仿佛感应到某种危险，连原本朝姜栩栩扑去的黑色凤凰也显露了慌乱，下意识转身，在领域中乱窜。 姜栩栩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一切。 抬手，意随心动。 眼前的绿野忽然出现了一片沼泽地。 下一秒，原本在领域中乱窜乱飞的恶念尽数被吸入沼泽地中。 沼泽地中仿佛有天然的吸力，叫陷入其中的恶念怎么都无法逃离。 黑色凤凰在沼泽中扑腾着，张开翅膀试图逃脱，却反而被拖入其中。 姜栩栩看着它们，再次抬手，单手掐诀。 指尖亮起金光的同时，裹挟了所有恶念的沼泽地也跟着亮起大片金光。 而后，只听她张口，清音决然，最终化作一字敕令—— “灭。” 第1122章 儵厄，终于见面了 轰的一下。 凤凰之火自被金光与恶念笼罩的沼泽地中腾空而起，转瞬间便与金光将污浊尽数吞没。 在闻人白依领域中迟迟无法被凤凰之火烧融的恶念，此刻却仿佛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随着火焰燎烧，泥泞的黑色恶念被肉眼可见地一点点烧穿，直到恶念尽消。 而在这一片火海之中，原本挣扎的黑色凤凰也一点点融化成原来的形态，之后慢慢的，竟是显出一道人形。 闻人白依一眼便认出，那是消失了的闻人青白。 他此时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周身像是被厚厚的黑泥包裹，随着凤凰火焰灼烧，他在沼泽地中不断挣扎求救。 “救我……我、不想死。” “爷爷……救……” 他的声音很快吞没在火焰之中，身体伴随着妖魂被一点点融化，直到彻底消失。 而随着领域中所有恶念的消失，眼前的沼泽地也快速消失。 清风拂过，领域中不见半分灰烬，依旧是山川和美的模样。 闻人白依不是第一次感受姜栩栩的领域，但这次却比过往任何一次都叫她感受到身心舒畅。 仿佛这处领域中的一草一木皆带着勃然生机，山川灵气悉数朝她涌来，叫她原本狼狈的身心都得到了治愈。 就好像，她生来便置身于这样的天地…… 原来，这才是十尾真正的领域。 眼眸微亮，她看向姜栩栩，下一秒，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忙道， “魂树！” 姜栩栩心念一动，巨大的魂树便出现在绿野之上。 闻人白依的结界依旧完好。 但魂树树身上，仍有明显被侵蚀的痕迹，连带着魂树上半数魂铃都被沾染了黑色污浊。 这么放着不管肯定不行。 闻人白依便问她，“有办法帮魂树恢复吗？” 姜栩栩想了想，问她，“手法可能有些粗暴，能接受吗？” 闻人白依不怕她手法粗暴，就怕她连手法都没有，当即应声， “能！” 闻人白依也想知道，她手法能有多粗暴。 就见，她话落的瞬间，面前的魂树腾地被凤凰火焰尽数裹挟。 金色火焰无情燃烧，伴随着噼啪声响，闻人白依一下子没了声音。 与此同时，领域之外。 没能一同进入闻人白依意念领域的几人正守在闻人白依的狐体身边。 因为看不到领域中发生的一切，闻人戚戚几人只能通过闻人白依本体的情况判断领域中的情况。 他们先是看着她本体上被恶念缠绕着的妖气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一点点被消除。 闻人木雅当即大喜，“肯定是栩栩干的！” 让栩栩进入闻人白依的领域果然没错。 好不容易，闻人白依本体情况恢复明朗，几位族老也终于解决了外头被恶念侵蚀的“恶妖”。 看着闻人白依眼下的状况，他们虽然欣喜于闻人白依没有再被恶念侵蚀。 但她身后幻化出的魂树状况却依旧不见好转。 正这么想着，就见那幻化出来的魂树，突然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巨大的火焰几乎将整棵树吞没。 原本还算淡定的族老当即脸色一变，“魂树！魂树烧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闻人戚戚和闻人九枵站在最前方，看着魂树烧起来的瞬间，却没有其他人的惊慌，只歪头，小声跟旁边的闻九说， “肯定也是栩栩干的！” 闻人九枵看着那凑近他的脑袋，眼底敛下几分温暖，沉默着，不置可否。 很快，随着火焰从树干蹿到魂树各处，魂铃被火焰炙烤烧灼，外头忽然响起一些族人的哀嚎声。 那是已经被恶念侵蚀了大半的族人。 魂铃自他们出生拥有妖力起便自魂树上诞生，某一方面来说，魂铃系着每个族人的魂灵。 魂灵一旦被污染，闻人一族的族人本身也会被污染。 所以闻人白依拼了神魂受损也要护住魂树不被恶念侵蚀。 眼下，凤凰之火灼烧魂树与魂铃中被侵蚀的部分，不亚于灼烧他们的魂灵。 从这一点来说，姜栩栩这个做法确实粗暴。 但她敢这么做，自然是因为凤凰之火除了烧灼恶念，并不会对魂树以及魂铃本身造成什么伤害。 退一万步讲，哪怕凤凰之火会对魂树造成一些危险，只要魂树还在她的领域之中，她便可以瞬息间控制着火焰消失。 剩余的族老原本还在因族人仿佛被烈火灼烧的哀嚎声而焦心不已。 但很快，随着魂树上火焰灼烧，原本被侵蚀的部分竟是一点点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连带着原本被染了黑色的魂铃竟也显露出原本的颜色。 随着黑色的污浊褪去，外头的惨叫声也一点点弱下来，转而恢复如常。 闻人木雅也从最初的紧绷状态松懈下来，扭头，冲着族老露出鄙夷之色， “瞧你们一个个不稳重的，多大点事。” 族老：…… 别以为他们没看见，刚刚火烧起来的时候你尾巴都绷紧了！ 外头众人因着魂树明显转好的状况卸下心神，领域内，闻人白依看着魂树的情况也暗暗松了口气。 却在此时，随着凤凰火焰的不断灼烧，魂树中似有恶念忍受不了这样的灼烧，蓦地从魂树中钻出，只一瞬，竟是冲破结界，朝着领域边缘快速飞去。 “栩栩！” 闻人白依说话间，抬手就是团团青色狐火将那团恶念围住。 然而，恶念轻易突破狐火的包围，快速在领域中乱窜，试图找到某个缺口。 姜栩栩见状抬手，金光化作的光剑与凤凰之火化作的凤凰从四面八方朝着它围堵而去。 恶念快速躲闪间，被金光和火凤凰刺中灼烧，但它却并未因此消亡，反而快速将自己一分为二，继续逃脱。 姜栩栩眉心微动，察觉到这团恶念的特殊，身后十尾一动，她整个人瞬间瞬移在了恶念所在之处。 没有半分犹豫的，带着金红色妖光的十尾重重一甩。 原本乱窜分散的恶念在十尾一击中瞬间化作齑粉。 与此同时，远在海外古堡的儵厄察觉到又一道意识的消亡，病态苍白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幽深。 意识消散前，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个接连销毁他两道意识的人。 是十尾。 姜栩栩…… 他死死盯着眼前意识幻象中出现的姜栩栩的模样，忽然，那幻境中的人微微抬眼，竟是直接对上了他的视线。 儵厄一怔，紧接着，他所在房间空间出现扭曲，下一秒，一道身影从空间的裂缝中缓缓走出。 姜栩栩看着面前一脸病态的男人，属于十尾的妖力毫不犹豫地充斥整个空间。 她看着他，许久，缓声开口， “儵厄，终于见面了。” 第1123章 正式的招呼 姜栩栩也没料到，在击杀那道儵厄意识的瞬间，她的意识会与对方意识出现短暂的连接。 明明隔着遥远的空间，她却透过意识窥见了对方，并且，和那人对上了视线。 几乎是一瞬间，姜栩栩的领域便随着意识转移，顺着那转瞬即逝的气息，撕开空间裂缝，看到了眼前的人—— 儵厄。 他的样子和姜栩栩想象过的都不一样。 一张病态苍白的脸，年轻而英俊的容貌，就那样病怏怏靠坐在床头。 谁能想象这样一个人，竟是数千年来游转人间并制造了无数悲剧恶果的源头。 尽管第一次见，但她又隐约能从这张脸上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 那是来自三树的影子。 又或者说，是五光。 儵厄的恶念吞没五光后占据了对方的身体，所以眼前的人，也是五光？ 诸多思绪在脑中电转，但并不妨碍她在确认眼前这人身份的瞬间直接动手。 在唤出对方名字的瞬间，姜栩栩甚至不等他回答，手中已经快速掐诀， “四象泰平，起。” 十尾展开，四象领域将这处空间连通眼前的人瞬间拉入领域之中。 四方领域重叠，将他重重包围。 儵厄只觉眼前一晃，自己便出现在了另一领域。 以他为中心，面前立着的是十尾天狐，而他后方左右，分别为凤凰，金龙，相繇。 “果然是十尾的力量……” 儵厄看着自己眼前的处境，面上却不见慌乱，只张口轻喃，说话间还忍不住轻声咳嗽起来。 看着确实病弱。 姜栩栩却不敢因为对方的外表而有半分犹豫。 哪怕眼前的人就是五光。 “诛！” 话音落下，四方领域随着这一次敕令迅速重合。 这里本就是姜栩栩的领域。 领域内的一切皆为她所控，单单这一层领域寻常都无法破开，更别说眼下四重领域加身。 儵厄只觉得身体连同神魂都被禁锢在沼泽之中，巨大的吸力叫他连动弹都有些艰难。 而同时，代表四象的四方妖灵齐齐动作，十尾禁锢，金光乍现，烈火焚身，九头蛇张口便要朝他神魂扑咬而来。 儵厄一脸病态虚弱地瞧着，闭上眼，指尖勉强一动。 下一秒，四象领域中蓦地出现了变故。 黑色凤凰凭空而起，将代表凤凰的火焰扑杀。 黑气聚拢的黑龙与金龙缠斗，黑色九头蛇与相繇纠杀在一块，而姜栩栩面前，是一只恶念凝聚而成的黑色十尾狐。 儵厄又是一声轻咳，声音虚弱，只道， “十尾虽强，但以你如今的力量还杀不了我。” 他轻轻呼了口气，嘴角挂起一抹病态但嘲弄的笑，“除非你也想自毁神魂与我同归于尽。” 一句话，似是触动了姜栩栩某处神经，杏眸闪过一丝冷芒。 姜栩栩二话不说飞身上前，十尾绽开，强悍的妖力混着灵力扑向面前黑色的十尾狐。 十尾相击，以恶念凝聚出来的十尾力量丝毫不输于姜栩栩本体，姜栩栩神色未改，单手掐诀。 “缚！” 瞬间，领域中数百道金光锁链自虚空穿插而出，却不再是单单将眼前的黑色十尾锁住，而是每一道都直接穿过对方的身体，将对方死死锁住。 与此同时，姜栩栩十尾扬起，狐毛立起，顷刻间化作数万金针。 金针密密麻麻地飞出，却在即将射中黑色十尾的瞬间仿佛穿入另一空间，下一秒，金针直接从领域的四面八方飞出，将十尾狐全方位扎成刺猬。 领域之中，她想让那些攻击从哪里出现便从哪里出现。 儵厄凝聚出的十尾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便被扎了数个对穿，一时间竟连凝聚成形都不能。 就连另外三处黑色恶念也被金针波及，很快被另外三象压制。 姜栩栩却没去看周围战况，目光穿过它直直看向儵厄，只道， “假的就是假的，外表装得再像，打起来也比不上真的分毫。” 儵厄闻言眼眸眯起，手指再次一勾。 原本被扎出数万口子的恶念再次化作一滩黑水试图分散逃脱，但姜栩栩早有预料。 金光锁链穿行，转瞬间竟是化作一个金光锁链连接的金光法阵。 法阵中金光亮起，原本化作黑水的恶念仿佛被金光禁锢，一点点失去活性，最后化作领域中一小滩沼泽。 儵厄明显感觉到那处恶念与自己断连，忍不住激动地咳嗽起来。 然而很快，另外三道领域也跟着亮起三处金光锁链聚成的法阵，三处恶念凝聚的假象也很快被禁锢，最终化作三处小洼沼泽。 尽管快速解决了他凝聚出来的妖魂，姜栩栩却并不敢因此放低警惕。 能让苍辚以自毁神魂为代价诛杀的存在，不会只有这样的手段。 如姜栩栩所料，她看着眼前的病弱男人，几乎是一晃神间，原本被困在四象领域中的儵厄忽的也化作一滩黑水。 下一秒，他的身形出现在了四象领域之外。 虽然依旧身处姜栩栩的领域，但她却明显感觉到对方挣脱了自己的领域控制。 她拧眉，下意识看向那滩黑水，她确信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放松过警惕，可是，他是怎么摆脱四象领域的禁锢，把自己和恶念交换了位置？ 似是看出她心中疑虑，儵厄忽然呵呵笑了起来，笑容阴郁而幽深， “你大概忘了，我体内……也有凤凰的神魂。” 姜栩栩一怔，蓦地看向四象中的凤凰所在。 几乎是瞬间，她便明白了他是怎么摆脱她的四象领域的。 就在她刚刚对着恶念凝聚的十尾出手的时候。 他散出五光的神魂气息，迷惑了她四象中的凤凰之力，将自己与恶念化作的黑色凤凰迅速做了调转…… 儵厄又轻笑一声，“那个叫做五光的凤凰神魂，确实好用。” 一句话，再次激起姜栩栩心底的怒意。 然而很快，却见原本病弱到艰难站立的男人，缓缓直起了身，他一身病态似乎在一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目萦绕的以恶念凝聚的黑气。 他说，“试探到此结束，接下来才是正式的招呼。” 话落，他缓缓抬手，蓦地打下一记响指。 随着一声指节脆响，恶念从他指尖流转，瞬息间化作一道道黑色妖魂。 转眼间，数百上千的黑色妖魂占据了姜栩栩的领域，将她团团包围。 第1124章 领域之内，皆有可能 形势仿佛瞬间逆转。 姜栩栩身边虽有凤凰和相繇的一缕神魂，却远远不敌眼前数千恶念。 尤其，这些恶念化作的妖魂中，还有曾经姜栩栩和蒹葭曾经交手过的三凶。 姜栩栩心头微沉，哪怕恶念凝聚出的妖魂不及本尊力量的十分之一，但这么多数量加在一起也足以给人一种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哪怕它们眼下所处的是姜栩栩的领域之中。 儵厄隔着数千黑色妖魂看向姜栩栩，眼中透出丝丝怜悯，只道， “我以为苍辚与五光的教训应该足够让你们知晓，只要世间还有人类存在，我便会始终存在。” 没有人能杀得了他，哪怕他自己也一样。 姜栩栩看着他，面上却带着曾经与那两人如出一辙的决绝。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她说， “过去的苍辚不是教训，他们也没有失败，至少苍辚让你沉寂了千年，而五光…… 如果我没看错，你虽然吸收了五光的神魂，但他的凤凰之力也一直在克制着你的力量吧？” 否则这数千年来，儵厄不可能一直不曾爆发，甚至还要建立鬼雾这样的组织在四处搞事情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更重要的是，儵厄刻意剥离了五光的一缕神魂，创造出了一个名叫三树的分身。 姜栩栩也是后来才想清楚。 一开始她以为三树是儵厄用来迷惑他们的一道分身，一道随时可以为他所控的分身。 但后面，她摧毁了对方留在三树身上的意识后他便销声匿迹。 姜栩栩便又多了另外的猜想。 这猜想便是，三树的出现，并不是儵厄单纯为了控制凤凰之力而制造的分身。 而是为了剥离出五光的神魂而制作的分身。 五光乃是凤凰，神魂强大，又有凤凰之力，这样的存在，无异于是他的一道强大底牌。 可他宁愿抛弃这样的底牌也要将他的神魂剥离出部分，那只有一个答案。 他的力量一直被五光的凤凰之力克制着。 虽然达不到彻底压制，但却也让他无法随意舒展。 想清楚这点，姜栩栩再看向眼前的儵厄，更不带半分惧意。 而儵厄，听到她的话，眼眸缓缓眯起危险的光。 他并不讨厌聪明人，但同样的也并不喜欢。 尤其，她说的确实是事实。 吞噬凤凰的神魂，对他来说原本是一件好事。 凤凰的神魂力量让他不再被轻易发现，他甚至能反过来利用凤凰之力。 但后来，他发现凤凰的神魂哪怕被他吞噬了大半，却总是能靠着剩余的神魂力量不断在他体内涅盘重生。 这些年来，凤凰神魂不断在挑战和对抗自己，儵厄的力量被压制，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 他的意识也开始被凤凰神魂的意识影响。 所以他剥离了一缕凤凰神魂，创造出了三树这个分身，试图让凤凰的意识从自己体内剥离。 只是显然并未成功。 反而被因此点破了真相。 儵厄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病态的怒极反笑，看着姜栩栩，只道， “即便……你也还是杀不了我，这里虽然是你的领域，但只凭你一人，也无法对抗千军万马。” 他话落间，便是一挥手。 当下充斥在领域中的数千恶念化作的妖魂同时朝着姜栩栩扑杀而去。 为首的便是曾经毁了蒹葭三尾并叫她神魂受损的三凶。 姜栩栩收回四象领域，十尾在身后轻轻摆动，看着朝她铺天盖地袭来的妖魂，目光沉静，只缓缓开口， “谁说我只有一人？” 意随心动。 便见眼前的领域虚空中忽的亮起数道灵光。 灵光化作一扇扇大门，闻人白依的身影最先从门内踏出。 紧接着是闻人戚戚，闻人九枵，闻人木雅，三树…… 姜栩栩身后的虚空中出现了一道道身影，在她捕捉到儵厄意识所在并拉开空间缝隙出现在这里时。 她便将闻人白依连同魂树送出了领域，但同时却留下了两边领域相连的通道。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瞬移到那么遥远的距离，但如果通过两方领域连接，就能轻松将这些人，通过闻人白依的领域，带到姜栩栩的所在。 只见她抬手，轻轻抚上胸前的脉心石。 指尖轻触，手腕处的金光手环缓缓亮起金光。 与此同时，姜栩栩身侧亮起一道耀眼的金光，下一秒，褚北鹤的身影自金光中显现，与她并肩而立。 和其他通过“门”进入的人不同，褚北鹤是单纯通过两人之间的手环感应来到她的身边。 进入领域，待看清眼前的情形，所有人还没来得及招呼，便毫不犹豫地散出全部妖力，直直扑向了那些朝着姜栩栩围攻而去的黑色妖魂。 与姜栩栩同出本源的妖力，在领域中明显受到加持。 所有人妖力全开，转瞬朝着黑色妖魂扑杀而去。 褚北鹤则是第一时间用金光结界将姜栩栩整个包裹，见她没有受伤的痕迹，这才转向那些汹涌而来的恶念化作的妖魂。 属于龙脉的金光散出，本源的气运之力将扑到近前的恶念驱散，同时，将金光之力加持在闻人白依众人身上。 金光乍现，就像数道金光射入黑暗之中，将密密麻麻的黑色妖魂击得溃散。 有了褚北鹤“护法”，姜栩栩当下也放开手脚，带着金红色妖光的十尾展开，直直朝着为首的三凶妖魂冲去。 当初遇上饕餮，她因为受困于凤柃柃的身体神魂力量受到压制无法使用妖力，被对方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但现在，她已是十尾。 且，这里是她的领域。 十尾领域，由她主宰。 姜栩栩心神微动间，身后十尾蓦地亮起刺目的金红色妖光，下一秒，妖光之中，再次凝聚出凤凰与相繇的妖魂。 而后目光一扫，似是被眼前儵厄制造的妖魂生出的灵感。 姜栩栩试着双手掐诀，十尾妖力混着灵力重重一甩。 随着妖光散开，数十只妖光凝聚而成的十尾天狐瞬间朝着面前的三凶妖魂扑杀而去。 姜栩栩看着自己用妖光凝聚出来的数十只小十尾战斗力十足。 心下满意。 果然，只要敢想，领域之内，皆有可能。 第1125章 诛天流火，有点眼熟 以恶念凝聚出来的饕餮、穷奇、梼杌三凶的妖魂被数十只小十尾狐缠上。 饕餮下意识张开巨口试图吞噬眼前挂在自己身上的小不点，然而它虽然有饕餮妖魂，却不是真的饕餮，并没有鲸吞万物之能。 在它张口的时候，原本挂在它身上的小十尾瞬间跳开，飞身到它脖子处，而后十尾伸长，直接勒住饕餮的脖子。 饕餮下意识仰头，张口吐出恶气。 旁边立即有一只小十尾上前，对着它吐出的恶气就甩出青色狐火。 混着金光的狐火与恶气相撞，瞬间发出砰的爆炸声。 爆炸的气浪冲回饕餮口中，黑色妖魂还要挣扎，四肢却被另外四只小十尾死死缠住。 剩余的小十尾左看右看，忽然目光落在饕餮大张的口中的那一排牙齿。 狐狸身姿轻巧，直接跳到饕餮头顶，长长的狐尾却是朝着它大张的嘴巴而去，左右勾住一颗牙齿，而后同时地迅速一拔！ 嘶…… 像是拔掉气塞的动静，原本形状张扬凶悍的饕餮被拔下牙齿的瞬间，洞开的口子里顿时有汹涌的恶念溢出。 而与不断溢出的恶念相对应的，却是饕餮迅速瘪下缩小的妖魂。 姜栩栩凝聚出的小十尾皆带有她的意识，此时见状，心神一动。 身后一尾轻轻甩过，饕餮所在的虚空之上顿时出现一个金光法阵。 法阵自动将饕餮溢出的恶念吸收，在吸收过后，自动化作领域中的一块沼泽地。 姜栩栩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别的不说，但是那数十只小十尾的出现，那满目的尾巴就叫闻人木雅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闻人一族数千年没再出过一只十尾天狐，哪怕是她也从未见过十尾天狐的真容。 如今借着姜栩栩这个转世总算见到真的十尾，结果…… 她居然直接在这里搞起了批发？ 这让外头那些族老们瞧见不得疯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手上动作不停，几尾巴将不断扑过来的黑色妖魂抽飞。 至于闻人戚戚，眼见着姜栩栩放出的小十尾开始围攻另外二凶，瞅准缝隙又要给对方拔牙。 有了饕餮这个打样，她一瞬间心领神会，当即有样学样，转而瞅准这些妖魂的弱点。 有牙拔牙， 有翅膀就拔翅膀， 有尾巴就断尾巴。 原本气势汹汹的攻击突然成了指向性明确的搞破坏。 一旁的闻人白依和闻人九枵见状，顿了顿，也快速转换风格，不再执着于将对方彻底诛杀的杀招，而是瞅准弱点将其快速放倒。 只是，她们虽然有褚北鹤的金光护身，但到底没办法真正对付这些恶念，随着被放倒的妖魂溢出的黑色恶念四散，几人也着实有些心烦。 就在这时，便听姜栩栩的声音不大，却透过领域传进她们每个人的耳中。 “你们只管打，溢出的黑色恶念我来处理。” 她话落间，将散出的意识稍稍收回两分，手中快速掐诀，不多时，领域之上，一众恶念妖魂的上方忽然显现出一个巨大的几乎覆盖了整个天空的法阵。 姜栩栩到底只是刚刚成功化出十尾，连着动用领域力量，还是叫她隐隐有些吃力感。 看着头顶已经凝聚成型的法阵，却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于是扭头，朝着一旁的褚北鹤， “北鹤帮我。” 褚北鹤只对上她的目光，便已明了她的意思，金光一闪便出现在她身后，而后伸出手，单手掐起与她相同的法诀，贴近她掐诀的手背。 两道法印随着金光亮起合成一道，领域上方凝聚的巨大法阵随之亮起耀眼的金光。 金光几乎将整片领域染成了金色，连带着下方恶念凝聚的黑色妖魂也仿佛镀上了一层光。 儵厄看着眼前的一切，病态的脸上再次显露苍白，正要有所动作，便见上方法阵已成。 姜栩栩余下十尾妖力，最终凝成一字赦令， “炼！” 仿佛一道指令，法阵中金光混着妖光，瞬间将所有妖魂溢散的恶念尽数往上方吸去。 所有人只见，眼前恶念齐齐冲天而去，底下的黑色妖魂也被法阵的力量影响，有已经被打得恶念溃散的妖魂更是直接被吸入阵法之中。 转眼之间，原本密密麻麻的成群黑色妖魂被减弱了大半。 就在众人以为姜栩栩弄出的这个法阵就是为了吸收恶念将其化作沼泽的时候。 姜栩栩那边却并未结束。 眼见着溢出的恶念被吸收大半，姜栩栩又快速变幻法诀。 头顶的法阵符文随着她法诀变幻，那原本被吸入法阵中的恶念也随着金光被不断压缩裹挟。 儵厄冷眼看着，忽然他仿佛意识到她的意图，瞳孔微缩，身体直起的同时，周身散出恶念，伸出的手掌迅速收拢。 随着他这一道手势令下，原本和闻人白依以及数十只小十尾缠斗在一块的黑色妖魂们竟是齐刷刷飞回儵厄身边，将他牢牢围在其中。 也就在恶念回护儵厄的同时，姜栩栩的法阵已经完成转化。 准确来说，是她“炼”成了。 以金光与十尾妖力，将刚才吸收的恶念炼化，将之转化为另一股力量，然后……全部放出。 “诛天流火。” 一道清音敕令，带着不容违逆的气势，所有人只见，几乎覆盖了领域上空的巨大法阵，仿佛化作一处时空黑洞。 而后，无数天火自黑洞飞出，仿若一场盛大的金色流星雨，一道道，拖带着金色流火，铺天盖地的…… 朝着儵厄所在的方向坠落。 金色流火砸落，将儵厄团团围住的黑色妖魂们被砸中的瞬间妖魂也仿佛破开了一处大洞。 金光伴着凤凰之火灼烧大洞，甚至有将它一点点烧灼扩大的趋势。 当外围的黑色妖魂被一个个击破，内围的黑色妖魂蓦地发出一声嘶吼。 随着吼声响起的是一道道黑色屏障。 流火与黑色屏障相撞，在领域中不断炸起火浪。 所有人都惊诧于姜栩栩的这一杀招，唯有闻人白依视线落在那黑洞中不断坠落的流火。 她总觉得，眼前这漫天流火坠落的场景，有那么一丢丢的……眼熟？？ 第1126章 他是三树，也是五光 就在不久前，在她的领域中，也似乎下过这么一场流火。 只不过那时，在她领域里坠落的是青色雷火。 想到姜栩栩的特殊修炼方法，闻人白依隐约知道这一场流火是怎么来的。 模仿想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能将自己的想象化作现实…… 这样的力量，从某一层面来说，怎么不能算是天道之力？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间，身边蓦地出现一道身影，却是原本与姜栩栩并立着的褚北鹤。 他突然瞬移到她身边，明显是有事。 便听褚北鹤道， “狐王，帮忙接个人。” * 没有人注意到闻人白依突然消失后又突然出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金色流火集中的方向所在。 随着流火的不断落下，原本护住儵厄以及剩余黑色妖魂的屏障终于出现丝丝裂缝。 姜栩栩虽明显感觉到神魂力量消耗过度，但还是强撑着，再次变幻手中法诀。 “天火雷神，地火雷神，承令召，速降威，听我赦令，天地雷火！” 数千道金色流火化作雷火噼啪落下，仿佛暴雨轰袭，一道道劈在黑色屏障之上。 屏障上的裂缝迅速扩大，而后终于在某一瞬间，咔的化作无数黑色碎片。 屏障中仅剩的黑色妖魂再次受到雷火的袭击，却始终死死将儵厄本体围在中间。 眼见着炼化恶念转化的流火将歇，闻人九枵和闻人戚戚当即跟着动作。 下一秒，又是数百道雷火不断劈落。 雷火混杂着金光，饶是凶兽妖魂也挡不住这铺天盖地的雷火之势力。 眼见着最后一只妖魂终于在雷火劈炸下化作黑烟，所有人下意识看向黑烟下的儵厄。 却见，原本该被围在中间的儵厄此时却消失不见。 巨大的黑色妖魂之下空无一人。 所有人皆是脸色一变，“儵厄呢？” 姜栩栩同样拧眉，知道儵厄狡猾，却没想到他这么狡猾。 看着还在领域中四处飘散的黑烟，她却没有余力再聚起可以吸收炼化恶念的法阵。 而她的领域，也不可能无限期地将所有人连同儵厄困在其中。 就在所有人着急想要找到儵厄的所在时，虚空中忽然再次出现一扇大门。 闻人白依的身影自门内再次现身，而与她一同现身的，还有三树。 三树被带进来的时候还有些懵。 他知晓闻人族地出了事，却不知出了什么事。 然而，当他踏足领域，看到领域中飘散的恶念残烟，瞬间敏锐地感应到了属于那个人的气息。 姜栩栩原本微拧的眉心，在看到三树现身的时候缓缓舒展开来。 就在刚才，褚北鹤助她以金光凝聚炼化法阵的时候，她跟他快速说了关于五光神魂的事情。 只是她眼下无法分心将人带入领域，所以才会让褚北鹤找上闻人白依代劳。 而现在，三树来了。 儵厄便藏无可藏了。 姜栩栩的领域带有凤凰之力，而儵厄体内有五光神魂，这一股神魂力量能将他完美与她领域中的凤凰之力融合，让她这个领域之主也无法轻易分辨所在。 一如先前他逃脱四象领域也是用同样的方式。 但同样的方式，却不可能次次奏效。 姜栩栩虽然分辨不出那股凤凰神魂，但三树却可以分辨得出。 所谓万物相克。 即便姜栩栩克不住对方，但总有能克住他的存在。 三树就是这样的存在。 儵厄一直都知道，五光神魂是他的一把双刃剑。 却从没想到，他主动剥离出来的一个分身，却成了他又一个克星。 知道无法继续藏匿，儵厄现身的瞬间，当即化作恶念干脆朝着三树袭去。 三树站在原地，却不闪不避，直到儵厄的神魂尽数涌入他的体内。 儵厄打的主意是以三树，或者说以五光神魂为质。 只要离开十尾的领域，他的意识便能化作千万恶念混入人间，到时候就再没有人能轻易抓得住他。 然而他不知道，三树想的和他一样。 只要他能将儵厄困在自己体内，那杀了他，就相当于杀了儵厄。 因为心中有所决断，所以他放任儵厄进入自己体内。 若是先前，他或许会担心仅凭自己一缕神魂的力量无法抗衡儵厄，但现在，他有五光借给他的另一道神魂。 哪怕他如今的神魂力量无法彻底压制儵厄，但……摆脱儵厄的意识控制，将他困在自己体内，他还是办得到的。 以凤凰神魂化作的火焰将他自身以及体内的儵厄牢牢禁锢。 三树忍受着燃烧神魂的痛苦，将视线转向姜栩栩，清澈的眼底，带着希冀与请求。 “姐姐。” 他唤她，声音带着一如初见时的亲近与依赖，此时却多了几分决绝与恳求， 他说， “姐姐，快动手……杀了我。” 三树不怕死。 尤其在亲眼见过苍辚不惜自毁神魂与儵厄同归于尽后。 那时他不过一缕神魂，并不太懂得苍辚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不懂蒹葭为什么要那样做。 后来，五光的另一道神魂随着凤凰的传承进入了他的体内。 三树明白了那些人的选择。 也明白了，五光后来的选择。 椒图曾说，每个人的存在，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虽然只是儵厄用一缕神魂分离出来的分身，但他在被分离出来的瞬间，便已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他的存在，也有着独一无二的意义。 而现在，就是他存在的意义所在。 他是三树，也是五光。 既承凤凰之名，就不能堕凤凰之魂。 他要让儵厄化作的恶念，在他这里终结！ …… 三树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没能预料。 他们与他并不相熟，只知晓他与儵厄的关联。 可即便如此，看着一个外表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忍受着神魂燃烧的痛苦请求杀了他。 没有人无法为之触动。 他降生不过数月，如今却要为诛杀儵厄主动请求赴死。 没有人开口。 只定定看着眼前的少年，闻人戚戚则看向栩栩，似乎在等她一个决断。 姜栩栩此时也定定看着眼前的三树，却没有回应他的请求，只反问他， “三树，你信我吗？” 三树一怔，不明所以，却下意识点头。 他信她。 “既然你信，那就听我的。” 她让闻人白依特意将他带入领域之中，可不是为了让他来赴死的！ 几乎是话落间，姜栩栩双手掐诀，下一秒，领域之中的凤凰之力汹涌而出，直直朝着三树而去。 与此同时，他听到姜栩栩清冽而冷静的声音， “现在，集中你所有神魂之力，全力将儵厄体内的五光神魂，拉出来！” 借出她神魂中的凤凰之力，加上五光借出的神魂之力和三树原先的力量。 她要把被儵厄吞噬的五光神魂，救出来。 第1127章 五光神魂，剥离 以三树自身为媒介，将五光的神魂全部拉入三树体内。 这原本，就是姜栩栩和褚北鹤的计划。 当初冒险借扶桑之力回到过去找到五光，再借五光神魂的力量增强三树的那缕神魂，从而彻底摆脱儵厄的控制是第一步。 第二步，便是为了已经被吞噬了的五光神魂。 之前没有直接与儵厄接触，姜栩栩也无法确定五光神魂目前的情况。 但就在刚刚，她已经确定。 五光的神魂不仅还在，而且还一直试图削弱儵厄的力量。 甚至，儵厄自身也想要摆脱五光。 在双方目标一致的情况下，眼下就是最好的救出五光神魂的时机。 姜栩栩从未想过要让三树带着儵厄同归于尽。 儵厄若是能因此彻底消散，当初的苍辚和五光就不需要选择那么决绝的方式。 比起去赌今天没能诛杀儵厄后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她专注的只有眼前可救之人。 五光，就是她和褚北鹤想救且可救之人。 领域中红光亮起，存于姜栩栩神魂中的凤凰之力在这一刻尽数释出。 火红色的妖力朝着三树汹涌而入，最终化作一根凤凰羽毛没入他的体内。 带有凤凰之力的羽毛没入的瞬间被三树的神魂自动吸收。 三树自身的那缕神魂瞬间仿佛充盈了力量，他看向姜栩栩，想着她刚才的那句信她。 当下没再犹豫，放弃燃烧自己神魂，转而以神魂为引，扒住儵厄，按着姜栩栩的话，在他神魂中搜索属于五光的神魂。 凭着他和五光神魂的特殊感应，三树很快勾住了一丝神魂，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那一丝神魂连带着五光的神魂勾出来。 就在他一阵无措时，他的背后蓦地伸出一颗乌龟脑袋。 有些凶悍的带着霸气的鳄龟，却是系统归小墟。 姜栩栩来得匆忙，没有把归小墟带上，但它却跟着三树一起来了。 此时它正伸长了脑袋，声音里带着属于前辈的沉稳， “先建立连接，把你的神魂缠住一缕神魂，确定连在一起后再用力拉。” 归小墟虽然也没有拉扯神魂的经验，但它有拉黑雾的经验啊！ 想当初蔚蓝之海，那九头蛇身上的黑雾还是它给拉出来的！ 三树听到归小墟出声虽然有些诧异，但却下意识按着它的指示用神魂去勾缠那一缕五光的神魂。 然后，拉住！ 成功了！ 三树面上一喜，当下拉着那一丝神魂用力往外扯。 儵厄感觉到神魂中五光的力量在被拉扯，下意识便选择了抗拒。 他虽然想要剥离五光神魂，但眼下这一道凤凰神魂却是他的倚仗。 她们越想救它，他便越不能放。 三树感受到儵厄的抵抗，却死死拉着那一缕神魂不放。 他知道自己的神魂力量不够强大，哪怕加上五光借的还有栩栩给的，比起被儵厄吞噬的那大部分神魂来说，他的力量还是太过微小。 但是他亲眼见过五光的出世，也感受过苍辚蒹葭神魂消散时它的悲泣…… 如果不能诛杀儵厄，那至少，把五光救出来。 他要救他。 今天要么他把五光的神魂从儵厄体内拉出来，要么他的神魂跟五光的神魂一起被儵厄重新吞噬。 总之，他绝不放开。 死也不放。 三树与儵厄的拉扯较量皆在神魂之中，旁人无法看到他的煎熬，姜栩栩却能感受到他神魂濒临极限。 这样下去不行，得让儵厄主动放弃抵抗。 要让他主动剥离，又或者，她手动让他剥离。 视线扫过趴在三树背后的归小墟，姜栩栩脑海中灵光一闪，当下没有犹豫，抬手掐诀。 领域中万物随心而动，下一秒，便见三树脚下蓦地亮起一道法阵。 那法阵，归墟低头瞥一眼，当即咻的一下从三树身上飞离。 另一边的闻人戚戚则是看着那法阵有些眼熟，很快，便意识到那是什么。 只见姜栩栩手中法诀变幻，口中清音念诵， “九孔受摄,使我变易,昭昭其有,冥冥其无，各安方位，各还其形……” 这是，姜栩栩当初用来将系统的意识从原来的木纹龟身上剥离的术法。 为了将系统的意识换到它想要的鳄龟体内，那时确实费了她一点功夫。 如今，或许也能用得上。 随着姜栩栩声声法诀，三树脚下的法阵瞬间亮起金色灵光。 金光驱逐恶念，法阵剥离五光神魂，加上三树自身的神魂力量。 三方同时发力。 儵厄明显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试图将五光的神魂从自己体内剥离。 三树更是感应他神魂连接的那一头有一股熟悉的神魂气息在被拉扯出来。 他心下一喜，越发集中力量，死劲拉扯。 一点点的。 被吞噬的五光神魂正在从儵厄体内被拉出。 五光的神魂，就像是被陷入泥沼的人，尽管被拉扯着，身上依旧有远远不断的恶念仿佛要将他吸回。 它们拉扯着，不让他挣脱这个泥沼。 而泥沼之外，三树还在拼命拉扯，哪怕神魂受损也丝毫不敢放松。 这是一场双方的拔河赛。 而三树不能输。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见着三树神魂开始出现不济，归小墟一咬牙，还是冲回了法阵之内。 属于系统的神识入侵，一瞬拉住三树，同时将一缕神识抛出法阵， “接住我！” 姜栩栩刚要动作，闻人九枵已经先一步散出神魂接住系统的神识。 闻人白依和闻人戚戚闻人木雅紧随其后，同时散出神魂拉住闻人九枵的。 栩栩已经做得够多，他们这么多“长辈”在这里，总不能让她一个未成年幼崽一直冲在前头。 姜栩栩见状，没有再勉强分神，而另一边，闻人九枵等人齐齐发力。 四股神魂由归小墟的神识作为连接，与三树的神魂接轨的瞬间，所有人齐齐用力。 儵厄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它体内瞬间剥离。 它与五光神魂数千年的吞噬纠缠，彼此拉扯，在今天忽然走到了终结。 尽管是被迫，但它还是如愿摆脱了他。 代表炙热和光明的凤凰，终究与它格格不入。 当最后一丝缠绕在五光神魂上的恶念断开，属于五光的神魂在此刻，彻底与儵厄分离！ 第1128章 万物生长，儵厄已诛 咔的一声，仿佛极限拉扯后崩断的线。 五光神魂自儵厄体内彻底剥离的瞬间，原本借由凤凰之力将自己隐匿于三树体内的儵厄也被剥离出来。 而在同时，姜栩栩的领域也随着二者的分离蓦地出现了一丝裂缝。 凤凰之力被尽数散出，十尾之力的极端消耗。 她的领域，就要坚持不住了。 这一条裂缝，就像是一个信号。 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欣喜于五光神魂脱离，从三树体内脱离的儵厄已经化作一团黑气蓦地朝着领域的缝隙冲去。 众人刚刚放下的心被瞬间提起，没有丝毫犹豫的，所有人的杀招齐齐朝着冲向领域缝隙的儵厄而去。 他们的妖力或许没办法彻底消除恶念，但此时此刻，所有人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能放他离开。 离了栩栩的领域束缚，想要再诛杀儵厄只会变得更难。 必须将它留在这里！ 同样的念头，姜栩栩和褚北鹤亦然。 破损的领域没有办法被瞬间修复，但却可以用另外的东西堵住它！ 只见领域缝隙处忽然亮起一道金光，金光带着和儵厄同样的速度，极快在裂缝处蔓延。 仿佛一场赛跑。 最终，却是褚北鹤的金光在儵厄抵达缝隙前一秒织成了一道金光结界。 代表天道气运的金光可以驱逐恶念，本该是恶念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偏偏此刻，儵厄的恶念就那样直直撞上了褚北鹤的金光结界。 二者相撞的瞬间，恶念边缘被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但即便如此，儵厄依旧丝毫不退，依旧拼了命地试图冲破金光挤进那缝隙之中。 闻人白依众人的攻击同样被他视若无睹。 哪怕那团代表儵厄的黑气被打散成了数块，三树的凤凰之火在不断烧灼着恶念。 但……只要有哪怕一丝恶念成功脱离领域，他便能卷土重来。 而没有了五光神魂的压制，他只会变得更强。 黑气中，属于儵厄的神魂若隐若现，哪怕神魂千疮百孔，依旧挡不住他要离开的心。 姜栩栩远远看着，咬牙刚要动作，却觉喉间一股腥甜涌起，领域的裂缝让她神魂开始出现不稳。 这样的情况下，想要诛杀儵厄几乎不可能。 可让她就这样眼睁睁放他离开，她也不甘心。 忽然，她想到了那道曾经将这个领域送给她的十尾的意识。 姜栩栩蓦地闭上眼，将意识沉入整个领域之中，细细感应，同时轻唤， “蒹葭……” 如果你能听见，那就帮帮我。 我们一起，诛灭儵厄。 似有一道气息释出，姜栩栩脚下草木微动。 一息间，以姜栩栩所在的领域之中，万物生长！ 姜栩栩倏然睁眼，十尾的气息随着万物瞬息充斥整片领域，下一秒，只见领域被金光填满的缝隙处，十条巨大的雪色狐尾从裂缝中倏然绽开！ 原本还在拼命试图挤出缝隙外的儵厄在十尾展开的同时蓦地被狠狠拍回地面。 带着十尾的强悍威压，在儵厄被拍散的同时强行将其聚拢，而后，十尾散出。 十条尾巴化作十根柱子，将儵厄的神魂狠狠钉在了领域的地面。 褚北鹤见状，金光毫不犹豫追随，十层金光层层将儵厄压住，而后剩余的金光化作一道道金色符文，爬上了十尾化作的柱身上。 仿若十柱封印，叫儵厄的再无本分反抗之力。 三树见状也紧随其后，借五光神魂凝聚出的十只火凤凰飞出。 火凤凰绕柱而上，化作火色图腾，将凤凰之力加筑其上。 姜栩栩双手掐诀，将仅存的全部力量，化作一道巨大法印。 法印自领域上空落下，如同印章落在儵厄的神魂之上。 金色印章落下的瞬间，所有人只听儵厄发出一声怒吼。 下一秒，怒吼声随着神魂化作的恶念消散。 最终化作了领域中的一片沼泽地。 而沼泽地四周，十方金柱仿若结界伫立，不偏不倚。 所有人定定看着，见沼泽地中再无半分儵厄的气息，所有人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开。 然而不等众人露出欣喜之色，就见一直立在沼泽前方的姜栩栩忽然缓缓闭眼往后倒下。 “栩栩！” 就在姜栩栩意识陷入沉睡的瞬间，眼前的领域彻底消失，所有人自动被送出领域之外。 唯有褚北鹤不受影响，在领域消失的瞬间金光闪现，直接瞬移到她身边，稳稳接住了已经彻底昏睡过的姜栩栩。 他看着她几乎耗光的十尾妖力和灵力，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好半晌，低头，以额轻轻抵上她的。 “栩栩，辛苦了。” 另外就是，谢谢你。 …… 众人虽然从领域中离开，却发现他们所在的还是儵厄原先潜藏的海外古堡。 这里是吸血鬼的地盘。 他们自然不可能继续待在这里等着栩栩醒来。 但根据国际玄门监管法律规定，海外玄门人士不得未经批准擅自进入本土领域。 他们借着栩栩的领域空间来到这里并没有经过玄监会的批准。 回去却不能不通过玄监会。 正想着能不能让闻人白依想办法把他们装领域里“偷渡”回去，就见云层上有一道龙影闪过。 下一秒，离听和椒图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众人眼前。 “玄监会那边姜淮已经提前通过了全部手续，我们来接诸位回家。” 离听说话时，面上少见地露出几分郑重与认真，视线转过被褚北鹤抱着的姜栩栩，眼底闪过几分复杂。 就在刚刚，他已经从闻九那里简单了解过他们在领域中发生的事情。 姜栩栩成功化出十尾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意外，他意外的只是，她刚刚化出十尾便能带着众人将儵厄诛杀，甚至…… 将五光的凤凰神魂从儵厄那里抢回来。 如今的她，和当初那个初入道教学院的姜栩栩已是天差地别。 不论玄门抑或是妖族，今后的她，都会受到所有人的仰望。 * 一行人匆匆回国，姜栩栩虽然神魂力量消耗过甚，却并没有昏睡太长时间。 在众人回去后第二天清晨，她便倏然从沉睡中睁开了眼睛。 睁眼的瞬间，有银色流光自她眸底闪过，只一瞬，又化作沉寂敛下所有锋芒。 视线扫过眼前公主风的房间与头顶的星空顶，她静静注视半秒，须臾，缓缓挑眉。 第1129章 她不是栩栩 意念瞬转，领域悄无声息覆盖周围百里，守在床边的人还没察觉，姜栩栩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姜家一楼。 正是姜家早饭时间，都知道栩栩还在昏睡中，却没料到她醒得这么早。 原本已经坐在饭桌前被催着吃饭上学的姜溯和姜滢看到她，立即十分激动站起身。 “姐！你醒了！” 姜滢也哒哒哒朝她跑过来，仰着头道， “姐姐！你睡醒啦！” 姜栩栩看着面前的小不点，再看看那边桌上满桌的早点，干脆地拨开面前的小不点，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下。 姜老爷子和姜禹同薛凝玉看着姜栩栩同样满眼关心，见她似乎饿了，立即让阿嫂给盛了蔬菜粥，又问她， “身体怎么样？待会儿吃完饭让家庭医生过来再检查一下？” “姜淮和你妈妈他们呢？昨天你一直睡着，他们都守着你，怎么没一起下来吃饭？” 姜栩栩看一眼说话的姜老爷子和薛凝玉，没理会，径自看向面前端上来的粥，再看另一个阿嫂放到姜溯手边的鲜榨果汁，忽然开口， “我要他那个。”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一闪，姜溯还没碰到的果汁已经出现在了姜栩栩手里。 而她面前的蔬菜粥，则出现在了姜溯面前。 姜溯看着这一手，顿时两眼放光，也不介意自己的果汁被喝了，看向他姐的眼神亮闪闪的。 两个小的都一脸崇拜，但姜老爷子几人却觉得有些古怪。 栩栩这三年虽然不常在家，但比起刚到家时的淡淡，和家里大部分人都处得不错。 哪怕家里人都接受并且认可她懂得术法还懂得妖法这事，她也从不轻易把术法用在家里人身上。 像这样上来就用术法换掉果汁这事她从来没做过，更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三房两口子对于这个侄女还是比较包容的，见她自顾换了果汁，当即笑着打圆场， “栩栩想喝果汁，那姜溯你就吃蔬菜粥，我让人再给你重新打一杯。” 姜溯哪里在意一杯果汁，当即霸气摆手， “我姐想喝就给她，我不喝。” 姜滢刚刚被姜栩栩“冷落”还有些委屈，这会儿见状又跑过去，捧着她的牛奶就送到姜栩栩跟前， “姐姐，我的牛奶也好喝。” 换做寻常，姜栩栩肯定不喝她的，结果姜栩栩看一眼她手里的牛奶，想也不想接过来，喝一口，再喝一口，最后做出结论， “没有奶茶好喝。” 又把剩下的牛奶推回去给姜滢。 这下姜溯都看出姜栩栩有些不对劲了。 姜老爷子更是微微凝起了眸，表情有些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姜栩栩。 就在这时，楼上似乎终于发现了栩栩不见。 姜淮和闻人戚戚连带着姜禹城匆匆下楼，看到坐在桌前喝着果汁吃包子的姜栩栩，先是松了口气，但又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栩栩看向他们的眼神，不对劲。 “栩栩？” 闻人戚戚试探着开口询问，姜栩栩外头，感应到闻人戚戚与自己的亲缘血脉，没再选择无视，只微微挑眉，懒懒应声， “嗯？叫我？” 姜淮心下一沉，素来含笑的桃花眼也凝起沉色。 这不是栩栩。 栩栩不会这样跟妈妈说话。 她，是谁？ 同样认定姜栩栩不对的还有姜禹城和闻人戚戚。 自己的女儿，他们还是十分了解的。 闻人戚戚下意识绷紧了神经，刚要张口，想要追问她是谁。 就见姜栩栩忽然面露凝重，倏然看向某处。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多时，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瞬息间凭空出现在了那处。 正是感应到姜栩栩苏醒气息的褚北鹤。 他原本应该和闻人戚戚一起守着等栩栩醒来的，但五光神魂刚从儵厄体内剥离，昨晚又出现一些神魂不稳的情况，褚北鹤便过去帮他修复了一下。 察觉到栩栩醒来，他自然第一时间瞬移过来，甚至忘了顾忌姜家里头的其他人。 只是视线落在那熟悉的身影上时，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神魂和气息依旧是那个人，但又明显有哪里不太一样。 比起褚北鹤的怔愣，姜栩栩在看到他的瞬间，先是好似被晃了下眼，待看清后，却是缓缓冲他绽开一个笑。 和她以往的笑容都不甚相同，带着欢喜与张扬。 起身的瞬间，她的身形便跟着一闪来到他的身前，作势张开双臂就要抱他。 褚北鹤沉着眉，却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拥抱。 姜栩栩眼底闪过一分失落，只一瞬，又透出几分不满与危险。 十尾毫无预兆地自她身后绽开，妖力散开的同时周围的人瞬间消失不见。 地方还是同样的地方，但褚北鹤却知晓，自己已经被她单独拉进了她的领域之中。 只见她十尾倏然自她身后往前，呈张开的姿态将他整个包围，然后强行拉近。 姜栩栩瞪着他，眼神中似带着明显的不满，声音里更透着几分危险意味，尾音微扬， “你躲我？” 此时此刻，再没意识到眼前人是谁，褚北鹤就真的眼瞎了。 也正因为知晓“她”是谁，褚北鹤对她做不出半分反抗的意味，任由她用尾巴按着自己将他拉近，却是张口，声音沉敛中透着几分无奈， “蒹葭，我已非苍辚。” 轻轻浅浅的几字一出，褚北鹤能感觉到身后按住他的尾巴有瞬间的绷紧，而眼前的栩栩…… 准确来说，是被蒹葭的一缕神魂占据了意识的姜栩栩，在被他点破名字的瞬间，原本属于姜栩栩的一头乌黑长发瞬息间变得雪白，甚至快速变长，直到长发曳地。 领域之中，她的容貌也随之发生了更改，转眼之间，眼前的栩栩变成了褚北鹤当初在凤府院中初见时的模样。 眉眼如同能窥见万物的清澈，水色之下，却隐隐潜藏一抹哀伤。 她就那样定定看着他，眼底的情绪收拢，最终化作一汪静湖，张口时，语气依旧如过去般带着几分慵懒随意，声音却似一吹即散的轻烟—— “我知道啊。” 第1130章 唯一的天道之女 苍辚神魂已散，即便转世，也不再是曾经的苍辚。 但这并不妨碍，她想见他。 以蒹葭的神魂见他。 褚北鹤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眼前的人。 他亲眼见过她和苍辚的点滴相处，也亲眼看着她以神魂为祭，让苍辚得以龙脉的身份重生。 他的存在，本就是她一手促成。 从天元回来以后，他的神魂中便多了一份属于苍辚的传承，这份传承和记忆让他对眼前的蒹葭有着无法言说的感情。 但在那之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如今是褚北鹤。 一如他眼中，蒹葭和栩栩也已经是两个不同的存在。 感觉那压在自己背上的尾巴散去，褚北鹤眸色微敛，忽而问她， “栩栩她怎么样了？” 蒹葭听他问起姜栩栩，眼底晦涩不明，却是后退一步，然后干脆坐下。 领域中的场景随着她坐下的动作快速变幻，她身后原本空无一物的位置此时却多了一张软榻。 蒹葭坐下的同时，便随意地将身体陷了进去。 “她好得很~ 刚刚化出十尾便敢耗空妖力去打架，要是没有我这一缕神魂兜着，她领域溃散的同时神魂也会受到重创。” 蒹葭说到这里，瞥一眼褚北鹤，似故意般的补充， “不睡个几千年都醒不来的那种。” 褚北鹤：…… “多谢你。” 褚北鹤看着她，道，“不止为栩栩，也为我本身。” 他说，“若没有你，这世间不会有龙脉降世。” 谢谢你，祭出神魂，又守护我这么多年。 蒹葭眼眸微垂，声音又恢复淡沉， “我不是为你。” 后面的话，却没有再说。 只再次抬眼看向褚北鹤，又恢复了些许曾经的模样，犀利中又透出几分随性， “如今我的意识为主导，我不打算就此离开，你们若非要将姜栩栩的意识唤回也可以……” 她说着顿了顿，盯住褚北鹤，而后敛声道， “毁了我这仅剩的一缕神魂，她自然就回来了。” 褚北鹤闻言拧眉，看着她，却没有任何动作。 不论是他还是苍辚，都不可能主动摧毁属于蒹葭的神魂。 他不可能做，栩栩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蒹葭为什么要故意提出这样的要求？ 就听她声音清敛，带着几分难得的认真， “世间难有两全法，你们想要十尾的力量，就不能要她。 你既有苍辚传承，就该知晓……十尾天狐，乃天道所生，所以我能通天道，而天道之女，从始至终也只有一人。” 她蒹葭，便是天道之女。 即便神魂献祭，转世重生，没有她这一缕神魂，十尾的力量自然不存。 姜栩栩觉醒的从来都不是十尾的力量。 她觉醒的是蒹葭的神魂，十尾的力量也都源于她的神魂。 而只要她的神魂还在，哪怕只剩下一缕残魂，她的意识也会一直压着姜栩栩的意识。 这是无法为任何人所控的现实。 蒹葭看着褚北鹤，缓声道， “这个选择的机会，我给你们，你们……想好了。” 随着她声音散去，十尾的领域须臾间散去。 褚北鹤依旧站在他刚才出现的位置，而姜栩栩，或者说蒹葭，还坐在原本的餐桌前，喝完她最后一口果汁。 领域的空间，时间流速皆由她所控。 两人刚才在领域中的对话，现实中也不过过去了短短一秒。 姜家人甚至都没意识到两人消失过。 众人只看到，褚北鹤刚才突然出现，如今又眸色深沉地看着姜栩栩，好半晌，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在场姜家人见状皆是莫名。 不知道褚北鹤这是怎么一回事。 姜禹城和姜淮更是不解，唯有闻人戚戚，刚才感应到那一瞬的领域力量，这也证实了，刚刚，栩栩和褚北鹤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姜淮眸色幽深，他看一眼餐桌前的栩栩，再看一眼已经转身走到大门处的褚北鹤，没有说话，只抬腿，转身追着褚北鹤而去。 他得问清楚，栩栩眼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比起褚北鹤此刻的思绪混杂以及姜家其他人的茫然莫名，蒹葭在将选择权抛给褚北鹤后也不惦记着苍辚了，转而自顾自开启姜家千金大小姐的日子。 姜家别墅正方顶层装饰台上，蒹葭此时随意坐在上方，毫无遮挡的平台，她的双脚却随意地晃悠着。 手里捧着一杯奶茶，吸一口，意识散出百里，意识所过之处便将所有一切人事物尽收眼底。 “这就是六千多年后的世界啊，还挺新鲜。” 好多漂亮的建筑。 好多好看的衣服， 好多她听都没听过的美食， 连奶茶都比当初姜栩栩和褚北鹤让人做的更好喝。 蒹葭正嚼着嘴里小料啧啧感慨着，下方却突然传来一道呼喊， “姜栩栩！” 蒹葭低头，就见别墅下方花园处，一个老太太正一脸惊恐看向她，嘴里同时喊着， “你干什么爬那么高？！快给我下来！” 蒹葭不知道这个小老太太为什么要打扰她看风景，但她现在既然是姜栩栩，也不好总是不搭理姜家人。 既然她让自己下来，那她就下去吧。 这么想着，蒹葭甚至不用起身，屁股一抬，就着坐着的方式就直接往下跳去。 姜老太太还有姜家人都知道姜栩栩的真实身份，自然也知道她的本事。 别说她不是半妖，就算她是个人，以她玄师的本事，这么高摔下来也不会有事。 但心里知道，亲眼看着她就那么跳下来，姜老太太还是觉得眼前一花，要不是胡漂亮及时直立起身撑了她一下，姜老太太就得直接倒下去。 待看到这个大孙女轻飘飘地落地朝她走来，没能晕成的姜老太太看着她那淡定的样子，只觉得一股气血跟着网上涌。 颤着腿走了两步，老太太就要过去狠狠教训一下她，然而话还没出口，走到跟前的蒹葭已经先一步开口，问她， “小丫头喊我下来干嘛？” 一句话，把姜老太太的脑细胞都喊空了。 脑子懵了一瞬，老太太怔怔问她，“你、你喊我什么？” 蒹葭瞥她一眼，觉得这人类老太太耳朵不太好，但还是难得耐心地重复了一句， “小丫头啊。” 一百岁都没有，年岁连她的零头都不到的小丫头。 嗯……就是老得有些快。 第1131章 做我祖母，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我、我是你奶奶！” 姜老太太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底气有些不足，面上却还强撑着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奶奶？” 蒹葭仔细看了看面前的老太太，忍不住笑了，“做我祖母，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天道可不会允许任何人踩在它头上当妈。 姜老太太原本听她喊奶奶的时候心顿时噗通了一下，听了几年的老太太，以为自己终于要“转正”了。 结果她话音一转，居然说她要天打雷劈。 老太太瞬间气得够呛。 她就不能对这个半路回家的大孙女抱有什么期待！ 她这边气得胸口疼，偏偏不敢再跟以前随便指责斥骂这个孙女，憋得难受，下意识要伸手让小狐狸再扶她一下，却见刚刚还陪着她的小狐狸，竟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姜栩栩的脚边，样子乖巧得不行。 老太太瞬间感觉受伤了。 亏她平日里让管家给它吃那么多好东西！ 给它的海鱼都是国外新鲜空运回来的！结果姜栩栩这个主人一回来，就忘了她这个天天陪它散步溜达的老太太！ 老太太脸上难得露出难过的表情，正好就让屋内的姜禹民看了个正着。 姜禹民的啤酒肚比起之前要明显小了，原本对于这个侄女的忌惮，也因为这两年她不长回家而被渐渐淡忘。 此时见老太太站在她跟前捂着胸口一副被气到又满脸受伤的样子，当即就快步走了出来。 “妈！” 先是将老太太扶住，然后扭头，脸上下意识就带起了二叔的威严， “栩栩！你又对妈做什么了？怎么每次回来没两天就不消停？知道你如今本事大，但你本事再大也要记得我们是你的长辈！” 看着又冒出来的胖子，听着他嘴里的指责，蒹葭觉得很新鲜。 “世道当真是变了啊。” 蒹葭嘴里感慨着，看向姜禹民，语气里还带着稀罕， “如今像你这种活不了百岁的小家伙，都能端着长辈的身份来管我了。” 蒹葭一脸稀奇的似笑非笑，偏那笑容看在姜禹民眼中，莫名叫他有些心里发慌，他刚要开口再训斥一句对方好好说话。 就见蒹葭眼神一瞥，看到旁边草地上正爬着的一只木纹龟，当即抬手，手指在姜禹民面前轻轻一勾。 两指交错间，姜禹民只觉得神晕目眩，再回过神来，眼前便是一片绿野，再抬眼看去时，差点没把自己吓得两眼一翻。 只见他眼前，姜栩栩连带着老太太的身形都变得无比庞大，仿佛巨人一样的身形，仿佛一脚就能将他踩扁。 嗯？ 踩扁？ 似乎意识到什么，姜禹民忽然伸长了脑袋往后探，果然看到自己的身体变了样子。 他、他他，变成一只乌龟了！！！ 不对，准确来说，他的灵魂进了一只乌龟身体里了！ 刚刚被姜栩栩巨人般的身形震慑，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变得巨大无比，此时还站在老太太身边。 只一会儿，就见原本站着的“姜禹民”轰的趴在了地上，似乎因为突然的变化受到了惊吓，此刻抱着脑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 一只受惊缩进壳里的乌龟。 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二儿子这是怎么了，蒹葭却是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示意脚边的小狐狸， “把那只小乌龟叼过来。” 胡漂亮对上面前的人乖得不行，连平素对姜栩栩的撒娇卖乖都不敢了，立即执行指令，叼住草地上伸长了脑袋一脸惊恐的木纹龟就送到了“姜栩栩”面前。 蒹葭可不会碰狐狸的口水，下巴一抬，示意它， “交给这小丫头吧。” 既然是做母亲的，照顾好龟儿子也是应当的。 小漂亮又立即照做，脑袋拱开老太太的手掌，将嘴里的木纹龟吐到她手心里，狐狸尾巴摆摆，当即屁颠颠地追着蒹葭脚边走去。 姜老太太还在看突然抱头趴在地上的二儿子，对于手心里突然被塞进来的乌龟还有些莫名。 更顾不得丢下她跟姜栩栩走掉的小狐狸。 还在一个劲问着地上的“姜禹民”， “老二，你这是怎么了？她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你别怕，先起来，我们找你大哥去。” 趴在地上抱头装死的“姜禹民”不予回应，倒是老太太手心里的木纹龟使劲张开大口崩溃大喊， “妈！妈！我在这里啊！姜栩栩那邪门丫头，居然把我跟乌龟换了芯子！妈！你快找人来把我们换回去啊！！” 可惜，不管他怎么呐喊，作为乌龟的他都无法被姜老太太听见。 就在崩溃绝望之际，忽然，一只比他体型要大上两倍的鳄龟腾着黑雾飘了过来。 正是刚从褚北鹤那边溜达回来的归小墟。 知道现在的蒹葭不是姜栩栩，归小墟就不愿意待在她身边，就想着过来找它小弟玩。 归小墟的小弟，自然是它当初意外寄身的木纹龟。 它当时从木纹龟身体脱离换到了现在的龟中霸王身体里后，就对木纹龟承诺过收它做小弟，还会一直罩着它。 所以虽然从一只系统龟恢复成了一只普通乌龟，这两年的木纹龟还是被姜家好吃好喝养着，甚至还拥有一个专属的大喷泉池。 归小墟想尽一下做大哥的职责带小弟去飞一飞，结果刚刚凑到近前，就察觉到了小弟的不对劲。 脑袋一探，只稍稍感应，归小墟就一脸严肃， “哪里来的小鬼？！居然敢霸占我归墟小弟的身体！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现在的归小墟说话，普通人也能听得到，而对于姜栩栩这只鳄龟会说话这事，姜家人也早就见怪不怪。 比如现在的姜老太太。 她听到鳄龟开口并不惊讶，惊讶的是它说出来的话。 鬼？ 这小乌龟里头有鬼？！ 不是说家里有栩栩的结界，一般鬼都不敢靠近吗？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不妨碍她手上一抖，下意识把手里的乌龟丢了出去。 姜禹民被冷不丁丢了出去，身体再次落在了草地上，虽然龟壳坚硬没叫他受伤，但还是让他忍不住在内心发出一声带着抛物线的哀嚎， “妈！是我啊！” 第1132章 蒹葭参与的第一个家庭会议 而另一边，原本还在抱头装死的小乌龟“姜禹民”，在听到归小墟的声音时总算活了过来，探了探脑袋。 在看清飘在空中的“大哥”后，当即慢吞吞地朝它扑过去。 归小墟原本是能轻松躲开的，然而察觉到“姜禹民”体内属于乌龟小弟的意识，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那样被他抓个正着。 小弟顶着姜禹民的脸，眼巴巴捧着它，张口却不会说话，原本一张带着精明中年相的脸都带出几分憨憨。 “小、小弟？！” 归小墟确定了这人确实是自家小弟的意识后，再看那被丢在草地上的木纹龟，总算是明白了过来，随后吃惊， “你怎么跟姜家老二灵魂互换了？！” 姜老太太：？？？ 后知后觉看向地上四脚朝天的小乌龟，老太太一双眼缓缓瞪大。 老、老二？？？ …… 蒹葭把姜禹民和家里养的小乌龟灵魂互换这事瞒不住。 姜老太太也没想到“姜栩栩”现在居然这么不讲理，说对家里人动手就动手。 她不敢去找“姜栩栩”让她换回来，就去找老爷子告状。 于是很快，家里人都知道了这事。 很快，蒹葭坐在客厅内原属于姜老爷子的主座上，再看着周围坐了一圈的姜家人，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小狐狸的毛发，然后问， “说吧，不是有话要说？” 蒹葭过去独来独往，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家庭会议”，也是新鲜。 姜禹城和姜淮一行人已经从褚北鹤那里知道眼前的人是蒹葭而非栩栩。 闻人戚戚更是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回了闻人族地，想要问问闻人白依那边解决问题的办法。 闻人戚戚不在，但其他姜家人倒是来得挺齐全。 原本在京市忙着减肥事业的姜澄听说姜栩栩换了个人，特意赶回来，结果刚一进门就赶上了热闹，这会儿正兴致勃勃看着。 当然，他不敢看姜栩栩的热闹，看的自然是被换了灵魂的二伯的热闹。 看到茶几桌面趴着的据说是他二伯的木纹龟，姜澄很是有感慨。 这就是得罪姜栩栩的下场啊。 感慨之余，又有种莫名的平衡感。 这和他当初魂魄被关娃娃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情况也没差了吧。 正想着，就听姜老太太首先开了口，却是冲着姜禹城， “禹城，这是你女儿，我管不了她，但你这个当爸的总可以管管吧？ 你看看她，一言不合就对她亲二叔下手，这像什么样子？！” 许是周围家里人多了起来，姜老太太底气也足了点，但也不敢直接对上姜栩栩，便借着对姜禹城的时候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 说起来，这也不是姜栩栩第一次对家里人使用玄术。 姜瀚本人就深有体会，只不过比起姜禹民这个，当初姜栩栩对他使用的禁言术只能算是小惩大诫。 姜瀚不说话，姜湛不担心，姜滢还在茫然中，二房三个孩子都不主动出头，三房自然也不会出头。 但被姜老太太点名的姜禹城却不能不出头。 虽然知道眼前的栩栩不是自己的女儿，但并不妨碍他护短。 对于老太太的质问，姜禹城只盯着桌上的乌龟， “我相信栩栩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是不是老二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或者又冲栩栩摆他二叔的臭架子了？” 不得不说，姜禹城对于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十分了解的。 桌上的乌龟姜禹民原本还仰着脑袋试图表现出自己控诉的样子，此时听着姜禹城的话，顿时有些心虚地低了低脑袋。 姜老太太气焰也跟着弱了两分，一旁的姜淮便道， “栩栩神魂受损不得不回家休养，二叔不能对栩栩表示关心，至少不应该打扰她静养，甚至还用言语刺激她。” 也不知道对方用栩栩的身子动了术法，对栩栩自身会不会有影响呢。 听到儿子孙子都反过来指责姜禹民，老太太其实也知道是老二态度不好，但是…… “老二那不是为了我出头嘛……” 谁让姜栩栩这丫头，从来不喊奶奶就算了，居然还说做她奶奶要天打雷劈。 她也不过是过去识人不清，可能话里话外委屈过她一段，怎么就记了她这么久的仇？ 老太太心里也委屈啊。 她当孙女的，就非要跟她老太太计较嘛。 老太太自怨自艾，一时都忘了给老二出头。 姜老爷子和在场姜家人其实都清楚姜禹民是什么性子，总是自视甚高，明明吃过亏还是学不乖，一把年纪的人比姜澄这个小的还不如。 但也不能真的就这么不管他。 姜老爷子沉默半晌，还是朝着蒹葭开口， “老二态度不对，说了冒犯你的话，我可以让他向你道歉。” 知道面前的姜栩栩芯子里不是原来的孙女，姜老爷子也没有倚老卖老，而是语气相对客气地和她商量， “如果你有其他要求，也可以提出来，我这个当父亲的，可以替他答应，如果你不想听他说话，等他恢复后，我也可以让他出去住上一段时间。” 桌上的乌龟姜禹民虽然说不出话，但还是听得见的。 听到老父亲居然要把自己送出去，乌龟倏然扭头，脸上露出了明显不可置信的表情。 姜老爷子瞧见了，却不为所动。 比起姜禹民，姜老爷子其实也更担心栩栩眼下的状态。 既然要把人留在家里头，老二又学不乖，那就先把人送出去一段日子，就像姜澄那样，说不定自己就改过来了呢。 蒹葭听了半天，这会儿终于停下了手上撸狐狸的动作，微微坐起了身，却道， “原来家庭会议，就只是讨论这么一点小事吗？” 她说着笑了笑，抬手间，桌上的小乌龟就像是被什么勾住一般直接飞到了她手心里。 随手戳了一下那颗乌龟脑袋，蒹葭语气却不带半分商量余地， “虽然是小事，但我觉得他当乌龟的时候，比当人的样子要顺眼得多，我对他也没什么要求，就先让他这么着吧，等我哪天心情好了，他也就换回来了。” 顿了顿，又忽然认真问，“或者你们想让他变成别的什么物件？我也可以代劳。” 这话一出，在场姜家人表情各异，姜老太太还没开口就被老爷子按住，姜瀚想开口求情，也被姜澄一把按住。 “就这样吧。” 姜澄难得主动开口， “我觉得乌龟挺好的，二叔跟二婶离婚后这个脾气确实越来越浮躁了，换个角度思考一下人生也挺好的。” 姜瀚不可置信地瞪向姜澄。 亏他爸之前对他那么好，他居然想让他爸一直当乌龟！ 第1133章 坚定的选择 姜瀚不是不知道自家亲爸的毛病，如果这个家里有一个最大男子主义的人，那一定是他亲爸。 可是当儿子的管不了老子。 可管不了也不能真的不管，到底是亲爹，姜瀚也不忍心看他受到这样的“惩罚”。 姜滢又还小，亲眼见过亲爸“假孕”，现在又看着亲爸变成乌龟，他都担心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影响。 此时正专注盯着“姜栩栩”的姜滢，不止没有受到惊吓，还觉得自己爸爸很酷。 别人家的老爸，哪有她爸爸阅历丰富啊。 又能生孩子，又能变乌龟。 当然，栩栩姐姐更酷。 许是因为知道这个姐姐不会伤害她爸爸，所以姜滢根本不在害怕的。 姜澄可不管姜瀚姜滢是怎么想的，但他之所以开口附和那样的话，完全是为了二叔好！ 毕竟这种事，他还挺有经验的。 他也算看出来了，他们说姜栩栩变了个人是什么意思。 现在这个姜栩栩，可比之前那个还要狠得多。 如果说之前的姜栩栩只会让他在梦里变成扫地机，那现在这个姜栩栩，会直接把人变成扫地机。 姜澄就怕说多了，二叔待会儿得直接从乌龟变成扫地机。 那才是真噩梦。 他这都是为了二叔啊！ 姜淮之前已经从褚北鹤口中听说了“蒹葭”的性子，对于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或者说出这样的话也并不意外。 但，蒹葭可以随自己性子高兴，姜淮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顶着栩栩的身份随心所欲，再给家里人心里种下疙瘩。 于是他也开口了， “就算是惩罚也可以定个期限，三天七天都可以，到那时，你还能差遣二叔做点其他事。” “其他事？” 蒹葭挑眉，姜家其他人也下意识看向姜淮。 就见姜淮微微一笑，缓声道， “二叔擅吃擅玩，海市大大小小的吃食和玩乐的东西，他都一清二楚。” 就算他不清楚，他公司里那么多小年轻也清楚得很。 褚北鹤说过蒹葭喜欢新鲜有趣的东西。 姜淮自然懂得投其所好。 果然，听到他的话，蒹葭明显来了兴趣，再看另一边被小乌龟替了身体的姜禹民本体那明显凸出的肚子。 这句擅吃倒是有那么一点说服力。 再看面前的姜淮，许是与姜栩栩这个转世同出一脉，又许是六千年前那微若尘埃的连系，蒹葭终于没再为难姜老二，松了口， “行吧，那就按你说的来，三天后，让他给我跑腿。” 明明是这随意的带了些不可一世的态度，姜家所有人却都没有再表现出不满，就连姜老太太也歇了劝说的心思。 毕竟姜淮开口都只能讨到三天，她不认为自己比大孙子在姜栩栩那里更有话语权。 蒹葭见事情说完了，便起身走人，随手把手里的小乌龟塞进这里头最小的姜滢手里头。 姜滢已经知道这只乌龟是爸爸，也没有多担心，反而捧着乌龟贴心安慰爸爸， “爸爸，姐姐说三天后你就能变回来了，你放心哦，这三天滢滢会照顾你的。” 姜禹民：…… 感动，想哭。 可，哭不出来。 蒹葭路过姜淮的时候又停了一下，看向他，似是饶有兴趣，故意问他， “你让你二叔带我吃喝玩乐，就不怕到时候我喜欢上这儿彻底不走了？” 虽说她给了褚北鹤他们选择权，但最终决定的人是她，她如果不愿意离开，姜栩栩便一直醒不过来。 姜禹城闻声脸色凝重，姜淮却神情依旧，迎着她的视线，不闪不避，声音一如既往温润和缓， “不怕。” 他说， “如果她在，也一定会希望你能舒心自在地玩。” 他没有说这个她是谁，但“她”，可以是栩栩，也可以是“他”—— 苍辚。 蒹葭虽不亲近人类，却能轻易看穿人心。 而眼前的姜淮，她从他眼中，能看得出他说的话，皆是出自真心。 他，知道一切，却并没有因为自己占据了他妹妹的身体而对她有半分的排斥不满。 心尖微动，蒹葭再看向眼前的姜淮时，眼眸中少了不以为意，多了几分将其纳入领域中的亲近。 看着他，只轻声呢喃， “有个兄长，似乎也挺不错。” 姜淮耳尖，十分从善如流地含笑应和，“那在姜家这段时间，你可以把我当做哥哥。” 姜禹城觉得有些不对，但他清楚姜淮不会无的放矢，便也出声跟着附和， “你也、可以把我和戚戚当做你的爸爸妈妈。” 蒹葭抬眼瞥一眼姜禹城，却没有应他。 虽然没有说话，但那一眼明显像是在说—— 当我爹，你也敢想？ …… 这边的小插曲很快平息，另一边，闻人戚戚还在闻人族地与族老们据理力争。 “栩栩是我女儿，我宁愿她永远无法化出十尾，也不会任由十尾的神魂彻底代替栩栩的意识。” 这件事在她这里从来就不是什么选择题。 没有母亲会放弃选择自己的女儿。 她之所以跑这一趟，也不是为了听族老们的意见，而是为了找到可以将蒹葭神魂意识压制的办法。 闻人族地刚刚解除了族地结界，加上儵厄那一遭，族地损失了不少族人，内部还在忙乱的收尾中。 但关于十尾的事情，始终是闻人一族的重中之重。 族老们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自然是要以大局为重！ “儵厄虽死，但天道不存，妖族还在不断被削弱，如今的妖族，还需要能唤回天道的十尾天狐！” 邱光族老这次神魂受了重创，但却并不妨碍他提出意见。 闻人戚戚却不想再听他们废话。 “我这一趟来不是为了征求你们意见来的，你们作为族老要是帮不了我帮不了栩栩，那就闭上你们的嘴巴。” 闻人戚戚说着，扭头，自顾看向闻人白依，目光执着，紧紧盯着对方，只问她， “母亲，我只问你，能不能帮帮栩栩？” 她对着族老们可以毫无顾忌，但对上已经缓和关系的母亲，闻人戚戚到底还是忍不住害怕。 害怕她拒绝自己。 害怕她，跟族老们一样，为了十尾的力量……再次放弃她的栩栩。 闻人白依显然也看出她眼底的忐忑与不安，心下微微叹息。 作为狐王，她为族里舍弃过无数次选择，但这一次，她想作为母亲，作为外婆去选。 更重要的是，她不舍得再让她失望。 她说， “我跟你走一趟海市，亲自去见见蒹葭大人。” 第1134章 我们都一样 眸光一颤，提着的心仿佛一下子落了地。 闻人戚戚只觉鼻尖一酸，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当众红了眼眶。 她虽然没有说自己一定能帮，但至少这次，她站在了她和栩栩这一边。 这就够了。 那边族老显然也听出了闻人白依的选择，其中一人还要开口劝阻，为首的邱光族老却抬手制止了对方。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狐王既然已经做了选择，他们这些老家伙也不能再强行干涉太多。 经过这次的事情，邱光也多少意识到自己还有其他族老们的一些弊端思想。 或许…… 他们也该试着相信一下这些个年轻妖崽们。 她们虽然年纪小，但这次之后，也不得不叫族中所有人承认，比起他们这些老家伙，她们似乎还有无限可能。 想清楚这些后，邱光族老也很干脆地松了口， “族中之事有我们几个老家伙，你自去吧。” 闻人白依挑眉，看着眼前的邱光，良久，点头， “那族地就交给你们了。” 闻人白依和闻人戚戚说走就走，只是临出发前，先前一直不见踪影的闻人百雪忽然凑了过来。 只见走上前来，却是没头没尾道， “栩栩就是栩栩，不要管其他人说什么，你都要选她。” 闻人戚戚知道她跟栩栩关系好，以为她是听说了栩栩和蒹葭神魂的事情才这么说，当即点头， “她是我女儿，我当然选她。” 闻人百雪还想说什么，一旁的闻人白依已经开口， “知道了。” 说着深深看一眼闻人百雪，道， “放心。” 闻人戚戚不明所以，闻人白依却没再多言，两人很快离开族地，前往海市。 …… 以闻人白依的妖力，抵达海市也不多短短一瞬间，但因为出发得晚，两人抵达姜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而下午刚刚开完“家庭会议”的蒹葭，此时正站在楼梯口处，和某只乌龟大眼瞪小眼。 她从姜栩栩身体里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这个别墅里头各种气息混杂了。 不止有鬼使，半开灵智的狐狸，异世邪灵寄身的乌龟，半妖，身负童子命却带有言灵之力的人类，还有……神兽赑屃。 准确来说，是赑屃的灵身。 虽然知道本质不同，但外表看去，都是乌龟。 “赑屃……你不好好镇你的三山五岳，跑这里做什么？” 蒹葭说着，还看一眼它明显和鳄龟差不多的玉身，有些意味深长， “还吃得这么胖。” 赑屃：…… 就是知道会被说，所以从知道姜栩栩体内的神魂意识是谁后赑屃就一直躲在房间里装玉件。 谁想就偷偷出门溜达一下，居然还被逮了个正着？ 姜湛不是说她出门找好吃好玩的去了吗？ 赑屃又忍不住低头看一眼自己。 它也没有很胖啊。 当初石身镇海导致它神魂力量变弱，玉身一度小得可怜，也就是因为这个，姜湛这两年拿着它给的玉矿给它喂了不少灵玉。 它也就稍稍吃饱了那么一些些。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赑屃却不敢跟这位争论，只老实道， “大人不知，海外有恶邻朝海里排放核污水导致污浊入侵，后来玄门在海域交界处种下结界隔绝污浊，我只能暂时卸下三山五岳以石身镇海。” 蒹葭听到污浊便皱了皱眉，“恶邻？既然知道是恶邻直接灭了不比隔开海域简单？” 蒹葭说着还一副你们真不靠谱的样子，嘀咕， “如今剩下的那些妖都在干什么吃的？” 连个恶邻都收拾不了，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赑屃：…… 它能说什么？ 说了这位估计也懒得听。 这边说着话，那边姜瀚洗完澡出来发现赑屃不见了，忙出来找。 看到楼梯口这边一人一赑屃，一颗心下意识提起，却还是快走两步，弯腰一把捞起地上的赑屃，有些防备又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姜栩栩”。 蒹葭本来就没有刻意瞒过自己不是姜栩栩这事，对于姜家人对自己的态度也并不意外，但这会儿见着，还是故意道， “姜淮说，让我把他当哥哥，那就是说他已经认可了我替代栩栩成为他妹妹，你也是姜家人，不应该也把我当做你妹妹吗？” 姜瀚原本并不想跟这个非姜栩栩的“人”多交流，但听到她这话，却还是没忍住出声分辩， “你大概误会淮哥的意思了。” 姜瀚并不知道淮哥具体是怎么跟这个“姜栩栩”说的，但他了解淮哥，更了解淮哥有多喜欢姜栩栩这个妹妹。 虽然姜栩栩回到姜家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但他们都知道，他们这些堂弟堂妹，加起来都没有姜栩栩一个人重。 淮哥就算不认他们，都不可能不认姜栩栩。 更不可能会说出认可眼前的人替代姜栩栩的话。 “淮哥说让你把他当哥哥的意思，最多只是接受你当他另一个妹妹，这不代表你可以取代姜栩栩做他的妹妹。” 姜瀚顿了顿，捧着玉赑屃的手微微用力，接着补充， “我也一样。” 他也不接受非姜栩栩以外的人做他的堂妹。 就算样子一样也不行。 蒹葭听着姜瀚的话微微眯眼，好半晌，才歪了歪脑袋，问，“你们也一样吗？” 姜瀚闻言莫名，就见楼梯下方，忽的冒出两颗脑袋，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听他们对话的姜溯和姜澄，而姜湛，则是从走廊另一头的房间里走出。 显然他刚刚也听到了这边的对话。 姜湛手机里率先传出回应，【一样。】 姜溯也说，“我也一样！你知道你不是我姐，我姐是姜栩栩！我只有那一个姐！多一个都不行！” 说完，还不忘带上旁边的姜澄， “澄哥也跟我一样！” 姜澄：…… 谁要跟你一样？一天天的跟个显眼包似的，现在还做上他的主了？ 他才不一样！ 心里骂骂咧咧，姜澄只含糊应了一句， “就、就差不多吧。” 虽然姜栩栩不好惹，但是面前这个假“姜栩栩”明显更不好惹。 如果非要选的话，那他还是选原来那个吧。 第1135章 最接近天道的地方，她该走了 蒹葭挑了挑眉，看着面前这些个姜家人，忽然笑了。 而且是冷笑， “你们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就不怕我像收拾小乌龟那样，收拾你们吗？” 姜澄闻言最先哆嗦了一下，某种不好的回忆袭来，有种想要改口的冲动。 然而不等他说话，姜溯已经无所畏惧地开口， “我才不怕！威武不能屈，你敢乱来等我姐回来肯定不放过你！” 姜澄闻言绝望地想捂住这蠢弟弟的嘴，另一边的姜瀚也很无语。 虽然他也不会因为对方一两句威胁就改变自己的立场，但这也不代表他们要刻意激怒对方啊。 尤其知道这人明显喜怒不定的情况下。 蒹葭虽然没打算跟几个人类计较，但难得有人挑衅到她头上，她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显得她很好说话？ 于是蒹葭再次冷笑，随后一抬手。 姜湛见着她动作，几乎是立即摸上手腕处红绳。 也就是这一瞬间，姜家结界同时出现波动，闻人白依和闻人戚戚倏然出现在楼梯口处，看到蒹葭的动作，闻人白依几乎是立刻开口， “大人等等！” 蒹葭才不等。 只听一记响指，姜家几兄弟，连带着赑屃玉身瞬间消失不见。 闻人白依和闻人戚戚也没料到，真正的十尾天狐居然是这样的性子。 但抛开和栩栩的关系，闻人白依其实更理解蒹葭的举动。 同为大妖，甚至十尾还是上万年的大妖，寻常凶兽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样的位于顶端的存在，很难将一些东西看在眼中，更不要指望她们能够站在弱者的角度体谅对方。 若有人胆敢挑衅或者说出让她不痛快的话，怎么处罚，都是凭她心情而定。 像这样的存在，如果你做不到将她压制，那就只能表现出温顺和配合。 这些个念头，不过是在瞬息之间，事实上，在感应到蒹葭将姜家几兄弟收入领域的瞬间，闻人白依的领域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启。 以九尾领域撞上十尾领域，同时，将身边的闻人戚戚一把推开。 闻人戚戚反应过来的时候，姜家几兄弟消失了，连闻人白依也跟着消失在眼前。 她明显一怔，看向蒹葭，问她， “他们呢？” “都在十尾的领域里呢。” 蒹葭毫不遮掩，看向面前的闻人戚戚，却主动多了两句话， “刚刚那个，是你母亲吧？为了姜栩栩，你倒是也舍得。” 闻人戚戚拧眉，显然不清楚她话里的意思，蒹葭看在这是姜栩栩的生母份上，又好心解释了一句， “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试图用九尾领域强闯我领域的狐狸，虽然是只九尾狐王，但我若强硬反击，她意识领域必然受损。” 蒹葭说， “她冒这么大的险强闯我的领域，难道不是为了帮你唤回姜栩栩的意识吗？” 闻人戚戚听到这话，脑子似传来嗡的一声。 似乎在这一刻重新唤回了一点思考能力。 先前她一心记挂着栩栩，听到母亲说要带她来找蒹葭，只以为她是要以狐王的身份跟对方谈判，又或者有什么其他的办法确保栩栩不会被蒹葭的意识取代。 可她就是忘了想，母亲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也不过是九尾狐王。 对上真正的十尾天狐，又能有什么手段让对方主动换回栩栩的意识。 无非是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以玉击石罢了。 “你要祈祷，她没有唤醒姜栩栩的意识。”蒹葭说。 闻人戚戚闻言隐约猜到了什么，便听蒹葭接着说， “强行唤醒姜栩栩的意识，而姜栩栩没有办法继承十尾力量的情况下，她或许将永远留在我的意识领域深处，再也出不来。” 闻人戚戚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盯着眼前的蒹葭，看着那熟悉的脸上却带着陌生的温度，原本被姜栩栩占据的心神没忍住乱了神。 “你不能把她放出来吗？” 现在她还是蒹葭，她的领域，还能由她所控。 蒹葭闻言，只反问她， “我能，但你不想唤醒姜栩栩的意识了吗？” 一句话，叫闻人戚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的揪紧。 她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蒹葭见她如此，却没有因此停止。 十尾的声音，此刻莫名的像是带着蛊惑的味道，在闻人戚戚耳边声声细语， “你要你的母亲，就要放弃姜栩栩。” “或者，我来代替姜栩栩，做你的女儿。” “我觉得我也是能当好一个女儿的。” 一字一句，听在闻人戚戚的耳中，叫她仿佛陷入一个空茫的领域，而她面前，只有一个巨大的天平。 天平的一端是栩栩，而另一端是闻人白依。 她无法选择，更不愿意选择。 闻人戚戚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心脏却跳得越来越快。 砰砰， 砰砰砰， 就在她即将陷入两难的绝望中时，忽然，一道金光自领域之外射入，将她周身笼罩其中。 也因此，她心神恢复了瞬间的清明。 而后，脑海中蓦的响起了来前闻人百雪跟她说的那句话—— 【不要管其他人说什么，你都要选她。】 【栩栩就是栩栩。】 闻人戚戚倏然从领域中被拉回现实，看着面前的蒹葭，她说， “我要栩栩。” 话出口的瞬间，眼眸也随着她的声音变得坚定， “我只要原来的栩栩，哪怕母亲真的会如你说的暂时被困领域，只要栩栩在，她总会想到办法重新打开十尾的领域。” 闻人戚戚说， “如果不行，那就换我进入领域里，我会和母亲一起，在十尾领域的最深处，等着栩栩来接我们离开。” 她的声音就像是一道破开坚冰的利刃，金光透过坚冰射入领域的更深处，将原本白茫茫一片的地方照亮。 而那里，恍惚有沉睡的人感应到那熟悉的金光，自白茫茫的迷雾中缓缓睁开双眼。 那是十尾最深层的意识领域。 也是最接近天道的地方。 连与她神魂相连的褚北鹤也无法抵达的地方。 曾经只有她可以触碰到的所在，如今，终于多了一个姜栩栩。 在感应到那处苏醒的意识后，蒹葭终于缓缓勾起唇角，笑了。 她醒了， 那她也该走了。 第1136章 新生的十尾领域 眼前有金光闪过，蒹葭抬眼便看到了出现在闻人戚戚身前的褚北鹤。 “蒹葭。” 他唤她，明明是相同的外貌，同样的嗓音，却全然不同的感觉。 她一直都知道，眼前的人，早就不是她的龙了。 已经失去的人，哪怕龙骨重塑化出新魂，也不是原来的那一个。 可她从未后悔献祭自己的神魂。 他虽然不再是龙，却能作为天道之下唯一的龙脉而存在。 这一次以蒹葭的身份出现，也不过是想要亲眼看看他，再亲身触碰一下对方罢了。 就是可惜……她还没吃到这个世界更多好吃的东西。 这么好玩的人间，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不用担心，你们等的人都会回来。” 不管是姜家那几个，还是闻人白依，抑或是……姜栩栩。 蒹葭说， “十尾是受天道承认才允许的存在，天道不存，新的十尾诞生便需要另一道信仰的承认。” 而这份信仰代表的，便是人。 世间灵气不再，天道却将大部分灵气留给了人类。 可见天道偏爱人族。 也因此，在天道不存的情况下，人族的信仰可比天道。 所以也有人说，人定胜天。 而其中，亲人的信仰与承认，才是姜栩栩能否留住十尾之力的关键。 如果姜栩栩不能被坚定选择，那么她的十尾之力也留不住。 更触碰不到那最深层的十尾领域。 闻人戚戚刚从艰难的抉择中跳出，听到蒹葭的解释，整颗心都是麻麻的， “你之前故意说让我们选择的话，就是为了让我们说出选择栩栩的话？” 蒹葭看向她，又重新看向褚北鹤，只道， “我跟你们说的话也并非作假。” 她说， “姜栩栩的神魂陷入沉睡，只要我想，我自然可以强行唤醒她，但这样一来，她没有受到天道承认，便算不得真正的十尾。 你们想要十尾的力量，便要靠自己的信仰之力将她唤醒。” 而只要姜栩栩醒来，她的意识便回重新将她这一缕神魂压制，甚至，十尾的神魂，会将她彻底吸收。 她们选了姜栩栩，她仅剩的这缕神魂也会很快消失。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想要用姜栩栩的身体再亲身感受一下这个人间，以及守护着这个人间的故人。 哪怕只有一天。 如今已经看过，她更不会害怕神魂的消亡。 这个人间，早就没有等她的故人了。 蒹葭这么想着，便打算闭眼等待最后的意识消散。 也就是这时，她的耳边陡然传来了另一道陌生的声音。 熟悉的凤凰气息，声音急切中透着些许的委屈—— “葭葭！！” 蒹葭一愣，扭头看去，却见旁边一道凤凰烈焰化作一道人形，只因神魂还有些不稳，整个人看着有些虚。 正是先前被姜栩栩和三树一行强行从儵厄体内拉出的五光神魂。 到底被吞噬了上千年。 神魂又在不断的压制重生中受了不少损伤。 虽然借了三树的身体温养加上褚北鹤的金光加持，一天的功夫，也只勉强能够化出原本的人形。 但好在，他赶上了。 “葭葭！” 五光又唤她一声，眼神里满是依恋和委屈。 虽然人形已经是成年男子的模样，但蒹葭依旧一眼记起了那个曾经抱住她尾巴就咬的小胖团子。 也是她一奶茶浇下去意外破壳后的凤凰崽子。 明明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哪怕过了数千年，五光的神魂依旧记得蒹葭的气息。 因为，他出生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她。 她说，他是她的小弟。 就连五光这个名字都是她给他取的。 怎么可能会忘记？ 可是，他在还很小的时候没有能力保护她的龙，在成年后，也没能成功诛灭害死苍辚的儵厄。 被儵厄吞噬数千年，好不容易重新回来。 她又要消失了。 可他说不出让她不要消失的话。 蒹葭对他而言很重要，但栩栩也是他的朋友。 更重要的是，蒹葭从未想过留下。 这里没有她想为之留下的人。 见他不说话，蒹葭反倒先开了口， “我听说你这些年对抗儵厄的事了。” 五光身子一抖，以为她要不满自己没用。 却听她声音忽而放缓，道， “做得很好。” 她说着，脸上忽的绽开一个笑，“不愧是我的小弟。” 五光的眼泪哗一下就落了下来，哪怕历经数千年，他在她面前还是会变成一个孩子， “葭葭，你能不能……” 不走…… “不能。” 蒹葭不等他说完，便干脆拒绝了他，一如过去，冷酷无情。 领域中，属于姜栩栩的意识正在苏醒，被她收进领域中的那几个姜家人显然也克服了领域中的恐惧做出了他们的选择。 而随着信仰力量的增强，新的十尾力量正缓缓覆盖原有的领域。 蒹葭扭头，最后深深看一眼褚北鹤，而后，缓缓闭上双眼。 身体倾倒的瞬间，褚北鹤眼前的画面随之翻转，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曾经被梦貘偷走的一角梦境。 那是他还没化形前，单属于龙脉本体的一场梦境。 那代表着龙脉的蜿蜒山脉地心处，蒹葭神魂所化的十尾狐静静趴在山脉之上，十尾随意而轻松地摆动着。 她就那样匐在他本体之上，安静地守着她的龙…… 褚北鹤回神间，自己已经将人稳稳抱住。 两人仿佛再次陷入十尾的领域之中。 领域时空似乎在两人之间轮转，背景走过数千个春夏秋冬。 最终，停在了万物复苏的春。 嫩绿的草原覆盖大地，高原辽远，天似九重，隐隐的，云朵凝聚处各种龙凤形态。 褚北鹤没有将人放开，良久，直到怀里的人重新有了动静，脚下的绿草连带着整个领域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 他终于轻轻将人拉开。 姜栩栩眼眸清明如水，看着他，没有说话，只伸手，轻轻握住他的。 “褚北鹤，你在等我吗？” 褚北鹤黑眸沉沉，似要将自己融进她眼睛里，好半晌，才缓缓回握住她的手，嘴角微抬，声音很轻， “嗯。” 他说， “我在等你。” 第1137章 姜家兄弟们的幻境 姜家，楼梯口。 闻人戚戚和五光看着突然消失的褚北鹤和蒹葭都有些着急。 然而似乎不过转瞬的功夫，身前忽然像是多了另一道气息。 那气息纯粹而强大，现身的瞬间，以她为中心的位置，仿佛有一股灵气自姜家别墅内迅速往外荡开。 楼上，姜禹城只觉有一股清风吹过，被拂过的瞬间只觉一股神清气爽。 那感觉，就像姜栩栩曾经在姜家设下聚灵阵时灵气涤荡过的情形，只这次荡开的灵气，更加纯粹，清澈。 似是意识到什么，姜禹城蓦的从书房走出。 来到三楼楼梯口时，姜淮已经先一步到了。 也就是这时，原本被蒹葭收进领域中的姜溯几兄弟，连同闻人白依重新出现在了楼梯口。 原本还算宽敞的楼梯走廊，顿时挤满了人。 姜湛几人脸色还有些奇怪，但此时不管姜淮还是闻人戚戚都没顾得上他们。 因为随着他们重新出现，原本蒹葭消失的位置像是被撕开了一道空间裂缝。 裂缝中浓郁的灵气溢出，透着光，叫所有人都觉心神一荡。 闻人白依更是神魂一震，看向裂缝中时，眼底隐隐透出几分若有所思。 还没仔细探寻，就见姜栩栩拉着褚北鹤，就那样自空间裂缝中缓缓走出。 仔细看时，却仿佛能从那空间裂缝中，窥见另一个绿草茵茵的世界，隐约的，姜栩栩身后似有十尾舞动。 然而随着她踏出领域，巨大的十尾便化作点点灵光，随着领域消失在她身后。 依旧是如刚才消失时候的模样，但只一眼看去，便叫闻人戚戚几人轻易认出，面前的人，不再是十尾蒹葭。 而是栩栩。 她真正的女儿。 “栩栩！” 闻人戚戚急唤一声，身体已经下意识上前将人一把抱住。 姜淮和姜禹城也同时快步靠近。 待对上姜栩栩略显茫然又清澈的眼眸时，心中大石都同时落了地。 没错了，眼前这个确实是栩栩。 她终于回来了。 姜湛几兄弟显然也意识到这点，几人都有些激动，尤其是姜溯。 “姐！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之前占了你身体的那个人她对我做了什么？！” 姜栩栩眨眼。 她刚刚从沉睡中醒来，确实感觉自己的神魂中多了一些传承力量。 只当是修出十尾后的结果。 并不知道蒹葭顶替她意识这一日发生的事情。 待全部听完，姜栩栩眼底多了几分凝沉，又看向姜溯几人，问， “所以你们被我拉进领域后，分别进入了不同的幻境？” “对！” 姜溯迫不及待应声，嘴巴叭叭地就说起了幻境里发生的事。 幻境里头和现实的感觉其实差不多，在幻境里，姜栩栩依旧是醒来后成了蒹葭的样子。 但这个蒹葭比起姜栩栩明显要更厉害数倍。 不需要掐诀念咒，抬手间就能将空间变幻。 姜溯在幻境里被蒹葭用尾巴抛上了天，然后又稳稳接住，蒹葭还给了他一根狐毛。 带着那根狐毛，姜溯自动多了一群鬼妖小弟。 它们对他无比恭敬，只要他一声令下就全部出动。 姜溯带着他的小弟们，解决了校外一直骚扰女生的几个混混，又解决了学校里闹鬼的事件，老师们和校长都对他无比感激。 就连他爸也开始把他当做骄傲，说他将来一定能继承他姐的衣钵成为一个厉害的玄师。 也就是这时，顶着姜栩栩脸的蒹葭再次出现，她问他， “我当你姐，是不是比姜栩栩做你姐姐要好？” “让你重新选择，你想选谁做你姐？” 姜溯当时几乎脱口而出选她。 只是电光火石间，脑海里想起的却是他在废弃教学楼被鬼丝追赶时，姜栩栩双手掐诀朝他快速跑来的身影。 是她对他冷淡嫌弃的眼神。 还有她眯眼威胁自己的样子。 姜溯一直知道，自己最开始对她的态度很差很差。 也知道，姜栩栩若不是看在他跟她隔了两层的那一点血缘关系的份上，根本不会再搭理自己。 他和她是半路姐弟，能处成今天的样子，都是他一次次厚脸皮地主动贴近。 她对他或许比其他堂兄弟要好，但却远远比不上淮哥。 因为在她这里，他永远有一段黑历史。 如果能够重新选择，那曾经的黑历史是不是就可以荡然无存？ 他姐对他是不是也能像对待淮哥一样亲近？ 这样的念头，只在他脑中闪过一瞬便被他干脆否定。 黑历史有就是有了。 他做过的事，他认。 这个姐姐，他更要认！ 虽然她对自己没有表现过亲近，甚至卖给他的符更多是清心符，读书符之类帮助他专注课业的东西。 甚至还会在他熬夜打游戏的时候，故意让小婴灵害他被杀，从电脑里钻出来吓唬他等等…… 可他就喜欢这样的姜栩栩。 他也只想要这样的姜栩栩做他姐。 “姐，我当时就特别坚定的选了你，都不带一点犹豫的！ 那个想要替代你的，我连正眼都没带看的。” 姜溯一副我特清醒你快夸我的表情。 姜栩栩看着他半晌，只点点头，“知道了。” 姜溯：…… 好吧，他姐果然还是这么的外冷内热~ 其他人的情况基本和姜溯一样，每个人在领域中遭遇的幻境不同，但无一都是面临着和内心渴望的人或物与原来的姜栩栩之间做出的抉择。 和姜溯一样，他们都选择了姜栩栩。 也正因为他们的选择，才让姜栩栩加速了“苏醒”的过程。 而这些选择，大概就是蒹葭所说的……“信仰”。 姜栩栩是有些意外的。 姜淮和姜溯姑且不论，她和姜瀚几个虽然这三年关系好了很多，但也自认没有到亲近的程度。 尤其是姜澄。 这三年将他一个姜家的天之骄子丢到师吴蜀那里，任由他在师吴蜀的武力镇压下从为网店打工到为公司打工，虽说有故意惩治的意味，但她不信他心里没点怨气。 他会选她，这事就挺让人稀奇的。 见姜栩栩谁都不盯就盯着自己，姜澄头皮都麻了， “看、看我干嘛？我又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幻境，我又不傻！” 选错了，万一出了幻境姜栩栩清醒后再跟他秋后算账怎么办？ 他宁愿跟二伯一样当几天乌龟，他都不想做扫地机器人！ 一旁的姜瀚虽然没有被姜栩栩盯上，但其实选的时候他也挺心虚的，要不是赑屃跟他在一起提醒了他，他可能……也会选错。 “幸好我们都记得当初闻人百雪说的话。” 姜栩栩闻言一怔，下意识问， “百雪说了什么？” 第1138章 你看我像不像你太奶? 【姜家只有一个姜栩栩。】 这是两年多以前，闻人百雪突然提出想代替姜栩栩做姜家女儿时，姜湛的回答。 闻人百雪当时就像是心血来潮，却让他们记住他们说过的话。 她说， 【不能让任何人代替她成为你们姜家的孩子。】 时隔已久，原本以为除他以外，姜溯和姜瀚这两个年纪轻的大概已经忘了，却不曾想，他们都还记得。 姜溯仔细解释起他们和闻人百雪的对话时，闻人戚戚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过来之前，闻人百雪也跟她们说过类似的话。 她看向闻人白依，觉得这个事情，大概只有她能给出答案。 而闻人白依确实也知道答案。 “闻人一族，每隔千年便有一狐能通晓天地未来。” 当年指出半妖有可能生出十尾返祖血脉，以及妖族将随天道彻底覆灭的事，便是拥有此能的其中一位族老说的。 否则仅凭一个传言，根本不足以让闻人白依做出找人类生出带有狐王血脉的半妖幼崽这种事。 可见闻人一族对其预言十分信奉。 “当年留下预言的族老消逝后，族中等了千年才等到下一个能通晓天地未来的狐。” 闻人白依说， “那便是百雪。” 玄师虽然也能通过相术推演看穿一个人的前世今生，但也仅限于人。 如屠星竹那样能算出动物命数的已是少数。 而能探寻妖族过去未来命数的更是几乎没有。 由此可见，这样的能力在妖族之中多么稀缺。 在姜栩栩没有出现之前，闻人百雪是闻人一族年轻一辈中天分最高的，加上她有通晓天地未来之能，这些年来一直被作为预备族老培养。 只待她长成，将来八位族老的位置中必然有她一位。 但她眼下年岁尚小，不管是闻人白依还是族中族老都没有人刻意强求过她。 所以闻人百雪自出生以来，其实只做过两次预言。 第一次是她刚刚化出两尾时，也是那一次让众人知晓了她便是那继任族老之位的狐。 第二次，就是两年多以前，对于姜栩栩的这一次。 “她没有告诉过族里这件事，如果不是这次过来她主动找上我和戚戚，我也不知道她在两年多以前就做了关于你的预言。” 见闻人白依说起这个面上没有半点骄傲或欣喜庆幸的模样，姜栩栩就知道所谓能通晓天地未来的能力并没有说的那么简单。 众所周知，越是强大到能违反天道规则的术法，所需的代价便越高。 玄师如此，妖族更是如此。 “百雪预言的代价是什么？” 姜栩栩能想到的事，闻人戚戚自然也想到了，听到这话，当下有些紧张地看向闻人白依。 除她们之外，姜湛下意识屏息，看着闻人白依，似在等她一个回答。 闻人白依既然说了出来，也没打算瞒着，便直接道， “每一次预言，皆要以付出一定的寿数为代价。” 想要知晓的未来涉及越大，需要付出的寿数便越多。 否则曾经九位族老，为什么偏偏是那位族老最先消逝。 因为十尾乃天道所生，关于十尾的一切预言，离窥探天道也就只差了那么一步。 虽然闻人百雪当时预言的时候姜栩栩还不是十尾，但预言的内容却也关乎十尾。 可想而知，她必定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想到这里，姜栩栩顾不上继续跟姜溯几人询问幻境里的具体情况，身形一闪，十尾领域张开的同时便将她瞬间带到了闻人百雪所在的地方。 褚北鹤见状立即跟随其后消失不见。 闻人白依见状也带上闻人戚戚要一起离开。 姜湛见着，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开口，周围人却已经接连消失。 他抿了抿唇，握住手腕处的红绳，眉眼间带着几分凝沉与担忧。 原来，她也和他一样。 …… 夜空如墨，悬月高挂。 闻人百雪所在的族地院舍，却烛火通明。 姜栩栩过来时，便见屋内各处摆满了蜡烛。 火光摇曳，独留下一条可供人通行的路。 路的那头，直通床榻。 而此时床边，正静静趴着一人，无声无息。 姜栩栩踏过蜡烛铺开的通道，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床边，伸手，将趴在床边的闻人百雪扶起。 身体掰过，闻人百雪一张脸在满室烛火映照下却显得苍白无比，尤其嘴角挂着的血迹，俨然是遭受反噬后的破碎。 姜栩栩眉心一颤，扶着她的手微微发紧。 闻人百雪睁开眼，看到姜栩栩的瞬间，眼底微微亮起光芒，带着欣慰的笑意，有些虚弱地开口， “栩栩，你回来了。” 嘴角挂起虚弱的笑，她说，“恭喜，你现在是真正的十尾了。” 姜栩栩眉心又是一颤，点头，“嗯，多亏了你。” “我，没事。” 闻人百雪虚弱地笑着，“只要你好好的，我做什么都愿意。” 说着，她忽然一歪脑袋，噗的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脸色更加苍白了。 闻人白依几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唯美又虚幻的场景。 闻人戚戚脸色一紧，下意识就要冲上前去，却被闻人白依一把拉住。 褚北鹤朝她摇了摇头，闻人戚戚眼眶一下子红了，“百雪……” 她的小表妹啊！ 似乎是听到她的声音，闻人百雪努力朝她偏过脑袋，嘴角挂着血，却还试图安慰她， “表姐，别哭，能帮到栩栩，我这一点代价……不算什么。” 她说着，眼神忽的有些迷离， “就是可惜，不能亲眼见到栩栩十尾的样子……十尾，一定很美吧……” 姜栩栩垂眸不语，只伸手替她擦了擦嘴角的血，半晌只道， “你想看，我晚点带你看。” 闻人百雪又笑了，“真好，就是我大概等不到了……栩栩，你看屋子里这些光，多好看啊，我好像在这些光里，看到我太奶了……” “你看错了。”姜栩栩说。 “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要反驳我了。我的太奶……我还能不认得么？” 姜栩栩难得的没有跟她较真，“……你说是，那就是吧。” 手上继续细致地替她擦嘴角的血。 那边的闻人戚戚差点就要哭了。 也就在这时，另一股熟悉的气息出现在屋内。 而后只见，摇曳的烛火中先是出现一团狐火，很快的，狐火中显现出闻人木雅七尾的身形。 只见她的狐形在狐火中快速变大，一张狐狸脸直直逼近床边的闻人百雪，带着危险和咬牙切齿的味道，问她， “你看我像不像你太奶？” 第1139章 藏在异世的另一个秘密 闻人百雪倒在姜栩栩怀里的身子先是一僵，待缓缓扭头，视线对上眼前几乎放大数倍的赤狐脑袋，瞳孔陡然睁大。 原本虚弱到一副要濒死的少女，猛地从姜栩栩怀里弹跳起来， “妈、妈呀！” 赤狐见状瞬间化作人形，只见闻人木雅踩在狐火之上，手中拿着一条红色长鞭子，手腕一转，鞭上瞬间聚起狐火。 而后，带着狐火的鞭子冲着闻人百雪屁股就抽了过去，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装什么不好你装死！信不信我待会儿一把火就把你的小说都烧了！” 闻人百雪一边闪躲，一边还不忘纠正她， “娘啊，现在的小说都直接手机阅读，谁还看书啊，你烧不了的。” 闻人木雅闻言，一手鞭子舞得噼啪作响，“那我就把你烧了！” 这边你追我跑鸡飞狗跳，那边，姜栩栩在闻人百雪跳走的时候终于缓缓收回手，将指尖沾到的血浆甩了甩，随后用指背擦了擦额头。 演戏真累啊。 姨婆要是不来，她也准备差不多把人丢开的。 陪她演一段也就算了，真的演下去……她也哭不出来。 另一边，闻人白依在闻人木雅出现时也终于放开了闻人戚戚。 后者原本要哭不哭的样子，这会儿一时有些没缓过来。 不怪她太过投入，实在是刚刚气氛烘托到那儿了。 至于褚北鹤，见闻人木雅追着闻人百雪抽，自顾上前，拉过姜栩栩的手就替她一点点擦去手指沾到的血浆，又问她， “真血？” “调的血浆。”姜栩栩说，“故意掺了她一丝妖气，闻着跟她的血一样。” 要不是她上手感应了一下都没察觉出区别。 姜栩栩几人一派淡定，那头闻人木雅终于打完孩子，又把人提溜回来。 屋里布置的烛光早在先前已经尽数灭掉，闻人白依手一挥，屋里的灯光重新亮如白昼。 闻人百雪被丢回来，嘴角还挂着血糊糊，表情倒是恢复如常了，看着几人，只笑， “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嘛。” “你还敢说？”闻人木雅差点又开始揍孩子。 闻人百雪终于闭嘴。 重新看向姜栩栩，她知道她会来找她。 刚才配合她演上一段，就当做是补偿她帮她预言需要付出的代价了。 闻人百雪没有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习惯，就算闻人白依没有说出她的事，她回头也是要暗示栩栩知道的。 当然那时候就是另一套剧本了。 虽然闻人百雪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姜栩栩还是认真问她， “寿数减了多少？” 闻人百雪笑笑，然后轻轻吐出一个数字，又道， “妖族长寿，这点寿数真不算什么，要是我原本寿数上万年，那就更不算什么了。” 闻人百雪的情况，闻人木雅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最是清楚。 听到自家孩子因为一个预言没了那么多寿数，心里不难过是假的。 可哪怕提前知晓要付出代价，她也不会阻拦她的每一个决定。 百雪虽然是她的孩子，但她首先是她自己。 哪怕在妖族中还未成年，但妖族的幼崽从来不是被呵护在温室里的娇花。 她有她的信仰。 事实也确实如此。 闻人百雪决定为姜栩栩预言的时间，是在知晓族里对于十尾容器的打算之后。 当时姜淮被族人带走的事情还没发生，闻人百雪和其他人一样，都以为族里选定的容器人选是姜栩栩。 她不是为了族里才预言有关十尾的未来，她只是单纯为了栩栩这个朋友。 姜栩栩心里也清楚这点，所以，作为朋友，偶尔配合她演一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她因为预言而付出的寿数…… “我会尽力帮你，成为一只寿数上万年的妖。” 姜栩栩这话说得认真，看着眼前的闻人百雪，认真做出自己对她的承诺。 她虽然已经修成十尾，但无法掌控妖族寿数。 更没办法将她失去的寿数拿回来。 那么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 让闻人百雪的妖寿在原有基础上，变得更长。 这样一来，也就算是变相弥补她失去的寿数了。 至于怎么延长她的妖寿…… 人类的寿数可以通过让人类长生的外物来延长，妖的寿数则是可以通过修炼。 没等闻人百雪从她刚才的承诺中缓过神来，就听姜栩栩说， “从今天起，我会监督你的修炼，争取让你早日练成九尾。” 妖力越是强大，妖寿自然也就越长。 “啊？” 闻人百雪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就盯上她修炼这事了？ 就见一旁，闻人木雅似乎眼前一亮，“这个好！” 虽然她不干涉自家幼崽为朋友做的事，但如果可以补偿，那自然是要补偿回来的。 通过修炼增加妖寿，这就很好！ 闻人白依也觉得这个主意好。 作为外婆，她觉得自己也应该有所表示， “栩栩没空的时候，就由我来亲自督促你的修炼。” 最开始原本也是两人跟着她一起修炼的。 只是栩栩修出尾巴的速度太快，闻人百雪被甩开太多，两人就慢慢分开了，闻人百雪之后的修炼也缓了下来。 但，这并不妨碍闻人百雪对于闻人白依的修炼方式印象深刻。 想到曾经在领域里被日夜摧残的情形，闻人百雪身子一抖，咽了咽口水，只说， “这个，就不用了吧？” 闻人百雪试图商量， “我自己练也挺好的。” 她这两年里也修出了六尾呢。 “自己修炼还是太慢，有九尾和十尾领域交互指引你修炼，速度会更快些。” 闻人戚戚也跟着附和，语气无比真诚，“你就别客气了。” 闻人百雪：…… 不不不，她真没客气。 她真的就是单纯不想被虐。 不单单是被虐，要是真的按狐王说的两个领域轮转修炼，那她连休息看小说的时间都没了！ 这不叫补偿。 这叫报仇。 狐生多艰，为什么还要卷？ 且不管闻人百雪如何反对，闻人白依加上闻人木雅这两个长辈已经直接把这个事情给定了下来。 反对无效。 * 另一边，海市。 五光的神魂在姜栩栩和褚北鹤离开后也径自消失。 神魂化作的火凤凰飞回褚宅，看着躺在床上修养神魂的三树，五光没有选择进入他体内，转而落到了窗台的某处。 看向头顶漆黑夜色，原本因和蒹葭道别而难过委屈的眸子褪去色彩，转而化作点点幽深与凝重。 与儵厄纠缠数千年，他很清楚，儵厄并不会就此消亡。 他，知道儵厄藏在异世的另一个秘密…… 第1140章 亲家见面? 同在海市的另一边。 海市道教学院，屠星竹正死死盯着眼前的四个法阵。 之前因为姜栩栩昏迷，屠星竹帮不上忙，只能先回道教学院这边继续自己的研究。 然后，在十尾领域中的灵力随着姜栩栩的意识回归溢散出来时，屠星竹面前的阵法忽然有了反应。 屠星竹几乎是当时就做出了反应，精神和灵力迅速连通四个法阵，然后盯住法阵的情况。 许久，屠星竹再次捕捉到一丝断界一场，毫不犹豫地伸手，朝着法阵中间一抓。 下一秒，他手中抓到了一个物件。 待看清物件上的东西后，屠星竹再次激动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样可行！” 他抓着东西来回踱步，表情明显有些难耐， “都一天多了，姜栩栩也该醒了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把这个事情分享给栩栩了。 屠星竹这边踱着步走来走去，冷不丁的脑袋就被一颗松子打中。 扭头看去，却是鹿南星。 她坐在屋外一棵古木的树枝上，正好对着这里窗口的位置，而华岁就站在她身后，站在树杈上就好似如履平地。 鹿南星就问他， “你在术院里走来走去干嘛呢？” 屠星竹看到鹿南星，眼睛顿时一亮，立即凑到窗边， “我研究的术法成了啊，正好你在这，明天你跟我下山去看看栩栩，我好跟她分享一下我的重大发现！” 鹿南星就看着他， “你是想找栩栩分享你的重大发现，还是想去找她兑现她之前给你承诺的福利院新宿舍楼？” “我当然是为了分享！” 屠星竹理直气壮地说着，掩饰性地清咳一声，这才接着道，“顺道再问问宿舍楼的事。” 鹿南星直接从外头跳进屋内，揪着屠星竹就要打。 “栩栩刚刚修出十尾还解决了儵厄，这会儿还在修养呢你不许去烦她！” “我没想去烦她！我发现的这个事也很重要的！” “总之你不许去，你要是敢去，我就去找院长，让你搬出学院宿舍！” 鹿南星一边说着一边不忘吐槽， “你都提前毕业了还占着学院宿舍不走！你也好意思！别说白术师哥也有宿舍，白术师哥人本来就是在学院长大的！” 屠星竹听她要找院长，顿时不跑了， “你、你知道海市正常租个房子多贵吗？五百块钱就能年租学院一个房间，谁不住谁是傻子！” “你傻子，你大傻子！” 两人突然就吵了起来。 屋外的华岁对于这种情况似乎早就习以为常，膝盖微屈，转而在鹿南星刚才坐过的树枝上坐下来。 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只手机，开始板板正正坐着，表情认真地刷起手机。 …… 当晚，姜栩栩几人便从闻人族地又匆匆回到了姜家。 原本就是为了确定闻人百雪的情况才来的，现在确定人没事，自然还要回姜家一趟，免得家里担心。 京市和海市虽远，但十尾领域跨越千里也只需要短短一瞬。 姜老爷子和姜家其他人已经从姜淮几人那里听说了姜栩栩恢复的事情。 知道她们回来，尽管时间有些晚了，还是特意换了衣服下楼。 视线从栩栩以及她身边站着的闻人戚戚和褚北鹤逡巡过，再看向她们空无一人的身后，眼底的光莫名沉了一下。 闻人戚戚有些不解，就听一旁姜老太太开了口， “阿淮说你母亲跟你一起来的，这么晚了，怎么不把人带回家里住？” 姜老太太不知道姜栩栩她们去了哪，只当做是出去了一趟又回来，想当然地便以为闻人戚戚的母亲还在海市，只是时间太晚住在了外头。 听到老太太提起闻人白依，几人显然都有些意外。 毕竟两边几乎没见过面，加上闻人白依身份特殊，谁也不会将她和姜家人关联到一处。 闻人戚戚只愣了半秒，就直白解释， “我母亲回京市了。” “回去了？！” 姜老太太明显傻了一下，声音里满是诧异， “不是晚上刚到海市？怎么这就回去了？” 都到家里了，居然都没跟他们这正经亲家打个招呼就走，这也…… 姜老爷子听姜老太太眉眼里隐隐带出不满，便出声打断道， “亲家过来也是为了栩栩，现在栩栩没事，人回去也很正常。” 老爷子十分稳得住，道， “见面的机会以后总是有的。” 听到老爷子开口喊亲家，不管闻人戚戚还是姜栩栩都明白过来老爷子和老太太几人这么晚换见客的衣服是为了什么。 一时有些面面相觑。 先前因为闻人戚戚和闻人白依关系僵持，加上闻人九枵已经作为“娘家人”来过，姜家谁也没想过应该要见见闻人戚戚真正的娘家长辈。 如果不是今晚意外听姜淮提起，姜老爷子他们也不会记起这一茬。 但人既然上了门，姜家自然是要表示一下欢迎。 免得叫人以为闻人戚戚在他们姜家不受重视。 他们也想过今天时间太晚可能见不到人，却怎么也没想到，人家连夜就走了…… 察觉到姜老爷子话里还是想见面的意思，闻人戚戚刚要开口解释，就见姜禹城已经上前一步，开口， “戚戚母族那边刚出了事，要不是为了栩栩的事也不会特意跑一趟，现在栩栩既然没事，先处理族人的事情才是紧要。见面的事不急，我问过岳母那边后会找机会安排。” 有些话闻人戚戚说会像是搪塞，但换做姜禹城来说就不一样了。 他不希望戚戚为难。 对于双方长辈见面这事他也并不着急。 反正他是已经见过岳母了。 姜禹城都这么说，姜老爷子几人自然也没意见。 只是离开的时候，姜老太太还是不免小声嘀咕， “这个亲家也太难见了，老大两口子结婚这么长时间了，要不是这回阿淮提起，我都以为她家里只剩一个弟弟……” 老太太声音不大，奈何半妖的耳力好。 闻人戚戚将老太太的话听在耳中，心底有股难言的复杂滋味，犹豫着回头是不是问问母亲，关于两家长辈正式见个面的事…… 闻人戚戚没料到的是，自己这边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开口。 第二天上午，本在昨夜已经回了京市的闻人白依，却难得换了一身装扮，正式登门了。 第1141章 作为家长 闻人白依不经常现身人前，自来显露在众人面前的样子便是雪发长衣，慵懒自如的模样。 但今天，作为闻人戚戚的母亲登门，她还是刻意幻化了另一个样子。 依旧是一头雪发，但原本披散的长发此时特意挽起发髻，加上一身精致的修身旗袍，整个人尽显贵气优雅。 而让闻人戚戚诧异的不只是她明明昨晚已经离开却在今天又特意登门，还有她明显幻化出岁月痕迹的脸上。 虽然看上去依旧是个岁月沉淀后的优雅美人，但眉眼间却依旧能看出年岁。 至少她这副样子跟闻人戚戚站在一起，像极了母女。 闻人戚戚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鼻尖莫名有些酸。 想当初，闻人白依第一次看到她为了姜禹城刻意幻化出老了二十岁的容貌时，眼底满是鄙夷和嫌弃。 她觉得她这么做就是丢了闻人一族的妖骨。 偏偏，从来都必须让自己保持最美模样的母亲，为了配合她这个刻意“老去”的女儿，自己也甘愿在外人眼中“老去”。 “你这是什么眼神？” 闻人白依睨一眼面前鼻头微红的闻人戚戚，优雅地朝她翻了个白眼，“还不请我进去吗？” 话虽这么说，但在话落的同时，闻人白依已经径直绕过闻人戚戚和姜禹城走了进去。 姜老爷子和姜老太太闻讯匆匆下楼，就见闻人白依已经随意地坐在了客厅里，姜老爷子的主座处。 和当初的蒹葭一样。 姜老爷子知道对方的身份，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和姜老太太一起笑着上前打招呼， “是亲家吧？” 走到近前，看清亲家的样子，姜老爷子倒是没有表现太多诧异。 倒是姜老太太有些眼热。 虽然闻人白依今天扮演的是个和她相同年岁的老太太。 但老太太和老太太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比如眼前的闻人白依，就完美符合了姜老太太对于自己老去模样的想象。 闻人白依对着姜老爷子也算客气，只道， “昨晚未经主人许可擅自登了门，后来回去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正式登门，跟你们打声招呼。” 事实上，闻人白依昨晚并没有想到这茬。 只是……后来栩栩单独给她发了消息。 闻人白依才知道姜家二老想见自己这个“亲家”。 闻人白依当初见姜禹城都是勉勉强强，更没想过要跟姜家这些人类处什么正经亲家。 就像她当初虽然和何之淙成婚，却也从没想过要做谁的儿媳妇。 但戚戚显然和她并不一样。 就算是为了这个女儿，闻人白依想，她也应该走这一趟。 不管是人是妖，一旦有了软肋，就容易一步步为对方做出妥协。 她现在就是如此。 姜老爷子见她态度如此客气，心中虽然诧异，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半分，带着姜家众人十分周到地陪座。 许是不想在对方面前露怯，姜老太太今天完美发挥了一个豪门老太太的交际能力，全程表现得十分大气友善，对闻人戚戚这个儿媳妇也是只有夸没有贬的。 闻人白依全程静静听着，手边摸着不知何时凑过来乖乖当把手的小漂亮的狐狸毛。 随即才缓缓开口，说出了进门以来对姜老太太的第一句话， “之前听说你不太喜欢我的女儿和孙女，所以说话也不怎么好听……现在看来，谣传果然误人啊。” 轻飘飘一句话，闻人白依甚至是带着笑意说的。 偏偏这话说出口的瞬间，就见厅内蓦的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姜栩栩默默吃着面前的小零食，好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闻人戚戚则是有些诧异地看向闻人白依，表情明显在说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闻人白依想知道的事情自然能知道，而且知道的也不一定比闻人戚戚少。 就比如，对面这些姜家的小辈，一开始对她们家栩栩，也没有多友好。 闻人白依当着姜家人的面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秋后算账。 在她看来，被排挤被轻视被嘲讽都不是什么大事。 每个妖崽在成长过程中都势必要经过一些磨砺，遇到阻拦自己的，或者让自己不痛快的，那就自己想办法解决掉。 妖族护崽，也只会在妖崽遭受悬殊力量碾压的前提下。 但，她可以不算账，却不能表示自己的态度。 好叫姜家人知晓，这里虽然是姜家，但不管是戚戚还是栩栩，她们背后从来不是空无一人。 本就不是多么愿意做无聊寒暄的性子，闻人白依在“提点”了姜老太太后，便很快起身。 虽然可以直接离开，但为了遵循今天的“人设”，闻人白依还是任由姜家人将她送到了门口。 没有让他们继续往外送，只让姜栩栩和闻人戚戚陪自己走出去。 路过花园时，眼角余光却扫见草坪上躺着的一副生无可恋的木纹龟。 只一眼，她便窥破了对方身上残留的十尾妖力，也知道了困在乌龟里的那道意识来自于谁。 当即似随意般的提了一嘴， “这乌龟养得挺好的，可以保持着多养几天。” 姜栩栩没有关于蒹葭的记忆，姜淮他们也还没来得及把姜二叔和木纹龟互换意识的事情告知，因此姜栩栩乍一看到这乌龟的时候还有些诧异。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在感应到乌龟里的意识是谁后，姜栩栩便也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是可以多养几天。” 虽然她不知道姜禹民具体怎么会弄成这样，但她能大概猜到。 如果蒹葭对他出手，那肯定是姜二叔的问题。 就这么着吧。 那边，姜禹民看到姜栩栩走过，只觉得今天的姜栩栩和昨天的她明显换了气质。 猜到可能是真的姜栩栩回来了，姜禹民当即仿佛看到了救星，四肢并排地快速朝着姜栩栩的方向而去，试图朝她求救。 可是，哪怕他觉得自己的四肢抡得就快冒烟，但作为一只乌龟，他速度再快也快得有限。 没等他爬到姜栩栩近前，姜栩栩几人已经走远。 三道身影，走到大门的时候，就好似眼前一晃，三人变成了两人。 而那两人还镇定如常，自顾往前走去。 姜禹民亲眼瞧见，只觉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收住迈开的脚步，将脑袋往龟壳里缩了缩。 算、算了。 他还是再等等好了。 姜禹民这边默默自闭，那头，刚走出大门的姜栩栩却接到了屠星竹的电话。 电话那头信号有明显的嘈杂，夹杂着屠星竹和鹿南星断断续续的声音—— “栩、栩，你……快……异……出事……啊！” 第1142章 连通异世，再见胡荔枝 十尾领域顺着气息展开，瞬息间，姜栩栩的身影便来到了屠星竹所在的道教学院。 残留着法阵气息的屋内，此时却空无一人。 不管是屠星竹还是鹿南星的气息瞬息间已随着那通电话消失不见。 这种感觉姜栩栩并不算陌生。 想起那日族地结界开启时，屠星竹跟着椒图出现，嘴里兴冲冲嚷着破解的话。 再联想他这两年来的研究，姜栩栩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连通异世的法阵……” 她看向地上的四道相连法阵，隐约能辨认出其中一道是和他们当初研究的断界屏障同一术法逻辑的法阵。 而不管是眼前这个，还是当初的断界屏障。 其实都是以鬼雾的断界阵作为基础。 至于另一个，则是椒图和玄枵偶然在湖底找到的另一个鬼雾法阵。 屠星竹把这两个法阵做了联合研究，又弄出了另外的两个…… 可，若这是连接异世的法阵，屠星竹和鹿南星又去了哪？ 异世作为他们这个世界的平行世界，即便通过阵法开启通道，也不会允许这个世界的人进入。 除非…… 屠星竹不止连接了异世通道，还卡住了异世不允许重复存在的人出现在一个世界的这个bug，让本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也能进入作为平行时空的异世。 思及此，姜栩栩看向面前的四道法阵，眼底隐隐透出凝重。 也就是这时，褚北鹤的金光伴着他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院长和白术。 显然，他们都是察觉到她以及屠星竹这边的异常，顺着气息找过来的。 听到姜栩栩说起刚才接到的电话，老院长表情有些凝重，道， “这个房间，是我专门拨给屠星竹做阵法研究的，他所用的大部分材料也是通过院里申请，关于他研究的法阵我也多少知晓一些。” 老院长说， “他前几天确实说过破解了鬼雾的法阵并且另外找到连通异世的方法。”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唐突，不先经过几道试验便自己亲身上场。 偏偏这阵法大部分都是屠星竹自己弄出来的，旁人不了解他的法阵运行逻辑，尤其还是四道法阵相连的情况下，贸然进入只怕非但找不到人，说不定还会破坏阵法本身的稳定。 姜栩栩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在没有理清头绪前，她并不打算贸然进入。 “有最后的材料记录吗？” 通过阵法所用的材料，也可以判断出阵法运行的方向，从而分析这四道法阵分别的作用。 院长很快调出记录给她，姜栩栩查看时，褚北鹤也没有出声，只在四道法阵边缘试探了一番，而后发现，随着他靠近，法阵中隐隐亮起微光。 姜栩栩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 忍不住好奇，这法阵难道对金光有反应？ 正想着，面前忽然递过来一张照片。 白术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小声说，“我在角落，捡到这个。” 几人闻声同时探头，几乎一眼就认出这是屠星竹的照片，还是一张半身的证件照。 如院长所说，这个房间既然是专门拨给屠星竹用来研究法阵的，他的证件照会出现在这里似乎也不算奇怪。 但仔细看时，姜栩栩却发现了点不一样的地方。 “这不是屠星竹。” 她指着证件照上的人，声音笃定，却道， “这是异世的屠星竹。” 她曾去过异世，隐约能分辨出同一个人在异世的些微区别。 因为际遇发展的不同，哪怕是同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和异世也有着本质的区别。 而眼前这张照片里的屠星竹，虽然外表神态看似一致，但他胸前戴着的，却是某所大学的大学徽章。 屠星竹在这个世界就读的是道教学院，也从未与其他大学接触。 那在这所正常大学里就读的只能是异世的屠星竹。 不止照片上的屠星竹是异世的，这张照片明显也来自异世。 说明屠星竹确实成功连接了异世，甚至还拿到了来自异世的物件。 想到这里，姜栩栩心底大概有了判断。 抬手，忽然将手中照片升起。 试探着以灵力将四道法阵与照片相连，下一秒，便见照片蓦的朝着其中一个法阵飞入。 法阵亮起微光，漂浮在法阵中的照片也若隐若现。 姜栩栩见状，抬腿便要进入照片所在的法阵，手腕却被褚北鹤一把拉住。 他说，“再看看。” 姜栩栩只道，“如果有问题，我会直接进入领域。” 哪怕选错了也不要紧。 褚北鹤无法，只能放开她。 姜栩栩径直踏入那个法阵之中，而随着她进入法阵，法阵中倏然亮起光芒，好似一道领域将她和法阵外的几人瞬间隔开。 褚北鹤尽管还看得到她，却感应不到法阵中姜栩栩的一切。 而此时，身在法阵中的姜栩栩，同样仿佛置身于一道领域空间之中。 熟悉的感觉，叫她脑中似有灵光闪过，下一秒，耳边却蓦的听见一道久违到有些陌生的声音。 “栩栩？真的是你吗？” 姜栩栩只觉眼前一晃，下一秒，却见法阵之外场景变换，站着另外一人。 哪怕许久没见，她依旧一眼认出了对方—— “胡……荔枝。” 曾经和她一起前往异世，却代替妈妈，留在了异世的胡荔枝。 这个法阵，竟能让她在没有进入异世的情况下，和异世的人联系上。 “是我！” 胡荔枝显然有些激动，“栩栩，你的意识怎么能突然联系上我？你现在人在哪？也在异世吗？” 姜栩栩听得出胡荔枝有很多话想问，但眼下她却顾不得跟她寒暄，只快速道， “我没有进入异世，但我有两个、不对，三个朋友可能进了异世！你之前见过的华岁和鹿南星，他们应该都过去了，你先帮我找到他们把人看好，我尽快过去把人带回来。” “华岁和鹿南星？我记得他们的味道，放心交给我，我肯定会把人看好。” 胡荔枝说罢，法阵外的身影似乎一点点淡去，姜栩栩也没有多留，及时退出法阵之外。 眼前的一切瞬间恢复如常。 但想到刚才和胡荔枝对话的情形，姜栩栩还有些恍惚。 屠星竹这两年里，究竟研究出了什么了不起的法阵？ 第1143章 异世天道的规则 能联系上胡荔枝是意外之喜。 凭胡荔枝承载的天道之力，姜栩栩不担心她找不住屠星竹和鹿南星两个人。 再不济，还有华岁。 哪怕异世无法使用灵力，两人也不会遇到什么危及性命的危险。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屠星竹和鹿南星的贸然进入，会不会对异世原本的屠星竹和鹿南星产生影响？ 更甚者，两人如同异世bug一样的存在，会不会……引来异世天道的注意。 褚北鹤见她出来径自陷入思索，没有上前打扰，见她想得差不多，这才问， “法阵里有什么？” 姜栩栩闻言，这才说起了刚才和胡荔枝联系上的事，只是听到她准确去异世把人带回来，褚北鹤却难得出声表示了反对， “你不能去。” 褚北鹤说， “过去你只是姜栩栩，但现在的你已经觉醒十尾之力，可以触碰天道的力量，在你进入异世的瞬间，就会被异世天道所感应。” 已经知道异世天道对于这个世界的觊觎，作为唯一可能召回这个世界天道的姜栩栩，必然会成为异世天道首要的狙击目标。 曾经她还没觉醒妖力便遭到异世天道针对，若去了由异世天道主宰的异世，哪怕她觉醒了十尾之力，也无法对抗真正的天道。 褚北鹤不愿意让她冒这样的险。 “让胡荔枝设法通过法阵把人送回来。如果不行……我……” 褚北鹤想说他可以去。 只是不等他开口，就听旁边，院长已经开口，接话， “让白术去。” 猝不及防的一个人选，让姜栩栩和褚北鹤都明显一愣。 当事刺猬同样愣了一下，但还是没有犹豫地乖巧点头。 为了屠星竹和鹿南星，他可以。 院长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又道，“白术机缘未到，多出去见见世面，有助他修行。” 白术没有意见，姜栩栩却有些犹豫。 见世面也不是这么个见法。 况且，白术并不熟悉异世的情况…… 想到谁最熟悉异世的情况，姜栩栩又有些沉默了。 因为异世分离十八年，如果可以，姜栩栩一点也不想让妈妈再进入异世。 “我先想想。” 姜栩栩心里明白褚北鹤的顾虑，但他们也不能放任屠星竹和鹿南星在异世不管。 在确定屠星竹的法阵连通异世的方法之前，姜栩栩决定先回去一趟。 毕竟除了屠星竹的法阵，姜栩栩这边其实还有另一个打开异世通道的方法。 玉璧。 姜栩栩刚刚打算把玉璧接来，就听身侧，归小墟的声音冷不丁传来， “不用接了，它不行。” 姜栩栩觉醒属于她的十尾领域后，不管是归小墟还是何元英小婴灵，都被她直接收在领域中随身带着。 领域中充沛的灵气，对它们来说比用专门的聚灵阵修炼还要合适。 而在姜栩栩通过领域抵达道教学院时，归小墟也自然跟着她过来。 此时突然一派若有深意地开口，显然也是知道点什么的。 姜栩栩不习惯绕弯子说话，直接示意它， “知道什么就说。” 归小墟原本还想着她还有这几人好好哄哄自己再道出最后关键信息的，结果被姜栩栩这一声“命令”，下意识就和盘托出了。 “已经打开过一次的通道没办法打开第二次。” 归小墟说， “异世和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平行对立的时空，任何一次世界相连都属于一个世界的bug，异世天道在察觉bug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选择修复。” 而上次，姜栩栩几人几乎是被天道的雷追着逃离的异世。 距离时间这么长，用玉璧打开的异世通道的方式肯定早就被天道封锁。 如果不是屠星竹意外用阵法打开了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两个世界本该一直没有交集的。 毕竟是乔屿通过异世天道的力量创造出的系统，姜栩栩并不怀疑归小墟话里的真实性。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进入异世的办法就只剩下屠星竹的法阵这一个了。 而且很有可能，只有一次机会。 就在姜栩栩一边琢磨着让谁进入异世接人一边梳理着屠星竹四个法阵的术式时，闻人戚戚已经随后一步赶了过来。 虽然姜栩栩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还是听到了电话那头传出的出事的消息。 再看眼前这明显带着断界气息的法阵，她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知晓了前因后果，闻人戚戚直接道， “我和白术过去把人带回来。” 似是为了安栩栩的心，闻人戚戚又补充道，“正好我也想见见胡荔枝了。” 当初胡荔枝为了让她离开异世，代替她作为镇物留在异世。 闻人戚戚心里一直有愧。 一直很想找到机会再见见胡荔枝。 如今正好有这个机会，她当然不愿意放过。 而且她也十分认可褚北鹤的担忧。 在明知异世天道对于这个世界谋算的情况下，让栩栩贸然进入异世天道所掌控的异世，确实存在一定的风险。 闻人戚戚不愿意拿栩栩的安危冒险。 所以，她去最合适。 有她还有白术两人，加上胡荔枝从旁相护，只要不遇上异世天道恶意阻拦，他们很快就能带着人一块回来。 白术虽然对于出远门这件事还有些发怵，但作为师哥，保护师弟师妹也是他的责任。 他得去。 姜栩栩心里还有些顾虑，刚要开口，就听虚空中，又一道声音传来。 “我跟他们一起去。” 伴着声音一同出现的，是虚空中一团凤凰火焰。 火焰腾飞，五光的神魂化作人形自火焰中走出。 虽然神魂力量依旧有所欠缺，但作为数千年的大妖，哪怕只剩下一半的力量，他也有自信能护两人周全。 姜栩栩自苏醒后还没正经和五光见面，此时见他还是神魂状态，心底有些不解。 按照她之前的设想，五光的神魂在脱离儵厄后就可以直接和三树体内神魂进行融合。 同是他神魂分化，融合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现在看来……五光的神魂似乎不愿意与三树融合？ 是因为不想占用三树的身体，或者，担心他的意识将三树的意识吞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或许得想办法先替他找一个可以叫他神魂寄身的身体…… 和姜栩栩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归小墟。 但它不是觉得五光需要一个身体，而是因为—— “你这个状态进不了异世，异世不存在妖鬼灵物，天道的规则会将你自动排除，建议你先找个身体。” 归小墟说着，腾着黑屋飘到五光面前，向他全方位展示自己，同时骄傲补充， “像我这样的。” 第1144章 新寄体，踏入异世 五光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小乌龟。 “谢谢……我拒绝。” 他可是堂堂凤凰，让他的神魂寄身在一只乌龟身体里，除非打死他。 不，打死也不能干。 姜栩栩对于五光的反应也并不意外。 毕竟除了她家系统，大概很少有主动要求用乌龟作为寄体。 但它说的也确实是个问题。 眼下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特别合适给五光寄身的身体。 毕竟凤凰神魂，不是什么身体都能承载的。 姜栩栩正想着，旁边的白术忽然又凑上前，小声询问， “南星宿舍里的……可不可以？” 屠星竹和鹿南星都是提前从道教学院毕业了的，但学院依旧给两人保留了原来的宿舍。 屠星竹是图便宜，鹿南星则是因为带着华岁方便，学院的环境也有利于她和华岁继续修行。 也因此，鹿南星宿舍里的小东西半点不少。 姜栩栩被白术这一提醒，也想到了鹿南星摆弄的那些小玩意，觉得或许还真能找到合适的。 立即带着五光的神魂去了鹿南星的宿舍。 比起两年前，这两年鹿南星给自己宿舍添了不少东西。 整个屋子完全是按照鹿南星喜欢的风格布置，姜栩栩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三个迷你小棺材。 棺材做工材质都十分考究，五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棺材，正好奇着，就见姜栩栩已经打开了其中一个小棺材。 便见棺材里面躺着一个贴着符纸的傀儡布娃娃。 娃娃身上穿着精致的洛丽塔裙子，不管娃娃的身体还是它身上的衣服，都明显出自鹿南星之手。 而在棺材被打开的瞬间，躺在棺材里的傀儡布娃娃便倏地坐起身来，一双眼睛明明没有焦距，却仿佛死死盯住了面前闯入的两人。 姜栩栩对此却一点不慌，傀儡身上虽然有鹿南星留下的灵力，但也只有一点点。 放在屋子里纯粹是用来看家。 姜栩栩伸手，不顾傀儡的反抗，直接把它从棺材里拿出来。 然后举到五光面前。 此时无声胜有声。 五光先是莫名，半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拿这娃娃是什么意思。 当即脸色大变， “我不要！” 他堂堂凤凰，让他寄身布娃娃就算了，还是个穿着蓬蓬裙的女娃娃！ 传出去他脸还要不要了？ 再说这布偶娃娃，都经不住他一点凤凰之火烧的。 姜栩栩也觉得不太合适，布艺娃娃承受不住凤凰神魂。 只能将娃娃放回棺材里，然后打开另外两个棺材。 随着棺材里两个傀儡直挺挺起立，五光先一步眼前一亮，指着第三个傀儡娃娃就道，“我要这个。” 姜栩栩不意外他会选中那个。 主要是这个娃娃确实漂亮，一身古装贵公子的模样，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件骨瓷，用黏土和骨灰烧就的身体，可耐火烧。 这确实是适合五光的寄体。 姜栩栩也不多说，将骨瓷娃娃身上的符纸摘去，又仔细检查一番，提醒道， “这虽然是南星用灵力烧就的，但大概率不能一直承受你的凤凰神魂，时间久了身体也会破裂。” 五光只问， “大概能用多久？” 姜栩栩估算了一下，道，“不超过一个月。” 五光闻言笑了一下，而后似是低喃， “够了。” 不知道是不是姜栩栩的错觉，她总觉得五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似有深意。 来不及细细深究，五光的神魂已经径自飞入骨瓷娃娃中。 随着神魂融入，原本漂亮的骨瓷娃娃再次动了起来，虽然动作有些僵硬，但明显比起先前多了神采。 另一边，闻人戚戚和白术也已经准备好了。 闻人戚戚主要是跟姜禹城那边交代一声。 毕竟是重回异世，她也担心姜禹城会有不安。 姜禹城确实不安，尽管对着镜头的时候面上依旧沉稳，但垂在身侧的手却已经默默握紧。 但他知道自己拦不住。 不管是她还是栩栩，甚至姜淮，他们走的都不是他能规划未来方向的那条路。 闻人戚戚似乎是看出他的不安，只道， “放心，这次我很快就回来了。” 异世没有玄灵妖魔，整体还是很安全的。 就算中间真的出现什么意外，她也完全有自保能力。 再不济…… 她还有栩栩呢。 安抚好老公，闻人戚戚很是干脆地挂断视频，和白术一起来到屠星竹布下的法阵前。 姜栩栩已经通过屠星竹留下的笔记和之前连接的阵法推演出了正确的入阵方式。 只是在他们进入法阵前，姜栩栩却蓦的散出妖力。 十尾自她身后突兀展开。 不管是老院长还是白术都是第一次看到她十尾的模样，眼底一时闪过惊艳。 姜栩栩却是快速从散开的十尾中抽出三根狐毛，狐毛连着一缕妖力凝成的线快速在她手中织成三根红绳。 将红绳递给三人，姜栩栩只道， “这根绳子连着我的领域，遇到危险情况，拉动绳子，我会定位你们的位置将你们直接拉回来。” 姜栩栩亲手给闻人戚戚将红绳系好，院长则是替白术系绳，五光本来想自己动手的，看到那边都有人帮着系，加上自己这个身体还有些僵硬，正郁闷着，就见褚北鹤已经接过红绳，仔细将红绳系在他的腰间。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五光眼底情绪繁杂。 就像蒹葭没有将他再认作苍辚，五光过去数千年，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把他当做曾经的苍辚，后来在他眼中。 褚北鹤一直只是褚北鹤。 他们是相交千年的挚友。 在决定用自己度化儵厄时，他就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 哪怕神魂缺损，但他到底还是回来了。 重新以五光的姿态见到他，见到葭葭，他很欢喜。 这是一场短暂又意外的惊喜。 如此，他接下来……也不会再有遗憾。 五光眼眸里有光逐渐坚定，没有多余的告别寒暄，他控制着新身体跳入白术怀里。 随着红绳系上，有灵光自红绳上亮起，而后，似有三道无形的丝线将三人连系在一处。 直到闻人戚戚和白术带着五光齐齐踏入其中一个法阵中。 那三道灵光化作的丝线似乎与法阵中亮起的灵光融为一体，随后，三人的身影伴着灵光，消失在了法阵之中…… 第1145章 初入异世，骗吃骗喝 异世。 屠星竹此时正和鹿南星蹲在马路边上。 华岁就站在两人身后，高高大大又板板正正的一只，好像保镖。 经过两年修行，华岁不管从外表还是从各个方面都已经和普通人无异。 哪怕原来世界里的玄师见着他也认不出他是不化骨，在这异世就更认不出来了。 许是见他太过惹眼，屠星竹招招手，示意他一起蹲下。 华岁不理解，但还是照做了。 三人就这样排排坐蹲在了路边。 此时距离三人进入异世不过半小时。 “都是你，非要跟我显摆！现在好了，进来回不去了！” 说话的鹿南星忍不住在旁边的屠星竹胳膊上猛捶一下。 屠星竹被揍了，却不敢冲她发火，只小声嘀咕， “那不是你说你之前被异世排除出去了，我这不是顺道帮你试验一下嘛。” 屠星竹研究法阵的时候确实听说过异世只能允许异世不存在的人通行，他研究可以连接异世的法阵的时候也没有特别动什么手脚，谁晓得就带她试验一下，两个人都被法阵吸过来了。 华岁倒是没被波及，不过他看到他们被法阵带进来，第一时间就瞬移到鹿南星身边，这不就也一块过来了。 不过也因为华岁在，两个完全无法使用灵力的麻瓜总算有了点底气。 鹿南星又忍不住叹气， “不知道栩栩有没有听到我们电话的内容，会不会来救我们？” “肯定会，她都苏醒了，就算她来不了，也会让其他人来……” 屠星竹说着，忽然摸摸肚子， “我们这么蹲着也不是事，要不然还是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也不知道原来世界的手机支付能不能用。 很快屠星竹就知道了答案—— 不能。 别说手机支付了，手机连这个世界的网络都连不上。 见鹿南星有些沮丧，屠星竹便朝她拍拍胸口， “多大点事，有我在，肯定能让你吃上饭！” 屠星竹当即就在街上的饭店搜罗了一圈，然后选中了其中一家不大不小的餐馆，摆出一派高人风范走进店里。 先是在店内环视一圈，随即语气高深莫测地开口， “错了，错了……这店里的布局摆设，错了啊。” 屠星竹身上穿的还是道教学院的院服，勉强带了些道士风范，虽然灵力不在，连惯常的相术也相不出所以然。 这个世界的每个人脸上的过去未来都仿佛被天机遮掩了，叫人无法看清。 但好在，无法观相，风水还是可以看看的。 卜卦看风水的话术也都一样。 屠星竹早年就是靠着话术唬人的，现在只能算是“重拾旧业”。 让屠星竹没想到的是，在他张口说出好些风水师术语点评时，却换来店家不耐烦地摆手驱赶， “去去去，哪来的骗子，年纪轻轻的不干正事，尽整些虚头巴脑的，你这种骗术，国家反诈app都懒得搭理你。” 现在骗子都走网络电信诈骗，谁还线下骗人啊。 这家是夫妻店，这会儿没到饭点，店里也没人，老板娘一边备着菜，一边笑眯眯看着这边，一点没把屠星竹放在心上，一副看乐子的模样。 屠星竹出师不利，还想再忽悠两句，外头的鹿南星看不下去了，随手在门口墙壁上摸了把灰抹脸上，又交代华岁在外面守着，这才快步走了进去，一把拉住被赶到一半的屠星竹，张口很是抱歉地朝店主两夫妻， “对、对不起，我哥哥平常就爱学这些风水术士的东西，因为我们刚来这边打工身上钱就被骗光了，我们没地方去，我肚子又饿，我哥舍不得我饿肚子，才会想着用这种办法……对不起，我这就带他走。” 鹿南星本就长着一张娃娃脸，二十岁看着就跟十六岁似的，加上脸上沾了灰，看上去就可怜。 老板对屠星竹一个小伙子可以直接驱赶，但对一个小丫头却说不出狠话。 那边看乐子的老板娘眼底也是收了表情，看着鹿南星眼底透出怜惜，当即就站起身来， “妹妹这么小年纪怎么就出来打工？没事没事，人嘛出门在外哪有那么顺利的，饿了是伐？过来阿姨给你弄点吃的。” 说着，扭头就招呼老公开火弄点热乎的。 老板也没说什么，转身利落地就进了里间。 老板娘招呼鹿南星坐下，屠星竹一开始有些傻眼，但很快反应过来，也凑过去， “姨，我也饿，我能也一起吃点嘛？” 老板娘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摆摆手，“吃，管饱的。” 然后不多会儿，就见老板端出了一大盘酱大骨和两碗米饭两碟子小菜，屠星竹和鹿南星本来就一上午没吃饭，这会儿早就饿了，当即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见他们吃着，老板又自顾捣鼓起自己手机里的短视频，直播拍起老板娘备菜的过程，直言， “食材透明新鲜，所有饭菜都是现煮现做，拒绝预制菜……” 屠星竹一听就知道他在直播，现在餐馆竞争激烈，大家也是用尽招式。 见老板镜头扫过店里环境，屠星竹冷不丁对上镜头，只一秒便快速低头，同时把旁边的鹿南星脑袋也往下按了按。 老板原本就是随便拍拍，见到屠星竹刻意躲避，想到两人落了难，又是脸皮薄自尊心强的年纪，当即也有些不好意思，快速移开镜头，避免再拍到那边。 屠星竹见老板明显误会也不多做解释，他倒不是担心吃白食上镜丢人，主要是他和鹿南星的脸实在不方便出镜。 他们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异世里也有另一个屠星竹和鹿南星，贸然出镜，万一被异世的另外两人瞧见说不定要出事。 眼下在异世身份不明的情况下，屠星竹和鹿南星都必须避免引起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鹿南星显然也知道这点，所以被他按下脑袋的时候也不挣扎，就着低头的姿势默默吃饭。 老板那边绕过两人，又将镜头转向门口，下一秒，就见门口处突然出现一道女人身影，女人手里牵着一只像萨摩耶的狗，正歪头看着门口站着的人。 见一人一“狗”走进来，老板忙收起手机迎上前问，“吃饭吗？” 女人摇摇头，“不吃饭。” 她说着，抬手指着背对门口正吃着饭的屠星竹和鹿南星，温声说，“我找他们。” 正吃饭的两人闻言似有所感，扭头，待看清来人。 鹿南星瞬间两眼放光，丢下手里的大骨朝人扑过去， “啊啊啊！胡荔枝！！！” 第1146章 只允许有一个屠星竹存在 人生四大喜之一，他乡遇故知。 鹿南星和屠星竹进入这个陌生的异世之所以没慌，就是知道他们在异世“有人”！ 原本打算吃饱了再去找人，没想到胡荔枝居然先找了过来！ 鹿南星简直别提有多开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栩栩说的。” 胡荔枝接到栩栩那边的传话后就顺着气息找过来了，只是见店里还有人，便道， “胡美丽闻着味道带我过来的。” 胡美丽正是闻人戚戚之前在异世养的狐狸。 她走了以后，闻人戚戚之前住的房子，积蓄，还有宠物自然由胡荔枝全部继承。 鹿南星上一回没能进入异世，也没见过这狐狸，就是觉得跟栩栩家里养的那只有些眼熟。 这边正说着话，就听那边老板娘好奇地凑近， “胡美丽？这名儿跟我经常刷到的带狐狸的博主一样啊，该不会就是那只狐狸吧？” 老板闻言明显愣了一下，看向胡荔枝脚边的狐狸，“狐狸？” 不是萨摩耶吗？ 都是白毛的，老板也没想到有人会拉着狐狸上街遛，下意识就以为是萨摩耶。 胡荔枝点点头算是默认，又让屠星竹和鹿南星还有外头的华岁跟她一起回家。 屠星竹两人之前是没钱买东西吃，这会儿既然有人撑腰了自然是请胡荔枝帮着结账。 老板娘一开始还不想要，说好的请他们吃就是请他们吃。 见两人坚持，只能让买了单，又另外送了几瓶汽水带着喝。 华岁也拿到了一瓶，他不怎么吃人类的食物，但偶尔也会跟着尝尝味道。 鹿南星说，人间百味，好坏都要尝一尝。 路上，胡荔枝说起和栩栩联络上的事，才知道不管是和原来世界建立联络的法阵还是两人意外进入异世，都是屠星竹的“功劳”，一时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带了几分敬佩。 可以连接异世的法阵通道，甚至能无视异世的天道规则允许异世已存在的人进入，这本身就很了不起。 心底有些许的心动，只一瞬，又很快被她压下。 即便有那样一个通道，她也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世界。 抛开为异世镇住灾祸这这一层因素，这两年多近三年的时间里，她已经彻底习惯了异世的一切。 她在异世的日子十分安逸，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宠物，还有……喜欢的人。 哪怕两个世界通道连接，她也回不去了。 “我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栩栩跟她说话……她那边已经知道你们误闯了异世，应该会很快来带你们回去，不过回去的法阵，你能开启么？” 胡荔枝最后这句话问的是屠星竹。 毕竟来多少人都不要紧，要紧的事怎么回去。 屠星竹其实在试验成功后就想过回去的法阵，可是他忘记了一件事。 异世收集不到灵力，就算他能弄出法阵，也没有力量启动。 “刚来的时候就试过了。” 屠星竹说，“布阵的材料稀缺，而且不能使用灵力，法阵启动不了。” 胡荔枝想了想，道， “需要的东西我帮你准备，灵力的话，我应该也能帮你想想办法。” 比起两年多以前，胡荔枝作为半妖小心又软和的样子，现在虽然也依旧温柔，但整个狐看上去明显多了几分大气自然。 除了异世的生活之外，还因为她承载的闻人戚戚的妖力和天道之力。 而拥有力量，就拥有了绝对的底气。 一行人回到胡荔枝住的公寓。 因为胡美丽的缘故，胡荔枝也算是这边附近的一个名人，难得见她带着三个人回家，有好奇的下意识拍下照片发上网。 而那边，胡荔枝带着人进了公寓，一进门，几人就闻见一股霸道的香味。 谢真从厨房里探出脑袋，问， “荔枝，你回来啦？再等一下，我饭很快就做好了，你先……” 后面的话，在看到胡荔枝身后跟着的三人是明显一愣。 和他一样愣住的，还有屠星竹和鹿南星。 “灵真真？？？” 作为和栩栩拍摄过整一季综艺的小伙伴，屠星竹和鹿南星自然认得灵真真。 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胡荔枝的公寓里，看到灵真真。 而且听刚才的话……两人似乎还，关系匪浅？ 对上两人明显探寻的目光，胡荔枝脸颊微红，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比起她，谢真要镇定许多，先是好奇， “你们认识我？”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笑，“哦，你们也看过我的直播吧，嘿嘿……” 因为一开始偷拍胡美丽直播狐狸日常，后面胡荔枝时不时将胡美丽借给他，再到后来他们一起遛胡美丽。 网上不少人不止冲着狐狸来，还冲着吃磕糖来的。 谢真也因为那一拨拨流量，从一开始的小透明成了现在小有名气的大网红，便下意识的以为两人是认出了他和胡荔枝。 却见，对面屠星竹和鹿南星都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算是……认识吧。” 眼前这张脸和原来世界的灵真真高度重合，连给人的感觉都一样。 这就是异世存在的人。 屠星竹心里忍不住有些好奇，如果异世的人去到他们的世界，他们能分辨得出来吗？ …… 另一边，**学校园门口。 屠星竹提着东西出门，正准备去夜市摆摊就被同宿舍的一个同学喊住。 “屠星竹！” 对方小跑过来，伸手就勾住他的脖子， “好小子，没想到你居然还认识美丽狐狐的主人啊，听说她跟灵真真是一对，你是不是也认识啊？” 屠星竹莫名，“什么美丽狐狐，我不认识。” 同学见他不像说谎，当即掏出手机就给他看， “还装，都有人传到网上了，这人一看就是你！你身边还有个可爱学妹，这该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同学喋喋不休，屠星竹却已经听不进去了。 仔细放大照片，看着照片中的那个“自己”。 屠星竹眼底的震惊缓缓放大，下一秒，一道黑光自他眼底快速一闪而过。 眼底的惊诧一点点的化出点点冷漠，最终化作麻木的一句， “这不是我。” 这个世界里，只允许有一个屠星竹存在。 如果有多出来的一个，那就必须—— 将人排除！ 第1147章 屠星竹见屠星竹 公寓这头。 虽然已经吃过，但面对灵真真的热情邀请，屠星竹和鹿南星还是又吃了一点。 饭后灵真真带着胡美丽下楼遛弯，将空间交给了胡荔枝几人。 这个世界的灵真真只是普通人，没有胡连枝这个仙家庇护，哪怕胡荔枝已经确定跟他走到一起，也没有告诉过他关于半妖的事。 屠星竹和鹿南星便将这两年多那边世界发生的事情告知。 在知道栩栩已经是闻人一族中唯一的十尾时，胡荔枝明显有些吃惊。 “难怪，之前我突然收到感应的时候，栩栩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了。” 按理说，她承载了异世的天道之力，除非她主动感应对方，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反过来感应到她。 偏偏栩栩就那样，通过法阵强行与她建立了感应。 这或许也有血脉压制的缘故。 屠星竹之前就听她说和姜栩栩联系上，此时听她具体说起，顿时有些激动， “那就是我弄的法阵，虽然要四个法阵联动才能打开异世通道，但单个法阵也有独特的功能。” 屠星竹也不管胡荔枝听不听得懂，忍不住跟她分享自己的法阵逻辑。 “栩栩跟你联系的那个应该是勾阵，可以与异世建立沟通，但不会把人带进异世，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兑阵，能随即传送一些异世的物件，这个是我们当初研究断界屏障时候发现的，当时我放阵里的一只兔子不见了……” 为了弄清楚那只兔子丢哪了，屠星竹当时可花了不少功夫。 到后面终于发现和法阵和异世的关联后，他才将鬼雾留下的那些邪阵都联系到了一起。 就是可惜，他最终也没能找回那只他特意花钱买的兔子。 胡荔枝一直认真听他说话，听到这里忽然起身走到阳台，鹿南星以为她是嫌弃屠星竹啰嗦，刚要让他换个话题，就见胡荔枝从阳台那里抱过来一只大肥兔子。 然后问他， “你看看，有没有可能是这只？” 两年前她在山里捡到的，当时这兔子身上就带着术法的痕迹。 后来她又观察了几天，始终没再等到有术法侵入异世的痕迹，便干脆放弃了，把这兔子带回家养了起来。 屠星竹和鹿南星齐齐看着她怀里的大肥兔子，心说哪里有那么巧的事。 但这兔子看着，好像又有那么一点像…… 屠星竹犹豫了一下，问， “如果是，你能让我把它带回去炖了吃吗？” 胡荔枝本来就是抱过来给他们看看，一听这话顿时满眼警惕抱紧兔子，看着屠星竹，斩钉截铁地拒绝， “不能！” 顿了顿，又想着不能白要人家的兔子，于是补充， “兔子多少钱，我可以跟你买。” 屠星竹闻言眼眸一亮，刚要回答，脚突然就被旁边一只脚狠狠踩住。 鹿南星将人踩住不止，脚下还暗暗用力碾了两下，脸上却是笑眯眯地对胡荔枝道， “一只兔子要什么钱？你刚才还帮我们付了饭钱呢，这要是还让你出兔子钱，那我们成什么人了？” 说着，带着威胁的微笑扭头朝屠星竹， “你说对吧？” 屠星竹被踩得表情微微扭曲，偏偏不好嗷叫出声，只能咬牙附和， “对……你说的都对。” 胡荔枝看看屠星竹，又看看鹿南星，像是明白了什么，顿时笑笑，不再揪着兔子的问题，将兔子放回阳台，重新坐回客厅里。 鹿南星也终于收了踩脚的动作，又像是想到什么，问屠星竹， “这兔子被胡荔枝刚好捡到是巧合，你之前通过法阵拿到的那张证件照总不会是巧合吧？这是不是有什么关联性？” 鹿南星自然是见过那张来自异世的证件照。 因为那照片上的人就是屠星竹本人。 两个世界哪怕能够连接，世界之大，要怎么判定他们能够通过法阵接触到和自己有关联的人？ 除非……法阵本身就会为两个世界之中最有关联的人拉到一块。 鹿南星说到这里，屠星竹自然也想起了自己拿到的证件照。 眸光一闪，他忽然开口， “或许，我应该去见一见他。” 鹿南星听他说得突然，有些纳闷，“见谁？见异世里的你吗？” 见屠星竹居然真的点头，鹿南星忽的眸色一深，“我劝你不要去见。” 已经知晓异世就是他们世界的另一个平行时空。 鹿南星虽然不了解所谓的平行世界规则，但第六感告诉她，不能轻易和异世的自己见面。 一个世界存在两个相同的人，本身就是一个bug。 如果双方还见面，万一触碰到世界规则的逆鳞怎么办？ 在不了解世界规则的情况下，他们最好不要乱动。 同样的道理，屠星竹自然也懂得。 要不然他不会在老板直播镜头转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带着她一起低头。 可明明前不久才有这种意识的人，此时却像是发了执拗，坚持道， “不，我就要去见见他！我要看看异世的他少了灵力玄术能长成什么鬼样子？” 鹿南星到底和屠星竹当了三年的小伙伴，自然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屠星竹的异样。 不止是她，一旁安静的华岁也下意识看向了屠星竹。 不等她细问，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铃响起。 几人以为是灵真真带着狐狸回来了，刚要起身，就见屠星竹已经先一步起身走到门口。 拉开门的瞬间，屋内屋外皆是一怔。 只见门口站着的，竟是屠星竹本人。 准确来说，是异世的屠星竹。 他看到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屠星竹，先是愣住，下一秒，眸底黑光闪过，竟是一言不发，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便直直朝着屠星竹的胸口刺去。 “屠星竹！” 鹿南星尖叫一声，下意识想要动作，却发现自己根本使用不了灵力。 好在，就在门外的屠星竹动作的瞬间，沙发上的华岁和胡荔枝同时动作。 两人身形一闪便来到了门口，一人抓住那把小刀，一人将门外的人一脚踹飞。 小刀距离屠星竹的胸口不过方寸，屠星竹像是吓到了，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仿佛在确认自己没死。 鹿南星此时已经快步来到他身边，见状便要安慰，“没事了屠星竹，你……” 话音未落，就见面前的屠星竹眼底竟像是闪过凶光，下一秒竟是抓过华岁手里的小刀，直直朝着地上的“屠星竹”扑去， “我先杀了你！” 屠星竹突如其来的狠厉，仿佛中邪一般，叫几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而就在屠星竹手里的刀即将刺中“屠星竹”的瞬间，走廊中灵光一闪，两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走廊之上。 铛的一声，屠星竹手里的小刀掉落， 与此同时，屠星竹整个人摔倒在地，一只脚踩着他的背，将他死死踩在地上。 闻人戚戚的视线缓缓从走廊上两个屠星竹身上转过，半晌，拧眉沉声， “说说吧，这怎么回事？” 第1148章 被激活的异世规则 闻人戚戚也没料到，她们进入异世后看到的竟然是两个屠星竹。 而且还是这么“你死我活”的场景。 她问这是怎么回事，但事实上鹿南星她们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异世的屠星竹突然发疯要杀人就算了，为什么原来的屠星竹也跟着发疯？ 这怎么看都不正常。 就在一行人都茫然莫名间，一直被白术捧着的瓷娃娃五光忽然腾空跃起，而后，凤凰之火突兀地燎过两个屠星竹周身。 只是比起原先，身处异世的凤凰之力明显受到压制，浅浅的火焰落在身上，甚至无法包裹全身。 饶是如此，突然在两人瘦身冒起的火焰还是叫在场的人惊了一跳。 异世的屠星竹更是没见过这场景，下意识在地上乱滚，一边滚一边不忘尖叫， “火！火！火要烧死我了！救命啊啊啊……” 不过一秒钟的功夫，火焰消失，原本被闻人戚戚踩在地上的屠星竹也像是失了戾气般倒地不动。 至于另一个屠星竹，此时还在使劲拍着自己身上尖叫，但明显状态也比之前突然持刀杀人的样子正常许多。 就听，五光突兀开口，解释道， “他们都是被儵厄的恶念所控，刚刚我已经用凤凰火将他们身上的恶念烧掉了。” “屠星竹”好不容易从被火烧的恐惧中回神，就见一个古风瓷娃娃居然开口说话，一时间有种怀疑了二十多年的玄学终于走进现实的荒唐感，当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门口一行人齐刷刷扭头看他一眼，又很快淡定地转回目光，看向被五光神魂寄身的瓷娃娃。 “儵厄不是已经被诛灭了吗？怎么还有恶念？” 闻人戚戚作为亲眼见到儵厄被诛灭的人之一，对于恶念的再次出现有些难以接受，顿了顿，又问， “难道异世其实还存在另一个儵厄？” 不怪她这么怀疑，既然有两个相同的平行世界以及天道，那有两个儵厄，似乎也很正常？ 只是为什么……她过去在异世十八年都没有察觉到这点？ 不仅她没察觉到，甚至鬼雾出身的濯舞都没察觉出来？ 五光闻声扭头看她一眼，刚要开口，就听胡荔枝开口， “先进门再说吧。” 这么多人堵在走廊这儿，都要引起同栋楼的注意了，更重要的是，待会儿“灵真真”遛完狐狸也要回来了。 几人点点头，又看一眼地上晕倒的“屠星竹”，白术想了想，将五光递给闻人戚戚，这才弯腰，有些费劲地将人打横抱起。 进了门，将人放到沙发上，闻人戚戚这才将五光寄身的瓷娃娃往茶几上一放。 “说吧。” 一行人围坐在沙发上，目光直直盯着五光。 到了这会儿，闻人戚戚已经隐隐感觉到五光有事情瞒着她们了。 毕竟在过来异世之前，他可没提到过异世也存在儵厄恶念这回事。 五光原本并不打算这么快告知一切，但既然碰见了，他也不好继续瞒着， “从原本世界分化成两个平行世界的时候，儵厄便也将自己分化成了两半，一半留在原来世界，另一半则跟随异世天道存于异世之内。” 五光说， “我跟着过来，除了要帮你们把人带回原来的世界，也是冲着这个世界的儵厄而来。” 鹿南星倒是知晓儵厄的存在，但她还是没办法理解， “屠星竹和我从过来以后一直待在一块，虽然我们没了灵力，但华岁的力量没有被克制，如果有恶念靠近，他会第一时间发现。 那所谓的恶念又是什么时候侵入的？为什么之前没有半点症状？” 再者，如果有恶念，难道不应该是对所有人都怀抱恶念吗？ 为什么他单单对异世的自己发作？ 五光已经听说了刚才两个屠星竹见面的情形，心里大概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恶念，大概是在他见到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自己的时候被激活的，不止是他，你也一样。” 五光看向鹿南星，瓷娃娃的脸上带着几分认真的模样。 虽然是自己捏出来的娃娃，但看着这张脸，鹿南星还是有些懵， “你是说我也沾染了恶念？” “按照异世的规则，这个世界只允许异世不存在的人进入，偏偏你们进入了，而异世，不允许有两个相同的人存在。” 五光不了解异世，但他了解儵厄，只听他道， “如果我没猜错，异世天道设定的规则是，一旦两个相同的人碰了面，势必要对其中一个进行抹杀。 而儵厄的恶念，遵从了异世天道的规则，在两人碰面的瞬间自动在两人的心底生成恶念，不需要天道动手，两人会遵从心底恶念的驱使，自动找到另一个自己，与他互相厮杀。 最终活下来的那个人，才会被异世所接纳。” 也就是说，儵厄的恶念没有针对任何一人。 如果今天和异世另一个自己碰面的是鹿南星，她也会遵从本能意识对另一个鹿南星动手。 这某方面来说无关善恶，而是异世天道种在所有人心底的潜意识规则。 就像是人生来就会进食，野兽生来会捕猎一样，属于与生俱来的意识。 但这道意识只有在见到另一个自己时才会被激活。 就如刚刚的屠星竹。 鹿南星静静听着，心头一时有些沉重。 她倒是听懂了，也正因为听懂了，她才第一次意识到，异世的存在并不是她们想象中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平行世界。 比起他们原来的世界，这个世界，似乎一直有一双手在操控着一切。 那双手的主人就是异世天道。 而儵厄…… “听你这么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儵厄的恶念在服务于异世天道的感觉……” 鹿南星只是按着心里的感觉嘀咕出声，却不料在场所有人皆是一阵静默。 因为不只是她有这样的感觉。 事实上，闻人戚戚，白术，屠星竹，以及胡荔枝，他们都也有相同的感觉。 而这一点，其实也是五光最最担心的另一个情况—— 这个世界的儵厄，可能已经与异世天道融合了。 若是如此，五光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忽然失去了十分的把握…… 第1149章 儵厄与异世天道 道教学院。 姜栩栩和褚北鹤守在术室的法阵前方。 距离闻人戚戚几人离开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但姜栩栩两人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姜栩栩手里翻着屠星竹留下的另一本笔记。 笔记用了术式，禁止特定以外的人窥探。 巧的是，姜栩栩就是那特定以内的一个。 这两年她忙着修尾巴，提前结束了道教学院的课程，屠星竹和鹿南星还有谢云里他们都在各自的领域忙着自己的事。 关于这个连通异世的法阵，屠星竹断断续续地记载了许多笔记。 大多是他对于儵厄让鬼雾留下的那些法阵的构想。 在他笔记里头，断界延伸出来的法阵，除了用来隔绝污浊和海域的屏障，还有就是以断界的虚无空间连接两个世界。 而按照他的设想，断界能打开一个稳定地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甚至，让两个世界在某处领域彻底重合。 姜栩栩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这一层设想里，好半晌，才忍不住问褚北鹤，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外婆说过关于异世天道的目的。” 姜栩栩不等他开口，便说起当初闻人白依向她剖白时说过的话。 “取代这个世界的天道，以天道的身份，接管整个世界……再让一切回归原点，将两个平行世界，合二为一。” 正因为知道了这些，所以之后两年，姜栩栩拼命修炼，就是为了更早地以十尾之力召回天道。 她想要得到可以与异世天道抗衡的力量。 可是看着屠星竹的笔记，姜栩栩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 褚北鹤自然记得当初关于异世天道的讨论，他也记得他说过会和她一起。 但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提起这个。 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笔记本上，就见姜栩栩用术法将上面隔绝窥探的术式抹除，这才将笔记递到他跟前。 “几位院长说过，屠星竹对于法阵和结界术法的敏锐比起任何人的天赋都要高。” 哪怕是姜栩栩，在这方面也不如屠星竹。 所以对于屠星竹有关法阵的延伸设想，姜栩栩有着绝对的信任与认可。 也就是说，屠星竹的设想，很有可能就是断界最终想要触碰的方向，只不过当时还没能实现。 但偏偏，不管是断界阵还是其他法阵，都是他们从鬼雾那里拿到的。 而鬼雾的背后是儵厄。 “之前濯舞落网，我问过她，关于断界阵和其他残留法阵，要么是儵厄提供，要么是鬼雾里的邪师按照儵厄的要求研究的。” 只听到这里，褚北鹤已经明白了姜栩栩心底的担忧， “你觉得儵厄的最终目的和异世天道一致？” 姜栩栩点点头，又摇头， “不只是一致，他们可能一开始就打着相同的目的。” 姜栩栩从来不相信巧合，尤其还是这么大的巧合。 既然不是巧合，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儵厄从一开始就与异世天道是一伙的。 不管是异世天道和儵厄合作，还是儵厄的恶念入侵了异世的天道，这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前者还好，双方作为两个世界的存在合作，如今儵厄已死，那他们真正的对手便只剩下异世天道。 但如果是后者…… “说明儵厄可能没有死。” 或者这个世界的儵厄确实被诛杀了，但异世……还有另一个儵厄。 想到这里，姜栩栩蓦的看向法阵的方向。 如果情况属实，那异世那边的情况，绝对比他们之前想象中的要糟。 心中念头一起，就见姜栩栩最初和胡荔枝联系上的法阵忽的亮起灵光。 姜栩栩几乎没有犹豫地起身，踏入法阵之中。 下一秒，闻人戚戚的身影出现在了法阵屏障之外。 她看到姜栩栩满眼惊喜，却顾不得寒暄，急声道， “栩栩，异世出事了，来不及多说，我们已经找到屠星竹他们，现在准备打开通道，你接应一下。” 姜栩栩闻声，没有半分犹豫，引动法阵的同时，以领域牵动闻人戚戚三人身上的红绳。 很快，四道法阵亮起灵光。 灵光之外似是另一道空间。 闻人戚戚几人的身影齐刷刷出现在了法阵屏障之外。 知道异世天道可能和儵厄融合，几人半点不敢多留，根据屠星竹的要求快速集齐了反向打开法阵的材料，以胡荔枝和闻人戚戚几人合力启动法阵。 眼见着法阵亮起，众人只需踏入屏障便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却不想，一直被白术捧着的五光忽然挣脱他的怀抱，跳出了法阵之外。 与此同时，原本系在瓷娃娃腰间的红绳被他烧断。 所有人皆猝不及防，唯有屏障另一边的姜栩栩似有所感。 就像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在此刻终于落地。 就听五光说， “能挣脱儵厄的束缚神魂短暂地与你们重逢我很开心，但我就不走了。放心，异世的儵厄交给我，我不会让它有机会与异世的天道继续勾结……” 虽然是瓷娃娃的身体，但随着神魂融入，瓷娃娃的身体早已随他心意变得灵活。 闻人戚戚下意识伸手去抓时竟然都没能抓住。 屠星竹站在最后，也顾不得入阵，转身就朝着五光扑去。 却不想，他没能扑中五光，反而扑进了面前突然出现的一个空间裂缝之中。 黑色的裂缝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五光和胡荔枝和华岁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朝着空间裂缝闪身而去。 然而只那么短短一瞬，吞噬了屠星竹的黑色空间裂缝瞬间紧闭，消失不见。 “是异世天道！” 胡荔枝体内就有一道天道之力，自然最是熟悉天道的气息。 但其实不需要她说，能在这个本该不存在玄学的异世打开这样的空间裂缝将人吞噬，也只有这个世界的天道能够做到。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却叫此时正处在法阵中的姜栩栩看得一清二楚。 她已经猜到五光刚才想要留下的理由，而现在，她也有了不得不去的理由。 视线转过，姜栩栩透过法阵的灵光看向了阵外的褚北鹤。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褚北鹤却在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没有任何犹豫地踏入阵中，褚北鹤一把拉住她的手。 “我跟你一起去。” 不管她去哪，他都会在她身边。 哪怕面对的是异世天道。 姜栩栩看着近在咫尺的金光，以及金光下那沉沉的黑眸，好半晌，她看着他，缓声开口， “我知道你总会陪我，但这次，你不能跟我一起。” 她说着，不等他反对，上前，先一步抱住对方。 而后垫脚，在他耳边快速说了一句什么。 褚北鹤一怔，还要开口，脸颊边忽然被印上一片熟悉的温软。 属于姜栩栩的呼吸在他耳畔间流转，不等他将她紧紧回抱，下一秒，怀里的人已经猛地用力，将他直接推出了法阵之外。 第1150章 被强行征用的特殊技术人才 褚北鹤身负华国气运，也是他们这个原本世界的气运中心所在。 异世天道想要取代原有天道掌控世界，褚北鹤作为龙脉的气运至关重要。 所以他不能去。 他留在这里，才能稳住这个世界的气运不被掠夺。 褚北鹤心里其实也清楚这一点。 他只是……舍不得她总是独自冲在前头。 尤其这次面对的还是异世天道。 哪怕…… 他依旧无法放心。 隔着法阵灵光，姜栩栩最后向他递了个彼此心知的眼神，就像是过去每一次和他默契对视一样。 这一次也一样。 她在告诉他放心。 * 法阵中灵光大盛，姜栩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法阵之中。 与此同时，随着她进入异世，天际蓦的涌现层层黑云。 他们布阵的位置本就在天台，此时头顶黑云层层叠叠压下，伴着声声闷雷，压迫感十足。 姜栩栩对于这样的黑云早已熟悉，知道这是异世天道对她的“特殊待遇”，面上半点没有踏入对方地盘的慌乱，反而在踏出法阵的瞬间，抬手间一道金光朝着黑云挥去。 在她动手的同时，天空黑云中降下天雷。 天雷还未落地，便和姜栩栩挥出的金光在空中相撞。 “轰隆……” 黑云中有雷光噼啪闪动。 闻人戚戚几人还没来得及惊讶栩栩怎么也过来了，就见她身后十尾绽开，抬头看天，做出一副要跟对方硬刚的架势。 同时却不忘示意几人， “这里交给我和五光，妈妈你们趁着法阵另一边还有灵光接引先回去。” 至于被空间裂缝吞噬了的屠星竹，她会想办法带回去。 姜栩栩想着把人送回去后自己就没了后顾之忧，却不想，身后灵光一点点消散，属于闻人戚戚几人的气息却并未消失。 她扭头看去，就见法阵之外，闻人戚戚，白术，鹿南星，华岁皆站在原地。 而接通原来世界的法阵已经关闭。 她们看向她，只径直上前，站到她的身侧。 “你是我的崽。”闻人戚戚说，“我永远不会再丢我的孩子独自离开。” 鹿南星则道，“屠星竹是你小伙伴，也是我们小伙伴，怎么可能每次都交给你一个人，我们又不是废了。” 白术小声附和，“嗯。” 华岁无言，只再次往前一步，看向天际黑云，好像只要天雷降落，他就做好了随时用身体去挡的准备。 五光在眼睁睁看到屠星竹消失后更是不可能独自走掉。 虽然知道天道一开始可能就冲着屠星竹而来，但也不能掩盖屠星竹是为了把他带回来才会被天道吞噬的事实。 眼下回去的通道既然已经关闭，那他们也不会回头。 所有人皆抬头看向天际蓄势待发的层层黑云中天雷，心中做好了天雷落下后硬扛的准备，便听一道声音响起—— “来啊！天道！别以为你聚点雷云我们就会怕你，谁怕谁啊？！” 是谁？ 吼出了他们所有人心里没能出口的心声？ 顺着声音扭头看去，最终目光齐刷刷集中在了姜栩栩身上。 姜栩栩：…… 沉默数秒，她腾出一只手，从背上扒出一只鳄龟。 “归小墟……”姜栩栩有些头痛，“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最开始没让归小墟跟着五光他们一起过来，就是担心它这个叛逃的系统会招来异世天道的狙击。 姜栩栩过来的时候也没留意它。 谁能想到，它居然就这么跟了过来。 而且……还敢出言挑衅异世天道？ 它就不怕被异世天道报复吗？ 归小墟当然怕。 从它在姜栩栩这里得到一个名字开始，不，或许从它第一次在异世选择帮助姜栩栩开始，它就已经背叛了异世天道。 背叛者重归异世，它当然要怕。 但怕也不能让姜栩栩一个人来啊。 褚北鹤不能陪她，那它总要跟着的。 正所谓，输人不输阵。 打不打得过另说，气势不能输。 它现在代表的可是姜栩栩。 许是姜栩栩这边的气势确实足，加上一开始的金光打散了第一道天雷，后面虽然黑云不断压下，云中闪电流转，却始终没再落下。 就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又或许只是单纯的试探。 许久以后，压城的黑云一点点散去。 而姜栩栩一行人依旧完好无损。 饶是如此，几人心头的石头也没有完全落下。 闻人戚戚她们不肯离开，一行人只能重新回到楼下胡荔枝所在的公寓。 刚出电梯，就见那头带着胡美丽的灵真真，身后跟着“屠星竹”匆匆过来。 他先前故意离开，一回家却发现家里不止没人还多了一个陌生人，再看到外头突然黑下来的天，心里不安，这就着急出来找人。 视线略过姜栩栩，径直落在胡荔枝身上，见她没事，这才终于放心，又看向姜栩栩， “我是不是见过你？” 姜栩栩自然知道这是异世的灵真真，闻言只抿唇微笑当做默认，视线从灵真真身上落在他身后的“屠星竹”身上。 屠星竹被异世天道带走，那眼前这个只能是，异世的屠星竹。 他其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之前自己拿刀上门要杀人的事他还是记得清楚的，也因此他很惶恐。 此时一群人离开后回来，却不见了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屠星竹更惶恐了。 …… 客厅。 姜栩栩已经和五光交换了信息。 也确定了自己之前关于儵厄和异世天道的猜测是真的。 也因此，对于异世天道为什么单独带走了屠星竹，她心里也有大概的猜测， “大概是为了打开连接异世的通道。” 姜栩栩说， “屠星竹的笔记里有关于两个世界重合连接的设想，这也是儵厄和异世天道想要的，儵厄驱使鬼雾忙活了数百年没能做到的事，屠星竹却做到了，我想这才是他会被带走的真正原因。” 原本连接两个世界的法阵因为力量有限到底只是一个小小的通道。 但如果有了异世天道的力量助力，屠星竹笔记中的设想，未必不可能成真。 鹿南星听着姜栩栩的猜测，心里虽然也认可她的分析，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你的意思是，屠星竹其实是作为特殊技术人才被异世天道强制征走了？” 姜栩栩：…… “也可以这么理解。” 第1151章 和天道合作 虽然觉得有些荒唐，但如果事实如此，至少他们可以确保屠星竹眼下的安全。 只要异世天道有所图，屠星竹就不会有事。 这样一来，也足够暂时安眼前几人的心了。 说完了屠星竹的事，那接下来该说的自然是五光突然决定自己留下来的事。 说到这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归小墟都齐刷刷盯住了五光寄身的瓷娃娃。 还是姜栩栩先开的口，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儵厄并没有真的被诛灭，不和三树神魂融合，陪他们来异世找人，其实都是为了留在异世找到剩下的一半儵厄然后解决它，是吗？” 虽然是问句，但姜栩栩眼神和语气里明显带着笃定的陈述。 五光没有开口，只当是默认。 鹿南星啧了一声，随即没忍住发言， “我说一句吧，前辈也别怪我年纪小，我这个年纪，本来就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她说着，稍稍坐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睨着茶几上的小瓷娃娃， “前辈年岁大，神魂又跟儵厄纠缠了数千年，可能你的思维还停留在封建社会那会儿，但是我们现代新青年，已经不流行为了孩子独自支撑奉献一切了。” 鹿南星顶着一张娃娃脸，一本正经地就冲五光说起了教， “我们现代人讲究的是团魂，团魂您懂不？” 她示意了一下沙发这一排人， “我们一群人，虽然是临时凑到一块，但既然到了这里，我们就是一个团队。 有困难解决困难，解决不了的就想办法，调动群众的力量一起解决，我们华国，从不讲究个人英雄主义。 我们讲究众志成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你要相信，危难的时候，站出来的不会只有一个人，而是全部人……” 说到最后，她表情严肃看着五光，认真道， “我觉得您有必要学习一下并且更正你的思路。” 发表完一篇小作文，鹿南星胸口的一股郁气才稍稍舒了一些。 五光却是明显听傻了。 闻人戚戚几人也听傻了，但并不妨碍他们鼓掌。 “说得真好。”胡荔枝说。 白术跟着点头，补充，“团魂，很重要。” 华岁也难得的神色微动，认真附和，“战友。” 姜栩栩眼底也满是认可，更没想到的是鹿南星能对五光说出这么一番话。 倒是不用她再多劝。 她这边认可着，却见闻人戚戚不知何时扭头看向她， “南星这话不止说他，还有你，你也要更正一下你的毛病。” 闻人戚戚说的是刚才栩栩上来就让几人离开她留下的事。 知道栩栩如今不管妖力还是灵力都已经远超自己一大截。 但没有哪个母亲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冲在前头而无力保护。 不是修出十尾就必须承担所有一切。 她有时候也希望，她能多依赖信任身边人一些。 姜栩栩被点中，才发现鹿南星也确定盯着她看，显然刚刚那小作文也是冲她的。 她想张口解释说自己没有，在很多情况下，她还是很信赖她们的。 但对上闻人戚戚和鹿南星直勾勾的眼神，姜栩栩沉默良久，还是乖乖低头，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就当做是，给五光打个样了。 果然，见姜栩栩乖乖认错，五光虽然还有些迷茫，但也应和了，“我也知晓了。” 顿了顿，又问， “那关于儵厄的恶念可能与异世天道融合了这事，你们有没有什么其他好的主意？” 一阵沉默蔓延。 事实上，这一时半会儿的，他们还真没什么好主意。 虽说人多力量大，但在异世所有人灵力妖力都被异世天道压制的情况下，哪怕有主意，最终也容易变成有心无力。 儵厄已经够难对付，更别说，儵厄背后还有一个异世天道。 就凭他们这几人，还真做不了什么。 胡荔枝看看这头，又看看那头，想了想，忽然开口， “或许，我可以通过体内的天道之力，尝试和异世的天道建立沟通？” 许是她自身承载了天道之力的缘故，她总觉得异世天道并非完全无法沟通。 听到胡荔枝这话，在场所有人皆齐刷刷看向她。 不怪他们这个反应，主要是，刚才将屠星竹绑走的，不正是现在的天道么？ 如果能商量，他们又何必一上来就和异世天道杠上。 但姜栩栩也没忘记，胡荔枝作为镇物留在异世，正是因为她体内承载了一道天道用来镇压异世灾祸的天道之力。 某一方面来说，胡荔枝便是异世中唯一可与天道相通的那一个。 她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必然也不是无的放矢。 “你是怎么想得？”姜栩栩问她。 “我也只是感觉。” 胡荔枝犹豫了一下，说， “异世天道虽然和儵厄融合，但祂并不接受自己被恶念驱使，连我体内的天道之力，也隐隐是和现在的天道割裂开的……” 至少眼下，她没有半点被天道掌控的感觉。 而提到她体内的天道之力，闻人戚戚也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 毕竟最开始吸收天道之力的是她，那十八年里，闻人戚戚对于那道天道之力也并非毫无想法。 而当时，她心里就曾经好奇过—— “天道既然能将单独的天道之力留下镇压异世的灾祸，为什么祂从没有想过要收回我或者胡荔枝体内的力量？” 她和胡荔枝吸收了天道之力，被迫成为了这方异世的镇物，那是因为她们没有办法自行将吸收了的天道之力归还。 但她们做不到，并不代表天道本身做不到。 这么多年，祂完全可以将它散出去的力量收回去。 但祂却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 此时再联想到现在与儵厄融合的天道，闻人戚戚心里忽然隐隐有了个猜测， “会不会是，祂提前将部分天道之力散出，就是为了避免这部分力量，也受到儵厄的蚕食？” 既是天道，自然不甘心受制于人。 哪怕祂和儵厄目标一致，但就像儵厄厌恶被五光的神魂意识影响。 天道哪怕与儵厄融合，也不愿意自己被儵厄的恶念影响甚至驱使着祂做出一些有违天道规则的事情。 上位者最不喜有人左右自己的决定，哪怕那个决定是对的。 姜栩栩想，或许异世天道也是这样的一个处境。 如果是这样，她心里倒是有了另外的想法。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和异世天道合作。” 三方角逐，最先联合的双方自然有压倒性优势。 但如果，原先合作的双方合作得不愉快呢？ 就算猜错了也没关系，她们可以想办法让祂们的合作变得不愉快。 加上天道本身的意图，她们完全有机会，把天道这个合作方，拉到她们的阵营。 她当初既然能把五光神魂从儵厄厅内剥离，那现在，她们也可以设法，将儵厄从异世天道那里剥离…… 第1152章 这年头什么人会没有身份证? 公寓书房。 “灵真真”和“屠星竹”相对坐着，面面相觑。 胡荔枝他们的讨论两人都没有参与。 相处两年多，灵真真心里也清楚胡荔枝有秘密。 就如今天，向来独来独往的人，突然间冒出了这么多“朋友”，这明显有猫腻。 不过灵真真一向觉得每个人有自己的圈子和秘密，荔枝不主动说，那他也不会多问。 只是，看着对面明显魂游天外的“屠星竹”，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她们聊的是你的事吗？还是你做了什么？” 否则为什么都是一起来的，偏偏他被排除在外？ 灵真真刚遛狐狸回来，也没见到两个屠星竹互捅刀子的场景，自然以为面前这个屠星竹就是之前的那一个。 屠星竹听他问起，只低声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他顿了顿，说， “我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真正跟他们一伙的那个屠星竹，他刚刚没见着。 他这话一出，灵真真更迷茫了。 这是闹掰了？？？ 毕竟是今天才见了一面的人，灵真真心里有疑惑也不好太过八卦。 书房里又持续了一阵诡异的静默，客厅外头终于传来动静。 胡荔枝敲开书房的门，示意他们出来。 时间不早，和异世天道合作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定的，他们得先安排好姜栩栩一行人的住宿。 “戚戚前辈和栩栩住在这里吧，我带其他人去附近的酒店暂住。” 胡荔枝现在住的房子本来就是闻人戚戚之前置办的，现在正主回来，她自然得把房子给人腾出来。 闻人戚戚却不让她费劲， “这里现在是你的房子，你该怎么住就怎么住，我和栩栩她们一起住酒店就行。” 一旁的鹿南星点头，却问， “我们在这边没身份证，酒店能让住吗？” 她问得稀松寻常，却叫一旁的灵真真听得心头咯噔一跳。 这年头什么人会没有身份证？ 没有身份证明她们又是怎么来的？ 这就很不合理！ 再看向胡荔枝，灵真真眼底闪过纠结。 他好不容易找的女朋友，该不会是什么国外的敌特间谍吧？ 全然不知灵真真的脑补，胡荔枝察觉到灵真真的复杂目光，只歪头表示了一下好奇。 灵真真虽然心痛纠结，但还是开口， “没有身份证的话，可以租个独栋的别墅，用我们的名义租一个就行。” 有些别墅就是专门租给小年轻开派对的，这种地方并不难找， 更重要的是，住独栋别墅，万一这些人真的有问题，到时候一锅端起也容易。 灵真真这么想着，还主动帮忙搜索附近可以租玩的别墅。 然而这会儿已经天黑，临时想找一个别墅也没那么容易。 闻人戚戚便干脆道， “别墅的话我来解决，不用忙了。” 她看一眼灵真真，又对胡荔枝说，“住的地方你不用帮忙操心，先跟他简单解释一下情况吧。” 看灵真真那眼神，虽然极力遮掩着，但明显把她们当什么非法入境份子看待了。 要是再不说清楚，他待会儿说不定还要设法拉着他们一起唱个国歌之类的。 胡荔枝：？？？ …… 闻人戚戚到底也是在异世待过十八年的人，之前在海市也经营了自己的营生和人脉。 很快便从过去相熟的一位豪门太太那里借来了一栋别墅。 一行人便直接开车往别墅那边去，走的时候还不忘捎带上了“屠星竹”。 胡荔枝的车子自然也是闻人戚戚之前留下的，人多不够坐，又借了灵真真一辆车。 “屠星竹”和姜栩栩分到了同一辆车，坐在车后座里，看着车子往大学的方向驶去，此时才终于鼓起勇气问起了另一个屠星竹的事情。 他想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后面又去了哪？ 他们又是什么人？ 姜栩栩并不想把这个世界的屠星竹卷进来，对于他的疑问，不答反问， “告诉你可以，但你接下来可能要破财，这样你还想知道吗？” 车内有一瞬的安静，好半晌，屠星竹嘿嘿笑了一声，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他虽然有好奇心，但如果这个好奇心会伤害他的钱包，那他也可以没有。 之后一路安静，直到车子停在了学校附近，屠星竹顿时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下车。 只是刚打开车门，就听姜栩栩叫住他， “屠星竹。” 屠星竹扭头，就见眼前一道符篆伴着灵光闪过。 姜栩栩看着他，声音似梦似幻，只道， “今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你的一场梦，回去吧。” 屠星竹眼底化作一片迷茫，再看眼前的人，已然没了探究的心思。 下了车子，晃晃悠悠往学校里走去，直到回了宿舍躺下，才恍然好似从梦中醒来。 那个梦里，有两个他。 闻人戚戚发动车子往别墅的方向去，路上却忍不住问姜栩栩， “就算你不用术法扰乱他的记忆，他那个性子估计也不会到处乱说。” 姜栩栩当然知道。 虽然和原来世界的屠星竹经历不同导致性格有所偏差，但到底大差不差。 正因为了解，所以姜栩栩并不担心屠星竹会乱说。 她这么做，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他心里揪着这件事不放。 “虽然是异世，但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 她们终究只是过客，能不留下太过干扰，就不留了。 闻人戚戚听着她的话，没再开口，只神色间若有所思。 送完屠星竹，一行人很快在借来的别墅里安顿下来。 夜色伴着星辰而眠，却不知，与这栋别墅相隔十数里的姜家别墅内。 姜禹城刚刚结束工作独自坐在书房中，手机冷不丁响起。 是一个世交同辈但平时不常联系的好友打来的电话。 只听电话那头，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得意， “禹城，你肯定不知道，我老婆刚刚把静园的别墅借给谁了。” 对面的人说， “你先前托我留意的那个人，她出现了。” 哐的一声。 向来稳重的家主一时不慎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素来严肃且无波无澜的眼底，此时更难得的，稍稍亮起微光。 第1153章 初次见面，我是姜禹城 姜禹城的一辈子，可以说是许多人羡慕并为之奋斗终身的目标。 出身姜家，从小被作为姜家继承人培养。 也如所有人期待的那般，长成了最优秀的继承人。 他继承姜家，弟弟妹妹皆以他为榜样，虽然不曾结婚，也没有拥有过属于自己的孩子，姜禹城也从未觉得有所遗憾。 他以为自己是没有过遗憾的。 或许人生给与他的太多，他也习惯了很多东西招手即有，以至于他从来没有打从心底的想要争取过什么。 除了……那个人。 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总是隔得远远地偷看着他，日复一日，却从来没有想过朝他靠近一步。 哪怕他曾经给她机会。 他曾对她有过好奇，但也仅仅只是好奇。 到了他这个年岁，已经没有了想要探寻情感的心思。 所以当她某一天突然不再出现，他也平静地接受了。 他以为自己接受了她的消失。 可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他发现自己不止没有忘记那个奇怪的女人，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经常想起她。 出门的时候想她曾经躲在哪里看着他。 回家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看向那可以躲藏人的树后。 明明知道那个人可能已经彻底从他生命里消失，可偏偏，越是清楚，想见对方的心越成了一股执念。 终于，他做了一件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在他循规蹈矩半生后，他开始调查一个女人的生平，甚至大动干戈地，想要找到关于那个人的所在。 他以为很容易能找到。 可事实是，她就好像是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她曾经的身份，变成了另一个女人。 她名下拥有的房子，车子，乃至工作，都被另一个女人取代。 如果不是有明确的手续转让和法律变更文件，他都要怀疑她被人谋害了。 然而今天，就在她消失两年多以后。 有人告诉他，她回来了。 姜禹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但从手机里暗下的屏幕里照出的脸，他看到自己嘴角正轻轻弯起。 这一次，他不想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 静园。 一大早，胡荔枝就和灵真真提着两大袋早点上了门。 胡荔枝本就是半妖，虽然也像人一样正常进食，却对人类的食物没有太多追求，这些各色早点，都是灵真真带着她挖掘出来的。 难得来一趟异世，她想让栩栩她们也一起尝尝。 “先吃点早饭，吃完再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要和异世天道建立联系也不是说说就成的。 而想跟异世天道达成合作，她们还需要有自己的“筹码”。 灵真真一早上帮着张罗，再看到闻人戚戚一行人倒是没了昨天的警惕和探究，反而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鹿南星忍不住小声问胡荔枝， “你昨天跟他摊牌了？” 胡荔枝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是打算摊牌的。” 她小声说， “我刚铺了个垫，他就说明白了。” 姜栩栩几人闻言齐刷刷看向她，眼神明显在问，你铺了个什么垫？ 就听胡荔枝说， “我问他，如果我不是人，你会怎么想？” 换做一般人，第一反应自然是她在开玩笑。 胡荔枝也只是打算从这个话题引入，如果他实在不信，她也可以给他看她的尾巴。 结果她刚问出口，灵真真就深深地看着她，好几秒后，抬手示意， “我明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虽然没有听胡荔枝具体说起关于她们这些人的身份，但他已经意会了。 毕竟是相信过狐仙大人的人，灵真真的接受能力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不，一早就提出要亲自给他们带早餐来了。 闻人戚戚对于胡荔枝在异世找到伴侣这件事是乐见其成的。 狐生孤独而漫长，胡荔枝当初代替她留在了异世，如果她能在异世找到可以和她相伴的那个人，自己当然要表示祝福。 正想着，大门外门铃响起。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别墅大门，问， “谁点外卖了吗？” 他们在异世没有根基，除了胡荔枝也不会有人主动上门来找，这个点按门铃的，自然只能是外卖。 所有人都下意识摇头。 虽然胡荔枝昨晚给他们留了异世的手机，但谁也没想到要一早上点外卖。 闻人戚戚倒是想到什么，当即快步走到玄关的可视门铃前。 “可能是借我别墅的那位夫人，毕竟借了人家的别墅，她可能会想过来看……” 另一个“看”字，在看到可视门铃前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时陡然卡在了喉间。 闻人戚戚当然不会觉得这是对方也跟着来到了异世，那门口的这人，只能是异世的原住民。 姜禹城…… 闻人戚戚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口那端端正正站着的人，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扭头朝着姜栩栩的方向， “栩栩！栩栩！怎么办？！是你爸！” 不对，准确来说，是异世的爸爸。 姜栩栩：…… 在场的除了灵真真，都是见过姜栩栩爸爸的。 但门外这个是异世的姜禹城。 没有人觉得他突然找到这里是意外。 要知道姜家别墅距离这边的别墅区可是两个方向。 那异世的姜禹城出现在这里，只可能是因为……闻人戚戚。 三分钟后。 闻人戚戚走到花园大门，亲自给对方开了门。 大门打开，对上门外的姜禹城，她还试图装傻， “你找谁啊？” 姜禹城静静看着面前的这张脸。 总觉得，对方的样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年轻一些。 但这并不妨碍他此刻站在她的面前。 他没有说自己来找谁，只看着她，沉声道， “初次见面，我是姜禹城。” 这确实是他们第一次意义上的正式见面。 姜禹城在心里设想了很多与她见面的场景，最终那些设想都被他否定，比起拐弯抹角地靠近，他还是决定直接上门。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和自己接触，又是为什么突然离开，但他总要给两人一个正式见面的机会。 这也是他给自己的一个交代。 见她没有说话，姜禹城顿了顿，补充，“你应该认识我。” 闻人戚戚：…… 那还能不认识嘛？ 她在原来世界的，孩子他爸。 第1154章 你长得像我死去的老公 在姜禹城正式介绍自己并说出她应该认识他的时候，闻人戚戚就知道，他一直是知道自己的。 虽然她从来没想过和这个世界的姜禹城有什么发展，但事实是，眼前确实她在异世十八年里留下的一段“孽缘”。 本以为回到原来世界后，这一篇就彻底揭过去了。 谁能想到，她还会回到异世。 而且，异世的姜禹城还会找上自己。 “姜、禹城嘛……我知道你。” 明明是自家老公，闻人戚戚却莫名有种被出轨对象找上门的荒唐感。 此时对上姜禹城严肃的目光，她也只能继续装傻， “你有什么事吗？” 她这次来异世只是意外，不管是她还是栩栩她们肯定是要回到原来世界的，所以这一趟回来，她压根没打算再跟姜禹城有任何“接触”。 闻人戚戚明晃晃地装傻，姜禹城自然看出来了。 但他既然来了，就不打算含含糊糊地带过。 肃沉的眉眼落在她脸上，姜禹城直截了当问她， “这两年多，你去了哪里？” 闻人戚戚这下是真懵了。 眼前的人不管是眉眼还是各个方面都是她认识的样子，她熟悉原来的姜禹城，自然的，也熟悉眼前的姜禹城。 他这一声听着像是在质问，但她知道他是在认真询问她的去处。 一如当年……她离开数月去国外带回了文物们。 几个月不曾联系，当时的姜禹城也是像这样张口“质问”她去了哪。 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猜测。 闻人戚戚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的动作看在姜禹城眼中，只当她是被自己的语气吓着。 身为姜家家主，他以一向清楚自己在外人眼中是什么样子。 抿了抿唇，他稍稍缓了神色，打算重新开口，就在这时，却听别墅内，一道清凌凌的女声突兀响起， “妈妈，是认识的人吗？” 姜栩栩的出现，叫闻人戚戚和姜禹城都明显一愣。 闻人戚戚看着突然走到跟前的姜栩栩，后知后觉，应她，“啊，算是。” 姜栩栩就看向姜禹城。 当年初到异世，她也曾好奇过这个世界的爸爸是什么样子。 她不是第一次见他，所以她心里也无比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只是异世的姜禹城。 不是她爸爸。 敛下所有情绪，姜栩栩看着面前的姜禹城，礼貌地询问他有什么事。 姜禹城直到这时才恍然回神，看着并肩站立的两人，好半晌，问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蠢问题， “这是你女儿？” 闻人戚戚觉得这样的他蠢蠢的，但还是点头，“对……” 她想，让他知道自己结婚了也好。 她初到异世的时候，也曾庆幸过这个世界的姜禹城没有结婚。 她在异世太过孤独，想他的时候，只能通过他去想念原来世界的那个人。 但后来，年复一年，她看着他，在弟弟妹妹们家庭圆满和睦的时候，他却只有一个人。 从三十多岁，到四十岁，再到五十，他始终只有一个人。 她是真的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喜欢的人陪他走过余生。 这个异世，即便没有她，他也应该得到圆满。 可偏偏，阻碍他得到圆满的人，好像变成了自己。 眼底划过两分难过，闻人戚戚看着眼前的姜禹城，忽然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直接道， “我结婚了，不止有女儿，还有一个儿子。” 所以，别再来找她了。 等她们完成这边的事情，她就会再次离开，而且以后不会再出现。 她以为自己说了这话，以姜禹城的骄傲会了然地转身离开。 却不想，对面的人脸色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依旧看着她，直言， “我让人调查过你，调查资料里，你没有女儿，你也没有结婚。” 姜禹城对于私自调查她这事说得没有半分心虚，此时更是摆出一副要将事情分辩到底的态度，不等她开口，又继续问她， “我能知道，过去的那些年，你为什么一直躲在暗处偷看我吗？” 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好几年。 甚至，她曾经的工作都是围绕着他身边展开。 姜禹城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让她一个已经结婚了的人，在被保安反复驱赶的情况下依旧锲而不舍地数年如一日地“守”着他。 除非她是什么商业间谍，又或者…… “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爸爸！” 姜栩栩突然的接话，让两人面上明显一怔，闻人戚戚虽然脑子还懵圈中，但母女的默契，却让她条件反射地接上了姜栩栩的天线，张口便是附和， “对！因为你……你长得太像我死去的老公了！” 这话出口，后面再编起来就没有难度了。 闻人戚戚几乎是一秒进入状态，似真似假地讲述， “我和他，在我们刚结婚没几年的时候就因为意外分开了，也是那年，我刚出生的女儿也丢了，我独自一个人活在这座城市里，每天都有种撑不下去的感觉……直到，我看到了你。” 闻人戚戚想到自己曾经流落异世的十八年，眼眶微红， “只有看到你，我才能从失去所有亲人的孤独中找到一点支撑的力气，我知道我这样不对，像个偷窥狂，所以我从来也没敢真的离你太近，更没想过要贸然打扰你的生活。 我也没想到，我的所作所为，一直被你看在眼里……这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我保证，从今往后，肯定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闻人戚戚说得诚恳。 那半真半假的话，也让姜禹城看不出半点瞎编的迹象。 他想，她说的大概是真的。 原来那些年，自己只是被当做了一个人的替身。 明明是应该生气转身的事，可莫名的，他竟然对眼前的人生不出半点气。 甚至，有些心疼她…… 姜禹城说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却开始懂心疼一个人的感觉了。 心中百味陈杂，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严肃的表情。 好半晌，他才问她， “你离开那两年，是因为找到你女儿？” 这话没错，闻人戚戚便点头， “嗯。” “现在，你也和你女儿相依为命？” 这话不太准确，但放在异世里，也没什么毛病，于是闻人戚戚再次点头。 就见，姜禹城似是舒了一口气，而后，沉声开口， “既然如此，我希望你考虑一下我，我愿意照顾你和你的女儿。” 闻人戚戚下意识要接着点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当即没忍住瞪大了眼。 “什、什么？！” 第1155章 被迫放下也是放下 姜禹城向来是个果断的人，更何况到了他这个年岁，也不会对于自己想要追求的另一半有什么害羞忐忑的情绪。 虽然情况和他料想中的不太一样，但姜禹城依旧从这变故中快速确定了自己的选择。 姜禹城表现得足够直接，却叫对面的闻人戚戚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止是她，连特意出来帮闻人戚戚解围的姜栩栩此时也有些傻眼。 她异世的爸爸，连被当做替身都不生气，甚至没有半分介意，这是真的认定她妈了。 这个情况……就挺复杂的。 姜栩栩忍不住看向闻人戚戚，想说自己没办法了。 别说姜栩栩没办法，闻人戚戚此刻也很麻爪。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对方放弃这样的念头。 许是她眼底的纠结过于明显，姜禹城也没有非要她给一个答案，只说，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会住在这边。” 他说着，指着隔了两栋别墅的那处，道， “那是我在这边的房子，如果你想好了，可以随时过来找我。当然，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来找我。” 姜禹城说完，也没有多做纠缠，礼貌告辞，便转身朝着他在静园的别墅走去。 闻人戚戚看着人走远，有些晕乎乎地关门和姜栩栩重新回到别墅。 就见别墅的落地大窗前，鹿南星一行人屁股挨着屁股正凑在窗户前“偷窥”，见两人回来，这才若无其事地跑回餐厅，继续之前还没有吃完的早餐。 闻人戚戚没有说姜禹城来做什么，但鹿南星几人还是难掩八卦。 只是她作为小辈不好开口，于是戳了戳小瓷娃娃。 五光的辈分，严格来说比闻人白依还要高，自然能问，于是他也很直白， “她们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要暂时接受这个世界的姜禹城吗？” 当着一群小辈的面被问这种事情，闻人戚戚一时有些囧。 隔那么远的距离，鹿南星她们肯定听不到他们在大门口说了什么，但他们里头，不是还有一个妖力不受影响的胡荔枝嘛。 闻人戚戚就那样幽幽看向她。 胡荔枝当即一脸无辜又心虚，“他、他们想知道你们聊了什么，我就……复述。” 灵真真见胡荔枝这样，也忙道，“对对，都是我们好奇，逼荔枝说的，您别怪她。” 闻人戚戚轻哼一声，倒是没再跟这些小辈计较，敛了心绪，这才缓声回答五光刚才的问题， “我们不会一直留在这里，他那边我会找时间回绝，你们不要被这些事分神，再忘了正事。” 答案其实早就有了，她只是没想好怎么拒绝不会让他受伤。 如果她真的想要跟异世的姜禹城有什么，过去那十八年她有无数次机会。 既然她没主动现身接触，便是代表了她的态度。 鹿南星听到她没带半点留恋的回答，忍不住问，“为什么啊？” 不都是姜禹城么？ 闻人戚戚就幽幽看向她，反问， “让异世的屠星竹代替原来的屠星竹，你接受吗？” 鹿南星闻言，蓦的瞪大眼，几乎是下意识回答，“那怎么可能接受？！” 异世的屠星竹，和她认识的屠星竹，是两个人啊。 只一瞬，鹿南星便明白了过来。 没有人再追问问题的答案，吃过早饭，便各自回房收拾东西。 闻人戚戚和姜栩栩上楼，见她一直没有说话，以为她心里介意，忍不住问她在想什么。 姜栩栩闻言沉默一瞬，只道， “我只是想起了蒹葭。” 在她陷入沉睡，意识被蒹葭控制的那天，蒹葭除了提出一个选择，其实什么也没做。 明明她也可以继续占领她的意识，作为曾经的蒹葭活着，可她偏偏很干脆地将意识归还给了自己。 就像她说的，她想亲眼见见褚北鹤。 她如愿见到了，但也仅仅只是见到了。 姜栩栩不止一次想过，见到褚北鹤的蒹葭会想什么。 曾经献祭神魂创就了的龙脉，虽然拥有苍辚的魂骨，却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人。 是不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他不是他。 所以才会那么干脆地离开？ 离开的时候，她又是不是会觉得落寞和难过？ 听着姜栩栩的话，闻人戚戚并没有直接回答。 连蒹葭转世的栩栩都说不清神魂消散的蒹葭是什么样的心情，她这个外人更加说不清楚。 所以她转而跟栩栩说起了曾经她问闻人白依的一个问题。 “之前跟你外婆和好，我问过她，知道父亲死去的消息时，她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她是不是有试着找过父亲的转世……” 当时的闻人白依是这么说的—— 【我确实想过，将他的魂魄从地府抢回来，被阻拦后，也想过，守着他的魂魄，再等他一次转世。 可转世后的那个人，没有了我们曾经的点滴记忆，哪怕性情容貌再像，他也不再是原来的何之淙。】 既然知晓，那又何必强求？ 所以她放下了。 哪怕是被迫放下，她也放下了。 闻人戚戚看向姜栩栩，只道， “我想，蒹葭当时应该也放下了。” 姜栩栩闻声，眼眸微动，心尖似有某处豁然明朗，而后一点点的，化作清明。 这边两母女正悄声叙话，楼下，胡荔枝那边突然有了感应，示意众人下楼。 姜栩栩和闻人戚戚下楼，就见胡荔枝一行人正围在一个笔记本前方，而此时摆弄笔记本的则是灵真真。 两人有些莫名，上前，却见灵真真电脑画面里，显示的是一张放大后模糊的截图。 截图背景像是一个战火烧过的废墟，而废墟前方，蹲坐着十数个灰头土脸形容狼藉的人。 只看截图或许并不觉得有什么，但真正让人觉得窒息的，是图片上明晃晃写着的八个字—— 【器官贩卖，现场选货。】 姜栩栩眼眸一沉。 不只是因为那八个字，还因为在这一张截图中，她感受到了“恶意”…… 来自这个世界的儵厄的恶念。 “这是什么？”她问。 灵真真说， “这是我一位国外粉丝发给我的，说是暗网那边的一个……人体器官交易的直播间。” 灵真真也不晓得，荔枝怎么突然对这个东西感兴趣。 但关于器官交易，他只是听说过。 西亚有世界上唯一一个把人体器官交易合理化的国家，这些被贩卖器官的人，都被叫做“人形动物”。 姜栩栩感受着那几乎穿透屏幕的恶念，她想，她可能知道该拿什么筹码跟异世天道合作了。 第1156章 暗网 “西亚那边近两年一直在打仗，我曾经听人说过，每次打仗，活跃其中的就有器官贩子。” 因为战争，不止会死人，还会让更多的人流离失所。 这些人，往往就会成为器官贩子的目标。 可以说，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他们的非法人体器官交易。 而器官交易的合法化，便是这些战争贩子的最大倚仗。 原本，这样的事情离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很远，但这两年异世战争频发，姜栩栩也难免多了两分关注。 “都说天道偏爱人族，异世天道宁愿抹杀所有会吸收灵气的妖灵鬼物也要保存人类，可见祂对人类的偏爱，可这么偏爱人类的祂，为什么会放任各国战乱不止，甚至衍生出人形动物这样的乱象？” 姜栩栩也不管灵真真在场，自顾说起自己的推测。 在座的除了灵真真都不是不了解情况的，听她将器官贩卖的事情联系到异世天道，鹿南星第一时间做出猜测， “你觉得这些乱象，都是源于儵厄？” 闻人戚戚承载天道之力十八年，想的比鹿南星要多， “儵厄的恶念固然能影响不少人，但要整出各国战事这种乱象，没有凶兽的协助下，只有天道能做到。” 她说， “只怕这些事情，是儵厄与异世天道融合后弄出来的。” 闻人戚戚说完，径直看向五光。 在座要说谁最了解儵厄，那大概也只有五光了。 灵真真便看到，那个他以为是摆件的古风瓷娃娃，张嘴，说话了。 “这确实像是儵厄的手笔。” 灵真真：…… 淡定，他要淡定。 这些都是荔枝的朋友，就算都不是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很淡定。 没有人主意灵真真放在腿上微微颤抖的手，一行人径直讨论着关于这些人体器官交易泛滥的情况。 假设这样的情况已经违背了异世天道的意愿，那么这很有可能能够作为他们分化天道和儵厄的切入口。 但光是从这样一张截图了解的还不够。 “有没有办法？让我们直接进入那个直播间？” 闻人戚戚问灵真真。 灵真真从强作镇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只咽了咽口水，实话实说， “那是暗网的直播间，国际暗网的入口普通人连摸都摸不到，更不用说要进直播间。” 他说完，又担心眼前这些非人失望，只能拼命绞尽脑汁， “或许我想办法，找些顶级黑客帮忙，但是这种一般不好找，可能得给我一些时间……” 但事实上，姜栩栩她们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等。 远的不说，就说屠星竹眼下还在天道的手里。 虽然她们笃定天道要利用屠星竹彻底接通两个世界，不会轻易对他动手。 但天道是被儵厄融合的天道，到底叫人无法安心。 偏偏，她们这一行人在异世最大的人脉也就是胡荔枝。 想找一个知晓暗网还能进入的人实在有些难…… 姜栩栩想着，视线不经意落在了边上趴着的归小墟身上，脑海中灵光一闪，蓦的想到了一个人。 “他或许可以帮我们……” 姜栩栩说着，杏眸幽幽，看向闻人戚戚。 闻人戚戚：？？？ …… 和他们相距不远的另一栋高级别墅内。 姜禹城正在交代家里人这段时间住在外面的事情。 他到这个年岁，不曾真正为什么人动心，更不曾追求过谁，讲真，虽然决定留在这边，但他并不知道应该怎么追求一个人。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热血青春的小伙子了。 知道姜禹城暂时住在外头，姜家上下自然没有人说什么。 毕竟姜禹城是现任家主，可以说整个姜家，除了姜老爷子，已经没有人能管姜禹城。 但哪怕姜老爷子，对于这个多年不结婚的老大也无计可施。 如今好不容易老大有了“想法”，姜老爷子自然不拦着，甚至直接给姜禹城放话， “只要你愿意结婚，婚后就算不住家里也可以。” 姜禹城对此没有说什么。 因为他自己也无法确定，闻人戚戚会答应他的提议。 正想着，就听门铃响起。 姜禹城走出来，看到可视门铃前的人时，眼底微微露出些许意外的光。 是她。 他本以为在他突然说出那些话后，她总要考虑一些时日才会给他答复。 没想到，才刚刚分开不久，她就主动上了门。 姜禹城难得的，一时间竟有些失了沉稳，快步走到门口。 临出门时，又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确定没问题，这才放缓了脚步，走到门口，亲自将人迎了进来。 来的自然不止闻人戚戚，还有姜栩栩。 她也是偶然才想起，当初意外发现路雪溪跟周亚亚勾结，系统也还在，姜老爷子为了尽快了结一切，把人找出来，直接让姜淮发布了暗网通缉令。 姜淮当时既然能触碰到暗网这些东西，那想来，现在作为姜家家主的姜禹城，应该也有办法帮她们进入暗网。 当然，前提是，得让闻人戚戚先把先前的事情说清楚。 总不好这头叫人帮了忙，那头就果断拒绝了对方。 所以闻人戚戚进门后，不是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请求，而是直接回答了先前姜禹城让她考虑的那个问题。 “很感谢你之前对我说的话，但请容我拒绝。” 闻人戚戚虽然不愿意伤害眼前的人，但也不喜欢拖泥带水， “我和我女儿现在过得很好，大概率也不需要什么照顾，更重要的是……我爱我的丈夫，虽然你跟他各方面都很相像，甚至是一模一样，但在我眼里，你们始终是两个人。” 姜禹城虽然猜到她可能给的答案，但真正从她口中听到，他还是感觉到一股难言的陌生的失落感。 他的人生中，被拒绝的次数很少。 更何况，眼前的人，是她先出现在他面前的。 但要说不甘，可能有，但不多。 比起不甘，他反而有些羡慕她死去的丈夫，甚至是，有些嫉妒。 心头划过这点情绪的时候，连姜禹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到了这个年纪，那一点微末的小情绪，在浮现的瞬间就被他重新压下。 将这些抛到脑后，姜禹城这才重新看向眼前的人。 “我知道了。” 他表情依旧严肃，开口声音却很平静，话音一转，却道， “你急着回复我，不只是因为想给我回复，还有其他原因吧？” 他说着顿了顿，问她， “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第1157章 人体器官拍卖直播间 不得不说，作为姜家家主，姜禹城确实足够敏锐。 知道她们有目的而来，他也没有因为被拒绝而失了风度，反而为了让她安心，又补充道， “我说过，不管你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我，这句话，哪怕你拒绝我也依旧有效。” 比起她因为有所求，哪怕没有打算答应他的追求也跟他含糊其辞，姜禹城更喜欢她的这份敞亮。 闻人戚戚忍不住垂了垂眼眸。 对于姜禹城会有这样的回答她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她很清楚，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好人。 只要是他说出口的话，哪怕身份变换，也永远有效。 没有过多纠结，闻人戚戚简单说了下暗网直播间的事，问他， “你能帮我们弄到一个进入暗网直播间的账号吗？” 姜禹城想过很多种她找自己帮忙的内容，毕竟他遇见过不少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找上他的人。 或是需要钱摆平，或是需要人脉摆平，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想要进入暗网直播间。 而且还是人体器官贩卖的直播间。 心里虽然诧异又好奇，但姜禹城没有多问原因，更没有好奇她们为什么会觉得他有办法，只道， “如果只是进入暗网没问题，但要进你说的那个直播间，限定条件很多。” 他想了想道， “我帮你想想办法，你们稍等我一会儿。” 姜禹城说完便起身离开去了另外的房间。 闻人戚戚和姜栩栩坐在厅里相顾无言，好半晌，只听闻人戚戚小声道， “拿到账号之后，你想办法替他把一些痕迹抹掉。” 她们可以处理完异世的儵厄就离开，但姜禹城，他还要继续留在异世。 她们不能给他留下什么危险隐患。 姜栩栩点点头，她会的。 如果是在原来世界，她可以直接让小婴灵顺着网络找到那边，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会有。 但这是在异世，小婴灵无法进入，哪怕她有十尾之力，在异世天道主宰的世界里，多少还是受到一些限制。 两人并没有等太久，很快姜禹城便走了过来，手里多了一张纸条。 “这是你们要的账号，账号使用时间只有24小时，另外暗网存在一定的网络追踪风险，需要的电脑防护要求比较高。” 姜禹城说， “如果你们没有合适的电脑，我可以替你们安排。” 闻人戚戚和姜栩栩对视一眼，前者干脆点头，“麻烦你了。” 所谓一事不烦二主。 既然来了，那就没必要再麻烦别人。 更何况，她们只有24小时的时间。 姜禹城见状，便找人安排下去了，想了想，又道， “午饭一起吧，我直接让人准备。” 闻人戚戚不排斥跟姜禹城一块吃饭，都上门找人帮忙了，拒绝吃饭就显得矫情。 想摆手说他随意安排，反正他知道自己的口味。 又一想，这是异世的姜禹城，于是补充一句， “我不吃蒜，不吃辣。” 姜栩栩闻言也跟上，“不吃蒜，不吃葱。” 两人这不把他当外人的态度，倒是让姜禹城有些意外。 这种明明初次接触但又好像十分熟悉的感觉，姜禹城并不是第一次体验到，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闻人戚戚感觉格外不同。 总之，他不觉得冒犯，更不排斥。 正准备应下让助理安排，就见姜栩栩看着他，想了想，道， “我们别墅那边还有亲戚在，能让他们一起过来吗？” 还不清楚直播间的具体情况，总需要胡荔枝他们一起守着。 姜禹城对此自然没意见，然后很快，就见那边别墅来了一二三……五个人。 甚至还带了一只鳄龟。 姜禹城：…… 闻人戚戚有些不好意思，“栩栩养的乌龟，一会儿不见就容易惦记。” 又示意另外五人，“他们五个不用管饭，你只要允许他们进出这里就好。” 姜禹城默默压下了对于她带着这么多亲戚回来是为了什么的疑虑，只表示没关系。 至于管饭，他还不至于吝啬这么一餐两餐。 事情都被安排好，很快，姜栩栩一行人就在加大的电脑屏幕前输入了姜禹城给的账号。 也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暗网直播间。 进入直播间的第一眼，姜栩栩就感受到了仿若化作实质的阴暗与恶念。 那些恶念充斥在屏幕中，在每个进入直播间的账号中。 只有她和胡荔枝清晰地感受到一切。 这里就像一场黑暗的盛宴。 每个进入直播间的人都带着独属于自己的面具，他们掩藏身份，带着各自的目的而来。 当现实无法实现他们的长寿不衰，医学便成了这些人唯一的手段。 眼睛，心脏，肾脏，甚至脑子，只要他们想要的，这里都有。 而此时站在直播间前随意拍卖着所谓器官的拍卖官，同样带着面具。 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何处，更没有人知道他们背后还藏着什么国际势力。 唯有那些活生生站在镜头前，被当做商品展示的人，是真实且毫无遮掩的存在。 都是红旗下长大的人，看到这样的直播间，哪怕他们不能像姜栩栩和胡荔枝一样清晰感知到来自直播间那头的恶念，每个人的第一感觉依旧是不适。 尤其是白术，他所学的术法更多是为了救人。 看到这些随时被摆上架子画上每个身体部位标价的“人”，他脸色难得有些难看，忍不住别过脑袋，不想去看。 然而，直播间内，主持这些人体拍卖的拍卖官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下面展示的这件商品，男性，19岁，o型血，身体没有特殊疾病，加上他这个年纪，身体各个器官都是最强壮的时候，绝对能满足在座的健康需求，这个是健康检验报告，包括各个器官可配对的数据资料…… 单个活体器官拍卖起价三百万，活体整拍起价一千万，冷藏空运，保证鲜活。 如有特殊活体要求，也接受单独预订。” 而随着拍卖官介绍，她们以为鲜少人能进入的直播间，此时各种弹幕刷得飞起。 血红色的字体快速飘动，无一不在询问着自己感兴趣的“商品”。 唯有此时在电脑前的姜栩栩一行人，每个人死死瞪着眼前的屏幕，难以言喻的压抑和窒息感，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 第1158章 姜禹城，再见 沉默良久，坐在电脑前的闻人戚戚率先有了动作，却是伸手，点击了直播间内参与竞拍的按键。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她，包括同样在边上看着的姜禹城。 他虽然知晓暗网，也有暗网的相关联络代码，但他从未参与甚至进入这样类似的拍卖直播间。 视线扫过，见到闻人戚戚绷紧的脸颊和严肃冷静的目光，他眼底划过一瞬的怀疑，还是敛下情绪，静静看着，不做打搅。 而其他人，在看到闻人戚戚的动作时，除去最初的诧异，都很快明白了过来。 不管是这个直播间还是这个拍卖官，都不是他们要找的源头。 要想接触到所谓的源头，就必须作为卖家身份参与进他们的交易里。 当然，闻人戚戚并不想参与分割人体的罪孽，所以她参与竞拍的，是活体整拍。 只要最终拍下，对面就必然会保证商品一直是存活状态。 能进入这个直播间的，每个账号都会经过验资环节，所以闻人戚戚并不担心自己的竞拍会被无视。 哪怕竞拍成功，她也不会真正花到姜禹城的钱。 一场直播竞拍持续了足足一个小时。 最终闻人戚戚靠着不要钱式加价，成功拍下了一整个人。 随着她的竞价成功，很快，她的账户后台收到了对方发来的私信。 商品拍下之后，接下来就是要商量交货方式。 闻人戚戚看着对面发来的核对消息，只淡定地打字回复消息。 【除了刚才拍下的，我还需要一百个健康活体，让你们能拍板的人跟我对话。】 到底是活了几百年的半妖，闻人戚戚哪怕是唬人，言语里也自带气势。 那边停顿许久，终于发来另一个加密房间邀请。 邀请直接以虚拟人物视频对话的形式进行。 闻人戚戚提出的这个要求，分明是为了作为分销商和对方发展长期合作，对面自然要谨慎对待，没有一口应下，而是针对商品的情况询问了不少问题。 闻人戚戚一开始还能稳得住，但随着涉及的一些黑话，她这边也有些接不住。 眼见着对面快要生出怀疑，就在这时，姜禹城终于上前。 “我来替你谈吧。”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接触这方面的势力，但姜禹城就是下意识相信她。 他信她，并且，想帮她。 至于理由，他可以之后再问。 听到姜禹城开口，不管是闻人戚戚还是在场众人都明显一怔。 姜禹城也不管他们的诧异，说话间已经径直上前接替了闻人戚戚的位置。 混商界的，可以不沾黑，但不能不了解黑。 姜禹城又是多年在驰骋商界的姜家家主，他一出口，很快稳住了对话，甚至一点点掌控了主动权。 对面很快又换了一人对话。 姜栩栩在对面换人后，当即感觉到一股浓厚又熟悉的恶念自屏幕对面的虚拟人物身上传来。 也就是这时，一直被白术捧着装瓷娃娃的五光终于开口， “栩栩！” 显然，五光也感应到了那头来自儵厄的恶念。 姜栩栩没有任何犹豫，后退一步，属于十尾的领域瞬间展开。 如她当初发现儵厄所在时一样，顺着这一点来自儵厄本源的恶念，姜栩栩穿过领域。 须臾间，便带着包括五光在内的几人来到了对面神秘人的所在。 原本的房间内，独留闻人戚戚，灵真真和姜禹城三人。 灵真真和姜禹城只觉得眼前一晃，原本围在电脑前的人便消失了大半。 灵真真虽然已经猜到胡荔枝这些朋友们的“特殊身份”，但眼睁睁看着活人消失，连荔枝也跟着一起消失，他还是难免瞪大了眼睛，一脸惶恐。 “人、人呢？” 他问的是闻人戚戚，毕竟闻人戚戚也是那伙人的一员。 至于姜禹城，他虽然信奉无神主义，但看着那么多活人突然消失在眼前，饶是他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虽然反应不如灵真真，但他同样紧紧盯着眼前的闻人戚戚。 不仅仅是对于眼下情况的不确定，更多的，是另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确定，不管是闻人戚戚还是她的那些“亲戚”，身份都不一般。 偏偏她们在他面前毫不遮掩地展示这种“不一般”，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她们有恃无恐，甚至无所畏惧。 要么……她们有让他们哪怕亲眼见到也绝对无法对外泄露半分的方法。 姜禹城直觉是后者。 而闻人戚戚留下，便是为了执行这个后者。 难怪……她们对于暗网直播间的一切操作都没有刻意避开他。 是因为早就打算好让他闭嘴了吧…… 灵真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看向闻人戚戚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恐惧，声音更是哆哆嗦嗦， “我、我是荔枝那边的，你、你不能杀我……” 显然，他能想到的让对方绝对闭嘴的方法，就是杀人灭口。 灵真真太过咋呼，闻人戚戚懒得听他废话，手指一翻，一张灵符出现在她手中。 带着栩栩灵力和她妖力的灵符直接甩出，符文渗入灵真真眉心的瞬间，灵真真眼神一阵恍惚，而后直直倒下。 姜禹城看着那符，眉心微拧，隐约猜到了什么。 闻人戚戚手中抽出另外的灵符，看向姜禹城时，眼底带了几分抱歉。 “姜禹城，谢谢你这么帮我，但是抱歉……” 姜禹城面色紧绷，目光沉沉与她对视，“你想做什么？” “我不会伤害你。”闻人戚戚说，“但，你就当……我从来没有回来过。” 姜禹城闻言瞳孔微缩，下意识伸手想要制止。 然而指尖还未来得及触碰对方，闻人戚戚手中的灵符便伴随着灵光朝他而来。 灵符化作灵光自他眼前闪过。 姜禹城只觉眼前一阵恍惚，似陷入了一场漫长虚幻的梦境当中。 耳边，只听她声音似幻，一字一顿道， “我的存在只是你的一场梦境，梦醒后，别再记得我了。” “姜禹城……” 她最后唤他的名字，然后，轻声和他道别， “再见。” 我们不再见了。 第1159章 我们是来踢馆的 【虽然是异世，但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 栩栩曾经说的话，她记住了。 所以这张梦符，是她来找他前就让栩栩画好的。 但愿今天以后，这个世界的你，能彻底回归到你原本的生活轨道之中。 灵光在姜禹城眼前消散的时候，他看向闻人戚戚时眼底眷恋挣扎的光也跟着一寸寸黯下，最终，缓缓闭上眼睛。 看着姜禹城的身子朝前倾倒，闻人戚戚一个快步上前，稳稳将人抱住。 将人小心扶到沙发上躺好，最后看一眼对方，这才转身，单手拎起地上躺着的灵真真，轻松带着人转身离开了别墅区。 …… 另一边。 姜栩栩带着一行人踏出领域，眼前已然变了样子。 装饰华丽的西式房间内，两个男人一站一坐，正对着电脑视频。 他们先是看着突然黑下的屏幕，再察觉到房间里的异样，两人扭头，看着悄无声息出现在这个房间的这一行人，眼底瞳孔地震，明显震惊于眼前的情况。 但也仅仅只是一秒，口中用不知名语言骂了一句，两人同时条件反射般的掏出黑管，二话不说便朝她们射来。 华国长大的孩子，基本都没遇到过这种一言不合就掏出黑管射杀的场景。 鹿南星下意识就愣住了。 唯有华岁在见到黑管的瞬间，身体的记忆叫他毫不犹豫瞬移上前。 身体替鹿南星挡下子弹的同时伸出手，掌心将另一人射出的子弹准确接下。 子弹打在强化了的不化骨躯体上，还没来得及陷进去就从华岁皮表上脱落。 华岁扔掉手里接下的子弹，看着掌心被打出的一小块黑印，连皮肤都没能穿透。 他歪了歪脑袋，面露疑惑。 他记得，被这个东西打中不是这样的啊。 华岁眼底透了茫然疑惑，那两人眼底的疑惑和恐惧更甚。 打在身上那一记可以说是穿了防弹衣，那用掌心接住的又算什么？ 这个男人，难道是什么新型机器人吗？ 两人心中惶恐，大吼一声同时再次举枪便扫，然而不等他们再次扣动扳机，对面的姜栩栩眼眸一眯。 领域展开的同时完美复刻房间的一切。 两人尚未察觉自己变了地方，就见眼前有什么东西快如闪电般的一扫而过。 从出手到收回也不过半秒。 两人手里的黑管已经被齐齐切作两段。 姜栩栩收回一条尾巴，看着对面瞪大眼茫然看着手里只剩下半截的黑管，感应到两人身上萦绕的浓厚恶念。 眼神再次一冷。 心念微动间，两人周身恶念仿佛化作实质的沼泽泥泞，包裹住他们身体的同时，将两人直接带倒在地。 众人看着几乎是转眼间便像是被沼泽粘趴在地上的两人，看向姜栩栩的眼神中都带了几分诧异。 都知道栩栩修出了十尾之力。 但不是说妖力在异世会受到限制么？ 胡荔枝看向姜栩栩的目光尤其复杂，当初他们在异世分别时，栩栩分明还只是一个初初觉醒妖力的半妖。 不过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她仿佛已不再是她当初认知中的姜栩栩了。 心中虽然有惊涛骇浪，但所有人都没有忘记眼下的正事。 “这两人能决定大单合作，至少应该是中层负责人，如果这里只是他们其中一个基地，也至少会有一个上层负责人看守。” 姜栩栩快速分析了情况，示意几人， “我们分两组，把那个上层负责人找出来。” 找到对方，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背后主持这一切的幕后大boss，也是恶念的分散者。 毕竟是异世，鹿南星和白术的灵力都被压制着，加上这种地方到处都是危险份子，所以华岁和五光带着鹿南星，胡荔枝和姜栩栩白术三人一组。 六人分散顺着恶念寻找。 但其实姜栩栩的十尾领域在覆盖大楼时便能准确感应到恶念汇聚的所在。 她带着人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另一边五光也顺着感应在楼中搜寻。 路上碰到的人被很快放倒，姜栩栩这边三人冒头的瞬间已经被监控摄像锁定，那所谓的上层负责人刚对着监控下达射杀指令，姜栩栩三人便顺着他散出的恶念一瞬间出现在他身后。 高大壮硕的黑壮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三张东方面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姜栩栩直接拉入领域之中。 另一边，五光同样带着另外两人朝着恶念集中最深的某处而去。 鹿南星自然听五光的话，而华岁听鹿南星的话。 看着面前用科技锁锁住的钢化大门，鹿南星正犹豫着华岁能不能一脚踹开，就见五光目光一转，一小撮凤凰火焰飞向那生物识别的科技锁。 随着电流滋啦火焰烧灼，科技锁失去控制，自动开门。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鹿南星一眼看到了屋内的场景。 只见巨大的屏幕前方站着一个类似拍卖官一样的人，而他面前除了正在被拍卖的“活体”，那巨型屏幕上，俨然分成了数百上千的头像方格。 只一眼，她便认出，这里，就是他们之前退出的暗网直播间。 而这些屏幕上大大小小的方格，便是买家。 两人的突然出现明显引起屋内人的慌乱，对面一脸凶狠地张口，叽里咕噜说了一句什么。 没有直播间软件的实时翻译，鹿南星听不懂对方说了什么，但不妨碍她也摆出一脸凶怒表情，大喝， “我们是来踢馆的！”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华岁已经瞬身冲入其中，五光的凤凰火焰紧随其后，在华岁身后涌出大片火焰。 火焰绕圈，几乎将整个直播间包围，也瞬间切断了直播间电源。 屏幕暗下，屋里又有人暗骂一声，直播间不止有一个拍卖官，还有十来个面相凶狠的外国壮汉。 见华岁冲进来，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个什么东西，却不妨碍他们举起黑管开始四处扫射。 华岁虽然勇猛，却也挡不住这么多的子弹。 眼见有子弹朝着鹿南星而来，下一秒，便见鹿南星手里捧着的瓷娃娃周身腾起一团火焰。 赤色火焰呈凤凰之势将鹿南星周身紧紧包裹，那些即将射中鹿南星的子弹，则在穿过火焰的瞬间，被直接融化成烟…… 第1160章 黑人屠星竹 鹿南星看着自己周身腾起的凤凰火焰，身体却没感受到半分灼烧感。 偏偏它们却能将子弹这样的东西都瞬间烧作灰烬，简直叫她大开眼界。 “凤凰之火还能这么用！” 鹿南星感慨着，眼睛却是光芒大亮。 既然有了护身罩加持，那她不大闹一场，岂不是浪费？ 这么想着，鹿南星也顾不得在门口当摆件，捧着瓷娃娃就径直往里冲。 冲到为首的拍卖官前，抬起火焰飞腿就朝对方踹了过去。 拍卖官手里的黑管在鹿南星靠近的瞬间外壳便融化变型，还没想好怎么对付眼前的火人，自己就飞一脚踹飞出去。 那些人见状，不敢靠近鹿南星，纷纷围攻华岁。 这些人虽然厉害，但到底都是普通人，再厉害顶多被称为危险的恐怖分子。 要知道，华岁当年作为不化骨现世，却是被寄予了杀器的期盼。 要说危险，他才是危险中的危险。 是以鹿南星半点不担心华岁应付不来。 绕过这些人，她径直来到了台架上被绑着的那个女人，正是刚才正被拍卖的“商品”。 只见她浑身赤裸，皮肤各处被画上记号写下序号，每一个序号都是她被拍卖出去的身体器官。 她躺在台架上，手脚脖子皆被银扣紧紧扣住。 鹿南星心中暗骂，想要替她解开锁扣，想起不能使用灵力，只能问五光， “你的火能不能把这个锁融掉？” 五光闻声，五团凤凰火焰准确落在女孩身上，火焰将银扣顷刻烧作灰烬，却没有伤到女孩半分。 原本被架在台子上麻木恐惧的女人眼底亮起一丝光亮，虽然只有一丝，却也给了她生的希望。 鹿南星走到边上，抬手扯下桌布就往女人身上盖好，然后，在女人诧异又感激的目光以及另一边吵嚷的求救声中走到另一边的巨大牢笼前方。 牢笼里关着不少待拍的“活体”，他们看到她救下了那个女人，此时正拼命用着各种语言朝她发出求救声。 鹿南星发现笼子也是专门的电子锁住，她想学着五光用凤凰之火弄坏那锁，却发现这火焰虽然能保护她却不能为她所用，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捏捏手里的瓷娃娃。 瓷·五光·娃娃：…… 火焰冒头，赤色的凤凰火焰飞扑向那电子锁。 很快，锁头融化，电源断开，只听咔哒一声，牢笼被打开，里面的人如网中鱼儿快速涌出。 因为要作为活体拍卖，为了保证他们的器官保持在一个健康状态，器官贩子并没有过多注射药物或饿着他们，是以这些人完全能靠自己逃跑。 鹿南星能帮他们的也只有这些了。 他们不是救世主，带不了那么多人逃脱。 就在笼子里最后一人跑出来时，却见一人蓦的窜到鹿南星跟前，对方一张脸被完全涂黑，突然靠近时，鹿南星险些以为是敌人一脚踹过去，好在对方及时开口， “鹿南星！” 鹿南星没认出来对方是谁，但她认出了对方的声音， “屠、星竹？？” 谁也没想到会在万里之外的这种地方遇到被天道绑走的屠星竹。 尤其还是作为即将被拍卖的活体一份子。 这就很不合理。 不合理的念头闪过，鹿南星对于再次靠近的屠星竹，忽然猛地后退了一大步。 是了，栩栩之前猜测屠星竹作为特殊技术人才被天道带走，那天道必然不可能将他丢在这种随时会丢命的地方。 屠星竹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本身就很可疑！ 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 既然不可能是巧合，那就只能是阴谋。 儵厄或者异世天道的阴谋。 想清楚这点，鹿南星当即一声厉喝， “站那别动！” 屠星竹下意识站定。 那边华岁刚将屋内的敌人全部放倒，听到鹿南星这一声，也下意识跟着原地立正。 屠星竹在下意识停住脚步后，也意识到不对，忙抹了把脸，急声解释， “鹿南星，是我！屠星竹！你不会不认得我吧？！” 虽然但是，脸没抹干净，反而更脏了。 鹿南星有些嫌弃，但还是问他，“你怎么证明你就是屠星竹本人？” 屠星竹以为她是在怀疑他是异世的屠星竹，忙道， “我不是异世的那个，我就是屠星竹本人，跟你一起提前在道教学院毕业的那个！” 鹿南星想了想，问他， “那你说说，你在道教学院，一年交多少学宿费？” 屠星竹有些莫名她问起这个，但还是老实答，“五百。” 鹿南星眉头一挑，刚要开口反驳，就听屠星竹接着道， “没毕业前每年都是五百，毕业后，院长念在我是优秀毕业生，给我减了20的年舍费，所以我这一年舍费准确来说是480！” 说到这个凭自己实力砍下的480，屠星竹语气里还难掩自己的得意。 如果说能准确说出这个480的学舍费有可能是记忆被窃取的缘故，那眼前这顶着一张黑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必然是屠星竹本人无疑。 “屠星竹！真的是你！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鹿南星说着有些激动地上前就要抱住对方。 屠星竹看着陡然靠近的火人惊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闪躲，就见鹿南星靠近的瞬间，原本将她周身包裹着的火焰陡然散去。 鹿南星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抱住了眼前的屠星竹。 抱住的瞬间，两人明显都有些愣住。 鹿南星没想到屠星竹没闪开。 屠星竹也没想到她真抱。 两人沉默一瞬，正有些无措时，这个用来直播的大房间忽然出现了一丝空间扭曲。 下一秒，姜栩栩带着人已经出现在房间里。 看着房间里的狼藉一片，她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屋里的第三人屠星竹脸上。 白术看到屠星竹的瞬间，忍不住瞪大眼睛，一脸的刺猬震惊。 与此同时，姜栩栩也快速认出了他， “屠星竹，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明明人就在眼前，她为什么感应不到他身上的气息？ 屠星竹见姜栩栩问都不问就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当即一脸感动加激动， “我从异世天道那里逃出来的，而且我还发现了异世天道一个重大秘密！” 第1161章 屠星竹，真正的天才 …… 屠星竹被空间裂缝突然吞没的时候就知道要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针对他，但肯定没好事。 他感觉自己被吸入了一个很黑暗的地方，四周是压抑的黑，漫无边际，伸手不见五指，只身处其中，便叫人忍不住心神崩溃。 屠星竹也确实很崩溃，所以他干脆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置身黑暗，口中默念静心咒。 “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他虽然偏科，但基础的几套咒诀也是熟记于心的。 尽管在异世，静心咒起到的效果并不多，但能让他有起码的精神慰藉。 而随着意识沉下，他敏锐地发现，有什么东西正侵入他的意识，并试图掌控他。 屠星竹说到这里，鹿南星立即拉着姜栩栩朝他退离两步，双眸警惕，“你被天道控制了？” “我没有！”屠星竹解释。 鹿南星不信，“那你证明。” 屠星竹气闷地瞪着鹿南星，嘴里嘟嘟哝哝念着“不把我当自己人，伤心”之类的话，手上却是开始脱衣服。 看到他这突然的动作，鹿南星当即又拽住旁边的胡荔枝，一手拉一个再次退后两步， “你干嘛？！” 屠星竹朝她翻了记白眼，“给你看证明啊。” 说着，干脆利落地解开衣服，往两边褪去，露出略显瘦削却紧实的胸膛与腹肌。 道教学院教习拳法，武课也是每个玄师的必修课，是以屠星竹这三年倒也练出了一些身材。 但眼下，众人却顾不得他身材如何。 包括鹿南星在内的众人，视线皆紧紧盯着屠星竹裸露的上身上，那遍布身体半数的符文。 符文明显被一遍遍加固过，半数渗入皮肤之中，隐隐有种生来就有的感觉。 姜栩栩只看他身上的符文，眼眸微微显露惊诧。 显然，屠星竹身上的符文，并不是单纯的符文，而是法阵符文。 他居然在自己身上设了法阵！ 相当于拿自己当做了阵眼。 鹿南星自然也看出来了，第一反应就是气恼，“你不要命了？！” 就算再怎么热衷法阵结界，也不至于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种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自己的阵法吞噬。 屠星竹被骂，只略微心虚地移开目光，当然也就略微而已，他很快就一脸的理直气壮， “没有把握的事我肯定不会干，我这命这么值钱，我肯定是惜命的。” 姜栩栩也知道他已经做了，再多说无益，便问起他身上的符文法阵。 屠星竹就笑了， “你们不是要证明嘛，这些符文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说， “我身上的符文叠加了数道法文，除非我自己乐意，否则没有人能在我身上动手脚，尤其是控制我的意识，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决定在自己身体上设下法阵，还是因为谢明韵。 当初在李家村，谢明韵为了逃出结界，竟然用令旗控制着他打开结界。 那时刚刚现世的华岁就是这样逃脱的。 而当时如果不是援军及时赶到，那些活尸跑出结界，还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动乱。 屠星竹对于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后来两年多时间里，他抽空就在自己身体上做研究，不断加固符文…… 他绝不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 而事实上，他做到了。 当异世天道妄图直接控制他的意识，试图借他的手弄出一个彻底将两个世界通道打通的巨大法阵，屠星竹身上的法阵自动启动了防护。 按理说，异世规则限制所有的灵力，偏偏屠星竹身上的法阵不同于寻常，他是屠星竹花了两年时间一点点用自身灵力加固过的，也就是说，法阵本身就储存着屠星竹的大量灵力。 至于为什么会不被异世规则影响，那大概是因为，他用来加固符文的灵力，除了自身的以外，还有从姜栩栩那里收到的金光。 总之，他的法阵在当时起了作用，而意识到自己的灵力居然能在那个空间使用后，屠星竹更是利用自己研究出的制造异世bug的方法，在自身叠加那套法阵，直接躲过了异世天道的感应。 “在异世已经有另一个我和鹿南星的情况下，我们得以进入，就是制造了一个规则bug，让我们的存在躲避了异世天道的感应。” 屠星竹简单解释了一下，道， “知道把我带走的是异世天道，我就想着是不是能用这个办法躲避天道的感应……嘿嘿，没想到成功了。” 姜栩栩：…… 这人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傻乐庆幸的事情有多逆天…… 异世天道，那也是天道。 明明身处异世，却能用法阵躲过天道的感应，这本身就很逆天。 到这时，姜栩栩也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刚刚她明明见到屠星竹这人就在眼前，却半点感应不到他的气息。 能躲过天道感应的法阵，她感应不到对方也很正常。 姜栩栩忽然就明白旁人说她是天才时的感觉了。 在她看来，眼前人才是真正的天才。 至少在法阵这块，玄门中再没有哪个人比他天赋更高。 抛开对于屠星竹天赋的震颤，姜栩栩几人都没有忘记屠星竹最初说的发现天道的秘密。 鹿南星迫不及待追问， “所以你躲开天道以后，就躲到这里来了？” 鹿南星都不知道该说他真会挑地方还是说他运气太好。 怎么就能刚好躲到了她们这一趟的目的地大本营？ 屠星竹就看向她，说， “这其实是两个问题。” 他说，“我确实靠着自身法阵摆脱了天道的意识操控和感应，但我一开始并没有从那个奇怪的空间里逃脱，直到约莫半小时前，我突然脱离了那处奇怪的空间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然后，差点被当做逃跑的活体逮住。 而为了不被逮住，他直接混入了那些人之中，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下一批准备被拍卖的活体之一…… 屠星竹不想细说这部分，主要是有些丢脸。 好在姜栩栩几人的关注点也不在这里，听到屠星竹是在约莫半小时前来到的这里，她明显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 “半小时前……也是我们通过十尾领域抵达这里的时间。” 鹿南星几人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就见对面，屠星竹神色间不知何时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正经和严肃。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关于异世天道的秘密。” 他看着姜栩栩，说， “异世天道用来困住我的那个领域，和你的十尾领域，是相通的。” 第1162章 闻人戚戚的领域 在屠星竹说出这个答案后，在场所有人皆陷入一股诡异的沉默。 哪怕连屠星竹本人，一开始也不敢相信。 他是接触过姜栩栩领域的，尽管姜栩栩正式继承十尾之力后的十尾领域他没进入过，但并不妨碍他被天道困住时察觉到那股熟悉感。 而真正让他确认了这件事的，是他在这里见到了鹿南星她们。 他并不是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的，而是在躲避天道感应的时候，无意间闯入了姜栩栩的领域，随着她们借助瞬移到这里，他也一起来到这里。 他之所以能在异世天道的控制下还能使用自己的灵力，也不是因为他摆脱了异世天道的压制。 而是因为他的灵力，以及姜栩栩曾经送他的几点金光，都是被姜栩栩的领域接纳的存在。 姜栩栩虽然因为他身上的法阵，和天道一样无法感知他的存在，但她的领域，却实实在在地接纳了他的存在。 不得不说，屠星竹这一遭确实给姜栩栩她们带来了一个关键消息。 甚至胡荔枝这个天道之力的承载者都不知道这事。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鹿南星说，“我们本来也要找天道合作。” 现在提前知道可以从哪里和异世天道进行沟通，能省了他们不少功夫。 白术点点头，表示赞同。 屠星竹一脸骄傲。 这个团队还是得靠他啊。 五光却是开口，“眼下首要的还是找到儵厄散出的关键恶念，要证明儵厄在有预谋地试图摧毁异世根基，它们之间的合作才会产生嫌隙。” 到那时，他们才能作为第三方介入，将天道这个合作方，争取到他们所在的阵营。 * 这边姜栩栩一行通过上层管理者寻找着这条产业链更上一层的幕后指使。 另一边，海市静园。 姜禹城所在的别墅内。 因着闻人戚戚的梦符，姜禹城此刻还陷在睡梦之中。 从他接到有关她的消息，再到上门，表明心意，短短一天时间，在他梦里却仿佛经历着漫长的时间。 他所有的感知和记忆，在梦符的引导下，将现实一点点转换成梦境。 待他醒来，他只会像异世的屠星竹一样，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境无知无觉扰乱他的五感，姜禹城开始照着自己的意念扰乱了梦境的发展。 现实和梦境交互，饶是当事人也无法分清真假。 而就在姜禹城沉浸于这样的梦境中时，却不知，一道常人看不见的恶念如丝如缕，自已经关闭了的电脑中钻出，而后干脆的钻入姜禹城的梦中。 于是，梦中的姜禹城知道了另一个真相。 一个来自平行世界的真相。 不管是闻人戚戚还是姜栩栩，她们都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们口中死去的丈夫\/父亲，就是他。 只是那个他，是异世的他。 明明是同样的两个人，却因为有异世那个自己的存在，她们放弃选择自己。 如果……没有异世的那个自己。 她们的选择应该是他。 她们应该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如果，不存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就好了。 这样的念头随着梦境种入他的意识当中。 同样种入其中的还有那丝恶念。 沙发上的姜禹城仿佛在梦境中不断挣扎。 一方面他在试图否定那样的暗示，一方面，又似有一股私心在作祟，不断蛊惑着叫他堕落。 安静的房间内，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随着姜禹城的梦境转换一点点变得凝实，直到，终于显露出一道男人的身形。 如果姜栩栩在这里，就会发现眼前这道身影像极了曾经见过的儵厄本体。 病弱而瘦削的男人，此时正试探着欲要朝姜禹城伸出手。 只是，不等他的手碰触到沙发上的人，就听屋内，冷不丁想起了第三人的声音。 冷练的女声，带着几分沉冷，声声都是危险的警告， “走开。” 她说，“离他远点。” 黑影扭头，就见闻人戚戚不知何时去而复返，身后五条狐尾张扬，正冷冷瞪着它。 黑影抬抬下巴，似是对她不以为意。 身在异世，处于异世天道的制约之下，饶是她能显出五条狐尾，也奈他不何。 黑影无视闻人戚戚，扭头，就要再次朝沉睡中的男人伸出手。 却不想，就在它动作的瞬间，闻人戚戚手中不知从哪翻出一把刻着符文的桃木刀。 只见她动作快如闪电，手起刀落，竟是将一条狐尾尽数斩落。 狐尾断开的瞬间化作数点妖光，不等黑影反应，周围的一切瞬间变幻，竟是进入了另一个领域。 领域中，原本只是黑影模样的人缓缓显露出本来的面貌，却是曾经被姜栩栩联合蒹葭诛杀在十尾领域中的儵厄。 或者说，是异世的那一半儵厄。 显露出原本模样的儵厄，看向闻人戚戚的眼中总算带出了些许赞许。 五尾半妖，却能修出自己的领域，天分不错。 也只有身在自身领域中，她才能避开异世天道的压制，能够和他有一战之力。 只可惜…… 他的目光落在闻人戚戚身后仅剩的四条尾巴上，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嘲讽的笑，“可惜，代价有些大。” “大不大，你说了不算。” 闻人戚戚话音落下，整个人身形如风快速朝着儵厄而去。 领域中，她的身影伴着身后的四尾化作四道分身。 分身将儵厄团团围住的瞬间，四道分身手中各自掐诀。 风，火，水，雷。 领域中四象齐发，呈包围之势朝着儵厄直直扑去。 儵厄站在原地，看着四方朝自己汹涌而来的凌冽杀式，嘴角缓缓的，勾起一笑。 …… 仿佛不过数秒时间。 安静的屋中似有一道空间在一点点消散。 伴着闻人戚戚妖力消散，领域也随之消失。 儵厄自碎裂的领域中踏出，掩唇清咳一声，看一眼屋内，抬手，一条染血的狐尾被他随意丢在了地上。 鲜红的妖血染红了房间的地毯。 与此同时，远在另一洋的姜栩栩心头猛地一紧。 仿佛心脏被拿捏的感觉，叫她没由来的生出一丝心慌…… 第1163章 以半生妖力，还他十八年因果 “栩栩，怎么了？” 一旁的鹿南星刚刚问出口，就见眼前场景一花，一行人冷不丁地被拉进了熟悉的领域之中。 几人正莫名间，鼻尖就闻见一股血腥气。 按理说栩栩的领域，不该有血。 还没等几人反应，就见姜栩栩身形一闪，眨眼间，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几米开外的草地上。 姜栩栩浑身僵硬，仿佛浑身血液倒流。 刚才那一瞬的心绞与不安，随着领域中突然传来的感应，叫她毫不犹豫地将所有人带入她的领域之中。 可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她的眼前，此时正躺着两个人。 闻人戚戚浑身是血，身上明显显出妖态，身后却空无一尾，而她身边，姜禹城闭眼沉睡着，身上却是干干净净一丝不乱。 两人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唯有原本单独系在闻人戚戚手腕处的红绳，此时被紧紧系在两人手上。 那是姜栩栩当初她们进入异世时，为了保险起见，她给她和五光他们系上的红绳。 以她狐毛与十尾之力凝练的红绳，与她的领域相连接。 必要时候，可通过红绳进入她的领域。 原本是为了让她在异世遇到危险可以直接通过她的领域避险。 却不曾想，真的被闻人戚戚派上了用场。 可过程，显然有些艰难。 姜栩栩小心翼翼扶起地上的闻人戚戚，伸手时，手上不可抑制地有些颤抖。 不管是她作为师傅留在她身边的那两年，还是自己将人从异世带回那两年多，姜栩栩从来没有见过闻人戚戚受这么重的伤。 感受着怀中人明显受创的神魂，姜栩栩眼睛一闭，眼泪不可抑制地落下。 幸好…… 只是神魂受创。 人活着就好。 姜栩栩尽力忽略闻人戚戚几乎溃散的妖力，紧紧抱着怀里的人，身体微微颤抖。 是她的错。 她不该听她的话留下她独自善后。 异世看似没有危险，但实则儵厄与天道无处不在。 这么想着，就见闻人戚戚身上的血液中缓缓飘起丝丝缕缕黑色恶念。 姜栩栩垂眸看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下一秒，领域中却陡然金光大盛。 丝丝缕缕的金光伴着一股凌厉的杀意，在黑色恶念冒头的瞬间，便将其密密麻麻绞杀。 这是第一次，众人在姜栩栩的领域中感觉到这么明显的带着压迫的杀意。 只见她指尖一动，领域中所有恶念，包括潜藏在姜禹城梦境中的那一丝恶念尽数被绞灭成烟。 鹿南星几人终于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不可置信看着地上的两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栩栩……” 白术更是快步上前，二话不说就开始施展术法，先是替闻人戚戚止住了身上的血，但那尽数断掉的尾巴却是无法靠他力量修复。 他眼底闪过难过，周身灵力却是毫不保留地朝着闻人戚戚倾斜。 姜栩栩看着闻人戚戚身上伤口快速恢复，只默默将怀里的闻人戚戚放下躺好，待白术处理完，这才伸手。 意随心动，闻人戚戚身下的草地忽的冒出点点绿色光点。 光点中夹杂着点点金光，自地面升起。 它们汇聚而来，转眼间将闻人戚戚紧紧包裹其中。 光点之中，闻人戚戚受创的神魂正一点点恢复，只是速度极慢。 姜栩栩转身，眼前的领域再次发生变化，领域空间幻化成海市姜家的模样，被光点包裹着的闻人戚戚此时已一身清爽躺在床上。 而旁边，姜禹城始终闭眼沉眠。 姜栩栩知道他能安然无恙，都是妈妈豁出命将他一起带进领域的缘故。 对于妈妈的做法，姜栩栩没有半分质疑。 因为换做是她，她也会做出和妈妈一样的选择。 明知他只是异世的姜禹城，但不管是她还是妈妈，她们都无法眼睁睁看他受困。 妈妈以自己的半生妖力，偿还了异世姜禹城的那份情义。 这次以后，妈妈与他在异世那十八年“纠葛”，因果尽消。 姜栩栩静静看着两人，除了最开始颤抖以及显露杀意的瞬间，姜栩栩此刻表现得异常冷静。 所有人都看得出她过分冷静，但没有人劝说什么。 就见姜栩栩转向屠星竹，开口， “屠星竹，帮我把妈妈带回原来世界吧，你和白术跟她一起回去。” 如果可以，她更想将妈妈留在她的领域中修复神魂，正式觉醒后的十尾领域，灵气充沛而纯粹，加上她将褚北鹤的半颗脉心融入领域，这里是最适合修复神魂的地方。 但……屠星竹说，异世天道的领域与她相通。 再加上，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妈妈留在这里，没法安心修复神魂。 将异世天道觊觎的屠星竹和受伤的妈妈一起送回去，有褚北鹤在，他总能帮她护好他们。 屠星竹知道栩栩的顾虑，没有过多纠结，直接应下， “好，我这就布置连接的法阵。” 虽然在异世里他灵力受限，但在栩栩的领域里，他布阵没有丝毫费劲。 白术也没反对，他在异世受限，能帮到栩栩的地方同样有限，但他回去，却能尽全力替栩栩的母亲，修复受损的神魂，如果可以，他还想帮她挽回一点溃散的妖力。 否则妖力彻底溃散，作为半妖之身的闻人戚戚便会如普通人一般逐渐老去，然后和人一样，死亡。 有他在，他总不会让她老死。 很快，屠星竹布好连接原来世界的法阵，带着闻人戚戚和白术一并回去，同样也给那边守着的褚北鹤带话。 待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领域之中，姜栩栩这才一点点收起平静的眉眼，眼神间，透出难得的犀利与冷锐。 她说， “出去吧，异世的儵厄已经现身。” 通过姜禹城梦境中潜藏的那丝恶念，姜栩栩已经感应到儵厄的所在。 或者说，是他故意给她的感应。 他已经知道她们的目的，所以这次对姜禹城和妈妈出手，完全称得上是对她们的挑衅。 或者除此之外，儵厄还有其他的目的，但那都不重要了。 因为这一次，她必要将他……彻底绞杀。 哪怕异世天道，也别想拦她。 第1164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一行人再次从领域踏出时，又回到了原本姜禹城借给他们的电脑房中。 一出来，所有人的视线皆不由自主死死盯住了地毯上那断掉的狐尾。 那是闻人戚戚的尾巴，此时却被随意丢弃在地上，任由上面的鲜血染红地毯。 鹿南星眼眶一红，就要过去将尾巴捡起来。 然而归小墟的动作比她更快，唰一下飞过去，叼住尾巴就将它送到姜栩栩跟前。 姜栩栩指尖僵硬，接过那条血淋淋的尾巴，手指翻转，尾巴便收入领域之中。 将东西收好，所有人的目光，这才齐刷刷地，冷冷瞪向那边沙发上半躺着的病弱男人。 儵厄撕毁了闻人戚戚的领域出来后，就发现原本谁在沙发上的姜禹城跟着闻人戚戚一起消失不见。 她用一条尾巴强行展开领域，并不是真的以为她能在她的领域中将他诛杀。 她只是为了伺机，从他眼皮子底下，将那个人一起带走。 很聪明，但也很愚蠢。 明知道她这一走大概会搬来“救兵”，儵厄却并没有离开。 而是留在原地，等着她们回来。 此时，迎着这些人怒恨的目光，沙发上半睁眼的儵厄才缓缓开口， “原本，我是不打算对她出手的。” 不管是姜禹城还是闻人戚戚，对付她们对他而言没有太过意义。 但偏偏，姜栩栩她们就要摸到他控制的那些人的大本营去。 他总要让她们“回来”。 “你们本就不属于异世，为什么偏偏要来沾惹异世的事？” 儵厄说这话时，声音很温和，隐隐还透着几分虚弱。 一如原本世界的那个他，单是看着这人，完全无法想象他便是以自身搅动世间恶念的存在。 而对于他的问题，最先做出回答的是五光。 “因为我们不来，异世的一切迟早也会牵连到另一个世界。” 五光说， “儵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想做什么。” 儵厄看向鹿南星手里的瓷娃娃。 并没有看到曾经的凤凰神魂屈居瓷娃娃体内的嘲笑，反而在透过瓷娃娃看清那里面的五光神魂后，眼底闪过复杂到厌恶的情绪。 对于儵厄来说，吞噬五光的神魂，是他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 非要用一个词形容的话，那就是——阴魂不散。 无数次涅盘重生的凤凰神魂，怎么都消灭不掉，最终只能通过将自身一分为二，随着异世天道来到异世，这才勉强摆脱五光对他的意识影响。 没有多做唇舌纠纷，在确定眼前的的确是儵厄本体后，胡荔枝已经上前一步，以天道之力，将她们一行以及眼前的儵厄隔绝在一个结界当中。 即是为了避免儵厄逃脱，更是为了，以这个结界沟通异世天道。 胡荔枝身上的力量，本就源于异世天道。 她们虽然没有挖出挑起各国战火并趁机进行人体贩卖的幕后指使，却也确定了这背后皆有儵厄的手笔。 而现在，她们就是要将这一切展示在异世天道眼前。 让祂重新做出抉择。 作为异世的镇物，胡荔枝勉强能以天道之力沟通异世天道。 只见她双手掐诀，以天道之力凝起法诀，口中快速诵念， “上通神，下言灵，将令召，请告天道……” 四面结界随着她的诵念亮起灵光，然而异世天道始终没有回应。 胡荔枝拧眉，她可以确定，自己以天道之力凝聚的结界确实连接了天道。 可为什么，天道不肯回应？ 她皱眉不解，儵厄却很清楚。 嘴角牵起一抹嘲弄的笑， “是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异世天道不给予你们回应？” 儵厄看向几人射来的目光，只掩唇轻咳，稍稍坐起身子，这才不紧不慢道， “你们以为抓住我一些把柄就能分化我与天道，委实天真…… 你们真的以为我做的事，天道都不知道吗？你们以为异世天道因与我融合被我蒙蔽，却不知道，我做的一切，皆是天道默许……” 他说，“天道，并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公正仁慈。” 当快速增长的人口超过了世界可承载的容量，当人类索求得越来越多，而天道意识到世界无法供给的时候。 比起挖空资源供给人类，天道正确的选择是，为世间减负。 要让世界回到原来有序的轨道中，就需要一个让人口大量锐减的契机。 因为天道需要，所以有了和他的合作。 一场战争， 一次全球向的恐怖疫情， 都是天道清理人类的手段。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道公平，又从来不公。 祂的公平，只限于祂想要的。 曾经祂为了将世间灵气回归大地，便不允许此间有神灵妖鬼。 而现在，同样是为了保住世间灵气，祂要以战争和疾病，清洗人族。 儵厄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遵从异世天道的意愿。 “你们想要的合作，从一开始就不复成立。” 儵厄说罢，忽而抬手，指尖似触及天道之力画下的结界，当着姜栩栩与胡荔枝一行人的面，只见他手指轻敲。 甚至没有用半分力气，那无形的天道结界便应声碎裂。 似灵光哗啦的碎裂声，叫在场的所有人心神皆是一沉。 仿佛所有设想都随着结界碎裂一地，鹿南星几人表情严肃又沉重。 姜栩栩不发一言，直到此时才缓缓抬手。 手指翻转，儵厄被强行拉入十尾领域。 领域中，金光大盛。 金光可驱逐恶念，儵厄瞬间被金光控在原地。 与此同时，五光仿佛终于收到动手讯号，凤凰神魂自瓷娃娃中飞出，顷刻间化作巨大的火凤凰，充斥天地的火焰，铺天盖地朝着儵厄扑去。 另一边，华岁快步飞身而起，黑色秽气自他周身散出，与儵厄散出的恶念冲撞，缠绕。 鹿南星双手掐诀，随着灵力聚拢，脸上快速爬起咒纹，只见她蹲下身子，聚着灵力的双手快速插入地底。 儵厄脚下随之震动，下一秒，数十只以华岁为原型的迷你土塑不化骨自泥里钻出，同时飞扑而上。 数十小人瞬间扒住儵厄的双腿，仿佛地底钻出的无数之手，强势而诡谲的，试图将他拖入地底…… 第1165章 这题我们考过了 既然知道要对上儵厄，不管是姜栩栩还是其他人都不会毫无准备。 鹿南星的灵力虽然被异世规则所限制，但她的领域，是规则之外。 一如屠星竹在领域中可以以自身法阵，摆脱异世天道的束缚，鹿南星眼下亦然。 她的领域本身，就是另一种世界规则。 眼见凤凰火焰将儵厄死死困住，儵厄的恶念在挣脱秽气缠绕的瞬间会被火焰死死吞噬，而他的双脚，此时更是被土塑小人拖着，几乎埋进地底。 姜栩栩眼见对方已被控住，当即双手掐诀。 指尖金光与领域中灵气相连，下一秒，便见以儵厄为中心的地底缓缓亮起一道法阵。 那是屠星竹留给她的法阵。 已知，鬼雾中人所使用的黑雾乃是通过儵厄的恶念衍生而成，屠星竹虽然没有机会直接针对儵厄的恶念做研究，但他在研究鬼雾留下的法阵时，却研究了法阵中残留的鬼雾的力量。 法阵经过归小墟实验过，基本能达成效果。 但能不能对恶念起作用，他说不好。 以上是屠星竹的原话，而且因为离开得急，他没办法留下什么大阵，只能做一个仓促的迷你阵法，聊胜于无。 而眼下，迷你阵法经过姜栩栩领域催生直接化作大阵，直接将儵厄围在阵中。 肉眼可见地，只见儵厄的恶念在几方拉扯下明显被压制。 姜栩栩身后十尾随着法阵亮起尽数绽开。 巨大的雪色狐尾在天地间舞动，下一秒，狐尾亮起点点金光，就在即将朝着儵厄而去时，却猛然一顿。 只见法阵中央，儵厄的模样不知何时化作了闻人戚戚的样子。 她浑身是血，看着她，满眼责备。 “栩栩，你要杀我吗？” 刚刚才见过闻人戚戚神魂受创后昏迷不醒的样子，饶是知晓这可能是儵厄的阴谋，依旧叫姜栩栩无法忽视。 明明身处她的领域，他依旧能轻松影响她的五感。 这才是脱离凤凰神魂克制后的儵厄真正的实力。 所谓恶念，最能反应的总是心中最恐惧之物。 再通过恐惧侵入内心深处，从而入侵她的心神。 只见对面，闻人戚戚眼巴巴看着她，眼中尽是失望与冷漠， “栩栩，其实你一直都在恨我吧？你恨我抛弃了你，十八年来对你不管不问，任由你孤孤单单，被人算计着长大……” “说什么原谅了，可经历过的事情，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不止恨我，你还讨厌姜家的所有人。” “因为他们都跟我一样，那么多年来对你不管不问……哪怕你回了姜家，他们依旧放任一个莫名其妙的养女搅动着所有人的情绪针对你……也对，比起刚刚找回来的，当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要更亲近……” “她”喋喋不休，姜栩栩身后的十尾却迟迟没能落下，只是咬牙，冷声示意“她”， “闭嘴。” “闻人戚戚”不为所动，依旧用着各种话刺激着她。 每一句话，都是一声声试探，试图勾起她心中哪怕一点的恶念。 哪怕身在她的领域，只要她心生恶念，他便能借由那一点恶念，掌控她。 …… 同一时间，华岁，鹿南星，和五光皆陷入儵厄的恶念影响。 只是他们看到的并非是闻人戚戚。 华岁眼中，是四肢残缺浑身是血，神情麻木的幼童，五光眼中是曾经的苍辚，而鹿南星眼中，则是华岁。 准确来说，不是如今的华岁，而是彻底成为不化骨的华岁，周身秽气缠绕，带着毁天灭地的危险之势。 这是他们心中最为恐惧且最容易调动内心波澜的存在。 华岁虽为不化骨，没有了曾经为人的记忆，可他的身体，他的骨髓始终记得。 曾经战乱的年代，那满目疮痍的大地与残缺的尸骸。 哪怕尸体化骨，依旧是不敢忘却的记忆。 华岁如是，五光亦如是。 至于鹿南星，她内心深处的恐惧更多源于自己契约了不化骨这件事。 当初表现得有多骄傲，内心就有多少的惶恐。 曾经她担心以她的能力不能发挥不化骨的实力，叫华岁在她面前折戟。 后来，华岁越来越强大，她却开始害怕，她契约的不化骨，有一天会不再受她所控。 若有那天，她或许，真的会以同命咒，和华岁，同归于尽…… 可是， “你甘心吗？” “华岁”说，“当初所有人都忌惮不化骨的存在，只想将他彻底封印了事，你为什么要出头与他建立契约？就为了族人的荣誉？或是一点小小的奖励？” “你冒着生命危险契约了不化骨，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如果我是你，得到不化骨这样的力量，那自然是利用不化骨的能力……号令尸鬼，以你为尊……” 鹿南星原本只是怔怔听着，听到最后两句，总算是有了反应，喃喃重复， “号令尸鬼，以我为尊……” “华岁”见她动摇，当即点头，“没错，只要你想，手握不化骨，世间尸鬼，皆可由你主宰……” 鹿南星闻言，面上顿时露出一个向往的笑。 然后，她看着他，笑容缓缓的，一点点变成嘲笑。 “华岁”先是一愣，下一秒，却见对面，鹿南星和姜栩栩眼神各自冷下，而后，同时朝他出手。 十尾自他周身穿行而过，尾巴瞬息化作十道光柱，横七竖八地将他身体牢牢锁于阵中。 姜栩栩的动作惊醒了五光，没有半分犹豫的，五光的凤凰之力绕柱而上，作为加诸的凤凰封印，烧灼恶念的同时，叫他无法反抗。 而鹿南星，双手快速变幻法诀，引动契约之力，直接示意， “华岁！给我狠狠揍他！” 华岁被这一声唤醒，眼前血淋淋的幼童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没有半分犹豫，抡起拳头，凝绕着秽气的拳头重重砸下。 儵厄本就穿孔的身体，被他打得脸颊凹陷，仿佛破开的一个黑洞，洞口中恶念与秽气缠绕。 意识到眼前几人瞬息间挣脱他的恶念诱导，儵厄还有些不敢相信。 不管是人是妖，只要有所经历，心中皆有恶念，只看藏匿的深浅罢了。 可眼前这四人，为什么能轻易挣脱他的诱导？ 许是看出他眼底的诧异，鹿南星重重哼了一声，指着他就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来考验我钢铁般的意志？ 告诉你！这题我们两年前就考过了！” 第1166章 十尾领域，天道之力 两年前，玄门大比最后一场，闻人白依主导的比试内容，便是在领域中战胜自己意念深处的那个“敌人”。 当初鹿南星面前显示的，正是完全形态下的不化骨。 虽然诱导的形式有所不同，但对于鹿南星来说其实大差不差。 到了这会儿，就不得不佩服大妖前辈的前瞻性了，谁能想到，两年前的闻人白依，就变相给她们压中了题呢？ 已经亲身击败过那完全形态的不化骨，鹿南星自然不会再轻易被对方诱导。 什么内心深处的恶念？ 不存在的。 她的恶念早都被她打死了。 至于姜栩栩，她承认儵厄那些话从“闻人戚戚”口中说出时，确实有那么一点隐约触碰到她的心弦。 不过，也仅仅只是触碰。 如果他继续深入，就会发现她的心弦之上，并不如他恶意引导的那般。 “你说的都是曾经，可我现在……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如今的她身边，有朋友，有亲人，还有爱人。 仿佛心之所系，儵厄身后的虚空中能清晰地看到她记挂着的几道身影。 屠星竹立于结界之中，手中唢呐吹响，而他身侧，姜淮和褚北鹤并肩而立，似透过法阵看向她。 恍惚半秒，姜栩栩才意识到，那身影并非她领域中呈现的幻象，而是……屠星竹回去后，又通过法阵与她这边建立的连接。 一如她当初和胡荔枝联系上一样。 只见隔着屏障之外，姜淮正看着她，认真道， “爸正陪着妈妈，她那边，你别担心，我已经在灵事发布召集令，所有能帮助修复神魂的玄师和妖师都会赶过来，她会没事的。” 姜淮至今也没能使用妖力，他一直都清楚，他没办法陪她战斗，所以作为替代，他会确保她身后没有任何顾忌。 姜栩栩一直都知道自己身后有人，只要有他们在，她的道心便不会被任何外物所动摇。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朝姜淮认真点头，她又看向了旁边的褚北鹤。 四目相对，似相顾无言。 良久，褚北鹤终于出声唤她， “栩栩。” 却不是姜淮对她的嘱咐与让她心安，该说的话，在她进入异世，以及曾经数次的分离时已经说过，而这一次，他要说的是—— “若非必要，不要动用那股力量。” 屠星竹带着神魂受创昏迷不醒的闻人戚戚回来。 提前赶来的姜淮和姜禹城接到人时险些失了分寸，而褚北鹤，在听完屠星竹说起异世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后，却生出了另一股隐忧。 这股隐忧来自于栩栩离开前在他耳边最后说的那句话。 【觉醒十尾之力后，我发现了天道留在十尾领域中的一道天道之力。】 这就是她敢踏入异世与异世天道对抗的底气。 也是她无视异世规则，灵力妖力不受异世压制的真正原因。 她将真相告诉他，就是为了让他安心。 而现在，褚北鹤却让她不要轻易动用那道天道之力…… 是因为知晓她的领域与异世天道的领域相通。 心绪百转，姜栩栩没有顾得上多说，只快速应下了他的嘱托， “好，我不用。” 因为褚北鹤的这句话，在她对儵厄出手时，她直接放弃了动用那道天道之力。 转而如原来世界那一次诛灭儵厄时，以十尾妖力凝聚的法印，随着十方柱将其炼化成沼泽，将之完全封印在她领域之中。 只见眼前，儵厄的身体被十柱穿透，十柱柱身上加诸了金光与十尾之力以及凤凰之力，饶是儵厄为恶念所化，他周身恶念也无处逃脱。 也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炮弹一样飞向儵厄，而后旋身一甩，黑雾化就的大龟尾啪一下狠狠抽向儵厄。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足够。 只见，腾着黑雾的归小墟上下腾跃， “雕虫小技，能诱导他们，却不能诱导我！” 它归小墟，以天道之力，由乔屿操作改造出的系统内核，不会被任何恶念引导。 在所有人因为儵厄的恶念引导将他看做了另外的人时，只有归小墟不被影响。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它很激动。 这必须是它的高光时刻！ 然而，不等它360度旋身将栩栩她们从儵厄的恶念诱导中拉回来。 这些人……她们自己摆脱了儵厄的诱导！ 归小墟酝酿好的霸气出场台词甚至都没机会说！ 这怎么能不让它生气？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的黑雾对儵厄克制力量几乎没有，它还是冲上来跟着甩了一尾巴。 一个团队的，就要整整齐齐。 果然，被姜栩栩一行人出手强势镇压的儵厄没有感到愤怒，在被小乌龟在脸上抽了一尾巴后，儵厄周身的气压肉眼可见地冷下。 他没有显露出半分愤怒，只是冷冷看向小乌龟，眼神冷漠得仿佛在看一只死龟。 调动恶念试图将这小乌龟就地诛杀，却发现，他周身黑色恶念随着被十柱穿透时竟是被牢牢锁在他的体内。 随着头顶压下的巨大法印，儵厄身上如黑洞般的伤口，黑色恶念开始一点点化作实质的黑色粘稠液体，一点一滴，朝着领域下方滴落。 鹿南星原本用来困住他的土塑不化骨小人首当其冲，看着头顶不断啪叽坠落的黑液，纷纷松手作势逃开。 黑液随之一团团滴落在它们原本的位置，渗入地底的同时，化作沼泽。 不多时，便见儵厄身下已经形成了一滩沼泽。 眼见着已经将他脚踝陷了进去。 但这还远远不够。 儵厄看着自己体内的恶念化作的泥沼，接下来即将成为封印他的存在，尽管身上被穿透，他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苍白的脸上，微凹的红色眼圈，此刻因着力量流失，越发显得不似活人。 应该说，他原本就不是人。 但此刻，却依旧不妨碍他笑话她， “你以为用同样的方法，就能将我也一并封印吗？别忘了，我真正的本体恶念，早已这个世界的天道融合。” 他说， “你能诛杀我，还能诛杀异世天道吗？” 第1167章 你将被天道所弃 “我不需要诛杀祂。” 姜栩栩的眼睛对上他的笑，缓着声一字一顿道， “因为你即将被天道所弃。” 话音落下的瞬间，儵厄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他的视线倏然看向了自进入领域以来不见半分反应的胡荔枝。 甚至，在他以恶念诱导众人神魂时，胡荔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此时，见儵厄的视线朝她看来，她这才缓缓抬步，走到姜栩栩身侧，与她并肩站立。 “儵厄。” 她唤他，那声音却似来自虚空，熟悉的，叫人无法忽视。 儵厄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类似僵硬的表情。 他已经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不是那个叫胡荔枝的半妖。 而是……异世天道。 姜栩栩说， “你以为在胡荔枝布下天道结界却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我为什么听你说那么多的话？” 儵厄害她妈妈丢了几乎所有修为，按照姜栩栩的意思，在见到这人的瞬间，就是她直接动手将他诛杀的时候。 什么天道不公。 异世天道公不公平，和她杀他有什么关系？ 之所以听他说那些话，不过是因为……她要为自己和异世天道建立沟通拖延时间。 胡荔枝身负天道之力，按理说确实能与异世天道沟通。 可天道始终不予回应，在从屠星竹那里知道她的领域与异世天道相通时，姜栩栩便决定用另一种办法尝试沟通天道。 而结果是，她成功了。 在十尾领域的边缘处，她成功与异世天道建立了沟通，也因此知道。 胡荔枝无法得到天道回应不是因为祂拒绝，而是因为所有处于异世中的，包括胡荔枝在内的力量，都随时处于与天道融合的儵厄的监视中。 唯有天道领域之内，是儵厄唯一无法触及的地方。 将天道领域比作精神内核，异世天道虽然与儵厄融合合作，却从没有让儵厄进入自己的内核世界之中。 姜栩栩真正被异世天道纳入合作对象的原因，也并非她们触及到了儵厄背后的这些阴谋。 一如儵厄说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异世天道默许的情况下做的。 祂不在乎异世是否战乱死人，祂在乎的是，姜栩栩与祂合作的资本。 而通过十尾领域触碰到祂的领域所在并成功和祂建立联系，才是异世天道判断她能够成为合作方的根本原因。 至于真正决定与她合作的条件，那就是在没有祂插手的情况下，诛灭儵厄这个放置在异世替它行走谋划的分身。 眼下儵厄被封印，也代表着此刻，她和异世天道正式达成合作。 “所有的合作，在合作成功的那一刻，合作关系便彻底结束。” 如果按照儵厄说的，他以恶念挑起战争，将人类置于苦厄之中，为世界清洗人类就是天道的目的。 那么现在，祂的目的已经达成。 因此，在她和异世天道达成合作的同时，便代表着，天道与儵厄之间的合作，正式终结。 失去利用价值的人，会被清除。 儵厄此时半个身体几乎都陷入沼泽之中，目光却死死瞪着异世天道， “你身为天道，竟也不守承诺！” 儵厄朝天低吼一声，身体因愤怒化作黑色恶念。 然而这些黑色恶念还没来得及乱窜，在现身的瞬间便在十柱结界和法印的作用下顷刻化作泥沼，成为了姜栩栩领域中的第二道泥沼封印。 尽管过程顺利，姜栩栩一行人却没有因此露出欢喜之色。 因为她们都清楚，一切都并未结束。 真正的儵厄本源，是与异世天道融合的那一部分。 只见“胡荔枝”扭头看向姜栩栩，道， “我会将儵厄的那部分本源一并拉入你的领域，你要以你的领域之力，将它一并封印。” 她声音雌雄难辨，隐隐透着一股冷漠的悲悯，道， “我会助你。” 姜栩栩几人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难关，面上皆带上了如临大敌之色。 唯有五光，在异世天道借“胡荔枝”身体说出刚才的话时，凤凰火焰微闪，火色之中，一双凤目紧紧盯着她，好半晌，终于将心神重新回归原位。 异世天道在说完话后，也并没有让眼前众人等待。 抬手间，属于天道的神识伴着儵厄的恶念本源被抽入领域之中。 仿佛瞬息间，原本在姜栩栩意念掌控下干净澄澈的领域空间，瞬间被无边无际的黑暗覆盖。 如果屠星竹在场，他便会认出，这就是先前他被天道带走时身处的空间。 无尽的黑暗，粘稠得仿佛化作实质的空气。 只身处其中，就让人感受到压抑与绝望。 而这些，便是儵厄的本源。 恶念恶念，念起为恶，恶能就世间苦难。 失去凤凰神魂压制的儵厄，眼前所感受的，才是儵厄真正的本源力量。 鹿南星最先被这种黏腻的窒息感影响，华岁作为不化骨虽然感受不深，但他却没办法帮鹿南星摆脱这些恶念的影响。 五光见状第一时间张开凤凰羽护，赤红色的火焰逼退了些许的黑色黏腻，让鹿南星终于得到了一点喘息的机会。 没有任何犹豫的，她抓过华岁的手，同时在自己和他掌心划开一道口子。 血液相交，鹿南星以契约之力，强制让自己的五感以及一切接近于不化骨的状态。 这是她们族里的秘术，同时也是禁术。 因为血液相融，一个不慎，她会被尸血所侵，失去自我，甚至反过来成为契约对象的傀儡。 鹿南星敢这么做，自然是因为她信华岁。 更重要的是。 她不能给栩栩拖后腿！ 血液相融的瞬间，鹿南星一张娃娃脸上被密密麻麻的咒纹覆盖。 比起最开始，那些符文愈发繁复紧密，但同时，随着咒纹浮现，鹿南星与华岁之间的契约激发出了最大的力量。 只见她和华岁两人同时双手掐诀，张口做出低吼状，下一秒，浓烈的黑色秽气陡然自两人周身散出。 借着五光那凤凰火焰形成的屏障，硬生生的，将周围充斥着的黏腻恶念，以两人为中心，撞开一处巨大的豁口。 姜栩栩见状，顺着秽气撞开的豁口，双手掐诀，清音敕令，散入领域各方—— “诸天流火。” 第1168章 天道合作 无限黑色粘稠的空间里，有流光自天边亮起。 下一秒，漫天金色流光铺天盖地而下。 裹挟着凤凰之火的金光所过之处，黑色的领域被迅速驱散。 姜栩栩立于金色流光之下，身后十尾不知何时映上点点金光，长发飘动，随着黑色的恶念被驱逐，领域中迅速露出原本的模样。 这里是她的领域。 领域中的一切，也应该由她所控。 只见，被金色流火驱逐着的恶念快速聚拢成天边一道巨大的黑影。 顶天立地的高大身形，仿佛抬脚便能将她们轻易摧毁，而这黑影之中，除了儵厄本源的恶念，还有，异世天道的天道之力。 “胡荔枝”眼眸微眯，上前，指尖一道金光亮起。 似回应她一般，巨大黑影周身亮起一道道金纹，金纹在黑影身上聚起繁复的神秘纹路。 那些都是异世天道与儵厄纠缠的力量。 姜栩栩视线落在祂指尖代表着天道之力的金光，若有所思。 “胡荔枝”却道， “速战速决，我不喜欢拖泥带水。” 姜栩栩看一眼被天道借身的胡荔枝，没有说话，转向那高大的黑影时，心中已有主意。 单手掐诀，她快速凝聚领域中的十尾之力。 众人只见，领域中四处亮起点点灵光。 代表着领域灵气的灵光汇聚到姜栩栩周身，而后，与十尾之力融合着快速朝着黑影而去，金光流影，在飞到黑影身前的瞬间，蓦的凝聚成一只与它同样巨大的十尾天狐。 天狐奔向黑影，长长的尾巴蓦的一甩。 黑影身躯庞大，却十分灵活，躲开尾巴的同时就抬手要天狐挥去。 天狐灵巧躲避，身后十尾同时出手朝他各个方向而去。 黑影低吼一声，身体竟是长出了十个手臂，一手一条抓住，就要将其抛飞出去。 巨大的狐狸被甩飞，只飞到一半，虚空便出现一道空间裂缝将它吸入其中。 下一秒，黑影另一边一道空间裂缝打开，被甩飞的巨大天狐陡然出现在黑影正前方，伴着金色火焰的爪子狠狠一抓，黑影身上的金纹竟似被直接扯下。 金纹被扯下的瞬间顿时化作金色光点被异世天道吸收进胡荔枝体内，“胡荔枝”指尖金光大盛，只见她手指一点。 原本对抗黑影的天狐身边，竟陡然出现了一只和它一模一样的金光天狐。 两只天狐围攻，瞬间将黑影身上的金纹不断抓落。 黑影见势，竟是忽然从身后长出巨大的黑色翅膀，试图摆脱狐狸的围攻。 五光见状，神魂凝聚凤凰之力，化作巨大的火凤凰朝着黑影飞去。 鹿南星和华岁不甘于后，凝聚两人之力，以秽气化作黑色的小狐狸同样朝着黑影奔去。 姜栩栩抽空扫见，手中法诀一歪，领域中再次汇聚数点灵光。 灵光伴着金光朝着五光凝聚的火凤凰和鹿南星两人的小黑狐狸而去。 光点渗入的瞬间，火凤凰和小黑狐狸仿佛瞬间**数倍。 五光的火凤凰几乎覆盖领域的天空，火焰染红天际，似一道火球飞过，飞到黑影面前，只见啪的一下，黑影被重重甩回地面。 姜栩栩和异世天道的十尾天狐立即围攻而上，加上体型虽然巨大，但比起十尾天狐依旧算小得黑狐狸，黑影一时被抓得浑身狼狈。 原本紧密连接的繁复金纹四处破乱，连带着恶念凝聚而成的身体被不断烧灼。 也幸亏这里是姜栩栩的领域空间，否则这么几只庞然大物闹开，外头未必有它们发挥的空间。 而随着代表天道之力的金纹散去，儵厄的恶念在三狐一凤的围攻下已经失去了招架之力。 黑影一点点变得残缺不全，直到露出黑影中心处，脸色惨白骇人的儵厄本体。 他眼神阴鸷地看向了这方。 却不是对着姜栩栩，而是，对着异世天道借身的“胡荔枝”。 他看向祂，嘴角挂起嘲弄的笑， “堂堂天道，却只能借由我恶念之身行鬼祟之事，你说，她们要是知道你要做的事情，会不会后悔帮你……” 虽然知晓恶念所有的话都带着故意的诱导或指向，但听到他这一声，依旧叫几人不由自主地心神一顿。 “胡荔枝”却是面无表情，在姜栩栩几人动作顿住的瞬间，金光化作的十尾天狐直接化作数道光柱，如姜栩栩先前对待儵厄分身一般，将他周身穿透，钉入地底。 而后，数百道黑色天雷自儵厄头顶降落，铺天盖地的几乎将儵厄本体淹没。 良久以后，待雷火初歇，儵厄的本体几乎无法成型。 宛若一滩黑泥，好几次勉强想要重塑本体，只刚一凝聚又软成一团。 异世天道见状，当即示意姜栩栩， “趁现在，将他炼作沼泽封印在你的领域中。” 三道沼泽封印，只要领域不破，儵厄便再不可能重生。 异世天道已经从儵厄那里收回了所有天道之力，又出手将儵厄打得无法成型，眼下只剩下最后这一步。 姜栩栩本该照做，可她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看向祂，好半晌，却缓缓重复了先前对儵厄说的话， “所有的合作，在合作成功的那一刻，合作关系便彻底结束。” 封印儵厄后，她们和异世天道的合作也意味着结束。 那么结束之后，祂，要做什么？ 姜栩栩直直看着眼前的“胡荔枝”，似透过她看向这具身体里的祂。 两人四目相对，好半晌，祂似是明白她不会听祂的命令。 无声轻叹落地，祂看着眼前的姜栩栩，却是朝着儵厄的方向一抬手。 只见领域之上，一道熟悉的巨大法印出现在儵厄上方。 那是姜栩栩先前用以炼化恶念并封印的法印。 只听面前，祂说， “这里虽是你的领域，但你我领域相通，你的领域，便也为我所控。” 说话间，只见他手掌往下一压，巨大的法印瞬间朝着儵厄的方向重重压下。 姜栩栩拧眉，下意识就要阻止。 然而，有一人比她的动作更快。 只见一道凤凰流火撞上法印，顶着法印的强大威压，五光以身后长长的火色尾羽裹住儵厄不成型的本体，直直冲出法印的覆盖范围，同时朝着姜栩栩大喝， “栩栩，打开领域，放我和儵厄离开！” 第1169章 不信他，难道信你吗 五光居然要带儵厄逃跑！ 这是鹿南星听到五光这话时的第一反应。 姜栩栩虽然不知道五光为什么要帮儵厄离开，但……她相信五光。 手指干脆翻转，便见五光身前的虚空蓦的裂开一道空间裂缝，裂缝外是异世的别墅，五光只需往前一步便能带着儵厄穿过缝隙离开领域。 然而，几乎是缝隙打开的瞬间，一道法印蓦的将缝隙牢牢挡住。 五光猝不及防，被天道的法印力量撞得往后飞去。 异世天道在阻止他们离开！ 意识到这点，姜栩栩没有犹豫地在五光身后打开另一道缝隙。 只须臾，缝隙打开，天道法印紧紧跟随，封住通道。 “胡荔枝”扭头看向姜栩栩，声音里带着警告， “你我合作就是为了诛灭儵厄，如今却要放它逃跑吗？” 姜栩栩一点不怵， “它眼下已经被你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诛灭它只是早晚，五光既然要带他离开，一定有他的理由。” “胡荔枝”似有恼怒，“凤凰与儵厄融合数千年，神魂早已被其蛊惑，你信他？！” “我不信他。”姜栩栩看向异世天道，缓声补充下一句，“难道信你吗？” 一个动不动就用天雷劈她的天道。 能与儵厄勾结，将异世弄得战火不断， 更何况……儵厄最后说的那话，也未必只是挑唆。 “胡荔枝”闻言，顿时失望地看向姜栩栩， “虽为十尾，却属实糊涂，若他真的被儵厄蛊惑，你要怎么做？” 似是威胁一般，天道直言，“我给你的合作机会，只有这一次。” 姜栩栩对上祂的威胁，没有立即回答，只扭头，问五光， “五光，你被儵厄蛊惑了吗？” “没有！”五光躲开法印的同时抽空回她。 姜栩栩得到答案，这才看向异世天道，一副你看的表情，“他说没有。所以你的话并不成立。” 她信他，也确信五光身在她的领域中无法说谎。 “胡荔枝”却一副看鬼怪的眼神看她，当即懒得再与她多说，扭头，抬手间，数十道法印自领域四方出现，齐刷刷朝着五光与他身后的儵厄压去。 法印克制万物，被法印压住，不管是儵厄还是五光都会被干脆封印。 异世天道是打算将五光连通儵厄一起封印在领域内。 姜栩栩自然不可能给祂这个机会。 眉心一拧，十尾领域随她意念而动，下一秒，只见虚空中蓦的飞出数百条金光锁链。 锁链在虚空中穿梭，几乎是严密地将每一道天道法印以锁链封锁。 同时在五光触手可及的位置打开十数道空间出口。 异世天道见状，掌心金光大盛，只见一道比起之前要巨大数倍，几乎覆盖大地的法印自地下亮起。 法印带着强悍的威压，竟是将即将进入出口的五光连通儵厄一并往下吸去。 眼见着两人即将被法印锁住，姜栩栩身后十尾亮起金色利芒，竟是直直朝着“胡荔枝”的方向抽去。 先前顾忌着异世天道借用了胡荔枝的身体，她始终没有正面动手。 但眼下却已经顾不得这些。 异世天道在察觉她动作的瞬间便一道瞬移躲开。 然而祂虽被打断，法印却并没有因此停止。 眼见五光和儵厄即将被法印散出的金光锁住。 就在这时，一只秽气所化的小黑狐狸蓦的撞向那道巨大的天道法印。 狐狸撞上法印的瞬间，周身秽气几乎消散得不成形状，而作为操纵秽气的本体，华岁周身秽气明显被削弱，而作为契主的鹿南星，则被激得吐出一口血来。 直到正面冲撞上这所谓的天道法印，她才终于清晰地感受到天道之力是什么样的存在。 不化骨虽强，但撞上天道，无异于螳臂当车。 而她加上华岁，也只能挡得住这一记了。 再多……她和华岁可能都要不好。 然而，对于五光来说，这一记已经足够。 法印被撼动的那一瞬间，五光已经带着儵厄蓦的冲出法印所控的范围，而后直直朝着出口飞出。 赤色的凤凰火焰卷着长长的尾羽冲出领域之外。 他半身飞出领域，身后依旧拖着不成型的儵厄。 不止如此，姜栩栩原先封印儵厄几半分身的沼泽上的十柱上，凤凰图腾不知何时消失。 沼泽失了凤凰压制，加上本体吸引，此时竟像是活过来一般，正拼命朝着五光的方向延伸。 偏偏因为被姜栩栩用作封印的十柱紧紧钉着，沼泽尽管使劲鼓起，却始终无法逃脱领域半分。 五光已经出了领域，此时隔着空间朝她看来，竟是再次开口要求， “栩栩，撤去封印。” 姜栩栩拧眉，这回却没有直接依他所言，只问他， “告诉我原因。” 五光一出领域，便感觉到头顶快速聚拢的黑云。 显然，知道在领域内有栩栩的干扰，异世天道不能阻止他，所以祂也脱离了领域，回归异世，试图以天雷将他和儵厄拦下。 他没有理会头顶几乎压下来的厚厚黑云，隔空看向领域中的姜栩栩，好半晌，才缓声开口， “将儵厄尽数封印在你的领域中，你的力量会因为沼泽的侵蚀而减弱。” 这些沼泽毕竟是恶念所化，虽然被封印，但只要它们存在，不管是以领域中的灵气一点点将其净化还是将它们留下，它们都会不断侵蚀领域自身。 五光说，“你若被削弱，异世天道接下来想做什么，都无人可以阻拦。” 儵厄虽然受了重挫无法成型，甚至无法开口，但从他最后说的那话里，他确信异世天道另有计划。 而且那个计划，很可能和异世天道最初的目的有关。 将两个世界……合二为一。 如果说眼下还有谁能阻止异世天道，那人只能是继承了蒹葭神魂和十尾之力的姜栩栩。 至于儵厄，他也不会就此放过。 他早已为它准备最适合封印它的所在。 甚至从一开始……他就是为此而来。 而且这次，他不会再失败了。 “栩栩，把儵厄交给我，我绝不会再给它重聚恶念的机会。” 五光的最后一句话，伴随着领域之外的数百道天雷轰然朝他落下。 姜栩栩眼瞳一颤，思绪在将人重新拉回领域以躲避天雷，或依他所言撤去封印之间快速流转。 不过瞬息间，她脑中快速闪过很多想法。 然而这些想法，最终归于一个选择。 事实上，她只有一个选择。 只见她抬手掐诀一挥， 铛，铛，铛！ 原本立于两处沼泽地上的十柱封印被一根根拔出，而失去了封印的那由恶念化作的沼泽，瞬间如注涌上，顺着五光身后的儵厄本体，蓦的冲出领域之外… 第1170章 鬼门开，新的镇物 到底是被炼化过的沼泽，它们虽然失去了制造恶念的能力，却依旧会下意识追随本源而去。 只见沼泽凝聚成团，迅速与儵厄本体相融。 许是因着这些力量的回归，原本被五光卷着不成型的儵厄勉强化出了原本的人形。 他任由自己被五光的凤凰火焰拖着，看着他以凤凰神魂化作的火焰屏障挡下一道道天雷。 儵厄静静看着，嘴角忽而勾起一笑， “到头来……你还是选择和我一起死。” 明明神魂已经被救出，偏偏还要回过头来，和他纠缠不休。 凤凰什么的，果然让人厌恶。 五光没有理会他的话，只以全部力量抵抗天雷的力量。 到底是数千年的凤凰神魂，尽管被儵厄吞噬千年导致神魂变弱，但天道想凭天雷将他击垮，一时半会儿也是做不到的。 儵厄任由他挡在自己前方，再次笑他， “放弃吧，天道要做什么，谁也无法阻止。” 在发现异世天道和姜栩栩合作后，儵厄便已明白，异世天道不只是利用他清洗异世，最后更想用他侵蚀十尾的领域。 只是知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而眼下，哪怕阴谋被道破，异世天道也不会放弃祂的打算。 哪怕作为凤凰的五光，也无法抵抗天道的力量。 他甚至连将他带离异世前往封印地都做不到。 儵厄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 五光神魂中的火焰在天道的接连劈炸下已经灭了半数，但他依旧没有退开，听到儵厄那好似看戏的风凉话，他只敛声回他， “若没有万全的把握，我不会轻易让她解除封印。” 几乎是话落间，正在领域中与异世天道借身的“胡荔枝”缠斗着的姜栩栩掌心蓦的亮起一道灵光。 熟悉的灵光，伴随着一道黑色令牌自她掌心缓缓飘起。 姜栩栩和“胡荔枝”皆是一怔，便见那道代表着地府通行令的令牌，倏地飞向了五光所在的领域出口。 只见令牌在飞出领域的瞬间光芒大盛。 下一秒，漫天天雷之下，一道巨大的鬼门关倏然打开。 巨大的鬼门关将此时正拼命抵抗天雷的五光连同他身后的儵厄笼罩其中。 也顺势挡下了头顶处依旧不断往下劈落的雷火。 隔着领域屏障，众人只见，一道高挑身影自鬼门中缓缓走出。 熟悉的唐装，长发，妖冶到雌雄难辨的五官，就那样缓缓朝五光而来。 视线落在他身后被打得勉强聚形的儵厄，易盏眼底缓缓勾起一抹复杂的情绪，好半晌，才缓声开口， “如你我约定的，地府十九层恶窟已清理出来，你随时可以将他带入地府。” 五光看着身后因着易盏出现而隐隐显露阴鸷脸色的儵厄，嘴角终于缓缓勾起一笑， “当年从地府逃脱的十万恶念凝聚而成的儵厄，今日我将他送归地府。” 如此一来，六千年前，作为前任阎王欠下的因果债孽，也在今日终将还清。 几乎是话落间，五光的身影瞬间化作火色凤凰，卷着身后无法抵抗的儵厄，冲入鬼门之中。 天道见状便要阻拦，天雷绕过鬼门关便要朝着五光和他身后的儵厄劈去。 易盏眉眼一扫，抬手一挥。 天雷被干脆地拦在了鬼门之外。 易盏抬眼，透过领域屏障，似看向异世天道，只道， “你虽为此方天道，但根据当年天道与地府协议，入鬼门者，天道亦不可擅动。”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异世天道也没了和姜栩栩纠缠的心思。 心念一转，“胡荔枝”的身影便已出现在鬼门前，与易盏冷冷对望。 “异世乃我规则下的异世，当初分割之初便与地府彻底分离，你在异世擅开鬼门，已经触犯我的规条。” 易盏知晓眼前的便是天道借身，但他却不甚在意，听着他的威胁，只微微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哦，那你告我啊。” 说着，不等天道回应，又接着道， “不过我已非阎王，不归地府管辖，地府与天道定下的协议也无法约束我……如果你非要告的话，可以告现任阎王。” 易盏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地甩锅现任阎王，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更是让异世天道气得够呛。 只见“胡荔枝”指尖凝聚金光，金光伴着数道法印蓦的朝易盏而去。 易盏眉心一凛，抬手接下面前三道法印，正打算咬牙扛下剩余几道。 便见面前与身侧有金光与阴气游走。 下一秒，金光锁链将另外三道法印牢牢锁住。 而剩下的三道法印，则是被一股强悍鬼力尽数挡下。 前者是因着易盏出现而从领域中一并离开的姜栩栩。 后者，则是来自鬼门中的另一股绝对力量。 只见鬼门中散出的青烟中，一道高大的身影在鬼门中若隐若现。 他没有出来，但见过他的自然知道他是谁。 阎王，冥鄢。 只见他立于门内，朝着门口的易盏张口，声音冷肃， “易盏，你违规在异世打开鬼门，还不回来？” 声音尽管威严且冷沉，却听不出半分不愉和想要处置的意思。 易盏也没想过直接硬扛天道，冥鄢既然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五光和儵厄已经顺利抵达十九层。 因此，他难得顺着这人的话回答， “知道了。” 说罢，转身便要回鬼门之中。 却被姜栩栩一把喊住。 “易盏，站住！” 易盏脚步微顿，却没有转身，姜栩栩看着他的背影，声音微冷，只问他， “五光和儵厄呢？” 易盏背对她，张开双臂，“如你所见，他们已入地府。” 他说， “儵厄本就是地府逃脱的十万恶念凝聚而成，当初我放走了它们，今日自然要让他重新回归地府镇压。” 也唯有地府，哪怕封印恶念也不会受到儵厄恶念的半分侵蚀。 这也是五光给儵厄找的最终的封印地。 姜栩栩在看到易盏出现的时候，就知道他一定早和五光有了共识。 易盏一心想要将儵厄代表的十万恶念重新带回地府镇压，五光如今正好将他送回。 可是…… 她总觉得，不止如此。 如果只是单纯送回地府，就能镇压儵厄，那儵厄不会一直在世间辗转六千年。 易盏……有事瞒着她。 “只是送回地府，就可以重新镇压儵厄吗？”姜栩栩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唤他，“易盏，别瞒我。” 一直背对着她的易盏似轻轻叹了口气，终于转过身看向她。 眼前的人，总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他看着她，认真道， “只是送回，当然无法重新镇压……当年镇压十万恶念的镇物已毁，如今想要重新镇压儵厄，须有新的镇物。” 他说， “凤凰神魂，便是那个镇物。” 第1171章 以天道对抗天道 五光曾经试图以自身度化儵厄的恶念。 可伴随儵厄在人间辗转数千年，他感受过太多的恶念，也终于意识到，儵厄的存在，并非自己以凤凰神魂就可以度化。 人间多苦厄，苦厄会减少，却不可能消失。 后来，他便顿悟了。 他不该以为可以彻底诛灭世间恶念，他只要镇住儵厄，哪怕人间再起恶念，只要没有儵厄将它们凝聚，它们便成不了灾厄。 从儵厄体内脱离那刻，五光便想好了彻底镇住儵厄的方法。 那就是让他回到，原本应该回去的地方。 于是他放弃与三树神魂融合得以重生，而是借着修复神魂的借口找上了易盏。 因为易盏和他目标是一致的。 曾经，儵厄也曾问他，为什么执意要与他过不去。 与儵厄对抗，压制世间恶念，这从不是凤凰的使命。 从来没有人要求他必须这么做。 五光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是， 【确实没有人要求我必须做这件事，我做这一切……只因我想。】 而如今，地府的厄窟需要镇物，那他便是最好的镇物。 …… 姜栩栩在听到易盏说出新的镇物就是凤凰神魂后，只觉脑中嗡的一声。 仿佛回到当初知晓妈妈为了不让灾祸爆发而作为镇物留在异世时的决定。 她能理解她的做法。 但她，依旧无法接受。 她总觉得，世事不会只有一个解决办法。 即便是暂时将儵厄封印在她的领域中，她的领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受到沼泽侵蚀。 为什么非要这么着急？ 他做了这样的决定，褚北鹤知道吗？ 脑中思绪翻转，她看着眼前的易盏，却没有再与他争辩什么，而是抬腿便要往鬼门里闯。 易盏似是知道她的打算，抬手拦住她的去路。 “让开！” 姜栩栩出声低斥。 她原以为那次在扶桑树下的坦白，他们已经彼此交心坦白。 可五光与他合谋，这件事他却从头到尾没有告诉过她或者褚北鹤。 这不是朋友该做的事。 哪怕他再想弥补六千年前种下的恶果，也不该让五光以神魂来填。 易盏不是没看出她眼底的埋怨，却依旧拦着她不让进入， “来不及了。” 儵厄本体已入厄窟，五光从此镇压地府，她即便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除非…… 似是回应他的话，只见鬼门之内蓦的传出一声凤凰高鸣。 就像是一道讯号，异世中万鸟振动。 天空转眼被成片成片的鸟雀飞禽覆盖，而伴随着这铺天盖地的飞禽，姜栩栩能看到四方有丝丝黑色恶念朝着鬼门方向聚集并涌入。 那些都是儵厄散在异世的恶念，它们聚集而来，是因为儵厄的本体正受到镇压。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情形，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止，但她……还是想要亲眼再看看他。 只是，脚下刚有动作。 便感觉身后一股强悍的力量倏然涌来。 姜栩栩和易盏齐齐扭头，就见“胡荔枝”忽然再次出手。 巨大的法印仿若天降，朝着他们所在的鬼门狠狠压来。 姜栩栩下意识出手，下一秒，却像是被无形的枷锁困住。 而那道法印，直直朝着易盏与他身后的鬼门而来。 易盏眼见姜栩栩被困，刚要出手，身后鬼门中的冥鄢却似有所感，一股青烟倏然蹿出，青烟裹挟住易盏腰身，不由分说将他拖回鬼门之中。 易盏猝不及防，刚要张口骂人，异世天道的法印带着万钧之势便朝着鬼门狠狠砸下。 比起先前的法印，这一道法印才是属于异世天道的真正威力。 冥鄢沉眸，抬手间，眼前的巨大鬼门在法印砸落前瞬间消失在虚空中。 鬼门消失，连带着原本朝着鬼门汇聚而来的“恶念”也一并消失不见。 将鬼门擅自开在异世本就是违规，作为异世天道，甚至有资格对进入异世的一切进行抹杀。 如今虽然只是将鬼门逼退，但要想再开，却是不可能了。 姜栩栩眼看着异世天道的所为，总觉得祂不是单单是因为恼怒才出手逼退了鬼门。 更像是……为了斩断那些朝着鬼门内汇聚的恶念。 心中念头刚起，就见“胡荔枝”看向自己，那眼神冷漠如冰。 果然，下一秒，“她”倏然抬手，掌心一道法印蓦的化作数道金光朝她飞射而来。 姜栩栩下意识想要抬手阻挡，脑海中蓦的仿佛浮现自己被无数金光穿胸而过的场景。 眼眸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她放弃阻挡，转而闪身回到领域之中。 却忘了，她的领域，与异世天道是相通的。 就在姜栩栩回到领域的瞬间，却见天际数道金光密密麻麻地朝着她和领域中的华岁鹿南星射来。 她们的眼前，仿佛被一片金光笼罩。 这也是第一次，姜栩栩在金光中察觉到杀意。 没有犹豫地以领域划开金光屏障，将她和鹿南星还有华岁紧紧护住。 同时，领域中万树生长，转眼间，她们眼前便被密密麻麻的巨树包围，覆盖。 然而不过瞬间，这些巨树被一道道金光划碎。 金光穿透巨树，穿透屏障，朝着她们直直而来。 本该是她的领域，仿佛突然失去了掌控。 千钧一发之际，姜栩栩眼前闪过一缕黑雾，黑雾在她们眼前化作巨大的鳄龟龟壳，将三人紧紧护在其中。 那是，归小墟。 姜栩栩瞳孔蓦然放大，眼看着金光划破龟壳，而后，竟是将龟壳下方的一条尾巴整根切断。 姜栩栩脑中似有一瞬的空白，属于十尾的力量陡然爆发。 十尾伴着胸前脉心石爆发的金光一并绽开，指尖凝聚处一道强悍的金光法印朝着漫天金光飞去。 既然挡不住，那就看看谁的力量更强。 两股金光碰撞，将整个领域炸开一股股灵气巨浪，隐隐的，姜栩栩竟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原来，这才异世天道的实力。 只靠十尾之力无法完全抗住，要对抗天道，只能用同样的天道之力…… 念随心转，姜栩栩心念转动间，处于领域深处的那道天道之力似受到召唤，迎着两股碰撞的金光，一道金色令牌忽然出现在了领域上空。 而随着它的出现，领域中的一切，仿佛陷入静止状态。 第1172章 什么天道，狗都不如 那些自领域外飞入的漫天金光，随着金色令牌的出现彻底陷入静止。 不只是她身边的鹿南星和华岁，甚至连那金光碰撞后的巨浪，也似乎随着时间暗下中止停滞不前。 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陷入空无，唯有姜栩栩眼前一片清明。 她看着那空中漂浮着的金色令牌，下意识伸出手。 令牌瞬间像是收到指引般的朝她飞来。 小小的令牌，飞到她的掌心之上，而后顺着她的掌心，便要往她掌心钻入。 只是刚刚渗入一角，忽然间，本只有她和令牌没有静止的领域中，有一人猛地朝她扑来。 姜栩栩下意识甩出一尾，却在意识到来人是谁后陡然收了力道。 也就是这一瞬，对方硬生生扛下了她一击，同时，手上毫不犹豫抓住了已经进入她掌心的那块金色令牌。 手掌抓住金色令牌的瞬间，令牌发出的金光几乎将她的掌心灼烧融化。 只听对面蓦的爆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啊啊啊……” 胡荔枝仰头惨叫着，手上却依旧死死抓着金色令牌不放。 姜栩栩看着不知何时进入领域的胡荔枝，眼底倏然闪过一抹愤怒，“放手！” 她不是在对胡荔枝表示愤怒，而是对控制着胡荔枝身体的异世天道。 许是感应天道之力的缘故，姜栩栩此刻清晰地看到，眼前的胡荔枝身后，那若有似无地金色光影。 那是真正的异世天道。 无形的存在，却仿佛与天地一切相连。 而眼下，祂也与她的领域相连。 早在褚北鹤提醒她不要轻易动用这道天道之力时，她便已经明白。 不管是和她合作对付儵厄，还是现在，异世天道始终都是一个目的。 那就是，夺走她领域中的这道天道之力。 祂一方面想将儵厄封印在她领域之中以削弱她的力量，一方面则是想方设法想引出她领域中的那道天道之力。 原本按住儵厄以后，祂即便有所谋算也会徐徐图之。 却不想，儵厄刚刚被封印，祂便已经迫不及待出手。 姜栩栩自然不会让祂如愿。 毕竟经过刚才的“较量”，她很清楚，仅凭十尾之力无法对抗天道，这一道天道令牌，是她对抗异世天道的唯一底牌。 她不可能让。 掌心张开，她调动领域中十方灵气，想要更快地将令牌吸入掌心之中。 然而，令牌渗入一分，胡荔枝抓着令牌的手便被加速灼烧一分，眼见着她手掌在金光灼烧下皮肉翻飞，甚至隐隐可见白骨。 饶是如此，胡荔枝也依旧不肯放手。 或者说，异世天道不允许她放手。 “交出天道之力，或者，你想让她死。” 异世天道的声音，终于不再是通过胡荔枝的口中传出，而是来自她身后虚空漂浮着的金色光影。 那冷漠到无所谓的话语，叫姜栩栩眼底倏然闪过一抹愤怒。 从一开始，祂借身胡荔枝便是想要借她牵制自己。 因为胡荔枝体内有祂的天道之力，她是最适合祂的契体，同样也受祂所控。 姜栩栩明知这是异世天道的阳谋，可她却无法不顾及胡荔枝。 不只是因为她是她的友人，更因为，胡荔枝是代替她的母亲留在的异世。 如果没有胡荔枝，或许眼下被天道所控的，便是闻人戚戚。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她都不可能做到不管胡荔枝。 可她依旧没有放弃吸收天道令牌，只能抬眼，狠狠瞪向那虚空中的金色光影，咬牙般开口， “你算什么天道……狗都不如。” 异世天道对此毫无波澜，反而控制着胡荔枝两手一并握住令牌，而后，在胡荔枝的惨叫声中，冷淡开口， “一只擅闯异世的半妖，若非我允许，她无法如此自在地活在异世，这两年时间，已是我对她的宽容，而如今……她的命，只在你一念之间。” 姜栩栩眼眶发红，她看着眼前还在不断痛苦哀嚎的胡荔枝，看着她握着令牌已经见骨的双手，再看已经没入自己掌心三分之一的金色令牌，眼底倏然闪过一抹决然。 身后十尾扬起，姜栩栩另一只手单手掐诀，随着指尖金光伴着十尾妖光闪现，姜栩栩毅然抬手，指尖妖光蓦的化作一道光刃，毫不犹豫地朝着胡荔枝握着令牌的双手而去。 异世天道分毫未动，似是早有预料，张口只道，“你便是砍去她的双手，她的妖魂也已经与天道令牌相连，除非你……” “灭了她的妖魂”这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姜栩栩的光刃已经直直劈落。 却不是如祂所想的落在胡荔枝的手上，而是，落在了天道令牌之上。 属于十尾的光刃劈在令牌之上，瞬间迸发出数道金光。 原本以十尾之力与天道令牌相撞毫无胜算，但……天道令牌不与自己排斥，却会烧灼吞噬胡荔枝的皮肉。 哪怕尝试，姜栩栩也想赌一把。 如果不能完全吸收这道天道令牌，那至少，也不能将它完整地进入异世天道手中。 似是感应到她的意图，原本无法触碰天道令牌的光刃，竟是在金光中倏然划开令牌。 天道令牌，就那样被她的光刃一分为二，她掌心中的那一半，在令牌被分开后，瞬间化作无数金色光点被姜栩栩吸入掌心之中。 而那被劈开的另一半，却是瞬间化作无数光点四散而去。 代表异世天道的金色光影猛然颤动，似恼怒般，再顾不得胡荔枝，转而快速将那散入领域的光点吸收进自己的体内。 而姜栩栩，就趁着异世天道吸收那些光点的同时，借着刚刚吸收的半道天道之力，单手掐诀，以天道之力化作的光刃快速将异世天道与胡荔枝连接的地方瞬间斩断。 连接断开的瞬间，她身后一条长尾卷住已经昏迷的胡荔枝将人拉到身后，与此同时，姜栩栩一个旋身。 带着天道之力的剩余九尾重重朝着异世天道的光影狠狠拍去。 异世天道刚刚吸收完剩余光点，猝不及防被狠狠拍飞，直直飞出姜栩栩打开的空间裂缝之外。 金色光影飞出领域的瞬间，裂缝陡然闭合，姜栩栩同时抬手，吸收了天道之力的金光将她的整片领域尽数覆盖—— “封。” 第1173章 我归墟大爷，高兴干嘛就干嘛 异世天道被拍飞的瞬间，姜栩栩的领域时间当即恢复了流动。 鹿南星和华岁回神间，便见到姜栩栩用狐尾裹着的双手完全见骨且昏迷不醒的胡荔枝，以及龟壳碎裂，尾巴断裂此时奄奄一息的归小墟。 鹿南星眼睛几乎一下子就红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异世天道说翻脸就翻脸了？ 还有胡荔枝和小鳄龟…… “白术……得找白术师哥救治……” 鹿南星下意识想找白术，却想起白术之前跟着屠星竹回去了。 姜栩栩也顾不得跟她解释。 趁着领域封闭，异世天道暂时无法进入她的领域，姜栩栩快速用金光将胡荔枝和归小墟包裹住。 感受着体内那半道天道之力，回忆着刚刚时间停滞的感觉，而后尝试着，将双手轻轻覆盖于金光之上。 鹿南星便见，姜栩栩用以裹住胡荔枝和归小墟的金光仿佛陷入了另一种领域。 领域中的一切仿佛陷入空无，唯有周围的金光好似活了过来。 那些金光跳动着，一点点渗入胡荔枝的手骨以及鳄龟的体内。 而后，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随着金光一点点跳动连接，归小墟原本被切开数块的龟壳竟像是一点点被重新连接，而胡荔枝那已经见骨的双手，更是在金光中一点点地重新聚起血肉…… 鹿南星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华岁则是认真看着，只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似乎，他如今的血肉，也是这样一点点重聚而成的。 所不同的是，他的血肉是以近百的阴命血液为祭，是以邪术强行聚起的，阴冷，且罪恶。 而眼前，姜栩栩用在胡荔枝和归小墟的金光，给他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下意识的，他伸出手，朝着那金光靠近。 姜栩栩和鹿南星都没有反应过来，华岁指尖已经触碰到了金光。 仿佛一道洗礼，金光在触及华岁自带的秽气时，却并未将秽气消除，反而顺着那秽气，将其染成了金色。 而后，就像是传染一般，华岁周身秽气皆变成了金色。 整个人有那么一瞬，竟像是被金光包裹。 鹿南星傻眼了，“金……金色不化骨？” 只一瞬，华岁周身金色气体便被他尽数吸收消失不见。 华岁表面仿佛又恢复到了原本模样。 然而在姜栩栩眼中，却能清晰地看到华岁身上此刻散出的，淡淡的一层功德金光。 那代表着，他曾经作为不化骨背负的命债被消除了。 天道，认可了他的存在。 从今往后，他的降世不再是因为罪孽。 心中念头闪过，便见这边金光中，胡荔枝的双手和归小墟已然恢复如常。 胡荔枝从昏迷中苏醒，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双手，表情还有些怔然。 而归小墟，则是突然嗷叫一声。 像是从梦中惊醒，猛地一翻身，发出一声惊语， “我、我刚刚好像见到了天道。” 它感觉自己好像死过了一回。 这就是人类常说的……见到太奶的感觉吗？ 正唏嘘着，身体猝不及防被一把抓过。 紧接着，它听到了一个清晰的心跳声。 那是姜栩栩的心跳声。 它听过很多遍，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靠近。 归小墟原本乱蹬的四肢一下子僵住了。 它，好像被姜栩栩抱住了。 只是那么一瞬，又很快分开，姜栩栩将它举到面前，而后表情认真而严肃， “以后保护好自己，不用非冲到我前面护我。” 这一次，它差一点点就死了。 她当初为它取名，不是要将它当做自己的契约对象，她和它之间……从来没有什么主仆契约。 归小墟闻言，却是抬了抬脑袋，有些叛逆地哼哼道， “我归墟大爷，高兴干嘛就干嘛。” 凭什么赑屃的龟壳是最强防护而它却不行？ 这次就是个意外，等它回头重新修炼，它肯定还能变强。 …… 就在姜栩栩全力治疗胡荔枝和归小墟时，领域之外的异世却已发生了惊变。 原本世界对于正处于战乱中的几个国家就格外关注。 而就在刚刚，各国武装的首脑忽然齐齐在公众平台上发布了一个消息—— 在他们所处的世界之外，还有一个平行世界。 而那个世界的资源，本该是他们的。 所有的战争都是因为利益，而利益足够多的情况下，原本的敌人也可以暂时收手，一致对外。 就像是一个讯号，很快各国也有一些权威人士附和这一消息的真实性。 这些人中，不乏各国身份地位特殊的，手里更是基本掌握着资源的代表。 一个人说或许无人在意，但很多人一起说，甚至说的人还是社会地位顶层的那些人，民众就不得不开始相信了。 毕竟这些人暗地里研究宇宙科技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普通人根本无从知晓。 加之很早之前，关于世界末日或者外星生命、平行世界这些理论网上就不曾断绝过。 现在不过是突然证实了它们的存在。 不管上层领导们是怎么看待这件事，但民众们大部分都相信了这样的言论。 而当这样的“意识”不断汇聚，信仰便快速形成。 只见异世上空，世界之上，逐渐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异世天道将那夺来的半道天道之力，干脆地投入那个漩涡之中。 金色光影微微晃动。 祂看着那投入漩涡中的属于另一世界的天道之力，那代表着钥匙的力量，熟悉而微弱，祂感受着那股力量消失在漩涡之中，缓缓叹出一声冷漠的悲悯， “同样的世界不需要两个，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保住人类……” 随着祂的话音落下，天空中的巨大漩涡倏然亮起金光，金光穿透云层，恰好落在了异世八个地方，最终，金光相连的地方，在异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如果屠星竹能看见，就会发现他设想过的两个世界重合连接的理论和构想，皆被异世天道还原成了眼前几乎覆盖了整个世界的法阵。 他以为自己以自身为法阵阻止了自己被人所控，却不知，在他被异世天道吞噬时，天道领域便已将他的所有思想和天赋复刻。 他能从天道眼皮底下逃脱，不过是因为天道允许他逃。 世人总以为自己能反抗天道。 却不知道他们的每一步，皆在天道掌控之中。 祂此番便是要告诉世人—— 没有人可以反抗天道，即便是再厉害的玄门天才……也一样。 第1174章 第三次预知，我忘了 海市，道教学院。 褚北鹤自姜栩栩入了异世便一直在这里守着。 闻人戚戚被送回来的第一时间，白术和院长便给她布下法阵帮她修复神魂，褚北鹤也将一部分金光送入闻人戚戚体内助她恢复，只是人至今还没醒来。 法阵内，除了白术，便是姜禹城。 他神色沉静，握着闻人戚戚的手，就这样守在边上一步不离。 姜淮想要接替他守着人也被直接无视，只能由着他去。 闻人白依和闻人九枵就是在这时出现的，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闻人百雪。 他们都知道了姜栩栩去了异世以及闻人戚戚受伤的消息。 原本以栩栩觉醒了十尾之力，寻常人想要伤她基本不能，但偏偏戚戚受了伤，而栩栩……在先前褚北鹤和她短暂的联系后，连屠星竹的法阵也联系不上她了。 就好像，她那边突然封闭了所有联系渠道。 这让众人都隐隐有些不安。 而天道异象，便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头顶突然涌现的巨大漩涡，似乎能将世界吞没的庞大与危险。 说是漩涡，实际在寻常人眼中也不过能看到漩涡的一角。 但褚北鹤身为龙脉，在察觉到异常时便将意识放归龙脉本体之上，也因此，他能清晰地看到那此时几乎笼罩住整个华国的巨大漩涡。 以及，那漩涡中属于天道的力量。 不同于异世天道，那是他们这个世界原有的天道力量。 同样感受到那股力量的还有闻人白依。 身为大妖，她的意识同样敏锐，自然发现头顶那已经称得上庞大的漩涡，此时随着天道之力的流淌还在一点点扩大。 那巨大的漩涡，似乎要将整个世界吞没。 屠星竹的感官没有他们的清晰敏锐，但漩涡出现的瞬间，他察觉到自己用来连通异世的断界法阵有了反应。 “怎、怎么会？” 天空那巨大的漩涡，和他的断界法阵不仅有联系，甚至，还隐隐和他曾经设想过的将世界相接的法阵有些相似。 可在他的设想里，也不过是单纯允许两个世界中的一部分地方相接重叠。 但如果天上这个漩涡是和他设想一样的法阵，那已经不叫部分相接了。 那直接是要将整个世界重合啊！ 可如果异世天道早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之前还要特意将他掳走？ 屠星竹怎么也想不到人的思想也能被随意复刻，天道想要控制他，从来不是单纯的控制他的行为。 而褚北鹤几人，在听到屠星竹说起法阵和那漩涡中的关联反应后，便知晓了这个漩涡的真实目的。 “祂终于开始了。” 闻人白依说。 一如他们之前猜测过的，异世天道，要将两个世界合二为一。 尽管猜到，却没想过会来得这么快。 尤其还是在栩栩身在异世的情况下。 更让所有人在意的是，如果异世天道有所行动，栩栩不会放任不管，可现在他们联系不上她，异世天道又开始了祂的计划。 那栩栩呢？ 她会不会……也出事了？ 众人心中忐忑时，闻人百雪忽的转身往外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突然离开，但闻人九枵却在她离开后不久第一个闻到了她血的味道。 几人顺着气息找到闻人百雪的时候，就见她嘴角挂着血迹，身后尾巴耷拉着，原本油光锃亮的狐毛莫名变得黯淡无光。 而让所有人诧异的是，她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此时竟肉眼可见地变成了白色。 闻人白依瞳孔微缩，感受着她急速流逝的寿数，没有犹豫地抬手替她稳住妖力。 屠星竹不知道她突然是怎么了。 但他知道，妖族的毛发状态往往对应的是她的妖力，以及……寿数。 闻人九枵同样脸色难看，看着闻人百雪，冷声问， “你动了预知能力？” 闻人百雪似做错事般垂下脑袋，点头，“我预感不太好，我怕栩栩出事。” 她只是想通过预知能力，窥探一下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可是……她好像出了差错。 “你看到什么了？”闻人白依也顾不得追究她这一举动的鲁莽，既然代价已经付出，那至少，她们要提前知道情况。 就见闻人百雪眼底闪过茫然，而后，竟是摇头。 闻人九枵见状拧眉，“失败了？” 闻人百雪却再次摇头，不管是她急速流逝的寿数还是她自我的感觉，她的预知明显是成功了的。 可…… 顶着众人探寻的目光，闻人百雪还是说了实话。 “……我忘了。” 不是没看见， 也不是预知失败， 而是，她忘了。 忘记了自己看到的一切。 在听到答案的瞬间，在场没有人觉得闻人百雪是在逗他们玩。 她虽然偶尔爱玩，但从来分得清主次。 她说忘了，那就一定是忘了。 而能够叫她明明看见却忘了所看到的一切，只能是因为……她窥见的是天道。 哪怕她身负这样的特殊能力，但天道从不允许窥视。 褚北鹤和闻人白依她们一样也想到这个原因，但他比她们想得却要更深一层。 他想到栩栩的能力，想到蒹葭与天道的关系，金光掩盖下的眼眸逐渐深沉，而后，心中似有决断。 好半晌，他终于开口，却道， “她不会有事。” 褚北鹤的声音中带着沉稳的笃定，那是他对她的信心。 毕竟她若出事，他的脉心石不会毫无反应。 既然他给她的脉心石没有反应，那她肯定不会有事。 或许，她只是被暂时困住了手脚。 至于异世天道为什么能够得到本源天道之力，他不愿细想。 哪怕再担心，他也不能擅自入异世寻她。 她也不会愿意他去寻她。 从一开始她决定一个人过去，他们便说好了。 异世的事情交给她，而他……有自己需要做的事。 眼下，他便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 在她安然从异世归来前，他会如他们约定的，守好这个世界。 心有决意，褚北鹤交代闻人白依在这里等栩栩回来，而后，他的身影瞬间化作数道金光消失在原地。 少顷，带着金光的身影出现在一处山脉之巅。 褚北鹤缓缓抬手，掌心处顿时浮现一颗散着金光的脉心石。 和栩栩手中一模一样的脉心石，是他仅剩的半颗心脏。 只见他忽然伸手在脉心石上细细画下什么，随即将脉心石毫不犹豫投入脚下山脉之中。 随着脉心石渗入地表，褚北鹤的身影再次化作数点金光，这次却是紧随脉心石划入山脉大地之中。 伴着最后一点金光消失，华国大地之上，一条横跨九州的龙脉隐隐显出本形…… 第1175章 反向封禁，出不去了 仿若一条沉睡于大地的巨大金龙缓缓苏醒。 蜿蜒九州的龙骨亮起数道强盛金光，那些金光自地脉冲天而起，直直朝着那巨大的漩涡而去。 身处京市的离听看着那冲入漩涡中的金光，心中似有所感，刚要有所动作，却见不远处天边云层中蓦的冲入一条银白小龙。 小龙不惧吞天漩涡，如闪电般在云层中快速穿行，直直朝着龙脉亮起的位置而去。 离听敛起原本准备化龙的动作，看着远处天边，只轻声喃喃， “如今为你护法的，不止我一个了……” 他们龙族，也有了继承者。 想到这里，他放弃了追随而去的打算，转而给玄枵传话，这是他第一次以龙族负责人的身份给他传话。 “立刻去与椒图汇合，为大人护法。” 玄枵对于离听的命令，第一反应是想要拒绝，他不听龙族使唤。 然而不等他拒绝，便见那向来不算严厉的离听俊眸沉肃，声音里带着不容他拒绝的冷硬，“去！” 玄枵没再言语，也不再坚持不化龙，身形一闪，瞬间化作又一条小龙冲入云霄。 将褚北鹤那边托付给两个小的，离听这才肃容按下那道通晓安全局34部的通讯键，而后，以安全局总局负责人下令， “安全局34部负责人听令，所有人中止手中任务，留守各分部辖区待命。” 不管天空那道漩涡代表着什么，既然褚北鹤已经出手，不管安全局还是玄门自然也要第一时间跟上。 而同一时间，在意识到褚北鹤离开做什么后，闻人九枵也顾不得闻人百雪这边，第一时间对妖管局那边做出安排。 海市院长通知另外两个学院院长，而姜淮，则是快速与玄监会众负责人取得共识，尽快与海外各国玄师互通联系。 头顶的这道漩涡，虽然是以华国为中心，但明显不是单单冲着华国而来。 既然如此，其他人也别想着置身事外。 都得给他动起来。 …… 异世。 姜栩栩在确定归小墟和胡荔枝没事后便第一时间解除了领域的封禁。 天道从她这里拿走了半道天道之力。 她总觉得对方不会做什么好事。 果然，在她解除领域的封禁后，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她，出不去了。 准确来说，她的领域，被反向封禁了。 “什么意思？我们被关在你的领域里了？” 鹿南星听说出不去的时候还有些懵。 毕竟从她知晓栩栩有自己的领域以来，栩栩这个领域基本就是无敌的。 她私底下甚至还跟屠星竹分析过栩栩的领域，一句话说，那就是羡慕，想要。 所以在听到栩栩说出不去的时候，她忍不住有些诧异，但很快也想到了罪魁祸首。 “是异世天道？” 姜栩栩点头，能将她的领域封禁，也就只有异世天道能做到了。 “祂之前突然对我出手，大概也是为了将我逼回领域。” 祂逼她动用那道天道之力，在夺走半道天道之力后，便计划将她们困在她自己的领域之中。 因为她和祂的领域相通，祂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的领域。 就像是一个房子，异世天道可以随时进入她的房子，她当时为了将对方赶出去自己关上了门，却没想到对方反过来将他们反锁在了屋内。 而祂不惜耗费力量也要将她困在这里，那必然是因为——祂要所有行动了。 外面一定出事了。 更甚者，褚北鹤那边的世界也出事了。 想到这个可能，姜栩栩心下沉了又沉。 说到底……是她太过依赖领域的存在，所以才会被异世天道算计。 正想着，手就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握住。 鹿南星拉着她，问她， “那我们能帮你做什么吗？” 姜栩栩抬眼，便见面前，鹿南星和华岁，胡荔枝，还有归小墟都眼巴巴看着她。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她们心里都清楚，对上异世天道，她们的能力根本不值一提。 否则刚才，也不会险些被天道的金光全灭。 但哪怕知晓，她们也想要做点什么。 不能因为栩栩变得比她们都强大太多，就理所当然地将所有的难题抛给她。 栩栩一直在努力护着所有人，她们，也想要护着她。 姜栩栩看着眼前几人，很快抛开了那一点纠结。 只见她稍稍站直身体，眉眼瞬间恢复清明。 她手里还有半道天道之力，动用力量强行冲破异世天道的封禁也不是不可以，但…… 她不想浪费天道的力量。 在不清楚外面发生的情况下，她必须为自己留下一道底牌。 所以要解开天道的反向封禁离开领域，她必须用自己的力量。 事实上，她心里已经有大概的方向。 “既然异世天道反锁了出入十尾领域的门，那我们再找一扇门就好了。” 姜栩栩说，幽幽抬眉， “屠星竹说，我的领域与异世天道的领域相通，那两个领域之间，必然还有另一扇门。” 异世天道想将她们困在这里，那她就打破那扇门。 听到姜栩栩这话，鹿南星几人顿时像是被点醒一般，立即明白过来， “那我们现在就是想办法找到你们领域相接的那扇门？” 姜栩栩点头，“之前屠星竹说起的时候我曾经尝试感应过，但始终感应不到，只能沿着边界先进行摸索……”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胡荔枝终于开口， “异世天道刚才虽然把留在我体内的那股天道之力一并抽走，但是我身负天道之力两年多时间，对异世天道的感应还有些许残留，或许，我可以试试……” 归小墟闻言，忽然一个激灵，也跟着冒头， “还有我！我本来就是天道改造的系统，我也能感应异世天道的力量！” 他们或许在天道眼中从来不值一提，但正因为他们不起眼，才是恰恰能迷惑异世天道的存在。 有了胡荔枝和归小墟两人，加上她…… 虽然她不会动用那半道天道之力。 但既然异世天道既然是同一个天道分化而出来的，那力量必然会有关联之处。 她们一定能找到那个“出口”。 到时候，她要从异世天道内部，将祂的领域搅得天翻地覆。 第1176章 窥见，异世天道的本体 姜栩栩一行顺着领域边界摸索，她虽然被困领域，但对于领域依旧有掌控权，为了缩减搜索范围，姜栩栩直接将领域整体缩小，直接分作三组朝三个方向探寻。 不多时，便听胡荔枝和鹿南星那边首先发现异常。 姜栩栩和归小墟华岁几乎瞬间来到胡荔枝她们的所在。 便见眼前领域边缘是一片迷障，按理说，十尾领域是没有边界的，因为迷障之后往往是重复的领域。 而眼前的迷障，姜栩栩几人一靠近便能明显察觉到迷障中透出的不同于十尾领域的压迫气息。 归小墟本来救惦记着要找回面子，见状第一个冲上去，“我来探路。” 只是，鳄龟刚刚往前冲出两米，就被姜栩栩拽住尾巴一把拖了回来，“老实待着。” 刚刚龟壳都被切成了几块，还敢这么莽。 将鳄龟丢到胡荔枝怀里，姜栩栩这才上前一步，却没有贸然进入迷障，而是身后化出一尾，雪色狐尾摆动间，领域中灵风四起。 鹿南星一行人没有风刮过的感觉，但眼前的迷障却确确实实被驱散了大半。 归小墟见状，顿时不安分地从胡荔枝怀里挣脱，腾着黑雾上前，作势就将剩下的一点迷障吸走。 这事它才是熟手。 眼见着剩下那点迷障很快被吸光，吸到最后的时候，归小墟像是吸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忽然嗷的一声，扭头开始yue。 几人就见鳄龟张着嘴，yue一声嘴里就吐出一点灰雾，像是要把刚刚吸进去的迷障重新吐出来。 鹿南星忍不住笑话它，“让你什么都敢往里吸，吸到坏的了吧？” 归小墟又连声yue了好几下，好不容易吐出最后一团灰雾，这才苦着脸骂，“这个迷障里有好难吃的味道，我从来没尝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与其说是味觉上的难吃，更像是一种让人吞了难以忍受的滋味。 比起鬼雾以恶念制造的黑雾，还要难吃。 姜栩栩听着归小墟的话，再看向眼前迷障消失后隐隐出现的一道屏障。 就像是一道缝隙，缝隙那头透出的却是黑色。 只是这样的黑，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能够瞧见？ 姜栩栩试探着伸出手，她本以为异世天道既然费劲将她困在领域之中，这道相连的位置必然也“上了锁”，却不想，她的手刚触及屏障的时候。 黑色的屏障便径直将她拉入了那深黑的领域之中。 归小墟见状，也顾不得刚刚那难闻的味道，立即咬住姜栩栩的衣角跟着她一起穿过屏障。 胡荔枝和鹿南星三人紧随其后，然而，只是刚刚进入，几人就差点难受得直接退了出来。 一如当初屠星竹形容的。 那里是极致而浓稠的黑，在里面，空气也仿佛变成了粘稠的黑。 让几人下意识想到了先前异世天道放出儵厄本源时栩栩被污染的领域。 但眼下，她们所处的空间，比起之前被儵厄污染的领域还要严重。 就在几人几乎要撑不住时，眼前忽然亮起一抹金光。 下一秒，金光化作一圈结界将她们包裹其中。 是姜栩栩。 姜栩栩以金光结界勉强在这黑暗中开辟一点光亮，只是回头看去，原本与她领域相接的部分，在她们进入后便融于黑暗之中。 恐怕此时回头也再找不到刚才的入口。 好在，姜栩栩她们也并没有打算回头。 一行人借着金光结界穿行在粘稠的黑暗中，归小墟连自己飞都飞不动了，四肢扒在姜栩栩背上，整个龟都蔫蔫的， “就是这个味道……我刚刚吞食的迷障就沾着这个味道，这里比迷障的味道还要浓上百倍……” 它刚刚不过是吞了点长期挨着这处领域沾染上的一点迷雾就难以接受，更别说她们现在就身处其中。 鹿南星忍不住吐槽，“不是说儵厄的本源恶念都被剥离带走了么？为什么异世天道的领域还会被污染成这副鬼样子……” 这都成黑心领域了。 还是实心的那种。 姜栩栩从拥有自己的领域后便没少研究过领域相关，知道每个领域的初始形态都映照着主人的内心以及力量形态。 她的领域除了十尾之力还有褚北鹤的龙脉力量，所以映照的更多是山川万物。 可异世天道的领域，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姜栩栩心有疑惑，就听身后，归小墟蔫蔫道， “这里被污染不是因为儵厄的恶念。” 它最初吸收的黑雾就是儵厄的恶念分化而成的，可它吸收再多也没有刚刚那种不适感。 所以它能肯定，这里被污染并不是儵厄的恶念造成的。 鹿南星闻言有些纳闷， “不是恶念污染那是为什么？总不能异世天道的领域本来就这么黑暗？” 她这话刚出，就见走在最前方的姜栩栩忽的脚步一顿，几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前方黑暗中隐隐有光透出。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出口。 当即眼睛一亮。 顺着那点微光，她们快速向前，似剥开层层黑暗，借着金光，姜栩栩终于看清了眼前出现的那点金芒。 有些黯淡的金光，裹挟着一棵树苗，它就那样静静漂浮在空中。 而它周围，是将它层层包裹的无尽黑暗。 明明是代表生机的树苗，在它身上却不见生机。 姜栩栩几人下意识想要靠近，却发现，树苗周遭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 就像他们的金光结界，既阻隔了黑暗，又阻隔了外人的靠近。 鹿南星几乎不假思索道， “能在异世天道领域被护着，这东西肯定很重要。” 她想说她们可以想办法把它搞过来。 却听姜栩栩忽然开口，却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棵树苗，是异世天道本体。”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天道之力与它隐隐有着连系。 答案在她意识到这点连系时便下意识说出了口。 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只觉得潜意识中，她曾经见过这棵树苗。 而如果，她进入异世天道领域以来所有的直觉都是对的，那她大概知晓，为什么异世天道的领域会被腐蚀成这个样子—— “异世灾祸，并不是被天道力量镇压了……而是从一开始，就被尽数吸收进祂自身的领域之中。” 这些充斥在天道领域中叫人窒息的黑暗，不是恶念，而是灾祸。 第1177章 异世降临 在姜栩栩一行人碰触到异世天道本体所在时，此时领域之外，漩涡下的金色光影微微晃动。 只犹豫一瞬，祂又毫不犹豫地将所有力量投入漩涡之中。 与此同时，原本世界被褚北鹤以金光压制的漩涡陡然破开金光，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快速扩散，直到从整个华国之上往外延伸。 褚北鹤散于九州的意识微沉，他虽为一方龙脉，但对上得到这方世界天道之力的异世天道，依旧无法抵御。 要想阻止漩涡扩散，必须集合各国玄师，集中世界气运进行阻拦。 只是，在异世天道突然降临的情况下，国外玄门势力未必会积极响应配合。 一如褚北鹤所想，尽管在发现异世天道动作的第一时间，姜淮便发动玄监会的人快速与各国玄师主导者取得联系，希望合作抵御天道。 然而除了个别与华国玄门一向交好的国家，其他各国皆拒不响应。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漩涡最开始便是出现在华国地界之上。 各国玄师虽然看出有大劫，但都觉得那是华国的劫。 华国的劫，还非要说成世界大劫，想骗他们出手帮忙，没门。 因此大部分回应还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奚落， 有说，“华国若要寻求国际玄门相助大可明明白白地发出请求，但是骗人就没意思了。” 还有说，“华国这些年仗着龙脉集中了世界大半气运与灵气，如今便是反噬。” 还有甚者直白地提出交易， “我们可以帮忙，但事后华国必须交出龙脉，此外还要将华国一些珍稀术法对各国玄门进行开放分享……” 就差没直接说全部送了。 玄监会的老者本就不是多好的脾气，听到这些个回应纷纷气得跳脚。 “一群看不懂形势的傻子！你们以为我们是在求着你们吗？ 别忘了当初为了在自家海域设下断界屏障隔绝污浊的时候是谁求着我们？！这次的天劫挡不住，你们谁都别想跑！” 骂完也懒得再劝，直接一句话， “话我们已经带到了，你们想着独善其身，到时候祸及家门的时候就别来嗷！” 华国玄门到底底蕴强大，又有龙脉坐镇，加上两年前断界屏障的事周边好几国都得了华国的好，便还是有好几国玄师站出来表示愿意协助。 很快便有数位大妖连通各国玄师一起出手，试图以所有力量压制漩涡的扩散。 褚北鹤能明显感觉到来自四方的力量，然而这些力量加上他的，在天道的力量前依旧属于杯水车薪。 而随着异世天道倾注的力量，原本勉强被压制的漩涡倏然破开金光以及各方力量往外扩大一倍。 各方因着这突然加强的力量受到不小的反噬。 褚北鹤眼见着漩涡已经以无法压制的速度扩散，终于意识到无法抵抗天道降世的漩涡，干脆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众人眼见着冲入漩涡的金光尽数消失，正疑惑不知龙脉发生了什么事，下一秒，离听以及各方负责人脑中便响起了褚北鹤传入所有人意识深处的声音， “异世即将降临，为防止天道让异世与这个世界融合，我将打开护国结界，你们将此事告知各国。” 他护不住所有人。 只能以龙脉之身，护住华国乃至最后一刻。 几乎是在他声音落下的瞬间，所有人只见华国大地之上再次亮起龙形金光。 金光以脉心为中心位置亮起，数道冲天金光陡然朝着四方散落，宛若金色流星般划过大地。 而在金光所过之处，一道金光结界沿着龙脉所在迅速扩散。 直到数万金光落地，顷刻间，竟是将整个华国护于一个巨大的金光结界之中。 离听和闻人九枵见状没有犹豫，在褚北鹤的金光结界之下，同时发动另一道护国大阵。 这是很久以前，玄门与妖族共同建立的一道大阵。 大阵开启需要集合半数玄门和妖族的力量，寻常根本无法开启。 而眼下，他们虽然有龙脉护着，却不可能只依靠龙脉。 安全局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护国以安。 原本待命的安全局各部和妖管局众妖皆第一时间接到命令，难得的双方没有彼此针对，很快集中力量，在褚北鹤的金光结界之上又升起一个护国大阵。 而同样的护国结界，也在好些国家陆续升起。 他们虽然觉得华国危言耸听，但也担心这个不断扩散的巨大漩涡危及他们国家。 各国玄师力量虽然良莠不齐，但都有各自的护国手段。 有些人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但有些人却不愿意浪费力量去赌所谓异世降临的可能。 也因此，当天道漩涡扩散至三大洲，最终将大地卷没其中时，没能第一时间开启护国结界的国家便首当其冲，见证了——异世降临。 …… 两个世界合二为一，并非单纯地将世界重叠。 最先降世并重叠的，是异世之人。 很多人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看不到漩涡，只知道今天的天黑得有些早。 然后，当他们点亮灯光，扭头看见的却是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按照异世天道设定在异世人类脑中的“规则”，不管他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见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的瞬间，异世天道加诸在他们身上的潜意识便会被直接激活，然后，对多出来的人，进行抹杀。 几乎是同一时间，各国发生多起杀人事件。 有人亲眼目睹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邻居出现在眼前，而那其中一个突然发起攻击。 有的人被异世的外来者杀死，他们便代替了这人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唯一”。 而有的外来者被反杀，世界的原住民虽然成功保住了自己，却很快发现，他们虽然保住了自我，但他们的亲人，朋友，爱人，或许已经被异世的另一人代替。 哪怕对方有着相同的样貌和性格甚至经历，但对他们来说，这样外来的存在，更像是一个代替了他们亲人的怪物。 大部分陷在了身边人是否真实的恐惧中， 而另一部分人，他们无法接受自己的亲人爱人被“妖怪”取代，于是他们开始朝着这些外来的“恶鬼”，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屠刀…… 第1178章 世界的黑暗风暴 被断界漩涡笼罩的国家，此时就像是被一层血雾笼罩着。 这些消息很快经由网络传遍世界各国。 大部分人并不知晓原因，但各国玄师及特殊组织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华国之前的警告，并非无的放矢。 异世真的降临了。 那些没能升起护国结界或及时没有做出措施的国家最先遭了难，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异世无差别降临在世界的每一处，所有人都自顾不暇，更别说去帮他们了。 哪怕及时升起护国结界的国家也无法抵挡多长时间。 天道降下的异世漩涡就像是一场巨大的黑色风暴。 护国结界则是一层防护罩，随着风暴的不断盘旋拍打，防护罩也有破裂的那一天。 他们没有信心能防得住天道的漩涡侵袭。 直到此刻，各国玄门代表才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们第一时间向华国发起求救。 可一开始就不能集中所有力量阻拦，到如今，华国除了能阻拦异世降临华国，根本无力再去顾及其他国家。 他们唯一能给的建议是—— “将真相告知民众。” 姜淮说，“让所有人拿起武器保护好自己。” 至少要确保异世降临的瞬间，人们不会因为毫无防备，死在“自己”手中。 他们唯一要庆幸的是，异世降临的人，除了对“自己”有着必须排除的杀意，对于身边的人并没有恶意。 屠星竹第一时间关注到网上的消息，对于被“自己”追杀这种事他最深有感触。 “之前五光说过，他们对另一个自己动手是因为遵从异世天道的规则，规则会促使他们生成对另一人的恶念，从而生出想要将对方抹杀的冲动…… 现在这些人见面就直接动手，那是不是代表儵厄的恶念并没有被消除？” 屠星竹其实更想知道的是，儵厄没死，异世天道又开启了异世降临，那……栩栩呢？ 他们至今无法和栩栩取得联系，是不是因为，栩栩没挡住异世天道和儵厄的联手…… 想到这个可能，屠星竹便觉心头猛沉。 脸色更是难得的阴沉。 他后悔了。 他不该陪戚戚前辈先回来的。 就算回来，他也该让栩栩她们一起回来！ 至少在一起的时候，他还能和她们商量着找出解决的办法，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陷入这种对事态一无所知的恐慌之中…… 正懊恼不安时，却见他腰间挂着的唢呐忽然动了动。 下一秒，熟悉的鬼门气息自身后传出。 屠星竹倏然转身，便见易盏自鬼门走出，看着他以及屋中其他人，径直道， “五光已成功将儵厄的本源恶念镇压在地府厄窟。” 一句话，没等屠星竹生出欣喜，便又接着道， “但散入异世的恶念回收被异世天道切断了，不止如此，祂也切断了这个世界和异世的所有联系。” 这也是为什么，屠星竹始终不能用法阵进入异世，甚至和栩栩那边取得联络。 易盏带来的这个消息不算好但也不算坏。 至少可以说明，栩栩那边无法联系这边只是因为被切断了联系，而并非出事。 也就是说，只要想办法联系上那边，或许还有办法应对眼前的困境。 “可天道已经切断了我们和异世的联系，我们还有其他办法联系上栩栩她们吗？” 说话的是闻人百雪，她因为损了寿数被闻人九枵排除在了妖管局的行动之外，只能跟屠星竹他们留守在学院法阵这边。 她声音里带着几分郁郁，屠星竹却仿佛被点醒了一般，只见他抬头看着天边已经看不出漩涡形状的灰色风暴，道， “还有一道联系。” 他说， “天道弄出的这个异世漩涡就是我们现在和异世联系的天然通道。” 既然漩涡代表的是异世降临，那现在异世和他们这个世界就是处于重合的状态。 他们要做的，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反向将力量送入漩涡，从而和异世那边的栩栩她们取得联系。 “我可以试试。” 她的领域虽然已经不能和栩栩的十尾领域关联，想要在异世天道的眼皮子底下和栩栩她们联系，必须有能正面抗住异世天道的力量。 在场的，显然也只有她能做到。 “但必须额外考虑的是，如果她所在的领域处在封闭的情况下，要确保消息能第一时间突破屏障被她感知到。” 闻人白依的考虑不是无的放矢。 屠星竹当即一脸凝重思索，便听身后，一道熟悉又板沉的声音传来， “可以试着以血亲为媒介布阵。” 几人扭头，闻人白依对来人不太熟悉，屠星竹和白术却是眼眸发亮。 “谢云里！” “谢师哥。” 谢云里之前一直在京市，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 但显然，他也是为着这所谓的异世降临回来的。 没有多余的寒暄，谢云里径直道， “所有法阵或者符篆中，血亲的联系是最为紧密的，这也是天道轮回的自然法则。 我想就算她们人在异世，对于血亲的感应总是最为敏锐的。” 尤其，姜栩栩还是半妖血脉的情况下。 闻人白依闻言倒是赞成，于是干脆点头，“你们布阵，用我的血。” 身为大妖，妖血向来珍贵，若不是为了姜栩栩，她不会轻易应允。 闻人白依说完，却见对面岿然不动，微微挑眉，就听对面青年清咳一声，说，“最好是一代直系血亲。” 闻人白依虽然是外婆，但到底隔了一代。 虽然闻人戚戚还在昏迷，但取血应该没问题。 几人将情况简单告知了一下姜禹城那边，后者没有阻止，只沉默一瞬，又道， “加上我的一起吧。” 如果戚戚清醒着，必然会第一时间响应，他作为父亲，也想知晓她是否安好。 两滴血液，很快融入谢云里和屠星竹布下的阵法中，随着闻人白依的妖力一起送入漩涡之中。 似察觉到这一抹异常，一道天雷蓦的朝着闻人白依所在的方向而来。 后者冷眼扫过，不闪不避，身后九尾绽出的同时，整个人迎着天雷而上。 第1179章 抓走天道的小树苗 金光之上，粗壮的天雷几乎将闻人白依的身影淹没。 闻人白依置身雷光之中，身姿从容，身后九尾摆动，九道夹杂着狐火的雷光朝着天雷轰去。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两道雷电炸响的雷光几乎照亮被漩涡遮掩光亮的华国大地。 没有半分喘息的时间，下一秒，数道天雷朝着闻人白依而去。 所有人只听头顶不断炸响的动静伴着闪烁的雷光而来。 没有人注意一道妖光穿透天雷进入异世漩涡之中。 妖光顺着血缘感应朝着一处而去，却被阻隔在一道无形的屏障之中。 唯有妖光中夹杂的血液在贴**障时，化作两缕烟雾渗入。 两缕血色线烟在领域中快速流转，却怎么也找不到与它共鸣的血脉。 就在线烟也即将消散的时候，其中一缕线烟似有感应，蓦的钻入领域深处一道昏睡着的身体当中。 随着线烟消失，原本昏睡中的男人倏然睁眼，眼中的茫然在一瞬化作清明，张口，喃声低唤， “……栩栩。” 他的，女儿。 这人正是姜禹城。 之前闻人戚戚带着昏睡的他一同进入十尾领域，闻人戚戚被送走后，姜栩栩因为担心儵厄对姜禹城不利将人依旧留在领域中。 刚才与他身体相融的那丝线烟，便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他。 姜禹城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境，而那个梦境里，闻人戚戚是他的妻子，至于姜栩栩，则是他真正的女儿。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眼前的别墅房间忽然变成了一处广袤无垠的草原。 姜禹城看着眼前茫茫绿野的空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他知道，自己要找到他的孩子。 “栩栩……” 姜禹城试探着发出一声呼唤，随着他的呼唤，他的胸口处蓦的亮起一点微光。 姜禹城沉眸凝视半晌，忽的加大音量，发出一声高声呼喊，“栩栩！回答我！” 胸口处的微光随着他的呼喊越发明亮。 本就身处她的领域，他的喊声伴随着那一身相同的血脉感应亮起的光芒，正迅速穿透领域中的迷障朝着某处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异世天道的领域深处。 姜栩栩成功进入了异世天道的金光屏障，试探着伸手，然后，将那棵被金光包裹着的小树苗一把抓在了手里。 鹿南星几人瞪大了眼看着她的举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是说那树苗可能是天道本体吗……这、这就抓到了？” 胡荔枝和华岁已经说不出话了，唯有归小墟还能勉强找回声音， “可能……也没那么容易，不确定，再看看。” 这边眼巴巴看着，姜栩栩却没有表现出半点艰难与不适。 只是，当她抓着的小树苗离开原本的中心位置时，原本包裹着树苗的金光屏障几乎是瞬间消失。 而后，代表着异世灾难的无边黑暗争先恐后地朝她涌来。 姜栩栩连通小树苗瞬间被黑暗淹没，连带着原本包裹着几人的金光结界夜几乎被黑暗覆盖。 好在下一瞬，姜栩栩及时张开一道更大的金光结界。 只是这一次，金光结界张开的同时，边缘便肉眼可见的被黑暗啃食吞没。 姜栩栩下意识看向自己手里的小树苗，意识到这些黑暗想要吞没的或许不是她们，而是这棵树苗。 姜栩栩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带它离开。 只是碰触到祂的瞬间，心里有个声音在让她救祂。 所以她动了手。 而现在，既然已经把它带离了原来的屏障，姜栩栩便不可能丢下它不管。 “快跑。” 姜栩栩说着，转身带着几人快速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从异世天道的领域找到出口太难，但她们可以通过原来的缝隙回到她的领域。 只是，一行人裹着金光结界在黑暗中快速穿行，鹿南星看着眼前黑浓一片的空间，忍不住问， “我们确实是在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吗？” 这些黑暗在吞噬金光的同时，也仿佛在吞噬着她们的五感。 眼前只有深浓的一片黑，她们根本不知道这个方向对不对。 眼见着面前依旧是看不到半分边际的黑暗，而原本的金光结界已经被黑暗吞噬了大半，姜栩栩握着小树苗的手微微发紧。 也就是在这时。 一道呼唤声自黑暗中隐约传来。 姜栩栩看向鹿南星几人，却见他们全然未决，显然，刚刚的呼唤，只有她听见了。 下意识停住脚步，想要听得再真切些。 归小墟都有些着急了，“栩栩，快跑啊。” 姜栩栩却抬手，一把止住了它的话头。 “嘘，先别出声。” 随着几人重新安静下来，姜栩栩仔细侧耳，这次终于清晰听见了那声呼喊。 有人在叫她…… 那是，爸爸的声音！ 姜栩栩倏然朝着声音传来的某个方向看去，尽管那边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她还是确定了声音的来源就是在那里。 没有犹豫地朝着声源处转道。 鹿南星几人见状没有犹豫地跟上。 而随着她们越来越靠近，那道只有姜栩栩听见的声音在黑暗中越来越清晰，紧接着，她看到了黑暗中勉强透出的一点微光。 随着她们一步步靠近，那道光破开黑暗，终于与她们的金光结界接轨。 最终，在身后的黑暗即将将背后的金光吞噬的前一秒，她们往前一步，蓦的踏出了黑暗。 姜栩栩一眼看到了领域中央处正费劲呼喊着的姜禹城。 而就在她带着小树苗重新踏入她领域的瞬间，脑海中蓦的有一道灵光闪过。 眼前你的领域仿佛瞬间变了模样。 绿野山脉尽数消失，化作一片金色的空茫。 而她便置身在那片空茫之中，周围的人仿佛突然消失，天地间，唯有她和她手中的小树苗，两道意识仿佛穿透漫漫时空，彼此对望。 再睁眼时，姜栩栩眼中金芒闪过，看着眼前熟悉的十尾领域，没有犹豫地抬手一挥。 领域幻化出金色的十尾天狐，只见天狐随着她的动作十尾摆动。 下一秒，数万道金光宛若流火飞出，朝着领域的虚空飞去。 一如先前异世天道射入领域的数万金光，此时，姜栩栩将它们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金光破开领域，同时破开异世天道加诸在领域之外的那道封禁。 只听咔的一声，领域屏障碎裂。 她们，出来了。 第1180章 他们在 另一边。 异世天道一直忙着降下天雷。 闻人白依胆敢无视祂的存在将消息送入异世，这是对于天道的挑衅。 祂既然打算接管这方世界，自然不会允许她挑战自己的权威。 以九尾大妖的命来威慑这方世界的人类，异世天道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祂的大部分力量耗在了异世降临上，而眼前的九尾大妖，比祂想象中的还要难杀。 就在祂沉浸于以天道身份立威时，本体被拿捏的感觉，叫祂原本打算劈落的天雷陡然卡在了天际。 闻人白依只见头顶雷光闪烁，但属于她的特制天雷却迟迟不降。 虽然身上少见的带着明显的狼狈，闻人白依还是扬了扬下巴，朝天露出一道不经意的挑衅目光。 异世天道自然瞧见了，但祂已经无暇顾及眼前的九尾狐。 天雷敛起，祂看着下方被金光结界牢牢护着的华国，没有犹豫地将所有力量加诸在了断界漩涡之中。 只见黑色的巨大的漩涡加速流转，而随着漩涡的转动，撞在护国结界上的力量越发强悍。 原本提前打开护国结界的国家结界瞬间被毁，网上关于异世人的消息层出不穷。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同一时间沦陷，唯有……华国。 华国人一开始看到网上所谓异世降临的消息还选择不相信，纷纷在网上吐槽， 【听说过诡异降临，没听说还有异世降临的，这真的不是什么全员玩梗吗？】 【我更倾向于国外研究出了拟真度百分百的机器人，等着吧，接下来就是一二三上链接了。】 【果然世界的尽头是卖货。】 当然，不信的人有，也有人选择相信，而其中，曾经经历过海市那场诡异断界的海市人对此深信不疑。 【世界既然存在玄学妖鬼，异世降临为什么不可能存在？国外的那些视频，我相信都是真的。】 【有空在这里质疑官方消息的真实性，不如想想异世的自己真的出现后该怎么自保吧？】 有的人想起当年坚信玄学不存在结果被啪啪打脸的事，但嘴上依旧死鸭子嘴硬， 【我不信，除非姜栩栩亲自现身说法。】 有一个人提到姜栩栩，原本沉浸了两年多的妈粉们也纷纷冒头呼唤女鹅。 比起安全局或是什么玄门民间组织，网友们还是更愿意相信最初给他们以玄学现世震撼的姜栩栩。 比起高高在上飘于云端的安全局，姜栩栩才是他们民选的玄门代表。 网上原本质疑意识降临的真假，莫名就演变成了对姜栩栩的喊话。 而此时，同样惦记着姜栩栩的，还有安全局和妖管局以及一众玄门中人。 因为眼前，异世漩涡在接连快速地攻陷了周边各国之后，此时正集中力量试图冲破他们的护国结界。 离听和闻人九枵带着安全局以及妖族苦苦维持着的护国结界，此时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所有人都在咬牙坚持，他们将所有灵力和妖力倾注于结界之中，以自身微薄之力撑起护国大阵，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 等姜栩栩吗？ 可她即便来了又能怎么办？ 她或许可以诛杀凶兽大妖，可对上天道，谁又能胜过天道？ 哪怕身为龙脉的褚北鹤，面对天道也只有勉力维持金光的份。 他们又能做什么？ 心中有不安升起，道心便开始有所动摇，随之而来的就是力量的溃败。 眼见护国大阵在异世漩涡的冲击，和天道针对性的天雷轰炸下再也维持不住即将溃散时，所有人只见眼前大地有金光亮起。 下一秒，褚北鹤的金光结界直接与安全局的护国大阵相融，两道结界，在金光加持上融合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护国结界。 金光结界，本就是华国最后一道护国屏障。 而如今金光结界主动与他们的结界相融，拯救了濒临溃散的护国大阵，这是龙脉在以行动告诉他们。 不要放弃。 他们在，便可对抗天道。 他们在，华国便不会沦陷。 原本面对天道心中生出动摇的人们感受到来自龙脉的力量，他们眼眶莫名发热。 当下抛开所有茫然不安，咬牙，再次将所有力量注入法阵之中。 知晓了国外异世降临后的惨剧，他们不能允许自己的国家也陷入同样的恐慌之中。 今日哪怕耗空力量，身死道消……他们也不能退。 可他们越是如此，异世天道的针对愈发疯狂。 铺天盖地的天雷伴着漩涡朝着华国大地轰炸而下，原本还能看着网络吐槽的华国人终于感受到那股子毁灭天地的压迫感，那扑面而来的窒息感，终于叫他们由内而外地生出了恐惧。 这一刻，他们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天道的存在。 普通人彼此相依着给予对方力量，官方以及军方则是快速行动起来做好准备。 他们哪怕不能对抗天道，但对付可能出现的“异世人”，却还是做得到的。 如果这是一场劫，那他们要做的，就是在这场大劫中，尽可能地保住华国的百姓。 就像过去他们组织力量对抗各种天灾一样。 同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做过了无数次。 这一次，他们依旧可以做到。 ……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一个结果。 有的人甚至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只知道，天空之上，原本不断轰炸在护国结界之上的天雷突然停止了落雷。 原本宛若黑色风暴的漩涡似乎也有那么一瞬停止了流动。 褚北鹤沉于九州大地的意识最先有所感应，下意识朝着天空的吞天漩涡而去。 他的金光所向仿佛是一道讯号，所有人皆朝着天空的漩涡看去。 只见黑色漩涡中，似有一道金光隐隐透出。 下一秒，无数金光仿佛流光利刃，密密麻麻地自那吞天漩涡中穿透而出。 好似黑暗被破开一个大洞。 洞中光明乍现，那些金光冲破漩涡，冲破黑暗，直直照进了每个人的眼中。 他们下意识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终于隐隐得见，金光之中，似有数道身影临空而立。 而其中为首的一道身影，在那光影闪烁间，身后似有数条金色狐尾，在漫天黑色风暴的背景中，轻轻摇摆…… 第1181章 无用的本体，毁了就毁了 “那是什么？” 有人喃声询问。 没有人回答。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答案，只知道，漩涡中破开的那层层金光，让他们看到了一种名为希望的存在。 普通人不清楚，但不管妖族还是玄门都已经认出了那是谁。 金光，十尾，唯有那个她。 “栩栩！是她！她们回来了！” 闻人百雪忍不住惊喜出声，旁边屠星竹几人也已经认出了那漩涡中出现的身影，脸上不自觉都露出欢喜之色。 而褚北鹤，此时虽然专注于帮众人维持着护国结界，却依旧分心将一颗金光送出结界。 金光漂浮着来到姜栩栩眼前，似与她静静对望两秒，而后往前，金光渗入姜栩栩的眉心。 耳边仿佛听到来自他意识的声音，沉稳依旧，带着丝丝眷恋与欣喜， 他说， 【栩栩，回来就好。】 姜栩栩静静感受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好半晌，只低声与他说， “你再坚持一会儿，这一切，很快就结束。” 说罢，她扭头示意鹿南星和华岁她们，“去找屠星竹。” 在破开天道加诸在她领域外的屏障后，姜栩栩已经知晓发生了什么，加上小树苗还连接着天道的意识，所以她已经清楚异世天道做了什么。 也提前告知了鹿南星她们。 鹿南星此时认真点头，当即带上华岁和胡荔枝，很快消失在原地。 胡荔枝体内的天道之力被抽走后，就成了再普通不过的半妖，接下来栩栩要做的事她帮不上忙，她能做到的，也仅仅是不给她添麻烦。 很快，姜栩栩身边便只剩下归小墟一只。 见她看来，归小墟立即趴在她背上死死不放，“我替你看着身后做你后盾，哪也不去。” “好。” 姜栩栩点头，刚刚应声，就见眼前，属于异世天道的金色光影已经瞬息来到眼前。 带着杀意的金光如同先前那般在她近在咫尺的地方朝她袭来。 姜栩栩眼眸一凛，掌心中半道天道令牌亮起金光，没有犹豫地朝着扑面而来的金光一挥。 两道金光相撞，豁然在天边轰出层层光圈。 巨大的光圈如同波纹在华国上空荡开，将原本被黑暗漩涡笼罩的华国照得亮如白昼。 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漩涡周围快速聚起的黑云将姜栩栩团团围住。 本该降下的天雷，此时却像是游蛇般在黑云中围着姜栩栩横向游走。 下一秒，只见黑云中数以万计的天雷密如雷雨，自四面八方朝着姜栩栩而去。 异世天道想要在她出现的瞬间就将她彻底打趴，所以一开始便将所有力量对准了姜栩栩。 巧的是，姜栩栩和祂也是同样的想法。 立于黑云中心，姜栩栩看着四方袭来的天雷不闪不避，只心念一动，便见她周身裂开无数空间裂缝。 裂缝张开的瞬间，便将所有朝她而来的天雷尽数收入其中。 连带着将她团团围住的雷云，也被一并吸入她的领域之中。 而后，只见她手心翻转。 代表异世天道的金色光影周围蓦的开启一个个空间裂缝。 裂缝中雷光闪烁，只见刚刚被她领域吸收的天雷，只短短一瞬，尽数被转换成金光雷火。 金雷混着凤凰之火，带着毁天灭地的轰然之势，朝着金色光影直直砸去…… 宛若末世的场景，来回却不过在几息间。 所有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姜栩栩的力量已经强到足以和天道抗衡的地步。 就连闻人白依也一时忘了动作。 眼见着金色光影躲过了数万雷火，就要再次发起攻击，这次姜栩栩的动作比祂快了一步。 她身形一闪，瞬息间来到金色光影前方，散着金光的十尾奋力一甩。 金色光影被轰然打散。 她，把代表天道金光打碎了。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姜栩栩又是身形一闪，再次来到异世漩涡中心，却是快速掐诀，掌心中金光响应，不多时，只见她头顶亮起一道巨大的十尾法阵。 法阵朝着漩涡中心直直压去，十尾展开，将原本汹涌的断界漩涡生生逼得缓了流速。 姜栩栩又快速变幻手中法诀，抬手间，半道天道令牌出现在掌心之中。 令牌中金光散出，仿佛带着无尽的吸引力，竟是打算将异世天道投入漩涡的另外半道天道之力吸出。 只要没了天道之力的加持，这个断界漩涡就能想办法停止。 异世天道察觉她的意图，原本被打散的光影快速聚拢，便要朝着姜栩栩而去。 直到此时，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的闻人白依终于动了。 顾不得先前与天道受损的妖力，便要上前帮栩栩暂时拦住异世天道的偷袭。 然而，她的身形刚刚一动，便见，原本专注着要收回天道之力的姜栩栩微微侧头。 显然，她已经洞悉异世天道的意图。 意随心动，闻人白依便见，原本立于漩涡中心的姜栩栩连同重新聚拢的异世天道，毫无预兆地消失在了原地。 原本澎湃汹涌的打斗仿佛被突然按下了中止键。 虚空之上，唯有姜栩栩留下的十尾法阵死死挡着异世漩涡降临。 闻人白依却知晓，栩栩和异世天道并非是突然消失了。 而是栩栩她，将异世天道拉进了她的领域之中。 为她主宰的领域，与异世天道连接的领域，除非他们二者允许，否则，任何人都无法进入其中。 这一次，她依旧没能帮上她。 …… 此时，被闻人白依以及所有人惦记着的姜栩栩正立于领域之中，与天道的代表的金色光影对峙着。 所不同的是，她的身侧，归小墟腾着黑雾与金色光影勇敢对视，而它背上，此时还驮着一棵被金光紧紧护着的小树苗。 “你、你别动了。” 归小墟说，“你的本体现在在我们手上，只要我们动动手，它就没了！” 到底是曾经的“主人”，归小墟哪怕已经脱离对方掌控许久，依旧免不了发怵。 金色光影微微晃动，似有视线轻飘飘略过归小墟，没有半分停留，转而扫向姜栩栩。 光影之中，属于异世天道的声音终于传来，透着漠视万物的冷漠，道， “无用的本体，毁了，便毁了。” 当祂的意识彻底与本体剥离，并将它留在了那被灾祸侵蚀的领域时，祂就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所谓的本体。 第1182章 审判，镇压异世天道 对于天道意识的无情，姜栩栩一点也不意外。 在她将小树苗从那个灾祸侵蚀的领域里带出来时，她就发现了天道的本体与意识已经分离。 她手里的这棵树苗，不过是失去了灵魂的壳子。 饶是如此，姜栩栩依旧从它那里窥见了异世天道当初创立异世的真相。 “当初世间灵力枯竭，天道将自己分化成两半，同时创立异世，想要为人类留下一线生机。 你作为异世的另一半，在创世之初便为异世制定规则，你不允许妖鬼灵物窃取世界灵力，可异世依旧因为你的放任纵容走向灭亡…… 于是你决定放弃异世，转而试图掌控如今这个没有了天道庇护的世界。 加上你的本体因为力量耗尽，无法再镇压异世灾祸，所以你同样选择放弃本体，将意识剥离，妄图将两个世界重新合二为一，从而滋生一个新的天道之体……” 姜栩栩潺潺讲述着天道本源的一切，看向异世天道的目光中不带悲喜，却有审视。 她道， “可世间万物，只靠舍弃和夺取是无法延续的。” 以如今的天道意识，哪怕祂成功成为这一方天道，世界依旧会随着无止境的消耗走向灭亡。 既知真相，姜栩栩便不可能让祂如愿。 姜栩栩原本不过阐述自己窥见的一切，却不想不知哪一部分触及到了异世天道的逆鳞。 只见眼前金色光影剧烈晃动，隐隐透出怒意， “你非天道，又怎么知道我不能延续世间生灵？” 祂说， “你以为你们原本所在的世界为何能够延续不被灾祸所吞噬？那是因为当初异世分化，两个世界的灾祸皆由我镇压！这本就是你们欠我的！” 原来世界的另一半天道宁愿舍弃自身，也要保住世间妖鬼生灵，如姜栩栩这般知晓真相的都以为祂多伟大无私。 却不知，从一开始两个世界承受的一切就不存在公平。 祂身为天道，也并非一开始便偏激无情。 可日复一日地镇压着两个世界的灾厄，为异世与儵厄交易，那些黑暗无孔不入地侵蚀着祂的本体，祂的内心也渐渐滋生出了阴暗。 祂知晓，自己的意识早已被日复一日地灾难和恶念侵蚀。 可那又怎么样？ 她非天道，又怎么知道祂不曾为异世努力过？ 抛弃一个将死的世界，接收一个灵气尚存的世界，祂又有什么错？ “即便我决定抛弃异世，我依旧给了异世人活着的机会，否则，我何必耗费绝大部分天道之力也要让异世与我一同回归！” 异世天道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威压朝着姜栩栩直直压下。 然而姜栩栩却似不为所动，依旧目光沉沉看着对方， “你带异世一同降临并非是出于对异世的眷恋，而是你不得不这么做。” 哪怕知晓异世天道所谓的“苦衷”，姜栩栩依旧逻辑清晰地驳回祂的话， “因为你只是异世天道，哪怕强行想要接管这个世界，依旧无法被接受，唯有将异世和这个世界合二为一，你才能以异世天道的身份顺利接管一切。” 她说， “你并没有自己说得那么正义，如果你身上没有这道制约，从一开始你就会选择抛弃异世，放任他们被灾祸吞没。” 她顿了顿，又道， “你所谓的给异世人活着的机会，也是在用规则控制着他们，让他们掠夺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自己生存的机会，这不叫共存，你现在做的事情，不过是在进行淘汰游戏，就像你曾经在异世做的那样。” 姜栩栩说着，看向异世天道的目光带着些怜悯和鄙夷，就仿佛在看一个没有长进的废物。 这样的目光，显然触怒了异世天道。 眼见天道代表的金光倏然亮起刺目的光芒，再次化作数道金色光刃朝着姜栩栩袭去。 这里虽然是姜栩栩的领域，可因为他们的领域相通，所以祂在她的领域亦有一定的掌控权。 当两人对于领域的力量控制相当的情况下，所谓的领域便失去了它原有的优势。 异世天道也并没有打算冲着要她性命而去，祂要的，是她剩下的半道天道之力。 那本就是另一半天道留下的力量。 只要那一半完整的天道之力到手，世间便再没有可以阻拦祂的存在。 姜栩栩……说到底也不过是十尾天狐，哪怕能与天道相通，却也不如祂这个天道本身懂得使用天道之力。 祂信誓旦旦，却见眼前的人掌心再次亮起金光。 祂以为她无法自如使用的半道天道之力随着她手掌圈动，领域中的万物灵气与金光便随着她手中动作流转。 眼前的领域豁然在她手中化作一个圆圆的空间。 仿佛灵气聚拢的巨球将她与祂包裹其中，而巨球之外，却是祂无比熟悉的，深浓而绝望的黑暗。 直到此刻，异世天道终于察觉了姜栩栩身上的异样。 自她破开屏障脱离领域回到原来的世界，她的眼中不再是对一切茫然不知的状态，而是仿佛带着审判般的姿态。 那好似洞悉一切的目光，透着悲悯的深邃，细看时却又恍惚清澈如初。 那眼神，祂曾见过。 或者说，在祂作为异世天道诞生之初，也曾是这样的眼神。 “你不是姜栩栩……你是谁？”金色光影微微颤抖着，光影晃动间透着几分少见的慌乱无措。 姜栩栩只定定看着祂，道， “我是姜栩栩。” 她顿了顿，又说， “……我也是你。” 她说着，目光倏然一凛，十尾自她身后扬起，伴随着手中天道之力散开，十尾化作十道天道法印，蓦的朝面前的异世天道狠狠拍去。 异世天道在她动作间便要抵抗，却发现不知何时，祂竟失去了对她领域的掌控。 又或者说，她以另一半天道力量，强行将一切掌控回她手中。 但这并非姜栩栩一开始将祂带入领域的根本原因。 她将祂带入领域，是因为她与祂相连的领域便是一切诞生的根本。 这里不止有她的领域，还有，祂的。 而现在，她将以另一半天道的身份，将异世天道这道错误的意识，送回祂本该回到的位置。 十道天道法印重重拍在金色光影之上，这一次却没有将祂拍散，反而以法印将祂包裹其中。 而后，代表异世天道的光影被拍出了姜栩栩幻化的领域灵球，直直拍入了灵球之外，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祂自灾祸而生，此后，也将被镇压于灾祸之中。 第1183章 她是姜栩栩，亦是天道 …… 最开始意识到姜栩栩与天道联系的，并非她本人。 而是褚北鹤。 比起闻人一族更早意识到姜栩栩的不同。 比如，在他自己尚未苏醒时，她便已经能看到他一身金光。 比如，她能看见气运和妖气的颜色并以此判别强弱。 这些，都是万物之色。 而万物之色，唯有天道可见。 更早之前，她甚至能将他周身无形的金光薅走为自己所用。 却不知，她那些理所当然的小动作，皆是天道给予她的特权。 过去褚北鹤不理解，但知晓他是因什么而存在后，他便知晓了原因。 他是蒹葭献祭神魂而造就的龙脉。 他一身金光，来自华国气运，更来自蒹葭。 而蒹葭……本该是下一任天道。 换言之，他一身金光，本就属于天道所有。 姜栩栩过去从未深想，直到同时继承了天道之力与接触到另一半天道本体，她的传承意识才终于在破开屏障的那一刻彻底觉醒。 十尾天狐由天地而生，它之所以可通天道。 是因为十尾天狐本就是天道选出的继任者。 蒹葭为了苍辚放弃了成为下一任天道，所以天道将意识与天道令牌留给了作为蒹葭转世的她。 因此，此刻的她—— 既是姜栩栩，亦是天道。 既承天道令牌，她自然有资格审判异世天道。 眼前，金色光影在被拍入承载了灾祸的无尽黑暗的瞬间迅速被黑暗吞没。 直到此刻，祂才终于有了慌色。 “放我出去……姜栩栩，让我出去！” 只见祂在黑暗中挣扎扑腾着，试图重新摆脱黑暗，然而那些粘稠的黑像是有意识般的将祂紧紧缠住。 祂试图挣扎，然而姜栩栩落在祂身上的十道法印叫祂无法施展半分力量。 祂的力量，被姜栩栩彻底封锁。 在被黑暗彻底吞没的前一秒，代表异世天道的金色光影终于发出了一声求饶， “……我错了，别……” 别把我重新关回这里。 * 异世创世之初，祂以自身领域承载并镇压世界的灾祸。 可是，随着镇压的灾祸越来越多。 祂的领域开始被侵蚀。 祂独自待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少年，直到意识也渐渐被那些黑暗侵蚀。 祂迫切地想要摆脱这一切。 祂本是光，凭什么要为了世界一直守在暗无天日的领域里？ 于是，祂将意识与本体剥离，将本体留在领域中镇压灾难，意识则逃离领域寻找变数。 而原本世界那另一半天道的消失，以及姜栩栩的诞生，便是变数。 若一开始，姜栩栩便被鬼雾的人带入异世，生于异世，生于祂的掌控。 或许今天的一切，就不会是今天这样。 祂，后悔了。 悔不该忌惮于天道留下的龙脉，让姜栩栩成长至今。 深浓的黑暗彻底将祂最后一点金光吞没。 姜栩栩冷眼看着，抬手间，一道天道法印彻底封住了两个领域之间的相接处，也将那无尽灾祸代表的黑暗再次封在异世天道的领域之中。 做完这一切，她掌心中那半道天道令牌上的金光已经开始变得黯淡。 可，光是封印了异世天道还不够。 异世天道弄出的异世漩涡还需要处理。 还有那些已经降临在华国之外的异世人…… 心中念着这些，姜栩栩带着归小墟离开领域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异世的漩涡还在试图挣脱她的十尾法阵侵袭华国的护国大阵。 姜栩栩拧眉看着，忍不住低声询问， “屠星竹，还没找到办法吗？” …… 漩涡之下，海市道教学院中。 屠星竹快速翻找着自己的记录册子。 姜栩栩从异世归来后的第一时间，便是让鹿南星几人来找屠星竹。 因为断界漩涡是异世天道根据屠星竹脑中关于断界法阵的设想以天道之力实现的。 他们眼下没有足以扭转天道的力量，那就只能从法阵入手。 通过扭转法阵，停止异世的继续降临。 屠星竹在知晓异世天道制造的断界漩涡源头竟是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议，但既然知晓了始末，他便必须负起责任来。 就在他手上翻页的速度几乎挥出残影时，下一秒，只见他终于在其中一本图册上找到自己曾经画下的阵法导图。 “找到了！就是这个！” 屠星竹说， “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布下一个足以覆盖华国的扭转法阵，只能通过灵力反向走势扭转法阵，但是这需要的灵力十分庞大，我加上我们在场的都不一定够……” 除非，举玄门之力，或许可以扭转断界漩涡。 屠星竹正纠结着，就见海市院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道， “安全局和妖管局的人都在支撑着护国大阵，那边调不出力量，但我们几个老家伙，加上三所道教学院的学生和所有编外玄师皆可助你一臂之力。” 若是不够，他们还能联系国外玄师一起使力。 毕竟眼下异世降临之祸，并非华国之祸，而是全世界的祸事。 国外虽然沦陷，但只要脑子清楚的，就该知道眼下他们该做什么。 有了老院长作为底气，屠星竹当即下定了决心。 “我现在画一个阵图，通过千人同时起阵可以将力量汇聚。” 他说着顿了顿，又道， “但问题是，要怎么同时联系那么多人而且同时起阵……” 屠星竹话音刚落，就听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易盏开口， “联系的事情，交给我。” 灵事本就连通华国所有玄门以及妖族，即便是国外的玄师，若有需要，他也可以强制通话。 让屠星竹做好准备，易盏转身便踏入了身后突然出现的鬼门之中。 下一秒，他的身影出现在了灵事总部的鬼楼之内。 俊美而妖孽的男人直接朝总部发布命令， “灵事全员，开启特殊灵网，捕捉所有有灵力的玄门中人，强制接通实时通话。” 易盏这个命令一出，灵事总部员工都哗然了，作为易盏的顶级助理，从来优雅从容的女人此时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开启覆盖全球的灵网，耗费的资源太大，我们总部得直接破产！” 易盏看她一眼，无所谓道， “破了再说。” 女人：…… 骂骂咧咧转身离开。 麻蛋，还以为离开地府拿到了灵事的永久编制，结果……她这是又要失业的节奏。 嘴里虽然骂着，但动作却比任何人都利落干脆。 不出三分钟，特殊灵网开启，转眼间覆盖全球…… 第1184章 天地更张，乾坤转逆 几乎是同一时间，全世界所有身负灵力的玄师手机突然亮起灵光，而后，眼前强制开启一面实时投屏。 而画面中的，正是屠星竹。 只见他立于道教学院广场正中，而他周围，是一众身穿院服的道教学院学生。 老院长立于正前方，先是快速说明了眼下的情形，让所有玄门中人配合屠星竹接下来的行动。 屠星竹也不含糊，在院长解释完后快速在面前布下一个扭转断界的发展。 在他身周的所有学院学生也立即顺着他的法阵布下一道道相同的法阵。 法阵亮起的瞬间，立即有数道灵光自法阵冲向头顶漩涡。 身在华国的众多玄门学子或玄师，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要相信这么一个小年轻能摸头断界漩涡的阵法逻辑并试图进行扭转。 但……他们既然无法为护国大阵助力，那就，将他们无处施展的灵力，押在面前这个可能扭转断界漩涡的希望上又何妨？ 当初为阻隔核污水带来的污浊，姜栩栩和屠星竹一行人花了一个月时间研究并在华国海域设下的断界屏障，不少玄门中人都见识过屠星竹在法阵上的天赋。 因此此刻心里尽管不太确定，却依旧毅然选择加入其中。 很快，华国境内各地不断竖起道道灵光。 灵光穿透护国大阵朝着漩涡而去，光束或微弱或强盛，却汇聚了华国玄门的所有力量。 相较华国，国外的玄师在看到面前强制展开的投屏时皆是忍不住皱眉。 他们不觉得仅凭一个这么年轻的华国玄师的阵法可以扭转局势。 尤其他们所在的国家已经遭遇异世降临， 比起扭转所谓的断界漩涡，集中力量解决眼前这些可能伤害他们“原住民”的异世人更加重要。 海外，某古堡中。 容貌俊美的吸血鬼挥手解决掉面前两个突然出现的异世人，看着他们失去意识倒地，只优雅冷笑， “就凭你们，也想取代我精心挑选出来的血仆？” 见他从容往沙发上坐下，旁边两个和倒地的异世人一模一样的血仆顿时殷切地上前，一个帮着递帕子为对方擦手，另一个则跪在地上挨着男人， “多亏有您护着我们，成为您的血仆是我们最大的幸运。” 异世虽然降临，但他们的吸血鬼大人依旧是最强大的存在。 而他们身为大人的血仆，亦受到大人的庇护。 就看其他那些普通人，此时还在独自对抗着突然出现并试图抹除自己的异世人。 多可怜。 艾瑞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他看着沙发上的男人，拧了拧眉，直接问， “你看到华国那边发出的集结法阵的请求了吗？” 男人慵懒抬眸，看向艾瑞，挥手让血仆退下，这才反问， “华国玄师的事情，和我吸血鬼一族有什么关系？还是说身为吸血鬼却加入猎魔协会的你，现在还想跟华国的玄师为伍？” 当初有吸血鬼入境吸收华国血仆却被鹿南星联合华岁痛殴并逮捕，便是艾瑞出面交涉。 虽然当时交涉失败，但艾瑞还有其他海外玄师还是拿到了华国助力在各国海域筑起断界屏障。 因此艾瑞对于华国玄门还是相对认可。 先前他们猎魔者协会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导致异世率先降临，眼下有可以扭转异世漩涡的办法，他还是想要尝试一下。 “我不与任何人为伍，我只想解决眼下的乱局。” 他们身为吸血鬼或者猎魔者虽然完全可以自保，但异世人在试图取代他们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这件事猎魔者协会就不能置之不理。 男人哦了一声，声音带了些漫不经心的戏谑， “小艾瑞，你既然这么正义，为什么不去找你的猎魔者协会和你一起配合华国的玄师？” 他说着，不等艾瑞回答，又道， “让我猜猜，猎魔者协会也懒得应和华国玄师的举动吧？连自诩正义的猎魔者协会都懒得配合，你来找我？？” 男人似乎在嘲笑艾瑞的举动。 后者只是用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他，他没有与他争论，只道， “……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我今天来，就是希望你偿还这个人情。” 只要眼前这个第一代吸血鬼代表的男人配合他一起行动，全世界的吸血鬼也会随之动起来。 他既然说不动猎魔者协会的人，那至少要撬动吸血鬼的力量。 只要有人动起来，猎魔者协会的人哪怕为了自身觉悟不输给吸血鬼，也不会再摆出事不关己的态度。 而听到艾瑞竟然将仅有的人情用在这么一件事上，沙发上的男人终于正眼看向对方，好半晌，终于松口， “先说好，我只是吸血鬼，可不懂华国什么阵法。” 艾瑞闻言，立即道， “我懂，我会照着对方的阵法画好阵法，你只要将你的力量加在我的阵法里就好。” 说做就做。 艾瑞很快照着投屏画好阵法，属于吸血鬼的力量很快引动阵法，当华国之外的第一道阵法光束冲向漩涡时，几乎所有海外玄门连带着吸血鬼都注意到了这点。 如同艾瑞最初的设想，感应到一代吸血鬼的力量，很快又有不少吸血鬼紧随其后动了起来，紧接着就是猎魔者协会。 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功夫，华国之外也亮起了数百道法阵灵光。 那些光从世界各地亮起，以微弱之势抵抗着所有人头顶的吞天漩涡。 此时此刻，不论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配合，内心皆有着同一目标。 阵法灵光所指的方向，便是他们的目标。 全世界玄门中人，众志成城，必能阻止异世彻底降临。 * 漩涡之下。 姜栩栩看着从世界各处亮起的数道法阵灵光，嘴角缓缓勾起一笑。 只见她抬手，手中法诀随着屠星竹画面中所示变幻， 下一秒，只见空中亮起一个巨大的逆转法阵，将十尾之力与剩余的天道之力加诸法阵之内，混沌中只听那道清音诵念， “天地更张，乾坤转逆…… 逆！” 随着最后一字敕令落下，法阵中，一束粗壮得几乎占据所有人眼球的金光，随着那万道光束冲入漩涡之中…… 第1185章 信仰的声音 姜栩栩与各地数以万计的法阵光束冲入漩涡，汇聚的灵力带着扭转断界的力量，终于叫原本汹涌流转的断界漩涡停滞了下来。 吞天的漩涡虽然依旧压着，但它确实停了下来。 所有人只见原本在天上盘旋的黑色风暴仿佛突然静止了下来，凝神屏息间，不知哪里有清风吹过，下一秒，原本停滞的断界漩涡开始朝着反方向的位置回转。 而随着它的快速回转，通过卫星观测到的蓝星表面，原本覆盖了大半蓝星的漩涡开始往回缩。 断界漩涡正在逆转！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所有人先是一愣，紧随而来的便是巨大的惊喜。 他们这是，成功了！ 这个万人法阵是有用的！ 他们真的成功让断界漩涡逆转了！ “屠星竹！” 鹿南星最先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转身一把抱住对方，喜得又蹦又跳， “你成功……不对！我们成功了！它开始逆转了！” 屠星竹手上维持着法阵的动作，任由鹿南星抱着他晃来晃去，意识从怔愣中回神时，眼眶却是一下子红了。 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却在低头挨向鹿南星肩膀时被他迅速擦拭。 只一瞬，他又快速收敛情绪，恢复原状， “还没有结束，大家继续坚持，直到断界漩涡彻底逆转消失。” 屠星竹的话，通过灵网迅速传递到了世界各个玄师耳边。 原本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心态的玄师当即振奋起来，将越来越多的灵力输入到阵法当中。 国外那些依旧不认为屠星竹这么个年轻玄师可以逆转乾坤的一些猎魔师，在看到众人的力量真的令漩涡开始逆转缩小后也是一阵羞愧，而后，默默顺着画面中看到的法阵的路数进行复刻并参与其中。 越来越多的光束从四方升起并朝天汇聚。 姜家。 姜溯几兄弟聚在花园里头，姜湛和何元英照着屠星竹的阵法进行复刻，几人合作，总算弄出一个像样的法阵后，姜溯忍不住道， “我们也没有灵力，没法启动阵法吧？” 一旁的姜瀚抱着赑屃玉身上前，只道，“没关系，我们有赑屃。” 他说着，将赑屃放到阵法，又嘱咐它， “赑屃，靠你了，回头我挖两车玉矿给你补充能量。” 赑屃摆摆尾巴，不以为意地挪动到中心点的位置，而后，玉做的龟爪猛地往地面一跺，法阵中瞬间亮起灵光，而后，一道略显粗壮的法阵光束跟着冲天而上。 姜瀚几人正要惊喜他们合作摆出的法阵真的成功了，就见姜湛不知何时也走进了法阵之中。 只见他一只手搭在赑屃的龟背之上，然后，言灵之力随着他张口，力量散出， “双倍。” 随着他话音落下，赑屃龟身上灵光大盛，那冲向漩涡的法阵光束瞬间变大一倍。 姜瀚瞳孔微缩，下意识攥紧拳头。 尽管有冲动想要将人拉回来，可他知道自己拦不住。 他们在这里忙活，除了想贡献自己的一分力量，也是想要帮姜栩栩分担。 他们这边付出的灵力多一分，姜栩栩付出的灵力就能少一分。 姜湛和他都是抱着这样的信念站在这里，他又怎么能阻止他？ 不能阻止，只能希望…… 事情赶紧结束。 在赑屃的力量随着法阵光束送入后，陆续又有好几道大妖凝聚的光束送入漩涡之中。 原本吞天的漩涡，肉眼可见地正在慢慢缩减。 一如它最初扩散时候的模样。 离听和闻人九枵所带领的安全局和妖管局众人见状皆是面露欣喜，但他们两人都没有掉以轻心， “所有人专注维持护国大阵，断界漩涡没有消失前，不要放松警惕！” 两人的话通过安全局和妖管局的特殊通讯通道传给了安全局各部的成员，所有人闻言，皆咬牙，齐齐应声， “是！” 他们有他们要做的事。 在断界漩涡消失前，确保没有一个异世人降临华国，就是他们要做的事。 每个人都倾注了所有的灵力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而这一切，也被那些从始至终被保护着的人们看在眼中。 有人正好在附近看到了玄师起阵助力的过程，悄然用手机记录下了眼前的一切。 被记录的玄师专心与眼前的法阵，不知道自己被拍，他穿着再寻常不过的衣服，看着灵力也不强，在起阵没多久后鼻子就开始流血，可他始终没有停止往法阵中输送灵力。 手机镜头下，记录着他开始口鼻流血，却始终咬牙坚持着将法阵维持到最后一刻。 视频一经发出，一直在网上关注消息的网友们都感受到了震撼。 原本觉得天塌下来有玄门的人顶着或事不关己的人们忍不住为之动容，开始朝天祈祷着这场灾难快点结束。 “异世不要降临。” “让一切赶快结束吧。” 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汇聚。 来自普通人的声音，化作一道道各色的丝线朝着姜栩栩所在的方向汇聚。 姜栩栩听到了那些彩色丝线中传递的声音。 也看到了玄门每个人中为之付出的一切。 她想，他们会愿望成真的。 姜栩栩所在的法阵光束陡然变强。 断界的漩涡已经缩减到了华国的大小。 所有人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胜利在望。 姜栩栩也是这么以为的，但很快，她听见了另外的声音。 “不是说漩涡逆转了吗？为什么这些异世人还在？妈妈……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妈妈呜呜呜……” “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是异世人！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啊啊啊啊……” 那是最初被异世降临的国家的人们发出的声音。 他们很多人在猝不及防下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杀死并取代。 可不管是被取代的还是取代者都无法接受这个混杂的世界。 抛开两个世界的内情，他们都不过是普通人。 姜栩栩看向头顶还在逆转的漩涡，感受着断界逆转的流动，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们眼下的力量，虽然可以逆转或停止由天道之力驱动的断界漩涡，却不可能将一切送归原点。 若不能回归原点，这个世界依旧会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而原来的世界，失去了异世天道，也将迎来另一波混乱。 异世是天道为留下一线生机而创就的世界，从一开始，它与异世天道便承载了两个世界的灾祸。 如果因为异世再也无法承载灾祸而将它以及异世的所有人放弃，那她……和异世天道又有什么区别？ 第1186章 成为真正的天道 姜栩栩听着耳边传来的各种声音，看着眼前的断界漩涡，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法诀散开，连带着法阵中的灵光也倏然消失。 她的法阵灵光本就是数万道光束中最粗壮的那一道。 此时突然消失，自然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不知道是姜栩栩主动停下了动作，只以为她是力量耗尽了才会这样。 姜淮原本正忙着和玄监会对接各种情况，察觉到栩栩那边的动静，下意识仰头看去。 许是来自兄妹血缘的感应，姜淮心底蓦的有些沉重。 “栩栩？”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许担忧，单纯的呼唤，并没有想过她会听见。 可姜栩栩还是听见了。 在千万声音中，准确听到了他叫她的名字。 视线往下，她的目光穿透护国大阵和层层风暴看向了姜淮，“哥哥……” 她看着姜淮，忽然喃声轻问， “你说，妈妈当初选择作为镇物留在异世十八年，有没有后悔过？” 苍辚为了天元百姓不惜神魂消散的时候，有没有后悔过？ 还有五光…… 好不容易从数千年的束缚中挣脱，却依旧选择以自身镇压儵厄的恶念本体，他们……可曾后悔？ 姜栩栩想，答案应该是不曾的。 过去她不懂为什么他们不愿意给自己多一个选择。 如今身处其中，她大约有些懂了。 不是没有选择，只是哪一个选择都背弃了她的道。 不论是异世还是这个世界最终存活下来…… 枪响之后，没有赢家。 …… 视线转向底下的华国大地，姜栩栩最后看一眼那盘踞于九州之上几乎散尽的龙脉，眼中终于有了决断。 姜栩栩突然消逝的法阵灵光让所有人都感到一种陌生的不安感。 与她本就有契约相连的褚北鹤感觉尤其明显。 再察觉到她最后看向自己的目光，褚北鹤意识难得生出了些许慌乱。 当下将所有金光力量加在护国大阵之上，原本已经化回本体的他凝聚着仅剩的微弱金光，蓦的朝着姜栩栩的方向而去。 金光化作的身影穿过护国大阵朝她靠近。 本该瞬息抵达的距离，此时却像是隔绝了一个异世的距离。 他越是靠近，她越是离他越远。 好不容易，就在他终于来到她面前时，她却蓦的在两人之间隔开一道金光屏障。 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眷恋，一如蒹葭看向苍辚的目光。 褚北鹤的身影就那样僵在了半空。 看着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化作温柔与悲悯，而后，唇瓣微动，她的声音隔着屏障送入他的耳中。 她说， “褚北鹤，你可能……还要再等等我。” 他张口，想说不管多久他总会等她。 可又想说，他不想等。 至少现在，他想和她一起，不管眼前有什么困境，集世间所有玄门之力，总能找到办法。 就像他们现在做的一样。 姜栩栩知晓他的意思，可有些事，没有意识也就罢了。 天道既选择她传承祂的意志，那有些事，便只有她能做。 现在的她力量还不够，想要将一切回归原位，只有真正的天道可以做到。 只见她缓缓伸出手，掌心张开。 那半道天道令牌自她掌心升起，原本强盛的金光此时同样黯淡无光，那代表天道留给她的天道之力已经耗尽。 但这并非结束。 姜栩栩掌心灵力驱动，令牌忽然快速翻转，漩涡中，那被异世天道投入的另外半道令牌仿佛受到感召快速自漩涡中飞身而出。 两块同样黯淡的令牌却在姜栩栩掌心中快速合二为一。 姜栩栩看着那重新完整地令牌，只缓缓收拢掌心。 下一秒，掌心中的天道令牌豁然碎裂。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褚北鹤瞳孔陡然颤动，再顾不得眼前的金光屏障，用尽最后的力量穿透屏障，想要拉住她。 “栩栩！！”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 天道令牌碎裂的瞬间，万物皆止。 世间陷入静止，唯有姜栩栩依旧。 一如姜栩栩当初觉醒那道天道之力的时候。 领域之中，所有时间与空间皆由天道所控。 也唯有天道，可扭转天地乾坤。 而如今，姜栩栩便要成为那真正的天道。 她，要将一切重归原点。 ……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褚北鹤，姜栩栩敛下眼底所有的情绪，掌心微动。 只见碎裂了的令牌化作无数道金色流光四散飞去。 仿若一场最盛大的献礼，金色流光穿过华国九州，穿过大洋彼岸，那层层流光，最终将整个蓝星包裹成一片绚烂的金芒。 而金芒所照过之处，原本降临在这一方世界的异世人尽数消失。 他们化作点点星芒，回收到漩涡之中。 而随着星芒越来越多，原本静止的漩涡也快速缩减，直到瞬间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姜栩栩的身体也开始随着天道令牌化作万千金色流光。 透过绚烂金光，她重新看向眼前的褚北鹤。 一如她初见他时，同样隔着绚烂的金光。 却并不妨碍，她将他的样子透过金光刻在眼中。 身体彻底消散前，姜栩栩终究没忍住，轻轻往前，在褚北鹤眉心处印下一吻。 “褚北鹤，我喜欢你。” 可惜，我们还没来得及举行婚礼。 眼泪随着最后一点金光彻底消散，褚北鹤依旧保持着朝前伸手的动作，待他意识回归的瞬间，只见眼前最后一点金光消散，而他掌心中，豁然是那半颗脉心石。 既然一切重归原位。 那他的半颗心，也该物归原主。 …… 世界重新恢复流动，所有人铆足了劲试图继续对抗断界漩涡，一晃眼，却发现不管是漩涡还是异世人都突然消失了。 所有人先是一愣，随之而来的便是响彻天际的欢呼声。 “我们成功了！赢了啊啊啊啊！” 每个人都陷入了狂欢之中，离听以及安全局和妖管局的众人同样卸去了满身力气，苦苦维持着的护国大阵撤去。 椒图作为护法第一时间飞向不知何时立于虚空中的褚北鹤。 他扭着龙身瞬息来到褚北鹤跟前，见他定定站在原地，掌心里是半颗脉心石。 忍不住好奇， “这是什么？” 褚北鹤道，“脉心石，是我的半心。” 椒图眨眨眼，更莫名了，“你的半心，为什么在你手里拿着？” 褚北鹤闻言，眉心微蹙，看着自己掌心里的东西，眼底隐隐划过一分茫然。 好半晌，只听他说， “……我忘了。” 第1187章 婚礼照旧，新娘是谁?? 这一天，所有人都在庆贺着同一件事。 异世降临的危机在他们手中被完美解除。 他们战胜了天道。 完美地诠释了“人定胜天”这句话。 每个参与其中的人都感受到无比的骄傲与自豪，他们的喜悦不曾掩饰，网络上同样是各种激动感动的留言。 在共同经历过一次可能社会更迭的大劫后，华国内外难得有那一刻感受相同。 没有人察觉其中有什么不对。 哪怕有人好奇为什么前一秒还只是缓慢逆转的漩涡，下一秒就连带着那些异世人一起消失了？ 但那也仅仅只是一瞬的好奇，很快这种疑惑就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他们不曾细想，自然也没想起，有一个人也随着断界的漩涡消失了。 褚北鹤感受着九州大地上人们的喜悦，却没有半点感到轻松的感觉，心底的某处反而像是一块，叫他说不分明。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收起手中的那半块脉心石，对椒图道， “回去吧。” 椒图也没觉得那里不对，应了声，正要习惯性地上前让人坐到自己身上，褚北鹤的身形已化作金光回归本体。 椒图还保持着将龙身下压的动作，见人走了，总觉得有那里不一样，但还是甩甩脑袋，咻一下朝着褚北鹤本体的方向而去，同时不忘招呼， “玄枵，跟上！” 玄枵面无表情瞥他一眼，只道，“少命令我。” 褚北鹤这一遭耗去了大半金光，本该就此沉睡后重新积攒力量再等待苏醒，可他莫名觉得自己不该就此陷入沉睡。 明知京市那边还有不少后续事宜需要处理，褚北鹤还是将善后的事情丢给了离听，自己则带着椒图回到海市。 海市褚家，这里似乎还有他需要处理的事。 他想不起来是什么事，倒是椒图提醒了一嘴， “是不是戚戚前辈的事啊？” 他说， “戚戚前辈在异世与儵厄交手时妖魂受损，这会儿还昏睡着呢，北鹤哥你不是答应过要帮忙照看她嘛。” 椒图话说出口，却是茫然。 是啊，北鹤哥答应谁帮着照看来着？ 嗯？他这个北鹤哥是不是喊得有些顺口了？ 都是被姜溯带的。 两人说是回海市褚家，落地却是在姜家。 姜瀚一行人正收拾着他们之前在院中合力布下的法阵，见到两人还有些诧异， “北鹤哥，椒图，你们怎么来了？” 姜溯问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你们是来找淮哥的吧！淮哥还没回呢！” 褚北鹤很清楚自己不是来找姜淮的，但整个姜家，除了姜淮，他又能找谁？ 没有否认，褚北鹤只道一声， “知道了。” 一转身，身影又化作金光消失在了原地。 椒图看得傻眼，但还是和姜溯招呼一声，扭头顺着褚北鹤的气息快速往褚家那边去。 两人消失后，姜家别墅的某个房间内，何元英这才带着小婴灵小心翼翼冒出脑袋。 何元英说，“好险就被发现了，刚刚那位公子气息好纯正，真想和他定下契约啊~” 小婴灵闻言，下意识扭头，朝她严肃摇头， “不！行！” 至于为什么不行，它也不知道。 何元英见状也只是讪讪一笑，“我就是说说，那位公子有道侣这事我知道的。” 不过，那位公子道侣是谁来着？ 时间太久，她记不得了。 一只大鬼一只小鬼嘀咕着，很快消失在了姜家。 而另一边，褚家。 褚北鹤回来时，管家立即第一时间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欣喜。 先前网上的消息他一直关注着，对于华国躲过一场异世降临的灾劫很是庆幸，这都是多亏了他们华国的那些玄门中人。 嘴里夸了一番，又道， “本来我还担心这祸事一出事情又得耽误下来，现在好了，事情都解决了，少爷的婚礼可以如期举行，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 听到婚礼，褚北鹤正往里走的脚步蓦的一顿， “什么婚礼？” 管家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少爷的婚礼啊……” 说着又是一顿，面上不自觉露出些许茫然来，“少爷的结婚对象……是谁来着？” 完了，他该不会是老糊涂了？ 婚礼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了，怎么偏偏把最重要的新娘给忘了？！ 少爷的新娘到底是谁来着？ 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 回到他在褚家的书房，迎面就见两只小纸人朝他飞来，两只纸人一左一右跳在他的鞋面上，同时仰起脑袋，眼巴巴看向他。 褚北鹤沉默了一下，张口唤它们的名字， “金小鹤，金小栩。” 两只金光小纸人立即扒着他的裤脚，迅速爬到他手上，蹦蹦跳跳的，显然有些激动。 椒图见着，下意识就问，“金小鹤怎么也在这里？” 潜意识里，他总觉得它不应该在这儿。 褚北鹤便看向他，托着手上两只小纸人，忽然问他， “你还记得，它们是怎么来的吗？” 椒图闻言莫名，只道，“不就是你用金光制作出来的吗？” 金光赋予了两只小纸人灵智，除了龙脉，也没人能办到这事了。 椒图回答得理所当然，褚北鹤却又下意识皱起了眉。 没有再理会椒图，他兀自走进书房。 坐在熟悉的椅子上，褚北鹤整个人蓦的陷入沉思。 从异世降临被成功阻断后，所有的事情看似结束，可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管是他，还是身边的这些人。 他们脸上一瞬闪过的茫然和不解，还有他心底似乎空出的一部分…… 他们，好像忘记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他半点也想不起来？ 这是不是异世降临残留的阴谋？ 如果是，他又是什么时候中了招？ 褚北鹤沉心思考着，就见桌案上，两只金光小人不知怎的打起架来，打闹间，其中一只小纸人撞开了桌上的一块镇纸。 褚北鹤视线扫过，便见镇纸下露出黄色的一角。 他抬手将上面压着的东西挪开，就见下方，赫然压着一张黄符。 符纸上朱砂残旧，符文也没有走完，是张废符。 从笔锋和气息上看，是他亲手画的废符。 只是……他不记得自己对画符感兴趣。 这不该是会出现在他书房里的东西。 甚至，眼前的这两个小纸人，也不该是他会主动赋予灵智的存在。 唯一的解释是—— 他身边曾有一个人，擅长这些玄门符术，并且，把它们带到了自己身边…… 第1188章 吾妻姜栩栩 是谁？ 褚北鹤根本不记得，自己身边有过那样一个人。 如果有，她又是谁？ 下意识地，他想起了那颗留在他手心里的脉心石。 褚北鹤手心翻转，那半颗脉心石便出现在他手中，石上金光依旧，尽是属于他的气息。 可他的脉心石，为什么会被刻意剥离出一半？ 这么想着，他抬起另一只手，手心翻转，掌心中金光亮起，很快的，另一半脉心石缓缓出现在他掌心之中。 随着金光流转，褚北鹤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什么。 将那脉心石蓦的握在掌心中，缓缓摊开时，那石上金光散开，唯独剩下以金光刻就的几个字—— “吾妻……姜栩栩……” 缓声轻念出脉心石上的字，褚北鹤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猛地揪住。 他身体僵硬着，声音仿佛被抛入虚空之中，唯有那三个字，随着他的轻喃，好似重新刻在他的脑海中。 “栩……栩栩…… 姜、栩、栩！” 每念一字，便仿佛有某种东西在试图冲破限制。 捕捉到那处限制的所在，褚北鹤没有犹豫地将剩余的力量集中而去。 随着他声音坚定地喊出那个熟悉的名字，限制冲破的瞬间，他蓦的吐出一口血来。 与此同时，被锁住的记忆迅速充斥他的神魂。 连带着，心上那空出来的位置，也终于被迅速填满。 褚北鹤感受着嘴里的腥甜以及消散的力量，嘴角却没忍住咧开一个笑。 笑着笑着，眼眶便蓦的红了。 “栩栩……栩栩……” 他声音沙哑着，一遍遍唤着那个名字，声音里满是痛苦与挣扎。 他，怎么就忘了她？ 他怎么能忘了她？ 直到这一刻，褚北鹤才意识到她最后捏碎天道令牌代表了什么。 若手持天道令牌，她便只是代行天道职责。 但捏碎令牌，才是归于天道。 而天道，是众生不可触碰的存在。 她要成为天道，就要抛弃她身为姜栩栩的身份。 就代表着她作为姜栩栩的这一存在，将会彻底在这世间抹除。 所以……闻人百雪在第三次使用预知能力时，虽然看到了一切，可也忘记了一切…… 如果，如果当时他没有留了心眼，那世上，是否再无人记得她？ 尽管心里清楚，可他却不愿意相信。 既然他能记起，那其他人，一定也能记起。 只要世间重新记起她的存在，那她，也能重新回来。 想到这里，褚北鹤再不犹豫，抓起桌上因着他吐血有些呆滞的两个小纸人，金光一闪，他的身形便蓦的消失在了书房之中。 这个世界上，与她牵绊至深的，除了他，便是与她有着血脉联系的亲人。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闻人戚戚。 彼时的闻人戚戚还和姜禹城留在海市道教学院，白术一直守在这边，看到褚北鹤自空间裂缝中走出时还有些诧异。 姜禹城自闻人戚戚出事后便一直守着她，此时脸上不免有些憔悴，看到褚北鹤出现，还是强打精神看向他， “你来了？我听说事情能解决，多亏了你。” 虽然都觉得是万人逆转的法阵阻断了断界漩涡送回了异世人，但很多人都看到当时出现在护国大阵外的褚北鹤，便也以为付诸决定性力量的是他。 褚北鹤听到这话，眉心拧起，眼底闪过一抹痛，却还是严肃纠正对方， “不是我。” 他说，“逆转异世降临的，是你的女儿。” “女儿？” 姜禹城拧眉，他没有女儿啊。 褚北鹤却没有与他多说，径自走到闻人戚戚身前，没有二话，伸手，便将点点金光送入昏睡中的闻人戚戚体内。 尽管之前的护国大阵和刚才冲破限制耗光了他大部分金光，但褚北鹤却并不在意，哪怕耗尽剩余金光，他也要帮闻人戚戚重新醒来。 如果这世上有第二个人能记得栩栩的存在，他相信便是她。 只要他们都能记起她…… 抱着这样的想法，褚北鹤没有保留地将自己剩余的力量用在闻人戚戚身上。 闻人白依和姜淮他们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褚北鹤这不顾后果的做法。 闻人戚戚虽然妖魂受损，但只要慢慢养着总有重新醒来的一天。 褚北鹤……实在没必要冒着耗空力量的风险让她现在就醒来。 哪怕姜淮这个儿子，也没有要求过褚北鹤必须这么做。 眼见褚北鹤肉眼可见地变得虚弱，姜淮没有犹豫地上前打断他并将人一把拉开。 “褚北鹤，你已经很虚弱了，没必要现在急着帮我母亲，等你恢复一些……” “等不了。” 褚北鹤打断他的话，看向姜淮时，眼底是从未见过的执拗。 他说， “我必须现在就让她醒来。” 他说得决绝，却让姜淮忍不住皱眉，他死死拉住他，问他， “为什么？是不是我母亲她……” “不是她。” 褚北鹤说，“是你的妹妹，栩栩……姜栩栩……” 他一字一顿地唤着她的名字，试图让眼前的她的亲人们想起这个名字。 可是，没有。 听到褚北鹤的话，屋内包括闻人白依在内的众人皆是面露茫然与莫名。 姜淮更是无奈， “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没有妹妹，也没有听过你说的这个名字。” “你有。” 褚北鹤声音里难得的显出烦躁，“她叫姜栩栩，是你的妹妹……” 又转向姜禹城和闻人白依，“是你的女儿，你的外孙女……她是你们闻人一族等了多年的十尾天狐，她……” 她是栩栩。 姜禹城没见过这样的褚北鹤，但还是耐心道， “北鹤，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听到的消息，但我和戚戚只有一个孩子。” 闻人白依也道， “闻人一族千年来再不曾出过十尾天狐，如果有我不会不知道。” 姜淮也道， “你听到了，我们认识以来，我就是独生子，我也从来没有一个叫做姜栩栩的妹妹……” 否定的声音接二连三，那一声声否定，落在褚北鹤耳中，就仿佛是在否认她的存在。 褚北鹤的眼眶再次红了，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他失去了冷静。 抬手，突然一拳狠揍在姜淮的脸上。 对着屋内众人诧异的目光以及姜淮不可置信的眼神，褚北鹤周身冷戾，仿佛一只受伤且危险的狮子，看着眼前众人，咬牙，一字一顿道， “我会证明她的存在，你们只要记得姜栩栩这个名字……” 他顿了顿，语气忽的一转，第一次，声音里竟是带了恳求， “……拜托了。” 第1189章 他或许真的有一个妹妹 比起褚北鹤突然对他动手这件事，眼前人带着恳求的三个字给姜淮的震撼要更深。 哪怕他还没觉醒龙脉记忆的那些日子，褚北鹤也从没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这样软弱的姿态。 眼前的他，很不对劲。 姜淮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但对于褚北鹤的话，他最终选择了相信。 “好。” 既然他说他会证明，那他会记住姜栩栩这个名字，然后，等他给自己证明。 闻人白依到底是活了数千年的大妖，见识得也要更多些。 在她这里，只要敢为之担保的那个人分量足够，哪怕再荒诞无稽的事，她也不会全然否定。 而褚北鹤，很显然就是那个分量足够的人。 如果她们闻人一族真的出现了一位十尾天狐，且对方还是出自她的血脉。 闻人白依觉得这件事很合理，除了她的孩子，谁还有资格孕育出十尾的返祖血脉？ 至于不知道为什么她和族人都忘记了对方的存在，没关系，重新想起来就好。 叫姜栩栩是吧？ 闻人白依在心里将这个名字仔细念了两遍，最终只略带不满地嘀咕一句， “怎么是姓姜吗？” 既然是闻人一族的血脉，该姓闻人的。 闻人栩栩，多好听。 …… 因为褚北鹤的笃定，闻人白依没有再阻拦他想唤醒闻人戚戚的举动，甚至主动消耗妖力支持。 然而，在褚北鹤加上闻人白依，以及白术三方力量护持的情况下，闻人戚戚的妖魂虽然被快速修复，却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姜禹城无疑是失望的，他原以为褚北鹤也会与他一样失望。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褚北鹤对此十分平静。 在冲动下对姜淮动手后，抛开了原先因为栩栩被否定存在的愤怒和惶然，褚北鹤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沉稳与理智。 也因此，对于闻人戚戚没能醒来这件事，他并非不失望，只是现在的他，没有可以沉浸于失望的时间。 闻人戚戚是褚北鹤最大的希望。 可她若一时半会儿无法醒来，他也不会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没有多说什么，褚北鹤重新回到了褚家。 却是叫来了椒图和管家。 “安排下去，三天后举行婚礼，届时婚礼会以直播的形式对外。” 褚北鹤说， “不管用什么手段或花费多少资源，我要这场婚礼让全世界的人都实时看到。” 管家听说还要举行婚礼，没等他询问新娘是谁，就听到褚北鹤后面的话。 没忍住一愣。 虽然自家少爷曾经也为了所谓的强迫症下过不少让人咂舌的命令，但他本质上是个低调的人。 这么低调的人，却突然在婚礼上提出一个这么高调的要求。 管家虽然觉得意外，但基于自己身为管家的专业操守，他还是很快应了下来，同时表情镇定地提出要求， “如果是这样的话，您可能需要褚氏那边额外开放一些特殊权限给我。” “我会跟褚修交代。” 褚北鹤说完，看向一旁的椒图。 后者见他显然也有任务安排自己，当即挺直了腰板，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 就听褚北鹤道， “给离听传话让他安排一下，我要以安全局负责人的名义和官方谈话，安全局和妖管局在善后之余，拨出所有人手全力配合管家。” 短短几句话，椒图听着却傻眼了。 主要是褚北鹤这个要求，完全是奔着让国家和安全局甚至妖管局配合他的打算去的。 要是为了别的事情也就算了。 在刚刚结束一场天劫的现在……他却要为了一场婚礼大费周章。 椒图不理解，但不敢质疑。 只是实在没忍住，问出自己心底的那个疑问， “北鹤哥，所以新娘是谁啊？” 究竟是哪个新娘这么了不起，需要用这么大的阵仗来迎娶？ 褚北鹤看着他清澈求知的目光，没有再试图解释栩栩的存在让眼前的人知晓，而是道， “婚礼那天，就知道了。” 这场本就承诺给她的婚礼，既然不能如期进行，那就将它，用作迎回她的仪式。 天道，应运人间信仰而生。 她既化作天道，那便听得见这人间的声音。 如果无法通过闻人戚戚的血脉与她联系，那他就以这世间信仰之力，将她唤回。 为此，哪怕遭受质疑，或付出更多的代价，他也无所谓。 * 接下来两天，在褚北鹤近乎“任性”的要求运作下。 不管是网络上的普通人还是玄门中知晓他真正身份的玄门中人，所有人都知道了褚北鹤将要举行婚礼的消息。 一场盛大的，面向全世界的世纪婚礼。 还是以直播这样的形式。 大部分民众或许不知道褚北鹤是谁，但他们却知道，他们的国家领导或玄门组织，都对华国这个叫做褚北鹤的人十分推崇。 而上层领导的关注，无疑也牵引着底层民众的关注。 在婚礼还没开始前两天，在全世界还在讨论着那场异世降临的大劫的情况下，依旧有绝大部分人知晓了这场即将在华国举办的盛大婚礼。 偏偏是在这样的强关注下，不管是玄门还是官方，却没有人能准确说出有关于新娘的消息。 新娘是谁？ 这是绝大部分人心里的绝大八卦。 而作为将所有人好奇心吊在半空的始作俑者，褚北鹤却没有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 除了周旋于各方势力，便是忙碌婚礼的事宜，椒图全程跟在他身边，自然知晓他这两天里头不仅不曾合眼，更不曾停歇。 姜淮听闻他闹出的阵仗，也从道教学院赶了回来。 面对他的询问，褚北鹤只问他，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你妹妹的名字吗？” 姜淮挑眉，心说他当然记得，然而，话到嘴边，却是猛地顿住， “姜栩……什么？” 栩又是哪个字来着？ 饶是姜淮，此时也忍不住拧起了眉，哪怕这两天忙着各种事情，他也不认为自己的记性会差到如此地步。 尤其这还是褚北鹤第一次对他动手，且第一次对他发出请求，希望他记住的名字。 姜淮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忘。 可事实是，他对于那个名字的印象确实模糊了。 他的脑子绝对不可能出问题。 那么出问题的，就只能是一些他也无法解释的非自然因素。 抬眸，对上褚北鹤那果然如此的沉静目光，直到此时，姜淮才终于开始相信—— 他或许，可能……真的曾有过一个妹妹。 第1190章 我的妻子，叫做姜栩栩 “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着急的原因。” 褚北鹤说。 随着时间流逝，人们对于栩栩曾经存在的一切会不断失去记忆。 到后来，哪怕潜意识里，他们也不会再记得曾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褚北鹤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将她的名字刻在了自己的脉心石上，那代表华国气运，山川命脉的所在，或许…… 那上面的名字也会在某一天消失不见。 褚北鹤不敢想象那样的结果。 现在的他，只能拼尽全力。 …… 姜淮没有再揪着褚北鹤追问什么。 回到姜家，便见薛凝玉正给姜滢挑选刚送来的珠宝。 姜滢的生日快到了，家里要提前给她安排生日会那天的造型。 因为二叔二婶离婚，这两年姜滢的生日都是由三婶薛凝玉帮着操办的。 此时就见她拿起一个公主皇冠的配饰，对着姜滢头上比划着，道， “我们姜家孙辈里唯一的小公主，那天还是戴公主的配饰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句“唯一的小公主”，姜淮莫名有些不适。 尤其在他刚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有一个妹妹的情况下。 张口，刚要上前说点什么，就听姜滢忽然一脸严肃地纠正， “婶婶，我不是唯一的小公主，我们家，有两个公主！” 姜淮瞳孔微颤，那一瞬几乎以为姜滢是不是记得什么，然而刚刚往前迈出脚步，就听姜滢说， “小漂亮也是公主啊！” 原本提起来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胡漂亮是什么时候来家里的？” 在奶奶讨厌一切带毛动物的前提下，胡漂亮是怎么来到他们家，并一步步成为家里人的团宠的？ 姜淮的这个问题，问的是沙发那边的姜滢几人。 姜滢表情茫然，倒是薛凝玉没有含糊地思索了一下记忆，却发现关于胡漂亮来到姜家这事她的记忆早已模糊。 “是啊，胡漂亮怎么来到咱家的？好像是……哪天突然就自己跑来的？” 人在对于一件事产生模糊印象时，大脑往往会根据一些既定印象对记忆进行补充。 对于那些曾经与姜栩栩有过交集的过往如今却缺失的部分，大脑便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将她的存在抹除并进行记忆的重新填充。 大部分人都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 甚至姜淮之前也没有意识到。 但现在，在褚北鹤已经向他点破的情况下，跳开其中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再去看待过往的记忆。 他同样发现了异常。 心里越发笃定这个“妹妹”的存在。 心里有了答案，姜淮没再犹豫，径直上楼找上姜老爷子， “爷爷，关于北鹤婚礼的事我有些想法……” 姜淮在老爷子的书房里待了不到一小时，出来后，姜海集团的对外权限尽数转交姜淮，短短一天时间内，姜家花了一个亿，直接深度参与进褚北鹤的婚礼筹备事宜中。 如果不是姜家上下根本没有适龄的女孩子，所有人都差点要以为，褚北鹤那个神秘的结婚对象，是姜家的。 应该，不会是姜家的吧？ 而在这匆忙又盛大的婚礼筹备期中，说好的三天婚期终于在这一天到来。 清晨初晓，褚北鹤便站在穿衣镜前，仔细将身上每一处纽扣系好。 精心打理的头发往后梳去，剪裁得当的定制西服彰显着一身精致与贵气。 今天是他的婚礼。 也是他最重要的日子。 他想在这一天，迎回他的新娘。 安静空旷的屋内，没有任何人打扰。 也是在这时，褚北鹤身后，一扇鬼门缓缓打开。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人。 褚北鹤转身，看向来人，只面无表情，“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易盏依旧是精致到华丽的唐装，对上褚北鹤的目光，妖孽的脸上带着平静，似叹了口气，道， “地府从来不干涉人间事。” 褚北鹤道，“所以我找的不是现任阎王，而是你。” 易盏耸耸肩，“都一样。” 他走到一旁的沙发上，不顾褚北鹤的视线，径自往沙发上一坐，这才开口， “之前开灵网的消耗灵事尚且没缓过来，不管是我还是冥鄢都帮不了你。” 他说着，忽然话音一转， “但是！虽然地府不能干涉人间事，我今天只是单纯作为合作伙伴，来为您和那位送上一份新婚礼物。” 易盏说着，脸上所有漫不经心尽数被收敛，他看着褚北鹤，只认真道，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作为新婚礼物，我会保证你今日的婚礼直播，不止人间能看得到，地府每一处角落也都能看得到。” 信仰的力量，并非人类所独有。 这世间万物生灵乃至魂鬼妖物……皆有信仰。 只盼今日，能如他所愿。 …… 艳阳高照。 一如他初见她的那一天。 她像个不知归处的孩子，独自站在高大的别墅大门外，呆呆看着姜淮朝她走近。 然后，姜淮领着她，来到自己身边。 …… 在婚礼即将开始的前一刻，不论玄门还是其他各界，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婚礼的开始。 【说是全程直播，可是也没说在哪个平台直播啊？】 【别说了，新娘至今都不知道是谁。】 【我就单纯想看看世纪婚礼长啥样。】 网上的网友们有一句没一句地在网上留言，就想看看到底直播在哪看？ 既然之前搞出那么大阵仗，有没有可能就是全平台直播？ 而就在众人正好奇着的时候，所有人只见天边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扇。 下一秒，只见数道灵光如同那天一样突兀地朝天而起，却不再是为了逆转断界漩涡，而是……在天空之上，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宛如投屏的天幕。 与此同时，所有人手机收到提示，全平台，开启实时转播。 同样的天幕，此时出现在世界各国的每一处。 所有人抬头便能看见，只见天幕中是一片灿烂的花海。 一架直升飞机自花海中起飞，螺旋桨旋转着无数花瓣飞舞。 只见飞机直直飞向天际的某处，而后忽然停滞半空。 褚北鹤，便是在这时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只见他推开机舱门，竟是径自走出直升机机舱。 见他抬脚迈出，所有人皆没忍住尖叫着惊呼出声，他们以为，他会坠落高空。 却不曾想，他脚步迈出的瞬间，脚下却仿佛踩在了虚空之上。 一步一步，竟那样在空中走着。 直到走到空中的某处，终于在那里停住。 有人莫名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好半晌，终于有人记起。 阻断异世降临那天，他也像今天一样站在天空之上。 不止一个人看见了褚北鹤，他们下意识以为是他救了世，但只有褚北鹤知晓，那天阻止一切的，是他的妻子。 而他现在所站的地方，也是他的妻子，栩栩最后消散的地方。 褚北鹤就站在那里，透过无形的天幕看向世人，终于缓缓出声， “我的妻子，她叫做姜栩栩……” 第1191章 以神魂请愿 人们最初因为天幕出现的惊诧，很快在亲眼看着褚北鹤在空中如履平地中转为惊震。 哪怕一开始对于所谓婚礼并不感兴趣的人，也下意识被吸引了关注。 褚北鹤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 “姜……栩栩？” 屠星竹一行人同样在看着眼前的天幕，听到这个名字时，忍不住出声跟着轻念出声， “我怎么觉得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鹿南星道， “姓姜，是不是跟姜家有关？” 海市道教学院的人都知道，姜家斥资在他们学院山脚下开了一条美食街，学院学生有优惠不说，美食街食材用料和做出来的口味都不同于一般美食街小吃。 与其说是一门生意，更像是一个慈善。 只是姜家具体为什么要在他们学院这个山卡拉底下开一条美食街，居然也没人记得是为了什么。 和屠星竹几人一样，京市也有不少人对于姜栩栩这个名字感觉耳熟。 但更多的则是—— “这是谁？没听过啊。” 天幕之上，褚北鹤没有理会网络和各方纷扰嘈杂的声音，只自顾讲述。 他的声音沉敛中带着压抑后的平静，与其说这是一场婚礼，更像是一场宣告会。 借着婚礼的名义，向全世界宣告姜栩栩这个人的存在。 “栩栩她，是海市姜家曾经丢失了十八年的孩子，却是玄门百年来不世出的天才。 她是毕业于海市道教学院的特级玄师，入学一年便被安全局和妖管局同时破格特招。 她与她的同伴，刷新了学院大比得分的最高记录…… 她参加过《灵感》第一季综艺直播，你们，大部分人都认识她……” 随着褚北鹤的讲述，正在看着直播的玄门中人连同网友们都是一头雾水。 姜家上下不记得他们家曾经丢过一个孩子。 海市道教学院的学籍记录里不曾有过姜栩栩这个名字。 安全局和妖管局也不曾同时破格特招过同一个玄师。 安全局或许有，那是契约了不化骨的鹿南星。 但姜栩栩，他们没有印象。 更别说，她还刷新过学院大比的得分记录？ “三年前那届学院大比确实被刷新过记录，但那年的海市学院组合的名单里，只有五个人。” 那五个人分别是屠星竹，鹿南星，谢云里，白术，安楚然。 道教学院出来的玄师都知道这件事。 至于参加过综艺，《灵感》第一季的导演嘉宾连同这个节目的忠实粉丝都可以肯定的表示。 “《灵感》第一季的嘉宾名单里，从来没有一个叫做姜栩栩的。” 褚北鹤却说，他们大部分人都认识她。 这怎么可能？ 如果真的认识，他们怎么会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网友们一开始或有质疑，但随着褚北鹤的讲述，心底的那点质疑莫名像是被勾起了某种暗示。 会不会，真的是他们记错了？ 真的有姜栩栩这个人的存在？ …… 鬼楼内，易盏立于窗边，看着眼前他和玄门联手弄出的天幕，看着天幕中的褚北鹤，在每一声叙述中散出的金光。 那些金光带着暗示，散入在每一个看着天幕中的人意识之中。 他在试图用这种方式，唤醒世人对姜栩栩的记忆。 易盏好看的眼中，难得的带着些凝重。 身后，冥鄢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只问他，“你不阻止他吗？” 哪怕他身负天地气运，如此不顾后果地消耗金光，待金光耗尽，只能是重新陷入无尽的沉睡中。 冥鄢身为地府阎王，能看出褚北鹤在做什么，易盏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但他还是放任了褚北鹤的所为，甚至……为对方提供天幕作为便利。 龙脉一旦重新陷入沉睡，可能接下来千年都不会再苏醒。 冥鄢以为，易盏对这两人是不同的。 却听易盏开口，声音里带着平静的呢喃与笃定， “若她依旧不能回来，让他独自清醒地留在世间，反倒是一种折磨。” 重新陷入沉睡，或许才是褚北鹤所愿。 似是回应易盏的话，只听天幕上，褚北鹤声音轻缓中带着眷恋， 他说， “她是我此生命定的妻子，同时也是我的……挚爱。” 他说， “她是真正逆转异世漩涡的人，此方世间安定，是她的功劳……” 他说， “我以龙脉神魂请愿，不要让世间忘记她的存在，让我的妻子，姜栩栩，重新归来。” 褚北鹤说完这话的瞬间，便觉最后一点金光自他体内散去。 他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显露出虚弱。 若是姜栩栩还在，便能见到，眼前的褚北鹤，一身金光几乎荡然无存。 那自天道而来，积攒了数千年的金光，终究在此刻彻底耗尽。 世人似有所感，天幕之下，姜淮第一个闭上眼，顺着褚北鹤的请愿，衷心请愿， “如果天道能听见，请让我的妹妹，姜栩栩，重新归来。” 之后是闻人白依，姜禹城，椒图，屠星竹，鹿南星…… 不论妖族，玄门中人，曾经与姜栩栩交集最深的人，皆下意识跟着褚北鹤请愿。 那一声声请愿化作灵光朝着空中汇聚。 那些灵光与褚北鹤的金光汇聚在姜栩栩曾经消失的位置。 就在褚北鹤的眼前。 他紧紧盯着这些汇聚而来的灵光，看着它们越来越多，看着灵光隐隐汇聚成形，然后……又似无法坚持般的，四散开去。 褚北鹤瞳孔骤缩，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那些灵光，让它们重新聚拢。 可他越是急切，那些灵光越是在他手中消散得更快。 直到，那些汇聚的信仰，彻底在眼前消散。 而他，没有等来任何的希望。 她还是没有回来。 为什么？ 她既然是如今的天道，为什么听不见他的请愿？ 为什么……不回来？ 易盏立于鬼楼边上，看着天际消散的灵光，眼底同样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 果然，还是不行。 龙脉虽承天地气运而生，可他终究不是天道。 哪怕以金光暗示世人，可忘记了就是忘记了。 记不起来的人，又怎么能聚起真正的信仰…… 眼看着天边，褚北鹤的身影随着天幕消失，易盏垂眸，胸口化出一道无声叹息，好半晌，径自转身离开， “走吧。” 那个人，终究是没能被唤回来。 …… 与此同时，姜家。 姜禹城同样有些失落地看着已然消失的褚北鹤。 和姜淮一样，他已经相信了他和戚戚之间还有一个女儿。 看着床上始终沉睡的妻子，姜禹城拉着她的手，声音微哑， “戚戚，我们的女儿，栩栩，是存在的吧？如果是，她还能回来吗？” 心脏处隐隐传来丝丝麻麻的痛，姜禹城转身，想给自己倒杯水。 就在这时，他感觉那刚刚被他松开的手，忽然及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姜禹城倏然扭头，就见床上，原本一直沉睡着的妻子，一直闭阖的眼皮微微颤动，竟是隐隐要醒来的迹象…… 第1192章 褚北鹤，我回来了(完结) 尚不知闻人戚戚这边出现的变故，褚北鹤在亲眼看着那些代表信仰汇聚的灵光消散后，整个人陡然失去了所有力量。 他的身影倏然消失在了天边。 这场婚礼既然没能让他等回他的妻子，那么……继续坚持也没有必要了。 …… 京市， 妖街小院。 抛下所有人，褚北鹤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小院之中。 这里是栩栩和他曾经住过的小院。 原本是两个独立的院子，后来，随着银杏树的树冠占据了两边院子的一半，为了让银杏树更好地生长，两个院子中间的院墙被拆除了。 看着空旷院子中静静伫立的巨大银杏，褚北鹤没有再去找任何人，而是一步步走到树下。 他的金光已经耗尽，接下来便将陷入沉睡。 这里便是他为自己选择的沉睡之地。 如果……哪天她还能回来，至少自己能第一时间感知她的存在。 到那时，不论他意识沉于何地，只要她唤他，他都会第一时间醒来。 她，还会来唤他吗？ 属于她的那半脉心石被她归还，他的金光耗尽，这世上，他和她关联的东西还有什么？ 他不想陷入沉睡。 他若沉睡，这世上，就真的再没有一人记得她曾经存在过。 若他沉睡后再醒来，也像所有人一样，再也记不得她，又要怎么办？ “栩栩……栩栩……” 坐于银杏树下，褚北鹤将额头抵在树身之上，口中反复念着那个名字，直到此时，眼泪终于没忍住滑落。 他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可是还是没能找回她。 “栩栩，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栩栩…… 眼泪滴落在银杏树粗壮的树根之上，瞬息间没入其中。 金小鹤和金小栩不知何时冒了出来，看着他脸上的泪，像是受了惊吓，随之而来的便是着急。 两小只跳到他的肩膀处，努力伸着手试图替他擦去脸上的泪。 金小栩好不容易够到一滴泪，手臂便瞬间被洇湿。 金小鹤见状，小脑袋着急地左右晃动着似乎在寻找可以帮他擦眼泪的东西。 忽然，它看到了地上掉落的银杏树叶，立即跳下去，抱起一片叶子就要离开，视线忽然被叶子下一点金光吸引了目光。 只见叶下的树根中，随着金光亮起，有什么东西被从树根中缓缓浮现。 褚北鹤没有理会两小只的动作，他虚弱地侧身，整个人靠坐在银杏树下，闭眼，等待着陷入沉睡的时候。 也就是这时，金小鹤突然跳进他的掌心之中，陌生的重量，带着熟悉的气息，叫他缓缓睁眼，待看清他掌心中的东西时，他蓦的怔住。 只见金小鹤怀里抱着一个古铃铛，此时正试图往他手心里塞。 那铃铛被它塞着，却始终没发出半点声响。 褚北鹤怔怔看着掌心中的古铃铛，看着那铃铛上繁复的纹路。 呼吸不知何时停滞了下来。 褚北鹤伸手，指尖轻轻碰触那颗铃铛，待指尖感应到那萦绕在铃铛上熟悉却微弱的气息，褚北鹤原本停滞的心跳，此刻忽然砰砰作响。 这是……栩栩的魂铃。 曾经被她作为礼物送给蒹葭的魂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魂树上凝聚出的代表着妖魂的独一无二的魂铃，属于姜栩栩的魂铃，挂在魂树上的那一半随着魂铃坠落消失，而另一半，则随着蒹葭献祭的神魂消失。 现在，却突然出现在了银杏树下。 褚北鹤不相信这是巧合，但……魂铃的出现，却给了他另一道希望。 强撑着即将陷入沉睡的意识，褚北鹤重新坐起身来。 魂铃的诞生代表着妖血的觉醒，在这个栩栩被抹除了所有痕迹的世界，她的魂铃却依旧完好，就代表着，栩栩的存在没有被世界彻底抹除。 若是，能让魂铃响起，她或许也会听得见…… 这么想着，褚北鹤没有任何犹豫，将魂铃托在了掌心之上，努力凝聚身体的灵力，试图以灵力弄响魂铃。 可他本就金光耗空，再加上，魂铃非主人无法摇响。 哪怕他竭尽全力，掌心中的魂铃也分毫未动。 褚北鹤却不愿意放弃，正欲抽取神魂力量再试，眼前，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熟悉的气息传来，褚北鹤抬眼，便见眼前，闻人戚戚突然出现。 她没有说话，只沉默着伸出双手，以自身妖力驱入魂铃之中。 魂铃虽然只会感应主人的妖力而响，但她是栩栩有着血脉亲缘的母亲，她的妖力，魂铃总能感应得到。 小小的院中，倏然打开一道领域空间。 紧随闻人戚戚其后，闻人白依，闻人九枵，姜淮，姜禹城等人陆续出现在院中。 他们皆没有说话，径直朝着褚北鹤而来，将他以及他掌心的魂铃围在其中。 而后，一双双手朝着那小小的魂铃伸出。 数道妖力伴随着灵光送入魂铃之中。 没有人说话，只沉默着试图将自己的力量送入那属于姜栩栩的魂铃之中。 一分钟， 两分钟，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黯淡的魂铃，仿佛受到感应，先是在褚北鹤掌心中轻轻颤动。 下一秒…… 叮铃， 叮铃…… 清灵的仿佛虚空传来的铃铛声自魂铃中响起。 而随着魂铃响动，铃声仿若一道无形的音波，自褚北鹤众人周身荡开。 铃声轻荡，似无形的灵波，冲破某道屏障，引动闻人族苑魂树上所有魂铃齐响。 先是万铃响应，而后须臾间，那道铃声响彻天地。 姜家，原本正因天幕消失而莫名的姜家一行人，耳边只听一声铃响，铃声冲刷脑海，下一秒，一道熟悉的身影随着铃声重归他们的记忆之中。 所有人皆是浑身僵硬，忘了言语。 直到，姜溯一声犀利的哭嚎响起，“姐！我姐！” 不知是谁落下了眼泪，声音哽咽着唤出那个名字， “栩栩……” 他们，全都记起来了。 同样的场景，出现在华国各地。 海市道教学院，屠星竹，鹿南星，白术，谢云里，还有院长以及一众学院学生师长，他们皆下意识看向天际，想要寻找那道消失已久的身影。 “栩栩……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栩栩，你在哪？” 京市，安全局，妖管局，妖学院，闻人族苑…… 所有人随着铃声冲破天道限制，同时记起了关于姜栩栩的一切。 网上，原本还在讨论则褚北鹤所说的那个姜栩栩是否真的存在的一众网友们，在某一时刻同时浑身一僵，很快，他们泪流满面，突然对着手机电脑大哭出声， “栩栩！她是真的存在的！我的女鹅栩栩啊呜呜呜……” “女鹅，我怎么会忘了我的女鹅呜呜呜……” 来自世界各地的声音，在最初的震惊和哭嚎后，最终，每个人的声音，都汇聚成一句真心的请愿—— 【如果天道能听见，请让她……姜栩栩，重新归来吧。】 凝聚着信仰的声音，化作天地间数千万的灵光，自四面八方升起，又快速朝着褚北鹤所在的小院汇聚。 整个京市，有那么一瞬被淹没在灵光之中。 而当那数以亿计的灵光，在褚北鹤掌心中汇聚成一道强盛的带着天道气息的灵光时。 他只觉眼前一晃。 意识在那一瞬间陡然回归本体龙脉。 蓝天之下，如巨龙般的山脉静静伏于华国国土之上。 顺着层层叠叠的山川灵脉，穿过层层叠嶂，云影迷雾，他的神魂来到他脉心深处。 只见山脉之上，此时静静趴着一道安睡着的身影。 雪色的长发如瀑，铺泄在茵茵大地之上，清风拂过她的身周。 似是感应到清风送来的熟悉的气息，原本背对着他安睡的人轻轻动了动，随即，缓缓坐起身来。 原本背对着他的身影缓缓转身。 看向他时，熟悉的眼眸微微弯起好看的弧度，同时，她身后十条漂亮的狐尾轻轻摆动着，似在与他招呼—— 褚北鹤，我回来了。 第1193章 番外:他们的请愿，天道回应了 时间回到姜栩栩觉醒十尾之力的时候—— 彼时，因十尾之力觉醒，蒹葭的意识占据了姜栩栩的身体。 坐在姜家别墅顶层的装饰台上，蒹葭随意晃悠着双腿，一只手捧着一杯奶茶吸溜着，另一只手朝边上一伸。 金小鹤抱着一只叉子，将叉好的一块鸡米花小心翼翼递过去。 在蒹葭伸手接过叉子时，金小鹤的视线似乎被蒹葭手腕上戴着的魂铃吸引，伸手就想去碰。 只是，在它的小短手即将碰到那颗魂铃时，蒹葭已干脆地收回手。 “这是你主人送给我的，可不会给你玩。” 因为神魂意识占据了姜栩栩的身体，那曾经与她神魂一起消散的魂铃也随着蒹葭的出现重新出现在姜栩栩的手腕上。 看着自己腕上安安静静的魂铃，再看向鸡米花边上仰着脑袋看向她的金光小纸人。 将手里的鸡米花一口咬下去，蒹葭这才轻喃一般道， “不过我的神魂彻底消失后，这东西也确实应该物归原主。” 她说着，低头看向金光小纸人，手指一勾，领域展开，她连同小纸人便蓦的出现在了十尾的领域之中。 连接着现实与领域的边界处，是一株巨大的银杏树。 蒹葭以魂力裹住魂铃将其送入银杏树之中。 想了想又捡起一片银杏叶子盖上去，仿佛做标记一般。 完事后，这才看向边上傻乎乎待着的小纸人，问它， “记清楚这个位置没有？回头让她自己来把东西拿回去。” 金小鹤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但还是认真记下银杏树叶的位置，然后十分乖巧地点点脑袋。 它记住了。 …… 许是冥冥中的牵引。 褚北鹤将自己的沉睡之地选在了银杏树下。 也是看到那熟悉的银杏树，金小鹤才想起“那个人”曾经在这里归还过一件东西。 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属于栩栩的东西。 …… 那一天，随着魂铃响起，世人重新想起了他们被迫遗忘了的存在。 尽管褚北鹤的身影随着天幕消失，但所有人曾经与姜栩栩有过交集的人，认识她，或知晓她的人，都自发朝着天道请愿。 曾经因为一些原因对她有偏见的人，如姜澄，姜瀚他们，如网上的黑子们。 曾经与姜栩栩一起参加过综艺的人，商陆，灵真真，周茶茶，顾京墨…… 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他们没有灵力，既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忘了栩栩的存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因而他们所能想到的，能做到的，便是学着褚北鹤之前的模样。 以最诚挚的信仰，向天道请愿。 这一道自发的行为，持续了一整日。 可关于他们想知道的那个人的消息，始终没有出现。 不管是姜家还是玄门还是闻人族苑那边，没有人知晓他们的请愿有没有成功。 抑或是，依旧失败了。 海市，姜家。 姜溯毫无形象地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啦啦往下落， “我姐，是不是回不来了？” 他虽然是姜家里头唯二的未成年，但因为自诩男子汉，姜溯从来不轻易掉眼泪。 可眼下，姜溯第一次不顾形象，哭得像个孩子， “一定是因为我，因为我忘了我姐，所以她生气了，不肯回来了呜呜呜……” 姜禹同和薛凝玉对视一眼，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孩子。 姜溯说的，何尝不是他们。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忘记栩栩的存在，但忘记就是忘记了。 现在既然记起来，那就想办法弥补。 “姜淮，还有大哥他们呢？” 栩栩毕竟是姜禹城的孩子，这种时候，他们肯定要听大哥的意思，听说大嫂已经醒了，可……人呢？ 姜溯虽然也想找姜淮询问该怎么办，但这不是找不到人么？ 于是快成年的大男孩，撒泼一般坐在地上， “我要我姐！我要我姐回来！！” 姜瀚抱着赑屃，被姜溯嚎的都心烦了，正想出声吼他一句让他闭嘴，就听，姜家上下，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手机皆是响起叮的一道信息提示音。 按着眼下的心情，本没有人在意网上的消息。 可一旁的姜澄还是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先是扫了一眼，而后，眼睛一点点睁大，张口，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旁边人见他这样，也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而后，每个人皆是一愣，随即眼底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姜家上下，只有姜溯顾着哭嚎没注意到众人的表情。 还是小漂亮觉得太吵，叼起他丢在一旁的手机就往他手里塞。 姜溯以为小漂亮是要哄他，一把将小胖子推开， “我不打游戏！我以后都不打游戏了呜呜呜！” 最后还是姜湛看不过眼，打字示意他， 【看手机消息。】 姜溯红着眼吸着鼻子，终于接过了小漂亮往他手里塞的手机。 点开的瞬间，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下一秒，巨大的惊喜让他猛地从地上一蹦而起。 “啊啊啊啊!我姐！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待确定属实，姜溯再次哭了，抱着小漂亮再次哇哇大哭。 姜瀚几人终于受不了他，丢下人转身上楼。 只是上楼时，在旁边人看不到的角度，还是没忍住笑着抹了把眼角的泪。 …… 灵事总部。 冥鄢看着手机里自动弹出的消息，沉默半晌，只看向一旁的易盏， “不是说要破产吗？还专门耗用灵网，就为了发出这一条消息？” 易盏瞥他一眼，肉疼但傲娇， “我高兴。” 再说了，这不是还没破产嘛？ 总要让世人知晓，他们的请愿，天道已经回应了—— 就在姜家众人手机弹出消息的同一时间，世界各地，但凡有手机的，且先前曾为姜栩栩的归来请愿的，手机皆在同一时刻弹出一条消息。 一条来自华国微博账号名为【姜栩栩】的消息。 就在刚刚，姜栩栩那个近一年不曾发出登录提示的账号上线了，且发了一条极具她个人风格的极简约的微博—— 【姜栩栩：嗯，我回来了。】 第1194章 番外:归来的代价 龙脉脉心深处。 姜栩栩和褚北鹤依偎着坐在草地上。 身后漂亮的十尾将两人包裹其中，天地间仿佛只剩这一处静谧。 偏偏这样重逢的时刻，姜栩栩自顾捧着手机，直到按下最后的发送键，这才手指翻转，手机消失在她手中。 带着金光的雪色狐尾将褚北鹤包裹着，看向虚弱到几乎要重新陷入沉睡的爱人，姜栩栩有些无奈。 指尖在他眉心处轻点， “耗空金光把我召回来，自己反倒陷入沉睡，还有意义么？” 褚北鹤原本强撑的意识在见到她时已经陷入某种混沌之中，此时靠着她，双眸紧闭，但依旧不忘对她的话有所回应。 握着她的手微微握紧。 知道她回来，他不会放任自己沉睡太久。 只要给他一点时间，恢复一些金光…… 他很快会再次醒来。 姜栩栩看着他，眼底闪过点点眷恋与温柔，俯身，再次轻轻吻上他的眉心。 身后的十尾缓缓在两人周身收拢。 随着她不断朝他贴近，巨大的狐尾，最终将两人完整包裹其中。 带着金光的狐尾尾端此时散出点点金光，顺着姜栩栩贴近的气息，那些金光自动朝着褚北鹤体内而去。 原本几乎要陷入沉睡的褚北鹤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力量，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始终徒劳无功。 然而，身体的感觉还在。 他感受到属于她的气息贴近，她拉着他的手，让他的手臂圈上她的腰身。 狐尾圈起的空间内，那点点飘散的金光跳跃着围着两人飞舞，而后，争先恐后地钻入褚北鹤的体内。 带着天道之力的金光，轻快，而欢愉。 好不容易回来了，姜栩栩可不想再等着他重新苏醒。 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将他唤醒。 …… 在姜栩栩发了那个回来的消息后，闻人戚戚一行人等了足足三天，姜栩栩这才带着褚北鹤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比起那日消失时的虚弱无力，眼前的褚北鹤已恢复了浅浅的一层金光，连带着整个人也焕发着光彩。 而姜栩栩，看似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但仔细看时，却能感受到她身上多了一层平和却厚重的气息。 那是来自天道的威压。 直到重新想起关于她的一切，众人也终于知晓他们忘记栩栩的原因。 一如当初闻人百雪想为她预言却忘记一切，他们亦然。 眼前的栩栩，已非纯粹的十尾天狐，而是天道。 似是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姜栩栩只说，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天道了。” 在她选择以姜栩栩的身份重新归来的时候，她便已不再是天道。 要成为天道，需要舍弃的东西太多。 既然眼下，她想要守护的东西已经通过天道之力守护下来，那成为天道对她而言，便再没了意义。 只是这一遭下来，她确实也失去了一些东西。 “现在的我，既没有天道之力，也没有十尾的力量。” 她说， “我现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玄师。” 姜栩栩这话一出，闻人戚戚只觉心头一紧，虽然她的女儿，哪怕不能使用妖力，也绝对不是个普普通通的玄师。 但……她们还是想知道，在栩栩化作天道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和异世有关吗？” 如果只是单纯地以姜栩栩的身份回归，不会将她过去积攒的力量全部耗空。 想来想去，也只能是跟异世推回原来世界有关。 一如闻人戚戚几人的猜测，姜栩栩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只道， “异世天道选择让异世降临，除了祂想要取代这方世界天道之外，更多的原因是，异世承载了两个世界的灾祸，祂的力量，已经无法继续维持世界的运转。” 当时，异世人无法随着断界漩涡回归异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异世已经不在了。 “异世，本质上就是天道的领域。” 所谓的分化成两个世界，真正分化的只有天道自身。 从头到尾，异世便是天道以自身领域化出的另一世界。 既是领域，世界的一切便由天道主宰。 这件事，也是姜栩栩在冲破异世天道对她领域的封禁后才知晓的。 那与她领域相连接的被灾祸侵蚀的领域，不过是天道领域的最深处。 正因为知晓这一点，姜栩栩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化作天道后，我也拥有了一个天道领域。” 姜栩栩说，“我将我的天道领域，送给了异世。” 如此，只要她神魂不灭，异世以及异世中人也不会覆灭。 至于未来她的领域力量会不会如异世天道一样耗尽……那只能交给未来去决定。 哪怕是天道，也无法掌握世间未来流转。 天道所能做的，只能是干预。 一如她给予异世和这个世界的，只是上千年的缓冲与思考时间。 真正能够决定世界最终走向何处的，从来都只有人，以及存在于这世间的万万生灵。 也正因如此，姜栩栩才能在感召到此方世界的请愿后，果断放下一切重新归来。 因为，该她做的，她能做的，她都已经做到。 接下来的事，交给时间就好。 闻人白依知晓她已经看透世界本源，虽然对于十尾之力消失有些可惜，但也没再说什么。 闻人戚戚更不在乎这些。 只要栩栩还是她的栩栩，只要她还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其他都没有所谓。 至于失去的妖力…… 闻人戚戚表示， “没关系，我的妖力也消失了，接下来我们可以一起，重新修炼。” 半妖的世界，就是要卷，只要不死，那就继续修炼。 想到自己因为妖力消散导致无法维持化形而多出的两条皱纹，闻人戚戚更加坚定了重新修炼的决心。 她虽然愿意为了匹配姜禹城的年岁让自己变老，但她可不允许自己不受控地老去。 姜栩栩对此自然没有意见，她的十尾之力也是从无到有一点点修炼出来的。 大不了，再花两年重新来过就是。 不止是她和妈妈，还有…… “你也要跟我们一起，重新修炼。” 姜栩栩说这话时，视线径自绕过众人，直直看向了从她出现以来，一直站在人群最后头，戴着帽子却依旧遮不住那一头白发的…… 闻人百雪。 第1195章 番外:美强惨师尊闻人百雪 闻人百雪原本眼巴巴看着重新归来的栩栩，冷不丁被“点名”顿时一愣，随即咧嘴一笑， “我一直都有在修炼啊。” 她笑呵呵的，却见姜栩栩的视线定定看着自己，或者说，是看着她的头发。 下意识摸了摸棒球帽下露出来的白发，闻人百雪只无所谓地笑， “我新发色，现在最流行的奶奶灰，好看不？” 姜栩栩已经从褚北鹤口中知道当初闻人百雪的第三次预言。 也正是因为她的预言，褚北鹤才会刻意在脉心石上刻上她的名字。 此时看着眼前的闻人百雪，感受着她身上锐减了将近一半的寿数，姜栩栩喉间有些发涩，好半晌，才哑声道， “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发色。” 闻人百雪眼眶微热，面上却依旧带着笑，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努努力，换回原来的发色吧。” 她说着，清咳一声，整个人又显出从前的状态，道， “其实我还挺喜欢我现在设定的，美强惨，有种年纪轻轻就历经沧桑的宿命感，对了，我现在还是族里最年轻的长老！像我这样的，要是收个天才修士徒弟，直接就是个强强师尊文……” 姜栩栩、众人：…… 是他们的担心多余了。 要论内核强大，谁能强得过闻人百雪。 不过，这样也好。 她为她亏损的寿数，接下来，她会陪着她一起找回来。 …… 姜栩栩的归来得到不少人的关注，如屠星竹他们在得知姜栩栩归来的消息后更是第一时间赶到姜家。 所以这两天的姜家十分热闹。 姜溯更是连学都不肯上了，非要跟胡漂亮似的在姜栩栩后头跑来跑去。 椒图本来不好意思黏着姜栩栩，见到姜溯这个小伙伴这么理直气壮地跟着，顿时也乐得跟在后头跑。 于是姜栩栩这两天不管见谁，身后都有两条尾巴跟着。 唔，准确来说，是三条。 还有胡漂亮。 也是在这天，姜溯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姐，你那乌龟去哪了？” 说起来，不管是先前忘记了姜栩栩的那些天，还是姜栩栩重新回来的这两天，他们好像都没有见到过那只常跟在姜栩栩身边的鳄龟。 明明连金小鹤这金光小纸人都回来了，那只系统鳄龟却好像消失了一样。 说到乌龟，姜溯觉得自己好像还忘记了什么。 好像也是和乌龟相关的，偏偏就是记不起来。 听他提起归小墟，姜栩栩面上只稍稍顿住，好半晌，才轻声道， “它，被我暂时留在异世了。” 化身天道那天，她将断界漩涡逆转的同时，也将所有属于异世的存在一并送回了异世。 作为异世天道力量制造出来的系统，它本也是异世的一部分。 听说它竟然是被留在了异世，椒图都明显愣了一下。 不是没注意到那只鳄龟不在，但他只以为它就是自己哪儿野去了。 没想到居然是被送回异世了？ “它、它就不回来了吗？” 椒图声音里难掩失落。 作为最初搞事情的系统，归小墟最初并没有受到太多人的待见。 椒图更是时不时跟它大小吵。 可到底也是跟在姜栩栩身边近三年的时间，椒图也早就不记得它当系统时候的事情了。 他以为栩栩对它也早就像对金小鹤它们一样视作小弟了。 可不曾想，她竟然就这么把它放回异世了…… 像是想到什么，椒图又忍不住问， “是它自己想留在那个异世的吗？它不想做你小弟了？！” 语气里莫名的还带着些被背叛的义愤填膺。 姜栩栩有些莫名看他一眼，只纠正道， “它本来也不是我的小弟。” 从她给它取名归墟那一刻起，它在她这里就是一个拥有自我的存在。 它和其他所有人一样，都是她的同伴。 至于为什么把它留在异世那边，姜栩栩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正说着话，就见脚边的胡漂亮突然支棱起胖乎乎的身子，下一秒似是感应到熟悉的气息，屁颠颠地朝着门口跑过去。 不多时，便见小漂亮领回了另一只“狐狸”，准确来说，是半妖胡荔枝。 胡荔枝在姜栩栩消失后便一直留在原来这个世界。 留在异世两年多，她在这边并没有太多的牵挂。 这一趟回来除了回妖管局报了个道，跟闻人九枵汇报了自己之前在异世的一些经历。 剩下的，便是去看了看她那个人类母亲。 明明是两个相同的世界。 可重新归来，她却多了几分无所适从，她的存在，仿佛和周围总是格格不入。 这样的感觉，随着停留在这个世界的日子越久而越发明显。 一开始她不明白到底区别在哪，直到，她听到了栩栩回来的消息。 胡荔枝意识到了区别。 这个世界，没有惦记着她的人，也没有她惦记着的那个人。 她知道自己从来都不属于异世。 当初留在异世也只是情势所逼。 可现在……她想回去。 来找姜栩栩，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的时候，胡荔枝忍不住低了低脑袋， “我知道异世和这个世界的通道已经重新断开，我这个请求会让您觉得为难，您不用替我做什么，只要告诉我回去的方法就好，我……我会自己，看着办……” 毕竟曾经承载过天道之力，胡荔枝知晓姜栩栩能够回来必然也是付出了一些代价。 她并不想让她为自己再耗费什么力量。 她会用自己的力量回去。 再不济，就冲着她当初代替闻人戚戚留在异世这件事，如果她有要求，闻先生肯定也会帮她。 但如果她自己可以的情况下，胡荔枝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麻烦到任何人。 胡荔枝这边兀自在心里琢磨着，不见姜栩栩在听到她的请求时，神色间就不见半分意外，更多的是带着了然地看着她。 准确来说，其实她也在等胡荔枝来找她。 “其实你不来找我，我过两天应该也会去找你。” 见胡荔枝有些诧异地抬眸看她，姜栩栩只道， “现在的异世虽然是依托我的领域继续存在，但我没有办法时刻照管异世的事情，所以我想选一个人，作为异世管理者，替我看守异世。” 姜栩栩说着，问她， “你愿意作为管理者，替我回到异世吗？” 第1196章 番外:胡荔枝，异世管理者 胡荔枝听着姜栩栩的话，先是一怔，好半晌，眼睛一点点睁大。 待意识到姜栩栩说的是什么后，胡荔枝只觉心脏猛地一跳，没有犹豫地，重重点头。 “我愿意！” 和胡荔枝说好了回归异世的时间和安排，胡荔枝没有在姜家多留，很快被小漂亮领着一路送出了门。 姜家负责守门的见着也不奇怪了。 他们大小姐养的宠物，本来就是这么有灵性的啊。 胡荔枝这边告别小漂亮后便径直出了别墅区。 走到大门处，刚好看到门口驶来一辆车子，尽管隔着车玻璃，胡荔枝依旧一眼看到了车内驾驶座上坐着的人，以及那熟悉的气息。 只不过，她熟悉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他的气息。 车里坐着的正是灵真真。 知道姜栩栩回来，他原本就打算来看看对方。 只是过来的时候，临时又接到了陈导派给他的另一项任务。 灵真真觉得陈导也是贼心不死。 有他这个三季常驻嘉宾不够，还总是惦记着姜栩栩这个“初代嘉宾”。 一路嘀咕着一路进了别墅区大门。 然后，迎面见到了朝着门口走来的一个女孩。 两人的视线透过车玻璃短暂的对视一秒，却是胡荔枝率先别开了视线。 即便从外表和各方面看着都是同一个人，可在她这里，她相知相熟，且想要和对方相守的，始终是异世的那个谢真。 没有惦念地与对方擦肩而过，却不知道，车内的灵真真，在与她擦身的瞬间，却是下意识放缓了车速。 视线透过后视镜看着缓缓走远的身影，灵真真下意识捂上自己的心口。 “胡奶奶……我好像见过那个女孩。” 在胡连枝奶奶与他沟通的梦里见到过。 对方身上，有种让他很熟悉的气息。 胡连枝对此没有过多的回应，苍老的声音，只缓声道， “不重要了。” …… 异世。 谢真独自守在他和荔枝的住处，已经半个多月了。 从荔枝和她的那些朋友突然消失暗网的器官交易现场，他被闻人戚戚弄晕，再醒来时，就是在荔枝的家里。 一开始，他以为她办完她要办的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他就在她家，替她照看胡美丽和胡萝卜（兔子）。 他等了她一天，两天，三天…… 他开始着急。 可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寻她。 后来，那些各国的首领突然发声，宣称在他们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另一个平行世界。 那之后，便没有之后了。 就是在某一天，网上有人传出消息，说国外在某一天里同时失踪了好些人。 一些人也宣称自己好像丢失了某一天的记忆。 只是这样的言论很快被各种阴谋论和战争消息压了下去，谢真也没有再去过多的关注。 然而内心到底还是生出了一些不安。 “另一个平行世界……” 谢真低声呢喃着，对着眼前空旷又安静的房间，似是在自语，又似是在和谁对话。 “荔枝，你是不是……已经和她们回到另一个世界了？” 他问着，声音干涩而沙哑， “你是不是……不要我和胡美丽了？” 对于胡荔枝可能不会再回来这件事，谢真无法接受。 可他越是不接受，这样的念头却始终在他脑海中反复浮现。 越是想要找出依据反驳这样的可能，那些依据却越发证实了他这个猜测属实的可能性。 比如，荔枝之前的过往他通通不知晓，每次说起她小时候的事，她总会找借口带过。 比如，荔枝住在这边两年，却从来没有和除他以外的朋友见面或联系。 那些人，就像是某一天突然冒出来的，更重要的是……她们还都没有身份证！ 连酒店都住不了。 再后来，荔枝说她可能不是人。 他没有追问。 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一切。 因为不管她是什么，他喜欢的，始终只是她这个人。 他想着，只要她不离开，是人是鬼甚至是狐狸都无所谓。 可偏偏，她离开了。 甚至没有一字半句的留言，就这样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他浑浑噩噩地待在这个曾经他和她相处过的房子里，可明明是同样的地方，他却觉得格外的空旷和荒凉。 啤酒下肚，谢真一身邋遢地靠坐在沙发边上。 胡美丽的自动喂食器响起，一向准时吃饭的胡美丽却像是感受到他的难过，屁颠颠朝他凑近。 毛茸茸的脑袋朝他胳膊上拱了拱，像是安慰。 谢真却是一把捞过眼前的狐狸，将它抱在怀里，张口便是哭嚎， “美丽啊！！你妈她不要我们了呜呜呜……胡荔枝！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呜呜呜呜……” “你要走，为什么不把我和美丽也带走？！” “那个世界到底有谁？！你是不是有了别人，就不要我了呜呜呜……” 他这边抱着狐狸哭嚎着，眼泪下意识地往狐狸毛上蹭。 胡美丽受不了喝醉酒的疯子，一脚蹬开他拔腿就跑。 谢真见胡美丽居然也要弃他而去，挣扎着就要起身去追。 只是刚刚爬起身，丢在边上的手机铃声冷不丁响起。 明明已经半醉了的人，听到铃声的瞬间忽然像是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过来，着急忙慌地找到手机，看也不看来电显示便接通电话。 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与委屈， “荔枝……”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随后是有些粗犷的男声， “大哥！灵真真灵大哥！你这是要干嘛啊？为了个女人，你已经连着半个月没开播了，你是不是不想混这行了……” 也不知，对方哪句话戳中了谢真的痛处，老大不小的胖子，顿时冲着手机就是一通怒吼， “对！我他妈就是不想混了！都别来招我！老子都失恋了还要什么事业？！” 说着，啪的一下将手机一摔，趴在地上就是一通哭嚎。 “呜呜呜……我不要失恋，这是老子初恋啊呜呜呜……” 昏暗的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点光亮。 谢真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和痛苦里，衣服就被什么东西扯了扯。 他以为是胡美丽跑回来了，扭着身子直接躲开，嘴里还不忘嚎着， “别管我！你不是也不要我了吗？！都别管我呜呜呜……” 手上又被轻轻扯了一下，谢真再扭过身，“说了别扒拉我！！” 扯着他衣服的手顿了顿，好半晌，有些小心翼翼地轻声开口， “谢真……” 匍在地上的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体陡然一僵。 好半晌，他终于僵硬着从地上抬头。 透过微弱的光，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那熟悉的身影，本就哭红了的眼再次一红。 在面前人再次试探着开口时，他不管不顾地，张开双臂，将人狠狠抱住…… 哈， 他的荔枝，没有丢下他啊…… 第1197章 番外:归小墟，带你回家 异世。 空间裂开一处缺口，姜栩栩带着褚北鹤自裂缝中走出。 她虽然没了天道之力，但天道令牌依旧给予她行使天道职责的权利。 加上现在的异世本就是她的领域所化，她自然可以不需要借助法阵自由通行两个世界。 穿过异世领域，将胡荔枝先送回了她所在的公寓，姜栩栩这才带着褚北鹤直接来到她领域最深处的所在。 这次带褚北鹤过来，主要是为了异世的未来运转。 这里依旧是绿草茵茵的模样，所不同的是，这片草地上方，此时还漂浮着一株小小的树苗。 归小墟就趴在树苗下边，四肢摊开着，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察觉到有人靠近的气息，它倏地直起脑袋，霸气中带着凶悍的乌龟脑袋长长伸出，待看清来的是姜栩栩和褚北鹤后，原本摊开的乌龟瞬间腾起一片黑雾，载着它咻一下冲到姜栩栩跟前， “姜栩栩！你居然把我丢下自己跑了！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想甩掉我了？！ 我就知道，天道最无情了！我当初为了帮你连异世天道都背叛了，现在你成了天道就想要甩掉我！你把我一个龟丢在这里，你无情，你无义！你良心就不会痛吗？！” 归小墟连珠炮的输出，每个字里都带着属于龟中霸主的愤怒，甚至都没给姜栩栩开口解释的机会。 姜栩栩眼见插不上话，干脆不说了，和褚北鹤站在那里听它骂了三分钟。 本以为骂过就算了，但这次系统显然被伤得有些狠，见她对自己的愤怒毫不在意，骂完一个旋身，竟是把脑袋四肢全都缩进壳里。 虽然浑身被黑雾包裹着，却莫名散发出生气委屈但想让人哄它的气息。 姜栩栩见状，只伸手，把它的龟壳抱过来。 坚硬的带着锐角的龟壳不适合被抚摸，姜栩栩便挠了挠它的腹甲。 “我的力量在重组异世的时候耗光了，把你留在这里，是因为我需要有人帮我暂时看守这株代表异世天道本体的小树苗。” 姜栩栩说， “异世之中，我能信任的且有能力看护它的，就只有你。” 一句话，带着十足的认可与肯定，叫原本缩在壳里的小东西动了动。 好半晌，那霸气的鳄龟脑袋自壳里探出来一点， “你说真的？该不会是在哄我吧？” 姜栩栩清咳一声，语气认真道， “只有弱者才会需要哄骗，你的实力注定我托付给你的更多，你需要背负的也更多。” 褚北鹤听到这话，忍不住扭头看向她。 深邃黑沉的眸子，就那么幽幽盯着她。 明明什么也没说，但姜栩栩莫名就明白了他眼神里的意思—— 【你都没这样哄过我。】 姜栩栩：…… 你堂堂龙脉，真要拿自己和一个系统比吗？ 且不管两人的眼神官司，在听到姜栩栩这话的瞬间，原本只是探出来一点的鳄龟脑袋，此时唰一下全都探了出来。 连带着四肢展开，黑雾带着它从姜栩栩手里脱离，起飞。 明明是乌龟的模样，姜栩栩和褚北鹤却莫名从它表情里看出了骄傲。 事实上它的语气也带着十足的骄傲。 “说的倒也是，强者需要背负的总是比旁人要多些。” 归小墟表示自己原谅了姜栩栩把它丢下这件事。 但姜栩栩这一趟过来，也不单纯是为了让它原谅自己把它留在异世又不告而别这事。 她是来和它商量的。 “异世天道的意识已经被封印，但本体却关乎着异世的世界运转。 除了胡荔枝这个异世管理者，我还需要另一人留在异世，负责照管异世天道的本体，同时也监督天道意识不会脱离封印……” 姜栩栩说着，看向归小墟，问它， “你本就生于异世，如果你留下，你将会是胡荔枝以外的另一个异世管理者，你的权利会远远大于跟在我身边……你，想留下吗？” 如果是从前的系统，姜栩栩不会让它单独留下。 但现在的归小墟，早已经脱胎换骨。 作为天道力量的创造的特殊灵体，系统的存在某一方面与龙脉是相似的。 系统的力量姜栩栩从未怀疑，她所需要考虑的只是——归小墟，想不想留下。 过去将它带在身边只是担心异世天道会因为它的背叛和它算账。 但异世天道的威胁已经消失，归小墟，完全可以选择它未来想要的生活。 而留在异世，作为管理者，就是姜栩栩给它的另一个选择。 听完姜栩栩说的话，归小墟久久没有言语。 它看向姜栩栩，她的目光清澈平稳，不带半分计较，不是问它愿不愿意，只是单纯问它想不想。 归小墟到底不是一个单纯的系统。 在拥有系统的能力前，它原本也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灵。 所以它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姜栩栩的问题，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留在异世，在异世天道不再存有意识的情况下，作为管理者，它将是异世唯二的主宰者之一。 比起它自封的归墟大王，权利只多不少。 加上它自身的力量，在这个不存在玄学力量的异世中，它无疑是可以横着走的。 可……那是它想要的吗？ 曾经以系统之名，借路雪溪的手的将所有人玩弄在掌心之中，那时它好像也没感觉有多快乐。 更多的只是出于对异世天道命令的遵从。 反倒是，意外被封进乌龟体内后。 在姜家肆无忌惮滑滑板的时候，它很自在。 明知道它是系统，却还是每次都会按照它的喜好准备食物的时候，它感受到了尊重。 带领着金小鹤金小栩揍人的时候，它体验到了当大哥的快乐。 以及…… 和姜栩栩并肩作战，替她扫平那些麻烦的时候，它有了同伴。 更重要的是，她给了它一个名字。 不是所有人口中统称的“系统”，而是“归墟”。 它是那个世界的归墟，就连鳄龟的身体也是来自那个世界，那它凭什么要留下？ 思及此，它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一个坚定的，且不会叫它后悔的答案。 “我不要留在这里。” 它说， “我归墟大爷，想去哪就去哪，你别想着丢下我！我就要跟你们一起回去！” 它义正言辞，理直气壮，偏偏这样的话，却叫姜栩栩生不出半点不喜，杏眸轻轻弯起，她看着它，只道， “好，带你回家。” 第1198章 番外:异世最后一只邪灵 异世诞生之初，世界以异世天道规则成型。 这里没有玄学，没有灵异与未知。 偏偏，在这样的天道规则下，依旧存在了一只“落网之鱼”。 它，是异世最后一只邪灵。 它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诞生的，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在这个世界，它没有同伴，人类看不见它。 它也无法碰触到任何人。 它就那样，每日浑噩地流转于世间，百无聊赖，枯燥，且茫然。 直到某天，它被天道发现了。 天道捏住它，就像捏住一只蚂蚁一样。 祂将它禁锢在那处黑暗的领域之中。 那时的它并不知道那些黑暗代表着什么，只是下意识以为，它也生于这样的黑暗之中。 它以为天道将它禁锢在这里，是为了将它销毁。 就像祂销毁了世间存在的所有邪灵玄异所在一样。 可祂没有。 祂将它从黑暗中提溜出来，然后将它交给了一个人类。 那个人，叫做乔屿。 他是异世之中，计算机领域的天才。 众所周知，当一个人在他所在的领域挖掘到了极致，那他便将触碰到这个世界的另一维度。 乔屿所碰触到的，就是异世天道。 当他意识到，这个世界有一股力量掌控着这世间的一切，他开始试图用科学的方式将它解开。 异世天道察觉到了他的与众不同，并没有选择将他“销毁”。 而是将它交给了他。 以邪灵为依托，借由天道之力，祂要求乔屿将它制作成一个独一无二的系统。 一个以气运转化能量，有着自我意识的系统。 乔屿按照天道的要求，花了整整三年，将它作为系统创造出来，从此，它有了第二次生命。 而乔屿，是给予它生命的伙伴。 同时，它的诞生，也将他的生命耗空。 异世天道没有将他弃之不顾，因为认可他的能力，所以祂许他天道使者的身份，让他以异世之魂出生在了另一个世界。 同时被祂投入那个世界的，还有它。 依旧是没有名字。 只是称呼从邪灵变成了系统。 异世天道让它以系统的形态，尽可能地掠取那个世界的气运。 系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它选择听话。 作为被数据和天道力量改造过的灵体，它轻易地捕捉到了气运的所在。 借着大量人类对于系统的认知，它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真正的系统。 可以通过好感值掠夺气运并将气运转化为宿主想要的东西。 它虽然是第一次做系统，但它做得很成功。 至少，它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它遇到了它统生中的克星——姜栩栩。 明明有着让它无比觊觎的气运和身体。 可它却拿她无可奈何。 甚至连异世天道都拿她没办法。 它不止一次怀疑过，这个姜栩栩，会不会是它的同类？ 否则，她怎么能那么轻易地看透它的伪装？ 甚至精准地捕捉到它的弱点？ …… 确定了姜栩栩只是一个人类。 可它作为天道系统，却栽在了一个人类手里。 它不服。 可失败后的它，没资格再为异世天道办事。 甚至……连转生后的乔屿也不认可它的存在。 原来它，是个失败品啊。 …… 作为失败品的它，却没有被姜栩栩销毁。 它知道她留着自己有用。 但它是不会让她如愿的。 除非她满足它的要求。 【我要你成为我的新宿主。】 不答应。 【我要绑定这个赑屃玉件！】 不答应。 【我要换个鳄龟身体！】 还是不答应。 姜栩栩这人，跟天道一样冷酷无情不讲情面。 它决定摆烂。 可是—— 【虽然我现在的宿体是只乌龟，但我不要吃龟食！】 姜栩栩于是按它要求让人给它准备了新的吃食。 【凭什么你养的小婴灵要吃现烤的烤面包你就给它？我也要吃！我还要特殊定制的烤面包！】 姜栩栩于是让厨师给它做了超迷你版面包，保证它能一口一个。 【你养的小狐狸有游乐室，凭什么我就只能被监视着？】 于是它也拥有了一个超豪华的特殊定制的水陆箱。 再后来，它嫌弃自己爬行速度慢，它拥有了一个轻动力装置的迷你滑板。 它开始在这个家里畅行无阻。 它甚至……出现在了姜家的大合照里。 曾经作为邪灵的意识被这些点点滴滴“侵蚀”，让它莫名觉得，当一只乌龟，或许也挺好的。 准确来说，当姜栩栩养的乌龟，挺好的。 它终究还是背叛了天道。 可它并不后悔。 姜栩栩或许不如异世天道那么强大。 可她做到了她能为它做的一切。 她为它换了它一直想要的鳄龟身体。 她还为它，取了个名字。 这是它第一次拥有一个名字。 它想，它是乐意留在她身边的。 不是因为什么任务，也不是因为无处可去，只是单纯地，想要留在她身边。 只要待在那个地方，哪怕是趴在草地上晒太阳，它也觉得日子是暖洋洋的。 什么异世管理者，它才不稀罕。 没有它归墟大爷，失去天道之力和十尾之力的她，谁能在关键时刻给她保驾护航？ 还有它的小弟们。 就算有金光开智又怎么样？没有它领着，两个小纸人能干什么？ 还有它另一个小弟。 当初换了鳄龟身体后，它答应过原来的宿体要罩着它的。 说到小弟，归小墟终于像是想起什么，问姜栩栩， “我龟小弟之前被蒹葭和姜二叔互换的身体，换回来了么？” 归小墟冷不丁提起这茬，姜栩栩和褚北鹤显然都没反应过来。 当初蒹葭为了惩罚姜禹民，说了要让他在木纹龟的身体里待上三天。 如今三天的期限早就过了，但……她好像一直没想起这茬。 毕竟蒹葭刚刚离开第二天，姜栩栩便因为屠星竹和鹿南星误入异世追了过来。 之后，显然一直都没顾得上这人。 归小墟这会儿提起倒不是在意姜禹民怎么样，它主要是担心它龟小弟害怕。 “等回去就给他换回来。”姜栩栩说。 主要是她现在人在异世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总不能为了姜禹民重新跑回去一趟。 反正已经晚了好些天，也不差这一天了。 尤其那人还是姜禹民。 姜栩栩很是心安理得地将这事暂时往后放。 既然归小墟不留下来，那她还得重新找另一个管理者。 只靠胡荔枝一个人不现实，她还是得再找一个。 只是，该找谁呢？ 彼时姜栩栩尚不知道，她要找的人，在不久后，主动地找上了她。 第1199章 番外:另一个异世管理者 带着归小墟从领域深处暂时离开。 两人一龟来到胡荔枝所在的公寓，却冷不丁地看到公寓大门前站着的一道身影。 对方看向姜栩栩，显然在这里等候已久。 “我就知道，你若来异世，肯定会来找她。” 公寓大门前，男人身形瘦削而高挑，尽管许久未见，姜栩栩连通她身边的归小墟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乔屿！” 对这个将它抛弃的“前制作者”，归小墟的敌意和警惕简直不要太明显。 用椒图的说法，那就是典型的“因爱生恨”。 当然，归小墟不承认就是了。 “你怎么也在异世？！异世天道已经被封印，你来也没用了！” 归小墟下意识以为乔屿是冲着异世天道来的。 毕竟他好歹是天道选出来的天道使者。 乔屿看一眼归小墟比过去大了一倍的身材，见它还是这么精神，也没多理会对方，只道， “我知道异世天道被封印了，也不是冲祂来的。” 他说着，看向姜栩栩， “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就得问她了。” 姜栩栩看向乔屿，只淡声道， “天道力量阻断漩涡的时候将异世的一切推回异世，但并不包括异世已经身死的魂魄。” 如黎清姿，她在异世早已身死，所以即便她是异世之魂重生，也不会被天道力量强制遣回。 乔屿同样是夺身成功的异世之魂，按理说也不该被遣回。 除非，他和归小墟一样，因为自身沾染了天道力量，哪怕他们现在的身体来自另一个世界，也默认为异世所有。 “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带你回去原来的世界？” 姜栩栩问他。 对面的乔屿却是摇头，“不，相反，我想留在异世。” 他说， “我知道你将异世天道的意识封印在了原来封印灾祸的领域之中，但只要是封印，就总有意外泄露的时候，你留下我，我可以替你代为看守异世天道的封印。” 听到他还是冲着异世天道来的，归小墟想也不想就冒头拒绝， “是你傻还是我们傻？万一你故意把异世天道放出来怎么办？！” 这一看就是来卧底的，姜栩栩肯定不能答应他。 归小墟信誓旦旦，却见旁边，姜栩栩竟真的认真思索了他的提议，半晌，问他， “你要是留下，就代表原来世界的你将不复存在，这样你也愿意？” 归小墟一听她居然真的想让他留下，还想说话，脑袋已经被旁边褚北鹤一只手干脆按下。 栩栩既然想让对方留下，必然是有自己的考量。 先闭嘴听着。 归小墟被手动闭麦，那边的乔屿显然也不在乎它的意见，只径自回答姜栩栩刚才的问题， “从我身份曝光的那天起，那个世界的我便早就不存在了。” 他抛弃了原本属于乔屿的一切，包括他的父母。 本以为坚守异世天道的信念，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对异世天道的信仰也变了质。 如果说归墟这个系统是个失败品。 那他这个天道使者，何尝不是失败？ 既然原来的世界回不去，那他不如留下，留下……或许有一天，能亲眼见证异世天道的消亡。 倒也不辜负他们“主仆一场”。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乔屿，视线落在对方的眸中，好半晌，只道， “我考虑一下。” 乔屿也没打算一下子就能从她这里得到答案，闻言便道， “明天同样的时间，我会再过来。” 作为乔屿的他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但姜栩栩也不关心他在这边要怎么过日子。 毕竟凭乔屿的能力，他完全能给自己造一个新身份。 乔屿说完话后便转身离开。 归小墟眼见着人离开，憋了好半天的话终于逮到机会出口， “姜栩栩，你该不会真的要让他留下替你看守异世天道的封印吧？ 乔屿是异世天道那边的！是个奸的！你把他放到异世天道身边，是嫌弃自己封印太牢固吗？！” 归小墟肉眼可见地气呼呼，怕自己表情不够明显，说话时周身缭绕的黑雾都在快速旋转。 褚北鹤反应倒是没有归小墟那么大，他不在乎乔屿留不留下，也清楚姜栩栩有自己的想法。 果然，只听姜栩栩说， “乔屿他，和你是一样的。” 归小墟心说它这么厉害，乔屿怎么可能跟它一样？净瞎说！ 就听姜栩栩忽然问它， “你觉得，他当初作为天道使者被投入我们所在的世界是为了什么？” 归小墟哼哼，“还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和我一样。” 说着它忽然一顿，明显一愣。 便听姜栩栩道， “你当初作为系统，是负责掠夺世界的气运。” 气运是一个世界的强盛所在，气运一旦减弱，世界便也不再坚不可摧。 归小墟作为系统，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削弱世界气运而来。 而乔屿，则是为了在削弱世界气运后，找到打开两个世界接口的方法。 姜栩栩先前并不知晓这些，但成为天道后，世界的一切都在她的感知之中。 因此姜栩栩自然感应到了自濯舞被捕后消失了两年的乔屿。 也知道了，他其实早就找到了让两个世界融合的方法。 和屠星竹不同，他用的是数据延伸的方式。 他早就算出了那个答案，却迟迟没有将那个答案告知异世天道。 否则，断界漩涡的降临，或许会在她们尚未准备好的时候更早地到来。 姜栩栩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但她从不认为他是什么恶人。 若是他没有主动提出也就罢了，但他既然主动提了……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褚北鹤看着她，忽然问， “你应该不是只想给他一个看守封印的机会吧？” 他说， “你想让他做另一个管理者？” 归小墟本来还在震惊于姜栩栩说的话，乍听褚北鹤这声，整个龟都不淡定了。 “凭-什-么？！” 它也就算了，这个乔屿就算策反了，凭什么和它有同样的待遇？！ 它不服！ “现阶段肯定是不行的。” 姜栩栩戳了下归小墟气鼓鼓的乌龟脑袋，杏眸似清泉幽澈，张口，似随意般接着道， “可以再观察观察。” 第1200章 番外:乔屿篇 乔屿是个怪胎。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他的身边全都是人，可他的世界，仿佛从来都只有自己。 乔屿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他看到的世界，也和其他人不一样。 第一次接触到计算机，他仿佛开启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繁杂而枯燥，他却沉浸于其中。 随着他渐渐长大，深入学习，外界突然对他冠以天才的名号。 乔屿不在乎那些东西，他只想要探索。 直到他四十岁这年，他感觉自己终于探索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他在边缘处试探着，外人说他走火入魔，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触碰到了世界的本源—— 异世天道。 依靠天道力量，创造出所谓的系统。 对他来说是一次突破。 但也仅仅是一次突破。 所有的挑战，在挑战成功后都难以再牵动挑战者的情绪。 乔屿尤其如此。 所以，他重新专注于异世天道给他的题目—— 找到让两个世界重合的方法。 乔屿不在乎世界重合与否，反正他对于世界从无眷恋，他在乎的只是挑战。 因此，在他四十四岁这年，异世的计算机天才乔屿死去了。 而同一时间，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乔屿诞生了。 许是他的计算出了差错，他重生在了一个本该死去的男婴的身体里。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亲人的眼泪。 刚刚生育了的女人，抱着怀里的死婴痛苦哀嚎着。 旁边的男人虽然没有如女人这般情绪激动，但也蹲在地上无声呜咽着。 直到，旁边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乔屿第一次对上那样通红着且泪水朦胧的双眼，那种所有情绪都被他牵动着的感觉，过去乔屿从未体验过。 可眼下，重生在这个小小的身体里，他仿佛触摸到了一点所谓人类的情感。 乔屿很好奇，所以他决定在这个身体里尝试着深入感受一下。 …… 乔家，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 普普通通的父母，普普通通的家境，每天都在为了柴米油盐而苦恼。 而他，虽然是“失而复得”的孩子，但他的“父母”对他也并没有多么的小心翼翼。 故意把吃的撒得到处都是的时候，屁股也会挨巴掌。 因为魂魄与身体还不适配，总是在夜里惊哭的时候，疲惫的母亲偶尔也会对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甚至于，后面他们又有了新的孩子，对他的关注理所当然就也分了出去。 乔屿并没有因此而失落。 那些年，他把自己当做一个旁观者，观察着这个家里的人。 比起电视剧里那些热烈又温馨的家庭，他的家显得十分普通，每个人都内敛而寻常，他们不善言辞，更不会随便把爱挂在嘴上。 吵架冷战之后，做一道对方喜欢的菜放在对方面前，就算是一次无声的和解。 会因为一点小事抱怨，会因为父母不理解自己而哭喊耍赖。 在那个家里，乔屿好像也慢慢地变得像个普通人。 会学着表现烦恼，会哭，会笑。 有时候连乔屿也不清楚，到底是自己演得过于投入，还是他的重生让他的灵魂也生出了变化？ 他以为，他对这对父母并没有多少感情。 所以当他被安全局带走后，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乔家孩子这个身份。 观察日记结束，他是时候去做他该做的事。 他以为，他的父母对他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感觉。 可后来，海市被断界阻隔，父母因为梦貘而陷入昏迷。 他没有按照说好的配合鬼雾的行动，而是回到了那个家。 那时候，他隐约意识到，他们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哪怕这些年的时光里，他从来没有很清晰地感受过他们身上的爱。 可谁说，平平淡淡的生活就不算是爱？ 后来，他又忍不住想，如果他完成了异世天道安排的任务，找出了那个“答案”，那他在这个世界的父母，会怎么样？ 是会被异世的父母抹杀？ 还是会从另一个自己口中知晓，他们的孩子其实早已死去。 这些年他们惦记的，不过是个占据了他们孩子身体的“恶鬼”？ 乔屿发现，不管是哪种结果，他都不想接受。 所以，他选择保持现状。 但他也不想回到他们身边，他本来就不是会眷恋所谓家的人。 他想感受到的，过去都已经感受到了。 余生，只要知道他们好好活着，那就行了。 至于为什么会找上姜栩栩，并提出看守异世天道的封印？ 乔屿只是想要确保，异世天道的意识不会逃脱罢了。 只要异世天道一直被封印着，那他们，和他们所在的世界就不会再卷入异世降临的危机中。 …… 黄昏近晚。 乔屿独自走在热闹的街头，忽然脚步在一家熟悉的店里停下。 那是他少数讨厌吃的一家店。 但他的父母很喜欢吃。 别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曾经某次，他买组装材料逛到这附近时，就看到父母两人在里面吃着。 他妈妈问， “我们这样丢下孩子自己出来吃是不是不太好？” 他爸爸说， “我们就偶尔出来吃一顿，没事。再说乔屿不爱吃这家，大不了待会儿打包点别的回去。” 他妈妈就点头笑，“行。” 此时的乔屿站在同样一家店外，透过窗户，同样看到了店内那对熟悉的身影。 他们沉默吃着饭，偶尔说两句话，一切和另一个世界仿佛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这个世界的他们，没有一个叫做乔屿的孩子。 他站在那里静静看着，许久转身离开。 待到第二天，同样的时间，他再次等来了姜栩栩和她的爱人。 没有让他过多的等待，姜栩栩见到他的第一时间，便说出了自己考虑后的结果。 “我会给你单独进入领域深处的权限，你在那里不能使用任何力量，但一旦发现异常，你可以通过领域的特殊感应和我联系，除此之外，你还要负责照管领域中另一半异世天道的本体。” 姜栩栩说，“如果你能接受，之后看守异世天道和灾祸的封印的任务，就托付给你了。” 乔屿对此早有预料，闻言没有任何犹豫地应下， “嗯，我接受。” 第1201章 番外:异世的最后一段因果 给乔屿和胡荔枝两边都做了安排。 姜栩栩又带着褚北鹤，亲自将褚北鹤身上一缕金丝送入小树苗体内。 “天道当初将自身一分为二，异世天道接收了两个世界的灾祸，拒绝了玄学妖鬼进入异世，而选择将世间灵气留给人类……按照祂的设想，原本异世存在的时间，应该会比我们所在的世界更长久。” 姜栩栩轻声讲述着自己以天道感应到的那些事情，其中就包括她们甚至闻人白依都无法解答的问题。 这也是她透过天道看待万物后得出的答案。 “我们所在的世界虽有妖鬼汲取世间灵气，却至今不见枯竭，皆是因为一个变数。” 姜栩栩看向褚北鹤，说， “这个变数就是你。” 准确来说，是龙脉。 代表着世间半数气运的龙脉，自身便有淬化污浊转换为灵气的能力。 就连她当初也贪恋过褚北鹤周身纯粹的灵气。 只是那时她不知道，那些灵气并不只是对她而言用处非凡，更是对华国，乃至世间灵气不至于彻底枯竭的保证。 姜栩栩说， “蒹葭虽然没有成为下一任天道，但她却为世间留下了你。” 若世间不曾有龙脉的出现，他们这个世界的灵气或许早已消耗殆尽。 如今的异世虽然由她的天道领域所化，但属于她领域内的灵气终究会有被消耗掉的一天。 所以，她想在这里种下另一条龙脉。 “这个时间或许会很长，又或许单凭领域中的灵气无法滋养出另一条能集异世气运的龙脉，但有它在，异世就有另一道希望。” 姜栩栩指着面前的小树苗，看着随着金线进入而亮起金色脉络的叶子，仿佛看到了异世的另一种可能。 褚北鹤对于分出一丝脉灵并不排斥。 他如今的力量有一半来自于她。 所以，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陪她。 伸手，默默拉起她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褚北鹤只道， “它会长成的。” 因为她想守住两个世界，那他，便会竭尽全力，帮她…… 两手交握，金光之中，姜栩栩和褚北鹤彼此对望，相视一笑。 归小墟腾着黑雾，恰巧飘在两人身后，看着自己面前交握的手，它很是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干脆转身，腾着黑雾朝着领域的另一处飘，同时不忘交代， “我去监督一下乔屿那边，你们不用管我。” 姜栩栩见状，便也不管它。 确定小树苗这边吸收了那丝脉灵，两人径自出了领域深处。 手牵着手走在路上，姜栩栩琢磨着，这一趟来异世的任务差不多也算结束了。 就见，褚北鹤忽然站定，两人拉着的手将她拉着在原地停下。 扭头，就听褚北鹤道， “还有一个人，你不想去见见他了？” 褚北鹤说着微微侧头，看向了前方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 姜栩栩知道他说的是谁。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和姜栩栩都明显察觉到车内那道熟悉的气息。 是异世的姜禹城。 她的爸爸。 当初她陷在那被灾祸侵蚀的黑暗领域中，还是他的呼唤给她指引了方向。 姜栩栩不是没想过回到异世要见见对方，可妈妈说……在被儵厄找上前，她已经用梦符将姜禹城遇见她们以后的所有记忆化作一场梦境。 如今早已梦醒，异世的姜禹城也早就忘了她和妈妈的存在。 现在的她们于他，不过是一场短暂又虚幻的梦境。 “既然不能留下，那不管我还是妈妈，都不应该再出现在他面前。” 异世的每一个人，都有应该属于他们的人生。 对于妈妈的做法，姜栩栩并不反对。 因为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不记得，对异世的爸爸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 “走吧。” 没有去看那车子里的人，更没有上前招呼的打算，姜栩栩拉着褚北鹤，如同两个过路人，就那样如常的，径自从车边经过。 异世正是落花缤纷的时节，有白色的花瓣随风飘洒而下。 姜栩栩和褚北鹤，就那样手拉着手，与车窗内的姜禹城错过。 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一条缝隙，一片洁白的细小花瓣自外头吹入。 正好落在了姜禹城的手心里。 他没有去看，视线透过后视镜，直直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 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着，看着她和那个人交握着的双手。 好半晌，姜禹城才收回目光，轻声呢喃， “那个人应该就是她的男朋友了。” 说着，又似是自语一般， “也对，算算岁数，她也到了谈恋爱结婚的年纪……” 他也算是见过他的“准女婿”了。 向来沉肃的脸上带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姜禹城拈着掌心那片白色花瓣，声音有些飘远， “瞧着，还挺般配。” 话落时，嘴角那原本勾起的笑意，不经意又化作一抹苦涩。 司机从外头回来，打开门时正好听见他说话，于是询问， “姜总，您刚说什么？” 收回脸上的所有表情，姜禹城只道， “没什么，回去吧。” 司机闻言立即恭敬应声，“好的。” 车子很快发动。 随着车子朝前开去，后视镜那对背影也越来越远，直到转弯时彻底消失不见。 原本只按下一条缝隙的车窗被按下大半。 姜禹城伸出手，将掌心那片临时拥有的白色花瓣送入风中，直到它任风吹远。 …… 姜栩栩不知道，闻人戚戚确实将关于她和她出现后的所有记忆化作一场梦境。 他本该随着梦境醒来忘掉一切。 不管是闻人戚戚那十八年的默默“窥视”，还是他找到她以后，提出的想要照顾她和她孩子的想法。 都应该化作一个荒唐的梦境在他脑海中渐渐淡忘，直到消失。 但偏偏，儵厄又在他梦里种下了另一个梦境。 而那个梦境，随着那滴属于另一个世界姜禹城的血穿透领域送入他的体内仿佛被激活。 于是他在梦境里看到了，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不一样的人生。 第1202章 番外:姜禹城，另一个世界的梦境 在另一个世界里的自己，和他并没有什么区别。 同样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着长大。 同样要为想要追逐歌手梦的弟弟操心， 继承公司，照管弟妹，从故作沉稳踏入成熟。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世界的他，遇见了“她”。 那个世界的她叫闻温若，就好像她当初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生活的角落里一样，她同样莫名其妙地开始追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不一样的是，她从来没有主动出现在他眼前，但追逐着另一个自己的她却热烈而明媚。 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她。 真实的她。 一开始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别对待。 直到梦境快速往后，他看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和她走到了一起。 作为姜家的下一任家主，“他”花费了好些功夫，终于将一切可能阻碍她嫁给自己的障碍排除。 她以一个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的孤女身份嫁进了显赫的姜家。 可因为他对她的维护与重视，她在那个家里没有受到半分磋磨。 当然，给她脸色看的那些人她都自己回敬了回去。 “他”所要做的，只是在她有需要的时候，替她善后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不曾和她相处过，但看着梦境里的“她”，他莫名就有种她本该是这样的感觉。 不该是躲躲藏藏避而不见的，而是带了些张扬明媚，风风火火的性子。 姜禹城一度以为，这个梦境就是他想象出来的。 直到，他看到那个世界的“他”和她生下了第一个孩子。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叫做姜淮。 姜淮和他不一样，许是因为妈妈的缘故，他从小就很爱笑。 是个有些温柔的孩子。 哪怕家里没有刻意用继承人的标准要求过他，但从姜淮记事起，他就聪慧自律得叫人毫不怀疑，这就是姜家继承人该有的样子。 也因为姜淮的优秀，所以哪怕后面二房三房也陆续生了孩子。 不管老爷子还是“他”都默认了姜淮在姜家的绝对地位。 待到姜淮一点点长大，“他”和她又有了第二个孩子。 那是个女孩。 带着他和她期待出生的另一个孩子，也是姜家第一个小公主。 内敛沉肃如他，却亲手布置了女儿的房间。 姜禹城没有养过女孩，妹妹也是从小不服输的女强人性子，所以对这个香香软软的小闺女，他更多了一种想要小心翼翼呵护珍宝的感觉。 然而，就在孩子出生不久的某天，他的珍宝被人偷走了。 用了一些非自然科学的力量，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 她发现了，于是她独自追了上去。 也是直到这时，姜禹城才意识到，她并不是普通人。 再之后，她意外被卷入异世，卷入这个类似于平行世界的时空，和爱人亲人生离，独自度过了十八年漫长又孤独的时光…… 之后的事情，似乎都和他经历过的梦境一样。 不，那不是梦境。 而是他真实的经历。 她说，他和她已故的爱人长得一模一样这话也不算说谎。 她确实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爱人。 而那个爱人在另一个世界。 她确实在偷偷看着他，却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世界的姜禹城。 至于他失去她所有消息的那两年多，他也通过梦境中另一个姜禹城的视觉看到了。 在他丢失她的那两年，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找回了她。 栩栩把她从这个世界带了回去。 他们一家四口终于团聚。 如果不是意外重新进入异世，他甚至永远等不来她和她的女儿。 …… 姜禹城还记得，梦醒的时候，自己的脸上有明显的湿意。 他清楚那并不是梦。 那是真实存在的一切。 同时他也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那是他错过的另一段人生。 遗憾不甘吗？ 自然是有的。 明明都是他，可就因为所处的两个世界不同，便有了南辕北辙的人生经历。 哪怕那个世界的他曾经丢失她“十八年”，可自己依旧羡慕那个他。 如果她不曾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也就算了，那样哪怕他一生孤独终老，他也不会觉得有遗憾。 可她偏偏出现了。 却又离开了。 如果不曾见过太阳，他本可以忍受黑暗。 姜禹城醒来后也曾想过，寻找那所谓的玄学力量，不顾一切地将人拉回到他所在的这个世界。 既然都是他，为什么他不能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那也是第一次，姜禹城意识到自己也有偏执的一面。 用网络上的话来说，他差一点就黑化了。 或许，那个叫做儵厄的给他制造那样的梦境，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可他的理智最终让他选择了放下。 因为那时尽管陷入昏迷，他的意识依旧清楚地感受到她为了他做过什么。 她为了不让他被儵厄的恶念引导，将他从那人手里护住，她拼尽了权利，甚至失去了作为狐狸的几乎所有修为。 她为他做到这样的地步，他又怎么舍得……让她的努力付诸东流。 就这样吧。 原本，他们本来就不该遇见。 她所爱所想的，一直都是另一个世界的姜禹城。 和她一起从相恋到结婚的不是他。 和她一起孕育子嗣建立家庭的也不是他。 他，在她那里甚至连另一个选择都不是。 若不然，明明她和他有十八年的时间，她却从没有想过要出现在他眼前。 甚至于，在她准备离开时，还选择将他和她相关的记忆化作一场梦境。 她的答案早已明了。 …… 很久以后，当姜栩栩意识到异世的姜禹城并没有将那段关于闻人戚戚的经历当做梦境忘记，她还是托胡荔枝找上了对方。 胡荔枝说，“我可以帮你把关于闻人戚戚和栩栩的所有记忆重新化作梦境消除。” 这样一来，他至少不需要独自承受着那份记忆孤独地活着。 这原本也是闻人戚戚的希望。 然而，听到胡荔枝给他的另一个选择，姜禹城在最初的沉默后，还是选择了拒绝。 “我不想忘记她。” 他说， “哪怕这辈子和她再没有以后，我也想留住那些记忆，让我记得，至少另一个世界的我的人生，是圆满的。” 是命运作弄也好。 是有缘无分也罢。 人啊，总要接受自己的人生留有遗憾。 第1203章 番外:冥鄢的小黑纸人 处理完异世的问题，从异世离开，姜栩栩和褚北鹤却没有回到原来的世界。 而是通过鬼楼中转，直接进入地府。 之前的地府通行令被五光拿走，与易盏配合在异世强开了鬼门。 那之后也没能再收回来。 如今事情已了，不管姜栩栩还是褚北鹤，都想再看看五光。 虽说以凤凰神魂镇压厄窟中的恶念，但镇压的方式也分很多种。 如今的姜栩栩或许没有力量再帮五光摆脱这一切，但亲眼看过，也许能找到另外的方法呢？ 两人进入地府这事没有预兆。 但身为阎王的冥鄢却是第一时间感应到了。 知晓他们的来意，冥鄢幽幽看一眼两人，也不打算亲自带路。 抬手一挥。 只见一只黑色的小纸人伴着一阵阴风落地。 冥鄢兀自处理着案上成堆的“公务”，头也不抬道， “它会领你们前往厄窟。” 黑色的小纸人，比姜栩栩的小纸人要大上一圈，身上还带有特殊的青色符纹。 它小小一个站在那里，却莫名给人一种冷酷又威严的样子。 就像它的主人。 金小鹤和金小栩在小黑纸人现身时便忍不住探出了脑袋。 而后两只小纸人落地，一左一右，有些好奇地把小黑纸人围住。 小黑纸人似乎觉得这两个小东西妨碍它带路，脑袋转过，威严的气息自小纸人周身散出。 金小鹤和金小栩本来就比它小一号，再被它气势压着，顿时后退了两步。 只是没等两小只跑回姜栩栩和褚北鹤身边，归小墟已经先一步腾着黑雾冲了过去。 大大的鳄龟呈碾压式的体型差竖在小黑纸人跟前，归小墟一派大哥威严，冲着小黑纸人开口， “我两个小弟想跟你交个朋友，你不要不识好歹。” 似乎是附和归小墟的话，两个小金纸人从它身后再次探出身子，小短手搭着归小墟的龟壳，仿佛在附和大哥的话。 听到这动静，原本伏案的冥鄢倒是抬起了头，黑幽的眸子扫过归小墟，没有说话，只是手指一抬。 姜栩栩以为他要动手，刚要有所动作，就见下一秒，小黑纸人脚下忽然腾起了和归小墟一模一样的黑雾。 黑雾托着它径直绕过归小墟和它的两个小弟，来到姜栩栩和褚北鹤面前，停留一瞬，而后略过他们径直朝着外头飞去。 “走吧。” 冥鄢说着，便不再理会两人。 姜栩栩视线落在他案前的那一堆公务。 总觉得那些文档略有不同。 非要说哪里不一样的话，那大概是……有一半似乎带着灵事的标识。 姜栩栩虽然是灵事的合同工，但需要她参与的事务并不多，因此也不太清楚灵事和地府的合作具体深入到何种地步。 就是直觉两边合作的文书应该没有这么多。 但冥鄢又这么忙，这些需要处理的文书总不能其实是灵事的吧？ 心底闪过小小的疑虑，姜栩栩却并未深想，眼见着小黑纸人已经腾着黑雾飞出了大殿，两人连忙转身跟上。 归小墟则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同样带着两小弟快速跟上。 追上姜栩栩，当即没忍住骂， “它偷学我！” 鬼雾已灭，它就是唯一可以御使黑雾的存在，换言之，这就是它的专属！ 这个阎王的小黑纸人，居然学它！ 不要脸！黑子！ 姜栩栩和褚北鹤听着归小墟一路骂骂咧咧，再看前面带路的小黑纸人。 很难说对方是不是学了。 但就算学了，那又怎么样？ 在复刻术法这件事上，姜栩栩可没有什么发言权…… * 带着阎王气息的小黑纸人在地府内一路畅通无阻。 地府来往鬼差都晓得这是阎王的纸分身，自然对它带领的这些个外来者不作阻拦。 姜栩栩和褚北鹤就这样一路跟随着小黑纸人，来到了地府的十九层，厄窟。 小黑纸人身上的黑雾在进入厄窟后终于散去，落地后的小黑迈着小短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稳重。 两只小纸人觉得有趣，跟在它后面学着它走路。 一行人就这样进入了五光以神魂镇压的厄窟。 本以为这个地方哪怕不是看守严密也该是魂鬼罕见。 没曾想绕过洞门，来到厄窟深处，却冷不丁地见到好几个熟人。 只见厄窟上方，易盏，屠星竹，三树，全都在这。 而几人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厄窟。 厄窟中，肉眼可见的有黑色恶念在挣扎咆哮着。 但在这些恶念之上，是五光以神魂化作的凤凰之火交织成的巨大的法网。 法网一层层压下，底下的恶念除了叫嚣，却始终没有一丝恶念钻出法网之外。 让姜栩栩欣喜的是，属于五光的神魂意识并未消失，而是散于火焰制作的法网之外，仿佛一道法向神佛，时刻盯守着一切。 这也让姜栩栩和褚北鹤同时意识到一件事—— 五光并没有以神魂献祭的方式镇压恶念，他的神魂意识还在，虽然要时刻盯守厄窟中的一切，但却可以保证他神魂不毁。 甚至……如果能找到和凤凰神魂同等分量的镇物，他们或许能将五光神魂从这地府厄窟中重新解放出来！ 姜栩栩和褚北鹤在近距离感应到这一结果后，心底皆生出某种希望。 正琢磨着，耳边就听易盏的声音传来， “来了？” 声音慵懒而好听，那随意婉转的调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家。 而他们则是今天约好上门的客人。 屠星竹原本拉着三树在地上琢磨什么。 听到动静，抬眼看见姜栩栩和褚北鹤两人，顿时满眼惊喜， “姜栩栩，褚北鹤！你们从异世回来了？！” 屠星竹更是刷一下从地上站起身来， “正好，易盏拉我和三树过来，让我研究可以彻底镇压恶念的法阵，你来了刚好给我提点建议！” 姜栩栩闻言一怔，下意识看向易盏。 当初五光决定以神魂镇压儵厄本体这件事，除了易盏没有任何人知道。 姜栩栩以为易盏是放任五光为此牺牲的。 却不曾想，他原来早有打算？ 对上姜栩栩的视线，易盏勾了勾眉，只朝她摆摆手。 姜栩栩见状，张了张口，刚要上前，却有一道小身影比她更快一步。 只见原本走得四平八稳的小黑纸人快步走到易盏身前，而后身姿轻盈地往上一跃，就那样跳上了易盏肩头。 小黑纸人顶着那略显冷酷又威严的气质，竟是用脑袋，有些亲昵地在易盏下巴处蹭了蹭…… 第1204章 番外:五光的宿命 易盏站在那里，对小黑纸人的动作似乎不以为意。 只抬手，一个手弹随意将小黑纸人弹开。 小黑纸人被教训了，这才老实地在易盏肩膀处坐下。 易盏便带着它，走到姜栩栩两人跟前，这才道， “我算着差不多时间你们也该回了。” 他说着，又看向厄窟之中用以镇压恶念的火焰，那些都是五光的神魂所化。 “厄窟之中我布了阵法，加上五光的神魂作为镇物，可以确保窟中恶念不会再次逃脱。但这只是暂时的。” 易盏说， “你这个同门对于法阵类术法天赋不错，所以我已经跟冥鄢说好。 他接下来会以地府编外人员的身份，辅助为厄窟研究一个加强法阵，届时，或可以将五光的神魂，从镇压儵厄的宿命中，彻底解放出来。” 五光为度化儵厄的恶念已经花了上千年的时间，如果有可能，易盏也不愿意让他继续背负这样的宿命。 如果说之前只是有一半的把握，但亲眼见过异世天道根据屠星竹意识弄出的断界漩涡，以及他那快速进行反推画出逆转法阵的能力。 易盏如今对这件事的信心顿时多了三分。 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这已经是最理想的结果。 剩下的，就要看时间了。 或许一年，或许两年，但总归是有些盼头的。 屠星竹也是易盏找上他的时候才知晓五光用神魂镇压的全部真相，所以对他提出来的请求，他自然毫不犹豫应下。 知道断界漩涡的由来，屠星竹本就心里有愧。 他关于断界的所有研究只是出于自己对于术法的追求与钻研，从未想过自己研究的东西，有一天会被利用来伤害身边人的武器，甚至，还险些害得姜栩栩不能再回来。 也是在那时，他真正明白了为什么有些术法会被列为禁术。 不可触碰，甚至不可研究的存在。 因为一旦被研究出来，不管你的初心再怎么纯粹，当它落入那些心思不纯的人手中，便可能用在错误的地方。 虽然受了这样一个“教训”，但因着这几年心性的成长，屠星竹倒不至于因噎废食。 只是未来，他会更加谨慎地做出每一个选择。 比如眼下。 “能够镇压恶念的东西很少，我刚刚接触了下，难度是有点大，但也不是不能做。” 屠星竹说着补充， “经费能到位都好说。” 虽然挂了地府的编制，可他也不会打白工。 易盏瞥他一眼，只道， “毕竟是地府的事，地府和灵事都会全力支援你，少不了你的。” 屠星竹顿时放心了。 一旁的三树也说，“我也可以帮忙，我的力量都给你用。” 三树之前因为五光的神魂迟迟不肯跟自己融合还失落过，后来知晓原因，心里更加难过。 明明他也是凤凰神魂的一部分，可包括五光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过要让他做什么。 说到底，还是他的力量太弱。 也因此，易盏先生带着他一起进入地府后，三树就决定，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屠星竹见他小小的人一脸严肃又着急的样子，只拍拍他脑袋，道， “放心，这回还真少不了你。” 要试验出可以和五光神魂力量相媲美的镇物与法阵，三树这缕凤凰神魂可是关键。 就是…… 回头被他榨干神魂力量的时候，不要说他对小孩子心狠手毒就好~ 法阵要融合地府的力量，对于已经拥有部分鬼门力量的屠星竹来说最合适不过，眼下不管是姜栩栩和褚北鹤，在这块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多。 与其在这里消耗时间，倒不如，将时间用作各自的修炼。 只有快速恢复到原来的力量，才有可能在将五光神魂从厄窟彻底解放出来这件事上，出自己的一份力。 他们每个人，都要去做自己能做到，且更擅长的事情。 所谓分工，也是如此。 站在镇压恶念的厄窟边缘，姜栩栩和褚北鹤将一点金光送入其中。 便见，原本镇压恶念的火焰法网亮起淡淡的金光，金光与火焰交织，显得更加不可触碰。 似是回应，法网中，似乎有小小的火色凤凰穿行其中。 褚北鹤看着那小小的凤凰，恍惚间，仿佛又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彼时，五光等待的是苍辚。 可对褚北鹤来说，五光，只是五光。 他的挚友。 “五光。” 褚北鹤说，“我们，等你归来。” 除了他，还有栩栩。 他们都会一直等着他，神魂重归。 只见，法网下穿行的小小火凤凰微微一顿，而后腾的变大一些，似是又一道回应，伴着一声熟悉的凤鸣，凤凰于法网之中快速穿行，飞舞。 …… 没有在厄窟做太多的停留。 屠星竹收集了厄窟中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决定回去仔细研究一下从哪个方向入手制作新的法阵。 回去的时候，易盏走在前面，那小黑纸人依旧坐在他的肩膀处。 屠星竹看了好几眼，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他， “这个小东西，是地府阎王的纸人吧？所以你和地府阎王，是什么关系啊？” 姜栩栩耳朵动了动，脑袋下意识朝着屠星竹那边歪了歪。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好奇过。 但想要从易盏口中知道答案，不论答案大小，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果然，听到屠星竹的疑问，易盏倒是不恼，反而勾眉朝他看了过去，狐狸眼中满是精明， “这个问题的答案有点贵，你确定你付得起价么？” 要钱？ 屠星竹眉心狠狠跳了一下，某处神经被敏感地戳中。 他当即收起了全部八卦，一脸严肃道， “钱什么的不重要，但这毕竟涉及你的个人隐私，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说了。” 他顿了顿，又道， “我就是随口问问。” “呵……”前头的易盏似是轻笑一声，倒也没看出到底有没有在意。 倒是坐在他肩头的小黑纸人在他轻笑时，下意识歪过脑袋看他。 明明是个小纸人，此时却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透过它，直直看着眼前的人。 第1205章 番外:过往，易盏＆冥鄢 直到送走了姜栩栩一行人，易盏才在鬼门前站定，狐狸眼淡淡瞥过肩头处的小黑纸人，声音懒懒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慑， “还不下去？” 小黑纸人两只手抱住他的衣领子，似是想当做没听见，但犹豫两秒，还是乖乖从他肩头跳下。 轻飘飘的纸人落地，易盏低头瞥它一眼，没再说话，只抬腿，径直穿过鬼门离开。 …… 阎王殿，公案前。 感应到易盏的气息在地府消失，案前的冥鄢微微垂眸。 “连小纸人也不得亲近吗……” 似是一声轻喃，吐息时，又似一道无声的叹息。 “这术法还是你教给我的。” 与此同时，小黑纸人也做出叹息动作，下一秒，小纸人化作一缕青烟。 青烟飘回阎王殿中，自动飘回冥鄢袖口之中。 冥鄢自桌案前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阎王殿，意识也仿佛随着庄严的法殿回到了他们初识的时候。 * 比起天元还要更早些的七千年前。 彼时，易盏还是阎王，而他，不过是个因不甘怨恨而生的鬼王。 “我说哪里来的小鬼，连地府鬼差都敢杀，难怪……” 那是他初见易盏。 长发白袍，风姿翩翩，从头精致到脚的人物，那张脸尤其精致。 偏偏这样一个人，竟是地府阎王。 冥鄢以为凭自己一方鬼王的实力，可以与对方一战，却不曾想，不过一个照面，他就被他直接打趴。 绣着金线的精致长靴，仿佛随意踩在他背上，却叫他没有半分反抗之力。 他就那样踩着他，还有空翻看生死簿，最后，终于找到他的名字。 “我说呢，身负紫气，本该是帝王命数，却被替了命数，被万民唾弃，剔骨而死……” 易盏说着，还不忘啧了一声，感慨，“真惨。” 然后，他将他提溜起来，教训他， “但是再惨，也不是你吞噬恶鬼成为鬼王为祸的理由。你还敢杀我的鬼差，谁给你的胆？ 你知道培养一个好用的鬼差要花多少心思吗？” 后来冥鄢才知道，他杀的那个鬼差，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个销冠。 可不杀也已经杀了，冥鄢就问他， “你要拿我如何？送入十八层地狱？走刀山？下油锅？” 易盏对上他满是煞气的眼，有些嫌弃的将他丢到一边， “你是得走一遭地府，好好洗洗你这一身孽债。” 然后，他被他丢进了忘川河。 再捞起来后，他却没有将他投入十八层关押的意思，反而将他留在了身边。 按易盏的话说， “你杀了我最得用的鬼差，那未来百年就代替他，留在地府帮我干活吧。” 他甚至没有给他反对的机会。 在易盏的武力镇压下，他，已经身为鬼王的冥鄢，白天守在阎王殿帮着处理各种文书，晚上帮他到处捉出逃或为恶的厉鬼恶鬼。 冥鄢不是没想过要反抗。 可他但凡想要使坏，代替他留下监督自己的小黑纸人会第一时间对他出手。 毁了小黑纸人也不行。 作为他分身的小黑纸人前脚被毁，后脚他就会被易盏出现揍趴在地。 逃跑更不行。 不管他逃去哪里，易盏总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然后又是新一轮暴力镇压。 就在他被当做免费劳力及沙包使得快要没脾气的时候，地府出了一桩大事。 身为阎王的易盏，擅自将十殿阎罗中的第六殿卞城王处置了。 彼时酆都大帝还在，阎罗王也不过是十殿阎罗之一，哪怕在十殿中地位为尊，但与卞城王还属于同级。 在这种情况下，易盏却私自处置了卞城王。 原因是，卞城王伙同人间邪师谋夺帝王命格导致人间大乱。 都知道地府不干涉人间事，但身为十殿之一的卞城王不仅干涉了，还妄图掌控王朝更迭。 这是大罪。 而被谋夺帝王命格的不是别人，正是冥鄢。 苦主就在眼前，再加上易盏是直接处置，其他人即便有话要说，此时也无话可说了。 也是直到那时，冥鄢才知道易盏为什么非要将他留下。 早在他发现他帝王命格被夺后，他就猜到其中蹊跷。 身负紫气的帝王命格不同寻常，寻常修士无法谋夺。 哪怕夺了，在他身死时，地府也总会发现端倪。 可地府什么都没感应到。 若非冥鄢因怨气不散，靠自己成为一方鬼王，又杀了鬼差，遇上了恰巧在人间溜达的易盏，或许事情都不会被发现。 而能被遮掩得这么严实，那必然是因为，地府有内鬼。 所以易盏没有如对待其他恶鬼一样，将他投入十八层地狱，反而将他留在身边，用自己的方式在地府暗中排查。 他将工作通通丢给他，是因为他忙着查卞城王。 将他纳入阎王殿中，是避免卞城王发现端倪暗中对他下手。 他用自己的方式，给了他一个交代，又以地府的名义，提出了对他的补偿。 …… 冥鄢生前死后，从未受过一日公平对待。 偏偏眼前之人，却给了他一场公平。 忘川河没能洗净他一身孽债，但易盏给了他一身清白。 冥鄢第一次生出，想要留在一个人身边的感觉。 他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做了。 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他自己走了一遍地狱刑罚，洗去一身罪孽后重新来到他的身边。 易盏却没有将他留下，而是把他丢到了第六殿。 “我的阎王殿不缺人了，但第六殿缺了个主位，你好歹曾经身负帝王命格，追求要高一点。” 易盏说得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冥鄢对成为新的卞城王没兴趣，但易盏想让他成为卞城王，那他就当吧。 花了三百年时间，他从一个需要被洗净罪孽的鬼王，成为了地府第六殿的卞城王。 在这期间，易盏毫无避讳地将他带在身边。 他教他地府规矩，教他术法，带他喝酒，给他穿好看的衣服。 易盏于他，如师亦如友。 他与他相识相交，再到并肩共立，一同走过千载。 冥鄢本以为，他们会一直如此。 若是没有发生十万恶念出逃，导致天元护国金龙身死魂消，蒹葭献祭神魂，而他没有对他出手…… 他们本该一直如此…… 第1206章 番外:易盏＆冥鄢2 视线重新落回面前的文书，冥鄢沉默良久，忽然随手抽出其中两份文书，起身，抬腿间，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地府。 鬼楼。 易盏刚从地府回来不久，就察觉到鬼楼内又一道熟悉的气息进入。 皱了皱眉，易盏抬脚就踹了踹旁边墙面， “好歹是个总部大楼，什么人都往里放，要你何用？” 他脚下不重，被踹的墙面却鼓起一块鼓包，似是有些委屈似的鼓了鼓，鼓包消下去后，墙面又变得虚化，下一秒，整面墙直接消失。 而墙面消失的同时，易盏也见到了墙另一面站着的冥鄢。 易盏直接往旁边沙发上一坐，问他， “怎么又来了？” 冥鄢似是没在意他的态度，上前，将手里的两份文书递给他， “来把处理好的文书先交给你。” 姜栩栩之前看得其实没错。 冥鄢案头上放着的有一半确实是灵事的文书。 毕竟替易盏干活这种事，冥鄢实在不算陌生，更甚者还有些驾轻就熟。 过去易盏把灵事和地府分得很清，如无必要更不会找上冥鄢。 许是儵厄被重新镇压回厄窟解了他数千年的执念，易盏态度明显有了松动，冥鄢上门的次数明显多了。 易盏看着他手里的文书，没接，只轻哼一声， “你堂堂阎王，送文书这种小事还用得着你？” 再说跑腿就跑腿，专门跑这一趟就送那么两份文书，这是要糊弄鬼呢？ 冥鄢也不生气，将文书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面不改色道， “这些是你灵事的特殊申请件，我想你可能会着急要安排人处理。” 易盏眯眸深深看他一眼，没再说话，只随手抽起其中一份。 手指落在文书上一个特殊符文上，便见文书打开，上面的内容如投影般自动出现在易盏眼前。 只见文书上是关于调整年中奖金发放的申请。 都知道之前强行开启全球灵网外加帮着褚北鹤制造天幕，灵事眼下有些穷。 底下负责人想调整年中奖节约成本是正常的。 但问题是，距离年中奖发放还有一个多月…… 这个不管是从内容还是事情紧急程度都明显够不上“着急”两个字。 易盏便看向冥鄢，眼神幽幽带着问号，此时无声胜有声。 冥鄢当了几千年的阎王，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心虚，依旧面不改色开口， “员工福利很重要，这关乎眼前特殊情况下军心是否稳定。” “呵……” 易盏冷笑一声，姑且算他圆上了。 于是又点开另一份文书。 只见文书上是一份很普通的灵事下单申请。 而像这样的单子，在灵事里头是最不起眼的。 眼前这份之所以能够上特殊申请，是因为申请人，是个普通人。 不是鬼修，也不是玄师或者妖族，就只是一个没有半点灵力的普通人。 偏偏这样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方式，居然给灵事下了个单子。 单子的内容还很特别—— 对方请灵事工作人员，帮他杀一个叫做张大年的男人。 而随着文书打开，下单者和张大年的信息也自动出现在虚空之中。 下单的人叫做张小钩，十二岁的少年，是个没有半分灵感的麻瓜。 而他想让灵事帮忙杀的男人，是他的父亲，同样也是个麻瓜。 既没有恶鬼作祟，又不是需要灵事服务。 这样的情况，怎么也不该送到易盏这边。 偏偏它就是送到了。 “这是拿我的灵事当暗网发布追缉令找杀手了？” 易盏这么说着，似乎是来了点兴趣，随手调出关于张小钩的生平信息，一旁的冥鄢将他的动作看在眼中，只问他， “你要干涉人间之事？” 这种想要杀死一个人的请愿，地府一天能收到几千份，可除非对方变成鬼，否则地府绝对不可能去管。 这是规定。 灵事虽然和地府不同，但易盏好歹是地府出来的，本不至于会搭理这样的请求。 却见易盏淡淡瞥他一眼，声音不咸不淡， “我现在就是人间之人。” 一句话，虽然是阐述，却莫名的像是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鸿沟。 叫眼前的人清晰地认知到彼此之间的差距。 见冥鄢一时没有说话，易盏忽然起身，竟是打算亲自去处理这么一桩小事。 “灵事宗旨，只要下单，使命必达。” 不管对面到底是用什么方法下的单，但既然下了单，灵事就敢接单。 易盏原本做的就是这样的买卖。 见他有自己的打算，冥鄢也没有再多言，抬腿，却是作势要跟。 易盏便忍不住扭头看他，“你很闲？” 冥鄢道， “你要杀人，那将对方的魂魄带回便是地府之事。” 易盏闻言嘴角一抽。 要不是他也当过阎王，他差点就信了这厮的鬼话。 勾魂确实是地府的事，但那是底下小鬼差的事，什么时候还轮到阎王亲自出马？ 虽然心里腹诽，但见这人今日莫名“黏”着自己，易盏到底没再赶人，只是看向冥鄢那一身阎王装束，嫌弃， “你确定要穿这一身跟我去？” 冥鄢见他应允，眼眸微动，视线顿时落在他那身精美唐装上。 然而不等他有所动作，对面的易盏已是眼眸一眯，声音略带危险， “敢学我穿衣服你就死定了。” 几千年了，还没点自己的审美品味。 还帝王命格呢。 冥鄢听他不准，也不坚持，抬手间，便见一道黑雾自他脚下升起，由下至上，快速将他周身圈裹。 不过一秒，黑雾散去，原本一身玄色古装的冥鄢已经是另一个模样。 一身黑色西服，西装革履，笔挺又好看。 加上那身上位者的危险气质，整个人透出另一种黑色沉肃的厚重感。 易盏视线从他这一身上快速转过，挑了挑眉，勉强算是认可，当即勾勾手指， “跟上吧。” 语罢，手上一记响指，面前的虚空顿时出现一扇鬼门。 眼见易盏抬腿踏入其中，冥鄢眸色微轻，紧随其后，长腿迈入。 借道地府的鬼门，踏入的瞬间已是出门。 眼前视线一转，两人已经来到了张小钩的位置所在。 第1207章 番外:易盏＆冥鄢3 每个在灵事下单的人，灵事都会自动锁定他的气息所在。 只是让两人意外的是，他们踏出鬼门后，见到的却是一个衣柜。 破旧的土房，老式的柜门，被人从外头用衣服和拖把死死缠住。 易盏和冥鄢甚至都不用思考，就知道下单的人在哪。 “人被关在衣柜里了，气息有些弱。” 冥鄢很轻易判断出衣柜里那孩子的情况，扭头问易盏，“你要救他？” “只是拎出来问问他是怎么下的单。” 易盏说得理所当然，抬手就要撤去衣柜外的东西。 只是刚要动作，就听身后房门被打开。 狭小的房间里，除了衣柜就是床。 冥鄢直接拉过易盏的手，和他一起站到旁边。 他乃地府阎王，若不主动现身，寻常人根本看不见他，而被他触碰之人，同样会随他隐匿身形不被感知。 易盏虽然踏入轮回，但他本就不是寻常人，隐匿身形这种事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难。 但既然冥鄢主动拉他，他便也懒得动作。 两人就站在边上，看着房门打开，而后，一个满脸青紫面容憔悴的女人踉跄着走了进来。 她先是看了眼门外，小心关上房门，这才一脸焦急地来到衣柜前。 忍着浑身疼痛，女人动作笨拙地试图去解开衣柜门上的东西。 许是因为紧张害怕，女人解了好半天才终于将柜门打开。 打开的瞬间，便有一股馊臭味扑面而来，女人却毫无所觉，只看向衣柜里气息奄奄的少年。 少年正是张小钩。 他浑身同样惨不忍睹，瘦弱的身体就那样蜷缩在柜子里，整个人好像没了声息。 女人有些害怕地看着少年，只见她伸手，有些小心又有些粗暴地将人拍醒。 “小钩，醒，小钩，跑……跑……” 易盏看着女人，微微沉眸。 这个女人，魂魄不齐。 魂魄不齐的女人，在外人看来就是精神有问题的模样。 但女人还在尽力想要叫醒自己的孩子，终于少年有些艰难地转醒，干裂起皮的嘴唇，显示他至少一天没有喝过水。 在看清女人的瞬间，还是艰难的哑声喊了一声，“妈……” “小钩，起来……跑。” 少年终于勉强清醒过来，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处境，立即挣扎着要从柜子里出来。 “妈，你走……” 不是不想和妈妈一起走，离开这个吃人的地狱。 可他走不了。 他是张大年的儿子，他不会让他走。 但妈妈可以。 他想让妈妈去找她的家人。 现在的他太弱小了。 根本保护不了妈妈。 而他发的那个杀人请求，也没有任何回应。 他知道自己可能等不到回应。 毕竟，谁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请求，就跑来帮他杀人呢？ 可他还是不甘心啊…… 从小他就知道，他的妈妈和别人不太一样，大家说她是个傻子，小的时候，他也曾因为这样的妈妈觉得羞耻，嫌弃。 后来，他们村子里来了一位老师。 老师说，他的妈妈其实很爱他。 她常常会不记得很多事情，可对他，她会记得天冷要给他穿衣服，他害怕的时候把他抱在怀里哼歌哄他。 在爸爸酗酒打人时，她哪怕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会死死将他护在身下，不让他受到伤害。 随着他长大一些，他隐约察觉，妈妈和村里那些婶婶是不一样的。 她认识字，会算数，还会写英文，但她没有娘家。 他问过爸爸，妈妈为什么没有家里人？ 爸爸很敷衍地告诉他，妈妈是个傻子，自己一个人在外头流浪，是他收留了她，所以她没有家人。 小时候的他没有怀疑过。 甚至觉得他爸不喝酒打人的话也是个好人。 但村里那位被关着的老师告诉他，他妈妈才不是被收留的，而是跟她一样被拐来的。 甚至可能他的妈妈一开始并不傻，只是后来被逼傻了。 那年他十岁，知晓真相的他，有种世界被颠覆的感觉。 老师告诉他，这些事情是不对的，他是他妈妈在非自愿的情况下生下的孩子，他是她的孩子，不能跟他爸爸一样伤害她。 她希望他帮忙把消息传出去，把他的妈妈和她从这个吃人的村子里救出去。 张小钩是个男孩子，村里人对男孩子并没有多少防备。 所以他能念书识字，能和老师接触。 他从老师那里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也知道正常人家里的妈妈不是被“收留”回家的。 十岁那年，他在老师的指导下，趁着去镇上的时候偷偷去报警。 可惜他还没能成功，就被发现。 他被村里人揪住送了回来，爸爸把他打了一顿关在家里，关了整整一年。 而那个“教唆”他的老师，被打断了两条腿。 十一岁，他重新被允许出门，因为他的老师死了。 村里的小伙伴说，老师是被她男人活活打死的。 张小钩害怕他和妈妈有一天也会被打死，这次他决定直接带着妈妈跑。 结果是，他和妈妈才跑出村子没多久就被抓了回去。 他被打断了一条腿重新关了起来，妈妈则被栓进了猪圈。 如此又过了一年。 他隔三差五承受着父亲的毒打，看着妈妈数次被打得奄奄一息，看着村里人冷漠的围观，他开始对这个村子，对他的父亲，产生了恨意。 他想，如果爸爸彻底消失就好了。 这样他就可以带妈妈离开这个村子。 后来的某天，村里的小伙伴偶然在山里捡到了一个废弃的手机。 张小钩从对方手里骗来了那个手机。 可他捣鼓半晌，手机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将手机丢到了角落，却不想那天，天上黑云滚滚，像是天要塌下来的时候，那个手机突然有了反应。 张小钩也不清楚怎么一回事。 像是有一道光落在了手机上，原本怎么也开不了机的手机突然亮起。 先是被激活，然后，一个画面自动弹了出来。 张小钩看到画面中是一个人影画阵的样子。 只是那个画面一闪而过就消失了。 再仔细看时，手机页面停留在一个叫做灵事app的画面。 他看着画面里写着的【使命必达】的标语，看着上面说不管任何请求，只要下单并审核通过都可以被接收。 鬼使神差的，张小钩在上面写下了杀死张大年的请求。 只是他刚刚提交，手机就再次陷入关机状态。 张小钩不知道那个单子到底有没有成功，可他等了好几天，他爸爸还是活得好好的。 他想，那东西大抵是骗人的。 …… 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他们。 第1208章 番外:易盏＆冥鄢4 女人不知道张小钩此刻的内心，只伸手想要将他从衣柜里拉出来。 男人刚打完人，这会儿醉死过去，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 这也算是另类的“经验”之谈。 只是不曾想，女人好不容易将少年从衣柜里搀扶出来，身后，一只大手猝不及防伸出。 那只手从后方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往后扯。 就像是凭空出现，随之而来的便是本该醉过去的高大男人。 “啊！！” 女人下意识发出惨叫，表情里流露出恐惧和害怕。 张小钩同样恐惧。 他拉住她的手，试图将她从男人手里救下。 然而现实就像是螳臂当车，男人轻易拉扯着女人的头发，嘴里用方言骂骂咧咧地将人扯出了房间。 见状，张小钩也顾不得自己身上受伤虚弱，踉跄着追出去。 就见外头，妈妈再次被对方压在身上狠揍。 他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捶在女人的胸口，脑袋处，每一下都带着叫人窒息的力度，张小钩似乎还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响动。 他冲过去，试图阻止，却被男人一把甩开。 眼见着女人被打得满脸是血，连男人手上都染上了血，张小钩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他视线落在了院子那把砍柴刀上，一股不知名的力气自身体涌起，他一瘸一拐地过去抓起柴刀，就要朝着男人后颈的位置劈下…… 这一刀下去，便是弑父，不论生前死后，他的未来都将遭受罪罚。 易盏叹息一声，就要抬手，却被一旁的冥鄢按下。 冥鄢不赞同他介入，“即便弑父，也是他本来命数如此。” 易盏点头，“我知道。” 嘴里说着，手上却毫不犹豫将人甩开，抬手，一道灵光朝着少年手里的砍刀而去。 砍刀刀光森寒，似乎唤醒屋内众人的理智。 原本正忙着揍人的醉酒男人下意识扭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砍刀，吓得瞬间酒醒，当即就要躲闪。 然而脚下一滑，他就莫名摔在了旁边，脑袋撞在地上，晕了过去。 突然的变故，让张小钩愣了一瞬，但看着地上的晕死的男人，他清楚这是最好的时机。 手里的刀再次高高举起，然而不等落下，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 “杀了他，你的孽债至少需要花三辈子才能洗清。” 老旧的山村房屋内，冷不丁地出现了第四个人的声音，张小钩身形明显一抖，顺着声音的来源下意识扭头，就见屋门背光处，赫然站着两个完全不似这个乡村会出现的高大身影。 他看不清两人的面容，只下意识感觉到一股危险。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张小钩转过身，下意识将手里的刀对准来人。 这两个突然出现在房子里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 易盏看着他发抖着的手，只淡淡吐出两字。 “灵事。” 他说，“你在我这里下了个杀人的单子。” 张小钩瞳孔微睁，“你们、你来帮我杀人的？” 这回不等易盏开口，一旁的冥鄢已经冷声道， “我们不会帮你杀人。” 张小钩眼底闪过茫然，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愤恨， “那你们来做什么？！” 小小的少年，双手抓着一把砍刀，朝着两人愤声质问， “我等了你们那么久！你们没有人愿意来救我们，你们不肯帮我，现在我决定自己动手，你们还要拦我吗？！” 这一声声，声音嘶哑中透着怨愤，像是要将他多年来压抑的痛苦宣泄。 地上的女人听见少年痛苦的喊声，几乎被血覆盖的眼睛勉强看清少年手里的刀，明明已经爬不起身，还是努力试图伸出手，去够少年手里的刀。 张小钩以为她也是要阻止自己。 但易盏却透过那魂魄不齐的女人眼底那一瞬的清明，看出了对方的意图。 她不是想阻止他。 她是想……代替他动手。 事情到了眼前，易盏心里早有决断。 “不管我接不接这单子，你明显付不出我想要的报酬，我过来，只是告诉你，单子取消。” 张小钩眼眶再次红了，“你想要什么报酬，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你给不起。” 易盏说，“但如果你能再等一天，我可以给你另一个带你母亲摆脱困境的选择。” 张小钩闻言连忙追问，“是什么？” 易盏却没有细说，只道，“明天你就会知晓。” 说罢，也不管少年如何，带着冥鄢径直转身离开。 冥鄢看着易盏踏出老旧的小院，还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要帮他。” 易盏瞥他一眼，“灵事不接杀人单子，我也不是杀人魔。” 但他说，要给他另一个选择并不是骗他。 他在房间隐匿身形时已经发现了那部废弃的手机。 那应当是哪个玄师或者鬼修遗落在山中的废弃手机。 张小钩之所以能意外触碰到灵事app，大约和他先前用特殊灵网接通所有带有灵事app和灵力的缘故。 既然是由他而起，而他也来了，那这姑且也算是一场因果。 易盏没再开口，反而抬腿朝着村中另一处地方而去。 冥鄢虽与他相识数千年，但对易盏，他始终没能彻底看透，更别说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当察觉到村后某处一道微弱的鬼气时，他隐约猜到了他的意图。 果然，两人来到村后山林中的一座孤坟，便见那处孤坟前，正坐着一个女鬼。 女鬼的双腿呈扭曲姿势搭着，明显是生前被打断了，死后魂魄也依旧保留着死前的模样。 女人的模样委实有些骇人，但如果张小钩在这里，会发现女鬼就是曾经教过他的“老师”。 距离他听到死讯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年，老师的魂魄却依旧守在她的坟包处不得往生。 不，或许不是她不愿意走。 而是，她被人为地困在了这里。 冥鄢只看一眼便知道，她的魂魄被钉在了这里。 有人在她尸体上钉了钉子撒了狗血，这是民间用来克制死去之人，避免对方化作厉鬼寻仇的法子。 看来这村子里的人也知道他们干的是缺德事，还害怕被害死的人死后报复。 冥鄢看着那女鬼没有动作，易盏却看向他， “还愣着干嘛？你作为阎王，将魂魄收归地府是你地府职责之一。” 冥鄢抿唇，他直觉这不是易盏特意找过来的目的。 但还是乖乖照做，刚要伸手将魂魄带走，就听旁边易盏接着道， “你毕竟不是底下的小鬼差，业务不熟，在解放魂魄的中途不小心将对方放走，也是正常的。” 冥鄢：…… 所以，他还得假装放掉吗？ 第1209章 番外:易盏＆冥鄢5 作为阎王，冥鄢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 他确实从不参与亲自拘魂的业务，如他所说，不小心，也是正常的。 于是，浑浑噩噩的女鬼，在察觉到眼前着散着危险气息的“鬼差”时先是害怕不甘。 在对方轻易解除那钉在她魂魄上的钉子时，下意识就要挣扎逃跑。 她不甘心就这么被带入地府，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太弱，根本不可能从眼前的鬼差手里逃…… 呃，她逃脱了？ 女鬼明显愣了一秒，见对面两人被她逃脱后却没有任何动作，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逃。 易盏见她傻愣在那，无奈，直接开口， “你含怨而死，我可以给你一个为自己报仇的机会，只有一点，不要沾染杀孽。” 女鬼想说复仇若不杀人哪里算得上复仇，就听他接着道， “死是最简单的方式，煎熬地活着才最痛苦。” 女鬼闻言，若有所悟，确定眼前两人没有要立刻带走自己的意思，当即一个转身，朝着村子而去。 哪怕死了一年，她依旧记得那扇铁窗。 无数次，她看着铁窗外的天空，想要逃出那里，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如今……她回来了。 * 夜色如墨。 张小钩在易盏和冥鄢离开后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立刻带着妈妈离开那个家。 主要是妈妈伤得太重，只靠两人根本走不了。 他也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骗他的？ 他和妈妈，是不是还能有以后？ 晕倒的张大年被他用绳子捆住，嘴巴用抹布堵住。 张小钩做这些废了好些功夫，确保对方醒来后没办法再对他和妈妈动手，这才安心地留在屋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村东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叫。 张小钩和女人吓了一跳，女人先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耳朵，见张小钩被吓到，又分出一只手替他捂住耳朵。 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却用没被捂住的那只耳朵下意识听着村里的动静。 只听又是一声惨叫求饶声传来，张小钩隐隐听出，那是赖六叔的惨叫声。 赖六叔，就是老师当初被锁的那一家。 好半晌，外面又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张小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走到门口，想听得更真切些。 然而刚到门口，就听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敲门声。 叩，叩，叩。 有些缓慢的敲门声，完全不似村里人敲门的动静。 张小钩隐隐觉得不对，不敢开门，只透过门缝悄悄往外看。 然后，在漆黑的夜色下，他隐隐看到了门口处站着一人。 四目相对的瞬间，张小钩突然惊呼一声，整个人跌坐在地，表情中满是惊恐。 因为他看到了。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他的老师。 他的老师已经死了，那现在站在外面的，又会是什么？ 听到他惊呼，门外先是安静一瞬，紧接着，又是缓慢而带着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这一次，却是伴随着门外女人的声音。 叩，叩…… “小钩，开开门。” 那声音森冷带着些蛊惑，张小钩下意识想跑，只是刚一转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视线重新看向门口。 门外的老师还在敲门，她让他开门。 张小钩不知为什么，想到了白天那个男人说的话。 他说，会给他另一个选择。 开门，或者不开。 这也是一个选择。 只是，开门后，会面临什么？ 老师，是来报仇的吗？ 张小钩直直瞪着眼前的门板，听着外头有节奏的敲门声，再看看屋内已经醒来却在冲着妈妈呜呜叫着一脸凶狠的男人。 有那么一瞬，张小钩放弃了所有顾虑。 少年咬着牙关，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走到门前。 打开门。 夜色中，面色苍白，浑身青紫的老师与他四目相对。 张小钩没见到老师死时的样子，但也猜得到不会好看。 他看着门外的鬼，对上视线的瞬间，他忽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当初知晓自己是被老师“唆使”，老师被打断双腿，其中一条就是爸爸打断的。 后来，也是爸爸跟赖六喝酒时候，鼓动着他对付老师。 老师的命债里，有爸爸的一件。 没有言语，张小钩默默的，挪动一瘸一拐的步子，侧身让开了门。 女老师就那样，双腿以扭曲的姿势走进了他的家，然后，一步步，朝着屋内被绑住却满脸惊恐的男人走去…… 那夜之后，村里没有任何人死亡。 但村子里接近半数的人下肢瘫痪，身上更是长了无数恶疮。 那些人或男或女，都是直接参与过拐卖的人。 村里人都猜到是因为什么，可没有人敢说。 张小钩没有理会村里人的窃窃私语，他用那只莫名其妙又开机了的废弃手机报了警。 警察在联系上被拐人家属后带人进村，本以为会遭受村民的阻拦。 却没想到，村里人看到警察进村，都纷纷闭门不出。 张小钩和妈妈，还有村里被拐的其他人很顺利地被带出了村子。 车子穿过蜿蜒山道，从山里驶向了城镇。 当大山越来越远，城镇的面貌终于近在眼前的时候，张小钩只觉得鼻尖酸涩，扭头时，他看到，他的妈妈哭了。 身体残破，明明年岁不老却已面容苍老女人嚎啕大哭，哭得仿佛一个孩子。 …… 易盏和冥鄢站在路口边上，看着车子走远。 两道隐匿了身形的身影，旁若无人地走在车水马龙的路上。 接下来，村子里的被拐妇女会被陆续解放，而那些参与拐卖身染恶疮的人，之后也会受到法律制裁。 忽然，易盏停下脚步，一道灵光自村子的方向朝他飘来，最终落入易盏的掌心被他回收。 那是易盏借给女鬼复仇的力量。 冥鄢看着他，只沉声开口， “你从前总教我，不要干涉人间之事。” 每个人皆有命数。 哪怕玄师，过度干涉他人因果也会遭到反噬。 更何况是地府。 易盏便看向他，微微挑眉，语气更是理所当然， “那是你，我说了，我现在也是人间之人。” 人间之人，管人间事，没毛病。 更何况，对方姑且也算是他灵事的客户。 冥鄢听他语气随意自然，只看向他，忽然开口， “你可以不是人间之人。” 他说， “儵厄的恶念已经被重新镇压在厄窟，你的罚期也早已结束，只要你想，这个阎王之位，我还给你。” 本就是为他守住的位置，如今物归原主，正好。 第1210章 番外:易盏＆冥鄢6 易盏听他突然一本正经说起，只眉眼微挑，似好笑般反问他， “我拿回阎王之位，那你做什么？” 冥鄢也没有回答，同样反问他， “你希望我做什么？” 言下之意，你希望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毕竟一开始他入第六殿，也是他的安排。 现在不过是将一切回归原位罢了。 易盏便看着眼前的冥鄢，他知道他是真心的。 虽然在他自我放逐的那数千年里头，他也知道冥鄢做了什么。 自他接任阎王之位，便开始下手整合十殿，如果说之前只是隐隐以阎罗殿为尊，那冥鄢整合过的十殿，便是明确以阎罗殿为首。 后来天道消散，原本掌管地府的酆都大帝同样走向消亡。 冥鄢趁机上位，历经千年，终于彻底成为地府主宰。 这也是为什么近百年来，人们只知阎王，不知酆都大帝的缘故。 因为冥鄢对地府的完全主宰地位，民间也潜移默化地认为地府以阎王为尊。 这是冥鄢花费数千年才办成的事情，易盏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接收这样的果实。 “你没必要这么做。” 易盏忽然说，语气带了些许无奈，“我早就不怨你了。” 或许一开始怨过，所以最初千年那数百次轮回，他都刻意避开冥鄢。 后来数次经历人间，易盏慢慢了悟，他一直以来怨的人并非冥鄢，而是他自己。 对人间造成大祸的自己。 所以哪怕刑罚结束，他依旧选择自我流放。 冥鄢却看着他，面容沉然，语带执着，“你可以怨我。” 他说，“当年是我亲手执行刑罚将你打入轮回，也是我……抢走你的阎王之位。” 所以后来，哪怕他刻意避开自己，冥鄢也从未埋怨。 换做他是易盏，他也会心生埋怨。 在他落难之时，所有人都可以对他出手，但他冥鄢不可以。 他们这数千年来的隔阂，本就是他亲手种下的果。 哪怕他从未因此后悔。 “当年的情形，换做是我，也会那么做。” 易盏一直都很清楚。 当时的情形，如果不是冥鄢先出手主张定下他的罪责，他的惩罚只会更重。 放跑厄窟的十万恶念，导致人间大劫，这本不至于让他流放千年。 偏偏彼时地府局势不稳，除了冥鄢所在的第六殿，其他八殿一直对他所掌管的第五殿虎视眈眈。 都是尊者，没有人甘愿一直屈居人下。 好不容易抓住他的把柄，其他八殿阎罗自然会揪着他不放。 但最终给易盏定下重罚，并剥夺他的阎王之位，还是因为天道。 因为那场大劫，不止对人间造成劫难，更让天道失去了祂的下一任继承者。 天道一怒，地府必须对他从重处置。 冥鄢若不出手，等到其他八殿阎罗下手，只怕易盏都等不到刑罚结束的那天。 易盏这些年冷待冥鄢，并不是怨他顶替了他的位置，而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再回地府。 冥鄢过去不曾提起归还阎王之位，是因为知道他执念未消。 可如今他执念已消，冥鄢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回来？ 见他似乎还在执着，易盏想了想，道， “现在的地府虽好，但是也不及我的灵事。都是当老板，我的灵事可自由许多。” 放逐轮回六千年，易盏承认自己的心野了。 哪怕阎王如今已成地府主宰，地府对阎王的约束依旧还在。 从这点看来，易盏还是更喜欢他一手创立的灵事。 更别说，他的灵事未来可是要取代地府的。 易盏做交易向来公道，不是他的东西他不要。 他要的，他自己会想办法拿到。 不用他让。 易盏语气虽然随意，但冥鄢知道这就是他的真心话。 没有再揪着将阎王之位还给对方的事，冥鄢道， “灵事若有需要地府配合的，我都可以配合。” 易盏对比并不跟他客套，直言， “之前不就是这么做的么？” 之前如此，以后同样也会如此。 虽然易盏想自己发展，但现成的关系和劳力，不用白不用。 打开一扇鬼门，易盏打算回他的交易所逛逛，都是生意，一个也不能落下。 见冥鄢还要跟，易盏觉得有些烦了， “事情已经解决，你该回你的地府了。” 偶尔出来放放风就算了，跟着他在人间瞎转算个什么事？ 冥鄢面无表情但理直气壮， “地府无事。” “无事也别跟着我，该干嘛干嘛去。” …… 海市，姜家。 姜栩栩和褚北鹤从异世回来的第二天，终于想起姜二叔的意识还没从木纹龟里换回来。 刚刚将对方跟木纹龟的意识换回来，也不管姜二叔怎么发泄这些天来的情绪，径自回房。 何元英和小婴灵正喜滋滋朝她凑近，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危险。 咻的一下就齐刷刷躲到了姜栩栩身后。 姜栩栩也似有所感，扭头，就见身后的虚空忽然打开一扇鬼门。 下一秒，易盏带着冥鄢自鬼门走出。 来自地府阎王的强大鬼气，一下子让姜栩栩身后的两小只瑟瑟发抖。 尤其冥鄢视线朝何元英扫过时，她差点直接跪下了。 “我、我是正经鬼使，我还是灵事认证过的鬼修……” 灵事认证的鬼修，地府也是认可的。 因此何元英就算碰上鬼差都是理直气壮，但眼前这位，明显就不是一般鬼差。 冥鄢视线扫过，只一眼又很快收回，和易盏一起，看向屋内的姜栩栩。 姜栩栩也很无语。 知道你们的鬼门可以随意开启，但出现的地点能不能有点选择？ “你们最好是有事。” 姜栩栩说。 易盏和冥鄢看着眼前公主风的房间，显然也意识到他们出现的地方不是很合适。 但冥鄢做了六千年阎王，向来八风不动，旁人眼中的小尴尬，在他这里根本不算什么。 他没有表情，易盏更是淡定，甚至还很自如地参观一下姜栩栩的房间，口中感慨， “没想到你是这种审美。” 易盏说，“下次你托我找东西，我会尽量照你的审美来。” 比如那些带有灵气的原石，他会尽量找能开出粉色玉石的。 好歹曾为天道，这点特殊待遇他还是可以给的。 姜栩栩：…… 这两人到底来干嘛的？ 第1211章 番外:易盏＆冥鄢7 易盏过来也不是为别的。 他简单说了张小钩和他所在村子的事。 “我想你帮忙看看那个孩子。” 易盏说，“我在他身上看不到半分灵力，但那孩子身上应该有些特别之处。” 否则哪怕当初灵网扩散导致有影响，他也不至于能在灵事上成功下单。 姜栩栩对于这些山村拐卖的事情并不算陌生，便是她当初作为嘉宾参加《灵感》直播的时候，线上线下也有人请她帮忙寻找亲人。 这个世界的灾祸虽然大部分被异世承载了，但世界从不缺乏苦难。 那些恶事也始终充斥在人们看不到的角落。 姜栩栩意外的只是易盏竟然会主动管这样的事。 虽然意外，但姜栩栩没有理由拒绝易盏这么简单的请求，当即应了下来。 “我晚点会找时间去看看那个叫张小钩的。” 易盏知道她肯定会应下，当即点头，又道， “还有他母亲魂魄不齐，这个你可以让玄门的人帮忙留意一下。 另外就是那些被下咒生了恶疮的，安全局那边可以让他们不用管，反正等他们罪消了恶疮也就没了。 再就是我知道你们姜家一直有以姜湛的名义对外做慈善，其中就包括帮助被拐儿童和妇女寻亲，那村里好些不知来处的，你可以让姜家的慈善机构帮着找找，嗯……就这些事吧。” 易盏说得随意。 姜栩栩却再次无语了。 姜栩栩：…… 几句话的功夫就给她提了三个要求，还“就这些”？ 再看一旁的阎王神色镇定如常，显然对于易盏提出这些事并不意外。 毕竟从很久以前，易盏就是个管挖不管埋的。 他确实擅长干涉并处理一些事，但却并不喜欢善后。 比如当初处置卞城王，后头的收尾工作也是交给了自己。 冥鄢甚至不止一次怀疑过，易盏当初让自己进入第六殿就是为了方便自己给他收尾。 现在也是。 虽然内心吐槽，但姜栩栩还是没有拒绝的全部应了下来。 主要都不是什么大事，甚至都不用她自己去处理，直接跟安全局和姜湛那边打声招呼就行。 横竖异世的问题处理完，她接下来除了修炼也没什么事。 姜栩栩觉得问题不大，但察觉到这边气息不对瞬移过来的褚北鹤却觉得问题很大。 “她接下来都要休息，这些事你们可以直接来找我说。” 甚至以后还有这样的事都可以来找他。 褚北鹤倒不是对面前这两人有意见。 他只是有些心疼她。 栩栩她……大家似乎总下意识依赖她，有时候连自己也一样。 褚北鹤希望未来可以改变一下这种下意识。 好不容易回归栩栩的身份，比起被人需要，他更希望她从此自在悠哉地活着。 …… 易盏知道这人护短，却没想到这么护着，但还是故意反问， “姜家的事也找你说？” 褚北鹤神色不改，只道， “可以。” 先不说褚家和姜家明面上的关系，他作为栩栩的未婚夫，自然也可以过问姜家的事。 甚至…… 如果不是当初栩栩化作天道消失的事，他和栩栩已经举行婚礼了。 因此，褚北鹤十分理直气壮。 “栩栩的事，就是我的事。” 易盏猝不及防被喂了口狗粮，没眼再看，说完自己的事情就打开鬼门走了。 他以为冥鄢会跟上，却不曾想冥鄢却没有跟着离开，反而留在原地，看向姜栩栩。 “我也有事请你帮忙。” 声音沉沉，却不带半分威慑意味。 褚北鹤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刚说完的话，这人是半点没听进耳里啊。 就在褚北鹤打算强制性把人送走时，便听冥鄢开口， “易盏不愿重新接下阎王之位，他当初的惩罚是天道定下的，你虽已不担天道之名，却是实实在在的下一任天道，我希望你以天道的名义恢复他的身份。” 至少这一世起，他可以以自由人的身份行走世间，不需要再受轮回之苦。 不是冥鄢非要让姜栩栩帮忙。 而是有些事，非她不可。 姜栩栩倒是没想到还有这茬，冥鄢既然说易盏不愿意重新接管地府，那也就是说他是有心想将阎王之位还给易盏的。 可易盏不接受，她不认为是天道剥夺他身份的原因。 嗯，易盏看着就不像是会那么听罚的性子。 “他不接阎王之位，还有其他原因么？” 冥鄢闻言想了想，道， “他想壮大灵事，取代地府。” 姜栩栩、褚北鹤：…… 好想法，好野心。 甚至面前这位现任阎王对此不仅没有半点不满，还隐隐有种要帮着对方壮大自身吞并自己的感觉。 姜栩栩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眼前的阎王。 主要是，她跟这位阎王也就见过几面的交情，确实不熟。 但他既然主动提起，姜栩栩就算看在对方是阎王的份上也不会拒绝。 “我可以以天道名义恢复他的身份，但他愿不愿意接受我不保证。” 姜栩栩顿了顿，又道， “既然他说想要发展灵事，那必定也是真心的。” 还是那句话，这像是易盏能干出来的事。 冥鄢自然也清楚，对此他并不强求，只要姜栩栩愿意以天道名义恢复他的身份，易盏即便从此不入轮回，一直以易盏这个身份行走在人间，也是光明正大。 “我知道。” 冥鄢顿了顿，说，“多谢。” 姜栩栩摆摆手，看着眼前的冥鄢，忽然还想再问些什么，尤其是关于他和易盏之间的，就见屋内，原本易盏消失的方位，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鬼门再次出现。 某个唐装妖孽去而复返，站在鬼门内，瞪着冥鄢， “还走不走？” 易盏也是心烦。 这人吧，不让跟的时候非要跟着。 默许让他跟着的时候又给他闹消失。 跟他耍脾气呢？ 见人去而复返，最意外的莫过于冥鄢。 只见面容冷峻严肃的男人看着面前出现的人有一瞬的怔然，明明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莫名给人一种好脾气的感觉。 好半晌，他抬腿往前，朝他走去， 口中不忘应声， “走。” 随着冥鄢脚步沉稳地踏入鬼门之中，易盏转身，两人就那样并肩背对，身影随着消散的鬼门缓缓消失。 第1212章 番外:自带慧根的孩子 眼看着两人消失，姜栩栩看向旁边的褚北鹤，见他金光下的脸面无表情，干脆伸出手，牵住他的手。 褚北鹤一愣，扭头看她时，眼底的深邃沉敛皆化作清晨的雾。 大掌轻轻回握住她，就听姜栩栩问， “我想去看看那个叫张小钩的，你跟我一起吗？” 褚北鹤心下叹气，但还是点头。 她既然要去，他自然会陪她。 姜栩栩便笑了笑，抬手一划，面前虚空便裂开一道缝隙。 眼见姜栩栩和褚北鹤手牵手走入缝隙之中，原本在边上的归小墟和金小鹤金小栩立即跟上。 何元英和小婴灵眼巴巴看着，后者忍不住糯声喊， “栩、栩。” 它也想跟。 栩栩每次都带乌龟不带它们，委屈。 姜栩栩扭头一看，对上一大一小的眼神，立即招招手， “来吧。” 何元英和小婴灵顿时眼睛一亮，咻一下朝她飞去。 灵体钻入姜栩栩口袋里的瞬间，虚空的那道缝隙被彻底关闭。 姜栩栩和褚北鹤踏出裂缝，便出现在了梅美云和张小钩的所在。 张小钩联系上警方后，同时也报出了母亲的名字。 那是小的时候母亲偶尔清醒时写下的名字，他也不知道怎么会一直记得。 警方根据这个名字查找了失踪人口库，找到了梅美云家里人报失踪的记录，并通过记录找回了她的家里人。 这属于相对顺利的情况了。 还有的就如易盏说的，被拐的孩子不知道家在哪里，被拐的妇女有些疯疯癫癫的甚至记不清自己是谁。 姜栩栩和褚北鹤来的时候，警方刚刚带着梅美云和张小钩做完检查。 张小钩被打瘸的腿也需要治疗，但因为耽搁太久，哪怕治好大概率还是会留下残疾。 梅美云的家里人对张大年的孩子本来抱着一种很复杂的抗拒心里，但听到他以后可能会留下残疾，而这还是为了救自己母亲才被亲爸打断的腿，心里对这个十二岁的少年还是生出了几分心疼。 姜栩栩和褚北鹤没有上前，只那么远远看着。 也大概知道为什么易盏说看不准了。 正常来说，在拐卖风盛行的村子里长大的孩子，是非观必然会受到村子的影响。 更多的孩子会成为捆住生母的工具，甚至会在发现母亲试图逃跑的时候反过来背刺对方。 张小钩的存在却不同。 哪怕中间那位老师刻意引导过，但最终决定其三观和行为的还是他的家庭本身。 他生在这样暴力和欺骗的家庭，在教育落后的情况下却能看得见母亲甚至村里妇女的苦难并试图为之出头，确实是因为他身上有特别之处。 如易盏所说，张小钩身上没有半分灵力，但他身上有慧根。 姜栩栩虽然不再为天道，但天道赋予她的能力却还在。 所以她还是能看得见。 “慧根？” 何元英忍不住冒出脑袋询问。 姜栩栩见她和几个小东西都一脸好奇，便解释， “聪明的孩子有些便是生来自带慧根的，那样的孩子如果能得到好的教育和正确的引导，他的能力会让他在某一个领域取得突出成就。” 而如张小钩这样自带慧根的，在恶劣的环境下有恶劣的引导，将来或许会成为另类聪明的罪犯。 幸运的是，梅美云虽然痴傻，但一些潜意识的习惯还是引导着孩子，加上那位老师的双重引导，他才能够长成现在的样子。 何元英听着有些意外，远远看向那个十二岁的少年，有些期待， “这意思是，他以后会变得很厉害吗？” 姜栩栩闻言却有些沉默，半晌，才轻声应， “不一定了。” 如果孩子从小在一个正常家庭长大，哪怕是没有刻意培养，他生来自带的慧根也会让他走向寻常人难以匹及的高度。 可过去十二年，他所有的智慧都用在了让自己好好长大这件事上。 哪怕有慧根，无法拥有一个好的生长平台，他也有可能最终走向平庸。 现实中的伤仲永从来都不在少数。 姜栩栩说着，视线从张小钩转向梅美云。 “她原本也应该是个很优秀的人。” 所谓基因决定后代并非无的放矢。 如果命运不曾作弄，她的优秀本可以培养出另一个优秀的孩子。 可惜…… 褚北鹤看出她眼里的惋惜，只道， “她如今魂魄不齐，如果能找回她丢失的一魄，不管她还是她的孩子，未来都有无限可能。” 张小钩和梅美云原本会困守在那个吃人的地方浑噩一生，但命运既然让易盏和冥鄢介入，那必然也给他们留下了另一道生机。 他们无法强求，但依旧可以尽力而为。 姜栩栩闻言朝他微微一笑，走到隐蔽的角落，抬手以灵力快速地布下一道小小的搜魂法阵。 小婴灵看看姜栩栩，又看看另一边那魂魄不齐的女人。 虽然表情茫然又混沌，却会在有人靠近时第一时间抱住自己的孩子。 小婴灵歪了歪脑袋，忽然扭身冲到姜栩栩跟前。 大人参娃娃一样的小家伙有些执拗地开口， “妈妈！我找！” 说着，还不忘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表示让栩栩交给它。 姜栩栩有些意外。 因为小婴灵的特殊技能，除了涉及网络的情况姜栩栩很少派它出马。 这还是它少有的主动请缨干活的情况。 但看一眼那边梅美云，姜栩栩心下明白了什么，点点头。 托起小婴灵，将它放到自己刚刚画好的阵法之中。 “那就交给你了。” 小婴灵顿时一脸开心，当即化入阵法中，从阵法中心勾起一丝灵线，抱着那条灵线便快速飞向梅美云所在的方向。 姜栩栩看着小婴灵积极又利索的举动，眉眼微弯，心想—— 等找到梅美云丢失的魂魄，让小婴灵再去看看它妈妈吧。 嗯……小家伙可能还会别扭，到时候就让何元英带着它一起好了。 姜栩栩心里想着，杏眸微微弯起，褚北鹤侧头看向她，刚要伸手拉她的手，就听姜栩栩腕上的电话手表冷不丁响起通话。 姜栩栩抬手，接通语音，便听那头，姜溯的声音响起，带着独属于他的咋咋呼呼， “姐！姐！出事了！二伯他、他突然闹着要出家！” 姜栩栩：？？？ 第1213章 番外:姜禹民要出家 姜二伯，也就是刚刚被姜栩栩从木纹龟体内解放回来的姜禹民。 他闹什么？ 姜栩栩有点莫名，褚北鹤更是有种想把手表给她撸下来的感觉。 虽然很不想搭理姜禹民的事，但在确定把这边的事情交给何元英和小婴灵后，姜栩栩还是带着褚北鹤回到了姜家。 不是担心对方真的要出家，只是因为他是她爸爸的兄弟。 姜栩栩不想让姜禹城为难 却不想，他们刚刚回到姜家，进门便听姜禹城冷声道， “你再说一遍你要去做什么？” 说着不等对面回答，就又沉声道，“你出不出家无所谓，但不要给栩栩添麻烦。” 显然，姜禹城也不想管这个老弟弟的事，但他刚刚被栩栩解救出来就闹着要出家，这事就很容易攀扯上栩栩。 姜瀚也说， “爸，你别闹了，滢滢还那么小，别让她小小年纪就看到乱糟糟的家长。” 姜禹民听到亲儿子说自己乱糟糟，顿时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刚要发火，似是想到什么，又强行压了火，故作一派看透红尘的姿态， “你们不用再劝我，我已经决定了。” 这是他被困在乌龟身体里那么多天里做下的决定。 他要离开！ 远离姜栩栩！ 许是想什么来什么，姜禹民刚说完，就见姜栩栩和褚北鹤走了进来。 想到被困乌龟体内的那段日子，姜禹民有些肥胖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没错，虽然才短短半个月的功夫，这个被木纹龟占据的身体就明显地长胖了一圈。 木纹龟虽然因为被归小墟寄身后勉强生出一点灵智，但也仅仅是比普通乌龟要聪明。 冷不丁被换了个身体，木纹龟也很慌张，而它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方法就是吃东西。 一开始是想吃它的乌龟饲料，姜家人当然不准，于是让厨子换了花样给它做吃的。 这一吃，木纹龟就爱上了。 在姜栩栩终于想起姜禹民并把人跟乌龟换回来后，姜禹民就发现自己胖了一圈。 这也是让他崩溃的点。 不管家里人都怎么说姜栩栩的好，他就是觉得这个侄女是个魔鬼。 这次之后，别说再在姜栩栩面前摆他身为长辈的谱，姜禹民直接就不敢跟她接触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出家而不是入道。 呵，别以为他不知道，现在的道家玄门都是姜栩栩说了算！ “总、总之……我已经想好了，从今天起，你们可以喊我姜居士。” 这还上劲了。 姜禹城还要教育一下这个弟弟，那边的姜老太太就上前一把拍在老儿子的背上。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耍这种脾气，你以为你还年轻吗？也不嫌给你孩子丢人？！你是要气死我啊？！” “妈！” 姜禹民被打，忍不住缩着脖子喊了一声，但还是坚持道， “你们都别劝我，反正……” 他看一眼就姜栩栩，又快速收回目光，“我已经决定了，连修行的寺庙我都选好了，我就要走。” 老儿子油盐不进，姜禹城脸色沉沉，还是姜老爷子直接发了话， “他要走就让他走。” 别人不了解，老爷子还能不了解这个儿子吗？ 从小到大都是靠着家里靠着他哥，这辈子遇到最大的挫折大概就是跟姚琳离婚。 吃不了苦又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性子，他还真不信他真要出家。 既然不想待在家里，那就让他去山里头吃吃斋菜洗洗肠子。 老爷子发了话，姜栩栩连开口都不需要。 她也想过姜禹民要说什么这个家里有我没她这种话。 但她已经不是刚回来那会儿了，她在这个家有了底气，也有了归属，不会因为他再说出什么自己搬出去住的话。 姜禹民要走，那就走吧。 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毕竟事是蒹葭做的，关她姜栩栩什么事？ 至于出家，她才不信。 见到姜栩栩和褚北鹤回来，姜老爷子顿时变得一脸和蔼， “栩栩和北鹤约会回来啦？” 两人一起出现，看着就像是约会回来的样子。 姜栩栩和褚北鹤对视一眼，没有反驳。 一起去处理一些后续，勉强也算是约会的一种吧。 老爷子又看一眼旁边自姜栩栩回来就有些缩着的姜禹民，没理会他，又对褚北鹤道， “让你看笑话了。” 褚北鹤面色不改，只道， “一家人，不算笑话。” 这话一出，不止姜禹城那边脸色明显缓和下来，老爷子脸上也不自觉带上了笑。 先前所有人都忘记栩栩的时候，只有褚北鹤记得，甚至为此举办了一个没有新娘的婚礼。 知道真相后，家里每个人都为此惋惜遗憾，一直想着找个时间，把补办婚礼的事情重新提上日程。 这会儿就很适合。 眼见着所有人的关注点突然被转走，姜禹民都傻眼了。 但他很快又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扭身就径自回房。 他就要走！ 今天就走！ 姜瀚看着爸爸的背影，眉心拧成一团，不知道他闹这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姜湛从小不受姜禹民关心，如今也不关心姜禹民出不出家，便只全程在边上看着，见姜滢捧着木纹龟呆呆看着，只朝她伸出手。 姜滢立即乖乖伸手。 由姜湛拉着她一块往闻人戚戚那边去。 姜瀚眼见人都走了，还有些郁闷。 倒是姜澄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站在姜瀚边上，看着姜禹民上楼的身影，好半晌，只拍拍堂弟的肩膀。 “二伯的心情，其实我很理解。” 甚至这个家里头，他自问就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二伯心情的。 好端端的被换进了一只乌龟里头，说好的三天就换回来，结果到了时间谁也没顾得上他。 甚至中间因为异世降临和栩栩消失的那些事，好几次差点就把他忘到了脑后。 换谁谁不心寒呢？ 更重要的是—— 那种被困在扫地机里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不受控制地机械进行移动的感觉，真的太糟了！ 明明已经过了快三年，姜澄每每想起都还是想哭。 姜澄想着又忍不住一阵心酸，脸上愈发的感同身受。 姜瀚就看着他，好半晌，有些犹豫地问， “你也想出家？” 姜澄：…… 会不会听人话？ 谁想出家了？ 他又不是二伯那么想不开！ 第1214章 番外:姜禹民要出家2 姜禹民说要出家就真的要出家。 当天就收拾东西去了海市一家着名的佛寺——启元寺。 正常来说现代出家需要一定的审核流程，除确保身份清白无特殊身份，还要先经过一定的佛学知识学习，经过一年以上的僧团考核，考核通过后才会准许出家。 姜禹民作为姜家人，自然可以通过关系减省这道审核流程，但也仅仅是作为居士进入寺庙随同修行罢了。 这种所谓的修行其实也很常见，都市人压力过大或厌倦尘世浮躁，可以报名寺里的免费禅修。 通过入住寺院清修的方式，进行短期的带发修行。 有点类似于寺庙版的夏令营，一般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正因为知道姜禹民短期内不可能真的出家，姜家人也并不十分在意。 整个姜家里头，唯一把这件事当真了的，大概也就是姜滢和姜溯了。 姜溯还好，姜滢毕竟只有八岁，知道爸爸真的去了寺里，顿时眼泪汪汪， “爸爸真的去当和尚了吗？他也不要我了吗？” 后面一句话，叫姜家众人一时都有些沉默。 姜瀚最是郁闷，他就知道会这样，这个爹从来就不靠谱，尤其跟妈妈离婚后更加不靠谱。 拉着姜滢，他正犹豫着要怎么安慰这个最小的妹妹，就听旁边姜淮主动出了声， “二叔只是去寺里吃几天斋饭清清肠胃，过些天就自己回来了。” 姜淮声音温和却给人一种安全感，家里的孩子包括姜滢都很听这个大堂哥的话，闻言立即丢下亲哥就哒哒哒跑到姜淮跟前。 眼巴巴地问， “真的吗？” 姜瀚：…… 要不要跑得这么快？ 明明他才是亲哥！ 姜淮伸手拍拍她脑袋，随即含笑点头，“真的，保证不用一周就回了。” 姜栩栩和闻人戚戚听着这个一周就觉得有猫腻，齐刷刷扭头，挑眉，“一周？” 直觉这里头有事。 就见姜淮看向姜禹城，后者一脸沉肃，道， “我跟寺里打过招呼，重点表达了一下老二出家的决心，让寺里的师傅不要按照一般带发修行的居士对待，直接按照正经僧人苦修的方式来，这样才能显出他的诚心。” 没有人比他这个大哥更清楚，这个弟弟从来就吃不了苦。 连继承家族部分企业正经上班他都嫌累，更别说是要出家苦修。 既然劝不动，让他亲身体验一把就知道了。 这还是姜淮跟他提的。 如果不是作为晚辈直接安排不好，姜禹城估计姜淮还想直接安排下去。 饶是如此，姜禹城说完这话的瞬间，厅内众人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果然姜禹民还是得靠大哥来治。 姜老爷子听着也没意见，还笑着点点头， “挺好的，正好还能让他减减肥。” 姜老太太闻言有些心疼，“有你这样让儿子减肥的嘛？” 说归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要把人接回来的话。 姜滢不清楚一般居士修行和正经苦修的区别，但既然淮哥说了爸爸一周就回来，那爸爸肯定一周就回来了。 小丫头顿时又开心了。 姜栩栩虽然是因为姜禹民出家被喊回来的，但显然这事根本用不着她做什么。 姜栩栩便干脆不管了。 第二天小婴灵和何元英回来，说是找到梅美云丢失的一魄，只是那地方它们不好进。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 梅美云丢失的那一魄，正好就在姜禹民修行的那家寺庙里。 佛门重地，哪怕是鬼修也不好入内。 姜栩栩想着那个几乎被毁了前半生的女人，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 意外的是，姜湛主动提出要跟着一块去。 他倒不是关心姜禹民在寺里怎么样，和姜滢姜瀚不同，这个父亲对他而言向来可有可无。 只是他接管了姜家慈善机构，受托帮忙找寻那些找不到家的被拐妇女和孩子，便也想跟着看看能不能找回那丢失的一魄。 两人第二天便结伴一块去了启元寺。 彼时，姜禹民入寺修行正好是第三天。 和姜淮预料的一周不同，不过第三天，姜禹民就有种要坚持不下去的感觉了。 出家和他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以为每天就是坐在佛前听听经文，更多时候他就如红尘之外的人，坐在古朴幽静的院落，喝喝茶感受一下古寺山韵，吃点斋菜，感悟一下另一种人生。 结果……早上六点起床打八段锦，接着是做早课，抄经。 这些和其他修行居士倒是没有什么不同，但他不管是早课还是抄经任务都比旁人多一倍，甚至还要亲自动手做斋饭，午间又是禅易文化课又是讲经，别人休息他还要打扫禅院，问就是他是要出家的，和短期禅修的不同。 一整天下来满满当当的。 姜禹民倒是没工夫去想那些被困在乌龟身体里的日子了。 他累趴了。 正犹豫要不要跟住持说一声，他也换短期禅修不出家了。 就见姜栩栩和姜湛来了！ 姜禹民第一反应是两人是来接自己回去的。 心下没由来的有些得意，想着自己就算不出家了，也要拿捏一下这个侄女，叫她以后再不敢用玄门的手段对付自己。 于是刻意摆出一副看透红尘的样子。 “二位来做什么？如果是来接我回去的大可不必，我在这里修行得很好。” 姜栩栩看一眼他身上那一身看似和旁人一样的僧服，实际看得出是特别定制的衣服，不管料子和剪裁都和寻常僧服不同，也不拆穿，只道， “我不是来找你的。” 姜禹民闻言一愣，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姜湛。 姜湛默默打字。 【我也不是来找你的。】 姜禹民明显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就见那位自己只在第一天来时见过的住持，像是早就知道两人要来，竟是带着人亲自迎了出来，对着姜栩栩，态度客气中隐隐透着几分恭敬， “姜施主。” 佛家与道家虽然本质不同，但自古也有说佛道不分家。 安全局中也有佛修，而姜栩栩，又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启元寺住持一直想见见对方。 “安全局那边跟我联络过，姜施主要找的东西就在寺内，两位跟我来吧。” 姜栩栩和姜湛回了一礼，便要绕过姜禹民跟着住持往里走。 住持倒是没注意旁边的姜禹民，只视线落在姜湛身上时微微顿住，而后竟是若有所思。 第1215章 番外:姜湛也要出家? 姜湛看向住持，却没说话。 两人便要跟着住持往里走，姜禹民眼见没人搭理自己，莫名有些急，张口忙喊， “姜湛！你站住！” 他原本想喊姜栩栩，但想到当乌龟的日子，还是忍住了。 但侄女不好喊，姜湛作为他亲儿子，他喊他却理直气壮。 姜湛停住脚步，扭头看向姜禹民，却依旧没说话，显然在等对面开口。 住持看一眼姜湛，又看一眼姜禹民，忽然问， “是寺里禅修的居士吧？” 姜禹民见住持询问，当着两个小辈的面，也不好说自己已经有点不想出家了，于是还咬牙道， “住持，我是来出家的。” 住持就看向一旁跟着的寺僧，那是专门负责接待短期禅修的僧人。 后者抿唇，算是默认，但那眼神明显带着一点深意。 旁人看不懂，住持却懂。 这是在说对方向佛的心不足。 三五天禅修估计就顶天了。 住持知晓，却没说出来，只道， “有时间修行不见成效，并不是你不够心诚，只是佛缘不够，是否确定出家，不用着急定论。” 住持说着，顿了顿，忽然看向姜湛， “倒是这位施主佛缘有些深厚，不知有没有兴趣来寺里修行一段时日？” 姜湛从见面到现在就没有说过话，此时见住持突然跟自己开口，先是一愣，但还是熟练地拿出手机，给对方回复， 【多谢住持，但我无意修行。】 住持听到手机里传出的电子音，非但没觉得冒犯，反而眼前一亮。 “你命格特殊，又修的闭口禅，本就与我佛有缘，如果能入佛门，对你将来寿数有益。” 住持也并非单纯的住持，他本就是佛修，因此第一眼看见便知眼前的青年是童子命格。 再知道对方修闭口禅，心里就越发满意了。 姜禹民没想到要出家的是自己，对方反而看中了自己儿子。 心里虽然郁郁，但想到姜湛的情况，还是道， “姜湛，既然住持这么说，你可以考虑一下，跟我一起在寺里禅修。” 姜禹民倒不是不在乎姜湛未来如何，他虽然不怎么在乎这个大儿子，但也不想真的看着对方早夭。 既然住持说了他进佛门对他寿数有益，说不定这才是他要走的正道。 家里人就算知道肯定也不会阻止。 这么说起来，还是他这个老子误打误撞，救了这个大儿子。 想到这里，姜禹民觉得自己出家的决定不管结果如何，过程确实是好的。 事关姜湛的未来，姜栩栩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如住持说的，姜湛入佛门确实有助他寿数。 但她从没提过，一来是她对佛学不熟，二来，她没从姜湛身上感受到半点对佛学的兴趣。 果然，姜湛对于住持的话无动于衷，只是在听到姜禹民开口时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低头，刚要打字回复，冷不丁的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急喝， “我哥才不出家!” 却是姜瀚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急吼吼地快步上前，一把拉过姜湛，将他拉离姜禹民和住持身边。 本来是看姜栩栩和姜湛单独出门好奇，又不好意思说也要跟，便偷偷跟上。 现在他庆幸自己偷偷跟来了！ 他没想到启元寺的住持会主动提出让姜湛入佛门的话，但先不管姜湛是怎么想的，姜禹民直接劝姜湛出家就让他实在有些气恼。 他自己脑子糊涂瞎闹就算了，居然还想拉上姜湛一起。 让亲儿子出家，这算哪门子亲爹？！ 姜瀚的眼神又凶又防备，护在姜湛身前，就像是有人要伤害他似的，姜禹民一下子就被气着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 姜瀚不回答，只是依旧重复，“我哥不出家，你想出家就自己出，别拉上他。” 姜禹民听见唯一亲近的儿子居然放任自己出家，顿时更气了，指着他就怒斥， “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他爸，难道我会害他吗？！这不都是为了他好？！” “你什么时候对他好过？！” 姜瀚这话吼出的瞬间，整座寺院似乎都安静了一瞬，姜禹民更是不可置信瞪着这个儿子。 他、、他这是在指责他这个当爸的？！ 他对姜湛这个儿子确实没那么上心，但他也不至于害他啊！ 难道姜瀚就是这么想他的？ 姜禹民这下是真的伤心了。 比起大哥和老三，他可能不算是个好爸爸，但他自认自己也不算坏啊！ “你、你……”姜禹民你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姜栩栩和住持也没有开口。 而被姜瀚护在身后的姜湛，在听着姜瀚那一声吼以及他此刻生气的样子，怔愣半晌，还是伸手，拉了拉姜瀚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姜瀚一颤，扭头看向姜湛， “姜湛，你不会也想出家吧？” 比起对姜禹民时的据理力争，此时他问姜湛的声音里却透出几分惶然，隐约间，还像是害怕被抛弃的小动物。 姜瀚对姜湛的感觉一直很复杂，是什么时候明显对这个哥哥表现出依赖的呢？ 或许是在父母离婚，妈妈出国，爸爸又各种不靠谱的时候。 他发现，他最亲的家人似乎只有姜湛和姜滢了。 姜滢还小，经常还要人哄，而姜湛……是他哥哥，他唯一的亲哥哥。 他知道，爸爸说的或许没错。 如果让姜湛出家真的能保住他未来寿数不减，那确实是为姜湛好。 可…… 都说入佛门就是舍弃尘缘，那入了佛门的姜湛，还会不会是他哥哥？ 都说佛门要清净，姜湛过去那些待在疗养院的日子足够清净，好不容易，看着他身上的人气多了，出家后是不是又要孤独地清修？ 姜瀚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他就是不想。 他不想姜湛那样活着。 反正姜栩栩说了，姜湛只要不开口就不影响以后寿数，那他就像现在不开口不就好了。 他兀自想着，眼神里执拗更重，姜湛看着他，好半晌，忽然拍了拍他的手，然后低头打字。 【我不出家。】 姜湛打完这句，又转向住持的方向，放出了剩下的另一句。 他说， 【多谢住持，但我弟弟不想我入佛门，我……也舍不下我的亲缘，便不入了。】 第1216章 番外:不是要出家吗，让他出个够 平静的不带多少起伏的电子音，听在姜瀚耳中却叫他心头猛地一跳。 许是因为从小病弱又嫌少有人陪伴的缘故，除了闻人戚戚，姜湛很少对身边人表示亲昵或认可。 但现在…… 他说，他舍不下他这个弟弟诶。 姜瀚耳尖动了动，随后，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得意起来。 姜湛的角度或许看不太清，但从姜栩栩的角度看，那大概就是网上常说的……嘴角比ak还难压。 住持听他开口，眼底虽然划过一丝惋惜，但也没有继续多劝。 在启元寺碰到这样一位佛缘深厚的有缘人属于一种缘。 那无法将人留在寺中修行，只能说缘法还不到那个份上。 佛门中人，从不强求。 姜禹民见状还要说什么，就见姜栩栩忽然往前迈了一步。 前者顿时浑身一个哆嗦，警惕地往后后退一大步。 姜栩栩看着他的反应，这才缓声开口， “佛家五戒之一，不妄语，二叔，你犯戒了。” 姜禹民：…… 老子安排儿子，这算犯哪门子戒？！ 然而已经没人搭理他了，住持只当做没听到争执，径直带着姜栩栩几人入寺。 虽然姜禹民被几人抛在了后头，但姜瀚已经想好了，回去后他要找大伯和爷爷告状！ 那头，住持带着姜栩栩一路来到一处佛殿之中，住持双手合十朝着殿中佛像拜了拜，这才走到塔香下方，将香案下供奉的一个福袋取下，随即转身，看向姜栩栩。 “她的一魄偶然随着一位信众来到寺中，我见她智魄受损将散，便将她收于福袋中借寺中香火供奉，如今十数年将将养全。” 住持说着，将手中福袋递给姜栩栩， “如今佛缘已尽，便托姜施主，将其魄归位。” 姜栩栩闻言，双手郑重接过，同时颔首应下， “住持放心。” 顺利拿回了梅美云的一魄，姜栩栩又亲自去了一趟，确保梅美云魂魄尽数归位，恢复如常。 彼时两人已经被接回了梅美云的老家，看得出两老对于这个被拐多年的女儿十分心疼。 连带着对张小钩这个孙子也十分照顾。 张小钩走出大山不过几天，已经明白自己的存在对于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他不愿意离开母亲，更想要有一个新的家。 在姜栩栩将梅美云缺失的一魄送回时，张小钩同时提了一个请求。 “我想改个名字，还想改姓。” 少年说，“我想和妈妈姓。” 梅家自然应允，知道这是个有良心的孩子，美美下半辈子也多了一分依靠。 于是，刚刚恢复神智的梅美云，亲自给孩子重新取了个名字—— 梅远舟。 从今往后，再没有被困在那个山沟沟中挣扎求生的张小钩和他的傻妈。 只有未来可以随心远航的梅远舟和他的母亲梅美云。 他们的未来，还有充满希望的下半程。 …… 从梅家离开，姜栩栩回到姜家，就见姜禹城脸色微沉，面前坐着姜瀚和姜湛。 显然，姜瀚刚刚给姜禹城告了状。 姜禹城道， “去了寺里还不消停，还想把自己儿子送去出家，还是太闲了。” 说着又转向姜湛， “你不用理他，你爸想事情总是理所当然，这次我会好好治他。” 本来想着让他去禅修一周左右就让人回来了，现在…… 他不在寺里吃够一年的斋饭别想回来。 不是喜欢出家吗？他让他出个够。 姜湛对于大伯要治他亲爸这事完全没意见，打字，十分乖巧， 【都听大伯的。】 姜栩栩对于亲爸的做法自然没意见，见没自己的事便也径自回了房间，给易盏发了个消息说明了情况，想起冥鄢之前跟她说的事。 想了想，试着以指尖凝聚一道金光，而后借鬼门将金光送入地府之中。 阎王殿内。 冥鄢依旧在案前处理公文，易盏则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拈着一朵彼岸花，另一只拿着手机看姜栩栩刚刚发来的消息。 也就是这时，姜栩栩的金光一路穿行来到阎王殿，在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时，金光来到冥鄢面前。 金光亮起，冥鄢面前的虚空亮出一本地府罚典。 那是阎王单独持有的记录着地府重大错漏的事录和相关罚令。 只见罚典自动翻开，直接来到有关记载易盏的那一页。 酆都大帝亲自写下的罚令记录，哪怕冥鄢也无法更改抹除。 却见眼前，姜栩栩的金光飞入其中，下一秒，罚典上关于易盏的那一页罚令的金字竟是随着金光尽数消散。 易盏的惩罚早已结束，如今这遭，却是姜栩栩代表天道，替易盏抹除了他作为阎王期间留下的污点记录。 相当于这一刻，易盏的地府档案清白了。 饶是易盏，在看着那一行记载着他错误的金字消散的时候，也忍不住怔在当场。 如果说代表儵厄的十万恶念被重新镇压回厄窟叫他束缚了六千年的枷锁被彻底解除。 那这一刻，易盏只觉得胸口那道代表着错误的烙印也在此时被尽数消除。 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有些炫目的笑，易盏周身肉眼可见地轻松起来。 好半晌，扭头看向冥鄢， “你让她做的？” 冥鄢没说，只道， “若非酆都大帝已经不在，地府本该早些抹除你的罚令。” 易盏朝他眯了眯眼，随后忽然轻哼一声， “多事。”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那重新翘着的二郎腿脚尖却有些欢快的一下下轻轻勾着。 冥鄢见他这样，素来冷肃威严的脸上也难得露出几分和煦。 将地府罚典重新收好，再埋首案前文书时，速度肉眼可见地快了起来。 …… 姜栩栩试着按照天道传承的意识进行了操作，之后不久就收到了来自易盏的回应。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是这人少见的真诚。 【多谢。】 姜栩栩挑眉，第一次可惜自己不是奸商，否则这一遭怎么也该跟对方收点报酬。 不过想想灵事现在有点穷，决定放过对方。 于是高冷地回复—— 【不谢。】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想很快，灵事的闪送小哥就找上了门，并送来了冥鄢的回礼—— 一块阎王令。 和之前收回的地府通行令不同的是，阎王令除了可以保障她进入地府通行无阻，还有召集十方鬼王的作用。 除此之外，阎王令还默认了一份来自地府的人情。 简单来说，若是将来人间再有什么事，哪怕地府有规定不干涉人间事，凭着这份阎王令，她也可以让阎王和地府破例一次。 这份谢礼算得上很厚了。 “就是不知道这到底算谁的谢礼……” 姜栩栩忍不住小声嘀咕，手里还是快速将阎王令收进掌心之中。 也是赚到的一天。 第1217章 番外:姜湛的一天 清晨，姜家。 姜湛早起，坐在带着晨露的花园里，对着东墙新开满的鲜花支起画架，难得地悠闲作画。 快要画完的时候，冷不丁发现脚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只乌龟。 一大一小，一只凶悍，一只木讷。 正伸长了脖子看他的画。 归小墟今天带着龟小弟遛弯，就看到了这边的姜湛。 它跟姜湛不熟，但龟小弟却有点喜欢这个人类，主动朝他靠近。 归小墟只好跟着。 “你为什么要画画？”归小墟问他，“拍照多快啊。” 咔嚓一下，想拍几张就拍几张。 姜湛对于归小墟能说话这事已经见怪不怪，闻言没有回答，只低头看着地上的两只乌龟，似心血来潮，忽然弯腰将龟小弟从地上拿起来，抓在手里。 “喂！你要对我龟小弟做什么？快放开它！” 归小墟见他动手，第一时间腾起黑雾就飞了起来，要把龟小弟从姜湛手里解救出来。 却见，姜湛视若无睹，手里的画笔已经快速在龟小弟身上画起来。 轻飘飘的笔在他手里好像有法力，好似一眨眼的功夫，龟小弟龟壳上开满了鲜花。 归小墟有些嫌弃，“花里胡哨的，一点也不威武。” 姜湛给龟小弟画完，闻言看向归小墟，一人一龟视线对上的瞬间，归小墟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我乃归墟大爷，你休想打我的注意！！” 五分钟后，鳄龟的背上也开满了花。 甚至因为鳄鬼龟壳上的尖甲，整个龟背显得愈发有立体感。 姜湛打开手机前置，让它看自己背上的画。 归小墟左看看，右看看，乌龟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唯有一双小眼睛有些亮。 好半晌，它忽然腾着黑雾，带着它和龟小弟来到姜湛最初画的花墙下，两只花里胡哨的乌龟在花墙下趴好，姜湛只听，鳄龟大爷说， “给我俩画一幅画。” 姜湛看看自己快要完成的成品，再看看面前闯入花墙的一大一小的两只龟，没有重新再画一幅，而是将两小只直接画进本来已经快要完成的画里。 画中的世界，远比现实还要精彩纷呈，姜湛笔下的两只小乌龟，仿佛也多了几分鲜活的色彩。 就在他这幅画快要完成时，手腕处的红绳似不经意亮了一下，姜湛一怔，手里的画笔蓦的顿住。 将意识从画中抽离，抬眼时，却见花墙墙头处，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顶着一头白发，闻人百雪两只手撑在墙头，正歪着脑袋，看着他。 见他朝自己看来，顿时眨眨眼，似老友般朝他搭话， “听说又佛修看中你邀你出家啊，你怎么没去？” 姜湛微笑，提了提手里的笔。 墙头上的闻人百雪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自顾自接话， “也是，寺庙那地方多无聊啊，妖都不去的地方，还是留在姜家好吧？姜家有栩栩，还有那么多人陪你。” 说到这里，闻人百雪像是想到什么，忙提醒， “别告诉栩栩我在这，待会儿她又要拉着我回去修炼了，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喘口气。” 姜湛点了点头，表示应下了。 闻人百雪便干脆趴在墙头，迎着初升的阳光，一副慵懒的模样。 姜湛心念一动，忽然拿手里的笔朝她指了指，甚至都不用开口，墙头上的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也要给我画？那多不好意思，还没人给我画过画像呢……” 闻人百雪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说话间已经快速在墙头摆出姿势和表情， “我这个角度行不行？要不要化出两只耳朵，显得我可爱些？” 姜湛刚想摇头表示不用，就见少女身后，六条漂亮的狐尾轻扬。 明明是花墙上明媚张扬的少女，身后突然多出来的狐尾瞬间多了几分童话般的色彩。 姜湛没再表示，低头，专注着手上的画作。 属于闻人百雪的身影刚刚被勾勒完成，姜湛不经意抬眼，就见墙头上，冷不丁又出现了一颗脑袋。 是闻人戚戚。 “在这干嘛呢？大早上的不去修炼？” 闻人百雪被抓个正着，脸上的心虚一闪而过，下一秒指着姜湛， “是他呀，他非要我给他当模特儿，我也是没有办法~” 姜湛：…… 你不要欺负我不会轻易开口说话就随口瞎说。 对上姜湛的眼神，闻人百雪顿时冲他盯视一眼，那眼里满满都是警告。 你敢说，你敢说刚刚不是你先要给我画画的？ 姜湛想了想，虽然他没有非拉着人当模特儿，但……确实是他先主动的。 算了。 朝大伯母点点头，姜湛对上这个从小照顾自己的大伯母总是带着几分孺慕与温和。 闻人戚戚见他点头，也不再追究，干脆往墙头一趴，笑眯眯朝姜湛说， “那也给我画上一个。” 姜湛对于闻人戚戚的要求，自然没有半点犹豫地应下。 看了看自己的构图，继续在上面添上人。 刚画到一半，姜栩栩和姜淮也从旁边墙头冒了出来，两人没说话，就那样直勾勾盯着姜湛看。 姜湛：……懂了。 继续画。 归小墟早就趴无聊了，见姜栩栩她们也来凑热闹，便干脆飞回姜湛身后，看着他画。 虽然姜栩栩的部分还没完成，但它和龟小弟的部分已经画好，归小墟只一眼就喜欢上了。 身为优秀的鳄龟，就是要可霸气可甜！ 它真好看！！ 姜湛这副画画得比平时要久很多。 加上墙头明晃晃的几个人，姜家人早就注意到了。 姜禹城本来要出门上门的步子硬生生停下。 却不好跟妻子孩子一样往墙头趴，便干脆走到姜湛身边，看他作画。 褚北鹤不知何时也来了，却是站在花墙边上，没有入画，视线却看着花墙上眉眼带笑的姜栩栩。 一幅画，画了半上午的时间。 成品大家看着都表示很喜欢。 只有姜湛还不太满意。 他想了想，回到房间重新落笔，最终的成品里，色彩明媚绚丽的花墙下，两只乌龟顶着鲜花路过，墙头上是熟悉的，或慵懒或带笑的脸。 花墙边上，一道高大的身影静静伫立，看向墙上的某人时，满眼温柔。 而花墙前方，是一个青年专心作画的身影，而他身边，站满了人。 前生他习惯并享受孤独，但未来的日子，不管寿数多长，他想要热闹温馨地活。 第1218章 番外:姜淮工作日常 异世降临危机解除后，各方都在积极做着各种善后处理工作。 在国外还没从异世降临带来的混乱中缓过来时，华国早已恢复了稳定。 饶是如此，安全局和玄门各方该忙活的事情依旧不少。 姜淮作为玄监会重要成员，道教协会名誉代表，道教学院涉外顾问，他的工作自然也很多。 但经过那段忘记栩栩的经历，好不容易将妹妹重新“找回来”的他，也不管玄监会答不答应，擅自开启了线上办公模式。 这日阳光正好。 姜栩栩在花园的草坪上给小漂亮梳毛，褚北鹤则站在边上，手里难得的拿着一只喷枪，正开了洒水模式对着地上的两只乌龟背上冲洗。 姜湛给两小只背上画的画只坚持了两天就被蹭脏了。 原本开花的龟背上要么是缺了一块就是糊了色，正巧就被过来的褚北鹤看了个正着。 久违的强迫症系统再次上线。 于是便有了眼前两小只被扣在花园冲洗的一幕。 姜栩栩一边给小漂亮梳毛，一边偷眼去看旁边一本正经给两只乌龟冲水的褚北鹤，杏眸微弯，带着莫名惬意的笑。 姜淮就在旁边支了个桌子，支着笔记本，时不时动手处理线上的一些事务。 那边，归小墟原本还很抗拒被洗，结果被冲了一会儿后，像是感到了某种乐趣，甚至翻了个身，主动露出腹甲。 “这里也冲一下。” 龟小弟不解，但看大哥四脚朝天，便也笨拙地扒拉着，费劲也给自己翻了个身。 一大一小两只乌龟在草坪上四脚朝天。 褚北鹤冲水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看了眼地上的两只，好半晌，只冷笑一声，丢下手里的喷枪，走到姜栩栩边上，径自在她边上坐下。 姜栩栩看他一眼，将手里的梳子交给了旁边眼巴巴看着的两只小纸人，拿起桌上的毛巾递给他。 因为用的洒水模式，水雾多少洒在他手上一点。 姜栩栩本意是让他擦擦手，却见褚北鹤没有接过毛巾，反而将手伸到她跟前。 这是要让她给擦的意思。 姜栩栩挑了挑眉，也不拒绝，只一边伸手，嘴里边道， “刚刚给小漂亮梳完毛还没洗手，不过没事，它上周刚洗过澡。” 一句话，叫褚北鹤伸过来的手僵了一僵。 姜淮两只眼睛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眼角余光和耳朵却关注着姜栩栩这边，闻言眼底笑意微深。 也就是这时候，管家明书领了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大少爷，这个人说是玄监会的，来找你。” 姜栩栩和褚北鹤顺势侧过脑袋，就见来人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看着很是年轻，隐隐可见灵力，确实是玄门中人。 就听年轻人开口，声音恭敬又克制， “姜先生，老先生让我过来给您送些资料文件，知道您这边忙，老先生说了让我暂时留在海市，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我。” 说着，又自我介绍， “你叫我陈书就好。” 听他说完，在场包括明叔在内都有些沉默。 明叔看向陈书的眼神多了几分明显的探究，倒不是因为他玄监会的身份，而是因为…… 陈叔？ 这小伙子年纪看着不大，居然张口就让大少爷喊叔…… 该不会是个妖吧？ 姜栩栩和闻人戚戚的身份并没有对家里人遮掩，加上姜栩栩来后家里添了好多神神鬼鬼的小家伙，姜家人以及在姜家工作的都已经见怪不怪。 明叔作为姜家任职多年的老管家，不仅快速接受了这种离奇的事情，甚至还接受得十分良好。 这会儿听到对方的介绍，自然就想到了对方年纪上可能和外表不符。 许是明叔打量的目光太过明显，陈书似是反应了过来，忙补充解释， “我的名字叫陈书，书写的书。” 虽然是对着姜淮和明叔解释，但眼神，却是不受控制般的看向旁边的姜栩栩。 一如刚才。 姜栩栩微微挑眉，一旁的褚北鹤却是眼眸微凉，冷冽的目光带着几分威压朝着对方看去。 陈书自然感觉到了，有些讪讪地移开视线，只一会儿，又没忍住偷偷看向姜栩栩。 姜淮原本含笑的眼也多了几分不善。 比起旁边的两人，姜栩栩则很直接，问他， “你认识我？” 见姜栩栩主动跟自己搭话，原本还能绷着一副精英模样的陈书顿时眼睛一亮，忍不住转向姜栩栩， “我、我是你粉丝！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我、我能跟你握手吗？” 陈书的声音带着压抑下的激动，但眼底的高兴明显溢出眼眶。 姜栩栩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粉丝”，对于他们眼里的星星，虽然看过许多次，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微微一愣，刚要开口，旁边的褚北鹤却突然接过姜栩栩手里的毛巾，另一只手拉过她的，动作随意又透着刻意的替她擦手，同时替她冷声回绝， “不方便，不能。” 姜栩栩：？？ 刚刚谁嫌弃她摸了狐狸没洗手来着？ 陈书眼底肉眼可见地滑过失望，但还是满眼热诚地看着姜栩栩， “没关系，是我唐突了。” 姜淮坐在一边，对于褚北鹤刚才那略显刻意的动作并没有多少意见，只看向陈书，强行转回他的视线，问， “你刚说有东西交给我，东西呢？” 听到这茬，陈书这才猛地回神，转回相对专业稳重的样子，将资料从随身的包包里取出， “是这个，海外猎魔者协会向华国申请全线接通灵事app，几位老先生让您看看这些申请国的资料，打算下午开个内部会议，请灵事负责人一起到会讨论一下细则。” 陈书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开姜栩栩这边。 姜栩栩听到这个，立即就猜到，海外猎魔者协会这个决定，大约是和易盏当初用灵网强制接通海外各国玄门人士的缘故。 不过， “我没听易盏说过要将灵事接通到海外，就算要接，大概率也不可能全线接通。” 灵事app中涉及地府和华国安全局各项事务，哪怕后续有合作，一些功能也不可能对国外开放。 陈书听她开口，再次眼前一亮， “差点忘了，您也是灵事的一员，那关于这次和海外合作的事……” 陈书话未说完，就被一旁的姜淮淡淡打断，明明听着有些温和的声音，莫名的却带着几分警告， “她在休假。 灵事的事，就算要处理，也该找灵事的直接负责人。” 姜淮说着顿了顿，桃花眼里又带起几分笑意，就那样含笑看向陈书，问他， “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