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绿茶抢婚后,顶级财阀为我撑腰》 第1章 绝症妹妹抢了我的婚礼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能入土为安,总比暴尸荒野要强。 经过两个多月的辛苦缝制,我终于亲手做好自己的嫁衣。 灯光下,它洁白高雅,光芒闪耀,美不胜收。 我想象着再过几日身披婚纱走向心爱男人的画面,梦里都忍不住笑起来。 从十九岁到二十五岁,六年了,我的爱情终于要“入土为安”了。 可不料一觉醒来,这一切美好戛然而止,化为泡影。 “晚姐,顾总今早来设计室,把婚纱取走了,是拿回家了吗?”助理小樱桃打来电话,疑惑地询问我。 我刚睡醒,脑子还有些懵,闻言反问:“顾宴卿把我的婚纱取走了?” “是的,你不知道吗?” “嗯,我问问他。” 挂了电话,我思绪清醒了些,可也想不通顾宴卿一大早取走婚纱做什么。 家里堆满了婚庆用品,哪有位置放婚纱,我是想着等婚礼前一天再取回来。 电话打过去,一直无人接听,我正要再打第二遍,顾宴卿却回过来了。 “喂,宴卿,你取走婚纱了?”我开门见山地问。 “是的。”顾宴卿承认,短短两个字,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和沙哑。 我眉心一紧,关心问道:“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顾宴卿沉默了下,平静淡漠地道:“江晚,我们的婚礼,取消吧。” 我耳朵一震,脑子里嗡得一声乱了,“为什么?” “江怡查出癌症晚期,医生说,她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我心里的震惊持续扩大。 有那么一瞬,竟觉得老天开眼,终于要收走这个祸害了。 “那跟我们的婚礼有什么关系?” “江怡最后的心愿,就是嫁给我,这样她就死而无憾了。”顾宴卿说完这话,没等我开口,马上接着道,“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她都要死了,你能不能可怜一下她?” 我惊讶地嘴巴微张,感觉听到了世上最荒诞的笑话,好一会儿,才哭笑不得地问:“顾宴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宴卿态度坚定:“我很清醒。江晚,我要娶江怡,圆她最后的心愿,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作为补偿,我愿意把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到你名下,你好好考虑考虑。” 我浑身麻木,僵硬地问:“我不答应呢?” 顾宴卿有些不耐烦了:“江晚,你能不能善良点?江怡是你妹妹,她要死了,就这么一个小小心愿,你居然都不能满足她?” 这是什么逻辑? 我忍不住嘲讽:“既然你这么重视她,那等她死了你是不是还打算殉情陪葬?” “你——”顾宴卿被我怼得哑口无言,沉默了下,话锋一转,“反正婚纱我拿到医院来了,江怡跟你身材差不多,正好派上用场。” 他话音未落,背景音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宴卿,怡怡醒了!” “好,我马上来。”顾宴卿语气明显着急,催促道,“江晚,我希望你尽快给我回复。” 话落没等我回应,通话挂断。 叫他的那个声音,明显是我爸的现任老婆唐秀娥,也是我的继母,江怡的亲妈。 他们何时成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竟丝毫不知。 我怔怔地握着手机,坐在床上心中满是不甘。 多么讽刺! 当年唐秀娥抢走我妈的丈夫,如今她的女儿江怡又要抢走我的丈夫。 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十多年前,我爸妈离婚,不出三个月,我爸领着唐秀娥风光进门。 唐秀娥带着一儿一女,龙凤胎,比我小两岁。 后来我无意得知,他们是我爸亲生的,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弟妹。 也就是说,我爸早就背叛我妈,在外面另有家庭,连私生子都只比我小两岁! 我妈得知此事,雷霆大怒,要重新跟我爸打官司,要求二次分割财产。 我妈是想尽可能为我争取权益,以免所有家产都落入狐狸精手里。 可我爸心狠手辣,不但没同意我妈的要求,还变本加厉吞并了我外公外婆的大半生意。 外公气到病发,命悬一线。 可家里连给老人家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我妈把传家宝都卖了,东拼西凑给外公治病,最后还是没能留住老人家。 我妈极度内疚自责,认为是她害死了外公,精神崩溃患上了重度抑郁症,后来又得了乳腺癌,不久后也溘然离世。 她是被我爸活活气死的。 外公和妈妈的相继离世,对我和外婆都是巨大的打击。 年幼的我从那时便暗下决心:我一定要把属于我跟我妈的一切,加倍夺回来! 这几年,我凭着自己的能力,事业蒸蒸日上,并且即将跟青梅竹马的顾家接班人顾宴卿完婚。 我以为,有了心爱之人相助,强强联合会让自己实力更胜,却不料——阴沟里翻船,竟在婚礼前夕被狐狸精的女儿抢走丈夫! 顾宴卿跟江怡是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的? 是江怡第一次撸起袖子给顾宴卿献血? 还是江怡第一次为顾宴卿下厨? 亦或是,江怡在十八岁那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此生最爱的人就是宴卿哥哥,如果不能嫁给宴卿哥哥,她宁愿去死? 虽然当时,我跟顾宴卿已经是公开的男女朋友关系,可她的豪爽宣誓依然引得大家起哄,夸她好勇敢。 可是顾宴卿,如果因为这些你就要娶她,那我这些年对你的付出又算什么? 你血型特殊,我为你输血长达五年,直到你的病彻底痊愈。 你身体羸弱,我为你洗手作羹汤,一手药膳料理堪称绝活。 你住院的那几年,我在你病床前熬了多少个日夜,操碎了多少次心…… 如今就因为江怡得了绝症,你就背刺我,毫不留情地取消已经准备好的婚礼,去跟她双宿双飞? 泪意上涌,但被我很快逼退。 为这种狗男人落泪不值得,为我自己哭泣更没必要。 这些年在江家所受的欺辱和虐待,让我早就明白——眼泪没用,只会让别人笑得更欢。 不服就干,才是真理! 我拿起手机给狗男人回了电话:“顾宴卿,公司全部赠予给我,我就把新娘位置让出来,你若同意就今晚回来一趟,我们签协议。” 第2章 等你妹妹死了,我娶你续弦 我以为他会生气,骂我狮子大开口,谁知,他只是稍稍停顿了下,“好,晚上见。” 三年前,我俩共同创立了一个服装品牌——晚·宴高端定制,如今发展得如火如荼。 当时是顾宴卿出资,我担任设计,对我来说是空手套白狼。 公司现在估值数亿,随时可以上市,“钱”途无量,可他为了跟江怡在一起,竟舍得将公司送我。 看来他俩才是真爱啊。 起床,我看着满屋子堆放的婚庆用品,只觉得刺眼,恨不得放把火烧个干净。 我叫了人过来,吩咐他们把这栋房子里有关男人的一切东西,全都打包。 万分庆幸!幸好我坚持新婚夜才能洞房花烛,否则还要赔上自己的清白,更加恶心。 等家里收拾好,我换了衣服,又精心化了个妆,刚忙完,便听庭院里传来汽车引擎声。 顾宴卿回来了。 跟顾宴卿一起来的,还有我前准婆婆,黎清兰。 我暗自微愕。 这是害怕儿子吃亏,所以老母坐镇? “回来了。”我端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相迎,跟顾宴卿打过招呼后,视线掠过黎清兰,“阿姨也来了。” 黎清兰脸色尴尬,笑了笑说:“不是早就改口叫妈了?怎么又叫起阿姨。” 我笑了笑,直言道:“我妈早死了。” 言外之意,她不配。 黎清兰的脸,好像被人切了一刀似的,所有表情瞬间全无。 顾宴卿同样脸色难看,走近了说:“江晚,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不要怪罪到我妈头上。” “养不教父之过,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怪你爸?” “江晚!”顾宴卿突然拔高声音,明显动怒。 我微微一撇嘴,无所谓的态度。 黎清兰拉了顾宴卿一下,低声道:“好好说,别吵架。” 顾宴卿这才收敛脾气,提了提裤腿,在我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他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如你所愿,公司全部给你,我们之间的婚约取消。” 我伸手够来合同,翻阅。 “公司归公司,你拿走了我的婚纱,也该付钱吧?”我抬眸瞥他一眼,淡淡说道。 顾宴卿皱眉,想必没料到我这般斤斤计较。 “婚纱多少钱?”他问。 “友情价,一百万。” 黎清兰大吃一惊,“江晚,你抢钱啊?” “阿姨,我的作品在时尚圈是什么价位,要不要让你儿子再讲讲?”我冷眉斜睨过去。 “……”他俩母子同时沉默,不吭声了。 “再说了,你们也可以不要。”我微微一耸肩,照样无所谓的态度,但话锋一转,“不过婚纱肯定是江怡要的,所以无论再贵,顾总都会买下。” 顾宴卿看向我,眸光透着讶异。 我知道自己说中了。 江怡从跨进江家大门的那天起,只要我看中的东西,哪怕是坨狗屎,她都要抢去。 一件婚纱而已,有钱哪里不能买呢? 可顾宴卿偏要取走我辛辛苦苦亲手做的婚纱,这不就是江怡的意思? 果然,顾宴卿迟疑了下,点头:“好,就一百万。” 黎清兰看向儿子,“你疯了?钱多烧手吗?” “妈,这事你别管。”顾宴卿忽略了黎清兰的阻止,又看向我说,“江怡病重,没法去挑选婚礼上要用的珠宝首饰,她说你既然都选好了,不如一并让给她。” 我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可听到这话还是惊讶得呆了下。 “顾宴卿,江怡若是要我的命,你是不是还要雇个杀手取我首级?”我实在忍不住,冷嘲热讽。 顾宴卿连忙否决,“小晚,江怡不是这种人,你对她误会太深。她确实病重,没有办法去筹备这些,而你又用不上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维护另一个女人,唇角压不住讥讽地笑:“顾宴卿,你还记得曾经对我的许诺吗?” 说我救了他的命,他这辈子都不会辜负我,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人。 顾宴卿对上我的眼眸,脸色露出些许难堪,底气不足地道:“小晚,我当然是爱你的,我只是同情她,可怜她……她那么年轻,比你还小两岁,得了绝症,没多少日子了。她是你妹妹,知道她快要死了,难道你一点都不伤心?” 我想起小时候,江怡经常剪烂我的衣服,还往我被窝里扔些脏东西,看我吓得尖叫,她哈哈大笑。 当然我也没惯着她,我抓起那些恶心玩意,追着往她嘴里塞,把她吓得滚下楼梯。 结局就是,我亲爹跟后妈合起来把我毒打了一顿,我不服气,趁他们不在家时,把他们衣柜里的衣服全部剪得稀巴烂。 我跟江家对抗的这些年,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可我势单力薄,终究还是被压制着。 我心里有多恨江怡,多恨继母,没人能体会。 此时听说江怡要死了,我怎么可能伤心? 我忍不住幸灾乐祸地道:“也是……她才花容月貌的年纪,就要香消玉殒,我小妈肯定伤心死,真可怜哟……” 他们竟然没听出我在嘲笑,反倒随着我的话伤心起来。 “是啊……”黎清兰眼眶泛红,泪从中来,“每个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当妈的能不伤心呢,都恨不得代替孩子去死。” “妈……你心脏不好,医生说切忌大喜大悲。”顾宴卿立刻安慰起他妈,又转头看向我,语调温柔了不少,“小晚,我先跟江怡结婚,圆她遗愿,等以后……我一定补你一个更隆重盛大的婚礼。” 他这番恬不知耻的发言,让我目瞪口呆。 什么意思? “你是说……你要先跟江怡结婚,等她死了,再娶我填房?”我惊讶得差点笑出声。 我堂堂江家大小姐,就算在原生家庭不受宠,可样貌、才学、能力、事业,在整个江城的名媛圈也是数一数二。 他顾宴卿凭什么觉得我被抛弃后,还要死皮赖脸等他回头,做个续弦? 我若想嫁人,这城中青年才俊还不是任我挑选? 顾宴卿看我脸色震惊到极点,眉眼间的神情越发心虚,却还是恶心肉麻地道:“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当然要娶你。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在我心目中,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呕—— 我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拽过协议签了字。 “要珠宝是吧,可以,再加一百万。你把钱打到我账上,明天,我亲自把全套珠宝送去医院,顺带看望下我的好妹妹。” 第3章 放鞭炮,炸渣男 说完这话,我把协议狠狠扔到他脸上,起身逐客:“我要休息了,你们滚吧——对了,把你的垃圾全部带走。” 不敢相信,我从十六岁就喜欢的男人,喜欢了八年,恋爱了六年——怎么到今天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倒要感谢江怡了,否则,我就要跟这么恶心虚伪的男人结婚,那我的人生将何其不幸! 黎清兰被我的话激怒,起身生气地道:“江晚,你就是这点不好,脾气太冲了!你看看江怡,温柔乖巧,知书达理,无论什么时候见到我都是阿姨长阿姨短……” 我强压着心中的恶心感,正好看到我的宠物狗经过客厅,转头唤道:“八哥,咬他们!” “汪!汪汪!”八哥很听话,冲向他们就嗷嗷叫起来。 “你……你简直——”黎清兰气得脸都白了,被顾宴卿搀扶着连连后退。 顾宴卿看向我,眼神极其陌生,“江晚,你太过分了!我真是看错了你!” 我勾唇冷笑,心想我又何尝不是看错了人呢? 他们母子狼狈而逃,连地上的“垃圾”都忘了带走。 我皱皱眉,心想只能明天让人丢去垃圾桶了。 第二天一早,我的银行卡收到了两百万转账。 我虽义愤填膺,可不能跟钱过不去,何况,我也想亲眼看看江怡快死掉的样子。 于是,我收拾了那套为婚礼准备的珠宝首饰,亲自送去医院。 还在半路上,我父亲江海洋打来电话。 “江怡生病了,你当姐姐的都不来看看,怎么跟你妈一样没良心?” 他开口就是叱骂,我早习以为常,淡淡地反问:“要不要我买挂鞭炮去放一放?” “江晚!你在胡说什么!”他雷霆怒吼。 我不紧不慢地道:“放鞭炮除除晦气,驱走病魔啊,您以为是什么?” “……”那头哑口无言。 我笑了下,又补充道:“顺便也庆祝下。” “你——江晚,你简直跟你妈——” 我没给他机会侮辱我妈,直接利落地挂了。 想着他气急败坏却骂不到我的样子,我忍不住失笑。 昨晚失眠时我在想,江怡年纪轻轻得了绝症,是不是因为她爹妈作恶太多,老天爷报应在他们女儿身上? 真是苍天有眼。 到了病房外,我正要敲门,忽听里面又传来对我的诽谤。 “江晚心里肯定高兴死了,她从小就排斥江怡,仗着自己是姐姐,总欺负弟弟妹妹,现在江怡得了绝症,她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唐秀娥语带哽咽,说完忍不住哭诉,“我真是命苦啊……老天爷怎么不开开眼,怎么不让江晚那贱丫头死了算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女儿……呜呜呜——” 我一把推开门,看到我爸正搂着唐秀娥不住地安慰,真是好恩爱哦。 门板撞到墙壁上,吸引了屋里所有人,他们全都转头,盯着我,神色各异。 空气突然凝固,而后顾宴卿率先出声:“小晚,你来了。” 他面色温润地迎上来,我没理他,只是掏出打火机,又从袋子里拽出一小挂鞭炮。 顾宴卿脸色剧变,“江晚,你要干什么!” 我说:“除除晦气。” 江海洋霎时明白过来,抬手指着我呵斥:“江晚你要是敢——” “啪啪啪啪啪——” 他话没说完,我已经利落地点燃了鞭炮,直接扔在顾宴卿脚下。 吓得顾宴卿抱头鼠窜,其它人也狼狈地闪躲。 那画面真是滑稽又精彩。 众所周知,江城的殡葬习俗是出殡时要一路撒纸钱,还要每隔二三十米放一小挂鞭炮,寓意崩煞神、醒亡灵、传孝道。 不过市中心禁止燃放鞭炮,所以这风俗只能在郊区和乡下传承。 但我相信这屋子里的人都是懂得的。 一小挂鞭炮几秒钟就放完了,我一连扔了三小挂,病房里可热闹了。 若不是考虑到这一层楼的其它病人,我真想直接来一串过年放的超级大鞭炮,直接把江怡送走。 顷刻间,硝烟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不意外地,触发了病房里的烟雾报警系统。 一时间,消防铃响,同时屋顶的消防喷头“哗啦啦”喷出水来。 豪华高档的家庭病房,瞬间成了水帘洞。 我听到唐秀娥失声尖叫,听到病床上的江怡不停地喊“妈、妈”。 而我就站在门口,稍稍退两步就避开了水帘。 可他们就没这么幸运了,一个个全都淋成了落汤鸡。 很快,医生护士跟医院保安全都赶来。 走廊里围满了人,病房里那些“落汤鸡”也一个个出来了。 得知事情真相,医生气得大骂:“胡闹!简直是胡闹!如果放放鞭炮就能把病魔驱走,那还要医生干什么!要医院干什么!我理解你们为人父母的心情,但不能盲目迷信,否则只会弄巧成拙!” 唐秀娥浑身湿透,冲出来指着我骂道:“不是我们的主意,是这个女人!她是故意的!医生,你们可以报警把她抓走!她扰乱公共秩序!” 可医生哪有心情听她辩驳。 在医生眼中,追究谁的责任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重新安顿病人。 于是医生根本没理会唐秀娥,转头吩咐护士:“赶紧给病人安排另外的房间!” 江怡穿着病号服,同样浑身湿透,被顾宴卿抱着站在一旁。 护士很快安排了新的病房,顾宴卿抱着江怡赶紧进去。 唐秀娥咽不下这口气,恶狠狠地瞪着我还要骂,可又担心江怡,只能先进病房。 江海洋抹了把脸上的水,指着我咬牙切齿地道:“江晚,你给我等着!” 我面无表情,丝毫不惧。 原本此行的目的达到,我应该走了,但临转身想到珠宝还没给那对狗男女。 我只好又进去病房。 江怡已经换上干爽的病号服,坐在病床上看到我又进来了,她眼眸明显添了锐意,但不知是不是顾宴卿在场的原因,她今天明显收敛着。 “江晚,你还想干什么!”唐秀娥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我厉声呵斥。 没理会唐秀娥的愤怒,我走向奸夫淫妇,将珠宝拿出来:“江怡,恭喜你要结婚了——能嫁给梦寐以求的男人,心愿达成,死也瞑目。” “江晚!”唐秀娥再次咆哮。 可我说的是实话。 江怡十八岁时的生日愿望就是此生一定要嫁给顾宴卿,否则宁愿去死。 这也算一语成谶了吧。 但我用词这么过分,江怡居然没生气。 她看着我,眼眸盈盈若水,“谢谢你,姐,谢谢你把宴卿哥哥让给我,我知道你很生气才会做出刚刚那种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怪你……” 一句话没说完,她就落下泪来,整个一林黛玉附体的模样。 我笑了笑道:“江怡,小时候你作恶都是光明正大的,怎么现在反倒学会了虚伪假装?是怕你的宴卿哥哥不喜欢你恶毒的样子吗?” 她依然委委屈屈,“小时候我不懂事,你又样样都那么优秀,我只能通过一些不正当的方式,吸引点关注……寄人篱下的滋味,你不会明白的。” 啧啧! 我连连摇头,心里竟对她佩服起来! 这演技,不拿奥斯卡影后都是屈才。 她从踏入江家大门开始,就活得像个小公主,而我这个正牌的江家公主,只能沦为女佣跟出气筒。 现在她可怜兮兮地说——她寄人篱下? 我懒得争辩什么,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你这话讲的,让我感觉我这么多年的打都白挨了。寄人篱下的滋味,你不明白,但人之将死的滋味,你最明白。” “江晚,你别太过分!”顾宴卿出声指责了。 江海洋也怒斥道:“江晚,你妹妹都要死了,你还调侃她!小心下一个倒霉是你!” 我转头看向我这个渣爹,不紧不慢地提醒道:“你们别这样诅咒我,万一真的灵验,你的宝贝小女儿到了黄泉路上也不得安宁,离开你们的庇护,她可不是我的对手。” “你——” 见他们气到语塞,脸红脖子粗,我心里冷哼了声,弯腰将锦盒放到江怡手边,“收下吧,你的心上人付过钱了。” 江怡看了顾宴卿一眼,后者脸色僵硬。 “婚礼定在什么时候?”我假装关心地问,以为他们起码要等江怡的病情稳定些,才会举办。 谁知,江怡温温软软地说:“就是你跟宴卿哥哥的婚礼呀,只是新娘换成我……” 什么? 我眉心一皱,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他们不止抢我的新郎,我的婚纱,我的珠宝,还要抢走我整个婚礼?! 唐秀娥看我如此反应,脸色突然晴朗起来,似乎透着几分得意:“你跟宴卿的婚礼,全都准备妥当了,宾客的请帖也发出去了,取消多浪费?不如一切都用现成的,省心省力。” 我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顾宴卿,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这场婚礼是我精心准备了半年筹备好的。 大到整个婚礼策划,小到伴手礼的挑选,还有亲手做嫁衣,飞去国外选婚礼首饰…… 我耗费如此多的心血,竟白白便宜了绿茶婊? 顾宴卿看着我气愤的眼眸,神色明显心虚。 他上前一步,想握住我的手,被我一把撇开。 “小晚……对不起,我知道你为这场婚礼耗费了很多心血,可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能白白浪费掉——再说了,江怡是你妹妹,你们是一家人,将这场婚礼让给她,也算是……” 许是我脸色太难看,顾宴卿说着说着,语调消失不见了。 我紧紧攥拳,强忍着甩他巴掌的冲动,讥笑道:“算是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第4章 婚礼上送棺材 顾宴卿僵硬着,没吱声。 唐秀娥扬声道:“你总算说了句人话,都是一家人,姐姐让给妹妹不是理所应当吗?就当是你送给妹妹的结婚礼物。” 我冷笑连连,看向这位后妈,突然温柔地道:“那我还得多送一样才行。” “送什么?”唐秀娥问道。 我说:“再送一口棺材,摆在婚礼现场。” “江晚!”唐秀娥气得脸色铁青,瞪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笑着,更加温柔地解释:“古时候女子出嫁,娘家准备的嫁妆中就要有棺材,出嫁那日随着新娘一起带到夫家去。做为娘家姐姐,我这新婚贺礼送的很符合规矩啊。” 我这话合情合理,让他们挑不出破绽,只能哑巴吃黄连。 就跟刚才我放鞭炮一样,明明就是我在庆祝,在幸灾乐祸,还有诅咒江怡的意思——可我说我是为了除晦气,他们又能把我怎样? 过去这些年,他们仗着我小欺负我时,哪次让我申冤了? 如今他们也该好好尝尝这种憋屈愤怒的滋味! 唐秀娥气得脸色涨红,抬手指着门口:“江晚,你滚——滚出去!” 话落还不解气,她又朝着我那个渣爹发泄:“江海洋!看看你养的好女儿!蛇蝎心肠,狠绝恶毒,她这么诅咒我女儿,你都不管管!” 江海洋同样气得不轻,没等唐秀娥话音落定,他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 顾宴卿脸色一紧,急忙上前:“江叔,有话好好说。” 江海洋被拦住了,但手依然指着我,命令道:“给你妹妹道歉!” 我怎么可能道歉,于是据理力争:“我哪句话说错了?你自己没文化不懂婚丧嫁娶的规矩,反倒怪——” 我话没说完,江海洋突然扬起手扑了上来,要甩我巴掌。 但顾宴卿拦在他身前,抢先一步挡住,那一巴掌狠狠落在顾宴卿头上,把他头发都打飞起。 江怡一声尖叫,“爸!你干什么!” 顾宴卿好像是有点懵,努力睁了睁开,继续拦着江海洋:“江叔,动手不能解决问题,这件事说到底是我的错,我没能安抚好江怡,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江海洋一身毛病,早就患有三高,还有糖尿病,现在气得脸红脖子粗,看脸色颇有点痛苦。 他喘息着交代:“你……你跟她谈好,下次再这样,我打断她的腿!” 顾宴卿连连答应,而后回头看向我,低声道:“江晚,我们出去谈谈。” “不用,我跟你无话可说。” 我转身要走,可他一把拉住我,“江晚,你这种态度解决不了问题,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的?” 一家人? 我被这几个字恶心到了,回:“你们不配跟我做一家人。” 话落,我抬起把他抓着的手腕,命令:“放开。” “我们谈谈。” “我让你放开!”我努力挣扎,可他不松手,气急之下,我抬起另一手狠狠甩在他脸上。 “啪”的医生,病房里几人全都瞪眼呆住。 而后江怡哭着嚷嚷道:“江晚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打宴卿哥哥,是我要让他娶我的,你有什么不满冲我发泄好了……” 我看向病床那边,笑着说:“打渣男还需要原因?至于你,阎王替我收拾了,犯不着脏我手。” 话落,我不管他们多愤怒,多狰狞,转身甩门而去。 回到车上,我怔怔地坐了好一会儿,脑子里才渐渐平息下来。 想着我有这样的家人,心中止不住悲凉。 我以为遇到顾宴卿,遇到所爱之人,能疗愈我心目中的伤痛。 万万没想到,偏偏是他带给我最剧烈的打击。 想到过去这些年我为了帮他治病所付出的牺牲,便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豺狼拉扯着。 手机突然响起,将我从阴霾中唤醒。 我拿过看了眼,是闺蜜李云微。 “喂……” “顾少奶奶,你是不是忘了我俩今中午有约,人呢?不会被顾宴卿扣住了吧?”李云微还不知我这两天经历了什么,跟我调侃着。 我微微皱眉,这才想起前几天约了闺蜜今中午吃饭,原本是要商量婚礼彩排的事。 “我一会儿到。” 婚礼彩排是不必了,但这事得跟闺蜜说一声。 在餐厅见到李云微,她一眼瞧出我不对劲儿。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又跟你家里吵架了?”李云微关心问道。 我跟原生家庭的关系有多糟糕,李云微全都知道。 没有回答闺蜜的疑问,我冷静淡淡地道:“微微,婚礼没有了。” 李云微正在倒茶,闻言吃惊地抬眸看我,顿了下,“你胡说什么?婚礼就在下周,怎么没有了?” 我笑了笑,心里一片麻木,“准确来说,婚礼不变,但新娘不是我了。” 李云微放下茶壶,起身越过餐桌,一手搁在我额头上,“你是不是生病脑子烧糊涂了?尽说胡话。” 我拉下她的手,让她坐好,省得等会儿太震惊摔到地上,然后把这两天发生的事简短道来。 李云微瞪圆眼睛,嘴巴持续张大,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靠!顾宴卿是疯了吗?江怡脸上天天写着‘绿茶婊’三个字,他眼瞎看不见?婚礼突然换新娘,他不怕满座宾客嘲讽,把他骂上热搜吗?想作死也不必玩这么刺激的。” 李云微义愤填膺,声调高亢,把周围客人都吓了一跳。 “不行,我要打电话骂他一顿!” 她性子火辣,比我还厉害,说着就拿起手机给顾宴卿打电话。 我身心俱疲,静静地喝着茶,没有阻止她。 “顾宴卿,你是被江怡下蛊了吗?她得绝症关你什么事?江晚跟你在一起六年,她为了治好你的病付出多少你都忘了?要不是她给你当输血机,你坟头草都两米高了吧!忘恩负义的狗玩意儿!” “还有,你什么时候跟江怡好上的?你俩该不会都滚床单了吧?老娘见过渣的,没见过渣到你这么人神共愤的!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不怕婚礼上被人……” 李云微一口气强势输出,足足骂了五六分钟没停,直到服务员过来提醒,示意她小声些。 我不想丢人现眼,起身夺过她的手机,挂断了。 “你挂断干什么?我还没骂完呢!不光顾宴卿要骂,那绿茶婊更得骂!得绝症就了不起了?就能抢自己姐夫了?” 李云微气到失控。 我赶紧给她倒了杯茶,安抚:“算了,别影响人家吃饭。” 李云微看了看周围异样的眼光,这才压下脾气。 “顾宴卿到底怎么想的?他爱江怡吗?”李云微想不通这些,好奇又苦恼地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不爱我。” 否则,如何做出这种荒诞奇葩又恬不知耻的事来。 “江怡就是心理变态,这些年她事事都要跟你争抢,顾宴卿难道看不出?” 我扯唇一笑,“他一直觉得我想多了,对江怡偏见太深。” 李云微气得连喝了好几杯茶,又突然问:“那他知不知道,江怡江浩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妹?” “不清楚,反正我没跟他说过,他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毕竟是家丑,谁没事说这些。 哪怕是最爱的人,也不能把自家不堪的一面全部展示。 否则,当不爱的那一天到来,这些丑闻就会闹得人尽皆知,还会成为对方伤害自己的利器。 “不知道啊?”李云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哼,我倒挺期待,顾宴卿认清江怡真面目的那天,肯定悔得跪地大哭。” 我笑而未语。 他悔不悔,都跟我无关了。 吃完饭,李云微安慰我:“好歹得到公司作为补偿,这种垃圾男人,丢就丢了,以后好好搞事业。” 闺蜜提到这话,让我想起公司变更法人还有些程序没办。 “是,你说得对,我不该为男人黯然伤神。放心吧,我没事,早点认清人渣也挺幸运的。” 跟李云微道别后,下午我就约了顾宴卿去办理法人变更手续。 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见到他时,他半边脸上还印着五指印,清俊的模样平添了几分滑稽。 “动作快点,这边办完再去把离婚证领了。”见他走路不徐不疾的,我低声催促。 我们领证刚一个月,早知如此,就不该5·20那天早早去排队了。 顾宴卿目光忧郁地看着我,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从工商局出来,我们直奔民政局。 谁知到了后得知,离婚要先预约,再来提交材料。 然后等三十天冷静期,时间到了后,双方仍然坚持要离婚,再去办理离婚证。 我沮丧又烦躁,拿出手机当场预约,却只能约到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 也就是说,当顾宴卿跟江怡举行婚礼时,我依然是顾宴卿法律意义上的妻子。 这tm的什么破事! 顾宴卿看我脾气暴躁到极点,压低声温柔地道:“这事不急的,江怡也没有催我。” 我猛地抬眸看他,把他吓了一跳。 我愤愤地盯着他好一会儿,突然笑了笑,问:“没催你?她就不怕等不到那一天吗?” “……”顾宴卿脸色僵住。 毕竟离婚这么麻烦,只要我不配合,一年半载都离不了。 江怡就算做了新娘又怎样,法律意义上,她不是妻子,顶多算小三。 顾宴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步伐朝前一步,还是那般温柔的道:“那我们就不离了,省得以后还要来复婚。” 我脸色极其讶异,瞪着他,无法理解这话。 到现在,他依然自信地认为——等江怡死了后,我会跟他复合? 第5章 姐,请你做我们婚礼的证婚人 我气笑了,转眸看向街头的车水马龙,好一会儿等脑子冷静了些,才回头嘲讽:“顾宴卿,我这儿不是垃圾回收站。不管我以前多爱你,为你付出过多少,从你决定背叛我的那天起,你就不配得到我的爱了。” 我转身要走,可又没忍住,回头指着他补充:“哪怕天底下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恶心。” 大概是我过于决绝的态度让顾宴卿心里多少刺痛了,他突然上前抓住我,竟开始哀求挽留:“小晚,我是爱你的,这六年的感情我铭记在心,终身难忘。可是江怡要死了,她那么悲惨可怜,临死前就这么点小小的心愿……” “放手!” “小晚,我发誓等江怡——” “啪!”我没等他说完那些恶心话,抬手朝他另一边脸又狠狠扇了一巴掌。 现在好了,五指山左右对称,俊脸更滑稽了。 “顾宴卿,看在我为你抽了那么多血的份上,好好做个人,别再来恶心我!”落下这话,我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人。 ———— 婚礼取消的事,我没有通知亲朋好友,只跟外婆和小姨说了声。 外婆快八十高龄了,经历了外公和我妈妈去世的打击,这些年病病歪歪,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原以为知道这事,老人家会接受不了,身体垮掉。 谁知,外婆很豁达,只是伤心愤怒了会儿,随即安慰我:“早点认清这种人也是好事,否则等到结婚有了孩子,再闹起来就越发地伤筋动骨,还要连累孩子遭罪。你年轻漂亮,事业又好,不着急,咱慢慢再找,就算找不到踏实可靠的,只要你自己过得好,外婆都支持。” 小姨说,外婆虽老眼昏花,心却明亮透彻。 老人家早就从我妈妈的失败人生中,看透了男人和婚姻的真谛。 得到外婆跟小姨的安慰支持,我心里好受了许多,也很快振作起来,立刻回公司上班了。 如今,我成了公司老板,更要好好努力,为自己打工了。 开完早会,我刚回到自己办公室,助理小樱桃敲门进来。 “晚姐,顾总过来了。” 我一愣,顾宴卿来公司了? 还没来得及问他来干什么,顾宴卿就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口。 我挥挥手,示意小樱桃去忙。 顾宴卿进来,但只站在门口没再走近,解释道:“我接江怡出院,顺路经过,上来取走我的东西。” 他以前虽不是每天来上班,但也有间办公室,里面有些他的物品。 我充耳未闻,淡淡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忙工作。 见我不理他,顾宴卿闹了个无趣,带上门出去了。 没过几秒钟,办公室门又被敲响。 我抬头,竟发现是江怡站在门口。 她来干什么? 我脸色不善,淡淡地道:“顾宴卿不在我这儿,你要找他去他办公室。” 江怡进来,把门带上,软软地说:“姐,我找你。” 我皱起眉头,看向她一脸困惑。 片刻后,我突然明白什么,讥诮地问:“你还想让我把什么东西让给你?” 抢了我的丈夫、婚纱、珠宝,甚至整个婚礼——她还不知足吗? 江怡慢慢悠悠地走进来,巴掌大的小脸没什么血色,瞧着好像随时要晕倒似的。 我不懂,她都这副模样了,不在医院躺着,出院回去干什么? 难道已经放弃治疗了? “姐,我想让你做我们婚礼的证婚人,你身份特殊,只有你当证婚人,当众给我们祝福,宾客们才不会乱说什么……”江怡在我办公桌前站定,温柔开口,却语出惊人。 我一听脑子就炸了! “江怡,你——”我被气到冷笑,站起身看着她,几次组织语言,还是压抑不住浑身奔腾的怒火。 “你到底要脸吗?你不怕婚礼上,所有亲戚朋友指着你,骂到你狗血淋头?”我声音充满嘲讽,若不是看她摇摇欲坠,真想一巴掌呼上去,最好呼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实在是太过分了! 江怡哭起来,抽抽涕涕的,“姐……从小到大,你样样比我强,做什么都那么优秀,我羡慕你,嫉妒你……我最没用了,现在还得了绝症……我只想在死之前,嫁给宴卿哥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婚礼……姐,我死后……宴卿哥哥还是你的,我抢不走他……” 我忍无可忍,抬手指着门口:“你走,赶紧走,不要逼我扇你。” “姐……”江怡哭得更伤心,绕过办公桌走到我身边来,抓住我的手臂苦苦哀求,“你就帮帮我吧,我知道以前我抢了你很多东西,你心里恨我……我跟你道歉,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就帮我一回吧……” “放手。”我受不了她的触碰,也听不下这些三观尽毁的话。 “姐……我求求你了……” “放手!”见她不听劝,还拉着我的手臂摇晃哀求,我突然动怒,猛一把甩脱她。 “啊!”只见江怡惨叫一声,整个人像散架的木偶一般倒下去,我下意识伸手去拉,却为时已晚。 她摔得不轻。 更巧合的是,顾宴卿推门而入,正好看到这一幕! “江怡!”他脸色一凛,急忙飞奔上来。 “江怡,你怎么样?哪里疼?快告诉我……”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江怡,心疼地手足无措。 我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想解释,又觉得没必要。 顾宴卿的脸色告诉我,我解释再多也是徒劳。 果然,顾宴卿抱起江怡后,看向我严肃愤怒地道:“江晚!她身体现在是什么状况,你不清楚吗?你还动手打她!你到底是不是人!她就算再做错也毕竟是你妹妹!” “宴卿哥哥,你不要骂我姐……她不是故意的……”伏在顾宴卿怀里的江怡,虚弱地为我辩解。 我心里不住冷笑,脸上表情全无,很平静地说:“你们赶紧滚吧,别死在我的地盘上,晦气。” 顾宴卿瞳孔地震,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江晚,你太让我陌生了!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这样虐待一个无辜的将死之人,不怕遭报应吗?” 我笑了笑,不甘示弱地回击:“忘恩负义的人是你,做错事的人也是你,你都不怕遭报应,我怕什么?” 顾宴卿还要说话,他怀里的江怡痛苦地呻吟了声,“宴卿哥哥……” 他低头一看,见江怡嘴角有血,更加心急如焚:“江怡你撑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坚持住!” 第6章 婚礼被万众耻笑 “江晚,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如何交代!”顾宴卿脸色阴郁地警告我,抱着江怡转身疾步离去。 我恍惚地站了好一会儿,脑海里全是顾宴卿对我狠绝愤怒的嘴脸。 曾经的海誓山盟,在这一刻变得尤其讽刺——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心的?我竟丝毫未察觉。 我陷在痛苦的深渊里,直到小樱桃进来,关心地问我要不要紧,我才如梦初醒。 为这种渣男伤心痛苦,不值得,我打起精神继续工作。 快中午时,手机响起。 一看是唐秀娥打来的,我直接挂断。 没过多大会儿,手机又响。 这次是我爸打来的。 我心里起疑,难道是江怡没撑住?死了? 犹豫了几秒,我还是接通了来电。 不料手机刚放到耳边,我爸的雷霆怒吼便像狮子功一样震荡着我的耳膜。 “江晚!你简直丧心病狂!江怡本就身体虚弱,你还打她,把她推倒在地!” 我拿开手机,等那边吼完,才静静地说:“我办公室有监控,可以给你们看看事情真相。” 不过我知道他们就算看了,也依然会把罪责怪在我头上。 果然,我爸理直气壮地道:“真相怎样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妹妹生了绝症,你都不心疼她,也不懂谦让半分!” 我懒得辩解了,反正说再多都是浪费口舌。 见我不吭声,我爸骂得也没意思了,缓了缓说:“算了,江怡想让你做婚礼的证婚人,你反正那天也没事,就帮衬她一下。” “你们不怕我砸了她的婚礼,我就去。” 我爸沉默了会儿,说:“你不是想要公司股份吗?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当了这证婚人,我就把原属于你妈的那些股份转给你。” 我吃了一惊。 原属于我妈的那些股份,这几年我不知用了多少方法争取,都拿不到半分。 现在他舍得全部给我? “你先转一半到我名下,等婚礼结束,再转剩下一半。”我怕他使幺蛾子,提出要求。 “……好,就依你的。”我爸迟疑了会儿答应了,顿了顿又咬牙切齿地补充,“你跟你妈一样,贪得无厌。” 我不甘示弱:“那也好过我跟你一样,狼心狗肺。” ———— 江怡那一摔,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更糟糕了。 直到婚礼那天,她才能勉强下床走路。 那件我亲手缝制的婚纱,是按我的三围量身定做的。 江怡病重消瘦不少,导致那件嫁衣穿上身,胸口跟腰围都有些大。 “江晚的手艺也不过如此,天天吹嘘拿了多少国际大奖,做个衣服尺寸都不合适。”唐秀娥看着她女儿身上的婚纱,嫌弃地埋怨。 我不客气地讥讽:“这本来就是按我的身材做的,抢别人的东西还挑三拣四。” “你——” “妈……”江怡拉住唐秀娥,柔柔弱弱地道,“你别怪姐姐,大一点没关系的,穿脱方便些。” 江怡说完这话,转身看向我盈盈一笑,“姐,谢谢你成全,让我梦想成真。” 我心里直作呕,想出去透透气。 不料刚走到门口,迎面看见顾宴卿走来。 他一袭手工定制西装,丰神俊朗,清润如玉,举手投足间贵气翩翩,路过的宾客都被他吸引回头。 那身婚礼西装,也是我亲自给他设计制作的。如今穿在他身,就像在甩我巴掌一样。 “小晚……”顾宴卿看到我,低声轻唤。 我对他视而不见,翻了个白眼侧身准备避开,身后却传来我爸的声音:“你去哪儿?婚礼要开始了,你妹妹体力不支,你扶着她出去。” 我转身,看向一屋子人,不敢置信地问:“我扶着她?” 唐秀娥反问:“你是证婚人,又是姐姐,扶下妹妹怎么了?” 我气极,还没说话,只听身侧的顾宴卿也开口:“江晚,你上次把小怡推倒,她身体状况又恶化了些,婚纱裙摆太长太重,她——” 这恬不知耻的话实在难以入耳,我没等他把话说完,冷着脸步伐迅疾地冲回去。 江怡抬起手臂,就那么等着,那架势仿佛她是慈禧太后,而我是个老嚒嚒。 “谢谢姐……”手臂搭上后,江怡对我微笑道谢,我觉得是在得意炫耀。 炫耀吧! 反正黑白无常已经站在她左右了,我就当给自己后半生积德,忍! 婚礼开始了。 典雅隆重的婚礼进行曲响彻金色大厅,挑高气派的礼堂大门缓缓朝两边拉开,镁光灯齐聚一处,定焦在我跟江怡身上。 我紧紧咬着牙,胸口仿佛压着一座珠穆朗玛峰,气都喘不过来。 万众瞩目下,我搀扶着江怡的手臂,一步一步踏上红地毯。 露面的那一刻,我清楚地感受到满场哗然,在座宾客全都面色震惊,交头接耳。 “这怎么回事?新娘不是江大小姐吗?怎么是江二小姐穿着婚纱?” “对啊!这新娘弄错了吧?” “新娘变伴娘?江家在开什么玩笑?” 我听着那些议论,强压着心里的羞辱和怒火,把江怡送向红毯另一头。 那里,顾宴卿优雅高贵地站着,俊脸隐隐激动,眼眸中好似还含着热泪? 他没看向我,那热切摇晃的视线,明显专注地盯着江怡。 我心里的痛再度炸开,好似毒雾弥漫一样笼罩了五脏六腑。 我不敢相信,这是我付出一切深爱了八年的男人! 他嘴上说着只为圆江怡一个愿望,让她不带遗憾地离世,可我怎么感觉——他真正想娶的人,真正爱着的人,就是江怡呢? 泪水不知何时填满眼眶,我看不清眼前画面,只凭着本能把江怡的手送出去。 顾宴卿伸手接住,温柔地搂住江怡的身子,两人深情相视,一起步上舞台。 我转身,坐回舞台下最前排的位置。 原以为我的心早已麻木,能像个局外人看笑话一样围观这场婚礼,却不想我还是懦弱了,竟会这般失态痛苦。 身侧出现一只干净修长的大手,朝我伸来,指间捏着一方手帕。 大手的主人没有出声,我也没有心情回头看对方,只接了手帕沙哑地道:“谢谢……” “不客气。”低沉悦耳的声音破空传来,泠泠清冷,穿透周遭的喧嚣,“娶不到你,是他福薄命浅。” 第7章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我用手帕捂着刺痛的双眼,深呼吸,无心去看身旁到底坐着谁。 倒是我爸突然出现,语气极其恭敬谦卑:“苏二爷,让您见笑了,那边是贵宾席位,请您稍稍移步。” “不用,我就坐这里。”被唤作苏二爷的男子,还是语调清润,却居高临下。 我爸还要说什么,台上司仪邀请双方长辈登台,唐秀娥连忙过来将他拉走了。 我抬起头,平复情绪,还未来得及把手帕还回去,又听音响里传来:“有请今天婚礼的证婚人,江晚女士上台。” 灯光突然打过来,我猝不及防。 原本闹哄哄的场面蓦然鸦雀无声,我知道所有宾客都震惊讶异,有的同情可怜我,有的等着看笑话。 我立刻挺直脊梁,强撑起周身的铠甲,一副无坚不摧的模样,也起身上台。 场面又恢复喧嚣,甚至非议更重。 “早听说江海洋偏心二女儿,对前妻生的大女儿极其苛刻,今天才算亲眼见证!” “谁让大女儿样样优秀,长得也好呢,肯定引后妈嫉妒,这天天吹枕边风,能不让亲爹倒戈嘛。” “还亲爹,老话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哎……这连后爸都不如。” “确实!偏心常见,可偏心到帮着小女儿抢大女儿丈夫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哈哈哈,对江总来说没有区别,反正顾总娶哪个女儿都是他的乘龙快婿。” 宾客们聊得起劲,冷嘲热讽,窃笑不止。 我听到也不觉得丢脸了。 反正我前面还有“两对”狗男女挡着,丢人也轮不到我。 舞台上,司仪拿着话筒,各种煽情结束后,切入正题:“婚礼正式开始,首先有请证婚人江晚女士致辞祝福!” 看着递到我面前的话筒,我迟疑了下,抬手接过。 顾宴卿跟江怡看了我一眼,又收回视线双双看向对方,柔情蜜意,你侬我侬。 这一刻,我心里的痛戛然而止,一股要报复的冲动席卷而来。 我握着话筒朝前一步,神色自若,朗朗开口:“今天是个好日子,能够给我最亲的妹妹和过期的前任当证婚人,我非常荣幸。愿他们恩恩爱爱,长长久久,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在此,我也代表两位新人向各位来宾,表示衷心感谢,祝你们阖家幸福,万事如意。” 呵!要听祝福,祝你们早生贵子,能实现吗? 我话音未落,台下又交头接耳起来。 而后,有人带头鼓掌吆喝:“好!好极了!今天这场婚礼最大的赢家,是江总啊!恭喜江总!” “恭喜恭喜!” 这话明显是在讽刺我爸。 我爸脸色有些挂不住,抬手朝台下挥了挥,示意宾客们给点面子,别闹了。 唐秀娥气急败坏,脸色凶狠地骂:“江晚,你丢不丢人!” “抢别人丈夫的人又不是我,我丢什么人?”我理直气壮地怼回去,准备还了话筒后就下台。 可不想江怡却接过话筒,将这场婚礼的搞笑滑稽推上高潮。 “姐,你等等。”她突然叫住我。 我转身回头。 江怡放开顾宴卿的手,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回到舞台中央。 “其实今天,我最要感谢的人是我姐姐。我得了绝症,活不了多久了,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嫁给我此生最爱的人,宴卿哥哥。” 江怡眼含热泪,泣不成声地开始发言。 我听到一半明白过来,她这是要当众卖惨,道德绑架在场所有人啊! “感谢我姐成全了我跟宴卿哥哥的爱情,感谢她让我心无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希望你们不要笑话我姐姐,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姐姐。” 江怡哭着说完这些,台下真的安静了,所有人都认认真真地看着台上,突然间没人冷嘲热讽了。 我也望着台下,不知是不是错觉,看到一张英俊绝伦的脸庞,目若寒星,薄唇轻勾。 他似笑非笑,好像一点也没被江怡的卖惨打动。 江怡转身,泪眼汪汪地看着我,泣不成声地道:“姐,谢谢你,我想听你说说心里话,你是不是……恨我?” 我整个人一抖,完全不敢相信江怡还有这段位! 她道德绑架了所有人,还要逼我当众表态,配合她演这场恶心到极致的亲情至上的戏码? 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司仪见我没有反应,马上又递来另一只话筒。 我本就忍得快心梗,这会儿热血上涌,忍无可忍,突然豁出去了。 我接过话筒,微微一笑,转身云淡风轻地说:“其实,是我应该感谢我妹妹。” 台下“噢?”一声,显然都很好奇。 被妹妹抢了丈夫,还要感谢她? 我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她抢走的,不是我男人,而是我的麻烦。再粗的铁链,也拴不住一心要外逃的狗——所以有句话怎么说的,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台下炸锅,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宾客,举起手来鼓掌,吹口哨。 “好!江大小姐威武!” “小江总厉害啊!” “天长地久天长地久!” 我很满意这效果,心里涌起报复的快感。 我转头看向江怡,在她震惊到快要碎掉的表情里,释然一笑:“好妹妹,姐姐不恨你,姐姐还要感谢你。祝你们天长地久,生死与共。” “啪!”话音未落,我的脸颊被重重一巴掌打偏过去。 我踉跄了下,撞到司仪身上。 “江晚!你真是——”我爸气得脸都胀成了猪肝色,抬手指着我不停地点点点,“跟你妈真是一个德行!生来就是克我的!” 他压低声,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我手撕两半似的。 我甩回脸,看着他冷笑了下,突然词严厉色,“江海洋,你不配提我妈,如果不是你狼心狗肺,我妈不会那么早死!” 反正撕破脸了,反正又不是我的婚礼,闹大就闹大! “江晚!你够了!”顾宴卿终于忍不住了,也加入斥责我的队伍,“你这样闹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转头看他,上下打量了眼,轻蔑冷笑,“顾宴卿,你应该扒下这身衣服,这是我给八哥做的,你穿着干什么?” “你——” “噢~我忘了你跟江怡是蛇鼠一窝,她抢我的婚纱,你抢我狗的礼服,你俩不是一家人不进……” “江晚!看老子不撕烂你的嘴!”我话没说完,江海洋雷霆大怒,扑上来当众打我。 我躲闪不急,被他抓住手臂,又挨了一巴掌,但我不甘示弱,哪管他是不是我亲爹,也奋力反击。 第8章 神秘低调的苏家 场面突然乱到极致,台下的宾客举起手机疯狂拍照。 我势单力薄,处于下风,好在顾宴卿的父母要脸,急忙上来劝架。 “亲家!亲家!这是孩子们的婚礼,多少宾客看着呐!快住手!” “都别拦我,我今天要打死这不孝女!扫把星!生来克我!” 江海洋被我彻底激怒,整个人狰狞失控,顾家二老都拉不开。 突然,唐秀娥一声呵斥:“别打了!小怡晕倒了!来人!快来人啊!” 江海洋动作一僵,回头看了眼一把推开我,转身扑向他的小女儿,“怎么回事?120呢?快打120!” 围着我的人瞬间消散,全都扑向了昏倒在地的新娘子。 顾宴卿心急如焚,冲过去一把抱起江怡,“江怡,你撑住!一定要撑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我狼狈不堪,脸颊上密密麻麻的痛,可看着他们乱成一锅粥,看着这场彻底毁掉的婚礼,我心里竟无比畅快! 原来发疯的感觉这么爽! 我满意极了,一把夺过司仪的话筒,以主人家的口吻安抚全场:“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这婚宴菜品是我精心挑选的,非常不错,祝各位吃好喝好,生活美满。” 话落,我潇洒走人,不带走一片云彩。 回到车上,我重重喘了口气。 打下头顶上的遮阳板,我对着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伤势。 两边脸颊都红了,好在没破相,头发也有些乱,但抬手拨拨就好了。 从小到大,江海洋打我已经是家常便饭。 尤其是他跟我妈离婚后,娶了狐狸精进门,那时候我正值叛逆期,故意跟他们做对,恶心他们,挨打和惩罚就成了我每天生活的主旋律。 这扇几个巴掌都算轻的,以前拿皮带抽,抄起书本就扇,上来抬脚就踹,可比这疼多了。 我能顽强长大,活到现在,纯属命硬。 后来遇到顾宴卿,他对我很好,让我感受到家里没有的温暖,我还以为我从此有了避风港。 可没想到,他带给我的腥风血雨比那个魔窟一样的家更加猛烈残酷。 稍稍坐定了会儿,我情绪平复下来,伸手进衣兜拿手机。 不料摸到一块柔软,拿出一看,我微微皱眉。 刚才那好心宾客递给我的手帕,忘了还给人家。 我觉得奇怪,这年头,居然还有大男人出门兜里带手帕的,什么癖好? 不过那手帕质感极好,我是做高端定制的,稍稍一看便知这布料有多昂贵。 这种布料叫丝绸羊毛,是一种天然纤维面料。 轻薄如纱,呢面细洁,既有丝绸的飘逸,又有山羊绒的质感与光泽。 一块手帕,用料还这么讲究。 我心想这人肯定也是个有品位的。 手帕有一种淡淡的森林草木清香,我想到跟我说话的那个语调,清冷又温润,还真跟这帕子给人的感觉一样。 帕子一角用双面绣的工艺绣着一个“苏”字。 我突然想起,我那渣爹称呼人家“苏二爷”。 在江城,能被称作苏二爷的人,只有一个。 但那可是红色权贵苏家! 而且苏家不是向来孤傲高冷,神秘低调,从不涉足任何社交,也极少在公众前露面吗? 至于那位苏二爷,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外界甚至传他身患怪病不能见人。 怎么我跟顾宴卿的婚礼,他会大驾光临? 我百思不得其解,怀疑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不过,人家不轻易现身,一现身就看了这么一出精彩大戏,也算不虚此行了。 手机突然响起,将我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拉回。 李云微在电话里激动又愤怒地狂叫:“顾宴卿跟江怡真是太恶心了!我气得差点把手机都砸了!好在你也没怂,怼得好怼得妙怼得那狗男女呱呱叫!” 我叹息一声,靠在座椅上一手扶额,“不会已经传遍全网了吧?” “你说呢?这种千年奇葩多难遇到,狗血电视剧都演不出来。网友现在分成两派,骂得热火朝天。” “……”我闭眼,更加头疼。 我想报复他们是真,可我并不想把自己拉进这泥沼漩涡中。 这事若是发酵闹大,我也难逃反噬。 “小晚,你没事吧?我看到你被打了。”李云微愤怒之后,马上关心我。 我淡淡地道:“没事,挨了几巴掌而已。” “你爸太过分了!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打你,简直天理难容!早知道我还是该去的,起码能帮你打架!” 本来微微是我伴娘,伴娘服都准备好了。 可因为这变故,今天我没让微微到场,我外婆和小姨她们都没让来。 “江海洋不是我爸,我跟他断绝关系了。”我不冷不热地说。 “断了好!这种禽兽不如的父亲,喊他一声都是给自己折寿。” “嗯……”我淡淡应着,还在想如何平息网上的舆论。 我不想因为这事影响到公司和我的事业。 李云微听我有气无力的,担心地问:“你怎么样?你在哪儿?我去陪你。” “放心吧,我没事,我不会为这些人渣内耗——我只是在想,怎么平息舆论风波。” 李云微很懂我,叹息道:“确实,现在网络暴力太恐怖了,那些喷子骂起来不分青红皂白。” 我俩思考了会儿,李云微安慰道:“你先别急,我认识这方面的公关,去帮你问问怎么处理。” “好。” 通话还没结束,我手机又响起来。 “微微,我先挂了,梁珊打电话来了。” “嗯,估计也是安慰你的。” 挂断了李云微的电话,我又接起梁珊的,对方确实是关心我,也义愤填膺地骂了狗男女。 之后,还有好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全都打电话来关心。 我疲于应付,索性发了条朋友圈解释我没事,而后直接关机躲清静。 回到家,我收拾完就洗澡躺下了。 可是心一静,那些伤痛还是如潮水般涌上来。 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只好从床头柜找出安眠药,吞了两粒助眠。 我从青春期就患上了抑郁症,好在经过多年调理已经基本康复,只偶尔压力大焦虑时会失眠,所以家里常备有安眠药。 吃了药,我沉沉睡去,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察觉。 直到半夜,别墅的警铃响起,八哥也嗷嗷叫个不停,我才悠悠醒来。 意识到有人在叫门,我强撑着混沌下楼,打开门禁系统。 “江晚!你睡死了吗?电话关机,敲门不应,你知不知道快出人命了!” 第9章 所有人都逼我献血救江怡 快出人命? 安眠药的作用让我整个人混混沌沌,我开了门看着顾宴卿,幸灾乐祸地问:“江怡要死了吗?” 这话彻底激怒他。 “江晚!你不要太恶毒!”顾宴卿脸色阴沉,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 我紧紧皱眉,不想跟他吵,一把推他出去准备关门。 可顾宴卿比我动作更快,他蛮横地一脚踹开门,抓住我手臂。 “顾宴卿你干什么!私闯民宅我要报警的!”我也气愤,奋力挣扎,盛怒之下又甩了他一巴掌。 顾宴卿不理会,强硬地将我拉出门,塞进他车里。 “顾宴卿你发什么疯!放我下车!” “江怡病危,命悬一线,你必须跟我去医院!”顾宴卿一脚油门,车子在凌晨的夜色下疾驰而去。 我不解:“她命悬一线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医生。” 顾宴卿没吭声,侧脸冷肃,神色紧张,只顾不断加速。 我有些后怕,担心这人发狂连累我,只能暗暗抓紧车门扶手。 到了医院我才知道,江怡突然大吐血,正在抢救。 而她血型特殊,血库没有足够的备用血,我又一次被当做移动血袋拉来救命。 得知缘由,我瞠目结舌,只觉得可笑到极点。 “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给她献血?她的命是命,我就蝼蚁不如?” 顾宴卿冷漠地道:“不及时输血,她会死,你抽点血,好好养一阵子就行了。” 话落,他抬眸看向我,说了句更残忍的话:“你以前给我输血几年,不也没事吗?” 我:“……” 唐秀娥着急,过来催促:“还磨叽什么?人来了赶紧抽血啊!小怡还在抢救室等着!” 我看过去,脸色冰冷,“凭什么抽我的血?我答应了?” 唐秀娥理直气壮地说:“是你把小怡害成这样的!你把她的婚礼搞砸了,把她气得晕倒吐血,你不该救她吗?” 我不甘示弱:“那场婚礼本就是我的,是你女儿抢了我的婚礼!而且,是你们逼着我去做证婚人的,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 顾宴卿又开始pua我,“都是一家人,要算得那么清楚吗?如果不是因为熊猫血稀有,我也不会为难你。你有救人的能力,却袖手旁观,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提到血型,我忍不住了。 我看向他们,冷笑又疑惑地问:“这里除我外,还有两个人是熊猫血,凭什么只抽我的?” 除我外,顾宴卿也是熊猫血,所以我过去几年才能给他输血治疗。 还有我那个渣爹江海洋也是熊猫血,而我跟江怡都遗传了他的血型。江浩跟江怡是异卵双胞胎,血型不同。 不过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不幸。 这种极其稀有的熊猫血,让我的生存风险比常人高出数倍。 见我不好忽悠,软硬不吃,唐秀娥急得跳脚,越发大声嚷嚷:“你爸身体不好,又是高血压又是心脏病,怎么能抽血?宴卿自己都得过病,好不容易痊愈,当然也不能抽!” 我脸色冰冷,如覆寒霜,只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蚂蟥。 他们一条条全都叮在我身上,拼命地吸我血,想把我整个人吸干。 “这么说来,今晚是必须抽我血了。” “那必须的!”唐秀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小怡是你亲生妹妹,你见死不救,会遭天谴的!” 顾宴卿脸色惊愕,看向唐秀娥问:“亲生妹妹?” 唐秀娥脸色一怔,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不该说的秘密,想掩饰却来不及了。 我看向顾宴卿,觉得没必要隐瞒了,讥笑道:“你现在才知?江怡江浩是我同父异母的亲生弟妹。” 顾宴卿吃惊更甚,“同父异母?可他们只比你小两岁……” “是啊,我那个禽兽不如的渣爹,在我一岁时就出轨了,也许更早。他千方百计地逼我妈离婚,就为了把狐狸精一家接进门。” 顾宴卿震惊的眼神在江海洋跟唐秀娥之间来回。 “这件事……你从未跟我说过。”他低声呢喃,神色间复杂难辨,好像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家丑不外扬,我没事提这个干嘛?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怎么就没意识到?” 这么罕见的熊猫血,我跟江怡同血型,是个脑子都要怀疑下吧? 见顾宴卿缄默不语,我接着问:“你现在总该明白,为什么这么排斥江怡,见死不救了。” 我以为顾宴卿知道真相,会意识到自己被江怡欺骗了,会意识到他有多对不起我了。 谁知他很快找到了一套新逻辑,看着我说:“犯错的人又不是江怡,她生病是无辜的。” 哈?什么? 我被气到哑口无言,思绪紊乱了好一会儿,“她从进入江家开始,什么都要跟我争抢,我事事都要让着他们兄妹,被他们欺负,这也是无辜的?到现在她抢走我未婚夫,我的婚礼,我亲手做的嫁衣——这也无辜?” 顾宴卿不耐烦了,“这是两码事,你混为一谈有什么意思?” 我盯着他,觉得这张清俊好看的脸庞,比恶魔还要丑陋。 我什么都不想说了,抬步就走。 顾宴卿转身一把拉住我。 “放手。” 他抬眸,露出那副忧郁颓丧的嘴脸。 过去几年,我们偶尔闹矛盾,他只要摆出这副样子跟我说说好话,我马上就妥协了。 今天,他故技重施。 “小晚,就当是我不对好了,我对不起你。你一向最心软,最善良了……现在江怡命悬一线,你救救她好吗?刚才妈说了,她可是你亲生妹妹……” 妈?他叫唐秀娥叫得可真顺溜。 我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心念一转,突然改变态度:“让我救她也行啊,看你们的诚意了。” 顾宴卿马上问:“你想要什么?我们都答应。” 我转身看向江海洋,“你答应办完婚礼,把原属于我妈剩下的股份,全都给我的——现在就找律师过来签协议。” 江海洋一听来火,“你把婚礼闹成那样,让我颜面扫地,沦为笑柄,还好意思要公司股份?” 我转身要走。 唐秀娥马上道:“行!你那个死妈的股份都给你!” 江海洋不舍得,正要说话,唐秀娥看向他吼道:“女儿的命重要还是股份重要?女儿要是挺不过这一关,我跟你没完!” 江海洋立马不吭声了。 我又看向顾宴卿,故意狮子大开口:“抽血对我健康有风险,我拿点报酬不过分吧?” 他点点头:“你开个价。” “每10,100万。” “江晚你抢——”唐秀娥一听就要开骂,可顾宴卿毫不犹豫地答应,“行。” 他可真是疼爱江怡呢。 谈好条件,我们当场写了协议,双方签字按手印——等天一亮,他们就要兑现承诺。 办好这一切,我看到他们几人全都松了一口气,还彼此对视了眼,似乎在说终于找到冤大头了。 唐秀娥急促地催着护士带我去抽血。 我等护士走近,笑了笑问:“吃过安眠药是不是不能献血?” 第10章 小怡死了你陪葬! 护士皱眉,问我:“你吃了安眠药?” “嗯,睡前吃了两颗,到现在……”我看了看抢救室门口的电子钟,“大概过去四小时。” 护士马上摇头:“那不行,血检通不过。” 我双手一摊,看向他们惊愕瞪大的眼,不紧不慢地说:“抱歉,不是我见死不救,实在是无能为力。” 江海洋气到暴跳如雷:“江晚,你耍我们!明知不能献血怎么不早点说?” “这就冤枉我了,是顾宴卿把我从家里强行掳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无辜地眨着眼睛,视线一一划过他们。 “江晚,你……”顾宴卿盯着我,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看着他们吃瘪的嘴脸,我心情突然变好。 正在这时,抢救室门被推开,护士冲出来急忙问:“血袋不够了,找到血源没?快点!” 唐秀娥一听,慌得双腿发软,抓着江海洋推过去,“你快去抽血!女儿要死了!” 江海洋惜命,明显有点不愿意,可唐秀娥啪啪拍打着他,他又不能拒绝,只能赶紧跟护士去抽血室。 顾宴卿挽起袖子,义无反顾地道:“我也可以,抽我的!” 啧,真伟大! 我故意讽刺道:“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抽你的也相当于间接抽我的了。” 顾宴卿跟唐秀娥同时看向我,两人神色都一言难尽。 我做了个表情——难道不是吗? 等顾宴卿也进去抽血了,我打了个呵欠准备转身走人。 谁知唐秀娥不让我走,“你必须留下!等小怡抢救过来你才能走!” 我冷嗤一句,“难道她抢救不过来,我要跟着陪葬?” 唐秀娥没回应这话,却威胁道:“你要是现在走掉,你妈的股份别想要了!” 我气闷,无话可说。 想着留就留下吧,万一江怡真死了,我也亲眼见证下。 可我吃了安眠药,实在太困,哈欠连天,眼泪都出来了。 左右看了看,我在走廊边的长椅上和衣躺下,瞬间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间,还听到唐秀娥骂骂咧咧的,显然是看我呼呼大睡,气得吐血。 我懒得理会,又不是我要故意留下碍她眼的。 ———— 经过一夜抢救,江怡又从鬼门关闯过来。 天亮后,我从长椅上起身,活动着麻木的四肢,准备离开医院。 顾宴卿昨夜抽血后,据说眩晕得厉害,在病房休息。 昨晚是他带我来的,看样子不可能送我回去了。 不过就算他能送,愿意送,我也不稀罕。 走出医院,我正准备抬手招车,一辆停在路边的保时捷卡宴突然降下车窗,露出一张年轻甜美的脸蛋:“美女姐姐,打车吗?” 我一愣,笑了下,“是啊,怎么了?” 女孩儿笑靥如花,“快上车,去哪儿我送你!” 我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孩儿,又看了眼那辆保时捷,觉得这丫头在恶作剧:“妹妹你开什么玩笑?用保时捷跑网约车?” “嗯!我家里不给我生活费,我只能开网约车养活自己,快上车吧!我今儿还没开张呢。” 小美女态度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我太困了,昨晚吃了两颗安眠药却被迫在医院熬通宵,躺在椅子上睡得浑身都要散架,这会儿只想赶紧回去补觉。 想着人家大小姐也许是体验生活呢,我笑着拉开副驾车门,坐了上去。 “抱歉,我没带手机,没法下单。” 小美女很爽快地说:“没关系,我也还没开通接单系统,车费你等到家了看着给吧。” “……”我吃惊更甚,哑口无言。 我报了别墅地址,小美女在车载导航上输入目的地,轻拨方向盘滑出停车位。 没开出多远,小美女的手机响起。 她戴了蓝牙耳机接通:“喂,哥……我有事先走了,你让司机去接你嘛。哎呀,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回头我跟你解释……哎呀,你到时候肯定夸我做得对!挂了挂了,我开车呢。” 听到她的通话,我下意识看向后视镜。 也不知有没有看错,医院门口的路边站着一道修长清俊的身影,晨光正好落在他身上,清冷与温暖在他周身和谐相融。 他站在那儿,好像把周边的喧嚣嘈杂都瞬间净化了,那气质卓尔不凡,芝兰玉树一般。 那人抬着手臂正在打电话,距离隔得远看不清五官,可我觉得莫名地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心头疑惑,还没理清这思绪,小美女挂了电话呵呵一笑,解释道:“我家里的电话,他们不相信我开网约车,哼,我就开给他们看!” 我笑而不语,心想这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定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说起来我也算豪门大小姐,可从懂事起,就没享受过家庭的温暖。 妈妈虽然疼爱我,可婚姻不幸让她变得特别哀怨,传达给我的也都是负能量。 后来父母离婚,撕破脸闹得尤其难看。 接着外公去世,妈妈也去世,疼我的人越来越少,我在江家成了亲爹和继母的眼中钉肉中刺,日子过得更是艰辛。 想到这些,我忍不住悲从中来。 再联想昨晚发生的种种,我越发抑郁,突然觉得这人生活着毫无意义。 安静的车厢突然传来女孩儿的夸赞,“姐姐你长得真好看!素面朝天都这么美,我好羡慕。” 我神思一怔,立刻收拾好杂乱的心情,回头笑道:“谢谢,你嘴巴真甜。” 我昨晚没睡好,这会儿肯定脸色蜡黄,眼睛浮肿,人家还能这样夸我,估计是看出我心情不好,故意哄我开心的。 女孩儿仿佛会读心术,认真地说:“我不是故意哄你,你真的很漂亮,而且一看就人美心善,所以我才敢载你啊!” “……”我怔愣,竟不知如何回应。 直觉告诉我,这小姑娘在说谎。 可是她一脸真诚,又不带丝毫虚伪与心机,单纯可爱,豪爽阳光,让我明知她在撒谎,却还对她有种莫名好感。 真是奇怪。 到我家后,我让她稍等片刻,下车回家取钱。 我拿了五百块出来,从车窗递给她:“谢谢你送我回家。” 小姑娘笑了笑,只抽了两张:“这就够了。” 我劝道:“都拿着,就当姐姐请你吃饭了。” “好,谢谢美女姐姐,我就说你人美心善吧。”小姑娘爽快地开心收下。 “再见,开车小心点。” 小姑娘笑着点头:“嗯,姐姐再见!” 我目送着保时捷远去,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这小姑娘好像认识我似的。 第11章 你直播吃屎,我直播道歉 婚礼闹剧成功地将我送上热搜。 一觉醒来,打开手机,铺天盖地的陌生来电都要把我手机震碎。 我暗道不妙,知道真正的麻烦来了。 没过两天,我的个人隐私跟公司信息全被披露在网上,事情发展越发糟糕。 一早去到公司,我刚下车便被蹲守的八卦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幸好小樱桃早有所备,带着保安将我解救出来。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江怡,可就因为她得了绝症,网友几乎一边倒地网暴我,不但攻击我个人,连公司官方旗舰店都被围攻,一度无法正常营业。 公关部门采取了紧急预案,可效果并不理想。 我焦头烂额,请律师过来商议起草声明,准备从法律角度维护我的合法权益。 马不停蹄地忙到深夜,我看到写字楼下蹲守的媒体记者基本散去,准备收拾东西下班了。 不料刚起身离开办公桌,房间门被敲响,我抬头看去,竟是顾宴卿。 我皱眉,语气冷漠:“你来干什么?” 顾宴卿脸色有些憔悴,人也消瘦了。 大概是这些天照顾江怡累的,何况他顾家生意也事务繁忙,就他那身子骨,哪里扛得住。 放着以前,我会万分心疼。 可如今,我只觉得他咎由自取。 顾宴卿走进来,眸光深深地瞧着我,语调温润:“公司出了事,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我淡淡笑了笑,“谢谢,不用了。” “小晚……你别逞强,我知道你现在很艰难,不过是在强撑罢了。”他继续朝我走近,语调竟带着同情。 我心中极其反感,不懂他这突然示好是为何意。 我没理会,拿起身后搭着的外套,拎了包包准备走人,“我难不难的,都跟你无关,你别来恶心我就行。” 我擦身而过,没打算跟他叙旧,不料他突然伸手将我抱住,“小晚……” “顾宴卿!”我浑身一震,强烈的排斥感让我触电般剧烈反抗,“放开我!我们现在没关系了,离我远点!” 可他非但没放手,还收紧双臂将我箍得更紧。 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生理上本能排斥。 “小晚……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千错万错都是我不好……”他把脸埋在我颈窝,竟开始忏悔起来。 我不解,稍稍一思量问道:“难道江怡死了?” 他说过,等江怡死了就跟我复合——现在突然态度反常,莫非是江怡已经死了,他又来挽回我? “没有……”低哑的声音从我颈边传来,他闷闷沉沉地道,“江怡情况暂时稳住了,不过依然很糟糕。” 没死? 那他这是闹哪出? “小晚,我那天抽了血,身体很不舒服……躺了两天才缓过来,想到你以前为我献血那么多次,还要继续照顾我……” 我听懂了,心头一颤,却觉得无比讽刺。 原来他是自己经历了,才体会到过去那些年我对他的付出有多重! “还有江怡是你亲妹妹的事,你也应该早些告诉我的……”他继续呢喃。 我执意推开他,退后了步,冷静地问:“告诉你,你就会站在我这边了吗?” 他皱了皱眉,看着我迟疑了会儿,又转变态度了,“江怡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可她现在已经遭到报应了,你还要计较吗?” “……”我无话可说,转身绕去办公桌另一边,离开。 顾宴卿追出来,“小晚,我知道你心里一时半会儿不会原谅我,可我们毕竟六年的感情,谁都不可能轻易放下彼此。我爱的人是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变。但江怡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本就性子软弱,现在得了绝症更是敏感自卑,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实在无法就这样丢下她不管。” 我被他拦住去路,脾气彻底爆发。 “顾宴卿,你是不是有病?我又没阻止你对她好,你跑来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嫌我被你们连累得还不够惨吗?” 顾宴卿又握住我的手臂,低声安慰:“小晚,我知道你最近很烦躁,我来就是帮你的。” “你帮我?”我讥讽地笑着,推开他后退一步,“怎么帮?去跟键盘侠对骂?” “不是,”顾宴卿摇摇头,然后很认真地建议,“其实只要你发个声明,说婚礼那天是一时冲动才口无遮拦,然后你再去医院看看江怡,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出现在媒体面前,那些攻击你的声音自然就消失了。” “……”我盯着他,表情像看到***。 我不敢想,这话出自顾宴卿之口。 但转念一想,他都做出那么龌蹉的事了,说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话又有什么稀奇? 我双手抱胸,盯着他好一会儿,脑子短路。 最后,我只能憋出一句:“顾宴卿,你去死吧!” 我错身要走,他继续追上来,“小晚,我是认真建议的。你要相信我处理问题的能力,意气用事只会让你越来越被动,一时低头换来风平浪静,这才是明智之举。” 我回头斜睨着他,“行,你直播吃屎,我直播道歉,我俩同时进行,怎么样?” 既然他非要来恶心我,我也只能卑劣地恶心他。 顾宴卿脸色受伤,看着我不解地道:“小晚,我是在帮你解决麻烦,你能不能理智点?” 我还没回应,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你这是在帮小晚解决麻烦,还是落井下石,幸灾乐祸?” 来者是李云微。 “你怎么来了?”我好奇一问。 李云微说:“刚微信问你,你说还没下班,我回家路过,正好来接你。你车位那儿还猫着两个狗仔,等会儿坐我车走。” 因为我的住处被曝光,也有狗仔蹲守,这几天我都住在微微家里,不敢独自回去。 李云微回复我后,看向顾宴卿认真地打量了几眼,突然脸色狐疑:“顾总,你口口声声说你把江怡当妹妹看待,无法撒手不管——那你知不知道,江怡把你当什么?” 我费解,看向闺蜜,觉得她话里有话。 顾宴卿定睛看着她,自信地道:“江怡喜欢我,众所周知。” “呵!”李云微笑了声,缓缓摇头叹息,“哎呀……你也是可怜,被人家蒙在鼓里还一无所知,还觉得自己多深情多伟大。” 顾宴卿脸色微冷,“你什么意思?” 第12章 我终于扬眉吐气! 李云微稍稍正色,“江怡也许有点爱你,但并不像你以为的那么深爱。她非要跟你结婚,不过是故意横刀夺爱,想让江晚难过。” 顾宴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说:“这些话都是江晚告诉你的吧?江怡不是这种人,她单纯天真,虽偶尔有些任性,但绝对不像你说得这么有心机。” 李云微的脸色一言难尽,“你真是……瞧着挺聪明一人,怎么遇到绿茶婊,脑子就像被开水烫过似的。” 我没忍住,扑哧笑了下。 顾宴卿看着我们,脸色阴沉不悦,还有些挂不住面子。 他转身要走,李云微却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说:“江怡从小就嫉妒江晚,见不得江晚有任何好,只要江晚看上的东西,她都要抢走,实在抢不走的,她也会想方设法地毁掉——你在江怡眼里,不过就是江晚看上的东西而已,哦不,你不是个东西。” “李云微我警告你说话注意点!两家在生意场上难免打交道,你别太过分!”顾宴卿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回头厉声呵斥。 李云微不怕他,继续慢慢悠悠地说:“我好心提醒你,你恼羞成怒个什么劲儿?这些话可不是我随意编排的,这是江怡母女在病房里说的,被我小姑姑听到而已。我要不是看你被人家耍得团团转,我才懒得多管闲事。” 我心里一咯噔,原来是这样? 顾宴卿眼眸斜睨,“你以为这片面之词,我会信?你不过是想挑拨我跟江怡的感情。” 李云微一脸无语,抬手对他甩了甩:“得,你走吧,我今儿嘴欠,我活该!” 顾宴卿看她这幅态度,神色明显有几分松动,不知心里是不是信了。 正好这时,他手机响起。 顾宴卿拿出手机接通,“喂,小怡……嗯,我刚下班在路上,一会儿到医院。” 挂了电话,顾宴卿看向我,欲言又止。 片刻后,他移开视线看向李云微,脸色稍稍和缓:“我知道江晚这几天住在你那儿,麻烦你了,多关照下。” 我脸色极其讶异。 他这态度一会儿一个样儿,确定脑子没问题? 李云微也被他这话搞懵了,愣了下讥讽道:“你算老几,也指挥起我来?” 顾宴卿被她讽得脸色青白交加,唾了句“不可理喻”,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公司还有少数几人留下加班的,目睹这一出戏码,个个看向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 我招呼了句,让大家都下班回去,别太辛苦。 我也跟着李云微下楼,坐上她的车。 “微微,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我扣好安全带,好奇地问。 李云微手把着方向盘,闻言顿时来劲儿,“当然是真的,你也以为我挑拨离间啊?” 李云微回头看我一眼,解释说:“你忘了?我小姑姑是肿瘤科的主任,江怡就在她科室,她昨天无意间听见江怡跟你那继母聊天说到的。” 我惊讶,颇有点哭笑不得。 “我一直以为,江怡是真心深爱着顾宴卿的,毕竟她十八岁生日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勇敢示爱,我都佩服。”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幕,好多人鼓掌叫好呢。 李云微冷哼道:“我估计她一开始就是单纯地想抢你男人,结果后来演戏太深入,自己也入戏了。” 我瞠目结舌,无话可说。 “顾宴卿嘴上说不信,我估计他心里多少起疑。且看着吧,他俩很快要闹出矛盾的。我小姑姑说,癌症治疗很痛苦,江怡每天都在病房里闹,医生护士换了一波又一波,都搞不定她。你说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有多深,经得住多少消磨?何况他们还未必是真爱。” 我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明白顾宴卿今天来找我示好的原因了。” 想必是被江怡“作”得受不了了,想起我的好来,幻想着从我这里找温暖。 李云微严肃地道:“你可别心一软,脑一热又回头了,不然我跟你绝交!” “放心吧,我没那么贱。” 我现在操心公司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情想情情爱爱,何况还是背叛过我的狗男人。 李云微见我唉声叹气的,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安慰道:“网暴这事,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人帮忙处理了,保证两天之内降下热度。” “是吗?”我一喜,又好奇,“找了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反正能处理好,放心吧。” 我这几天连轴转,身心俱疲,她这么说我也就没再多问,只交代了句:“如果需要钱打点,尽管跟我说。” “那肯定,我跑腿就行了,让我贴钱可不成。”李云微笑着回应。 我笑了笑,由衷感慨:“微微,有你真好……” 我们认识十多年了,李云微帮助我很多,我们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 李云微也不知找了什么有通天本领的大人物,果然两天之内,网上声讨我的声音几乎消失不见。 同时,娱乐圈跟体制内接连爆出负面新闻,登上新的热点头条,吸引着网友们的注意力。 为了感谢闺蜜,我挑了好几套当季新款送给她。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次舆论风波倒让我公司的品牌知名度提升不少。 一些原本想着来旗舰店闹事的网友,意外发现我们店的衣服设计非常高级,面料考究,但价格却比国际一线奢侈品便宜不少,纷纷黑转粉或路转粉,不但自己买,还安利给别人。 就连各种包包、鞋子和配饰,都受到一波追捧,销量大幅提升。 我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市场部经理的汇报,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黑红也是红,远离渣男后,事业开挂,财源滚滚,真是扬眉吐气。 办公室门被敲响,小樱桃进来,高兴地道:“晚姐,好消息!” 我眉眼一亮,“还有什么好消息?” 小樱桃将一张便签纸递过来,解释道:“苏园的管家刚致电客服部,说苏老夫人下月六十大寿,想请你为老夫人量体裁衣——问你方不方便,你若是答应,就回这个电话,约定登门时间,苏园那边派车过来接。” 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苏园?谁过六十大寿?” 第13章 苏二爷一直单身 “哎呀!晚姐你忙糊涂了——放眼全城,还有哪个苏园?誉山苏家啊,那个祖上是开国元勋之一,代代尊贵显赫的苏家啊!苏家一向低调神秘,外界从没有他们过多的报道,这次他们居然主动来找上门,邀请你为苏老夫人做衣服,这要是传开,还不知会有多少豪门显贵跟风,都来追捧我们品牌了!” 一旁的市场部经理兴奋地喊:“老板,咱要飞黄腾达了!” “等等!”我站起身,努力保持镇定,看向小樱桃问,“你要不要下载个国家反诈app?确实不是诈骗电话?” 小樱桃一翻白眼,都要晕过去,“我再三确认了,人家说话很客气,很有修养,还说可以先付定金。” 我惊讶得呆住。 “晚姐你这几天有空吗?下个月时间挺赶的,有空的话,你得赶紧回电话跟人家约时间。” “有!必须有!”这送上门的飞黄腾达,我还能让它跑了? 拿过电话,我心情激动地输入号码,起身走向落地窗前,努力镇定心情,拔出号码。 果然如小樱桃所言,对方说话很客气,修养十足。 定好时间,我不好意思让人来接,急忙表态:“周管家,我自己可以开车过去的,不用麻烦您。” 谁知那边依然礼貌十足,解释道:“江小姐,苏园隐蔽,您第一次来怕是不好找,还是让司机过去接您稳妥些。” “噢,原来如此,好的,那明天见。” 挂了电话,我心中狐疑,打开手机导航输入“誉山苏园”几字,惊讶地发现,导航上没有。 天,这到底是什么地儿,居然屏蔽导航? “小樱桃,这地方像一个黑洞,我要是一去不回怎么办?”我握着手机,心情有点复杂,觉得飘乎乎的不真实。 小樱桃开玩笑:“不怕,大不了留下做苏少夫人!听说苏二爷一直单身呢。” 另一边的市场部经理语调幽幽地补充道:“听说苏二爷身患隐疾不能见人呢——会不会是故意骗咱们江总去当压寨夫人?” 我服了这两人,甩了白眼赶出去。 虽然这件事确实处处透着“诡异”,但我还是决定接下这差事。 高风险高收益,我一个下堂弃妇,遭全城嘲笑的落魄千金,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烂命一条。 ———— 次日上午,我到公司安排好工作,八点半时,接到周管家的电话。 “江小姐,除了老夫人,还有几位族中女眷都要做衣服,您带位助手一起来吧。”周管家特意叮嘱我。 这提醒正合我意,我立刻叫上小樱桃。 下楼,看在停在路边奢华大气的豪车,小樱桃惊讶低呼:“这什么车啊?好气派!” 我低声道:“红旗l5。”话落又提醒,“你别一惊一乍,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小樱桃悄声说:“等到了苏园,可不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嘛。” 我心想,确实是。 豪门也分等级。 一般豪门跟顶级豪门之间,可是隔着好几个阶层的。 而誉山苏家,那是凌驾在顶级豪门之上的存在。 单说这辆红旗l5,就大有来头。 众所周知,红旗l5跟一般豪车不同,很多豪车虽价值千万,但只要有钱就能买,比如网红或暴发户都能人手一辆劳斯莱斯招摇过市。 可红旗l5不同。 想拥有这款车,除了足够的经济实力外,还需要有干净的背景和崇高的社会地位,对社会有显着贡献。 而且这款车属于私人订制,可以说每位车主拥有的独一无二的“孤品”。 我跟小樱桃坐上车,两人都有些拘谨。 戴白手套的司机倒是很随和,跟我们寒暄了几句,让我们放松。 名贵豪车稳稳地行驶了一小时后,进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 司机说:“前面就是誉山,快到了。” 果然,很快便看到一处门岗,有荷枪实弹的兵哥哥站岗。 看到我们车子驶来,兵哥哥做了手势,司机停车,降下车窗后出示了证件,才得以继续通行。 小樱桃惊讶得目瞪口呆,悄声道:“晚姐,这是不是什么军事重地啊?” 我也惊讶,但没有表现出来。 司机又客气地解释:“这是上级特批的,老爷子荣休之后,在誉山养老。为安全起见,所有进出车辆都要检查。我们自家人,查看证件就行了。如果是没有备案的外来车辆,安检会更严格。” 我跟小樱桃听完,对视了眼,肃然起敬。 难怪,周管家不让我自己开车来。 除了在导航上找不到这处宅院外,也因为安全问题吧。 我对苏家知之甚少,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还是婚礼上那位凭空出现的苏二爷。 今天这趟见闻,让我对苏家的神秘低调,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也更加敬畏。 想起苏二爷,我又记起兜里装着的手帕。 昨天得知今儿要来苏园,我就特意把帕子带在身上。 万一遇上,就还给人家。 红旗l5进了苏园,大门一侧有人等候。 司机道:“那是周管家,你们跟他进入宅院就行了。” 我客气道谢,带着小樱桃下车。 周管家迎上前:“江小姐好。” “周管家好。”我跟他一样鞠躬问候。 “里面请,老夫人跟太太小姐们等着了。”周管家伸手示意,在前面引路。 我跟小樱桃跟在后面,一路进去,目不暇接。 苏家这整座宅院依山而建,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古树奇石,水榭戏园。 可谓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老祖宗的顶级审美在这里彰显得淋漓尽致。 若非提前知晓,误入其中只会觉得这是一处人间仙境,五a景区。 走了几分钟,就在我们以为该到了时,周管家竟带着我们坐上代步车。 这宅子大的,会迷路…… 我跟小樱桃的表情,像极了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终于,到了一处徽派建筑前,代步车停下。 “江小姐,请。” 周管家领着我们入了楼栋,远远地,便听到屋里有说笑声,只闻热闹,不见喧嚣。 “老夫人,江小姐跟她的助手到了。”周管家扬声通报,厅堂里说笑的众人瞬间安静,全都看向我们。 一位身着靛青色旗袍的夫人款款起身,朝我走来。 她脸上有岁月烙下的痕迹,但皮肤光滑细腻,气色温润怡人,眉眼五官大气端庄,年轻时必然芳华绝代。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着这位夫人面相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14章 我给顶级财阀选妻 可我分明不认识苏家人。 “这位就是江小姐?可真漂亮,身材窈窕,又有灵气,难怪那么有才华。”苏老夫人跟我打招呼,开口就是夸赞。 我心中惊愕,对这褒奖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我从小就被夸是美人胚子,也常常被镜中的自己迷倒,颇有些自恋。 可苏家这样的门户,应该是见惯绝色了,看到我这种还能觉得漂亮? 肯定是老夫人修养好,情商高。 见我怔愣,周管家小声提醒:“这是老夫人。” 我马上微笑点头:“苏老夫人好,谢谢夸奖。” “嗯,声音也好听。” “……”我被夸红了脸,只能礼尚往来,“其实不该叫您老夫人,您这容貌气质,跟老一点都不沾边。” 苏老夫人笑了,说:“我下月就六十啦!” 苏老夫人为人和善,一点架子都没有,跟我想象的豪门主母完全不同。 几句寒暄之后,我们便进入正题。 老夫人要过六十大寿,需要好好做几身衣服,但老夫人心态朝气,不爱她这个年龄段该穿的那些风格,所以找到我。 “我想要那些年轻又不违和的款式,穿上身没有扮嫩做作的嫌疑,就可以了。” 了解了客户需求,我打量着老夫人的形象气质,斟酌一番后心里有了数,“好,我先给您量尺寸。” 苏老夫人张开双臂站好,我开始给她测量尺码,小樱桃在一旁辅助记录。 厅堂里还坐着不少女眷,我忙我的,她们聊她们的。 起初我没在意,后来才发现,她们在谈论终身大事。 准确来说,是在给苏盛临,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苏二爷——选妻。 “大嫂,这么多名媛千金,盛临就没一个看得上?” “嗯,一个都看不上,这都第三批了。” “二堂哥眼光本就高,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一个都不谈。” 苏老夫人哼了声,“他就是故意的。” “姑妈,我觉得这些女孩子美则美矣,没有灵魂,还有的明显是整容过,谁知道底子到底怎样——也不能怪二表哥看不上。” 我量完了苏老夫人的尺寸,知道其余女眷也要做衣服,便又挨个量下去,吩咐小樱桃别记错了。 苏老夫人坐下喝了口茶,盯着我打量,突然道:“江小姐审美好,不如帮忙看看,这些名媛千金哪个出众?” 我“啊”一声,转头看向苏老夫人,又垂眸落在那些照片上,连忙摇头:“我看不出,再者……感情的事,得看当事人的眼缘,旁人拿不准的。” 一位女性长辈道:“我看这些所谓的名媛千金,都不如江小姐。既没有江小姐的样貌,也没有江小姐的才华。” 我受宠若惊,忙道:“太太您过奖了,我哪能跟这些名媛千金相比。” “怎么不能相比?你条件蛮好的,别看轻自己。” 我:“……” 一个刚刚被丈夫抛弃的下堂妇,我暂时的确没有这个自信。 却不料,苏老夫人突然问:“江小姐,你有意中人吗?” 我耳根子一抖,正好量完面前一位千金,起身时差点惊得跌倒在地。 我都开始怀疑,昨天市场部经理的玩笑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夫人,您别说笑了,我那桩丑闻,闹得人尽皆知,您肯定也有所耳闻。”反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我也没隐瞒,坦坦荡荡道出。 苏老夫人眉心一皱,“那事跟你没关系,你是受害者。” “谢谢夫人安慰。” “那这么说,你还爱着顾家公子?” 我忙着给下一位量尺寸,随声回应:“没,我现在只想一心做事业。” 话音未落,楼梯那边下来一道修长身影。 我起先没注意到,是有人招呼:“盛临下来了,是不是打扰你工作?” “没有,工作处理好了。”清润干净的男低音传来,让我瞬间想起婚礼上,递给我手帕的那位苏二爷。 他的声音也是那般泠泠清润,能在一片嘈杂中清晰地穿越。 我闻声看去,这才看清那人,那脸。 跟我在婚礼上的匆匆一瞥感觉不同,原来这位苏二爷非常年轻英俊,跟“爷”一点都不沾边。 剑眉星目,身材修长,腰杆挺直,很有点部队军人的风范,周身气质也极其正派,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觉得高攀不起的贵气和威严。 可他说话、谈吐和神态,又没半分高高在上,反倒极其温润平和。 其实我早就听过苏盛临这个名字,但对他印象并不好。 因为顾宴卿跟他有仇——以前顾宴卿生意场上错失过几个大项目,都是被苏盛临拿下了。 顾宴卿觉得苏盛临是仗着祖上光辉和荣耀,蛮不讲理,以权压人,恶性竞争,对他颇为不满。 我那时也觉得,这种顶级权贵真可恶,脑补出的样貌就是那种尖酸刻薄又不可一世的嘴脸。 可今天细细端详,发现人家根本不是。 反而,人家无比优秀美好,清隽贵胄,能配得上这世间所有华丽的褒奖。 “盛临,你在家就顺便也量一下,江小姐以后若成了国际知名设计师,那我们可不一定能请到了。”苏夫人看到儿子走来,抬手招呼,顺便开着玩笑。 我再次讶然,笑着回应:“夫人您别再捧我了,能为苏家效劳,我做梦都要笑醒。往后只要您有需要,随时招呼我。” 我不是自惭形秽,而是有自知之明。 这可是苏家,什么样的国际大牌设计师请不到啊。 我也不知是不是我妈跟外公在天保佑,让我有了这样飞黄腾达的机会。 苏盛临没回应他母亲的话,但我听脚步声,是朝着沙发这边走来。 “嗯,若是江小姐忙得过来,那我也做一身。”苏盛临站在我身侧,如是说道。 我心里微微紧张。 说实话,从现在到下个月中,大半个月的时间,我加班加点也就只能做出苏夫人一人的衣服。 剩下这些女眷的,我少说也得三个月忙碌。 再加一位苏二爷,那我可真要累瘫了。 “江小姐,我的不急,你可以先量好尺寸,等忙完她们的再给我做。”那润润清泠的声音落在耳边,让人无法拒绝。 我直起腰身,看向他点点头:“好,那苏二爷稍等。” “二爷是外面人叫的,江小姐不必这么生分,叫我盛临就好。” 我脑子一嗡,心想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关键是他说这话,一屋子的女眷居然都没异议。 我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又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苏先生说笑了,我哪能直呼您名讳。” 说完我又弯腰下去,给面前一位千金量臀围。 终于都忙完了,苏盛临问:“下一位到我了吗?” 第15章 他会不会觉得我好色? “嗯。”我点点头,不敢再迎向他的视线。 小樱桃站在我身侧,眼眸好奇又暧昧地盯着我,似乎也发现哪里不对劲儿。 “请苏先生抬起手臂,打平。”我换了一条长些的软尺,转过身客气地提醒。 苏盛临在我面前站定,我绕到他身后,抬起手才发现这人身高都快到一米九。 幸好我有一米七,若是矮一点怕要闹笑话,只能踩凳子给他量了。 他很配合,我顺利地给他量完上半身。 轮到量腰围和臀围时,有些犯难。 是从前面抱还是从后面抱,我纠结起来。 奇怪的是,原本还在说说笑笑的众女眷们,这会儿突然都不说话了,一双双眼睛全都盯着我这边。 我突然紧张起来,耳根子莫名其妙地发热发烫,可能还泛红了。 “江小姐怎么了?”我的迟疑被苏盛临发现,疑惑地问。 “噢,没什么……你太高了。”我脱口而出。 “那我要蹲着?” “不不,不用。”我连忙否认,暗暗一咬牙,从他身前抱上去,软尺绕他腰腹一圈,回到前面扣住。 我长这么大,同龄异性中,只跟顾宴卿有过较为亲密的接触。 以前也给男顾客定制过衣服,但都是让其它设计师去测量,哪用得着我亲自出马。 抱住他的那一刻,他微微低头,灼热的呼吸正好扫过我脸颊耳侧,闹得我心跳瞬间乱了节拍。 他身上那股子很干净的森林草木清香,扑面而来,跟他递给我的那方帕子,味道一样。 也不知为何,我心跳越来越乱,好像面前堆着一团火焰,把我炙烤得浑身燥热。 然而这还没完,量完腰围还得给他量臀围。 面对面拥抱太暧昧了。 此时的我没有勇气再次站在他面前,只好绕回他身后,从后贴上去抱住他的腰臀。 因为心思有点乱,我一把没拉住软尺,掉了,下意识伸手捞了把,谁知一不小心,手抓在他小腹上。 苏盛临身躯一抖,我脑子里也轰然一响,突然意识到我刚抓到了他的……那里。 天啊! 我从业这么久,从没有犯过如此低级荒唐的错误! 人家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我特别低俗好色,甚至又骚又浪?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借着失手对他做出这么轻佻放荡的行为来? “对,对不起!”我立刻道歉,尺寸都没量好,连退了好几步,整个人火烧一样窘住了。 沙发上一众女眷都不明所以,见状连忙看过来。 “怎么了这是?” “盛临你吓唬江小姐了?” “不不,没有,苏先生很客气,是我笨手笨脚的。”我连忙解释,一只手捏着软尺根本不敢看向苏盛临,恨不得钻进地缝。 苏盛临也回头问我:“江小姐怎么了?” 我抬眸看他,见他一脸迷茫,突然明白过来。 他是装作没察觉到,为我解围,省得我尴尬难堪。 我松了口气,神色总算平复些。 他问:“还需要量吗?” “要的!” 我马上调整状态,拿起软尺上前,这回很小心地绕过他腰身,顺利量取了他的臀围。 他的臀很翘。 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他下肢肌肉发达,很有力。 我大致估算了下,这人腰臀比约为0.8,宽肩窄臀,身高腿长,完美身型可以媲美专业男模。 “小樱桃你都记下来了吗?”我转头对助理说话,继续化解尴尬。 “嗯,全都做好记录了。” 我点点头,收拾好工具,又一一询问客人对服饰的要求。 有人喜欢修身款,有人喜欢宽松版,同样是裙装,年长一些的喜欢长裙,年轻一些的喜欢短裙。 我用平板电脑全都仔细标记,以便后续设计符合要求的款型。 忙完这一切,时近晌午。 苏夫人邀请我们留下共进午餐,我怎么好意思,连忙借口还有许多工作,婉拒了。 苏盛临抬腕看表,俊朗周正的眉眼微微蹙紧,“我中午约了陈老吃饭,也得走了。” “嗯,”苏夫人起身点头,“那你正好替我送送江小姐。” “夫人不用了,我——” “江小姐,请。”我还没来得及拒绝,苏盛临微微一抬手。 他修养十足,温润随和,可高高在上的尊贵身份依然叫人心生敬畏。 我只能遵从。 正好,也有机会把手帕物归原主。 步出主宅,我将手里的背包交给小樱桃,让她到车上等我。 “苏先生,有样东西要还给您。”我取出折叠整齐的手帕,递过去。 苏盛临眉眼一扬,唇角溢出笑来,“你还留着。” 想到刚才的失误,我抬眸看向他时笑容有些拘谨,“这是您的专属物品,我不能随意处置。” 苏盛临说:“难得你还知道是谁递给你的,当时那种情况,我以为你方寸大乱。” 说起婚礼那天的耻辱,我脸色有些挂不住,笑容也苦涩:“当时确实方寸大乱,我从没在那么多人的场合掉过眼泪。” “是顾宴卿有眼无珠,你想开些。” “嗯,谢谢安慰。”我感激一笑,再次抬起手帕,“帕子我洗干净了,还给您。” “不用了。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你若不要,就扔了吧。” 啊? 我一惊,微微皱眉看向他。 难道他有洁癖,觉得这帕子被别人经手过,嫌弃? 苏盛临看着我,大概从我神色中看出什么,随即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嫌弃。” 他话音未落,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上前,“苏总,我们得出发了。” “嗯。” 苏盛临点点头,手微微一扬,示意我跟他继续往外走。 我不好再执着于一方手帕,只能握在手里收回。 但思来想去总有些怪异。 一个大男人给我留一块绣着他姓氏的手帕…… 这种感觉,怎么有点定情信物的意思?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突然又想起一事。 “对了,苏先生,我很好奇那天的婚礼,您为什么会在场?我们江家跟顾家合起来,也不够资格邀请您。” 苏盛临眸光深邃,好似在回忆,“那天……纯属巧合。” “巧合?”我不解,还没来得及询问更多,我们已经走到停车处。 “江小姐,我们是同辈人,对我不必用敬词,显老。” 第16章 离婚爽约 他站定,转身看向我,幽默地提醒。 我神色拘谨,抬眸看他一眼,“您是贵客,顾客是上帝……” “可我还是喜欢做个人。” 他再次幽默风趣的回答,让我忍俊不禁,神色也放松不少,“好,我记住了。” “今天麻烦江小姐了,再见。”苏盛临修养极佳,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人身心愉悦。 与我道别后,他还不忘叮嘱司机,“张叔,路上稳当些,把江小姐二人安全送回。” “是,二少爷。” 苏盛临与我微笑颔首,转身,上了一旁早已打开车门的奥迪a8。 我心里讶异。 他这般有权有势,身份尊贵,座驾却只是一辆奥迪a8? 难怪外界盛传,苏家低调内敛,神秘莫测。 下山路上,苏盛临的座驾始终在我们前面。 小樱桃看着车窗外,欣赏誉山风景。 我心绪有些杂乱,视线总不经意地注视着前面那辆车,然后右手不自觉地攥紧动了动。 脑海里掠过抓住他时那一瞬的触感,我惊觉自己有点变态——怎么跟女流氓似的还回忆这种事? 脸颊莫名烧起来,我展开右手在膝盖上擦了擦,而后摒除杂乱的思绪又抬眸看向车外。 两辆车始终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偶尔一个转弯,前面的车会消失不见,我的心也跟着短暂丢失。 可等红旗转过弯,那辆车又出现在眼前,依然不徐不疾,稳稳当当。 阳光正好,山林葱郁。 斑驳摇晃的树影投落在前车锃亮曜黑的漆面上,光芒流转,丝滑变幻,一如那人周身氤氲的气息,高贵、内敛,令人心生艳羡。 论价位论档次,红旗l5自然更胜一筹。 可不知为何,想着前车坐的是苏盛临,我便觉得那辆车才是世间最尊贵的,独一无二的。 下山后,奥迪a8一声鸣笛,而后很快加速,消失在视野中。 我愣了会儿,才明白那声鸣笛,是苏盛临跟我打招呼,道别的意思。 我忽而心跳加速。 不敢相信,这样荣耀显赫的门第,培养出的后代竟没有半分盛气凌人的架势。 相反,极其平易近人,礼数十足。 我对苏家的好感,提升数个档次。 若非跟顾宴卿闹掰了,我高低要打个电话,告诉他苏盛临不是那种仗势欺人,靠吃祖上荣耀的纨绔子弟。 一趟誉山行,领了一堆活回来。 我彻底没了时间理会顾宴卿跟江怡的烂事,加班加点一心画设计图。 直到一天早上醒来,看到手机上的备忘录提醒。 离婚。 我一怔,想起跟顾宴卿预约离婚的时间到了。 洗漱时,我给顾宴卿打了通电话。 却不想,那边接电话的人是江怡。 “姐,你找宴卿哥哥干什么?”江怡问我,语调透着醋意。 我皱眉,心中暗道不妙。 “你别误会,我找他是为了离婚,今天下午两点,你让他准时到民政局。” “离婚?”江怡吃惊。 “是啊,你不会以为你抢了我的婚礼,就真成他老婆了?法律意义上,你只是个插足者。” 我以为江怡会被怼得没话说,谁知她不甘示弱地回了句:“感情世界里,只有不被爱的那个,才是插足者。” 什么? 我一愣,片刻后冷笑了声:“江怡,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装无辜装柔弱装可怜。 甚至在我每次被骂被打被严惩时,她都帮我求情,做出一副心软良善的样子。 现在终于不装了。 “我什么面目?我一直都这样,是你看不惯我。”江怡还在大放厥词。 “算了,我不想跟你理论,你记得转告顾宴卿,下午两点别爽约。预约很难的,他要是不去又要拖大半个月。” 我落下这话就准备挂断了,可江怡又叫住了我。 “江晚,这些天顾宴卿是不是去找你了?” 她声音陡然严厉,连名带姓地称呼自己的“姘头”,火药味十足。 我一愣,嗅出他们之间闹矛盾了,有点幸灾乐祸,“他是找过我,怎么了?” “江晚你要不要脸!他是我老公,你们背着我来往,跟奸夫淫妇有什么区别?”江怡突然就怒了,张口便骂。 我不敢置信,拿这话反击回去:“奸夫淫妇是你跟他吧,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的癌是长在脑子里吗?” “江晚你诅咒我,你不得好死!我知道你……” 江怡骂个不停,可我懒得应付,“你让顾宴卿跟我早点离婚,你们才能摆脱奸夫淫妇的身份,明白吗?” 挂断电话,我只觉得晦气。 一大早遇上这么个衰神。 我洗漱完简单吃了早餐,开车去公司。 路上,顾宴卿给我打来电话。 我看到这来电就烦躁,但想着离婚事宜得沟通,又不能不接。 “小晚,你早上给我打电话了?”顾宴卿态度温和,仿佛回到了我俩感情正浓的时候。 “嗯,下午两点民政局见。”我言简意赅,准备挂了。 “小晚!”顾宴卿突然叫住我,“我今天很忙,下午没空。” 果然,跟我预料的一样,他不想离婚,故意拖延。 “顾宴卿,我们相爱一场,好聚好散不行吗?江怡这副样子,你不该早点给她一颗定心丸?” 说到江怡,顾宴卿顺势问道:“早上你打电话,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怎么,江怡又跟你卖惨告状了?你要为她讨回公道?”我讥诮反问。 “不是……早上我把手机落在病房了,没想到她会接我电话。” “夫妻一体,她接你电话也正常。” 顾宴卿突然沉默。 我不懂他跟江怡怎么了,八成是闹矛盾了,但我不关心,更不想参与。 “下午两点,请你务必到场。”落下这话,我利落地断了线。 尽管我再三强调,可顾宴卿还是爽约了。 我在民政局外等到两点半,不见那人出现。 打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我火大,想到自己挂着“顾太太”的头衔,就像是孙悟空戴着紧箍咒似的,心里越想越气。 我给唐秀娥打了电话,想让她给顾宴卿施压,早点离婚。 却不想,这一通电话过去,又点燃了炸药包。 “江晚,我没找你算账,你还敢给我打电话?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小怡身体虚弱,我小心呵护都来不及,你竟敢给她打电话吵架!我知道你恨我,有种冲我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第17章 居然拿我当救命的药引! 唐秀娥明显憋了一肚子气,而我正好撞在枪口上,被她一顿狂轰滥炸。 “我打顾宴卿的电话,她擅自接听,关我什么事?”我心里同样气闷,被骂了立刻还嘴,“别成天戾气那么重,小心报应都加倍落在你女儿身上。” “江晚!你太恶毒了!”唐秀娥愤怒咆哮,嗓子都破音了,“有本事你一辈子别生病!” 我实在没心思跟她吵,淡淡落了句:“我的确不是有意的,谁知道顾宴卿手机落病房了……” “宴卿现在是你妹夫,你们那关系不知道避嫌吗?你有什么事不能通过别人转达?我看你就是不死心,还想跟宴卿勾勾搭搭,幸好被江怡及时发现!” 什么?我好心解释还被她这样曲解攻击? 刚压下的怒火又蹭蹭窜上来,我气到头昏。 定了定神,我咬牙切齿地命令:“那请你转告你女婿、我妹夫——我现在就在民政局门口,预约时间到了,让他赶紧来办离婚手续!否则你女儿到死都是个小三!” 不知是不是我的威胁起了作用,十分钟后,顾宴卿给我回电话了。 “小晚,不是我故意爽约,我今天出差了,在外地。”顾宴卿跟我解释。 我强压怒火,“我昨天提前通知过你,你今天还去出差?” “是突发情况,外地分公司出了点事,我必须过来处理。” 他语态真诚,可我不信。 顾氏生意做得大,我懂。 但他一个集团总裁,用不着事事亲力亲为,那么多副总跟高层谁不能独当一面? 在我沉默的间隙,顾宴卿又开始跟我打感情牌:“小晚,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难道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一定要闹到离婚这步吗?” 我听着这话,内心毫无波澜。 “你别跟我说这些恶心话,我们之间不可能回到过去,离婚是必然的。” 见我态度坚决,那边沉吟片刻,又说:“就算要离婚,也还有些财产分割问题需要商议,等我出差回来再说。” “有什么好商议的,不就是一套别墅吗?你要的话,我给你,你把装修跟家具钱还给我就行。” 我现在住的别墅,是顾宴卿全款买的,花了三千万,户主写了我俩的名字。 但装修跟家具是我出钱,也花了大几百万,耗尽了我所有积蓄。 别墅是买来当结婚新房用的,两人都出钱出力,一起为小家努力,我当时觉得很幸福。 可现在想来,真后悔。 “别墅给我,你住哪里?你难道还能回江家?” “住哪儿是我私事,就算露宿街头也跟你无关。” “小晚,别说气话,我怎么可能让你露宿街头。别墅我不要,都给你,等有空去办下过户手续。” 我想了想说:“给我也行,那购房款我付你一半,不过要等些时日。” 我现在拿不出一千多万现金。 顾宴卿的语气透着受伤和无奈,“小晚……你一定要跟我算这么清楚吗?我说给你就是不要一分钱的送给你。你处境那么艰难,我怎么可能要你的钱。” 他字里行间透着心疼,好似处处为我考虑,让我一时红了眼眶。 的确,我处境艰难,而且从小就是。 不管江家再有钱,都跟我没关系。 我只是个挂名的江家大小姐。 虽然一手创立的服装品牌发展不错,可毕竟才短短几年,挣的钱都用来装修那栋别墅了。 “等你回来再说吧,反正我不会占你便宜,省得江怡知道了,又来跟我吵闹。” 落下这话,我没等那边回复就断线了。 心情烦到极点,我坐在车上,转头看着民政局的大门,很不甘心。 手机“叮咚”一响,我拿过看了眼,顾宴卿发来的。 【小晚,你放心,这些事江怡不会知道。你为我付出那么多,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 我看着这话,鼻头猝然一酸,眼眶再度泛起湿润。 这狗男人总算还有点良心。 可我却恨他这份迟来的良心。 他要是一路渣到底,我还能立场坚定,跟他对抗到底,恩断义绝。 可他渣到一半又回心转意,突然示好,这样最消耗我精力了。 盯着信息看了几秒,我脑子突然清醒,很快又坚定下来。 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不能动摇。 已经暴露过丑陋面目的渣男,不管他后面如何悔改,都不能再相信半分。 退出跟他的聊天页面,我取消了今天的离婚预约申请,又往后看了看日期。 居然又只能预约到半个月后的下午! 晚上。 李云微约我吃饭,庆祝我恢复单身,摆脱渣男。 我怏怏地道:“没离成。” “没离成?为什么?”李云微吃惊,“顾宴卿不肯?” “嗯。” 李云微也气,“他凭什么不肯?都当众跟江怡举办婚礼了,出轨得这么高调张扬,他还好意思不离婚?” 我叹息一声,把今天下午的事跟微微讲了。 李云微听完,跟我一样的想法,“他是后悔了吧,跟江怡一对比发现还是你更好。而且担心跟你离了后,彻底失去你,万一他以后再发病,还需要用你咋办?” 我一愣,双目怔怔地看着她。 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这点! 我只是看出顾宴卿确实后悔了,却没想到他要挽留我还可能是出于另一层目的! ——把我当救命的药引! “你不会连这么明显的目的,都没看出?”李云微看我一脸懵,吃惊又生气地问道。 我恍惚地点点头,“现在看出了……” “你真是……”李云微无语极了,“你对人性的底线,了解还不够透彻!” 我无言语对,也许吧。 “不过,他挽回你最直接的原因,肯定还是因为受不了江怡,想从你这找安慰。” 李云微看好菜单,叫来服务员下单后,才接着说:“听我小姑姑讲,昨天江怡跟他吵架,把他骂得狗血淋头,闹得整个科室都知道。江怡那么作,顾宴卿也是少爷脾气,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闻言我有些吃惊,但细细一想又在预料之中。 “难怪他跑去出差,除了故意拖延离婚外,八成也为了躲江怡。”我恍然大悟,心想他也有今天。 这才新婚燕尔呢,不应该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吗? 居然就大吵大闹,找借口避而不见了。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也觉得是。不过江怡那种绿茶婊,最会拿捏男人了,等气消了再卖卖惨,一番茶言茶语分分钟就能把男人哄好。”李云微是鉴婊达人,很熟稔地说道。 “无所谓,巴不得他俩锁死。”这是我真心话。 李云微看我一眼,神色有些怀疑,“你确定,顾宴卿回头求和的话,你真能把持住?” 我立刻正色,义正言辞:“当然!他那样轻贱我,我要是还跟他复合,要被外界笑话死,别人还以为我想男人想疯了。” “而且……你都说了,他未必是因为爱我而回心转意,不过是跟江怡对比觉得我性价比更高,还能在关键时刻救他命。” 我算是看出了,顾宴卿这种人,谁都不爱,只爱他自己。 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就是给自己挖火坑,随时飞蛾扑火,灰飞烟灭。 李云微放下心来,“你立场坚定就好,要是离婚钱不够,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嗯。” 跟李云微吃完饭,我又回公司加班了。 忙到晚上十点准备走人时,小姨打来电话。 “喂,小姨……” 小姨语气激动:“小晚,你妈妈前几年卖掉的那个羊脂白玉镯子,终于有下落了!” “是吗?”我喜出望外,“我妈的镯子找到了?在哪儿?” “月底,嘉德拍卖行在沪市举办一场大型慈善拍卖会,珍藏的拍品中有一只羊脂白玉镯子,我把图片发你,你认真对照看一下,我跟外婆看过都觉得是。” “好!” 挂了电话,小姨给我发来图片。 我打开细看,一眼便认出那就是妈妈当年卖掉的传家宝。 回到家,我细细查阅资料,也看了专业人士对这场慈善拍卖会的解读,估算这只玉镯起拍价不低于三千万。 我满心欢喜,激动异常,突然被一盆冷水泼下来。 三千万,我去哪里弄这么多钱。 可这是妈妈留给我最重要的物品,也是外婆执着多年的心病,找寻这么多年终于有下落了,如果不能买回,那不仅会是外婆的遗憾,也会成为我的心病。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思索着筹钱的办法。 两天后,顾宴卿出差回来,给我打电话,约我晚上一起吃饭。 “吃饭就不必了,有什么事直接在电话里说吧。”我知道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压根不想给他机会。 “小晚,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生分吗?就算是普通朋友,偶尔吃顿饭也是正常的。” 我一句都不想理,直接问:“你说不说?不说我挂了。” 就在我要挂断时,顾宴卿终于妥协,“好了小晚,我打电话是要说别墅的事,别墅给你,我们明天就去办过户手续。” 我一听微微皱眉,思忖片刻回复道:“别墅我不要,给你吧,你把装修跟家具钱给我就行。” 我正急用钱,能到手几百万总比倒拿一千多万要好得多。 顾宴卿疑惑地问:“不要别墅?那你住哪儿?” 第18章 我故意挑衅:有本事来追我啊! “我一个人,哪里不能住?物是人非,那房子我住着膈应。”我故意把话说得难听,表达对别墅的厌恶。 但其实,那栋别墅里的一切都是我精心挑选布置的,我很喜欢。 可现在没有任何东西比妈妈留下的玉镯更重要。 “行,你想要多少钱?” “八百万。” 其实装修跟家具都要算折旧费的,可我不想这么公道,他对不起我在先,我何必还为他着想。 “我给你一千五百万,明天下午我们去办过户手续。不过你不用急着搬出,你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顾宴卿很大方,出乎我的意料。 “我就要八百万,多一分都不要。而且我会尽快搬走。” 多拿了他的钱,我心里不安,我怕以后他旧病复发,真要我继续给他输血,这多给的七百万就成了买我命的钱。 顾宴卿见我这么决绝,又伤心痛苦起来:“小晚……我们是真心相爱过的,你非要跟我划得……” “明天见。”我没等他卖完深情,丢下三个字便挂了电话。 我细细算了下,手头现在有一千多万了,如果用公司账户去银行贷款,应该还可以贷出一千万。 这种操作其实不合理,但我也顾不了这些了。 早几年我跟顾宴卿去过类似的慈善拍卖会,那些有钱大佬,挥金如土,为了博一个好名声,常常会以数倍于拍品的价格成交。 如果玉镯起拍价在三千万左右,那我最少要准备一个亿。 一个亿,对我而言,是天文数字…… 我把身边所有能想到的朋友都过了一遍,估摸着能从他们那里借到的资金,撑死再多一千万。 可还差七千万。 夜里,我又失眠了。 第二天下午,顾宴卿亲自开车到公司楼下,接我。 我没坐他的劳斯莱斯,开着自己的车前往政务中心。 办理过户的人很多,我们拿了号之后在一旁等候。 顾宴卿走开了会儿,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杯热可可。 “今天降温,有点冷,喝杯热饮暖和下。”他递给我,语调温润,神色关爱。 我看了眼,拒绝:“不用了,我减肥。” 我是喜欢喝热可可,他投我所爱,可惜为时已晚。 “你又不胖,减什么肥,身体健康最重要。”顾宴卿在我身边坐下,劝着我,又把热饮往我面前递。 我依然没接。 僵持间,顾宴卿的手机响起。 他拿出看了眼,挂断。 可很快,手机又响。 我明显感觉到他的不耐烦,见他把热饮放下,接通来电。 “又怎么了?” “宴卿哥哥,你去哪儿了?我好难受,我想见你……”我俩坐得近,顾宴卿电话一接通,江怡软绵绵的调子隐约传来。 “我在公司上班,这几天都很忙,我跟你说过的。”顾宴卿解释。 我听着,嘴角止不住勾起冷笑。 这就开始撒谎敷衍了? 真替江怡悲哀呢。 “宴卿哥哥,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工作,但没多少日子陪着我了……” 顾宴卿耐着性子安抚:“你别闹,我真有事。” “我闹?顾宴卿,你跟江晚在一起当我不知道?你骗我多少次了,你说过不跟她见面的,可你转头又去找她!” 江怡陡然爆发的情绪,让坐在一旁的我都吓了一跳。 我吃了一惊,转头看了眼顾宴卿,随即又抬头看向四周。 果然,江怡来了! 我脑袋一嗡,暗道不妙。 倒不是我心虚怕她,而是她如今太癫,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 网上对我的攻击才刚刚平复下来,我可不想她这一闹,再次被拱上热搜。 “今天就算了吧,你好好安抚她,我先走了。”话音未落,我起身就从另一边离开办事大厅。 可即便我息事宁人,江怡也没打算放过我。 “江晚!你给我站住!偷别人老公你跑什么!”江怡尖锐破音的怒吼突然响起,把大厅里黑压压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个个抬头四处张望,不知发生了什么。 “有本事来追我啊——”我隔空朝江怡摆了摆手,脸上还带着笑,明显是示威挑衅。 “江晚!”江怡越发火冒三丈,无头苍蝇似的要冲上来。 “江怡你别闹了,我约江晚只是办房子过户手续,不是你希望我跟她早点撇清关系吗?离婚需要先完成财产分割。”顾宴卿赶紧拦腰抱住江怡,急忙跟她解释。 我听到这话,心里划过一阵冷笑,鄙视到极点。 这渣男前一秒还在对我嘘寒问暖,下一秒就跟新欢表态——要跟我撇清关系。 我竟不知,相爱多年的人还有影帝的潜质。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说在上班?每次我要你陪时,你都说在忙,如果不是今天我跟来,还被蒙在鼓里!你还给她买喝的!你这么关心她还说我想多了?” 江怡果然不好骗。 她肯定看出顾宴卿有些后悔了,对我频频示好,所以才这么歇斯底里。 大厅里瞬间围满人,我已经走出玻璃门,回头看了眼,那两人还在吵,江怡一气之下端起那杯热可可砸在顾宴卿身上。 周围人连忙闪躲。 顾宴卿狼狈不堪。 我正好看见这一幕,脸色一惊,肩膀无意识耸了下。 李云微说得对,江怡太作了,真没哪个男人受得了。 顾宴卿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过户没办成,但不耽误我搬家。 看江怡这副随时发疯的德行,我更加坚定马上搬家的决心。 必须远离顾宴卿跟江家人,我才安全。 当天下午,我就找好房子搬了家。 为了避嫌,我都没联系顾宴卿,而是让物业给他打电话通知了声。 晚上我还在出租屋收拾东西时,顾宴卿打来电话。 我没接。 而后他又发来微信。 【小晚,你搬去哪里了?生活便利吗?周围安全吗?】 【小晚,江怡最近治疗很痛苦,情绪有些暴躁,你别计较。我后来跟她解释清楚了,她也跟我道歉了。】 我讶然。 李云微又说对了,这种绿茶婊,最会拿捏男人心了。 江怡当众撒泼,又淋他一身热可可,这么丢脸过分的事,他都能被安抚好。 我看着微信发笑,原来顾宴卿有受虐倾向。 【你在外生活需要用钱,我先把钱打给你,过户手续等有空再去办。】 他一连发了三条微信,我都没回。 片刻后,手机叮咚一响,到账一千万。 我不理解了。 顾宴卿到底是爱江怡还是爱我? 还是享受左右逢源,周旋在我俩之间? 我百思不得其解,退回去两百万,微信回了两个字:谢谢。 顾宴卿又发了好几条微信来,我没心思看了。 收拾好东西,我还要忙苏家的大单,约好了这周末初步打版,要送去给苏夫人过目下,有问题再修改。 周六一早,那辆红旗l5又来接我了。 我这几天心绪烦躁,睡眠也不佳,昨夜又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睡。 坐上苏家那辆尊贵定制的红旗l5,一路稳稳当当,舒服惬意,我竟不小心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起身一看,车子静静地停在苏园门口,也不知停了多久。 第19章 我对苏盛临的滤镜 我大吃一惊,连忙推门下车,“对不起周管家,车上太舒服,我不小心睡着了,您应该叫醒我的。” “江小姐不必紧张,是二少爷让我们不要叫的,说你肯定是工作劳累,太辛苦。”周管家笑着回应,伸手一扬,示意我进去。 我拎着挂衣袋跟上,心里还在咀嚼周管家的话。 “我在车上睡着,苏二爷也知道?” 老天!真是丢人丢到太平洋。 “嗯,你们的车到时,二少正准备出门,遇上了。司机说你在车上睡着了,二少看了眼,就让我们不要叫醒你。” 什么? 苏盛临还看了我一眼? 我凌乱了,腾出一手下意识摸了摸嘴角——我没流口水吧! 真是要死了…… 见到苏夫人,我连忙解释迟到的原因,可才开口便被苏夫人打断了。 “无碍,你们年轻人打拼不容易,都辛苦着呢。说来也怪我,没有早些遇到你,时间仓促才让你这么劳累。” 苏夫人特别客气,还为我找托辞。 我更加不好意思,“夫人,这不怪您,是我家里最近事情有点多,比较忙。不过您放心,我不会耽误您的寿宴,衣服也是我非常认真用心在做的。” “嗯,我相信你。” 我将设计图纸跟初步打版的样品展示给苏夫人看,按照苏夫人的要求,细节处做出一些调整。 一直忙到快中午,终于沟通好所有要求。 “小江,就在家里吃饭吧,这都中午了。”苏夫人对我的称呼更亲切了些,再次邀请我。 我十分歉意:“谢谢您的好意,我今天中午要去看望我外婆,早就说好了的,实在不好意思。” “也是,周末是该陪陪长辈,是我这时间安排得不好,让你周末还加班。” 我再次拂了人家的颜面,可人家不但没生气,反倒宽慰我。 若非亲眼所见,我真不相信有这样好的人。 告别苏夫人后,我收拾好东西离开苏园。 刚要上车,一辆黑色奥迪缓缓驶来。 “二少回来了。”周管家笑着上前。 我心里微微一热,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芝兰玉树般的身影,竟莫名地期盼见他一面。 可我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局促地抱着怀里的东西,站在红旗车门边。 奥迪停稳,周管家上前打开车门,一身休闲运动装气质卓雅的苏盛临款款下车。 “这都中午了,江小姐不留下吃饭?”苏盛临看到我,温和开口。 我这才抬眸落在他身上。 想必他是去打球了,英俊的脸庞还看得出运动之后的潮红,显得他眸光漆黑更亮,盯着人时,让人莫名紧张。 “不了,中午有家宴,早就约好的。”我微笑回应,没察觉到自己说话时,刻意收敛淑女了。 “嗯,周末是该陪陪家人。”他点点头,跟苏夫人想法一致。 我俩不熟,生活圈子也没有交集。 这话一聊,场面就冷了。 我也自然而然地落下视线。 这一落,目光滑过他腰际,我又想到上次给他量身材尺寸时,那堪称女流氓行径的“一抓”。 目光顿时无处安放。 “衣服怎么样?老太太可还满意?” 苏盛临再次开口,我一惊回过神来,“嗯?”了声。 他见我神游,俊脸露出笑意,下颌朝我面前抱着的衣罩轻点。 “噢!”我这才恍悟,忙回答说,“挺好的,一些细节方面需要调整,我回去再改改。” 话落,我生怕人家怪我技艺不精似的,忙又补充:“我会抓紧些,一定不耽误夫人寿宴。” “嗯,不着急,时间不够就先做两套好了,身体要紧,别熬得太辛苦。” 他这番叮嘱,让我想到早上过来时在车上睡着的糗事,顿时无地自容。 苏盛临瞧出我的窘迫,修长身躯往前迈了两步:“既然江小姐中午有约,那就不强留了,改日再说。” 我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好,苏先生再见。” “再见。” 我坐进车里,万万没想到,他竟走上来亲自帮我关上车门,隔着车窗玻璃,还对我摆了摆手。 不知是不是我对有钱人的滤镜太重。 我觉得任何一个动作,不管是一颦一笑,还是一静一动,哪怕只是风吹起头发丝飘了下——落在他身上都显得格外不一样。 那种刻进骨子里的修为教养,那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优雅,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面面俱到,太让我钦佩仰慕了。 红旗启动,缓缓驶离。 我鬼使神差般,回头朝后看了眼。 苏盛临还站在门口,目送着我的离去。 我心里又一片燥热,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可他的高高在上,尊贵显赫,让我根本不敢去分辨那点情愫到底是什么。 ———— 到外婆家,小姨跟保姆已经做好了午餐。 我这些日子太忙,好久没坐下来安安稳稳吃顿饭了,看到面前丰盛的大餐,心里倍感温暖。 席间,小姨询问我拍卖会的事。 我心里微微一咯噔。 当着外婆的面,我不敢实话实说,只好自信地道:“放心吧,钱都凑齐了。” 外婆好奇,“你哪来那么多钱?” 我啃着蒜香排骨,口齿不清地道:“我把别墅卖给顾宴卿了,他还算有良心,给了我三千多万,够赎回玉镯了。” 外婆叹息一声,“他真是糊涂……为了江怡,一步错,步步错。” “他不是糊涂,就是纯坏。”我根本不想提这人,岔开话题聊别的。 吃完饭,外婆去午休了。 我准备离开时被小姨叫住。 “你老实说,还差多少钱?” 我看了小姨一眼,知道瞒不过,实话实说:“我想尽办法也只能凑出两三千万,估计还差七千万。” 小姨皱眉,显然也被这天文数字吓到了。 “我能凑两千万。”小姨沉思片刻,说道。 我一惊:“小姨你哪来这么多钱?” 小姨笑了笑,“我这些年自己攒的,还有家里存的,两千万总归还是有的。” “可小姨夫若是知道——” “他能理解的,那毕竟是你妈妈的遗物,也是老太太的执念。”小姨怕我有心理压力,安抚道,“那些钱我不急用,先把玉镯拿到手再说。” “好,谢谢小姨。我公司业绩不错,到时候连本带息还给您。” “嗯。” 当天晚上,小姨就给我打来整整两千万。 我把身边关系好的朋友都问了一圈,用公司做担保,辗转又筹了几百万。 至此,我手里已有五千万。 离拍卖会不到一周的时间了,缺口还有五千万。 我想尽办法,甚至都有卖掉公司的打算,可这短短几天也来不及操作了。 思来想去,只有最后一个办法。 去找江海洋。 第20章 捉奸在床 第二天,我直接去江海洋的公司找他。 看到我,江海洋脸色冰冷,瞥了眼开口就是讥讽:“你来干什么?还嫌把这个家闹得不够乱?” 我走到他办公桌前坐下,开门见山:“我急需用钱,你不把我妈的股份还给我,那就直接给钱吧。” 江海洋动作一顿,抬眸看向我脸色更黑,“江晚,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你妈的股份,我给你一半了,你还不知足?” “既然是我妈的,就应该全给我,你要不是抢了我外公外婆的生意,能有现在这飞黄腾达的风光?” “……”江海洋死死盯着我。 气氛僵持了两秒,他突然起身朝我走来,一把拽起我,“你出去,别逼我叫保安。” “你给钱我自然走,不多,一千万就行。” “一千万?”江海洋惊的嗓音都变了,“你做梦!我就是扔出去打水漂也不会给你!” “江海洋,你可想好,没准儿江怡什么时候病危,你们还用得上我。” 我不想物化自己,可现在没办法,我必须尽快筹钱。 为了赎回妈妈的手镯,这点屈辱不算什么。 “没教养!我是你老子,哪个女儿直呼父亲名讳!” “你不配做父亲,叫你名字都算好了。”我心说,叫禽兽才更贴切。 “不孝女!”江海洋怒斥,随即沉思,片刻后眼眸一凛,再次看向我,“你愿意救江怡?” “只要钱到位。” “哼!那你上次怎么不救?” “那次不是我不救,医生说了,我吃了安眠药不能抽血。” 江海洋陷入迟疑,似乎有点动摇。 就在我以为他果然宠爱江怡时,他出乎意料地道:“我没钱,别说一千万,一百万都没有。” 我愣了秒,随即冷笑出声。 “原来,你也不是那么宠爱江怡。在你眼里,亲女儿的命不值一千万。”主要是这一千万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被我说中内心,江海洋脸色有些难堪,辩解道:“她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何必落得人财两空?” “话虽有理……”我点点头,举起手机晃了晃,“就是不知这话被我小妈听见,会是什么后果。” 我其实没开录音,只是想吓唬他,逼他妥协给钱。 谁知他脸色一狠,抬手一巴掌呼过来:“扫把星!敢威胁起老子?” 我猝不及防,被打得反身扑倒在桌面上,耳边嗡嗡作响,半边脸完全麻木。 没等我直起身来,江海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来,抢夺我手机。 我连忙挣扎防守,又被他狠狠抓住头发,拽着我的手臂重重撞在台面上。 手臂痛到麻木,手机也应声而落。 江海洋捡起我的手机一看,屏幕锁着,并未录音。 “你骗我?”他明白上当了,可一点都没后悔打女儿的举动,反倒骂得更狠,“跟你妈一样心机深沉,贪得无厌!” 我站起身,拿过手机退后了两步。 “江海洋,你会遭报应的。”我恶狠狠地瞪着他,有那么一瞬,真想跟他同归于尽。 从他办公室离开时,我迎面碰到一个陌生女人。 那女人一看就是整容脸,身材火辣,衣着打扮分外妖娆,香水味更是浓到呛人。 我默默回头看了眼女人的背影,见她直接推门进了江海洋的办公室。 第六感告诉我,这女的跟江海洋肯定关系不一般。 坐上车,我思索片刻给李云微打了通电话。 “微微,要麻烦你帮我个忙,找个人跟着……” 若不是我要赶苏家订单的工期,抽不开身,我肯定得亲自跟踪。 原以为,多少需要两三天才能抓到江海洋的蛛丝马迹。 谁知当晚,我还在工作室加班时,李云微就传来消息。 “晚晚,你那个渣爹,挽着一个狐狸精去了希尔顿酒店,房号8868——要去抓现形吗?” 我把针线别在一边,平静地道:“我抓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让别人去抓。” 我给唐秀娥打去电话。 “江晚?你又找我干什么?”唐秀娥跟我说话,从来都是不耐烦的语气。 但我很客气:“小妈,我爸在家吗?” “不在!我听说你今天去公司找他要钱了。江晚,你要不要脸?江怡生病治疗要花很多钱的,你做姐姐的不帮衬着点,反倒跟你爸要钱!” 我说:“你女婿我妹夫有的是钱,哪轮得到我帮衬。” “你——” 唐秀娥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小妈,别说我不拿你当自家人,我打电话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唐秀娥吃了一惊,“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你的丈夫在希尔顿8868房间,给你准备了惊喜呢。” 唐秀娥愣了几秒,语气陡然锋利,“什么意思?江海洋在外面乱搞?” “是不是乱搞,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得快点,要是晚了搞出人命来,以后又要多个人分家产了。” 我话音未落,那边已经骂骂咧咧地摔了电话。 看来好戏要开场了。 我跟李云微差不多同时赶到希尔顿酒店。 看到我红肿的脸,李云微一问得知真相,义愤填膺:“虎毒不食子,你亲爹真是畜生不如!” 我倒是淡定,“没事,他这报应不就来了?” 我们刚在酒店大堂坐下,就看到唐秀娥带着江浩风风火火地赶到。 “你确定人还在房间?”我问李云微。 “确定,我派的人录了视频的,两人进入房间没再出来,这会儿估计正在全垒打。” 我点点头,随即打了110报警:“警察同事您好,我举报嫖娼——” 李云微惊讶地瞪眼,随即对我竖起大拇指。 打完电话,我心里划过报复的快感。 都是一家人,若非被逼到忍无可忍,我也不想家丑外扬。 要毁灭就一起毁灭,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 警察叔叔出警很快。 不到三分钟,警车已经停到酒店门口。 我跟李云微看到警车出现,立刻起身钻进电梯,上楼。 说来也巧,那间房很靠近电梯位置,我们还没走出电梯,便已经听到外面的拍打怒骂声。 等出去一看,唐秀娥果然已经揪着江海洋在撒泼了。 而江浩也抓住了那个女人,拽着对方的头发同样厮打在一起。 第21章 一个亿,你给吗? 女人衣不蔽体,丰满性感的身材暴露无遗。 因为房间紧挨着电梯,而这个时间上下楼的客人也多,大家闻讯而来,走廊里很快堵了一圈吃瓜群众,个个拿着手机又是拍照又是录像。 “住手!警察到了!都住手!” 突然,旁边的电梯门打开,警察叔叔威严一喝,围观人群立刻让开一道缺口。 可警察同志的到来也没有控制住局面。 唐秀娥化身勇猛战神,竟把江海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差点裸奔。 最后是警察叔叔上前强行把她控制住,混乱才结束。 当众打架斗殴,还涉嫌违法嫖娼,警察叔叔例行要把他们全部带走。 唐秀娥又火了,跟警察叫嚣起来:“凭什么抓我?要抓也抓那奸夫淫妇,我打狐狸精有什么错!” “老实点,所有人都配合调查!”警察同志厉声一喝,再次将唐秀娥控制住。 江海洋狼狈极了,起身把浴袍拉好,顶着一脸伤骂道:“泼妇!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说?丢人现眼!” “我丢人现眼?你跟狐狸精鬼混不丢人现眼?” 说着,唐秀娥看向同样破了相的年轻女人,又一把冲开警察的束缚,扑上去朝那女人连扇了好几下。 “狐狸精!臭婊子!让你偷男人!看我不撕烂你的逼,让你偷!”火力全开的唐秀娥,战斗力太恐怖了。 “啪啪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让围观人群都缩了缩肩膀,一脸惊恐。 但那女人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反手抓住唐秀娥的头发,硬生生拽掉一把。 唐秀娥疼得一声惨叫,马上反击。 几名警察再次上前将他们拉开,动作麻溜地卸了腰间的手铐,“咔咔”把他们全都拷上了。 我是第一次近距离围观女人打架,不得不说,真狠! 李云微饶有兴致地举着手机录像,嘴里还“啧啧啧”,“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太凶残了!太精彩了!” 最后,那四人全被警察带走。 酒店门口围了满满的人,全都伸长脖子好奇张望。 我看着江海洋如丧考妣的衰脸,只觉得狠狠出了口恶气,连带着我妈生前的憋屈都发泄不少。 ———— 第二天,顾宴卿给我打来电话。 我本来不想接,但记起前一晚江海洋“嫖娼”的事,我大概猜到他打电话是为何因。 于是接通。 “江晚,是你举报爸嫖娼,让警察给他抓走的?”果然,顾宴卿开口就是质问。 我放下手里的稿纸,淡淡反问:“怎么了?你要替他打抱不平?” 顾宴卿语调无奈,我听得出他压着火气,“江晚,你为了一时意气,让爸身败名裂,对公司也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你知道后果多严重吗?” “那关我什么事?公司好坏,我都拿不到一分钱。” “阿姨生前的股份,爸不是答应了给你吗?” “他反悔了。” “所以你就毁掉他?” 毁掉他? 我琢磨着这几个字,有点幸灾乐祸地问:“他昨晚被警察带走后,到底怎么处理的?” 顾宴卿生气地道:“那女的不肯承认他们的关系,非说是第一次见面,还说爸强迫她——现在请了律师在处理这事,万一弄不好爸要背一个强奸的罪名。” 啧,强奸。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忍不住笑了笑,结果让顾宴卿更生气,“江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 “我跟你学的啊。” “……”他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提醒道:“行了,说到底是他违法犯罪,我不过是替天行道,你们就算沆瀣一气,也别跟法律作对,不然你也没好下场。” 顾宴卿沉默了好一会儿,估计是冷静下来,也觉得心虚,而后转移话题:“听说你急需用钱,你要干什么?” “与你无关。”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我很利落地问:“一个亿,你给吗?” “一个亿?”顾宴卿吃了一惊,“你到底要做什么?公司财务出问题了吗?” “没有。” 我突然觉得没意思,他就算肯借,肯给,我也不会要他的钱。 拿他的钱赎我妈的玉镯,怕我妈在九泉之下会气得跟我断绝关系。 “算了,这事跟你无关,我还忙着,挂了。” 我本以为回绝了顾宴卿,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谁知晚上十点多,小姨打来电话。 “晚晚,顾宴卿去找了外婆,问知不知道你出了事,最近急用钱。” 小姨话没说完,我脑子一嗡,知道大事不妙。 “那天吃饭时老太太问起,你说钱凑够了,老太太也就放下心来。可顾宴卿这通电话一打,老太太知道你正在为钱发愁,急得都要把她的棺材本拿出来。好在我说我给你凑齐了,总算安抚了老太太。” 我一个头两个大,抬手扶额,浑身充斥着无力感,以及对顾宴卿的愤怒。 “那外婆没事吧?”我担心地问。 “放心吧,没事,我已经哄着她睡下了。”小姨安慰我,又迟疑地问,“就是顾宴卿知道你要赎玉镯的事……会不会不太好?” 当然会! 肯定会! 我心里怒火中烧,可又怪不了外婆,毕竟老人家什么都不知道,也是被顾宴卿骗了。 “小姨,这事我来处理,你放心吧。” 安抚完小姨,我没心思继续工作了,当即给顾宴卿打去电话。 “喂,小晚……” “顾宴卿你是不是人?我外婆那么大岁数了,身体也不好,你去骚扰他不会良心不安吗?” 我开口就是质问,只恨这人不在眼前,否则恨不得拿起裁衣剪捅死他。 顾宴卿很平静地说:“小晚,你外婆也是我外婆,我关心她老人家有什么错?” “我跟你没关系,我的外婆更与你无关。” “我们是夫妻。” 我隐隐咬牙,但依然冷静:“那是你死赖着不肯离婚,不要脸。” 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距离下一次离婚还剩一周时间,于是提醒:“还有一周预约的时间就到了,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再找借口逃离。” 他再次敷衍回应:“到时候再说。” 在我意料之中,我懒得发脾气了,平和地道:“顾宴卿,如果下次你还爽约,我就直接去法院起诉。” 那边突然沉默,静静地,似乎受伤了。 我懒得理他,正准备挂电话时,他又开口:“小晚,不是我不帮你,我知道那个玉镯对你意义非凡,可我现在确实无法拿出一亿现金来。” 第22章 跟苏盛临借钱 “谁要你帮了?”我呵呵冷笑,嘲讽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就算你硬塞给我,我也一分不要。拿你的钱赎我妈的玉镯,怕脏了我妈轮回的路。” “江晚,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恶毒?”顾宴卿既受伤又愤怒。 “呵,我说话恶毒总比不过你做人歹毒。” 愤愤落下这话,我懒得听他再多说一个字,利落切断通话。 真是气得我暴走! 然而等冷静下来,我心里的不好预感越来越重。 顾宴卿知道了这事,很可能江怡也会知道。 以她向来抢我所爱的做派,肯定要跟我争夺这只玉镯。 不行! 我不能让江怡抢走这只镯子。 我必须准备足够多的钱。 可就剩两天时间了,我还能去哪儿借钱? 我心急如焚,一时间方寸大乱,但很快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妈妈从小就教育我,遇事不要慌,不要乱,只有沉着冷静,才能思考出应对之策。 忽然,我看着面前快要完工的晚礼服,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想法…… 苏盛临。 他是我能接触到的最有权有势的人物,他肯定有钱。 可我们根本不熟,并且身份地位相差悬殊。 我这么胆大包天地找人家借钱,会不会被当做精神病抓起来? 我心里天人交战。 但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我就下定决心——去借! 大不了人家不肯,把我嘲讽一顿,合作也泡汤。 但万一肯呢? 那困扰我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可我没有苏盛临的联系方式,要找他只能通过周管家。 次日一早,我给周管家打了电话,说给苏先生的衣服版型设计好了,需要拿给他过目下,有问题再修改。 没过几分钟,周管家给我回复。 “江小姐,二少一会儿要出门,他交代您直接去公司找他。” “好的,那公司地址是——” 全城皆知苏家尊贵显赫,神秘莫测,可却没多少人知晓苏家到底做什么生意,公司地址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 “您现在方便记下吗?” “方便的。” 我马上找来便签纸,记下了周管家说的地址。 他又叮嘱:“您去到这个地址的对面,就可以找到二少,到时候门口会有人接待。” “好的,谢谢周管家。” 挂了电话,我用手机导航输入这个地址,放大地图,想看看对面是什么公司。 然而,地图上显示对面一片空旷。 我心里再度起疑,觉得苏盛临的工作神神秘秘。 收拾好东西,我赶紧出发。 驱车一小时抵达目的地,我按照周管家的话找到地址对面,定睛一看,瞠目结舌。 我面前的大门,看似普普通通,可那恢宏气派的几个烫金大字,却让人肃然起敬。 兵器装备研究所。 难怪地图上不显示! 原来是军工厂!高级保密单位! 我迟疑间,门口哨岗亭有卫兵走出,“请问是江晚女士吗?” 我脑海还沉浸在震惊余韵中,闻言回过神来,点点头:“是的,需要查看证件吗?” “要的。” 对方点头,我马上拿出身份证。 卫兵检查之后,双手递回给我,又转身一指:“进门直走,那栋最高的大楼就是苏董的办公地点,他的秘书在楼下等着。” “好,谢谢。” 电动门缓缓开启,我开车进去,按照指示找到最高的大楼。 那栋楼上,威严工整的八个红色字体——强军报国,强企富民,让我心里的澎湃敬畏之心,越发浓厚。 车开近后,楼下果然有人等着。 那人我见过。 上次去苏园,我跟苏盛临站在门口说话时,就是那人上前提醒苏盛临该出发了。 我停好车,拎了公文包下来。 “江小姐好,我叫季明,是苏董的秘书。”对方礼貌十足,上前做自我介绍。 我也礼貌回应:“季秘书好,麻烦你了。” 他带着我进入楼栋,刷脸后通过闸口,走向电梯厅。 “江小姐,苏先生这会儿忙着,你估计要等会儿。”进了电梯,季明跟我说道。 我微笑,“没关系,是我太唐突,打扰苏先生工作了。” 上到顶楼,走出电梯,迎面是非常整洁宽敞的办公区域。 那些员工看到季明,全都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毕竟是董事长秘书,名副其实的公司高层,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江小姐,你在这边稍等,苏董忙完后我通知你。”季明带我在会客厅坐下,交代道。 “好的,谢谢。” 会客厅是全玻璃墙,中间区域是磨砂质地,还有百叶窗遮挡。 我坐下后无意间发现,视线能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看到旁边办公室。 再细细一看,那坐在宽大办公桌后,脸色深沉内敛,周身清冷威严的人,不正是苏盛临? 玻璃隔音效果很好,我一点都听不到那边在说什么。 但我能感觉到那边气氛紧张,好似整个空气都凝结一般。 仗着里面的人看不到我,我放心大胆地直直盯着那张脸,完全呆住。 原来待人接物那么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苏盛临,也有这种眉头紧锁,不怒自威的时候。 他肯定遇到了什么麻烦,或是下属办事不力,或是工作出了问题。 尽管他喜怒不形于色,可只要缄默不语,那股子威严震慑的气场便让人招架不住。 我屏住呼吸,视线下意识转了下,看到他办公桌对面站着的三人,头颅下垂,僵得都快成雕塑。 他们肯定浑身冷汗直冒吧。 我突然回过神来,暗道完了完了! 来得不是时候。 人家正在训下属,大发雷霆,而我去借钱,还开口几千万——这不是找死吗? 我心里乱糟糟的,打起退堂鼓,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遁逃,却见季秘书推门进来。 “江小姐,苏董有空了。” “啊?”我一惊,心都跳到嗓子眼,下意识问,“是不是时间不合适?” 季秘书也聪明,明白我的意思,温和解释:“没关系的,苏董对事不对人,更不会迁怒。” 我走出会客厅,正迎面碰上那三人从办公室出来。 果然,个个都抬起手臂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我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苏盛临的权势和威望。 跟我之前对他的印象完全不同。 我心里更加七上八下,随着季秘书进了办公室。 整个空间宽敞整洁,装修低调又不失气派,我一走进去便觉得所有感官感受都换了副境界,好似突然被净化一般。 “江小姐,让你久等了。”苏盛临从办公桌后起身,又是那副清润优雅,风度翩翩的模样了。 第23章 玉镯争夺大战 若非我刚见过他震慑威严的模样,完全看不出这人前一秒还如杀伐果决的神。 “苏先生客气,是我打扰您工作了。”我下意识又用起了敬词,因为再次清晰地认识到彼此间的巨大差距。 季秘书随我一起进来,走到办公桌前,动作麻利地将散落一地的文件收起,迅速整理好,转身出去了。 我视而不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江小姐把我的衣服设计好了?”苏盛临主动开口询问,将我神游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我一怔,那话堵在喉咙处,怎么也吐不出。 苏盛临瞧出我的异样,依然耐心:“怎么,是我母亲给你压力了?” “不不!”我连忙否认,急得舌头打结。 我根本就没带设计图纸来,也不是要跟他谈做衣服的事。 现在除了实话实说,别无它法。 “苏先生,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今天来根本不是说衣服的事。”憋到最后,我还是坦白了,说完心虚至极。 苏盛临倒是从容随和,抬手朝会客区沙发一扬,“有什么事过去坐下说吧。” 我转身,走向沙发那边,落座。 他去茶水台那边倒了茶,亲自端过来,“江小姐有话直言。” 我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茶杯放到我面前,脑海里麻麻一片,突然转身朝向他:“苏先生,其实我是有事找您帮忙。” “我说过,对我不必用敬辞。” “哦……”我太紧张,吞咽了下,“我想跟您……不,跟你借钱。” 终于说出这话,我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等着人家的拒绝,甚至嘲笑。 “最近遇到难处了?” “嗯……” “需要多少?” 我大吃一惊,猝然抬眸看向他,“苏先生,你愿意借我钱?” 苏盛临笑了笑,身体放松朝后靠着。 他长得俊,气质又好,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迷人魅力。 我渐渐也放松了些。 “借钱而已,又不是借条命。”他幽默回应。 我露出笑来,暗暗欣喜,可想到我要借的数目,又有些露怯。 “如果可以,我想借……五千万。”我伸出一巴掌,比划了下。 他没说话,我突然又紧张起来。 肯定是五千万太多,吓到他了。 “你遇到的难处,是钱可以解决的吗?”他好奇问道。 我忽而明白,他是见我借这么多钱,担心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特殊困难。 “是的,用钱可以解决。” “行,什么时候要?” “可以今天吗?” “你给我个账号,晚点我让季明给你转过去。”他回答的轻松随意,仿佛我借的是五百块而已。 我感激涕零。 “谢谢苏先生,真的太感谢了。”我激动不已,连连道谢,而后突然想起一事,忙转身拿过公文袋,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 “苏先生,这是借款合同,五千万……我可能需要五年才能还清,利息比银行高三个点。五年内如果我没有连本带息还完,你有权处理我的公司。” 怕他不信,我又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我公司的相关资料。你放心,我公司市值不止五千万,你绝对不会吃亏。其实我有想过卖掉公司筹钱,可时间仓促来不及。你若是担心我违约,我们可以签完协议后去做个公证。” 昨夜我打定主意后,连夜想好了所有细节。 为表诚意,我甘愿拿公司做担保。 文件递过去,苏盛临看都没看,抬手微微退回。 “不必了,我借你钱,不需公司做抵押,也不用公证。你有钱慢慢还我就行。” 我吃惊得嘴巴半张,眼眸瞪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问:“你这么信任我?万一我……赖账呢?” 他优雅一笑,“敢跟我苏盛临赖账的人,暂时还没发现——江小姐要开创这个先例吗?” 我愣住,片刻后恍然大悟。 我真是急昏头! 我怎么忘了,他可是苏盛临!谁敢欠他钱不还?除非不想在江城混了。 “不不,我不会,也不敢……”我闹了个大红脸,收回那些文件,再次保证,“我一定会尽快偿还。” 话音刚落,季明又敲门进来。 “苏董,张参谋长来了。” 我知道他又有事,连忙起身告别:“苏先生谢谢你,我就不打扰了。” 苏盛临起身,看向我照例温润和煦,“衣服不急,你先处理好私事。” “好,谢谢。”我再次感激涕零。 离开兵工厂时,我银行卡叮咚一响。 五千万竟然到账了! 一瞬间,我对苏盛临的好感达到了汹涌澎湃的地步。 尤其是,有顾宴卿这种渣男做对比。 ———— 拍卖会在沪市举行,从江城开车过去要两个钟。 我加班加点完成了苏夫人一套礼服的制作,只睡了五个小时不到,便起床赶往沪市。 以前去参加拍卖会,都是跟顾宴卿一起。 我不用操心,全程只管看热闹、长见识就行。 可今天我孤身前往,就得多长个心眼了。 找到位置落座,我微微放松,疲惫感席卷而来。 就在我昏昏欲睡时,身旁有工作人员经过,而后将过道另一边的沙发椅搬走。 我微微奇怪,正困惑时,眼角余光瞥见身后又有好几人过来。 熟悉的声音让我耳朵一抖,下意识回头,结果——不出意料地看到了“熟人”。 顾宴卿跟江怡。 江怡坐在轮椅上,人更消瘦了,顾宴卿推着她。 看到他俩虽不算太意外,可想到江怡都病得不能走路了,坐着轮椅还要跑这么远来折腾,我心里仍不免震惊。 我回头间,江怡也看见我。 她微微一笑,语带吃惊:“姐?这么巧,你也来拍卖会。” 我扯了扯唇角,轻飘飘地回:“江怡,为了抢我心爱之物,你就不怕把命折在这儿?”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怡皱眉,楚楚可怜,随即又抬头看向身后推着轮椅的男人,“宴卿哥哥,我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顾宴卿盯着我,立刻开口解释:“江晚,你误会江怡了,她不是来跟你抢手镯的。” “手镯?”江怡不解地问,“什么手镯?你怎么知道?” 顾宴卿没说话,只是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安顿好江怡,他也落座。 我收回视线,懒得再关注这两人。 可心里却隐隐开始担忧。 原本手握一个亿,我有八成把握可以买回那个玉镯。 但江怡出现,不确定性顿时增加…… 第24章 苏盛临三亿买玉镯 不过,我想起前两天顾宴卿说过,他现在拿不出一亿现金。 我乐观地想,既然他们钱不够,那我还是有胜算的。 拍卖会很快开始。 这家拍卖行是国际排名前几的着名拍卖行,每年的慈善拍卖会都能吸引国内外不少富豪前来围观。 我在现场也看到几张熟脸,都是江城的有钱人。 前面的名家字画,古董瓷器,最便宜的成交价也在上千万。 那些富豪们兴致勃勃,挥金如土,好似买一颗大白菜。 我暗暗咋舌,又开始担心拍不下玉镯。 顾宴卿陪着江怡,两人时不时俯首帖耳地交谈,一副恩爱甜蜜的模样,全然忘了前几天还当众大吵,丢人现眼。 他们举过几次牌,但一次都没拍下,看样子只是凑凑热闹。 我微微发呆时,手臂突然被小牌子怼了一下。 转过头,见江怡越过顾宴卿问我:“姐,你怎么不举牌叫价?是都不喜欢吗?” 绿茶婊! 我在心里暗自骂道,翻了个白眼根本不屑搭理。 谁知江怡又说:“你看上什么,买不起的话,我们可以帮你拍下。” 我笑了笑,爽快地道:“好啊,等会儿你们别怂。” “怎么会呢,我们都是一家人——是吧,宴卿哥哥?” 江怡的虚情假意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顾宴卿转头看着我,眸光深沉,若有所思。 很快,轮到玉镯了。 这枚籽料玉镯,是顶级和田玉雕琢而成,质如凝脂,细腻油润,通体莹白,是谓羊脂白玉手镯,收藏价值极高。 我十八岁那年,妈妈把玉镯交给我时,我记得她说过,外公祖上曾是名门,在朝中当差位居高位的那种。 家里曾有女眷入宫受到恩宠,这玉镯便是赏赐。 原本是一对的,后来战乱逃亡碎了一只,便只剩这枚孤品。 当年若不是外公病危,家中生意又被我那个渣爹抢夺大半,负债累累,我妈断然不会当掉这枚玉镯,换钱救命。 找寻多年,我原以为不会有消息了,想不到会突然惊艳面世。 看来,玉镯与我的缘分还未终止。 我激动地看着拍卖台上的玉镯,它被竖着固定在精致的展架上,集万千光芒于一身,好似皎月当空。 台下立刻躁动起来,无数富豪交头接耳,都在赞赏这枚羊脂白玉手镯。 “宴卿哥哥,我要这个!”突然,江怡的声音传来,同样激动欣喜。 我闻声侧目,冷冷地盯着他俩。 江怡察觉到什么,看着我问:“姐,你不会是冲着这只玉镯来的吧?” 我直言:“这是我妈留给我的镯子,你以前见过,还闹着要戴。” “啊?是这只吗?我怎么觉得不像?你妈的那只没有这么润白。” 你妈的! 我在心里狠狠骂回去。 “顾宴卿,你要是还有点人性,就别跟我抢。”我冷冷看着顾宴卿,低声警告。 只要他不纵容,江怡没这么多钱跟我抢。 江怡摇了摇顾宴卿的手臂,“老公……我也想要这个,你看我皮肤这么白,戴上肯定特别好看。” “先别闹,等会儿再说。”顾宴卿温柔地安抚着江怡。 我强忍着恶心,缓缓深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在拍卖师那里。 听完拍卖师的介绍,我更加确定这就是我妈妈那只玉镯——镯子是从江城的古玩收藏界流落出去的,一开始低估了其价值,后来遇到行家识货,才出现在这次拍卖会上。 “羊脂白玉手镯,起拍价,两千万。” 随着拍卖师一声落定,马上就有人举牌:“两千五百万。” “三千万。” “三千两百万。” 我心里有数,不急着喊价,静观其变。 可不料,江怡突然举牌,“五千万!” 场面小小骚动,都回头看向他们。 我心里一惊,知道这绿茶婊开始发力了。 “五千万一次,五千万两次,五千万……” 拍卖师话音未落,我终于出手,“五千五百万。” 江怡吃惊地回头看我,我没理会。 顾宴卿悄声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同样懒得搭理。 场面突然静悄悄,所有人都盯着我们这边。 江怡脸色明显不服气,迟疑了下再次举牌:“六千万。” 我举牌:“七千万。” “七千五百万!” 顾宴卿夹在中间,两边看了看,低声道:“你俩能别闹了吗?这镯子不值得。” “这是我妈留给我的,是我外婆家的传家宝,无价。”我淡淡解释了,再次举牌,“八千万。” 我就不信,江怡还能继续竞价。 不否认,此时的我已经上头,有些失去理智了。 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为玉镯,更是为了我跟我妈的尊严。 “江晚,你有这么多钱吗?如果你竞拍成功又付不出钱,是严重的违约行为,丢面子不说,还将面临高额罚款,你别任性!”顾宴卿紧紧皱眉,严肃地提醒我。 “不用你管。” 拍卖师看向全场,扬声喊道:“八千万一次,八千万两次,八千万三……” “八千五百万。”就在我以为玉镯快要到手时,顾宴卿突然举牌喊道。 这一举动,不止我震惊,就连江怡都惊呆了。 她反应过来,欣喜地挽着顾宴卿手臂,“宴卿哥哥,你好厉害,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我转头盯着他,后槽牙都快咬碎。 一边说着手镯不值这个价,一边还在加价。 贱人。 无数富豪盯着顾宴卿,脸上带笑,但我觉得更多是嘲笑的意思。 显然他们也觉得玉镯不值这个价。 “八千五百万还有没有人跟?” “我跟,九千万。”快到我的底线了,然而没办法。 “江晚!”顾宴卿咬牙切齿。 江怡弯腰下来,越过顾宴卿看向我,“姐,你拿什么给?何必跟我们置气呢?我买下玉镯可以借给你戴戴。” 顾宴卿定定地看着我,仿佛没听见江怡对我的侮辱。 片刻后,他再次举牌:“九千五百万。” 我也举:“一个亿。”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出我俩在较劲,已经对峙到白热化状态。 我喊出一个亿后,顾宴卿震惊得眼眸都要碎了。 他沉默未语,江怡却着急了:“宴卿哥哥,你太厉害了,快跟快跟!我就想要这个手镯。” “一亿两千万。”顾宴卿果然难逃美人计,江怡一吹捧,他就昏头了,继续加价。 我心里紧绷的弦“啪”一下断了。 鼻头猝然酸涩,眼眶也刺痛得厉害。 我用尽全力强忍,才能不让眼泪落下来。 最深的痛,来自于曾经最爱的人。 绝望和恨意占据着我的胸腔,我手指都在发抖。 片刻后,我突地释然,转头看着他问:“是不是我再加价,你依然会跟下去?” 顾宴卿眸光摇曳,仿佛也承受着痛楚,低声道:“小晚,你别闹了。” 我没理,微笑地看着他,举牌:“一亿五千万!” 大不了,我沦为世人笑柄,卖了公司交罚款,从此一贫如洗,从头再来。 可如果我赌赢了,不就能让他狠狠地大出血,也狠狠地痛一回吗? “江晚!”果然,我叫价一亿五千万后,顾宴卿也沉不住气了。 但江怡傻白甜不懂。 见顾宴卿迟迟不跟进,拍卖师都快敲锤子了,她突然一把夺去小牌子,高高举起:“两亿!” 全场哗然! 连拍卖师都激动得语无伦次了,兴奋地喊道:“两亿!还有没有跟的?两亿两亿!” 我以为顾宴卿要骂她,谁知顾宴卿没什么反应,纵容得很。 想到他跟我说一个亿都拿不出,却转头为江怡豪掷两亿,就为了博她开心,跟我作对——我忍不住冷笑连连。 笑着笑着,一滴泪终究还是没忍住,划过脸颊。 我脑子里乱糟糟,有种想同归于尽的冲动。 手臂动了动,我准备再次举牌,却被顾宴卿伸手,一把按住。 他定定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小晚……别跟了,你付不起。” 我惊愕,讶然。 看他眸中隐隐泛红,这句话竟带着哀求,我突然明白过来—— 难道他一直跟我竞拍,是担心我拍下后却付不起钱,被嘲笑,被罚款? 所以他才一直竞价,帮我兜底? 他会这么好心? 还是说……用这份好心做伪装,帮着江怡欺负我? 我猜不透他的举动。 但想着让他破费两亿也算大出血了,我嫣然一笑,放弃举牌的打算。 “好,我不跟,那顾总能拿出两亿吗?别忘了,竞拍成功又毁约,会面临高额罚款。”我善意提醒。 顾宴卿眉心紧拧,瞪着我,明白过来:“你故意的?” 我但笑不语。 一想到他进退两难,横竖都要吃亏,我心里总算好受些。 就是逃不过江怡的嘲讽和羞辱了。 “两亿还有没有跟的?两亿一次,两亿两次……”拍卖师举起锤子,最后一次询问。 江怡非常兴奋,仿佛一瞬间连绝症都痊愈了,“宴卿哥哥,我终于拍到想要的东西了!” “三亿。” 就在拍卖师即将一锤定音时,清悦泠泠的一道嗓音划破躁动的拍卖场,震慑了所有人的感官。 大家闻声回头,却都不知声音从何而来。 直到有人提醒:“在楼上,贵宾包房!” 我寻声转头朝楼上看,这才发现二楼居然有一排包厢! “举牌的是江城苏家!” “苏家?他们也来这场拍卖会?” 苏家? 我心跳漏了一拍,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苏盛临那优雅英俊的身影。 他也来了? 视线下意识捕捉,果然,我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微笑。 真是苏盛临! 第25章 玉镯赠予江大小姐 苏盛临高高在上,他也看到我了,还对我微微颔首。 我前一秒还如坠深渊,这一秒又觉起死回生了。 我心里涌动着狂喜,隔空对他投去一笑。 心中无比感激,虽然玉镯没能回到我手里,但落在苏盛临名下,是我认为最好的结局。 “三亿!三亿还有没有跟的?” “三亿一次,三亿两次,三亿三次!成交!羊脂白玉手镯的新主人是——苏盛临先生!”拍卖师激动狂喜,嗓子都破音了。 全场欢呼鼓掌,个个朝后抬起头,兴奋地看向二楼。 可苏盛临就那么云淡风轻地坐着,波澜不惊,好似接受万众敬仰的帝王。 他身边站着一人,我听旁边声音议论道:“苏先生身边站着的,是嘉德拍卖行的老板吧?” “是的!就是拍卖行老板。”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太神秘了!堂堂嘉德拍卖行的老板,在他身边跟个奴仆似的站着。” “你不知道苏家?苏家……这,这可是——尊贵显赫三天三夜讲不完!” 我听着众人惊讶崇拜的议论,缓缓坐回身,心头千丝万缕,说不出的复杂。 江怡由喜到怒,非常郁闷,正在跟顾宴卿发脾气。 顾宴卿哄着他,心不在焉,但看着又有点如释重负。 我估计真要拿两个亿,他一时也拿不出,现在也算是替他解围了。 成交后,工作人员把玉镯从展品架上取下,小心翼翼放进锦盒。 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台上,想看到苏盛临来取玉镯。 同时幻想着,也许等我某天把公司做大做强,赚够了三个亿,还能跟他买过来。 苏盛临没有出现。 是他的秘书季明来取手镯。 我看着季秘书拿了锦盒朝我这边走来,以为他只是路过,快走近时,我出于礼貌对他点头示意。 却不料,季秘书走到我身边停下。 在场所有人都盯着季秘书,眼神既有羡慕又有崇拜。 等看到季秘书在我面前停下,那些目光也全都停了住。 一片静寂中,季秘书恭敬客气地道:“苏先生交代,这只玉镯赠予江大小姐。” 哗—— 全场躁动,甚至不少人都震惊地站起身来,伸长脖子盯着我这儿。 就一条走道之隔的顾宴卿跟江怡,两人也双双震惊,脸色巨变。 江怡说话都结巴了:“这……这怎么回事?三个亿的手镯,赠……赠予?” 我同样震惊到无以复加,望着锦盒里的手镯都说不出话来。 “江大小姐?”季秘书见我失去反应,轻声提醒。 我回过神来,吞咽,而后下意识回头看向楼上。 可那个包厢空空如也,苏盛临已经不见踪迹。 他还是那么低调神秘,察觉到被认出后,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季秘书,这太贵重了,我……”我站起身,说话也不利索。 虽然我做梦都想拿回这只玉镯,但人家花三亿买来的,白白送给我? 我不敢接。 “江大小姐,这是苏先生的吩咐,你有什么疑问,直接去跟苏先生沟通——收下吧。”季秘书把锦盒又往我怀里推了下。 盛情难却,我只能感激不尽地收下玉镯,“麻烦季秘书代我谢谢苏先生。” “好的。” 季秘书微笑点头,潇洒利落地扬长而去。 我站在那里,继续接受着全场富豪们的目光洗礼。 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分明多了几分崇拜,甚至嫉妒。 神秘低调的苏家太子爷,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苏二爷,空降现身拍下玉镯,轻飘飘地赠给一个徒有几分姿色的落魄千金。 我不敢想,这件事会如何发酵,被人热议。 我也不知,这对我是福是祸。 但在当下,我确实拿回了所有颜面,也狠狠打脸了顾宴卿跟江怡。 这一刻,让我为苏盛临去死,我都甘愿。 “江晚,你什么时候认识苏二爷的?”江怡再也高傲不起来了,瞪着眼直接问出心中嫉妒。 我护着锦盒,看向他们幽幽一笑,“关你屁事?” “你——” 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我无心逗留,准备提前离场。 江怡在我这里触了霉头,转头就跟顾宴卿撒泼,“走啊!还留下来干什么?我想要的都没了!” 顾宴卿整个人呆呆愣愣,好似受了重大打击还没恢复过来。 我无心关注,抱着锦盒起身走了。 估摸着苏盛临还没离开,我出了会场便快步朝外追去。 路过一排休息室时,听到有说话声,我以为苏盛临在休息室,便一一敲门进去查看。 可都没找到他。 这人真是奇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确定他已经离开,我又从走廊尽头折回。 经过一扇半掩的门,里面传来熟悉的争吵声,稍稍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顾宴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后悔了,后悔抛弃江晚,后悔跟我结婚!” “江怡,你能不能不要闹了?我每天除了工作其余时间都陪着你,还要怎样?你所有要求,我都满足了,你说要来拍卖会,我推了两个会议带你过来。” “你是陪我吗?你是早就知道江晚要来拍玉镯,你为了跟她见面才答应来的吧!”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哼!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看见没,江晚攀上高枝了!堂堂苏家,可比你们顾家显赫不知多少倍!她哪儿还看得上你!” 江怡这话让我微微撇嘴。 谢谢她如此看得起我,认为我一个不受宠的落魄千金,能盘上苏家这种纯金打造的高枝儿。 我再积累十辈子的底蕴,也不配。 江怡的冷嘲热讽,让顾宴卿也破防了,我听到他非常不耐烦地道:“江怡,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可以不提江晚了?你要嫁给我,到底是因为爱我才嫁,还是为了气江晚才嫁?你让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顾宴卿!你有没有良心,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怀疑我对你的爱?你生病时,我那么用心照顾你,你都忘了吗?现在我得了绝症,你嫌弃我了是不是!” 我听着这话,差点没忍住冲进去。 顾宴卿生病的那些年,到底是谁在用心照顾他? 江怡到底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种话? 而顾宴卿到底多无脑,才能相信这话? “我没有嫌弃,你要我娶你,我娶了,被人耻笑我都认了!可你能不能别作了?别动不动就发脾气?我也需要人关心,需要人体谅,可你一直在消耗我!” “到底是谁在消耗谁?你心里明明放不下江晚,你对我一点耐心都没有,你当我看不出来吗……” 我听到江怡哭起来,哭着哭着,突然顾宴卿慌张地喊:“江怡!江怡!” 下一秒,顾宴卿横抱着江怡从房间冲出来。 我躲闪不及,撞个正着。 江怡在吐血,看起来很恐怖。 我跟顾宴卿眼眸对上,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拿出手机:“需要我帮忙打120吗?” 第26章 我主动约苏盛临 顾宴卿恨恨地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抱着江怡冲出去了。 我站在原地,不解。 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好像特别恨我似的。 难道没让他花掉那两亿,他还怪我了? 江怡后来到底怎样,我不得而知。 拿到我妈的玉镯,我心满意足地回了江城,当天就去墓地看望我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夜深了,等我完全静下心来,看着那个玉镯,我又陷入了苦恼。 三个亿,这份巨大的恩情,我怎么还苏盛临? 明天还是找个时间去跟他谈谈吧,无论如何这笔钱我要偿还的,否则一辈子不安。 可不料,还没等到我去找苏盛临,麻烦却先找上我。 一早我刚到公司,便看见同事们窃窃私语。 但一瞧见我,大家又立刻正色,礼貌地跟我打招呼问候,甚至比以前笑得更谄媚。 我把小樱桃叫进来询问缘由。 “晚姐,你还不知道吗?你火了!”小樱桃惊讶地道。 “火什么?” “就是昨天拍卖会上,苏先生豪掷三亿拍下玉镯,却转手送给你的事,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以为你跟苏先生……你们俩——” 小樱桃笑得暧昧极了。 我一听扶额,无语又无奈。 “他们不明所以瞎起哄也就算了,你也跟着凑热闹?我算什么东西,能入苏先生的眼?” 我很有自知之明,做梦都不敢想这种好事。 苏盛临会看上我?世纪玩笑。 小樱桃不解:“什么意思?网上那视频录得清清楚楚,还有现场的人作证,苏先生对你豪掷三亿,这……” “苏先生不过是帮我一个忙,那钱我要还的。” “这样啊?” “那不然呢?我也是上次去苏园,才第一次接触苏家,认识苏先生——当时你也在场,你觉得我跟他熟吗?” “是不熟……”小樱桃摇摇头,又嘟哝道,“那苏先生人好好,三亿啊,就跟三百块似的。” 我说道:“苏家人都好,你那天不是见识了吗?他们都很平易近人,没有半点架子。” “好吧,我还以为你跟苏先生……什么时候暗通款曲了……嘿嘿。” 我送了个大白眼,再次强调:“没有的事,这三亿我要连本带息还给人家的!” “嗯,我懂了。” “你出去跟他们提醒下,别瞎传了,赶紧好好工作,我现在可是负债累累。” “是!” 小樱桃转身就要走,我突然又叫住她,“你把那视频发给我,我看看。” “噢,好的。” 小樱桃停下脚步,打开手机翻找,可很快吃惊地抬眸:“晚姐,网上没了!所有相关视频,全都下架,干干净净!” 我抬头,也吃了一惊。 可很快就明白过来。 肯定是苏盛临的手笔。 除了他,没谁还有这般能耐。 看来,他也不喜欢这种流言蜚语,所以直接从源头上斩断。 幸好我保持清醒,没有幻想一些不该想的。 也许就像小樱桃说的,三亿对他来讲不过是三百块。 他恰好在拍卖会现场,恰好看到我被人刁难,恰好又认识我,恰好善心大发——所以就出手帮了我一把。 我以为那是天大的事,感激涕零,觉得要用一辈子去偿还,甚至误以为人家对我什么意思…… 可实际上,于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我握着手机,一时犹豫纠结起来,不知该不该主动联系他表示谢意。 思来想去,基于我一贯而来的做人准则,我决定还是要感谢人家。 受了别人的恩惠就应该表示感谢,这是最起码的人情世故。 人家接不接受那是人家的事,但我自己必须有表示。 于是,我翻出那天从军工厂离开时,季秘书给我的名片,郑重地打电话过去。 “江小姐你好。”接电话的是季秘书。 我瞬间明白,这可能是苏盛临的公务机。 他这种身份,不可能把私人联系方式到处发。 “季秘书你好,昨天苏先生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想当面对他表示感谢,请问方便吗?”我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打电话的用意。 “江小姐稍等,我去请示下。” “好的。” 昨天在拍卖会现场,季秘书一直称呼我“江大小姐”,显然是为了彰显我江家正牌千金的身份,故意膈应江怡。 今天私下场合,他又称呼我江小姐了。 我不禁感慨,苏盛临身边的人,怎么全都那么好呢! 走神的几秒钟,手机那边传来响动,继而一道低沉清悦的声音钻进我耳朵:“江小姐。” “苏先生你好。”我立刻正襟危坐,连说话都格外尊敬,陪着笑脸。 “昨天拍卖会上,你帮了我一个大忙,那个手镯是我母亲的遗物,对我意义非凡,幸亏有你我才能拿回手镯。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吃饭答谢,顺便也商议下,我如何偿还这笔资金。还有我先前借的五千万,没用上,我可以马上还给你,算上利息。” 我说了长长一番话,话落,静待那边回复。 以苏盛临的身份,日理万机,我觉得人家不会有空跟我吃饭。 我只是表达我的诚意。 “稍等。”他听完,回了我两个字。 “噢,好的,不着急。”我态度非常热情,同时又内疚尴尬。 他现在肯定很忙,我这个电话估计耽误他工作了。 我隐约听到他跟季秘书询问什么,然后又吩咐了什么,好像安排别人之类的。 而后,他的声音再度清晰传来。 “什么时候?” “啊?”我一愣,没懂他的话。 他好像笑了笑,又问:“我说你请吃饭,是什么时候?” 我喜出望外! 他居然答应了!答应了! 我脑子一嗡,急忙思忖,“那个……明天周五,明晚可以吗?” “可以。” “那我把餐厅订好后,再跟你说。” “行。” 我心跳乱了节奏,就像鼓面上胡乱蹦跶的小水珠似的,甚至感觉到一种微妙的幸福和喜悦。 将要挂电话时,苏盛临又叫住我。 “苏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你记下我的私人号码,方便明天联系。” 天啊! 他的私人号码也要告诉我? “噢,好,好的!”我赶紧从桌上翻出纸和笔,记下了他的手机号,“那明天见。” “明天见。”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坐在那儿陶醉…… 第27章 我也当了一次绿茶婊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好的人呢? 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就是纯粹觉得他人特别好。 明明身份显赫,日理万机,可我邀请了人家也没有看不起,更没拒绝,而是涵养十足地答应。 陶醉完后,我又苦恼去哪儿吃这顿饭。 以苏盛临的身份,衣食住行肯定特别讲究。 一般的高档餐厅根本配不上他。 好在,闺蜜李云微家里就是做高端餐饮的。 我直接给她发了微信。 【微微,我要请一个特别重要的人吃饭,答谢人家帮了我大忙,你推荐个格调高雅的餐厅。】 微微秒回:【什么时候?】 【明晚。】 【那就来御园吧,我让经理给你们留一个天字号包房。】 太好了! 我就知道找李云微没错。 御园是她家旗下最顶尖的餐厅,天字号包房更是顶级中的顶级。 当然,价格也贵,人均消费过万。 可我根本来不及心疼自己的钱包,只想着苏盛临屈尊降贵,愿意给我答谢他的机会,就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我打开手机存了苏盛临的手机号,给他发了条短信息,告知餐厅地点和时间。 那边回复我一个字:好。 看着手机,我心情特别明媚,觉得近来所有阴霾都一扫而空,情不自禁地哼起歌儿来。 也不知是因为拿回了妈妈的玉镯,还是因为……明天可以跟苏盛临共进晚餐。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傍晚快下班,被硬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打破。 办公室门猛地撞开,我吓了一跳。 “晚姐,我拦不住江太太,她非要进来。”小樱桃一脸为难,慌忙地跟在唐秀娥身后解释。 唐秀娥手一挥吼道:“拦什么拦?你要是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我皱眉,极其厌烦这个后妈,抬抬手示意小樱桃出去。 等门关上,我冷冷开口:“江太太,你来我这儿撒泼要想好后果。” “江晚,你少唬我!以为攀了苏家的高枝儿,就真成了凤凰?就你那几分姿色,想入苏家的眼,下辈子都不可能!人家不过是跟你玩玩,你还以为自己能转正?” 我愕然一惊。 没想到昨天苏盛临三亿买手镯赠我的事,连唐秀娥都知道。 看来,整个圈子都传遍了。 “玩玩就玩玩呗,顾宴卿跟你宝贝女儿难道不是玩玩?他俩是能长相厮守,还是能白头偕老?”我不甘示弱,开口直接戳她痛处。 “你——”果然,唐秀娥瞬间爆炸,抬手指着我破口大骂,“江晚你太恶毒了!她怎么说也是你亲妹妹,你就这样咒她!还有昨天,要不是你欺负她,她不会突然吐血昏迷,险些丢了性命!你简直蛇蝎心肠!” 昨天江怡晕倒的事,我亲眼所见。 明明是她自己作死,跟顾宴卿大吵大闹导致病情恶化,关我什么事? 唐秀娥说她“险些丢了性命”,那就是说没死。 命真硬,也真能作。 “我欺负她?呵……江太太颠倒是非的嘴脸可真精彩!我昨天就提醒过她,为了跟我抢玉镯,那么大老远坐着轮椅还要折腾过去,也不怕把命折了——看来,她还真是福大命大呢。” 唐秀娥越愤怒越暴躁,我就越冷静越高兴。 “江晚,你——”她被我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咬牙切齿地视线四处搜索,而后突然操起我桌上的文件夹,劈头就砸下来。 我急忙闪躲,连退几步,可还是被文件夹的边缘刮到了脸,一阵火辣辣的疼。 是可忍孰不可忍,跑到我公司来撒野,我能让她全须全尾地离开? 我抓起手机就打电话报警。 好像我那个渣爹还在拘留所关着,不如来个夫唱妇随,两人相互作伴吧! 听我喊“警察同志”,唐秀娥急了,越发过分,绕过办公桌扑过来,拿起另外的文件一通乱砸乱打。 “你还报警!你个扫把星!你爸都被你弄进去关着了!” “警察说他是嫖娼,要关十多天!你太歹毒了!比你妈歹毒一百倍!好好一个家,被你弄得鸡飞狗跳,没一个安生!” “你为什么不得绝症?不早早死了去跟你妈作伴!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我女儿那么年轻……那么年轻就要死了……” 她一边歇斯底里地怒骂,一边朝着我拍打发泄,到最后她还委屈了,一边打骂一边哭起来。 我用双手护着头,尽量保证脸上不挂彩,但脑袋被打得嗡嗡作响,疼到麻木。 好在,小樱桃及时察觉,带着人冲进来,将发疯的癫婆控制住。 “晚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小樱桃吓得脸都白了,急忙过来关心我。 我瘫软在座椅上,神色痛苦,点点头说:“要……我头晕……” 但还没来得及叫救护车,警察已率先赶到。 我的下属很给力,一见警察马上指控道:“警察同志,这个疯女人闯进来殴打我们老板!” “警察同志,我是她妈,当妈的教育女儿天经地义!”唐秀娥反应很快,马上就让这场殴打变了性质。 小樱桃纠正:“她只是我老板的继母,这些年一直殴打欺负我老板,现在还追到公司来打!” 警察一听是家务事,脸色有些为难。 我拿下捂着脑袋的手,发现指间有血,还没做出反应,小樱桃惊叫一声:“晚姐你流血了!我马上叫救护车!” 看情况有些严重,警察同志询问道:“你确定要追究责任?” “嗯。”我点头,不然这顿打就白挨了。 “那你是先去医院还是先跟我们回去做笔录?” “我头晕,先去医院检查下,再去警局做笔录,可以吗?” “行。” “对了警察同志,我办公室有监控。”我用染血的手指了指墙角那的摄像头,询问,“监控录像是不是可以作为她殴打我的证据?” 警察点头:“是的,我们拷贝下。” 唐秀娥前一秒还在叫嚣,这会儿抬头看到监控,突然脸色就变了。 “江晚你故意的!我说你平时那么嚣张泼辣,今天怎么窝窝囊囊,任由我打都不还手!你太有心机了!你不得好死!” 我委屈地说:“小妈,你这就冤枉我了……我没还手是因为我不是你的对手,从小到大,你哪次打我我敢还手过……我一还手,你打得更狠,还叫来我爸一起打我……” “你——江晚!”唐秀娥瞪着我瞠目结舌,气得又要扑上来动手,被警察强行摁住了。 “老实点!当着警察的面还敢动手,眼里没有王法了?”两名警察同志制住她,威严一喝。 唐秀娥胀得脸色通红,身体动不了,嘴上还在骂骂咧咧。 我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笑意,眸底也藏着报复的快感。 我终于明白江怡当绿茶婊的爽点了。 只要示弱、撒娇、装委屈,就可以轻松拿捏所有人,难怪顾宴卿被她操控得死死的。 第28章 他就是苏盛临,你不认识吗? 我去医院检查了身体,特意叮嘱医生将我头上一点皮外伤包扎得很夸张,还戴了个白色医用网罩。 等我去警局做笔录时,警察同志已经先审完了唐秀娥。 有我办公室的视频录像为证,整件事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最后,警察同志认定唐秀娥的行为触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法,对她采取十日行政拘留,罚款两千,并当面向我赔礼道歉。 等我再见到唐秀娥时,她早已经没了刚才的嚣张,眼眸愤愤地瞪着我,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 “道歉啊,是想拘留再多加几天?”警察见她不开口,提醒道。 一听要多加几天,唐秀娥立刻怂了,“不能,不能再多了,我女儿得了绝症,随时可能病危……” “那你还殴打他人,都不知道给孩子积点德?”警察同事三观很正,趁机再教育。 唐秀娥脸色颓丧下来,僵持了两秒,闷声开口:“对不起。” 我微微一笑,做出大人有大量的样子:“没关系,我心胸宽广,看在妹妹生病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唐秀娥再次抬眸,愤愤地瞪着我,眼里仿佛要飞刀子。 我心里暗爽,友好提醒:“那我先走了,小妈就留下来,给我那狠心绝情的亲爹,做个伴儿吧。” 唐秀娥:“……” 离开警局,我坐上车就摘了头上的网罩,回到工作室继续加班。 这段时间过得糟心极了,但想到江海洋跟唐秀娥先后作死,都被关进了拘留所,我心情莫名好转不少。 要是妈妈还在世,看到这局面也会稍稍解气吧。 ———— 翌日。 近来倒霉事不断,我很久没好好收拾自己了。 想着晚上要请苏盛临吃饭,我出门上班前,特意挑了身衣服搭配。 一件白色衬衣裙,腰间斜斜系了条小丝巾,既能凹出腰线,增添女性柔美,又兼具时尚感。 波浪长发随意披散,头顶箍了一条跟围巾同款的发带,将饱满额头完全露出,尽显利落干练。 快下班时,又稍微化了个淡妆。 我遗传了妈妈的美貌,皮肤干净白皙,五官端庄大气,身材也纤细高挑。 李云微总说我身上有一股港台女星的复古范儿,说我若不创业当老板,去混娱乐圈肯定也能大杀四方。 可我从小就知道美貌带给我的优势,也深谙美貌是把双刃剑,怕自己掌控不好这个度,遭美貌反噬,得不偿失。 所以我更喜欢靠才华和实力吃饭。 我跟苏盛临约的是晚上六点,出于礼貌,我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餐厅。 刚在包厢落座,李云微给我发了条微信语音:“你已经到了?” 我文字回复:刚到,你在吗? 李云微:“我刚从外面回来,停车在,听经理说你去餐厅了。” 我听完语音,没再回复,想着等晚些时候再跟她聊。 可很快她又发来语音,我一打开,听她咋咋呼呼。 “江晚江晚,我刚看到一枚大帅哥!你真的无法想象他有多帅!你绝对没见过这么帅的人,那气质……那气势……那微微一笑……那不怒而威,啧!绝了!” 我听完不禁失笑,她这是见到多帅的人了?至于这么激动? 我暗忖,那人再帅也不可能比我见过的某人更帅了。 我笑着,也回复语音:“你有没有扑上去?或者搭讪加个微信?” 李云微回:“说实话不敢!看着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却又觉得高高在上,叫人根本不敢造次……” 我又闷闷笑了。 我以为就我见到苏盛临是这幅怂样。 原来这世上还有男人,可以让风风火火泼辣豪爽的李云微也这么怂。 我笑得更欢乐,问她:“你没拍张照?” “哎……别提了,我等电梯时偷拍了,但是被他身边的人发现,直接上前非常客气地逼我删掉了。” 不会吧! 我正要继续回复,包厢门被人礼貌敲响,经理推开门客气地道:“江小姐,您的贵客到了。” 我倏然抬眸,看着尊贵优雅,卓尔不凡的苏盛临,下意识丢掉手机站起身。 “苏先生,您到了。”我又局促起来,一局促就称呼敬词。 “嗯,”苏盛临微微一笑,“你等很久了?” “没,我也才刚——”我话没说完,手机铃铃铃地唱起歌来。 我拿起一看,李云微。 这大小姐……不会对那帅哥一见钟情了吧。 “抱歉,接个电话。”我跟苏盛临招呼了下,转身走到窗前,压低声接通来电,“微微,我这边客人到了,有什么事等我吃完……” “江小晚!进你包厢去的人是谁?!”我话没说完被她打断,还是高分贝不敢置信的惊呼。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回头看了眼兀自落座的苏盛临。 不得不说,他真是顶级神颜。 往那里一坐,头顶光芒洒下,他周身仿佛罩着一层月华,清冷却又温润,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我还没回应,耳边又炸了,“啊啊啊啊啊!原来我刚说的那个大帅哥,就是你请客的恩人啊!他到底是谁?你身边何时出现了这等绝色,居然不告诉我!” 我脑子一嗡,也懵了。 原来见多识广的李家大小姐,对苏盛临也只是闻其名,不曾见过庐山真面目? “咳……微微,我一会儿跟你说,先挂了。”当着苏盛临的面,我不好回答,只能先打发掉闺蜜。 可手机一放下,微信又咚咚响。 我怕再不回复,这大小姐一会儿要冲到包厢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苏先生,抱歉,我回个信息。”我只能再次捧起手机,给苏盛临陪个笑脸。 “没关系,你先忙。”他优雅一笑,自己给自己斟茶。 闺蜜在微信上狂轰滥炸。 【他到底是谁?】 【苟富贵莫相忘啊,你这么快就抛弃闺蜜了?】 【江小晚!信不信我现在杀过去当面问问?】 我赶紧回复:他就是苏盛临,你不认识吗? 【苏盛临?就是宣你上门量体裁衣的那个苏家?苏二爷?】 我莫名地开始脸红,继续回复:是的,就是他。 【拍卖会上豪掷三亿给你买玉镯的神秘富翁?】 我:是的。 【啊啊啊!江小晚你不够意思啊!你去苏家见识到这等绝色男神,居然对我只字不提!而且他对你那么好!你俩啥情况啊?】 第29章 我把苏盛临吓到了! 想象着闺蜜抓狂的模样,我想笑又不敢笑,辛苦憋着。 其实新闻爆出后,李云微来问过我到底怎么回事,我说我跟人家借的三亿,为了在顾宴卿面前争口气。 现在看来,李云微打死不会信了。 微信还在“叮咚”响,可苏盛临在对面坐着,我一直抱手机聊天,太不礼貌。 于是没再回复闺蜜,我放下手机正襟危坐。 “苏先生,今晚的菜式是让餐厅主厨直接推荐的,都是空运来的最新食材制作,你看可以吗?” 苏盛临放下茶盏,“可以的。” 场面一时冷下来,我既尴尬又脸红,不知道聊什么好。 倒是苏盛临,比我这个请客的东道主从容淡然许多,他主动寻找话题:“你说那只玉镯,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我微笑着点点头,解释说:“其实那是我外公祖上留下来的,外婆给我妈妈,我妈妈又留给我,算是传家宝吧。早些年我外公病重,我妈卖掉玉镯给外公救命,想着等有钱了再买回来,结果后来就找不到了……” 玉镯的故事说来话长,我不确定人家是不是愿意听这些琐碎的絮叨,于是寥寥数语带过。 苏盛临点点头,“现在拿回来就好,以后好好保管。” “是要好好保管,我定制了一个保险箱,等回来后把玉镯放进去。” 毕竟如今那玉镯的身价,已经到达三亿。 是普通人根本不敢想的天价。 苏盛临听我这么说,低头笑了笑,问:“你不戴着?” 我连忙摇头,“太贵重了,不敢。” 万一碎掉,就是三亿没了。 他声调温润悦耳:“珠宝首饰生来就是为人服务的,你把它藏在保险柜里,无论多美多贵,都失去了其现实价值。” 我深以为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但也只有真正富贵显赫的家庭,才会有这种磅礴大气的格局和价值观。 看来三亿在他眼里,真跟三百块差不多。 我笑了笑,幽默地道:“不是心疼镯子,是心疼我的手。” “嗯?” “太多人知道手镯的价值了,我怕戴着招摇过市,引来祸患——万一有歹徒心狠手辣,直接手起刀落,‘咔嚓’,把我胳膊卸了怎么办……” 苏盛临难得被我的描述吓到,端着茶杯怔怔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脸颊都红了,“开玩笑的,主要是我天天做针线活,手腕上戴东西碍事。那玉镯是我妈留给我的念想,磕了碰了都会心疼。” 苏盛临这才优雅一笑,“理解,是我想法简单了。” “不不,你说得很有道理。” 我俩相视一笑,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对了苏先生,你买手镯的事……被人发到网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对你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吧?” 我担心这事连累他,心里一直惦记着。 苏盛临抬眸,“你也看见了?” “我没看见,是助理告诉我的,说……当时热度还挺高,但后面全网下架。” “嗯,我担心事情传开对你影响不好,及时找人处理了。就像你刚才说的,难保不会有人见财起意。” “不不,我还好,主要是怕影响你的声誉。” “没事,我行端影正。” 听他这么说,我终于放下心来。 经理敲门,餐厅主厨推着小车,亲自将刚出炉的山珍海味送到我们餐桌上。 苏盛临很客气:“这顿饭让你破费了。” “没有,你肯赏脸,是我的荣幸,值得!”我真诚地说。 主厨上餐完毕,恭敬地道:“苏先生,江小姐,请慢用。” 我暗暗吃惊。 等主厨跟经理转身离开后,才不解地问:“这儿的主厨认识你?” 而李云微却从未见过苏盛临——这有点矛盾。 苏盛临优雅地拿起餐具,又铺好餐巾,不紧不慢地道:“苏园的厨子是这位林大厨的徒弟,苏园每次有家宴时,也会请林大厨过去掌勺。” 哇—— 我心里又隐隐一惊。 “原来是这样。这餐厅是我闺蜜家的,但消费高,我其实很少来。” “李家?” “嗯,我跟李云微关系很好。” 苏盛临应了句,状似无意地问:“你喜欢这家的出品吗?” 我实话实说:“喜欢。” 这种顶级餐厅的出品,谁不喜欢呢? 他微笑勾唇,真诚地道:“下次想吃就去苏园,不用花钱,林大厨的关门弟子得他真传,出品跟这里不相上下。” 我吃了一惊,抬眸看向他,“去苏园?这……这不好吧。” 非亲非故的,人家又那么高贵显赫,我去人家家里蹭饭吃? “有什么不好?我母亲很喜欢你给她做的衣服,昨晚还说,要找个时间请你去苏园吃饭答谢。” 我越发惊呆! 苏夫人过寿辰,一共定制了三套衣服。 我完成第一套后就让周管家派人取回去了,我太忙,没有亲自送去。 苏夫人是跟我打电话说过,衣服很合适,她也很喜欢,电话里都能感受到她的高兴满意。 但要请我去家里吃饭答谢,这就…… 毕竟人家花钱买我服务,货款两讫就够了。 “苏夫人太好了,她是我见过最平易近人的豪门主母,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母亲。”我发自肺腑的夸赞道。 谁知苏盛临却叹息一声。 我不解:“怎么了?” “你们旁人当然只看到她的好,我这个做儿子的……有时候也很烦。” 我吃惊不已,见他一脸无奈,忍不住失笑:“怎么会?苏夫人不可能是那种惹子女嫌烦的长辈。” “呵呵……”苏盛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妹妹经常被烦得躲去国外演出,一去半个多月不回来。” “你还有妹妹呀。” “嗯,你不知道?” 我懵懂地摇摇头。 那时候我确实不知,我其实早已见过苏盛临的妹妹,还缘分不浅。 我们边吃边聊,仿佛很熟悉的好友。 想到高高在上的苏盛临也会烦家中长辈,我忍不住打趣调侃:“苏夫人不会也跟普通人家的父母一样,催婚催生吧?” 苏盛临脸色吃惊,“你怎么知道?” 我瞪眼,“还真是啊?” “可不,天天念叨还有两年我就三十了,三十而立,说我现在还一事无成……” 第30章 苏盛临说:我有心之所爱 “你一事无成?”我惊讶的嗓音都变了,“你这么优秀,事业有成,身价不菲——你这种顶级人类还叫一事无成的话,那我们普通人……” 我顿了顿,嘀咕道:“就只能是蚂蝼了。” “什么?” “呃,没什么……我是说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苏盛临很诚恳地道:“我所谓的成就,都是站在父辈祖辈的肩膀上,若没有他们的托举,我确实不算什么。” 我心里再度震惊。 如此显赫的家族,如此卓越的成就,他还能这么谦卑,保持这么清醒的认知。 他真得堪称完美! “所以在我母亲眼里,我相当于一事无成。” 听他这么贬低自己,我连连摇头,“你太谦逊了——不过,我支持苏夫人的想法,像你这么优秀的基因,确实应该结婚多生几个孩子,为提升人类质量做贡献。” 我开起玩笑,两人都笑起来。 “对了!之前我去苏园给苏夫人量体裁衣时,见你们苏家长辈正在给你张罗选妃——呃不,是……正在操心你的终身大事。” 我高兴起来一放松,说话就口无遮拦了,好在及时改口。 “那么多名门千金,你都看不上一个吗?” 苏盛临不甚在意地说:“他们瞎操心,我有心之所爱。” 我神色一顿,看向他:“你有喜欢的人了?” “嗯。” “那苏夫人她们不知道吗?” “知道。” 我抬眸定定地看着他,见他神色淡定从容,眸中却有丝丝哀绪,突然明白过来。 “那就是……他们不同意你跟那女孩儿在一起?否则也不会另外给你挑选了。” 我忽然同情起他来。 原来不管多显赫尊贵的人生,也还是有求之不得的遗憾,也还是不能随心所欲。 “他们也没说不同意……” 苏盛临模棱两可的回答,把我弄迷糊了。 可这种事我也不好刨根问底。 迟疑了几秒,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你们……偷偷在一起了吗?” 苏盛临看着我,摇头:“没有,对方不知情,我……不敢。” “啊?”我张着嘴巴,呆住。 苏盛临瞧着我的傻样,忽而伸手托住我下巴,将我嘴巴合上,“这么吃惊,很奇怪吗?” 这个动作来得那么自然而然,一时间,我俩都呆住了。 我双眸圆瞪盯着他的手。 他看着我的反应,眉心微蹙,似乎这才意识到不妥。 但也只是很正常地收回手,神色坦然,没有半分异样。 我心跳混乱,不敢去抓那一闪而逝的暧昧,故作神经大条的插科打诨:“我是不是……流口水了?” 他笑:“没有,就是看你傻乎乎的挺可爱,没忍住——抱歉。” 傻乎乎的挺可爱…… 妈啊,这是什么形容?夸奖?还是嫌弃? 大概是我的沉思让他也有几分不自在,他主动回到刚才的话题:“你那么吃惊是觉得不可能吗?” “当然啊!你可是苏盛临,居然也有爱而不得的时候,这比火星撞地球还稀罕。” 我掩饰着那一瞬的心慌,勒令自己不许乱想。 “苏盛临怎么了,也是凡夫俗子,我又不是神仙。再说了,神仙都还有爱而不得的时候,不然天蓬元帅怎么会被贬成猪八戒。” 我趴着笑起来,那一瞬的尴尬暧昧随即消散。 我越发意识到跟他相处的轻松愉快,还有那起伏不平的心跳,就像服了兴奋剂一般。 “有道理!”我笑完之后对他举杯,“来,敬我们的爱而不得。” 我对顾宴卿付出那么多,付出那么多年,不也是爱而不得吗? 我终于发现我跟天之骄子的共同点——都是爱情的弃儿。 苏盛临与我碰了杯,高脚杯递到唇边时突然停住,问道:“你还爱着你前夫?” 我浅浅酌了口红酒,想了想说:“不爱了,但毕竟那么多年,要把他从我心里完全摘干净,需要点时间。” “嗯,理解。” “还有,他不能算我前夫,我们还没离婚,有点麻烦,估计一时半会儿离不掉。”说到这事,我又苦恼起来。 明天就是第二次预约的时间了,我怕他又要爽约。 如果这次还是离不掉,我只能去提起诉讼,但走法律程序会耗费我太多时间精力。 可我现在太忙了,公司一堆事,苏家还有这么多贵客的私人订制,我哪有时间去处理那些破事。 想想就心烦。 苏盛临看着我烦躁的脸色,猜测道:“他是不舍得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他不是不舍得这段感情,他是不舍得我这个救命的血库。” 苏盛临一脸错愕,没懂。 我简短解释:“他之前生过病,血型特殊,而我正好符合,于是他治病期间,我多次献血救他。” 说完这些,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蠢,笑问:“是不是挺狗血的?八点档剧情都编不出这么离谱巧合的桥段。” 苏盛临脸色有些复杂,沉默片刻只说了句:“你很善良,他太渣,不值得。” “对,所以早点认清也好。” 苏盛临大概也看出我不愿聊这些,没再追问。 这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我们聊了各自的一些私事,就跟好朋友闲话家常那般。 饭后,我主动提及偿还那三亿的事。 苏盛临一再强调不着急,但我还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借款合同跟我公司的相关资料。 我承诺在五年内连本带息还清,如果失约,他可以拿走我的公司。 他拗不过我的坚持,在合同上签了字。 晚上回到家,我盯着那几份合约,看着他苍劲有力的“苏盛临”三个字,脑子终究还是没忍住,想入非非了。 这样完美优秀的男人,处处都那么令人着迷,实在让人难以把持。 我很庆幸在经历情伤低谷时,生命里出现这样一个人,大大疗愈了顾宴卿对我造成的伤害。 但我也很清醒,对他只是单方面的欣赏与崇拜。 他有喜欢的姑娘,家中也对他的人生大事有安排。 我们生活在不同阶层,苏家是我用尽全力也攀爬不上的高度。 所以,自己偷偷想想就得了。 手机一直在“叮咚”,是李云微来八卦。 她听我讲了苏盛临的事后,一口咬定,说我俩有奸情。 我解释说,苏盛临就是人很好,整个苏家上下都很好,她非不信。 【你别妄自菲薄,放眼全城名媛,谁像你集美貌才华于一身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趁他跟心之所爱还没成,你先下手为强!】 【我想象着你拿下苏二爷,挽着他的手出现在顾宴卿那对狗男女面前——啧啧,真不敢看他们的脸有多精彩。】 第31章 正跟苏盛临接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伴随着闺蜜的怂恿,和对苏盛临的欣赏,晚上睡觉我就梦到苏盛临了。 梦里,我跟顾宴卿的婚礼没有变故,如期举行。 我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嫁衣,在一片惊叹赞美中踏上红地毯,缓缓走向我的白马王子。 当走近后,对方揭开我头上的面纱,我定睛一看,新郎竟不是顾宴卿,而是……苏盛临! 我吓坏了,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到处找寻顾宴卿的身影。 可苏盛临却牵起我的手一直走啊走,仿佛要走到地老天荒。 我沉醉在美梦中不愿清醒,闹钟嗡嗡响起时,我梦到正跟苏盛临接吻,整个人飘飘欲仙…… 然而,现实终究战胜了梦境。 我艰难地睁开眼,摸过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备忘录提醒,瞬间让我大脑清醒。 民政局预约,离婚。 我赶紧起来收拾上班,去公司的路上,给顾宴卿打了电话。 想到拍卖会那天的不欢而散,我以为顾宴卿不会接的,谁知才响了两声,便传来他冰冷的语调:“什么事?” 听他这副语气,连称呼都没有,我愣了下,不懂这一大早的谁惹他了。 “顾总,我打电话就是提醒你,今天下午三点,记得去民政局。” “一定要今天?江怡情况不好,我走不开。”他还是那副淡漠的语调,又添了几分不耐烦。 “顾宴卿,一个离婚而已,你要拖多久?如果你觉得等江怡死了我们还能复合,我告诉你,做梦!是个男人就干脆利落点,赶紧离了。”我也来火,说话不客气。 谁知他不理我,直接挂断电话。 看来,真要准备提起诉讼,走法律程序了。 到了公司,我立马让小樱桃帮我约一个离婚律师。 上午十点,我正跟离婚律师通电话,了解诉讼离婚的程序,小樱桃敲门进来:“晚姐,外面有个男的找你,自称是你表弟,姓郑。” 姓郑的表弟,那是小姨的儿子——他来找我干什么? 我疑惑,“让他进来吧。” 我结束了跟律师的通话,看着进屋来的年轻大男孩,果然是小姨儿子,我表弟,郑伟浩。 “浩浩,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我起身迎上去,笑着招呼。 郑伟浩脸色不佳,开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表姐,你把自家闹得四分五裂就算了,现在还要来折腾我家吗?你从小可怜,我妈对你没少关照,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 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讽刺,我完全懵了。 “什么意思?小姨出事了?”我不解,立刻关心问道。 郑伟浩语气很冲,“你是不是跟我妈借钱了?一开口就是两千万,你真是好大的脸!” 我心里一惊,明白过来。 难道是小姨借我的钱有问题? “我是跟小姨借过钱,不过那笔钱没用上,前两天我已经还给小姨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前几天为了筹钱去拍卖会,我东拼西凑到处借钱,还跟银行贷款。 后来苏盛临帮我拍下玉镯,那笔钱我动,这几天便陆陆续续都还给朋友跟银行了。 小姨的那笔,我也在拍卖会结束当晚就转过去了。 “当然有问题!那笔钱是我妈挪用公款借给你的,瞒着我爸,我爸今天才知道。就算你把钱还了,可这性质很恶劣,我爸妈大吵一架,客厅都砸了,现在闹着要离婚!这不是你害的吗?”郑伟浩义愤填膺,扯着嗓子一通控诉。 我心里一惊,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 姨夫的公司这几年管理混乱,因为姨夫把他那边的亲戚全都一股脑地弄进公司,有能力没能力的都盯着吸血。 小姨早几年原本被姨夫劝说,退出公司回归家庭了。 但因为姨夫那边进公司的亲戚太多,搞得公司乌烟瘴气,小姨担心公司早晚被那群蛀虫掏空,于是经过艰难争取,又掌控了公司的财政大权。 小姨坐镇,财政收紧,那帮蛀虫不能轻易捞好处了,自然要在姨夫面前诋毁小姨,闹得小姨跟姨夫感情也越来越僵。 想必是小姨这次为了帮我,挪用公款,被姨夫发现,终于揪住了小姨的短——哪怕事情本身没有酿成错误,姨夫也会以此大做文章。 他们一旦离婚,当年我妈的悲剧就会在小姨身上重演。 姨夫肯定会想办法拿捏小姨,让她净身出户或者背负债务。 想明白这些,我很快冷静下来。 “你别嚷嚷,有事说事就行了,大吼大叫解决不了问题。”我安抚了郑伟浩,又拿过手机叮嘱,“先冷静点,我给小姨打个电话。” 这些事我不能听他片面之词,必须全方位了解。 我预感他突然来找我,绝不是骂我一顿发泄下这么简单,肯定有其它目的。 电话打过去,小姨声音明显沙哑,情绪还未平复。 “小姨,浩浩在我这里,听说因为你借钱给我的事,跟姨夫吵架,现在闹到要离婚?” 小姨吃了一惊:“浩浩去找你了?” “嗯。” “你别听他瞎说,这些事我能解决,不要你操心。” 我明白小姨的良苦用心,她不想让我愧疚。 可我更放心不下她。 “小姨,姨夫那边门户大,人也多,你本就人少势弱,如果你连我都瞒着,谁跟你并肩作战?帮你争取利益?” 我这话一说,小姨心里的委屈被勾起,顿时又抽泣起来。 “郑国昌那浑蛋……他自己决策失误,经营不善,又把那群蛀虫全都弄到公司养着,搞得公司财务亏空,现在爆雷了……他来怪我,非抓着我借你钱的事不放……” 我静静听完小姨诉说整件事,心里的困惑终于解开了。 原来是姨夫的公司资金链断裂,现在被好几个债主追着要账,银行上千万的贷款也到期了。 “那公司要度过这次难关,需要多少资金?” 小姨说:“具体的我不清楚,郑国昌瞒着我在外面搞了些投资,但少说得三四千万……” “好,知道了,我跟浩浩谈一谈。” 我要挂电话时,小姨连声叮嘱,让我不要参与这事,她已做好最坏打算。 但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小姨这些年把我当做女儿对待,关心疼爱,外婆膝下也只有这一个女儿了。 当年我妈被渣男欺负,我尚年幼,无能为力。 如今我长大了,有能力了,无论如何也要替小姨讨回公道,就当是圆我妈妈的遗憾。 放下手机,我看向郑伟浩,直截了当地问:“你是来跟我要钱的吧?说,要多少?” 见我这么干脆利落,郑伟浩明显吃惊,顿了顿道:“哼,还算你有良心,我妈没有白疼你。” 我不禁冷笑。 我做人向来讲良心,谁对我好,我加倍回馈。 我浑身的刺只朝向伤害我的人,比如江家,比如顾宴卿。 我算了下自己手头能凑出来的钱,主动问:“一千万够不够?” “一千万?你打发叫花子呢。”郑伟浩满口不屑,顿了顿说,“起码要五千万,才能还清银行贷款和外面的欠款,免于起诉。” 第32章 快看!渣男又刷新底线了 “五千万?没有。”见他狮子大开口,我态度也冷漠下来。 这事虽因我而起,但归根结底是郑家的错,想让我来当冤大头,不可能。 郑伟浩看了圈我的办公室,神色颇有点嫉妒:“听说你跟顾宴卿离婚,他把公司给你了。还听说……你现在攀上了高高在上的苏家,那位神秘低调的苏二爷,出手就是三亿,帮你赎回了我姨妈的玉镯。” 郑伟浩走到我面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么看来,五千万对你来说也不过是毛毛雨,不管是跟顾宴卿开口,还是跟那位苏二爷求助,都是手到擒来的事。” 听完这话,我不禁笑了笑。 难怪来敲诈我,原来把一切都打听清楚了,以为我现在是那枝头的金凤凰,谁路过都能拔几根金羽毛。 “我跟顾宴卿掰了,从此是仇人,我不会跟他借钱。至于苏家,我更是高攀不上,那三亿也是我跟苏二爷借的。”我很平静,实话实说地解释。 可郑伟浩不信,他走回我办公桌前,盯着我脸色又愤慨起来:“江晚,我妈从小把你当亲女儿对待,你就这么见死不救?” 我依然冷淡:“我会想办法筹钱,但需要时间,哪怕卖公司,也不是一两天能搞定的。” “可我家等不及了,现在内忧外患赶在一起,每天都面临破产。”郑伟浩很着急。 见他急了,我忍不住幸灾乐祸,“你爸在胡作非为前,没想过这后果吗?” 他突然就火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借钱就行了!” 我皱了皱眉,不紧不慢地说:“我还是头次见跟人借钱,还这么理直气壮,跟土匪恶霸似的。” “江晚,你——” 他面红耳赤,指着我又要开骂,被我截断:“郑伟浩,你再对我大呼小叫,我一分不借,大不了你们破产了,小姨我来养,你们别想沾边儿。” “……”这话一放,他顿时憋住怒气。 气氛僵持间,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一道熟悉的声音破空而来—— “浩浩,这笔钱我借你,但算在你姐名下。” 顾宴卿走进来,语气痛快豪爽。 郑伟浩回头,看到他吃了一惊,脸色顿变,“姐夫?你还是这么仗义!” 我扬声纠正:“别乱喊,他已经不是你姐夫了。” “怎么不是?他就算跟江怡结婚了,也是我姐夫啊,怎样都是一家人。”郑伟浩看着顾宴卿,马上又笑起来,真是不要脸。 顾宴卿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也淡淡一笑。 可我看着郑伟浩,脸色却一言难尽。 虽然我早就知道,这个表弟人品有点歪,但没想到歪得这么厉害。 不与傻瓜论长短,我懒得与他争论,直接看向他说:“你回去吧,三天之内,我给你答复。” 郑伟浩不信:“你别忽悠我。” 我冷哼,“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你若一直这个态度,那我祝你们早日关门大吉,我也省钱了。” 郑伟浩还没说话,顾宴卿却急了,连忙问:“小晚,你去哪里弄五千万?你手里根本没多少钱。” “你管我?”我看着顾宴卿,反怼了句,随即拆穿他的伎俩,“你不就是想以我的名义借钱给他,让我再欠你一个人情,好被你拿捏嘛——我偏不上当。” 顾宴卿神色尴尬,低声辩解:“你想多了,我就是纯粹想帮你。” 郑伟浩激动起来,“那姐夫,不如你现在就借——” “你若是跟他借钱,就都离开我这儿,随便你们怎么商议,借多少,都与我无关。”我打断郑伟浩,抬手指着门口,脸色异常严肃。 郑伟浩把期待的目光投向顾宴卿,而顾宴卿无动于衷。 我了然一笑,知道我说中了顾宴卿的心思。 而郑伟浩看出顾宴卿不愿绕开我的关系,直接借钱给他,一时脸色也灰溜溜,气愤地转身走了。 办公室安静下来,我问顾宴卿:“找我什么事?办离婚是下午,直接去民政局就行。” 顾宴卿没回这话,只是皱眉问我:“你去哪弄五千万?难道你要卖掉公司帮你小姨?” “不关你事。”说实话,我确实有这个打算,想转让部分公司股份。 “小晚,你这是何必?五千万我借你,郑家的危机马上就能化解,不需要你焦头烂额。” 我盯着他,想不到他突然如此好心的原因。 “你到底说不说正事?不说就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 我一手放到了内线电话上,他脸一沉,这才道:“我来找你确实有事。” 我看向他,脸色淡漠,眸光带着防备,“除了离婚,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顾宴卿没回应这话,径直问道:“你什么时候跟苏盛临关系那么亲近了?” 我眸光微愕——呵,原来是要问这个。 “顾宴卿,你不会是早就怀疑我给你戴绿帽子了吧?多谢抬举,我是挺想的,奈何本事不够。”我自嘲,也嘲讽他。 顾宴卿脸色严肃,看着颇有几分慑人,“江晚,你明知道,我跟苏盛临有过节,你还跟他走那么近,是故意膈应我吗?” 我笑,“你跟苏二爷有过节,与我何干呢?我跟你没关系了。” “我们还没离婚。” “那是你耍无赖。”我强忍着怒骂,打量他一眼忍不住说出更多心里话,“说到你跟苏盛临的过节,从前我不懂,还跟你同仇敌忾,现在我觉得……纯粹是你给自己加戏,往自己脸上贴金。” 顾宴卿不满,“你什么意思?” “你跟他的过节,无非就是觉得他抢过你几个项目,可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自己本事不够,拿不下那些项目呢?做生意就是各凭本事,你不能自己不行,就怪别人太强。” 这番话我早就想跟他说了,今天终于找到机会。 果然,顾宴卿听完恼羞成怒,脸色更难看:“江晚,你跟他已经熟到帮他说话的份上了,还说你们之间没什么?” “行,你说我们有什么,那我们就有吧。你做初一,还不许我做十五?”我顺着他的话,故意气他。 顾宴卿也真的被气到语塞,双目睁睁地瞪着我,呼吸急喘。 好一会儿,他语带憎恨地道:“难怪你不肯回心转意,不管我怎么认错示好,你都不为所动……原来是攀上高枝儿了,之前江怡那么说,我还不信——江晚,你太让我失望了,想不到你这般爱慕虚荣!” 呵呵,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被气笑了,不甘示弱地道:“顾宴卿,你一个背叛感情与婚姻,三观不正,恩将仇报的浑蛋,有什么资格这样贬低我?天底下谁都可以讽刺我,羞辱我,偏偏就你不行!别忘了,你的命都是我救的,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我义正言辞的质问,振聋发聩,终于让他稍稍反省起自己。 沉默片刻,他气势弱了不少,“我没说不报答你,只是江怡得了绝症,事有轻重缓急,你等一年半载又怎样?她是你亲妹妹,我这样做不也是在帮你积德?” 帮我积德? 他确定不是在反讽?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更多的话,只能抬手指向门口,“滚!立刻滚出我的视线!还有下午民政局不要爽约!滚——” 最后一个字,我声如洪钟,把外面工作的同事都吓得一跳,纷纷回头看向我办公室。 顾宴卿头回见识到我咆哮时的气场,当即也吓得一抖。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我办公室晕染开,我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良久,顾宴卿吞咽了下,再开口时,态度突然转变了,“小晚……对不起,我刚才的话过分了,我也是吃醋……看到别的男人对你好,我心里不舒服,才会失去理智说出那些话。” 恶心,太恶心了! 他是如何做到长着一张优雅英俊的脸,却这般无耻龌蹉的? 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也不信,“顾宴卿,我让你滚听不懂吗?非要我叫保安?” 我按下内线电话,可他冲上来,一把按断。 “小晚,你冷静点,我还有事跟你商量。” 我没说话。 他抓紧机会连忙问:“那个羊脂白玉手镯呢?你戴着吗?” 我眼眸一转,盯紧他。 他继续说:“江怡情况很不好,医生说病情恶化比想象的快,她现在……那个镯子成了她的执念,我想……你能不能先把玉镯借我几天,哄她开心下?只要你答应,我可以马上给你五千万,算是租金,不用还。这样你小姨的问题也解决了。” 我盯着他,像看一个怪物。 “顾宴卿,所以你特意来找我,兜了大圈就是为了跟我要玉镯?”我震惊诧异,声音都变了调。 第33章 我打了漂亮的翻身仗! 顾宴卿纠正:“不是要,暂时借而已,租金五千万,很丰厚了,你不亏。” 我盯着他,片刻后连声冷笑。 顾宴卿脸色很难看,“你笑什么?” 我很艰难地打住笑意,恍然大悟,“刚才我还以为你那么豪爽地要借五千万给郑伟浩,又大度地算在我名下,只是想两边占人情——原来你是给我设圈套。” 幸亏我没上当,不然现在我拿人手短,只能任人宰割。 说完这话,我继续笑起来,可心中万分悲凉。 顾宴卿沉着脸低声道:“小晚,你误会了……如果五千万诚意不够,我可以借你三亿,你去还给姓苏的,从此跟他划清界限。” 我笑出眼泪来,伸手抽了两张纸巾,按了按眼角,毫不犹豫地道:“不用,拿你的钱我怕折寿,何况若不是你护着江怡抬高玉镯价值,我也不会欠人家三个亿——现在来跟我装好人,不怕烂心烂肺吗?” 顾宴卿苦口婆心,“小晚,我是真心的,你不要意气用事。苏家不是外界看到的这般荣耀显赫,里面水很深,你尽早跟苏家划清界限,别上当受骗了。” 我冷哼,“上当受骗?苏盛临要什么没有,他骗我什么?” “当然是看你年轻漂亮,玩玩你图个乐子。你相信我,你不是苏盛临的对手,你跟他打交道,只会输得一塌糊涂。”顾宴卿诚意十足的神色,好像的确是在为我考虑。 可我早已看清他的真面目,他就是虚伪至极,就是坏,生怕我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彻底看不上他。 其实我就算孤独终老,也不可能再看上他。 我心里阵阵作呕,多看这张脸一眼,便觉得那阵恶心又往上涌动数分。 没再回一个字,我直接按了内线,让保安上来。 顾宴卿着急,赶紧央求:“小晚,江怡真的时日不多了,你把玉镯让给她欢喜一下,等她走了,还是归还给你,你还能白赚五千万。” “万一她发疯,把我玉镯摔碎了呢?” 顾宴卿以为我动摇了,连忙保证:“不会的,她那么喜欢,怎么舍得摔碎它?就算不小心损坏,我也会原价赔偿,你看可以吗?” 我朝后靠着座椅,定定地看着他,笑了笑,而后缓缓吐出三个字:“不、可、以。” 顾宴卿盯着我,脸色愤恨,又无可奈何。 保安敲门进来:“江总。” “把顾总请出去吧,如果他不配合,就使用暴力手段,出了事我担着。”我吩咐保安,话音未落,低头投入工作中,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保安拉住了顾宴卿,让他出去。 顾宴卿不肯,抛出最后的杀手锏,“江晚,你不是要离婚吗?你答应借玉镯,我们就去办离婚。” 我云淡风轻地回:“多谢顾总,我们法院见吧。” 我已经跟离婚律师咨询好了程序,做好诉讼离婚的准备。 想用这招拿捏我,做梦! 保安把顾宴卿强行往外拽,他觉得颜面尽失,恼怒地推开保安,一甩衣袖气冲冲地走了。 等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我扔了手里的签字笔,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冷笑不受控地从肺腑间发出。 可笑着笑着,眼泪汹涌下落。 顾宴卿,他怎么可以如此过分!怎么能这样步步为营地算计我,给我下套! 他的良心呢?被江怡生吞了吗? 人性之恶,时刻都在刷新我的认知。 晚上,李云微又打电话问我离婚成功没,我说没有。 她义愤填膺,大肆开骂。 我拦住闺蜜的愤怒,想到有正事要跟她商量。 “微微,先不说这个了,我有事麻烦你。” “什么事,你说。” “我想转让公司部分股份,你人脉广,帮我打听下,有没有人愿意投资入股的。” “你要筹钱帮你小姨?”李云微不愧是我闺蜜,瞬间明白。 “对,我不能让她被郑家欺负。我若是出这笔钱,那公司就必须归到我小姨名下,她说了算。”这样一来,姨夫跟他那边的吸血虫全都要看小姨脸色了。 “行,这事简单。你公司这几年业绩好,大把人愿意投资入股,我哥之前还说过呢,让我别搞餐饮了,去抱你大腿。” “行啊!你们家入股的话,我必须最低价给你。” 闺蜜的话让我心情大为好转,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件事有闺蜜牵头,进行得非常顺利。 圈中几位好友全都入股了,大家很熟,他们也相信我的人品,知道我急用钱,都先把资金打给我,后续程序慢慢来。 不到三天,我凑了三千万,再加上银行贷款和我原本积蓄,足够帮小姨打翻身仗了。 小姨向来有本事,只是当年被姨夫的甜言蜜语忽悠,才退出公司回归家庭。 现在认清了现实,又有我从中相助,小姨斗志昂扬,逼着姨夫签了协议,重新掌控公司。 当年我妈妈没做到的事,小姨做到了。 我看着姨夫跟他那边的亲戚个个义愤填膺又无可奈何的嘴脸,仿佛看到了江海洋那些人的未来,颇感欣慰。 忙完这事,法院那边也受理了我的离婚申请,定在下月6号开庭。 所有的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我松了口气,专心投入到工作中。 这段时间辛苦熬夜,我终于赶在苏夫人寿辰前一周,将另外两套衣服也做好。 这次,我跟周管家联系后,亲自去送衣服。 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出于对苏夫人的尊重爱戴,还是我想……见见苏家其它人。 到了苏园,苏夫人看到我很开心。 她试了这两套衣服,都非常满意。 看着苏夫人穿上长裙的模样,优雅端庄,气质卓绝,颇有古时候太后娘娘那种母仪天下的气场,但又摒弃了那强势压人的庄严,温婉和蔼,平易近人,我心里止不住溢出无数美好的词。 我夸着苏夫人,她笑得越发开心,再次留我在苏园吃午饭。 “我听老二说,你喜欢林大厨的手艺——这不,知道你今天过来家里,我昨儿就约了林大厨,人家这会儿正在厨房忙着,你这次总舍不得拒绝了。”苏夫人笑着说道。 苏夫人口中的老二,就是苏盛临。 我也是上次请苏盛临吃饭,才知道他上面还有位兄长。 不过那位兄长不是苏家亲生的,而是苏盛临父亲战友的遗孤,常年在部队,如今也位居高位了。 苏家把那位养子视如己出,所以苏盛临就排行老二,久而久之,外界就称呼“苏二爷”了。 听完苏夫人的话,我震惊不已,“您专门把林大厨请来了?” 第34章 苏盛临专程赶回 “嗯。你不信可以去厨房看看。” “不不,我没有不信,我只是觉得苏夫人您对我太好了,说实话我都惶恐不安。”我没有夸张,是真觉得惶恐不安。 我想不明白,如此尊贵显赫的苏家,如此高高在上的苏夫人,为什么对我一个裁缝这么好? 就算我做的衣服让她喜欢,但以苏家的权势,能请到无数比我更好的服装设计师。 “别紧张,我就是看你合眼缘,单纯喜欢。” “谢谢苏夫人。” 无数个受宠若惊都不能形容我此时的心情。 见苏夫人去换衣服了,我也抽空摸出手机,给闺蜜发了条微信。 【你家御园的林大厨,今天是不是不在?】 李云微秒回:【是啊,你怎么知道?他每月有五天假,只要提前一天申请,都会批的。他昨儿就说了,今天有事休假。】 我攥着手机,心脏微微发热。 难道就因为我上次跟苏盛临说,我喜欢林大厨的出品,他也随口说了句以后可以来苏园吃,不用花钱——就真的把林大厨请过来,为我做饭? 天啊—— 我脑子眩晕,感觉氧气都不够了。 苏夫人换好衣服出来,见我发愣,关心问道:“怎么了?还想着怎么拒绝啊?” 我笑了下,有点手足无措,“不是……苏夫人,我……就是觉得您对我太好了,让我都有点不安了。真的……从小到大,其实对我好的人挺少的,包括我的家人……您肯定也听到一些消息,可这些日子,自从认识您,认识您的家人,你们全都对我很好,我就感觉像做梦一样。” 我说的是实话,虽然有点结巴,有点语无伦次,但发自肺腑。 苏夫人拍拍我的手,和蔼地道:“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运太坎坷了,我听你说这些就心疼,不过没关系,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把我当你的长辈,那就多一个疼爱你的人。” “苏夫人……这,真的……”我感动得都快落下泪来。 “行了,别想这些了。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们为什么这么有缘。”苏夫人安慰我,留下一句颇有深意的话。 我皱眉不解,这话什么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询问,周管家走过来,恭敬地颔首:“夫人,午饭做好了。” “好的。”苏夫人答允,看向我,“那就去吃饭吧,看看是不是你爱吃的。” 我跟着起身,却突然想起一事。 “对了,苏夫人,那个……苏先生今天回来吗?我把他的衣服款式设计好了,想给他看看。” 苏夫人抬眸看了看家里的古董挂钟,嘀咕道:“这个点儿,也不知他忙完没有,我打个电话问问。” 说着,苏夫人就回到沙发边坐下,给苏盛临打电话。 “阿临,小江中午在家吃饭,你回来吗?她还说给你的衣服设计好了,要让你看看……啊,这样?那行,你尽量……好,我们先吃,边吃边等你。” 挂了电话,苏夫人看向我解释:“他说快忙完了,应该可以回来吃饭,让我们先吃,不用刻意等着。” “这样不太好吧。”我觉得不礼貌,有些迟疑。 “没关系的,这个家里的男人们,个个都是工作狂,回家没个准点,我要是每次都得等他们回来才开饭,早就饿死了。” 苏夫人幽默风趣地开导我,我只好笑笑,随她入了餐厅。 那些菜式果然是林大厨出品,我吃一口便尝了出来。 苏夫人微笑地劝:“喜欢就多吃点,看你工作也辛苦,人都累瘦了。” “没有的,夫人,我一向挺能吃。” “能吃就好,能吃是福。” 我们边吃边聊,气氛不错,可我总不自觉地竖着耳朵,监听着外面的动静,盼着苏盛临回来。 可遗憾的是,直到我们吃完饭,我肚皮撑得滚圆,苏盛临也没出现。 我心里微微失落,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苏夫人皱眉,有些埋怨:“又放鸽子,肯定是临时有事耽误了,他忙起来啊,熬夜通宵都是常态。” 我听完不自觉地心疼:“那真是辛苦,难得苏先生这么显赫的出身,还能扎扎实实,兢兢业业,太让人敬佩了。” 苏夫人喝了口茶,叹息道:“正是因为这样的出身,他才压力大啊,哪里有点做不好的,他爸、他爷爷,都要狠狠骂他,说他给祖宗丢脸。” 我听完咋舌。 同时也感慨,难怪人家能一代一代都如此尊贵显耀——这么上进严谨的家风,怎么可能让子孙后代堕落呢。 饭后我喝了几杯茶,估摸着苏夫人要午休了,便起身告辞。 苏夫人要送我出去,被我强行拦住。 坐上车,我脸上的笑意落下,想着没见到苏盛临,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 等意识到这种想法万万不可,我赶紧强迫自己打住思绪,转头欣赏着车窗外的静谧山景。 红旗l5过了一个转弯后,忽而慢慢减速,我还没意识到怎么了,就听司机说;“江小姐,对面是二少的车。”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转头看向车前,就见一辆黑色奥迪车停下。 季明从副驾下来,拉开后座车门,苏盛临迈出长腿,下车。 没想到会在下山的路上遇到苏盛临,我郁郁寡欢的心情陡然起伏,好像坐上了过山车一般,瞬间直冲云霄。 苏盛临朝我走来,秋风掀起他的衣袂,阳光衬着他挺拔的身姿。 我盯着他,一颗心狂乱蹦跳,都要冲出胸膛。 车门“咔哒”一声,我意识到司机解锁了,赶紧也推门下车。 “苏先生……” 他走近,修长身姿帮我挡了点阳光,但我抬头看他时,还是微微眯着眼,皱着眉。 我觉得他身上的光芒,比太阳都耀眼,这个动作几乎就是本能反应。 “江晚。”他温润开口,面色清贵从容,竟直接叫我名字,而不是客套的“江小姐”。 “实在抱歉,原本中午是要回来吃饭的,临时有事耽误了。”苏盛临脸色有些急切,跟我解释爽约的原因,让我受宠若惊。 我何德何能,值得他这般对待,仿佛他匆匆赶回,就为了陪我一起吃顿饭,为了见我一面…… 第35章 苏盛临接近我的目的 “没关系的,苏夫人说你工作很忙,有时候熬夜通宵都是常有的。”我脸上带着笑,说话微微有些颤抖,连忙宽慰他。 “嗯,最近有特殊任务,是很忙,不过也快忙完了。” “那就好,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好,谢谢关心。” 虽然这条路是私家公路,两辆车就这样挡在路中间也不会碍事。 可这大晌午的,山野荒林,我俩一直在路上硬杵着也很尴尬。 于是短暂的沉默后,我抬手虚虚一晃,主动道:“那个……你忙到现在肯定还饿着肚子,赶紧回去吃饭吧,我也要回公司了。” “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笑了笑,转身朝车边走。 不料他长腿一迈,长臂一伸,竟抢在我前面,为我拉开车门。 “谢谢。”我紧张得脸颊都在颤抖,看了他一眼坐进车里。 “江晚,再见。”拍上车门前,他又直接叫我名字,很郑重的道别。 我心跳更乱,脸颊都热烘烘地烧起来。 还好,苏盛临看不见。 他转身敲了敲前面车窗,提醒司机可以走了,而后走向那辆奥迪a8。 红旗再次启动,与他的座驾会车错过时,我几乎无法克制地转过头朝后看去,想再多看他一眼。 谁知,一转头看到他站在车边,对我摆了摆手——好像知道我要回头看他似的。 我心跳一纵,触电般赶紧缩回头,仿佛一瞬间被他看穿所有,慌乱躁动、尴尬窘迫,甚至心虚羞耻。 江晚啊江晚,你在想什么? 那可是苏盛临。 他有喜欢的人,他就是把你当朋友而已,他就是人品特好。 我紧紧攥着手,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一遍一遍洗脑——不要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可是我才刚刚做好心理建设,说服自己保持清醒,手机“叮咚”一响,又传来微信消息。 低头一看,竟是苏盛临发来的。 那次我请他吃饭时,我俩互加了微信,这是第一次联系。 苏盛临:【想起我母亲说,你给我衣服设计好了?】 我心跳又开始狂乱:【是的,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这周末吧,我订好时间地点告诉你。】 【好。】 放下手机,我刚刚的洗脑都白费了。 今天周四,那就是说,顶多还有两天,我们又能见面了。 我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四十八小时,仿佛像四百八十小时一样漫长。 好不容易到周五下午,我更是连工作都没了心思,总时不时地看看手机,想知道有没有错过消息。 快下班时,手机突然响起。 我那一瞬间的心跳,就好像在沙漠中艰难跋涉到生命极限时,突然发现绿洲一样,无比兴奋激动。 可拿起手机一看,竟是我那个渣爹——江海洋! 他不是行政拘留十五天吗?这才过去一周,怎么就出来了? 我疑虑重重,盯着手机犹豫了几秒接通:“喂……” “江晚!你个扫把星,连亲爹你都陷害,陷害我不说,连你小妈也不放过!江怡病重,随时危在旦夕,要是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手机像一只失控的喷火龙,愤怒的咆哮震得我耳膜生疼,连忙拿来一些。 我知道他出来后肯定会找我算账,甚至会加倍报复,早已最好应对准备。 “你偷腥都是惯犯了,怎么叫我陷害你?再说了,害你被拘留的人是你老婆跟儿子,关我什么事?” “要不是你跟唐秀娥告状,她能知道?” “江总,您这就冤枉我了,她好歹是我小妈,辛辛苦苦把我教育长大,我知恩图报是美德,您该表扬我的。”我阴阳怪气地讽刺他们,心情莫名有点高兴。 江海洋更怒:“伶牙俐齿!心思歹毒!早知这样,当初你妈生下你,我就该一把掐死!” 听听,这是法治社会下,一个亲生父亲该说的话吗? 短短几天的行政拘留,真是太便宜他了。 “你打电话就是骂我?那现在骂完了,可以挂了。”我早已心灰意冷,说完这话准备挂断。 谁知江海洋又叫住我。 “怎么,还没骂够?您老人家有三高,火气这么大小心爆血管,到时候您的老婆孩子可就成别人的了。” “你少咒我!我问你,你找到你妈那只玉镯了?” 呵!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他找我的目的。 “你不会也是来跟我要玉镯的吧?” “你把玉镯借给江怡戴几天,我把你妈名下剩余那些股份全都转让给你。”江海洋突然大方起来,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我却犹豫起来。 因为之前帮小姨对付郑家时,我无意得知,不止是姨夫的公司亏损严重,江海洋的公司也差不多。 他现在突然大方,没准儿是想转移风险,拉我下水当替死鬼。 见我不说话,江海洋着急起来,“你之前来公司跟我要钱,要股份,我不给,你还陷害我——怎么,现在给你,你又不要了?” 我平静地说:“那玉镯现在价值三亿,我妈名下剩余股份,远达不到这个价值。” “三亿?!”江海洋大吃一惊,而后我听到他那边有人说话的声音,细细一辨别,好像是顾宴卿。 我突然明白过来,肯定是顾宴卿找关系,把他提前从拘留所捞出来了。 而后他俩狼狈为奸,为了江怡高兴,商议着再来跟我讨玉镯。 顾宴卿真是烂透了。 果然,江海洋小声嘘嘘之后,再开口语气越发惊讶,“你什么时候认识苏盛临的?” 我不解地反问:“这不是你安排的吗?婚礼那天,苏盛临为什么会去?” 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这件事。 上次请苏盛临吃饭,聊了那么多都忘了问这事。 不料江海洋也很困惑:“我哪知道他怎么会来,他那天拿的是叶家的请柬。” 我追问:“哪个叶家?” “还能是哪个叶家,叶允棠。” 我更加疑惑,叶允棠是叶家大少爷,也是现在叶氏传媒的执行总裁。 顾家跟叶家有生意往来,所以当时婚礼顾宴卿也给叶家发了请柬。 可为什么叶家的请柬到了苏盛临手上? 难道他跟叶允棠很熟? 而叶允棠那天正好有事,让他帮忙来上个礼? 我天马行空的遐想把自己都逗笑了。 这怎么可能呢? 堂堂叶家,如果人家不想来,大可以让秘书过来上个礼,愿意的留下吃顿饭,不愿意的上完礼就走——怎么可能劳驾比叶家更有权势的苏家来代替观礼? 我实在想不明白,但渐渐意识到,苏家接近我好像是精心预谋过的。 从苏盛临出现在婚礼上,到苏夫人请我登门量体裁衣,再到苏盛临豪掷三亿帮我买玉镯—— 这些事全都是刻意为之,而不是单单的“苏家人好”。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一个不受宠的落魄千金,还被新婚丈夫抛弃沦为下堂妇,就算颇有几分姿色,有门傍身的手艺——也不至于能入苏家的眼,还让他们这么重视吧? 我陷入一连串的疑惑中,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海洋还在那边骂骂咧咧,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到他又怒吼:“江晚!我跟你说话听见没?你要是嫌你妈名下的股份少,我名下股份还可以给你百分之十!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有了这些股份,你就是公司第二大股东了,地位仅次于我。” 我听着这话,刚才心里的困惑迎刃而解! 他果然是要拉我下水。 否则,怎么可能好心给我额外的股份,让我稳坐公司第二大股东的宝座? 他果然狡猾,想这样报复我。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表面却装作毫无察觉:“你真舍得?” “舍不得又怎样?江怡病情恶化,医生说也就这几天的光景了,她就这点执念,我当父亲的总不能让她带着遗憾走。”江海洋语气愤愤,可言辞间却又满含对江怡的疼爱。 同为他的女儿,待遇天壤之别。 但更让我吃惊讶异的是,江怡的病情恶化如此之快。 一开始确诊时,顾宴卿不是说,还有一年半载吗? 怎么短短一个多月,就不行了? 我虽震惊,却没有多少悲痛怜悯。 自作孽,不可活。 若不是她自己百般作死,也不会这么快耗尽阳寿。 “江晚,你到底答不答应?无论如何,她是你亲妹妹,你别太狠心绝情!”江海洋很急促,生怕我拒绝。 可他这语气哪里是在求人,分明就是命令。 “行吧,看在她时日不多的份上,我就当做做善事了。”我心里有了计划,故作为难地答应。 “那明天,你来医院,带上玉镯。” “先不急,把股权转让协议签了再说。” “你真是……”江海洋又咬牙切齿,“比你妈还精!” “呵,跟豺狼虎豹打交道,不精明点,早就被你们啃得骨头渣不剩了。” 其实我心里清楚,江海洋巴不得早点把那些股份转给我,可他也知道我警惕性高,怕我怀疑,所以才演这么一出戏。 现在,我们都在演戏,就看谁演技好能骗过对方,成为赢家。 结束了跟江海洋的通话,我坐着怔怔发呆,还在思索苏家预谋接近我的事。 我甚至想到了网上报道的那些社会新闻。 什么国外顶级富豪通过种种手段,预订器官之类的…… 想到这儿,我又突然记起,自己是稀有熊猫血! 脑子一激灵,我恍然大悟! 第36章 我拒绝了苏盛临 难不成,苏家也有人是熊猫血,所以想“预订”我做长期血袋? 从小到大,特殊的家庭环境让我早已认清人性,见识了人情冷暖。 至亲的人都那么心狠手辣,凭什么非亲非故的人要对我那么好?我还毫无察觉,只以为是自己运气好,遇到了贵人。 联想前几天在苏园吃饭,苏夫人那模棱两可的卖关子——我更加确信,苏家接近我不怀好意。 而且,顾宴卿也说过苏家水深,说我不是苏盛临的对手。 难道他知道什么? 我越想越心惊,甚至为自己数次孤身前往苏园而倍感后怕。 真是命硬啊! 那么一片伫立在山林中的建筑群,大到陌生人进去会迷路的地步,如果他们想对我做什么,我简直插翅难逃。 肯定是妈妈和外公在天保佑,才没让我出事吧。 我想的鸡皮疙瘩都冒出一堆,后怕的同时又觉得可笑。 我明明是个戒备心很强的人,可在认识苏盛临后,理智就像离家出走了一样,一整个花痴恋爱脑,天天幻想着人家是不是对我与众不同,是不是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 真是讽刺! 没准儿人家是糖衣炮弹诱敌深入,最终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献出生命! 我的恋爱脑突然清醒了,所有的想入非非也不攻自破。 可是我要怎么跟苏家划清界限? 还有那么多订单呢。 退款毁约?还是交给其它设计师去做? 我绞尽脑汁,心里一团乱麻。 突然,手机又响。 定睛一看,苏盛临终于来电了。 在我望穿秋水的期盼中,他终于来找我了。 可我刚刚还满怀期望,不胜娇羞的欣喜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全是慌张、害怕与无措。 我不敢接。 手机嗡嗡嗡响了好一会儿,我吞咽了下,告诉自己要镇定。 逃不掉的,无论如何要跟苏家说清楚,并且要有天衣无缝的理由划清界限,不能得罪他们。 否则,他们恼羞成怒,更有一万种办法来对付我。 拿起手机,我暗暗深呼吸,好一番心理建设后,接通来电:“苏先生,您好。” 我又称呼敬词,疏远关系。 “江晚。”苏盛临还是直呼我姓名,开门见山地问,“明天你有空吗?上次你说衣服设计好了,要拿给我看看。” “呃……苏先生,明天恐怕不行。那个……我妹妹癌症晚期,这几天情况很糟糕,刚刚我爸还打电话,让我明天过去医院。” 我这可不是撒谎,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我心里突然感激起江怡。 苏盛临疑惑地问:“你们不是关系很僵吗?” “关系再僵,死者为大,她都到了弥留之际,我还跟她计较那些做什么,说到底是一家人。” 这番话说出来,差点把我自己感动了。 “嗯,确实,理解你的心情。” “那明天……我要么让我助理跟设计部主管去找您?您有什么意见跟他们说也是一样的,回头我再改动。” 我想着,单独让小樱桃去找他也不安全,所以让设计部主管陪同一起。 那主管是个热爱健身的年轻帅哥,挺强壮的。 可苏盛临却拒绝了,“不着急,你明天没空的话,就另约其它时间。” “但我最近估计都没空……如果我妹妹去世,那我肯定要忙好一阵子。为了不耽误您,我还是让助理去跟您沟通吧。” 我态度十分诚恳客气,觉得应该不会得罪他。 可他一点都不傻,从我字里行间听出异样,直接问:“江晚,你怎么突然客套疏离起来?又是敬词,又是避而不见——是我或者我家人做错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他直来直去,一点都不绕弯子。 我耳边一嗡,舌头打结,找不到说辞了。 苏盛临很有耐心,“如果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周到,你可以直说。” “不不,没有……相反,你们就是做得太周到了,我才——”我才这么害怕,惶恐。 后面的话我不敢说,怕不经意间拆穿了他们,明晃晃地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他忍不住笑了笑,幽默地道:“是不是我们热情过甚,让你怀疑我们有所企图,吓得不敢见我了?” 啊? 他的脑子也太聪明了! 简直会读心术! 可我依然要否认,“不不,绝对没有……你误会了,真的是我家最近事情太多,我自己事情也多,还有这段时间到处乱传的谣言,我觉得……” 其实这些也是实话。 就算苏家接近我没有图谋不轨,我最近跟苏盛临的相处也越界了,超越了正常男女间的关系,更超越了卖家与客户间的关系。 我欣赏他,甚至崇拜他,但也仅限于此。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太深,到时候无法自拔,痛苦折磨,我确实需要悬崖勒马,划清界限。 苏盛临短暂沉默,而后低声呢喃:“看来,你现在是发自肺腑地排斥我。” “对不起,苏先生……” “没关系。既然如此,你也不必让助理来找我了,先好好处理你家里的事吧。” 话落,他没等我回应,直接挂断。 我缓缓落下手机,看着屏幕上暗下去的“苏盛临”三个字,心情复杂得无法形容。 我不知是不是自己生性多疑,伤害了真心对我好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直觉敏锐,及时屏蔽了企图伤害我的人。 总之心里难受极了,好像丢失了什么珍宝,跟当初发现被顾宴卿背叛一样难受。 可我跟顾宴卿毕竟是六年多的感情,而跟苏盛临,什么都不是,顶多算是小小暧昧了一下,没想到也会让我耿耿于怀,郁郁寡欢。 哎…… 也好,梦醒了,继续自己的生活。 次日一早,周管家跟我联系,说苏家剩下那些女眷的衣服,我若愿意就继续做完,我若不愿也可直说。 我想着做人做事都要有始有终,这是我的原则。 于是表示会尽快完工,并且作为延期的歉意,不收后续费用了,是我个人心意。 挂了电话,我又伤心了好一阵儿。 肯定是苏盛临跟周管家交代了,他才给我打这个电话的。 他突然间,对我这么疏离冷漠…… 第37章 镯子送江怡 虽然这在我意料之中,也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我心里还是难受。 我脑海里漂浮着苏盛临的身影,明明我们相识没多久,可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笑意,每一个优雅从容的动作,都清晰地留存下来。 我抑郁了好一会儿,看看时间不早了,打起精神收拾东西,赶往医院。 跟江家的对峙又是一场硬仗,我现在没有精力纠结儿女情长,只能交给时间慢慢淡忘。 到了医院,见江海洋跟唐秀娥都提前放出来了,我心知肯定是顾宴卿的功劳。 江怡也的确如他们所说,情况非常糟糕。 她住在特护病房,病床边摆满了各种仪器,人埋在一堆管线里,鼻端还插着氧气管,脸色蜡黄,双目无光。 看到我进来,她缓缓转过头盯着我,眸光里满是不甘和愤懑。 顾宴卿状态不好,人瞧着很疲惫,眼下黑眼圈也明显,看来这些日子被江怡折磨得不轻。 “来了,镯子带了吗?”他看到我,直奔主题。 我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江海洋跟唐秀娥,扬起手腕上的羊镯子,“在我手上戴着呢,股权转让书呢?” 江海洋愤愤地冷哼一声,走到桌上拿起几份文件,“给!” 我撇了撇嘴,取出手机将文件全部拍照,发给我的律师过目。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怕我们坑骗你不成?”唐秀娥怒了。 她被我弄进拘留所关了几天,估计心里恨到恨不得拿刀捅了我,所以开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 我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坑骗我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等了会儿,我的律师回复消息,说协议没问题。 我拿出笔,签字,按手印,收起文件。 “什么时候发布公告,召开董事会?”我询问江海洋。 公司股权结构出现变化,是需要报备并公布的。 “周一上班就开会。”江海洋面如阎罗。 我点点头,“行,我一定早早到场。” “镯子呢,拿来。”唐秀娥脸色横横,朝我伸手。 我没理她,看了眼江怡,往病床边走去。 顾宴卿站在病床另一侧,见我走近,脸色明显紧绷,怕我动手似的。 我忍不住笑了笑,“你紧张什么?我犯不着对一个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下毒手,脏了我的手。” 顾宴卿隐隐咬牙,“江晚,你嘴上积点德。” 我没理会,抬起手臂,看向虚弱的江怡问道;“你真那么喜欢这只镯子?” 江怡动了动身子,顾宴卿看出她是想坐起来,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又给她背后塞了枕头。 真是体贴周到。 曾经,我也是这样细致入微地照顾生病的他,而今他把这份细致传了下去,却是对一个插足我们婚姻的三姐。 多讽刺。 江怡靠舒服了,缓缓呼吸几下,等气息平复后才说:“只要是你江晚看中的东西,我都喜欢……” 什么? 我瞪大眼眸,不可思议地笑了笑,边笑边看向顾宴卿问:“你听见没?你不是一直说,是我想多了,江怡单纯天真得很,不会有这种心理——你现在还这么认为?” “……”顾宴卿脸色很是尴尬。 他应该早就明白了江怡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他已经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为了不打自己的脸,即便知道错了也还是要坚持到底。 可现在江怡当面承认,连伪装都不屑了,相当于替他打脸了——他怎么可能不尴尬,不丢面? 江怡病入膏肓,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简直把不要脸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伸出手,语气倨傲:“镯子拿来,你都签字要回股份了,想出尔反尔吗?” 我一手握着镯子,目光淡冷地盯着她,没回应。 江怡转头看向顾宴卿,虚弱地撒娇:“宴卿哥哥……你去帮我把镯子拿来,帮我戴上。” 她艰难地抬起那只没有打吊瓶的手,朝向顾宴卿,静静地等着。 顾宴卿看了我一眼,我也看向他,想知道他会不会还偏袒着江怡。 结果不出意外,他继续让我失望了。 绕过床尾走过来,顾宴卿脸色沉沉,面无表情,抬手伸向我:“江晚,镯子给我。” 我冷声问:“她要是把我镯子弄坏了怎么办?” “不会的,她那么喜欢,会珍惜爱护的。” 我假装迟疑,纠结,又沉默了一两分钟,才依依不舍地从手腕上拔下镯子。 递给顾宴卿。 江怡脸上露出笑来,胜利的笑,得意的笑。 “宴卿哥哥,快,帮我戴上。”她催促道。 顾宴卿走到床边,执起她枯瘦如柴的手,将镯子戴上去。 她太瘦,镯子戴上去松垮垮,轻轻一甩就掉。 “价值三亿,啧啧……看起来也不过如此。”江怡甩了甩手,欣赏着玉镯。 我忍不住嘲讽,“它就算再普通,也是你得不到的东西。” 江怡看向我,脸色突然凶狠,“江晚,你在得意什么?这么多年,你只看到我处处跟你争抢——却不知,其实是你最先跟我抢的!” 我闻言皱眉,像听到了世纪大笑话,“我先跟你抢?你是病入膏肓说话都颠三倒四了吗?” 唐秀娥突然冲上来,“江晚!你说话注意点!小心我大嘴巴子抽你!” 我目露凶光,横她一眼,“行啊,你抽呗,抽完了再进去呆着。” 这话一出,她脸色明显变了,气焰下去不少。 看来进局子这种体验,有过一次足以长教训。 江怡盯着我,说出了颠覆我认知的一番话:“准确来说,是你妈先开始抢的!我爸跟我妈原本相爱,是要在一起的,结果你妈看上了我爸,非要跟我爸在一起,横刀夺爱!我妈原本都怀孕了,后来只能堕胎,好在老天开眼,后来我妈再怀孕,竟怀了双胞胎,那个流掉的孩子又回来了……” 什么? 听完这番话,我脑子都乱套了。 当年是我妈妈横刀夺爱,拆散了江海洋跟唐秀娥? “不可能,我妈不是那种人,肯定是江海洋见我妈娘家条件好,他想飞黄腾达就抛弃了你妈。”我一点都不相信江怡的话,条理清晰地反驳。 “你不信可以回去问你外婆!就是你妈横刀夺爱,抢别人老公,害得我们兄妹在外面吃了十多年的苦,所以我一回到江家,才事事跟你抢,我就是气不过……咳!咳咳——” 第38章 玉镯碎了 江怡太激动,这番话还没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床边仪器发出异常声响,顾宴卿立刻上前帮她轻拍顺气,“江怡,你身体虚弱,不要再说话了。” “你别管我!”江怡一把挥开顾宴卿,抬眸瞪着我轻轻地笑起来,“江晚,你们母女作恶遭报应了,看看你妈……那么年轻就,咳,咳咳——” 她才说了几个字,就又剧烈咳嗽起来,看来是走岔了气,一时半会儿平复不了。 顾宴卿脸色异常阴沉,又上前帮她轻拍顺气,再次劝道:“江怡我让你不要说了,身体要紧,你想要的都得到了,还不满足吗?” 最后一句话,顾宴卿明显带了火气,语调拔高。 江怡脸色微变,视线从我身上转移到顾宴卿那边,眸光溢出不可思议,“宴卿哥哥……你,你吼我?” 顾宴卿压着脾气,解释道:“没有,我是为你好。” “你为我好?我看你是……心疼江晚,不想我揭她的伤心事吧?我知道你心里还爱着她……你现在就巴不得我快点死,你好重新跟她在一起!”江怡忽而把矛头调转了,攻击顾宴卿起来。 顾宴卿脸色僵住,盯着她看了会儿,轻扶着她肩膀的手,缓缓后撤,人也慢慢直起腰背。 “江怡,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要这么猜忌?我就是担心你,不希望你情绪激动导致病情更加恶化,所以才好心劝诫。” “我猜忌?你敢说你现在不爱她,心里一点没她了?她一进来,你眼睛不知扫过去多少回了,当我看不见吗!”江怡又嘶吼起来,连咳嗽都神奇地止住了。 我心里暗暗冷哼一声,看来她不止是病了,还疯了。 说实话顾宴卿对她仁至义尽。 为了哄她开心,甘愿出五千万跟我租借手镯。 用心至此,却还被她倒打一耙。 我看着顾宴卿的脸色,这回是真真切切看到了浓浓的悔意。 病房里沉默下来,空气冰冻得令人窒息。 唐秀娥见情况不妙,赶紧上前去安抚女儿。 顾宴卿微微换过脸色,看向江怡筋疲力尽地道:“算了,随便你怎么说吧。” 他语调越来越低落,“我今天终于看清,你根本就不爱我,也从没爱过我,你非要跟我在一起,不过是利用我,把我当做报复江晚的工具,仅此而已。” 心灰意冷地说完这话,顾宴卿转身要走。 “不要——宴卿哥哥!”江怡突然用尽全力扑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嚎着,“我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你……或许一开始,我是有点那种心理,可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你了,真的想嫁给你……宴卿哥哥,我只恨自己命不好,不能一直陪伴你……可是我真的爱你,我舍不得你走……你不要丢下我……呜呜呜呜——” 江怡哭得整个人都要抽过去,可依然没撼动顾宴卿的心。 看来,他是真的清醒了。 “放手,我不会再信你的话。”顾宴卿转身,想扒开她的手。 可江怡这会儿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抓得死死的。 唐秀娥看女儿伤心痛哭,她也跟着掉眼泪,哀求道:“宴卿,小怡都到这份上了,还剩几天啊……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惹她伤心吗?” 这话一出,我明显看到顾宴卿神色又有了松动。 最终,他站着没动,却也没看江怡。 江怡哭得伤心,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松开顾宴卿,一把拽下镯子—— “宴卿哥哥,我不跟她争抢了,什么都不争了,这镯子我也不要了!我只要你,只要你陪着我……” 话音未落,她扬起刚摘下的镯子,朝我脚下狠狠一扔。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傻! 我脸色一凛,本能地弯腰伸手去捞,可哪里来得及。 镯子落地,“哗”的一声,四分五裂,迸溅开来! “江怡!”顾宴卿目睹这一幕,怒然一声咆哮。 我半蹲在那里,看着地上碎裂的玉块,整个动作像是被冰封冻住。 江怡不知是看到镯子碎掉而懵圈,还是被顾宴卿那一声怒吼吓呆了,一时也僵在那里,没了声音。 我慢慢抬头。 目光瞪着她,强压的愤怒足以将她焚烧殆尽。 顾宴卿怔愣之后,脸色苍白严肃地快步过来,跟我一同蹲下,迟疑着伸出手:“江晚……这——对不起……” 我没理会,收回要杀人般的眼神,缓缓拾起地上那些碎裂的玉块。 突然,顾宴卿转身面向江怡,命令道:“你给江晚道歉!立刻,马上!” 江怡瘪了瘪嘴,又哭起来,“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她接不住?” “你就是故意的!不要再狡辩了!” “宴卿哥哥……你,你护着她,凶我……” 江怡故技重施,可顾宴卿已经不为所动。 江海洋走近,看着地上碎掉的镯子,竟轻飘飘地来了句:“碎了就碎了,都说玉碎是消灾,好事来着。” 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难道没听过,玉碎也是不祥的征兆?说明你的宝贝小女儿确实命不久矣,你们赶紧给她准备后事吧。”我气愤难当,忍不住站起身嘲讽回去。 唐秀娥指着我的鼻子叫嚣起来,“你嘴巴这么毒,迟早落报应!一个破镯子而已,早该随你妈一起殉葬了!” 我转过身看向他们,脸色冰冷,眸底轻蔑含笑:“看来……你们都巴不得这只镯子碎掉,可惜——让你们失望了。” 看着他们脸色疑惑,我不紧不慢地从扣着袖扣的衬衣长袖里拨出那只真正的羊脂白玉手镯。 是的,我给江怡的那只是赝品。 是我昨晚在小区楼下的玉石店,花250块钱临时买的“化学科技品”。 我就知道,江家这些蠢货根本没见识过真正的顶级和田玉,也认不出我给江怡的到底是不是真货。 我也算准,江怡变态的心理肯定会在拿到镯子后,或明目张胆,或假意伪装的——把镯子摔碎毁掉。 他们脸色极度惊愕,看着我腕间那只真品,愣了好一会儿才吼道:“江晚你骗我们!” “那协议你拿回来!你拿假镯子,骗我们签真协议!” 我把玉镯重新塞回衣袖里,好好护着,不紧不慢地说:“我拿回属于我跟我妈的东西,怎么叫骗?” “你——你——”唐秀娥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看向病床上怔愣的江怡,最后说了句:“好妹妹,我们之间,输的人是你,而且是输得一塌糊涂。” 话落,我露出得意的笑,准备走了。 忽然,江怡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抬手指着我,歇斯底里地怒喝:“顾宴卿,你去把她的镯子抢过来!给我抢过来!” 第39章 我的生日宴,别开生面 顾宴卿脸色平静,看都不看她一眼,好像事不关己一样,无动于衷。 “顾宴卿!你聋了吗?”江怡开始发狂,摸到床头柜上的东西就朝顾宴卿砸去。 “小怡,小怡……你别这样——”唐秀娥见女儿把手背上的留置针都甩掉了,当即吓坏,急声安抚。 顾宴卿躲闪了两下,终于有了回应。 他还是面无表情,不冷不热地说:“你这么想要,自己去抢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得不说,顾宴卿真有干大事的魄力——一旦认定,杀伐果决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就像一个月前他决定抛弃我跟江怡办婚礼,能顶住一切压力,对我狠心绝情。 而今他认清江怡的真面目,决定弃她而去,也是头也不回,生死不顾。 江怡终于也跟我一样,尝到了被人抛弃的滋味。 也算自掘坟墓吧。 我跟顾宴卿一起离开病房。 房间门还没关上,就听唐秀娥一声哭喊,大叫“医生医生,我女儿吐血了!” 我俩继续走出,都没回头停留。 走廊里医生护士急匆匆地奔向身后的病房,随即大喊着“快送抢救室!”想必江怡情况特别糟糕。 我没转头看向顾宴卿,只平静地问:“你确定不回去看看?也许是最后一面。” 顾宴卿回头看我,没有回应这话,而是低沉忏悔地道:“小晚,我对不起你。” “没关系,我已经不恨你了。”我转头对他微微一笑,云淡风轻。 不爱的最高境界,不是恨,不是怒,而是不管不问,心如止水。 我看到他脸色猝然一痛,眉心都收紧了。 我俩一起走到电梯那边,他转头还想对我说什么,电梯抵达,厢门打开。 他走进去,一手拦在电梯边,看向我:“小晚……” 我看他一眼,平静释然地道:“我们之间早已形同陌路,就不必同行了。” ————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我想到江怡的话,心里还是有些不顺畅。 于是,给外婆打了电话。 “胡说!虽然当年确实是你妈先看上江海洋的,可却是江海洋先付诸行动追你妈妈的。他年轻时长得人模狗样,穿衣打扮也讲究,你妈就喜欢这种斯斯文文的,谁知道他之前就有女朋友?” 外婆越说越气愤,瞬间明白过来,“这么说,没准儿是江海洋跟那个狐狸精串通好的,故意欺骗你妈的感情,骗我们家的财产,不然怎么会那狐狸精的孩子就比你小两岁?他俩肯定从没断过!” 听了外婆的话,我心里很快释然。 真相跟我猜测的差不多。 我也认为,妈妈是这整件事中最大的受害者,而且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想到妈妈,我再次为她感到痛心和惋惜。 因为选错了男人,踏错婚姻之路,她原本美好的人生布满荆棘,步步鲜血淋漓,最后还落个英年早逝的结局。 对妈妈来说,婚姻真成了爱情的坟墓,也是她的坟墓。 难得一个周末可以放松下,可我却不敢闲下来。 因为脑子一空就又想到昨天苏盛临打来的那通电话。 想到短短一些时日我们相处的种种画面。 好在,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性。 尽管他无比美好,像一道光吸引着我,令我憧憬向往。 可来历不明的善意和天壤之别的家世,还是让我及时清醒,止住脚步。 周日一早,我又去了公司加班。 自从我全面接手公司,才知道当老板有多麻烦。 我对自己的专业很自信,可我并不擅长管理员工,这些日子真是又忙又操心,压力山大。 傍晚,看着外面的天色,我准备收拾收拾回去时,李云微给我打来电话。 “在哪儿呢?”李大小姐开口,轻松惬意地问。 我有气无力地,“公司加班。” “有没有搞错,大周末的你不放松享受下,还加班?” “我现在什么都得靠自己,还没站稳脚跟,哪敢放松享受。” 尤其是圈中几位好友入股公司之后,我压力更大,担心经营不好连累朋友亏钱。 “行了,出来吧,我给你安排了节目,包你喜欢!” “什么意思?” “别问那么多,地址发你微信上了,赶紧来!” 李云微雷厉风行,挂了电话马上发来地址,又催促了句“快点来!” 我看地址,是一家娱乐会所,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的。 想着回去出租屋也是一个人呆着,而这段时间确实过得糟心烦躁,索性去放松一晚吧。 我刚出办公室,李云微又发来一条语音,特意叮嘱我不要开车,打车过去就行了。 我明白,这是要狂欢喝酒了。 也好,放开理智醉一醉,把所有的烦恼和不快通通忘掉。 我去到会所,一进包厢便暗暗吃惊。 这个局组的有点大。 除了闺蜜李云微,还有宋辞、梁珊、陈羽等七八位朋友,前阵子我急需用钱,她们都帮过我,后来又入股我的服装公司,现在都成了我的股东。 说起来,我确实应该请客,好好答谢她们一下。 这群富二代或富三代千金,都已经纸醉金迷地玩起来了,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气氛热闹。 “江晚来了!”看到我,李云微立刻抬手招呼,“过来过来!” 我跟大家一一打招呼,走到李云微那边。 见我坐下,宋辞连歌都不唱了,转头问我:“你家那些事都处理好没?” 我点点头,“都处理好了,还要多谢各位姐妹仗义相助,今天这局算我的,大家吃好玩好!” “就等你这话!” “江晚,你可得好好当老板了,我们坐等分红赚钱呢。” “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们的信任!” 大家天南海北地聊起来。 聊着聊着,话题转到了苏盛临。 他豪掷三亿买玉镯送给我的事,虽然网上删帖没了声响,但江城上流圈子里还是不少人知道。 女人聚在一起就爱八卦,大家都好奇我跟苏盛临到底什么关系,是不是很快就要成为苏家少奶奶了。 这两天,我正努力把这个人从我脑子里摘除。 今晚出来玩儿,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去想他。 谁知,朋友们的话题却偏偏全都围着他。 我突然明白,她们这么信任我,这么放心地投资入股——不会是以为我攀上苏家,看在苏盛临的面子上吧? “没有没有,你们别听信谣言,我跟人家借的钱,就为了堵那口气啊,不然那镯子就被顾宴卿拍下,戴在江怡手上了。”我连忙解释,怕她们误会太深,谣言越传越离谱。 “可是三亿巨款,人家答应借给你,也很神奇啊!你们肯定关系不一般。” “真没有……” “哎呀你别谦虚了,我们懂得!苏家低调嘛~” 我百口莫辩。 这时李云微手机响起。 她站起身接通电话,同时跟我说:“还有个新朋友过来,你不认识,但人家帮过你大忙的。” 我赶紧顺着她的话转移话题,“谁啊?” 第40章 我们又见面了 李云微没回答我,接着电话开门出去了,很快领着一名小美女回来。 那小美女一身定制jk装打扮,朝气活泼,甜美可爱。 脸上妆容精致,活像个芭比娃娃。 我第一眼看去感到疑惑——李云微怎么会认识这种年幼新潮的小姑娘,看着跟高中生似的。 可等我盯着她的脸细细看了两眼,忽然吃惊! 这小姑娘,不是前阵子在医院门口,用保时捷开网约车,送我回家的那个吗? “江晚,这位萌妹子叫陈沐溪,上次婚礼那事,不是被人发到网上顶成热搜吗?我当时说找人帮你处理,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沐溪,她跟平台高层很熟,打了声招呼马上就处理好了。” 李云微一边介绍,一边拉着陈沐溪朝我们走来。 “原本事情处理好后,我就说要请沐溪吃饭,准备约你一起。但沐溪要去国外演出,一直到昨天才回来。我想着今天反正要聚的,就大家一起玩玩,互相认识下。” “来来来,一起玩!” 宋辞等人马上邀请,大家轮流自我介绍。 我看着走到沙发边来的新朋友,站起身,面含笑意道:“真是巧,没想到我们还能遇上。” 李云微眼眸瞪圆,看看我又看看沐溪,不解地问:“你俩认识?!” 我还没回答,沐溪俏皮一笑,“我有段时间落魄,沦落到开网约车,正好载过江姐姐。她长得太漂亮,我印象深刻!” “不会吧……你落魄到开网约车?我看你是故意体验生活。”李云微不信她的说辞。 其实我也不信。 现在前后一串联,认真想想,估计是这位沐溪小姐,也在网上看到过我。 所以那天在医院门口认出我后,她可能是出于好奇,可能是出于好玩,就临时起意充当网约车司机,送了我一程。 “这就是缘分,命中注定的!来,我们一起喝一杯,以后就是姐妹了。”李云微是个社牛,一声吆喝大家都端起酒杯,个个豪爽十足。 可沐溪妹子却摇了摇手:“微微姐,江姐姐,那个……我不能喝酒,不然我哥会揍死我的!” “你哥管你那么严啊?” “嗯!”沐溪点点头,端起一杯果汁,“我只能喝这个,不然惹怒了我哥,断我经济来源,我又要开网约车了。” 她的话真真假假,还真叫人无法分辨。 可既然人家这么说了,我们也不会强人所难。 “好,你就喝果汁吧。” 陈沐溪举手投足间都落落大方,自信开朗,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而她能轻而易举地撤下热搜,同时推出好几个热点分散舆论压力,家族背景肯定了不得。 宋辞那几人很快跟她打成一片,互相加了微信。 热闹了会儿,李云微抬腕看了看时间,又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姐妹们,今天这一趴,主角是江晚——来,开始吧!” 我一愣,不解地看向李云微:“为……为什么主角是我?” “你最近忙得晕头转向,都忘了日子吧?” “明天是你生日啊,二十六岁了!周一大家都没空,今晚给你提前庆祝了!” “来来来,燥起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帮小姐妹已经将我团团围住。 她们给我挂了条迎宾小姐佩戴的绶带,上书——老娘是女王! 又在我身后的墙壁上拉起横幅。 我回头看去,那一瞬,只想原地社死。 什么——江城美女千千万,江大小姐 no.1! 还有——出道二十六年,归来仍是豆蔻之年! 看来闺蜜为了这一天,提前做足了准备。 李云微拿着手机给我录像,见我要取下绶带,连忙阻止:“不许摘掉!今晚要一直戴着!” 宋辞跟梁珊也一左一右按着我的手阻止,笑得前俯后仰。 “今天还有新朋友呢,你们别吓着人家。”我好心提醒。 陈沐溪连连摆手,也拿着手机一边录像一边狂笑:“江姐姐,不用管我,整挺好!” 我无语。 看来真是物以类聚,这位甜美长相的萌妹子,想必也是人来疯。 “江晚,别说姐妹儿不够意思啊!知道你最近过得糟心,今晚这生日宴,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精心准备的!保证让你乐翻天!”李云微录着视频,笑着放话。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后面还有“大招”。 果然,李云微话音未落,包厢门被敲响。 她笑得更张扬,“惊喜来了!做好准备——” 话音未落,她一手执手机,一手打开包厢门。 “砰!” “砰——” 两声礼花炸响,包厢里瞬间色彩缤纷,细碎的亮片彩带漫天飞舞。 我吓得脖子一缩,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宋辞等人兴奋地狂叫起来。 定睛一看,只见一溜儿五六个帅哥,鱼涌而入。 第一个帅哥怀抱花束,上前献给我。 第二个帅哥双手捧着花环,套到我脖子上。 第三个帅哥拿着一个碎钻皇冠,取下生日帽,戴在我头上。 第四个帅哥面前挂着吉他,边弹边唱着生日祝福歌。 第五个帅哥变魔术,手里原本握着一根拐杖,两下一甩成了柔美的白纱,给我当头罩下来。 第六个也是最后一个帅哥,推着小餐车,上面一个造型精美的大蛋糕。 整个过程,我像古时候选妃的帝王一样,目不暇接,笑得像个傻子。 而李云微她们也差不多,兴奋狂欢的尖叫声都快把屋顶掀翻。 这时我才明白,她们为什么先给我披一条“老娘是女王”的绶带。 这些男宠,今晚都是要为我效劳的啊! 不得不说,这生日宴办得真是别开生面,深得我心! “江晚,看看!这些年下弟弟,各个一八六,阳光朝气,激情活力,哪个不比姓顾的渣男好?今天随便挑,包你满意!”李云微像介绍商品一样,伸手像我展示。 然后那些风格各异的英俊弟弟们,挨个儿自我介绍。 我自诩脑子聪明,一时也记不住——什么浩浩,俊俊,伟伟…… 啊,我突然体会到古时候王公贵族们的快乐。 气氛越来越热闹,桌上满满的美食美酒,觥筹交错,包厢里喧闹激情的歌舞,衣香鬓影。 我忙着“宠幸”这些人帅嘴甜的弟弟,还要感谢给我庆生的好友,最后到底喝了多少酒,自己都记不清了。 酒意正浓,我要切生日蛋糕时,李云微抬手拦了拦,“等等,还有个人没来……” 李云微也喝多了,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我捏着切蛋糕的刀,闻言不解地问:“还有谁?”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敲响。 李云微抬抬手,示意离门口最近的弟弟开门。 第41章 苏盛临来了我生日宴 门打开,看到进来的人,我脸上的笑瞬间成了排斥。 居然是顾宴卿! 我看向闺蜜,不满地道:“你叫他来干什么?扫兴。” 李云微笑了笑,“叫他来看看,你现在过得多快活啊!” 说着,李云微起身走向顾宴卿,不管他脸色多臭,故意刺激道:“顾总,你看到了……江晚行情好着呢,吃回头草是不可能的——你!别再纠缠她!” 嗯,我心里稍稍满意。 闺蜜这警告很有必要。 顾宴卿眉心皱得可以夹死蚊子,脸色阴沉得似要滴水,眼眸冷肃地盯着我:“江晚,你就这样作践自己?你当自己是什么?” 我笑着,拎起面前大红的绶带展示,眼神迷离,笑靥如花:“我是女王啊!” “……”顾宴卿的脸色,越发一言难尽。 包厢突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男男女女一堆人,全都盯着顾宴卿。 李云微像个老鸨似的,故意笑了声招呼:“来,可以切蛋糕了!顾总若是不嫌弃,留下一起吃块蛋糕吧——这应该是你最后一次吃江晚的生日蛋糕了。” 言外之意,以后两人彻底分道扬镳,彼此再无交集。 顾宴卿隐隐咬牙,攥着拳头,我看出他气得都要七窍生烟了。 “江晚,江怡躺在icu,随时都会殒命——你却在这里庆祝生日,跟女流氓一样混迹在一堆男人中,你觉得合适?” 顾宴卿痛心愤怒地质问我。 可我无动于衷,只反问了句:“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去医院守着?” 顾宴卿顿时失声。 我低头,开始切蛋糕。 陈沐溪那妹子真有眼色,突然伸手沾了奶油抹到我脸上,打破包厢尴尬的静寂。 大家心领神会,马上全都加入,抓了奶油谁都不放过。 顾宴卿像一尊雕塑似的,冷冷地站在那儿,与我们的热闹喧嚣格格不入。 而后,也不知是谁一个不小心,将一坨奶油正中砸在他胸前。 他笔挺的西装顿时狼狈不堪。 “对不起顾总,失手了!”宋辞连忙道歉,上前给他擦拭。 这一擦,奶油面积扩大,越发狼狈。 “够了!”顾宴卿气得脸都绿了,肯定也看出宋辞是故意的,一把撇开她,转身甩门走了。 宋辞回头看向我,我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我知道,大家都心疼我,也为我打抱不平。 碍眼的人走了,我们玩得越发开心。 酒精渐渐麻醉大脑,我觉得飘飘欲仙都要飞起来~ 终于可以忘掉顾宴卿,可以不想江家那些烂事,可以不管公司,也可以……不纠结苏盛临了。 我就是我,我只是我。 怎么开心怎么活。 这场热闹尽兴的生日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十一点。 所有人都喝多了。 只有不敢喝酒的陈沐溪,还是清醒的。 “江姐姐,我是帮你们叫车还是叫代驾?”陈沐溪拿出手机,问我们。 我迷迷糊糊,用仅剩的意志力强撑着,转头问李云微宋辞等人:“你们也没开车?” “我嫂子接——”李云微话没说完,突然作呕,连忙起身冲到包厢洗手间去。 宋辞口齿不清地道:“我家司机来接,梁珊她们跟我走……” 我又问剩下几人,要么是男朋友来接,要么老爸秘书来接。 最后,就我孤家寡人,自己回。 我看向陈沐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溪溪,我等会儿自己叫车就行。” “好吧……” “唔,那你呢?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不安全。”我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记着关心她。 “我哥来接,不用担心我。”陈沐溪回答道。 “那就好……”我回了句,双眼一闭,倒在沙发上。 我隐隐约约察觉到,朋友们陆续离去。 李云微吐完之后,好像坐在洗手间睡着了,是她嫂子找到包厢来,跟服务员一起架出去的。 我睡了不知多大会儿,肩膀被人摇晃。 “江姐姐,我哥来了,我也得走了——你要么跟我一起吧?”陈沐溪叫醒我说道。 眯了几分钟,我脑子更糊涂了,但还是拒绝。 “不,不用了……我家离这儿近。” 说话间,陈沐溪的手机响起。 我听到她接通,电话里传来似曾相识的男声:“陈沐溪,你到底在哪儿?是不是醉糊涂了?” “就广寒宫包厢,你找服务员问问就知道了。” 陈沐溪挂断电话后,跟我道别:“那江姐姐,我走了?” “好,拜拜……谢谢你,太感谢了!”我还记着她帮我的忙,再次感激。 陈沐溪走后,我看了看包厢,还有两个弟弟没走,看起来比我清醒点。 “漂亮姐姐,你能自己回去吗?” “能,你们走吧……” “要不要再喝点?” “喝!来,谁怕谁!”我摇晃着身体坐起来,一连翻了好几个酒瓶,都空了。 我只顾着找酒,没注意到那小帅哥朝我渐渐靠拢。 “漂亮姐姐,我好喜欢你,你看我能不能做你男朋友?”小帅哥握住我的手,突然表白。 我盯着他,愣住。 虽然醉到脑子眩晕,看人都重影了,可我在这一点上还非常坚定。 “不……姐姐已经看破红尘,有句话……怎么说的,智者不入爱河,看好……卡里余额,你……是看上姐姐,兜里的钱了吧——” “不是,我就是喜欢姐姐。” 那小帅哥说着,身体靠过来想抱我。 我皱着眉,正要推开,突然那小帅哥被一股大力扯走,一把推到桌上,撞翻一堆酒瓶,稀里哗啦。 我吓懵了。 抬头看去,朦朦胧胧中,我看到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那张脸……像极了苏盛临。 我眼神迷离,表情呆滞,下意识呢喃了句:“你怎么来了……你也来,给我庆生的?” 对方看向我,脸色阴沉,气场冰冷,跟我记忆中的苏盛临完全不同。 “你喝了多少?还能认出我?”他讥诮地问。 我摇头晃脑,口齿不清:“不……不是,不是他……这么凶巴巴的……看来我确实喝多了,人都认错……” 那个声音又问:“你把我当成谁了?” “说了你也不认识……”我靠近沙发里,手虚虚抬了抬,又掉下来,“那人可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最英俊帅气,最家世显赫的……你们,所有男人……加起来,都没资格跟他比——” 那道身影在我旁边坐下来,好似勾唇笑了笑,那冰冷极具压迫感的气息也消散不少。 “噢?他叫什么?” 第42章 我强吻了苏盛临 我歪着头,看向他,也傻乎乎地笑了笑:“他叫——苏盛临,怎么样……是不是名字都特别有格调?你肯定没见过……他,很神秘……很低调的。” “巧了,我正好认识。”男人又笑了笑,而后站起身,拉住我一条手臂,“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你谁啊?为什么送我?是李云微……派你来的?她今晚请了这么多男模,到底给你们出多少钱啊?不过你……来晚了,都散场了……” “我不是李小姐请来的。” “那你是……” 我还没问清楚,他身上手机响起。 而后他一手扶着我,另一手接电话。 “你到底喝没喝酒?” “确定没喝?” “你跟谁走的?” “行了,知道了……嗯,嗯……人接到了。” 我听到那个男人断断续续的对话,可惜脑子已经当机,没听出其中玄机。 他挂了电话后,另一手也揽住我,我双腿发软,脚都抬不起来,只能靠在他怀里。 我们走出没多远,男人步伐突然停住。 这时候,我酒精上涌,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麻醉一样,耳朵能听到外界声音,大脑却无法处理信息了。 我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 “苏先生,人交给我吧,我送他回家。” “顾总,她若是清醒,最不愿见到的人肯定就是你,还是不麻烦了。” “我们是夫妻。” “全城皆知你出轨,你们正在离婚中。” “那也与你无关!你处心积虑地接近她,到底有什么用意?” “季明!” 随后,我又被男人揽着,继续离开。 我是后来才知道,那一晚顾宴卿被宋辞的奶油攻击赶走后,并没有离开会所,而是一直在外面等着,怕我喝醉,准备送我回家。 我被男人带着离开会所,坐上了一辆很舒服的车。 我睁了睁眼,看到男人也坐进来,问我:“要不要喝水?” 我迷迷糊糊点头。 他取出一瓶**很高档的矿泉水,拧开,递给我。 我喝了两口,觉得燥热的五脏六腑舒服了一点,“这水真好喝……” 我又睁开眼,看着他,呢喃:“你跟他长得真像……可惜了,干这行的。” 男人声音陡沉,“我说过,我不是李云微请来的男招待。” 我笑了笑,压根没听进这话,“啧,脾气还不好……你可不如他。” 车子启动,摇摇晃晃中,我又要睡着。 行驶了不知多久,车子突然一个急刹,我被惯性带着一甩,幽幽转醒。 身旁那人关心地问:“怎么样?难不难受?想不想吐?” 我嘴里嘟哝着,却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安全带勒得我不舒服,我伸手拽了几下,对方明白过来,探身到车门边,帮我解开了安全带。 但是又怕我坐不稳,摔倒,于是揽着我靠近了他怀里。 我虽醉得厉害,却也嗅到他身上清爽宜人的气息。 我在他臂弯里抬头,像个女流氓似的调戏起来:“你还挺有格调……告诉姐姐,用的什么香水?” 男人低下头,看着我,挑眉问:“姐姐?” “嗯啊……你们不都二十出头嘛,我今天满……二十六了,当然要叫姐姐——” 对方依然盯着我,我俩的视线莫名地胶着起来。 朦朦胧胧中,我感觉以前做过的那个梦又重现了。 我曾梦到跟苏盛临接吻…… 而现在,有一个酷似苏盛临的男人,正抱着我。 不吻白不吻啊! 我吞咽了下,脖子缓缓伸长,渐渐地朝他靠拢。 我亲到了他的下颌,有微微胡茬的感觉,还挺好玩儿。 我还想继续往上,亲他嘴巴,可他却像是嫌弃一样,脸庞往后缩了缩。 “呵呵……你还害羞呢——这难道不是你们分内工作么……” 我笑起来,砸吧着嘴,断断续续地道:“放心……姐姐不是随便的人……我跟我前夫,在一起六年……都没有跨越雷池,恪守着孔孟之礼……” “这世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值得,老娘献身,逗你玩的……” 说完这话,我推开他,自己靠到车门那边,继续睡觉。 睡了不知多久,车门打开。 我身子随惯性直接摔下去,被一个结实强壮的怀抱接住。 我吓醒了,可依然神志不清。 “江晚,到你住处了,我送你上去,你能自己走路吗?”男人的声音都从头顶落下来,彬彬有礼。 我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那还能自己走路。 我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说了什么。 而后男人道了句:“那抱歉,失礼了。” 随即我身体腾空,被男人一把打横抱起。 我躺在那个怀抱,仿佛小时候被妈妈抱在怀里。 我的脸贴着他的脖颈,无意识地摩挲中,我呢喃喊道“妈妈……” 我是怎么进的家门,毫无意识。 但等我察觉到回了住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我的理智又稍稍清醒了些。 一杯水递到我面前,我没接,却靠着沙发问:“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家?” 男人在我身边坐下,“江晚,你到底醉没醉?我是苏盛临,不认识了吗?” “苏盛临?”我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眸看向他,努力辨认。 “你……你怎么会——”我脸色露出惊讶,抬手指着他,话说不出来。 苏盛临解释:“我去会所找人,看到你醉得厉害,那男的想占你便宜,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可……你,你怎么会知道——”我越发吃惊,脑子努力运转,然而徒劳无功。 他再次解释:“你的住处,是刚才路上我叫人去查的,放心——我不是变态,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等你安顿好我就走。” 我两个问题都没问完,可他全都能读懂,并精准地回答我。 我懵了,靠在那里,傻乎乎地盯着他。 “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他笑:“算了,你睡吧,现在跟你说什么都是白说。” 他起身,我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伸手抓住他:“等等!” “怎么了?” 我拽着他的手,将他拉回沙发。 “你……真是苏盛临?” 他忍俊不禁地道:“你是喝醉了,又不是眼盲了?认不出我吗?”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我努力坐起身,可还是摇摇晃晃。 他拿了个抱枕给我垫着。 这么温柔周到,这一刻我相信他是苏盛临。 “好,你问。” 第43章 你的唇……像果冻 “你、接近我,处心积虑,到底有什么意图?你是想……挖我的心?掏我的肺?还是……你想抽,抽干我的血?” 我视线模糊,没看清楚,就感觉苏盛临好像俊脸僵住,哭笑不得,盯着我一动不动。 愣了好久,他才以极其讶异的口吻问我:“我又不是屠夫,为什么要挖心掏肺还抽血?” “那要问你了……我,我怎么知道?你不对劲儿,你母亲也不对劲儿……你们无缘无故对我好,太可怕了——”我摇着头,手虚虚一挥,嘴里还在呢喃,“太可怕了……” 苏盛临问:“所以你以为我们对你好,是要挖你的器官,抽你的血,你才突然跟我疏远距离,避而不见的?” 我软软地靠在沙发上,瓮声瓮气地说:“不……也不全是……你这个人,太会蛊惑人心,太危险了……” 苏盛临宠溺地笑了笑,反问:“我对你做了什么就危险了?你刚在车上企图强吻我,我都避开了,危险的人是你吧?” “不,我才不危险……我就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欺负,都能捏一捏,踩一踩——”我又想起了自己悲惨的身世,喃喃自语。 “不会了,江晚……你若是愿意,以后我护着你。”苏盛临看着我,郑重地道。 于是我又问:“那到底是为什么呢……你要对我好,护着我?” 苏盛临微微转过身一些,看向我认真地问:“江晚,你真的一点都不认得我了?” 我说:“认得啊……你是苏盛临,苏二爷,高高在上……就跟那,那天上的谪仙一样,哎……我们普通人,不配……” 苏盛临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你醉成这样,我居然盼着你能想起我来。” 我半醒半睡,嘴里还在呓语。 苏盛临起身走开,很快又回来,手里拿了床毯子。 “江晚,你浑身酒气,就不要到床上睡了,沙发上将就一晚吧。” 他说话,可我听着像蚊子嗡嗡,听不真切,也没回应。 我感觉到他把我放倒,帮我脱了鞋,在沙发上躺平。 他弯腰下来,将毯子仔细地盖在我身上。 当盖到肩膀这里时,我又鬼使神差地睁开眼笑了笑,“你真好看……好看到都想让人亲一亲了……” 而后,握着毯子的那只手,突然僵住。 “那你想试试吗?” “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食色本性。 被酒精麻醉后的我,理智全无,身体里最本能的欲望释放出来。 我又回到了那个梦境,梦里,我跟苏盛临接吻。 只不过,这一次的触感更真实,更让我沉醉。 我亲了又亲,还自言自语地点评:“你的唇……真软,像果冻——要是能天天都亲上几口,就好了……” “江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男人声音低哑,仿佛克制着什么。 “当然知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们都结婚了……亲亲算什么——” “是吗?亲亲不算什么?那我不客气了。” 苏盛临这话,像是放下了道德枷锁。 我感觉到一片阴影朝我压下来,也感觉到那清新馥郁的森林草木气息渐渐笼罩了我—— 可就在这时,一阵酒意翻涌而上。 “呕!”我整个人像波浪一样涌起来,那道身影动作飞快,急忙拽了垃圾桶过来接住。 我吐得昏天暗地。 吐完后,整个人像排空了内脏的毛毛虫,彻底瘫睡过去…… 接下来还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 就隐约记得,我好像又吐过两次。 照顾我的男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丝毫没有察觉。 我失眠多日,靠安眠药都睡不踏实。 这一晚,在酒精作用下,我睡得像头死猪。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我翻身时从沙发上摔下来,才从黑甜的梦境中猝然惊醒。 我坐在地上,稀里糊涂地看向四周,脑子像蒸发了一样。 努力回忆昨晚的情景,我就记得李云微组了局给我庆生,还叫了一堆年下弟弟来助兴。 大家很开心,不知不觉地喝多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怎么回家的,一片空白。 但我隐隐约约记得,我又见到苏盛临了,还跟他搂搂抱抱亲亲。 不用想,肯定是我又做梦了。 原来,这就是喝酒断片的感觉。 大脑记忆好像被重启过似的。 头痛欲裂,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像散架一样瘫在沙发上,怔怔发呆。 手机响起,唤醒我混沌的大脑。 我摸来包包,翻出手机,是助理打来的。 “喂……樱桃,嗯……我不舒服,上午休息半天,嗯,等我下午回去再说,好,拜拜……” 挂了电话,我才发现手机上有六七个未接来电。 小樱桃的,李云微的,公司部门高管的,还有江海洋的…… 江海洋? 我突然记起,今天周一,按江海洋说的,周一一早就召开董事会,宣布我持股份额及对公司的掌控权。 看来只能另外改期了。 打开微信,也是一堆未读消息。 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半,我失联这么久,难怪大家担心。 昨晚我们玩的那帮子小姐妹,有一个微信群,未读消息500多。 我打开一看,全是昨晚狂嗨的视频与照片。 一路翻下来,我脸色越来越……龟裂。 天啊,我昨晚这么疯? 居然搂着那些弟弟们唱歌,跳舞,还让人家排排坐,我挨个给他们抹奶油? 纵然隔着手机屏幕,纵然就我一人在家,我也尴尬的脚趾抠地,捂着脸不敢再看下去。 实在是丢人现眼,有伤风化。 她们正在群里聊天,说我没动静肯定是还在睡,也有人说不放心,要不要来家里看看…… 我哪有脸见人,立刻在群里冒泡。 【我醒了,大家不用担心。】 我一现身,宋辞她们马上@我,让我查收昨晚的视频跟照片,好好保存着,以后慢慢回味。 我根本没脸回应,只好借口宿醉头疼还要睡,不参与群聊。 沙发上躺了会儿,我受不了身上的酒气,起身去洗漱。 等洗完澡身上清爽了,我去桌边倒水喝。 结果发现水壶下压着一张纸。 我神色一顿,拿起那张纸定睛看去,顿时如五雷轰顶! 【厨房有醒酒茶跟白粥,醒来后吃点,别饿肚子。】 苍劲有力的一句话。 落款,苏盛临。 什么?苏盛临!!! 我眼睛盯着那几个字,本就混沌的大脑被这震惊一吓,完全成了浆糊! 好一会儿,我脑子里嗡嗡混乱的声音才稍稍平息一些。 怎么可能?昨晚苏盛临真的来过? 难道是他送我回来的? 第44章 苏盛临为我洗手作羹汤 我完全不敢相信,可这字体,分明就是他——上次我请他吃饭,约定好三亿借款,他的签名就是这样的! 天啊…… 数不清的问号迅速占据着我的大脑。 苏盛临怎么会遇上我? 他为什么会送我回来? 他什么时候走的? 那我记忆里零星的画面——什么搂搂,抱抱,甚至亲亲…… 到底是我做梦,还是真实发生了? 而且最令我惊讶的是,那么身份显赫的他,居然会在我逼仄的出租屋小厨房,给我煮了醒酒汤,煮了白粥? 我脑子里的震惊持久不散。 连喝水都顾不得了,我转身奔进厨房,果然看到电饭煲还处于保温状态。 打开,里面是已经熬好的白粥。 燃气灶上,一个炖盅放着,是我平时用来煲汤的。 打开,里面是汤水,应该就是他说的醒酒汤。 啊…… 我又是惊讶,又是哀叹,一手抚摸着额头,盯着那汤水发呆。 谁能告诉我,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等我缓过来,我马上给李云微打电话,问她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李云微说话有气无力的,显然也还在宿醉头疼中:“我哪儿知道,听说我都是被横着抬上车的——怎么?你也完全断片了?” “嗯。” “反正安全到家就行了呗。”李云微满不在乎地说了句,顿了两秒突然问,“怎么回事?难道你失身了?不会是跟昨晚的小帅哥酒后乱……” “没有。”我连忙否认,想了想说,“昨晚好像是苏盛临送我回来的。” “什么?”果然,李云微也大吃一惊,“你说谁?苏盛临?他怎么会知道你在哪儿?” “我哪晓得,我还以为是你神通广大,把他也请来参加我生日宴呢。” “怎么可能!我要是能把他请来,我还请那些小帅哥干嘛?” 也是…… 我不敢跟李云微说苏盛临昨晚还照顾我,临走前还贴心地给我煮了粥跟醒酒茶。 我怕她又要联想一堆,觉得苏盛临对我有什么。 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千万不能乱传,否则传到当事人耳中,我就只能社死了。 喝了醒酒汤跟白粥后,我感觉整个人好多了。 毛毯还在沙发上,我过去收拾,无意间发现,茶几上躺着一块手表。 我愣了下,拾起那块手表。 不用想,肯定是苏盛临的。 他把手表落下了。 百达翡丽的表,很有质感,很漂亮,价值不菲。 我攥着那块表,手指不停地摩挲,心跳又止不住混乱起来。 真是要命。 原本我都做好了心理建设,要跟苏盛临和苏家划清界限——而我也确实做到了! 谁知昨晚又稀里糊涂地搅到一起去了,还让人家屈尊降贵地照顾我。 于情于理,我都要给他打个电话表示感谢,顺便把表还给人家。 可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想到自己之前明明都跟他划清界限了,现在再打电话过去…… 这不是啪啪打脸吗! 去公司的路上,我还在反复琢磨。 如果苏盛临接近我,对我好,真是为了从我身上图点什么,那昨晚我醉到不省人事,就是最好的下手机会——可人家并没对我做什么,还照顾我一晚。 但如果不图什么,那他又为啥要对我好? 难不成,他于茫茫人海中,舍弃了无数门当户对的名媛淑女,偏偏爱上了我这个不受宠的落魄千金,兼下堂妇? 呵,天方夜谭。 我为自己的大胆想法感到恬不知耻。 还有那块百达翡丽…… 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没有勇气主动打电话过去,我只能被动地等着他先来找我。 好歹一百多万的名表,总不能就这样不要了吧? 可我等了一天,直到天黑,也没接到苏盛临的电话。 周一这天,是我真正的生日。昨晚那场是李云微提前给我庆祝的。 下午,江海洋又打来电话,劈头就骂,说我无辜爽约,把所有人当傻子耍。 我解释自己喝多了,他也没理会,更别提关心,就问我到底还参不参加董事会。 我当然要参加! 拿回妈妈名下的股份,拿回我该得的一切,这是我跟江家抗衡多年的主要目的。 如今终于夙愿以偿,我怎能不去? 于是这天下午,我去了江海洋的公司,正式成为公司里仅次于江海洋的第二大股东。 在我生日这天,我圆了自己跟妈妈的夙愿,我觉得很有意义。 从公司离开时,我跟江海洋说:“今天是我生日,你压根不记得吧?” 江海洋瞥了我一眼,冷哼:“这么晦气的日子,我要记着干什么?” 我心里凉薄一片,善意地提醒了句:“你还是记着这个日子吧,因为从今天起,你就开始自掘坟墓了。” 江海洋脸色一惊,吓到似的,紧紧瞪着我。 “你在说什么胡话?神经病似的。”他骂道。 我笑了笑,没再解释更多。 小姨早早就给我发了微信,让我下班后去外婆那里,给我庆生。 离开江海洋的公司,我便直接去外婆家。 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外婆跟小姨,两人都很开心,坐等着看江海洋遭报应。 可小姨也有担忧,悄声跟我说:“姜是老的辣,你别大意了,你爸那人阴险狠毒着,你妈当年都没斗赢。” 我点点头,“放心吧,小姨,我心里有数。” 我早就猜到这是江海洋给我挖坑,又怎么可能不留个心眼。 我要赢,还要彻彻底底地赢,让江海洋跟唐秀娥那对狗男女,为自己的恶行付出惨痛代价! 吃饭时,我询问小姨这些日子管理公司的情况。 小姨叹息道:“那帮子人自然是不服我,但我也不是吃素的,我已经开除几个了,剩下的老实了很多。” 我忍不住给小姨竖大拇指。 门铃响起,我们都疑惑。 “这么晚了还有谁来?” 外婆的住家阿姨上前去开门,而后回头道:“江小姐,顾先生来了。” 顾先生? 我一愣,反应过来。 顾宴卿?! 抬头看去,那进门来的高大身影还真是顾宴卿! “外婆,小姨,今天是小晚生日,我就猜到你们会给她亲生,过来凑个热闹。”顾宴卿进来一边换鞋,一边礼貌客气地跟我们打招呼。 我脸色阴沉,好心情瞬间全无。 第45章 苏盛临不仅长得帅,还体力好 他一手拎着蛋糕,另一手提着几盒高档营养品,换了鞋后往餐厅走来。 “小晚,生日快乐,给你带了蛋糕和礼物。外婆,这些是给您带的,让阿姨煲汤炖菜,营养好。” 他提起手里的东西,满脸堆笑地跟我们寒暄。 外婆跟小姨对视了眼,神色都有些尴尬。 出于礼貌,外婆笑了笑:“让你破费了,不过我用不上,你拿回去孝敬你父母吧。” 顾宴卿还没回应外婆的话,我站起身冷着脸不客气地道:“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要不要脸?” “小晚,今天是你生日……”顾宴卿看向我,脸色小心翼翼。 “我生日与你无关!这儿没人欢迎你,你走!”我不客气地赶人,又吩咐阿姨请他出去。 可阿姨哪能赶走他? 顾宴卿也着急,马上忠心耿耿地表态:“外婆,小姨……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小晚,我认识到错误了,你们帮我劝劝她,再给我一次机会……” 外婆叹息了声:“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看小晚的意思。” 小姨也说:“宴卿,错过就是错过了,没人能一直在原地等你。小晚从来没靠你什么,就图你人好,对她好——可是这两点你同时失去了,你还让她怎么给你机会?” 顾宴卿羞愧地低着头,满脸悔恨,“是的,都是我的错……” 我见他杵着不动,直接起身冲过去,把他往外推:“走!赶紧走!我看见你就恶心!” “小晚,你别这样……我是真心悔过的,只要你原谅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保证以后只爱你一人。” 顾宴卿狼狈地后退,还不忘跟我表忠心。 可我半个字都不信。 我把他强硬地推出门去,又把他买来的蛋糕跟营养品全都扔了出去,“东西带走,别留下来恶心人!” 门板拍上,我回去继续吃饭。 小姨几次看向我,见我脸色不好,担心地问:“你没事吧?你们在一起六年,分开没那么容易,小姨理解你,想哭就哭出来,心里好受些。” 我啃着大骨头,没心没肺地说:“不哭,他不值得。” 外婆跟小姨都忧心忡忡。 我啃完了大骨头,缓了缓才说:“他不同意离婚,我已经跟法院起诉了,下月6号开庭。我跟他之间,早就彻底结束了。你们放心吧,这点事我挺得过去。” 外婆一贯豁达:“行,只要你想好了,不管你做什么,外婆都支持。” 我笑了笑,看着小姨亲手做的蛋糕,转移话题:“切蛋糕吧,我最喜欢小姨做的蛋糕。” “嗯,那你多吃点。”小姨高兴起来,马上点蜡烛,让我许愿切蛋糕。 我过完生日从外婆家离开,已经晚上十点。 外婆现在住的洋房是前几年小姨给她买的,两室一厅,小户型,离小姨家也近,方便照顾。 小区挺高档,绿化跟基础设施都很好。 我刚出门禁,一道身影从绿化带后窜出来,把我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不意外,还是顾宴卿。 “小晚,是我。”见我被吓到,顾宴卿赶紧打招呼。 我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想理会,错身就走。 可他转身一把拉住我,强硬地将我抱进怀里。 “小晚,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爱你,真的不能失去你,看在我们相恋六年的份上,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他双手紧紧抱着我,急切深情地表白,任凭我如何挣扎拍打,都死不松手。 我浑身难受,就像他身上长满刺一样,只想逃离,无奈之下抬脚狠狠跺在他脚面上,疼得他倒吸冷气,我趁机一把将他推开。 “顾宴卿,你恶心人吗?你做的那些事,你觉得可以原谅?”我压低声质问,脸色凌厉。 可他不要脸地说:“你可以用一辈子来惩罚我,只要不离婚。” 我撇开头去冷笑了声,“你话说反了吧?我要是跟你复合,惩罚的是我自己,因为我看到你的每一秒都觉得难熬。” 我转身又要走,他突然扬声问:“你是不是跟苏盛临在一起了?” 我顿住,回头盯着他,还没回应这话,他又说:“昨晚我在会所大堂等你,看到苏盛临把你接走了,他在你家呆了一夜,你们俩……” 他话音顿住,脸色格外羞愤。 我明白他的意思,索性转过身双手抱胸,轻轻袅袅一笑:“你想问什么?问我们睡没睡?睡了,怎么着?不但睡了,还睡了很多次。苏盛临不仅长得帅,身材好,还体力强,对我好——我真是后悔没早点遇上他,不然就没你什么事了。” 顾宴卿的脸色,随着我说出的话而越来越沉,越来越黑。 他用力压抑着情绪,等我话音落下,语音发紧地道:“我们在一起六年,你都不肯给我——现在转头就跟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男人睡了。江晚,你贱不贱?还说你不是虚荣拜金?” “顾宴卿,我们在一起六年,你生病五年,就你那副病恹恹的身子,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你还想男女之事?”我毫不留情地讽刺回去。 顾宴卿脸色更加阴郁,双眸瞪着我,拳头攥紧,好似要动手一般。 我瞥了眼他的拳头,下意识防备起来,“你要是个男人,别再来纠缠我。” 丢下这话,我转身走向停车位。 身后传来他不甘心的示威:“江晚,我不会离婚的!我不会让你跟姓苏的在一起!” 我懒得搭理,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进去。 刚发动引擎,我旁边停着的车突然也启动。 我吓了一跳转头看去,这才发现那辆车上坐着人。 眉心皱了皱,我想到刚才跟顾宴卿撕逼被人当场围观,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但转念一想,反正谁也不认识谁,就算那人听到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我神思凌乱间,那辆车已经开出去,顾宴卿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 我趁机赶紧也滑出停车位,跟着那辆车一起离开。 前面是辆宾利豪车,车牌也靓,。 我心里嘀咕,希望宾利封闭性很好,车主坐在里面并未听到我跟顾宴卿的对话。 可有个词叫“事与愿违”—— 第46章 苏先生,您把手表落我家了 一连两天,我有事没事就盯着那块百达翡丽发呆。 我本以为这么贵重的手表,苏盛临肯定会第一时间来电话问我。 可不料两天过去,还是没等到他的来电。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表落在我这儿? 还是他名表太多,不在乎丢了一块? 快下班时,我翻看日历,规划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安排。 无意间发现,后天就是苏夫人的寿辰——之前去苏园为苏夫人量体裁衣时,她说到寿辰日期,我暗暗记在心里,回来就标注在日历上。 虽然我不够格去苏家的寿宴,可我想到苏夫人待我不薄,而苏盛临又帮了我,那做为答谢,我觉得多少该有点表示,送份贺礼。 可是礼物备好后,怎么送给苏夫人呢? 思来想去,我觉得找苏盛临转交最为合适——正好,也能把手表一并还给他。 一举两得。 ———— 次日。 我精挑细选,准备了一套新中式风格的发簪跟胸针,是凤凰造型,工艺精湛,色彩浓郁,大气端庄的样式跟我给苏夫人做的礼服非常相配。 我想人家若是看得上眼,寿辰时就能正好佩戴上。 礼物到位,可我却没有勇气给苏盛临打电话。 三天了,他依然对这款手表不闻不问,是不是也表明——人家其实不想跟我有联系? 可是这么贵重的名表,我拿着也烫手。 本来欠他三个亿,我已经抬不起头来,现在又加一百多万…… 不行不行,一定得还给他! 一番心理建设后,我终于鼓起勇气拔出他的电话。 耳边嘟嘟声划过,我的心跟着一点一滴提起。 大约四五声之后,那边接通,我提起的心一顿,忙礼貌客气地道:“苏先生您好,我是江晚。” “嗯,我知道。”苏盛临低声温润。 我心里乱七八糟的,无暇去想他对我是什么看法,磕磕巴巴地问:“那个……上周日晚,我跟朋友一起玩……喝多了,是苏先生送我回家的吧?” “是的。” “呃……您把手表落我家了,我想问问您什么时候方便,我把手表给您送去。还有……明天是苏夫人的寿辰,她之前对我颇为照顾,为表谢意,我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想让您帮忙转交下。” 终于说完这话,我一手按在胸前,徒劳地想压住隆隆心跳。 苏盛临问:“你下午四点左右有空吗?” 我根本来不及细想就说:“有的。” “我下午在你公司附近拜访一位长辈,四点左右应该结束了,你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喝下午茶。” 喝下午茶啊!我心跳更快。 “好的,那下午见。” “下午见。” 挂了电话,我看着那块奢华的名表和给苏夫人准备的生日礼物,心情异常复杂。 既盼着时间快点,马上到四点。 又盼着时间慢点,别那么快到四点。 然而,时光的脚步不会因为我的激动或胆怯而变化。 下午四点快到时,苏盛临又给我打来电话,问我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坐坐。 “有的,就我公司对面那栋楼,楼顶是空中花园,那家咖啡厅还不错。” “好,那我现在过去。” “嗯,我也过去。” 我拎起东西,怀揣着混乱的心跳,匆匆离开办公室。 本以为应该是我先到,谁知等我踏入空中花园,一眼便瞧见苏盛临已经坐着了。 他太出众,无论在什么地方出现,都是那一圈最耀眼的存在。 秋日下午,阳光正好,明媚温暖。 他脱掉外套搭在一旁,只穿着一件白衬衣,袖口卷起,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 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个超薄商务笔电,他不知在处理什么公务,脸色微微严肃。 在他身后,不知名的紫色花簇开得热烈,与他身上的白和阳光落下的金黄,交相辉映,融为一体。 我怔怔地看了几秒,直到身边有人经过,才猛地苏醒。 收拾好鼓噪蹦跳的心神,我微笑着走过去,“苏先生,久等了。” 苏盛临抬眸看到我,脸上的严肃瞬间消散,优雅一笑地回:“没有,我也刚坐下。” 我落座,叫了服务员过来,轻车熟路地点了我爱喝的热可可,又询问对面:“苏先生喝什么?” 我从服务员手里拿过单牌,正要递给他,却见他看向服务员道:“一杯黑咖啡,谢谢。” “好的,二位稍等。”服务员看着他,眸光明显惊艳,而后微笑转身。 听他点黑咖啡,我不禁咋舌,悄声嘀咕:“你可真能吃苦。” 我最爱热可可,顾宴卿以前就说,甜到发腻,不知我怎么喝得下。 我自嘲道,大概是我的人生太悲苦了,所以需要很多很多的甜来治愈。 苏盛临听到我吐槽,勾唇一笑:“黑咖啡很香的,你可以试试。” “不不,”我连忙拒绝,敬谢不敏,“完全喝不了一点,我就适合甜腻腻的。” 一苦一甜,我跟他的口味完全相反。 那时候的我做梦都不敢想,若干年后,我也能品出黑咖啡的香气,而他会尝尝我的热可可——有时候从我的咖啡杯里,有时候从我嘴巴里…… 等待咖啡送上来的时间,气氛短暂沉默,而后我突然想起正事,连忙将一个环保袋拿起,从里取出锦盒。 “苏先生,这是我送给苏夫人的寿辰礼物,一点小小心意,麻烦您帮忙转交。” 我把装发簪和胸针的饰品盒打开,推过去。 苏盛临的目光落在锦盒上,有点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母亲喜欢这种国风饰品?” 我笑了笑,解释说:“我给苏夫人量身定做的礼服,有两套是新中式风格,她都很喜欢,所以我猜测她中意国风。其实咱们老祖宗的审美相当高级,苏夫人的身份气质正好能完美驾驭这种风格。” “嗯,你很有心,我替我母亲谢谢你。” 见他收下,我心里松了口气。 以苏家的家世,肯定什么样的名贵珠宝都不在话下,能收下我这份小小贺礼,实属荣幸。 我偷偷窃笑。 苏盛临看着我,好奇地问:“笑什么?” 我实话实说:“我以为,这么些小物件,您看不上。” 第47章 我真的强吻他了! “不会,”苏盛临很认真地解释,“我们苏家的吃穿用度,没有很奢靡,更没有说非大牌不用。只要喜欢,合心意,就算是街头小店淘来的物件,也是至宝。” 我心里惊叹,看着他连连点头。 服务员送来咖啡,打断了我们的聊天。 我喝了几口热可可,心里大为满足,情绪也平复了些,不再那么拘束紧张。 想到我心里困扰了几天的问题,我放下咖啡杯好奇地问:“苏先生,周日那晚,您是怎么……遇到我的?” 苏盛临品着黑咖啡,闻言,缓缓吞咽后才说:“那天是凑巧,我去接人,偶遇。” 这样啊…… 我笑了笑,真诚地道:“谢谢您,我喝醉了肯定很麻烦,您照顾我一夜,实在不好意思。” 苏盛临没回应,只是很无奈地笑了笑,问:“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不跟我这样客气?一口一个您,不别扭吗?” “我……”我也笑得无奈,“抱歉,我总是情不自禁,有点职业病了。” 苏盛临明白我的意思,“你是把我当客户对待了?” 我更加尴尬,很快改口说:“不不,你不是客户,你是我债主。” 苏盛临神色一顿,似乎没懂这两个字,片刻后反应过来,笑得更加无奈。 “我还以为,你要说我们是朋友。” 我讪讪而笑,心想我哪有资格。 静默中,苏盛临又喝了口咖啡,而后随意淡淡地道:“女孩子在外,别喝那么多酒,你长得漂亮,又年轻,在外面喝醉了很危险的。” “是的,我平时很理智,从不放纵。那是我第一次醉酒,醉到完全断片。说起来真是幸运,那晚若不是遇到你,我估计要露宿街头了。” 苏盛临抬眸看我,意味深长地说:“你第一次喝醉,我第一次照顾醉酒的女孩,挺巧。” “……”我窘了,脸颊开始发热,不好意思地道,“那晚……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他点点头,不客气地说:“嗯,你喝醉酒确实挺麻烦的,话特别多,奇怪的要求也多,还吐了几次。” 啊? 我蓦地抬眸看他,脸都要裂了! 我居然这么糗?! “那我……有没有提什么特别为难你的要求?”我想到那些零散的画面,什么搂搂、抱抱、亲亲之类的。 苏盛临微挑眉宇:“你指哪方面?” “就就是——” 我想说,我有没有强行抱你,或者吻你之类的。 可是当着面,实在没办法问出口。 感觉像是在故意制造暧昧,感情拉扯一般。 “没,没什么……总之谢谢你。”我最终还是胆怂,不敢问,端起热可可一口接一口地喝,掩饰尴尬。 而后,我突然想到手表还没还给他。 “对了苏先生,你的手表。”那块表太贵重,我专门用一个表盒装着,说话间,我打开表盒推过去,“你检查下有没有问题。” “哦,”苏盛临淡淡应了句,看都没看那块表,眉心微微蹙了下,“那晚你吐了后,我要清理打扫,就把表取下来随手一放,走的时候就忘了。” 什么? 我的脸还在持续分裂。 醉酒的人呕吐最恶心了,非常难闻。 这么清雅尊贵的豪门阔少,居然伺候我,处理那么恶心的玩意?! 难怪第二天我起来后,垃圾桶里干干净净。 原来是他当晚就处理了。 “我回到家就发现了,但是……不敢给你打电话,今天麻烦你了,专程送过来。”他可能没注意到我的窘态,继续说道。 可这话勾住了我尴尬的神经,我不解地看向他,懵懂问道:“你……不敢给我打电话?” 苏盛临笑了笑,眼眸中仿佛盛了星星,脸色竟有点害羞。 “嗯,我怕你看到这块表,会以为我是故意落下的,好有借口再联系你。之前,你对我……似乎有些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疏远不少,所以——我不敢贸然打扰你。” 我木愣愣地盯着他,心里震惊余韵,久久不散。 苏盛临是如何做到身份这般高贵显赫,可为人处世又这般谦逊低调的? 他居然会考虑到这一点。 “不不,苏先生对不起……我之前——我是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再加上外界一些猜测,我害怕给你带来困扰,所以才……跟你疏远了些。”我太愧疚了,连忙解释缘由。 当着人家的面,我心里纵然还有些许怀疑,却也说不出口了。 看着他那张英俊又真诚的脸,我觉得就算他是要挖我心肝抽我血,我也认了! 于是我憋闷片刻,索性彻底摊牌了:“好吧苏先生……其实是因为,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好到跟一家人似的,这太反常了。而我血腥特殊,是rh阴性血,就是传说中的熊猫血——哎呀,怪我自己太会胡思乱想,我找不到你们对我好的正当理由,就以为……你们也是冲着我的血型来的。” 我磕磕绊绊说到一半,见他脸色先是不解,继而困惑,后来舒展,最后闷闷笑起来——顿时更窘。 “你笑什么?你也觉得很荒唐是吧?哎,我就是乱七八糟的新闻看多了,就胡思乱想。”我也跟着笑,笑自己的蠢。 苏盛临笑得恍然大悟,“难怪,你醉酒那晚,拉着我问,是不是要挖你的心,掏你的肺,还要抽干你的血。” “什么?”我原地石化,再次裂掉,脑瓜子嗡嗡的,“我那晚拉着你问这话?那我……还干了什么?” 苏盛临渐渐停住笑,眸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盯着我的唇一直看。 我头皮发麻,心想不会我做的梦不是梦吧? 而是——我真的强吻他了?! “没什么了……你喝多了就睡,睡得像头小猪。”他眼神忽然撇开,话题也连忙转移。 我一眼看出他在撒谎。 他刚刚还说,我喝多了很多话,很多奇怪要求,这会儿又说我喝多了就睡,前后矛盾不是? 可他不说,我就无从得知,最后我只能辩解:“不管那晚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别当真……喝醉酒了脑子糊涂,哎……我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实在是——” 第48章 苏盛临:我替你保密 我找不到词形容自己,就觉得丢人丢尽了,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苏盛临看出我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地缝的窘态,非常绅士地安慰:“偶尔跟朋友们开心地聚一聚,能释放心里的烦躁和压力,挺好的。而且,你那晚的失态除了我,也没第三个人知道——放心,我替你保密。” 最后一句话,他带着幽默狭促,眼眸中好似还透着一点点……小暧昧。 我窘迫的脸对着他,神色僵住。 片刻后,越发尴尬,脸颊火烧火燎。 我的心又开始狂跳,脑子也忍不住想入非非。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我跟他之间的相处不对劲儿,真的不对劲儿。 可我又无法直说,万一人家压根没有那心思,我莽撞地点破,除了显得自作多情外,还会让彼此间的相处更别扭。 于是我顺着他的幽默,也开玩笑地回应道:“那我谢谢你——今天的下午茶我请,聊表心意。” “好。”苏盛临优雅一笑,举杯与我隔空示意。 我也端起热可可对他举了下,然后捧着杯子猛喝,借机挡住自己热烫的脸和闪烁的眼。 季秘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跟我客气地点了点头,而后弯腰提醒苏盛临,“苏董,时间到了,我们得回公司,还有个会。” 我这才知道,苏盛临还忙着呢,是抽空来见我的。 “苏先生你忙的话,那我们就这样吧。”我站起身,对他笑着。 “嗯。”苏盛临也起身,季秘书拿了他的外套,又收起商务笔电。 苏盛临走出座位,手臂虚虚一抬,“走吧,一起下去。” “好。”还能跟他共处一会儿,我心里又微微发热。 等电梯时,苏盛临突然转头看向我:“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明晚我母亲的生日宴,你也来——请柬忘了带,不过是真心诚意的邀请。” “啊?”我大吃一惊,诚惶诚恐,“这……不合适吧,我们非亲非故的——” 关键是,这阶层我也够不上啊。 苏盛临解释道:“我母亲前两日特意叮嘱我,要邀请你来,但那两天……你对我有些,嗯,误会,我没好意思开口。” 我:“……” “放心,来的都是亲朋好友,很好相处的,没准儿你还能结交一些阔太千金,以后发展成你的vip客户。”苏盛临笑着跟我说。 我咋舌,“怎么可能,你别开玩笑了。” 堂堂苏家主母的生辰宴,我一个不入流的落魄千金,去人家那儿发展客户? 确定不会被打吗? “不是玩笑,是真的,你明晚记得来,我派人去接你。”苏盛临再次强调。 看着他满脸真诚,我无法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电梯抵达,季秘书上前,一手拦在厢门边,让我跟苏盛临先进去。 我规规矩矩的双手捏着包包,老老实实地与他并肩站着,像个害怕班主任的小学生。 “那晚我送你回去时,在会所遇到顾先生,他好像一直跟着我们,在你住处楼下守了一夜——你们之间……还没处理好吗?”电梯下行时,苏盛临状似无意地询问道。 我一愣,微愕。 原来苏盛临知道顾宴卿那晚一直守在我楼下? 其实我也是生日那天在外婆家见到顾宴卿,听他质问我跟苏盛临的关系,才得知这事。 没想到苏盛临也知道。 那这就有点尴尬了,尤其是想到我跟顾宴卿撒谎——说自己跟眼前这个男人睡了,还睡了很多次,一时窘得我舌头又要打结。 “那个……他不同意协议离婚,所以我只能跟法院提起上诉,下月6号开庭。”我心虚地不敢看他,眼眸一瞥赶紧收回,解释道。 “下月6号,那还有大半个月。” “是的,法院这么安排,也没办法。” “嗯,不急。”苏盛临宽慰着我,顿了顿又说,“不过一般诉讼离婚,第一次都是调解,离不掉。要等半年之后再次起诉,基本就可以判离了。” “是的,律师跟我说过,让我做好长期战线的准备。” 所以我最快也要半年后,才能恢复单身身份。 苏盛临点点头,正好电梯抵达,我俩相继走出。 大厦门口,苏盛临的座驾已经等在路边。 “那苏先生再见。”我随他走到车边,抬手微笑道别。 季秘书拉开后座车门,苏盛临回头看向我,“江晚,明晚见。” 我站在路边,目送着他坐进车里,扬长而去,视线怔怔地看着车尾,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我突然想起一事,一手拍向脑门。 真是健忘!我们聊了这么多,偏偏还是漏了那个最重要的话题! ——苏盛临跟他的家人,到底为什么对我好? 不过明天要去苏家寿宴,我又暗暗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找机会问个清楚明白。 想着苏夫人的生日宴邀请,我又隐隐激动,这等殊荣,真是意外。 晚上回到家,我打开衣柜一件件找衣服。 从别墅搬到这个出租屋来,衣柜不够,我很多礼服都没挂起,这会儿一件件翻找,还真是麻烦。 我养的那条狗八哥也跟着我搬来这里。 我在忙着找衣服试衣服,八哥就在我脚下转来转去,嘴里发出唧唧的声音。 看来得下去遛狗了。 我找出狗绳给八哥套上,换了鞋下楼。 不料一出门禁,遇到顾宴卿,还有——唐秀娥。 我心里预感不妙:“你们来干什么?” 顾宴卿神色黯然:“小晚,江怡不行了,你去医院见她最后一面吧。” 我脸色僵住,一时没有回应。 说实话,我对江怡没有亲情依恋。 她是死是活,我也不怎么关心。 所以短暂怔愣后,我利落地道:“不用了,反正我们彼此不待见,她看到我心里生恨,没准儿走得都不安心,我就不去添堵了。” 我说的是实话。 明知我们是死敌,又何必要搞这假惺惺的一套呢? 我怕我看到她去世,心里一高兴笑出来,那更加不合时宜,触怒大伙。 顾宴卿欲言又止,一旁沉默的唐秀娥却突然开口:“江晚,你必须去,现在就去!” 我看着她,眉心皱起。 什么意思? 还带强迫的? 见我疑惑不解,顾宴卿解释:“江怡情况很不好,已经多日不曾进食,营养针也无法吸收了,她贫血厉害,血小板奇低——医生说……” 听他说到这里,我便已经明白了。 原来不是让我去见江怡最后一面,而是让我再去抽血救江怡。 我没等顾宴卿把话说完,冷嘲着打断,“你也是熊猫血,怎么不抽血给她续命?” 顾宴卿语调沉沉,“我昨天抽过了……” 第49章 江晚,我给你跪下行不行? 我恍然大悟,难怪他整个人看着很憔悴颓丧,脸色有些苍白。 “江晚,你就帮帮江怡吧,过去所有事都是我们不对,我跟你道歉可以吗?你就发发善心去医院一趟,再帮帮她……” 唐秀娥突然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突兀的动作把狗都吓得一蹦,往我身后缩了下。 我眉心皱得更紧,看着唐秀娥心里直泛冷笑。 “真是难得,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听到你的道歉。”我忍不住嘲讽。 “我给你道歉,江晚,你要我怎么做都行,只要你去救救江怡,她毕竟是你亲妹妹,是一条人命啊……”唐秀娥落下泪来,看样子是真心舍不得女儿。 站在母亲角度,她无疑是称职的,江怡也是幸福的。 可我大脑依然理智尚存:“既然她已经无力回天,这样输血续一两天的命也毫无意义,何必连累活着的人?” 我说的是事实。 当年我妈癌症晚期,到了弥留之际时,也输血治疗过,但效果甚微。 无非是图个心理安慰。 而江怡是稀有血型,注定了找不到大量血源提取血小板来供她续命,就算把我全身的血抽干,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有意义的!昨天宴卿给她输血后,她就醒来过,还跟我说了句话……”唐秀娥声音颤抖,满脸哀求。 我暗暗无力叹息。 她不肯接受女儿病重将逝的事实,已经走火入魔了。 她以为一直输血就能吊着江怡的命,让她时不时还能醒来一下——这怎么可能? 若能这样,那些有钱人患病就一点不可怕了。 “抱歉,我不去。”我沉默片刻后,一口回绝,然后拉着八哥错身走开。 “江晚!我给你跪下行不行!”身后,唐秀娥痛心疾呼,“噗通”一声跪下了。 我不禁皱眉,又停住脚步转身。 “唐姨,你别这样,快起来!”顾宴卿扒拉着唐秀娥,想把她从地上拽起。 可不知是唐秀娥太重,还是顾宴卿太虚,他拉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我很平静地看着唐秀娥,依然不为所动:“你愿意跪就跪着吧,就当是给你和江家赎罪了,若能磕几个响头更好。” 我太了解唐秀娥,她就算现在下跪求我,心里也未必真正认识到错误。 不过是为了骗我给江怡献血,一时演技罢了。 果然,我话音未落,唐秀娥跟顾宴卿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我。 八哥急得原地打转,呜呜直叫唤。 我懒得搭理他们,牵着狗转身走了。 等我遛了一圈狗回来,楼下已经不见他们踪影。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到江怡七窍流血而亡,特别凄惨。 第二天醒来后回想,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反正跟我无关。 我去公司上班到下午三点,提前走人,回家洗漱打扮。 第一次去这种规格的豪门盛宴,我不能怠慢,但又不能打扮得过于隆重,抢了主人家的风头。 反复斟酌后,我挑了一套焦糖色裤装,翻驳领的设计,露出里面搭配的宫廷风白衬衣,恰到好处的收腰拉长腿部线条,视觉上又增高几厘米,显得高挑而有气场。 长发慵懒盘起,别在脑后,用一个黑色蝴蝶结固定,低调中透着点甜美可爱,中和了我平日的强势利落。 在镜前转了几圈,我对自己很满意。 手机响起,我拿起一看,苏盛临。 “喂,苏先生。” “江晚,大约十分钟后,司机到你楼下。” “好的,我正好准备妥当,马上下去。”我轻快地回,又不好意思地道,“还让你派人接送,实在麻烦。” “没事,盘山公路晚上开车不安全,我既然邀请了你,就要确保你的安全。” 他一如既往地周到细致,为人处世滴水不漏。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装进手包里,又放了口红和粉底,确保没什么问题了,出门。 一路上,我心情飞扬,既紧张又万分期待。 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之前心里的计较了。 也不在乎苏家接近我到底什么目的了。 我就想着去开开眼,见见世面,见见苏盛临。 嗯,没准儿还能发展下vip客户。 一小时后,红旗l5抵达苏园。 司机说:“江小姐,二少爷就在门口。” 是的,我远远就看见了。 他穿着一身暗蓝色西装,胸前压着口袋巾,身高挺拔,五官优越,气质清贵。 他站在那儿,让人脑海里只剩四个字——玉树临风。 周管家上前给我开门,我捏着手包下来,看到苏盛临走近,微微一笑:“苏先生晚上好。” “你好。”苏盛临打量着我,眸光露出惊艳,“你今天很漂亮,与众不同。” “谢谢。”我以为人家就是客套而已。 后来入了宴会厅才知,在场年轻女眷们各个身着晚礼服,大秀美好身材,极尽所能地展示着自己最美丽动人的一面,希望得到苏盛临的另眼相看。 只有我,在恒温恒湿的温暖中,身着裤装,包裹得严严实实。 所以苏盛临才说我——与众不同。 那会儿我才恍然大悟,苏夫人的六十寿宴,八成也是苏盛临的“选妃大典”。 而此时的我一无所知。 跟苏盛临碰面后,我们寒暄了几句便相携进入苏园。 庄园门口的停车场,已经像摆火柴盒似的,停满了车。 简直就是豪车车展。 我目光不经意地撇过旁边一辆车,眼神突然定住。 宾利,车牌。 这么靓的车牌号,任谁遇见都会过目不忘。 我脑子里瞬间想起在外婆小区楼下,跟顾宴卿争执的一幕…… 苏盛临看出我的异样,关心问道:“怎么了?” 我微微指着那辆车,声音有点飘:“这宾利……” “宾利怎么了?”苏盛临更加疑惑,随即说道,“这是叶允棠的车,有什么问题吗?” 叶允棠…… 我反应过来,就是叶氏传媒的老板,叶家新一代接班人,叶允棠。 我记得江海洋说过,顾宴卿那场婚礼,苏盛临就是拿了叶允棠的请柬出席的。 也就是说,那晚我跟顾宴卿争执不休,是被叶允棠全程目睹了。 不知他有没有听到那些话,有没有跟苏盛临“求证”。 万一有的话…… 我脑子里嗡嗡乱响,天呐——这怎么办? “江晚?江晚?”苏盛临喊了我两声,关心地问,“怎么了?你认识允棠?他欺负你了?” 第50章 传言你睡了我,还睡了很多次 “不不,没有——”我连忙摆手,抬步继续往前走,却又忍不住看了苏盛临好几下。 我心里祈祷着,那晚开这辆宾利的不是叶允棠。 可惜我的祈祷没有灵验。 苏盛临见我脸色怪异,欲言又止,顿了顿问:“你最近是不是见过允棠?” 他这么一说,我就全然明白了。 啊——我只想凭空消失,再也不见。 “那个……叶少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凌乱之后,我豁出去,索性把话挑明。 苏盛临微微抿唇,清贵英俊的脸庞划过一抹类似暧昧娇羞的神色。 “你是指——你跟顾宴卿争执,说你睡了我,还睡了很多次?” 我脚下一崴,差点跌倒。 “小心!”好在苏盛临及时拉住我。 我面红耳赤,浑身火烧火燎,扶着他站稳后立刻撇开他的手。 “苏先生,对不起……我,我当时被顾宴卿气得头脑发昏,信口开河,我没想到会那么凑巧,被你的朋友听到这话。” 果然祸从口出,我悔不当初。 “哎……”苏盛临一声叹息,神色间满布无奈,“我理解你的苦衷,可是允棠不知,他那晚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被女人睡了,还说对方夸我人帅活好之类的,我当时也很懵。” 天啊—— 如果此时有特效,我整个人肯定是黑骷髅爆炸冒烟又裂成两半倒下去的样子。 “我问他从哪里听说的,他说是当事人亲口讲的,我还不信,认为他开玩笑。”苏盛临看着我,眸光含笑,脸上羞涩更甚,“今天我才知他没有说谎。” “苏先生,对不起,我真是万万没想到——”我一手扶额,尴尬得恨不得钻地缝,但又必须把这话解释清楚,还人家清白。 “那天是我生日,在我外婆家庆祝,顾宴卿也去了,不过被我赶走了,但他一直守在楼下,后来我走的时候,他又冲出来跟我拉拉扯扯。你也知道我前一晚醉酒的事,他在我家楼下守了一夜,见你也一夜没走,他就以为我跟你……” “当然我们是清清白白的,可是他非觉得我们做了什么,我一气之下就顺着他的话说,而且添油加醋……我就是,心里气不过,想狠狠打击他,省得他以后再来烦我……” 我语无伦次地讲述着事情经过,窘到抓耳挠腮,“我后来走的时候,坐上车才发现旁边一辆车上有人,当时我就脑子一嗡,心想完了完了,但我觉得大家谁也不认识谁,无所谓……那车走时在我前面,我就顺便看到了车牌,很好记……就是那辆的宾利,没想到是叶少的,你朋友……” 苏盛临始终保持着一脸笑意,很有耐心地听我啰嗦完整件事。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巧合。”他点点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后,他话锋一转:“不过你这一箭双雕,不止重击了顾宴卿,也让我的名声……” 他顿了顿,笑容更加复杂,“哎……叶允棠笑话我被姑娘睡了不敢承认,肯定是姑娘事后不认账,我可真是……” 他话没说完,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那副面子里子都丢光的感觉,无奈到极致。 我一听,脑子更炸:“那……那怎么办?要么我去跟叶少解释清楚?” “你怎么解释?” “就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啊,我没有睡你,你也没有睡我。” “你一个姑娘家去解释这种事,不是显得我更没种?” “这……”我崩溃了,羞到无以复加,“那怎么办啊?” 我俩正头疼时,忽然一道声音传来:“盛临,他们说你专程出去接贵客了,哪家名媛千金让你这么重视?” 我寻声看去,苏盛临身后走来一人,高大挺拔,气宇轩昂,面上微笑着。 苏盛临还没转身,神色便更加微妙起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嘀咕了句。 我瞳孔地震。 什么?这就是叶允棠? 我不认识他。 毕竟,叶家跟苏家地位齐名,跟江家完全不在一个阶层,平时没有交集。 而我的交际圈也以女生居多,对这些阔少二世祖并不太了解。 苏盛临转身,手优雅一抬,对我介绍道:“这就是的车主,叶允棠。允棠,这位是……” 叶允棠刚好走近,站定后双眸笑意更深,饶有兴致地盯着我。 他打断苏盛临的介绍,不紧不慢地道:“我认识,这是江家大小姐嘛,近来圈子里的名人。” 我面红耳赤,眼神都不知该落向何处,微微颔首:“叶先生好。” 叶允棠好奇地问:“江大小姐对我的车感兴趣?” 他这么一问,我视线对上他,清楚地从他眼里看到了那晚他吃瓜的心情。 既然正面撞上了,我也就豁出去,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解释:“叶先生,那晚让你见笑了,不过我要澄清一下,我当时为了气顾宴卿,信口开河,玷污了苏先生的名誉——我跟他清清白白,没有发生任何事。” 苏盛临抬手,刮了下鼻梁,清咳掩饰尴尬。 叶允棠八卦探究的目光在我跟苏盛临身上来回,而后“噢”了声,“这样啊……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 “允棠!”苏盛临蓦地打断他,投去一记警告的眼神。 叶允棠笑了笑道:“其实有没有发生什么,你们俩最清楚,用不着跟外人解释,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心照不宣,对吧?” 什么? 我定睛看向他,几个意思?还不相信啊? “叶先生,那晚我喝醉了,苏先生留下不过是为了照顾我,我们确实——” “喝醉了,那不更容易酒后乱什么?”叶允棠打量着苏盛临,嘴角笑得更狭促,“而且……照顾?从小被五六个佣人伺候长大的苏二爷,也会照顾人呢?” 苏盛临脸黑了,“我在部队历练的那些年,什么苦没受过?” 我暗忖,苏盛临还去部队呆过? 叶允棠点点头,“倒也是,但这么多年我确实头一次听说你照顾人的——江大小姐,你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仅此一人。” 我脸上的笑容很僵硬,心里更是乱七八糟一片,连五脏六腑都被一股未知名的情绪填满,鼓鼓躁躁。 这话什么意思?是说苏盛临对我格外不一样? 对了,我想起我今晚还有件重要事——我必须跟苏盛临问清楚,他接近我,对我好的真实目的。 第51章 他不知你是二婚吗? 可现在当着叶允棠的面,不方便,我只能另找机会。 看我窘到无地自容,苏盛临立刻帮我解围:“走吧,客人差不多来齐了,宴会快开始了。” 我跟着苏盛临进入宴会厅,再次刷新了对真正权贵的认识。 苏园里单独建有一栋三层洋楼,有大型宴会厅,有多功能会议室,还有休闲会所,这栋楼与苏园主建筑隔离开来,能很好程度地保护主人隐私。 整栋楼装修低调有品位,随随便便一个摆件都是可达收藏级别的艺术品。 此时,宴会厅里人头攒动,宾客们言笑晏晏,谈吐不凡。 我随便看了圈,便注意到几张曾在新闻节目中常常露脸的政界领导,可见苏家权势之盛。 苏盛临一回来,周管家立刻上前耳语,我知道他今天很忙,立刻微笑道:“苏先生,你去招待客人吧,我能自己安排。” “好,你随意些,别拘束。这儿应该也有你认识的朋友,可以一起聊聊。” “嗯,你赶紧忙去吧。” 他抬步离开,与他同行的叶允棠跟我颔首示意了下,也跟他一起离开。 我在江家虽不受宠,没机会参加所谓的豪门盛宴。 但这几年,我拿过几个国际上的服装设计大奖,去参加颁奖典礼也算是见识过大世面了。 所以这种场合对我来说也不算多大压力。 我踏入会场,远远看到了苏夫人。 她穿着我给她做的第一套衣服。 那是一套靛青色旗袍元素的中式晚礼服,采用了旗袍领的设计,但裙摆两侧并未开叉,腰间有一条细细的黑腰带,与斜襟扣颜色一致,修饰身段的同时,又能拉长腿部视觉,整体大气温婉,秀丽端庄。 我让苏盛临帮忙转交的那套中国风饰品,被苏夫人很好地运用上了。 凤凰胸针别在斜襟扣位置,撞色效果使得端庄大气中多了抹灵动优雅,人也显得更精神年轻些。 我看向苏夫人时,她也正好越过人群看见了我,立即抬手跟我示意了下。 我看她身边围着一群太太们,想必都身份不凡,怕她会丢下贵客立即过来跟我打招呼,便用手比划了下旁边,意思是我随意,您别担心。 我在旁边找了位置落坐,屁股还未落稳,身后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 “江晚?你怎么来了?” 我应声回头,看到那人也吃了一惊。 居然是顾宴卿的妹妹,顾语甜。 我脸色一愣,随即笑了笑,“这么巧。” 顾语甜走过来,瞪着我说:“外界都传你攀上苏家了,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是。” 我笑了笑,也吹捧回去:“顾家何时能跟苏家走动了?我也意外。不过——你哥不是把苏家当眼中钉吗?还让你来这儿?” “我哥哪有,你别乱说。”顾语甜马上否认。 说话间,又一道熟悉身影闯入眼帘。 顾语甜看到黎清兰,也就是我前婆婆,马上叫过来:“妈,你看江晚也来了!” 那语气,好像就只有她能来,我来就是大逆不道。 黎清兰看到我,脸色明显也惊讶,“江晚……” 出于礼貌,我心里虽不待见这家人,但对方毕竟是长辈,我还是笑了笑:“阿姨好。” “江晚,难道你真跟苏先生在一起了?他不知你是二婚吗?这身份根本就——” “妈,什么二婚,她跟我哥还没离呢,要是现在跟苏先生在一起,那就是婚内出轨!” 顾语甜说得嘴巴撅起,一副鄙视又气愤的样子,而后又嘀咕埋怨,“苏先生是怎么了,居然看上她……除了长得漂亮,不懂还有什么拿得出手。” 我一句话没说,就被她们扣了个“出轨”的罪名,真是哭笑不得。 “顾语甜,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我跟你哥之间到底是谁出轨,你要不要在现场随便拉个人问问?” 当时那场堪称笑话的婚礼闹得满城皆知,谁不是说顾家脸都不要了? 现在好意思倒打一耙? 顾语甜有点傻白甜,被我一怼,嘴就结巴起来。 但我的前婆婆思路清奇了得,她接替女儿的话说:“宴卿固然有错,可你不能跟他比谁错得更离谱啊。何况他现在回心转意了,你们在一起六年的感情,难道说放就放?” 我脸色极其讶异,哭笑不得。 “我终于明白你儿子为什么三观不正了,这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稀奇。” “江晚你骂我就算了,怎么还骂我妈妈?”顾语甜登时怒了,声音一下子拔高,把旁边客人都吸引过来了。 我看了圈周遭,忍不住提醒:“顾语甜,这儿不是你家,别丢人现眼。你们顾家脸面已经被你哥糟蹋得差不多了,可别剩下一点又败坏在你身上。” “你——”顾语甜还要回怼,被黎清兰一把压住,“别闹了!这是在苏家!” 看来我前婆婆还算识大体。 我冷冷收回视线,准备转身离开,不料一回头看到苏老夫人已经走到我身后。 “苏夫人,祝您生日快乐,平安喜乐。”我立刻恭敬地送上祝福。 苏老夫人和蔼地笑着,“江晚,你可来了。” 她一招呼,身边的人全都惊讶地看向我。 黎清兰母女更是脸色吃惊。 “苏夫人,您……您跟江晚很熟?”黎清兰瞪着眼睛,直接问道。 苏夫人站在我身侧,不急不慢地道:“熟啊,江晚跟我是忘年交,她心灵手巧——看我这身,就是江晚为我做的,我很喜欢。” 苏夫人微微张开双手,向大家展示她身上的中式礼服。 周围悄声议论起来,顾语甜又撅着嘴巴嘀咕:“不就是个裁缝,还心灵手巧……” 我还没开口,苏夫人便维护说:“任何职业都值得尊重,何况——江晚能把品牌做出影响力,个人作品也能屡获国际大奖,这本就极为难得。” 她顿了顿,脸色依然和蔼含笑,看向顾语甜轻声问:“顾小姐有什么本领,说来让我开开眼?” “我——”顾语甜没想到忽然被苏夫人点名,激动欣喜的同时又有点紧张,结巴了下才说,“我钢琴弹得好!也得了奖的!” “开过个人音乐会吗?”苏夫人接着问。 第52章 她竟是苏盛临的亲妹妹? 顾语甜嘴巴动了好几下,脸色明显羞愧泛红,“准……准备开的。” 苏夫人不紧不慢的道:“小女不才,是国际着名乐团首席小提琴手,我都不好意思逢人提起。” “可——”顾语甜还要说话,被黎清兰拐了下胳膊,又瞪了眼。 “苏夫人,您太谦虚了,外界谁不知苏家人人都是业界翘楚,社会精英,我们都只有仰慕的份儿。江晚确实优秀,我也一直都很欣赏她。” 黎清兰见风使舵的本领堪称一流。 她吹捧完苏夫人,马上看向我叮嘱:“小晚,看苏夫人这么器重你,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是多大的荣光。” 我笑了笑,“那是,不劳顾太太费心。” 黎清兰立刻笑着甩手:“哎!你这孩子……我们一家人,你叫什么顾太太。” 什么?一家人? 我惊得脸色一变,张了张嘴,直接拆穿:“跟您一家人的是我妹妹,江怡。顾太太,您别把我们弄混了。” 黎清兰那一瞬的脸色,仿佛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完全尬住。 宴会很快开始,苏夫人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走到台上。 陪同她的是一位神态威严,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五官样貌明显是更成熟版的苏盛临。 我心中惊叹,原来这就是苏盛临的父亲,苏岳川——也是一位经常出现在新闻媒体上,位高权盛的重量级人物。 “哇……真是一对贤伉俪,好羡慕!” “对啊,这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最好诠释吧!” “父母爱情这么完美,苏二爷肯定也是一位忠诚负责的好男人,好丈夫,到底谁能嫁进苏家,成为苏少奶奶呢。” “你就做做梦吧,看看在场这些名媛千金,谁不想,都挤破头了!” 我一边听着台上苏老先生致感谢词,还当众对苏老夫人示爱,一边听着耳边各种议论八卦,还有无数单相思,心中颇为感慨。 在我看来,苏家的尊贵显赫是一回事,而苏盛临的个人魅力又是另一回事。 这两者能中其一,已经是万分荣幸。 而现在,只要能入苏盛临的眼,便可二者兼得,那定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吧。 “你是叫江晚?听说苏二爷对你很关照,凭什么啊?你这张脸确实漂亮,但谁知是天生还是整容的,苏家才不会这么肤浅,你可别异想天开。” 我正陶醉地看着台上,耳边突然传来刻薄声。 扭头看去,只见旁边几位衣着打扮异常华丽,妆容也很精致的小姑娘,正满眼敌意地瞪着我。 我认识其中一位,以前在顾家时有过一面之缘,是顾语甜的闺中密友。 看来,顾语甜刚才吃瘪了不服气,又发动小姐妹来攻击我了。 显然今天不让我出糗,不让我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不让苏夫人对我产生厌恶——她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没准儿,顾语甜也仰慕暗恋苏盛临,把我当成了假想敌。 “你长得也挺漂亮,就是眼睛白瞎了,妈生脸跟整容脸都不会分辨,讲出去不怕你的小姐妹们笑话?”我打量着说话的那位小姑娘,轻飘飘地回击。 “你怎么讲话的?你才眼瞎!” “我眼睛好得很,好到一眼看出,你身上这件礼服是赝品。” 此时,台上苏老夫人的致辞正好结束,宾客们都热烈鼓掌起来。 我也转头看向台上,欢欣鼓舞地拍着手。 但那位大小姐可不乐意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晚礼服,自言自语般呢喃:“赝品?怎么可能?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托人买到的。” 她旁边的小姐妹也盯着她,同样吃惊不已,“颜颜,你会不会是被人骗了?” “不会的!我一直跟那个老板拿衣服,她人脉很广,能弄到很多高定和明星同款。”那大小姐说完,抬头看着我不客气地质问,“你凭什么这么说?想让我丢人出糗是吧?我看你穿的才是赝品——不,你这连赝品都不算,根本就不是品牌!” 我淡淡一笑,不想跟她争辩,直接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翻找了会儿,将手机转个面朝向她:“这才是正品原款——秀场上拍的。你好好对比看看,不止是颜色有区别,连花纹也不一样。正品原款的花纹是纯手工刺绣,我请了非遗传承的绣娘忙活了一个月才完工,而你身上这件——要么是机绣,要么是随随便便拉了个学徒绣的。” “什么?她这话什么意思?不会她是这件礼服的设计师吧?” “怎么可能!这件可是得过国际大奖的衣服。” “你是指这个奖吗?”我把手机拿回,滑到下一张照片,又重新转过去对着她。 照片是我拿着获奖证书与奖杯,跟身穿这件礼服的模特在秀场的合影留念。 围观的人更加吃惊,看向我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 “好像真是她哎!” “是听说她开服装公司的,名下还有一个高定品牌。” “不,不会的,这照片也能p啊,谁能证明是真的?” “就是!这年头合成的照片能以假乱真。” 见她们冥顽不灵,我无奈地摇头笑笑,收起手机淡淡地道:“你身上这件确实是假的,真的在我工作室收藏着。我所有得过大奖的作品,都会收藏起来,只有至交好友才能借到——你若不信,当我没说。” “我信!”人群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大家齐刷刷地回头,而后脸色微变,很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我看着朝我走来的女孩儿,惊喜地露出笑意,“沐溪,你怎么也在这儿?真是凑巧,我们又见面了。” 话一出口,旁边有人提醒:“你太没礼貌了,这是苏家小公主,你直呼其名!” 什么?苏家小公主? 我神色诧异,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含笑走来的陈沐溪,“你——” “江姐姐,你就叫我沐溪吧,什么大小姐,小公主的,一点也不好听。” 陈沐溪走近后,一把挽住我的胳膊,看向对面那名女孩儿,傲娇直爽地道:“颜悦,你穿着人家设计的礼服,却连设计师本尊都不认识,是来搞笑的吧?” 第53章 苏盛临接近我的原因 陈沐溪这话一说,周围一圈人都跟着笑起来。 可我依然沉浸在陈沐溪真实身份的震惊中,反应慢了一拍。 陈沐溪是苏家小公主,那就是苏盛临的妹妹。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医院门口,她扮做网约车司机,开着保时捷把我送回家。 那天在车上,她接到一个电话,是她哥哥打来的——当时我从车子后视镜里,看到医院门口有个挺拔清俊的身影,是觉得有些熟悉。 如今回想,那就是苏盛临。 然后第二次见面,就是上次李云微给我组的生日趴。 这小姑娘现身,李云微说她就是帮我撤舆论热搜的“恩人”,当时大家都还好奇她的身份——如今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她既然是苏家小公主,那么撤个热搜对她来说,也就是打声招呼的事。 我更大胆猜测下,也许就是苏盛临出面解决的。 更巧合的是,生日趴那晚散场时,我问陈沐溪怎么回去,她说她哥哥来接。 当时我醉得一塌糊涂,陈沐溪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稀里糊涂醒来时,就看到苏盛临出现了。 事后我问苏盛临怎么遇到我的,他说是去会所找人,看到我醉得厉害,就顺便送我回家。 之前我想不通的许多地方,如今因为陈沐溪的身份曝光,一切都清楚明了了。 难怪我第一次来苏园时,见到苏夫人时便觉得面相有些熟悉。 如今再看,陈沐溪确实像苏夫人更多些,而苏盛临像苏老先生多些。 其实好多蛛丝马迹,但我从没把它们串联起来过,完全没想到,苏盛临的妹妹早已接近我——所以这又是为什么? 我脑子里迅速整理好所有脉络,疑问浮上心头,但此时此刻当然是没工夫细问的。 陈沐溪说完那话,周围一圈女眷都看向那个叫“颜悦”的女孩儿,将她逼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我不想在苏夫人的寿礼上得罪苏家的客人,等脑子恢复运转后,马上为她解围说:“还是得怪我名气不够,不过依然谢谢颜小姐喜欢我的作品。下次有需要,可以去我工作室看看,若有喜欢的,我友情赞助。” 我确实是好心给她解围的,但她听完这话又误会了,气横横地看向我说:“你什么意思?笑话我买不起正品吗?” 这真是—— 没等我再做解释,颜悦生气地转身就走。 不料刚迈出步伐,“啊”一声惊叫,又连忙退回来。 周围人都被吓了一跳,我定睛一看,只见颜悦跟她旁边的女孩紧贴在一起。 那女孩穿着一件鹅黄色高定礼裙,是某明星走红毯时的同款,礼服胸前的特殊设计是一大亮点——无数站起来的立体小花朵灵动活泼,俏皮甜美。 可就是很容易勾住衣服。 这不,一不小心就把颜悦的礼服勾住了。 而且勾的位置也尴尬,刚好是两个女孩的胸部贴在一起。 颜悦惊赶紧退回后,脸颊涨得通红,一手下意识捂住胸口,另一手想把衣服拽开。 可她太心急,这一拽非但没拽掉,还把礼服拽抽丝了。 旁边其它姑娘立刻凑上去,一个个都很热心,实则都在添乱,扎堆好一会儿都没能解开。 “你穿的什么衣服!简直就是凶器!”颜悦生气了,开始责怪小姐妹。 对方不甘示弱,直接怼回去:“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又不是我去勾你的。” “就怪你!这种衣服都不应该穿!” “那也比你好,穿个赝品来!丢死人了!” 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我立刻上前:“别吵了,我来吧!” 要不是看在苏老夫人寿宴的份上,我巴不得她俩打一架。 但现在,息事宁人为好。 我说话了,又走上前,那几个小姑娘立刻让开。 就是很简单的勾丝缠绕,只要她俩距离近点,松一点,很容易就绕开了。 一帮大小姐除了会爱美攀比,钩心斗角,生活技能真是堪比白痴。 “好了,解开了,不过你这礼服抽丝了,有些变形。”我看着颜悦身上的赝品,好心提醒。 “这破衣服,我不要了!”颜悦气得要哭起来,眼眶都红了。 “你就算不要了,也不能现在脱下来裸奔吧?”陈沐溪走到我身边,看着她的礼服,啧啧两声,看向我问,“江姐姐,你能妙手回春的吧?” 我懂这小姑娘又在给我争面子,笑了笑说:“的确是小问题,不过要看颜小姐的意思。” 颜悦看向我,“你能修复?” “嗯。”我点点头。 “那你快帮我弄好!我不想这么早就回去。”颜悦理所当然地命令。 我大感无语,这求人的态度…… “你要让别人帮忙,起码态度好一些吧?而且你不该为你刚才的言行道歉吗?你们颜家就是这样教育你的?”陈沐溪很懂我,立刻代我说出心声。 颜悦僵着脸,咬着唇,显然拉不下面子。 “哎呀,你就道个歉,不然你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来苏园参加一次宴会,这才开始呢,你舍得现在就走?”颜悦身旁的小姐妹,低声拱了拱她。 颜悦更加为难,但到底还是不想这么早离开,只能咬牙忍着憋屈,“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说那些话羞辱你……但其实是顾语甜跟我说的,说顾大哥还喜欢你,想挽回你,说你攀上了……苏家,就看不起顾大哥了,我也是替顾大哥……打抱不平。” 我笑了笑,直言不讳地道:“我跟顾宴卿到底是谁对不起谁,稍有脑子的人都清楚。再说,这是我个人私事,不劳各位费心。” 颜悦嘀咕道:“知道了……人家都道歉了……” 我没再计较,看向陈沐溪问:“哪边有休息室?然后再拿针线过来。” “好,我带你们去。” 陈沐溪拉着我的手,刚走开两步,我一抬眸看到苏盛临不知何时站在外围,目若寒星,怔怔地不知看了我多久。 陈沐溪风风火火的:“哥,我带江姐姐离开会儿。” “好。” 我跟他眼神对上,我心跳不由得一颤,对他微微一笑。 陈沐溪带着我跟颜悦去了二楼一间休息室,又让人送来针线。 颜悦本是要脱下礼服方便我修复,但一时找不到替换的衣服,我只好让她穿着,我操作得费力点。 忙活小半个钟,我终于把那几根抽丝的线完美地送回去,被拉变形的刺绣花朵也恢复原状,从外面根本看不出被破坏过。 “颜悦,看看人家这就叫以德报怨,你学着点,别成天跟那些不着四六的傻白甜混一块儿。”陈沐溪在旁边吃点心,见我忙完,立刻又讥讽了几句。 颜悦看得出憋屈,但又不敢怼回去,只能嘟哝道:“就怪顾语甜,我回头就跟她绝交!” 陈沐溪拍拍手起身,“走吧,江姐姐,出去玩儿了!” 我收拾好针线,起身跟上她,笑着提醒:“别叫我江姐姐了,都是同辈人,叫我江晚就行。” “好,那就叫你江晚,你还是叫我溪溪。” 这千金大小姐脾气很豪爽,又阳光明媚,挺招人喜欢。 我想起心中疑惑,开门见山地问:“第一次在医院门口偶遇,你是不是就认识我?” 陈沐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你那几天不是网上爆红嘛,长得又漂亮,一眼认出。” 我有点不信:“是因为那事你才认识我的?” “嘿嘿……你真聪明,瞒不过。” 我心里忽而温热起来,伴随不知名的躁动,“那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还有你们家对我——” “咦,我哥来了!”我话没问完,陈沐溪突然打断。 转头一看,确实是苏盛临过来了。 “江晚,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哥吧,我先撤了!”陈沐溪丢下这话,转身从另一边楼梯下去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朝我走近的苏盛临,心跳又莫名其妙地乱起来。 此时我能肯定,绝对不是我自作多情,这么多的“巧合”在一起,就是苏盛临有意接近我,而且苏家其它人都在“助攻”。 脑子里嗡嗡乱叫,我脸上尽量保持镇定,努力挤出笑容:“苏先生。” 苏盛临微微颔首,开口就是道歉:“江晚,对不起,刚才的事……怪我们招待不周。” “不不,”我吃了一惊,连忙摆手,“这怎么能算你的错,那位颜小姐是被顾家小姐忽悠,替顾宴卿打抱不平的,跟你没关系。” “不管怎样,我们苏家是主人,让客人受委屈肯定不对。” 我一甩手,无所谓地道:“真没事儿,况且苏夫人跟苏小姐都帮我撑腰了,我可有面儿了。” 苏盛临微微垂首,笑了笑。 我没懂他笑什么,就见他又抬眸解释道:“沐溪随我母亲姓氏,陈沐溪。” 我恍然大悟,“难怪,我猜也是。不过我真没想到,沐溪是你亲妹妹,我跟她见过几次了。” “嗯,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说?” “那丫头不让我说,她说这样才有意思。” “……”我有些无语,但想想,这作风的确很像陈沐溪的性子。 第54章 你救了我两次 苏盛临扬手微微一抬,“走吧,去那边露台坐坐,人少一些。” 我嘴巴微张,顿了下问:“你……不用招待客人吗?” “你不就是客人?”言外之意,陪着我也是在招待客人。 我脸颊又热烫起来,随着他一起走到二楼露台,感受着外面的夜风微凉,山间草木清香,那个问题再度浮现在脑海。 “苏先生,我——” “江晚,你……” 片刻的沉默后,我俩突然同时转头看向对方,又同时开口说话。 然后两人视线一对,都停住,不禁失笑。 苏盛临抬手,“你先说吧。” 我抿了抿唇,强压着混乱的心跳,看向他问:“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这段时间,也是刻意接近我的?” 苏盛临喉结滚动,幽深迷人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我,沉吟片刻后启声:“江晚,你对我真的一点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脸色一懵,双目圆瞪看着他,“我……我们以前认识?” 伴随这话说出口,我在脑子里疯狂搜寻着关于眼前这人的蛛丝马迹,可的确没有一点点印象。 看出我满脸迷茫,苏盛临优雅浅笑,给了提示:“是很多年前了,你没印象倒也算正常。” “很多年前?”我更不解,试探地问,“难道是小时候?” “对,你八九岁时,在许镇。” 他说了个地名,我眼眸豁然一亮,“我外婆老家?” “是的。”苏盛临微微依靠在露台栏杆上,英俊的脸庞似陷入回忆,“我那时也就十来岁,因为性格顽劣,不服管教,被爷爷带到他的部队驻地,在许镇呆了三年。” 我皱起眉头,努力回想,奈何时间太久远,实在想不起来。 “我小时候也很泼辣,外婆说我敢跟镇上的男孩打架,不会我正好打过你吧?”不然他怎么会时隔多年还记得我? 苏盛临笑意更甚,摇摇头道:“你没打过我,你倒是救过我,还救过两次。” “什么?我救过你?还救过两次?”我越发吃惊,完全不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有如此英雄伟大的壮举。 “嗯,一次是我跟部队家属院的几个孩子,因为打篮球和外面一波孩子打起来,对方比我们大一些,我们几个被打得很惨,后来警察赶到我们才得救,不然那次真可能要出大事——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有个小女孩跑去派出所叫的警察,讲篮球场那边有人打架,头破血流,要出人命了……” 苏盛临话没说完,我脑海里掠过遥远飘忽的印象。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天我从小伙伴家里玩完回家,路过篮球场时,看到一群男孩子打架,捡草丛里的砖头砸,脑袋都流血了还在打。 我喊着不要打了,要出人命了,没人理我,我就撒丫子狂跑,一直跑到镇上派出所,叫了警察叔叔。 但我跟警察叔叔走到半路时,遇到外婆喊我回家吃饭,我就跟外婆回家了。 “那受伤的人中有你?”我大吃一惊,声音都高亢得变调了。 “对,头破血流的那个人就是我。”苏盛临点头承认,而后弯腰下来,用手指了指额头发际线的位置,“就是这儿,不过年代久远,疤痕已经不明显了——当时缝了五针。” 我顺着他的话看过去。 果然,他右侧额头位置,发际线那里有一条细细的疤,颜色稍浅,不注意看发现不了。 “我伤好后知道是有好心人报警,我们才获救,我就去镇上派出所问了报警那人,但等我找到你家时,你外婆已经带着你回城里了,就此错过。” 我瞪着眼眸,惊呆一般,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原来我跟他的“渊源”,竟能追溯到童年时代。 太神奇了! “那……还有一次呢?”既然我们错过了,又怎么会我还救了他一次? 苏盛临点点头,继续说:“还有一次,是第二年暑假,我跟家属院两个孩子在河边游泳,其实我水性不错,但那次运气不好,下水没多久腿抽筋,跟我同行的孩子看到我被水冲走,一开始想要救我,可追不上,就赶紧跑去找大人了……” 他说到这里我就突然记起来了! 我双眼放光地接着说:“我当时经过许镇桥,本来是要去街上买雪糕的,看到河里有人挣扎,我赶紧喊救命,但那会儿大中午,路上根本没有人!” 苏盛临见我记起来,眼角眉梢又露出笑意,“你急匆匆地跑下河道,先是扔了根烂木头给我,但太轻太小了,一下子就被冲走。你又捡了根树根递给我。那时我抓着水草,水草快要断了,幸好你及时把树根递过来,我幸运地抓住了树根——正好,去搬救兵的小伙伴也喊来了大人,成功把我救起。” 这件事我印象挺深刻的。 因为事后我记得,有几个穿军装的首长,拎了很多礼品来外婆家里。 可我那时候紧张害羞,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到那么多军装叔叔来我家,吓坏了,躲在房间没出来。 “我爷爷带着我去你家答谢,可你不肯出来,只有你外婆接待我们,我看到你躲在卧室门缝后面,我还对你笑了的。” “有吗?”我惊讶地问,对这一幕没印象。 苏盛临无奈地道:“我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被人忽略得那么彻底。” 我有些尴尬,笑容都不自在,谦虚地说:“其实那次也不算我救了你……当时就算没有我,你朋友们也叫来大人了。” “不,我那时候已经在河里漂了很远,腿一直抽筋用不上力,只能尽量仰头让脸露出水面,但也呛了不少水,体力透支到极限了。如果不是你及时扔了树根给我,那水草一断我肯定直接沉下去了,就算救兵赶到,也未必能及时把我救起。” 苏盛临说完这些,幽深浓郁的眸光定定地看着我,很郑重地说:“所以还是你救了我。” 我脸颊热烫烫,完全没想到十几年前的事,被他刻骨铭心地记着。 我羞涩地垂眸,静默了会儿突然想起一事,“难道说这么多年,你一直关注着我?那你以前怎么没……没对我——” 第55章 我跟苏盛临竟是校友 我无措地用手比划了几下,那话不好表达出来。 我想说,既然你一直关注着我,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没见你出现过,现在却突然—— 苏盛临明白我的意思,看着我说:“我在许镇只呆了三年,后来爷爷的部队移防,我也跟着走了。其实我都没想到,我们还会有缘再见。” 我困惑不解,好奇地问:“那我们再见面……是什么时候?” “你读大学那年。” “什么?”我再度吃惊,想了想问,“我读的华大,难道你也是华大毕业?” “是的。” 啊——我惊呆了,原来我们还是校友! 华大就在江城本地,是双一流名校,综合实力在国内排名前五——但这所学校的服装设计专业并不算很好。 我之所以选这所大学,是因为顾宴卿在这所学校,当时读大三。 那时,我已经暗恋他好久了。 入学后一年,我俩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你入学时,我读研二,开学那天我去学校找导师谈课题,被同学拉着去迎新处帮忙,无意间听到有人喊江晚,我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就看到你了。你跟小时候变化挺大,头发留长了,五官长开也更漂亮了。当时我还挺激动,准备上去跟你认识下,结果看到你身边陪着个男生,两人有说有笑……” 他讲到这里,笑容微微停顿了下。 我记起那一幕,解释道:“开学那天,是顾宴卿陪我去报道的,他那时在华大法学院,大三。” 苏盛临没回应这话,大概是不待见顾宴卿,径自道:“我让人帮忙查了下你的情况,知道你就读服装设计专业。” “是的。”我连连点头,依然沉浸在两人是校友,且有过多次擦肩而过的惊讶中。 这真是太神奇了! “那你后来怎么没去找我呢?”谈起往事,我们之间的距离明显拉近,我说话也直爽很多,“你都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哈哈。” 苏盛临也笑起来,低头摸了下鼻梁,语调沉缓:“我当时读研二,很忙,开学不久我就跟着导师去了西北大漠,在那边呆了小半年。” 我心里惊叹,想起苏盛临现在的工作单位——军工厂。 所以他学的专业肯定也是高度机密的吧,要在西北大漠做研究,做试验。 我很识趣地没问他去西北大漠做什么,倒是想起另一个重要节点:“你比我也就大两岁多,怎么会我读大一时,你就研二了?跳级过?” “嗯,我小学只读了四年,初高中也没正儿八经的上,初中用一年学完三年知识,又在部队呆了两年,高中是两年学完三年知识,就考上华大了。” 我惊得目瞪口呆,对他竖起大拇指,“传说中的学霸。” 他腼腆地笑:“不过是投胎的运气好而已。” “你太谦虚了。” 像他这样出身好,能吃苦,又勤奋,还肯钻研的红三代,实在是太难得了。 他取得多大成就都不让人眼红,只会钦佩! 我后来才知道,他大学四年,其实也只在华大读了两年,剩下两年去了国外名校深造。 然后研究生一直在国内,跟着导师做研究,开发了一系列秘密武器。 也正是因为他天赋异禀,又根正苗红,才年纪轻轻便就职于军工厂最高领导。 聊了这么多,我跟他心中都感慨万千,一时沉默了下来。 我双手搭在栏杆上,凝望着外面的夜色,在脑海里细细回忆着往事,心头竟涌上无数遗憾。 如果我们大学时没有擦肩而过,那是不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不,应该也不会。 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纯纯的顶级恋爱脑,也不知被顾宴卿下了什么迷药,对他死心塌地的。 我们确定恋爱关系时,正好就是他得知患病时。 放着脑子灵光的女孩,权衡利弊后估计就直接撤了。 可我那时候一腔真心和热血,反倒坚定了要陪他抗击病魔的决心。 尤其是当我得知,我跟他血型罕见一致时,我越发觉得这就是缘分,上天赐予的缘分,我爱得更无私伟大了。 于是我开始了漫长的献血旅程,无怨无悔地为顾宴卿付出了六年多。 “你在想什么?”气氛安静一会儿后,苏盛临再次寻找话题。 我扭头,看到他跟我一样,也双臂搭在栏杆上,两人都是放松惬意的姿态,不由得笑了笑。 “我在想……你河里遇险那次,我怎么觉得当时是个小男孩呢?可按年龄算,你那时候都十一二岁了吧。”我当然不能说我在后悔跟顾宴卿相爱,脱口而出另一件事。 不过这也的确是我心里的疑惑。 苏盛临俊脸露出几分不自在,叹息了声:“我那时候瘦瘦小小的,但闯祸本领一点都不弱,老爷子把我带在身边,一来是想好好管教我,磨炼心性,二来也是看我发育迟缓,在部队里方便科学练体能。” “噢,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打量着他如今一米九的挺拔身材,夸赞道,“老爷子用心良苦,但效果显着。” “确实,我身高就是那几年窜起来的,我母亲每次见我,都说像换了个人。” 我听得笑起来,“幸亏你那时候个子瘦小,而我那时候刚好是傻大个儿,不然肯定拉不住你。” 我小学六年级时,就一米六三了,结果到成年也就长到一米七,是典型先发育后疲软的类型。 不过这身高在女生中也很好了,我挺满意。 “确实,我小时候一直以为你比我大,后来在华大遇到你,才知你原来比我小。” 我忍俊不禁,笑得前俯后仰,“你是不是还打算叫我姐姐来着?” 苏盛临看着我,神色有点……尴尬。 我意识到这玩笑过分了,连忙摆手解释:“别误会别误会,我随口一说。” 他也笑,“没关系,我那时确实这么想过。” 哈哈哈哈—— 我没忍住,继续笑起来。 “真看不出,你小时候那么顽劣,跟你现在的形象天壤之别。” 苏盛临不好意思,“小男孩,没几个老实的。从小家里又娇生惯养,一堆人伺候着,脾气性子确实不好。老爷子怕再宠下去我就废了,就把我带去部队好几年。那几年很苦,也很锻炼人。” 第56章 苏盛临,你命都是我救的,必须听我的! “难怪你还会下厨煮粥,煮醒酒汤什么的。”我想到我醉酒那次,他为我“洗手作羹汤”的事。 “那都不算什么。”苏盛临轻描淡写地道。 聊到现在,我心里的疑惑基本全都解开了,心情豁然开朗,轻松愉悦。 苏盛临看出我释怀了,笑着问:“你现在不觉得我们家对你好,是为了挖你心掏你肺抽你血了吧?” 我被调侃的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对不起,我之前小人之心了。” “解释清楚就好,以前没说,只是觉得你都忘了这些事,我也不好提起。况且你要结婚了,我们家若莫名其妙地对你好,反倒会给你造成困扰,让你夫家误会。” 我心里持续感动,他考虑问题一向如此周全。 “结果后来你婚没结成,还摊上一堆麻烦,我才跟家里说,想帮帮你——于是就有了后面那些事。” 我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一直耿耿于怀,甚至怀疑人家不安好心,完全没想到是我童年种的因,才有如今“收获”的果。 该聊的都聊了,我想着苏盛临还要招待其它客人,不便一直占用他的时间,只好直起身,万分感激地道:“谢谢你和你的家人,这短短一个月,你们帮了我太多太多,真心感谢!” “不客气,你救了我的命,恩情无价。”苏盛临也跟着直起腰杆,转过来看着我问,“那你现在没有什么疑问了吧?” 我想了想,还真有一个。 “最后一件事。” “你说。” “我想知道,我跟顾宴卿的婚礼,你怎么去了?听说你是拿着叶少的请柬去的。” 虽然这事已经过去了,但我还是好奇,抓住机会就一并问了吧,想听听他的解释。 苏盛临静静地看着我,眼里的笑意还没消散,星星闪闪亮晶晶的。 “我知道你要结婚,想着你好歹救过我两次性命,虽然你肯定不记得这些了,但我记着,我就觉得应该送上一份祝福。正好允棠那两天出差,不在江城,他本是想让家里人去随个礼好了,我说我有空,代他去——于是就去了,随了份大礼,可谁知道……阴差阳错,你却不是那场婚礼的新娘,所以我走的时候,又把礼金要回来了。” “啊?”我吃惊得像是大嘴娃,脸色怔住,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问,“你……确定这么做的?把礼金要回来?” “嗯。”他郑重点头,“我的心意只针对你,既然新娘不是你,我何必要花冤枉钱。” 我好奇,“那你到底随了多少礼金?” “也不是很多,66万,图个吉利。” 我的天! “幸亏你要回来了!不然白白便宜了他们!” 我俩在露台笑得没心没肺,周管家寻着笑声找过来,恭敬地道:“二少,老爷夫人叫您下去一趟。” “好,我一会儿去。”苏盛临应了句。 我马上说:“你快去忙吧,我就在这里躲清静,省得再惹事给你们添麻烦。” 主要是我身份敏感,各种流言蜚语太多,不想再惹人注目了。 苏盛临点点头,“我让小妹上来陪你。” “不……”我刚要拒绝,他已经随着周管家快步离开了。 没过多大会儿,陈沐溪上来,一脸甜甜的笑意。 “溪溪,你真不用陪我,去招待其它客人吧。”我诚心劝道。 “哎呀,我也不喜欢那种闹哄哄的场合,头都要炸了。”陈沐溪甩甩手,吩咐身后跟着的服务生,“就放这里吧。” 服务生端着各色点心,还有几份菜肴,以及一瓶红酒,摆满了露台的矮几。 “江晚你坐啊,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吧,快吃点。”陈沐溪坐下,招呼我。 我只好跟着落座。 “溪溪,你可骗得我好惨,帮我几次大忙,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我故作埋怨地道。 陈沐溪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不是跟你学的嘛,你看你救我哥几次性命,都是深藏功与名,悄然离去。” 我不禁失笑。 被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在医院门口那次,你为了送我回家,是不是把你哥撂在医院了?”我边吃东西边好奇问道。 “哎呀,他可以让司机去接嘛,无非是等等。” “他那天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秋天干燥,他那段时间又熬夜加班,上火流鼻血,止不住,一大早的让我送他去医院看看。” 我一惊,“那检查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他就是忙起来不爱惜身体,怕我妈知道了骂他,不敢叫家庭医生,才偷偷跑去医院看了。” “嗯,我听你母亲提起过,说他忙起来熬通宵都是常态。” “是的,又没个人管得住他,愁死了。”陈沐溪嘀咕了句,突然看向我,“江晚,你以后多管管我哥!还不到三十呢,让他爱惜点,别英年早逝就完了。” 我脸色一红,眼神都不知该往哪里落,“这……这怎么轮到我管,我们非亲非故的……” “你是他救命恩人啊!你就跟他说——苏盛临,你命都是我救的,必须听我的,爱惜身体!” 陈沐溪一板一眼地做出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让我哭笑不得。 我何德何能,敢这样跟苏二爷说话? 见我光笑不吱声,陈沐溪又严肃了些:“真的,我不是开玩笑!你看他把你记了那么多年,说明你对他是不一样的,你就代我们管管他。” 我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劲儿,很容易让人误会,可我又不敢挑破询问,只能敷衍地道:“作为朋友,我可以稍微劝劝。” “一定要多劝!” “嗯嗯……”我低头吃东西,不敢再回应。 “对了,还有件事!”陈沐溪突然放下餐具看向我。 我抬眸,“什么事,你说。” “我去国外演出时,听说你给我们家个个都量体裁衣,就我没有——不行,你要给我补上。”陈沐溪虽语调强硬,却令人半分反感都没有,反倒把我逗笑了。 “这还不简单?你有空去我工作室吧,那些珍藏品你随便挑。”苏家屡次帮我大忙,我巴不得可以回馈点什么。 “不要,我就要你给我量身定做,独一无二的。” “行,不过我最近忙,你得等一段时间。” “没关系,我不急。” “那你有空来我公司,提前跟我联系就行。” 用完餐,我不好意思让陈沐溪一直在楼上陪着我,只好主动说下去转转。 没想到等我再次现身时,之前那些对我颇有微词的夫人小姐们,个个都对我转变态度了。 第57章 江怡去世 “江小姐,你的手艺真好呀,听说你有自己的工作室,在哪里呀?” “江小姐,你最近有没有空?我女儿要去德国参加一个重量级钢琴比赛,能不能请你给她量身定做一套晚礼服?” “江小姐,你有没有合作意向?我想代理你旗下的服饰品牌,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聊聊?” 我被这群富太太阔小姐团团围住,一个个争先恐后,都快把我淹没。 没想到苏盛临那天随口一句话,还真灵验了。 我在苏夫人的寿宴上,收获了一堆vip客户,再次迎来事业高光。 等我安抚完这些女眷,终于喘口气时,看到了在外围站着的黎清兰母女。 顾语甜垮着脸,嘟着嘴,气横横地瞪我,也不知瞪了多久。 黎清兰瞧着我的脸色也一言难尽,像是既后悔,又嫉妒,还不服气。 我缓缓挺直脊梁,看向她们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宴会结束,我跟苏夫人道别后,苏盛临亲自送我到门口,司机等在红旗l5的车门边。 我转身,“好了,你今天够忙的,别客气了,回去吧。” 苏盛临看着我,眸中星光点点,绅士地道:“今晚客人多,没招待好你,改日再请你过来吃饭。” 我连忙摇头:“别这么客气,今晚你们招待得够好了,溪溪也陪了我一晚上——而且,我还收获了一堆客户,谢谢。” 我晃了晃手机,示意我今晚新添加的“微信好友”。 苏盛临勾唇一笑,“是你有本事,他们才愿意信任你。” “不,是苏夫人帮我推荐的好。” 我俩来回客套,最后苏盛临有些受不了了,直言道:“我们之间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不用这么生疏客气吧?” “哈哈哈……”我笑起来,也觉得刚才的客套好别扭,爽快地改口,“行,以后不跟你客气了。那时间不早,我走了,你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忙,快回去吧。” 我摆摆手,转身坐进车里。 司机降下车窗,我又跟他继续摆手。 苏盛临站在原处,一直目送我,直到车子下了山路看不见。 我转回头来,升起车窗,长长地彻底地松了口气。 但想到苏盛临,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和苏家对我的好,是另一层意思。 尤其是他每次跟我相处时,无微不至,周到体贴,简直比十佳好男友还要到位。 现在看来,人家就是报恩而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何况用苏盛临的话来说,还是两次救命之恩。 所以,我会错意了。 然而,我心里早已对苏盛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有好感,有崇拜,有钦佩。 我知道放任这种感情发展下去会是什么结果,而现实却根本不可能允许这种结果有结果。 所以,我要收敛克制一些了。 就当普通朋友来往吧。 ———— 我应邀参加苏夫人寿宴的事,很快传开。 就连小姨都来八卦,问苏家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苏夫人或者苏盛临看上我了。 我哭笑不得,跟小姨解释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外婆得知,也异常惊讶:“这都十几年前的事了,他们还记着?” 我好奇地问:“外婆您知道当时登门道谢的人就是苏家老太爷吗?老爷子荣休后,就在誉山养老。” 外婆满口惊讶,“我哪儿知道!当时看那首长的军衔,就知道是名中将。” “后来是上将。” 小姨惊叹不已,“真是显赫,哎……高攀不上呐。” “小姨你想什么呢,人家就是报恩而已,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我笑着澄清,同时也在心里再次提醒自己。 “哎呀,咱们自家人聊聊,又没跟外人说。” 外婆道:“如果小晚没有跟顾家的那一段,仗着这救命之恩,也不是不可能,就是可惜了……跟顾家那事闹得太大,现在婚都还没离……” 提到这事,我心里顿时蒙上了乌云。 离开庭还剩十来天,我要跟律师再谈谈,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法院直接判离,不用等到二次起诉。 谁知,我还没跟律师约好时间,倒先接到顾宴卿打来的电话。 但不是谈离婚的。 “江怡走了,你来医院最后送送吧。”他语调极度消沉淡漠。 我一怔,有些吃惊,但又在意料之中。 人死为大,我挂了电话后,便开车赶去医院。 病房走廊里,远远就听到唐秀娥哭天抢地的哀嚎,听着挺让人悲痛的。 我没进去,心想就在外面站站好了。 突然病房门推开,顾宴卿走出来。 我俩眼神对上,我看出他眼眶泛红,显然也哭过。 “来了……”他低声招呼。 我点点头,抬手指了下里面:“人……还没送走?” “唐姨不许,抱着遗体哭了半小时了。”顾宴卿情绪很低落,看得出,他对江怡是有真感情的。 但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我来看看,心意已到,就不进去了吧,省得他们看见我心情更不好。” 我想着前两日顾宴卿跟唐秀娥去我住的地方,请求我来医院给江怡输血,我没答应——以唐秀娥的性格,现在肯定要把女儿的死怪罪到我头上,认为我见死不救,冷血无情。 所以没必要碰面,再引发冲突。 可我转身要走时,顾宴卿又一把拦住我,“江晚。” 我看向他。 “江怡已经死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我还是那个态度,不离婚……我们好好过,我会用余生弥补你。”顾宴卿抬眸看着我,沉声缓缓地说出这话。 我惊得眼眸瞪大,盯着他极度不可思议。 若不是这场合不适合笑出来,我真要大笑几声骂他一句“痴人说梦!” “你专门让我来医院,送别江怡是假,要恶心我才是真吧?”我明白过来,直接点破。 “小晚,我根本就不爱江怡,我只是把她当妹妹,想让她在临终前满足心愿,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就算因此惹你生气了,我也依然不后悔这个选择。” 顾宴卿看向我,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冠冕堂皇。 第58章 渣男跪求复合 我盯着他,表情像在看一头怪物,再次被刷新认知。 “头一次听到有人把出轨说得这么伟大无私,仿佛是英雄壮举一般。顾宴卿,你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但我怎么选择也是我的事,你也无权干涉。我的选择早就告诉你了——离婚,没有回旋余地。” 顾宴卿还是那副坚决的语气,“我不同意,就算你到法院起诉了,只要我不同意,法院也不会判离。” “确实,法院第一次劝和,但第二次就会判离了,无非是拖几个月。”我的态度也很坚定。 见我没有回旋的余地,顾宴卿无话可说了,稍微停顿了下,竟话锋一转:“江晚,你这么急着跟我离婚,是不是上赶着跟苏盛临在一起?我们朝夕相处,我却丝毫没察觉到,你何时跟苏家关系那么亲近了。苏盛临先是借你三亿巨款,后又送你回家留宿一夜,现在还邀请你参加苏家寿宴。苏家那是什么门第,居然会邀请你?而且苏盛临的母亲跟妹妹,都对你另眼相待,偏爱袒护。” 顾宴卿越说越气愤,脸色也越来越扭曲。 那天在苏家寿宴上遇到黎清兰母女,我就明白这些事会被顾宴卿知道。 果然,他今天找到机会,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了。 幸好苏盛临考虑问题周到,没有在我跟顾宴卿关系和睦时,对我有过任何“报恩”举动。 也幸好我人品端正,行为律己,跟顾宴卿在一起时一心一意,没有落下任何把柄。 否则,我现在肯定被他们污蔑成水性杨花的荡妇,声名狼藉了。 “顾宴卿,我跟你在一起时,付出一切,问心无愧。你休想乱泼脏水,污蔑我跟苏家。我跟你之间绝无可能,你也不要再——” 我话没说完,病房门突然被拉开,伴随一道高亢愤怒的嘶吼:“江晚!你还敢来!你蛇蝎心肠,见死不救,你害死了我女儿——” 眼角余光瞥见一道身影朝我扑来,我身体本能地做出闪躲反应。 唐秀娥扑了空,撞到走廊边的长椅上,狼狈地摔下去。 顾宴卿脸色巨变,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唐姨,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唐秀娥哭得眼睛都肿了,头发凌乱俨然山野泼妇,“江晚,你不得好死!亲妹妹你都不救,会遭报应的!” 我与她保持着距离,很平静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保重身体,节哀吧。” 医生推着被白布覆盖的江怡出来,唐秀娥看见又立刻扑上去,疯了一样拍打医护人员:“不准带走我女儿!滚开!滚开!都是你们无能!害死了我女儿!” 江海洋跟顾宴卿一起上前,左右架着唐秀娥,才把她从病床边拉开。 厮打中,那块白布差点被拽掉。 我不经意地一眼看过去,瞥到了逝去的江怡。 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在短短不到两月的时间,香消玉陨。 也难怪唐秀娥不肯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疯癫撒泼。 我走上前,双手抬起那块白布,郑重缓缓地重新盖好,算是我对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最后的告别。 ———— 我同情江怡的去世,但我的日子依然要继续。 知道苏盛临对我好的真正原因之后,我为自己之前的举动深感歉疚,又赶紧重新给他设计衣服。 陈沐溪来公司找我,看到我工作室里刚打版设计出的男士礼服,好奇问道:“这是给我哥做的吗?” “嗯,前阵子忙,一直拖到现在。” 我放下手头的活,拿了软尺过来,“站好,我给你量尺寸。” 陈沐溪笑了笑,“你这么忙,还给我做啊?” “那必须的,你们家人都做了,怎么能唯独落下你?”我笑着回应。 “太好了!” 我一边给她量尺寸,她一边高兴地说个不停,先是抱怨她哥最近加班很疯狂,这两天还出差去了,去哪儿也没人知道。 后来又抱怨,苏夫人要陪她安排相亲,找了一堆所谓的青年才俊,她一个都看不上。 我心里嘀咕,难怪这几天没有苏盛临的消息,原来是工作太忙又出差。 “哎江晚!周末你来家里吃饭吧,陪我妈聊聊天,好让她转移下注意力,别老盯着我。”陈沐溪突然话音一转,邀请我去苏园做客。 我量完尺寸,收起软尺,无奈地拒绝:“最近怕是不行。” “怎么了?你没空吗?” “我家里有白事……按照风俗,这段时间不便去别人家中做客。”虽然我对江怡没什么姐妹情分,可我毕竟是江家人,这些忌讳还是要讲究的。 “啊……”陈沐溪脸色微微一惊,“是那个……抢你未婚夫的妹妹?” 这事人尽皆知。 “嗯。” “她这么快就去世了啊?” “是的,就前天。” 陈沐溪没说话,安静了会儿,突然问:“既然她去世了,那个男人……就是抛弃你的渣男,他会不会又后悔,来挽回你啊?” 我吃了一惊,很意外陈沐溪会想到这一点。 我还没回答,她马上急声道:“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可千万不能心软答应!这种渣男是品行坏,他改不了的!” 我淡淡笑了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可陈沐溪还是不信,走的时候又叮嘱我:“你不能跟他复合,不然肯定会后悔的,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你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有点无语。 难道我看起来就那么恋爱脑?那么心软愚蠢? 晚上,我在公司楼上的私人工作间加班时,顾宴卿又给我打来电话。 我看了眼手机,毫不犹豫地挂断,不想接。 谁知没过几秒,工作间房门被敲响,我从一堆模特人形中扭头看去,竟是顾宴卿找来了! 我脸色一沉,心中极为排斥:“你来干什么?” 顾宴卿走进来,我隐约闻到酒味,眉心一皱:“你喝酒了?” 他的身体虽然痊愈,但比不上常人健康之躯。 这些日子,不知他给江怡献过几次血,现在又喝酒——看来也是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一点。”他低哑地回答,脸色看起来疲惫又颓废。 我眉心皱得更紧,没回应。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走到我面前,落寞地问。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除了商议离婚。”我淡淡回复后,转身继续裁剪布料。 “我来是告诉你,江怡的追悼会周六举行,在市殡仪馆。” 我看向他,疑惑:“确定要我去?” “随便你,我只是通知一声。” “行,我知道了。” 我想着,人死为大,到时候多买几个花圈挽联,风风光光地去送一下,展示我做姐姐的心胸。 只不过唐秀娥看到我,肯定又要气得半死。 见他还杵着不动,我看了眼淡淡地道:“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我还忙着。” 顾宴卿没动,眼眸盯着我手里的活,突然问:“男装?你给谁做的?” 第59章 苏盛临与顾宴卿的对峙 顾宴卿知道,我的强项是女装,这些年获得的服装大奖也以女装居多,只有毕业设计是以男装取胜。 不过那件毕设作品,现在还陈列在华大服装设计学院的展柜中。 而且婚礼上顾宴卿穿的那套礼服,也是我亲手做的,非常完美。 所以我不是男装弱项,只是精力有限,以及公司品牌发展需要,才在女装上投入的时间更多。 他问我,我没回答,不想跟他说话。 可他下一秒就猜中:“你是给苏盛临做的。” 他都没用疑问句,而是肯定语气。 我依然没回应,只是直起腰来再次逐客:“你可以走了,这里不欢迎你。” 我话音未落,他突然两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拉过去,“江晚,你跟他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你给哪个男人做衣服,除了我——可你现在亲手给他做衣服!” 顾宴卿被刺激到,大概是觉得苏盛临后来居上,竟与他平起平坐了。 我手腕被攥得生疼,更要命的是,被他攥着的那只手,掌心还握着裁衣剪,高高举起! 裁衣剪的顶端非常尖锐,跟锥子一样! 万一掉下来,砸到身上肯定受伤流血! 我用力挣扎了两下,没甩开:“顾宴卿你松手!小心剪刀不长眼!” 可他满脑子被醋意填满,像是根本没听到我的话,神色凌乱,更激动地道:“江晚,江怡死了,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了,你听不懂吗?我们相识那么多年,在一起也六年多,我不信你能说不爱就不爱了!你是不是故意跟他来往,惹我生气,报复我的?” “顾宴卿你有病!”我怒骂。 他真的有病,居然自恋到这个地步! 手机突然响起,我转头看了眼,暗道不妙。 竟正好是苏盛临打来的!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接,顾宴卿也一眼看到了。 见他那一瞬眼眸收缩,目光充满敌意,我猜出他要夺我手机,连忙抢先转身,可他手臂比我长,我被他拽着手腕又限制了动作,慢了一步。 手机被他拿走。 “顾宴卿你把手机还我!”我生气,厉声一喝。 但他充耳不闻,直接接通来电,劈头就骂:“苏盛临,你不要再骚扰江晚了,我们不会离婚的!你别想从我身边抢走她!” 我脑子一炸,连忙澄清,“顾宴卿你疯了?我说过我跟苏先生没什么!” “你说你们都睡过了,这还叫没什么?你还在给他做衣服,这也叫没什么?”他失控大吼,脸色狰狞,异常吓人。 可我顾不得害怕,我只想赶紧夺过手机挂断,不愿如此不堪的一幕被苏盛临全程围观。 “手机拿来!” 我再次伸手抢夺,他却把手臂伸长,手机远超出我的范围。 推攘拉扯间,我注意力分散,另一只手里握着的剪刀突然脱落。 “啊——” 小臂猝然一痛,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顾宴卿身形一缩,疼得倒吸冷气,一手捂腿弯下腰去。 我低头一看,见裁衣剪落在他脚边,想必是掉下来时刺伤了他的腿。 我终于挣脱开来,看了看自己胳膊,小臂上也有一条血印子,好在伤口不深。 而顾宴卿就惨了,锥子一样的裁衣剪垂直扎下去,直接在他腿上扎出一个血窟窿。 我看着他捂紧膝盖上方的手指间沁出血来,一边心有余悸地喘息,一边止不住想——自作孽,不可活。 这突来变故让我跟他都愣住了。 手机不知掉在何处,在一片死寂中,传来苏盛临急切关心的语调。 我回过神来,连忙四处寻找,在操作台下看到手机。 顾宴卿也反应过来,还要去抢,这一次我动作更快,抢先拿到手机。 我连忙退后,与顾宴卿拉开距离,“喂,苏先生……” “江晚,你那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盛临向来温润淡然的语调,难得乱了镇定,隔着话筒我都感觉到他的紧张担忧。 我防备地盯着顾宴卿,低声道:“没事,一点小意外,我能处理好。” “确定?要不要我派人过去?” “不用了,苏先生,我现在不方便,晚点给你回过去。” 安抚那边之后,我放下手机,看向缓缓起身的顾宴卿。 他腿上的伤还在流血,不止是手掌染红,连地板上都滴了一些,触目惊心。 “你快走吧,不然我报警了。”我怕他因为受伤而恼羞成怒,做出伤害我的事,沉声威胁。 顾宴卿站直身体。 他看到我手臂上也沾染了一点血迹,脸色很复杂,既冷漠、气愤,又关心、担忧,继而低声开口:“你手臂流血了,要不要一起去医院处理下?” “不用,我没事。” 我胳膊上的伤确实不碍事,因为穿着长袖,只是挽起袖口的那点地方被划破了皮,我自己就能处理。 顾宴卿喉结滚动,忍着疼痛继续道:“江晚,苏家比你想象的复杂,你的身份也攀不上那样的豪门,别幻想了。” “不劳你费心。” 他朝前迈了步,想靠近我,但不知是因为伤口疼痛,还是因为失血的原因,身体有些摇晃,又扶着操作台退回去。 我没有心软,更没上前搀扶他,直接给写字楼的物业打了电话。 顾宴卿多少还是好面子的,不想被保安再次轰出去,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江晚,你真行,比我想象得狠多了……” 他强撑着再次直起腰身,缓了缓,拖着受伤的腿慢慢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 将地上血迹清理后,我找出急救药箱,将伤口简单消毒,贴了两个创口贴。 还没忙完,手机又响。 是苏盛临再次打来。 我这才想起,还没给他回电话。 “喂,苏先生……”我赶紧接起,语气刻意放轻松。 苏盛临还是很担心,“江晚,刚才出什么事了?顾宴卿又骚扰你?” 后一句话,态度明显严肃紧绷了些。 我解释:“他来通知我江怡的追悼会,我们发生了一点口角,没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他也离开了。” “你受伤了吗?” “没,没有……不过他受伤了,裁衣剪掉下来戳伤了他的腿。”我如实回答了一部分,觉得我胳膊上的皮外伤不值得一提。 但苏盛临不好忽悠,他再次强调:“我问的是你,你有受伤吗?” 第60章 苏盛临给的温暖 “我也没有。” 他语气添了几分威严:“你是要我现在派人过去找你?” 我嘴巴动了动,握着手机有点无语,随即一阵无奈,只好改口:“好吧……我胳膊有点皮外伤,刚处理好,贴两个创口贴就行了。” “只是皮外伤?” “嗯。” “你在工作室还是家里?” “工作室。” “回去吧,别做了,晚上把门窗关好,有什么意外情况给我打电话,我帮你处理。” 我怔怔地听着他的吩咐,不懂我为什么要这么老实由着他安排一切。 我们明明什么关系都不是。 可他的言行举止,俨然把我当做他的女朋友一般。 “那个……他已经走了,现在没事了,而且我的伤确实就破点皮而已,不用这么的——” 我想说不用这么小题大做,战战兢兢的。 毕竟,我从小在江家挨过的打,哪次不比这严重许多? 这点伤对我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可我话没说完,苏盛临又打断,这次他语气温润,带着心疼:“江晚,你是女孩子,别这么不爱惜自己,工作放一放不会怎样。” 我神经一怔,胸口突然涌上无数酸涩。 这么多年,就连顾宴卿也从未对我说过这样柔软温馨的话——说一个女孩子,要爱惜自己。 而我这些年也习惯了坚强、勇敢,甚至泼辣,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子,需要被呵护。 “好……”我态度突然软下来,缓缓地说,“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走。” “嗯,听话。” 听话…… 这两个字再次划过我心头,荡起层层涟漪,搅乱一池春水。 挂了电话后,我木愣愣地坐了会儿,思索着苏盛临这份关心背后的深意。 依然是单纯的报恩? 还是朋友间的关心? 亦或是男女间的暧昧? 我收拾好工作室准备离开时,手机又响。 竟是周管家打来的。 “周管家,晚上好。”我客气接通。 周管家说:“江小姐,二少爷说你手臂受伤,不便开车,司机已经从家里出发,现在路上车少,大概半小时能到你公司楼下。” 我一听,受宠若惊,连忙婉拒:“不用的不用的,我可以自己开车,而且就算开不了车,我也能打车,不用这么晚麻烦司机跑一趟。” “张师傅已经出发了,你就等会儿吧,别让二少担心。” 周管家这么说,我就无法拒绝了,只能连连道谢。 挂了电话后,我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了。 人家赶来送我回家,再回苏园,得折腾到十一点。 我深感过意不去。 既然还要等张师傅,我又坐下,继续画设计图,可心思却怎么也定不下来。 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苏盛临。 对了,他最开始给我打电话到底什么事?刚才又打来时我都忘了问。 想到这里,我准备给他打过去,可又担心他还在忙工作,贸然打过去耽误他正事。 斟酌了下,我发了条微信过去。 【刚才周管家来电,说张师傅从苏园出发,来我公司,送我回去。这实在太麻烦了,我能自己开车的。】 【还有,你最开始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刚才忘了问。】 【你忙的话就明天再说。】 发完这三条,我放下手机,趴在工作台上悠悠叹了口气。 不料手机很快“叮咚”一响,我坐起身拿过手机,见苏盛临回了条语音。 “张师傅送你回去安全些,不必客气。刚才打电话也没什么事,小妹跟我说白天去你工作室玩,看到你把我的衣服快做好了,我顺便问问。” 原来如此。 我微微一笑,也直接回复语音:“衣服打版了,等你出差回来,拿给你看看。” 他回一个字:好。 我估摸着他还在忙,也没多聊,回了句“不打扰你了”,就此作罢。 半小时后,张师傅开着那辆红旗l5来到我公司楼下,我坐上车,由着张师傅把我送回去。 到家后,出于礼貌,我又跟苏盛临报备了下。 但他一直没回,我也不知他是已经休息了,还是忙得没空看手机。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我习惯性先拿起手机,惊讶地发现凌晨三点时,他回复我:知道了。 我心里一怔,再次确认信息时间,3:05。 竟忙到这么晚。 我不禁皱眉,有些心疼,想起那天陈沐溪说,让我帮忙管管她哥,叫他不要这么劳累拼命,不爱惜身体。 我本没有立场说这话的,但此时此刻,这股冲动却一下子到了嘴边。 然而,当我准备回复微信时,突然想到他现在应该正睡觉,万一手机没调静音,微信一响可能要惊醒他。 所以,还是等下次联系时,我再提醒吧。 今天是周五,得起床上班了。 洗漱时,我又看了看手臂,小心揭掉创口贴。 那条口子已经没流血了,不过伤口边缘的皮翘了起来,衣服一刮到就痛。 我心里又恨起顾宴卿,只盼着早日开庭,早点跟他撇清关系。 昨晚是苏园的张师傅送我回来的,我的车留在公司,早上便只能坐地铁去上班。 路上,我接到一个本地的陌生来电。 “喂,你好。” “江晚,你太狠毒了!居然把我哥刺伤,你明知他身体不好,还让他流那么多血!你是不是想害死他!”电话那边是顾语甜,张口就骂,歇斯底里。 我紧紧皱眉,拿下手机看了眼。 顾语甜的号码我有,这怎么是个陌生号?难道是怕我不接所以换个号码打? “你们明知你哥身体不好,还让他屡次给江怡献血,不也是想害死他吗?”我不冷不热地反问。 “这——根本不一样好吗?我哥那是救人!” “那昨天你哥是自作孽。” “江晚,你……枉我哥对你那么好,还天天想着跟你复合,你就这样对他!你这种女人,虚伪拜金,心机深沉,又心肠歹毒,真不知苏二爷看上你什么!他肯定是被你欺骗了!” 地铁运行得快,本就有风噪,她又在我耳边大呼小叫,实在吵得头疼。 我没听她说完,直接落下手机挂了。 真晦气,一大早的被人抵在耳边骂。 顾宴卿现在真是一大麻烦! 好在我已经慢慢将这个人从心间拔除,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对我的影响都越来越小。 来到公司,一堆事情等着我处理。 上次在苏园一鸣惊人后,这几天果然不少阔太太找上门求合作,我忙着拓展业务,没精力去想那些破事。 快中午时,手机响起。 我一边看合同一边拿过手机,等视线落到屏幕上,心跳一顿,莫名地小紧张。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只要看到“苏盛临”三个字,潜意识中便有一股欢欣雀跃。 “喂,苏先生——” 第61章 真是傻姑娘…… 那边,苏盛临声线低沉:“吃饭没?” 我暗忖,寒暄这个干嘛?难道我说没吃,你还能请我? 我心里笑着,嘴上认真回答:“没呢,还在忙着。” “什么时候忙完?” 嗯? 这个问题让我停下手里的活儿,眉心微蹙——什么意思? 莫不是他出差回来了? 我心里涌起躁动,迟疑了下连忙道:“也差不多了,剩下是一些不紧要的事,下午再处理也行。” “好,那就出来吃饭吧,就在你公司对面顶楼的空中花园。”他依然声调淡然,可我听着,却觉得含了点笑意。 一起吃饭?! 我豁然起身,心中那种欢欣雀跃顿时冲上云霄。 “你出差回来了?” 他昨晚三点才忙完工作,回复我微信,怎么现在中午就回到江城了? “嗯,刚到,想着正好中午,约你吃顿饭。” 我攥着手机,站在那里浑身激动,“好……我收拾下马上过去。” “不急。” 挂了电话,我低头打量自己的衣着。 早上想着要坐地铁,衣着比较随意,脚踩的也是小白鞋。 好在,办公室有两双备用的红底鞋。 换上红底鞋,再往镜子前一站,那种气场马上就不一样了,连带着我身上很普通的打扮也显得高级精致起来。 难怪有名言道:优雅女人的标志,是从拥有一双红底鞋开始…… 化妆是来不及了,好在我从小到大最让人惊艳的就是这张脸。 简单抹个口红,弯唇一笑,烈焰红唇跟脚下高跟相得益彰,看似简单随意,实则透着小心机。 跨进对面大厦的电梯厅后,随着轿厢飞快上升,我心跳也忍不住加快,又开始想入非非。 上次我还他手表时,就约在这里见面。 今天他出差回来,第一时间来到我公司附近,约我在老地方吃饭——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怀揣着种种猜想,我踏进店面,没等服务员迎上来,便一眼看到坐在老位置的苏盛临。 他挺起腰身,对我微微一笑,我快步过去。 “你昨晚三点才忙完吧?怎么一早就赶回来了?”我人还没坐下,便做出一副很熟稔的样子,率先展开话题。 只有这样,才能掩饰我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苏盛临点点头:“是,昨晚临时加了个班,把工作提前完成了,今天一早的航班回江城。” 他随意答道,可我听在心里,又开始了新一轮遐想。 临时加班?提前完成工作? 他这么急着回来做什么? 我盯着他,心跳再次混乱,一时忘了如何接话。 苏盛临看我一眼,而后手一抬,指向我的胳膊:“你哪只手受伤?好点没?” 这话一问,我刚才还在怀疑的点,越发实锤。 难不成他匆忙赶回,就因为我昨晚跟顾宴卿发生冲突,受了伤——他专程为了我改变工作计划,提前结束出差? 我脑子里嗡嗡直响,连带着对他的问题都反应迟钝。 “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撒谎了?手臂伤得很重?”见我僵着脸沉默,他神色也跟着落下来,一连三问。 我回过神,连忙摆手:“不不,没有,真的是皮外伤。” “我看看。” 他抬着的手微微一招,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气场。 我吞咽了下,身体朝座位前挪了挪,伸出右臂把衣袖捋起。 伤口本身不严重,但我皮肤白,所以那条血红的印子就格外显眼。 边缘处的皮因为伤口愈合收紧而翘起,衣袖拉起时刮过,密密麻麻的疼,好像蚂蚁啃噬一样,我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这让苏盛临的脸色顿时凝重。 “这么长的口子,你就不做任何处理?”他看了眼,语气严肃。 我笑了下,“已经不流血了,没事。” 他没理,脸色紧绷,眉心拧起,很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把胳膊往他那边拉了下。 他认真仔细地看着伤口:“有没有消毒擦药?” “昨晚一弄伤就消过毒。” 他还是皱着眉:“有没有打破伤风针?” “啊?”我一听,吓得手抖,怕他马上拉着我去医院打破伤风,连忙解释道,“没必要,伤口不深,而且我的剪刀没有生锈,不会有感染风险的。” 他抬眸看我,“你很害怕打针?” 我如实点头,“是挺怕的。” “那你跟顾宴卿在一起时,还一直给他献血,抽血的针管就不怕了?”他很自然而然地提到这个话题,言辞间也是颇为心疼我的口吻。 我心里又咯噔一蹦,眸光定定地看着他,霎时一股浓浓的委屈涌上心头。 是的,我怕。 我从小就很害怕打针,虽然被江海洋他们虐待,动不动就甩巴掌踹几脚,但那种疼我都能忍,偏偏惧怕打针的痛。 可那几年为了给顾宴卿治病,我每次都硬生生忍着,不敢去看针头扎进血管的一幕,要紧紧闭着眼,撇开脸去。 要不怎么说,我那时候是顶级恋爱脑呢。 为了爱,不顾一切,坚强勇敢的可笑。 但我付出了那么多,从没有人想过我痛不痛,甚至连顾宴卿都不知道,我那么害怕针头。 如今却有一个相识不久的外人,敏感体贴地洞察到我内心的恐惧,为我感到心疼。 我怔怔地呆愣着,眸眶有些湿润泛红,嗓子眼堵着很多话,却又觉得不适合说出口。 倒是苏盛临,看出我的情绪变化,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傻姑娘……” 他懂,懂我的委屈,懂我过去受的苦,懂我一片真心喂了狗。 苏盛临轻轻地帮我拉好衣袖,我回过神来,眨眨眼逼退眼里的红潮,手臂收回。 手上被他握住过的地方,有一种温暖的润泽感,好像顺着血脉回流心脏,搅得我心神更加荡漾。 “谢谢苏先生的关心,我有点……失态,不好意思。”我尴尬地笑了下,没掩饰自己的情绪小崩溃。 苏盛临没回我,却取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出去。 我听到他说什么药膏,猛地一惊明白过来,连忙道:“苏先生不用了,我办公室有药膏。” 他看我一眼,没理,还是跟那边交代完毕。 等放下手机,他才说:“有药膏怎么不擦?伤口周围太干燥,皮肉都扯皱巴了。还有那翘起来的皮,估计衣袖摩擦会有些疼,但也不能剪掉,能保护伤口创面,等新皮肤长好后会自然脱落的。” 第62章 单膝下跪,当众求婚 我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竟连这么细微的末节都注意到了。 我笑着打哈哈,故作崇拜地道:“你好厉害,怎么什么都懂?” 他淡淡一笑,“别忘了,我在部队长大的。” “噢……”我点点头,明白过来。 在部队里摸爬打滚多年,少不了受伤流血,肯定懂一些基本的医学护理常识。 “行了,先吃饭吧。这边咖啡厅有些商务简餐,我们随便吃点,等我这两天忙完,再约你吃好的。”他拿起餐牌递给我,结束了这个话题。 闻言,我才知他出差回来后依然很忙。 可他却还是抽出时间来找我,就为了看看我的伤口到底严不严重。 我低头盯着餐牌,心里却又鼓鼓躁躁地想着别的。 如果他一直这样无微不至,对我特别关照,我真的很难守住本心,也很难只把他当做普通朋友。 哎…… 苏盛临,他到底要干嘛呢? 报恩也不必这样吧。 我们点了两份商务简餐,吃到一半时,季秘书出现了。 “苏董,您吩咐买的药。” “嗯,辛苦。” 苏盛临接过装药的方便袋,递给我:“你拿回去,按使用说明每天涂抹。女孩子爱美,别留疤了。” 我正好吃完饭,接过药品看了下,除了有消毒水,消炎止痛药,还有一支祛疤膏。 他的周到细致,真是无人能比。 我感激不尽,“谢谢苏先生。” 他突然问:“要不要我现在帮你抹?” 我吃惊,连连摇头:“不用不用,苏先生你出差刚回来,肯定还有很多工作等着处理,吃完饭就赶紧忙去吧,我这点事不麻烦你。” “你还跟我这么客气。”他放下餐具,取了纸巾优雅抹嘴,看向我说,“什么时候可以不用苏先生苏先生的叫我。” “……”我抿唇,神色怔住。 记得第一次去苏园,给他量体裁衣时,他就说叫他盛临就好。 可我哪够资格,关系也没那么熟。 现在,他又提这话。 我愣了两秒后,笑了笑,“那……叫你什么?点名带姓不太好,直接叫盛临,感觉……” “感觉怎么了?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 我心里纠结,嘴巴半张着,怎么也不好意思叫出口。 “要么我跟季秘书一样,叫你苏董?”反正职场上,也都是互相称呼职务的。 可苏盛临一口怼回来:“你又不是我下属,也不是我的合作伙伴。” 话落,没等我吱声,他直接道:“就叫盛临。” 我:“……” 气氛有点尴尬,我脸颊又没出息热烫起来。 好在季秘书再次出现。 他弯腰低声提醒:“苏董,总部知道您出差回来了,让您现在过去一趟。” “好。” 苏盛临点头应了,随即看向我,我马上站起身,“既然你很忙,那我就不耽误了,等你忙完,我请你吃饭——谢谢你的关心。” 我扬了扬手里的药,意思是答谢他给我买的药。 苏盛临勾唇浅笑,“行,我忙完这周就好。” “嗯,那我们下周约。” 我笑笑,转身跟上他的步伐,一起下楼。 他坐上车要走时,突然又回头提醒:“那衣服这几天先别做了,等你胳膊上的伤好了再说,不着急。” 我心里暖流不断,点点头:“好。” 在他面前,我不自觉地变得很听话,不逞强了。 目送着奥迪a8缓缓驶离,我拎着手里的药,脑海里还不断重复着他的一言一笑。 苏盛临啊苏盛临,你到底是单纯报恩,还是打着报恩的幌子,跟我玩暧昧? 我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求证。 一来,身份悬殊太大,不切实际。 二来,我还没离婚,这时候断然不能开始新感情,连暧昧都不行。 ———— 周末,江怡追悼会。 我提前订了十个超豪华的花圈挽联,跟店家约定好送达殡仪馆的时间。 追悼会八点半开始,我八点二十分到达,店家已经把花圈送到门口了。 我走进吊唁厅,远远看到正前方挂着江怡的遗像,耳边回荡着哀乐,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 江海洋、唐秀娥跟江浩以及顾宴卿在家属位站着,跟前来吊唁的宾客一一打招呼。 我四下看了看,找到工作人员,让他们把外面的花圈挽联搬进来。 工作人员一看挺多的,叫了两人去帮忙。 江家亲戚看到我,有些吃惊:“江晚你也来了?” “嗯,到底是一家人,我来送送。” “对,还是你心胸宽广,你爸不会做人,你可千万别学。”说这话的是我那个渣爹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小姑姑。 小姑姑向来三观挺正,我对她说话也礼貌客气,故作委屈状:“谢谢小姑明白我的难处,他毕竟生我养我,再不会做人,我也只能认了。” 话音未落,播放着哀乐的吊唁厅突然传来一声厉喝:“这谁搬进来的?拿走!统统拿走!” 我闻声看去,唐秀娥又在发疯了。 她冲到墙边,把我刚送去的花圈踢倒在地,双脚不停地踩踏乱踹。 江海洋上前拉她:“你这是干什么!江晚也是江家人,送个花圈不应该吗?” “不需要!我女儿不要她同情可怜!她这哪里是来吊唁的,她分明就是来看好戏,来羞辱我的,可怜我的女儿啊……年纪轻轻就死了,死了还要被人羞辱……” 唐秀娥嚷嚷着,渐渐地又痛哭起来,跌坐在地。 江海洋要拉起她,可拽不起来。 顾宴卿拖着伤腿走近,想帮忙却力不从心。 江海洋只能把儿子叫来,父子俩一起用力才把唐秀娥拉起。 我站在离他们有点距离的地方,冷眼看着。 唐秀娥起身后,视线一转瞧见我,马上对顾宴卿命令:“宴卿,把她赶出去!快!” 顾宴卿回头看了看我,脸色深沉,低声道:“唐姨,江晚一片心意,您别这样。客人这么多,传出去也不好听。” 唐秀娥一怔,看向他脸色愤慨起来,“怎么,江怡尸骨未寒,你就要移情别恋了?开始护着这个贱女人了?” 顾宴卿脸色也阴沉下来,“唐姨,您非要在江怡的葬礼上,闹得这么难堪吗?” “你还知道这是江怡的葬礼?那我命令你,现在就去甩她几个耳光,替江怡出口气!要不是她狠心绝情,见死不救,江怡不会那么早死去……” 我原本在一旁看好戏,不想参与其中,但这话越说越过分,我实在听不下去。 “小妈,按照您这逻辑,那我今天是不是应该鞭尸江怡,以报夺夫之恨?” 我话一出,场面顿时骚动。 我徐徐不急地接着说:“虽然这个男人确实不怎么样,但即便是我不要的东西,也该是我扔了后你女儿再捡,她直接跟我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江晚!”我话音未落,顾宴卿沉声一喝,盯着我脸色极度难堪。 我撇撇嘴,无奈地看了看四周,叹息道:“算了,反正我心意到了,领不领情是你们的事,我走了。” “江晚,你等等。”顾宴卿突然开口,又挽留我。 我停了下脚步,还没转过身来,便听他对江海洋和唐秀娥开口:“爸,唐姨……” 我皱眉,深深不解,他这声“爸”是怎么叫出口的? “是我让江晚今天过来的。”顾宴卿声音低沉,不急不缓地解释道,“一来,是想着一家人,她做为姐姐理应送江怡一程。二来,是有件事,我想趁今天所有人都在,当众做个表态。” 后面这段话让我心里一惊,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唐秀娥脸色愤愤,眼眶红肿,瞪着顾宴卿道:“你要表什么态?江怡都还没下葬,你难不成就要跟这贱女人复合?” “是!”顾宴卿很干脆,直接承认。 “你……” 这猝不及防的反转,让唐秀娥的表情瞬间极为精彩。 我也豁然挑眉,盯着顾宴卿,觉得他脑子的毛病越来越严重。 顾宴卿丝毫不在乎场面的骚动,视线扫过整个吊唁厅,看着江家的亲戚朋友,脸色凝重,情绪复杂,而后郑重地道—— “逝者已去,活着的人把日子过好,才是对逝者最大的尊重。一直以来,我都是把江怡当做妹妹看待,所以在知道她身患绝症之后,于心不忍,才会答应娶她,给她一个婚礼,让她不带遗憾地离开。现在,江怡已走,我对她的承诺和责任也结束了——我必须对深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的人,负责。” 听到这儿,我心里的震惊都能炸开一座山了! 他真的不要脸吗?这话也能当众说出口? “顾宴卿,你别——”我被恶心得不行,忙要阻止。 可顾宴卿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他转身看向我,一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锦盒,打开。 里面居然是一枚硕大的钻戒!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掉了。 “今天,请所有亲友做个见证,我要重新跟江晚求婚。”话落,他挪动着那条受伤的腿,缓缓单膝跪下。 我一脸震惊加嫌弃,身体本能地后退。 “江晚,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嫁给我吧!我会重新补一个隆重盛大的婚礼,给你最好的一切,请原谅我。” 他举起钻戒,双手送到我面前,深情地求婚宣誓。 第63章 我被抓了! 场面突然鸦雀无声。 只有轻缓的哀乐在大厅回荡,气氛十分诡异。 我淡淡垂眸,看着单膝跪在我面前的顾宴卿,心里异常平静,甚至嘴角还扯了抹笑意。 今天这一趟不白来啊,亲眼观摩到一场精彩大戏。 那枚大钻戒散发着璀璨的光,我被那亮光闪得眼眸微眯,轻笑了声:“顾宴卿,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竟没发现,你是表演型人格。” “不,小晚,我是真心的,发自肺腑。”顾宴卿抬眸看着我,深情缱绻,“请你原谅我,再嫁给我一次。” 一片静默中,突然有个圣母发声:“江晚,你就答应顾少吧,他这么心善的人,不会亏待你的。” 有了出头之鸟,后面马上附和:“是啊,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难得他醒悟了,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江晚,二婚可不好嫁,你再过几年奔三了,哪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夫家。” “就是,别错过了又后悔。” 我抬头看向那些声音的来处,笑着道:“既然你们这么看好顾少,呢你们嫁啊,我拱手相让。” 一句话,成功堵住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 顾宴卿依然跪着,双手捧着钻戒在我面前,仿佛我不答应,他就不起来。 我很好奇,他那条被剪刀戳出血窟窿的腿,到底能跪多久。 还有这双手向上举着,到底能举多久。 我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淡淡地问:“这就是你的目的?故意选在人多的场合,想用悠悠众口来给我施压?” 顾宴卿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当众道歉,以表诚意,也请大家做个见证,我以后绝不会再辜负你了。” “噢~”我缓缓点了点头,他脸色立刻好转,以为我要答应。 可我话锋一转,突然说:“既然今天人齐,所有亲戚长辈都在,我也公布一件事。” 所有目光顿时看向我,带着探究好奇。 我扬声清脆地道:“再过几天,6号,我跟顾宴卿的离婚案开庭审理,各位亲友若有空闲,可以去庭审现场旁听,帮我做个证明——证明是顾先生当众背叛我在先,我们感情已经彻底破裂,绝无复合可能,争取让法官一次判离。愿意去为我作证的亲友,可享受我公司旗下服饰品牌店贵宾待遇,终身六折优惠。” 话音刚落,全场炸裂,大家立刻议论起来。 “呀!这离婚闹到法院了,看来是非离不可了!” “江晚可真是厉害!跟她妈性格一样,宁折不挠!” 马上就有人问:“你那个晚·宴高端定制,也能六折?” “可以。” 我干脆地回,马上引来另一波激烈的议论。 “那品牌可贵了!六折能省不少呢!” “哎呀,六折也要好几千,我还是不舍得啊。” “她公司旗下还有个潮牌服饰,也不错的,打六折就几百块而已,赚大发了!” “江晚,江晚!6号是吧?我去我去……我给你作证,婚礼那天我还录了视频呢,手机里存着。” “我也去,我也录了视频,铁证如山,就是顾宴卿先抛弃你的!” 场面急转直下,刚才还在劝我应该原谅顾宴卿的人,这会儿全都被利益收买。 顾宴卿跪在那里,肯定做梦都没想到我会当众如此羞辱他,一时脸色青白交加,举着的双手也颤抖起来。 “江晚……”他瞳孔收缩,难以置信地吐出两个字。 “顾宴卿,我们之间不可能复合的,你明白了吗?”我看向他,收敛了所有情绪,再次说明。 “我不信,你就是心里噎不下那口气,你想报复我,我不信六年的感情,你说放就放……” 顾宴卿嗓音低沉,细细听着还有些哽咽,就连眼眶都泛起潮红。 以往,他若是露出这副模样,我不知要心疼到何种地步。 可现在,我心如止水了。 持续的哄闹议论中,唐秀娥突然爆发,“够了!都够了!今天是我女儿的葬礼!你们都在干什么!要不要脸!” 众人被吓了一跳,如梦初醒。 这才想起现在是在殡仪馆,是来参加葬礼的。 亲友们立刻正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唐秀娥,神色微妙。 唐秀娥气得半死,脸色狰狞。 她打死也没想到会被顾宴卿背后捅刀子,眼神瞪向他恨不得杀人一般。 突然,唐秀娥愤怒地冲上去,狠狠一脚踹在顾宴卿身上:“你个王八犊子!我女儿还没下葬,尸骨未寒,你就这样羞辱她……谁要你同情怜悯了!你不喜欢没人逼你娶,现在来恶心人,呸!” 顾宴卿被一脚踹翻在地,狼狈不堪。 这还不算,唐秀娥疯了一样,逮着他拳打脚踢,破口大骂。 我紧紧皱眉,看着眼前堪称荒诞闹剧的一幕,心中情绪无法形容。 顾宴卿本想两边做好人,尽享美誉,谁知到头来,里外不是人,声名狼藉。 突然,围观人群中有人喊道:“别打了,别打了,流血了!” 我定睛一看,果然,地板上都是血。 而顾宴卿脸色惨白,也不知是被唐秀娥踢中要害,还是腿上的伤口裂开了。 江海洋本就在一旁阻拦,但没拦住。 这会儿见顾宴卿受伤流血,他吓得不轻,连忙朝江浩吼了声,又叫了其它亲戚过来帮忙,一起把发疯的唐秀娥拉开按住了。 顾家地位摆着,江海洋是生意场上的人,自然要顾全颜面和利益。 他赶紧上前,将顾宴卿搀扶起来。 “宴卿,你怎么样?你唐姨是伤心过度,脑子糊涂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江海洋担心得罪了顾宴卿和顾家,连忙找说辞。 顾宴卿哪管这些,他捡起地上被踢飞的钻戒,忍着身体疼痛再次走向我。 “小晚……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举办婚礼。”他踉踉跄跄,走到我身边停下,再次将钻戒递过来。 我伸手接了,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钻戒潇洒利落地转身,走到吊唁厅专供家属烧纸钱的火炉旁,丢了进去。 “啊——”全场哗然,震惊不已。 我头也没回,拍拍手扬长而去。 回家路上,我接到外婆的来电。 “晚晚,你没事吧?” 外婆语调透着担心,我听得一愣,“没事啊,怎么了?” 外婆生气地说:“刚才,那个唐秀娥用江海洋的手机打来电话,劈头盖脸一顿骂,说我教子无方,女儿跟外孙女儿都不是好东西,说你在江怡的葬礼上大闹一场,让死者不得安息,骂了一堆诅咒的话。” 我听得频频皱眉,“外婆,您别理她,她现在就跟疯狗一样,完全丧失理智了。” “我怎么能不理?我直接骂回去了,有些话我憋了多少年,找不到机会骂她,她今天送上门来,我不得好好发泄一通?” 听外婆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忙安慰道:“发泄了就好,身体最重要,别生气。” “放心,我身体好得很。”外婆宽慰我,又担心地问,“你跟顾宴卿到底怎么弄?我怎么听说他今天还当众又求婚了?” “是的,”我很平静地道,“不过没用,还有几天就开庭了。” “嗯,你想清楚就好。” 我跟外婆还没聊完,手机显示又有来电,是闺蜜李云微。 “外婆,我有电话,先挂了哈,放心,我没事的,现在没人能欺负到我。” 安慰了外婆,我马上接通闺蜜的电话。 “江晚,什么情况?顾宴卿又跟你求婚?听说还上演苦肉计?” 我双手握着方向盘,闻言无奈地一叹息,“你消息这么快?我才离开殡仪馆,都还没回到家……” “好多群都在发呢,可真是精彩,葬礼变闹剧,江怡九泉之下都要死不瞑目了。” 我淡淡地道:“原本我是真心去祭奠的,毕竟死者为大,可唐秀娥实在不可理喻。顾宴卿也是不断刷新下限,居然当众忏悔求婚……” 闺蜜幸灾乐祸,“呵,他现在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也许吧,但与我无关了。” 李云微提醒道:“你那个后妈,心胸狭隘,眦睚必报,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当眼中钉,现在江怡生病去世,你却越过越好,我感觉她肯定要心理变态了,你跟他们少来往,小心他们用什么阴招陷害你。” “嗯,我会注意的。” 李云微说的这个,我也想到了。 尤其是经过今天这出闹剧之后,唐秀娥颜面尽失,再加上丧女之痛,她可能真会剑走偏锋,用阴招对付我。 我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他们对我下手的速度,比我预料中更快。 周一上午,我到公司开完早会,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小樱桃匆匆忙忙地进来,“江总,有几名税务局的同志来找你。” “税务局?”我站在办公桌后,吃了一惊。 话音未落,三名身穿制服的税务局同志走进来,公事公办地问:“你好,请问是江晚吗?” “我是,你们……” 对方为首一人拿出工作证:“我们是江城税务局的工作人员,请您协助我们调查远洋贸易公司偷税漏税一案,方便跟我们走一趟吗?” 第64章 苏盛临:她是我罩的! 远洋贸易公司? 我脑子一嗡,瞬间明白是江海洋的公司出事了。 小樱桃在旁边说:“同志,你们弄错了吧?我们是服装公司,而且向来规规矩矩纳税的。” 我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低声交代樱桃:“是我家里的事,我跟税务局的同志们过去一趟,公司这边,你负责处理一下,让大家别胡乱猜测。” “好,我知道了。”小樱桃点点头,一脸担忧。 我笑了下:“放心,我心里有数,没事的。” 简单把工作安排了下,我就跟着税务局的同志们离开了。 从前阵子江海洋突然变得好说话,主动提出把我妈生前剩下股份都转让给我,还把他自己名下部分股份也转让给我,让我成为他公司里第二大股东开始——我就知道他要陷害我了。 只不过,江怡刚死,头七都没过,他这个亲生父亲没有沉浸在丧女之痛中,反倒迫不及待地对付另一个亲生女儿…… 真是禽兽都不如。 可我不能理解的是,明明我只是第二大股东,江海洋才是最大的股东兼法人——按说公司出了问题,也该是江海洋负首要责任,为什么税务局会第一时间找到我? 我向税务局的工作人员提出这个疑问,他们奇怪地说:“远洋贸易最大的股东是江晚,你不是江晚吗?” 我一愣,“我是最大的股东?” “我们查到的企业信息是这样的。” 我有点瞠目结舌。 但很快,我就无语地笑了笑。 江海洋还真是厉害,看来为了挖坑陷害我,他真是煞费苦心啊! 到了税务局,为了配合调查,我的通讯设备需要暂时上交。 税务局问了我许多问题,但多数我都不清楚,因为我并未实际参与过江海洋公司的经营管理。 工作人员起初以为我是太狡猾,故意回避问题,后来才发现我是真不知道。 “我确实是不久前才接受那些股份的,而且当时我也只是公司第二大股东,真正的控股人是江海洋,我父亲——我也不懂他什么时候把名下股份偷偷全部卖掉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圈套。” 我努力真诚地解释道。 工作人员点点头:“行,了解了,但这是你们公司内部矛盾,我们不便参与。远洋贸易公司偷税漏税金额好几千万,性质很严重,你们如果不能及时补缴税款并接受罚款,公司负责人恐将承担法律责任,所以还是希望你们尽快处理好这些事,把税款补齐。” “我懂,我会积极配合你们工作的。” 眼看着时间已过中午,我见他们询问的差不多,以为我可以走了。 谁知他们说还要等等。 我有些着急,倒不是担心我会被扣下,毕竟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我是急着出去找江海洋,跟他开始正面较量! 他以为这样就能毁了我,让我替他背锅承受牢狱之灾——做梦! 见工作人员起身离开,我赶紧追问:“那我要等多久?我自己公司事情也挺多的。” 一名工作人员回头说:“我们会尽快的,请稍安勿躁。” 他们起身离开了,我以为这一等起码要几个小时,谁知他们离开没几分钟,突然又有人回来,态度非常客气:“江小姐,您可以走了。” 我一头雾水,“刚才不还说要等等吗?” 工作人员还没回答我,办公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道低沉清润的声音:“江晚。” 我回眸一看,大吃一惊! 苏盛临? 我瞪着眼眸,“你怎么来了?” 苏盛临对我招招手,“走,先出去再说。” 我高兴极了,脸上立刻露出笑意,上前走到他身边。 他很自然而然地抬手,搁在我肩膀上,带着我一起走到外面的大办公区。 很快,税局领导匆匆赶来,“苏先生,您过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到门口迎接。” 苏盛临淡淡弯唇,公式化的口吻:“我只是来接个人,无意叨扰,这就离开。” “不多坐会儿?” “不了,还有事。” “好,那您慢走,等方便时我去拜访您。”领导十分恭敬客气。 我站在苏盛临身边,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上。 他个子高,这样搭着我的肩膀,虽没有情侣间揽着腰身的亲密感,但无疑是告诉所有人——我是他罩着的。 这一刻,我清晰地感受到尊贵显赫四个字带来的优越感。 工作人员把我的手机和包包双手送上。 “江小姐,您的私人物品。” “谢谢。”我淡淡一笑,转头看向苏盛临,“那我们走吧。” “嗯。” 领导一行人热情地送出门,一直送到苏盛临的车边。 “苏先生,江小姐,慢走。”车门关上时,领导还在抬手挥舞。 奥迪a8缓缓驶出税务局,我转头看向苏盛临,再次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苏盛临俊脸温和,低声解释:“沐溪去你公司找你玩,你助理跟她说,你被税局的人带走了,她马上给我打了电话。” 说话间,苏盛临手机响起。 他拿出,无奈一笑:“又打电话来了。” “喂,小妹……嗯,接到了,就在我旁边……”苏盛临接起电话,回应两句后,把手机递给我,“她要跟你说话。” 我看着苏盛临的手机,心跳又混乱起来,忙伸手接过,放到耳边。 手机外壳上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我心脏怦怦跳,脑子嗡嗡叫,连陈沐溪问了什么都没听清,只自顾自回答:“没事了,你别担心,没有为难我……” 手机又回到苏盛临手里,他简单几句话打发了自家妹妹,挂断。 车厢安静下来,我也强迫自己混乱的心跳平复下来。 “今天真是多亏你,不然我可能还要在里面呆几个钟。”我回头,微笑道谢。 “不客气。”苏盛临回以微微一笑,然后抬腕看了看时间,“都下午一点了,你还饿着肚子吧,先找地方吃饭。” “好啊,我请你,谢谢你又帮了我。” “行。” 苏盛临让季秘书就近找个餐厅,干净卫生就行。 我俩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简单点了几样菜。 “我听说他们找你过去,是调查你父亲公司的税务问题?”点完菜后,苏盛临看向我,询问起正事。 第65章 苏盛临的暧昧拉扯 “是的,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无奈地叹息了声,把江海洋当年如何欺骗我妈,又侵吞我外公外婆的生意,前阵子如何假好心把原属于我妈的股份还给我,一步一步引导我上钩的过程简短说了遍。 苏盛临听得频频皱眉,眼神盯着我既同情又心疼。 等我说完,他不解地问:“你是他亲生的吗?” “是啊,”我笑了笑,没心没肺,“你也不敢相信亲生父亲会对自己的亲女儿下这样的狠手吧?但这就是事实,他心里巴不得死的女儿是我,而不是江怡。” 苏盛临摇了摇头,沉声:“这种人,会遭报应。” “也许吧,但就算老天爷不清算他,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冷着脸,咬牙切齿地吐出这话。 苏盛临浅浅一笑,“看来,你早已有应对之策。” “嗯,我太了解他了,从他莫名其妙主动把股份给我,我就知道他要害我了,当然要留一手。” “聪明的姑娘。”苏盛临依然面色带笑,“我原本还想问问,需不需要我帮忙,看来是多余了。” 我看向他,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故作轻松地道:“家丑,就不劳苏二爷费心了,如果我搞不定,再跟你求助。” “好。” 我说的是实话。 虽然我在江家不受宠的事,人尽皆知;虽然我也知道,苏盛临人品端正不会笑话我,可我还是既要面子又好强。 我能自己做的事,不想麻烦别人。 而且我跟江家之间的仇恨,我也不想假手于人。 我要亲自把江海洋唐秀娥那对狗男女,弄到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再无翻身之日,替我妈好好报仇! 上菜后,苏盛临没怎么动筷子,我才知他已经吃过了。 “啊?你吃过了怎么不早点说?我可以自己回公司简单吃点,省得耽误你时间。”我很不好意思,觉得又麻烦他,又耽误他工作。 “不碍事,你慢慢吃,不着急。”他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可我依然过意不去,“你再吃点吧,不然你这么看着我吃,怪有压力的。” “好。”他笑着,也拿起筷子。 “对了,你刚说沐溪上午去公司找我,你知道是什么事吗?”那会儿在电话里,我心思光想别的,忘了问陈沐溪。 “嗯……好像是她下个月要去伦敦演出,想问问你有没有空给她做一套中式演出服。” “下个月什么时候?”我琢磨着自己的工作安排,想着挤挤时间应该可以。 “不清楚,你得空问问她。她是看你给我母亲做的马面裙很有特色,跟市面上卖的都一样,很心动。” “噢,这样啊!”我笑了起来,“她上次来我公司量尺寸时没说,不然我有几幅现成的设计图稿,可以给她看看。” 苏夫人寿宴时,我给她做了三套礼服,都有中式传统服饰的元素在里面。 那套马面裙,是深红色锦缎辅以手工刺绣,非常大气端庄,又明艳活力。 苏夫人那晚在寿宴开始时,换上那套深红套装马面裙,一现身就惊艳全场,可把那些阔太太们羡慕坏了。 所以之后我下楼再次出现时,一帮阔太小姐都争着来跟我攀交情,套近乎,想预约高定。 苏盛临点点头:“行,你们联系吧,看她喜欢。” “好,我等会儿问问她。” 吃完饭,苏盛临坚持送我回公司,我只好再次坐上他的车。 路上,他一直在接电话,看得出十分忙碌。 等接完电话,他又打开商务笔电,“抱歉,我有点工作要处理。” “没事,你忙吧。”我笑着回复。 其实,该感到歉意的人是我。 人家这么忙,为了我的事专门跑一趟,耽误重要工作,我很过意不去。 其实,以他的身份,知道这件事后打通电话到税务局,跟领导知会一声,那边也会立刻放人的。 可他没有,而是百忙之中抽时间,亲自跑这一趟。 我的心,又开始欢呼雀跃了…… 这到底是不是偏爱和重视?是不是超越了正常的普通的男女关系? 快到我公司时,他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 我见他收起商务笔电,脑子里突然响起陈沐溪跟我说的话,脱口而出:“你工作这么忙,身体吃得消吗?” “嗯?”他一愣,回头看我,随即眉眼柔和下来,“习惯了,工作性质特殊,有时候赶上项目,是会忙一些。” “苏夫人跟沐溪都说,你对工作太痴狂,对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爱惜,你现在年轻力壮觉得无所谓,可时间久了,总还是会损害身体底子。” 我定定地看着他,心跳惶惶地说出这话,因为莫名紧张和羞怯,脸颊又滚滚发烫。 他也盯着我,目光沉静,神色内敛。 我俩虽见面多次,但因为他过于尊贵的身份和强大的气场,让我总是不敢面对面地正视他。 今天坐在车上,两人近距离地这般对视,我才更加清楚深刻地看清这张脸。 剑眉星目,五官英朗,气质沉稳,他的整体面相是介于清秀俊俏和周正硬朗之间,一脸帝王相,让人过目不忘,还能念念回响。 我想到上次在御园请他吃饭,李云微偶遇他后大发花痴,说他是“顶级神颜”,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我俩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两两相望,一时谁都没说话。 我明显感觉到车厢气氛渐渐上升,萦绕在彼此间的暧昧味道越来越重。 直到,奥迪a8缓缓停下,季秘书从副驾回头:“苏董,江小姐,到了。” 季秘书话说出口,才察觉到后座的氛围不对,脸色立刻一紧。 而我跟苏盛临已经同时收回视线,双双做出一系列小动作掩饰尴尬。 “噢,到了啊!好的,谢谢——”我面红耳赤,又语无伦次。 话落,慌忙地转身推车门。 可不知怎么地,扒了两下都没开。 下一秒,季秘书反应神速,赶紧下车帮我从外面打开后车门。 我窘得恨不得钻地缝,“谢谢。” 我面上极度难堪,觉得刚才那话越界了。 自己什么都不是,哪有资格劝人家爱惜身体。 看,人家都没回应,心里肯定也在想我莫名其妙,甚至看出了我内心潜藏的那点小心思,正想着如何拒绝我吧? 不料我刚站稳身子,背后便传来那道清润缓缓的声音:“江晚……” 我耳根子一抖,心跳更快,转过身:“嗯?” 苏盛临坐在车里,微微朝我这边探身,寒星般的眼眸温润含笑,对我说:“放心,我身体很好,谢谢关心。” 他语调真诚,让我紧张尴尬到极致的神经突然放松,对他缓缓一笑,“好。” “再见。” 我摆摆手,“再见。” 原本,我是要迫不及待逃跑的。 因为他的温暖回应,让我觉得自己没有逾距,没有冒犯,心里瞬间又雀跃起来,站在路边目送着他的座驾远离。 回到公司,小樱桃看到我立刻迎上来:“江总,你没事吧?上午苏小姐来公司找你,我说你被税局带走了,她说找苏先生处理……” “嗯,苏先生刚送我回来的,放心吧,没事了。” 我安抚了小樱桃,等她离开之后,脸色立刻落下来。 江海洋—— 我暗暗磨牙,取出手机,先给小姑打了通电话。 小姑也是江海洋公司的大股东,公司出这么大的事,关乎她的切身利益,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结果一问,小姑也不清楚。 不过小姑跟公司高层都很熟,她立刻打电话询问,很快就了解到事情经过。 “小晚,你爸就在前几日,把手里的股份全部低价卖给了公司的一些小股东,他现在已经不是公司股东了,所以你手里股份占比最重,是公司最大的股东。” 我听得一愣,“他偷偷转让?这不违规吗?” 小姑说:“公司章程没有特别的限制性约定,股东之间可以相互转让股份,不需要经过其它股东同意,签合同就行。他这样操作虽然不道德,但……也算不上违法。” 我恍然大悟。 “他是在给我挖坑,为了陷害我,下了好大一盘棋。可公司法人是他,为什么轮到我负责任?” 小姑迟疑了下,语调有点同情:“公司法人在一个月前变更过,改成了江怡,而现在江怡去世了,所以你这个最大的股东……” 什么? 我大为震惊! 他为了陷害我,还真是煞费苦心,连病重的江怡都算计在内。 “小晚,你可一定要想办法保住公司,不然我们所有人都跟着完蛋了。”小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急如焚,央求我。 我无奈一笑,“小姑,我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办。” “小晚,你肯定有办法的,你公司业绩不是挺好吗?你手里肯定有钱。” “我有钱也不会拿去填那个禽兽渣爹留下的火坑。”那不是正好中了江海洋的圈套,让他笑掉大牙? 意识到小姑也不可能站在我这边,我匆匆几句挂了电话。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巨大的利益面前,任何亲情都脆如薄翼,不堪一击。 何况,只是姑侄而已。 她不落井下石都算人道了。 挂了电话,我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多,来得及。 我从公司安保部挑了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让他们跟我出去一趟。 第66章 恐怖的死亡威胁 坐上车,我直接给江海洋打了电话。 第一遍、第二遍,他都没接。 我继续打,第三遍终于接通。 “什么事,我忙着!”电话一通,江海洋口气非常不耐烦。 “你忙什么?难道你也被税务带走调查了?”我开门见山。 江海洋一愣,随即装傻:“什么意思?” “呵——”我冷笑,不信他不知道我上午被税务带走的事。 “江海洋,我被你坑惨了,要找你算账。” “大逆不道!哪个做女儿的直呼父亲姓名?”江海洋还在耍威风。 “你把我当女儿吗?你配做我父亲吗?骂你是禽兽都侮辱了那两个字。” “江晚!别太过分,好歹是我把你养大的!” “好,为了感谢您的养育之恩,我今天送你一份大礼——说吧,人在哪儿,我亲自送礼上门。” 江海洋沉默,显然有些防备,但或许是太想看到我落魄的样子,又或许是想继续羞辱我,他犹豫之后还是答应了:“国贸写字楼b座16层,山海贸易。” 我一听明白过来,“新公司?” “跟你无关。” 我冷笑了声,挂断电话,然后马不停蹄地打了好几个电话出去。 到达写字楼下,我让四个保安小哥跟我一起上楼,“你们先在外面等着,暂时不用露面,但要机灵点,见我有危险就冲进去。放心,今天这趟算加班,三倍加班费,要是因公负伤,医药费跟精神损失费一分不少。” “江总您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 “好。” 电梯门打开,我走出去,一转身,便看到迎面一道墙上,四个烫金闪烁的大字——四海贸易。 啧,江海洋这一招金蝉脱壳还真是厉害。 把原来的公司掏空了,摇身一变又东山再起。 不过也挺好,看他的新公司相当气派,资金雄厚,我心里反倒踏实了。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足够的能力去处理之前留下的烂摊子。 他要是身无分文,负债累累,那我才要担心被他连累。 我走进去,没人理我,那些员工都忙着自己的事情。 我找了个人询问,才打听到江海洋的办公室。 走到门外,我正要推门进去时,忽听里面传来声音。 心念一转,我立刻取出手机打开录音,贴在门板上。 “让她坐牢都算轻的,江怡又不能死而复生,就该找个车撞死她!再把她的公司抢过来!你是她亲爹,她死了,她的一切财产不就是你的?” 这是唐秀娥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个字都透着狠毒。 我不禁皱眉。 她还是人吗? 想要我死? 江海洋劝道:“你糊涂!你以为杀人不要偿命?而且她跟顾宴卿还没离婚,她死了那服装公司也是顾宴卿得到的可能性更大,哪轮得到我们!” “可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就这么死了,她反倒越过越好,真是扫把星,肯定是她克死江怡的!” “行了,我这不是在帮你报仇吗?” “什么叫帮我?江怡不是你亲生的?” “好好好,你冷静点,她一会儿要来找我,你要不要先回去?” “不回,我就要看她落魄狼狈的丑态!之前为了江怡,我跪下来求她,她都无动于衷,今天我要让她跪地磕头求我!不然就送她进监狱!” 门板豁然推开,我冷笑着走进去,扬声道:“跪地磕头,那是给死人祭拜的,小妈决定今天就慷慨赴死,去给你的宝贝女儿陪葬吗?” 门撞到墙上,发出砰然一响,把那两人吓了一跳。 转头看到是我,唐秀娥惊魂未定的脸瞬间愤怒狰狞:“江晚,你诅咒谁呢!” “谁让我跪地磕头,我就咒谁。” “你——”唐秀娥指着我,气到语塞,冲上来就要甩巴掌。 我一把捉住她的手腕,用力攘开,转眸看向江海洋:“我来送礼的,你们就这样对我?” 江海洋看向自己老婆:“秀娥,别闹了!听听她怎么说。” 唐秀娥咬牙切齿地呸了声,转身走回去坐在沙发上。 “你要送什么礼?”江海洋问道。 我打量着他的办公室,而后走到会客区沙发的单人位坐下。 “礼物还在路上,我们可以先谈谈别的。” “谈什么?” 我看向他,不紧不慢地说:“谈你到底要不要自首的问题。” “呵呵——”江海洋笑起来,惺惺作态地问唐秀娥,“你听清他说什么没?她说让我自首。” 江海洋嘲笑完之后,脸色又突然一沉,“江晚,你没事就滚蛋!别来我面前碍眼。” 我没理会他的态度,有条不紊地说:“你经营远洋贸易公司的这些年,到底做了多少违法犯罪的事,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既然不记得,那我慢慢提醒你。” “你跟供应链公司多次虚假交易,涉及的罪名有合同诈骗罪、逃税罪、洗钱罪。据我了解,你公司还有部分国际贸易,极可能触犯了相关国家的法律,还将面临国际诉讼和制裁——这么多罪名,你都不打算自首吗?” 随着我娓娓道来,沙发上唐秀娥气愤阴沉的表情渐渐换了模样。 等我话音落定,她转头看向江海洋,脸色明显有几分慌乱。 江海洋倒是沉得住气,他愤愤地道:“你信口开河,证据呢?没有证据谁信你!” “证据马上就到。” 我回了这话,手机正好响起。 “喂,吴姐,你们到了?嗯,16楼,上来吧——” 落下手机,我看向他:“我给你准备的大礼,送到了。” 那位吴姐,原本是远洋贸易公司财务部副总监,因为不愿与江海洋同流合污,半年前被贬到了客服部。 我在成为远洋贸易公司第二大股东之后,算准了江海洋要陷害我,就想方设法地搜集他违法犯罪的证据。 我不止找到了这位吴姐,还找到了跟江海洋闹掰的供应商,以及被他欠款的合作商。 除此外,我还联系了律师。 几分钟后,浩浩荡荡六七人出现在江海洋的新公司,被他欠款的老板,进来就破口大骂,说他有钱不还是老赖,要申请法院强制执行。 我由着他们先去闹腾,跟吴姐拿到了几分资料,交给律师过目。 律师查阅后脸色严肃,“这肯定要负刑事责任的,就算补缴税款并接受处罚,也只是了结了税务那一块。” 我点点头,将材料拿回来。 “行了,大家稍安勿躁吧。”我扬声止住了闹剧,走上前,将手里的证据亮出来,“父亲大人,你不是要证据吗?在这里——” 江海洋刚跟人对骂了一场,正脸红脖子粗,看到我手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细看,抬手就夺。 我没闪躲,让他夺去。 他雷霆大怒,拿到手立刻“哗哗”全部撕碎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反正老子行得正坐得端!” 我微微一耸肩:“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你继续,等撕累了,我们再来谈谈这事到底怎么清算。” 我从吴姐手里又接过一份,主动递给他。 江海洋看着我,眼眸凶狠,脸上的横肉剧烈颤抖,“江晚!你太歹毒了!我是你亲生父亲,你就这样陷害我!” “到底是谁陷害谁的?”我反问回去,又揭穿他们,“你们两口子刚才还在讨论怎么弄死我,好侵吞我的公司——现在反过来说我陷害你们?” “你胡说!血口喷人!”唐秀娥冲过来,破口大骂。 我拿出手机,调出那段录音,把音量调到最大。 安静的空间里,他俩的对话清清楚楚—— “让她坐牢都算轻的,江怡又不能死而复生,就该找个车撞死她!再把她的公司抢过来!你是她亲爹,她死了,她的一切财产不就是你的?” 在场的人全都皱眉,指责议论。 唐秀娥面红耳赤,像要发疯似的喘息着,而后突然朝我冲上来。 我连忙后退,两名保安小哥迅疾出手,将她左右架了住。 “江晚!你太阴险了!你不得好死!都是一家人,你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你会遭报应的!”唐秀娥奋力挣扎,泼妇骂街一样剧烈反抗。 但那两位安保小哥还是把她压制得死死的。 江海洋这会儿意识到他大难临头了,慌张地四处看了看,盯着吴姐骂起来:“吴庆梅,你在我公司干了六年,我待你不薄吧?你就这样陷害我?” “还有你!你!要不是老子带着你们发财,你们能有今天?现在都翻脸不认人了!” 被江海洋骂的这些人全都不服气,每个人站在自己立场都是憋了一肚子火,于是又吵起来。 吵着吵着,不知是谁先动了手,突然就开始打砸办公室了。 我紧紧皱眉,赶紧退到安全地带,先打了税务局的举报电话,又打了110报警。 “吴姐,张总,你们消消气,警察和税务稽查的马上就来,该怎么处理交给他们去办吧。”打完电话,我朝着愤怒的人群喊道。 江海洋一听我报警了,马上把矛头对准我。 不过没等他冲过来对我下手,我身边另外两名安保小哥,立刻把他拦住了。 “江晚,你想扳倒我,做梦!”江海洋不知还有什么招,这个时候还在嚣张。 “做梦就做呗,万一梦想成真呢。”我轻飘飘地回答。 很快,警察跟税务稽查人员先后赶到,“谁报的警?” 第67章 我坦白:喜欢上苏盛临了 我站出来,指着我那个嚣张的渣爹,“警察同志你好,是我报警的,我实名举报这个人——江海洋,涉嫌合同诈骗罪,逃税罪,洗钱罪,这些是部分证据……” “还有税务局的同志,你们正在调查的远洋贸易公司偷税漏税一案,江海洋才是责任主体,我这里有充分证据证明,他故意欺诈,推卸责任,妄想逃脱罪名,请你们一定要仔细调查清楚。” 来之前,我把我接受股份转让的协议都带着,再加上吴姐那边提供的财务证据,所有资料一并交给了警察和税务。 这些材料,足以证明我刚成为公司大股东不久,对公司之前的违法行为一概不知,更没有参与过那些违法行为。 税务人员看到我,一眼认出,态度很礼貌:“江小姐,你效率真快,短短半天时间就查清整件事了?” 我笑了笑,“事关我人身清白和未来前途,当然越快越好。” 警察同志跟税务稽查都在查阅资料,办公室里安安静静。 突然,江海洋猛地推开身边的人,拔腿就朝办公室外跑。 “站住!快拦下!” 警察同志反应迅速,一声令下,江海洋被摁倒在地,直接上了手铐。 “放手!我没有犯法,那不孝女污蔑我!江晚,你跟你妈一样,见不得我好!老子真是后悔生下你,早应该一把掐死!” 江海洋被警察摁住,一边挣扎一边咆哮咒骂。 “老实点!当着警察的面还敢威胁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警察同志威严一喝,将他从地上拖起来。 唐秀娥看着这一幕,腿一软,突然也不挣扎了,烂泥一般跌坐在地。 我看过去,语调温柔地问:“小妈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要我给你跪地磕头吗?你这是要倒过来?” 唐秀娥惊魂未定,剧烈地喘息着,视线收回看向我,突然扑过来抓住我的裤脚:“江晚,她是你亲爸!你不能这样做!到底是一家人,你不能这么狠心绝情啊!江怡头七都没过,你让他去坐牢,你太狠了!” 我甩了甩裤脚,没挣脱,抬眸看向保安小哥。 保安小哥心领神会,马上过来把唐秀娥拽开。 “说实话,我来之前,是想过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的。可是在门外,听到你们商量着如何陷害我,让我替你们背锅,甚至想弄死我,我就觉得你们该下地狱!”我冷着脸,语调也冰冷利落。 “江晚……你不能这样,那只是一时气话,我们只想着稍稍教训你一下,没想要真对你下手。” “你觉得我信你的鬼话?”看着她忏悔的脸,我胸口恨意翻滚,“从你纵容江怡抢走我的婚礼,夺走我的丈夫开始,你们就该想到今天的下场——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狂,你们走到这一步,也是咎由自取。” “江晚……你不能这样,江怡都死了,她都死了……” 唐秀娥嚎啕大哭。 我真该拿面镜子给她照照,让她看看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 被警察扣住的江海洋,此时还不死心,竟当众叫嚣:“你们对我客气点!我跟市里的张部长关系好着,小心让你们全都丢工作!” 警察懒得搭理,看向我询问:“江小姐方便跟我们一起回去一趟吗?按照规定,需要做个笔录。” “好。” 既然是我举报的,那我肯定要配合调查。 江海洋被铐着手带走,他新公司的员工,全都目瞪口呆。 可惜了这些人,刚工作不久,公司就要倒了,又得重新找工作。 我跟警察同志一起回去,配合做完笔录,已经晚上七点。 走出警局,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我突然很想念外婆。 于是,驱车去了外婆那里吃晚饭。 跟外婆讲了整件事,老太太高兴得又添了一碗饭。 “他们总算遭报应了,潇洒快活了这么多年,真是便宜了他们,可惜你妈没有等到这一天。” “外婆,您提醒了我,我明天去看看我妈,跟她也说说。”我满足地放下碗筷,安慰老太太。 外婆连连点头:“好,是要说说,让她也高兴高兴。” 第二天上午,我抱着一束鲜花去墓地,在妈妈的墓碑前坐了个把小时。 我跟妈妈聊了很多事,被顾宴卿抛弃,江怡抢婚,江海洋陷害我,江怡死了,江海洋倒了,还要坐牢…… 最后,我觉得该说的都跟妈妈说完了,脑海里却渐渐冒出一张清俊尊贵的脸庞。 想到那个人,心脏处便温温热热的一股暖流,哪怕就我一个人呆着,也情不自禁地觉得激动羞涩。 “妈,还有一件事……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他说我小时候救过他两次,他对我的好都是报恩,可我觉得……好像不是报恩那么简单。” “可是我们家世相差太远,如果江家不没落,我都配不上他,何况现在江家倒了,江海洋还要坐牢……” “我搭着一个蹲监狱的亲生父亲,是一生擦不掉的污点,就更加配不上他了。” “但是妈妈,他真的很好,家世显赫却不张扬,出身高贵而不傲慢,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十分有修养,他还年轻英俊,就连身高都鹤立鸡群……” 我把心里埋藏了许久的话,不能对任何人说的话,全都跟妈妈倾诉了。 “我知道我不该喜欢他,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但是他每次出现,我都控制不住心里的悸动,控制不住地被他吸引……妈妈,我该怎么办啊——” 可惜,妈妈也给不了我任何建议。 哎…… 我起身离开墓园时,手机响起。 拿出一看,心跳又蓦地加快。 苏盛临。 “喂……”我顶着秋天的暖阳,缓缓下山,脸颊热烘烘的,不知是不是在户外呆久了,太阳晒的。 苏盛临听我语调懒洋洋的,关心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在墓园,来看看我妈。” “嗯,那……没事吧?”他以为我来看亡母,肯定会心情不好。 我笑了笑,轻快地道:“没事,跟我妈通知好消息呢。” 他嗓音含了浅浅笑意,“噢?什么好消息?” 第68章 我主动约会苏盛临 我走到停车位,拉开车门坐上去,把手机打开外音后插进支架里,转身系安全带。 “我举报了自己亲爹,他肯定要坐牢了,我来跟我妈说一声,让她在九泉之下高兴高兴。”我没心没肺地道。 苏盛临也跟着笑了下,“你动作倒是够快。” 我语气扬扬:“那当然,不然我就要替他背锅了,花钱事小,搞不好我要蹲监狱的。” “雷厉风行,不错,你又让我刮目相看了。” “谢谢苏二爷夸奖。”我启动车子,言归正传,“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也没什么,问问你手臂上的伤好了没。” 听他这话,我才意识到右臂还有伤,忙起来根本就不记得。 我抬起手臂让衣袖滑下去,看了眼伤口,“好了,已经不痛不痒了,多谢关心。” “不客气。” 他说完这话,我一时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两边同时沉默,气氛瞬间尴尬暧昧起来。 “咳——”我清了清嗓子,正要再开口,那边先传来声音,“你在开车吧?那我不打扰了,你注意安全。” 我知道他这话说完,就是要挂断了,可我心里突然不舍,连忙出声:“哎等等!” “怎么了?” “你这会儿……忙不?若是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啊,之前说好的,等你忙完我请客,谢谢你一直帮我。” 我一鼓作气说完这话,心跳混乱,屏气凝神地等着他回复。 话筒里大概沉默了两秒,我意识到他中午可能早有安排,忙又说:“你要是没空就下次,千万别耽误你……” “有空,去哪里吃?”他打断我,直接问地点。 我一愣:“真有空啊?我这临时起意的,你工作那么忙,我怕你有些勉强。” “不勉强,我中午正好没地吃饭,”见我似有反悔之意,他笑着开玩笑,“你是不是突然后悔不想请我吃了?” “不不,没有。”我连忙解释,想了想说,“那要么还是去御园?我让朋友留个包间。” “好。” “嗯,我从这边过去估计要四十分钟,你若是先到就等等我。” “好,你慢点开,不着急。” 挂了电话,我立刻给李云微打过去。 她很好奇:“你这次又请什么贵客吃饭?负债累累呢,倒是舍得。” 毕竟,御园算是江城最顶级的餐厅了,一顿饭就是普通人一两个月的薪水。 而我负债三亿,按说要节衣缩食,省钱还债。 我有些心虚,吱呜了下,“还是上次那位。” “上次那位?”李云微顿了下,突然反应过来,“苏盛临?” “是的。” “我去……你俩到底啥关系啊?江小晚,你是不是又谈恋爱了不告诉我啊?”李云微激动地叫起来。 “哎呀……没什么关系,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了么,就小时候我救过他,现在当朋友来往呗。” “呵!你骗鬼吧!” “我开车呢,不说了,你给我留好房间。” 挂了电话,我不自觉地加快车速,只想快点到达餐厅。 刚刚还在墓园跟妈妈说,知道自己配不上人家,这会儿就又忘到了九霄云外。 反正我给自己洗脑,就是普通朋友,朋友间偶尔聚聚吃顿饭,再正常不过。 半小时后,我到达御园。 经理认识我,一见面就说:“江小姐,您的客人已经到了,天字号。” “好,谢谢。” 我心情一阵激荡,走路时甚至小跑了几步。 服务生帮我推开包厢门,我脸上已经扬起笑,“苏……” 才刚刚开口,我看到苏盛临旁边坐着的女孩儿,脸色一惊一喜,“咦?沐溪你也来了?” 陈沐溪甜甜一笑,“怎么,我不能来啊?嫌弃我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我脸颊一红,下意识看了苏盛临一眼,紧张心虚:“不是不是,我巴不得你来。” 对那句“二人世界”,我只能装没听见,不敢回应。 苏盛临给我倒茶,放到我面前来,我微笑点头:“谢谢。” “我从公司离开时,她正好来找我,知道中午你请客,非要来蹭饭。”苏盛临笑着解释。 我坐定,放下包包,歉意地道:“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给溪溪打个电话的。” “没关系,我脸皮厚,想吃就不请自来。下次你们约会可得避开我,不然回回蹭饭。” 陈沐溪又说这话,我耳根子一抖,这次不得不解释:“溪溪你误会了,不是约会,就是你哥最近帮了我忙,说好了等他有空时我请客答谢。” “噢……”她拖长语调,一脸狭促,收回视线看向自家兄长,“是这样吗,哥?” 苏盛临依然很淡定自若,面上没有丝毫异样,喝了口茶回复:“江晚说是这样,那就是这样。” 什么? 我心弦一抖,这话几个意思? 难道我承认这是约会,这就是约会? 好在这个尴尬暧昧的话题没有持续下去,经理已经敲门开始上菜了。 我吃惊,原来菜都点好了。 看出我惊讶,苏盛临解释:“我下午有事,赶时间,所以没等你来就先点菜了,都是林大厨推荐的,应该靠谱。” “没关系,挺好的,正好我也饿了,不用等。” 我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热毛巾,擦干净手,准备吃饭。 这会儿我很确定,他中午原本肯定是有安排的,因为我的临时起意,他改变行程来吃饭,所以时间这么匆忙。 再结合陈沐溪那几句明显暧昧的话,他都没辩解,我心里浮浮沉沉多日的念头,越发确定。 苏盛临对我,绝对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可能他跟我一样,出于种种考虑,或许是我身份低微,或许是我还没离婚,又或是其它——所以他也在犹豫纠结,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种暧昧不明的状态,最磨人了,可偏偏我还挺享受。 想到江海洋面临牢狱之灾,我心里其实挺怕他点破这关系。 因为我真的配不上他,我不想他因为跟我在一起,被人家笑话——说那么尊贵显赫的苏家少爷,千挑万选,最后跟一个囚犯女儿在一起。 第69章 我跟苏盛临疯狂暧昧 我发自内心地崇拜他,欣赏他,也真诚地希望他越来越好。 我不想任何人破坏这份美好,给他身上添污点,包括我自己。 所以不要点破,就这样暧昧着,催眠自己: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你家里的事,确定处理好了?”我胡思乱想间,苏盛临兄妹俩已经动筷子,同时闲话家常般关心起我。 我点点头:“算是处理好了,反正我父亲已经被抓,铁证如山,我咨询过律师,肯定要负法律责任的,就看判几年了。但不管怎样,他一夜回到解放前是肯定的。” 我心想,若是税局从重处罚,没准儿还要负债,这辈子再难翻身。 苏盛临听我说完,感慨道:“你倒是心理强大,被自己亲爹陷害,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冷静从容,绝地反击,还动作迅速。” 我淡淡一笑:“大吵大闹有什么用,从我懂事起,从他跟我妈离婚,我就认清他的真面目了。可以说为了等这一天,我卧薪尝胆不知多少年。这次要不是他陷害我,我还找不到机会拿他把柄,他也是自作孽。” 苏盛临点点头,好像是赞许,又像是吃惊,“一个女孩子,真不容易。” 听着这话,我突然心神一定,抬眸看向他俩,有点忐忑地问:“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心里有点阴暗?还心机深沉,冷血无情?毕竟那是我亲爹,而且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才刚去世……” 话音未落,陈沐溪连忙说:“怎么会?你保护自己有什么错?难道非要被家人啃得骨头渣不剩,才叫孝顺,叫好人吗?” “沐溪说的没错,保护自己是生存第一准则,你从没主动伤害过他们,他们却对你一再排挤甚至陷害,你做得很对。”苏盛临也高度认可道。 我脸色缓和了些,嘴角露出点笑。 苏盛临微微勾唇,接着说:“而且你父亲是违法犯罪,损害了国家和他人的合法权益,你做为家人能大义灭亲,不但没有错,反而特别伟大无私,堪称英雄。” “对,英雄!”陈沐溪对我竖起大拇指,又端起茶盏,“来,以茶代酒,敬英雄!” 我本来心里还忐忑的,现在被他俩这么一说,负担全无。 “你们太会给情绪价值了,谢谢。”我笑着端起茶杯,松了口气。 陈沐溪喝完茶放下,继续宽慰我:“女孩子在这个社会上,本就受到许多偏见和不公,也就只剩家人可以给我们提供避风港湾了,结果你的家人不但不护着你,还处心积虑地陷害你,你若不是智商在线,又坚强勇敢,哪还有活路啊,早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陈沐溪这番话,精准地说到了我心坎里。 我感激不已,瞬间红了眼眶,差点落下泪来。 “其实我还有外婆跟小姨,对我挺好的,在我心目中,她们才是我的家人。”而江家那些,从来只是我的仇人。 苏盛临看出我情绪起伏,伸手,递过来一方手帕,“不说这些了,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我看着他的手帕,迟疑了下接过:“谢谢。” 想到他还有块手帕在我这儿,我捏着这块手帕心情又七上八下了。 等按了按眼角,情绪平复之后,我尴尬地拿着手帕:“这个……我洗完后——” “不用了,给我吧。”话没说完,苏盛临打断,伸手拿回去。 我脸颊热烘烘,赶紧低头只顾吃东西。 吃完饭,我叫来服务生准备买单,却被告知:“江小姐,已经买单了。” “买单了?谁买的?”我吃了一惊。 服务生还没回答,陈沐溪轻快地说:“我哥已经买过了,走吧!” 他们兄妹站起身,我也跟着站起,但非常不好意思:“苏先生,说好是我请客的,答谢你前阵子帮我忙,怎么你又买单呢。” “哎呀,一顿饭而已,你这么较真做什么?我哥有的是钱,给喜欢的——” “咳!”陈沐溪话没说完,苏盛临突然一声清咳。 陈沐溪话音顿住,马上赔笑脸改口:“我不请自来,理应我们请你,一顿饭别在意。” 我有些怔愣,脑海里还在琢磨陈沐溪没说完的那句话。 给喜欢的……什么? 是说苏盛临喜欢我? 苏盛临看我还怔愣着,清润一笑,低声道:“下次你请,我一定不跟你抢了。” 我回过神来,立刻顺着话说:“好,那这么说定了。” 我想着又多了一次“约会”的理由,暗自欣喜。 “那今天这顿饭谢谢啦。”我拎起包包,跟他们一起出门。 “客气什么!”陈沐溪走在我旁边,语调轻快,“对了,我下个月要去伦敦演出,想问问你有没有空给我做一套马面裙,我哥说你那儿有现成的设计稿,我能去看看吗?” 我高兴点头:“可以啊!那就直接跟我一起走吧。” “行,我坐你车。” 陈沐溪立刻挽住我的手臂,跟苏盛临说:“哥,那我跟江晚走了,你自己回吧。” 苏盛临满脸温和宠溺,还不忘叮嘱:“别闯祸,事情忙完就回去,别耽误江晚工作。” “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比三岁小孩还让人操心。”兄妹俩互怼。 走到餐厅大堂,我看到李云微迎面走来。 陈沐溪看到她,吃了一惊:“微微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笑着解释:“御园是她家的。” “哇~”陈沐溪吃了一惊,“原来如此,真是太巧合了!” 陈沐溪每年几乎有一半的时间在国外进修或演出,即便是回国,也是泡在她的音乐艺术圈子里,对其余事情不太了解。 我在参加苏夫人的寿宴后,知道陈沐溪的真实身份,便跟闺蜜说了。 所以这会儿李云微看到陈沐溪跟我们在一起,没有惊讶,只是笑着招呼:“沐溪,又见面了。” 而后对苏盛临打招呼,“苏先生好。” 苏盛临优雅点头:“你好。” 陈沐溪左右看了看我们,还在感慨:“原来兜兜转转,大家都这么有缘。” 我说:“御园的主厨,也是你们苏园的御用大厨。” “这样?有缘有缘!”陈沐溪高兴得像个小孩子。 李云微笑着说:“下次再来,我请客,想吃什么尽管点。” 说罢看向我提醒,“小晚,你安排时间吧,订好了跟我说一声。” “讲真的?” “那当然!本来今天这顿就该我请,刚从外面回来,你们都吃完了。” 我们还在寒暄,苏盛临的秘书季明快步走来,“苏董,车到了。” 李云微明白过来,马上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都忙,我就不挽留了。” “好,微微姐再见。”陈沐溪摆摆手,我们一起离开。 苏盛临赶时间,他的座驾已经停在餐厅门口。 季明提前打开后车门,他弯腰坐进去:“我先走了,你们玩去吧。” “拜拜。”我看着降下的车窗里,那张英俊周正的脸庞,克制着心头激荡。 奥迪a8缓缓驶离,陈沐溪舒了口气,“我哥终于走了,没人管我了,我们也走吧!” 我的车是一辆30多万的新能源车,在市区跑跑性价比很高,我挺喜欢。 但想到陈沐溪的身份,我有些不好意思,“这车舒适性跟你的保时捷没得比,要委屈大小姐了。” 陈沐溪道:“说什么呢!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 我俩笑着坐上车,朝我公司驶去。 路上总得聊点什么,我想到陈沐溪在苏盛临面前的样子,好奇问道:“沐溪,你为什么那么怕你哥?他瞧着不是个让人害怕的角儿,挺随和的。” “呵!”陈沐溪表情怪怪地一笑,“那是对你吧,你是他的救命大恩人,他对你当然和颜悦色,很好相处了。在外面,他可厉害了!你看谁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也就我爸妈敢对他放狠话,甩脸子——噢,还有我爷爷!” 我沉默未语,脑海里想到我第一次去他公司借钱那次,正好撞见他在训下属,那两名下属冷汗直冒,战战兢兢。 “那真看不出,我以为他对谁都一样彬彬有礼,平易近人。” 陈沐溪转身,一脸兴味盎然,“江晚,听起来……你对我哥印象不错?” 我开着车,目不斜视,但心里咯噔一蹦。 这什么意思?来试探的? “呵呵……你哥那条件,谁见了他都会印象不错吧?” “哎呀我不管别人,我就问你——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笑容都不自在起来,生怕被陈沐溪看出什么,只能尽量敷衍地道:“挺好的,乐于助人,知恩图报。” 陈沐溪盯着我看,似笑非笑,也不说话。 我要开车,没法回头对视,但能感觉到她在观察我,只能用假笑掩饰:“怎么了?你干嘛这样看我?” “没怎么,”她收回视线,转过身去坐好,道了句,“我哥对你可不止是知恩图报。” “那还有什么?”我心跳加快,但还是装傻。 果然,她回头直接问:“你看不出?” “看不出。” “呵呵……你俩就互相装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装到什么时候。” “……”我抿着唇,不敢说话,一颗心砰砰乱跳。 她这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苏盛临确实是喜欢我的?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而且,苏盛临也看出,我对他同样动了心? 天—— 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了,否则捅破了窗户纸,真的朋友都没法做。 沉默片刻后,我转移话题:“对了,李云微刚才说请我们吃饭,你哪天有空?” “周末吧,你有时间就行。” “好,我安排。” 到了公司,我打开电脑,把一整个系列的马面裙设计稿给她看,让她尽管挑。 陈沐溪吃了一惊:“你怎么设计这么多?” “这是我准备参加明年二月份米兰时装周的设计稿,这段时间忙完,就要开始着手了。” “哇……太惊艳了!”陈沐溪惊叹连连,又感动地道,“你这属于机密吧?就这样全部给我看?你也太信任我了。” “没事,你是圈外人。再说了,这也只是时装周的一个系列,我还有其它系列。”我对她确实信任,因为她是苏家人,是苏盛临的妹妹。 我知道自己又开始恋爱脑了。 我也知道,恋爱脑要不得,吃过一次亏应该长记性。 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这是我的性格软肋,也是我为人处世最大的优势。 陈沐溪选到了自己最喜欢的款,我保证会在她演出前做好成品,让她身着东方美学时尚的巅峰去惊艳国际舞台。 ———— 江海洋被捕的消息在江城上流圈子里传开。 我一时又成了焦点人物,围绕着我的各种议论褒贬不一。 但我无暇理会。 跟顾宴卿的离婚案开庭在即,我现在主要精力是对付顾宴卿。 开庭前一天,他主动给我打来电话。 我接了。 “你不会又要告诉我,明天开庭你去不了吧?” 顾宴卿咳嗽了两声,听起来像是生病了,“江晚,我还在住院。” 什么?! 我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果然要爽约。 我冷笑了声:“顾宴卿,你的律师没告诉你,离婚诉讼案,法院是可以强制传唤的吗?” “小晚,我不是故意的,江怡葬礼之后,我就生病了,到今天还没出院。”他低声解释,语气听起来确实有些虚弱。 “病到下不来床?” “那倒不至于,但我家里的意思,健康为重,申请延期。” 话音未落,他又咳嗽起来。 而后我听到黎清兰的声音,话筒里一片嘈杂,片刻后电话就那么挂了。 我瞧着手机,微微皱眉,陷入深思。 他身体不好,这我知道,原本好好养着的话,医生说跟常人无异。 但他前阵子作死给江怡献血,也不知献了几次,抽了多少。 难不成……旧病复发? 如果那样的话,问题可就严重了。 我先忙工作,等着他有空再打过来继续沟通这事。 结果快下班时,等到我律师的来电。 “江小姐,法院那边刚通知我,被告人申请延期开庭,法院已经受理了。” “好,我知道了。” 接完电话,我心里极度不爽。 第70章 签了离婚协议! 我连“后援会”都组织好了,他跟我来一个临阵脱逃。 我还得通知“后援会”,明天不要去法院,至于什么时候去,等我通知。 那帮大姨大妈们,冲着我旗下品牌终身六折待遇,一个个态度极好,表示随叫随到。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我琢磨了一晚上,决定明天去看望下这个渣男。 我判断,他生病肯定还是去之前的医院,找之前的主治医生。 过去一看,还真是! 黎清兰跟顾语甜都在医院,看到我来了,两人双双吃惊。 顾语甜口气很冲:“你来干什么?我哥不是申请延期开庭了吗?你还追到医院来强行拉他去法院啊?” 我懒得理会,直接问:“你哥什么病?” “怎么,你又关心起我哥了?” “我关心他什么时候好起来,赶紧去办离婚,别一直拖着我。” “你——你还真是冷血无情!对自己家人如此,对深爱多年的男人也如此!我哥真是瞎了眼,居然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 我实在不耐烦,一把拨开她准备直接进病房,黎清兰叫住了我。 “江晚,他刚睡下,你先别进去吧。” 我转身。 黎清兰解释:“宴卿的病,跟之前很像,都是免疫系统疾病,具体发病原因,医生还在研究。这段时间需要静养,不能劳累,不能动怒,所以我才做主,让他的律师申请延期。” 我听完,心情有些复杂。 还真被我猜中,旧病复发了? “那他这治疗要持续多久?” “不知道,他心情抑郁,精神不振,也影响治疗效果。” 黎清兰回复了,朝我走近了些,脸色带着哀求。 “小晚,你们在一起六年,结婚证也领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一定要闹到这样的地步吗?” 我退后了步,脸色平静,直言道:“你们是担心他旧病复发,又需要长期输血治疗,还得靠我,所以不想我跟他离婚吧。” 顾语甜张口就骂:“江晚,你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以为我哥离了你就活不了了?” “事实不就是如此吗?不然你们为什么全都不同意离婚?” “你——” 顾语甜被我怼得无话可说。 僵持间,病房里传来顾宴卿低沉轻缓的语调:“妈,你让江晚进来。” 黎清兰一惊,忙推开病房门,“宴卿,你醒了?” 我站在走廊里,从门缝看进去,只见顾宴卿缓缓坐起身。 既然醒了,那就当面谈吧。 我走进去,淡淡打量着顾宴卿——确实模样狼狈,清瘦了许多,皮肤白得没有血色,很像前几年生病的样子。 “抱歉,我也不想打扰你养病,但离婚实在不能拖了。你这身体若是不能上法庭,那我们就还是协议离婚。你签好字,我们去民政局,几分钟就搞定了。” 来之前,我就想好说辞了,而且连离婚协议都带来了。 话音未落,我从包包里取出离婚协议,打开,递过去。 场面僵持,顾宴卿靠在床头,眼眸淡淡凄凉地盯着我,又缓缓落下视线,看向离婚协议。 结果,顾语甜冲上来,一把夺走离婚协议。 “我哥都这样了,你还来逼他,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你哥这样又不是我害的,少来道德绑架我。”我又一把将离婚协议夺回来,上前两步放到床头柜上。 “顾宴卿,还是那句话,我救过你的命,对你仁至义尽,是你背叛我在先,别怪我现在翻脸无情。就当给你自己积点德,痛快点把离婚协议签了!” 顾宴卿定定地看着我,等我把话说完,他缓缓抬手拿过离婚协议。 我以为他会直接撕掉,提醒道:“我准备了很多,你撕掉这份也没用。” 谁知,他扫过离婚协议后,竟微微一转手朝向我,吐出一个字:“笔。” 我一愣,没反应过来。 他抬眸看我:“笔呢?不是让我签离婚协议吗?” 顾语甜吃了一惊,瞪着眼睛问道:“哥,你想好了?真跟她离婚啊?” 我回过神来,心中狂喜,连忙低头从包里翻出一支签字笔,“看来你良心未泯,终于想通了。” 我把笔递过去。 顾宴卿接过,在一式三份的离婚协议上,分别签名。 “这样可以了吗?”他把笔放在离婚协议上,一起递给我。 我点点头,很满意:“可以了,那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等我出院。” 我眉心一皱,突然悟到,“你不会要在医院住一辈子吧?” 那样就算签了离婚协议,也毫无作用。 顾语甜又蹦出来骂道:“你什么意思?诅咒我哥永远好不了吗?” 我看过去,白了她一眼,“你早饭吃的火药吗?我没跟你说话,别插嘴。” “你——” “甜甜!”顾宴卿喝住她,又看向我道,“不会的,顶多一周我就出院了。” 我点点头,能接受这个时间周期,“行,那我等着,不过法院那边我也不会撤诉,看看哪边更快。” 我怕他又要出幺蛾子,还是得双管齐下,两手准备。 “你对我都到这地步了,”顾宴卿无奈地笑了笑,定定地看着我问,“这么迫不及待,是苏盛临跟你表白了?” 我盯着他,心里有些虚,但更多的是怒。 “顾宴卿,我跟你之间的事,你为什么总扯别人?你自己有多可恶心里没数吗?凭什么觉得你背叛了我,我还要委曲求全地跟你在一起?” “我没有背叛你,从始至终,我爱的都是你。” “呵——”我气笑了,“你就自欺欺人吧。” 丢下这话,我本要甩手走人了,却听顾宴卿转而问道:“听说你把江家扳倒了,还亲手把江叔送进了监狱,有必要这么狠吗?他毕竟是你亲生父亲,把你养大,供你读书,你才有今天。” 我瞠目结舌,盯着他看了会儿,嘲讽:“你不止是表演性人格,还是超级圣母。” “就事论事,他固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罪不至此。”顾宴卿神色淡淡。 我笑了下,云淡风轻地说:“那怎么办呢?人已经进去了,既然你这么博爱,那就帮他找个好律师,帮他交税务罚款,尽量给他减轻刑罚喽。” 第71章 苏盛临跟我捆绑了 顾宴卿抬眸看向我,神色再次意外,“江晚,你真的变了,短短两个月,你完全像换了一个人。” “是吗?那你应该恭喜我涅盘重生,终于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傻子。” 这段时间的巨大变故和一系列打击,对我而言,无异于浴火重生。 我庆幸自己撑过来了,而且人生和事业都迈上了新台阶。 但凡我软弱一点点,天真一点点,肯定早就被那把火烧得灰飞烟灭,哪还能有机会站在这儿听他说屁话。 顾家三人盯着我,一时都没了话说。 我微微舒了口气,将离婚协议收好,转身:“好好养病,我在民政局等你。” 我走到门口,拉开门板时,忽听顾宴卿又开口了。 “小晚,我会帮江叔一把。” 我惊诧地回头。 “你这回是脑子得病了?帮江家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不解地问。 谁知,顾宴卿语出惊人:“我是帮你。” “什么?” “你现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想让你将来后悔。你闯的祸,我帮你兜底,等你将来醒悟时,不至于太悔恨。” 顾宴卿一番堪称极品奇葩的发言,把我震得僵在门口,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 我脸色极其复杂,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只想到一个很勉强的理由。 “难不成……你看上江海洋的血了?顾总你醒醒,他老了,基础病又多,自身难保,救不了你的。” “你——”顾宴卿脸一沉,显然也怒了,最后冷硬地丢了句,“反正我问心无愧。” “随便。早知道我辛辛苦苦救你,换来你三番两次背刺我,当初就应该让你自生自灭。” 这话激怒了黎清兰,她厉喝一声:“江晚!” 我懒得搭理,甩门离去。 背后,我听到病房里黎清兰的怒斥:“宴卿,你跟她离!赶紧离!连自己亲爹都陷害的女人,要来干什么!” 我一笑了之。 顾宴卿最好听他妈的话,赶紧离,那我可就解脱了。 坐上车,我又拿出离婚协议看了看。 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些唏嘘的。 我曾经那么爱他,爱了那么多年,付出那么多——如今换来这样的结局,搁谁都意难平。 情绪低落了会儿,我打起精神,正要开车,李云微打来电话。 “亲爱的~你收到华大通知没?下个月,华大建校一百周年,百年校庆非常隆重,邀请了很多杰出校友回去参加校庆。” 李云微跟我是高中同学,大学同校,华大金融学院的。 我一惊,“是吗?你收到了?” “嗯,我们学院老师联系的。你们学院肯定也要邀请你的,你的毕设作品现在还供奉着呢,何况这几年你每年都得奖。” “那不清楚,等等呗。” 我心里想的是,苏盛临本科跟研究生都在华大,他肯定是杰出校友代表人物,肯定也会收到邀请。 “对了,今天原本是你离婚诉讼开庭的日子,你说顾宴卿申请延期了,接下来怎么打算?” “我刚来医院看他了,带了离婚协议给他,他居然很爽快地签字了。如无意外,一周后他出院,我们就去民政局办手续。” 李云微很吃惊:“不会吧,他怎么突然转变态度了?”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跟疯魔了一样,心思没人猜得透,他居然说要帮江海洋,美其名曰是帮我,怕我将来后悔,替我赎罪那意思。” “什、么?”果然李云微也惊呆了,“他得了什么病?精神病吗?” 我笑了笑,一言难尽。 跟李云微聊完天,我心里还记挂着校庆的事,很想问问苏盛临是不是收到了邀请。 但……不好意思打电话去问。 毕竟我还没收到。 许是心有灵犀,我刚琢磨着这事,手机响起。 定睛一看,正是苏盛临。 我不禁失笑,为我跟他之间的冥冥默契而心动,连忙接通蓝牙,“喂,苏二爷有何贵干?” 自从他不让我称呼苏先生,我便总用“苏二爷”调侃,挺有趣的。 果然,他一听这个称呼就笑。 “你这一个‘爷’字,生生把我抬了两个辈分。”他打趣。 “那外界都这么称呼你。” “行吧,随你高兴。”苏盛临笑过之后,问道,“下月华大百年校庆,邀请你没有?” “果然你也问这事……” “什么意思?” “李云微刚给我打电话,他们金融学院已经发出邀请了,问我们学院有没有动静——看来,你也收到邀请了。” 我心里有点酸溜溜的,担心最后我没收到,那就太掉面儿了。 “嗯,校长助理刚跟我联系,问我有没有时间出席庆典活动。” 啧啧! 李云微刚说,是学院老师联系的。 可苏盛临却是校长助理直接邀请,而且听言辞,人家还要询问他能不能出席参加,这身份地位之悬殊…… 我心里莫名自卑,同时对他更崇拜了。 苏盛临不知道我心里杂七杂八的想法,继续道:“我想着以你的名气,应该也会收到邀请,你去的话,我就安排下行程。” 他话音落定,我心神一紧。 什么意思? 我去的话,他就挤时间去? 那我若是不去,他也不去? “呃……那个,我还没收到消息,也许我不够资格吧。”我心跳加快,只能这么谦虚地回复。 “你有空参加吗?下月6号。” 其实我近来很忙,私人高定一堆,还要做陈沐溪的演出服,以及准备明年二月的米兰时装周。 想想头都大了。 可是想到能跟苏盛临一起参加母校的百年庆典,尽管我们不是一个学院,身份地位也天壤之别,根本不可能相遇,但我还是心驰神往。 “时间嘛,挤挤总归有的。”我答道。 “嗯,我知道了。” 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要去跟校方说这事? 我还没想好怎么问,他又话锋一转,“你今天是不是离婚诉讼开庭?结束了吗?结果怎样?” 我心中惊诧,原来他还记着这事。 “那个……顾宴卿生病住院,开庭延期了。”我回答,脸色带着苦笑。 “延期?延到什么时候?”苏盛临吃惊。 第72章 我耽误了苏盛临 “还没确定,不过我刚去医院看他,带了离婚协议过去,他可能是良心发现,很痛快地签字了,就等他出院后我们就去办手续。” 说这话时,我语气很痛快,仿佛一只脚已经迈出了婚姻的围城。 “那就好,恭喜你,快要脱离苦海了。” “谢谢。” 我听到他那边有人说话,想必是还在忙工作,随即道:“你先忙吧,我在开车,回聊。” “好,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我也快到公司了。 等停好车,我想到刚才的通话,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像在出轨偷情一样。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苏盛临对我何时离婚似乎很在意。 而我跟他“汇报”离婚的进展,更像是在安抚苦等我恢复单身的姘夫…… 这一次两次离不掉,搞得我对他莫名有种愧疚,好像我耽误了他。 呸呸!想什么呢! 我突然脑子清醒,立刻赶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苏盛临那么尊贵清雅的人,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居然被我污糟糟的思想这般玷污。 真是罪过。 我在心里骂着自己,拿了东西下车锁门。 手机响起。 是一个本地陌生座机号。 我忽然有预感,不会是—— “喂,你好。” “您好,请问是江晚女士吗?我这边是华大服装设计学院的学办老师,给您致电是想邀请您参加华大下个月的百年校庆系列活动,想知道您能出席吗?” 我握着手机,严重怀疑是苏盛临跟校方打了招呼。 “可以的,我就在江城工作。” “好,那我这边备注下,稍晚一些时候,会拉您进一个微信群,都是本学院能回校参加庆典的校友,方便发通知。” “行,谢谢老师。” 挂了电话,我心里雀跃不已。 一边朝电梯走去,一边在微信上分别跟苏盛临和李云微都说了这事。 李云微秒回。 苏盛临在一小时后才回复。 就一个字:好。 我怔怔地盯着他的微信,发呆。 他的微信头像很大气,是霞光铺满的洋面上,一艘朝着太阳驶去的军舰。 我不知这是网上找的图片,还是他在某种情境下,亲手拍摄的图片。 但既然能公然用作头像,就说明不涉及军事机密。 我盯着那个头像看了又看,觉得那小小一方图片,跟他的形象气质特别相符。 朝气磅礴,威严硬朗,孤立于世,却守护着国之疆土,万家安宁。 我魔怔了。 所有关于他的一切,在我眼中、心里,全都自带滤镜。 恋爱脑晚期。 两个月来,伴随着我的各种糟心烂事,终于随着江海洋的被捕,告一段落。 我不知顾宴卿是不是真的在帮他,我跟律师打听得知,江海洋的案子已经到了诉讼阶段。 我还打听到,为了减轻刑罚,江海洋正在积极地补缴税款跟滞纳金。 为此,江家变卖资产,包括新创立的贸易公司,也全都卖出去了。 这还不够,好像还差五千万。 得知这一消息,我忍不住笑了笑。 江海洋终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都是报应。 人在心情愉悦时,工作效率也会提高。 我灵感大发,完成了一系列高定设计,具体裁剪制作就交给名下助手去跟进了。 但陈沐溪的那套演出服,我亲自操刀。 这段时间我忙得连失眠都没工夫了,每天睁开眼就是做不完的活。 直至寻觅到让我中意的职业经理人,全面掌管我的服装公司后,我才稍稍喘口气。 可我还没来得及松懈下,新的麻烦又找上门。 一早,我在公司楼上的私人工作室忙碌着,小樱桃上来汇报:“晚姐,那位唐女士又来了,非要找你。” 我从模特身后转出,心头预感不妙:“我那个继母?” “嗯,一看就来者不善。杨总正接待她,说你今天不在公司,她还是赖着不走,你看——是让保安轰走,还是下去见见?” 小樱桃口中的“杨总”,就是我新聘请的职业经理人,杨谦牧,一位有多年海外时尚圈工作经历的资深业内人士。 我大概能猜到唐秀娥来找我的原因,想了想,舒了口气:“这样吧……你把她约到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就说我现在从外面赶回来,让她等着。” “好,我这就去办。” 小樱桃走了,我继续忙碌,但脑子里却在思索着等会儿怎么应对。 江海洋补缴税款和滞纳金后,远洋贸易公司的危机解除,能继续创造收益。 可他新开的那家四海贸易卖给了别人。 远洋贸易他也没了股份,公司继续赚钱也跟他无关了。 也就是说,江海洋这一招金蝉脱壳彻底失败。 本想陷害我,让我替他背锅,非但没成功,还把他自己搭进去了,搞得他一无所有,负债累累。 这也就算了,他无意中还给我做了嫁衣。 因为我如今是远洋贸易最大的股东,不参与经营管理,却能每年享受分红。 这一进一出,我赢麻了,江海洋输得一塌糊涂,妥妥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所以唐秀娥今天来找我,不外乎是要钱或要股份。 小樱桃事情办好之后,给我发了微信,我又继续工作了半小时,才不紧不慢地下楼。 等我到咖啡店时,唐秀娥果然等得发慌,正在刁难小樱桃。 “江晚到底来不来?她现在牛逼了就开始摆架子是吧?故意给我下马威是吧?我都等半小时了!” “江太太,我们江总每天可忙了,您也知道……她现在名下两家公司,还有那么多阔太小姐找她预约高定,她每天不吃不喝都忙不完,可辛苦了。” 不得不说,小樱桃也是懂如何给人上眼药的。 这话一出,唐秀娥越发气愤! “江晚就是强盗!先抢了顾宴卿的服装公司,又抢了亲爹的贸易公司,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就是土匪强盗!” 小樱桃慢吞吞地安抚:“江太太,话不能这么说,都是你们有求于人,主动把公司或股份给我们江总的,她被你们欺负成那样,差点都没活路了……” “你——你个小丫头片子,嘴巴倒是厉害!跟江晚一模一样!” 我站在咖啡厅的窗户外,将这些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头窃笑。 我踏进咖啡厅,扬声道:“江太太,多谢您对我员工的认可。樱桃,回头我给你加薪,提一个档。” 小樱桃高兴得快要蹦起来:“谢谢江总,太好了!” 我跟樱桃都面含笑意,只有唐秀娥气得脸都扭曲了,面色青白交加。 “江晚!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敢见我!”唐秀娥看到我,媚眼一横,立刻火力全开。 第73章 互泼咖啡名场面 我走过去落座,翘起二郎腿,抬手做了个安抚的动作,“您别激动,有话坐下慢慢说。” 唐秀娥瞪着眼,板着脸,看得出很不想跟我“慢慢说”。 但许是有求于我,她最后又不得不忍住脾气,坐下。 小樱桃帮我点了杯热可可,放下时悄声说:“姐,我留下陪你吧。” 她大概是怕唐秀娥动手打人,想着留下来多少能给我壮胆,必要时还能帮我。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喝了口热可可,淡淡启声。 唐秀娥面前也放着咖啡,已经喝去大半了。 她坐起身一些,双手捧着咖啡杯暖手,脸色尴尬地迟疑了会儿,张嘴就狮子大开口:“家里没钱了,你给我五千万。” 我眉眼一挑,笑了:“我看起来像冤大头吗?” “江晚,我知道你有钱,五千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当然,你若实在不愿意给钱,就把远洋贸易的股份还回来,转到我名下。” 唐秀娥说得理直气壮。 我微微皱眉,好奇地问:“你凭什么这样命令我?因为你是我继母?还是因为你不要脸?” “江晚!”唐秀娥突然拔高声音,气愤地道,“你不要得寸进尺,把人赶尽杀绝!你爸被你害得要坐牢了,顾宴卿给他找最好的律师都没用,这报复还不让你满意吗?” 我心头微愕。 果然顾宴卿还是出手了。 看来他的病应该好了,否则没心思管这闲事,那我跟他的离婚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既然顾宴卿愿意帮你们,那这五千万你去找他要呗。”我轻描淡写地道。 “那能一样吗?他的钱早晚要还,我去哪儿弄钱还给他?” “呵,那我的钱就不用还了?”我觉得她真是不要脸到极点。 “是你把我们害成这样的,再说你姓江,不应该拿钱救你爸?你还好意思要我们还?”她越发理直气壮,仿佛我天生欠他们的。 我垂眸,无奈苦笑。 “不好意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信不信由你。”我懒得多做解释,丢下这话,准备起身离开了。 “江晚你不能走!”唐秀娥突然起身,张开双臂拦住我。 我只能再次坐下,继续喝热可可。 “江晚,你妈名下的股份,你不给就算了,你把之前你爸名下那些还回来,那本来就不是你的。”唐秀娥见我不好说话,退了一步。 我摇摇头:“不行,那股份不是我跟他强要的,是他当初为了逼我把玉镯让给江怡,主动拿来交换的。” “可你给江怡的玉镯是假的!” 我微微勾唇,很平静地问:“谁说的?谁说那玉镯是假的?” “你自己当时说的!真的镯子在你胳膊上戴着!” 我笑了笑,说:“我那天胳膊上戴的才是假的,江怡摔碎的那只是真的。你要我把股份还给你们,那你们就把摔碎的玉镯完好地还给我,或者,赔我三个亿也行。” 众所周知,那只羊脂白玉手镯,是苏盛临用三个亿从拍卖会上拿下的。 唐秀娥瞪着我,又气又急,脸色通红。 我还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我笃定唐秀娥不可能把那个碎成渣渣的假镯子还留着,故意跟她玩了一招“兵不厌诈”。 横竖她现在无法证明镯子真假,就只能任我拿捏。 “江晚——你,你太可恶了!你真是蛇蝎心肠,心机太深了!”唐秀娥沉默了好一会儿,找不出我话里破绽,气得咬牙切齿,说话声儿都在颤抖。 我但笑不语,气定神闲。 明明是他们一次次欺负我,污蔑我,甚至陷害我,却在每次被我逆风翻盘后,又恶人先告状,再声讨我,控诉我。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简直无法想象。 我端起热可可,准备再喝一口就走人算了,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她猛地伸手朝向咖啡杯—— 说时迟那时快,我眼看着她要把咖啡朝我泼过来,身体本能反应先于大脑,竟抢先一步将我手里的热可可泼了出去! 两股棕色液体在空中交汇,但是离唐秀娥的距离更近一些。 从力的作用来分析,因为我力道更大,杯中液体更多,所以我泼出去的液体也占了上风,连带着把她泼的那小半杯都带回去一些,全落在她身上。 说起来也巧,若不是我故意拖延半小时下来,唐秀娥等的咖啡快喝完了——这一互泼,我还真占不了便宜,肯定是两败俱伤。 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天爷都在帮我。 突发情况让场面变得极其混乱,周围客人都吓了一跳。 唐秀娥握着咖啡杯,整个人僵在那里,失去反应,不知是不是被泼懵了。 我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一连抽了好几张纸巾上前,“呀!真是不好意思,我手滑了下,咖啡洒了你一身。” 话音未落,我殷勤歉意地上前给她擦拭。 唐秀娥穿着件浅色双面绒大衣,稍显浓稠的热可可挂在布料的毛面上,纸巾一擦更加恶心,整个人狼狈得无法形容。 而她的脸更像是泥塑一样,好像马桶被拉稀攻击之后,满屏挂壁的感觉。 小樱桃在旁边,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江——江晚!”唐秀娥豁然起身,声音剧烈颤抖,直接喊破音了。 “江太太您声音小点,把周围人都吸引来了,”我强忍着笑,继续给她擦拭,还不忘火上浇油,“您这大衣不便宜吧?肯定还要穿好几年的,毕竟以后也买不起这么大牌的了。您放心,我出钱,您去干洗,能洗干净的。” 我转身从沙发椅上拿起包包,从钱夹里取出我所有的现金。 “哎呀,现在手机支付,我现金不多,就这一千……不过干洗肯定是够了的。” 我把钱放在唐秀娥面前,看着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看不清神色的脸上只有两只干瞪着的眼珠子,实在憋不住笑了。 “江晚,你……你羞辱我。”她抬起手,依然浑身颤抖,说话也不利索。 我连忙解释:“江太太,您误会了,我诚心道歉的。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您赶紧回去清理吧。” 唐秀娥还是瞪着我,视线也一直追随,却说不出话来。 我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气到心梗,脑子宕机,丧失语言功能了。 好在,我跟小樱桃走出咖啡厅后,双双忍不住笑出来时,我又回头看了眼,她终于有动静了。 她脱下大衣,低头看着,虽距离越来越远,但我依然能看到她浑身怒火,手足无措。 第74章 棒打圣母,静看好戏 我本以为,唐秀娥在我面前吃了亏,颜面扫地,这件事就算完了。 谁知她不服输,还搬来救兵。 第二天是周六,我跟李云微、陈沐溪早早约好三人聚会,李云微在御园请客。 我在工作室加了一天班,傍晚赶到御园,看到李云微跟陈沐溪后,刚打了声招呼,手机响起。 拿出一看,是小姑。 “微微,沐溪,你们先聊,我接个电话。” “你这一天天可真忙!”李云微吐槽。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出包厢,接通来电。 “喂,小姑,什么事?” 电话那头,小姑陪着笑,关心地问:“小晚,你最近怎么样啊?” 我一听这话不对劲儿,笑了下直接说:“小姑,我这儿忙着,你有事直说就行。”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小姑尴尬了下,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你爸那案子,看来坐牢是坐定了,你真不打算管管?” 闻言,我心里有数了——又一个和事佬。 “小姑,你忘了?是我给他弄进去的,怎么管?我再给他捞出来?那我图什么?再说了,他干的是违法犯罪的事,我也没那能耐把他捞出来。”我哭笑不得地回。 “哎……我知道,你爸是咎由自取,可到底是一家人,他已经遭到报应了,你也适可而止吧。”小姑劝我,带着点苦口婆心。 我听得莫名其妙,“小姑你到底要说什么?是不是唐秀娥找你哭诉了?” 小姑突然吞吞吐吐,显得被我猜中:“呃……那个,她……是给我打了电话,说现在负债累累,都快饿死了……去跟你要钱,你一分不给,还羞辱她……小晚,我知道你是委屈的,可他们现在确实很惨,总得有个活路吧?” 我静静听着小姑的话,心里忍不住泛起冷笑。 前阵子,因为江海洋偷税漏税,公司面临巨大危机时,小姑来求我想想办法,维护股东们的利益。 那时候态度可好了。 现在危机解除,股东们高枕无忧了,她态度一变,又开始心疼始作俑者,反倒对我道德绑架。 “小姑若心疼你的宝贝侄子,你就去接济他们,我反正一毛不拔。他们踩着我妈的尸骨荣华富贵了几十年,已经够幸运了。”我态度冷硬坚决。 小姑顿了下,又陪着笑好言相劝:“那……你就算不给钱,可以给他们一点股份,总得让他们母子有点收入吧?不然这怎么活?你就当是看他们可怜,施舍给他们的,嗯?” 我不屑地笑了笑,“唐秀娥没有老到不能动吧?江浩年轻力壮,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出去挣钱?怎么就不能活了?” “哎……这年头挣钱多难啊,就一点股份,对你来说不算什么的——” 我心里很烦躁,突然对这个小姑的厌恶也达到顶点。 本想直接挂断电话,懒得跟她掰扯了,但突然脑中灵光乍现,我忽生一计。 “对了小姑,我名下的股份你想要吗?你若想要,我可以低价全部转让给你,那你就是公司最大的股东,正好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一直空着,小姑若成了第一大股东,就能稳坐公司总经理的宝座,以后公司就是你说了算。” 我话音落定,那边沉默了片刻,而后传来小姑激动欣喜的确认:“江晚,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拿着股份,你们一个个都来找我麻烦,那我还不如卖了换钱,落袋为安。” 我话中带着讽刺,可小姑直接忽略,只记得笑着打听:“那你想多少钱转让给我?” 我沉吟片刻,说:“我算过……我名下所有股份价值八千万左右,我卖给小姑当然要有人情味,六千万就行了。” “六千万啊,这太多了,我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能不能再少点?咱都是自家人……”小姑得寸进尺。 我很清楚他们的家底,这笔钱应该拿的出来,于是态度坚定:“六千万已经很低了,如果小姑觉得不合理,那我就转让给公司其它股东,反正是低价转让,他们肯定——” “别别!小晚,你等等,我明天给你答复行吗?”小姑生怕错过这好机会,连忙阻止。 “好,但不让我等太久,不然我就卖给其它股东了。” “行,我跟你小姑父商量下,明天就给你答复。” “嗯,那我这儿还在忙着,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我脸上露出笑来,预感到又有一场好戏即将开场。 小姑劝我出让股份给唐秀娥,那般轻描淡写,无非是因为没有伤及到她的切身利益。 她动动嘴皮子,道德绑架我,万一绑架成功,还能在唐秀娥母子那边得个人情,当好人。 而我损害了自身利益,唐秀娥对我不会有半分感激,只会觉得我小气,股份给少了。 现在我把股份全部转让给小姑,等小姑成了公司老板,唐秀娥肯定会心里不平衡,转而去跟她闹。 要小姑把吃进去的再吐出来,那可比从未得到过还要痛苦。 她肯定不会答应,到时候两边反目成仇,狗咬狗一嘴毛。 而我置身事外,作壁上观。 我越想越觉得这一招够绝——谁爱做圣母,就把谁拖下水,看她还能不能浑身散发着圣母的光辉。 回到包厢,李云微看出我眉眼间的喜悦,好奇问道:“什么电话打这么久,还一脸高兴的样子?” 我笑了笑,“没什么,要把烫手山芋扔出去了,可不高兴嘛。” “烫手山芋?” “嗯,江家那公司,我不想掺和了,准备把股份低价转让出去。” 李云微说:“你早该这样了,跟他们彻底划清界限!虽然那是阿姨的遗愿,但我相信阿姨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为此惹上这么多麻烦,赶紧丢掉图个清静。” 是的,我也这么想的。 我得到过,圆了妈妈的愿望,就可以翻篇了。 何况低价转让我也还能大赚一笔,怎样都不亏。 我寻思着,等那六千万到手,年底再把我所有积蓄和公司分红凑一凑,能先给苏盛临还个八千万。 如此看来,三亿债务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稍稍一琢磨,我心情更加明媚,忍不住道:“今晚能不能喝点小酒,庆祝庆祝?” 李云微赶紧说:“我提前准备了一支珍藏版的拉菲,特意跟我爸申请的。结果沐溪说她不能喝酒,你说多扫兴。” 第75章 苏盛临又送我回家 “哎呀,我不能喝,你们俩可以喝啊。”陈沐溪笑着道。 “那怎么行?肯定我们仨一起喝才有意思啊。”我心情好,忍不住劝道,“你少喝点,没事的。” “不行,除非你跟我哥说一声,让他批准。”陈沐溪嘟着嘴,把难题丢给我。 我一愣,“我去跟你哥说?这不好吧,你自己打个电话说一声不就行了?” “不行,我说他肯定不答应的。”陈沐溪推了推我的手臂,撒娇道,“江晚姐姐,我也挺想喝点,你帮我去跟我哥申请下嘛。” “这——”我很是为难。 李云微却也加入进来,劝道:“你就给苏先生打个电话说一声吧,就说在御园吃饭,没事的。等饭吃完,我派人送沐溪回家,一定确保安全。” 我一脸愁容,看着她俩。 可陈沐溪已经拿出她的手机,拨通了苏盛临的电话,然后把手机调成外音,丢到我面前。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手机里便传来苏盛临清润优雅的语调:“小妹,什么事?” 陈沐溪给我做动作,示意我赶紧吱声说话。 我推脱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出声:“那个……是我,沐溪现在跟我在一块儿呢。” 苏盛临听出我的声音,语调微微添了点笑,“江晚,我知道沐溪今晚跟你,还有李小姐一起吃饭。” “是的,我们在御园,李云微请客,她特意提前准备了一支珍藏版拉菲,我们仨打算小酌几杯,高兴高兴——但是,呃……沐溪说你管教严格,不许她在外饮酒,所以——” 我越说越没底气,眼神瞟了下旁边两人,迟疑片刻才问出:“我想问问,今晚能不能破个例?让沐溪跟我们喝一点?” 陈沐溪紧紧盯着手机,生怕苏盛临拒绝。 我也不自觉地屏气凝神,期待着他的回答。 万一他拒绝,那我可就尴尬了。 “可以,她跟你在一起,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那就小酌怡情。你们快吃完时,跟我说一声,我过去接她。”苏盛临清润朗朗的语调温柔传来。 陈沐溪高兴得攥拳庆祝。 李云微也一脸坏笑地对我竖大拇指。 我心里大松一口气,脸上露出笑来,“不用的,我可以送她回去,不用麻烦你特意来接。” “不麻烦,我也在外面应酬。” “噢……这样啊,”我看向陈沐溪,见她点头表示可以,才回复那边,“行,那等我们快吃完时,就跟你说一声。” “好,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谢谢。” 挂了电话,我看向陈沐溪,还没说话,她就高兴地笑着道:“我就说吧!你开口,我哥肯定会答应的,他就信任你!” 我把手机还回去,脸色热烫烫地泛起红晕,心虚地否认说:“不可能,你跟他说也是一样的。” 李云微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暧昧,显然越发怀疑我跟苏盛临的关系了。 但碍着陈沐溪在场,她没点破。 李云微叫来经理,让他去把那支珍藏版拉菲从酒窖取出来。 很快,经理将红酒送来,经过一系列颇有仪式感的醒酒程序之后,我们嗅到了甜美馥郁的诱人酒香。 这顿晚宴,非常美好。 我们仨分了一瓶红酒,都没醉,但感觉特别舒服。 饭快吃完时,我给苏盛临发了微信。 他回复:大概半小时到。 我们算着时间,估摸着他快到时,起身离开。 李云微非要送我们出门,到了餐厅门口,苏盛临的座驾正好抵达。 她站在我身侧,靠过来悄摸摸地问:“老实交代,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的,嗯???” 我装傻,“什么开始结束的?你喝多了吧。” “呵!你还装!” “真没有,你误会了……”我只能稍稍正色,认真解释,“别忘了我还没离婚呢,怎么可能?而且就算离婚了,我一个二婚的,亲爹还是阶下囚,也配不上人家啊!” 这话一出,李云微不八卦了。 显然她也觉得,我跟苏盛临的差距不是天壤之别可以形容。 “哥!”陈沐溪看到后车窗降下后露出的俊脸,扬声喊道。 副驾那边,季明下来绕过车头,走到我们这边拉开后车门,同时对陈沐溪道:“沐溪小姐,我把您的车开回去。” “好。”陈沐溪走到车边,将车钥匙丢给季明。 季明还没走开,坐在车里的苏盛临突然看向我问:“江晚,你怎么回去?” 我从看到苏盛临的一刻,心脏就砰砰直跳了。 听他突然叫我,我一愣,随即抬手一指,故作轻快地道:“那边好几个代驾呢,我叫代驾就行了,放心吧。” 每到晚上,城中各大酒楼餐厅的外面,都有三五个代驾师傅猫着,随时准备接单。 苏盛临微微皱眉,随即道:“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去。” 我一听,本就加速的心跳更加混乱了,手上连连拒绝:“不用了,我叫代驾很方便的,你跑来跑去——” “哎呀,我哥又不是外人,你客气什么,赶紧上车吧!”我话没说完,陈沐溪走回来直接拉我。 “沐溪,我不是客气,我坐你们车走了,我的车就得留在这儿,我明儿还要用车的。” 我说的是实话,明天一早还得去工作室加班。 “那简单!”陈沐溪转头吩咐季秘书,“季明哥,把我车扔这儿吧,明天让司机过来取。你把江晚的车开回去,省得她明天再跑一趟。” 季明立刻答应:“好的。”随即看向我,“江小姐,您的车钥匙?” “这……” 我还在迟疑,李云微走过来添了把火:“就让苏先生送你回去吧,你喝了酒叫代驾我也不放心。” “就是!你长这么漂亮,大晚上的多危险!”陈沐溪又拽了我胳膊。 我盛情难却,只能把车钥匙交给季明,“那就麻烦季秘书了。” “江小姐客气。” “行了,上车吧!”陈沐溪把我拽到车门边,推我先上去。 我看到车后座上的苏盛临,已经朝另一边车门挪动,让出位置。 我脑子一嗡,心想怎么是我坐中间挨着他? 这叫我…… “沐溪,副驾空着,我坐副驾吧。”幸好我脑子反应够快,抬手指了下前面。 “哎呀,坐副驾聊天多不方便,你还得扭着脖子回头,后座够宽敞的。”陈沐溪见招拆招。 我严重怀疑她是在故意撮合! 第76章 狭窄的空间,暧昧的话题 “那你坐中间,我等会儿要下车的,靠车门方便些。”我身形一转,把她推到我前面。 可陈沐溪身子灵活,一扭又到了我身后:“我才不跟我哥坐!他又要训我!我坐边上清静些。” 车停在路边几分钟了,我们在这儿磨磨唧唧推来攘去的,实在是矫情。 我只好勉为其难地上车,坐在了中间。 苏盛临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清爽、馥郁而尊贵,我不自觉地吞咽了下,觉得挨着他的那半边身子都变得不一样了。 “微微姐,那我们走啦,今晚谢谢你噢。”陈沐溪最后上车,跟李云微道别。 “好,拜拜。”李云微对我们挥挥手,车子启动驶离。 车窗缓缓升起,封闭的车厢空间里,我浑身神经莫名其妙地紧绷起来。 “啊……今晚可真开心,听微微姐讲相亲遇到的奇葩男,太有意思了。”陈沐溪满足地叹息一声,身形动了动很放松地靠下来,把我挤得没位置。 我笑了笑,还没接话,忽听另一边苏盛临问道:“喝多了没?” “当然没有,再开一瓶都没问题。”陈沐溪脱口而出。 苏盛临笑了笑,语带危险:“你还成酒鬼了?” 陈沐溪突然噤声,顿了顿马上转移话题:“那个……我脑子有点晕乎乎的,想靠着睡会儿,别跟我说话啊。” 她交代完,身子继续往下滑了点,手撑在车门扶手上,搭着脑袋。 我本来坐在中间,就紧挨着苏盛临。 她那么半瘫下来,把我挤得空间更小了些。 我的腿只能再往苏盛临这边挪。 苏盛临也看出我被挤到,默默地往车门那边挪了点。 我强忍着尴尬,屁股也跟着悄悄地挪了挪,给陈沐溪让出空间。 结果她的腿还往我这边靠…… 于是我又被挤得紧贴着苏盛临。 车厢里安安静静,我感受着男人身上的温度,顷刻间浑身都像火烤一般,迅速升温。 上次苏盛临送我回家,我醉得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我俩在车上发生了什么。 而今天,我只是微醺而已,大脑神智很清楚。 跟一个让我无比心动的男人如此近距离接触,半边身子紧紧相贴,我整颗心都在沸腾,脑海里疯狂臆想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 比如,他会不会默默地伸过手来,握住我的手。 又比如,他会不会身子侧一下,索性让我靠进他怀里。 还比如,他会不会—— “陈沐溪,你还有没有点坐相?”我正想入非非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斥责,威严中带着警告。 我吓得身子一哆嗦。 苏盛临察觉到,“吓到你了……” 我心虚又尴尬,笑了笑,“没有……” 陈沐溪原本闭眼斜靠着,也被吓了一跳,立刻睁开眼收敛了些,身体坐正,嘴上嘟囔道:“人家怎么没有坐相了……要怪就怪你的车太窄……” 我抿着唇,憋笑。 原来她也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挨训。 所以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挤我,把我往苏盛临那边挤。 可怜这无辜的豪车背锅。 车要是会说话,此时高低也要怼一句:造谣! 陈沐溪嘀咕之后,又歪着头闭眼睡了。 但我知道,她不可能睡着,这会儿肯定竖起耳朵探听着。 我跟苏盛临之间,一时也沉默下来。 车厢里气氛越来越凝固、尴尬…… 我也莫名地觉得热,不知是自己太紧张闷的,还是红酒的后劲儿上来了。 憋了好一会儿,我感觉到脊背都要出汗了,终于忍不住出声:“那个,车上空调开了没?有点热……” 苏盛临的司机是个年轻小伙,我见过他好几次,肤色古铜,高大威猛,身姿昂扬笔挺,八成是个退役军人,兼任司机和保镖的。 人家被我问得一愣,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回道:“江小姐,车上22c。” 是人体感到最舒适的温度。 我还没回应,苏盛临开口:“调低点。” “好的。” 我连忙道:“别太低,沐溪在睡觉,怕冻着。” 苏盛临扭头,朝我这边看了眼,嘴角轻勾,“她演技挺不错。” 陈沐溪闭着眼,幽幽地回:“哥,你们聊你们的,干嘛老管我。” 我闷闷地笑。 果然没睡着,竖着耳朵呢。 不过这一打趣,车厢里的气氛松快不少。 我主动寻找话题:“那个校庆,你有没有什么特殊任务?” 苏盛临转头看我。 他紧靠着车窗,外面的路灯变换闪过,在他英俊的五官上投出斑驳交替的阴影,衬得眉眼越发深邃迷人,画面犹如电影质感一般。 他微微勾唇,不答反问:“你有特殊任务?” “也不算吧……就是昨天进群后,看学院老师说,每个院系都要出一个节目,我们学院初定是走秀,模特是学院安排,但服饰是由在校生和一些校友设计提供,我也要负责两套衣服。” “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我笑着说:“确实,只要不叫我上台献丑,提供十套衣服我都愿意。” 毕竟,我一个做高定服饰的资深设计师,在圈里还小有名气,最不缺的就是漂亮衣裳。 苏盛临也被我逗笑,“以你的条件,上台也毫无压力,能媲美专业模特。” 我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有自知之明的,除了脸还行,身材跟模特差远了。” 其实,大学里我也做过兼职模特。 那时候江海洋不给我生活费,顾宴卿虽然愿意给我花钱,但我并不想依赖他过活。 所以,只要有赚钱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我身高一七二,高跟鞋一踩直逼一八零,完全够模特标准。 主要是我这张脸,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素面朝天走在人群里,也能让不少人回头多看两眼,更别说化妆后的惊艳了。 李云微说,我这身高加上这张脸,就是吃青春饭的好苗子,所以大学里我兼职做过两年服装模特。 模特来钱快,那时候我甚至想过改行去当职业模特,但最后被涮下来。 原因就是,身材不符合要求。 不是身高不够,是……胸围超标。 都知道模特大多数是平胸或小胸。 一来为了不破坏衣服线条的美感,二来小胸穿衣更显时尚高级,三就是——模特的t台步都是节奏快而有力,大胸走起来会抖动很明显,影响衣服本身的吸引力。 第77章 差一点点跨越雷池 我就因为这个原因被嫌弃了,人家很委婉地提醒,说我更适合内衣模特,让我好好考虑下。 我考虑个xx,虽然我很喜欢赚钱,但还没落魄到要靠胸上位。 再加上每次出去走秀,总有些咸猪手来骚扰我,后来顾宴卿得知,就坚决反对我再出去。 如今时隔多年回想,那时候年轻真好,虽然每天也忙,但依然朝气蓬勃。 现在……哪怕是自己做老板,也每天累得跟狗一样。 像今晚这般,好友相聚,享受美食美酒,轻松惬意,快活放松,都成奢侈了。 我因为一句话而陷入回忆里,感慨万千,苏盛临却还在琢磨我那句话,眉宇间露出不解:“你这身材……还不行?” 我回:“不行啊,要是行我早就做职业模特了。” 苏盛临沉默。 见他没懂我话里的意思,我想解释又不好开口——我总不能跟人家说,我胸太大,不合格。 然而,我没好意思开口的话,又被一旁装睡的陈沐溪幽幽道出:“哎呀哥……你除了工作工作,别的真是一窍不通!模特除了要高高瘦瘦,还要一马平川,你看看江晚,虽然又瘦又高,可还是前凸后翘。” 我:“……” 苏盛临:“……” 车厢里空气再次沉默。 深秋的夜,车里温度20,都缓解不了我越来越火烧火燎的脸颊。 这也就算了。 谁知陈沐溪说完,突然睁开眼坐起身,伸长脖子,越过我问苏盛临:“哥,你觉得江晚身材怎样?” 什么? 我脑子里轰然一炸,下意识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徒劳地想护住胸前。 然后下一秒又意识到,这个动作很不合适——仿佛把苏盛临当成臭流氓,登徒子了。 可我已经拉紧了,总不能再刻意打开,故意露出被打底衫和安全带勒出的胸型吧。 一时间,气氛僵滞到极点,我都能感觉到车厢空气结冰了。 苏盛临看着我的动作,神色也复杂得难以形容,眼神都明显飘忽。 我还是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急促和窘迫。 “江晚,你这什么意思啊,我哥是绝对的正人君子。”陈沐溪盯着我,好笑地拆穿。 “……”我恨不得跳车逃亡。 苏盛临也扛不住了,脸一沉,再次拿出兄长的威严:“陈沐溪,信不信我赶你下车?” “呵,我就知道,你从我上车就看我不顺眼,说什么特意来接我,其实司马昭之心——哎呀!” 她话没说完,我一个没忍住,突然伸手在她腰间掐了一把。 陈沐溪猝不及防地呼痛,继而愣住,瞪着眼无辜地问我:“江晚,你掐我干什么?你跟我哥是一路的吧,就欺负我?” 啊? 我一听这话,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是觉得你就睡觉,睡觉挺好的。” 我只想把这小姑娘的嘴巴缝起来,不然再嘟哝下去,我跟苏盛临之间的窗户纸就捅破了。 “呵,”她暧昧一笑,视线在我跟苏盛临之间扭转,最后不满地嘀咕,“早知我就不上车了,被你俩轮流嫌弃。” “沐溪,真不是的,我……” “你不用解释,我睡觉算了。”陈沐溪故作生气,头一歪,眼一闭,又靠着车门了。 “……”我僵在那里,都不敢回头看苏盛临。 一片静默中,我的手臂缓缓落下。 敞开的外套两襟,也随之散开。 许是刚才的话题,把我的注意力带偏了,我总觉得安全带勒在胸中间,显得更加的……凸出。 我很想拉起衣服再遮挡下,但又不好意思做出动作。 持续的静默中,我用眼角余光悄悄看了看苏盛临。 他紧贴着车门那边,一手手肘支撑在车窗上,浅浅撑着下颌。 街灯变幻交替中,我看到他喉结上下滚动,莫名地觉得很性感,很有男性魅力,甚至想到……他是不是也在克制什么。 我也不由自主地吞咽,还想寻找话题,但还没想好说什么,他身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苏盛临身形一动,靠着我这边的手臂伸进裤兜,我本能地往另一边挪了下,给他让出空间。 “喂,妈……嗯,在回来路上,她跟我在一起,先送江晚回家,会晚一点,您早些休息,好……拜拜。” 男人清润沉缓的语调在车厢回响。 电话想必是苏夫人打来的,估计是知道女儿在外面吃饭,关心几句。 想着他们都长大成人了,妈妈还能这般呵护疼爱,我心里满是羡慕。 挂了电话,车厢里的尴尬暧昧也打破了,我顺势再次闲聊:“苏夫人是担心沐溪吧?” “嗯,小妹九点多还没回家,我母亲就瞎担心了。”苏盛临笑道。 “那可不是瞎担心,只有真正爱子女的父母,才会时刻挂念着。” 我这话可能让苏盛临悟到什么,他转头看向我,“你家里那些事,都处理好没?” “差不多吧,很快就要彻底划清界限了。”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好。” 我俩视线相触,他神色温润,眸光深邃,我面含笑意,眼神羞涩。 那一瞬,我们谁都没有避开视线。 我相信,有些话虽然还没点破,但彼此已经心知肚明。 就在这种极有默契的眼神胶着中,我心跳持续加快,有那么一刹那,我心里狂涌着冲动,很想对他做点什么。 而苏盛临,喉结再次翻滚,落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微微收紧,也像是克制着什么。 如果不是车上还有人在,我相信此时我跟他之间一定会有个人破防,跨越那条道德的底线。 豪车缓缓减速,直至靠边停下。 司机低声汇报:“苏董,江小姐,到了。” 我俩猛地回神,视线同时收回。 陈沐溪还靠着车门,不知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苏盛临自然而然地推门下车,以便我从他这边下去。 “谢谢,今晚真是麻烦你。”我站定,对他道谢。 苏盛临垂眸看着我。 路灯下,他深邃的五官更显迷人,薄唇勾出缓缓笑弧:“你不用总对我这么客气。我们认识很久了,彼此都可以随意些。” 如果从童年里我两次救他开始算起,那我们确实认识很多年了。 我笑了笑,脸上的热度在深秋寒凉的夜里,依然丝毫不减,“好,那我以后不跟你客气了。” 我们之间一时没话说了。 可他突然又话锋一转:“对了,你刚才问我,校庆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任务。我还好,没接到什么任务,大概就是到时候上台讲几句话而已。” 第78章 苏盛临邀我共返母校 我点点头:“那必须的,你这种成就卓越的校友,肯定会有校领导亲自作陪。” 他谦虚地笑:“应付那些也很累,我倒希望自在一些。” 我调侃,“这就是成功人士的烦恼。像我们普通人,坐着当观众就行。” 苏盛临被我夸得不好意思,低头笑了笑,又突然道:“校庆那天,我们可以一起回母校。” “啊?我准备坐地铁呢,你要跟我一起?” 我想着百年校庆,肯定不是一般的隆重,到时候学校附近会堵得水泄不通。 学校为安全考虑,也不会让这么多外来车辆进入,还不如坐地铁方便快捷。 “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挤地铁?”苏盛临微微挑眉,而后说,“那天我去接你,我的车可以从北门进入学校。” “这样啊?”我有些惊奇,但又觉得很合理。 他这种级别和身份,有点特权很正常,回母校必定会是最高规格的待遇。 别说座驾可以入校园,肯定是人还没到,领导们已经夹道欢迎了。 我想着那幅画面,迟疑了下,“行是行,不过我得提前下车,不能坐你车一直进去。” 我可没那个荣光,享受校领导的迎接。 苏盛临低低笑着,“好,到时候再说。” “嗯!”我重重点头,心里越发期待校庆那天。 “喂,哥,你俩要不要上楼坐坐,好好聊啊?”突然,车厢里传来陈沐溪的声音。 我耳根子一抖,回过神来,连忙道:“你快上车回去吧,省的苏夫人一直担心。” 说话间,我看到我的车也驶向小区门口。 季秘书把我的车送回来了。 “好,我回去了。你上车坐着吧,天冷,喝了酒别吹风。”苏盛临也看到我的车回来了,抬手指了下。 “嗯,拜拜。”我想着要给季秘书引路,便跟他快速道别,走向我的车坐上去。 这一晚,我都沉浸在飘飘忽忽的虚无感中,洗澡都在哼着歌儿。 回想在车上跟他紧紧挨在一起的滋味,我临睡前还在喜滋滋。 我真是疯了。 刚被一个男人伤得体无完肤,就又不长教训地迷恋上另一个男人。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提醒自己——江晚,清醒点!不能再恋爱脑了! 可另一个声音又在抗议——江晚,人活一世能遇到自己欣赏喜欢的人,多不容易啊! 意识迷迷糊糊将要坠入黑暗时,我的理智再次被感性打败。 他可是苏盛临! 就算被他欺骗,就算爱而不得,就算痛彻心扉,只要能享受这心动过,迷恋过,陶醉过的美妙滋味,便足够抵消一切负面影响。 第二天,我回工作室继续加班。 还在路上时,小姑打来电话。 看样子,昨晚我的提议她已经考虑出结果了。 “喂,小姑。” “小晚啊,起床没?”小姑又和蔼地陪着笑,语调温柔,我顿时明白,她肯定是决定买下我手里所有股份了,但估计还想杀杀价。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早起了,在去公司的路上,还要加班。” “哎呀,真是辛苦。” 我继续装傻,笑了笑附和。 她不提,我也不提,倒要看看谁先沉不住气。 电话那边静默了会儿,小姑先忍不住了:“小晚,那个……你昨天说的股份,我跟你小姑父商量了一晚,都觉得那公司还是在我们自家人手里好些,所以我们决定购买你名下所有股份,但就是——” 她吞吐了下,有点小心翼翼地笑着,“总价能不能再低一点?我们实在是没有那么多钱。” 果然,跟我心里预判的一模一样。 我一边开车,一边游刃有余地应付:“小姑,我现在日子也很艰难的,我外面欠了三个亿呢,天天愁的我失眠、焦虑,头发都大把掉,你看我周末两天都在加班,压力太大了,完全不敢休息。” 我早已看透人性,也看透这些江家这些亲戚。 对他们善良心软,于我没有半点好处。 他们得了便宜还卖乖,背后不知如何笑话我又蠢又傻好欺骗。 所以现在我半步都不会退让。 果然,小姑听我这么一卖惨,话也说不出口了,“哎……我也知道你不容易。” “是呀,我要是不能及时把外债还完,到时候就要把公司赔给人家了,哎……” 小姑听我长吁短叹,犹豫了好一会儿,“那……就六千万,买你名下所有股份?” “对,我一点都不留,全出。等小姑成为公司第一大股东,总经理的位置肯定也是你的,只要公司经营不出问题,这六千万你们一两年就赚回来了。而且你们名下有了公司,你们是创一代,表弟表妹就是富二代,以后他们结婚嫁人都有了丰厚筹码,找的另一半肯定也门当户对,强强联合,你们家就会彻底地实现阶级跨越。” 说完这些话,我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鼓掌。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 难道只要做了老板,在画饼和pua这两件事上,都会无师自通? 不出意料,小姑被我这番话一洗脑,马上笑了:“那倒也是,还是你想得长远。行,就这么定,那我们什么时候签协议?” 为避免夜长梦多,我说:“明天周一,上午九点我去公司一趟,当着所有股东的面签合同,顺便直接在股东大会上,宣布人事任命。” “好,那就明天。” 挂了电话,我开着车都忍不住笑起来。 被江家欺负了那么多年,如今总算是翻身了。 几年后,就算江海洋从监狱出来,想要夺回公司,也跟我没关系了。 让他们亲兄妹去窝里斗吧。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准时出现在远洋贸易。 我们很顺利地签好股权转让协议,小姑也把六千万当场转给我了。 我看着银行卡上的到账信息,一颗定心丸服下,起身笑着道:“恭喜小姑,以后远洋贸易就是你说了算。” 小姑跟小姑父都高兴不已,言谈间顿时起范儿,“以后,就轮到我们大展宏图了!” 会议室里,所有股东见证了这一幕,当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过,在我带头鼓掌之后,其它股东也还是跟着鼓掌吹捧起来。 这一捧,小姑两口子顿时尝到了当老板的威风气派,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开怀。 突然,会议室门被猛地撞开—— 第79章 我找苏盛临还钱 “江晚,江海玲!谁同意你们转让股权了?这公司是江海洋一辈子的心血,你们就这样倒来倒去,瓜分的丁点不剩,你们太过分了!想做公司老总,我看你做梦!” 唐秀娥贸然闯入,跟泼妇一般张口大骂。 所有人都愣住。 小姑也愣了下,随即迎上前,跟唐秀娥解释:“嫂子,我哥都进去了,他还怎么管理公司?我在公司也十几年了,没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放屁!江海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你就是趁火打劫,侵吞你哥的财产!” “嫂子,你这话就难听了,我真金白银买来的股份,怎么叫打劫?” “你哥为了这家公司,税务罚款都快一个亿,他现在负债累累了,你们倒是白捡个大便宜,不是趁火打劫是什么?把股份给我吐出来!” 见解释不通,小姑脸上的笑意收起,拽拽地道:“谁让他偷税漏税的?谁让他违法犯罪的?他把公司掏空了,差点让我们跟着赔钱,要不是江晚有本事,逼着他补税款,公司早关门了!那样负债累累的是我们这些股东。” “我不管,反正你必须把股份还给我!” “不可能。” “你还不还!不还别怪我不客气!” 唐秀娥越说越气愤,突然就扑上去动手。 小姑猝不及防,被她抓住了头发,好在小姑父跟表弟表妹全都在场,他们一拥而上,唐秀娥寡不敌众,根本不是对手。 我站在一旁,静静地围观好戏,啧啧称奇。 古话真没说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什么一母同胞,什么血肉亲情,面对巨大利益的诱惑,都不堪一击。 在有些人眼里,这世上只有钱最亲,别的都是浮云。 我还没看完好戏,兜里手机响起,是小樱桃打来的。 我估计公司有事,只能扬声道:“小姑,小妈,你们好好沟通,别动手伤了和气,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 我转身要走,唐秀娥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吼道:“江晚你给我站住!你把钱吐出来!你们太狠心了!一个亲女儿,一个亲妹妹,全都狼子野心啊……” “小妈,这叫风水轮流转,你们踏着我妈的尸骨享受了二十多年,知足吧!” 我淡淡一笑落下这话,转身潇洒离去。 说我狼子野心,或许吧。 但我更信奉一句话: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反正我问心无愧。 回到公司,我忙完工作后,想着银行卡里的六千万,总觉得不安心。 不如——先把这钱还给苏盛临。 虽说人家富可敌国,不在乎区区三亿。 可我不能厚脸皮啊,当然是有一点还一点,也省得我拿着钱胡乱挥霍。 我也不知自己是真的惦记着还钱,还是想借机再跟人家联系,反正想到这个念头后,我就越发坚定。 中午休息时间,我给苏盛临打去电话。 从耳边传来第一声“嘟嘟”,我的心就跟着缓缓提起。 手机响了有一会儿,迟迟未接,我以为他还在忙着,正失落地准备挂断时,那边突然传来响动。 “江晚?” “嗯。”我微微失望的情绪瞬间又起,忙客气地问,“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没有。”他淡淡轻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呃……我刚在洗手间,听到手机响就赶紧出来了。” “啊?”我一惊,隔着手机音波也止不住红了脸,尴尬极了! 会不会让人家上洗手间上到一半,突然被迫打断赶出来接电话? 天啊,我一手捂脸,遏制住脑补内容。 “找我有事?”苏盛临大概也觉得尴尬,主动切回正题。 “噢,那个,是有事。”我回过神来,忙放下捂脸的手,恢复正常状态,“我是想问问你的银行卡信息,我先还你一些钱,七千万。” 他一惊,“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把我父亲那家公司的股份全部转让出去了,一共卖了六千万,加上我手里一些积蓄,凑了七千万。” “你倒是动作迅速。” 我笑了笑,“那公司也是烫手山芋,我拿着股份总有人来找我麻烦,还不如卖出去拿钱走人。” “嗯,是很明智。不过我不缺钱,你不用着急还我。” “我也用不上这么多钱,我的公司现在发展挺不错的,当然——这大半是你们家的功劳,我估计等年底拿到分红,还能再还你一部分。” 他又淡淡笑了,话语间似有无奈,“你好像很盼着跟我也划清界限。” “不不,没有,我只是觉得欠着钱心里不踏实,何况那么大一笔。” “真是老实本分的姑娘。” 他莫名地夸我一句,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这年头,欠钱的都是大爷,能主动积极还钱的,才是难得。 “那你给我个银行账号,我今天就打给你。” 苏盛临叹息一声,“行吧,既然你执意要还,我一会儿发给你。” “嗯。” 正事聊完,按说该挂电话了,可我俩都很默契地没有挂。 场面突然尴尬地沉默。 “呃,那就这样——”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 停顿之后,我正要主动提挂断,刚一开口,那边也传来苏盛临的声音。 我俩声音撞到一起,又同时停下。 两边都笑了,我马上问:“你要说什么?” “我是想问,你最近还能不能抽出时间,你之前不是说把我的衣服已经设计好了吗?如果来得及,我想看看能不能赶上校庆。” 啊! 我心里一喜! 他居然想着校庆穿我给他做的衣服! 天啊! 那必须来得及啊,我就算不吃不喝,加班加点,也得给他做完。 “有空的,其实这几天我正想联系你,已经打版放了好些日子,一直没工夫去让你试试。”我激动欣喜地道。 他担心地问:“你最近不是订单很多吗?” “但又不是全都我亲自做,我给沐溪的马面裙做好之后,就做你的。” “可你还要管理公司……” “不用了,我前阵子聘请了一位职业经理人,挺不错的,我现在主要负责自己的工作室,偶尔参与公司事务。” 比如品牌换季主打潮流时,我会在整体风向上把控一下,不能砸了我的招牌。 苏盛临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行,”我心跳狂欢,问道,“你这几天方便吗?我去找你。” “不用了,明天中午,我直接去你工作室吧,省得你带着衣服跑来跑去。”他主动说道。 第80章 起码让我睡一回 “好,也行。”我说完这话要挂断时,又突然想到,“那明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可以。” 我心花怒放,强制镇定,“那明天见。” “明天见。” 挂了电话,我乐得一个人傻笑了好久。 很快手机一响,我拿起查看,是苏盛临发来的银行卡信息。 我回了个“好”,马上登陆银行系统,还钱。 这种欢呼雀跃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快下班。 我赶着给马面裙收工,打算继续加班,手机突然响起,我才站起身松了口气。 拿过一看,顾宴卿。 他好几天没消息了,今天主动打来,我估摸是为离婚的事。 “喂。” 顾宴卿语调沉沉,“小晚,下班没?” “怎么了,有事?”我觉得我跟他之间,没有寒暄的必要,如果非要联系,那就打电话直说正事。 “我想约你一起吃个晚饭,再谈谈离婚的细节。” “离婚细节?”我冷笑了声,“我们之间没有财产分割,没有子女抚养权问题,有什么细节可谈的?” 顾宴卿说:“怎么没有财产分割?不是有套房子,你名下还有公司吗?” 我脑子轰然炸响。 “顾宴卿你什么意思?”我冷了语调,咬牙切齿。 他难道是知道我公司现在业绩不错,名声大振,想瓜分我的公司? “小晚,我提的要求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顾宴卿很冷静,好像是我有问题。 我抬手扶额,缓缓深呼吸,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能自乱阵脚。 很快,我平复了些,问道:“那你的诉求是什么?要平分我的公司吗?如果这么算,我是不是也可以要求分割你顾家的财产?” 毕竟,按《婚姻法》规定,他在婚姻存续期间,名下一切收益,都属于婚后财产,我都有权分割。 顾家经营几代的生意,可比我名下一家服装品牌值钱多了。 真要闹到那地步,不见得是我吃亏。 谁知顾宴卿语气很平缓地说:“你确实可以这样要求,所以我才说,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离婚细节。” “……”我突然明白过来,他可能并不想分我的公司,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离婚变得更加复杂。 说白了,就是不想离,要拖着我。 识破他的意图,我忽而冷静不少,“不必谈了,如果你不同意协议离婚,那就继续打官司,我会让我的律师跟你联系,该怎么谈你跟我的律师沟通。”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谈财产分割那些,肯定是离婚律师更有经验,我才懒得浪费精力。 说完这话,我就把电话挂了,继续忙工作。 为了让苏盛临在校庆时穿上我给他量身定做的西装,我必须尽快完成沐溪的马面裙,没时间去想那些烂人破事。 在工作室加班到深夜十一点,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不料,一出电梯,看到家门口立着一道身影。 顾宴卿。 “小晚……”看到我出现,顾宴卿直起腰身,一副深情期许的模样。 我心里特别反感,淡淡瞥了眼收回视线,走到门口开门。 “小晚……”他靠上来,又喊了我一声。 鼻端嗅到一股浓烈的酒气,我眉心紧蹙,转头看他:“你又喝酒了?”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上次他硬闯我工作室,也是喝酒后去的。 后来闹得他膝盖被剪刀戳了个血窟窿,我的手臂也被划了一条口子。 他这好了伤疤忘了疼,居然再次酒后来找我。 “嗯,心情不好,喝点酒能麻痹一下。”他点头承认,语调落寞。 我没有心疼,只淡淡地提醒了句:“你刚出院,身体有没有痊愈都不知道,要作死也离我远点。” 说话间,我已经打开门板,准备进去了。 “小晚!”他突然上前,一把扣住门板,声音激动,“小晚……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他紧紧盯着我,瘦削英俊的眉眼越发凄苦深情,“我不信六年多的感情,你说忘就忘,你不过是被姓苏的暂时蛊惑,等你醒悟过来,你肯定还是爱我的!” 我转头盯着他,不客气地嘲笑道:“你跟苏盛临比?怎么有脸的?” 他脸色一僵,明显受伤,“你就那么爱他?” “他方方面面都胜你百倍千倍,是个女人都爱他。” 我没有直接回答,怕被他拿捏住把柄,反过来污蔑我婚内出轨。 “那他爱你吗?”顾宴卿一针见血地问。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我不知道苏盛临是不是爱我。 就算他爱我,这个时候我也不能明说。 因为我还没离婚,一旦承认我跟苏盛临两心相许,那苏盛临就要背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罪名。 他身份特殊,家世也特殊,那种红色家庭绝对不能传出这样的丑闻。 见我没吭声,顾宴卿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他不爱,以他的条件怎么可能爱上你?不过是玩玩罢了。” 我懒得回应这些,沉默间脑子突然想起一事,“我预约的离婚时间在下周二,法院开庭的日子是下周四。你的律师应该告诉过你,就算你不肯出庭,法院也可以做缺席判决,而且结果会对你不利——所以你只能二选一,或者两者同时进行。” 顾宴卿不解地看着我。 见他没理解这意思,我只好解释得更详细些:“就算周二我们去民政局了,递交了材料,也还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为防止你突然反悔,让我没法离婚,周四法院还是照常开庭——我咨询过律师,离婚冷静期内也可以起诉离婚。” 为防止顾宴卿反反复复地拖延时间,我只能双管齐下。 他听完,唇角扯出一抹笑,声音很冷淡:“你为了跟我离婚,真是绞尽脑汁。” “是的,所以你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了,好聚好散吧。” 话音未落,我准备进屋了。 可不料顾宴卿突然一把攥住我的肩膀,强行把我扳过来,摁在墙壁上。 事发突然,我招架不住,闷哼了声,惊慌未定地瞪着他,“你想做什么?别逼我报警!” 顾宴卿比我高出许多,他俯颈盯着我,眼眸猩红,酒气浓烈,明显有些神智不清。 “江晚,我们在一起六年多,连结婚证都领了,我却连你是什么滋味都没尝到,多可惜。你想离婚也行……起码让我睡一回。”他一字一句缓缓吐出这话,眸中注满阴郁和不甘,嘴角勾着邪恶的笑。 第81章 苏盛临怒:他对你动手? 我脑中警铃大作,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万万没想到他竟如此变态龌蹉。 “顾宴卿!你这是犯法的!你最好马上滚,否则我——啊!”我惊慌失措,还没来得及警告,他突然要拽我进屋。 强烈的求生本能让我一手死死抠着门框,拒绝入内。 否则一旦关上门,我就在劫难逃了。 “救命!救命——”我张口求救,但下一秒,这浑蛋竟低头吻下来。 我不肯就范,别开脸用尽全身力气反抗,一手在慌乱间抓到鞋柜上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胡乱地朝着他就砸下去。 “汪——汪汪!”屋里的八哥及时冲出来,对着顾宴卿狂吠,又扑上去咬他裤腿。 我趁机挣脱,马上摸出手机报警,“喂,警察同志,我这边——” “滚!死狗!滚开!”顾宴卿狠狠两脚踹开八哥,冲上来将我手机夺走,重重砸在地上。 他疯了! 疯成我完全没见过的样子。 八哥又扑上去,被他被踹的“嗷嗷”惨叫,满地打转。 我心疼我的狗,从玄关处抄起一把长柄雨伞,朝着他又捅又打。 此时,我心里是害怕的。 女人跟男人的体力之悬殊,绝对等同于以卵击石。 我不知是他原本就有暴力倾向,隐藏得很好;还是因为被我强逼离婚,才表现出失控的一面,总之这一刻的他非常恐怖。 如果他真要对我用强,我大概率无法逃脱。 但在这一刻,我还是竭尽全力反抗! 好在,我们争吵打闹的动静惊醒了邻居,一对小情侣开门出来,见状大吃一惊。 那名大男孩冲上来拉扯顾宴卿,从后将他困住。 顾宴卿也不知哪里来的蛮力,竟一把挣开,转身跟对方扭打起来。 我又捡起地上被折坏的雨伞,朝着顾宴卿狠狠地砸。 女孩儿在打电话,听起来是在报警。 不过她电话没打完,电梯“叮”一声响起,几名警察赶到! 谢天谢地,我刚才那通没打完的110还是被接警员定位到了地址。 “住手!警察来了!住手!”警察同志威严一喝,几人上前来,训练有素地马上把两人分开。 我顾不得浑身疼痛,连忙上前解释:“警察同志,是他殴打我,这位先生是我邻居,见义勇为的。” 顾宴卿刚才还跟发狂的雄狮一样,这会儿被警察按住,突然冷静下来,口齿不清地道:“我……我找我老婆,关别人什么事……” 他浑身酒气,一张口就知是喝多了。 我心一惊,转头看他,明白他在装醉! 如果是家庭纠纷,又醉酒失去理智,那警察就算把他带回去,也就是做完笔录教育一顿算了。 顾宴卿,也开始对我使用心机了。 “你们是夫妻?”警察同志询问。 “是,但正在离婚,已经起诉了。”我收起心里的震惊,先处理眼前的麻烦。 “先跟我们回去一趟吧。” “好。” 我跟那对小情侣再三道谢,又把八哥唤回屋里,锁上门跟警察走了。 我们刚到警局,顾宴卿的律师就到了。 警察询问事情经过,我很配合地将整件事娓娓道来,包括顾宴卿婚内出轨的丑闻。 警察同志突然问:“前阵子网上那个婚礼上换新娘的视频,就是你们?” 反正丢人的不是我,我毫不避讳地点头:“是,现在他想挽回,我不愿,坚持离婚,他就家暴,还企图强奸我。” 说到这里,我心里突然亮堂起来。 顾宴卿今晚这一闹,警局会留案底,证明他有家暴史,到了法庭上,对我有利。 警察同志点点头:“行,事情经过我们都了解了,时间也不早了,您先回去吧。” “好,谢谢警察同志。”我站起身,又忍不住打听,“那他会怎么处理?” “那位顾先生的律师到了,估计最后……”警察同志一耸肩,我明白过来。 此时我倒有些后悔,刚才应该让他下手重点,最好给我身上留点伤疤之类的,更有说服力。 现在就算验伤也达不到轻伤标准,确实不能把他怎么样,顶多教训几句。 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 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简单收拾了下,倒床就睡。 第二天起来,我才发现两只手背上都有淤青,还有点划伤,背上也痛,像是筋扭了。 手机摔坏了,幸好我有一支旧手机,能先将就着用。 将电话卡放进去,我马上给律师打了电话,约上午见面。 我得把这事跟律师沟通一下,看看如何在法庭上呈现出更有利于我的证据。 忙完这些,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手机响起。 因为旧手机上没有存号码,我盯着那个手机号看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苏盛临的来电! “喂!” “你还在忙?”苏盛临不知我换了手机没有他的号码,许是觉得我接电话太慢,好奇问道。 我也实话实说:“上午是有点事,刚跟律师聊完。” “还是离婚案的事?” “嗯。” “那现在有空了吗?我们去哪里吃饭?” 听他询问,我才想起昨天我俩还约了午饭。 “要么,就近方便?” 他轻笑:“好,那就老地方。” 就近的老地方,那就是我公司对面顶楼的空中花园。 挂了电话,我连忙收拾自己。 昨晚没睡好,我脸色有些暗沉,黑眼圈尤其明显。 我只能快速化个淡妆,让自己看起来稍稍精神一些,匆匆出门。 这次我终于比苏盛临率先到达。 为了节省时间,我拍了几个套餐发给他,让他选,我先点好。 我坐在老位置,苏盛临一来就看见我了。 他刚走近,服务员端着套餐送上来。 “你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坐下就能吃。”我笑着说。 苏盛临也温润一笑,夸道:“是你安排得好。” 服务员放下套餐,我伸手把他那份推过去一些,摆正。 “你手怎么了?”他突然询问,脸上的笑顿时收起。 我一愣,看到我手背上的淤青,忙缩回手藏到衣袖里,“没怎么,吃饭吧。” 我不想让他知道昨晚的事。 可他已经看到了,就没那么好忽悠。 “手伸出来,我看看。”他微微正色,一手朝向我示意,说话的语气也变了。 那股子不容置喙的强大气场,让我藏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真的没什么,昨晚关门不小心碰了下。”我还在试图掩饰。 可他直接起身,越过我俩之间的小方桌,坐到我身边来。 我吓了一跳,忙挪动身体往里面让了让。 苏盛临不由分说地捉住我的手,拉出一看,眉心拧起,眸光也暗沉下来。 “另一只手呢?”他问,看向我。 我吞咽了下,只好伸出另一手。 他握着我的手,两人体温接触,我一颗心怦怦乱跳。 “关门能同时伤到两只手?”苏盛临好像没察觉到我的异样,只是沉沉启声,怀疑地问。 既然瞒不过,我只能实话实说:“是顾宴卿昨晚喝多了酒,来找我,我们发生了冲突,后来闹到派出所去……” “他对你动手?”苏盛临脸色添怒,语调也含了危险之意。 我不知自己这一刻心里在想什么,沉默了下,点头。 大概有种小女孩在外面受了欺负,一直强撑坚强,直到靠山来了,才敢流露出委屈与害怕的那种心态。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既想着不能给他添麻烦,又想着他或许可以帮我一把,助我早日脱离苦海。 果然,我点头之后,他脸色瞬间变得更严肃,转而取出手机,一边在通讯录查阅,一边问我:“你的离婚诉讼是哪天开庭?” “周四。”我回答了,而后脑子突然一激灵,清醒过来。 “苏盛临!”我连忙压住他的手,眉心微皱地摇摇头,“这事你不要干预,顾宴卿本就怀疑我跟你有什么,如果你插手这件事让他知道了,会有损你的名誉。” 他扭头看着我,深邃迷人的眼眸带着审视,片刻后问:“你很害怕外界认为我们有什么?” “……”我心跳更乱,眼神慌得都不敢看向他。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就要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我脸上火烧火燎,脑子混乱得好似一锅粥,强自冷静了好几秒,才说:“你的家世跟身份特殊,不要扯到这种丑闻里来,不然不止影响你的名声,还会连累你们苏家。” 而我担不起那样的责任,更会觉得愧对苏夫人的厚爱。 苏盛临脸色稍稍和缓,语气也温和了几分:“你考虑太多了,这点事影响不到我。” “不行,还是小心点好。”我收回按在他胳膊上的手,转头看了看桌上的美食,笑了笑,“还是先吃饭吧,一会儿都冷了。” 苏盛临盯着我,没有起身离开。 片刻后,他再度开口:“江晚,我——” “哎这牛扒煎的真不错,外焦里嫩,你赶紧尝尝!”我生怕他直接挑明心意,抢在他开口的一瞬,急忙打断。 苏盛临面色有异,整个人沉默下来。 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我打断他是什么意思。 有些话,点到即止最好,说开了彼此都尴尬,关系也会更僵。 第82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僵持片刻后,他脸色微微转变,“好,吃饭吧。”话落,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我低着头,暗暗放松下来,可心里突然特别愧疚,也隐隐伤心。 我没有勇气抬眸看他,静默了会儿,闷闷地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现在……” 现在我承受不住他的好,也没资格接受他的好。 但这话,我不知如何说出口。 好在,他懂我的心思。 他温和轻缓地说:“该是我说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冲动,逾矩了。” 苏盛临居然跟我道歉! 我一惊,连忙抬头,“不不,不是你的错,你很好,帮了我好多忙。” 我们突然间客套起来,瞬间关系就疏远了。 可我心里,反倒踏实了些。 两人安静地用餐,即便偶尔搭话,也都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饭快吃完时,我整个人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又回归到普通朋友间那般君子淡如水的相处模式。 “等会儿去我那儿试衣服,应该很快就好,不会耽误你工作吧?”我主动提及今天“相约”的正事。 苏盛临也吃完了,放下餐具看向我,“不耽误,我这几日不算忙。” “噢,那就好。”我点点头起身,“走吧,还有人等着我们的位置呢。” 正是中午用餐高峰,这家咖啡厅虽然只做简餐,但也生意很好。 我俩一前一后离开餐厅,直到进入电梯,下到一楼,两人间都没再说话。 因为距离很近,就不需要开车了。 我们在人行道前等红绿灯,为避免两人无言的尴尬,我低头盯着手机,假装忙碌。 突然,苏盛临一把抓住我赶紧拉开:“小心!” 我猝不及防,就那么撞进他怀里,一辆外卖电动车横冲直撞地从我面前飞驰而过。 “没事吧?”苏盛临的担心从头顶落下。 我一怔,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还靠在他怀里,顿时触电般弹开。 “没,没事,谢谢你。”我都没抬头看她,只顾连连道谢,而后身边人突然都动起来,我转头一看,“绿灯了,快走吧!” 我匆匆走在前面,不敢回头看他。 但他身高腿长,我用眼角余光稍稍往旁边一扫,便能瞥见他跟我同频的大长腿。 同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步行,同样的嘈杂喧哗,同样的市井气息,可他依然凭借出色的外表,尊贵的气质,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强大气场。 我听到旁边小姑娘窃窃私语:“哇……好帅啊!气质绝了!” 我无比赞同,同时也有些自卑。 这样完美无瑕的高质量男性,顶级人类——我何德何能…… 到了我公司写字楼下,为了避开公司员工,引发不必要的误会,我带着苏盛临走了另一边电梯。 那个电梯可以直达我私人工作室所在的楼层,就是要绕一点路。 七拐八拐,终于到了。 刷开指纹锁,推门进入,我转身对他笑着开口:“欢迎苏董莅临我的工作室,快请进。” 我故意用插科打诨的方式,化解两人间沉默尴尬的气息。 苏盛临勾唇一笑,大长腿迈入我的地盘,眼眸四下打量。 “这么多模特站着,好像迈入了异时空。”他言语间带着新奇和探究。 我笑道:“是,晚上看着更有趣。” 公司办公楼选址,当初是我跟顾宴卿精心挑选的。 一共租了四层写字楼。 下面三层是公司办公区,包括工作区域,健身区域和后勤区域,公司整体环境很不错。 第四层,整个两百多方的大平层,全都是我的私人工作领域。 晚·宴高端定制涉及保密部分,衣帽间还有不少昂贵高定或配饰。 所以除了小樱桃能自由进出我的工作室外,公司其它人若没有我的授意,不会上来,上来了也进不来。 “这些都是高定,不少明星走红毯都会来我这里租衣服。那边还有一块区域,是各大服装赛事的获奖作品,还有些秀款。” 我陪着苏盛临往里面走,顺便给他介绍我的作品。 此时,我心里的自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一股昂然自信和骄傲。 这是我的领地,也是我的事业,是我立足时尚圈的根基。 苏盛临连连点头,眉眼间流露出赞赏之色,“你很厉害,一个人撑起一个品牌,还做得如此成功。” 得到夸奖,我不禁笑了,但又解释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公司很多设计师都会被我抓来做苦力,我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团队。” 我俩目光对上,两人眸底都闪烁着笑意和光芒。 刚才吃饭时的尴尬和疏离消失不见,我们的相处自在融洽了许多。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晚姐,你回来了?你上午交代我的……”小樱桃从里面快步出来,话没说完,定睛看到我身边的苏盛临,脸色明显一僵。 “啊,苏先生来了。”小樱桃吃惊,眸光掠过我时,笑容别有深意。 我解释:“苏先生过来试衣服的。” 苏盛临微微颔首,“陈助理好。” 小樱桃本名陈樱,几个月前去苏园那回,介绍过。 “好,好,苏先生好……”小樱桃紧张带笑,语无伦次,上前低声道,“晚姐,v2室我已经全部整理好了,先下去了哈。” 小樱桃故意给我们腾空间。 “嗯,去吧。”我笑了笑,也没阻拦。 小樱桃跟苏盛临颔首点头后,一溜烟跑了。 我带着苏盛临走到里面的工作区,回头问他:“要喝点茶还是咖啡?” “茶。” “好,你先坐会儿。” 我去吧台那边泡茶,时不时抬眸看看他。 他没有立即坐下,依然四处走动欣赏着,不知是对我的工作感兴趣,还是单纯对时尚感兴趣。 等我把茶泡好,端过来,他才回到沙发边落座。 “你先喝点茶,我去拿衣服。” 苏盛临定制了两套西服,我都做好了。 但高级私人订制,一般来说需要经历三次试穿和调整,才能达到最完美的上身效果,呈现出高定服饰的尊贵优雅。 我把两套西服都取过来了,一套黑色暗纹,一套深蓝色浅格。 “你先试哪套?”我站在移动衣架旁边,向他展示两套衣服,询问道。 苏盛临放下茶杯站起身,“都行。” “那就黑色这套。”我就近取下第一套黑色西装,递给他,“试衣间在那边。” “好。” 苏盛临接过衣服,转身朝试衣间走去。 我回到工作台后,有点怔怔发呆。 想着他正在试衣间脱衣服,我脑海里又遏制不住地浮现出一些画面。 比如刚刚在街边过斑马线时,他突然把我拉进他怀里。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带给我的悸动和心动,经久不散…… 试衣间那边传来响动,我闻声一怔,赶紧驱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抬步过去。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心里微微一震,再次被他迷到心跳加快。 黑色西装量身定制,笔挺周正,冷酷中带着高高在上的尊贵,让人敬仰惊叹。 “我觉得挺好的,感觉都不用修改了。”苏盛临看到我,脸色含笑,显然对衣服上身效果很满意。 我压着狂乱的心跳,摆出专业姿态走过去。 “再厉害的设计师做这种高规格的定制,也还是需要一两次试穿调整的,怎么可能一次就行。” 说话间,我走到他身边,抬手朝向他后背,帮忙整理衣领。 “这套是精纺法兰绒的面料,是英国一家历史悠久的着名面料品牌,这种面料款式低调、庄重、沉稳,垂感强,手感柔和适中,适合深秋季节,现在穿正好。” 我一边围着他检查各处细节,记下还需要修改调整的地方,一边介绍着西装面料和款式。 他微微点头:“这方面你是专业的,我相信你的眼光和手艺。” 我正好走到他面前,一手拂过他肩膀和胸前的翻驳领,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情不自禁地,面颊连带着耳根子都逐渐升温。 “谢谢……”我低低回应,避开视线。 试穿是高定制作中的必备环节,我也曾以这种姿态服务过不少贵客,可当面对他时,心境变得格外不一样。 好像我是个贤良淑惠的妻子,正在帮助丈夫穿衣,体贴细致地帮他整理好每一个细节。 “你的手不碍事吗?淤青很重,有没有上药?”短暂的安静中,苏盛临突然开口,视线落在我手背上。 我一怔,定睛看向自己手背。 我皮肤白,那淤青看着是有点恐怖,淤青中还有两条划痕,估计是昨天拿雨伞狂打顾宴卿时,不小心刮伤的。 “没事,这种淤青看着恐怖,其实不痛不痒。”我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 可苏盛临微微皱眉,“你不要勉强,如果来不及也没关系的,我衣服很多。” “我知道,放心吧,真没事。”我再次强调。 说罢,我抬手帮他除掉西装外套:“上衣可以脱了,我看看裤腰是不是合适。” 苏盛临站着未动,我从他身后帮忙脱掉西装。 检查裤腰时,我要不可避免地接触他的腰部。 隔着一层衬衣布料,我明显感觉到他腰腹紧实的肌肉,惹得我心跳又是一阵激荡。 “你是不是最近太辛苦,又瘦了。” “有吗?没太注意。” “腰围稍显宽松了,需要再调整。” 大腿围、臀围和立档连在一起,这个区域的空间要十分注意,否则影响坐下时的舒适度。 我继续检查臀围,不知怎么地,就想到几个月前在苏园帮他量尺寸时,那神来一“抓”。 脸颊温度更高,幸好我低着头,他看不见。 然而我的视线却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他西裤裆部。 微微隆起。 我脑子里突然又窜进另一个画面。 公司的设计师们有个微信群,以前有人转发过一个视频,是一个老裁缝给男客户做衣服,问客人平时是放左边还是放右边,客户一头雾水,一旁陪伴的女伴明白过来,羞涩地起身走开了。 然后设计师们就那个视频展开了热烈讨论,问那些做男装的同事,是不是真有这个讲究? 话题最后当然偏了。 从放左边还是放右边,到讨论尺寸大小,调侃唇膏男肯定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但大象鼻就不好说了。 此时再次想到那个视频,我忽而困惑——是不是也应该问下苏盛临有没有这个讲究? 然而我只敢想想,这话是断然问不出口的,否则我就成女流氓了。 “裤子还好,就是裤腰需要调整下,裆部、长度跟裤脚都很合适。”我蹲下身检查完西裤,站起身说道。 苏盛临低着头,我一起身,两人视线撞上。 结果他眼神比我躲得还快,俊脸明显划过一丝不自在,耳根子好像泛起潮红。 我心里起疑——什么情况? 难道我刚才低下身时,他俯视着我,脑子里也在想些乱七八糟的? “这套没问题了,你去换下一套吧。”我没勇气问他怎么了,转身走开。 “嗯。”苏盛临低低应了声,好像刻意压着嗓音,而后也转身回试衣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他走路好快,像是逃避着什么。 这次他在试衣间里停留了十多分钟,明显比他换第一套衣服要“磨叽”。 我思绪混乱,也没多想。 等意识到他时间有点久,我以为是衣服有什么问题,便过去询问:“好了吗?是不是不合适?” 试衣间传来他的回应:“没有,可以了。” 话落,他打开门,走出。 我眼前再度一亮。 刚才那套黑色的冷酷沉稳,而这套深蓝的优雅神秘,英伦绅士范很足。 “这套是羊绒面料,质感更厚重,比较适合冬天。”我还是一边帮他整理衣服,检查一些细节处是否合适,一边给他讲解面料跟版型的优势之处。 他全程没怎么说话,只偶尔点头应一句。 就连我蹲下身跟他交流时,他也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并未低头看我。 我心里隐隐不解——怎么了这是? 刚才不还好好地,聊得也很愉快。 怎么突然间就高冷疏离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继续啰嗦,只能闭嘴加快动作。 “好了,两套衣服都试完了,我也做好记录了。你换回自己的衣服吧。”我交代了句,转身走开。 苏盛临又进去换衣服,很快出来。 “还要喝茶吗?”出于礼貌,我微笑着询问,但我心想,他突然对我态度又冷淡下来,应该不会留下来喝茶了。 第83章 苏盛临:你胸前走光了 谁知他点点头:“好。” 我讶异,这什么意思? 还愿意留下来继续喝茶,那为什么刚才又对我爱答不理? 我弄不懂这男人了。 苏盛临回到沙发坐下喝茶,我绞尽脑汁寻找话题,“沐溪什么时候去国外演出?” “她没说,这段时间她挺忙。” “噢,这样啊。不过我把她的衣服已经做好了,等她有空过来试穿,没问题就能取走,不耽误她的行程。” 苏盛临从茶杯前抬头,优雅一笑:“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全在为我们家劳累。” 我很真诚地道:“不,是我感谢你们,让我有钱赚,还有名气挣——你们都是我的命中贵人。” 苏盛临笑意更浓,放下茶杯后抬腕看了看时间。 我也悄悄看了看手机,下午两点半了,他肯定要回去工作。 “两点半,我该走了,不耽误你工作。”他起身,优雅松弛。 我很殷勤地吹捧:“没有,为贵宾服务,就是我的工作。” 他笑而未语,站定后,看向我,似欲言又止。 我微微挑眉,“还有话说?” “咳!”苏盛临一手虚虚握拳,抵在唇边清咳了声,而后朝我指了指,“那个……你这件衣服,最好把领口……提高一点。” 什么? 我脑子一懵,整个人起先愣住,继而轰然炸开! 我瞬间明白他刚才脸红心虚,眼神闪烁是为什么! 我今天穿着件v领打底衫,垂感很好,我喜欢这种布料的衣服,很好打理,不用特意熨烫,节省时间。 出门时,打底衫外套一件双面绒的大衣,就很保暖了。 回到室内,我习惯性地脱掉大衣,只穿打底衫。 刚才几次弯腰给他比对尺寸,看衣服是否合身,我注意力都在手头上,哪曾关注到其它? 而现在他的提醒让我瞬间明白——我弯腰时肯定胸前走光了! 天啊! 我僵在那里,手足无措,舌头打结。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那会儿就想提醒你,可怕你尴尬,就没好开口。但我又觉得不说的话,你下次可能……还让别人占了便宜去。” 就在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时,苏盛临也面红耳赤,强忍着尴尬跟我解释道歉。 我整个人越发烧起来。 什么叫让别人占了便宜去?他是说,他可以占便宜,别人不行? 不不,江晚! 我急忙唤醒自己,这个时候怎么还能跑题?当然是回应他的话啊! 而且,万一他误会怎么办? 我强迫自己正常点,尽管羞得面红耳赤,但还是看向他解释道:“我……我刚才没注意到,你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穿成这样,故意在你面前……” “不不,我没这么想。你们女孩子有穿衣自由,我很理解并尊重。只是你本就长得漂亮,身材也这么的……我是觉得,注意下比较好,因为有些男人真的很经不住诱惑,可能一点刺激就会让他们瞬间变身禽兽,那样的话……会让你自己陷于危险境地。”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很真诚。 这话如果放着其它人讲,我肯定要怼回去——这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 可是这话从苏盛临嘴里说出来,我就觉得很有道理。 “你说得对,我以后会注意的。”我红着脸,羞涩紧张到极致,两颊都隐隐颤抖。 追求穿衣时尚自由,的确是个人选择。 但在某些情境下,女性某些身体部位的暴露,哪怕只是无意的暴露,也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之地,这也是事实。 我记得大学选修法律课时,一位刑法老师讲,男人从受到刺激到产生冲动,只需要40秒。 就像苏盛临说的,有些男人会在一瞬间化身为兽。 “那我走了,辛苦你。”苏盛临礼貌颔首。 我依然红着脸,说话语无伦次,“不,不辛苦,等,等衣服修改好,我给你送去。” “好。” 我要送他下楼,可他看我没穿外套,非让我留步。 送走苏盛临,我转身进屋,关上门的瞬间——懊恼又抓狂地抱头哀嚎。 我拎起衣领低头看了看,确实一览无余,想着他刚才都看见了,哀嚎更甚。 可等稍稍冷静,我又恋爱脑上头。 我竟思索着他看到后的反应…… 前阵子他跟陈沐溪送我回家时,路上也讨论过身材,提到我因为胸围丰满而不适合做专业模特。 陈沐溪当时问他,认为我身材怎么样? 他没回答。 而今天亲眼见证了,我想……他应该是满意的吧? 只可惜我今天穿的内衣很一般,既不魅惑也不性感,是件大妈款。 他心里肯定觉得我很老土吧。 当我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更是羞到无以复加。 真是没救了! 我居然会纠结那样的细节,难道我潜意识中还盼着魅惑性感一些,把苏盛临迷得神魂颠倒,化身为兽? 我趴在桌上,不敢相信自己竟变得如此……思想浪荡。 不对! 我突然抬起头,想起他刚换第二套衣服时,进试衣间后磨蹭了十多分钟。 不会是……他也起了冲动,故意躲在里面等着平复吧? 所以换上第二套西服后,我为他量尺寸,跟他说话,他都爱答不理,连眼神都避开我——其实不敢再看向我?怕再次看到我走光的画面?怕再次被勾起冲动? 啊啊啊啊! 意识到这一点,我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心里涌动着莫可名状的情愫,既欢喜,又紧张,既羞涩,又骄傲。 ———— 翌日,我跟陈沐溪约了时间,她抽空过来试穿了马面裙,非常满意。 不过也有一点细节需要调整。 我连夜加班,赶在周二前修改完毕。 之所以这么仓促,是因为周二我要跟顾宴卿去民政局。 我得把重要工作处理掉,省得跟他闹得太僵影响心情,继而影响了工作。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这次竟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 看到他脸上结痂的伤,我又想到那晚他企图侵犯我的恶行,不由得后退了两步,跟他拉开距离。 顾宴卿看着我后退的举动,眸底黯然神伤。 “小晚,那天我喝多了,有些冲动……”他脸色落寞,语调淡淡,跟我道歉。 我没回应,直接道:“进去吧,预约的时间到了。” 我走在前面,紧紧压着包包里签过字的离婚协议,希望他这次是真心醒悟,放过彼此。 我们到了离婚登记处,递交了材料。 工作人员例行询问了一些问题,我很干脆利落地回答了,可轮到顾宴卿时,他却无精打采地走神,没有回复。 “如果没想好,就先不要离,夫妻过日子谁家没点小矛盾,好好沟通就行了。”工作人员把离婚协议推过来,劝和。 我急了,扭头瞪着顾宴卿,压低声质问:“你什么意思?就算你今天拖延过去,也躲不过周四的法院开庭,何必?” 顾宴卿被我阴沉沉的眼神盯着,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才对工作人员说:“我是自愿离的,我们感情破裂,无法复合。” 我暗暗松了口气。 “那好吧……”工作人员又把离婚协议收过去,公事公办地道,“那从今天起,还有三十天离婚冷静期,在这期间你们任何一方都可以撤回离婚申请,如果没有撤回,坚持要离,那就等满三十日时再过来,领取离婚证。” 我心里憋着万分不解。 这离婚冷静期可真是太麻烦太多余了! “好,谢谢。”我压着不满,跟工作人员客气了下,起身走人。 刚走出婚姻登记处,顾宴卿快步追上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臂。 “小晚。” “你干什么?放手!”我转过身,冷脸命令。 “小晚,等离了婚,我重新追你,我们从头开始。”顾宴卿盯着我,非常执着认真地说道。 我紧紧皱眉,盯着他嘲讽:“你去看看脑子吧,病得不轻!”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走人。 他在身后喊:“小晚,我给你自由,让你跟苏盛临试试,等你认清他的真面目,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有病!病入膏肓! 我在心里咒骂着,坐上车,扬长而去。 李云微无比关心我的人生大事,我还在路上便又接到她的电话。 “这次没整幺蛾子,已经递交离婚申请了,等三十天的冷静期。” 闺蜜好奇问道:“那周四法院开庭还去不去?” “去!”我无比坚定,“必须双管齐下,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好样的,开庭那天我也去,给你助阵示威。” “好。” 我已做足准备,连“亲友团”都通知到位了,就等周四开庭,没想到短短两天,又生事端。 我跟顾宴卿去民政局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周三,突然接到顾语甜的来电。 “江晚,今晚有空吗?我想跟你见一面。”顾语甜态度干脆,听起来有很重要的事。 可我忙着给苏盛临改西装,毫不犹豫地道:“没空。” “就一小时而已,不会耽误你工作。” 我不客气地道:“有事你直接在电话里说,何必见面?我们关系这么僵,见面我怕打起来。” 她迟疑了下,才说:“我这有一段视频,能证明你婚内出轨,你要是不来,我就把那段视频发到网上。” 我神色一怔,心里吃惊又困惑。 能证明我出轨的视频? 难道是我跟苏盛临见面,被什么人撞见录下来了? 我不在乎自己名誉,反正早就丢人丢尽了,可苏盛临身份特殊,不能有这种污点。 见我没说话,顾语甜以为拿捏住我了,语气得意了几分:“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今晚六点,你不来我就把视频发出去。” 第84章 我的出轨证据 “行,我去。”我做出被她拿捏住的样子,妥协了。 等挂了电话,我细细思索了一番。 我跟苏盛临之间确实存在暧昧,但并未当众做出过于亲密的举动。 以顾语甜的性格,如果她手里所谓的“证据”,真的是实锤,她肯定早就拿出来将我钉在耻辱柱上了,不必等到我跟她哥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才拿来要挟我。 所以极可能那段视频也并未拍到实质性的东西。 她现在应该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想着万一把我唬住了,没准儿就能替她哥扳回一局。 想明白这些,我心里安定下来,不过我还是决定赴约。 不为自己,是为苏盛临。 他身份特殊,即便是一点点可能影响他声誉的丑闻,我也不能大意。 手机响了下,顾语甜发来见面地址。 是一家餐厅。 我驱车抵达,一踏进餐厅就看到独自坐在一张小桌上的顾语甜。 那位置刚好在一排绿植后面,较为隐蔽。 我猜测,她应该是瞒着顾宴卿来找我的。 “吃点什么?这家餐厅的惠灵顿牛排非常不错,建议你尝尝。”我走过去还没落座,顾语甜主动询问。 我拖开椅子,淡淡一笑:“不必了吧,直接说事。” 顾语甜却说:“我请客,姑嫂一场,我们也得好聚好散不是?” 话落,她抬手招来服务员,兀自交代:“两份惠灵顿牛排,两份意面,一份蔬菜沙拉,一扎鲜榨果汁。” 说完她看向我解释:“本来应该配红酒更合适的,但我们都要开车,就算了吧。” 我静静坐着,漫不经心地面含浅笑,暗暗思索着她到底想干什么。 以前我跟顾宴卿关系好时,她都没请我吃过饭,倒是从我工作室顺走不少高定,没少占便宜。 如今倒大方了。 等服务员走开,我淡淡启声:“你不会是帮你哥来当说客的吧?” 顾语甜挑眉,很嫌弃地道:“说实话,我不是太喜欢你做我嫂子,可我哥对你死心塌地,好像被你下蛊了似的。” 我哂笑:“给他下蛊的难道不是江怡?” “江怡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提的。” 确实,逝者安息,没必要再提。 所以我坐起身,直接问:“你手里掌握的我出轨证据呢?拿来我看看。” 我朝她勾了勾手,等她回应。 可她抿了下唇,眼神也有些飘忽,“我会给你的,但不是现在。” “你手里什么都没有吧?”我故意激将。 “怎么没有?你跟那位苏二爷,在你公司对面顶楼的空中花园,一起吃饭,聊得可欢快了!” 我心里暗暗一惊。 还真被她看见了? 那她当时没冲出来骂我,倒是难得,能沉住气了。 “我朋友撞见你们,偷偷录了视频发给我,问你是不是给我哥戴绿帽子了。” 哦——我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她亲自撞见。 “真是物以类聚,你朋友也跟你一样,三观不正,是非不分吗?”我嘲讽道。 什么叫我给顾宴卿戴绿帽子? 他在我精心准备的婚礼上,高调迎娶别的女人,逼着我做证婚人当众给他们送祝福——这么炸裂奇葩的事,转眼全都忘了? 他带给我的伤害和耻辱,可不是一顶绿帽子那么简单,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江晚!你,你别逞口舌之快,我哥当初是迫不得已的,毕竟江怡得了绝症,我哥那么做情有可原,而且不正好说明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吗?” 顾语甜一番话让我听得频频皱眉。 看来顾家风水出了大问题,这些子女一个个脑回路都不正常了,顾家交到他们手里,迟早要亡。 我没回应,只想看看视频到底怎么回事,于是再次要求:“手机拿来我看看,不然我走了。” 顾语甜僵持不动。 我耐心用尽,拿了包包起身。 “哎你等等!”她这下急了,马上叫住我,掏出手机来。 我坐下,刚好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 我俩都安静地等待服务员上餐。 鲜榨果汁放下,顾语甜吩咐:“帮我们各倒一杯吧。” “好的。”服务员收起托盘,帮我们倒好果汁,“祝二位用餐愉快。” 服务员转身一走,我再次看向她:“手机。” 顾语甜嘟着嘴,脸色不甘,但迟疑了两秒还是妥协:“行,可以给你看,但你别想着删除视频,我有备份的。” 她语气、神态跟动作都很不好,话音未落,手臂一伸甩过来,“给你!” 结果,用力过猛,手机甩脱,直直砸到那碟蘸牛排的蘑菇酱上。 蘑菇酱被弹飞,我身体本能闪躲,飞快往后,可还是没能避免被酱汁荼毒。 “啊!”顾语甜捂嘴,吃了一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着弄脏的外套,幸好是深色,不明显。 顾语甜手机也掉到了地上,我懒得帮她捡,起身跟服务员问了洗手间方向,过去清理。 等我从洗手间出来,顾语甜很老实地把手机递给我,屏幕正好停在那个视频上。 我看完视频,不冷不热地一笑:“这能证明什么?苏先生是我的贵宾客户,我们见面是商谈工作。” 那段视频里,我跟苏盛临面对面而坐,确实聊天过程中,我们都有笑意,相谈甚欢,但因此判断我出轨,实属牵强。 “你骗谁呢!”顾语甜不信。 “你不是去过苏夫人寿宴吗?苏夫人寿宴上穿的衣服都是我做的,苏家上下很多人都是我的贵宾客户。” 顾语甜吱呜,明显说不过我,拿起吸管喝果汁,不耐烦地道:“反正你就是移情别恋了,才坚持要跟我哥离婚的。” 我冷笑,觉得无法沟通,再度起身想走。 “哎哎!你东西没吃呢!这儿的消费不便宜,你浪费食物不好吧?” 我看着那份很诱人的惠灵顿牛排,再看看顾语甜非要请我吃东西的态度,忽而觉得她今晚约我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我有些好奇,于是又坐下。 可就在我准备拿起吸管喝果汁时,突然发现了问题。 玻璃杯里装着大半杯橙黄色果汁,看得出很新鲜,但吸管壁一侧,隐约附着一些白色沫状物。 第85章 顾语甜中毒了 而且细细观察,吸管被果汁沾湿的部分,是多于它静态靠立时的水平位。 可我记得,这果汁从倒入杯中到现在,我都没有碰过,也一口没喝。 那吸管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除非,有人动过我的果汁,比如拿吸管搅拌过——可为什么要搅拌?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想法! 顾语甜该不会给我的果汁里,下药了吧?! 这个念头让我心里重重一震! 我不敢相信她有胆量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事。 如果她真有胆量做出,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是要毒死我为她哥报仇? 可杀人偿命,她也完蛋了。 所以肯定不是…… 我不禁以最阴暗的恶意揣度她的心思—— 也许,她是想给我下药,然后制造一起强奸案之类的,毁掉我整个人生,为她哥报仇。 这是我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 我心中震惊余韵久久不散,虽然我并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既然有了疑惑,我断然不可能再碰那杯果汁。 顾语甜见我沉默着不说话,看了我一眼有点犹疑地问:“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我望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在想,你今天为什么非要请我吃饭——挺反常的,感觉像要害我。” 我故意试探。 而她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地,眼神明显闪烁,“你胡说什么!我好心请你吃饭,你这样污蔑我?” “开个玩笑。”我马上笑起来,拿起刀叉不紧不慢地切牛排,而后为了安抚她,又叹息了声,假装遗憾地道,“其实这么多年,我早就把你当亲妹妹了,可惜我跟你哥有缘无分。” 顾语甜听了这话,冷哼了声,傲娇起来:“还不是你作,我哥那么好的男人。” 我笑而未语,等吃了口牛排就放下刀叉,拿起手机假装有事要忙。 实际上,我是给顾宴卿发微信。 【你妹妹今晚约我出来吃饭,非说我出轨了,给你戴绿帽子。顾宴卿,你不能一边说着同意离婚,一边又让你家人为难我吧?】 我敢打赌,这条微信发过去,顾宴卿肯定会马上给他妹打电话。 信息发送之后,我放下手机继续吃东西。 但那份牛排我也不敢多吃,只吃了块蔬菜沙拉里的小番茄。 果然没过三分钟,顾语甜手机响起。 她拿出看了眼,皱起眉头,又瞥了我一下,不悦地问:“你是不是跟我哥说了?” 我装傻,“说什么?” 顾语甜没有回答,拿着手机起身走开,“哥,什么事?” 我等她离开的功夫,抬头细细看了看餐厅四周。 旁边只有两桌客人,没人注意到我们这里,但餐厅墙角顶端有一个摄像头,正面向我们这个区域。 我拿起吸管把饮料搅拌了下,确保附着在吸管壁上的粉末全都不见后,把我的饮料跟顾语甜的调换了。 不过,顾语甜那杯我也没喝,而是转而倒入了旁边的绿植里,只留了小半杯,伪装成我喝下了半杯。 我做完这一切,顾语甜还没回来。 足足又等了五六分钟后,她终于回来了,但脸色看起来并不开心,想必兄妹俩起了争执。 “江晚,你撒谎,我哥说就是你给他告状的。”顾语甜坐下就控诉。 我莞尔一笑,没再否认,“是的,但我以为你哥知道你来找我的事,谁知你没告诉他。” 我一边回应,一边端起那瓶果汁,又往我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些。 “这果汁很新鲜,剩下的都给你吧。”我给自己倒了大半杯之后,将饮料瓶中剩下的一点都倒入她面前的杯里。 结果有点满。 她顺势拿起吸管喝了两口。 我静静地看着,心跳有些快。 那杯饮料我没碰过,她喝了不涉及卫生问题。 可问题是——如果她真的下药了,那么现在她喝下去的饮料就会产生某种不良后果。 我不知会发生什么,心里自然会有些不安。 但转念一想,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在她刚去接电话时,我换好饮料后给小樱桃发了个微信。 让她在十分钟后给我打电话,就说公司有十万火急的事,让我必须赶紧回去。 而现在就剩五六分钟了。 顾语甜还沉浸在不悦中,喝了饮料吞下后,盯着我继续羞辱:“江晚,你活得不失败吗?气死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再把亲生父亲弄进监狱,听说你还把你继母逼到走投无路,现在又要跟一心一意爱你的丈夫离婚——你活到众叛亲离的下场,到底有什么好?” 我认真听着她的数落,点点头说:“你不讲,我都没发现自己这么厉害,单枪匹马,居然做成这么多大事。” “……”顾语甜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的手机适时响起。 “喂,小樱桃……我下班了,不在工作室,怎么了?什么?杨总不能处理吗?出差了?好,我知道了,我尽快回去。” 挂断电话,我看向顾语甜站起身:“公司有急事,我得走了,谢谢你今晚的款待。” 顾语甜抬头,语调有些急:“你这就走了?还没怎么吃呢!” “不用了,你慢慢吃。” 我起身就走,听到身后顾语甜急忙唤来服务员埋单。 我刚走出餐厅门口,她便追了上来:“江晚,你等等!我哥马上来接你,让他送你回公司吧。” 我不解,“为什么要你哥来接?” “当然是跟我哥再谈谈啊,他那么爱你,你们不能就这么离了!”顾语甜坚决说道。 我盯着她,忽然心头重重一震,恍然大悟! 顾语甜今晚的计划应该是——我喝下那杯有问题的饮料,然后顾宴卿来接我,我俩肯定要发生什么! 顾家人太阴险了! 居然想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阻止我跟顾宴卿离婚。 我压着愤怒,冷脸道:“没必要,天王老子来谈都没用。” 我话音未落,顾语甜突然眉心紧皱,一手按在胸口。 我盯着她,眸光严肃审视。 “你怎么了?” 顾语甜没理我,一手依然按着胸口,脸色很难看,自言自语般嘀咕:“怎么可能……明明是她……” “你说什么?” 顾语甜突然抬眸瞪着我,眼神愤愤:“江晚,你——你是不是……” 我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必须装傻,引导她自己说出实情,“我是不是什么?” 看着我懵懂的模样,顾语甜越发气愤,咬牙切齿道:“原来你跟我哥告状是这个目的!你故意支开我……” “什么目的?你到底在讲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一脸无辜,眨巴着眼眸询问。 可顾语甜已经没功夫跟我周旋了。 她像是浑身瘙痒一样手足无措,焦急地左右看了看,慌不择路地跑了。 现在,我确定那饮料有问题! 虽然是她咎由自取,可毕竟涉及人生安全,我的道德底线使我无法放任不管。 于是我没有迟疑,转身跟上:“顾语甜!你要去哪儿?” 她不理我,找到她的车后,坐上去很快开走。 我转身,快步赶到我的停车位,还没上车,突然听人喊:“江晚!” 第86章 出大事了! 我抬头一看,顾宴卿刚好从他车上下来。 既然他来了,那我就懒得去追了,丢了句:“你妹妹出事了,你快去找她!” 顾宴卿大步走向我,皱眉不解地问:“什么意思?甜甜让我过来接你,说你们喝了酒不便开车。” “没喝酒!我不用你管,你赶紧去追你妹,她现在开车很危险!” 顾宴卿看我语气不像开玩笑,脸色骤变,马上取出手机打电话。 然而,没通。 他眸光严肃,神情一凛,转身立刻上车。 看着他的座驾疾驰而去,我也上车离开了。 至于顾语甜下场如何,就不关我事了,反正我告知了她的家人,尽到了责任和义务。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凌晨时分,我都睡着了,手机突然响起。 迷迷糊糊中接通,耳边传来顾宴卿愤怒切齿的声音:“江晚,你到底对甜甜做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一起吃饭,你好端端地走了,她却出那么大事!” 我脑子一激灵,瞬间清醒。 “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你不知道吗?!”顾宴卿咆哮出声。 我吓得把手机拿开,等他声音落定,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顾宴卿,你少污蔑我!想知道你妹妹为什么出事,你先去问她干了什么好事!” “你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你家的破事别来烦我,还有明天下午法院开庭,不要缺席!” 我吼回去,直接挂断。 第二天上午,我没去工作室,而是去了昨晚顾语甜约我吃饭的餐厅,找老板拷贝监控。 老板起初不答应,说个人无权查看监控。 我说我昨晚在餐厅吃饭丢了很贵重的物品,如果他们不同意我看监控,那只能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了。 老板又怕警察来了影响做生意,只好答应给我调监控。 当我从录像里看到顾语甜一手在我饮料杯上“做法”,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 若不是她疏忽大意,吸管只匆匆搅了几圈就放下,导致粉末残留——我肯定不会察觉到任何异常,就那么毫无防备地喝下去。 而后,她会让顾宴卿来接我,进而被迫发生什么…… “这怎么回事?这女的往果汁里加了什么?”餐厅老板看到这一幕,不解地问。 我跟餐厅老板沟通后,将那段视频剪辑下来,上传到我的手机里。 有了这段视频,我应该能拿捏顾宴卿了。 离开餐厅,我主动给顾宴卿打了电话。 他很快接通,但语气很冲:“干什么?如果是下午开庭的事,下午再说。” “不,另外的事。”我语气平静冷淡,好奇问道,“你妹妹怎么样了?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我应该去看看她,毕竟她昨晚是跟我一起吃饭的。” “呵!”顾宴卿冷哼一声,“你现在良心发现了?我要不是顾念旧情,昨晚就该报警抓你!” “抓我?为什么?”我吃了一惊。 “不是你给甜甜下药的吗?”顾宴卿凶狠地问。 我一愣,冷笑出声,“你妹妹说的?” “这还用得着她说?她跟你一起吃饭的,你没事,就她有事,而且昨晚你就提醒我她要出事,说明你是知情的!除了你还有谁?江晚,我没想到你阴险到这个地步,把自己家搅得四分五裂,现在还来报复我!”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听完,一句辩解都不想说。 现在他吼得有多理直气壮,等会儿他被打脸的巴掌就有多嘹亮! “昨晚的真相,我会让你看清楚的。”我淡淡落下这话,再次问道,“你们是在医院还是家里?” “医院。” 顾宴卿家有固定的私人医院,顾语甜如果昨晚失身了,肯定要封锁消息,那必定找熟人医师。 我去花店包了束鲜花,驱车直奔医院。 很巧,我刚走出电梯拐进走廊,就看见顾宴卿。 他正在打电话,脸色严肃,我走近后听到内容,是在跟律师通话,言辞间提及强奸字眼。 果然,跟我预料的一样。 堂堂顾家未出阁的千金,失去了清白——难怪顾宴卿雷霆大怒,对我咆哮。 说实话,我心里后悔过一瞬。 但想到顾宴卿对我的污蔑,我又觉得自己不该圣母。 就算我昨晚倒掉那杯果汁,没有换给顾语甜,她目的没达成,可能还会策划下一次陷害。 反正我主观上从无害人之心,是她主动来招惹我的,我不过是自保。 顾宴卿打完电话,转过身看到我,牙根紧咬,脸色阴愤。 我主动开口:“你妹妹怎么样了?” 顾宴卿不回答,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说:“你既然来了,就给她当面道个歉,至于追不追究你的责任,还要看甜甜的意思。” 我饶有兴趣地挑眉,“你们还要给我定罪?” 他反问:“你做的事就是违法犯罪,你不知道吗?” 我看着他,忽而莫名其妙地笑了笑:“顾宴卿,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为人处世的原则你是一点不知。” 我从未主动害过任何人,甚至以前就因为心地善良爱做圣母,不知被人当过多少次傻子。 顾宴卿冷漠地道:“那是以前。” 言外之意,我现在变了。 他转身进了病房,我跟在后面。 不料我刚踏进去,病床上的顾语甜看到我,立刻歇斯底里地大叫:“你来干什么?出去!滚出去!” 黎清兰看到我,脸色也十分不悦。 我笑了笑,走过去将花束放下,“顾大小姐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好心来看看你,瞧这花儿,多漂亮,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当我说出这话时,我忽然意识到顾宴卿的话没冤枉——我现在确实变了。 我以前没这么邪恶的。 果然,顾语甜一听我赞美花儿的那些话,立刻联想到她被人摧残过,是残花败柳了,当即大怒,抬手一把将花束打落。 “滚!江晚我恨你!” 顾宴卿上前劝道:“甜甜,你冷静些,她来给你道歉的。” 顾语甜一愣,看向我,眼神怀疑。 我取出手机,不紧不慢地说:“在我道歉之前,先给你们看一段监控视频。看完视频,你们再决定是谁需要道歉。” 我话没说完,顾语甜脸色就变了,惊慌失措地嚷嚷着:“别看,你们别看!” 第87章 苏盛临表白!! 可我已经把手机递给了顾宴卿。 另一边,黎清兰也好奇地伸长脖子凑过来。 不消片刻,顾宴卿脸色越来越沉,黎清兰眸光也越来越震惊。 “甜,甜甜——”黎清兰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女儿,说话都结巴了,“这……你跟江晚,你们……” 黎清兰话说到一半,顾宴卿突然转头咆哮:“顾语甜!你给我说清楚!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我……昨晚,我……”顾语甜哭丧着脸,结结巴巴根本无法完整表达。 顾宴卿雷霆大怒,转身三两步奔到病床边,将手机怼到她眼前:“你看看你在做什么!明明是你自己下的药,你还骗我,骗所有人!” “我没有!”顾语甜哭着喊出来,“我怎么骗你们了?我又没说是她……是你自己这么想的,关我什么事!” 顾语甜说完看向我,把气撒在我身上:“江晚!我都已经遭报应了,你又何必再来羞辱我!你是不是要把我逼死才行!” 我皱了皱眉,很无辜又很冷静地说:“是你哥逼我的,我若不解释清楚,他要报警抓我呢——而且,也是你哥让我来给你道歉的。” “顾语甜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先给我解释清楚,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违法的知不知道?” 顾宴卿这会儿倒是懂得抓重点,没让顾语甜转移开视线,追着她询问清楚。 显然,顾宴卿脑子聪明,已经想到我会用这件事拿捏他。 他明显处于劣势,在我面前失去了主动权,所以才方寸大乱,对亲妹妹发脾气。 黎清兰见女儿哭得梨花带雨,连忙上前拉了顾宴卿一把,不满地劝:“你声音小点,吼得吓死人了,甜甜都这样了,你当哥哥的还怎么忍心吼她。” “妈……我哥为了个女人,六亲不认了……呜呜呜呜……”有亲妈护着,顾语甜顿时委屈更甚,哭得更惨了。 可顾宴卿一点都不心疼。 他依然很严肃很大声地道:“妈,这是违法的,江晚如果报警,她要坐牢的你懂不懂?我们家人可以护着她,心疼她,法律可不管!” 黎清兰:“那甜甜还是受害者呢!” 顾宴卿:“这是两码事!侵犯她的人要坐牢,可她给别人下毒也要坐牢!” 我心想,顾宴卿还算脑子清醒。 黎清兰反驳:“什么下毒?你说的这么恐怖,不就是一点……那种药么?” 我听着这话,心里重重一惊。 真不怪顾宴卿兄妹俩三观奇葩,实在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想到这里,我竟有点同情起顾宴卿。 生在顾家,他享受了荣华富贵,却没受到正确教育。 见黎清兰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忍不住提醒道:“法律上,这叫投放危险物质罪,量刑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什么?”黎清兰脸色大变,瞪着我呆若木鸡。 顾语甜也吓到了,愣了两秒突然大吼:“江晚!你不能这么做!你要是报警,那我也报警!你明知我给你饮料下药,你还调换给我,你也是凶手!” 我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反问:“谁跟你说我知道?我当时不知道,我是见你很喜欢那个果汁,就好心把我没喝过的也让给你了,我一片好心呢。” “你——你太阴险了!”顾语甜气到结巴,瞪着我骂不出来了,又转而看向顾宴卿,“哥!你就喜欢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 “你住口!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要连累我,你简直愚蠢至极!” “我也是为你好啊!要不是看你死心塌地非她不可,我会出这种歪主意吗?”顾语甜一边哭一边喊冤,眼泪鼻涕一把流。 顾宴卿都气笑了,“你干这种下三滥的事,还是为了我好?” “就是为了你!”顾语甜气愤地嚷嚷着。 “我是想给她喝了那个饮料,你过来接她,你们生米煮成熟饭,她还怎么逃?万一运气好点,没准儿她直接怀孕,那就更不可能离了。就算没怀孕,那你跟她在一起六年,结婚证都领了,却没有夫妻之实,你难道甘心?我还不是想让你心理平衡点,我哪里做错了?我就是真心实意想帮你!” 顾语甜情绪崩溃,理智全无,当着我的面把她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了。 我再度心有余悸。 原来我昨晚还只是猜对了一半。 她居然是想让我怀上顾家的孩子,用孩子彻底把我栓死! “你们顾家才是阴险狡诈,吃人不吐骨头……”我极度愤怒失望,喃喃低语。 而后我气势汹汹地走上前,一把夺回手机,毫不犹豫地道:“顾宴卿,你妹妹犯罪的证据在我手里,现在你们无路可选。今天下午法院开庭,你最好按时出席,配合法官工作!你若是再拖延离婚,我就送你妹妹进监狱!” 话落,我又看向顾语甜跟黎清兰,衷心劝道:“你们也好好劝劝他,别以为我在开玩笑。” “哥,你不能……啊!”顾语甜突然就慌了,身子一跃要从床上下来,可又突然惨叫一声跌回去。 黎清兰立刻过去扶着女儿,安慰道:“你好好躺着,别激动,我跟你哥讲!” 我看着顾语甜惨白的脸,心里泛起疑惑,不知道她昨晚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会严重到住院的地步。 我是在很久后,听到圈子里渐渐有八卦传开——说顾语甜失了清白,被两个小混混轮流玷污。 由于情节恶劣,加上顾家有关系,那两个小混混被判了十五年监禁。 但再重的刑法也挽回不了顾大小姐的名誉和清白了。 说实话,我当时若知道顾语甜会有这么惨痛的遭遇,确实应该把那杯饮料倒掉。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我就无法掌握确凿证据拿捏顾宴卿,那跟他的离婚官司就会纠缠到遥遥无期。 这世上许多事,本就不是非黑即白,无法精准判断对错。 我只能宽慰自己,一切都是命。 我遇人不淑是命,顾语甜人生不幸也是命。 而这些因果,都是冥冥之中我们自己做出的选择,怨不得任何人。 此时此刻,我身边顾家三人吵得不可开交。 “宴卿,你要是不跟她离婚,你就别再进顾家家门,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哥,你不能为了个不爱你的女人,连亲妹妹都不管不顾!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这样对我!” 顾宴卿被亲妈亲妹轮流痛骂,病房里要吵翻天,我耳边都是嗡嗡炸响。 身上手机震动,我拿出一看,竟是苏盛临打来的。 不知他有何事,我赶紧转身出去。 “江晚!你不能走!你把手机里的视频删掉!否则今天别想出门!”黎清兰见我要走,立刻调转矛头对我吼道。 我觉得好笑,“你以为我来之前,会不做备份吗?就算你儿子再把我这个手机砸了,也删不掉那段视频。” 前几天,顾宴卿醉酒在我家门口发疯,把我好端端的一个手机摔坏了,害得又破财买新的。 这话一出,黎清兰怔愣住。 我转身走到门口,听她又放话威胁:“江晚你要是敢把这事传出去,我顾家跟你没完!” 我回头,干脆利落地怼了句:“只要你儿子跟我离婚,我保证这事除了我,再没人知道!但他若是不离……呵!” 黎清兰一听,视线收回,继续吼骂顾宴卿。 我关门离开病房,耳边终于清净了,赶紧接通来电。 “喂。” 电话那边,苏盛临温润悦耳的语调传来,“你现在很忙?这么久才接……” “没有,不忙——怎么了?” “也没什么,我记得你下午离婚官司开庭,确定不要我帮忙打声招呼?” 原来是这事。 我心里暗暗感动,但很坚定地道:“不用,放心吧,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那个……不方便跟你讲,但我基本胜券在握。”我刚刚才答应黎清兰,只要她儿子跟我离婚,我不会把这事跟任何人讲。 做人要讲信誉。 所以哪怕是苏盛临,我也不能说。 当然,如果顾宴卿今天下午再搞幺蛾子,不肯离,那我就要把这事昭告天下,并递交警方。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多虑了。” “没有,谢谢你关心我,让我很温暖。”我握着手机走进电梯,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 我不懂他这么关心我能否离婚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就盼着我离婚单身后,好捅破窗户纸,正式开始追求? 想到这里,我心里又一阵激动,挨着手机的耳根子都热烫起来。 “客气什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能为你做点什么,我很开心。”耳边传来他低沉轻缓的回复,惹我心弦一紧。 我没忍住,脱口而出:“只因为这样吗?” “什么?” “我说,你对我这么好,只是因为我救过你,你在报恩吗?” 终于问出这话,我屏气凝神,心跳砰砰,等着他的回答。 我也不知,我怎么突然这么勇,竟敢主动去戳那层窗户纸。 是因为我掌控了拿捏顾宴卿的筹码,认为离婚板上钉钉,所以潜意识里已经不安分了? 那端静默片刻,苏盛临语调越发低沉温柔,“那你觉得,还因为什么?” 我觉得? 他居然把问题抛回来。 按说我该生气的,可我没有。 非但没有,我还松了一口气,马上轻松欢快地笑起来,说:“跟你开个玩笑的,你不会吓到了吧?我知道你是大好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何况我救过你的命,是大恩!” 苏盛临也低沉轻笑,而后正经认真地说:“江晚,不止是报恩。” 嗡! 我脑子里轰然一响,突然不敢接这话,同时也万分后悔不该主动挑起这个话题。 好在我慌乱一瞬后,反应飞快,“你刚说什么?我在电梯里,下到地下车库了,信号不好。” 他还是低低沉沉地笑着,似乎明白我在逃避,也没拆穿,“没什么,你先忙吧,等你下午的好消息。” 我心跳惶惶,但见他顺着我的话掩饰过去,紧悬的心又缓缓落回原处。 “好,借你吉言。” 挂了电话,我走出医院,一手依然不自觉地抚在胸口。 天啊,真要命。 这该死的暧昧拉扯,真是让我欢喜让我忧。 ———— 下午,我跟律师准点到达法院。 我的亲友团也全都来了。 律师说头回见到离婚官司搞得这么大张旗鼓,热热闹闹的。 呵,我也没想到,我原本满心期待的婚后幸福生活,会以如此荒诞滑稽的方式收尾。 鲁迅曾说,悲剧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 我这出人生悲剧,对这些看客来说也是喜剧吧,至于有没有价值,那就见仁见智了。 而我这些日子什么都经历了,也不在乎出丑还是丢人。 只要能达目的,我可以豁出一切。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顾宴卿如约出现在法院,可他到场后的第一个要求,便是申请不公开审理。 也就是说,这些亲友团不能旁听观审了。 我心中不爽,但律师告诉我,这是被告的合法权利,法官会批准的。 果然,法官批准他的申请,亲友团被禁止入内。 那些豪门阔太们来都来了,却不能进去,一个个怨气很大。 我赶紧安抚:“各位姐姐阿姨们,既然不能入内,你们就请回吧,我之前的承诺依然作数,你们都是我旗下品牌的终身贵宾。” 我这么一表态,她们立刻安静了,马上振臂一呼:“江大小姐,我们在庭外支持你!顾公子配不上你,你一定能打赢官司!” “对,一定能甩了渣男!” 我心花怒放,连连道谢。 可一旁的顾宴卿,脸色青白交加,难看的无法形容。 “江晚,你还要不要脸?这是离婚官司,你以为是什么皆大欢喜的事?”他忍不住嘲讽道。 我转头看他,冷嗤:“只要能跟你离婚,脸是什么玩意?而且离婚对我来说,就是喜事啊!热热闹闹有什么不对?” “……”顾宴卿气得咬牙。 开庭了,双方律师跟当事人相继入场。 我身后,亲友团还在呐喊:“江大小姐加油!” 这场面,还真有些社死。 入场坐定,书记员走完程序后,审判长宣布开庭。 第88章 当庭宣判! 法庭辩论阶段,我的律师陈述需求后,顾宴卿的律师开始逐条反驳,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 律师低头悄声与我道:“你不是说……被告会很配合吗?可他们这个架势,咬定你们夫妻感情没有破裂,那法官很可能站在他那方,就要等二次审判……” 二次审判,少说要等三个月。 可我一天都等不及了。 我顾不上法庭秩序,直接打断了顾宴卿的律师,举手起身道:“审判长,我突发身体不适,能不能休息几分钟?” “可以,那就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继续开庭。” “谢谢审判长。” 我走出原告位,路过被告席时,低声道:“顾宴卿,你出来下。” 他脸色淡漠阴沉,一副很不爽的样子,起身跟上。 走出法庭后,我拿出手机在他面前示意了下,“你是不是非要逼我把顾语甜的犯罪证据提交给警方,送你妹妹坐牢?” 顾宴卿盯着我的手机,嘴巴动了动,似乎还在犹豫。 我不敢相信,他居然真能舍弃自己的亲妹妹。 我心里有不好预感,担心今天判决不了。 突然,黎清兰疾步冲过来,脸色焦虑:“你们怎么出来了?已经结束了?是不是离了?江晚,你必须把那视频删掉!” 看到我的前婆婆,我绝望的心里瞬间又燃起希望。 “顾老夫人,你还是赶紧劝劝你儿子吧,他要送你女儿进监狱。”我对黎清兰说道,眼眸白了顾宴卿一下。 “什么?”黎清兰愣了秒,看向儿子不解地问,“官司还没结束?那你们出来做什么?” “你儿子不配合,我申请休息跟他再谈一谈。” “不配合?”黎清兰看向自己儿子,脸色顿时愤怒又失望,“宴卿,你真是糊涂了!连你亲妹妹都不管了?你知不知道,甜甜刚刚在病房割腕,幸亏发现及时,医生赶紧抢救!否则,我现在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呜呜呜……我造的什么孽啊,儿子不孝,女儿倒霉……” 黎清兰说着说着,捶胸顿足地就哀嚎起来,一点豪门主母的架子都没了。 我心里暗暗一惊,不敢相信顾语甜居然有勇气自杀。 而顾宴卿也被他母亲的话吓住,连忙一把扶住黎清兰。 “妈?你说什么?甜甜割腕自杀?” 他俩说话声音有些大,那些原本在外面等着我,为我“加油助威”的亲友团们听到,顿时全都围过来。 “顾老夫人,令爱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割腕啊?” “就是呀……是不是失恋了,被臭男人抛弃啦?” 这些中年大妈们虽然都是豪门贵妇,但依然不改八卦本性,一个个七嘴八舌地打听起来。 顾语甜那丑闻,被顾家封锁消息,外界还不知情。 但现在被顾家母子这么一嚷嚷,再想隐瞒就不容易了。 我看向顾宴卿,低声提醒:“你要是不想你顾家名声受损,不想你妹妹受牢狱之灾,就别再对抗了!” 顾宴卿还搀扶着黎清兰,闻言回头看向我,心里还在天人交战。 “宴卿,你是不是要我当妈的给你跪下?你跟她离!赶紧离!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黎清兰紧紧揪着顾宴卿的手臂,痛哭下令。 那些富太太们还在叽叽喳喳地打听,当然也有好心安慰黎清兰的。 只不过安慰是假,借着安慰满足八卦之心才是正经。 顾宴卿脸色极其纠结,看来还在犹豫挣扎。 我再次晃了晃手机提醒:“如果你执意不离,那我现在就打110。” 话落,我已经拔出“1”。 突然,黎清兰身子一软,摔倒似的朝着顾宴卿跪下去,不止把我吓了一跳,也把那些富太太们吓得“哎哟”一声。 “顾公子,你真是要遭天谴的啦!老母亲给儿子下跪!” “顾老夫人,江晚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痛恨啊?逼着儿子跟她离婚。” “哎哟,我要是有江晚这么好的儿媳,做梦都要笑醒,你们家真是没福气哦没福气。” “要我说呀,你们就该——” “闭嘴!”那些人吵吵闹闹实在是聒噪,说出口的话还句句在顾家的伤口上抹盐,惹得顾宴卿雷霆大怒,突然一声咆哮。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那些富太太们立刻闭嘴,却依然用眼神互相交流着。 我万万没想到,这些“亲友团”虽然没能进入法庭观审,却依然给顾家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力。 我那终身贵宾卡的待遇,还真是没有白费。 顾宴卿被这帮人逼得都要疯了,等场面安静后,他蹲下身把黎清兰扶起来,“妈,我跟江晚离婚,你别这样,妹妹不会有事的。” 黎清兰抬起红肿的眼,点点头沙哑道:“那就好……你这条件,还怕娶不到媳妇?我保证你今天离,明天媒人就踏破顾家大门。” 哈——我没忍住,笑出声来。 那些富太太们也吃了一惊,随即又“哦哟”一声,“你儿子私生活混乱,人尽皆知,哪家好姑娘愿意嫁啊。” “闭嘴!关你们什么事!”黎清兰火大地骂回去,“一群长舌妇!没教养!” 富太太们都不是善茬,被骂了岂能委屈,立刻开战对骂起来。 好在法警及时出现,将他们全都请出去。 审判长也宣布继续开庭。 我跟顾宴卿重新回到席位上。 “审判长,我跟江晚确实夫妻感情破裂,已无和好的可能,我同意离婚。” 顾宴卿终于做了回真男人。 我的律师大吃一惊,悄声问我:“你们怎么谈的?他这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淡淡一笑:“秘密。” 律师也笑了,“那我这钱挣得有点容易。” 审判长也被顾宴卿急转直下的态度弄懵了,再三确认:“被告请想清楚,是否真的同意离婚?” “是,我同意离婚。” 顾宴卿再次表态,视线转向我,定定地看着。 我很平静地瞥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看向审判长,等着法庭判决。 审判长正在同其它人交换意见,片刻后,威严地敲了敲锤—— “经本院审理查明,原告江晚与被告顾宴卿,双方婚姻关系合法有效,当事人主动且自愿提出离婚申请,本院确认夫妻感情已破裂,调解无效。 故本院宣判:准予原告江晚与被告顾宴卿离婚。 案件受理费由被告顾宴卿承担。 判决书将在十个工作日内送达,请双方注意查收。 庭审结束!” 随着一锤定音,我坐在原告席上几乎喜极而泣! 终于离了!终于! 跟我心中狂喜截然相反的,是顾宴卿呆呆地坐在被告席上,如丧考妣。 我看着他,丝毫没有要过去安慰的意思,直接跟着律师出去了。 那些富太太们还没有离开,见我出来,立刻上前询问结果。 “谢谢大家关心,离了,离了,这也有你们的功劳,谢谢,谢谢!” 一帮富太太们立刻欢呼起来:“江小姐,祝贺你恢复单身。我侄子今年二十八,斯坦福大学毕业的,上市公司高管,年薪五百万,这是他的照片你看看……” “江小姐,二十八太老了!现在流行姐弟恋,我儿子,才二十三,硕士研究生,阳光帅气,绝对配得上你!” “江小姐——” 我做梦都没想到,人生会有如此高光的时刻。 我前脚刚踏出婚姻的坟墓,后面就有这么多人抢着要把我再埋进去! 我从没有如此受欢迎过! “谢谢大家厚爱,我暂时没有再婚的念头,谢谢。” 我正被富太们围堵时,顾宴卿也从法庭走出来。 他脸色看起来不好,身形也透着疲惫落寞,连步伐都好似有千斤重。 我只瞥了一眼,便强迫自己移开。 谁知下一秒,那道身影直直倒下去! 紧接着传来了黎清兰的呼喊:“来人!快来人啊!救命,救命啊!” 很快,大家都围过去,七嘴八舌。 “顾公子这是怎么了?离个婚伤心得死过去啦?” “哎哟,真是造孽唷……” 我站在远处未动,身旁的律师问道:“你不过去看看?” “不必了。”我淡淡拒绝,而后拿出手机打了120。 我又不是医生,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帮忙叫个救护车,算是夫妻一场的最后情分。 迈出法院台阶时,我感受着温暖明媚的阳光,觉得压迫我几个月的乌云,终于消散了。 律师看出我心情大好,叹息了声:“别怪我泼你冷水。” 我笑着,回头问:“什么意思?” 我俩一边下台阶,律师一边解释说:“离婚官司一审就判决离婚的,从下达离婚判决书第二天起算十五日,双方均不上诉的,上诉期满后,判决书才生效。也就是说,顾先生还有可能再反悔,提起上诉。” “什么?”我步伐顿住,回头看向律师,“还有这规定?”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我有点懵,不记得律师什么时候说过。 “所以,就算法院已经判决离婚,你也不能立刻再结婚,否则会构成重婚罪。如果是二审判决离婚,那就没有上诉期,离了就是离了,谁也无法改变。” 我听着律师的话,心里又开始犯嘀咕。 顾宴卿应该不会再上诉吧? 黎清兰今天都当众给他下跪了,顾家不要颜面的吗? 如果他还上诉,又不想离了,那黎清兰岂不是气出一口老血? 告别律师,我回到自己车上。 心情有点复杂,既高兴又忐忑,既轻松又忧虑。 我想着给外婆打个电话,汇报下官司的结果,电话刚播出去,看到救护车疾驰而来。 “外婆……嗯,官司结束了,顾宴卿还算是有良心,判离。” 外婆也大大松了口气。 我耳边听着外婆幸福的唠叨,眼睛却盯着窗外。 顾宴卿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出来,黎清兰跟在旁边,下台阶时一不小心崴了下,扑倒在地,被医护人员扶起。 我坐在车里,也被这一幕吓得眉心一紧。 “嗯,外婆我知道了,我还有事,等周末回去吃饭时再跟您好好说。” 挂了电话,我盯着车外。 顾宴卿的担架上有一个氧气包。 他被抬上车后,医护人员立刻爬上去给他做心肺复苏,分秒必争。 黎清兰被人搀扶着上了救护车,老远就能看到哭得很惨。 刚才顾宴卿倒下去时,我第一反应是觉得他装的,苦肉计。 可现在看来,不是伪装,他好像真的病了,还病得不轻。 难道真是旧疾复发? 救护车呼啸而去,我还有些怔怔发呆,直到手机响起,把我唤醒。 定睛一看,苏盛临。 我心里活泛了些,脑海里竟莫名其妙地冒出律师刚才的话——就算法院已经判决离婚,你也不能立刻再结婚,否则会构成重婚罪。 我在想什么?居然幻想着跟苏盛临结婚? 我赶紧甩甩脑袋,驱走这乱七八糟又胆大包天的想法。 “喂。” 苏盛临语调温润低沉:“已经结束了吧?” “嗯。” 我低低应了句,感觉他应该是通过什么门路知道我这边庭审结束了。 否则不会来电这么巧。 “那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脱离苦海?” 我极轻微地笑了下,心情有些沉重,“你怎么知道结果的?” “猜的。你中午不是说了么,胜券在握。”他笑着回应。 我突然觉得很疲惫,浑身无力,连话都不想多说,只淡淡地道:“是,法官判决了离婚,不过还要等离婚判决书下来,然后再等十五天,对方没有上诉,判决书才生效。” “这么复杂?那还得多久才算真正离掉?”他惊奇地问。 “我也不确定,但判决书一般十天下达,所以算算也快一个月了,跟我离婚冷静期差不多……” 说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白折腾了一场。 其实拿着顾语甜犯罪的证据,我也可以要求冷静期结束后,让顾宴卿直接同意离婚。 两者算下来时间差不多。 “确实有点慢,不过起码看到胜利的曙光。”苏盛临安慰道。 “是的。” “既然事情顺利,那今晚是不是可以吃顿饭庆祝一下?” 我心里微微一惊,没想到他这么急切地约我吃饭。 第89章 我离过婚,配不上你 放着之前几天,我肯定欣然前往,欢欣鼓舞。 可现在,顾宴卿被抢救的画面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总觉得自己马上就跟另外的男人暧昧不清,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好像一刻都离不开男人似的。 于是,我犹豫片刻后找了个借口:“今晚怕是不行,我要回外婆家吃饭。” “噢,这样啊,理解。”他依然态度极好,“那我们改日再约。” “好。” 挂了电话,我又痛恨起自己。 我明明厌恶顾宴卿,做梦都盼着跟他离婚,为什么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就快要梦想达成了,心里却突然又难过起来? 难道就因为他那么悲惨的下场,就让我的圣母心又发作了? 我狠狠抽了右脸一巴掌,告诫自己:江晚,心疼渣男会一辈子倒霉的! 我跟顾宴卿的离婚案胜利在望时,又传来另一个好消息。 我那个渣爹江海洋,因为偷税漏税、洗钱、合同诈骗等罪名,被判入狱五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一百万。 我知道这个消息,是因为唐秀娥又给我打电话,噼里啪啦一通骂。 但我早已练就强大的内心,挨几句骂又不少二两肉,倒是让我得知江海洋的下场,又高兴了一番。 经历过低谷之后,我的人生终于拨云见日,迎来更明媚的阳光。 母校百年华诞在即,我给苏盛临的高定西服终于改好。 原本我打算送去他公司,可他让我直接送去家里。 想着也有些时日没有拜访苏夫人了,正好趁着送衣服的时机,去看望下苏夫人。 近来降温,天气越发寒冷,这两天北风呼啸,据说会有降雪。我挑了一条新款的羊绒披肩带着,准备送给苏夫人聊表心意。 至于陈沐溪,她在两天前便启程飞欧洲去参加演出了,不在家。 红旗l5又来接我,我坐在后车座上,享受近来难得的悠闲,跟李云微聊着微信。 她这几天一直在吐槽前男友。 这事源于李云微的前男友也是大学同学院的师兄,早已是鼎鼎大名的金牌律师,自然也在受邀杰出校友之列。 得知李云微也将回校参加庆祝活动,那位前男友就来撩骚了,约李云微单独见见面,叙叙旧。 李云微把他俩的聊天截图发给我看,气愤地道:“我看过他朋友圈,有固定女友,却借着校庆来联系前女友,你说渣不渣?” 我闷闷地笑,确实渣。 不过,我已经见识了顾宴卿这种渣到极致的渣王,再看李云微前男友的那点渣,都觉得不值一提。 正聊着,微信又弹出新的对话框。 我定睛一看,惊讶又惊喜。 是我大学室友,陈婉真。 大学四年,我们关系一直很好,只是毕业后,陈婉真回了西南老家发展,如今已是知名时尚杂志《她力量》的主编。 这几年,我们联系不多,只是过年时互相问候下。 我结婚原本是邀请了她的,她一开始答应了,但我临近婚期时,她要去国外出差,作罢。 现在回想,人家幸好没来,不然我丢脸都要丢到同学圈里去。 【江晚,校庆你是不是也回去?】 陈婉真也来询问这事,看样子她也在受邀之列。 我懒得来来去去发微信,直接给她打了电话。 我俩开心地聊了一路,约好等她来江城,就住我那儿,我们好好叙旧。 快到苏园时,我远远便看到门口站着一道修长身影,迎着冬日,挺拔如松,俊朗不凡。 我心里咯噔一蹦,忽然就害羞起来。 我本以为,他在公司的,谁知他今天居然没加班。 红旗l5停稳,苏盛临走过来帮我打开车门。 我紧张又羞涩地笑,立刻找话题寒暄:“你今天挺闲?” “倒也不闲,刚从外面回来。”他笑着,清俊周正的面庞在阳光下更加迷人,眸光中星星点点,扰乱人心。 刚从外面回来…… 我咀嚼着这话,不知他是不是专门赶回来见我,弥补上次的遗憾——之前那次我在苏园吃饭,他也想赶回,可还是因为忙碌而错过,只在半路上撞见,短短聊了几句。 我下车,打开后备箱取东西,他马上过来帮忙。 “两套西装挺重的,我拿吧。” 我笑了笑,没有拒绝,而后跟他一起朝苏园里面走去。 冬日寒凉,外面的世界早已是一片凋零,可苏园中依然绿意盎然,一步一景。 真正顶级的权贵,连季节轮换都奈何不了。 苏盛临见我不怎么说话,转头盯着我看了好几下,才低沉开口:“你这几天还好吧?” “嗯?”我一怔,不解,“挺好的,为什么这样问?” 苏盛临瞧着我,“我感觉你有点无精打采,不知是不是因为离婚的事,影响心情了。” 我心里微微一乱,没想到他竟如此细心敏锐,连我这么细微的变化都看出来了。 这几天我只要想到顾宴卿,心情确实有些不太好。 连带着对苏盛临都有点疏离,不敢跟他来往。 所以衣服改好有两天了,眼看着校庆在即,我才不得已跟他联系。 我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料被人家看得一清二楚。 “没有……我做梦都盼着离,现在终于可以离了,心里高兴着呢。” “那就好,我以为你舍不得他。” 舍不得顾宴卿? 我转头看着苏盛临,心情复杂,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于是我沉吟片刻才说:“没有舍不得,但那天开庭结束后,他晕倒被救护车拉走的,我怕他是旧疾复发,我就……又要被道德绑架。” 而且如果离婚后顾宴卿过得很惨,我却转头又跟别人暧昧不清,肯定要被不少人唾弃。 我可以不在乎流言蜚语,但跟我暧昧的人,难免要被指指点点。 所以这段时间,我确实有意疏远苏盛临。 苏盛临略一挑眉:“还有这回事?那他查出是什么病因了吗?” “不知道,我没过问。” 见我不太想多聊,苏盛临也不再提这话,很快转移话题:“今天中午林大厨掌勺,等会儿就在苏园吃饭吧。” “啊?留下来吃饭?”我吃了一惊,眼眸都瞪圆了,脑子里马上想着借口,“今天难得周末,我想……” 苏盛临没等我找到借口,直截了当地问:“江晚,你最近是不是刻意疏远我?” 我脑子一嗡,停下步伐盯着他,脸颊瞬间热烫起来。 竟又被他看穿。 苏盛临也停下脚步,他手上还拎着两个装衣袋,直面向我,眼眸也定定地落在我脸上。 “能说说为什么吗?你是讨厌我这个人,还是担心外界有什么传言?” 被他直面逼问,我脸上的温度持续升高,眼眸左右闪烁更加不敢看向他。 “我……我是觉得,我离过婚,名声不好,所以——” 他的话虽然没有挑明,但意思很清楚了。 我这般回应,他肯定也懂其中深意。 谁知苏盛临很无所谓地淡淡一笑,“我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你离婚,何况这段婚姻失败又不是你的问题,是对方辜负你,你何必有压力?” “话是这么说,但人言可畏,而你们家背景极其正派……” 后面的话,我就不便当面说了。 苏家背景极其正派,门第尤为显赫,按说苏盛临选妻必定是千挑万选,门当户对,女方无论从样貌、学识、能力和家世等等,都该是无可挑剔的。 可我,出身一般,学历一般,虽然事业蒸蒸日上,可抵不过有一个坐牢的父亲,以及我离异的污点。 唯一能拿出手的,也就是我这张脸。 可美貌在苏家这种顶级权贵面前,是最不值一提的。 苏盛临见我底气不足,无奈地叹了口气,肩膀都落下来:“我从没想过,家世太好也会成为我的减分项。”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连忙抬头解释,“你身上没有什么减分的地方,是我自己过不了心理那一关。” 苏盛临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明白了? 我抬眸看他,心中迷茫——这算是我再次拒绝他了吗? “走吧,先进屋,我母亲知道你要来,一直等着。”即便是被“拒绝”,苏盛临也依然修养十足,没有半分不悦。 我低低应了声,跟着他继续朝里走去。 苏夫人看到我很高兴,“小晚,你可有些日子没来看我了,我还以为是盛临惹你生气,你跟我们疏远了呢。” 我张了张嘴,哭笑不得:“苏夫人,没,您太会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呢。苏先生近来帮了我不少忙,我对他感激不尽,怎么可能疏远。” “是吗?那多来往就好,年轻人就要多交朋友,多联络感情。”苏夫人笑意盈盈地说。 我心里又七上八下,这句“多联络感情”,应该不是指男女之情吧? 我不敢回应,只能装傻,然后岔开话题:“苏先生,衣服你再上楼试试吧,万一还有不合身的地方,还有时间修改。” “好,那你们先聊,我上楼换衣服。” 苏盛临转身上楼,佣人跟在他身侧,拎着衣服。 苏夫人拉着我在沙发坐下,盯着我好一番打量,“瘦了!听说你这些日子过得糟心,看看人都熬瘦了。” 我有些不自在,因为苏夫人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评估和打量。 我不懂,难道苏夫人也看中我了? 那她之前不是还跟苏家亲戚,非常积极地在给苏盛临“选妃”么? “没有,我体重很稳定的,没怎么瘦。” “肯定瘦了,今天中午多吃点,林大厨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我只能乖巧地道:“谢谢苏夫人,您太费心了。” 说完这话,我突然想起我给苏夫人带的礼物。 “对了夫人,近来降温天冷,我给您选了条披肩,您看看喜不喜欢。”我转身取出**袋,拿出那条手感极佳的羊绒披肩。 苏夫人眼眸一亮,接过披肩连连点头:“喜欢,这靛青色端庄大气,绣花也素雅。” 苏夫人起身,立刻披上,在我面前转了两圈,“怎么样?” “很好,您气质好,怎么打扮都好看。” “啧,真会说话。是你眼光好,审美好。你给溪溪做的马面裙,穿着可有范儿了。”苏夫人对我赞不绝口,句句话都听得我心花怒放。 “谢谢你,真是有心了。”苏夫人直接披着披肩,都不舍得取下,而后落座跟我客气。 “小小心意,您能看上眼就好。” 我俩闲聊间,苏盛临换上那套黑色西装下楼来。 苏夫人回头看了眼,急忙起身迎上去:“真是不错!都赛过你爸年轻时的风采了。啧,英俊不凡,气宇轩昂。” 苏夫人一边夸着自己儿子,一边回头看我,再次夸赞:“小晚,你做男装也这么厉害!回头给盛临爸爸也做两套。” 我一听顿时紧张,“夫人,苏老先生那气场——” 苏夫人手一挥,“糟老头子一个,什么气场不气场的,你放心给他做。” 我只能领命,“好,等有空我给苏老先生量下尺寸。” 苏盛临把两套衣服都试了,苏夫人都快夸出花来。 我嘴上谦虚着,但心里早已沦陷。 但凡有眼睛的人,看到这样一面的苏盛临,都不会无动于衷。 他身上那优雅、成熟、尊贵却又谦逊、内敛、修养十足的品性光辉,足以撼动磐石一般的心。 我怔怔地盯着他看,尽管很克制,很理性,但一颗心仍然怦怦乱跳,脸颊也红到了耳根。 要阻止自己对这样一个男人的欣赏与爱慕,实在是不可能。 苏盛临转身上楼时,眸光状似不经意地划过我。 我俩眼神对上,我忽地如梦初醒,忙假装若无其事地撇开眼眸。 但我还是依稀看到,他嘴角勾起浅浅笑弧,似乎是又将我看透。 我心跳更乱,只能赶紧走到沙发那边,端起茶杯埋头喝茶。 偏偏苏夫人还要故意问:“小晚,你怎么脸红了?” “啊?”我一惊,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有吗?可能是我穿多了,有点热……” 苏夫人暧昧地笑着,竟挑明直接问:“我这个儿子,怎么样?论外表,算得上万里挑一吧?论才能实力,虽然沾了点祖辈的光辉,但他也还是有点真本事的,论——” 我心脏跳得都要蹦出嗓子眼,好怕苏夫人下一句就要为我说媒了。 “夫人,苏先生方方面面都无可挑剔,优秀得让人自惭形秽。”我紧张到舌头僵硬,不礼貌地打断了苏夫人的话。 我说自惭形秽,言外之意就是我配不上,远远配不上。 苏夫人聪明,也听懂这话了,忙说:“你也很优秀啊,不用自卑。” “不不,我——”我脑子更乱,找不到言辞回应。 好在,苏盛临下楼来,适时为我解围:“妈,江晚,吃饭了。” 第90章 我得罪了苏夫人 我暗暗松了口气,视线凌空与苏盛临撞上,他微勾唇角,示意我不必过于紧张。 可我怎么能不紧张? 这段时间,我跟苏盛临的暧昧拉扯空前灼热。 其实我不应该这样的。 我高攀不上这样的家庭,就应该有自知之明,跟人家划清界限。 可我是生意人,尤其是如今自己当老板了,就更懂维护人际关系的重要性。 像苏盛临这种身份的权贵,放眼全国又有谁能把他拒之门外?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我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公司上下这么多员工着想,也要傍好这颗参天大树,利用他的影响力为公司谋福利,谋发展。 或许有人会觉得我太势利,太虚伪,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现实。 骨气什么的,说得好听点叫不为五斗米折腰,说得不好听就叫一根筋,犯傻。 反正又不是我低声下气,死缠烂打求来的,是人家主动愿意“施舍”——我若不领情倒显得不知好歹。 这么一番心理建设后,我内心终于又平静坦荡了些。 午餐很丰盛,苏盛临看向我道:“都是你爱吃的,别拘束,就跟在你自己家一样。” 我微笑点头:“好。” 席间闲话家常,苏夫人问到我离婚的事。 “听说你离婚官司赢了?那这下可算摆脱顾家少爷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一听这话,心里又紧张起来。 这分明是问我有没有再谈感情,再结婚的打算。 我放下汤匙,规规矩矩地回答:“苏夫人,离婚诉讼只是法院判了,判决书还没拿到,而且就算判决书拿到,也要15个工作日后,对方没有上诉才生效。” 苏夫人眉心一皱,“你这意思……难道顾家少爷还会反悔?” 我想着自己手握顾语甜的犯罪证据,比较有把握,“应该不会。” “那不就得了。你条件这么好,是不是有人迫不及待给你介绍了?” 我看向苏夫人探究的神色,有点心虚。 因为那天刚出法庭,那些富太太们就把我堵住,疯狂推销她们的儿子侄子外甥之类的。 我笑了笑,委婉地说:“现在我只想好好做事业,暂时不考虑感情和婚姻。” 说完这话,我心里是有点紧绷的。 当着苏夫人跟苏盛临的面,直接表明我的态度,这拒绝算是非常明显了吧。 我假装镇定,其实心里捏着一把汗。 餐桌上短暂沉默,我察觉到苏夫人看了苏盛临一眼,虽两人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们在交流眼神。 许是我这个表态有些不给苏夫人面子,接下来的气氛就不是那么热络了。 我如坐针毡,再美味的食物吃到嘴里也味同嚼蜡,只盼着赶紧吃完饭找个借口走人。 苏盛临看出我拘谨不自在,又主动寻找话题,聊起校庆的事。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等看到苏夫人落下碗筷,我立刻直起腰身,“苏夫人,您吃好了。” 苏夫人看向我,脸色有些复杂,而后一声叹息:“你这孩子……瞧着挺聪明一人,却有点死脑筋。” “……”我神色僵住,一时都不知如何接话。 “妈,”苏盛临立刻帮忙圆场,为我说话,“哪有人前脚刚离婚,后脚就又谈感情的?别人会怎么想?” 苏夫人起身,没接这话,只道了句:“你们慢慢吃,我上楼休息了。小晚,有空再来坐坐。” 我本以为得罪了苏夫人,要被人家下逐客令,谁知她还让我“有空再来坐坐”。 我心里感激涕零,随即礼貌起身:“好的,苏夫人,谢谢您的款待。” “不客气。”苏夫人淡淡一笑,转身离开了餐厅。 “坐吧,慢慢吃。”苏盛临见我站着不动,扬声招呼。 我垂眸看他,低声道:“我吃饱了,下午还有事得回公司。” 他看着我,剑眉星目,温润如玉,“被我妈几句话吓到了?她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你孤身一人太辛苦,觉得你应该找个踏实可靠的伴侣。” “我知道,苏夫人是为我好。” “你明白就好。”苏盛临笑了笑,抬手示意,“坐下再吃点,就当陪我。” 他这么说,我实在不好拒绝,只能坐下陪着。 吃完饭,我告辞离开。 苏盛临却让佣人取来大衣外套。 “不用了,外面冷,你别送了。”我连忙拒绝。 谁料苏盛临说:“张叔有事回去了,我开车送你。” 啊? 我心里一惊,他送我? 我瞠目结舌,还没回应,他已经接过佣人手里的大衣朝我走来。 “这是什么表情?担心我技术不好,把你带沟里?”他扬手穿衣,幽默地跟我调侃。 我看着他扬起手臂潇洒穿衣的姿势,脑子里都被迷了下,随即回过神来:“当然不是,我是觉得你工作繁忙,来来去去的耽误时间。” “今天不忙。”他简短一句回了我,俊脸微微一甩,“走吧。” 我只好跟上。 屋子里恒温恒湿,仿佛春天。 可一出门,寒风呼啸而来,外面噼里啪啦竟下着雪籽。 “下雪了!”我大吃一惊,抬头望天。 “是的,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雪。”苏盛临脸上也带着笑。 见我仰面接着雪籽,他突然抬手挡在我眼前,“傻瓜,不冷吗?” 我心跳漏了半拍,看向他微微一笑,“今年的第一场雪,新奇。” “要是今晚真下大雪,明天山里雪景很美,你可以再来赏雪。” 我不敢看向他,低头朝外走去,借口道:“明天我也得加班,好多事呢。” 苏盛临没接话,跟在我身旁。 苏园门口,停着一辆黑色锃亮的suv,车身庞大威猛,端庄威严。 我第一次见这车,走进了才发现也是红旗,但我不认识是哪款车型。 “雨雪天气,走山路开这车安全点。”苏盛临看出我疑惑,拉开车门时随口解释。 我点点头,坐上车,是宽敞豪华的六座suv,车饰处处无不彰显着尊贵显赫。 苏盛临坐进驾驶室,车轮滑出停车位时回头问我:“送你回家还是公司?” “公司吧。” 路上安安静静,我扭头看向车外。 山林已经被簌簌下落的雪籽披上了一层莹白晶透的外衣,可以想象经过今晚的低温,明天肯定就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了。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就显得有些尴尬。 为安全起见,苏盛临开得不快,很稳。 “困了吗?困了可以把座椅放平一些,睡一会。”他温润平和的语调突然传来。 第91章 苏盛临再表白:我愿意等你 我一怔,嘴上说:“还好,不困。”可下一秒,却无法遏制地打了个呵欠。 苏盛临笑了,“睡吧,得一小时才到你公司。” 我想着不睡的话,一直沉默着也很别扭,聊天吧,又怕话题逾距更加尴尬。 所以确实睡觉更合适。 哪怕睡不着装睡呢。 “嗯,也行。” 我本意是想假寐,脑子里还能想想设计稿,想想年后米兰的时装秀怎么安排,谁知苏盛临一键下去,我的座椅立刻调整到最符合人体工学的状态,让我舒适惬意地半躺着了。 我下意识回头看他,他解释道:“这样舒服点。” “好吧,谢谢……”我只能笑笑回应。 闭上眼,我心里还在尴尬。 这种相处模式,明显更适合情侣或是夫妻。 哪有普通关系的男女,一人开车,另一人大咧咧地半躺着睡觉? 可我不熟悉这台车的操作,也不知道手摸哪里能把靠背升起来,就只能这样躺着。 结果显而易见,车里太舒服,太安静,我躺着躺着,就真的睡了过去。 我晚上睡眠不好,又习惯熬夜晚睡,每天中午确实要补眠半小时。 可今天中午,我在苏盛临豪车的副驾驶位,睡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当我缓缓睁开眼,本能地伸个懒腰时,耳边传来温柔含笑的语调:“你终于醒了?” 脑子一嗡,我动作僵住回头看去,苏盛临拿着手机,眉眼含笑地看着我。 天啊…… 我瞬间慌了,连忙爬起。 苏盛临伸手按键,我的座椅靠背缓缓上升。 我尴尬极了,转头看向车外,是在我公司楼下的停车场。 “几点了?你怎么不叫我?”话音未落,我身上掉下一件衣服,低头一看,是苏盛临的大衣外套。 这…… 我怎么睡成了死猪?连他脱了衣服盖在我身上,我都毫无察觉?电视剧里,男主角只要给女主盖被子盖毯子,女方不都是正好醒来吗? “两点半。”苏盛临回答了,安抚道,“不急,先醒醒脑子。” 他给我递来一瓶水,体贴地连瓶盖都拧开了。 我又窘。 我记得吃完饭睡觉起来,嘴巴因为长时间闭合,会有口气,但一般自己闻不到。 我不知自己现在有没有,但还是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水,仰头“咕咚咕咚”干掉半瓶,想着嘴巴冲干净。 他惊奇地皱眉:“中午饭菜咸了吗?” “没,没有,我个人习惯,醒来一杯水。”我连忙找借口。 那觉睡了,水喝了,地方也到了——我该下车了。 “衣服给你。”我把他的大衣收起,递过去。 苏盛临接了,随手扔到第二排座椅上。 他的衣服跟他身上的气息一样,馥郁清新的森林草木香味,即便把衣服拿走了,鼻端也还有淡淡的味道残留。 我知道自己脸颊肯定又开始发烫,只想着赶紧逃离。 “耽误你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那我走了。”我笑着道别,伸手推车门。 车身太高,我一米七多的个子,脚尖刚能落地。 另一腿还没站稳,身后苏盛临突然叫我:“江晚。” “嗯?”我应声回头。 他坐在驾驶室,我站在车门边,两人视线几乎平视,我不需要弯腰。 苏盛临眉目平静,神色淡然,盯着我看了几秒才缓缓启声:“江晚,我可以等的。一年半载或者三年五载,我都可以等。” 我的脑子轰然炸开! 僵在那里,大脑弥漫过一阵眩晕。 他居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毫无征兆的,直接彻底撕掉窗户纸,这么干脆的直抒胸臆! 我不知此时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我的心跳达到前所未有的速度。 我要怎么回应? 再次拒绝,还是说那你等着吧。 “苏,苏先生,我——” “我说过,别叫我苏先生。” “……” 我本来脑子就乱,被他一打断,越发不知道说什么了。 苏盛临推门下车,绕过车头走到我这边。 我恍恍惚惚地转过身,眼眸瞪得大概像铜铃,无措地盯着他。 “之前我一直不敢挑明,一是碍于你还未离婚的身份;另外也担心你对我并无好感,我一旦挑明关系,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走到我身边站定,依然温润缓缓,把话说得更清楚明白。 “我本想继续暧昧着,起码能时不时见到你,可现在你离婚了,也许很快会有新的追求者出现,所以我……” 他微微耸肩一笑,话没说完,但我们彼此都懂。 他担心再不表明心意,我会被别人捷足先登,他就错失良机了。 我连连摇头,再次表态:“你放心,我现在确实没有心思再谈感情,更遑论结婚。” 毕竟,我在顾宴卿身上耗尽了心血,结果却如此惨淡,短时间内,我很难再有勇气直面爱情。 虽然我对苏盛临很欣赏,甚至特别爱慕,但我并没想过要跟他开始恋情,我更享受这种一个人静静心动的滋味。 感觉这样更安全,也不会被伤害。 苏盛临抬手按住我的肩,颔首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你需要时间治愈。所以我说,我愿意等。” 我为难地皱眉,“苏盛临,我们之间实在……” “我明白你的考量,在我看来那些都不是问题,你对我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他打断我,根本不给我机会再拒绝。 而我听到他这句“你对我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立刻心慌地落下视线。 我知道他早已把我看穿。 果然,他低下头轻声笑了下,“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能确定你对我最起码是有好感的,若有机会继续发展,我想我们之间会有量变到质变的那天。” 我天…… 他这表白的方式,都与众不同。 我无法回应,心里一团乱麻。 “行了,跟你说这些不是给你压力的,你不用逃避,该工作工作,该生活生活,不要困扰。”他轻拍拍我的肩,语调松快,“你上楼吧,等过两天校庆,我来接你。” 话音落定,他见我杵着不动,幽默地挑眉:“怎么,舍不得走了?” “没,没有!”我立刻回过神转身,加快步伐,可又觉得不礼貌,等快到电梯厅那边,我才想起回头道别。 苏盛临还在原地,也对我微笑招手。 我脸更红,转头就跑,却差点撞到防火门——不,是已经撞上了,只是我及时闪退,撞得不严重。 第92章 苏盛临查岗:你跟谁在一起? 但那一声“咚”的响,不仅把门内等电梯的人吓一跳,还把苏盛临吓得不轻。 “江晚!”他突然一声喊,可我根本没有脸面回应,更不敢停留。 正好电梯抵达,那群等电梯的上班族陆陆续续进入,我脚步未停,喊了句“等等”,捂着额头也赶紧冲进去。 电梯门关上,上升。 呼—— 我松了一口气,心脏怦怦跳,脑子嗡嗡响。 我不敢多想苏盛临的反应。 他肯定觉得我好傻,又觉得我爱死他了,所以才会被他表白吓得六神无主,莽撞冒失。 我上楼进了公司,路过总经理办公室时,意外地发现里面有人。 透过玻璃门看进去,那位我不久前聘请的职业经理人竟在加班。 对方发现我,抬头时也吃了一惊:“江总,您怎么来公司了?” 我放下捂着额头的手,走进去笑着说:“该是我问你,难得周末,杨总主动来公司加班,看来我没选错人。” 杨谦牧笑了笑,起身走出他办公桌,抬手朝会客区沙发示意了下。 “今儿天气不好,不适合户外运动,我刚回国也没有太多朋友,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索性来公司了。我入职不久,公司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理顺,马上又到年底,各项工作都要统筹收尾,只能多加加班,早点搞定。” 眼前的男人,身高目测一八零,眼窝深邃,鼻梁高挺,面相中有点混血儿的基因,乍一看很像某位享誉国际的胡姓男模。 那均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一看就是常年户外运动晒出来的,魁梧粗犷,刚毅成熟。 当初寻找职业经理人,猎头公司给我推荐了很多,个个履历都很优秀,我精挑细选一眼相中这人,也有他颜值加分的因素。 毕竟从事时尚行业,对美的认知是基本要求。 我个人也是颜控,所以无论是顾宴卿,苏盛临,还是眼前这位高级“打工仔”——抛开人品不谈,起码颜值都是一等一的无可挑剔。 我俩在沙发落座,听他一番发言,我越发欣慰:“谢谢杨总这么尽心尽力,我听小樱桃说,你入职后很快就适应了工作节奏,大家对你的能力也很认可。” 他低头笑了笑,谦虚地说:“是江总给我自由发挥的空间足够多,我才能大展拳脚。” 我被这话逗笑,“我们这是在商业互捧吗?” “实话。” 寒暄之后,他又突然站起身,“对了江总,我刚在看公司过去几年参加时装秀的资料,正好有些疑问,不知江总今天下午有没有空?” 我手机叮咚一响,是苏盛临发来微信。 我拿起看了眼。 【额头怎么样?有没有撞伤?】 心跳一紧,我不好意思回复,正好听到杨谦牧的话,就又放下手机,“有空,你有什么问题,我们好好讨论下。” 我回来加班,也是想琢磨下米兰时装周的策划,想不到这位新聘请的老板,跟我工作节奏倒是一致。 “行,那我们今天下午把这事捋清。” 杨谦牧搬了一堆资料过来,放在茶几台面上。 “江总喜欢喝什么?茶还是咖啡,或者牛奶果汁?”他放下文件,转身走向吧台,回头问道。 “咖啡吧。” “好。” 他在吧台那边忙碌着,我又揉了揉额头,隐隐感觉起了个包,一边郁闷,一边把鬓间的刘海拨了拨,挡住。 杨谦牧端着两杯咖啡过来,“这是我让澳洲的朋友寄回来的咖啡豆,江总尝尝怎么样。” “好的,谢谢。” 我端起咖啡尝了尝,还没品出味道,他突然说:“江总,你额头怎么了?像是肿了个包。” 我一听尴尬了,忙吞了咖啡又用手拨了拨头发,“呃,没什么……不小心撞了下。” “要冰敷消肿才行。”话音未落,他起身走向吧台那边的冰箱。 这间办公室以前是顾宴卿的。 他虽过来坐班的时间不多,但办公室里配备非常齐全。 吧台、冰箱、休息室、洗手间,应有尽有。 杨谦牧很快找到冰袋,又去找干净的毛巾包裹冰袋。 我一直说不用麻烦,人家就是要客气。 突然,手机铃铃作响。 我看向屏幕,苏盛临。 呃——他肯定是见我没有回复微信,以为我被撞出了什么事。 不能不接,否则他会很担心。 我只能压低声:“喂……” “江晚,你额头怎么样?发微信你没回,我担心你是不是晕倒了。”苏盛临语气担忧,关心地问。 我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就轻轻碰了下,我头硬。” “别逞强,皮肉跟钢铁相撞,你说哪个硬?” “……”我抿唇,不吱声。 “是不是起包了?” “没有,就一点点红。” 我们电话还没打完,杨谦牧拿着包好的冰袋回来了,无声地递给我,示意我捂着额头。 我接过,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苏盛临听到,马上好奇地问:“你跟谁在一起?” “公司同事,好巧,也周末回来加班的。” “头撞成那样,还能工作?不如回去休息下。” “哎呀,真的没事,谢谢关心。” 我其实挺享受这种“大惊小怪式”的关心,可我又不知如何回应。 这话脱口而出,等说完我才意识到,好像有点不耐烦的意思。 而那边,苏盛临也确实停顿了,没回应。 我脸颊一热,怕他误会,连忙又道:“我还忙着,等晚点再跟你联系,真的没事,你别多想。” 我特意这么补充了句,苏盛临才又回应:“好,那你先忙。” 挂了电话,我心里无奈地一叹息,依然有点愧疚。 从小到大,我受到的关心关爱都很少,反倒是挨打和挨骂更多。 哪怕跟顾宴卿最甜蜜的那几年,也是我强他弱,因为他多年生病,我习惯了照顾他的一切,而他也习惯了我的独立自强。 我偶尔遇到一些小病小痛,他几乎从没关心过,默认为我能自己挺过去。 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人,一丁点小事都能记挂在心,反复确认,我反倒有点不自在,觉得是不是啰嗦矫情。 但其实,这是不对的。 第93章 苏盛临吃醋 真正关心、在乎一个人,就是关注对方的方方面面,连一点小病小痛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毕竟人这一生,又能有多少大病,大坎,大磨难呢? 所谓的情意,不就是体现在一些细枝末节和生活琐碎中吗? 这么一想,我更加后悔刚才那句话,觉得自己不识好歹,想着等会儿要跟他道歉才行。 “江总,江总?” 杨谦牧叫了我几声,我才如梦初醒,连忙回过神来。 “啊?你说……” 他看着我,眼眸似有些困惑:“你没事吧?如果你今天不方便,那我们等周一再谈也行。” “没有,我挺好的,今天正好有空。”我打起精神,一手撑在膝盖上,捂着额头的冰袋,另一手拽来那沓文件,“你刚说什么问题,我给你解答。” 公司是我所有的心血,难得找到这么一个负责又勤奋的经理人,我怎么能拖后腿? 经历了顾宴卿之后,我越发明白事业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 尤其是我这种没有家人依赖庇护的可怜虫。 纵然那人是苏盛临,也不能干扰我搞事业的决心和毅力。 我俩在公司呆了一下午,不光把过往几年的主要工作全都梳理了遍,还把明年2月份的米兰时装周流程大致确定了。 “行,今天就这样吧,一些细节问题等开会后,再让其它部门去完善,到时候方案出来你先过目,没问题了再拿给我。” 冰袋把我的手都快冻僵了。 我一边吩咐一边连忙丢掉冰袋,在衣兜里捂了捂手。 “好,我会尽快确定。”杨谦牧点点头,起身收拾桌上的文件。 许是看到我把手藏进衣兜的举动,他收拾到一半又突然转身,很快从吧台那边倒了杯热水来。 “江总,暖暖手。” 我意外地挑眉,“谢谢。” 他瞧着是一个粗犷随性的人,没想到心思这般敏锐细腻。 我捂着热水杯,手掌很快暖和起来。 “那个,时间不早了,晚上我请客吧。你入职后我一直太忙,连欢迎会都没举办,实在不好意思。” 杨谦牧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惊讶地道:“下雪了?” “是的,我中午过来那会儿,就开始下了。” “这天气最适合吃火锅,江总喜欢火锅吗?”他征求我的意见。 “好啊。”我点点头,又觉得两人吃火锅太冷清,于是建议,“叫上你女朋友一起,多点人热闹。” 杨谦牧笑了笑,“我要是有女朋友,大周末的还来加班?” 我一愣,这才想起他确实说过——刚回国也没什么朋友,一个人在家无聊,所以才来公司加班。 那这就有些尴尬了。 商务饭局一般都去中餐或西餐比较好。 孤男寡女的去吃火锅,很容易让人误会。 可我前面已经答应了,现在再反悔,显得自己很多虑。 以后还要长久共事的,我这么扭扭捏捏,会让人家以为我是个“事儿精”老板。 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去吃火锅。 我选了城中一家高档的海鲜火锅店,驱车前往。 吃饭时,我们聊到时尚领域的很多话题,发现都能观点一致,产生共鸣。 一时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饭快吃完,我身边经过一人,突然打招呼:“江小姐,这么巧?” 我应声抬头,看到对方后先是一愣,随即记起他是谁! 那位牌照的车主,苏盛临的好友,叶家接班人——叶允棠。 居然这么凑巧。 “叶先生好。”我起身,客气地打招呼。 叶允棠点点头:“你好。”视线随即转向我对面。 我意识到什么,忙介绍说:“这是我公司新上任的总经理,杨谦牧,杨总。杨总——这位是叶氏集团少东家,叶允棠,江城响当当的人物,认识下,没准儿以后会有合作。” 我话音未落,杨谦牧起身,恭敬地伸手:“叶总好,多多指教。” “杨总客气。” 两人握手之后,叶允棠的目光又回到我身上,好奇问道:“周末你没约盛临出来逛逛?今年的第一场雪,外面可热闹了。” 是的,我看向窗外,雪越下越大,飘飘洒洒,路边的绿化带全都盖上了皑皑白雪。 很多人在外面故意淋着雪,拍照,嬉闹。 “呃……我们上午见过面,下午我有事,就各忙各的了。”我如实回答。 “噢,原来见过了。”叶允棠笑容有些意味深长,目光又划过杨谦牧,而后颔首告别,“那你们继续用餐,我先走了。” “好,叶先生再见。” 叶允棠优雅一笑,挥挥手潇洒离去。 我有种预感,叶允棠肯定会转头就联系苏盛临,说在外面吃饭遇到我了,说我跟一名男士单独用餐。 我心情有点复杂。 既有那么点点骚动,想看看苏盛临会不会吃醋。 又有那么点点担心,怕苏盛临觉得我前脚拒绝他,后脚就跟另外的男士共进晚餐,还相谈甚欢——会不会怀疑我是“海后”。 “江总,你吃饱了吗?”我想入非非时,杨谦牧打断了我。 “噢,饱了,我买单!”如梦初醒的我,马上抬手叫来服务生。 可当我要账单时,对方礼貌地道:“您的单,叶少买了。” “什么?叶少替我买单了?”我刚拿起手机,闻言大吃一惊。 “是的。请问需要开发票吗?”服务生问道。 我心里还在震惊中,恍惚地摇摇头:“不用。” 等服务员走开,我有点尴尬了,看向杨谦牧说:“本来是该我请客的,结果叶少买单了……那就下回我再请。” 杨谦牧说:“这位叶少是个豪爽人。” “对,挺豪爽的。”我讪笑着回应,心里却想:这怕不是在敲打我。 我莫名其妙地受了人家的恩惠,又没他的联系方式,连道谢都不能——唯一的办法,就是给苏盛临打个电话,让他代为转达谢意。 这样一来,就逼得我自己主动跟苏盛临坦白,我晚上跟公司男同事,单独吃饭。 叶少这一招,真是高。 离开火锅店,我跟杨谦牧道别,各自上车。 他很快驱车离开了,而我坐在车上,看着挡风玻璃上落下的雪,想到苏盛临上午说的赏雪景,心里又纠结起来。 到底要不要主动给他电话说明下? 短暂犹豫后,我想着叶允棠买单的事,还是取出手机,给苏盛临拨了过去。 第94章 苏盛临说:我会吃醋 “喂,江晚……”耳边传来苏盛临温润低沉的声线,好似学生时代响彻校园的播音腔,令人如沐春风,连周身寒意都驱散了。 我攥着手机,脑子开始发懵,要开口时突然语言中枢短路,憋出一句:“呃,那个……你吃了吗?” 那边传来笑意,“吃了,你呢?” “我?”被他这么一问,我突然恢复神智,“我吃没吃,你不知道?” “什么意思?我应该知道?”苏盛临疑惑不解地问回来。 我一愣,突然明白——叶少没给他打电话! 我被“算计”了。 “啊……”我一手扶额,无奈又尴尬地呻吟,“我想太多,中了叶少的计谋。” “什么计谋?”苏盛临听得更迷糊了,“叶少又是谁?叶允棠?” 拿下扶额的手,我坐起身冷静了些。 既然已经起了开头,那这事必须解释到位,我顿了顿一五一十地交代:“就是今天我跟同事聊完工作,挺晚了,就一起吃饭,在一家海鲜火锅店,快吃完时遇到叶少,我们就寒暄了几句。结果等我买单时,服务员说叶少帮忙买了,我一听就……” 我吞吐了下,稍稍组织了语言才继续道:“我以为叶少一离开,肯定会第一时间跟你联系,说遇到我跟同事吃饭——谁知他没说……” 苏盛临听懂了,而且很聪明地问:“所以,跟你吃饭的是男同事?” “嗯。” “还只有你俩?” “嗯……” “那你打这通电话……”他沉吟片刻,语调中添了笑意和愉悦,“你是怕叶允棠添油加醋,一通乱说,你怕我误会,所以专门来解释的?” 我贴着手机的那边脸开始发烫,尽管就我一人独处,我也尴尬羞赧到极点。 又被他看穿了! 我在心里兀自哀嚎了几秒,突然脑子一机灵,连忙反驳:“谁说的?你想多了,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你解释?我打电话是因为,我没有叶少的联系方式,想让你帮忙转达下谢意,等有机会,我请叶少吃饭。” 我这欲盖弥彰的掩饰,在苏盛临面前显得尤其幼稚可笑。 耳边传来他闷闷压抑的低笑,且一时半会儿没有停下的架势。 我有点恼羞成怒,“你笑什么!我打电话确实是这个用意。” “嗯,我相信。”他艰难地打住笑声,故意逗我说,“我把叶允棠的电话发给你,你亲自跟他道谢吧。” “不不,不用!”我连忙拒绝,“你帮忙转达下就行了。” 我跟人家又不熟,打过去也没话说,多尴尬。 那边又笑起来。 “哎呀,你别笑了,再笑我挂了。”我是真的恼羞成怒了,谁还不要点面子呢。 “行,不笑了。”他再次正经起来,也很正经地打听,“跟你单独吃火锅的男同事,就是下午和你一起加班的那个?” 他果然还是打听了。 莫非真吃醋了? “是啊,他是我公司新上任的职业经理人,是个爱好户外运动的年轻小伙,业务能力很不错,为人又负责肯干,我算是挖到宝了。”我脱口而出,忍不住再次夸赞杨谦牧。 可等话说出口,我才意识到又不妥。 我竟当着苏盛临的面,夸赞别的男人。 “看来你很欣赏他。”苏盛临语调沉寂下来。 “呃……”我飞快地运转大脑,故意插科打诨,“废话,我要是不欣赏,高薪把他聘来干嘛?” “说的也是,遇到个志同道合的人不容易。” 他淡淡回应我,而后两边突然同时沉默下来。 志同道合…… 这话听着怎么酸溜溜的呢,我察觉到不对劲儿,好在隔着手机还能掩饰下。 于是僵持片刻后,我又轻咳了声,逃避刚才的话题:“那个……不早了,我得开车回去了,你忙吧——记得帮我跟叶少道谢。” 说完这话我就要挂了。 可苏盛临突然叫住我:“江晚。” 我神经一凛,手机重新送回耳边:“嗯?” “你当着我的面夸奖别的男人,我会吃醋。别忘了是我先表明心意的,你要公平、公正、公道,否则——” 他低沉轻缓的播音腔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从耳朵一直钻进了心里。 我被他低沉迷人的声线,被他温柔却霸道的威胁,摄住了魂魄。 “否则……会怎样?”我心跳很快,恍惚僵硬地呢喃出声。 他却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当然,我希望你永远不知道。” 他说话像在绕口令,我脑子本就混沌,一时没理解。 “雪天路滑,开车小心点,到家报个平安。” 他最后叮嘱完,我木愣愣地“噢”了句,通话结束。 缓缓落下手机,我困惑地皱眉想了想,才突然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说,他先表明心意的,要讲究先来后到,我如果愿意走出婚姻阴影,愿意再谈感情了,必须做到公平、公正、公道——优先考虑他。 否则,会有某种后果。 至于到底是什么后果,他说我到时候会知道的。 但又说希望我永远不知道,所以意思是,让我必须优先考虑他,这样就不用知道那个后果了。 真绕。 是不是高智商高学历的人,讲话都这么烧脑? 理解透他的意思,我又哀嚎不止,捂着脸埋向方向盘。 结果忘了额头有包,又撞得“嗷”一声惨叫。 还没等我情绪平复,手机响起。 我扭头一看屏幕,李云微。 “喂……”我怏怏地接起。 “怎么要死不活的?大周末呢,不会又在加班吧?今年的第一场雪,出来嗨啊!”李云微声音高亢,背景音乐听着很热闹,很带劲儿。 我被强烈的感情暧昧拉扯着内心,正抑郁抓狂无处发泄,当即答应:“好啊,在哪儿?” “房车营地,这边雪景不错。” “知道了,这就来!” 挂了电话,我立刻收拾心情前往房车营地。 那边地处偏僻,温度更低,落下的雪没有融化,地面已经雪茫茫一片了。 房车营地有个玻璃屋,李云微跟宋辞、梁珊等人坐在玻璃屋里,正悠闲地围炉煮茶,赏雪景,好不惬意! “哇……你们真是会享受!”我走进去,抖落身上的雪,羡慕地道。 李云微转身递了个红薯:“刚烤好的蜜薯,香甜软糯。” 我摆摆手,“刚吃完海鲜,太饱了,等会儿。” 宋辞不满地道:“有海鲜大餐都不叫我们,独自享受,不够意思了。” “今天是跟同事一起,下次我请,你们约时间。” 这些大小姐可都是我的股东,在危难时刻帮过我的,一顿饭确实应该安排。 大家高兴地嚷嚷起来,我拖了张椅子坐下,接过李云微递来的热饮。 不知谁在外面吆喝了一句堆雪人,宋辞几人全都起身冲出去了,炉边顿时只剩下我跟李云微。 我喝了热饮放下,捏着炉边烤熟的红薯玩。 李云微盯着我,忽而好奇地问:“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有了几分小女人的姿态,像是又恋爱了一样。” 第95章 我承认爱上了苏盛临 “哪有。”我一惊,本能地反驳。 可李云微跟我认识多少年了,见我这反应,马上笑得更暧昧。 “老实交代……是不是跟顾渣男离了后,开始第二春了?” 我抿着唇,不说话。 但脸颊很快热烫起来,也不知是炉火烤的,还是我自己羞涩红的。 “哎呀,快说说,这儿就我们俩,没别人。是不是那位苏先生?我见过你们两次,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都要拉丝,你俩肯定有情况。” 李云微太好八卦了,凑过来不停地拱我。 我之所以冒着大雪跑这里来,其实就是想跟闺蜜聊一聊,宣泄下心里快要溢出来的酸酸甜甜、忐忐忑忑。 被她这么一拱火,我很快缴械投降,还没开口嘴角就勾起窃笑:“嗯,是他……他跟我表明心意了,可我——” “什么什么?”李云微大吃一惊,凑过来瞪眼看着我,“你们这……进步也太神速了吧!你前脚离婚,他后脚就……他是不是早就对你——” 李云微斟酌了下,用了个虎狼之词:“垂涎欲滴?” “……”我很无语,赶紧纠正她,“我还没离婚,判决书还没收到呢。” “噢,忘了这茬儿!”李云微突然又好奇,“那顾宴卿不会反悔吧?” “应该不会。” 李云微一脸困惑,“你到底是怎么突然拿捏住他,让他乖乖答应离婚的?” 我想着自己的承诺,道:“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讲。” 我是想,顾语甜失身又自杀的事,早晚会传开,等那时候我就不必守口如瓶了。 “对对,不讲渣男,继续说苏先生,他怎么对你表明心意的?什么时候表明心意的?你答应没?”李云微一连三问。 “就是……我离婚官司赢了后,苏盛临就跟我暧昧得更过分了。一开始,我有些回避,因为我这条件和出身,你也知道,完全跟人家是两个世界。而且那天出法院,顾宴卿就晕倒被救护车拉走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毕竟相爱六年多,我看到他那样子心里还是有点难过的,如果转头就跟苏盛临那啥……总觉得不妥——” 李云微点点头,“确实,我理解你,人之常情。” “所以这几天我就有点躲着他,也没跟他联系过……但校庆不是快到了么,我给他的衣服做好了,昨天就联系他,他让我把衣服送去苏园,今儿正好周末,我也有空,就送去了……” 李云微瞪大眼眸,“然后他就抓着机会跟你表白了?就今天表白的?那你怎么又跟同事吃饭?你怎么不跟他约会啊!” 李云微太着急了,根本没等我说完,就蹦出一堆问题,把我思路都打乱了。 “他……我,我没答应啊,那还约会什么?” “没答应?你脑子有毛病吧?” “我——”我再次无语了,双手无措地比划了下,组织语言,“我怎么答应?我亲爹坐牢,亲妈早已去世,原生家庭四分五裂,还离过婚——可苏家是什么存在,人家祖上开国元勋,苏盛临爷爷是退休将军,苏盛临父亲也位居高位……” 说到后面,我都没勇气继续说下去了。 越说越自惭形秽。 李云微叹息了声:“原来一个人家世太好也不好,把喜欢的人都吓跑——呵,还押韵呢。” “……”我也叹息,“今天苏盛临也这么说……” “那你拒绝了,他什么态度?人家很下不来台吧?” 我摇摇头,把过程说得更详细了些,“中午我在苏园吃饭,哦对了——是你家林大厨过去苏园做的。” 李云微啧啧称奇,“人家都对你好到这份上了,你却拒绝人家。” 我没接话,继续说:“吃饭时,苏夫人也暗示那个意思,我当时就说了,暂时没考虑再谈感情,更没想过结婚,只想搞事业。” 李云微表示理解,“哎,刚离婚,也确实不好马上就恋爱,不然别人以为你早就找好下家了。” 不愧是闺蜜,李云微懂我。 “就是啊!我跟苏盛临也这么说的,我不想让外界以为是他插足别人的感情,何况我本就名声不太好,外界先说我大义灭亲,又说我离婚什么的,万一再传我出轨,还把他扯进来……他那样的家世,沾上这种污点有损整个家族荣耀。” “但你想没想过,他那样的家世,外界也许不敢议论呢?”李云微眨巴着眼。 我连连摇头,“不行,我不想给他惹一丁点麻烦,所以不可能。” “真可惜,苏盛临可是我见过最优质最完美的男人了。” “确实。”我深以为然。 李云微钦佩地道:“难得你脑子这么清醒,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放着绝大多数女人,现在都兴奋得找不着北了,还不知要怎么高调炫耀呢。” 我无奈地扯唇一笑,“你太高看我了,我觉得我恋爱脑已经开启了。” “什么意思?你爱上苏盛临了?” 我被微微盯得不好意思,脸颊又暖烘烘地烧起来,没否认。 李云微推着我摇晃了两把:“那你怎么办?一边拒绝,一边又爱上,多痛苦,多分裂啊。” “是啊……我现在就是很纠结,很分裂,不知所措。”我双手捧着下巴,盯着火炉上噗噗冒出来的热水,唉声叹气,“微微,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一把年纪了还恋爱脑,关键是被男人狠狠伤过一次了,还不长记性,刚出火坑又跳火海。” 李云微明白我心里的纠结痛苦,拍拍我的背安慰:“你不能这么想,我倒觉得,能一直拥有爱人的能力,不怕伤害,不怕失败,恰恰说明你内心强大,丰盈富足。能一直体验这种心跳加速,朝思暮想的酸甜苦辣,人生才有滋味嘛。” 我听着闺蜜的话,心里别提多感动,转头看着她笑了笑,“微微,有你真好,你太会安慰人了。” “实话,不是安慰你。苏盛临那种男人,六根清净的尼姑见了都要动凡心吧,你怎么抵抗?” 我被逗笑,“你这什么破比喻。” 两人一笑,我心里豁然开朗。 也对。 爱了就爱了,轰轰烈烈,无怨无悔。 不是所有爱情都双向奔赴,我觉得我默默地欣赏他,爱慕他,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不必压抑,不必抗拒,也不必否认。 “如果有可能,跟他谈一段还是不错的,就当增加人生体验了,不然等我们七老八十,躺在病床上回首往事时,发现这一生毫无波澜,风平浪静,又有什么意思呢。”李云微取了两瓶鸡尾酒过来,开了盖忽而这般感慨。 我接过一瓶,仰头灌了好几口,点点头:“对,所以顺其自然,不纠结了!” 第96章 我的死对头回来了! 校庆在即,我把服装秀上要给模特穿的衣服,提前一天送去了学校。 而后驱车去机场,接我的大学室友,陈婉真。 万万没想到,我竟在机场偶遇苏盛临! 看到他风度翩翩地走出闸口,旁边好几个年轻女孩子对他投去花痴的目光,我也犯了花痴。 我甚至眨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苏盛临看到我也很惊讶,原本威严周正的神色,突然间如沐春风般柔和下来。 季秘书跟在苏盛临身边,推着行李,等走近了他先发出惊讶的疑问:“江小姐,您怎么来机场了?是知道苏董出差回来,专程来接机的?” 我嘴巴张了张,几次斟酌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误会可大了! 而我否认的话,会让苏盛临很没面子。 但我也不能为了照顾苏盛临的面子,就把我大学室友抛下,跟他们说——对,我就是来接你们的——然后就跟他们走吧? 苏盛临修长挺拔,穿着一件深黑色的长款风衣,更显贵胄之气。 他垂眸看着我,见我瞪眼傻愣着,主动帮我解围:“这么巧,来机场接人?” “是,是的……”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已经红到耳后,“真是巧,我大学室友回来参加校庆活动,我来接她,没想到会遇上你。” 季秘书很有眼色,默默地推着行李转身走了。 苏盛临笑了笑,“我前晚出差,今天赶回来,也是因为明天校庆。” “噢,那你真辛苦,来回奔波。” “是啊,昨晚都没怎么睡,终于把事情处理好,赶上今天的航班。”他说这话时,语气和神态都露出疲惫。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瞧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和眼周的黑眼圈,不禁有些心疼。 没等我开口安慰,他又露出笑意,语调甚至添了几分宠溺:“不过一下飞机能意外地撞见你,心里很高兴,那些疲惫都消散了。” 我止不住勾起嘴角,也跟着他笑,“是,我也很意外,刚才还以为眼花了。” 苏盛临还是紧紧盯着我的脸,似笑非笑地叹息:“有那么一瞬,我真以为你是专程来接我的,以为你想通了。” 后面一句话,意有所指,瞬间搅得我心里又怦怦乱跳。 我避开他的视线,脸颊持续升温泛红,嘴上虽沉默未语,心里却百花齐放。 我陷入陶醉中,突然广播声打破我俩间的沉默,我回过神来连忙道:“那个……看你好辛苦,快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见。” “好,明天我来接你。” “嗯,”我正要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哦对了,我等会儿接了同学,她今晚住我家,要么明天就不麻烦你了,我跟同学一起过去。” 苏盛临理所当然地道:“捎上你同学一起,也没什么问题吧?” 啊? “呃……是没什么问题,我担心你介意不熟……”毕竟他这种身份,有点架子很正常。 “不介意,那明天联系。” “好。”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答应。 我俩道别后,他错身准备离开,刚迈出两步,又突然回头。 我正好也回头看他,被他抓个正着,好在脑子反应极快,马上问:“怎么了?” “你同学还有多久到?”苏盛临问。 我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大概半小时。” 闻言,他马上抬手卸下肩上的黑色大衣,兜头给我罩下来。 “今天零下的温度,你穿这么少,你们女生为了漂亮还真是抗冻。” “不用不用,”我受宠若惊,连连拒绝,“我不冷,你把衣服给我了,你等会儿出去要着凉的。” “车就在外面,我出去就上车了,你要在这儿等半小时,别冻坏了。” 苏盛临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硬是把他的大衣披在我身上,怕我又脱下来,还把两条衣袖在我面前牢牢一捆。 我:“……” “好了,这下暖和了。”看着我被五花大绑,他很满意地点评。 我一脸无奈,哭笑不得,“这看起来像是捆绑犯人。” 他笑了笑,一手宠溺地在我头顶轻拍,“可没这么漂亮的犯人。” 我脸颊更红,整个人似火烧,心花怒放到极致。 “我走了,明天联系。” “嗯,拜拜。” 我看着他清俊修长的身影渐渐走远,木愣愣地站在原地,一颗心还在持续乱蹦。 接机处算是半户外,虽也有暖气,但因为人流进进出出,大门敞开,阵阵寒风袭来,还真是冻得人瑟瑟发抖。 可我这会儿,四肢百骸都被暖流和幸福包裹。 我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沦陷。 等了半小时,陈婉真终于出现。 我俩远远就互相打招呼,兴奋地蹦起来。 “江晚!好久不见!”室友冲出来,一把抱住我,两人都很兴奋。 “欢迎欢迎!终于接到陈主编了。”我笑着打趣。 “什么主编,那我是不是得叫你江总?” 我俩互相调侃。 陈婉真抱完之后松开我,盯着我脸色略有好奇:“你用的什么香水,味道好独特。” 下一秒,她发现我身上的端倪,好奇更甚:“你这大衣……这不是你的衣服吧?男款!” 我低头打量自己。 苏盛临身高一米九,他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制的。 所以纵然我有172,这件大衣穿在我身上也快到脚踝,而且款式也明显男性化。 “嗯,别人的,我临时穿穿。”我不太自在地解释。 陈婉真挤眉弄眼,“我说香水味怎么那么特殊,是这件大衣上的,顾宴卿品味不错啊。” 显然,室友误会了,以为这大衣是顾宴卿的。 我帮她拎了行李,转身朝停车场走去,很随意地道:“这不是顾宴卿的衣服。” “啊?那你……”陈婉真吃惊,看我的眼神仿佛瞧见我出轨了。 我继续解释:“我跟顾宴卿离婚了,还是打官司离的,应该这几天就能收到法院判决书。” “什么?”陈婉真越发吃惊,“我们是多久没联系了?你俩不是几个月前才刚结婚吗?怎么就离婚了?” 陈婉真这么问,说明她并不关心八卦,也没怎么跟同学联系。 我跟顾宴卿的婚礼丑闻,当时在网上小轰动了一阵儿,很多外地的同学都刷到了,有的还来问过我。 “这事说来话长,路上慢慢讲吧。” 坐上车,陈婉真突然说晚上不住我那儿了,她只能跟我吃顿饭,就要赶去另一个区,见一位猎头,人家明天一早就去外地出差,只有今晚有空。 我好奇地问:“你要跳槽。” “哎,觉得现在这份工做到头了,是想换个平台跟环境。” “嗯,理解,你能在一家公司做几年,很难得了。” 我载着陈婉真去了御园吃饭。 席间,谈到我这几个月的经历。 陈婉真听得频频皱眉,脸色变化极其精彩。 “顾宴卿居然是这种人?我记得大学时,你俩多登对啊,男才女貌,校园知名情侣。” 陈婉真说起这些,让我又不禁回忆起往事。 “那你们离了后,你有什么打算?肯定有男的又在追你吧?你那外套就是凭证。”陈婉真下颌一点,指向我座椅旁边搭着的男士大衣。 刚停车位离御园有点远,路上冷,我下车又披着了。 “算是吧,不过我暂时没心思,先把公司做好再说。”我还是一样的说辞。 陈婉真想了想说:“可惜你俩没孩子,要是有个孩子,你这辈子就不用结婚了,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不要太潇洒!” 我笑了笑:“干嘛非得生孩子,我现在也可以一个人潇洒快活啊。” 陈婉真正在喝茶,闻言放下茶杯,激动地说:“你想什么呢!就你家那种复杂关系,你要是不生几个孩子传承,到时候你那后妈、弟弟,各种长辈表亲——会想方设法瓜分你,你事业做得再好,最后也只能给他们做嫁衣!” 我神色一怔,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毕竟还年轻,谁想到几十年以后的事。 “吓到了吧?我有这种危机意识,也是因为我家亲戚就发生过这种事,所以我妈说,可以不结婚,但得搞个孩子出来,多搞几个更好,反正不缺钱。” 我沉默未语,但暗暗上了心。 要搞个孩子出来…… 伴随这个念头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是苏盛临的影像。 如果非要找个男人生孩子,我潜意识中居然希望那个人是苏盛临。 但这怎么可能! 苏家万万不会让那高贵正统的血脉流落在外。 而我跟他—— 无限鸿沟的差距,也不可能修成正果。 我忍不住想,是不是可以学学霸道总裁剧,用点手段偷男方的种,然后悄摸摸地带球跑…… “江晚,江晚?”陈婉真推推我,嘀咕道,“你怎么了?吓懵了?现在行动也来得及啊,你可以偷偷地……跟顾宴卿那啥,怀了娃自己养就行,反正离婚了。” 我脸红心跳,瞥她一眼低声道:“怎么可能!我跟他以前都没有那啥,现在离婚了更不可能!” 而且顾家巴不得跟我扯上关系,否则顾语甜也不会干出那种下三烂的事,我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什么?”陈婉真大吃一惊,“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居然没有……” 她用两根手指怼了怼,比划着。 我连忙按下她的手,“你小点声!” “我去……你俩柏拉图啊?” “不是……他生病了几年你忘了么?也不能啊……病好后才一年多,我想着那不如就等到新婚夜喽,谁知——” 陈婉真重重一叹息,“你啊!看着那么聪明一个人,在感情上居然……没听说男人那种生物,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吗?他生病也有需求的嘛,难怪劈腿你那个妹妹,他俩绝对睡过!不然他得多糊涂才会那样对你,你真信他只是为了道义?因为同情?” 我没说话,心想也许是吧。 我也觉得他跟江怡之间,不可能是什么单纯的兄妹关系。 不过也无所谓,我早就不在乎了。 “吃饭吧,菜都凉了。”我不想再提顾宴卿,岔开话题。 陈婉真也拿起筷子,不过我们还没吃几口,身旁经过两人,一个声音矫揉造作地惊呼:“呀!这不是江大小姐吗?哟,陈婉真?你也回江城了?看来都是为了校庆啊。” 我跟陈婉真同时转头看过去,瞧着面前打扮得珠光宝气,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两人都一愣。 片刻后,我才认出对方,有点怀疑地问:“许芊凝?” 谁知陈婉真很丝滑地接了句:“你怎么整容成这样了?差点没认出来!” 我:“……” 许芊凝的脸色,瞬间垮塌下来,“陈婉真,你会不会说话?” 陈婉真撇撇嘴,“实话而已。” 我想着这是闺蜜家的餐厅,可别闹起冲突影响了人家做生意,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许大小姐是专程为了校庆回国的?” 许芊凝双手抱胸,撇开头去,趾高气扬,“不全是,我高升了,回国履职,顺便参加校庆,见见老同学。” “噢,那真是恭喜。”我笑着道贺。 眼前这人,也是我大学同学,只不过我俩是死对头。 原因是读书那会儿,我跟她家世相当,两人专业课的成绩也相当,甚至我俩身高样貌都不分伯仲。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何况还是两头母老虎——这就导致我跟她处处存在竞争。 但多数时候,我略胜一筹,获得的荣誉比她稍多一些。 长此以往,她就把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了。 后来一毕业,她就去了国外,我们再没见过面。 没想到这次校庆重逢,她还是把我当做仇敌,一见面说话就夹枪带炮。 看着她那张明显动过刀的脸,整得好似芭比娃娃一样精致,我心里深感遗憾。 其实她原生脸更漂亮,更有记忆点。 现在浓浓的网红既视感,泯然众人矣。 “不客气。”听我恭维,她立刻笑了,而后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口吻,“我一回国,就听说你家破产了,你父亲锒铛入狱,还是拜你亲手所赐——江晚,你果然比我厉害,够狠!” “多谢夸奖。”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敷衍回应。 许芊凝继续刁难,“你这负债累累的,还来这种餐厅吃饭,有钱付账吗?” 我故意问道:“怎么,许大小姐要帮我买单?” “啧,你现在倒是能屈能伸嘛。不就是一顿饭钱?行,就当我请老同学了。”许芊凝说完,手一抬,招来服务生。 “哎!许芊凝,你——”陈婉真吃了一惊,忙要抬手阻止,被我拦住。 我给陈婉真递了个眼色,她明白过来,又安心坐好。 第97章 苏盛临,你抢别人老婆? 许芊凝叫来服务员之后,很豪气地帮我买单了。 “呐,钱付了,老同学慢点用,吃好喝好。”许芊凝把单据往我手边一拍,一副施舍的口吻。 她以为这是羞辱,却不知我欣然接受。 我拿起单据看了眼,微微挑眉,啧,六千多块呢!白捡了个大便宜! “谢谢老同学一掷千金,”我对她道谢,而后转眸看向陈婉真,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早知有冤大头来买单,刚才我们应该多点几个菜。” 陈婉真低头窃笑。 许芊凝闻言,气得瞪眼:“江晚!” 我连忙回头安抚:“别生气,开个玩笑而已。许大小姐这么漂亮高贵,怎么会是冤大头,就算是,也是最漂亮高贵的冤大头。” 陈婉真笑趴下,都快要失控拍桌。 许芊凝瞪着我,咬牙切齿,而后狠狠一跺脚:“江晚你别高兴太早!以后咱俩碰面的机会多着,看谁笑到最后!” 话落,她带着同伴气冲冲地走了。 我目送着她离开的视线,冷冷不屑地一笑,“这些年,光长年龄,没长脑子——还跟读书那会儿一样不懂事。” 陈婉真说:“我怎么觉得她是光长胸没长脑子?” 我一脸不解。 陈婉真下颌一点,朝着许芊凝离开的方向:“你没发现她不止整了脸,还整了胸吗?刚才那抱胸趾高气扬的动作,就是向你展示呢。” 我皱眉,怔愣——呵,我还真没注意到。 “我觉得,她连胸围不如你都要较劲儿,所以起码填充了两个杯。” “……”我一阵无语。 虽然这些年很多人夸我身材好,羡慕,但只有我自己知道,丰满也有丰满的苦恼。 衣服稍稍穿低领点就不行。 样式设计稍微拉胯点,就会显得我很胖,很壮。 若是穿紧身呢,弧度曲线太明显,又会被人背地里议论。 虽然我可以不在乎那些议论,但在职场上,来自下头男的男性凝视却无法避免,这让我觉得很恶心。 所以,我曾想过去做缩胸手术。 但最终因为害怕疼痛而放弃,毕竟我连打针都怕的人,挨刀子更是不敢想象。 “算了,吃饭吧。”我思绪飘散了一会儿,结束这个话题。 陈婉真点点头,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说:“江晚,你变了,你以前特有骨气,刚正不阿。” 我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道:“都是生活磨砺的,太刚易折,柔点好。你看柔一下,省了六千多,多少人一月工资呢。” “那倒也是。”陈婉真又忍不住笑。 吃完饭,我原本要送她去另一个区,可她自己叫了辆专车,“要过江,你开车来回两个钟,太费劲儿了,我叫个专车就行。” 大家都很熟了,不用客气,“那行,明天见。” “嗯,拜拜。” 到家后,我上楼前顺便去快递柜取一个快递。 是一封邮政特快。 我心里一喜,马上拆开。 果然,是法院寄来的判决书! 进门放下东西,我把判决书放在桌上,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拖拖拉拉几个月,终于等到这一刻! 自由的感觉让我心潮澎湃! 突然,手机响起,我定睛一看,那股子喜悦突然停住。 顾宴卿。 好多天没有联系了,他又突然打来,看样子也是收到了判决书。 我拿起手机,心里止不住嘀咕——他不会是要反悔吧? 如果反悔的话,我怎么办? 难道真把顾语甜送进监狱? 她已经够惨了。 不,我不能圣母,这原本就是谈好的条件,只要顾宴卿敢反悔,我就能豁出去。 思绪落定,我接通来电,把手机放到耳边:“喂……” “小晚,”顾宴卿低沉忧郁的声音传来,“你收到判决书了吗?” 我神色平静,语调冷淡:“刚回家,才拿到。” “你确定,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 我皱眉,语调严肃起来,“什么意思?你想上诉?” 顾宴卿笑了笑,很不甘心地说:“我从上午拿到判决书,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考虑了整整一天……” 我心里大惊! 他居然真有这种打算? “顾宴卿,你别忘了,我手里有你妹妹犯罪的证据。” 我很愤怒,但语气还是尽量平和,不想在他面前先乱了阵脚,让他愈发有机可乘。 “小晚,我不信你真会把甜甜送进监狱,她已经受到惩罚,这辈子都毁了,你还舍得让她坐牢?”顾宴卿也语气平静,仿佛吃定了我。 我心里阵阵战栗,强迫自己冷静,“呵……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心软善良只会为别人考虑的傻子?你别忘了,我连自己亲爹都能送进监狱,你妹妹算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那边沉默了。 显然顾宴卿这会儿才脑子清醒。 他还以为我对他余情未了,对他家人也下不去手呢。 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没话说准备挂断时,却听他又低沉痛苦地道:“小晚……你这样,是要我的命……你知道么……” 最后几个字,明显带着哭腔,好似痛不欲生。 我五官拧成一团,心里泛起浓浓的恶心。 “顾宴卿,你不要卖惨了,我们走到今天是你一意孤行造成的,继续拖下去也没意思。你母亲都说了,等你离了后,多的是名媛千金踏破门槛,你很快就能找到新欢,把我忘了的。” “不会的,我永远都忘不掉你。小晚,你不懂你对我有多重要。” 我确实不懂,一如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恶心人。 我懒得再跟他废话,不耐烦地道:“你还是留点戏份感动自己吧,在我这儿就别演了。我还忙着,挂了。” “等等小晚!”他突然又叫住我,还是不甘心,“那做不了夫妻,朋友总还可以吧?” “什么意思?” “明天校庆,你肯定也要回去的,母校是我们爱情开始的地方,明天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回校园,走走看看——也算是为这段婚姻,画上一个句号。” 听他说完这话,我恍然大悟。 “你前面兜那么大一圈,就为了说这?” “也不是,我是真不愿离,可你既然那么坚决,那就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这话虽好,可他并没做到。 我想到明天苏盛临要来接我,毫不犹豫地拒绝:“没必要了吧,明天很多同学在场,估计有不少人都知道我俩的事,我们一起出现那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你在乎别人的看法做什么?” “人活一张脸,我当然在乎,所以我们还是别见面了。祝你幸福。” 我落下手臂,利落地挂断,一整天的好心情被他破坏。 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 想到明天的校庆,我看了看天气状况,去搭配明天要穿的衣服。 去给母校过生日,当然要隆重对待。 翌日清晨,我早早起床。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捯饬,我终于把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 手机响起,我拿过一看,嘴角勾起羞涩的笑:“喂,你怎么早。” 苏盛临道:“不早了,现在八点半,等到学校也快十点了。” 华大在江城的另一个区,要过江,正常通行都得一小时,万一堵车就没影了。 “嗯,我马上下来。”我应了句,正要挂断时突然想起一事,“你的衣服要不要拿下来?我本想送去干洗,还没来得及……” “放着吧,我不急穿。” “那就等我干洗好再给你。” “都行。” 挂了电话,我对着镜子再次看了看自己,挺满意的,换好鞋出门。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就是这般。 我怀揣着小鹿乱撞般的心,迫不及待地下楼。 不料,刚推开门禁,一抬眼看到顾宴卿立在台阶下。 我脸上的喜悦顿时冰封,看着他,心头火起。 明明昨天我没答应跟他一起,可他还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了。 而且看样子,还是早早就等在门下,守株待兔。 “小晚,你今天真漂亮!”顾宴卿看到我,眼眸上下一打量,由衷地赞美。 其实他也很英俊,一直以来都是。 只不过现在我不爱了,看到他的颜也没了半分心动。 “让开,我没时间跟你纠缠。” 我错开身,不想搭理。 可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小晚,今天开车去不方便,你穿这么漂亮,难道打算挤地铁?我让司机送我们过去,晚上再去接就好了。” 顾宴卿跟我频频示好,可我却越发反感。 就在我压不住脾气想要破口大骂时,一道温润淳厚的嗓音适时传来:“江晚!” 我循声看去,眸光一亮。 苏盛临从那辆异常庞大威猛的红旗越野上下来,一袭量身定制的高级西装衬得他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那是我给他亲手做的。 情不自禁地,我礼貌地微微一笑,“苏先生早。” 顾宴卿回头,看到大踏步朝我们走来的男人,脸色瞬间冷硬,竖起防备。 “苏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跟江晚还没算真正离婚,你就来抢人家老婆了?”顾宴卿开口就是嘲讽。 我眉心紧皱,一把撇开顾宴卿的拉扯,“你别逮着人就咬,我们就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呵,你当我是傻子?你俩早就不清不楚了,你醉酒那次不是说,都睡过了么?”顾宴卿脱口而出,拿我说过的话怼我。 第98章 苏盛临带来的排场 顿时,我脸颊爆红,眸光慌乱地瞥了苏盛临一眼,赶紧跟顾宴卿澄清:“我那是懒得搭理你,故意说的气话,我跟苏先生清清白白。” 顾宴卿盯着我,好像一时难以分辨我到底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苏盛临早就从叶允棠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我也跟他当面解释过的,所以他并未在乎顾宴卿的“爆料”。 甚至,压根没把顾宴卿当回事。 他眸光润润地看向我,优雅一笑:“江晚,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好。”我微笑回应,越过顾宴卿,走向苏盛临。 “江晚!”顾宴卿转过身,严肃地叫我,“你想攀上苏家,别做梦了!想想你爸,他是阶下囚,还有你离过婚,苏家不可能接受你这种女人做儿媳!” 我充耳不闻,根本连回应都不屑,上了苏盛临的车。 车门关上,周遭顿时静音。 我扣好安全带,回头看向苏盛临歉意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来,还有他说的那些话,你别在意。” 苏盛临淡然闲适地拨动方向盘,姿态从容优雅,对我回眸一笑:“难道不是我安慰你?别在意他说的那些话。我们家若是看中门第,从一开始就不会允许我跟你接触。” 什么? 我嘴巴微张,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什么意思? 苏家上下都接纳我? 可凭什么? 我自认为没有优秀到那样的地步。 “算了,不说这些了。”苏盛临看着我傻掉的样子,宠溺一笑,一手拎起旁边放着的食盒,“给你带的早餐,赶紧趁热吃。” “还有早餐?”我很意外,接过保温袋说,“我还想着你没吃早餐的话,我先请你吃了早餐,我们再出发呢。” 他笑而未语,顿了顿突然问:“对了,你昨天不是说……还有你的同学一起吗?所以早餐我带了双人份的。” 我一怔,难怪呢,我说怎么有两盒,把我当猪养么。 “噢,她昨晚有事,跟我吃了饭就去另一个区了,今天从那边回学校近一些。”我解释道。 苏盛临点点头。 一路上,我们聊起当年学校的事。 苏盛临说他工作太忙,有两年没回过学校,肯定变化很大。 我更惭愧,从毕业后就没回去过,有几次办事从校门口经过,远远看了下校园大门。 两人说起来相视一笑,都觉得愧对母校的栽培。 快到校门口时,我手机响起,陈婉真打来的。 “你已经到了?我也快到了……嗯,好,那我在校门口下,等会儿见,拜拜——” 挂了电话,我对苏盛临说:“我室友到学校了,约我在北门校门口见,等会儿我先下车。” “好,那我在校门口停车。” “嗯。”我想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也不知晚上什么时间走。 还没等我询问,苏盛临便说:“等活动结束再联系,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吧,我打车也挺方便的。” 苏盛临侧脸含笑,也没转头看我,就温润平和地接了句:“我送你回家,安全些。” 我心口微微一热,再也拒绝不了。 到了学校门口,远远就看到门前广场上,飘扬的横幅和摇摆的气球竖幅,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百年华诞,果然隆重盛大! 校门口已经交通管制了,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只留了一个狭窄的通道用路障挡着,有工作人员值守。 苏盛临降下车窗,都没跟工作人员打招呼,人家便很礼貌地移开路障,笑容满面地道:“欢迎回母校!” 我惊讶,“他们都认识你?” 苏盛临笑了,“怎么可能?车牌早就报备了。” “噢……” 我点点头,眼眸搜寻着校门口,寻找室友的影子。 可一直到开进学校大门,都没瞧见。 我正要给陈婉真打电话时,目光突然捕捉到校门里面站着的身影,“唉!我室友在那儿!” “好,不过这里不方便停,我们往里面开一点。” “嗯嗯。” 我还是给陈婉真打了电话:“真真,我进学校了,你往前走点,我马上下车。” 陈婉真在电话里惊讶地道:“厉害啊,你居然能开车进来!” “不是不是,等会儿再说。” 苏盛临把车开进校园五十米左右,靠边停住。 我解开安全带:“谢啦,那就晚上再联系。” 苏盛临扭头看着我,笑容迷人,意味深长地回了句:“白天有空也可以联系的。” 我都要推门下车了,一听这话,心跳漏掉半拍,只能装傻不回应。 这副如胶似漆的样子,都有点像热恋中的小情侣了。 我拍上车门,从副驾降下的车窗,再次跟他道别。 陈婉真看到我,高声喊:“江晚!” 等她走近,看着远去的那辆红旗越野,好奇地问:“那谁的豪车?不会就是昨天借你大衣的男人吧?” 我心虚,脸颊也不自在,没否认。 陈婉真惊讶地眼眸瞪圆,“可以啊,不愧是你江晚!华大当年的校花!这新欢甩顾宴卿好几条街吧?这种红旗车,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那可都是权贵的象征。” “哎呀,没有没有……只是朋友关系,又是校友,就搭个顺风车。”我挽住陈婉真往前走,连忙否认。 陈婉真了然一笑:“我懂了,还在暧昧期,没确定关系是不是?” “没有!”我反驳得越发心虚,脸颊开始升温。 突然,身后又传来声音:“江晚?陈婉真?” 我俩应声回头,定睛一看,居然又遇到了本系同学。 更惊讶的是,我的死对头许芊凝,也在他们之列。 看到许芊凝,我跟陈婉真都不想打交道,于是笑着招呼了句,转身继续走。 谁知那几人竟快步追上来,一点都不见外,开口就道:“江晚,你越来越漂亮了!听说你前阵子出了些状况,我们还以为你……呵呵,看来是合好了啊!刚才那红旗豪车,是你老公的吧?” 我不好解释,索性笑而不语。 谁知许芊凝开口了,酸溜溜地道:“以顾学长的身份,怕是开不起那种规格的车。” 第99章 校庆上,跟苏盛临谈情说爱 “啊?顾学长家不是超有钱吗?”旁边人立刻发问。 许芊凝鄙视地看了看她们:“瞧你们没见过世面的!那可是红旗中的高端车,限量定制款,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必须得祖上几辈人都干干净净,对国家有卓越贡献,才有资格定制。” “哇……”那几人全都惊呆。 许芊凝看向我,“你老公有这本事?” 我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我可没讲那是我老公,就不能是朋友吗?” 又有人惊叹,继而好奇地问:“江晚,听说有人为你豪掷三亿买玉镯,不会就是这位开红旗豪车的朋友吧?” 我笑而反问:“你猜?” 许芊凝再度吃惊,“三亿买玉镯?骗外行的吧?有钱人可没这么傻。” 旁边一位老同学说:“是真的,嘉德拍卖行在沪市举办的慈善拍卖会,听说是位大人物,很神秘的。” “嘁,你们越说越玄乎了。江晚是有夫之妇,谁脑子有泡还在她身上砸钱?还砸三亿,图什么?”许芊凝压根不信,一边嘲讽一边鄙夷地打量着我,“除非……你脚踏两条船。” 智者不自辩。 我点点头,附和道:“我确实挺擅长劈腿的,尤其一字马。” 话音未落,我手机响起,李云微打来的。 我顺势接通来电,挽着陈婉真转身离开。 李云微打电话是问我怎么来学校的,得知我没开车,就说晚上一起回去,她家司机来接。 我想着苏盛临的话,找了个理由婉拒:“不用,我室友也回来了,晚上估计有的嗨,还不知几点回去。” “是陈婉真吗?那我等会儿看看有没有空,去找你们玩玩。” 李云微知道那几个室友中,我就跟陈婉真关系最好,大学时我们也经常一起吃饭,彼此挺熟。 挂了电话,我跟陈婉真说:“李云微说有空来看看你。” “好啊,我也挺想见见她。”陈婉真爽快地点头,又回首看了眼还跟在我们后面的许芊凝一行人,嘀咕道,“她们估计还在八卦你呢,你现在可真能忍,许芊凝都快骑到你头上了,你都不反击。” 我淡淡一笑,“急什么,她不是回国履职吗?我让人打听了,她担任欧雅品牌东亚区总裁,同在服装界混,以后交手的机会多着,何必在今天这大好的日子坏了心情。” 陈婉真吃了一惊,“你动作真快!这也能打听到。” “是她昨天说,以后碰面的机会多着——我就怀疑她也在这个行业,昨晚找圈子里的人问了问,果真问到了。” 昨晚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了杨谦牧,因为他也是从欧洲回国发展的。 海外华人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同在一个行业,互相打听下总能找到认识的人。 陈婉真对我竖了竖大拇指,佩服地道:“厉害!我当时就想着她拿钱羞辱你,都没注意到她说什么。” 我们边走边聊,按照校友群发的行程通知,先去学院那边报道,上午参加学院内部的庆祝活动。 午饭是在校园各食堂吃自助餐。 我跟陈婉真在学生时代就最喜欢的五食堂用餐,吃到一半,李云微跑来了,一坐下就兴奋地道:“江晚江晚!你猜猜我看到谁了!” 我淡淡地问:“谁?” “你回头看啊!”她兴奋地拍拍我。 我顺势回头,却没想竟一眼看到苏盛临! 他跟随着一众校领导,走进食堂便收获了满满的注目礼。 在校生看到校领导全都恭敬地打招呼,校领导自然也跟同学们抬手打招呼。 苏盛临就在这空档,视线捕捉到我,唇角明显勾笑,要朝我这边走来。 我吓坏,连忙对他摆手,示意他不要过来。 他看明白了,嘴角笑意变得有些无奈,正好一位副校长跟他说话,看手势是示意他移步上二楼,他便又看了我一眼,转身朝楼梯走去。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五食堂是华大消费水平较高的一所食堂,二楼设有雅间,属于学校的招待场所。 苏盛临明显是校领导们宴请的重量级校友。 我这种小喽喽,还是当个隐形存在比较好。 陈婉真一头雾水,看着我不解地问:“你怎么了?跟谁眉目传情呢?” 我收回视线,坐正身体,“没什么,看到熟人而已。” 李云微见我不提,她也没多言,只是看向陈婉真寒暄起来。 我低头继续吃饭。 手机响起,是微信。 我拿出一看,苏盛临发来的。 【为什么躲着我?你就那么怕你同学看到我?】 我看着信息,脸颊烧起来。 都知道原因还问! 我怕不理他的话,他又要打电话来,便想了想回复:【不是怕我同学见到你,是怕你过来引起校领导的注意,拉我去作陪。】 【作陪又怎样?吃顿饭而已。】 【不要,我回来就想自由自在地走走转转,跟老同学聊聊天,才不想跟校领导打交道,压力太大。】 我发了个瑟瑟发抖的表情。 苏盛临竟回了我一个“抱抱”的表情。 【我也想自由自在地走走转换,奈何……太多行程。】 他回完这话,居然幼稚地发了个蹲墙角叹息的表情包。 我没忍住,把他的脸代入那个蹲墙角的动漫小人,“噗嗤”笑出声来。 【那辛苦苏学长了,您好好陪着校领导,就由我代您多走两圈吧。】 陈婉真盯着我,用胳膊拐了我一下:“你发什么颠?跟谁聊呢,笑得这么浪。” “没什么,刚才的熟人,喊我一起过去吃饭,我说不用了。”我放下手机,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 可李云微太懂我,眼神暧昧地瞥了我一下,笑容意味深长。 下午两点半,学校在新落成的体育馆举办百年校庆盛大典礼。 我们这些从四面八方赶回来的“游子们”,以学院为单位全部出席。 主席台装扮的恢宏气派,校领导们陆续发言,而后还有校友代表发言。 当听到杰出校友代表是苏盛临时,我一点都不意外。 他从贵宾席位起身,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上主席台,在热烈欢呼的掌声中站到主讲台上,微微颔首以示敬意。 他讲了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满脑子都是他集万丈光芒于一身的光辉形象。 纵然我们并未确定关系,但这一刻我心里也感到无比骄傲自豪——这样一个优秀完美的男人,尊贵优雅的男人,贡献卓越的男人,竟对我情有独钟。 如此恩宠,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会狂喜不已。 手机叮咚一响,唤醒了我沉醉痴迷的心。 李云微发来的微信:【这无可挑剔的男人,你确定不要?】 我握着手机,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心中澎湃翻涌着的狂热情愫无处诉说,最后竟忍不住回了句:【他身上穿的高定,出自我手。】 这条回过去,李云微顿时发疯一样回了好几个震惊尖叫的表情包。 【还说你俩没什么!这叫没什么!暧昧起飞了吧!】 我握着手机,又抬头看向台上那人,脸上的笑怎么也压不住,连一旁的陈婉真都瞧出端倪,靠过来小声问:“你傻笑什么?这位杰出校友是长在你的笑点上吗?” 我摇摇头,压住嘴角,正色。 陈婉真皱眉,盯着我继续看,而后试探地问:“你是不是认识这位苏校友?” “嘘,别说话。”我岔开话题。 她瞪眼,突地恍然大悟:“不会这就是那红旗豪车的主人吧?为你豪掷三亿的那位?” 声音陡然加大,把旁边人都吸引回头了。 陈婉真吓到,立刻压低身体,看向我用眼神继续询问。 我还没吱声,忽听身后传来议论。 “真是可笑,认识人家是谁吗?也敢乱做白日梦,自己什么出身心里没点数儿,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我没回头看,但也知是许芊凝又开始诋毁了。 她坐在我斜后面的位置。 我回头看了看她,幽幽一笑:“看来你认识。” “当然!”许芊凝高傲地抬起下巴,宛如孔雀公主一般,“那可是誉山苏家的接班人,顶级权贵的代表,我奶奶下周就会带我去拜访苏家。” 我心里一咯噔,惊讶不已。 许家祖辈居然跟苏家有来往? 而这种带着晚辈登门拜访的行为,双方又都是适婚年龄——最鲜明的目的就是相亲了。 所以,许芊凝要跟苏盛临相亲? 我心里余韵震荡,再看向台上那人,心情变得颇有点微妙。 会不会是我拒绝他之后,他就开始转移目标了? 还是说这些事都是长辈安排的,他并不知情?毕竟我上次去苏园,把苏夫人得罪了,人家不喜欢我也正常。 耳边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唤醒我纷乱的思绪。 苏盛临发言完毕,正要离开舞台,可主持典礼的校领导又请他留步。 因为接下来的流程是,要给为学校做出过巨大贡献的杰出校友颁发荣誉证书。 校领导念了几位杰出校友,高度赞扬他们为母校添砖加瓦的美好品德。 我才知,苏盛临从毕业到现在,为母校捐款、设立奖学金、赞助图书馆校医室等等,前后出资共十五亿! 这个数一说出来,全场哗然震惊。 陈婉真也感慨:“哇……太厉害了!这么多钱,我生生世世千秋万代也赚不到啊!” 我同样震惊,对顶级财阀的财力又有了全新认识。 校长亲自给苏盛临颁发荣誉证书,两人站在舞台中央合影留念。 台下掌声经久不息,无数校友的身心灵魂皆遭受了隆重透彻的洗礼。 后面还有杰出校友上台,我本无心关注了,可有一个名字勾住了我的神经。 第二批上来的杰出校友,居然还有顾宴卿! 而他的杰出贡献是,在母校百年华诞之际,捐款一亿。 一亿。 其实这也是个巨大的数目了,但有苏盛临珠玉在前,这个数听起来就没那么震撼了。 但我心里,还是多多少少起了波澜。 之前我要赎回玉镯时,被逼到绝境曾跟他开口过,可他表示拿不出太多现金。 可后来拍卖会上,他为了讨江怡开心,当时也豪掷过亿。 而如今,为给母校庆祝华诞,他又大手笔捐出一亿。 所以他不是没有钱,只是不想花在我身上而已,哪怕我只是借,也不肯。 我心里连连冷笑,看着他走上舞台,那意气风发的姿态,眼里只剩鄙夷。 让我没想到的是,苏盛临做为特邀嘉宾,竟然跟校领导们一起,给第二批的杰出校友颁发荣誉。 我不知是苏盛临有意为之,还是单纯巧合而已——他居然恰好是给顾宴卿颁发荣誉的那位! 我坐在台下,看着这一幕,心里的不平和愤慨突然就平复了! 距离有些远,但我从大屏幕上还是能清晰地看到,顾宴卿原本意气风发的模样在合影留念的那一刻,整个垮塌,堪称黑面阎罗。 手机又响,还是李云微。 她在幸灾乐祸:【这是不是苏先生故意安排的?他是要替你出口气吗?顾宴卿捐的没人家多,还要被人家当做客人颁发荣誉,地位上明显差一大截啊!哈哈哈哈,求顾宴卿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 我看完信息,虽然知道嘲笑很不道德,毕竟我这个校友只捐了区区十万,都不够上榜,可我还是忍不住心中狂喜。 这一刻我突然就对许芊凝的话释然了。 什么相亲,肯定不是苏盛临自愿的。 ———— 校领导讲话结束后,还有许多歌舞表演。 各个学院都有一到两个节目,毕业校友也有自发组织的节目做为献礼,热闹隆重的庆典一直持续到晚宴开始。 我们所有人退场后,大概半小时又重新入场。 此时,体育场内的座椅已经被撤掉,摆上了大圆桌。 我们在校志愿者的引领下,还是按照学院为单位,找到各自的座位入座。 校领导们这次发言很简短,而后晚宴开始,舞台上笙歌燕舞,精彩纷呈的节目继续开演。 我跟陈婉真坐在一桌,两人都兴致勃勃地盯着舞台上的演出,那其中的模特走秀,正好有我的一件作品。 突然,我肩膀被人重重一拍,“江晚,看我把谁给你找来了!” 我回头,一眼看到许芊凝。 下一秒,看到许芊凝身旁的顾宴卿。 我脸色骤变,心里瞬间只想把许芊凝踢出太阳系。 “顾学长,来,你坐这儿!”许芊凝一副自来熟的架势,把我身边一位同学挤走,拉着顾宴卿坐下。 第100章 苏盛临来救场 我不客气白了他们一眼:“晚宴以学院为单位,许芊凝你不识字吗?” “顾学长遇到我,问你在哪儿,我不过是做好事,你冲我吼什么?”许芊凝阴阳怪气的扭着头。 顾宴卿盯着我,低声道:“我来看看你,顺便跟老同学打声招呼,毕竟当年都那么熟。” 顾宴卿意有所指。 当年我跟他的爱恋人尽皆知,后来他生病后我还不离不弃,也被传为校园佳话。 我们系的同学可都是前排吃瓜群众,的确很熟。 他话音刚落,我还没开口,许芊凝又插话进来:“你俩不是两口子吗?怎么这么生疏?江晚,你当年为了顾学长,可是爱得轰轰烈烈,命都不要呢。” 我冷冷地看了许芊凝一眼,直接嘲讽道:“我看你现在是脸都不要,也对——你现在这张脸跟当年那张脸,也不是一张脸了。” “江晚,你什么意思!”许芊凝瞬间脸色阴沉,话音虽低,气势不弱。 陈婉真直接呛回去:“字面意思!你管人家是不是两口子呢,跟你有毛关系?当年你就比不过江晚,嫉妒得面目全非,到现在还放不下呢,处处找茬儿,丢人现眼!” “陈婉真,我跟江晚的事,你插什么嘴?” “我路见不平。” 眼看要吵起来,顾宴卿连忙抬手:“大家都少说两句,我过来确实是见见老同学,叙叙旧,毕竟你们都一路见证我跟江晚的感情,我感激不尽。千万别因为我的出现扰了大家兴致,那我可罪过大了。” “顾学长,你跟江晚……你们——”一位老同学神色微妙,眼神在我跟他之间流转。 顾宴卿正要说话,我抢先开口:“我跟他已经离婚了,请各位同学别再造谣。” “什么?”许芊凝神色一僵,“你们离了?真离了?当年那么恩爱,校园情侣呢……” 我白了许芊凝一眼,“你这么关心,难不成喜欢他?” “嘁!病秧子一个,我眼睛又不瞎。” 许芊凝张口就来,弄得顾宴卿脸色一僵,颜面尽失。 餐桌上气氛立刻怪异起来。 许芊凝意识到心直口快得罪了人,又陪起笑脸:“顾学长,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她话没说完,顾宴卿站起身,看向我道:“小晚,等会儿结束,我送你回去。”显然他生气了,不想再逗留。 我脸庞皱成一团,没想到他还在坚持。 “不用,我自己可以……” 话没说完,我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江晚。” 熟悉的温润语调让我耳根子一抖,循声回头,见苏盛临出现在我身后。 我脑子一嗡,不懂他过来干什么,我们也不是一个学院的,而且差着“辈分”。 许芊凝看到他,秒变花痴脸,立刻起身惊喜地道:“苏先生?!苏先生,我是许家大小姐,许芊凝,我奶奶跟您——” 她话没说完,苏盛临抬手示意了下,十分有礼地打断:“抱歉,我找江晚。” 话落,他对我们桌的人微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看向我招招手:“江晚你过来,校领导有事找你。” 我看着他的脸,听着他的声音,就好像被操纵的木偶一样,无条件地听从顺服——站起身,跟他走。 隐约间,我听到身后的惊叹哗然。 “那不是刚才发言的杰出校友吗?捐了十五亿的那位!” “天啊!他跟江晚认识,他们什么关系?” “啊啊啊——那位学长近看更帅!又高又帅!是我在现实生活中见过最帅的男人!” 他们后面还说了什么,我渐渐走远听不到了。 转而,思绪都被苏盛临吸引。 他带着我朝前面靠近主席台的位置走去,同时跟我解释:“我跟校领导们坐在一起,他们刚在说,你们服装设计专业明年就建系30周年了,系里策划举办首届‘科学·艺术·时尚’节,要做一系列的学术文化交流,我正好想到你,校领导们就让我把你叫来,一起聊聊,出出主意。” 我一听,脑子瞬间清醒,掉头就跑:“不不不,我不行的——” 可苏盛临一把拉住我,好笑地道:“你怕什么?校领导又不吃人。” “不行,我脑子一片空白,没有什么主意。” 我知道校领导不吃人,但是怎么说呢,我可以跟江家剑拔弩张,可以跟顾宴卿刀锋相见,也能跟许芊凝大战三百回合——但我就是生来敬畏老师,更敬畏学校领导。 让我去跟那么多校领导坐一起吃饭,还要发表意见和看法,其艰难程度不亚于再次参加高考。 但不管我怎么拒绝,苏盛临就是不放手。 他甚至揽住我的肩膀,硬是把我架了过去。 “放心,我给你兜底,你尽管放心,想到什么说什么。”苏盛临还是把我拉到了校领导那一桌。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上。 毕恭毕敬地给一桌校领导鞠躬问候后,礼仪小姐加了一张椅子过来,我坐在了苏盛临旁边。 另一边就是学校一位副校长,正好分管服装设计学院,听闻我创立了自己的品牌,还在国际时尚圈打开了名声,副校长马上饶有兴趣地跟我聊起来。 “江晚同学太低调了,像你这种优秀校友,应该多跟学院沟通交流,学校也应该多多宣传。” 校领导吹捧着我,端起酒杯:“来,江晚同学,我敬你一杯,以后毕业生实习、就业那些,可要多照顾下学弟学妹们。” 我受宠若惊,又暗呼校领导真是老狐狸。 这一杯酒看似给足我颜面,其实也是在给我压力。 但想到堂堂校领导,为了学生的实习和就业能放下身段,也算是位好领导了,我只能端起酒杯。 可还没等我举杯到嘴边,苏盛临突然伸手拦住:“吴校,这杯酒我代她。” 话落,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跟校领导重新碰了碰,一饮而尽。 我回头看着他,见他仰头时明显突出的喉结,吞咽时上下滚动带出一股子浓浓的荷尔蒙气息,惹得我心跳意乱,耳根子又红了。 我本以为在这里小坐片刻就能回去了,谁知这一坐直到晚宴结束。 苏盛临喝的不多,人还很清醒,但脸色还是微微泛红,眼眸也亮晶晶地跟平时有所不同。 “你还要跟同学们聊聊吗?”周围的人陆陆续续散场,有先行离开的,有去找同学叙旧的,苏盛临也转头问我。 我看着他,心跳一直鼓鼓躁躁,“我东西还在原来的位置,肯定得回去。” “嗯,去吧,我还有点事,等会儿走时再联系。” 我再次表态:“你如果忙的话,我自己回去没问题的,你不用特意送我。” “不忙,也是老同学闲聊。”他回复我,而后用那双湿漉漉黝黑深邃的眼眸直直盯着我的眼,唇角轻勾,“怎么,怕我喝了酒失去理智?” 我脸瞬间一热,连忙摇头:“没有,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他笑意更浓,眼眸盯着我,直勾勾地都要拉丝。 “别太相信男人,外表再君子也别信。” “……”我盯着他,说不出话来。 什么意思? 是说他会趁着喝酒做点什么? 那我还要不要跟他一起走? 我脑子短路了一瞬,突然想到什么,又主动询问:“你喝了酒,等会儿难道我开车?” 如果这样的话,那路上应该是安全的吧? 他总不能对开车的我做出什么“不正经”的言行。 谁知他说:“不用,我的司机过来了。” 我一听,脑子里又是一嗡。 不知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司机开车,那我跟他肯定是坐后面,距离上拉近了些,确实有可能发生点什么。 但是有司机在,他应该不会逾矩吧? 以我对他的印象,他不是那种轻浮随意的油腻男。 我盯着他还没回应这话,兜里手机响起来,陈婉真打来的。 “江晚,你的东西还在座位上呢,不会忘了吧?” “没有,我现在回来。” 挂了电话,我看向苏盛临,“那我先过去了,你忙完联系。” “好。” 我回到原来的位置,一桌人还剩下一半,许芊凝也没走。 见我回来,几个老同学立刻凑近了八卦:“江晚,你跟那位苏学长是什么关系啊?之前大家都传,说你被顾学长抛弃了,惨得很——现在看来,好像是你不要顾学长的,是因为有了更好的选择吧?” 这话一半八卦,一半嫉妒。 我听完笑笑,淡淡地说:“就是朋友而已,拜托各位别乱传。” 话音未落,许芊凝斜睨着我,语气酸溜溜:“江晚,你怎么认识苏二爷的?你们家跟苏家,差十万八千里,圈子根本不会有交集。” 我拿了包包,起身准备走人,闻言居高临下地问了句:“你是我什么人?我需要给你汇报我的人际关系?” “你——” 陈婉真跟在我后面,故意用许芊凝今天下午说的话怼她:“许芊凝,你刚才跟苏学长打招呼,人家都没理你吧?所以到底是谁给苏学长提鞋都不配?” 许芊凝果然怒了,“陈婉真,关你什么事?当江晚的狗腿子还沾沾自喜。” “我乐意,你眼红啊?” “……”许芊凝被气到语塞。 我跟陈婉真走出宴会现场,寒风扑面而来,两人都打了个冷噤。 前几天那场雪来去匆匆,过后很快天晴,但早晚还是很冷。 陈婉真穿得少,冻得瑟瑟发抖,回头问我:“你怎么回去?” “我——” 我刚开口,体育馆旁边闪出一人,“江晚。” 我俩定睛一看,又是顾宴卿。 他真是阴魂不散! 顾宴卿走过来,身上也有酒味。 我现在一见他喝酒,心里就特别抵触。 虽然他死活跟我无关,但想到我那些年为了救他付出的心血,依然会觉得愤怒。 “我车就在校门口,我送你们回去。”他说明来意,又问我室友,“陈婉真,你住哪家酒店?” 陈婉真看了我一眼,而后回复他:“不用了,我们俩还要找个地方继续聊会儿。” 我顺着陈婉真的话说:“那走吧。” 我俩沿着路灯下迈步前行,顾宴卿也在后面跟着。 “小晚,重新回到学校,回到我们爱情开始的地方,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感想吗?我今天走遍了学校每一个对我们有纪念意义的角落,图书馆,小树林,湖边,还有——” “顾宴卿你恶心吗?”我听不下去,回头打断。 陈婉真也不解地问:“你既然放不下,那在婚礼前夕背叛江晚又是为什么?” “因为一条人命。”顾宴卿回答得理直气壮。 “顾宴卿,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脑子,或者神经科。”陈婉真说话也不客气。 我俩继续走,顾宴卿在身后扬声问:“江晚,哪个男人在一段关系中会完全不犯错?我承认我糊涂过,把我跟你的关系想象得太牢固了——可我如今已经悔过了,还要一棍子打死吗?” 陈婉真停下脚步,还想替我骂他,被我拉了一把:“走,别理。” 下一秒,身旁路边驶过来一辆车身巨大的黑色越野,伴随我熟悉的温润语调。 “江晚,上车。” 后车窗降下,露出苏盛临英俊深邃的五官,在路灯的映衬下,越发迷人心魄。 我回头,脸上不自觉地带笑:“你这么快就忙完了?” “嗯。”苏盛临微笑点头,又看了眼陈婉真,“让你室友一起上车,外面冷。” 说话间,后车门已经推开。 陈婉真认出车上的人之后,眼眸瞪得像铜铃,暧昧又欣喜地看着我。 “咳,婉真……那,我朋友送你回酒店?”我回头看向陈婉真,征求她的意见。 陈婉真点头如捣蒜,主动跟苏盛临道:“那就麻烦苏学长了。” “不客气。” 苏盛临朝里转了转,让出位置。 我迈腿准备上车。 “江晚!”顾宴卿突然冲上来,一把拉住我,“你不能跟他走,别忘了我们的离婚判决书还没生效,你要是现在跟他走,我明天就上诉!” 我瞬间火爆,一把甩开他:“行,你明天上诉,我明天就让你妹坐牢,大家都豁出去!” 第101章 苏盛临求抱抱 丢下这话,我钻进车里。 陈婉真跟在我后面也上车。 苏盛临为了给我们让位置,转到了车门另一边,离顾宴卿的距离有些远。 但他还是微微欠身,朝向车外提醒了句:“顾总,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别一时糊涂铸成大错。” 这话让我心里一惊。 这分明是点顾宴卿呢,甚至可以说是威胁! 但他又是那么云淡风轻,甚至礼貌客气地说出口。 陈婉真微微张口,扭头看着我,也是一脸惊讶和暗喜。 我紧闭嘴巴,不知如何回应,索性装哑巴。 这款车空间很大,三个人坐着,绰绰有余。 而且陈婉真也不会像苏盛临的妹妹那样,故意挤我。 但毕竟是跟苏盛临挨着,他强大的气场不容忽视,无形间还是让我浑身紧绷,连呼吸都有几分克制。 红旗越野继续前行,朝着校园大门驶去。 苏盛临低声问我:“你跟他的离婚判决书下来了?” 我耳根一抖,转头看了他一眼:“嗯,昨天收到的。” “他要上诉?” “不清楚,但我不会让他上诉的。” 我语气笃定,让另一边的陈婉真好奇:“为什么?你手里攥着他们家的把柄?” 因为我上车前那句鱼死网破的话已经暴露了,此时便只能承认:“算是吧,关于他妹妹的。” 苏盛临跟陈婉真都是体面人,见我没有细说到底是什么把柄,两人也都没多问。 但我心里猜测,以苏盛临的关系网,他大概率知道顾家千金遭人轮暴的丑闻。 只是他为人正派,又日理万机,没有闲心去深入打听这种事。 红旗越野驶出校园大门后,司机问了陈婉真下榻的酒店,先送她回去。 过了几分钟,李云微给我打来电话,“小晚,你在学校还是已经走了?” “走了,刚出校门。” “噢,那就好。”李云微说,“我刚在校门口看到顾宴卿,担心他会守株待兔,又去纠缠你,你走了那就没事了。” 我淡淡地道:“他已经纠缠了,我没搭理。” “啊?他还真是死性不改,你们判决书都下来了,他还不放弃?” “不管他,反正结果不会改变。” “他真是神经病,我估计你们就算离了,你也很难甩掉他。” 车厢里安安静静,我又坐在后排中间,左右两边的人只要稍稍竖起耳朵,都能听到我们的通话内容。 陈婉真倒是无所谓,可苏盛临…… “算了,先离了再说。”我回应这话后,怕闺蜜还要唠叨许多,抢先道,“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行,挂了。” 落下手机,车厢里又鸦雀无声。 而且这种突来安静,比之前更加静悄悄,莫名地有些尴尬。 我心情杂乱,也不知找什么话题,索性叹了口气放松下来,身体朝后靠去。 陈婉真听我叹息,回头安慰道:“别为这种人烦心,不值得。他再来纠缠你,你直接报警就是了,别心软。” 我虚虚扯唇,笑了下,“嗯,我没事。”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陈婉真下榻的酒店。 苏盛临一路上在闭目养神,等车停下,他睁开眼微微坐起身。 陈婉真越过我看向他,客气地道:“谢谢苏学长,以后有机会再见面,我请您吃饭。” 我心想,这种机会怕是不会有。 毕竟陈婉真在外地工作,回来江城的次数少之又少。 可没想到苏盛临优雅一笑,道:“一定有机会的。” 陈婉真秒懂这话中深意,暧昧地对我挑了挑眉,然后推门下车,“那再见喽。” “拜拜。”我对她挥挥手,等她下去后,身体自然而然地朝她那边移动了下。 苏盛临盯着我,弯唇一笑。 我脸一红,看向他,“笑什么?” 他人高马大,长手长脚的,一条胳膊抬起搭在车座上,竟延伸到我这边的位置。 “那你躲什么呢?”他施施然地反问回来。 我看了眼他的手臂,脸颊开始发热。 他这什么意思? 难道要把我揽过去? 前面还有司机呢,以他的人品做派,我觉得他不会那么做。 然而,我料错了。 他依然转头看着我,目光一眨不眨,顿了顿很疲惫地叹息了声:“头有点晕,不太舒服。” 我心里一惊,看向他担心地问:“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昨天才从外地赶回来,想必又辛苦熬夜了。 今天又一直陪着校领导,参加各种活动,估计中午都没休息。 晚上又喝了酒…… 想到苏夫人跟陈沐溪都说他工作起来不要命,以为自己年轻力壮撑得住,我不禁有些心疼,还有点恼火:“你太忙了,不应该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真当自己是机器了,没日没夜的。” 这话脱口而出,等我说完,意识到他整个身体微微朝着我这边,眉眼间带着浅浅笑意,直勾勾地盯着我。 “嗯,批评的对。” “……”我说那么多,他笑着回我一句,弄得我反倒不知说什么好。 车厢里又安静下来,我见他斜斜靠着,眼眸轻闭,忍不住语调温柔了些:“感觉怎么样?不行就去医院看看,别强撑。” “没事,就是劳累过度,喝了酒有点头晕,今晚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他闭着眼,语调沉沉,仿佛呓语。 我看他这姿势怪怪的,忍不住把他搭在靠背的手臂撇下来。 谁知,他竟顺势揽住我的肩,把我往他怀里卷。 我惊呆,眼眸瞪圆,盯着他,又心慌地转头看了看开车的司机。 司机心无旁骛,专注驾车,显然对老板的事不感兴趣,也不敢感兴趣。 “苏盛临……你——”我压低声,略带着不安和抗议地叫他。 他却依然扣着我的肩不放,“困,让我靠会儿……” 依然是低沉的呓语,像情人间的撒娇呢喃。 我心里一软,瞬间止住动作,任由他靠过来。 红旗越野继续稳稳前行,像暗夜下穿梭的豹,优雅而神秘。 车厢里,苏盛临斜斜倚靠着我,呼吸绵长,是安静的睡美男。 我微微低头,视线斜睨,小心而大胆地用目光描摹着他的五官,细致而缓慢,不放过一丝一寸。 第102章 苏盛临:傻瓜,你可以呼吸 我对他的爱,在这寂静的深夜,犹如疾驰的车辆,飞奔失控。 从没想到,我在经历那么沉重不堪的情伤打击之后,竟然能这么快就又把心投入到另一个男人身上。 哪怕这是飞蛾扑火,我也甘之如饴。 可万分遗憾的是,他如此耀眼完美,如此无懈可击,既让我深爱无法自拔,又叫我怯懦不敢面对。 我怔怔地盯着他,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车厢里传来一道清润低缓的声音:“你的心跳好快。” 我身子一震,猛地回神,眼眸重新聚焦看向他,却见他眼眸已经睁开。 “你醒了?”我心跳惶惶,动了动发麻的肩膀。 “嗯——”他坐起身,索性另一手也揽过来,将我直接抱住。 我心一缩,仿佛他抱住的不是我的躯体,而是我的灵魂。 呼吸混乱起来,我盯着他,神色一定惊慌失措到极点。 可他并未跟我对视,而是把脑袋重新搁在我的肩窝。 “唔……”他满足地一声喟叹,眼眸又合上,“这样才舒服……” 我一动不能动,呆呆地坐着,起初连呼吸都屏住。 而他似乎察觉到了,鼻息在我脖颈间,含笑低语:“傻瓜,你可以呼吸。” “……”我脑子一嗡,脖颈处被他的气息撩过的那一块,仿佛火烧一样,麻木颤抖。 我开始呼吸,大口喘了几次,又稍稍克制。 这一路,我们就维持着这种亲密无间的姿势,安安静静,不发一语。 可我们的心,早已交流了千言万语。 红旗越野到我家楼下时,我整个人从如梦如幻般的漂浮中缓缓落定。 我突然意识到,他蓄谋已久。 从他提议校庆这天来接我,一起去学校时,暗地里肯定就在谋划着了。 又或者,从更早的时候—— 但我不解,他到底看上我什么? 难道就因为我曾经两次救他性命,所以他要以身相许? 没等我理清这些思绪,车子已经稳稳停住。 下一秒,苏盛临醒来,从我脖颈处离开。 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生出一片湿濡。 虽然车厢里很温暖,可他一离开,那块肌肤还是忍不住一凉,让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 “怎么……是不是肩膀麻了?”他立刻关心,声音有些暗哑。 我回头看他,莞尔一笑,“还好……你呢?好点没?如果还是不舒服,要去看医生。” “好。”他温润含笑,乖乖点头。 我推门下车,却见他也从另一侧下来。 “江晚。”绕过车尾,他叫住我,大长腿三两步跨到我面前来。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心跳依然无法恢复正常。 “顾宴卿那边,你不必担心,只要你确实想清楚了,剩下的交给我。” 这不是苏盛临第一次表态,要帮我处理离婚问题。 但我还是要继续拒绝。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心里有数。我知道你权大势大,在这座城没有你摆不平的麻烦。但这种事很容易惹祸上身,就算人家嘴上不说,背后也会议论,人言可畏。” 我的考虑还是跟之前一样。 不管我以后是不是跟他在一起,我都不想他卷入我前一段感情中,被人误以为他插足别人的婚姻。 虽然,顾宴卿背叛我在先,而且背叛的更离谱,更过分。 他静静地看着我,没说话。 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估计是觉得我抗拒他,排斥他,不肯接受他的善意。 我笑了笑,微微深呼吸,短暂纠结思索后,看向他说:“你不是说,愿意等我吗?怎么,现在等不及了?” 这话一问出口,我就知道自己沦陷了,再无退路。 果然,苏盛临平静的脸色瞬间扬起波澜,眼眸亮晶晶地看向我,“江晚,你的意思是——” “嘘……”我羞赧紧张到极致,连忙打断他,“我会处理好,相信我。” 他点头,英俊深邃的五官有些激动,“好,我相信你,也……等你。” “嗯。” “外面冷,你赶紧上楼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我点点头,退后,也叮嘱他,“你快回去,早点休息,不要太劳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嗯,我听你的。” “那……拜拜。” “拜拜……” 我一步三回头地转眸看他,直到入了门禁,走进电梯,他还站在那里。 等我上楼进了家门,从阳台上往下看。 他的车还停在楼下,只是由于角度问题,看不到他人。 我倚靠在阳台上,静静地叹息,脑海里一幕一幕回想着车上的画面,整颗心好似漂浮在海面上,起起伏伏,微波荡漾。 片刻后,我起身,再次探头看出去,那辆车正好驶离。 庞大漆黑的车身在暗夜下,幽然出没,消失在视线尽头。 我收起纷乱杂糅的心,回到房间,借着工作来平定心中躁动。 画了几幅设计稿,忙到深夜十一点,我洗漱后躺下。 迷迷糊糊中,我都睡着了,听闻手机在响。 伸手摸过来一看,陌生号码。 我以为是诈骗电话,顺手挂断。 可手机刚放回去,又响,还是那个号码。 我只好接通:“喂。” “你好,你朋友喝醉了,在我们这儿躺着,你快过来接他吧。”电话那边是陌生声音,开口让我去接人。 我听得一愣,“谁喝多了?” “我也不认识,我是酒吧服务员。这个人喝得酩酊大醉,我问他怎么送他回去,他就报了个号码,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那边跟我解释后,立刻去唤醉酒的人,我听到他喊了好久,那边传来一声“小晚……” 纵然醉得听不真切,但我也瞬间辨认出,是顾宴卿。 “对不起,你打错了。”我丢下这话,直接挂断。 被这通电话一闹,我睡意全无。 有那么一瞬,我心里划过诅咒:最好直接酒精中毒,抢救无效,一死百了。 当这个恶毒的念头划过脑海时,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等冷静下来,我还是决定给顾家打个电话。 正好,有点事跟他们通知下。 深夜凌晨,我拨通顾家的座机号码后,是管家接通的。 原本,我可以把话带到就行,可突然想起另一事,我让管家把电话转接给黎清兰。 等候片刻,耳边传来黎清兰的声音,冷漠而困惑:“江晚?你有病吗?大半夜打电话干什么?” “顾宴卿在外面喝醉了,人家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我好心转告下你们。另外,我跟顾宴卿的离婚判决书已经下来了,他这几天纠缠我,还想上诉。你们若是不想宝贝女儿蹲监狱,那就管好自己儿子,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完这话,我就准备挂了。 可黎清兰却来劲儿了,破口大骂:“江晚,我真是看错了你!这么多年,我心疼你没了妈,把你当亲女儿疼爱,没想到是养了一条蛇,如今反口咬人!” “对,你就当我是毒蛇猛兽,所以别惹我,否则后果自负!” 落下这话,我利落地断了线。 反正我已经尽到人道主义,把那服务员的电话跟顾宅管家说了,顾宴卿是死是活,跟我无关了。 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我还在睡梦中,手机又响。 我被吵醒,拿过手机看了眼,又是陌生号码。 “喂。” “江晚,宴卿不行了!正在抢救!你快来医院救救他,就当我求你,你救救他!”我脑子都没醒清楚,被电话那边黎清兰惊慌失措的祈求吓了一跳。 第103章 顾宴卿遭报应了 什么,顾宴卿不行了? 他昨天不还参加校庆,意气风发,还来纠缠我么? 突然就不行了? 我震惊之后,理智回笼,心想就算他死掉也跟我没关系,于是平静地回:“我又不是医生,怎么救人?再说我跟他已经离婚,彼此没关系了。” “江晚,你可以救他的,他现在需要输血,血库没有那么多rh阴性血,就算找别人也来不及了,只有你……你可以救他!”黎清兰一反昨晚对我破口大骂的态度,言辞间激动又卑微。 可我心里却寒凉一片。 他们对我改变态度,无非是发现我又有了利用价值,把我当做输血机器。 “你们家既然能生出他,自然就还有跟他同血型的人,犯不着来求我。” “宴卿的爸爸跟姑姑前几天已经抽过血了,现在不能再抽……我要是有其它办法,怎么会来找你?” 已经抽过血? 我心里明白过来,看来法院打官司那天,顾宴卿晕倒被带走,想必情况就已经有些糟糕了。 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酗酒? “他的病是不是复发了?”我语气严肃起来。 黎清兰哽咽着,“是……” 我凉薄一笑,“既然这样,那我更没必要救他了。明知自己身体多么糟糕,他还多次饮酒,甚至醉酒——既然他一心求死,我就成全好了。” “江晚,你好意思说这话?他为什么跑去喝酒,不就是因为你非跟他闹离婚吗?他是犯了错,可他都跟你下跪道歉了,你还不依不饶,你不就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吗?” 黎清兰词严厉色,又没了刚才求人的态度,开始给我扣罪名。 只是这番颠倒三观的话,把我气笑了,“按照你的逻辑,既然我把他往死路上逼,那我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宝贵的血,去救他?以为我跟你们一样癫狂?脑子有毛病?” “江晚,你怎么——” “我忙着,以后别再来烦我。” 打断了黎清兰的指责,我利落地挂了电话。 一大早被这种晦气事扰乱了心情,我躺下也睡不着了,只能起床。 等洗漱完驱车去公司时,手机“叮咚”一响,我以为还是顾家人来烦我,可等拿过手机一看,嘴角瞬间勾起笑意。 【早。】 就短短一个字,让我烦躁抑郁的心,突然就明媚晴朗了。 是苏盛临的早安问候。 正好到了红灯前,我拿起手机盯着他的微信,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昨晚在车上的一幕。 他这是正式开始追求我? 还是想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潜移默化地攻占我? 思忖片刻,我矜持地也只回了一个字。 【早。】 手机放回去,我嘴角的笑却没再落下。 手机又响,可红灯变绿,我要开车,便忍着没看。 但我心里却止不住开始臆想——我回了一句就消失了,他会不会一直等着?会不会心急如焚?会不会以为我突然不理他了? 转念一想,肯定不会。 他那么成熟稳重的男人,又不是恋爱脑,怎么可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一个女人身上? 可我想错了。 手机又接连响了两次。 我有些忍不住,心里竟盼着下一个红灯快点到来。 但老天爷故意跟我作对,我很幸运地接连过了四个绿灯,就在我盼着下一个是红灯时,手机响起来电铃声—— 车载屏幕上出现了备注,毫无意外,苏盛临打来的。 我心头狂喜,肾上腺素瞬间直冲大脑。 “喂,干嘛……”我不知自己怎么了,开口嗓音有点夹,还有点做作撒娇。 苏盛临一如既往地温润平和:“起床没?怎么回一个字就不见了?” “开车呀,早高峰路上车多,没空看手机。” “噢。” 我脸上的笑越发压不住,听他乖乖应一声,脑海里又想到昨晚他在车后座上抱着我,一副羸弱不堪需要人照顾的模样。 见他不吭声,我又主动询问:“一大早的,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我昨晚睡得很好,今天醒来已经没事了,怕你担心,跟你说一声。” 我心里一惊,这…… 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他没必要跟我汇报这个吧? 我脸颊一热,舌头结巴了下,语气不自觉地添了嗔怨:“谁担心你了?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没有吗?” “当然没有,一早起来赶着上班,忙死了。” “……”那边突然不说话了。 我脸上的笑有些凝固,立刻觉得那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很后悔,连忙找补:“那个……你没事就好,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别太劳累。就算我不担心,苏夫人跟溪溪也会担心的。” 说完这话,我又懊恼——这找补得有些勉强。 苏盛临淡淡一笑,“胆小鬼,昨晚明明都有所回应了,今天又装失忆?” “……”现在轮到我沉默,紧闭嘴巴。 “江晚,我们之间如果有一百步的距离,我可以迈出九十九步,剩下那一步,你都没有勇气迈出吗?” 苏盛临太直接了,见我沉默,也依然不打算放过,索性把话挑得更明白。 我脑子里嗡嗡直响,那些负隅顽抗,瞬间土崩瓦解。 思绪混乱,连开车都有些走神,突然后面鸣笛催促,我猛地一惊回过神来,连忙道:“那个……我开车在,回头再说。” 苏盛临估计也怕我出事,温柔地应:“好,你先专心开车。” 挂了电话,我立刻降下车窗,让外面的寒风吹进来一些,提神醒脑。 苏盛临有些“不讲武德”,明明嘴上说着等我,无论多久都等——可行动上,却步步紧逼,根本没给我适应的时间。 我真不知道,心中辛辛苦苦垒砌的城墙,还能强撑多久。 到了公司,我强迫自己把心思投入到工作中。 然而这一天的不平静,从清晨就注定了。 上午十点左右,小樱桃突然闯入我工作室,“晚姐,你那个继母又来了,还把杨总打伤了!” 我脸色一沉,丢下手里的针线,立刻跟她下楼。 还没走到会议室去,我就听到唐秀娥泼妇骂街一般的怒斥:“江晚呢?让她出来见我!否则你们全都别想好过!” 我推门进去,大概是脸色太凌厉,几个员工看到我立刻退后:“江总。” 我定睛抬眸,一眼看到坐在会议桌边的杨谦牧,正痛苦地一手捂着额头,消毒湿巾上明显带血。 第104章 又惹出乱子 “杨总,你怎么样?赶紧去医院看看。”我皱眉上前,立刻吩咐身旁员工,“送杨总去医院。” 杨谦牧站起身,看了我一眼不放心地问:“你能不能搞定?我听说她是你继母,没好意思报警……” “没事,我来报警,你快去医院处理伤口。”我回复了杨总,顺势拿起手机就要打110。 可唐秀娥扑上来,一把拉住我手臂,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江晚!你不能报警!江浩开车把人撞了,也关进去了,我要是再进去,谁捞他出来!” 我波澜不惊:“江浩把人撞了,关我什么事?” “他是你亲弟弟!你想撇清关系也要问问法律同不同意!” 唐秀娥的脑子竟然聪明了一回,跟我掰扯起法律。 “可我又不是律师,我怎么捞他?” “你可以的,你有钱!我不要多的,就五万,对方家属要五万赔偿,只要赔偿到位,他们愿意庭外和解。” 五万…… 那看来撞得应该不严重,起码是没出人命。 我心里有了数,不慌不忙地拖开一张椅子坐下,“五万是不多,可我帮了你们这回,就还有下回,无数回。总不能你们一直闯祸,我一直被你们勒索。” 唐秀娥愤愤不平,“你当我愿意吗?是你把股份全都卖给了江海玲!我们孤儿寡母的,一点收入都没有!” 见她态度嚣张,我马上站起身,不打算再谈:“你要这副态度,那我一分钱没有,我看还是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你打伤人的事。” 我转身要走,唐秀娥又追上来,再次拦住我。 到底是有求于人,她忍了又忍,态度终于卑微了些,“江晚,我……我保证就这一次,以后不会了,五万对你来说,九牛一毛而已。” 我看着她,眉心微皱。 一段时间不见,她瞧着苍老了不少,看来这些日子过得确实艰难。 可我没有同情,反倒有点莫名的高兴。 都是报应,老天开眼啊。 “钱,我可以给你,但不是无偿的。”我心生一计,想给她上个紧箍咒,省得以后她老是勒索我。 唐秀娥一愣,立刻说:“我没钱,还不了。” “你没钱,可你还有双手,你可以给我打工抵债。” 她吃了一惊,抬眸看向我,脸色有些怀疑和防备:“给你打工?什么工作?” 我换了副站姿,不紧不慢地说:“公司每层楼都有三个保洁,但为了给你一口饭吃,我可以破例增加一个名额。你到楼下那层做保洁,一个月4000,包吃不包住——这五万块,利息我就不要了,你两年就能还完,怎么样?当然,如果江浩一起加入的话,那你们一年就能轻松还完。还完后,如果还想留下,那就继续做,我给你发工资,如果不想留,我也不勉强。” 我话没说完,唐秀娥脸色就狰狞地一抽一抽,强忍着愤怒。 等我话音落定,她气得抬手指着我,咬牙切齿,“江晚!你这是侮辱人!你这么大的公司,随便给我个职务不行吗?你让我当佣人!” “我凭什么给你职务?你给我捅娄子怎么办?我让你打扫卫生都嫌你脏了我的地板,你还不知趣。” 我实在不想跟这种人浪费口舌,说完转身就走。 唐秀娥又从会议室追出来,“江晚……江晚——你不给我钱,信不信我天天来你公司闹?” “你闹呗,反正你多闹一天,你儿子在里面多受一天罪。” 这句话成功地拿捏住了唐秀娥。 她神色一顿,原地愣了几秒,突然朝我喊道:“我答应!只要你今天给我五万,我给你打工还债!” 我步伐未停,吩咐身旁的小樱桃:“你叫律师起草一个借款协议,让她签字,再让保洁部的负责人过来,带她办理入职。记住,没有任何优待,严格遵守公司的考核制度。” “好,我这就去办。” 回了办公室后,我给负责送杨谦牧去医院的员工打了电话,了解情况。 得知杨总的伤口需要缝针,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医院看望下。 毕竟人家是因我个人私事而受伤的。 去医院的路上,我打电话了解了事情经过。 原来那伤口是唐秀娥撒泼时,混乱中用文件夹砸过去,刚好金属夹子那一侧击中了杨谦牧的脑袋,当场血流如注。 我心有余悸,这幸亏没砸中人家眼睛,不然麻烦可大了。 想到这些,我又觉得对唐秀娥的惩罚还不够。 不过现在先去跟杨总赔礼道歉是正经,至于唐秀娥,我会跟她秋后算账的。 等我赶到医院,杨谦牧的伤口已经缝好针了。 他坐在急诊科走廊里,送他来的员工去缴费了。 “杨总,实在对不起,因为我的私事连累了你,害你受这么严重的伤。”我真诚道歉,万分愧疚。 杨谦牧额头包裹着医用白纱,把左边眉毛都挡住了,说话时只能转过头,用右边眼睛看我:“江总,这是意外,您别自责。事情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不过……我没有报警,等事后让我继母当面向您赔礼道歉,然后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我都会负担,包您满意。” 我心想,这些钱都得算在唐秀娥头上,不能便宜了她! 杨谦牧思索了两秒,问道:“你跟你继母关系不好?” 我笑容尴尬,“这两个字不足以形容我们家的复杂境况,总之,虽是家人,胜过仇人。” “好,了解了。”他点点头,竟反过来安慰我,“既然这样,那这事与你无关了。谁犯错,谁承担责任。” 我看向他,神色有些意外。 “你的意思是,你要去找那个女人索赔?” 他紧紧皱眉,估计伤口还在疼痛,沉默片刻后才说:“我没报警都算给面子了,索赔是理所应当的吧?” “是,我支持你!不过我有个主意……” 我刚才来的路上,还想着怎么让唐秀娥付出代价,没想到机会马上就送上门。 有杨谦牧配合我,这次非得让唐秀娥跪地求饶,好好长个教训。 等员工交完费用回来,我们一起离开医院。 不料刚走到停车场,竟遇上了熟人。 第105章 好高超的表白话术 顾宴卿的父亲顾廷善正从一辆黑色奔驰上下来,我们迎面碰上。 “江晚?”看到我,顾廷善脸色吃惊,随即道了句,“你还是来医院看望宴卿了。” 我也吃惊,顾宴卿在这家医院?他不是一向在昂贵的私立医院看病吗?怎么来公立医院了? “顾叔好,我是陪同事来医院的,不知道顾宴卿也在这家医院。”我客气地打过招呼,实话实说,不想让顾家人有半分误会。 顾廷善脸色顿时挂不住,有些讪讪地道:“我还以为……你是来看宴卿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 “既然碰上了,能不能耽误你一会儿时间,我想跟你谈谈。”顾廷善话音一转,正色看向我。 我心里犯嘀咕,直言道:“顾叔,我跟您儿子已经彻底结束了,希望您理解。他如今生病,我也无能为力。” “我明白,你放心,我不是为难你,只是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如今走到这一步,多少让人嘘吁。我没想劝和,只是听说你手里还有甜甜一时糊涂的视频,这……” 顾廷善语带迟疑,视线看向我身后。 杨谦牧立刻明白过来,跟我交待了句,转身与同事先上车离开。 停车场不方便,我抬头四下看了看,“顾叔,去那边小花园吧,有什么事您长话短说,我还有事赶着处理。” 话落,我带头朝那边走去。 顾廷善打发了司机离开,跟在我身后。 等我们走到小花园站定,他看向我,眸光透着意外:“丫头,几个月不见,你变化很大,越发成熟稳重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发出这样的感慨。 以他的身份,在外面办什么事肯定都是处于主导地位的。 可现在我们之间的谈话,却是我处在主导地位。 他一个长辈,被晚辈牵着鼻子走,多少有点拂面子。 可我顾不得这些。 我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道:“遭遇了人生巨大变故,如果我还不能成长一些,那恐怕只有被人吃掉的命了。” 顾廷善笑容有些凝固,脸色露出一丝愧疚:“是宴卿对不住你,他一时糊涂,又一意孤行,把到手的幸福又亲手摧毁了。” 此时此刻,我认为整个顾家就剩这位长辈还算头脑清醒,剩下的全是奇葩。 但在不久后,这个认知也被推翻。 他代为道歉的话我不好回应,便只是淡淡一笑。 顾廷善也看出我心里的排斥,没再提他儿子,转而说到顾语甜的事。 “甜甜从小被我们宠坏了,心思过于单纯,做事全凭主见,如今也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了。那段视频,我想……你能不能就此销毁?” 我看着顾廷善,直言道:“顾叔,您女儿陷害我的视频,我保证绝对不会无怨无顾地流传出去,但我现在还不能彻底销毁,必须等到您儿子跟我确认离婚之后。” 顾廷善保证:“宴卿不会再纠缠你了,他旧疾复发,以后出门的机会都少,多数日子要在医院度过。那视频……成了甜甜的心魔,你删掉,我们大家都放心些。” 我心里冷笑,突然觉得顾廷善也有些可笑。 视频在我这里,我备份了多少,他们也不清楚。 我光删掉手机里的,他们就放心了? 何况我若有心毁掉顾语甜,就算删除了我也能找人再恢复。 不过,既然他们要一个自欺欺人的结果,那我就成全吧。 我故作为难状,片刻后点点头:“好,看在顾叔的面子上,我删。” 我拿出手机,找出那条视频,当着他的面彻底删掉。 “这样行了吗?” 顾廷善问:“还有没有备份?” 我打开云端平台,当着他的面把云服务里面的数据也删除掉,“都没了。” “嗯,麻烦你了。”顾廷善点点头,脸色露出笑来。 我收起手机,客气地一点头:“那我走了。” “等等!”顾廷善突然又叫住我。 “顾叔还有事?” “小晚……你能不能再给顾叔一次面子,这来都来了,上去看看宴卿?他因为酒精中毒,一直昏迷不醒,我们想尽办法弄到血源,给他输了血,可还是一直昏迷着……” 顾廷善在外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但这一刻,脸色沉痛,眉心拧紧,说话间老眼猩红,泛起泪意。 “自从甜甜出事,这个家就没一天安宁过,现在宴卿又病倒,这一天一夜,我们老两口都没怎么休息,想着近来发生的这些事,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话没说完,终究是没忍住,抬袖按了按眼角:“抱歉,失态了。” 我看着他,眉心锁起,心情也有些沉重。 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我能理解他此时的无助和心酸。 女儿被强,名声尽毁,这辈子都蒙上了阴影。 儿子又重疾复发,能不能治愈都尚未可知。 一双儿女同时出事,两桩不幸叠加,对父母来说无疑是天塌了一般绝望。 可我却同情不起来。 他们的女儿企图陷害我,毁掉我的人生。 他们的儿子背叛我,狠狠践踏我的真心,还在我的伤口上反复肆虐。 我不是菩萨,没有那慈悲之心。 “顾叔,抱歉,我不想再见他。”落下这话,我客气地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江晚,你们毕竟夫妻一场,要这般绝情?只要你肯再看看宴卿,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满足你,江晚……” 顾廷善在我身后喊道,我头也未回,到了停车场,坐上车扬长而去。 ———— 回到公司,小樱桃看见我立刻上前。 “晚姐,杨总报警了,据说警察传唤了唐女士,不知道现在情况怎样。” 我点点头:“好,知道了。” 话音未落,我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座机号。 警局打来的,让我过去一趟。 我都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转身离开,驱车直达警局。 见我出现,唐秀娥立刻扑上来:“江晚,他要追究我的责任,你帮我跟他说说,我不能拘留,我愿意赔偿,要多少我赔就是了。” 我直接问:“赔偿?你还在敲诈我,哪里来的钱赔人家?” “我会想办法的,或者你借给我,我再给你多打一年工。”唐秀娥主动说道,一脸颓丧。 这话倒是让我意外。 看来在我到之前,她已经被警察和杨谦牧吓破了胆。 我没回应,看向警察问:“她这种情况,如果拘留,要拘多久?” 警察同志说:“如果不和解,根据伤情鉴定,属于轻微伤,要拘留十日。不过,我发现这位唐女士不久前才因为殴打他人被拘留过,看起来是个惯犯……” 警察故意把话拖延了下,唐秀娥一听吓得双腿发软:“我这次不是故意的,是误伤……警察同志,我儿子出了事还在看守所,等着我想办法救他出来,求求你们别拘留我……” “你跟我说没用啊,要当事人同意和解才行。”警察无奈地道。 唐秀娥立刻转身,又去求杨谦牧。 杨谦牧看了我一眼,脸色不善地回复:“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把我头打破了,这伤会留疤的,我都还没结婚,脸上留道疤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不得不说,杨谦牧还有演戏天分。 我听着这话,心里又极度愧疚。 若真是留疤,害人家破相,以后讨不好媳妇,那我罪过可大了。 唐秀娥连连道歉,好话说尽,杨谦牧就是不肯和解。 她实在没办法,又来求我,“江晚,他不是你的下属吗?你跟他好好说说,我愿意赔偿,只要不拘留,他开个价就行。” 我心中冷笑,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能用愚蠢二字形容。 过去这些年,她仗着江海洋的势力,嚣张跋扈,欺软怕硬,从没受过什么委屈。 现在江海洋蹲监狱去了,她过得穷困潦倒不说,做事冲动鲁莽,不计后果,估计早晚把自己作死。 “你这些年辱骂我,欺负我,甚至还想过弄死我,现在却来求我帮你,我凭什么帮你。”我没那么好说话,否则她下次还敢再给我惹麻烦。 “她要弄死你?”警察同志听了我的话,惊讶地问。 唐秀娥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一时气话……江晚,我保证以后不找你麻烦了,只要你帮我这次。” 见目的到达,我做出一副为难状,看向杨谦牧:“杨总,看在她诚心道歉的份上,要么……这事和解?” 杨谦牧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说:“江总,我今天就给你个面子,但我心里是真不服!” 我瞪了眼唐秀娥,她明白过来,立刻再次给杨谦牧道歉,看起来诚恳极了。 最后,在警察同志的见证下,他俩签字和解,不予立案。 唐秀娥要支付杨谦牧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共计三万。 而我私底下,除了让杨谦牧休假一周外,也另外支付了五万费用,做为我的歉意和补偿。 唐秀娥自然是拿不出三万的,又跟我承诺,要给我打工直到还完这八万块钱。 晚上,李云微组了局,说要给陈婉真送行——陈婉真第二天的机票就要离开江城了。 我赶到餐厅时,饿得饥肠辘辘,连跟她俩客气都没有,先干了碗饭。 陈婉真惊讶地道:“你自己做老板,混到连饭都吃不起了?” 我连连摇头叹息:“哎,别提了,今天一堆破事,我从早忙到晚,午饭都没空吃。” 一听有八卦,这两人都竖起耳朵。 听我讲完顾宴卿的事,又简短说了唐秀娥的事,她俩都连连咋舌。 “怎么这种烂事都让你碰上?” “你不会一心软,又跟顾宴卿合好吧?”李云微担心地问。 我坚决地道:“不可能,我要是心软,今天就去看他了,我是真不想见他,他死活都跟我无关。” “那你继母……我觉得那八万块是打水漂了,她不可能给你打两年工还债的,等她儿子一出来,她肯定反悔。”陈婉真对我的家庭情况比较了解,早就知道唐秀娥是什么德行,笃定地下结论。 我笑了笑,胸有成竹地道:“那八万块的借款协议在我手里,具有法律效力,她还不还钱无所谓,我要的就是这个拿捏她的证据。” 李云微明白了什么,笑着给我竖大拇指。 陈婉真同情地道:“我以为你新婚燕尔的,正享受着甜蜜的幸福生活呢,谁知你日子过得这么惊心动魄。”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的人生会如此精彩。”精彩到每天都充满了意外和挑战。 李云微暧昧一笑:“不过你也因祸得福了,你要是真跟顾宴卿结婚,还能遇到苏二爷?看人家对你情有独钟,痴心不改的样子,你下辈子等着好好耍威风吧。” 提到苏盛临,我嘴角的笑不自觉地微微勾起,被她俩抓个正着。 “看!看!一提到人家,这满脸小娇羞哟~” “来来,快讲讲,你俩现在什么进展了?” 女人聚在一起,少不了八卦,更何况这八卦的主角是苏盛临。 一顿饭吃到九点,离开餐厅时,我依依不舍地跟陈婉真拥抱道别。 “希望下次我回江城,就是喝你的喜酒,对,我还要当你的伴娘!”陈婉真抱着我,还不忘调侃。 我跟苏盛临的婚礼?我根本不敢想象那一幕,但却又忍不住顺着好友的话,脑补了那幅画面。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经过整整一天的斗智斗勇,虽然我都赢了,可身心由内而外都疲惫不堪。 一个人瘫软在沙发上,突然有种繁华褪尽,无比孤独寂寞的感觉。 没来由的烦躁和伤感涌上心头,我好想找个人诉说,好想有个拥抱…… 拿起手机,我情不自禁地点开了苏盛临的微信。 早上,他后来又给我发了三条信息,我因为在开车没有回复,就一直躺在那里,还是未读状态。 【我昨晚睡眠不错,今天醒来没有头痛头晕了,别担心。】 【怎么不理我?】 【江晚?】 我盯着这三条信息,来来去去看了很多遍,又回想起他在电话里说的——他能迈出九十九步,希望我有迈出一步的勇气。 心里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来,我心跳加速,拿起手机回复:【是不是只需要我迈出一步?】 信息发出,我突然如梦初醒,好像警铃发作一般浑身震了下,飞快地点了撤回。 然而,即便撤回了,页面也还是有撤回记录,万一他问起发了什么怎么办? 我想不到聊什么话题是安全的,只能撒谎说发错了。 对,就说发错了。 我赶紧敲击键盘。 耳边嗡嗡直响,仿佛考试铃声结束还剩最后一道题没做,整个感官都被调动到最紧急的状态,心慌手抖脸颊发麻。 然而,我才打出两个字,页面突然跳出一句话—— 【我走100步也行,只要你别后退。】 第106章 放话威胁 轰! 我脑子一炸,脸颊瞬间火烧火燎,没发完的那句话也卡住了。 他居然看到了! 我一发出就撤回了,他居然还是看到了! 我懵了,盯着手机,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句话,脑子一片空白。 突然手机响起,界面切换,苏盛临三个字跃出屏幕——他来电了! 我慌得手抖,触电般飞快挂了! 是的,我又怂了,连他的电话都不敢接。 万分后悔不该发出那句话,怪自己太冲动。 脸颊火烧火燎的,我丢下手机捂着脸靠向沙发,感受着胸腔里“硿咚硿咚”的心跳声。 微信又叮咚一响,我坐起身看向手机。 【不接电话,我就去找你。】 什么? 我整个人炸了! 他不会真的跑来找我吧? 我双手捂脸更紧,哀嚎不已。 很快,手机又响,苏盛临再次打来。 我心里极度纠结,心慌、紧张、躁动、期待、羞涩,甚至还有点莫名的兴奋和骄傲。 能让如此优秀不凡,如此尊贵显赫的男人喜欢,又怎么不值得骄傲呢? 怀揣着异常复杂的心情,我最终还是接通了来电。 “喂……”短短一个字,我吐得颤颤悠悠。 “江晚,”苏盛临开口,朗朗温润的语调压着明显的笑意,“知道为什么你一发出就撤回,我还是看见了?” “为,为什么?”我舌头打结,仿佛不会说话了。 “因为我正好拿起手机,正想要给你发微信。” “……”天啊,要死了。 “你说,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他笑意更浓,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我继续沉默,不吭声。 “你是小乌龟吗,动不动就缩回壳里?”见我一直不吭声,苏盛临开始嘲笑我。 我忍不住还嘴:“你别给我取外号了,又是傻瓜又是乌龟,下次还要取什么?” “嗯,我想想……鸵鸟也可以。” “不可以!” 我俩的对话越来越幼稚,肉麻到连我自己都受不了,只好赶紧打断:“对了,你刚说正要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以为这样转移话题就好了,谁知他又把话题拉回来:“没事,就是忙完工作想到你,想逗逗玩儿,结果你先给我发了。” “……”逗逗玩儿?我再次无语,把我当宠物吗? 我接不下去了,只好继续逃避:“那既然没事,就挂了吧,我今天太忙了,刚回到家,歇会儿准备睡了。” “好,那你早点休息,明晚一起吃饭?” 他的邀约如此自然,让我拒绝都找不到理由。 可想到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我不确定明天会不会又有什么新状况,只好说:“明天再看吧,如果没什么意外就可以。” “行,我等着看你明天找什么借口推脱,胆小鬼。” “……”我面红耳赤,外号又多一个。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冷静了好一会儿,脑子才渐渐清醒。 那句撤回的话被他看到了,他会不会理解为我是答应了? 不行。 起码到月底前不行,起码要等过了上诉期。 所以明晚如果他非要约我吃饭的话,我还是要跟他把话说清楚。 我理清思绪,打定主意,起身去洗漱睡觉。 ———— 杨谦牧受伤,我让他这几天在家休息,所以公司的事暂时由我打理。 一天下来,我忙得分身乏术,根本没工夫去想其它。 下午五点,我终于得了点空闲,拿起手机看到李云微给我发了消息。 打开微信一看,喜出望外! 李云微转发了一条热度很高的短视频,是关于陈沐溪的。 陈沐溪跟一群音乐人在欧洲街头玩快闪,先是优雅地拉着小提琴,而后又身形一转,裙摆扬起,落座后又潇洒地弹起了古筝。 我惊讶地看着视频,才知道她原来还擅长古典乐器,而且演奏得如此行云流水,荡气回肠。 给她的音乐造诣锦上添花的,是她身上那一袭端庄典雅的马面裙。 对,就是我给她设计缝制的那套新中式马面裙。 这套马面裙经过改良设计,再结合手工刺绣,将现代服饰元素与传统东方美学完美融合。 正红色的裙摆大气端庄,站立时垂感十足,坐下后又能完美铺开,无论是小提琴,还是国风古筝,都搭配得十分协调。 陈沐溪这一亮相,不仅用高超的音乐技能征服了外国观众,还将国风审美带到了世界人民的眼前。 这条视频点赞和转发次数均已过百万,热度还在持续上升,评论区更是满屏赞誉。 既有夸赞马面裙的,也有夸赞演奏者的。 我把这个视频反反复复看了四五遍,心情激动澎湃,而后不带犹豫地,反手转发给苏盛临。 难掩激动自豪的心,我也夸赞了一番。 【溪溪太厉害了,看那些老外惊艳的眼神,这是要火遍全球!】 苏盛临很快回我—— 【溪溪跟我说过,我是想今晚吃饭时跟你聊的,没想到你已经看见了。】 呃……对,他今晚要约我吃饭,都忙忘了。 所以,到底去不去呢……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小樱桃敲门进来,又有工作文件送到。 我只能放下手机,先处理工作。 可我还没看完文件,手机突然响起,我心里一咯噔,以为苏盛临这么快就来电了,等拿起手机定睛一看,是小姨。 “喂,小姨……” 小姨语调急促:“晚晚,外婆晕倒了,120正送去医院,你快过来。” 我豁然起身,脸色大变:“好,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小姨说了医院地址,我转身匆匆拿了围巾跟大衣,跟樱桃交代了几句,便飞速出门。 我赶到医院时,小姨也刚到。 照顾外婆的保姆等在急诊科外,见我们来到,立刻迎上来。 我和小姨跟保姆了解了情况,得知老太太从昨天就不舒服了,但不想麻烦我们,硬是不让保姆打电话。 直到扛不住晕倒了,才找了救护车拉来医院。 我跟小姨忧心不已,好在没等多久,医生出来了。 “患者是心肌梗死,幸好送医及时,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目前我们的建议是,先做溶栓治疗,如果效果不好,就只能做介入手术。” 我们都很信任医生,当即签字、缴费,办理住院手续。 我正忙前忙后时,苏盛临打来电话。 我不禁苦笑,昨晚他说——看我今天用什么借口,没想到一语成谶。 只不过我这不是借口,是事实。 “喂……” “下班没?我订好餐厅位置了,要去接你吗?”苏盛临开门见山,言辞间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第107章 苏盛临要名分 “对不起,我外婆生病住院了,我在医院,今晚恐怕要爽约。”我看着手里的缴费单据,朝病房走去,语调低落。 苏盛临一听,立刻关心地问:“严重吗?需不需要我帮忙找医生?” “暂时不用,医生说是心肌梗死,先做溶栓治疗。” “在哪家医院?” 我心中迟疑,但顿了顿还是回答:“省中医院。” “好,你先忙,有事我们再联系。” “嗯。” 挂了电话,我回到病房。 外婆刚安顿好,这会儿人已经苏醒,医生护士正在给她做进一步检查。 我静静站在一边,听外婆还能回答医生的问题,说明神志清醒,紧张了许久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天色渐晚,很快便漆黑一片。 病房里安安静静,外婆打着吊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小姨起身走向我,小声劝我:“晚晚,你回去吧,明天还上班呢。” 我皱眉:“小姨,晚上我陪夜吧,你回去。” 我想着小姨年纪大了,熬夜身体扛不住。 可小姨执意让我回去,说请了护工帮忙,没问题。 我想着要么两人轮流,一人一晚也行,就给小姨订了晚餐后,先行离开。 结果,人在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缝。 我到了停车场,车子怎么都打不着火。 这辆新能源车开了三年多,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我郁闷极了,正准备给4s店打电话时,手机响起。 此时,看着屏幕上闪现的“苏盛临”三个字,我心里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仿佛终于有了依靠一般。 “喂……” “你还在医院吗?”苏盛临直接问。 “在,正准备走,怎么了?” “我刚到医院,你在哪儿,住院部还是停车场?” 苏盛临来医院了? 我握着手机,下意识抬头四下寻找,结果一眼看到那辆车牌很亮眼的黑色奥迪。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我对着车辆招了招手,“我看到你了。” “嗯,我也看到了。” 落下手机,我等着他的车开过来。 奥迪停稳,苏盛临从后排下车。 今天大降温,这会儿天一黑,气温直逼零下,寒风吹在脸上跟刀子在刮似的。 可看到他大步朝我走来,我突然觉得那凛冽的寒意都被阻挡拦截了。 “你怎么来了?”我冻得缩着脖子,好奇地问道。 苏盛临穿着大衣,身长玉立,气场强劲,闻言微微皱眉:“怕你一个人处理不来,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我笑了笑解释:“不是我一个人,我小姨也在,她晚上陪夜,让我先回去。” 苏盛临点点头,“嗯,有人在就好。” 我心里暖暖的,因为从未有哪个男人如此重视过我,哪怕一丁点小事,他都记挂在心,并用实际行动来表达。 顾宴卿跟我在一起那么多年,都没这般细致入微过,反倒是我一直充当照顾者的角色。 我承认自己很缺爱,而此时也确实被苏盛临的温暖打动了,忍不住主动问:“你还没吃饭吧?我也还饿着肚子……” 他勾唇一笑,问:“想吃什么?” “你决定吧,我都行。” 他想了想说:“那就火锅吧,上次你跟你同事吃的那家海鲜火锅。” 我眉眼扬起,有些吃惊地看向他。 那事还记着? 不会是真吃醋吧? 他看着我的反应,读懂我心里想法,笑容有点点玩味邪魅:“对,我一直记着,你对那人赞不绝口。” “……”我脸颊一红,眼眸也移开了。 他没再继续调侃我,而是看看我的车问:“坐谁的车?我都行。” 听到这话,我才突然想起要紧事,连忙说:“那个……我车——” 我神色尴尬,回头看了眼解释道:“我车坏了,打不着火,我正准备找4s店呢,你刚好打电话过来。” 苏盛临惊讶的剑眉微挑,随即又笑:“这么凑巧?看来我出现得很是时候。” 我没说话,心想的确是。 他转头招招手,奥迪车上的司机立刻下来。 “江小姐的车坏了,你处理一下。” 苏盛临交代完毕,看向我下颌一点,“把车钥匙给他。” 我有点迟疑:“这太麻烦了吧……” “江小姐,不麻烦的,我等4s店的人过来就行。” 那小伙子朝我伸手,我只好把车钥匙递过去。 “走吧,上车,看你冻得鼻涕都出来了。”苏盛临伸手捞了把我的肩膀,揽着我走向他的座驾。 我心跳漏掉一拍,转头看向他落在我肩膀上的大掌,骨节分明,修长干净,是双很漂亮的手。 心里持续升温,我回过神摸了把鼻头,抬眸瞥他:“哪有鼻涕。” 他垂眸看我,笑,“傻瓜,我说什么你都信。” 意识到自己又被他耍了,我斜睨一眼,不吭声。 他的车还没熄火,一上去,温暖如春,我立刻放松下来。 苏盛临扣好安全带,问我吃火锅的地址。 我直接在导航上输入,确认,随即眉心皱起:“现在堵车,要40分钟才能到,要么就近找个地方?” 苏盛临看了眼导航,方向盘一甩,车子潇洒地起步驶离。 “不用,就去这儿。” “……”我看向他,竟秒懂他为什么如此坚持。 就因为我带男性同事去这里吃过,他就非得争口气,也一定要吃上? 我不说话了,由他。 奥迪开出一段距离,他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我跟这边医院的院长打过招呼,他们应该会再去了解下你外婆的情况。” 啊? 我吃了一惊,回头看向他,心里再度感动,都不知说什么好。 苏盛临回头看我一眼,淡淡温和地道:“举手之劳,不用感谢。” 我吞咽了下,原本昨晚想好的一些说辞,这会儿又难以开口了。 他这么好,事无巨细,无微不至,我实在想不到拒绝或推开他的理由。 “晚上我请客吧。”我只能这样表达态度了。 “好。” 我手机响起,拿出一看,小姨打来的。 “晚晚啊,你是不是找了什么关系?这会儿又来了好几个白大褂,都是医院领导,还有主任医师,看完外婆后,说明天要开个会诊……”小姨显然被震惊到了,语气有点郑重紧张。 我看了苏盛临一眼,回复小姨:“嗯,是一个朋友帮忙跟医院打了招呼,没事的,别紧张。” “噢,这样啊,那你好好谢谢人家。” “知道了。” 电话挂断,苏盛临目视前方稳稳开车,英俊的侧脸露出点笑,问:“只是朋友?前面不加个字吗?” 第108章 你俩在约会? 我刚落下手机,闻言一愣,动作都僵住了。 加个字? 男朋友?他已经明明白白地跟我要名分了。 我转头看着他俊美迷人的侧颜,心跳砰砰乱蹦,鼓足勇气问:“所以,你现在就要走完那一百步吗?” 他笑意更浓,回眸瞥我一眼,“那你希望我现在走到多少步?” 我喉咙发干,抿了抿唇吞咽了下,才说:“你能不能停在九十九步,剩下那一步……等我迈出去。” 说完这话,我不止是心跳加速,而是整个脑子都嗡嗡地叫嚣起来。 苏盛临有些意外,正好车子到了红绿灯前,停下。 他转过身来,整张脸正正地面对着我,眸光深深,笑意暖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感慨:“真不容易啊,小乌龟又从壳里钻出来了。” 意思是我终于又有了一点点主动的心意。 我瞬间脸颊爆红,立刻恼羞成怒:“那算了,当我没说,你赶紧开车吧,我饿了!” 说完我转头看向车窗外,完全不敢跟他对视。 苏盛临爽朗地笑了笑,“行,那我就停在九十九步,等你迈出那一步。” “不会了,我要后退两步。” “你不会的。” “我会!” “那我再多追你两步。” 我接不下去了,这对话好弱智。 苏盛临还在笑,而后等再次堵车停住时,竟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温柔地安抚:“好了,别气了,大不了我让你多退几步。” “……”我盯着他,彻底败下阵来,输得一塌糊涂。 他肯定看出我早已沦陷,看出我掉进他的温柔陷阱爬不起来了。即便嘴上喊着要退步,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哎,江晚啊江晚——你此生,情劫难逃啊。 ———— 那家海鲜火锅店,基本每一桌都是单独隔开的,不完全封闭,但也相对隐私。 我暗暗祈祷,最好别遇上熟人——不管是我这边的,还是他那边的。 我们点好菜,热气腾腾的锅底端上来,袅袅烟雾弥漫在我跟他之间。 “吃吧,这个点肯定早饿了。”我开动筷子,没跟他客气。 苏盛临点点头,可刚拿起筷子,手机传来视频声响。 他拿出手机一看,笑道:“沐溪发视频来了。” 我一听,第一反应是想钻桌子空。 怎会这么巧!我跟她哥难得吃顿饭,就被她撞上,肯定又要误会了。 “哥,我安全落地了,跟你说一声,我就不给妈打电话了,省得她又唠叨我到处瞎跑不回家。” 视频一接通,陈沐溪的声音传出来,青春高昂,很有活力。 我吃惊地看向苏盛临,陈沐溪回来了? “行,知道了,不过玩几天就回家,快元旦了,一起过新年。”苏盛临叮嘱道。 “哎呀再看吧,元旦这边才热闹呢,回去有什么意思。” 我听懂了。 看来陈沐溪只是回国了,并没有回江城,还要在外面玩几天。 “哥,你在外面吃饭?” “嗯。” “吃什么好吃的?我这大半个月在国外都饿瘦了,等会儿也去大吃一顿。” 我以为苏盛临就回答一句“吃火锅”算了,谁知他把手机转过来,对准满桌海鲜,“你看,海鲜火锅。” 我想往后闪躲都没来得及,手机那头就传来陈沐溪的惊叫:“啊!我看到江晚了!你俩在约会?哈哈哈哈,被我抓个正着!” 我哭笑不得…… 苏盛临见我暴露,索性直接把手机镜头对准我,我只好对着镜头打招呼:“嗨,溪溪……你火遍全球了知道吗?那街头表现,又是小提琴又是古筝,太惊艳了!” 我立刻寻找话题,是想转移陈沐溪的注意力,可她一点都没上当,直接忽略这话,故作生气地道:“哼,你俩趁着我出国的这段时间,关系突飞猛进啊!快说说,我哥是怎么拿下你的?” 我满脸黑线条,尴尬不已地解释:“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是一起吃顿饭而已。” “嘁,我才不信!” “不信问你哥。”我也学精了,把问题抛出去。 陈沐溪立刻就喊道:“哥?江晚说的是真的吗?你们俩还在暧昧拉扯啊?” 苏盛临把手机拿回去,俊脸含笑,故作哀怨地叹息了声:“以江晚说的为准,虽然我并不这么认为。” 什么? 我惊得眼眸瞪圆,嗔怒斥道:“你胡说什么!明明就只是吃顿饭而已。” 可我的反驳已经没用了。 陈沐溪笑起来,“江晚,你可太厉害了!连我哥这样的男人,你都能忍住不下手,还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我脸红似血,无言以对。 这对兄妹实在是太另类了,我都找不到词语形容。 “行了,不打扰你们约会了,挂了哈。”陈沐溪说完这话,我总算放松了些,谁知她又突然蹦出一句,“哥,手机再转一下,我还有话对江晚说。” 苏盛临很听话地调转镜头,我抬眸看向屏幕里的陈沐溪,还没开口,那边笑着打趣:“准嫂子,等我回来找你玩儿,我有几个姐妹都想要你设计的高定,太美了!” 一句“准嫂子”,把我吓得恨不得伸手进屏幕捂住她的嘴。 可后面她给我介绍客户,又把我喜得想把她奉为上帝。 视频结束,气氛突然尴尬沉默下来。 我脸红到脖子根,浑身燥热,只顾低头吃东西,都不敢抬头看向对面。 苏盛临倒是很自然,边涮菜边说:“沐溪回来,落地香港,要在那边看个演唱会,然后再去澳门玩。从小到大,她就性子野,我爸妈都管不住,只有我当恶人了。” 闻言,我想到陈沐溪之前跟我吐槽过的话,笑着道:“难怪他说你很凶,她谁都不怕,就怕你——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压制。” 苏盛临失笑,眼眸微挑看向我,“那你觉得我凶不凶?” 我……我撇开视线,逃避这个问题:“我对你又不了解。” 我脑海里依然记得第一次去他公司,看到他浑身冷峻不怒而威的架势,把下属吓得面色土青,满脸冷汗。 可是他对我,一直都是温文尔雅,体贴入微。 所以,我也不知道哪一面是真实的他。 又或者,这都是他,只不过是一个人的不同面。 我的回答并没让他满意,他把涮好的菜夹到我碗里,同时落下一句;“我很愿意完完全全地敞开,让你了解彻底。” “谢谢……”我看着他放过来的菜,点头道谢,而后就他的话故意插科打诨地问,“想了解什么都行?” “当然。” 我压着嘴角的坏笑,脱口而出:“那你银行卡余额多少?密码多少?名下的房产、豪车多少?还有交往过多少女友,暗恋过谁,又或者被谁暗恋过,有没有白月光之类的,统统交代!” 我话没落定,他嘴角的笑已经压不住了。 等我说完,他笑得连连摇头,连菜都不吃了,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嗯,等我整理一下你的问题,一个个回答。” “银行卡余额,说实话,没特别关注过,但几个亿应该有的。密码是我农历生日。” “我名下房产不多,只有两处,一处离公司不远,就是很普通的居民楼,我有时候工作太忙没空回家时,就在那边小住。另一处是一套别墅,环境挺好,我偶尔去住住,当做度假放松。” “如果你觉得房产少了,或是你有特别喜欢的楼盘,我们可以再买。” “不不,”我连忙摇手,“我不是这意思,而且我俩也没到那一步。” “可以先规划着。”他嘴角的笑始终不曾落下,而后接着道,“车也不多,除了你见过的奥迪跟那辆红旗越野,还有一辆跑车,出于某些原因考虑,这些车都经过加固改装,市面上的车我不会随便购入,而且我工作太忙,也没空研究这些,都只是代步工具而已。” 我想着那些豪门公子哥们,买豪车跟买白菜一样,堆满整个车库,都可以当做豪车博物馆——对比之下,他确实很节俭。 不过他说他的车都经过加固改装,是为了安全考虑吧?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的身份机密特殊? “交往过的女友……我这个年纪,若说白纸一张,那是骗人。大一时短暂交往过一个,但后来我去欧洲交流学习,她也去了澳洲,我们确定关系不到半年,和平分手,这些年再也没见过。” “至于暗恋我的,我就不清楚了,我暗恋的——” 他刻意停顿了下,眼眸定定地落在我身上,语调缓缓地道:“就一个……” 不知为何,我心跳突然混乱,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 难道说,他暗恋的那个女生,是我? 苏盛临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微微皱眉思索了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白月光——暗恋的那个,就是白月光了。” 我一声不吭,隆隆的心跳声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该死,我要问这样的问题干什么? 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吗? 我面红耳赤,觉得那火锅热气全都往我身上扑,熏得我整个人都烧灼起来。 苏盛临微微一低头,视线挑起看着我,“江晚,这些回答还满意吗?” 第109章 撒糖高甜 我刻意低着头,就是避开他的视线,他却也故意低下头看我,让我躲都躲不掉。 我只好强装镇定,继续装傻,“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谁让你这么认认真真地回答了?” “我不当那是玩笑,所以,礼尚往来,现在该你自我介绍了。”苏盛临还是用那副耐心温柔的眼神瞧着我,语出惊人。 我愣住,完全没料到这茬儿,“我介绍?介绍什么?” “嗯……”他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收入财产那些就算了,多少都是你自己的,我就想了解下你的感情世界——比如,你喜欢顾宴卿什么,现在是否还喜欢他。另外,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追你?” 什、么?! 我惊得瞪大眼眸,看着他,脑子短路。 这是玩真心话大冒险吗?居然要坦白这些? “我……”我目瞪口呆,嘴巴张开发出一个音,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苏盛临静静地看着我,见我结巴,甚至发出一个鼓励的笑。 “我拒绝回答。”实在玩不起这个游戏,我又退缩了。 可苏盛临却很强势,“不行,你问我的,我已经全部回答了,你也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他语气照常温和,眼角眉梢的笑意未减,但这话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威严。 我猛地醒悟,他可是苏盛临,是这城中最显赫最尊贵的誉山苏家苏二爷,他可以在任何情况下掌控全局,不容置喙。 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启运转,思索起那些问题。 “我跟顾宴卿……我们十多岁就认识了,源于两家是世交,我遭遇家庭变故时,他对我很照顾,久而久之,就……” 如今回想,我跟他之间,甚至没有一个正式开始的节点。 就是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的,走到了一起,周围人也都默认我们是一对。 后来顾宴卿生病,我也很理所当然地照顾他,觉得那就是女朋友该做的。 如今想来,他之所以那么不珍惜我,敢那么放肆地践踏我的感情,大概也因为得来容易吧。 人性就是如此。 你以为你付出的多,能以真心换真心,让对方认为你很好,进而加倍珍惜和报答。 实际是,你付出越多,对方越认为你廉价,认为你倒贴,认为你离不开人家。 那自然就随意践踏,肆意伤害了。 我真傻,居然到现在才悟透这一点,活该被顾宴卿那么对待。 “至于喜欢他什么……”我皱起眉头,很认真地思索起这个问题,却发现找不到我喜欢他的原因。 最后,我只能自嘲地道:“可能看他长得帅,那时又的确很关心我。” 苏盛临继续涮菜,往我碗里夹,平静地下结论:“你就是从小缺爱,母亲去世早,父亲又不关心,继母还虐待——而他出现的时机恰好合适,一点点好就把你收买了。实则你没有那么爱他,只是想要那份温暖,而且太善良太懂事了,别人对你一分好,你就恨不得掏心掏肺,用一百分回报。” 我盯着他,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原来我对顾宴卿的感情是这样? 所以我才会在被他深深伤害后,那么快就走出伤痛,甚至移情别恋? 见我傻愣住,苏盛临笑了笑,撤回筷子放下手臂,“怎么,现在才意识到你不爱他?” “我……我觉得也不是,我对他还是有感情的……”我很徒劳地想证明自己确实认真对待这段初恋了。 苏盛临摇摇头,再次语出惊人,“我不相信相恋六年多的男女,若真心深爱彼此,会恪守孔孟之礼,不跨越雷池。” 什么?! 我震惊! 我瞪大眼眸先看他,继而又爆红着脸看向周围,生怕被人听到这话。 等我脑子稍稍镇定一些,我压低声急吼吼地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苏盛临笑得很邪魅,“你过生日醉酒那晚,我送你回去,你自己亲口对我说的。” “啊?我对你说这些?怎么可能……”孤男寡女,而且当时我们的关系还很尴尬,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对一个男人说,我是处? 我抓狂,崩溃,整理好思绪后又问:“你好好说说,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在什么情况下说出这话的?” “嗯,我想想……”苏盛临喝了口水,微微蹙眉,很认真地回想着。 我屏气凝神,盯着他,脑海里也在疯狂回忆。 奈何那晚我醉得太彻底,完全断片儿。 苏盛临一直不说话,我急得拍桌,压低声催促:“你快说啊!别想蒙混过关!” 苏盛临嘴角的笑加深,眼底也像落进了无数星星,亮闪闪地迷人。 “当时我们在车上,你朝我扑过来,大概是……想非礼我,我躲闪开了……” 我五官皱成一团,脸色极其复杂,无法用语言形容这一刻的社死、尴尬和震惊。 “我躲闪开之后,你就说……放心,姐姐不是随便的人,我跟我前夫,在一起六年都没有跨越雷池,恪守着孔孟之礼——这是你原话,我记得清清楚楚。” 苏盛临盯着我,笑意越来越深。 而我越来越崩溃,整个人都要裂开。 “你还说,这世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值得老娘献身,只是想逗逗我玩儿而已。” 我一手扶额,低着头,心里哀嚎不止,实在无颜面对他。 原来我喝醉酒后居然这么荒唐,什么话都敢说。 我没有抬头看他,瓮声瓮气地问:“我那晚……还对你做什么了?” 苏盛临回答:“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 “什么意思?”我猛地抬头,脸红得像高烧40°。 我想起那晚做的梦,梦到我跟苏盛临接吻——再结合他现在的话,突然一个激灵。 “我……我是不是……”接吻两个字就在嘴边,可我无法说出口。 苏盛临笑着替我说完:“你说我的唇真软,像果冻,要是能天天都亲上几口就好了。” “……”我彻底失语,耳边的蜂鸣声让我仿佛置身在一个真空地带,丧失所有意识。 我亲他了!我趁着醉酒,真的亲他了! 还说出那样大胆的虎狼之词! “所以江晚,这才是喜欢一个人最真实的反应。这也是我愿意等你,朝你奔赴的原因——不要说你不喜欢我,我怎么可能看不出,你喜欢我喜欢的要命。” 第110章 苏盛临的定情礼物 “所以江晚,这才是喜欢一个人最真实的反应。这也是我愿意等你,朝你奔赴的原因——不要说你不喜欢我,我怎么可能看不出,你喜欢我喜欢的要命。” 这话在我脑海里,整整回荡了一夜。 我甚至不记得苏盛临送我回来的过程,也不记得我们分开时说了什么。 因为我所有感官一直沉浸在这番话带来的震撼与羞涩中,大脑完全丧失功能。 摊牌之后,苏盛临表达感情的方式更加直接。 只要有空就会给我发微信或者打电话。 关心我吃饭没,关心外婆病情是否好转。 偶尔他也会聊聊自己的工作,说谈成了某项合作,或研究取得了突破。 我的车修好后,我去4s店取车时,主动给他打了通电话。 毕竟那晚是他的司机帮我把车送去维修的,于情于理我该知会一声。 “修好了就行,4s店给你的车做过全面养护,短期内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不过,等有空时,我给你重新订一辆车。”苏盛临在电话里平静温和地说道。 他那副稀松平常的语气,好像订一辆车就跟买一颗白菜那般随意。 我吃了一惊,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给我订车?我这车挺好的。” “车是挺好,但如今我们的关系不一样了。”他笑了笑,接着说,“就当送你的定情礼物。” 定情礼物? 我被这个词吓到,心跳猛地一抖,“你胡说什么,谁跟你定情了?” “难道不是早晚的事?所以提前预定,等交车时我们应该也确定关系了。” 我正在开车,不能乱了方寸,只能强作镇定地道:“那万一没有呢?” “我不会让这种万一发生。” 我紧抿着唇,明明想反驳,可心里酸酸甜甜泛起了涟漪。 他总是在温柔、内敛和谦逊中,不经意地流露出强势与霸道,分寸掌握得刚刚好,既能达到效果,又不让人产生反感。 我静默了好一会儿,不再纠结两人是何关系,转而回到最初的话题:“那个……真不用你帮我订车,等过几年若有需要,我自己会换的。” “过几年?那我可等不及。” 苏盛临总有本事将话题绕回来,他认认真真地说:“等我们正式在一起后,难保什么时候我会坐你的车,出于安全考虑,还是早些换了吧。” 啊? 他是这个意思啊! 我想到那天吃海鲜火锅,他跟我坦白身家财产时,曾提到他的车都是经过特殊改装加固的。 所以他这是未雨绸缪? 想着早早给我订一辆车,也是这种特殊改装加固的——方便他以后坐我车时,确保安全? 我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应。 毕竟我对车不了解,充其量就是个代步工具。 而且就算我了解,我也不知道改装加固要达到什么样的安全系数,才符合他的标准。 所以这事我自己还真做不了。 “那……那也可以等到时候再说吧。”惊讶之后,我吞吐地回应了句。 “嗯,是不急,但也得安排。放心,这事不用你管,车回来后你只管开就行。” 他还是坚持己见,我只能沉默以对。 ———— 这几天,我跟小姨轮流在医院陪护外婆,再加上苏盛临之前的帮助,医院指派了最好的医生,给出了最佳治疗方案。 一周后,外婆身体明显好转,人也恢复精神,可以出院了。 我一早来到医院,给外婆办出院手续,又跟小姨一起送她老人家回家。 路上,外婆不经意间提起朋友帮忙找医生的事,问我好好谢过人家没有。 我看了眼后视镜,连忙点头:“放心吧外婆,我请人家吃饭了。” 小姨也从后视镜中看向我,直接问:“帮忙的人,是不是那位苏先生?” 我下意识看了小姨一眼,想否认,但又有些犹豫。 我想着如果不久后我真跟苏盛临在一起,那外婆和小姨还是要知道的,不如现在先给她们打打预防针。 于是,我低低“嗯”了声。 小姨立刻疑惑了,“那位苏先生是什么意思?他在追求你吗?” 我更加犹豫,思忖片刻后才说:“他……好像是有那层意思,但我觉得我们门不当户不对的,不太现实。” 外婆点点头,“确实……苏家那是什么家庭,我们哪里高攀得上。一个顾家都敢这样欺负你,若是苏家日后想对你怎样,那你真是毫无还手之力。” “不会的,外婆,苏家家风很好,苏盛临为人也很正派。”我下意识反驳,本能地帮苏家说话。 后视镜中,小姨神色微变,“晚晚,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他了?” “我……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我心虚地否认。 至于为什么否认,因为我察觉出外婆和小姨明显都不赞成我跟苏盛临。 外婆叹息了声,似是为我担忧 车厢里沉默片刻,小姨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你跟顾宴卿的离婚案怎么样了?” 这一问,让我也脑子一激灵。 我想了下,突然意识到明天就是最后一日了! 如果顾宴卿不上诉,那我们就正式离婚了! “等过了明天,我就彻底跟他划清界限了。” “那就好。”小姨跟外婆同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叹道,“你这好不容易挣脱牢笼,可别头脑一热,又中了另一个糖衣炮弹。” “嗯,我懂的,”知道外婆在担心什么,我立刻表态,“我会慎重考虑,短期内也不想再谈感情。” 把外婆送回家,我简单吃了顿饭,又赶回公司上班。 翻了翻日历,我很确定明天就是最后一日上诉期。 过了明天,一切尘埃落定。 心跳突然加速,我莫名地紧张起来,在心里祈祷着顾宴卿不要上诉,不要上诉。 然而,事与愿违。 快下班时,我接到一个座机来电。 我礼貌接起,却在听到那边传达的内容后,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来,同时又怒火中烧。 法院通知我,我跟顾宴卿的离婚案即将进入二审阶段——因为,顾宴卿昨天提交上诉状了! 落下手机,我整个思绪都处在愤怒中。 等回过神来,我第一反应是给顾宴卿打电话,痛骂一顿! 然而等我要拨出号码时,理智突然回归大脑。 与其跟顾宴卿对骂,浪费口舌,倒不如我也来一招狠的! 我从电脑上,将顾语甜给我“下药”的那段监控视频找出,发到了手机上,起身直奔警局。 我要去报案,举报顾语甜投放危险物质罪。 其实我跟律师了解过,单看顾语甜的这一行为,可能构不成这项罪名,因为她的行为没有对我造成严重后果。 但如果警察能把她给我投放不明物质的行为,和她被轮暴这桩案子联系起来,那顾语甜的罪名就很可能被坐实。 更悲惨的是,顾语甜被轮暴后,身体和精神遭受了双重打击。 若现在被警察带走审问,对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黎清兰还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 可我顾不上了,谁让他们儿子要这样对我? 我驱车直奔警局,实名举报,并把监控录像提交给了警方。 警方表示疑惑,问我为什么没有早点来报案。 我实话实说:“因为他们家人苦苦哀求我,再加上顾小姐自食恶果,也算是遭了报应,我本打算网开一面的,可他们变本加厉,越发欺负我,所以我还是决定报案。” 警方受理了案件,在研究完监控录像后,当即派警员去顾家拿人。 我留在警局做了个详细的笔录,等笔录做完,我刚走出办公区,便看到黎清兰陪着顾语甜,坐在会议室里。 会议室是玻璃墙面的,黎清兰看到我,顿时像火山喷发一样,起身冲出来—— “江晚!你蛇蝎心肠!你是不是非要把我女儿逼死才善罢甘休!” 黎清兰凶神恶煞地要扑向我,被我面前的警员及时拦住,可她歇斯底里的叫骂依然响彻办公室。 我脸色清冷地站着,等她骂完才开口:“是你儿子逼我的,你有骂我的功夫,不如去骂骂你儿子。” “胡说八道!你就是心肠歹毒,你在报复我们家!”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只要你儿子不离婚,我就咬死这桩案子。大不了我耗三个月,三个月后只要我再次提起上诉,法院一定会判离。但你女儿一旦罪名成立,可就不止是三个月的监禁了。” 我刚问过办案的警员同志。 顾语甜这桩案件,因为没有对我造成严重后果,其实可大可小。 如果我能接受庭外和解,那最后可能就判个缓刑,都不用进监狱,天天呆家里就行。 可如果我不接受和解,那她怎么着都得判个一年半载。 以顾大小姐这种身份,别说牢狱之灾吃不消。 就算她吃得消,坐牢这污名也足以让她一辈子社死,被名媛圈孤立。 失身加坐牢,她下半辈子的日子可谓生不如死。 我话音未落,顾语甜也从会议室冲出来。 我本以为她要冲上来打我,谁知她却是拽住了黎清兰,疯了一样嘶吼:“都怪哥!他为什么就非要这个女人不可!我是他亲妹妹,他连我死活都不顾,非要这个贱女人!你们还护着他!你们就是偏心!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顾语甜又是撒泼又是嘶吼,话没喊完,竟转身一头朝墙上撞去。 民警同志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拦住。 黎清兰也吓得不轻,抱着女儿哭嚎起来:“妈什么时候重男轻女了,你哥他病了,他生病了,我们能怎么办呢……” “都怪你!江晚!你明明说你删了那视频的!”黎清兰突然恶狠狠地转头瞪着我,又把罪名扣在我头上。 我恍然大悟! 原来顾宴卿敢提起上诉,是以为我手里已经没了顾语甜“下药”的证据。 那照这么说,顾廷善那天在医院停车场拦住我,故意聊的那番话,是别有用心? 我通体一阵寒凉,随即心有余悸。 我那天还以为,顾家就剩顾廷善还是正常人,还有点良心。 谁知,他也一样不是好东西,甚至伪装得更精明,更阴险。 “我当时确实把手机和云端的视频都删了,顾廷善亲自检查过。但跟你们顾家人打交道,不多留个心眼怎么行?”我冷笑了下,不紧不慢地回怼。 话落,我手机响起。 定睛一看,苏盛临打来的。 我不便接通,只好按了挂断。 顾家母女还要闹腾,但警察制止了,将她们带进去做笔录。 我的任务暂时完成,跟警察客气道别后,离开警局。 刚回到我车上,苏盛临的电话又打来。 我只好接通:“喂……” “怎么挂电话?还在忙?”苏盛临关心问道。 我一手扶着方向盘,幽幽地叹了口气,“嗯,很忙,刚从警局出来。” “出什么事了?”苏盛临的语气立刻紧张起来。 我没怎么犹豫,平静地说:“顾宴卿提起上诉,离婚案要二审,我一怒之下,把她妹妹陷害我的证据提交给警方了。” “什么?”连向来云淡风轻的苏盛临,都在听完我这话后,吃了一惊,“他还是不肯离婚?” “对。” “你现在去哪儿,回家吗?” “嗯……” “我过去找你。” 我没拒绝。 以苏盛临的性格,我拒绝他也会过来的。 挂了电话,我开车回家。 走到一半,手机又响,我瞥了眼车载屏幕,眉心紧紧一蹙。 顾宴卿。 他还敢给我打电话? 我接通,直接嘲讽:“怎么,顾总是来道歉求和的?” 顾宴卿很愤怒,开口就是斥责:“江晚,你越来越狡猾了,居然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欺骗我爸。” “没办法,你们顾家没一个好东西,跟你们打交道不多留个心眼,我被卖了都不知道。” “什么叫我们顾家没一个好东西?我以前对你不好?我妈对你不好?你真是白眼狼!”顾宴卿竟然有脸骂我。 “你们那时对我好,不过是哄着我给你献血罢了,只怪我那时候太傻,没把你们看透。”我冷笑着,直接将他们拆穿。 而后,我没等顾宴卿狡辩,接着说:“时至今日,你以为我不懂你们家的心思?你旧病复发,血型特殊,不就是想耗着我,逼我继续给你献血续命吗?一直以来,你死活不肯分手,也是出于这点考虑吧。只是之前你还假惺惺地伪装下,现在是彻底撕破脸,连装都不装了。” 第111章 苏盛临深夜登门 “江晚,我确实真心爱过你,也的确是真心想挽回你,是你不给我机会,硬要把我们之间的路堵死。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你急着甩掉我,想跟苏盛临在一起,做梦!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顾宴卿语调急促而凌厉,彻底暴露出阴暗的内心,隔着话筒,我都能感受到他的狰狞变态。 脑子里一嗡,我耳边蜂鸣声不断,心寒凉彻底。 “你疯了,你就是恶魔。” “那也是被你逼的!” “顾宴卿,你真不是个男人,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是个明眼人都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是谁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你却还要颠倒是非。” 我心灰意冷,狠狠嘲笑了几句,没等他回应便接着说:“你想耗下去,我奉陪到底,反正还有顾大小姐跟着遭罪,我乐得看你们顾家上下一个个遭报应。” 话落,我直接挂断,结束通话。 我状似平静地继续开车,可不知不觉间,眼睛被一层雾气蒙上。 没出息,有什么好哭的! 那种畜生根本不配! 我狠狠骂了自己一顿,抬手抹了把眼睛,深呼吸,平复混乱翻滚的思绪。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我倒要感谢顾宴卿这么心狠手辣,让我对他不必顾念任何旧情。 他若还像以前那样,苦苦哀求,认错道歉,跪地挽留——那反倒让我狠不下心,左右拉扯纠结,更加痛苦。 如今这般,我就能痛痛快快地“报仇雪恨”了,倒要看最后谁输谁赢。 快到家时,苏盛临又打来电话。 “你回来了吗?” “快了,你已经到了?” “嗯,在你小区楼下。” “好,马上。” 我驱车进入小区,快到楼栋下时,远远就看到路边站着的苏盛临。 他一袭中长大衣,身形挺拔,气质卓越,即便在黑夜中,周身也氤氲着成熟俊雅的气息,彰显他非同一般的身份。 我的心突然就安宁下来。 下车,我走过去,他也往前迎了两步。 “怎么样,还好吧?”苏盛临低头打量着我,关心地问。 我淡淡扯唇,“没事,是我报案抓别人,又不是别人抓我。” 他嘴角勾起,“还能开玩笑,看来是真没事。” “嗯……”我点点头,看向他问,“要上去坐坐吗?” 苏盛临微微挑眉,似有意外,“方便?” “怎么不方便?外面天寒地冻的,站这儿说话跟傻子一样。” 苏盛临笑着道:“我以为你又要跟我拉开距离。” 明白他话中深意,我略一耸肩,有一种突然挣脱束缚的释然:“其实无所谓,就算还没离掉,但也改变不了结局,就看苏二爷是不是介意我这尴尬的身份。” 苏盛临嘴角笑意更浓,手微微一抬,做了个“请”的姿势,大有一种反客为主的感觉。 “我什么时候介意过?是你一直偷偷摸摸,瞻前顾后。” “我是为你好。” “嗯,懂。” 上楼进屋,我抬手朝小小客厅晃了下,抱歉地说:“工作太忙,到处都乱,你将就下。” 苏盛临打量了一圈,点点头说:“是有点乱,不过比猪圈狗窝好点。” 我给他倒了杯热水回来,闻言脸色一沉,故作生气:“什么意思?拿我跟猪狗比?” 他失笑,连忙认错:“开个玩笑,主要是看你心情不好。” 我抿唇,瞥他一眼,转身走开。 我以为我调节得算好了,却没想还是被他看出。 “还行,这事在我掌控之中,我也没太担心,不过是又要耗费些时日。”我走到另一边沙发坐下,淡淡说道。 苏盛临喝了口热水,将水杯放下,转眸问我:“你说的报案,就是你手里拿捏顾家的把柄?” “对,顾语甜之前陷害我,证据确凿,我是用那件事威胁顾宴卿同意离婚的,但没想到,他们全家合起伙来骗我,出尔反尔。” “顾家小姐害你?她怎么害你了?”苏盛临听得有些困惑。 我就把顾语甜给我下药,却自食恶果的事简短说了下。 他听完,脸色明显严肃,似还有隐约不悦,“你最近遇到这么多事,却跟我只字未提,看来真是一点都没把我当朋友。” 我知道他在计较什么,解释道:“你工作够忙够辛苦了,我自己能处理的事,何必麻烦你。” “你以前跟顾宴卿在一起,也是这种风格?” “是,甚至没跟他在一起之前,我就是这样。” 自己能解决的事绝不麻烦别人,就算不得已麻烦了,我也一定会找机会回报或答谢。 特殊的家庭环境,让我早就看透人性,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苏盛临静静地看着我,默默舒了口气,似在心疼,又似无奈。 八哥从我回来就一直摇着尾巴,期待着我带它下楼遛一圈。 估计是见我久久没动静,聪明的八哥急得嗷嗷叫,自己叼着狗链子丢到我脚下,朝我嗷了声。 我只好抚摸它的头安抚:“等会儿,乖。” 苏盛临看着我的狗,笑着夸奖:“它好聪明,就差开口说话了。” “是啊,捡来的,跟着我四年了,很通人性。” 苏盛临突然看向我,神色有点傲娇:“你醉酒那次,我送你回来,它看到我进门就绕着打转摇尾巴,没有咬我。” 我继续抚摸着八哥的脑袋,点点头应道:“是,它能分辨善恶,对我好的人它会欢迎——相反,欺负我的人,它会冲上去撕咬。” 就像上次顾宴卿在门口企图非礼我,八哥就立了大功,不过也被顾宴卿踢伤了,养了好几日。 苏盛临的笑意突然有点邪魅,“这么说,我已经通过你爱宠的考验了。” “……”我嘴巴一抿,这话没法接。 八哥实在着急,我只能捡起狗绳给它套上。 苏盛临明白过来,顺势起身:“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带它下去溜一圈,上来早点休息。” “嗯,谢谢你这么晚还专程跑一趟。” “跟我客气什么。” 苏盛临走到门口,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我。 气氛突然就暧昧起来,我吞咽了下,也抬眸看他,两人都没说话。 八哥原本蹦蹦跳跳的,这会儿突然也老实了,站在我俩中间,抬头看向我们,歪了歪头,一双狗眼睛懵懂天真。 “虽然你有独立解决的能力,但我还是要说,需要帮助就随时打电话,我一直都在。”苏盛临沉默片刻后,温和开口。 我脸色也柔和下来,点头答应:“好。” 我们一起下楼,而后他上车离开,我牵绳遛狗。 ———— 我跟顾宴卿的离婚案还没有等来二审,顾语甜的案子反倒先有了进展。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警察办案效率这般神速。 通过律师我了解到,原来强暴顾语甜的那两名犯罪嫌疑人,当时竟录下了视频。 视频显示案发当晚,顾语甜神志不清,见到他们后是主动迎合的状态,并非被嫌疑人暴力强迫。 原本警察一直以为,是犯罪嫌疑人给顾语甜下了药,进而实施强暴行为——若事实如此,那性质就更为严重。 再加上顾家找了很厉害的律师,跟上面领导也疏通了关系,势必要加重处罚,这个案子就快要盖棺定论了。 可我报案后,递交的那段视频为轮暴案提供了新证据。 “其实之前,那两名嫌疑人就一直不承认他们下药,奈何没有证据自证清白,只能被顾家冤枉着。你那段视频交给警方后,案件性质就变了,受害人是自己先服了药物,被嫌疑人趁虚而入。虽然最后也逃不了牢狱之灾,但结合实情,会从轻审判。” 律师将了解到的案件情况跟我详细说了说。 我听明白后,心里不由得连连冷笑。 顾宴卿真是“坑妹”的一把好手。 如果不是他们家作死,出尔反尔,我是真没打算去报案的。 我原本有点心疼顾语甜。 毕竟被两个男人轮流糟蹋,这阴影会伴随一生,代价够惨了。 “这是两桩案子,江小姐你这桩……只要你咬定自己不知道那杯饮料有问题,只是单纯出于好心,让给了顾小姐——那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顾小姐是性侵案的原告,但又是投毒案的被告,而且现在证据确凿,她投放的药物就是会造成严重不良后果,有迷奸的嫌疑,那多少都要承担刑事责任。” “好,我明白了,希望警方跟法院都能秉公办理,还我一个公道。” 送走律师后,我又细细琢磨了一番,估计顾家现在正一团乱。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小樱桃敲门进来,脸色不怎么好。 “晚姐……” “怎么了?” 小樱桃嘟着嘴,“唐女士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保洁那边找不到人,来问我怎么办,是辞退还是继续等她回来。” “你说我那个继母?” “还能有谁,天底下怎么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求你时好话说尽,目的达到就翻脸不认人了。”小樱桃言语间为我感到不值。 我听完倒觉得没什么。 毕竟,原本我也没对唐秀娥那种人抱有什么期待。 我思忖一番,交代道:“你去找几家催债公司来,要那种风评不好的,比如什么暴力催债,强迫拍裸照之类的。” “啊?”小樱桃吃了一惊,“晚姐你要做什么?” 第112章 苏盛临受伤 “山人自有妙计,你按我吩咐去做。” “哦……”小樱桃似懂非懂,立刻去忙活了。 快下班时,她给了我几家催债公司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我一一打过去,几番沟通谈判后,确定了其中最没有下限的一家。 我的诉求很简单,跟唐秀娥追债,总额八万。 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把钱要回来,我愿意支付债务额度的双倍报酬。 唐秀娥根本就拿不出钱来,等她被债务公司逼到走投无路时,只有回来上班这一条路。 而债务公司催不到债,我就只需要支付正常的服务费。 用最小的代价,最大限度的恶心人——这一招我也是跟唐秀娥、顾宴卿这些无耻之辈学来的。 果然没过几天,唐秀娥回来了,继续在保洁部上班。 得知消息时,我正好有点空闲,就借着视察部门工作的幌子,专门下楼转了一圈。 不出意外的,我遇到了正在拖地的唐秀娥。 她恶狠狠地瞪着我,我笑意盈盈地关心道:“小妈,辛苦你了,好好干,争取升个楼长,这一层的卫生都归你管。” 唐秀娥气得快要吐血,诅咒道:“江晚,你不得好死!你会烂心肝的!” “都说祸害遗千年,我若真是个祸害,那可长寿着呢。”我笑着回应,一点都不生气。 “……”唐秀娥脸都绿了。 回到办公室,我心情不错,工作效率也高。 快下班时,李云微给我打来电话。 “江晚,顾家出事了你知道吗?!”闺蜜很吃惊地说道。 我微微皱眉,以为顾家又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好奇问道:“出什么事?” “顾语甜啊!被人强暴了,听说还是两个人轮流,啧啧!太震惊了!” 原来是这事…… “圈子里传开了?” “是啊,都知道了!”李云微说道,突然悟出什么,“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嗯,”我很平静地应,“这事跟我息息相关,没人比我更清楚。” 李云微吃惊更甚,急忙打听真相。 我之前答应顾家保守秘密,前提是顾宴卿同意离婚。 可现在他都出尔反尔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我把整件事跟李云微讲述得非常详细。 她听得连连咋舌! “我的天啊,顾语甜太恶毒了,她居然能想出这么下三烂的招数!万一你没察觉,喝了那杯饮料,又被顾宴卿带走……” 顺着闺蜜的话,我想象那幅场景,同样心有余悸。 “现在我跟顾家彻底撕破脸了,顾宴卿上诉,我报案,他拖着我不肯离婚,我就让他妹去坐牢,反正也不冤。” 李云微拍手叫好:“就应该这样!你要比他们更狠才行,让他们悔不当初,跪地求饶!而且到时候跪地求饶你都别松口!实在是太恶毒了,一家子都是恶魔!” 我握着手机,心里淡淡凉凉。 “还有啊江晚,顾家现在名声可臭了,圈子里传什么的都有,顾宴卿不是旧病复发吗?大家都说他罪有应得,遭报应了。” “不过也有人传,说是你报复顾家,找了大师做法,给顾家下降头了,他们家才接连倒霉,诸事不顺。” 我听的哭笑不得。 若世上真有这么厉害的大师,那我早八百年前就请来给我那渣爹下个降头,让他早早归天算了。 “随便他们怎么传,反正我问心无愧。” 李云微担忧地说:“你就一点不害怕自己名声坏了,影响了你跟苏二爷的未来吗?” 我一愣,苏盛临? “他家背景特殊,对伴侣的要求肯定会特别严格,如果谣言一直这么传下去,只怕你俩……” 李云微话没说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 可我能怎么办? 其实就算没有这些谣言,我也配不上苏盛临。 “你想多了,我跟他原本就是两个世界,大家做做朋友也挺好的。” 我笑着,故作轻松地掠过这个话题。 可等挂了电话,我脑中反复思索,心头还是漫上一层忧郁失落。 介于这种微妙的情绪,晚上苏盛临给我发微信,我都没多聊,借口还在加班,寥寥数语终止了。 周末,办公室组织团建,杨谦牧邀请我也去。 想着又到年底,同事们都很辛苦,也该出去玩一玩放松放松,我也就没扫兴,跟大伙一起去了。 行程是两天一夜,在山里的一个户外训练营,白天登山,晚上篝火晚会。 到达目的地后,我刚下大巴车,苏盛临打来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我有些不知所措。 但迟疑了会儿,还是接通了。 “喂……” “起床没,今天天气不错,要出去走走吗?”苏盛临语调轻快地发出邀约。 我看着眼前的湖光山色,心里莫名愧疚,迟疑了下才说:“这周末我公司有团建,我跟员工们出来了,不在家。” 苏盛临听完一笑,但笑意明显跟平时有所不同。 “看来,你还是完全把我排除在外。昨晚我们还聊过天,你对这事只字未提。” 我沉默,无言以对,脸颊因为羞愧内疚而升温。 静默了几秒,我低低开口:“对不起……” “算了,你好好玩吧,回来再说。” 苏盛临挂了电话,干脆利落。 虽然他的语气还是很平静,但我知道他生气了,被我的态度伤到了。 我忽然兴致全无,看着眼前的美景都没了欣赏游玩的心情。 “晚姐,走啊!把行李放到营地,休整一下就去爬山了。”小樱桃回头叫我,我打起精神,跟上大部队。 山不算高,海拔五百米而已。 有专门的登山路,但团队中年轻人居多,不少都是户外运动爱好者,大家都决定舍弃康庄大道,爬生态径。 所谓生态径,顾名思义,就是原生态的山路,没有人工开凿过的。 我跟小樱桃一路,途中互相帮助,偶尔你拉我一把,我拉你一把。 原本挺顺利的。 可在爬到一段较为陡峭的山路时,小樱桃没踩稳,脚底一滑,人就要摔下去。 我眼疾手快,连忙出手拽她! 结果把她拉住了,我自己脚下碎石一滚,把我带得一个劈叉,身体前扑,膝盖直接跪到一块石头上,痛得我两腿发麻,眼前一阵发黑。 “晚姐!你怎么样?”小樱桃吓坏了,稳住身形后立刻回来扶我,然而我痛到缓不过劲儿来,根本不敢动。 第113章 苏盛临当众公主抱 “别别别,我先坐会儿,缓缓——”我连连摆手,双腿僵直地在一旁坐下,膝盖骨依然剧痛。 身后有人跟上来,见状都来关心。 我不想让大家扫兴,只能强撑着说没事,叫大家继续往上爬,不用留下来陪我。 等他们都走后,我才龇牙咧嘴地倒吸冷气,小心翼翼地拉起冲锋裤——果然,膝盖摔伤了。 纵然隔着布料,也青紫一片,膝盖骨正中间,破皮见血了。 小樱桃看我痛得眼泪狂飙,一时内疚又自责,“晚姐,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你的。” “没事的,这是意外,不怪你。”我连忙安慰她。 山是肯定不能爬了,我坐了好一会儿,等疼痛稍稍缓解,杵着登山杖站起来,“我们下去吧,你别惊动其它人了。” 小樱桃点点头,搀扶着我,我俩慢吞吞地下山。 但路上又遇到同事,我摔伤的消息还是传开了。 杨谦牧立刻给我打电话,说要下山看我,被我严词拒绝。 我们艰难地回到营地,跟训练营的老板拿了急救箱,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午后。 团建群里,大部队顺利登顶,拿出横幅合影留念,大家都很开心。 傍晚,篝火点起,霓虹闪烁,烟花也噼里啪啦炸响。 同事们开始准备烧烤,欢歌笑语,气氛拉满。 我本想出去凑凑热闹,然而一双腿刚站起,便痛得发抖。 我顿时一惊,心里有不好预感,只怕两腿不止是皮肉伤。 撩起裤腿又看了看,膝盖肿得越来越严重,腿都无法完全伸直,更别提走路了。 我给小樱桃打了电话,把她叫回来。 “那个……我得回去了,你别跟大家说,免得扫兴。我的行李就不带了,明天回去时,你帮我带回公司。” 我一边交代助理,一边拿了贴身小包和手机。 樱桃哭丧着脸,非常自责:“晚姐,我陪你一起回去吧,你这样走路都不行,我怎么放心啊。” “没事的,我慢慢走能行。难得大家出来玩,你放轻松,开心点。” 我安慰好樱桃,又看了眼手机软件,意外地发现居然没人接单。 是太远了还是时间太晚? 我正愁眉不展时,杨谦牧进来了。 得知我要回去,杨谦牧立刻道:“你这样子一个人怎么行?这么远独身打车也不安全,我去跟训练营老板借辆车,送你回城。” 从这里开回市区,不堵车都要整整一小时,来回得两个多小时了。 “不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我连连拒绝,可他还是转身出去了。 但很快又回来,手里拿着车钥匙。 “樱桃,走,把江总扶上车。”杨谦牧交代一声,两人一左一右搀扶起我,艰难地挪出门。 同事们见状都来关心,我坐进车里,忍着剧痛让大家别受影响,继续开心去玩。 樱桃非要陪我一起,也钻进车里来。 暮色四合,山里没有灯光污染,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车子行驶在山路上,安安静静,速度不快。 刚下山,我手机响起,竟是陈沐溪打来的。 我心里微微一咯噔,迟疑了下才接起:“喂,溪溪。” 陈沐溪朝气轻快的语调传来:“江晚,我明天回江城,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朋友去找你。” 我想着受伤的双腿,也不知伤势如何,会不会耽误工作,思虑片刻问道:“你朋友很急着要那礼服吗?” “也不是吧,就是喜欢你的设计风格——怎么了,你最近都没空吗?” “呃……有空,但是我腿摔伤了,可能这几天行动不便,怕耽误了你朋友的安排。” 陈沐溪吃了一惊:“你腿摔伤了?哪条腿?严重吗?” “两条腿的膝盖都摔伤了,这会儿在回城的路上,严不严重要去医院看了才知道。” “你一个人吗?” “有同事陪着。” “我哥知道不?” 我一听这话,心里为难起来。 其实刚才没有网约车接单时,我内心划过那么一抹念头——想给苏盛临打电话。 从早上他有些生气地挂断通话后,这一天我们都没联系过。 我摔伤了腿,下午在室内干坐了半天,也没好意思跟他说这事。 但现在陈沐溪问起…… “你哥很忙,这点事不用劳烦他,你别——”我不想用这种看似“苦肉计”的招数来博得苏盛临的心疼,于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可陈沐溪没等我把话说完,就丢了句:“再忙也得照顾好女朋友啊,我跟他说!” “哎溪溪!你不要——”我心里一急,立刻阻止,可已经来不及。 看着挂断的通话,我马上再拨过去,可耳边传来“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完了,她还真是雷厉风行。 我攥着手机,开始紧张起来,心情也有些复杂。 说实话我不想麻烦苏盛临。 前阵子外婆生病住院,人家帮忙摇人,我都没法回报。 现在我又受伤,再麻烦他…… 我们并未确定关系,人家没有义务这样关照我和我的家人。 可我又担心,如果陈沐溪说了,他因为早上的事还在生气,不肯理我——那我岂不是更尴尬,更没面子? 所以他无论管还是不管,都不好。 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不知情。 可来不及了…… 手机突然响起,我一怔,眸光聚焦,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我暗暗调整好情绪,拿起手机放到耳边,接通:“喂……” “沐溪说你摔伤了,怎么回事?”苏盛临语调焦急,听得出很担心,早上那点不愉快已经销声匿迹了。 “就是……上午爬山,不小心摔了跤。”我底气不足地解释。 “一直拖到现在?”他语气收紧,尾音明显拔高。 我莫名地害怕起来,像是做错事被大人训斥的孩子,“我以为……不严重的,但好像肿得越来越明显,所以……” 苏盛临沉默了下,不知是生气还是无语,顿了顿又问:“你现在在哪儿?” “刚下山,一会儿上江城大道,准备回城。” “我去接你,路上保持联系。”他冷峻威严地丢下一句,根本没给我拒绝的机会,挂断。 不过,我也不敢拒绝。 他生气起来,没人受得住。 我要是推三阻四地说不需要,只会把他惹得更怒,还显得我虚伪矫情。 挂了电话,我对车上两人说:“杨总,小樱桃,我朋友现在过来接我,等会儿你们还是回去吧。晚上那么热闹,错过了可惜。” 杨谦牧应了句,提醒道:“那江总你注意下路上的车,别跟你朋友错过了。” “好。” 小樱桃坐在我旁边,听到了通话内容,悄声问:“晚姐,是苏先生来接你吗?” 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小樱桃笑得分外暧昧,脖子一缩:“我懂了……那等会儿我跟杨总就回去啦。” 她的意思很明显,既然是苏盛临来接我,她就赶紧撤退,不当电灯泡。 我想解释,说我跟苏盛临不是那种关系,起码现在不是。 可张了张嘴,又觉得解释也是白费,没人会信。 过了大概半小时,苏盛临再次来电,我们沟通了碰头地点,我就一直注视着对面车道。 虽然夜黑风高,灯光晃眼,但当那辆庞然大物在对面车道疾驰而过时,我仿佛有心电感应般,认定就是他。 我立刻打去电话,让他找地方掉头,然后又吩咐杨谦牧靠边停车。 大概两三分钟后,那庞然大物朝我们驶来,慢慢减速,停在我们车后。 两辆车都开了双闪。 我推开车门,探身出来,看到威猛霸气的红旗越野上下来一人,背着车灯仿佛末日救世英雄一般,朝我大步凛然地走来。 “晚姐,是苏先生!” 小樱桃站在车边,激动地回头喊道。 我心跳飞快,脸颊燥热,低低应了句,从后车座上挪下来。 但因为双腿膝盖无法站直,杨谦牧跟小樱桃怕我摔倒,两人都扶着我。 苏盛临渐渐走近,除了挺拔高大的身形,那张英俊深邃的脸庞也逐渐看清。 “江晚!”他喊了声。 “嗯。”我应了句,想迈步出去,可疼得钻心。 下一秒,他已加快两步来到我身前,忙出手拦了我一把。 “摔这么严重?路都不能走了?” 他一开口,便让人本能生畏。 起码小樱桃吓得哆嗦了下,估计心里又内疚了。 “没事,皮外伤。” 我连忙回应,而后强撑着疼痛挪到他身边,看向杨谦牧跟小樱桃,“行了,你们回去吧,还赶得上篝火晚会。” 杨谦牧看了眼苏盛临,神色有些复杂,像是吃惊,又像是敬佩。 “那苏先生,麻烦您了……”小樱桃点头哈腰,跟苏盛临客气。 苏盛临一手扶着我胳膊,微微颔首:“谢谢你们送她回来。” 话落,他收回视线看向我,眉心拧得死紧:“到底能不能走?” “能……”我硬着头皮,又挪了步,跟小老太太蹒跚踱步似的,两条腿都屈着,姿态肯定很狼狈。 “江总,我们扶你过——”杨谦牧知道我走不了,立刻上前,准备扶我一把。 可不料,他还没接触到我的手臂,苏盛临高大挺拔的身躯突然弯下来。 继而我惊叫了声,整个人就腾空打横了。 第114章 苏盛临把我当小孩哄 我清楚地听到小樱桃在后面也“啊”了声,但啊到一半消音了,估计是她自己捂住了嘴巴。 杨谦牧更是呆住。 我心都要跳出嗓子眼,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整个人被浓烈的羞赧和莫名的心动占据。 我有种错觉,也可能不是错觉——苏盛临是故意这样做的,故意当着杨谦牧的面,宣誓主权。 天爷啊…… 我在心里哀嚎,这以后怎么面对杨总跟小樱桃? 杨总肯定会以异样的眼神看我,小樱桃也会暧昧打趣,认定我跟苏盛临不清不楚了。 “多谢,不用麻烦了,我抱她上车。”苏盛临把我抱稳之后,微微转身看向杨谦牧,客气地道谢。 我看到杨谦牧脸色明显僵住,抬起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才缓缓收回。 苏盛临才不管别人是什么反应,客气之后抱着我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他的座驾。 司机下来打开后车门,我心里一怔,才知他不是一人来的。 他的车座位高,空间大,我的腿能自在些,便小心地挪了挪,微微伸直,但又不敢完全伸直。 苏盛临见我疼成这样,等把我放好后,沉着脸问:“到底摔多严重?怎么不早点去医院?” 他一边低声斥责,一边拉起我的裤腿。 我想拦,又怕弄疼了伤处,只能由着他。 等膝盖露出,借着车顶的光看去,青紫一片,红肿不堪,他脸色顿时更紧:“你真是……摔成这样还能忍着,不怕腿瘸了?” 我看着他,一脸瑟缩,抿了抿唇才回应:“本以为不严重的,白天冰敷过感觉没事的……” 谁知到晚上痛得越来越厉害。 苏盛临直起腰身,拍上车门,等从另一边上车后,丢了句:“去医院,快点。” “是。”司机应了句,红旗越野扬长而去。 路过前面那辆车时,我看到杨谦牧跟小樱桃都还站在车边,小樱桃还在对我们挥手。 我面红耳赤,不好意思,也没降下车窗打招呼。 半小时后,我们到了市里最好的私立医院。 苏盛临又要抱我下车,我有些羞赧,想着等会儿很多人看见,就拒绝道:“我可以自己走,你不用抱我。” 他斜睨我一眼,“又不是第一次抱了,现在才知道害羞?” 话落,不由分说地一个公主抱,将我从车里“端”出来。 我下意识搂着他的脖颈,两人的脸距离很近。 琢磨着他刚说的话,我盯着他的俊脸忍住混乱的心跳,疑惑地问:“什么意思?难道以前就抱过?” “嗯,你醉酒那次。” “……”又是醉酒! 我心惊,忍不住问:“那晚……我们到底还做了什么?” 他看我一眼,眸光戏谑而深邃。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视线落在我唇上,眸底写满了欲语还休。 因为苏盛临在路上给医院打了电话,所以我们一进急诊,已经有医生等着了。 他也就没来得及回答我的问题。 医生查看了伤口,叫我去拍个核磁共振。 我一听震惊:“这么严重?还要拍核磁共振?” “嗯,核磁共振对软组织的分辨率比较高,查看的细致些。” 我想说没必要吧,苏盛临已经点头答应:“那就安排。” 我回头看他,他不客气地道:“你能比医生还懂?” “……”我只好闭嘴。 他脸色一直略带威严,不似往日那副温柔和煦的模样,我也不知他是还在生早上的气,还是因为我受伤而另外生气。 我被护士推着乖乖做了核磁共振。 等拿到报告,结果比我想象得更糟糕。 “外伤引起的髌骨骨髓水肿,髌上囊及关节腔积液,先保守治疗吧,起码得休养四到六周,尽量少运动,多休息。” 医生利落地交代完,转头开处方。 我心情沮丧到极点,想着年底一堆事,我又行动受限,一时烦躁极了。 “给她开最好的药,有什么中医理疗手段,也统统用上。”苏盛临脸上一点温和都没有了,瞥了我一眼,给医生下令。 “苏先生请放心,我们一定用最好的治疗手段。” 医生保证完,当即唤来护士,带我去做理疗。 我害怕疼痛,连打针的痛都怕。 所以当看到那一排明晃晃的针灸时,我第一反应就是排斥,恨不得起身逃跑。 “医生,能不能别用这个,我晕针……”我故意把情况说的严重些,掩饰心里的恐惧。 “晕针?”医生疑惑。 苏盛临走上前来:“她是害怕。” 我回头瞪他。 医生明白过来,解释道:“针灸不疼的,你膝盖肿得这么严重,通过针灸能达到活血舒筋、通络止痛的功效,能有效促使膝关节损伤所造成的淤血水肿吸收。” 听起来很不错,但我还是害怕。 可医生跟苏盛临都没打算尊重我的意见。 “躺着还是坐着?”医生起身,看向我问。 我见那诊疗床有点高,上下都不方便,只能紧张地说:“就坐着吧……” 于是护士又搬了个矮凳过来,从柜子里取出一沓消毒包布垫在上面,然后抬起我的腿放好。 我看着医生取出的针,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双手紧紧抠着座椅边缘。 下一秒,苏盛临走上来,大掌包裹我的脑袋,微微用力转开,把我的脸埋在他身前。 “别看,放松。”他低声安抚,语调很温柔。 甚至为了让我看不见医生施针,还把大衣拉起,让我整个上半身都快埋在他衣服里。 一瞬间,我所有感官都被切换了频道。 我脑子里哪还能想到对针的恐惧,只剩他身上清新干爽的森林草木清香,以及他温暖入骨的举动。 这一刻,我若说我跟他清清白白,就是普通朋友,连我自己都不信了。 膝盖一凉,我身子跟着抖了下,头顶落下声音:“医生在消毒,别紧张,放轻松。” 我也想,可我做不到。 很快,针刺感细细密密地传来,我身体崩得更厉害了,在他怀里情不自禁地发出嘤咛声,又或是哭声…… 我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服,哪还管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一刻,他就是我的精神支撑,是我的依靠。 过了不知多久,他轻轻拍了下我的头,低声提醒:“针扎完了,要停一会儿。” 第115章 你是什么时候看上江晚的? 我从他怀里微微退出一些,扭头看向自己膝盖。 可泪眼模糊,看不清楚。 苏盛临低头瞧着我,竟露出笑来:“还哭了?有这么恐怖?” 我心里恨他,恨他架着我遭受这样的“酷刑”,所以也不想理他。 他也不介意,从衣兜里取出手帕递给我:“自己擦还是我给你擦?” 我嘟着嘴,恨恨地一把夺过手帕,擦眼泪。 等情绪平复一些,我正想推开他假装下坚强,结果医生又上手,“针要动一动,放心,不疼的。” 我看着那细细的钢针拉扯着红肿的皮肉,在医生手里上上下下地起伏,生理上便本能恐惧,忙扭头又埋进他怀里。 “痛……嘶——” 苏盛临好像还在笑,因为我察觉到他腹部的震动了。 “医生,轻一点。”他低声提醒。 “动作很轻了,会有点酸酸胀胀的感觉,是正常的。”医生回复。 我没理会,因为根本没法说话,光是忍那种难受都耗尽了我的力气。 治疗持续了四十分钟,我就抱着苏盛临狂落泪了四十分钟,把他腹部的衣服都浸湿了。 最后等治疗完成,他看着衣服上的水印子,竟还有心思开玩笑:“我要是腹部着凉,就是你眼泪的功劳。” 我眼眶还是湿润的,抬眸瞥他,此时的我,肯定泪眼汪汪又楚楚可怜。 我不满地埋怨:“看我受罪,你好像挺开心的,有没有点人性。” 他稍稍正色,嘴角斜斜一勾,状似冷哼,“偷偷跑出去玩儿,不跟我交代一声,这就是报应。” “……”我抿唇,无言以对。 离开医院,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我依然不能走路,苏盛临又把我抱回车上。 我也懒得挣扎了,反正刚才都抱着他哭了那么久,现在再来撇清关系,太矫情做作了。 “怎么弄?是送你回家,还是去我那儿暂住?” 苏盛临坐上车后,看向我问道。 我耳根子一抖,脸色也惊呆,瞪眼看向他。 去他那儿暂住? 什么意思? 这就直接“同居”? 察觉到我误会了,苏盛临连忙解释:“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你需要人照顾。” 我眨眨眼回过神来,低声说:“回家,我自己可以的,实在不行,我找朋友过来。” 我跟顾宴卿的离婚案还没尘埃落定,就算这时候我不抗拒跟苏盛临的来往,但“同居”这种事还是万万不能的。 这是原则问题。 苏盛临看着我,片刻后淡淡一笑,“行,那送你回去。” 路上,我昏昏欲睡。 白天一直被疼痛困扰,刚才治疗时又神经紧绷,这会儿疼痛缓解,身体放松下来,我只觉得精疲力尽,眼皮撑不住地打架。 “想睡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在我又一次瞌睡惊了下后,苏盛临的语调温柔传来。 我看了他一眼,连话都没说,头一歪彻底睡去。 迷迷糊糊中,我摇晃的脑袋有了支点。 浓浓的困意让我眼皮都懒得抬起,就很放心自然地把身体重量靠了过去。 路上睡了多久我不知,但就觉得醒来时,心里格外踏实。 那短短一梦,香甜而心安,不知道是不是靠着苏盛临的缘故。 “腿能不能走?”车停稳,苏盛临先下车,绕到我这边来打开车门。 我抬腿感觉了下,连忙道:“可以走的,针灸后好些了。” 不得不说,苏盛临出面找的医生,确实医术了得。 那针灸看着恐怖,但效果奇佳,做完一次治疗便觉得疼痛明显好转。 苏盛临应了声,站在车门边,等我挪下来后,小心翼翼地扶着我。 我走得很慢,他一手拎着药,另一手钳着我的胳膊。 短短几步路,我挪了好几分钟。 上楼进屋后,他还是不放心:“你晚上洗漱,上厕所什么的……一个人能行吗?” 我心想,就算不能又怎样?难道你要留下来帮我洗漱?扶我上厕所? 这话我说不出口,只能很有自信地回答:“可以的,放心吧。” “那我走了?” “嗯……” 我点头答应,站在那里。 因为腿脚不便,我就没有再去门口送他,只眼巴巴地看着他,心里琢磨着一些东西。 苏盛临看了我几眼,想必还是不放心。 但以我们目前的关系,他肯定也说不出留宿的话。 上次我醉酒,那是意外。 现在两人都是清醒的状态,他若留宿一夜,谁都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气氛短暂尴尬之后,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我心里一急,下意识出口:“哎!” 他应声回头,脸色似有起伏,“怎么了,还有事?” “我……”我吞咽了下,看着他,双手不自在地搅了搅,低声道,“今天早上,那会儿你生气了吧……我,对不起……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 苏盛临转过身来,正正地面对着我,但没有朝我走近。 那张英俊成熟的脸庞神色平静,连眸光都内敛深邃。 他盯着我,思忖片刻,低声问道:“能告诉我,你这几天又刻意对我疏离,是因为什么原因?” 我一怔,眸光停滞。 原来他又察觉到了。 也是,敏锐聪慧如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他追问:“是因为二审没到你为了避嫌,还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 我心里怔愣更甚。 他太聪明! 居然猜到是有人跟我说什么了。 我越发纠结为难,想到小姨跟外婆的话,想到圈子里最近关于我的种种风评,心里左右拉扯。 “苏盛临,你说得对,我是胆小鬼……我认真思考过,我们之间差距太大,就算你不在乎,你家人也不在乎,可我们的关系一旦确定,一旦公开,外界会有很多流言蜚语,这对你和你的家族都很不利。” 苏盛临皱眉,迈步走向我。 淡淡的压迫感顿时朝我袭来。 可我腿不能动,所以心在后退,双脚依然困在原地。 他走到我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英挺的眉宇间露出浓浓困惑和不解:“我的感情生活,为什么需要外界公众的认可?” “不是说需要外界认可,而是至少我不能给你抹黑,让人沦为圈子里的笑柄吧,否则我心里……很难受。”我努力解释,但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描述。 我觉得,但凡我不那么喜欢他,我都不会考虑这么多。 此时此刻,我总算明白那句——喜欢是占有,爱是克制。 我对苏盛临的感情,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超越了我对顾宴卿六七年的相处。 我爱上他了,才会如此战战兢兢,患得患失。 我不知该说自己移情别恋太快,还是苏盛临魅力太甚。 “你这么优秀,怎么给我抹黑?”他抬手,竟在我脸上捏了捏,很宠溺地笑了笑,“江晚,适当地自私些,你会活得更幸福。” 我抬眸仰视着他,心里的堡垒又在持续垮塌。 “不早了,你赶紧洗漱下睡吧,明天我再来看你。”他捏过我的脸之后,大掌落在我肩上微微紧了紧,低声交代。 我点点头,“嗯,那你快回去吧。” 我望着他转身离开,关上门后,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就近在餐桌边坐下。 双腿依然疼,但因为疼了一天,已经有点麻木了,痛苦程度比白天缓解不少。 天冷,也懒得洗澡,我简单洗漱了下,艰难地挪到床上,把两条腿搬上床,缓缓伸直,直挺挺地躺下。 ———— 翌日一早,我醒来就看到微信上的未读消息。 苏盛临在七点钟给我发了信息,问我早餐吃什么。 我虽然很享受这种关心,但又觉得麻烦他越多,就欠他越多,以后就更加还不清了。 于是,我回复:【李云微今天过来,你先忙自己的事吧。】 消息发出去,我心里又忐忑不安。 觉得这话会不会又让他生气啊?认为我又在疏远他…… 手机突然响起,他打来电话了。 我迟疑了两秒,接通:“喂……” “你确定跟朋友说了,朋友去照顾你?” “嗯,我昨晚就跟她说好了。”其实我还没来得及说,但只有这样“撒谎”,他才能放下担忧吧。 “行,那我就先去公司,等忙完工作去接你,你今天还要做治疗。” 我一惊,这才想起今天还要去医院做中医理疗。 “那个……我觉得今天好受多了,能不能不去了?”我实在害怕针灸,回想那幅画面就心惊肉跳。 “不行,你这伤若不能彻底治好,留下病根以后就麻烦了。”他严词拒绝。 “……” “大概十点左右,我过去接你。” “好吧……那你先忙。” 挂了电话,我想着还要做针灸,抱着枕头哀嚎,欲哭无泪。 心情烦闷,我还是跟李云微说了自己倒霉催的破事。 李云微得知,马上赶来家里。 看到我摔这么狠,她一脸瑟缩心疼:“你今年可真是倒霉透了,找个时间去庙里拜拜吧,转转运。” 我好奇问道:“有用?” “哎呀,心诚则灵嘛。” 我一笑而过。 我更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李云微陪我吃了早餐,得知苏盛临会来接我去医院做治疗,免不了又是一番调侃八卦。 上午十点半,苏盛临果然准时出现。 李云微太勇了,看到苏盛临进屋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苏先生,您是什么时候看上江晚的?” 第116章 原来我是白月光 我坐在沙发上,吓得差点蹦起来:“微微!你闭嘴!” 苏盛临也懵了下,眼神在我跟李云微之间流转,而后唇角微勾,看向我说:“大概是她把我从河里捞起来那时——” “哇……了个天啊!”李云微瞪大眼眸,表情震惊到极点,慢动作地转头看向我,“江晚!我听到了什么?我突然觉得……顾宴卿是你的贵人呐!你但凡换个人谈六年,现在肯定结婚,没准儿娃都生了!你还怎么有机会等到苏先生!” 苏盛临走进客厅,在李云微惊叹连连时,他转头看向我,眸光深邃而温润,脸色内敛而娇羞。 对,我在他英挺俊朗的眉宇间,看到了明显的娇羞。 好像是被李云微的话说得不好意思,脸庞都红了! 我耳边嗡嗡的,心跳砰砰直响,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他那句“她把我从河里捞起来时”,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他的意思是,他从十几岁时就喜欢我了? 可那时候还是孩子,懂什么情情爱爱? 不过转念一想,初高中时所谓的“早恋”,也就是这个年龄段。 而且青春期的懵懂爱情,往往更纯粹,更干净,也更刻骨铭心。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回忆着,又想到吃火锅那次,他主动坦白时讲到——有过白月光,也暗恋过女生——所以,这两者指的都是同一人,都是我? 可他当时还说,也谈过女朋友,但时间不久就和平分手了。 那能不能理解为,他心里早就有了白月光,因此跟那位女孩谈恋爱时,并没有太爱? “喂,发什么呆啊!” 李云微见我迟迟没反应,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再转头看向苏盛临,见他也有些呆愣。 我俩静静地凝视着彼此,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交流已胜过千言万语。 “算了算了,我还是不当电灯泡了,反正你有人照顾,我就撤了。”李云微弯腰去拿手机和包包,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我突然回过神来,伸头看向门口,“你这就走啦?” 李云微正在换鞋,闻言看我一眼,故作吃醋地道:“你眼里还有我吗?我不走留着吃狗粮啊?” “哪有……我们,就是朋友而已——”我瞥了苏盛临一眼,羞赧地避开,回应闺蜜。 李云微冷哼了声,“矫情!” 话落她打开门,丢下一句,“好好养伤,走了!” 防盗门关上,周遭立刻安静下来。 我视线收回,只能再次看向苏盛临。 “那个……我们也,该走了,一会儿中午,医院都要下班了……”我扶着矮几,缓缓站起身,主动寻找话题打破沉默。 “嗯,”苏盛临点点头,应了句,大长腿迈进一步,抬手扶住我,“今天好点没?” “好些了,能慢慢走……”我怕他又抱我,先申明可以自己走。 他便扶着我的手臂,又回头看了看四周,“还要带什么东西么?手机拿了没?” “拿了……” 我能感觉到,他也有些不自在,没话找话。 他扶着我慢慢挪到门口,问道:“你穿哪双鞋?” 我怕他蹲下身帮我穿鞋,就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就穿这个吧。” 家居鞋软和舒适,等会儿做治疗时脱鞋也方便。 “嗯,反正坐车,也行。” 他一手扶着我,另一手推开门,温柔地提醒我注意脚下,让我慢慢走,不着急。 没有一个普通朋友,还是异性朋友,会这样无微不至,温柔耐心地照顾对方。 我虽然没有明确承认两人的关系,但他近来的一系列言行,比任何言辞都有说服力。 我也就是嘴上犟一下,其实心里也清楚,逃不掉了。 坐上车,我俩依然安安静静,但苏盛临默默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时,我扭转过头看着窗外,没有挣开。 一想到他从青春年少时就喜欢我,我心里就像温泉冒泡泡一样,无数欢喜和羞涩汩汩而出。 我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我跟顾宴卿真的结婚了,那苏盛临一辈子爱而不得,该是多么可怜,让人心疼啊。 诚如李云微所言,顾宴卿突然成了我的“贵人”,占据我那么多年,最终让我等到了更好的人。 我在心里幽幽哀叹…… 命运啊,真是充满了玄妙。 去到医院,做针灸治疗时,我依然怕得要死。 但许是刚知道苏盛临对我的感情,反倒让我有了“偶像包袱”,我不好意思再趴他怀里,反倒假装坚强起来。 但苏盛临早已把我看透。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我旁边,握着我的手,低声安抚:“害怕就别看,很快就好了。” “我不怕……” 他看我一眼,失笑,“你可以怕,今天不笑话你了。” “……”我无地自容。 治疗做到一半,手机响起。 苏盛临松开我的手,我从兜里摸出手机一看,小姨打来的。 担心是不是外婆又有什么情况,我赶紧接通:“喂,小姨……” “晚晚,明天你是直接去墓园,还是回来外婆这里,我们一起过去?”小姨在电话那头问道。 我脑子一激灵,突然想起明天是妈妈的忌日。 “小姨,我……”我看着自己的双腿,还没想好要不要告知实情,医生正好又扎下一根银针,疼得我“嘶嘶”倒吸冷气。 小姨立刻急声问:“怎么了?晚晚,你在做什么?” “小姨……我昨天跟同事们出去团建,爬山时摔了一跤,腿摔伤了,所以明天我妈的忌日,我估计去不了墓园。” “腿摔伤了?严重吗?怎么没听你说?你这孩子,总是报喜不报忧,你现在在哪儿?有没有人照顾你?” 小姨立刻问了一堆问题,担心极了。 我连忙解释,说有朋友陪着,好一番安抚,小姨总算放心了些。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你先好好养着,我晚点过去看你。” 知道拦不住小姨,我只能连连答应,挂了电话。 苏盛临看着我:“明天是你母亲忌日?” “是的,每年这天,我都要跟小姨和外婆去墓园,看看我妈——不过这次恐怕不行了。” 墓园在一片山上,有台阶,我的腿在平路上还能慢慢走,上下台阶肯定不行。 第117章 苏盛临:我在追求江晚,但她还没答应 “祭奠和思念都可以在心里,等伤好了,你再过去看看。”苏盛临安慰,眼眸定定地看着我,特意补充了句,“我陪你。” “你陪我?”我吃了一惊,随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要“见家长”了。 可我并没有正式答应他呢。 我惊讶之后,连忙带过这个话题,“等我好了再说吧,到时你未必有空。” 苏盛临笑了笑,没再接话,显然也看出我是在敷衍逃避。 做完针灸,已经快下午一点。 回到车上,苏盛临说:“你行动不便,就不在外面吃饭了,我订了餐,让人直接送去你那儿。” 他总是事无巨细,考虑得特别周到。 任谁跟他相处,都会感到极度的尊重与舒适。 回到住处,苏盛临下车陪我上楼。 谁知一出电梯,抬眸便看到小姨跟外婆站在走廊。 听到电梯声响,小姨回过头来,脸色一喜:“晚晚回来了!没有找错地方。” 我从别墅搬到这里后,小姨来看过一次,外婆没来过。 “外婆,小姨,你们要来怎么不说一声?”我深感意外,拖着不便的腿脚走上前。 小姨忙上前扶着我,心疼地道:“外婆说,提前跟你讲,你肯定又说自己没事没事,不让我们来。” “……”我笑了笑,无言以对。 外婆看着我,担心极了:“摔着哪儿了?怎么走路都这样?医生怎么说?” “外婆,真的没事,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我担心外婆的身体,还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几人都站在走廊说话,直到苏盛临提醒了句:“进屋坐下说吧,你的腿不能久站,老人家也需要休息。” 他一开口,外婆跟小姨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这位是——”外婆迟疑,脸色好奇。 我心里一紧,想到外婆跟小姨上次说过,不赞成我跟苏盛临在一起,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但总归还是要介绍的。 “外婆,小姨,他就是苏盛临,拍卖会上借钱帮我拍下玉镯的那位,前几天外婆您生病,也是他帮忙联系的专家。”我站在苏盛临身侧,微微抬手,正式介绍。 “这是我外婆跟小姨……”话落,我又回头看了苏盛临一眼,低声说道。 苏盛临的气场摆着,只需一看就知出身不凡,家世了得。 外婆跟小姨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顿时神色拘谨,“原来是苏先生,早就听晚晚说过,你帮了她很多忙,真是谢谢你啊。” 苏盛临礼貌颔首:“外婆,您不用客气,都是举手之劳。” 他们客套寒暄时,我上前开了门,回头招呼:“进屋说吧。” 于是,几人全都进屋来。 苏盛临故意留在最后。 等外婆跟小姨进去客厅后,他看向我低声道:“那你陪外婆和小姨吧,我先回去了。” 我心情有些乱,明知应该挽留,毕竟他午饭都还没吃,哪有卸磨杀驴的道理。 可想到外婆和小姨的态度,我潜意识中又有些逃避心理。 我恨自己这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样子,但又确实做不到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承认我对他的心意,更不敢给他一个名分。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神色间流露出愧疚,迟疑了下还是挽留道:“你还没吃饭,饿着肚子呢——” 正说这话,电梯一响,轿门打开,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提着一个保温箱走出。 “苏先生,这是您订的午餐。”年轻人看到他,恭敬地拎起保温箱递过来。 我要伸手去接,苏盛临怕我负重,抢先接过:“好,辛苦。” “苏先生客气了。” 年轻人转身又回电梯,我看向苏盛临,再次道:“吃了饭再走吧。” 苏盛临笑了笑,语调低沉:“你有这份心就好,我还以为你一看到长辈,巴不得我马上滚蛋。” “……”我看着他眼底浅浅自嘲的笑,心虚极了。 因为我确实有过这个念头。 “我帮你提进去,你赶紧坐着去吧。”苏盛临一手拎保温箱,另一手扶着我,两人一起进入客厅。 “你们还没吃饭?”小姨疑惑地问。 “嗯,我十点多去做治疗,做完就回来了。”我解释说。 苏盛临把保温箱放在餐桌上,转身看向外婆跟小姨,礼貌地道:“外婆,小姨,那你们陪着江晚,我先走了。” 他这样尊贵显赫的身份,却没有一点盛气凌人的架势,而是涵养十足,彬彬有礼。 外婆已经在沙发落座,闻言立刻起身:“不是还没吃饭吗?怎么饿着肚子走?” 我一听外婆这话,马上又看向他劝道:“是啊,起码吃了饭再走。” 小姨上前来,也挽留说:“你照顾晚晚,忙前忙后的,怎么还能饿着肚子走呢,赶紧吃饭吧。” 小姨一边说,一边走到玄关处把门关上了。 这样一来,苏盛临就只能留下。 “好吧,那就打扰外婆跟小姨了。”他礼数、修养、情商样样俱到,实在让人无可挑剔。 我脸红心跳,紧张到手都有些颤抖。 可是再细细观察下外婆跟小姨的反应,她们似乎并不排斥苏盛临,感觉也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被苏盛临从内而外的人格魅力收买了。 苏盛临把食盒一份一份打开,同时给我做了个眼色,我猛地回神,马上转头问道:“外婆,小姨,你们吃饭没?没吃就一起吃吧,饭菜有多的。” 小姨说:“我们吃了午饭过来的。” “真吃了?” “吃了,外婆每天准时准点吃饭的,你忘了?” 我点点头,想起来是这么回事。 那只能我跟苏盛临两人吃了。 小姨起身倒水,我腿脚不便,还没反应过来,苏盛临就率先站起,“小姨,我帮您——” “不用不用,你坐着吃饭,我自己来。”小姨也极为客气,连连拒绝。 我看他一眼,神色微妙,心情忐忑。 实在没想到,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让他跟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位长辈见面了。 我知道此时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可面上又全都客客气气,甚至恭敬小心。 这气氛,简直度秒如年。 小姨给外婆倒了热水之后,也在沙发那边坐下。 过了会儿,小姨估计还是忍不住,开始主动搭话:“苏先生,您跟晚晚……你们俩关系挺好?” 这话中试探意味再明显不过了,我尴尬极了,仿佛被架在火上烧烤一般。 “小姨……你别——”我正要打断这话题,可苏盛临抢在我之前回答,“小姨,我在追求江晚,但她还没答应。这两天是因为她受伤了,我才有机会来照顾她。” “……”我僵在那里,浑身被火焰烤透。 这短短大半天的时间,我经历了闺蜜的直来直去,现在又经历苏盛临的勇敢认爱。 他们都没经过我的允许,一个个勇往直前,完全不管我是否招架的住。 而一同受冲击的,还有沙发上的小姨和外婆。 她们显然也没想到苏盛临会这么直白勇敢,一直脸色愣住,忘了反应。 苏盛临内敛一笑,“抱歉,我的回答吓着你们了,但我是认真的。江晚早在年少时,就救过我的命,还救过两次。我原本想跟她当面道谢,可是晚了一步,就此错过。后来她到江城读大学,我再次遇见她……” 说到这里,苏盛临回眸看向我,嘴角的笑多了抹克制,“不过我没上前跟她相认,她也早已经忘了我,可我一直记在心间。” 我脸颊火烧火燎,整个脑子都是嗡嗡的针刺感,既紧张、心慌,又激动、欢喜。 原本是小姨先开口的,是她占据上风。 可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苏盛临一番回答,温温润润,谦谦有礼,发自肺腑,当场把小姨和外婆震在那里,一时都接不上话。 场面顿时被苏盛临掌控。 他话音落下好几秒,空气都凝滞不动,直到我故意轻咳了声,才把呆愣的小姨唤醒。 “呵呵……那个,苏先生也是华大的?”小姨回过神来,讪讪一笑,终于接了个话。 “是的,不过江晚入学时,我已经在读研,没在学校呆太久,就出去做事了。” “那还真是缘分不浅。”小姨点点头,视线回转看向外婆。 外婆脸色沉思,估计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们原本是不赞成的,刚一开始肯定是抱着“棒打鸳鸯”的态度,可谁知苏盛临如此有担当,又真诚至上,一时把她们堵住了。 “苏先生……”外婆开口了。 苏盛临礼貌打断:“外婆,您叫我小苏就好,或者叫我盛临。” 小苏?盛临? 我抬眸看他,心想第一次见面呢,他又这么自来熟,就跟当初在苏园第一次见到我时那样。 他这顶级豪门的身份,谁敢呢? 果然,外婆愣了下,也没好意思,干脆不称呼了:“你跟晚晚的条件相差太远,虽然晚晚救过你,可你也帮了她这么多忙,要说还恩也够了,至于其它……” 外婆停顿住,苏盛临一点都没怯场,紧接着就问:“您是担心江晚跟我在一起,会被欺负吗?” 我捏着汤匙,脸都要埋进碗里。 他实在是太直接了!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我们苏家门风严谨,我爷爷对我管教尤其严格,这方面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欺负女人,更不可能欺负江晚。退一万步说,就算我跟江晚不能修成正果,我也绝对不会亏待她。” 第118章 又来一个爱慕者 我再也忍不住了,赶紧把一碗汤推到他面前,打断道:“吃饭吃饭,喝汤喝汤,不说这些了!” “外婆,您跟小姨也别问了,我的事自己有主意的,会慎重考虑再做决定。” 我把两边都堵回去,只想先把饭吃完。 小姨也看出她跟外婆加起来都不是苏盛临的对手,马上顺着台阶下:“对对,你们快吃饭吧,一会儿饭菜冷了。” 呼…… 我看了苏盛临一眼,暗暗舒了口气,低头继续喝汤。 他也看了我一眼,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哪有半分尴尬或紧张。 他这种出身,从小见惯大场面,永远自信、沉稳、淡定,掌控全局。 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失了分寸,心慌意乱吧。 吃完饭,苏盛临要走了。 我想起身送他,被他连忙压住:“你好好坐着,下午继续卧床休息,记住医生的话,别逞强。” 我抿了抿唇,看向他再次道谢:“那今天麻烦你了。” “跟我还说这话。”苏盛临低低回怼我,眼神透着温柔。 “外婆,小姨,苏先生要走了。”我转身看向沙发那边,提醒了声。 小姨立刻起身,帮我送客:“苏先生,这两天真是多亏有你。晚晚这孩子,总是报喜不报忧的,我们都不知道她摔伤了。” “她是怕你们担心,尤其外婆,刚出院不久。”苏盛临依然谦和温雅。 外婆也要起身,被苏盛临拦住,双方再三客气后,苏盛临终于迈出家门,走了。 小姨转身回来,眼神直接落在我身上。 我知道,针对我的“拷问”开始了。 可没想到,小姨看着我第一句话竟是:“这位苏先生到底多高?快两米了吧!” 我一懵,随后才反应过来:“没……我没问过,但一米九是有的。” 显然,苏盛临的魅力对女性的杀伤力是不分年龄段的——小姨也被他“迷”住了。 “一米九啊,难怪说话都得抬着头,长得帅,气质也好。” 小姨赞不绝口,还想继续八卦时,被外婆略带严肃地吐槽:“你这关注点都偏了。” “……”小姨脸色尬住。 外婆看向我,语气郑重,“晚晚,你跟那位苏先生……到底怎么想的?你这婚还没离掉,就跟他来往这么密切了,要是让人知道,人言可畏啊!” 我拨弄着碗里的饭菜,没胃口吃了,低头淡淡地道:“我知道我跟他之间的差距,我也拒绝过几次了,可他实在对我太好……” 外婆忽而一叹息,“也不怪你,这样优秀的男人,样貌、学识、谈吐、家教,样样都无可挑剔……” 小姨连连附和:“就是,关键是这样优秀完美的男人还主动出击,要你克制着不动心,的确难。” 外婆又睨了小姨一眼,小姨立刻噤声。 “……”我沉默着,不知如何回应。 我的确很用力很努力地克制了。 但没人能抗拒苏盛临。 何况还是我这种本就极度缺爱的凡夫俗女。 客厅里安静了会儿,又响起外婆的担忧:“问题是,咱们不是简简单单的家境比不上,而是家里乌七八糟的事太多,江海洋坐牢,你离婚闹得这么不堪,还有那唐秀娥跟顾家,他们纠缠你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怕的是你们在一起后,咱这一摊子事连累了人家,到时候就算他不介意,你也会扛不住内心的压力。” “外婆,我懂您的意思,我心里也是这么担忧的,所以才一直没有答应他。” 我回应着外婆的话,脑海里却又想到苏盛临的劝导。 他让我自私一些,自私点,才能过得更幸福。 可要改变性格太难了。 我的家人,要么是极度无耻,比如江海洋之流;要么是极度善良,像外婆这样的。 我也想只顾眼前的荣光潇洒,先享受了再说,可又怕最后伤害了把我视若珍宝的人。 那样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门不当户不对的,在一起的阻碍太多。你经历过一次,更该懂得人心难测。”外婆点到即止,我心里全都明白。 人心难测,感情易变。老人家是担心苏盛临对我的爱也只是一时,我陷得越深,将来分开时,痛得越烈。 我又何尝不知呢? 但眼下,确实无法遏制心理防线的节节败退。 ———— 翌日,小樱桃来家里看我,顺便带些文件过来给我签字。 “晚姐,那天晚上苏先生把你接走后,我跟杨总回去的路上,他跟我打听苏先生的身份,还问你俩是什么关系……” 我从文件前抬头,看向她,“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一开始有点懵……后来想了想说,苏先生原本是我们的客户,但现在跟你就是朋友。” 小樱桃说完,有点不放心,“我这么说可以吧?” 我笑了笑,低头继续批阅文件,随意道:“可以的,我们现在确实就是朋友。” 小樱桃“嘿嘿”一笑,暧昧地道:“苏先生都那么抱你了,还只是朋友啊?” 我睨她一眼,故做威严地道:“多做事,少吃瓜!” “知道知道,我吃谁的瓜也不敢吃老板的呀,嘿嘿……” 小樱桃嬉皮笑脸,可又突然正色,“但苏先生真挺好的,晚姐你不必在意外界的那些声音,喜欢就在一起嘛。能遇到这么完美的对象,多不容易。” 近来网上那些言论,看来周围的人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 只不过经历了我婚变的网暴舆论之后,这点小风浪,大家都不觉得惊奇了。 “嗯,改明儿让苏先生请你吃饭,你这么帮他说话。”我嘴角压着笑,跟助理调侃。 “不要。”小樱桃立刻怂了,“苏先生太高高在上,我只敢远远地仰慕。” 确实,我以前对苏盛临也是这种心理。 “对了,还有件事……”小樱桃话锋一转,“晚姐,我觉得……杨总对你,也特别关心的样子。” 我刚好合上文件,闻言看向她眉心轻蹙:“什么意思?你说杨总对我也……” “不确定,但他那晚问我那些话,就感觉像很介意似的。” “你肯定想多了,以杨总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友找不到?怎么可能看上我。”我嘴上轻描淡写地否认,心里却皱起微澜。 第119章 离婚二审 我很欣赏杨谦牧的工作能力,但仅限于欣赏。 如果因为其它情愫让我们之间的相处变得尴尬起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所以我心里,非常希望小樱桃的直觉是错的。 “怎么不可能看上?你很好啊,公司好多人都把你当励志偶像。再说了,苏先生那样逆天的条件,不也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杨总喜欢也很正常呀。” “多谢夸奖,但你马屁拍得再响也没多余奖金哦。”我依然忽略这个话题,将签好的文件递给她。 “这个周我都不去公司了,时装秀的事,你跟杨总说一声,方案确定了给我发电子档。” “好,那晚姐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嗯。” 等小樱桃离开后,我琢磨着杨谦牧平时对我的态度,左右不解。 但有一点确定,那就是以后尽量避免跟他单独相处。 我确实很珍惜这个好不容易挖到的优秀经理人,希望他可以多为我效劳几年,让我专心搞设计,不必操心公司管理。 稍晚一些时候,律师跟我联系,提醒我过两天就到二审了。 二审。 又要跟顾宴卿对簿公堂了。 想到这事,我又记起顾语甜那个案子。 顾家还真是硬骨头。 为了拖着我不离婚,连顾语甜坐牢都在所不惜,硬是不服软,不撤诉。 就算顾宴卿六亲不认,顾廷善跟黎清兰也由着他? 这样的儿子,不吊起来打死算了? 我以为顾宴卿真那么厉害,要大义灭亲把亲妹妹送进监狱,最后事实证明我还是高估他了。 晚上,顾宴卿打来电话。 我早就把他拉黑了。 他是换了个陌生号码打来的,我接起后听到是他,马上就要挂。 他及时把我叫住了。 “放心,我不是为难你的,我是想……和平谈谈。”顾宴卿语调低沉,听起来透着疲惫。 “谈什么?”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任何话题可以谈。 “谈你最期待的话题,离婚官司。” 我冷笑:“那有什么可谈的?过两日就开庭了,你有什么话直接在法官面前说吧。” 他没回应,而是沉默片刻后,冷不丁地问:“江晚,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吗?” 我眉心一皱,什么意思? 他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会,会喜极而泣。”我利落地说。 顾宴卿笑了声,“江晚,你就恨我到那种地步?” 我不想听他说这些,没意义,直接不耐烦地问:“你还有事吗?没事挂了吧。” “等等。”他再次叫住我,沉吟片刻,终于认怂了,“我如果撤诉,你跟甜甜的案子,能接受庭外和解吗?” 我没忍住笑出声来,嘲讽道:“你们终于还是低头了,我还以为你要大义灭亲呢。” “……”顾宴卿不说话,但我想象着他此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顾宴卿,你说你瞎折腾的目的是什么呢?就是单纯为了膈应我?最后还赔上你妹妹的半生。” “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六七年的感情突然结束,你转头就跟别人双宿双飞了。”顾宴卿冷漠地回,言语间确实能听出浓浓的不服气。 我脸上的笑止住,“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那边再度沉默,片刻后,语气彻底颓败:“罢了……我再不甘心,也改变不了结果……你比我想象的狠心,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次换我沉默,没有回应。 明明是他先伤害我,把我逼到毫无退路,现在反过来怪我狠心。 “我撤诉,你接受庭外和解,就这样说吧。”顾宴卿落下这话,以一副斗败者的架势,想要结束一切。 然而我心里突然不甘,凭什么一切都由他主导,而我只能听从安排? 于是,我很冷静地说:“不管你撤不撤诉,我都不接受庭外和解。顾宴卿,人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否则永远学不会成长。” “什么?”顾宴卿语气陡然一紧,“你……你这么做图什么?甜甜已经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了,你是要逼死她吗?” “我没有逼任何人,我纯属自卫。” 如果这一次我轻易妥协,那下次他是不是又要用别的招来恶心我? 既然现在主动权在我,那我就要好好利用,让他们付出代价,悔不当初,以后也不敢再来招惹我。 “我跟律师了解过,案件快要进入起诉阶段了,听说你们顾家花巨资请了大状,那我就祝你们好运,祝你妹妹好运。” 我话音未落,顾宴卿便失去镇定,破口大骂起来:“江晚!你太狠毒了!仗着现在有人给你撑腰,你变得太嚣张了!江晚,你照照镜子,还认识现在的你自己吗?你这样做会遭报——” 没等他咆哮完,我落下手机挂断。 不知为何,他越是暴躁,骂得越凶,我心里反倒越高兴,越痛快。 那是一种被压抑已久终于得以报复后的快感,我也体会到掌控别人的感觉,原来这么爽。 顾家现在肯定一团乱。 还有什么比亲人反目,互相折磨更痛心,更崩溃的呢? ———— 翌日,律师一早给我打电话,说顾语甜的代理律师想跟我谈谈。 我直接拒绝。 中午时分,小姨来电,居然也是被顾家骚扰了。 “他们说你不接电话,也拒绝见面,只好找到我,希望我帮忙转达下。顾家说了,想要任何条件你都尽管开,只要接受庭外和解,这样他们那边就能争取到缓刑,不用收监服刑。还说……顾语甜现在精神状态很差,顾夫人也病倒了,总之都很糟糕,全家大乱。” 我听小姨说完,淡淡地问:“您不会真来劝我收手的吧?” “怎么可能,我就是告诉你,顾家现在有多惨,让你高兴下。”小姨语气间带着泄愤般的舒畅,“顾宴卿跟江家那些人一样,都是又蠢又坏,放过他们只会被他们反咬一口。” 我深以为然。 看来小姨经历了家庭变故之后,对男人这种生物,对人性的底线,终于认识透彻了。 放着以前,她肯定会心软,劝我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他们。 因为我拒绝和解,顾宴卿也就没有撤诉。 又过了一日,离婚案二审还是如约开庭。 一早,苏盛临给我打来电话,“你真的不要我送你过去?你的腿走路还不方便。” 前一夜,我跟苏盛临说了这事,怕他过来看我扑了空,又怪我没有提前报备。 “不用,这种场合你还是回避为好。我叫了朋友过来帮我,她们会陪我一起的。” “那行,我等你消息。” “嗯。” 挂了电话,门铃响起,是李云微跟小樱桃到了。 她俩搬了个轮椅过来,说这样方便些。 我第一次体会坐轮椅被人推着走的感觉,挺奇妙的。 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顾宴卿竟也坐着轮椅出现! 看来他病得确实不轻。 我俩碰面的一刻,我只觉得荒诞滑稽,对他没有丝毫同情与心疼。 但他看向我的脸色先是一惊,随即露出担忧:“江晚,你的腿怎么了?受伤了吗?” 我笑了笑,“一点皮外伤,不碍事,多谢关心。” 进了法庭之后,法官看着原告与被告都坐轮椅出现,也是神色一怔,随即关心了几句。 我听顾宴卿的回答,才知他昨天刚做完一轮治疗,身体正虚弱着,医生强烈反对出院,但他还是要来,所以就坐了轮椅。 律师靠过来,低声道:“他这种情况,如果拿出病例报告,卖卖惨,再跟法院表示坚决不离婚,没准儿法官真会改判。” 我心里一惊,扭头看向律师,“那怎么办?如果二审改判,我是不是要等六个月之后才能再起诉?” 律师下颌一点,拍了拍我的轮椅扶手,“你有样学样,卖惨嘛,女人更擅长。” 我看着律师的脸色,恍然大悟! 什么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万万没想到我把腿摔成这幅鬼样,阴差阳错地坐着轮椅来出席,竟然能因祸得福? 开庭后,果然如律师所料。 顾宴卿拒绝离婚的原因就是他生病了,需要人照料,夫妻本该同心,不应该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话原本没错。 但错在顾宴卿自己干了太多缺德事,还每一桩都闹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想掩盖都盖不住。 我摆出他出轨的证据,亮出他跟我通话时威胁我的录音,又拿出他妹妹陷害我的视频。 “审判长,他先出轨,背叛家庭,在挽留我无果后,便言语辱骂,甚至暴力威胁,这些我都有证据。 而今他不想离婚,也不是因为对我还有感情,只因为他旧病复发,需要长期输血治疗,而他血型特殊,很难找到足够的血源,必要时候就需要抽我的血救急。过去六年,我为他献血无数次,医院都有记录,我也准备了相关资料。 我们感情破裂后,他家人为了阻止我跟他离婚,甚至用极其卑劣的手段企图陷害我。这些也有真凭实据,警方那边都有笔录记载的。 鉴于他种种劣行,我强烈申请离婚,否则继续相处下去,我的人身安全都难以保证。” 在顾宴卿卖惨结束后,我有理有据地一条一条驳斥回去。 第120章 开始追妻火葬场 其实这些问题,早在一审时,法官就已经全部了解了。 当时一审还有“亲友团”作证,他们都能证明顾宴卿确实出轨,而且出轨得异常高调,沦为全城笑柄。 我实在不能理解,他是如何厚着脸皮,好意思提起上诉,把自己干过的恶心事再拿来溜一遍。 想来为了活命,为了困住我这根救命稻草,他不惜把脸皮按在地上摩擦。 我一条条控诉顾宴卿时,他隔着两张谈判桌的距离,双目铮铮地瞪着我,情绪极度隐忍。 我知道,如果这不是在法庭上,如果不是他身体虚弱难以支撑,他肯定早就冲过来对我大吼大叫了。 我们从相亲相爱到歇斯底里,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 前天,他在电话里说,让我去照照镜子看是否还认识自己。 这话应该说给他自己听。 他变成这恶魔一般的模样,自己就丝毫未觉吗? 我话音落定,法庭上安安静静。 顾宴卿紧紧攥着拳头,竟还笑了下,不过是很悲凉颓丧的笑。 “江晚,你在心里给我罗列这些罪名,时日已久了吧。你移情别恋,为了早点离婚,露出这般可恶的嘴脸。” 我不紧不慢地回击:“你出轨人尽皆知,抢我婚礼,抢我婚纱,抢我珠宝,逼我做你们的证婚人,后来连我妈留给我的遗物都要抢,你那时的嘴脸不龌蹉吗?要不要我把那些视频再拿出来放一遍,请法官跟所有人好好欣赏一下?” 我没有回应他的话,以免陷入自证的怪圈,我就盯准他身上的错误,锤死。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法官大人敲了敲法槌,看向顾宴卿问道:“被告还有没有要陈述的?” 顾宴卿就一句:“我不同意离婚,我认为我们的感情还没有破裂。” 我冷嗤了句,没回应。 倒是那位女性法官大人看不下去了,怼了句:“那你认为要怎么才算感情破裂?” 一下子把顾宴卿问住了。 我心里忍不住笑,给法官点赞。 律师早跟我说过,如果顾宴卿拿不出新的有利证据证明我们之间感情还未破裂,那么二审很难改判。 虽然他生病是事实,可单靠卖惨这一点并不足以引起法官重视。 更重要的事,今天是位女法官,她更能理解和同情女性在婚姻中的痛苦与煎熬。 因此,这场二审比一审结束的更干脆利落。 “经本庭审理认为,该离婚案相关证据确实,夫妻感情破裂已无法调解,且不牵扯子女抚养及离婚财产分割问题,故本庭宣判,维持一审判决,准予原告江晚与被告顾宴卿离婚!” 法官一锤定音,结束了这场反复纠缠撕扯的离婚案。 我坐在轮椅上,心情平静。 相对比一审时的紧张焦虑,这一次我非常坦然。 我知道顾宴卿已经穷途末路,翻不起什么浪花了,非要上诉坚持二审,不过是垂死挣扎。 所以,听到这个结果,我并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只觉得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我静静地看着他,见他依然脸色不甘,依然死死攥着拳,心中只觉悲凉。 是替他感到悲凉。 令我解气的是,那位女法官在宣判完结果后,竟专门提醒顾宴卿:“被告,这是二审终审判决,不得再提起上诉。” 顾宴卿当即反驳:“我要申请再审!” 我心里一咯噔,心想他真是疯了! “申请驳回,本案判决即日生效!审判结束。”女法官干脆利落地回绝他。 “我不服,我要抗诉!”顾宴卿果然是疯了,那狰狞扭曲的脸色,确实像网上盛传的那样,好似被人下了降头。 可法官根本不理他,起身整理好卷宗,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律师推着我离开时,路过被告席。 顾宴卿突然转过轮椅,一把拉住我。 “江晚……我们六年多的感情,不……你喜欢我不止喜欢了六年,八年?甚至更久远……你就真的,说不爱就不爱了?” 他那张刚刚还狰狞扭曲的脸庞,瞬间又换了一副模样,变得无比悲痛不舍,眼眶甚至泛起红润。 我看着他,心如止水,很平静地开口:“顾宴卿,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什么吗?” 他怔愣,顺着我的话,“什么?” “我突然意识到,过去那些年我对你的感情,并不能称之为爱。我只是童年少年太不幸了,过得太悲惨了,所以当你对我施舍出一点点好时,我就沦陷了。我贪慕那点温暖,误以为那就是爱,并非常天真实诚地回馈给你更多的爱——但现在我突然醒悟,那不是真正的爱,我只是把你当成了一个庇护所而已。” 说出这些话时,我心里是有些难过的,鼻头酸涩,差点控制不住。 但我不是舍不得。 我只是觉得我这么迟才明白这一点,浪费了那么多年的美好时光。 “你或许会愤怒,觉得我利用了你,但其实你一点都不亏。我说了,我回馈给你了更多的爱。顾宴卿,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爱我吗?还是你也只是把我当做免费的救命工具而已。你如果真的爱我,绝对不可能在我们婚礼前夕,毫不犹豫地抛开我去娶另一个女人,就为了那么可笑的理由。” 顾宴卿握着我轮椅扶手的那只手,莫名地开始颤抖起来,就连看着我的眼神,都不那么坚定了。 我意识到,这话戳中他的内心了。 “既然我们都不爱对方,又何必互相折磨。生病的人更要心胸豁达,身体病了尚且有药可医,若是心病了,那华佗在世也回天无力。” 我说完这些,他落寞凄楚地垂下眼眸,呢喃道:“不是的……” 我不知他在否认什么,也懒得去询问清楚,最后只留了句:“你好自为之吧。” 落下这话,律师推着我的轮椅继续前行,他的手也被迫松开。 “江晚……”他在背后再次喊我。 律师脚步未停。 “江晚,我现在……是真的爱你,我是活该,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我没有回头,更没因为这句话产生半分喜悦。 他突然语调急促,“江晚,如果没有苏盛临,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江晚——” 第121章 谁让你给她下跪的! 我不回答这种假设性问题,没有意义。 何况,就算没有苏盛临,我跟他也绝无可能。 律师推着我出了法庭,小樱桃跟李云微全都迎上来。 “恭喜恭喜,这次终于彻底摆脱他了!”她俩在外面已经得知审判结果,马上高兴地给我道贺。 我淡淡一笑,“走吧,中午一起吃饭,庆祝下。” “那必须的!去御园吧,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李云微兴奋说道。 我邀请律师一起来,但律师说还有很多事忙着,婉拒了,先行告退。 我们三人在后面,刚下法院台阶,迎面一阵骚动传来。 定睛一看,我皱起眉头。 顾家亲戚陪同着黎清兰,也不知在法院门口等了多久,就等我出来。 “江晚!江晚在那里!”黎清兰看到我,马上冲上来。 李云微当机立断,“樱桃你拦着他们,我推江晚先走。” 我哭笑不得,“算了,躲不过的。” 李云微不信,使出吃奶的劲儿推着我掉头绕开她们,飞跑,想从另一个门离开。 然而,小樱桃单枪匹马,哪里是顾家人的对手。 他们很快追上来,将我围住。 “江晚,你现在婚也离了,已经自由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甜甜?!这么多年,她把你当嫂子对待,早就拿你当一家人了,你就这么狠心绝情,非要送她坐牢吗?” 黎清兰挡住我的去路,气势汹汹,把无理蛮横说得理直气壮。 李云微喘息着,闻言张口就骂:“一家人?难道你们一家人就互相喂催情药吃?这爱好还真得劲儿啊!” 噗——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不由得回头给闺蜜竖了个大拇指。 按黎清兰的逻辑,顾语甜拿我当一家人,还给我下那种药,这一家人的待遇,我还真是受不起。 黎清兰被怼得一愣,随即脸色青白交加:“关你什么事?我找江晚!” 说到这里,黎清兰才像是突然睁眼了一样,看向我问:“你腿怎么了?为什么坐轮椅?” “这还用问,肯定是心太歹毒,遭报应了!”顾家其它亲戚马上接话。 我懒得解释,只看向黎清兰道:“我跟你儿子离婚,和你女儿对我投毒,这是两码事。之前我想过混为一谈,放过你们,是你儿子非要大义灭亲的。” “宴卿那也是因为放不下你!” “不必,我不需要。” “呵,听说你已经爬上苏盛临的床,当然看不上宴卿了,怪只怪宴卿命不好,六年真心喂……” 黎清兰话没说完,人群外传来一声清越威严的语调:“顾夫人说话要讲究证据,江晚何时爬上我的床?还请说个清楚明白。” 众人一惊,我也一怔,全都齐刷刷地抬头看去。 苏盛临来了! 我微微皱眉,心里是不赞同他当众出现的。 他不应该趟这浑水。 李云微激动无比,赶紧拍了拍我的肩,低声道:“有好戏看了!” 顾家那些人立刻转身,看着他过于挺拔高大的身躯阔步走来,一个个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没办法,苏盛临就是有这样强大威慑的气场。 他步伐沉稳地走近,站定,英俊硬朗的五官神色淡淡,虽看不出喜怒,但那种内敛深沉已经足够让人生畏。 “顾夫人,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他看向黎清兰,再次开口。 黎清兰嘴巴哆嗦,好一会儿,脸上挤出笑来,竟开始攀交情:“小苏啊,上次你母亲生日,我们顾家去恭贺,我跟你母亲聊得挺好,她一直盼着你早日成……” “看来顾夫人这些日子焦头烂额,记性不好了,我怎么记得上次你们母女二人没少丢人现眼,几时跟我母亲聊得挺好?” 苏盛临一点面子都不给,当众拆穿。 这话一出,顾家那些亲戚顿时吃惊,看向黎清兰的眼神都变了。 “丢人现眼?嫂子,这话什么意思?你那次回来不是吹嘘,说苏夫人挺喜欢甜甜,还想着……” “哎呀你们听错了,我是说苏家其它长辈喜欢甜甜,没说是苏夫人!” 黎清兰赶紧否认,眼眸心虚地瞥了苏盛临好几次。 我在一旁静静围观,只觉得可笑至极。 看来,黎清兰那次牟足了劲儿带着顾语甜去苏夫人的寿辰宴,也是为了让女儿在苏盛临面前露露脸,幻想着得到苏家青睐。 结果没想到那晚我也去了。 最后,我们还闹得不欢而散,把顾语甜形象也败坏了。 思及此,我忽而明白,为什么顾语甜要下药陷害我。 除了想帮她亲哥得到我,最好是令我怀孕无法离婚外,肯定也为了报复那次我让她出丑吧? 说不定她还幻想着,把我困在顾家不得脱身,我就没法跟苏盛临在一起,那她就有希望了? 我忍不住笑出来,抬眸看向黎清兰,一语拆穿道:“我看是你相中了苏二爷,削尖了脑袋想把你女儿送到人家怀里吧。” 苏盛临眉心紧蹙,转眸看向我。 见他似要生气,我连忙安抚:“不过你的品味没这么低劣,这就是有些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苏盛临脸色又和缓了些,嘴角还勾了抹笑。 黎清兰气得不轻:“江晚,你别太过分!你说谁低劣!” 原本苏盛临没来,我是想过狠狠羞辱下黎清兰,也算为自己这些日子受的憋屈讨个公道。 可现在苏盛临出现,我不想把事情闹大给他添麻烦,于是息事宁人:“顾夫人,你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不如去跟律师好好谈谈,怎么给你的宝贝女儿争取缓刑。” 见我这般表态,李云微知道我是想离开了,于是又推轮椅。 但苏盛临大长腿一迈,三两步到了我身边,“我来推她。” 李云微笑着连忙退到一边。 苏盛临推着我,顾家那些亲戚就不敢再放肆了,个个很自觉地往两边让开。 可黎清兰没有放弃。 毕竟要坐牢的是她亲闺女,她当妈的最担心焦虑。 “江晚……江晚你别走——” 黎清兰追上来,一把拉住我的轮椅扶手,脸色一改刚才的嚣张倨傲,哭丧着央求,“我替甜甜跟你赔礼道歉,这样行吗?律师说了,只有你同意庭外和解,法院才会从轻发落。她已经付出代价了,你就非要让她坐牢吗……” 我看着态度大变的黎清兰,想到上次顾宴卿病倒时的经历。 那次她打电话给我,也是低声下气,好话说尽,让我去医院给顾宴卿献血。 被我拒绝后,她马上又露出真面目,破口大骂,言辞极尽恶毒。 此时我看着她,静静地凝视了会儿,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同意?你们整个顾家上下,合起伙来把我当傻子欺骗。想利用我时,就好话说尽,我若拒绝,便破口大骂。你们欠我的还不够多吗?还想道德绑架我。” 苏盛临等我说完,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 “江晚——这次不一样,我们是真心认识到错误了,甜甜她一时糊涂,她对不起你,宴卿也对不起你,我们顾家上下全都对不起你……求求你高抬贵手,甜甜不能坐牢,她哪儿受得了那种罪,会要她命的——” 黎清兰冲上来,直接拦在我轮椅前面,竟“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心里一跳,眉心紧皱。 李云微跟小樱桃也吓了一跳,眼眸瞪圆。 顾家那些亲戚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个个“啊呀”一声,也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心疼同情。 “江晚,我给你跪下了,请求你放过我女儿……”黎清兰痛心疾首,居然抛开豪门主母的尊严,当众下跪求我。 犹记得上次我跟顾宴卿的离婚案一审时,她也曾给自己亲儿子跪下,求她儿子跟我离婚,以便我放过顾语甜。 如今,又为了同样的事直接向我下跪。 站在母亲角度,她对女儿的爱很伟大,很无私,很感人。 可站在我的角度,她这份伟大无私感人的爱,却对我没有丝毫好处,反倒要牺牲我的利益。 “顾夫人,你——” 我刚开口,话没说完,斜刺里突然传来愤怒的咆哮:“妈!你起来!谁让你给她跪下的!” 接着顾宴卿抛开轮椅快步上前。 许是他太着急,又或是体力不支,他还没奔到黎清兰身边,双腿一软,瘦削高大的身躯失去平衡,踉跄着摔下来。 “儿啊……”黎清兰吓坏,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去护着儿子,可还是晚了一步,没护住。 母子俩叠加在一起,双双跌倒。 那场面,我都跟着捏了把汗,却又暗暗觉得摔得好。 如今这一切,也算罪有应得吧。 如果顾宴卿没有作死,我们现在早已结婚,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醒悟,继续傻傻地为他、为顾家做贡献。 等将来某一日,若他不幸再次发病,我还会傻傻地再为他献血,为他做药膳,为他在病床边日夜守候。 顾宴卿还没爬起来,就拉扯着黎清兰,愤怒火大地嘶吼:“你起来!谁让你给她跪下的!不嫌丢人吗?起来!” 可黎清兰不听。 她哀嚎哭诉,泣不成声,哪里还有豪门当家主母的形象和气势。 “我不起,我替你跟甜甜赎罪,只要她能饶了甜甜,叫我跪多久都行。” 黎清兰抗拒着儿子的拉扯,又转过身继续对我哀求,“江晚,你满意了?我顾家对不起你,我替他们给你赔礼道歉,你赢了,你现在满意了吧!”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心里,冷若冰霜。 她这种赔礼道歉的方式,我真是一点点都感受不到诚意。 反而,更把我往火坑里推。 若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一个孤苦可怜的长辈,逼着人家当众给我下跪道歉。 我看向顾宴卿,不冷不热地说:“我们之间无冤无仇,也不需你们给我下跪,要惩罚你妹妹的是法律,不是我。” 话落,我抬抬手,苏盛临立刻推着我绕开他们。 黎清兰还要追上来,被顾宴卿死死拽在原地。 我没回头,不知后方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却听到顾宴卿愤愤不甘的诅咒:“江晚,你以为苏盛临会娶你吗?你连顾家门都进不了,还妄想着高攀苏家?” 轮椅停住,苏盛临带着我一起转了个角度,眼眸可以斜睨后方。 他优雅一笑,缓缓开口:“顾少,假以时日,我会亲自把结婚请柬送到府上,还请顾少保重身体,届时前来观礼。” 我心跳漏了两拍,眼睫一抖,抬眸看向高大犹如神只的苏盛临——这一刻,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与天并肩。 而顾宴卿,脸色维持着那副不甘愤怒,又平添了几分羞辱难堪,一时僵在那里,整个人摇晃颤抖,似要碎掉。 李云微跟小樱桃强忍着欢欣鼓舞的表情,在苏盛临推着我转身走出法院大门时,压抑不住地狂欢。 “这出戏太精彩了!真是报应不爽啊!” “苏先生你太男人了!威武霸气!” “顾家上下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真是活该!” “对,活该!” 我一直沉默着,没有吱声。 一来是因为苏盛临在场,我不想表现的那么尖酸刻薄,给他印象不好。 二来是因为我本就不是一个好恶善斗的人,若非顾家欺人太甚,把我逼到忍无可忍,我也不会这么对他们。 如今看顾宴卿母子这副凄惨可怜的样儿,我若幸灾乐祸,未免也太冷血绝情了些。 所以沉默是最好的回应。 走到停车处,苏盛临扶着我起身,把轮椅收起。 李云微跟小樱桃互相对视了眼,看向我问:“江晚……那你跟苏先生走,庆祝宴我们下次再约?” 我还没说话,苏盛临回头问:“你们约了庆祝宴?” “是啊,晚晚终于摆脱了麻烦,恢复单身嘛,当然要好好庆祝。”李云微笑着回复。 苏盛临看向我,绅士地问:“那介意多我一个吗?” 我看向他,心想你都把我轮椅收到车上去了,还多此一问。 “当然不介意,那就一起吧,在御园。”李云微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直接替我做决定了。 “我们车在那边,苏先生你也知道地方,你带晚晚先走吧。”李云微一边交代着,一边拉着小樱桃转身走向她的车。 苏盛临笑了笑,回过头来扶住我手臂,“上车吧。” 第122章 官宣请客 我双腿能用力了,自己慢慢坐上车。 等他从另一边上车后,我转头看向他,这才有空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这件事不要你插手吗?搞不好会惹一身腥。” 苏盛临吩咐司机去御园,而后才回答我的问题。 “我上午出来办事,忙完后看看时间,估计你这边快结束了,就想着过来看看,顺便等你结束后一起吃饭。结果刚来就看到顾家那群人来势汹汹地围攻你,你腿还没好,万一发生冲突造成二次伤害,岂不更麻烦?我一急就下车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 我心里不胜感激,可想到苏盛临的举动,又明显感到不安。 “谢谢你及时出现为我解围,不过……你刚才不应该跟顾宴卿说那番话,顾家上下现在都跟疯狗一样,逮谁都咬,我才刚刚离婚,你就当众表态我们会结婚,若被有心人渲染误传,肯定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尤其是顾宴卿现在生病,顾家风波不断,更容易让人觉得你恃强凌弱,落井下石。” 苏盛临不甚在意,淡淡一笑:“从我决定追你时,就已经考虑过这些问题了。我若是害怕那些麻烦,就不会处心积虑地接近你。” 处心积虑…… 我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心想他真是越来越不遮掩了。 我顾虑重重,但在这一刻,看着他热情诚挚的眼眸,那些泼冷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气氛安静下来,他见我不语,默默地伸手过来,捏着我的手攥在掌心。 “你朋友不是说了么,今天是值得庆祝的日子,你应该高兴一些,别愁眉不展的。” “嗯……”我看向他,努力笑了笑。 被他攥着的手,温暖干燥,令人眷恋。 可我心里,却郁郁沉闷,弥漫着一股子不安。 中午吃饭是苏盛临请的,他说没道理让女孩子出钱,不地道也不绅士。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跟我的朋友见面吃饭,仪式上有一种我俩官宣请客的感觉。 李云微又是个胆大的,上来就问苏盛临革命成功没有,吓得我抬手要打她。 苏盛临很平易近人,俊脸含笑地看着我,皮球踢过来,“那要看江晚怎么认定,反正我觉得已经成功了。” “哇噢~”李云微挑眉,立刻朝我起哄道,“你居然瞒着我,到底还是不是闺蜜!” 我心里一惊,眼眸看向苏盛临,又羞又怨,“哪有?你什么时候成功的,我怎么不知道?” 苏盛临喝着茶,动作优雅,笑意腼腆,竟毫不避讳地道:“我牵你手,你没躲开——这难道不算?” “哇——你们牵手了?除了牵手还有什么?会不会已经……”李云微更兴奋,撅着嘴巴做了个亲亲的动作。 “微微!你够了!”我脸颊爆红,恼羞成怒,这次是真的伸手了,被她笑着躲开。 等我回眸,见苏盛临盯着我,眼角眉梢的笑意充满了邪魅勾人的味道。 他虽然没直接回答李云微的提问,但这个眼神,这副表情,满满荷尔蒙的气息,明眼人都能看懂。 “噢~我懂了我懂了!”李云微当即明白过来,兴奋更甚,忍不住继续八卦,“那是谁先主动的?” 我想到苏盛临说我之前醉酒时,趁机大占他便宜,据说那晚就吻了他,还夸他嘴唇软软——顿时炸了,本能地回头命令某人:“不许说话!不能再聊了!” 苏盛临确实没说话,但盯着我的眼神,笑意更浓。 李云微可是人精,几乎秒懂,表情那叫一个精彩激动。 “江晚!你太不够意思了!你们都进展到这地步了,居然跟我只字不提!” “没有,那是误会,不小心的。”我徒劳的解释,又想到那晚生日宴是李云微的主意,立刻转移视线,“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害的知不知道?” “关我什么事?你俩自己看上眼的,我可没撮合过。” “那晚要不是你——”我差点脱口而出,好在话到嘴边及时打住。 这要是说出来,李云微知道我跟苏盛临就是在我生日宴那晚“跨越雷池”的,还知道苏盛临那晚留宿照顾醉酒的我,肯定更加疯狂激动。 孤男寡女共处一夜,任谁都会认定发生了什么。 到时候就更加解释不清了。 见我陡然噤声,李云微八卦上头,赶紧追问:“我什么?你把话说完啊。” “不说了,吃饭!我饿了!” “你说嘛,讲一半吊着人最难受了。” “就不说,就让你难受。” 我俩打打闹闹,苏盛临静静围观,小樱桃在一旁笑得趴桌。 直到吃完饭,我也没满足闺蜜,就是不肯说。 她还想打听我跟苏盛临“接吻”的细节,我更是守口如瓶。 吃完饭,李云微直接留在自家餐厅,小樱桃回公司上班,苏盛临送我回去。 我俩坐上车,关上车门的一瞬,热闹喧嚣戛然而止。 车厢里安静下来,后座只有我跟他两人,气氛突然就暧昧尴尬了。 想着我已是自由身,苏盛临肯定会再有新的动作或表示,迫使我早点承认两人的关系,所以我心里既紧张惶恐,又期待兴奋。 车厢里安安静静,叫人很不自在。 为了掩饰我的手足无措,我扭头看着车窗外,假装看风景。 但我的眼角余光还是注意到,苏盛临盯着我这边,不知是盯着我的脸,还是越过我,也在跟我看一样的风景。 过了不知多久,我的手又被一股干燥温暖的触感包围,突来动静让我手一缩,下意识闪躲了下。 “发什么呆?刚才吃饭时,不是见你挺开心的吗?”苏盛临没理会我的闪躲,温柔缓缓地攥紧我的手。 我脑海里想到他说,牵手就是默许关系的意思,突然内心又逃避起来,于是被他包裹的手转了转,不着痕迹地挣脱。 “没有不开心,就是吃太饱了,犯困……” 为了掩饰我的逃避,我一边把手挣脱出,一边回应他的话,而后还用挣脱出的那只手捋了捋头发。 苏盛临瞧着我,好似微微笑了下,低声戏谑地道:“小乌龟又开始退回壳里了。” 我被调侃得更加羞赧,两边脸颊都密密麻麻地发烫起来。 好在苏盛临没有继续为难我,而是话锋一转说起别的:“元旦有什么打算?沐溪和朋友们组了个局,一起跨年倒数,你要不要去热闹下?” 元旦? 我回头看向他,这才想起再过两天就是元旦了。 时间可真快。 “我还没想好,最近挺忙的,我因为腿受伤又耽误了不少工作。”而现在腿伤好转,我打算明天就回去上班了,原想着又要加班一阵子。 “跨年而已,你下班后我们再过去都行,不是你老跟我说,再忙也要注意休息,要劳逸结合吗?” 他极力说服,看来是不给我拒绝的余地。 可我仍负隅顽抗,又找了个借口:“我的腿还没完全恢复,去人多的地方不行吧。” “放心,有我在,挤不着你。” “……” “还是……你不愿意跟我公开同行,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不是,我们清清白白的,我怕什么!”我立刻反驳,理直气壮,但心里发虚。 “对啊,既然清清白白,你怕什么?不过是一起跨年,又没说扣着你不让回去。”他又笑起来,一笑眼眸里星星闪闪,就像在给人施魔法一样。 我看了他一眼,吞咽,犹豫。 不知为何,我有种预感,跨年夜……我跟他的关系肯定会有所突破。 而我还没做好准备。 “你看我都见过你的长辈,见过你的朋友了,那礼尚往来——”他拖着语调,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了。 我觑他一眼,“我也见过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啊,比如叶少。” 他点点头:“那也是,所以我们的关系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你还在害怕什么?” “……”我被问住。 细细一想,的确如此。 我们各自的家人跟交友圈,几乎都知道我跟他暧昧不清的,现在回避也显得很多余。 “到时候再说吧,我要是不忙就去。”拉锯战到最后,我还是妥协了。 送我到楼下,苏盛临原本还要下车陪我上楼,被我拦住了。 “我的腿可以慢慢走了,能自己上去,你快去忙吧。” 在车上,还有司机在场。 可是上楼的话,一进屋就只有我跟他两人了。 我现在真的很害怕跟他单独相处,很怕他稍稍强硬一点,我就丢盔弃甲完全沉沦了。 所以我必须抗拒,必须坚持。 苏盛临好似也看出我心底的拉扯纠结,看出我紧张害怕了,于是笑了笑好心放过我,“行,那你自己上去,回家后跟我说一声。” 我点点头,转身慢吞吞地离开。 等上楼进屋之后,我很听话地给他发了微信,说到家了。 他回一个“好”字。 不知为何,我心里又觉得不舍,突然以我能迈出的最快步伐奔向阳台,朝楼下看去。 正好看到那辆送我回来的车,缓缓驶离。 我怔怔地看着远去的豪车车尾,心情既甜蜜又酸涩,好似吞下一颗半生不熟的杨桃。 ———— 我终于离婚的消息在圈子里传开。 好友们都来恭贺,宋辞梁珊等人还专门跑到公司来,借着股东视察工作的幌子,要我请客吃饭。 但在得知我摔伤了膝盖行动不便时,又心疼地说改日再请。 杨谦牧也来看望我,见我休息了快一周,走路还是不利索,愧疚地道:“早知不叫你同行了,本想让你放松下,谁知害你受这么重的伤。” 我想到小樱桃之前跟我说的话,有意跟他保持距离,“杨总可别愧疚,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你的事。” 我暗忖这也是天意——之前我间接害他被唐秀娥打破了脑袋,还缝了几针,现在他间接使得我摔伤,瘸腿半月,也算扯平了。 不过这事说到底怪我自己。 我当时想着躲避苏盛临的,所以杨谦牧一喊,我没怎么犹豫就去了。 结果最后也没躲开,反倒因为我受伤,苏盛临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照,使我俩关系更亲密了些。 若非要细细论断,杨谦牧还算是神助攻了。 “时装周的筹备工作要开启了,等元旦之后,我们得去米兰一趟,你的腿……”杨谦牧视线下移,语调犹豫住。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爽快地道:“放心吧,问题不大。” “那就好。” 小樱桃进来,手里拿着几套衣服样版,杨谦牧见我有事要忙,起身告辞。 等工作室门关上,小樱桃低声问:“晚姐,我说的是不是没错?杨总对你就是很关心。” 我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样版,再次强调:“好好工作!” 小樱桃立刻保证:“嗯,我以后不提这话了。” 快下班时,律师给我来电。 他不提,我都快忘了顾语甜那案子。 “开庭时间在元月十号,你提前安排好工作,还有顾家对你敌意太重,你也做好心理准备。” 这名刑事律师也知道我跟顾家和顾宴卿的恩怨,先给我打好预防针。 我心里早有准备,“嗯,知道了,辛苦。” 顾家恨我,毋庸置疑。 从法院出来那天,黎清兰当众给我跪下,我都没改变主意,肯定会让他们憎恨更烈。 这几天,我也比较小心,担心他们狗急跳墙,报复我。 但一切风平浪静。 我渐渐放松下来,以为顾家是分身乏术,没空对付我。 却不料,该来的躲不掉。 元旦那天一早,我还在睡觉,手机铃铃响起。 我迷迷糊糊地接通,苏盛临温润的语调略带沉肃:“江晚,你今天先别出门,也不要去公司。” 我脑子一嗡,突然清醒,睁开眼睛紧声问:“为什么?出什么事了?” “网上有些对你不利的言论,我正在处理,你等我消息,总之别自己出门。” 对我不利的言论? 我瞬间想到什么,“是顾家干的?” “还不清楚,我正在差人调查。” 我心情杂乱,立刻起身下床,找来平板电脑打开,登陆社交平台。 #晚·宴高定首席设计师婚内出轨神秘富豪。 #前婆婆当众下跪求情,前儿媳冷笑不为所动。 一眼扫去,我竟看到好几组跟我相关的词条,多数都是污蔑诽谤我的。 第123章 满城烟火,只为他霸气求爱1 我点开其中一条,画面赫然是法院门口,黎清兰给我下跪的一幕。 我突然明白,那天顾家亲戚都去凑热闹的,怕就是为了趁机拍下视频,好方便造谣诽谤。 可顾家人都没脑子的吗? 我手里握着顾语甜犯罪的证据,原本我只是报案,寻求法律援助,没想把这事捅到社交媒体上去。 现在他们这样逼我,就不怕我也破罐子破摔,大家同归于尽? 要知道顾家现在落于下风,顾语甜更是声名狼藉。 如果她干的那些龌龊事被发到网上,再加上她自作孽被轮暴失身,以网络媒体的摧枯拉朽之势,她将被网暴的没有活路! 我实在想不通顾家人的脑回路。 好歹也是江城有头有脸的家族,怎么做事情的手腕如此愚蠢,完全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我还在苦苦思索着顾家人这样做到底图什么时,李云微也打来电话。 她很吃惊,跟我一样的疑惑。 “顾宴卿是不是因为得不到你,因爱生恨已经癫狂疯魔了?他这样做,就等于把亲妹妹往绝路上逼,他父母也不管管?” 我无语地笑了笑,“不清楚,他可能觉得……只要能把我名声毁掉,让我跟苏盛临没法在一起,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吧。”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他之前就对我放话说——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现在看来,他正在用实际行动践行这句话。 “那你打算怎么办?这事必须澄清啊,不然别人真以为是你先出轨的,到时候他洗白了,你毁了。”李云微很着急。 我一开始也着急,但很快冷静下来想想,这事顾宴卿没有胜算。 “放心,我心里有数,等会儿我就发个声明,先看看事态转向。” 安抚了闺蜜之后,我稍稍斟酌了下声明怎么写,然后给苏盛临打去电话。 “你先不要强压热搜,不然外界都以为是我心虚,我准备写个小作文回应下,看看舆论反响如何。” 苏盛临不太赞成,“以现在的网络热度,你不发声才是最安全的,一旦回应,所有的热度都会聚焦到你身上。” “没事,我大风大浪经历过了,扛得住。” 我说这话并非狂妄自大。 而是从小到大被江家打压欺凌,确实练就了我强大的内心和城墙般的厚脸皮。 否则,几个月前遭遇婚变时,我就一蹶不振,从楼上纵身而下了。 可苏盛临还是不放心,“我过去陪你好不好?我知道你习惯了有事一个人扛,但以前是逼不得已,现在你不必这般。” “不要,眼下这个情况,我们最好是不见面,否则更让人抓住把柄。” “那今天是元旦,你就打算一个人过?” 元旦…… 我一手扶额,昏头,都忘了今夕何夕了。 “晚上有跨年活动,我之前跟你说好的,既然白天你不让我过去,那就等晚点我去接你,出来跟朋友聚聚,热闹一下,好过你一个人闷在家里胡思乱想。”他温润耐心地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也让我寝食难安。” 我握着手机,耳边回荡着他的温柔,刚才还浮躁焦虑的心,瞬间得到安抚。 “好,那晚上见。” 挂了电话,我暂时没心思琢磨这些儿女情长,立刻打开电脑忙碌起来。 同时,我又给负责顾语甜案的那位刑律打了电话,让他给我介绍一位擅长处理网络造谣的律师。 我让小樱桃联络公司公关部,将网络造谣的主要id统计出来。 而后,我将这些造谣id交给了新聘请的民事律师,让他尽快给我出一份律师函,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 忙完这一切,已经中午十二点。 我把“小作文”发布出去,让公关部主动联系了几家媒体,扩大影响。 等我随便做了点东西填饱肚子,还没放下碗筷,手机便一个接一个电话地响起来。 李云微、宋辞、梁珊等人,全都跟我说,她们帮忙转发了小作文和律师函,还买了不少水军专门去跟网络喷子对骂。 我连连感激道谢。 看来我的人生也不是悲惨至极。 虽然家人龌蹉,前夫卑鄙,但起码还有这么多真心待我的朋友,说明我做人不失败。 小姨跟外婆也知道这事了,都很担心我,我好一番安慰总算让她们宽心。 等打完这些电话后,我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息。 点开,微微一怔。 【江晚,没想到你这么锱铢必较,这些年做过的事,竟记得清清楚楚。你早就盼着跟我清算,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吧?】 我一看就知道是谁发的,眉心皱了皱,心里划过一阵寒凉。 【顾宴卿,你不该对我感恩戴德吗?如果不是我救你,你坟头草都二尺高了,如此恩将仇报,难怪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让你旧病复发。】 那边不再回应。 想必是觉得骂也骂不过我,不再自讨没趣。 我的社交平台一直在闪现信息,打开一看,后台几乎爆了! 数不清的私信传来,有支持的,有谩骂的。 我粗略看了遍,好坏都不在意,倒是忍不住又细细观赏了遍我撰写的小作文。 全文接近四千字。 从我跟顾宴卿的相识相遇讲起,从我跟他美好的校园恋情讲起,从我跟他无私无畏的献血讲起…… 还有我亲手制作的婚纱,费尽心血筹备的婚礼,以及提前预定的珠宝首饰,还有我一针一线给他量身定做的婚服。 如果我早就出轨,背叛了我们的感情,我又怎么可能花费如此多的心血去亲自筹备婚礼? 反观顾宴卿,在整件事中除了出点钱,什么都没了。 婚礼前夕,他还在医院陪着另外的女人,扮演人家的救世主。 再说到黎清兰给我下跪的事。 我把顾语甜的所作所为也原原本本讲述,不过我还是留了点余地,没说顾语甜失身的事。 但我相信,会有人爆料的。 毕竟圈子里不少人早已知道这桩丑闻,现在事情发酵,肯定有人凑热闹,唯恐天下不乱。 所以犯不着我去做这个恶人,又招来圣母婊的谩骂。 小作文最后,我把文中所提到的事件,只要有图片证据的,全都贴了上去。 包括献血的证据,婚纱的照片,婚礼现场的留影。 哦对,还有婚礼那天,顾宴卿挽着江怡走红毯,我被逼做证婚人的影像——总之所有证据全都甩出去。 造谣者诽谤我,只有几句似是而非的话。 可我的还击,全都铁证如山。 也难怪顾宴卿要用陌生号码给我发信息,指责我锱铢必较,把丁丁点点的小事都记那么清楚。 他肯定是急了,慌了,也知道自己理亏了。 小事?呵,正是那些小事凝聚起来,救了他的狗命呢。 小作文下面,评论早已过万。 除去少部分谩骂的,说我这个女人心机好深,好可怕——大部分都是支持的,说我这就是典型的“农夫与蛇”的故事。 一语中的。 事实的确如此。 手机响起,苏盛临发来微信,说一小时后来接我。 我抬头看出去,才发现天色已晚,连忙起身去洗漱打扮。 经过一天的舆论战,我现在不纠结了。 明天就是新年第一天呢,确实应该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为新的一年开个好头。 我不能因为顾家那些破事和网上那些烂人,影响了我原本的生活。 他们想让我焦头烂额,想让我声名狼藉,想让我抑郁痛苦——我偏不!我就要活得恣意潇洒,打扮得光鲜亮丽,开开心心去跨年庆祝! 苏盛临到达时,我正收拾妥当。 我穿了条红色长裙,外面搭配黑色羊绒大衣,因为膝盖还未完全恢复,我不敢穿高跟鞋,就选了双平底尖头的小皮鞋,优雅舒适。 反正我个子高,身材比例也好,即便脚踩平底鞋,镜中的我看上去依然美丽耀眼。 脸上略施淡妆,长发烫成波浪大卷,烈焰红唇跟同色系长裙交相辉映,我自恋地对镜中自己笑了笑,期待着苏盛临看到我的反应。 我依然笃定,他今晚肯定会有所表示。 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迈出那一步。 尤其是在今天发生网络舆论战之后,我心里更加踌躇忐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时机。 但这些忐忑迟疑,不影响我潜意识中的期盼,所以我要盛装打扮,展现状态最美的一面,以备不时之需。 我怀揣着激动蹦跳的心下楼,在看到车边站着的苏盛临时,心跳更加混乱。 苏盛临看到我,换了个站姿。 外面天冷,他穿着一件深色风衣,风衣里,竟然西装革履,连领带都不曾落下。 我刚出门禁,小区路灯突然亮起。 苏盛临周身也像被光芒点亮了一样,眉眼更显深邃,嘴角的笑弧越发迷人。 我看出,他今晚也特意做了形象管理。 所以,他可能真要有所表示。 我耳边嗡嗡直响,好像有人拿着锣鼓对准我敲。 理智告诉我,我该拒绝,可双腿却像有自主意识,朝着他一步步走近。 苏盛临很认真地打量着我。 在路灯亮起的那一刻,光线明亮,我明显看到他英俊周正的脸庞绽放出惊艳,似乎是没料到,我会盛装打扮。 直到我走到他面前,他才微微一眨眼回过神来。 “不错,这精神气很足,神采奕奕又艳光四射,害我白担心了一天。”他微笑,侧转过身,亲自为我拉开车门。 我笑着,不客气地道:“早就说了,我身经百战,那点事我都不放在眼里。” 他绕到另一边坐上车,又盯着我看了看,忍俊不禁地点点头:“嗯,是我小看江总了。” 打趣我? 我睨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心里却想着,如果我们非得在一起,家世背景是无法做到门当户对了,起码个人能力和人格魅力,要旗鼓相当吧。 否则,我拿什么去吸引人家? 但实际上,就算我拼尽全力,我也不大可能在后两者上,与他并驾齐驱。 我只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与他的差距不要那么大,尽量不成为他的麻烦和累赘。 豪车行驶在街头,到处喜气洋洋,烟花绽放。 我们朝着江边驶去,但因为今晚人流量太大,江边早已堵得水泄不通。 短短两公里的路,车子挪了半小时还没到。 陈沐溪打了两遍电话催促,我们还堵在路上,一动不动。 “是在户外吗?”我好奇问道,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不禁有些发猝。 “不是,在那上面。” 他用手朝前面一栋楼指了指,我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原来是江城的标志性建筑,江城大厦。 江城大厦的顶楼是一座旋转餐厅,规格很高,据说要提前半个月订位才能约上。 而今晚这样的时机,无疑是一位难求。 “又堵了,就剩200米,我们下车走过去,可以吗?”苏盛临回头征求我的意见。 我点点头:“好。” “如果腿疼,我抱你。” 我大吃一惊,连连拒绝:“不用不用,我可以慢慢走的。” 这满大街都是人,他抱我过去? 还怕我上不了明天的热搜头条吗? 我们下车,苏盛临朝我伸出手,我犹豫了下,还是把手交给他。 “其实我们真不应该这样的,万一被人拍到,又要造谣污蔑了。”被他攥住手指时,我做着最后的挣扎,嘴里嘟嘟囔囔。 苏盛临道:“不必活在别人的眼光和言语中,再有人造谣,我会出手解决,不管你答不答应。” 他的态度温柔又霸气。 “……”我无话可说,随他走在热闹喧闹的街头。 许是心情激动,我衣着单薄竟不觉得冷。 人流多时,他会把我护在怀里,低头看着我笑,我不懂他在笑什么,但一张脸在寒风中羞红了两颊。 我们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到达江城大厦。 乘电梯前往顶楼时,我从观光电梯的玻璃窗看到江边的无人机灯光秀,眼眸不禁瞪大。 无人机灯光秀不稀奇,我也看过几次现场表演的,确实美轮美奂,叹为观止。 但那都是站在地面上看的。 我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出去,有一种置身半空俯瞰天地间的恢宏气势。 苏盛临见我感兴趣,笑了笑说:“等到了顶楼,那个角度更震撼。” 我点点头,感慨了句:“设计这些的技术人员,太厉害了。” 他微微反问:“是吗?这都是小儿科,我公司旗下一家分公司承接的。” 第124章 满城烟火,只为他霸气求爱2 什么? 我心里一惊,转头看向他,目瞪口呆。 “你说今晚这场无人机灯光秀,是你们公司做的?” “嗯。不过,这还不是最厉害的团队,最厉害的被中东土豪高价借走了,今晚就将就看看吧。” 他说的云淡风轻,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紧接着我突然醒悟——难怪他这么有钱! 电梯把我们送到顶楼。 旋转餐厅被布置得喜气而高雅,客人们衣香鬓影,言笑晏晏。 陈沐溪看到我,高兴地迎上来:“江晚,你可算来了!我好几天前就说要去看你,我哥不答应,说我太闹腾,怕影响你养伤。怎么样,你的腿好了没?” 我低头提了提膝盖,笑着道:“差不多好了,只要不蹦蹦跳跳,慢慢走路没事的。” “江小姐,又见面了。” 叶允棠端着香槟站在一旁,客气地跟我打了招呼之后,眼眸掠过苏盛临,调侃道:“我还以为你要过二人世界,不来了。” 苏盛临看了我一眼,笑道;“二人世界多的是机会,跨年烟火一年就一次,当然得来。” 我什么都没说,脸颊已经开始升温。 看样子,所有人都默认我跟苏盛临的关系了,我现在是百口莫辩。 陈沐溪挽着我的手臂,恬静漂亮的眉眼神秘一挑,“今晚可有重头戏呢,不来怎么行!” 重头戏? 我耳根子一抖,下意识问:“什么重头戏?”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走,先去吃点东西。”陈沐溪不肯说,拉着我往里走。 我没多问,但心里已有猜测。 看来,苏盛临今晚确实搞了大动作。 入内,我才知道整个旋转餐厅被包场了。 男男女女一共二十多人,不少面孔都是我在苏夫人的寿宴上见过的。 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在这段时间跟我的工作室拿过高定,也有找我量身定制的,大家也算相识了。 见我跟苏盛临一起出现,她们都只是暧昧地笑笑,没有一个人多问。 大家对我很友好客气,我能感觉到,多半是看在苏盛临的面子上。 舞会开始,陈沐溪被一位公子哥请去跳舞了。 我的腿不方便,只能坐在一边欣赏俊男靓女。 苏盛临一入场就被叶允棠拽走,跟几位看起来也很精英范儿的同龄人聊着。 许是见我落单,他很快出现,关心地问:“无不无聊?等会儿有很精彩的无人机灯光秀和烟花秀,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莞尔一笑,安慰他:“你不用特意来陪我,我在这儿安静地吃吃喝喝,挺好的。” “是我带你来的,当然要陪你。刚才跟我打招呼的那几位,有两个刚从国外回来,大半年没见了,多聊了会儿。” 苏盛临一边解释为什么失陪,一边拉着我的手起身,“走吧,跟我过去坐会儿,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 我吃惊,“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没准儿又给你扩展业务了,他们都带女伴来的。” 没等我拒绝,苏盛临就牵着我的手,带我过去。 想到他时时刻刻不忘帮我扩展客户,我忍不住好奇地问:“以你的身份地位,找个王室公主都绰绰有余,可偏偏对一个裁缝情有独钟,还处处给我拉客户,你不怕你的朋友们在背后笑话你?” 苏盛临回眸,很认真地说:“他们都很相信我的眼光,但凡我看上的,即便他们不了解,不知道哪里好,但也能肯定一定好。” “……”我望着他,目瞪口呆。 这就是站在权力与财富顶端的大佬,所拥有的威慑力吗? “何况,你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华有才华,要事业有事业,从白手起家做到如今声名鹊起,你可一点都不比这些二代三代差。” 我木愣愣地盯着他,心里再次感慨——天底下怎会有如此有涵养的人呢? 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让人如沐春风,服帖到心灵深处。 我的心又在沦陷,以摧枯拉朽之势。 怔愣间,苏盛临已经把我带过去,跟他的朋友们一一介绍。 巧的是,有位公子哥的女伴儿,是一家国际知名时尚杂志的主编,听苏盛临介绍我之后,高兴地与我握手,还说想跟我约一个专访。 想到过几天我就要出差米兰去为年后的时装秀做准备,现在若能上那家时尚杂志的专访,对我个人名誉的提升和整个品牌形象的拓展都大有裨益,我欣喜应下。 还真如苏盛临所言,他每次带我见世面,都能在事业上帮到我。 他的的确确是我生命中的贵人。 见完他的朋友,我去了洗手间一趟。 关上格子间不久,我听到又有几个脚步声进来。 随后,尴尬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江晚,不是这两天挂在热搜上吗?听说是个离过婚的。” “是呀,我一开始还以为认错了呢!苏二爷怎么想的呢,名媛淑女千千万,偏偏找一个二手货。” “嘘……你别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哎呀,我就跟你们聊聊而已。长得是漂亮,事业也不错,可女人离过婚就像过季的打折商品,不值钱了呀。” “这谁懂呢,听说这女的可厉害了,你没看网上说的么,她把前夫顾家折腾得可惨了!也许人家就是手段了得,才拿下苏二爷的。” “哎呀,你们别瞎猜了,都是女人,何必对同性抱这么大的敌意。我看过江小姐的澄清,是顾家对不起她,她奋起反击也是给我们女人长脸,没准儿苏二爷就是看中她身上的傲气和手腕呢。” 我整理好衣服,原本是要出去了,可这些议论将我堵在了格子间。 听完最后一个声音,我不禁哑然失笑。 真难得,这些所谓的名媛千金,总算还有个头脑清醒三观正的。 但她话音刚落,马上又有声音反驳:“嘁,什么傲气和手腕,不过是心狠手辣而已。听说她把自己父亲都送进监狱了,然后吞并了家里的公司,把继母跟亲弟弟排挤得落魄潦倒。这么狠的女人,苏二爷跟她在一起不会后背发凉吗?” 我还想继续听下去,可手机突然响起。 那一瞬,外面顿时安静。 我打开格子间,在三双瞪圆的眼眸注视下,微笑走出。 电话是李云微打的,我按了静音,暂时没接。 在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中,我走到盥洗台前,把手伸到感应龙头下。 水声哗哗,我洗完手后抽了纸巾,不紧不慢地擦拭。 那三双眼睛,也跟着我转移。 而后,其中一人开口:“江小姐好,我们刚才……抱歉。” 我听出这个声音就是维护我的那个女孩,于是转头对她友好一笑:“你抱歉什么?你又没信口开河,胡乱诋毁。” 话落,我刻意转移视线看向另两名女生。 瞧着都很年轻,顶多二十出头,身上衣服全是奢侈高定,珠宝首饰也价值不菲。 她们正在补妆,打开的包包旁还放着气垫跟口红。 我扫了眼,视线落在一款白色限量版的手包上。 “你那包包,”我下颌一点,“是高仿吧?” 那女孩脸色顿变,眼眸乱瞟,很凌厉地回:“胡说!我怎么可能用高仿包包,你是买不起才恶意中伤吧!” 我笑了下,徐徐不急地道:“那款包包是意大利着名设计师贝伦斯设计的全球限量款,纯手工制作,黑白色各一只,不巧,那两只包包的主人我都认识。” 见我说的有理有据,另外几名女孩脸色微变,回头问道:“雅岚,你不是说……这包包是你托时尚界的朋友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的吗?” “是啊,你还发朋友圈,好多人羡慕死了,要是让她们知道这包包是假的……” 显然,这种事传出去,可不只是丢脸这么简单,会在整个圈子里社死的。 人家会笑话,那谁谁连个正品包包都背不起,拿个假货到处炫耀。 “江晚,你——我不过是说你几句,那些话又不是我说的,网上都这么讲,你用得着眦睚必报,当着这么多人拆穿我吗?”那女孩恼羞成怒,突然对我发火。 我笑了笑,很冷静地道:“我也不过是说句实话,而且还是好心提醒你,省得你继续丢人现眼,这又怎么错了呢?” “你——”她气到语塞。 我手机又响,这次是苏盛临打来的,估计是见我一直没回去,担心我。 我立刻接通来电,转身离开。 等我回到餐厅,陈沐溪立刻迎上来,“你再不回来,我哥要让我去洗手间找你了,他恨不得把你栓裤腰带上。” 我隔空跟苏盛临对视了眼,见他还跟朋友聊着天,示意他不必过来。 可我想到洗手间里发生的一幕,忍不住悄声跟陈沐溪说了下。 “我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得罪她,反正先跟你打声招呼。” 陈沐溪听完,眉心一皱,通过我的描述知道对方是谁了,冷哼了声,“那不是我朋友,是骆少带来的女伴,听说是个网红,如今进军演艺圈,算是个小明星了,别理她。”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在意了。 谁知没过多久,餐厅里传来骚动,隐约听到哭声。 我抬头看去,就见那网红梨花带雨的,闹着要离开,被一名阔少拉住了,正在安慰。 我心下了然,暗忖又一个盛世白莲兼绿茶。 陈沐溪也看到了,嘁了声:“骆少什么眼光!” 话音未落,那个骆少揽着白莲花走向苏盛临。 我明白,闯祸了。 “溪溪,我过去下吧。” “我陪你!” 陈沐溪跟我一起过去,远远隔了段距离,就听到对我的控诉:“江小姐仗着苏二爷的恩宠,未免气势太甚,这祥和喜庆的日子,何必咄咄逼人呢。” 苏盛临背对着我走来的方向,没看到我走近,却无条件扞卫我:“这其中定有误会,江晚从不会主动招惹人,除非是被人先挑衅。” “我没有,我就说她这两天挂在热搜上,她就恼羞成怒,出言羞辱我。”网红泪眼汪汪,开始搬弄是非。 “哥!”陈沐溪突然开口,苏盛临回头,看到我。 那位骆少见我来了,索性直接面向我:“江小姐,刚才发生的事,您是不是应该给个解释?” “骆少,是非黑白都没弄清,你——”苏盛临还要继续维护我,被我微微挽住他的手臂,压了压。 而后,我看向骆少,浅浅一笑:“骆少是想要我道歉吧?不过在道歉之前,不如先听听您的女伴儿说了些什么。” 我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将刚刚在格子间的一段对话开了外音。 不消片刻,在场围观的众人都变了脸色。 网红急了,指着我数落:“网上说的真没错,你果然心机深沉,动不动就录音!苏少,你不要被这个女人迷惑,她根本就——” “啪!”网红话没说完,那位骆少抬手就是一个利落的巴掌,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原本还想好了很多说辞,不料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盛临,对不起,我带来的人不懂事,冒犯了你跟江小姐。”骆少甩完巴掌,转头就跟苏盛临道歉。 然后又扭头看着捂脸的网红,低声命令:“你要是不想刚出道就被封杀,马上给江小姐道歉。” 我皱皱眉,看着那网红可怜兮兮的模样,莫名有点后悔。 新年在即,大家聚在一起是图个热闹开心,弄成这样实属意外,我感觉坏了大家的兴致,很是内疚。 那网红到底还是忌惮金主,一边抽泣着一边看向我,沙哑地道:“对不起,江小姐,我不该背后诋毁你。” 我笑了笑,“都是误会,到此为止吧。” 那网红自然没有脸面继续留下,道完歉拎着裙摆就匆匆离场了。 “骆少不去追?”苏盛临问道。 “不必。” 看来,那网红就这样被踹了,还真如另一名女孩说的——祸从口出。 我挽着苏盛临的手臂,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回头看我,知道我心里内疚,稍稍低头安慰:“不关你的事,倒是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摇头,“没有,只是弄得大家不开心。” “小事,一会儿就忘了。”苏盛临安慰过我,抬腕看了看时间,“表演快开始了。” 陈沐溪立刻回头招呼大伙:“无人机灯光秀开始了,快到这边看吧!” 果然,大家立刻忘了刚才的小插曲,都捏着香槟到了落地窗前。 窗明几净,恍若无物,但又隔绝了外面的严寒。 随着一发信号弹冲向夜空,点亮苍穹,数不胜数的无人机星罗密布般升空,立刻将所有人带进了光怪陆离的科幻世界。 江城大厦足足八十层楼高,能俯瞰整个江景。 那宛如星辰散落在半空的无人机,扑面而来,依次变幻出各个造型。 雄鹰展翅,龙啸九天,太空战舰,万丈高楼平地起…… 一个个场景惟妙惟肖,在江面上轮番上演,震撼人心。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满心崇高敬意如潮水般汹涌涤荡。 “这次无人机表演,有足足一万架,打破了吉尼斯世界纪录。”苏盛临在我耳边低语。 我回头看他,震惊无比:“那你刚才还说,这不是最厉害的,将就看看?” 他勾唇浅笑。 当所有无人机散落,又像星辰泯灭般消失于天际之后,我以为表演就此结束。 谁知,更令我震撼的重头戏才正式开始—— 第125章 满城烟火,只为他霸气求爱3 只见漆黑的夜幕中,上万架无人机突然点亮,汇聚成一幅唯美浪漫的画卷。 而后,一行文字赫然悬于半空。 【敬请收看——】 接下来,数不清的“霓虹”在夜空中交替闪烁,有条不紊地变幻着造型,组成了一幅幅无人机版情景漫画。 第一幅,女孩照顾生病的男生,明明害怕疼痛,却一次次献血救人。 第二幅,男生病愈,两人准备婚礼,女孩熬夜给男生做婚服,给自己做婚纱。 第三幅,男生将女孩辛苦做好的婚纱抢走,转身送给另一个女生,并带着那个女生踏入婚礼现场。 第四幅,女孩被所有人嘲笑,强忍泪水。此时,出现了另一名男生,默默地给女孩递上手帕,女孩却连转头看一眼都没有,黯然离去。 第五幅,拍卖会上,女孩母亲的遗物出现。抛弃她的男生带着新欢,跟女孩竞争拍品。女孩苦苦祈求,狗男女不为所动,继续竞争。 第六幅,那名递手帕的男子再次悄然出现,用巨资拍下玉镯,送给女孩后,消失于人海。 第七幅,女孩找到男子表示感谢,男子开始追求女孩,女孩摇头转身,多次逃避,不肯直面男子的示爱。 第八幅,女生同第一个男生剧烈争吵,数次走向民政局和法院,却都因为男生出尔反尔,未能离婚。 第九幅,抛弃女孩的男生再次发病,其家人找到女孩,要求她继续献血,她拒绝。无数谩骂和指责铺天盖地落在女孩身上,她强撑不倒,一一反击,遗世独立的背影落寞而悲壮。 第十幅,女孩同抛弃她的男生从法院走出,阳光明媚,所有阴霾消散。 第十一幅,那名神秘男子再次出现,捧出自己的真心献上,女孩依然摇头拒绝,转身离开。 第十二幅,男子没有放弃,一直跟在女孩身后,女孩停下,他也停下,女孩前进,他也前进。终于,女孩转身。男子朝她伸手,她犹豫再三后将手放入男子掌中。 最后,两人一起转身,并肩而行的背影消失于茫茫夜空。 江滩上,数以万计的观众目睹这一幕,无数人用手机录下了整个画面。 明明人头攒动,但那一刻,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专注地盯着半空。 我整个人像被魔法摄走了魂魄,所有感官意识全部脱离躯体,只剩一双眼怔怔地盯着半空,所有思绪久久沉浸在那一幅幅画面中,仿佛把自己过去六七年的青春时光,以上帝视角又重新体会了一遍。 不知不觉中,有咸湿的液体从脸颊滚落,钻进了嘴巴,微微唤醒了我的神智。 餐厅里也是鸦雀无声,等我回过神来,泪意朦胧地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时,发现在场所有人,也都怔怔地看着我。 他们眼中,有同情,有怜悯,有羡慕,有期待,也有深藏的嫉妒与轻蔑。 我懂,毕竟在常人看来,我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苏盛临的。 可却得到了苏盛临如此痴情诚挚的付出与爱护。 我望着苏盛临,嘴巴动了动,想说话,可却因为太多的感动和震撼堆积在胸口,根本无法发声。 眼泪却落得更凶了。 苏盛临宠溺的笑,抬手,一左一右抹去我脸上的泪,“哭什么?是还不愿意答应我吗?觉得我让你为难了是不是?” 不,不是! 我在心里呐喊,连忙摇头。 陈沐溪走上前来,“哎呀哥,你费什么话,直接抱住亲就得了!” 话音未落,陈沐溪竟直接一把将我推进了他哥怀里。 我猝不及防,被苏盛临抱了个满怀。 周围的人全都起哄吆喝起来,叶允棠更是开玩笑地问:“要不要给你递上两杯酒,直接喝个交杯?” 我满脸眼泪,噗嗤笑出来。 又觉得不好意思,直接埋进了苏盛临怀里。 还没等我理清思绪,平复心情,突然又有人喊道:“快看,烟花秀开始了!” 我跟苏盛临同时转头看出去,只见无人机落幕的夜空,又被腾空而起的烟花点亮。 无数造型各异的烟花从江中间的轮船甲板上喷射而出,伴随着凤鸣般的尖叫声,“砰”地炸响。 我们所在的高度,正好视线持平,甚至还能俯瞰。 那些烟花就像送到我们眼前绽放一样,美轮美奂,艳丽绝伦。 整个烟花秀是分阶段和主题的。 等放到后来,炸开的花型不再是简单的图案,而是五颜六色的字体。 元旦快乐。 新年好。 平安喜乐。 心想事成。 我已经许多年不曾感受这样的欢乐与幸福,心中一层一层激情好似浪潮,越涌越高,越积越多。 当所有高的矮的大的小的烟花如万箭齐发般冲上半空时,新年钟声也正好敲响。 我的脸颊被温热的气息轻轻一吻,伴随一声“新年快乐”钻进耳中——至此,我心里所有防线全线崩溃,连残垣断壁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我抬眸,怔怔地望着他。 没等我做出回应,包包里的手机嗡嗡响起来,打断了我俩之间的氛围。 我拿出手机,李云微。 刚才她就打了一遍,我没接,事后也忘了回。 不知她有什么急事。 “先接电话吧。”苏盛临说道。 我只好接通:“喂……” “江晚!!你看到那场无人机表演没?天啊……刷爆朋友圈!苏二爷不愧是二爷啊!一出手就让所有喷子无话可说!” 闺蜜声音太高亢,我不得不把手机拿开。 所以那咆哮声也被苏盛临听见了。 他微微抬手抹了下鼻梁,压着翘起的嘴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了他一眼,脸颊也热辣滚烫,“嗯,看见了……” “你嗓音怎么了?哭过?新年哭什么?谁又欺负你了?”李云微一下子听出我声音不对,连忙关心。 “没,我是……呃,我在现场看那场无人机表演,情绪有点……所以,咳咳!”我努力清了清嗓子,让声音恢复正常。 李云微更激动,“你在现场啊?难怪刚才打电话你都没空接!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现在总该确定关系了吧?” 那么高调的示爱,面对全城观众,还将在网上传播,轰动全国网友。 我想不到如何拒绝。 当然,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没想拒绝,只是放不下心里的重重顾虑。 “嗯,确定了。”我回复着闺蜜,眼眸却幽幽抬起,含笑望着眼前的男人,再次说道,“我们确定关系了。” 第126章 新年快乐,我的男朋友 苏盛临原本垂眸低头,脸色有些不好意思的,听我吐出那三个字,他神色一怔,视线落在我脸上。 随即,英俊深邃的脸庞露出喜悦朗朗的笑,薄唇抿了又抿,还是压不住咧开的笑弧。 我看着他眉眼间明朗的笑,好似一道火光点燃了周遭所有,也照亮了我悲悯不幸的人生——顿时,整颗心也跟着明媚欢快起来。 我哪里还听得见闺蜜在说什么,也失去了回应,直到耳边传来一句:“算了,你现在肯定没心思听我讲话,回头再聊。” 等我回过神来要道歉,闺蜜已经挂断。 落下手机,我望着他,唇瓣抿了又抿,可那从心灵深处绽放出的笑意还是压不住。 最后,我抬眸,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笑道:“新年快乐,我的男朋友。” 苏盛临笑得转过头去。 结果被陈沐溪发现端倪,马上跑过来调侃:“哥你笑什么?江晚对你说什么了,让你笑得这么不值钱?” 另外朋友起哄,“江小姐肯定表白了!” “表白要光明正大嘛,悄悄说就没意思了!” “对!江小姐重新表白一次,来来!” 我本来就不好意思,被大家这么一怂恿,顿时脸红的像火烧一般,都不敢看向苏盛临。 “行了,别闹了。”好在,苏盛临及时出声为我解围,长臂一伸把我搂进他的臂弯,转身面对大家。 “趁今天人齐,我宣布下——江晚,以后是我的人了,请大家多多关照。” 他这话,看似内敛谦逊,实则是提醒他们:以后打“狗”也要看主人。 比喻不恰当,但就是那么个意思。 意指刚才发生的网红诋毁我的那类事,从此绝迹,再也不要出现。 那位骆少率先发言,“盛临,这还要你说吗?以后江小姐有需要,吩咐一声便是。” 我哪有这种胆量,连忙回应:“骆少客气了。” 我知道他们都忌惮苏盛临的身份,才对我这般礼貌客气,言语恭维。 我要是真信了,马上狐假虎威起来,还不知人家背地里要把我说成什么样。 连带着,也会影响苏盛临的名声。 所以就算为了苏盛临,我也要谨言慎行,注意分寸。 户外,大半座城都还在燃放烟花,此起彼伏,到处都洋溢着新年欢乐的气氛。 室内,我跟苏盛临并肩相拥而立,欣赏着城中的繁华夜景,感受着恋爱的甜蜜芬芳。 我越发意识到,苏盛临之前的话是对的。 我跟顾宴卿的感情,或许真不是男女之爱。 我们在一起六年多,好像从未有过这般炙热浓烈的时刻。 就连当初确定恋情时,也只是觉得一切顺理成章,自然而然,该在一起了,并没有现在这种整颗心都在沸腾跳跃的感受。 看来那时候我只是想找一个避风港,早点脱离江家那个地狱般的原生家庭。 求生本能超越了一切,也没有精力去感受什么是真正的爱。 如今想来,真要感谢顾宴卿的“不娶之恩”。 手机不停地响着,微信上片刻就涌进来一大堆信息。 朋友们从各种渠道看到那段无人机表演,全都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那故事中的女主角是不是我,又问男主角到底是谁,是不是网传的誉山苏家,那神秘的红色家族苏二爷。 我看着信息,都不知道回复哪个好。 苏盛临察觉到异样,靠过来问:“怎么了?” 我把手机往他面前一斜,埋怨道:“你看,怎么回复嘛……” 他笑了笑,“如实回复就行。” “那你接下来几天就要挂热搜了。” 他不甚在意,“我又没干违法乱纪的事,挂就挂,怕什么。” 我抿着唇,要笑不笑的娇羞模样,瞥他一眼,“这跟你一贯低调神秘的作风,判若两人。” 他真诚温和地说:“如果我高调一次,能护你周全,那也值得。” “……”我望着他,再次怔住。 这段时间,我无数次询问自己,到底何德何能,遇上这样完美优秀无可挑剔的男人。 就因为年少时的阴差阳错,救了他两次,便换来他这般死心塌地的守候,我的人生在不幸中又幸运万分。 可能,我一生中所有的好运都用在与他的相遇之上了吧。 手机再次响起,打断了我的怔愣。 低头看了眼是陌生号,我心慌意乱没怎么迟疑就接起,“喂。” “江晚,你跟苏盛临正式在一起了?”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让我脸上的笑顿时停住。 顾宴卿。 看来,他也得到消息了。 我心情好,也不急着挂断,很平静地回:“是,说起来还要谢谢你。” “你在嘲笑我吗?”他冷声问。 我笑了笑,明确道:“是有点,觉得你有眼无珠,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但我确实感谢你的不娶之恩,才让我有机会遇到真正的良人。” 苏盛临听出我在跟谁通话,脸色微微严肃,担心地看向我。 我给他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不必紧张。 “良人?呵……江晚,你以为你们能修成正果?”顾宴卿嘲笑起来。 “我们结果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就你这副破败的身子,也未必能等到那天,操这心。”我不屑地冷嗤了句。 那边突然静默。 不知是不是被气到说不出话来。 “挂了,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最好的前任就是像死了一样再也不出现,我能做到,希望你也能。” 丢下这话,我不等那边回应,挂断了。 苏盛临的关心立刻到达:“他还在频繁找你吗?” 我摇摇头,“这几天没有,今晚估计是看到铺天盖地的消息,受刺激了吧,想讽刺我几句发泄下。” “不要理他,等我找时间跟顾家谈谈。” “没用的,他已经疯了,没人管得住。”我不想让苏盛临去跟顾家打交道,弄不好惹祸上身。 但怕他不停我劝,擅自行动,我又看向他郑重地道:“你不要去跟顾家打交道,以后我不接他电话就是了。他卧病在床,也没办法来找我。” 苏盛临沉默不语。 我有点急,“听见没?不要去找他,这种人不值得你浪费时间精力。” 第127章 一骂成名 “行,知道了。”他终于回应,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却又说,“我就算去找他,也是为了你,不算浪费时间精力。” 我一愣,抬眸看着他,心里又暖流流淌。 他想问题的角度总是这么特别,还很有说服力。 我嘟哝道:“那也不要,这种人我们都不理就好了。” “嗯,听你的。” 我俩对视,一时都没说话,气氛莫名地有点“诡异”起来。 看着他幽深沉邃的眼眸,专注凝聚的目光,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心跳莫名加快起来。 这…… 这氛围,这对视,这不言而喻的默契,按照影视剧里的剧情走向,接下来应该是两张脸缓缓靠近,然后男方微微一扭头,两人情不自禁地接吻。 可是这么多人在场,被大家看见,还不知又要如何起哄闹腾。 我虽结过婚,算是“老司机”了,可我对男女亲热之事并不熟悉,更别说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亲热。 脑子里越来越慌,呼吸越来越急,我突然撇开脸,低声道:“那个……时间不早了,我……” 我一开口,苏盛临轻眨眼眸,神智瞬间恢复清明。 话没说完打住了,我红着脸垂下眼眸。 “咳!”苏盛临也清了清嗓子,而后抬腕看时间,“嗯,快凌晨一点了,我送你回去吧。你的腿伤还未完全恢复,也不能久站。” 确实,这一晚站了几个钟,我觉得两边膝盖又隐隐作痛,活动有些僵硬。 可我抬头四下看了看,大家喝酒聊天跳舞打牌玩游戏,气氛正酣,没有要散场的意思。 “你现在离开,不好吧?” “没关系,他们知道我不爱这些。”苏盛临揽着我,转身走向大伙,打完招呼后,准备离开。 “沐溪怎么办?她等会儿自己回去?”我担心地问。 陈沐溪甩甩手示意我们赶紧走,“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能自己回去。” 苏盛临却交代:“等我回来接你,别乱跑。” “哎呀,你有女朋友了,能不能别天天管着我!”陈沐溪不悦地抗议。 苏盛临丢下一句:“我永远是你哥!” “……”陈沐溪气得歪嘴。 再次跟大家打过招呼后,我跟苏盛临先行离开。 进了观光电梯,我从玻璃面看出去。 虽然已经是凌晨之后,可江滩上依然人山人海。 我脑中突然想到一事,回头问:“你为今晚准备了多久?” 苏盛临原本在看手机,闻言抬眸瞧着我,脸色明显不自在。 我微微笑,“这种事也不像你的作风。” 他“嗯”了声,解释说:“是允棠的主意,不过我加以改进了。” 说后面一句话时,他微微挑眉,明显有点骄傲,显然是对自己“改进”的部分很满意。 此时的他,哪里还是外人眼中尊贵显赫,杀伐果决的神秘大佬,反倒像个求表扬的小男孩。 我抿唇笑着,顺势满足他,“用漫画形式为我澄清,是你改进的吧?” 他笑着点头,“你不让我插手网络上的事,但没说不让我表白心意吧。我们之间,确实是我先行动的,就算要遭受道德谴责,也该是我。” 我望着他,心脏处热热发烫,而后情不自禁地道了句:“可我更不舍得你遭受道德谴责啊。” 说完这话,我就转头继续看向窗外了。 羞赧,不敢面对他。 可他还是贴上来,从后面将我抱住,俯颈在我耳边:“有你这话,一切都值了。” 我笑而不语,心头妙不可言。 回家的路上,我依然处在兴奋中。 李云微给我发了很多微信,我点开才知,那场无人机表演已经刷屏全网。 不意外的,各种言论纷至沓来。 有感动的羡慕的祝福的,自然也有嘲讽的诋毁的仇富的。 但我心情好,不在乎外界的声音了。 甚至还玩味似的,回复了一些谩骂诋毁的话,大有一种“耀武扬威”的意味。碰到那些说男方有眼无珠的评论,我更是怼得毫不留情。 苏盛临见我闷闷笑,好奇问我笑什么。 我说:“跟网友聊天,挺有意思的。” “网友?” 我把手机转过去,给他看。 他明白过来,笑了笑说:“理这些做什么。” “哼,他们说我无所谓,但说你就是不行,我非得怼回去。” 苏盛临语调温润含笑,“你还挺护短。” 确实。 我向来恩怨分明。 对我好的人,我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对我恶的人,我也一定会斤斤计较眦睚必报。 这几个月的人生巨变,让我彻底领悟出人活一世的真谛: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按自己的想法生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谁也别想内耗我! 所以,我一路就跟“黑粉”对骂了起来。 尤其是那些跑到我的主页,在我白天发布的“小作文”下面喷粪的垃圾,我一个都不放过。 车子到了我楼下,苏盛临转头看着我。 我回过神,对他笑了笑,“到啦?那我回去了,你快接沐溪回去吧。” 我推开车门就走。 苏盛临追下车,“你就这样?” 我还握着手机,一心惦记着回家继续对骂,闻言一愣,“那要怎样?” 他抿唇,路灯下英俊的脸似有不满,又似无奈。 我突然明白过来。 刚确定关系,这一路上我就只顾着玩手机,冷落了他。 现在到家了又下车就走。 确实有点过分。 我脸色羞赧,左右看了看,大半夜的也没人了,于是又走回去,踮脚在他下颌蜻蜓点水般亲了下,“晚安,谢谢你送我回来。” 苏盛临笑了,“早点休息,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我没问为啥要中午一起吃饭,只跟他挥挥手转身上楼了。 到家,我直接用电脑上网,看到那些诋毁苏盛临的言论,就截屏保留证据,准备明天再让律师处理。 我在网上忙碌了一夜,直到天边泛出鱼肚白,才打着呵欠倒头睡下。 这一睡,到了日上三竿。 手机响起不知多久,我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喂……你起这么早啊……”我困顿得紧,说话瓮声瓮气。 苏盛临好笑地回:“十一点了,还早?” 十一点? 我一惊,皱眉睁开眼睛,很努力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果然中午了。 他语调温和,带着笑意,“看你跟人在网上对骂了一夜,我都没敢早点打给你,现在中午了,昨晚不是说好一起吃午饭吗?” 我完全忘了这事,但思维敏锐地捕捉到他前一句话,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跟人对骂了一夜?” “你都出名了我还能不知道?”苏盛临笑着解释,“有营销号把你跟键盘侠对骂的记录截图发在网上,火了,很多网友表示想租你的嘴巴用用。” 什么? 我强撑着坐起身,“不会吧,谁这么无聊?” “别紧张,也算是好事,起码现在没人敢骂你了,怕你顺着网线爬过去,给人家骂到自闭。” 他开着玩笑,可我却分外懊恼。 我努力回想了下昨晚跟黑粉对骂的用词,其中不乏一些极尽恶毒的字眼。 我本以为苏盛临不可能有时间去关注这种网络骂战,毕竟他每天那么忙,有那么多严肃机密的大事要处理。 可他居然知道了! 他会怎么想我? 发现我徒有一张漂亮脸蛋,看似淑女名媛,实则没礼貌没素质,出口成“脏”? 天啊—— 我握着手机,恨自己昨晚太飘了。 苏盛临隔着话筒似乎都感受到我的窘迫无措了,继续笑着安慰:“真的没关系,骂就骂了,那些人该骂。” 我讪讪地笑:“你不觉得我是泼妇吗?”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他们几次三番地诋毁谩骂你,你反击不是应该的吗?我就喜欢你这热烈爽利的性子,有一种生命力旺盛,火辣张扬的鲜活感。” 我被他一番话夸得热血沸腾,顿觉得自己成了女英雄。 他实在太会提供情绪价值了。 “苏二爷,你的口味有些独特。” 男人都喜欢安静优雅,端庄贤惠的淑女,可他偏偏例外,喜欢张牙舞爪的“泼妇”。 苏盛临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笑着道:“那是,本少爷向来与众不同。” 我握着手机,闷闷地笑起来。 不知为何,我觉得我俩确定关系后,他也有些“飘”了。 但这种“飘”挺好的。 以前的他虽足够优秀,足够耀眼,可我总觉得他肩上的责任太大,家族使命太重,以至于日子有些压抑沉闷。 他就像所有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极其高标准,又极其自律。 久而久之,这些条条框框就成了“包袱”,把他的人生束缚得方方正正,规规矩矩。 他都忘了生活也可以嘻嘻哈哈,也可以肆意放纵,也可以适当地飘一飘。 我忽而心疼起他来。 难怪他觉得我跟那些网友对骂挺好的,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份、教养和地位,决定了他永远不可能这样放肆,这样嚣张。 所以看到我这样做之后,就好像是代表他也体验了一把。 哎…… 我在心里悠悠叹息,人生啊……就是你无论拥有多少,也总是还有遗憾。 尊贵显赫,权势滔天的背后,也有普通人无法体会的责任、使命、担当,和无数规矩、原则,以及伴随一生的压力。 跟苏盛临约好吃饭地点后,我起床收拾洗漱。 顺带也上网看了看,我被营销号拿来大做文章的光辉战绩。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我甚至都怀疑那些回怼喷子的话到底是不是出自我手。 还是说昨晚我杀疯了,已经失去理智? 比如: 喷子骂我长得跟狐狸精似的,肯定会媚男术。 我怼:你羡慕吗?是不是长相太丑连镜子都不敢照,怕半夜做噩梦? 喷子说我刚离婚就又找了男人,肯定是欠艹,一天都闲不住。 我骂:你一定很可怜,男人看到你就绕道走,实在寂寞买点玩具,别亏待自己吧。 喷子说我嘴巴这么恶毒,喜欢我的男人真倒霉。 我回:嘴巴不恶毒怎么喷贱人,喜欢我的男人最有眼光。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李云微都在微信上给我举大旗,说我觅得真爱犹如脱胎换骨,战斗力直接爆表。 更神奇的是,因为我豁出一切直接开骂,居然还收获了一波粉丝,个人平台粉丝数量一夜涨了好几万。 这个世界太颠了,原来大家都喜欢看大女主爽文剧本。 我好像突然掌握了流量密码,一边刷牙一边思忖着我是不是应该趁这波热度,开个直播什么的,为我的品牌站台,年底大赚一波。 ———— 到了餐厅,苏盛临已经等着了。 我看到他,轻快地过去。 “你怎么坐这里?不怕被人认出来吗?”位置靠窗,视野很好,但正在餐厅中段,来来往往的客人都能注意到。 苏盛临帮我倒茶,不甚在意地说:“认出来又怎样,我光明正大地跟女朋友吃饭。”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朝我们走来,远远就恭敬地伸出手:“苏董您好,这么巧,在这儿遇见您!” 对方是位中年男士,身旁跟着一位同龄的女士,两人衣着打扮考究,想必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苏盛临起身,与对方握手:“张总,张太太,二位好。” “苏董,标书我都拟好了,感谢您给我们这次机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既然遇上,不如我做东,请您跟这位——” 那位张总一边客气,一边看向我,眼眸带着迟疑探究。 苏盛临立刻介绍:“这位是我女朋友,江晚。” “噢!听说了听说了,江小姐好!”张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对我点头哈腰。 可他身边的那名女士,看向我的眼光明显有些异样。 大概在想:也不过如此,怎么就值得苏盛临那么大张旗鼓。 “还请苏董给我一个做东的机会。”张总想巴结的心太明显了。 但苏盛临干脆利落地拒绝:“张总,今天不方便。” 对方心领神会,马上退后一步:“明白,那不打扰您跟江小姐用餐。” 他们转身离去,我松了口气:“其实你不必那么介绍。” “你就是我女朋友,不那么介绍该怎么介绍?” 第128章 确定关系见家长 我竟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苏盛临挑眉,看向我问:“江晚,你不会反悔了吧?” “嗯?”我定睛看他,反应过来后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出尔反尔,那对你太不尊重了。” “没反悔就好。”他松了口气。 我解释:“只是我现在风评不好,你看我骂人骂得全网出名,你还得意地跟人介绍我是你女朋友……” 苏盛临闷闷地笑:“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女朋友不好惹,以后也没人敢欺负我了。” 什么? 我看向他,眼眸瞪圆,“你堂堂苏二爷,谁敢欺负你!你在说反话吧?” 应该是大家都知道我的男朋友是誉山苏二爷,没人敢欺负我了才对。 “我俩是一体的,怎么说都对。” “……”我再次无言以对,却跟着他一起笑起来。 不得不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做苏盛临的女朋友,这感觉还不错。 吃饭时,苏盛临提起一事。 “家里都知道我们的事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回家一趟,正式见见。” 闻言,我心里一怔。 “这……不是都见过好几次了么,还要专门再去见一次啊?”我忐忑地问,心想这见家长的速度也太快了! 刚刚确定关系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苏盛临说:“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身份不同了,是我女朋友,当然要重新见面。” “……”我看着面前的饭菜,心里有点难为情。 “知道你年底忙,也不急,你有空再说。” 许是看出我没做好准备,苏盛临很体贴地又给我找了个理由。 我连忙点头:“好,我最近确实挺忙,前两天律师通知我,跟顾语甜的那个案子要开庭了,等那事落定后,我要在年前出差一趟,去米兰。” 所以,也不是我不愿意去拜访苏家,的确是也抽不开身。 苏盛临点点头:“嗯,那就等你忙完这些事,或者过年时直接来拜年也不错。” 我点点头:“好啊,拜年是应该的。” 饭还没吃完,苏盛临接了通电话,应该是有很紧急的工作,挂了电话便直接起身:“江晚,我有事得先走,你吃完后自己回去,可以吗?” 我连忙点头:“好的,你快去忙吧。” “晚上再联系。” “嗯,拜拜。” 我目送着他大步凛然离去的背影,幸福又怅然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我跟苏盛临在一起了。 一段感情可以消亡得那么迅速,又开始得那么突然。 我也不知这段感情会不会有结果,只能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未来的事就交给未来去操心。 身边有人路过,看到我后指指点点,悄声议论。 我直接转头看过去,盯着他们,弄得他们不好意思,收回视线匆匆走了。 我不屑地一笑,转过身来,继续吃饭。 今天是元旦,到处都很热闹。 我吃了饭也不想回去,毕竟在家里闷了好几天,于是给李云微打电话,问她在干什么。 “问我干嘛?你现在名花有主了,居然还有时间想到闺蜜啊?苏先生没有陪你过节?” 我就知道李云微要调侃我,果然,这小妮子开口就打趣揶揄。 我叹息了声:“本来约了出来吃饭,结果饭吃一半,他接了通电话匆匆走了,有紧急工作。” “难怪,原来是人家放你鸽子了,你才想到我。” “哎呀,你不要拿我寻开心了。”我被调侃得不好意思,只能赶紧求饶,“你们要是没安排,我就回去睡觉了,正好昨晚没怎么睡。” “睡什么,大好喜庆的日子。”李云微拦住我,报了个会所名字,“下午是约了场子的,以为你被苏先生霸占着,我压根没想跟你说。” “知道了,一会儿到。” 去到会所,我等李云微下来接我,就在一旁坐着翻杂志。 刚打开杂志扉页,斜刺里一个声音传来:“江晚?” 我抬眸,定睛一看,面前录过四名男女,喊我的那人竟是许芊凝。 自从校庆不欢而散之后,我们再没见过,想不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 我瞥了眼,没打算搭理。 一来,我俩从大学时就不对盘,多年宿敌。 二来,我记得许芊凝对苏盛临示好过,还说要去苏园拜访。 这么多日子过去,想必人家已经登门拜见过了。 但没听苏盛临说起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来了怎么不进去啊?是不是没有会员?你说你也真是的,好歹名下有家公司,不至于连个会所年费都交不起吧?” 纵然我没搭理,许芊凝也还是没放过我。她一边摘下墨镜,一边朝我走来,笑着嘲讽道。 我放下手里的杂志,抬眸瞥向她:“是交不起呢。怎么,许大小姐今天还打算做慈善,帮我办张卡,交个会费?” 毕竟她上次就“大方”地请我跟陈婉真吃饭了。 我话音刚落,她脸色骤变,直接甩了句:“做梦!你可真好意思开口!” 我挑了挑眉,淡淡地道:“连个玩笑都开不起,看来许大小姐空有宽广的胸怀,心眼却还是那么一点点。” 我用小拇指尖比划了下,笑意带着挑衅。 “江晚!你别太过分!” 许芊凝突然就生气了,下意识要上前,但被她身边男子拉了把。 那人不知低语说了什么,许芊凝脸色更加气愤,还有浓浓的嫉妒,“你不就是勾搭上苏二少了么,一个下堂妇,还有个坐牢的爹,也好意思跟人家在一起,简直太不要脸了。” “许芊凝,要不要给你面镜子,让你看看自己现在扭曲的嘴脸?啧啧,白骨精都没你现在丑陋。” “你——江晚我告诉你,你别得意!这年头结了婚还能离,何况只是男女朋友而已,苏老太爷不可能同意苏二哥跟你在一起,你赶紧快活几天吧!” 苏老太爷? 我心里微微一咯噔,看样子许芊凝确实拜访过苏园了,而且见过苏家老太爷。 我去了苏园好几次,见过最多的是苏夫人,然后苏盛临的父亲我只见过一次。 至于那位大名鼎鼎军功赫赫的苏老太爷,我只知道他也在苏园养老,却从未见过。 可许芊凝能见到。 输人不输阵,虽然我心里确实失落了下,但我还是笑着说:“就算不能在一起,起码我也拥有过,比某些只能意淫幻想的可怜虫好多了。” “你——”许芊凝气得呲牙。 “江晚!”李云微的声音突然传来,而后快步上前挽住我的手,“对不起啊,他们非拉着我打完那把牌,下来晚了——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走吧。” 李云微认识许芊凝,毕竟我跟她的恩怨从大学开始。 所以路过许芊凝身边时,李云微不客气地朝她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这一脸高科技,哪找的医生,整得跟外星人似的。” 许芊凝目测开了眼角,垫高鼻梁,两腮磨骨,也打了瘦脸针,所以整个人看着,大大的眼睛,尖尖的瓜子脸——还真是撞脸外星人! 我一直觉得她现在的脸怪怪的,但找不到具体的词形容,李云微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 “李云微你有种再说一遍!”许芊凝气的要打人,刚有动作又被她身旁的男子拉住了。 “你放开!老是拉我做什么?” “芊芊,这女的咱惹不起,你忍忍。” “有什么惹不起的!不就是狐假虎威吗!苏二哥早晚会甩了她的!” “那就等她被甩了再说,现在你别惹事。” 身后还在争执,许芊凝跟同伴拉扯不断,可我跟李云微都没当回事,径直入内。 等进了电梯,李云微回头看向我,好奇地问:“许芊凝口中的苏二哥,莫非是你的新晋男友?” “是的,”我点点头,笑容有些无奈,“上次校庆见到她,她就说回国后,家中长辈要带她去拜访苏家,看样子,是已经去过了。” “什么意思?”李云微脸色更惊奇,“苏夫人不是挺喜欢你的吗?现在她儿子终于追到你,她却相中了另外的儿媳?” 我微微皱眉,脑子里前后串联着一思量,摇摇头说:“应该跟苏夫人无关。” “那跟谁有关?” “苏老太爷。” 李云微眼眸瞪圆,“那位京里退下来的老将军?” “嗯。” 我俩对视了眼,显然不约而同地意识到——我跟苏盛临之间出现了阻碍。 还真是狗血。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 本来,我跟苏盛临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如今的结合无异于飞鸟跟鱼相爱。 若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阻碍和困难,那世界法则和阶级秩序都要重新改写了。 我有心理准备,所以也很快就消化了这件事。 还是那句话,先享受当下,以后的事以后再操心。 我跟一帮小姐妹高兴地玩了一下午,俗话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今儿全场就我一个人输,输到微信余额都被清零了。 晚上吃饭时,苏盛临打来电话,问我在哪儿。 我正心疼钱包,忍不住跟他埋怨。 他在电话那头不厚道地大笑。 “你还笑?她们都说这叫情场得意赌场失意,都怪你知道吗?” “嗯,确实怪我,所以我给你报销。”苏盛临笑着道。 第129章 定情之吻 “不用。”我虽心疼那小一万,但还不至于这么抠门,刚确定关系就跟男友要钱花,显得像捞女,“破财买开心嘛,我都大半年没玩牌了,难得有机会。” “嗯,开心就好。”苏盛临微微正色,歉意地道,“确定关系后第一次约会,就放了你鸽子,我还担心你会生气,看你有朋友陪着,我就放心了。” “你打电话就是要说这个呀?” “嗯,我现在还忙着呢,估计要忙到很晚。你吃了饭早点回去,腿伤还没全好,悠着点。” 元旦佳节呢,大家都在庆祝玩乐,他却要加班熬夜。 我有些心疼,说话也温柔许多,“知道了,别担心我,你快忙吧,早点忙完回去休息。” “好,拜拜。” “拜拜。” 电话挂断,李云微学着我说话的调调,极其矫情。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江晚吗?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好似林黛玉附体。” 我作势要打,李云微立刻躲开了。 手机叮咚一响,我拿起看了眼,苏盛临真给我转了一万块钱。 我大惊! 【不是说不需要吗?】 我回了这句话后,立刻把转账退回去了。 可他马上再次转账。 【新年第一天,既没陪你,也没给你买礼物,发个红包还要被退回,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 我坚持:【不需要呀,你对我够好了。】 【快收下,吃了饭继续玩,没准儿能把下午输的赢回来。】 我握着手机,对着屏幕闷闷地笑。 他还真给我报销。 李云微不知何时又凑过来,偷看了眼朝大伙叫道:“哇!苏先生给她报销了下午输的钱,她微信又进账了!快快快,赶紧吃完饭继续!” 一群姐妹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嚷嚷起来,赶紧吃饭。 我:“……” 这都是什么塑料姐妹花啊! ———— 元旦开工之后,我也回公司上班了。 年底太忙,我又因摔伤耽误了几天,积累的事情让我连续加了两天班。 苏盛临约我吃饭,没空。 晚上想见见我,也没空。 第三天,他都没跟我打招呼,直接来公司找我。 小樱桃激动地冲进来时,被我抬眸训了句:“风风火火地跑什么,我让你打印的策划书呢?” 小樱桃说:“还没来得及打呢,看到有人来了,就赶紧来……通知你。” “谁来了让你吓成这样?”我以为又是什么来找茬的不速之客,脸色顿时防备了些。 可办公室门直接被推开,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形出现,“我来了。” 我神色一顿,看向他,眸光瞬间像被锁定一般。 小樱桃嘻嘻一笑,故意问:“晚姐,那策划书……我明天再给你吧。” 话落,没等我回应,她一溜烟儿地跑了。 苏盛临径直走到我办公桌对面。 我看着他,眼神对视又移开,随即脸红:“你怎么来了?都没在电话里提前说一声。” 苏盛临站着,他太高,腰线超过我办公桌许多,因此造成的压迫感也很重。 “我来找我女朋友,还需要提前电话预约吗?”他嘴角轻勾,话音却有些淡。 我连忙道:“当然不是。” 苏盛临像小孩子埋怨似的,“约了你几次,都是没空没空,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又缩回壳里了。” “……”我有些无语。 他为什么总觉得我会后悔? “没有,我是真的太忙,之前和你说过的。”我辩解,却有点心虚。 “再忙也要吃饭,今晚不加班了,陪我吃饭。”他温柔的语调带着不容置喙。 我有些为难,因为计划中的工作还没处理完呢。 “那个……能不能等我一小时?我把这些处理好就走。”我抬眸看着他,故意露出可怜巴巴的祈求样儿。 他又笑了笑,然后弯下腰,朝我探身,“先给点身为男朋友的福利。” 他个子高,这么一弯腰下来,身形快越过我整张办公桌的宽度。 我脸颊“刷”地红了,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本能地左右看了看。 “放心,这是你的办公室,没别人。” 我指了指屋顶角落的监控,“可是……有摄像头。” “江晚,不过是——” 我没等他把话说完,飞快地起身在他嘴角杵了下,都没尝出味道,便已退回。 “可以了吧?”我紧张地问。 苏盛临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抬眸看着我,一脸无语加无奈。 显然,他对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很不满意。 “哎,算了……你赶紧忙吧,我等你。” 他最终叹息了声,转身走向沙发,坐下等候。 我本想问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又觉得还是赶紧把事情处理完,陪他去吃饭要紧,于是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马上投入工作。 一小时后,我准点完成。 “好了,走吧!”我起身大大舒了口气,转身去拿大衣和围巾。 苏盛临也起身,站在沙发边等着。 见我走近,他朝我伸出手。 我又不好意思了,“在我公司呢,能不能稍稍注意点。” 他不由分说地一把牵住我的手,完全反客为主的架势,带着我走出办公室。 结果好巧不巧地,我俩刚路过杨谦牧的办公室,就见门板突然打开。 杨谦牧正好走出,看到我们也是神色一惊。 “杨总也加班到现在啊……”我立刻打招呼,就是同事间极为正常的问候。 “嗯,”杨谦牧笑了笑,“有点事情要处理完,顺便错下晚高峰。” 话落,他看向苏盛临,而后——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的视线下移,又看向我跟苏盛临牵着的手。 我顿觉不妥,立刻挣开握着我的手掌。 有了上次大晚上的见面,这回不用我介绍了。 杨谦牧公式化地伸出手,“苏先生好。” “杨总好。”苏盛临用刚牵着我的那只手,与他握了握。 而后杨谦牧说了句让我颇为意外的话,“恭喜苏先生,抱得美人归。” 我耳朵一抖,看向他,心里起疑。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怪怪的呢? 苏盛临倒是反应正常,绅士有礼地笑了笑:“谢谢杨总,江晚受伤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应该的,江总待我不薄,我理应好好为公司做贡献。” 讲真,他这种场面话没有问题。 就是当着老板的面拍马屁嘛。 可苏盛临听着,却上了心。 等进了电梯,他转头看我,墨眉微挑,饶有兴致地问:“你待他不薄,具体说来听听,怎么个不薄法?” 我看他一眼,“就……我开的薪资很丰厚啊!这方面,我是个极大方的老板。” “就这?” “那不然呢?” “那你刚才甩开我的手是什么意思?”苏盛临盯着我,继续询问。 我…… 我转头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索性拆穿:“你这是吃醋?” “有点。你对他很欣赏,他对你……似乎也不是下属对老板那么简单。”苏盛临倒是坦坦荡荡,直接承认,把话说开。 我再次发出笑声,而后举手发誓:“我保证,我对他的欣赏,仅限于工作能力。而他对我怎么样,那是我无法掌控的。而且,苏二爷——” 我拖着语调,故意揶揄:“你可是至高无上的苏二爷……你还有不自信的时候?这太匪夷所思了。” 苏盛临道:“我当然自信,但我怕你想七想八,又觉得配不上我之类的,所以当身边有跟你条件相当的对你示好,你就动心了。” 他就是随口一说,但我心里咯噔蹦了下。 会吗?我会这样吗? 我在心里问自己,还真觉得挺有可能的。 但这会儿,我肯定要安慰他:“不会的,跟你在一起之后,其余男人都入不了我的眼了。我宁愿孤独终老,也不会再随便将就。” 这话终于把苏盛临安慰好了,他满意地笑了笑,抬手揉着我发顶。 “你说情话倒是信手拈来。” “因为发自肺腑啊。” 我们一起去吃饭,然后又冒着大冷风,在街边晃悠了会儿。 他的司机开着车,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跟在我们后面。 期间,又有人将我们认出,还有人拿手机拍照。 但苏盛临都让我别理,大大方方地与我在街头压马路。 许是他的权势让人忌惮,又或是他过于高大挺拔的身躯叫人生畏,总之没人敢来打扰我们,顶多就是议论几句,偷拍两下,又继续走自己的路了。 我渐渐地也无所谓了。 反正我已离婚,反正我问心无愧。 如今谈个恋爱也既没有背叛谁,也没有对不起谁,所以没必要偷偷摸摸。 我跟苏盛临之间的恋爱,完全不同于当年跟顾宴卿在一起时的相处模式。 但不可否认,我很喜欢现在这种,分外踏实。 一阵寒风吹来,我缩了缩脖子。 他抬手摸了下我的脸,皱眉道:“上车吧,别冻感冒了。” 我们转身上车,他送我回家。 前面有司机在,一路上苏盛临就是握着我的手,握得我俩手都出汗了,他也不舍得松开。 到了楼下,我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还不到九点。 想着这几天对他的“冷落”,我心有愧疚,犹豫了下主动问:“你……要不要上来坐坐?” 苏盛临脸色讶异,“可以吗?” 第130章 定情之吻2 我一笑,“有什么不可以,你又不是没去过我家。” 他笑了笑,“那前后意义不同。” 确实,是意义不同。这是我们确定关系后,我首次邀请他来我住处。 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一种暗示和默许。 我瞥他一眼,声如蚊蚋般丢了句:“爱来不来。” 他笑而不语,跟着我一起下车,入了门禁。 电梯里,我俩都不吭声,手不小心碰到,立刻蜷缩起来。 开门时,他紧贴在我身后,灼热的气息拂过我的发顶,我清晰地感觉到那一块头皮传来密密麻麻的战栗感。 进屋后,我才放下包包,就被他扳过肩膀转身,吻下来。 我知道,这个吻他压抑了一整晚,所以我提出请他上楼,其实就是心照不宣。 我俩默契十足。 我抬起手臂揽住他的脖颈,他将我轻松抱起,顺势放在了鞋柜上。 我们从玄关处吻到餐桌边,从餐桌边吻到沙发上。 在他的手触碰到我胸口时,我猛地一惊回过神来。 他察觉到我的异样,停下所有动作,悬停在我上方。 我俩视线胶着,那一刻,我相信两人心里都在天人交战。 这么迅猛升温的浓烈情感,好似一把火将我们焚烧,我们明显都很渴望,但又都有些不确定。 短暂沉默后,他默默拉好我的衣服,喉结翻滚中吐出浓浓低哑的一句:“对不起。” 我抿着唇,不知如何回应,眼神羞涩地避开。 他站起身,浑身不自在,背对着我顺了顺气,磕磕巴巴地道;“那个……不早了,你,你早些休息,我走了。” 我还没平复下来,脑子里嗡嗡直响,听到他这话本能地回了句:“你就这样出去?也不怕被人当流氓举报……” 他一愣,竟瞬间明白我的意思,低头看了看他自己。 然后,我清晰地看到他脸颊更红了,简直像火烧一样。 “喝点水吧。”我也浑身似火烧,赶紧从沙发上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等我转身,见他又回到沙发坐下了,双腿打开,身体前倾,双肘撑在膝盖上。 这种防御性的坐姿,很好地掩饰了他的尴尬。 “给,喝水……”我把杯子递过去。 “谢谢。” 他伸手接过水杯,我俩手指触碰到,他指间还带着湿润的汗意。 这大冷的天—— 也不知他要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辛苦忍住。 苏盛临仰头喝水,喉结咕咚咕咚,我不经意瞥了眼,也跟着吞咽。 这要命的荷尔蒙! 见他一杯水到底,我有点懵,问道:“再倒一杯?” “不用了。”他笑,有些腼腆的样子,“我不是水牛。” “……”我尴尬。 短暂静默后,他又低声开口:“那个……你别在我眼前晃悠,去忙你的吧,我坐会儿就走。” 啊? 我心里微愕,这什么意思?不想看见我? 许是看出我误会了,他清咳了声,解释:“你在我面前,我没办法平复……” 轰! 我脑子一炸,脸上刚刚下去的热度,瞬间加倍还原。 我完全不知如何回应,转身迈着细碎的小步伐,瞬移消失。 后来他走的时候,也没来找我,就在客厅里喊了句:“晚晚,我走了。” 我也没出去相送,就在房间里扯起嗓子,“哦,知道了!” 他走了好一会儿,我才从房间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小客厅,视线仿佛以上帝视角巡视了一圈,重新看到了我跟他难舍难分的画面。 嗷—— 要死了。 我跟顾宴卿在一起那么多年,也没有这样情动疯狂的时刻。 而苏盛临,平日里那么正派严谨,那么温润如玉,那么谦谦君子的一个人…… 情到浓处也可以这样热烈,好像变了个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 翌日一早。 我在公司开会时,手机微信轻响。 拿过一看,吃惊。 【晚晚,我出差了。】 啊?这么突然地出差? 想到昨晚我俩干柴烈火的画面,我怎么想都觉得他这出差有点不对劲儿。 像极了渣男把人吃干抹净后,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 我心里实在落差太大,直接问:【这是逃避?】 【怎么会?就是紧急公务,忙完就回来。】 我将信将疑。 后来过了很久,某天我俩躺在沙发上闲聊时,无意间又说起这事。 苏先生终于肯承认,“嗯,当时是有点……不知怎么面对你,怕你觉得我是流氓,就冲着跟你那什么……” 我惊讶地从他怀里起身:“你怎么会这样想?以你的身价,想睡女人不是随便挑吗?” 他正色强调:“我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就打个比方。” “反正就是……怕我不出去的话,第二天又要忍不住去你家,那时候……可就不会是止步于沙发了。所以想着去出差冷静几天,让节奏慢下来,给你更多时间适应。” 他的话和言行都让我很感动,让我有一种被珍视被尊重的感觉。 只可惜,结果却跟他的预期截然相反。 因为他出差三天回来后,积攒的思念再次轻易冲垮了他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激情,跟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自控力。 他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饥渴灼热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当街扑倒。 我也心情飞扬,一路小跑着到达他身边,见季秘书还跟在他身侧,顿时明白:“你们直接从机场过来的?” “嗯。”苏盛临点点头,“想着你快下班了,来接你一起吃饭。”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话落,转身拉开车门,“上车吧。” 几天没见,此时看到他,我也有点克制不住。 但同行的还有司机跟季秘书,想必他也不能做什么。 迟疑了两秒,我脸色为难地道:“那个……我今晚有事,微微这两天生病了,我跟她约好,下班后过去看看她。” 苏盛临眉眼一怔,盯着我,眼神竟流露出一种被抛弃的委屈感。 我越发纠结。 可再纠结也不能重色轻友。 于是我又折中道:“要么我先去微微那儿,等晚点再联系你?” “行……”他点点头,叹了口气,“那我先回单位,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嗯。”我也点点头。 可我们俩都在原地站着,他没有上车,我也没有转身。 我又看了他一眼,悟到什么,不禁脸颊一热,上前抱住他。 他立刻紧紧回抱住我,俯颈把脸埋在我肩上。 “好了……季秘书看着呢,都笑话你。”我被他抱得很紧,不得不高高扬起下巴,打趣道。 他这才放开我,捏了捏我的脸后,转身上车。 我目送着他的车渐渐驶离,嘴角的笑依然挂着,隐隐期待着晚上的再见面。 转过身,我准备去停车场,不料视线刚一扬起,竟看到我最不愿见的人。 顾宴卿。 他坐在轮椅上,秘书推着他,正朝我走来。 我定在原地,脸色沉下来,心里飞快思索着他此行的目的。 后天,我跟顾语甜的那个案子就要开庭。 想必他还是为了这事。 天色渐晚,寒风萧瑟。 他的神情比此时的天色还要阴暗。 “江晚,你真是不要脸,全网都在骂你,你依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轮椅在离我两三步远的位置停下,顾宴卿开口,极尽恶毒。 但这些日子,我听到无数比这更恶毒百倍千倍的话,早已不放在心上。 我冷笑了声,“怎么,煽动舆论骂我不够,你还要亲自当面来骂?顾宴卿,迟来的深情比草贱,知道你这纠缠不休的样子有多可怜吗?” 要论毒舌,现在的我可是骂遍全网无敌手。 顾宴卿前一刻还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嘴脸,顿时阴沉愤怒,隐隐咬着后槽牙。 见他不说话了,我继续嘲讽,“找上门来挨骂,贱字都不足以形容你。有这犯贱的功夫,还不如好好养病,争取多活几日。” 落下这话,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跟他,我实在无话可说。 但身后又传来他扬起的语调。 “江晚,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放过甜甜?你已经赢了所有,何必把别人逼到绝路。” 闻言,我心头犯过疑虑,转身不解地问:“你既然要求我,为什么又煽动舆论,网暴我?” 这两者完全背道而驰。 顾宴卿没有回应,重复了遍,“你尽管开条件,我全都满足。” 见他明显回避的态度,我突地顿悟! “你故意网暴我,就是想逼我投降,主动跟你示弱?”以此为顾语甜的案子赢得转机? 结果发现我没有屈服,还把网友骂到自闭。 恰好又逢跨年夜,苏盛临高调示爱,用无人机图组漫画,像全网澄清了事情真相。 他的阴谋败露,这才不得不亲自来找我,放低姿态。 想明白这一切,我心里止不住冷笑。 为什么求人办事不是一开始就放低姿态,拿出诚意,而是非要先高压逼迫,发现没用后再卑微求人?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我不客气地嘲笑着:“顾宴卿,你病的不是身体,而是脑子。你把我逼到这个份上,现在又来求我放过你妹妹,你自己觉得可笑吗?” 顾宴卿双手紧紧攥着轮椅扶手,寒风中,脸色煞白僵硬。 “甜甜怀孕了,怀了那王八蛋的孩子,她要打胎,身体跟精神双重受折磨……你也是女人,应该能体会她现在的痛苦与绝望,难道你非要把她逼死才罢休吗?” 第131章 当面挖坑 什么? 我整个人惊呆! 顾语甜怀孕了? 我石化僵住,脑子里极其艰难地消化着这个惊天消息! 好一会儿,我才慢慢恢复神智,看向顾宴卿问了句:“那她……知道孩子父亲是谁吗?” 这话一问出口,顾宴卿脸色比阎罗还恐怖。 我猛地一激灵,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很过分。 于是我马上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实在是大脑在这一瞬,就蹦出这个问题来,脱口而出。 顾语甜是被轮暴的,她肯定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除非养大了胎儿去做亲子鉴定。 但她怎么可能怀着强奸犯的孩子! 这会是她一辈子的噩梦与耻辱。 她可真是成功地把自己作死了。 就算拿掉孩子,身体跟精神遭受双重打击不说,以后只要想起这事也还会被狠狠刺痛一下。 这教训跟代价,远比牢狱之灾惨痛多了。 她肯定悔不当初,也肯定恨透了我。 我看向顾宴卿。 他目光阴狠地盯着我,显然也把他妹妹的遭遇怪罪在我头上。 若不是我定力好,心够狠,这会儿真要愧疚心虚起来。 “顾宴卿,我很同情她的遭遇,可这一切都是她先主动挑起的,若不是我运气好,现在正承受这一切痛苦的人,就是我了。” “可你既然发现了,完全可以倒掉那杯饮料,你为什么要陷害她!” 顾宴卿突然犀利的发问,让我脑中警铃再次奏响。 他现在真是越来越阴险了,这看似不经意的谈话,都挖着坑等我跳。 毕竟相爱过一场,我还救了他的命,他怎么就能狠毒到这个份上。 果真是得不到的就毁掉。 “顾宴卿,你不用套我话了,有什么不满,留着上法庭去说吧。我是同情你妹妹的遭遇,但这并不是我造成的,你对我道德绑架没有用。” 留下这话,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到了李云微家,她一边咳嗽着,一边给我开了门。 我进屋,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下,转头看向又窝回沙发的闺蜜,关心道:“今天好点没?有没有再去打针?” 李云微摇摇头,哑着嗓音说:“水,热水。” 我赶紧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她喝下后,叹息了声,哀嚎道:“生病太难受了……” “你怎么不回家?有人照顾好过你自己硬撑着。”我心疼地劝。 “昨天回去呆了会儿,我妈老念叨,一会儿让喝水,一会儿让喝药,一会儿又什么补汤,太烦了!”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想想我,早已不记得被妈妈疼爱呵护是什么滋味了。 李云微瞥我一眼,“你家苏董出差还没回来啊?你还有时间来看我……” “刚回来,在我公司楼下见了一面。” 李云微吃了一惊,“那你没跟他走?” “我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吗?” 李云微立刻高兴地笑了。 得知她还没吃晚饭,我起身去她的厨房,一通翻找后,给她煮了青菜瘦肉粥,又炒了两个小菜。 她裹着毯子,靠在厨房门口跟我闲聊,“你跟顾语甜那案子,是不是后天开庭?” 说起这个,我想到顾宴卿来找我的事,倏地眼眸瞪大回头看她。 “微微,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顾语甜怀孕了。” “什么?!” 果然,李云微跟我当时的反应差不多。 “她怀了那强奸犯的孩子?不是说,有两个流氓吗?那这……” 李云微也跟我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我搅拌着锅里的粥,淡淡地道:“她不可能生下那孩子,所以到底是谁的也不重要。顾宴卿来找我,本意是想求我放手,接受和解,可案件到这一步,我咨询过律师,是否庭外和解已经不重要了。” “凭什么和解?这事是她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她倒霉,那就是你倒霉。”李云微哑着嗓子,很生气地道,跟我想法一致。 “可是……我这样狠绝,会不会太冷血?”我琢磨了一路,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问题是,你不这么狠,他们也不会念你的好,何必呢?” 李云微一句话点醒我。 确实,就算我现在同意和解,顾家也不会念我的情,只会觉得我是心虚愧疚了。 有了闺蜜的支持,我心里又安定下来。 这些事,我连苏盛临都不敢讲,既怕他为我担心,又怕他觉得我心理阴暗。 幸好还有闺蜜可以倾诉。 我还在陪李云微吃饭时,苏盛临就打来电话。 我本以为他是等不及了,接起电话时心里还羞涩难当,谁知他歉意地道:“家里来电,老爷子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得回苏园,今晚怕没时间陪你了。” 我一听连忙问:“是你爷爷身体不舒服?” “嗯。” “那你快回去吧,晚点再说。” 挂了电话,李云微看着我坏笑地调侃:“都怪我,害得你们分开几天好不容易能约会了,又被我耽误。” 我顺着话道:“是啊,你知道就好!罚你把这些粥全部喝完!” 从李云微住处离开,回到家已经深夜十点。 我对着软件上的设计图,心思却怎么也沉静不下来。 想到顾宴卿的狠绝,想到顾语甜的下场,想到苏盛临,苏老太爷…… 最后,又从苏老太爷想到许芊凝。 既然苏老太爷身体不舒服,那许芊凝会不会又随着家里长辈去探望? 我到底要不要跟苏盛临问问这事? 问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小肚鸡肠,太爱计较? 可不问……我又怕自己在苏老太爷面前失了礼数。 我烦躁了一阵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开始内耗了,于是立刻叫停!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间听到敲门声。 我以为是别人家的,没理。 可很快手机也响起来。 我强撑开眼眸拿过手机,是苏盛临。 “喂,你怎么这么早——”我困得很,说话有气无力。 “开门,我给你送早餐来了。”苏盛临笑着道。 我猛然清醒,“是你在敲门?” “嗯。” 妈啊,我握着手机赶紧起身下床,冲出去给他开了门。 苏盛临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保温盒,俊脸含笑,眸光温润。 “昨晚又熬夜了?这都快七点,你睡得雷打不动。”他笑着打趣我,抬步进屋,弯腰下来就要亲。 “不要!”我连忙捂嘴,身体后仰,躲开了他的亲吻。 “怎么了?” “我都没刷牙,蓬头垢面的。” 我简短回答了,转身进屋,直奔卫生间,洗漱。 苏盛临把早餐放到桌上,又走到浴室门口来守着我。 我满嘴泡泡,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依然满脸笑。 “你不要看啦,去沙发坐会儿……”我口齿不清地拒绝。 可他一动不动。 我越发不好意思,只能把他推出去,关上门。 我洗漱好出来,他立刻打开保温桶,将早餐一样样摆出来。 海参粥,灌汤包,玉米核桃露,还有两个鸡蛋。 “这么丰盛啊,你吃了吗?”我笑着坐下,觉得这种有男朋友的日子,还挺不错。 是我跟顾宴卿在一起六年多,都未曾享受过的。 “吃了,你快趁热吃吧。” “这太多了,你再陪我吃点吧。”我起身又去厨房拿了碗回来,给他分一些。 “你爷爷的身体怎么样?昨晚我本来想问问你,又担心你正忙着,我不好意思打电话。” 我说的是实话,昨晚我原本是想打电话问问,可是怕他正陪在老人家身边,我打过去反而叨扰。 苏盛临喝着粥,点点头说:“问题不大,老爷子八十多高龄,早些年在部队也落下不少伤痛,天气一冷就容易犯病。这几天,军医都在家里住着,应该没事。” “噢,没事就好。” 我应了句,心里又想起昨晚琢磨的事,不知该不该问。 而苏盛临看了我几眼,似也有话要说。 我笑了笑,索性直接问:“你想说什么?” 他有些不好意思,浅浅笑了下才道:“我想着……这几天你若有空,带你回去见见老爷子。” 啊…… 我心头微愕,还是见家长这事。 只不过这次要求见的规格更高,是苏老太爷。 “你知道的,我跟着爷爷在部队磨炼多年,老爷子对我的教导比我父母都多,他之前一直盼着我找对象,早点成家立业,现在好不容易,我追到了喜欢的女孩儿……” 我明白苏盛临的意思。 站在他的角度,这番考虑一点问题都没有。 终于追到心仪的对象,迫不及待地想带回去,给自己最敬重最亲近的长辈见见,这是人之常情。 可我最近确实比较忙。 “明天……我跟顾语甜的案子开庭,下周我就要去米兰,等出差回来就到年根了。” 苏盛临没说话,脸色似有为难。 我立刻又说:“那就周末吧,周末我去一趟。” 他脸色又晴朗了几分,“周末有空?” “时间挤一挤,总归有的。” 下周要出差米兰,周末其实我也很忙,要跟同事对接行程,要确保最后的参赛作品,千头万绪我都要跟进。 但苏盛临已经提过两次了,我总不好再拒绝。 “行,那就周末。”他笑着点头,眼眸间透着迫不及待。 第132章 同居邀请 吃完早餐,我还要捯饬自己,本想让苏盛临先走。 可他说要等我一起,送我上班。 “你送我去了,那我晚上下班回来怎么办?挤地铁吗?”我疑惑地眨巴着眼眸,问道。 苏盛临没好气地道:“我既然送你去了,能让你挤地铁回来?当然是下班再去接你。” 我惊讶不已。 他笑着道:“身为男人,接送女朋友上下班,这难道不是基本要求?你对男朋友的期望就这么低吗?” 我压着唇角,不好回复。 因为我从没有这种待遇过,这么多年习惯了靠自己。 苏盛临察觉到什么,走向我,心疼地叹息了声:“可怜的姑娘。好在,以后你有我了。” 我淡淡笑了下,有点悲观地道:“可是习惯了你的无微不至,以后没有你了怎么办?” 有些东西的适应很可怕,就跟由奢入俭难是一样的道理。 从没尝过那种滋味,也就无所谓失去,也不会痛苦。 可尝到了那种甜蜜,一旦失去,那种失落跟痛苦,无异于戒毒一般。 苏盛临脸上的笑突然僵住,眼眸深邃地盯着我,好一会儿,才郑重认真地保证:“不会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般保证:“我不是个拿感情当儿戏的人,既然开始了,就没想半途而废。” 我望着他诚挚幽邃的眼眸,心头暖意流淌。 我相信他的人品。 然而这世上很多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否则又怎么说相爱容易相守难。 何况,我跟他之间的差距这么多大。 这些话在我嘴边翻滚,但想了想还是压住了。 我立刻露出笑脸,“开个玩笑的,你别这么认真。那你坐会儿,我去赶紧收拾下。” “嗯。” 等我收拾好出来,苏盛临正拿着玩具逗我的狗,一人一狗玩得很开心。 我本担心他等久了会不耐烦,可他看到我出来,脸上笑意未减,朝我伸手:“走吧。” 我笑着把手伸过去,与他十指相扣,两人一起出门。 他身上真的溢满闪光点,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丝毫瑕疵。 这样的人,好到让我自惭形秽。 在玄关处换好鞋,我开了门准备出去时,他拉着我另一手轻轻一带,把我又拽回来了。 “唔?怎么了?”我不解。 苏盛临微微挑眉,“江小姐,我给你送了爱心早餐,就没有一点表示?” 我嘴巴微张,眼眸盯着他的唇。 这…… 没等我回应,他唇角微勾,一手挑起我的下巴就吻了下来。 独属于他的气息像微风拂面般将我包围,我无措地抓着他的衣服,无意识地用力拧紧。 房间里安安静静,只有我跟他缱绻缠绵的喘息。 幸亏这是在早上,幸亏我们都赶着上班,否则,我不敢想这个吻要如何结束。 等我俩依依不舍地分开,他低头与我额头相抵,两人都闷闷地笑。 我面红耳赤,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二爷送早餐是假,别有意图才是真吧。”我羞赧地调侃。 苏盛临笑得越发羞愧,“被你看出来了。” “汪——汪汪!”突然,暧昧旖旎的绯闻被狗叫声打断,我俩吓了一跳,回头见八哥站在客厅,一边摇尾巴一边朝我们叫。 我突然笑得耸肩,“八哥都看不下去了,赶紧走吧。” 苏盛临看向八哥说道:“这是给你喂的狗粮,别客气。” “……”我无语至极。 苏盛临把我送到公司楼下。 正值上班高峰,我一下车就遇到几位员工,个个礼貌地跟我打招呼,又把探究的目光看向那辆黑色的奥迪a8。 我心头懊恼,暗忖应该早点下车,避开公司门口这个位置。 但既然看见了,我也没遮遮掩掩,跟员工打过招呼后,又低头看向车里的人:“那我上班去了,拜拜。” “下班等我来接你。” “好。” 我转身,脚踩着小高跟步伐生风。 虽然明天我又要上法庭跟人打官司,但一点也影响不到我此时的意气风发。 也许这就是找对了人的底气。 然而这份喜悦,并没有伴随我太久。 我刚进公司,唐秀娥拿着拖把冲到我面前,“江晚!我有事找你!” 看她来者不善的样子,我脸色顿时阴沉,“你前段时间被教训的还不够?又想造反了?” 她欠着我的钱,我把她的个人信息给了专业的催债公司。 只要她来找我麻烦,我就让催债公司好好教她做人。 她这段时间安分了不少。 我丢下这话就快步离开,唐秀娥拿着拖把跟上来,“江晚,你爸在监狱生病了,很严重,要钱看病——” 我猛地停住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她。 唐秀娥接着道:“你把公司卖给了江海玲,你爸现在也没有收入来源,我不跟你要跟谁要。” 我见周围人渐渐多起来,只好丢了句:“到我办公室说。” 进了办公室之后,我转身直截了当地道:“江海洋这些年是如何对我的,你心知肚明,你觉得我现在会给他钱治病?” 唐秀娥站在那里,双手杵着拖把上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他是对你不好,可毕竟生了你,是你亲生父亲,法律上你无法摆脱赡养责任。何况,要不是你把他弄进监狱去,他能生病?” 我冷笑:“他自作孽遭报应,关我什么事。我巴不得他病的严重点,早生极乐。” “江晚,你……你真不打算给?” “不给,你能把我怎么着?”我坐到办公桌后,冷笑着反问。 她气得站在那里,眼眸愤愤地瞪着我好一会儿,而后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我不禁皱眉,心里起疑。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这可不像她的作风。 我担心她有什么其它阴谋,叫了小樱桃进来,吩咐她让保洁部注意着点唐秀娥,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反映。 然而,直到下班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苏盛临果真来接我,我们一起回了他在外面的别墅。 这是我第一次来他的领地。 独栋的湖畔别墅,清静优雅,尊贵奢华,宛如世外桃源。 深冬季节,别墅外一派寂寥,色彩安宁,像极了大师笔下的山水墨画。 可推开门扉,踏入他的私人领地,入目却满是生机,宛若春天。 溪流潺潺,鱼儿悠悠,绿植茂盛,花卉芬芳。 “这里的布局跟苏园有些像,不知你喜不喜欢。之前我说过,你若不喜欢我现在的房产,我们可以去挑选其它的房产。” 苏盛临带着我走向别墅主体,路上跟我介绍周遭的布局架构。 我心想,我哪有资格不喜欢。 这价值过亿的大独栋,放眼全城也找不到几处。 进了别墅里,视线一放开,无论落在哪里,都是堪比艺术展一样的格局。 我没有回应他的话,倒是回头好奇地问:“你一个人住这里,不会觉得太空荡吗?” 苏盛临笑了笑,低头在手机上操作了下,整间别墅的智能化设备顿时开启。 “我喜欢安静,所以这里没有佣人,平时苏园那边会安排人过来定期打扫。” 我默默地点点头,“挺好的。” 可是,他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今晚要住下? 我脑子里一嗡,心想没带衣服来,住下没有换洗的。 而且…… 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如果带对方到家里过夜,意思不言而喻了。 要这么快吗? 确定关系没多久呢…… 我心里七上八下,没注意到苏盛临已经转身走开。 “晚晚,你想吃什么,晚餐我们自己做可以吗?”他的声音突然传来,我一惊,回过神。 眼眸四下找寻了遍,他在厨房那边,正打开冰箱。 等我走过去,他又建议:“或者等会儿我们出去吃?” 我看向冰箱里,吃了一惊:“你都不常住这儿,冰箱里还准备这么多食材?” 他伸手揽住我,在我耳边道:“今天才让周管家送来的。” 我回头看着他,两人的脸近在咫尺,“既然都送来了,那我就给苏二爷露一手吧!” 他笑着亲上来,“好,我给你打下手。” “行。” “那……你看要用哪个厨房,反正厨具都是齐全的。” 别墅一共有三个厨房,分别是准备西餐、中餐跟烧烤派对的。 “我擅长中餐,就这个厨房吧。” 我伸手一指,选了中餐厨房,就跟苏盛临钻进去忙碌起来。 以前顾宴卿生病时,常常没有胃口,我为了让他多吃点东西,专门钻研过厨艺,做药膳也很有心得。 不过今晚就简单一些家常菜。 苏盛临没有像个大爷一样,坐在客厅玩手机等开饭,而是像他说的那般,一直在旁边给我打下手。 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这样美好平等的爱情,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我自己会亲身拥有。 苏盛临很捧场,我做了三菜一汤,他吃得干干净净。 “若不是做饭太辛苦,真想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饭菜。” “苏园的大厨可比我厉害。” “那不一样,用餐的心情不同。他们做饭是工作,而你是为我。” 见他笑得暧昧,我冷哼了声,“想多了,是我自己要吃。” “嗯,那我是蹭饭的。” 我把餐具收回厨房,苏盛临说明天会有人来收拾,但我还是简单清理之后,放进了洗碗机。 这点小事,还留着明天麻烦别人一趟,让人怎么想。 吃完饭,他带着我把别墅整个转了一圈,就当是餐后消食了。 等重新回到一楼时,他再次问我:“你喜欢这里吗?如果喜欢的话,找个时间搬过来,反正这里空着也是空着。” 第133章 江晚,你这是羞辱我! 我大吃一惊,瞪眼看他。 他连忙澄清,“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那个出租屋太委屈你了,还有你的八哥,它都没什么活动区域。” “你人还怪好的,连我的狗都照顾到。”我斜睨他一眼,要笑不笑,心里却乐开花。 这个神仙般的男友啊。 苏盛临看出我压着笑,立刻胆大了些,上前牵住我的手,大拇指在我手背上缓缓摩挲。 “爱屋及乌嘛,你的狗对我挺友善的,我当然要为它考虑下。” 他哄着我说完这话,眼眸温润深情了许多,再次询问:“怎么样?看得上这里就搬过来,我保证不会逾矩,保证在你彻底接受我之前,百分百的尊重你,嗯?” 他这半哄劝半撒娇的口吻,叫我实在难以招架。 可我依然犹豫。 一方面,是觉得搬过来就等于把自己完全交付出去了。孤男寡女的,一个擦枪走火就会跨越雷池,到时候“室友”变同居。 另一方面,我害怕现在搬进来了,将来分手后又要大包小包逃难似的搬出去,那场面怎么看都觉得狼狈可怜,所以还不如就别搬。 但这实际理由,我无法对着深情的苏盛临说出口。 于是,我只能委婉拒绝:“其实房子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再大或是再小,都没什么区别。” 哪怕他这里占地一千平,上下共五层楼,房间有七八个,我也就只睡一张床。 苏盛临沉默地望着我,我有些心虚愧疚地落下眼睫。 片刻后,他应该是明白过来了,微微提了口气:“行,那就先不搬,等过些日子再说。” “嗯。”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牵着我往外走。 我跟在他身侧,抬眸看着他英俊深邃的侧脸,心里愧疚更甚。 “你专门带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吗?” “嗯,你那儿离我公司有些远,小区也比较旧……” 确实。我当时要跟顾宴卿离婚,急着搬出别墅,也没太多时间去慢慢选房子,遇到一个差不多的就爽快租了。 想到这事,我突然记起,我跟顾宴卿准备用于结婚的那套别墅,到现在还没过户。 我暗暗思忖,等明天开庭结束后,跟他说说这事,找个时间把别墅过户给他。 毕竟,他当初给我那笔钱还是很干脆的,我也把钱都用掉了,房子理应给回他。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去看看房子,年终分红到手后,我还你一部分钱,手里也留点,可以买一套小户型先按揭着。”我顺着苏盛临的话,规划着自己的未来。 江家那里,我是万万不能回去。 别墅或大平层,以我现在的能力也买不起。 就搞一套小户型挺好的,反正我一人一狗好安排。 苏盛临带着我坐上车,闻言好奇地回头问道:“你还要还我钱?” 我扣着安全带,非常认真地说:“为什么不还?” 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又补充道:“我欠你的可不是三五百,而是寻常人根本不敢想的几个小目标呢!难道就因为我成了你女朋友,就可以把欠债抹消掉?那我成什么人了?” 情是情,债是债,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否则,我跟捞女有什么区别? 苏盛临很认真地点点头:“嗯,丁是丁卯是卯,这很江晚,是我的错。” 我脸色狡黠,突然开玩笑道:“不过利息可以打个友情价吧。” 他爽快地道:“可以,打骨折都行,而且不限期。” “谢谢苏二爷。” 我本以为,我拒绝了他的好意,会让他很没面子,暗暗生气。 可我俩一来一去地互相调侃,看他神色自若,跟往常无异,我知道他并未介意。 套用他的话,这也很苏盛临——宽容大度,修养极佳,是他一贯的作风。 ———— 我跟顾语甜的案子如期开庭。 再次见到顾语甜,我吓得差点认不出。 她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脸颊凹陷,神色憔悴。 可见在看守所的这些日子极其不好过。 也难怪,先有黎清兰当众下跪求我。 后有顾宴卿主动示弱,让我任开条件。 人狂必有祸。 现在他们肯定追悔莫及。 苏盛临非要陪我来,我拗不过,但我没让他公开露面。 他跟法院那边打了声招呼,在休息室里坐着,等我开庭结束。 律师跟小樱桃陪着我出庭。 其实这案件本身并不复杂,复杂的是顾家的势力,跟我背后势力的角逐。 如果没有苏盛临在跨年时的高调表白,也许顾家势力能压过我,真可以把顾语甜捞出去。 可现在…… 虽然苏盛临并未直接干预案件审理,可全城人都知我跟他的关系。 何况,他此时人就坐在旁边的休息室,这无形之中的压迫感,让法官大人一丝都不敢懈怠。 辩论到最后阶段,我这边明显胜算更大。 突然,在观众席坐着的黎清兰一声哀嚎,跳出来又当众跪下。 “法官大人,我女儿知道错了,她只是一时糊涂,她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吧,她要是进监狱坐牢,那等于要了我跟她的命啊!” 黎清兰好歹也是堂堂顾家主母,如今形象全无,当众嚎啕大哭。 她这么一闹,直接蔑视法庭秩序。 法官数次警告都没用,无奈只能宣布休庭。 顾语甜要被带下去,我看着她形容枯槁,毫无生机的样子,心念一转,突然站起身。 “顾语甜,你现在当众对我道歉,我可以接受庭外和解,请法官网开一面。” 我没有圣母,只是想到她腹中怀了强奸犯的孩子,光这惩罚就足够了。 而我现在事业爱情双丰收,日子可谓顺风顺水。 我实在没必要这样为难她。 高抬贵手,就当给自己积德了。 我这话一出,法庭上众人僵住。 片刻后,黎清兰突然冲上来,但又被法警拦住。 “甜甜,你跟她道歉!快道歉!别犟!”黎清兰显然了解自己女儿,激动得马上劝道。 可顾语甜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双目愤愤地瞪着我,咬牙切齿道:“江晚,你还要羞辱我!” 我笑了下,很是无语,“这是羞辱吗?你伤害了我,我要求一句道歉,这不过分吧?” 黎清兰突然嚷嚷道:“江晚!我代她道歉,甜甜对不起你,我们顾家也对不起你,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如果口头道歉不行,我——” “妈!你闭嘴!”顾语甜转头看向黎清兰,叱喝道,“她就是故意想看你求她的样子,你别上当!” “江晚,谁要你假好心!有种你弄死我,只要你弄不死我,等我出来,我一定要你后悔!”顾语甜疯了一样,朝我咒骂嘶吼。 我恨透了自己! 真不该圣母心泛滥,活该! “行,有骨气,那你就去监狱好好改造吧。”落下这话,我转身离去。 见到苏盛临,我还一句话没说,他就叹息道:“你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心软?” 显然,法庭上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了。 我抿唇,心里也气闷,实话实说:“我是觉得我过得这么幸福,何必去计较那些不开心的事,放她一马当做给自己积德,结果人家不领情。” 说完,我看向他,自嘲地问:“我是不是自取其辱?” 苏盛临摇摇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没错,错的是他们。” “谢谢你的安慰,走吧,休庭了,等法院再通知开庭时间吧。” 我精神淡淡,跟律师道别后,与苏盛临和小樱桃一起离开。 结果刚走下台阶,还没上车,突然一个人影冲过来,直接朝着苏盛临扑过去。 “苏先生,我是江晚的继母,你跟江晚在一起,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求你行行好,借我点钱,江晚的父亲生了重病,我实在是没有钱了……” 事发突然,猝不及防。 等我定睛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顿时火冒三丈,脑子都要炸开。 “唐秀娥,你要不要脸!我说过了,你们死活跟我没关系!”我一把推开她,那一瞬,怒火烧掉了理智,恨不得让唐秀娥立刻去死! 话落,没等唐秀娥回应,我一把拽住苏盛临,将他快步拉走。 唐秀娥还要追上来,好在苏盛临的保镖及时出现,将人拦住。 “江晚!她是你爸,生了你,养了你,你就必须给他治病,给他养老!不然我到法院告你!我看法官会不会偏袒你那边!” 身后,唐秀娥还在嘶吼威胁。 我强忍着心里的愤怒,整个人都在颤抖,脚踩在地上好像踏着棉花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抓着苏盛临的那只手,用力到手背青筋狰狞。 走到车边,苏盛临用另一手拽住我,然后轻轻挣脱开我的钳制,转而把我僵硬抽筋的手团在掌心。 “江晚,江晚,看着我,冷静些……”他温柔地安抚我,试图唤醒我的理智。 我转眸看向他,好一会儿,气息平复了些,沙哑地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没事。”他依然很温柔,然后拉开车门让我上车。 他的司机兼保镖,还在跟唐秀娥纠缠,于是他坐进了驾驶位。 小樱桃说要回公司,没跟我们同行。 车子迅速开出法院,行驶了大概半小时,停在滨江大道的路边。 第134章 渣爹出狱 苏盛临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推门下车,又拉开后车门。 他俯身看向我,有些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下来晒晒太阳?” 今天天气很好,滨江大道虽然有风,但太阳照着也是暖暖的。 我点点头,被他牵着手拉下车。 我俩坐在车头,眼睛看着茫茫江面,静静地晒了会儿太阳,他才转头关心地问:“现在心情好点没?” “嗯。”我点了点头。 “你父亲在狱中生病了?” “是的,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昨天唐秀娥在我办公室那么轻易就走了,原来是计划着这一茬。 苏盛临短暂停顿,而后问我:“你打算怎么处理?” “冷处理。”我毫不犹豫地吐出这三个字。 他微微皱眉,提醒我:“可你继母显然不会放过你的。”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虽然知道他是好意,可心里还是抵触。 我转头看向他。 明媚的阳光下,我俩都微微眯着眼眸,对视片刻后,我有些疏离生硬地道:“这是我的家务事,你可以让我自己处理吗?” 这话一出,他向来英俊温润的脸庞,明显褪去一些色彩。 我心里难受,只能转开视线,重新看着茫茫江面。 虽然我的原生家庭千疮百孔,众所周知。 可我还是不想让苏盛临直接参与进来,亲眼见到这些腌臜破碎的丑陋。 人嘛,谁不要面子? 尤其是我,从小好强惯了。 苏盛临的条件本就跟我有云泥之别,用许芊凝的话说,我连给他擦鞋都不配。 我又怎么好意思,让他亲临我那无法示人的原生家庭,还跟那些吸血虫一般的“家人”周旋? 我不想让我本就脆弱不堪的尊严,在他面前碎得更加彻底。 许是我过于冷硬的态度让苏盛临感觉到我的排斥了,他沉默片刻,点点头温和地说:“好,你自己处理,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说。” 我心里一惊,回头看向他,情不自禁地道:“苏盛临,你为什么这么好?你知道你好的让我心有愧疚,总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可你依然包容。” 苏盛临突然露出笑来,那笑意比此时的阳光还要明亮,叫人心动。 “傻瓜。”他抬手捏我的脸,宠溺地拽了拽,“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对你好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可你对我包容这么多,会让我越来越过分的。” “你是这种人吗?”他挑眉问。 我很认真地说:“不好讲。不是说基因遗传很难改变吗?我有这样的父亲,也许我的骨子里也有跟他一样的劣迹基因,只不过现在还没表现出来。” 苏盛临哭笑不得,“你短视频刷多了吧?为什么你不可能遗传你妈妈的优良基因?” 我苦涩地笑,“一半一半吧。” “傻瓜,就冲你这自知之明,你就不可能是那种人。何况,我也不会让你变成那种人。” 他越说越温柔,而后站起身将我搂进怀里,心疼地道:“我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干预这些事,其实没关系的,我知道的越多,只会越心疼你,怎么可能因此看不起你呢。” 我贴在他胸前,感受着他的胸腔震动,内心涌起阵阵愧疚。 想到他对我这么好,而我还想着与他划清界限,我就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 可我又实在无法对他完全地敞开心扉。 “苏盛临……”我在他胸前沙哑地喊。 “嗯?”他低头,呼吸就在我耳边。 我推开他一些,深呼吸平复情绪后,底气不足地问:“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吗?” 他抬手,帮我抹去眼角的泪,很平和地说:“你遇到这样的事,已经够烦够惨了,我还跟你生气,那不是落井下石吗?” 我望着他,感动得无以复加。 我想起一句话——你要找本来就很好的人,而不是只对你好的人。 因为只对你好,他可能投其所好,可能刻意伪装。 而一个本来就很好的人,他的底色就是干净纯粹的。 我何其有幸,在年幼时就遇到这样一个人。 虽时光蹉跎彼此消失于人海,可命运终究体恤我,又把他送了回来。 跟他在一起的时光,就是在疗愈我过去的人生。 “苏盛临,谢谢你,谢谢你一直记得我,也谢谢你……坚持不懈地等着我。”否则,我们只会再次错过。 他笑了,叹息一声,再次将我抱住:“不客气,以后好好陪着我,好好报答就行了。” “嗯,肯定的。” 我在他怀里许下承诺。 这一刻,我是真得想跟他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 回到公司,我又把律师找来了。 咨询江海洋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他生病是既定的事实,我逃脱不了。 那只能尽量占据主动权,提前想好对策,省得再被唐秀娥堵上门来,杀得我措手不及。 然而这一了解,我意识到事情可能会更糟糕。 律师说:“监狱会负责给犯人看病,但如果病情严重,监狱里面的医院无法解决,可能会允许保外就医。” “就是他会出狱?”我紧声问。 “是的。像他这种经济犯罪,对社会没有严重危害性的,一般都可申请保外就医。保外就医的话,费用需要家属负担,如果在监狱里面治疗,那个费用是国家负担的。” 律师解释得很详细,却让我吃了一惊。 既然在监狱里的治疗费用是国家负担,那唐秀娥为什么来找我要钱? 她又想骗钱,还是打算给江海洋申请保外就医? 我还没弄清这个问题,就接到了我姑姑江海玲的电话。 自从我把贸易公司卖给她之后,这么久,我们没有联系过。 看着来电显示,我心里已有预感,只怕是跟我那个渣爹有关。 “喂,姑姑?” “小晚啊,你最近怎么样?忙不忙啊?”这个姑姑很有意思,每次有事找我,总要做出一副很关爱晚辈的样子,先嘘寒问暖一番。 可若是真的关爱,平时为什么消失不见? 我懒得跟她虚伪:“您有事直说吧。” “没什么事,就是关心下你,知道你又交了男朋友,这不问问嘛,相处得怎么样,未来有什么打算……” 我心里烦得很,哪有功夫跟她扯这些,敷衍了句:“挺好的。” “听说对方家境可不得了,他们家里……不介意你离过婚?” 我忍不住了,笑了下反问:“离过婚怎么了?又不是杀人放火。” 江海玲埋怨道:“你这孩子,我好心好意地关心下,你怎么不知好歹。” “那我谢谢您嘞,我这忙着,没事挂了吧。” 我落下手机,正要挂断,那边又急忙叫住:“小晚你等等!我有事说!” 我无奈地把手机放回耳边,“说。” “那个……你爸生病了,你知道吧?病得挺严重。” 果然,她绕了一圈就是想八卦,看看我的笑话。 正事还真是江海洋。 “他什么病?过年前能死吗?”我口出恶言。 江海玲一听生气了,“江晚,你这就过分了!说到底他是你爸,生你养你,不图你回报,起码也别这么恶毒!” “我问他得了什么病,会不会危及生命,这难道不是关心吗?怎么恶毒了?” 这话问的江海玲哑口无言。 沉默了下,她才说:“你爸一直有高血压跟糖尿病,这你是知道的,以前在外面控制得挺好。可进了监狱,那哪儿是人呆的地方,现在病情恶化严重,引起很多并发症,腿脚都不能走路了,心血管也出了问题。” 啧啧—— 这真出乎我的意料。 难不成世上真有报应一说? 他当年背叛家庭,先是吃绝户,气死了我外公,后来又把我妈气出癌症来。 带着唐秀娥跟龙凤胎登堂入室后,这几人更是合起伙来各种凌辱我。 我犹记得,有一年冬天下大雪,我被唐秀娥扒光了衣服丢在冰天雪地里,堵着门不让我进屋。 我还记得,江海洋看我不顺眼时,三两脚把我踹进狗笼子里,让我在里面好好反省。 还有江怡江浩两个,从小到大不知往我房间和被窝扔了多少恶心恐怖的东西。 如今都在一个个遭报应吗? 江怡死了…… 江海洋也病得严重…… 还剩下唐秀娥跟江浩。 我忍不住想,老天爷又会如何报应他们? “江晚?江晚?我说话你听见没,你爸要申请保外就医,唐秀娥已经跟我借了钱去请律师了,你是亲生女儿,给父亲养老尽孝,这是你的事。” 我回过神来,终于明白江海玲打这电话的最终目的。 是告诉我,唐秀娥已经跟她借过钱了,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等我那个渣爹出来,不能再麻烦她了,必须由我这个亲女儿负担他的治病开销,并给他养老。 可我也不是善茬,直接丢了句:“他有老婆跟儿子,哪轮得到我。” “唐秀娥不是在给你打工还债吗?她哪有钱。江浩那个不成器的,不惹是生非就算好了,指望他?”江海玲振振有词。 我冷笑,“所以就是谁老实,谁倒霉是吧?” “这……话不能——” “姑姑,我爸的公司都落您手里了,既是一母同胞,看到亲哥哥这么悲惨,您若见死不救,怕是会影响做生意的运道噢。” 第135章 苏盛临的醋劲儿,无处不在 我知道这个姑姑很迷信,家里常年供奉各路神仙,就故意用这话吓唬她。 反正我不信这个,不怕她用这话堵回来。 果然,我这么一说,江海玲气得结巴起来:“江晚,你……你真是——难怪唐秀娥说你六亲不认,蛇蝎心肠。” “嗯,你们心肠好,都是观世音转世,所以你们就好好照顾他吧,就当是积德了。” 我顺着姑姑的话说,把她彻底气到哑口无言。 我挂了电话。 律师还没走,听到我的通话内容,他一个外人都对我同情怜悯起来。 “江总,看来你的麻烦又来了。” 我无奈苦笑,“谁说不是呢。” 想到跟顾语甜的官司还没落下帷幕,江海洋就又要保外就医,我的人生还真是跌宕起伏,充满了挑战。 下班时,苏盛临打来电话,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我心情不好,只想回家躺着,休息下,就淡淡地道:“没胃口,还不饿。” 苏盛临温和地建议:“我晚上有应酬,估计九点多结束,给你打包点吃的送去?” “不用了,你爷爷最近不是身体不好吗?你有空就早点回去陪陪他老人家吧。” 我太累,谁都不想应付。 更不想把坏情绪发泄到苏盛临身上。 所以委婉拒绝。 苏盛临应该是察觉到了,沉默了下,“好,那我明天去见你。” “嗯,拜拜。” 挂了电话,我也无心工作了,只好下班走人。 不料人在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 我的车居然又打不着火了。 短短两个多月,已经是第二次出现这个问题,让我对这辆车的不满顿时飙升。 我站在车头前正打电话给售后时,旁边一辆车路过。 “江总,怎么了?” 我回头,见是杨谦牧。 “杨总?哦,没什么,车子有点小问题,我找4s店的人过来看看。”我礼貌回复了,转过身,没打算多聊。 杨谦牧把车开走了。 我以为这就算了,谁知他只是重新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停好,然后下车朝我这边走来。 “今天下雨,现在又是下班高峰,路上很堵,4s店的人应该没这么快到,我帮你看看什么情况。” 我吃了一惊,“你还会修车?” 杨谦牧笑了笑,“男人嘛,对机械类的东西多少懂点。何况我经常参加户外越野,路上抛锚是常事,渐渐就会了。” 噢,我点点头,想起他是户外运动达人。 他钻进我车里就忙碌起来,我看着灯光不太好,就打开手机照明,凑上去帮他照着光亮。 一番检查后,他找出问题所在。 “你住的小区是不是比较破旧?”他没头没尾地问。 我说:“还好吧,确实不算新。”苏盛临也嫌弃过破旧。 “你这应该是车停外面,被老鼠咬了线路,接触不好了。” 说着,他又转身走向自己座驾,“我去拿工具箱来。” 我暗暗吃惊,他居然真的会修车! 杨谦牧去他车上取来工具箱,打开,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维修工具,还有电胶带之类的东西。 “我只能先帮你应急处理下,你明天还是开去4s店,让他们帮你把线路换一下,以免什么时候接触不好,又无法启动了。” 我感激不已,连连道谢。 他的手弄脏了,我立刻在车上取了瓶水,倒着水帮他洗手。 杨谦牧洗完手,擦手时看向我说:“今天天冷,我想到上次江总请我吃的火锅。” 人家这么说,意思很明显了。 我只能笑着接话:“那今晚我再请杨总吃火锅?正好谢谢你帮我修好车。” 否则,我要在冷飕飕的车库等一两个小时,等4s店的工作人员来维修。 杨谦牧笑着:“行,江总别怪我厚脸皮。” 他这么一说,我更加不好拒绝了。 于是,我们前后开车,又去了上次吃的那家海鲜火锅店。 我想到苏盛临曾因为这件事吃醋,还专门让我带他也来吃了一次。 心头反复思绪,总觉得有些不安。 所以等我们坐定点完餐后,我主动在微信上跟苏盛临交代了这事。 我害怕万一运气不好,又在这里遇到苏盛临的朋友,然后人家转头通风报信。 那苏盛临肯定会误会。 明明我说没胃口不想吃,也拒绝他给我送餐到家里,却转头就跟男性同事单独出来吃火锅…… 到时候有理说不清。 我不想让这样的误会发生。 结果我微信发过去没多久,苏盛临就打来电话。 我只好起身走开,接通。 “喂。” “你车之前在医院不是坏过一次?怎么又坏了?”苏盛临没有问我跟杨谦牧吃饭的事,倒是关心车的问题。 这一点让我满意,起码说明他不是个乱吃飞醋的人。 我解释道:“杨总说是老鼠咬坏了线路,他帮忙先接上了,明天再去4s店维修。” “嗯。”苏盛临应了句,又说,“我上次提过,给你重新订辆车,就这几天,你抽空我们一起去看看。” 我一听本能地拒绝:“不用了,我这车没开几年,这两次都是意外。” 苏盛临叹息:“让你搬去湖畔别墅,你不肯。我说给你订辆车,你也不肯。身为你的男朋友,你总得让我为你做点什么,不然我只能去学汽车维修了。” 他前两句话,让我有一种被甜蜜包围的感觉。 可最后一句话,又让我哭笑不得。 原来他不是不吃醋,只是这会儿才表现出来。 我忍着笑意,烦闷了一天的心情莫名好转了些:“那行吧,如果非要在这两者中选,我选车。” “那你明天有空吗?” “明天?这也太仓促了。” “不仓促,先去看好了,下生产线后空运过来还得两个月。” “行吧,听你的……”我不想总是拒绝他,显得我这个人很难伺候,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苏盛临突然又问:“就在我们上次吃的那家海鲜火锅店?” 我一惊,“你想干嘛?” “不干嘛,等会儿我这边应酬完,过去接你,以免你的车又出问题,坏在半路。”他说得有理有据。 我握着手机,无奈地翻白眼。 却是幸福的白眼。 “行吧,你非要折腾,我也拦不住。” 挂了电话,我回到座位上,杨谦牧已经开始涮菜了。 “快吃吧,这边食材很新鲜,真不错。”见我落座,他马上把烫好的海鲜放到我碗里来。 我连忙拒绝:“谢谢,你吃吧,我自己来就可以。” 他笑了笑,跟没听见我的话似的,继续往我碗里放。 我就想到小樱桃说过的话,说杨谦牧对我也有意思。 顿觉得,苏盛临说要来接我,是个挺不错的主意。 也算是间接告诉他,我现在有男朋友,让他别浪费心思了。 吃完饭,晚上九点。 我正思忖着这么早,苏盛临那边有没有结束,他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接起,得知他已经到了海鲜火锅店门口。 “杨总,我有朋友来接,就……”我抬手示意了下,表示我要先走。 杨谦牧好奇地问:“那你的车怎么办?” 我说:“先放这儿,明天直接让4s店的人过来开走。” 话落,我就跟他道别,赶紧朝外走去。 结果苏盛临没在店门口等我,而是走进来了。 我俩远远对视上,他就朝我伸手,我也就习惯性地抬手,等走近了与他十指相握。 我以为他要直接牵着我出店门,谁知他却拉住我站在原地,等杨谦牧走过来。 我心里顿悟,这人真是—— “杨总,今晚麻烦你了,改日我做东,请杨总一聚。”他主动朝杨谦牧伸手,一番话客套有礼,非常谦逊。 我心里缩成一团。 心想干嘛呀!让人家怎么想我!还要在一个公司工作呢! 杨谦牧笑了笑,与他虚虚一握手,轻描淡写地道:“那倒不必,我跟江总这关系,举手之劳,用不着客气。” 一听这话,我耳根子一抖。 什么呀!我跟他就是同事关系,被他说得好像有其他关系似的。 也幸好苏盛临情绪稳定,放着有些小肚鸡肠的男人,就要出言讽刺了。 我受不了这场面,立刻说:“时间不早了,又下雨,都早点回家吧。” 一边说,一边暗暗握了下苏盛临的手,意思是让他差不多得了。 苏盛临笑了笑:“那杨总,我们先走了。” “拜拜。” 我跟着苏盛临转身离开,整个后背都觉得尴尬发麻。 等上了苏盛临的车,我忍不住抱怨:“你这是干什么呀,来就来了,我上车走就行,你还下来专门去跟人家打招呼!” 苏盛临微微一挑眉,“这不是最起码的礼貌吗?人家帮了我的女朋友,我理应表示感谢。” “哼,别以为我不懂你的心思。”我直接拆穿他,又开诚布公地讲,“我就是怕你误会,所以早早就跟你主动交代了,你还这样做,让我下不来台。” “哼。”他学着我也哼了声,说,“要不是看你这么老实乖巧,我可就不是跟他客套一番这么简单了。” “是吗?那你还打算怎么办?” 他转头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我会上来直接亲你,让他在一旁无地自容。” 第136章 许芊凝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无语了。 幸好他没那么做,否则我去到公司就再也没有脸面见杨谦牧了。 除非我重新换一个职业经理人。 想到这儿,我后悔地嘀咕道:“早知不告诉你了,反正也不一定那么凑巧,再次碰到你的朋友,横竖你也不知道……” “你说什么?” “我说我终于发现你的一个缺点了——小心眼,爱吃醋!”我转头看着他,故意咬字很清晰,故意气他。 可他不气反笑,大方地说:“我身上缺点挺多的,你以后慢慢发现吧。” “那不如你直接说出来,我好避坑。” “呵,偏不。” 我俩幼稚的斗嘴,最后连我们自己都听不下去。 “算了,送你回家吧,明天早上我们直接去看车,完了后再送你去公司。”苏盛临转移话题,同时把我第二天的行程安排妥当。 我之前在电话里答应了,此时也没再反悔。 路上,苏盛临再次提醒我,后天就是周六。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这周末要去苏园,看望苏老太爷。 “嗯,我记着呢,老爷子身体康复一些了吗?我去会不会打扰他休养?”其实我心里依然有点抗拒,所以找寻着借口。 “好些了,不打扰,他挺喜欢跟小辈走动,也很愿意学习新事物。” 我点点头,明白过来,“老爷子这是不服老。” “对。” 我心里越发忐忑,但如今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 苏盛临把我送到楼下,我没让他下车上楼。 已经十点多了,他回苏园还得一小时,太晚了。 我都已经推门下车了,他又把我重新拉进车里,凑上来亲了亲,笑着道晚安。 我娇嗔地斜睨他一眼,拍上车门小跑步地入了门禁。 走进电梯,里面就我一人。 周遭一安静,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又跟苍蝇似的围绕着我,在我脑海中驱之不散。 一想到我那个该死的亲爹又要出来,我心里的恨就滔滔不绝。 如果我没跟苏盛临在一起,我可以破罐子破摔,跟他们硬刚到底,大不了鱼死网破。 可现在我顶着苏盛临女朋友的身份,就没办法这样肆意妄为了。 我怕我身上的问题会被外界放大,又演变成舆论事件,进而连累了苏盛临。 我冥思苦想,思忖着如何对付这些苍蝇蚊子吸血鬼。 “叮”一声响,电梯抵达,轿门打开。 我走出来,一抬眸发现走廊里有个身影。 定睛一看,本就烦躁的心情越发雪上加霜。 “你又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我看着轮椅上的顾宴卿,冷眉冷眼。 他对我的态度同样不怎么好,冷嘲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来看看我的前妻,不是理所应当吗?” 他竟然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 不过,既然看到他了,我也想起一件正事。 “那套别墅还没过户,你看看哪天有空,我们去政务中心处理下。” 本来跟顾语甜上法庭时,我就想着跟他讲。 结果他没陪同亲妹妹出庭。 我以为他是身体病得严重,没法前往,可他现在又能自己出现在我家门口,看来也不是病到奄奄一息。 “过户的事不急,先谈谈甜甜的事,你在法庭上退让了,说她给你道歉,你就可以接受庭外和解,还算数吗?” 我眉心皱起,盯着他—— “你病成这样子,大冷夜地跑来,就为了问这个?” “那不然?你把我的电话拉黑,换了号码也依然打不通。”他淡淡控诉,语带嘲讽,“好像接我电话就要你命似的。” 我一怔,这才想起白天确实接到过两通陌生来电,我都按静音了。 “还算数吗?”他再次问。 我微微提了口气,说实话,不想算数的。 因为当时法庭上顾语甜的态度很让我生气。 但我想着江海洋要出狱,还不知道接下来要搞什么幺蛾子。 为防止这些事赶到一起让我分身乏术,耽误我的时装周秀展,我还是决定放她一马。 “行啊,你让她当众道歉,我接受庭外和解。”我还是答应了,但又提醒,“不过我的律师说,案件到这一步,可能庭外和解作用也不大。” 顾宴卿道:“只要你这边出具谅解书,剩下的我来操作。” 噢,看来是又找到能量更大的人了。 我点点头,“行吧,那就这么说。” 话落,我转身走向门口,将要开门进去了。 可顾宴卿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把轮椅转了个方向,朝向我:“江晚,跟苏盛临在一起,比跟我在一起更快乐吗?” 我已经开了门锁,拉开门板,闻言又回头看向他。 “你说呢?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笑了笑,陈述事实,“他比你有钱,比你家世更好,比你更有能力,还比你温柔周到,就连身体——都比你健康强壮。” 我每说一点,他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你何必问这样的问题,自取其辱呢?” 顾宴卿双手紧紧扣着轮椅扶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泛出森森冷白。 我们之间静默了几秒,就在我走进屋里准备关上门时,他不冷不热地问:“你见过苏老将军了吗?他也同意你们在一起?” 我转身,一手扶着门准备关上,又微微一笑:“过两天,周末我就去拜访了。” 话音未落,我关上了门,隔绝了与他的世界。 真烦。 或许苏盛临说得对,这个地方也不能住了,得再挪窝。 可我又不想搬去他的豪华大别墅,看来只能等年后,赶紧去看房子了。 最好能买一套带装修的小居室,打扫一下拎包入住。 而且新居绝对不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知道,我才能拥有一个安宁的家。 我站在门后,从猫眼看出去,见顾宴卿无趣地沉默了会儿,转过轮椅进了电梯。 我放松下来,转身回到沙发。 顾宴卿问苏老将军是什么意思? 听他的意思,好像觉得苏老爷子不会接纳我。 我思忖片刻,想不明白,索性放一边,洗洗去睡。 ———— 翌日一早。 苏盛临又给我带了早餐,来楼下接我。 我们去了玛莎拉蒂品牌店。 整个大中华区的总裁负责接待了我们,热情地介绍各款车型。 我对车子没有研究,顶多对车型和内饰有点要求,其余机械跟功能方面,都是苏盛临去谈。 这边还没结束,小樱桃打来电话。 “烟姐,唐女士找你。” 我淡淡地道:“不管她,就说我今天有事,不回公司,让她走。” “可她不肯走,一直坐在你办公室,我能不能让保安把她赶出去?” “不用,那就让她坐着吧。”我怕保安都不是唐秀娥的对手,到时候把事情闹大了,影响公司正常运营。 “好吧……”小樱桃叹息一声,挂了电话。 我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唐秀娥找我除了要钱,也没别的。 我不会给她钱,否则只会永无止境。 我攥着手机转身回去,谁料一抬头,竟偶遇熟人——不,是仇人! 许芊凝挽着一位女性长者,两人容貌很有些相识,八成是她母亲。 她们身侧,跟着两名西装革履的汽车销售,正热情地与她们交谈。 看样子也是来买车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凑巧。 “江晚?”看到我,许芊凝也吃了一惊。 她身旁长者询问:“你朋友?” 许芊凝靠过去附耳嘀咕了句,那阔太看向我的眼神立刻变了。 “不过就是长得还行,有什么特别的。”这句吐槽,毫不避讳,阔太看来也不懂礼貌。 我笑了下,轻飘飘地回了句:“可惜有些人连‘长得还行’都要弄虚作假,更没什么特别的。” “你——”许芊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你凶什么?我又没说你,除非你要对号入座。” 不客气地怼了她之后,我准备错身走开了。 谁知她竟邪恶到趁我走到她身边时,突然把脚伸过来。 我心头一凛,只想着如今的名媛淑女,都这般没有底线了? 同时又毫不客气地直接一脚踢过去。 “啊!”许芊凝一声呼痛,弯腰下去,一手扶着小腿。 “呀,对不起……我好端端地走路,怎么突然有东西绊了下。”我立刻道歉,非常有诚意,甚至出手探向许芊凝,想要扶起她。 “你别碰我!”许芊凝疼得脸都红了,一嗓子吼出来。 也不怪她怕疼,主要是我今天穿着一双真皮的浅靴,鞋头鞋底那一圈都很硬。 她穿着长裙,又细皮嫩肉的,这么挨一下肯定痛到钻心。 “江晚,你得意什么!你都家破人亡了,还这么嚣张,以为傍上苏家就高枕无忧了?” 我站定,冷着脸,看向她还没说话,身后传来熟悉的语调:“晚晚,怎么了?” 许芊凝倏地抬头,看到朝我们走来的苏盛临,脸色先是惊讶,继而惊慌。 “盛临哥,你怎么在这儿?”她问出这话后才明白过来,又接了句,“你是……陪她买车。” 苏盛临走到我身边站定,视线却没怎么看向许芊凝,倒是落在那名阔太身上:“许夫人好。” 许夫人…… 果真是许芊凝的母亲。 难怪咄咄逼人和盛气凌人的架势,一模一样。 不过,苏盛临这么生疏地称呼“许夫人”,就说明他们关系并不亲密。 可既然不亲密,许芊凝这句“盛临哥”,又是从何而来? “苏少爷好。”许夫人对苏盛临点点头,语气间透着客气恭敬。 但下一秒,她的视线转向我,十分不礼貌地道:“这位江小姐是苏少爷的朋友?这种小门小户,又没什么教养的女孩儿,跟苏家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苏老太爷向来——” “许夫人,江晚是我女朋友,跟您也没有沾亲带故,无论如何轮不到您来说教她。” 苏盛临依然脸色和熙,却直接打断许夫人的话,严肃提醒。 我微微挑眉,没想到他也有如此“无礼”的时候,会打断长辈的话。 许夫人的脸色,登时难看极了。 “盛临哥,我妈是一番好意,你看江晚多嚣张,一脚把我的腿踢青了。”许芊凝马上维护她妈,还撩起裙摆展示出她的小腿。 我正想跟苏盛临解释,他已经率先回道:“江晚不会无缘无故出手伤人,许小姐是不是先动腿的?” 噗—— 我没忍住,差点笑出来。 先动腿…… “我……这路这么宽,我伸展一下不行吗?她眼睁睁踹上来,心肠多歹毒啊!”许芊凝脸色心虚发红,却还在辩解。 我一句都不想多说。 苏盛临这么信任我,我何必多费口舌呢,看好戏就行了。 果然,苏盛临看向许夫人,态度依然客气,但说出口的话就带着嘲讽了:“许夫人,许家倒是大门大户,但教养出来的子女却配不上这门第,许老太爷若知晓,肯定多少有些心痛。” 许老太爷? 我耳根子一抖,这又是谁?许芊凝的爷爷吗? 许夫人好歹还是要些颜面的,被苏盛临当面这样讽刺,当即脸色挂不住,难堪极了。 许芊凝还要说话,被许夫人暗暗狠拽了一把,而后看向苏盛临陪着笑:“苏少爷说得对,芊凝今天确实有些失礼,回头我定好好管教。” “辛苦许夫人。”苏盛临微微一颔首,揽着我转身,“走吧,车谈好了,你再去确定下颜色跟内饰。” 我嘟哝道:“我都随便啦,你决定就行。” “车是你开,当然你决定。” 我们转身回到之前的贵宾室,一路上,我都感觉我的后背仿佛有两道激光瞄准着。 不用回头去看我都能猜到,许芊凝此时的脸色有多精彩。 但我心里也没多少怼人胜利的快感,倒是很好奇许家跟苏老太爷的关系,暗忖着得跟苏盛临好好问问了。 我们订好车,苏盛临付了预订款,这事敲定。 离开时,我没再看到许芊凝。 估摸着经过这些不愉快,她也懒得再看车了。 坐上车,苏盛临问是再等等吃了午饭回公司,还是现在就回去。 我想着年底了,他忙我也忙,还是决定现在回。 唐秀娥还在我办公室守着,我怕不回去处理,她疯起来把我办公室烧了。 回公司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反复斟酌,想着如何开口。 苏盛临见我不说话,看了我好几次才问:“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我转头看向他,决定开门见山:“许芊凝跟你是什么关系,叫你盛临哥这么亲密?” 第137章 我们现在就能结婚 苏盛临脸色平和,没有丝毫心虚,解释道:“她跟我没关系,是她爷爷跟我家老爷子有关系。” 见我面露困惑,苏盛临继续解释:“许老先生是我爷爷的部下,深得老爷子赏识,得老爷子一路提拔,做到军区司令。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个兄长吗?是我父亲战友的遗孤,一直在部队,我哥这些年就在许司令部下任职,也得到许司令一路提拔。当然,我哥是很厉害的,立过两次一等功,差点命都没了。两个月前,许司令退休,就时常过来走动,陪老爷子下下棋,回忆下曾经的光辉岁月。” 我认真地听着,第二次从苏盛临口中得知那位兄长的事迹,心里不禁充满好奇。 同时得知许芊凝的家境,也让我心里莫名有了危机感。 原来她爷爷竟官至军区司令,跟苏老爷子还有如此深厚的渊源。 “至于你说的许芊凝,其实我跟她还是很多年前,在部队大院见过。我以前不是跟着老爷子在部队历练了几年吗,那时候住部队大院,许芊凝暑假去看望爷爷奶奶,都是一个院子的,自然也互相认识。后来我渐渐大了,性子也沉稳安定下来,加上学业紧张,就比较少去爷爷部队的驻地,跟那位许小姐也就没什么交集了。” 我听完,大概明白了,但又好奇不解,“那她为什么跟你这么亲热?是不是小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她本科也是华大的,毕业后出国进修,不久前才回国,上次跟我们一起参加校庆。” 苏盛临又转头看着我,稍稍迟疑了下才说:“我不久前得知,她当年报考华大,其实……也因为我在华大。” 我紧紧皱眉,突然想起一事,惊讶地道:“不会她就是你那个谈过不久的女朋友吧!” “怎么可能。”苏盛临笑了下,连忙否认,“不是她,我跟她真没什么交集,我说的那个短暂相处的女朋友,听说已经在国外成家,我们完全没有联系了。” 好吧…… 我心里悬起的石头又放下。 “上次校庆,许芊凝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跟你打招呼了,你当时没理他。” 苏盛临神色平和,“我没太注意,认识我的人挺多,我不是每个都认识,尤其是女孩子,我更没关注。” 我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怀疑地问:“是不是啊……你这条件,这么多年就没有主动扑上来的?” 苏盛临一本正经地道:“保镖会拦住,不熟的人无法近我身。” “是吗?”我想起一事,故意找茬,“那天从法院出来,我继母怎么扑到你脚下了?” 苏盛临说:“我跟你在一起后,保镖才没那么近身跟着了,所以那天让你继母钻了空子。” 嗯,我想想好像确实如此。 不过,那天保镖出现的也很及时,很快就把唐秀娥拉开制住了。 见我不说话了,苏盛临主动追问:“还有什么疑惑,都问清楚,省得产生误会。” 我抿着唇瞥他一眼,语气酸溜溜地道:“许芊凝明显喜欢你,而且喜欢了很多年,现在再加上祖辈的关系……” 话没说完,但他肯定明白。 “不会的,家里都知道我有女朋友了。” 我笑笑,“只是女朋友而已嘛。” 许芊凝说过,结了婚还能离,何况只是女朋友。 她还说,苏老爷子不可能同意苏盛临跟我在一起——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苏盛临见我这般嘀咕,马上认真地道:“我说过,我对感情从不儿戏。” 话落,他看着我越发深沉,迟疑片刻道:“其实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能结婚。” 什么? 我惊得目瞪口呆,紧紧盯着他,而后甩甩手讪讪一笑:“你别开玩笑了,这可是终身大事,你怎么能这么草率。” 我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生欢喜。虽然理智上我很清楚,我们修成正果的阻碍很大,可能性很低。 但起码此时,他的真诚和态度让我很是感动。 见我回避这个话题,苏盛临看向我问:“你还不相信我吗?” “没有,我当然相信你。”我摇摇头,决定实话实说,“但我之前遇到过许芊凝,就是元旦时,她跟我讲,苏老爷子不可能同意我跟你在一起。” 苏盛临脸色一沉,“她这么跟你讲?” “嗯。本来我不该说这些,背后讲显得我在污蔑别人,但今天遇到看她对你的态度——” “是事实当然应该讲,否则话藏在心里就酿成了误会。”苏盛临安慰我,又皱眉问,“你一直抗拒去看望老爷子,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底气不足地笑了笑,“不全是,但也的确害怕自己不能让他老人家满意。” “不会的,这点你大可放心。” 苏盛临很笃定地保证,可我心里依然忐忑。 苏家门风严谨,大家庭气氛和睦融洽,如果因为我让他们祖孙关系出现裂痕,那我无疑是罪人。 可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我也不好说太多,以免搅得苏盛临心里不安。 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到了公司楼下,苏盛临说晚上下班再来接我,被我拒绝了。 “年底都忙,你不用这样跑来跑去,我坐地铁也很方便的。” “你是不想看到我?” “没有。” “那就等我来接。” “……”我无力拒绝,只能默许。 此时我想,大概他的第二个缺点,就是这有点稍稍过剩的强势和控制欲吧。 回到公司,小樱桃立刻迎上来。 “晚姐,你来了……” “她还在我办公室?” “是的,不肯走,还要我给她端茶倒水地伺候着。”小樱桃趁机告状,一脸抗拒。 我无奈地笑笑:“辛苦你了,去忙吧。” 我推门进去,看到原本躺在沙发上的唐秀娥弹坐而起,脸色有些拘谨受惊,可在看清楚进来的人是我之后,马上又换了副脸孔。 “江晚,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躲着我。” 我走到办公桌后,神色淡淡,看都没看他一眼,“你又找我要钱?我说过了,没有,有也不给,你想告就去告吧。” 唐秀娥走到我办公桌前来,脸色透着愤怒和无奈,“你不给我钱也行,那你给你爸找好医院,他很快就要出来治病了!” 我跟律师咨询过此事,心里早有数,但当听到这话时,还是暗暗一惊。 这效率很高啊!这么快就要出来了? 见我面露疑惑,她解释道:“再不出来人都快没了!” 我顺着她的话说,“既然他已病入膏肓,那去医院治疗也不过是浪费医疗资源,他自己还拖着受罪。” “江晚,你还是不是人!”唐秀娥拔高语调,“他毕竟是你亲生父亲,没有他哪有你?” “可我若能选择,我宁愿不出生也不想要这种禽兽不如的父亲!”我毫不示弱地怼回去。 “……”唐秀娥气得嘴哆嗦,眼眶泛红,说不出话来。 我心里压抑已久的恨再次被搅起,忍不住说出更多:“当年我妈得癌症,没有钱化疗时,我可是跟你们苦苦哀求过,你们当时怎么说的?” 我还记得他们当时的嘴脸,于是模仿着他们的语气:“这都是命……要顺从命运的安排,你妈就是命不好——怎么现在轮到江海洋病重时,你们却想跟命运抗争了?” 唐秀娥嘴巴动了动,结巴地道:“你妈,她得的是癌症,化疗只会更痛苦……也治不好。” “江海洋那一身并发症,就能治好了?过度治疗也是徒增痛苦。” “不一样的……你爸那病,只要肯砸钱,请好医生,是可以延长生命的,多活个三五年都没问题。” “呵……”我不屑地笑了,“那种禽兽不如的畜生,多活三五年做什么?专门对付我?还是想办法再替你们母子捞点钱?” 这话一出,唐秀娥脸色明显心虚,连眼神都闪躲起来。 她以为我不懂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若非有利可图,若非另有目的,她怎么可能这么积极奔走,我才不信她对江海洋的“爱”有那么深。 不过是想趁着江海洋还没死,赶紧让他发挥点剩余价值。 说白了,也不过是吃人血馒头。 “怎么,被我戳中内心,哑口无言了?”见她不吭声了,我冷哼着嘲讽。 唐秀娥吞咽了下,厚着脸皮结巴地道:“反正她是你亲爸,这责任和义务你逃不掉的!” 丢下这话,她灰溜溜地转身出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沉浸在这种无力的悲凉和浓烈的愤怒中。 我心里遏制不住地想,最好他病得更严重点,早日去找阎王报道,去黄泉路上给我妈跪下道歉! 想到这里,我脑子里突然一灵光。 对! 他还欠我妈一句道歉,虽然我妈听不到了,可不代表他就能省略。 趁着他还没死,要赶紧给我妈道歉! 思及此,我心里有了另外的打算。 ———— 日子忙碌,年关将近时,我也要去欧洲出差了。 我没等到唐秀娥再来要钱,却率先收到了一段短视频。 不知顾宴卿是如何说服了他妹妹,顾语甜通过律师,公开发布了一段道歉视频。 视频中,她诚意十足地跟我道歉了。 “我不该干预我哥跟江女士的个人感情,更不该用违法手段企图陷害江女士,我向她真诚道歉。” 而后,她面向镜头鞠躬,一脸不甘又一脸悔意地道:“江晚,对不起,我向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 视频一经发布,好多朋友立刻转发给我,都在恭喜,说我终于大仇得报,让顾家颜面扫地。 我心情倒挺平静。 其实道不道歉的,于我而言也没有实质意义,不过是争一口气。 但顾语甜能做到这一步却需要很大的勇气,我还是挺意外,心里多少也觉得解气。 顾宴卿又给我打来电话。 “甜甜已经道歉了,你什么时候出具谅解书?” “我这两天就联系律师处理这事。” “能不能今天?” 我有些不解,“要这么着急吗?” “你说呢?如果换你被关在看守所,你怕是一秒钟都嫌多。” 他这话让我极其反感,忍不住回怼:“我又不像某些蠢货,又菜又爱作,把自己作进号子里。” 气氛瞬间僵住。 我才不管他高不高兴,接着道:“现在是你们求我,起码态度好点,拿出诚意。” 片刻后,顾宴卿再开口,态度确实好转了些:“你不是很想跟我早点摆脱关系吗?你尽快出具谅解书,我跟你去办别墅的过户手续。” 我忍不住勾唇浅笑。 想不到,他如今倒是挺识时务。 没等我开口谈判,他竟主动提起。 “行,不过你要先跟我办了过户手续,我再出具谅解书。” 我对顾宴卿毫无信任感可言,担心他到时候出尔反尔,又吊着我,只能先要挟他。 “江晚,这两件事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顾宴卿又生气了,语气犀利起来。 我还是轻描淡写:“于我而言,当然是跟我利益相关的事情更重。你妹妹在看守所呆多久,跟我有什么关系?” “……”手机那端沉默,显然是气得哑口无言。 “你可以好好考虑下,若是考虑得快,今天还来得及,若是慢点就又要到明天,那你妹妹就要多受一天……” “行,现在就去政务中心,办过户。” 我露出满意的笑,挂了电话后,跟小樱桃交代了声,就赶紧出门了。 再次来到政务中心,我心情有点复杂。 想起上次来这里,正要办理过户手续时,江怡气势汹汹地出现。 我及时开溜,躲过一劫,江怡把怒气发泄在顾宴卿身上,一杯热可可泼了顾宴卿一身。 今天再来,物是人非,江怡已经离世不在了。 我先到达,等了十来分钟,就在我怀疑顾宴卿是不是又要放我鸽子时,坐在轮椅上的他姗姗来迟。 他的秘书跟着。 等走进了,秘书上前一步到他身侧,将手里一个环保纸袋递给他,然后恭敬地一点头,悄然告退。 顾宴卿的轮椅是电动的,他自己就能操控。 他坐着轮椅又往我面前驶近了点,拎起手里的环保纸袋:“你最爱喝的,热可可,上次那一杯你没喝到。” 第138章 宫外孕 我眼眸微微一凛,很是意外他的举动。 原来他也还记得那次。 只不过,一杯没喝到的热可可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我客气地笑了笑,拒绝道:“谢谢,我不喝来历不明的东西。” 顾宴卿的脸,瞬间冰封冷硬。 显然,他知道我在影射什么。 我淡淡收回视线,一甩头:“走吧,赶紧进去,再磨叽人家都要下班了。” 我们进去拿了号,在一旁等候。 顾宴卿一直盯着我,显然还想聊天,但我手机响起,就直接走开去接电话了。 苏盛临打来的。 我突然想到,忘了跟他说我下午不在公司,下班不用去接我。 “喂……” “晚晚,你今天正常下班吗?”那边,苏盛临关心问道。 我略显迟疑,解释道:“那个……我下午有事出来了,忘了跟你讲,晚上不要去公司接我。” “那你在哪儿?回去方便吗?” “我……我在政务中心,这边靠着地铁站,回去挺方便的。”我如实说道。 苏盛临疑惑,“政务中心?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约了顾宴卿,办房产过户手续。” 这些事情我没跟苏盛临说过,他应该也不清楚,于是我简单解释了下,“就是之前我们名下有一套别墅,那段时间我急着筹钱赎回我妈的玉镯,就放弃了产权,让他折算成现金给我。后来事情太多,一直没办过户手续。” 苏盛临认真听着,问道:“那今天突然去办,是因为顾家小姐跟你道歉了,你们达成协议?” 我惊:“你也看到网上的道歉视频了?” “嗯,所以打电话来问问你。” 我点点头说:“是的,办完过户手续,我跟他彻底划清界限。我会找律师出具谅解书,我跟顾语甜的那桩案子也可以尘埃落定了。” 话音落下,那边莫名地沉默了。 我意识到什么,语调温和地问:“你怎么不说话了?是……生气了?” 苏盛临笑了笑,反问:“你觉得我应该生气吗?” “……”我抿着唇,心里微微一咯噔。 “你到现在,还没有一点为人女朋友该有的自觉性,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应该陪你一起去的。” “我……”我吞吐了下,客气道,“你那么忙,我不想打扰你,这点事我自己能处理。” “你家里的事,不允许我参与。你跟前夫的事,也把我排除在外。你觉得这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吗?”他态度依然平和,但我感觉到他在抗议。 我握着手机,哑口无言。 可那边沉默着,显然在等我的解释。 我不想两人闹不愉快,知道这事必须说清楚,于是又道:“我不是故意把你排除在外,是这件事很突然,临时决定的,我确实没来得及跟你说,刚看到你打——” 我话没说完,身后传来顾宴卿的声音:“江晚,到我们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表示知道了,又跟苏盛临快声道:“到号了,我先去办手续,等我忙完再跟你解释,拜拜。” 那边,苏盛临什么都没讲,我又赶时间,就挂了电话。 转过身,见顾宴卿直直盯着我,眸光复杂,欲言又止。 “走吧,你不是说到我们了吗?”我落下手机,淡淡丢了句。 顾宴卿跟在我后面,“江晚,你觉得身份地位不对等的爱情,会有结局吗?” 知道他话中讽刺,我直接怼:“身份地位对等的爱情,不也照样没结局吗?你这话就好比说,找个长相一般老实巴交的,图个稳定可靠,结果发现矮穷矬的男人照样劈腿出轨,那我何不找个高大帅气温柔多金的,起码赏心悦目,带出去也倍有面儿。” “……”顾宴卿被我怼得哑口无言,盯着我,眼神既震惊又陌生。 我懒得搭理。 一想到因为他导致苏盛临跟我生气,我就越发看他不顺眼。 走到办事处,我提交了材料,又回头看他:“你的证件呢?” 他取出公文袋,拿出证件跟材料放到柜台上。 我以为顾宴卿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为难我,可出乎意料,完全没有! 我们很顺利地办完了别墅的过户手续,彻底划清界限。 “看在我这么配合你的份上,晚上能一起吃顿饭吗?”拿回证件时,顾宴卿竟意外地对我发出晚饭邀请。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你觉得我们闹到如今这个结局,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饭?” “为什么不能?我做那么多,也都是想挽留你,只是你有了更好的选择,看不上我了。” 呵—— 事到如今,他还在推卸责任,pua我。 我摇着头无奈地笑了笑,“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我们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他抿着唇,沉默地坐在轮椅上,浑身笼罩着一种落寞可怜。 但我看着就觉得虚伪、假,觉得他又在故意装。 我把证件收拾好,准备走了,他又突然问:“什么时候出具谅解书?” “我今晚就找律师处理好,明天一早送过去。” “好,谢谢……” 谢谢? 我眸光讶异地看向他,觉得他今天很是反常。 难道顾语甜又出什么事了? 所以他们才态度大转变? 但我懒得关心过问,他们顾家人死活都与我无关。 许是看出我神色有变,他又朝我递过来环保袋,语气也温和友好:“热饮拿着吧,都买了,我也不爱甜的。” “行,谢谢。”我这次接过了,而后转身离开。 但在路过走廊里的垃圾桶时,顺手将环保袋放在了垃圾桶上。 没有直接扔进去,是怕热饮洒了流出来,给保洁员添麻烦。 我笃定顾宴卿肯定看到这一幕了。 至于他是什么反应,我完全不关心。 我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当时顾宴卿态度转变这么大,一点都不作妖了,是因为顾语甜被逼到无路可选了。 她意外怀了强奸犯的孩子,本就够倒霉了,结果是宫外孕! 要说顾语甜也是真够倒霉,因为一个歪念,一个作恶的举动,她把她自己的人生彻彻底底地毁掉了。 第139章 冷战 顾语甜必须尽快做人流,还要切除一侧输卵管。 那种手术对女人身体伤害很大。 如果做完手术后不能好好调养,还得去监狱坐牢,那身体肯定吃不消,没准儿落下什么毛病,一辈子遭罪。 所以她才妥协,答应当众道歉,以便取得我这边的谅解。 然后顾家又费了很大功夫,到处找人找关系——所以后来再次开庭时,法官看在她当庭认错并悔过的态度很好,又考虑到她的不幸遭遇和身体情况,网开一面了。 只判了一年监禁并缓期两年执行。 也就是说,这两年内,她如果没再出现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且严格遵守缓刑的相关要求,就可以不用收监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也跟我关系不大。 眼下我最紧张在意的,是如何哄好苏盛临。 他真的生气了。 我从行政中心离开时,给他打去电话,结果是季明秘书接的,说苏盛临正在陪几位很重要的领导视察工作,暂时无法接电话。 我不知是真是假。 但我想,不管怎样等他“忙”完了,总该回我一个电话。 但直到我跟律师谈完正事,拟好了庭外谅解书,他依然没有打过来。 回家的地铁上,我盯着手机,页面停留在他的号码上,几经犹豫,不敢再打过去。 明后天就是周六周日,我想着原定要去苏园拜访苏老爷子,心里又为难纠结起来。 这算不算我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吵架? 虽然并没有“吵”起来,但明显他生气不理人了。 回到家,八哥兴奋地冲到门口围着我甩尾巴,然后又往门口探头,之后再回来围着我“汪”了一声。 我懂这狗子的意思,笑了笑,“连你都被他收买了?可惜他今天没来,生气了,不理我了呢!哼!咱也不理他!” 我既自言自语,又算跟狗对话。 整整一晚,我一边加班忙工作,一边时不时地看手机。 可都没有他的来电。 我也不知他有没有忙完,也不敢贸然再打过去。 等到临睡时,我心里也来气了。 多大点事! 我都说了事后会跟他解释的,如果必要,我也会为我不经意伤害到他的举动道歉。 我不喜欢两人间相处有问题后,采取这种冷处理的方式。 哪怕吵起来,也是一种沟通交流,也要好过这种冷暴力。 果真人无完人。 在我心目中完美无瑕的苏盛临,随着我们相处加深,渐渐也暴露出问题了。 诚如他自己所言,他也有不少缺点。 但哪怕这会儿我正被他的“小心眼”气得捶枕头,我也没因此讨厌他,反倒觉得——这才是活生生更真实的人,这样我才能稍稍够得着一点。 ———— 翌日醒来,手机上依然没有他的消息。 思忖再三,我给他发了条微信,询问今天是不是还去苏园。 结果直到我洗漱完毕吃了早餐,他也没回我。 盯着手机,我突然觉得很委屈。 这什么意思? 难道就是直接分手的意思? 可就算要分手,也得见面说清楚吧? 开始时仪式感那么隆重,分手时就这样? 我既生气又失落,闷在家里心情越来越差。 想着男人们的臭德行,我又后悔起来,暗忖活该,被男人欺骗伤害一次,不长教训,这么快就又跳进火坑。 还是外婆跟小姨的考虑是对的,怪我太恋爱脑,不听劝。 我迅速调整情绪,打起精神,起身去公司加班。 男人只是生活的调剂品,无论如何不能影响我搞钱,不能影响我干事业。 一番心理建设后,我心情好转不少。 却不料还在路上,接到唐秀娥的来电。 “江晚,我实在没办法了,你要是不给我钱,我等会儿接了你爸,就送你去那儿。我跟顾宴卿问过了,知道你住几楼,我直接把他扔你家门口。” 唐秀娥越来越无赖,居然想把江海洋完全丢给我。 我笑了笑,“那我可以马上搬家,我们比比谁的动作快。你把他扔过来要是死在外面,你多少要判个‘遗弃罪’,而且你以后也没有再来要挟我的筹码了。” “遗弃罪?你别骗我,哪有这种罪!” “你不信上网查查,或者问下律师。” 唐秀娥不出声了。 我忍不住又笑——呵,就那点裹小脚似的的脑子,跟我斗,以前纯靠着以大欺小和以多欺少,现在他们一盘散沙,轮到我来一一重创了。 “不过呢,我做人还是比你们厚道的。” 我说了这话,唐秀娥立刻又激动起来,“怎么样?你同意给钱了?” “给钱也不是不行,但要看你们的态度。” “什么意思?” 我心念一转,卖了个关子,突然说:“我跟你一起去接他,等接到人再说。” “你跟我一起……去接你爸?”唐秀娥吃惊得嗓音都变调了。 “怎么,不要我去?” “不不,你去最好!我们直接送他去医院,你交钱就行了。”唐秀娥怕我反悔,连忙安排好,又说了监狱地址。 挂断电话后,我放弃去公司的打算,打开导航直奔监狱。 正好心情郁闷,去逗逗仇人,找点乐子。 周六堵车,等我到达时,唐秀娥已经把江海洋接出来了。 远远看到他们,我吃惊的同时又觉得解恨。 短短两个多月而已,江海洋衰老的好像变了个人。 头发花白,脸色沧桑,人暴瘦了起码五六十斤。 他站在那里,两条腿都捋不直,要靠唐秀娥跟江浩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才能不倒下。 啧,看来在监狱的这段时间,日子着实不好过。 我驱车过去,他们看到我,立刻激动地招了招手。 我冷笑,现在把我当救命稻草了,看到我这么激动欢迎,殊不知我马上要开启他们的噩梦。 想想以前,从没拿正眼看过我,嘴里也从没说出半句好话。 我靠边减速,停车,但只是降下车窗,并未打算下车。 “这么快就接出来了?”我打了句招呼,脸上带着笑,目光特意扫了眼江海洋。 他板着脸,撇开头去,不知是依然恨我,不待见,还是觉得不好意思,羞于面对。 唐秀娥埋怨,“你怎么才来?我都说了你爸腿脚问题很严重,站在这里不知多遭罪。” 我懒洋洋地反问:“能有多遭罪?能有我小时候被你们扒光衣服在冰天雪地罚站更遭罪吗?” 第140章 我以为你想分手 “……”唐秀娥顿时闭嘴,脸色很是难看。 江浩不耐烦了:“冷死了,你们非要在路边聊天吗?走了,先上车再说。” 话音未落,他上前来拉我的车门。 但没拉开。 “江晚,开门啊!”他看向我,连句“姐”都不叫。 我笑着说:“不着急,等等。” 江浩一头雾水,回头看向他爹妈。 江海洋终于开口了,说了见到我后的第一句话,“江晚,你是不是特意来耍我的?” 我直言道:“是有点,我想看看你凄惨的样子,回头跟我妈说说,让她在那边高兴高兴。” 江海洋气得脸色铁青,横声道:“走!不理她了!我们自己坐车走!” 他拽着唐秀娥,转身挪动步伐。 我看着他好似拖不动的腿脚,知道他确实病得不轻,扬声提醒道:“你要是走了,就别跟我要钱治病。” 唐秀娥立刻又把他拉住。 “你忍忍,总归是命重要!”唐秀娥低声劝。 江海洋咬牙切齿,“她就是落井下石,你看不出来?” 唐秀娥继续劝:“那就让她落井下石,只要她肯给钱。” 江海洋愤怒:“我去跟海玲要,我就不信,她对自己哥哥见死不救!” 唐秀娥冷笑了声,“算了吧,你们姓江的没一个有良心,我去了几次,她就给了我几千而已,打发叫花子一样。你那妹夫跟外甥,还差点对我动拳头。” 他们说话声音低,还跟我隔着点距离,但我听力好,还是听清楚了。 难怪,唐秀娥不再去找江海玲,死赖着我。 原来是在那边被威胁了,不敢再去。 我笑了笑,一想着我折磨他们的方式不亚于在那边挨拳头,心里竟无比期待起来。 他们嘀嘀咕咕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我叫的网约车到了。 “行了,上车吧。”我朝窗外喊了声。 唐秀娥回头看向我,脸色不悦,“上什么车?江晚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正要回答,手机突然响起。 定睛一看,是苏盛临打来的! 他从昨晚消失,跟我“冷战”之后,我以为这几天都不会联系我了,谁知这会儿突然打来。 我迟疑了下,还是拿过手机接起:“喂……” 苏盛临声音暗哑,带着些许惺忪,问:“晚晚,你还在家里吗?我一小时后过去接你。” “接我?”我有些不解,“你不是不理我了吗?又来接我干什么?” “谁不理你了?” “我——”我正要回答他,车后突然传来鸣笛声,我这才想起网约车还等着呢,只能赶紧探头出去。 “你们上后面那辆白车,”我甩头往后点了点,故意阴阳怪气地道,“专门给你们叫了车来,车钱都不用你们出,够孝顺吧?” 唐秀娥看着我的脸色很怪异,“为什么另外叫车?” 江浩不爽地问:“你是嫌弃我们?连车都不让我们坐。” “没有,我是怕你们以多欺小,我单枪匹马打不过。”我半真半假地回答,嫌弃是真,防备也是真。 电话还没挂,那边的苏盛临听到我跟人说话,疑惑地问:“你跟谁在一起?又出门了吗?” “是的,我家里有点事,我今天没空跟你去苏园了,对……” 我正要道歉,可话没说出口,苏盛临打断了,“晚晚,你还是学不会做什么之前跟我通知一声吗?我们原本说好的这周末接你来苏园。” 我缓缓提了口气,心平气和地解释:“我昨晚给你打了电话,你一直没回我,今天早上我给你发了微信,你也没回我……” “对不起,我昨晚应酬,喝醉了,刚刚醒来,一看到微信马上就回电话了——” “……”我嘴巴一顿,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原来他是喝醉了,难怪声音听起来暗哑惺忪。 网约车“滴”了一下,变道上路了,我只好长话短说:“可今天我抽不出时间过去了,你若觉得有必要,明天可以。” 我启动车子,跟上网约车的路线。 那边沉默了会儿,苏盛临暗哑的语调又恢复了往日柔情,“晚晚,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抿着唇,突然觉得委屈。 因为要开车,我只能强行压着情绪,但也如实回答了:“确实有点……我知道你昨天也生气了,你一直不回我电话,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口。 “以为什么?以为我不理你了?” “我以为你是想分手了。” “傻瓜,怎么可能,我那么辛苦追到你的,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分手?” 我再次抿着嘴巴,不吭声了。 那边也沉默了几秒,才又传来声音:“你这会儿在外面?” “嗯,在开车。” “那你先好好开车,等忙完跟我说一声,我去找你。” 鼻头微微酸涩,好在我很快调整好了。 知道两人间有问题确实应该好好沟通,我也没拒绝,“好,等我忙完打给你。” 挂了电话后,我心情突然轻松不少。 真是大乌龙! 我知道他昨天下午忙,季明秘书说了,在陪几位重要领导视察工作,那忙完后肯定会有应酬。 但没想到的是,他会喝醉,忘了回电话,直到今天早上醒来看见我的微信。 虽然知道了原因,可我心里还是有些疑虑。 以他一直以来对我的态度,若知道我打电话给他没找到人,肯定会在事后第一时间回给我,哪怕简短地交代一句。 即便是场合不适合打电话,他也会给我发个微信回应下。 而不是整整一夜都完全没消息,直到第二天临近中午才打来电话。 我不知是自己心思太敏感,想多了。 还是他确实昨晚一开始并不想跟我联系,就想晾着我,后来又因为应酬喝醉,就彻底忘了。 哎…… 谈个恋爱要想七想八,着实有些内耗。 这时候,我又有点后悔了。 也许我不应该答应他的追求,两人就做做朋友,可以知己一生,也可以相忘于江湖。 都好过现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局面。 手机突然响起,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唤醒。 定睛一看,唐秀娥打来的。 呵,我没接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喂……” “江晚,你把我们带去墓园做什么?你爸是病了,不是死了,你要送我们去医院,不是墓地!” 唐秀娥很生气,显然是看着网约车路线不对,问过司机,知道目的地了。 我平静地说:“先去墓地,再去医院。” 第141章 超爽复仇 “为什么?去墓——” 唐秀娥话没问完,手机估计被夺走了,而后传来江海洋的声音,很生气恼火,“江晚!你巴不得我早死,这么急着给我看墓地了?告诉你,老子命硬着!” 我笑了笑,“别急,到了就知道你命硬不硬了。” 我巴不得他命硬点,不然这复仇游戏可就太乏味了。 我挂了电话,心想他们可真是天真。 居然还以为我会孝顺到提前带他去看墓地? 做梦吧! 这种狼心狗肺的父亲,死了骨灰扬海里都嫌污染海水,玷污海洋生物! 居然还想着我会花钱给他买墓地! 半小时后,我们两辆车前后抵达墓园。 一下车,唐秀娥就朝着我嚷嚷起来,三个人喋喋不休地埋怨骂我。 我没理会,去跟网约车司机沟通了下,另外给了他一千块钱,让他随我一起进入墓园——回城时,车资照付。 网约车司机一听这等好事,连连答应,还低声问:“女士,他们跟你是什么关系?一路上,他们全在说你坏话,骂得可难听了。” 我苦涩地笑了笑,“是我亲爹跟后妈,还有他们的私生子。” “我靠!这么不要脸!”司机大哥义愤填膺,顿时明白过来,又悄声说,“妹妹你放心,我给你壮胆!” 这也是我出钱让他陪我上去的原因。 跟江家这些禽兽打交道,一定要提高防范。 找好“保镖”后,我转身两步上前,看向他们淡淡一笑,下颌朝山上一点:“走吧,上去转转。” 江海洋盯着我,这时候大脑清醒了,脸色愤愤地问:“江晚,你是不是带我来你妈的墓地了?” 我转身看着他,凉薄清冷地笑:“是啊,你还从来没有来过,今天是第一次。” 唐秀娥一听脸色变了,骂道:“你有病吧!你爸跟你妈早就离婚了,没关系,来她墓地干什么!” 唐秀娥搀扶着江海洋,两人转身就要走。 我看向亲弟弟江浩,诱惑道:“江浩,你把你爸背上去,我给你五千块,现场转账。” “什么?!”唐秀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而后看向她亲儿子命令,“浩浩,不许听她的!你别犯浑!” 可江浩早就穷得叮当响,身无分文,一听赚五千块这么容易,顿时心动。 “爸,来都来了,上去看看呗。” “逆子!混账!” 江海洋气得脸红脖子粗,转身就要走。 我又对江浩说:“五千哦,你想清楚,你爸一走,这钱就飞了。” 我就是故意挑拨他们父子关系,也让他们知道,我有钱,可怎么花是我说了算。 气死他们! 江浩看向我,“你说话算话!” “当然!” 江浩还有些犹豫,盯着我看了几秒,他肯定也明白我的心思,但为了钱,最终还是出卖了自己亲爹。 只见江浩一个转身,冲到江海洋面前去,“爸,我背你上去!” 他弯下腰,示意江海洋上他的背。 可立即招来唐秀娥一顿猛打,“混账玩意!给你点钱你就不认爹妈了?江晚在羞辱你懂不懂!” 江浩很干脆利落地道:“妈,那你们也砸钱羞辱我,我不介意被多羞辱几遍。” “你……你简直——”唐秀娥气得一口气上不来,逮着儿子又踹了两脚。 江浩被踹倒在地,立刻爬起来。 这次他不再跟自己亲爹客气,直接强行把江海洋扛到背上,惹得江海洋破口大骂,气得浑身颤抖。 我辛苦地憋着笑,见他把人扛起来了,赶紧转身往上走,给他们引路。 其实距离不远,也就百把米。 但他们父子一路走一路打,江浩真是执着,最后硬是把江海洋拖了上来。 “就这里,我妈跟我外公的坟墓。”我站在两块墓碑前,交代江浩把人放下。 江浩气喘吁吁,将自己亲爹像丢麻袋一样扔下后,从兜里摸出手机就伸向我,“五千块!” 我也干脆,当即拿出手机扫了他的付款码,转账五千。 江浩笑了,“姐,豪爽!” 他居然叫我姐了。 我也笑了笑,“谢谢好弟弟。” 唐秀娥也跟上来了,在一旁看到这一幕,气得上来逮着江浩又揪又拧,疼得江浩哇哇大叫。 江海洋狼狈不堪地瘫坐在地,歇了会儿,颤巍巍地强撑着要站起来。 见他还想走,我不紧不慢地开口了:“你要是走了,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你就等着见阎王吧。” 江海洋咬牙切齿地瞪着我,说:“我可以上法院告你!你必须赡养我!” “你若去告,那我就卖掉公司,把名下所有财产一分不剩地捐给慈善机构,我看法院如何判。” “你——”江海洋气到说不出话来。 唐秀娥嚷嚷道:“我才不信!那么多钱,你舍得?吓唬人而已!” 我冷笑了下,看向她,脸上没有一丝温度,“你可以试试,看我做不做得出。” 他们顿时噤声,不敢吐一个字了。 江浩站在一边,用手机打游戏,一副和事佬的口吻道:“爸,你都到这地步了,有求于人就放低点姿态,除了江晚,没人出钱给你治病了,反正我是没钱的。” “混账,闭嘴!”江海洋狠狠骂道,“狼心狗肺的畜生!” 我看向这个神助攻,心情一好,笑着道:“江浩,我再给你转一千。” “谢谢姐,你可真是人美心善!”江浩立刻又把手机凑上来,我又给他转了一千。 我敢说,我若继续这样诱惑他,他等会儿为了赚钱,能亲手压着江海洋跪在墓地前磕头。 一时间,我竟不知如何评价这个弟弟。 当然小时候他也欺负我很多次,我也曾恨他恨得只想扒皮抽筋。 但这一刻,我觉得他作用很大。 甚至庆幸有他的存在。 唐秀娥跟江海洋,要被自己的亲儿子气死了! 我转回身看向他们,开始提我的要求:“我可以出钱给你治病,但你必须先给我妈和我外公磕头道歉。你们今天磕头道歉了,我今天就给你办入院。以后每个月的一号,你们都来这里磕头道歉,再跪半小时忏悔,我就续一个月的治疗费。你们若是不来,或是来了诚意不够,我就会立刻停掉费用。” 第142章 你拿出证据来! 唐秀娥听着我的话,脸色剧烈变幻,整张脸都在颤抖:“江晚!你欺人太甚!你爸都这样了,他怎么下跪磕头!你这是要他的命!” “那就你代替啊!你陪他一起,你们可以只跪十五分钟。”我轻描淡写地说。 江海洋气得抬手指着我,想说话,却因为太愤怒发不出声音。 “蛇、蛇蝎心肠……最毒妇人心——”好一会儿,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我脸上表情尽收,心中恨意翻腾起来,冰冷地道:“我再毒也毒不过你,当年若不是你吃绝户,抢占了我外公外婆的生意,你能有后来的飞黄腾达?” “你看上了我妈妈的家世,甜言蜜语把她哄到手,可你从头到尾都没爱过她!你跟这个女人,一起合伙欺骗我妈,逼着她离婚,逼到外公外婆走投无路,外公被你气到病发入院时,他们连治病的钱都没有了,那时候你有心软过一分吗?” “我妈被你气出癌症,没钱治疗只能等死时,你有念过你们曾经的夫妻之情吗?没有!你那时候心里还高兴着呢!你们一家四口的好日子是踩着我妈跟我外公的尸体换来的!你丧尽天良,作恶在先,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我话音未落,唐秀娥狡辩道:“你胡说八道!证据呢?你拿出证据来!” 我冷哼一声,抬手指着江浩:“你儿子不是证据吗?他就比我小两岁而已。” 江浩继续玩着手游,打得正带劲儿,充耳不闻。 唐秀娥理亏,瞪着我说不出话来,只好把气撒在她儿子身上——突然上前一脚踹在江浩身上。 “别玩了!你爸你妈被人欺负死了,你跟个傻子一样杵着!白养你这么大!”唐秀娥恨得牙痒痒,带着哭腔骂道。 江浩踉跄了下,稳住身形后不服气地道:“那我能怎么办?我是杀了她还是跟她打一架?我要是又被警察抓去,你跟爸能有办法再把我捞出来吗?” “你……真是个窝囊废!”唐秀娥气得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 我置身事外看好戏,头回发现这个弟弟居然脑回路格外清奇。 说他傻吧,他在关键时候清醒得很。 说他聪明吧,可很多事确实做得却连傻子都不如。 这也是报应。 婚内出轨生了一双儿女,女儿因病早逝,儿子又是个败类。 就算公司没破产,他俩的晚年生活也不会安宁。 抬腕看了看时间,我提醒道:“都中午了,你们赶紧做决定,到底要不要我出医疗费。” 唐秀娥回头瞪着我。 我继续说:“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不同意的话我就走了,同意就赶紧下跪磕头,道歉忏悔。” 江海洋怒吼:“江晚!我是你爸!你这样做会遭天打雷劈的!” 我笑了笑,“那雷劈我的时候,我离你近点。” “……”再次气得江海洋哑口无言。 司机大哥在一旁围观良久,这时候帮我劝道:“大哥大姐,我听着确实是你们错了,那磕个头,道个歉也是应该的。大中午的,晒死了,就别磨蹭了吧。” 今天确实太阳很大,早上还挺冷的,这会儿阳光直射,竟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我往后退了步,站在一棵树荫下,再次抬腕看时间:“还剩五分钟。” 我话落之后,唐秀娥再三犹豫,抬步走到江海洋身边蹲下,低声问:“怎么办?我实在拿不出钱给你治病,这死丫头……” 江海洋咬着牙,一手攥着拳,忍不住捶地泄愤:“就不该把这贱丫头养大!白眼狼!” “你快想想怎么办……难道真要给他们跪下?” 唐秀娥红着眼眶,可怜巴巴,转头看了看我妈跟外公的墓碑,眼神愤愤闪烁着恨。 江海洋不说话,那只捶地的手,攥着地上枯黄的杂草,明显发抖,显然心里还在挣扎。 “还剩一分钟。”我最后提醒,换了个站姿。 唐秀娥突然回头看向我,“等等!” 她以为我要走了,连忙叫住,然后回头看向江海洋,拉了下他的手臂:“老江……你要么,就妥协了吧,到底是活命重要。他们都死了,跪就跪一下,没什么丢人的。” 江海洋回头瞪着她,眼眸充血,“还不是你犯蠢!当初别同意让江怡嫁给顾宴卿,能有现在这事?” 他以为,是因为江怡抢了我的丈夫,才导致现在一切惨剧的。 我心里冷笑。 这顶多是导火索,我对他们的恨早已累积了十几年。 “那事怎么能怪我?要不是顾宴卿愿意,江怡一厢情愿也没用!我也是看她可怜,我一个当妈的……”提到去世的江怡,唐秀娥立刻哭起来。 “对了,你找过顾家没?好歹这么多年的交情,顾宴卿也不管我死活?”江海洋突然脸色一变,想到了顾家。 唐秀娥止住眼泪唾骂道:“顾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去了两次,面都没见着!” 江海洋脸上刚刚升起的希望又黯淡了。 “顾语甜出了事,丢死人了,顾宴卿旧病复发,还在治疗,他血型特殊,我感觉那病也治不好了……估计是这些原因,黎清兰根本见都不见我。” 我听了这话才知道,顾家跟江家也掰了。 犹记得几个月前,顾宴卿要娶江怡时,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唐秀娥对顾宴卿比对自己亲儿子都好。 现在也反目成仇了。 我心里快意不止,终究是恶有恶报啊! 时间到了,我招呼司机大哥:“我们走吧。” 我转身,唐秀娥又把我叫住:“江晚!” “你们既不同意又不让我走,到底想干什么?”我停住,微微转身不耐烦地问。 唐秀娥又扯了江海洋一把,看向我说:“我们同意,你爸磕头道歉,你给他治病。” 我嘴角笑意加大,却故意道:“我没听到我爸说同意啊。” 我知道江海洋是拗不下那口气,不肯亲口表态,但我就是要逼他亲口说出。 唐秀娥回头,攘了江海洋一把,催促道:“你快说话啊!越拖延对你身体越不好。” 江海洋起初低着头,不吭声,被唐秀娥攘了两把之后,恼羞成怒,狠狠瞪了唐秀娥一眼,把她吓得一愣。 而后,他才极度不情愿地开口:“我同意……” 第143章 赴约 “什么?”我站得有点远,其实听见了,但装作没听见。 江海洋回过头来看向我,眼神凌厉愤怒,“江晚,你适可而止!” “大哥,我们走吧!”我再次招呼司机大哥。 “同意,我们同意!江晚,我跟你爸一起下跪道歉,这样总行吧?”唐秀娥大声喊出来,没了丝毫傲气。 我叹息了声,转过身来:“你们若早点想通,现在都快回城了。” 我往回走,拿出手机,“既然同意,那就开始吧。” 我走到墓碑前,看着妈妈跟外公的遗像,心情沉重:“妈,外公……江海洋夫妇来给你们道歉了,都怪女儿没用,拖了这么多年才让他们来道歉。你们在那边,稍稍安息一些吧。” 我打开手机录像功能,对着这两人。 唐秀娥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在墓碑前慢慢跪下,然后又扶着江海洋跪着。 江海洋紧紧低头,根本不肯看向墓碑。 “磕头啊,说你们错了,对不起。”我面色冰冷,这一刻,心里的恨在翻涌,却并未消解。 唐秀娥跟江海洋僵持了一会儿,两人一起弯腰磕头。 “要磕三个。”我提醒道。 他们磕了三个,江海洋差点直不起身,被唐秀娥扶着拽起来的。 我没心软,再次提醒,“你们不说话,这头磕了也没用。” 一派静寂中,江海洋嘶哑萎靡的声音传来:“何湘云,我对不起你,我错了……” 我一直拿着手机对准他们录像,听到这一句道歉时,鼻头一酸,眼泪忍不住滚滚滑落。 脑海里掠过妈妈临终前的画面,她那时落着泪,奄奄一息,已经吐不出字来,但我知道,她心里极度不甘,极度悔恨,又极度放不下我。 妈妈…… 我在心里呢喃,您看到了吗?女儿长大了,有能力了,能保护好自己,能保护好外婆,还能为您和外公报仇。 不知不觉,泪水模糊了眼眶。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唐秀娥搀扶着江海洋,想要起身。 “时间还不够,谁让你们起来的?” 唐秀娥回头看着我,愤愤不甘又强行压住,辩解道:“跪也跪了,头也磕了,道歉也道了——江晚,你爸身体扛不住,要是让他跪十几分钟,命都要没了!” “祸害遗千年,他没那么容易死掉。”我不为所动,眼前依然残留着我妈妈去世前的画面。 “江晚你——” “这十几年你们那样对我,我现在还愿意给他治病,已经仁至义尽。如果你们连道歉忏悔都没有诚意的话,那就自生自灭吧!” “……”唐秀娥恶狠狠地瞪着我,最终手一松,江海洋又跪了回去。 “江晚,你大逆不道!你等着,等老子病好了——” 我淡淡开口:“你要是这样威胁我,那我就不能让你把病治好了。” “你——” “你少说两句吧!”唐秀娥拦住他,眼眸斜睨着我咬牙道,“她现在可是六亲不认,背后又有权贵撑腰!顾家都被她整得半死不活,我们拿什么跟她斗……为了你的身体,就忍忍吧……” 江海洋:“……” 不错,唐秀娥还有自知之明。 于是他俩又重新一起跪着。 到时间后,江海洋已经摇摇欲坠,唐秀娥扶都扶不起来,只能生气地叫来儿子:“快把你爸背起来,下山去医院。” 江浩伸手就说:“给多少钱?” 我没忍住,直接笑出来。 这儿子养的,堪比仇人。 “江浩你个混账东西!不孝子!他是你亲爹,生病了让你背一下还要钱?你怎么不去死¥%#*…”唐秀娥怒气冲天,朝亲儿子劈头盖脸一顿大骂。 我懒得再看这闹剧,转身下山,顺手把刚录的视频发给了外婆和小姨。 等我回到车上,小姨的电话打来。 “小晚,江海洋这么快就出来了?” “嗯,他病得不轻,申请了保外就医。唐秀娥让我拿钱给他治病,我就让他来墓地,给我妈和外公磕头认错。” 小姨听着,连声叫好:“这畜生总算遭报应了!要不是他那么狠毒,你妈跟外公也不会那么早离世,如今只是磕几个头认个错,真是便宜他了!” “确实是便宜他了,不过以后每个月,他只要还想让我拿医药费,就还得来坟前磕头道歉。” 小姨惊讶,“你还真打算一直负责给他治病?” 我发动车子上路,不甚在意地道:“没办法,法律规定了子女必须赡养长辈,只要他不死,我就甩不掉——不过,治病也看怎么治,钱多有钱多的治法,钱少有钱少的治法,能活多久就看他的造化了。” 小姨明白我的意思,叹息道:“难为你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小姨说。” “好。” 挂了电话,我长长吐出一口气,积压在心头多年的仇怨,总算松动了。 风水轮流转,江海洋跟唐秀娥肯定做梦都没想到,他们也有如此凄惨的一天。 可怜我妈妈,不能亲眼看到这一幕。 ———— 车子快到市区时,我看着时间已经下午两点,犹豫着要不要给苏盛临打电话,担心他正在午休。 谁知心有灵犀,他竟正好打来。 “喂……” “晚晚,你还没忙完吗?还是忘了我还在等你电话?” 我心里微怔,“你一直等着我打电话?” “嗯,我怕又错过。” “……”他短短一句,立刻叫我心软愧疚起来。 我对顾家,对江家,对许芊凝,都能干脆利落地心狠,唯独对这个男人,总是没骨气地心软妥协。 沉吟片刻,我温和地道:“我刚回到市区,本想给你打电话的,担心你在午休。” “没有,等不到你的消息,我怎么睡得着。”他语气轻松了些,又关心地问,“你吃饭了没?” “没有。” “那我去陪你吃饭。” “好。” 苏盛临发来一家餐厅,我打开导航,驱车前往。 等我到达时,他已经坐着了。 “晚晚……”餐厅经理带着我进入格调高雅的包厢,苏盛临立刻站起。 我看着他笑了笑,走过去坐下。 其实也就一天没见,不知为何,我俩盯着彼此,都觉得时隔很久。 第144章 你觉得我会怎么想? 经理刚退出去,就又带着服务生进来上菜。 我面色讶异,这么快? 苏盛临看我一眼,解释:“看你这么晚还没吃饭,肯定饿极了。我给你打完电话,就让餐厅开始做了。” “谢谢。”我心里感动,他还是这么细致入微,周到体贴。 这才是我认识的苏盛临。 昨晚那场bug,看来真是误会。 “苏先生,菜上齐了。”经理恭敬地颔首,“请二位慢用。” “好,没有叫你们的话,就不用进来了。”苏盛临抬抬手,屏退他们。 房间门关上,静谧的空间就只剩我跟他两人了。 因为刚“吵架”过,此时再见面,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我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他也看了看我,而后抬手拿起餐具,“先吃饭吧,有什么话等吃饱了再说。” “嗯。”我应了声,拿起餐具闷头就吃。 确实是饿了。 但苏盛临没怎么吃,他一直盯着我,我察觉到了,只是装不知道。 我囫囵吞枣一顿塞,很快就有了饱腹感,动作也慢下来了。 苏盛临这时突然笑了笑,“饱了没?没饱再加两个菜。” 我正端起杯子喝水,闻言立刻脸红,看了他一眼,意识到自己吃相太粗鲁。 等吞下水后,我越发不好意思,“饱了——” 话音未落,因为那半杯水下肚,肠胃不堪重负,一个长长的“嗝……”从我喉咙间发出,差点把胃里的食物泛上来。 我下意识捂嘴,脸颊更红。 但苏盛临却笑意更浓。 我恼羞成怒:“有那么好笑么?” 他点点头继续说:“你刚才吃东西,有点像仓鼠。” “……” 见我越来越窘,他终于正色了几分,“好了,不逗你了,说说正事——明天确定可以去苏园?” 我心头微怔,迟疑了下,点头确认:“应该可以。” “应该?” 我回:“凡事都有意外吧,怎么可能百分百确定。” 其实我是担心唐秀娥那边又会整出幺蛾子来,还真不敢打包票说明天一定有空。 但苏盛临听我这么回答,却以为我还在生气。 他伸手,握住我的,深邃的眉眼瞬间柔情起来,“还在为昨晚的事不高兴?” “没有。” “口是心非。” 我看向他,纠正:“昨天明明是你不高兴了。” 他眉心轻蹙,惯常温润的眼眸,瞬间深沉似海。 我心里一咯噔,以为这话触犯到他。 其实我知道,温文尔雅是他,无微不至是他,可深沉威严跟不好招惹也是他。 我一直记得那次去他单位,看到他对着下属不怒而威就能把下属吓到满头冷汗的架势。 这样的人,不是没有脾气,他只是不轻易展露。 可一旦展露,绝对是叫人无法承受的。 我说完这话,看到他神色变化,心里也微微收紧。 但转念一想,其实我跟他之间最差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那就是分手。 我们的家世背景,我的个人条件,都远远配不上他。 曾经拥有过就够了。 如此一想,我心里又镇定了些,看向他的眼神也更加坦然。 我俩对视了几秒,他薄唇轻启:“对,我昨天确实有些不高兴。” “……”我抿唇,没有接话。 他低沉的嗓音继续:“我们确定关系后,一直都是我主动——不,准确说,从确定关系之前,就是这样了。” “之前的……我不怪你,喜欢这种事本来就是有先有后,我自愿的,怪不着你。” “但是确定关系后,你依然这么被动,甚至抗拒。我让你搬到我那边,你不肯;要送你车,你起初也不肯,后来被我强硬塞下。然后你这边的事,不管是家里的还是跟顾家的,都不允许我参与。你要去做什么,也不会想到该跟我说一声……” 他停顿了下,眸光定定地看着我:“你觉得我会怎么想?” 我刚才还觉得挺坦荡的,但这会儿听他一件一件控诉,我逐渐心虚起来。 “苏盛临,我是担心……” 他抬手,示意我不必急着解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想麻烦我,不想我受到牵连。可是在我们确定关系之前,我已经知道你就是这样的情况,我若是害怕这些问题,又何必还要追求你?” 言外之意,他在追我之前,已经做好准备了。 “你把我撇开,既不肯接受我对你的好,也不肯让我融入你的生活——给我的感觉就是,你随时准备从这段关系中抽身离开,为了离开时能简单利落些,所以不想跟我牵连太多。” 他盯着我,眼眸越发深沉,语调也沉:“晚晚,你觉得我会高兴吗?” 我心神一震,木愣愣地盯着他,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们间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才动了动嘴巴,声音很低地道:“可就算不高兴,也该直接说清楚,是我错了,我会道歉。我不喜欢你那种冷处理的态度。” 这是实话。 我的性子向来直来直往,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故意冷着不沟通,我忍不了。 “我昨晚确实应酬喝多了,也是因为心情不好才那样的。” “但你去应酬之前,季秘书应该告诉你我打过电话。” “……”他沉默了下,语气有些别扭,“那会儿我还在生气,确实不想回,本想看看你还会不会再给我打,结果一直没有,之后我就越喝越多……” 我有点懵。 这话什么意思? 他是说,知道我打过电话给他,他故意不回,想看我会不会再打给他? 然后他一整晚都关注着,因为我一直没打,所以他越来越生气,心情不好继而醉酒? 我有点语塞,“你……你这性子,怎么还跟小孩一样?” 他眉宇微挑,一股子邪魅雅痞的味道,“男人至死是少年,像小孩又怎么了?” “……”我竟被他怼得哭笑不得。 他接着说:“我宿醉醒来头疼得很,本来看到你给我发了微信,我心里一喜,心想你终于良心发现,结果电话打过去,你又说今天有事不跟我去苏园了,我……” 我看着他的脸色明白过来,“所以你又生气了?” 他没吭声,端起水杯喝水。 我无奈地笑了笑,“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曾说过,自己身上也有不少缺点和毛病。 果真是。 这小心眼跟敏感程度,与女人无异。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可以理解。 他这样尊贵显赫的身份,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何时被人忽略过?何时受过气? 想来我也是荣幸的,做了第一个忤逆苏二爷的人。 “行了,这事翻篇,我想知道你的态度。”苏盛临大概是不好意思了,主动岔开话题。 我没懂,“什么态度?” 第145章 用吻哄好他 他盯着我,神色有些无语,“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脑子一灵光,突然反应过来。 他的意思是,以后不希望我跟他责任划分这么清楚。 他想融入我的生活,帮我处理麻烦。 可是—— 见我迟疑,苏盛临眉眼低垂了些:“看来……我还是不能让你满意。” “不,不是的。”我急忙否认,心里又愧疚起来。 以苏盛临对我的好,我的确应该跟他坦诚相待,没有丝毫隐瞒。 可我这边乱七八糟的破事实在太多了。 “以后我有什么事,一定都跟你交代,但有些事,的确不适合你出手,如果我实在处理不了,我会跟你求助的,这样行吗?” 我最后还是做出让步,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 苏盛临低低沉沉地笑了声,眉眼微挑:“行,看来我闹一场还是有用的。” 我脸色尴尬,嘀咕道:“这话从你苏二爷嘴里说出来,怪怪的。” “怎么怪了?” “你这般有权有势,还说这种话,叫我怎么招架。” “我再有权有势,不也搞不定喜欢的女人么。” “……”我彻底说不出话来。 他总能把情话说得如此顺畅,毫不避讳,让我感动幸福之际,又有些惶恐不安。 太多的爱,也会是压力。 我喝了口水,平复心头悸动。 他看着我,“所以呢,今天又有什么突发情况,改变原定计划了?” 我放下水杯,稍稍一斟酌,如实交代:“我父亲出狱了,他病重,保外就医。” 苏盛临微微皱眉,直言问:“会死的程度?” 我微微摇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他本就有三高,现在糖尿病也很严重,有不少并发症,双腿连走路都艰难。” “你要给他治疗?” 我点点头,把今天发生的事跟他简短说了说。 我以为他会夸我处理得好,起码我自认为挺解恨的。 谁知他听完后脸色一沉,眸光瞬间幽暗许多,“你胆子太大了,你一个女人,独自面对他们三个人——你不怕他们一家三口对付你一个?” 我连忙解释:“我想到过的,所以没让他们上我车,去墓园的时候,我花钱找了司机大哥临时当保镖,那大哥人挺好的。” 他听完更生气,“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别机灵?” “……”我没说话,但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其实我心里早有判断,唐秀娥他们不会真的对我动手,否则更加别想跟我要钱。 至于临时聘个人保护我,不过是以防万一。 他还在继续责备:“这么大的事,那会儿我给你打电话,你只字不提就挂了。就算你不愿意我插手,起码我可以过去在山下等着,你有什么情况我能第一时间赶到。” 我心头微微缩紧,眼巴巴地看着他,“你怎么又生气了,我这不是没事么……” 他薄唇紧抿,不说话。 讲真,今天跟他见面,我心里一直有点发怵。 他平时太过温柔,情绪极其稳定,可今天已经几次皱眉,脸色也有些严肃。 我知道,他心里还是对我的态度不满,觉得我对他太过理智和疏离。 谁让理亏的人是我呢。 于是僵持几秒,我故意逗他:“苏二爷?二爷?爷?” 我喊出最后一个字时,他冷冷斜睨了我一下,“你这样插科打诨没用。” “那要怎样才有用?”我很诚恳地询问。 可他又闭上嘴巴,性感好看的薄唇跟蚌壳似的。 我晃了晃他搁在桌上的手,他索性撇开脸去,把手都撤下台面了。 我无奈一笑,“你还真当自己是小孩了?” 还要三哄四哄。 看着他别扭的模样,我突然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他。 “你做什么?” “把苏二爷生气的样子录下来呀,多难得,留个纪念。”我笑着回复,也真的开始录像。 呵,对付人,我有的是法子。 果然,苏盛临马上急了,伸手就来夺我手机。 我连忙闪躲,继续刺激他:“干嘛啊?苏二爷抢人东西可与你身份不符。” 话音未落,他突然站起身,过于高大的身躯往我这边一斜,手机被夺走。 “哎哎哎,别删!”见他要删掉视频,我连忙起身绕过餐桌,“我留着自己欣赏还不行吗?” 他左闪右躲的,我就跟着左边抢右边夺,浑然未觉我已经完全靠到他怀里了。 等我抢到手机,发现他还没来得及删除,暗暗松了口气,可下一秒,整个人被他抱个满怀。 我这才意识到,他醉翁之意不在手机——分明就是引我过来投怀送抱。 “干什么呀……”落入他怀中后,我脸颊顿时发烫,用手推了下。 可他不管不顾,一手捏着我的下巴逼我抬头,俊脸俯低换了个角度,寻着我的唇便紧紧吻下来。 我浑身微微一抖,手机都掉了,好在落在我跟他身体中间。 他腾出一手把我手机拾起搁到桌上去,那只手收回时便扶着我的后颈,明显是不让我退缩。 “苏盛临……唔,别——小心有人进来……”毕竟是在餐厅里,不是私密场所。 “放心,没人进来……”他低声细碎地回了句,继而吻得越发缠绵。 我这才想起,他早早就交代经理,若没有招呼不要进来。 心里一惊,我顿时有点慌。 他该不会吻着吻着,要在这里乱来吧…… 尤其是两人面对面这样拥抱着,我整个人都在他怀里坐着,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反应。 我退缩起来,一把推开他:“苏盛临,你——” “晚晚……你在怕什么……”他眸光沉沉,倒映着头顶的光,细细碎碎迷乱人眼。 竟一眼看出我心里的担忧。 “我——” “我有那么不靠谱?”他邪魅勾唇,眼神毫不掩饰,“虽然我确实想,但不至于不分场合……” 原来他都懂。 我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瞧着他幽深迷人的眼眸,说不出话来。 两人视线对上,他微微一笑,又俯颈吻下来。 这次我没了逃脱的借口,只能紧紧拽着他的衣服,任由他吻到尽兴。 我想,如果这样能哄好他,倒也不错。 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嘴巴都被亲干了,微微撇开头,看他一眼:“行了吧……” 一开口,发现我的声音有些哑,顿时更尴尬。 他果然笑了,没有一点方才生气的样子。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跟无辜乖巧的猫儿似的,不然我等会儿又忍不住。”他盯着我,说出口的话令我浑身似火烧。 我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笑得更欢。 我依然坐在他怀里,没好气地问:“现在不气了?” “还有点,你要是再亲亲我,就彻底不气了。” 我故意做出一个冷笑:“那还是气着吧。” 我起身要下去,他双手箍着我的腰,不放。 包厢里温度适宜,我们进来就脱了外套。 我穿着一件修身的打底羊毛衫,好身材勾勒得一丝不漏。 他揽着我的腰,张开两手比划了下,“真细……我能一把掐住。” “哪有那么夸张,说的我像妖精似的。”只有《西游记》里面的妖精,才蜂腰如柳,一把能掐住。 “你就是妖精,你要不是妖精,又怎么能把人迷那么多年。” “……”我无力回话,看着他深邃含笑的眼眸,心里又掠过乱七八糟的情绪。 他到底喜欢我什么? 还喜欢了这么多年。 我想问,可又害怕得到的答案让我越发招架不住。 我心里是期望着他对我就是一时新鲜,是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欲,对美貌性感的一时沉迷。 我希望他等新鲜感过去了,等得到手了,等对我的美貌性感免疫了——就能收回他的爱,好聚好散。 所以我不敢去问那么深层次的问题,不知道,才能不陷入那么深。 静默中,我打了个呵欠,俯身靠在他肩头,瓮声瓮气地道:“吃太饱了,又没午睡,这会儿好困……” “那我送你回去睡觉?”他靠着我耳边说。 我确实想回去睡觉。 可我想到孤男寡女的,不管是回他的住处还是我的住处,一旦到了私密空间,肯定会擦枪走火。 再加上这会儿我一点都不想动。 于是我越发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就在这儿睡……你抱着我睡——” “晚晚,你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 “故意撩我,偏偏还选这种地方,叫我没法对你做什么。” “你想多了。” “是么……” 我迷迷糊糊,大脑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意识彻底要消失前,我感觉到他低头又在我唇上吻了吻,然后身形微转,让我能彻底躺下来睡在他怀里。 期间好像有人进来,我听到他很轻微跟人说话的声音,胸腔跟腹部都在震动,然后周遭又彻底陷入安静之中。 这一觉没睡太久。 大概半个多小时,我醒来,脑子跟身体都清醒很多。 我们离开餐厅,苏盛临安排了其它人来把我的车开走,他拽着我上了他的车。 “去哪儿?”我好奇地问,这都四点多了。 “今天是小年夜,晚上有个局,过去热闹热闹。” 我一怔,这才想起今天都腊月二十二了。 “你的朋友,我都不熟吧,去了会不会……” 第146章 我要毁了你! “就是不熟才带你去认识下,以后总要熟的。”他回头看向我,微微一笑。 我皱眉,抱怨道:“你也不早点说,我回去稍稍收拾下,这邋里邋遢的,去了不是给你丢人吗……” “怎么会,你就这样挺好的。”他回头看我一眼,宠溺地笑,“以后不许打扮得太漂亮,我会有危机感。” 什么? 我一脸不可思议地看过去:“苏二爷,你看着那么温柔谦和的一个人,平时挺尊重女性的,也有这种大男子主义思想?” “什么思想我不懂,反正我不喜欢其它男人盯着我女朋友流口水。” “……”我无奈浅笑,转头看向车窗外,叹息道,“真是越来越颠覆我对你的认知了。” “怎么,后悔了?” “是的,发现你以前伪装得太完美。” “可惜现在后悔晚了。” 我俩说着玩笑话,阳光明媚,街头喧闹,我不自觉地哼起歌儿,心情大好。 “过年怎么安排?你也没什么家人陪着一起,要不要来苏园团年?”苏盛临开着车,闲话家常般问道。 我回头看向他:“这么快就让我去你家过年?我都还没过你爷爷那关呢。” “没问题的,明天去见了你就知道。” 我没说话,但心里那种不踏实的感觉再度浮上心头。 “春节期间,我应该不在国内。之前跟你说过的,我要去米兰出差,年后马上时装周就开始了。” 苏盛临皱眉:“过年都不回吗?” “嗯,大概是。这几年,每年春节都是如此。” 我跟江家关系太僵了,过年时回去团圆也是自讨没趣,去顾家又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我每年春节前后都是在国外筹备时装周,正好能躲过这万家团圆的尴尬时刻。 然后等过完年,初五六左右,回国一趟去顾家拜年。 不过今年也不用这道程序了,我就能少奔波一些,专心把时装周办好。 苏盛临听出我话语中的潜台词,回头看了我一眼,安慰道:“从今年开始,你不必这样,有我陪着你。” 我感激一笑:“谢谢,但今年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不好取消。” 至于明年,也许那时候我们就分手了,也不必纠结为难。 这些年,我早已学会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但却不会过于奢靡幻想。 去苏家过年,我不够资格。 除非真有一天,我能得到苏家上下的认可,跟苏盛临修成正果。 否则,此时的团聚欢笑,只会让我往后无数个除夕春节,更显寂寥孤单。 从未体会过,失去时才不会那么不舍。 到了聚会地点,我才知今晚这一场比元旦前跨年夜更热闹,人也更多。 陈沐溪看到我,立刻迎上来。 “江晚!”她一把挽住我,跟她的小姐妹炫耀,“上次我那轰动全网的马面裙造型,就出自江大设计师之手,厉害吧!” 话落,她又悄声道:“这是我哥女朋友,未来准嫂子。” “溪溪!”我忙拽了她一下,“别乱开玩笑。” 陈沐溪嘿嘿一笑,“反正在我心目中就是的!而且是唯一的!” 我礼貌地笑了笑,心情喜忧参半。 叶允棠也在,又跟上次元旦跨年聚会一样,苏盛临刚出现,就被叶少拉去跟一帮公子哥聊天了。 那些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个个抢着在他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想来一时半会儿走不脱。 “江晚,走吧,我陪着你,别拘束。每年小年夜,我们都会聚一聚,当提前庆祝新年,因为过年时大家要么全球各地度假去了,要么走亲访友去了,聚不齐,所以小年夜团年就成了惯例。” 陈沐溪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以前听李云微说过的。 豪门圈酒会很多,江家不太够资格,何况我还是江家不受宠的弃儿,所以从未参加过此类聚会。 但李云微却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 不知道她今天来了没…… 我抬头四下看了看,陈沐溪误会了,调侃道:“我哥跑不掉的,他一会儿肯定来找你。” “不是,我想看微微有没有来。” “她也来吗?”陈沐溪也跟着我找起来。 但我俩搜寻了一圈,没有。 我给李云微发了微信,得知她今晚参加公司团年会,没空过来。 陈沐溪拽着我往里走去,“我们先玩儿,改天再约微微姐。” “好。” 去到里面,我才知这聚会并不是随便玩玩,竟请了正当红的乐队来驻唱。 我欣赏着美妙的歌声,浑然未觉宴会厅另一边兴起的骚动。 等我察觉到,跟着周围人好奇地一起回头围观时,视线已经捕捉到那来者不善的骚动源头。 顾语甜。 她居然也来了! 如果我没记错,她现在应该做了流产手术还在休养中,怎么会跑来参加酒会? 我俩视线对上,气场明显不和,我远远便察觉到她犀利憎恨的目光,心里暗道不妙,缓缓转回头。 我想着,惹不起躲得起,这么多人的场合,可千万不要闹起来丢人现眼。 然而,该来的躲不掉。 顾语甜直直朝着我走来,主动开口:“江晚,你躲什么?好歹差点做了我嫂子,现在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吗?” 她语气很冲,语调也高,明显就是来找碴儿的。 刚好乐队一首歌唱完,场面正安静,这话便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中。 周围一圈的人被吸引了注意力,全都看过来。 “你谁啊?哪来的撒……”陈沐溪也是个毫不怯场的主儿,开口就要怼回去。 但被我拦住了。 “溪溪,这事我来处理。”我转头低声对她说道,将她护在我身后。 顾语甜明显来报复我的,我怕陈沐溪冲在我面前,被波及误伤。 “江晚,你别怕她,我们都给你撑腰!”陈沐溪到我身后,还故意很大声地强调这话。 我回以感激一笑。 转头看向顾语甜,我平静温和地说:“你最近不是在休养身体吗?已经恢复好了?” 我是好心提醒她,她还在特殊时期,别惹事,最终伤害自己得不偿失。 可她显然误会了,启声就是嘲讽:“江晚,你提这话什么意思?想告诉所有人,我流产打胎了吗?” “哇……” “嚯——” 周围人群立刻躁动,交头接耳起来。 “看来传言都是真的,她确实怀孕了,听说怀的是……” “我还以为不会这么倒霉呢。” 我皱眉,看向顾语甜,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自取灭亡。 “江晚,我的人生是被你毁掉的,你该怎么赔偿我?”顾语甜不顾周围的议论,把矛头直接对准我。 我心里阴沉沉,暗忖今天真是倒霉透顶。 白天跟江家斗,晚上还要跟顾家斗。 这两家人就跟鬼打墙一样,缠着我阴魂不散。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答应苏盛临来这里凑热闹。 “顾语甜,你的人生是被你自己毁掉的,别胡乱甩锅,怪罪别人。” 我郑重提醒了她,视线左右看了圈,又说:“今晚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就算不为自己名誉着想,也为你们顾家名声想一想,三思而行。” “呵,你倒还假好心起来!你不就巴不得我们顾家名誉扫地吗?”顾语甜再次错怪我对她的善意提醒。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想回应。 可她渐渐来劲儿了,像泼妇似的高声骂起来:“你们都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她是江晚,把自己亲爸爸送进监狱,跟我哥闹离婚,气的我哥旧病复发,还陷害我,害我被人强奸,一辈子都毁了!” “现在我哥住院,我打胎流产,她亲爸爸从监狱保外就医,她连看病钱都不愿意给——我们被她害得这么惨,她却攀上了苏家那样的权贵,在这里风光潇洒!你们说,这女人该不该死?” 我冷眼盯着,没有出声打断。 因为这些事早就在网上爆过几轮了,众所周知的,再“通报”一遍也无所谓。 但让我意外的是,人群里居然有主动为我说话的声音:“那你怎么不说,你哥先出轨,你先给人家下药,江家上下都欺负她的事呢?” “再说江总坐牢,那是因为江总犯了法,又不是江晚有那能耐把他弄进去的!” “顾小姐,你就别在这里搬弄是非了。苏少又不傻,江晚若真像你说的这般不堪,苏少能看上她?你们这么多人合起伙来欺负人家一个,还好意思高声喊冤!” 顾语甜大概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支持我。 她愣了下,脸色涨红,眼眸慌乱而无措,“你们懂什么!我哥是菩萨心肠!他没想抛弃江晚,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我也没想害她!她跟我哥在一起那么多年,什么都没发生,我也是想着让他们做了真夫妻,她自然不会再闹离婚了!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我这么做哪里有错!”顾语甜还在为自己的找借口。 我一手扶额,一时竟分辨不出这顾小姐到底是敌军还是友军。 她说这些,不是在帮我抬高身价吗? 果然,她话音未落,人群里又议论起来。 “天啊……六年多,江晚是完璧之身?难怪苏少对她……” “苏少这是捡到宝了啊!” 我满脸尴尬,受不了这种私密事被人当庭议论,只好出声打断周遭的喧闹。 “顾语甜,你到底要做什么?直说吧!” 她听到刚才的议论了,知道自己的话非但没有抹黑我,反倒无意间帮我立了“贞洁坊”,一时越发恼羞成怒。 听我询问,她在慌乱中回头看向我,眸光剧烈颤抖,后槽牙咬的表情极其阴森:“江晚——我要毁了你!毁了你的人生!” 她突然一声咆哮,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个瓶子,拔掉瓶盖就朝我泼过来! 第147章 不必为难我女朋友 我脸色一凛,脑海里瞬间窜起曾看过的新闻——一男子为报复拒绝他的女孩,朝对方泼浓硫酸致其毁容! “小心!”我本能地提醒众人,一把将站在我旁边的陈沐溪推开,同时下意识用另一条手臂挡住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如闪电般扑过来,将我牢牢抱进怀! “啊!!!” “天啊!这是什么?好烫!” “是浓硫酸!快!被溅到的人赶紧去用大量水冲洗,一直冲洗!” “快点快点!” 整个会场突然全乱套,惊慌失措的尖叫,迅疾而逃的步伐,打破原来的祥和欢闹。 我耳中嗡嗡作响,只觉得顾语甜疯了,彻底疯了! “你没事吧?”苏盛临紧盯着我,急声问道。 我一怔,抬头看到他紧绷威严的脸,马上反应过来! 他用后背帮我挡了! “快!脱掉衣服!全脱掉!快点!”来不及多说什么,我推开他,连忙去扒他的风衣外套。 他后背衣服上果然一片不明液体。 “江晚!我要毁了你!你辜负我哥,你害了我一生,你害了我们整个顾家!我要毁了你,毁了你——” 顾语甜还在歇斯底里地咆哮,好在有几个男的冲上来,将她制住,把她手里握着的瓶子打落,踢走。 我此时根本无暇看她,只顾着赶紧让苏盛临再脱掉衬衣外的商务马甲。 好在他一进来就被叶公子拉走,还没来得及脱下外套。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丢在地上的风衣,被不明液体泼到的地方,很快颜色变深,显然是被腐蚀了。 一圈的人盯着衣服,当看到那焦黑范围不断扩大,布料逐渐开始炭化时,个个都心有余悸! 这若是直接泼在人的皮肤上—— “你身上其它地方有没有被泼到?这是浓硫酸,腐蚀性很强!”我拉着苏盛临,上上下下仔细检查。 好在,风衣外套足够厚,加上还有一层商务马甲没有浸透,他的白色衬衣完好无损。 “我没事,你别担心。”苏盛临急忙安抚我,可他眉心微蹙,似乎还是忍受着疼痛不适。 我不信他的话,执意再次检查,一把扯起他的衬衣,却被他连忙压住手。 “真的没事,刚才背部有些热烫,但衣服脱掉就没事了……”他握着我的手不放,像是怕我将他当众扒衣。 我怒火中烧,心里泛起浓烈的后怕,看向始作俑者质问:“顾语甜,你疯了!你当真想坐牢!” “坐牢就坐牢,我已经名声尽毁了,还怕什么!” 顾语甜朝我嘶吼,眼眸看向苏盛临,愤愤不平,“要不是你挡着,她现在已经毁容了变成丑八怪了!她到底有哪点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地护着!这城中谁家千金不比她好百倍千倍!你们不会在一起的,江晚——你迟早会像我一样,身败名裂!如过街老鼠!” 苏盛临面沉似水,幽邃森冷的视线瞥了眼钳住顾语甜的人,“还愣着干什么?直接送去警局。” “好的,苏少。”那两人也是公子哥,但苏盛临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像小跟班似的,马上照办。 可顾语甜却没有这么听话。 她左右看向人群,突然喊道:“表哥!表哥救我!” 她这么一喊,只见围观人群中走出一名年轻男子,一手半捂着脸,畏畏缩缩,像是很怕被人认出。 他骂骂咧咧地现身:“顾语甜,老子真是被你害死!早知道你闹着要来是找江晚报仇的,老子说天也不带你来!你还在缓刑期间忘了吗!” 这人我认识。 是顾语甜的表哥,也就是黎清兰的亲侄子,黎思泽。 他一走出,苏盛临冷锐的目光看过去:“黎少,她是你带来的?” 黎思泽吓得连连摆手,急忙解释道:“二少,我不知道她要闹事啊!她最近闷在家里养身体,太无聊了,我姑妈就说让我带她出来散散心,我……” 苏盛临没听他解释,回头看向我:“你说怎么处置?” 我时不时地还盯着苏盛临的后背,担心那浓硫酸腐蚀性太强,隔着层层布料依然会灼伤他,始终不放心。 他突然回头对我说话,我才移开视线回过神,“报警吧,这事交给警方处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不想仗着苏盛临的权势作威作福,依法办事最稳妥了。 顾语甜还在缓刑期间,这事一出,她百分百要收监坐牢,哪用得着我出手。 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事,定睛看向顾语甜:“你先给无辜受牵连的人道歉,而且他们看医生的话,你要承担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这是最起码的。 “凭什么!他们帮你说话,全都该——呜呜呜……” 顾语甜还没骂完,被黎思泽上前一把捂住嘴,而后连连点头哈腰,“对不住各位,我代她向大伙道歉了,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我们一定承担!” “黎思泽!你是我表哥,你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欺负我!江晚——我还要报复你!你等着!” 顾语甜彻底疯了,骂骂咧咧个不停,直到几分钟后巡警赶到,她还在破口大骂。 警察一看在场的人全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又得知有人用浓硫酸泼人,意识到这事非同小可,立即跟上面汇报了。 “苏先生,恐怕得麻烦您跟我们回去一趟,我们需要做个调查笔录。” 苏盛临正要答应,我抢先道:“警察同志,我们要先去医院一趟,晚点过去可以吗?” “好的。” 警察同志要带顾语甜走,可她极力反抗,不肯配合,后来是被三名警员强行架走的。 “江晚!我不会认输的!你害了我,害了我哥,我不会饶过你的!”歇斯底里的怒骂渐渐走远,我心里依然在颤抖。 等回过神来,我第一时间抬眸看向苏盛临,准备让他去医院,但被他抢先关心:“你真的没事?手臂有没有被泼到?” “我很好。”我再次强调,倒是特别不放心他,转过他的身体看了看背后,又伸手摸了摸,“你呢?确定没事吗?背部还发烫吗?我们赶紧去医院……” “现在好多了。”苏盛临摇摇头,视线落在地上的风衣上,“那衣服立了大功。” 我随着他的视线看向地上的风衣,此时,被硫酸泼到的地方已经炭化严重,就像明火烧过。 心头颤抖得更厉害,我不敢想这东西若是泼在我脸上,或是泼到了苏盛临的头颈上…… “沐溪呢?”苏盛临突然发问。 “她刚还在这里的。”我回了句,随即浑身一震,“会不会被泼到了!” 刚才很多人被波及,全都往洗手间那边去了。 我心头惶恐,拔腿就往洗手间那边去。 果然,陈沐溪手背溅上了几滴,还在持续用流水冲刷。 “怎么样?不行去医院看看,找医生处理。”我看着她手背上的红点,既担心又愧疚。 “没事,我刚上网查过,这种小面积溅到,及时用水冲洗就行。”陈沐溪倒是镇定,一点都不急。 可我不放心。 事情因我而起,连累了旁人我还能赔礼道歉了事,可若连累了陈沐溪,我没法跟苏盛临和苏家交代。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哥也要去看看的。” 陈沐溪一惊,回头看我:“我哥怎么样?他烧伤了吗?” “他说没有,但外套明显腐蚀掉了。”我拉着陈沐溪,心里惶惶不安,“走吧,一起去看看才放心。” 苏盛临担心妹妹,就等在外面走廊,我们一出去,他也急忙关心。 “不管有没有事,都去医院看看。”我拽着他们兄妹,强行坚持。 等我们走出,叶允棠抬步迎上来对苏盛临道:“我喝了酒,不便开车,我的司机在外面,我让他送你们去医院。” “好。” 苏盛临就穿着一件衬衣,在室内还好,可到室外肯定会冷。 我正想着去哪里给他买身衣服,就见许芊凝从电梯里走出,看到我们脸色微变,立刻加快步伐。 “盛临哥,外面很冷,这件衣服你穿上吧,我刚在楼下精品店新买的。”她殷切地看着苏盛临,将搭在臂弯里的男士风衣递过来。 我吃了一惊,很是意外。 没想到她这么有眼力见,我都不知道她也在现场,人家已经积极主动地下楼帮苏盛临买了新衣服回来。 对比之下,我这个女朋友倒显得失职,只会惹麻烦。 可苏盛临并没有领情,“不用了,谢谢许小姐。” “哎呀盛临哥你跟我客气什么,外面真的很冷,你这样出去会冻着的!” 许芊凝坚持,甚至直接把衣服往我手里递。 “江晚,你让盛临哥穿上吧,冻感冒了多遭罪。” 我接过衣服,展开,对苏盛临道:“穿上吧,外面确实太冷了。” 我虽意外许芊凝的举动,但我并不排斥她这时候给苏盛临送衣服来。 甚至挺感激的。 苏盛临盯着我,再次强调:“没必要,就几步路。” “那也要穿上。”我拎着衣服走到他身后,硬逼着他套上了。 不得不说,买得很合身。 “芊凝,谢谢你,衣服多少钱我转给你。”我对死对头客气一笑。 “不用,我买给盛临哥的。”她淡淡一笑,言辞间暗暗挑衅。 但我看了衣服品牌,心里有大概判断。 我们一边往电梯走去,我一边回头说道:“我加你微信了,你通过一下。” 等我们进了电梯,手机上传来好友通过的提示。 我立刻给她转了三万块,应该只多不少。 陈沐溪看着我,故意问:“江晚,别的女人给我哥买衣服,还当着你的面送,你都不吃醋啊?” 我笑了笑,“特殊时候,有什么好吃醋的?我本来也想着下楼给你哥买件外套将就下,别人帮我做了,省时省力,多好。” 我又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傻白甜,不分场合的吃醋小心眼。 苏盛临笑了笑,“我倒希望你吃醋,结果你比谁都大方。” 我看向他,心里愧疚又起,“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这样的,幸亏有惊无险,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苏盛临握住我的手,“没事,别多想。” 陈沐溪叹息一声,调侃道:“早知不跟你们一道了,这电灯泡当的……” 我尴尬,只好撇开苏盛临的手。 到了医院,苏盛临脱掉衬衣,我看到他背部没有明显灼伤,这才放心了些。 护士带他去冲洗,涂抹了中和液,再清理干净。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倒是陈小姐的手背需要注意下,要按时涂抹药膏。”医生说完便开了药膏,叮嘱使用方法。 我在一旁听着,心里愧疚难当。 手机响起,我看着是顾宴卿打来的,不想接。 然而今晚发生的这事,无论如何都需要两方沟通交流。 “喂……” “江晚,能不能跟苏盛临商量下,放甜甜一马?”顾宴卿倒是直接,开口直奔主题。 看样子,顾语甜已经被带回警局,顾家也得了消息。 一听这话,我心情骤冷,不客气地反问:“如果是你遇到这种事,你会宽宏大量地饶过对方吗?” 说实话,如果顾语甜伤害的是我,我都不会这么愤怒。 可她伤害的是苏盛临兄妹俩,还有当时在场的许多其它人。 我无权替别人原谅施害者,更不可能充当和事佬去游说受害者不追究责任。 “但你们不是都没怎么样吗?”顾宴卿理直气壮地反问,又说,“我都打听清楚了,浓硫酸泼在苏盛临背上,只是毁了两件衣服,人没事。大不了,衣服多少钱我们赔就是了。” 我心里震惊连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宴卿,你还有最起码的良知吗?顾语甜会有今天的下场,全是被你们惯坏的,你们付出多少代价都不冤。” “怎么不冤?如果不是你,我们家不会遭受这么多无妄之灾。” 他们兄妹俩如出一辙,竟都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我心如死灰,知道说再多也是徒劳:“顾宴卿,随便你怎么说,反正该追究的责任一分都不会少,你——” 话没说完,我手心突然落空,手机从后边被拿走。 回头一看,苏盛临不知何时出来了。 “顾先生,我是今晚突发事件的受害者,你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讲,不必为难我女朋友。” 第148章 我看起来是缺钱的人? 苏盛临拿着我的手机放在他耳边,清冷的语调透着威严淡漠,又高高在上。 我不知顾宴卿说了什么,苏盛临直接来一句:“这些话你去跟我的律师谈更合适些。” “还有,请你以后不要再骚扰我女朋友。都在一个圈子里混,你给我几分面子,我留你一条生路,你若非要把事做绝,我也愿意成全。” 我心里“咯噔”一蹦,陡然抬眸看向苏盛临。 印象中,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人。 想必是今晚顾语甜的做法彻底激怒了他。 我还在怔愣,手机已经递回来。 “你总想跟我撇清关系,不让我插手这些事,可你看,该来的躲不掉。”苏盛临盯着我,语气平静地说。 我点点头,坦率地道:“是,我以为打完官司就尘埃落定了,完全没想到顾语甜会这么极端。” 陈沐溪看我们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马上打圆场:“好啦哥,这不是都没事嘛,你别这样。” 我看向陈沐溪,投去感激一瞥,依然心有余悸。 幸亏我早有所料,在陈沐溪准备为我出头时,把她拦住了。 否则那浓硫酸若是泼到她脸上…… 此时此刻,我心里又冒出分手的念头。 我再次意识到,我跟顾家、江家的矛盾,可能遥遥无期,没有终止。 苏盛临跟我在一起,也要一直面对这些问题,甚至连苏家其它人都会被牵连。 我们离开医院准备去警局时,苏盛临接到了苏夫人的来电。 看来今晚的事已经传开了。 苏盛临好一番安抚,又把手机交给陈沐溪。 “妈妈,我真的没事……嗯,刚从医院出来……现在就回去啊?我们还要去警局做笔录呢……好吧,知道了——” 我以为苏夫人还要跟我说话的,谁知在陈沐溪这里就挂断了。 我心里一股落差,倒不是埋怨苏夫人,而是我意识到——苏夫人对我的态度,有了明显转变。 “哥,妈让我现在就回去,她好像挺生气的……”陈沐溪把手机递回去时,弱弱开口。 “好,我让人过来送你回去。”苏盛临给自己的保镖打了电话。 不放心丢她一人在这里,我们陪她一起等候。 苏盛临的保镖也不知从哪里赶来的,竟二十分钟就到了。 把陈沐溪送上车后,我跟苏盛临前往警局。 等我们到达时,苏盛临的律师已经等候在侧。 同时顾宴卿、黎清兰还有他们请的律师,也都到了。 顾宴卿今天倒是没坐轮椅,不知是不是最近治疗效果不错,他整个人瞧着精神比之前好转不少。 我心头疑惑,不免盯着他多看了几眼,谁知腰间一紧,被人捏了把。 我一惊,转头看向苏盛临。 他俊脸神色清浅,“你看什么?” “……”知道他又在吃醋,我低声解释,“我只是好奇他的病,似乎治好了。” 苏先生语气更淡:“好不好,都跟你没关系。” “……” 我当然知道与我无关,只是纯属好奇。 看来也印证了那话,祸害遗千年。 苏家跟顾家的未来接班人同时出现,警局领导浩浩荡荡下来一群迎接。 我跟苏盛临先去配合警察同志做了审讯笔录。 刚出来,苏盛临的律师上前来,恭敬地请示询问:“苏先生,顾家那边是想,赔偿您尽管提,这事不立案,您看——” 苏盛临眉心微紧,“我看起来是缺钱的人?” “……”律师被怼得一愣,面色极为尴尬,马上道,“我懂了,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律师转身走开,继续去交涉。 局长又过来,请苏盛临去办公室坐坐,但时间不早了,苏盛临婉拒局长的好意后,带着我准备离开。 刚要走,安静的办公楼突然传来连声咆哮:“我没错!我就是要让她毁容!要让她一辈子都毁了!你们害怕苏家,我不怕——” 是顾语甜在发疯,带着哭腔不住地咆哮,间或还有黎清兰的安抚,但无济于事。 我看了苏盛临一眼,神色复杂。 苏盛临不在意,抬手揽住我,“走吧。” “江晚!”身后传来顾宴卿的声音,我步伐停住。 他很快走上来,眸光沉静地盯着我,“能单独聊聊吗?” “没必要,我的态度刚才电话里已经表达清楚了。”我干脆地拒绝。 顾宴卿没说话,只看着我苏盛临揽在我肩上的手,整个神色仿佛受到了羞辱。 “我们在一起时,甜甜还是个小女孩儿,这么多年一直跟在你后面喊姐姐,你心里难道一点情分都不讲?她流产后,医生说这辈子很难再怀孕,所以有些精神受挫,才会对你心生怨恨,做出这种事。我们都已经狠狠批评过她了,你就不能看在——” “顾少,你是不是弄错对象了?你妹妹这次伤害的是我,要追究法律责任的也是我。”顾宴卿话没说完,苏盛临浅笑着打断了。 顾宴卿看向他,抿了抿唇,看得出压着脾气,“苏先生,你们苏家有权有势,这样显赫的门第,何必跟一个可怜的小姑娘计较?” 什么? 我脸色跟心里,同时重重一惊。 没想到顾宴卿搞道德绑架这一套,竟绑到了苏盛临头上! 我忍不住出言嘲讽:“按你的逻辑,你们顾家对比我也是有权有势,顾大小姐又何必跟我斤斤计较?我的遭遇比她更惨。” 毕竟,顾语甜还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顾家小公主。 而我,集万千悲惨于一身。 “你现在有了靠山。”顾宴卿道。 我嗤笑不已。 苏盛临也笑了笑,轻飘飘地回击:“顾少,如果我有权有势都不能维护公平正义,都不能让犯了法的人承担该承担的责任,那无权无势的普通人,还有什么活路?” 顾宴卿:“……” “你失去江晚一点都不冤,有德之人不进无德之门,看来你顾家的运势也差不多了。” 丢下这话,苏盛临揽着我转身离开。 刚走到车边,苏盛临又接到苏夫人的来电。 听通话内容,应该是苏夫人催他早点回去,他像是回避我什么,装作不经意地走开了几步。 第149章 不许提分手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尽管我们之间就隔着几米距离,却给我一种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错觉。 我明白,顾语甜这一步还是走对了。 虽然并未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已经让苏家对我足够防备了,也许苏夫人心里,也认定我是灾星。 苏盛临打完电话回来,招呼我上车。 我站着没动:“你快回家吧,我在这里打车很方便的。” 不想麻烦他先送了我再回去,一来一去得两小时,苏夫人没准儿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 苏盛临脸色微微一沉,道:“不着急,先送你回家。” “真不用。”我再次拒绝,推着他上车,“你快走吧。” 他脸上的不悦更加明显,而后二话不说,直接将我连拖带抱地弄上车了。 没办法,只好由着他送我。 可半路上,他手机又响。 他拿出手机的间隙,我眼眸微微瞥了下,备注是“爷爷”。 我心头暗忖,这事连苏老太爷都知道了。 “喂,爷爷……嗯,在回家的路上,大概……最快一个半小时,是尽快了……您先休息,我真的没事,明天一早我就去看望您……嗯,好,我尽快。” 我隐约听到苏老太爷的叮嘱了,也是催苏盛临快点回去。 等他电话挂断,我再次开口:“路边放我下去吧,我打车挺方便的。” “不急这一时。” “苏老先生身体不好,让他一直操心着怎么行?你快些回去,等老人家见你安然无恙,才能放心入睡。” 我说的是实话。 老爷子心里肯定明白,孙子拖这么晚不回去,是跟我在一起。 那我做为合格的、懂事的女朋友,这时就应该识大体,也是给老爷子留下好印象。 苏盛临看向我,眉心紧蹙,稍显迟疑。 我马上回头拍拍司机的驾驶位:“麻烦你,靠边停车吧。” 司机是叶允棠的人,显然也知道这车上谁说了算,看了眼后视镜征求道:“二少,要停车吗?” “要!”我抢着回答,又回头安抚苏盛临,“真的不用送我了,你快回去吧,明天见。” 苏盛临还没开口,我再次拍拍驾驶座椅,示意靠边停车。 司机大概是见苏盛临没否决,也就靠边停了。 我推门下车,苏盛临也立刻从另一边下来。 “江晚!” 他叫住我。 我只能转身,隔着夜色看向他。 说实话,这么好的人着实让人留恋,可是我跟他在一起,除了给他增加麻烦和负担,别无他用。 我看着他走近,努力挤出个笑,心里涌起一股冲动,“苏盛临,我们——” “记住明天去苏园,我一早过去接你,不要再找任何借口推脱。”他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不等我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再次强调明天的安排。 我眉心紧锁,“可是今晚发生这事……” “今晚这事不是你的错,跟明天你去苏园有什么关系?” 我抿唇,心想关系可大了。 但转念一想,今晚的事连累了苏家兄妹,于情于理,我明天都该登门向苏夫人表达歉意。 如果我没什么表示都没有,才显得没礼数,没教养。 我瞬间想通,笑了笑回答:“好,明天一早你来接我。” 我这么说了,苏盛临脸色才和煦一些。 “你快回车上吧,你穿太少了。” 纵然有许芊凝买的那件风衣外套,他也就穿了两件而已,现在户外路边直逼零度,风又大。 我推他转身,同时正好看到一辆出租车经过,顺势抬手拦下。 “你快上车,我也走了。”将他推到车门边后,我快步奔向那辆靠边等候的出租车。 身后传来他的提醒,“到家后说一声。” “好!你快上车吧,别冻着了。”我最后回应道,钻进出租车。 等看到他的车疾驰而过后,我才暗暗松了口气,背靠着车座耷拉下肩膀。 这一天过的……起起伏伏,堪称过山车。 手机叮咚一响,我低头看了眼,苏盛临发来的。 【不要胡思乱想,有我在,一切后果我会承担。】 我看着这话,鼻头瑟瑟一酸,眼眶瞬间刺痛涨红。 回到家,李云微打来电话,询问晚上发生的事,她也在各处微信群看到消息了。 我跟她聊了好一会儿,心情纾解了些。 翌日,我早早起床收拾自己。 想着要去拜访德高望重的长辈,我在衣着打扮上用了些心思。 既要端庄得体,还要年轻有活力。 妆容不能过浓艳丽,但也不能素面朝天,显得不尊重。 一番精心准备,苏盛临过来时,我刚刚捯饬好。 他看到我,眸色明显惊艳了下。 我穿了套马面裙,为了搭配衣服,长发束起别了支古风发叉,耳饰也是同款中式风。 苏盛临第一次看我这样打扮,细细一番端详后,点点头赞赏地道:“很漂亮,端庄优雅,成熟知性。” 我笑了笑说:“我琢磨着,长辈可能喜欢中国风。” “嗯,难为你费心琢磨了。” “应该的。” 八哥围着苏盛临转圈,嗷嗷叫,还以为又来陪它玩的。 苏盛临蹲下身,摸了摸狗头,哄道:“今天带你主人见家长,没空,改天来跟你玩。” 我笑道:“你跟一条狗解释什么。” “狗也通人性。” 那倒是,我也觉得八哥很聪明,通人性。 我收拾好后,随他一起出门。 他没带司机,开着自己的那辆红旗suv。 坐上车后,我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长长吐了口气。 他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苏园你都去过那么多次了。” “但这次意义不一样。” 苏盛临启动车子,听我这么说,他没急着开车走,而是转身看向我。 “怎么了?”我不解。 他宽慰道:“就算意义不一样,你也不用紧张,如果问到什么你不知怎么回答,把问题丢给我就行了。” 我看着他,斟酌片刻后问道:“昨晚发生的事,苏老先生是不是很生气?事情毕竟因我而起,害你们兄妹俩都受惊了,我今天过去……” 虽然我是拜访加道歉一起,但人家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 万一不接受,还责怪的话——那我不可能不紧张。 苏盛临伸手过来,又把我当小孩似的,轻拍了拍我的头,温柔地道:“不是说了么,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定定地看着他。 晨光中,几束金黄从窗外穿透进来,静静地停留在他眉眼间,衬得他瞳孔越发流光溢彩,令人心动。 他嘴角勾着微笑,五官轮廓越发俊朗迷人,喉结突出性感,每一寸都散发着令人无法自拔的诱惑。 我胸口热热一片,既感动又不安,那句话便脱口而出:“如果苏老先生不喜欢我,反对我们交往,你怎么办?” 最近这些日子,很多细节都在暗示我,苏老先生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我昨晚辗转思忖良久,毫无对策。 苏盛临又笑了下,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反问道:“如果真是那样,你怎么办?是不是马上跟我提分手?” 我心虚,不敢回答。 因为心里确实这么想过。 他刚才还轻拍我脑袋的那只手,这会儿又捏向我的脸,还微微用力拽了拽,是那种带着点警告和发泄的意味。 “我告诉你,不许提!就算提了我也不答应!” “那你怎么办?为了我跟你的家人对抗吗?” 我知道苏家上下所有人感情都很好,彼此关照有爱,不像我们江家,家人连仇人都不如,连正常的沟通交流都做不到。 我不想让苏盛临为了我,跟家里闹僵关系。 这样的感情,我受不住。 这样的罪名,我也担不起。 “我会说服他。”苏盛临回道。 “可如果说服不……唔——”我还想继续问下去,可他不给我机会,倾身过来就是一个吻,堵住我所有的话。 我瞪大眼眸,等反应过来是在车里,外面来往都是一栋楼里的人,我连忙推开他。 “外面有人呢。” “有人又怎样,我亲自己女朋友,又不是偷情。” “……”我睨他一眼,没想到他也有说话这么粗俗的时候。 “不许胡思乱想,天塌下来有我顶着,砸不到你。” 苏盛临霸道地强调一句,拨动方向盘出发。 到苏园时,才上午十点。 这几日天气都很好,白天温度高时,跟春天气温差不多。 苏园里阳光明媚,为了迎接新年春节,到处张灯结彩,布置得很喜庆,花园苗圃也更新了很多花卉,争奇斗艳,一片芬芳。 陈沐溪知道我要来,早早就在主宅外等着。 “江晚!”看到我后,她招招手快步过来,“哇……你今天好漂亮!是不是把我哥迷得一愣一愣的?” 我看了苏盛临一眼,但笑不语。 “对了,你的手好些没?”我一晚都惦记着这事,连忙拉过她的手查看。 还有点红印,不过没有灼伤,万幸。 “抹了药膏好多了,没事的。”陈沐溪挽着我进了主宅,高兴地道,“我妈一早就等着你了,今天叫了林大厨过来掌勺,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我笑了笑,心存感激。 想到苏夫人还是这样善待我,也许昨晚是我自己想多了。 我们进了主宅客厅,苏夫人果然端坐在沙发上。 “江晚。”她笑着跟我打招呼,抬抬手示意,“快过来坐,你好些日子没来了。” 第150章 我要什么,你懂的 我礼貌地笑着上前,“夫人好,我最近太忙了,年底一堆事要处理,所以就耽搁了。” 我话音未落,苏夫人脸色微微一变,“还叫我夫人那么见外?” 我脸色一怔,下意识看向苏盛临。 他三两步来到我身边,牵着我的手,十指相扣:“叫伯母吧。” 他的动作,这个称呼,明明白白地表示我跟苏盛临的关系不一样了。 而苏夫人这个态度,也是接受了。 我心跳惶惶,有些不敢相信。 既然如此,那昨晚苏夫人明知我跟他们兄妹在一起,但整晚都未提及我。 以苏夫人以前对我的态度,她肯定会让苏盛临把手机转交给我,哪怕象征性地关心问两句,也会有。 我不懂是自己想太多,误会了。 还是苏夫人道行太深,隐藏得好。 此时,我只能藏起一切心思,顺着苏盛临的话改口:“伯母。” “这就对了。”苏夫人温婉和蔼的笑,再次招手,“坐吧。” 苏盛临拉了下我的手臂,无声地示意我放松些。 我回以一笑,在旁边沙发落座。 “昨晚的事,吓到你了吧?要说顾小姐也真是的,上次我生日寿辰见到她,觉得挺温顺乖巧的一个姑娘,居然心肠那么狠毒,顾家眼看着要毁在这一代手里了。” 苏夫人还是提起了昨晚的事。 我顺着回答:“我没事,盛临他……多亏了盛临及时出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他帮我阻挡也特别危险,幸好没事。还有溪溪,她的手被灼伤了一点,我心里很内疚。” 在这种顶级豪门主母面前,一切小聪明都是徒劳,所以我很真诚地回答心中所想。 确实感激苏盛临,也确实担心陈沐溪。 “嗯,是挺惊险的,我昨晚听说那事后也吓坏了……”苏夫人脸色严肃了些,显然想起来也后怕。 我立刻接话:“这事怪我,是我没处理好,连累了盛临和溪溪。” 陈沐溪马上打断:“不关你的事,分明是那女的发神经,简直就是疯子。” “溪儿。”大概是陈沐溪说话有些粗鲁,苏夫人微微斜了一眼,语带提醒。 陈沐溪嘟嘴,嘀咕道:“本来就是,骂她是神经病跟疯子都算轻的。” 苏夫人收回视线,看回我跟苏盛临,“那这事最终要怎么处理?” 我正要开口,苏盛临抢先道:“交给警方,公事公办。” 苏夫人微微忧虑:“可这样一来,我们跟顾家就对上了。” 苏盛临问道:“您是担心顾家长辈的颜面?” 顾宴卿的爷爷奶奶都健在,之前苏夫人生日寿辰,黎清兰之所以带着顾语甜来参加,拿的也是长辈们的请帖。 老一辈们交情原本不错,但顾家一代代没落,而苏家愈发鼎盛,下面小一辈的自然也就没什么来往了。 甚至顾宴卿对苏盛临还颇有微词,一直觉得顾家生意不好做,是因为被苏盛临打压的。 这话题我插不上,只能静静听他们讲。 苏盛临接着说:“我昨晚就同爷爷讲了这事,爷爷也赞成公事公办,他老人家觉得,顾家之所以有今日,也是长辈们疏于管教,既然如此,那就让别人好好教育下,省得日后闯祸更多。” 苏夫人眼神透露着意外,“既然老爷子这么表态,那就没问题了。” 话题提到苏老先生,我顺势看向苏盛临,递了个眼色。 他立刻明白过来,起身道:“妈,我带江晚去见见爷爷,等会儿回来吃饭。” “嗯,去吧。” 陈沐溪欢快地蹦起来,要跟我们一起,被苏夫人叫住,“你早上不是去过了?一天闹腾腾的,什么时候能稳重点。” 陈沐溪嘟着嘴,不服气,但还是坐回去了。 苏盛临要牵我的手,我对他皱了皱眉,示意别这样。 等走出主宅,他又伸上来握住我的手,低声道:“躲什么?牵个手还要扭扭捏捏。” “不是,当着你妈妈的面,你别这样呀。” “为什么?” 我斜睨他一眼,“你说为什么?自古以来,当妈妈的对自己儿子都有一种特殊情感,看儿子有了女朋友,还当面卿卿我我的,哪个妈妈心里舒服?” 多少婆媳矛盾不都是这样引发的,婆婆看着一手宠大的儿子被一个陌生女人“抢”走,看着儿子跟那个陌生女人比跟自己这个亲妈都要亲密,心里多少吃醋。 苏盛临笑了笑,“你想的真多。” “事实而已。” 他攥着我的手又紧了紧,眼眸越发温柔宠溺,“放心吧,我们苏家人没这么小心眼。” 主宅旁边不远,有一栋独立小院,看风格古色古香,雕梁画栋。 快走到院门口时,苏盛临将手里提着的锦盒递给我:“这是南宋龙泉青釉葵口盘,老爷子爱好古玩,你等会儿送给他老人家。” 我吃惊地瞪大眼眸,“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多少钱?我给你。” 本来这种礼物,也该是我准备。 可我近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确实没想起。 刚才来的半路上,我说去买些高档营养品之类的,苏盛临说不用,家里多的是。 原来,他是提前预备了老先生的心头好。 那我出钱也是理所应当。 “不用,你跟我分这么清楚做什么。”他把锦盒交到我手上,凑上来玩笑地道,“你非要回报的话,我要什么你懂的。” 他突然凑近,我耳根一紧,忍不住抖了下。 转头看向他,我当然懂,眼眸羞涩地左右看了看,“是现在吗?” 他挑眉,“你肯的话,当然最好。” 我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这么大胆,见周围正好没人,抬起下巴凑过去。 他很默契弯腰迎合我。 一个吻落在他腮边。 “谢谢苏先生,考虑这么周到。”我笑着夸赞。 他转头,又突然吻在我唇上,“这才够本。” “……”我面红耳赤,又嗔怨地睨他一眼。 我们继续往前走。 “爷爷自己住在小院,清静。后山有一条溪流从小院穿过,老爷子喜欢钓鱼,今天暖和,太阳也好,这会儿估计又钓上了。” 苏盛临跟我解释着,推开虚掩的院门,踏步进去。 果真被他说中。 院里溪流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藤椅上半靠着,腿上搭着毛毯,正戴着老花镜看书。 他脚边支着一支鱼竿,看着是在钓鱼,但又觉得只是钓着玩儿,颇有点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那意思。 我跟苏盛临对视了眼,他牵着我的手紧了紧,像是怕我逃跑一样,走到溪流边。 “爷爷,我带女朋友来看您了。”苏盛临低声开口,语调温和含笑。 苏老先生闻声坐起来,视线从书后转向我们。 老人家虽头发花白,但瞧着精神还不错,眉眼看人时,那种历经岁月沉淀下来的威严厚重,让人立刻心生敬意。 “爷爷好,我是江晚。” 苏老先生笑了笑,“江晚,百闻不如一见。” 我连忙谦虚:“爷爷过奖了。” “你不用谦虚,十几年前,我带着部队在许镇驻扎时,就知道你了……你小小年纪,又是个女孩子,却胆大心细,勇敢无畏,救了盛临两次。他可是一直都记着你。” 苏老先生一边说起往事,一边掀开了腿上的毛毯。 苏盛临立刻明白过来,上前搀扶着老爷子。 “那时,我带着盛临登门道谢过,但只见到你家大人,没瞧见你。”老爷子说到这儿,威严肃穆的脸色带了些笑,“听说你是害怕,躲在房间不肯出来。” 想不到老人家已是耄耋垂暮,但头脑还这般清醒。 我连连点头:“您记性真好。我当时从门缝里看到好几个穿军装的人,确实害怕,就没敢出去,外婆说您人很好,送了很多礼物来。” 老人家又笑了笑,手虚虚一挥,“走吧,进屋坐着聊。” 苏盛临依然搀扶着老先生,但不忘回头对我笑了笑,意思是——看,我就说老人家很好相处,会喜欢你的。 此时,我心里也这么想的,不由得松了口气。 进屋后,苏盛临把我手里的锦盒拿过去:“爷爷,这是江晚特意给您寻来的宝贝——南宋龙泉青釉葵口盘,您看看摆在哪里好?” 我视线不经意划过客厅,只见隔开主客厅与偏厅的那面镂空墙,上面的格子间已经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董瓷器。 乍一看,就跟博物馆似的。 我心里有些担忧,老爷子能看上我“送”的那个吗? “嗯!这是好物件,从哪里弄到的?”老爷子小心地拿过宝贝,好奇地看向我。 我脑子一灵光,想到之前在拍卖会上见过类似的古瓷藏品,忙说:“拍卖会上偶然发现的,盛临说爷爷喜欢古玩,我们就买了。” “倒是有心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又默默看了苏盛临一眼。 我觉得老人家肯定知道,这不是我准备的。 佣人端来茶水,我点头致谢。 苏盛临扶着老爷子坐下后,立刻回到我身边,低声说:“坐吧,别这么拘束。” 我看他一眼,眸光藏着嗔怨。 很难做到不拘束啊。 光是这一屋子古董般的红木家具,都给人一种浓浓的压迫感。 更别说老先生在部队戎马一生,赫赫战功,历练下来的威严杀气。 “江小姐,听闻你家里出了些事?”苏老先生喝了两口茶,放下茶杯时,状似无意地问道。 第151章 见家长修罗场 我心里一怔,下意识看向苏盛临。 “爷爷,江……”苏盛临正要开口,老先生抢险打断:“我跟江小姐随便聊聊,你急什么?怎么说江小姐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能把她怎么地?” 苏老先生虽然对我态度和蔼,但这一口一个江小姐,我心里已然明白过来。 ——这一关,没过。 老爷子的意思,恩情是恩情,实情是实情。 实情就是,我出身江家,家人劣迹斑斑,高攀不上苏家。 这话虽没明说,但我已经清楚明白。 “是的,我父亲做生意犯了些错误,原本入狱了,但最近因为身体不适,申请了保外就医。” 我实话实说,没有隐瞒。 也瞒不住。 苏老先生点点头:“听说,是你大义灭亲举报的?” “是的。” 老先生眸中露出赞赏,“你这点,倒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勇敢、坚毅。” “谢谢爷爷夸奖。” “哎……”老爷子忽而叹了口气,视线怅然了些,“盛临能找到你,报答这份恩情,挺好,挺好……” 这话什么意思? 是说苏盛临跟我谈恋爱,是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吗? 我看向身旁男人,苏盛临也看向我,而后再次开口:“爷爷,我跟江晚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她,跟当年恩情没关系——当然,是因为她救我,才让我认识了她,但我跟她在一起不是为了报恩。” 我心里很感激,情不自禁地紧紧盯着他。 不管最后我跟他结果如何,他能在长辈面前这样维护我,维护这段感情,我都分外感动,也不后悔跟他有过这一段。 苏老先生点点头,转手又端起茶盏,“我明白你的意思。年轻气盛时,总该什么都体验下,能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好好感受下恋爱的滋味,这样结了婚才会安分——你说是吧,江小姐?” 我心里一震,脸上密密麻麻像针刺般难受起来。 老先生这话再明显不过了。 意思是谈恋爱可以找自己喜欢的,满足自己的心意和心愿。 但是结婚,就要接受家里的安排了。 “是的,爷爷。”我只能笑着赞成。 苏盛临豁然起身:“爷爷,我今天带江晚回来的意思,就是我要跟她结婚,在一起。您也知道,我等她等了好几年,原本以为没机会了,可没想到……” “盛临,你还年轻,事业才刚刚起步,这么着急结婚做什么?”苏老先生打断苏盛临的话。 “爷爷,我都快——” 苏盛临急于争取,我心头紧窒,忙起身拉住他的胳膊,对他微微摇头。 老爷子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 可苏盛临并没有听我的话,他拽下我拉住他胳膊的那只手,顺势攥在掌心,牢牢握着。 仿佛是故意给苏老先生看,他要跟我在一起的决心。 我暗暗使劲拧了几下,没挣脱。 苏老先生目光矍铄,盯着他孙子牵住我的手,喜怒不形于色:“我让你先打拼事业,自然是有道理的。看看你大哥,他比你还年长两岁,这些年在军中一心为国,连回家探亲都鲜有。你在外面,花花世界,迷乱人眼,我能理解,但结婚一事暂且不提。” “爷爷,大哥那是因为——” 苏盛临还要争辩,我又拽住他的手,抢先道:“爷爷说得对,男人确实应该以事业为重,尤其是身为苏家后代,更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了正经大事。” 苏老先生满意地点点头:“还是江小姐识大体,盛临眼光不错。” 我心中苦笑。 这“大体”也是逼着我不得不识。 不过我也没想这么快再次结婚,苏老先生这个态度倒是无形之中给我减轻了压力。 对我来说反倒是好事。 由我这话圆场,气氛缓和了些。 我跟苏盛临退回重新坐下。 小院进来一人,看衣着打扮和身形气质,应该是专门跟在老先生身边做事的。 “苏老,许老跟许小姐来了。” 我心里一惊,许老?许小姐? 难道是许芊凝来了? 竟会这么凑巧! “叫他们进来吧。”苏老先生抬了抬手,脸色看得出明显不一样了,似期待欢迎。 我看向苏盛临,脸色更加复杂。 他倒镇定十足,低声道:“放心,没事的。我们再坐会儿就去主宅,快吃午饭了。” 话音未落,许芊凝挽着一位老者踏入小院,很快进了客厅。 我记得苏盛临说过,许老爷子是苏老先生的部下,今年才退休的。 跟苏老先生相比,许老瞧着确实年轻硬朗不少,人很清瘦,腰板挺直,一看就出身戎马。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事,但我心里还是有些吃惊。 之前读大学时,我就听说许芊凝家世特别好。 每到周末节假日,都是司机跟保姆一同来接送她,恭恭敬敬,就跟电视里演的一样。 我那时只以为她就是家里有钱,没什么了不起的。 毕竟,我身边有钱人挺多,比如李云微、宋辞、顾家等,都是豪门。 可现在我才知自己认知浅薄了,原来人家祖上不止是有钱这么简单,更有权,还不是一般的权。 我突然就明白,她那时为什么总看我不顺眼,处处针对我。 以她的家世,她从小到大必定众星捧月,肯定没人敢抢她的风头,结果读个大学误打误撞跟我在一个学院,还被我抢走了关注度,心里怎能不气。 “苏爷爷好。”许芊凝一进来,立刻甜甜地叫人。 苏老先生笑着应了句,转眸看向我身边的苏盛临。 没等老爷子开口,苏盛临立刻颔首:“许爷爷好,许小姐好。” 我知道,许家这阵子经常登门拜访苏家,这肯定不是苏盛临第一次跟许芊凝见面。 他称呼“许小姐”,这么生疏,倒让我意外。 许芊凝看向他,坦坦荡荡,“盛临哥,昨晚你没事吧?我爷爷也是听说了昨晚的事,才特意过来看看你跟沐溪的。” 这样? 我心下了然,原来这趟过来是冲苏盛临的。 看样子,人家一点也不介意苏盛临已经有女朋友了,照样该关心关心,该爱慕爱慕。 话说,这一点倒是很像当年江怡喜欢顾宴卿那样。 江怡十八岁生日时,曾当着所有客人的面当众跟顾宴卿表白,说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顾宴卿。 那时,我是顾宴卿的女朋友,也是被忽略得彻底。 如今这一幕,真跟当年情形一模一样。 就是不知,许芊凝会不会也像江怡那么“幸运”,最后还真做成了心上人的新娘。 “我没事,多谢许小姐关心,还有昨晚你的衣服,也谢谢你。”苏盛临客气地回复。 许芊凝笑了下,“盛临哥太客气了,一件衣服而已,不算什么。” 话音未落,她视线转向我,笑容里带着点只有我能看懂的挑衅与不屑。 我昨晚加了她微信后,当即给她转了三万块。 她没收,退回了。 人家肯定觉得这人情是给苏盛临的,跟我无关,所以也不屑收下那钱。 “江晚,你也来了……”笑过之后,她主动跟我打招呼。 我回以一笑,“是的,我专程来拜访苏爷爷。” 苏老先生有些意外,“你们认识?” 许芊凝说:“苏爷爷,我跟江晚何止认识,我们是大学同学呢,一个学院的。读书那会儿,江晚可是我们学院的风云人物,不,应该说是全校的风云人物。” 苏老先生脸色露出几丝兴味,抬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佣人上茶。 许芊凝看向我,故意问道:“是不是,江晚?你长得漂亮,方方面面都那么出众,全校不知多少男同学追求你,爱慕你,可惜你一入学就交了顾少做男友,可是让好多男同学心碎不已。” 我在心里冷冷笑着,一点都不意外许芊凝这番骚操作。 我跟顾宴卿的事,这几个月闹得满城皆知。 好不容易近段时间关注度慢慢下去了,我跟苏盛临也开始了新恋情——结果这么个死对头贴脸开大,还拿到苏盛临爷爷面前来调侃。 我思忖一番,不紧不慢地开口自嘲:“那时年少单纯,以为能以真心换真心,却不想输得一塌糊涂,真是让不少人看了笑话。” 我没有辩解什么。 因为无法辩解。 倒不如坦坦荡荡地承认,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角度,以退为进。 “许小姐心里也在笑话我吧?”我顿了顿,也当着她的面贴脸开大,“从大学起,你我就不分伯仲,现在看我在感情上栽了跟头,你心里肯定是高兴的。” 呵,我才不管在场有没有长辈在,反正该说的话就要说。 果然,我这话让两位老爷子来了兴趣。 许老先生转头问自己孙女儿,“阿凝,你跟江小姐不合?” “没有啊,就是学院一些项目或比赛,名额有限,难免存在竞争嘛。”许芊凝笑着,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江晚厉害,我技不如人,没什么说的。”她又转向我,接着说完这话,脸色明显有些不悦。 我也就顺着道:“许小姐谦虚了,其实是那些东西入不了你的眼,才让我捡了便宜。” “……”许芊凝瞥了我一眼,笑了声,“你明白就好。” 气氛尴尬得紧。 第152章 没准儿以后是你嫂子 女人间的斗争,向来难以说清楚谁是谁非。 所以就连道行那么深的苏老先生,此时都没有插话,只静静喝茶。 苏盛临转头看着我,深邃漆黑的眼眸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我看了一眼,心里也莫名不舒坦。 还笑!看到我俩为他争风吃醋,很高兴? 早知道苏家还能跟许芊凝扯上关系,我当时就不会答应做他女朋友。 本来我的日子就够乱了,现在乱上加乱。 我们几个小辈沉默间,两位老先生又聊起别的事,打破尴尬。 后来我手机响起,我拿出一看是杨谦牧打来的,估摸是工作上的事,不得不起身失陪,出去接电话。 杨谦牧跟我沟通服装秀的一些事项,电话打了七八分钟。 等通话结束,我转过身看到苏盛临朝我走来。 “准备过去主宅吃饭了,许小姐跟我们一起,两位老爷子在小院用餐。”他上前,牵着我的手低声交代。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瞧见走出来的许芊凝,直接问道:“苏爷爷是不是想撮合你跟许芊凝?” 苏盛临脸色明显微怔。 “老爷子的意思很明显了,不反对你跟我谈恋爱,但是等谈个几年感情淡了,就得听从家里安排,断了外面的,专心接受家里的婚姻安排。” 我把话说得更清楚明白。 “没有的事,我的婚姻我自己安排。”苏盛临很干脆地表态。 我笑了笑,“有句话说得好,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真有那一天,我也祝福你,真的——嘶……啊!” 我话没说完,他突然抬手,一个爆栗子敲在我额头上。 “祝福个鬼!如果不是跟喜欢的人结婚,再多的祝福也是讽刺。”他故作生气,咬牙切齿地道。 话音未落,许芊凝走到我们身边来。 她看向苏盛临,对刚才我俩打情骂俏的一幕视而不见,笑着道:“盛临哥,我们去吃饭吧,我来了还没去看望伯母呢。” 苏盛临顺着她的话就说:“那你先过去,我带江晚去跟老爷子打声招呼。” 说着便牵住我的手,把我带回去。 我看着许芊凝的脸瞬间塌下来,心里不由得一阵快意。 说实话,以她高傲如孔雀公主般的心性,为了追求喜欢的男人忍受这份气,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换作我,我就做不来这事。 这得多强大的心理,和多厚的脸皮,才能一次次受挫后一次次自洽愈合。 这种人还值得佩服的。 “你那样对她,不怕她回头又在长辈面前露委屈?” “我对她客客气气,没有半分失礼,她怎么委屈了?”苏盛临理直气壮地反问。 我笑笑没说话,好像也是,他待人接物向来是八面玲珑,挑不出毛病的。 除非遇到情敌,才会露出一点锋芒。 我们去跟两位老爷子道别,苏老先生当着我的面,提醒苏盛临要照顾好许芊凝。 这重视程度,毫不掩饰。 我也装聋作哑,当没听见,礼貌地笑着退出小院。 许芊凝没等在外面,看样子也识趣,自己先过去主宅了。 等我跟苏盛临回去,还没进客厅,就听到她跟苏夫人聊得开心,两人有说有笑。 陈沐溪在门口转悠,看到我们立刻跑过来。 “这个许芊凝好烦,太会讨好人了,好讨厌。”陈沐溪也是直爽性子,上来就吐槽。 我笑了笑,看了苏盛临一眼,对她说:“你得适应,没准儿以后是你嫂子。” 我话音未落,苏盛临又抬起手屈着指关节。 好在我反应极快,连忙捂住脑袋:“不能敲了,很疼的!” “那你还胡说!”苏盛临怒。 我叹息一声,“实话嘛,长辈最喜欢这种讨人喜欢的性格了。” 而我,恰恰做不到。 就像黎清兰曾经说过的,说我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火爆,不像江怡,嘴巴甜会哄人。 午饭很丰盛。 林大厨的手艺无可挑剔,菜式还都是我喜欢的,这一点我还挺感动,觉得苏夫人对我也许没有那么排斥。 可席间,许芊凝太会来事了,话题总是她挑起,还能正中苏夫人的喜好,所以整场下来,明显感觉苏夫人更喜欢她。 苏盛临置身事外,只顾着不停地给我夹菜夹菜,吃到最后我都撑了,只能拦住他的手。 “我饱了,你不要给我夹了,不然吃不下浪费。”我挡住他的手,低声婉拒。 “你没吃多少,再吃点。”苏盛临还劝。 “不用,真的饱了。”我把碗移开,眼神看着他都快哀求了。 不料许芊凝突然出声:“盛临哥,我也喜欢吃那个。”说着已经把碗伸过来,笑笑地看着苏盛临。 我心里一惊,暗忖还有这样的操作? 以许大小姐的出身,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 苏盛临大概也没想到会有这出戏,筷子僵在那里,一时没做出回应。 虽然是用公筷夹的,不存在卫不卫生的问题。 可是夹给别人不要的,再给下一个人,多少不礼貌。 况且,苏盛临心里显然也不想夹给许芊凝。 但是人家开口了,他还拒绝的话,那也非常下人面子——毕竟人家是客。 所以许芊凝这一个看似自贬身份的举动,实则把苏盛临和我都架在火上烤了。 陈沐溪也愣住了,一脸兴味盎然地看着我们。 “芊凝,你喜欢以后就常来,我让厨师再给你做。”气氛正僵滞时,苏夫人温婉和蔼地开口了,同时把那份菜夹到了许芊凝碗里。 僵局破解。 陈沐溪脸色有些失望,好像是没达到她想要的冲突效果。 苏盛临筷子收回,把那菜落在了他自己碗里。 苏夫人眼神淡淡,看了苏盛临一眼。 虽不算严厉,嘴上也没说什么,但我知道——她对儿子的行为明显不满。 我撑得想打嗝,但餐桌上的气氛太尴尬了,我只能狠狠压着。 直到吃完饭,离席后,我才去洗手间喘了口气。 继而手机响起。 拿出一看,唐秀娥。 她又要干什么? 我迟疑了下,还是接通来电。 “江晚,这三人间太吵了,根本没法睡,我跟江浩陪夜都只能趴在床边,昨一夜我都没睡着!” 我听完很淡然:“是你们非要去最好的三甲医院,能有床位就不错了,看看多少人在走廊里住着,家属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江晚!你怎么跟最差的比?” “那不然?跟世界首富比?” “你——”唐秀娥被怼到哑口无言。 我在洗手间不能呆太久,出去又怕被听到通话内容,只好冷冷地道:“我肯出钱给你们治病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别再作妖,否则你们去坟前下跪我也不出钱了。” 挂了电话出来,苏盛临果然上前问:“听你在洗手间打电话,好像不愉快,你继母又烦你了?” “嗯,嫌弃医院条件不好。”我没再对他隐瞒,但回答之后又很明确地说,“不许对他们好,我知道这些事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但也不许。” 他暖暖地看我一眼,低声说:“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欺负你的人,我不落井下石就算好了,怎么可能对他们好。” 他这话倒是让我意外。 客厅里,许芊凝还在陪苏夫人聊天。 她们也谈到了年后的几场时装秀,许芊凝邀请苏夫人一起去欧洲看秀,可苏夫人说太忙走不开。 我刚回来落座,许芊凝把目光投向我,“江晚的品牌也参加时装秀,伯母您就当去给江晚捧捧场。” 我心中讶异。 她这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莫非想让苏夫人去现场看我出丑? 苏夫人看向我,“江晚,你的品牌也参展?” “是的,伯母,我明天晚上的航班就要去米兰了。”我立刻回答。 “这都要过年了,你去出差?” “嗯,往年都是这样安排的,今年……我原本也没想到,会跟苏盛——”后面的话我没说完,转眸看向站在我身边的苏盛临,意思不言而喻。 苏夫人道:“那真是不容易。” 许芊凝又说:“江晚很厉害的,她可是我们学院优秀校友的杰出代表。” 没想到许芊凝会吹捧我,叫我很惊讶,更让我始料未及的是—— 许芊凝话音刚落,苏盛临就接着附和:“我看上的人,当然厉害了。” 苏夫人:“……” 许芊凝:“……” 我回头看向他,紧紧皱眉。 这家伙,真是……过于自恋了,也不看看场合。 苏盛临毫不在乎,像是根本没发现那两人脸上的一言难尽,而是直接牵着我的手对苏夫人说:“妈,您继续陪着许小姐,我跟江晚出去转转,她很快出差去了。” 这话就差说:你们聊,我们抓紧时间去过二人世界了。 我清楚地看到苏夫人跟许芊凝的脸色,越发难以形容了。 等离开主宅,我拽拽他的手臂,埋怨道:“你以后在人前,能不能别那么张扬?我记得你以前很低调内敛的,怎么现在变了个人一般。” 苏盛临故意装不懂,“我怎么张扬了?” “你夸我那话,还不够张扬?” “实话,一点都没夸张。” “……” 好吧,虽然我也承认自己确实挺厉害的,在夹缝中成长,能有如今的成就的确不容易。 但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是得谦虚保守些。 见他牵着我一直往外走去,我问道:“就这样离开吗?” 第153章 我们轰轰烈烈地爱 “嗯,看你在这儿浑身拘束,那就走吧。” “可是……不用去跟苏爷爷道别吗?” “不了,他肯定在跟许爷爷下棋。”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 苏盛临带我上车,我正要问现在去哪儿,手机又响。 还是杨谦牧打来的。 接完电话,我有点无奈地转头看他:“怎么办,我得回去加班,有点事情赶着处理,得在出发米兰前办好。” 他微微蹙眉,英俊硬朗的眉眼间似有为难。 “我陪你一起,嗯?” 我有些意外,“你今天这么闲?” “工作嘛,想做永远都做不完,可是你明晚就出差走了,过年都不回来……”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深邃的瞳孔注满不舍。 我原本心情还有些忐忑不安,因为苏夫人和苏老先生的态度。 可看着他眸底的眷念不舍,那种种情绪瞬间消散不少,连说话都不自觉地温柔:“好,那你陪我加班,晚上我请你吃饭。” “成交。” 说起来,确定关系以后,我们各忙各的,在一起相处时间着实不多。 按说热恋期,应该你侬我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 所以就让他陪着加回班吧。 去到公司,他一看我是跟杨谦牧一起加班,立刻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幸亏我跟来了! 而杨谦牧看到他,神色也有些微妙,既惊讶又尴尬。 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讪讪地笑:“那个……我们正好在一起,我没开车,他就送我过来了。” 说完这话,我才意识到这句解释很没必要。 我是老板,就算带着男朋友来公司,也不必跟谁交代什么。 而我为什么要这么心虚地跟一个下属解释这件事? 果然,苏盛临脸色又不好了。 跟着我进了办公室后,他一把拉住我,顺势压在了玻璃墙上。 “你干嘛?”我有些紧张,“这是公司,外面有人呢!” 苏盛临扣着我问:“那家伙是不是跟你一起出差?” 又吃醋了。 我似笑非笑地翻了下眼眸,哭笑不得,看向他说:“一起出差的还有小樱桃,还有设计部跟运营部的高管,一行十来人呢。” 又不是只有我跟杨谦牧两人。 他不吭声。 我笑着,微微歪头看向他,故意开玩笑问:“怎么,这个回答还不满意?那怎么办?工作需要,也没办法。要么你跟我一起去,二十四小时监视我?” 我只是调侃,谁知他很认真地点点头:“这建议不错。” “什么?”我脸色受惊,连忙拒绝,“不行不行!我开玩笑的,谁让你当真了?你不能跟我去,留在家里好好过年。” 苏家是名门望族,家风也传统,除夕春节肯定是团团圆圆阖家欢乐的。 如果刚交了女朋友,过年就不回家了——那苏家会怎么想我? 若是他们认可我,倒还好,肯定巴不得我们感情浓厚,早点结婚成家。 可从今天正式见家长的情况来看,苏老先生已经明确表达——谈恋爱可以,结婚不行。 而苏夫人态度模棱两可,根本判断不出。 相对于苏老先生的直来直去,苏夫人的模糊不清其实更让我失落。 毕竟之前几次,我作为设计师来苏园时,苏夫人对我那么热情周到,非常关爱。 反而今天我作为苏盛临的女朋友来拜访,她对我明显有了些隔阂。 虽然也还是很热情,还请了林大厨来掌勺,也显得很重视。 但我就是感觉到,她对我态度变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拐走苏盛临,还是拐到国外那么远。 “我说真的,你留在家里,等我忙完有空就赶紧回来。”我再次强调。 他俯颈,盯着我,“可你再快,也得十天半个月吧……” 我没说话,皱眉。 确实得这么久。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十天半个月不见,都要思念成疾了。”他低声,温温润润,眸光沉沉叠叠,交织成温柔的牢笼将我罩住。 我忍不住左右为难,只能劝道:“可以发视频、打电话的。” “那连隔靴搔痒都不如。” 他抵着我腻腻歪歪,好半天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身后传来敲门声。 我一惊,连忙推开他,马上整理着装,“请进。” 杨谦牧推门进来,神色依然怪怪的。 我估计他从玻璃幕墙看到我跟苏盛临抱在一起腻歪…… 哎,真是没脸见人。 都有点后悔带他来加班了。 “江总,这些材料我都准备好了,您再对一遍。”杨谦牧走进来,递上手里的资料。 “好,辛苦你了。” 我们走到办公桌边,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苏盛临一个人在会客区沙发坐着,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翻翻矮几上的杂志,一会儿又起身走向书架那边,研究着上面摆放的各种奖杯证书。 我时不时地看他一眼,每次都会被他捕捉到目光,继而回以一笑。 后来,我就不去看他了。 杨谦牧大概是看出我跟苏盛临眉来眼去的,好几次神色都有些尴尬,最后只好长话短说:“大致情况就这样,江总您先过目,有问题再问我,我还有点其他事要处理。” 说完没等我回应,他便起身出去了。 苏盛临走过来,问道:“江总要喝水不?” 我抬起身,往后靠进座椅里,撇了撇嘴叹道:“你怎么跟好动症似的,到处晃悠,就不能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吗?” 他笑,“怎么,是不是我一动就牵动着某人的心,导致某人无法安心工作了?” “……”我无奈又甜蜜地转了转眼眸,索性不搭理他了。 现在看来,那什么低调、神秘、内敛,也都是给外人的错觉。 实则,自恋、张扬、厚脸皮,还小心眼。 一下午,我忙着处理工作,他就在我办公室晃悠。 偶尔我看过去一眼,他马上跑过来问:“忙完了?还是想我了?” 我横他一眼,继续低头忙碌。 六点左右,我终于把所有事搞定。 杨谦牧又敲门进来,“江总,我这边都办妥了,明天一早开个例会,把工作安排到位,中午我们就能出发了。” “好,辛苦杨总了。” “应该的。” 杨谦牧正要离开,苏盛临突然出声:“杨总请留步。” 我心里一怔,看向他——这家伙又要干嘛? “都这个点了,不如一起吃饭吧,我请客,上次你帮江晚修车,我还没表达谢意。” 苏盛临有理有据有涵养的开口,让人无法拒绝。 可我心里在哀嚎! 这家伙,上次在海鲜火锅店他去接我时说的话,居然要兑现? 那不就是随口一说的客套话吗? 杨谦牧愣了下,估计也很意外,随后才说:“举手之劳而已。” “那杨总也得吃饭,正好一起。”苏盛临礼貌十足,再次邀请,而后补充,“不过若杨总有约的话,也不勉强。” 杨谦牧看了下我,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而后回道:“我没有约。” “那就一起。” 他点点头,“多谢苏先生。” 杨谦牧转身回办公室取外套了,我看向苏盛临不解地问:“你又想干什么?好端端的非要请人家吃饭。” 苏盛临走到我身边,抬手,将我肩上披着的发拨到耳后,一下一下捋顺,嘴角衔着笑,“大周末的辛苦人家加班,你作为老板请吃个饭,理所应当吧?而且他上次帮你修车,我也确实说过有空请客的,正好撞上了。” “呵!我信你个鬼,你分明就是故意耀武扬威。”我不客气地拆穿。 他闷闷地笑,拨弄我头发的那只手,又改而用手背在我脸上剐蹭,一下一下就跟抚摸小宠物似的。 “被你看穿了,那杨总肯定也看穿了。” “废话!人家不瞎又不傻!”我没好气地怼回去,又躲闪他的动作,“你怎么老喜欢动手动脚的。” “因为你长得让人心痒痒,看着就忍不住想摸摸。” 这是什么形容? 我不满地瞥他一眼,提醒道:“你等会儿正常点,别再搞些小动作了,我好歹是老板,在下属面前也要点脸的。” “嗯,知道了。” 都已经邀请人家了,也不好出尔反尔。我只能叮嘱他“正常”点,别乱来。 可我看着他那副痞痞欠揍的样子,总觉得他不会这么听话。 吃饭地点是苏盛临选的。 老地方,海鲜火锅店。 我听到他说去这里吃,就回了个无语的眼神。 这小心眼都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在去火锅店的路上,李云微给我打来电话。 “大忙人,你可终于有空了。”接起来电,我先揶揄道。 李云微叹:“别提了,这几天真是忙疯了。你今天没事了吧?” 我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回道:“我本来就没事,别担心。” “那顾家没再找你麻烦吧?毕竟你又把顾语甜送进去了。” “没再找了,估计顾宴卿也知道,找我没用。”毕竟这一次,顾语甜得罪的是苏盛临。 “还是苏先生霸气!”李云微有点幸灾乐祸,然后话锋一转,“那你今天去苏家见长辈,情况怎么样啊?” 考虑到苏盛临就在身边,我迟疑了下,“回头再说吧,比较复杂。” “复杂?什么意思?他们不接纳你?” “嗯……也没有,我现在去吃饭呢,有空再说。” 我两次敷衍话题,李云微突然明白,“苏先生在你身边?不方便讲?” “嗯。” “噢,懂了懂了,那你们先吃饭吧,等你方便时我们再聊。” “好。”我准备挂断时,突然想到明天要出差,又急忙道,“要等年后了,我明天去米兰。” 李云微忙疯了,忘了这事,我一说她想起来。 “你这年年春节在异国他乡,真是不容易,现在有了男朋友,下一年就别折腾了。” 我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下一年再说。” 谁知道这男朋友能不能捱到下一个春节呢。 挂了电话,我顺势看了下微信上的消息,有些涉及工作的,就顺势回了下。 “晚晚,我家里人的意见,没那么重要。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我的事可以自己做主,你相信我。”苏盛临开着车,低沉温润的声音缓缓飘来。 我回头看向他,故意四两拨千斤地道:“你是狗耳朵吗?听觉这么灵敏。” 车里放着音乐,我的手机也没开外音,而且我是用靠窗这边接的。 他肯定听不见我们聊了什么,但却能精准地说出我们聊的话题。 苏盛临笑了笑,“我对你若是这点了解都没有,那喜欢得也太肤浅了。” 我抿唇,认真思索了下,郑重地道:“苏盛临,我们在一起时,痛痛快快地爱,不留遗憾,当要分开时,也干脆利落地分,体体面面——好吗?” “不好。”他很果决地否定,回头看我一眼,“除非我们的感情出问题,比如你不爱我了,或者我不爱你了——否则不接受其它原因导致的分手。” “那你打算为了我,跟你家人为敌吗?” “没这么严重,我会处理好的。” 他依然淡定自若地安抚我。 可我想不到他能用什么方法说服家人。 也许苏夫人那能搞定,可苏老先生的想法如何转变? 他明显更想跟老部下,老战友结为亲家。 而许芊凝又厚着脸皮明显愿意等下去。 我心里惆怅,千头万绪如乱麻。 到了火锅店,我跟苏盛临坐一边,杨谦牧坐另一边。 涮菜时,苏盛临完全不在乎杨谦牧的感受,一个劲儿地张罗让我吃。 这也就算了,我把蘸料弄到脸上嘴角,他还体贴地取了热毛巾过来帮我擦。 我都不敢去看杨谦牧的反应,生怕人家一个起身,甩一句“我吃饱了”,扬长而去。 后来我只能在桌子空里踢他一脚,示意他收敛一些。 他也确实收敛了,但又把矛头对向杨谦牧。 “杨总,你们出差这段时间,还要麻烦你多多关照下江晚,我工作性质特殊,一时走不开,没办法去陪她。”苏盛临非常客气诚恳,一副“托孤”的架势。 我都要在心里翻白眼了,连忙给他夹菜:“你快吃吧,你都没怎么吃呢,这个很鲜甜的,趁热吃。” “晚晚,你别光顾着我,也给杨总夹一些。”苏盛临一边道谢,一边用下颌轻点对面。 第154章 夜晚幽会 我看他一眼,真是…… 这家伙也太分裂了! 我马上用漏勺又烫了螺片,站起身放到杨谦牧碗里。 “谢谢江总。”杨谦牧连忙道谢,脸色特别不自在,而后才回应苏盛临的话,“苏先生放心,我们同事都会互相照应的。” “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能照顾好自己。”我这话是安抚苏盛临。 要论自力更生的能力,我早就炉火纯青了。 苏盛临故意请人家吃饭,又说这些客套话,分明就是让人家下不来台,明里暗里地表示——我是他的人,叫人家别觊觎。 哪里是真心想让人家关照我。 就他那小心眼,杨谦牧若真是关照我了,他不得变成山西老陈醋。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对苏盛临讲:“你以后不要再针对杨总了,我们的确就是同事关系,你这样弄得我很尴尬。” 他也坦荡,直言道:“经过这天这顿饭,他应该对你也没什么心思了,就暂且放过他。” “……”我无言以对。 其实他想多了。 我一个离过婚,又麻烦缠身的女人,就算有几份姿色,可比我年轻漂亮的也比比皆是——哪会有那么多优秀男人看上我。 至今我都想不明白,苏盛临到底爱上我哪点。 车厢里安静下来,我望着窗外,突然意识到路不对,回头问:“你带我去哪儿?” 苏盛临侧目看我一眼,“晚晚,今晚去我那儿好不好?” 我一怔,心慌意乱。 什么意思? 白天见家长,晚上就要跨越雷池了? “我……” “你别多想,我说过给你绝对的尊重,只是想着你明天出差,要分开一些日子,我想多跟你呆一会儿。”看我紧张,他马上解释补充。 我心里放松了点,但依然有些为难,“我明天要收拾东西……还要回公司安排工作——” “我送你。” 还有些话梗在胸口,但不知为何,我却再也说不出。 苏盛临明白我是妥协了,嘴角微微勾着笑,腾出一手来握住我的手。 我心跳飞快,脸颊也跟着升温,低声道:“你好好开车……” “好。”他温润一笑,收回手握住方向盘。 我们去了他的湖畔别墅。 车停好后,我俩一左一右下车。 我跟在他身后,朝主屋走去。 夜晚寒凉,可我胸中却一片火热。 眼眸微微抬起,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身姿,步伐稳健,衣袂翻飞,就连后脑勺都仿佛带着一丝贵胄之气——我意识到自己完了,恋爱脑到达顶峰。 进了屋里,顿时暖和许多。 他回头解释,“刚提前开了智能管家。” 我点点头,“难怪。” 我俩间突然尴尬起来,连眼神都不敢对上。 苏盛临脱下大衣搭在沙发靠背上,转而去倒了杯水回来。 “你外套不脱?一会儿会流汗的。”见我站着没动,他微微勾唇,笑了下提醒。 我抿唇,不好意思,只能脱下大衣。 里面的马面裙是束腰的,很显身材,我不自觉地有点含胸。 他默默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转身朝电梯走去:“我上楼收拾房间,你歇会儿就上来洗漱吧。” “噢,好的。” 我明白,他是看出我有些紧张,故意给我独处的机会慢慢适应调整。 等他进了电梯后,我立刻深呼吸,强迫自己放松。 江晚,不能多想,不能多想。 他说了,不会强迫,不会冒进,给足尊重。 所以今晚不会发生什么的。 这里房间很多,肯定也不会睡在一张床上。 我强迫自己冷静,表现得自然一些,而后才上楼。 刚走出电梯,他从一间卧室出来,“你上来了?晚上你就住这间吧,都收拾好了,换洗衣服也放在床上。” 我一惊,“换洗衣服?” “是啊……”他笑着,嘴角勾起,顿了顿朝我走来,解释道,“上次带你过来之后,我就准备了一些女性衣物,想着你若偶尔过来住住,方便些……” 我刚刚平复好的心情,瞬间又乱作一团。 “是你亲自去买的?” “嗯。” 我头有点晕乎乎,这种感觉不好形容,既高兴又不安,既有种被重视的感觉,又觉得像掉入了陷阱。 “怎么了?”见我仿佛站不住的样子,他握住我的手,关心问道。 “没什么……就是,可能屋里暖气太足,有点燥热……”我慌乱得眼神都不敢看他,手指胡乱四处指了下。 他吞咽,眸光定定地锁住我,“你确实脸红了……” 话音未落,手指背面轻轻刮过我的脸。 我心头一片战栗。 “那个——你刚说,我住哪间?”我太慌,实在放不开,只能岔开话题。 他一怔,喉结再次滚动,转身指了下:“就这间,来,我带你看看。” 他带着我进入房间,将所有灯打开:“你看,也是个套间,你住着会很方便。” 我看了一圈,确实很满意。 比我出租屋的卧室,大两倍不止。 “挺好的。”我点点头,眸光羞怯地看着他。 “那你先洗漱吧,衣服都在这儿。” “好。” 我目送着他转身离开,盯着门把手迟疑了好一会儿,没有上前反锁。 我也不知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虽然放不开,却又有点莫名的期待。 二十六了,对男女之事虽未经历,却也什么都懂。 水流冲刷而下,我脑海里遏制不住地掠过一些画面,都是这些年从影视片中看过的那些——巫山云雨,浪漫唯美,扣人心弦。 洗完澡,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那未经开发依然生涩的身体,那股子期待空前热烈。 我很肯定,如果这辈子跟苏盛临也无法修成正果,那我再也不会踏足感情世界了。 所以我确实很想把所有的爱,所有的自己,全都交付给他。 正如我今天跟他说的——痛痛快快爱一场,不管结局如何,只求无怨无悔。 我怔怔发愣,脑海里火热一片,突然外面卧室门被敲响,“晚晚,你还没洗完吗?” 我浑身一震,意识到刚才在想什么,浓浓的羞耻油然而生。 “洗完了,还要吹头发。”我打开浴室门探出头,扬声回应。 “需要我帮忙吗?” 第155章 极致尊重 “不,不用……”我还围着浴巾,衣服都没穿,怎么可能要他帮忙。 那真会帮到床上去。 他似乎又笑了,因为开口时嗓音是愉悦的,“好吧,那你自己收拾,我在二楼露台那边的阳光房。” “哦,知道了。” 上次过来,他带我全屋都转了一遍,我知道二楼的阳光房在哪儿。 那边是休闲区,整个屋子都是防爆玻璃打造,天气晴朗的晚上,仰头可以欣赏整片苍穹。 这会儿还不算太晚,看样子他是打算仰望星空了。 我穿好他给我准备的衣服。 灰色的家居服,很舒适,也很合身。 就连内衣都非常合适。 内衣上有洗衣液的芬芳,想必是买回来过水了。 我不敢想他在做这一切时的心理活动是怎样的。 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在脑海里幻想着各种画面,想到自己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吹干头发,我看着镜中素面朝天的自己。 因为热水熏染,情思氤氲,我整张脸泛着潮红,倒比化妆时还要妖艳几分。 也不知这样子过去,会不会又被他调侃。 然而再磨叽下去就到睡觉时间了。 我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还是去了阳光房。 “来了?”苏盛临果然久等了,一听到我走路的声音,立刻回头朝我伸手。 他舒服地靠在懒人沙发里,旁边的矮几放着一壶果茶,精致小巧的火炉温着茶水,果肉在里面翻腾跳跃。 我走过去,嗔怨道:“大晚上的喝这么多茶,会起夜的……” 一边抱怨着,一边还是走过去,把手放进他掌心。 他温柔握着,拉着我绕了半圈,直接拽进他怀里。 “那就少喝点。”他笑着,手臂一紧将我牢牢圈住,低头在我脖颈间深呼吸。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他埋首在我颈间,低声呢喃。 我有点痒,撇开头去,笑道:“别这样,像蚂蚁在爬一样……” “嗯……蚂蚁想爬进你的衣服里,再——爬进你的心里。”他继续低声呢喃,每个字都火热激情,叫人无法招架。 我情难自控,一双手紧紧扣着他抱在我身前的手臂,想推开,却又止不住抓紧。 “苏盛临……别闹了,我口渴,想喝茶——”我特别心慌。 倒不是不愿意跟他发生什么,而是这里是阳光房。 四处都是透明的。 万一被人家看到了呢。 那多尴尬。 苏盛临感觉到我的紧张了,继续在我脖颈间深嗅了两口,这才稍稍松开一些。 他腾出一手去倒茶,另一手依然揽在我腰间。 我转头看了眼,疑惑:“怎么就一只茶杯?” “有必要拿两只吗?” 他理所当然地反问,倒了果茶后,又将茶壶放回炉上,然后端着茶杯送到唇边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地喂到我嘴边。 “我自己喝。”这姿势太紧密,我脸颊仿佛火烧一般。 “不用,茶杯烫,我端着。”他缓缓避开,及时提醒我。 好吧…… 我只好就着他的手,轻轻啜了几口。 是烫,不过味道挺清新。 “你还有这手艺呢!”我看向他夸道。 他笑,“刚刚上网查的,现学现卖。” 我笑得更欢:“苏二爷果然优秀,做什么都得心应手。” “多谢江总夸奖。” 我俩互相吹捧。 那杯茶也是一人一口,直到喝完。 苏盛临把茶杯放回去,手收回后继续揽在我腰间。 “晚晚,跟你说件正经事。” “嗯,你说。”我看向他,眸光里毫不掩饰的爱意。 这般近距离欣赏他的五官,真是俊美到无可挑剔,让人只想动口。 “你去米兰,我给你派个保镖跟着,怎么样?”他低声温润地道,征求我的意见。 我看向他,“有必要吗?” “有,你也知道欧洲挺乱的,街头抢劫什么的时有发生,那前阵子不是几个明星过去做节目,刚落地就被抢走了行李吗?” 我沉默着,没反驳,因为也看到这新闻了。 当时同事们也热烈讨论过,有点担心过去后的人身安危。 “我的贴身保镖,萧扬,让他跟着你。他身手很好,是老爷子亲自帮我挑选的,以一敌十轻轻松松。放心,我不是不相信你,故意安插眼线监视,的确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他怕我误会,解释得很详细。 我看向他,满眼幸福和感动。 “不用解释,我相信你。”我低声回应,嘴角的笑都微微颤抖,“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全。” “那……明天就让萧扬跟你一起走?” “他是你的贴身保镖,跟我走了,你的安全呢?” 苏盛临不紧不慢地说:“我身边还有其它人,包括季明,你别以为他就只是个秘书,他身手也很好。” 我面露惊讶,确实没想到。 但随即我想到另外的问题,皱眉好奇问道:“你的工作……还会涉及一些危险因素?” “嗯,以前我们单位一个高级工程师,深夜下班回去的路上,遇到歹徒袭击,不幸身亡。一开始只以为是意外,后来得知,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苏盛临低声缓缓地讲述往事,把我心里惊得一阵发麻。 “间谍活动,不可不防,所以老爷子就派了人跟着我。” 他说完,见我受到惊吓,又笑了下安慰:“现在治安很好,各部的同志们也很尽职尽责,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很低很低了。萧扬其实就是我的助手兼司机,你别担心。” “你不用安慰我,我都懂。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那也不能大意。” “嗯,是的。”他握着我的手,软软地摩挲,“我很惜命的,尤其是现在跟你在一起后,更加惜命。” 我笑着,忍不住一手触碰上他的下颌,剐蹭着他冷硬的胡茬,低声问:“为什么?” 他顺着我的手把脸贴近,同时唇角也朝我压下来,“你说为什么……嗯?” “不知道……” “那我就亲到你知道为止——” 伴随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炙热的吻仿佛茶壶中沸腾的水,咕哝咕哝冒着热气,将我整个蒸腾烧灼着。 第156章 知道真相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浪漫星空,围炉煮茶。 一切都那么契合,一切都那么得叫人无法逃离。 可他还是在最后关头,及时松开了我。 “晚晚……你醒醒,再不清醒……就真要出事了——”他与我分开,手指刮过我的鼻梁,开着玩笑提醒我。 我睁开迷离朦胧的眼眸,看着他眼中的璀璨光芒,眉眼间的温柔宠溺。有那么一瞬,真想什么都不管不顾,将他“就地正法”。 “苏盛临,错过这次机会,你可别后悔……”我娇羞地笑着,伏进他怀里。 “不后悔,来日方长。”他搂着我,声线低沉到极致,薄唇又连连啄吻几次。 我快溺死在他的温柔深情里。 谁都不舍得分开,我俩相依而眠,在阳光房的懒人沙发上睡到凌晨三点。 后来他惊醒,担心我会着凉,便将昏昏沉沉的我抱进给我准备的那间卧室。 “苏盛临……”我陷入舒服的床榻,嘴里还在呓语。 我感觉到他的吻落在我额头,而后床垫一震,归于平静…… 房间门合上,我的世界又陷入沉睡。 只是这一刻,再也没有忐忑,没有不安,也没有心伤。 苏盛临,果然是翩翩君子。 在这种情况下,依然用理智战胜了欲望,给了我绝对的尊重。 翌日一早,苏盛临先送我回家换了身衣服,又当司机把我送去公司。 我要下车时,他拉住我的手索吻,低声询问:“下午几点出发?我送你。” “不用了吧,年底你工作也忙,别老是因为我耽误正事。”我一脸温柔幸福地看着他,心里感激,但真觉得没必要。 “要送,这是我们确定关系后,第一次分开这么久,你人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他黏人的很,情话又是脱口而出。 我笑得肩膀耸动,“你说这些不肉麻吗?都快成油腻男了。” “有这么夸张?” “开玩笑的,苏二爷是这城中最英俊帅气的男人,一点也不油。” 我俩都不要命似的肉麻,若不是时间不允许,恐怕能在车上腻歪到下午去机场。 “下午三点出发,你非要来送就送吧,不过我现在得走了,还有些事情赶着交代清楚。” 我赶时间,急促地说完这话,转身推开车门下去。 苏盛临对我摆摆手,“那下午见。” “嗯,拜拜。” 我匆匆加快步伐,上楼投入工作。 快中午时,李云微打来电话。 “亲爱的,你猜我在外面遇到谁了?” 我这会儿还忙着呢,把手机开了外音放在一边,手里继续整理着文件。 “遇到谁了?不会遇到我的仇人了吧?” 否则她不会特意打电话问我。 “没有,我遇到沐溪了,准备一起吃午饭呢,你有空过来不?” 我一顿,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 十一点半了。 得益于杨谦牧的专业性,其实工作基本安排妥当了,只是现在我自己做老板,总归操心的多一点,强迫症使我一遍遍确认。 我想着也能抽出两小时来,于是询问:“能不能你们来我公司附近?早上是苏盛临送我的,我也没开车,而且我下午三点出发去机场,时间也有点仓促。” “行,我们去找你!” 挂了电话,她俩很快驱车赶来,找好餐厅后给我发了位置。 我一看,步行十分钟到达,甚合我意。 到了餐厅,她俩远远对我招手。 陈沐溪说:“刚给我哥打了电话,问他来不来,他一听是三个女人,就说不来。” 我忍不住笑,“他工作也忙,上午去公司本来就有些晚了,就别打扰他了。” 李云微立刻调笑:“看见没,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一副管家婆的模样。” 陈沐溪补充道:“主要是我哥也配合,一副妻管严的模样。” 我被打趣的不好意思,喝了口茶唾道:“哎呀,你俩别开玩笑了!” 李云微却不肯放过我,嘿嘿一笑,暧昧地挑眉:“你刚说……上午也是苏先生送你来公司的——所以你俩昨晚在一起过夜?而且昨天刚好见家长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好事将近?” 我面红耳赤,瞪了李云微一眼,“别胡说。” 李云微立刻转头看向陈沐溪,“大小姐,昨天你们家什么情况,你家人对我们江总意下如何?” 陈沐溪看向我,神色有一点微妙。 我心里当即一怔,意识到什么。 “溪溪,其实我也想问问你家人的意见,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看向她,也想得个痛快话,省得自己瞎琢磨费心思。 陈沐溪摇摇头:“我不知道……这话轮不到我说,万一说错话让你不高兴了,我哥得扒我的皮!” “没事的,其实我心里也有大概判断,只是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陈沐溪眨巴眼。 我稍稍思忖,决定实话实话:“苏爷爷喜欢许芊凝,我能理解,毕竟是老战友,老部下的孙女儿。可是苏夫人以前对我态度挺好的,昨天见面,我觉得也有些微妙起来……我想知道,是不是我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有我跟顾家那些扯不清的官司,让苏夫人对我的印象大打折扣?” 李云微在一旁,闻言脸色微微严肃,眼眸紧紧盯着陈沐溪。 陈沐溪脸色为难,皱眉盯着我,“早知道你会跟我问这些,我就不来跟你们吃饭了……” 我笑着安慰:“溪溪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些事跟你哥吵架的,其实昨晚我跟他也谈到这些,我心里有数。” 陈沐溪又迟疑了片刻,才低声缓缓地道:“其实我妈妈一开始真的挺喜欢你,我们家老早就知道你以前救过我哥的命,都对你感激着呢。以前我妈知道你也在江城,还说要登门拜访,但是我哥说,你家情况有点复杂,说就算我们去感谢你,比如拿了什么好东西,或是金钱上的酬谢,那些好处也落不到你手里,只会便宜了你家人。” 我心想,这倒是实话。 以前外婆跟小姨偶尔给我买点什么,回头就被江怡江浩瓜分了。 就连换季时,外婆跟小姨买给我的衣服,都会被江怡霸占抢走。 明明她有几柜子的衣服,完全不缺。 “我哥知道你有青梅竹马,也打听过,知道你们感情不错,大概率以后是要谈婚论嫁的。我哥就想着,不去打扰你好了,以免多生事端。后来,顾少出轨,背叛了你,我哥得知消息很气愤,才拿了允棠哥的结婚请柬,去参加那场婚礼,其实是想着给你撑腰的。但婚礼上乱成一团,你又提前离开,我哥也不敢太主动,还是怕被人误会,影响你的名声。我妈知道这些事,就想着在事业上帮帮你,当作答谢你当年救我哥的恩情,所以就找了你上门来量身定制。” 我是第一次清清楚楚地听到苏盛临这些年对我的心意,原来竟能追溯这么远,这么深。 而且年少时的一份恩情,他居然在心里铭记了这么久,这么牢。 李云微也感动不已,叹道:“苏先生真是绝世好男人,你们家人也都很好。” “谢谢……”陈沐溪抿唇,微微笑了笑,接着说—— “那段时间我在国外演出,具体细节我就不清楚了,但我妈一开始是支持我哥喜欢你,追求你的,哪怕你有过婚姻。我妈不嫌弃你的出身,倒觉得非常心疼,觉得你太可怜了。另外一点就是,我哥这些年完全就是工作狂,一心搞事业,绝口不提终身大事。我妈以前安排过几次相亲,都是精挑细选的优秀女生,可我哥见都不见。我妈一度觉得他的取向有问题,还以为我们家要绝后呢。后来知道我哥心里藏着你,我妈就觉得,哪怕门第差了点,哪怕有过婚姻,都没关系,只要我哥喜欢,她都接受。总好过我哥一直不结婚,一直单着吧。” “可谁知……后来你举报你父亲,闹得沸沸扬扬,然后跟顾家的离婚案也是一波三折,那段时间,你们那些事情不是几次闹上热搜么?其实都是我哥暗地里解决的,包括我出手那次,其实也是我哥叫我来帮你的,但又不能直接找你,所以辗转通过微微姐……” 李云微恍然大悟,“我说呢!怎么就那么凑巧,偏偏是你!原来苏先生良苦用心!” 我静静地听着,一方面感动得无以复加,另一方面又愧疚难当。 这样的绝世好男人,谁不想拥有呢? 我做梦都不敢想,在我人生跌落谷底时,能遇到此生最大的幸运。 可如今……我们之间的路,越来越难了。 就算我愿意放下心结,愿意跟他对抗所有阻碍,可也不能保证能赢得胜利。 我大概率是要辜负他的。 “那些事情闹一次两次,我妈是心疼你的,可是闹多了……尤其是上次小年夜团年狂欢,顾语甜拿浓硫酸泼你,被我哥挡下——我妈得知后,是真的有些生气,同时也觉得你可能并不适合我哥……” 陈沐溪怯怯地看我一眼,生怕我受不住这些话。 我面上平静,好似不在意,但心里多少还是掀起波澜。 哪怕我早就看出,苏夫人对我的态度有了转变,可当真正得到求证,我心里还是难过的。 因为我是真的爱上苏盛临了。 “更巧合的是,这段时间……我爷爷的老部下,就是许芊凝的爷爷,他退休后开始跟我们家频繁走动,每次都带着许芊凝来,虽然大家都没明说,但也是心照不宣了。两位老人家想亲上加亲,撮合许芊凝跟我哥,但我哥根本不理会,还在昨天坚持要带你回去,其实也是正面跟家里摆出态度。” 陈沐溪看向我,语气更加郑重:“我哥的意思,认定你了,就要跟你在一起。” 李云微听得入神,目光转过来定定地看着我,既为我高兴,又为我担忧。 我看了他们一眼,嘴角挤出一个笑,“干嘛都这样看我?我们还没分手呢,感情正浓。” 李云微看向陈沐溪,“那你妈妈,也看上许芊凝了?” 陈沐溪努嘴,“其实也不算太喜欢吧……但对比之下,各项条件……” 陈沐溪照顾我的面子,话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明白的。 我跟许芊凝相比,除了身高和长相能胜出,别的方面——无论是事业才华,还是家世背景,亦或是亲疏远近——我都明显落于下风。 “那你呢,溪溪?”李云微问得更直接,“你心里偏向谁?想让谁做你嫂子?” 陈沐溪说:“当然是江晚啊!我不喜欢许芊凝,太假了,第一眼看到就不喜欢,所以她每次来,跟我说话我都懒得搭理。” 我感激地道:“谢谢你,溪溪。谢谢你支持我,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陈沐溪却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道:“可是你不能让我哥知道,我跟你说了这些话啊,不然我真得要被他抽筋扒皮了。” 李云微忍不住笑,“你这么怕你哥,那你还说?” 陈沐溪揪着嘴巴,嘟哝道:“我是觉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起码江晚知道我家里的态度,也好有应对办法。这些话我哥肯定不会说的,他怕说了后江晚就要提分手。” 我哭笑不得,心里凄凉,脸上还要装作淡定:“那你告诉我,不怕我跟你哥提分手?” “我觉得你不会。”陈沐溪得意地道,“我哥那么好,谁会轻易舍得分手啊?再说了,你的性格也不是那种临阵退缩的,我相信你会努力争取下。但我哥是身在其中,看不清楚,而且他太过在意会影响判断,就不敢冒一点风险,所以肯定不会说的。” 李云微听完这话,对她竖了个大拇指,“溪溪,你真是又聪明又有头脑。今天这顿饭我请!” 我马上说:“我请,我要庆祝我有你们两个好朋友!” 陈沐溪嘿嘿一笑,“江晚,我只认你做我嫂子,你跟我哥好好努力。” “好,我尽力。” 我嘴上这般回应的,心里也的确这么想的。 起码这一刻,我没有退缩的打算,真想跟苏盛临坚持到底。 唯有这样,才对得起他这么多年的守候,以及这么多年的良苦用心。 吃完午饭分开时,陈沐溪拽着我再三叮嘱:“江晚,你可千万不能跟我哥说,我跟你讲了那么多事,不然我真完了。” 第157章 苏盛临,我爱你 我无奈地笑着,举手发誓:“我保证,一个字不提。如果食言,就咒我接下来十年诸事不顺,倒霉透顶!” 李云微拍着陈沐溪的肩:“放心吧,我认识她这么多年,别的优点没有,就是信守承诺。” 我横了一个白眼过去,佯装生气:“李云微你再说一遍!我就只有这个优点?” “哈哈哈……”李云微笑起来,眼眸朝我身上一瞥,补充道,“哦,还有身材火辣辣!” 我气得追着她打。 她们把我捎回公司楼下,就离开了。 我转身上楼,脸上的笑悉数落下。 我知道苏盛临跟我在一起会承受很大的压力,可当亲耳听到这些时,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既心疼苏盛临,又自责愧疚,还深深无力。 因为我目前确实没有办法来改变这种现状。 难道要跟许芊凝一样,隔三岔五去苏园走动下,去哄着苏爷爷和苏夫人,赢得他们的好感吗? 一来我不是这种性格的人,那些哄长辈开心的话还真是难以说出口。 二来就算我能说出口,苏爷爷跟苏夫人吃我这一套吗? 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看中了苏家背后的财富与权势,知道我有了竞争情敌,所以才故意这样讨好他们,想抱紧苏盛临这棵大树? 如果他们这样想的话,那我越是殷勤,他们心里反而会越发反感我。 我百般纠结,直到下午三点,苏盛临来接我去机场。 公司安排了两辆商务车,载着一起出差的同事们去机场。 我没跟他们一起,而是上了苏盛临的车。 “这就是萧扬,等会儿他跟你一起走。”我一坐定,苏盛临给我介绍他的保镖。 开车的小伙子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江小姐好。” “你好。” 其实我们见过很多次了,只不过今天正式认识。 “辛苦你了,萧哥。”我补充了句,发自肺腑。 大过年的,把人家也弄去国外,不能跟家人团聚。 苏盛临仿佛知道我在愧疚什么,握住我的手说:“萧扬是孤儿,没有家人了。往年春节,他也是在苏家过年的。” 我回头看向他,吃了一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车厢里安静了会儿,苏盛临手机响起。 他拿出接通。 我原本扭头看着窗外,没关注他的通话内容。 但不经意地听到几句话,勾起了我的注意力。 好像是跟顾语甜有关的。 等他电话打完,我回头问道:“顾语甜又怎么了?难道顾家有那么大能耐,连你都镇不住?” 苏盛临扯了扯唇角,神色颇为玩味儿,而后看向我说:“律师说,顾语甜做了精神鉴定,证明她患有精神分裂症——按法律规定,她这种情况可以免以起诉。” “什么?”我吃了一惊,“她真有精神分裂症?” “这谁知道呢……” “谁给她做的鉴定?他们不知道顾家这次得罪的人是你吗?”这种情况下还敢帮顾家,那不是摆明跟苏盛临做对? “利益面前,一切都可撼动,你怎知道,顾家花了多少钱去操作这事?”苏盛临淡淡反问,好似并不在意。 我看向他,不解:“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着急,我让人查查顾家,从其它方面入手。” 苏盛临这话让我想起一些事来,突然坐起身看向他。 “怎么了?”他面露惊讶。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臂,郑重地道:“顾家确实有些见不得人的事,以前……我听顾宴卿跟他父亲说过,他们做云上西棠那个项目时,四处打点了不少,那个项目还出过安全事故,后来也被摆平了。” 当时我是无意间听到顾家父子谈论这件事的,顾宴卿并未跟我当面提起过。 知道这事后,我心里也很不安。 后来找机会旁敲侧击地跟顾宴卿问过,可他几句话把我敷衍过去了,再加上后来项目完成,正面反响很好,我就以为自己想多了,没再过问。 “苏盛临,你让人从云上西棠那个项目入手调查,肯定能找到不利于顾家的证据。” 此时此刻,我顾不得这件事万一被证实后带来的一系列后果,只想着不能让顾语甜犯了错还逍遥法外,也不能让苏盛临跟陈沐溪受到侵犯却无处伸冤。 我自己受点委屈都不算什么,可是连累他们跟着吃闷亏,我心里不服。 苏盛临握住我的手,脸色颇为意外,“你知道这些事一旦查出证据,意味着什么吗?” “最坏的结果,顾家破产。”我清醒地道。 “那你还让我查?”苏盛临微微挑眉。 我苦涩地笑了下,“顾家对我也没有念及半点旧情,我对他们为什么还要心软?而且,我跟你在一起已经够拖累你了,不能让你为了我还受委屈,所以我支持你查到底。” 苏盛临脸上的笑越发愉悦。 他抬手,宠溺地在我脸上刮了刮,“你总算有改进了。” “……” “之前都是想方设法地屏蔽我,什么事都不肯让我参与,现在能跟我并肩作战了。” 我回想着陈沐溪中午说的那些话,心中感动尤未平复,真诚地道:“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总想着跟你划分界限,两个人既然在一起了,就应该是一体的。” 苏盛临静静地看着我,而后手臂一揽,将我抱入他怀中。 “你真是不让人安心……”他莫名其妙地感慨。 我在他怀中抬眸,“什么意思?” “马上就要分开了,你跟我说这么深情感人的话,叫我怎么舍得放你走。”他低头,在我鼻尖触碰了下,声线低沉而温柔。 我皱眉,连忙挣扎,“别闹……” 前面还有萧扬在开车呢。 苏盛临笑着,又凑过来亲了亲,“不用害羞,没外人。” “……” 到了机场,同事们乘坐商务车已经全都到了。 办理值机时,我才知苏盛临已经帮我升舱了。 原本我跟同事们一起,全都是经济舱的。 “飞行时间太长,经济舱位置狭窄,不舒服。萧扬是后来订票的,经济舱也没位置了,所以你跟他一起去头等舱。”面对我的疑惑,苏盛临解释道。 “可是这样显得我特立独行。”我理解他的好意,但觉得对不起同事们。 苏盛临毫不犹豫地说:“那就把你的同事们,全部升舱。” “苏先生不用了,您心疼晚姐,我们都理解的。”小樱桃听到我们的对话,扬高声音打趣。 其余的同事们都笑起来,“对啊江总,你就安安心心去头等舱吧,不用顾虑我们。” 我被大家打趣得红了脸,嗔怒地瞪了苏盛临一下。 苏盛临大大方方地揽着我的肩,对大伙道:“回程机票我包了,全部头等舱。” “哇噢!谢谢苏先生!” “谢谢苏先生跟江总!” 大家欢呼之后,互相暗戳戳地道:“走走走,我们先安检吧,别留着碍眼了。” 我不好意思留下继续腻歪,看了苏盛临一眼转身,“那个……我也得走了。” “哎!”他着急,忙又一把拉住我。 “还要干嘛?” “你就这样走?” 我看着他殷切深情的眼眸,又瞧了瞧四周,不知萧扬大哥什么时候也走了。 既然没外人在场了,那我就厚着脸皮主动抱上去。 “苏盛临,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紧紧抱着他,发自肺腑地庆幸感激。 他笑着,挺拔身躯微微压下来,手掌扶在我后脑勺上揉了揉,“傻瓜,你是我女朋友,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嗯,我以后也好好对你。” 他高兴地笑了。 我俩微微分开一些,我鼓足勇气主动凑上去亲了亲,“那我走了。” “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萧扬,或者给我打电话,不管任何时间。” “好!” 我知道他对我出远门一万个不放心,所以不管他说什么我都答应。 时间不多了,我松开他,转身慢慢朝安检处走去。 “你快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连连朝他挥手,示意他离开,可他原地站着,一动不动,定定地目送我。 我已经走到安检处了,回头见他还在那里站着,一副望夫石的样子。 心头突然一痛,眼眶像进了沙子一样,浓浓的不舍瞬间溢满胸口。 我突然拔腿跑回去。 苏盛临看到我飞奔回来,脸色一喜,忙上前两步张开双臂,将我接了个满怀。 “苏盛临,我爱你,等我回来。”我扑进他怀里,再次吻在他嘴角,第一次,清清楚楚地表白,说出“我爱你”三个字。 苏盛临木愣愣地瞪着我,眸中全是惊喜,“晚晚……” “好了,快回去吧!你再这样会耽误我登机了。”亲完之后,我看着他喜出望外的怔愣模样,忍不住失笑,而后一边朝安检处跑去,一边回头催促,“快走吧!拜拜!” 这次我没再回头,利落地过了安检。 再回头往外看时,他正转身离开,却又突然回头。 然而发现我也回头了,他又对我摆摆手,我对他做了个隔空飞吻的手势,笑着走了。 等我上飞机,同事们已经全都安顿好了。 我跟同事们打了声招呼,便前往头等舱方向。 萧扬已经落座,见我进来,立刻跟我打招呼。 他握着手机,还在打电话,等我走近了才听出是苏盛临的电话。 “好的,苏先生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江小姐。嗯,好……江小姐过来了,好,知道了。” 萧扬结束通话,看向我说:“苏先生不放心,再三叮嘱我。” 我笑了笑,“别理他,他就是关心则乱。” 第158章 情敌的劝告 冤家路窄,我万万没想到,落地米兰后,刚到酒店就遇上熟人。 我们一行人推着箱子进入酒店,迎面碰上许芊凝跟几个老外有说有笑,正要出酒店。 我心里暗暗吃惊。 我们前一天还在苏园相遇,她尚在国内。 怎么转眼间,出国比我还快? 我知道昨晚凌晨有一趟航班直飞米兰,看来她是坐了红眼航班先到的,现在估计是已经睡好觉调完时差了。 马上就要过年,她那种豪门大家族,最注重团聚了。 何况今年是许老爷子荣休后的第一个团圆年——她居然不在家过年? 一想着人家出身这么富贵,自身还这么拼搏努力,我对她倒有了几分佩服。 “江晚,又见面了。”许芊凝看到我,主动来打招呼。 同事们不知道我跟许芊凝的私人恩怨,但大家都在时尚圈混,知道她是欧雅品牌东亚区总裁。 小樱桃低声道:“晚姐,许小姐主动跟你打招呼。” “嗯,我们是校友。”我低声应了句,回头招呼身旁同事,让他们先去办入住休息。 等许芊凝走近,见她伸出手来,我也就客气地跟她握了握,“徐大小姐真是够拼,快过年来还跑到这么远出差。” 我是真心佩服,但她却觉得我在讽刺,于是回击:“越是出身好,越要付出更多努力,不然外界总以为我是靠着家里关系。” 我笑了笑,心想这话到底是谦虚还是炫耀。 若家里有关系可以靠,谁不想呢? 都说羊水是人生最重要的分水岭。 没人不想投个好胎。 “你刚到,肯定需要休息,晚点我们见一面,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许芊凝主动来打招呼,果然是有目的的,她想跟我单独谈谈。 萧扬一直站在我身侧,听到这话没等我回应,便客气地谢绝:“许小姐,您跟江小姐没什么可聊的,若涉及苏先生,可以直接去跟苏先生谈。” 许芊凝的注意力可能都在我身上,一开始没注意到我身旁的人。 萧扬开口后,她视线才转过去,随即面露惊讶:“苏二哥居然把他的贴身保镖派到你身边?” 我淡淡一笑,拨了拨耳边的发:“是啊,他担心我的人身安全。” “可是你不担心他吗?”许芊凝脸色一沉,说教意味很明显,“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有多重要?知不知道他绝对不能出一点意外?你居然还在得意,把他的贴身保镖带走。” 我当然知道,这一切苏盛临都告诉我了。 只是,这些话从情敌口中说出,好像只有她重视苏盛临的人身安危,叫我心里很不爽。 “盛临既然这么安排,自然是有应对之策。许小姐,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航班,这会儿正困得眼皮打架,不想跟她多周旋,说完这话就错身走了。 “江晚!”许芊凝转身又提醒了句,“你明知你们之间不会有结果,又何必贪恋这一时的幸福,陷得越深将来分开就越痛苦,何必呢?” 在异国他乡,她陡然高声地讲着中文,把周围老外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但我还是没有回应,径直走向电梯。 萧扬拖着我的行李跟进来。 “萧哥,这事不要告诉他了,反正也不会对我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省得他担心。”我看向萧扬,礼貌客气地叮嘱。 “好的,江小姐。” 我投去感激的一瞥,但沉默片刻又突然问:“你跟在他身边这些年,他有遇到什么危险情况吗?” 许芊凝的话还是在我心里留下烙印,我担心苏盛临的安全。 萧扬说:“没有。” 话落,他知道我担心什么,又补充道:“江小姐放心,苏先生身边不止我一人,我不在,会有其它人负责他的安全。” “好,谢谢。” 回到酒店房间,我给苏盛临发了条微信报平安,简单洗漱后便倒床睡觉。 虽然身体很累,可到了异国他乡,我失眠的毛病又犯了。 睡下不到三个钟,我就醒来,怎么躺都无法再进入睡眠,只好起来。 将工作梳理了下,我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 米兰现在是午后,国内早七个钟,是晚上了。 这个点,苏盛临应该有空。 一想到他,我心里便泛起一股暖意,真觉得有些思念了,于是主动打过去。 那边几乎是秒接。 “这么快就睡醒了?”他低沉温润的语调传来,带着宠溺和笑意。 我叹息了声,“早醒了,睡不着……” “不习惯?” “有点。” “你若方便的话,发视频吧,我想看看你。” “好啊!” 我答应后就挂断了通话,直接发了视频过去。 下一秒,他英俊迷人的脸庞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嗨……你回家了呀?”看他那边就一人,安安静静的,瞧着也不像办公室,我估摸着他是在家里。 “嗯,在单位旁边的两居室,想着要等你睡醒了打电话,就顺带处理下工作。”苏盛临很随意地握着手机,他的五官太过优越,哪怕是仰视的角度,依然很帅。 可我有些“包袱”,生怕被他看到丑丑的样子,于是拿着手机趴到床上去,特意找了个不错的视角。 “以为你还在忙呢,我醒来有一会儿了,早知道你等着,我就早点打过去。” “没关系,不管你什么时候打,我都在。” 我俩聊着一些没营养的废话,眼眸都定定地盯着对方,偶尔没什么话说时,就互相看着对方笑。 都不年轻了,可谈起恋爱来,却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跟小姑娘似的,腻腻歪歪。 “对了,许芊凝也在米兰,你知道吗?”苏盛临突然话锋一转。 我吃了一惊,反问:“你怎么知道?” “今天听爷爷说的,他说前天许爷爷过来时讲的,说许芊凝是昨晚凌晨时分的航班飞米兰。” 果然是,跟我猜测的一样。 见我没吱声,苏盛临瞬间明白,“你也知道她在米兰?” “呵,何止知道,我们住同一家酒店。”我笑了笑说。 “所以你们撞见了?” 第159章 多管闲事 “嗯。” 我以为不让萧扬跟他说这事,他就不会知道,也就不操心。 谁知,该来的挡不住。 “晚晚,你若是不想搭理她,可以不用理会。”苏盛临大概是怕我吃亏,或者是怕许芊凝跟我说什么不该说的,及时叮嘱。 我不甚在意,“放心吧,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何况你不是让萧哥跟着我吗?还担心什么。” “好,那你自己做主。不过许芊凝应该过几天会回国,不会一直在那边。” 我也这么认为。 就算她愿意这么努力打拼,家里也不会舍得让她一个富家千金大过年的还在国外忙工作。 所以我也不怎么担心。 “对了,顾语甜释放了吗?你让人调查的事有进展没?” 虽然我人在国外,但还是一直担心这事,毕竟因我而起。 苏盛临点点头:“在查,她已经放了。” 还真是厉害。 我不禁好奇,顾家到底要为这个不省心的女儿耗费多少资源。 继续这么下去,顾家真要败在他们兄妹两个手上。 我们聊了十多分钟视频,小樱桃打电话来,我才跟苏盛临结束视频,赶紧去忙工作。 晚上,做为我们来到米兰后的第一顿正餐,我特意让小樱桃订了个不错的餐厅,大家一起吃饭,预祝此次时装秀取得圆满成功。 腊月二十八那天,时装秀各大参与品牌基本到齐,主办方要开会讲解相关事宜。 不巧,又遇到许芊凝。 当时是我先到场,找了位置坐下。 她后来的,却主动坐到我旁边的位置上。 我看了她一眼,淡淡收回目光,没当回事。 会议开始,我专心地听着工作人员讲解流程和注意事项。 不经意地低头准备做笔记时,眼眸无意间瞥到旁边放着的手机。 许芊凝的手机。 原本这也没什么稀奇。 但吸引我注意力的是——那手机屏保的照片! 一张很帅的男性侧脸,轮廓线条硬朗深邃,眉眼间成熟坚毅,温雅中带着冷峻,严肃中又有柔情。 如此有辨识度的一张脸,正是令我刻骨思念的男朋友,苏盛临。 可是,她怎么会有苏盛临的照片?而且还这么高清! 见我盯着她手机,许芊凝笑了下拿起晃了晃,故意说:“不好意思,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养眼,让人一看到就有好心情。” 我白了她一眼,低声道:“把别人男朋友的照片当做自己手机屏保,脑子有毛病吧。” “你吃醋了?”许芊凝挑眉看着我,仿佛很高兴。 我懒得搭理她,转回视线看向前面的大屏幕。 可她自顾自地还在继续说:“你已经很幸运了,听说你是小时候救了盛临哥,才让他关注到你。若不是因为这样,你跟盛临哥怎么可能有交集?完全都不是一个圈层。” 我没吭声,她说的是事实,我懒得争辩。 “你说,盛临哥对你到底是爱情,还是感激之情?我觉得后者更多,可惜你傻傻地分不清,还一头扎进去,到时候——啊!” 她话没说完,我瞥见她手机边放着的咖啡,突然伸手过去,装作不小心碰翻了杯子。 咖啡泼出来,正好全泼在她的手机上,还有不少飞溅出去,落在她衣服上。 许芊凝惊叫一声,触电般站起来,连忙把自己手机拎起。 “江晚!你太过分了!”她气得破口大骂。 但我只是微微一笑,抱歉地说:“不小心而已,我赔许小姐一杯咖啡吧,如果手机进水坏了,我也可以赔。” 我知道,她哪里在乎一杯咖啡一个手机,可我就是故意恶心她。 会场所有人都看向她,个个眼神透着惊讶和不悦,毕竟她影响了会场秩序。 许芊凝丢人不轻,愤愤地咬了咬牙,“江晚,你等着!” 她拿着手机推开椅子,动作很大地匆匆离开。 我转回头,继续开会。 等会议结束,我以为她早该走了,谁知她换了身衣服,等在会场外。 “江晚!” 我刚出会场被她叫住。 “怎么,吃一次亏还不长记性?”我想着苏盛临说,可以不必理会她,也可以不给她颜面,心里底气十足,“你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老是丢人可不好,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面子,多少也要想想你背后品牌的名誉。” 许芊凝原本应该是想发火,被我这话一提醒,压住了。 “我不过是想约你吃顿饭,我今晚的航班回国,回家过年,顺便……还要去拜访苏家。” 她笑得优雅得意,显然是在炫耀。 炫耀她回国后,就又有机会见到苏盛临。 我开完会正好也要去吃饭,闻言也就爽快答应:“行,我请你,算是回礼上次你请我跟陈婉真那顿饭了。” 我故意提起那事,让她面子下不来。 许芊凝脸一沉,盯着我看。 我回以一笑。 她忍了忍,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嘲笑道:“江晚,你是不是真觉得你成了苏家二少奶奶?我要是你,家里一堆烂事,自己也名声不好,离过婚还跟前夫一家扯不清,我这辈子绝对不再谈恋爱也不再想结婚,省得祸害别人。” 我静静听着,等她说完后点点头,“那你挺有骨气的,可惜你命好,这辈子都不会遇上这么倒霉的事,所以你也不知道,你真遇上后,是不是能做到你现在说的这样。嘴上功夫,谁不会呢。” “……”许芊凝瞪着眼,若不是考虑到周围不少圈内的人,她怕丢了面子,估计都想动手了。 看她气成这样,我还是云淡风轻,最后叹息道:“罢了,我觉得也不用吃饭了,你想说什么我很清楚。无非是劝我识趣点,主动离开苏盛临。可这事他本人没提,苏家也没提,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跑来三番五次提醒我,也不知你哪来的脸面。” “江晚!”许芊凝气得脸色铁青,“苏家是什么门第,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摆在台面上说?可是苏爷爷跟苏夫人的态度都很明显了,你不识趣点还要人家把话说透?都是体面人,你非要干这种不要脸不体面的事!” “嗯,有些人看着是体面人,但确实尽干不要脸不体面的事。”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微微挑眉。 她愣了秒,才意识到我拿她的话讽刺她,当即忍无可忍,手一抬就想打人。 然而,萧扬及时出现,一把拦住了她。 “许小姐,请您冷静些,否则我只能得罪了。”萧扬多少要给许家面子,所以钳住她的手腕,先是提醒。 如果许芊凝不识趣,那他肯定要履行保镖职责了。 许芊凝到底还是要面子的,见周围有人看过来,立刻收了手。 “江晚,你这样一意孤行,早晚会吃亏的!”丢下这话,许芊凝气冲冲地走了。 萧扬看向我,“江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你别紧张。”我安抚了他,并未将许芊凝的警告放在心上,继续去忙工作。 ———— 国内阖家团圆,鞭炮齐鸣时,我们在异国他乡也热闹地庆祝着。 华人遍布全球,所以即便在国外,也能感受到浓浓的新年气息。 中午聚餐时喝了些酒,脑子有些晕乎乎的。 回酒店的路上,看到街边有一对恋人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大大方方地拥吻,顿时把我心底对苏盛临的思念勾到顶峰。 我忍不住摸出手机打过去,响了好一会儿,就在我准备挂断时,那边才接起。 “喂,晚晚……” 苏盛临的声音在一片喧闹欢乐中传来,听得出他很开心。 我听到烟花绽放的声音,忍不住好奇:“你在放烟花吗?” “嗯,苏园远离市区,在庭院里放,没关系的。”他低声解释着,应该是在走路回室内,渐渐地,烟花声远离了些。 “怎么了?聚餐结束没?”苏盛临关心问道,我之前跟他说过,除夕中午我们也要聚餐的,然后休息半日,让大家放松一下。 “刚结束,在回酒店的路上。你那边年夜饭吃完没?” 七个小时的时差,米兰这边是白天,国内却已是晚上八九点。 “长辈们还在吃,我在陪小辈放烟花,所以刚才你打电话,我差点没接到。” 我听闻,吃了一惊,“你在陪小孩?你难道不应该陪长辈吗?” “也陪了的。” 苏盛临轻描淡写地带过,我当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但没多问。 后来过了许久,有天我听陈沐溪说,除夕那晚,苏家所有亲戚都回来团年,热热闹闹地摆了两大桌。 亲戚们酒过三巡之后,明里暗里都在劝苏盛临,又过了一年,又长了一岁,终身大事该定下来了。 苏盛临当众表态,女朋友有了,随时可以结婚。 但苏老太爷也当众表态,结婚可以,对象得换。 意见不合,自然气氛也僵持了。 所以苏盛临索性借着陪孩子们放烟花,提前离席了。 此时,他没提,我也不知。 我还没理清是哪里不对劲时,他的声音又温温柔柔地传来:“你在那边孤单不?要不要我去陪你?” 我一惊,注意力被拉回,“什么意思?你要过来?” “公司初八才上班,还有一周,我在家也不知做什么。” 我心跳加速,忍不住幻想起来,却又问:“你往年春节假期都是怎么过的?总不可能是今年才觉得无所事事吧。” 他顿了顿,听声音应该是坐下来了,语气放松不少:“往年……跟允棠他们聚一聚,出去周边旅游转转,偶尔还要加班,觉得一周时间很快过去。可今年……自从你出差走了,这日子格外难熬。” 第160章 陪吃陪睡 我握着手机,紧紧贴在耳骨,听着他低沉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好似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注入心田。 那股思念被暖意烘托着,越发**。 我望着窗外,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情不自禁地道:“苏盛临,我刚看到一对情侣在街边热吻,突然就想到你了,好想好想你……” 我看不见他听到这话时的表情,但我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明显加快,我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我不懂自己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可就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晚晚,晚晚——”他不住地呼喊着我的名字,我知道他很激动,恨不得马上生出一双翅膀飞过来。 我也很想见到他,可我想到许芊凝说的那些话,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 “苏盛临,你听我说,不许过来看我,我这几天很忙的,你过来了我也没空陪你,还会让我分心——听见没?” 我不想让苏家人觉得,儿子被我勾走了魂,把我当做假想敌。 可我如果这样说,他肯定更要来。 所以,我只能拿工作当借口。 但实际上,我也的确很忙,我们品牌的秀在最前面,过两天就开始了。 “我不耽误你工作,只陪着你当拎包的。”苏盛临还想争取。 “那也不行。” “可你刚才还说想我。” “我们分开几天了,想你是自然的,等我忙完工作,会第一时间赶回去。”我一边安抚他,一边算了算行程安排,“大概初六,我这里就忙完了。” “那等你回来,我也要上班了。” “……”我皱眉,也知确实难办。 电话还没打完,我到酒店了。 他那边传来说话声,估计是有人来找,我正好趁机道:“你先去忙吧,我也要下车了,拿了不少东西。” “好吧,晚点我给你发视频。” “嗯。” 挂了电话,我叫上坐在副驾的小樱桃,一起下车。 电梯里,樱桃凑过来不解地问:“晚姐,你为什么不让苏先生过来陪你啊?虽然你工作忙,可也总要吃饭和睡觉吧,起码这两个时间,你还可以陪陪他。” 说最后一句话时,小樱桃眉飞色舞的,一脸暧昧。 我瞥了她一眼,打趣道:“小丫头看着单纯得很,脑子里想的挺复杂啊。” “哪有,人家就是很单纯。” 我头晕晕的,索性靠着电梯,沉默了会儿才说:“我总要适应没有他的日子,就算不是现在,也会是将来——就当提前体验下了。” 小樱桃看向我,脸色严肃又不解:“晚姐,你在说什么啊?你是不是喝醉了?” “嗯,有点……” 回到房间,我简单洗漱了下,闷头睡觉。 到米兰来的这些日子,我睡眠一直不好。 再加上许芊凝跟我说过那些话后,睡眠质量更是雪上加霜。 我意识到,我越来越爱苏盛临,也越来越不想失去他了。 过去我以为,我俩痛痛快快爱一场,轰轰烈烈爱一场,等到不得不分开时,我定会潇洒自如地转身走掉,将所有美好的记忆埋葬。 可现在我明白,我做不到了。 等到分开那一天,我肯定会痛得撕心裂肺,比当初被顾宴卿劈腿伤心百倍千倍。 酒精持续发挥作用,迷迷糊糊间我终于彻底睡去。 以至于电话响了两遍我都不知道,直至剧烈的敲门声将我吵醒。 我迷迷糊糊醒来,看了看时间,傍晚了。 不过今天下午休息,睡到现在也没关系,他们急匆匆地找我干什么? 我去开了门,门外站着小樱桃和萧扬。 两人看到我,同时松了口气:“晚姐,你没事就好,苏先生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赶紧给我和萧哥打电话,让我们来看看你。” 我脑子还有些混沌,闻言清醒了些,解释道:“我没事,中午喝了点酒,后劲儿比我想象的大——没事了,你们去休息吧,我给他回电话。” “那好吧,你有事叫我。”小樱桃叮嘱了句,跟萧扬一起离开。 回到房间拿了手机,对比时差,国内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不过除夕之夜,要守岁,他肯定还没睡下。 我赶紧回了电话过去。 “喂!”苏盛临接起,明显声音紧张,“你刚才怎么了?我打了你五遍电话,你都没接,我以为你遇到危险了。” “对不起,中午跟同事们聚餐团年,我喝了点酒,后劲太大,跟你打完电话后,回到酒店房间就睡着了。” 我连忙解释,怕他会不高兴,又忍不住哄道:“是我不好,我下次睡觉前也跟你说一声,省得你担心。” 苏盛临没再计较这事,却问道:“你过去那边,是不是又失眠?” 我们在一起后,他去过我住处,有一次发现了安眠药。 我只好告诉他我睡眠不好,如果失眠严重时,会借助安眠药助眠。 他当时皱眉,很不放心,让我调整心态,尽量戒掉这种药物。 我也知道是药三分毒,被他严肃提醒后,确实在尝试戒掉药物。 “嗯,我有点认床,总是很难入睡,不过睡着后还好。”怕他担心我,又闹着要过来,我赶紧补充说道。 苏盛临沉默了下,果然又旧事重提,“我这几天没什么事情,还是过去陪陪你吧。” “苏盛——” “江晚,我就当去旅游度假,这也不行吗?” 他打断我的话,语气露出不悦。 我握着手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苏盛临可能意识到自己语气严重了,顿了顿又温柔了些,“我不是怪你,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怕我大过年的出国去陪你,家里人有意见。放心,我早就是成年人了,行动自由。” 我抿了抿唇,想着反正拦不住,那就只能盼着他过来。 “行吧,那我等你。” “嗯,我订好票了再跟你说。” 挂了电话后,我软软地倒回床上,翻看手机上的未接电话,全是他打来的。 他肯定急坏了。 来就来吧…… 当天稍晚些时,他给我发了航班信息。 初一下午的机票,十二三个小时的飞行,等他到达米兰时,我的秀正好开始。 我肯定没空陪他的。 但想着他能亲临现场欣赏到我的作品,我心里又万分期待。 第161章 千里追爱 自从得知苏盛临要来,这两天我便觉得度日如年。 让我意外的是,苏盛临还没到,我先被从天而降的李云微惊呆了! 踏进酒店见到她,我一度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亲爱的,新年快乐!”李云微哈哈笑着,“怎么,不认识我了?你不是说你的秀明天开始吗?我没错过吧?” 听到她爽朗夸张的笑声,我才确定真是闺蜜来了! 我大步走上去拍了她一下,惊讶得眼眸都瞪圆了! “你来怎么不说一声?大过年的,你不在家陪叔叔阿姨吗?”我拍了她之后,又一把将她抱住,高兴得恨不能蹦起来。 “我天天陪他们,又不是过年才见面。再说了,一到过年就安排我相亲,烦死了,所以我早就提前订了机票,说我要来米兰旅游,顺便看看时装秀,过完团年夜我就跑了!” 李云微笑得狡黠,眉飞色舞,挽着我的手臂问:“怎么样,惊喜吧?” “嗯,惊喜惊喜!”兴奋之后,我问道,“你房间订好了吗?这几天旺季,房间不好订。” “哎,别提了,房间确实出了点问题,我今晚先跟你蹭一晚,明天我的房间才能安排好。”李云微说着拉住我的手臂,另一手拽上行李箱,“走吧,先上楼,我困死了,得补一觉。” 我被她拖拽着走,神色顿时有些为难。 李云微察觉到,回头看我:“怎么了?干嘛一副便秘样?” “你才便秘!”我瞪她一眼,随着她走向电梯,有些为难地道,“那个……真是不巧,如果没有意外,苏盛临今天也会到……” “什么?”李云微回头看向我,吃了一惊。 我以为她会郁闷,心里也在为难,想着要不要跟小樱桃商量下…… 思绪还未落定,她凑上来一脸暧昧,“几个意思啊?苏二爷过来,要跟你住一起?你俩啥时候跨越雷池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这么一问,我突然反应过来! 对啊! 我为什么会自觉认为,苏盛临来了是跟我睡一起呢? 别说我俩现在还没有发生亲密关系。 就算发生了,以他的身份,来了也是住总统套房。 怎么可能跟我蜗居在普通房型里? “喂!干嘛不吭声?你俩真的睡过了?”见我沉默,李云微用胳膊拐了我一下,继续八卦。 我回过神来,正好电梯抵达,就拉着她进了电梯。 反正都是老外听不懂中文,我俩继续聊。 “没有,他很尊重我,说在我做好绝对准备之前,不会的。”我解释道,替苏盛临正名。 李云微闷闷地笑。 “笑什么?” “你们都认真讨论这个话题了,说明起码试探过了,所谓没睡,估计也就差那临门一脚了。” “李云微!你真是什么都往外说!”我面红耳赤,羞得想要捂她嘴巴! 她嘻嘻哈哈笑着,“这有什么,都是成年人了,害羞个什么劲儿。” 走出电梯,她拖着箱子一副无赖模样,“我不管,反正我今晚没去处,就住你这儿——我倒要看看,你是选闺蜜还是选男人。” 我作势掐她的脖子,故作咬牙切齿,“我选你选你当然选你!你千里迢迢来陪我,我必须选你!” “哈哈哈,那才差不多——” 进了房间,李云微收拾了衣服去洗澡。 我拿着手机看了下信息。 这个点,苏盛临应该还在飞机上,不会给我发信息的。 可我还是忍不住想看看。 心情雀跃,惶惶不安,这种躁动、期待又紧张的情绪,跟我的年龄和性格一点都不符合。 我沦陷了,越来越深。 李云微洗完澡倒头就睡。 我下午还有事,跟她交代好后,为了不打扰她休息,就带着笔记本电脑去小樱桃的房间了。 接到苏盛临的电话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但因为明天就是我的秀场,今晚的彩排非常重要,我必须坐镇到最后,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你已经落地了?”我找了处安静地,心情激动地接起电话。 “嗯,刚上车。”苏盛临大概是听到我这边的声音,问道,“你还在忙?” “对啊,还在彩排,等会儿还要开会,所有细节需要再确认一遍。” “多久能忙完?” “不好说,最少也得一两个小时。” “我去会场等你。” 想必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见我,说话都微微克制着气息。 我心情更加躁动,回头看了看繁忙的秀场,犹豫了下还是拒绝:“不要,你去酒店吧,你昨一夜肯定没怎么休息,先去歇会儿。” 说完这话我想到李云微,忙又补充:“对了,微微也来了,她说出来旅游顺便过来看秀展,今晚住在我房间。” 苏盛临吃了一惊:“她跟你住?” “嗯,她的房间出了点问题,要明天才能弄好,她又不想去别的酒店。” 我有点无奈地解释,想象着他说这话的语气,心跳越发羞涩混乱。 “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想跟我住?”我故意打趣。 他笑了笑反问:“我们是情侣,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哼,做梦!” 身后小樱桃走过来,见我在打电话,安静地等着。 我看了她一眼,匆匆跟苏盛临道别:“好了,先这样吧,你去酒店等我,我忙完就尽快赶回去。” 话落,没等苏盛临回应,我落下手机询问小樱桃有什么事。 又忙了大概一小时,彩排终于落下尾声。 杨谦牧把同事们都召集起来,我们最后开会,确定所有事项万无一失。 会没开完,小樱桃靠过来,一手挡在我耳边,低声道:“晚姐,你看谁来了……” 我心头一咯噔,下意识抬头朝周围看去,正好瞧见那熟悉的身影从会场入口走来。 我俩隔着远远的距离,对上视线。 那一瞬,我心跳漏掉好几拍。 苏盛临对我隔空一笑,用手指了指离他最近的椅子,显然是说他就在那边坐坐。 我回以一笑,收回视线继续听杨谦牧开会,但一颗心却已经不受遏制地飞远了。 会议又开了半小时,终于结束。 众人起身,竟都看到了苏盛临,一个个打趣:“江总,苏先生跟你真是如胶似漆啊,这么大老远的距离还来看你。” 我不好意思,都不敢接这话,只能客气地道:“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今晚早些休息,忙完明后两天,就可以放松一些了。” 同事们确实累了,很快走掉。 小樱桃跟我打了声招呼,也一溜烟地跑了。 周围没人了,我整理好东西拎在手里,朝着苏盛临走去。 明明心早就飞了,可这会儿又有点羞涩紧张,故意磨磨蹭蹭的。 苏盛临早在同事们离开时,就站起身跟大家一一打招呼。 此时见我走来,步伐有些慢,他索性朝我迎上来。 快走近时,他张开了双臂,英俊清雅的脸庞露出越来越明显的笑意。 我再也矜持不住,脸上的笑骤然绽放,然后飞奔着扑了过去。 苏盛临稳稳地接住我,双手抱在我腰间,竟抱起我原地转了几圈。 周围好多老外,全都被这一幕吸引,个个看好戏似的眼神。 等苏盛临把我放下,我俩眼神对上,我羞得面颊似火烧一样,“这么多人看着呢,你都不收敛一些。” 他低头亲了亲我,眼角眉梢的笑意止不住,“反正又不认识,看就看呗。再说了,你不是讲老外们大白天就在街边热吻么?” “……”我娇嗔地睨他一眼,没有回应。 他还记着那话呢。 “可以走了吧?”苏盛临牵着我的手,轻声问道。 “嗯。”我点头答应,又关心问道,“你累不累?如果累的话,就回酒店,不累就先去吃点东西。” “去吃东西吧,你忙到现在肯定饿了。” “谢谢,苏二爷真是细心体贴。” 他回头看我一眼,故意用力捏了把牵着我的手。 我故作生气地拍了他一下。 在异国他乡的街头,许是因为无人认识,我们明显更放得开,打情骂俏毫不避讳。 走到他停车处,我才发现车边站着三人。 加上我身后的萧扬,四个彪形大汉。 我有些疑惑,“你出门要带这么多人?” 他低声解释:“有两名同志,不是我的人。” 我皱眉,“什么意思?” “有两名同志是别的部门派来的,一方面是保护我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防止我有什么歪心思。” 我听得越发糊涂,“歪心思?什么意思?” 他正要解释,我突然明白过来,惊讶地道:“是怕你……” “嗯。”他点点头,见我神色僵住,笑了笑问,“怎么,吓到了?” “没有……”我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早知道你出国这么麻烦,我应该坚决阻止你来的。” 我怎么没想到,他的职业有特殊性,出国审批肯定很麻烦的。 搞不好,还会被误会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当目的。 苏盛临知道我多想了,解释道:“我可以出国,只是程序繁琐点,放心,都是合法合规的。那两名同志跟着,也是职责所在。” 我不禁好奇,“既然这么麻烦,那你是怎么做到说走就走的?” 苏盛临拉开车门,等我上车后,他跟着坐进来,同时解释道:“从元月份你说过年时要在这边,我就筹划着过来陪你,所以提前申请了。” 原来是这样! 我不禁点点头,“你太会伪装了,明明早就安排好了,还装模作样地征求我意见。” 他笑着说:“本来你不许我过来,我确实取消计划了。可除夕那天你电话打不通,把我吓到了,看你这么辛苦又睡不好,我还是决定来陪陪你。” 第162章 晚上住哪里 说完这话,他再次把我抱紧,克制地亲在我额头上。 我知道,太多人跟着,他心里思念泛滥,也只能苦苦压抑着。 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此时,我根本不想去吃什么东西,只想回酒店。 至于做什么,成年人都懂。 然而,同样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心里再想也只能压抑着。 故作淡定冷静地去跟他吃东西。 “老外做的东西真一般,跟你做的差远了。”苏盛临果然也吃不惯老外的食谱,几乎是一口一句吐槽。 我想到同事们的操作,忍不住笑了,“我们公司来过几次,有经验的同事,这次过来都带着泡面。” 苏盛临听完好奇,“你也带了?” “没有,我对吃没太多讲究,填饱肚子就行。” 毕竟从小在江家长大,受过各种各样的虐待了。 剩饭剩菜都不知吃了多少,哪有资格挑食? 敢挑,就只能饿肚子。 所以国外这些食物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黑暗料理,起码人家是新鲜食材做的,总好过剩饭剩菜。 苏盛临看我一眼,眸光明显溢出心疼,“以前那是没条件,现在你自己有能力,完全可以把生活档次提高一些。” “嗯,我也没亏待自己,虽然身上压着几亿债务,但该吃吃该喝喝,放心吧。”我顺着他的话自我调侃。 说到几亿债务,我想起正事。 “对了,年前公司分红下来,我又拿到一笔钱,只是最近太忙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等会儿吃完饭,我就转给你。” 苏盛临叹息了声,俊脸有些无奈,“你用得着算这么清楚,急着跟我撇清关系吗?好像我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就为了催你还债似的。” 我笑了笑,故意撒娇哄他:“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也知道你不愁钱花,可是欠着钱,我心里不安啊。我就想早点把你的钱还完,这样我就彻底解脱了。” 无债一身轻。 我很向往那种感觉。 不止是工作压力没那么大了,感觉灵魂都可以自由飞翔了。 苏盛临没回应这话,等吃完饭放下餐具,他才看向我认真地说:“我们既然在一起,彼此心意都很真诚,那我身为男人,理应承担更多,是不是该为女朋友做点什么?” 我看向他,不懂他要表达哪一方面。 “你母亲的那只玉镯,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定情礼物,你可以不用再偿还剩余债务了,可以吗?” 苏盛临盯着我,郑重认真地道。 我手里的餐具顿住,也很认真地看着他。 说实话,这个提议我很心动。 可我心里还是有股莫名的傲气,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干净纯粹的爱情,涉及巨大的金钱利益。 那笔钱,哪怕对于富豪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但要怎么拒绝,才能不伤他的颜面呢? 我思索片刻,低头继续吃东西,状似随意地提了句:“你给我的定情信物,不是那块手帕吗?” “手帕?”苏盛临疑惑。 “对啊,手帕。就是顾宴卿跟江怡婚礼上,你递给我的那块手帕,我后来想还给你,你没收。”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一个大男人把手帕故意留给一个女人,总觉得像是某种暗示。 果然我的第六感没错。 苏盛临笑了,显然是想起来了。 我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故意不收,故意留给我的?” 苏盛临抿着唇,笑意温柔腼腆,不吭声。 看来就是了。 “所以你已经给我送过定情信物了,镯子就不必了。” “一块手帕,不值钱的。” “可你的心意值钱,这么多年,你都没忘记我,这份坚持值钱。对我来说,没有比这两样东西更值钱的了。” 头一回,我也能坦坦荡荡地说出肉麻的情话了。 苏盛临缓缓吸了口气,宠溺又无奈地叹道:“你这脾气,是我见过最倔的。” “这是有原则。”我吃饱了,放下餐具,拿起餐巾抹了嘴之后继续说,“我们在一起,你可以给我送礼物,我也可以给你送礼物,但不应该在一起后,把之前的债务勾销——这是两回事。” 其实这话我已经跟他说过一次了,就是我上次还债时。 今天再次强调。 话落,我没等他回应,便拿起手机,当即给他转账了。 “你看看收到没,只有几百万,不多……但等我的公司做大做强,就会挣得越来越多。”我对公司未来很有信心。 苏盛临点点头,“好,等你变成小富婆,以后我也不用这么拼了。” “行啊,以后我们若是在一起,我养你也可以的。” 我俩开着玩笑,还没起身,我的手机响起。 我看了眼,笑着道:“李云微打来的,肯定一个人无聊了。” “喂,微微……” “江晚,你还没忙完工作啊?是打算通宵吗?”李云微着急地问。 “忙完了,我在跟……”我看了对面男人一眼,嘴角羞涩压不住,“那个……苏盛临来了,我陪他吃饭呢。” “什么?你陪他吃饭?你就没想想,我是不是饿着肚子吗?”李云微立刻叫嚣起来,“好你个江晚,你果然是有了男人就忘了闺蜜!枉我跨越半个地球跑来支持你的事业!” 我知道她这咋咋呼呼是故意的,笑着没在意,等她控诉完,我才说:“没忘记李大小姐,我特意给你打包了吃的,一会儿回去。” 餐厅离酒店不远,回去也就十多分钟。 我说话间,苏盛临叫来服务生买单,然后拎着打包好的食物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起身跟上,他又习惯性地伸手过来牵着我的手。 “那还差不多,行吧,等你回来。” “嗯,拜拜。” 挂了电话,苏盛临回头问我,“晚上怎么安排?” 我不明白,“什么怎么安排?” 他眸光深深地盯着我,眼神暧昧到极致。 我秒懂。 却突然不敢回应这话。 他专门问起,是什么意思呀…… 难道是想晚上同床共枕? 可是明天我有很重要的事,一天都得奔波忙碌,今晚若是体力透支…… 因为这个问题,让我们之间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从餐厅到酒店,十多分钟的路程,我俩都没说话了。 到了酒店下车时,萧扬去拿他的行李,我拎着给李云微带的夜宵,站在车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接过行李,转身朝我走来。 我瞥他一眼,吞咽了下,低声问:“你……也住这家酒店啊?” 第163章 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那不然?”他看向我,依然眉眼含笑,却像是故意逗弄我一般,“你不想我住这里?” 我被问得面红耳赤,舌头打结,索性转身就走:“我才不管你住哪儿,睡大街都成。” 他追上来,一把牵住我的手,“要是你陪我一起,别说睡大街,睡猪圈都行。” “谁跟你睡猪圈!” 我要挣脱他的牵手,可他索性贴上来,直接拦住我的腰,将我整个身体与他紧贴着。 我瞬间乱了心跳,鼻端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森林草木清香,以及叫人脸红心跳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顿时,我一句逞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越来越发现,苏盛临这人,表面上谦谦君子,温文尔雅。 实际上,温柔里透着强势,优雅地藏着霸道。 他但凡稍稍露出一点强势跟霸道,便让人毫无退缩拒绝的余地。 一如此时,他强劲有力的大掌牢牢握在我腰侧,仿佛把我半条命都攥住了。 再多的精明强悍,此时都使不出分毫。 进了电梯后,他开门见山地道:“去房间收拾下,带上换洗衣服,跟我去顶楼。” 我一怔,回眸抬头看他,“顶楼?” “嗯,总统套房。” 果然,又被我猜中。 苏二爷出门,总统套房肯定是标配,怎么可能住普通房型嘛。 李云微不用担心今晚露宿街头了。 可就是……当着她的面把她抛下,肯定又要被她调侃一番。 我弱弱地挣扎,“微微在,不好吧……” “呵,”苏盛临淡淡一笑,“李云微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在她面前装什么?” 我气急,抬手拍在他胸前,“谁装了。” 他依然笑着,“我陪你吧,要打趣让她打趣我好了。” 看来他什么都懂。 出了电梯,苏盛临确实陪着我一起回房间。 考虑到李云微在里面,为安全起见,我在门外打了电话。 “微微,我回来了,你……还在睡觉吗?”李云微在屋里,大概是听到我在门口说话,立刻走过来开门。 “你到门口了怎么不——啊!等等!” 她一把拉开门,脸上贴着面膜,身上还穿着睡衣,结果话没说完,瞥见我身旁站着苏盛临,立刻嚎叫一声把门关上了。 “江晚!你带人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房间里,李云微在嚎叫。 手机通话还没挂断,我哭笑不得地说:“我打电话就是要问你穿戴整齐没有,谁知你那么急着开门。” 屋里一阵嚎叫。 我回头看向苏盛临,他脸色有些尴尬,一手握拳虚虚咳了声,明显掩饰。 我闷闷地笑,“是你自己说要来陪我的。” “……” 很快,撕掉面膜,换好衣服的李云微再次开门。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她果然开始打趣,拉着我悄声问,“什么意思?你把苏先生带来干嘛?不会你俩晚上真要睡这里吧?” 我斜睨闺蜜一眼,“想得美!” “嘿嘿,不敢想不敢想……” 苏盛临跟在我们身后,听到这话只好解释:“那个……我陪江晚拿下衣服。” 我:“……” 谁要他这么快就说的! “噢~”李云微立刻拖长语调,回头看了苏盛临一眼,又拽着我的胳膊,“你要为了男人抛弃姐妹儿了?” “吃东西去吧!”我不好意思回答,把手里拎着的食盒塞给她。 李云微坐在一边去吃东西了,看着我拿换洗衣服,拿洗漱用品,还要带电脑跟工作文件,啧啧称奇:“你这是接下来几天都不打算住回来了?” 我连忙否认:“没有啊,你住回自己房间了,我就回来。” 李云微又抗议:“什么意思啊?能跟苏先生一起睡,不能跟我睡?” “李云微!” 当着苏盛临的面,她什么都敢说,我不要面子的吗。 苏盛临在一旁,似笑非笑,脸色也有些尴尬。 李云微一边吃饭一边又去打趣苏盛临:“苏先生,江晚明天可忙了,你得怜香惜玉些啊,别太累着她。” “李云微!”我恨不得拿枕头塞住她的嘴。 苏盛临一本正经地回复:“总统套房不止一间卧室,李小姐多虑了。” “噢……”李云微再次拖长调子,点了点头,突然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问,“苏先生到底是怎么忍住的?江晚这种姿色跟身材,我一个女的都扛不住,你居然能……唔唔唔。” 她话没问完,我转过身来,一把捂住她的嘴。 “唔,唔唔……”李云微扒拉着我的手,还要说话,“你捂我嘴干什么……本来就是嘛,你俩都不小了……谈恋爱难道不是直奔主题吗?江晚,苏先生这样的顶级男神,你得赶紧把他拿下!彻底拿……唔唔唔——你捂太紧,我不能呼吸了,苏先生救我,救我——” 我整个人濒临崩溃。 “李云微不许说了!不然我跟你绝交!”我急得脸都红了,浑身尴尬得好似长毛一般,都不敢回头去看苏盛临的反应。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松手,我要捂死了——”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点吉利话!”我赶紧纠正她,然后松了手。 苏盛临在一旁,看得出,他憋笑憋得很辛苦,清俊的脸庞也泛着不自在的潮红。 我怯怯地瞥了他一眼,东西也收得差不多了,火急火燎地道:“走走走……” 苏盛临见我东西多,上前来帮忙。 我胳膊肘一甩,“不用了!我拿得下!” 我俩走到玄关处,李云微在后面又嚎了一嗓子:“悠着点啊!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嘞!苏先生记得怜香惜玉哦~” “李、云、微!” “哈哈哈哈哈——” 房门关上,可依然关不住里面狂笑不止的损友。 苏盛临见我步伐匆匆,仿佛后面有猛兽在追赶似的,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还笑!都怪你!”我回头迁怒。 他没有反驳,走上前帮我拿走怀里抱着的东西,“你们关系那么好,这点事没什么好丢人的,反正也是早晚。” 什么? 反正也是早晚? 我咀嚼着这话,又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自从上次顾语甜在小年夜聚会上大闹之后,我的名声就被洗白了。 圈子里都知道我跟顾宴卿虽然在一起六年,但我依然是完璧之身,这反倒弄得我有些下不来台。 原本是件好事,多少恢复了我的名誉,让外界都知道我是个自尊自爱的女人。 可同时,也如一块贞节牌坊压下来,让我跟苏盛临相处时,更多了几分顾虑。 现在他来一句“反正也是早晚”,我心里就更紧张,更忐忑了。 到底是早点,还是晚点?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思索着,都没注意到他已经带着我进了总统套房。 看着奢华宽敞的空间,还有专业配备的私人管家,我回过神来,立刻清除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念头。 “那个……我睡哪间房?” “当然是主卧。”苏盛临抬手一指。 我立刻抱着衣服进去。 看着主卧舒适浪漫的大床,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猛地回头:“不对啊,我睡主卧,那你睡——” 他跟在我身后进了主卧。 当我回头疑惑时,他正用后背轻轻抵住门板,关上了门,同时接住我的话:“我当然也睡主卧。” 什么? 我定睛看向他幽深含笑的眼眸,意识到上当了,顿时舌头打结:“那……那我们——” “我们只是单纯睡觉,你想到哪里去了?”他一步一步走上来,语调低沉,好似从胸膛发出,“还是说……你想有点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我眼神凌乱,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心慌得要蹦出嗓子眼。 “不,我不想。可你刚才还说……这边有多余的房间——” “是有多余的房间,但其它人要住,所以你只能跟我睡主卧。”他依然低沉轻缓,每一个字温柔无比。 话音落定,他的手勾住我的下颌,逼着我抬起头来看向他。 我吞咽了下,脑子里还有残存的理智,问道:“跟着你的那些人,连睡觉都要监督啊?” “那当然,涉及机密安全,肯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我没回答,但心里再次觉得,我给他带来了麻烦。 他这种身份,不到万不得已,应该是不让出国的。 可他为了我…… “晚晚……你的问题问完了么?”他轻声呢喃,好似呓语,而后不等我回答,英俊迷人的脸庞朝我压下来。 我下意识后仰,可他的手掌定在我颈后,温暖而有力,阻止了我的回避。 唇与唇相接,一瞬间仿佛有电流从我俩的呼吸间流过,叫我浑身止不住轻颤了下。 他没闭眼,感受到我的反应,眸底细碎的光含着浓浓的笑。 我越发脸红,心跳好似擂鼓声。 苏盛临的吻很绅士,很温柔,但又很勾人,很缠绵。 我四肢百骸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渐渐地,连怀里的衣服都拿不出。 他察觉到,腾出一手拿走衣服,顺势往后一扔,丢到了床上。 我轻呼了句,其实是无意识的。 可他却以为我怎么了,连忙停下,用眼神询问。 我落下眼睫,只顾着喘息,哪里还能说出一个字来。 他心领神会,笑容更加邪魅,忽然弯腰下来,将我打横抱起,三两步走到了大床边,将我放下。 我躺着,整个人飘飘忽忽,感觉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他双膝跪在床沿,颀长伟岸的身体如泰山压顶一般朝着我罩下来,直到他的唇再次寻到我的呼吸…… 第164章 顾宴卿也来了 经过十多天的忙忙碌碌,时装秀终于拉开帷幕。 整整一天,我忙前忙后,几乎没有坐下休息的时间。 我的设计分为好几个系列,除了以国风为主的马面裙系列外,还有花嫁系列,以及职业风系列。 中场休息时,我忙着跟模特们沟通接下来的细节安排,小樱桃在我耳边嘀咕:“晚姐,我们有几个同事都说看到顾总了,他在贵宾席位看秀。” 我正在整理模特身上的衣服,闻言眉心一皱,回头看向她:“哪个顾总?顾宴卿?” “对啊,顾少。”小樱桃点头。 我神色僵住,但只是一瞬,“不管他,人家要来,我也拦不住。” 这大过年的,苏盛临大老远跑来,还能说陪我。 可顾宴卿…… 他家里一堆麻烦事,他自己也身体欠安,却也在过年这个时候跑来干嘛? 以前公司是他负责时,参加时装周秀展,他确实也会过来看看。 但现在公司跟他没关系了,再加上我跟他闹崩了,他还跑来看什么劲儿。 不过小樱桃这么说了,我就还是稍稍留意了下。 果然,在t台的绝佳贵宾席位,顾宴卿西装革履地坐着。 他瘦了些,但精神状态还不错,看来他的病确实得到了控制,那怪上次见面,他都不用坐轮椅了。 苏盛临坐在t台另一边的贵宾席位,也是看秀最好的位置。 他俩正对着,这会儿肯定都看到对方了。 我心里有点不安。 担心顾宴卿来者不善。 他要是直接找我麻烦,那还好说。 我就怕他去找苏盛临的麻烦,或者他做点什么不正常的事影响我的秀展。 我对顾宴卿的意图毫无所知,盯着他看了会儿,只能继续去忙我的事。 刚退回到后台,我手机响起。 拿出一看,苏盛临打来的。 “顾宴卿来了,你看到了?” “嗯。”我低声道,“刚才樱桃跟我说的,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米兰,他也没找过我。” “知道了。”苏盛临看出我有些担忧,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乱来的,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嗯。” 有苏盛临这番保证,我心里确实踏实很多。 接下来的走秀都很顺利,各位圈内大佬对我们品牌整体展现的效果也很满意。 马面裙系列走秀结束后,我上台,跟模特们一起合照。 李云微在台下对我比成功的手势,我对她回以一笑。 这是我自己当老板后,带领团队参加的第一个时装周秀展,我心里也是怀着很大期望的。 现在有最好的闺蜜跟最爱的伴侣来捧场,对我来说无异于锦上添花。 唯一不足的是,不受欢迎的前夫也来凑热闹。 忙碌的一天结束,我跟主办方所有人一一鞠躬道谢,又接受媒体采访。 晚上有宴会,我想着带苏盛临做为男伴一起参加。 可没想到,采访结束后我正要离开会场,默默存在了一天的顾宴卿主动走上前来。 他似笑非笑,怀里竟还捧着一束鲜花。 若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我跟他是情侣或夫妻。 我跟苏盛临都看到顾宴卿了,脸色都严肃起来。 顾宴卿却从容不迫地笑了笑,走近后递上花束:“江晚,看到我就那么意外吗?晚·宴毕竟是我们俩一起创立的品牌,各取了我们名字中的一个字——不管我俩关系如何,我都希望公司好好发展下去。今天的秀展很成功,恭喜你。” 花束递到我面前,不动,好像我不接,他就要一直这么递着。 苏盛临一手揽在我腰间,脸色沉沉地盯着顾宴卿,而后脑袋微微一点,萧扬心领神会,马上走上前代替我去接花束。 可顾宴卿却手一躲,避开了。 “晚晚……你把我,把我们顾家害得这么惨,我都没计较,你却连我送的一束花都不愿接受吗?” 周围还有不少熟人在场,包括我在圈子里认识的一些大佬,还有没散去的记者朋友。 我看出顾宴卿是故意挑这种大场合来恶心我的,怕引起注意又要被大做文章,当下不想跟他纠缠,只好收下了花束。 “花我收了,但其余话就不必说了。这个品牌确实是我们一起创立的,之所以沿用,并不代表我对你念念不忘,不过是品牌改名太麻烦了。” 我接过花束,转手还是递给了萧扬,而后义正言辞地跟他解释。 “不过你今天这么一说,让我意识到这件事不管多麻烦都应该尽快去做,所以等时装周结束,我回国之后,就会马上着手这件事。” 虽然我很喜欢“晚·宴”这个品牌,但如今也不得不舍弃了。 否则,顾宴卿会自作多情,以为我对他还余情未了。 顾宴卿笑了笑,撇开头去微微提了口气,又看向我说:“名字可以改……可公司创立发展过程中,我付出的心血,你又如何剔除呢?” “你非要这么说,那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我是不是也得要回来?” “……” 我一句话怼到他哑口无言。 身边围观人多了起来,我不想惹人注目,回头看了苏盛临一眼,“我们走吧。” 苏盛临点点头,等我们走到顾宴卿身侧时,他又停下来。 “顾少,与其有时间在这里追忆往昔,倒不如多关注关注自家事。”苏盛临淡淡一勾唇,好心提醒。 顾宴卿脸色严肃地回头,盯着苏盛临。 “走吧,跟他多说无用。”我拽了苏盛临一把,先行离去。 等走出会场,我回头看了眼,不见顾宴卿的身影,我才松了口气。 “盛临,你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查出顾家那个项目有问题了?” 否则,他不会提醒顾宴卿“多关注自家事”。 苏盛临点点头:“查到了,而且比你最开始说得更严重。只不过这大过年的,我想着先让他们好好把年过完,所以暂时没揭发。” “比我说的更严重?”我忍不住好奇,“能有多严重?” “顾家‘云上西棠’那个项目,从中标到验收结束,每一个环节都有问题,你说项目进行中还发生过命案,后来也摆平了——所谓摆平,是他们出了点封口费,把家属弄到外地去了,威胁他们不许发声,也不许再回江城。而那起命案,根本不是意外事故,而是因为拖欠工资引起的,工人去讨要工钱,双方发生矛盾,推搡中将人推下高楼。” 第165章 我被绑架 我听着这话,心里猝然一紧。 从前的顾宴卿,一向是温润谦逊的模样,顾家整体形象也是非常积极正能量的,每年做慈善他们都榜上有名。 可实际上居然…… “虽然这是工人与包工头之间的矛盾,顾家不需要负主要责任,但事情发生后,为了避免血案对项目造成负面影响,顾家参与了善后事宜,帮着包工头一起隐瞒事情真相。” 苏盛临说完这一切,叹息了声:“其实原本我不想在过年时讲这种事情,但没想到,顾宴卿还来纠缠你。看来,是时候让顾家从江城彻底消失了。” 我沉默着,过了会儿等心绪平静了些,点点头说:“既然他们违法犯罪,那确实应该受到惩罚。” 苏盛临盯着我,“你能这样想最好,我原本有些担心,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为了除掉情敌,才……” “怎么可能!”我连忙抬头看向他,“最初我告诉你这件事时,就已经对顾宴卿失望透顶了,他怎么样跟我完全没有关系。何况顾语甜发疯,差点害你跟溪溪毁容,这口气我也咽不下去!” 苏盛临温柔一笑,满意地长叹了声,“看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完胜顾宴卿了。” “他跟你,没有可比性。”我脱口而出,毫不犹豫。 说完这句话,苏盛临看着我的眼神都变了。 我胸口一热,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情话也这么顺畅地说出口了。 见他一直盯着我看,我脸颊又热烫起来,不好意思。 “看什么,走吧!晚上还有宴会,你陪我去吧,当我的护花使者。”我主动牵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 苏盛临立刻跟上来,握我的手更紧,“好,我当你的护花使者。” 我跟苏盛临回酒店换衣服,又乘车前往宴会厅。 让我意外的是,顾宴卿不知如何拿到入场券,居然也在! 再次撞上视线,我能肯定他今天是缠上我了。 苏盛临脸色也露出不悦,“我去找他谈谈。” 他抬步要走,被我急忙拉住,“别!” 以我对顾宴卿的了解,他现在已经不是正常思维了。 “他好像就在故意激怒我们,让你去找他,你若去了,那就上当了。”我低声解释,然后拉着他朝会场另一边走去。 “可是他一直跟苍蝇似的跟着你,我忍不了。”苏盛临还有些不服气。 “你别看他就是了,这在国外,你又身份特殊,万一有什么好歹,我无法跟苏家交代。” 主要是苏盛临身份特殊,而我不知顾宴卿会不会有备而来。 跟这样的疯子计较,疯子能豁出去,不计后果,可我们不能。 苏盛临被我拦住了,没去理会,继续参加晚宴。 我算是今晚的主角,不少人过来与我寒暄、碰杯,恭贺。 苏盛临一整晚都化身陪衬,无论我走到哪里,他都紧紧跟着。 等宴会快要结束时,我再去寻找四周,顾宴卿已经不见了。 不知他什么时候走的。 “盛临,我去下洗手间,等我回来,我们就可以走了。”我喝了太多酒水,几个小时过去,难免内急。 “好,快去吧。” 我从洗手间出来,遇到几位同行,站在走廊里又聊了聊。 等告别同行后,我继续往外走,冷不丁地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下。 我回头,看到那张脸,心里陡升不良预感,“顾宴卿,你——唔……” 我刚开口,他突然一把捂上来。 不是直接用手,而是掌心夹着一块手帕。 瞬间,无数恐怖念头在脑海兴起。 什么蒙汗药,什么迷奸,甚至还有谋杀…… 不知为何,我对顾宴卿的恶,竟有了毫无底线的猜测。 然而没过几秒,我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昏迷中。 ———— 再次醒来,我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身体稍微动了下,我才意识到双手双脚被绑。 “醒了?还挺快的。”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一惊,瞬间毛骨悚然! 因为那声音就在我身边! 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顾宴卿就在我身边? 以他的邪恶和不甘心,他会不会趁我昏迷时,对我做什么? 我连忙在黑暗中蠕动身体,想离声源远一些! 下一秒,“啪嗒”,是开灯的声音。 周遭大亮。 我皱着眉,眯着眼,一时不能适应这光亮。 “喝水不?你晚上喝了不少酒,应该会口渴。”我还没打量清楚四周,顾宴卿已经端着一杯水,喂到我嘴边来。 我撇开头去,冷漠地瞪着他:“顾宴卿,你不想活了吗?绑架是犯法的,你这等于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不肯喝?”顾宴卿没理会我的话,而是看看那杯水,又看向我,“你是担心,我又在水里下药吗?放心,没有的。” 话落,他再次喂向我。 我也再次躲开。 不管他有没有下药,我都不接受他给的任何东西。 我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但我很肯定,有苏盛临在,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我。 一定会很快的…… “顾宴卿,你们顾家现在内忧外患,已经够乱了。你身为顾家接班人,不想着如何化解危机,稳住局势,还为了儿女情长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害我,你当真什么都不要了?” 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劝他别再一条道走到黑。 顾宴卿放下水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而后在床沿坐下,朝我伸出手。 我想躲,但终究因为四肢被捆绑,没办法躲开。 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痴迷不已的模样,“江晚,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为了你变得如此疯狂。” “……”我皱眉,懒得搭理。 “其实从小到大,一直是你主动粘着我,我以为无论我怎样对你,你都不会离我而去。” 我心里冷笑,难怪,他会做出那么奇葩的事。 跟我领证,却跟江怡办婚礼。 原来他是觉得,吃定了我,无论怎么对我,我都会像过去一样,原谅他,继续粘着他,离不开他。 “可我没想到,我不过就是带着江怡走走结婚的过场,你就那么生气,那么坚决,竟舍得头也不回地离开我。” 顾宴卿兀自说完这话,沉思了会儿,不知在琢磨什么。 而后再开口时,神色变了几分。 “知道你坚决要离开我时,我才意识到……其实这么多年的相处,更离不开的人是我,可你却不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盯着我,一字一句,沉沉缓缓地说出这话。 按说是深情的。 可我却不信。 “你不是离不开我,是因为还想我给你输血救命吧。”我冷静地回应。 “不是的……”顾宴卿摇摇头,看向我眼神越发真诚,“我的病快治好了……其实我年前就去了瑞士,为了治病,那边新研发出一种技术,针对我这种血液病,能很好治疗……” 我心里一惊。 原来如此。 难怪他整个人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 可他病情恢复后,大过年都不回去跟家里人团聚,反倒跑来米兰。 就为了来膈应我? “江晚,你跟苏盛临不会有结果的,现在我的病也快好了,我对你……”他说着,身体又朝我靠拢了一些,继而握住我的手。 “我们之间,可以重新开始的。” 我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顾宴卿,你在想什么?你白天还说,我把你跟你们顾家害那么惨——现在却说愿意跟我从头开始?” 他脸色落寞了几分,眸中又溢出恨来,“确实。我家里不可能接纳你了。” “……”我抿着唇没吭声,觉得他可能跟顾语甜一样,都有精神分裂了。 我不想听他说这些了,没意义。 被捆绑的四肢麻木,我动了动要求道:“你把我解开,放我回去,否则就算我答应跟你从头开始,你也没机会了——你在犯法懂不懂,抓住了是要坐牢的!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不追究,就说是朋友之间开玩笑。” 顾宴卿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说话你听见了吗?你赶紧放了我。” “不放。我放了你,你又要去跟苏盛临双宿双飞了。如果没有他,你不会这么坚决地跟我离婚,不给我一丁点机会。” 顾宴卿回过神来,坚定拒绝。 “我跟你之间的问题,跟任何人都没关系,就算没有苏盛临,我也不会跟你复合。” 我再次澄清态度,将双手举向他,“你快给我解开。” “不可能。”顾宴卿拒绝,而后缓缓坐起身,朝我靠近,“江晚,你跟苏盛临是不是发生关系了?” “……”我心里极度排斥他的接近,当听到这个问题,我就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都没有给我,可是跟他在一起才短短一月有余……” “没有,我没有跟他发生关系。”这个时候,我不敢刺激他,只能实话实说。 顾宴卿笑了下,“你还在骗我……江晚,你还是在意我的想法的……” “……”我盯着他,完全无法回应。 他的脑回路,已经不是正常状态了。 “没关系……”他抬手,轻轻拂过我的发,温柔地道,“没关系的,我可以亲自验证,验证下就好了……” “顾宴卿!你要干什么?” 果然,他动了歪心思。 “晚晚……以前你说我生病着,所以不能——现在我的病快好了,我的身体没事了……晚晚——你给我好不好?” 顾宴卿一边疯魔般地呢喃,一边将手伸向我的裙摆。 第166章 顾宴卿抓到了 我双腿脚踝被绑着,但还是用尽全力朝他踹出去。 他猝不及防,被踹中胸口,身子趔趄了下。 我趁机立刻把腿收回,紧紧缩成一团,一边防御一边往床沿挪动。 顾宴卿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回头看我,随即双腿跪坐起来,直接朝我扑下。 “江晚,你这么抗拒,倒让我怀疑这么多年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你是不是就把我当救命稻草?所以后来有了苏盛临,有了比我更好的救命稻草,你眼都不眨就投向他的怀抱!” 顾宴卿一边磨牙森森地喊话,一边粗鲁地撕扯着我的衣服。 我心中冷笑,暗忖他还不算傻。 这个问题我也是在苏盛临点拨之后才意识到的,而他居然能自己想通。 看来这些日子,他确实没少琢磨我跟他的关系。 “顾宴卿,你想想自己的未来!你要是真对我做了什么,你会跟顾语甜一样,会坐牢的!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我可以不……” “咚咚咚!” “咚咚咚!” “开门!” 我话没说完,耳边突然传来沉重的砸门声,继而听到熟悉的中文。 苏盛临! 一定是苏盛临找来了! 顾宴卿动作一僵,回头看向门那边,继而又回头看我。 “姓苏的居然这么快找来!”他咬牙切齿,盯着我狰狞地笑,突然俯颈下来,疯了一样要亲我! 我用尽全力,双手死死抵着他。 绳索勒着手腕,我感觉皮肤都要被割裂了,剧烈的疼痛让我浑身颤抖,可我依然不敢松懈。 外面的人久喊不开,明显开始撞击起来。 顾宴卿恼羞成怒,奸计未能得逞,残暴地狠狠甩了一巴掌,而后动作迅速地起身,拉开窗户。 我头昏脑涨,痛到意识模糊,也无暇去管他是不是要逃跑,到底要怎么逃跑。 轰然一声响,房间门被暴力撞开。 一群彪形大汉涌进来。 多数是西方人面孔。 但在他们身后,熟悉的俊脸出现,满布焦虑,眸光惊恐。 “江晚!”苏盛临大踏步地朝我走来,待到床边,手一伸拉起床单,将衣着凌乱的我护住。 我浑身还在发抖,倒不是害怕恐惧,而是刚刚跟顾宴卿的对峙耗尽了体力,这会四肢颤抖完全是肌肉的本能反应。 “江晚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别害怕,我来了……”苏盛临把我紧紧抱住,不住地安抚,又忏悔着道歉,“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不应该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后续涌进屋里来的很多人,满屋子搜寻查找。 但一无所获。 苏盛临跟人拿来匕首,割断了我手上脚上的绳索。 勒得太久,淤血很严重。 尤其是一双手腕,因为刚才跟顾宴卿的抗争,都破皮见血了。 “他,从那里逃了——”我抬手指了下窗户,哑声说道。 而后立刻有人转身出去,估计是去搜寻顾宴卿了。 房间里的人退出去不少,只留了萧扬跟另外三人。 不过,看到苏盛临紧紧抱着我,萧扬转身,跟那三人也出去,在门口守着。 “我没事……”情绪平复了些,我开始安抚苏盛临。 我知道,这段时间他肯定比我更痛苦,更难熬。 “苏盛临,我没事的,这只是皮外伤……”我捧住他的脸,再次强调。 苏盛临点点头,看着我,眸光深邃而颤抖,而后长长舒了口气,“没事就好……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他想,但没来得及——”我回答了,脑海里却突然想到什么,又盯着他问,“如果他真对我做了什么,你会不会……跟我分开?” 我想的是,如果顾宴卿玷污了我,他心里多少会有些膈应。 “你瞎说什么?我问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是嫌弃你,是担心你受到伤害,留下阴影。” 苏盛临盯着我,严肃认真地解释。 我抿唇,眼眸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着。 他怕我不信似的,再次解释:“我连你离婚都不在乎,会在乎这些东西吗?何况若真的发生了那些,你是受害者,我只会心疼。” “苏盛临……”我望着他,眼眶突然泛红。 刚才被顾宴卿那样对待,我都没有想哭的冲动,可此时此刻,我却忍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 “苏盛临!”我又喊了一声,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抱着。 他也用同样的力道,紧紧回抱着我。 萧扬敲门进来,低声提醒:“苏先生,夜深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嗯。” 苏盛临应了句,起身,把他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在我身上。 “来,我抱你。”他朝我伸手。 我微微摇头,“不用,我可以自己走的。” “你的腿受伤了。” “皮外伤,不碍事。”我扶着他的手从床上下来,发麻的双腿渐渐恢复正常。 苏盛临将他的外套又整理了下,确保把我都罩住了,然后紧紧搂着我,一起离开。 下楼后,外面街头站着很多人。 出乎意料的,都是跟我们一样的东方面孔。 我听苏盛临跟他们对话才知道,原来那些带着证件,西装革履的人都是大使馆的工作人员。 我心里暗暗惊讶。 他居然惊动了大使馆! 回酒店的路上,我才知道,现在已经是当地时间深夜凌晨。 我被迷晕睡了一觉,居然过去了四五个钟。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意识清醒平复了,我忍不住好奇。 苏盛临道:“你去洗手间,过了时间没回来,我就找过去了,发现你失踪,我第一时间想到顾宴卿。调了宴会厅各处监控一看,果然是他带走了你。他跟你的关系,行业里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他走了另一条路离开,碰到人也没引起怀疑,只以为你是喝多了。” “他直接迷晕我了,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被他带走的。”回想那一幕,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比醉酒后的断片还要干净。 “监控里看着,你确实完全昏迷了,他抱着你离开的。” 抱着? 我不禁浑身难受。 他就算病情好转了,也不太可能恢复这么快吧? 居然能抱起我。 “这边不比在国内,调查那么迅速便捷。我也是先在国内找了人,几经周折才联系到这边大使馆,有大使馆介入,事情进展才快一点。” “又给你添麻烦了。” “胡说什么。”苏盛临脸一沉,正要继续说话,身上手机响起。 他拿出接通。 片刻后,垂眸看向我,“顾宴卿抓到了。” 第167章 献身 我一惊,从他怀里坐起身来。 苏盛临又跟那边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使馆工作人员问我,要不要过去见见他,你的意思呢?”苏盛临问我。 “不要。”我毫不犹豫地摇头,“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没什么好见的。” 想到顾宴卿对我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我心里就强烈抵触。 苏盛临揽着我的肩,手掌微微用力,无声安抚:“使馆工作人员的意思是,如果在管辖地处置,像这种情况,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只要他能找到好律师,应该很容易做无罪辩护。再者,如果在这边审理案件,你做为原告,也要留下来,等整个案子审查结束后才能回国……” 苏盛临话没说完,我就明白了。 其实顾宴卿怎么处罚是小事,问题是我们在国外耗不起。 苏盛临身份特殊,不可能在国外呆这么久。 而我单独留下,他肯定也不放心。 为了陪我,他会想办法尽量延长滞留的时间。 但我又怎么可能让他为了我的事,影响工作和前途。 所以没等他说完,我就说:“不追究了,当地警方应该可以直接遣返吧?” “嗯。”苏盛临点点头,看着我说,“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等回国之后,在我们自己地盘上,我能主导的层面更多。况且,我今天已经让人把顾家违法犯罪的证据提交了,就算春节假期办案人员效率慢一些,最迟后天也会有消息出来。” “好,我理解的。”我微微整理好心情,有点恍惚地道,“既然这样……那就放了他吧,不追究了。” 如此说来,回国后,又有一场腥风血雨等着我。 回到酒店,纵然已经是深夜了,李云微、小樱桃还有知道消息的同事们,全都等着我。 见我下车,李云微跟小樱桃急忙迎上来。 “你怎么样?吓死我了!”李云微一把捏住我的手,把我疼的倒吸冷气,她又连忙放开,“怎么了?受伤了吗?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没事……”我努力笑笑,用苏盛临的外套罩住手腕上的伤,不想让大家操心。 “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工作呢,等忙完明天就彻底放松了,辛苦大家。”一群人聚集在酒店大厅,引得工作人员都有些紧张,我连忙疏散他们。 “明天的事,我负责就行,你好好休息吧。”杨谦牧看向我,眉心微拧,认真严肃地说。 我客气地点点头:“谢谢杨总,明天再看情况。” 时间确实很晚了,我再次谢过大家,催促他们赶紧回房休息。 苏盛临带着我回到他的房间。 李云微不放心,也跟着过来了。 “让我看看你的伤,不然我回去也睡不着。”李云微不敢随便碰我了,亦步亦趋地跟进来,满脸担忧。 现在没有外人了,我也没再隐瞒,露出袖子里藏着的双手。 “没事的,就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我安慰着她。 李云微看到伤势,脸色皱成一团:“这怎么弄的?绳子勒得吗?顾宴卿那个畜生把你绑起来了?” “嗯。他可能怕我逃脱,把我迷晕后就绑起来了。”我简单回复,也不想再提那事。 李云微突然脸色变了,看了苏盛临一眼,然后拽着我走开两步,压低声问:“你……你有没有被那畜生……” 她没说完,但我明白意思,笑了下安抚:“放心吧,没有……他把我双手双脚都绑着,反倒不方便侵犯我,苏盛临又赶来及时。” “那就好。”李云微大大松了口气,盯着我看了看,再次皱眉,“脸也肿了,伤这么明显,你还说没事,这要好好消毒抹点药,别留疤了。” 她话音未落,萧扬送了个医药箱进来,苏盛临接过。 “李小姐,你回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江晚的。”苏盛临看向我们,客气地道。 李云微虽然不放心,但也知道不适合继续留下当电灯泡,只好答应:“那我回去了,你有什么需要我的,给我打电话。” “好,知道的。” 苏盛临吩咐萧扬:“把李小姐安全送回房间。” 等周围人都离去,卧室里只剩下我跟苏盛临两人时,他眉心紧锁,眸底的心疼再也抑制不住。 “你要不要洗个澡换下衣服,再消毒伤口?”他把医药箱放下,看着我身上被扯坏的礼服,温柔询问。 我低头看看自己,礼服被拉扯坏了,身上还有挣扎抗拒时留下的红印,一想到顾宴卿的手跟我零距离接触过,我便浑身难受。 所以确实很有必要马上洗个澡,洗掉他的气味和印记。 “嗯,那我先去洗澡,换下衣服。”我起身,要往浴室去。 他又连忙跟上来,“我帮你吧。” “帮、帮我?”我回头看向他,瞬间吓得结巴,脸颊发热。 洗澡要怎么帮?那得脱了衣服…… “你手腕伤成这样,碰到水肯定很疼,我帮你洗,能尽量避免。”他一本正经地回复,看向我的眼神也平静深沉,完全没有我脑子里想的那些。 我吞咽了下,也不好拒绝。 否则,显得我太小人之心。 “那……那就麻烦你了。”我明显拘谨,说话还是不利索,脑海里已经开始想入非非了。 “麻烦什么。”他脸色温柔和缓了些,眼眸深深地看着我,似乎这会儿才意识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些……害羞。 “你放心,就只是帮你洗澡。”他莫名地强调了句。 我根本不敢看他的眼,嘀咕了句:“我没有不放心……” 我们前后脚进了浴室,他先放了热水出来,再转身帮我脱衣服。 虽然昨晚我们同床共枕,搂搂抱抱亲亲什么的,全都做过了。 但在明亮的灯光下,如此这般“坦诚”,却还是头一回。 “我帮你,唔……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不能接受,可以直说。”他伸手上来,俊脸莫名其妙地泛起潮红,眼眸盯着我,没有向下看。 “知道了,你快点吧,我没事的。”与其磨磨唧唧弄得两个人都尴尬为难,倒不如痛痛快快,速战速决。 我这么一催促,他嘴角勾起笑来,而后明显动作加快。 当衣裙落地,我虽没有直视他的表情,但也依稀感觉到他的呼吸节奏明显加快。 温暖的水流冲刷过身体,我一惊,忍不住颤抖了下。 他低声提醒:“手抬起一些,可以避免水流一直冲刷。” 他的声音低而哑,与平时不同。 我背转过身去,不用面对他,也可以让我稍稍自在一些。 他温热厚实的大掌跟暖暖的水流一同拂过我的身体,细致、认真而虔诚。 我能感觉到,他在辛苦压制。 我的心也跟着一阵一阵加速,莫名的渴望划过身体,有那么一瞬,我只想转过身去直接抱住他。 让一切该发生的,就此发生吧! 可我还没有完全鼓起勇气时,水流突然停止,背后传来他暗哑不像样子的语调:“好了,我帮你擦干。” 柔软的浴巾披上我的身体,我又止不住抖了下,转过身来:“谢谢你。” “手腕上的伤怎么样?疼么?” “还行,能忍受……” 细细密密的疼痛确实一直存在,但都不及我心里细细密密的啃噬——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不要命却叫人难受承认的复杂情感。 见他这么快结束,什么都没发生,我心里甚至有点失望。 他为什么要这么君子? 谁要他这么君子了? 难道非要把我逼成一个“浪女”,去主动生扑他吗? 帮我擦干身体后,他又换了条干净浴巾搭在我肩上,腾出一手帮我按着浴巾以免掉下来,而后提醒:“好了,走吧。” 我们一同走出浴室。 我不懂,他这样的身份,按说从小到大都是被人伺候照顾的对象。 他怎么会如此懂得照顾别人? 温柔细致,有条不紊。 看起来就像是早就熟练一般。 我当然不好意思去问,只是在心里惊讶,同时也幸福感动。 在经历过一段极其失败的感情后,能遇到这样一个完美无暇的男人,让我受伤的心得到了充分的治愈。 苏盛临帮我拿来干净衣服,放在床边,“你慢慢穿上,我去浴室收拾下。” 他是故意走开,让我不至于那么拘束。 我整个人像煮熟的虾一样,从头到脚都羞红了,在嗓子眼里应了声,都没发出声音。 他进了浴室,应该是快速冲了个澡,毕竟刚才帮我洗时,身上衣服都湿了。 等他再出来,身上穿着浴袍。 “可以了吗?我帮你消毒手腕上的伤。” “可以了。” 我穿好了睡衣,情绪也平复了些。 苏盛临拿着医药箱在床边坐下,曲起一条腿,将我的胳膊搭在他膝盖上,以便他操作。 他动作小心翼翼,温柔轻缓,虽然医用酒精划过时免不了疼痛,可他这般宠爱我的态度,足以化解一切疼痛。 “怎么样?疼就喊出来,不必忍着。”见我不吭声,他抬头看了眼,关心问道。 “没事的,从小到大,我受伤已是家常便饭,这点疼能忍住。”我笑了笑,自嘲地回答。 想起去年有一次,顾宴卿来我的工作室纠缠我,我们争执中,裁衣剪落下划伤了我的手臂。 苏盛临得知后,也是非常心疼,还特意让人买了药膏送来。 而这次,我又是被顾宴卿弄伤,又是苏盛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不同的是,现在他是我男朋友了。 刚才掠过心间的疑惑再次浮起,我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这么会照顾人?是有经验吗?” 苏盛临笑了笑,消毒之后,开始给我抹药膏。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照顾以前的女朋友,得来的经验?” “我可没这么问……” 因为他说过了,只短暂谈过一段恋爱,没有深入就分手了,那应该没到照顾对方的地步。 苏盛临抹了药,凑近后轻轻吹了吹,而后淡淡随意地解释:“照顾人这种事,不需要什么经验,都是成年人,想做什么,只要有心自然能做到。这不需要技术含量,需要真心实意。” 我怔怔地盯着他,为这个朴实无华的回答再次感动。 是啊,照顾人有什么难的呢? 无非是看有没有心,愿不愿意。 他显然是愿意的,所以才会做得这么认真仔细,小心翼翼。 “苏盛临……”我情不自禁地呢喃。 “嗯?”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男人,还偏偏被我遇上。”情话再次脱口而出,我肯定也被他感染了,现在动不动就会说些肉麻的话。 他笑了笑,将我涂好药膏的手放下,又拉起我另一只手搁在膝盖上。 “你不好吗?我觉得你也很好,甚至你比我更坚强,更自律。你要知道,你那种家庭环境,多数养出来的都是问题孩子,就算能平平安安长大,多半也成了小太妹——可你没有,你独立、自强、善良,三观正,这多难得?” 他一边不徐不疾地说话,一边帮我消毒上药。 我认真听着他对我的夸赞,完全忽略了手腕上的疼痛。 “我这种是肥沃的土壤滋润出来的,长得好是理所应当。而你,是从贫瘠甚至有毒的土壤中挣扎存活下来的,还开出了美丽的花。” 他抬头看着我,嘴角露出优雅迷人的笑容,“你说我们之间,谁更厉害?”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心中涤荡着无数情绪。 这是一个比我自己更懂我的男人。 他对我的喜欢并不是源于外貌和身材。 而是我的灵魂。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的确是接受我所经历的一切,也从未嫌弃过、轻视过。 我盯着他,嘴角抽了抽,完全忍不住的眼眶一红,又哭又笑。 “苏盛临……你说这些,你想让我怎么办?我真的……我不知道怎么办——” 复杂混乱的思绪交缠,让我对这个男人的迷恋和感激瞬间到达顶点! 除了以身相许,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表达我心里的爱。 我顾不上他还在给我抹药,嘟囔着感动着,突然扑上去抱住他,胡乱地朝着他亲下去。 苏盛临吓了一跳,忙把医药箱推开点,“晚晚……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回答,也无心回答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就觉得这一刻必须做点什么,不然我会后悔的。 我抱着他,没头没脑地亲吻,脸上的泪水也糊了他一脸。 第168章 把你想对我做的事,全都做一遍 一切发生得有些突然,但也算顺理成章。 我知道女人应该矜持,不该这么主动。 可我又怕回国后遭遇什么变故,我跟他也许就没有以后了。 所以,趁着这一刻的感动和冲动,我想疯狂一回,任性一把。 关键时候,苏盛临艰难地暂停下来,俊脸因为极致压抑而泛着潮红,深邃的眼眸更是暗潮涌动。 他皱眉,吞咽,喉结性感翻滚,吐出低哑的声音:“晚晚……你手臂,有伤——” “不碍事的。” 毕竟,又不是用手操作。 我再次吻上去,他却再度阻止我,“晚晚,你确定?你是不是今晚受了刺激,有些……” 他以为我是被顾宴卿带走后,受到惊吓才会这么反常。 “苏盛临,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双手攀着他的肩胛,我不得不把话说得更清楚些。 否则,以他的君子做派,没准儿会拒绝我。 一个女人鼓足勇气,却被男朋友拒绝——这伤害将远远大于初次体验带给身体的疼痛。 好在,我说出这句话后,苏盛临态度明显变了。 他先是盯着我看了两秒,继而俊脸露出笑意,眸底明亮的光好似星辰划过黑夜。 “晚晚,晚晚——”他语无伦次,不知该说什么好,而后不等我反应过来,便反客为主狠狠吻上我。 素日里那般温文尔雅的苏盛临,在男女之事上竟激情澎湃,跟平时判若两人。 好在,他还记得我腕间的伤,哪怕意乱情迷神魂颠倒时,也没忘护着我的手。 风平浪静后,我羞赧得无颜见人,只好装睡逃避。 身体是有不适的,但这点不适还在能接受范围内。 可苏盛临却过于体贴,见我没动静,缓过来后马上来关心:“晚晚……晚晚?” 我侧躺着,双眸紧闭,继续装睡,没回应。 他竟还倾身过来,一手落在我肩上轻轻推了推,“江晚?” 听他声音有点担心起来,我不得不吱了声:“听见了……” “你没事吧?” “没事……” “见你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他松了口气,话说一半又倾身下来,连连吻在我鬓间。 我还是不回应,只想着他赶紧睡下算了。 可他显然太过激动,身体紧贴着我躺下来,两人像汤匙一样紧扣着。 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热乎乎一片粘腻,我忍不住动了动,想起身。 “怎么了?”他立刻询问。 “我想去下洗手间。”简单清理下。 他立刻翻身起来,捞起浴袍套上,“我抱你去。” “不用!”我一听,立刻不装睡了,马上精神抖擞,“我自己可以的,你快睡吧!” 可他已经绕过床尾走过来,将我一把打横抱起。 两人还是面对面了,我窘得眼神无处安放。 他却笑得无比餍足,“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经验欠缺,以后多练练就好了。” 我脸颊似火烧,他在说什么啊! 什么经验欠缺? 什么以后多练练? 我恨不得把脸埋进他浴袍里,再也不要出来见人。 许是看出我的不好意思,他终于好心终结这个话题。 有了肌肤之亲,他帮我冲凉就更得心应手了。 反倒是我,一回想起刚才那些不忍直视的画面,就觉得再也没脸见他。 我知道初体验短短一次,不足以满足他旷日持久的心。 可考虑到我手腕的伤,又担心我身体不适,还有明天要继续忙碌的工作——他还是恢复了君子做派。 但就在我快睡着前,他灼热的呼吸贴着我的耳骨,低沉暧昧的语调让我半边身子一震,顿时酥麻了。 “小东西,今晚放过你……等回国,看我怎么连本带利讨回来。” ———— 翌日。 我起床后依然羞赧,话不多。 苏盛临倒是心情很好,从我起床那一刻,他的视线只要落在我身上,脸上便带着宠溺的笑。 我表面淡定,实则心跳如鼓点。 我的手腕淤青破皮,过了一夜还明显肿起来,看着触目惊心。 他小心翼翼地帮我再次抹药,然后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副蕾丝护腕,戴上后完美地遮挡了腕间伤疤。 只是,那蕾丝花纹有些…… 我忍不住吐槽:“这就是苏二爷的直男审美吗?” “什么?”苏盛临没听懂,“直男审美?” “嗯。” “什么意思?” 我正要解释,他突然反应过来,脸色颇有点不自在,“是不是太土了?忘了你是时尚界专业人士,审美要求高,那还是摘下来吧……” 他立刻伸手又要帮我取下来。 “不用了,挺好的。”我连忙避开,竖起手臂在她面前摇了摇,“谁让我天生丽质呢,戴什么都好看。” 我自恋地夸着自己,毫不脸红。 苏盛临笑了笑,“不必勉强,不好看就取下来,别戴出去丢人。” “我就要戴着。”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我起身转移话题,“走吧,请苏二爷再当我一天的护花使者。” “好。”他笑容满面,帮我拎包又拿着水杯,确实像极了贴身男佣。 李云微一看到我连忙关心我的伤势怎样,我晃了晃手臂,“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她看到我手上的蕾丝护腕,脸色顿了下,“这谁给你挑的?” “喏,还能有谁。”我甩头往旁边点了下。 李云微嘴角抽抽,干巴巴地笑了下,“呃……苏先生真是好品味。” 我闷闷地笑,但马上又一本正经地道:“我喜欢,我觉得挺好看的。” “嗯,我相信。”李云微也很认真地回应,但突然盯着我眉心皱起。 “怎么了?” 她凑上来,装模作样地在我身上嗅了嗅,眼神跟表情都暧昧到极致:“我在你身上,闻到了男人的味道——老实交代,昨晚是不是……嘿嘿嘿,与身相许了?” 我心里一咯噔,盯着闺蜜颇有些吃惊,她是狗鼻子吗? 但大庭广众之下,我怎么可能承认? “别胡说,你也知道我受伤了,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 “他不可能,但你有可能啊!” 不得不说,我俩不愧是闺蜜。 李云微对我挺了解的! 我面红耳赤,依然否认,可李云微一个字都不信。 谁知没过多大会儿,李云微找到机会,竟当着苏盛临的面问:“怎么样?江晚是不是物超所值?” 苏盛临当时正专心看秀,冷不丁地听到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云微!”我再度抓狂,小声地磨牙提醒。 谁知,她突然朝我脖子靠拢,眯眼认真看了看,“啧——看来昨晚状况激烈啊!锁骨都啜出血了!” 苏盛临这会儿才明白过来,脸色顿时笑得极为腼腆,好像他还不好意思了。 李云微知道自己说中,一个人笑得全身颤抖。 后来有一次我问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那晚我跟苏盛临发生了关系。 她冷哼了声说:“你满脸的风情妩媚,瞎子才看不出。再说了,你俩那天一现身,明显气场不同,苏盛临看你的每一眼,都像在回味着什么。” 我惊得哑口无言。 中午休息时,苏盛临接了通电话。 顾宴卿被遣送回国了。 同时,江城已有新闻报道。 顾氏企业正接受相关部门调查。 消息一传开,我的手机便开始收到一些陌生电话。 我不小心接了两个,居然都是媒体来电,询问顾氏在过年期间被调查,是不是我举报的。 我人还没回国,但已经感受到腥风血雨了。 只是,此刻我无心理会。 我正沉浸在时装秀圆满结束的喜悦中。 站在镁光灯下,跟国际知名的服装设计师同台合影,是我从业多年来的梦想。 如今,终于实现。 尽管生活时不时朝我掀起风浪,企图将我打倒。 可事业之帆已然扬起,朝着更美好的未来加速前进。 我下台来,苏盛临当着所有媒体记者的面,朝我张开双臂,将我紧紧抱住。 李云微拿着手机录下这一刻,说我是爱情事业双丰收,人生迈向了巅峰。 嗯,我也这般认为。 庆功宴上,我身为老板,免不了要喝几杯的。 结果一高兴,不小心又喝醉了。 苏盛临带着回酒店的路上,我就开始“发酒疯”了。 我靠在他怀里,用食指缓缓描摹着他的脸,笑得好像盘丝洞的妖精:“苏二爷……今晚可还侍寝?” 苏盛临眼眸一凛,下意识先看了眼前面正副驾驶坐着的保镖,而后才垂眸看向我:“江晚,你喝多了,最好睡觉吧。” “唔……不睡,我不困。”我笑着,又满足地叹息。“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不能那么早睡,太浪费了……” “明天再高兴也一样的。” “你不懂,不一样的。”我用手按住他的唇,霸道地命令,“不许说话!不然我咬你!” 我在朦朦胧胧中,看到他眼神幽暗,喉结滚动。 我又傻乎乎地笑起来,“你的嘴唇,好软啊……我以前这样夸过吗?” 他语调暗哑,“夸过,也是你喝醉时……” “有吗?”我喝醉时都是断片状态,哪里记得。 苏盛临的喉结还在滚动,然后他像哄小孩一样,轻拍着我的肩和后背,“乖,别闹了,睡会儿吧……等下到酒店,我抱你下车。” “我都说了,我不困……” “不,你困了。”他盯着我,很认真地说,“江晚,你困了,你要睡觉。” 我仿佛被他催眠了,打了个酒嗝,顺着他的话说:“嗯……好像是有点困——” 他搂着我,继续轻拍,轻抚,哄我睡觉。 我脑子昏沉沉,也不知是真的困了,还是酒精作用让我醉了,总之终于闭嘴了。 大脑再次有意识时,我眼前的灯光在晃动。 我幽幽转醒,抬起头来,发现我被苏盛临打横抱在怀里。 我的头靠在他肩膀上。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他的侧脸真是帅出天际。 下颌线明朗清晰,喉结性感突出,就连耳朵都长得那么好看。 我认不出噗嗤笑出声。 他低头看向我,“醒了?笑什么?” “笑我在做梦啊……”我呢喃道,在他肩头摩挲着,仿佛真在做梦,说梦话。 苏盛临不解地问:“所以你是在说梦话吗?” “嗯,梦话……我每次喝多了酒,就会梦到你,也只有在梦里,我才敢对你……为所欲为——” 苏盛临心跳很快。 我靠在他怀里,贴得那么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隆隆的心跳声。 还有他低沉轻缓地跟我说话的声音。 他问:“你想对我做什么?” “我想……睡你。” “你再说一遍。” “我说,苏盛临……我想,睡你!”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虎狼之词,话落,一个人傻傻地笑起来。 而后不知过了几秒,我突然凌空飞出去,继而落在柔软的床榻上。 我摔蒙了,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压下来一个重量,还堵住了我的呼吸。 “江晚,把你想对我做的事,全都做一遍,我保证全力配合。”他一边吻,一边蛊惑着我。 然而被酒精的大脑哪里还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我翻身而起,将他压在身下,我坐在上面。 呵!他都提要求了,我怎能不满足? 这一夜,我们颠鸾倒凤,不知疲倦。 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可这一晚的酒,让我体会了人生至此从未体会过的快乐与放纵。 甚至第二天,我们都没怎么出门。 也无暇去想外面的人会怎么想我们。 仿佛世界末日将要来临,我们那么疯狂,把每一次都当做最后一次来相爱。 然而,再欢乐的时光也有结束的时候。 三天后,我们启程回国。 这几天,我的手机根本不敢开机,无数陌生电话对我狂轰滥炸。 我用苏盛临的手机跟小姨联系了下,大致了解了顾家的情况。 顾家确实被立案调查了。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发现……事情比所有人想象的都严重,连你爸都要被二次牵扯。”小姨在电话里吃惊地说。 我听得也是一惊:“难道江海洋也跟顾家有非法勾当?” “有,不止一起。去年江海洋入狱,这些事都没查出来的,藏得可深了!现在调查顾家,却被爆了。” 手机开的是外音,苏盛临也听到这话了。 我俩对视了眼,神色都有些严肃。 第169章 明说了,希望分手 “小晚,你回来后,肯定会有些负面影响的,做好心理准备。”小姨担心地叮嘱。 “嗯,我知道的。我明晚回国,后天去给您和外婆拜年。” “不急,外婆知道你在忙工作,回来休息好了再说。” “好的,小姨拜拜。” 挂了电话,我看向苏盛临,无奈地叹息了声:“顾家肯定已经知道,是你差人递交了举报材料。他们也清楚,你是为了我对付顾家的。” 苏盛临握住我的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还把玩着我的手指。 我皱眉,挣脱了手轻拍他一下,“你在听我说话没?” 他笑:“听着呢。” 顿了顿又安慰,“放心,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再说了,现在是他们不守法,上面要查顾家,又不是我要查。做为公民,我发现不法勾当向上级举报,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我行端影正,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知道苏盛临说得有道理,可顾家疯狗一样,谁知道他们会在哪里咬一口。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我们终于回国,春节假期也快结束了。 刚落地,手机开机,苏盛临便接到苏园的来电。 他没怎么说话,只接连应了几句。 等结束通话,他垂眸看向我交代:“先送你回去,我要回家一趟。” 我关心地问:“是苏爷爷身体欠安吗?” “不清楚,但的确是老爷子的命令。” “嗯,那你不用送我了,快回去吧。” “不急这一会儿。” 他牵着我的手,跟一众同事打招呼,也把李云微抛下,匆匆离开。 坐上车,我昏昏欲睡。 他抬起手臂将我搂进怀里,低声温柔地问:“去我那里好不好?等我回去一趟,晚点过去陪你,你的住处离苏园太远。” 我皱了皱眉,不放心地道:“八哥在家里闷了好多天了,虽然你安排了人每天过去遛遛,但其余时间也挺孤单。” 苏盛临皱眉,笑着叹道:“忘了你还有条狗……” 顿了顿他又说:“我让人过去,把八哥送到别墅来。” 我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笑了笑:“有这个必要吗?这几天都腻在一起……” 分开一晚没什么吧。 他忍不住在我唇上亲了亲,语调更温柔:“一秒都不想分开……嗯,行不行?” 自从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苏盛临比之前更加黏人。 而我,也越发拒绝不了他。 “行吧……” “那你睡会儿,到了我叫你。”他轻拍拍我的肩膀,身体动了动,让我在他怀里靠得更舒服些。 到达湖畔别墅后,苏盛临叫醒了我。 他把我送进屋,事无巨细地一番交代。 “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快回去吧。”我都替他着急,担心他回去晚了又要被家人批评。 大过年的,他跑出国陪我好几天,但愿苏夫人不会因此对我印象更差。 被我催促了,他笑着抱上来亲了亲,又捏住我耳朵拧了拧,“你什么时候能做出需要我的样子,哪怕装一装也成。” 我睨他一眼,心里暗惊。 原来他也喜欢小鸟依人型的女人啊…… 果然所有男人都希望自己女人对他崇拜、依赖,这样才能满足他的男性自尊吧。 送走了苏盛临,我望着偌大的别墅,说实话,并没有多少欢喜。 这么大的房子,反倒衬得自己很孤单渺小,莫名地有种恐惧。 好在,八哥很快就被送来了。 一同送来的,还有丰盛的晚餐。 “江小姐,苏先生交代过,不用等他,这是专门给您送的晚餐。” “好的,谢谢。” 我回到餐厅,一人一狗开始吃饭。 公司有很多事,要复盘时装周,要处理年前留下的一些问题,还有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我匆匆填饱肚子,就又打开电脑忙碌起来。 这趟长途之旅,有苏盛临作陪,又是舒适的头等舱,途中没怎么遭受。 来别墅的路上,我也睡了一觉。 所以这会儿虽是深夜,却因为时差和休息过的关系,一点都不困。 处理工作到凌晨一点,楼下依然没有苏盛临回来的踪迹。 我心里开始忐忑,担心苏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洗漱后我窝在床上,随手翻了本床头柜上的书,看到凌晨两点时,楼下突然有了汽车声响。 刚刚酝酿出的睡意突然消失,我翻身下床,拨开窗帘朝庭院看了看。 果然是苏盛临回来了!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他抬头看向我,我俩隔空对视,不约而同地露出笑意。 他进门上楼来,我已经在电梯那儿等着了。 他一出来,我笑着迎上去,两人极默契地吻在一起。 此时,我才意识到他的决定如此明智。 如果刚才他没带我来这里,而是让我回去了,今晚我肯定也孤枕难眠。 原来热恋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是这种滋味。 我跟他一路吻着,从电梯前到卧室。 等扑到床上后,他笑着停下来,温柔地帮我拨弄着头发,问道;“都半夜了,还不睡,等我?” “也不是……路上睡过,现在不困。”我狡黠地转着眼眸,口是心非。 其实就是等他。 他没回来,心里就不踏实。 苏盛临很聪明,一眼将我看穿,“小狐狸。” “你老喜欢给人取外号。” “不,只喜欢给你取。” 我压着嘴角,心情欢喜,推了推他:“快去洗洗睡吧,再磨叽天都要亮了。” “嗯,我去洗,你先睡吧。”他又亲了我一口,才翻身下床。 我拉过被子盖住,听着浴室里隐约传来的水声,脑海里又勾勒着他结实性感的身躯。 那么多的烦恼跟破事摆在眼前,可我竟一点都不担心,满脑子只想着男色。 哎,我知道自己没救了。 苏盛临洗完澡出来,我还没睡着。 他温热诱人的身躯一钻进被子,我便翻身靠过去。 “这么主动,倒是叫我意外。”他笑着调侃,抱住我时,手指在我腰间掐了把。 我惊叫了声,佯装生气,“怎么,不喜欢啊?不喜欢我走就是了。” 我翻身要离他远点,他却长臂一伸,将我又勾回来。 “喜欢……喜欢到半条命都快没了。”他贴着我的耳朵暧昧低语。 回到独属个人的地盘,我俩明显都更放得开。 只片刻功夫,便热火朝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可苏盛临突然停住,“晚晚……” “嗯?” “这里没有准备安全措施,可以吗?” 我起初一愣,没懂,等看清他的神色,突然明白过来。 他没有常住这里。 我也是第一次来过夜。 自然是没有准备那小玩意的。 苏盛临见我明白过来,又问了句:“可以吗?” “当然不行!”我突然清醒过来。 我享受男色,享受跟他的鱼水之欢,并不代表我能接受现在怀孕。 一大堆的矛盾冲突都没解决,我跟他的未来也毫不明朗,这时候若弄出一个孩子,只会让我们本就混乱的局面更加糟糕。 清醒过来的我,一把推开他,拉起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呢。” 苏盛临愣在那里,盯着我,好一会儿,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你真是……” 他无法说出剩下的话,但我明白是什么意思。 热情主动的是我。 突然清醒拒绝的也是我。 可怜他已经支棱起来了,要这样硬生生憋回去,想想是有些残忍。 “对不起,我也不是有意的。”我用被子捂着自己,只留一双眼睛在外,懵懂无辜地道歉。 他哭笑不得,睡下时咬牙愤愤地道:“明天就去买!批发买!” “你胡说什么呢!” “谁胡说?我很认真。” “……” 批发买计生用品,会不会被售货员当做变态啊? 我忍不住闷闷笑,又被他从后紧紧抱住。 “睡吧,这几天太折腾了……”他吻在我耳边,低声催眠。 我闭上眼,自始至终没有询问他急匆匆回苏园,到底所为何事。 他不主动提,那肯定就不是对我有利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主动询问自讨没趣了。 眼下这日子,能过一天,我就享受一天。 说是掩耳盗铃也好,说是自欺欺人也罢。 我能做的,只有如此。 ———— 晚睡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天亮时,我依然睡得像猪一样。 所以不怪苏盛临喜欢给我取外号。 睁开眼,身旁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伸手摸过去,被子里都没热乎气了,看来他早就起床了。 我找来衣服穿好,出门去找他。 转了一圈,发现他正在健身房挥汗如雨。 “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苏盛临看到我,立刻露出笑来,然后从健身器械上下来,拽了毛巾擦汗。 “都太阳照屁股了,还睡什么。”我刚回应他,掌心捏着的手机响起来。 拿起一看,果然麻烦开始了。 唐秀娥。 从上次给他们安顿好住院,消停了十来天,算是让我在国外忙完了时装秀。 这一回国,她就又要作妖了。 “喂……” “江晚,你爸被警察带走了,说要配合调查,他的病刚稳定一些,还要继续治疗的,你说警察会不会又把他抓走关起来?” 唐秀娥语调慌张,听得出很着急,六神无主了。 可我却很淡定。 我回国前跟小姨通过电话,知道顾家风波跟江海洋有关系,所以他再次被警察带走接受调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些事你应该去问警察或者律师,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清楚他干了什么。” 我回复着那边,苏盛临擦完汗朝我走来,俯身在我脸上一吻,悄声道:“我去冲澡,你先下楼准备吃早餐了。” 我点点头,有些意外地看向楼下——早餐都准备好了? “江晚,我听说顾家这次出事,是你新交的那个男朋友苏先生做的,他是不是故意对付顾家,为你出气?他对付顾家就算了,现在又连累你爸!他到底是你亲生爸爸,你就真想把他弄死才解气?” 唐秀娥义愤填膺,噼里啪啦一通控诉。 我拿开手机,不想紧贴着耳朵,等她话音落下,才不紧不慢地回复:“顾家犯法,是法律要制裁他们,跟谁揭发的没关系。至于江海洋,他如果真跟顾家沆瀣一气,该怎么制裁也是法律的事。你们为什么总喜欢偷换概念,明明是做错事的人该骂,该罚,却总是迁怒无辜,转移焦点。” “江晚,你就是找了靠山,现在不叫我们好过!你把自己家弄得七零八落,现在还去祸害顾家,你这样绝情,会遭报应的!” 呵,遭报应…… 这话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多谢提醒,我还有事挂了。既然我爸不住院了,那医院那边的费用也可以停了。” “江晚!江晚你不能这样做,万一你爸……” 我没等她说完,径直挂了电话。 奢华大气的餐桌上摆着好几个保温箱,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好几样早餐。 我一一拿出来,刚摆好,苏盛临下楼来。 “这些是你让人一早送来的?”我好奇地问。 “嗯,这家餐厅的早点不错,都是手工现做的,你尝尝。”他宠溺地笑着。 我早就饿了,当即顾不得形象,坐下就吃。 苏盛临问:“刚才是你继母的来电?” “嗯,她说我那个不成器的父亲,一早被警察带走了,说要配合调查。她大概是担心,我父亲又被抓进去。” 我一边吃早餐,一边回复,对这事完全不关心。 甚至我心里,巴不得江海洋再次收监,刑罚加重。 只有他死在监狱,我妈跟我外公的在天之灵才能安宁。 苏盛临道:“他跟顾家的勾当,具体的我还不清楚,你若是想知道,我让人去打听下。” “无所谓,你若不忙,让人帮忙问问也行,我就想知道会不会在原有刑罚的基础上叠加。” “嗯,我等会儿打电话交代下。” 我大快朵颐,餐厅里短暂沉寂。 而后我看向他,想着他都关心我这边的事,那我于情于理,也该问问他昨晚回苏园到底所为何事。 见我盯着他,苏盛临挑眉浅笑:“怎么了?我脸上有花?” 我没理会他的玩笑,直接问:“你昨晚回家,没有什么麻烦吧?” 他脸色微微沉寂,停顿了下,出乎我意料地道:“有麻烦……爷爷知道我去国外陪你,有些不满,直接明说了,不赞成我们在一起。” “不过他讲了,不是对你本人有意见,而是因为你的原生家庭,还有你跟顾家的恩怨纠葛。” 我很意外,苏盛临居然坦诚交代。 他看向我,见我神色怔愣,又苦涩地笑了笑:“老爷子知道是我揭发的顾家,倒没说我做得不对,毕竟我也是维护公平正义,他的意思是——顾家这事一闹大,你跟顾家的过往又会被拿出来热议,再加上我跟你的关系,圈子里都会猜测我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传出去不好听。” “所以,苏爷爷希望你跟我分手?”我也开门见山,直言问道。 苏盛临点点头:“他说,这也是对你的保护,但我觉得,你只有在我身边,我才能最好地保护你。” 第170章 我爱你,毋庸置疑 我怔怔地盯着苏盛临,心里涌过幸福之意。 这么多年,他是第一个对我这般呵护的“外人”。 正因为他对我如此呵护,我又如何舍得拖他下泥潭。 分手的话就在嘴边,可没等我说出口,他已抢先识破。 “不许说分手。你要是敢离开我,我会抛下一切去追你。什么家族使命,什么事业担当,我都可以抛下不顾。” 苏盛临平静温和,但说出口的话却叫我大吃一惊。 我瞪大眼眸,“你疯了?为了儿女情长,你连名誉和前途都不顾了!” “或许吧,我长这么大都在听从家里的安排,他们让我做什么,我便努力做什么,尽我所能做到最好。唯独你,是我自己想要争取的存在。他们既然不支持,那我只有为自己拼一次。” 苏盛临微微挑眉,状似轻松地说完这些,朝我一笑。 可我脸色却异常严肃。 “苏盛临。”我连名带姓地叫他,非常认真,一字一句地对他说,“如果你真的这样做,我会看不起你,我一定一定会离开你。人生不是只有情情爱爱,还有很多很精彩很充实的体验。比如我,我还有外婆、小姨,我有公司,有员工,还有闺蜜有朋友——他们都需要我去爱,虽然爱的方式不同,但也同样需要占据我的时间和精力。” “而你,你这么尊贵显赫的出身,有庞大的家族,有责任、使命和担当,这些放在普通人身上是假大空,但对你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的压力,也是动力。你有那么重要的事业,你刚才也说了,你做得很好。所以你要爱的人不止有伴侣、家人、朋友和员工,甚至还有很多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如果你因为我,放弃这一切,撂挑子不干了,就算你家人不怪罪我,我也会觉得自己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我盯着他,一番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说完,我浑身抑制不住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从未想过,我一个出生于泥泞沼泽之地的残花败柳,有朝一日能攀上高岭之花。 我欣赏高岭之花,或许就因为他光辉伟岸的形象,因为他不可一世的光芒。 如果他放弃一切,自毁光芒,跟我一起跌入尘埃,甚至陷入泥泞,那我图什么呢? 我何不直接在泥泞里随便薅一把杂草,又何必要牟足劲儿去攀那朵高岭之花? 之前,我不懂自己爱苏盛临什么。 但这一刻,当我听到他说——他能为了我放弃一切时,我突然明白了那一点。 我的爱有些虚荣,爱的就是光芒万丈高高在上的苏盛临。 我对英雄有一种崇拜情节。 而苏盛临就是我心目中的盖世英雄。 我说完这些,他盯着我,眼眸一眨不眨。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是不是那些话太空洞,让他觉得我很可笑? 但转念一想,随便他怎么认为吧,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 “你快吃吧,我一会儿要回去一趟,很多事要处理。我说的这些,你好好想想吧。”落下这话,我起身上楼收拾行李了。 苏盛临端坐着,一动不动。 等我拖着行李箱从电梯走出,他正等在外面。 “晚晚。”他叫住我,“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看向他,微微叹了口气,点点头说:“确实有点,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儿戏的人。” 他脸色似乎有些受伤,盯着我,不敢置信地问:“难道你喜欢我,喜欢的是我的身份和地位?” “不是,但我在认识你时,你已经身居高位,如果为了我放弃,我背负不了这种压力。” 他落下眼睫,“我明白了。” 他嘴上说明白了,可我觉得他并没有明白。 以他的性格,不是那么轻易就被人转变想法的。 “我还有事,先走了。”我拖着行李箱,轻声说道。 “我送你。” “不用了,你赶紧去忙你的事吧。”我拒绝了,可又担心他多想,沉吟了下补充道,“放心,我没生气,也不会现在和你分手。只是,我希望我们爱情是爱情,事业是事业,不要用其中一者去捆绑另一者。” 他扯唇,淡淡一笑,“你是如何这般清醒的?简直不相信你爱我。” 我也笑了下,毫不避讳地道:“我爱你,毋庸置疑。但爱得越浓越烈越疯狂,往往消亡得也越快越惨。我希望我们能尽可能长远地走下去,所以务必保持清醒,不要飞蛾扑火。” 话落,我上前,主动送上一个香吻,又哄道:“去忙你的事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他皱皱眉,依然不舍。 但又怕腻腻歪歪地惹我生气,只好退而求其次,“你开我车回去。” 他把车钥匙塞到我手里。 “那你呢?” “车库还有辆车。” 我点点头,妩媚一笑,“好,谢谢苏二爷。” 于是,我开着他的豪车,回了我的老破小出租屋。 出差十多天,房间里一股子霉味。 我打开窗户通风散味,将八哥的碗里倒好了狗粮,又把家里到处收拾了下。 中午简单吃了点,然后给外婆小姨打电话,跟她们说我晚上过去外婆那儿。 午睡刚躺下,手机响起。 我拿过一看,是小姨打来的。 “喂,小姨……” “晚晚,顾宴卿的母亲找到外婆家来了,正跟外婆争执,我现在刚出门。” 我一听,从床上一跃而起。 “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我匆匆穿衣服出门。 到了楼下,才注意到慌慌张张中,又拿了苏盛临的车钥匙。 那就只能继续开他的车。 结果我开车刚进外婆的小区,苏盛临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这会儿出门做什么?” 我一愣,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出门了?你车上还装有定位?” “确实有,不过我不是通过定位知道的,是叶允棠在路上看到我的车,说开得飞快,给我打电话,问我干什么去。”苏盛临怕我误会,立刻解释。 我一听,头大。 早知道不开他的车,出个门还能被人认出。 “所以你急着做什么,开那么快?”见我不语,苏盛临问道。 既然瞒不过,我只好交代:“顾宴卿的母亲来了我外婆这儿,想必是因为对我怀恨在心,又拿我没办法,所以找外婆理论。外婆年纪大了,万一跟她争执有个好歹……” 我越说越心慌,连忙停好车,拽了手机赶紧往楼上奔。 苏盛临问:“要我过去吗?我现在有空。” “不用,你一来,事情更麻烦。”我毫不犹豫地拒绝,正好电梯抵达,只好交代,“我先处理,等会儿给你电话,放心吧,我小姨也过来,不会有事的。” “好,那你小心些。” “嗯。” 挂了电话,我走出电梯,都不用敲门,便看到外婆家门大敞开着,里面传来争执声。 “江晚从小没有妈,你们做外婆做小姨的,不知道教她怎么做人?” “我们江晚怎么不会做人了?我们家随随便便拎一个出来,都比你们顾家会做人!”小姨怼的。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谁家女儿把自己亲爹送进监狱,把好好一个家搅得乱七八糟!” 黎清兰跟小姨对骂,丝毫不让,“害了自己家不说,还非要把我们家搅浑!我女儿被她害得还不够惨?现在还让她的新姘头举报我们,顾家倒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就那么见不得别人好?” 我走进去,外婆看到,脸色微微收紧。 黎清兰意识到什么,倏地回头,看到我后吃了一惊:“江晚,你回国了?” 我没理会,越过她走向外婆,坐下关心地问:“外婆,您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外婆摇摇头,“我没事……你不该来的,她就是逼你现身。” “没关系,躲不掉的。不过顾家这次要栽大跟头,嚣张不了多久了。” 我安慰了外婆,起身看向黎清兰,平声静气地说:“你找我,我们单独出去聊,不要在这里,否则我外婆有什么好歹,你们顾家下场会更惨。” “呵!”黎清兰冷哼了声,看向我不屑地道,“果然攀了高枝,说话口气都不一样了!就凭你,拿什么跟我们顾家斗?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 我笑了笑,气定神闲地道:“那你们以前欺负我无依无靠,不也是仗势欺人吗?怎么我以牙还牙,你就急了?” “江晚,说话讲良心,你早早死了妈,那些年是谁照顾你疼着你的?说我们欺负你,有良心吗?” “你们对我的好,我都回报在你儿子身上了,可他对我的伤害,你们并没有弥补。”我始终冷静淡定,据理力争,“对了,前几天他在米兰迷晕了我,把我绑架带走,差点侵犯我——我没追究他的责任,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否则他这会儿在国外坐牢,你连看都看不到。” 本来这事小姨跟外婆是不知道的,现在得知,立刻吃了一惊。 “晚晚,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只字未提?”果然,小姨担心极了,连忙拉着我上下打量,“有没有受伤?最后怎么获救的?没被那畜生糟蹋吧?” “小姨,外婆,你们放心,苏盛临及时找到我,没事的。” 冬天衣服穿得厚,我手腕上还未完全恢复的淤痕被衣袖挡住了,从外面看不见。 听闻苏盛临也去了米兰,小姨面色诧异,但随即又感到安慰了些。 可黎清兰就不一样了。 她一听这话越发来劲儿,“看!苏盛临还追你到国外,谁信你们刚刚开始?肯定早就有一腿了,还怪我儿子背叛你!真是反咬一口!” 我被气笑了,想到元旦时,苏盛临轰动全城的无人机表白。 “你不信是你的问题,反正所有人都信,我也问心无愧。” 她还要喋喋不休,我兜里手机响起。 “喂……嗯,803室,对,现在还在我家,好的。” 我接完电话,黎清兰听出什么,脸色骤变:“江晚,你干什么?你报警了?” “你私闯民宅,我报警怎么了?” 话音未落,几名警察同志出现在门口。 我回头看了外婆一眼,老太太竟心领神会,立刻一手捂胸,做出心悸昏厥的模样,呻吟起来。 “警察同志,就是这个女人私闯民宅,把我外婆气得心脏病发!”我指着黎清兰,对警察控诉。 黎清兰回头看了外婆一眼,立刻嚷嚷:“没有,她装的!这老太婆装的!” 警察同志上前询问:“你是这家里的人吗?” “我……我不是,但我来找她们有事……警察同志,这个女人,她叫江晚,她污蔑我儿子……” 黎清兰着急了,开始胡乱指责。 好在警察同志明察秋毫,见她高声嚷嚷,叫她交出证件,她又说没有。 “没有就先离开,出去配合我们调查。” “我……我不是,我还有话没说完。”黎清兰理亏,一着急开始结巴,语无伦次。 警察将她强行带出门,我转身交代小姨照顾好外婆,跟着警察一起出去,把门带上。 “江晚,你报警有什么用!我知道你外婆住哪里,我每天来,我看你能住在这儿守着!” “警察同志,你们听见没,她还要每天来私闯民宅。” 警察同志也生气,哪有当着警察面还这么嚣张的,当即要把黎清兰带走教育。 邻居听到声响都出来围观,黎清兰这会儿觉得丢人了,又对我恼羞成怒地大骂,完全一副狗急跳墙的架势。 顾家没落,已是不可逆转的趋势。 她再嚣张,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等我们下到一楼,我意外地发现苏盛临正从一辆车上下来。 他还是来了! 看到我,苏盛临扬手招呼了下,我赶紧过去,皱眉问:“你怎么找来的?” 他看了黎清兰一眼,低声解释:“查个地址对我来说不难吧,我担心你遇到麻烦,想着过来守在楼下,你若用不上我,我再离开。”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他没想到,他才刚刚到达,就被我正好撞见。 “顾老太太,顾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您也算豪门主母,当真一点体面和尊严都不要了?”苏盛临看向被警察左右制住的黎清兰,冷冷淡淡地开口。 黎清兰这一辈,跟苏家上一辈,还是有些交情的。 听到苏盛临一个晚辈这么说她,她大概是悲从中来,一时也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红着眼眶道:“你懂什么,你们苏家如日中天……哪懂我们穷途末路的难处,况且为了儿子,体面和尊严又算什么……” 第171章 我很愿意 我盯着黎清兰,哭笑不得。 真是鳄鱼的眼泪。 她刚才跟我外婆吵架时,那嚣张跋扈的劲儿呢? 现在怕被警察带走,又卖惨博可怜。 当然,也可能是故意哭给苏盛临看的。 毕竟她也清楚,这一次让顾家栽跟头的人是苏盛临。 想要逃过这一劫,或者是争取从轻发落,都要让苏盛临松口退让才行。 可她算盘打错了,苏盛临比我更有原则。 “穷途末路也是你们自找的,为了利益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幸亏你们顾家没落了,否则更荒唐,更无法无天。”苏盛临不为所动,语气威严。 黎清兰盯着他,一愣,顿了顿果然不哭了,而是恼羞成怒:“苏盛临,你一个晚辈,跟我这样说话?教训我还轮不到你!” “您为老不尊,教训又怎么了?幸好今天江晚的外婆没什么意外,否则就不是教训几句了。” 说完这话,苏盛临看向警察,“麻烦警察同志带走她好好教育。” 目送着警车离去,我收回视线看向苏盛临,嘴角抑制不住笑意。 他看到后也跟着弯唇,“怎么了,笑什么?” 我大大方方地说:“有人维护的感觉,真好,但愿我不要恃宠而骄,变得无法无天。” “你不会的。”苏盛临很肯定地说,“你若是那么容易变坏的人,那我早就遇不到你了。” 我一愣,起初没懂这话里的意思。 细细一体会,明白过来。 他的意思是,如果我意志不坚定,生长在江家那样的地方,早就养废了。 也许进监狱都有可能。 哪有怎么还有机会让他遇上。 “这倒是事实。”我自恋起来,笑了笑,然后又叹息了声,看向他说,“既然你来都来了,要不要上去坐坐?我小姨也在。” 苏盛临脸色吃惊,“你的意思是,正式见家长?” “你不愿就算了。” 确实有点突然,我估计外婆跟小姨也没做好准备。 陡然见到他,肯定也很吃惊。 其实年前,我出事那回,外婆跟小姨去我住处,跟苏盛临打过照面了。 不过时间短暂。 而今天登外婆的门,这意义肯定不一样的。 “谁说我不愿意了?”见我反悔,苏盛临马上反问,“我只是觉得,你会这么轻易提出这事,让我意外。” 我抿唇,心里的确犹豫了。 我也觉得太冲动了。 我跟他随时可能分手,这时候还见家长,真没必要。 这么一想,我拉着他往车边走,“我外婆刚受了惊吓,需要休息,今天确实不适合匆匆见面,你还是回去吧,我上楼陪陪外婆。” 苏盛临拽住我的手,“老人家身体不适,我更应该去看看。走,上去吧。” 说罢,他牵着我的手十指相扣,走向门禁。 我急了,“苏盛临,那个……太突然了,我家人会吓着的。” “我又不是毒蛇猛兽,吓什么。” 他肯定是看出我的心里想法了,所以急着见家长,让外婆跟小姨都知道我俩的事,这样多一道保险。 我越想越不妥,不停地游说,可他反而越来越坚定,硬是把我拽进去了。 进了电梯,他看我愁眉不展,反倒笑着安慰:“放心吧,我知道怎么讨长辈欢心,你别紧张。” “谁紧张了,我巴不得你入不了她们的眼。” 这样,我提分手时就不用在乎太多人的看法了。 虽然这个念头很白眼狼,可谁让我们之间横亘了那么多的矛盾和阻碍呢。 电梯门打开,我故意磨磨唧唧,他却搂着我一把拽出去。 我有外婆家门锁的指纹,就直接开了。 客厅里,小姨跟外婆都坐在沙发上。 听到开门声响,小姨探头看出来,“晚晚回来——” 话没说完,看到我身后跟着的男人,小姨脸色果然一僵,随即立刻起身,整个肢体都显得不自在起来。 “小苏来了啊……” “小姨,苏盛临……他知道顾宴卿的母亲过来找麻烦,担心我处理不好,赶紧过来了,刚才警察带着黎清兰下去时,正好遇到他,就……顺便上来给你们拜个年。” 我回头看了眼男人,心里也有些拘谨,不甚流畅地解释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小姨听完,脸上连忙挤出笑,“小苏过年好,来,快请坐吧!” “小姨好,祝您新年快乐。”苏盛临立刻微笑颔首,修养十足。 “谢谢,谢谢,快请坐吧,我去倒茶。” 小姨经过我身边时,胳膊拐了下,低声道:“你也不提前微信说一声!” 我:“……” 确实没想到。 外婆坐在沙发上,她年纪大了,起身没那么快。 但看到苏盛临突然登门拜访,也非常惊讶,随意客套又热情。 “小苏快坐,家里没收拾,有点乱,实在不好意思。” 外婆满脸皱纹,也对着满脸的笑。 “外婆给您拜年了,祝您身体健康。”苏盛临随着我走到外婆这边,继续彬彬有礼地打招呼。 我看他一眼,心情有点激动,又有点想笑。 “小苏喝什么茶?”岛台那边,小姨回头问道。 “都可以的。”他回头应道。 “坐吧。”我把沙发上的抱枕收拾了下,招呼他。 苏盛临落座,小姨端着泡好的茶送过来。 他又连连道谢。 “我听晚晚说,外婆这边遇到点麻烦,我是从公司急匆匆赶来的,也没带什么礼品,实在失礼。” 大过年的,登门拜访确实应该带着礼品的,这是最起码的礼仪。 但事发突然,苏盛临没有准备,所以特意解释了番。 外婆笑了笑,摇摇手说:“没关系,没关系的。你对小晚好,连带着对我们长辈都这么关心在意,这份情意比什么礼品都贵重。” 不得不说,外婆很会说话,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闺秀。 我抿着唇,压不住笑。 苏盛临看我一眼,眼里闪烁着细碎的星星,自然而然地说:“我对晚晚好是应该的,您跟小姨是晚晚最亲近的长辈,关心你们也是应该的。” “嗯,多谢你有这份心,小晚遇到你,真是幸运。”小姨由衷感慨。 双方寒暄完毕,我坐在他们中间,一直沉默未语。 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眼看着场面冷下来,有些尴尬了,我立马坐起身,找了个话题:“对了,警察同志把黎清兰带走了,但估计也就是教育一番就会放人。外婆,您还是要注意点,以后就算她再找来,也不要给她开门了。” “嗯,这下晓得了。”外婆点点头。 苏盛临看向我,低声道:“最好还是安排两个人在楼下守着,以防万一,起码要等到顾家的案子尘埃落定,才能放松一些。” “啊?”我低声回应,“这么麻烦?” “不麻烦,我安排人。” “这不好吧,天天叫人家蹲车里,多无聊,又憋屈。” 苏盛临道:“没关系的,保镖的职责本来就是这个。” 外婆跟小姨也忙说没必要,不要麻烦了。 可苏盛临坚持。 “如果外婆这边不安定,晚晚也没办法安心工作,她挺忙的,也不能次次都这么及时赶来,所以派两个人守着是最好的办法。” 苏盛临看向外婆跟小姨,不紧不慢地说服她们。 我想着顾家面临的刑罚,难保不会真的狗急跳墙。 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万一再被顾家的谁冲撞一下,很难保证不出意外。 “嗯,为安全起见,就按你说的做吧。不过,保镖的费用我出,你不要跟我争,我知道你不在乎这点钱,但这是原则问题。” 他对我好,保护我,可以说理所应当。 但是他没必要连我的家人全都要保护着。 所以,他帮忙找人,我出钱,这是最合理的。 苏盛临知道我的脾气,无奈地笑了笑:“行,你出钱。那我现在就安排人过来。” “好。” 苏盛临一通电话打出去,很快就把事情安排好了。 但他也接到电话,公司有急事需要他处理,他还得回去。 “晚晚,你快去送送小苏,别误了正事。”小姨马上催我送他下楼。 看得出,小姨面对苏盛临确实有些紧张拘束。 “嗯,那我送他下楼,等会儿再回来,晚上在家里吃饭。” “好。”小姨马上又看向苏胜利,客气地问,“小苏什么时候忙完?晚上有没有空过来吃顿便饭?” “我——” 苏盛临正要说话,我一手掐在他腰间捏了把,“小姨,他要回家的,出国陪我那么多天,回来了要陪陪家人,下次再说吧。” 苏盛临看向我,神色有些无奈。 我才不管呢! 小姨明显就是客套,但我知道,以他的性格脾气,会把客套当做真心邀请。 “这倒也是,工作这么忙,平时陪伴家人时间有限,过年是应该多陪陪。” “嗯嗯,那我送他下楼了。”我推着苏盛临往门口去。 苏盛临又回头,再次跟外婆和小姨道别。 等出门进了电梯,他看向我委屈地问:“为什么不让我来吃饭?我给你丢人了吗?” 我抿着唇睨了他一眼,“你都说了你家里现在明确反对我们在一起,你还来我外婆这里吃饭,被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想?觉得我故意跟他们做对,故意纠缠着你。” “你想多了,他们不会知道。” “那可不一定。” 堂堂苏家,想查什么查不到? 单说他的座驾,每一辆都经过特殊改造,都安装有实时定位。 那他每天去什么地方,苏家肯定是知道的。 只是这些话我不想说,心里明白就行了。 “我觉得外婆跟小姨对我挺热情的,她们肯定不会反对吧。”苏盛临看向我,言辞间有点小得意。 我抬眸看他,故作敷衍地笑了笑:“是,对你可热情了!你苏二爷,谁能反对呀。” “这话阴阳怪气的。” 我心里无力叹息,也不知未来如何,现在什么承诺都不敢给。 陪着他下楼,送到车边,我还是忍不住道谢:“不管怎样,你第一时间赶来,又安排了保镖来护着,我都挺感谢你的。” 苏盛临坐上车了,听我说这话,转头过来脸色严肃:“你跟我这样客气做什么?听得我心里瘆得慌。” 我笑了笑,“你别多想,我就是纯感谢。” “嗯。”他应了句,然后朝我勾勾手。 “干嘛?” 他索性伸出手臂,直接一把薅住我的后颈,把我上半身捞进他怀里,结结实实地吻了口。 “你真是……大白天的——”我慌张,退出后左右查看。 苏盛临关上车门,又降下车窗叮嘱我:“晚上早点回去,我等你。” “回?回哪里?”我瞪大眼眸。 “你说呢?当然是我那儿。” 我吃惊,这怎么行! “不用了,我今天把行李都带回家了,过去你那儿——” 我话没说完,他再次强调了句“我等你”,油门一踩,扬长而去。 我盯着他的车尾,独生闷气。 等我上楼,刚进门就被小姨抓住问:“你们两个……看起来感情挺好的,他家里也默许了?” 我深吸了口气,淡淡地道:“怎么可能……他家里给他选好了结婚对象。” 外婆一听,脸色变了,“那你们这谈什么恋爱?谈着玩玩?” “他在跟家里争取,可现在顾家又出了事,我跟顾家又是那样的关系,他爷爷就觉得……影响不好吧。” 小姨坐下,也叹息了声:“确实,咱这边麻烦事多了点,人家那么好的条件,娶什么样的姑娘都手到擒来。” 外婆有些可惜地道:“这小苏真是优秀,样样无可挑剔,看得出对你也是真心,如果你们能修成正果,那我就彻底放心了。” 我给外婆切着水果,闻言笑了笑:“您别操心,我就算一辈子不婚,也不会亏待自己。” “可若是能有个伴儿,知冷知热,总归更圆满些。”小姨劝道。 我没说话,心想我也希望啊。 奈何这些事,哪一件是我能左右的。 晚上,我在外婆家吃了晚饭。 从外婆家离开时,看着那两名保镖坐在车里,一个带着耳机听歌,另一个闭眼假寐,专门过去打了声招呼,表达谢意。 再次回到苏盛临的车上,我想着他有定位,心里就像故意别扭似的,毫不犹豫地开回了我的住处。 可没想到,刚停好车,看到旁边一辆黑色轿车上开门下来的熟悉身影。 我愣住,感觉自己就是守株待兔的“兔子”。 第172章 深夜告别 我走向苏盛临,微微蹙眉,“不是说好了让你回家吗?怎么又来了?” 他这个粘人劲儿,跟他的身份真是不相符。 苏盛临笑了下,走上前,抬手就宠溺地捏我脸,学着我说话的语气:“不是说好让你去湖畔别墅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无言以对。 “小东西,非要我来抓你。”他手指突然用力。 “哎呀,捏痛了!”我脸色一紧,拍掉他的手。 我都已经回到家了,当然不可能再跟他去湖畔别墅。 这大冷的天,我只想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于是拍开他后转身上台阶,准备回家。 苏盛临转身走向他的车。 我回头看了眼,心里一咯噔,以为他这就要走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难道是生气了?不告而别? “喂!”我立刻停下脚步,朝他喊了声,“你……” 话还没开口,见他从车子后备箱拎了个运动包出来。 我知道那个包,他平时去运动或打球时,就拎着那个**换洗衣物。 所以,他是有备而来。 我心里突然松懈,觉得自己太患得患失了。 他怎么可能生气! 就这黏人的功夫,赶都赶不走。 苏盛临拎着包走过来,另一手揽住我的腰,俊脸微微含笑:“怎么,以为我生气走人了,心里又不舍是不是?” “自作多情!”我抿着唇,似笑非笑,否认。 他也冷哼,“口是心非!” 既然人都来了,也没办法强行驱逐。 我只好带着他回我的出租小屋。 “地方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委屈苏二爷了。”开门进屋时,我故意跟他开玩笑。 苏盛临还没回我,客厅里呆着的八哥兴奋地跑上来,围着他不停地转圈嗷呜。 “还是八哥有良心。”苏盛临摸着狗头,含沙射影地骂我。 我心里不服,立刻进屋拿了狗绳丢给他,“我这儿不养闲人,既然来了,遛狗去吧。” “好。”苏盛临竟一点都没生气,给八哥套好狗绳,就开门下楼去了。 我叹了口气,进厨房烧水,又打开空调取暖。 然而房东的空调不给力,等苏盛临遛完狗上来,客厅里还是冷飕飕的。 他进屋来解了狗绳,让八哥自己去玩,而后准备脱大衣外套。 “你别脱,有点冷,小心冻感冒了。”我看见,立刻提醒。 苏盛临看了眼空调,大概也猜出制暖效果不佳,笑了笑道:“你这就是没苦硬吃,让你搬去我哪儿,死活不肯。大冬天的,回到家还要挨冻,是考验自己的意志力吗。” “……”我无言以对。 给他倒了杯热茶暖暖身子,我转身走向卧室,准备拿衣服先去洗漱。 苏盛临手机响起,我耳根子一竖,内心潜意识中担心他是不是又要走。 说实话,我现在确实口是心非,确实拧巴纠结。 一方面,沉溺在他的痴情温柔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可另一方面,我又不希望他太沉沦在儿女私情中,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样,把重心放在工作和他的家人上。 我始终觉得,他坚持后者,我们之间可能走得更长远。 苏盛临接起电话了。 地盘不大,我虽然进了卧室,但也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好像是苏园的来电,问他什么回家之类的。 我靠在房门后悠悠叹息,果然还是要走的吧。 刚拿了衣服,准备进浴室,我的手机也响起来。 拿过一看,李云微。 “喂,这么晚了啥事?”我一手握手机接电话,另一手在浴室调水温。 李云微语气神神秘秘的,“江晚,苏先生跟你说了没?顾家这次可真是完蛋了,破产都不止,估计要负债累累,彻底从江城豪门圈除名。” 我另一手立刻关了淋浴头,耳边安静下来,“你听说什么了?” “我听我爸跟我哥说的,顾家不止是做的项目有问题,他们还贿赂了不少官员呢,现在都查出来了,那些人就是顾家的保护伞。” 我静静听着,心里没有太多惊讶。 苏盛临之前跟我说过,他们拿项目的方式有问题,那么肯定会涉及贿赂问题。 “你真是走运,幸亏没有嫁到顾家去,不然现在麻烦可大了。江怡临死前,倒还为你做了件好事。”李云微心情复杂地感慨。 我凄凄一笑,“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顾宴卿肯定也没想到,他一步错,步步错,现在把自己家族葬送了。” 毕竟,顾宴卿若是没有背叛我,我没跟他离婚,那我们肯定是婚后好好过日子。 苏盛临就跟我彻底没关系了。 那也就不会有如今苏盛临为了帮我出气,去对付顾家的举动。 也许顾家这些恶行还能瞒个三年五载,甚至十年八载的。 也许最后洗白了,没人追究也有可能。 这所有事情的发生就是多米诺骨牌效应,因为前面一张牌倒了,后面才接二连三的倒。 我还没跟李云微聊完,卧室门传来声响,我从浴室探头出去,看到苏盛临进来。 “微微,我还有事,先挂了。”跟闺蜜交代之后,我转头看向苏盛临,主动问,“你是不是还要走?” 苏盛临提了口气,看着我点点头:“是,刚才沐溪打电话,说我爸一会儿到家。他每年这时候都忙,要到处慰问走访,一般都是忙完元宵节才有空,没想到今年这么快回来。” 我一听,眉心紧蹙,瞬间想到什么。 “他是不是也因为你的终身大事,特意提前回来的?” 苏盛临摇摇头,“不会的,从小到大,都是老爷子管教我的,他对我的事不过问。” “那不一样,你结婚事关重大,他作为父亲肯定要过问的。” 我对苏盛临的父亲印象不深,因为这么久以来,也就见过一次。 但平常在电视上看到的模样,苏父还是挺威严,挺让人生畏的。 看来我跟他之间的阻碍,越来越多了。 “不管怎样,你快回去吧,我明天在休息一天就上班了,你不用担心我。”看看时间都晚上十点了,我推了他一把,催促道。 苏盛临回头看我,“那我明天再来陪你。” “不用的,你父亲回来,你多陪陪他。” “两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陪的。”苏盛临笑道。 我没回应,依然推着他,路过客厅往门口走去。 看到沙发上的旅行包时,我急忙道:“衣服别忘了拿。” “放你这里,我早晚还要来过夜的。”我理所当然地道。 “我这里条件不好,你就不要没苦硬吃了。”我学着他的话怼他。 “有你的地方,条件再差也是天堂。”他走到门口,换鞋时,转头朝我又来了一句土味情话。 我抿着唇,要笑不笑。 门板打开,我看着他要走了,主动上前抱了抱他,“路上开车小心。” “嗯。”他一手勾起我的下颌,凑下来亲了亲,温柔宠溺,“那你早点睡。” “好,拜拜。” 我俩又亲了亲,他松开手转身离开,我退回来关上门板。 八哥站在我身边,仰头歪着,不解地看着我。 似乎在问:怎么又走啦? 我垂眸看着狗,无奈地道:“你是不是也不舍得?可是没办法,也许什么时候,他就不能来了……” “嗷呜……”八哥听不懂人话,但不满地抗议了声。 我回到卧室,继续洗澡。 想到李云微的话,我才记起刚才忘了跟苏盛临问问。 不过今晚他肯定是没时间操心这事了,光应付家里都够忙的。 这一夜,我又失眠了。 苏盛临回家后一直没有跟我联系过,这不像他的风格。 自从我们确定关系以来,每晚睡前两人都会微信聊两句,然后互道晚安。 我在米兰出差那段时间,虽然因为时差我们的作息不一致,但他也会在自己睡前跟我发一两句话。 可今晚没有。 我心里忐忑不安。 虽然不止一遍开导自己,最坏的结果早就预料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世上,谁离了谁都照样可以活。 我依然睡不着。 但我也不敢主动跟他联系,怕他心情不好,还要来安慰我,在我面前粉饰天平。 我本想找陈沐溪问问情况。 可心里都酝酿好说辞了,最终也没有勇气去问。 怕得到的结果比自己想象的更糟糕。 如此辗转到凌晨三四点,我终于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醒来自然也晚。 好在,本就是休息,也没安排太多工作。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 看到有苏盛临的未读微信,我瞬间脑子清醒,坐起身来。 【晚晚,我现在才忙完准备睡,忘了提前跟你道晚安,不知有没有影响你睡觉。】 【我要出差,回来再找你。你若有事就找叶允棠,他会帮你处理一切。】 下面,有一张名片推送。 微信名就一个字,叶。 想必就是叶少了。 可我迟疑了下,没好意思主动添加。 却不想,退出苏盛临的微信界面,我发现通讯录那里有新的好友请求。 点开一看,正是“叶”。 看来苏盛临算准我不会主动添加,又跟叶少说了,让人家来加我好友。 我只能通过。 很快,叶少发来消息。 【江小姐,盛临有急事出差,归期不定,这段时间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我回了句“谢谢,新年快乐。” 原本聊完这些,就准备算了。 可想到苏盛临这么突然的出差,想到他昨晚忙到凌晨四点才睡,我心里又不安起来。 于是我又问叶允棠。 【叶少,请问苏盛临真得是因为工作出差吗?还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他暂时不能见我?】 叶允棠回复很快:【他跟我说的是出差。】 如此说来,叶允棠应该也不清楚具体事宜。 我再次道谢,作罢。 起床后,我洗漱、收拾家里,做早餐,手机放在一边。 等端着坐下吃时,我才又拿起手机。 看到有未读短信息。 我打开收件箱,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江晚,你跟苏盛临不会有结果的,我用我的性命担保。】 这恶毒的誓言让我心里猝然一慌,心跳漏掉好几拍。 这是谁发来的? 看这语气,像极了顾宴卿。 现在最恨我的人,应该就是顾宴卿了。 我没有回复他,脑子却在这一瞬想到了许多不好的事。 他这么笃定,会不会是有什么计划? 会不会苏盛临出差会遇到意外? 我越想越慌,什么也不顾了,立刻给苏盛临打去电话。 然而,无法接通。 这时我毫不犹豫地,又给陈沐溪打了电话。 “喂,江晚……”陈沐溪的语气听着,像是还在睡觉。 “溪溪,吵醒你了,我想问问,你哥出差去哪儿,有人随行陪同吗?” 陈沐溪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说话声清晰了些,“我哥出差去哪儿,我们是不问的,不过他有随行人员——怎么了?你有急事找我哥吗?” “不是,我就是打他电话,打不通,有点担心他。”我没有说出实情,因为三两句话说不清楚,还会让陈沐溪也跟着恐慌。 “哦,那没事,我哥在飞机上。我们虽然不知道他去哪儿,但他天没亮就去了机场,这会儿估计还在飞呢。” 陈沐溪这番说辞让我心里踏实了些。 “江晚,你放心,我哥不会有事的。” “嗯,好,那你继续睡吧。” “睡不着了,准备出去逛逛,你有空不,一起呗?” 我今天正好有时间,闻言欣然答允。 “你不要开车来,你哥的车在我这儿,等下午你开回去吧。”苏盛临的车太昂贵了,我都不怎么敢开出门,怕蹭了刮了。 可陈沐溪却说:“我哥给你开,你就开着呗。车就是用来开,停在家里占地方。” 没办法,我只好继续开了。 上午十一点,我到了李云微家的餐厅。 闺蜜看到我,好奇地扭头朝我身后看了看,“咦,你一个人?苏先生没陪你?” 我坐下,淡淡地道:“出差了。” “啧,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模样,人家出差而已,又不是不要你。”李云微日常打趣。 我笑而未语。 心想,早晚也会不要我的,又或者是——我不要他。 陈沐溪很快也来了。 身为苏家的掌上明珠,她无论走到哪里都光彩照人,自信飞扬,让她身边的人都跟着一起心情愉悦。 “新年好!” “新年快乐~” 陈沐溪人还没走近,便对我们问候,我打趣说:“这儿你最小,是不是得给你压岁钱?” 陈沐溪笑着道:“不急,等你做了我嫂子再给不迟。” 第173章 苏盛临失踪 李云微暧昧地朝我挑眉,“听溪溪这意思,你跟苏先生好事将近啊。” “怎么可能。”我一口否决,心里很清楚,这事八字没一撇。 “溪溪,点菜吧,看看喜欢吃什么,我请客。”我把菜单递过去,转移话题。 李云微还有事情要忙,但是也说了,等会儿过来陪我们坐坐。 她离开后,陈沐溪抬眸看我,关心地问:“你是不是因为我哥出差没提前说,生气啦?” “没有。” 我笑了笑,发自内心地没因为这个生气。 “他昨晚忙到那么晚才睡,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我心疼他都来不及。” 我说出心里话,看向陈沐溪,犹豫了下才问:“溪溪,你父亲回来,是不是也给他施压了?” 陈沐溪神色微微凝滞,盯着菜单看了看,才又抬头回答我:“说实话,我不知道我爸跟我哥聊了什么,他们在楼上书房,关着门的。” 我皱眉,极其吃惊,“你是说,他们父子俩一直聊到了凌晨三四点?” “应该是吧。” “然后你哥一早天没亮,就又去出差了?” “嗯。”陈沐溪点完了菜,招来领班下单,而后继续说,“你给我打电话之后,我也问了我妈,她也说我哥就是出差。” 可我觉得不是…… 联想那条陌生短信,再结合陈沐溪的话,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苏盛临应该是遇到了麻烦。 出差只是借口而已。 陈沐溪大概是看我脸色太严肃,不禁也疑惑起来:“江晚,你在担心什么?还是我哥跟你说过什么?” “没,就是你哥什么都没说,我才担心。”见陈沐溪也跟着忧心起来,我只好转移话题,“但愿是我想多了,没事的。” “嗯,肯定是你想多了,我哥能有什么事儿。”陈沐溪又放松下来。 吃饭时,我想到苏盛临去米兰陪了我几天,忍不住跟陈沐溪打听他家里人的反应。 陈沐溪看我一眼,心里明显在斟酌,“没什么特别反应啊,我哥是成年人了,家里不会管太多。” “许芊凝过年期间,去苏园拜年了吧?” “嗯。”说到许芊凝,陈沐溪嘴巴撅了撅,显然也不待见,“我对她实在喜欢不起来,可她八面玲珑,太会哄人了。” 我心里一咯噔。 “那是不是你妈妈……也被她哄得服服帖帖了?” 陈沐溪叹息了声,看向我,眼神带着点同情。 “江晚,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说实话,我也搞不懂大人的想法。我跟他们说了,找人生伴侣是我哥的事,他喜欢谁,跟谁在一起,这是他的选择。可长辈们总要权衡利弊,还说什么爱情不重要。” 陈沐溪字里行间都向着我,我能看出,她是真心支持我,也真心盼着我跟苏盛临修成正果的。 奈何,许多现实因素摆着。 “你领过证又怎么了,本来就是奔着结婚去的,是认真负责任的态度,是顾宴卿太渣,这事众所周知,又不是你的错。现在顾家被调查,闹得人心惶惶,这也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自食恶果罢了。我觉得你铁面无私,大义灭亲,连自己父亲犯错都能举报,这一点绝大部分人都做不到,正是你的优点,搞不懂长辈们的想法!” 陈沐溪滔滔不绝,还在继续宽慰我。 “对了,还有!你跟顾宴卿在一起六年,结婚证都领了,但你清清白白,这不更说明你自尊自爱,洁身自好吗?说句难听的,我哥现在重新找个女人,还不一定能遇到个干净的。就比如那许芊凝,我托人在国外打听了,她交过三个男朋友了。华裔,老外都有。说白了,比你结过婚的还那什么……其实论个人条件,她不如你,只不过是赢在家世上。” 听到许芊凝的八卦,我不禁有了点兴趣。 我记得,她大学还交过两任男朋友的。 这还只是外界知道的。 看她这么丰富多彩的经历,也许还有些更短暂的男伴。 不过这话我没跟陈沐溪说的。 李云微过来坐下,陪我们聊了聊,话题又落到顾家被调查这事。 苏盛临不在,我得不到太多信息。 倒是李云微的父兄在圈子里人脉颇广,听到不少内幕。 “据说顾家花天价,请了特别厉害的一个律师团队,力争把刑罚降到最低。但我觉得,原告是苏先生,那他们花再多钱,请再牛的人,也无济于事。” 李云微言辞笃定,说完还朝我抛了个眼神,示意我不必担心。 其实我没太担心顾家。 经过这一次,他们怎么着也得脱层皮,荣华富贵肯定要成过眼烟云。 我更担心的是苏盛临。 吃完饭,我陪着陈沐溪去逛街时,默默给苏盛临发了微信,让他有空时回我个信息。 然而,微信发出去好一会儿,毫无回应。 这都下午了,航班从江城起飞,无论去往国内哪个地方,都该抵达了。 可他还是没消息。 逛到一家女装店,陈沐溪挑了两身衣服进了试衣间。 我得了机会,索性直接给苏盛临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礼貌却冰冷的机械女音传来,让我的心越发悬起。 苏盛临到底怎么了? 我想到他交代的话,给叶允棠发了条微信。 【叶少,苏盛临手机一直打不通,您这边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叶允棠回复很快:【是吗?我今天没给他打过,你稍等。】 过了两分钟,叶允棠直接给我打来电话。 “喂,叶少。” “江小姐,我给盛临打了,确实打不通,发了微信也没回。不过他去出差,有时候很忙,确实顾不上私人手机,你别担心。” 叶允棠真是苏盛临的好兄弟,还专门打电话来安慰我。 我只能礼貌地笑笑:“嗯,可能是我想多了。” “你们的事,我也知道一些,放心吧,盛临会处理好的,你给他点时间,不要胡思乱想。” “好,谢谢叶少。” 落下手机,我刚刚挂断,身旁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唷,江晚啊,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在这儿也能遇上你。” 我回头,看到许芊凝。 她身边还跟着两个女孩儿,都是硅胶脸,科技身材。 美则美矣,但没什么灵魂和特色,很像那种“名媛培训班”统一生产出来的,流水线上的美人一样。 我不客气白了她一眼,懒得回应。 正好陈沐溪走出来。 “江晚,你看看我这身怎么样?”陈沐溪朝我喊道。 我立刻换了副脸色,笑着走上前。 结果我还没开口,许芊凝比我动作更快,“溪溪啊,你也在这儿?买衣服呢……嗯,这身真不错,甜美不失端庄,很符合你的气质。” 被抢了先,我再次忍不住翻白眼,而后不客气地道:“人家叫的是江晚,你叫江晚吗?” 许芊凝帮陈沐溪整理着衣服领子,闻言看向我,“这也要争?我是这家店的股东,溪溪来这里消费,我当然要照看着点。” 什么? 她是这家店的股东? “既然这样,那溪溪,我们换一家吧,我觉得这家的衣服品味配不上你。” 许芊凝脸色顿时变了,“江晚,你是嫉妒吧!嫉妒我事业比你好,嫉妒我比你更讨苏家喜欢。” “你再讨苏家喜欢有什么用,苏盛临不喜欢你,白费功夫。” 我嘴上回怼,心里却明白了吃饭时陈沐溪说的话。 许芊凝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确实很会哄人。 这种人,哪怕苏家明知她有些浮夸,有些刻意讨好,也不会拆穿。 毕竟,没人不喜欢听好话。 而且在社交圈,这种能力也很能吃得开,对苏家维护关系网也是一大益处。 可我性子别扭,又倔强。 以前顾宴卿的母亲就曾说过我,性格不好,跟江怡比差远了。 想不到江怡去世了,还有新的“模板”出来,再次跟我形成鲜明反差。 许芊凝站在陈沐溪身边,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生气地瞪着我,显然被我这话刺痛了。 但也只是一瞬,她又立刻恢复了热情笑脸,“溪溪,别听江晚的,这身很适合你。你还喜欢哪些,取下来都去试试,我送你,算新年礼物。” “不用了,无功不受禄。”陈沐溪客气地笑了笑,转身走向试衣间,“我换下吧。” “溪溪,不用的!你穿着真的好看!”许芊凝跟过去游说。 我站着没动,看到这一幕,心里莫名地解气。 不得不说,陈沐溪真是够意思! 整个苏家上下,现在肯定只有她挺我了。 而我……最后大概率会让她失望。 几分钟后,陈沐溪换回了之前的衣服,走出来看向我,“江晚,走吧,去别处逛逛。” “嗯。”我笑着点点头,伸手挽住她胳膊。 人家这么支持我,我也要热情些才是,必要时候,得学学许芊凝这种做派。 我俩相携往外走,快出店门时,许芊凝的声音再度传来。 “江晚,你不主动放手的话,早晚会害了他。” 她声音严肃认真,不像是空口白牙的威胁,像是知道点什么。 我回头看向她,微微眯起眼眸,“你不会为了拆散我跟苏盛临,故意害他吧?” “呵……你太抬举我了,我哪有这能耐。就算有,日后若被发现,也会是苏家的罪人。能害他的人,只有你。” 我站定,一动不动,心里又想到那些不好预感。 陈沐溪挽着我的手,“走吧,别听她危言耸听。” 出了店面,我心里依然不踏实。 “溪溪,我跟你实话说了吧,今天一早我就收到一条陌生短信,我猜测应该是顾宴卿发的,他说你哥会遇到麻烦……现在,许芊凝也这么说。还有,你哥除了凌晨三四点给我发了那条微信外,再也没有消息了,我现在打不通他的电话,发微信也不回……”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她,心里的不安预感再也无法排解。 “溪溪,我觉得你哥可能真的出事了,也许连你妈妈都不知道,但你爸爸应该是晓得的。” 陈沐溪盯着我,等我把话说完才惊慌地道:“不会吧……我哥能出什么事,他昨晚回来还好好的——” “我也不懂,但我就是有不好的预感。” “你别急,等我晚上回去再问问我妈。” “你爸爸呢?” “他可是超级大忙人,早上起床又走了,省里有事。” 想想也是,他那样的身份位置,怎么可能有时间在家里休息。 我说完这些话,陈沐溪也没有心思逛街了。 我们在商场转了两圈,她说要回家去,我也没挽留,跟她告别后,我们各自上车离开。 我不想一个人回去坐着胡思乱想,就开车去了外婆那儿。 小姨不在,外婆见我过来,一眼看出我有心事。 “怎么了?跟小苏吵架了?”外婆关心地问。 我摇摇头,转过身抱着外婆,闷了好一会儿才说:“外婆,我是不是不配拥有幸福?” “胡说。”外婆垂眸看向我,还故作生气地伸手在我身上打了下,“你怎么不配?你比谁都配!” “没觉得……” “还说不是跟小苏吵架?你都说这种胡话了。” 我依然抱着外婆,眼神空洞,脑子也逐渐放空。 好一会儿,我情不自禁地呢喃了句:“我爱苏盛临,比我想象的更爱,可我……要跟他分手了。” “为什么?”外婆吃惊。 我没说,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真的控制不住。 只要想到将离开苏盛临,再也听不到他那温润宠溺的声音,感受不到他无微不至的爱意,我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簌簌下落。 外婆似乎明白了什么,叹息了声:“小苏那样的家境,我们确实高攀了。自古讲究门当户对,自然是有道理的,攀得太高,累啊……” “嗯,我累了……” 努力、拼搏、奋斗,跟家里人斗,跟曾经喜欢的人斗,斗来斗去,不曾停歇。 这么多年,我真的累了。 累到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爱我真正深爱的男人。 苏盛临…… 我在心里祈祷,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快点回来。 然而,老天爷没有听到我的祈求。 春节假期结束,所有人又回到工作岗位上。 我也再度忙碌起来。 然而好几天过去,依然没有苏盛临的消息。 我甚至去了苏盛临的单位,那家军工厂,找到了正常上班的季明秘书。 可是连他都不知道,苏盛临到底去了哪儿,只知道出差去了。 但我清楚,绝对不是出差。 我在焦灼不安的情绪中等了一周,没等到苏盛临回来,倒是等到了苏夫人登门造访。 第174章 苏盛临终于有消息了 小樱桃去过苏园,认识苏夫人。 所以即便苏夫人临时造访没有预约,小樱桃也不敢怠慢,赶紧把苏夫人领到了我的工作室。 看着突然到访的苏夫人,我心里也无比惊讶,但还是非常热情尊敬地起身迎接。 “伯母,您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楼下迎接。”我多少还是学了点许芊凝的做派,尽量说些恭维讨好的话。 苏夫人笑了笑,取下手上的小羊皮手套,又卸下脖子上的围巾。 她的私人助理跟在身后,将这些东西一一接过去,然后退出门。 我见苏夫人还要脱掉大衣外套,便立刻走到她身后帮忙,然后把外套用衣架挂起来放在一边。 “嗯,你这儿真不错,溪溪来过一次,跟我念叨好几回。” 苏夫人随意走动,四处打量着,微笑夸赞。 我弄不懂苏夫人此行的用意,也不敢贸然开启话题,只好顺着她的话:“最近一段时间忙时装周,回国后都没好好打理工作室,有点乱。” “不乱,挺好的。”苏夫人走到沙发那边坐下。 我立刻沏了杯茶送过去,“伯母,这是我出差回来带的,英国红茶,您尝尝。” “嗯。”苏夫人朝我招招手,脸色依然和蔼可亲,“你坐下吧,别张罗了。” 我微笑,只能到一旁单人沙发落座。 其实心里已有预感,猜到苏夫人想谈什么。 就像是等待已久的“刑罚”终于要宣判了,我像个等候发落的罪人,紧紧悬着心。 “盛临这几天……有跟你联系过吗?”苏夫人喝了口茶后,进入正题。 我摇摇头,内心越发紧张,“没有。” “前几天你陪溪溪吃饭逛街,她回来后问过我,盛临的事……” 苏夫人说话优雅,不紧不慢的。 可我听得心里暗暗着急。 “其实我原本也不知盛临怎么了,那一晚他们父子聊了四五个钟,似乎还发生争执了,盛临父亲不许我过问插手,所以我也无能为力。溪溪问我后,我又给盛临父亲打了好几通电话,他才终于松口,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我紧紧盯着苏夫人,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裤腿布料,“他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是。”苏夫人很干脆地点头,保养得宜的面容神色凝重,“他去国外那趟,被人举报泄密,上级正对他展开调查。你知道的,我们这种家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原本,他父亲年后就要调往京里,但因为这件事……怕是也要搁浅了。” 听闻这话,我整个人如遭雷击。 我想象过各种不好的局面,但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遭。 可我又很确定,苏盛临不是那种人! 他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伯母,他那几天一直跟我在一起,我们没有接触任何可疑人员,而且他身边不是还跟着两名上面派来的同事吗?他们也可以作证的。” 我极力为苏盛临澄清。 “是,我知道你说的都是事实。可是我们相信他没用,要上面相信他才行。” “那上面可以去调查啊!” “是在调查,所以这些日子请他谈话去了。” 我心里兵荒马乱,一时六神无主。 “他在哪儿?会不会受什么罪?”我红了眼眶,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地低哑。 “不清楚。如果不是我几次三番地打电话,他父亲连这件事都不会告诉我,我们都以为他只是去出差。” 苏夫人一直盯着我,视线不曾移开。 她面色凝重,神态算是冷静,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也是万分忐忑的。 否则,不会屈尊降贵主动来找我。 “人正不怕影子斜,伯母,盛临是清白的,不怕被调查。”我说出这话,是安慰苏夫人,也是安慰我自己。 “嗯,我也希望如此。”苏夫人点点头,神色放松了些,“江晚,说实话,我很喜欢你。抛开年少时你对盛临的恩情不谈,我对你也是很欣赏的。长得漂亮,教养也好,自己又有能力,还出淤泥而不染,最主要的是,盛临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第一次见到你,我是真想过让你做我儿媳的。” 我心里极其意外。 没想到苏夫人对我的评价这么高。 但我也明白,这番夸赞只不过是铺垫。 我心里开始哀痛起来,知道苏夫人这番赞美的铺垫下,要表达什么了。 “但是,你带给盛临的麻烦太多了,不止是你的原生家庭,还有你跟顾家的恩怨。他这次对付顾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当然,顾家违法乱纪,被调查是应该的,盛临做了正义之举,值得肯定。只是他身份特殊,若非为了你,这种事不用他亲自出手,也就不会引火上身。” 苏夫人语调温和,始终优雅得体。 但我却低垂着眼眸,感觉抬不起头来。 我也希望苏盛临好。 从他一开始追求我,我便很清楚自己配不上他,也曾多次拒绝。 可我最终还是沦陷了。 我想过跟他分手的那天,却没想到他会被我连累这么惨。 静默了好一会儿,我鼓起勇气抬眸看向苏夫人,从她字里行间提炼出一些信息。 “您的意思是,举报他泄密的人,是顾家?” “是,顾宴卿。”苏夫人紧紧盯着我,吐出这个名字。 我脸色一僵,惊讶的同时,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我想到前几天收到的那条匿名短信,当时我就猜测是顾宴卿发的,现在更加确定。 他做的事,他自然知道有什么结果。 “他这么随口污蔑,就不怕担责任吗?” 我愤怒不已,忍不住喃喃自语。 苏夫人道:“顾家这次是彻底栽了,他父亲犯的错,你以为儿子就能完全撇干净?反正是要进去的,在进去前拉个人垫背,还能一泄私愤。你觉得那种人,会在乎多一条罪名?” 我皱眉,恍然大悟。 是啊,顾宴卿肯定是知道自己也跑不掉了,所以乱咬一口。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何况,苏家还这么特殊,稍稍一点负面影响,都足以掀起波澜。 这不,他这一句随口污蔑,就影响了苏伯父的仕途,还让苏盛临被秘密调查。 “对不起,伯母。过年那会儿,我不应该让盛临去米兰看我,那样就不会发生这事了。” 除了道歉,我不知自己还能怎么办。 苏夫人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不怪你,盛临做事有他自己的主见。他是被我们乱点鸳鸯谱烦的,索性躲去国外,结果被别人钻了空子。” 我感激地看着苏夫人。 她确实很了解自己儿子。 但我还是后悔自责,那时候我若知道顾宴卿也在米兰,说什么也会阻止苏盛临过去。 但站在苏盛临的角度,他若是得知顾宴卿去了米兰,肯定天塌下来也要过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盛临过几天应该就能回来,但这事给我们全家敲了警钟。老爷子本就身体不好,昨天知道这些后,急得血压高升,后来又打了好多电话,差不多了解了事情进展。” 我急忙问:“那就是说,调查清楚了,知道他是清白的?” “不确定,有些东西涉密,我也不清楚。” “我懂。” 这种事情很敏感,苏夫人也未必知晓详情,何况知道也不一定告诉我。 但她今天这趟过来,让我清楚苏盛临起码目前人是安全的,我心里也踏实了些。 “江晚,我相信你跟盛临的感情,但也请你理解我们做长辈的心情。有句话说得好,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有时候,相爱跟分开并不相悖。” 苏夫人又喝了口茶,谢绝了我给她续茶的好意,缓缓起身:“老爷子身体欠佳,我得回去照顾些。打扰你了,江晚。” “伯母,您别这么说。”我起身相送,内心深深愧疚,还有对苏盛临的担忧。 虽然知道他最后肯定会没事的,但想着这几日的煎熬,对他来说绝对是度日如年。 一个根正苗红,兢兢业业为事业打拼多年的忠心劳模,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要被禁锢在某个地方接受长达数日的谈话。 对他来说,不止寒心,更是羞辱。 送走了苏夫人,我全无工作的心思了。 再次拨打了苏盛临的电话,依然是暂时无法接通。 我坐在工作台后,茫然无措地发呆,不知自己做些什么才能帮到他。 平时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我还能跟闺蜜吐槽下做为排解。 而这件事因为性质特殊,我谁都不敢讲,只能在心里闷着。 傍晚时分,天空开始下雨。 我想着晚点又会堵车,反正也没有工作的心思,索性提前走了。 半路上,雨越下越大,堵车也越来越严重。 我浑浑噩噩地扶着方向盘,脑海里翻来覆去地琢磨着如何跟苏盛临开口提分手。 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漫不经心地看向副驾座位上扔着的手机,却在瞄到来电显示时,心跳猝然加快! 苏盛临! 他打电话来了! 我甚至忘了自己在开车,突然减速下来,抓过手机接通。 “喂——” 一个急刹惹的后面车子跟着紧急制动,而后传来愤怒的鸣笛声。 可我顾不上,也不在乎。 我所有注意力都在听觉感官上。 “晚晚……”苏盛临的声音传来,疲惫,温润,低沉。 我瞬间泪如雨下。 但我不能让他知道,以免他担心我。 “嗯,你终于忙完了——”我强撑着笑了下,很努力地克制着情绪。 “是的,这几天太忙了,要跟进一个很特殊的项目,所有人的私人手机都要暂时上交,所以不能联系你。” 苏盛临还在说着善意的谎言,粉饰天平,想必也是不想让我担惊受怕。 “怎么样,是不是生我气了?”他笑了下,低声问道。 “没有。”眼泪模糊了眼眶,我没法继续开车了,只能拥挤堵塞的车流中,强行变道停到了路边的公交车站。 “苏盛临,我没有生气,你不要担心我,照顾好你自己就行。”等停好车,我腾出另一手抹了眼泪,才能稍微冷静点跟他说话。 “嗯,我挺好的,就是每天工作时间比较长,但还好,能适应。”他语调依然温润,说得煞有其事。 我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如果他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装作不知道吧。 这样也是维护他的尊严和体面。 “那你还要多久忙完了回来?”我只关心这点,只有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回来,我才放心。 “不确定,但应该快了。” 他这般回答,让我心里也有了判断。 他能拿到手机,能跟外界联系了,应该说明事情大概调查清楚了,也还了他清白。 所以,估计是快回来了。 “你回来时,提前跟我说,我去接你。”我语带笑意,期盼着那一天。 “好,我也想早点见到你。” 说完这话,两边同时沉默下来。 但其实我心里有千言万语,只是在电话里说不清。 我只好聊些轻松的话题,“你现在吃饭了吗?” “给你打完电话就吃。” “你那边天气冷吗?” “嗯……应该还好吧。” 他这么回答,差点又让我落下泪来。 他肯定是在室内呆了很多天了,哪里知道外面是冷是热呢。 我兀自说道:“江城在下雨,下很大,路上很堵。” “你在下班回家路上?” “嗯。” “那你注意安全,我不跟你多聊了,等我回来再说。” 察觉到他要挂电话,我心里浓浓的不舍汹涌而来,“没有,我现在靠边停车了,没事的。” 话音落定,我又突然意识到另一点,连忙问:“是不是你没空聊了?” 我想着,人家可能只是暂时把手机给他,打电话跟家人报个平安之类的。 可是他肯定第一时间打给我了。 我若一直聊下去,他肯定就没空给苏园打电话了。 “没事的,你不想挂我就陪你多聊会儿。”他笑着,宠溺地道。 “不不,不用了,你给伯母和苏爷爷打通电话吧,他们也很担心你。” 提到他的家人,苏盛临突然问道:“这几天,我家里没人找你吧?” 我顿了下,随即一笑,“溪溪找我了呀,我们吃饭逛街聊八卦。” 他也笑起来,“那挺好,行,等我回来再好好补偿你,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 “嗯,等你。” 我准备挂电话,但又不舍得我先挂断,于是停留着,等他那边挂断。 他又深情温柔地叫我,“江晚?” “嗯?” “我爱你。” “苏盛临,我也爱你。” 第175章 终于回来了! 有了这通电话,我心里终于踏实许多。 晚上也能睡着了。 年后,国内还有两个时装秀,一开年就忙到分身乏术。 倒也好,让我整个思绪被工作填满,才能不那么思念苏盛临,不那么度日如年。 快下班时,我接到一个座机电话。 “你好。” “你好,请问是江晚吗?”那边传来礼貌却威严的询问。 “是的,请问您这边是——” “江女士,我们是国安的,江浩是你弟弟吗?他涉嫌间谍罪被我们抓获,需要家属配合我们调查下,请问您方便去一趟就近的警局吗?” 我握着手机,听到这话只觉得五雷轰顶! 江浩当间谍?! 他从小窝窝囊囊,一事无成,被江海洋跟唐秀娥宠成了废物——他还能有胆量去当间谍? 震惊之后,我马上又想到这个罪名的危害性。 如果确定他是间谍,那江家所有人肯定都要接受调查。 那以我跟苏盛临的关系,他会不会又被牵连? “江女士,你在听吗?”那边见我久久没回应,礼貌问道。 我回过神来,“在的,请问这种事……有没有可能弄错?” “不大可能,我们也是跟踪有些日子了,拿到证据才把人抓获的。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请配合调查吧。” “好的。”我心跳混乱,兀自镇定了会儿,想了想离我最近的警局。 “行的,那我们就去那边,请你过来做个笔录。” 挂了电话,我双手捂了捂脸,努力消化这个信息。 我想给苏盛临打个电话,可拨过去,依然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我脑子突然清醒! 其实这事不能跟他说,否则他知道的话,只会麻烦更大。 于是我赶紧收拾了下,前往警局。 见到国安的同志,我按照程序递交了身份证件。 “江女士你好,我们也联系过你父母,你父亲因为经济犯罪正在服刑阶段,我们稍后再去找他,今天先跟你了解下情况。” “好的,我一定积极配合。” 事到如今,怨天尤人没有任何用处了,我已经做好跟苏盛临分手的准备。 只等他回来。 国安同志询问了我一个小时,但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而我通过跟他们的对话,得知江浩近期在国内不少军事基地,拍摄了大量照片,传到了一个域名在境外的网站上。 而他被抓时,人还在苏盛临的军工厂外逗留,并且非法使用无人机遥控拍摄。 我一听到军工厂的代号,脑子里的神经猛然抽紧。 怎么会这样凑巧? 偏偏是苏盛临任职工作的单位? 我心里预料到,他很可能是被人引导,利用了。 而会这样利用他甚至陷害他的人……我脑海里掠过一种猜测。 “江女士,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性质严重,希望你能老实交代。”国安同志脸色严肃地提醒。 我很真诚:“我的家庭很特殊,我跟家人的关系从小就不好,彼此之间都鲜少联系,我确实不知道江浩在外面干这些事。” 两名同志互相看了看,低声交流了下,点了点头。 “那行吧,江浩强烈要求跟你通话,你们可以开外音沟通一下。”国安同志说完,拿出他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简单交流之后,国安同志把手机开了外音,放在桌上。 那边传来江浩的声音:“江晚,姐……你在吗?” 我听着江浩的声音,心里恨意翻滚,低低吐出一个字:“在。” “姐,你救救我,我是被陷害的。是顾宴卿跟我说,有个赚快钱的法子,只要拍拍照片发过去就能赚钱,我以为真有那样的好事,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也没想到,他是给我下套啊!” 我心里一震,跟我猜测的一样,果然是顾宴卿! 他到底在背后挖了多少陷阱来报复我? 想着从小到大对我不屑一顾的二世祖,现在居然心甘情愿地叫我姐姐,我知道他是真的吓到了! 然而,我没有丝毫同情之心。 “你这是间谍罪,我救不了你,你还是乖乖配合国安同志的调查吧!”我不想跟他多说话,甚至恨得牙痒痒。 顾宴卿太狠了。 果然应了他之前说的那句:得不到就毁掉。 “姐!你不能这样!姐——你肯定有办法救我的,你去找找你男朋友,他那么有……” 我一听江浩提到了苏盛临,浑身细胞一抖,抢在他把话说完前,急忙挂断了通话! 心跳惶惶,脑子里的血管都在怦怦跳动,仿佛要爆炸一般! 我突然万分理解苏夫人的担忧。 我太天真,太贪婪了,我这种深陷在泥泞沼泽中的小丑鸭,怎么有资格肖想苏盛临那样高贵的出身。 鼻头酸涩,心在颤抖,我心里既愤怒,又后怕。 我要马上跟苏盛临撇清关系,省得他再被这件事拖累。 告别国安同事后,我走出警局坐上车。 好一会儿,脑子里还是浑浑噩噩的。 我突然想到顾宴卿那个王八蛋,便拿起手机打过去。 然而,一直无法接通。 我突然想起,他肯定已经被抓了! 他真是地狱恶魔! 自己走投无路了,非要把别人也拖下水,就为了拆散我跟苏盛临,为了让我不得好过。 我心里怒火滔滔,如果顾宴卿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恨不得拉着他一起去死,同归于尽! 手机响起,将我从炙热怒焰中唤醒。 我拿过手机一看,李云微打来的。 “喂,微微……” 李云微问:“下班没?宋辞今天生日啊,你是不是忙完了?晚上一起热闹下。” “不了,你帮我跟宋辞解释下,我改日请她吃饭赔罪。”我现在哪有心情去参加生日宴。 李云微知道我最近情绪不高,极力说服:“我听溪溪说了,苏先生出差去了嘛,你一个人回去也是无聊,不如出来玩玩,高兴下,这样就不会老是想着人家了。” “不了,我最近挺忙,要加班。” “那好吧……” 挂了电话,我启动车子回家。 开到半路上,宋辞来电。 “江晚,你自从谈恋爱后,都没跟我们聚过了,有了男朋友就不要姐妹啦?平时也就算了,今儿是我生日,你必须来!”宋辞语调高亢又兴奋,下了命令。 见她们三请四请,我实在不好拒绝,只能答应了。 我就近找了家奢侈品店,买了条手链,用礼盒**好,便改变路线前往聚会的地方。 我去的晚,到时聚会已经开始了,蛋糕上的蜡烛都点燃了。 宋辞今天很漂亮,在大家的簇拥祝福中许下生日愿望,开始切蛋糕。 我心情不佳,坐在一旁闷闷喝酒。 李云微过来,胳膊碰了我一下,“怎么了?无精打采的,不过是几天没见到心上人,你像丢了半条命。” 我摇晃着红酒杯,眼神渐渐迷离。 等闺蜜话音落定,我恍恍惚惚地说:“很快,就会要我整条命了。” 李云微皱眉:“什么意思?” 我仰头,一饮而尽,而后才心如死灰地道:“我要跟他分手了。” “为什么?”李云微大吃一惊,幸好大家都沉浸在唱歌跳舞中,没人注意到我们。 “江晚,你喝多了,胡说什么呢?你俩在米兰时,不还蜜里调油吗?怎么突然就要分手?就因为他出差没有陪你?”李云微坐起身,盯着我严肃地问。 “不是……”我摇了摇头,沉默片刻,选择性地说了江浩的事,“顾宴卿忽悠江浩拍军事重地,发给境外网站,被抓了,你知道这种事情的严重性。我今天下午也被国安请去调查了,如果我跟苏盛临不分手,势必会把他牵扯进去……” “什么?!”李云微吃惊更甚,“顾宴卿简直不是人!他故意的!就是要拆散你们!” “对,可我们毫无办法,我不能让苏盛临卷入这种性质的案件中,对他,对他们家都会有巨大的负面影响。” 李云微看着我,一脸的同情怜悯,而后握着我的手臂捏了捏,“我理解你……越是深爱,越是不想连累对方,苏先生跟你在一起,本来就顶着挺大的压力。” “是的……” 我应了句,拿过酒瓶,继续倒酒。 李云微阻拦,“别喝了,喝醉了难受,万一苏先生回来看见,更担心了。” “他……他最近也遇到了麻烦,怕是短期内回不来。” “什么意思?” 我还没醉,知道这事不能随便说,便只是仰头灌酒。 手机响起时,我已是半醉半醒的状态。 李云微摸出我的手机,激动地推了推我:“江晚!苏先生的电话!江晚!” 我睁开眼,看着她递过来的手机,眼眸瞬间睁圆。 苏盛临打电话来了? 不会是回来了吧! 我一把夺过手机,“喂!” “晚晚,你不在家吗?” 苏盛临温润低沉的嗓音传进耳朵,惊得我豁然坐起身。 “你回来了?” “嗯,在住处,敲门没人应,倒是听到八哥在叫唤。” 他语调含笑,我也正好听到了犬吠声。 “我在外面,不过我现在回去,马上就回去!”我拿着手机站起身,因为太匆忙,差点跌倒,幸好李云微跟另一位朋友扶了我一下。 第176章 分手 “宋辞,对不起,我有急事得提前走。”我手机都没挂,跟今天的寿星道歉。 宋辞大概是被我的脸色吓到,连连点头,又叮嘱道:“你喝了酒不能开车,叫代驾!” 我没有理会,冲出去。 李云微跟在后面,帮我叫了代驾。 “别着急,他回来了又不会跑,你等代驾来了再走。”李云微怕我自己开车,硬是将我拉住了。 冷风一吹,我酒醒了些,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不会乱来,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最后一句话,我喃喃自语。 可李云微还是听到了。 她握着我的胳膊,用力捏了捏,很严肃认真地说:“江晚,你还是好好考虑下,你跟苏先生那么相爱,就这样分手太可惜了。是他主动追求你,主动要跟你在一起的,他不会嫌你是麻烦。” “不……”我摇摇头,看着闺蜜,满心无助,“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说,我给他添了很多麻烦,不止是对他个人有影响,对整个苏家都有影响,我背负不起这样的责任。” “啊?”李云微定定地看着我,没说话,但想必明白了什么。 代驾很快就来了,我坐上车,跟闺蜜道别。 “师傅,开快点,我赶时间。”我催促道。 “好的,不过也要安全第一。”师傅很好,安慰我说,“不会有事的,您别太着急。” 可我急。 仿佛我回去晚一些,他就要消失不见了。 车子疾驰在深夜街头。 我看着外面连成一线的路灯,脑海里飞快运转思索着等会儿要说的话。 今晚,可能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分手的话该怎么说? 苏盛临,我不爱你了,分手吧。 苏盛临,跟你在一起压力太大了,我好累,分手吧。 苏盛临,我就是个麻烦精,总是把你拖下水,我不想连累你了,分手吧。 我想了无数种表达,但都觉得无法说服他。 手机又响,我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还是他。 “喂,我还有十分钟就到了。”我估计他跟我一样,都是无比迫切,才会忍不住又打电话。 “好,我到楼下等你。”他温润回应,挂断电话。 十分钟,平时觉得“咻”一下就过去了。 可今天,却格外漫长。 终于,车子进了小区,我止不住坐起身来。 代驾师傅不懂小区里的路,我只好看着前方的路指引。 然后远远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那道身影。 清俊、修长、儒雅。 站在那里,好像时装周上的男模特。 不,比男模特更有气质,更成熟迷人。 师傅也看到他了,询问:“是不是你老公站着的那里?” 他误会了,以为苏盛临是我老公。 可我非但没纠正,还很清楚地道:“是的,就在那里停。” 司机很快开过去,我没等司机把车停稳,已经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 而苏盛临跟我心有灵犀,他也没等车停稳,就走上来拉开车门。 我俩瞬间面对面,视线对上。 我从车上飞扑下来,他早做好准备,站在车外将我紧紧接住,抱进怀里。 “晚晚……”他深情呢喃,胳膊还在止不住用力收紧,仿佛要把我摁进他的骨血里。 我在他怀里抬头,拼命地吮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可依然无法化解我心中浓烈的感情和深深的思念。 我踮起脚尖,不顾这是在户外,意乱情迷地寻着他的唇,主动索吻。 苏盛临也有些失去理智,明知不可以,但当我主动后他还是没有拒绝。 只是,我们才刚刚吻上,车子突然鸣笛,把我俩惊醒。 “那个……把车门关上,我帮您停好车啊!”司机在车上提醒,看向我们的眼神极其古怪。 人家原本以为我火急火燎地赶回来,肯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结果发现,我就是想男人了。 还想到如此不顾场合,连上楼回家都来不及,就在路边吻起来。 司机估计也懵了。 我也懵。 我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被司机提醒后,浑身尴尬似火烧,又把脸埋进了苏盛临怀里。 他笑着,很爽朗的笑声,整个胸膛都在震动。 然后在我背后伸手,拍上车门。 代驾司机去停车了。 我继续抱着他,不住地倾诉:“苏盛临,我想你,好想好想,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你知道我这些天有多难熬吗?” 我像是控诉,又像是自言自语。 说着说着,居然眼眶一红,嘴巴一瘪,哭起来。 苏盛临低头,怜惜地亲着我。 一边亲一边不住地道歉。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走之前应该跟你好好说一声的,走之后也不该不联系你,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 代驾停好车,过来把车钥匙给我。 苏盛临接过车钥匙,礼貌地道谢后,揽着我转身上楼。 刚进电梯,我又朝他吻去,他依然毫无抵抗力地回应我。 我俩在电梯里吻得热火朝天,仿佛世界末日要来临一般,完全忽略了电梯里对准我们的摄像头。 去他的,谁爱看谁看吧,反正我不在乎。 我希望从现在起,到我跟他分手,到他离开——这所有的时间里,我们一直接吻,一直拥抱。 甚至可以一直做最亲密的事。 做到他离开我的那一刻。 电梯门打开,我们不曾分开,就那么像连体婴儿似的,跌跌撞撞走到防盗门外。 记不清是谁把门打开的。 反正门板撞开的一刻,我的背重重一痛。 “晚晚……”苏盛临吓得不轻,立刻停下来,关心我,可我根本不在乎,踮起脚再次堵住他的唇。 “不要说话,苏盛临,不要说话……”我呢喃着,像走火入魔一般。 苏盛临也理解我的意思,突然弯腰下去,将我一把打横抱起,径直朝着卧室走去。 我这里没有地暖,回来后我俩也没来得及开空调。 当寒冷的空气接触皮肤,我微微一惊稍稍清醒。 可下一秒,苏盛临灼热强壮的身体压下来,瞬间温暖了我。 混乱中,我们很快就感觉不到冷了。 只觉得热火燃烧,仿佛要将我们一起湮灭。 我想,若真能这样,那该多好。 那我永远都不用跟他分开了。 第一次结束后,我急喘着,思绪仿佛飘在云端。 苏盛临拽了被子给我盖住,但凉凉的被褥却惊得我身体一颤,抖了下。 他笑起来,“这会儿知道冷了?刚才那么急迫,我想腾出手去开空调,都被你硬生生拽回来。” 我斜睨他一眼,带着不悦。 但我知道,此时的我,就算摆出不高兴的面孔,眼眸里流淌的妩媚风情也丝毫没有威慑力。 “你不急迫吗?不急迫一路上给我打两通电话。”我嘲笑回去,不甘示弱。 他伸手够到遥控器,开了空调后又退回来,跟我一起钻进被窝里。 “嗯,我也急,比你更急……”他低低呢喃,与我面对面贴着。 我勾唇笑,又凑上去吻他。 他一边回应一边问:“晚上喝了多少酒?不是交代过,我不在时不能喝酒吗?喝醉了怎么办?” 我突然停住亲吻,这会儿才想起什么,不好意思地道:“是不是酒味很难闻?” “我不嫌弃。”他低沉地笑,继续与我贴着额头,又不停地啄吻。 “不行,我要起来洗澡刷牙。”我这会儿脑子清醒了,开始在乎形象。 “不着急。”他揽着我的腰重新拉回去,“等房间温度起来了再去洗,别冻着。” 我只好重新躺下。 我俩静静相拥,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我脑海里又在酝酿分手的说辞,光是想想,胸口就一片剧痛,眼泪止不住往下落。 他揽着我,挨得近。 很快,就被他发现端倪。 “怎么了,哭什么?”他心疼地问,帮我吻去泪水。 我抬眸看他,语调暗哑地道:“没什么,就是看到你安然无恙地回来,心里很高兴,喜极而泣。” 苏盛临瞧着我,笑:“傻瓜,我出差而已,能有什么事,当然会安然无恙。” 我定定地瞧着他,沉默了会儿,还是决定摊牌。 “你不用瞒着我了,我全都知道了。” 一句话,果然将他嘴角的笑意冰封。 苏盛临愣了下,拿出被我枕着的手臂,坐起身,脸色微微收整,“我母亲找过你?” 我点头,“是的,苏夫人找我了,不过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跟他们生气。” 我也坐起身,拉起被子把我俩都盖住,然后我又钻进他臂弯里躺着。 “苏盛临,你听我认真跟你讲。” “你这次所谓的出差,到底是什么事我已经全都清楚了。我知道清者自清,你肯定会回来的。但这种污蔑造成的后果,也足以给你们苏家带来不小的负面影响。你父亲因此耽误了升迁,你也被带走审查了那么多天。” “苏盛临,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我,可我们眼里不能只有情情爱爱。我很认真地想过了,我们之间除了分手,没有其他的办法。” “晚晚,不——”苏盛临急于说话,被我用手抵住了唇。 “我知道你不会同意,但我也不会再改变意见。我希望我们好聚好散,以后若是偶遇碰上了,还能坐下喝杯茶,聊一聊。可你若是不放手,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弄得很僵,那我只能离开江城,甚至出国,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我以为说出这番话会很难很难。 谁知,当想清楚了利害关系,原来也能这么顺畅地说出口。 苏盛临盯着我,脸色微微颤抖,“江晚,你早就想好了说辞,就等我回来是不是?” “是。” “那我如果就是不答应呢?非要把你留在身边呢?” “那你就是在逼我,打着爱的名义折磨我。” 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他会生气,可我必须说。 “跟你在一起的日子,甜蜜快乐,但也压力巨大。尤其是你被带走调查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忐忑不安,失眠、夜醒、脱发,做什么都没兴趣,度日如年。” “还有,江浩因为间谍罪被抓了,也是顾宴卿的手笔。顾宴卿故意给他提供门路,知道他缺钱,引导着他去拍摄军事基地的照片,发到境外。他被抓捕时,就在你单位附近非法拍摄。” 我看向苏盛临,他脸色格外严肃,显然也很吃惊意外。 “他现在还在接受国安的调查,我也被请去做了笔录,接下来可能还要多次配合。如果我们不分手,你还将被牵连到这桩案子里来。” 我微微提了口气,看向他,语调尽量温和,“苏盛临,如果你是我,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做?我相信你也会跟我分手。” “不会。”他倔强地否认。 我笑了下,“你别孩子气。以你的作风,你会分手更快。” 真正深爱对方,是不舍得连累他的。 这种不得已,跟其中一方生病而推开另一方不同。 这种不得已,牵扯到的不只是一个人。 背后是一个家族,甚至一个国。 我不可能让苏盛临背上这样沉重的罪名。 他沉默,不说话了。 我缓缓提了口气,脸颊又往他怀里拱了拱,“我们分手吧,有这段美好的回忆,足够我一生铭记了。” “江晚,你好残忍,我不答应。”他执拗,再次否决。 “你不答应,那就是把我往绝路上逼。” “我可以放弃这一切,做一个普通人。”他再次提出这个办法。 我不紧不慢地反问:“那你能摒弃你苏家人的骨血吗?苏爷爷功勋卓着,苏伯父身居高位,这种家族利益捆绑,不是你一个人抛弃了名利就能解脱的。只要你姓苏,只要你还在世,你身上的污名都会影响他们。” 苏盛临抿着唇,不说话了。 显然,他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如果江浩间谍罪成立,我们江家都会被打上烙印。 他跟我在一起,名誉势必受损。 那肯定也会间接地影响苏家。 这是割裂不断的。 见他久久沉默不语,我又拉了他一把,转移话题:“走,去洗澡吧,洗洗睡。你这些天肯定没有休息好,黑眼圈好重。” 我早就发现了,只是刚才没有时间提及。 这会儿再细看去,他何止是黑眼圈很严重,连眼角的纹路的都比之前明显。 这说明,短短几天他也备受煎熬,人都苍老了些。 苏盛临没说话,只是被我拉起后,将我一把抱住,语调颤抖低哑:“真的要分手吗?我会很伤心,很难过,这比要我放弃一切都痛苦。” 我转过身,抱着他哄:“又不是一辈子不见面,我们可以做朋友啊。” “如果分手,我不会再跟你见面。”他像是赌气一般,狠绝地说出这话。 第177章 你已经是前女友了 苏盛临真的生气了。 任凭我怎么哄他,他就是不理我。 还爬起来穿好了衣服,闹着要走。 我怎么可能放他走,我死皮赖脸地抱住他。 “苏盛临,你可想好,你现在从我这儿迈出门去,以后我就真的不会跟你见面了,你可想好……” 威胁的话谁不会说呢? 我们都懂彼此在对方心里的分量,都懂要走出这一步有多艰难。 他不过是太伤心,太不甘,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果然,被我从背后抱住了,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不住地呼吸、起伏、轻颤。 我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抱着他,始终不曾放手,却慢慢从他背后蠕动,挪到了他面前。 “苏盛临,我们好聚好散,让我们记忆里留存的都是最美好的画面——好吗?” 我仰头看着他,姿态极尽卑微。 我知道,他无法抗拒这样的我。 我就那么睁着无辜摇曳的星眸,水灵灵地望着他,一直望着。 终于,他脸色有了松动。 他低下头看着我,眸光那么热切、那么深情,却又那么愤懑! “江晚,你是吃定了我对不对?” “没有……我爱你,当然,你说的‘吃’如果是另一层意思,那也算吧。” 我故意对他调情,努力缓和气氛。 苏盛临咬牙切齿,眸光摇晃得更厉害,仿佛狂风暴雨一样,要将我卷进去。 突然,他出手,一把掐住我的后颈,将我这个人近乎提起来。 然后他低头吻下来,狠狠的吻,仿佛猛兽捕捉到猎物,要一口咬死似的。 我不敢挣扎。 尽管吃痛,可我没有半分抵抗,还是踮起脚很努力地迎合他,很努力地跟上他的节奏。 “臭死了,去洗澡!”吻到一半,他突然嫌弃我,一把推开。 我笑着,挑了挑眉,主动邀请:“一起?可以节省时间,还能做点别的。” 他盯着我,眼神透露出一丝陌生,而再度咬牙,“江晚!今天是你自找的,弄伤了你别怪我!” 他弯腰下来,再次将我一把抱起,大步朝着浴室走去。 我双手勾着他的脖颈,妩媚轻笑,“今晚你弄死我,我都不怪你。” “……”苏盛临看着我,薄唇动了动,似乎想骂,却又觉得骂不出什么来。 索性再次咬住我的唇。 这一夜,我们之间的战斗不曾停歇。 凌晨三点,两个人都饿得眼冒金星时,苏盛临起床给我做吃的。 他手艺真不错,煮的鸡蛋肉丝面很美味。 补充完体力,我们分秒必争地回卧室,继续抵死缠绵…… ————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我翻了个身,整个人仿佛散架一般难受。 还是有些宿醉的,我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等意识稍稍清醒一些后,想起昨晚的荒唐事。 然而伸手摸向床边,已经空空如也。 我心里一惊,眼眸瞬间瞪大。 他真的不在,已经走了…… 我心里空落落地,眼泪瞬间决堤,胸痛而下。 “臭男人!嘴上说着不舍,行动上却比谁都快,连体面地正式道别都没有么……” 我压着嗓子,自言自语,还泄愤般锤了下床铺。 “一大早的,骂谁呢!”突然,我身后传来声音。 我惊了一跳,触电般转过身去,却见苏盛临坐在窗前一张沙发椅上,好整以暇,似乎就等着我醒来。 房间窗帘没拉开,但这个点,日上三竿,屋子里光线也很明亮了。 我看到他神色清冷,竟没了平时的半分温润。 我缓缓坐起身,心里意识到什么。 看来,体面的道别要来了。 我不想在那么严肃的气氛下进行,于是故作骄横地道:“你起来了为什么不说话,吓我一跳!” 苏盛临穿戴整齐,衬衣、长裤,清俊儒雅。 他双手搭在沙发椅的扶手上,一条大长腿架在另一腿膝盖上。 我们相识这么久以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冷漠疏离的坐姿。 高高在上,真成了我够不到的模样。 “我起来几个钟了,看你睡得像死猪一样,我说话也是白费口舌。”苏盛临淡淡地道。 我沉默,顿时明白他肯定是失眠,早早就醒了。 然后,就这样坐着,一直盯着我。 想到这幅画面,我便觉得后背发毛。 幸好他没有什么变态癖好。 放着社会新闻上那种心理扭曲的男子,被女朋友分手后无法接受,没准儿趁我熟睡,直接肢解了都有可能。 我够来睡衣裹上,慢慢吞吞起床。 “你有话要说吗?我听着,你说吧。” 他笑着,看我别扭穿衣服的样子,故意嘲讽:“昨晚热情得像应召女郎一样,怎么现在连穿个衣服都扭捏起来。” 我正在系腰带的手一僵,看向他,神色透着陌生跟伤心。 “苏盛临,昨晚我就说过,希望我们是好聚好散,以后回忆起来,记忆里都是最美好的画面——你非要说这种话羞辱我吗?” 他抿唇,脸色冷了又冷,终究没再继续。 等我穿好衣服,他站起身,直接道:“走了,还有事要处理。” 我愣住,“你就这样走?” “那要怎么走?”他回头反问,“还是再跟你做一回?” “……”我咬唇,低声道,“不是这意思……我以为你等着我醒来,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说了有用吗?你会改变主意吗?” “……”好吧,确实没用,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他紧紧盯着我,似乎还盼着从我嘴里听到他想听的话。 然而没有。 他转身,打开卧室门,出去。 我心里一痛,实在承受不住失去他的痛苦,突然跟上去:“苏盛临!” 他没停,继续朝客厅走去。 “苏盛临,我叫你听见没!”我恼羞成怒,又喊了声。 他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做什么?” “我……”我嘴巴动了好几下,想反悔,可理智死死压制着。 最后,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事,连忙道:“你等等我,我找手机。” 我跑回卧室,又跑到客厅,好一番找寻,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 苏盛临盯着我,满脸不解,“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打开手机摄像头,主动走到他面前,拉着他靠过来。 “拍几张照片吧!”这样太想他时,就能看看照片续命。 苏盛临皱眉,“不拍!” “拍嘛,之前在米兰出差,许芊凝暗戳戳地刺激我,故意把她手机放到我面前,锁屏图案居然是你的侧颜照!凭什么她都可以拥有你的照片,而我一个正牌女友却没有?我今天必须拍几张,各个角度的都要有!” 我拉着他,一边调整角度一边愤愤不平地解释。 苏盛临一直盯着我。 我俩距离很近,我都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 他残酷地提醒我:“你已经是前女友了。” “前女友又怎样?本来许芊凝刺激我的那天,我就想拍的,但那时候你不在我身边,这是你欠我的,必须弥补!”我拽着他,把他身高压低一点,再指挥着,“你靠我近一些!” “亲我一下。” “好,现在该我亲你了。” “来,接个吻吧。” 我一手拿相机,对准我俩,另一手抓着他的衣服,好像是怕他逃脱。 就这样,逼着他跟我拍了十多张自拍,各个角度,各种姿势的都有。 我查看了一遍,连连点头:“嗯,挺不错的,都很帅。” “江晚,你是如何做到这样没心没肺的?”他盯着我,问出这话时,又带着愤懑了。 我继续没心没肺地说:“因为只有没心没肺,我才能在那样的家庭里幸存下来。” 说完,我走向客厅门口,主动打开防盗门,“遇上我,是你倒霉。苏二爷,请便吧。” 他还站在原来的地方,眸光深邃如暗夜之海,涌动着浪潮。 我不敢去看。 八哥兴奋地跑来,还主动叼着狗绳,以为我们可以下楼遛它。 我用脚轻轻提了提,“八哥,别闹。” 苏盛临回过神来,一步一步朝着门口走来。 八哥围着他叫唤,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出门。 甚至与我擦身而过时,都没有任何停留。 我望着他的背影,泪水瞬间盈满眼眶,簌簌下落。 他等候电梯时,侧面依然冷肃平静,整个人透着一股英俊尊贵却又高不可攀的疏离。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呐喊,苏盛临,苏盛临…… 而后电梯抵达,他还是头也不回地,径直走进轿厢。 他就这样,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地,走出了我的世界。 “苏盛临,苏盛临!”我终于忍不住哭喊出声,浑身虚软的再无一丝力气,就那么蹲在家门口,痛哭颤抖。 ———— 我病了。 莫名其妙地发高烧,烧了几天都不退。 若不是李云微打我电话不通,及时来我家砸门,我估计要睡死在家里。 “你怎么了?眼睛红的像兔子似的。”她担心地问,然后抬手在我额头一摸,吓了一跳,“你发烧了!烧成这样!” “没事,睡一觉就好。”我浑浑噩噩,转身又要回卧室时,被李云微拉住了。 “走吧,去看医生!瞧瞧你的样子,跟鬼一样!” 李云微强行把我拖出门,带去医院。 结果医生一检查,说是肺炎,必须住院。 我哀嚎不止。 长这么大,第一次生病住院。 李云微帮我办好了手续,带着我去住院部报道。 好巧不巧地,居然在走廊里再次偶遇昔日情敌。 许芊凝拎着保温桶,看样子也是来医院送饭的。 看到我,她也吃了一惊,随即笑起来,“江晚?你这是怎么了?失恋后伤筋动骨,病倒了?” 我懒得搭理她,翻了个白眼直接错身走开。 可她好不容易看到我落魄的样子,怎会放过这机会,转身追上来道:“你跟苏盛临还真是相爱,他这几天也生病了,不过在家里养着。” 我神色微动,看向她,“苏盛临怎么了?” “嗯……可能是最近压力比较大,肠胃不适,我昨天才去看过,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笑着回答,言谈间都是胜利者的姿态。 李云微去缴费了,回来后看到她,立刻上前挽住我,“许芊凝,怎么哪儿都有你?你的人生不靠招人厌是不是就没有存在价值了?” 不得不说,李云微也是嘴巴了得。 我笑了下,“算了,别理她。” 我们转身走向病房,许芊凝在后面扬声说:“谢谢你,江晚,终于认清自己的位置。” 李云微转身要骂,被我拉住了。 “你干嘛?这种人,就该狠狠骂回去,你忍着做什么!” “跟这种人骂,不是拉低你的档次么?何况……她万一真的嫁给苏盛临,我也不想让他为难。” 说出这句话时,我的心在滴血。 李云微瞪大眼眸,不敢置信地盯着我:“你……你简直没救了!苏盛临娶谁,你难道就去巴结谁?” 我知道闺蜜生气,但我没有精力去辩解。 办好住院手续,我躺下,本来还想睡觉的。 可一想到苏盛临也生病了,我就放心不下。 虽然许芊凝说,他已经快要恢复了…… 我很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但又深知,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了。 最后,只能强迫自己继续睡觉。 我的病情不严重,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就恢复得七七八八。 第三天,我没麻烦李云微,直接自己办理了出院。 结果万万没想到,离开医院时,拎着简单的行李物品在院门口等车,竟会遇到苏盛临! 他坐在车后座。 车窗半降,露出他英俊尊贵的眉眼。 他好像看着我,但眼眸迷离没有定焦,又像是掠过我看着未知名的地方。 我心跳瞬间慌乱,脑海里想象了无数种可能。 比如,他下车来关心问候我。 比如,他直接过来拎走我手里的东西,让我上车。 又比如,嘲讽地问,还要分手吗?遭报应了。 我在头脑风暴,可他却只是淡淡收回视线,而后,庞大威猛的黑色越野,优雅轻缓地驶离。 我站在那儿,冰冷的寒风拂过我的脸,好像刀子刮在心间。 他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只是偶遇? 还是故意来看我落魄的? 当发现我确实落魄,他就满意了,然后走了? 第178章 处处都是偶遇 兀自伤神了片刻,我抬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回家。 路上,我给李云微打了电话。 “出院?你还没好利索呢,急着出院干什么?”李云微有些生气,“我就今天忙一点,没过去盯着你,你就跑了!” “没事的,我回去休息一样的。你忙吧,不用担心我。” 我就是看微微这两天老往医院跑,我才不好意思一直住着。 大家都忙,哪怕是朋友,也不能总是麻烦人家。 过去这段时间,有苏盛临陪着我,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而现在他离开了,我整个人感觉比之前更加的孤单寂寞。 连一个人坐在家里,也会情不自禁地流泪。 当意识到这种低落后,我马上调整状态,打起精神。 公司累积了一堆事,第二天我就回去上班了。 杨谦牧看到我,脸色吓了一跳,“江总,你怎么了?瘦了好多,又憔悴,生病了吗?” “嗯。”我微微笑了下,“是生病了,不过已经恢复了,多谢关心。” 我去了自己的工作室,小樱桃知道内情,不安地守着我。 “晚姐,你一定要跟苏先生分手吗?你们那么相爱,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啊?是苏夫人逼着你们分手的吗?” “不是,我们本就有着天壤之别,怎么可能走到一起。有这段时间的美好体验,已经够了。”我盯着图纸,平静地回应,强迫自己集中精力投入工作中。 小樱桃叹息了声,起身离开了。 我握着平板的手写笔,大脑又陷入一片空白。 明明想着设计稿的,可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苏盛临那张脸。 坚持抵抗了会儿,我最终缴械投降,索性拿起手机,看着屏保上那张合照。 是我们分手那天,我逼着他拍的。 我亲在他脸上,他眉心微蹙似乎意外,但眼里依然流淌着深情爱意。 看着看着,我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像个傻子。 我跟苏盛临分手的消息,不胫而走。 很快,不止整个公司知道,就连圈子里的人也全都听说了。 当然,少不了一些冷言冷语。 本来大家就不看好我俩,毕竟现实因素摆着。 但因为苏盛临表白时太过高调,知情人都觉得哪怕无法修成正果,起码也能谈个一年半载。 谁知,两个月就分手了。 好多人幸灾乐祸,还有直接对我贴脸开大的。 年后,总经理室第一次聚餐。 我中途起身去洗手间,遇到两张熟面孔。 “哟,江晚啊……听说你跟苏先生分手了,是不是真的啊?”一女子开口调侃。 我正在洗手,笑了下道:“你猜?” “哼!就是分手了,所有人都知道!”另一个女人似乎很开心,拨弄着自己的头发道,“听说,这些日子去苏园上门说媒的人,都快把门槛踩平了。” 我洗了手原本准备离开,但一听这话,莫名地勾住了我的神经。 什么意思? 苏盛临不跟许芊凝在一起? “是吗?那你家也让人去提亲了?”我饶有兴致地问。 “你什么意思?讽刺我啊?我有自知之明!”那女人像被冒犯了似的,立刻翻白眼。 “确实,苏家可不是一般豪门能高攀上的,你这种……确实不够格。”丢下这话,我转身离开。 那女人却突然火了,气冲冲地跟上来,在走廊堵住我。 “江晚,你什么意思?我这种?我哪种?你自己什么德行不清楚吗?还看不起我?” 我不想惹是生非,平静地道:“是你先跟我挑起话题的,却又这么玻璃心,有意思吗?我德行怎样,轮不到你来评判。再说了,就算我德行不好,也是跟苏盛临有过一段的女人——你呢?有过吗?” “你——有过一段又怎样,不照样被人踹了?”那女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是我踹了他的。” “什么?”另一女人走上前,满脸不可思议,“你在说什么胡话?是你踹了他的?” “不信算了。”我收回视线,继续迈步。 可道路被挡了。 “好狗不挡路,让开。”我淡淡提醒。 “江晚,你骂谁‘狗’呢?你把话说清楚,给我道歉!”那女人突然动手,朝我肩膀用力一推。 我往后趔趄了下,脸色也瞬间冰冷,“想打架?先说好,我名声差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打起来被人拍到发在网上,想想你俩是不是受得住。” 这话一出,那两个女的瞬间迟疑了。 我不耐烦地伸手拨了下,“让开。” 其中一个女的让开了,但另一个女的却雄赳赳地又往前挡了一步,“我就不让!” 我实在没心情陪她闹,直接狠狠一把推开了。 结果那女的就来劲了,站稳后扑上来就拽住我的衣袖,手一抬就要甩巴掌。 我本能地抬手去挡,但也做好了躲不掉的准备,心里都想好怎么还击了。 结果那一巴掌没有落下,场面突然静默。 我心里狐疑,拿下胳膊一看,那女人抬起的手被一只男人的手钳住了。 同时,我鼻端嗅到了熟悉的森林草木清香。 心跳瞬间慌乱,我顺着那只手缓缓转过头来,不意外地,看到了那张熟悉刻骨的英俊脸庞。 苏盛临,他再次出现了。 我瞪大眼眸,定定地看着他。 不知他是偶然出现在这里,还是专门…… 我不敢多想,喉咙吞咽了下,很快回过神来。 “苏……苏先生——”被苏盛临抓住手腕的女人,同样脸色吃惊,连说话都有些颤抖。 因为苏盛临现在的神色,实在威严得吓人。 “她说得对,是她踹了我,你不信可以,但动手打人?”苏盛临没有看我,眼眸冰冷慑人地盯着那女的,声调也冷。 我看那两个女人眼眸一瞪,明显再次吃惊。 我也吃惊! 苏盛临居然当众说出这话,他不要面子的吗? “苏……苏先生,你们都分手了……”那女的迟疑好一会儿,憋出这话。 言外之意,我跟苏盛临分手了,他不应该过问我的事。 “那又如何?分手了你就可以欺负她?”苏盛临问这话时,不知是不是手上加了力道,那女人突然脸色痛苦,呻吟起来。 另一女人赶紧上前,连忙道歉:“苏先生,对不起……我们开玩笑而已,只是开过了,对不起!” “跟她道歉。”苏盛临用下颌朝我瞥了下。 那女的转身朝向我,赶紧点头哈腰:“江小姐对不起,都是误会。” 说着,她还连忙拐了下旁边的女人。 那女人虽心有不甘,但也还是跟我道歉了,“江小姐对不起。” 苏盛临这才放手。 那两个女的灰溜溜地跑了。 我独自面对苏盛临,一时头皮发麻,满脑子嗡嗡乱响,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几秒,等我觉得大脑清醒了些,才终于镇定下来,转过身看向他,“谢——” 才吐出一个字,尴尬的发现,他转身扭头就走。 从始至终,他根本都没睁眼瞧过我,也没跟我说话。 我僵在那里,感觉那被拦住的一巴掌,还是落了下来,而且直接疼到了心里,疼得我眼泪狂飙。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想到了上次在医院门口,他也是这般冷漠、疏离,连对待陌生人都不如。 可是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又总在我面前出现? 他是来故意撩拨我的心,估计折磨我的吗? 我缓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放松了些,回到聚餐的包厢。 小樱桃见我回来,关心地问:“晚姐,你怎么去这么久,我都要去找你了。” “嗯,碰到熟人,聊了几句。” “噢。” 小樱桃应了句,继续说笑聊天。 我心情莫名繁乱,又想喝酒,于是起身够来几名男同事面前的酒瓶。 刚要倒酒,小樱桃突然坐下身,一把拦住:“晚姐,你生病刚好,别喝了,伤身体。” “没事的,就喝一点。” “不可能的,你一端酒杯肯定喝醉。”小樱桃夺走酒瓶,放得更远。 “给,喝玉米汁吧,还是热的。”小樱桃给我倒了杯玉米汁,放到我面前。 看来,小樱桃很懂我。 她知道最近失恋了情绪不好,喝酒肯定是奔着一醉方休去的。 此时的我有些无奈。 但一个星期后,我就格外感激小樱桃了。 聚会在晚上九点多结束。 我没有喝酒,就自己开车回去了。 车子到了小区楼下,我远远看到路边站着一道身影,很熟悉,熟悉到让我心脏一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 是苏盛临。 在餐厅帮了我,却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我。 可为什么又在寒冷的深夜,出现在我家楼下? 心跳太乱,太快,叫我连方向盘都握不准。 但我还是努力镇定,将车倒进车位停好后,熄火下车。 他就站在路边,不知站了多久。 身上黑色的大衣跟此时的夜色融为一体,也染了冰冷的风霜。 我几经犹豫,还是主动朝他走去。 之前是我说,要好聚好散,分手了继续做朋友的。 所以我很努力地活动着面部,等走到他面前,故作大方地笑了笑,问候:“晚上好啊,来找我有事?” 苏盛临比我高出许多,垂眸看着我,又看向我身后停好的车。 “晚上没喝酒?” “没……” 我回答后,愣住。 很快,我明白过来。 “你是担心我喝酒喝醉,所以深夜过来的?” 否则,他不会问这话。 但这样也说明,他在那家餐厅并没有逗留很久。 又或是,即便逗留了,也没有打听我的消息。 可能就是偶遇而已。 但他深夜出现在这里,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那就是担心我,放不下我。 我俩默默对视,我等着他的回答,可他却一直缄默不语。 天气冷,我穿得少有点瑟瑟发抖。 正想说要么上去坐坐。 他却突然转身,朝着静候在一边的座驾走去。 “哎你——”我情不自禁地开口,想挽留他。 可话到嘴边又及时忍住了。 怎么挽留?用什么理由? 挽留下来后再怎么办? 孤男寡女的,还是分手不久的前任,深夜大晚上—— 这三要素积累到一起,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一旦发生那些,我俩的关系又会回到剪不断理还乱的样子。 到时候一切变得更麻烦。 所以我及时忍住了,强迫自己也抬步离开。 然而等回了家,我还是没忍住,又跑去阳台往下看。 但楼下,早已没了那辆车的踪迹。 他悄悄地来,默默地走。 看似来去无痕,却悄然带走了我的心,我的一切。 第二天,我跟李云微说了这事,想让她帮我分析下,苏盛临到底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放心不下你呗!江城这么大,快两千万人口,他若是不想见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你。可是这么频繁的‘偶遇’,你说还能是什么意思?” 李云微很无语,在电话里把我一通训。 “我看你俩谁都没有放下对方,何必呢?互相折磨。就算外界所有因素都逼着你们分开,那你们也可以暗戳戳的来往啊,谁能知道呢。” “你想得太天真了,国安查案子,什么查不出来?到时候发现我跟他暗中来往,刻意避人耳目,更要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不良动机了。” 昨晚我失眠了,翻来覆去就想过这个问题。 这几天,国安的同志又找过我。 他们说江浩间谍案已经查明,证据确凿,我们做为家属,也会被列为重点观察对象。 这话就差警告我老实安分点,如果没有那种心思是最好,有的话也要及时掐灭了。 我发誓我没有,可人家未必信。 要是这时候发现我跟苏盛临还有关系,我是他的“地下情人”,那这不等于把苏盛临往火坑里推吗。 所以不行,坚决不行。 我跟李云微还没聊完,手机屏幕画面一转,有来电。 而且是我最不想接的,唐秀娥的来电。 本来是想挂断。 可担心她转头就又跑去公司闹事,影响更不好。 最后我只好接通。 “江晚,你救救你爸!他突然昏迷,要抢救!要很多钱!你快来救救他!我求求你了……” 第179章 我生病住院 电话一通,那边传来唐秀娥惊慌失措的哀求。 我心里充满防备,不甚在意地问:“你们在哪儿?他不是又被警方带走调查顾家的案子了吗?” “他病得严重,警察问询完就让他回来了。” “那既然在医院住着,又怎么会突然昏迷?” “哎……”唐秀娥一声哭诉,“还不是因为江浩,顾宴卿那个王八羔子,他陷害江浩,把江浩害惨了啊……” 我明白过来。 江浩被抓,而且是以间谍罪,这事非同小可。 江海洋就这唯一一个儿子,当然得想办法找人托关系了。 可江家已经没落破产,谁会给他面子? 估计是一圈碰壁,急火攻心,这才导致病情加重。 “我说过,你们要我出钱给他治病,就拿出诚意,去墓园给我妈叩头请罪,否则我……” “江晚!你还是不是人!你爸都要死了,你还这样为难他!你当真要看着他死掉才行?”我话还没说完,唐秀娥便歇斯底里地骂起来。 可就算如此,我也依然淡定。 最近我自己日子都过得糟心,哪有心思去管他们。 如果不是有这样不堪的“亲人”,我也不至于被他们拖累,连心爱的男人都不能守护。 他们害惨了我,如今还想让我救命? “唐秀娥我跟你说,这么多年你们没有尽到为人父母该尽的责任,我对你们也早就仁至义尽!不要再来骚扰我,江海洋生病跟我无关,你有钱就给他治,没钱那就等死!这种人渣,活着也是浪费资源!” 话音落定,我才不管那边是什么反应,直接把电话挂了,然后把唐秀娥的号码拉黑。 耳边安静下来,我心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来所谓的“断亲”就是这种感觉。 有一种被藤蔓杂草紧紧束缚,不停地往水底拽去,困顿绝望之时,突然被一刀剪断所有束缚,整个人骤然轻松,重生的感觉! 瞬间连呼吸都能大口大口地畅快了。 失去苏盛临,让我渐渐对许多事都看开了。 恩情也好,仇恨也罢。 铭记在心都是对自己的禁锢。 从现在起,我不爱任何人,也不恨任何人了。 ———— 我开始忙国内的时装周。 每天用满满当当的工作把大脑填满。 晚上七点,我还在公司跟杨谦牧讨论工作。 忙完后,我起身离开,等收拾好东西走出,却见他等在外面。 “还有事?”我看了眼手机,抬眸问他。 “没什么事,就是大家都走了,我怕你一个……会害怕。”杨谦牧盯着我,说话有些迟疑,我从他的眼神中,瞬间读懂什么。 这些日子,自从我跟苏盛临分手的消息传开,他对我的关心问候明显比以前多了些。 小樱桃早就说,他对我有意。 以前明显是碍着苏盛临,他才没有表露明显。 而现在我恢复单身,他肯定觉得机会来了。 思及此,我客气地笑了笑:“不用的,我一个人习惯了。” 他但笑不语,还是跟着我一起走向电梯。 望着数字键慢慢下滑时,我暗暗斟酌了几句话。 “杨总,不知我有没有会错意,你对我的关心在乎,好像超过了同事之间的交情。”我看向他,礼貌而客气。 “……”杨谦牧一愣,神色微怔。 而后抬手揉了揉鼻子。 这是明显心虚的动作。 片刻后,他才回:“我挺欣赏你的,你也知道我在国外待了很多年,没有那些传统观念的束缚。我不介意你结过婚,也不介意你交过男朋友。” 我心里瑟缩一片。 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谢谢你的欣赏,但我经历过这些后,真的对感情没有一点期许了。”我苦笑,把话说清楚,不想给他错觉。 “江晚,我跟他们不一样,我父母都在国外,他们离异多年,各自过得潇洒,对我的所有事都从不干预。我也是西方思维,不在乎外界的看法,只追求我心中所爱。也许,你可以尝试接纳,没准儿能让你更早地走出低谷。” 我有些哭笑不得。 看出来了,西方思维的男人果然不一样。 我都明确拒绝了,他还能继续勇敢告白。 “对不起,杨总,我一点都不想尝试,现在只想好好工作。如果你执意追求我,那抱歉,我可能需要换一个不对我造成困扰的经理人。” 我看着他,很认真,把话说得更加清楚明白。 电梯声响,轿门打开。 我们前后脚走出。 杨谦牧像是受了打击,好一会儿没再说话。 快走出大厅时,我手机响起,低头一看是有些日子没联系的陈婉真。 “抱歉,我接电话,先走了。”我趁机对跟在身边的杨谦牧道别,加快步伐离开。 “喂,真真……” “忙啥呢?吃饭没?”陈婉真在那边问道。 我叹息了声,“刚下班呢,才出公司。” 我坐上车,放松下来靠着,不急着走。 “这么辛苦啊,过年在忙时装周,都没休息,现在忙完了也不给自己放个假?”陈婉真笑着问道。 “是想休息,可公司一堆事,推着人往前走。” 这是实话。 很多人以为当老板轻松。 其实不是的。 当老板意味着肩上有更重的担子,得负责那么多人的生计问题。 可不得一直努力坚持,不然手底下的人吃什么喝什么。 陈婉真听我感慨,不由得笑了笑,“你还跟大学时一样,拼命三娘。不过,你这么拼,苏先生不会有意见吗?你们哪还有时间约会。” 苏盛临在元旦跨年夜的无人机表白事件,太轰动了。 不止是江城人尽皆知,很多外地的网友都看到了。 陈婉真后来也给我打电话表示恭喜过。 此时听她这般玩笑,我心里苦涩泛滥,一手抠着方向盘落寞地道:“我们分手了。” “什么?”陈婉真吃了一惊,“分手?为什么?那么轰动的表白,这才多久?” “说来话长,总之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不想深聊这个话题,否则今晚又要彻底失眠了。 “你打电话有事吗?什么时候有空再过来玩玩,我一定抽空好好陪你。”我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 陈婉真“嘿嘿”一笑,“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要说这事。” “怎么,你要过来出差?” “不是,我辞职了!”陈婉真语出惊人,而后很兴奋地宣布,“我要回江城工作,以后咱俩又能经常见面了!” “辞职?为什么?跟你去年那次过来见的猎头有关吗?” “是的,谈好了,有更好的待遇,我当然要跳槽。再加上,呆在老家这边,天天被七大姑八大姨安排相亲,我都要疯了!” 她说这个,我倒是能体会。 很多人逃离家乡,其实就是逃离亲戚和那个熟悉的人情社会。 现代人生活压力够大了,还要应付那些人情往来,实在不堪重负。 “恭喜!人往高处走,我也支持你。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想着马上要多个朋友谈天说地,我心里也很高兴。 “就下周,我打电话给你,是想让你帮忙看看房子,我过去得暂时租房。” 说到房子,我突然有了个想法,“你一个人租吗?” “那当然,我还能跟谁?”陈婉真好奇地问道,而后不等我说话,她突然反应过来,“难不成……你想我们合租?” “对啊!我之前是有打算,年后换个地方,还没找好。现在既然你要过来,那我可以找个面积大点的,我们一起合租。不过我有一条狗,不知你介意不?” “不介意,我有猫,可是我都不知怎么带过去,空运怕不安全。” 我跟陈婉真越聊越兴奋,两人很快畅想起同居的美好日子了。 第二天,我就让小樱桃帮我留意周边合适的房源。 每天中午有空,我就出去实地看房。 转悠了几天,终于找到一处心仪的住所。 我拍了视频给陈婉真看,她也很满意。 于是当即定下。 周末,我找了李云微跟小樱桃一起过来帮我搬家。 其实我心里万分不舍。 因为离开这里,我跟苏盛临见面的机会,或者说……联系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 但换个角度想想,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尽快走出这段阴霾,开启新生活。 对苏盛临而言,也是同样。 他如果什么时候再过来,发现我搬走了,心里肯定也会伤心,也会愤怒吧。 以为我是为了彻底摆脱他才要搬家。 哎…… 看着房间渐渐搬空,好像把苏盛临的影像也从我脑海里一点点剔除了。 最后关上门时,我鼻头一阵酸涩,泪水还是浸湿了眼眶。 坐上车,李云微看出我的情绪变化,揽着我的肩轻轻拍了拍。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还记得之前过生日时,我们给你找的男模吗?以你的条件,还是有很多选择余地的,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笑了笑,振作起来。 “不想要男人了,等陈婉真过来,我们合租,以后下班回家也有伴儿,还找什么男人,添堵。” 我嘴上说得万分豪爽,心里却想着:无论找什么样的,都不可能超越苏盛临了。 品尝过上等精细了,又如何咽得下糟糠。 搬家最累人了。 整个周末我都在家里收拾,到处整理,累到腰酸背痛,吃饭都没胃口。 周一一早赶着开会,我让小樱桃帮我带了早餐过来,却又忙得没空吃。 心里一阵一阵反酸水,我以为是饿的,想着等开完会要赶紧吃东西。 谁知会议结束,我站起身还没走两步,突然觉得脑子一阵眩晕,头重脚轻,摇晃起来。 彻底昏迷过去时,我听到杨谦牧跟小樱桃同时疾呼着扑过来。 然后发生了什么,我就都不知道了。 等再次醒来,人已经在医院躺着。 “晚姐,你醒了!”小樱桃立刻凑过来,脸上露出笑,“你太吓人了,好端端的突然倒下去,要不是杨总动作快扶住你,你肯定要磕到玻璃门上。” 我还是有点晕乎,心里也不好受,镇定了会儿不解地问:“那医生怎么说?我为什么晕倒?” “抽了血,还在等化验结果。”小樱桃回答。 旁边又有人走来,小樱桃站起身:“杨总。” 我转过头去,看到杨谦牧。 “杨总,今天谢谢你。”我客气地笑了笑。 杨谦牧也笑了下,“都是同事,举手之劳。” “樱桃,我缴费了,走吧,带江总去病房。”杨谦牧转身推来一个轮椅,示意小樱桃扶我起来坐轮椅。 我不解:“去病房?还要住院吗?” 杨谦牧道:“最好住院观察两天吧,放心些。” 我连连抗拒:“不用的,我就是没吃饭饿晕的,没大事,不用住院。” “晚姐,你还是住院看看吧,你整个人状态真的很不好,瘦了好多,脸色也苍白。”小樱桃皱巴着脸,认真地劝道。 我无语,坐在轮椅上,只能被他们推着走。 周三陈婉真就要过来了。 而我在周一住院了! 这算什么事儿! 但我身体不舒服也是真,浑身无力,一阵阵的反胃。 我想到网上看的一些报道,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胃癌之类的绝症,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杨谦牧推着我进电梯,我耷拉着脑袋没再说话。 等出电梯时,小樱桃突然拍我的肩,“晚姐晚姐!” 我一惊,抬头,看到走廊里迎面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苏盛临…… 真是冤家路窄。 我们居然会在医院里相遇! 这也太狗血了。 我只看了一眼,就飞快地移开了视线,但我还是瞧见苏盛临脸色一沉,连眉心都皱紧了。 他是在担心我吗? 眼看着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心跳也越来越快,脑子里的眩晕一阵阵更明显,好像随时又要昏过去。 就在我斟酌着该如何跟他打招呼时,却见他仿佛不认识我一样,就那样步伐凛凛地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擦身而过。 不带一丝犹豫。 我耳边一嗡,好像所有感官同时丧失,满脑子只想着他这般干脆,这般绝情…… 小樱桃也愣住了,惊讶地嘀咕:“苏先生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啊……” 我苦涩地笑着,鼻头却酸痛得厉害,“这样挺好,本来分手后,就不该拖泥带水……” 我故作轻松的说。 可没人知道,我心里有多痛。 第180章 怀孕 杨谦牧跟小樱桃把我送到病房。 是一间宽敞豪华的家庭病房。 “晚姐,晚上我留下来陪你吧。”看到旁边的陪护床,小樱桃立刻说道。 我皱皱眉,毫不犹豫地道:“不用了,我又病得下不来床,我自己可以的。而且,也许今天下午我就可以出院了。” 我心里,还是不愿意住院。 尤其是刚才在走廊遇到苏盛临,让我对这个地方更抗拒了。 我害怕住下来,还可能跟他偶遇。 然后他又是这副冷漠到不曾相识的态度,那我的心又要裂成碎片了。 我更怕—— 怕我借着生病,心理脆弱之际,再次遇到他后会忍不住示弱,忍不住主动开口说话,忍不住想挽留他。 一旦那样,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可就更乱了。 所以我心里祈祷着,等会儿检查报告出来,我根本没事,就可以立马出院离开了。 “杨总,公司还得麻烦你坐镇,这边有小樱桃陪着我就行了,你还是回去吧。”我在病床上躺好,看向杨谦牧,委婉地让他先走。 杨谦牧看了看我,眸光似有话说,但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好,那我先回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樱桃打电话给我。” “嗯,谢谢,今天真是麻烦你。” 自从上次我跟他把话说开之后,他对我的态度明显疏离了些。 可今天我意外晕倒,他送我来医院,鞍前马后的,让我感觉到他好像又克制不住地关心我起来。 所以,我只能再次隐隐地表明态度。 杨谦牧转身走了,我也放松了些。 有异性在,总归是不自在的。 小樱桃盯着病房门口那边,等收回视线,看向我压低声说:“杨总对你的确有那方面的意思,自从你跟苏先生分手后,他看你的眼神都越发大胆了。” 我心里一惊,“有这么明显?” “嗯!” 我心想,幸好早点把话说开了。 小樱桃眼眸滴溜一转,“晚姐,其实你可以试试接受杨总啊,大家同在一个行业,志同道合,多好。” 我冷冷看她一眼,故作老板的威严,“你最近胆子肥了,都敢乱点鸳鸯谱了。” 小樱桃吓得一耸肩,立刻道歉,过了会儿又不服气地说:“我只是想到刚才遇上苏先生,他明明看你坐在轮椅上,知道你可能是生病了或哪里不舒服,他居然连一句关心都没有,就那么冷漠地离开了,我心里就——” 小樱桃越说越气愤,暗暗咬牙,极不甘心。 “我就觉得,你应该马上再谈一个,让他紧张下,看他是不是真的说不爱就不爱了!” “幼稚!”我斥道,躺下后舒了一口气,淡淡地道,“形同陌路也是最好的安排了,如果拉拉扯扯藕断丝连,那才更要人命。” 小樱桃无奈地一声叹息,“我就是不能接受,明明那么相爱,那么般配。” 我闭上眼,假装睡着,没再回应。 什么相爱,什么般配,在相守面前,都是浮云。 能守得住彼此,才是真正的相爱与般配。 我本来只想闭眼假寐,结果真的睡过去了。 过了不知多久,小樱桃把我叫醒。 “怎么了?是不是可以出院了?”我睁开眼,张口就问。 小樱桃摇摇头,“不是,是医生来了。” 我连忙转过身,果然有两个白大褂进来。 “江小姐,这是你的检查报告。”医生把检查报告拿给我,没等我看清上面写了什么,语出惊人地说道,“你怀孕了,晕倒应该跟孕早期身体不适应有关。” 我耳边一嗡,脑子像被雷电击中! 我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报告单上写了什么,目瞪口呆地看向医生,“你说什么?我怀孕了?” “是的,早早孕。不过你身体状态不是太好,血压高,贫血,胆固醇也偏高——不知是不是熬夜加班比较多?这个身体状态可不能很好地孕育小生命。你若是考虑留下孩子,要好好调养身体。如果不要,那建议早点做人流,然后仔细做个小月子。” 医生雷厉风行,都没等我消化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就噼里啪啦交代了一堆。 好在小樱桃机灵。 她肯定是看出我脑子懵了,主动起身跟医生道:“我们能好好考虑下再做决定吗?” “行的,先休息吧,晚点还要做其他检查。”医生留下两句叮嘱,转身出去了。 “晚姐,晚姐?”小樱桃喊了我几声,我都没有反应,她只好推推我。 我这才回过神来。 “樱桃,你刚才听到医生的话没?”我木愣愣地看向她,一字一句缓缓地问。 “听到了。”樱桃握着我的胳膊,很用力,“晚姐,你怀孕了。” 她停顿了下,继续说:“孩子……是苏先生的吧?” 我脑子又是一嗡,似乎这才意识到,孩子父亲是谁。 除了苏盛临,没有别人。 多捉弄人。 我跟他千辛万苦地分手了,现在见面都不打招呼了,老天爷却开这么大的玩笑——往我肚子里送一条小生命。 来自我和苏盛临的小生命。 “怎么可能呢……”我喃喃自语,记得为数不多的几次,都做措施了。 一番回忆思量,我突然想起——分手那天,我们夜里太疯狂了。 那玩意儿用完,最后好像是真空上阵了。 可是这种概率,未免太玄乎了。 “这当然有可能,没有什么避孕方式是能百分百避孕的。”小樱桃看着我,脸颊微红,低声说道。 我看向她,神色也极其不自在。 我跟顾宴卿在一起六年多,都没有跨越雷池。 可是跟苏盛临在一起,才两个月,我就怀了他的孩子。 叫旁人怎么想? 我开始为难起来,这可怎么办。 我跟苏盛临同在一个城市,而且总能在各种场合偶遇,我若留下这个孩子,早晚会被他发现。 到时候,不知场面会是如何混乱。 电视剧中演的那种夺子大战,母凭子贵,或者去母留子等等,是不是也会在我身上重演? 可如果打掉这个孩子…… 我光是想想这个念头,便觉得尤为不舍。 虽然他才到我的身体里没几天,虽然我才刚刚知道他的存在,可我已经本能地认为——我不可能打掉他!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谈恋爱,再有男人。 如果能生一个孩子,还是那么优秀的基因,我真的万分欢喜!觉得这是上天的礼物,给我的厚礼! “樱桃,这个消息要保密,知道吗?”我突然看向小樱桃,郑重叮嘱。 小樱桃皱眉,“晚姐,你不想让苏先生知道吗?可是这么大的事……” “保密!”我没等她把话说完,再次强调。 她嘴巴一闭,立刻不吭声了。 “刚才医生说我身体都有什么毛病?”当我决定留下这条小生命后,我立刻就进入母职状态了。 我要孕育健康的生命,自然要把母体调养好。 刚才太震惊,脑子短路,都没听清医生说了什么。 小樱桃道:“你最近疲劳过度,休息不够,医生说你血压高,胆固醇高,还有贫血……” “嗯,我要好好睡觉,你给我订个大餐,我睡醒后要吃。” 交代完这话,我翻个身躺下来,闭眼继续睡。 小樱桃肯定觉得我有点怪,但我顾不上了,我只想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想好好体会即将做母亲的喜悦。 我在被子里,一手捂着腹部,心里已经开始憧憬孩子生下来的情景。 当天稍晚一些时候,医生再次过来。 这时我已经冷静下来。 我很认真地听了医生的话,仔细询问如何调养身体,如何保胎。 得知我要留下孩子,医生也很尽责,让我稍后去妇产科做个检查,那边会给我更详细的孕期指导。 原本我还想着能出院就出院,现在我不着急了。 住两天吧,等确定身体无碍,确定腹中小豆芽健康,再出院不迟。 傍晚时分,我让小樱桃回去了。 人家给我打份工而已,又不是签卖身契。 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晚上,陈婉真在微信上跟我聊了聊,发了她的航班信息。 我之前很笃定地说,要去接她,可现在…… 【婉真,我可能没法去机场接你了,我安排别人去接机,保证把你安全带回来。】 陈婉真以为我是工作太忙。 【不是,等你来了就知道了。】 聊完微信,我谨记医生的话,要早早休息,拒绝熬夜。 可我一向睡眠不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就更加睡不着了。 夜深人静,也正是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 这一失眠,我脑子里就又开始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到底应不应该告诉苏盛临。 我心里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告诉他,他肯定会跟我复合,肯定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可那样的话,他势必会被我拖累。 而且苏家人会怎么想我? 觉得我是用孩子捆绑住苏盛临,用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 所以,坚决不行。 我反复思量,也不知想了多久,终于有睡意醒来,浑浑噩噩地失去知觉了。 朦胧恍惚中,我好像察觉到房间门打开了。 但我以为是在做梦。 第六感提醒我,床边似乎站了人,可我一开始也以为是错觉。 直到,莫名的压迫感持续不散,我紧绷的意识突然惊醒,猛地回过头来。 果然,病床边站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外面走廊的光从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照进来,依稀能看清那人的脸,但我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摔下床去。 “小心!”那身影反应极快,马上弯腰下来拦住了我。 熟悉的声音让我知道自己不是做梦,也不是错觉。 真的是他。 那个白天见到我,形同陌路,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予的男人——苏盛临。 我心跳惶惶,被他拉住后,整个人都乱套了。 想到他白天的反应,我心里也觉得委屈,立刻撇开他的触碰。 “大半夜的,你什么癖好?跟幽灵一样会吓死人的。”我没好气地责备。 “对不起。”苏盛临道歉,温润小心的模样,又恢复他以前那般。 好像白天那么冷漠、疏离、陌生的他,是另一个人。 “我只是想看看你怎么样了。”他低声解释。 我吞咽了下,心跳慌得无法抑制,生怕被他知道真相。 然而,看他这副反应,应该是不知道的。 “没什么,就是最近劳累过度,身体出了些问题,医生说休养一阵子就行了。”我很平静地回复,尽量不露破绽。 昏暗中的光线中,他似乎笑了笑,“我前阵子也生病了,刚好没几天……” “听许芊凝说了。” “那我们算不算同病相怜?” 我胸口一窒,“你现在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也不用多想,我不会纠缠你。”他好像又恢复了白天的冷漠。 我听着,心里一片木然。 我俩就这样沉默着,突然没了话说,但他也没转身离开。 我冷静了下,理智恢复,这才想起询问:“你在医院做什么?谁生病住院了?” “爷爷。住院有几日了。” “严重吗?”我想着年前苏老先生就身体欠安,拖到现在还住院了,想必情况不妙。 “说严重也算严重,但目前也还能控制住,人老了,机能退化,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低声温润地道,一向那么自信强大的天之骄子,夜深人静吐出这话时,居然满满都是无奈。 “老人家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你也别太担心。”我除了这般安慰,也没别的办法。 “嗯。”他低低应了句,伸手帮我掖了掖被子,“都凌晨一点了,你继续睡吧,不打扰你了。” 我心里一惊,难道这就要走? 不多聊一会? 我下意识又寻找话题:“那你一夜都不睡吗?这太辛苦了,你不是说前几天生病也才刚刚好吗?要多休息的。” 苏盛临几不可微地笑了下:“你还会关心我。” “……”我心头一热,意识到自己逾矩了,马上找了个说辞,“我们是好聚好散的,分手了也能做朋友吧,关心朋友几句,理所应当。” “行,你总能把伤人的话,说得这么轻飘飘。” 什么?我哪句话伤人的? 我抬眸看向他。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外面照进来的依稀光亮,可我仍然看到他的眼睛很亮。 “苏盛临,我最不舍得伤害的人,就是你。但如果还是伤害到你的话,那我抱歉,请你多担待。”我心头酸涩涌动,盯着他明亮闪烁的眼,诚挚地道。 第181章 卖掉公司 苏盛临走了,我彻夜难眠。 第二天醒来很晚。 等医生查房后,我询问了自己的情况,得知问题不大,只需卧床多静养几日,我马上申请出院。 我不敢继续呆下去,害怕再跟苏盛临有瓜葛。 回到新租的房子,比之前宽敞明亮,连八哥都很喜欢。 见我回来,八哥兴奋地迎上来围着我嗷嗷叫。 可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拉它下去遛弯儿了。 “晚姐,你先休息下,我带八哥下去转转。”小樱桃对我关照得无微不至,说话间,已经拿出狗绳将八哥套好,开门出去了。 我在沙发靠着坐下,一手已经不自觉地抚摸上腹部。 虽然回家了,可我心里依然忐忑。 今天上午,我问了医生,我前阵子因为肺炎用药过,那时候没想到会怀孕,也没有禁忌,不知会不会对胎儿有影响。 医生详细询问了我之前使用过的药物,综合考虑后,也不敢给出明确答案。 只说,确实会有风险。 原本昨天,我已经万分确定要留下这个孩子。 甚至想过,为了掩人耳目,我卖掉公司去国外生活,隐姓埋名一辈子。 可现在听医生这么一说,我心里又犹豫了。 毋庸置疑,我爱这个孩子。 但我不能因为自私的爱,就不考虑可能发生的后果。 万一药物对胎儿有影响,他生下来就有什么残疾,那对他而言也是灾难。 我反复思量,都无法拿定主意。 中午,李云微打来电话。 “你这几天怎么没消息了?身体恢复好没?”李云微关心地问。 我昨天晕倒入院的事,没跟李云微说,现在她一问,我顿时心虚起来。 “那个……身体还行,就昨天出了点小状况,不过已经没事了。” 我很轻描淡写了,但李云微还是听出玄机,“小状况?什么意思?又生病了?” “不是……” “那是什么?” 我没想瞒着闺蜜,明天陈婉真就要过来了,我们住一起肯定会被她知道,那最后微微也要知道的。 “我……我怀孕了,身体还不能适应,昨天不小心晕——” “什么?”李云微大吃一惊,“你,你怀孕了?!谁的孩子?苏盛临的?” “……”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说呢,还能是谁的。” “这么大的事,你跟我只字不提。江晚,你到底还当不当我是闺蜜?我很生气!” 我笑了笑,赶紧道歉,“是我考虑不周,昨天得到消息我也懵了,没想到这些。你看我现在不是马上跟你说了么,不过你可千万千万要保密,我还没想到这个孩子的去留。” “什么?”李云微再次吃惊,“你还想打掉孩子?这么残忍的事,你怎么干得出来。” “不是我想,而是现实逼迫。你忘了我前几天还肺炎住院,当时用的药可能会对胎儿有影响。” 李云微一时不说话了。 沉默片刻,她问:“你还在医院吗?” “刚出院回来,在家。” “你一个人?” “小樱桃陪我回来的,这会儿下去遛狗了。” “行,知道了,我过去找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带过去。” 原本我忧心忡忡,没想到中午吃什么这事,李云微一问,我还真觉得饿了,很想吃御园的菜品。 “就我平时爱吃的那些,你要是方便……嘿嘿,帮我带来。” “好,那我让厨子做。” 我立刻笑着撒娇:“谢谢微微,有你真好。” “哼!别以为你现在讨好两句,我去了就不骂你!”李云微看穿我的意图,挂电话时还放了狠话。 樱桃遛狗回来,问我中午吃什么,她好订餐。 “不用了,微微一会儿过来,带大餐。” “微微姐过来?那我现在回公司吗?” “不着急,吃了饭再走吧。” 李云微十一点多赶来,带着御园大厨精心烹制的美食。 “你现在没有孕反吧?”见我直扑美食,李云微好奇地问。 “没有,早早孕,什么事都没有。”我也想趁着还没有反应,好好吃几顿大餐,多储备点营养。 当我察觉到潜意识中的这个念头时,我才明白我心里还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 “微微,我想卖掉公司。我昨晚细细算过,以公司目前的情况,卖个三亿左右不成问题,然后把我欠苏盛临的钱还完,剩下的,我省着花,也够养孩子了。” 毕竟,我以后也还要继续工作的。 哪怕留个几百万,也足够两三年内的开销。 李云微皱眉,“这么说,你想好了,还是生下孩子?” “嗯。我咨询过医生,整个孕期要做三四次排畸,如果到时候检查出有问题,再采取措施也不急。” 犹豫反复不是我的性格。 我确实下定决心,生! 小樱桃皱眉,弱弱地道:“可是大月份流产,对身体伤害很大的……” “那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这些罪,该是我受的,逃不掉。 李云微点点头,支持我的决定,只是想起另外的事,担忧地看向我:“你真打算一直瞒着苏先生吗?以苏家的权势,你很难瞒得住。” “所以我才想着卖掉公司,去国外生活。” “那你想把公司卖给谁?有备选吗?”李云微主动询问这事。 我看着她,突然悟到什么,“事发突然,我没想过。怎么,你有想法?” 李云微皱眉沉思片刻,说出心中想法—— “你那个室友陈婉真不是要过来了吗?我在想……她可不可能进你公司做高管?我回去跟我爸和我哥谈谈,如果可以,就等于我们李家控股,你可以持有少部分股份,这样你以后还一直都能有收益。而我们家不擅长时尚领域,但是有陈婉真坐镇,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吃惊地看向闺蜜,脑子里豁然开朗! 我昨晚思来想去,都没想到这样的法子,一直琢磨着去哪里找资本。 没想到资本就在眼前。 “陈婉真有新工作了,不过这点可以谈,大不了付违约金。”我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将公司交给我最信任的人,我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 翌日,李云微载着我一起去机场接陈婉真。 看到我,陈婉真惊喜地嚷嚷:“你不是说没空来接吗?怎么还是来了?” “想你呗。” 我们三个女人上车,直奔李云微家的餐厅。 我跟陈婉真在御园吃过饭,那次还遇到许芊凝耍威风,帮我们付了餐费。 三人落座,我以茶代酒,对昔日好友的到来表示感谢,然后等正式上菜,我也没啰嗦,直接开门见山说出我心中的想法。 陈婉真惊呆了。 看向我俩说:“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不是,”我笑着强调,“婉真,我不是开玩笑。我确实打算卖掉公司,也确实想聘你做公司副总。当然,如果你同意这样的安排,那就不是我聘你,是微微。” 杨谦牧的合约没到期,这几年他依然是公司总经理。 公司副总的位置一直空缺着,之前许多事都是我在处理。 如果我走了,陈婉真正好顶上这个位置。 陈婉真一脸疑惑,顿了顿认真地问:“好端端的,你为什么突然要卖公司?你很缺钱吗?” “不是,我……”我想直说,又担心隔墙有耳,只能凑到陈婉真耳边,轻声耳语了句。 果然,陈婉真眼眸瞪圆,嘴巴瞪大,不可思议地盯着我,继而视线下滑,看向我依然平坦的小腹。 “这……这是,那位苏先生的?”好一会儿,她才吞吐地问出一句。 我点头。 “天啊……你这,霸总狗血言情,在你俩身上完美呈现!你想好了?愿意放弃这一切?”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想好了,我要留下孩子,就必须舍弃这里的一切。不过等孩子大了,我还是要继续打拼事业的。” 这几年,我在国外时尚圈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其实工作对我来说不难,只要我愿意。 陈婉真思虑片刻,看向李云微:“你真这么相信我?” 李云微笑了笑,对她举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你,也相信江晚的眼光。” 陈婉真端起酒杯,她俩轻轻一碰。 “你给我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好!” 吃完饭,我跟陈婉真回了新租的房子。 “挺好的,小区环境好,这房子格局也好,唯一的不好是——我还以为能跟你像大学那样,再做室友呢,谁知你要当逃兵!” 陈婉真在屋里四处转了圈,撅着嘴巴不高兴地说。 我歉意地笑:“事发突然,我也没料到。” 陈婉真在沙发坐下,静默了会儿,“吃饭时你们的提议,我觉得可行。不过我要跟猎头那边沟通下。” “好,违约金多少,我付。” “不用,这是我个人的选择,我可以自己——” “婉真,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就别跟我客气了。违约金我付,你随时可以去[晚·宴]上班了。把公司交给你们,我心里特高兴,这是最圆满的结局。” 见我态度真诚,陈婉真点点头:“行,那就依你。如果你身体允许,明天我就跟你去公司。” “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最快也得半个月后,变更股权和法人,程序没那么快。” “那就好……起码我们还能同居半个月,好好聊一聊。” “同居”那个词让我笑出声,两人肉麻地抱了抱,又回忆起读书时的一幕幕。 李云微效率很高,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说服了家里,李家同意收购我的公司。 消息传出,同事们有些骚动,以为公司出什么事了。 我第一时间让人事发了通知,告诉大家不用恐慌,也不会被无故裁员,但希望所有人对这件事保持低调,不要到处宣扬。 我心里忌惮苏盛临,怕他还关注着我,察觉到异样。 收购进程很顺利,我主动压低了价格,也算是回报闺蜜这些年对我的恩情。 李云微的父亲很爽快,在签订合约后,当天就支付了收购款。 望着卡上的无数个零,我思绪还有些恍惚。 这家公司是我多年的心血,也是我的初恋和第一段婚姻的见证。 如今,顾宴卿进了监狱,公司也被我出手。 而我自己,也将彻底离开。 世事难料,一切瞬息万变。 我静静地坐了会儿,等情绪平复之后,便把欠苏盛临的钱,全都还掉了。 挺好的,情况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我卡上余额足够我去国外重新开辟新天地。 开车回家时,路上手机响起。 我看了眼车载屏幕,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抽。 苏盛临。 他肯定是看到我给他的转账了,打电话来询问的。 我不敢不接,不接的话他肯定会发动一切手段马上找到我,那样事情更麻烦。 我调整好情绪,接通:“喂,你好。” “江晚你什么意思?”那边传来他的声音,有些冷硬。 “没什么意思啊,欠账还钱,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我是他女朋友时,都没想赖掉这笔账,没道理现在分手了,反而当起老赖吧。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的。我是想问,你从哪里来这么多钱?”他声音还是很冷,隔着音波都能感觉到那股子威慑力。 “我把公司卖了。”反正已经办完程序了,我坦荡地交代。 “公司卖了?为什么?” “那公司跟顾宴卿有关系,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做个了断。”我撒谎了,一气呵成。 不过,这也的确是个很正当的借口。 果然,苏盛临不信:“只是因为这样?” “这还不够?上次在米兰,顾宴卿还觉得我连公司名字都不舍得改,是对他余情未了。那我索性把公司都直接卖掉,这态度够明显了吧。”我撒谎还越说越顺口,连自己都觉得有理有据。 “他最近又骚扰你了?” “没,人都进去了怎么骚扰。可是他做为共犯,又判不了很多年,等过几年出来了肯定报复我,所以我早点撇清关系。” 据我了解,顾宴卿最多判五年,他若是表现好,可能四年就出来了。 苏盛临一时沉默。 我也没催促。 毕竟,这可能是我们之间最后一通电话了。 等我消失,他想联系我也联系不到了。 我想多听听他的呼吸,他的声音。 也让我肚子里的小豆芽,感受一下爸爸的存在。 第182章 儿子 短暂的沉默后,苏盛临犹豫地问:“真是这个原因?” 看来他有些相信我的说辞了。 “当然,那不然还有什么原因?”我很冷静,理直气壮地反问回去。 幸好是隔着手机。 这若是面对面,我现在肯定慌得一塌糊涂了。 “我以为你是为了躲我,想彻底离开。”他清冷的话语潜藏着不悦。 我心里咯噔一蹦,却故作镇定地笑着回:“你想多了,我们已经分手这么久了,我若是想躲,早就消失不见了。” 那边再度静默。 我知道该挂断了。 否则言多必失,没准儿又露出马脚。 可就在我开口准备说“再见”时,他突然又问:“你搬家了?” 我耳边一嗡,顿时明白他最近又去找我了。 心慌了起来,我紧紧攥着方向盘,吞咽了下才说:“是的,刚搬不久。” “也是为了躲我?” “不不,你又想多了,是因为我大学同学陈婉真来了江城。” 我解释到一半,突然想起他可能不记得这人了,补充道:“就是之前校庆时,她还坐过你的车,当时——” “我记得。”苏盛临打断了我,“你身边的人,我全都记得。” “……”这话让我一时又无法应对。 思路短暂停顿后,我又回到之前的话,接着说:“就是陈婉真来江城工作了,想着我们住一起互相有个伴儿,之前房子太小了,就换了套大的。” “你卖了公司,手里有钱都没想买套房?” 苏盛临这一问,我心里更慌。 这怎么解释? 按照常理推算,我手里有钱了确实应该先考虑买套房,彻底安定下来。 可我却只是租了套更大的。 “那个……暂时没考虑,我还了你的钱,没剩多少,还要留着继续创业呢,反正我一个人,有的住就行,不一定非要买。”幸好我反应快,又找到了理由。 我以为我说了这么多,已经打消了他的顾虑。 谁知,他沉吟片刻后,语调极其郑重地道:“江晚,如果你非要离开江城,要么你过得很好,要么你让我永远找不到。你千万别让我知道你过得不好,否则我会不顾一切把你抓回来。”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所有感官瞬间怔住。 原来他早已把我看透,知道我在说谎。 而且这番威胁,既霸道强势,又深情不悔。 我明明该生气,该愤怒,可我却只是握着手方向盘,茫然地开着车,心跳如擂鼓一般,轰轰烈烈。 那边挂断了。 车厢里回荡着盲音,而后蓝牙自动关闭。 我继续茫然地开着车。 直到后方一辆车突然鸣笛,将我瞬间吓醒,我才意识到车子偏离了方向,压到另一条车道上了。 我猛地回正方向,看到旁边的车疾驰而去,司机似乎还回头骂了句。 我心有余悸,浑身颤抖,知道暂时不能开了,便连忙打了转向,将车子靠边停下。 心跳依然很乱,我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又一手抚摸着小腹,用孩子的存在安慰自己。 幸好,刚才运气不错。 如果被追尾发生车祸,后果不堪设想。 宝宝,对不起,妈妈不该走神,不该把你置于危险之中。 一番心里宽慰后,我终于冷静下来,重新上路。 回到家,陈婉真看了我一眼好奇地问:“你不是比我先走的吗?怎么现在才回?我以为你跟李云微吃饭去了。” 我摇摇头,“没有,路上堵车,开得慢。” 我放下怀里抱着的纸盒子,那是从办公室最后收纳回来的个人用品。 陈婉真看出我情绪不对,上前关心地问:“你没事吧?是不是卖了公司,心里难过?我知道,这个品牌是你多年来的心血,能做到这个地步肯定付出了很多很多,现在这么突然地卖掉……” “是有些不舍,但已成定局,也没什么好怀念的。” “那你……” “刚才回来路上,他给我打电话了。”我走到沙发前坐下,放松下来,觉得浑身无力。 “他?”陈婉真愣了下,眼眸一亮,“你说苏先生?” “嗯。” “苏先生说什么?不会是求复合吧?还是他知道你怀孕的事了?”陈婉真吃惊地问,视线看向我的肚子。 我摇摇头,“都不是。我卖了公司,把我欠他的钱全都还了,他收到钱后给我打电话,问哪里来的钱……” “他是不是怀疑什么了?”陈婉真一下子听懂了。 “他不是怀疑,他知道我要离开江城了。” “啊?”陈婉真脸色僵住,有些担心地看着我,“他的意思是,不同意吗?那你怎么办?你连退路都没了……” “没事,他不知道我为什么卖掉公司,我尽快走就行了。”我回过神来,看向老同学,歉意地道,“只是我一走,又留你一个人了。这边房租有些高,你可以再找个人合租,或是等合约到期,重新换一处小点的。” “哎呀,你担心我做什么。”陈婉笑了笑,很大大咧咧地说,“大点挺好的,万一有朋友过来玩也好安顿。再说了,你给我的这份工作,待遇可比我原本要去的那个地方多多了,这点房租我负担得起。” “嗯,那就好,反正你自己看着办。” “那你呢?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微微提了口气,其实心里万分不舍,可又没办法。 “下周吧,我等会儿订票,反正尽快。” “你这样子,一个人出去到底行吗?要么我陪你一起去吧,等你安顿好,我再回来。我之前工作需要,也办了工作签的,随时能走。” 我看向陈婉真,心里温暖了不少。 虽然我的家人都那么糟糕,可是我的朋友,却一个比一个好。 “不用了,你好好工作,把[晚·宴]经营好,就是帮我最大的忙。” “好吧……” 我在家休息了几天,顺便收拾东西,联系国外的住处。 我准备去英国一个小城,生活压力不大,节奏也慢,适合我调养身体,安心养胎。 我还打算趁机再进修学习下,以便将来重返职场能跟得上潮流。 一切准备就绪,我告别了李云微跟陈婉真,告别了生活二十多年的故乡,踏上了异国他乡的航班。 当飞机腾空而起的那一刻,我的心像被什么重重拽着,拼命地想把我拉下去。 我知道,是我心里依然不舍苏盛临。 望着陆地上越来越远离的城市,我眼泪像汹涌的洪水,无法阻挡。 旁边坐着个年轻女孩,见我哭得这么凶,默默递来纸巾。 我客气地道谢,然后努力平复心情,努力地学着把痛苦埋葬。 长途飞行让我疲惫不堪,最后浑浑噩噩地睡过去,才终于忘却了疼痛…… ———— 两年后。 又是一年除夕。 李云微来英国过春节,顺便见见她的干儿子。 我带着江翊霄去机场接机。 看到闺蜜出现,我高兴地抬手挥舞着。 坐在婴儿车上的江翊霄也学着我一起挥手,嘴里呀呀喊着:“干妈,干妈。” 刚十五个月的小家伙,走路飞快,但语言能力欠缺,还只能说简单几个字。 李云微推着行李快步过来,兴奋地大叫:“终于落地了!飞机晚点,我都担心你等的着急!” 我上前与她紧紧拥抱,安慰说:“没事的,我看到屏幕上提示了,反正有空,等着呗。” 李云微看向婴儿车上的江翊霄,细细端详后又看向我,暧昧地一眨眼,“跟视频上看着有点区别,真人瞧着更像他爸!有些神态真是一模一样!” 我无奈地苦笑,“没办法,基因的强大之处。” 虽然他爸并没参与过他的成长,甚至从未见过一面,可他依然更像他爸。 基因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走吧,车停在外面。”我招呼李云微,又不好意思地道,“我带着孩子,没法帮你推行李。” “没事,我可以。” 李云微的眼神一直盯着我儿子,时不时地逗他笑笑。 虽然我们在视频中见过很多次了,但她见到真人却只是第二回。 第一次是我生产时。 那时候,小家伙刚生下来像只猴子似的,皱巴巴,瘦瘦小小,看不出五官模样。 这次见面,李云微不停地啧啧:“太像他爸了,太像了。” 念叨得我都无语了。 回到我的住处,看着家里到处都被婴幼儿东西填满,李云微心疼地问:“你自己一个人照顾,忙得过来吗?” “忙得过来,偶尔有事耽误,会请人帮忙短暂照看,这边的托育服务也很完善。”我把儿子从婴儿车里拎下来,丢到了爬爬垫上,转身收拾四处。 “不用收了,我又不是外人。”李云微甩甩手,招呼我过去,神秘地道,“我给你带了些好东西!你出来两年了,肯定想念家里的味道,今儿是国内除夕,我们吃大餐!” 我过去一看,她居然把御园一些菜式,做成了预制菜的模样大老远地带过来。 “放心,我出发前才做成的,真空**能放几天。不过这跟现做现吃还是有区别的,味道差一点点。” 我高兴不已,激动地道:“很好了,今晚就吃这些,你坐着休息下,我去忙。” 晚上,我吃到了久违的家乡菜。 因为心情好,还小酌了几杯,反正断奶了,也没关系。 李云微看着地垫上,一个人乖乖堆积木玩游戏的小家伙,忽然感慨道:“你说苏盛临若是突然看到这个孩子,会是什么反应?” 我有几分薄薄的醉意,闻言笑了笑,“大概……会一把掐死我吧。” 这两年里,我无数次梦到他找到我了,看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得辛苦艰难,就掐着我的脖子问—— “江晚,我是不是说过,你离开了我一定要过得好,否则我会把你抓回来。” 我每次被吓醒后,都会遗憾地想,为什么是梦,为什么不是真实发生的? 我想他。 有时候,也会憧憬他知道孩子时的反应。 甚至,憧憬着未来某一天,我们复合了,能光明正大地以一家人的名义生活着。 那该多好。 李云微听着我的话,点点头:“我也觉得会!他到现在还单身呢,只怕也还没忘掉你。” “怎么可能,也许人家就是不想找呢。” 李云微摇摇头,“我听说,苏老先生这次病的厉害,怕真是撑不了多久了。老爷子施压,让他快点结婚定下来,他都没妥协。” 我正端起酒杯,闻言吃了一惊。 “苏老先生又病了?” “什么叫又?老人家年事已高,一身病痛,若不是苏家地位摆着,医疗资源都是最好的,怕早就……但纵然这样,这回估计也挺不过了……” 我听着李云微的话,心情突然沉重起来。 苏盛临从小跟着老爷子长大的,心里对老爷子的感情肯定不一般。 他该多难受。 “其实我想,这个时候老人家会不会心态有变?他若知道自己有重孙,还长得这般虎头虎脑,讨人喜欢,你说会不会连带着也接受你?”李云微看向我,眼眸微挑,怀着期待。 我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一笑,“你在胡说什么?你说让我带孩子回去,跟他们说——看,这是你们苏家的血脉?” 李云微哼了声,“为何不可?当年的事都尘埃落定了,顾家该判刑的都判了,你那个害人精弟弟,也查明间谍行为就是他个人,而且也确实是被顾宴卿设局陷害的,那跟你就没关系了——你跟苏盛临之间,没有特别严重的原则问题,为什么不能再续前缘?” 我摇了摇头,一口喝完杯中液体,才落寞地道:“当年配不上,现在我生了孩子,更配不上。我不想母凭子贵,也不想用孩子做交易和筹码。现在这样挺好的。” “嘁,你骗谁呢,等过几年孩子长大,问起爸爸你怎么说?等再过几年,你看着一张酷似他的脸,日日夜夜都是对他的思念,我看你怎么熬。” 李云微故意激将我,见我又要倒酒,把红酒瓶夺走了。 “别喝醉了,你还要照顾孩子呢,这种事我可不会。” “嗯,不喝了。”我理智尚存,当了妈妈不能那么随意任性了。 我起身过去,把儿子抱过来,“你先坐会儿,我去带他洗澡哄睡。” “嗯,你忙吧,这些我来收拾。” 我抱着儿子去了洗手间,给小家伙放水洗澡。 可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很难过,很想哭。 想到苏盛临面对老爷子的施压依然不肯屈服,我心里也明白他在坚持什么。 第183章 回国 不知道我是否单身,不知道我是否幸福,他便一直等在原地,随时准备冲破束缚,再来接手我“破烂”的人生。 他肯定是害怕万一结了婚,什么时候又有了我的消息,知道我过得不如意,知道我形单影只,他想跟我再续前缘,却拘囿于家庭的束缚,进退两难。 想到这些,我等给儿子洗完澡哄睡后,又回了客厅。 李云微还没睡,在阳台看着外面的夜景。 见我过来,李云微回头意外地说:“原来国外也有春节气氛,还挺热闹。” 我点点头,“是啊,华人遍布全球。在外的游子思乡,逢年过节反而更重视。” “我干儿子睡了?”李云微问道。 “嗯,白天没睡太久,这样晚上他早点睡,我就能做做自己的事。” 李云微盯着我看了会儿,钦佩地说:“你真厉害,硬是一个人带大孩子,还能兼顾工作。” 我会心一笑,“主要是孩子听话,不闹腾,否则把我累垮也没办法。” 我不知道儿子遗传了谁的性格,聪明伶俐,乖巧懂事。 我记得外婆说过我小时候没有这么省心。 而苏盛临…… 他说他小时候也挺调皮,就因为难于管教,所以后来被苏老爷子带去部队历练。 不过,他口中的“小时候”也是十多岁了。 不知道婴幼儿时期,他是不是特别乖巧听话。 李云微狭促地看我一眼,“这点也是随他爸?” 我笑了笑没回答,心里酝酿着另外的事。 片刻后,我打定主意:“微微,等你回国……能不能去找他谈谈?跟他说我过得很好,让他不要牵挂,也不要再等候了。” 李云微眉心微蹙,有些吃惊,“我这么去找他,那不等于告诉他,我最近见过你,或起码联系过你?万一他跟我问你的下落,我说还是不说?” “当然不能说,否则他肯定找来。” “既然你要避着他,又何必去撩拨下?”李云微不赞成我的主意,不过她很懂我,“我知道,你是听我说,他抗拒家里的安排,心里又难受了吧。” “嗯。他可能还在等我,但我真的不想耽误他。” 不想耽误他的青春是一个原因。 还有个原因。 我出来两年没回去过。 外婆健在,但小姨说了,身子骨也一日不如一日。 老人家没办法乘坐长途航班过来看我跟孩子,我最近开始琢磨着,是不是找个时间带儿子回去一趟。 可苏盛临若不结婚,我不敢贸然回去。 只有他结婚了,安定了,有了束缚,我们之间才不会再起波澜。 “没用的,苏盛临那种性格,你觉得他会被我一个外人轻易说动?再者,也许像你说的,他就是不想成家,也不一定是放不下你。否则两年了,他从没找寻过。” 我沉默着,心里也有些疑惑。 搞不定苏盛临到底在想什么。 他像是心灰意冷,对女人、对婚姻都没有任何念想了。 可年纪轻轻的,就这般清心寡欲,那他日子该多枯燥无聊啊。 见我久久不语,闺蜜盯着我思索了好一会儿,认真地问:“你真打算一辈子都不跟他见面,也不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我还没回答,微微又追问道:“你不觉得这样对孩子太不公平吗?亲生父亲在世,可他却完全不知道。” “我没想过以后,起码现在我不敢……”我怕苏盛临会跟我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我想等孩子大一些,懂事了,知道如何选择了,若逼不得已可以让他们父子相认。 “可现在是孩子最需要爸爸陪伴的时候,童年错过了彼此,将是他们一生的遗憾。” 李云微语调温和,却在我心里落下重重的回响。 “我再好好考虑下吧,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出去玩。”我心情有些乱,只好结束这个话题。 李云微在我这里玩了四天,又将转道去别处。 她这两年被家里催婚催得烦,每到过年都外出旅游,欧洲国家都走遍了。 临行前,李云微再次问我:“你想好,如果真的要我带话,我回去后就壮着胆子去找找苏先生。” 我确实怂了,立刻摇摇头道:“先别,等我再逃避一阵子。” 李云微笑了,“你也知道自己是在逃避。”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心知逃避不了多久的。 计划中,我打算等儿子三岁时再带他回国,见见外婆跟小姨。 然而世事难料。 李云微回国后仅过了一个月,我突然接到国内小姨打来的电话。 外婆病重入院了。 “外婆快九十了,医生说这次怕是挺不过来,也没什么很严重的疾病,就是寿数到了,眼瞧着一点一点虚弱下去,沉睡得时间越来越长。”电话里,小姨语气沉重,难掩悲痛。 “小晚,你还是回来一趟吧,你知道的,外婆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何况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当面见过,老太太好强,嘴上不说,可心里想念得紧,我打印出来的孩子照片,她一直藏在枕头下……” 小姨话还没说完,我已哭得不能自已,泣不成声。 “我知道了,小姨,我知道了……我尽快安排好这边的事,尽快带着康康回去。” 康康是儿子的小名,是外婆取的,希望小家伙健健康康长大。 “好,你也别太担心,医生说只要营养针打着,还能撑些时日。” “嗯,我知道了。” 话虽这么说,可当挂了电话,我还是忍不住满心悲痛,一个人痛哭了好久。 直到儿子蹒跚奔过来,扑进我的怀里,才把我从悲痛中稍稍拉出一些。 “妈妈,哭……”小家伙看着我满脸泪水,抬起肉乎乎的小手摸上我的脸。 我握住儿子的手,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康康,我们要回去了,回去看望太婆婆。” “太婆婆……”儿子重复着我说的发音。 “对,太婆婆,我们在手机上看过的,记得吗?” 小家伙点头,“记得。” 我跟陈婉真取得联系,她知道我要回国,高兴不已。 “家里有地方住,你直接回这边来吧,正好我还能帮你照顾孩子。”陈婉真还住在我离开时租的那处大套间,热情邀请我回去住。 老朋友间无需客气,我欣然答允,踏上了回国的航班。 李云微跟陈婉真一起来接机的。 我一手推行李一手推孩子,远远就看到她们在招手。 “欢迎回国!康康,来,干妈抱!”李云微先跟我打了招呼,没等我走近,便冲上来抱走了坐在婴儿车里的儿子。 陈婉真也搞笑,都没理我,先凑过去盯着孩子看。 “啧!人家不是说儿子随娘吗?这小家伙,完全是他爹的翻版!” 李云微笑着挑眉,“是吧,我说的一点也不夸张。” “嗯!真像!就这么丢苏先生面前,他都不用做亲子鉴定就能肯定是他的种。”陈婉真说话豪放,引得旁边旅客回头看了眼。 我被她们忽略得彻底,不免抗议:“你俩到底是来接我,还是来接这小子的?” “呵,当然是接干儿子的,你只是顺带。”李云微故意开玩笑。 陈婉真转过身来,张开大大的怀抱:“江晚,欢迎回来。” 抱住好友,我的心安定不少,“嗯,终于回来了,看到你们真好。” 寒暄之后,我们离开机场回市区。 路上,我给小姨打了电话。 得知外婆今天精神还不错,这会儿醒着,我心情不免急切,“那我现在就去医院看看外婆吧。” “你们坐这么久的飞机,不累吗?尤其是康康,他还小,肯定要睡觉的。”小姨担心孩子受不住奔波。 我看向怀里的小家伙,果然,已经开始瞌睡了。 李云微开车,陈婉真在副驾,她回过头跟我低声说:“你若放心我们照顾,那我们可以带孩子回去,你自己先去医院。” 我觉得可行,就跟小姨交代了下。 车子进市区后,陈婉真坐到后面来帮我照看着儿子,我在路边下车,重新打车赶往医院。 外婆知道我回来了,激动地等着我。 再次见到外婆,我一瞬间竟不敢认。 每次视频,手机镜头自带美颜功能,多少还是把人照得年轻一些。 等见到真人,我才知两年多的时间,外婆衰老得有多厉害。 “小晚……回来了,回来了——”外婆鼻端戴着氧气管,说话也很虚弱,满布皱纹和沧桑的老脸因为看到我而激动颤抖。 我瞬间泪如泉涌,“外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是我不孝——” 小姨轻拍着我的肩,低声安慰:“别自责,外婆没怪你。” “孩子,孩子呢……”外婆问道。 “康康在路上就睡着了,我抱着他不太方便,让朋友先接回去了。等明天,我们收拾妥当,您养好精神,我再带康康过来,你们好好玩一玩。” 我哄着老太太,想让她怀揣着激动欢喜的心,更久一点。 “好,好……孩子小,天气也冷,你要照顾好他,别生病……”老人家不放心地叮嘱。 “嗯,我知道的。” 外婆为了等我,很久没休息了,这会儿又昏昏欲睡。 我握着老太太的手,等她睡着后,轻轻起身。 走到沙发那边,小姨低声道:“外婆看到你,着实高兴,她本以为……等不到你回来了。” 我红着眼眶,心想无论如何都要回来的。 “行了,你赶紧回去照顾孩子吧,这边有我,你先好好休息睡一觉,明天再带康康回来,不急这一晚。” 小姨话刚说完,我还没回应,兜里的手机响起。 我拿出一看,李云微,第一反应是儿子醒了,她们可能搞不定。 “微微,我一会儿就回来。”我接通电话就抢先道。 谁知,那边李云微停顿了下,似乎结巴,“小晚,那个……咳,你——” 她这么吞吐吱呜,我心里瞬间有了不好预感,“微微,怎么了?” 手机那边传来动静,像是手机换了个人。 继而,传来那道阔别已久却又一直在梦中萦回的熟悉声音。 “你在哪家医院,我去接你。” 我脑子剧烈一震,手机都差点脱落。 小姨见我反应这么大,脸色也跟着严肃,“小晚,怎么了?是不是康康醒来找不到你,哭闹起来了?” 我恍惚地摇了摇头,嘴巴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我无法理解,苏盛临是怎么在我回国的第一时间,就得知消息的? 而且他直接去了陈婉真那边! 那就是说,他现在已经见到了孩子! 见到了他的儿子! “江晚?江晚?你有没有在听?”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润和缓,但却不像以前那么甜蜜地喊我晚晚,而是连名带姓。 我回过神来,可依然慌得厉害,脑子里阵阵眩晕。 “我在……我,我现在就从医院回去,你,你不用过来……” 我到底是不想麻烦他,还是不敢见到他,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那行,我等你。” 他简短地一句交代后,手机回到了李云微手里。 “江晚,我们到家了,康康还睡着呢,什么都不知道,一切等你回来再说吧。”闺蜜交代我之后,通话结束。 我紧紧攥着手机,依然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不成,苏盛临早就知道我的下落? 甚至早就知道,我生了他的孩子? 否则实在解释不通…… 小姨见我这么奇怪,再次询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苏盛临找到我朋友了,正在等我回去。”我轻飘飘地说。 小姨也震惊不已,“他怎么知道的?你才刚刚回国!” “我……我也不清楚,我先回去看看情况。”我转身就走,脑子依然很乱,都忘了跟小姨打招呼。 小姨追上来,“别慌!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去帮你处理,我毕竟是长辈。” “嗯,知道了……” 打车回去的路上,李云微发来微信。 她偷拍了一张苏盛临坐在孩子身边,怔怔地看着孩子睡觉的照片。 这是时隔两年多后,我再一次看到苏盛临的近况。 他还是那么清俊优雅,连鬓角线都修饰得完美无瑕。 他那么专心致志地看着婴儿推车里睡着的孩子,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珍宝。 第184章 父子见面 盯着手机屏幕,我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下。 脑海里回忆起李云微之前说过的话。 我若真是一直瞒着孩子,永远不让他们父子相见、相认,对孩子来说,的确非常不公平,甚至非常残忍。 不管我把妈妈当得再好,都无法弥补父爱的缺失。 何况,苏盛临明显还是个特别爱孩子,特别好的爸爸。 回过神来,我回复闺蜜:很快到了。 可等真正到了楼下,我却畏畏缩缩,不敢上楼了。 这个小区我住的时间不久,却又离开两年。 小区里环境设施都有些变化,我在楼下转了两圈差点迷路,直到李云微再次来电,我才鼓起勇气上楼。 按响门铃,我以为应该是陈婉真来开门的。 谁知门板打开,伫立在我面前的是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灯光从他身后投射过来,我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那一瞬间,我停止了呼吸,屏气凝神地抬眸看着那张阔别两年多的脸,无数记忆像雪花一般纷纷落下。 “你终于回来了。”苏盛临盯着我,先开口。 他语气非常平静,好像我不曾离开过,就只是正常地出门办事,正常地回到家中。 这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我以为他看到我,会生气愤怒,咬牙切齿,甚至是想一把掐死我。 我愣住了,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李云微走过来,眼神在我跟苏盛临之间来回,而后出声:“江晚,你快进来啊。” 我这才回过神来,吞咽了下,恢复正常呼吸。 可我的大脑依然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我只是凭着本能,抬腿进屋,从苏盛临面前经过。 熟悉的森林草木清香再次萦绕在我鼻端,我想起过去那些甜蜜的瞬间,一时鼻头酸涩,止不住想哭。 苏盛临等我进来,关上了门,跟在我身后。 我不自觉地浑身汗毛直立,微微回头看了眼,却视线下垂,不敢抬眸迎视他。 但我知道,他肯定一直盯着我。 李云微走进客厅后,将忙着续茶倒水的陈婉真喊走:“我俩下去逛逛吧,看看外面有什么吃的,给江晚带点回来。” 为了演得像一些,李云微还转头问我:“你没吃饭吧?” 我摇头:“没。” “苏先生也没吃吧?我就在附近餐厅给你们带点回来,可以吧?”李云微又问他。 “不用了,你们给江晚带就行。”苏盛临再次开口。 他一说话,我的眼泪就更想落下来,也不知为什么。 可是听他拒绝,我心里又微微一蛰。 什么意思? 他马上就要走吗? 我突然觉得松口气。 李云微跟陈婉真出去了,家里就剩我跟苏盛临两人,还有睡着的儿子。 小家伙肯定是飞机上累了,躺在窄小的婴儿车里,也能睡得这么香甜。 看到儿子,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我走过去,把小家伙身上的毯子掖了下,顺势在旁边坐下。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我没敢看他,落座时假装随意地问起。 苏盛临没回答,却看向儿子问我:“你不打算解释下?” “解释什么?”我终于抬眸看他,心跳一瞬间就乱了节奏。 纵然时隔这么久,他依然让我心动,不能自己。 “你说解释什么?还是你觉得,这跟我完全没关系,所以不用解释?”他语调依然温和,因为顾及孩子在睡觉,连音量都很低。 但我感觉到,他生气了。 我心里紧张了些,移开视线,低声说:“这是意外,我也没想到会怀孕,那时我们已经分手有段时间了。” “这是你瞒着我的理由?”他显然不接受这番说辞。 我抿了抿唇,皱眉,心里也为难。 其实这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意外怀孕了,而我不舍得打掉一条小生命,所以就生下了。 当时没考虑太多。 被他逼急了,我也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那你想听什么?孩子已经生了,也养这么大了,你喜欢的话,我不阻止你跟孩子接触,你若不喜欢,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江晚!”我这番解释,愈发将他惹火,“你怎么能心如磐石一般,说出这么狠的话!” 我手一抖,被他的怒火灼烧的。 “他是我的孩子,是我的骨肉,你觉得我会不喜欢?”苏盛临低沉的嗓音微微颤抖。 我知道他喜欢,刚才李云微发给我的照片就能看出。 “你喜欢当然最好,那以后多一个疼爱他的人。不过,你不能跟我争孩子的抚养权。” 我又看向他,眼神坚定了些。 我知道自己理亏,但涉及抚养权问题,我必须强势。 “你不告诉我,就是怕我跟你争孩子的抚养权?” “有这个因素。” “……”苏盛临深呼吸,转开脸去,冷静片刻后回过头来,忽然说,“孩子我要带回苏园。” “什么?”我一惊,豁然起身,“我刚才说了,你不能跟我争抚养权。” “我说要争了?” “……”什么意思?我盯着他,静默片刻后理解过来。 他是想带孩子回去,给长辈们见见吧。 可万一长辈们太喜欢,要留下孩子呢? “苏盛临,我懂你的意思,可我觉得这样做风险太大。你们苏家地位显赫,太多双眼睛关注着了,你突然抱一个孩子回去,肯定会被人发现的,无论对你的名声,还是对孩子的影响,都不好。” 我话还没说完,他脸色便越发阴沉。 我暗暗紧张,攥了攥拳又折中了些,“你先等等,起码要等你家里人接受了这个消息,愿意接纳孩子,你再找机会带回去,尽量……别让太多人知道。” 苏盛临看着我,又看看孩子,明白了什么,问道:“你还准备带他走?” 我点点头,“是。” “你做梦!”苏盛临直接吐出三个字,断了我的退路。 “苏盛临,我在国内什么都……”我也来了些火气,正要跟他争辩,婴儿车里的儿子突然小嘴一瘪,哇地哭起来。 “康康醒了?”我立刻弯腰下去轻拍,本想哄着小家伙再睡一会儿,可他越哭越带劲儿,完全醒来。 我只好把孩子抱起。 苏盛临就站在婴儿车旁边两步远的地方,从听到孩子哭声的那一刻,他脸色跟肢体都僵了住。 等我把孩子抱起,他情不自禁地上前,两条手臂抬了抬,显然也很想抱抱孩子。 但一岁多点的小孩,睡觉醒来都有起床气,只会粘着妈妈,粘着最亲近的人。 小家伙紧紧抱着我的脖子,哭得一抽一抽。 苏盛临紧张又无措,“他为什么一直哭?不舒服吗?” 我看他一眼,见他担忧慌张,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想想也挺可怜——不过是一个初次见到孩子的爸爸而已。 我态度也转变了,低声解释:“小孩子睡觉刚醒是这样的,一会儿就好。” 他点点头,继续站在一边,眼睛紧紧盯着孩子。 过了会儿,小家伙情绪平复下来,从我肩膀上抬头四处打量。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康康看了一圈,最后视线停留在苏盛临身上。 小家伙眼睛里还浸着泪水,嘴巴也微微嘟着,看到苏盛临后,神态平静,眼眸一动不动。 而苏盛临也跟他一样,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我不懂儿子内心在想什么,但是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他或许不懂什么是血脉亲情,也不懂什么是基因传承,但他肯定知道——他喜欢眼前这个“叔叔”。 我对苏盛临并没有恨意,因为当初我们分手是外界不可抗力导致。 他也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所以我没想阻拦他们父子相认,于是哄着儿子轻柔地说:“康康,他是爸爸,叫爸爸。” 儿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爸爸。 他语言功能一般,初次接触这个词,好像学不会,嘴巴动了动,却没发出音来。 “他运动能力不错,十一个月就学会走路了,但语言能力稍微差点,不会喊爸爸。”我看向苏盛临,低声解释道。 “没关系。”苏盛临依然盯着孩子,不介意这点,激动地问,“我能抱抱他吗?” 我看向儿子,“让爸爸抱抱,嗯?” 苏盛临伸出手来,朝着儿子。 小家伙脸色懵懂,盯着我看了会儿,又转头看向苏盛临,而后拿出小手,伸过去。 我极其讶异。 第一次见面,他居然接受得这么快! 苏盛临脸色吃惊,眸光明显放亮,随即掐住儿子腋下,将他一把抱进怀里。 “康康,你叫康康是吗?” “康康是小名,我外婆取的,大名叫江翊霄。” 我具体解释了是哪两个字。 苏盛临看向我,“大名你取的?” “嗯,”我点头,又不好意思地反问,“怎么,不好听吗?” 苏盛临没回答,只是歪着头继续逗儿子说话。 他不把压力给到我,我顿时松懈不少。 这一放松下来,才觉得又累又饿。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我带着孩子,根本没法好好睡。 回来后又从机场直接赶到医院里,然后从接到李云微的电话开始,我整个神经便持续紧绷。 太累了。 我放松地坐下来,可又想到行李没收拾,儿子肯定也饿了,我要先给他冲牛奶。 “你陪着他吧,我去洗奶瓶。”有人帮忙带也好,我交代了句,就去母婴包里翻找了。 我在厨房清洗奶瓶,冲奶时,苏盛临抱着儿子进来。 “这几年,你一个人照顾他?” “嗯。” “很辛苦吧。” “嗯。” “当初卖公司急着跑路,就已经知道怀了?” “嗯。” “你一直嗯是什么意思?”苏盛临不满了,抗议,“多说几个字不行吗?” 我冲好了奶粉,拧好瓶盖开始摇晃,看向他说:“你问的这些问题,我只能这么回答。你若非要怪我不告诉你,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当时那情况,我没法告诉你。” “而且……我知道怀孕时,我自己身体情况并不好,因为生病用药过,医生都说不保证孩子健康,那时候我是打算,先怀着,等后面做检查再说,万一不能要,还要随时流产甚至引产——出于种种考虑,我没告诉你。” 说完,我把奶瓶递给儿子,又交代苏盛临:“你坐下吧,别走来走去了,让他喝奶。” 苏盛临抱着儿子回到客厅坐下,我不想跟他干瞪眼,只好收拾行李。 等小家伙喝饱休息会儿,我们就要洗澡换下脏衣服,准备睡觉了。 看我忙忙碌碌,苏盛临时不时看我一眼。 “你原打算回来呆多久?” “外婆病重,我是想着回来陪老人家最后一段时间,具体呆多久没有确定。” 反正我是拿的英国那边的永居证,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 苏盛临沉默了会儿,语调落寞,“爷爷身体也不行了,医生说……随时可能离开。” 我手上动作一僵,转过身看向他,“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你能在这个时候回来,还带着一个孩子,这对我们苏家,对爷爷来说——是天大的恩赐。” 恩赐? 我听着这个词,有点受宠若惊。 “明天,你带孩子去看望外婆后,我想把他接走,我知道你不愿让太多人得知孩子的存在,放心,我会安排好。” 苏盛临看着我,没了刚才的气焰和愤怒,整个人又恢复从前的温润平和。 我感觉,是儿子的存在抚平了他心里所有的愤懑。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况且,我也的确对他没有恨意,所以愿意成全他的想法。 “行,你保护好儿子就可以了,记得送回来给我。” 他笑了下,“我若不给你,你也没办法。” 这话是真是假,让我无法分辨。 我紧紧皱眉盯着他,认真地说:“苏盛临,我们都是爱孩子的,从这一点出发,我们永远都不要反目成仇,好吗?” 我说出这话,他脸色突然郑重严肃不少。 但他没回应,只是拿走儿子手里的奶瓶,“他喝完了。” “嗯。”我接过奶瓶,去厨房清洗。 喝饱奶的小家伙,在苏盛临怀里呆不住了,跳下地开始搞破坏。 苏盛临怕他摔倒,马上起身跟着,在他身边护卫。 “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也要带他洗漱了。” 我知道这时候下逐客令不好,但这儿毕竟是陈婉真的住处,我们一家三口把人家的地盘占据了,人家还在外面晃荡呢。 说完这话,我又觉得对苏盛临有些残忍,于是补充了句:“反正来日方长。” 许是这句话触动到他,他直起腰身,转头看我:“行,那我先回去,明天再联系。” “好。” 他拿出手机,“你现在的号码?” 我抿唇,心里其实有点点犹豫的,但还是报给他了。 第185章 回苏家 苏盛临离开时依依不舍。 又抱着儿子亲了下,温温柔柔地说了好一会儿话。 直到陈婉真跟李云微回来,他才离开。 “什么情况?你俩聊的怎么样?”李云微放下给我带的晚餐,好奇问道。 我笑了笑,很平静地说:“还行,他似乎没有跟我抢孩子的打算,只是要求我明天带着孩子去看望过外婆之后,让他也能带着孩子去看看苏老先生。” 陈婉真点了点头说:“也是应该的,两边老人都盼着你们成家有后,现在心愿达成。” 李云微问:“那对你呢?他对你没什么表示吗?” “应该有什么表示?” “你说呢!这孩子都生了,难道不应该有个态度?什么时候复合,甚至结婚——总得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吧!” 李云微看着我,等待回答。 可我摇了摇头,“没考虑过。” 说实话,我依然爱着苏盛临。 但对他已经没有了占有的欲望。 我甚至觉得,如果苏盛临能接受,我们就做一对开放式“情侣”也挺好。 不结婚,不需要承诺。 若他还想再续前缘,我也不抗拒。 就一切随缘,自由自在。 反正孩子都有了,婚约对我而言不是必需品。 “江晚,别说你不爱他了,你一看到他,两眼里浓浓的深情都要流淌出来。” 不愧是闺蜜,李云微把我看得透透的。 “爱又如何,他是我儿子的爸爸,我若不爱他,怎么可能生下他的孩子。但我爱他,跟他无关了。” 陈婉真拍拍手,“说得好。这年头不婚主义盛行,谁还抱着必须结婚嫁人的念头啊。何况江晚孩子都有了,去父留子更是潮流,我支持你!” 李云微回头看向陈婉真,“你怎么还胡乱起哄呢。” “我认真的。” 眼看着她俩要争执起来,我连忙圆场:“好了好了,这事到此为止。你们帮我看会儿孩子,我吃点东西去就去洗漱,太累了。” 晚上睡下,我脑海里还在一遍一遍回味苏盛临的模样。 两年多不见,他明显更沉稳有魅力了些。 可是在儿子面前,他又那么温柔,甚至有点幼稚。 回想他想抱儿子又不敢的局促模样,我忍不住闷闷笑起来。 那般尊贵显赫,高高在上的苏二爷,也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怕是此生难忘吧。 再看看身边熟睡的儿子。 小家伙安静的眉眼就是幼小版的苏盛临。 一想到他将来长大了,也会跟他的父亲那般英俊优雅,气度不凡,我越发庆幸当初的选择,庆幸不顾一切地生下他。 虽然,这两年那么艰难,那么难熬。 轻轻凑过去亲了亲儿子的小脸,我满足地闭上眼。 两年来,终于可以踏实地睡个觉了。 ———— 翌日一早,我带着康康去医院看望外婆。 小姨知道我们要来,就在病房门口翘首期盼着。 我们一拐过走廊,小姨就看见了。 “小晚!”小姨快步迎上来,“可算来了,我盼得脖子都长了!” “康康宝贝……来,让姨奶奶抱抱。” 小姨两眼放光,立刻抱起婴儿车里的小家伙。 康康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姨奶奶,突然被抱起,有点慌张抗拒,立刻看向我。 “康康,这是姨奶奶,姨奶奶很爱很爱康康的,我们在手机上见过的,还记得吗?” 我哄着小家伙,牵着他的手尽量安抚情绪。 幸好儿子性格开朗,胆子也大,被小姨几句话一哄,说买了许多好玩的好吃的,马上就不抗拒了。 我们进了病房,外婆醒着。 看到重外孙,身体虚弱的外婆也露出开心的笑,抬抬手示意我们过去。 小姨抱着孩子去到病床边,外婆瘦骨嶙峋的手牵住了儿子白皙娇嫩的手,这副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宛如生命的传承与延续。 我瞧着,情不自禁地,鼻头酸涩起来。 我们在病房里陪外婆玩了很久,可惜老人家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醒来不到一个钟,体力又渐渐支撑不住。 “外婆,您快睡吧,等您睡醒我们再玩,往后日子多着呢。”见老人家强撑精神,我像哄小孩一样,温柔地劝道。 外婆这才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儿子,渐渐入睡。 小姨确实买了很多玩具跟好吃的。 康康在一边拆玩具,自己研究。 小姨看向我,轻轻碰了下问道:“昨天苏盛临找你怎么说?有没有跟你抢孩子?” 我摇摇头,“没有,他向来是个体面人,不会那样做的。不过,苏家老先生也病重,跟外婆一样,时日不多了。苏盛临晚点会跟我联系,接康康去见见太爷爷。” 小姨疑惑:“你答应了?” “嗯。” “你不怕他接走了孩子,就不送回来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怕又怎样?如果他真想跟我抢孩子,十个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倒也是。” 小姨转开视线,看向独自专心于玩具的康康,由衷地感慨道:“这孩子长得真好,瞧着就聪明机灵,你看他专注力也好。” “是的,他更多遗传了苏盛临的优良基因。” 小姨回头,拍了下我的腿,安慰道:“那也是你生得好,养得好。” “那倒也是。”我厚脸皮承认。 兜里手机响起。 我拿出一看,不意外,是苏盛临。 虽然我是新手机,也是新号码,并没有存他的号。 但那十一位数字已经刻在我脑海中。 “他打电话来了,估计要来接孩子。”我跟小姨知会了声,接通来电。 “喂。” “你带儿子在医院吗?”苏盛临温和地问。 “是的,不过已经看完外婆了,你在哪儿?我送他过去。”我想着苏盛临过来,免不了又要跟小姨打照面,多少有些尴尬,便想着主动把孩子送过去。 “不用了,我过去接你们。” “接我们?”我吃了一惊。 “对。”苏盛临很肯定地道,“接你跟儿子一起。我爸妈说,想见见你。”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为什么?要批评我擅作主张吗?” “你慌什么?”苏盛临笑了下,语气竟带了几分调侃,“生都生了,瞒也瞒了,现在才知道害怕?” “谁害怕了?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见面,省的彼此都尴尬。” 其实我对苏夫人也是心怀感激的。 只不过我很确定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高攀不上苏家,便觉得这见面确实没必要。 “别废话了,我过来接你们,你准备下。”苏盛临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丢下这话就挂断了。 我落下手机,看向小姨,“苏盛临说,他父母要见我,让我跟孩子一起过去。” 小姨也皱眉,“这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接纳你了?” “不可能……”我摇摇头,直觉告诉我不是。 如果这么容易就可以母凭子贵,那我当年跟苏盛临要死要活地分手又算什么? 我不知道苏家是什么意思,但苏盛临也不给我逃避的机会。 半小时后,他来到医院,见到了我跟孩子。 因为昨天一起玩过了,儿子还记得这位“叔叔”,因此苏盛临伸手抱他,他很自然地抬起手臂就过去了。 我心里有点吃味。 亲子血缘果然神奇。 即便从未在一起生活过,刚一见面也能这么得亲切,这么快就适应接纳了。 苏盛临一手抱着儿子,另一手拉开后车门:“上车吧。” 我还在抗拒,“我非去不可吗?你带儿子回去就行了。” “你是要我把你绑去?”他盯着我,直接甩一句。 我:“……” 无奈,只好坐上车。 路上,我问他父母是什么意思。 苏盛临道:“我也不清楚,反正知道你生了孩子,他们心情很复杂,早上跟我说,接孩子时把你也接过去。” 我冥思苦想,思索着应对之策。 快到苏园时,我想到苏老爷子的身体状况,疑惑不解地问:“苏爷爷为什么不住院?放弃治疗了吗?” “已经回天乏力了,住在医院又有什么用,老爷子看淡生死,不想被插管,也不想过度治疗,他想在家里安安静静、体体面面地离开。” 苏盛临说这话很平静,可我听着,心里却翻江倒海。 我经历过亲人的离世,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痛苦,多无奈,甚至多绝望。 苏盛临心里肯定也是难受的。 “也好……反正人总有这一天的。”我缓缓叹了口气,有感而发。 再次站在苏园外,我的心情也异常复杂。 当初离开时,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个地方。 谁曾想,短短两年而已,我又回来了。 而且还是被苏家“请”回来的。 儿子下车,一眼看到池塘里欢快游着的锦鲤,高兴地回头喊道:“妈妈,鱼,鱼,好大!” 他明明动作利落,看起来老练极了,可一开口,却只能一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听起来又有一种呆萌傻傻的感觉。 我走上前,拉住他,怕他直接跳进去抓鱼。 “是的,好多鱼,好大的鱼。” 苏盛临上前,又一把将儿子抱起,“走,我们去见爷爷奶奶,还有太爷爷,他们看到康康,肯定会很高兴很开心的。” 我跟在后面提醒:“他自己能走,你不要总是抱着他。” 这一年多,都是我一个人带孩子,因为精力有限,不得不培养孩子的独立能力。 小家伙从学会走路后,我就抱得比较少了,实在是身体不允许。 我担心苏盛临这动不动就抱着,给孩子习惯破坏了,回头苦的是我。 可苏盛临就像没听见我说话一样,一个字都不回应,直接抱着儿子走了。 我心里气闷,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好说什么。 见到苏夫人跟苏先生,我心里又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两年时间,在豪门贵妇人脸上看不到丝毫岁月的痕迹。 而苏盛临的父亲,越发威严,不怒而威,让我更是呼吸都克制住。 他们看到孙子,激动得泪花摇曳,爱不释手,话都说不完整。 “老苏,你看,这跟盛临小时候,一模一样!哎呀,真是太像了!”苏夫人没了往日的从容淡定,连说话语气都颤抖激动着。 威严肃穆的苏先生,同样脸色颤抖,盯着苏盛临怀里的孩子,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是很像,但瞧着比盛临小时候更机灵些。” 苏盛临不满地抗议:“你们这是隔代亲,滤镜太重了。” 苏夫人才不承认,笑着上前,温柔地轻哄:“宝贝,我是奶奶,让奶奶抱会儿好吗?” 康康刚随我回国,这两天见到了太多陌生人,一时有些懵。 小家伙回头看向我,低唤了声:“妈妈……” 苏夫人顺着孩子的视线看过来,似乎这才注意到我,神色微微一顿,那些喜悦也悄然落下一些。 苏盛临趁机道:“妈,您先跟江晚聊聊,等会儿再跟孩子玩。” 苏夫人点点头,朝我优雅地抬抬手,“江晚,又见面了,坐吧。” 我礼貌客气一笑,看向二老微微颔首:“苏先生好,苏夫人好。” “这就见外了,以前怎么叫,现在还是怎么叫。”苏夫人对我很客气,言辞间还有点拉拢距离的感觉。 但我没有接受,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等我坐定,苏夫人又看了康康一眼,而后才对我说:“你一个人拉扯孩子,辛苦了,我们做为盛临的父母,孩子的爷爷奶奶,也没什么可表示的——这张卡,给你,是我们的小小心意。” 苏夫人将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推到我面前。 我明白过来,给我钱。 只是,我不懂这钱的用意。 是弥补我养孩子的艰辛呢? 还是卖断我跟孩子的感情? “夫人,你太客气了,孩子是我自己要生的,我就应该独立承担他的一切。”我没有接,不卑不亢地回绝了。 这是事实。 我虽然两年没怎么工作,但手里还有积蓄,能生活。 而且我现在已经开始重新做起设计师了,马上事业又会渐渐起步。 养一个孩子对我来说不难。 “你承担你的那份,我们表达我们的这份,不冲突。”苏夫人再度游说,而后看出我的担忧,解释说,“放心,不是说给了你钱,就让你把孩子留下。盛临昨晚就跟我们说了,孩子跟着你,我们不争。” 我有些意外,不由得抬眸看了苏盛临一眼。 苏盛临也正好看向我:“拿着吧,别亏待了我儿子。” “我不拿也不会亏待他。” 苏先生一直沉默,许是见我不肯收,他才威严开口:“江晚,这是给孩子的心意,你只是代为保管,收下吧。” 用孩子做理由,我确实不好拒绝。 思忖片刻,我只好答应:“那我替孩子谢谢您二老。” “中午留下吃饭吧,叫了你喜欢的大厨过来做菜。” 苏夫人留下这话,又起身去抱康康,手轻轻一晃,一个金灿灿的金锁露出来,挂在了孩子面前。 看来,他们准备充分,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孙子。 第186章 奉为上宾 我紧张了一路的心,这才缓缓释放,松懈下来。 苏盛临看着我,走过来低声询问:“我一会儿带着儿子去小院看爷爷,你……一起吗?” 我抬眸看着他,心道这好似不妥。 老爷子当年是明确反对我跟苏盛临的。 他心里有合适的儿媳人选。 我也答应退出了。 可现在突然带着个孩子回来,给所有人杀了个措手不及,还去老爷子面前“炫耀”。 老人家会怎么想? 肯定会觉得我摆了所有人一道。 “还是不去了吧,万一气着苏爷爷,那我罪过可大了。”我低声说,对自己的言行有自知之明。 “行吧,那你在这边自己安排下。” “嗯。” 苏盛临转身,过去跟父母交代了下,抱起满地走的小家伙去苏爷爷的小院了。 我一个人留下,气氛顿时就尴尬了。 苏夫人回到沙发前坐下,对我招招手,“江晚,过来坐,喝茶。” 我只好过去。 苏夫人亲自给我斟茶,闲话家常般聊起来。 “盛临说,你外婆病重?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我们帮忙联系下专家教授,或许能有些作用。”苏夫人对我很客气,主动示好。 我微微笑着,礼貌疏离,“不用了夫人,老人家年龄到了,对生死也看得开,不想过于干预。” 苏夫人感慨:“跟盛临爷爷想法一样,都想体体面面地离开,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是的,我跟小姨都尊重老人家的意愿,就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好好陪伴就行了。” “嗯,也好,但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你若不好意思找我们,找盛临也可以。” “好,谢谢夫人。” 我心里有些疑惑。 突然对我这么好,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就因为我生了孩子,就此母凭子贵了? 我还以为,这趟过来会被他们冷嘲热讽呢。 说我有心机之类的。 聊天告一段落,气氛突然沉默下来,正尴尬间,外面传来欢呼:“江晚!你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立刻起身。 是陈沐溪,她从外面进来,一路小跑。 “江晚!” “溪溪!” 她冲过来,直接一把抱住我! “天啊,真的是你,你真回来了!我在外地演出呢,昨晚听我哥说了这事,我今天一早高铁赶回来的!”陈沐溪抓着我的手,兴高采烈。 看到她这么激动欢喜,我心里也高兴,那种尴尬不自在的气氛也烟消云散。 “妈,我跟江晚去院子里转转。”陈沐溪跟苏夫人打了声招呼,拽着我离开客厅。 苏园的春天非常漂亮,今天太阳明媚,到处暖洋洋,都有蝴蝶飞出来了。 我们一走出客厅,陈沐溪立刻打量着我,“不是说你生了孩子吗?怎么身材还是这么好,甚至比以前更瘦了!” 我笑了笑说:“大概是自己带孩子比较辛苦。” “那确实。”陈沐溪皱着鼻尖点点头,忽然又四下找寻,“孩子呢?我亲爱的小侄子,我还给他准备了见面礼呢,他会不会叫姑姑?我要听他叫姑姑。” 陈沐溪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活泼明媚,甚至有点咋咋呼呼,一看就知道是被宠爱包围长大的孩子。 我说:“你哥带着他去爷爷的小院了,见见太爷爷。” “噢,你怎么没过去?” “我怕气着老人家。”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毕竟,我偷偷瞒着你们生下孩子的。” 说到这个,我拉住陈沐溪的手,直接打听:“你知道你父母对这件事的看法吗?说实话,我心里很忐忑,但是看你母亲对我好像……” “哎呀,能有什么看法!”陈沐溪轻拍了下我的手,拉着我走到一边藤椅坐下,“你都不知道,你走这两年,我哥就忙得跟拉磨的驴子似的,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心工作!” “那个许芊凝,对我哥展开疯狂追求,当众表白了几次,都被我哥直接忽视了!后来我哥烦到不行,当着许爷爷的面说,感情的事不能强求,让许爷爷给宝贝孙女另择良婿,气得许芊凝大哭离场,再也没来过我家。” 我听得目瞪口呆。 我认知里的苏盛临,待人接物非常有礼貌,拿捏得分毫不差。 可他居然会做出这么“无礼”的事? 一想着许芊凝那种性格,被当众拒绝,肯定当时气到想死的心都有吧。 “没了许芊凝之后,我妈就又张罗另外相亲的,找的都是门当户对的名媛千金,结果我哥硬是不去,全都放鸽子。一提相亲,他就出差,把我妈也气的不行。” 说到这些事,陈沐溪特别健谈,言辞间还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后来,去年下半年开始,爷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医生也说,怕是顶多一年光景了。老爷子就希望我哥能结婚生子,可我哥连爷爷的话都不听了,说要把此生完完全全地献给事业。” 听到这儿,我也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这种又红又专的话,感觉还挺适合苏盛临的。 “这像是你哥能说出来的话。”我点点头,压着嘴角的笑。 陈沐溪也笑,一手扶着下巴叹息了声,“总之我哥就像庙里的和尚一样,清心寡欲,每天工作、健身,按时回家,连社交都很少。” 我脸上的笑渐渐落下。 随着陈沐溪的描述,我仿佛看到了一个苦行僧般的苏盛临。 他为什么要这样?惩罚自己还是惩罚拆散我们的这些人呢? 可说实话,苏家当时对我并没有过分的举动。 当时顾家从中作梗,江家我父亲又锒铛入狱,后来江浩还牵扯到间谍案—— 这些随便拎一件出来,都能让我跟他没法走下去。 何况还是三件事同时发生。 就算没有苏夫人找我谈话,我也会为了保护他,离他远远的。 他用虐待自己的办法,去虐待他的家人,完全没必要。 陈沐溪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江晚,你哭了?” “没有。”我笑了下,正要继续问下去,突然周管家走过来,“江小姐,请您去小院一趟。” “小院?苏老先生那边?”我吃惊。 陈沐溪站起来,“走吧,我陪你,正好看看我的小侄子。放心,爷爷现在身体虚弱,不能把你怎么样的。说不定,老爷子就是想感谢你呢,感谢你给苏家留后了,不然指望我哥,那可是没戏。” 我被陈沐溪拽着,根本没有机会拒绝,就被拉到小院去了。 苏盛临站在门口,看到我来,招招手:“爷爷找你,有话跟你说。” 我走过去还没开口,陈沐溪问:“哥,我小侄子呢?” “在爷爷身边。” 陈沐溪立刻快步进去。 我跟苏盛临并肩,走在后面。 “苏爷爷找我要说什么?他有没有生气?”我低声问。 “放心,没有生气。爷爷很喜欢康康,康康喊了一声太爷爷,可把老人家高兴坏了!”苏盛临宽慰我。 他转头看着我笑时,眼里又有了光。 就仿佛星星闪闪的东西落入了他的眼眸。 这熟悉的画面让我想起从前我们相爱时的一幕幕,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进了卧室,陈沐溪已经抱着康康在逗着玩了。 康康也有意思,都不认识,居然也随着溪溪闹腾。 不得不说,血缘关系真是太奇妙了! 我看到床上半卧的苏老先生,走过去站定,恭敬地颔首:“苏爷爷您好,又见面了。” 苏老先生确实衰老很多,精神状态看着比外婆还要差一点。 听到我说话,他抬了抬手,布满沧桑的面容有了丝丝神色变化。 “江晚……”他艰难启声,语调轻缓。 “是的苏爷爷,我是江晚。” “孩子……孩子生养得好。”苏老先生居然对我竖了个大拇指。 我极为惊讶,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苏盛临站在我身边,轻轻碰了我一下,“爷爷夸你,说你把康康养得好。” “哦。”我回过神来,立刻笑了笑回复,“还行,孩子很听话,也很好带。” “嗯……不错,一个人,不容易——”老爷子说话也跟康康一样,都是三两个字。 简短沟通了几句,苏老先生的视线又看向地上跑着的康康。 “宝贝,过来,再让太爷爷牵牵手。”我明白过来,立刻招呼儿子,然后把小家伙抱起,让他坐在床沿。 我看了苏盛临一眼,他便明白过来。 上前,拉着老爷子的手,牵住了儿子的手。 “宝贝,你要叫什么?”我引导孩子。 小家伙想了想,在苏盛临的提示下,脆生生地喊:“太爷爷。” “对,是太爷爷,就是爸爸的爷爷。”苏盛临附和道,又随口问,“爸爸怎么叫?” 康康回头看向他,这一次喊得很清楚:“爸爸!” 苏盛临喜出望外,高兴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真聪明,我是爸爸!” “那我呢?我是姑姑,姑姑会喊吗?”陈沐溪马上凑过来问。 我也在一边教,“姑姑,姑姑——” “嘟嘟,嘟嘟……”小家伙喊出来,可发音不准,把大家全都逗笑了。 再次回到苏园,这样一幅和谐欢乐的画面,是我从没有想过的。 中午,我们回到主宅用餐。 苏夫人跟苏先生整顿饭都喜笑颜开。 陈沐溪坐在我身边,悄声说:“你刚才问,我爸妈对你偷偷生孩子的看法——你看这还不明显吗?当然是喜欢啊!我们家族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家家户户都几个孙子外孙了,就我家,住着最大的老宅,可却也最冷清,一点小孩子的欢声笑语都没有。” 我听完笑了笑,不知如何回应。 “不过现在好了,家里也热闹起来了。”陈沐溪继续说,然后用胳膊拐了我一下,“别走了,留下吧。我哥一直等着你,除了你,他谁都不要的。” 我脸颊一红,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这里来。 我悄然抬眸看了眼坐我对面的苏盛临,不料他也正看着我。 我俩视线对上,我瞬间心跳一乱,又连忙压下来,赶紧吃饭。 今天起得早,康康跟着我一上午又到处奔波,吃完午饭后,他就开始揉眼睛,要睡了。 我跟苏盛临低声道:“孩子犯困,我带他先回去吧。” 苏盛临抬腕看了看时间,下午一点,“嗯,那我送你们回去。” 他站起身,去跟苏夫人二老交代下。 苏夫人依依不舍,“这里也有地方睡的,不一定非得回去。” 我知道他们不舍,巴不得就此把孩子留下。 但这在我计划之外。 “夫人,等明后天,有空再让盛临接孩子过来。”我只能这么表态。 反正他们喜欢孩子,也没对我表现出敌意,那我也顺水推舟,做个好人。 多几个长辈疼爱孩子,总归是好事。 苏夫人还要劝,被苏先生抬手拦了下,“盛临,你送他们回去吧。” “嗯,”苏盛临应了句,过去把儿子抱起,路过我时下颌一点,“走吧。” 我客气地苏家二老点点头算是道别,转身跟上。 坐上车后,苏盛临问:“送你回朋友家里?” “是的。” “你回来后一直打算住哪儿吗?如果短期内不离开的话,你们住到我那处湖畔别墅吧,那里开阔些,儿子也方便玩耍。” 他交代完这些,又补了句:“我若回去那里,会提前跟你说,不会影响你。” 我微微抿唇,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按照陈沐溪的说法,他肯定是想再续前缘的。 可是他又对我这么礼貌疏离,就跟对待朋友没有两样,看起来并无男女之情。 “暂时不用吧,我就住朋友那里。” 我一口回绝,他就沉默了,没再继续劝。 我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 这是生气了? 怀里的儿子很快睡着,歪着头小嘴微张,我把他嘴巴合上,胳膊动了动,想抱着他换了个睡姿。 苏盛临马上伸手过来,“我抱着吧,他挺沉的。” 我正要说不用,他已经伸手来我怀里。 我只好松手,把孩子交接过去。 这个过程,我俩挨得极近,近到两人都快头碰头了。 更尴尬的是,他一只手伸到我胳膊下,接过孩子时,整个手掌正好从我胸前划过。 我身子一僵,下意识皱眉。 他也察觉到,立刻道歉:“对不起……” “没,没关系。”我松了手,由着他把孩子抱走,又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服,脸颊却已然悄悄升温。 第187章 求婚 车厢气氛变得异常尴尬,我们都沉默不语。 安静的空间里,只有儿子均匀平稳的呼吸,看样子在爸爸怀里睡得格外香甜。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到了陈婉真楼下。 我下车,准备接过孩子,可苏盛临拒绝了,低声道:“太沉,我抱他上去。” “啊?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的。”我本能地拒绝。 这大白天的,陈婉真肯定去公司上班了。 他要是跟我上楼,儿子也睡着,就剩我跟他孤男寡女。 想到刚才的暧昧瞬间,我有种怪怪的预感,总觉得他可能要对我做些什么。 倒不是说矫情,而是我现在确实没想好跟他之间的未来,不想让冲动和欲望先占据了大脑,让一切开始的无厘头。 可苏盛临根本没理会我的拒绝,抱着孩子直接走向门禁。 我懵了,回头看着他的背影,没办法,只好赶紧跟上去。 进了电梯,我俩都没说话,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我心跳已经开始不正常,明明理智上还有些抗拒的,可当想到等会儿也许会发生的事,身体又莫名地躁动起来。 我在心里狠狠叱骂自己! 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了,还这么冲动。 不就是男人么,又不是没见过,没睡过,有什么好稀罕的。 然而越暗示越压抑,那邪恶的念头反倒越发疯狂。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 苏盛临抱着孩子走在前面,我赶紧跟出去,上前开门。 进屋后,我明知陈婉真不在家,还故意喊了声:“婉真?婉真?” 苏盛临像是早已将我看透,换了鞋后径直朝里走,还不冷不热地丢了句:“工作日,她不上班难道在家睡大觉?” “……”我无言以对,脸颊臊红。 他抱着孩子走到客厅了,见我没跟上来,回头斜睨了眼:“哪间房?” 我一怔,这才想起他没来过这里,不熟。 “噢,往里走,第二间。”我赶紧到前面引路。 不料在阳台睡觉的八哥闻声跑过来,而且非常兴奋,围着苏盛临嗷嗷叫唤,上蹿下跳。 看来,两年多没见到他,狗狗也依然记得。 苏盛临低头看了眼,笑着道:“趴下,等会儿陪你玩。” 八哥居然很听他的话,立刻摇着尾巴趴下来。 我吃惊地道:“它这么听你话。” “哼!”苏盛临阴阳怪气地哼了句,“狗都比某些人有良心。” “……”我被怼得僵在原地,哑口无言。 苏盛临抱着孩子进了房间,小心地放到床上。 “他这些衣服要全部脱掉吗?” 听到他问话,我又赶紧进去。 “我来吧,脱外套就行了。”我上前去给儿子解衣服,苏盛临就退后,站在床边看着。 等全部弄好,拉上被子盖上,我直起腰身,舒了口气。 一转身,看到他定定地盯着我。 心跳瞬间漏掉一拍,我立刻移开眼神,手虚虚一抬,低声道:“那个……走吧,让他自己睡就行了,不用看着。” 话落,我先抬步朝门口走去。 可苏盛临身形微微一转,一把抓住我的手。 心脏骤然一缩,我浑身抑制不住地抖了下,回头惊望着他。 “怎,怎么了……”我结巴出声。 他缄默未语,可挺拔修长的身躯却像山一样朝我靠拢,把我逼得下意识后退了步。 但因为他拉着我的胳膊,我又没法退多远,还是在他的势力范围内。 “你做什么?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我只能强装镇定。 苏盛临还是不说话,就那么淡淡凉凉地低头垂眸,面色平静,可眸底又似藏着不甘与愠怒,继续朝我逼近。 就这样,我退一步,他近一步,一直到把我逼到了墙角,脊背紧贴着墙壁,不能动了。 我皱眉,心跳快到无以复加。 “继续退啊,怎么不退了?”他这才开口,带着描捉老鼠的那种气定神闲和高傲不逊。 我脸颊热烘烘一片,感觉到被戏弄的羞辱感。 兔子被逼急了也咬人,何况我并不是什么窝窝囊囊的软弱性子。 所以被他这么一挑衅,我愣了秒,脸色沉下来,另一手抬起就推。 结果他另一手也顺势抬起,正好钳住我手腕。 至此,我两只手都被他禁锢住了。 “放开!”我脸色越发不好,又像恼羞成怒。 苏盛临淡淡露出笑意,“不放,你能怎么办?” “……” “江晚,我是不是说过,非要离开我的话,一定要过得幸福,否则——我会把你抓回来。” 他眸光深深地盯着我,语调沉缓,开始进入正题。 我脑中嗡地一响,记起这话。 两年前,我卖掉公司后,他来找我,察觉到我要离开,确实说了这番话。 “可我现在挺幸福的,你凭什么抓我回来?”我有儿子,儿子还健康聪明,我很满足,也很幸福了。 “一个女人,在异国他乡单独带着孩子生活,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这叫幸福?” “当然,或许身体是有些累,但心里是幸福快乐的。”我理直气壮地说,但其实有点点心虚。 独自养育孩子的艰辛,没有经历过的人,完全无法想象。 更别说,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度。 孩子刚出生的那几个月,我经历了很多新手妈妈都会遇到的问题,最严重的就是乳腺炎发烧了。 自己生着病,还要照顾襁褓中的婴儿。 那时候我崩溃痛哭过。 还有一次是孩子生病,上吐下泻又发烧,我熬了两个通宵没怎么睡,走路都是打飘的。 那时也有股冲动,想给他打电话,说我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快来照顾他。 幸好最后撑过去了,孩子也很快恢复,我的日子总算好过了些。 无论谁过日子都是一边幸福一边苦难,这才是人生。 如今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看着他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说话,学会了哄人,也学会了耍滑头——我心里的幸福快乐与日俱增,常常看着儿子的睡颜,都能莫名其妙地独自傻笑。 这不是幸福又是什么? “苏盛临,我挺感谢你的,这份幸福快乐是你给予的,我——” “可你却剥夺了我的知情权和享受权,你盗走了我的幸福快乐,打算怎么补偿?”他截断我的话,语带哀怨。 这么一个权势了得的男人,居然在哀怨! 我觉得好笑,“补偿什么?你当时又不是没有快乐过。” 这话脱口而出,等看到他眉宇微挑,眸底露出惊讶之色时,我才意识到这话尺度有点大。 “我……我的意思是——” 我立刻移开眼眸,想找补下,可话没说完被他低声打断:“那我想重温那种快乐。” 我脑子一激灵,怀疑耳朵听错,“你说什么?” 他是不是太放肆了! 青天白日的,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孩子就在旁边睡着呢。 “我说——”他忽而沉肩,俊脸朝我压近,眼眸明显带着暧昧调情,“我想重温那种快乐,嗯?” 我头皮发麻,身体不自觉地紧绷,后脑勺都紧贴着墙壁了。 “苏盛临,我们之间还——唔。” 我知道他要干什么,思绪顿时慌乱,可警醒的话还没说完,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突然压下来,重重堵住我的唇。 同时,他钳着我两只手腕的大掌,也顺势一拉,将我的手臂饶过他精瘦的腰身,在他背后环住。 这个姿势,既像是他抱住了我。 也像是我抱住了他。 而我,毫无招架反抗之力,被牢牢卡在他的身躯与墙壁之间,没有退路。 苏盛临的吻起初温柔细致,像是试探。 可当发现我没有明显的抗拒之后,很快变换了风格,吻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急。 熟悉的气息占据我所有的思路,也点燃了压抑已久的激情。 我浑身细胞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样,顷刻间就活跃跳动起来。 “江晚,江晚……”他好像比我更激动,身体用力挤压着我,口中还不断呢喃。 我本想推开他的手,可在听到他近乎痴迷的呓语时,动作一顿,又无措地抓住了他的衣服。 我知道逃不掉。 越逃,他越追,两人闹来闹去,纠缠更紧。 可是我的沉默让他误以为是鼓励的信号。 很快,他就不满足与单纯的吻,那双带电的大掌,竟拉扯起我的衣服。 我忽然清醒。 “苏盛临,不要——”我立刻压住他的手,抬眸看着他凌乱深邃的瞳孔,“不要……” 这大白天的,在朋友住处,而且身后还睡着孩子。 他气喘吁吁,脸色潮红,旋着激动渴望的眼眸紧盯着我,也瞬间读懂我的拒绝。 “跟我走。” “不行。” 他皱眉,脸沉下来。 我稍稍回头,“儿子在睡觉啊……” 他抬眸看了眼床上睡姿憨态他的小家伙,眉心明显一拧。 看得出,他失望、压抑还郁闷。 我同样意乱情迷,但理智稍稍胜出。 “我们之间,难道只有这种事情可做?” 他扯唇笑,“那你说还可以做什么?谈谈情说说爱?你肯吗?” 这话带着嘲讽。 我面色难堪,避开他的视线,“如果你是这种态度,那我们确实没什么好谈的。” “你想要我是什么态度?”他嘴角勾起,玩味似的笑。 “起码……规规矩矩,衣冠整齐。” 他又无声地笑了下,“行,那出去坐着,我们好好谈谈。” 落下这话,他一把松开我,转身就走。 那副收放自如的干脆,好像刚才激情泛滥的人不是他。 我怔怔发呆,突然意识到,现在的他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难以琢磨。 我镇定了会儿,回头见儿子还沉沉睡着,整理好衣服,出去。 苏盛临站在阳台那边,不知是不是在吹风冷静。 八哥在他旁边,围着他转悠,欢快地摇尾巴。 我迟疑了下,缓缓走过去。 “江晚,我们结婚吧。”苏盛临没有回头,但应该是听到我的脚步声了,直截了当地开口。 我愕然一惊,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脑子里乱七八糟。 这也太突然了! 他转过身,眸光沉静地看向我:“如今这局面,结婚是最好的安排。” “因为有孩子吗?”我问。 “那不然?”他反问,唇角笑了下,“或者,因为爱情也行。” “你还爱着我……”我状似疑问,却又肯定。 “难道你不爱我了?”他还是反问。 这种交谈方式跟过去完全不同,我有些不能适应。 从前他那么温润如玉,不徐不疾,让人如沐春风。 可现在他给人的压迫感很重,而且一直让我处在被动地位。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我怕我承认自己还爱着,会被他耻笑,认为我不配。 我别开眼眸,淡淡地说:“都这个年纪了,谁还把情情爱爱的挂在嘴边。” “不谈情,那就谈实际情况。”苏盛临胜券在握的样子,不管我怎么绕他都能接住话。 “我年纪不小了,家里一直催婚,爷爷病情严重,一日不如一日,他老人家最大的心愿就是盼着我结婚生子。如今孩子有了,就差结婚。” 苏盛临很平静甚至很疏离地说出这话,而后朝我走近,一手抬起,玩味似的,用手指背面刮过我的脸颊。 “你刚才不是感谢我吗?说有孩子的幸福跟快乐,是我给你的,那你是不是应该用实际行动感谢?我们结婚,圆老人家的心愿,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他静静地说完,我一直沉默未语。 他的手在我脸上一遍一遍刮蹭,像是眷恋,又像是轻佻的撩拨。 我心里热浪翻腾,乱到极致。 我想过他会重新跟我暧昧,或者借着报复的幌子不停地接近我。 却没想到他会直接求婚! “苏盛临,我们之间的问题,两年前存在的,两年后依然存在。”我抬眸,正视我俩之间的阻碍。 “是,你若非要说身份悬殊,门不当户不对,那会永远存在。但不同的是,之前我家里介意,外界也关注着。而现在,我家里没反对了,至于外界的声音,管它呢。” “你家里不反对了?”我吃惊地问。 苏盛临笑了下,刮蹭我的那只手收回,插到裤兜里,“他们今天对你的态度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我回想苏夫人对我客气甚至热情的样子,以及苏老先生感谢我的那些话——难道这就是认可? 我们之间曾经不可逾越的几座大山,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一个小孩子踏平了? 第188章 公布喜讯 见我不敢相信的脸色,苏盛临笑了,“怎么,不相信你儿子的魅力?” “你是说,我母凭子贵?” “嗯,有点。” 我尴尬了。 这绝非我本意。 “你家里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生下孩子,借此要挟他们?”如果这样的话,那误会可大了。 苏盛临摇摇头,语气似有无奈,“你太敏感了。如果你想母凭子贵,那在知道怀孕时就可以拿捏他们了,或者最迟,在孩子出生后——那样你也不用自己一个人辛苦带大孩子。” 我心里一下子松懈不少。 阔别两年,他还是懂我的。 见我脸色露出笑意,苏盛临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所以,到底跟不跟我结婚?” 啊?又回到这个问题? 我没有勇气直视他的眼睛,眸光慌乱地到处飘,“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吧……” 我外婆病重。 而苏爷爷也病重。 “怎么不合时宜?老祖宗不是专门有冲喜一说吗?”苏盛临明白我说的是什么,直接驳回,“我们这时结婚,正好两边都冲喜了。” 我心乱如麻,完全没做好准备。 “那个……你让我想想吧,太突然了。” 苏盛临沉沉吐出一口气,点点头:“也行……给你一天时间好好考虑下。” “一天?”我吃惊,这也太短了,还不如不给呢。 “怎么,一天太长了?那就半天吧,明天一早你就告诉我结果。”他故意曲解我的意思,马上缩短时间。 “半天更——” 我刚要反驳,他眉心一皱,那意思分明是说我若再不同意,就更要缩短了。 “苏盛临,婚姻是终身大事,你怎么当儿戏一般?”我有些生气,也有些无奈地道。 “我没当儿戏,跟你结婚,是我两年前就想好的事。” 这话一出,我愣在当场,完全无法回应了。 他微微抿唇弯起嘴角,一手又抚摸上我的发,轻轻拨到耳后:“晚晚,我知道你心里还爱着我,那就不要再蹉跎岁月了。” 我鼻头涩涩一痛,慌忙垂下眼眸,点点头道:“好,我认真想想,明天告诉你。” “嗯。这才乖。”他拨好我的发,手指收回时,又眷念不已地勾起我的下巴,逼我抬头。 看着他再次压近的俊脸,我颤抖着闭上眼眸,任由他亲吻下来…… ———— 晚上,李云微又过来了。 我就知道她是想八卦。 果然,等到吃饭时,她忍不住蠢蠢欲动的心,主动问:“你今天去苏家,到底什么情况,怎么我不问你就不知道主动说说?” 我照顾着儿子吃饭,闻言笑了笑,“我想看看你忍多久。” 陈婉真在一旁闷闷地笑。 “你太坏了!”李云微生气,对着我儿子故意挑拨,“康康,妈妈欺负干妈,你帮谁?” 一岁多点的小幼崽能懂什么。 康康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小白牙,“干妈,干妈。” 李云微喜笑颜开:“干妈没白疼你。” 玩笑归玩笑,我等把孩子喂饱了,安顿着他自己去玩了,才提及白天去苏园的事。 陈婉真听闻也很吃惊:“这么说,他家人都接受你了?我还以为你单枪匹马地过去,会被欺负呢。” “怎么可能,有苏先生在,就没人能欺负她。”李云微很肯定地道。 我沉默了下,想到苏盛临的求婚,正好也问问她们的意见。 “苏盛临送我们回来后,很认真地跟我谈了结婚的事。” “什么?结婚?你说他已经跟你求婚了?”李云微大吃一惊。 “也不叫什么求婚,他就是很认真地说,我们结婚吧,又说什么老祖宗都讲究冲喜,正好两边一起冲。” 现在重新复述这话,我又感觉苏盛临的态度很儿戏。 听起来有好几个结婚的理由,可就没一个是正儿八经的。 果然,陈婉真也有这种感觉,“怎么听着……好随意啊。他有没有跟你表白,说还爱着你之类的。你俩之间本来差距就大,阻碍就多,如果没有特别深厚的感情做基础,很难走下去。” 我耷拉着眉眼,低声道:“是,我也考虑到了,所以我没有立刻答应。他让我好好想想,明天告诉他结果。” 李云微很爽快地道:“有什么好考虑的,结婚就得冲动,一旦要想七想八,瞻前顾后,最后大概率结不成。苏家接受你了,你跟苏盛临也还有感情,现在孩子都一岁多了——结呗!以后能不能走下去是以后的事,没准儿明天地球就爆炸了呢,想那么长远干什么!” 这番话是李云微的风格。 她向来是享受当下,落子无悔的性子。 我没说话,但心里也差不多有答案了。 等明天带着孩子去医院时,再问问外婆跟小姨的意思。 ———— 翌日一早,我带着儿子下楼,准备打车前往医院。 一出门禁,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苏盛临。 他穿着一件中长浅色的薄款风衣,风度翩翩,高大俊朗。 随意往车边一站,就像时尚大片。 看到我们出来,他立刻大步上前:“儿子!” 小家伙很上道,马上从我怀里挣扎下来,撅着小短腿欢快地跑过去,“爸爸。” 苏盛临高兴得眉宇一挑,马上哄道:“再喊一声!” “爸爸!” “爸爸!” 我心里颇有点吃味,觉得儿子养不家,男人从小就是向着男人的。 我走上前,低声问:“你怎么来这么早?” “也刚到,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就看到你们下来了。”苏盛临抱起儿子,脸上高兴的笑还未收起。 我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跟着他上车。 “知道你们一早要去医院,你带着孩子打车不方便,我过来接送下。”他一边解释,一边回头看着我,顿了顿又说,“顺便,也该去看望下外婆。” 我心里一紧,“你想做什么?” “呵,你怕什么?作为晚辈,我去看望下她老人家是人之常情吧?” 我没说话,很怕他马上就问我要结果,更怕他去看望外婆是假,直接提亲才是真。 原本,我是想着去跟外婆和小姨说说这事。 现在他跟着一起来,那我还怎么有机会开口? 真是麻烦。 今天没有司机,苏盛临在前面开车,我跟儿子坐在后面。 途中,苏盛临时不时地看看后视镜,虽然嘴里是在跟儿子说话,但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察觉到后,默默转开头,看着窗外。 他似乎笑了下,而后开口:“我昨天的提议,你想好没?时间到了。” 我心头一蹦,转过头来看向他的侧脸。 “这……这一大早的,我脑子都还没醒清楚。” 苏盛临又笑了笑,竟破天荒地没有逼我,继续开车。 到了医院,下车时我带着孩子,苏盛临从后备箱拎出一堆高档营养品。 “你不用这么客气,外婆现在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了。”我不好意思地道。 “这是礼仪。”苏盛临回我,跟着我一起走进住院部时,又低声道,“昨晚我父母都说了,老人家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帮忙安排下,就算不过度治疗,起码也能有些办法可以减轻痛苦,让老人家剩下的日子轻松点。” 我心里万分感激。 昨天苏夫人跟我说了这话的,没想到后来还又专门叮嘱苏盛临。 看来他们是真的接纳我了,连带着对我的家人也这么周到。 “我是觉得不用的,不过等下问问小姨,看她怎么说。” 毕竟外婆的病情我了解不透彻,也不知道老人家现在到底需要什么治疗。 “好。” 去到病房,小姨见我来了,高兴地起身。 可等看到我身后跟着的人,脸上的笑瞬间僵硬,继而紧张无措地看向我,“小晚,这……怎么带苏先生过来,又不提前说一下。” 小姨之所以说“又”,是因为两年前苏盛临有次去外婆家,也是突然登门。 把外婆跟小姨弄得措手不及。 我干瘪地笑了下,故作随意地道:“不用客气,他来就来呗,难道还要特别欢迎招待啊。” 小姨瞪我,“你这孩子!” “小姨,我过来看看外婆。”苏盛临跟着我,还是谦逊有礼的模样,将手里的大包小包放下。 小姨讪讪地笑着,“谢谢,你真是有心了,那个……坐吧,我给你倒杯水,这一病房里也没什么茶……” “小姨,不用麻烦,我跟外婆说说话。”苏盛临客气地回绝后,看了我一眼,朝病床那边示意。 我看过去,外婆正好醒着。 但老人家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也不知是否神志清醒,是否认知这两年多没见的人。 “外婆,苏盛临来看您了。”我走到病床边,握住外婆枯瘦的手,轻声说道。 外婆早已经盯着苏盛临了,我话音未落,她嘴巴就动起来,“小苏……我记得,记得——多谢你,来看我……” 我有些意外,回头道:“外婆还记得你!” 苏盛临一手揽在我肩头,闻言笑着道:“那当然。” “外婆,我是小苏。”他微微弯下腰,说话语气格外温柔轻缓,“我来看您,顺便也跟您说一声,我跟江晚……准备结婚了。” 什么?! 我一听这话顿时炸了! 他刚在路上,还说等我想好了给他答案。 我还没表态呢,他一来直接跟外婆通知婚讯?! 小姨在一旁陪着康康,听闻这话也大吃一惊,连忙过来问:“你们要结婚?确定了?什么时候?” “小姨,我还没……”我正要解释,苏盛临又抢先道,“时间还没定,这么大的事,当然要先跟长辈商量下。” 我有点生气。 他这先斩后奏,说轻了叫有担当,说重了叫不尊重。 “苏盛临,我还没答应你,你怎么能擅作主张!”我顾不得小姨跟外婆的看法,直起腰身,当面质问。 可他依然坦坦荡荡,当着小姨跟外婆的面直言道:“你犹犹豫豫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不如我直接询问小姨跟外婆的意思。” 话落,他看向小姨,郑重地问:“小姨,您同意我跟江晚在一起吗?” “这……”小姨被问的愣住了,下意识看向病床上的外婆。 外婆抬抬手,似有话说。 我立刻弯腰下去,“外婆,您要说什么?我听着……” 外婆喘息了下,拉着我的手,脸色很欣慰:“小苏是真心实意的,你们孩子也有了,结婚……确实是最好的,这样……我也走的安心了。” 外婆话音未落,小姨立刻接着道:“对,我也赞成!” 我:“……” 苏盛临倒是高兴,“外婆,小姨,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对小晚的,一定照顾好他们母子。” 小姨连连点头,“我相信你!外婆也相信你!” 话落,怕我还要反对,小姨上前拉着我低声道:“你跟我出来下。” 我被小姨拽出病房,苏盛临留在里面看着孩子,陪伴外婆。 “你昨天去苏家,他家人什么态度?也都赞成你们结婚?”走廊里,小姨压低声问。 我心里有些乱,还没整理好思绪,也就实话实话:“昨天没提这事,不过他家人对我的态度挺好的,还几次主动询问,需不需要帮外婆找专家再看看。” “这样啊……”小姨露出几分吃惊,“看来,人上了年纪,都是盼着阖家团圆的,你们有了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长辈都希望能结婚为好。” “或许吧……” “那你的意思呢?你不想?” “我……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哎!没什么好想的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多不容易,现在他愿意分担,你还犹豫什么!你知道外婆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如果你能跟小苏结婚,外婆就能安安心心地走了。” 小姨的话在我心里反复回荡,我明显感觉到那点本就不坚定的抵抗,越来越微弱了。 我们在医院呆了半日,离开时,外婆心情很好,小姨也喜笑颜开。 坐上车,苏盛临道:“去苏园吧,我爸妈盼着孩子回去,都望眼欲穿了。” 我害怕过去苏园,又要谈结婚的事,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便找了个理由:“你带儿子回去吧,我想去公司看看。” “去公司?” “嗯,离开了两年,还挺怀念的,我回去看看。” 苏盛临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大概瞧出我在逃避,也没强行逼迫,点点头道:“好,我送你过去。” “嗯。” 第189章 好,结婚吧 时隔两年回到公司,见到了不少新面孔,但也还有老员工。 小樱桃一直都在,如今是陈婉真的助理兼秘书室主任。 看到我,她先是惊讶地愣住,随后欣喜若狂。 “晚姐,你回来了!”她兴奋地跑上来,拉住我的胳膊,“真的是你,你还知道回来看看我们啊,一走两年,毫无音讯!” 陈婉真到公司门口迎我的,此时站在我身边笑道:“看,你的老部下都责怪你,狠心绝情的前任。” 我连连点头,“对对,是我不好,那今天中午我请客,樱桃你去问问老员工们谁有空,一起都来。” “好,我这就去安排!” 进了陈婉真的办公室,当然也是以前我的办公室,看得出变化很大。 但让我欣慰欢喜的是,公司在她跟杨谦牧的带领下,事业蒸蒸日上。 我心里刚想到杨谦牧,就听办公室门被敲响,转头看过去,正是杨谦牧! “江总,你回来了,我听樱桃说起,就赶紧过来看看。” 他落下敲门的手,笑着朝我走来。 我转身,立刻用公式化的态度伸出手,“杨总,好久不见,这两年辛苦你了。” 我俩握手,就像商场上初次见面的老板一样,客套,疏离。 两年前,他对我有些想法,我明确拒绝了。 后来我意外怀孕,卖掉公司,消失不见——这些他都知情,也一直都以朋友的身份帮助我,我对他心存感激。 “中午有空吗,一起吃饭。”我顺势邀请。 “就算没空,你这邀请了我也一定要抽空去。” 他回国久了,也学会了这些场面话。 我在陈婉真办公室跟他们聊了会儿公司的情况,小樱桃安排好午饭过来通知,我们就一起出门前往餐厅。 路上,我坐陈婉真的车,小樱桃也跟我们一起。 “晚姐,你这次回来还走吗?未来有什么打算,还继续做设计师吗?” 我转头看向后车座,开玩笑地问:“怎么,你现在这位置干得不满意,想跳槽继续跟我?” “没有,我就是问问,你能留下来当然最好。” “嗯,这个问题还在考虑中。” 陈婉真说:“还在考虑?苏先生不是让你今天给答案吗?” 我撇撇嘴,“他让我给我就得给吗?没想好,不管他。” “哼,我看你就是孙猴子,怎么闹腾都逃不过苏先生的五指山。” 陈婉真一边开车,一边调侃,我只想逃避这个话题,没回应。 到了餐厅外,我们还没下车,就看到杨谦牧在我们前面停好车。 我突然想起一事,问她俩:“杨总有女朋友了吗?” 陈婉真没回答,小樱桃点点头说:“好像有,听别人聊的,说之前参加时装秀,见他身边跟着女孩,举止亲密,应该是女友。” “那就好。”我心想这样的话,就能安心吃饭了,省得又要避嫌。 午饭来了十多人,都是公司元老。 大家虽两年没见,但彼此间还是非常熟稔,聊什么话题都能接得上。 我心情不错,就跟大家举杯畅饮了不少。 饭快吃完时,手机响起。 我拿过一看,苏盛临。 其实心里是有些抗拒的。 但想着儿子在他那边,而现在下午一点多了,没准儿小家伙闹觉,我只好接起。 “喂。” “你什么时候回来?”苏盛临低声问。 “我跟公司以前的同事吃饭,还没结束,怎么了?”包厢里有些吵,我一边回应,一边起身走出去。 “呵,你倒是享受,把儿子丢给我,你去逍遥快活了。” “……”我很无语,觉得这人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借着几分酒意我顺势回怼,“你不是缺席了儿子的成长吗,现在给你机会,你反倒埋怨?” “算了,不跟你计较,你在哪里吃饭,我带儿子去找你,他闹着要妈妈,谁都哄不住。” 果然跟我预料的一样。 小家伙到了午睡时间,闹着要我了。 想着这边饭局应该快结束了,我就报了餐厅名,叮嘱他:“你到了跟我说一声,我出去就行了。” “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回到包厢,悄声跟陈婉真说了这事,“等会儿我先走,你们继续吃。” 陈婉真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低声道:“也差不多了,下午都还要上班,不能喝太多。” “也是。” 大家又聊了会儿,我借着去洗手间,出去把账单买了。 等回到包厢,苏盛临的电话正好打来。 “我到了,你下来吧。” 他就干脆利落地一句话,说完就挂了。 包厢里所有人都起身往外走,我跟陈婉真交代了下,说我跟苏盛临先回去,就不坐她车了。 到了餐厅门口,一名男同事喝了酒有点上头,拉着我的手说:“江总,虽然公司现在很好,给我待遇也不错……但我还是怀念你以前在的日子,你这既然回来了,就不能回公司跟大家继续并肩作战吗?” 我哭笑不得,只能感激地说着场面话。 许是拉扯得久了,苏盛临在车上等得着急,他竟降下车窗,当着所有人的面喊道:“江晚!” 不高不低的一声,足以让所有目光转移过去。 而后,我清楚地看到大家脸上都浮起了八卦的味儿。 “那个,谢谢大家赏脸,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见。”我怕苏盛临一会儿抱着儿子过来,赶紧跟大家告别。 可人群中已经有议论了。 “哇,江总跟苏先生是不是和好了?” “车上有个小宝宝,是不是江总的儿子?” “宝宝好帅啊!幸福的一家人,他们肯定会结婚的吧?” 我只能装作听不到这些议论,跟大家摆手后转身下台阶,上车。 儿子瘪着嘴巴,眼睫毛还是湿的,看样子一路哭来的。 见到我,马上伸手扑过来。 我连忙接过小家伙,抱住轻哄。 苏盛临嗅了下,立刻皱眉:“你又喝酒了?” “什么叫又?我现在很少喝酒。” 他吐槽道:“酒品又不好,还老喜欢喝。” 我懒得理会他,让他升起车窗。 可他不知看到了谁,语气又酸溜溜地,“那个职业经理人,你当初跟他签的几年合约,怎么还没走?” 我转头看了眼,见杨谦牧正走向他的停车位,知道苏盛临说的是他,顿时无语。 “我只签了两年,估计是人家做得不错,李家后来跟他续签了吧。”我回答后,又斜睨他一眼,“你是太平洋的警察吗,管这么宽,别家公司的事你还过问。” “我只是看他瞧你的眼神,还是不怎么清白。” 呵!真是搞笑,他坐在车上隔这么老远的距离,都能看到人家是什么眼神。 我忍不住嘲讽:“那是你眼睛有毛病,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是吗。” “是,赶紧开车吧!”外面好多老同事盯着我们这边,我一点都不想成为大家口中的谈资,只想马上离开。 苏盛临这才吩咐司机开车,同时升起车窗。 儿子大概是哭累了,被我抱过来后,很快就趴在我怀里睡着了。 苏盛临伸过手来,“我抱吧。” “不用了,他这样趴着睡还好,我胳膊不累。”我不想让他等会儿借着送孩子上楼的借口,又跟我回去。 那个地方现在是陈婉真的住处,我只是一个暂住的,实在不好意思跟暧昧的男人在房间里卿卿我我。 何况,我现在也不想跟苏盛临卿卿我我。 苏盛临伸出来的手落了空,又讪讪地收回,而后笑了笑。 我回头看他,“你笑什么?” 许是因为喝了酒,我今天格外豁得出去,跟他相处、对话也很大胆。 苏盛临看着我,直言道:“你不让我抱孩子,不就是怕我等会儿有借口上楼么?” “……”他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心里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你能躲多久?” 我没回应,苏盛临接着说:“我今天已经跟家里提了我们的婚事,他们没有反对,只是考虑到眼下两边长辈都病重的情况,不建议大操大办。” 我吃惊地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相当无语! “苏盛临,我什么时候同意跟你结婚了?” “你外婆跟小姨都同意,而你不同意,无非是心里还有些别扭,我若放任你扭捏,白白耽误时间。” “你——” 他说得理直气壮,好像结婚这件事跟我无关,完全不需要我的意见。 我气得不行,缓了缓说:“结婚首要前提就是双方自愿,我都不同意,你难道要强行绑我去民政局?” “江晚,”苏盛临盯着我,突然脸色严肃起来,“结婚跟放弃孩子抚养权,你二选一。” “什么?”我再次惊呆! 之前说好的,他们不能跟我抢孩子的抚养权,他是答应的。 所以我才这么大方,让他带着孩子回苏家,给长辈们看看。 现在开始培养出感情了,他就跟我玩狠的了? “苏盛临,如果你非要逼我恨你,我可以成全。”我冷着脸,恨不得马上下车。 苏盛临皱眉,态度同样很强硬,“江晚,我不知道你拒绝的理由是什么。无论站在什么角度,你都没有拒绝的余地。不管是从你自身,从你家人的期盼,还是从儿子的角度,我们结婚都是最好的结局。” “所以你是可怜我?” “不是,我放不下你。”他脱口而出,让我神色一怔,瞬间无法应对。 苏盛临盯着我,吞咽了下,英俊深邃的脸庞露出以往那副温润深情的样子,语调也和缓下来:“看你一人带孩子,短短两年憔悴了不少,我心疼,放不下。” 他一边低声呢喃,一边抬手捋过我的发。 温热的指尖划过我鬓角,惹得心尖一颤,刚才的怒火瞬间消失了。 我木然着脸,没说话。 我天天洗脸照镜子,当然知道这两年岁月在我脸上留下了什么。 没有女人生孩子不衰老的,那些明星之所以能维持体面和容貌,是因为有人分担了养育孩子的辛苦,每个月还要花大价钱在脸上,还有各种运动健身保养。 而我自己带孩子的两年,虽然最难的时候也请人分担,可终究还是自己操心更多。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嘀咕道:“你不嫌我老了,丑了?” 苏盛临笑,忽然很轻松玩味的口气:“嫌啊,可谁让你是我儿子的妈。” 我眉眼一横,“你什么意思?还说不是可怜我?” 他又笑,态度却宠溺了许多,“开玩笑的,我不嫌弃你,我巴不得你赶紧人老珠黄,这样没人要你了,我就能把你捡回来了。” “……”我实在无言以对,搞不懂这人的脑回路。 “晚晚,你是不是需要我弄一个盛大的求婚仪式,让所有人都看到我对你的真心实意,你才愿意相信,我是真的想跟你共度余生?” “不要!”我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我这次回来是因为我外婆身体不好,我只想好好陪着她,送她安详离开,我根本没想到一回国就被你……” 我情绪有些乱,话说到一半重新组织语言,“我没想到一回来就被你找到,被你发现了孩子,现在还突然要跟我结婚。” 苏盛临道:“我刚才说了,不用大操大办,我们领个证就行。” 我看向他,心里天人交战。 不管是领证还是办婚礼,总之结婚就是很慎重的事。 “你若是不同意,我就每天问你一遍,或者两遍、三遍,直到你同意为止。” 我怔怔地盯着他,从他深邃漆黑的眼眸中,看到了对我的执着与眷恋。 我何德何能,让这样一个完美优秀的男人,多年如一日地对我情深不悔。 在外人看来,我肯定是个不折不扣的作精,要被人骂死的。 我沉默着,剩下的一路都没再说话。 等车子到了楼下,我抱着孩子快要下去时,他又拉住我的胳膊:“晚晚,你确定不答应吗?” 我心里越发纠结,许是酒精有点麻醉大脑,我吞吐了会儿,问:“是不是只用领证?” “是。” 我心想,光领证不举办婚礼,这样以后想反悔也好操作一些,反正没多少人知道。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可以……但我希望你说话算话,不要以后又想着举办婚礼,昭告天下之类的。” 苏盛临盯着我,唇角勾笑,再次将我看穿:“你是想着随时跟我离婚吗?” 我豁出去了,“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他连连点头,似乎也暗下决定,“行,都依你,只领证,不办婚礼。” 我破釜沉舟般一咬牙,终于答应:“如果这样的话,可以,那就结婚吧!” 苏盛临脸色一喜,突然上前一手捏住我下巴,凑过来就吻。 我吓了一跳,想着前面还有司机,连忙去推他,“苏盛临,你不要乱来,否则我怀疑你急着结婚的动机……” 第190章 剧终 苏盛临笑着道:“不用怀疑,这确实是动机之一。” 什么?! 急匆匆地逼我领证,就为了这事? 我突然愣住,定定地瞪着他,无言以对。 “走吧,我送你们上去。” 他到底还是在乎车上有司机,没再乱来,却从我怀里抱走了儿子,送我们上楼。 电梯里,他看着我,目光专注而深情,一动不动。 我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你看什么。” “好好看看你,在没和好之前,我都不敢一直盯着看,怕你生气。”他一本正经地回,让我越发不好意思。 进屋后把熟睡的孩子放下,我见他转身,下意识也扭头就走。 可还是晚了一步。 他手臂一伸,将我拦腰抱住,拖回他怀里。 “苏盛临,你别这样,这是婉真的住处,不太好……”在他的脸快要压下来时,我连忙阻止,低声说道。 苏盛临还算有理智,克制地凑上来啄了一口,“什么时候搬到我那边去?” “不着急吧。” “那先把证领了?” “这个……也不急吧?” 苏盛临突然眉心一皱,“你是不是又反悔了?” 说实话,我心里确实有点反悔。 但是看着他这副神色,我不敢承认,怕他马上就会用什么强硬手段硬逼着我立刻去领证。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又跑不了,你何必急匆匆的,起码让我适应下。” 苏盛临笑着道:“又不是刚认识,还需要适应什么。” 我没说话。 他牵着我的手走出卧室,回头看着我低声道:“好好聊一聊,关于以后的打算。” “嗯。” 既然决定结婚,那很多事确实需要提前达成共识。 阳台有藤椅,有矮几,我让他先去阳台坐着,我去泡了壶茶。 夜里带小孩睡不好,中午这会儿有点犯困,得喝茶提提神。 苏盛临看我端着茶过来,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爱喝茶了?” “提神。” 他看向我,瞬间懂了,眸光溢出心疼,“以后有我跟你一起照顾孩子了,不会再那么辛苦。” 我笑了下,由衷地道:“其实儿子算很听话了,半岁后基本就不怎么夜醒,只是我习惯了浅眠。” 当了妈妈的人都是这样,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担心是孩子醒了哭了。 “晚晚,你恨我吗?”苏盛临看着我,很认真地问。 我正倒茶,闻言手微微一抖,随即轻笑,“不恨。” “那就好……”他明显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自从知道你生了孩子,我一直以为你恨我,所以才不告诉我。” “没有,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的好,才会失去你。” “不,你也很好。” 他缓缓抬手,长臂越过我俩之间的矮几,握着我的手轻轻攥住。 “晚晚,你要知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一定是因为那个人足够好,他才会爱上。你不要用世俗现实的这些东西来衡量你的价值,在我看来,我爱你,你就配得上。” 我愣愣地盯着他,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失落飘荡了两年的心,仿佛又缓缓归位了。 从前的苏盛临,就很会讲情话。 分别两年后,相遇这几天他总是阴晴不定,我还以为他性格大变,难以琢磨了。 可现在这番话听下来,我就知道从前那个苏盛临回来了。 他还是这般温文尔雅,修养极佳。 与他相处让人倍感舒适,如沐春风。 他说:“我爱你,你就配得上。” 让我心里瞬间**不少,莫名地自信起来。 我与他默默对望,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眨眼转开视线。 “可我现在一事无成……”我低声吐露了句。 虽然正在着手新的事业,但外婆病重,儿子年幼,短期内我又要搁浅工作了。 “你一个人带大孩子,就很了不起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何况,以你的能力,事业东山再起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笑看着他:“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当然。”他转过身,索性将我一双手都握住,“不过,创业总归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所以你搬去跟我一起住吧,儿子我来带,这样你就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了。” 我瞪着他,哭笑不得。 “苏盛临,你所谓的跟我聊一聊,最终目的就是这个吧?” 他也笑,很舒展愉悦的俊脸,没有否认:“既然要结婚,住哪里当然是最大的问题。晚晚,我知道你心里还在犹豫什么,这一次,能不能让我为你遮风挡雨,为我们这个小家撑起一片天?你什么都不用考虑,再多的困难阻碍,我去解决。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展现做父亲的担当,给儿子树个榜样。”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这些,一颗心完完全全被收服。 刚才还有点后悔犹豫的余地,此时已经死心塌地了。 一个强大优秀的男人都这般表态了,我还要扭捏什么? 幸福送上门还被拒之门外的话,我怕会遭报应。 “好,这一次我相信你。苏盛临,我们结婚,我想好了!” 我重重点头,郑重表态。 第二天一早,苏盛临又来楼下接我。 我们把孩子送到医院那边,交给小姨暂时看护着,而后直奔民政局领证,整个过程异常顺利。 看着那两本红色小本,我仍觉得恍恍惚惚犹在梦里。 “晚晚,我们结婚了!”他兴奋地抱起我,激动宣布。 我低头看着他,手里还握着结婚证,压在他肩头。 阳光落在他脸上,映衬着那深邃英俊的五官,我清楚地看到他眼底又注入了光亮。 情不自禁地,我想吻他。 于是我捧着他的脸,俯低头,第一次用这种我上他下的抱姿,深情热吻。 民政局里还有不少人走出,有人结婚,有人离婚,有人欢喜有人愁。 可我们旁若无人地吻着,仿佛要将分开两年的思念全都宣泄出来。 等回到车上,苏盛临还握着我的手。 “虽然不大操大办,但请亲朋好友吃顿饭是应该的吧,我已经订好了餐厅,你通知你的朋友们,我通知我的朋友。” 我转头看着他,佯装生气地皱眉,“你怎么不提前说?我这样临时邀请,人家未必有空。” “放心,你说吃喜糖,她们保证有空。” 我笑而未语,觉得不好意思。 但细细一想,又觉得这份幸福快乐必须有人分享。 我给李云微、陈婉真还有小樱桃打电话。 果然,她们欢呼雀跃,连声说来来来。 而苏盛临给他的兄弟团打电话,还有陈沐溪,也是瞬间吆喝了一堆人。 中午,包厢里摆了两桌。 都是我们关系最紧密的朋友。 这一次,苏盛临没约束我喝酒,因为他比我喝得更欢快。 “江晚,恭喜恭喜,我就知道,最后还是只有你能收服他。”叶允棠对我举杯,笑着调侃。 我起身回应,看了苏盛临一眼,笑着说:“这两年,你们肯定也为他操心不少,多谢了。” “不客气,”叶少很幽默地道,“他没怎么折磨我们,都折磨他的下属了。整整两年,像个机器一样运转,从未停歇。以后若是摆酒,你可要好好跟他公司的人敬一杯。” 我低头看着他,心头一阵瑟缩。 这话李云微之前跟我提过,但现在又听他的朋友们提起,我心中疼痛更甚。 我自以为对他好的处理方式,恰恰伤他最深。 而他还是毫无怨言,一如既往地爱着我,一丁点恨意都没有。 心头划过浓浓的感动,我拿起酒瓶,将我俩的酒杯都满上。 苏盛临不解:“你要做什么?他们灌我酒就算了,你也灌——” “盛临,喝个交杯酒吧。”我没等他把话说完,端起我和他的酒杯,递给他。 苏盛临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主动。 朋友们全都起哄起来,“交杯酒!喝一个!” “江晚,厉害啊!” “新郎发什么呆啊,赶紧接住啊!” 苏盛临被大家起哄,反应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来,而后接过酒杯,看向我的眼眸闪烁着星星点点。 “晚晚……” “新婚快乐。”我主动靠过去,挽着他的手臂,酒杯又回到我嘴边。 仰头,一饮而尽。 原来注入爱情的酒水,这般醉人。 我坐下,脑子晕晕乎乎,觉得此生命运待我的所有不公,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苏盛临喝醉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喝醉。 竟像个小孩似的,抱着我哼哼唧唧。 朋友们都散去得差不多了,叶允棠叫来司机。 “江晚,你送盛临去湖畔别墅吧,他这一觉肯定要睡到明天早上的。” “嗯,我知道了,你们也都喝了酒,回去休息吧,我照顾他就行。” 叶少笑得很开心,“哎……终于啊,还是你——不然,他肯定要一辈子打光棍。” 我笑而未语,目送他们离去,然后跟司机一起架着醉酒的苏盛临上车。 路上,我给小姨打了电话,得知儿子已经在病房里睡着了。 “放心吧,这边有陪护床,他很听话。你先照顾小苏,等有空再过来接。”小姨知道我们中午请朋友吃饭,也知道苏盛临喝醉了,笑着叮嘱。 放下手机,我看着靠在我肩上的男人,心情前所未有的明媚。 我突然觉得,外婆是用自己的生命在促成我的幸福。 若非这一遭,我不可能突然回国,也不可能稀里糊涂地结婚。 人生很多际遇,是一旦错过就再也不会拥有了。 我何其有幸,抓住了这一瞬间。 回到湖畔别墅,一切都跟我两年前过来时一样。 时光在这里好像静止了。 司机跟我一起扶着苏盛临上楼回房。 将他丢在床上时,他都还是一醉不醒,如同烂泥。 可当司机离开,我下楼去给他倒了杯水上来,就见他起身靠在床头。 除了脸色跟眼眸有点潮红,他模样清醒得哪有醉酒的样子。 我忽然反应过来。 “苏盛临,你装醉!” 他笑着,朝我伸手:“若不这样,那帮人非把我真的灌醉不可!” 我走过去,被他拉着手拽到了床边。 他接过我手里的水杯,喝了口放在床头柜上,等再抬头,眸光划过狡黠,将我一把拽下去。 “苏盛临!这光天化日的!” “那又如何?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他笑着吻下来,我嫌弃地别开脸,“好大的酒味……” 他自己嗅了嗅,也觉得难以接受。 我以为他早就迫不及待了,谁知他愣了下突然拉着我起身。 “走,去洗漱。” 想必他也是有偶像包袱的,不想阔别两年的第一次,给我们彼此留下不好印象。 他要抱我,可我怕他站不稳,两人打打闹闹的,最后我还是被他打横抱起。 “都说了没醉……” 我知道今天下午在劫难逃,忍不住提醒:“儿子还在医院,小姨照顾着。” “嗯,等爸爸妈妈办完正事,就去接他。” “苏盛临,你太不正经了——” “爱老婆,就是最正经的事。” “……” ———— 两个月后。 外婆是在一天深夜安详离去的。 接到电话时,我跟苏盛临刚醒来,他正翻身过来准备做点什么。 听到手机响,我一看是小姨打来的,心里便有预感。 他听到我的通话声音,默不作声地立刻起床穿衣服,还把我的衣服也全都拿来放在床边。 我搁下手机,看向他,深色极其平静:“外婆走了……” “嗯,我知道,我陪你去医院。” 他帮我穿衣服,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低声道:“我没事,自己可以。” 我们去到医院,为数不多的亲戚全都到了。 小姨看到我,红着眼走过来:“外婆走得很安详,医生说是睡梦中离去,没有痛苦。” 我点点头,抱着小姨轻声安抚。 苏盛临在来的路上,已经让人联系殡仪馆。 外婆的后事,他一手操办。 低调简约,却不失隆重。 又过了一月,苏老先生也与世长辞。 苏家的葬礼极其盛大,我站在苏盛临身边,位列家属席。 不少宾客看到这一幕都脸色吃惊,但又都很坦然地接受,心照不宣地闭口不提。 苏盛临心里是悲痛的,只是他习惯了冷静自持。 夜里,我陪着他守灵时,他低声缓缓地道:“是爷爷把你带到我身边的……所以,虽然老爷子曾经拆散过我们,我也从没怪过他。幸运的是,你在他老人家去世前,又回到我身边,还带着那么聪明可爱的儿子……” 我静静地听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 两年后,我再次怀孕。 而且很幸运地,怀了双胞胎。 彼时,我新创立的服装品牌[晚临]正打开市场,逐渐崭露头角。 在孩子与事业之间,我又一次面临抉择。 苏盛临二话不说,让我继续继续打拼事业,而他每天兼职保镖和司机,鞍前马后地跟着我,照顾我。 他说,他要把第一胎时缺失的部分,在第二胎加倍补回来。 九个月后,顺利分娩。 我们喜迎了一对小公主,健康可爱。 苏家上下都非常高兴,举行了隆重的满月宴。 我跟苏盛临虽从未举行婚礼。 但整个圈子众所周知,他对我百般呵护,万般恩宠。 我的人生前半段,看尽冷暖,亲情淡薄。 可后半段,享尽荣华,坐拥福禄。 这一切,都是那个叫苏盛临的男人带给我的。 若有来生,我愿,与他早日遇见。 那时,换我去追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