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他修仙天赋差的？》 第1章 人间有仙路，直上青云巅 青山小镇外，夕阳古道边。 一个灰袍老头懒懒坐靠在破庙外，蓬散花白的发髻随意盘在头顶，看上去有些邋遢落魄。 在老头旁边竖立着一面破旧的招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青云剑宗，剑道正宗，招收弟子”。 然而，来来往往无人理会。 很多人都认识这个老头，名叫毛九君，自称青云剑宗掌门。 说是掌门，实际上宗门内目前就一个弟子，而且还要干活，所以他这个掌门兼师父不得不亲自出来揽客……不对，是招收弟子，养家糊口。 是的没错，青云剑宗如今都快揭不开锅了，就连掌门都要出来抛头露面。可惜等了两三天，连一个报名的都没有，好惨一老头。 尽管老头口口声声说，青云剑宗乃是剑道正宗，但是大家对此倒是嗤之以鼻，毕竟真正的宗门之主怎会来这个旮旯之地招收弟子？闲得慌吗？ 青山小镇这样的地方，狗都不来！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一群凡夫俗子，狗眼看人低！” “罢了罢了，老夫还是去其他地方试试。” 毛九君怪骂骂咧咧的起身，就在他准备收拾离开之际，却见一名十五六岁的素衣少年径直走来。 少年反复看了看破布上的几个大字，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老人家您好，我想报名学武。” “学武？就你？” 毛九君微微怔了怔，不由打量着少年。 少年秀气沉静，个头不高，看上去十分瘦弱，尽管他穿着一只破旧的草鞋，但是身上十分干净整洁……尤其是，少年笑容赤诚，眼里有光。嗯，清澈且愚蠢的目光，一看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小子根骨太弱了，吃不了练武的苦，去罢去罢。” 毛九君摆了摆手，委婉回绝。 眼前这少年一看就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连饭都吃不饱，还练什么武？血气两亏，必死无疑。 “老人家放心，我特别能吃苦，村里阿牛哥他们经常叫我给他们干活，每次都夸我能干。”少年很认真的回答。 “那你有钱吗？穷文富武，学武是需要很多钱的。”毛九君索性也不装了，张口便是要钱。 “钱吗？这个够不够？”少年从腰间摸出一片金叶子递给老者，这是他所有的积蓄，兰姨说以后饿了可以用来换吃的，很多很多吃的。 “你……你小子是不是傻啊？！财不露白懂不懂？”毛九君呆了一下，连忙收下金叶子，熟练的动作让人错愕。 嚯嚯，一个穷小子居然身怀“巨款”，就不怕被人给抢了吗？还好遇上我这个心地善良的老人家，默默为自己点个赞。 “我其实不傻，只是有点笨而已。”少年努力为自己辩解了两句，虽然有些苍白无力，可他并不希望别人把他当傻子看待。 “好吧好吧，你不傻。”毛九君敷衍地点了点头，心想这个月的酒肉有着落了。 “老人家，那我可以学武吗？” “什么老人家，叫师父。” “哦，师父。” “嗯，既然给了学费，自然可以学武。”毛九君干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回答。不是老夫不矜持，主要是对方给得太多了。 一片金叶子，差不多是普通人家大半年的收入，这下宗门又盘活啦。 “走吧小子，先去买点东西咱们就回山。” “哦。”少年点点头，然后好奇问道：“师父，我们宗门厉害吗？” “我青云剑宗乃是剑道正宗，当然厉害。” “有多厉害？” “正所谓：天不生我青云宗，剑道万古如长夜……我们青云剑宗曾有无上剑仙，随手摘下一根草，便可斩灭日月星辰。” “啊！？真的吗？世上真有神仙？！” “当然是真的，而且有诗为证。人间有仙路，直上青云巅。一剑开天门，一剑镇九渊……而这青云巅，说的就是我们青云剑宗。” 毛九君信誓旦旦地自吹自擂，反正吹牛又不要钱。 可是，少年当真了，并且满眼惊喜心生向往，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一幅恢弘的画面。 毛九君非常享受少年崇拜的眼神，清澈且愚蠢。 尽管他知道自己是在吹牛，可哄骗一下乡野少年还是没问题的……呵呵，如今天门隐去，世上哪有什么仙。 “对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师父，我叫顾长青，古道长青的长青。” 少年露出一个笑脸，同时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剑道，长生。 …… 落日晚霞，袅袅炊烟。 山间小路上，一老一少踏着余晖返回宗门，然而当顾长青站在青云剑宗的山门前，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个字，穷。 两个字，简陋。 除了几间破旧的茅舍之外，啥都没有。 恍惚间，顾长青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乡野荒村，好熟悉的感觉。 好在顾长青性子温和，随遇而安，很快便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师父，这次坑了……不是，是收了多少弟子？”一个魁梧的青年扛着锄头兴匆匆跑来，神情颇为激动。 “呃，就一个。”毛九君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踹了青年一脚：“还不过来般东西，今晚咱们开个荤。” “哦哦，好好好。” 魁梧青年顿时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点头上前。 顾长青愣愣站在原地，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似乎自己与这里有些格格不入，不过他还是选择了留下，因为在兰姨病逝的那一天，他便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对于孤儿来说，住在哪里，哪里便是家。 …… “长青过来，先让老夫摸摸你的根骨。” 毛九君带着顾长青来到院子里，既然收了人家的金叶子，自然要教点真东西的。 虽说这小子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可万一是个练武奇才呢。 然而片刻过后，毛九君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你你……顾长青，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嗯，我知道的，兰姨说我小时候受了伤，被人挖去一块骨头，成了天生绝脉，活不过十八岁。”少年目光平静，只是眼底闪过一抹难过之色。 挖骨？绝脉？ 毛九君瞪大着双眼，难以置信。 很难想象，一个少年在遭遇了如此变故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心态，反正毛九君无法理解。 “你小子都快死了，还学什么武！？” “快死了就不能学武了吗？”少年愣了愣，好奇反问。 “那到也不是……我呸！这不是重点！”毛九君没好气的道：“老夫是说，反正你都要死了，学武有什么用啊？带进棺材吗？还是到了下面和小鬼打架？” “我听阿牛哥说，学武可以强身健体，所以想试试，万一我身体强壮了，病就好了呢。”少年的回答十分真诚，他只是想活下去。 “这怎么可能会好？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天生绝脉？” “嗯，我知道的，大夫说是一种病，无药可救。” “这不是病，是命！” 话未说完毛九君就后悔了，他知道自己的语气有点伤人了。不过他也没有乱说，根骨缺失，经脉逆乱，寿元极损，俗称“短命鬼”。 那挖骨之人太他娘缺德了，也不怕生儿子没屁眼儿？ 沉默片刻后，顾长青缓缓抬头看着老人：“师父，不管是病还是命，那我就应该等死或认命吗？” “啊！？这……” 毛九君心头一颤，竟有些无言以对。他甚至不敢直视少年的目光，对方没有怨恨或绝望，只有坦然与真诚。 “我不想等死，我想活努力下去，可以吗？” 少年很认真的问了一句，眼中带着一丝希冀。只要自己努力过，即便死去也应该不会有什么遗憾了吧，反正自己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长青，学武很辛苦的，还不如开开心心享受最后的时光。” “我不怕辛苦，而且我答应过兰姨，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兰姨是谁？” “兰姨就是兰姨。” “那她人呢？” “死了，病死的。” 听着少年的回答，毛九君突然鼻子有些酸涩，太戳心了吧！他总觉得自己人老了，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但是眼前的少年却让他莫名的感慨。 或许，这个世界并不那么美好，可总有人在努力认真的活着。 沉默了良久，毛九君最终还是答应了少年的请求，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虽然有点废，但是教个徒弟应该没问题的……吧。 好吧，石毅那个废物不算。 堂堂青云剑宗的大师兄，连筑基剑术都练不好，除了耕田砍柴洗衣煮饭之外，有个毛用？简直丢我青云剑宗的脸！ …… 孤灯烛火，随风摇曳。 入夜之后顾长青独自一间茅屋休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少年蜷缩着身子默默流泪。 有不安，有忐忑，还有深深的孤独。 第2章 青云剑术十二式 晨沐染青山，景秀花语禅。 林间飞鸟度，草木静谧繁。 不得不说，青云剑宗的山门环境还是蛮好的，空气清新，鸟语花香，不看房舍也算是块风水宝地了。 顾长青早早起床后，熟练的整理好房间和个人卫生，他从来都是一个非常讲规矩的人，这样的人往往都有着自己的坚持和习惯。 “师父早？” 顾长青端正地站在院子里，有些激动地看着毛九君，马上就能习武了，自己一定要认真修行，强身健体，好好活下去。 “呜……哈欠。” 毛九君伸了个懒腰，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行了，老夫这里不用多礼，从今天开始，你算正式拜入老夫门下，成为我青云剑宗第五十八代弟子。” “弟子顾长青，拜见师父。”顾长青跪地磕头，十分真诚。 “好好好！好孩子！” 毛九君咧嘴大笑，颇为满意少年的态度：“我青云剑宗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派，但也是有几分底蕴的。宗门传承至今已经有六百余年的历史，甚至出过八位剑圣、三位剑神和一位剑仙。” “嗯嗯。” 少年精神一振，听得心旷神怡。尽管他不知道剑圣剑神剑仙是何境界，但是并不妨碍他的幻象。若是自己能够成为剑仙般的存在，或许就不会病死了吧！ 可惜少年并不知道，所谓的剑圣、剑神，甚至剑仙，如今都只是一个称号而已，并非真正超凡脱俗。 当然，在毛九君看来，少年本就命薄，亦无需知道这些。 “咳咳！” “对了，宗门现在除了你和你大师兄之外，还有一位二师姐和一位三师兄。不过他们都已经出师，不住这里。” “所以，大师兄是还没出师才留下来的吗？”顾长青的思路很清晰，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啊？这……” 毛九君张着嘴无言以对，有些尴尬地看着刚好走来的石毅。 没有出师？留下？ 某人如遭雷击浑身僵硬，莫名其妙被自己小师弟插了一“刀”，石毅整个人都不好了。 干咳了两声，毛九君立即转移话题道：“那个、长青啊，我先给你简单讲讲，何为武道，武道即是……嗯、就是……” 想了半天，毛九君渐渐有些烦躁：“算了，那些都是废话，不说也罢，你只需要知道，反正武道就是修行之道、战斗之道，故而武技乃是杀人之术。而武道修行共有上中下三境，其中炼体、聚气为下境，开窍、通脉为中境，先天、超凡为上境。” “讲太深你也不懂，简单来说，就是以武炼体、丹田聚气、御气开窍、融窍通脉，返照先天。修入上境者可为先天宗师，若能够感悟天地之力，便能跨入天人合一之境，谓之大宗师，最后生命蜕变，便能超凡入圣，通天彻地。” 微微顿了顿，毛九君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可惜你天生绝脉，天赋极差，根本无法修炼内功心法，只能学一些外练之法慢慢打熬身体，这个过程会比较艰难。” “嗯。” 顾长青听的很认真，丝毫不觉得难过。 千古艰难惟一死。 还有什么比死更难的？ 至少，顾长青心里是如此想的。 “小子你听好了，我青云剑宗有三门外练筑基剑术……” “九式玄体剑术，练的是四肢筋骨，可以大幅度提升力量。一个字，就是猛！” “九式柔云剑术，练的是腰部韧性，可大幅度提升灵活性。” 说到此处，毛九君猥琐地笑了笑，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嘿嘿，练好柔云剑术，那个方面也很厉害的，老夫当初……” “师父？” “咳咳。” “……” 顾长青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完全没有听懂什么意思。那个方面是哪个方面？腰吗？有啥用？ “哼哼！年少不知腰力好，腰到用时方恨少啊！” 毛九君仿佛回忆起什么，不禁一番感慨。 一旁的石毅捂着脸，为自己的师父感到羞耻，人家顾长青可还是个孩子，你讲这些东西合适吗？ “师父，你刚才说三门剑术，那还有一门是什么？”顾长青好奇询问。 “还有一门剑术，名曰青云十二式，练的是全身劲力，提升比较全面，但是提升幅度较小，而且这门剑术十分繁复，不太好练。” “那么，三门筑基剑术各有长短，你选哪个？” 一口气说完，毛九君神情严肃地看着顾长青。 “师父，不能全都学吗？”顾长青反问了一句，他是想全都要的。毕竟在少年心里，艺多不压身，自然是学得越多越好。 然而石毅瞪大了双眼，毛九君更是满头黑线缭绕。 “那个……不是、顾长青，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天赋有什么误会？” 毛九君白了少年一眼，没好气的道：“仅是一门筑基剑术就要练三五个月才能入门，没有个三五年的苦功很难大成，你小子都不一定能活那么久……你可千万别学你大师兄那样好高骛远。” “？？” 石毅满头黑线缭绕，目光幽怨地看着毛九君。 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个糟老头子说我石某人天纵之资，乃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结果把人骗进宗门后强修三门筑基剑术，十年还在炼体之境，现在更是成了好高骛远的反面教材，我堂堂青云大师兄不要面子的吗？ 毛九君反瞪了石毅一眼，没有理会。 “小徒弟，想好没有？” “师父，我选择十二式青云剑术。” “为何？” “十二比九大，肯定比九厉害。” 少年的想法很单纯，却把毛九君给整无语了。他本来想解释一下的，可是一想到少年的实际情况还是算了。 通常来说，“九式”剑术已经是极数，每多一式就会多出许多种变化，所以青云剑术十二式非常难修炼的。 事实上，青云剑术的炼体筑基效果的确比其他两门剑术要好得多，这也是青云剑宗的核心传承之一，但是这门剑术太过繁复，反而不适合没有天赋的人修炼。 要知道，大师兄石毅的天赋也还行，可他当初修炼青云十二式入门就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后来干脆放弃转修了玄体剑术。 好吧，毛九君承认，石毅也挺废的。 算了算了，懒得解释了，反正是个短命鬼，随便他去折腾好了。 “石毅，你也学过青云剑术，就由你先教导长青练剑入门。” “好的师父。” 石毅郑重地点了点头，保证一定好好教导小师弟。 这时，顾长青提问道：“师父，我要练多久？” 毛九君随口道：“先练到剑术入门为止。” “好的师父。” 少年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跟随石毅离开。 …… 山林里，石毅找了块空地，专门为顾长青演示了一遍青云剑术。 他的动作极为舒展，时而大开大合，内敛古拙，时而轻巧灵便，快慢相宜，最后更是剑鸣七响，震慑心魄。 半晌后，石毅收剑而立，长长吐了口浊气。 “小师弟，看清楚吗？” “看清楚了，谢谢师兄。”顾长青恭敬地行了一礼，心里十分激动。这就是练剑吗，看上去好舒缓的样子，仿佛浑身的血气在沸腾。 “嗯，记住了多少？” “都记住了。” “记不住没关系，我再……嘎？！” 话音戛然而止，石毅不由愣住：“你说啥？都记住了？师父说的没错，小师弟千万不要好高骛远。” “可是我真的记住了。” 顾长青随手捡了根树枝，闭上眼睛开始比划练剑，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虽然很多地方略显僵硬，可是与石毅施展的剑术相差无几，看来他是真的记住了。 “啊？！” 石毅顿时懵了，小丑竟是我自己？ 师父不是说青云十二剑最为难练吗？当初自己为了记住这些剑招动作，可是用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才学会的啊！ 难道，自己的小师弟是个剑道天才！？ 武道修行包罗万有，因此每个人的武道天赋都是有差别的。 有的人悟性高，有的人资质好，还有的人体魄强壮如石毅，而顾长青似乎对剑术方面的修炼十分敏锐。 “咦？！” 一套剑术使完，顾长青有些好奇道：“大师兄，为什么我的剑没有鸣响？” “哈哈哈！” 石毅笑着挺了挺胸，总算找到几分优越感：“小师弟有所不知，无论拳法还是剑术都要配合相应的吐纳之法才能起到炼体之效，否则空有其形，不知其命，练了也是白练。而且剑鸣一响只是剑术入门，剑鸣十二响才算圆满。你才刚刚开始练习剑术，自然无法御剑而鸣。” “哦。” 顾长青恍然大悟，似乎又学到不少东西，这种感觉真好。 现在的少年就像一块海绵，疯狂吸取着修炼的养分让自己成长。 接着，石毅又指点了少年一些练剑的技巧和吐纳之法，然后拍了拍少年肩膀：“行了，你先好好修炼吧，争取早日剑术圆满，我要去砍柴烧火了。” “好的大师兄，谢谢大师兄。” 少年尊敬地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感激。 阳光下，练剑的少年格外专注，一招一式一丝不苟。 第4章 脑袋里有个练剑的小人 “阿雪这么快就回来，难道有消息了？” “嗯，老三去查的。” “什么情况？” “小师弟来历没问题，但是……算了，师父自己看吧。” 谷净雪将册子交给毛九君，然后好奇地打量着顾长青……这就是小师弟吗？长相倒是不错，就是太瘦了点，而且天生绝脉，命不久矣。 是的，顾长青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可面相还是很端正的，眉清目秀、俊逸内敛，尤其是少年此刻双目紧闭神情坚毅，更添几分阳光的气质。 再看一旁的大师兄，真是个莽夫，嫌弃。 石毅起身揉了揉淤青的屁股，满心委屈不敢说，他总觉得师妹看自己眼神怪怪的。 “混账！” 毛九君一声怒骂，用力将手中册子拍成粉末，而后他再次看向药浴中的少年，眼里多了几分怜惜。 “怎、怎么了师父？” 石毅被吓了一跳，不过毛九君没有回答，谷净雪也格外沉默。 ……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咦？小师弟居然还在坚持！？” 谷净雪看着药浴中的少年暗暗点头，同时对这个小师弟又多了几分认可。她也经历过药浴这一关，毫不夸张的说那绝对是她人生的黑点，当时她差点没挺过来，若是换做常人恐怕早就崩溃了。 少年能够坚持到现在，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石毅，你第一次药浴的时候，坚持了多久？”毛九君突然问话，神情有点恍惚。 “回禀师父，整整一个时辰。” 石毅骄傲地挺了挺胸，尽管他天赋不如谷净雪和叶千寻，可是意志却很坚韧。哪怕天赋强如谷净雪，第一次药浴也只坚持了大半个时辰，叶千寻更是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坚持下来。 因此，这也是石毅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事情，大师兄永远是你们大师兄，尔等师弟师妹翻不了天的。 …… 浴桶内，顾长青此刻沉浸在剧烈的痛苦之中，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他的身体早就到了承受的极限，全凭意志在坚持。他始终记得师父的吩咐，自己坚持的越久，药浴的效果就越好，师父应该也会很高兴。 能够让关心自己的人感到高兴，本身就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而且，只要是对身体好，少年便能一直坚持下去，哪怕会很痛苦。 正是凭着这份不屈不挠的心性，仇恨无法侵蚀少年的内心，痛苦也无法磨灭少年的意志。 当然，忍痛的过程是很难熬的，如果能够找点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或许会轻松许多。 想着想着，顾长青突然想到了自己练剑时的景象，他似乎对剑道有着极为敏锐的感知。于是少年的脑袋里渐渐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似虚似幻，不断演练着十二式青云剑术。 呃！？ 这是什么情况？ 脑袋里怎么会有个练剑的小人？ 念随心动，剑随念起，好生奇怪！ 或许是因为注意力的分散，顾长青身上的痛苦果然消减了许多，并且随着脑袋里的小人出现，他对青云剑术的感悟也深刻了一些。 实际上，顾长青并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俗称“顿悟”。 如果说日常练习剑术是以剑练身，那么他现在这种状态可以称得上“以剑炼神”。通过心神练剑，不断壮大的自己精神意志。 而这样的修炼方式，已经打破了武道的桎梏，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修行之路。 …… 一个时辰已过，师徒三人目瞪口呆！ 二个时辰过去了，师徒三人难以置信！ 三个时辰后，师徒三人惊为天人！ 再然后，师徒三人已是精神恍惚、心神疲惫，彻底麻木了。 “师、师父，你管这叫天赋差？” 石毅突然想哭，自己大师兄唯一的骄傲没了啊。 毛九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眼角疯狂抽动……算了，累了，随便吧。 浴桶内，少年此刻皮肤通红，像是被开水煮了一样。他体内的杂质被大量排出，纯净的药水也渐渐变得浑浊不堪，其内散透着阵阵刺鼻的气味。 顾长青凭着自己的毅力，硬是将整整一缸药水全部吸收炼化了，一点都没有浪费，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桶药浴是毛九君为顾长青准备用七天的啊。 “师……师父，小师弟不会痛的吗？”石毅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废物闭嘴！” 毛九君白了对方一眼，他本来还觉得自己的大徒弟心性还是可以的，但与顾长青相比，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要不是自己身边缺个种田做饭的，老头子估计将人逐出师门的心都有了。 “师妹，我说错什么了吗？”石毅满脸茫然。 “莽夫！” “啊！？” 石毅完全懵了，怎么都在骂自己，以前你们都夸我努力又认真，做饭很好吃的，虽然天赋差了一点点，但是有大智慧大毅力啊！ 可是现在，你们却骂我？ 所以，爱是会转移的对吗？ …… 半天过去了，药浴的效果已经完全消失，可木桶中的顾长青仍就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仿佛睡着了一般。 要不是少年呼吸平稳悠长，毛九君他们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无了。 谷净雪有些担忧，忍不住询问道：“师父，小师弟这是什么情况？” “我怎么知道！”毛九君没好气的回答，老实说，他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呢。 “……” 谷净雪满头黑线缭绕，对自己师父实在有点无语了。好歹也是为人师表，你怎么好意思理直气壮说出这种话的？是不是觉得自己快不行了，所以脸都不要了？ 毛九君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干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个，其实你们不用大惊小怪，顾长青本就天赋异禀，加上早年的一些经历，所以心志坚韧一点点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谷净雪沉默了，这是一点点吗？亿点点还差不多。 不过一想到顾长青孤苦伶仃的身世，谷净雪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咦？你怎么还在这儿？”毛九君似乎想到什么，突然转向石毅。 “那……那我该在哪儿？”石毅懵了，莫名的心慌。 “现在什么时辰了？天都黑了，你不去砍柴烧火做饭，为师我晚上吃什么？你这孽徒是想饿死为师，好继承青云剑宗的家业对不对？”毛九君破口大骂，唾沫横飞。 “啊？！不不不、不是的。” 石毅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一溜烟就跑出了房间。 见石毅离开，毛九君复又转向谷净雪：“怎么，你们镇武司很闲的吗？还是打算留下来吃晚饭？” “？？？” 谷净雪满头黑线。 这糟老头子居然过河拆桥？越来越不当人了！ 下个月的宗门补助，直接扣掉。 冷哼一声，谷净雪转身而去，几个起落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5章 天赋异禀，剑心通灵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长青从顿悟中缓缓睁开双眼，非但没有疲惫，反而有种精神奕奕的感觉。 这就是药浴带来的效果吗？简直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太神奇了！ 顾长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原本干瘦的身体竟然多了几分凝实的肌肉，不再是先前弱不禁风的样子。 “嘿嘿，你小子终于醒了！？” 耳边传来毛九君的声音，顾长青这才反应过来师父还守在旁边，于是连忙起身行礼表示感激。 “谢谢师父。” “不用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说说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感觉很好，浑身上下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而且力气也大了许多。” “第一次药浴的效果自然极好……不过为师很好奇，那么痛的过程，你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很简单啊，就是一直咬牙坚持。” 听到顾长青的回答，毛九君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简单？听听这是人话？ 要知道，毛九君当初过药浴这一关，也只是坚持了一个多时辰，只比石毅强那么一点点而已。哪怕青云剑宗历代最强的哪位人间剑仙，在药浴的时候亦不过坚持了二个时辰罢了。 可是顾长青却整整坚持了四个时辰，这已经不能用坚强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妖孽啊！ 毛九君从未想过，一个人的意志居然可以突破身体极限的桎梏。 就在老头子快要自闭的时候，顾长青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道：“对了师父，我觉得我脑袋好像有点问题。” “哦？你居然自己意识到了？！” 毛九君不由怔了怔，似乎老怀欣慰。可转即又觉得自己不该表现的这么明显，于是尴尬笑了两声，随口安抚道：“没事没事，脑子不好只是小问题，不会影响生活的，呵呵。” “呃？” 顾长青顿时有些懵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自己脑子不好了？师父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是啊师父，我是说我脑袋里面好像有个小人儿一直在练剑，我该怎么办？” “嗯，这很正常，你……” 话音戛然而止，毛九君目瞪口呆地看着顾长青：“等等，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脑袋里面……” “啪！” 不待顾长青说完，毛九君一把搭住顾长青的手臂，探查对方的体内情况。 顾长青只感觉一道极为精纯的暖流在体内游走，然后一点一点的涌向自己头部。 这就是武道修行中的内力吗？好神奇啊！ 顾长青心生向往，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情况，他又有些失落，毕竟天生绝脉是无法修炼内功心法的。 “嗯！？你的脑袋果然有问题。” 毛九君收手而立，复杂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惋惜：“这个世间上有着种种玄奇之力，故而有人生来天赋异禀，拥有许多不可思议的能力，比如天生神力、感知灵敏，又比如先天之体、悟性超凡，甚至……” 说到此处，毛九君面色微沉，似乎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这样的人万中无一，但修行速度却是一日千里，而且同阶之中几乎属于无敌的存在。要是为师没有看错，你身上的天赋应该是剑心通灵。” 一口气说完，毛九君眼中的惋惜之色更浓。 顾长青如此天赋，放眼整个魏武王朝亦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可他偏偏天生绝脉，无法修炼内功心法，哪怕药浴能够洗筋伐髓，却依然无法改变他天生绝脉的体质，今后成就极为有限。 炼体圆满又如何，依然比不上一道内力的加持。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这就是武道修行最为残酷的地方。 挖人根骨，断人根基，顾家人做的太绝了！ “师父，剑心通灵有什么用吗？” “当然有用，此天赋可助你在剑道修方面行事半功倍……只不过，你仍就无法修炼内功心法。” “没事的，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舒服了许多，练武果然可以强身体健。” “……” 毛九君眼角抽搐，竟是无言以对。 随后，毛九君好似想到什么，神情郑重道：“长青，关于你能剑心通灵之事，千万不能说出去，谁都不能说，包括你师兄师姐他们。” “为什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怀璧其罪什么意思？” 看着少年清澈且愚蠢的眼神，毛九君真心好累啊。难道直接告诉对方，你的根骨被人挖走，就是因为怀璧其罪。 这，太残酷了！ 顾长青虽然识字，却没有读过什么书，所以很多道理他都不懂。因为在那个家里，除了兰姨之外，没人在乎他的心意。 “长青啊，有空多看看书吧。” “好的师父。” 顾长青认真的点了点头，因为他觉得读书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可以充实自己，也可以学到很多的道理。 可惜少年并不知道，哪怕懂得很多的道理，也未必能够过好自己的一生，就如同他的师父毛九君这般。 “你……算了，随你吧。” 毛九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其实他很想说，你都活不久了，看书有个屁用啊。 可是这话有点伤人，算了，不说了。 …… 简单换洗过后，顾长青返回自己房间。 然而精力充沛的他此刻根本睡不着，他想起身练剑，又担心吵到师父和大师兄，于是他强迫自己睡在床上，然后将心神沉浸脑海之中，与练剑的小人默默沟通。 “你好。” “你叫什么名字？” “你能说话吗？” “不能吗？” “你剑术好厉害！” “我的天赋是剑心通灵，以后我便叫你剑灵好不好？” “没有反对，就是答应咯。” 或许是因为孤独久了，顾长青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尽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可是他的心里却十分开心，因为除了师父和大师兄以外，他又多了一个“朋友”，而且还是那种时时刻刻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朋友。 没有人喜欢孤独，那只是一种习惯。 有人陪伴的感觉，真的挺好。 沟通片刻后，顾长青的心神渐渐与剑灵相互融合。 剑灵在练剑，少年的意识也跟着练剑。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似乎每时每刻都有新的领悟。原本繁复晦涩的青云剑术，在顾长青心中清晰明了，直指根本。 认真，专注，坚持。 少年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里面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天地。 第6章 这就圆满了?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当石毅敲门而入，却发现顾长青的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整齐摆放的桌椅和被褥，看上去十分干净整洁。 咦？ 小师弟呢？ 该不会大清早就去练剑了吧！？ 啊这这这……小师弟这么拼的吗？这也太卷了吧！ 石毅无奈苦笑，连忙向着上次练剑的林子里跑去，他担心小师弟刚刚恢复一些，别又把自己给练伤了。 然而没等石毅靠近，就远远听到一声声剑鸣震响传来，他顿时停住了脚步。 “铮！” “铮！铮！铮！” 剑鸣一响，落叶随风起。 剑鸣三响，气旋流风转。 石毅下意识的挪步上前，只见林间一道身影灵动飘逸，手中剑术快慢舒缓行云流水，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这下子，石毅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彻底呆滞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自己是不是早上起猛了，居然出现幻觉了？不行，我得回去再补个觉缓缓。 然而石毅神情恍惚的回到宗门，就看到毛九君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似乎想要找点吃的。 “师父师父，小师弟是不是已经拜入宗门很久很久了？” 石毅神脚步凌乱地跑上前，拽着毛九君一番询问，后者没好气的给了对方一个暴栗：“你小子是不是还没睡醒？你小师弟前几天才入的门，现在就忘了？” “哦、对啊！？” 浑身一激灵，石毅立刻清醒了几分，只是他脸上仍就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师、师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就、就在刚才，我亲眼看到小师弟的青云剑术入门了，不但入门，而且剑鸣三响，我我我可能是出现幻觉了？” “……” 毛九君目瞪口呆，随即也沉默了。不过他并没有责怪石毅的意思，反而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走！去看看！” 说话间，毛九君拽着石毅离开了宗门往外走去。 …… 山林之间，风声呼啸，时而传来阵阵剑器嗡鸣的颤响。 一夜感悟剑心通灵，顾长青非但不觉疲惫，反而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连带着身体也壮实了几分，因此天还未亮他便早早起床，然后塞了几个冷馒头便到此地练剑。 或许是因为剑心通灵这样的天赋，顾长青一旦练剑，很快便进入到一种极为专注的状态，十二式青云剑术越来越流畅，甚至他能清晰感受到一丝丝力气的增长。 青云剑舞映苍穹，点点寒芒破长空。 问来不知潇潇雨，御气纵横满惊风。 很快，顾长青的剑术便已入门，发出一声鸣响。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之内剑灵闪烁，随之而动。 炼体炼体，内炼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经过这几日的耳闻目染，顾长青早就从石毅那里知道，炼体境分为五个阶段，先练力、再练皮，然后才是筋骨与脏腑。 而每个阶段亦有明确的划分：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如同武技一般。 青云剑术入门，代表着顾长青已经正式走上了练武之路，成为了真正的武者，故而他每一次练剑都能得到锻炼之后的反馈，增长一丝力气。 感觉到身体的微妙变化，顾长青激动万分，不仅没有修整，反而练的更认真更起劲。 对于强身健体之事，顾长青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督促，并且非常自觉去执行，哪怕练到手脚酸软，他的动作依旧非常标准。 既然剑术入了门，接下来便是小成、大成，直至圆满。 念及于此，顾长青内心充满了力量。 一点一点变强的感觉，真的太幸福了！ …… “铮！铮！铮！” 剑鸣六响，天风伴我身，青云剑术入小成。 “铮！铮！铮！” 剑鸣九响，风卷残云过，青云剑术入大成 “铮！铮！铮！” 剑鸣十二响，风声破空嘶，青云剑术入圆满，剑鸣之声震长空。 顾长青痛快淋漓的瘫倒在地，浑身酸痛汗如雨下，可是他的眼神越发清澈明亮，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 真的，好满足啊！ 不远处，又师徒二人快步赶来，正好看到顾长青剑鸣十二响那一幕，整个人都呆若木鸡愣在当场。 啊！？这这这……这到底是什么妖孽啊！？ 仅仅一天时间，顾长青竟然把青云剑宗最为繁复的筑基剑术修炼圆满了？就算剑心通灵，也做不到如此神速吧！？ 不对，不是一天，顶多半天而已。 难以置信！震惊老夫一万年！ 快，谁来打醒我！ 毛九君一巴掌扇在石毅脑袋上，后者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师父，你干嘛打我！？” “我就想知道疼不疼，是不是在做梦？” “不行了不行了，老夫快要不行了，让老夫缓缓。” 毛九君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再次将顾家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一遍。这么好的剑道苗子，结果无法修行内功心法，太他娘的郁闷了。若是青云剑宗历代老祖泉下有知，定然得把顾家的祖坟给炸了！ 石毅捂着脑袋瞪大着双眼，委屈巴巴地看着毛九君。 自家师父，真的狗！ …… “师父早上好，大师兄早上好。” 顾长青看到师父师兄走来，连忙起身行礼。 嗯，很礼貌的一个孩子，就是脑子有点不太好使，不过没关系，会练剑就行。 毛九君干咳了两声，上下打量着少年：“你小子真是顾长青，该不会被什么妖邪附身吧！？” “妖邪是什么？”顾长青表示不解。 “没、没什么，就是打个比方而已。” 毛九君自知失言，连忙改口：“对了，你现在青云剑术已经圆满，也算正式踏入修行之路了，所以有些事情需要跟你交代一二。” “请师父指点。” “十二式青云剑术主要锻炼全身增幅，修炼圆满之后对于炼体修行有着极大的好处，不但可以锤炼全身，还能加快炼体的速度。” “打个比方，如果你练的青云剑术只是入门，想要完成炼体，至少需要十余年的苦练，但是青云剑术圆满，你一年之内便能跨越炼体修行这个阶段。”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听着毛九君的讲述，顾长青惊呆了。他完全没想到，剑术入门和圆满之间竟然有着十数倍的修炼差距，难怪自己第一次练剑的时候，除了疲惫与疼痛之外什么收获都没有，而刚刚练剑的时候，自己却能够明显感觉到力气的增长。 事实上，石毅当初只是将青云剑术修炼小成，后来实在练不动了才转修的玄体剑术并且将其修炼圆满。可即便如此，他在炼体阶段也用了整整十年时间。 哪怕天赋资质最好的谷净雪，在柔云剑术修炼圆满之后亦用了三年炼体。 至于老三叶千寻，炼体则是用了差不多五年左右。 武道修行在于勤，从来都无法一蹴而就。但是某人一年就能完成炼体，说出去恐怕都要吓死一堆人。 直到此刻，顾长青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仅用一天便将青云剑术修炼圆满，为今后的修行节约了大量的时间，也打下了坚实的剑道根基。 …… 冷静了片刻，毛九君突然有些犹豫道：“长青，当日你不是问我，能不能三门筑基剑术同时修炼吗？别人或许不行，但你应该可以试试。” “不行不行！” 石毅突然大声劝阻道：“师父，你可千万别乱来啊，试试就逝世！当年我三剑齐修，结果硬是耽误整整三年时间，万一小师弟也被耽误了怎么办？他……他本就没有多少时间了啊。” 说到最后一句，石毅的声音有些低沉，情绪十分失落，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一半的寿命换给自己的小师弟……呃、一半是不是有点多，要不三分之一好了。 毛九君没有反驳，只是一脚将石头踹飞出去。 “长青，炼体之境乃是武道之基础，根基越扎实，武道修行的潜力就越大，今后才有机会登临武道巅峰。不过三门剑术齐修，的确会占用你更多的时间，甚至会延长你的炼体进度，该怎么选择，你……自己决定吧。” 听着毛九君语重心长的肺腑之言，顾长青没有多想便直接答应下来：“我愿意。” “其实你不愿意我也理解，毕竟……”毛九君忽然愣住：“啥？你说啥？！” “师父，我愿意。” 顾长青肯定地点了点头，反倒把毛九君整不会了，只见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咳咳！你小子下次请把话说完整，否则被外人听到，还以为老夫不正经呢。” 呃？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是我可以免费听的吗？ 其实顾长青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自己练剑天赋还可以，多练几门剑术也没什么好为难的，而且都能够强身健体，他自然非常愿意。 而接下来，毛九君也体会到了石毅第一次教顾长青练剑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九式玄体剑术、九式柔云剑术，少年只是看了一遍就会演练，除了无法剑鸣之外，每个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在毛九君想来，或许正是因为少年不够聪明，反而心思单纯，对剑道更加专注。 顾家那些玩意儿真该死啊！ 习惯性的暗骂两句，毛九君继续指点顾长青练剑……然而越是指点，老头子越是心惊肉跳。 因为顾长青仅仅练了十遍剑术，便响起了一声剑鸣。 玄体剑术，入门。 柔云剑术，入门。 第7章 大师兄带你去个好地方 流水村外，石林荒野。 一名小胡子中年站在坟前，淡漠地看着脚下墓碑，其上歪歪斜斜刻划着“兰姨之墓”四个大字。 没有祭品，没有纸钱，看上去十分寒酸。 沉默了片刻，小胡子中年转身离开。 半日之后，一封书信传入北地顾府，老管家拿着信件送往后院。 “回禀夫人，南陵那边传来消息，沐兰已死，长青少爷已经离开，目前不知所踪。” “什么长青少爷，顾家只有一个少爷，那就是我儿子顾天方。” 亭中妇人侧卧玉榻之上，穿着华丽，高贵冷艳，眉宇之间隐含煞气。 老管家连忙低头附应，不敢有丝毫忤逆。 “继续打听那个短命鬼的下落，然后把他带回顾家，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希望，他的存在影响到方儿的前程。” “是。” 老管家应声退去，后院复又宁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青山夕阳下有身影在林间舞动，时而厚重沉稳大开大合，时而轻灵优雅行云流水，给人一种舒展畅快赏心悦目之感。 随即一声声剑鸣破空，引动风声呼啸，落叶倒卷。 这几日，顾长青感到从未有过的充实，每天除了练剑就是感悟剑心通灵。累了便去毛九君的房间看看书，放松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始终记得师父说过，多看些书才能懂得做人的道理。 虽说青云剑宗如今衰败，可是一些基本的底蕴犹在，特别是数百年积累的古册典籍，倒是让顾长青大开眼见。 或许是因为练武和药浴的原因，如今少年变化极大，不仅身体结实了许多，甚至还长高了几分，看上去更加俊逸卓然，只是目光依然清澈。 “铮——” 剑鸣九响，入木七分。 玄体剑术圆满，顾长青每一次练剑都能感觉到力量的增长，这种感觉比青云十二剑更加强烈一些。不过青云剑术比较全面，不仅仅是增长力量，还有敏捷反应速度，以及整体的协调能力。 单独比较或许不那么明显，但是长远来看，绝非一加一那么简单。 入木七分，相当于三十钧之力，石毅可是用了整整一年才做到的，而顾长青只用了短短几日，二者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铮——” 剑鸣九响，一剑分九光。 柔云剑术圆满，少年感觉自己的身体韧性又提升了许多，出手的速度和反应也快了不少，特别是腰力似乎更好了。 尽管顾长青不知道青云剑宗曾经有多么辉煌，但是这三门筑基剑术的精妙却让他受益无穷。 现在的少年感觉自己真的变强了，若是换做以前的自己，他能打十个、二十个，甚至更多。 …… 傍晚时分，顾长青返回宗门。 石毅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子饭菜，不过客厅里只有他一人在张罗。 “大师兄，师父呢？” “师父出远门了，让我们自己照顾自己。” “哦。” 顾长青点了点头没有多问，问了也没有意义。 这时，石毅神秘兮兮道：“师弟，趁着师父不在家，待会儿吃完饭跟我走，师兄带你去个好地方。” “哦。” 顾长青再次点头，还是没有多问也没有多想，因为他脑子里现在全是剑术。 是的没错，哪怕顾长青没有练剑，他脑海中的小剑灵也在时时刻刻的演练剑术，甚至将三门筑基剑术反复推演，渐渐有了几分融合的趋势。 也就是说，少年几乎每时每刻都沉浸在剑道的感悟之中。如此专注于修炼，剑术自然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 青山镇乃是齐桓县治下的偏远小镇，虽然人口不少，周围却无太多的资源，故而看上去有些贫穷。 可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容易滋生三教九流市井之徒，而百花楼便是青山镇最有名最热闹的地方，也是市井之徒最喜欢去的风月场所。 夜幕降临，大街上人迹罕见，楼阁中女子妩媚妖娆，一个个衣着暴露花枝招展。 “酒意醉人人亦醉，百花花开满堂春。” “好好好！” 石毅念叨着门前一对楹联，装模作样地整了整衣衫，然后带着顾长青进了百花楼。 楼中花香弥漫，宛如春暖花开。 石毅有些沉醉其中，顾长青却不为所动。 此处花香浓郁，却少了几分清新与自然，远不如田野中盛开的野花。 “大师兄，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对啊。” “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的？” 顾长青微微皱眉，有点不明所以。他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因为……太过吵闹。 石毅嘿嘿一笑：“这里的姑娘好玩的，又香又软，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还会唱小曲儿。” 少年无言以对，他确实知不道这些，他只知道，这些姑娘应该……没有剑好玩。 而且，她们穿这么少，难道不怕着凉吗？ 如果石毅要是知道少年心里所想，肯定会义正言辞的劝说小师弟不要多管闲事。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石毅一边吟诗一边上前，很快便和一群漂亮的小姐姐玩做一团。 少年眼睛都看直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大师兄？ 还有，这是我能看的吗？ 不过还真别说，石毅身材高大魁梧，长相也不差，的确很讨女子欢心，而且他会吟诗，平添了几分文人雅士的气质，就是有些矫揉造作。 好吧，石毅承认自己的确不会吟诗作对，他只是听人念过几次便偷偷记了下来。毕竟戏文里都说，美人儿都喜欢风流才子什么的，不太喜欢莽夫。 我，文人石毅，绝非莽夫。 “小师弟，一起来玩啊！” “……”少年不语。 “你别这么看着我，师父也经常来的，师父说这叫逢场作戏。” “……”少年还是沉默。 “咳咳，我们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就是喝喝小酒，听听小曲，看看美人而已。” 石毅连忙解释，颇有些心虚。 片刻之后，顾长青忽然开口道：“大师兄，我想回去了。” “什么？回去！？”石毅有点懵了：“为什么啊？是这里的姑娘不好玩，还是姑娘们不好看啊？” “我只想好好修炼，强身健体，毕竟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 这下石毅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小师弟，我知道你命苦，所以才想着带你来快活快活。师父说过，女人是最毒的毒药，也是最好的解药，能解世间万般苦。” “我不明白。”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 石毅苦笑着摇头，他很少来这里，最多也就三四五次而已。不是不想，主要是没钱。 “走吧小师弟，我们回去。” 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温柔乡，石毅正准备带顾长青离开，却见百花楼大门突然关闭，一大群健硕凶悍的黑衣打手持棍而来，将整个大厅包围其中。 唉哟？这是什么情况？！莫非还有其他节目？ 第8章 人间有正道，不负少年行 百花楼出事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厅中的恩客有些错愕。 顾长青下意识的握住腰间的木剑，却被一只大手轻轻按住。 “别紧张。” 耳边传来石毅的声音，少年心里多了几分踏实的感觉。 随即周围一片哗然，不少人骂骂咧咧但谁都没有轻举妄动，毕竟这百花楼也是有背景的。 不多时，一名风姿绰约的老鸨走到台前，笑意妩媚道：“对不住了诸位贵人，奴家处理一点内务，打扰了大家的雅兴，这轮酒水算是奴家的赔罪。” 说话间，花娘子抬手示意了一下，十余名黑衣打手开始四处搜寻，很快便在楼阁角落处抓到两名披头散发的花衣少女。 二女身姿窈窕，清秀素美，只是眼角含泪，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周围恩客似乎习以为常，对这样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甚至不少人还饶有兴致侃侃而谈。 “这百花楼果然名不虚传，才一个月不到，又来新人了。” “嘿嘿，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性子有点刚烈啊，来了这里居然还想逃跑。” “性子刚烈有什么用？入了百花楼便是入了恶魔窟，就算她们是百炼钢，最后也得化作绕指柔。” “这样的烈马我喜欢，她们的初锦本公子要定了，嘿嘿嘿！” “啪！” 一声脆响，沾水的鞭子落在二女身上，原本热闹的花厅渐渐安静下来。 花娘子命人当众鞭打二女，既是惩戒，亦是羞辱，同样也有警告其他姑娘的意思。 周围尊客有的冷笑，有的漠然，其他姑娘或麻木或畏惧，即便心有不忍，也只能把头低下，不敢有半点忤逆之心。 “大师兄，他们为什么打人？” 顾长青握了握腰间的木剑，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毕竟是少年，心中热血为冷。 “唉，都是些苦命人。” 石毅叹了口气，简单解释了几句。 近年来，契辽突骑频繁南下偷袭魏武北关，导致北方战乱不断，民不聊生，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活不下去了，于是卖儿卖女以求活路。 这百花楼中的大多数女子便是通过这种渠道交易来得“货物”，她们每个人都签订了奴契，可以说是百花楼的“私产”，哪怕官府都无法强取豪夺。 石毅虽然同情二女，却也无可奈何。 这种事情没办法帮忙，因为太多太多了根本帮不过来，毕竟这个世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平静，青云剑宗已经算得上一方净土了，就是有点穷……好吧，非常穷。 当然，以毛九君和石毅的手段，想要杀人越货劫富济贫绝非难事，只是他们仍就恪守着内心的底线罢了。 …… 离开百花楼，石毅意兴阑珊的走在青石街道上。 顾长青默默跟随，沉默不语。他始终无法忘记，二女被带走时候那绝望无助的眼神。 那一刻，少年觉得自己很懦弱，没有挺身而出的勇气。 其实石毅说的很对，这个世上有许多不公平，就连顾长青自己也身在其中，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帮助别人。 或许，趋利避害才是人性的本质吧。 可是，真的很难释怀啊。 就在少年胡思乱想之际，路口转角突然冲出一道瘦小的身影，慌不择路地撞在少年脚边，“啪嗒”一声摔倒在地。 “啊！？” 顾长青下意识低头看去，是一个麻衣粗布包裹的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只是此刻小女孩头发有些脏乱，脸颊上有几处淤青，眼中满是慌乱惊恐之色。 “对、对不起，你没……” 顾长青正准备将小女孩扶起，却见对方很快爬了起来，然后手足无措的跑开。 这又是什么情况？ 顾长青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石毅却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青山镇这边没有流民，百姓的孩子通常不会大晚上出来，而且对方看上去是在逃跑？ “小贱种，你可真能跑啊，让我们喝了大半夜的西北风！” “跑？你倒是跑啊！老子看你这次往哪里跑！” “行了别废话了，少帮主还等着了，先把人回去再慢慢收拾。” “嘿嘿嘿！” 嬉笑怒骂声中，一群地痞流氓渐渐围拢过来，刚才跑走的小女孩复又退了回来，只是神情惊恐，面色霎白。 “那不是黑狼帮的胡三他们吗？又在仗势欺人了！” “这帮狗东西，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迟早要遭报应。” “嘘！你们小声点，小心祸从口出。” “可惜了，落在黑狼帮手里，这个小女娃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唉！这该死的世道！” 周围百姓窃窃私语唉声叹气，全都敢怒不敢言。 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地痞流氓，小女孩害怕的后退，下意识往人多的地方靠拢。她希望能有好心人站出来帮帮自己，或是带着自己离开。 然而周围之人慌忙散开，唯恐避让不及被小女孩牵连其中，毕竟寻常百姓可不敢去招惹黑狼帮的恶徒。 小女孩跌坐地上，眼中满是绝望无助的泪水。 “嘿嘿嘿，小丫头，乖乖跟三爷回去吧，咱们少帮主肯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尖嘴猴腮的胡三猥琐狞笑，一把抓向小女孩…… 蓦然间，一道身影出现在小女孩面前，挡住了胡三的手。 小女孩永远都无法忘记，在自己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曾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也挡下了那些充满恶意的目光。 少年的背影并不宽厚，但是在小女孩心里却无比的高大。 站出来的少年正是顾长青，就连一旁的石毅都愣住了，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小师弟会突然出手。 这么勇的吗？ 果然还是有点少年意气啊！ “哟嚯！他娘的还真有人敢多管闲事？” 胡三先是一愣，而后肆意狂笑，眼中满是讥讽之色。 顾长青沉默不语，似乎有些紧张。他用力握着腰间的木剑，清澈的目光带着几分沉稳。 “木剑？你是想笑死三爷吗？” 胡三笑得更加大声，他一看顾长青就知道对方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自以为学了几分本事，便学着戏文里的江湖侠客，想要路见不平，行侠仗义？ 想多了，如今这个世道，好人不长命，恶人才张扬。那些所谓的英雄好汉，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周围之人也是暗暗摇头，为少年感到可惜。 “来人，先给老子把这小子的手脚打残，然后拖到狗场去喂食。” 听到胡三恶狠狠的命令，地皮流氓一拥而上，周围之人则骇然不已。 狗场乃是一处赌斗之地，有时候是狗与狗斗，有时候是狗与人斗。 当然，人与狗斗之前需要签订生死契，出了人命狗场不负责，哪怕官府来了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总有人说，存在即是合理。 只是，有些事情合理就真的应该存在吗？ 少年拔出了腰间的木剑，第一次直面这个世间的险恶。 人间有正道，不负少年行。 第9章 请尊重一下大师兄 “老板，来碗馄饨面，只要馄饨不要面。” 石毅不知什么时候坐到路边面摊，一脸乐呵地看着自己小师弟应对那些黑狼帮的地痞流氓，丝毫没有出手帮忙的打算。 “你和那小伙子一起的吧？他被围攻了，你都不去帮他？” 路边摊的老板满头黑线缭绕，但还是弄了一碗馄饨面给石毅，只有馄饨没有面。 “不是我吹牛，我这小师弟虽然入门才几天，但是对付区区几个地痞流氓还是没问题的。而且练武不杀斗，那和花拳绣腿有什么区别，这些渣渣正好让我小师弟练练手。” 呃？ 你脸大，你有理，行了吧。 路边摊老板忍不住白了石毅一眼，然后自顾忙活懒得多问。 石毅嘿嘿一笑，一口一个混沌，真香。 …… “砰！” “噼里啪啦——” 仅仅片刻功夫，十来个地皮流氓被顾长青打翻在地，清一色的捂着肚子痛苦哀嚎。 少年垂剑而立，胸口起伏，有些喘息。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自己刚才好像打架了，还把别人给打伤了，尽管对方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少年心里多少有些负担的，毕竟以前的他，从来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 不过话又说回来，原来自己已经可以和这么多人打架了吗？ 起初少年还有些紧张，可是随着剑术的施展，少年很快便进入了战斗状态，认真且专注。 辗转腾挪，错步轻灵，一招一式恰到好处。甚至他都没有怎么用力，这些地痞流氓就倒下了。 所以，这就是武者与普通人的差别吗？ 刚刚踏入炼体境，还在练力阶段，便有如此战力？ 事实上，练力阶段的武者当然没有顾长青想象中那么厉害，只因他三门筑基剑术修炼圆满，不仅仅力量速度反应方面强于普通人，而且剑术招式差不多融会贯通，战斗本能信手拈来，对付区区几个帮派喽啰自然不在话下。 这些地痞流氓应该庆幸顾长青手中是木剑，否则他们现在肚子应该已经破开一个大洞了。 胡三也是愣了良久才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抹惊怒忌惮之色：“呵呵，没想到居然是个练家子？不知阁下哪条道上的，还请报上名来。” “……” 顾长青没有回答，他自然不会傻乎乎地报上师门，万一对方暗中寻仇报复怎么办？虽然他是不够聪明，但是绝对不傻。 嗯，就当自己是路过的普通百姓，平平无奇那种。 可惜自己这次没有带面巾，果然还是没什么经验，如果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自己应该提前准备好一身行头才行。 少年胡思乱想，胡三却感到了极大的羞辱。 放眼整个青山镇，还没有几人敢不给他胡三爷面子的。而且顾长青穿着打扮十分寒酸，不像有权有势的公子哥，那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干他！ 胡三恶向胆边生，提刀向着顾长青劈砍而去。 不同于地上那些小喽啰，胡三乃是练皮入门的武者，不但皮粗肉厚拥有百钧之力，而且一手斩风刀颇有章法，至少也是小成刀术。 “叮！” 刀剑相交，一声崩响。竟是木剑断裂，顾长青手臂被划伤，一抹映红沾染衣袖。 也怪顾长青没有什么战斗经验，刚一交手便错误判断了金木之间的硬度差距，结果导致木剑被硬生生削去一截。 看着手中折损的木剑，顾长青内心在此变得紧张，可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而胡三一招得手，顿时精神大振。他还以为对方是扮猪吃老虎，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是“猪”。 “哈哈哈，老子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是个小瘪三。” 狂笑声中，胡三再次欺身而上，刀光掠影，又快又疾。 叮叮当当，刀剑交错。 有了刚才的经验，这次顾长青没有硬抗，而是借助剑术身法辗转腾挪左闪右避……这个时候，圆满境的柔云剑术充分发挥出了轻盈灵巧的特性，即便胡三的刀术再怎么凌厉，也无法伤到顾长青半分。 一晃眼，二人又交手了十来招。 青云十二式，内敛古拙，中正平和。 玄体九式，大开大合，厚重有力。 柔云九式，刚柔并济，轻灵优雅。 顾长青的剑术越来越稳，攻守兼备，滴水不漏。 相比之下，胡三越加急功近利，浑身上下处处都是破绽，显然已经打红了眼。 “铮！” 剑鸣震长空，一点锋芒过。 顾长青抓住胡三身法的一处破绽，骤然直刺对方腹部…… 只听“蓬”的一声闷响，胡三被木剑击退好几步，但是却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而胡三遇挫后面露惊险后怕之色，渐渐冷静了几分。 顾长青微微皱眉，神情格外凝重。他显然没想到，刚才屡试不爽的攻击手段，现在却无功而返，实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少年还是不够了解武道修行的差异。 练皮阶段的武者，入门之后一身皮肉会越来越坚韧，通常可以抵御普通兵刃的伤害，更别说一柄断了半截的木剑。 毫不夸张的说，顾长青的木剑除了在胡三身上留下一点淤青的痕迹之外，根本无法对胡三构成半点威胁。 “哈哈哈，来啊！来杀老子啊！” “小畜生，今天老子便让你看看什么叫实力的碾压！” 狂笑声中，胡三肌肉一拧，浑身皮肤宛如岩质般坚硬，碰撞摩擦之间发生石磨声响。任凭少年箭如雨下，依然无法伤其根本。 相反，随着战斗的持续，顾长青的力气正在飞快流失，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一方攻势如荼，一方后继乏力。 此消彼长之下，顾长青很快便落入下风，好几次差点被击中要害。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顾长青面色苍白，可以脸上并没有半点慌乱之色。 他没有想过求饶，也没有想过求救。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知道，想要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只能靠自己。 “长青，兰姨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不要去祈求什么，因为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活下去，带着希望……活下去。” 恍惚间，顾长青想到了兰姨临死前的叮嘱，他不想就这么死掉，他渴望活着，对生命充满了希望。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感悟。 眼看胡三的短柄刀就要落下，顾长青意志蜕变，仿若心灵升华。 既然要活着，那就不能死。 一剑既出，当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这一刻，少年的木剑和少年的意志融为一体，淡淡锋芒之势由体内爆发而出，令他整个人宛如一柄骤然出鞘的绝世宝剑。 寒芒闪烁，直取胡三咽喉处！ “噗嗤！” 木剑无锋，没入咽喉。 少年伫立，衣袂翻飞。 胡三缓缓倒地，一抹殷红晕染衣衫，脸上始终保持着死前的惊愕与恐惧。 木剑断了也能杀人！？ 街头一片死静，围观百姓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 “啪嗒！” 一只馄饨掉落在桌上，石毅地端着筷子目瞪口呆。 我的娘诶！我没有眼花吧？ 我刚才看到了什么？刚才那是剑势雏形？ 师父，你管这叫天赋差？那我这个大师兄算什么？ 此时此刻，石毅满脑子都是顾长青那惊艳的一剑！他本来想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人的，连掌心的小石子暗器都准备好了，可是现在突然发现，完全不需要了。 练力战练皮，不但逆势反杀，而且还凝聚出剑势雏形。 要不要这么夸张！？戏文里都不敢这么吹吧！ 小师弟，请尊重一下大师兄好吗？ 你这么优秀的样子，会显得我很废啊！ 石毅默泪无语，甚至有点怀疑人生。 第10章 又有新的感悟 我，杀人了。 少年站在原地，默默看着血泊中的胡三尸体，表现过于冷静。 第一次杀人的感受并不好，尤其是一条生命就这样消逝在自己的面前。 兰姨曾对顾长青说过，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所以我们要有敬畏之心。但是在面对生死抉择的时候，我们同样要有无畏的勇气。 少年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年少的他，心里还没有杀或被杀的觉悟。 …… 周围百姓远远注视少年，敬畏的目光中带着一抹复杂之色。 原本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地痞流氓，哪里还敢有半点叫嚣之意，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大群人连滚带爬的跑走了，连胡三的尸体都没有去管。 这时，石毅上前拍了拍少年肩膀，安抚道：“小师弟，别想太多，这就是江湖，有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对不起大师兄，我惹麻烦了。” 顾长青语气低沉，他也知道杀人是不对的，自己很可能会受到魏武律法的制裁，可是刚才那样的情况之下，已经容不得他去考虑太多。 正如石毅所说，生死搏杀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放心好了，一个人渣，杀了就杀了，能有什么麻烦？” 石毅满不在乎道：“你只需要记住，江湖事，江湖了，官府也管不着。除非你坏了规矩，随意屠戮普通百姓，到时候自有镇武司出手。” “不过，咱们青云剑宗也不是没有背景的，别忘了，你二师姐和三师兄可是镇武司的秘卫，只要你自己不作死，他们肯定能护着你的。” 听着石毅的保证，顾长青轻轻点了点头心有暖意，而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朝着身后四周打望了几眼。 “大师兄，刚才那个小女孩呢？” “呵呵，那小家伙早就跑了。” “哦。” “你皱眉是不是心里有点不舒服？难道你还想人家留下来感谢你不成？” “没有，我只是担心她又被抓。” “……” 石毅不由怔了怔，自己这个师弟心地很善良啊，哪怕经历了许多苦难，可是心里依然充满了光明。 “你小子放心好了，那个小丫头还是挺机灵的，见你没事便趁乱逃跑了，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抓到。” “哦。” 顾长青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后，石毅笑着调侃道：“怎么样小师弟？当英雄的感觉如何？” “感觉？” 顾长青有点愣住了，他还真没什么感觉。他承认自己刚才有点热血冲动了，但是他并没有想过当去英雄好汉。 他只希望世间有光明，能够照亮黑暗的地方。 如果没有，他希望自己就是那一道光。 “后悔吗？” “不后悔。” “好。”石毅重重拍了拍少年肩膀，笑容灿烂：“有些事情我们无法去改变，但是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谢谢师兄。” 顾长青收回尸体上的半截断剑放在腰间，清澈的双眼多了一抹坚定。 …… 深夜，官府衙门殓房内，一身锦衣华服的侯元杰冷冷看着木板上胡三的尸体，阴柔的面容带着几分森冷。 身为黑狼帮的少帮主，侯元杰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他想不到在青山镇这个地方，竟然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这分明是不把黑狼帮放在眼里。 “吴老七，谁干的？” “回禀侯少，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暂时不知姓名。兄弟们问过周围，是个生面孔，不像咱们青山镇的人。” 一名中年男子站在侯元杰身边，低眉顺眼的回答，他便是官府的青衣衙头。 侯元杰在尸体上观察了片刻，眉角微微一挑：“一剑封喉，好凌厉的剑术……听说对方当时用的木剑？” “嗯，而且还是断了一截的木剑。”吴老七连忙点头：“小的已经验过断木，那就是一柄普通铁木的木剑，随处可寻。” “那小东西呢？” “对方没来报官，应该是藏起来了。” “哼！” 侯元杰脸色冷厉，很是不满。 吴老七小心翼翼道：“侯少，此事您打算如何善后？” 江湖事，江湖了，官府衙门自然不愿去趟这趟浑水。 “来人！” 侯元杰没有理会吴老七，随手招来一名属下。 “少帮主有何吩咐？” “有人敢坏本公子的好事，传令各堂口，三天之内找到此人。” “属下遵命。” “还有，先调查对方的背景来历，不要轻举妄动。” “是。” 那名属下抱拳拱手，应声退去。 侯元杰目光闪烁，目露沉思之色。 对方敢在青山镇明目张胆的行凶杀人，要嘛有实力，要嘛有势力，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背景实力之前，侯元杰自然不会乱来。 黑狼帮能够在这乱世之中发展壮大，并且成为青山镇的霸主，靠得不仅仅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 胡三身死的消息很快传开，并且在青山镇内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谁不知道胡三是黑狼帮的恶犬？ 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有人敢在青山镇杀胡三，分明就是在打黑狼帮的脸。现在不止黑狼帮在找人，官府衙门也在打探杀人凶手的消息。 一时之间，黑白两道风声鹤唳。 而顾长青此刻已经跟随石毅返回宗门，独自站在院子里，他需要冷静一下。 杀人之后心绪翻涌，根本睡不着，也不想睡。 默默感受着清冷的月光，少年内心多了一丝清凉之意。 原来修炼和搏杀完全是两码事，而通过此次生死战，顾长青也渐渐意识到武者境界之间的差距……假如胡三是练皮大成或圆满，甚至是练筋阶段的武者，那么今日留下性命的或许就是自己。 剑术圆满，只是修行的开始，算不得真正的强大。想要提升实力，还需要更加刻苦的修炼才行。 其实顾长青的修炼也不慢，非但不慢，甚至可以说一日千里来。可是他依然觉得时间很紧迫，所以他想要更多的修炼，更快的成长。 想着想着，顾长青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于是他干脆取出半截木剑开始练习，将所有的烦恼与心绪抛在脑后。 夜色温婉，星辰璀璨。 月光下练剑的少年，沉静且孤单。 第11章 大师兄是绝世天才这件事，藏不住了 翌日清晨，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石毅早早起床，准备弄点吃的，然后他……整个人就麻了。 剑光如影，重叠交错。 院子里传来阵阵剑术破空的声音，而后剑鸣震颤，宛如虎豹雷音，让人汗毛乍起。 我滴亲娘诶，这是什么情况？ 呃、小师弟不会从昨晚一直练剑到现在吧！？ 真的，青山镇的驴都不敢这么卷啊！ “咻！” 剑势呼啸，半截断剑脱手而出，直接没入不远处的院墙上。 只听“蓬”的一声撞响，院墙被断剑破开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眼，看得石毅目瞪口呆，满脸难以置信。 “剑势雏形？小师弟真的领悟了剑势雏形！？” 石毅喃喃自语，原本呆滞的目光多了一抹激动之色。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但刚才……石毅非常肯定顾长青已经掌握了剑势雏形。 何为“剑势”，集剑术之大成，心与剑合，剑与意合，圆融如一，其力外放而成势，势不可当矣。 不仅剑势，拳势、刀势、枪势、棍势阶如此。 道理不难，很多武者都懂，可是一名武者想要悟“势”却不容易，哪怕石毅自己，都没有领悟出自己的剑势。 而同阶杀斗之中，悟势武者几乎碾压普通武者，这就是差距。 以顾长青领悟的剑势来看，若是再对上胡三之流，根本不用拼命，直接一剑就能将其秒杀。 “扑通！” 少年似乎力竭，一屁股跌坐在地，脸上满是疲惫与激动之色。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又变强了一点点，这种感觉真好。 “小师弟你怎么样了？” 石毅急忙上前扶起顾长青，神情满是关切。 “大师兄放心，我没事的，就是练了一晚上，手脚有点累。” “……” 石毅满头黑线缭绕，听听这是人话否。 沉默了片刻，石毅犹豫着问道：“小师弟，你是如何凝聚剑势的？” “什么剑势？” 顾长青茫然，因为他确实不知。 石毅这这才反应过来，小师弟刚入门没多久，自然不知道这些，于是他直白问道：“就是刚才你最后放出的那一剑，蕴含了锋锐之势，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啊，我把所有的力气集中在一起，然后用力把剑放出去就可以了，难道大师兄不会吗？” “我……” 石毅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心中很不是滋味。自己苦苦修炼十余年，却始终无法领悟自己的剑势，而小师弟却能在短短时间内领悟剑势雏形，这让他情何以堪？ 满打满算，小师弟学剑也才三五日吧！ 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石毅很快便振作起来，他开始反思自己的修行问题，并且与顾长青相互讨论，以印证自己的剑道。 剑走轻灵，这是石毅第一次练剑时对剑的认知，所以他的剑术凌厉，又快又狠。 可顾长青却觉得，剑道修行因人而异，并非一味追求快准狠，只有适合自己的剑道，才是正确的剑道。 这就好比石毅修炼青云剑术始终不得寸进，但是修炼玄体剑术却能圆满。 很显然，石毅更适合大开大合、厚重沉稳的剑术，所以他这些年一味追求剑道凌厉，反而是本末倒置。 不得不说，毛九君虽是青云剑宗的掌门，可是在教导弟子方面真的不太行。哪怕谷净雪和叶千寻能有今日的成就，也是全凭个人努力，实在和他毛九君关系不大。 当然，这套说辞对顾长青而言并不适用，因为他天赋异禀剑心通灵，关于某些剑道修行的思考和感悟，甚至还在一些剑道宗师之上。 随后，顾长青将自己对剑道修行的感悟毫无保留讲述了一遍，仿佛给石毅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这一刻，他突然悟了。 他的第一个念头，大道至简，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转即第二个念头，自己师父以前教的什么玩意？简直误人子弟！ 接着第三个念头，所以青云剑宗现在这个穷困潦倒样子，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青云剑宗以剑修武，若是无法领悟剑势，就无法修行更加高深的剑道功法，因此石毅的《青云铸剑诀》一直卡在第五层桎梏不前，始终迈不过“引剑入窍”那一关。 可如今…… “小师弟，人有三急，我先去闭个关。” “？？？” 顾长青有点懵了，大师兄看上去很急的样子，这是去闭关还是去方便？ 没有多想，少年起身走向后厨，打算随便弄了点吃的填饱肚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一夜未眠，除了身体有点吃不消，似乎精神状态都挺好，莫非是因为剑心通灵的关系？ 那是不是说，自己以后可以不用睡眠了？ 如果真的可以，那自己又可以腾出大量的时间修炼了，简直太好了！ …… “哈哈哈！我出关了！” 半个时辰后，石毅提着一柄宽大的石剑返回院子里，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顾长青一脸茫然，闭关可以这么随意的吗？ 石毅当然不是真的去闭关，他只是给自己打磨了一把厚重的石剑。 这柄石剑长有五尺，宽两掌，放在身边与肩齐高，像极了一扇……门板？！ “小师弟，我这柄重剑如何？” “呃？” 顾长青目光清澈……大师兄，你管这叫剑？大刀都没这么重吧！ 石毅很满意小师弟“震惊”的表情，然后拿着重剑开始挥动。 起初石毅还不太适应重剑的重量，一招一式笨拙迟缓非常别扭，根本无法正常练习剑术。但是一柱香过后，石毅的剑术越来越猛烈，体内气势也越来越磅礴，尤其是他浑厚的内力汇聚丹田，宛如即将爆发的火山。 “呼！呼呼！” 剑如落石，厚重沉稳。 大开大合，刚猛无俦。 强大的气劲在脚下流转，散落的碎石席卷而上。 蓦然间，石毅气势鼓荡，聚势爆发，凶猛的剑势朝着院墙方向重重落下！ “轰隆！” 一剑横空，院墙骤然崩塌，激起烟尘一片。 好强大的威势！ 顾长青愣愣看着倒塌的院墙，心中震撼久久难以平复。 自己一剑只是在墙上破个洞，可大师兄却将整面墙给弄没了，师父回来，应该不会怪自己的吧。 “哈哈哈哈！” “我凝剑势了！我终于凝聚自己的剑势了！” “看来，我是绝世天才这件事，藏不住了。” 就在石毅志得意满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诚恳且担忧的声音：“大师兄，你把院墙弄塌了，会不会被师父责骂？” “……” 笑声戛然而止，石毅表情僵硬。 于是乎，二人开始忙活起来，修补院墙，清扫大院。 “小师弟，谢谢你了。” “大师兄不用客气。” “对了小师弟，你有什么梦想或愿望吗？等你死了，我去帮你完成。” “可是，我的愿望是想好好活下去。” “呃！？还……还有呢？” “能够活下去就够了。” “……” 石毅突然沉默了，他本想着小师弟时日无多，自己或许可以帮助对方实现一些梦想愿望什么的，可是他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认真想了想，顾长青忽然开口道：“如果可以活久一点，我希望有一天能够像师父说的那样，成为一位绝世剑仙，随手摘下一根草，便可斩灭日月星辰。” 石毅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其实他很想说，故事里都是骗人的，只是……算了，反正小师弟开心就好。 人嘛，总要有点梦想不是？ 第12章 自力更生的小师弟 “挲挲挲~~~” 林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忙碌中的石毅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将小师弟支开，然后独自朝着林间走去。 数百丈开外，两名獐头鼠目的男子正藏于密林大树后面，他们时不时打量着青云剑宗所在的方向，面露激动之色。 “看清楚没有，是不是那两个人了？” “嗯嗯，一个小崽子，一个傻大个，肯定是他们没得跑！” “嘿嘿嘿，兄弟们在镇里找了一晚上，没想到对方居然住在这个山旮旯里。” “多亏王老哥留了个心眼，去了百花楼一趟打探消息，否则咱们还真不一定找得到这里。” “走吧，人找到了就好办了，咱们先回去给少帮主报个信，功劳肯定少不了咱们的。” “对对对，老哥说的对。” 就在二人兴高采烈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出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黑狼帮的狗鼻子倒是挺灵，这么快就找来了。”石毅侃侃而谈，显然没有将黑狼帮放在眼里。 王大强与二毛先是一愣，而后目露凶光，同时取出匕首小刀朝着石毅扑杀而去。 不愧是黑狼帮的亡命之徒，一言不发就直接下死手，这要是普通人还真就招架不住，可惜他们遇上了石毅。 脸上笑嘻嘻，背后捅鸡鸡。 面善心黑，笑里藏刀，说的就是石毅这家伙。 “咻！” 落叶划过处，血痕窜珠帘。 只见二人“蓬”的一声摔倒在地，他们捂着咽喉痛苦挣扎，难以置信地瞪着石毅。 他们完全没想到，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泥腿子，居然是个武道高手，而且还是很高很高那种。 以气御劲，飞花摘叶。 黑狼帮到底招惹到了何等恐怖的存在！？ 片刻之后，二人便没了生息，死不瞑目。 一阵清风徐来，吹散了一丝血腥之气。 石毅随手处理完尸体，然后若无其事的返回院子里，不过小师弟好像又出去练剑了。 我的老天爷！好不容易盼着师父出个远门了，本以为自己能够偷懒一阵子，没想到小师弟居然如此勤奋！ 怎么办？ 好羞愧！好想躺平！ 小师弟，求求你不要这么卷好吗？ …… 山林高处，微风轻抚。 少年闭目持剑而立，默默感受着阳光散落身上的暖意。 经过昨夜通宵练剑，顾长青敏锐的发现一个细节，那便是在阳光下练剑，和在月光下练剑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即便同一套剑术，在阳光下修炼，内心会变得热血澎湃，可是在月光下修炼，却有一种清澈温婉的感觉。 两种心境带给他两种感悟，让他对见到修行又有了更深的感悟。而这种感悟已经超出了剑术本身，甚至还在圆满之上。 有了这么一层认知和感悟，顾长青基本上每次练剑都会选择一些不同的环境，比如乱石林内，比如小河边，又比如山崖上。 他在石林中感受到了坚韧，在小河边感受到了一种生生不息的悠长，他还在山崖之上感受到了险峻和孤傲之势。 一连三日，白天练剑，晚上也练剑，累了便看看书，困了便感悟剑心通明。 顾长青渐渐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可以不用睡觉，也不需要睡觉。 于是乎，青云剑宗便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石毅修炼时，少年在练剑。 石毅劳作时，少年在练剑。 石毅休息时，少年还是在练剑！练剑！练剑！ 小师弟，你都不用休息的吗？ 大师兄彻底泪目了，感觉自己都快被逼疯了，他必须想办法给小师弟找点事做，否则等不到师父回来，他可能就要先崩溃了。 当然，在如此高强度的修炼下，顾长青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变强，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若非每日药浴的反哺，他的身体恐怕早就垮掉了。 …… “蓬！” 一剑即出，山石崩碎。 力重百钧，这就练力圆满了？ 顾长青站在石堆前，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有些疑惑。 通常情况下，力重百钧代表着练力圆满，也代表着身体所承受的极限，俗称“瓶颈”。想要继续提升力量，就必须接着练皮、练筋、锻骨、练脏。 而每突破一个阶段，身体便会突破极限的桎梏，一步一步变得更加强大。 或许有人天赋异禀或天生神力，可以在练力阶段就突破百钧之力，但是差距并不会太大，然而顾长青却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增长远远没有达到自身成长的极限。 不过他也没有想太多，既然可以继续提升力气，那继续修炼便是，反正他现在对所谓的“瓶颈”并没有什么直观的概念。 直到又过了三天，顾长青终于没有了力量提升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应该是练力阶段圆满了。 而后他大概的测试了一下自己的力量，大概有五百钧之重，堪比一些练筋大成的武者了。 在得知顾长青的情况之后，石毅这位大师兄再次沉默了。他默默仰望着天空，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慨，自己师父这是收了一个什么妖孽啊？！ 自己练剑修行，自己领悟剑势，自己突破极限。 你如此自力更生，那还需要师父做什么？！ 好吧，貌似小师弟入门之后，除了三门筑基剑术之外，师父好像还真没有教过小师弟什么。 再这么下去，自己这个大师兄很难在宗门立足了啊。 …… 百花楼，风月阁。 此时侯元杰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儿，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在他不远处的墙角边，一名花楼女子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脸上充满了恐惧。 就在侯元杰准备宣淫之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谁？”被人坏了雅兴，侯元杰目光阴冷。 “何山拜见少帮主，上次那二人有消息了。”说罢，一名精瘦冷酷的男子走到侯元杰面前，躬身站在其身侧。 “说！” “那二人是青云剑宗的弟子，当日还来过百花楼。” “青云剑宗？竟然以宗门自居，他们什么来头？” “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属下只打听到对方是前年才搬到青山镇的，但是这个宗门似乎很穷，没钱在镇上落脚，便住到了郊外枫林那边，平时十分低调。” “对方实力如何？” “根据目前了解到的消息，青云剑宗只有一位掌门，两名弟子，具体实力不详，不过他们掌门前些日子还在青山镇外招摇撞骗收弟子，看上去不像什么高手，甚至不像武者，反倒像个江湖骗子。” “猛龙过江？还是扮猪吃虎？”侯元杰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少帮主，要不要派人去试探一下？” “先不要打草惊蛇，把他们调查清楚再做，或许是个落魄的宗门，若是有什么传承的功法秘籍，那便是我们黑狼帮的机缘。” 说到此处，侯元杰嘴角泛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在这个乱世之中，宗门势力起起落落都很正常。除了天下那些顶级的宗门之外，任何宗门都可能一夜之间衰败或覆灭。 而这些衰败的宗门，往往有着自己的底蕴传承，若是能够将其占有，黑狼帮必将迎来更大的发展，甚至不再局限于一镇之地。 要知道，当初黑狼帮的帮主就是靠着一本残缺的二流功法，才闯入如今的名堂。 所以，野心这个东西，是会不断膨胀的。 第13章 这就是江湖险恶 翌日，大雾漫山，阴雨绵绵。 在得到大师兄的指点以后，顾长青正式踏入了练皮阶段的修行。 练皮和练力不同，后者是增长自身力气，而前者则是增强自身体魄。 毛发生膜，练皮入门。 身泛荧光，练皮小成。 身若古铜，练皮大成。 身若金刚，练皮圆满。此境界武者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当然，武者炼体境想要练皮圆满非常困难，除非拥有大气运大机缘大毅力，哪怕石毅当初也只是练皮大成而已。 事实上，许多武者在练皮小成之后，便会直接进入练筋锻骨阶段，最后才是练脏。 因为武道修行本就艰难，与其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磨练体魄，倒不如早点踏入聚气境，大幅度的提升实力以反哺自身。 更何况，就算踏入聚气境，也能继续打磨体魄，只是效果会稍微慢一点而已。 其实，按照青云剑宗正常的修炼进度，弟子在练力阶段圆满之后，便可以尝试修炼《青云铸剑诀》，并在体内种下一道剑气种子。待到剑气大成，青云剑宗的弟子便会将剑气融入自身内力，每一次攻击都会附带凌厉的剑气，几乎碾压同阶武者。 当然，修炼如此强大的剑道功法并非没有代价的，青云铸剑诀不但对天赋资质要求极高，而且需要强大的精神意志来抵抗剑气种子对身体的刺痛，一旦无法坚持，很可能走火入魔，武功尽失。 这也是青云剑宗衰败的原因之一，传承太难了。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顾长青应该去考虑的，因为他天生绝脉，根本就无法修炼《青云铸剑诀》，只能按部就班的练剑炼体。 …… “蓬！蓬！蓬！” 院子里传来一声声闷响，石毅正在用木棍敲打着顾长青身体的各个部位。 练皮的方法有许多，比如锤炼肉身，比如实战交锋，又比如生死搏杀，而石毅便是以外力刺激身体，令其产生一定的抗力。 这个方法尽管有点老土，但是效果却很明显。 三轮之后拍打之后，石毅甩了甩酸软的手臂准备歇一歇，但顾长青显然并没有休息的打算，只见他拿着木剑开始挥动，身体的酸痛反倒缓解了许多。 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停滞的力量又有了一丝丝提升。 “小师弟，你都不用休息的吗？” “我还不累。” 听着少年的回答，石毅有些哭笑不得，同事心里渐渐生出一种敬佩的情绪。自己当初要是有小师弟这么勤奋，现在怕是早就出师了吧。 不行，小师弟都如此努力，自己身为大师兄又岂能懈怠。 我的巨石剑呢？ 剑来！剑来！ …… 然而就在石毅准备勤修苦练之时，几名身穿官服的衙役大摇大摆出现在宗门之外。 “官府衙役！？” “不知道几位官爷来我青云剑宗有何指教？” 石毅笑脸相迎，态度十分客气。 顾长青默默跟在大师兄身后，他觉得这些衙役应该是来找自己的，毕竟自己杀了人，虽然对方不是什么好人。 “我乃衙令吴老七，奉命县丞大人之命前来捉拿凶徒。” 为首衙头淡淡拱了拱手，然后目光落在顾长青身上：“阁下当街杀人，触犯我魏武律法，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待顾长青开口，石毅抬手阻拦道：“官爷是不是搞错了？正所谓江湖事，江湖了。我小师弟的事情，应该麻烦不到官府大老爷吧？” “可是胡三的外眷敲响了登闻鼓，说你们不但杀了胡三，还将胡三一家七口全部给杀了。” “什么！？” 石毅面色微变，就连顾长青也有些愣神，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尽管胡三这样的人死有余辜，可是突然被灭了满门，自然会有人联想到是不是顾长青杀人灭口，斩草除根，毕竟这样的事情在江湖上早就屡见不鲜。 顾长青或许不知道江湖险恶，可是石毅却很清楚，这显然是黑狼帮栽桩嫁祸的手段。对方连自己属下全家都不放过，当真好狠辣的手段。 “胡家外眷拼死要为胡三一家讨还公道，我们大人也不好不管吧？不过二位放心，我们也只是带人回去问个话而已，如果真的是江湖恩怨，官府肯定不会胡乱插手的。” 不会胡乱插手，不代表一定不会插手。 吴老七话中有话，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从古至今，民不告，官不究，这是官场上的潜规则。可是如今既然有人敲了鼓喊了冤，他们自然要将人带去衙门问个清楚，这也是按规矩办事。 不过吴老七并不害怕石毅和顾长青乱来，官府衙役自有朝廷庇护，哪怕江湖中人也不敢随意残害他们。否则二人必会被官府通缉，到时候将面对镇武司和捉刀人的追缉，麻烦不断。 正因如此，不管江湖上斗得再怎么厉害，也很少有人去招惹官府中人。 “大师兄，我……” 顾长青正准备说点什么，却被石毅摆手打断：“屠灭胡家满门之事绝非我师弟所为，他不会跟你们走的。若是胡三家眷不服，尽管让他们来找我石毅。” “呵呵，二位莫不是要为难我吴老七？” “哗啦啦！” 吴老七皮笑肉不笑的裂了咧嘴，周围衙役齐齐拿出锁链捕具，一副剑拔弩张随时动手的样子。 虽说如今乱世当道，可魏武王朝的天下终究还是朝廷说了算，官府说了算，任何与官府作对的行为，都属于大逆不道。 “唉！石某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可你们既然咄咄逼人，那我也只好摊牌了。” 叹息声中，石毅衣袍鼓荡气势暴涨，磅礴的内力化作罡风缭绕。 随即，一柄巨大的石剑从院里飞出，落在石毅面前。 “蓬！” 巨剑如山，厚重有力。 尤其是大剑落下的瞬间，连地面都轻微颤抖了一下，吓得吴老七等人缩了缩脖子。 “这、这是以气御剑，举重若轻。” “你你你……” 吴老七在公门中混迹多年，也算是个老油果子了，他自然明白聚气武者的厉害。放眼整个青山镇，也就只有一位聚气境的武者，那便是黑狼帮的帮主——侯震海。 惹不起！惹不起啊！ 吴老七现在有点后悔应下这门差事了，黑狼帮的好处果然不好拿。 “回去告诉那个什么黑狼帮白狼帮，有什么道我都接着，但是他们敢玩阴的，小心自己的脑袋。” 石毅拍了拍吴老七的肩膀，后者双脚发软，浑身冷汗直冒，整个人都矮了一截。 “滚！” “是是是。” 吴老七等衙役如蒙大赦，连忙灰溜溜的离开。 …… 看着几人走远，石毅转头安抚道：“小师弟不用担心，只要有为兄在，没有人能够伤害得了你。” “谢谢大师兄。” 顾长青点了点头，心里暖意流淌。只是他仍就想不明白，胡三的家人为何会死。 这个世界很复杂，很多事情少年都想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练剑学武从来都不是为了好勇斗狠快意恩仇，自己只是想要强身健体，好好活下去而已。 念及于此，顾长青回到院里继续练剑，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看到如此一幕，石毅也是服了……这样的小师弟，好像根本不需要自己去安慰吧！ 唉，这黑狼帮挺烦人，要不要去找师妹帮忙处理一下？ 不行不行，我堂堂大师兄，却找师妹帮忙，实在有点不要脸了。而且师妹好像去了南陵城办事，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啊。 要不，去把黑狼帮给灭了？ 第14章 小师弟，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黑狼帮狗场，高呼大喊，热火朝天。 铁笼内，两只恶犬正在疯狂撕咬对方，浑身伤痕累累血洒满地，但它们猩红的双瞳依然透着贪婪与凶戾。 场外，一大群市井之徒手拿记号木牌不断挥动嘶吼着，他们激动的神情带着几分狰狞与亢奋，状若疯魔。 然而没有人听到，一处暗房中隐隐传来女子凄厉的哀嚎与惨叫。 片刻之后，侯元杰衣衫不整的走出暗房，嘴角带着一抹阴邪且满足的笑意。而他身后的房间静如死寂，一个赤身倮体的少女倒在血泊之中，浑身伤痕累累已经没了生息。 几名属下默默进入房间，将少女尸体包裹抬走，然后熟练的将地上血迹清理干净。 他们已经记不清这是暗房第几个受害者，甚至他们的神情都有些麻木了。 …… 大厅里，吴老七已经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侯少万安！”得见侯元杰进来，吴老七连忙起身迎上前去。 “事情办的如何？” “回禀侯少，不是小的们不尽心，而是那青云剑宗的大师兄乃聚气境的武者，不是我们这些小喽啰可以对付的。” “聚气境？！” 侯元杰面色微变，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青山镇，居然还有第二个聚气境的武者，藏的真够深啊。 当然，惊讶归惊讶，侯元杰并不畏惧，因为他父亲侯震海同样也是聚气境的武者，而且已入气海阶段，一身内力雄浑霸道，远非年轻武者可比。 “这么说，你们是想打退堂鼓？”侯元杰似笑非笑。 “侯少明鉴，我们大人说了，江湖事，江湖了，此事恕他爱莫能助。” “呵呵呵，好一个爱莫能助。” 侯元杰笑着笑着，语气转冷：“费彧那个老狐狸，拿了我们黑狼帮多少好处，现在却说什么爱莫能助？还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侯、侯少息怒，费大人不是这个意思。” “那他是什么意思？” “啊？这……” 吴老七摸了摸额头冷汗，根本不敢接话。 虽说现在世道很乱，可魏武王朝依然可以镇压江湖，只要官府衙门愿意，别说聚气境的武者，就是开窍通脉之境的武者都可能镇压。 当然，这要看是何代价。 很显然，青山镇的县丞大人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小胡三而去得罪一位聚气境的武者，毕竟自古侠以武乱禁，万一把对方逼急了，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 至于黑狼帮的面子……给你面子才有面子，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个狗腿子。 在许多官老爷心里，始终有些瞧不起帮派中人，甚至将他们当作自己豢养的恶犬。 其实侯元杰也心知肚明，但是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所以只能忍耐。不过这笔账，他心里已经记下了。 “你回去吧，告诉费大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是是是，侯少英明。” 吴老七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躬身退下。 “何山！” “属下在。”何山从阴暗处走来。 “明日给我送十名调教好的女奴去清风寨，就说我要请他们大当家吃个饭。” “喏。” 何山没有问缘由，应声而去。 待属下离开后，侯元杰阴沉的面容消退，嘴角露出一路邪恶的笑意。 很明显，刚才的怒意自然是装出的。 在得知石毅乃聚气武者后，侯元杰非但没有丝毫退缩的想法，内心反而更加坚定不择手段的拿下青云剑宗，因为他非常笃定，青云剑宗拥有不俗的传承。 传承这种东西，通常只有底蕴深厚的宗门世族才有。 如此天大的机缘，黑狼帮岂能把握不住。 …… 青山衙门，官署别院。 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抱着美人在暖房里打情骂俏，拨云撩雨，随时准备共赴巫山。 正当这时，屋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禀告老爷，吴老七回来了。” “哦，侯元杰怎么说？” “吴老七回话，侯元杰的意思，胡三之事到此为止。” “呵呵，那个坏种还不算太蠢。” “老爷，我们如此，会不会得罪那黑狼帮？” “一群粗鄙莽夫，得罪便得罪了，难道他们还敢为难本官不成。” 费彧放下美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新的县令即将上任，他们却在我青山镇搞出这么多条人命，分明就是不将本官放在眼里。如果那青云剑宗是小鱼小虾也就罢了，但对方明显不是那么好拿捏的，本官又何必为他出头。” “老爷英明。” “行了，让下面的人最近都安分点。” “喏。” 护卫躬身退下，屋内再次传来打情骂俏的声音。 …… 夜幕降临，依稀洒落丝丝星光。 少年仍在院子里不知疲惫地练剑，孤独却执着。 经过一天的修炼，顾长青的剑术又精进了几分，虽然练皮还未入门，但是力量又有了新的增长，这种时刻进步的感觉让他非常踏实。 直到翌日清晨，石毅急匆匆地找来。 “不好了小师弟，我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石毅满脸沉重，让顾长青有些忐忑：“不幸！？难道……师父去世了？！” “噗！” 石毅目瞪狗呆，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小小小师弟，你真的勇！要是让老头子知道你这么咒他，估计要直接把你逐出师门。” “不是你说的吗？”顾长青疑惑反问，目光十分清澈。他是个诚实的少年，怎么可能说谎。 “不是我！我没有！别乱说！”石毅矢口否认，真的快吐血了。 “那你刚才说不幸的消息？”在顾长青心里，唯有生死才是幸与不幸。 “我……”石毅表示心好累，最后只得无奈解释：“我是想说，我们没钱了，难道这不是一件很严重很不幸的事情吗？” “哦。” “哦什么哦？给点反应好不好？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石毅几乎抓狂。 “我担心什么？” “我们都快吃不上饭了，莫非你还有金叶子？” “没有了啊，我都给师父了。不过兰姨说过，金叶子可以吃很久的啊？这还不到半个月呢。” 少年果然不傻，居然还会算账？ 石毅也豁出去了，理直气壮道：“你以为吃饭不要钱啊？药浴不要钱啊？”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去百花楼那样的地方？” 顾长青认真看着石毅，后者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当日他们去百花楼，虽然没怎么玩耍，可是进场也花了不少钱的。不过在石毅看来，那些都是男人的正常开销啊，怎么能算浪费。 好吧，小师弟还小，不理解为兄也是情有可原的。 “咳咳咳！”石毅干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小师弟，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得想办法挣钱。” “我不会。” 顾长青直接摇头，回答很诚实。 石毅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但他还是耐心劝说道：“小师弟啊，你现在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炼体武者了，不但要学会自己养活自己，还要为振兴……养活宗门而努力。” “啊？！” 少年有点懵了，拜师之前没人告诉他，除了缴纳学费之外，还要养宗门的啊？ 石毅打铁趁热道：“小师弟不用担心，如今乱世当道，挣钱的办法可不少，比如去当捉刀人，接一些黑榜接任务之类的，以你的实力，肯定没问题。” “黑榜是什么？” “黑榜就是官府专门通缉坏人的榜单，榜上的坏人无恶不作，罪该万死。你将他们捉拿归案，不但可以行侠仗义除恶扬善，而且还能获得官府的报酬，简直两全其美。” 石毅越说越激动，仿佛自己都热血沸腾了。 可是，少年对行侠仗义似乎并不感兴趣，脸上神情没有半点变化：“那大师兄为什么不去？” “我、我还要洗衣做饭，还要砍柴种地啊。” “这些我也可以的。” “……” 石毅无语了，这小子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无奈之下，石毅只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终成功说服了顾长青走出宗门。 然而还没等石毅松口气，少年又半路折返，似乎忘了什么东西。 “小师弟，你干嘛？” “我准备一下。” 顾长青回到房间，捣鼓了一阵后从房间中出来。 只见少年一身黑衣黑袍包裹，头上兜帽遮掩，脸上还戴着一张粗糙的木质面具，完全没有了少年平时的模样。 石毅彻底傻眼了，脑海中突然蹦出两个字——专业。 第15章 真的去啊!? 青山驿亭栈，三教九流市井之地，亦是官府外事管辖之所。 这里地方不大，人来人往却是非常热闹。有帮派势力的眼线，有外族收买的细作，还有勾结贼人的同伙。 当然，驿亭栈里进进出出最多的还是“捉刀人”。 捉刀人是一群身份特殊的武者，常年混迹江湖，奔走各方，专门以接取黑榜任务为生，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 只不过捉刀人的实力却参差不齐，大都是一些郁郁不得志的低等武者，有时候他们为了接取任务，还会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最后也分不到多少好处。而那些真正有天赋有实力的武者早就被各方势力拉拢，毕竟很少有人喜欢刀口舔血的日子。 …… 晌午时分，一名带着面具的黑袍人走进驿亭栈，他这一身打扮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顿时引来不少探视的目光。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刺鼻难闻的气味。 顾长青微微皱了皱鼻子，不过很快便适应下来。 驿亭栈有上下两层楼，一楼是厅堂，二楼为官府办事处。 厅堂分为两大区域，左边张贴着各种榜文告示，而右边区域则是专门休息落脚，打听消息的地方。 “黑榜第一，十恶不赦童贯枭，先天境……” “黑榜第二，无恶不作李桀，先天境……” “黑榜第三，恶贯满盈冯三弃，先天境……” …… 看着榜文墙上密密麻麻的记录，顾长青神情有些恍惚，黑榜排名第十的全是先天境的高手，大师兄是不是对我的实力有什么误会？ 这是来揭榜的吗？这分明来送死的吧？ 然后，顾长青又看了一眼《黑榜》末尾，再次沉默了。 “鬼刀彭越，炼体境练脏圆满。” “黑拳赵飞，炼体境练脏圆满。” “花二郎蒋霄，炼体境练脏圆满。” …… 好吧，黑榜最弱的凶徒都是练脏圆满，随时可能踏入聚气境。 这样的实力，也不是顾长青现在能够应对的。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少年并没有想过知难而退，他记得大师兄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苦修一年不如江湖一日，所以武者需要多多历练增广见闻。 接取黑榜的任务，不仅仅是为了钱，更是为了磨砺自己的心境。 很明显，大师兄的话顾长青听进去了。 当然，除了接取黑榜任务之外，榜文墙上也有不少其他任务。有人想要雇佣保镖，有人想要远行护卫，也有各种势力招揽高手，黑狼帮的招揽任务就在其中。 想了想，顾长青还是准备接取黑榜上的任务，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被人束缚。 不过这些黑榜上面只有人物介绍，根本没有任何线索，顾长青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要不……找人问问？ “是他！就是他！” 一名小厮突然大喊大叫，随后带着一群衙役将顾长青围住：“诸位官爷，这家伙一身黑衣带着面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肯定是外族细作。抓他！抓他！” 为首衙头是个年轻人，名叫黑伢子，练筋入门的武者，专门负责维系驿亭栈的秩序，捉拿奸细自然也在他们职责范围之内。 不过黑伢子此刻也有点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顾长青这样的人，因为很少有细作会明目张胆的挑衅官府衙役，更不会穿成顾长青这副鬼样子，生怕别人不多看自己几眼是吧？ “阁下是何人！？” 黑伢子开口喝问，却没有轻举妄动。 顾长青不愿自曝身份，只道：“我是来接黑榜任务的。” “接任务？！那你为何穿成这副样子？” “我不想与人结怨，不想惹麻烦。” 顾长青实话实说，可是周围衙役全都愣了一下。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你都准备接黑榜任务了，还说不想与人结怨？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不过他们也能够理解，并非所有的捉刀人都是孤独一人，有些捉刀人成家以后为了维系生活，不得不重操旧业。 念及于此，黑伢子也没有再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只是心里依然警惕。 “阁下的刀牌了？！” 刀牌是捉刀人特有的身份令牌，专门用来接取任务和确认身份用的。 顾长青犹豫着取出一面黑铁令牌，递上前去：“我没有刀牌，这个可以吗？” 这面令牌是石毅给他的，说用这个接取任务，会少许多麻烦。 “嗯！？” 黑伢子接过令牌入手冰凉，而后面色大变。 这黑铁令牌巴掌大小，一面刻印着朱雀图腾，一面刻印着一个“武”字，乃是镇武司朱雀院的牌子，虽然不是正规的身份令牌，却也代表对方在帮镇武司做事，算得上是外围成员。 对方如此敏感的身份，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小小衙役可以得罪的。 “大人的身份没问题，令牌请收好。” 一瞬间，黑伢子换上了笑脸，恭敬的将朱雀令牌还给顾长青。 “啪！” 黑伢子反手给了小厮一个暴栗，没好气的道：“以后遇到事情别叽叽喳喳的，要是冲撞了贵人，打断你的狗腿。” 这话看似斥责，实则维护之意。 小厮委屈的揉了揉脑袋，忙不迭的点头应是。 顾长青也没有在意这些，收回令牌直问道：“请问这位官爷，黑榜上这几个人在什么地方？” 说着，顾长青只了只黑榜末尾几人。 黑伢子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有礼貌的捉刀人，顿时愣了愣神：“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啊。” 黑榜上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平时藏得极深，别说他们不敢去找，就算想找也很难找到其藏身之地。 “那我们青山镇附近，有没有黑榜上的凶徒？”顾长青仍不死心继续追问，自己答应了大师兄出来挣钱，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说的好听一点这叫执着，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死脑筋。 黑伢子上下打量了顾长青一番，并未从对方身上看出什么深浅。 其实黑榜上的凶徒大都藏形匿影，不过也有一些凶徒仗着自己有几分实力便占山为王、落草为寇。 “有倒是有……咱们这青山镇北行百里便有一处匪寨，名曰清风寨，那清风寨的大当家便是黑榜排名八十九的狠角色，烧杀抢掠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不过此人非常狡猾狡诈，专门持强凌弱，遇到硬茬子便会躲藏起来。” 说到此处，黑伢子亦是摇头苦笑，有点无可奈何。 顾长青在黑榜上找了一下，果然如黑伢子所言……黑榜八十九，清风寨大当家毒牙刀屠万雄，练脏圆满的不入流武者，一手毒牙刀凶狠致命已入大成。 屠万雄这个名字，有点犯忌讳啊，也不怕被天下英雄给灭了？ “谢谢，我就接这个任务。” “诶、真的去啊？！” 黑伢子心里有点发怵，但他还是领着顾长青上了二楼。 不用排队，整个过程十分顺利。 朱雀令一亮，驿亭文吏很快便记录好了任务信息。 然而就在顾长青离开之后，几名不起眼的小溜子悄悄离开，关于这里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 居然有人敢接清风寨的任务？ 要嘛对方自己找死，要嘛对方有所倚仗。 与此同时，一个拄着剑棍的瞎子走进驿亭栈，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瞎子蓬头散发胡子拉碴，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看上去十分邋遢，尤其是他的双眼似乎被灼烧过一般，显露着狰狞疤痕，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低头低头，都别看他。” “这人是谁啊？” “他是金牌捉刀人——剑瞎子。” “什么？竟然是他！？” “听说他去了漠北一带追杀漠北双煞，怎么会出现在青山镇这种小地方？” “不知道，或许只是路过而已。” “快走快走，这瞎子是天煞孤星，有他在的地方准没好事。” “真是晦气！” “哗啦啦。” 一大群人纷纷离开，原本拥挤的厅堂一下子清冷了不少。 剑瞎子没有理会周围之人，自顾摸索着上了二楼，将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丢给了驿亭文吏。 “漠北双煞，黑榜三十二。” “验货，给钱。” 剑瞎子声音沙哑，惜字如金。 驿亭文吏不敢怠慢，连忙接过人头验明正身。 片刻之后，剑瞎子随手接了个任务便拿钱离开。 第16章 爱喝酒的剑瞎子 黑狼帮，外事堂。 “禀告少帮主，驿亭栈那边传来消息，有人接了清风寨的任务。” “哦？是谁？” “对方带着面具，不过观其举止，应该年纪不大。” “将消息传给清风寨即可，此事无需理会。”侯元杰摆了摆手并不在意，每年都有不少人找清风寨的麻烦，结果全都死了。 何山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禀告少帮主，金牌捉刀人剑瞎子来了青山镇。” “剑瞎子！？”侯元杰微微皱眉：“他一个瞎子，来这里做什么？” “应该是一路追杀漠北双煞到了这边，顺便交了任务。”何山回答。 “呵呵，咱们青山镇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侯元杰淡淡笑了笑，嘴角泛起一抹玩味。 如果是别的金牌捉刀人，侯元杰或许还会忌惮一二，但是剑瞎子的性格十分古怪，甚至可以说不近人情，只要黑狼帮不去主动招惹对方，对方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更何况，一个行动不便的瞎子能有多大危害？就算剑瞎子实力再强，一旦遭到围攻身陷囹圄，最终肯定会被乱刀砍死。 这样的人物，也就只能对付一下那些势单力薄的亡命之徒，面对帮派势力，侯元杰自信能够随随便便玩死对方。 “对了，那些女奴都准备好了吗？” “少帮主放心，都已经准备妥当，肯定让清风寨满意。” “嗯，那就尽快派人送过去吧，屠万雄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喏。” 何山拱手，躬身退下。 …… 两个时辰后。 青山北行百里开外，一身黑袍的顾长青默默蹲坐在山道边，一边啃着干粮，一边等待这路人经过此地。 并非他不想继续赶路，而是他一路北行于此，却见前方出现两条岔路，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清风寨具体的位置。于是他等在路边，只要一有人经过，他便会主动上前问路。 不过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很有礼貌，可是刚一开口打听清风寨的消息，周围路人一下子全都跑得飞快，而且一边跑还一边骂骂咧咧的样子，多少有些不太礼貌。 就在少年苦恼的时候，又有行人路过此地…… “呃！？” 顾长青正要上前询问，却见来人拄着长棍摸索着前行，竟然是个瞎子，这让顾长青失落万分。 “大叔，小心前面有乱石。”顾长青好心提醒了一句，毕竟他是个善良的少年。 “大、大叔？！” 剑瞎子好似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不由愣在当场。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脸廓，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老了吗？ 顾长青见瞎子大叔止步不前，以为对方怕被乱石绊脚，故而主动上前将山道上的乱石随意清理了一下。 “没事了。” “呵呵，嘿嘿嘿——” 剑瞎子莫名其妙的笑了笑，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叫顾长青。”顾长青倒是很诚实，毕竟谁会对一个瞎子有所防备呢？ 剑瞎子似乎走累了，干脆也坐到路边，随手解下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两口。 “咦！？” 顾长青无意间看到酒葫芦上挂着的“金色刀牌”，顿时面露意外之色：“大叔也是捉刀人吗？好巧，我也是捉刀人。” 剑瞎子先是一怔，而后咧嘴一笑：“是啊，是有点巧，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大叔成为捉刀人多久了？” “很惊讶？你是不是觉得瞎子就不能当捉刀人？” “应该，可以吧。”顾长青也不太确定，毕竟没有规定瞎子不能当捉刀人。 嗅嗅！ 剑瞎子突然靠近，在顾长青身上用力闻了闻。 顾长青吓得缩了缩身子，心里一阵胡思乱想。莫非这个瞎子大叔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自己要不要反抗一下？ “大……大叔，你这是做甚？” “你小子应该是练剑的武者吧。”剑瞎子虽然看不见，可是语气非常笃定。 “大叔怎么知道的？”顾长青惊讶地看着对方，还伸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 “练剑的人呐，身上的味道不一样。”剑瞎子语气飘忽，似在回忆这什么。 “练剑的人身上应该是什么味道？”顾长青表示好奇。 “坚毅自律，勇敢无畏，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剑瞎子神情肃然，甚至浑身透着一抹凌厉之意。 “哦。” 顾长青点了点头，但并不理解。他练剑只是想要强身健体而已，其他东西对一个只有二年寿命的少年来说，太过虚无缥缈了些。 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剑瞎子神情僵硬，而后自嘲的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对了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顾长青分了一半干粮给对方，剩下一半自己吃的津津有味。 “我没名字，别人都喜欢叫我爱喝酒的剑瞎子。”说罢，剑瞎子再灌了一口酒，显得格外沉默。 顿了顿，剑瞎子复又道：“顾小子，你刚才说你也是捉刀人？可是你身上并没有捉刀人那股味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接了黑榜的任务，打算去清风寨缉拿屠万雄。” “黑榜？就凭你？” 剑瞎子不由怔了怔，他能感知到顾长青不过是练力阶段的武者，就敢去对付练脏圆满的亡命之徒？！ 这已经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而是真的“虎”。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顾长青想法很简单，也很惜命。他的确不傻，甚至还会思考如何保命。 剑瞎子多少有点懵，对方说的好有道理，自己完全无法反驳。 “顾小子，喝酒吗？” “我不会。” “不会可以学嘛……你请我吃干粮，我请你喝酒。” 剑瞎子随手将酒葫芦丢给顾长青，他觉得对方蛮有意思的。 顾长青也没有矫情，接过酒葫芦试探着喝了一口，结果…… “咳咳咳！” “我、咳咳咳咳——” 顾长青第一次喝酒，整个人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如同带上了一层痛苦面具。 与此同时，一股暖流在体内涌动，顾长青全身不自觉的燥热起来，这酒很不对劲啊。 好热！好烫！ 仿佛心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顾长青脑袋有些昏沉，下意识的取出腰间木剑开始练习，他需要宣泄自己压抑的情绪，释放内心阴郁的情感。 是的，顾长青也是个普通人，而且还是个不太聪明的普通人。在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残酷现实后，他便时刻活在恐惧之中。 死亡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太过沉重。尽管他中心有希望，可是并不代表眼中皆是光明。 在孤独的时候，他会想家。 在难过的时候，他会沉默。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喝酒，顾长青有了些醉意，平时行云流水的剑术，在他手中变得断断续续，时而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时而又带着一丝虚无缥缈的韵味。 本来圆满的三门筑基剑术，此刻在顾长青手中竟然有了一种超脱凡俗的意境。 “啪！” 剑瞎子的剑棍掉在了地上，同时脸上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 第17章 超凡脱俗，出神入化 山道边，林荫下，黑色的身影随剑而起，挥洒肆意，飘忽灵动，意境超然。 顾长青一边喝酒一边练剑，声声剑鸣震荡仿若平地惊雷，周身风卷残叶宛如龙蛇缭绕，凭添了几分气势。 也幸好此时没有路过之人，否则定会被这场景惊掉下巴。 “这……这就顿悟了！？” 剑瞎子虽然看不到，可是他的感知远超普通武者，自然能够清晰感受到顾长青剑术的精妙与变化。 听声音，顾小子的年级应该不大吧？ 小小年纪不但剑术圆满，凝聚出剑势雏形，而且自身剑术超凡脱俗，似乎已经摸索到了“出神入化”的门槛。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胎？竟有如此妖孽的悟性？！ 是的没错，武技圆满之上还有更高层次的境界，那便是超凡脱俗，出神入化。只不过很少有人能够达到这样的层次，哪怕先天宗师之中也没有几个。 这与修为无关，纯粹的悟性和天赋的体现。 而出神入化境的武技，不但修炼效果更好，战斗时对实力的提升也是极大。 等等！ 剑瞎子突然想到什么，顾长青一边练剑一边喝酒，自己的酒岂不是白白被糟蹋了！？ 呃、好吧，也不算被糟蹋，毕竟顾长青能够将自身剑术提升到了出神入化之境，遇上这样的事情，也值得浮一大白了。 念及于此，剑瞎子渐渐冷静下来，他实在不忍打断顿悟中的顾长青。 …… 不同的剑术，拥有不同的变化，可以锻炼人体不同的部位。 其中青云剑术千变万化，玄体剑术厚重有力，柔云剑术坚韧灵动。 这三门剑术各有所长，故而顾长青以青云十二式为主，辅以柔云九式和玄体九式，将三门剑术相互拆解，融会贯通，渐渐形成了一门新的剑术。 虽然这门剑术还未彻底成型，但是对顾长青而言绝对是巨大的提升，因为这代表他在炼体境的修行时间将大大缩减。 同一时间，顾长青脑海中的剑灵微微震颤，原本虚幻的身影多了几分凝实。 更奇妙的是，剑灵身上竟然多了三道浅浅的剑痕，代表着他已经凝聚出三种剑势。 表面看上去，剑灵还是剑灵，可是顾长青对剑道感悟又有了极大的提升。 “滋！滋滋~~” 蓦然间，顾长青身体鼓荡，皮肤表面生出一层薄薄的隔阂，令得身体肌肉更为紧密，力量似乎也增长了许多。 毛发生膜，练皮入门。 心灵福至，一道道信息出现在顾长青脑海之中。 “青云剑术，出神入化，剑势入门。” “玄体剑术，出神入化，剑势入门。” “柔云剑术，出神入化，剑势入门。” “炼体境，练皮入门，力重六百钧。” 是的没错，顾长青竟然能够感受自身的修行状态，并且准确的判断出自己力量大小，比练力圆满阶段整整提升了一百钧，而且修炼速度又提升了一大截。 难道这就是剑心通灵蜕变之后带来的变化？果然好神奇！ …… “卧草！小师弟这就练皮入门了！？” 不远处的茂林中，石毅惊从树上掉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了，而且还是外焦里嫩那种。 满打满算，自己小师弟昨天才开始练皮吧？！这么快就入门了，多少有些不讲道理啊！ 要知道，石毅自己当初练皮入门可是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而且他当时天天被毛九君操练，不敢有丝毫懈怠偷懒。 相比之下……算了，没法比，根本没法比。 师父说的没错，自己就是个废物。 呜呜呜！好想哭！ 这一刻，大师兄道心崩溃，破大防了。 对了，小师弟怎么和那个倒霉瞎子混在一起？太晦气了！ 小师弟会不会被他连累？剑瞎子“天煞孤星”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怎么办？我要不要把小师弟带走？ 罢了罢了，反正小师弟的命也不好，剑瞎子应该影响不到他……吧？ 唉！我真是为宗门操碎了心。等师父回来以后，必须带我去百花楼开心开心，上次还没好好和繁花姑娘互诉衷肠呢。 …… “呼！” 顾长青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醉意消散，浑身上下畅快无比。 “小子，酒葫芦还我。” 耳边传来剑瞎子幽幽的声音，顾长青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把人家的酒给和完了。 “抱歉抱歉剑大叔，第一次喝酒，实在没忍住。” 顾长青满脸歉意的解释，同时将酒葫芦还给了剑瞎子：“对了剑大叔，这是什么酒？居然可以辅助修炼。” 剑瞎子眼角抽搐，没好气的道：“这叫苦心酒，上百种灵材宝药酿制而成，越喝心越苦，越苦越想喝。” 说着，剑瞎子将酒葫芦倒转抖了抖，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这个瓜娃子，就很气人。 “大叔，这苦心酒哪里有卖的？等我完成了黑榜任务，也去买点，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少年的话让剑瞎子心头一暖，暗忖这小子还不算太可恶，不过他还是敷衍道：“哼哼，等你有钱了再说吧。” 顿了顿，剑瞎子忽然转移话题道：“顾小子，刚才你施展的是什么剑术？居然如此精妙，已入化境。” “哦，是青云剑术和柔云剑术，还有玄体剑术。” “什么！？你同修三门剑术？！”剑瞎子一愣，脸色有些难看：“等等……青云剑术？你是青云剑宗的弟子？！你师父是毛九君那个老小子？” “呃，剑大叔认识我师父？”顾长青有些惊讶，以为对方是自己师父的朋友，顿时感觉又亲近了几分。 “认识！何止认识，我们可是生死之交……桀桀桀！” 剑瞎子的笑声有些怪异，不过顾长青完全没有听出来其他意思。 “不对，毛九君的徒弟我都认识，他什么时候又收徒弟了？” “我是前些天拜入青云剑宗的，前辈自然不认识我。” “前些天？”剑瞎子微微皱眉：“你拜师之前就学过剑术？” “没有啊，我入门的时候师父才教我的剑术。” “……” 剑瞎子懵了，无言以对，沉默不语。 顾小子，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前些天才拜师学剑，现在不但练皮入门、领悟剑势，而且三剑齐修，剑术更是踏入出神入化之境？！ 若非剑瞎子拥有特殊的感知手段，肯定顾长青没有说谎，恐怕他根本不会相信这样的说辞。 “顾小子，你现在多大？” “十六。” “……” 剑瞎子再次沉默了。 毛九君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走了什么狗屎运？自己都成废人了，居然还能收到这么妖孽的徒弟？ 如此剑道天赋，只要半路不夭折，将来人间必然又会出现一尊绝世剑仙。 不行，这种好事，绝对不能白白便宜毛九君这个老东西！ “嘎吱！嘎吱！” “嘶律律——” 就在毛九君胡思乱想之际，山道远处传来马蹄踏行的声音。 有人路过！？ 顾长青顿时眼睛一亮，连忙戴上面具主动迎了过去。 第18章 一念杀心起 “等等！” 幽静的山道之上，突然窜出来一名黑衣面具人，而且口中大喊大叫挡住了车队的去路，这是想拦路打劫吗？ “你是什么人？！竟敢拦我黑狼帮的车马！”高头大马上，何山拽着缰绳暗暗恼怒，但是看到前方只有一人拦路，很快便冷静下来。 与此同时，十来个凶神恶煞的帮众持刀上前，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黑狼帮的人？” 顾长青暗暗嘀咕，这不是冤家路窄吗？ 要不，让一让？ 没事没事，这次我带了面具，对方应该认不出我来的。 “那个，我只是想问个路而已。” “问什么路？黄泉路吗？” 何山冷笑，这样的事情他见得多了。 顾长青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想问问清风寨怎么走？” “清风寨？！”何山面色微变，反问道：“你是什么人？去清风寨做什么？” “我是捉刀人，接了黑榜的任务，缉拿清风大当家屠万雄。”顾长青没有任何江湖经验，直接把自己的目的告知对方。 听到这话，不仅黑狼帮的人傻眼了，就连不远处的剑瞎子闻言也都愣住了，眼角疯狂抽搐。 这个愣小子是不是傻？ 啥都不懂就敢出来闯荡江湖？ 世上居然有如此蠢笨之人？ “原来是你！？”何山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就是驿亭栈那个接取黑榜任务的神秘黑衣人？” “神秘黑衣人？” 顾长青微微怔了怔，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一身黑衣黑袍，的确不像什么好人。 然而不待顾长青回答，何山却又冷冷道：“本来想着去清风寨送什么见面礼合适，没想到居然有人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好好！” “你们想抓我送给清风寨？你们和清风寨有勾结？助纣为虐！” 顾长青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渐渐透着几分冷意。先前他对黑狼帮不怎么了解，但是对清风寨却非常清楚。 每隔一段时间，清风寨都会下山劫掠青山镇周围的村庄，稍有反抗者，便会血腥屠戮，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流水村也曾是受害者之一。 不是没有人想过剿灭清风寨，可清风寨的匪寇十分奸滑，一旦遇到硬茬子便往大山里一躲，哪怕官府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相反，每次围剿之后，清风寨便会更加凶残的报复周围的村庄。 在顾长青眼中，清风寨是大恶，那么助纣为虐的黑狼帮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助纣为虐？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不是纣呢？”说话间，何山抬手示意，身后帮众弟子一拥而上。 “将他打残就行了，千万别弄死了，给我抓活得。” “山哥放心，肯定留他一口气。” “哈哈哈哈——” 嬉笑声中，黑狼帮众已将顾长青围住。他们都是练力入门的武者，根本没将顾长青放在眼里。 “动手！” “上上上！” 十余把短柄刀齐砍而来，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冷静！极致的冷静！ 蓦然间，周围仿佛静止，原本气势汹汹的黑狼帮众，在顾长青眼中缓慢如蜗牛爬行，根本没有半点威胁。 “蓬！蓬！蓬！” 剑光如影，穿梭流转。 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黑狼帮的凶徒全都捂着肚子痛苦到底。 其实顾长青的剑并不快，可是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击中他们的破绽，让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相比前几日，顾长青如今的实力可谓突飞猛进，尤其是力量提升之后，哪怕小小木剑在他手中也能发挥极大的杀伤力。 “那是……木剑，你用木剑？”何山先是一愣，而后面色变得阴沉无比：“难道你就是杀了胡三那个人！” “……” 顾长青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中木剑，自己好像暴露了。果然还是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下次自己应该把武器也换掉，最好多准备一些刀剑。 “好好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话音未落，何山从马鞍上一跃而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柄鸳鸯刀。 “叮叮叮！” 刀光剑影，寒芒交错。 随即，一道凶戾的气势扑面而来，顾长青错身退开半步，险险避开双刀绞杀之势。 饶是如此，他手中木剑已经坑坑洼洼，仿佛随时都可能损毁。 “呵呵，跟我交手还敢用木剑，你以为我是胡三那个废物吗？！” 何山乃是侯元杰的心腹，同样也是黑狼帮数一数二的好手，炼体境锻骨大成，一手鸳鸯刀又快又狠，素有“双刀郎”之凶名，自然不是胡三之流可比。 只不过，现在的顾长青早已今非昔比……剑术出神入化，领悟剑势雏形，同时练皮入门，力重六百钧。 尽管炼体境分为五个阶段，但是最终目的却只有一个，那便是通过各种修炼强健身体。 单论力量，顾长青已经堪比练筋圆满阶段的武者，即便面对练骨武者，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当然，考虑到兵器只见的差距，顾长青知道自己不能硬碰硬，故而借助出神入化的剑术将何山的凌厉攻势一一化解。 “没想到，你还藏了一手！？” 久攻不下的何山恼羞成怒，眼中闪过一抹阴险之色。他没想到区区一个乡野小子，居然有如此精妙的剑术，若是能够将其据为己有，说不定自己的实力将更进一步。 一想到这里，何山心里满是贪婪与火热。 “小子，去死吧！” 说罢，何山翻手丢出一把石灰粉，朝着顾长青面部丢去…… 江湖厮杀，从来都是如此不择手段。 至于武德什么，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去追求。 “嗤啦——” 顾长青视线受阻，猝不及防之下手臂和肩部被刀刃划伤，同时双眼变得异常干涩火辣。 江湖险恶，尔虞我诈，所以从来都不是什么诗情画意的地方。 “嘿，这小子完全没有江湖经验，也不知道毛九君那个老家伙怎么教的。” 剑瞎子眉头紧锁，正准备动手救人…… 然而就在这时，打斗的声音已经消失，整个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了一般。 “噗通！” 何山双刀掉落，捂着喉咙跪倒在地。而后一汩汩鲜血从他指缝间溢出，生命的气息渐渐消散。 直到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何山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死的，只是他涣散的眼瞳中却透着浓浓的恐惧之色。 第19章 你后退半步是认真的吗? 什么情况？黑狼帮数一数二的好手就这么死了！？ 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帮众弟子一个个目瞪口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 “嘿嘿，这小子有点意思。”剑瞎子同样怔了怔，抬起的手腕缓缓放下。在场的人里面恐怕只有他知道，顾长青刚才那一剑有多么惊艳。 临危不乱，以伤换命，凝聚一剑之势直取何山咽喉，此剑一往无前，锐不可当！ 只是作为代价，顾长青胸前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伤，鲜血染红了衣襟。 好好好！ 果断的性格，决然的杀念，恐怖的战斗直觉。 虽然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却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最准确的选择，哪怕剑瞎子也忍不住暗暗点头。 “呼呼~~” 顾长青垂剑而立，胸口剧烈起伏。 刚才生死之间的爆发，让他的体力消耗极快。也幸好他戴着面具，脸上并没有沾染石灰粉，仅仅片刻之后便恢复了视线。 “死了，山哥死了！” “将消息传回去，让少帮主为山哥报仇。” “小子，你死定了，我们黑狼帮不会放过你的。” 黑狼帮众骂骂咧咧地丢下狠话，转身便要离开。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不是不想给何山报仇，只是做不到啊。 不过没关系，只要消息将传回去，有少帮主亲自出手，定然能够把对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们，这是要跑了？” 顾长青微微愣神，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可是这些人要回去通风报信？自己的身份便会暴露，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不能连累大师兄和师门。 转念之间，顾长青不顾伤势，提剑便追上前去。 “咦？他来了！他追过来了！” “他……他干什么！？” “不好！他想杀人灭口！” “跑！快跑——” 先前他们以为顾长青手下留情，肯定是妇人之仁不敢下死手。直到现在他们才惊觉，对方真的敢杀人啊。 戏文里不是说，英雄好汉不会滥杀无辜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他娘的，戏文里都是骗人的！ 早知如此，刚才又何必说那些狠话刺激对方。 一众黑狼帮弟子又惊又怕悔恨交加，他们连滚带爬想要逃离此地，只可惜在顾长青出神入化的剑术之下，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最后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咽喉或后颈被刺破，一击毙命干净利落。 “嘿嘿，这小子面善心纯，可下手却狠辣，是个用剑的好苗子。” 剑瞎子怪异的笑了笑，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原地。 然而没有人看见，这些帮众包括何山的尸体上，渐渐浮现出丝丝灵光，悄无声息地没入少年体内。 灵光入体被剑灵吸收，而后化作暖流反哺其丹田，此处正是少年根骨缺失的位置。 随着暖流游走全身，顾长青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许多，就连身上的伤痕也开始结痂。不过他微微愣神并未多想，眼下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第一次杀这么多人，内心岂会毫无波澜。 这就是大师兄说的江湖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 “多、多谢英雄救命之恩。” 就在顾长青胡思乱想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少年转头望去，却见一群花枝招展光鲜亮丽的女子从马车中下来，她们看着血泊中的尸体不敢靠近，脸上满是惊恐茫然的表情。 惊恐是因为看到了死亡，茫然则是不知该何去何从。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都是被黑狼帮抓来的女子，他们准备将我们送去清风寨，供那些匪寇玩乐。” 为首女子名叫紫兰儿，看上去年纪稍长，二十来岁，谈吐气质颇为沉稳，刚才主动开口道谢的便是她。 “你们要去清风寨？那你们知道清风寨的位置吗？” 顾长青始终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至于这些女子的来历他并不关心，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英雄救美，毕竟他杀人的时候没想过救人。 紫兰儿显然没想到顾长青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愣在当场。 我们这么一大群美人站在这里，而且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难道你不应该嘘寒问暖先关心一下？ “不知道吗？”顾长青有些失望。 “知道知道。”紫兰儿忙不迭的回答：“清风寨就在西山岭那边，从这里往西北方向十多里便能找到。” “谢谢。”顾长青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开。 “英雄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顾长青回头望了一下。 “英、英雄打算如何处置我们？”紫兰儿神情忐忑，生怕惹恼了对方。 “处置？我为什么要处置你们？”顾长青不由愣住。 “英雄救了我等，我等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说罢，紫兰儿跪地行礼，周围一众女子纷纷跪拜。 这样的场景，是个男人恐怕都顶不住，然而顾长青下意识的退了半步，仿佛看待洪水猛兽一般，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一大群。 自己还未成年，你们居然想占我身子？ 不行！绝对不行！ 紫兰儿眼角抽动，满头黑线缭绕。她很想揪住对方大声质问，你后退半步是认真的吗？是自己等人不够漂亮，还是身材不够火辣？ 如此多美人当前，你却避如蛇蝎？你叫我们情何以堪？ 不过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们亦是无可奈何。 如今乱世当道，生存本就不易，尤其是她们这些颇有姿色的女子，一旦落入匪寇之手，最好的结果就是自尽。 这个世界对她们太过残酷，有时候死亡反而是种解脱。 当然，如果能够跟随顾长青这样的武道高手，自己或许可以活得安稳一下。 相比残暴不仁的黑狼帮和清风寨，眼前的黑衣人显然更值得信赖。 但顾长青却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所以…… “我要去清风寨，你们要一起去吗？” 顾长青认真问了一句，目光清澈且真诚。 这下子，紫兰儿等女子全都懵了。 英雄醒醒！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以为自己是去清风寨串门的吗？还问要不要一起去？一起去送死吗？ 最终，这些女子还是选择了“自由”。 别问，问就是她们拥有一颗不羁的灵魂。 黑狼帮她们肯定是回不去了，投靠清风寨更羊入虎口。于是她们在黑狼帮众身上搜出一些钱财，然后架着马车各自离开。 是生是死，各安天命吧。 顾长青随手拾起一把短刃刀，朝着林间走去。不过此时剑瞎子已经不在，顾长青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心里莫名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走了也好，免得被我牵连。” 顾长青自言自语，默默离开。 有时候少年非常懂事，甚至懂事的让人有些心疼。 第20章 不会说话，你可以不说 “剑术出神入化！凝聚剑势锋芒！” “小师弟这是杀疯了啊！” 茂林深处，石毅远远眺望目睹了一切，顿时心生感慨，唏嘘不已。 其实从一开始，石毅就不放心顾长青独行，更没指望对方能够完成黑榜上的任务，所以他默默跟在小师弟身后，打算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可是石毅却突然发现，自己还是轻看了这个便宜小师弟……虽然对方不够聪明，也没有任何江湖经验，甚至比较“单纯”，可是他猛啊！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一剑破万法。 只要实力足够强，什么魑魅魍魉，一剑斩之。 如果一剑不行，那就再来一剑。 然而就在石毅感慨之际，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旁！ “谁！？” 石毅反应极快，指掌如剑，势大力沉，厚重如山。 只听“蓬”的一声闷响，石毅反倒被震退三丈开外。 “咦！？进步不少啊石毅小子？居然领悟剑势了！” “剑瞎……呃、剑前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石毅先是一愣，而后眼角抽搐，立即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 眼前这家伙，比自己师父还难搞，惹不起惹不起！ “哼！” 剑瞎子撇了撇嘴，没好气的道：“少跟老子打马虎眼，说说吧，顾长青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剑仙种子，以毛九君那个不要脸的性格，绝对不会这么早把人给放出来，这是在拔苗助长，毁他未来。” “这个……呃，小师弟也是个苦命人。” 石毅叹了口气，将顾长青的情况如实告知。 然而剑瞎子听完石毅讲述之后，神情冷厉面如寒霜，甚至体内杀意涌动。 挖人根骨，断其根基，如此残忍的手段，简直骇人听闻，哪怕邪道势力之中也极少发生这样的事情。 “尽管小师弟天生绝脉，但是悟性绝佳，尤其是剑道天赋堪称妖孽，只可惜小师弟命不久矣，所以师父也没有干涉他的修炼……而且，小师弟因为小时候受过刺激，心智方便有些缺失，所以有时候看上去比较笨拙愚钝，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见前辈多多包涵。” “闭嘴吧你！”剑瞎子心头烦躁，忍不住训斥道：“顾小子那不叫笨拙愚钝，那叫大智若愚，赤子之心，纯净如婴。” “是是是，前辈说的是。” 石毅忙不迭的点头，根本不敢反驳。 而剑瞎子发泄一番后，复又变得沉默。 一个剑仙种子，却是天生绝脉，天妒英才啊！ 北地顾家数百年的荣华富贵，如今却是烂透骨子里了。 心里暗骂了一百遍，剑瞎子转问道：“你们打算如何解决顾小子身上的问题？” “没办法，师父说这不是病，是命。”石毅语气低沉，他也希望小师弟能够健康成长，哪怕对方没有任何剑道天赋。 可这是命，谁又能逆天改命呢？ 剑瞎子出奇的平静，难得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天生绝脉有多难。 从古至今，还没有一个天生绝脉者能够活过十八岁，就如同命运的诅咒。 “顾小子，可惜了。” “嗯，我师父也这么说。” “哼！你师父就是个屁！不对，连屁都不是！” 听到剑瞎子辱骂师父，石毅也生气了：“剑前辈，我还在这儿呢，你当着我的面骂我师父，合适吗？” “不合适？那你来打我啊！” “……” 石毅满头黑线缭绕，要是打得过，他早就动手了。 算了，假装没听见，反正师父也经常骂对方，就当扯平了。 “石毅，跟毛九君那个老家伙说一声，顾小子很有意思，我要了。” “不是吧剑前辈，你这是在挖我青云剑宗的墙角啊！我师父要是知道，还不得和你拼命了？” “拼命就拼命，我现在会怕他？而且就你们青云剑宗现在这个鬼样子，顾家要是找上门，你们能护得住他？” “……” 石毅沉默不语，他知道剑瞎子是认真的。 不过有剑瞎子护着，小师弟确实会安全许多，毕竟剑瞎子天煞孤星的命格，还真没多少人敢去招惹。 “滚吧，毛九君要是不服气，就让他来找我。以前老子是打不过他，可现在揍他绝对跟揍儿子一样。” “……” 石毅无言以对，他很想问问，对方是如何把不要脸表现的如此理直气壮？ “剑前辈，您打算做什么？” “关你屁事！” “您可别乱来啊。” “滚！你再不滚，老子打断你的腿。” “唰！” 石毅纵身离开，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 “阿嚏——” 千里之外，远在南陵郡城的毛九君突然打了个喷嚏，心里突然有些凉飕飕的，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在念叨自己。 走进南陵武道院，毛九君在门童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内院，周围小桥流水，鸟语花香，仿若一处世外桃源。 在湖心亭中，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在沏茶，只见他一袭白袍锦衣，动作轻缓淡然，给人一种儒雅随和的气质。 “慕呆子，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骚包。” “慕临渊见过青云剑守。”中年男子主动起身行礼。 “行了行了，你现在当了院主，日理万机，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 毛九君大摇大摆坐到中年文士对面，然后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不过中年文士面带笑意，丝毫不以为意。 “书痴”慕临渊，天榜二十八，先天境的外罡宗师。 光是这个名头，便能吓退无数宵小之辈。 “最近玄阴教挺活跃的，镇武司那边应付不过来，所以我也被沈大人请去帮忙了。” “哼！又是玄阴教，那群腐臭的家伙，迟早将他们全都给埋了！” 毛九君显然也知道此事，毕竟自己二徒弟最近都在忙这个，因此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慕临渊为毛九君沏了杯茶，语气轻松道：“青云剑守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正事吧，我是真的很忙。” “嘿嘿，那个……”毛九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嬉皮笑脸着：“这次老夫来此，主要是有一事相求。” “啪嗒！” 慕临渊手一抖，不小心打翻了茶盏，茶水散落在地。 “武道院里还有点事，我先去一下。”说罢，慕临渊起身便要离开。 “别啊！”毛九君一把拽住慕临渊道：“老夫事都还没说，你他娘的跑个锤子！” “呵呵，能够让你青云剑守用求这个字，多半没什么好事，我要是不傻，自然不会答应。” “不会说话，你可以不说。”毛九君没好气的瞪了慕临渊一眼。 “行，我不说，你说。” 慕临渊重新坐下，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21章 哪里来的大肥猫 “慕呆子，我有个徒弟想送到你们武道院来修行，你给行个方便如何？” “呵，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谷净雪和叶千寻还可以，石毅我不要。” 慕临渊毫不客气的回答，他对毛九君可谓知根知底，因此对他那三个弟子的情况也一清二楚。 “我说的不是那个废物，是我新收了个徒弟。” 毛九君没好气的解释了一句，顺便又将石毅给骂了一遍。现在是不是全天下都知道，自己堂堂青云剑守的大弟子居然这么废，连武道院都看不上？！ “你又收弟子了？”慕临渊微微皱眉，忍不住劝说道：“你自己什么情况心里没点数？千万不要误人子弟。” “哼！我这弟子剑道天赋绝佳，青云剑术一日圆满，就问你南陵武道院收不收吧？” “什么！？” 慕临渊豁然起身，面露震惊之色。 青云剑术乃是青云剑宗的核心传承，不但需要极高的修行天赋，还需要超凡的悟性，修炼极为不易，否则青云剑宗也不至于如此凋零。 老实说，天下十二剑守，青云剑宗这一脉绝对是最难传承的，同时也是最强的。 “不对劲！你很不对劲！” 短暂的震惊过后，慕临渊很快便冷静下来：“如果青云剑宗真有这样的天才弟子，你还不得藏着掖着，怎会眼巴巴地送到我们武道院来？” “这不是没办法吗，谁不知道南陵武道院的厉害，还有堂堂书痴坐镇……” “说人话。” “我那小徒弟根骨被人挖了，天生绝脉，命不过十八，最多还有两年可活。” “慢走，不送。” 慕临渊端茶便要送客，毛九君干笑着道：“诶诶诶，别啊慕老弟，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怎么也得帮我这一次吧。” “我要听实话。”慕临渊丝毫不为所动。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毛九君只得无奈道：“我那小徒弟是北地顾家的人，而挖他根骨的也是顾家人，你现在明白了吧？” “北地顾家？” 慕临渊眉头紧锁，他的确不惧顾家，可是也不愿招惹麻烦，尤其是顾家和朝中有着极深的关系。 “慕呆子，我现在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一旦顾家找上门来，我不一定顶得住，所以我想给他找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至少让他可以安安稳稳的走完最后一程。” “如果只是遮风挡雨，堂堂青云剑守应该不会求到我这里来吧？”慕临渊深深看了对方一眼。 “呵呵，什么都瞒不过你……”毛九君自嘲的笑了笑，语气低沉道：“仙门快要出世了，我想给他求一条生路。” “什么？你想要武道院登仙台的名额！？”慕临渊面色大变，饶是他多年养气功夫聊得，此刻也差点掀桌子骂人。 “不是直接要，你只需要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就行。” 说罢，毛九君从身后取出一块破布包括的盒子：“作为代价，我会将青云剑留在你们南陵武道院。” 慕临渊豁然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你……你是不是疯了！青云剑乃是你们青云一脉的传承信物，你居然拿出来交换？！” “如果宗门传承断绝，这样的信物留着也是祸端。” 说到此处，毛九君不由顿了顿：“如果那小子争气一点，将来未必不能把青云剑待会宗门。” 慕临渊沉默良久，最后还是点头：“此事我应下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人带来？” “按照那小子的修炼速度，应该快要练力小成了吧，等他练力圆满，我便让他来此求学。” “行，这是武道院的内院牌子，让他收好。” 说话间，慕临渊将一面玉牌丢给毛九君，后者咧嘴一笑，毫不客气的收入怀中。 “对了，你小徒弟叫什么名字？” “顾长青。” “呃，偷偷问一句，他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噗！” 毛九君一口茶水喷出，忍不住坡口大骂：“你他娘的少说屁话，老夫清清白白，休要污蔑老夫！” “呸！什么茶，真难喝，还不如喝酒去。” 擦了擦嘴，毛九君骂骂咧咧的离开。 慕临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莞尔一笑。 这老小子倒是越活越自在了，可惜身体快撑不住了。 念及于此，慕临渊笑意收敛，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沉重之色。 …… 青山绿水，夕阳西下。 眼看夜幕就要降临，顾长青不得不得放弃寻找清风寨的打算。 随后他来到一处小河边，凭借出神入化的剑术，很快便弄到了两条鱼。 好吧，有点大材小用了，不过适用就行。 抱柴，烧火，烤鱼。 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在绝境中长大的少年，自然懂得如何照顾自己。 趁着烤鱼的空隙，顾长青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口，此时他的心绪已经缓和了许多，杀人带来的不适感也逐渐消退。 伤口结痂，恢复的不错。 看来练皮入门之后，不但防御抗性提升了少许，就连恢复力也变强了一些。 “挲挲~~~” 蓦然间，耳边传来轻微的响动，少年猫着身子立即戒备，一手握住腰间的木剑，一手拔出捡来的短柄刀。 什么人！？ 清风寨的匪寇？ 还是黑狼帮的凶徒？ 就在少年准备开口试探之际，却见一个肥大的身影大摇大摆爬行而来。 野狼？还是野狗？ 大虫？或是黑瞎子？ 西山岭这个地方草木茂盛，深山老林中时常会有凶禽猛兽出没。不过对顾长青这样的武者来说，只要猛兽不是成群结队的出现，就无法对他造成太大的威胁。 “啪嗒！啪嗒！” 随着身影靠近，火光返照出对方的样子。 似猫似虎，其形如熊，一身黑白相交的毛发有些脏乱，圆滚滚的身躯看上去颇为可爱。尤其是它走路有些颠簸，似乎脚掌受了伤害。 咦？哪里来的大肥猫？！ 不对，应该叫“竹熊”，或者“食铁兽”。 “邛崃山，山有九折坂，出貊。貊似熊而黑白驳，亦食铜铁也。” 此描述出自《山海经异志》，顾长青闲暇之时曾在青云剑宗的藏书中看到过，他的记性不错，几乎过目不忘，自然而然便回想起来。 通常情况下，竹熊的性格比较温和，所以顾长青一愣之后便回过神来，同时心里的防备也散去了不少。 “大家伙，你好。” “你受伤了吗？要不要帮忙？” 顾长青开口询问，可惜竹熊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顾朝着火堆方向走去……准确来说，是冲着烤鱼去的。 这家伙该不会是饿了来找吃的吧？ 顾长青默默想着，但是并未阻止，毕竟烤鱼不算麻烦。 剑术出神入化，就是好用呢。 第22章 另辟蹊径，炼体极致 繁星入夜，晚风清凉。 一顿大鱼大肉之后，少年和嘟嘟心满意足的躺在地上。 嗯，嘟嘟就是先前那头竹熊，因为体型看上去肉嘟嘟的，所以少年很贴心的给它取了一个“嘟嘟”名字。 不得不说，嘟嘟这家伙胃口真的好，十多条鱼有大半进了它的肚子，同时它对少年也渐渐放下了戒心。 趁着嘟嘟打盹的功夫，顾长青小心翼翼地给它处理好了伤口，这让嘟嘟更是多了几分好感与信赖。 …… 一阵过后，嘟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独自离开。 顾长青并没有阻止或挽留，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嘟嘟应该也一样。 嘟嘟属于山林，而少年属于孤独。 不过这短暂的缘分，似乎让夜幕多了几分色彩，星辰也格外的明亮。 认真收拾了一下，少年又开始了练剑。 尽管他的剑术已经出神入化，可是每一次练剑都会让少年对剑道多一点感悟，力量也会增长几分。 这种感觉，很踏实。 “嘿嘿，一个人练剑有什么意思？让我这个老瞎子来陪你练练……” 怪笑声中，剑瞎子不知从何而来，手持剑棍点向少年。 顾长青本就专注练剑，突见有人袭来他也没有多想，本能的格挡反击，剑如流水倾泻而下。 木剑与剑棍兵兵砰砰相互交击，两道身影交错来回。 一番交手之后，剑瞎子惊愕的发现，就剑术切磋而言，自己居然没有占据上风，而且顾长青的力量远远大过普通同阶武者。 这是什么剑道妖孽？！ 当年青云剑宗那位人间剑仙在这个年纪，恐怕都不如顾长青吧？！ 而且，剑瞎子已经从石毅那里得知，顾长青拜师才半月不到，甚至毛九君只是传授了顾长青三门筑基剑术便没再过问。 如此逆天的悟性，却被顾家给会毁了根基，杀千刀的顾家，当真该死！ 骂归骂，剑瞎子手中的剑棍却又凌厉了几分，专刺少年要害位置。 终于，在交手尽百招以后，顾长青的木剑承受不住外力的撞击，“蓬”的一声化作粉末散落在地。 呃！木剑又碎了？ 顾长青微微愣神，没有再继续动手。 然而剑瞎子这时仿佛来了兴致，一边自顾演练起了剑术，一边高歌豪迈。 “狂徒夜舞剑，惊风卷狂澜。” “我有苍茫意，点点破星寒。” “剑影乱云色，锋芒镇北关。” “招招藏机变，步步如云仙。” “十年生死过，红尘入梦船。” “独行江湖路，逍遥天地间。” “哈哈哈哈——” 狂笑高歌，剑如灵蛇狂舞，寒芒点点闪烁，宛如星辰陨落。 简单直接！凶险刁钻！出其不意！ 这……这是什么剑术！？ 顾长青睁大着双眼，眼眸中倒映着无数星光。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苍茫天地，星河倒转，脸上满是新奇与激动。 “咻——” 剑芒破空，风声嘶啸。 一道长长的剑气破开河面，绽放出一朵绚丽的水花。 “哈哈哈——” “痛快！痛快！” 剑瞎子收起剑棍，想要潇洒的灌上一口酒，可他刚一摸着腰间的酒葫芦，表情顿时僵住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的酒都被顾长青给喝了。 就很气人！ 算了，以后找顾小子赔……如果顾小子还有以后的话。 “剑大叔，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走了！” 顾长青连忙上前，脸上满是清澈的笑容。 能够在这荒郊野外遇到熟人，少年内心多少有些惊喜，毕竟没有人喜欢孤独。 “顾小子，我这门剑术如何？” “很厉害啊！” 顾长青认真夸赞，刚才的剑术有点不似人间的剑术。 “还算有点眼光。” 剑瞎子开心地点了点头，志得意满道：“我这门剑术名叫太衍星辰十二杀，乃当世一等一的绝顶剑术，丝毫不在青云十二剑之下，甚至在杀伐方面更胜一筹。” “绝顶剑术！？” 顾长青闻言眼睛一亮，他曾听大师兄说过，剑术也有品阶之分，剑术一式为基础，三式剑术为下乘，六式剑术为中乘，九式剑术为上乘。而十二式剑术则是上乘之上，谓之“绝顶”。 青云剑术便是绝顶的筑基剑术，亦是青云剑宗的核心传承。 “顾小子，想必你也知道，不同的剑术，可以锻炼不同的身体部位。青云剑术虽然非常适合筑基炼体，但是也无法锻炼全身的每一处肉身筋骨。” “你现在是练皮阶段，这个阶段比较特殊，想要达到此境圆满就必须做到身若金刚，先天无漏，也就是将每一处肌肉筋骨练到极致。” 剑瞎子知道顾长青天生绝脉，无法修炼内功心法，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将身体修炼到极致，而且是每一个阶段的极致。 刚才剑瞎子试探过顾长青，力量远超同阶，说明对方底子很好，很有潜力。 正所谓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倘若顾长青能够将外力修炼到极致，未必不能由外而内，衍生内力。 当然，这个过程会更加艰难罢了，但是他相信少年能够坚持。 …… “顾小子，你知道武者全身有多少肌肉和筋骨吗？” “大师兄说过，是六百三十九处肌肉，十二条筋络，二百零六块骨骼。” “没错。” 剑瞎子点了点头，正色道：“这么多肌肉和筋骨，想要全部练到极致根本不太可能，毕竟每个人都精力有限，而且这个世上本就没有真正完美的功法，可以锻炼所有的肌肉和筋骨。” “比如柔云剑术，只能锻炼二百八十二处肌肉，一百三十五块骨骼。” “玄体剑术倒是多些，可以锻炼三百三十六处肌肉，一百五十二块骨骼。” “至于青云剑术则更加全面，整整锻炼五百七十九处肌肉，一百八十六处骨骼。” “就算三剑齐修，去掉重复的部分，最后也只是锻炼六百一十四处肌肉，二百块骨骼，仍有部分肌肉无法得到锻炼。” 剑瞎子侃侃而谈，顾长青听得津津有味。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大叔似乎对青云剑宗的修行非常了解，因为这些内容大师兄都不曾跟他说过。 或许说了也没用，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有天会走上炼体极致这条无比艰难的修行之路。 当然，剑瞎子的一番话，却是让顾长青对炼体境的修行有了更深的认识，同时也让他明确了自己的修行之路。 另辟蹊径，炼体极致，甚至……超越极限。 只要能够变强，就值得去努力。 第23章 想学吗?我教你啊! 炼体极致，超越极限。 或许是因为剑瞎子的言论对顾长青冲击太大，令他愣在原地沉默了良久。 直到一阵过后，剑瞎子才缓缓开口：“顾小子，我的太衍星辰十二杀，可以锻炼五百五十八处肌肉，一百七十七块骨骼。” “听上去似乎比不过青云剑术，但是此门剑术可以锻炼一些身体细微的地方，比如头部、阴户、命门等等，正好可以弥补青云剑术的短处，大大增强杀伐的手段。” 剑瞎子的话，让顾长青眼睛一亮，隐隐有些激动。他正愁自己修炼太慢，如果能够学习新的剑术，不但能够锻炼全身，还能进一步提升自己的修炼速度。 好吧，如果石毅要是知道顾长青此刻的想法，估计又要躲在墙角默默流泪了。 嗯，是被卷哭的。 “顾小子，我这门剑术想学吗？我教你啊！嘿嘿嘿！” “不用了剑大叔，我学会了。” “不会没关系，我可以多……” 话音戛然而止，剑瞎子差点没反应过来：“你、你说啥？学会了！？顾小子，我是眼瞎，不是傻，骗一个老瞎子，你良心不会痛吗？” “我没骗你啊！” “那你给我练练，现在练，马上练。” 剑瞎子气得不行，今天他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顾长青本就不善言辞，故而不再辩解，只是随手捡起一截树枝开始练剑。 剑风呼啸，寒芒破空。 行云流水，飘逸自然。 “哼……嗯！？” 剑瞎子本来还想严厉的批评两句，可是随着剑风破空的声音传来，他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认真，而后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与毛九君石毅当初的样子如出一辙。 虽然眼睛看不到，可是剑瞎子感知异常敏锐。顾长青真的只看一遍就将一门绝顶剑术硬生生记了下来，这是何等的天赋悟性？！ 而修炼中的顾长青也发现，同为十二式绝顶剑术，这太衍星辰十二杀明显比青云剑术更加锋芒凌厉。 倒不是说青云剑术不如太衍星辰十二杀，只是二者的侧重不同。 青云剑术乃是一等一的筑基剑术，注重整合力量全面提升，可太衍星辰十二杀在修炼的时候更注重杀伐技巧。 “呼！” 风停，叶落。 顾长青收剑而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清澈的双眼越发明亮了几分。 过了好一会儿，剑瞎子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顾小子，怎么样？感觉有什么不同？” “呃、力量好像并没有增长。” 顾长青认真感受了一下，有些失望摇了摇头。 因为剑心通灵的存在，顾长青对自身的情况非常了解，自己的力量还是在六百钧左右，并无任何变化。 “啪！” 剑棍一下拍在顾长青头上，剑瞎子没好气的到：“你才练了一次，连剑术都还没有入门，力量有个屁的增长，我是想问问你，精神感知有没有变化？” “……” 少年一脸茫然，根本不懂什么精神感知。 剑瞎子这时才反应过来，顾长青才接触武道没多久，自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顾小子，知道我一个瞎子，为什可以行动自如吗？” “为什么？” 少年好奇反问了一句，他觉得剑瞎子的确很古怪，对方明明是个瞎子，却能在这荒山野岭中随意走动。 剑瞎子笑着解释道：“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可是我的心没有瞎，甚至可以感知周围的环境和气息，包括一个人内心的善恶……我之所以愿意和你说这么多，就是因为我能感知你内心纯善，没有任何一丝恶念。” “哦。” 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可是少年不太懂。 对牛弹琴，白费口舌！ 剑瞎子面容有些僵硬，他很想骂人，最后想想还是忍住了。他现在非常确定，顾长青除了剑道天赋之外，一无是处……啥也不是。 “算了，其实你不用太懂，你只需要知道修炼我这门剑术之后，能够分辨善恶是非，别人就无法算计你。” “这么神奇吗？” “比你想象的还要神奇，只要你能将此剑修炼入门就知道了。” 剑瞎子翘了翘不存在的尾巴，而后话音顿转道：“不过，太衍星辰十二杀涉及精神意志，比之青云十二剑更加玄妙，尤其是练剑的时候还需要闭眼观想周天星辰运转，想要入门可不容易。” 说到此处，剑瞎子唏嘘不已。 当初他为了修炼这门剑术可是吃了许多苦头，直到双眼尽瞎，在无尽绝望之中观想无尽星辰，感悟剑道真意，方才修炼入门。 饶是如此机缘，他如今也只是将这门剑术修炼至大成，始终无法圆满。不是剑术的问题，而是心境的问题。 他的剑道之心，不够纯粹。 “谢谢剑大叔指点。” 顾长青感谢之后再次练剑，心里生出不同的感悟。 剑似星辰，寒芒闪烁。 静动相合，杀机如墨。 “呵呵，这小子还有点急性子，看来以后得磨磨他的……” 说着说着，剑瞎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本来他还饶有兴趣的“听”着少年练剑，可是听着听着，表情管理有点控制不住了。 “铮！” 星辰一闪，剑鸣一响。 剑瞎子张口结舌，不可思议。 这、这就入门了！？ “咦？！这就是精神感知吗？” 顾长青闭上双眼，依然能够感知到周围一丈之内的环境，仿佛头顶上面多了一双眼睛，同时他也感受到了剑瞎子身上传来的一丝善意。 “剑大叔，我闭着眼睛也能看到您。您说的果然是真的，我能感觉到剑大叔对我的善意，谢谢剑大叔。” 顾长青满是欣喜，心里充满了感激。 “你这小子……过于礼貌了。” 回过神后，剑瞎子哭笑不得，但心里却莫名的温暖。 成为瞎子之前，他见过人间疾苦。 成为瞎子以后，他尝尽了世态炎凉。 他以为自己早就看破红尘，没想到却被一个不太聪明的少年给暖到。 不过，这样的感觉也挺好。 …… “咻！咻！咻！” 少年再次练剑，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剑风疾，剑芒闪，剑影潇潇如墨染。 太衍星辰十二杀，剑负苍穹江湖远。 第24章 剑心通灵的妙用 月光朦胧，风轻云淡。 夜色下，练剑的少年宛如谪仙，时而飘逸灵动，时而杀意凛然。 “铮！” 半个时辰后，剑鸣六响，太衍剑术小成。 一个时辰后，剑鸣九响，太衍剑术大成。 两个时辰后，剑鸣十二响，太衍星辰十二杀圆满。 …… 从震惊到麻木，剑瞎子此刻已经彻底无语了。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自己没有喝酒啊，难道眼花出现幻觉了？ 狗日的顾家，这么好的剑仙苗子啊，就这么被你们给毁了。 挖人根骨，断人根基，太他娘的缺德了。 剑瞎子越想越气，越气越骂，心里已经把顾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从今天起，每天不骂顾家一遍，剑瞎子都觉得自己睡不着觉。 要是顾家的老祖宗在天有灵，估计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相比剑瞎子的震惊，顾长青却满是惊喜。 太衍剑术圆满之后，他闭上眼睛都能感知十丈之内的事物，尤其是各种生命的气息，包括蛇虫鼠蚁都瞒不过他的感知。 青云剑术，出神入化，剑势入门。 玄体剑术，出神入化，剑势入门。 柔云剑术，出神入化，剑势入门。 太衍剑术，圆满。 炼体境：练皮入门，力重七百钧。 剑心通灵之下，一段段信息浮现在顾长青脑海之中，令他精神大振。 不愧是绝顶仙术，修炼圆满之后，不但拥有特殊的精神感知能力，自身力量还整整提升了一百钧左右。尤其是精神感知结合剑心通灵，似乎又多了几分妙用——洞察入微。 “好好好！” 剑瞎子一拍大腿，激动的连连叫好。可是正当他准备上前夸赞两句之时，顾长青又开始了剑术的修炼，剑瞎子顿时蒙了。 少年，你都不用休息一下的吗？ 直到一抹天光从东边升起，少年仍在练剑，剑瞎子完全沉默了。 …… 青山镇，黑狼帮。 此时侯元杰一夜未眠，在外事堂中走来走去，心里莫名烦躁。 何山作为侯元杰的心腹，为人处世向来沉稳，不管事情办没办成都会回来汇报消息，不可能在外面过夜。 可是何山一夜未归，甚至半点消息都没有，这让侯元杰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山可能出事了。 然而就在侯元杰准备派人出去查探消息之际，五大三粗的外事堂主急匆匆的跑来。 “少帮主、少帮主，何山出事了！” “啪！” 侯元杰一巴掌扇了过去：“别在本少面前大呼小叫的，快说何山出了什么事？” “是是是，有人在西岭附近的山道上发现了何山兄弟的尸体，还有运送女奴的那些帮众弟兄都死了。” “什么！？”侯元杰惊怒交加，一把拽住外事堂主的衣领怒吼咆哮道：“谁？是谁干的！？” “不……不知道。” “啪！” 侯元杰又是一巴掌将外事堂主扇飞出去，后者满脸惊恐跪伏在地，浑身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片刻之后，侯元杰渐渐冷静下来。 “说，具体什么情况？” “回禀少帮主，今天早晨有商贩路过西岭山道那边，看到满地的尸体，于是给官府报了案。经过一番勘察，发现死的是黑狼帮的人，然后便叫属下去认尸，没想到却是何山兄弟他们。” “何山怎么死的？” “何山兄弟被一剑穿喉，包括其他帮众弟兄在内，全都一击毙命，死状极惨……少帮主，您可要给兄弟们报仇雪恨啊！” “废话！谁敢动我黑狼帮的人，老子要他全家死光！” 侯元杰平时看上去阴冷毒辣，实际上内心极为疯狂。自从黑狼帮创建以来，就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这口气他如何咽的下去。 “官府那边怎么说？” “费大人还是那句话，江湖事，江湖了。” 听着外事主管的回答，侯元杰又是一阵血气上涌，差点没忍住一脚踹过去。 深吸了口气，侯元杰渐渐冷静下来：“只有何山他们的尸体？那些女奴呢？” “都不见了，车马也没了。” 外事主管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后眼中闪过一抹智慧的光芒：“少帮主，何山兄弟实力不弱，普通武者可害不了他，会不会是清风寨那边黑吃黑？属下听说清风寨二当家善使剑，虽然未上黑榜，却也是练脏大成的好手。” “查！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属下遵命。” “还有，顺便将此事告知清风寨那边，不管是不是他们干的，此事他们都得给我一个交代！” “喏。” “滚吧。” 侯元杰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尽管他内心并不认为此事是清风寨所为，但不管怎么说都要问问，毕竟清风寨乃匪寇十分凶残，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黑狼帮在青山城里多少还会讲点规矩，受官府和朝廷制约，而清风寨才是真正的无法无天。 当然，如果只是清风寨所为，此事反倒好解决，他就担心会不会是其他势力在暗中算计黑狼帮。 而且，一剑穿喉的手段，让侯元杰突然想到了胡三之死，同样是一剑穿喉，死于青云剑宗弟子之手。 如果是青云剑宗干的，这件事情就有意思了。 念及于此，侯元杰突然一笑，阴邪的面容透着几分狰狞。 在青山镇这一亩三分地，还没有人敢这么不给黑狼帮面子。青云剑宗又如何，聚气境又如何，他们黑狼帮又不是没有杀过。 江湖厮杀，从来都是不择手段，你死我活。 …… 西山岭，茂林中，一道身影在林中急速穿梭，随后又有几道身影紧随其后。 “追！快追！那人就在前面！” “他娘的，竟敢杀我们清风寨的弟兄，天皇老子来了也别想跑！” “这狗曰的东西，跑得还真快，追了半天都没追上。” “他跑不了！前面就是断崖，看他往哪儿跑！” “啊呜呜呜呜——” 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山林中回荡，惊起一片鸟散。 这些人都是清风寨的匪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本来他们一大早下山想要打打秋风，劫掠山道，可是刚走半路就遇到一个愣头青，上来便问清风寨怎么走？并且直言自己是接了黑榜任务，想要缉拿清风寨的大当家。 这下子，他们全都懵了。 现在捉刀人都这么莽的吗？一个人就敢来闯清风寨？ 随后，数十名匪寇一拥而上，想要将对方抓回山寨。 然而他们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硬茬子，不但力量极大，剑术更是凌厉，仅仅几个来回便杀死了十余人，全都是一剑穿喉，一击毙命。 只不过，匪寇惊骇愤怒的同时，亦激起了他们的凶性，于是便有了山中一追一逃的景象。 第25章 江湖规矩，杀人摸尸 断崖之上，寒风凛冽。 当清风寨匪的寇追来之时，却发现此地空无一人，刚才的黑袍面具人已经不知所踪。 “咦？人呢？” “难道跳崖了？！” “少说屁话，这么高的断崖，就算聚气武者掉下去也得摔死。” “没错，那人应该就藏在附近，大家好好搜一下，千万别让他给跑了！” “快搜快搜！” 数十名匪寇四散开来，在周围仔细搜查。 蓦然间，一道黑影掠过其中一名匪寇身后…… “噗嗤！” 寒光一点，星辰绽放。 匪寇来不及呼叫，咽喉多出一个血洞，然后双眼茫然恐惧的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匪寇被惊动，顿时高声大喊，又惊又怒又怕。 “小心！” “不好——” “该死的杂碎！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唰！唰！唰！” 一道道寒芒闪烁，又是几名匪寇捂着喉咙倒地，瞪大着双眼死不瞑目。 他们想不明白，对方明明只有一个人，为什么能够杀他们这么多人？这次他们清风寨算是撞在铁板上了。 …… “抱歉，我的确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背靠着一块岩石，顾长青一边默默思忖一边大口喘息着。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在半道上随便问个路，居然正好遇到清风寨的匪寇，而且对方不怀好意想要对他出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都来搞人家清风寨了，这些匪寇自然得先下手为强？ 好吧，出于自保的考虑，顾长青随手一剑除掉几个拦路匪寇，然后撒腿就跑。可是跑着跑着他却发现，这些匪寇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甚至都追不上自己。 实际上，顾长青成为武者以后，他的力量和体质都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自然不是区区匪寇所能比的。 念及于此，顾长青心里多了几分底气，随后决定反击。 事实证明顾长青的确不傻，特别是在求生这件事情上，他不但小心谨慎，勇敢无畏，又表现了出杀伐决断，隐忍狡诈的一面。 敌追我跑，敌多我让，敌少我杀。 一边跑，一边躲，一边杀。 在山林这样复杂的环境中，柔云剑术灵活多变的优势被顾长青体现的淋漓尽致。 尤其是剑心通灵配合太衍剑术的特性，周围十丈之内的一草一木都在顾长青的感知之下，让他完全可以从容应对。 …… “人呢！？” “他在左边！追！” “不好，他在右边！” “他来了，他又杀过来了！” “别杀我！求求你别……” “救、救命，不要！啊——” “杀杀杀——” 惊恐慌乱的惨叫声中，一名名匪寇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们从最初猫戏老鼠的心态，渐渐转变为愤怒慌乱疯狂挣扎，最后彻底化作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他们本以为自己是猎人，却没想到成了别人的猎物。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顾长青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数豆子一般，又宛如死神的低吟，每念一个数字便代表着一个生命的消失。 仅仅片刻之后，四十三名匪寇便被顾长青猎杀殆尽，全部一剑毙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多余的伤痕，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顾长青每杀一名匪寇，便有一丝暖流涌入他的体内，正是匪寇身上残留的生命元气。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错觉，可杀的人多了，他才肯定是真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尽管他不知道这些暖流是什么，但是他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他发现自己身体非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整个人越发精神奕奕。 同时他还发现，自己对太衍星辰十二杀又有了一些新的感悟。原来这门剑术需要在战斗和杀人中不断磨砺才能提升，而且他的精神感知也增强了不少，十二丈范围之内的情况了然于心。 相比之下，第一次杀这么多人，少年内心却是波澜不惊，反而有种莫名的心安和平静。 敌人死了，自己应该就安全了吧？ …… 不远处的树梢上，剑瞎子脸上难掩惊愕之色。他已经通过精神感知了解到顾长青那边的情况，心里震撼久久无法平息。 先前剑瞎子一声不吭独自离开，本来想着借此机会磨炼少年一番，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凶猛，仅仅一个晚上而已，不但将太衍剑术修炼圆满，还能利用精神感知去判断敌人的位置，从而猎杀这么多的匪寇。 老实说，就算剑瞎子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够比顾长青做的更好。 沉默良久，剑瞎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少年若有所感，疑惑的看向不远处。 不过少年也没有在意，只是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罢了。 …… 现在该怎么办呢？ 少年环顾四周，漫山遍野的尸体多少有些瘆人。 大师兄说过，江湖规矩，杀人要摸尸？ 要不，试试？ 片刻之后，少年果然在这些尸体身上搜到不少碎银，其中一具尸体上还有一张上百两的小银票，于是他毫不客气的收入囊中。 为了生活嘛，杀人摸尸，不寒碜。 接着，少年又在尸体边选了三把普通铁剑别在腰间，老用木剑可不行，一来无法发挥出剑术真正的威力，二来太过显眼，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先前杀了那么多人，顾长青便是以刀带剑，多少有些别扭。 嗯，还是剑用着比较顺手。 谢谢匪寇送货上门，可惜忘了问路。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清风寨，聚义堂，此时众人齐聚，气氛肃然。 大当家屠万雄大马金刀地坐在虎皮椅上，目光冷漠地扫过下方，眼角那道狰狞的疤痕更添了几分凶相。 “瘦猴子他们呢？” “老子叫他们来商议大事，居然敢迟到？” 屠万雄满脸横肉，眼中透着一抹戾气。 旁边三位当家神色如常，其他小头目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大当家，瘦猴子他们早早下山去打秋风，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估计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说不定这瘦皮小子又在祸祸良家女子呢，嘿嘿黑。” “哈哈哈——” 众人哄笑，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猥琐表情。 很显然，这样的事情他们干了不止一次，早就习以为常。 屠万雄也笑了，不过笑得有点冷。连自己裤腰带都管不住的家伙，能成什么大事。等瘦猴子回来，非好好收拾一顿不可。 “算了，不等他了，我们先……” “报——” “报告大当家，出事了！” 慌忙的叫喊声中，一名匪寇小喽啰连滚带爬的闯进大堂，打断了屠万雄的讲话。 “啪！” 一道红影闪现，小喽啰被一巴掌抽飞出去。 第26章 除非对方是个傻子 聚义堂中，鸦雀无声。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脸颊黑斑的红衣女子踩在小喽啰脸上，口中还发出痴痴的笑声。她正是清风寨的三当家，也是匪寇中唯一的女人——“毒娘子”阮玉雉。 其实这阮玉雉本是个可怜之人，因为脸有黑斑长相丑陋，被人视灾星祸害，就连亲生父母都不待见她，整日将她当做牛马，非打即骂。 长大以后，阮玉雉被父母卖给了邻村的一个傻子家，受尽公公婆婆的冷眼和虐待，最终忍无可忍之下，她毒杀了傻子全家三口人，又趁着夜色摸回娘家，残忍杀害了自己父母，而后一路逃亡南下，意外加入了清风寨。 凭借着狠辣的心性和手段，阮玉雉渐渐在清风寨站稳了脚跟，甚至得到屠万雄的赏识，并传授了她一些拳脚功夫。 半年前，阮玉雉练脏入门，坐稳了三当家的位置。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小喽啰哭喊着求饶，浑身颤抖却不敢有半点反抗之意。 相比大当家的暴戾，三当家更是凶残。 屠万雄愤怒之下顶多就是把人黑杀了，但是阮玉雉却喜欢将人活活折磨至死，越好看的人死得越惨，特别是男人。 “行了老三，等他把话说完。” 屠万雄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阮玉雉这才笑眯眯地退下。 “说吧，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 “报告大当家，瘦猴子的手下回来报信，有个捉刀人杀了我们清风寨不少弟兄，而且还大言不惭的说，接了黑榜任务要来缉拿大当家。” “咔嚓！” 椅子扶手断裂，屠万雄顿时目露凶光：“居然有人敢挑衅我清风寨！？好好好，老子倒要看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屠万雄拍案而起，高大魁梧的身躯充满了威慑，周围之人顿时心生畏惧。 “老大老大，别冲动。” “京都的贵人即将路过西山岭，我们必须将人请来，否则上面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啊。至于其他的事情，便交给老三老四去处理好了，反正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捉刀人，他们出手必定手到擒来。” 中年文士侃侃而谈，一副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样子。他正是清风寨的二当家，人称“毒剑书生”罗茂才。 要说这罗茂才本是一介书生，多次落榜郁郁不得志，便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事发后主动投奔清风寨，因为读过几年书，脑袋比较灵活，于是成了屠万雄的狗头军师。 清风寨如今有近千人的规模，很大一部分功劳就是罗茂才给屠万雄出谋划策。 “老二，对方什么来头？” “昨天驿亭栈的耳目传来消息，有人接了缉拿老大的任务，要是我没猜，瘦猴子他们遭遇的应该就是此人。不过对方居然找瘦猴子他们问路，显然没有多少警觉性，多半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老大根本不用担心。” “嗯。” 屠万雄点了点头，怒意稍退：“既然如此，老三老四，你们多带点崽子去，务必把人给老子活捉回来。” “老大放心，保证是活的。” 秃猫子奸笑着回答，眼中闪过一抹嗜血而光芒。 四位当家之中，屠万雄易怒，罗茂才最阴，阮玉雉够毒，但是说到杀人最狠的，非四当家秃猫子不可，他一出手，非死即残，少有活口。 不多时，三百匪寇在两位当家的带领下，整整齐齐的离开了山寨，朝着山下而去。 …… 时值晌午，烈阳高照，山林之中闷热潮湿。 一袭黑衣的顾长青蹲坐在石堆旁边，默默地啃着干粮。他不时看向天空，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直到此刻他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自己好像迷路了！？ 是的，他迷路了。 西山岭本就是深山老林没有官道，而清风寨又坐落在山林深处，许多山路都被茂密的草木遮挡，若是没有熟人引路，想要在这茫茫大山中找到清风寨可不容易。 不过顾长青并不慌张，能找就找，找不到就按时吃饭，认真练剑，反正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命都快没了，还休息什么。 等以后死了，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少年自然不想死，可是从小被死亡阴影笼罩的他，早已经有了赴死的心理准备。 如果有一天，必须离开这个世界，少年希望自己没有亏欠，而是不舍与怀念。 …… 断崖处，山林间。 当清风寨的人赶到此地的时候，地面上的尸体完全僵硬，血液也已经干涸。 “好狠的剑，几乎全都是一剑穿喉，就算老二出手恐怕也做不到这个程度。” “不对！不是剑，应该是刀，这伤口全是用刀造成的，手法熟练，至少有一门剑术大成甚至圆满。不过此人以刀代剑，应该是想隐藏自己的身份。” “从伤口的深度和力度来看，对方至少也是锻骨阶段的武者，看来我们不能太过掉以轻心。” “嘿嘿，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秃猫子不愧是杀人的老手，仅仅通过对尸体的判断就已经大致推断出凶手的实力和手段。但他无论如何都猜想不到，所谓的“凶手”只是练皮入门的武者而已，不过对方却有三门剑术已是出神入化之境。 杀人或许只需要一剑，可是多一门剑术就代表着一众变化，尤其是在复杂化战斗环境中，显得尤为重要。 “杀人摸尸，的确是捉刀人的习惯。” 阮玉雉用脚翻动了一下尸体，同样发现每一具尸体都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那些自诩侠义之士，应该不会做出如此有失身份的事情，但捉刀人却是百无禁忌，别说杀人摸尸了，杀人越货的事情也出现过不少。 如果只是捉刀人，清风寨反倒不怎么担心了。 “老四，现在怎么办？这西山岭可不小，漫山遍野的找人，咱们今天怕是别想回去休息了。” 阮玉雉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山林，心里莫名的烦躁。她不喜欢找人，她只喜欢折磨别人。 “咦！？” “三当家、四当家，你们快看，李子溪那边有烟。” 一名匪寇突然大喊大叫，神情异常激动。 众人连忙望去，果然如此。 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本就人烟稀少，谁会在林中生火？ 于是乎，众人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杀死瘦猴等匪寇的捉刀人。 “且慢！” 秃猫子连忙叫住阮玉雉道：“老三，这很可能是个陷阱？只要稍有一点江湖经验的人都知道，林中生火非常容易暴露自己，除非对方根本是个没有江湖经验的傻子。” “嗯，那我们就派人先去试探一二，其他人绕后靠近，杀他个措手不及。” 阮玉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命人先去探路。 第27章 暗夜中的杀机 小溪边，炊烟袅袅。 顾长青一边吃着烤鱼，一边思考着什么。 是的没错，哪怕少年不够聪明，也会积极去思考，积极去面对困境。 出神入化的剑术，外焦里嫩的烤鱼，倒是绝配。 嗯，要是有点盐和辣椒，味道肯定更好。 不对不对，想歪了。 干粮已经消耗没了，所以少年必须尽快想办法走出这荒山野岭。 对了，东边是哪边来着？ 唉！少年完全没有什么方向感，打算朝着一个方向摸索着前行。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似乎有人在靠近。 荒山野岭的居然也能遇到人？可真是……太好了！ 少年不惊反喜，丢开鱼骨戴上面具主动迎了过去。 …… 灌木丛中，两名獐头鼠目的匪寇正在小心翼翼的匍匐前行。 蓦然间，一道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正是一袭黑袍戴着面具的顾长青。 “你们好，请问清风寨怎么走？” 兰姨说过，问路要有礼貌，所以顾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 两名匪寇面面相觑，眼中三分惊骇，三分茫然，还有三分脑袋空白。 “咦，你们是清风寨的匪寇？” 顾长青注意到二人手中的刀剑，眉头微微皱起。 杀？还是不杀？ 不过，对方二人是清风寨的匪寇，应该知道清风寨该怎么走吧？ “三当家，四当家，快来人啊——” “唰！唰！” 一剑双杀，皆是穿喉。 两名匪寇惊恐的倒下，很快便没了生息。 顾长青熟练地摸尸，然后转身离开。他大概已经猜到一些情况，清风寨的匪寇很可能在追杀自己。 大师兄说过，好汉不吃眼前亏，打不过就跑……此地不宜久留！ “人呢！？” “来晚了，让他给跑了！” “该死的家伙，跑得倒是挺快！” 阮玉雉和秃猫子并肩赶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二步好几步。 二人脸色难看，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他们没想到那个捉刀人居然如此狡猾，来了个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实相合，将他们全都给骗了。 果然不是傻子，应该是个老江湖。 “三当家、四当家，这里有脚印！” “这个方向，应该是李子溪上游。” “哼！那人肯定往那边跑了，我们快追。” “等等！” 秃猫子连忙喝止，冷冷分析道：“对方是个老江湖，岂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说不定这些脚印又是对方的阴谋诡计，老二曾说过……这叫请君入瓮，声东击西。” “那我们该怎么办？” “兵分两路，左右包围，前后夹击，只要见到他，立马发信号。” 秃猫子当机立断的安排，阮玉雉点了点头完全同意，她觉得老四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乎，两位当家自作聪明的兵分两路，各自领着一百多号匪寇朝着小溪上游追去。 倘若顾长青在此，定会满头问号，什么阴谋诡计？什么请君入瓮？什么声东击西？自己完全没想过啊！ …… 山间水潺潺，月色入涟漪。 夜静听风语，星辰伴梦云。 竹影摇疏韵，花香满池清。 心居悠然处，何必问归期。 如此良辰美景，却难掩暗夜中的杀机。 “啊——” 一声惨叫戛然而止，打破了山中的静谧，随后便是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不好！” “大家小心！” “声音是从不远处传来的，那人就在附近！” “五人一队，十步一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老子挖出来！” 秃猫子又惊又怒，目光阴沉到了极点。 他最开始以为对方是个愣头青，没想到是个老江湖，而且还是心狠手辣的老江湖。仅仅片刻功夫，清风寨便损失了十余名弟兄，而他们连照面都没打过，这叫秃猫子心里如何不郁闷憋屈。 山林环境本就复杂，此时又是夜晚，周围能见度极低，哪怕打着火把也看不了多远，反而会有一种视觉盲区。 相比之下，顾长青凭借着剑心通灵的精神感知，对周围环境了然于胸，自然如鱼得水，进退自如。 杀！杀！杀！ 随着一具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顾长青渐渐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 不得不说，一把趁手的武器对于剑道武者而言非常重要。 先前无论是用木剑还是短刀，顾长青都没有太多的感觉，觉得武器只是战斗的工具而已。可铁剑入手，却让他有种如臂挥使的感觉，仿佛自己身体的延伸，又像生死相依的伙伴。 仿佛剑在手，命运皆在自己掌控之中。 正是有着这样的感悟，顾长青的四门剑术越来越纯熟，甚至隐隐有了几分融会贯通的趋势。 以剑杀人信手拈来，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不过清风寨的匪寇也确实凶悍，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很快便稳住了局面。他们三五成群的行动，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抱团而起。 与此同时，秃猫子放出一支穿云箭，接到消息的阮玉雉立即带着上百匪寇朝着这边赶来。 二十、三十、四十……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 顾长青杀人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在除掉第四十五名匪寇之后被秃猫子给盯上了。 “出来混，是要讲势力讲背景的，会点三脚猫的功夫有什么用？” 讥讽间，秃猫子手中利爪狠狠朝着顾长青劈砍而去！ “叮当——” 铁剑与利爪相交，顾长青被震退好几步，尤其是虎口撕裂出血，剑身也崩开一道豁口，显然落入了下风。 “嘿嘿，就这点本事也敢接我清风寨的黑榜任务？” 秃猫子没有急着动手，反而一副胜券在握猫戏老鼠的心态。不过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惊讶的，自己可是锻骨大成的武者，居然没能一击拿下对方。 顾长青看了看撕裂的虎口微微皱眉，随手撕下一块衣襟布条，然后将右手和剑柄缠绕缠绕。 “请问，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 由不得顾长青不好奇，他在荒山野岭找了半天都不见半个人影，结果清风寨的匪寇这么快就找来了，莫非对方有什么寻人之法？ “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秃猫子冷笑一声道：“居然在林中生火，那么大的烟，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你吗？” “哦，原来如此。” 顾长青恍然大悟，然后表示感谢。这都是宝贵的江湖经验啊，今天又学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谢谢？希望你待会儿还能谢得出来。” 说罢，秃猫子再次动手，一双利爪更显凌厉。 第28章 生死之间，星辰乍现 破空声响，寒芒交错。 连续几次交锋后，顾长青渐渐陷入困境。 对方的力量比自己强大，武器也比自己锋利，根本无法正面对抗。 念及于此，顾长青起剑护身，转攻为守，化刚为柔，借着灵巧的身法和精妙的剑术与秃猫子周旋。 “嗯！？” 片刻之后，二人又是几番交手，秃猫子渐渐发现，自己明明占据上风，却始终无法拿下顾长青，这种憋屈的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越是如此，秃猫子越是焦急，攻势更加凌厉了几分。 看着二人厮杀激烈，周围匪寇面面相觑，根本不敢上前帮忙，因为刚才上前搞偷袭的匪寇全都死在了顾长青的剑下，就仿佛对方身后长了眼睛一般。 正当这时，阮玉雉带着上百匪寇赶来了，将此地重重包围。 “现在情况如何？” “三当家放心，四当家亲自出手，已经把人给压制住了，要不是想耍弄一下对方，估计四当家早就把人给拿下了。” “咯咯咯，看不出来，那个家伙还挺厉害的，居然能够在老四手下坚持这么久，比某些银样镴枪头强多了，要是好好折磨一番，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吧？咯咯咯——” “呲啦！” 阮玉雉话音未落，秃猫子的利爪划破顾长青的手臂，甚至好几次险象环生，直接将顾长青重伤拿下。 看到如此场景，周围匪寇越发激动兴奋，纷纷呐喊助威，不时冷嘲热讽调侃两句。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情况渐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虽然顾长青此刻处于下风，浑身上下有好几处伤痕，可是他的剑术精妙，丝毫未露败象，而且他的呼吸十分平稳并不急促，就像不知疲惫一般。 相比之下，秃猫子刚才急着爆发，体力损耗极大，一招一式之间竟然有了一丝迟缓的反应。 武者过招往往都在生死之间，秃猫子慢一分，顾长青便强一分，此消彼长，攻防逆转。 “老四，别玩了，老大那边还等着我们过去支援呢，快点速战速决。” 阮玉雉似乎看出些什么，忍不住开口催促，她怕秃猫子玩脱了，到时候阴沟里翻船就搞笑。 可秃猫子现在也是有口难言，暗暗叫苦不迭。你们是不是眼瞎？没看到自己明明已经全力爆发了啊，哪里在玩了？！ “老三，快来帮我！这家伙有点古怪，刚才他一直故意示弱隐藏实力，定然是个诡计多端的老江湖！” “嘿嘿，你这家伙也有求到老娘的一天？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求救，那老娘就大发慈悲的……” 话音戛然而止，阮玉雉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只见秃猫子的咽喉已经被铁剑洞穿，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恐惧。 生死之间，星辰乍现。 一念光明，一念黑暗。 “噗通！” 身体倒下，秃猫子渐渐失去了生息，周围匪寇一片死寂。 死了？清风寨凶名赫赫的四当家就这么死了？！那可是锻骨大成武者啊！ 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少匪寇揉了揉眼睛，想要确认自己是否眼花。 事实上，秃猫子的体力消耗已经到了极限，开口说话的时候泄了口气，露出一丝破绽，结果被顾长青抓住了机会成功反杀。 可就在众人愣神之际，顾长青再次身影一晃，直接朝着匪寇外围冲杀而去。 唰！唰！唰！ 一剑十二闪，星辰如流光。 原本想要上前阻拦的匪寇，整整齐齐倒在了地上，眼中恐惧无限蔓延。 当阮玉雉回过神时，顾长青的背影已经远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跑？你以为你跑的了吗！” 话音未落，阮玉雉怒不可遏地追了上去，只留下心慌意乱的一众匪寇。 …… 西山岭，官道上。 此时一队官家车撵缓缓前行，两旁护卫全副武装并驾齐驱，神情肃然。 山头高处，清风寨的匪寇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大当家，京都的贵人来了。” “老三老四搞什么名堂，半天都还不过来？” “可能是搜寻那捉刀人花费了些时间。” “算了，别管他们，随时准备动手。” “是。” 说罢，山头再次陷入沉寂之中。 不多时，几个鬼祟的人影朝着山下摸去。 …… 半个时辰后，顾长青跌坐在小溪边，随手洗了个脸，然后喝上几口溪水以缓解饥渴与疲惫。 “应该，追不上了吧。” 从杀戮到奔逃，顾长青一刻未曾停歇，他的体力已经消耗达了极限，若非每每杀敌之后恢复的少许元气，恐怕他现在已经瘫倒在地了。 当然，经过杀戮的洗礼，顾长青不但心智越加成熟，剑术也有了新的突破，就比如先前他杀死秃猫子那一剑，宛如流星一闪而逝，快到令人窒息。 “小子，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啊！” “咯咯咯，是不是跑不动了吗？”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突然响起，阮玉雉喘着粗气一步一步走来。只是当她看到顾长青褪下面具后的面容，眼中顿时透着一抹嗜血疯狂的笑意。 没想到啊没想到，杀死秃猫子的捉刀人，居然是个无比俊秀的少年郎。 好好好！非常好！ 激动！欢喜！ 阮玉雉浑身颤栗，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她喜欢玩弄虐杀长得好看的人，尤其是男人，因为男人又能玩、又能虐、还能杀，简直就是一举三得。 相比之下，秃猫子的死根本算不了什么。毕竟一个废物，死了便死了！ 不过阮玉雉并没有急着出手，追了整整大半个时辰，她的体力也消耗了不少，正好歇口气。 “你也是匪寇？” 顾长青紧握铁剑，随手带起了面具。尽管对方已经看到自己的样子，可他始终觉得带着面具更加安心一些。 “怎么？小郎君没见过女匪寇？” “嗯。” 顾长青诚实地点了点头，他以为匪寇都是男的。 阮玉雉觉得少年很有意思，想要撩拨一下对方：“小郎君，你杀了我们清风寨这么多人，你说该怎么办呢？” “是他们先动手的。” 顾长青觉得自己有点委屈，他从没想过打打杀杀与人结怨，可是那些匪寇却要杀他。要不是自己会点功夫，现在恐怕已经死了。 “小郎君，不如这样吧，你乖乖随姐姐回去，我收你当赘婿如何？” 阮玉雉故意作出一副羞涩的样子，眼中欲望之色更加浓烈。 然而顾长青却是摇头：“尽管这么说有点不太礼貌，可是你不但长得丑，而且心思歹毒，我们不合适。” 在剑心通灵的辅助下，阮玉雉心中的恶意自然瞒不过顾长青的精神感知。 只不过阮玉雉完全没想到顾长青会说出如此“恶毒”之言，一时之间整个人都愣在当场，内心瞬间破防。 第29章 越战越强，身泛荧光 “丑八怪，黑脸狗，人见人骂鬼见愁。” “丑八怪，丑又丑，爹娘不要小野狗。” “丑八怪，丑丑丑，小鬼见了都摇头。” “丑八怪……” 恍惚间，阮玉雉耳边仿佛回荡着儿时的童谣，每一句都无比恶毒的刻印在她的心里。 而那些欺负过她的人，最终全都被她虐杀至死。从那一刻起，她心中的恶念再也抑制不住的疯狂生长，成为了如今的“毒娘子”。 “你你你……老娘要杀了你！杀了你！” “不不不，杀了你太便宜你了，老娘要将你四肢砍断做成人彘，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阮玉雉胸口剧烈起伏，僵硬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双眼充满了杀意。 “啪！” 一条长鞭挥舞，宛如灵蛇探路，直取顾长青脖颈而去。 剑起如风来，格挡两手间。 然而鞭子不比寻常刀剑，根本没有任何定式，顾长青挡住了鞭子的攻势，却被锋利的鞭梢狠狠抽中手臂。 衣袖撕裂，露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小子，老娘要将你的皮肉，一块一块的撕下来，让你尝尝凌迟处死的滋味！” 说话间，阮玉雉的鞭子再次落下。 顾长青还是没有挡住，背部皮开肉绽，血染衣衫。 “啪！啪！啪！” 一鞭一鞭又一鞭，挡不住也躲不开。 此时此刻，顾长青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看上去异常惨烈，脚下溪水被血色浸染，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瘆人。 实在太累了，身心疲惫的顾长青有点支撑不住了。他握剑的双手微微颤抖，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着。 他不想死，他还要好好活着，他答应过兰姨的。 恍惚间，顾长青忽然想到了第一次练皮时的场景，大师兄以外力不断拍打他，提升他身体的抵抗力。当时的景象与眼前的情况何其相似，只不过阮玉雉的长鞭更重、更狠、也更痛。 顾长青自然不怕痛，当初第一次药浴时痛得死去活来，他都硬是咬牙不吭声，这点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如此，就当修炼好了……嗯，你打你的，我练我的。 而另一边，阮玉雉越打越激动，越打越兴奋，仿佛吃了五石散一般，心里充斥着莫名的疯狂与快感。 十鞭、二十鞭、三十鞭…… 顾长青整整硬抗了上百鞭，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宛如凌迟之酷刑。 每当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脑海之中的剑灵便会微微轻颤，送出一丝暖意，游走他的全身。 如此又坚持了数十鞭，顾长青的全身毛孔忽然打开，每一处肉身都在震颤，并且变得越来越凝实，污浊的杂质顺着伤痕和毛孔一点一点排出，就像是打铁一般千锤百炼。 力量渐渐增长，少年身上泛起淡淡荧光。 练皮小成，力重八百钧。 “啪！” 顾长青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落在身上的长鞭，任由掌心划出血痕也丝毫不为所动。 “抓住你了。” 深吸了口气，顾长青眼中多了几分凌厉。他确实没有对战鞭子的经验，所以只能以最为笨拙的办法，用血肉之躯去试探鞭子的攻势，然后将其死死抓住。 “什么？！你……” “小子，你放手！放开啊——” 无法挥动鞭子，阮玉雉的一身实力难以发挥，甚至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相比之下，顾长青临阵突破，反而越战越勇，竟然主动近身与阮玉雉战斗搏杀。 不得已，阮玉雉只好抽出腰间短剑与之对抗。 “叮叮叮！” 剑影交错，寒芒闪烁。 只见顾长青神色从容，而阮玉雉的手臂却已经多出两道浅浅的伤痕。 练脏入门，阮玉雉的力量在九百钧左右，并不比顾长青强上多少。毕竟越到炼体后期，力量越是难以增长，更多的还是体魄的全面提升，除非某些天赋异禀的武者。 很显然，阮玉雉并非天赋异禀之人，因此她仅有的修为优势也算不了什么。 “唰唰唰！” 面对出神入化的剑术，阮玉雉节节败退，浑身上下同样伤痕累累，看上去格外狼狈。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阮玉雉越发疯狂，双眼隐隐透着血光。 “去死——” 说罢，阮玉雉突然丢出一把毒灰粉，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毒灰粉是一种比石灰粉更加恶毒的下三滥手段，虽然被许多武者所不耻，可是真正到了生死关头却非常好用。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普通武者的第一反应便是屏住呼吸，而后闭眼退开毒灰粉覆盖的范围，然而顾长青根本不管不顾，直接闭上双眼以精神感知周围的情况，继续战斗搏杀。 阮玉雉没有料到顾长青会如此勇猛，反倒有些措手不及。 来了，在左边！ “噗！” 短剑刺入顾长青肩头，一股钻心的刺痛传来。不过他没有退让，甚至反手抓住了阮玉雉的手腕。 硬抗一剑，就是为了抓住对方一瞬间露出的破绽。 “咻！” 生死之间，星辰乍现，一丝明悟再次涌上少年心头。 太衍星辰十二杀，一念星辰一念杀。 至此，太衍剑术出神入化。 “不！不要杀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饶命！不——” 杀意吞噬着阮玉雉的心神，眼中寒芒无限放大，这让她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随即，一张张狰狞怨毒的面容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让他悔恨交加。 原来不知不觉，自己害死过这么多人。 这就是因果报应吗？！ “噗嗤！” 一剑入喉，恩怨全消。 “怎、怎么可能！” “世间，怎会有如此恐怖的剑法！？” 阮玉雉心有不甘的倒在地上，扭曲的面容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恐惧。 顾长青半跪在地，大口喘息着。 正当这时，阮玉雉身上泛起一道灵光，融入顾长青体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长青敏锐的发现，阮玉雉身上的灵光似乎多一些，原本油尽灯枯的身体渐渐恢复了一些状态。 …… 又过了片刻，顾长青已经可以行动自如。 江湖规矩，杀人摸尸。 只是顾长青没想到，阮玉雉身上并没有多少钱财，反而摸出不少胭脂水粉和一些女子私物。 一个匪寇头目，要什么胭脂水粉，一点都不专业。 “咦？！” 顾长青最后搜出一小册子，眼睛顿时一亮。 下乘武功秘籍《灵蛇三鞭》，这应该就是阮玉雉刚才施展的鞭术。 嗯，先收起来，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虽然不是剑术，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青云剑宗如今的武功秘籍不是很多，大部分的传承都已经遗失在三百年前的战乱之中，否则青云剑宗也不至于衰落成这个样子。 “三当家应该就在前方，大家快追！” “那家伙跑得真快，要不是三当家留下的记号，我们还真不一定跟得上。” “等抓住那家伙，老子定要好好折磨他一番。” “又三姑奶奶出手，还轮得到你？” “嘿嘿嘿——” 不远处传来匪寇的声音，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么。 顾长青深吸了口气，闪身隐没入林间深处。 第30章 是你们先动手的 暗夜之中，杀机凛冽。 少年宛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一个个匪寇身后。 剑起剑落，一条条生命仿若流星消逝。 嘈杂慌乱的声音在山林中回荡，惨叫哀嚎、哭喊求饶。 失去头目的匪寇就像一只只丧家之犬，他们疯狂逃窜，根本不敢有半点拼命的念头。 就这样，顾长青一边追一边杀，渐渐朝着清风寨方向而去。 …… “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个怪物啊！” 不远处的树冠上，剑瞎子满脸震惊地愣在当场，多少有点难以置信。 一个炼体不久的武者，在三百匪寇的围剿之中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不但越阶干死了两位匪寇头目，还将三百匪寇杀得溃不成军，简直匪夷所思！ 这要是换了其他武者，哪怕是练脏圆满的武者来了，都未必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吧。 剑瞎子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被震撼了，仿佛顾长青每一次战斗都会给自己代价极大的惊喜，甚至是……惊吓。 本来他都做好了随时出手救人准备，可是现在看来根本没有没必要了。 念及于此，剑瞎子心里又日常问候了一遍顾家的祖宗十八代，实在是造孽啊！ “顾小子，加油吧，希望你能走得更远。” 一番感慨后，剑瞎子的身影渐渐没入暗夜之中。 …… 官道之上，一阵火光冲天。 上百藤甲护卫列阵车撵旁边，稀稀落落的箭雨从天而降，造成了大量伤亡。 片刻过后，数百匪寇呼喊着冲下山头，将车撵团团包围。不过他们并未急着动手，只是剑拔弩张，然后让开一条通路。 随即，屠万雄与罗茂才并肩走上前来。 “周承安周大人可在？” 罗茂才高声大喊，显得颇有礼数。 片刻之后，一名青袍老者从车撵中出来，目光冷冽的扫过周围匪寇，给人一种不露自威的感觉。 “老大人小心。” 护卫统领挡在老者身前，面露警惕之色。 青袍老者轻轻拍了拍护卫统领的肩膀，示意对方站到一旁，而后转向匪首：“老夫周承安，尔等是何人？” “清风寨，屠万雄，见过周大人。” “罗茂才，见过周大人。” 屠万雄与罗茂才假意的拱了拱手，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毒牙刀屠万雄，你是黑榜中人！？” 护卫统领面色凝重，警惕之色更重。 能够进入黑榜的，就没有一个是善与之辈，尤其像屠万雄这种有自己势力的凶徒，更是不好招惹。 只不过，周承安丝毫不惧，反而冷冷开口道：“尔等拦路行凶，截杀朝廷命官，难道不怕王法昭彰吗？” “王法！？”罗茂才面带微笑：“在这西山岭一代，我们清风寨就是王法。” “哈哈哈——” 屠万雄轰然大笑，周围匪寇随之附和，仿佛丝毫没有将官府朝廷放在眼里。 “周大人，我们也不想伤了和气，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 罗茂才出言威胁，周承安脸色微沉：“好一个无法无天的清风寨，本官这次下放来此，就是为了清扫尔等乱逆，没想到你们自己却送上门来了。” “列阵，杀敌！” 说话间，周承安取过弓箭，直接朝着屠万雄射去。 周承安虽是大儒，可君子六艺也有骑射之术。 一箭即出，破空声响，宛如长虹贯日，直取屠万雄眉心。 “咻——” 锋芒闪过，屠万雄连忙侧头险险避开，可是额角却多出一道血痕。 “老不死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 “给老子杀了他们！” “杀！杀！杀！” 随着屠万雄一声令下，数百匪寇再次发起攻击。 火箭齐飞，落实滚滚，场面异常混乱。 …… 清风寨外面，此时一道身影驻足而立，石垒墙上的匪寇很快便发现了这个情况。 有些不太对劲，只见来人一身血衣残破不堪，脸上还带着一张面具。在暗夜这样的环境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邪异的东西。 “你你你是人是鬼，竟敢擅闯我清风寨？” 为首的匪寇壮着胆子很稳，故意将火把在面前晃了晃，仿佛在驱赶邪祟。 “咦！？这里就是清风寨吗？” 顾长青先是一愣，而后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先前顾长青一路追杀匪寇而来，没想到那些匪寇竟然会往自己的老巢逃跑。如此一来，倒是省去顾长青不少时间。 “麻烦开一下门，我是来找你们大当家屠万雄的。” 顾长青态度很客气，说话又礼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大当家的朋友，特意前来拜访的。 果然，众人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原来不是鬼，那就好说了。 “敢问阁下是哪个道上的兄弟？找我们大当家的有何贵干？” 为首匪寇拱了拱手，但是并没有开门放人的意思，毕竟四位当家的都不在这里，只能先问清楚情况再说。 “哦，我是捉刀人，我接了黑榜任务，来缉拿屠万雄的，快开门吧。” 顾长青实话实说，倒是把守职的匪寇整懵了。 喂！大兄弟，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你一个捉刀人，不但大摇大摆来缉拿我们大当家，还要我们给你开门？你以为清风寨是你家开的？现在捉刀人都这么莽的吗？！ “快！快点敲锣鸣警！有人袭击我们清风寨！” “铛！铛！铛！” 铜锣喧天，清风寨内一阵慌乱。 不多时，数十名匪寇站在石磊墙上，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出手。眼下清风寨也只有这么多人了。 “又要杀人吗？” 顾长青执剑而立，眉头紧锁。虽然大师兄跟他说过，江湖事江湖了，斩杀匪寇不会触犯魏武律法，可是顾长青真的不喜欢杀人，那是对生命的践踏。 只不过，这些匪寇却总想着杀他。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江湖规矩来吧……毕竟，是你们先动手的。 “唰唰唰！” “咻咻咻——” 数十名匪寇齐齐放箭，密集的破空声扑面而来。 顾长青以剑画圆，一手玄体剑术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稳如山岳。 “叮叮叮！” 寒光剑影，纵横交错。 一根根箭支被挡在了顾长青两侧，根本无法伤他分毫。 加速，前冲！ 顾长青三步借力，硬是登上了三丈高的石垒墙。 一剑一闪，一步一杀。 寒芒点点，宛如星辰。 直到片刻之后，清风寨复又归于宁静，周围一片死寂。 第31章 人间地狱，惨绝人寰 “蓬！” 清风寨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顾长青大步走进其中。 不过偌大的清风寨此刻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不见，反而透着几分诡异。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土屋中传来。 “救命！谁来救救我——” “救命……救命……” 白白胖胖的少年靠在土牢门边，锦衣华服，十五六岁的样子，看上去显然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他一边求救，一边拍打着牢门，希望能够吸引外面之人的注意。 就在刚才，钱三宝从睡梦中惊醒，突然听到外面有喊打喊杀的声音，可没多久就平息了。 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嘛是来犯之人败退或被杀，要嘛是清风寨的匪寇被灭了。 尽管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小，可是万一呢？万一清风寨的匪寇被灭，自己或许就有机会脱困而出，所以他必须把握这个机会。 判断错误也没关系，顶多就是再被揍一顿。 只可惜，小胖子拍打了良久都没有任何人来，这让他满心的希望渐渐沉入谷底。 “请问，刚才是你在求救吗？”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小胖子连忙转头望去，却见一个满身是血的黑袍面具人站在土牢外面，差点吓了小胖子一跳。 哪个正经人家会穿成这个鬼样子？该不会是遇到黑吃黑了吧！？ 不过想归想，小胖子很快便反应过来：“是我是我就是我，求大侠救救我！” “那你是何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叫钱三宝，南陵城富贵楼的小东家，我们商队路过西山岭，结果被清风寨给劫了。他们杀了好多人，然后把我抓了回来，而且他们不但打我骂我，还不给我饭吃……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小胖子悲从心来，抱着膝盖嚎啕大哭。他要早知道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当初肯定不会偷偷跑出来。 顾长青有点受不对方的哭声，于是“哐当”一声把门砸开，让钱三宝自己出来。 “谢谢！谢谢大侠救命之恩。” “不用客气，我也不是特意来救你的。” “……” 钱三宝表情僵硬，突然有点哭不出来了。明明心里很感激，为什么会有种很别扭的感觉。 “大侠大侠，其他土牢里还关着不少人质，全都是被清风寨劫来的，能不能顺便救救他们？” 钱三宝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见识过匪寇的残暴，也知道人间疾苦，所以他对其他人质感同身受，心生怜悯。 顾长青点了点头，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随后，二人打开了一间间土牢，可是里面血淋淋的场景，却对两个少年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几乎可以用“人间地狱，惨绝人寰”来形容。 有的土牢是行刑的地方，堆放着各种染血的刑具，里面的人质大都已经被活活折磨至死，就连尸体都残缺不全，看得钱三宝当场就吐了，估计会成为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还有的土牢中全是衣不蔽体的女子，她们每天都会被匪寇摧残侮辱，眼中透着绝望与麻木。 在得知有人来救自己离开的时候，所有女子抱头痛哭，却又不知所措。 她们被抓到匪窝月余，不但亲人被残忍杀害，身子也被坏了清白，在这样一个封建的时代，她们这些女子已经无家可归，等待她们的将是更加残忍的结果……浸猪笼，上火邢，甚至让族亲永远背负屈辱的名声。 活着对他们来说，反而是种折磨。 生于天地间，因果皆有善。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区区匪寇竟然如此丧尽天良！ 这该死的世道就不能善良一些吗？ 钱三宝悲愤无奈，顾长青沉默不语，内心无比压抑。 先前顾长青只是为了黑榜任务而来，所以他多少有点抗拒杀戮，但是现在看到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这让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杀意涌动。 清风寨的匪寇全都该死，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大侠放心，这些人我们富贵楼会安顿好他们的。” 钱三宝小脸认真，郑重承诺。 顾长青微微点头不再多言，弱小的他，能做的事情太少太少了。 …… 一阵过后，所有人质聚集山寨中央，大概三十余人，其中一半都是女子，还有一部分虚弱不堪，走路都需要别人搀扶。 众人齐齐跪拜，感谢顾长青的救命之恩，甚至有人还想给他立长生牌。 “大家不用如此。” 顾长青连忙摆了摆手，让众人赶紧离开。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少年心里多少有些局促。不过被人如此感激，他觉得自己也算作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或许，这就是大师兄说的：惩恶扬善心自宽，天地一念皆浩然。 “对了钱三宝，清风寨的其他匪寇呢？我这次接了黑榜任务，是来缉拿屠万雄的。” 一直没能遇见屠万雄，顾长青始终有些耿耿于怀。 钱三宝倒是机灵，想了想回答道：“我隐隐听到有匪寇说，他们大当家好像下山劫道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知道他们往哪儿走的吗？” “我被关在土牢里，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钱三宝苦笑着摇头。 “这样啊……那你们先走吧，我再等等。” 顾长青颇为执着，钱三宝涨了张口欲言又止。 其实钱三宝很想求顾长青护送他们离开此地，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做人要有分寸，不能太过得寸进尺，万一引得对方反感，又把自己关回徒劳，那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过经此一劫，钱三宝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以后定要好好修炼，不求无敌天下，但求自保足矣。 …… 送走小胖子他们后，少年独自坐在石垒墙头，默默看着微弱的火光摇曳，整个山寨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现在该怎么办呢？ 也不知道屠万雄那些匪寇什么时候回来，难道要在这儿等上一晚？ 不行不行，自己都已经出来两天了，如果明天还不回去，大师兄肯定要担心了。 然而少年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大师兄此刻却在百花楼中花天酒地、逍遥快活，好不自在。 要不主动去找找？ 也不行，山岭那么大，万一又迷路怎么办？ 如何才能让他们早点回来呢？ 顾长青想着想着，顿时眼睛一亮。因为他突然想到，先前自己烧火烤鱼引来匪寇的场景。 或许，自己可以在清风寨里点把火，让屠万雄他们看到山寨的火光，把他们全部引回来。 嗯嗯，这个办法真不错。 少年欣喜的发现，自己好像长脑子了。 果然大师兄不欺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出来历练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念及于此，少年来到一处废旧的茅庐边，点了一把火。 “噼里啪啦！” 熊熊火光，直冲天际。 然而一阵风来，大火竟然朝着旁边蔓延，火势瞬间失去了控制。 仅仅片刻不到，整个清风寨被点燃，将夜空映照的通红。 “啊！？这这这……” 少年何曾见过如此阵仗，一时之间瞪大着双眼，有些手足无措。 自己，是不是闯祸了？ 第32章 大师兄江湖行记 官道之上，厮杀激烈，血腥弥漫。 经过几轮火箭和滚石，朝廷的护卫死伤惨重十不存一。即便如此，他们仍就死战不退，表现出了极大的战斗意志。 尤其是护卫统领卫阳，练脏圆满阶段的武者，以一敌二依然不落下风。 辇车旁，周承安不断拉弓射箭，辅助杀敌，令两位匪寇当家束手束脚，不敢太过激进。 “老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这里交给卫统领他们。” 一名亲卫想要护着周承安离开，但是周承安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摇头道：“有人想把我留在这儿，现在退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周承安话音刚落，便听身后山道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块巨石从山上滚落，硬生生挡住了他们身后的退路，这下看来真的走不掉了。 “老夫此行，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既然走不掉，那就这些匪寇和拼了。” 说罢，周承安丢开长弓拔出车撵上的佩剑，打算一同参战。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山林中莫名出现一道火光冲天，映红半边苍穹。 “咦！？那个地方起山火了？” “那个方向……有点眼熟。” “卧草，那里不是清风寨的山头吗？” “什么！？我们清风寨起火了！？怎么回事？” “当大家二当家，不好了！我们清风寨起火了！” 匪寇们又惊又慌，纷纷大喊大叫。 “啪！” 屠万雄抽身而退，一巴掌将身边的匪寇扇飞出去：“格老子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清风寨，怎么会起火？难道这次行动是个陷阱？有人提前走漏了消息？” 越想越不对劲，屠万雄顿时萌生退意。 “老大，我们多半中计了，不如先回去从长计议。” “可是周承安怎么办？”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那就撤！” “风紧，扯呼！” “呜！呜呜呜~~~” …… 随着撤退的呼声响起，清风寨的匪寇慌忙而去。 下山之前他们都自信满满，结果不但遇上了一块硬骨头，就连家都被“偷”了，这叫他们如何不慌。 仅仅片刻功夫，数百匪寇败退，只留下一片狼藉。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承安等人有些措手不及。他们实在想不明白，胜券在握的清风寨为何突然离开。 这到底怎么回事？ “老大人，清风寨的匪寇突然撤退，会不会是陷阱？” “你觉得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有必要搞什么阴谋诡计？他们要是有这脑子，还当什么匪寇，从军不比匪寇混得好？”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刚才听匪寇大喊，应该是清风寨贼窝除了变故，你派几个人悄悄跟着，打探一下什么情况。这伙匪寇显然受命于人，先不要打草惊蛇。” “喏。” 卫阳躬身附应，连忙安排三名亲卫跟上匪寇。 随后周承安与卫阳继续赶路前行，剩余之人则留下来清理现场等待增援。 这次官道上没有了匪寇拦截，一路倒是畅通无阻。 …… 熊熊烈火，映照天地，似要将清风寨这个邪恶罪孽的地方化作灰烬。 顾长青远远看着，火光摇曳着脸庞，忽明忽暗。 起初少年内心还有些忐忑，毕竟他从小就很乖巧懂事，别说杀人放火了，就连蚂蚁都没踩死过一只。不过一想到那些被匪寇残忍杀害的百姓，少年内心又莫名的安宁平静。 算了，不去想了。 先前一直在战斗杀戮，顾长青多少有点累了，他决定休息一下看会儿书，于是便自顾从怀里取出一本薄薄的书册来……《大师兄江湖行记》。 这是顾长青离开宗门时，石毅强行塞给他的书册，据说是大师兄随师父行走江湖的一些经验之谈。 翻开第一页，其上便写着：“江湖行记，走为上计，打不过就跑，保命要紧。” 顾长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觉得大师兄说的很有道理，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情，比如报仇、比如长生。 继续看，第二页写着：“钱是怂人胆,色是刮骨刀，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所以要多搞钱。” 顾长青深以为然，甚至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这句话太正确了，不过从大师兄口中说出来，顾长青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毕竟自己师父和大师兄都喜欢去百花楼。 翻开第三页：“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你一刀来我一刀，江湖恩怨消。” 这句话的意思也很好理解，行走江湖，免不了与人为敌，如果被人砍了，那就砍回来，直到把对方砍死，恩怨全消。 第四页：斩草除根，除恶务尽，此乃大善。 第五页：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以别往人多的地方挤。 第六页：狮子扑兔，全力以赴。妇人之仁，皆是不仁。 第七页：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以杀止杀。 顾长青越看越精神，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大师兄江湖行记》这本书浅显直白，却又发人深省，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江湖的智慧。少年每每翻阅都有新的感悟，仿佛自己突然变聪明了一般。 好书！真是好书啊！ …… 而另一边，当屠万雄等匪寇赶回山寨的时候，熊熊烈火已经将整个清风寨笼罩其中，就算他们此刻想要救火都已经来不及了。 “老大，那边有人！” 一名匪寇忽然发现不远处的顾长青，对方正在认真看书，并未注意到周围的匪寇。 屠万雄与罗茂才面面相觑，有种荒谬的感觉。对方是如何做到，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静下心来看书的？ 你他娘的这么爱学习，跑到荒山野岭来干嘛？ 等等，这家伙该不会为了借光看书，专门点个火把清风寨给烧了吧！？ 不会吧？老子…… 不对不对！那人一袭黑袍，还带着面具，莫非就是接了黑榜任务那个神秘捉刀人？ 念及于此，屠万雄忍不住走上前去：“阁下是哪个道上的兄弟？为何闯我清风寨？还请报上名来？” “呃！？清风寨？” “太好了，你们终于回来了，我都等你们好半天了。” 顾长青先是一怔，而后面露欣喜之色，那清澈的眼神丝毫不假，就像等到自己老朋友一般，直接把周围的匪寇都给整懵了。 啥情况啊这是？ 难道对方不是敌人，而是同道中人！？ 第33章 行走江湖有忌讳，逢林莫入 “请问，你们谁是屠万雄，我是捉刀人，专门来缉拿屠万雄的。” 顾长青很有礼貌的询问，然后意犹未尽的收起书册，复又掏出一页宣纸笺，其上正是屠万雄的通缉文书。 这下子，周围匪寇头皮发麻，如遭雷击。 对方明明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居然不是“同道中人”，那你这么高兴做什么？真以为我们清风寨的匪寇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干忒娘的！居然捉刀人！？” “大家小心戒备！” “弄死他！盯死这个家伙！” 周围匪寇剑拔弩张，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屠万雄先是一愣，而后神情惊怒，面若寒霜。 这时罗茂才率先开口道：“老三老四他们呢？是不是死在你手里？” “嗯。”顾长青点了点头，解释道：“本来我只是缉拿屠万雄的，但他们却要杀我，所以我只能还手了。” “……” 周围匪寇满头黑线缭绕，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罗茂才咬牙切齿又问：“这么说，清风寨也是你烧的？”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点一团火引你们快点回来，没想到风一吹，整个山寨都起火了。” 顾长青有些歉意的拱了拱手，心虚又不失礼貌。 周围匪寇瞪大着双眼，满头黑线缭绕。 喂，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杀人放火还道歉？道歉有用还要律法做什么！ 对哦，我们是匪寇……那没事。 “杀杀杀！给老子杀了他！” 屠万雄感觉自己肺都快要气炸了，怒吼着一声令下，周围数百匪寇冲向顾长青，打算群起而攻之。 可惜，他们显然对顾长青的实力一无所知。 “其实，我不想杀人的。” 顾长青暗暗叹了口气，然后拔剑而出。只见一道寒芒剑影闪烁，冲在最前面的十余名匪寇齐齐倒地，很快便失去了生息。 “什么？！” “好凌厉的剑术！” 屠万雄与罗茂才神情微变，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刚才那一剑实在太快了，二位当家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同时他们暗暗庆幸自己并未冒然上前，否则猝不及防之下，自己必然吃上一亏。 此人，不可小觑。 就在二位当家胡思乱想之际，顾长青那边已经掀起了惊天杀戮。 少年的身影宛如鬼魅一般在人群中穿梭，所过之处一具具匪寇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十人、二十人、三十人…… 随着斩杀的匪寇越来越多，顾长青手中的铁剑也残破不堪，于是他换了一把铁剑继续杀戮，仿佛不知疲惫一般。 “老二，能不能看出对方的来历？”屠万雄沉声询问，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听声音，对方应该年纪不大，而且身泛荧光不过练皮小成，可是此人剑术却如此精妙，绝对在大成之上，甚至圆满之境。说不定此人是世族子弟或宗派天才，专门来此历练的。” 听着罗茂才的分析，屠万雄气急而笑：“把我们清风寨当作历练之地，好好好，那就让他有来无回。” “老大放心，他活不过今晚。”说话间，罗茂才拔剑而上。 “一群废物！还不给老子滚开——” 听到二当家冷厉的声音，周围匪寇连忙让开两边，然后紧张的退到一旁。 “咻！” 梅花点点，飘飘落下。 剑影重重，寒意森然。 顾长青没有硬接罗茂才的剑招，只是挽了三个剑花卸去了部分力道。 “叮叮叮！” 剑影交错，碰撞声响。巨大的力量传入掌心，震得顾长青手臂发麻，险些铁剑脱手而出。 练脏大成，力重千钧。 剑术大成，一剑七鸣。 在剑心通灵的精神感知下，顾长青已经大概知道了罗茂才的实力，真的很强。不过他并未退缩，因为剑心通灵还有一个特性，那便是“洞察入微”。 每一次交手，顾长青便能从敌人的招数之中看到一丝破绽，从而利用精神感知占据先机，与罗茂才周旋对峙。 仅仅十剑之后，顾长青就稳住了对方的攻势，甚至游刃有余。 “这……这怎么可能！？” 罗茂才额冒冷汗，有些难以置信。他的梅花剑术虽然是下乘武学，可是练至大成以后威力不凡，即便大当家屠万雄亦要认真应对。 然而这样的剑术在顾长青面前，却如同小儿舞剑一般，甚至连《灵蛇三鞭》都不如，若非罗茂才练脏大成，力重千钧，此刻怕是早已落败了。 “老大，一起出手，这小子绝对有古怪。” 又坚持了几招，罗茂才终于忍不住求救。 只有真正和顾长青交手才能体会到他的可怕之处！ 四门剑术皆是出神入化，更领悟出三门剑势。如果这都无法压制对方，岂不是显得青云剑宗的传承很一般？ “哼！都是废物！” 屠万雄骂归骂，可还是出手了。 取出背后的大环刀，宛如狮子扑兔高高跃起杀向顾长青。 “去死——” 大刀落下，破空声响。 然而顾长青并没有回头，只是轻轻一个错步侧身巧妙避开了刀锋，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 屠万雄的战斗经验极为丰富，一击不成转势横扫，直取顾长青腰部。 毒牙刀，中乘武学，狠辣凌厉，招招致命。 如此凶残的刀术，一旦顾长青被击中，不死也得重伤。 千钧一发之际，顾长青凭借着战斗的本能，左手抽出第二把铁剑挡在腰间，硬是挡住了屠万雄的大刀。 “铮！” 刀剑交锋，顾长青不敌屠万雄之力，被强行轰飞出去。 可就在屠万雄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顾长青一个借力打力，翻身跃入林间，反应速度快到周围的匪寇都没有反应过来。 “跑、跑了！？” “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追啊！”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听着屠万雄的怒吼，所有匪寇朝着顾长青追去，罗茂才紧随其后。 行走江湖，逢林莫入，这是江湖人的忌讳。可清风寨常年在山中穿行，对周围这片山地非常熟悉，自然没想那么多。再加上愤怒的情绪让屠万雄几乎失去理智，谁敢在这个时候退缩，那就是死路一条。 “该死！该死的东西——” 屠万雄愤怒咆哮，回头看着火势冲天的清风寨，心里仿佛在滴血。十多年的基业就这么毁于一旦，叫他如何甘心。 越想越气，屠万雄扛着大环刀追向顾长青离开的方向。 世家子弟又如何？宗门天骄又如何？ 惹了老子，统统灭掉！ 屠万雄杀心坚决，誓要将顾长青碎尸万段，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他。 第34章 以伤换命，练皮大成 “脚印就在前面，快追！” “火把，快点火把！” “这里没有。” “可恶，这边也没有。” “搜！继续搜！” …… 山林之中火光闪烁，数百匪寇紧追不舍。 顾长青此刻藏于树冠之中，揉了揉淤青的腹部，总算缓过气来。 刚才他硬接屠万雄一刀，总算体会到炼体境武者的真正力量。 练脏圆满，力重一千三百钧，几乎是顾长青的两倍。也幸好顾长青铭记大师兄的教诲，打不过就跑。 进入山林之中，顾长青凭借着精神感知，完全占据着主动。 接下来，又是一番杀戮。 顾长青彻底化身暗夜中的鬼魅，所到之处，无一活口。 十人、二十人、三十人…… 一具具匪寇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直到顾长青杀了上百匪寇，原本嘈杂的山林，渐渐变得死寂。 啥时间，恐惧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匪寇心里。 对于这些罪孽滔天的匪寇，顾长青没有丝毫怜悯或不忍，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永远不知疲惫的杀戮。 而且在精神感知的辅助下，顾长青能够轻易避开屠万雄和罗茂才的追踪，因此他们二人每次赶到时，只是看到一地尸体，然后无能狂怒。 今晚的夜空仿佛染了血色，显得特别漫长。 …… “魔鬼！他是魔鬼！” “不！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在这里！” “救命！大当家救命——” “啊——”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山山林中回荡，越来越多的匪寇被杀死。 顾长青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匪寇，两百还是三百……这要是换了其他武者，恐怕累都累死了，毕竟杀人是个体力活儿，就算杀两三百只鸡都要废不少功夫呢。 大概一个时辰后，终于有匪寇承受不住死亡的压力，开始慌乱逃窜，想要离开这片山林。 有一个人跑，就会有更多的人跑。 不到片刻，残余的匪寇心防崩溃，四散而逃，口中还疯狂喊着“魔鬼”二字。 面对临阵脱逃的匪寇，屠万雄和罗茂才自然怒不可遏，但是溃逃的匪寇这么多，他们根本杀不完，只能放任不管。 同时，他们对顾长青的杀心更重了几分。 …… 而另一边，杀了数百匪寇的顾长青渐渐发现，自己的血气非但没有衰竭，反而越加旺盛，虽然没有直接突破到练皮大成，却也增长了不少力量。 战斗杀戮就能变强？ 顾长青有些沉默了，明明自己很善良，也不喜欢争斗，为什么会有如此凶残的能力？ 不过他很快又放下了心里的杂念，生死之间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能够活下去就已经很好了。 转念间，顾长青再次潜没黑暗之中。 “出来！该死的狗东西，你给老子出来啊——” 罗茂才怒声大吼，情绪逐渐有些失控。 他们清风寨乃是这片山中的霸主，何曾如此狼狈过？对方实力明明不算强，可是在林中却如鬼魅一般，杀伐决断，来去自如。 “咻！” 一道寒光乍现，直向罗茂才背心。 “狗东西，总算出来了！” 罗茂才骂骂咧咧地躲开偷袭，同时反手一剑划向顾长青。 “叮——” 剑器碰撞，顾长青依然被震退了半步。然而罗茂才脸上丝毫没有喜色，反而神情有些惊愕。 刚才双方交手，一股劲力传入罗茂才掌心，他明显感觉对方的力量强了许多。 没了力量的倚仗，罗茂才根本无法压制顾长青，最终在第七剑的时候露出破绽，手臂被一剑洞穿，杀得他惊骇欲绝。 “老大快来救我！” 罗茂才高声呼救，实际上他们这边的打斗早就惊动了不远处的屠万雄。 林间，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迅速靠近，口中急声大喊着“住手”。 可是眼下这种情况，顾长青怎么可能停下？ 来不及多想，顾长青手腕翻转，势如流星一剑刺向罗茂才。 “该死！老子和你拼了——” 自知无法避让的罗茂才也是暗暗发狠，竟然不顾生死的迎向顾长青，那宛如疯魔的架势，仿佛要和对方同归于尽。 罗茂才自诩读书人，不说聪明绝顶，但是绝对一肚子坏水。而他这招虚张声势可谓百试百灵，他相信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选择与亡命之徒同归于尽。只要顾长青剑势收敛，他便能趁机抽身而出，与屠万雄汇合。 到时候他们以二战一，顾长青必死无疑。 罗茂才的想法挺好，奈何有些事情总有万一。 正常人或许会被罗茂才的虚张声势吓退，可顾长青他压根儿不是正常人啊，所以他完全没有避让退缩的想法，他只想在屠万雄靠近之前，强行将罗茂才斩杀，以避免被二人围攻。 念及于此，顾长青不闪不避直接莽了过去。 而罗茂才却被吓了一跳，手腕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狭路相逢勇者胜，生死交锋一念休。 “噗嗤！” 两道血花各自绽放，罗茂才的剑刺入顾长青的肩头，而顾长青的剑却刺入了罗茂才的咽喉，竟是以伤换命。 为、为什么？ 不该是这样的啊！ 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啊？ 罗茂才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最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而后缓缓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息。 就在罗茂才死掉的刹那，一缕极为精纯的生命元气涌入顾长青体内，不但恢复了他的体力，原本身泛荧光的皮肤渐渐泛起一丝古铜色的光泽。 身若古铜，练皮大成，力重千钧！ 顾长青精神一振，正准备好好感受一下身体的变化，可是屠万雄的大环刀已经劈砍而来，凶猛凛冽！ “老二！？” “该死！你该死——” 屠万雄目眦欲裂，恨不得将顾长青碎尸万段。 清风寨十余年的基业付之一炬，近千匪寇死伤溃逃，就连四位当家如今也只剩屠万雄独自一人，这叫他如何不疯狂？ “铛！铛！铛！” 刀剑相交，激烈碰撞。 这次顾长青没有被轰飞出去，反而借着出神入化的剑法与屠万雄缠斗在了一起，一时之间不落下风。 什么？临阵突破了！？ 屠万雄看到顾长青身体表面泛起的铜光，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现在可以非常确定，对方绝对是某个大势力的天骄弟子。也只有大宗门大世族，才能培养出如此可怕的传人。 …… 一晃眼，又过了半个时辰。 随着二人激烈交手，屠万雄越打越心惊，他感觉自己的体力正在飞快流失，就连挥刀的手臂也渐渐有了一丝迟钝的感觉。 相比之下，顾长青却是越战越勇，越打越精神，完全不似练皮阶段的武者。 谁他娘的见过这种情况？练皮武者打练脏武者，居然把练脏武者给累死的？ “嘶啦！” 剑风划过，屠万雄右腕被划伤，随即大环刀种种砸落在地。 “啊！该死——” 痛苦怒骂声中，屠万雄翻滚躲避，如同滚地龙一般。失去大环刀的他实力骤减，根本无法招架顾长青的攻势，只能撒腿奔逃。 而顾长青在罗茂才尸体上摸索了几下之后，拾起一旁的宝剑便朝着屠万雄追去。 第35章 说好的行走江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堂堂黑榜凶徒，此刻就像一只丧家之犬被人追杀？ 屠万雄一万个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去想，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逃命，什么愤怒憋屈，全都化作了惊惧。 然而在山林中奔逃，对体力的消耗极大，屠万雄很快便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好几次被顾长青追上，身体各处多了好几个血洞。 “拦住他！快帮老子拦住他！” “谁能拦住他，老子让他做清风寨的当家。” 屠万雄一路狂奔，大喊大叫。 原本慌乱溃逃的匪寇，看到大当家浑身是血的从后面追来，顿时一个个吓得亡魂直冒，跑得更快，根本不敢有半点停留。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连大当家都伤成这个样子，清风寨完了，彻彻底底的完了。 不过屠万雄也是狠辣，故意朝着匪寇多的地方逃窜，并且在奔逃的同时，他还将身边的匪寇丢向顾长青当肉盾，以求拖延对方一点点时间。 可惜屠万雄并不知道，如此一来，顾长青杀的匪寇越多，获得的生命元气就越多，体力恢复也更快。 当然，面对匪寇临死前的反扑，顾长青的速度确实被耽搁了不少，倒是给了屠万雄一丝喘息的机会。 …… 奔逃！不断的奔逃！疯狂的奔逃！ 一阵过后，屠万雄终于冲出了山林，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自从创建了清风寨以后，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如此憋屈。而他身后的山林，仿佛一座吞噬生命的暗黑深渊，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熊熊烈火还在燃烧，清风寨已经化为灰烬。 屠万雄看着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心中怨毒情绪渐渐吞没了他的理智，于是他失魂落魄的朝着清风寨后山走去。 此处有一个隐秘的山洞，山洞中放置着一具血色的棺材，其上贴满了各种黄符镇纸，给人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该死！全都该死！” “桀桀桀桀~~~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哈哈哈哈——” 屠万雄似哭似笑，疯狂的扒拉着棺材上的符纸。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寒芒乍现，直取屠万雄的脖颈处。 只听“噗嗤”一声，屠万雄双目圆突，而后缓缓倒在了地上。临死前，他的眼中充满了绝望恐惧和难以置信的不甘之色。 倘若自己没有取招惹对方……不对，自己本来就没有招惹对方，是对方非要缉拿自己的。 该死的《黑榜》！ 如果自己没有成为匪寇，没有坏事做尽，自己现在会不会好好的活着？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也无法后悔。 于是乎，大名鼎鼎黑榜凶徒，清风寨的大当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里，不得不说真是一种讽刺。 顾长青缓步走来，同时一缕精纯的生命元气涌入他的体内，比之罗茂才等人还要浓郁几分，也让他的力量增长了不少。 千钧之力乃是武者炼体的极限，越往后面修炼，力量的提升越是艰难，这点顾长青深有体会。不过他并没有想过靠着杀人变强，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因为他骨子里就是一个淳朴善良的少年。 接下来便是江湖规矩，杀人摸尸。 只是顾长青并没有注意到，刚才屠万雄身上溅射出的鲜血，落在血棺之后竟然诡异般的消失，仿佛被棺木吸收了一般。 …… 不多时，顾长青从屠万雄尸体上搜出不少东西。 首先是十余张一千两的银票，赶紧揣入怀中。 其次是两本中乘武学秘籍《毒牙刀》和《铁衫功》，可以参考参考。 除此之外，还有一块古怪的令牌，半个巴掌大小，一面刻印着骷髅头，一面刻印着数字“七十八”，不明白什么意思，算了先收着。 少年不禁有些感慨，当真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再加上先前从阮玉雉、罗茂才身上摸来的下乘武学《灵蛇三鞭》、《梅花五剑》，少年光是武学秘籍就有四本了，可谓“一夜暴富”。 “噗嗤！” 顾长青随手割下屠万雄的头颅，然后用油纸破布将其包裹挂在腰间。 这是黑榜任务的证据，官府向来认头不认人的。 随后顾长青缓缓起身，心里长长舒了口气……这趟任务总算是完成了，尽管过程有些曲折，但最后的结果还是挺好的。 “呜呜呜——” 正当顾长青准备离开之际，原本昏暗潮湿的山洞之中突然阴风阵阵，吹来丝丝寒意。 顾长青微微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 顾长青前脚刚一踏出山洞，身后血色棺材骤然炸开，一道极为诡异的身影朝着顾长青飞扑而来。 “什么人！？” “铛！” 回首一剑，顾长青手中传来巨力，整个人倒飞出去，摔在乱石之中。 好强的力量！ 顾长青来不及惊讶，连忙起身防备，这时他才看清楚偷袭自己的身影……只是这一看，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对方一身血衣黑甲，青面獠牙，散发着浓烈腐臭的气息，哪怕数丈之外都能清晰可闻。 这……这玩意儿不是人，反倒像是行尸走肉。 顾长青有点懵，说好的行走江湖，突然跳出来一具活尸是什么情况？！ 来不及多想，血衣黑甲的活尸已经再次飞扑向顾长青。 与此同时，一直在不远处“看戏”的剑瞎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他娘的腿，这清风寨居然养了一头尸傀！？” “这不是普通的匪寨吗？” “不对劲！很不对劲！” 剑瞎子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本想直接出手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其实他就想看看，顾长青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 “叮叮叮！” 顾长青大开大合剑势如虹，可落在尸傀身上竟毫无用处。 相比屠万雄等武者，眼前的尸傀显然更加恐怖。 比力量，这只尸傀绝对是屠万雄的数倍不止，顾长青在他面前如同小孩儿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比武功，尽管尸傀的战斗毫无章法，可是对方凭借一身刀枪不入的防御，顾长青那些出神入化的剑术就像是花里胡哨的小把戏一般。 而且，尸傀不怕死、不怕痛，甚至不怕累，顾长青的体力优势基本上毫无用武之地。 杀又杀不死，打又打不动，这还怎么搞？ 幸好顾长青的身手比较灵活，即便不敌尸傀，也能与之周旋。 罢了罢了，既然打不过，那就只能跑了。 转念间，顾长青一脚蹬开尸傀，借力朝着山林深处飞奔而去。 第36章 悟剑:天光落人间，一剑万古寒 晨曦微微，破晓将至。 林间两道身影穿行而过，一追一逃速度极快。 而这两道身影后面不远处，剑瞎子正气喘吁吁地跟在其后，现在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跑了整整两个时辰，天都快亮了，顾长青非但没有甩开尸傀，反而把暗中护道的剑瞎子累得够呛。 毕竟上了年纪，又身负旧疾，剑瞎子的体力早就大不如从前了。 早知道顾长青这么难搞，先前自己就应该直接把尸傀给灭掉。 …… 又过了片刻，顾长青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前方是一处断崖，没了去路。 “这下糟了！” 顾长青微微皱眉想要折返，身后尸傀已经追来。 “唰！” 阴风掠过，血影如梭。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顾长青便被尸傀轰飞出去，连带着手中铁剑也被利爪硬生生切出好几处豁口。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顾长青迅速起身抹掉嘴角的血迹，一边闪躲一边思考着如何逃离。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尸傀的实力越来越强，不但力量强、速度快，就连身体也更加灵活，丝毫不在顾长青之下。 “吼——” 尸傀咆哮，血色的恐怖将少年笼罩。 难道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顾长青内心满是不甘和遗憾，尽管他早已看淡生死，可他并不想死，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会万分努力的活下去。 他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尸傀的强大让人很绝望啊！ 蓦然间，天光初现，一缕阳光洒落人间，仿佛光明刺破黑暗，给这片天地带来了无限生机。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亦有大感悟。 顾长青看着那一缕天光如剑，心中大放光明，驱散了所有的迷惘与绝望，同时他脑海中的剑灵剧烈震颤，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般。 “噗嗤！” 顾长青肩膀被尸傀利爪抓伤，尸毒逐渐渗透了他的皮肤。也幸好他在关键时刻醒悟过来，侧身险险避开了要害，否则刚才尸傀那一爪，他的脖子估计都要断掉。 重拾勇气的顾长青没有再避让，反而正面与尸傀搏杀。 你抓我一爪，我刺你一剑。 以伤换伤，以命搏命，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尽管顾长青伤得更重，可是他内心没有丝毫动摇，若能在战斗中死去，也不算白活这一世吧。 “兹滋！” 突然一缕天光穿透云层落在尸傀身上，后者身上冒气阵阵黑烟，痛苦嘶吼！ “他怕阳光！？” 顾长青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空，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天亮了。 淡淡的阳光轻抚着脸庞，让人莫名的温暖。 这一刻，刚才的感悟再次涌上顾长青的心头。 青云剑术，内敛古拙，中正平和，衍化超然之势。 玄体剑术，大开大合，厚重有力，衍化山岳之势。 柔云剑术，刚柔并济，轻灵优雅，衍化若水之势。 太衍剑术，深邃无垠，变幻莫测，衍化流星之势。 出神入化的剑术，超然无上的意志，渐渐凝聚成为一道煌煌剑芒，仿若天地初开之时，那一抹光明绽放，给万物生灵带来生机与希望。 刹那芳华，绚烂烟花。 顾长青终将四门剑术融会贯通，合成一式剑招…… 天光落人间，一剑万古寒！ “杀——” 低喝声中，顾长青和他手中之剑化作一道寒芒，直接没入尸傀眉心。 “吼——” 剧痛袭来，尸傀身躯轰然炸开，强烈的波动将顾长青震落断崖之下，恰巧坠入湍急的溪河之中。 而那尸傀炸开以后化作一滩黑色的血水，周围一片死寂。 …… 片刻之后剑瞎子从天而降，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呃、这就结束了！？ 那尸傀真让顾小子给弄死了！？ 刚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剑瞎子满脸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仅仅晚来片刻，不但尸傀被灭了，就连顾小子也不知所踪，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事情？ 唉！没办法，这也不能怪他这个瞎子，主要是顾长青和那尸傀太能跑了，中途完全不用休息，这要是换了其他武者，哪怕开窍境的高手都无法坚持这么久。 只能说，顾长青这小子太妖孽了。 怎么办？真把人给弄丢了，毛九君那个老东西估计会跟我拼命吧！ 剑瞎子摇头苦叹，然后开始在周围寻找，他不相信顾长青会这么轻易死掉。 ……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清风寨烧了一夜，直到早上火势才渐渐平息，而周围的猎户察觉到异常，便暗中去查探了一番。 然而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清风寨周围，漫山遍野的匪寇尸体，死状极为可怕，几乎全都被一剑封喉，死不瞑目那种。 再看清风寨，直接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啥都没有留下。 甚至还有人在后山发现了大当家屠万雄的尸体，虽然没有脑袋，可是不少猎户都认得这位匪首的衣着和身躯。 我的老天爷啊！到底是哪位神仙显灵，竟然把清风寨这个贼窝给灭了？ 难道是朝廷出兵了？还是哪位侠义心肠的先天大宗师路过此地？ 谢天谢地！真是山神爷爷保佑啊！ 没了清风寨，大青山和西山岭这一带总算是安宁了。 …… 青山镇外，十里亭。 此时一辆官家车撵正停靠在路边，周承安与卫阳站在亭中，默默眺望者远处。 尽管来到青山镇附近，但是周承安并未直接去任职，而是在这里等了一夜的消息。 直到天亮之后，三名护卫匆匆赶来，一副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样子。 不过见此情形，周承安与卫阳暗暗松了口气。能够活着回来，说明情况不算太坏。 “田二，有何消息？”卫阳连忙询问，同时递上水袋给三人。 “谢、谢谢统领。” 口干舌燥的田二连灌了两口水，然后递给一旁的同伴。 深深喘息了几下，田二这才开口道：“禀告大人，清风寨被人给灭了，我们赶去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匪寇的尸体，至少死了三五百人，包括那些当家的也死了，就连他们的寨子也烧了。” “什么！？” 周承安与卫阳面色大变，有些惊喜，又有些疑惑。 他们知道清风寨是西山岭的毒瘤，仗着复杂的地势环境与官府周旋多年。几乎每隔一段时间，朝廷便会派兵清缴这些匪寇，结果每次都是铩羽而归，损失惨重。 没办法，山林地势复杂，本就不适合大规模作战，而且魏武王朝如今的精力都放在北关和镇压江湖乱逆方面，根本抽不出手来清理匪患。 久而久之，这些山中匪寇便成了魏武王朝的跗骨之俎，根本杀之不尽。 至于派遣禁内高手，更是无稽之谈。 且不说能否请动那些高手，毕竟江湖凶险，万一死了怎么办？ 京都皇城需要高手坐镇，边关战场也需要高手坐镇，偌大的江湖，各种利益纠葛，各种平衡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哪里会在乎普通百姓的死活。 这是乱世，大厦将倾的乱世。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那些匪寇不造反，不闹得天怒人怨，朝廷就不会太过在意。 更何况，清风寨也是有背景的，或朝中，或江湖，一个处理不好就是惹火烧身、万劫不复的下场。 第37章 北关镇守剑无尘 清风寨覆灭的消息太过惊人，周承安和卫阳一时半会都没缓过神来。 尤其是周承安，他堂堂士林大儒，这次南下赴任绝对算得上纡尊降贵了，但他此行带着密旨，却是身负着重要使命，所以他的思虑比任何人都多。 片刻之后，卫阳回过神来立即追问：“到底是谁干的？”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我们悄悄摸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些溃逃的匪寇。当时情况不明，我们也不敢太过靠前，免得暴露自己，还请统领责罚。” 田二等人面露愧色，他们是去打探消息，如果不能保全自己，又如何把消息传回？因此卫阳没有任何苛责，只是轻轻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接着，田二他们将当时的情况简单讲述了一遍，包括那些匪寇的死因。 “一剑穿喉，干净利落。” “出手的只有一人？” “此人多半是个剑道高手，至少也是聚气境的高手。” 卫阳自顾分析，心里却生出一丝敬意。 不管对方是谁，也不管对方是何目的，灭了清风寨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周承安也微微颔首，心中感慨万分。 世道多舛，百姓皆苦，若非朝廷无能，天下何至于此？ 当然，身为朝廷命官又是士林大儒，有些话周承安不能说，有些事也不能做，他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量给百姓多一些的公平和善意。 迂腐也好，顽固也罢，在这个时代，天地君亲师便是宗法，逆者其亡。 “老大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既然现在没有了外力干扰，那就着手整治青山镇内部的问题好了，今后南北相交直通京都，这里将会成为商贸繁荣之地，绝对不能让某些人或势力在此为所欲为。老夫今日入职，倒要看看这小小的青山镇究竟是何名堂。” “是。” 卫阳等人拱手附应，心情激荡。 随即，一行人跟随车撵徐徐朝者青山镇而去。 …… 黑狼帮，外事堂。 一处隐秘的暗室房间内，不时传来女子痛苦哀嚎的声音，最后越来越虚弱，直到一切归于死寂。 片刻之后，侯元杰从房间中走出，眼中透着几分猩红的邪意，而后渐渐隐没。 “少帮主！出事了！出大事了！” 外事堂主一边呼喊一边奔跑而来，脸上满是焦急骇然之色。 侯元杰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不爽了，他随手一巴掌将外事堂主扇倒在地，冷冷呵斥道：“本少说过多少次了？有事说是，别在本少面前大呼小叫的。” “是是是。” 外事堂主忙不迭的点头，而后话音顿转：“少帮主，真的出大事了！清风……清风寨一夜之间让人给灭了，四位当家的全死了，就连山寨都被人烧成了灰烬。” “什么！？” “啪！” 侯元杰反手又是一巴掌，直接把外事堂主打懵了：“少、少帮主为何打我？” “哦，不好意思，刚才被吓了一跳，习惯性的出手。”侯元杰说着不好意思，可是阴沉的脸上哪有半点歉意。 外事堂主也是心里委屈，可他什么不敢说，甚至不敢表露出半点不满的情绪，反而谄媚着点头哈腰。 好一会儿，侯元杰渐渐冷静下来，让外事堂主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讲述了一遍。 “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不知道，那些溃逃的匪寇全都疯了，说什么山中有魔鬼，有的直接被吓死了。” “魔鬼？呵呵，这个世上哪来的魔鬼？难道……是剑瞎子干的？” 侯元杰念头闪过，转即又摇了摇头，这个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是剑瞎子出手，屠万雄这些匪寇估计在第一时间就跑路了，岂会去拼命？ 不要小看这些匪寇求活的手段，因为他们为了活命可以不择手段。 “老马，那清风寨和屠万雄的悬赏奖励是什么？” “回禀少帮主，清风寨的剿灭任务是黄金千两。至于那屠万雄乃是黑榜凶徒，斩杀者除了悬赏之外，还会额外获得一瓶血气丹。” 外事堂主的消息非常灵通，立即便回答了侯元杰。 千两黄金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毕竟谁都不会想到，会有人独自覆灭整个清风寨。而千两黄金分给一个大型势力，估计一人也就几百甚至几十两银子。 几百几十两银子对于平民百姓来说，的确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可这点银子黑狼帮还真看不上眼。反倒是那“血气丹”乃是增长血气的宝贝，通常只有顶尖的宗门或世族才能炼制。 侯元杰心中贪欲膨胀，若是自己能够将那“血气丹”据为己有，他相信以自己的天赋资质，定然可以一举突破练脏大成，甚至练脏圆满。 念及于此，侯元杰眼中闪过一抹金光：“老马，派人去驿亭栈那边盯着，看看是谁交了任务，不管是谁……到了我黑狼帮的地界，是龙都给我卧着，是虎也给我趴着。” “若是等不到人呢？” “如果没有人领，那就便宜咱们黑狼帮又如何。” “明白明白，属下这就去办法！” 外事堂主眼睛一亮，连忙退走。 不多时，四名帮众快步走进暗室收拾了一番，然后默默将一具女子尸体搬出房间抬走。 …… 清风寨后山，一道身影跃空而来，朝着洞中走去。 “混账！” “老夫的尸傀呢？！老夫好好的尸傀呢？怎么不见了？” “狗曰的清风寨，废物屠万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老夫要你何用！” 来人戴着鬼脸面具，骂声略显苍老，加上佝偻的背脊，看上去定然年纪不小。 鬼面老者此刻非常生气，可是屠万雄已经死翘翘了，就算挖出来鞭尸也无用。一想到任务失败后的惩罚，鬼面老者心里一寒，整个人都郁闷不已。 “咦？原来玄阴教的魔崽子？难怪我大老远就闻到一股子腐臭味儿。” 说话间，剑瞎子的身影出现在了洞口处，剑棍握在手中。 寻不到顾长青的踪迹，剑瞎子只好无奈返回，而清风寨中出现尸傀，此事非同小可，剑瞎子自然要查个清楚。好在这幕后之人果然没让他失望，自己竟主动送上门来了。 “瞎子，剑棍……你、你是北关镇守剑无尘！？” 鬼面老子一眼便认出了剑瞎子的身份，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剑瞎子微微怔了怔，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老瞎子已经好久没有用这个名字，差点自己都忘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而且老瞎子早就不是北关镇守了。” 顿了顿，剑瞎子复又道：“说说吧，你们玄阴教在这里搞风搞雨，到底想做什么！？” “桀桀桀，你以为老夫会告诉你？做梦！” “玄阴圣母，无上真魔，护我法身，名震千古。” 鬼面老者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阴森恐怖的气息顿时弥漫整个山洞。 第38章 玄阴教，二十八星宿 “呜呜呜！” 山洞之中阴风阵阵，阵阵鬼哭狼嚎。 剑瞎子手执剑棍面色微变，体内罡气吞吐全身，瞬间驱散了周围的寒意。 玄阴教的功法十分邪异，不但能够影响周围的环境，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对方的心志。而鬼面老者在玄阴教的身份地位显然不低，一身邪功更是诡异无比，哪怕剑瞎子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只不过，鬼面老者却是低估了剑瞎子如今的实力，刚一交手他便落入下风，被密不透风剑棍死死压制。 毕竟是曾经的北关镇守，天榜中赫赫有名的高手，尽管如今双眼已瞎，而且身患旧疾，但是镇压一些魑魅魍魉还是绰绰有余的。 “嗤啦！” 剑棍点破鬼面老者手臂，不少鲜血滴落在地。 但是剑瞎子并没有多少激动，反而语气淡漠道：“以阁下的实力，想必阁下在玄阴教中也非无名之辈吧？未请指教？” “老夫尸骨寒，玄阴教二十八星宿之一箕宿。” 鬼面老者挺了挺胸，语气相当自傲。 箕宿，又称箕水豹，乃是东方七星宿之末，象征着苍龙摆尾动所引起的大风，因此人们常把箕宿星与大风密切联系在一起。每当箕宿星特别明亮的时候，往往预示着大风即将到来，也代表着不祥之凶兆。 剑瞎子微微皱眉，然后不屑地撇了撇嘴。 玄阴教就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故作神秘，乱扯各种谎子当大旗，以提升自己在民教的声望。尤其是那玄阴教主，更是将自己比作玄阴圣母在人间的使者，专门为守护人间惩恶扬善。 偏偏这么鬼扯的理由，居然还有很多人深信不疑，最后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玄阴圣母，无上真魔！” “玄阴圣母，无上真魔！赐我法咒，诛杀邪魔！” 尸骨寒再次念念有词，眉宇之间透着几分凶戾之气。 转即，尸骨寒的身体突然膨胀了一圈，原本干瘪的身材变得魁梧有力。 “杀——” 暴喝声中，尸骨寒手化利爪锋芒凌厉，直取剑瞎子而去， “蓬！蓬！蓬！” 双方再度交手，剑瞎子剑棍格挡从容不迫，反观尸骨寒，根本无法靠近剑瞎子的身边，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老瞎子也有一剑，还请阁下品鉴。” 话音未落，剑瞎子缓缓从剑棍之中抽出一柄笔直的长剑。 是的，长剑……此剑比普通剑器都要长上七分，故而以长棍为鞘。 太衍流星十二杀，一剑锋芒镇北关。 这一剑，蕴藏着剑压万军的恐怖剑意，也是剑瞎子的精神意志，宛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 “噗！” 剑芒刺破尸骨寒的胸膛，眼中惊骇欲绝……好恐怖的一剑，若非自己早有准备，恐怕此剑之下必死无疑。 “噗！” 一口逆血喷涌而出，尸骨寒气息萎靡了几分，不过他依然活着，只是脸上露出一抹痛苦狰狞之色。 剑瞎子眉头紧锁，似乎想到了什么：“这都没死？你们玄阴教的人果然都是疯子，居然将自己炼成了尸傀化身？！” “尸傀又如何，不老不死，永恒不灭，这难道不是世上最完美的身体吗？桀桀桀桀！” “完美？呵呵，不过是群腐臭的东西罢了。” 听着剑瞎子的嘲讽，尸骨寒丝毫不以为意：“剑无尘，这次算你赢了，不过……” “算我赢了？”剑瞎子不屑一笑，冷冷打断道：“老瞎子给你脸了是吧？你若不服，可以让你先出手，看看老瞎子能不能弄死你。” “你……”尸骨寒气急败坏，最后冷哼一声：“今日就此别过，咱们走着瞧！” “想走？问过瞎子的剑吗？” 剑瞎子正准备一剑轰出，不料尸骨寒突然触动了山壁上的机关，随即山洞之中便有无数碎石落下。 “蓬！” “轰隆隆——” 山洞剧烈摇晃，给人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一阵过后，整个山洞渐渐安静下来，宛如死寂。 “蓬！” 碎石飞溅，烟尘缭绕，剑瞎子沉着脸从山洞中走了出来。 “真让他给跑了？玄阴教的高手果然没有易与之辈！” “唉！北边兵荒马乱的，现在这南边也不太平了。” “世道呵，难难难！” 剑瞎子感慨着摇了摇头，而后拄着剑棍离去。 天下兴亡，百姓皆苦。 …… 白云悠悠过，山涧水长流。 风来花正好，日照暖山头。 时值晌午，山中氤氲缭绕，风景格外秀丽。 只是当顾长青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在一处狭小的山洞之中。 这是什么地方？谁救了自己？ 此时的顾长青看起来十分狼狈，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许多地方都已经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如此严重的伤势，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好在顾长青的生命力极强，加上练皮大成的体质，这才堪堪保住了一条小命。 即便如此，他的身体已被尸毒侵蚀，浑身上下剧痛无比动惮不得，若非剑灵护住他的精神意志，说不定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当然，痛归痛，顾长青惊愕的发现，自己体内的血气似乎变得更加厚实，宛如滚滚岩浆在体内沸腾。 如此磅礴厚重的血气，哪怕聚气境的武者都未必拥有如此体质，这便是斩杀那头尸傀所带来的好处。 尸傀没有生命元气，可是却有着无比充盈的血气，若非顾长青尸毒缠身，恐怕他的伤势早就已经恢复了。 就在顾长青愣神之际，一缕清香传来。 转头望去，顾长青发现自己脑袋旁边摆放着一颗巴掌大小的白色果实，看上去非常可口的样子，似乎专门为他准备的。 既来之，则安之。 顾长青没有多想，只是艰难的咬住果实，然后一点一点将其吃掉。 清香入腹，犹如甘露，一道暖流在顾长青全身游走，不仅恢复着他的伤势，还帮他清除了体内的尸毒。 这……好神奇的果子！ 顾长青眼睛一亮，喜形于色。 仅仅半个时辰不到，他的身子便可以自由行动，于是他首先检查一下身体，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运气不错。其次又检查了一下包裹，银票和秘籍还在，屠万雄的脑袋也在腰间挂着。可惜铁剑在掉落断崖的时候丢失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正当这时，山洞外面突然传来嘶吼打斗的声音，似乎有些激烈。 顾长青顿时警觉，然后一步一步试探着走向山洞之外。 第39章 山中修行，瀑布炼体 “吼！” “呜呜——” 山谷之中，虎啸嘶吼，鸟兽惊散。 只见水潭旁边，一只竹熊与一头黑毛巨虎正在激烈搏杀。 黑毛巨虎的身躯十分庞大，差不多有一人之高，而竹熊此刻浑身是伤，明显不是巨虎的对手，甚至好几次险象环生，差点被巨虎咬住要害。 幸好竹熊皮粗肉厚，身体防御极强，即便一直处于下风，但始终未露败相，与巨虎相互对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黑毛巨虎双瞳之中竟然闪过几分人性化的狡黠，这显然不是一只普通的大虫。 “吼！” 黑毛巨虎突然退开示弱，然后不断围绕竹熊游走偷袭。 竹熊虽然防御力极强，可是身躯却不如黑毛巨虎灵活，加之浑身是伤，血流不止，对竹熊的体力消耗极快，令它渐渐出现了力有不逮的疲惫之感。 “呜呜！” 竹熊脑袋有些昏沉，很快便出现了破绽。 须臾间，黑毛巨虎身躯一展，朝着竹熊扑杀而去…… 饿虎扑食，凶残猛烈。 猝不及防下，竹熊一个踉跄被巨虎扑倒在地，脖子也被巨虎狠狠咬住。 “呜呜！” 竹熊疯狂挣扎想要翻身逃跑，可它的身躯却被巨虎死死压着拽着，根本无法挣脱。 眼看竹熊凶多吉少，蓦然一块碎石飞袭而来，重重砸在巨虎脑袋。 “蓬！” “吼——” 巨虎脑袋吃痛，忍不住松口怒吼。同时巨虎额角流血，更添几分狰狞之色。 竹熊趁机挣脱，迅速钻入一旁的草丛。 “吼吼吼——” 巨虎转头望去，却见一名少年手持木棍小心翼翼的靠近，浑身上下煞气凛冽。 “走！” “走开——” 顾长青低喝着挥动着木棍，想要驱赶巨虎，可是这只大虫此刻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它现在只想把对方撕咬成碎片，然后一口一口吃掉。 “吼——” 怒吼声中，巨虎一跃而起扑向少年。 太衍剑术，星辰坠落，一念十二杀！ 然而顾长青明显高估了木棍的承受能力，只听“咔嚓”一声，木棍直接断裂，顾长青被大虫扑倒，手臂也被锋利的爪牙所伤。 没办法，巨虎的皮毛十分坚韧，堪比练皮大成的武者，没有内力加持，木棍本身就很脆弱，自然无法伤及巨虎。 “吼！” 巨虎不断探头，想要撕咬少年的要害，幸好顾长青力量增长了不少，死死将巨虎的脖子撑住。 “呜呜呜！” 正当这时，一团胖乎乎的身影猛地冲出草丛，狠狠撞向巨虎身躯。 “蓬——” 只听一声闷响，黑毛巨虎被撞开数丈之远，脑袋顿时昏昏沉沉，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顾长青趁此机会翻身而起，随手拾起身边断木将其刺入巨虎的一只眼瞳。 “嗤！” 断木入眼，鲜血四溅。 “吼！啊呜——” 巨虎在地上滚了几圈，痛苦哀嚎，愤怒咆哮。 顾长青一招得手乘胜追击，骑在巨虎身上不断捶打它的脑袋和腹部。 “蓬！蓬！蓬！” 力重千钧，势大力沉。 死亡笼罩之下，巨虎渐渐心生恐惧。 又是一声怒吼，黑毛巨虎不顾一切地挣脱束缚撒腿就逃。不过离开山谷前，它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独瞳之中满是怨毒的恨意。 …… “扑通！” 顾长青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确实有点勉强了，毕竟顾长青刚刚恢复伤势，根本没有多少体力，如果巨虎还不跑，他就要考虑是否跑路了。 “呜咽！” 竹熊缓缓上前，在顾长青身上蹭了蹭，表示亲近与感谢。 随即，竹熊从水潭旁边的树上摘下两颗白色果子，自己吃了一颗，然后给了顾长青一颗，正是他先前在洞中吃掉的果子。 “谢谢嘟嘟。” 顾长青笑意清澈，他早就注意竹熊小腿上绑着的一截黑色布条，对方就是他第一次在山间遇到的那只竹熊——嘟嘟。 而且顾长青大概已经猜到，应该是嘟嘟救了自己，心里自然感激。 自从修炼太衍剑术之后，顾长青的精神感知越来越敏锐，尤其是在剑心通灵的辅助之下，他隐隐能够感知嘟嘟的想法，至少一人一熊之间可以简单交流不成问题。 “呜呜呜！” 嘟嘟也表示感谢，刚才若非顾长青及时出手，它可能就被巨虎咬死了。 “不用谢不用谢，大家都是好朋友，你帮我，我帮你嘛。” 顾长青揉了揉肉嘟嘟的脑袋，心情十分轻松。 吃下白果之后，一人一熊的伤势和体力很快便恢复过来。 顾长青下意识的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处山谷之中。 此地四面环山，氤氲缭绕，鸟语花香……不远处还有一道瀑布垂落水潭，奇秀壮观，让人心旷神怡，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而奇异的白果树就生长在水潭旁边，一丈多高不算茂盛，却充满了生机，不过白果树上现在只是零零散散挂着十余颗果实。 看到水潭，顾长青顿时想到了自己一身血污有点脏了，于是他直接跳到水潭之中，将全身上下清洗了一遍。 “……” 看到如此一幕，嘟嘟有点懵了。 自己喝水的地方，你用来洗澡？求求你做个人吧！ 不过想归想，嘟嘟也觉得挺有趣的，于是它跟着跳入水潭，胡乱扑通了几下，心里惬意无比。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就是诗人口中的瀑布吗？果然好壮观啊！” 第一次看到瀑布，少年非常好奇，于是他游到了瀑布之下的青石台边，想要近距离感受一下瀑布带来的震撼。然而狂暴的水流重重在青石台上，激起的水花让少年失去了平衡，直接将他打翻在水潭之中。 “咕噜咕噜！” 顾长青灌了两口水，同时心里惊讶无比。他从未想过水流也会产生如何可怕的力量，仿若千钧之重。 有些倔强的少年不太服气，故而再次靠近瀑布，想要强行登上青石台。 有了先前的经验，少年这次小心翼翼地登上了青石台，可是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再次被巨大的水流冲入了水潭之中，比之刚才更加狼狈。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瀑布带来的恐怖冲击，宛如九天银河垂落人间，连绵不绝，生生不息。 如果这瀑布是一把剑，那么自己在面对如此剑术的时候，哪怕铜皮铁骨，金刚不坏，估计也无法抗住这样的攻势吧。 感慨之间，顾长青突然联想到了许多，如果自己在瀑布下锻炼……甚至，将瀑布当作练剑的对象，会不会很有意思？ 此念一起，便在少年心中生根发芽，不断生长。 第40章 练皮圆满，身若金刚 月落星沉天云色，夜来静听晚风徐。 空谷幽幽照孤影，没入青谭水沾衣。 此时此刻，嘟嘟倚正靠在白果树下，呆呆看着水潭中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 少年不断被瀑布冲倒，又不断的爬上青石台，仿佛不知疲惫一般。 嘟嘟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就这么看了少年一晚上。起初它还觉得少年有趣，后来觉得少年好傻，直到现在它都已经麻木了。 嘟嘟想不明白，少年在干什么？ 不累吗？不痛吗？不辛苦吗？ 嘟嘟之所以看到现在，就是想知道少年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 瀑布下的少年格外坚韧，适应能力极强。 最初顾长青在青石台上连站都站不稳，现在却能在瀑布的冲击下坚持三十息以上，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尤其是在瀑布的冲击下，肌肉筋络与骨骼强度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就像是一块千锤百炼的锻铁。 或许是因为白果的原因，顾长青丝毫不觉得疲惫，也感觉不到饥饿，这一练就是一夜，眼看天色都要亮了。 “嘟嘟，要不要和我一起锻炼一下身体？蛮有意思的！” 听到顾长青的喊话，嘟嘟非常人性化的白了对方一眼，眼里满是幽怨之色。 少年，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我竹熊很傻很好骗？你那叫锻炼吗？你那叫自讨苦吃……我，竹熊一脉，好吃懒做，绝不吃苦。 “不锻炼吗？”少年颇为惋惜，没有丝毫嘲讽之意：“可是你这么弱，连大虫都打不过，以后要是被大虫欺负该怎么办呢？” “呜呜呜？” 嘟嘟原本要去睡觉的，可是一听自己连大虫都打不过，那胖乎乎的身躯顿时一僵。 可恶的少年，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 然后嘟嘟一头扎进水潭，跟着少年一起锻炼。 少年先是一愣，随即莞尔一笑。 …… 日升月落，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顾长青每天都在青石台上锻炼身体，累了就在水潭边练剑休息，困了就翻阅武学秘籍提提神，饿了便摘取白果吃或是弄点烤鱼烤肉什么的，这日子倒是过得自由自在无比惬意。 如今顾长青不但在青石台上站稳了脚跟，还能在瀑布下练剑，尽管动作很不标准，可他对剑道的感悟又深刻了几分。 值得一提的是，嘟嘟居然可以在瀑布下一直坚持，奈何这家伙比较懒惰不愿动弹，干脆趴在青石台上任由瀑布冲击。 短短三天，顾长青的实力再次突飞猛进，身体表面渐渐泛起了一丝金光，力量更是增长到了一千四百钧，完全超越了当初的屠万雄。 他非常有信心，自己很快便能突破至练皮圆满阶段。 至于《毒牙刀》、《铁衫功》、《灵蛇三鞭》、《梅花五剑》这四门功法，则全被顾长青学了个遍。 怎么说呢，这些武学秘籍不是不好，至少各有特点，只因顾长青起点太高，身怀两门上乘剑术和两门绝顶剑术，故而这些功法之中除了《铁衫功》外，其他功法对顾长青而言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帮助，只能算涨了涨见识。 不过话又说回来，《铁衫功》虽是外练之法，对身体的锻炼却十分有用。顾长青能够在瀑布下面坚持这么久，全靠铁衫功的锻体辅助。 当然，顾长青乃是剑道武者，主杀伐，聚锋芒……然而他却苦练体魄，这要是被毛九君和剑瞎子知道了，肯定会骂他舍本琢末、本末倒置。 …… 青山镇外，青云剑宗。 毛九君风尘仆仆归来，却见宗门驻地空无一人，这让老头子心里有点懵。 什么情况？家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大徒弟呢？小徒弟呢？ 该不会仇家找上门来了吧？ 不对啊，毫无打斗痕迹！莫不是这两个小子出去浪了？ 一想到石毅那不靠谱家伙，毛九君顿时满头黑线缭绕，可就在他准备出门寻人之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院子外面。 “哟哟哟，今天这是什么风？居然把鼎鼎大名的剑瞎子给吹来了？” 毛九君得见来人先是一愣，而后阴阳怪气的笑了笑。 剑瞎子没有生气，反而自顾找了个地方坐下。 毛九君微微皱眉，觉得很不对劲，以前这家伙可是怼天怼地的臭脾气，怎么可能忍气吞声？除非…… “剑瞎子，你到底想干什么？想要打架，老夫随时奉陪！” “打什么打，我剑瞎子向来以德服人。” “呵呵，说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 听着毛九君的冷嘲热讽，剑瞎子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来找你，主要是想和你谈谈顾长青的事情。” “顾长青！？你知道顾长青？” 毛九君突然乍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满脸警惕：“老瞎子，顾长青乃是老夫的关门弟子，老夫警告你可别乱来，否则老夫跟你没完。” “没完就没完，你现在还能打得过我不成？” 剑瞎子态度格外嚣张，气得毛九君直跺脚：“老子……烦死了，说吧说吧，到底什么事情。” 剑瞎子直言不讳道：“我打算收顾长青为徒。” “什么！？不行——” 毛九君怒吼出声，喷了剑瞎子满脸的唾沫星子：“老子告诉你，顾长青是我毛九君的徒弟，更是我青云剑宗的天才弟子，你想让他叛出师门？想都别想，门都没有！老子现在是打不过你，但老子每天骂你祖宗十八代，还挖你祖坟！” 老头子越说越激动，差点就动手。 剑瞎子眼角抽搐，冷哼道：“谁说一个人只能拜一个师父的？我只是来知会你一声，又不是征求你意见的。” “反正老夫不同意！” 毛九君想都没想便直接反驳：“我那小徒弟心性淳朴，尊老爱幼，尊师重道，只要老夫不同意，他肯定不会答应。” “呵呵！可把你这老家伙给能的，就欺负顾小子心地善良，单纯无知是吧？老子也告诉你，顾小子学了老子的太衍星辰十二杀，而且已经练到出神入化之境，你觉得你能阻止老子收徒弟？” “啥？你你你……你说啥！？” “出神入化？顾长青的剑术已经出神入化了！？” 毛九君目瞪口呆地看着剑瞎子，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剑瞎子倒是没有卖关子，直接将自己和顾长青之间的遭遇简单讲述了一遍，顺口还将清风寨覆灭的事情也告知了对方。 这下子，毛九君彻底懵了。 第41章 大师兄的人设绷不住了 一个学武未满月的少年，凭一己之力覆灭整个清风寨！？ 这种事情听上去完全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别说毛九君这样的老江湖不信，哪怕剑瞎子若非亲“眼”所见，估计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等等，你说那小子已经练皮大成了？！” 毛九君可以不相信剑瞎子的人品，但是他绝对相信剑瞎子的“眼光”，有时候心眼看到的东西，比肉眼看到的更加真实。 “不止是练皮大成那么简单，顾小子的力量至少有千钧之重，堪比许多练脏大成的武者，我打算让他走极限武者这条路。而且顾小子主修的四门剑法都达到了出神入化之境，还领悟出至少三种剑势，如果只是剑术切磋，我都压不住他，顶多一个平手。” 听着剑瞎子的赞叹与感慨，毛九君再次瞪大着双眼，呼吸有急促了几分。 四门剑术出神入化，还领悟三种剑势？！ 妖孽！那小子简直是个妖孽啊！ 然而，一想到如此妖孽的剑道天骄却命不过十八岁，两个老家伙心里都忍不住暗暗问候了顾家祖宗十八代。 “啊哈哈哈！”毛九君突然叉腰大笑，甚是得意。 “老家伙，你笑什么？” “嘿嘿，老子徒弟这么妖孽，还不能笑一笑？” 见毛九君如此得意，剑瞎子忍不住反唇相讥：“呵呵，你得意个屁，你教过顾小子什么？人家顾小子有现在的根基，全靠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关你毛事！” “我……你你你……” 毛九君笑容瞬间僵硬，一下子愣在当场。是啊，自己貌似就传了三套剑法而已，啥都没教过吧？ 呃、做人的道理？ 扯蛋！自己哪会那玩意儿？ 想到这里，毛九君顿时破防了，真他娘的尴尬！ “呵呵，没话说了？一把年纪了，求求你要点脸吧！” “哼！不管怎么说，顾小子都是我毛九君的徒弟，美不死你。”毛九君挑衅一笑。 “你一个丧家之犬，有什么好得意的，等你什么时候把青云剑宗的山门收回来，再到老瞎子面前炫耀吧。” “……” 毛九君脸色铁青，偏偏无力反驳。 当年青云之乱，导致山门沦陷，最后落入外人之手，这一直是毛九君心里的一根刺。可惜以毛九君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重振宗门。 沉默了片刻，毛九君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顾小子为什么会突然去清风寨的？他性格木讷内向，应该不会主动去招惹清风寨的吧？” “这就要问问你那好徒儿了。” “好徒儿？阿雪和小叶子还在南陵城那边忙活，难道是石毅那个家伙！？他又干了什么？”毛九君心里一紧，莫名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那大徒弟说神恶魔宗门困难，都快揭不开锅吃饭了，于是他让顾小子去接黑榜的任务来养活宗门。”剑瞎子冷笑：“啧啧啧，真没想到啊，你毛九君的弟子觉悟居然这么高？倒是让我这个瞎子长见识了。” “……” 毛九君气得不行，满头黑线缭绕。他太清楚石毅什么德性了，表面老实巴交，心里腹黑的很，一点都不像老夫这么正直善良。 “这个逆徒，不干人事的东西，等他回来，老夫打断他的狗腿。” 毛九君怒声呵斥，咬牙切齿。当着剑瞎子的面，他自然不可能认错，反正只要他没有错，错的就自己徒弟。 …… “咦？！师父，你回来了啊？” 石毅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宗门，看到毛九君以后先是一喜，而后心虚的笑了笑。 只不过，当石毅看到一旁的剑瞎子后，表情立即变得僵硬起来：“呃！？剑、剑前辈也在啊！哈、哈哈，剑前辈好。” “呵呵。” 剑瞎子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石毅突然觉得，现场气氛有些诡异。以前自己师父和剑瞎子碰面说不上三句话就要动手，现在居然能够心平气和的站在一个院子里？ 古怪！非常古怪！ 这时，剑瞎子不知从哪里顺来一根粗大的棍子，亲自递到毛九君手中：“老家伙，你说的嘛，等他回来，打断他的狗腿。” “……” 毛九君眼角疯狂抽搐，恨不得反手一棍打过去。不过他现在完全没心思跟剑瞎子计较，只是黑着脸问向石毅：“我青云剑宗的大师兄是吧，老夫那新入门的乖徒儿呢？” “啊？！” 石毅心头一紧，低着头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蓬！” 毛九君一棍子敲在石毅脑袋上：“你倒是说啊！” “师父，小……小师弟说要为宗门做贡献，于是接了黑榜任务，去……去了西山岭那边的清风寨。” “蓬！”又是一棍子敲下，快准狠。 “宗门没钱了是吧？” “蓬！” “黑榜任务是吧？” “蓬！” “清风寨是吧？” “蓬！” “坑自己小师弟是吧？” “蓬！” 一连几棍子，敲得石毅鼻青脸肿满头是包，不过他也没有躲避，更没有反抗。 石毅虽然从来没有坑害小师弟的想法，可这件事情他确实做的不妥当，让小师弟以身犯险，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完了完了，我这个大师兄的人设看来是绷不住了。 等小师弟回来以后，自己一定要好好给小师弟道歉才行。 咦？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剑瞎子在这儿，那小师弟谁在照看？ 卧草！老瞎子坑我！？ 念及于此，石毅彻底绷不住了：“剑前辈，你不是在照看小师弟的吗？他人呢？” “呃！？” 剑瞎子没想到石毅会突然转移话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毛九君瞧剑瞎子脸色不太对劲，连忙追问道：“老瞎子，我那乖徒儿呢？你刚才是不是没把话说完？” “呃！”剑瞎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实话实说道：“顾小子，他失踪了。” “什、什么！？” “失踪？！” 石毅不由愣住，毛九君则是火冒三丈高：“你他娘的把人弄丢了，也好意思跟老子谈收徒之事？不要脸的老东西！” “此事是我理亏，不过你骂也骂了，还是想办法找人吧。” 说着，剑瞎子又将顾长青被尸傀追杀之事告知。 在得知顾长青弄死了尸傀，毛九君下巴都快惊掉了。自己徒弟竟然如此勇猛的吗？我这个当师父的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那可是玄阴教的尸傀啊！低阶邪物之中最难弄死的存在，哪怕他们出手都要费些功夫。 不是说尸傀很强，而是不好杀。 一旁的石毅满脸茫然，他还不知道清风寨被灭的消息，完全听不懂二人在说些什么。 不过他也知道尸傀的厉害，对小师弟能够弄死尸傀非常震惊，短短几天时间，小师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啊？！ 第42章 突飞猛进，练筋小成 “这么说，顾长青被打下了断崖？”毛九君脸色凝重，眉头紧锁。 “应该是的，可惜我去断崖下面找过，除了一条湍急的溪河之外，什么都没有找到。” 顿了顿，剑瞎子复又道：“其实找不到人也是好事，说明顾长青没死，所以我便想着来这里等他。” “哼！” 毛九君没好气地瞪了剑瞎子一眼，尽管他不待见对方，却也非常相信对方的判断。而且他也觉得，一个自强不息的绝脉之人，不会这么无声无息的死掉。 随即，剑瞎子正色道：“对了毛老头，清风寨有尸傀这事你知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否则老夫早就把他们给灭了。” 毛九君气急败坏，同时也后怕不已。 像尸傀这种邪物，专门以活人之血饲养，时间过得越久，尸傀实力越强，危害也就越大。 这次要不是顾长青误打误撞覆灭了清风寨，这尸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世，如果等到尸傀晋升中阶甚至高阶邪物，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说不定整个齐恒县都要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三百年前，中原之地便出现过尸傀之乱，当时祸及北地十二座城，死了整整上千万人，整个天下为之惊骇，最后若非仙门出手，恐怕死的人会更多。 因此，尸傀是一个禁忌，谁碰谁死，天下公敌。 “毛老头，此事透着古怪，玄阴教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你得好好查一查。” “哼哼，你为什么不查？” “……”剑瞎子忍不住翻了翻自己的白眼：“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居然让一个瞎子去查这种事情？你是在嘲讽我吗？” “咳咳！一时口快，开个玩笑，呵呵呵。” 毛九君干笑了两声，绝对没有人身攻击的意思。 为了缓和自己尴尬的情绪，毛九君突然看向身旁鼻青脸肿的大徒弟，越看越是不顺眼：“你怎么还在这里？” “啊！？”石毅有点懵，而且有点慌：“那……那我应该在哪里？” “去找你小师弟啊！找不到你小师弟，别回来见我！” 说罢，毛九君一脚将石毅踹飞出去。 石毅爬起身来，委屈的揉了揉自己屁股，眼中满是幽怨。 小师弟啊，你可知道大师兄为你吃了多少苦吗？今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大师兄啊！ …… 山中无岁月，一晃眼又过了七天。 瀑布之下，练剑的少年默默蓄势，而后一剑斩出，原本湍急汹涌的瀑布仿佛水幕一般，被硬生生切开两断，转即又恢复如初。 虽然只是半息之间，可一旁的竹熊嘟嘟却看得非常真切，甚至吓了一跳，连黑白毛发都竖起来了。 顾长青越来越不当人了！ 亏得嘟嘟每日都要和这样一个“妖怪”打上几场，而且还从来没赢过。 青云剑术，出神入化，剑势小成。 玄体剑术，出神入化，剑势小成。 柔云剑术，出神入化，剑势小成。 太衍剑术，出神入化，剑势小成。 炼体境：练筋小成，力重三千钧，精神感知十九丈。 …… 剑心通灵之下，一道道信息浮现在顾长青脑海之中，这就是他在山谷中数日潜修的成果，可谓突飞猛进，收获巨大。 当然，这都是多得白果相助。 尽管顾长青不知道白果是什么宝物，但是他非常肯定此物绝对很珍贵。 只可惜白果数量太少，顾长青也就吃了九颗，基本上一天一颗，刚好满足修炼的需要，也不会有任何浪费。 唯一遗憾的是，顾长青最近突破太快，如今修为已进入瓶颈阶段，筋络通了三条，想要更进一步十分困难，不是苦修一番就能突破的。 嗯，是时候离开了。 “扑通！” 顾长青主动跳入水潭之中，好好清理了一下自身。 嘟嘟似乎察觉到什么，默默跟在顾长青身边。 “这里真是个修炼的好地方，不过我该走了，不然师父和大师兄他们会担心的。” “呜呜呜！” “其实，我也舍不得你。” 顾长青抱住嘟嘟，揉了揉对方圆滚滚的脑袋。 少年从小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他非常珍惜每一份情谊。而几天相处下来，少年和嘟嘟之间早已结下了深厚的情谊，甚至他想过永远留在这个无忧无虑的地方。 可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少年终究是要离开的，他要活下去，他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他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做。 有时候，命运就像一把无形的枷锁，让你桎梏其中，不得自由。 少年穿上破旧的衣袍，将木棍和包裹别在腰间，缓步朝着山谷出口走去。 可是还没等少年走出山谷，一道肉滚滚的身影从后面跟来，不是嘟嘟还能是谁。 “呜呜！呜呜呜！” “什么？你想跟我走？” “呜呜呜！” “好好好，那可太好了。” 少年喜形于色，一把将嘟嘟抱住，然后转了几圈。 “……”嘟嘟顿时有点懵圈，自己可是竹熊啊，你这样礼貌吗？ “呜呜！呜呜！” “哦，你让我把白树果子全部摘了？” “呜呜。” “也行，反正留在这里也浪费。” 顾长青欣然点头，而后摘下了最后七颗白果。他觉得这白果很珍贵，应该给师父和大师兄他们也尝尝。 对了，剑大叔也要给一颗，还有二师姐和三师兄也要准备。 至于多出来两颗可以留着卖钱，以后振兴宗门。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 深山老林中，一个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男子拄着木棍，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片刻之后，男子来到一处小溪边，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然后大口大口的喝着溪水，以缓解内心的饥饿之感。 此人正是石毅，看上去十分狼狈。他已经在这荒山野岭中找了整整七天起夜，可是别说小师弟了，会叫的牲口都没几个。 而且他还特意去清风寨看了看，结果那里却已是废墟一片。 一打听，原来清风寨早就覆灭了。 石毅以为的剑瞎子干的，倒也没有在意，只是一心寻找小师弟的下落。 然而西山岭这一带说小不小，说大也大，想要找人可不容易。 结果，干粮用完了，衣服也破了，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景象。 “啪嗒！” 不远处突然传来枝丫断裂的声音，石毅立即变得警觉起来。 转头望去，但见一只半人多高的竹熊正朝着小溪这边走来，应该是来喝水的。 石毅暗暗戒备，打算避一避。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体型巨大的竹熊……等等，竹熊上面好像骑着个人，这衣服，这长相，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的样子？ 等等，那不就是我亲爱的小师弟吗！？ 石毅先是一愣，随后喜极而泣地冲上前去。 第43章 受刺激的大师兄 “咦？那是……大师兄？可大师兄怎么在这儿？” 远远看到一个“乞丐”飞奔而来，顾长青微微有些愣神。对方的身影有点熟悉，可是胡子拉碴的样子，和顾长青印象中那个神神气气的大师兄判若两人。 不过，应该就是大师兄无疑。 “嘟嘟，那是我大师兄，待会儿你不要咬他哦。” 顾长青揉了揉嘟嘟的脑袋说了一句，然后落地主动迎向石毅。 “大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小师弟！我的好师弟，我总算找到你了！要是找不到你，我可怎么活啊！” “呜呜呜——” 石毅冲上前一把抱住顾长青，哭了，他真的哭了。 整整七天，你知道这七天我是怎么过的吗？ 顾长青心里无比温暖，大师兄果然很担心自己，自己应该早点回宗门的。 “对不起大师兄，我……” “没事的没事的，任务失败了也没关系，只要能够平平安安就行。”石毅安慰的拍了拍少年肩膀，一副故作深沉的模样。 想当初，石毅第一次做任务也失败了，第二次第三次还是失败了，但是那又如何？从那以后，他就……渐渐习惯了。 是的没错，不知道石毅这个家伙是不是命中犯煞，每次他出任务都会失败，各种突发情况，简直不可思议。 否则那《大师兄江湖行记》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失败多了，总结来的啊！ “失败？没有失败啊！”顾长青不由愣了愣，觉得大师兄肯定误会了什么。 “那你道歉干嘛？”石毅不由愣住，满脸狐疑：“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自己回来晚了，让你担心了。”顾长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担心？！呵、呵呵……没事没事。” 石毅干笑了两声，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小师弟不在的这段时间，咱们这位大师兄每天都去勾栏听曲，开心的不得了，要不是毛九君归来，估计他还在百花楼中流连忘返呢。 当然，这样的事情肯定不能说出来，免得让小师弟误会就不好了。 “等等！”石毅突然愣住，似乎想到什么：“小师弟，你……你刚才说任务没有失败？什么意思？” “嗯，大师兄请看，我已经把屠万雄缉拿归案了。”说话间，顾长青将腰间的包裹递给了石毅。 “哦，啊！？” “你你你、你说什么！？” 石毅接过包裹打开一看，正是屠万雄的头颅。 尽管头颅已经变得有些肿胀，但是依然能够看出屠万雄狰狞的模样。 石毅看得非常仔细，反复确认之后仍就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自己是不是起猛了，眼睛出现幻觉了？ “啪！” 石毅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哎哟，真的疼。 知道疼，那就不是幻觉咯？ “这么说，清风寨也是小师弟给灭的？” “嗯。” 当即，顾长青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讲述了一遍，目光清澈平静波澜不惊，就像是做了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一般，没什么好炫耀的。 然而石毅整个人都懵了，彻底懵了！ 你一个练皮入门的江湖小虾米……不对，现在都小成？大成？圆满？呃……练筋小成了！？ 卧草？！小师弟练筋小成？？ 就算小师弟吃了金枪不倒药也不会如此凶猛吧？ “小、小师弟，你真的练筋小成了！？” 石毅难以置信的看着顾长青，恨不得把对方一片一片切开来看看，自己小师弟到底是不是妖怪伪装的。 “嗯，已经练筋小成。”顾长青诚实的点了点头，而后有些苦恼道：“不过进入这个阶段以后，我现在炼体的速度好像慢了很多，估计得半个月才能大成吧。” 半个月的时间，对于只有两年寿命的顾长青而言，已经很长了。毕竟他从修行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 石毅满头黑线缭绕，实在有些无言以对。 小师弟，能说人话否？你这速度都叫慢，其他武者该怎么活？ 想当初，石毅光是练皮阶段就用了整整两年时间来打熬肉身，练筋锻骨更是用了整整三年，这还是青云剑宗底蕴传承深厚之缘故，若是换了普通的散修武者，需要的时间恐怕更长更久。 若非石毅了解顾长青的性格，还有对方那清澈真诚的眼神，石毅都怀疑小师弟是不是在自己面前装逼了。 不对劲啊，就算小师弟练筋小成，也应该不是练脏武者的对手吧？ 算了，不想了，反正自己这个小师弟完全不能用常理而论。 此时此刻，石毅的脑子有点混乱，不过看到小师弟安然无恙，他也就放心。 “小师弟，你这样优秀，身为大师兄的我，压力很大啊！”石毅苦笑着自嘲，既欣慰，又心慌。 “我我我真的很优秀吗？”顾长青有些惊喜：“当初师父说我天生绝脉，练武的天赋有点差呢。” “咳咳，那只是和为兄比，稍微差了那么一丢丢，但是和其他人强多了。”石毅义正言辞地拍了拍少年肩膀，脸不红心不跳地自吹自擂。 “嗯，我会好好努力的，争取早日超越大师兄。” 少年激动地点了点头，内心备受鼓舞。他觉得自己剑道天赋或许不差，但是其他方面远不如大师兄。尤其是看过大师兄撰写的江湖行记，少年惊为天人，那简直就是行走江湖的必备宝典。 如今能够得到大师兄的肯定，少年心里自然高兴万分。 青云剑宗真是好，师父很和蔼，师兄很友善，大家相处很融洽，说话又好听。 然而石毅差点一个踉跄，神情逐渐变得僵硬，心里默默啜泣……自己的心情，谁懂啊！ 石毅已经无法想象，自己要是有一天被小师弟超越，二师妹和三师弟会如何鄙视自己。 不行啊石毅，你要振作，你要努力，你可以的。 呜呜呜！ …… 半天后，两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青山镇外的官道上。 此刻顾长青与石毅衣着破烂，看上去十分狼狈，不过少年身下却骑着一头十分高大的竹熊，倒是引来周围路人异样的目光。 这年头，见过骑马的、见过骑驴的，就连骑人的都有，唯独没见骑熊的。 官道上不少商队，也有不少流民和乞丐，他们见此场景心生畏惧，纷纷把路让开。 “小师弟，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了大师兄。” “青山镇并非重镇，也非要塞，更不是什么富庶之地，怎么会有这么多商队？而且，南境之地目前并无战事，哪来这么多流民乞丐？” “我不知道啊。” 顾长青认真摇了摇头，这种动脑筋的事情，明显不适合他。 石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己完全在对牛弹琴。 算了，懒得说了。 然而就在这时，顾长青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平静地看着路边一位妇人。 第44章 世间万般苦，皆是瓦上霜 官道上，一位瘦骨嶙峋的妇人跪在路边，不断哀求着来往的路人，希望有人能够好心帮帮他们。 在妇人脚下，摆放着一具刚死去不久的男子尸体，应该是她的丈夫，而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婴儿。 婴儿不哭不闹吮着手指，在母亲怀中安睡，只是安静的让人有些心疼。 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人心生怜悯，也有人神情麻木，还有人觉得晦气，远远走开。 在这样一个的时代，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怜悯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又有谁会去帮助别人？ 见无人理会自己，妇人眼中渐渐露出一抹绝望之色。 世间多苦难，活着真的太辛苦了。 妇人很想默默死去，可是低头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她又满是不舍。 有时候，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传承和延续，如此生生不息，薪火相传。 …… 不远处，顾长青正好看到这一幕，不自觉的停了下来。他的目光清澈而平静，但是内心却多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剑心通灵让他的精神感知格外敏锐，他能感知一个人的善恶之念，可是他妇人身上却感知到两种无比复杂的情绪，绝望与希望。 “小师弟，你想帮她？” 石毅顺着目光看去，同样看到了绝望中的妇人。不过他的内心除了怜悯与叹息之外，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 像妇人这样的情况，世间太多太多，尤其是魏武王朝近年来屡屡战败，内忧外患，多少人背井离乡？多少人绝望无助？又有多少人暴尸荒野，埋骨他乡？ 帮不过来，根本帮不过来。 石毅也曾少年热血，也曾行侠仗义，可是最终换来的却是各种麻烦不断，渐渐他便烦了，也看淡了。 他知道小师弟心善，生怕小师弟被世间苦难所拖累，深陷红尘俗世之中，所以他想劝说一下小师弟。 可是，顾长青却有不同的想法：“大师兄，她是一个善良的人，我觉得她应该需要一些帮助。” “这官道上那么流民乞丐，哪个不需要帮助？可你又能帮多少人？” “我虽然不聪明，但是我知道，如果没有人帮她，她和她的孩子会死在这里……生命如此珍贵，不应该被践踏的。” 世间万般苦，皆是瓦上霜。 寒霜终有散，苦尽甘来长。 红尘三千事，事事难如意。 待到春日暖，花开满庭芳。 “……” 石毅忽然有些沉默了，他以前只是觉得顾长青心地善良，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这个小师弟不仅仅性格纯善，更是对世间的美好充满了希望。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从绝境和困苦中走出来的少年，而且这个少年每天都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中。 恍惚间，石毅渐渐陷入沉思之中。或许这个世界有些昏暗，但是这个世间应该有光，如果没有，那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一道光。 “小师弟，你打算如何帮他？” “可以给钱吗？” 顾长青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想要问问大师兄的意见。 石毅摇了摇头：“现在这个世道，人心叵测，你给她钱财，若是被别人知晓，非但帮不了她，反而会害了她。” “这就是师父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顾长青好像有点懂了，看书果然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 “嗯。万般皆不毒，最毒是人心。” 石毅从小跟随师父行走江湖浪迹天涯，他见过这个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也见过这个世间最丑恶的东西，都是人心。 “大师兄，那我应该如何帮她？” “如果你真想帮她，就得给她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让她能够安居乐业。” “天下太平可以吗？” “……啊！？” 石毅张大着嘴，不由愣在当场。他是真没想到，“天下太平”这四个字会从顾长青这样稚嫩的少年口中说出来。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石毅全当对方胡说八道了，可是顾长青那清澈且认真的眼神，莫名让石毅内心生出一丝悸动。 莫非，这就是剑前辈说的赤子之心吗？ 顾长青自然不知道石毅的想法，不过他是真的希望天下太平，虽然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可是他却心怀期待。 如果，自己能活下去的话。 …… “大师兄，这些银票给你吧。” 顾长青默默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和一大袋碎银交给石毅，这些银票和碎银全是他辛辛苦苦从清风寨匪寇尸体上摸来的。 粗略一算，大概有一万多银钱。 “小师弟，你你你哪来这么多银票？”看着手中巨款，石毅顿时有点傻眼了，自己就算拼了命种田，恐怕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吧！？ “大师兄教的嘛，江湖规矩，杀人摸尸。”顾长青理直气壮的回答，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 “啊？！” 石毅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看着顾长青，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如此多银票和碎银，这得杀多少匪寇啊！？ 刚才石毅还觉得顾长青性格纯善，说不定今后会被这样的心性拖累，可是现在他完全放心了！ 这小子杀得这么狠，怎么可能会妇人之仁？ 犹豫了一下，顾长青还是将自己在清风寨中的所见所闻告知了石毅。 凌辱女子、杀人取乐、残忍酷刑…… 在得知清风寨的所作所为以后，石毅眼中闪过一抹愤怒杀意，原本老实巴交的面容多了几分狰狞。 清风寨那些畜生，全都该死。 可惜那些匪寇只能死一次，否则石毅都想再杀一次。 “小师弟，这么多钱，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 “兰姨说过，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够用就行了……而且，我可能活不了太久，这些钱也用不完的。” 顿了顿，顾长青复又道：“大师兄，有了这些钱，能帮到她么？” “能的，肯定能。” 石毅郑重地点了点头，终究还是心软了。他打算将妇人和孩子先接回青云剑宗先住下，房间有现成的，师妹师弟又不回来，反正也就多双筷子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不将人送到官府衙门，自然是信不过对方。 石毅太清楚现在朝廷的腐败，他不会拿妇人和孩子的性命去赌为官者的一念之善，因为妇人和孩子赌不起，一旦她们赌输了，输掉的便是自己的性命。 既然答应了小师弟，石毅自然会把这件事情办妥。 第45章 善恶一念之间 “朵朵，对不起，阿娘对不起你。” “你阿爹死了，我们也活不下去了，可惜还没让你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其实，这个世界也不怎么好看，有些脏，也有些乱，看不到也好。可是你还这么小，阿娘好舍不得你……对不起，对不起。” 官道边的妇人喃喃自语，可是说着说着泪流满面，无声啜泣。 “咿咿呀！” 似乎感受到母亲的悲伤，襁褓中的孩子下意识地伸了伸手，想要触摸自己的母亲，可惜小家伙十分虚弱，动了动又安静下来。 正当妇人满心绝望之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尤其是在身影背后，还有一名骑熊的少年，正是石毅和顾长青他们。 “你你你……你们？” 妇人下意识护住怀中的孩子，心里有些畏惧。特别是顾长青座下的竹熊，虽然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它的身躯实在太过庞大，都快比得上一头大黄牛了。 “不用害怕，我们没有恶意。”石毅连忙开口安抚了两句，而后咧嘴一笑：“这位大嫂子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叫芸娘。” 妇人紧张的低着头，有些不敢直视石毅的目光。可是当她看到怀中的孩子，复又跪拜道：“这位大人，能不能救救我孩子，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她快坚持不住了，求求你们救救她，芸娘愿意卖身为奴，只要救救她。” “不用你卖身，我打算带你回宗门，帮忙做些杂务就行。” “宗门？” 芸娘不由怔了怔，虽然她不知道宗门是什么地方，可听上去像是一个不错的归属。只是她看了看脚下丈夫的尸体，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之色。 人死之后，终究要入土为安的。芸娘不忍自己丈夫暴尸荒野，想要将丈夫埋下，但她不敢开口相求，因为她怕石毅生气不管自己，而她眼下这种情况，跟随石毅离开，或许是她和孩子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算了，一起带上吧，顺便找个地方帮你埋了。” 石毅看出芸娘的犹豫，一把将男子尸体扛在肩上，并不觉得晦气。 “谢、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芸娘万分感激，抱着孩子不停磕头拜谢，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我小师弟吧，我小师弟心善，见不得人间疾苦，所以想帮你们渡过难关……至少，让你们可以好好活下去。” 石毅的话让芸娘愣在当场，她没想到真正帮助自己的竟然是一旁沉默不语的少年。 如今这个世道，大都是各扫自家门前雪，谁管他人瓦上霜？多管闲事非但落不到好，反而会被人耻笑是傻子，甚至还会引来许多乱七八糟的麻烦。 人之初，性本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心已经变得如此不堪了？ 善良的人不应该被嘲笑，善意也不应该被指责，至少顾长青是这么想的。 “谢谢小哥儿！” 芸娘又要叩拜，却被顾长青拦下。他救人只因一念之善，并非为了好处，所以也不需要被人感激。 看了看妇人怀中虚弱的孩子，顾长青默默从怀中拿出一颗白果递给妇人，并叮嘱道：“把这颗白果熬水，每天给小孩子服下，小孩子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这……谢谢小哥儿。” 芸娘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感受着少年清澈的目光，芸娘并没有拒绝少年的好意。 随即，顾长青又将剩余的白果全部交给了石毅：“大师兄，这是我在一处山谷中摘到的几颗果子，吃了以后对身体好，你和师父还有二师姐三师兄正好一人一颗，剑大叔也有一颗，多的交给师父处理便是。” 顾长青已经从石毅那里知道，剑瞎子目前暂住在青云剑宗，倒是不用专门去寻找了。 “小师弟有心了，我想师父和剑前辈肯定会很高兴的。”石毅随手将白果揣到怀中，他并不知道白果的珍贵，以为只是一些山间的野果，倒也没怎么在意。 当然，毕竟是小师弟的一番心意，石毅又岂能不领情。 “小师弟，你去交黑榜任务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遮掩身份，千万别暴露了自己，否则会有人找你麻烦。” 石毅忍不住提醒一句，他知道清风寨有背景，不愿顾长青卷入太多是非之中。 “嗯，我知道的，谢谢大师兄指点。” “嘿嘿，算不上指点，只能说是经验之谈罢了，哈哈哈！” 笑声中，石毅扛着尸体转身离开，周围之人纷纷避让满脸晦气。 芸青先是一愣，而后慌慌张张地跟随石毅而去。她不怕对方是在骗子自己，只要孩子能够活下去就行。 本来顾长青想让嘟嘟跟随大师兄一起回去的，可是这家伙死活不肯，顾长青也无可奈何，只好让它跟着自己。 …… 看着大师兄和芸娘离开的背影，顾长青独自站在原地，心神有些恍惚。 当年，兰姨就是这么带着自己活下来的吧。 突然之间，顾长青有些伤感。 和那些背井离乡颠沛流离的乞丐流民相比，顾长青觉得自己还是蛮幸运的。小时候虽然过得不算好，可是有兰姨护着，自己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平静中度过，至少能够活着。 在这个世道，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芸娘只是这个时代苦难的缩影，那些如同行尸走肉的流民和乞丐才是真正的现实。 “啊呜！” 嘟嘟似乎感受到少年内心的悲伤，主动靠在少年身边，试图给少年温暖和依靠。 感受到嘟嘟的关心，少年微微怔了怔，随即缓过神来，脸上带着一抹清澈的笑意。 “谢谢嘟嘟，我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少年揉了揉嘟嘟脑袋，振作精神重新上路。不过他记得大师兄的告诫，于是随手给自己弄了一张简陋的面具。 …… 半个时辰后，少年带着嘟嘟来到了青山镇外，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乱！实在是乱！ 上万流民乞丐聚集在小镇外面，几乎占据了整个官道。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甚至还有人将自己的孩子放在盆子里当众贩卖。 大师兄说的没错，世间苦难之人那么多，自己又能帮多少？ 沉默了片刻，顾长青这次没有了一念之善，因为他直到自己能力有限。 而另一边，官府衙役大马金刀地守着小镇入口，不准流民乞丐进入，就连商队也需要验明正身才会放行。 不管怎么说，这中原之地仍是魏武王朝的天下，普通的流民乞丐自然不敢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只是随着流民乞丐越聚越多，一旦爆发冲突，后果不堪设想，甚至整个青山镇都可能会血流成河。 放下心中的杂念，顾长青朝着小镇入口走去。然而当他刚一靠近的时候，就被守职的衙役拦了下来。 第46章 小鬼难缠 “站住，你是什么人？来我青山镇做什么？” 听到衙役的喝问，顾长青自觉停下了脚步。 没办法，他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的确不像什么好人。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袍，脸上还带着一张简陋的面具，尤其是他身边的竹熊十分高大，万一伤人怎么办？ “官爷，我先前在青山驿亭栈接了黑榜任务，现在回来交任务的。” 顾长青实话实说，可是守职的衙役显然不信：“不管是谁，想要进入青山镇，就得出示官府的路引，没有路引不得放行，这是县尊大人定下的规矩。” “路引，什么路引？” 顾长青不由皱起了眉头，先前他进出青山镇的时候也没说什么路引之事，不过既然是官府的规定，他也没有怀疑什么。 正当这时，一支十余人的商队进入青山镇，每个人都出示了各自的路引，是一封黄纸信笺，上面还有着官府特有的印记。 顾长青微微皱眉：“官爷，我没有路引，可我是捉刀人，不是流民，也非乞丐，我就是进去交个任务就会离开。” “哼！不管你是捉刀人还是捉鬼人，没有路引就不准进，如果你敢硬闯，便是与官府为敌，与朝廷为敌。” 守职衙役趾高气昂的扯虎皮拉大旗，这招屡试不爽，普通武者怎敢与朝廷为敌。 “官爷，如何才能获得路引？” 顾长青耐心询问，以他如今的实力，想要硬闯小镇关隘易如反掌，但是他骨子里却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自古以来，儒以文乱法，侠以武乱禁，可是顾长青从未想过以武乱法，持强凌弱。 “想要路引也不是没办法，给钱就行。” 守职衙役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他已经瞧出顾长青绝非流民乞丐，应该是游侠武者之类。如果不趁此机会狠狠敲上对方一笔，怎么对得起自己这身青皮。 “多少钱？” “不多，一份路引十两银子。” 守职衙役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 “哦。” 顾长青刚把手摸入怀中，这才想起自己的钱都给了大师兄，现在可以说身无分文。 大意了，没有钱。 “那个、官爷……”顾长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身上暂时没钱，可不可以交了黑榜任务再给你钱，我的任务应该挺值钱的。” “什么？没钱？！没钱你凑什么热闹？” 守职衙役恼羞成怒脸色转冷，郁闷之下举起水火棍便朝着顾长青砸去，他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眼色的家伙。 “蓬！” 一声闷响，水火棍突然停在半空中，不是守职衙役手下留情，而是那水火棍被顾长青稳稳接在了手中，以他三千钧的力量，自然无惧这点的攻击。 只听“咔嚓”一声，水火棍被顾长青硬生生折断，守职衙役也被震退好几步，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吸引了周围好奇的目光。可是当大家看到有人和衙役冲突场的场景，纷纷退开一旁，生怕殃及池鱼。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千万别乱来，我可是官府衙役，有官籍在身的，你要是动了我，朝廷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王田此刻色厉内荏，其实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因为刚才那一瞬间，守职衙役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杀意将他笼罩，仿佛对方一个眼神就能杀死自己。 他现在暗恨自己被贪婪冲昏了头脑，怎么就瞎了眼去招惹对方，万一对方是什么亡命之徒，自己恐怕死了也是白死。 这时，其他守职的衙役也围拢过来，神情警惕地看着顾长青，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江湖中的亡命之徒最是麻烦，能不招惹就别招惹。这是普通衙役的共识，可惜有的人，往往就是认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形势。 “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不太礼貌，可毕竟是你先动手的。” 顾长青只是本能的抵挡，故而心中杀意涌动。不过他很快便冷静下来，眼前的衙役虽然贪婪势利，但并非穷凶极恶的匪寇，没必要如此。于是他收敛杀意，并且拾起断掉的水火棍还给了王田。 而王田心情忐忑地接过断棍，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感谢？没有必要。 道歉？开不了口。 喝骂？更是不敢。 亡命之徒，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你们都在这儿拄着干什么？不用干活了？” 呵斥声中，一名年轻的黄衣捕头从入口处走来，周围之人纷纷让开一条路。 “是黑爷来了！” “黑爷，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王田正想恶人先告状，却见黄衣捕头先是一愣，而后快步走到顾长青面前郑重地行了一礼。 “大人，您回来了！？” 这黄衣捕头正是黑伢子，如今他被新上任的县令重用，已经荣升黄衣捕头之职，在青山镇这个小地方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可是这样的人物在黑袍人面前却如此卑微，那黑袍人又该是何等身份？ “大大大、大人！？” 王田双脚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被猪油蒙了心……完了，这下肯定完蛋了。 顾长青自然记得黑伢子，于是拱了拱手道：“官爷，能不能借我十两银子？” “呃、大人要借当然没问题。” 黑伢子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取出十两银子，恭敬的递了过去。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可是对于官差来说，只是洒洒水而已。 “谢谢官爷。” 顾长青接过银子，然后递到王田面前：“这是十两银子，可以给我路引了吗？” “啊！？这这这……”王田手一抖，银子掉落地上，而后他又忙不迭的摆手道：“不不不，刚才小的只是一句玩笑话。大人误会了，都是误会。” 现在王田死的心都有了，自己贪赃枉法，居然被上司逮了个正着，这不是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吗？造孽啊！ “啪！” 黑伢子一巴掌呼在王田脸上，厉声喝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什么路引？什么银子？王田，你他娘的给老子说清楚，否则修怪老子把你丢进黑牢里去。” 一听到“黑牢”二字，王小二吓得浑身哆嗦，连忙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根本不敢有半点隐瞒。毕竟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就算想瞒也瞒不住啊！ 可是听完之后，黑伢子更加气愤，直接一脚踹在王田身上。 第47章 任务被贪墨了? “咚咚咚！” “大人！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丢了这份差事啊！” 王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哭喊着磕头认错，心里充满了悔意。 黑伢子冷冷瞥了对方一眼：“你们这些家伙，平时作威作福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招惹到镇武司大人的头上，就问你们有几个脑袋？” “什么！？镇镇镇武司！？” 王田这下不止双脚发软，全身都软冷汗直冒，差点没被直接吓晕过去。 镇武司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朝廷的一把刀，想砍谁就砍谁，想灭谁就灭谁，别说他们这些青皮了，就是赫赫有名的江湖势力也不敢轻易招惹镇武司。 可是青山镇这个旮旯里，怎么会有镇武司的大人！？ 不等王田继续开口，黑伢子命人将王田带回衙门审问。 所有人都知道，王田这下彻底完了。 在地方当差的衙役，又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绝对一查一个准，不会有任何侥幸。 顾长青微微皱眉，他很想解释一下，自己并非镇武司的大人，不过看着失魂落魄被架走的王田，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大师兄让他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自然没有忘记。 “官爷，我没有路引，可以进去吗？”顾长青拾起银子，交还给了黑伢子。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大人身上有镇武司的朱雀令，别说青山镇了，就是官府衙门也能自由出入。” 说话间，黑伢子连忙引手，亲自带顾长青进了青山镇，嘟嘟默默跟在其后。 看到如此一幕，不少人都愣在当场，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然而走进青山镇以后，顾长青明显感觉到小镇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少了些热闹的生气，多了一丝紧张与凝重的氛围。 不过顾长青并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因此他也没有多问，反正交完任务他便会离开这里，等回到宗门之后继续努力修炼。 平静、安宁、简单……这才是顾长青想要的生活。 有黑伢子领路，倒是畅通无阻。 二人很快来到驿亭栈，空旷清冷的大厅和以前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据黑伢子所说，新来的县令大人正在治理青山镇的乱象，这个时候人人自危，谁还有心思来这里接取任务？ 将顾长青送入驿亭栈后，黑伢子便独自离开了，他现在是黄衣服快，公务繁忙，自然不能一直跟着顾长青。 嘟嘟留在大厅角落，顾长青直接上了二楼，一眼便看到了驿亭文吏，和上一次登记任务的是同一人，而对方此刻趴在案台打瞌睡，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官爷醒醒，我来交任务。” 顾长青轻轻敲了敲桌子，然后将装着首级的包裹拿了出来。 “哈欠~~~来做什么的？”文吏伸了个懒腰，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显然没有认出顾长青。 “我来交任务的。”顾长青重复了一遍。 “任务？什么任务？” “黑榜任务。”顾长青打开包裹道：“这是黑榜八十九屠万雄的首级，请官爷验收一下。” “哦，黑榜任务啊，让我……” 话音戛然而止，文吏一激灵，顿时睡意全无：“什么！？屠万雄？清风寨的屠万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呃！？竟然是你？！” 文吏总算认出了顾长青，毕竟对方的装束打扮太过独特，想忘记都很难。 黑袍加面具，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不过对方好像也有点背景，连黑伢子大人都毕恭毕敬的样子，文吏自然不敢得罪。 “那个……阁下是不是搞错了，这个任务三天前已经有人交过了，奖励都已经领走了，我这里可是登了记的，冒领黑榜奖励，可是要关大牢的。” 文吏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他看了一眼包裹中的首级，有些为难道道：“而且阁下这颗人头面部浮肿，五官都已经变形了，现在连样子都看不清楚，我也无法判断是不是屠万雄的人头？” “有人交了任务？！”顾长青不由皱眉：“可这真的是屠万雄的人头，我从不说谎的。” “小的也只是个小小文吏，按规矩办事的，现在任务已经没了，阁下还是离开吧。”文吏摆了摆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可是我明明完成了任务，为什么不给我奖励？”顾长青仍就不依不饶，他向来循规蹈矩，自然也希望别人也能遵守规矩。 “小的都说了，这个任务早已完成，奖励也已经发下去了，哪里还有什么奖励。” “那你告诉我，是谁完成的任务？” 顾长青打算找对方理论一番，冒领他的奖励，这让他不能接受。 可文吏只是低着头，态度颇为坚决：“抱歉，这是官府机密，不能告知阁下。” “那我应该找谁问？” “规矩是朝廷定下的，要不阁下去问问县尊大人吧，否则我也没办法。” 文吏虽然忌惮顾长青的身份背景，可此事关乎自身利益，只要自己咬死不说，他笃定对方也拿自己没有办法，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可不小，自己这样的小角色应该没人在意吧。 …… 最终顾长青还是没能领到任务奖励，他沉默着离开了驿亭栈，然后朝着官府衙门而去。 只是顾长青刚到衙门外，便遇到匆匆归来的黑伢子。 “大人？你怎么来了？” “哦，我来找县尊问问，黑榜的任务奖励被人冒领了该怎么办？” “什么！？” 黑伢子不由一愣，他这才想起，当初顾长青接的黑榜任务目标正是屠万雄。 随后，顾长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简单讲述了一遍，包括清风寨的覆灭，屠万雄等人伏诛的过程，还有他在驿亭栈的遭遇。 听完顾长青的讲述，黑伢子目瞪口呆，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要知道，当初清风寨覆灭的消息在整个青山镇闹得沸沸扬扬，黑伢子第一时间便猜想是不是顾长青所为，可是顾长青久久没有返回领取奖励，他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直到三天前有人突然领取了清风寨的奖励，此事才渐渐告一段落。 如今，顾长青拿着屠万雄的首级归来，却被告知任务已经完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往小了说，官府衙门有人贪赃枉法。 往大了说，朝廷的威信力将受到质疑。 黑伢子是知道顾长青身份的，如果顾长青是镇武司的正是成员，此事自然不难处理，可他只有外围成员，根本无法代表镇武司。倘若县尊大人想要压下此事，顾长青恐怕也只能默默承受。 “大人，要不此事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要算了？”顾长青表示不解：“任务是我完成的，奖励应该是我的，有人冒领奖励，是那人不对。” “唉！这世上哪有什么对错分明？”黑伢子摇头苦笑。 “可对的就是对，错的就是错的。”顾长青十分执着。 “……”黑伢子无言以对，心里颇为感慨。 “官爷，你知道是谁交了任务吗？” “知道一些，是那黑狼帮的外事堂主，不过他也是奉命行事，甚至背后……大人，黑狼帮不好惹，听小人一句劝，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黑伢子再次劝说，一来是想和顾长青结个善缘，二来是敬佩顾长青剿灭清风寨的壮举。这样的英雄好汉，不应该死在某些人的龌龊算计之中。 “敢问官爷，我要如何才能见到县尊大人？”顾长青显然不死心，态度异常坚决。 “唉！你这样进去，很难见到县尊大人，还是我带你进去吧。”黑伢子无奈叹息，但还是决定帮帮顾长青。 “多谢官爷。” “大人就别再叫我官爷了，小的可受不起啊。” “好的官爷。” “……” 黑伢子哑然失笑，原本沉重的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尽管他不知道顾长青长什么样子，但是从对方的声音语气不难听出，对方应该年纪不大，甚至有些少年意气。 这样的人，真的很好很好。 第48章 快看，是竹熊耶? 生不入官门，死不下地狱，这是普通百姓最真实的想法。 因为“官”字两个口，是对是错都是官老爷说了算，而且不管谁对谁错，该打点的也需要打点。 上头不要，下面要。 这便是人们常说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不过有了黑伢子带路，顾长青自然不用遭遇那些乱七八糟的麻烦。 “大人，县尊平时在内院处理公务，不方便外人进入，我先去打个招呼。” “好的官爷。” 前院中央，顾长青拍了拍嘟嘟的后背，然后自觉等在一旁。 官府衙门很大，至少顾长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房子和院子。假山流水，楼台亭榭，鸟语花香，和青山镇外的环境宛如两个世界。 “啊呜！” 嘟嘟低喊了两声，肚子有些饿了。 顾长青也不好在别人的地方找吃的，只能让嘟嘟暂时忍耐一下。 就在这时，两个靓丽的身影闯入顾长青的视野。 “霜霜姐，快看快看，是竹熊耶？我早就听说这种竹熊非常稀有，只有南方山林之中才有，又呆又胖又可爱。” 一个古灵精怪的彩衣少女跑到竹熊面前，身边还跟着一名气质高冷的黑衣劲装女子。 二女靠得很近，他们似乎并不惧怕竹熊突然攻击，甚至彩衣少女还伸手摸了摸嘟嘟的肚子，完全无视一旁的顾长青。 好在嘟嘟性格温和且慵懒，根本就没有理会对方。 “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黑衣女子突然转向顾长青，眼中带着一抹警惕之色。 “我是捉刀人，来找县尊大人的。”顾长青微微皱眉，不太喜欢对方的语气态度，但他还是实话实说。 能够在官府衙门中自由走动，说明对方身份特殊，说不定是县尊亲眷之类的，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捉刀人怎么会来这里？”黑衣女子继续追问，有些咄咄逼人。 “关你什么事吗？”顾长青反问。 黑衣女子眉头紧蹙，气氛有些僵硬。 这时，彩衣少女突然开口询问道：“捉刀人大哥，这只竹熊是你的吗？” “不是。”顾长青诚实地摇了摇头，他和嘟嘟是朋友，并非主仆关系，而且顾长青也没想过收服嘟嘟，所以嘟嘟不算顾长青的私物。 “不是你的竹熊，那它为什么会跟着你？”彩衣少女眨了眨眼睛表示好奇。 “嘟嘟是我同伴，自愿跟我走的。” “原来它叫嘟嘟啊，这个名字真好听！” 彩衣少女眼珠子转了装，美目之间十分灵动。 然而黑衣女子却道：“你这只竹熊很不错，我们要了，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顾长青只是淡淡看了女子一眼，并没有理会对方。 在剑心通灵的感知下，顾长青能够清晰感知到黑衣女子有些不怀好意，所以他不愿和对方交流。 “你……” 黑衣女子脸色转冷，正要发作，一旁彩衣少女却扯了扯她的衣角道：“霜霜姐，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别生气嘛。” “嗯。”黑衣女子显然以少女为主，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顿了顿，彩衣少女忽然笑着道：“捉刀人大哥，你刚才说，这只竹熊不是你的，那我是不是只要有办法让它跟我走，这只竹熊就是我的？” “嘟嘟想跟着谁就跟着谁，我不会干涉它的自由。”顾长青语气真诚，他知道嘟嘟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 “呜呜呜！”嘟嘟蹭了蹭顾长青的身子，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 彩衣少女灿烂一笑，然后从怀中取出一颗香甜的糖果，这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嘟嘟你好可爱啊，你可不可以跟着我呢？只要你跟我走，我保证让你吃到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 只可惜，嘟嘟是竹熊，对糖果之类的东西根本没有兴趣，自然没有理会对方。 “不喜欢吗？” 彩衣少女微微蹙眉，可毫不气馁。随后她又让人取来各种水果和肉食，统统摆放在竹熊面前，可是嘟嘟仍就没有半点反应。 这些东西还没有白果好吃，也没有顾长青的烤鱼好吃。 而且，嘟嘟很有骨气，哪怕现在很饿，也不吃嗟来之食。 顾长青揉了揉嘟嘟脑袋，心里生出一抹暖意。尽管他不会妨碍嘟嘟的自由，但是嘟嘟如果真的离开了，他还是会失落难过的。 “捉刀人大哥，要不你帮我劝劝嘟嘟好不好？” “你放心，只要它跟了我，我一定会好好待它的。” 彩衣少女眼巴巴地看着顾长青，明亮的双目仿佛会说话一般。 顾长青只是撇了少女一眼，丝毫没有理会对方的意思。 “大哥，你为什么不理我？我哪里不好嘛？”彩衣少女噘着嘴，一副垂泪欲滴、委屈巴巴的样子。 若是常人见此，怕是整颗心都要融化了，可顾长青却有些看不惯了：“你哭什么？” “哼，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我想哭就哭，反正是你欺负我。”彩衣少女气呼呼的怼了一句，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当一个女人不讲道理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变得不可理喻。 顾长青面无表情道：“我大师兄跟我说过，女人的嘴是骗人的鬼，不要相信女人说的鬼话。” “所以呢？” “你再哭，我就把你打昏过去，让你闭嘴。” 顾长青的回答让彩衣少女目瞪口呆，当场石化。 这是何等残暴之人，才会对一位娇滴滴的少女说出如此“冷酷无情”之言！？ 可恶！简直不当人子！ “你你你还是不是男人，难道只知道欺负女人？难道不应该迁就一下我吗？”彩衣少女气急败坏，看来是真的急了。 顾长青想了想道：“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女人。” “什、什么！？”彩衣少女有点懵了。 “我大师兄说过，我们这个年纪，还是个孩子。” “……” 彩衣少女被彻底整无语了，这天简直没法聊了。那个什么狗屁大师兄，都教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误人子弟！ “喂，你叫什么名字？” “……” 顾长青沉默着没有回答，他不喜欢说谎，可他时刻记得大师兄的叮嘱，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免得节外生枝。 “我叫黄依依，依依不舍的依依。”彩衣少女大大方方的介绍了自己，然后又指向一旁的黑衣女子：“她叫迟霜霜，霜雪的霜哦。” “哦。” 顾长青随口应了一声表示礼貌，实际上他不想理会二女。 只是黄依依有些惊讶道：“她是迟霜霜诶，天下隐龙榜排名前百的天之骄女，你哦是什么意思？不屑一顾吗？” “隐龙榜是什么？”顾长青好奇询问。 “呃？隐龙榜你都不知道？！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黄依依不由怔了怔，心里颇为失望。她见顾长青扮相神秘，还以为对方有什么来历背景，没想到对方连这些江湖常识都不知道，显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派的传人弟子。 不过想归想，黄依依还是将《隐龙榜》的情况告知了顾长青。 可正当顾长青与黄依依交谈之时，耳边突然传来嘟嘟愤怒的嘶吼。 二人连忙转头望去，却见迟霜霜不知何时找来绳索，已经将嘟嘟的脖子套住。 第49章 龙隐于渊，一飞冲天 “呜吼——” 脖子上突然被绳索套住，嘟嘟觉得很不舒服，故而龇牙咧嘴愤怒挣扎。 然而迟霜霜的力气也不小，死死拽着绳索想要将嘟嘟驯服。 “霜霜姐，你……你这是做什么？”黄依依没想到会突生变故，完全愣在当场。 “既然妹妹喜欢这竹熊，那姐姐今日便帮你将它驯服。这种畜生不通人性，只能用强，就像草原上的烈马一样。” “霜霜姐快住手，不是这样的，你不要伤害它。” 黄依依忙不迭的摆手，想要上前阻止，可迟霜霜丝毫不为所动，因为从小到大只要是她看中的东西，便会想方设法不择手段的弄到手。 “呜呜呜！” 嘟嘟一个冲撞，迟霜霜错步闪开，同时一记手刀落在嘟嘟身上，想要将其打伤。 只听“蓬”的一身闷响，迟霜霜非但没有打伤嘟嘟，手臂反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弹震开。 “什么？！” 迟霜霜神情略显惊愕，她没想到自己的力量居然比不过一只畜生，这让一向争强好胜的迟大小姐更加来了兴趣。 “蓬！蓬！蓬！”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迟霜霜发现自己两千均的力量根本打不动嘟嘟。 这只竹熊肯定天赋异禀，必须将它收复！ 念及于此，迟霜霜凝神聚气，内力运转全身，力量增幅骤然暴涨了三成。 “天赋异禀又如何？区区野兽，岂会知道聚气武者的强大！” 说话间，迟霜霜一掌拍向嘟嘟，将其打翻在地。 不过嘟嘟很快便站了起来，甩了甩有点昏沉脑袋，继续朝着迟霜霜飞扑而去，动作比先前还要迅猛了许多。 “喂，你不去帮忙吗？” 黄依依见一旁的顾长青无动于衷，忍不住开口询问。 “其实，嘟嘟很厉害的。” 顾长青并不怎么担心，毕竟他不止一次和嘟嘟对战过，自然知晓嘟嘟的真正实力。 由于嘟嘟常年食用白果，因此它不仅天生神力，而且防御极强，尤其是经过瀑布的捶打之后，一身潜力已经完全发挥出来，几乎每一天都在变强。光比力量，顾长青都不是其对手。 如果是比武切磋，嘟嘟或许打不过迟霜霜，但是它皮粗肉厚的抗性，几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黄依依，你刚才说的隐龙榜是什么？” 顾长青继续刚才的话题，同时认真观看着嘟嘟与迟霜霜的战斗。 黄依依似乎也不着急了，于是回答道：“龙隐于渊，一飞冲天。《隐龙榜》就是我们魏武王朝年轻一代中，排名前百的聚气境武者。” “他们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潜龙榜中的天才基本上都能越阶而战，最弱的也是丹气阶段的武者，比如霜霜姐。” “原来她是最弱的啊。”顾长青颇为失望。 “……” 黄依依差点被自己呛到，没好气的白了顾长青一眼：“你一个炼体武者有什么好失望的？你是不是没关注重点？霜霜姐再弱也是潜龙榜上的天才好吗！” 顾长青微微皱眉没有争论，那迟霜霜看上去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至少顾长青觉得对方没有自己大师兄厉害。 其实顾长青也曾翻阅过青云剑宗的修行典籍，知道聚气境的修行同样分为五个阶段：寻气感、凝丹气、开丹泉、化气海，最后便是御气而动，催生外力……比如，刀气剑气等等，杀伤力极强。 只可惜，顾长青天生绝脉，无法修炼内力功法，在武道修行方面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因为越是强大的武道功法，往往就越是需要强大的内力才能催动施展。 “那最强的呢？” “潜龙榜最强的自然是榜首战天成，御气阶段的武者，而且还是炼体大圆满，可逆战开窍境的武者，堪称恐怖！” 黄依依侃侃而谈道，显然对江湖之事了如指掌。 所谓的“炼体大圆满”，指的是在炼体的每一个阶段都修炼到圆满之境。这样的武者在战斗的时候，往往可以发挥出超常的战力，可谓同阶无敌的存在。 顾长青其实走的也是炼体大圆满这条路，不过他更加极端，甚至打破了极限。 二人自顾闲聊了一会儿，场中却有了新的变化。 迟霜霜虽是丹气武者，可惜还未凝聚丹泉，内力十分有限，短时间内还能爆发强大的实力，可时间一长，内力便会慢慢枯竭。 而失去了内力的武者，就和普通炼体武者没太大区别了。 反观嘟嘟，尽管没有内力，但是它耐力极强，甚至越战越勇。 仅仅片刻之后，迟霜霜便力有不逮落了下风，若非修炼了玄妙的身法左闪右避，恐怕现在已经被嘟嘟踩在脚下爆锤了。 “呃、要不要去帮忙呢？” “还是算了吧！这女人心思不善、目的不纯，让她吃点苦头也好。” 黄依依托着光洁的下巴暗暗思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丝毫不在意迟霜霜的下场，毕竟满口姐姐妹妹的也不一定是朋友。 “蓬！” 迟霜霜果然没能坚持太久，直接被嘟嘟撞了个满怀，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了院墙上。 “你……噗！” 一口逆血喷涌而出，迟霜霜披头散发的样子看上去异常狼狈。 黄依依捂着嘴，抽动着双肩，差点没笑出声来。 顾长青奇怪的撇了少女一眼，下意识的退开了一些距离。自己同伴被揍，居然还能如此开心，这女人该不会脑子有病吧？ 大师兄说的确实没错，女人心是海底针，根本捉摸不透，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来人！快来人！” “给我杀了它！杀了这头畜生。” 迟霜霜气急败坏，眼中满是恼羞成怒的杀意。 堂堂迟家大小姐，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转即，四名护卫从暗处现身，将嘟嘟团团围住，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他们都是迟霜霜的护卫，通常只有大小姐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才会出手。很明显，他们认为嘟嘟已经威胁到迟霜霜的生命安全。 内力流转，起劲鼓荡。 四人皆是聚气境的武者，而且内力深厚，尤在迟霜霜之上。 “呜呜呜！” 嘟嘟低吼，毛发直竖，因为它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这时，顾长青随手拔出腰间木棍，主动战到了嘟嘟身边。 以棍代剑，顾长青身上的气质骤然发生了变化。哪怕他只是练筋小成的武者，可锋芒凌厉的气势丝毫不在四名护卫之下。 一时之间双方对峙，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而另一边，黑伢子进入内院之后并未直接见到县令大人，因为周承安和卫阳正在书房中商议要事，他也只能站在外面默默等候着。 第50章 擒贼先擒王 “卫阳，现在情况如何？” “回禀老大人，衙门的粮库早已经空了，现在整个青山镇的粮粟都在黑狼帮的掌控之下。” “费彧那边怎么说？” “那个老狐狸狡猾得很，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顿了顿，卫阳接着道：“他说去年粮库走水，此事已经上报齐恒府衙，当年守职的差吏也都受到了应有的处罚。不过据我调查，去年那些守职的差吏全都死了，死于各种意外，显然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只是费彧手里很干净，想必是黑狼帮在暗中勾连。” “好一个釜底抽薪之计！我倒是小瞧了他们这些蛀虫硕鼠！” 周承安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内心依然愤怒无比。 自从上任以来，周承安几乎翻阅了青山镇的各类卷宗，其内容结果只能用“触目惊心”四个字来形容。 打家劫舍只是寻常，杀人放火不在少数！ 官府不但和商人乡绅沆瀣一气，还与江湖势力勾结。 很难想象，一个地方的秩序，竟然需要黑帮势力来维护？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今青山镇内部还算稳定，但是大量流民乞丐聚集外墙，一旦冲击关隘，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周承安想要开仓放粮，以缓解青山镇外部的压力，结果现在粮库空空，如此情况让他这位县令之尊空有满腔抱负，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周承安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奏请朝廷，以武力强行镇压青山之乱，可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周承安可以确定，只要自己一有动静，黑狼帮便会立即收到风声，从而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比如挑动民意制造混乱，或是暗中捣乱阴谋诡计，甚至玉石俱焚两败俱伤都有可能。 无论哪一种结果，最后倒霉的必定是周承安这位新任县令，朝廷也只会觉得是他办事不力。 周承安从不小看任何一个对手，黑狼帮在青山镇经营多年，岂会没有一点手段？ 那些流民乞丐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青山镇外，这其中必然有幕后黑手在操控一切。 而且，迟家大小姐带着贵人突然来此落脚，真的只是路过游玩？而非监视或压制？ 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周承安为了顾全大局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想要解决黑狼帮，必须拿出一个万全之法。 “那些流民乞丐呢？问过来历没有？” “问过了，他们都是青山镇附村落的百姓，据说被匪患侵扰，农田被毁了，房子被烧了，他们无家可归，才会往青山镇谋生的。” “匪患？无非就是玄阴教那些的乱逆罢了！” 周承安不屑冷笑，却又无可奈何：“没想到，一座小小的青山镇，竟然牵扯出这么多牛鬼蛇神，我还是小瞧了他们。” “罢了，你现在以朝廷的名义，在各家乡绅那里去征集……去借些粮粟回来应急，待度过这次难关之后，再与黑狼帮一一清算。” “若是他们不愿呢？” “那就公事公办，老夫还不信这些乡绅地主屁股都干净，从未干过什么欺男霸女之事。老夫拿不下黑狼帮，拿他们给百姓出出气也是好的。” “诺。” 卫阳躬身应下，随后将外面候着的黑伢子叫了进来。 …… 其实对于黑伢子此人，周承安起初并不怎么看重，之所以任用对方，只是因为对方出生比较“干净”，并非县丞费彧的人，也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勾当。 然而一番接触之后，周承安渐渐发现黑伢子身上亦有不少优点，不说嫉恶如仇，至少能够秉持公心，不会欺压百姓，而且对方悟性不差，办事利落，可以说心思机敏、八面玲珑。 这样的属下，周承安用起来自然很顺手。 “属下拜见县尊大人，拜见卫阳统领。” “此处非公堂，不用太过拘礼。” “多谢县尊大人。” 黑伢子拱了拱了手，正要开口禀明顾长青之事，不料这时一名带刀护卫匆匆赶来，神情格外焦急。 “县尊大人不好了，那位迟家大小姐在别院中与人动手，还被打伤了。” “什么！？” 周承安和卫阳先是一愣，而后面露惊讶之色。他们可是知道迟霜霜飞扬跋扈的性格，谁还能让她吃亏？ 而一旁的黑伢子似乎想到什么，顿时脸色霎白，额头冷汗直冒。 “走，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是！” 说话间，一行人急忙朝着外院赶去。 …… 与此同时，外院中的顾长青突然出手，直向迟霜霜而去。 擒贼先擒王，这是大师兄江湖行记中说过的。 在顾长青看来，迟霜霜就是“贼王”，只要将她击杀，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至于后果什么的，那是聪明人才应该权衡的东西，顾长青哪里会去考虑这些问题。 “住手——” “尔敢！？” 四名护卫又惊又怒，欺身而上。 他们完全没想到顾长青敢在如此包围之下主动出手，可是当他们准备镇压对方的时候，一个巨大的身影飞扑而来，将挡在顾长青面前的护卫狠狠撞开……那身影正是进入战斗状态的嘟嘟。 顾长青与嘟嘟一起生活多日，彼此之间早已十分熟悉，配合起来自然默契。 然而四名护卫实力极强，只是微微踉跄便稳住了身形，而后反手将嘟嘟轰飞出去。 可就是这么一丝间隙，顾长青已经来到了迟霜霜面前。 一念之间，寒芒乍现。 顾长青的木棍极快，宛如黑暗之中的流星坠落，划出一道破空声响。 霎时间，死亡的阴影将迟霜霜笼罩，就连一旁的黄依依都看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一言不合就动手，而且一动手就下死手？要不要这么狠绝！？完全和自己想象中的故事开展不一样啊！这个戴面具的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我、我要死了！？” “不不不！不可能！我乃迟家大小姐，隐龙榜上的天之骄女，我怎么可能死在这种地方！？” “对！一定是错觉，对方不敢杀我！绝对不敢杀我！” “可是，我为什么会害怕？我怕死！” 迟霜霜惊慌失措，满脸恐惧之色。如果他的内力没有耗尽，或许还能凭借内力强行爆发，避开这致命的一击。 只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且慢——” “住手！” “手下留情——” 三声呵斥，分别代表周承安、卫阳和黑伢子。 可是刺出去的剑，如同泼出去的水，不是想收就能收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黄依依突然出现在迟霜霜身边，一掌将其推开，令其险险避开了致命的一剑。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看到如此一幕，不少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如果迟霜霜真的死在官府衙门里，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了。 第51章 所以有了《黑榜》 “他敢杀我？他真敢杀我！？” 迟霜霜捂着受伤的脖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高冷倨傲之色。 刚才那一剑太可怕了，哪怕全盛状态的她也未必接得住。幸好有黄依依及时出手，这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霜霜姐，没事了没事了。” 黄依依拍了拍迟霜霜的肩膀，微笑着安抚对方。 其实黄依依此刻内心也很惊讶，刚才她已经足够快了，可是顾长青的竹剑还是伤到了迟霜霜的脖子，如此神乎其技的剑术，怎么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她现在对顾长青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你刚才是怎么出现的？” 顾长青转向黄依依，不由眉头紧锁。因为刚才他根本没有看到黄依依的身影，对方就仿佛鬼魅一般，凭空出现在了迟霜霜身边。 如此诡异的手段，对方要是暗杀自己，自己能不能躲过？ 倘若黄依依知道顾长青此刻的想法，估计要被气笑了。自己又不是杀人狂魔，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暗杀别人？简直莫名其妙嘛！ “小子，你找死——” 正当顾长青胡思乱想之际，四名护卫也回过神来，纷纷朝着顾长青轰杀而去。 “住手——” 卫阳一跃而上，挡在顾长青面前，随即嘟嘟也回到了顾长青的身边蓄势待发。 “卫统领，你让开！此人险些杀害我家小姐，必须给我们迟家一个交代，还望卫统领不要让我们为难。” 四名护卫脸色难看，若非此地是官府衙门，他们四人早就强行动手了。 见气氛有些凝重，黄依依不得不开口了：“行了行了，大家都别打了，刚才只是个误会而已，没必要打打杀杀的。霜霜姐，你说对不对啊？” “……” 迟霜霜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先前本就是她理亏，后来又被黄依依救下性命，即便她再怎么心有不甘，黄依依这个面子她都不得不给。 只不过，迟霜霜心里却记恨上了顾长青，等此间事了，她定要好好查查对方底细。 这时，周承安也走了过来，可是他没有理会迟霜霜，转而向黄依依投去感激的目光：“依依啊，刚才真是多亏你及时出手，这才免去了一场祸事。” “周爷爷客气了，依依只是举手之劳罢了。”黄依依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衣角，她在周承安面前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显得十分乖巧安静，没有半点古灵精怪的样子。 顾长青有些愣神，脑袋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大师兄果然说的没错，漂亮的女人都喜欢骗人。 随即，黄依依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指了指一旁的顾长青道：“对了周爷爷，这个人好像是来找你的。” “哦？” 周承安微微愣了愣，这才认真打量起顾长青来。 一袭破烂的黑袍，脸上带着一张简陋的面具，显然是在刻意遮掩自己的身份。 刚才就是对方，差点一剑杀了迟霜霜，青山镇居然有这样的剑道高手，当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不知阁下何许人也？找老夫有何指教？”周承安好奇询问。 “你就是县尊大人？”顾长青不答反问。 “老夫周承安，正是青山镇的县令。”周承安点了点头，大方的承认了自己身份。 “县尊大人……” 可不待顾长青开口，一旁的黑伢子却率先介绍道：“县尊大人，这位义士是捉刀人，有镇武司的外事牌子，刚才小的找县尊大人禀告，就是为了这位义士的事情。” 黑伢子故意报出顾长青的身份牌子，就是希望周承安能够重视此人，也算在暗中帮一帮顾长青。 果不其然，在听到顾长青与镇武司有关系以后，周承安的态度明显谨慎了许多。 “县尊大人，我的黑榜任务被人冒领了，还请县尊大人还我一个公道。” 顾长青的目的简单直接，丝毫没有虚与委蛇的想法，周围之人闻言全都愣住了。 周承安眉头紧皱，沉声道：“孟捕头，这到底怎么回事？” 孟常便是“黑伢子”的本名，不过他皮肤比较黑，又长了一张娃娃脸，所以大家都习惯叫他“黑伢子”。 当然，现在也没几个人敢直呼他的外号了。 “回禀县尊，这位义士前些日子接了黑榜任务，缉拿清风寨匪首屠万雄，结果他做完任务回来交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任务已经被别人完成了，所以才会……” “什、什么！？屠万雄是你杀的？” 周承安与卫阳愣在当场，就连迟霜霜等人也是满脸惊讶，唯有是黄依依颇为好奇，不明白一个小小匪首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随即迟霜霜低声解释道：“妹妹有所不知，清风寨乃是西山岭一代凶名赫赫的匪寇，连朝廷都拿他们没有办法，所以一直很活跃很猖獗。” “这么厉害？连朝廷也无法剿灭？” 黄依依秀眉紧蹙，下意识的看向周承安，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 周承安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干咳了两声：“匪寇犹如癣疥之疾，虽然麻烦，却不致命，如今朝廷的主要兵力都在戍卫边疆，没有太多精力与匪寇周旋。” “那为什么不派镇武司去镇压呢？”黄依依表示好奇。 “镇武司作为王朝利刃，自然有更重要的任务，比如镇压玄阴教等乱逆。” “那就任由匪寇祸害百姓？” “所以才有了黑榜啊！” 周承安显得很有耐心，认真为黄依依解释。 其实《黑榜》设立之初，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鼓励江湖游侠或名门正派，协助朝廷清扫那些穷凶极恶之徒。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黑榜中的人物渐渐成了气候，许多势力不敢轻举妄动，他们需要权衡利弊。 这其中最恶劣的一件事就发生在十余年前，有一名门正派接取了黑榜任务，结果反被黑榜中人联手灭门，其内一百七十二人无一活口。 当年此事可谓惊天动地，影响极为恶劣，就连朝廷也派出了大量镇武司强者清缴黑榜中人，可惜只有小猫三两只被格杀，其余凶徒各自逃逸，最终此事不了了之。 如此后果，直接导致各方势力不敢在明目张胆的接取黑榜任务，相比孑然一身的江湖游侠，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可都是拖家带口的过日子，一旦被黑榜中人联手报复，没有几人能够扛得住这样的压力。 更何况，谁有能保证那些黑榜凶徒背后，就没有和其他势力勾结？ 黄依依本就天资聪颖，很快便明白了周承安话中之意。 而后，众人重新将目光落在顾长青身上。 第52章 这是一个孤独的少年 “阁下说，屠万雄是你杀的，不知阁下可有证据？” “这是屠万雄的人头，你们可以检查。” 顾长青解开腰间的包裹往地上一丢，脏兮兮的首级滚落出来：“当初我接取任务的时候，驿亭栈的官爷说过，凭借人头才能交任务，所以我就把人头一直待在身边。” “啊？！” 黄依依和迟霜霜下意识的推开几步，胃部一阵翻涌……居然会有人把砍掉的头颅带在身边，这就是所谓的捉刀人吗？实在有点恶心了！ “屠万雄！？” 周承安与卫阳同时愣在当场，他们没想到顾长青真的杀了屠万雄。 尤其是卫阳，他曾见过屠万雄，还与对方交过手，于是他连忙上前检查了一下屠万雄的首级，没有易容，没有整骨，尽管有些面部有些浮肿恶臭，但这的的确确是屠万雄的首级无疑。 “老大人，真的屠万雄的脑袋。” 卫阳将自己检查的结果如实汇报，然后默默站到一旁。 老实说，当初得知清风寨覆灭的消息，周承安和卫阳震惊不已。而此时此刻，他们二人更是目光复杂地看着顾长青，心里久久无法平息。 这、这怎么可能！？ 以一己之力，覆灭一方匪寇，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严格来说，顾长青杀了屠万雄，灭清了风寨，相当于拯救了周承安和卫阳的性命。当初要不是顾长青放的那把火，他们二人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这份恩情，周承安和卫阳得认。 因此，于公于私他们都不能不管此事。 “孟捕头，是谁冒领了任务？” “回禀县尊，是黑狼帮的外事堂主马安，不过他背后应该是受了黑狼少帮主侯元杰的指使……而且，县丞大人似乎也牵扯其中。” 说到此处，孟常紧张的把头低下，毕竟他这番话，多少有些挑拨离间之嫌。 当然，眼下青山镇的情况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县令周承安与县丞、黑狼帮根本就不是同路人，迟早都会矛盾激化，你死我活。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周承安怒不可遏，饶是他养气功夫再怎么了得，此刻也有些冲动的想法。 只是短暂的愤怒之后，周承安渐渐冷静下来。 此事听起来简单，处理起来也不难，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官府或者说周承安拥有绝对的实力，能够压制县丞费彧和黑狼帮的势力，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很显然，周承安目前别说压制黑狼帮了，就是想要掌控整个官府衙门都很难。 “阁下放心，无论如何，此事我青山衙门都会给阁下一个交代。” “且慢！” 然而就在这时，迟霜霜突然转向顾长青道：“阁下无凭无据，凭什么说这就是屠万雄的首级？万一此人首级只是长得像而已呢？万一你才是假冒的呢？” “这……” 周承安和卫阳面面相觑，不禁眉头紧锁。 “首级在此，还要什么证据。”孟常忍不住开口。 “话不能这么说。”卫阳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们不相信这位义士，可是没有十足的证据，万一黑狼帮反咬一口，说我们弄虚作假呢？现在清风寨的匪寇，死的死，逃的逃，根本就没有证人来证明这就是屠万雄。” “卫统领说的没错。”周承安这时也很无奈：“老夫虽是县令之尊，可是黑狼帮乃江湖势力，除非他们有某乱之心，否则老夫也动不了他们。” 说到此处，周承安若有深意的看了迟霜霜一眼。 现在一切的困难都源于周承安势单力薄，无人可用，一旦朝廷腾出手来，他便有信心一扫那些魑魅魍魉，还青山镇一个朗朗乾坤。 “这么说，我的奖励是要不回来了吗？”顾长青认真的问。 “阁下放心，待老夫查明此事，定会还阁下一个公道。”周承安郑重回答，并非敷衍，他真的需要一些时间。 堂堂朝廷命官，却拿一群泼皮流氓无可奈何，这是朝廷的悲哀，也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其实周承安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黑狼帮的背后，有着富源商会的影子，而迟家正是富源商会的老板之一。 或许二者只见关系不深，可是给黑狼帮挡住朝廷的压力还是可以的。迟霜霜突然来此，未必没有敲打周承安的意思，这也是周承安忌惮黑狼帮的主要原因。 “……” 顾长青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收起屠万雄的首级，重新挂在了腰间。 少年有自己的坚持，但他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自己明明很努力的完成任务，最后却得不到自己应有的奖励。 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 少年始终坚信，自强不息、天道酬勤，对错有因，善恶有报。 正当这时，周承安复又询问道：“对了，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大师兄说过，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不让我暴露自己的身份。” 顾长青的回答太过真实，让周围之人顿时有点懵了。你一个捉刀人，跟我们说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要不要这么直白？ “噗嗤！”黄依依突然笑出声来，连忙捂着嘴道：“抱歉抱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发笑的，实在是没忍住。” 现在黄依依觉得，顾长青这个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随即，周承安无奈苦笑道：“既然阁下不愿说真名，那就留个化名吧，也方便以后联系阁下。” “化名么？你们可以叫我石毅。” 说罢，顾长青转身离开，嘟嘟慢腾腾地跟在他身后。 大师兄说过不要暴露自己，但是大师兄没说过不能报他的名字吧，反正大师兄很厉害的，也不怕被报复。 看着顾长青那道孤独的身影，周承安与卫阳心里生出几分愧疚与不忍。 不管怎么说，此事是官府衙门自己的问题，可最后却让顾长青去承受这样的后果，实在不该。 现在他们能够做的就是尽快稳住局势，静待时机。 …… 青山镇外，青云剑宗。 眼看夕阳西下，石毅帮芸娘埋了丈夫之后便一同返回了宗门。 而毛九君和剑瞎子此刻正坐在棋盘前，神情格外凝重。 他们手执棋子你来我往，黑白交错杀得难解难分，根本没有注意到院子外面的石毅和芸娘，直到思绪被打断。 “师父，我回来了！” 石毅前脚刚一迈进院子，就感觉两道杀气宛如实质将自己笼罩其中。 这、这是什么情况？！ 满脸茫然的石毅吓得赶紧缩回了脚，乖乖站在了院子外面，一副低头认错的样子。 第53章 天地奇珍白玉果 “臭小子，老夫让你去找小师弟，你怎么自己就回来了？” 毛九君丢开棋子，神情不善地瞪了大徒弟一眼，而后又看了看一旁的玉娘：“哟嚯，现在翅膀长硬了，居然还从外面带了个陌生女人回来？” “师父放心，小师弟已经找着了。不过小师弟去了青山镇交接黑榜任务，我只是先回来报个信。” 石毅连忙解释了一番，将自己在西山岭中找了七天七夜，如何遇到顾长青的过程简单讲述了一遍。 只是提及顾长青的现状，石毅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他终究还是没有告知师父，如今小师弟的修为实力。毕竟此事太过惊世骇俗，估计说了师父也不信，还是等小师弟自己回来给师父一个惊吓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毛九君暗暗松了口气，复又转向芸娘道：“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我青云剑宗不是善堂，老夫看你越来越没规矩了，赶紧把人送走。” “别别别，师父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毛九君似乎想到什么，满脸惊愕地看着石毅：“难道，这孩子是你的！？” “噗！” 剑瞎子一口酒水喷了出来，差点没缓过气来。 芸娘神色慌张，有些不知所措。 石毅同样哭笑不得：“师父，不是你想的那样，人家刚死了丈夫，独自带着孩子很难求活，所以小师弟见其可怜，便想要收留她们。” “呵呵，那小子倒是心善，可是他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还……” 话音戛然而止，毛九君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叠银票，正是顾长青让石毅转交宗门的生活费。 “师父，这是小师弟挣的钱，给宗门开支用。” “……”毛九君顿时愣住了。 “师父？” “不好意思，刚才是老夫说话有点大声，很不礼貌，吓到你们了。” 毛九君一把抓过银票，熟练地揣入怀中。 石毅满头黑线缭绕，剑瞎子更是不屑嘲讽了一番，老家伙现在是脸都不要。 “你们懂个锤子，这钱老夫留着给小长青娶个媳妇怎么了？” 毛九君已经想好了，小徒弟要是活不久，那就给他张罗几门婚事，最好多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传承香火。 顿了顿，毛九君转向芸娘道：“大妹子，以后你就在我青云剑宗住下便是，我们这里全都是些老少爷们，正好缺个缝缝补补的。” “谢谢老爷子收留。” 芸娘抱着孩子便要下跪，眼泪止不住落下。 尽管这青云剑宗看上去特别简陋，可是却让她异常安心。若能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在这里，带着孩子长大，也未必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大妹子不用客气，我们青云剑宗没那么多规矩，不用磕头跪拜之类的，以后你就当自己家便是。” “好好好。” 芸娘起身抹去眼泪，自觉的退到石毅身旁。 “对了师父，小师弟还专门嘱咐我，将这几个果子交给你们，说什么吃了对身体好……你们看看，小师弟真的太有心了。” 说话间，石毅走进院子将几枚白果放在石桌上，很快周围便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唰！” 剑瞎子豁然起身，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就连毛九君也都愣在当场，目光死死看着石桌上的白果。 过了半晌，毛九君这才缓过神来：“石毅，这……这些果实是哪里来的！？” “小师弟给的啊！”石毅不明所以。 “那你小师弟从哪里弄来的？”毛九君继续追问。 “不知道，应该是西山岭深处吧。”石毅不太确定的回答，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师父和剑瞎子的情绪不太对劲，连忙询问道：“怎么了师父？这果子有什么问题吗？” 毛九君没有理会石毅，反而转向剑瞎子道：“老瞎子，我没有眼花吧？这是白玉果？” “我是眼瞎，心没有瞎……”剑瞎子语气笃定道：“这香气，绝对是白玉果无疑！” “是啊，白玉果，天地奇珍白玉果！”毛九君小心翼翼的捧起一枚白果，激动的内心久久无法平息。 “师父，这果子很好吃吗？你干嘛这么激动？”石毅满头雾水，随手拿起一颗反复观察，并没有瞧出什么端倪。 “吃吃吃！你这废物就知道吃！” “啊？！师父你干嘛骂我？” “骂你怎么了？你还想骂回来？” “不、不敢。”石毅缩了缩脖子。 “呵呵，只是不敢？不是不想？”毛九君冷笑：“好你个小兔崽子，翅膀长硬了是吧？居然还想骂为师？” “蓬！” 一个暴栗落下，石毅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 片刻之后，毛九君情绪渐渐平复，没好气的道：“你个不识好歹的臭小子，这果子乃是古书中记载的天材地宝，每三十三年开花，再三十三年结果，又三十三年才能成熟。普通聚气境的武者吃上一颗白灵果，不但百毒不侵强身健体，更是可以增长一甲子内力！你说珍贵不珍贵？” “啊？什、什么！？” 石毅目瞪口呆身子一抖，手中白玉果差点掉落地上。 开什么玩笑，一甲子功力，那可是省去整整六十年昼夜不息的苦修啊！这不是武者梦寐以求的一步登天吗？！ 原来，天上真会掉大饼的啊。 石毅神情紧张地捧着白玉果，拿在手里怕掉落，含在嘴里又怕融化了。 他必须给白玉果道歉，他承认自己先前太过随意，居然将白玉果随手揣入怀中，这简直就是对天地奇珍的亵渎。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小师弟当初好像也是这样随意的啊！ 看着自己大徒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毛九君满头黑线缭绕。 “蓬！” 又是一个暴栗落下。 石毅傻傻看着自己师父：“你你你、干嘛又打我？” “手痒了。”毛九君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心里已经在考虑，是不是将这个愚蠢的家伙逐出师门算了。 “剑瞎子，看来那西山岭中有大机缘啊。” “或许和那件东西有关。” “嗯，老夫抽时间也去看看。” 毛九君和剑瞎子你一言我一语，神色颇为凝重。 石毅忍不住好奇道：“师父，剑前辈，你们再说什么啊！？能不能说人话？我听不懂！” “蓬！” “蓬！” 两个老家伙齐齐出手，石毅脑袋上又多了两个青包，欲哭无泪。 这时，芸娘也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心里颇为忐忑：“老爷子，我……我这里也有一枚果子，是那个小哥儿给我，我不知道这果子这么珍贵，否则我是万万不能要的。” 芸娘就是个勤勤恳恳的老实妇人，尽管她不知道白玉果对于武者的意义，可是她大概能够猜到，这果子非常珍贵，绝对不是自己这种卑下之人可以享用的。 其实，芸娘能够有一处安身之地就心满意足了，她自然不会再有什么非分之想。 只是芸娘的话，却让周围三人全都沉默了。 第54章 相视一笑泯恩仇 天地奇珍白玉果，哪怕放在仙门之中也是极为珍贵的宝物。可顾长青却随手给了一个陌生人，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不会武道的妇人，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唉！” 剑瞎子一声叹息，忽然有些感慨：“没想到顾小子居然有这等福缘，可惜白玉果虽是天地奇珍，却治不了他的天生绝脉。” 毛九君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个傻小子定然不知道白玉果之珍贵，否则也不会轻易拿出来的吧。” “师父，你想错了，小师弟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石毅突然开口，难得神情肃然道：“小师弟虽然不认识这白玉果，但他肯定知道这果子很珍贵，否则也不会专门嘱咐我，将果子分给你们了。” “这么说，我老瞎子也有？”剑瞎子不由愣住，心里莫名生出一抹暖意。 “不止你们，我和二师妹、三师弟也有。” “……” 剑瞎子沉默不语。 毛九君亦是惭愧不已：“可是这份礼太重了啊！自己何德何能！” 石毅咧嘴一笑：“我了解小师弟，虽然他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是他真的很在乎身边之人。” “蓬！” 剑棍落下，又是一个暴栗。 石毅怒了：“剑前辈，你干嘛又打我？” “顾小子那是赤子之心，大智若愚，你才是个蠢货。” “……” 石毅怒容一垮，委屈的想哭。 这时毛九君看向芸娘道：“大妹子，这颗白灵果你好好收着，既然是长青留给你孩子的，那就是这个小家伙的造化。” “啊？！” 芸娘一愣之后再次落泪，心里却充满了感激。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运气也不算太差，至少有人真心帮助自己，这个世界还是充满希望的。 “师父，这里还多出一颗白灵果，要不你一起服用吧！说不定你的伤……” 石毅正要劝说，却被毛九君直接打断：“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这白玉果虽是天地奇珍，可惜并不能起死回生。老夫现在丹泉气海破损、三脉七轮尽碎，已经无药可救。而且白灵果这等天地奇珍，也只有第一次服用才会有奇效，吃多了也无大用，不如留着，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 石毅低着头，心里特别沉重。 “别在这里傻不拉几的站着，传信给你师弟师妹，让他们赶紧回宗门一趟。” “哦。” 石毅默默点头，应声而去。 随即毛九君又转向剑瞎子道：“老瞎子，一颗白灵果能够助你重回巅峰吧？” “应该可以。” 剑瞎子心情激动，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的伤势虽然不轻，可是情况不似毛九君那么严重。若是有白玉果相助，自己就算不能重回巅峰，至少也能化解自己旧患之苦。 不过剑瞎子也发现，自己似乎欠了顾长青一个天大的人情，甚至可以说欠了对方一条命。 果不其然，毛九君话音顿转道：“老瞎子，我小徒弟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示表示？” “哼！顾小子可不像你这老泼皮，他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小人。”剑瞎子白了对方一眼，故意把“小人”二字说的特别重。 “呵呵，我小徒弟自然不是那种小人，不过大名鼎鼎的北关镇守剑无尘，应该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吧？” “……” 剑瞎子心里直骂娘，但最后还是傲娇的拍了拍胸脯：“老夫对顾小子非常满意，传他一篇养剑诀由如何。”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老夫可没逼你。” “哈哈哈哈！” 两个老狐狸相视大笑，心中似乎放下了隔阂，颇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 傍晚时分，顾长青和嘟嘟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心里始终有些不太舒服。 或许是因为反应迟钝，也或许是因为不够聪明，其实很早很早以前顾长青就习惯了被人欺辱打骂，也习惯了逆来顺受。不是他胆怯懦弱，而是他觉得那些欺辱打骂和生死大事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石毅大人，等等我。” 身后一人追来，连忙叫住了顾长青，正是黑伢子孟常。 “官爷还有什么事吗？” “大人真叫石毅？” “县尊大人不是说可以用化名吗？” “……” 孟常不由怔了怔，有些哭笑不得，随后他从怀中摸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递给了顾长青：“这是县尊大人的一点心意，感谢你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顾长青不由愣住：“我没救过你们县尊吧？” “县尊说，当日他赴任遇险，被清风寨的匪寇重重包围，若非你的出现打乱了匪寇的计划，他们恐怕已经埋骨青山了。” “哦，我也不是为了救他们，感谢就不用了。” 顾长青摆了摆手，并没有接受周承安的好意。 少年心里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不是自己的东西，他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而且他始终相信天道酬勤、善恶分明。 “嘻嘻，有钱都不要，你还真是个傻子？” 一个古灵精怪的声音突然那响起，二人转头望去，却是黄依依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顾长青身后。 “拜见黄小姐。” 孟常连忙行礼，尽管他不知道黄依依的身份背景，可是看周承安的态度便知此女来头不小，自然要恭敬一些。 黄依依上下打量着顾长青，似乎想从对方身上看出些什么端倪，然而顾长青根本没有理会对方，转身继续前行，嘟嘟跟在他的身后。 有些人，道不同，不相为盟。 …… “想跑？想往哪里跑啊？” “虎爷虎爷，求求你了，放过我孙女吧，她还小，它还不到十岁啊！”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你们无钱还债，便用这丫头抵偿好了。年纪小点没关系，养上几年就长开了，而且我们少帮主就喜欢这样粉嫩的小人儿呢！” “不！不要！” “不要？别说老子不给你机会，要嘛还钱，要嘛给人，否则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也不打听打听，这青山镇还没有人敢欠我黑狼帮的东西。” 路边茶肆打砸声响，周围一片狼藉。 此时，茶肆中的老汉被黑狼帮的一众弟子死死压着，旁边的小姑娘更是哭得梨花带雨，脸上满是恐惧。 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来不少路人驻足围观。只是有人神情怜悯，有人冷眼旁观，还有人嘲笑起哄。 几个小偷在人群中穿行，眼中透着贪婪之色。 一个小小青山镇便有如此乱象，可想而知这天下究竟有多混乱。 “住手——” 呵斥声中，孟常大步走来，脸上带着怒意。 第55章 又要问路 “住手！” “县尊治下，尔等竟敢为非作歹强抢民女！？” 孟常乃是黄衣捕头，一身黄衣差服威风凛凛，周围路人不自觉的把路让开。 “哟~~~我道是哪位英雄好汉呢？原来是黑伢子，黑爷！” “怎么着，黑爷不在县尊大人身边当狗腿子，跑到我们兄弟这儿凑什么热闹？” 为首之人名叫罗虎，乃是黑狼帮中与何山齐名的武者，自从何山死后，他在黑狼帮的地位无形中拔高了一节，如今专门负责娼门赌场放贷收账等生意，颇受侯文杰器重。 “罗虎？你不要太放肆！” 孟常冷冷低喝，脸色异常难看。他显然认得罗虎，也知道对方的身份实力不好惹。 如果是换作以前，孟常绝对不敢主动插手这样的事情，可他现在是黄衣捕头，在其位就要谋其事。 “放肆？放肆有如何？” 罗虎肆意大笑，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张文契：“这是张老头儿子的借据，借了我们黑狼钱庄整整三百两银子，白字黑子还有张大川的手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怕去了官府衙门也一样。” “可是我儿子已经死了啊！被你们活活逼死了啊！” 张老头怒声哀嚎，悲上心头。他的儿子张大川好赌成性，结果被人设局欠下了一身赌债，钱滚钱、利滚利，最终导致家底被掏空，就连房子都被收走了。 绝望之中，张大川上吊自杀了，妻子也一头撞死在门柱上，只留下一个体弱多病的老父亲和一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相依为命。 为了谋求生计，张老头厚着老脸找邻里借了些碎钱，好不容易在街角张罗了一间茶肆，可是黑狼帮依然不肯放过他们。 敲骨吸髓、巧取豪夺、吃人血馒头，这就是黑狼帮。 “人死了又如何？张大川又不是我们杀的，死了就不用还钱了吗？只要你们张家一天没死绝，那欠我们黑狼帮的钱就一分都不能少！” 听着罗虎恶毒的威胁，张老头泪流满面无比绝望。 孟常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一个箭步上前，将黑狼帮的小喽啰全都踢翻在地。 张老头趁机挣脱，然后将身旁的小孙女紧紧抱住，生怕突然失去对方。 “黑爷，你越界了！这算不算知法犯法？”罗虎在笑，只是笑意有点森冷。 “此事我自会禀明县尊大人，由县尊大人定夺，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 孟常现在十分冷静，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斗不过黑狼帮，只能把县令周承安的名头搬出来，就算吓不住对方，能够震慑一二也是好的。 “黑伢子，罗某是不是给你脸了？竟敢拿县令来压老子？”罗虎面色转冷，直接一拳朝着孟常轰击而去！ “蓬！” 一声闷响，全掌交触。 只见孟常被一拳震退三丈远，整个手臂都麻了，根本抬不起来。 反观罗虎安然无恙，反而一副杀气腾腾凶悍霸道的样子。 孟常虽然也是武者，不过他只是练筋小成，自然抵不过锻骨大成的罗虎。 “呵呵，黑伢子，你就这点实力也想学人家戏文里的打抱不平行，多管闲事？” “罗虎，你敢袭击朝廷官差？” “少他娘的废话，这青山镇我们黑狼帮说了算。” 罗虎豪气万丈，丝毫没有将朝廷和官府衙门放在眼里。 市井之中流传着一句话：青山乱不乱，黑狼说了算。 可想而知，黑狼帮在青山镇的势力可谓根深蒂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多少公道了。 人群中，黄依依眯了眯眼睛，正准备出手教训教训罗虎等人，可是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罗虎等人走去，这下她反而不急着出手了。 “孟捕头！救救我孩子，求求你救救我孩子。” 张老头跪在孟常面前，不停磕头，心里充满了恐惧。如果连孟常都帮不了他们，那他们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张老头，你怕是拜错了菩萨，求他还不如求求老子，说不定老子大发慈悲，留你一条狗命。” 罗虎志得意满，再次命人将张老头和他的小孙女拿下。 孟常想要上前阻止，却被罗虎硬生生拦下。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走入场中，顿时引其了周围之人的注意，包括罗虎和孟常。 来人一袭破烂的黑袍，脸上戴着一张简陋的面具，不是顾长青还能是谁。 “大人！？” 孟常认出了来者，顿时面露喜色。 罗虎却是狰狞一笑：“嘿嘿，今天什么好日子，居然又有人想要赶着来送死？” 说罢，罗虎反手一爪朝着顾长青抓去…… “蓬！” 一声闷响，拳爪相撞。 顾长青不闪不避稳如泰山，罗虎却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直到装上茶肆外墙才掉落下来，且右臂骨骼已经碎裂，完全失去了知觉。 三千钧的力量，没有内力护体的情况下，普通武者根本无法承受其力。 “……” 周围一片死寂，黑狼帮的人更是目光惊骇地看着顾长青，尤其是罗虎，慌乱的脸上带着无尽的恐惧。 只有罗虎自己知道，刚才顾长青的力量有多可怕，那是一种绝对纯粹的力量，无可匹敌，摧枯拉朽，让他生不出半点对抗之心。 “你你你……你到底是谁？”罗虎强忍着恐惧和痛苦询问。 “呃、我叫石毅。” 顾长青认真回答，他虽然没有报上真名，却也没有撒谎，毕竟化名只是化名，他可以叫石毅，也可以叫毛九君。 当然，直接拿师父的名字来用多少有些不太礼貌，顾长青向来尊师重道尊老爱幼，所以他只能委屈一下自己的大师兄了。 罗虎不知道石毅是谁，可是眼下却只能认怂：“不知石毅阁下混哪条道上的？为何与我黑狼帮为敌？” “难道不是你先动手的吗？”顾长青反问了一句。 “……”罗虎无言以对，有些欲哭无泪。不过他认真想想，好像貌似的确是自己先动手的。 其实顾长青真没想过动手的，他只是路过的时候恰巧听到罗虎和石毅的对话，得知罗虎是黑狼帮的人，所以才想着过来问个路。 是的，顾长青想要去黑狼帮，可惜他不认识路，就如同当初去清风寨那样。不过他每次问路都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后来清风寨就莫名其妙覆灭了。 第56章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 “罗虎。” “你们都是黑狼帮的人？” “是、是的。” “那你应该知道黑狼帮怎么走吧？” “知道知道。” “麻烦你带个路，我要去黑狼帮。” “啊！？什……什么！？” 罗虎先是一愣，而后心头一紧，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没办法，主要是顾长青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太强了，罗虎实在有点担心引狼入室。 等等！不对，此人这身打扮有点怪异啊！ 一身黑袍？戴着面具？ 罗虎瞳孔猛的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心里更是多了几分惊惧。 就在不久之前，清风寨被人一举覆灭，此事在整个齐恒县都闹的沸沸扬扬！ 以黑狼帮的耳目和手段，很快便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从那些溃逃的匪寇口中得知，覆灭清风寨斩杀四位当家之人，就是一身黑袍，戴着面具的魔鬼。 侯元杰当时命人全力搜寻黑袍面具人的下落，可惜找了许多天斗了无音讯，最终不了了之。 所有人都以为，黑袍面具人已经死了，因此侯元杰才敢让外事堂主却冒领了黑榜的任务奖励。 可是现在，罗虎心里慌了。 “住手——” 突然一声冷喝，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几名黑狼帮的小喽啰抓着刘老头和他的小孙女，并且用刀架在爷孙二人脖子上。 刘老头哭喊着求饶，小丫头浑身颤抖，恐惧流泪。 “虎爷快过来，他要敢动手，我就宰了这两个家伙？”一名尖嘴猴腮的青年嘴角狞笑，眼中带着几分阴狠疯狂之色。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倘若自己这次不但救下了罗虎，还为黑狼帮立下大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哈哈哈！” “好好好，杂毛你干的不错，老子记你一个大功劳！” 罗虎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拖着废掉的手臂就往杂毛青年那边跑去。 顾长青微微皱眉，孟常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他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刚才那么好的机会，自己居然在发愣。主要还是顾长青的实力太令他震惊，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可恶！现在对方有人质在手，自己该如何应对？ 孟常暗暗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小鳖孙，不管你是谁，现在自断一臂，给我虎爷赔罪，否则老子就先把这个老家伙给弄死！” 杂毛青年目光凶戾地舔了舔自己的刀刃，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罗虎爷也不时开口挑衅冷嘲热讽，仿佛要把刚才丢掉的面子场子全都找回来。 顾长青皱着眉头，有些奇怪道：“我都不认识他们，你们为什么要用他们来威胁我？” “呵呵，像你们这种道貌岸然的人，一向自诩侠义之士，岂会看到无辜之人受到牵连。”杂毛青年笑意猖狂，像是看透了一切。 “侠义之士？你说我么？” 顾长青不由愣住，显然十分意外。 就连周围之人也下意识的看了看顾长青那一身黑袍，还带着面具，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经人吧？哪个侠义之士会穿成这个样子的？ “呃、咳咳！” 杂毛青年干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不是重点，想必你也不想看到，这一老一少惨死在你的面前吧？” “……” 顾长青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平静的内心又多了几分起伏，难道这就是大师兄说的道德绑架吗？ “你们用无辜之人的性命来威胁我，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无耻？” 杂毛青年不屑一顾道：“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笑贫不笑娼，世态皆炎凉。想要活下去，就要不择手段，够心狠、够无耻。” 仁义道德？那是什么玩意儿？ 只要我没有道德，谁都不能约束我。 杂毛青年内心狂傲，感觉自己已经踏上了人生的巅峰。 然而就在这时，顾长青转身便要离开，好似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什么！？ 走、走了！？ 你怎么能走？你怎么可以走？ “站住！你给老子站住！否则老子现在就宰了他们！” 杂毛青年装若疯狂，不断挥动着手中的凶器以示威胁。 “可是我与他们非亲非故……” “小鳖孙，少说废话，老子可没什么耐心！” 说话间，杂毛青年一刀割掉了张老头一只耳朵，疼的老汉捂着耳根痛苦哀嚎，脸上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顾长青顿住了脚步，默默转身看向黑狼帮的人。 而周围之人得见张老头如此凄惨，一个个面色骇然，纷纷退开几步。 黑狼帮果然都是一群穷凶极恶的之徒，简直太残忍了！ 与此同时，官府衙门的衙役紧急赶来，其中便有孟常手下的弟兄。 “黑头儿，这是什么情况？” “黑狼帮的人当街行凶，还强抢民女，将他们统统拿下，一个都别放过。” 听到孟常的命令，周围衙役面面相觑，面露犹豫之色。 黑狼帮在青山镇凶名赫赫，积威已久，别说平民百姓了，就是官府衙门也要忌惮三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要是退缩了，不但丢了官府衙门的面子，自己这身青皮怕是也保不住了。 权衡之下，周围衙役还是将黑狼帮的人团团包围起来，不过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毕竟黑狼帮手上可是有人质的。 “罗虎，你们跑不掉了，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孟常投鼠忌器，只能软硬皆施的威慑对方。 “呵呵，少说屁话，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吗？等我们黑狼帮的人手来了，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 罗虎冷笑着威胁，他已经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感觉主动权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黑狼帮的帮众前来支援。 大街上人来人往，有不少黑狼帮的耳目，自然会去通风报信。 “唰！” 杂毛青年又是一刀，将张老头的另一只耳朵也割了下来，并且在手中把玩。 黑狼帮的人肆意狂笑，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小鳖孙，我每数三个数遍会在这老家伙身上割一刀，先是耳朵，再是眼睛鼻子，你要是不想让他受罪，就砍掉自己的一只手和一条腿。”杂毛青年残忍威胁。 “刚才不是说只看一条手的吗？”顾长青以为对方说错了。 “……”杂毛青年先是一愣，而后恼羞成怒道：“老子看你不爽，多要你一条腿可不可以！” “如果我砍了自己一只手一条腿，你们是不是会放过他们？” “你觉得呢？”杂毛青年笑了，笑得有些阴险。 “应该不会吧？”顾长青认真想了想：“大师兄说帮派中人，没几个信守承诺的。” “呵呵，你倒是不傻。”杂毛青年冷笑。 “既然你不会放过他们，那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顾长青又问了一句，黑狼帮的人顿时沉默了。 杂毛青年完全没想到顾长青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毕竟那些道貌岸然的正义人士，宁愿自己吃亏受罪，也绝对不会让自己背负半点污名。 如果人家不在乎这些，那还真就有点难搞了啊。 其实顾长青只是不太聪明，可他并不傻，他也想要活下去，比任何人都想。 第57章 自作孽，不可活 “啪嗒！” 顾长青默默踏前了一步，可就是这一步顿时让周围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此刻孟常非常紧张，他本想劝阻顾长青不要乱来，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 刀不是架在自己脖子上，黑狼帮威胁的也不是自己，谁又能体会当事人的心情呢？ 黑狼帮那些畜生简直没有人性，也不怕遭报应吗！ 其实许多人都以为，顾长青肯定是那种正直善良的人，最终也必定会为了拯救爷孙二人而作出让步。 “那个……要不这样吧，如果你砍掉自己一条手臂，我便放掉一人如何？” 杂毛青年害怕真把顾长青给逼急了，故而自作聪明的表示“让步”。 反正他觉得，把人放了也没关系，到时候重新抓回来就行了，只要能够把顾长青给弄死，那便是大功一件。 “啪嗒！” 顾长青又上前了一步，原本嘈杂的大街渐渐陷入死寂之中，压抑的气氛让人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站住！你给老子站住——” 杂毛青年眼中透着疯狂与狠毒：“小鳖孙，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老子就让他们惨死在你面前。” “咔嚓！” 杂毛青年手起刀落，直接砍掉了张老头一条手臂。 “啊——” “爷爷！” 凄厉的惨叫与恐惧的哭喊，仿佛渲染着人世间最悲惨的画面。 周围之人一个个面露不忍之色，甚至有女子遮住了眼睛，不敢去看这样残忍的景象。 孟常惊怒交加，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就连人群中的黄依依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黑狼帮的人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她没有把握在这些人动手之前将爷孙两救下，万一自己失误，那便是杀人凶手。 “生命如此珍贵，你们却视若草介……” 顾长青微微顿住脚步，目光平静地看着张老头：“对不起！” 张老头似乎已经疼得失去了知觉，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顾长青在给自己道歉，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歉意，却又带着几分冷冽与坚决。 顾长青或许救不了人，但是他可以杀人。 “道、道歉？！” “哈哈哈，你现在知道错了？” “不过道歉要是有用，那还需要律法做什么？” 杂毛青年好似听到顾长青给自己“道歉”，心里更加得意了几分。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越是正直善良的人就是迂腐，最终被名誉所累。 可是，正直善良的人就活该被欺负吗？ 是的，活该！ 这便是杂毛青年的回答，甚至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回答。 “对不起，我还不能死……” “你什么意思？” “我不能死，所以我会杀了你们。” 说罢，顾长青再次抬脚上前，直向罗虎等人而去。 “站住！” “老子叫你站住！你——” 话音戛然而止，杂毛青年突然被刘老头猛地撞开一旁，周围帮众的注意力都在顾长青身上，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趁着间隙，刘老头单臂护着小孙女便要逃跑，可是黑狼帮这些凶徒已经反应过来，甚至下意识的用刀劈砍而下，想要将爷孙二人留住。 “畜生！你们这些畜生不得好死——” 刘老头奋不顾身的挡在小孙女面前，为她挡住了所有的伤害。 只可惜，刘老头毕竟是肉眼凡胎，最终被乱刀活活砍死。不过他在临死之前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将小孙女推了出去，推向顾长青那边，而他自己却永远的失去了生命。 “快！快抓住那个小贱人，别让她跑了！” 罗虎慌忙大喊，周围的帮众也慌了。 若是没有了人质在手，他们无法想象自己将面对怎样恐怖的后果……顾长青不会放过他们，孟常不会放过他们，恐怕连周围的百姓也都不会放过他们。 可是就在杂毛青年快要抓住小女孩之际，一道寒芒骤然乍现，生生刺破了他的手背，血花绽放，恐怖侵袭。 “啊——” 痛苦的惨叫声在天地间回荡，不少人面露鄙夷之色。 刘老头被割掉耳朵砍去手臂都没叫得这么惨，可是杂毛青年只是手背破损便如此不堪，实在是讽刺。 不过话又说回来，刚才那一击真的好快，宛如流星划破苍穹的刹那，炫目且惊艳。 而出手之人，正是顾长青。 “爷爷！” 小女孩被顾长青接住，可是她此刻心里害怕极了，哭喊着流泪，完全不知所措。 “你要是信得过我，可以把她交给我。” 黄依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顾长青身边，主动接过小女孩。 顾长青能够感受到黄依依对小女孩的善意，倒也没有反对，因为他要去杀人。 放下了后顾之忧，顾长青重新看向罗虎杂毛等人，只是平静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杀意。 “我们是黑狼帮的人，我劝你不要乱来！”罗虎色厉内荏心慌意乱，想要求饶却拉不下脸。 杂毛青年躲在罗虎身后，哪里还有半点飞扬跋扈的心态。 “混蛋！” “是你，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 “你自己去死吧——” 罗虎彻底陷入了恐惧，竟然将“忠心耿耿”杂毛青年推了出去。 对于黑狼帮种种无耻行径，众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杂毛青年浑身瘫软，直接跪倒在地：“不！不要杀我！求求大爷不要杀我！” “……” 顾长青沉默不语，只是一步步上前，嘟嘟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周围之人更是唏嘘感慨，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先前顾长青本来是要离开的，可杂毛青年死活不让，还以张老头爷孙的性命作威胁，非要顾长青自残。 其实，从顾长青转身那一刻，罗虎等人便已经注定了自己的命运。 “住手！” “唰！”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锋芒没入杂毛青年咽喉处，后者瞪大着恐惧的双眼，体内渐渐失去了生机。 死了！杂毛青年死了。 谁都没有想到，刚才还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此刻竟倒在了血泊之中。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吗？ 当真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住手！” “你放肆——” 两声怒吼远远传来，可惜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黑狼帮刀马堂堂主和战堂堂主。 刀马堂和战堂乃是黑狼帮战斗力最强的两个堂口，专门负责抢地盘占资源，其中狗场便是刀马堂的地盘。 当然，两大堂口偶尔还接手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比如充当临时保镖、收取保护费、暗杀劫掠等等。 在两位堂主身后，还带着上千帮众，浩浩荡荡几乎堵满了整个街道。 也难怪周承安如此忌惮黑狼帮，有这么多帮众弟子，其中还不乏炼体境的武者，要是真的发生冲突，整个青山镇都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第58章 江湖是以杀止杀 “混蛋！老子叫你住手，你没听见吗！？” 战堂堂主本就身材魁梧，此刻提着长刀怒声大吼，宛如战场杀斗的猛将，凛冽气势扑面而来。 顾长青甩了甩木棍上的血迹，什么话都没有说，他是听到了对方的喊声，可是他的心中杀意决然，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嘟嘟站在顾长青身边，与黑狼帮的人相互对峙。 “黑狼帮，这里是青山镇，你们想造反吗！” 孟常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今日之事恐怕无法善了，只能先声夺人，将一顶大逆不道的帽子扣在黑狼帮身上。 果不其然，听到“造反”二字，不少黑狼帮众面面相觑，眼中已有退缩之意，可是两位堂主却是心有不甘。毕竟他们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如果不战而退，明天此事便会传遍整个青山镇，甚至齐恒县。 一旦黑狼帮退让，官府和其他势力便会得寸进尺。 江湖是一条不归路，不进则退，不生则死。 其实，黑狼帮早已没有了退路。 权衡再三，战堂堂主冷冷开口道：“孟捕头，你代表官府衙门，我黑狼帮可以给你一个面子，这事就此作罢，但是这个人杀了我黑狼帮的弟子，所以他必须跟我们回去，交由少帮主发落！” 说话间，战堂堂主用手指着顾长青，态度异常强势，根本没有商量余地。 刚才顾长青出手的一瞬间被两位堂主看到，因此他们已经断定顾长青绝非聚气境的武者。只要不是聚气武者，他们黑狼帮就有镇压顾长青的把握……不过前提是官府不会插手此事。 “不行！” 孟常想也未想便直接反对：“刚才罗虎等人当街行凶杀人，石毅大人只不过是见义勇为罢了，此事我自会禀明县尊大人，就不用麻烦你们黑狼帮了。” 说话间，孟常站到顾长青身旁，与黑狼帮对峙，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周围衙役见此场景，也纷纷站在了孟常身后，现在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杀人行凶了，而是官府衙门和黑狼帮的矛盾激化，这是立场问题，更涉及到每一个人的利益。 老实说，黑狼帮在青山镇一家独大，其实最受影响的还是官府利益。 黑狼帮多占一分利益，官府衙门就少赚一分利益。 好吧，县丞费彧除外，毕竟整个衙门上下，就肥了他们拿几个主官，其他人连汤水都喝不到，还得看黑狼帮的脸色行事。 若是以往，大家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青山镇可不似从前。 周承安在整个士林之中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力，而且他的官声不错，若是能够站稳脚跟，清扫黑狼帮不过时间问题。 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提前站队，不但能够得到县尊大人的赏识，还能在百姓之中博得一个不错的名声，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至于双方火拼？那怎么可能？他们并不认为黑狼帮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当街格杀官府衙门中人。 虽说江湖事江湖了，可一旦触及朝廷的底线，那就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看来孟捕头是铁定心思想趟这趟浑水了？” 刀马堂主冷笑着开口，凹陷的脸颊透着几分病态的阴狠。 孟常毫不退让：“孟某只是公事公办，如果黑狼帮不服气，大可上报衙门，将我革职查办，但是今天，你别想把人带走。” 事到如今，孟常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刀马堂主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既然你们找死，那就……” “噗嗤！” 一声破响打断了刀马堂主的话音，众人下意识转头望去，却见罗虎捂着喉咙倒在血泊之中，无声挣扎了片刻，最后死不瞑目。 原来，当黑狼帮准备动手的时候，顾长青先一步出手了。他的剑很快，宛如一道流星划出的残影，直接没入罗虎的咽喉。 本来罗虎实力不弱，是有机会避开这致命一击的，可他根本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顾长青还敢率先出手，而且目标就是他自己，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不止是罗虎，刚才出手的那些人，顾长青全都记在心里，一个都没打算放过。 尽管非亲非故，可是顾长青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为了那个奋不顾身亦要护住自己小孙女的张老头，他相信张老头也不希望自己的小孙女在仇恨中长大吧。 “咻！咻！咻！” 一剑十二闪，星辰十二杀。 木棍虽是钝器，但在顾长青手中却如同勾魂的锁链，直到刚才的黑狼帮凶徒全部倒地，周围之人这才回过神来。 刚才那是什么剑术？竟然一剑杀死了十多个人！？ 惊艳！恐怖！ 不少人心头一颤，面露骇然之色。 “竟敢杀我黑狼帮的弟子，你该死——” “上上上！给我砍了他！” “杀！杀了他！” 怒吼声中，两位堂主大手一挥，上千帮众争先恐后的杀向顾长青。 他们知道顾长青很厉害，可是自己这方人多势众，蚁多还能咬死大象，更何况是区区一个炼体境的武者。 这下子，周围的衙役们全都傻眼了！ 他们本以为黑狼帮会知难而退，至少不敢大打出手，可是顾长青斩杀了罗虎等人，直接点燃了两位堂主的怒火。 这怒火，需要鲜血才能平息。 “大人小心！” 孟常拔刀上前，正准备与顾长青并肩作战，不料顾长青却将他拦下：“官爷不用出手，大师兄和我说过，江湖事江湖了，我能应付的。” 不待孟常反应，顾长青一步踏入黑狼帮的人潮之中，犹如虎入羊群，大开杀戒。 “呜呜呜——” 嘟嘟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也闯入人潮，所向披靡。 由于顾长青和嘟嘟吸引了黑狼帮所有的注意，反倒没有人去招惹孟常等官差。 “黑头儿，我们该怎么办？”属下衙役急声询问，忐忑不安。 “此事非我们能够应对的，快去通知县尊大人，请县尊召集衙役前来平乱。” “平、平乱？！黑头儿，会……会不会有点危言耸听了？” “黑狼帮聚众闹事当街行凶，刚才还想威胁我等官府衙役，此等犯上作乱之叛逆，自然要强行镇压其乱。” “诺。” 属下衙役心领神会，连忙跑开。 与此同时，随着顾长青每一次出手，便会有黑狼帮的弟子死去。 这些人罪孽深重全都该死，顾长青没有任何负担，他认为自己并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替天行道。 恍惚间，少年想到了大师兄的江湖行记第七页：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以杀止杀。 既然如此，那就……杀杀杀杀杀！ 第59章 心有不平事，少年夜带刀 黑狼帮，内务堂。 鲁平在整理完帮内账目之后看了看天色，已经快要入夜了。他准备去百花楼中消遣消遣，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打破了鲁平的臆想。 “鲁堂主出事了！出大事了！” 来人肥头大耳贼眉鼠眼，正是外事堂主马安。 鲁平没好气的道：“姓马的，你是不是存心咒我？你才出事了，你全家都出事了！” “鲁堂主，我可不是来和你吵架的……青山镇真的出大事了，战堂和刀马堂的人在长南街和官府衙门的青皮狗干起来了。” “什么！？” 鲁平面色大变，心里莫名的慌乱。 如今正是敏感时期，周承安忌惮黑狼帮，黑狼帮同样忌惮周承安，活着说周承安背后之人，否则以侯元杰飞扬跋扈的性格，早就把周承安给活埋了，岂能让对方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江湖中人同样如此，这是一个禁忌。 朝廷有朝廷的律令，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可江湖规矩却大不过朝廷律令。 “马安，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没时间解释，快去请少帮主出来，此事只有他才能解决。” 如今黑狼帮主正在闭关突破的紧要关头，帮中大小事务皆由少帮主负责处理，他们自然要第一时间告知侯元杰。 “不行，少帮主如今正在快活，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你想死别拖着我！” 鲁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和侯元杰的私欲相比，就算整个青云镇乱了都不算什么，更何况只是与官府衙门之间的矛盾。 马安无可奈何，他也知道少帮主的脾气，这个时候去打扰，绝对会被迁怒，他只能先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 当街行凶杀人？ 还以人质威胁官府衙门？ 甚至惹上了屠灭清风寨的那尊杀星！？ 开什么玩笑？能够以一人之力覆灭整个清风寨的人，想想都觉得可怕，但是罗虎等人偏偏不开眼去招惹此人，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鲁平听完之后怒上心头，直接破口大骂：“罗虎这个蠢货，收债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死了也活该。” “鲁堂主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还是先想办法平息争乱吧！” “怎么平息？拿脸去平吗？就算战堂和刀马堂卖我这个面子，官府衙门那边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用太担心，只要帮主和少帮主在，这青云镇的天就塌下来，顶多就是两败俱伤罢了，等帮主出关之后，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好吧，那我先叫人去盯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从容应对。” “嗯，去吧。” 鲁平点了点头，示意马安先走。 不过鲁平仍就放心不下，于是立即召集了黑狼帮内堂的三百精锐一同前往。 这三百精锐全都是炼体武者，乃黑狼帮暗中培养的死士。 通常情况下，只有在黑狼帮出现重大变故的时候，他们才会出动。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也顾不了他们多了。 …… 官府衙门内院，安静悠然。 此时周承安还在书房中批阅文书，从民生到商贸，从守备到环境，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然而每每想到青山镇如今的现状，这位老大人便摇头叹息。 “老大人，青山镇出事了。” 门外传来卫阳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周承安养气功夫极好，仍就一边批阅文书一边询问道：“卫统领何故如此惊慌？” “孟捕头那边派人传来消息，官府衙门的人和黑狼帮的人起了冲突，眼下双方正在长南街相互对峙，还请老大人定夺。” “什么！？” 周承安手腕一抖，笔墨滴落文书之上。不过他现在根本没有在意此事，满脑都是两方势力火拼厮杀的场景。 失神了片刻，周承安连忙起身走出了书房：“先说说，到底什么情况了？” “回禀老大人，此事与那个石毅有关。”卫阳苦笑着解释，同时将黑狼帮罗虎等人的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 当街行凶杀人，还敢威胁官府衙役，实在目无王法，无法无天！ 饶是周承安养气功夫再好，此刻也是脸色铁青，怒不可遏。 “要是老夫没有记错，那个石毅是镇武司的外围成员？” “正是。” “此人一点都不简单啊！” “老大人，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 卫阳神情焦急，周承安却摆了摆手道：“既来之则安之，这是一次危机，但未必不是一个转机。” “老大人此言何意？”卫阳不由愣住。 “且不说那石毅武力如何，就凭他拥有朱雀令，便说明他身份不简单，若是黑狼帮真的动了他，以镇武司霸道专横的作风，岂会善罢甘休。” 尽管周承安对于王朝的这个暴力机构很不待见，甚至非常反感，但有的时候恶人正需恶人磨，尤其是在青山镇这滩浑水中，杀伐远比谋略有用。 顿了顿，周承安复又道：“传我令，青山镇衙役集结，火速支援长南街。另外你持我印鉴千万齐恒府衙求援，黑狼帮聚众祸乱，疑似谋反之兆，请齐恒府衙派兵镇压乱逆。” “什么！？”卫阳一惊：“此事不妥，如今青山镇遭逢大乱，属下若是这个时候离开，谁来保护老大人的安全？” “老夫的安全无需担心，自有迟家护持。” 周承安若有深意的笑了笑：“迟家大小姐于老夫此处吃住，出点力也是应该的吧，更何况此事非同小可，别人去我不放心。” “属下即刻启程！” 卫阳也不啰嗦，接过县尊印鉴应声离去。 救援如救火，半分耽搁不得。 …… 青山镇，长南街。 今夜注定无人入眠，仿佛就连明月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浓烈的血腥之气弥漫整条长街，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靠近，哪怕孟常等衙役也只能远远观望。 长街中央，顾长青独自一人从街头杀到了街尾，然后又杀了三个来回，一具具黑狼帮众的尸体躺在血泊之中，狭长的街道宛如一条长长的血河。 木棍碎裂，顾长青随手换了一柄长刀，尽管不如剑器用得顺手，但是在他三千钧的力量下，根本无需多么玄妙的招术，反正都是一刀一个。 而黑狼帮的凶徒此刻已经杀红了眼，在两位堂主重赏许诺下，他们非但没有退让，反而变得更加凶悍亢奋。 混黑道的，过得便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想要出头就得拿命去搏。 如果是普通武者，哪怕是聚气境的武者，面对这么多人的疯狂围攻，就算不受伤，累都要累死。 只可惜，他们偏偏遇上了顾长青这个妖孽。 如今顾长青练皮圆满，还能吸收尸体上残留的生命元气，因此他不但防御力极强，恢复能力更是极为恐怖。 第60章 江湖事，江湖了 心有不平事，少年夜带刀。 一步杀一人，杀意冲九霄。 身如鬼魅影，刀似笑。 血染长街路，风卷残云嚎。 …… 长街之中风声呼啸，宛如生命的哀嚎。 一个个帮众弟子倒下，唯有顾长青一身血衣站在血泊之中，那孤独苍凉的身影仿佛从炼狱中杀出来的。 疯了疯了，彻底杀疯了！ 气势汹汹的上千帮众，如今还站着的仅有寥寥数十人。他们神情呆滞，眼中充满了恐惧与迷茫，一如当初清风寨的那些匪寇。 这个人……他不会累的吗？他杀不死的吗？ 他，到底是人是鬼，亦或是怪物！？ 两位堂主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惊骇的表情。 此子断不能留，否则黑狼帮后患无穷。 他们早已经猜到，顾长青应该就是覆灭清风寨的那个神秘杀星，而且他们现在也终于知道，当初清风寨的残余匪寇为什么会疯掉！ 遇上这样的杀星，谁能淡定自若？ 不止黑狼帮的人惊惧骇然，孟常等官府衙役同样目瞪口呆，一个个愣在当场。 这这这……实在太可怕了！ 一个人，杀了整整一个多时辰，硬生生砍死了近千黑狼帮众。 这不是在做戏，更不是在过家家。 上千条人命就这么没有了，那可是黑狼帮两大堂口的战力啊！ 此人好狠辣的心！好凌厉的手段！好恐怖的实力！ 当然，嘟嘟在战斗中也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它不仅守住了顾长青的后方，同样也在敌群中横冲直撞弄死了不少敌人。 只可惜嘟嘟全凭一身蛮力战斗，根本没有丝毫技巧可言，自然不及顾长青杀的快、杀的多。 “黑头儿，我们应该用不着上去帮忙了吧？” “我们要是上去，不成了拖后腿的吗。” “快，黑头儿打醒我，我们不是在做梦吧？世上怎会有如此勇猛之人？！” “哈哈哈！黑狼帮这次损失了两大堂口战力，声望必定一落千丈，这青山镇以后谁说了算还真不一定呢。” “勇！这位大人真的太勇了！” 几位衙役又惊又喜，有说有笑，原本压抑恐怖的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 相比之下，黑狼帮节节败退，已然陷入绝境之中。 混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狼帮的支援呢，支援怎么还没赶来？难道消息没有传回内堂？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黑狼帮的耳目遍布整个青山镇，绝对有人会去通风报信的。 两位堂主焦急万分，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又让他们无可奈何。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至于逃……两位堂主根本没有想过，只能拖时间。 其实以他们的实力想要逃跑不成问题，而且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只可惜他们此刻却是骑虎难下了。 两个堂口上千帮众，结果被一个人杀得狼狈而逃，一旦此事在青山镇传开，不仅黑狼帮的声誉受损，他们二人也会被帮中问责，今后肯定没脸在青山镇混了。 权衡利弊之下，他们自然要和顾长青死磕到底。 更何况，他们觉得顾长青杀了这么久，体力多半消耗的差不多了，再加上自己二人联手，就算无法将顾长青当场格杀，亦能将其压制。 只要等到黑狼帮的精锐赶来，大局依然在他们掌控之中。 念及于此，恶人相对一眼皆是默契的点了点头。 “受死！” “杀——” 蓦然间，二人高高跃起同时出手，两柄长刀破空声响，宛若饿虎扑食呼啸而来。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顾长青的实力…… “铛！铛！” 双刀交错，碰撞爆发。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两道身影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而出，直接砸在了街道商铺的墙壁上。 周围之人心头一颤，更觉不可思议。 先前顾长青杀了那么多人，不过是黑狼帮的小喽啰，可刀马堂主和战堂堂主却是锻骨大成的武者，依然接不住顾长青一招，这其中的差距可想而知。 废墟中，两位堂主的目光有些涣散，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断刀，眼中满是惊恐慌乱之色。在他们胸口处，一道深深血痕渗透衣襟。 这、这怎么可能！？ …… 而青山镇的另一边，三百黑狼帮的精锐被堵在了长北街的路口处，正是周承安亲率三百衙役拦在了此地。 如果真要动起手来，这三百衙役自然不是三百黑狼精锐的对手，可是周承安以身犯险站在队伍最前面，身边还有两名迟家的护卫，别说鲁平和马安不敢轻举妄动，就算他们少帮主侯元杰在此，同样也是无可奈何。 周承安身份特殊，如果黑狼帮动了他，就是谋反乱逆，罪大恶极，哪怕黑狼帮背后之人都保不住他们。 更何况，迟家的护卫代表着迟家的态度，周承安不能出事，至少不能现在出事，也不能在黑狼帮手中出事。 “县尊大人，还请行个方便，放我等过去。” 鲁平低声下气的请求，可惜周承安丝毫不为所动。 “尔等当知我魏武律法，聚众谋乱者，当以叛乱之罪论处，夷三代，诛九族……眼下已经入夜，尔等召集这么多人在城中行走，还带着兵刃，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周承安不愧是士林大儒，一句话就把黑狼帮之人压得死死的，而且占着大义。 谋反之罪，乃十恶不赦之大罪，谁碰谁死。 强如玄阴教这样的乱逆，都被魏武王朝压得不敢露头，只敢在暗中偷偷谋划算计，更别说黑狼帮这种不入流的小角色了。 可是就这么退去，鲁平却心有不甘。 如此一来，双方对峙难下，谁都不肯让步。 …… 长南大街一片死寂，唯有血腥弥漫。 不少百姓在门窗缝隙中偷偷打量，心里充满了紧张、畏惧与震撼。 孟常等人皆是瞪大着双眼，就连一旁的黄依依都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这就结束了吗？ 死了！全都死了！ 包括两位堂主在内，黑狼帮两大堂口上千帮众全都死在了长街之中。 不少人低声欢呼，甚至有些大胆的百姓更是悄悄出门，奔走相告。 黑狼帮的人死的好！死的好啊！ 死了这么多帮众，哪怕黑狼帮在青山镇只手遮天，这下也得伤筋动骨了吧。 顾长青带着嘟嘟返回路口，一身血污难掩煞气，看上去更添了几分凶戾。 “大、大人，您没事吧？！”孟常小心翼翼的询问呢，内心颇为紧张。 “我没事，我很好。” 顾长青眼神依然清澈，丝毫没有杀戮之后的凶戾和疯狂。此刻他的状态的确很好，斩杀了那多恶人，他体内攒积了大量的生命元气，修为也再次得到大幅度提升。 炼体境：练筋大成，力重三千三百钧，精神感知二十三丈。 剑心通灵的感知下，顾长青发现自己又进步，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扑通！” 一个小小的身影跪在顾长青面前，稚嫩的脸庞满是泪水。 小女孩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的磕头。 顾长青连忙上前将小女孩扶起，显得格外沉默。 有些人卑微贫寒，却见不得人间疾苦，他们总想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去帮助别人，让世界变得更美好一些。 并非光鲜亮丽的人才是英雄。 顾长青将小女孩交给了黄依依，然后转向孟常：“官爷知道黑狼帮怎么去吗？” “呃？”孟常一愣之后反应过来：“大、大人想做什么？！” “黑狼帮冒领我的奖励，我想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而且我大师兄曾说过，除恶务尽，斩草除根，所以我还要去一趟黑狼帮……毕竟，江湖事，江湖了。” “啊！？还要杀？！” 孟常和黄依依再次呆住了，周围衙役更是满脸骇然。 可怕！这位爷的杀心到底有多大？！ 第61章 什么?我成了大英雄? “咕咕！” 一只玄鸟越过夜空，飞到千里之外的南陵城中。 片刻之后，玄鸟在上空盘旋了一圈最终落入一处偏僻的别院内。 谷净雪轻轻接住玄鸟，温柔地捋了捋小家伙羽毛，然后从它脚上取下一个小纸条，其上记录着石毅传来的消息。 “怎么了师姐？”叶千寻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谷净雪身边，面露好奇之色。 “是大师兄的玄鸟传书。” “呃？那个家伙这时候给你传信，莫非宗门出了什么变故？” “没有，只是大师兄让我们立即回宗门一趟，说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天大的喜事？难道师父有喜了？还是大师兄有喜了？” “你……” 谷净雪看着叶千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忍不住给了对方一个暴栗，这么不靠谱的家伙，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混进镇武司的。 好吧，貌似整个青云剑宗除了自己之外，根本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不对！谷净雪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自己在别人眼中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唉，真是造孽啊！ “师姐，回去吗？” “还是回去看看吧！大师兄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可是他应该不会戏弄我们。如果真是师父有喜了，说不定我们还得准备一份大礼呢。” 谷净雪一脸认真，叶千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 夜色深邃，星光暗淡。 通常这个时辰普通百姓早已入眠，可是青山镇中此刻却是灯火通明，大街小巷有些闹哄哄的景象，着实透着古怪。 而另一边，毛九君见顾长青这么晚都还没有回归宗门，便叫石毅出来寻人。 然而石毅踏入青山镇的时候，莫名感觉到此地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明明小镇里里外外透着几分肃杀之气，可是街道两旁的百姓却在议论纷纷，神情颇为激动。 “老王老王，今晚镇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一下这么热闹？” “什么？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我刚睡下就被吵醒了，我还以为有逆贼攻城呢！” “嘿嘿，先前发生的事情可比攻城刺激多了！” “哦？到底什么情况？” “老徐我跟你说，就在刚才不久，黑狼帮的两大堂口上千帮众被人给灭了，黑狼帮这下怕是踢到铁板上了。” “啥？你说啥？！” “嘿嘿，你当时没看见，有个叫石毅的大英雄，拿着一把长刀，从长南街街头杀到街尾，又杀了好几个来回，把那些畜生杀了个干净，简直大快人心啊！” “啊！？一个人干掉黑狼帮上千人？老王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老徐满头黑线缭绕，还以为对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呢。 老王顿时急了：“此事千真万确，我可是亲眼看到的，就像戏文中说的那样，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现在官府衙门的人正在长南街清理尸体呢，不信你就自己去瞧瞧。” 顿了顿，老王复又道：“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看为好，啧啧啧，那个场景实在太恐怖了，看了以后我怕你睡不着。” 老王侃侃而谈，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就好像黑狼帮的人是他杀的一般，实在有点不要脸了。 而老徐则目瞪口呆，一时之间愣在当场。 同时呆住的还有石毅，他现在有点懵，因为他一路走来听到不少人在议论“石毅”这位大英雄的英雄事迹，可自己什么都没做啊，怎么就成了大英雄了！？ 捧杀！绝对是捧杀！ 自己隐姓埋名这么多年，难道被人发现了？ 难道是有人在算计自己！？ 石毅越想越心慌，于是他连忙找了几个百姓打听什么情况。然而一番询问之后，石毅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一身黑袍，戴着面具，身边还跟着一头巨大的竹熊？！ 这“石毅”大英雄，不就是自己小师弟吗？ “不是吧！” “我让小师弟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干脆冒用了我的名字？！” “好好好！好你个从不说谎的小机灵鬼！” “不行不行，我不想当什么大英雄，这件事情必须让小师弟澄清一下。” 石毅喃喃自语，哭笑不得。他既为顾长青的战力感到惊喜，又为顾长青的行为感到头疼。 自己这个小师弟的杀心有点大啊，自己以前行走江湖杀的人加起来，估计都没有小师弟杀的多。 不过，石毅相信顾长青绝对不会乱杀无辜，黑狼帮的人自有取死之道，死了便死了，石毅只希望黑狼帮的事情，不要影响到自己小师弟的心性。 念及于此，石毅快步朝着长南街走去。 …… 不一会儿，石毅便来到了事发地。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他看到整条街被尸体堆积的景象时，心里还是充满了震撼。 长长的街道宛如血色长河，上千黑狼帮众的尸体躺在血泊中，数十名官府的衙役正在一车一车的搬运尸体运往郊外乱葬岗，然后冲水洗地，铺撒石灰粉。 没办法，这次死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无法一一埋葬，若是不能及时处理，很可能会滋生瘟疫。 回过神来，石毅不见顾长青的身影，于是连忙上前询问衙役。 “哦，你找石毅大人啊？” “我跟你说，石毅大人太厉害了，一人一刀一熊，杀的黑狼帮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石毅大人还说他大师兄讲过什么除恶务尽，斩草除根，所以石毅大人又去了黑狼帮驻地。” “石毅大人就是我们青山镇的大英雄，我们都敬重他！” “……” 在听到衙役的回答之后，石毅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除恶务尽、斩草除根之类的话？小师弟是不是对大师兄有什么误会！？ 对了，难道是自己那本江湖行记！？ 可那是自己年少轻狂的时候胡乱写的啊！小师弟真信了！？ 唉！看来一个人太过优秀是藏不住的，随随便便写点东西，都能给江湖带来小小的震荡。 小师弟，你是懂我的。 石毅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此刻他的心情复杂无比。 等等，这些都不是重点，小师弟现在去了黑狼帮？尽管那里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却也是个狼窝，稍不注意便会深陷其中。 罢了罢了，还是先找到小师弟再说吧。 转念间，石毅一个跃身轻轻飘起，宛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周围的衙役看到如此一幕，全都吓了一跳。 机灵一点的衙役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上报给了县尊大人那边。 第62章 兴师问罪的来了 “县尊大人，黑狼帮的人都已经退走了，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黑狼帮的反扑？” “长南街那边的情况如何？” “属下已经确认过了，黑狼帮的两大堂口上千帮众全军覆没，老刘他们正在清理大街……不过这次死的人实在太多了，估计要明天早上就能清理干净。” 赵阔乃是周承安亲卫之一，专门保护这位老大人的安全。不过他此刻十分激动，眼中满是亢奋之色。 要说周承安的这些护卫，皆是历经沙场洗礼的老兵，对于杀伐之事自不陌生。可是像顾长青这样以一己之力斩杀上千敌人的情况，哪怕战场上都极为罕见，他们更是想都不敢想。 史书中常有记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古之勇武者可以一当千，甚至以一敌万，可那毕竟是传记传说，多有夸张溢美之词，完全没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好吧，实际上顾长青也并非亲手杀死了上千黑狼帮众，有一部分是竹熊嘟嘟所为。不过大家都默认嘟嘟是顾长青的战斗坐骑，如同战场上的战马一般，所以二者本就一体，倒也没有任何争议。 当初周承安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同样震惊无以，甚至有点不敢相信。那可是上千凶徒啊，不是阿猫阿狗，也不是待宰的羔羊。 就算是羔羊，一头一头的挥刀砍杀，估计也得累死吧！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青山镇内居然还有如此凶猛悍勇之人。若是将此人放在边境大军之中，绝对是一尊冲锋陷阵的绝世猛将。” 周承安暗暗感慨，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绪。一想到边军的现状，他的内心便生出一种深深地无奈。 “报！” “何事匆忙？” “启禀县尊，刚才有人询问石毅大人的情况，听对方的语气，应该是朋友之类的。” “朋友？”周承安先是一愣，而后心头一动：“对方是何样貌？实力如何？” “二十七八岁左右，高大魁梧，会轻身功法，而且造诣极高，至少也是聚气境的武道高手。” “聚气境！？” 周承安眼睛一亮，轻身之类的特殊功法需要内力才能施展，所以他们才敢断定对方的势力至少也是聚气境，甚至更高。 而一个聚气境的武道高手，足以横扫整个黑狼帮了。 “呵呵，看来黑狼帮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周承安忍不住笑了，同时有些唏嘘感慨。在这个大争之世，有时候个人武力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是却能够解决绝大多数的问题。 当然，周承安依然坚信，或许武道能够安邦立业，但是唯有文道才能治国平天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和追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便是周承安的追求，也是大多数有志文士的追求。 “赵护卫，传令下去，黑狼帮聚众谋乱，大逆不道十恶不赦封，青峰镇上下立即招募青壮缉拿其党羽，封锁其商铺楼阁，尤其是赌坊狗场，任何人不得进出。” 说到此处，周承安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今夜老夫便要借此良机，将青山镇的污秽一扫而空。” “诺！” 赵阔拱手一礼，应声而去。 …… 返回衙门内院，周承安独自进了书房，脸上并无太多喜色。他取来笔墨和宣纸，打算将今夜发生之事上报宫中的官家知晓。 黑狼帮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尤其是他们的经营在这青山镇内根深蒂固，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这次无法将黑狼帮一巴掌拍死，等到对方缓过气来，必定会鱼死网破，四处纵火，届时整个青山镇都可能要毁于一旦，所以周承安必须谨慎对待。 “禀告县尊，黄小姐求见……” 书房外面突然传来护卫的声音，可是不待周承安回应，迟霜霜已经直冲冲地闯了进来，显得十分无礼。 周承安只是微微皱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先前他也利用了迟家与黑狼帮对峙。 “晚辈拜见老大人。” “迟小姐深夜还来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敢问老大人，不知黑狼帮所犯何事？值得官府衙门如此大张旗鼓的缉拿？” 很显然，迟霜霜这是来兴师问罪的，言语之间没有半点礼貌客气之意。 迟霜霜一直住在官府别院，与外界隔绝，又无人敢来打扰，所以消息较为闭塞。 若非护卫回来禀告，她恐怕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只是当她知道黑狼帮与官府衙门冲突的消息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事实上，迟霜霜完全没想到仅仅一个晚上，青山镇的局势会如此急转直下，官府衙门竟敢对黑狼帮动手。还有那个叫“石毅”的捉刀人，居然以一己之力斩杀黑狼帮两大堂口上千帮众，简直匪夷所思。 有时候，战场上的小型战役都不一定会死这么多人，更别说城镇之中。 先前迟霜霜还和顾长青有过短暂交手，她可以肯定对方只是炼体境武者，体内绝对没有半点内力。若非当时内力耗尽，她自信不会败给对方。 反正迟霜霜固执的认为，像顾长青那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斩杀上千黑狼帮众，除非有外力帮衬，故而迟霜霜第一时间想到青山县令周承安。 没错，肯定是周承安在暗中谋划！ “怎么？你们迟家打算帮黑狼帮出头？” 周承安面色转冷，就连态度都淡漠了许多。他忌惮迟家不假，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不会有半步退让。 “老大人误会了，黑狼帮乃是富源商会的外属成员之一，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富源商会总要知道其中的缘由吧？” 迟霜霜语气缓和，她也不愿这个时候与周承安撕破脸皮。 “哼！黑狼帮的人当街行凶杀人，聚众叛乱，死不足惜……这个理由，够了够？” “什么！？” 迟霜霜面色大变，眼中闪过一抹恼怒。她知道黑狼帮绝对不会谋逆，这显然是周承安的说辞，只是她却无法反驳。 不说聚众叛乱，单是黑狼帮干的那些龌龊之事，也足够杀头一百次了。 顿了顿，周承安复又道：“迟小姐，老夫劝你还是不要躺这趟浑水为好，否则小心连累了迟家。” “多谢老大人提醒，晚辈自有分寸。” 迟霜霜冷冷回复，而后转身离开，她并没有把周承安的话听进去。 …… “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周承安似笑非笑的看着窗外探头的少女，心情舒缓了许多。 “周爷爷怎么知道我来了？”黄依依大大方方的进了书房，笑盈盈的给老爷子沏茶捶背，一副讨好的小样子。 “老夫虽是读书人，可是道法自然，即便老夫无法做到天人合一，但是对周围的感知还是比较敏锐的。” 周承安倒是没有隐瞒，一番解释之后惬意的泯了口茶。 黄依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顾长青大开杀戒的画面。 第63章 这人世间到底藏了多少罪恶? “依依，你这次南下，又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吧？” “看破不说破，周爷爷太聪明可不好哦，小心秃顶掉头发。” “那你怎么和迟家女搅合在一起的？”周承安淡淡开口道：“迟家乃是商道世家，而商人逐利，他们家风太过势利，以你的身份，不该与他们打交道的。” “我知道呀，我又不傻，自然看得出霜霜姐想要利用我……不过她请我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就勉为其难的和她玩玩嘛。” 黄依依眯着眼睛一笑，丝毫不在意别人对她的态度。 周承安沉声道：“有些事情，你以为只是玩闹，可是对于迟家女来说，却是一种算计，你或许很聪明，可迟家的人也不傻，自然不会让你白白占了便宜。今日你吃了他们多少，来日便会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哦。” 黄依依低着头，搓着衣角，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她不喜欢别人总是把她当小孩子看待，可在周承安面前，她又不好反驳。因为周承安不仅仅是长辈，也是她的启蒙老师。 “现在北地战乱不断，南方同样暗流涌动，你突然出现在这里，会引来许多人的猜忌。此事我会上报朝廷，尽快将你接走。” “我还没有玩够，我才不走呢！” 黄依依小性子上来了，鼓着腮帮子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然而周承安铁了心要送走黄依依，丝毫不为所动。 这时，黄依依眼珠子一转，拽着周承安的衣袖道：“对了周爷爷，依依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一下。” “呵呵，你这小妮子古灵精怪，找老夫帮忙准没什么好事。” “哎呀呀，周爷爷怎么这么说我嘛！”黄依依一本正经道：“先前那个叫石毅的家伙在街上救了一个小女孩，我答应过他会把人照顾好的。” “所以呢？” “周爷爷，你知道我这性子跳脱，那里会照顾人嘛。” “所以你就想把人丢给老夫照顾？” “嗯嗯。”黄依依忙不迭的点头。 “不行！” 周承安显然早有预料，想也不想便回绝了：“正所谓，君子赤诚一诺千金，既然你答应过人家的事情，那就一定要做到，否则便是失言失信。奇闻录记载失言失信者，可是会长鼻子、割舌头的，” “啊！？”黄依依吓了一跳，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哈哈哈哈——”周承安开怀大笑，一扫心中阴霾。 “周爷爷，连你也欺负我！” “自己的事情，本来就该自己去做。” “哼，糟老头子坏得很！再不理你了，叫你吓唬我！” 黄依依纷纷不平，一边念叨同时拔掉周承安几根胡须，疼得县尊大人龇牙咧嘴连忙摆手。 一番闹腾后，黄依依气呼呼走出书房，但见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蹲在墙根处。 “小兮过来，以后你就跟在姐姐身边吧，姐姐会好好保护你的。” 黄依依招了招手，小女孩小心翼翼地走到少女身边，她便是顾长青在长南街救下的那个小女孩。 小雨兮兮芳草青，皎皎明月照古今。 张雨兮便是小女孩的名字，也代表了亲人对她美好的祝愿，希望她如雨后青草芬芳，生机盎然充满活力，又如明月纯洁无暇清澈明媚。 只可惜，如今小兮成了孤儿。 …… 青山镇，北大街。 一排排黄色的灯笼高挂路边，通向一处豪宅别院。 “大人，这里就是黑狼帮内堂驻地，你要找的人应该就住在里面。” 孟常主动为顾长青带路，直接来到朱红色的大门外面。 只不过，黑狼帮现在驻地大门紧闭，除了几个守职的帮众之外，并无其他人人员。 “官爷，这里怎么没人？” 顾长青精神感知十分敏锐，他已经暗暗探查过黑狼帮的驻地，别院中并无多少帮众聚集，甚至许多地方都没有帮众守职。 “或许、可能全都出去了吧。” 孟常隐隐有些猜测，不过他现在没有证据不好乱说。 顾长青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只是径直揍向朱红大门，嘟嘟默默跟在其后。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黑狼帮驻地，擅闯者杀！” 四名守职的帮众正要拔刀而上，却见一道寒芒乍现，四名守卫直挺挺的倒下，脖子处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痕，转即便失去了生息。 顾长青本就是来杀人的，自然不用理会拜帖通传之类的江湖规矩。 乱杀无辜？不存在的。只要是黑狼帮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滋生善良的土壤。 可是当顾长青和孟常刚进驻地，便听到内院深处传来凄厉的哭喊与求饶……仔细一听，竟是女子的声音。 “大爷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爹娘还在等我回家，求求你！” “救命！救救我……” “不！不要啊——” 绝望的惨叫戛然而止，驻地内院一阵死寂。 片刻之后，内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死名黑狼帮众将一具女尸抬出房间，搬到一处事先挖好的土坑之中。 “唉，这是今晚第三个了！” “是啊，少帮主现在越玩越凶，也越来越邪性了，我现在都不敢进暗房了。” “别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 “对了，外面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内堂的精锐全都出动了？” “听说官府衙门的人想与我们黑狼帮为难，鲁堂主带着人去找回场子。” “那没事，这青山镇这一亩三分地上，我们黑狼帮说了算。” “行了行了，先干活吧，如今青山镇的肉货越来越少了，以后怕是要从外面进货了。” “没办法，少帮主每次下手太重了，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嘿嘿嘿。” “少帮主真是浪费啊，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就这么玩死了，要是赏给我们多好！” “嘿嘿嘿！” 四人低声交谈，不时发出猥琐的笑声，浑然没有注意两道身影出现在了他们背后。 只见墙角土坑之中，三名赤身倮体的少女躺在血泊之中，她们神情扭曲充满了恐惧，浑身上下血肉模糊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如此一幕，给顾长青和孟常的心神带来了极大的震荡。 很难想象，三名少女在死前经历了何等可怕的折磨……她们也是别人的女儿，本该拥有美好的生活，却如此残忍的凋零。 黑狼帮的人，全都该死。 强烈的杀意涌动，四人明显感觉到背脊一寒，他们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却见两道冷厉的目光正死死盯着他们，顿时吓得四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什么人！？ 不！不是人！ 是鬼！有鬼啊！？ 第64章 化身修罗恶鬼，一扫人间罪孽 人心之恶，胜于鸩毒。 顾长青曾在清风寨看见过人间炼狱惨绝人寰，可他万万没想到这黑狼帮内堂竟然也是藏污纳垢之地。 这人世间，到底藏了多少罪恶？！ 身而为人，内心为何会如此歹毒？ “你们……该死。” 顾长青性格木讷本就不善言辞，哪怕是极度愤怒之下，他的神情都没有太多变化，只是他那清澈的目光之中透着冷冽的杀机。 最初顾长青只是想来黑狼帮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他不欠别人的，也不想别人欠她的，所以黑狼帮冒领他的奖励，他得要回来。 只是刚才的一幕，让顾长青内心震荡，义愤难平。 他想杀人，他要杀人，毫不掩饰。 黑狼帮所作所为，可谓天怒人怨、人神共愤，全都死不足惜。 “唰！” 寒光一抹，四名黑狼帮众齐齐倒在血泊之中，涣散的目光中仍就保持着难以置信的惊恐之色。 他们至死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死掉，而他们一身的罪孽更是将他们拖入无尽的地狱。 沉默之中，顾长青将身上的黑袍脱下，遮盖在其中一名少女的尸体上。 孟常这时也回过神来，连忙褪下外袍外衣，分别盖住了另外两名少女的尸体。 “你们放心，我会给你们报仇的。” 顾长青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是现在他却特别想杀人，杀掉那些作恶多端罪孽深重之人，因为他始终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可笑吗？有点可笑！ 可悲吗？确实可悲！ 明明自己都是个短命鬼，却还想着多管闲事。顾长青觉得，若是大师兄知道此事，定然会笑话自己的吧，毕竟行走江湖，最忌讳的便是多管闲事。 “什么人！？” “不好！有刺客——” “来人来人快来人！” “何人竟敢擅闯我黑狼帮内堂！？” 守职的帮众弟子巡逻路过，突然看到院子里出现两个陌生人，顿时惊呼大喊，同时发出了信号。 转瞬间，零零散散的黑狼帮众聚集而来，一个个剑拔弩张如临大敌。 只可惜，不足百人的乌合之众，如何能够挡住顾长青杀人的脚步，更别说还有嘟嘟这只变异的竹熊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仅仅片刻功夫，驻地别院寂静如灭，黑狼帮众无一活口，浓郁的血腥之气飘溢四方。 顾长青踏着鲜血，一步一步走向侯元杰所在的暗房，这是孟常从一名帮众口中逼问出来的地方。 “蓬！” 暗房大门被一脚踹开，腥臭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让顾长青眉头紧皱。他曾在清风寨的土牢邢房中闻到过这种气味，这是血液反复干涸之后形成血痂和各种污垢融合的气味，普通人根本无法忍受。 很难想象，黑狼帮的少帮主居然喜欢待在这样的地方，完全是个心理变态啊！ 孟常暗骂了两句，默默留在了暗房外面，胃部一阵翻涌，就连嘟嘟也远远避开，根本不愿靠近如此肮脏恶臭的地方。 “啪嗒。” 顾长青毫不犹豫的踏入暗房，这里果然名副其实，周围十分昏暗，连个透光的窗户都没有。 几只白色的灯笼挂在床边，阴森之中透着几分邪恶诡异。 此时此刻，侯元杰坐靠在床榻之上，袒胸半露，衣衫不整，脸上还挂着一副意犹未尽的陶醉表情，仿佛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对于顾长青的出现，侯元杰虽然有些惊愕，却并不慌乱，甚至泛红的双眼隐隐透着一丝病态的亢奋。 “桀桀桀桀！” “外面那群酒酿饭袋全都是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 “不过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本少也正想试试，服用五石散和血气丹以后，自己现在已经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说话间，侯元杰猛地起身朝着顾长青抓去！ 他的手如枯骨，爪如刀刃，锋利且尖锐，在挥动之时发出刺耳的破空声响，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邪道功法，血毒白骨爪！ 又快又狠，宛如鬼魅邪恶……顾长青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诡异的武功招术，猝不及防之下被利爪抓住。 “嘶啦！” 顾长青衣袖被抓破，露出手臂上古铜色的皮肤，隐隐泛着淡淡的金光。 侯元杰狰狞一笑，眼中竟是得意之色。然而就在侯元杰准备嘲讽之际，他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僵硬，然后惊愕、慌乱，甚至不可思议。 因为他全力一击，居然没能给顾长青造成半点伤害，就连对方的皮肤都没有被划破半分，只是在顾长青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抓痕。 这、这是什么炼体之术？竟有如此防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侯元杰如今已是练脏圆满阶段的武者，并且在修炼了血毒白骨爪之后，半只脚已经跨入聚气之境，实力犹在屠万雄之上，可是刚才那一击仿佛抓在了铁板上，差点将他尖锐的指甲断裂。 可是不等侯元杰开口，顾长青以刀代剑直刺侯元杰眉心而去。 刀如剑势，更快更疾。 杀意袭来，死亡的阴影将侯元杰笼罩其中。他感觉自己会死，会被这一刀杀死！ 不！我不能死！ 我是黑狼帮的少帮主，我有权有势，我修炼邪功，我拥有无限的未来。 滚开！滚开啊—— 双眼猩红的侯元杰内心嘶吼着状若疯魔，出于求生的本能，他缩头避开了顾长青的致命一击，但是他的头皮被削掉一块，满头是血，蓬头散发，看上去异常狼狈。 “噗噗噗！” 翻滚中的侯元杰飞出几道暗器，将暗房内的灯火打灭。 霎时间，整个房间变得漆黑一片，宛如深渊的凝视，伸手不见五指。 “桀桀桀！” 阴冷的笑声在黑暗的空间中回荡，充满了邪恶与诡异，根本听不出声音从哪里传来。 “小子，本少对暗室的机关了如指掌，看你拿什么和我……”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顾长青的刀芒已经劈砍而来！ 在剑心通灵的感知下，黑暗中的一切事物都无所遁形。 “噗嗤！” 侯元杰本能的抬手抵挡，手掌却被刀锋硬生生切掉一截，然后顾长青顺势一脚将其踢飞出去。 “蓬！” 只听一声闷响撞击，暗房墙壁应声而破，侯元杰滚落院子里。 三千三百钧的力道，不但踢爆了侯元杰的下体，更是废去了他的下身，看上去异常凄惨。 但是和那些被他折磨致死的少女相比，这点痛苦又算的了什么？ 以德报德，以怨报怨，以杀止杀……恶人终需恶人磨！ 尽管顾长青并非恶人，可是在这一刻，他希望自己能够化身修罗恶鬼，将这世间罪孽一扫而空。 第65章 被吓傻了 从小到大，顾长青对这个世界都心存善意，所以他一直很善良，哪怕杀人都只用一剑，尽量不让对方死的太痛苦。 可是这一次，顾长青却没有将侯元杰一刀砍死，因为对方太过残忍恶毒，他不能、也没有资格原谅对方所做的一切。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侯元杰面色霎白地捂着下体痛苦哀嚎。 如此痛苦，绝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尤其对心里上的打击，是个男人都懂。 孟常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脑子有点缓不过神来。 侯元杰如此骄傲跋扈之人，却要承受如此之痛，这种滋味绝对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顾长青从暗房中走出，一步一步走到侯元杰面前，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如同死神的凝视。 “你你你、噗——” 一口逆血喷出，侯元杰整个人萎靡了下去。他现在下身已废，只能靠着双手支撑着身子。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庞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侯元杰身后。 “蓬！” 嘟嘟脚掌压在侯元杰的背后，扭曲的面部与地面不断摩擦，任凭他如何拼命挣扎都无法起身。 从小养尊处优的侯元杰，何曾受过如此羞辱？顿时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惊慌恐惧！愤怒怨毒！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侯元杰怒吼咆哮，完全陷入疯狂之中。 他从不相信什么老天有眼，也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所以他肆无忌惮的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他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顾长青没有回答侯元杰的问题，只是一拳砸在脸上。 “蓬！” 一声闷响，侯元杰面颊被打肿，就连嘴里的牙齿也全部掉落。 这还是顾长青留力的结果，否则以他三千三百钧的力量，一拳就能将侯元杰的脑袋打爆！ “刚才那一拳，是因为你冒领了我的奖励。” “蓬！” “这一拳是为了那些被你残害过的人讨回公道。” “蓬！” “这一拳是我心中意难平。” “蓬！” “这一拳是你太坏了，我想打你。” “蓬！” “这一拳，没有理由，就是想打你。” “蓬！蓬！蓬！” 顾长青一拳一拳的砸在侯元杰脸上，后者鼻青脸肿，眼神涣散。 这个时候他的眼中只有恐惧与绝望，哪里还有半点桀骜不驯的样子。 就在顾长青最后一拳高高举起之时，孟常连忙劝说道：“大人大人，侯元杰此人罪大恶极，可就这么打死他，实在太便宜他了，不如吧他交给官府衙门，公开审判他的罪行，然后再将他斩首示众，以安抚那些受害者的家人。” 这些年黑狼帮在青山镇作威作福，平民百姓皆是敢怒不敢言，如果能够将侯元杰公开处刑，也算是对逝者家属最大的安慰了。 念及于此，顾长青认真点了点头：“嗯，官爷说的对，虽然大师兄说过，江湖事江湖聊，可他残害过那么多无辜之人，必须将他的罪恶公诸于众，让他遗臭万年。” “不！不要——” “你们不能杀我！我是黑狼帮的少帮主，我爹是侯震海，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侯元杰疯狂嘶吼，甚至出言威胁。 顾长青丝毫不为所动，可孟常却是面色有些难看。 黑狼帮之所以如此飞扬跋扈作恶多端，正是因为有着侯震海这位半步聚气境的武者坐镇，连官府都要忌惮三分。 如今侯震海闭关未出，这个隐患依然存在。只要侯震海一日不除，黑狼帮就不算真的覆灭。 正当这时，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正是鲁平和马安带着三百黑狼精锐返回。 “少、少帮主！？”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驻地中的一片狼藉，鲁平和马安顿时大惊失色，全都愣在当场。 先前他们被周承安堵住在半路不敢轻举妄动，故而双方对峙耽搁了不少时间。后来他们又悄悄绕路去了长南街，只见满地尸体和血腥，当时的景象把他们狠狠吓了一跳。 在得知顾长青已经离开以后，鲁平和马安生怕驻地出事，便立即带着三百精锐往回赶，然后禀告侯元杰此事。 结果他们刚一回来却发现，黑狼帮的老巢居然被人给“偷”了！？ 这一波，直接给炸了啊！ “谁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砍了你们少帮主！” 孟常倒是机灵，第一时间上前将侯元杰劫持，并且用刀架住了对方的脖子。 “哈哈哈！” “杀了我，你们全都要死！死啊——” 侯元杰癫狂咆哮，眼中满是怨毒之色。只要自己今日不死，定要将羞辱过自己的人碎尸万段。 “住手！” “放开少帮主！” “孟捕头，有话好说，千万不要伤害我们少帮主，否则整个青山镇都将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鲁平软硬皆施，冷冷威胁。 只可惜，如今的孟常早已不是曾经的黑伢子，在见识过顾长青的恐怖实力之后，他现在对顾长青充满了信心，甚至可以说盲目的信任。 “呵呵，看来你们还没有认清楚眼下的形势。” 孟常淡淡回应，一刀刺在侯元杰的肩头！ “噗嗤！” 刀子入肉，剧痛传来，侯元杰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脸上全是痛苦恐惧，哪里还有半点疯狂得意之色。 果不其然，鲁平和马安投鼠忌器，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官爷，这些都是黑狼帮的精锐吗？” 听到顾长青突然询问，孟常不由愣住：“应、应该是的吧，毕竟这里是黑狼帮的内堂驻地。” “大人，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按照江湖规矩，除恶务尽，斩草除根。” 说罢，顾长青再次提刀而上，浑然不顾自身的安危。 “放肆！” “不自量力——” “给我杀！” 听到两位堂主和命令，三百黑狼精锐齐齐朝着顾长青杀去。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一片片黑狼精锐骇然倒地，几乎全都是一击毙命。 在顾长青三千三百钧的全力攻势下，根本用不着什么精妙剑术，直接莽就完事了。 别看黑狼帮的三百精锐杀气腾腾，可他们居然无人是顾长青一合之敌。 得见一具具帮众弟子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侯元杰又哭又笑又是惊惧，彻底被眼前所见到的一切给吓傻。 …… ———————————— 新书推荐，每天三更求好评收藏、转发推荐，谢谢各位道友。 第66章 快去请帮主出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与三百武者抗衡？！ 幻觉！一定是幻觉！ 对对对，只要梦醒了自己就没事了。 醒啊，快点醒啊！ 侯元杰似乎被吓傻了，他痛哭流涕的求饶，而且不时抽打着自己脸颊，哪里还有半点飞扬跋扈的样子。 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侯元杰现在恐惧疯傻的狼狈表情，比之当初那些被他害死的平民百姓还要不堪。 而另一边，顾长青的在人群中的杀戮让孟常心神震颤，再次傻眼了。 不同于普通的黑狼帮众，那些可是黑狼帮的精锐，货真价实的炼体武者，每个人都有以一敌十的本事，可他们依然在顾长青的手中走不了一招。 事实上，炼体境的武者只是力量体魄比普通人强大一些罢了，但是在顾长青眼中，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喉咙被刺穿就会死，脖子断了也会死，脑袋没了更会死。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黑狼精锐的生命元气明显比普通帮众浓烈许多。在斩杀了上百人以后，顾长青脑海中的剑灵开始剧烈震颤，竟然又凝实了几分，给人一种极为真实的感觉。 元气反哺，心灵蜕变。 霎时间，顾长青以刀使剑，心中又平添了一丝剑道感悟。 以身铸剑，天地万物皆可为剑！ …… “杀杀杀！” 随着杀戮的继续，浓烈的血腥之气弥漫整个驻地别院。 越来越多的黑狼精锐死在顾长青手中，磅礴的生命元气涌入他的体内，源源不断的滋养他的身体。 人体密藏十二筋络，分别藏于双手双足，腰部、脊部、背部、头部等各个部位，每一条筋络都关乎着力量承受的极限。 练筋锻骨便是为了让身体的筋骨更加粗壮，可以承受更加强大的力量。 若是没有强大的筋骨支撑，哪怕武者拥有万钧之力，一拳打出去以后，自己的身体恐怕也难以承受，从而导致最终崩溃。 感受着一条条筋络在壮大，顾长青身体舒展，力量不断提升。 依然是练筋大成，但力重三千九百钧，只差一点即可圆满。 果然，战斗和杀戮才是提升实力最快的途径。 见识过人间的黑暗，顾长青心中再也没有任何的负担，惩恶即是扬善。 “不可敌！此人不可敌！” “快、快去请帮主出关！” 看着一个个身影倒下，鲁平和马安惊骇欲绝，转身便往驻地大堂跑去。 在大堂内侧有一间密室，打开机关后露出一条狭长的通道，二人跌跌撞撞地冲入其内，神情异常慌乱。 …… “蓬！” 当最后一道身影倒下，三百黑狼精锐被顾长青尽数诛杀。 尸体扑满了整个别院，鲜血渗透地面，在月色下映照出一片艳红如花。 侯元杰疯疯癫癫，又哭又笑，不时痛苦哀嚎，仿佛得了失心疯一般。 “少帮主，别再鬼叫鬼叫了，烦死了！” 孟常实在听得心烦，几个大嘴巴子将侯元杰直接抽醒了。后者抱着脑袋瑟瑟发抖，脸上满是绝望恐惧之色。 这时，顾长青从血泊中走来，吓得侯元杰浑身一哆嗦，胯裆湿了一片。 “我的任务奖励在哪里？” “啥？啥奖励？” 侯元杰顿时有点懵了……对方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可是连在一起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了。 顾长青直接将腰间的包裹丢到侯元杰面前，露出一个狰狞的头颅：“这是屠万雄的首级，你冒领了我的黑榜任务，应该把奖励还给我。” “哦，啊！？” 侯元杰目光呆滞，张大着嘴巴。他完全没想过，只因为自己冒领了一个黑榜任务，会给黑狼帮和自己带来如此灭顶之灾。 实际上，还真就是个巧合。 如果顾长青的黑榜任务没有被冒领，他就不会在青山镇逗留，不会遇到黑狼帮欺男霸女的事情，也不会引来两大堂口的杀戮，更不会来到黑狼帮的驻地大开杀戒。 因果也好，报应也罢。 这一切的后果，皆是侯元杰自找的。 顾长青从来都是讲道理的人，即便侯元杰罪该万死，他也要对方把欠下自己的奖励给还上。 只不过，血气丹已经被侯元杰服用，他就算想还也没办法了。 正当这时，一名中年男子跃空而来，落入别院之中。 来人一袭黑袍，披风飘荡，其上绣着一个金色的狼头栩栩如生。只是对方脸颊凹陷看上去十分瘦弱，可以说形如枯骨，而他目光阴鸷内敛，气息悠长，竟是聚气境的武者。 “帮主，就是他们！” “请帮主给我们做主啊！” 鲁平和马安紧随其后而来，眼中透着一抹激动之色。 然而当他们看到别院中的满地尸体，整个人都愣在当场，脸上满是惊恐与后怕。要不是他们刚才见势不妙跑的快，恐怕现在地上的尸体要多伤他们两个了。 “何方鼠辈，竟敢来我黑狼帮撒野！？” 看着满地尸体，侯震海目眦欲裂，尤其是当他看到自己儿子凄惨的模样，侯震海更是怒不可遏，直接失去理智。 寻气入体之后，侯震海如今已是聚气境的武者，他本想着修为稳固之后再出关，将黑狼帮的事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不料出关之后竟然看到如此场景，这叫他如何冷静？如何接受？ 毫不夸张的说，其实在三百黑狼精锐覆灭的那一刻，黑狼帮的基业就已经毁于一旦了。哪怕侯震海从头开始，没有三五年的打拼，根本不会有太大的作为。 “元杰……你们该死！该死啊——” 话音未落，侯震海如同鹰隼捕食，飞扑而来！ 爪似锋刃，破空声响。 侯震海所用的招式和侯元杰如出一辙，但是顾长青明显感觉到侯震海的气势更加凶戾，一种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仿佛死亡的阴影将他笼罩。 血毒白骨爪，杀杀杀杀杀！ “铛！” 刀刃与手爪相交，竟发出尖锐刺耳的金属声响。 侯震海的手爪宛如钢筋铁骨安然无恙，反观顾长青的刀刃却多出几道豁口。 一个人的血肉之躯，居然比之兵器更加坚韧锋利，这怎么可能！？ 顾长青微微怔住，孟常更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爹！爹——” “救我！快救我啊！” “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侯元杰看到父亲出关，原本绝望恐惧的双眼，立即多了几分鲜活之色。要不是被嘟嘟踩着后辈，他恐怕已经激动的爬起来了。 第67章 此消彼长，局势逆转 “蓬！” “呲啦！” 侯震海利爪如刀，直接爪破了顾长青的胸膛。 好快的速度！好诡异的身法！好凌厉的攻击！ 侯震海继续探爪而上，步步紧逼，招招直取要害。 短短片刻交手，顾长青便处于下风，并且被侯震海打伤。不过顾长青也通过剑心通灵的感应探知到对方力量至少有四千钧之重，犹在自己之上。 要知道，通常情况下的炼体境圆满力量在一千二百钧左右，强如黑榜八十九的屠万雄，其力量也才一千四百。 可是在内力的增幅下，侯震海的力量却达到了四千钧，可见内力对战力的增幅不可谓不强。 “蓬！蓬！蓬！” 寒影交错，利刃交锋。 又是一番交手，顾长青浑身伤痕累累，看上去特别惨烈，反观侯震海却是一副云淡风轻游刃有余的样子。 力量比不过，速度跟不上，就连剑术招式上面都占不到半点便宜。 这就是聚气境的武者吗？果然厉害！ 顾长青心情沉重，同时也收起了稍稍**的心态……这个世上有诸多高手强者，自己这点实力连自保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够逆天改命？ “呜呜呜！” 低吼声中，嘟嘟突然朝着侯震海冲击而去。 “畜生！滚开——” “蓬！” 一声震响，嘟嘟被侯震海反手一拳轰飞出去，不过顾长青却得以喘息。 “住手！快住手！” “侯震海，你再不住手，我就宰了你儿子！” 孟常大声威胁，同时将刀架在侯元杰的脖子上，后者面露恐惧之色。 鲁平与马安本来想要悄悄上前救人，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要是少帮主有什么闪失，侯震海肯定会将他们当场拍死。 “元杰！？” 侯震海心系儿子，没有在继续出手，只是冷冷看着孟常：“好好好！官府衙门这是想要将我黑狼帮赶尽杀绝吧！” 顿了顿，侯震海复又转向顾长青道：“阁下又是何人，为何与我黑狼帮为敌！？” “……”沉默了片刻，顾长青直言不讳道：“我叫石毅，侯元杰冒领了我的黑榜任务奖励，我来讨一个公道。” “什、什么！？” 侯震海不由愣在当场，有些懵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对方为了区区一个黑榜任务，就灭了自己黑狼帮的根基！？你他娘的想要奖励早说啊！我黑狼帮家大业大，十倍奉还都可以，用得着赶尽杀绝吗？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楼阁上，某位大师兄在听到顾长青的回答后，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强忍着露面的冲动。 其实石毅早就赶到了，只是他见顾长青杀得起劲，而且并无什么危险，因此没有现身相见，只是在一旁默默关注着。 尽管他不知道小师弟为何这么重的杀心，可是他了解自己小师弟的为人，绝对不会滥杀无辜，所以这黑狼帮自有取死之道。 只不过，听到自己名字被冒用，石毅还是忍不住满头黑线缭绕，他感觉自己已经不干净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小师弟居然会用自己的名字搞事情，还如此理直气壮。 唉！算了算了，没办法。自己的小师弟，只能自己惯着呗。 …… “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儿。” “你们想要如何，划个道来便是，只要放了我儿子！” 侯震海强忍着怒意，恨不得将顾长青和孟常碎尸万段。 只可惜，孟常根本不吃这一套：“侯震海，少跟我说什么江湖规矩，你们父子犯的是国法，罪该万死，天理难容！被你们黑狼帮迫害，最终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还少吗？” “你这是要我死！？” 侯震海目光冷冽，心重杀意沸腾。他虽然宠溺自己儿子，可是和自己的性命相比，其他都算不了什么，哪怕儿子的性命。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威胁到自己。 念及于此，侯震海杀意决然的朝着孟常杀去。哪怕儿子身死，他也会用整个青山镇给自己儿子陪葬。 不要怀疑一个坏人的决心，这样的人往往都是丧心病狂没有人性的。 “你站住！” 孟常手一抖，在侯元杰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不！不要！父亲不要啊——” 侯元杰浑身颤抖，不断哀求。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怕死，而且要害死他的居然还是自己的父亲。 报应！真的有报应啊！ 侯元杰状若疯癫，再次陷入了绝望之中。 “可恶！” 孟常暗骂了一声，心里紧张到了极点。可就在他准备放手一搏之际，顾长青再次将侯震海拦了下来，二人很快又缠斗在了一起。 蓬！蓬！蓬！ 拳脚相撞，刀爪相交。 这次顾长青有了先前的战斗经验，不再跟侯震海正面交锋，而他凭借着柔云剑术的身法特性与对方周旋。 在强大的体魄恢复之下，顾长青虽然伤不了侯震海，却也在对方的攻势之下硬生生撑了过来。 同一时间，嘟嘟也再次扑向侯震海，与顾长青默契配合。 双方就这样激烈交锋，侯震海的内力正在飞快消耗，直到一阵过后，他的内力彻底耗尽，转即实力锐减。 反观顾长青越战越勇，丝毫不觉得疲惫。 此消彼长，局势逆转，顾长青和嘟嘟渐渐占据上风。 该死的侯元杰，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怪物！？ 侯震海暗暗喝骂，甚至有种把自己儿子宰了的冲动。 “咻！” “蓬——” 一刀砍在侯震海手臂，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什么！？” 见势不妙，侯震海面色大变，连忙避开顾长青的攻击，然后转身便往驻地大厅狂奔而去，速度之快。 “不好！他想跑！” “大人快追，千万别让罪魁祸首给跑了！” 孟常连忙大喊，万分焦急。要不是为了控制住侯元杰，他早就冲出去了。 其实孟常不用提醒，顾长青已经在第一时间追了过去，速度同样极快。 就在侯震海准备躲进大厅密室的时候，背后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传来，吓得他头皮发麻！ “咻——” 寒光闪烁，刀如剑势锋芒，破空而至。 侯震海本能的侧了侧身子避开要害，刀锋从背部划过，将他整个人劈飞出去！ “蓬！” 一声撞击，密室暗门被强行撞开，掀起满地烟尘。 可就在顾长青准备上前之际，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密室之中，显露出一个个脏乱稚嫩的小脸庞，全都是关押于此的小孩子，有男有女，年纪皆在六七岁左右，只是他们目光有些呆滞麻木，完全没有了小孩子的灵动。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黑狼帮到底干了些什么！？ 第68章 我知道一个天大秘密 最近几年，青山镇的官府衙门时常接到百姓报案，有孩子突然失踪或走丢。 可是每次搜寻都无功而返，最后只得不了了之。 毕竟这个年代，看似繁华如锦，实则腐朽不堪，生死不过寻常之事，除了自己的父母伤心欲绝之外，大多数人都是冷眼旁观，无法感同身受。 甚至，还有不少牙婆拐子专门贩卖孩子，此事自古有之，根本无法禁绝。 坑蒙拐骗、欺男霸女、杀人放火、奸淫掳掠…… 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小小的青山镇便如此不堪，那整个天下还有多少罪恶之事？ “你们在修炼邪功！？” 顾长青看到了密室之中堆积如山的森森白骨，显然受害的不止一人。他突然想到了尸傀，也想起了石毅说的邪门功法。 有些邪门功法需要用生命和血液活祭，手段十分残忍，同时也会导致性情大变喜怒无常，这也是邪魔外道不被世俗接受的主要原因。 “嚯嚯嚯！” “桀桀桀桀——” 阴冷的笑声在大厅中回荡，侯震海渐渐陷入一种疯魔的状态。只见他双眼猩红，骨骼凸起，身体看上去有些畸形，如同丑陋的怪物一般。 “帮、帮主！？” “怪怪怪、怪物！帮主竟然是怪物！？” 鲁平与马安匆匆追来，正好看到侯震海妖化的一幕，二人顿时惊骇欲绝愣在当场。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敬畏无比的帮主竟然是怪物？！他们本来还想和帮主联手对抗顾长青，可是现在他们根本不敢靠近侯震海，甚至想要逃离此地。 “既然发现了老子的秘密，那就全都去死吧！” 说话间，侯震海身如鬼魅消失在了原地，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鲁平马安身后，同时双手分别爪向了二人头顶。 “帮主不要啊！” “救、救命！不——” 痛苦凄厉的惨叫声中，两位堂主的一身血气被侯震海强行吸干，最后化作两堆枯骨，结束了他们罪恶的一生。 看到如此惊悚的一幕，饶是顾长青反应迟钝，眼下也是毛骨悚然，一阵头皮发麻。 “桀桀桀桀！” “武者的血气果然比普通人更加浓厚！” 侯震海狰狞一笑，原本虚弱的身体状态瞬间恢复，甚至变得更加强大。随后他又看向密室中的孩子，想要将他们全部吸收吞噬。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更多！我要更多的血气！” 狂笑声中，侯震海飞身向着密室中的孩子抓去，然而顾长青却毫不犹豫的挡在了他的前面。 “蓬！” 一阵激烈的撞击，二人皆被反震之力推开，倒是旗鼓相当。 很明显，侯震海只要吞噬血气就能变强，顾长青自然不能如其所愿。 不过话又说回来，此刻的侯震海似乎比之先前的尸傀更加可怕，毕竟尸傀只是没有灵智的死物，而侯震海更像是活着的妖邪。 “杀杀杀！” “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侯震海目光贪婪的扫过顾长青，他能感觉都按对方体内磅礴的血气，若是自己能够将其吞噬，说不定自己就能打破聚气极限，更进一步。 转念间，侯震海再次扑向顾长青，气势异常凶猛！ “铛！” 顾长青被震退，一个错步反手斩刀而下。 然而侯震海完全不顾伤害，硬抗一刀，同时一爪划向顾长青的胸膛。 只听“呲啦”一声，顾长青的胸口出现三道爪痕，血液渗透衣襟染红一片。 “中了我的血毒白骨爪，你死定了……桀桀桀桀！” 侯震海扭动了一下脖子，笑意森然。尽管他硬抗了顾长青一刀，但是伤口却没有流血，并且很快恢复过来，看上去特备诡异。 “嗯！？” 突然间，侯震海神情有些僵住，顾长青受伤之后并没有变得虚弱萎靡，反而一脚将他踢开。 “你没中毒！？这……这怎么可能！？” 侯震海脸色难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长青。 他修炼的邪功名为《血毒白骨爪》，一旦被其所伤，一身血气便会逐渐衰败，最终沦为废人。可是顾长青前前后后被侯震海爪伤了数十次，竟然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这叫侯震海不得不怀疑自己修炼的功法是不是假的？ 事实上，顾长青服用过大量的白灵果，不说百毒不侵，至少对毒性的抵抗增强了许多，自然不会被血毒所伤，毕竟尸毒他都扛过来了。 “蓬蓬蓬！” 趁着侯震海愣神的间隙，顾长青再次出手，全力爆发。 太衍星辰十二杀！ 一念十二剑，星辰十二杀。 “呲呲呲！” 强大的剑势席卷而来，十二道寒芒将侯震海包裹其中。 在顾长青想来，如果一剑杀不死对方，那就多来几剑，看看是自己的剑快，还是对方的恢复能力更强。 “蓬！” 侯震海被狂暴的剑势轰出大厅，撞在院墙上面，瞬间化作一片废墟之地。 与此同时，孟常像拖死狗一样把侯元杰拖了过来。 “啊吼——” 一阵惨叫哀嚎，侯震海从废墟中爬了出现，浑身伤痕累累，每一道伤口都深可见骨，尤其是他的气息明显虚弱了许多。 “死！死！死！” 侯震海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通红的双眼透着嗜血的疯狂，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宛如一头绝望中的野兽。 顾长青目光平静，手中长刀横在胸前。刚才他的攻击果然有用，哪怕侯震海拥有超强的恢复能力，也需要消耗巨大的生命元气。 太衍星辰十二杀！ 又是十二道寒芒乍现，耀眼夺目，仿佛生命的绚烂！ 侯震海拼命防御，可惜在煌煌剑势之下，没有任何意义。 “噗嗤！” 侯震海双臂其断，胸膛更是血淋淋的一片。 这一次，侯震海油尽灯枯，再也无法恢复过来。 “滴答！” 血液从刀尖滴落，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一般。 顾长青提着残缺的长刀，一步一步朝着侯震海走去。他的脚步不轻不重，可每一步都如同踏在侯震海的心尖上，给对方带去了无限的压抑和恐惧。 “不！不要杀我——”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愿意赎罪，我有钱，有很多钱。” “对了，我知道一个秘密，天大的秘密，只要你放我一马。” 侯震海跪伏在地，苦苦哀求，哪里还有半点一帮之主的威势和尊严。 第69章 叫你住手没听见? 很少有人在绝望的时候，还能够坦然的面对死亡，顾长青只是个例外。 侯震海白手起家创建了黑狼帮，可谓心狠手辣，胆大包天。 而这些年来黑狼帮为了发展，明里暗里死在侯震海手中的无辜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知道自己很坏，骨子里的坏，也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不得好死。 如此心态下，侯震海自以为看淡了生死，可是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依然会恐惧，会紧张，会害怕，甚至还会哭喊着求饶。 为了活命，侯震海不惜说出自己最大的秘密，可是…… “并不需要。” 顾长青淡淡开口，杀意决绝。他本就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自然对侯震海口中的秘密没什么兴趣，他现在只想杀掉对方，为民除害，以绝后患。 江湖规矩嘛，他懂的。 “不！不要杀我！” “不要！不——” “住手！” 一声娇叱远远传来，可惜顾长青杀心似铁，丝毫不为所动。 “噗嗤！” 手起刀落，头颅滚地。 侯震海双目凸起，显然死不瞑目。 谁能想到，荼毒青山镇十余年的黑狼帮，竟然在一夜之间彻底覆灭，就连帮主侯震海也身首异处。 蓦然间，磅礴的生命元气融入顾长青体内，被脑海中的剑灵融合之后反哺他的四肢百骸。 随即，剑心通灵，一丝明悟涌上心头。 炼体境：练筋圆满，力重四千钧，精神感知三十丈。 …… 另一边，孟常傻傻愣在原地，有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做到了！大人真的做到了！ 以一己之力覆灭整个黑狼帮，就像当初覆灭清风寨一样，简直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好好好！死得好——” 孟常放声大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原来这个世上真有因果报应，原来这个江湖真的邪不压正。 “爹！爹啊——” 一声凄厉的哭喊，侯元杰瘫倒在地。他完了，一切都完了，他都不敢想象自己将遭受何等的命运。 与此同时，几道身影落入院子里，为首之人正是迟家大小姐迟霜霜。 “混账！” “本小姐叫你住手，你还敢出手？你是聋了没听见吗！？” 迟霜霜声音尖锐，开口便是责骂，仍就一副飞扬跋扈高高在上的样子。 顾长青微微皱眉，反问道：“听到了，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你你……” 迟霜霜顿时愣住了，因为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如此对她说话。 顾长青的态度，深深刺激到了迟霜霜的自尊，尤其是上次被顾长青所伤，让她一直耿耿于怀，如今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不能忍。 “为什么？就因为本小姐比你强！” 说话间，迟霜霜悍然出手，一掌朝着顾长青轰击而去。 刀起，横空。 “铛！” 只听一声金属震响，迟霜霜的手掌在内力护持下安然无恙，反观顾长青手中长刀寸寸断裂，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震飞出去，体内血气剧烈翻涌，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聚气境丹气阶段的武者，在内力的加持下，力量竟有六千钧之重。 这就是内力的强大吗，迟霜霜比之侯震海强了不止一筹。 顾长青暗暗惊讶，先前他与侯震海战斗的时候，对方内力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可是迟霜霜的内力却能渗透他的全身，不断冲击着他的身体。若非顾长青练皮圆满身若金刚，恐怕现在已经重伤倒地了。 “哼！上次是本小姐大意了，不小心耗尽了内力才会被你逼退，这次本小姐定要让你知道丹气武者的厉害！” 冷嘲热讽间，迟霜霜再次出手拍向顾长青，她始终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 江湖之争，强者为尊。 “蓬！” 又是一掌飘飘而来，宛如偏偏落叶随风而下。 顾长青只觉得眼睛一花，四面八方全是迟霜霜的手掌，实在叫人应接不暇。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顾长青干脆闭上了眼睛，全凭剑心通灵感知周围的情况。 “在这儿！” 心念浮动，顾长青左脚撤步错开迟霜霜的掌风，而后反手一拳轰向迟霜霜。 “蓬！” 拳掌相交，顾长青仍就被一掌拍飞出去，他的力量始终比不上拥有内力加持的武者。 更何况，迟霜霜还是隐龙榜上的天之骄女，不仅拥有丹气内力，武功招式也非常玄妙，自然不是顾长青赤手空拳可以应付的。 认真说来，顾长青入门便是练剑，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学过拳脚功夫。 “怎、怎么可能！？” 迟霜霜击退顾长青，脸上非但没有半点喜色，反而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因为就在刚才，顾长青居然破解了迟家的秘传武学《幻玉手》。 迟家虽是商道世家，可传承至今武道底蕴十分深厚，而《幻玉手》便是迟家的传承武学之一。 一掌即出，宛如千变万化，让人防不胜防。 然而顾长青却轻易缓解了幻玉手的精妙，这让迟霜霜有点无法接受。 “你、你是怎么办到的！？” 迟霜霜神情阴冷，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她绝不允许能够破解迟家传承武学的存在，眼前这个人，必须死。 顾长青没有回答，只是神情更加警惕，他已经感知到对方心中的杀意。 “大人接剑！” 就在迟霜霜准备暗下杀手之际，孟常突然从密室的兵器架上般出来一柄厚重的古剑，然后用力丢给了顾长青。 猝不及防之下，顾长青差点脱手而出，不过下一瞬间他便眼睛一亮。 这柄黑色的古剑钝拙厚重，手臂粗细，双刃无锋，少说也有上百斤之重，尤其是剑身处还刻印着两个古老文字——重阙。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如天阙之门。 好一柄重阙剑！ 顾长青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挥动了几下。 若是普通炼体武者手持重剑，别说战斗了，就是想要挥动都很困难，可是顾长青力重四千钧，这柄重剑对他而言正好合适。 而且，这么厚重的剑，应该没那么容易坏掉吧。 先前长刀不太趁手，始终无法发挥剑术精妙之变化。 如今一剑在手，顾长青的气质骤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宛如出窍之神剑，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强势。 “你竟敢无视本小姐？” “找死！” 迟霜霜何曾受过如此轻视，气得牙咬切齿，袖中双刀直接甩向顾长青。 第70章 好好好，喜欢这么搞是吧? “铛！” 重剑格挡，双刀交错。 只见两道光影闪烁，顾长青的手臂被双刀划伤，手中重剑险些掉落在地。 哪怕顾长青拥有剑心通灵，可以料敌先机，但是在迟霜霜的攻势之下，却没有太多用武之地，这就是力量和速度的差距。 拥有内力的武者，和没有内力的武者，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若非顾长青炼体极强，抗击能力极高，恐怕现在已经被迟霜霜的内力震伤。 “呵呵，你就这点实力？” 迟霜霜见顾长青左闪右避节节败退，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小人得志的快意。 不远处，孟常见状暗暗焦急，要不是为了保护密室中的孩子，顺带看押着侯元杰，他早就已经冲出去与顾长青并肩作战了。 当然，孟常也算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就算自己上前，应该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嘟嘟兄，你不去帮忙吗？” “呜！” 嘟嘟趴在一旁，一副疲惫懒散的样子。它现在真的是又累又饿，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不过它知道顾长青的实力，也相信顾长青能够应付。 正如嘟嘟所想，别看顾长青现在处于挨打状态，事实上他并不着急，也没有半点慌乱之色。 强大的恢复力让顾长青十分耐揍，只要不是要害攻击，他都能很快恢复过来。而且他也趁此机会，正好感受一下丹气武者的真正实力。 不同于侯震海修炼的邪门歪道，迟霜霜乃是出生名门氏族，修炼的拳脚兵器功夫，都是江湖一等一的存在。 时而大开大合、凶猛凌厉。 时而出其不意、灵巧精妙。 通过与迟霜霜的战斗，顾长青感觉受益匪浅，同时他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 同样一门剑术，分别用木剑、长刀、重剑施展出来的效果却是天壤之别。 剑不对，剑术便不对，剑势也不对。 就比如现在，顾长青以重阙剑施展太衍星辰十二杀，空有其形，全无其势，非但没有半分凶险，甚至连动作都有些迟缓。 剑术还是那门剑术，剑势却非本来的剑势。 一番尝试之后，顾长青发现最适合重阙剑施展的竟然是玄体剑术。 作为青云剑宗三大筑基剑术之一，玄体剑术可以说是“平平无奇”。战斗时不如柔云剑术灵动飘逸，修炼时也不如青云剑术精妙繁复。 玄体剑术大开大合只重力道，更像是给莽夫修炼之用。 不过正因如此，玄体剑术配合重阙剑却是相得益彰，完全超越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心中有了想法，顾长青剑势陡然变化，原本有些凌乱的剑术化繁为简，大开大合之间变得厚重凝实。 “铛！” 重剑再次与双刀相撞，但这一次顾长青并未被击退，反而稳住了身形。他的剑法变得简单而直接，每一击都仿佛都是力量的极致，险些让迟霜霜的双刀脱手而出。 “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 迟霜霜大惊失色，不明白顾长青为何力量暴增，但她却不敢再去硬碰。 一番交手之后，迟霜霜能够明显感受到顾长青剑法中的变化，那种厚重而凝实的剑势，仿佛一座山岳般压向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鸳鸯刀，双刃蝶。 迟霜霜借着灵巧的身法和攻击不断变换招式，试图找到顾长青的破绽，只可惜她还是低估了顾长青意志。 你砍我一刀，我不闪不避硬接下来，然后反手一剑，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这便是顾长青的战斗方式，凶狠且疯狂。 迟霜霜哪里见过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几招下来反被顾长青压制，一身优势完全无法发挥出来。 渐渐地，迟霜霜失了先机，力有不逮，她的每一次攻击都被顾长青以重阙剑稳稳挡住，而顾长青的反击则让她不得不全力以赴。 “可恶！” “我怎么会输给你这种小角色？！”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迟霜霜咬碎银牙不甘怒叱，同时内力催动到了极致…… “咻！” 破空声响，双刀交错化作两道寒光，宛若两条灵蛇缠绕杀来。 顾长青神情依然冷静，仿佛早有预料一般。他深吸一口气，玄体剑术运转到极致，重阙剑上竟然绽放出一丝浅浅的光芒。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一剑九响，玄体如钟。 “轰！” 气浪震荡，刀剑再次相撞，这一次的碰撞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激烈。 迟霜霜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她的双刀竟然被震得脱手而飞。 顾长青则趁此机会踏步上前，重阙剑直指迟霜霜的咽喉。 浓烈的杀意涌上心头，顾长青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一剑刺穿迟霜霜的喉咙，倒不是怜香惜玉，而是觉得没有必要，毕竟他们之间并无仇怨，只是迟霜霜不太礼貌、刁蛮任性、不讲道理……而已。 “还打吗？” 顾长青语气平静的问了一句，撤剑收手退了回去。 一力降十会，一剑破万法。 虽然顾长青现在还无法达到这样的境界，可是对付一个隐龙榜垫底的天才，绝对绰绰有余了。 迟霜霜脸色惨白，险些瘫坐在地上。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堂堂迟家大小家，潜龙榜上的天骄，居然会败给一名炼体武者？！ 先前她还可以找借口说自己内力被消耗光了，可是现在她内力充盈的情况下还是输了，没有任何借口，没有任何理由。 屈辱，难过，愤恨，怨毒…… 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迟霜霜渐渐失去了理智。 不行，我是迟家大小姐，我是潜龙榜上的天骄，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败给了一个炼体武者，我不要成为别人的笑话！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我差点被杀死吗！？” “给我杀！杀了他！” “杀了这里所有人——” 迟霜霜怒吼出声，四名护卫跃身而上，将顾长青团团围住。 至于孟常？ 一个小角色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来，可以留到最后再处理掉。 “你们想干什么？” 顾长青横剑而立，微微皱眉。他不太明白对方的想法，不过就是输了一场，便要杀人灭口？！ 这个女人为何如此心思歹毒？ 然而不等迟家的四名护卫动手，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你们不讲武德？” “好好好，喜欢这个搞是吧？那石某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石毅从楼阁上方一跃而下，脚踩气浪，无风自扬，简直完美登场。 第71章 不太正经的名号 天空一声巨响，师兄闪亮登场。 感受着周围震惊的目光，石毅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他，不知从哪里顺了一件长袍披风，在落地的瞬间衣袍无风自动，看上去颇有几分高手降临的风范。 “大师兄！？” 顾长青先是一愣，而后喜形于色直接走到石毅面前。 迟家护卫心生忌惮，并没有轻举妄动。 “好小子，又变强了，真有你的！” 石毅重重拍了拍顾长青肩膀，眉开眼笑满是欣慰，丝毫没有将迟家的人放在眼中。 其实石毅很早以前就来了，他看着顾长青杀戮，受挫突破，最后反败为胜，他心里对这个便宜小师弟充满了欣赏和喜爱。 顺风顺水的天骄不叫天骄，那只能叫幸运儿。 能够在逆境中成长起来的天骄，才是真正的天骄……不！甚至在石毅心里，“天骄”二字都配不上自己这位小师弟，对方是妖孽，剑道妖孽。 石毅也没想到，顾长青就是来青山小镇交个黑榜任务，居然都能惹出这么大的风波，但他丝毫不觉得顾长青又什么问题。 行走江湖，不就是快意恩仇吗。 毕竟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以杀止杀。 江湖事，江湖了。 你杀我，我杀你。 如果真有问题，那么一定是这个世道又问题。 本来石毅没想过插手此事的，毕竟顾长青以一己之力覆灭了整个黑狼帮，已经做的很好了，可是迟家居然想要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这让石毅忍不了！ 尽管青云剑宗没落了，可是宗门的骄傲还在，只要他们这些老的大的没死，就不能让小的被欺负了。 “大、大师兄！？” 孟常此刻同样愣在当场，他没想到顾长青真有师门。但是转念一想，孟常又激动不已，大人都如此厉害，那大人的大师兄该是何等强大的存在。 稳了稳了！这波稳了！ 石毅淡淡瞥了孟常一眼：“小子，饭可以乱吃，大师兄可不能乱喊！” “呃、抱歉抱歉，我我我只是……” 不待孟常把话说完，石毅话音顿转道：“不过你叫的还是蛮顺耳的，倒也无妨。” “啊！？” 孟常一愣之后反应过来，对方这是认可了自己，这让他心里多了几分暖意。 …… 而另一边，迟霜霜现在已经逐渐冷静下来，只是石毅和顾长青的无视让她倍感屈辱。 “阁下是何人？为何插手我迟家之事？” “迟家了不起啊？” 石毅神情不屑的瞪着迟霜霜：“你们这么多聚气境的武者欺负我小师弟一个，还要不要点脸了？也不知道迟禹丞那个老瘸子是如何教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你认识我太爷！？”迟霜霜先是一愣，而后恼羞成怒：“你竟敢辱骂我迟家长辈！” “骂他怎么了？有本事你让他来打我啊！” 石毅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反倒让迟霜霜心里犹豫不定。 尽管石毅看上去年纪不大，可是一身气势非同小可。 这样的人，往往都是有背景的。 迟霜霜暗骂了一声“晦气”，她要是早知道顾长青有师门背景，刚才绝对不会那么冲动行事，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了。 “阁下，我们迟家也不是不讲道理，但黑狼帮是富源商会的外属成员之一，如今被人屠戮满门，阁下师弟是不是该给我们迟家一个交代。” 迟霜霜自知石毅不好招惹，直接将迟家和富源商会抬了出来，想要震慑对方。 可惜石毅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少他娘的扯淡！黑狼帮什么货色我能不知道？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最过分的事，他们居然还逼良为娼，残害少女，他们简直不是人！你们富源商会居然与黑狼帮有染，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石毅越说越气愤，直接出手抓向迟霜霜。 “住手！” “尔敢——” 四大护卫齐身而上，想要将石毅拦下，然而他们却低估了石某人的实力。 “来得好，就让你们试试我新领悟的剑势！” “看我以指代剑，破你们兵甲……” “大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 石毅并指如剑，内力运转，浑身气势宛如大河奔腾，汹涌澎湃，生生不息。 一剑四方，大河涛涛。 只听“蓬”的一声震响，四道身影同时倒飞出去，重伤吐血，迟家四名护卫竟然不是石毅一合之敌！？ 顾长青觉得理所当然，迟霜霜和孟常却是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以气御剑？对方竟然以气御剑！？ 他们刚才明显感觉到一种磅礴浩荡的剑势扑面而来，迟家的四名护卫根本无法抵挡。 和石毅大河剑势相比，顾长青先前的重阙剑势也不过小巫见大巫罢了，这便是修为实力之间的差距。 正当石毅志得意满之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耳边轻轻提醒道：“大师兄，是黄河之水天上来。” 顾长青虽然没进过学堂，可是一些名传千古的诗句他还是听过一些的。 石毅满头黑线缭绕：“黄河不就是大河吗？没毛病！” “哦。”顾长青认真点了点头，他显然是听进去了。 “刚才那是……大河剑法！？” 迟霜霜倒也见多识广，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异常难看：“你你你……你是江湖浪子石小天，你没死！？” 江湖浪子？石小天？ 顾长青下意识的看向石毅，清澈的目光满是疑惑。 这下就连孟常也反应过来了，脸上带着惊喜之色：“石大侠？你真是石大侠！？” “唉！” 石毅整了整衣衫负手而立，故作感慨道：“本来石某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可是没想到啊，石某早已不在江湖，江湖却依然有石某的传说……区区诨号，不足挂齿。” “大师兄，你以前叫石小天？”顾长青倒是没有听过对方的名号，不过“江湖浪子”这个名号，好像不太正经的样子。 “化名化名，毕竟行走江湖，谁没有几个化名。”石毅理直气壮的解释。 “嗯，大师兄说的对，我的化名就是石毅。” 顾长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石毅差点真的一口老喷了出来。 小师弟啊，放过为兄吧，求求了！ 第72章 有没有一种可能 “大师兄，你怎么了？” “没、没事。” 石毅努力挤出个笑容，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咳咳，这些都不是重点……现在，也该送他们上路了。” “你想干什么？！” 迟霜霜面色大变，忍不住后退。 四名护卫艰难的爬出废墟，紧紧挡在迟霜霜面前。他们的职责就是护卫迟霜霜的安全，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干什么？”石毅咧嘴一笑：“当然是干你们刚才想干的事情？” 顿了顿，石毅复又向着顾长青道：“小师弟啊，今日为兄再教你一件事情，行走江湖，除了杀人灭口、斩草除根之外，最后还要学会毁尸灭迹，才能死无对证。” 石毅的声音淡漠，宛如九幽深渊中的恶魔。 迟霜霜与四名护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顾长青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觉得大师兄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又学到了。 转即，石毅笑容收敛，整个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原本憨厚的表情陡然冷厉，眼中透着杀意。 “小心！” “咻！” 四道气劲破空而去，直取四名护卫眉心。 只听四声闷响，四名护卫齐齐倒地，眉心之间多出一道血洞。 死了，堂堂迟家聚气境的护卫就这么死了……江湖浪子，心狠手辣，果然名不虚传。 “女人，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石毅淡淡看着迟霜霜，如同看一个死人。 迟霜霜心头一颤，顿时慌了：“你你你不能杀我，我是迟家大小姐！你杀了我，迟家不会放过你的。” “当年许多人都这么说过，可是……” 石毅负手而立，目光深邃道：“迟霜霜，你也是个老江湖了，应当知道，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说着，石毅再次抬手，便要将迟霜霜击杀于此。 “谁！？” 顾长青突然低喝，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假山背后，一道身影若隐若现。 “咦，你居然可以看破我的隐遁术？！你是怎么做到的呀？” 黄依依从容走来，满脸好奇。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神情忐忑的小女孩，正是小兮。 石毅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对方刚才出现，竟然瞒过了他的感知，这很不正常，除非…… “是你们？” 顾长青显然认出了对方，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他对黄依依并不怎么待见，可是对小女孩却有些怜悯。 如果没有遇到顾长青，如果没有被救下，小女孩的命运定然会很凄惨。 “小师弟，你认识她们？”石毅杀意收敛，又回复了老实巴交的样子。 顾长青想了想，摇头道：“不认识。” “……”黄依依顿时惊了：“你你你、我们先前还见过，你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 说着说着，黄依依故意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一副垂泪欲滴的表情惹人怜惜。 可是顾长青压根不吃这一套：“见过而已，我们本就不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怎么能算认识。”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如手足。”黄依依大大方方道：“以后我们多接触接触就彼此了解了嘛，我知道你叫石毅……” “噗！” 石毅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实在有点绷不住了。 黄依依不由愣住：“你这是干什么！？” “不、不好意思，我实在没忍住……”石毅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道：“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才是真正的石毅？” “……” 周围之人面面相觑，全都沉默了。 谁都没想到啊，看上去诚实可靠性格内敛的顾长青，居然会做用自己大师兄的名字做化名，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片刻之后，黄依依总算缓过神来：“那个、石毅大哥是吧，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霜霜姐？” 石毅看了看迟霜霜，故作大方道：“好吧，看在小师弟的面子上，石某就放她一马。” “……”顾长青有点懵，自己什么都没说啊，大师兄什么意思。 “多谢石毅大哥。”黄依依甜甜一笑，还特意向顾长青眨了眨眼。 “嘿嘿，嘿嘿嘿。” 石毅意味深长地瞥了顾长青一眼，露出一副成年人的笑容。 随后，黄依依领着迟霜霜离开了，后者低着头什么话都没说，但是谁都知道，迟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为什么不杀了迟霜霜？ 其实在石毅眼中，迟霜霜只是个无关大局的小人物，杀与不杀都无妨。可是他给了黄依依这个面子，也算是为自己小师弟结下一个善缘。 另一边，小兮远远朝着顾长青跪拜了三下，然后起身默默而去。 有些恩情，无需挂在嘴边，小女孩会永远铭记于心。 …… “小师弟，你和刚才那个小丫头真的不认识？” “不认识。” “那好吧，以后也最好别和她走得太近。” “嗯。” 顾长青干脆利落的回答，反倒让石毅愣住了：“你都不问问原因吗？” “我和她本就不熟，自然不会走得太近，而且我相信大师兄不会害我。” “嘿嘿，那是当然。”石毅骄傲的挺了挺胸：“你可是我最亲爱的小师弟呢。” “走吧小师弟，师父叫你回家了。” 石毅笑着拍了拍顾长青肩膀，而后转向孟常：“呃、官府那个谁……” 孟常连忙拱手：“在下孟常，大师兄叫我小孟就可以了。” “小孟啊，这黑狼帮算是我小师弟打下来的吧？” “当然！”孟常忙不迭的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江湖规矩，这黑狼帮的东西现在全都归我小师弟所有了。” “应、应该是的。” 孟常硬着头皮应声，根本不敢有半点异议。 不过黑狼帮乃是青山镇的巨擘，这些年来收敛的钱财绝对是笔巨大的财富，孟常根本不敢擅自做主。 石毅满意的笑了笑，正要继续……不料顾长青却道：“我们走吧大师兄，这里的东西都留下。” “哦，啊！？什么！？” “小师弟，黑狼帮可肥了。” 石毅顿时有些急了，这么大笔财富，足够把整个百花楼都给买下来了吧？到时候自己唆使小师弟把百花楼买下来，小师弟当老板，我石某人岂不是天天可以逍遥自在了？ 然而顾长青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把石毅整不会了。 “兰姨曾说过，不义之财不可取，此乃祸端。” “黑狼帮欺压百姓，罪孽深重，他们的财富全都是搜刮民脂民膏而来，每一个铜钱上面都沾染着老百姓的血汗……大师兄，这样的钱财我能要吗？” 顾长青从小就过得很艰难，可即便他在怎么穷困潦倒，也从来没有过任何非分之想。因为他知道，兰姨希望他成为一个坚强勇敢、正直善良的人。 这样的人，值得尊敬，一点都不可笑。 顾长青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真正的善良正直，但他仍就希望问心无愧。 “……” 石毅沉默了良久，他觉得小师弟说的好有道理，自己完全无法反驳。他只希望，小师弟的善良不会被这个世间辜负。 “好，师兄听你的。” 石毅认真点了点头，带着顾长青离开，嘟嘟默默跟随。 至于接下来的善后工作，自然有官府衙门来处理。 石毅也不担心官府会贪赃枉法，中饱私囊，毕竟这黑狼帮是顾长青拿下的，谁敢贪墨黑狼帮的钱财，就是何顾长青结下因果。 和顾长青结下因果，就是和整个青云剑宗为敌。 如果官府衙门不傻，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如此一来，青山镇外的流民乞丐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第73章 他平时都这样的吗? 月色星辰，今夜格外明亮。 正如石毅所料，在得知黑狼帮覆灭的消息，整个青山镇都陷入了巨大的欣喜狂欢之中，就连官府衙门都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可是当他们看到侯震海身首异处的尸体，看到瘫如烂泥的侯元杰之后，满心的怀疑都变成了巨大的震惊。 甚至有人跑到侯震海尸体旁边踩了几脚都不泄愤！ 黑狼帮纯在了十多年，青山镇的百姓便饱受了十多年的摧残。 有人的妻女被黑狼帮祸害，有人的父母被黑狼帮逼迫，还有人的亲友更是被黑狼帮残杀。 他们不敢怒，也不敢言。 随着一桩桩旧账被翻出来，周承安怒不可遏！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青山镇，却掩藏了这么多的怨魂与血案。 唯一庆幸的事，孟常平安带回了数十名年幼的孩子，这让那些原本濒临崩溃的家庭，再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或许这些孩子心内受到的创伤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可他们毕竟活了下来，这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没什么好说的，周承安在公审之后直接判了侯元杰一个斩立决。 至此，青山镇的毒瘤彻底清除。 当然，为了避免黑狼帮死灰复燃，周承安又命人连夜清扫了黑狼帮的所有据点和堂口，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事实上，黑狼帮除了内堂、战堂和刀马堂之外，其他堂口都是些坑蒙拐骗、吃喝嫖赌、偷鸡摸狗的货色，看到官府衙门的差役来了，直接跪地投降，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整个过程异常顺利，就连黑狼帮的不义之财全都尽数被充公，被周承安用来救济流民乞丐，以安抚山镇之乱。 …… 与此同时，顾长青和嘟嘟已经跟随石毅回到宗门。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一种安宁亲切的感觉在少年心里涌动，丝毫不觉得陌生。 “拜见师父！” “拜见剑大叔。” 顾长青快步上前行礼，毛九君和剑瞎子已经主动迎了过来。 “你小子，真不让人省心呢！” 这才大半个月不见，毛九君心里竟然有种久违的触动。 和离开时相比，如今的少年似乎长高了些许，也成熟稳重了不少。只是当毛九君感知到顾长青的修为之后，整个人都愣在当场，就连一旁的剑瞎子也一样。 “啪！” 毛九君下意识的拍了石毅一巴掌，后者顿时懵了：“师父，你干嘛打我？” “疼吗？” “废话，你老人家是断掌，打人怎么可能不疼？” “疼就说明老夫不是在做梦，也没有出现幻觉。” “……” 石毅突然想哭，先前威风八面的“江湖浪子”，此刻却委屈的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可惜毛九君根本没功夫理会石毅，反而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长青：“你小子练筋阶段圆满了？你你你到底怎么修炼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杀着杀着就变强了。” 顾长青倒也没有说谎，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只能归咎于天赋异禀。 毕竟古之战神，亦有不少天赋异禀者，在战场上越战越勇，越杀越强。 毛九君以为是白灵果的奇效，故而没有再纠结此事：“对了长青，你小子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不待顾长青回答，石毅立即抢先道：“师父你不知道，小师弟这次可是在青山镇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他把整个黑狼帮都给灭了！” “什、什么！？” 毛九君目瞪口呆，哪怕剑瞎子也有点懵了。 接着，石毅在毛九君地催促下，将小师弟在青山镇的所作所为细细道来，说到激动之处，更是眉飞色舞情难自已。 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什么以一当千，杀伐决断。 什么斩草除根，惩恶扬善。 尤其是说到顾长青拒绝了黑狼帮的财富，石毅的语气充满了敬佩。 听完这些之后，毛九君和剑瞎子彻底惊呆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完全出乎了二人的预料，可是对于顾长青的行事，他们又默默点头表示认可。 如今世道崩坏，以杀止杀或许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行侠仗义这种事情，最忌讳的就是妇人之仁。一旦处理不好，黑狼帮便会疯狂反噬，甚至以全镇百姓的性命来威胁，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当然，震惊的同时，二人现在非常担心顾长青的心态会因此受到影响。 毕竟一次杀了这么多黑狼帮的人，即便对方是无恶不作的凶徒，普通人内心多少都会有些负担的吧。 不过当他们看到少年清澈的眼神，原本揪起的心也就渐渐放下了，看来少年此刻的心态非常平稳，并没有收到杀戮的影响。 …… 深吸了口气，毛九君颇为惭愧道：“顾小子，让你独自面对江湖的险恶，你没有怪为师不告而别吧？” “没有啊。” 顾长青认真摇了摇头：“兰姨说过，人生之中难免会有离别，不过有的离别是为了下一次重逢，有的离别，却是永别。” “师父能够回来，我很开心。” 听着顾长青的回答，毛九君鼻子有些酸涩：“嘿嘿，你这小子平时闷头闷脑的，说气话来却一套一套的。” 顿了顿，毛九君复又道：“行了，这么晚了，先去吃点东西再休息吧？” “好的师父。” 顾长青点了点头，然后一行人走向厨舍，嘟嘟也跟了过去。 客厅里，芸娘背着孩子忙前忙后，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 众人有说有笑，边吃边聊，其乐融融，就连嘟嘟也趴在了顾长青旁边，大快朵颐，吃的尤为香甜。 芸娘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这让她再次感觉到家的温暖，心中的疲惫一扫而空。 …… 晚饭过后，顾长青便开始了练剑，今晚的战斗杀戮让他收获颇丰，他需要好好沉淀一番。 见此场景，毛九君和剑瞎子再次傻眼了。 “毛老头，你刚才说的是，让顾小子好好休息吧？他这叫休息？他是不是对休息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所谓的休息，和我们以为的休息，本就是两个意思？” 毛九君缓过神来，连忙找来了石毅：“孽徒，你小师弟一直都这样的？” “是啊师父，自从你走了以后……” “蓬！” 一个暴栗落下，毛九君没好气的道：“什么叫我走了以后？老夫那是出去办事，你是不是真想把老夫送走，好继承这青云剑宗！？” “那我闭嘴？” “说说说，你继续说。”毛九君瞪了大徒弟一眼，眼神有些不善。 “小师弟好像真的不用休息，他每天除了练剑就是看书，就算精力耗尽，闭目养神一会又有精神了……他、他简直不是人。” 石毅想要哭诉，小师弟实在太卷了，这样下去自己还怎么逍遥快活？ 毛九君沉默不语，他是知道顾长青天赋异禀，拥有剑心通灵的天赋。可是古书上也没有记载，这种天赋可以不用休息的啊。 苦思无果，毛九君最后也就懒得再想了。 算了，顺其自然吧。 第74章 暗流涌动 月落星沉，夜色暮染。 经过一夜的闹腾，青山镇逐渐消停下来，只是百姓依然沉浸在激动兴奋的状态之中。 仅仅一个晚上，青山镇的毒瘤被彻底拔除，并且在官府衙门的镇压下，所有物价粮价大幅度下降，秩序也恢复了正常。 同时，随着黑狼帮覆灭，大部分的占地空了出来，也足够外面的流民乞丐暂时落脚，所有的隐患都消泯于未然。 或许是因为受挫打击，迟霜霜在和黄依依告别之后连夜离开了青山镇，这里发生的事情她必须当面给家里汇报。 …… 百花楼中，香飘四溢，通火通明。 以往热闹嘈杂的大厅，如今却是冷冷清清不见宾客。 没办法，黑狼帮覆灭的动静太大，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出来消遣？万一被官府误会怎么办？ 楼阁内堂，密室之中，两道身影突然从暗处走来，花娘子连忙上前行礼。 “属下拜见二位上使。” “听说黑狼帮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周承安发难了？” 两道身影中，年长男子语气低沉的询问，一旁的青年却是左瞧右看满不在乎的样子。 “回禀未羊使，黑狼帮覆灭纯属意外，并非周承安在暗中使坏，而是他们自己踢到铁板上了。” 苦笑一声，花娘子将先前青山镇发生之事详细讲述了一遍，包括顾长青为何要找黑狼帮麻烦，又是如何覆灭黑狼帮的过程，全都讲得一清二楚。 百花楼乃是青山镇唯一的风月之地，自然消息灵通。 而黑狼帮之所以覆灭，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冒领了别人的黑榜任务，结果被人家反杀了。 听起来有点荒谬，可这就是事实。 未羊使冷哼一声道：“黑狼帮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死了便死了，可惜却坏我圣教大事，死不足惜！” 是的没错，这“未羊使”便是玄阴教的十二上使之一，开窍上境的武道高手。 而他旁边的青年则是十二上使之中的“辰龙使”，玄阴教中最年轻的开窍下境武者。 “是谁杀了侯震海？” “听说叫石毅？” “此人是何来历？” “石毅此人乃青云剑宗的大弟子，偶尔也会来我们百花楼寻欢作乐。” “青云剑宗？难怪！” 未羊使显然听过青云剑宗，眼底闪过一抹忌惮。 青云剑宗乃是天下十二剑守之一，虽然现在落寞了，可是一些底蕴还在，想要镇压黑狼帮轻而易举。 只能说，黑狼帮作恶多端时运太差，居然撞在青云剑宗手里，真的该死。 当然，论罪孽深重，玄阴教也不遑多让，只是玄阴教更强更毒更隐秘一些罢了。 “而且，那石毅还还有一个身份。” “哦？” “他便是当年名动江湖的小煞星，江湖浪子石小天。” “石小天？竟然是他！？”未羊使神情有些惊愕，不禁眉头紧锁：“那个煞星竟然还没死？简直老天无眼！” 一旁的辰龙使满头雾水：“你们说的啥，什么石毅？什么石小天？什么江湖浪子？我怎么没听说过此人，他很有名吗？” 花娘子连忙拱手道：“辰龙使出道较晚，或许没有听说过此人的名号，不过此人当年在江湖上确实颇为有名，只是他的名声不怎么好，走到哪里就祸害到哪里，所以许多人都将他视作煞星。” 这时，未羊使也接过话道：“这石小天的来历颇为神秘，无人知其师门传承，但是一身实力极强，特别是剑术方面，远超同辈中人。” “此人十四岁便开始行走江湖，十六岁名声鹊起，十八岁位列隐龙榜上前十，二十岁时成为了隐龙榜上第一人，压得同代天骄抬不起头来。” “而且此人亦正亦邪，喜欢多管闲事，坑蒙拐骗的手段百无禁忌，当初正邪黑白两道都被此人弄的乌烟瘴气。” “后来他更是以一人之力屠灭莲云坞十八大寇，结果引出地榜中的黑水老怪，被追杀至东海崖边，最后生死不知。” “有人说他已经死了，就连黑水老怪也默认了此事。” “那石小天应该是石毅的化名，只是谁都没想到，此人居然是青云剑宗的弟子，难怪实力如此惊人。” 一口气说完，未羊使不禁皱起了眉头。 如果青云剑宗要插手青山镇的事，那么玄阴教的布局就必须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只是辰龙使并不关心这些，反而双眼闪过一抹扭曲的笑意。 他这个人非常骄傲，不允许有比自己更天才的存在，所以他最喜欢做的就是将那些所谓的名门天骄踩在自己脚下，践踏他们，揉捏他们，看着他们哭喊求饶。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石毅了！ 不过现在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只能先暂时忍耐一下了。 “花娘子，黑狼帮灭了，侯震海死了，我们要的东西呢？是不是被那石毅拿走了？”未羊使话音顿转，神情颇为凝重。 “应该没有，我们从官府那边打探到消息，侯震海死的很干净，他想要用秘密换取活命的机会，可石毅却将他一刀给斩了……本来迟家那位大小姐想要阻止的，结果也被石毅打伤了，连她的护卫都被打死了。” 顿了顿，花娘子复又道：“那石毅也是个蠢货，本来他灭了黑狼帮，黑狼帮的东西都应该归他所以，可是他却分文未取，说是留给官府救济那些流民乞丐。如今黑狼帮被官府抄了家，若是属下所料不错，那东西应该落在官府手中。” “消息可靠吗？”未羊使眉头紧锁。 “应该可靠。” 说到此处，花娘子似乎想起什么：“对了两位上使，费彧让人给我们带了个信，希望我们能够拉他一把。” 接着，花娘子将一封信笺交到未羊使手中，后者打开一开，嘴角渐渐露出一抹笑意。 “黑狼帮和费彧有勾结，这事在青山镇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如今黑狼帮覆灭，周承安空出手以后，第一个要收拾的便是他费彧。只要费彧不想死，就必须跟我们合作，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收起信笺，未羊使贴身放入怀中：“行，此事我会上报教中处理，但是最近风头正紧，让他还是低调一些。” “是。” 花娘子躬身应答，只是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对面却是空无一人，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第75章 十年磨一剑，重阙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对于青山镇的百姓而言，这是美好的一天，因为小镇里没了黑狼帮的地痞流氓，也没有了为富不仁的商铺老板，整个大街小巷都显得非常热闹，就连平时乌烟瘴气的市井之地，如今都干净了许多。 但是对于毛九君和剑瞎子而言，今天早晨的阳光似乎特别刺眼，因为他们昨晚一夜未眠，默默坐在院子里看顾长青练了一宿的剑。 现在毛九君顶着两个黑眼圈，剑瞎子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仿佛身体被掏空一般。 倒是石毅这位大师兄颇有先见之明，知道顾长青很持久，故而早早睡下，并且一觉睡到天亮，精神状态爆满。 其实剑瞎子还好，毕竟他曾见识过顾长青这样的状态，可毛九君却是第一次切身感受啊，他整个人都惊麻了。 一晚上啊，整整练了一晚上！ 这小子还是个人吗？！简直就是妖怪啊！ 现在毛九君忽然有点明白石毅的压力了，就凭顾长青这样的精力，谁能卷得过他？！ 别说石毅了，毛九君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他倒不是担心顾长青超越自己，而是担心自己教不了对方。 “唉！有时候徒弟太自律太优秀，也是一种幸福的烦恼啊！” 毛九君故作苦恼的叹了口气，那嘚瑟的样子，直接让剑瞎子破防想打人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剑瞎子对顾长青的天赋异禀同样赞叹不已。 …… 相比毛九君和剑瞎子的震惊，顾长青此刻却是安宁平静，浑身舒展。 一缕淡淡的元气在顾长青体内流转，散透四肢百骸，锤炼着他的身躯，让他肌肉筋骨变得更加凝实，血气变得更加浓厚。 “行了小子，先休息一会吧！”毛九君忍不住喊了一声。 “没事的师父，我不累，我感觉自己状态很好。”顾长青认真回答。 “老夫有说你累了吗？”毛九君没好气的白了弟子一眼：“老夫的意思是让我们休息一下，我们累了行不行？” “哦，好的师父。” 顾长青收剑而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他在长辈面前显得内敛木讷，哪有半点杀伐决断的模样。 “行了，说说吧，最近修行可有遇到瓶颈困境之类的？” 毛九君慢条斯理地端起山水，摆出一副为师者尊的姿态，就连一旁的剑瞎子也整了整衣摆，准备好好指点一下顾长青修行。 “嗯，弟子的确遇到一些问题。” 顾长青点了点头，诚实道：“师父，自从进入练筋阶段之后，我感觉自己的修炼的速度越来越慢了，力量增长也越来越少了。不知道师父有没有提升修为实力的办法，累点苦点没关系。” “噗！” 毛九君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剑瞎子更是神情僵硬愣在当场。 一个修行未满月就练筋圆满的少年武者，居然还嫌自己修炼不够快？你是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还有没有王法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简直，不可理喻！ 要不是毛九君和剑瞎子知道顾长青为人诚实不会说谎，他们绝对以为这小子是在自己面前炫耀呢。 不过这么一闹腾，毛九君和剑瞎子忽然想到了顾长青的身体情况，天生绝脉，命不久矣。对于顾长青而言，每一刻时间都很珍贵。 对了，今天差点忘记问候顾家祖宗十八代了。 毛九君和剑瞎子非常默契的暗骂了几句，皆是为顾长青感到心疼。 “咳咳！” 剑瞎子清了清嗓子道：“顾小子，武道修炼到了更高深的境界，力量和体魄的提升自然会越来越慢，毕竟每个人都身体都是有承受极限的……当然，提升炼体境修为的办法有不少，比如更好的修炼功法和一些环境恶劣的极境之地，又或者一些辅助修炼用的灵丹妙药。” “放屁！长青别听这瞎子胡说八道！” 毛九君没好气地瞪了剑瞎子一眼，复又转向小徒弟道：“乖徒儿，你现在修为提升太快了，老夫担心你心境跟不上，很容易走火入魔。” 剑瞎子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他知道毛九君说的没错，有时候心境和修为之间乃是互补关系。 只有强大的心境，才能驾驭强大的力量。 “师父，那该如何才能提升心境呢？”顾长青又问。 “读书学习，修身养性。” 毛九君淡淡吐出八个字，他的本意是希望顾长青多读书，以平息心中的杀念，毕竟最近顾长青大开杀戒，灭了不少清风寨和黑狼帮的人。 尽管顾长青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是杀人的感觉始终不好。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心境。”剑瞎子突然开口，打算了顾长青的思绪。 “什么办法？请剑大叔指点！”顾长青连忙询问。 “去战场。” “战场！？” 顾长青闻言一怔，毛九君却脸色铁青：“老瞎子，你该不会是想把顾长青送到北关战场去吧？” “有何不可？”剑瞎子正色道：“战场的铁与血，才是磨砺心境最好的地方，顾小子现在最缺的便是时间。” “你放屁！老夫已经给长青安排好了去处，绝对不会去北关战场！” “毛老头，北关战场虽然凶险，可是有老夫看着，绝对不会让顾小子出事的。” “少说屁话，再说老夫先灭了你！” 毛九君二话不说，直接一道剑气从指尖射出，显然动了真怒。 顾长青见状不妙，连忙横剑挡在了剑瞎子面前，他怕二人真的会打起来。 只听“蓬”的一声闷响，顾长青被剑气震退了几步，手中重剑脱手而出，掉落在地。 “咦！？这剑居然可以挡住老夫的剑气指！？”毛九君先是一愣，而后才注意到顾长青的重剑：“长青，你这把剑是从哪里弄来的？” “哦，这是一位官爷在黑狼帮的密室中寻来的，我用着顺手，便带了回来。” 顾长青拾起重剑，递到毛九君手中。 “重阙？！竟然是这把剑！？” 毛九君认出剑身上的两个古字，神情微微变化。 这时剑瞎子也凑了上来，在剑身上摸索了片刻：“咦！果然是重阙剑，顾小子倒是好运气。” “这剑很厉害吗？”顾长青表示好奇。 “何止厉害！” 剑瞎子颇为感慨道：“此剑乃是天外玄铁以地浆之火锻造而成，由于无法直接铸成剑形，故而整整打磨了十年，可谓十年磨一剑。” “只可惜，此剑太过坚硬，根本无法开锋。” 说到此处，剑瞎子叹息着摇了摇头。 第76章 我现在改注意了 剑舞狂风，大气磅礴。 有凤来仪，华光四溢。 龙吟九霄，声震四野， 日月交辉，映照天地。 …… 院子里，毛九君随手舞动着重阙剑，周围阵阵气浪翻涌，宛如风卷残云之势。 顾长青的剑心通灵极为敏锐，随着毛九君舞剑，一幅幅大气磅礴的景象在他脑海中浮现，时而龙飞凤舞，时而天地同辉，让人心神激荡，振奋不已。 这就是剑道真意吗？果然好强大！ 剑修者，先练剑术，后悟剑势，以势悟道，凝聚真意，谓之“剑意”。 剑意三千，各有不同。 先前毛九君教导弟子只是演练剑术招式，这还是顾长青第一次观摩毛九君正儿八经的练剑，实在是心旷神怡。 哪怕一直和毛九君不对付的剑瞎子，此刻也是暗暗惊叹。他不得不承认，在剑道修行这方面，毛九君这个糟老头子绝对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存在，可惜…… “蓬！” 重剑落地，气浪平息，整个山林微微震颤，惊起漫天鸟雀，野兽慌逃。 “痛快！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毛九君心情舒缓，放声大笑，显然十分激动。 自从修为尽毁之后，毛九君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的舞过剑了。刚才他心血来潮，一是想试试重阙剑的强度，二是想在小徒弟面前展示一番，自己这个便宜师父还是有点水平的，至少比那个老瞎子强。 这些年，毛九君一直隐居于此，本以为自己会就此消沉下去，没想到老天却让他遇上顾长青这么个徒弟。他很喜欢自己这个小徒弟，因为他在小徒弟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情绪，那是对生活的热爱，对希望的追求，对活着的向往，对命运的抗争。 哪怕知道自己只有两年不到的寿命，顾长青依然坚强努力的活着，并且想要继续活下去。 为此，他可以没日没夜的修炼，自律自强从未懈怠。 正是因为顾长青如此积极的精神状态，渐渐感染了毛九君，让他的心境蜕变，剑道修行反而有了极大的突破。 “呵呵，还不错。” 剑瞎子淡淡撇了撇嘴，其实心里有点吃味。也不知道毛九君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收了这么个好徒弟。 实名羡慕，匿名嫉妒。 “不愧是重阙剑！此剑厚重坚实大巧不工，几乎不朽不灭，只可惜真正能够使用的却没几个人。”毛九君叹了口气，一脸惋惜之色。 “师父为何如此说？”顾长青好奇询问。 毛九君直言不讳道：“因为此剑有一特性，渡入的内力越多，此剑越重，故而叫做重阙剑，玄铁之重，如天阙之门。” “这个特性不是很好吗？实力越强，剑越强。” “那要分情况，也要分人。”毛九君耐心解释道：“大部分人练剑，追求都是快准狠，谁会用这样笨拙的重剑？” “大师兄的石剑又重又大，像门板一样。” “他……他是莽夫，你别学他。” 顿了顿，毛九君复又道：“每一种剑术都有契合的剑器，就比如剑瞎子的太衍星辰十二杀就是快剑中的绝品剑术，配合他的特制的长剑非常凌厉，可是你让他用重阙剑对敌，不但会影响他出剑的速度，还不能以内力灌注剑身，否则御敌的时候手中剑器突然变重，还没伤到敌人，自己就拧不动了，尴尬且要命？” “毛老头说的没错。” 剑瞎子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可是他话音顿转道：“不过这重阙剑对于顾小子而言却极为合适！因为他天赋异禀，走的是极限炼体的路子。” 毛九君似乎想到什么，连忙问道：“对了长青，你现在力量有多重？” “四千钧左右。” “哦，已经四……”话音戛然而止，毛九君身子一颤，有些难以置信：“啥！？你说啥？！四千钧的力量？” 不止毛九君感到震惊，就连剑瞎子也觉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武者开窍之前，身体承受是有极限的，许多御气武者的力量都不到三千钧，即便开窍之后，身体力量的提升也是极为困难，不但需要自身的天赋，更需要一些天材地宝的辅助。 可是顾长青才练筋圆满，力量就已经四千钧了，这说明他还有极大的提升空间。 “来来来，你小子用重阙剑试试力量！” 毛九君随手将重阙剑丢给顾长青，然后默默退开一旁。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院子的地面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虽然不如毛九君刚才的动静大，众人脚下却也传来明显的震感。 “差不多五千钧左右！” 毛九君和剑瞎子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震撼。 就连顾长青也暗暗惊讶，一柄重剑竟让自己的力量凭空提升了这么多，难怪自己能够力压迟霜霜这位隐龙榜上的天之骄女。 “可惜你无法修炼内功心法，也无法凝聚内力，否则有内力催动，你的势力会更加强大。” “唉！” 毛九君和剑瞎子摇头叹息，现在连顾家都懒得骂了，一群生儿子没屁儿的东西，我呸！ “没关系，我会努力的。” 其实顾长青很满意自己现在的成长与进步，因为每一点点实力的提升，都是他努力的结果，让他非常踏实。 他爱不释手的摩挲着重阙剑身，虽然他不知道黑狼帮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柄重剑，但是这把剑现在归他顾长青了。 “咳咳！” 毛九君干咳了两声，故意提醒道：“老瞎子，你是不是忘了说点什么？” “呃！？”剑瞎子面色微变，突然转问道：“顾小子，你可知道你带回来的白果是何物？” “不知道。”顾长青摇头。 “此物名为白灵果，乃是一种天地奇珍，服食之后不但百毒不侵，还能强身健体，甚至凭空增长一甲子内力。” 说话间，剑瞎子将白灵果从怀中取出，似乎打算还给顾长青，不过少年并没有收回。 “哦。” “你哦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震惊？”剑瞎子忍不住问。 “果子不就是用来吃的吗？有什么好震惊的？” “这么珍贵的果子，你白白送给我，难道你不后悔吗？” “我为什么要后悔？” 顾长青反问了一句，剑瞎子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 沉默了片刻，剑瞎子重新收起白灵果，脸上多了一抹笑意：“算了，你或许觉得白灵果普普通通，但是对我来说却极为珍贵，所以这份情义老瞎子记下了。” “没关系，剑大叔教过我剑术，就当扯平好了。” “那不一样。”剑瞎子摇了摇头，正色道：“教你剑术是我自愿的，算不得恩情。” “可送你果子也是我自愿的，也算不了什么。” 顾长青语气真诚，这显然是他的心里话。 感受着少年清澈的目光，剑瞎子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好好好！好一个自愿！本来我只答应毛老头传你一篇养剑诀的，但是我现在改注意了……我决定将三篇养剑诀全都传给你。” “顾小子，跟我来。” 说罢，剑瞎子拍了拍顾长青肩膀，带他离开了别院。 嘟嘟咬着一只玉米，默默跟在少年身后。 第77章 养剑诀，吐纳气如剑 “师父，小师弟呢？” 石毅伸着懒腰走了出来，一手馒头一手面饼，看上去胃口很不错。 “蓬！” 毛九君一个暴栗落在石毅头上，没好气的教训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怎么不撑死你？也不学学你小师弟，勤加苦练，争取早日突破。” “师父，比勤快谁能卷得过小师弟啊？你这不是要我小命吗？”石毅抱着脑袋满脸委屈，只有多吃点面饼馒头，方能化解心中的“悲愤”。 “你这臭小子……” 毛九君抬起的手复又放下，有些无可奈何。其实他也理解石毅的心情，和顾长青这样的妖孽相比，根本没法比。 似乎想到什么，石毅忽然沉声道：“师父，我想回江南一趟。” “你回去做什么？去送死吗？”毛九君没好气的白了大徒弟一眼。 “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始终要有一个结果的，逃避不是办法。”石毅负手而立，故作深沉。 “蓬！” 毛九君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给了对方一个暴栗：“臭小子，少在老夫面前装模作样的，小心老夫抽你！” “呃！？” 石毅表情一僵，顿时萎了：“师父，我都这么大了，别动不动的打我啊！” “你再大也是我徒弟，以后还得给老夫养老送终。” “呸呸呸！您老长命百岁，寿与天齐。” “哼！少跟老夫油嘴滑舌的！不过我爱听真话，你可以继续夸夸老夫。” “……” 石毅满头黑线缭绕，不愧是老师父，要轮不要脸的程度，石毅自愧不如。 “师父，其实我的青云铸剑诀已经突破第六层了。” “才六层而已，你……”毛九君突然顿住，眼睛睁得老大：“你你你真的突破了！？” “嗯嗯。” “臭小子，我看看。” 说着，毛九君一把抓住石毅的手腕，感受着对方体内的变化。 引剑入窍，直通冥冥，果然是青云铸剑诀第六层，而且石毅体内已经破开十八个穴窍，根基异常深厚。 “臭小子，你什么时候突破的！？” 毛九君又惊又喜，忍不住又揍了石毅几下。 尽管老头子很喜欢小徒弟，但是要说感情最深厚的，还得是眼前这个不靠谱的大弟子。 石毅六岁便跟随毛九君浪迹江湖相依为命，可以说尝尽了人情冷暖，哪怕后来石毅独行江湖，也多得毛九君暗中护持，否则他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早就被江湖浪潮给吞没了。 二人之间，亦师亦父。 “嘿嘿，你离开没多久，小师弟便领悟了剑势雏形，我也是受了小师弟的启发，领悟出了自己的剑势。” “你悟出了什么剑势？！” 毛九君收起惊喜的表情，催促着石毅当面演练一番。 石毅也不矫情，一声“剑来”，宽大的石剑从墙角飞入他的手中，正是以气御剑之道。 大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 随着石剑舞动，别院之中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毛九君仿佛看到一条大河从天而降，滚滚浪涛，生生不息， “剑势大成！？” 毛九君激动万分，石毅的厚积薄发给了他巨大的惊喜：“好好好，以你如今的实力，天榜之下足以自保了。” “那天榜之上呢？”石毅拄剑而立，心神激荡。 “天榜之上？等你睡醒了再说吧！” 毛九君毫不客气的打击了一番，不是他看不起石毅，而是天榜和地榜之间的差别，真就是天壤之别。 石毅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倒也没有在意。 “臭小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嘿嘿，全靠师弟无意间点醒了我。” 当即，石毅将自己悟势的过程简单讲述了一遍，听得毛九君目瞪口呆，实在是匪夷所思。 不过毛九君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只当石毅是走了狗屎运吧！ “怎么样师父，我现在有资格出师了吧？” 看着石毅嘚瑟的样子，毛九君没忍住，又是一顿乱揍，可怜某人一大早就顶着满头青包，欲哭无泪。 “臭小子，准备什么时候走？” “等二师妹和三师弟回来再说吧，有些事情还要跟他们交代一二，顺便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撼，让他们知道，大师兄永远是他们的大师兄。” “哼哼，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这臭小子，一肚子坏水。” 毛九君骂归骂，可是嘴角却露出一抹笑意。他知道自己大徒弟面善心黑脸皮厚，如此他反而比较放心，至少这家伙在外面闯荡不会吃大亏。 待石毅将白灵果完全消化，内力暴涨，这些年落下的时间也都补上了。 “对了师父，你打算如何安排小师弟？” “我已经和南陵武道院谈好，他们愿意接纳长青入学。” “你想把小师弟送进武道院？”石毅脑子一转，顿时明白了什么：“师父想让小师弟闯登仙台？” 毛九君默默点了点头：“仙门或许是长青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要是我没记错，登仙台可是有名额限制的，武道院那边愿意给小师弟这个机会？” “老夫把青云剑留在了南陵武道院。” “什么！？师父你……” “不用多言，为师自有分寸。” 毛九君摆了摆手，态度异常坚决。 沉默良久，石毅沉声道：“师父放心，我相信小师弟一定能够将青云剑请回师门。” “哈哈，老夫也是这么想的。” 毛九君开怀大笑，显然那对顾长青充满了信心。 …… 树林深处，寂静空幽，不时传来鸟雀之声。 “剑大叔，养剑诀是内功吗？可我天生绝脉，无法修炼内功心法的，要不还是算了吧？” 顾长青不愿剑瞎子为难，故而推脱了一番。 剑瞎子却是面带笑意：“严格来说，养剑诀并非内功心法，而是一种特殊的铸剑之术。” “铸剑之术！？”顾长青不由愣住，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没错，就是通过特殊的秘术手段，以心为剑，以念为引，以血淬炼，在体内铸造一柄绝世神剑！一旦神剑出窍，必然光寒天地。” “哦。” 顾长青云里雾里满头雾水，不过听上去还是很厉害的样子。 剑瞎子继续道：“养剑诀共有三篇，分别是种剑、孕剑、养剑。” “我先教你铸剑吐纳之法，跟着我学。” “嗯。” 顾长青认真点了点头，跟随剑瞎子修炼起了《养剑诀》的第一篇。 种剑于心，即为剑心。 剑心通灵，即为剑灵。 剑灵化剑，即为灵剑。 灵剑铸体，即为剑体。 剑体养魂，即为剑魂。 剑魂化魄，即为剑魄。 剑魄通神，即为剑神。 随着一段玄妙的口诀在心间掠过，顾长青脑海中的剑灵突然剧烈颤动，整个人陷入一种玄之又玄的感悟之中。 第78章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官府衙门，内院大厅。 此时费彧心神不宁的端着茶盏，有些拘谨，又有些忐忑。 昨夜发生之事太过突然，黑狼帮莫名其妙就覆灭了，当他这个县丞知道消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就算想要暗中周旋也没办法。 好在玄阴教那边已经有了回复，否则他恐怕已经连夜跑路了。 “费大人久等了。” 打着招呼，周承安阔步走进大厅。尽管他眉宇之间透着疲惫，可是脸上却容光焕发，显然心情不错。 “拜见县尊。” 费彧连忙起身拱手，表面显得异常恭敬，不过他的内心却不断思索，周承安传自己来此欲意何为。 抓捕自己？ 不太可能，否则自己现在应该在牢狱之中，而不是在内院大厅。 费彧一直认为自己手脚都很干净，还有玄阴教在暗处给自己擦屁股洗地，应该没有什么把柄才对。 难道这位县尊只是想借机敲打敲打自己？ 念及于此，费彧反而淡定了几分。 “听说费大人和黑狼帮交往密接，不知道可有此事？”周承安入座之后淡淡开口询问，无形的官威将费彧笼罩，后者面色微微变化。 “县尊明鉴，绝无此事。” 费彧连忙否认，而后解释道：“黑狼帮乃是青山镇一霸，平时欺压善良，鱼肉百姓，就连官府朝廷都不放在眼中，可是黑狼帮掌控着青山镇的大小商铺，还有诸多凶徒打手，下官为了顾全大局，也不得不虚与委蛇，还请县尊恕罪！” 好一个顾全大局，好一个虚与委蛇。 费彧不愧是官场上的老狐狸，两三句话就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要不是周承安熟知内情，还真以为对方乃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呢。 当然，知道归知道，周承安也不能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抓捕拷打一位入品的官员，于礼不合，于法不容。 周承安乃士林大儒，秉承先贤之志，自然不会以身试法坏了规矩。他今日把费彧叫来，也是想要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 现在看来，费彧虽然紧张却并不慌乱，多半留有后手。 对付这样的老狐狸，不能操之过急，就算周承安能够强行拿人，顶多给费彧扣上一个渎职的罪名，惩罚会有，可是效果不大，毕竟费彧背后也是有人的。 如今魏武王朝内忧外患，朝堂之上更是派系林立相互倾轧，许多官员心中只有利益，毫无立场，一心为国为民之人少之又少。 每每想到这里，周承安便是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现在青山镇尽归周承安掌控，很多事情他也能够放开手脚去做了，比如重建青山镇，比如修桥铺路，打通南北商道，甚至南兵北调。 “既然这是个误会，那么黑狼帮的余孽就麻烦费大人去清理吧，本官也相信费大人不会徇私枉法的吧？” 周承安面带笑意端起茶盏，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既然如此，何不给费彧找点事做，免得对方暗中给自己捣乱，周承安也相信对方不敢拒绝。 果不其然，哪怕费彧暗暗叫苦，内心万分抗拒，可他还是躬身领命，毕竟他现在代表着朝廷的立场，自然与黑狼帮势不两立。 正当二人交谈之时，大厅外面传来护卫激动的声音。 “禀告县尊，齐恒府的守备军来了，足足有三千轻骑。” “好好好！” 周承安豁然起身，同样神情振奋。 尽管黑狼帮已经彻底覆灭，可是青山镇周围不少乡绅士族蠢蠢欲动，甚至还有玄阴教在暗中虎视眈眈，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镇压，短时间内或许无碍，可时间长了却是极大的隐患。 如今有了这三千轻骑，周承安便可以借助兵伐之机，将所有隐患障碍统统清除。 而一旁的费彧此刻却是脸色难看，心里多了几分慌乱。 如今玄阴教的人还在青山镇，倘若东窗事发，自己恐怕也是在劫难逃。 不行，必须尽快通知玄阴教的人，最好是把他们全部送走。 转念间，费彧找了个借口，匆匆辞行而去。 …… 青山镇外，三千轻骑煞气腾腾整齐排列，为首之人高大魁梧，一身黑甲威风凛凛，他便是齐恒府守备军先锋营校尉——黄岗。 在魏武王朝，地方军队受地方主官辖制，没有主官令符不得随意进入城镇，否则以军法律令处置。 本来一个小小青山镇，用不着如此大张旗鼓出动三千轻骑，可是涉及“叛乱”二字，哪怕齐恒府尊也不得不慎重行事，至少态度上面必须给予地方坚决的支持，否则一旦青山镇出现变故，朝廷的第一道板子就会落在齐恒府尊身上。 “卫兄，你不是说十万火急吗？怎么青山镇没有丝毫乱象？就连流民乞丐都没有？” “这……” 卫阳摇头苦笑：“昨夜黑狼帮突然发难，确实凶险万分，否则老大人也不会让我到府衙求援了。只是这期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变故卫某也不知道，不过兵祸平息也是好事，至少兄弟们不用受累了。” “嗯。” 黄岗默默点头，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片刻之后，周承安带领一众官员亲自赶来迎接，身后还跟着不少好奇的百姓。 “欢迎诸位将军前来助援，我等有失远迎，还望多多包涵。”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周承安主动相迎，可以说给足了先锋营面子。 黄岗翻身下马，抱拳行礼：“齐恒府守备军校尉黄岗，拜见周县尊，见过诸位大人。” “黄校尉客气了。”周承安连忙还礼：“你我官职平级，无需如此。” 黄岗没有矫情，顺势站定。 说来可笑，魏武王朝以武立国，可是建国之后却重文轻武，甚至出现文臣压制武将的局面。 哪怕同级官员，文官也要高上半品。 尤其是周承安不仅仅是正八品的县令，更是诸多皇子启蒙恩师，士林大儒名满天下，若非一番言论得罪了当朝太师，也不至于发配到青山镇这种偏远之地来。 面对这样的人物，黄岗这个校尉自然要放低姿态。 官场亦是江湖，也要懂得人情世故。 “对了县尊，青山镇叛乱之事到底什么情况？为何……” “此事说来话长，黄校尉先随老夫回官邸一叙。” “恭敬不如从命。” “请！” …… 三千轻骑浩浩荡荡进了小镇，消息很快便传开。 待一行人回到官府衙门的时候，黄岗已经从周承安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有人以一己之力覆灭整个黑狼帮的乱逆？！ 这怎么可能！？ 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这就是黄岗的第一反应，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平乱之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到手的功绩也不翼而飞了。 兄弟们，谁懂啊？！ 第79章 心灵蜕变，孕育剑种 三天后，青山镇彻底落入了周承安的掌控之中。 许多陈年旧案被翻了出来，官府衙门对外开放，前来报案的百姓络绎不绝。 周承安也未心慈手软，该杀的杀，该抓的抓，就连不少与黑狼帮有染的乡绅士族，也被抄了家业，沦为罪民。 在三千轻骑的镇压下，青山镇里里外外都被清扫了干净，就连玄阴教的乱逆也蛰伏隐匿，不敢再轻易露头。 与此同时，官府衙门还在官道沿途设立了岗哨相连，一旦有匪寇劫掠官道，官府便会第一时间赶来支援。 当然，自从清风寨覆灭之后，方圆境内的匪寇几乎本都散了，也算一大功德。剩下的小猫三两只，也不敢与官府作对。 清扫完了“阻碍”，周承安便开始着手青山镇的建设发展，而周围村落的大量流民乞丐涌入小镇，正好弥补了青山镇劳力不足的情况。 有着黑狼帮和乡绅士族的大量财富打底，再多的流民乞丐青山镇都能妥善的安置。 于是建房的建房，修路的修路，架桥的架桥。 短短几日之内，青山镇的在籍百姓已经超过三万户，常驻人口更是达到十万之数，可以说是欣欣向荣，一切都在朝着很好的方向发展。 …… 南陵城，迟家府邸。 “老爷，大小姐回来了？不过小姐这次是一个人回来的，而且还受了伤，状态有些虚弱。” “你说什么！？” 书房中，迟泰豁然起身，一道阴冷的气息弥漫周围。 老管家连忙跪伏在地，不敢有丝毫忤逆。 “唰！” 迟泰脸色阴沉，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同一时间，闺阁中的迟霜霜从母亲手中接过汤药一饮而尽，原本虚弱疲惫的状态渐渐恢复了几分。 “霜霜，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关心询问。 “我……” 迟霜霜正要开口，却见迟泰快步走来。 “女儿拜见父亲。” 迟霜霜连忙起身行礼，所有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迟泰看了看颇为狼狈的女儿，不禁皱了皱眉：“你在青山镇发生了什么变故？为何一个人回来？四大护卫呢？跟在你身边那位呢？” “耿护卫他们死了，被石小天杀死的，黄依依不愿随我离开，暂时留在了青山镇。” 接着，迟霜霜将自己在青山镇的遭遇简单讲述了一遍，没有丝毫隐瞒，事实上也无需隐瞒什么。 可是听完女儿的讲述之后，迟泰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黑狼帮的覆灭对迟泰来说无关紧要，侯震海父子的生死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只不过，一个炼体武者覆灭一个帮派这种事情，多少让他有点难以置信。 还有石小天那个扫把星居然还活着，而且还是青云剑宗的传人，这就有点难搞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青云剑宗即便衰落，也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至于官府和周承安，迟泰反而不怎么担心，因为他知道周承安是一个讲规矩的人，这样的人有原则有底线，反而更好制衡。 “爹，如今侯震海已死，侯元杰也落入官府手中，我们要的东西，怕是不好找了。” 这次青山镇之行，迟霜霜自然不是单纯去游玩的，也并非为了敲打周承安，而是为了侯震海手中的一样东西。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偏偏遇上了顾长青，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沉吟了片刻，迟泰淡淡道：“此事你不用再管了，先好好修养，过段时间我会想办法将你送入武道院，以争夺登仙台的机缘。” “是，父亲。” 迟霜霜喜形于色，激动不已。 随后迟泰独自离开府邸，去了富源商会。 又过了半晌，一则惊世骇俗消息在市井之中悄然流传开来……有人在青山镇附近发现了一处前朝古墓，据说是周公宝库，其内藏有长生之秘。 消息一出，天下皆惊。 各路江湖豪杰蜂拥而至，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就连朝廷也派出不少暗探查证虚实。 很快周承安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第二反应就是阴谋诡计。 是的，周承安并不认为青山镇附近有什么前朝古墓，无论从地理日志还是历史记载之中比对，青山镇都是一处极为普通的小镇，若非朝廷打算将此处作为南北商贸中枢之地，恐怕谁都不会注意到这个小地方，而他周承安亦不会来此任职。 有人想要算计朝廷！？ 周承安心里生出一丝不安的预感，他隐隐觉得此事或许和他怀中的密旨有关。 好在青山镇如今有三千骑兵坐镇，宵小之辈也不敢太过放肆。 …… 山林深处，云雾缭绕，气象万千。 此时顾长青盘坐在一处岩石上，认真感悟着养剑诀给自身带来的变化。在他掌心处，静静悬浮着一寸血色的剑影，散透着淡淡的血光。 剑瞎子默默站在一旁，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第一天的时候，顾长青便在剑心通灵的辅助下凝聚出了一枚剑种，那是一种和内力截然不同的力量，更像是生命血气凝聚而成的产物，静静漂浮在他的丹田处，替代他失去的根骨。 当时剑瞎子的心情和毛九君第一次教导顾长青时一模一样，既震惊又自豪。 师父觉得自己有点配不上自己徒弟，那是什么心态？ 顾长青与剑瞎子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不过二人都是不拘小节的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虚礼。 凝聚剑种之后便是孕养剑种，这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短则一年半载，长则数年。 当年剑瞎子孕育剑种，可是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花费了不少心力，遭遇了不少的挫折才侥幸成功的。 然而顾长青却在第二天的时候将剑种孕育而出，直接化作一寸血色剑影在体内游走。 血剑每一次剑游走，顾长青都感觉身体坚实了几分，这也意味着他多了一种变强的手段。 可更让剑瞎子无语的是，原本若隐若现的血色剑影，在顾长青血气的滋养下，渐渐变得更加凝实，甚至可以放出体外。 三天，仅仅三天时间，顾长青便学会了剑瞎子耗费五年才练成的养剑诀。 天道昭昭，天理何在？！ 现在剑瞎子忽然能够体会毛九君的心情了，教导这么个妖孽弟子，随时都有种被掏空的感觉，心理压力太大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长青渐渐从感悟中醒来，掌心血剑收回体内。 第80章 剑心通灵的变化 青云剑术，出神入化，剑势大成。 玄体剑术，出神入化，剑势大成。 柔云剑术，出神入化，剑势大成。 太衍剑术，出神入化，剑势大成。 剑道意志：天光落人间，一剑万古寒。 修为境界：炼体境练筋圆满，力重五千钧，精神感知五十丈，剑心一寸。 在剑心通灵的感知下，顾长青发现自己的修炼状态似乎有了新的变化。 尽管修为境界还是练筋圆满阶段，可是力量却整整提升了一千钧，实在有点匪夷所思，特别是精神感知的暴涨，让他对周围的感知更加敏锐。 若是加上重阙剑的增幅，顾长青可以瞬间爆发出六千钧的力量，这已经堪比一些聚气境开丹泉的武者了。 如果再次对上迟霜霜，顾长青相信自己一剑就能将对方制服。 另外，四门剑术剑势大成，举手抬足之间磅礴大气。 除此之外，顾长青还发现剑心通灵蜕变之后，自己又多了“剑道意志”和“剑心”两个特性。 无需询问，一丝明悟涌上心头。 剑道意志，即剑修者的精神与剑道相融合之意志。 天光落人间，一剑万古寒。 这是当初顾长青在生死之间，感悟第一缕天光散落人间的希望，从而创造出来的一式剑术，虽说只有一剑，却是他最强的一剑。 只不过此剑一出，顾长青的精气神就会消耗一空，所以非生死相搏的情况下，他绝不会轻易施展。 至于“剑心”，便是刚才的一寸血剑，乃是《养剑诀》孕育而成。 此物如同剑修者的第二心脏，为身体提供巨大的生机，同时不断强化剑修者的体魄。 剑心越强，对身体的淬炼效果就越好，甚至关键时刻可以外放用来拼命。 当然，想要提升剑心并不容易，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来补充血气，以滋养剑心。 哪怕剑瞎子这样的剑道高手，孕养剑心数十年，如今剑心也不过七寸便再难提升丝毫。 毕竟这世间的天材地宝极为有限，而且大多掌控在仙门手中。 可是，顾长青完全不需要天材地宝啊，他只要斩杀敌人，就能截取对方体内的一丝生机，反哺血气，然后源源不断的滋养剑心。 毫不夸张的说，这《养剑诀》简直就是为顾长青量身定制的绝品功法。 …… “多谢剑大叔的教导。” 顾长青起身郑重一拜，心里满是感激。 剑瞎子倒是没有客气，大大方方受了一礼：“看来养剑诀与你确实有缘，如今剑心以生，今后慢慢孕养即可。不过你练筋圆满，接下来也该进入锻骨阶段了。” “剑大叔，锻骨阶段有什么特别的吗？” “嗯。” 剑瞎子点了点头，直言不讳道：“锻骨这个阶段和其他炼体阶段不同，身子骨越坚硬，才能承受更加强大的力量，所以锻骨阶段主要是对身体强度的提升，对力量方面的增长效果甚微。” “不过你的根基很好，不仅练皮圆满，练筋也很圆满……正所谓，断骨连着筋，这说明筋骨本就一体，锻骨阶段对你来说反倒轻松许多。” 接着，剑瞎子又向顾长青讲解了一些锻骨阶段的修炼关要，还有自己的一些经验之谈，这让顾长青感觉豁然开朗，受益匪浅。 简单来说，锻骨阶段有四大特性：铁骨铮铮、银骨熠熠、金骨灼灼、玉骨生辉。 分别对应锻骨入门、锻骨小成、锻骨大成、锻骨圆满四个阶段。 不同于练力练皮练筋，锻骨阶段很难靠自身强化，只能靠着外力刺激淬炼锻骨，这个过程十分艰难，需要的资源极多，对炼体境要求也极高，许多武者都无法坚持到圆满。 “顾小子，知道我为什么特意传你养剑诀吗？” “不知道。” “因为《养剑诀》是世间少有可以提升锻骨速度的特殊功法，尤其是凝聚剑心之后，能够不断刺激身体的筋骨，如何配合珍贵的药浴，最多三五个月就能让你锻骨圆满。” “三五个月？要这么久的吗？”顾长青微微皱眉。 “……” 剑瞎子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三五个月和那些动辄数年的修行相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好吧。 哪怕他自己，当初在锻骨阶段也整整打熬了两年时间，这已经非常难得了。 “你……” 剑瞎子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因为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年学武练剑还不到一个月吧！？最关键的是，对方活不到两年，甚至更短。 别看顾长青现在身强力壮，剑道修行极快，可是他体内的断绝枯竭的经脉依然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 也就是说，再有一两年的时间，顾长青的生机就会渐渐枯竭，直至死亡。 “顾小子，不要好高骛远，三五个月已经很快了，普通武者锻骨打熬，至少得三年五载的苦功，哪怕一些武道天骄也需要一两年的时间，而且还不一定能够锻骨圆满。” “哦，谢谢剑大叔。” 顾长青点了点头，脸上神情并无太大的变化。 一个将死之人努力求活的心态，很少有人能够感同身受。 “走吧顾小子，先回去休息一下。” “我不需要休息。” “……”剑瞎子颇为无语，没好气的道：“我想休息一下可以吗？我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体恤一下老瞎子！” “哦，好的。” 顾长青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脑子里满是如何提升修炼速度的想法。 嘟嘟呜咽了两声，慢吞吞的跟随二人离去。 …… 午饭之后，顾长青又开始修炼。只有在此之前，他特意找了毛九君，打算将青云剑宗的剑术全都修炼一遍。 武道修行，贵精不贵多，贪多嚼不烂。 如果是其他人敢这样乱来，毛九君直接一巴掌呼过去，然后将对方逐出师门算求了，可是对于顾长青，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徒弟是个剑道妖孽，不能用常理度之。 于是乎，毛九君将自己的老底全都掏了出来。 下乘剑术十八门，中乘剑术七门，上乘剑术三门，还有许多不入流的残招断式，和一些精妙的拳脚功夫。 这就是青云剑宗现在的底蕴了。 其实吧，青云剑宗数百年的传承底蕴自然不止这么一点，可是宗门驻地失陷，许多传承遗失，这才导致了青云剑宗的衰落。 而且，顾长青无法修炼内功心法，没有内力，许多精妙的武功都无法施展。 相比之下，剑瞎子的底蕴反倒更胜一筹，除了天衍星辰十二杀之外，他学有三十二门下乘剑术、十九门中乘剑术，还有七门上乘剑术，皆是他在镇守北关之时缴获所得。 本来剑瞎子还想问问顾长青选择什么，可是顾长青却毫不客气的说自己统统都要，顿时把剑瞎子给整不会了。 贪多嚼不烂，那只针对普通武者。 顾长青学剑，博而精。 第81章 十年之期已到 青山镇外车水马龙，镇内更是人头攒动。 和前些日子相比，如今的青山镇扩大了三五倍不止，变得更加热闹。 由于江湖传言，有人在小镇附近发现了前朝古墓周公宝库，故而许多江湖人士蜂拥而至，甭管能不能捞到好处，至少得凑个热闹不是。 人群中，谷净雪和叶千寻驻足而立，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不到一个月，青山镇居然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尤其是当他们一番打听后，更是目瞪口呆，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师姐师姐，大师兄什么情况？居然一个人就把黑狼帮给灭了？而且以一当千？大师兄这么凶的吗？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师姐，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叶千寻念念叨叨说个没完，十足的话痨。 谷净雪秀眉微蹙，淡淡白了叶千寻一眼：“你闭嘴。” “是是是。” 叶千寻忙不迭的点头，不过憋着确实很难受。 由于官府衙门没有对外说明，百姓们都以为单枪匹马灭掉黑狼帮的就是“石毅”，故而此事越传越玄乎。 本来谷净雪来此，是打算先去衙门拜访一下周承安的，可是现在她满心疑惑，干脆直接离开了青山镇，先回一趟宗门了解情况再说。 就在二人离开没多久，一名冷若冰霜的白衣女子走入了青山镇，在她手里还牵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女孩。 二人带着面纱，气质不凡，引得周围路人纷纷侧目。 不过最近青山镇的江湖人士太多，也没有人敢贸然上千搭讪，万一被人误会，很可能小命就没了。 白衣女子牵着小女孩来到酒楼高处，只是要了些茶水，根本无心吃食。 “掌柜的，我想打听个事。” 白衣女子叫来酒楼老板，直接扔给对方一粒金豆子。 酒楼老板顿时眉开眼笑，喜形于色：“仙子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小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知道黑狼帮的情况。” “黑、黑狼帮？！” 酒楼老板吓了一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虽然黑狼帮已经覆灭，但是黑狼帮依然是青山镇百姓心中的阴影。酒楼老板生怕白衣女子与黑狼帮有什么关系，根本不敢胡乱说话。 “我只问情况，实话说是即可。” 白衣女子的声音淡漠清冷，酒楼老板下意识的尊从，将黑狼帮覆灭的情况大致讲述了一遍。 然而白衣女子在听到黑狼帮覆灭的消息之后，微微蹙眉有点意外。 “是何人所为？” “是一个叫石毅的英雄侠士。” “对方适合来历？” “小的不知。” “谁知道？” “官府衙门应该知道。” “嗯，退下吧。” 白衣女子摆了摆手，酒楼老板自觉退下，眼中闪过一抹恍惚茫然之色。 “若若，黑狼帮已经覆灭了，当初害你的人也都死了，你的仇也算报了，现在可以随师姐离开了吗？” 白衣女子转向小女孩，冷漠的目光多了一分温和。 小女孩低着头道：“语汐姐姐，我想找到当初救我那个人，当面谢谢他。” 白衣女子并无不悦，有情有义是好事，至少不会成为白眼狼，可是想要踏入修行之门，就要斩断三千红尘。 “那你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吗？” “不、不知。”小女孩摇头。 “那对方的样貌呢？” “我……” 小女孩还是摇头，当初她只见一人挡在自己面前，消瘦单薄的背影却格外高大，可惜当时太乱了，她又走得急，也没记住对方的样子。 “既然不记得，那就随我先离开吧。” “对方既是武者，今后必会行走江湖，你们若是有缘，今后自会相见。” 白衣女子淡淡劝说，也不等小女孩回答，便将对方带离了此地。 …… 青山郊外，青云剑宗。 谷净雪与叶千寻牵着骏马踏着晚霞归来，只是走到宗门外面的时候他们突然停下，莫名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玄阴教徒四处作乱，镇武司忙得不可开交。而谷净雪与叶千寻作为镇武司的三品秘卫，自然也是跑前跑后到处捉拿乱逆。眼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们突然觉得宗门才是自己内心安宁的净土。 蓦然间，一道磅礴剑势冲天而起，宛如滚滚大河奔腾不息。 庐舍周围剧烈震荡，剑气风卷，飞沙走石。 “这……这是什么情况？” “剑势圆满！难道大师兄他……” 二人相视一眼，快步朝着宗门别院而去。 此时此刻，毛九君坐卧在摇椅上，一边喝酒一遍撇嘴，显然对石毅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有些不满。 等石毅那小子出关，必须让他把宗门好好收拾一下。 就在毛九君腹诽之时，谷净雪与叶千寻匆匆而来。 “师父！” “拜见师父！” “哦，你们回来了啊！”毛九君也不起身，随意打了个招呼道：“回来的正是时候，正好见证你们大师兄突破。” “师父，大师兄领悟剑势了？” “是啊，憋了十年，终于憋出来了。” 听着毛九君的回答，二人满头黑线缭绕。 明明是剑道突破的好消息，却被毛九君说成便秘一样的感觉，不知道大师兄听了以后会不会难受。 好吧，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 其实石毅天赋真的不差，否则当初也不会被毛九君收为弟子，更不会让他三剑齐修了。只可惜事与愿违，石毅在各个方面都表现得十分聪慧，无论行走江湖还是扮猪吃虎，都能举一反三，唯独剑道修行上面，仿佛走进了死胡同一般，越练越笨拙。 偏偏青云剑宗的修行都和剑道密切相关，倘若无法领悟剑势，就无法引剑入窍，因此石毅的《青云铸剑诀》才会被卡在第五层关要将尽十年。 后来石毅身受重伤，心灰意冷之下便退出江湖，跟随师父四处漂泊，最后在此隐姓埋名，默默沉寂。 别看谷净雪和叶千寻如今身份不凡，可是他们二人加起来都未必有石毅活得精彩。 “蓬！” 一道身影冲出屋顶，树冠站在高处。 “十年之期已到，大师兄归位！” “哈哈哈哈！” 石毅放声大笑，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第82章 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哈哈哈哈！” 听着石毅志得意满的笑声，毛九君等人满头黑线缭绕。也幸好这里没有外人，否则他们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钻进去，免得丢人现眼。 “大师兄还是这么臭屁！” “不要脸。” 谷净雪鄙夷的撇了撇嘴，但是嘴角忍不住泛起一抹笑意，就连一向玩世不恭的叶千寻，此刻也微微有些激动。 他们还记得，大师兄闯荡江湖的时，虽然经常受伤，可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给他们带点好吃的好玩，而且偶尔还会给他们讲一些江湖趣事，分享一些江湖经验。 当时他们只是觉得江湖很有趣，可是后来他们踏入江湖才知道江湖险恶，也明白了大师兄所传授的那些经验，全都是他的亲身经历，每一次都凶险万分。 其实，大师兄对他们还是挺好了，就是有点腹黑。 …… “老二老三，你们总算回来！” “哈哈哈，你们回来的正好，先接我一剑！” 说话间，石毅招来石剑高高跃起，然后用力朝着谷净雪和叶千寻劈砍而下。 “蓬！” “轰轰轰——” 破空声响，气浪震荡。 叶千寻反应极快，身形一闪便避开了石毅劈砍而下的石剑，同时拔出背后长剑化作一道寒光，直刺石毅的腰部。 与此同时，谷净雪也不甘示弱，只见她身形轻盈地跃起，抽出腰间软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向者石毅肩部攻去。 叮叮当当，剑影交错。 石毅错步侧身，反手横扫，强行将二人逼退半步。 转即，谷净雪和叶千寻稳住身形欺身而上，又是一阵凌厉的攻势袭来。 不远处，毛九君看着三人交手的场景，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笑意。 无论石毅，还是谷净雪和叶千寻，他们三人的剑术都已经达到圆满之境，甚至隐隐有了几分出神入化的意境。 不过相比之下，石毅的剑术反而更加沉稳，更加老练。 “叮！” 双剑齐出，刚柔并进。 石毅手中大剑在身前一个急转，同时挡住了两人的攻击。剑与剑的碰撞声在半空中回荡，激起阵阵强烈的气浪。 “嘿嘿，师弟师妹的剑术似乎没怎么进步啊，莫非在镇武司忙得没时间修炼？” 石毅忍不住调侃了两句，随后他身形一动，化被动为主动，以强大的剑势反攻谷净雪和叶千寻。 二人各自翻了个白眼，随即也是全力以赴地迎了上去。 只见三人你来我往，越打越起劲……剑光闪烁，气势如虹，打得难解难分。 周围散透着凌厉的剑气，每一次剑与剑的碰撞都仿佛要撕裂空间一般。 “大师兄，说大话谁不会？你要是就这点实力，那就别怪小弟不给你面子了！” “哟嚯，好你个桀骜不驯的老三，也不知道小时候谁被揍得哭爹喊娘的。” “我说大师兄，打不过就开始耍嘴皮子了？以前被揍的眼泪，我叶千寻今天便找回来！” “嘿嘿黑，我这叫攻心为上。” “喂！你们两个家伙少说废话！要打便打……看剑！” 谷净雪实在受不了石毅和叶千寻在那里“打情骂俏”，直接出手打断。 终于，在一阵激烈的交锋后，石毅找准了一个破绽，一剑挥出直取叶千寻的肩膀。 叶千寻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毅的剑向自己刺来。 然而就在这时，谷净雪突然闪身而来，一剑挡下了石毅的攻击，为叶千寻争取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又过了片刻，经过这一番激烈的打斗，三人都已经筋疲力尽。 “哈哈哈，痛快痛快！” “大师兄，再这样打下去天都黑了，不如一招定胜负吧！” “好好好！” 三人同时后退蓄力，磅礴的剑势透体而出。 石毅的剑势刚猛无俦，宛如大河滚滚。 叶千寻的剑势凶险奇绝，极为刁钻。 谷净雪主修柔云剑术，虽然不如石毅刚猛，也不如叶千寻凶险，但她的剑势之中却蕴含着一股极柔的劲力，连绵不绝，生生不息。 “铛！” 大剑挥出，石毅体内上百穴窍同时爆发，然后他以一敌二，强行将谷净雪和叶千寻的剑势压下。 “这怎么可能！？” “一百零八穴窍齐鸣！？开窍下周天！？” 谷净雪和叶千寻震惊地看着石毅，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对不对，就算大师兄领悟剑势，也不可能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厉害！？” “大师兄，你是不是吃壮阳药了？” 叶千寻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开口询问。 石毅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放屁，老子身体好的很，根本用不着吃那玩意……不对，老子干嘛跟你说这些，你小子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知道个屁！” “……”叶千寻面红耳赤，偏偏无法反驳。 “看剑！” 大喝声中，石毅一剑荡开谷净雪，然后反手压在叶千寻的肩头，磅礴强大的内力直接涌入对方体内。 “等等！等等！” “输了输了，我认输，大师兄手下留情！” 叶千寻脸色霎白，连忙告饶。反正是同门师兄弟，说点软话也没关系。 石毅摇头惋惜道：“别认输啊亲爱的三师弟，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别别别，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叶千寻倒吸了口气凉气，渐渐想起当年被大师兄支配的恐惧。 当年石毅第一次使用泻药，自己不太熟悉，又不好找师父和师妹尝试，只能委屈他这个三师弟了。 现在回忆起来，全都是泪啊！ “行了行了，别闹了。” 谷净雪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收剑而立，转移话题：“对了大师兄，你修为停滞多年，就算悟出剑势，也不可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吧？到底怎么回事？” “嘿嘿，全靠小师弟给我了一份机缘。” “机缘？什么机缘？” “天地奇珍白灵果，服用一颗便可增长一甲子的内力，完全弥补了我多年浪费的时间。” “什么！？” “天地奇珍，白灵果！？” 谷净雪与叶千寻面色惊讶，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自然听说过白灵果的神奇功效，可是他们从未见过。 而且，吞食白灵果理论上是增长一甲子内力，可是真正能够完全炼化吸收的却不多。普通武者即便服用白灵果，顶多只有一半的功效。 更何况，内力突然增长，若是无法运用自如，反而容易伤到自己。 第83章 毛九君的安排 “行了行了，别羡慕了，你们以为这次叫你们回来做什么？专门看我突破吗？为兄还没有这么无聊。”石毅随意摆了摆手。 “难道……”叶千寻眼睛一亮。 “嘿嘿，没错，小师弟给你们每人也准备了一颗白灵果。” 说着，石毅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毛九君，后者漫不经心的取出两个白灵果，分别丢给了两个徒弟。 “啊！？” “小师弟居然会想到我们。” 叶千寻觉得意外，谷净雪却是沉默不语。 对于顾长青这位小师弟，谷净雪和叶千寻除了怜悯之外，并没有太多感觉。 尤其是叶千寻，他知道顾长青的身份背景，也知道对方所经历的一切，可是他却无法感同身受，因为他出生名门，从小也算养尊处优，若非和家里闹矛盾，他也不会叛逆的离家出走，最后更是为了追求谷净雪，死皮赖脸的拜入青云剑宗门下。 在叶千寻想来，自己这位便宜小师弟命不过十八，为何不认命？为什么还要折腾呢？ 不累吗？不苦吗？ 谷净雪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是她也觉得，顾长青应该好好对待自己剩下的人生，而不是在青云剑宗拜师学艺。 直到他们从石毅那里得知，顾长青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二人顿时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先是以一己之力覆灭清风寨，屠戮数百匪寇，包括黑榜八十九的凶人。 而后更是以一敌千，覆灭整个黑狼帮，就连踏入聚气境的黑狼帮主也被当场斩杀。 最初谷净雪和叶千寻都以为是石毅灭了黑狼帮，没想到真正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的小师弟顾长青。 如此惊闻，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甚至顾长青在覆灭了黑狼帮以后，还逆势越阶打败了《隐龙榜》上的天之骄女——迟霜霜。 谷净雪和叶千寻也曾在隐龙榜上待过一段时间，而且排名前三之列，同样是惊艳一个时代的存在，否则也不会被镇武司看中，成为三品秘卫。 可正因如此，他们才知道隐龙榜上的天才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要不是一旁的师父满脸傲娇，不时点头附和，谷净雪和叶千寻都怀疑是不是大师兄在戏耍自己。 反正谷净雪和叶千寻在同阶之时，绝对比不过顾长青。 别说他们，就算大师兄当年祸害江湖的时候，都做不到小师弟这样的战绩。 当然，最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小师弟学武不到一个月，便从普通人修炼至炼体境锻骨阶段。 是的没错，昨天药浴之后，顾长青已经非常顺利的踏入了锻骨阶段，可谓水到渠成一般，而他的力量又增长了三百钧。 果然和剑瞎子说的一样，武者在进入锻骨阶段以后，力量增长会变得缓慢，主要还是提升体魄的强度。 当然，这力量增长缓慢也是相对于顾长青自己而言，实际上三百钧的力量增幅，已经超出绝大部分的武者，哪怕许多练脏阶段的武者都略有不如。 本来炼体境的武者之间，实力修为差距不会太大……三五个锻骨武者，便可与练脏武者周旋。然而顾长青的出现却硬生生拉开了原本的差距，变成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毫不夸张的说，放眼整个魏武王朝，锻骨武者之中基本上没有人是顾长青的对手，可谓真正做到了同阶无敌的存在。 …… 此时此刻，谷净雪和叶千寻内心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尽管他们不知道这白灵果是如何得来的，可是一想到顾长青所经历的凶险，他们内心便久久无法平静。 “嘿嘿，小师弟虽然没有见过你们，但是他重情重义，以后接触过你们就知道。” 石毅上前拍了拍叶千寻肩膀，大大咧咧一笑。 叶千寻颇为吃味道：“大师兄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夸过我们吧？” “呃、你们两个就算了。” 石毅白了二人一眼：“老二冷冰冰的，有时候说话还阴阳怪气的，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老三你……算了，我都懒得说你，长相平平无奇，资质普普通通，整天吊儿郎当的，也不知道努力。” “……” 谷净雪和叶千寻满头黑线缭绕，差点没忍住又准备动手了。 阴阳怪气、吊儿郎当？还不是跟某人学的！ 长相平平无奇？那也长得比某人好看！ 资质普普通通？那也比某人强上一点！ 好一个不要脸的大师兄，你确定不是在自曝其短？ 算了，忍了，毕竟现在打不过，等服用了白灵果以后再来一决胜负。 二人咬牙切齿，腹诽不已。 “嘿嘿，今天难得团聚，我去找小师弟回来。” 石毅贱兮兮的一笑，趁着二人还未爆发，一溜烟地离开了别院。 “师父，小师弟他……” 谷净雪担心顾长青的身体情况，想要问个明白。 毛九君苦谈着摆了摆手道：“你们小师弟的确是个剑道奇才，可惜天生绝脉无法修炼内功心法，而且练武也无法重塑他的经脉，所以这次老夫让石毅叫你们回来，一是为了给你们白灵果，而是想让你们把长青带去南陵城。” “小师弟去南陵城做什么？” 谷净雪微微蹙眉，尽管南陵城的混乱已经平息，可是保不准还有一些玄阴教的余孽，她担心顾长青被卷入是非之中。 毛九君直言不讳道：“我与慕临渊已经说好了，长青入南陵武道院，给他一个登仙台的资格。” “登仙台！？” 谷净雪与叶千寻现实一愣，而后恍然大悟。 以顾长青的身体情况，恐怕也只有入道仙门才有一线生机吧。 “师父，顾家那边？” “不用理会顾家，自会有人将他们挡下，而且此事你们也不要轻易插手，毕竟你们现在身处镇武司，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朝廷的态度。一旦与顾家为敌，很可能激化双方的矛盾。到时候北地大乱，朝廷动荡，后果不堪设想。” 别看毛九君衣服玩世不恭的样子，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却非常清醒，并且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天下十二剑守，守的不是朝廷，不是达官贵胄，而是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弟子二人拱了拱手，默默点头。 这时谷净雪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此开口道：“师父，最近江湖传言，青山镇附近发现前朝古墓周公宝库，此事你可知晓？” “周公宝库出世了？这不可能！”毛九君豁然起身，神情格外凝重。 “师父知道此事？”谷净雪好奇询问。 “此事牵扯甚大，你们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管。” 毛九君摆了摆手，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谷净雪和叶千寻虽然好奇，却也不好继续追问。 第84章 初次见面有惊喜 山林之间，夕阳浸染。 顾长青仍在剑瞎子的指点下练剑，周围剑风呼啸，落叶纷飞。 其实剑瞎子也没有怎么指点，顾长青现在对剑道的感悟，丝毫不弱老一辈的剑道宗师，他需要的只是时间，更多修炼的时间。 任何剑法只是演练一次，便能学会其招术动作。 短短两天时间，顾长青新学的所有剑术皆已入门，包括五十门下乘剑术、二十六门中乘剑术和十门上乘剑术。 其中下乘剑术和中乘剑术暂且不提，十门上乘剑术的确给顾长青带来诸多感悟和不小的提升。 有的剑法钝拙缓慢，有的剑法刁钻古怪，还有的剑法神奇诡异。 就比如其中一门上乘剑术名曰《离手九剑》，虽然此剑只有九式剑招，可论繁复却丝毫不在青云剑术之下。 而且离手九剑施展的时候，可以在身边三尺范围之内控制剑势的走向，十分灵活多变，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能将剑器当作暗器投掷出去，达到远程攻击的效果。 简单来说，就是将剑招覆盖的范围扩大了一些，在以一敌众的情况下会有更好的效果。 不过相对于青云剑术而言，离手九剑并没有任何炼体筑基的效果，攻击也不如太衍剑术那样犀利，所以极少有人苦修此剑。毕竟剑道武者修炼到聚气境以后，可以学会以气御剑，内力外放，离手九剑便显得十分鸡肋。 只是对顾长青而言，这样的剑术正好弥补了他没有内力的缺陷。 “小师弟！” 高喊声中，一道矫健的身影落到顾长青面前。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顾长青收剑而立，满是好奇。 石毅跟剑瞎子打了个招呼，然后上前一把拉住顾长青：“小师弟，你二师姐和三师兄他们回来了，快跟我回去聚聚。” “哦，啊？！” 不待顾长青反应，便被石毅硬生生拽走了，只留下吹胡子瞪白眼的剑瞎子，于是他也走了。 而另一边，刚刚睡醒的嘟嘟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周围寂静无声空无一人。 咦、人呢？ 喂、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本宝宝？ 呜呜呜？！ 嘟嘟赶紧丢下竹子，寻着气味追随而去。 …… 青云剑宗，炊烟袅袅。 顾长青刚回宗门，便看到一男一女在别院中忙前忙后的洒扫。 男子俊逸不凡神采飞扬，女子气质冷艳英姿飒爽，想必就是二师姐和三师兄了。 “老二老三，小师弟回来了。” 石毅大喊了一声，谷净雪和叶千寻立即聚拢过来。 “你就是我们小师弟！？” “哈哈哈，好好好，长相还不错，只比我也差了一点点，比大师兄强多了。” “咳咳、正式介绍一下，小师弟你好，我是你三师兄叶千寻。” 叶千寻性格有些跳脱，被谷净雪瞪了一眼后顿时收敛了许多。 “小师弟，我是二师姐谷净雪。” 谷净雪微微点头，心里满是善意。 顾长青连忙行礼：“拜见二师姐，拜见三师兄，我叫顾长青，今年十六岁，家住流水村。” “噗嗤！” 听着顾长青笨拙的自我介绍，谷净雪和叶千寻忍不住笑了笑，不过他们的笑容都带着善意。 这个小师弟，比他们想象中的更有意思。 “咳咳！”石毅干咳了两声，提醒道：“老二老三，第一次正式见面，你们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谷净雪点了点头：“初次见面，自然少不了见面礼，这个给你。” 说话间，谷净雪将一面精致的玉牌递到顾长青手中。 “多谢二师姐。”顾长青接过玉牌，神情郑重地揣入怀里。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东西？”谷净雪微微诧异。 “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是二师姐的心意。”顾长青对于每一份礼物都非常珍惜，也很感激。 “呃，你这小子确实不傻。” 谷净雪笑颜如花，难道打趣了一句。 顾长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倒是没有谄媚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这时叶千寻嘿嘿一笑道：“小师弟，那可是镇武司的三品秘卫玉令，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只要官府品阶没你二师姐高的，你都可以直接弄死……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啪！” 谷净雪重重给了叶千寻一个暴栗，没好气的道：“你小子不要教坏小师弟，我那是给小师弟应急用的。如果小师弟真遇到什么困难，可持我的秘卫玉令到镇武司寻求帮助。若是下次再遇上黑狼帮之类的势力，找镇武司出马即可，小师弟不用以身犯险。” 镇武司乃是魏武王朝的暴力机构，绝对是整个天下一等一的势力。 能够请动镇武司的身份牌子，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顾长青认真点了点头，再次表示感谢。 接着石毅转向叶千寻道：“老三，你二师姐都送了见面礼，你这个三师兄是不是也该意思意思。” 意思意思是什么意思？ “呵呵。” 叶千寻白了石毅一眼，而后取出一只玉瓶丢给顾长青。 “丹药？这是什么丹药？”石毅好奇询问。 “淬体丹，聚气之下可以辅助淬炼身体，正好适合小师弟服用。” 听着叶千寻的回答，石毅眼睛一亮，连忙催促顾长青道：“小师弟快收下，这淬体丹可比血气丹强大多了。” 比血气丹还强？那不是需要很多钱才能买到？ 顾长青先是一愣，而后摇头：“不行不行，这丹药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不要白不要！”石毅拍了拍小师弟肩膀道：“你给他们的白灵果，比这淬体丹强了百倍不止，完全不用觉得亏心……而且，你三师兄家大业大，富得流油，这点东西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 “好的，谢谢三师兄。” 顾长青没有再推脱，同样郑重的收起了丹药。 随即，石毅复又看着叶千寻道：“行了，拿出来吧。” “什么？！拿什么出来？”叶千寻有点懵。 “自然是神剑令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石毅理直气壮道：“你该不会以为，一瓶丹药就把小师弟给打发了吧？” “我都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哪有那东西？” “少装算，我还不知道你，白灵果不比你家神剑令珍贵？不给我看不起你！” “呃？！给给给，算我怕了你！” 说着，叶千寻又从怀中取出一枚剑形令牌递给了顾长青。 此剑令通体漆黑，其内散透着淡淡的古朴之意。 …… （紫木：新书需要大家的支持，如果大家觉得这本书还可以，恳请各位道友给个五星好评，谢谢各位道友，祝愿各位道友万福安康，证道长生。） 第85章 师兄将欲行，人生有离别 “两位师兄，神剑令是什么？” 顾长青好奇的把玩着手中的剑令，并未瞧出此物有什么特别之处。 石毅故作神秘道：“神剑山庄的神剑令可是好东西，以后你持此物去神剑山庄，自有一桩机缘。” “哦。” 顾长青点了点头，再次谢谢三师兄。 叶千寻没好气的瞪了石毅一眼：“大师兄，我连神剑令都送出去了，你呢？你又打算送点什么？” 石毅没有回答叶千寻，反而转向顾长青道：“小师弟莫急，现在为兄一穷二白，没什么好东西拿得出手，等过段时间我再准备准备，绝对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 “嗯，谢谢大师兄。” 顾长青并不在意什么惊喜，但石毅的好意他感受到了。 …… “来来来，开饭了开饭了。” 毛九君吆喝了一声，朝着客堂大厅走去。 芸娘正好将饭菜端上了桌，那热气腾腾的感觉让人温暖。 “老瞎子，愣在旁边干啥？自己上桌啊，难道还要老夫来请你不成？”毛九君故意挤兑剑瞎子，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剑瞎子哼哼了两声，满脸傲娇：“没酒下菜我可不吃。” “有有有，我这次专门给师父带了不少美酒回来。”叶千寻从马鞍上取来两个大坛子，都是南陵城中着名的美酒佳酿。 “对了，顾小子可还欠着我的酒呢。” “嗯，等我有钱了，一定加倍还给剑大叔。”顾长青连忙回答。 “哼哼，这还差不多。” 剑瞎子大摇大摆的入座，叶千寻连忙给大家把酒满上。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大碗酒，大口肉，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嘟嘟慵懒地趴在摇篮边，默默守住着熟睡中的女婴。 看到如此温暖的场景，芸娘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内心无比安宁。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 翌日清晨，雾气弥漫，山林白茫茫的一片。 毛九君和剑瞎子醉倒在地，把酒拼了个干净。 谷净雪和叶千寻纷纷闭关修炼，准备借助白灵果一举突破桎梏。 芸娘背着孩子，默默收拾着房间中的狼藉，唯有顾长青雷打不动的开始了练剑修行。 然而就在顾长青认真练剑的时候，石毅却突然找来，不过他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静静在一旁看着顾长青练剑。 不得不说，顾长青的剑术十分好看，一招一式之间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每次看顾长青练剑，石毅对剑道都有几分新的感悟。 “大师兄，你找我有事吗？” 一套剑术完毕，顾长青收剑而立，转向石毅。他的感知十分敏锐，石毅的异样情绪自然瞒不过他的感知。 “小师弟，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石毅直接坐在了顾长青身边，随手丢给他一壶酒。 顾长青接过酒并没有喝，只是问道：“大师兄要去哪儿？” “回江南老家一趟吧。” “哦。” “哦什么哦？”石毅有些气苦：“好歹咱们也是同门一场，难道小师弟就没什么要和我这个大师兄说的吗？” “那我，祝大师兄一路顺风？” 顾长青确实不太懂得离别该说些什么，因为他从小和兰姨相依为命，没有亲人朋友，也无需离别，不过他却知道生死相隔很难受。 石毅无奈苦笑：“小师弟，你对大师兄的经历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为什么要好奇？” “你就不想了解一下大师兄的过去？” “了不了解你都是我大师兄。” 顾长青坦诚的回答，让石毅莫名的感动有温暖。本来他还想在小师弟面前装一波的，可是现在反而被感动了，这让他满满的负罪感，实在有些惭愧啊。 “小师弟，想不想听听大师兄的故事。” “嗯。” 其实顾长青内心的拒绝的，听别人讲故事，远没有练剑有意思。不过看着大师兄热切的目光，他还是没有忍心拒绝。 “咳咳！” 石毅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道：“其实，我的故事很简单……我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祖上三代都是老实本分泥腿子，只想好好活下去，哪怕苦点累点都没什么。” 说到此处，石毅一声叹息。 如今世道艰难，普通百姓哪怕想要活下去都不容易。 直到有一天，官府为了功绩想要修建马场，便强行占了石毅家的耕地，甚至还打断了石父的双腿，上告无门。母亲为了养家，最后也累死在了路边。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偏偏这个时候马匪来了！ 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石父因双腿残缺行动不便，最后葬生火海之中。 那一年石毅才六岁，懵懵懂懂的内心却充满了恐惧与仇恨。 在仇恨的驱使下，年幼的石毅偷偷烧了马场，然后被官府追缉，不过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却遇上了毛九君这个不太靠谱的师父，从此二人相依为命。 石毅本就天赋不差，为了报仇更是拼命修炼，炼体有成之后便独自闯荡江湖，到处接取黑榜任务，强夺修行资源，故而将黑白两道搞得乌烟瘴气。 本来以石毅的天赋资质还有腹黑的性格，功成名就只是时间问题，可他心有郁结，迟迟无法凝聚金剑意，突破青云铸剑诀的桎梏。 为了解开心结，石毅决定报仇雪恨，于是他去了莲云山，灭了莲云坞十八大寇。 是的没错，当年劫掠石毅家乡的马匪便是来自莲云坞。 不过石毅此举却引来莲云坞背后的高手，地榜中排名七十八的黑水老怪。 一番追逐后，石毅被黑水老怪打下东海断崖，差点就没挺过来。而后石毅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找到毛九君，这才九死一生的保住了一命。 每每想起当年之事，石毅就有一种年少轻狂的感觉，只是他没想到当年伤得太重，直接导致他沉寂至今。 这次石毅离开宗门，便是为了了结当年的因果。 …… 听完石毅的讲述，顾长青总算明白，为什么石毅能够写出《江湖行记》这样的东西。因为他从小就在江湖闯荡，见识过太多的江湖险恶。 “大师兄一定吃了很多苦吧。”少年突然有些同情。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石毅故作豪迈道。 “这么说，大师兄其实也没吃太多苦？” 少年表示自己的思路很清晰，大师兄没有成为人上人，所以没有吃过太多苦。 石毅满头黑线缭绕，如果是叶千寻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早就一剑砍上去了，可是看着小师弟清澈的目光，石毅顿时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 小师弟你天克我大师兄啊！ 其实石毅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找石毅说那么多，但是在顾长青面前，他觉得心里非常踏实，也不需要去刻意遮掩什么。 “小师弟，我走了，你多保重。” “大师兄多保重，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会去找你的。” 顾长青并不知道什么是承诺，可是他却有些不舍。 因为这次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只愿大师兄平平安安。 …… （紫木：如果喜欢本书，恳请各位道友给个五星好评分享推荐，祝愿各位道友万福安康，长生不老。） 第86章 哪里来的英雄好汉? 假如相逢即别离，又何必问归期？ 石毅走了，扛着石剑消失在茫茫白雾之中。除了顾长青之外，他没有和任何人辞行，不过他随手顺走了叶千寻的汗血宝驹。 用石毅的话来说，大师兄好不容易出趟远门，孝敬孝敬大师兄怎么了？ 事后叶千寻虽然郁闷，却也无可奈何了。不过他打定主意，下次见到石毅，非要好好揍对方一顿不可。 毛九君仍在醉酒，他似乎早就知道石毅会离开，所以昨夜疯狂和剑瞎子拼酒，其实他也不喜欢离别，尤其是他知道石毅要去做的事有多凶险。 可正如石毅说的那样，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应该有个结果。 于是，闭关的闭关，醉酒的醉酒，练剑的练剑。 青云剑宗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外界发生的事情都与他们无关。 …… 青山镇，百花楼。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百花楼终于再次开业，生意反而比从前更好了。毕竟青山镇如今发展极快，南来北往的商队也越来越多，还有不少江湖人士来此花天酒地，自然热闹非凡。 “快看快看，是秋霜姑娘在奏琴！” “还有白鹭姑娘也出来了，这身姿舞蹈太美妙了！” “我最喜欢梅兰姑娘，我要为她赎身！” “你那是喜欢吗？你那是馋人家的身子，你下贱！” “我那叫风流，你们懂个屁！” ……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些花楼女子衣着如此暴露，成何体统！” “她们穿的这么少，难道不会觉得冷吗？应该让她们多加些衣裳才是。” “嘿嘿嘿，老夫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拯救弱女子于水生火热，我等圣贤弟子义不容辞。” “那，诸君同去？” “同去同去！” 一行读书人自诩风流，欲救失足女子于水生火热，因此他们毅然决然的踏入了百花楼之中。 正当这时，一名黑袍男子戴着面具闯入百花楼大厅。 “蓬！” “哗啦啦！” 一声声碎响，满桌子美味佳肴被推翻在地，周围一片狼藉。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大厅中的男男女女，也惊动了百花楼的护卫。 “百花楼的老板呢，给本大爷滚出来！” “今天本大爷要替天行道，烧了百花楼这个污秽的地方，解救那些受苦受难的女子。” “那个……无关人等，自己离开，否则刀剑不长眼，待会身上少了什么东西，勿谓本大爷言之不预！” 随着黑袍男子冷冷开口，大厅中鸦雀无声，随即一片哗然。 我去！什么情况？ 哪里来的英雄好汉，居然敢在百花楼撒野！？ 谁不知道，这百花楼背后乃是官府衙门罩着的？与百花楼为敌，这不是断了那些官老爷的财路吗？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此仇不共戴天，这黑袍男子今天怕是要留在此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以往有人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大家肯定会拍手叫好满堂喝彩。可是你跑到百花楼这种地方来替天行道，还扬言要烧了花楼，解救花楼女子？ 这个……请恕大家不能苟同，你这完全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嘛。 我们愿意被坑，我们愿意花钱，我们愿意掏空身体，你他丫的把花楼烧了，我们这些人以后去哪里逍遥快活？ 乱葬岗吗？ 事关男人的底线，绝对不能退缩。 大厅众人虽惊不慌，依然待在原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怕个球啊，他们还真不信，有人敢在百花楼大开杀戒？ “什么人竟敢在百花楼放肆！？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上！给我抓活得！” “上上上！” 数十名花楼护卫贯长而入，将黑袍男子包围其中！ “呵呵，找死！” 黑袍男子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眼中杀意闪动。 手起，刀落。 周围护卫一片一片倒地，血腥之气弥漫整个大厅。 沉默！死寂！ 原本热闹嘈杂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其余宾客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起黑袍杀神的注意。 “杀杀杀杀人了！？” “不好！杀人了！真的杀人了！” “他他他竟敢杀人，快跑快跑！” 一人慌乱，众人轰散，四处逃窜。 随即又有十余名护卫赶来，皆是炼体境的武者。 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动手，武者护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根本无人是黑袍男子一合之敌。 “住手——” 怒喝声中，花娘子终于赶来，同时一道阴冷的气劲朝着黑袍男子背心轰击而去。 “蓬！” 一声闷响，黑袍男子反手一掌轰散气劲，周围武者护卫全都被掀翻在地。 “呵呵，没想到百花楼的老板娘居然是聚气境的高手，藏得可真够深的。” 黑袍男子转身看着花娘子，深邃的目光带着几分戏谑。 “你到底是谁？！” 花娘子面色微变，转即冷静下来。 对方黑袍？面具？杀神？！ “是你，你是黑袍杀神石毅！？” “噗！” 听着花娘子的呼喊，石毅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神他娘的“黑袍杀神”？！ 这是哪个杀千刀的给老子取的外号？完全没有“江湖浪子”好听！ 哼哼！狗曰的千万别落在我石某人手里，否则本大爷非把你丢到粪坑里不可！ 想归想，骂归骂，石毅还是大方承认道：“没错！本大爷就是黑袍杀神石毅！” 花娘子秀眉紧锁，强忍着怒意道：“我百花楼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要坏我百花楼的生意？” “上次白鹭姑娘明明身体无恙，你却不让她来见我，这又是何道理？” “还有秋霜姑娘，明明是我先来的，你却让她去接待哪个又老又丑的陈员外？分明就是区别对待。” “你们开花楼的，居然还搞歧视？” “难道本大爷的钱就不是钱吗？还是本大爷长得不够英俊潇洒？” 石毅冷哼一声，感觉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你你你……就为了这个？”花娘子脸都气绿了。 “看吧，这就是你们的态度？你们觉得这是小事，却深深伤害了我的自尊。本大爷上次灭了黑狼帮，这次便灭了你们百花楼这个藏污纳垢之地。” 说罢，石毅直接朝着花娘子抓去，一副蛮横不讲道理的样子。 “放肆——” 花娘子又惊又怒，连忙格挡！ 石毅虚晃一枪错步而上，直接一拳轰在花娘子的胸口上。 “住手——” 后堂突然传来一声喝止，然而“蓬”的重响，花娘子胸口凹陷，背部衣衫炸开，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陷入了墙体之中，呼吸越来越虚弱。 直到死亡花娘子都想不明白，自己居然会死在一个莽夫手中，而且只是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 …… （紫木：如果喜欢本书的道友，请给个好评吧，在此祝愿各位道友早日结下道侣。） 第87章 我与邪恶势不两立 “扑通！” 花娘子掉落在地，彻底失去了生息。 石毅辣手摧花，毫不留情。 “好胆！本座叫你住手，你还敢动手！？” 说话间，两道身影出现在花娘子身边，正是未羊使和辰龙使。 他们本来在后堂快活，突然听到有人来此捣乱，于是让花娘子出面打发对方，毕竟他们二人现在的身份有些见不得光。 可是他们完全没想到，来人不但猖狂，而且实力强大，结果花娘子被对方一拳打死了，他们就算想要救人都已经来不及了。 花娘子不过是玄阴教的外围棋子，死了便死了，可是眼前青山镇的情况比较复杂，玄阴教正需要花娘子出面谋划。 如今棋子死了，玄阴教的许多计划都将搁浅，损失不可为不大，未羊使和辰龙使如何不怒！ “这百花楼居然还有幕后老板？！” 石毅先是一惊，而后一喜：“江湖规矩，斩草除根，除恶务尽！今天正好把你们给一锅端了！” 说罢，石毅再次出手，朝着未羊使和辰龙使轰击而去，完全一副嫉恶如仇的姿态。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和黄赌毒不共戴天呢。 “找死！” 两位上使不退反进，一左一右将石毅的攻势挡下。 “蓬！” 拳掌交锋，气浪激荡。 一道阴邪的内力传入体内，石毅面色微变，目光陡然转冷：“我道这百花楼背后是何势力，原来玄阴教的小魔崽子……好好好！看来这百花楼果真是藏污纳垢之地，我石毅今天就要替天行道主持正义。” “什么！？” “你就是石毅！？曾经的江湖浪子石小天！？” 辰龙使眼睛微亮，神情有些激动。他正愁自己不好找石毅的麻烦，没想到“猎物”却主动送上门来了。 好好好，非常好。 “未羊，此人交给我来收拾，你帮我掠阵即可，千万别让他给跑了。” “嘿嘿嘿嘿！” 冷笑间，辰龙使率先朝着石毅扑杀而去，袖中双刺毫无征兆的射向石毅，尾部扣着两条细细的绳索。 一旁未羊使微微皱眉，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警惕地看着石毅。 本来以未羊使小心谨慎的性格，在身份已经暴露的情况下自然要先杀人灭口，而后金蝉脱壳隐匿行迹，可是他知道辰龙使扭曲的性格，见到天才就迈不动腿，总想要折磨对方一番，以满足自己内心的私欲。 不过辰龙使天赋资质极佳，性格古怪一点也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玄阴教里本就没几个正常人。 然而辰龙使还是低估了石毅的强大，剑势圆满，加上数十载的功力，直接一拳就将辰龙使的双刺崩了回去，连带对方的身子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什么！？” “你不是聚气境，你开窍小周天了！？” “不！这不可能！” 辰龙使目瞪口呆地看着石毅，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一柄大剑从楼阁外面飞来，稳稳落在石毅手中。 气势暴涨，宛如大河崩腾！ “小心！” 未羊使隔空一掌将辰龙使推开，下一瞬间大剑落在辰龙使的脚下，险之又险。 饶是如此，辰龙使仍被石毅的剑势震荡，受伤不轻。 “噗！” 一口逆血喷出，辰龙使面色惊骇，他知道自己不是石毅的对手，甚至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住，刚才若非未羊使及时救援，自己恐怕已经步入花娘子的后尘了。 不行，不能再打下去了。 跑！快跑！ 转念间，辰龙使和未羊使各自丢出一枚黑色弹丸砸在地上，一片火光四溅开来。 “蓬！蓬！” 七芒毒烟，肆意弥漫。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被搞得乌烟瘴气，也幸好石毅会暂闭呼吸的法门，倒也没什么大碍，就是眼睛被熏得有点睁不开了。 “咳咳！咳咳咳！” 片刻之后，烟尘消散，未羊使与辰龙使已经不见了踪影。 石毅从大厅中退了出来，看上去颇有几分郁闷。 “可恶！这都让他们给跑了！” “果然是群邪魔外道，就知道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看来下次出手必须更狠一点。” 说话间，石毅随手摘了一枚烛火灯笼，准备一把火将此地给烧了。 可就在这时，一群女子却从后台跑了出来。 “大爷且慢！” 为首四人身姿妙曼，美艳动人，正是百花楼的四大花魁白鹭、秋霜、梅兰、竹溪。 石毅笑着摆手道：“诸位姑娘不用害怕，我只是来行侠仗义的，没别的意思。” “……” 四女面面相觑，满头黑线缭绕。 白鹭忍不住问道：“大爷，你把这里都拆了，我们今后如何营生？” “难道你们还想做皮肉生意？”石毅微微皱眉，反问了一句。 “若是能够活下去，谁愿意如此活过？可是我们已非良人，今后也不会有人要我们，除了此地，我们还有什么地方好去？” 秋霜低声回答，周围女子亦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呃……” 本来石毅想带她们去青云剑宗的，可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怕自己师父被活活气死，然后师弟师妹追到天涯海角来砍自己，而且他也不愿青云剑宗那片净土被牵扯到是非之中。 “诸位姑娘，你们去找周承安吧，他是个好官，肯定会好好安置你们的。” “……” 众女无奈苦笑，听听这是人话吗？难道人家好官就该被你算计？ 不过眼下这样的情况，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认命了。 “行了，我得走了，感谢诸位这些年给我的温暖，以后有事，只管报我石毅的名字。” “从今以后，我黑袍杀神石毅与邪恶势不两立！” 说罢，石毅将烛火往布帘上一甩，很快便点燃了整个大厅，然后蔓延至楼阁。 周围女子吓了一跳，连忙退出百花楼范围。 白鹭等花魁面面相觑，有些无言以对。 他们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突然。 无人察觉，石毅离开时嘴角的一抹笑意。 这次百花楼之行，石毅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故意为之。他想把水搅浑，帮顾长青遮掩一二。毕竟顾长青的身份十分敏感，若是被顾家的人知晓他的存情况，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办法有许多漏洞，或许瞒不了几天，但是石毅仍就做了。他只希望在顾长青成长起来之前，能瞒一日是一日。 小师弟啊，为兄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今后也只能靠你自己了。 加油吧少年，快点强大起来，给这个时代一点小小的震撼。 第88章 以情入剑，剑灵之变 青山镇，官府衙门。 此时周承安正在书房中批阅文书一宿未眠，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没办法，如今青山镇发展极快，各种事情千头万绪，都需要他这个县尊亲力亲为。忙不过来，根本忙不过来。 放在最后一本文书，周承安好不容易小恬一下，门外突然传来卫阳焦急的声音。 “老大人，镇上又出事了！” “何事？” “百花楼被烧了。” “什、什么！？” 周承安顿时愣住了，是哪个嫉恶如仇的英雄好汉，连烟花之地都不放过？ 这……这未免也太绝了吧！ 要知道，花楼教坊这样的地方十分敏感，哪怕朝堂上的达官贵人也时常在花楼教坊之中聚会，温香软玉在怀，偶尔吟诗作对风花雪月，逍遥快活好不自在。 事实上，花楼教坊乃是专为男子设立的地方，可以宣泄欲望情绪，也能减少对良家女子的犯罪侵害。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大都是附庸或玩物，没有身份地位可言，因此花楼教纺也属于合情合理合法的存在，没有人觉得不对。 可是，合情合理合法就真的应该存在吗？ 践踏女子的尊严，至少对于所有的女子而言，花楼教坊这样的地方，就像是烙印在每一个女子身上的奴印，也是每一个时代的耻辱。 只要这种地方存在一天，都是对女子的侮辱。 来不及多想，周承安一个箭步小跑出来，连忙询问是何情况。 “卫统领，是谁放的火？” “是石毅……呃、对方自称石毅。” “啊！？”周承安下意识的愣了一下，追问道：“是真石毅，还是假石毅？” “应该是真的那位。” 听到卫阳的回答，周承安眼角抽搐了几下，满头黑线缭绕。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好不容易消停几日，没想到又整出了幺蛾子，还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现在什么情况了？” “火势基本已经扑灭了，不过里面却是一片狼藉。” 顿了顿，卫阳复又神色犹豫道：“老大人，还有一事……”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周承安随意摆了摆手，突然觉得心好累。 “根据现场传回来的消息，百花楼中出现了两名玄阴教的人，石毅还与对方激斗了一场，将二人逼退。” “玄阴教！？” 周承安面色大变，神情格外凝重。 玄阴教内高手如云，乃是整个魏武王朝的心腹大患，不仅仅是因为玄阴教不择手段、无恶不作的行事风格，更因为玄阴教有着称霸天下的野心。 相比之下，石毅烧掉百花楼这点事情根本算不了什么。 “走，一起去看看！” 说话间，周承安径直离开，卫阳紧随其后。 …… 西街之上，百姓齐聚，现场一片狼藉。 有商队路过此地，有些不明所以，于是询问周围是何情况？ 然而不少男人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自己的精神支柱轰然倾塌了一般。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啦。 哪个狗曰杀千刀的，居然连百花楼这样的地方都不放过？ 什么？是大英雄石毅？！ 呃……那没事了。 可是，我们以后该怎么过日子啊？ 赌坊没了，狗场被封了，现在连女人都没有了，有钱都没地方花呀。 呵呵，石毅大英雄，我谢谢你全家，谢谢你八辈祖宗。 罢了罢了，看来以后只能正儿八经的娶妻生子，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不少男子黯然神伤，眼角留下鳄鱼的泪水。 当周承安赶来的时候，百花楼火势已经彻底扑灭。只是看着一片废墟的楼阁，县尊大人心里满是无奈，这个地方显然没办法重新开业了。 而且最让周承安头疼的是，百花楼中的上百女子该如何安顿？总不能直接带去官府衙门吧？ 真要如此，官府衙役哪里还有心思办事？不把自己给办了都算好的！ 太不正经了！ 难道让姑娘们重操旧业？ 不行，官府怎么能干这样的事情，他周承安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士林大儒，岂能如此下作。 而且，万一哪天石某人突然发疯，又跑回来把花楼烧了怎么办？ 看来只能另想他法了！ 蓦然间，周承安似乎想到一个古怪的情况，很可能青山镇会成为天下唯一一个没有花楼的商贸要地。 唉，造孽啊！ …… 山林之中，云雾涌动，时而如崇山峻岭，时而如大海浪涛，又如万马奔腾，或是天河滚滚，气象万千。 顾长青在山中练剑，一直练剑。 嘟嘟好奇地看了看顾长青，清澈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石毅的离开，让顾长青内心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离别的滋味。 当初兰姨的病逝，顾长青只是觉得伤心难过，因为他知道兰姨闭上眼睛就不会醒了，从今往后自己将孤独一人，可伤心过后还得继续生活，直到他遇上毛九君。 而毛九君前些日子莫名离开，少年也没有太多感觉，因为当时他们并不是熟，毛九君又走的非常突然，少年自然不知道离别是什么。 可是石毅走了，顾长青感到一种不舍与酸涩的情绪。 少年初识红尘意，不信人间有别离。 或许是因为太过投入的原因，顾长青不知不觉将自己的感情融入到剑术之中，随后剑术衍化出剑势，竟然多了一种离别的情绪。 “嗯！？” 顾长青对练剑之事极为认真，对自身的感知也极为敏锐，故而他渐渐感觉到一种古怪的力量在自己体内游走，最后融入自己脑海中的剑灵。 由于顾长青现在还无法内视，所以他并未看到，自己脑海中的剑灵周围竟然有一丝黄色气息缭绕，尽管很淡很淡，却十分鲜明。 “这是怎么回事？” 顾长青明显感觉到了剑灵的异样，似乎每一招剑术都被自己的情绪所影响，变得更加玄妙。 收剑而立，顾长青依然沉浸在刚才的剑道感悟之中，他打算回去以后再好好请教一下师父或剑大叔，就是不知道二人的酒醒了没有。 “顾长青，你好啊！” 一个清灵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顾长青的思绪，将他拉回了现实。 顾长青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枝上，一名彩衣少女翘腿而座，轻轻摇晃着光洁足踝，不是黄依依还能是谁。 “怎么又是你？” 顾长青微微皱眉，没有理会对方，继续练剑修行，他似乎有些不太待见少女。 然而少女却轻轻跃起，挡在顾长青面前。 …… （紫木：三更求好评，谢谢各位道友。） 第89章 从古至今的剑道之争 “顾长青，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讨厌。” “那为什么不理我？” “为什么要理你？” 二人有一茬没一茬的搭话，嘟嘟好奇地打量着二人。 顾长青的确不想和黄依依有什么瓜葛，因为剑心通灵的关系，他能感知对方似乎在有意接近自己。尽管没有什么恶意，却也没有任何善意。 他不喜欢勾心斗角，也不喜欢去试探人心。所以对于这样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 “顾长青，你现在不装了吗？” “装什么？” “装作不认识啊！” “可我们本来就不认识。” “哼哼，就算以前不认识，现在也算认识了吧？我知道你真名叫顾长青，你就是覆灭黑狼帮的罪魁祸首。” “哦。” 顾长青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脸，今天没带面具。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人会一直带着面具，因为那样很累。而且眼前的少女，总是神出鬼没的，实在有点防不胜防。 念及于此，顾长青微微皱眉。 “喂喂喂！你该不会想要杀人灭口吧？”黄依依故作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可是脸上却没有半点惧怕的样子。 “我不喜欢杀人。” 顾长青淡淡回了一句，继续开始练剑。 黄依依有些失落道：“顾长青，你好像不太喜欢我？” “为什么要喜欢你？” “难道你不觉得我漂亮可爱吗？” “你漂亮可爱，和我有什么关系？” “呐，我就当你在夸我咯。”少女顿时眉开眼笑。 “我哪有夸你？”少年微微皱眉。 “你刚才说我漂亮可爱，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不是承认我漂亮可爱吗？”黄依依理直气壮的回答，显然她的理解能力很强。 “无聊。” “那你刚才皱眉，是在想什么？” “大师兄说，让我别和你走得太近。” “哼！你大师兄肯定是在嫉妒你！” “大师兄是为我好。” “不，他是嫉妒你有我这么漂亮可爱的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 “现在不是，以后就是了嘛。” “请不要妨碍我练剑。” “练剑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一起去镇上玩吧？我知道最近镇上来了不少杂耍卖艺的，可好玩了。” “我觉得练剑很有意思，这让我很踏实。” “你这个人，真是无趣。” “……” 顾长青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不语。 别人觉得有趣的事情，对顾长青而言只是一种负担，因为他每天都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下，根本没有资格去想别的事情。 “嘟嘟，好久不见，你跟着顾长青不觉得无聊吗？要不你跟着我把，我带你到处吃吃喝喝，到处玩乐。” 黄依依无忧无虑的样子，实在让人有点羡慕。 可惜嘟嘟不喜欢玩，它纯粹就是懒，懒得玩、懒得到处跑。 吃饱了睡觉，不香吗？ 嗯，真香。 见无人搭理自己，黄依依亦是觉得无趣，最终只能气呼呼地离开。 顾长青没有在意对方，依然自顾练剑。 先前新学的数十种剑法都已经小成，不过顾长青却发现，炼体修炼的速度并没有得到太大的提升，甚至大多剑术并无炼体之效，反而会加重身体的负担，极大的消耗体力。 就比如其中一门《极脉九剑》，可以在瞬间爆发经脉中的血气之力，提升二三倍的力量，但是爆发过后，会进入一段时间的虚弱状态，故而此剑只能用来拼命， 还有《叠浪九剑》同样需要爆发极强的血气，一剑强于一剑，一剑凶过一剑，但是此剑术对身体的要求极高，否则九剑未出，自己就先爆体而亡了。 对于每一种剑术，顾长青都会认真修炼，仔细感悟，然后以微知着，触类旁通。 就这样，顾长青整整练了两个时辰，直到晌午时分才返回宗门。 …… 此时毛九君和剑瞎子已经醒酒，一个在摇椅上晒着太阳，一个在旁边擦拭着长剑，二人都不待见对方。 得见顾长青练剑归来，二人精神一振，齐齐上前询问修炼进展情况。 顾长青也没有隐瞒，直接将先前练剑的感悟和疑惑告知二人。 将情绪融入剑术之中！？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两位剑道宗师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忍不住眉头紧锁。 通常来说，高明的剑修都是将自己的精神意志融入剑术之中，而后凝聚出强大的剑势，甚至化作剑意。 但是将感情融入剑术，他们的确没有尝试过。 随后毛九君和剑瞎子各自尝试了一番，他们可以将自己杀意或各种剑势融入剑道，但他们却始终无法将自己的情绪融入其中。 毛九君暗暗猜想，或许这是何顾长青的剑心通灵有关。 “对了！我想起来了！” 剑瞎子突然开口，神情郑重道：“我曾在剑宫藏书中看到过，剑无情而不败，剑有情而不寿，所以上千年前，剑道之争大概分为两派，一派修的是有情之剑道，一派修的事无情之剑道。” 毛九君似乎也听过如此传闻，故而询问道：“老瞎子，你是说顾长青无意间接触到了有情剑道？” “应该是这样。” 听到剑瞎子的回答，毛九君顿时沉默了，而且神情有些凝重。 从古至今，只要涉及到理念之争，从来都是惨烈无比的，毛九君自然不愿顾长青卷入这样的是非之中。 这时，顾长青忍不住好奇道：“师父，那我们青云剑宗属于哪一派的？” “没有哪一派……” 毛九君长长一声叹息道：“如今这个世界，早已经没有什么有情剑道或无情见到的说法，因为在我们看来剑道不过是一种修行之道。所谓的剑道理念之争，早在上千年前就结束了，无论有情剑道或无情见到，都被视作旁门左道，甚至邪魔外道。” “什么！？” 顾长青微微错愕，有些难以置信。毕竟他先前练剑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任何邪异的地方，怎么就成了旁门左道邪魔外道？ “此事切记不要外传。” “嗯。” 毛九君和剑瞎子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如果消息一旦传开，某些剑道宗门和剑道世家肯定会坐不住的，还有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会出手。 “那我还能如此修炼吗？”顾长青忍不住询问。 “自然可以，此事只要你不说，别人就很难察觉，毕竟以情入剑太过玄妙，别人很难看出端倪。” 顿了顿，毛九君复又道：“不过有情剑道修行不易，一旦入情便会被情绪左右，情难自已，很容易走火入魔，老夫只希望你今后不要迷失本心。” “多谢师父指点。” 顾长青认真点了点头，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一行六人出现在宗门驻地之外。 远远望去，竟是官府衙门的衙役，而为首之人正是黑伢子孟常。 第90章 半页藏宝图 “青山衙门黄衣捕头孟常，求见青云剑宗顾少侠。” 别院外，孟常等衙役躬身而立，不敢有丝毫逾越之意。 孟常已经得知顾长青的身份，于是改了称呼。 毛九君微微皱眉，主动上前询问道：“你们找我徒弟做什么？黑狼帮的因果已经了结，青山镇的事情应该与他无关了吧？” “前辈误会了！” 孟常连忙行礼道：“县尊大人这次派我等前来，绝非为难顾少侠，而是想要将一些东西物归原主。” 说罢，孟常招了招手，身后衙役将一大一小两个箱子抬入院中。 这些天，官府衙门在经过一系列打探查验之后，将顾长青的相貌比对确认其身份，也知道了他的名字，这也是黄依依为何会突然找上他的原因。 谁能想到，覆灭清风寨和黑狼帮的“黑袍杀神”，竟然只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 别说周承安难以置信，就是流水村中与顾长青相熟的村民也觉得不可思议。 若非流水村的村长反复确认其画像，恐怕很难有人相信鼎鼎大名的“黑袍杀神”和顾长青会是同一个人。 不过一想到“黑袍杀神”的事迹，流水村长当时双腿一软直接跪了。因为流水村的村民觉得顾长青又傻又木讷，很多时候都让他帮忙干活，还是不给工钱那种。 这不是白明了欺负老实人嘛！ 对此，周承安也只是无奈训斥了几句，让流水村长带着村民自己想办法道歉，此事他也懒得掺和。 当然，未免有人注意到顾长青，周承安还是下了封口令，任何人不得将顾长青的消息传出，否则严惩不贷。 “官爷，这箱子是什么意思？” 顾长青走了过来，面露疑惑之色。 孟常笑着解释道：“大箱子里面是二千两黄金，小箱子是一些典籍和杂物，这些都是官府给顾少侠的补偿和奖励。” “补偿奖励？”顾长青表示不解。 “没错！”孟常点了点头，正色道：“补偿是顾少侠先前覆灭了清风寨，斩杀了屠万雄，完成黑榜任务的奖励。还有顾少侠覆灭黑狼帮，帮助官府铲除青山镇的害群之马，县尊大人特意向朝廷请命，给少侠应有的奖励。” “哦。” 顾长青虽然自律，但他并不迂腐，既然是该自己的东西，他也不会拒绝，毕竟这都是他自己挣来的。 “嘿嘿，长青真是给师门长脸啊，比你那个废物大师兄强多了。” 毛九君随手打开大箱子，满箱金灿灿的黄金格外晃眼。 有了这笔钱财，再加上先前的一些积蓄，毛九君觉得自己以后的生活也算有着落了，至少不用再为顾长青这段时间的修炼资源而发愁了。 接着毛九君又打开了小箱子，里面确实装了不少典籍，大都是一些江湖杂谈、奇闻轶事，还有几本不入流的武功秘籍，自然入不了毛九君的眼。 不过杂物之中倒是摆放着一只锦盒，里面装着一瓶丹药，正是黑榜奖励中的“血气丹”。 此为周承安特意为顾长青申请的补偿，整整二十颗，足够顾长青平时炼体修行之中。 无需仔细查看，毛九君直接收下了两个箱子，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果然，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啊！ 顿了顿，孟常复又道：“顾少侠，明日便是侯元杰问斩之日，县尊大人特意邀请顾少侠前去观礼，也算给顾少侠一个交代？” “不用了，我要练剑。” 顾长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出风头的人，有那个时间，还不如脚踏实地的练剑修行。 “这……” 孟常有些为难，想要劝说几句。 一旁毛九君淡淡开口道：“就这么回话吧，区区恶徒，死了便死了，没必要浪费我弟子的时间。” 剑瞎子也不喜欢和官府的人打交道，直接转身离开。 孟常等人见此场景，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只得恭恭敬敬地告辞离开。 他们还没有**到敢威胁宗门之类的，就算毛九君等人不计较，县尊大人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待官府衙门的人走远，毛九君毫不客气的将大箱金子搬回了自己房间，然后放在了自己的床底下。顺便还给箱子上了把锁，钥匙就挂在自己脖子上。 “不要脸的老东西，徒弟的钱都好意思拿。” “你个死瞎子懂个屁，我是帮我小徒弟攒点钱，以后取上十个八个小媳妇儿，也好传宗接代懂不懂？” “呵呵，我信你个鬼！” “哼，你爱信不信。” 两个老家伙日常斗嘴，谁也不服谁。 顾长青实在懒得理会，开始清点小箱子里的典籍。 不入流的武功秘籍对他无用，只是随意翻看了一下，也算涨了涨见识。倒是那些江湖杂谈和奇闻轶事让他颇感兴趣。 三百年前，江湖传闻，某人在一座古墓中得到一柄绝世神功和绝世神兵，江湖之上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一百年前，正邪决战金阳之巅，江湖十大宗门镇压圣火教于金阳山顶，此战双方死伤惨烈，武道高手十不存一，整个江湖倒退了整整三十年。 …… 某年某月末日，有人在某处发现仙门遗迹，江湖势力蜂拥而至，最终了无音讯。 又是某年某月某日，天降祥瑞，东海之上觅仙踪。 顾长青津津有味的翻阅着书籍，对这个世界又了无限的向往。 书中记载之事，有的真实发生过，有些却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到了如今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啪嗒！” 半页皮纸突然从书中掉落，顾长青下意识的捡了起来，却发现皮纸的材质偏重，质感也和手中书籍完全不同，不知是何种皮物所制。 顾长青随意查看了一下，却发现这半页皮纸一面刻画着残缺的山势地图，另一面竟然写着“周公宝库”四个大字。 “师父，周公宝库是什么？！” “……” 突然听到顾长青的询问，毛九君和剑瞎子顿时愣在原地，神情错愕也不争执了。 “你、你说什么？” “长青，你怎么知道周公宝库的？” 毛九君脸色微变，连忙询问。 顾长青直接将半页皮纸递给了师父：“这是从书中掉出来了，上面写着周公宝库。” 毛九君接过皮纸，剑瞎子也靠拢过来。 “这是，山形地图！？” “周公宝库，真的是周公宝库的山形图！” 毛九君脸上并无半点喜色，就连剑瞎子也是神情凝重。因为周公宝库的藏宝图突然现世，代表着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搞不好，整个青云剑宗都会深陷其中。 第91章 青山镇中生变故 “师父，周公宝库是什么？” 顾长青再次询问，打断了毛九君的思绪。 老实说，顾长青还是第一次看到毛九君和剑瞎子如此严肃的表情，看来此事不简单。 毛九君犹豫了片刻，还是回答道：“周公宝库乃是大周王朝开国之君的皇陵，当年大周立国，周太祖聚天下财富于皇陵之中，想要未雨绸缪。即便将来大周国难，当代国君也可开启皇陵取出财富，以渡难关。”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大周王朝历九世而亡，而且被外戚窃取了神器权柄，最终导致周公宝库之秘长埋皇陵之中。” “后来大周亡国，群雄并起，中原之地更是掀起十国之乱，直到魏武太祖横空出世，以绝强的武力镇压江湖，征伐天下，一统十国，这才结束了长达百年的混乱纷争。” “但是，关于周公宝库的传闻渐渐消失，就连朝廷也没有太过在意。” 听着毛九君的讲述，顾长青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皱眉问道：“师父，那周公宝库真的存在吗？” “……” 毛九君和剑瞎子面面相似乎，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周公宝库真的存在，这份山形图也是真的，不过只有半张，说明现在还不是周公宝库出世的时候。” 很显然，毛九君知道不少关于周公宝库的消息，毕竟青云剑宗亦有六百多年的底蕴，比魏武王朝都要长久。 剑瞎子眉头紧锁道：“老家伙，周公宝库的山形图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这本书？” 毛九君取过顾长青手中的书籍，只是一本普通的《奇闻轶事集》，这张山形图显然是有人刻意放进去的。 黑狼帮？！ 毛九君突然想到了什么：“剑瞎子，你说一个小小的黑狼帮，怎么会与玄阴教有瓜葛，还牵扯到南陵迟家？” “你是说，他们都是为了周公宝库而来的？” “不然呢？” 毛九君眯了眯眼睛道：“黑狼帮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老夫在这里隐居多年，都没怎么注意过他们，可他们却能和玄阴教勾结在一起，若是无利可图，玄阴教岂会如此大费周折？” “那官府衙门怎么会将这半张山形图送到顾小子手里。”剑瞎子表示不理解。 “两种可能。” 毛九君正色道：“一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黑狼帮有这样东西，所以意外送来的。还有一种可能是，有人故意将此物送来，想要将顾长青拉下混水，或者说将我们青云剑宗拉下水。” 顿了顿，毛九君复又道：“还有……那重阙剑可是名器谱上的古剑，黑狼帮凭什么弄到此剑。” “莫非黑狼帮去过周公宝库，所以才弄到了重阙剑？”剑瞎子眉头一拧。 “周公宝库乃是前朝皇陵，机关陷阱且不说，光是外围隐墓就不下十座，即便黑狼帮知道位置，以他们帮主的实力也根本进不去，最多就在外围摸索……要是老夫猜的不错，这柄重阙剑很可能是黑狼帮主在皇陵外围隐墓中顺来的。” 毛九君一通分析，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剑瞎子点了点头，转问道：“上次你去西山岭那边有什么发现？” “没有。”毛九君摇了摇头，直言不讳道：“我去过顾长青说的那处山谷，确实非常隐秘，可惜里面没有关于周公宝库的任何线索……不过，能够生长天材地宝的山谷，绝对是一方宝地，所以西山岭拥有皇陵的消息很可能是真的。” “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小心应对。” “那是当然。” “这半页山形图你打算如何处理？” “既然是顾长青所得，此物自然由他保管。” 毛九君将半页山形图交还给顾长青，叮嘱道：“乖徒儿，关于周公宝库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师兄师姐也不能说。” “嗯。” 顾长青看了看别院南边的两处茅舍，郑重地点了点头。 …… 青山镇，官府衙门。 孟常返回衙门后，径直朝着内院书房而去。 “属下孟常，拜见县尊。” “如何？” “东西已经送到了，不过顾少侠要修炼，便直接回绝了。” 想了想，孟常还是多嘴了两句：“属下看得出，顾少侠的确不图名利、心无旁鹫，一心只想着修行，还望县尊莫怪。” “无碍，能够在如此年级便有如此实力，自然不是追名逐利趋炎附势之辈。” 周承安笑着摆了摆手，对于顾长青的态度早有预料，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正当这时，卫阳匆匆而来。 “老大人，您让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迟家大小姐这次来青山镇，主要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此物和周公宝库有关，而黑狼帮似乎知道些什么，所以想要待价而沽，甚至与玄阴教也有所勾结……还有这几日费彧一直在打探黑狼帮封存的物品？好像也是在找什么东西。” “呵呵，费彧那个老狐狸，终于坐不住了吗。” “可是黑狼帮驻地里里外外，我们已经掘地三尺搜查了许多次，并没有找到什么可以的东西。” “此事暗中调查即可，切不可声张。” “属下明白。” 卫阳拱手退下，神情恭敬。 接着，周承安转向孟常，将明日斩首侯元杰的事情详细安排了一番，随后孟常领命而去。 …… 翌日清晨，阴雨绵绵。 一大早的时候，青山镇的百姓便自发聚集于西街菜市口，他们翘首以盼，等待着侯元杰被斩首行刑。 囚车行经大街，两旁路人纷纷咒骂，甚至向着汽车吐痰、砸鸡蛋、丢烂菜。 侯元杰宛如过街老鼠一般，神情呆滞的瘫坐在囚车之中，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法场之上，周承安等官员坐在首席，旁边还有不少乡绅士族前来观礼，他们脸色复杂，目光有些阴晴不定。 无需审理，孟常高声宣读了侯元杰上百条罪状，然后直接行刑。 戏文中的桥段并未出现，没有人会为了一个罪孽深重的废物来劫法场，哪怕玄阴教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黄依依站在周承安身后，此刻她换上了一身男装，看上去依然十分可爱乖巧，只是眉宇之间多了几分英气。 她还是第一次看人行刑，故而对此颇为好奇。 可惜没有意外，只听“咔嚓”一声，侯元杰身首异处，无头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然而就在这是，一阵狂风忽来，阵阵阴邪透体，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咦！？” “大家快看，侯元杰头顶上面怎么有一道虚影？” “那、那是什么！？” “难道是鬼？有鬼啊——” “尔等休要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周承安冷冷呵斥，镇住了场面。 片刻之后，阴风消散，一切恢复正常。 绵绵细雨从天而降，仿佛在清洗着世间的罪孽。 第92章 以剑刻字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灰蒙蒙的天空依然下着沥沥细雨。 顾长青仍就坚持每天练剑看书修行，不紧不慢、不急不躁，这是他全部的生活，而他的修为实力也在稳步提升中。 有着血气丹和淬体丹打底，顾长青的修为已是锻骨小成，力重六千钧，精神感知六十丈，剑心二寸，数十门剑术皆已修炼到了圆满之境。 对于如此修行速度，毛九君和剑瞎子虽然早有预料，可是依然觉得非常惊艳，尤其是剑心的提升，大大超出了剑瞎子的预计，令他大受震撼。 不过这是好事，说明顾长青的潜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很多。 按照二人的推算，再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顾长青应该就能锻骨圆满。 “顾小子，今天我打算教你一些新的东西。” 剑瞎子带着顾长青来到一处乱石林，此处比较荒凉，周围全是各种碎石堆砌。 顾长青满是期待地看着剑瞎子，如今他的剑术似乎修炼到了极致，很难再有质的提升，所以他非常渴望学习一些新的东西以帮助自己修行。 “看我用剑。” 剑瞎子拔出长剑随手挥动了几下，在一块巨石上留下“天道酬勤”四个字，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而这四个字，也是他一生的写照。 剑瞎子本名剑无尘，曾是名动天下的北关镇守，可是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年轻时只不过是北关的一个无名小卒，天赋资质背景底蕴远不如青云剑宗的毛九君，甚至不如大多数的剑修武者。 然而剑无尘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和勤修不缀的坚持，渐渐在北关军中脱颖而出，步步高升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副将……直至最后成为北关之镇守。 只可惜，朝堂之上派系倾轧，剑无尘最终沦为上位者权力的牺牲品。 天狼谷一战，剑无尘与十万赤火军身陷囹圄孤立无援，最终全军覆没，而他本人也是双目尽毁身受重伤，一身实力跌落天榜之下。 心灰意冷的剑无尘不愿回归朝堂，于是浪迹江湖以接取黑榜任务为生。 从此之后，天下再无北关镇守剑无尘，只是江湖多了一个爱喝酒的剑瞎子。 “顾小子，看清楚了吗？” 剑瞎子走到巨石前，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刻下的字，心中回忆感慨万千。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每次看到顾长青，他的心绪便多了几分复杂，因为他在顾长青身上，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影子……同样无所畏惧，同样坚强努力，哪怕命运也无法让他们低头。 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和少年一样的“智慧”。 嗯，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剑大叔，我看清楚了。” 顾长青用力点了点头，他并没有注意到剑瞎子异样的情绪，只是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对方刚才手腕抖动以及发力的技巧。 而且，顾长青还在“天道酬勤”那四个字上，感受到了一丝锋芒凌厉的感觉。 “那你试试。” “好。” 顾长青也不含糊，直接学着剑瞎子的样子，在旁边的巨石上面刻字。 然而，重阙剑在碰触巨石的瞬间，整快石头“蓬”的一声炸裂开来，根本无法做到剑瞎子那样石上刻字。 力量太大了？ 那就轻一点使劲。 念及于此，顾长青收敛力量，轻轻将重阙剑划过巨石。 可是这一次用力太轻，顾长青的剑同样无法在巨石上刻字，只是在巨石表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而且看上去参差不齐，如同狗爬过的样子。 “呵呵，你这也叫字？” 剑瞎子随手摸了摸，难得有机会教训顾长青一番：“虽然你的剑术出神入化，力量也不小，可是你每一次出剑几乎都是全力以赴，没有留力。如果遇上力量比你弱的武者，一力降十会自然不会有问题，可若是遇上和你实力相当的人，出不了几剑就会力竭而败。” “哦。” 顾长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回忆先前种种，无论是独闯清风寨，还是覆灭黑狼帮，自己之所以能够持久，是因为自己在每斩杀一个敌人之后，都能截取对方的一丝生命元气反哺自身。 若是遇上同样强大的敌人，无法将其快速斩杀，那么自己很可能就会陷入困境。 念及于此，顾长青虚心请教道：“剑大叔，那我应该怎么做？” “以剑刻字！” 剑瞎子正色道：“人们常说，读书练字可以修心养性，同样的道理，如果你以剑来练字，不但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力道，还能磨炼自己的剑心……只不过，这个过程会比较辛苦，需要极大的耐心。” “剑大叔放心，我不怕吃苦。” 顾长青认真回应，然后在剑瞎子的指点下开始了刻字练习。 …… 不得不说，顾长青的悟性确实不凡，尤其是在剑道方面。 最初的时候，他只是在石头上刻一些简单的笔画，有深有浅，歪歪扭扭。 可是半个时辰后，他已经能够在石头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尽管有些生硬别扭，却也是极大的进步。 不过他的手腕已经发酸，就连手臂也开始了轻微的颤抖。 难怪剑瞎子说，以剑刻字很辛苦，因为这个过程一直在控制身体肌肉的力量，坚持片刻还行，一直如此身体很难承受。 以剑刻字，的确比练剑难多了。 顾长青深吸了口气继续练习，丝毫没有放弃的想法。 一个时辰过去了，顾长青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可是他对力量的掌控却越来越纯熟。 二个时辰后，顾长青已经能够熟练的刻出自己的名字，但是他的手臂却更加酸痛，甚至有些抬不起来了。 “不要停，继续练。” “顾小子，难道你就只能做到这样吗？难道你甘心吗？” “继续！这不是你的极限！” 剑瞎子的声音冷冽，没有半点情感，但是他的眼中却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其实顾长青已经做的很好了，可以说完全超乎了剑瞎子的预料。因为普通剑道武者想要以剑刻字，少说也要月余的时间才能做到如此程度。哪怕剑瞎子自己初学之时，也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 只是剑瞎子很想看看，顾长青的极限在哪里，所以他才故意开口刺激对方。 而顾长青被剑瞎子的声音一激，原本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几分，然后更加专注的刻写自己的名字。 直到三个时辰后，顾长青喘着粗气垂下右臂，完全失去了知觉，他的身体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一般，看上去颇为狼狈。 剑瞎子暗暗点头，他知道这应该就是顾长青的极限了，比他想象中的更持久，故而他没有再刺激对方，准备让对方先休息一下。 然而还没等剑瞎子开口，顾长青却自顾练起了剑术，这下反倒把剑瞎子给整懵了。 不是，少年，难道你不用休息的吗？ 第93章 天道酬勤，自强不息 剑影重重，风声呼啸。 山林间，少年不知疲惫的练剑，认真且专注。 顾长青的剑法不算快，甚至有些动作十分缓慢，就像一个老人在缓缓伸着懒腰，给人一种极为迟钝却格外舒缓的感觉。 《回春九剑》乃是青云剑宗的上乘剑术，只不过这门剑术注重养生恢复，远不如其他上乘剑术的攻击效果，哪怕毛九君也没怎么练过，因为他实在不需要。 顾长青现在手臂有些僵硬，正好可以练习回春九剑，有助于身体的恢复。 果然片刻之后，顾长青的手臂逐渐恢复，浑身筋骨也得到了极大的舒展，精神状态逐渐恢复。 “好小子，居然连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今后谁要说你笨，老夫直接踢烂他的屁股。” 剑瞎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里满是赞赏之色……顾小子人情世故方面可能稍微有些迟钝，可是在修炼方面绝对算得上妖孽一般的存在。 许多人在修炼的时候，时常想着自己如何才能修炼轻松一点，可顾长青对修炼重来都是一丝不苟，甚至会去主动思考如何才能更好的修炼，仅凭这份心志和态度，他就有资格比大部分的武者走得更远。 “顾小子来，老瞎子助你一臂之力。” 说话间，剑瞎子将一缕精纯温和的内力渡入顾长青体内，这让他酸胀疲惫的身体仿佛注入了新的活力，清凉舒爽。 “这就是内力吗？果然很神奇啊！” 顾长青暗暗感慨内力的玄妙，外放可伤敌，内敛可疗伤，甚至还能振幅身体的力量和防御，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遗憾的是，这些内力只能作用于的肌肉筋骨，却无法润养修复顾长青紊乱的经脉。 又过了片刻，待到身体彻底恢复以后，顾长青继续以剑刻字，并且渐入佳境。 累了就练剑休息，伤了便以内力滋养身体。 如此反反复复，顾长青终于在天黑之前完成了“天道酬勤”、“自强不息”这八个字的刻印。 不说完美无缺，却也方方正正有模有样。 …… 夜幕降临，原本热闹的青山镇渐渐沉静下来。 自从没有了赌坊花楼等场所，青山镇仿佛没有了颜色一般。 苦闷无聊，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如今大晚上的不回家，许多男人们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好去的。 唉，真是造孽哦。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敲打着竹筒梆子，一瘸一拐的穿街走巷，不断吆喝。 蓦然间，一阵阴风袭来，一道黑影从更夫身边掠过，更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后面色煞白的昏厥过去。 正当这时，巡逻的衙役经过此地，正好发现了昏厥的更夫，连忙将其送去了医馆。 黑影藏匿于阴暗处，随即消失于无形。 …… 县丞府邸，寂静深幽。 费彧刚和小妾翻云覆雨共赴巫山，此时正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搂着小妾沉沉入睡。 突然阴风骤起，吹开了窗户，熄灭了烛火，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了床边。 “什么人！？” 费彧霍然惊醒，正要开口呼叫，却被一只手掌扼住了脖子，根本喊不出声来。 “桀桀桀桀！” 邪异的笑声在房间中回荡，阴森且恐怖。 “不、不要！” “饶……饶命……” 费彧艰难的求饶，可是他的生机正在不断流逝，最终痛苦地死去。 谁能想到，青山镇的县丞会这样死于非命，当真报应不爽。 一旁小妾并未被惊醒，而是在睡梦中悄无声息的死去。 随即，黑影消失在了阴暗之中。 安静，诡异。 直到翌日，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惊动了县丞府邸的人。 众人齐聚而来，只见一名丫鬟瘫坐在县丞房间门口，脚下的水盆已经打翻在地。 “什么情况！？” “死丫头，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若是惊扰了老爷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管家气冲冲地上前，正准备严厉训斥丫鬟一番，却见县丞的床上一片狼藉，而且床上还躺着一男一女两具干尸。 从衣着身形上看，像极了县丞费彧和小妾如花。 “啪嗒！” 老管家双脚一软，不自觉的跪倒在地上，面露恐惧之色。 这时府邸的护卫也相继赶来，可是当他们看到房间中的景象以后，一个个愣在原地，仿佛被吓傻了一般。 费彧死了，而且死状如此恐怖，显然很不正常。 “快！快去禀告县尊，请衙门的官爷过来！” 老管家缓过神来，边喊边跑。 府邸上下人人自危，一片慌乱景象。 片刻之后，官府衙门的官差人风风火火赶来，为首之人正是卫阳，而副手则是孟常。 虽然卫阳曾是军中统领，可对于侦缉之事反倒没有孟常熟悉，因此周承安特意安排了孟常从旁协助，尽快查明费彧死因。 毕竟，堂堂县丞死在了自己府邸，这不是什么小事，倘若一个处理不好，周承安很可能也会被牵连其中。 “孟捕头，现场之事就辛苦你了。” “卫统领放心，此乃属下分内之事。” 孟常向卫阳拱了拱手，然后开始逐一询问了老管家和丫鬟具体情况，接着他又进入房间查探了一番，验尸搜寻蛛丝马迹，最后却神情凝重的退出了房间。 “如何？” “回禀卫统领，这男子干尸确是县丞费彧，他的身体特征全都对得上，只不过费大人死的很蹊跷，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痕，而且血肉仿佛被吞噬，应该是邪道功法所为。” “邪道功法？！” 卫阳面色微变，第一时间想到了玄阴教：“此事非同小可，我等需要禀明老大人以后再做定夺。” “属下明白。” 孟常忙不迭的点头，他知道此事超出了自己能够应对的范围。 任何事情一旦与玄阴教扯上关系，那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一番交涉之后，官府衙役带着两具尸体离开。 不一会儿，县丞被害的消息传遍了青山镇，各种谣言满天飞，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 当卫阳和孟常返回府衙内院，周承安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拜见老大人！” “县丞那边情况如何？” “回禀老大人，已经确认身份，费彧和她的小妾双双遇害，现场并无打斗痕迹，疑是玄阴教所为。” “玄阴教？” 周承安眉头紧锁，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既然此事涉及到玄阴教，便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 思索了片刻，周承安找来校尉黄岗说明此事，后者同样面色凝重。 县丞之死绝非小事，一方面牵扯到玄阴教，另一方面则是激化了周承安与费彧背后势力之间的矛盾。 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整个青山镇都会陷入巨大的混乱之中。 第94章 以字品剑，剑如人生 南陵城，镇武司。 满身血污的沈衣邢刚从黑牢中出来，脸色格外阴沉。 这些天镇武司倒是抓到不少玄阴教的叛逆，可是这些人根本不怕死不怕痛，非但什么都不说，而且眼里始终透着一种虔诚的狂热。 越是受刑，他们越是兴奋。 哪怕沈衣邢亲自用上了十八般酷刑，硬是没有问出半点有用的消息，这让沈衣邢有种无力的感觉。 “禀告司主，青山镇传来急报！” 一名护卫快步上前，将一封密信递到沈衣邢手中。 “又是青山镇？” 沈衣邢微微皱眉接过密信，这些日子他可是听到不少关于青山镇的消息，就连朝廷也非常关注。 先是黑狼帮覆灭，后有玄阴教踪迹，前不久更是听闻青山镇附近出现前朝古墓，疑是和周公宝库有关。 正因如此，镇武司有不少密探在青山镇内潜伏，以便打探消息。 “什么！？” 看过密信之后，沈衣邢眉头皱的更紧了。 密信内容很简短，就是县丞费彧突然死了，死的非常邪乎，疑是玄阴教所为，希望镇武司能够派遣高手前去查探究竟，落款正是青山县令周承安。 本来一个小小青山镇，根本不值得镇武司大动干戈，但此事涉及玄阴教，又死了一位从八品的朝廷命官，哪怕镇武司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为何偏偏是青山镇？” 沈衣邢目光凝重，脑海之中闪过许多念头。 最近青山镇发生了不少事情，身为南陵镇武司的司主，沈衣邢并不认为这是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便是有人刻意为之。会不会是玄阴教的阴谋，声东击西、浑水摸鱼，亦或是调虎离山？ 念及于此，沈衣邢很快便有了决断。 …… 两天后，关于县丞费彧之死，越传越玄乎。 因为当晚守夜的更夫说他看到了鬼影，县丞肯定是被鬼怪害死的。 接着又有几名衙门主官惨死家中，死状和费彧如出一辙。甚至还有人说到，是侯元杰父子的鬼魂回来报仇了。 妖魔鬼怪之说自古有之，这个时代的人们更是深信不疑。只可惜青山镇本就没有道观寺庙之类的地方，自然也无法请来高人降妖除魔。 直到第三天，一封密信送入青山镇的衙门内院，正是南陵镇武司的回复。 周承安从卫阳手中接过密信一看，神情有些错愕。 “怎么了老大人？莫非镇武司无法派人前来？”卫阳心头一紧。 “非也非也。”周承安抚须而笑：“沈衣邢回信说，镇武司有两名三品朱雀秘卫就在青山镇附近，让我们直接将人寻来即可。” “朱雀秘卫！？” 卫阳先是一愣，而后大喜过望。 镇武司分内外四院，内院坐镇皇庭中枢极为神秘，而外院则镇守四方，分为东方青龙院、西方白虎院、南方朱雀院、北方玄武院。 南陵城的镇武司便是隶属朱雀院管辖。 而镇武司中，并非任何成员都有资格称之为“秘卫”，但凡能够成为秘卫者，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 三品朱雀秘卫，最低都是开窍境的武道高手。 只要两大朱雀秘卫出手，卫阳相信青山镇的问题很快就能迎刃而解。 “老大人，镇武司的秘卫在何处？属下马上去请。” “人在青云剑宗。” “什、什么！？”卫阳不由愣住。 “秘卫名叫谷净雪和叶千寻，他们都是青云剑宗的弟子。”周承安苦笑着摇了摇头，早知如此，他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啊？这个……”卫阳实在想不明白，青云剑宗有如此底蕴，为何会窝在这个旮旯之地？ “江湖之事，我等无需理会。既然沈衣邢让我们去找人，那老夫便亲自去一趟吧。” 说罢，周承安起身离开，卫阳连忙叫上孟常紧随其后。 …… 乱石林中，铿锵刺耳。 这些天顾长青一直在此地刻字练习，现在他已经完全掌握了以剑刻字的技巧，对力量的把控可谓妙到巅毫。 短短几天时间里，顾长青除了刻写“天道酬勤、自强不息”这八个字以外，他还将《青云铸剑诀》的总纲来也刻写了出来。 以身铸剑，万剑铸体。 千锤百炼，九转归一。 尽管顾长青无法修炼此功法，但是毛九君依然将其传授给了他，丝毫没有藏私的打算。对待任何弟子，他毛九君从来都是公平公正的。 还真别说，《青云铸剑诀》这门功法确实玄妙，可谓字字珠玑。 不同的字，落笔的轻重不同，起笔的顺序不同，笔画的多少也不同。 当顾长青每刻写一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都会生出不同的感受，就如同一位书法大家，以剑刻字，以字品剑，剑如人生，字如人生。 渐渐地，顾长青将这些字融入自己的剑术之中，或者说，将自己的剑术融入每一个字当中。 感悟蜕变，最后极尽升华。 不远处的树荫下，嘟嘟目瞪口呆地看着乱石堆中那道身影，浑身毛发突然炸起，顿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呜呜呜？刚才发生了什么！？ 咦？顾长青好像又变厉害了！？ 咬他，呜呜呜。 …… 晌午时分，顾长青返回宗门别院，却见毛九君和剑瞎子难得坐在一起。 二人似乎聊着什么，神情颇为凝重，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师父，剑大叔，有什么事吗？” “顾小子，青山镇出事了！” “什么事？” “青山镇的好几位主官突然死了，而且被人吞噬血肉，成了干尸。” 剑瞎子没有隐瞒，将这些天青山镇发生之事简单讲述了一遍。 “尸傀干的？”顾长青下意识的问。 “应该不是，尸傀没有灵智，除非有人控制。” “玄阴教？” “很有可能！” 剑瞎子点了点头，他刚才就是和毛九君在交谈此事。 这时，毛九君接过话道：“长青，如今青山镇乃是非之地，老夫打算尽快将你送去南陵武道院。” “南陵武道院是什么地方？” “魏武王朝有四大武道院，凌驾于寻常宗门世家之上，乃是朝廷为了培育武道天骄而专门创办的武道修行之地，因此武道院只收天才俊杰。” “可是我为什么要去南陵武道院？”顾长青微微皱眉，内心有些抗拒。他不想离开，他只想在这里安静的修炼。 “因为进入南陵武道院以后，你才能够拥有更多的修炼资源和更好的修炼环境，甚至可以登仙台，争夺逆天改命的机会。” 说到此处，毛九君认真看向顾长青。 “好，我听师父的。” 顾长青话音刚落，别院之中突然气浪涌动…… 随即，两道身影冲天而起，先后落在毛九君面前。 第95章 灵胎敛息诀 “弟子拜见师父！” “拜见师父。” 谷净雪和叶千寻恭敬行礼，脸上难掩欣喜之色。 毛九君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一缕剑气在指尖缭绕。 “废话少说，先问剑！” “请师父指教。” “青云剑诀，问剑青云。” 说话间，毛九君指尖剑气一分为二，朝着两个徒弟并射而出。 “咻！咻！” 剑气破空，蕴藏强大的剑意。 叶千寻神情，身形急转，脚步轻盈，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虚幻的残影……同时他手中的长剑如同灵蛇般舞动，每一次挥剑都精准地击在毛九君射出的剑气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而另一边，谷净雪身形轻灵，仿佛与风共舞，在剑气的侵袭之下来去自如，颇有几分缥缈仙姿。 相比叶千寻的快准狠，谷净雪的剑法更加灵动，每一次闪避都能够恰到好处的错开剑气。尤其是她的长剑如同流水般流畅，每一次攻击都显得优雅且凌厉。 既然是问剑，自然要看二人对剑道的领悟。 毛九君看着两个徒弟的表现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他知道，自己这两个徒弟虽然年纪尚轻，但已经展现出了超强的天赋和潜力。于是他指尖的剑气再次凝聚，又是两道剑气激射而去，这一次的攻击更加凶猛。 “叮叮叮叮！” 剑入声之乱耳，剑气遁于无形。 谷净雪与叶千寻神色冷静，面对毛九君猛烈的攻势，他们并没有退缩，反而凭借着强大的内力稳住身形，同时内力灌入剑身之中，磅礴剑势透体而出。 谷净雪的剑势极强，时而柔云似水，时而冷冽如冰，水与冰之间相互转换，连绵不绝，生生不息。 叶千寻的剑势凶险奇绝，忽又炽热如火，宛如两个极端。 二人各自爆发，与毛九君的剑道意志相互交锋…… 一时之间，剑气纵横，剑光闪烁，整个别院仿佛被剑气所笼罩。 …… “顾小子，看明白了吗？” “师父的剑，比二师姐和三师兄更厉害。” “为何？” “我感觉师父的剑气之中蕴含着一种精神意志，能够压制二师姐和三师兄的剑势。” “你的感知的确很敏锐。” 剑瞎子认真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毛老头的剑道已经和自身的精神意志完全融合，十分纯粹，只要剑意不散，他的剑气便会源源不绝。如果有一天，你遇上这样的剑道高手，千万不要与之硬碰。” “那该如何应对？” “应对个屁，自然是跑得越远越好。” 剑瞎子的回答理直气壮，顾长青却是满头黑线缭绕。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时候实力之间的差距往往不是其他手段可以弥补的。 “剑大叔，没有内力就无法凝聚剑意吗？” “剑道真意乃是精气神与剑道融合之后，蜕变升华所产生的强大意志，而气就是内力，缺少了气，自然就无法凝聚出剑意。” “哦。” 顾长青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家瞎子拍了拍少年肩膀，宽慰道：“前路都是前人走出来，但是后人未必不能走出一条新的道路。其实不管前路还是新路，路就在你脚下。” 路，就在脚下？ “嗯，我明白了，谢谢剑大叔。” 顾长青精神一振，清澈的双眼多了几分明亮。 …… “蓬！” 一声震响，剑气消散，别院之中飞沙走石一片狼藉。 看到别院如此模样，毛九君眼角微微抽动，不过一想到自己两个徒弟的应对，他脸上还是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多谢师父指点。” 烟尘散去，谷净雪与叶千寻收剑而立，再次向毛九君行了一礼。 “好好好，你们两个一举跨入通脉之境，现在也算是一方高手了。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们今后还是不要太过张扬，可以多学学你们大师兄，装傻充愣、扮猪吃虎，整点阴的，当个老六。” “……” 听着师父的叮嘱，本来谷净雪和叶千寻还挺感动的，可是后面越听越别扭。 说好的剑道正宗呢？ 说好的光明磊落呢？ 说好的正直侠义呢？ 唉！好好的青云剑宗，怎么就被大师兄祸祸成了这个样子？连师父也都……不对，大师兄好像就是师父交出来的，那没事了。 “咳咳！” “老瞎子，我这两个徒儿破关而出，你这个长辈不得表示表示？” 毛九君又开始不要脸了，直接从剑瞎子身上薅羊毛，他知道对方进过稷下剑宫，身上的好东西肯定不少。 剑瞎子真白了毛九君一眼，不过还是认了：“老瞎子会的东西不多，不过正好有一门保命之法适合你们，名为灵胎敛息诀。” 叶千寻眼睛一亮，连忙行礼：“多谢剑前辈赐法。” “呵呵，你小子倒是机灵。” “那可不。”叶千寻咧嘴一笑，恭维道：“灵胎敛息诀可是剑前辈保命的底牌，我可是垂涎已久了。” 顾长青表示好奇：“灵胎敛息诀是什么武功？很厉害吗？” “厉害！当然厉害！” 不等剑瞎子回答，叶千寻连忙接过话道：“灵胎敛息诀乃是一门呼吸吐纳之法，可以遮掩修为和自身气息，关键时刻可以进入胎息状态装死保命，哪怕炼体武者也能学习。” “放羊一个也是放，两个三个也是放，顾小子也一起学吧。” “好的，谢谢剑大叔。” 顾长青认真点头。 接下来，剑瞎子开始传授讲解灵胎敛息诀的修炼方法和各种关要。 “灵胎敛息诀，顾名思义乃是通过特殊的呼吸吐纳方式，使自身的气息如同未出生的胎儿一般，达到极致的隐匿，哪怕呼吸心跳都微不可查。” “在修炼的时候，你们需要摒弃杂念，专心于呼吸之间，感受气息的流动与变化。” “现在，你们先跟我学习呼吸吐纳之法，有任何疑问或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提问。” 说罢，剑瞎子闭目养息，呼吸吐纳。 顾长青和谷净雪、叶千寻盘膝而坐，默默跟随剑瞎子学习吐纳的方法和技巧。 三人都是悟性极佳，很快他们便在修炼的过程中感受到了体内气息的流动和变化，逐渐掌握了这门强大的隐匿秘法。 第96章 这是我们能听的吗? “灵胎浑元，胎息内敛，此乃灵胎敛息诀总纲。” “呼吸吐纳的关键在于控制气息的速度和节奏，过快或过慢都可能导致修炼失败，甚至对自身造成伤害。因此你们需要不断练习，逐渐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呼吸节奏。” “此外，修炼灵胎敛息诀还需要保持内心的平静，任何情绪的波动都可能影响到气息的流动和隐匿效果。” “当你们掌握了基本的呼吸吐纳方法后，就可以开始尝试进入胎息状态了。在胎息状态下隐匿气息，不仅可以躲避敌人的追踪和感知，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伤势和体力。” “不过，想要进入胎息状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战斗的时候。这需要你们对灵胎敛息诀有深厚的理解和掌握，故而在修炼过程中，你们需要保持耐心和毅力，反复不断的练习。” 剑瞎子的确比毛九君更加适合教导弟子，只见他一边示范一边讲解，非常有耐心。 而顾长青他们三人也听得很认真，学得也很仔细，倒是让一旁的毛九君吃味不已。自己传授剑道真意的时候，也不见叶千寻那孽徒认真听讲。 又过了片刻，三人渐渐进入胎息状态，呼吸心跳几乎微不可查。 尤其是顾长青，他发现剑瞎子进入胎息状态后，自己的精神感知居然无法察觉对方的存在，仿佛空气一般。 随后顾长青又借助剑心通仔细灵感知了一会儿，这才感觉到一个若有若无的虚影。 好厉害的灵胎敛息诀！ …… “青山镇周承安，前来拜访青云剑宗。” 别院外面突然传来苍老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修行。 来者正是周承安和卫阳孟常他们。 然而不等剑瞎子等人反应，毛九君已经出现在了别院门前：“原来是县尊大人？那不知县尊大人来此有何贵干啊？” 毛九君态度冷淡，丝毫没有欢迎对方入内的意思。 没办法，自古以来官府和江湖就处在对立面，官府不待见江湖中人，江湖中人也不喜欢和官府打交道。 周承安见毛九君如此态度，倒也不以为意，只是反问道：“近日青山镇的变故，想必毛掌门已经听说了吧？” “怎么？你们官府解决不了？”毛九君语气略带嘲讽。 “能解决就不会来打扰毛掌门了。”周承安苦笑。 “你想让我们青云剑宗帮你？” “令徒本就是镇武司的秘卫，此乃分内之事不是吗？” 周承安看着毛九君，脸色格外认真。 可是毛九君骂骂咧咧道：“办事的方法有很多，认真办事是办，敷衍了事也能办……不要用什么苍生大义来框我，老夫不吃这一套。” “那毛掌门有何条件？”周承安目光平静。 “县尊大人是个好官，老夫自然知晓，帮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个问题想知道答案。” “请毛掌门明言。” “今年的北关之盟，朝廷是什么态度？是战？是赔？又或者以和亲的方式联合桑蒙国，共同抵御契辽国？” 说到此处，毛九君难得神情肃然起来。 可是周承安的脸色却是微微变化，气氛顿时压抑了许多。 “毛掌门，什么时候江湖中人也关心朝廷之事了？” “天下人管天下事，江湖中人也是天下人，青云剑宗好歹也是天下十二剑守之一，有什么不能管的？” 毛九君理直气壮的回答，反倒让周承安面露为难之色。 天下十二剑守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尽管传承至今早已名不副实，甚至有的名存实亡，可是毛九君作为青云剑宗的执剑掌门，依然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身为士林大儒，周承安非常清楚十二剑守代表着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十二剑守就是天下之大义，百姓之民意。 “毛掌门，老夫不过区区县令，对于朝堂上的主张并不怎么清楚。” 周承安想要推脱，毛九君却冷笑着道：“行了，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是皇帝老儿的亲信，老夫的徒弟可是镇武司的秘卫，什么事情不知道？你这次主动下放就任区区县令，你应该是皇帝老儿的安排吧？” “……” 周承安沉默不语，他自然不会承认这样的事情，毕竟此事关乎朝廷的谋划，甚至关乎魏武王朝的国运。 毛九君见此也不逼问，自顾自道：“要是老夫没猜错，朝廷那边是想求和吧？他们打算放弃北关了对吗？你在此地布局，表面上是为了商贸繁荣南兵北调，实际上是皇帝老儿在给自己准备退路啊！” 周承安沉声道：“毛掌门，虽然朝廷现在有些衰落，但是大局还算稳定，你又何必在此危言耸听？” “行了行了，别跟老夫来这一套，你们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瞎子……”微微顿了顿，毛九君下意识的看了院子里的剑瞎子一眼：“抱歉抱歉，我没说你。” “哼！” 剑瞎子瞪了对方一个白眼，倒也没有真的生气。 接着，毛九君复又道：“青山镇闹出这么多事，你以为只是巧合吗？” “难道不是因为阁下的弟子吗？”周承安忍不住回了一句。 “放屁！老夫的弟子行侠仗义，惩恶扬善，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他却打破了时局的平衡。” 周承安叹了口气道：“黑狼帮背后是富源商会，还有玄阴教的影子。而富源商会，和幽王暗中勾结。老夫本想从中周旋，为朝廷争取一些时间，可是你的弟子打乱了他们的布局，让他们瞧出些端倪，所以才有了如今的乱象。” 毛九君也沉默了，他知道周承安没有乱说。 而一旁的卫阳和孟常却是神情紧张，汗流浃背……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啊！ 什么富源商会背后？ 什么玄阴教影子？ 什么和幽王暗中勾结？ 我的老天爷啊，这是我们能听的吗？ 这些消息一旦传出去，不说天下大乱，绝对会在朝堂江湖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北关，守不住了吗？” 剑瞎子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几分萧索。 周承安认真打量了对方一番，顿时面露惊愕之色：“你是北关镇守剑无尘！？” “老大人还记得剑某，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剑瞎子自嘲一笑，忍不住取下腰间的酒葫芦罐了一口。 “行了，都进来说吧。” 毛九君叹了口气，还是将周承安等人放进了别院。 第97章 各取所需 晌午时分，青云剑宗升起炊烟袅袅。 芸娘张罗了一桌子饭菜，也顺便给嘟嘟准备了丰盛的竹笋炖肉，香飘四溢。 毛九君师徒聚到桌前，剑瞎子也围拢过来，大家准备开饭。 “师父，真的不叫他们一起吗？” 客厅里，顾长青犹豫着问了问，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周承安三人在别院中干等着，神情也颇为尴尬。 毛九君淡淡瞥了外面一眼：“我们人多，本来就没准备他们的饭菜。而且是他们求我们，又不是我们求他们，居然还好意思空着手来，想在老夫这里蹭饭吃，他们想得美！” “行了行，别管他们，先吃饭，吃完去修炼。” 毛九君都发话了，顾长青等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低头干饭。 剑瞎子倒是没有吃饭，只是独自在旁边喝着闷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北关，真的守不住了吗？ …… 别院中，周承安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卫阳却有些坐立难安。 “老大人，连茶水都没有，他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过分吗？你可知道当年朝廷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周承安口中的“他们”，指的便是毛九君和剑瞎子。 “不知道。” 卫阳摇头，孟常更是满脸好奇。 “唉！” 周承安长长叹了口气道：“当年剑无尘镇守北关十二载，无论桑蒙国还是契辽国无不闻风丧胆，曾被誉为我魏武王朝的军中战神。” “只可惜太祖早年立下了重文轻武国策，故而剑无尘等武官处处被文官针对打压，后来更是因为蔡伍这个奸佞小人从中作梗延误军机，导致剑无尘和十万赤火军身陷囹圄，最终全军覆没。” “而剑镇守也于此战重伤，双目失明。” 听完周承安的讲述，卫阳和孟常又是震惊又是悲愤，可一想到元凶竟是当朝太师蔡伍，他们却又沉默无言。 有些话，周承安敢说，卫阳他们却不敢听啊。 “那毛掌门呢？” 卫阳连忙转移话题道：“老大人，我怎么觉得毛掌门似乎对朝廷有些偏见？他的弟子好歹也是镇武司的人吧！” “加入镇武司，不一定就是镇武司的人。” 周承安顿了顿，似乎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如今的镇武司，早已不是当年的镇武司了，除了极少数人还能保持初心，谁不是被权力和欲望所左右？” “毛掌门乃天下十二剑守之一，守正辟邪，除魔卫道，可是最后青云剑宗却连自己的宗门驻地都被朝廷占去……你说他心里能不恨吗？” 说到此处，周承安又是一声叹息，心里颇为无奈。 卫阳难以置信道：“朝廷占了青云剑宗的宗门驻地？这怎么可能？” “此事牵扯到许多势力之间的博弈，其实朝廷也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周承安没有太多解释，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可卫阳和孟常内心却是惊骇不已，居然以朝廷为棋子，那幕后之人或势力该有多可怕？他们实在不敢想象！ 就在三人闲聊之际，毛九君和剑瞎子已经阔步走了出来。 “让诸位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哈。” 毛九君剔着牙齿，大咧咧地躺在摇椅上，脸上哪有半点歉意的样子。 剑瞎子沉着脸不说话，只是不时灌自己一口酒。 他对如今的朝廷早已失望透顶，更没有想过重返北地镇守北关，因为他知道没用的。以现在天下的局势和朝廷的态度，北关失守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一个剑无尘改变不了天下大局，所以他去不去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可正因如此，剑瞎子心里更加苦闷。 “毛掌门，不知你们考虑的如何？”周承安起身询问，姿态放得极低。 “哼哼，周大人不是早就心里有数了吗？”毛九君没好气的道：“可惜老夫最近身子骨不太好，有心无力啊！” 看着毛九君一副打官腔要好处的样子，周承安认不出翻了个白眼，不过他也是早有准备，立即从袖袋中取出一张黄纸文书递给了毛九君，正是青云剑宗所在驻地山头的地契。 毛九君接过文书地契一看，顿时眉开眼笑喜形于色。 有了这份地契在手，代表着青云剑宗这个小山头今后便是青云剑宗的私产，哪怕官府都无权处置。 当然，周承安其实也没有吃亏，随着青山镇的发展越来越快，将来必然扩镇建城，到时候青云城旁边多一个青云剑宗这样的邻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总的来说，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唉，老大人太客气了！镇压邪魔外道，本就是镇武司的职责所在，老夫又岂会教唆徒弟袖手旁观？” 说话间，毛九君动作熟练的将地契揣入怀中，心满意足的感慨了两句。 “呵呵，当然当然。” 周承安点头附应，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卫阳和孟常面面相觑，满头黑线缭绕。 他们完全没想到，堂堂一派掌门，居然如此不要脸面，真是长见识了。 “对了周大人，近来江湖传言青山镇附近有周公宝库现世，不知你对此事如何看？” 毛九君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看似随意，实际上他在试探。 周承安微微皱眉，而后摆了摆手道：“这个消息传得太过突然，老夫怀疑是有人在暗中算计青云镇或朝廷。至于周公宝库之事，多半是子虚乌有，否则谁会傻乎乎地泄露此事？” 毛九君瞥了一眼剑瞎子，后者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表示周承安没有说谎。 如此看来，周承安的确不知道半张山形图的事情。 “毛掌门，青山镇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周承安郑重行了一礼，这一拜代表的是青山镇的百姓。 毛九君起身还礼，脸上已经没有了玩世不恭的表情。 …… 翌日清晨，天气晴朗。 连续下了好些天的雨，整个世界仿佛都清爽了许多。 山间小路上，顾长青穿过石林荒野，来到一座坟墓面前，嘟嘟默默跟在他的身边。 “兰姨，我回来了。” “我现在是青云剑宗的弟子，学会了不少剑术，有一点点的厉害。所以兰姨您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兰姨，不如我给练个剑吧。” 说话间，顾长青开始取下背上的重阙剑，开始在坟前练剑。 第98章 都退后，师兄要开始装偪了 荒林，孤坟。 少年练剑，吹散满地枯黄。 只不过这一次练剑，顾长青显然不是那么专心，因为他的脑海里全是兰姨抚养他长大的点点滴滴。 寒冬腊月，冰冷刺骨，兰姨用她那满是裂口的双手，为少年缝制厚厚的棉袄，将他包裹在温暖中。 烈日炎炎，酷暑难耐，是兰姨背着少年四处求医，卑微却伟大。 哪怕生活艰难，兰姨也不愿让少年太过委屈，始终给他希望和温暖。 尤其是在顾家…… 少年每一次受伤的时候，兰姨总是含着眼泪小心翼翼为少年擦拭伤口，涂抹药膏。 少年每一次受罚的时候，兰姨总是挺身而出，默默为少年承受责难和惩罚。 少年每一次失落迷茫的时候，还是兰姨温柔的鼓励安抚着他。 兰姨就像阳光一样，照亮了少年的人生。 如果没有兰姨，少年或许也会和别人孤儿一样，愤世嫉俗，阴暗扭曲，满心仇恨，直到自我毁灭。 …… 蓦然间，顾长青悲从心来，化作一道无形的力量融入脑海之中。 缭绕剑灵周围，原本浅浅的一丝黄色气息渐渐壮大，但是顾长青此刻沉浸在悲痛之中，根本没有在意其他。 风停，剑立。 十六岁的少年跪坐坟前，眼中满是难过与不舍。 他没有哭，因为他答应过兰姨，以后要勇敢，不要泪流。 可是，为什么眼睛进了沙子？ “呜呜呜。” 嘟嘟感受到少年的悲伤，于是用它肉肉的脑袋蹭了蹭少年，仿佛在安慰对方。 少年抱住嘟嘟，把头埋进身体，他努力不让自己在兰姨的坟前流泪。 “呜呜！” 这个世界破破烂烂，总有熊熊缝缝补补。 直到一阵过后，少年的情绪渐渐平复。 “兰姨，我又要走了，这次要去的地方有点远，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其实，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趁我现在还活着。” “如果我能活久一点，我一定回来看你。” 少年认真叩拜了三下，而后犹豫着将祭拜用水果又拿了回来：“兰姨，反正您不吃这些，我就拿走了吧，万一路上饿了还能充饥，谢谢兰姨。” 说罢，少年背上重剑转身离开，嘟嘟慢悠悠的跟在其后。 没有人为少年送行，除了那座孤坟和漫山的野花。 …… 回到青云剑宗，谷净雪和叶千寻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小师弟，事情办完了吗？” “嗯。” “那我们出发吧。” 谷净雪招了招手，并没有过问顾长青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身为师姐，她只关心小师弟是否安然无恙。 “长青等等！”芸娘快步从房间里出来，给顾长青准备了一身的行囊。 “谢谢芸姨。” 顾长青背上行囊，下意识问道：“二师姐，师父和剑大叔呢？” “他们昨晚喝了许多酒，估计现在还没醒酒吧，我们自己出发便是。” “哦。” 顾长青看了看四周，心里有些失落。他本以为师父和剑大叔会来送行的……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不用太难过，可以走得洒脱一些。 谷净雪似乎看出少年的心绪，于是拍了拍对方肩膀道：“小师弟，世界很大，有些人一转身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可世界也很小，所有认识的人最后都会重逢。只要你实力足够强大，那么没有任何人或事物能够阻挡你的意志，哪怕死亡。” “谢谢二师姐，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顾长青没有好高骛远，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想要变强，自己首先就得活下去。 “走吧，出发。” 谷净雪一个翻身上了马，英姿飒爽。 叶千寻搓了搓手，笑嘻嘻地道：“师姐，我的马被大师兄顺走了，你看能不能……” “不能。” 谷净雪直接回绝，然后挥动马鞭踏泥而去。 叶千寻下意识的看向顾长青：“小师弟……” “三师兄，不好意思，嘟嘟不让别人坐的。” 顾长青抱歉的挠了挠头，同样坐上嘟嘟飞奔而去，速度丝毫不在骏马之下。 “你们……” 叶千寻独自站在风中凌乱，最终他不得不施展轻功跟在其后。 待三人离开以后，两道身影出现在别院门口。 “毛老头，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 “……” 剑瞎子随口调侃了两句，毛九君却是沉默不语，显然情绪有些低落。 “真要不舍，其实你可以跟着顾小子他们一起离开的。” “不用了。”毛九君摇了摇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长青如此，老夫也是如此，今后有你护着，老夫相信他不会吃亏的。” “那是当然。”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一大早，青山镇外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如今此地商贸往来越加热闹繁荣，同时也吸引了周围不少城镇村落的商贩百姓纷纷加入其中，故而每天进进出出青山镇的人就有数万之多，经常出现拥堵的情况。 不多时，山路上渐渐出现两道身影，正是顾长青和谷净雪分别骑着一熊一马而来。 如此怪异的场景，吸引了周围不少异样的目光。 只不过有人看到了顾长青骑着的竹熊，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顿时面色大变，纷纷退到了旁边。 “二师姐，真的不用等等三师兄吗？” “你三师兄天赋异禀，擅长追踪，跑不丢的。” “哦！” 顾长青点了点头，默默跟在谷净雪身边。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一道身影飞奔追了上来，不是叶千寻还能是谁。 “呼！累死哥哥我了！” 叶千寻大口大口喘息着，要不是这次内力暴涨了一甲子，他现在怕是直接原地躺下了。 “比以前快了不少，还不错。” 谷净雪不冷不热的夸了一句，可惜叶千寻丝毫没有听出夸奖之意。 到了小镇外面，三人同行，可是却被眼前拥挤的景象给怔住了。前些日子青山小镇都没有这么多人吧？没想现在居然这么热闹了！？ “门口这么多人？怕是不好挤进去吧！” 叶千寻喃喃自语，而后看了看一旁谷净雪，他可不想自己师姐去人群中挤来挤去。 难道直接用轻功？会不会太高调了？ 师父说过要低调一点的，那就，低调一点点吧。 “小师弟，你们都退后，师兄要开始装偪了。”叶千寻神情肃然。 “……” 顾长青一脸懵，谷净雪满头黑线缭绕，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叶千寻深吸了口气，突然大喝了一声：“镇武司办案，闲杂人等统统闪开——” “哗啦啦！” 周围之人吓了一跳，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俗话说：宁惹阎罗王，莫惹镇武司。 在魏武王朝，谁人不知道镇武司的凶名？ 谷净雪脚尖轻点，直接掩面而去，她觉得实在太丢脸了。 “走吧小师弟！” 叶千寻满不在乎的拍了拍顾长青肩膀，然后拉着木讷的少年大摇大摆进了青山镇。 有权，就是这么任性。 第99章 师姐，听我狡辩 “蓬！” 一处巷道中，谷净雪一个暴栗落在叶千寻头上，颇有几分羞恼。 “师姐，你干嘛打我？”叶千寻郁闷地揉了揉脑袋，他可不敢还手。 “难道你不觉得刚才很丢人吗？”谷净雪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 “哪里丢人了？我堂堂镇武司秘卫，还不能说话大声一点啊？” “你那是大声吗？你那是嚣张跋扈！别忘了，师父叫我们以后低调一些。” “可是我已经很低调了啊，我都没有报出我神剑山庄少庄主的身份。” “……”谷净雪又是一个暴栗敲了过去：“你可以闭嘴了。” “哦。” 叶千寻委屈的捂着脑袋，眼里满是幽怨。 看着二人斗嘴，顾长青下意识的退了退，生怕自己被无辜殃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少年算是看明白了，谷净雪在青云剑宗，绝对属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谁都不敢去招惹她，包括师父和大师兄。 不过谷净雪虽然性子高冷，却很守礼节，尊师重道，这点比石毅和叶千寻都要强上不上。 “小师弟，以后千万别学你三师兄这么跳脱。” “哦。” 顾长青忙不迭地点头，就连嘟嘟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看着有些木讷的小师弟，还有性子跳脱的叶千寻，谷净雪又想到自己那个不太靠谱的师父与大师兄，她突然有一种心累的感觉。 这青云剑宗要是没有老娘，早就散了。 …… 随后，谷净雪带着顾长青和叶千寻先是拜访了县令周承安，然后又去了先前几位主官遇害的事发现场。 孟常一直负责追查此事，自然要全程陪同左右。 然而一番查探之后，孟常仍就一无所获，可是谷净雪和叶千寻的神情却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顾长青默默跟在师兄师姐后面，什么都没看懂。 “两位大人，有什么线索吗？” 回到班房内，孟常连忙端茶倒水询问案情。 谷净雪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叶千寻。 “凶手做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叶千寻淡淡开口，严肃的脸上没有半点玩笑之意。 孟常正感失望，叶千寻接着道：“有时候没有线索，就是最大的线索。” “大人此言何意？” “这说明对方处心积虑的谋划，绝对不是寻常凶徒，也不是临时起意，这就可以排除许多可能，至少普通百姓做不到如此，也绝非寻仇泄愤。” “那会不会是妖邪所为？” 孟常似乎想到什么，随即解释道：“最近坊间多有传言，说侯家父子化作厉鬼，回来寻仇了，所以现在小镇里人心惶惶，尤其是到了夜里，基本上没有人敢随意出门。” “我查过那些尸体，应该不是妖邪所为。” 叶千寻摆了摆手，非常自信。 镇武司有一特殊宝物，名曰“镇妖铃”，只要周围有妖邪之物，镇妖铃便会立即响动。可是他们先前每一家都查探过了，镇妖铃毫无反应，这说明此事绝非妖邪之乱，而是人祸。 “二师姐，镇武司还能对付妖邪？”顾长青已经不止一次和妖邪打交道了，自然明白妖邪的可怕。 “镇武司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否则师父当初也不会把我们送入镇武司了。” “那大师兄为什么不加入镇武司？” “因为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说到此处，谷净雪语气有些低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顾长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这时，孟常转问道：“大人，既然没有线索，那我们还怎么查案？” “谁说没有线索就不能查案的？” 叶千寻反问了一句，侃侃而谈道：“虽然明面上没有线索，但是隐性的线索还是有的。我们已经问过所有遇害官员的亲眷，那些官员生前似乎喜欢去一个叫春风阁的地方，而且他们死前都去过春风阁。” “什么？春风阁？”孟常不由怔住。 谷净雪好奇询问道：“春风阁是什么地方？” “春风阁是、是一座新开的酒楼。”孟常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的回答。 “酒楼？什么酒楼让那些官员流连忘返？”叶千寻表示不解，总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其实、其实春风阁的确不是一般的酒楼。”孟常犹豫了片刻，苦笑着道：“自从百花楼被烧了以后，春风阁便……” “什么！？百花楼被烧了？谁干的？” 叶千寻惊呆了，他对百花楼可是印象深刻，毕竟大师兄经常在他面前吹嘘，说什么百花楼的小姐姐又香又软又好看，说话又好听，还会唱小曲儿，还会暖被窝…… 咳咳，不能再说了，再说就要收费了。 只不过，到底是哪位嫉恶如仇的英雄好汉，居然把百花楼都给烧了，简直不当人子！ 叶千寻还想着，以后有机会，自己悄悄去见识见识……嗯，免费那种。 “那个、其实……”孟常吞吞吐吐道：“百花楼是被石毅大侠给烧了。” “噗！” 谷净雪和叶千寻一口茶水喷出，整个人都愣住了。 顾长青也有些失神，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暖意。 “卧草卧草！你说什么！？石毅烧了百花楼？” 叶千寻瞪大着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大师兄是不是杀疯了？行侠仗义连百花楼都不放过？！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剑道诅咒？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大师兄真是吾等之榜样啊！” “等等！大师兄该不会在百花楼赊了很多账，不想还钱就把人家楼阁给烧了吧？” “嗯，很又这个可能。” 叶千寻胡思乱想，面露古怪之色。 正当这时，谷净雪的声音幽幽响起：“三师弟，看来你对百花楼挺熟的嘛？” “还好，呃……” 叶千寻立即意识到不对，话音顿转道：“没有没有，完全不熟！都是大师兄说的，我也是偶尔听大师兄提起。我赌咒发誓，我绝对没有去过，师姐你千万要相信我！” “没去过？你不想去呢？还是不敢去？” “当然不敢啊！” “也就是说，其实你也是想去的对吗？” “……”叶千寻人都麻了：“不不不，师姐听我狡辩！” “龌龊！” “蓬！” 谷净雪一个暴栗落在叶千寻头上，后者捂着脑袋欲哭无泪，心里满是委屈。 从今以后，我叶千寻与花楼势不两立！ 转即，谷净雪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顾长青，眼中透着几分危险之色。 第100章 这酒楼，它正经吗? “小师弟，你去过百花楼吗？” 谷净雪眯着眼睛随口问了一句。 叶千寻顿时寒毛直竖，连忙给顾长青递了个眼色。 危险！危险！ 顾长青显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送命题，于是实话实说道：“嗯，大师兄带我去过。” “……” 谷净雪秀眉紧蹙，叶千寻下意识的退开半步，他知道师姐要发飙了。 师姐要是发飙，哪怕师父都拦不住。 少年，你好自为之吧！ “小师弟，那你觉得百花楼好玩吗？” “不好玩，还没有练剑好玩。” 顾长青实话实说，心里颇为无奈。他不明白为何有那么多人喜欢在花楼玩耍浪费时间，对他而言，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叶千寻表情僵硬，眼角疯狂抽搐。 看着少年清澈的目光，谷净雪原本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顿时感到一丝欣慰。自家小师弟笨是笨了点，但是极为自律心思纯洁，还没有被他那两个师兄带坏。 好好好，这样很好，今后师姐定会好好教导你。 少年浑然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被二师姐给教训了。 另一旁，孟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满头黑线缭绕。其实他很想问问，你们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问题？ 明明在说春风阁，怎么聊起百花楼来了。 “咳咳！” 好在叶千寻总算想到了正事，复又问道：“孟捕头继续继续，先前你说百花楼被石毅烧了……后来呢？” 孟常连忙回答道：“后来百花楼中的女子无以为生，县尊大人便在长北街那边为其置办了一处酒楼营生，便是春风阁。” “也就是说，春风阁虽然是酒楼，但里面的女子全是花楼女子，所以那些官员时常光顾，流连忘返？” 叶千寻和谷净雪顿时听懂了，顾长青好像也懂了一点点。 春风阁表面上是酒楼，实际上是花楼，甚至比花楼还高一个档次，因为那里只有商贾巨富和达官贵人才能进得去玩得起。 “走，咱们现在就去春风阁！” 叶千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本来内心还有点小小的激动，可是瞥了一眼身边似笑非笑的师姐，他的心就凉了半截。 “呵呵。” 师姐一笑，生死难料。 叶千寻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立即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师姐放心，我与花楼势不两立，但是为了查案，小小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少贫嘴了，我和你一起去。” “啊！？不行不行，春风阁那种污秽的地方，师姐怎么能去？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叶千寻吓了一跳，义正言辞的反驳。 “人家那是正经酒楼，我们不就去吃个饭、查个案吗，有什么问题？还是说，师弟有别的想法？” 谷净雪淡淡看着叶千寻，后者突然背心一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就一起去。” 说罢，谷净雪熟练地褪下外袍，翻转内里再穿，一身青色长袍瞬间变成灰黑色，然后她将长发束在脑后，看上去更添了几分英气。 突如其来的变身，叶千寻倒是习以为然，顾长青和孟常却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刚才发生了什么？高冷美艳的师姐哪儿去了？ “小师弟，行走江湖总要弄点行头才行，基本操作，不必惊讶。”叶千寻淡然自若的拍了拍顾长青肩膀，一副老大哥的模样。 顾长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嗯，三师兄说的对。” 随即少年打开行囊穿上黑袍，又取出一张面具戴上，就连背后的重阙剑也被灰布包裹起来。 顾长青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看上去驾轻就熟。 谷净雪和叶千寻同时懵了……自己小师弟，好像很专业的样子。 可是，咱们是去正经酒楼，正经人哪里会打扮成这个样子？又不是去杀人放火干坏事，完全没必要啊。 小师弟，冷静、冷静。 经过师兄师姐一番劝说，顾长青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于是收起了黑袍和面具。 不多时，一行人朝着长北街的春风阁走去。 …… 说来也巧，春风阁其实就在黑狼帮驻地对面。 本来此地乃是黑狼帮经营的酒楼，后来北查封之后转给了秋霜白鹭等花楼女子，于是她们改了名字，又干起了老本行。 这个时代对女子从来都不会公平，想要生存下去，她们往往需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 “春风借来一缕愁，送入百花香满楼。” “好句啊好句！” 看着春风阁门前的楹联，叶千寻忍不住点头感叹。不愧是重文轻武的魏武王朝，连一个花楼都搞得这么文雅，难怪那些官员会经常来此消遣。 只可惜，近几日青山镇里出了变故，这春风阁的生意却是比平时差了许多。 眼下正值晌午，偌大的客厅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好吧，想想也是，有钱的男人大都惜命，如今青山镇人心惶惶，在这件事情没有彻底平息之前，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寻欢作乐。 “四位大爷，里面请，里面请。” 两名侍女兴高采烈的邀请几人入了大厅，然后高喊了一声：“各位姐姐快出来，有贵客上门啦。” 呃……好热情，有点不太习惯啊。 叶千寻硬着头皮一马当先走在前面，顾长青和谷净雪同行左右，而孟常则默默跟在其后。 至于嘟嘟则顾长青被留在了府衙班房外面，反正这个家伙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安稳自觉得很。 “哎呀！好俊的大爷！” “年少多精，真好！” “姑娘们克制一下，咱们现在是正经酒楼。” “对对对，我喜欢那个脸最白的。” “咦，那不是衙门的黑伢子吗？” “什么黑伢子，人家现在可是黄衣捕头。” 嬉笑声中，十来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主动迎上前来，这莺莺燕燕的一片风景，着实让人眼花缭乱。 好白！好大！好香！好软！ 叶千寻被一群衣着凉快的小姐姐包围着，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他现在终于知道，师父和大师兄为什么喜欢逛花楼了。 这不就是男人的梦乡吗！ 俗话说得好，温柔乡是英雄冢，哪个男儿不风流？ 不！不行！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被酒色所迷。 我要为师姐守身如玉，我要坐怀不乱，我要……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这酒楼，它正经吗？ 我们只是来吃个饭而已，真没想过别的事情啊！ “三师兄，她们是不是穿得有点少了？” “小师弟啊，行走江湖，为兄劝你千万不要多管闲事。” “哦。” 顾长青自觉退开，叶千寻却迎来谷净雪淡漠的目光。 完了！这下暴露本性了！？ 叶千寻心里一慌，急忙从温柔乡中挣脱出来。 第101章 这是不给钱就能看的吗? “师女……师兄，你听我解释。” 叶千寻努力想要狡辩，差点暴露谷净雪的身份。 “蓬！” 毫无意外，一个暴栗重重落下，叶千寻被谷净雪敲得头昏眼花，更加晕乎乎的。 周围女子不由愣住，孟常知道，这个时候该自己出马了。 “咳咳！各位姑娘都让一让，我们只是来春风阁简单的吃个饭而已。” “吃饭！？” 姑娘们不由愣住，纷纷推开，显然有些扫兴。 随即一名婀娜多姿的女子从阁楼二层缓缓走来，正是曾经百花楼中四大花魁之一的秋霜姑娘。 不过秋霜现在已是春风阁的老板娘之一，气质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是的没错，春风阁如今被四大花魁一起盘下来了。 “原来是孟捕头大驾光临！” “见过诸位公子，妾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说话间，秋霜款款上前行了一礼。这是一个很有分寸的女人，懂人心，知进退，没有任何逾越之举。 不等叶千寻开口，孟常还礼道：“秋霜姑娘，这是我们县尊大人的重要客人，今日慕名而来，还请好酒好菜招呼着。” “原来是县尊大人的贵客，妾身自当好好招待。” 秋霜眼睛一亮，而后欠身道：“妾身秋霜，请诸位公子随妾身到雅居用膳。” “小春小夏，快去后厨命人准备九魁宴。” “喏。” 两名丫鬟应声而去。 紧接着，秋霜引手带着四人上了二楼。 春风阁的第一雅居名曰“高山流水”，宽敞清雅，屋中假山流水，檀香缭绕，颇有几分红尘仙境的意味。 而九魁宴乃是民间宴席中最高的档次，由此可见秋霜对顾长青等人的重视。 “宴席还有一会儿才开始，不如妾身让妹妹们来点歌舞助兴如何？” 说着，秋霜拍了拍手，一群衣着凉快的清倌儿抱琴而入，若隐若现之间春色撩动。 谷净雪和顾长青倒是面色如常，可叶千寻和孟常却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刺激的场面，顿时血气翻涌，心潮澎湃。 “秋霜姑娘，这是正经歌舞吗？” 叶千寻咽了咽口水，浑身有些燥热。你们要是这样，那我可就不困了。 秋霜抿嘴一笑：“瞧公子说的，我们春风阁可是正经酒楼，哪有不正经的歌舞……不过公子想看不正经的歌舞，也是可以有的。” “嚯嚯！？” 叶千寻干笑了两声，心虚地看了看自家师姐，可是目光又忍不住瞥向那些清倌儿。 他娘的，小爷眼睛都快劈叉了！ …… 片刻之后，琴声渐起，挽纱轻舞，泛起一片春色。 柔美，婉约，飘飘欲仙，撩拨心弦。 我的太姥爷哦，这是不给钱就能看的吗？ 不行了不行了，再看就要流鼻血了。 闭眼、快闭眼。 叶千寻连忙运转内力，强行压下了上涌的鼻血，可是孟常没有内力，两道鼻血不自觉的流了出来，以示敬意。 吸溜~~吸溜~~ “呵呵，一点定力都没有，难成大事。” 叶千寻傲娇地瞥了孟常一眼，心中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不过转头一看，叶千寻又见面色如常的顾长青，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挫败感……小师弟是如何做到，美色当前而心怀不乱的？ 佩服！佩服啊！ 事实上，顾长青心智较为迟钝，心里根本没有什么男女之别儿女情长，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男欢女爱的想法。 用石毅的话来说，他的确还是个孩子。 “咳咳！” 谷净雪淡淡咳嗽了两声，叶千寻顿时心头一紧，立即开口道：“秋霜姑娘，让她们都退下吧，我小师弟还是个孩子，见不得这些。” “……”顾长青满头问号，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且，我们真的就是来吃个饭而已。” 说到此处，叶千寻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差点把自己都感动哭了。 “呃、那好吧。” 秋霜笑容僵硬的点了点头，于是让清倌儿全部退下。 没有了歌舞助兴，偌大的雅居顿时显得有些冷清。 叶千寻内心怅然若失，气氛颇为尴尬。 顿了顿，谷净雪淡淡开口道：“秋霜姑娘，我们这次前来，主要是有些情况想和春风阁打听一下。” “嗯，公子请说，妾身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秋霜态度极好，从善如流。 “青山镇的几位主官出事，想必秋霜姑娘都已经听说过吧？” “这个……妾身确实略有耳闻。” 秋霜犹豫着点了点头，而后颇为惋惜道：“几位大人是高风亮节的好官，平时多来探望我等苦命女子，对我等亦是嘘寒问暖十分关切，没想到几位大人却被妖邪所害，实在让妾身等人痛心不已。” 说到此处，秋霜双眼通红，给人一种我见犹怜之感。 谷净雪和叶千寻眼角抽搐，满头黑线缭绕。 不愧是花楼魁首，这逢场作戏的手段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费彧那些货色要是好官，这世道恐怕早就崩坏了。 好吧，现在的世道也差不多，大争之世，乱象丛生，受苦受难的都是百姓。 暗暗叹了口气，谷净雪话音顿转道：“秋霜姑娘怎么知道，那些官员是被妖邪所害？” “坊间不都是这么传的吗？” 秋霜眨了眨眼，反问了一句。 谷净雪继续追问道：“据我所知，他们死前都曾来过春风阁，不知秋霜姑娘可曾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这个……小女子也不知道。”秋霜苦笑着摇头道：“妾身平日管理楼阁事务比较繁忙，对于接待之事并不了解。” “那平常是谁接待的官员？” “楼阁接待是梅兰和竹溪两位妹妹负责，毕竟二位妹妹更加年轻貌美，也懂得如何讨诸位大人欢心。妾身负责内务，而白鹭则负责外事。” “可否请梅兰竹溪二位姑娘前来一叙？” “自然是可以的。” 秋霜点了点头，起身行礼：“诸位稍等，宴席很快便来，妾身这就去请梅兰竹溪二位妹妹前来。” 说罢，秋霜欠身离开。 “多谢秋霜姑娘了。” 孟常连忙起身相送，顺便抹了一把脸上的鼻血。 谁都没有看到，离开房间的秋霜目光微凝，脸上笑意渐渐消失。 …… “师姐，瞧出些什么没有？？”叶千寻低声询问。 “滴水不漏。” 谷净雪淡淡摇头，脸色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秋霜太沉稳了，可越是如此，谷净雪越是怀疑这春风阁有问题。 不多时，一道道美味佳肴上桌，两名靓丽女子随行而入。 第102章 小师弟，你在干嘛? 春风阁后院寂静深幽，平添了几分阴冷。 这时，两道身影从暗室走了出来，正是许久未曾露面的未羊使和辰龙使。 “辰龙，外面有情况。” “什么情况？” “官府衙门的青皮狗闻着味儿找来了。” “哼！这些朝廷走狗鼻子倒是挺灵的，要不让我出去一趟，直接把他们全都弄死吧！” “不行！” 未羊使想都没想便摇头反对：“我来通知你，就是不想让你出去惹事。你现在受伤不轻，不宜暴露，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万一敌人很强，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呵呵，青山镇的官府衙门能有什么高手？”辰龙使不屑的撇了撇嘴。 “官府衙门或许没有，不代表其他势力没有，你别忘了自己是怎么重伤的！” 未羊使微微皱眉，心里有些恼怒。要不是辰龙使使教主看中的天才，未羊使恐怕早就不管对方死活了。 说来也是他们倒霉，好好的谋划却遇上顾长青这个二愣子，对方脑袋不正常，实力却超强，一莽到底灭了黑狼帮，害得他们任务失败。 后来他们又被石毅莫名其妙地教训了一顿，结果双双重伤而逃。 一想到自己狼狈逃离的场景，辰龙使的内心就无比刺痛，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屈辱，连面容都逐渐有些扭曲。 “先前只是个意外，下次见面，老子定要将那个叫石毅的家伙碎尸万段！” “行了，我们先低调养伤吧，只要不被官府衙门发现，我们就有机会完成教主交代的任务。” “哼！我知道了……帮我通知秋霜，让她找两个清倌儿给我，助我修行。” 说罢，辰龙使转身返回暗室。 未羊使眉头紧锁，最后确是无奈叹了口气。 …… 雅居中，一桌子美味佳肴香气弥漫。 梅兰与竹溪一一为其斟酒，然后默默退到一旁。 来之前秋霜已经交代过她们，无需太过刻意，从容应对即可。 “诸位大人忙活了半天辛苦了，小的待县尊敬诸位大人一杯。” 孟常很会来事儿，端起酒杯先干为敬。 谷净雪和叶千寻正要举杯，却见顾长青在旁边捣鼓着什么。 “小师弟，你在干嘛呢？”叶千寻好奇询问。 “大师兄的江湖行记中说过，在陌生的地方吃东西，都要先用银针试毒，否则很容易被人算计。” 说话间，顾长青不知从那里取出一根银针，在桌上的菜肴中挨个试探了一番。 “噗！咳咳咳……” 孟常突然被酒呛到，眼泪都刻出来了。 谷净雪和叶千寻目瞪口呆，表情僵硬，脸上写满了“尴尬”二字。 梅兰与竹溪面面相觑，满头黑线缭绕。她们还是第一次遇见顾长青这样的人，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对吧？ “公子爷，我们春风阁打开门做生意，岂会干那谋财害命之事？” 梅兰忍不住反驳，同时心里暗忖：就算要干，那也是偷偷摸摸的干啊，怎么可能干得这么明显？ “咳咳！” 叶千寻干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谷净雪直勾勾的看着顾长青：“小师弟，你真看过大师兄那本书？” “嗯。”顾长青点了点头，信誓旦旦道：“我全部都记下来了，我觉得大师兄写的很好，很有道理。” “……” 谷净雪和叶千寻有点无语了。 算了，不说了，心好累啊。 这时，顾长青也检查完毕收起了银针，正色道：“没有毒，大家可是吃饭了。” “呃！” 谷净雪和叶千寻努力挤出个微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总不能打击小师弟的积极性吧？毕竟行走江湖，小心点总是好的。 其实石毅整理的江湖行记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地方颇为夸张。 比如江湖行记中写的：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以杀止杀。 这就有点极端了，估计当时石毅是在极度偏激的心态下写录的。不过在谷净雪和叶千寻看来，江湖的确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有什么问题吗？” 顾长青好奇地看着谷净雪和叶千寻。 “啊！？” “不不不，没有问题。” 叶千寻连忙摆手，然后开始蒙头干饭。 而谷净雪却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问话，梅兰竹溪全都一一作答，可惜大都一问三不知。 二人只是普通女子，并非武者，自然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一阵询问无果，谷净雪只得摆了摆手让二女退下。 唉！什么都问不出来，来到这次要白跑一趟？ 可就在谷净雪一筹莫展的时候，顾长青却突然开口了：“二师姐，三师兄……这里有些不对劲。” “什么！？” “该不会酒菜真的有毒吧？” 叶千寻笑着调侃一下，孟常表情一僵，却是不敢再动筷子了。 “少胡说八道！” 谷净雪没好气的给了叶千寻一个暴栗，而后转向顾长青道：“小师弟你说，是不是发现了端倪？有什么不对劲的？” “我能感知到，这里的人似乎对我们有些敌意。”顾长青认真回答。 “有敌意！？” 谷净雪和叶千寻相视一眼，他们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而且春风阁的人都比较配合，刚才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当然，他们也不认为自己小师弟会无的放矢。 “不会吧？” 孟常有些难以置信道：“此处楼阁还是官府帮忙置办的，他们就算不是心存感激，至少也不会敌视我们吧？” “嘿嘿，这就有点意思了！” 叶千寻摩挲着下巴，笑眯眯的道：“我们只是来打探一下消息，她们却心存敌意？此事显然和她们脱不了关系。” 这时，谷净雪忽然开口道：“小师弟，听说你得了剑前辈的真传，太衍剑术现在什么境界？” “出神入化。”顾长青实话实说。 “……” 谷净雪和叶千寻心头一震，他们自然知道太衍剑术的玄妙。 能够感知善恶的剑术，就连毛九君都不止一次在他们面前夸赞太衍剑术，绝不在青云剑术之下。 既然顾长青已经将太衍剑术修炼到出神入化之境，那他的感知就不会有错。 这春风阁，必然有问题！ 第103章 求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我相信小师弟，这春风阁肯定有问题。” 谷净雪的回答，也代表了叶千寻的态度。 既然这春风阁有问题，那他们就必须严查。 孟常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故而沉声道：“诸位大人，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虚与委蛇试探一二？还是先回去调兵遣将再来包围此处？” 不得不说，孟常的确还算稳重，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尽量给出一个妥善的建议。 只不过，叶千寻却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 两尊镇武司的三品秘卫在此，如果还不能直接镇压这春风阁，他们可以主动辞呈了。 “孟捕头，哪用得这这么麻烦，直接干就完事了。” “我们可是镇武司，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叶千寻拍了拍孟常肩膀便要开始行动，不料却被顾长青叫住。 “师兄等等！” “怎么了小师弟，还有什么情况吗？” “呃、你们不先吃饭吗？” 顾长青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正准备干饭的样子。 这么大一桌子菜，不吃浪费了。 吃完饭再去办事也不迟的，毕竟这春风阁就在这里，又不会突然跑掉。 “小、小师弟，你是认真的吗？” 叶千寻满头黑线缭绕，我这儿意气风发的准备办大事呢，你跟我说先吃饭？ 顾长青面色如常：“吃饭当然要认真，不然没饭吃的时候怎么办？” “……” 三人不由愣住。 好粗浅的道理，却让他们心里突然有种酸涩的感觉。 尤其是谷净雪和叶千寻知道顾长青的身世和经历，心绪更加复杂。 叶千寻是神剑山庄的少主，从小养尊处优，自然锦衣玉食，哪怕行走江湖，也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 即便谷净雪，也是在师父和大师兄的照顾下长大的，并没有吃过多少苦头。 因此他们很难体会，什么才是真正的人间疾苦。 顾长青从小父母双亡，不得不寄人篱下，故而在他短短的人生里，大部分时间除了挨打就是挨饿，有一顿没一顿的挨饿，所以他很重视每一次吃饭。 在少年心里，自己的人生之中至少两件事情应该认真对待，一是练剑，二是吃饭。 不要辜负每一次努力。 不要辜负每一颗粮食。 “吃饭。” 谷净雪端起碗筷，默默开始吃饭。 叶千寻和孟常也是如此。 三人没有说话，气氛莫名有些沉重。 …… 楼阁内堂，四人齐聚，正是秋霜、白鹭、梅兰、竹溪四位花魁。 “秋霜姐，官府衙门那些人现在有何反应？” “他们应该有所怀疑，不过并没有轻举妄动，看来十分谨慎。” 秋霜淡淡回答，语气十分平静。 白鹭微微蹙眉：“刚才我让人去送了几道菜，他们好像一直在吃饭，只是气氛似乎有点压抑。” “啥？吃饭？”竹溪不由愣住：“这个时候他们不找线索就吃饭？他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梅兰插话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其实什么都没发现，打算吃完饭就离开？” “……” 四女各自沉默了，难道布局这么久，现在却要功亏一篑？ “实在不行，那就摊牌吧。” “摊牌？那我们……” “怕什么，我们现在可是受害者，大不了一拍两散。” 秋霜起身，缓缓朝着外堂走去。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只能紧随其后。 …… 酒足饭饱后，顾长青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他还是第一次吃得这么好。 满满一大桌子的菜肴，至少有一般都进了顾长青的肚子，看得谷净雪三人目瞪口呆，直呼不得了。 虽然大家都是武者，可是没有人像顾长青这么能吃的。 “诸位尊客可还满意吗？” 说话间，秋霜等花魁进了雅居，乖巧的站在一旁。 叶千寻翘着腿剔着牙道：“饭菜还算不错，就是人差了一点意思。” “哦？”秋霜不由怔了怔，连忙欠身行礼道：“不知公子此言何意？是我们哪里没有做好吗？还请公子批评指点，我们一定改正。” “不是不好，而是不老实。”叶千寻咧嘴一笑，深深看了四女一眼。 “不老实？这……此话从何说起？” 秋霜心头一震，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表情：“诸位尊客，我们春风阁打大门做生意，所有的消费都有在衙门报备过的，绝对没有胡乱收费，此事若是传出去，我们春风阁怕是只能关门大吉了。” 说到此处，秋霜面色愁苦，复又道：“如果诸位尊客觉得消费略贵，妾身可以做主免去一些折扣如何？” “行了，不用装了。” 叶千寻嚣张跋扈道：“青山镇官员的死，和你们春风阁有关吧？难怪先前问你们问题的时候，全都一问三不知。” “没有没有，绝无此事！” 秋霜连忙摆手否认，白鹭三人同样面色慌乱。 “呵呵，没有？”叶千寻冷笑着道：“那你们为什么会敌视我们？” “敌视？！” 秋霜这次真的愣住了，她们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对方又是如何察觉到端倪的？ “诸位尊客误会了，我们深受官府恩惠，岂会忘恩负义敌视诸位尊客。” “呵呵，你们是不是以为，镇武司的秘卫会和你们讲规矩讲证据？”叶千寻玩味一笑。 “什么，镇武司？！” 秋霜先是一惊，脑海之中闪过许多念头。 她们早就猜到谷净雪和叶千寻身份不凡，以为对方是衙门找的江湖高手，可是她们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镇武司的人。 不对劲啊，周承安什么时候请的镇武司高手出马？ 如此重要的消息，上面竟然半点风声传，莫非自己等人已经暴露了？ 这不可能……吧？ 四女显然也是愣住了，半天没缓过神来。 不管怎么说，如今中原之地还是魏武王朝的天下，镇武司的威慑力自然不容小觑。 “知道怕了？” 叶千寻故作狰狞道：“我镇武司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只要有一点怀疑，叶某就可以把你们统统抓起来拷问，到时候下了司狱再想完好出来可就难了。” 四女面色大变，身子不由颤抖了几下。 “求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秋霜突然跪下，其他三位花魁也都纷纷跪伏在地，面露凄苦之色。 如此场景，反而把叶千寻给整不会了。 第104章 你们什么档次? 司狱，顾名思义乃镇武司的牢狱。 然而镇武司的牢狱并非普通的牢狱，乃是一处极为恐怖的存在。 传闻中，司狱之内有九层黑牢，关押着不少穷凶极恶的犯人，甚至还有妖邪之物。而司狱的每一层黑牢都有一种可怕的酷刑，足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宁入阎罗殿，不进司狱牢。 这便是许多江湖中人的共识，甚至不少朝堂官员也是如此想法，因为心中有鬼，自然害怕半夜鬼敲门。 秋霜白鹭她们毕竟是普通女子，自然不敢与镇武司为敌。 “先说说吧，让我主持什么公道？这春风阁到底怎么回事？那些官员是如何死的？你们幕后之人又到底是谁？” 叶千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也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花魁而掉以轻心网开一面。 四女相互看了看，面露犹豫之色。 片刻之后，还是秋霜鼓起勇气道：“回禀镇武司大人，自从百花楼被烧毁，我们这些小姐妹们无处可去，便在衙门的安排下置办了此处春风阁，本想着今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但是没想到突然有一天，两名恶人闯入我春风阁，不但鸠占鹊巢强行在此住下，还以其他姐妹的性命相威胁，让我们姐妹为他们做事，否则……否则我们全都要死。” 说到此处，秋霜忍不住抽泣，其他三人同样如此。 “啊？这个……” 叶千寻脸色一垮，似乎有些措手不及。 谷净雪和孟常同样愣住了，他们本以为春风阁是罪魁祸首，没想到春风阁居然是被胁迫的受害者。 “你说的那两名恶人是谁？现在人在何处？”谷净雪连忙追问。 “他们一个叫未羊使、一个叫辰龙使，自称玄阴教十二上使，当初百花楼的老板花娘子便是他们属下，所以他们说我们也应该是玄阴教的人……” 顿了顿，秋霜犹豫着道：“他们人在后院。” “玄阴教？” “十二上使？” 谷净雪和叶千寻面色大变，眼中溢出一抹煞气。 孟常打个哆嗦，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这青云剑宗好歹也是名门正派，怎么宗门里的弟子一个比一个凶，杀性也大得吓人。 前有顾长青灭了清风寨和黑狼帮，后有石毅杀人放火肆无忌惮，现在更有谷净雪和叶千寻这两位镇武司的凶神恶煞。 谁要是得罪青云剑宗，简直跟捅了马蜂窝差不多。 叶千寻低声传音道：“师姐，应该是从大师兄手中跑掉的那两个家伙。” “嗯，没想到玄阴教如此猖狂，事情败露之后竟然还敢留在青山镇残害朝廷命官。” 谷净雪双目寒煞，随即话音顿转道：“现在你们说说，玄阴教是如何行凶的？他们还有些什么帮手？” “回禀大人，玄阴教的凶徒利用我们打探青山镇的消息，尤其是每一个官员的喜好和特点，还有他们的住所和休沐时间……至于他们如何杀害诸位大人，妾身实在不知情，还忘大人恕罪。” 说完之后，秋霜躬身一拜，把头地下。 谷净雪微微蹙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秋霜四人一看就非武者，谷净雪自然不会认为是她们这些弱女子杀了那些官员。 “她在说谎。” 顾长青突然开口，周围之人不由愣住。 别人或许不知道顾长青的本事，可谷净雪和叶千寻却丝毫没有怀疑。 叶千寻目光转冷，欺身上前一把握住秋霜的脖子：“你敢骗我们！？是想找死吗？” “没……没有，真的没有……” 秋霜呼吸困难，面露恐惧之色：“玄阴教的凶徒就在后院，妾身现在便可以带你们去找人，真的真的。” “师兄……” 顾长青正准备开口，谷净雪按住他的肩膀，低声传音道：“师弟，此事透着古怪，你先不要多言，以免打草惊蛇。我们见机行事，看看对方耍的什么花样。” “嗯。” 顾长青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接着，谷净雪看了叶千寻一眼，后者心领神会道：“那好，未免夜长梦多，我们现在就去拿人。” 说罢，叶千寻松开了秋霜：“你们在前面带路，不要耍什么花样……放心，如果真有什么危险，叶某自会护你们安全。” “是，妾身这就给诸位大人带路。” 秋霜不敢拒绝，只能点头应下。 白鹭三人同样神色紧张，小心翼翼随秋霜而去。 谷净雪和叶千寻默默跟在其后，孟常则有些激动，自己这次算不算是躺着立功了？ 而顾长青此刻却在思索，这顿饭，应该不用给钱了吧。 …… 楼阁后院，寂静深幽。 暗室之中，隐隐传来女子哭喊的惨叫声。 不远处，谷净雪与叶千寻蓦然停下了脚步，脸色异常阴沉。 身为老江湖，他们自然知道暗室之中正在发生什么罪恶的事情，但是他们现在并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自然不好轻举妄动。 万一这都是玄阴教的陷阱呢？ “禀告诸位大人，是那个叫辰龙使的恶人，强行抓了我们春风阁的清倌儿，在暗室中凌辱折磨修炼邪功，还请诸位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四人再次跪下哀求，脸上满是愤恨悲伤之色。 这时顾长青忽然开口道：“里面有四个人，其中二人气息不弱，实力应该很强。” 说着，顾长青取下身后的重阙剑准备开干，不料叶千寻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其拦下。 “小师弟，玄阴教的十二使最差也是开窍境的高手，不是你现在可以应付的，还是交给为兄吧。” “哦，三师兄小心些。” “呵呵，两只藏头露尾的老鼠罢了，何须小心翼翼……对了师姐，你帮我掠阵，只要别让他们给跑了就行。” “大家都退开一点，我又要开始装偪了！” 搞怪一笑，叶千寻一个跃身朝着暗室冲了过去。 …… 暗室中，辰龙使此时正在快活，未羊使也没有闲着，场面不堪入目。 尤其是辰龙使，他修炼的是阴阳合欢功，专门采阴补阳，被他伤害过的女子虽然不至于立即死掉，却也会元气大伤寿元大减。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传来，暗室墙壁被“轰”的一下破开，周围顿时烟尘弥漫。 “谁！？”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呵呵，你们什么档次？也配知道我的名字？” 叶千寻语气猖狂，冷笑之中透着几分狰狞，像极了戏文中的反派人物。 第105章 善良才是人性的底线 “轰！” “轰轰轰——” 暗室之中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之声，不时掺杂着怒吼与咒骂，甚至还有痛苦惨叫。 “二师姐，三师兄不会有事吧？” 顾长青有些担心，毕竟他很在意自己的师兄师姐，还有师父、剑大叔和嘟嘟。 谷净雪淡淡安抚道：“放心，你三师兄可是大师兄调教出来的，一肚子坏水吃不了亏的。区区两个开窍境的小魔崽子而已，要不是想抓活的，你三师兄一招就能灭了他们。” “哦。” 顾长青点了点头，再次沉默。 以他的感知，自然知道暗室之中发生的事情。 叶千寻不但打算活捉未羊使和辰龙使，还要尽量护着角落中的两名少女，故而才会束手束脚耽搁一些时间。 “蓬！” 恐怖的气浪四散开来，整个暗室摇摇欲坠。 蓦然间，一道身影破开房顶冲出暗室，正是未羊使见势不妙准备逃离此地。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辰龙使了，先保命要紧。 “呵，想跑？” 谷净雪冷哼一声，指尖弹出一道剑气直射而去。 “噗嗤！” 剑气洞穿大腿，未羊使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摔得头昏眼花浑身剧痛。 紧接着，又是三道剑气并射而来，分别将未羊使的手脚打断，让他连自杀都困难。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春风阁后院回荡，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片刻之后，暗室之中的打斗声停了，叶千寻随手提着一个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辰龙使走了出来。 “呃、他是谁？”谷净雪微微愣了愣。 “辰龙使啊。” 叶千寻随意把人丢到谷净雪脚下，然后朝着未羊使走去。 “未羊使是吧？” “蓬！” “想逃跑是吧？” “蓬！” “跳得欢是吧？” “蓬！” “搞偷袭是吧？” “蓬！蓬！蓬！” 叶千寻一脚一脚的踩在未羊使脸上，整个人都变形了。 “嘶！” 周围之人倒吸了口凉气，就连秋霜白鹭她们也都被吓傻了。 好凶残的家伙！ 好惨两男的！ 手脚齐断，修为全废，牙齿一颗不剩，眼睛还被打爆了一只，可以说面目全非，就算亲妈来了都不认识。 秋霜白鹭心头震颤，这要是落在叶千寻手里，她们宁愿死也不想被揍成这个样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未羊使和辰龙使二人的所作所为，就算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纯粹活该。 …… “行了老三，别把人弄死了，还要问话呢。” “嗯嗯。” 叶千寻杀意收敛，乖乖退到谷净雪身边，哪里还有半点凶神恶煞的样子。 “师姐，听说这个新晋的辰龙使是个天才，在选玄阴教中颇为有名，没想到就这个货色？实在叫人失望啊！” “少贫嘴，要不是小师弟给你的机缘，估计你先前的实力也就和此人差不多。” “嗯，那倒也是，多亏了小师弟，嘿嘿。” 叶千寻厚着脸皮点了点头，自己师弟给的机缘，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谷净雪不再理会叶千寻，只是冷冷看着未羊使和辰龙使：“我问，你们回答，否则……” 辰龙使没有半点反应，此刻的他双眼涣散空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玄阴教的天之骄子，最年轻的十二上使，有望成为二十八星宿的候选人，结果却载在了这个小小的青山镇。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高手会出现在青山镇，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还是教内有人在算计我！？ 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噗！” 一口逆血喷出，辰龙使双眼一黑昏死过去。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未羊使艰难开口，眼里满是怨毒与悔恨。 要不是辰龙这个家伙非要留在青山镇搞事情，未羊使也不会以身犯险陪在身边。 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简直放屁！ 现在好了，危险来了跑都跑不掉。 终日打雁，反被啄了眼。 真是造孽啊！ “蓬！” 叶千寻一脚踹过去，骂骂咧咧道：“我们镇武司的，怎么，你还想要寻仇不成？” “什么！？镇武司！？你们……” “蓬！” 叶千寻又是一脚打断了未羊使的震惊：“少废话，我问你，你们是怎么杀死青山镇那些官员的？” “官员？什么官员？”未羊使不由愣住。 “蓬！” 叶千寻再一脚踩过去，冷笑道：“呵呵，还想装傻，看来叶某人要让你尝尝我镇武司的记忆大恢复术了！” “镇武司的狗杂种，有种你杀了我，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未羊使何曾受过如此屈辱，怨毒的面容逐渐扭曲。 “你做人的时候叶某都不怕，你做了鬼还想和我斗？嘿嘿嘿！” 叶千寻一边笑一边踩，笑容也逐渐变态起来。他就喜欢未羊使这样的硬骨头，如此办起事来才有成就感。 “行了老三，把他们带回衙门再行审问。” 谷净雪突然发话，叶千寻点了点头。 “小师弟？你……” 众人转头望去，却见顾长青不知从哪里找来两件外袍，送到暗室角落给两名少女披上，也算帮她们留住了最后的尊严。 周围突然有些沉默，就连秋霜她们也都愣在当场。 包括谷净雪在内，他们刚才只想着破案，差点忘了还有两个受害恶少女刚刚经历了人间的残酷。 人性，不能……至少不该太过冷漠。 我们这小师弟，真的很善良啊！ 谷净雪和叶千寻再次看向顾长青，眼里多了几分柔和与认同。 秋霜四女各自沉默，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善良的人或许不适合在这样的乱世生存，可是善良的人值得被尊重，因为善良才是人性的底线。 紧接着，孟常找来几门衙役，将未羊使和辰龙使绑走。 同时，春风阁也暂时歇业，四位花魁老板娘全被带去了衙门问话。尽管她们亦是受害者，可此事涉及到春风阁，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 仅仅半天不到，杀害官员的凶手被抓的消息传遍了青山镇。 果然和大家预想的一样，是玄阴教的叛逆所为。 尽管不知道具体缘由，但是凶手被抓到就好，不少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至于春风阁歇业，反倒引起了不少的波澜，甚至还有不少乡绅士族前来求情，希望能够早点放了四大花魁，让春风阁重新开业。 当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 就在周承安摇头感慨之际，卫阳和孟常匆匆来到了内院书房。 “问出些什么没有？” “回禀县尊，玄阴教的人都是些疯子，他们对玄阴圣母虔诚狂热，要嘛求死，要嘛骂人，怎么用刑都不配合。” 孟常苦笑回答，心里也是无奈。 卫阳不解道：“老大人，如今凶手已经缉拿归案，直接结案便是。” “不行的……” 周承安摇头叹息道：“此事牵扯到玄阴教，又死了这么多官员，如果他们什么都不说，就无法结案。” 卫阳闻言沉默，他知道这是朝廷的规矩。 可是玄阴教的人嘴太硬了，根本撬不开啊！ 第106章 我们等你很久了 班房外面，嘟嘟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看上去十分惬意。 当然，如果能把旁边某个叽叽喳喳的少女送走，那就更美好了。 原来黄依依在得知嘟嘟来了衙门的消息以后，便第一时间跑来拉近关系，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统统奉上。 谁能抵挡一只竹熊的魅力？ 只可惜，嘟嘟除了趴着睡觉就是躺着睡觉，晒了背面晒前面，压根没有理会对方。 在嘟嘟看来，这个女人太吵了，远不如顾长青这个安静沉默的美少年……至少，顾长青不会打扰它睡觉。 嗯，翻个身，继续睡觉。 黄依依虽然有点气苦，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干坐在一旁喃喃自语，眉宇之间生出一抹惆怅。 “咦？你是谁？”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黄依依的思绪。 黄依依转头望去，却见一行三人走来，说话的正是叶千寻。他没见过黄依依，自然不认得对方。 顾长青倒是认得黄依依，但是他没有理会对方，自顾朝着班房内走去。 “好你个顾长青，假装不认识是吧？” “不过我这次可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嘟嘟的。” “哼哼！” 黄依依双手叉腰皱了皱鼻子，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顾长青的背影。 谷净雪和叶千寻面面相觑，有些满头雾水。 他们知道顾长青性格木讷，而且孤僻内敛，除了师门之外并没有什么亲人朋友……呃，顾家不算。 那眼前这个少女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对方既然能够出现在衙门之中，自然不是什么来历不明之人，因此谷净雪和叶千寻也没有多说什么。 …… “师姐，现在人已经抓了，这里的事情也算了吧？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叶千寻喝了口茶水，嗓子舒服了许多。 不得不说，玄阴教的人全身上下就剩嘴硬了，被连续用刑之下居然什么都不肯吐出来，气得叶千寻嗓子都冒烟了。 但是也无所谓，反正人抓到了，他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然而谷净雪却沉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情太过顺利了一些？” “呃？师姐什么意思？顺利些不好吗？” 叶千寻不由怔了怔。 “我们一来就查到了线索，跟着线索就找到了春风楼，到了春风楼便看出些端倪，最后抓住了玄阴教的人。” 听着谷净雪的回忆，叶千寻微微皱眉，似乎也听出些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从始至终未羊使和辰龙使都没有承认自己杀过费彧等人，按照魏武王朝的律法，他们就不能结案。 “难道凶手另有其人。”叶千寻面露思索之色。 “我不确定，或许另有其人，或许他们还有别的帮手，也可能事他们故意扰乱视听。” 谷净雪的话让叶千寻沉默了，看来他们一时之间还走不掉了。 “对了小师弟，先前你说秋霜撒谎怎么回事？”谷净雪忽然转问。 “她说不知道玄阴教如何杀人的，我能感知对方情绪的一丝波动，她在说谎。” 听着顾长青的回答，谷净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先前她让顾长青不要多言，也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现在看来，春风阁和秋霜她们全都有问题。 “你在做什么！？” 顾长青突然看向班房外面，却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趴在门边小心翼翼的偷听着什么，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没……没做什么啊！” 黄依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狡辩。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一下就被人给发现了，实在太尴尬了。 “你说谎。” 顾长青直直看着黄依依，后者顿时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我没有，就是没有！” 黄依依使气地跺了跺脚，然后转身跑走。 顾长青觉得莫名其妙，倒也没有理会对方。 “小师弟，人家生气了，你不去哄哄？”叶千寻调侃一笑。 “我和她不熟。” 顾长青微微皱眉，总觉得三师兄和大师兄一样，突然有些阴阳怪气的。 谷净雪看了看有点懵懂的小师弟，心里忍不住多了几分怜惜。她看得出小师弟一心修行，只为了打破命运的枷锁，好好活下去，所以小师弟根本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是啊，这才是生活的本质。 世间那么多的儿女情长，不过是文人笔下的风花雪月罢了。 …… 夜幕降临，月色朦胧，淡淡的晚风拂过星河。 入夜之后的青山镇显得格外冷清，就连不少商铺都已早早关门。 得力于顾长青和石毅的“行侠仗义”，如今青山镇几乎没有了夜生活，就连刚刚兴起的春风阁都歇业了。 这种情况下，谁还出来玩耍？ “梆！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又是更夫敲打着竹筒梆子，穿街走巷，不断吆喝。 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突兀。 春风阁后院，一道身影掠过，没入暗室之中。 尽管此地一片狼藉，可是基本的摆设还算完整。 来人在暗室中翻找了许久，最终在一处墙角暗格中找到了一个油纸包裹……打开一看，其内存放着一面古怪的令牌。 “找到了！” “就是这个！” 那人心头一喜，连忙将包裹收入怀中。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从屋顶上传来，透着几分诡异。 “我们等你好就了。” “阁下找到什么好东西呢？” “不如拿出来分享分享，毕竟见者有份嘛。” 说话间，两道身影同时落下，将那人前后堵住，正是谷净雪和叶千寻。 随即，一道道火光点亮整个后院，上百衙役带刀而来，将整个暗室重重包围，为首之人正是卫阳和孟常。 他们奉命配合镇武司的行动，来此潜藏埋伏，本以为会无功而返，没想到却是钓到了一条“大鱼”。 “镇武司果然名不虚传，当真就凭着一些蛛丝马迹便找来了，算你们厉害，嘿嘿嘿！” 阴冷沙哑的笑声中，那人大摇大摆的走出暗室，火光映照出他的样子……身着黑袍，带着面具，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颇为神秘。 这打扮，这气质，怎么有种似曾相熟的感觉呢！？ 谷净雪和叶千寻面面相觑，差点没反应过来。要不是他们非常确定顾长青就衙门别院中修炼，恐怕他们都要怀疑到自己小师弟身上了。 不止是谷净雪和叶千寻，卫阳孟常等衙役也全都愣住了。 唉！自从“黑袍杀神”名动江湖之后，黑袍面具似乎都成隐藏身份的标配。 真是无语了！ 第107章 情牵丝，傀儡戏 春风阁后院，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神秘人在上百衙役的重重包围下淡然自若，丝毫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对方越是如此，卫阳等人越是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不等谷净雪开口，叶千寻侃侃而谈道：“你们也是厉害，好一招祸水东引，把玄阴教给坑了，在来一招借刀杀人黄雀在后……不过叶某倒是很好奇，你们属于哪一方势力的？为何如此算计玄阴教？” “想知道？” “先抓住我再说吧！” 话音未落，神秘人骤然暴起，朝着卫阳等人冲击而去。 不过叶千寻和谷净雪早有准备，岂会让对方得逞？ “想跑？！” “蓬！” 一掌横空，将神秘人挡下。 一剑破风，直刺神秘人肩膀。 谷净雪和叶千寻想抓活的，自然没有下死手。 如此一来，那神秘人反而多了一丝周旋的机会。 “滚开！” 神秘人一声大喝，强行将掌剑推开，不过他的手臂却被谷净雪的冷剑割伤。 可诡异的事，对方伤口处竟然没有半点血液流出，就如同一个……死人。 “师弟，此人不对劲，不必留手！” “明白。” 叶千寻点了点头，配合谷净雪再次欺身而上。 双剑交错，又凶又险，在神秘人身上留下多出伤痕。 然而谷净雪和叶千寻非但没有欣喜，神情反而更加凝重，因为对方伤口依然没有鲜血流出，就连一声惨叫都没有，仿佛超脱生死，不知疼痛一般。 看到眼前如此诡异的一幕，周围的衙役面色霎白，齐齐后退了几步，就连卫阳和孟常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桀桀桀桀！” 邪恶的笑声在黑夜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装神弄鬼！给我斩！” 谷净雪气势升腾，挥剑落下。 一道极寒的剑势破空而至，却见神秘人随手一挥，空气中突然丝线交错缠绕，宛如蛛网一般将剑势切割开来。 与此同时叶千寻身如鬼魅，剑似惊雷乍响，直刺神秘人心口。 “噗嗤！” “蓬——” 长剑没入身躯，起劲震荡之下神秘人的身体四分五裂，可是周围却没有半点血肉模糊的痕迹，就像一只破碎木偶一般。 “啊！？” “这、这是什么情况？！” 众衙役不由惊呼，一个个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谷净雪和叶千寻同样愣在当场，脸上神情更加凝重，因为他们一直感觉不到神秘人的生息。 刚才还以为对方有什么敛息之法，现在看来，对方根本就没有生息。 “师姐，有些不对劲，难道是尸傀！？” “不是尸傀，尸傀没这么容易被杀，而且镇妖令没有反应。” “小心有诈！” 叶千寻话音未落，原本四分五裂的尸体不断蠕动，接着竟然诡异般的拼接在了一起，然后又从新站了起来。 “咔！卡擦——” 神秘人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眼中闪过一抹深幽。 “桀桀桀桀！” “真是好玩啊，你们再来啊！” 神秘人的声音透着嗜血杀意，整个头颅更是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看上去更加瘆人。 卫阳当机立断道：“火箭准备，卫谋就不信杀不死这个鬼东西！” “杀！”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只火箭纷纷射向神秘人。 只可惜，神秘人速度极快，在没有任何限制的情况下，这些火箭根本碰不到他分毫。 “师弟，你看半空中似乎有古怪！” 谷净雪突然开口，叶千寻闻声望去，只见半空中隐隐出现一根根透明的丝线，又细又长，若隐若现，要不是刚才的火光反射，他们的肉眼根本难以捕捉。 “卫统领，朝着天上继续放箭。” 听到谷净雪的命令，卫阳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谷净雪的真实意图，可是他们还是立即照做。 “咻！咻！咻！” 一只只火箭射到半空，在火光的照耀下，神秘人身上的丝线更加明显，就仿佛被人控制的提线傀儡一般。 “就是现在，动手——” 随着谷净雪话音刚落，叶千寻与她同时出手，两道锋芒凌厉的剑势斩向半空之中。 “咻！” “铮铮铮铮——” 一声声丝线崩裂，就仿佛一根根琴弦崩断似的，在黑夜中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果不其然，失去了丝线的牵引，神秘人再次四分五裂掉落在地。 “情牵丝，傀儡戏，地榜十八——皮人张！” 谷净雪神情一凝，缓缓报出一人的名字。 叶千寻面色微变，闪身来到谷净雪身边，神情警惕地看着四周。 “桀桀桀桀——”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老夫的身份，那么你们也可以安心去死了。” “情牵丝，傀儡戏，一曲离殇愁断肠，天涯何处觅知音。” 沙哑戏谑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转即又是一根根丝线从天而降，宛如箭雨一般覆盖谷净雪等人。 “大家小心！” “咻咻咻！” 谷净雪和叶千寻凭借着强大的实力避开了丝线的穿刺，可是周围衙役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个个被丝线穿透身体四肢，手脚顿时不受控制的僵立在原地，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这……这是真么回事！？” “统领快救救我，我动不了了！” “救命！大人救命——” 周围衙役慌乱恐惧，呼喊求救。可是卫阳和孟常勉强避开了丝线控制，却也无法腾出手去帮助其他人。 说白了，他们现在一个个自身难保，只能靠自己了。 “先救人！” 谷净雪和叶千寻正准备出手救人，可是周围的衙役却被丝线控制着围向他们，同时手中还挥动着武器。 “可恶！” “小心，他们被情牵丝控制住了。” “叮叮当当——” 刀剑相交，声声刺耳。 谷净雪和叶千寻只守不攻，渐落下风。 他们并未滥杀无辜，只是对方手段太过诡异，稍有不慎便会身陷囹圄，故而他们也不得不谨慎应付。 “皮人张，你好歹也是地榜中的高手，难道就只会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吗？” 叶千寻怒声呵斥，心里却是无奈。 如果是明刀明枪的干一场，叶千寻丝毫不惧对方的威胁，可隐形的丝线实在叫人防不胜防，叶千寻还要顾及那些衙役的性命，自然处处受限，根本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师姐？” “擒贼先勤王。” 谷净雪倒是果决，当即割开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洒向半空之中。 第108章 不臣之心 “呲！” 鲜血洒落半空，染红了透明的丝线。 谷净雪很快便顺着血迹找到了丝线的源头，竟然在一旁的大树之上。 “找到你了！” “杀！” 谷净雪与叶千寻同时出手，双剑御气斩向大树。 凌厉的剑势之下，两人粗的大树齐腰而断，一道瘦骨嶙峋的佝偻老人倏地从树上跳了出来，几道丝线如针直取二人要害。 “叮叮！当当！” 身影交错，借力打力，谷净雪与叶千寻双双避让。随即丝丝引线缠绕双剑，强大的内力顺着丝线传入二人体内，想要将他们强行镇压。 然而谷净雪和叶千寻丝毫不惧，齐齐运转内力反顶回去。 “嘿嘿嘿嘿！” “敢和老夫比拼内力，你们还嫩……” 话音戛然而止，皮人张面色惊愕，满脸的皱纹挤成一团：“好浑厚的能力！？你们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有这么浑厚的内力？！” “老东西，笑啊！继续笑啊！” “今天小爷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拳怕少壮吗？” “揍死你丫的！” 叶千寻全力输出，狂暴的内力掺杂着锋芒凌厉的剑势，不断破开皮人张的内力，让他节节后退。 另一边，谷净雪突然弃剑，身影腾挪消失在了原地，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皮人张的身后。 “斩——” 以指代剑，点苍七杀，一剑七斩。 谷净雪出手便是最强杀招，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的打算，毕竟对方是地榜十八的通脉境高手，实力犹在他们之上。 若非凭借着强大的内力，他们根本不可能压制对方。 “铮！铮！铮！” 丝线被内力硬生生崩断，皮人张的身体被谷净雪斩断成两截，掉落在地上。可诡异的是，皮人张的身体断口处没有丝毫血液流出。 “这都没死！？” 谷净雪秀眉紧蹙，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这个老家伙竟然将自己也练成了人偶傀儡！？ 叶千寻反应极快，立即上前补刀。 可是断成两截的尸体突然爆炸，恐怖的气浪将周围之人掀翻在地，就连谷净雪和叶千寻也都退开数丈，方才稳住身形。 “镇武司的两个小家伙，实力倒是不错，今日老夫已经玩够了，下次再找你们好好玩玩。” “噗噗噗！” 丝线绽放，瞬间将数十名衙役切割成了肉块，浓烈的血腥之气弥漫天地，周围一片血色浸染，宛如人间炼狱。 残忍！邪恶！恐怖！ “呕！” 不少衙役看到如此景象，瞬间胃酸翻涌，干呕不止。 谷净雪与叶千寻同样脸色难看，心里极为不适。 他们没想到这次亲自出手，居然还死了这么多人，而且敌人还给跑了。这对镇武司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不过他们能够联手逼退地榜十八的高手，也足以名动天下了。 当然，他们心里也明白，皮人张乃是地榜中的异类，本身实力并非绝强，而是因为他诡异的傀儡术，往往叫人防不胜防。 这次若非谷净雪当机立断以血破法，以力破巧，找到皮人张的位置，最后的胜负恐怕难以预料。 片刻之后，卫阳上前询问：“大家伤亡如何？” “死了三十五个弟兄，残了七人。”孟常沉声回答，神情悲痛。 成为官府衙役，自然有被杀的觉悟，只是他们很难接受，自己像蝼蚁一样被人随意踩死。 “看来人已经跑了！” 谷净雪上前查探了一番，并未发现皮人张的踪迹。 叶千寻这时也搜查了先前那个坏掉的傀儡人：“师姐，此人身上东西不见了，看来是我们刚才激斗的时候，被那个老家伙偷偷取走了。” 说着，叶千寻取下了傀儡人的面具，一张尖嘴猴腮的面容映入眼帘。 “咦？！这是……吴老七？竟然是吴老七！？” 孟常突然开口惊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叶千寻好奇道：“你认识此人是谁？” “回禀大人，这家伙是我们衙门的青衣衙头名叫吴贵，他家中排行第七，所以我们都习惯叫他吴老七。” “不过此人是县丞大人的心腹，自从县丞死后，他这些日子都躲在衙门外院不敢外出，没想到他和刚才那凶徒竟是一伙儿的。” 听着孟常的回答，谷净雪摇头道：“此人应该早就死了，而且一身血气被抽干，还被制作成了傀儡人。” “什么！？早就死了！？” 孟常惊骇欲绝，满脸煞白，因为昨天他还与吴老七打过交道，根本没有看出任何一样。 那岂不是说，自己昨天再和一个死了聊了半天！？ 一想到这里，孟常胃部又是一阵翻涌。 而这时卫阳也走了过来：“敢问大人，刚才你们说那皮人张究竟是何来历？” 卫阳曾是军中统领，对于江湖之事不太了解，什么天榜地榜隐龙榜，他也只是略有耳闻，并未听说过皮人张此人。 “情牵丝，傀儡戏，地榜十八皮人张，一曲离殇愁断肠，天涯何处觅知音。” 谷净雪叹了口气，淡淡开口道：“此人乃是通脉境中打通三脉三轮的高手，一身手段十分诡异，若非他本身体质孱弱限制了他的实力，恐怕地榜前十都有他一席之地。” 顿了顿，谷净雪复又道：“最主要的是，这皮人张乃幽王的暗子。” “什、什么！？” 卫阳与孟常不由愣住，心头微微发颤。 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博弈之中。 幽王乃是西南幽州之地的唯一藩王，论及身份地位仅在当今皇帝之下。 而且幽州之地不但民风彪悍人人善战，幽王也是骁勇善战、雄才伟略之辈。 镇武司掌控天下情报密要，对于幽王的情况自然也非常了解，故而也知道皮人张是幽王的暗子，专门为幽王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仅仅是幽王，所有能够威胁到魏武王朝统治的势力，镇武司基本上都有了解。 一旦有谁失去控制，镇武司便会强行镇压。 只不过，幽州地处偏远，又是边防要塞，加上幽王身份特殊，故而朝廷虽然忌惮，却也一直没有轻举妄动，甚至时常赏赐以安抚幽王之心。 好在幽王这些年还算本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乱臣之心……呃，至少明面上没有。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幽王显然有了染指中原的想法。 一想到此处，卫阳和孟常倒吸了口凉气，心里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第109章 奇毒四季香 “师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实在有点想不明白，幽王为何要杀那些官员，又为何要坑玄阴教的人？” “先前我还以为有人只是想要借我们之手除掉玄阴教的人，没想到幕后黑手竟是幽王，对方派出皮人张这样的高手，显然是想把我们全部都干掉。” “要不是这次遇上了我们，要不是我们的实力正好突飞猛进，恐怕今天这里所有的人都得死。” 叶千寻念念叨叨说个没完，最后长长吐了口气，仍就感到一丝心有余悸的后怕。 没想到此事还涉及幽王，他们必须将此事尽快禀告镇武司知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沉吟了片刻，谷净雪缓缓开口道：“不，不止是这里的人要死，恐怕整个青山镇的官府衙门都会鸡犬不留。” “什么！？”叶千寻不由一惊。 “要是我没猜错，幽王他们本来是想祸水东引，让我们除掉玄阴教的人，然后他们再冒充玄阴教的人屠戮整个官府衙门……到时候，朝廷只会以为这是玄阴教的报复，他们的阴谋诡计便会被遮掩。” “阴谋诡计，他们为何要如此？直接把官府衙门给屠了不就行了吗？” 叶千寻随口一问，表示好奇。 然而一旁的卫阳和孟常颇为无语地看着叶千寻，满头黑线缭绕。 大兄弟，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再说什么？官府衙门吃你加大米了不成？！ 叶千寻显然也知道自己这话有点不太合适，赧然地摆了摆手表示歉意。 谷净雪目光微凝，沉声道：“或许幽王是知道了什么消息，想要提前在青山镇布局。” “布局？什么布局？” “如果这里的官员全都死了，朝廷是不是会派遣一批新的官员来此上任？如此一来，幽王是不是就有机会安插自己的人？而且还不会被朝廷怀疑？” 谷净雪目光微微闪动，叶千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他怎么敢的？！” 卫阳目瞪口呆，孟常亦是难以置信。 为了谋划区区一个青山镇，进而屠戮整个官府衙门，幽王竟然会作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上位者眼中，人命都是草芥。” 谷净雪撇了撇嘴，这样的事情她在镇武司见得多了，自然不会大惊小怪。 事实上，现在的朝廷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甚至不顾普通官员的死活，整个魏武王朝已经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师姐，既然幽王他们早有打算，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周县令呢？” “他们或许想过，可是想要悄无声息的杀死老大人，还不被朝廷所怀疑，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老大人活着，便可吸引其他人的目光，也能在朝堂之上制造更多的矛盾，比如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师，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发难。” 顿了顿，谷净雪复又道：“当然，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幽王也无法除掉老大人，因为老大人身边有高手护着。” “高手？是谁？” 叶千寻下意识的看向卫阳，对方是周承安的护卫，应该知道此事。 卫阳犹豫着点了点头：“老大人身边的确有高手，就是衙门内院住着的那位黄小姐。至于她的身份背景，二位大人还是不要打听为好。” “黄小姐？” 谷净雪和叶千寻面面相觑，很快便想到先前在班房外面见到的那个活泼灵动的彩衣少女。 “原来是她？”谷净雪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难怪我觉得她有些古怪，明明不是武者，可是却给我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不是武者？难道是……” 叶千寻面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这时孟常插话道：“卫统领，二位大人，现在皮人张行动失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说到此处，孟常面露担忧之色。 毕竟他们只是小人物，根本扛不住大人物之间的博弈，随随便便一个浪花就能把他们拍死。 “放心，幽王现在还不会和朝廷撕破脸皮，既然他们这次计划败了，暂时应该不会再乱来。” 叶千寻大咧咧地拍了拍孟常肩膀，随意宽慰了两句。 谷净雪却是眉头紧蹙，似乎想到些什么。 “怎么了师姐？” “我在想，幽王向来心思缜密，既然他能在这里设下埋伏，那会不会在衙门之中留下后手？” 谷净雪和叶千寻忽然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花魁！？” 先前他们一直忽略了四大花魁，以为对方只是普通棋子，现在看来，对方很可能才是幽王真正的杀招。 如今四大花魁还在衙门之中，如果他们真的是幽王后手，恐怕整个官府衙门都将沦陷。 “二位大人，你们说什么？什么花魁？” 卫阳和孟常不由愣住，心里顿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能够让镇武司的大人如此反应，显然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这里留下几人收拾即可，其余之人速速返回衙门。” 说话间，谷净雪脚尖轻点飞身离开，叶千寻想也不想紧随其后。 卫阳和孟常面面相觑，随后简单吩咐了几句便往衙门方向急奔而去。 …… 同一时间，衙门里面寂静森严，唯有别院之中不时传来剑风呼啸的声音。 这是顾长青在练剑，认真且专注，没有丝毫懈怠，因为练剑是他目前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手段。 每一次练剑修行，他的身体力量都会增强一点点，在剑心通灵的感知下，让他有了更直观的感觉。 嘟嘟趴在一旁睡觉，通常情况下只要它吃饱了，便可以一直睡到醒，只是顾长青却敏锐的发现，嘟嘟的体魄和力量却在不断的增长，仿佛没有极限一般。 然而练着练着，顾长青突然停下，鼻子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一缕古怪的香气，这让他心有余悸很不舒服。 嗯！？有人在搞事情？ 顾长青微微皱眉收剑而立，脑海之中莫名传来阵阵警惕的波动。 正是剑心通灵感知到了危险！ “咦？居然有人能够抗住奇毒四季香的魅惑，倒是有点意思。” 说话间，一名俏丽女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别院之中，竟是被官府衙门关押着的四大花魁之一，秋霜姑娘。 只是当秋霜看清楚顾长青的样子后，反而面露惊讶之色。 第110章 一个孩子懂什么魅惑? “咦？竟然是你！？” 秋霜自然认得顾长青，今天晌午对方曾在春风阁中吃饭，乃是镇武司秘卫的小师弟，虽然只是炼体境的修为，但是说话很有份量。 当时就因为顾长青的一句话，秋霜差点被叶千寻当场捏死，可见其信任。 不过眼下形势已经倒转，现在这里由她秋霜说了算。 “啪嗒！” 一个个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周围巡逻的衙役纷纷倒地，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顾长青不由一怔：“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奇毒四季香，一年四季香满溢，花开花落人断肠……此香无毒，却可以使人陷入醉生梦死的幻境之中，最后癫狂而死。” 秋霜面带微笑，可是他的语气却极为淡漠，仿佛这些衙役的性命在她眼中微不足道一般。 顾长青皱眉：“你为什么要害他们？” “呃？！” 秋霜显然没料到，顾长青会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一愣之后笑颜如花：“他们是官，我是贼，既然我是坏人，杀他们还需要理由吗？” “杀人总该有个理由的，不然就是滥杀无辜……滥杀无辜，不好。” 顾长青认真回答，反倒让秋霜有些无言以对。她实在有点摸不准，对方是傻还是蠢，居然会说出这种无知的话。 这个世上，并非只有善恶与对错。 “小哥儿，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我满意，说不定会放过他们哦！” “什么问题？” “既然你可以闻到四季香气，为何没有被这种奇毒所影响？这不应该的呀！”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的身体比较好吧。” 顾长青实话实说，并非敷衍。他本就不是一个聪明人的人，所以很少去做动脑筋的事情。 比如，猜想对方的背景来历？ 推测对方的真实目的？ 点破对方的阴谋诡计？ 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这些事情顾长青懒得去想，有这样的时间，他还不如多练两趟剑术，以提升自己的实力。 他永远记得大师兄说过的一句话，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基础。当自己有了强大的实力，不管对方什么来历什么目的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土鸡瓦狗罢了。 少年的想法总是很单纯，很直接。 秋霜见顾长青似乎不肯回答，心里微微有些恼怒，眼中突然绽放出一抹深幽的光芒。 移神幻影，千流叩心。 随着秋霜目光流转，一道玄妙的波动渐渐渗入顾长青的脑海之中，无声无息，无形无相。 此乃旁门左道中的《幻神秘术》，可以蛊惑魅惑迷惑他人神志。 秋霜不仅人长得漂亮，她的精神意志更是天生强大，尤其是在专门学习了邪道魅惑之术，让她在对付男人方面几乎手到擒来，哪怕从未修行武道，她亦能在乱世之中保存自己。 “小哥儿，你觉得我美吗？” 秋霜的声音细腻温柔，仿佛潺潺泉水在心间流动。 “应该，还行吧。” 顾长青倒是没有撒谎，他觉得自己或许有些脸盲吧，分不出什么美不美的。因为在他看来，阳光明媚是美，心地善良也是美，还有积极乐观的人也很美。 相比之下，秋霜的美似乎就显得普普通通、平平无奇了。 当然，直接说人家丑，好像也不太礼貌。 “……” 秋霜张了张嘴，顿时沉默了。 身为百花楼曾经的花魁，秋霜对于自身的条件本来还是很自信的，可是在顾长青面前，她突然被整的有点不自信了。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秋霜略带命令的口吻询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顾长青反问了一句，秋霜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等等！你……你没有被魅惑？” “魅惑是什么意思？” 顾长青更是好奇了，对方出手了吗？自己完全没感觉啊！ 如果石毅在此，定然会大声怒斥，一个孩子懂什么魅惑，你们有本事冲我这个大师兄来！ 秋霜再次沉默了，本来她以为凭着自己的手段，对付区区一个热血少年不成问题，只要中了自己的魅惑之术，对方还不是随自己拿捏，可是她却万万没想到，这次居然遇到了一个硬茬。 现在秋霜非常好奇，对方是如何做到不近女色，也不惧自己精神意志的迷惑？ 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 移神幻影，千流叩心。 秋霜全力爆发，再次凝聚精神意志朝着顾长青脑海冲去。 顾长青这次感受到了一丝变化，尤其是脑海之中的剑灵轻微震颤，将所有驳杂的情绪统统隔绝在外。 也就是说，秋霜的魅惑之术对顾长青没有半点作用，这就是精神意志强大的好处。 “这就是魅惑吗？的确有点古怪，不过也有点烦人。” 顾长青眉头紧锁，似乎很厌恶魅惑此类的手段，毕竟这让他有种被别人窥视侵犯的感觉。 “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秋霜震惊无比地看着顾长青，眼中骤然闪过一抹狠辣之色。 “去死吧——” “咻咻咻！” 寒光碧血，破空飞梭。 几根毒针被秋霜弹出，朝着顾长青爆射而去。 “叮铃铃！” 顾长青横剑格挡，将毒针拦下，然后翻手一刺直取秋霜咽喉。 “噗嗤！” 一剑入喉，人死心灭，毫不留情。 秋霜捂着喉咙，瞪大着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她至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死在顾长青手中，对方为何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 难道自己真的不够漂亮吗？ “噗通！” 秋霜缓缓倒地，双眼渐渐失去了颜色。 随即，一缕精纯的生命元气融入顾长青体内，让他的精神意志猛涨了一截。 顾长青微微有些愣神，他没想过直接杀人的，毕竟他心里还有不少的疑惑，刚才只是感受到生命收到威胁，故而本能的出手反杀。 不过人已经杀了，顾长青也不会太过纠结。 无论秋霜是何来历，对待敌人就没必要心慈手软。 还是江湖规矩，杀人摸尸。 只可惜，除了一些暗器银票之外，顾长青并没有在秋霜身上搜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呜呜呜？！” 嘟嘟似乎被刚才的动静吵醒了，它来到顾长青身边，好奇的呜咽了两声。 顾长青没有说什么，只是神情凝重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随后顾长青去查看了一下昏迷不醒的巡逻衙役，可惜他不会医术，也不懂救治之法。 然而就在这时，衙门内院传来娇叱和打斗的声音。 顾长青一愣之后反应过来，于是拍了拍嘟嘟立即朝着内院赶去。 第111章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衙门内院香飘四溢，入眼却是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此时，黄依依将周承安和小兮护在身后，警惕愤怒地看着院子里的人。 就在刚才，四人突然闯入此地，为首的是一名老妪，身后还跟着三位年轻貌美的风尘女子，正是花魁白鹭、梅兰、竹溪她们。 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进入内院之后见人就杀，周围上百衙役闻风而倒，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幻象之中。 不多时，所有亲卫全被放倒，眼看周承安就要遇害之际，黄依依及时出现与四人一番争斗，便有了眼前于是的一幕。 “依依，你不用管我们，要是有机会你就想办法离开此地。” 周承安虽然不是武者，但精神意志极为坚韧，哪怕奇毒也只是让他浑身无力，并没有令他陷入幻境疯狂。 小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紧咬着牙冠。 黄依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可是心头十分凝重。 对方如此设局，显然是想把整个官府衙门一网打尽，黄依依并不认为对方会轻易翻过自己。而且以她的性格，哪怕面对再大的危险，她也不会丢下周承安和小兮独自逃离。 在黄依依周围，笼罩着一层透明的光晕，将内院的毒气隔绝开来。 然而在老妪强大的精神压制下，黄依依连施展术法都做不到，并且周身光晕正在减弱，她根本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不错不错，中了奇毒四季香，你们还能坚持到现在，倒是让老身刮目相看呢。”老妪缓缓开口，脸上不吝赞赏之色。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滥杀无辜？！” 黄依依怒声呵问，同时掌心暗暗扣住一枚龙形玉佩，这是她最后的保命手段。 老妪似有所见，却不以为意：“纯灵小公主，不用在挣扎了，和我们走一趟吧，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什么！？” 周承安面色大变，再无先前的镇定从容：“你们怎么会知道依依的身份？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正如老妪所说，黄依依便是魏武王朝的小公主，封号“纯灵”，原名“左轻依”，由于她乃仙门弟子的身份，故而倍受皇帝宠溺。 “黄”乃皇家之意，“依依”则是她的乳名。 不过左轻依是随母性，因为她的母亲也是仙门中人。 由于“左轻依”这个身份太过特别，所以小公主对外一直用“黄依依”这个名字，很少有人知晓她的真实。 如果黄依依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不止皇室要动荡，整个魏武王朝恐怕都不得安宁，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周大人，不用再试探了，今日你必死无疑。” 说话间，老妪掌心多出一枚黑色弹丸，作势就要扔向周承安。 “住手！”黄依依连忙喝止道：“你们不要伤害周爷爷，我可以跟你们走。” “小公主是在和老身讨价还价吗？可惜你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今天这个府衙里面的所有人，除了你之外，全都要死。” 老妪“死”字一出口，阴冷的气息笼罩整个内院。 黄依依脸色霎白，周承安虽然愤怒，却并没有任何意外之色，他显然早就看出对方想要杀人灭口的打算。 “哼！” 黄依依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于是她高举手中的玉佩道：“你们再逼我，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老妪微微眯了眯眼，语气森然道：“看来小公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乖乖跟我们走不行吗？非要挣扎一下吗？真是……”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老妪的话语。 “谁！？” 老妪面色微变，她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外人会出现在此地。 “是、是你！？” 白鹭等花魁转头望去顿时愣住，来人不是顾长青还能是谁？ 环顾四周，顾长青不由停下了脚步，浓烈的血腥味掺杂着香气，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随即，嘟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缓缓跟来。 “小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秋霜呢？她不是去处理外援了吗？” 白鹭又惊又怒，冷冷喝问，顾长青却没有理会。 黄依依这时也反应过来，连忙大喊道：“顾长青快跑，他们都是坏人！将这里的消息传给你师门和镇武司。” “想跑！？” 不待顾长青回应，白鹭等人已经将顾长青四面包围起来。 完了完了，这下完蛋了！ 顾长青这家伙怎么呆头呆脑的，见势不妙也不知道先走为妙，现在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了。 黄依依暗暗焦急，心里都快急哭了，偏偏又无可奈何。 老妪眯了眯眼，淡淡询问道：“白鹭，你们认识这小子？什么来历？” “回禀姥姥，他是先前那两个镇武司秘卫的小师弟，不过……脑子似乎有些问题。” “呵呵，脑子有问题？也对，这小子要是脑子没问题，怎么会主动跑来这里送死？” 老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目光流转，渐渐变得深邃幽冷。 随即，一道强烈的波动刺入顾长青的眉心之中，让他精神莫名恍惚了一下。 “小子，过来！” 老妪的声音宛如魔咒一般，顾长青真就一步一步走到了老妪面前。 “顾长青别过去！” “停下！快停下啊！” 黄依依焦急大喊，可惜他们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无法阻止老妪精神控制的手段。 白鹭等人笑而不语，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时老妪问话道：“小子，老身问你，秋霜现在人呢？” “死了。” “什、什么！？” 老妪听到顾长青的回答，不由愣在当场。她本以为胜券在握，便让秋霜去清理外援之人，没想到秋霜却突然死了！？ “秋霜是怎么死的。” “被我杀死的。” “什么！？你……” 老妪惊怒交加，情绪剧烈起伏。 秋霜乃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弟子，不但用毒的手段出神入化，魅惑之术更是独步天下，一旦施展，哪怕地榜高手稍不注意都会中招，更别说其他武者。 可是如此优秀的弟子，却死在了一个小小的青山镇府衙，这叫老妪如何不郁闷。 白鹭等人神情错愕，同样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该死！你这个该死的东西！” 老妪怒不可遏，面容逐渐狰狞。 不过她不愿为了对方弄脏自己的双手，故而冷冷命令道：“小子，跪下，自裁！” 冰冷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几分恐怖的意志。 第112章 剑出如龙，直贯长虹 “顾长青，醒醒，你快醒醒！” “不要被那个老妖婆给迷惑了！” “你看她又老又丑，哪里有我漂亮可爱？看看我！快看看我啊！” 黄依依不断的大喊大叫，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她想要将顾长青从迷幻中拉回现实。 白鹭等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与冷笑，区区一个炼体武者，还想从姥姥精神控制中挣脱而出，简直痴人说梦话。 一旁的嘟嘟有些茫然，它揉了揉脑袋实在搞不明白，那个小母猴子在大喊大叫做什么，也不明白周围那个大母猴子为什么冷笑，一群神经病嘛！ 还是顾长青好，除了练剑就是看书，安静不闹腾，还会弄好吃的，呜呜呜。 “小子，跪下，自裁！” 老妪的声音再次响起，透着几分怒意。 顾长青忍不住问道：“自裁是什么意思？” “……”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就连黄依依也不喊了。 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看着顾长青，就像看傻子一样。 实际上顾长青是真不知道，小时候没读过书，认字都是兰姨手把手交的，谁也没有跟他说过自裁是何意。 即便后来加入青云剑宗，倒是看了不少书，可大都跟修炼感悟有关。 用毛九君的话来说，顾长青现在的文化水平，估计就何学堂童生差不多，甚至还略有不如。 “姥姥，我就说吧，这个小子脑袋有问题！” 白鹭开口调侃，梅兰和竹溪都笑了。 这下就连老妪的郁结也稍稍缓和，只是语气鄙夷道：“自裁，就是自己把自己杀死，这都不懂？” “可我为什么要杀死自己？” 顾长青表示不解，生命如此宝贵，自己岂会糟践自己的生命。 “你……你是傻子吗？” 老妪也是气笑了，逐渐失去了耐心：“你现在已经被老身精神控制，老身说什么你照做就是，这是命令。不过老身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你先把自己的肚子割开，然后挖出自己的内脏，老身要看到你在绝望中一点一点的死去，现在就动手。” “嗯，我明白了。” 顾长青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因为他又学到了。 随即，顾长青缓缓抬起重剑。 “不！不要！” “顾长青你住手——” 黄依依再次大喊，心里莫名多了几分悸动。最初她对顾长青只是好奇，也有几分试探之意，可是她从未想过伤害对方。 刚才顾长青莫名出现在内院，这让少女的内心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如今眼睁睁看着顾长青就要死在自己面前，少女终于忍不住哭红了双眼。 对方明明是一个很讨厌，很不讨喜的家伙，为什么自己会感到难过？ 自裁！自裁！自裁！ 老妪的声音如同魔咒，在顾长青耳边不断回荡，这种感觉就像有千百只蚊子在周围不断徘徊，让人感到烦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顾长青出剑了…… “噗嗤！” 剑出如龙，直贯长虹。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道寒芒点亮破晓，光明绽放之间划开黑暗，直没老妪的咽喉处。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反应，剑芒就这样出现在老妪的咽喉里，给了她“惊喜”，让她眼中充满了恐惧。 “什、什么！？” 老妪捂着咽喉，难以置信地瞪着顾长青。 “咕……咕咕……” 老妪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她的口中不断有血沫涌出，结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直挺挺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与此同时，顾长青收剑而立，一道精纯生命元气涌入体内，他能感觉自己的精神感知又暴涨了一大截。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得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白鹭等人，心神震荡难以平复。 死了？姥姥就这么被一剑捅死了！？ 不可能！一定是幻觉……对，刚才一定是幻觉！ 天香姥姥虽然不是武者，可是她的手段比大多数武者都要恐怖，因为她是苗疆巫门中人，而且还是精神强大的用毒高手。 如果天香姥姥手段其出，就算地榜上的诸多高手也难逃她的毒手。 可是这么一位旁门高手、巫门奇人，就这样死了，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剑下，甚至对方只是区区炼体境的武者，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反正，白鹭等人无法接受！ “姥姥！？” “不！不对劲，他根本没有被精神控制，也不是傻子！” 白鹭第一个反应过来，惊声尖叫，愤怒恐惧。 梅兰与竹溪面面相觑，深以为然。 是啊，那个傻子会扮猪吃虎？将计就计？对方分明就是故意的！ 对！肯定就是这样！ 人们往往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事实上，顾长青根本没有装傻充愣，也没有扮猪吃虎将计就计，他刚才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天香姥姥叫他过去，他自然要过去。毕竟越是近的距离动手，他越有把握干掉对方。 至于精神控制？ 在剑心通灵的感知下，顾长青的精神意志无比清明，根本没有任何失控的感觉。 天香姥姥让他跪下自裁切腹，他想都没想过，因此才有了他最后出手绝杀的一幕。 本来以天香姥姥的手段，对付区区炼体武者不成问题，可是她对自己的精神控制之法太过自信，也小看了顾长青，这才是取死之祸根。 同时，天香姥姥用自己的性命给顾长青讲述了一个深刻的道理，狮子搏兔，必用全力，任何时候都不应该高估自己小看别人，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孩子。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精神控制没用，大家一起用毒！” “快！放暗器！” “杀！杀！杀！” 白鹭三女齐齐出手，各种恐怖暗器漫天飞舞，掺杂这恐怖的毒粉四散！ 如此攻势之下，普通武者恐怕在劫难逃，然而顾长青并非普通武者，他的剑术早已出神入化，一柄重剑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滴水不漏。 “叮叮当当——” 剑风如墙，气浪席卷。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所有暗器和毒粉都被顾长青反弹了回去。 猝不及防之下，白鹭三人被暗器毒粉所伤，可谓自作自受…… 痛苦！绝望！难以置信！ 自己这是要死了吗？ 为什么自己会死在这里？ 为什么会遇到顾长青这样的“怪物”？ 好后悔！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三人意识模糊，渐渐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弥留之际，她们眼中仍然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恐惧之色。 第113章 旁门左道之术 衙门内院，再次死寂，落针可闻。 空气中血腥弥漫，并且掺杂着各种古怪的香气。 “呜呜呜！” 嘟嘟甩了甩头，又抖了抖身上的暗器和毒粉，叫声之中满是委屈。 刚才顾长青的剑法密不透风，可是身后的嘟嘟却遭了殃，被各种暗器毒粉“伺候”，浑身上狼狈不堪。 好在嘟嘟常年使用白灵果，抗毒的体质和防御犹在顾长青之上，这点暗器毒粉对它自然没有太大的影响，就是有些刺鼻，有些呛喉罢了。 “不好意思，刚才把你忘了。” 顾长青上前拍了拍嘟嘟身上的毒粉，后者总算舒服了一些。 接着，又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顾长青先是三位花魁尸体上摸索了几下，除了少量银票和胭脂水粉之外，还是没有什么好东西。 想想也是，她们并非武者，身上自然没有什么武功秘籍之类的，于是顾长青又旁若无人的走到天香姥姥的尸体旁边。 咦！？出货了！ 一张兽皮，两本册子和几枚黑色弹丸。 其中黑色弹丸名叫“雷火丸”，乃是一件威力奇大的暗器，一旦近距离爆炸开来，即便地榜高手也不敢硬抗。 至于另外两本册子，也并非顾长青期望中的武功秘籍，而是旁门左道《暗器谱》和《天香录》。 粗略翻看了一下，《暗器谱》记载了上百种暗器的方法，不仅歹毒，还很繁复。 《天香录》上记载的则是诸多奇毒的炼制之法和破解之法，奇毒四季香便是出自其中。 顾长青毫不客气的收起了两本册子和雷火丸，然后将目光落在最后的兽皮之上。 这是一张黑色的兽皮，不知道出自何种兽类，看上去非常厚实，但是真正吸引顾长青注意的却是兽皮上拓印一座虚幻的楼台。 此楼台有十二重高，屹立于天地之间，神秘玄妙，古老悠久，仿佛超脱虚无之上。 哪怕只是轻轻看上一眼，顾长青都有种心神震撼之感。 要知道，他的精神意志之凝实，就算天香姥姥也无法撼动其分毫。 这……这是什么楼台！？ 顾长青强忍着内心的震动，然后将黑色兽皮贴身收好，显得十分郑重。对于修炼方面的事物，他有着天然敏锐的直觉。 这张兽皮，或者说兽皮上拓印的那座楼台，绝不简单！ …… “顾、顾长青，你没事吧！？” “喂喂喂，你别吓我啊！” 黄依依小心翼翼的靠拢前来，她见顾长青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有些担心，便用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顾长青这时回过神来，好奇的地看着少女：“你哭什么？” “刚才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黄依依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她现在都有点分不清楚，顾长青是真傻还是装傻。 被人关心在乎的感觉挺好，可是顾长青现在并不需要：“我死了，与你何干？又什么好哭的？” “我们可是朋友，自然要担心。”黄依依理直气壮道。 “我们不熟，也不是朋友。” 说罢，顾长青错开身子朝着周承安和小兮走去，只留下嘟嘟和少女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哼！可恶的家伙，还我眼泪。” 黄依依气呼呼地瞪顾长青一眼，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就很莫名其妙：“本小姐大人有大量，看在嘟嘟这么可爱的份上，本小姐就原谅他这一次了。” 说着，少女傲娇地撇了撇嘴，惹得嘟嘟一阵白眼。 小母猴子，真是一种可怕得生灵，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 “顾小哥儿，你又救了我一次，小老儿感激不尽。” 周承安艰难的起身行了一礼，顾长青笨拙的还了个礼，他对周承安这样的老人还是非常尊敬的。 “嗯，你们没事吧？” 顾长青不善言辞，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不过看周承安和小兮此刻的精神状态，显然很萎靡。 “多谢顾少侠，我等无碍，休息几日毒性散去，便能恢复过来。” 周承安还好，沟通交流不成问题，可小兮只是普通小女孩，刚刚经历了那么凶险的事情，自然有些惊魂未定。 紧接着，顾长青按照《天香录》上的破解之法，为周承安小兮等人化去了体内参与的毒素。 遗憾的是，内院大部分的衙役都被杀死，即便有解毒之法，他们也无法重新复活，只能将其收敛入葬。 “小师弟！小师弟！” 呼喊声中，两道身影破开夜色跃空而来，正是匆匆往回赶的谷净雪和叶千寻。 只是当他们看到衙门内院的情况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香气毒粉血腥弥漫，官府衙役死伤惨重，周围环境一片狼藉。不过顾长青和周承安等人安然无恙，倒是让谷净雪和叶千寻长长松了口气。 “小师弟，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谷净雪连忙上前关切询问，叶千寻更是在顾长青上上下下拍了拍。自己小师弟别说受伤了，就连汗都没出……这就很让人无语了。 “师兄师姐放心，我没事。” 顾长青笑着回答，心里十分温暖。 “咦？！这是白鹭姑娘，还有梅兰和竹溪姑娘？！” 叶千寻看到地上花魁尸体，脸上满是感慨之色：“小师弟，你也太凶残了一点吧？这么三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你居然舍得痛下杀手？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难道你就不怕孤独终老吗？” “蓬！” 谷净雪一个暴栗落下，淡淡开口道：“这么说，我们叶少侠是舍不得咯？要不要我送你下去陪他们？” 危险！危险！ 叶千寻寒毛直竖，忙不迭的摇头摆手：“不不不！师姐我错了，向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子，死得好，小师弟这是做了一件大功德啊！” “……” 谷净雪白了对方一眼，懒得理会。 顾长青暗暗惊愕，三师兄这是对二师姐有多怕，才会有如此心理阴影？ “等等，这里还有一具尸体？” 叶千寻急忙转移话题，看向一旁天香姥姥的尸体。尽管死状恐怖面目狰狞，却也看得清对方的样貌。 “卧草！这、这不是天香这个老妖婆吗？” 听到叶千寻惊呼，谷净雪也凑了过来，同样面露惊讶之色。 第114章 子不语，怪力乱神 “两位哥哥姐姐，这个老妖婆很厉害吗？” 黄依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对于眼前这个可爱灵动的少女，谷净雪和叶千寻倒是没有什么恶感，反而觉得这个小妮子嘴巴甜得很。 不过他们也从周承安和卫阳平时的态度猜到，少女的身份背景必然不凡。 谷净雪没有回答黄依依，只是转向顾长青道：“小师弟，这人是你杀的吗？” “嗯。” 顾长青也未隐瞒，当即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是谷净雪和叶千寻却感到惊心动魄。 如果顾长青实力稍弱一点、体质稍虚一点、剑术稍慢一点，精神意志稍低一点，恐怕现在倒下的便是顾长青自己了。 所以说，实力才是运气的体现。 失神片刻之后，谷净雪深吸了口气，心绪渐渐平复。 “小师弟，此人名叫天香姥姥，乃是苗疆巫门的长老。” “此人并非武者，却精通各种旁门左道，尤其是精神控制和用毒方面十分恐怖，不少开窍通脉境的武道高手都死在她的手段之下，你能在她手中活命，并且完美反杀，当真不可思议啊！” 说到此处，谷净雪复又道：“只不过，巫门在南疆的势力不小，哪怕天榜高手都不愿轻易招惹巫门中人，小师弟这次怕是惹下大麻烦了。” “没想到，幽王和南疆巫门暗通款曲，当真山雨欲来风满楼。” 叶千寻这时也颇为感慨，重重拍了拍顾长青的肩膀。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让自己小师弟出事，待此间事了，他们便会尽快将顾长青送入南陵武道院去。 至少南陵武道院中有诸多高手护持，还有天榜高手坐镇，可保顾长青安全。 “喂，你们在说什么？” “此事怎么和幽王扯上关系了？” 黄依依突然开口询问，脸上多了几分疑惑。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叶千寻故意调侃了两句，谷净雪也没有多言。毕竟此事关系甚大，自然不能随意告知别人。 “谁是小孩子？我哪里小了？”黄依依表示不服气。 “嘿嘿，镇武司的事情，你少打听！” 叶千寻敷衍了两句，想要打发对方。 然而黄依依却不依不饶：“哼哼，我乃当朝公主，有什么事情我不能知道的？” “什、什么！？” “当朝公主？！” 谷净雪和叶千寻面面相觑同时愣住。 当朝公主只有三位，其中两位都已嫁做人妇，只有最小的那位公主还未出格，莫非…… “没错，我就是纯灵小公主左轻依。” 少女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宫廷之礼，谷净雪和叶千寻不敢怠慢，连忙正身还礼。 “老大人，这是？” 谷净雪看向周承安，后者此时也已经恢复过来。 “没错，依依便是纯灵公主，但她的身份非常特殊，还请二位大人帮忙保密。” 顿了顿，周承安复又转向顾长青道：“他们这次显然是冲着小公主来的，还多亏了顾少侠及时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说，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小公主！？” 谷净雪和叶千寻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幽王不仅想要谋划青山镇，还想带着纯灵公主，难怪会有这么多布置。 关于这位公主的情况，二人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纯灵公主乃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亦是仙门弟子，母亲同样是仙门中的重要人物。 毫不夸张的说，纯灵公主的身份极尽尊贵，一旦有什么闪失，整个魏武王朝当真是要天崩地裂。 本来仙门中人不染红尘，只因纯灵公主身份特殊，再加上天赋所限，所以才不得不留在红尘世俗。 这其中又涉及到魏武皇室与仙门之间的博弈，外人却是无从知晓。 当然，幽王虽然闹得这么凶，却也不敢真的伤害纯灵公主，但是他若以此来威胁其母，对方必然投鼠忌器，甚至倒戈相向。 事实上，幽王的谋划十分完美，若非遇上顾长青这个异数，恐怕纯灵公主已经被掳走，整个青山镇都不得安宁。 “对了，刚才二位大人说，此事和幽王有关，可否告知一二？” 周承安转即询问，谷净雪便将春风阁中的情况简单讲述了一遍。 当听到皮人张是幽王的暗子，周承安眼中忍不住怒意涌动。 皮人张心性残忍暴虐，在江湖上可谓臭名昭着，而幽王却将这样的人收拢麾下，可见其野心之大。 唉，当真多事之秋啊！ 就在周承安无奈感慨之际，周围空间莫名传来阵阵诡异的波动。 顾长青若有所觉，倏地抬头看向远处。 “嗡嗡嗡！” 阴风呼啸，骤生异变。 蓦然间，衙门西侧惨叫连连，响彻夜空……而那个方向，竟然衙门牢房位置所在。 “这是什么情况！？” “不好！牢房有变！” 周承安心头一沉，连忙带着众人朝着牢房方向而去。 …… 青山镇外，一只千人骑兵疾行赶来，为首之人正是先锋营校尉——黄岗。 本来先锋营得到周承安的示意，今晚上青山镇会有大变，所以黄岗将所有兵力放在小镇外面，以便抵御乱贼的侵入。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敌人居然出现在了内部，这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只是等他们赶到衙门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别说立功劳了，屎都没吃上一口热乎的，气得黄岗咬牙顿足。 蓦然间，牢狱方向异象突生。 与此同时，卫阳和孟常也带着大量衙役匆匆返回。 三方齐聚，各自愕然。 然而当他们来到牢房外面以后，顿时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震惊了。 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牢狱入口处，不断扭曲蠕动，狰狞恐怖，宛如妖魔鬼怪一般。 在黑影的裹挟之中，一张张恐惧的面容疯狂挣扎着，眼中充满了怨恨之意。 “那、那是什么玩意儿！？” “咦？那是黄二狗，还有张麻子王癞子……他们都是牢房里的罪犯，怎么会如此！？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看！那个黑影的样子，好像有点眼熟？” “不……不对劲！那那那、那是侯元杰！黑狼帮的侯元杰啊！” “什么！？侯元杰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鬼！有鬼！肯定是侯元杰化作厉鬼来报仇了！” “少说屁话，肯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火火火！快点火！” 随着一声声惊叫，周围火把点亮，十分刺眼。 众衙役哆哆嗦嗦挤到一起，仿佛只有火光才能带给他们一丝丝安全感。 先锋营的骑兵同样吓了一跳，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敢跑，落单反而死得更快。 “叮铃铃” “叮叮！叮叮！” 谷净雪和叶千寻腰间的镇妖令剧烈响动，二人顿时面色大变。 黄依依和周承安等人愣在当场，顾长青也微微失神……明明是行走江湖，怎么又来了怪力乱神之事！？ 这么恐怖的玩意儿，要是冲出牢狱，简直不敢想象！ 阻止！必须阻止！ 第115章 天地有正气，浩然立乾坤 子不语，怪力乱神。 关于妖魔鬼怪之说自古有之，民间更是流传已久，只是真正遇到妖魔鬼怪的人少之又少。 当然，即便遇到，也是凶多吉少。 谷净雪和叶千寻在镇武司混迹多年，遇上邪物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皆是玄阴教的尸傀恶兽之类的存在。 像鬼怪这样的邪物，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同于尸傀恶兽等有实之邪物，鬼怪可是虚无的存在，寻常兵刃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师姐，你帮我压阵，我先去试试。” “老二！？” 不等谷净雪阻止，叶千寻已经率先冲过去……不过他也不傻，没有直接和鬼怪肉搏，只是逼进之时猛然爆发！ 以气御剑，剑气纵横！ “咻咻咻！” 一道道剑气没入鬼怪体内，却没有对齐造成任何影响。 鬼怪还在蠕动，体内的怨气煞气越来越浓烈，已经逐渐影响到周围之人的心神。 意志稍弱一点的衙役，无法承受如此冲击，双脚一软直接瘫坐在地，满脸恐惧之色。 叶千寻又使出了浑身解数，剑气聚势、内功狂涌，仍就没有半点效果。 好几次叶千寻被煞气缠绕，差点就陷入其中，若非谷净雪及时出手相救，叶千寻恐怕已经身陷囹圄。 “可恶！这个丑八怪没有实体，我的手段根本伤不了它！” 叶千寻忍不住抱怨，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憋屈。 谷净雪微微沉吟，随后转向一旁愣神的黄依依道：“小公主，你是仙门弟子，可有应对之法？！” “其实，我也算不上真正的仙门弟子，就是挂个名而已。” 黄依依小声嘀咕了一句，无奈摇头道：“对不起，我……我只会一些防御保命的术法，对付不了鬼怪。而且刚才和那个老妖婆对峙，我体内的灵力已经耗尽了，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呢。” 说着，黄依依还不忘给嘴里塞入几粒丹药，吧唧吧唧，咬碎咽下，满脸痛苦面具，显然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黄岗等人心头一凉，这下完了，连仙门弟子都不行，难道只能跑路了？ 可是，他们跑了，青山镇的百姓怎么办？ 这鬼怪显然是侯元杰恶念所化，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行了，你们都退下，还是让老夫来吧。” 一个略带虚弱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望去，却是周承安主动站了出来。 他本就年级大了，又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现在非常虚弱，要不是卫阳搀扶着，众人都怀疑这位老大人会不会随时倒下。 “县尊大人！？” “老大人，不可！” 卫阳和孟常急声劝阻，不愿周承安涉险。 谷净雪和叶千寻微微皱眉，黄依依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在他们看来，周承安既非武者，也非仙人，如何是鬼怪的对手。 顾长青紧握着重阙剑，随时准备战斗……从始至终，他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剑。 然而周承安没有理会众人，自顾咬破指尖，在地上写出一段诗文。 天地有正气，浩然立乾坤。 日月辰宿转，春秋四季分。 …… 上行云霄外，下济万物生。 丹心照光明，悠悠古道真。 …… 随着周承安一字一句写出诗文，地上的每一个字都在熠熠生辉。 与此同时，周承安身上缭绕着一层纯白色的气息，给人一种光明正大、不可亵渎的感觉。 这下子，众人全都愣住了。 神仙？妖怪？ 县尊大人身上怎么会发光发亮？！ 周围衙役目瞪口呆，连数百骑兵也惊呆了，一个个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谷净雪似乎想到什么，顿时面色微变，看向周承安的神情更加惊异。 “师姐，这又是什么情况！？” “要是我没猜错，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儒道浩然之气。” “浩然之气？真有浩然之气？怎么修炼的？”叶千寻觉得不可思议。 “儒道无法修炼……或者说，儒道没有修炼功法，只能靠着读书修身养性，到达一定程度之后，才能凝聚浩然之气。” “虽然浩然之气无法用来修行，却能镇压邪祟，这也是妖邪不敢直接祸乱朝廷的主要原因。” 就在谷净雪说话间，周承安最后一个字的落笔已经完成。 转即，地上的血字宛如萤火一般缓缓升起，然后在周承安的控制下飞向牢狱中的鬼怪。 “轰！” “轰轰轰——” 气浪震荡，飞沙走石。 在血字接触鬼怪的一瞬间，仿佛冷水倒进了油锅中，一下子就炸了，真的炸了！ 黑色的血水满地都是，腐臭的气息弥漫周围。 “吼——” “唳！唳！唳！” 鬼怪身上不断有黑烟冒出，它的身躯疯狂蠕动，痛苦挣扎。原本庞大丑陋的身躯，逐渐干瘪，最后灰飞烟灭，消散于无形。 “死……死了！？” “这、这就结束了！？” “卧去！浩然之气这么厉害的吗？！” 叶千寻忍不住惊呼，周围衙役和骑兵彻底傻眼了。 他们完全没想到，周承安居然有镇压鬼怪的手段，简直不可思议！ 谷净雪颇为感慨道：“浩然之气对付邪祟确实厉害，可惜在这样一个时代，能够凝聚浩然之气的儒道文士少之又少，甚至比仙门修行之人还要稀少。” “呼！” 周承安长长舒了口气，随即身子一软便要倒下。 顾长青眼疾手快，第一时间上前扶住了周承安，避免对方摔倒。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周承安显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刚才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着。 “县尊？！县尊你怎么了！？” “老大人！” 卫阳和孟常连忙上前搀扶，但是他们此刻却惊骇的发现，周承安原本花白的头发瞬间变成了全白发，而且脸上皱纹又多了几分，就如同一位行将就木的老朽之人。 如此状态，分明是寿元消耗过度的反应。 谁都没有想到，浩然之气的使用，竟然会伤及寿元，并且周承安义无反顾的去做了，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去拯救青山镇的百姓啊！ “周爷爷！” 黄依依这时也回过神来，连忙将几颗丹药塞入周承安嘴里。 “放心，老夫没事的，就是有些累了……” 话未说完，周承安直接昏睡了过去，气若游丝，十分虚弱。 周围之人各自沉默，心里对这位有点固执的老人非常敬佩。 第116章 雄主之资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散落人间，给万物带来了一丝生机。 然而青山镇内，眼下却是沉闷压抑。 毕竟昨晚死了不少人，而且全都是官府衙门的人。 由于事发生突然，除了少数的人之外，许多平民百姓并不清楚昨夜发生了什么。 不过许多人心里都已经有了猜测，官府衙门里里外外却挂上了白纸，进出的衙役个个神情悲痛。 有人夜袭官府衙门！？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玄阴教？还是黑狼帮的余孽？ 一想到此处，不少人就感到害怕恐惧，根本不敢多问，也不敢去胡乱打听。 直到官府发布告示，简单讲述了一下昨夜的情况……玄阴教为了报复官府，突袭衙门重地，令得官府衙役死伤惨重。 对于幽王之事，告示上却只字不提，因为此事关系重大，朝廷同样没有做好准备，与幽王撕破脸皮彻底决裂。 待青山镇的事情了结，谷净雪和叶千寻也带着顾长青重新上路，嘟嘟依然不离不弃的跟在顾长青身边。 只不过，此次同行的还有一辆官府的车撵，里面正端坐着黄依依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女。 本来周承安是不愿让黄依依离开的，可是她的身份已经暴露，继续留在青山镇只会有更多的危险，还不如与镇武司的秘卫一同上路。 至少以谷净雪和叶千寻的势力，保护小公主还是错错有余的。 更何况，黄依依也有不少自保的手段，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当然，前提是他们不会遇上天榜中的高手。 …… 万里之外，黄沙滚滚，遮天蔽日。 幽州城王府内院，此时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站在楼亭高处，负手而立，目光深邃的看着东方，给人一种沉稳内敛不怒自威的气质。 大风呼啸，蛟龙长袍凛凛作响，平添了几分威势。 他便是幽州城的灵魂，也是幽州之地的主宰——幽王。 虽然人到中年，但是岁月并未在幽王身上留下太多痕迹。面容刚毅、菱角分明，尤其是他的身上散透着一种历经风霜后的坚韧与沉静。 “王爷，你已经在这里等了一晚上了，这里风太大，不如先下去等消息吧？” 身后走来一名衣着华贵的美妇人，上前将一件披风覆在幽王身上，十分温柔的依偎着对方。 “爱妃无需担心，本王有神功护体，早已寒暑不侵，区区风寒无碍。” 幽王笑着拍了拍妇人手背，并没有离去之意。他的计划已经开始了，一夜等候只为等一个消息，否则他心里难安。 其实，幽王心里已经隐隐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昨晚就已经有消息传回来了，可是一夜了无音讯，这说明他的计划出现了一些变故，只是他并不着急，因为他还有时间。 “咕咕！” “噗噗噗——” 一只玄鸟划破长空，在天上盘旋了一圈之后落在幽王面前的护栏上。 芸妃连忙上前托住玄鸟，将其绑在小脚上的信筒取下，然后恭谨地递给了幽王。 结果信筒打开一看，幽王面色微变，随后长长一声叹息。 “王爷，如何？” “计划失败了。” “什么！？” 芸妃身为微变，有些难以置信。 幽王并没有因为失败而恼羞成怒，更没有失去理智，他这一生经历过许多胜利和失败，如果不能坦然接受失败，又如何有资格享受成功的荣耀。 不管从哪方便来说，幽王这份荣辱不惊的心胸气度，都足以令人敬佩折服。 片刻之后，芸妃缓过神来，忍不住问道：“王爷，那皮人张呢？天香姥姥呢？” “皮人张重伤修养，天香姥姥……死了。” “死、死了！？” 芸妃秀眉紧蹙：“天香姥姥乃是旁门高手，怎么会死在青山镇那种小地方？！莫不是镇武司倾巢而出，在青山镇设下了埋伏？！” “并非如此。”幽王摇了摇头，淡淡道：“镇武司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地榜高手更是一个未出。” “那他们怎么会失败的？” 芸妃表示疑惑，论心狠手辣有皮人张，论旁门左道有天香姥姥，这样的组合，哪怕是地榜高手都能应付，结果却失败了。 “青山镇出了一个变数，没想到青云剑宗竟然隐居此处。” “天下十二剑守之一的青云剑？！” “嗯。” 幽王点了点头道：“夜字营传来的消息，皮人张是被青云剑宗的弟子所伤，天香姥姥也是死在青云剑宗的弟子手上。” 顿了顿，幽王语气无奈道：“其实，计划失败便失败了，从来就不会有完美无缺的计划。可是天香姥姥死在青山镇，本王必须给南疆巫门一个交代。” “王爷打算如何给他们交代？” “……” 幽王沉默不语，没有回答。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现在给出去的东西，他迟早有一天会全部收回来的。 “夜七！” “属下拜见王爷！” 一道身影消无声息的出现在幽王身后，芸妃倒是见怪不怪，神色自若的站在原地。 “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青云剑宗那几个弟子的身份背景和实力，如果十二剑守真要入世，那本王的许多计划都要变一变了。” 顿了顿，幽王复又道：“既然计划失败，皮人张的身份多半已经暴露了，让他先好好养伤，这段时间消停一下吧。” “属下领命。” 夜七应声退下，消失在阴影之中。 待夜七离开，芸妃才开口道：“王爷，计划失败，镇武司那边必然有所察觉，倘若仙门那位知道我们想要掳劫她的女儿，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无妨，现在魏武王朝气数未尽，仙门不会在这个时候沾染红尘因果，只要仙门不入红尘，本王之大业无人能阻……待本王成事之日，即便仙门也奈何不了本王。” 说到此处，幽王目光眺望远处，那里是京都所在的方向。 芸妃点了点头，复又道：“皇帝那边呢？此事关系到小公主，总要给皇帝一个交代吧，否则朝堂之上那衮衮诸公又要借题发挥了。” “把小三送去京都吧，让他去稷下剑宫修行一段时间。” “什么！？”芸妃面色微变：“王爷不可，三儿可是你最疼爱的孩子，怎能让他北上京都？” 去了京都，就是质子，生死不由自己。 一旦幽王起事，最先死的必然是质子。 “正因如此，才能显示本王的诚意……不是吗？” 幽王目光深沉，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芸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用自己的儿子当棋子，不得不说幽王当真是雄才伟略心狠手辣。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成王败寇，英雄凭谁说？ 第117章 医治绝脉的可能 南陵城，迟家府邸。 迟泰一夜未眠，他也在等消息。 是的没错，迟家与幽王早有勾结，甚至整个富源商会都是幽王在暗中掌控大局。 毫不夸张的说，无论兵力还是财力，幽王都已经具备争霸天下的资格，他现在缺少的只是一个合适的契机，所以迟家才会将纯灵公主的消息透露出去。 先前那周公宝库的传言，也是迟家在暗中散播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试探青山镇的深浅，将水彻底搅浑。 若是这次计划成功，纯灵公主落入幽王之手，那么很多事情都可以从容布局了。 不多时，一只玄鸟飞入迟泰手中。可是在他看过玄鸟传书的内容之后，却是又惊又怒，郁闷到了极点。 并不是谁都有幽王那样的胸襟。 青云剑宗！竟然又是青云剑宗坏我好事！ 迟泰目光转冷，心里多了几分杀意。 随后，迟泰又去了富源商会一趟，半个时候才离开。 …… 西山官道上，一辆车撵缓缓北上而行。 远山，小镇，袅袅炊烟，渐行渐远。 这是少年第一次出远门，有些茫然，又有些向往。 身后是家乡，少年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心中亦有不舍。 可是，生命的意义不就是活着吗？ 有人轰轰烈烈的活着，有人精彩快乐的活着，有人简简单单的活着，还有人痛苦绝望的活着。 而少年只希望自己可以平平安安的活着。 谷净雪和叶千寻骑着马，前行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因为车撵之中坐着一位身份尊贵的纯灵公主，所以整个行程都拖延了一些。 顾长青坐在嘟嘟背上沉默而行，他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利用剑心通灵之法，在脑海中不断演练各种剑术。 反正不用认路，跟着师兄师姐走就是了。 嗯，有嘟嘟代步真好。 极脉九剑，圆满，剑势入门。 离手九剑，圆满，剑势入门。 回春九剑，圆满，剑势入门。 …… 剑道意志：天光落人间，一剑万古寒。 修为境界：炼体境锻骨小成，力重六千三百钧，精神感知一百丈，剑心二寸。 在剑心通灵的感知下，顾长青对自己的状态了若指掌。 各种剑术全部圆满，甚至领悟出了剑势，可谓一通百通。 不过顾长青也发现，自己虽然学了不少剑术，但是除了让自己战斗手段更加丰富之外，对自身的修行并没有太大的帮助，如青云剑术、太衍剑术等等，一直都处于出神入化、剑势大成阶段，很难再有寸进。 反倒是斩杀天香姥姥和四大花魁之后，顾长青的精神感知直接突破了百丈之远，却是意外之喜。 可惜力量修为并无太大提升。 莫非斩杀不同的武者，给自己带来的反哺不同？ 顾长青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只要是对自身修行无害的，他都可以接受。 …… 辇车内，黄依依趴在窗前看着远处，情绪有些失落。 昨晚死了很多人，他们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却因自己而死。 一想到这里，黄依依内心就万分惭愧自责。 同为女子，谷净雪自然看出黄依依内心的异样，于是出言安抚了几句，可惜没什么用。 聪明是一回事，安抚人心又是另一回事。 倒是叶千寻，一路上有说有笑，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这时，谷净雪似乎想到什么，开口询问道：“依依，你是仙门弟子，可知道天生绝脉有何医治之法？” “天生绝脉？” 黄依依想了想，点了点头：“办法是有，不过都比较难办。” “真有！？什么办法？” 谷净雪和叶千寻先是一愣，而后满脸惊喜，就连顾长青也退出了修炼状态，认真看着黄依依。 “呃、据我所知，至少有三四种办法吧。” 顿了顿，黄依依思索着道：“第一种办法比较简单直接，就是服用聚灵筑基丹，以强大的灵气药力洗涤肉身，破而后立。不过此法非常危险，若是没有强大的肉身，根本无法承受聚灵筑基丹的强大药力，直接爆体而亡。” “那要何等强大的肉身才可以？”谷净雪连忙追问。 “呃……大概、或许、可能先天境的肉身应该就可以了……吧？” 其实黄依依也有点不太确定，反而她记得母亲曾说过，不到先天境，服用聚灵筑基丹就会爆体而亡。 谷净雪和叶千寻皆是沉默了，顾长青要是能够练气，自然有机会踏入先天之境，可关键在于，天生绝脉根本无法聚气，就连灌体的内力都留不住还怎么修炼？ 这完全就是个死局，行不通的。 “依依，第二种办法呢？” “哦，第二种办法就是用灵泉洗筋伐髓，这个倒是很方便，而且不用修炼，普通人都可以用的。” “如何才能得到灵泉？”叶千寻急忙询问。 “灵泉乃是仙门的核心，无法得到，只能加入仙门才有资格使用灵泉……而且，有资格使用，并不代表一定就能使用。” 说到此处，黄依依的情绪有些低落，显然她就是这样的情况。 谷净雪和叶千寻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仙门离他们太远了，甚至有些高不可攀。 “依依，你继续吧。” “嗯，第三种办法是用玄灵血脉灌顶，便可重塑身躯。” “玄灵血脉又是什么？！” 谷净雪和叶千寻同时询问，他们第一次感到自己真的见识浅薄。 黄依依知无不言道：“玄灵就是天地诞生的先天生灵，他们的血脉有着极强的能力。” “……” 谷净雪和叶千寻满脸茫然，表示完全不懂。 “依依，你刚才说有四种办法，还有呢？” “的确还有第四种办法，只不过有点邪恶，就是夺灵术，将别人的根基强行夺取，融入自身。” 听着黄依依的回答，谷净雪和叶千寻同时一怔，就连顾长青也微微有些失神，因为他的天生根骨就是被人强行挖去的。 只是，即便黄依依都不会夺灵术。 谷净雪和叶千寻眉头紧锁，心里充满了无奈。 黄依依说的办法不少，可是没有一种适合顾长青的。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不好意思雪姐姐，我的见识比较浅薄，只知道这些。” 黄依依歉意地摇了摇头，而后好奇道：“对了雪姐姐，刚才你们说的天生绝脉是谁啊？谁这么倒霉？天生绝脉可比灵根还稀有呢！” “……” 二人下意识的看了顾长青一眼，默默收回目光。 “什、什么！？” 黄依依瞬间明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顾长青那边。 第118章 灵根之说 “顾长青，你你你是天生绝脉！？” “这……这怎么可能！？” 黄依依从车撵中探出半个身子，上上下下打量着顾长青，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天生绝脉，命不过十八。 可是看顾长青生龙活虎的样子，还干掉了天香姥姥这样的旁门高手，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将死之人啊？！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感受到少女异样的目光，顾长青微微皱眉沉默不语，他有些不太习惯的样子。他也知道这是师兄师姐的善意，可他并不想被别人当作异类。 顾长青没有解释，可黄依依心里却是莫名的有些酸涩。哪怕她涉世未深，也大概猜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对、对不起。” 黄依依突然低头道歉，她知道自己先前误会了顾长青，还说对方总是练剑不休息，很无聊很无趣。 原来，对方命不久也。 原来，对方是在与天争命。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有人出生富贵，有些生来贫穷……这也就算了，可是天生绝脉之人算怎么回事？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啊？ “为什么要道歉？” 顾长青表示不解，因为他并没有觉得黄依依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黄依依也没有解释，反问道：“顾长青，你难过吗？” 顾长青不擅撒谎，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最初的时候，顾长青知道自己很快会死掉，心里不但难过，而且还会恐惧害怕，患得患失。 可是这又能怎么办？ 自怨自怜吗？怨天尤人吗？要死要活吗？ 难过之后，生活还得继续。 只要活着一天，他就必须为下一天而努力。 生命的意义不就在于此吗？ 轮回不止，生生不息。 …… 黄依依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身为金枝玉叶的小公主，黄依依可以说从小到大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除了没有修仙的天赋之外，其他时间都被保护的很好，基本上要什么有什么，所以她很难体会，一个人在绝望中是如何生活的。 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黄依依觉得自己肯定会疯狂崩溃，然后彻底放逐自己。别说修炼了，能够坚强的活下去就很不错了。 黄依依没有问顾长青是怎么回事，但她心里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以后她要知道顾长青所有的信息。 没有嬉闹，不开玩笑。 随后一路上，黄依依都显得闷闷不乐。 为何缓和一下气氛，叶千寻故意转移话题道：“对了小公主，你是仙门弟子，为何不在仙门修行，长生逍遥，却在红尘世俗之中厮混？” “我……我没有灵根，无法感知天地灵气，故而无法留在仙门，这是仙门的规矩。”黄依依有些难为情的回答，似乎说中了她的痛处。 “灵根是什么？” 谷净雪和叶千寻好奇的看着少女，顾长青也重新睁开了双眼，因为他对仙道也很好奇。 “灵根就是先天而生之根骨，没有灵根就无法感知灵气，自然无法修行仙道。” “那怎么才知道，自己有没有灵根呢？” 叶千寻顿时有些激动了，万一自己有灵根，是不是也能拜入仙门修行了？！ “蓬！” 谷净雪一个暴栗落下，淡淡开口道：“怎么，现在就想判出师门了？要不要我清理一下门户？” “别别别！”叶千寻连连摆手，赔笑道：“师姐息怒，我只是好奇而已。” “哼！” 被二人这么一打岔，沉闷的气氛渐渐缓和了不少。 黄依依苦笑着道：“大多数人是没有灵根了，即便有也难以察觉，只有仙门才拥有查探灵根的手段。” “哦，那还是算了吧，我现在过得也还不错。” 叶千寻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对于修仙倒是没有什么执念，而且他也曾听师父那个老头子说过一嘴，仙门未必就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谷净雪突然问道：“依依，世间真有仙人吗？” “其实我也问过娘亲，她说她也不知道……至少仙门数千年，无人飞升成仙。” 说罢，黄依依再次沉默，谷净雪也没有再多问。 车马前行，继续赶路。 …… “咦！？前面有烟火？” 叶千寻突然一声惊疑，车马顿时停下。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升起阵阵浓烟，不似普通炊烟之火。 谷净雪警惕的观察四周，而顾长青似乎感知到什么，一个闪身朝着烟火方向飞奔而去。 “小师弟！？” “等等！小师弟——” 叶千寻急声呼喊，可是顾长青速度极快，即便没有轻身功法，奔跑的速度也远超普通武者。 仅仅两三个呼吸，顾长青便已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师姐？” “还傻愣着做什么，快跟上去看看啊！” 谷净雪没好气的瞪了叶千寻一眼，她要保护纯灵公主，自然不好随意离开。 叶千寻这时也反应过来，脚尖轻点飘然而去。 …… 山道旁，浓烟滚滚。 此时正有数十人的商队护卫与上百马匪激烈厮杀，场面异常血腥。 商队之中还有十余个老弱妇孺，他们随商队而行，没想到遇到马匪劫掠，完全被眼前的厮杀吓傻了。 “阿娘！我要阿娘！” “爷爷爷爷，我怕！” “求求你们，放过我孩子！” “孩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耳边传来哭喊求饶的声音，实在让人心疼。 这些马匪没有人性的，他们见人就砍，不管老人或孩子，统统都不放过。 “住手！你们这些畜生——” 商队之中传来怒声大吼，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大胡子，他叫唐臣，乃是练脏大成的武者，血气浑厚，中气十足。 只可惜，个人勇武终究有限，小小商队在上百马匪的围攻之下节节败退，就连唐臣亦是浑身上下伤痕累累。 “虎威镖局，不过如此！” “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一名独眼男子从人群中跨马而来，一刀砍向唐臣！ “蓬！” 声音震荡，唐臣长刀脱手而出，整个倒飞出去，正好砸在商队马车上，掀翻周围一片狼藉。 “你……你是独眼太岁马上飞！？” “噗！” 一口逆血喷出，唐臣挣扎着站了起来。 这时，一道小孩的身影挡在了唐臣面前：“你们不要伤害唐大叔！” 周围马匪见状微微怔住，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形成包围之事。 唐臣顿时面色大变，将小孩拉到了自己身后。 第119章 基础功法八步桩 “哈哈哈哈！” “哪里来的小毛孩子，鸟毛都没长齐，就想逞英雄，当好汉！” “嘿嘿嘿！” 周围马匪肆意嘲笑，极其猖狂。 面对凶残的马匪，周围小孩基本上都很害怕的躲在大人身后，唯有这个小男孩却勇敢的站了出来，这让马上飞觉得很没有面子。 开什么玩笑？ 自己堂堂气感境的高手，难道不够凶残？还是不够暴戾？居然连个小孩儿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马上飞越想越气，眼中杀意流转。 这种感觉就像是平时走路，被小石头硌了一下脚，想要随意一脚将其踢开。 “住手——” 唐臣捂着胸口，急声呵斥道：“独眼太岁，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劫财不劫命，老弱妇孺不沾身。这里的货全都给你们，只要放我们离开。” “离开？呵呵！” 马上飞斜眼冷笑：“老子死了这么多兄弟怎么算？现在这批货是老子的，你们的命也是老子的。” 话音未落，马上飞提刀而起，欲将唐臣和他身后的孩子一并斩杀。 赤手空拳的唐臣如何是马上飞的对手，眼看刀芒就要落下，唐臣连忙转身将小孩子护在怀中，然后绝望的闭上双眼。 “噗嗤，” 一声闷响，刀风顿住。 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落到自己身上，唐臣错愕的睁开双眼，只见马上飞这位独眼太岁被一柄重剑贯穿胸口，钉在了不远处的树桩上。 周围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死了？堂堂气感武者就这么死了？ 谁都没有想到，刚才还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马匪头子，居然会被一剑射死了，简直难以置信！？ 那可是聚气境的武者啊！ 尽管只是气感阶段，却也不是普通武者可比的。 “谁！？是谁！？” “何方鼠辈，藏头露尾？” 周围马匪又惊又怒，同时心里又有些慌乱。 独眼太岁马上飞可是黑龙太岁爷的义子，更是他唯一的女婿，如今马上飞却死了，若是不能抓住凶手，他们这些马匪全都得陪葬。 要知道，黑龙太岁爷可是这西梁山的大龙头，本身便是开窍大周天的武者，手下更有十八好汉，修为最低都是开丹泉的武者，黑白两道谁人敢不给他几分薄面。 “啪嗒！” 一道身影疾速靠近，一枚枚石子宛如暗器飞射而来。 “咻咻咻！” 只听一声声破空风响，一个个马匪被石子击落在地，瞬间气绝身亡。 看到如此一幕，周围之人全都惊呆了。 出手之人自然是顾长青，只不过他并没有因为马匪的呆滞就手下留情，反而更加快速的弹出石子。 六千三百钧的力量，随便弹出一块石子都能打爆一颗树桩，自然不是这些马匪能够承受的。 “啊啊啊！？” “这……这是什么！？” “不好！对方是个高手——” “风紧扯呼！” “快跑！” “驾——” 恐惧中，马匪慌乱逃窜，完全生不出半点对抗的念头，结果不少马匪被商队护卫硬生生拦下或拖住，最终只有寥寥数人逃了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个身影出现在此地，手中还抓着几个马匪的脑袋，正是刚才逃走那几人。 他们的运气实在不好，遇上了叶千寻这个杀胚，结果全都被剑气削去了首级 “小师弟，没想到你连离手剑都练成了！？实在是厉害！” 叶千寻对顾长青刚才一剑钉死马上飞而感到震惊，甚至忍不住夸赞了两句，可是顾长青此刻却没有半点欣喜之色。 周围满目疮痍，血腥弥漫，尤其是那血泊之中，还有几个孩子惨死的尸体。 精神感知上百丈，顾长青刚才第一时间便知道了此地的情况，这才是他义无反顾赶来救人的主要原因。 唏嘘，感慨。 这就是乱世啊，草菅人命，无法无天。 “噗嗤！” 顾长青默默上前，将马上飞胸膛上的重阙剑随手拔出，鼎鼎大名的独眼太岁如同一滩烂泥滑落倒地。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即便死了眼中还带着几分不甘惊愕与恐惧之意。 这是死不瞑目啊！ 与此同时，大量的生命元气涌入顾长青体内，在剑心通灵的反哺下滋养着全身各处筋骨，简直比传说中的灵丹妙药还要好使。 渐渐地，顾长青修为又有了一定的提升，直逼锻骨小成极限，力量也瞬间暴涨到了六千五百钧。 如此快速的增幅，不比先前差多少。 看来还是得行侠仗义、替天行道才行。 心绪收敛，顾长青随即开始上前摸尸，动作十分熟练。 果然在马上飞的身上得到了大量银票和一本武功秘籍，名曰《八步桩》。 八步桩只是基础的外练功法，虽然不至于烂大街，却也算不得珍贵。 可让顾长青惊喜的是，这八步桩竟然是一门专练脚力和身法的外功，非常适合炼体境的武者修炼，而顾长青也正好缺少此类修炼之法。 其实，青云剑宗并非没有上乘的轻功身法，比如《青云纵》、《流云百变》等等……可惜这些轻功身法都需要内力贯通双脚，否则根本无法施展。 反倒是这《八步桩》，解决了顾长青速度方面的燃眉之急。 “多谢二位侠士救命之恩！” 唐臣率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其余商队护卫和老弱妇孺也都齐齐行礼，表示感激。 顾长青点了点头，转身继续摸尸。不过他很有原则，只摸自己杀掉的马匪，其他的尸体一概不碰。 “哈哈哈，我这小师弟性格内敛有些孤僻，大家不要见怪。” 叶千寻干笑着解释了两句，显得十分无奈。 众人齐齐摆手，自然不敢多言。 不多时，谷净雪和黄依依也策马赶来，嘟嘟不紧不慢的跟在其后。 “老二，什么情况？” “好像是西梁山的马匪劫道，不过都被小师弟给收拾了。” 叶千寻简单讲述了一遍，尤其是讲到顾长青，以离手剑爆杀独眼太岁马上飞的时候，语气颇为激动，就像是自己得了好处一般。 谷净雪闻言亦是唏嘘不已！ “独眼太岁”乃是《黑榜》上排名七十二的狠人，不但身法滑溜，而且马术一流，即便许多聚气境的捉刀人也奈何不了他，却没想到此人会死在自家小师弟手中。 不得不说，自家小师弟还真是罪恶克星呢！ 只是，最近山匪贼寇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了，这是乱世之前兆啊！ 暗暗叹了口气，谷净雪也上前帮忙。 嗯，《黑榜》任务的奖励不能浪费，叶千寻直接将马上飞首级割下，交给了顾长青。 一阵过后，大家其心协力将周围清理了干净，然后继续上路。 第120章 十二重楼十二宫 “轰！” “轰隆隆——” 傍晚时分，乌云遮眼，天空之上雷鸣闪电，转即便是大雨倾盆而下。 山间客栈内灯火摇曳，显得格外孤寂。 这个时间点几乎没什么生意，故而掌柜在前台算账，店小二则打着瞌睡。 不多时，客栈大门被推开，一行四人径直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只胖嘟嘟的竹熊，浑身上下被雨水湿透。 没办法，竹熊不会打伞，而且也没有那么大的伞可以遮挡住它。 “小崽子，有客人来了，还不去招待！” 掌柜一巴掌拍在店小二脑袋上，后者顿时惊醒，连忙上前招呼。 “呃呃，几位客人打尖还是住店啊？” 店小二熟练的擦了擦桌椅，谄媚的站到一旁。 “你这家伙没点眼力劲！现在这个时候，外面又这么大的雨，我们不住店能做什么？去去去，给咱们准备四间上房……这是赏你的。” 叶千寻随手丢给店小二一锭银两，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真就如同戏文故事中那些放荡不羁的豪侠一般。 “装够没有，快点去喂马。” 谷净雪没好气的瞪了叶千寻一眼，后者心气顿时垮掉，然后骂骂咧咧地走开。 片刻之后，几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上桌，驱散了些许寒意。 可是就在众人准备动筷子的时候，顾长青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在碗里戳了戳。 谷净雪和叶千寻眼角抽搐，满头黑线缭绕。 不过他们早就知道顾长青的性子，自然没有多说什么，倒是一旁的黄依依好奇询问道：“顾长青，你做什么？” “银针探毒。” “哦。” 黄依依眼睛一亮。 戏文故事中常说，许多黑店都会在饭菜里下毒，谋财害命，尤其是这样的荒山野岭，简直就是干买卖的好地方，够隐秘，也够安全。 于是某位少女有样学样，也取出一根银针戳向碗里，把旁边二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可遗憾的是，戏文故事中的一幕并未发生，这真的就只是一家普通的山间客栈而已。 顾长青神色如常，放心吃面。 黄依依却失望地摇了摇头，有些心不在焉的扒拉着面条。 一阵过后，众人便要各自返回房间，顾长青连忙叫住谷净雪道：“师姐等等，我想问问这是什么！？” 说话间，顾长青从怀中取出一卷兽皮，正是从天香姥姥尸体上搜来的那卷神秘图卷。 谷净雪接过兽皮打开一看，古老的楼台映入眼帘。 这时，叶千寻和黄依依也都悄悄凑了过来。 图卷上没有文字，也没有注解，甚至连半点提示都没有，实在有点奇怪。 谷净雪反复查看之后并未发现异常，不由微微蹙眉：“小师弟，这图卷材质不凡，你是哪里得来的？” 顾长青直言不讳道：“是我从先前那个老妪身上搜来的，我以为是武功秘籍，可是看不太明白……对了，还有两本册子？” 说着，顾长青又将《暗器谱》和《天香录》递给了谷净雪。 “啊！？这……” 谷净雪微微惊讶，叶千寻也不由愣住。 “卧草！” “小师弟，你这是吧巫门的家给偷了吗！？居然连巫门密传都能弄到手！？” 叶千寻大惊小怪的样子，反而让顾长青有点懵了。 这不就是两本普普通通的旁门杂学吗？用得着如此反应吗？ 谷净雪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绪道：“小师弟千万不要小看这两本册子，这可是南疆巫门的不传之秘，也就天香姥姥乃是长老身份，所以才会随身携带，日夜研习，普通巫门中人根本没有资格学习。” “而且，这暗器谱和天香录并非普通旁门杂学，其上记录不少上古失传的机关暗器制造秘法，还有许多奇毒的炼制破解之法。” “毫不夸张的说，这两本册子若是传了出去，南疆巫门在江湖上的地位与威望将一落千丈，因为巫门奇毒不再是无解之毒。” “当然，若是巫门知晓此事，定然会与传播之人不死不休。” 谷净雪语气十分郑重，然后将两本册子塞回顾长青怀中。 叶千寻神情肃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也幸好这客栈冷清，没有旁人在场，否则消息走漏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黄依依……她显然早就已经知道此事，想瞒也瞒不住的。 只是天香姥姥的死肯定瞒不了多久，所以必须要早做打算。 “咦？这是一副观想图吧？” 黄依依突然开口，目光却直直看着桌上的兽皮图卷。 谷净雪微微一怔：“依依你认识此物？” “我也是猜想的……此物应该是武道观想图。”黄依依有些不太确定的回答。 “何为武道观想图？难道是武道修行之法？” 谷净雪和叶千寻也算名门正派的传人，可是以青云剑宗的底蕴，他们居然没有听说过武道观想图？这就有点离谱了！ 黄依依想了想，解释道：“武道观想图的确是一种特殊的武道修行之法门，乃是武道先贤观察天地运转之奥妙，经过无数推演而创造出来的……只不过武道观想无法炼体聚气，只能锻炼心神意志，与仙门的炼神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我听娘亲还说，武道观想图乃是旁门左道，不入正统之列。” 说到此处，黄依依下意识地看了看顾长青，只见对方双眼空洞地看着那张观想图。 …… 就在刚才，顾长青以精神感知查探观想图，然而他的心神瞬间被吸引入了一处虚无的空间之中，周围云雾缭绕，只有一座高高的楼宇屹立于天地之间，古老且神秘。 琼楼玉宇十二重，黄庭内景十二宫。 仙武皆是长生路，一念山海一念空。 恍惚间，顾长青仿佛看到了苍穹之上的缥缈仙宫。 仙宫有十二重楼，每一重楼皆是一方天地，天地之中山海连绵不绝，无穷无尽。 一扇光门出现，顾长青下意识的走入其中，他踏入了十二重楼的第一宫，精神意志得到了极大的洗礼，整个人也陷入一种玄之又玄的顿悟之中。 这种顿悟非武道，也非修行，而是对自身的认知。 在顾长青的记忆深处，突然出现一副火光冲天的景象……那是一个风景优美的院子里，突然有许多人冲进了进来，烧杀抢掠，见人就杀。 片刻之后，院子里血流成河，一男一女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们是谁？到底是谁？ 为什么自己会难过？会心痛？还有恐惧和害怕？！ 第121章 消失的记忆 “走！快走！” “把孩子藏起来，不要发出声音。” “长青，活下去！求求你了一定要活下去！” “孩子，你是我们的希望。” “如果能够活着，请一定要记得，我们永远爱你。” …… 男女的声音在少年脑海中回荡，让他心里愤怒难过。 好熟悉的声音！ 可少年就是想不起他们是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长青变得笨拙，也想不起小时候的事情。 他记得兰姨曾说过，自己小时候受到过巨大的惊吓，惊了三魂丢了七魄，所以才会呆呆傻傻的样子。 可是顾长青从来不觉得自己又问题，因为能够活着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仿佛一瞬间，又仿佛一百年。 少年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可是又有些模糊。 刚才自己只是踏入十二重楼第一宫，便有如此效果，要是自己能够登上十二重楼十二宫，那么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就能恢复。 带着如此猜想，顾长青便要踏上第二重楼。只是他的念头刚起，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压了回去，如同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一般。 怎么会这样！？ 顾长青微微愣住，福至心灵……原来这十二重楼的观想图并不完整，这只是第一重楼的观想法。 即便如此，对他而言却有着非凡的意义。 “喂！顾长青？” 黄依依用手在顾长青面前晃了晃，对方毫无反应。 “小师弟？小师弟你怎么了？” 谷净雪和叶千寻轻声呼唤，却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片刻之后，顾长青的意识缓缓退出观想虚空，眼中闪过一抹光亮。 “二师姐、三师兄，我刚才好像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一座很高很高的楼宇，和观想图上的楼台一模一样。” “什么！？” 谷净雪与叶千寻同时一愣，而后认真感受观想图的变化。 只可惜，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黄依依插话道：“我听我娘亲说过，武道观想图不是谁想修炼就能修炼的，需要极高的悟性和天资，甚至还需要强大的精神意志，否则许多观想传承也不会现在都断绝了。” “原来如此。” 二人面面相觑，恍然大悟。 尽管有些失望，但他们并没有占据观想图的想法……他们知道，只要自己开口，小师弟绝对会将观想图交给他们，可是没必要，这本就是属于顾长青的机缘。 接着，顾长青将自己的感悟和猜想告知谷净雪和叶千寻，包括观想图残缺不全。 沉吟了一下，谷净雪让顾长青今后有空去一趟南疆巫门，那里或许会有完整的十二重楼观想图。 顾长青点了点头，暗暗记下。 然而就在四人交谈之际，一群数十人的商队停靠在客栈之外。 …… “这鬼天地，怎么说下雨就下雨，真是倒霉！” “是啊，还以为天黑之前可以赶到县府的，没想到现在只能在这半山客栈落脚了。” “行了行了，行走江湖，风餐露宿本是寻常，现在能有个落脚避雨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们还叫唤什么。” “是是是，头儿说的是。” 说话间，一群镖局护卫走进客栈，为首的正是先前半路被劫道的唐臣等人。 由于商队行进缓慢，加上半路下雨，他们也不得不入住客栈。 “咦？！” “恩公——” 唐臣得见顾长青他们，先是一愣，而后喜形于色，连忙上前拜见。 可是顾长青不善言辞，也不习惯与别人打交道，所以他淡淡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 或许别人看来，少年如此冷漠，有些不近人情了，但是唐臣却丝毫不以为意。 走南闯北多年，唐臣也遇到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然而他从来没有遇见过顾长青这样的少年。 性格内敛、沉默寡言、内心炽热。 “行了行了，唐臣是吧？”叶千寻笑咧咧地地道：“你们忙自己的去吧，我们也要休息了。” 说着，叶千寻还不忘拍了拍顾长青肩膀，而后同谷净雪黄依依返回了各自的房间，而嘟嘟也默默跟顾长青身后。 唐臣微微错愕，心里有些失望。 他也看出顾长青等人身份不凡，所以想要套个近乎，混个脸熟，说不定将来还能结个善缘。 毕竟在唐臣这个老江湖的观念里，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只可惜，无论顾长青和是谷净雪等人，都没有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成什么重要的事情，自然不会太过在意。 返回房间后，嘟嘟趴在角落睡觉，顾长青却没有选择修行，反而将一本武功秘籍取了出来，正是他从独眼太岁马上飞那里摸尸来的基础功法《八步桩》。 顾名思义，八步桩真的就只有八步，分别对应八卦八门的八个方位。 乾卦开门，坎卦休门。 艮卦生门，震卦伤门。 巽卦杜门，离卦景门。 坤卦死门，兑卦惊门。 而每一个方位，都有着一种古怪的站桩姿势，唯有将所有的方位站过一遍，才算是完成了一次站桩修行，这与练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记住书中内容以后，顾长青开始了第一次尝试……以他现在的体质，很轻易便将每一个站桩动作入门。 冥心静气，思如潮水，连绵不绝。 含胸拔背，沉肩坠肘，顶天立地。 担山负海，脚盘生根，不动如钟。 金刚踏步，古法回生，力贯沧溟。 …… 随着桩步的练习，顾长青渐渐感到双脚发热，然后贯通全身上下，十分舒服。 于此同时，细腻的汗珠浸湿了顾长青的衣服，很快他便汗如雨下，仿佛整个身体的血肉都在燃烧。 顾长青怎么都没想到，这简简单单的桩功，居然比练剑还要消耗血气和体力。 事实上，很多人都不知道，八步桩虽然只是普通的基础功法，但是创造此功法的人立意极高，以八卦八门为根基，想要以此功法直入先天，可惜最后半道崩殂，无疾而终，这也导致了八步桩平平无奇。 一个时辰后，顾长青体力耗尽，他的双脚明显感觉到一丝力量的增长，简单跳跃之间，多了几分灵动轻快的感觉。 “咕噜！” 吞下一颗血气丹，淡淡腥辣涌入体内，贯通四肢百骸。 趁着回复休息的时间，顾长青又将《暗器谱》和《天香录》取出来翻看了一阵。只是在他过目不忘的精神感知下，两本书册上的内容很快便记下。 用大师兄的话来说，这叫技多不压身。 万一哪天和巫门的高手对上，自己也有应对之法。 可是就在顾长青准备继续站桩修炼的时候，客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若非他感知范围极为敏锐，恐怕都很难察觉。 有敌意！？ 第122章 夜雨杀戮忙 夜雨淅淅，冷风呼啸。 山林之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与此同时，数百道微弱的火光在山林中点亮，宛如一条长长的火蛇在林间穿梭。 火光由远及近，正朝着山间客栈一点点靠近。 “人呢？” “回禀姑奶奶，杀害马爷的凶手应该就在前面的客栈里。” “好好好，将他们全部包围起来，一个都别放过，老娘要他们全部为我夫君陪葬！” “喏！” 来者数百人，正是西梁山的匪寇，而为首女子身宽体胖，面目狰狞，正是马上飞的夫人，也黑龙太岁爷唯一的女儿，“母夜叉”宋三娘。 “七叔、十三叔、十八叔，待会儿就看你们的了，那罪魁祸首，我要活得。” 宋三娘朝着身旁三名中年男子开口相求，他们便是西梁山十八好汉中的“错骨刀”朱全、“拦路虎”龚天寿、“铁臂拳”吕青。 在西梁山，没有什么论资排辈的说法，谁的实力强，谁就能上位。 十八好汉便是十八当家匪首，各自统领着一路匪寇。 朱全淡淡一笑，气定神闲道：“三娘放心，根据我们查探马上飞的尸体，对方的实力顶多也就聚气境而已，有我们三人同时出手，对方绝无逃脱的可能。” “嗯，我要他们全都死！” 宋三娘眼中透着凶光，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结果却死在了山道上，连脑袋都被人割了去，这叫她如何冷静。 “没错，他们全都要死！” “哼！敢杀我们西梁山的人，这笔账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幸好下雨天拖延了他们的路程，否则去了齐恒府咱们就不好动手了。” 龚天寿与吕青开口附和，嘴角泛起一抹残忍嗜血的笑容。 他们才不管是对是错，谁对谁错，即便是马上飞他们打劫，你们也得受着，敢反抗，那就统统弄死！ 这便是睚眦必报的西梁山匪寇！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挲挲的响动，随即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袍人缓缓走来，然后在一颗树下停住了脚步。 “咦？有人！？” “敢问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朋友，不如报个名来，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 朱全豪气的拱了拱手，带着几分试探之意。 其他匪寇也没有轻举妄动，毕竟来人这身打扮，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只要不是正经人，那便很可能是“自己人”。 “我叫石毅，你们是什么人？” 来人正是顾长青，刚才他在修炼的时候察觉到异样，便第一时间摸来探查。 当然，未免暴露自己的身份，顾长青裹着黑袍戴着面具，一身熟悉的打扮，甚至还主动报上石毅的名字，反正大师兄也不会介意。 好机智的少年，石某人真要哭死。 朱全微微皱眉，显然没有听过“石毅”这个名子，毕竟青山镇只是个小地方，消息还没有这么快传到西梁山那边。 “石毅兄弟是吧？我们乃西梁山的好汉，今日路过此地，乃是为了客栈中的人，如果阁下无事，还请让个道来，日后我朱某人必请兄弟喝上一坛。” 朱全是个聪明人，所以没有冲动，毕竟这种环境下，对方又是如此打扮，来路不明，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你们是匪寇？来报仇的？” 顾长青也不傻，很快便猜到这些匪寇的来意。不过他的眼睛慕然闪过一丝喜色，这是送货上门来了？ 自己真的不喜欢杀人，可是总有人赶着来送死，自己能怎么办？只好成全他们了啊！ 然而朱全等人在听到顾长青的反问之后，不由怔了怔，因为他听对方的语气，显然就是何客栈那些人一伙的。 真他娘的见鬼了，这家伙哪里来的？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存在？还专门找过来了，难道对方一直守在这里？ 不会吧？这鬼天气能藏人？！ “你、阁下到底是……” 话音戛然而止，却见顾长青消失了在原地，彻底隐没于黑暗之中。 “跑、跑了！？” 朱全等人脸色难看，感觉自己被人耍了。 堂堂西梁山的“英雄好汉”，竟然被人戏耍？这谁受得了啊！ 弄他，必须弄他！ 可是还没等朱全他们回过神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声惨叫，惊恐痛苦，划破夜空！ “啊！” “谁？是谁！？” “不好，有敌袭，大家小心——” “什么情况！？” “噗！噗！噗！” 数道石子爆射而来，将周围匪寇一一带走。 这是顾长青现学现用的暗器手法，确实很厉害，特别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实在叫人防不胜防。 “可恶！” “肯定是刚才那人，把他找出来，将他碎尸万段！” “杀！杀杀杀！” 西梁山的匪寇，全都是一群真正的穷凶极恶之徒，即便遭遇截杀，也并未自乱阵脚。他们嘶吼咆哮，非但没有半点害怕恐惧，反而无比亢奋，激动万分。 可是周围环境一片漆黑，天上还下着沥沥细雨遮挡视线，他们根本无法看到顾长青的身影，更别说抓捕对方了。 相比之下，顾长青精神感知覆盖百丈范围，即便不用眼睛也能探知周围的情况。再加上他从剑瞎子那里学会《灵胎敛息诀》，哪怕聚气境的武者也休想发现他的踪迹。 这个，他熟啊！ 藏匿，躲避……感知，击杀，再藏匿。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无破绽。 而且顾长青还意外发现，因为学习了八步桩的原因，他的速度和反应提升了不少，就算被一大群匪寇围住，他亦能轻易脱身。 仅仅只是十来息的功夫，便有十余名匪寇倒在血泊之中，无愧“黑袍杀神”之名。 “好狡猾的狗贼！” “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出来，有种你给老子出来——” 朱全等人又惊又怒，一边喝骂一边搜寻，可是在如此环境下，聚气境的武者还真不好使，狂蹦了半天，脚底都磨秃噜皮了，硬是没有找到顾长青。 一个、二个、三个……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越来越多的匪寇死于非命，他们原本亢奋的心情渐渐变成了恐惧。 “救、救命！” “不！不要杀我，我投降——” “七爷救我！姑奶奶救我！” 没有人不怕死，就算西梁山的匪寇也是一样。 如果是明刀明枪被砍死也就罢了，偏偏他们连敌人的衣角都没碰到，这就死得很憋屈了。 又过了数十息，上百匪寇毙命，一个个死不瞑目。 场面混乱，逐渐失控。 “不行！不能跟他耗下去，否则我们能跑，其他弟兄们全都要死。” 朱全大声怒吼，心里已经萌生退意。 可就在这个时候，宋三娘突然大喊道：“此人定然和客栈里的人是一伙的，我们一起杀过去，就不信他不去救援。” 朱全等人眼睛一亮，纷纷朝着山间客栈奔袭而去。 好机智的女人！ 第123章 你们是想造反吗? “杀进去！” “冲啊！” “杀杀杀——” 客栈的大门被一脚踹开，大群匪寇涌入客栈之中。 可是这么小的客栈，根本容不下数百匪寇，故而里里外外都堆满了人，显得十分拥挤。 正如宋三娘所言，在他们冲入客栈以后，杀戮便止住了。 不过朱全等人却是脸色铁青，异常难看……因为刚才短短片刻时间里，死在顾长青手中的人就有上百之多，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戮，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与此同时，嘈杂的声音惊动了客栈中的人们。 最先跑出来的自然是掌柜和小二，只是当他们看到大厅中密密麻麻站满的匪寇，顿时吓的脸色大变，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我去！夭寿了！ 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匪寇？ 难道是来劫掠的？ 不会吧！自己这个破地方，用不着如此“劳师动众”吧！？ 随即，唐臣等商队护卫也出了房间，看到满大厅的匪寇，同样大惊失色。 “刷刷刷！” 剑拔弩张，气氛凝重。 “是马匪！？” “不！他们不是普通马匪，看他们衣服胸口上的绣字，他们西梁山的匪寇。” “什、什么？！” 众护卫脸色难看，心里微微有些颤抖。 西梁山可以说是南方地区最大的贼窝，没有之一。不但匪寇数万，光是黑榜中的凶徒就有二十人之多，连朝廷都要忌惮三分。 谁要是得罪了西梁山，那便是捅了贼窝，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眼下的气氛实在有些古怪，这些凶神恶煞的匪寇，好像有些狼狈的样子，甚至脸上神情慌乱，眼中还透着一丝恐惧。 这是什么情况！？ 来不及多想，唐臣连忙上前道：“原来是西梁山的诸位好汉，见过朱七爷，见过诸位好汉。” “哦，你认识我们？”朱全眯了眯眼。 “前年北邙县中，诸位好汉勇劫法场，斩杀一众贪官污吏，在下有幸见过诸位好汉英姿，实在敬佩不已。” 唐臣作为老江湖，自然话要捡好的说。 西梁山的匪寇无法无天，虽然奸淫掳掠打家劫舍无可不做，可是他们也确实杀过不少乡绅地主和贪官污吏，毕竟这个世道，地主贪官往往比商队更加富有。 而这，也是西梁山匪寇最引以为豪的地方。 果不其然，听到唐臣的恭维之后，哪怕朱全等匪寇暴虐成性，此刻嘴角的笑意也很难压住。 “哈哈哈哈！有点眼力劲儿！”朱全大笑，一扫先前的阴霾：“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唐臣，是虎威镖局的小小镖头。” “原来是虎威镖局？”朱全自然听说过虎威镖局的大名，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道：“俞总镖头近来可好？” “托付托付，总镖头身体无恙……不知，诸位好汉来此有何贵干？” 唐臣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毕竟西梁山的匪寇不好招惹，还是问清楚为好，免得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贵干！？” 不待朱全回答，宋三娘声音尖锐道：“你们有人害死老娘夫君，还问我们有何贵干？！” “夫君？” 唐臣不由愣住，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认得此女便是西梁山大龙头的女儿，人称“母夜叉”宋三娘。 “敢问宋女侠夫君是何人？” “哼！老娘的夫君便是独眼太岁马上飞！” “什么！？马上飞入了西梁山？！” 唐臣脸色大变，心里突然有些慌了。他还以为是误会，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冲着自己等人来的。 先前他们镖局商队被马匪劫道死了不少人，不过马上飞等人也全部覆灭。 本来，大家恩怨算是一笔勾销了，但是唐臣万万没想到，马上飞居然投靠了西梁山，还成了宋三娘的夫君。 据唐臣所知，“母夜叉”宋三娘肥头大耳面目狰狞，所以一直无人亲近，也没听说过对方成亲的消息。 这马上飞为了前程，居然连母夜叉这样的女人都敢娶，当真猛士也！ 啊呸，现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唐臣暗暗焦急，尽管马上飞并不是他们所杀，可是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以西梁山睚眦必报的行事风格，别说唐臣扛不住，恐怕虎威镖局也得受到牵连。 “唐臣是吧，并非七爷不给你面子，我家三娘孤身多年，好不容易找了个如意郎君，却死在了半道上，连头都被人给取走了……三娘伤心欲绝，欲报仇雪恨！” 顿了顿，朱全复又道：“当然，只要你能说出谁是凶手，朱某保证不会为难你们商队，甚至帮你们插上一杆镖旗。” 所谓的“镖旗”，乃是匪寇的特殊通行令，见此镖旗者，只要所属势力范围之内的匪寇，就不敢随意劫掠此商队。 这是规矩，也是威慑。 许多镖局都以收集的镖旗众多而自豪，然而唐臣却没有开口，因为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做不到出卖救命恩人这种事情。 更何况，马上飞此人不讲道义，也不守江湖规矩，本就罪该万死，死了活该，根本不值得半点同情。 宋三娘伤心，那是鳄鱼的眼泪。 无数被马上飞迫害残杀的老弱妇孺普通百姓，又有谁来可怜？ 念及于此，唐臣深吸了口气道：“朱七爷，马上飞不讲道义，也不守江湖规矩，抢了货，还想赶尽杀绝，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如此凶徒死了便死了，毕竟江湖事江湖了，西梁山的好汉何必为他出头？” “放屁！放你娘的狗臭屁！” 宋三娘气急败坏，怒声呵斥。她本就性格暴虐，如今死了丈夫，现在又听到有人咒骂自己丈夫，自然压不住杀怒之心。 要不是朱全拦着，宋三娘早就冲上去了。 “姓唐的，不管马上飞如何行事，可他毕竟是我西梁山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你们若是不想死，那就……” “哈欠！” “什么事情闹哄哄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叶千寻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从房间中出来。 “哟嚯？这里挺热闹的嘛？” 叶千寻仍就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脑海之中却闪过许多念头。 谷净雪和黄依依他们也醒了，不过她们是女子，不便外出，只是在房间中默默观望外面的情况。 “少侠，他们是西梁山的人。” 唐臣连忙上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包括双方的对话也全都一一告知，没有半点隐瞒。 “嗯，干得不错。” 叶千寻拍了拍唐臣肩膀表示赞赏，而后转向朱全等人道：“马上飞是我弄死的，想报仇，来找我啊？” 说着，叶千寻还勾了勾手指，嘴角勾出一抹挑衅的笑意。 “狗贼！老娘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怒吼声中，宋三娘朝着顾长青扑杀而去。 可就在这时候，叶千寻却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我乃镇武司秘卫，你们西梁山是想造反了吗！？” “唰！” 宋三娘骇然停下，心里瞬间涌上一阵寒意。 第124章 来都来了，急什么? 人的名，树的影。 镇武司不但是朝堂的一把刀，更是江湖中人心里的一根刺。 开玩笑，“朝廷鹰犬”之名可不是白叫的，哪怕凶名赫赫的西梁山也不敢轻易招惹镇武司的人。 叶千寻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淋到了宋三娘的头上，让她渐渐冷静下来。 朱全等人亦是神情凝重，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咦？怎么不上了？” “唉，我就随随便便这么一说，你们这点胆子，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混上西梁山的。” 叶千寻侃侃而谈，满脸嘲讽之色。 可他越是如此，朱全等人越是暗暗忌惮，只是碍于面子，他们又不好认怂，只能硬着头皮怒目而视。 毕竟他们的脸面，也代表了西梁山的脸面。 随即，朱全冷冷开口道：“我们西梁山与镇武司之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阁下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浑水？你们西梁山什么档次？也配和我镇武司相提并论？” “而且，你们是贼，我是官，小爷搞你们还需要问时间？” 叶千寻桀骜不驯地撇了撇嘴，故作飞扬跋扈的样子，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他才是大反派呢！ 如此故作姿态，差点没把朱全等人气得吐血。 这时，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龚天寿忽然道：“外面那个自称石毅的无胆鼠辈，难道也是镇武司的？” “外面？石毅？” 叶千寻先是一愣，而后好似想到什么，眼珠子不由转了转：“啊对对对，他就叫石毅，他就是我们镇武司的，怎么了？” “怎么了？那鼠辈杀了我们上百弟兄，你说怎么了？！” “哼！你们有本事就明刀明枪的来，暗中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听着龚天寿的冷嘲热讽，叶千寻眼角微微抽动，他大概已经猜到顾长青在外面，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小师弟居然一声不响的弄死了上百西梁山的匪寇，而且还冒用了大师兄的名字。 不过一想到小师弟在西山岭和青山镇的战绩，似乎这点死伤也不是不能接受。 狠人！真的狠人！ 要是西梁山知道此事，石毅恐怕有得忙了。 忙什么？当然是忙着逃命咯！ 小师弟这是要把大师兄往死里坑啊。 叶千寻只能说……干得漂亮！ 一想到浓眉大眼的大师兄被西梁山追杀的场景，叶千寻就忍不住歪嘴一笑，自己小师弟果然机智。 某人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 “三娘，既然此事与镇武司有关，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朱全低声传音，此刻已经萌生退意。 可是宋三娘满心仇恨，那里听得进别人的劝说：“从长计议？难道我的夫君就白死了？他说他是镇武司的秘卫就一定是了？万一他在虚张声势骗我们呢？” 说到此处，宋三娘恶狠狠地看着叶千寻，眼中凶光闪烁：“管你是不是镇武司的秘卫，我夫君的仇，非报不可。” 由于叶千寻收敛了气息，故而表面看上去只有聚气境的修为。 眼下西梁山人多势众，真要动起手来，胜负尤为难料，这也是宋三娘底气的由来。 “三娘，你……” 朱全还想劝说，宋三娘手中数枚暗器毒镖已经出手了，直取叶千寻要害部位。 “来得好，这可是你们先动手的。” 叶千寻笑眯眯的抬手，眼中多了几分戏谑之色。 “叮叮叮叮！” 剑光闪烁，寒芒交错。 暗器毒镖被叶千寻随手打飞出去，转即一道剑气射向宋三娘，撕裂破空声响。 “三娘小心！” 朱全与龚天寿、吕青同时出手将剑气挡下，磅礴的力量将他们三人震退数步，浑身血气翻涌面色通红。 好强大的剑气！ 好浑厚的内力！ 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 “还愣着干什么，一起动手！” 随着朱全一声喝令，周围匪寇齐齐出手，弓弩暗器纷纷散落，整个场面异常混乱。 叶千寻内力吞吐，在身体面前外放一道气墙，将弓弩暗器当了下来。 掌柜和小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哪里敢冒头啊，如果继续这么打下去，恐怕整个客栈都会被这些人给拆了。 “结阵，杀敌！” 朱全再次下令，周围匪寇十人成型，轮番出手，多了几分攻势玄妙。 西梁山能够称霸南方绿林，其内的能人异士自然不少，这战阵之法便是出自西梁山的五当家之手笔，人称“军师”诸葛庸。 而这诸葛庸亦是十八好汉中唯一不在黑榜上的人，因为他并非武者，也很少在江湖中露面。 …… “好好好，你们这么玩是吧？那小爷就不客气了！” 叶千寻气势爆发，手中剑气四射，凶猛且悍勇。 朱全等人奋力反抗，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双方厮杀激烈，场面一片混乱。 一阵过后，叶千寻以一敌众丝毫不落下风，只是面对如此汹涌澎湃的攻势，他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其镇压。 唐臣等人倒是有心上前帮忙，可惜他们实力微弱，却是无能为力，甚至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连自保都很困难。 可就在这时，客栈外围突然传来声声哀嚎惨叫，不少匪寇倒在血泊之中，一个个瞪大着双眼死相狰狞，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不好！刚才外面那人又杀来了！” “戒备！戒备！” “大家小心，注意外围！” “快！快收拢阵型。” “救命！” “啊——” 周围突然传来匪寇的惊呼叫喊，原本混乱的场面顿时更加激烈。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道身影在人群中穿梭……黑袍、面具，如此专业的打扮，除了顾长青还能是谁？ 叶千寻眼角疯狂抽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随着顾长青的加入，西梁山的战阵渐渐露出破绽，被叶千寻逐一击破。 看到如此一幕，房间中的谷净雪和换意义渐渐放下心来。 而唐臣等人更是目瞪口呆，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打不过，西梁山的人根本打不过。 “此地不宜久留，撤！” 朱全一声低喝，龚天寿和吕青立即反应过来，拽着宋三娘便要逃走。 以他们几人的实力，如果一心要跑，顾长青自然是拦不住的。 可是…… “叶某说过让你们走了吗？” 叶千寻一个闪身将四人拦住，周围匪寇亦是无可奈何。 朱全急声呵斥道：“莫非阁下想要赶尽杀绝吗？我西梁山可不是吃素的！” “瞧你这话说的，难道我们镇武司就不吃荤了？” “老话说的好……来都来了，急什么？” 话音未落，叶千寻再次出手杀向朱全等人。 第125章 大家一起死! “蓬！蓬！蓬！” 随着叶千寻的爆发，朱全等人节节败退，一个个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没想到，一个镇武司的秘卫便如此难缠，难怪江湖中人对镇武司万分忌惮。 外面嘈杂喧闹十分混乱，可屋内的嘟嘟翻了个身继续酣睡，好像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对于顾长青，嘟嘟还是很放心的，所以它也没有出去帮忙的打算。 其实这也是顾长青的吩咐，毕竟嘟嘟的样子太过显眼，老是带在身边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以前顾长青不太聪明，也缺少江湖经验，很多事情没有思虑周全。 但是现在，好像有点长脑子了吧。 “啊！” “啊啊啊——” 客栈内传来声声惨叫此起彼伏，幽幽回荡。 每一声惨叫就代表着一个匪寇死亡，甚至有的匪寇被一剑穿喉，根本没有机会发出半点声音。 叶千寻堵住门口，顾长青在匪寇中大开杀戒，唐臣等人从旁策应，杀得周围匪寇毫无还手之力。 顾长青的实力自然不如叶千寻，可是他杀敌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因为他不会觉得疲惫，也不需要面对朱全吕青这样的高手。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一百人、二百人、三百人……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周围的匪寇越来越少，血色弥漫整个客栈，一具具匪寇的尸体堆积如山，脚下更是血流成河，宛如人间炼狱。 下一刻，西梁山的匪寇彻底崩溃了，他们不在拼命厮杀，开始四散而逃，场面异常混乱。 大门被堵死，他们就跳窗户。 窗户太拥挤，他们就上楼阁。 楼阁被阻断，他们就到处乱窜。 直到人越来越少，尸体越来越多，原本“兵荒马乱”的客栈，逐渐变得沉寂，就连朱全等当家也都身受重伤，狼狈不堪。 此时此刻，龚天寿和吕青他们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敌人如此可怕，他们就不会轻举妄动，更不会贸然闯入此处客栈之中。 现在好了，被人瓮中捉鳖，想逃都逃不掉了。 “好好好！好一个镇武司！” “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 宋三娘歇斯底里面色狠厉，眼中满是怨毒之色。今天自己就算是死在这里，也要拖几个垫背的。 反正就是同归于尽，谁都别想好过。 随即，宋三娘从怀中摸出一枚酷似“雷火丸”的珠子，这是她父亲给她最后保命的底牌。只不过她手中的“雷火丸”竟然有婴儿拳头大小，比之普通的雷火丸都要大了二三倍不止。 此乃雷暴丸，一旦爆炸开来，方圆十丈之内将夷为平地，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你们想要赶尽杀绝，那就大家一起死吧——” 说罢，宋三娘将雷暴丸狠狠丢向叶千寻。 “不要！” “小心！” “快跑——” 朱全三人面色大变，同时惊声大吼，害怕殃及池鱼。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大龙头来了，估计也很难完全挡下雷暴丸的爆炸。 “你们是不是玩不起？” “他娘的！居然玩阴的是吧？” 叶千寻骂骂咧咧神色凝重，他一眼便认出了雷暴丸这个大杀器，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站在原地。 气劲鼓荡，剑影如光。 叶千寻一把甩开顾长青，然后将身后楼阁护住。 “轰！” “轰轰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半边客栈天塌地陷，尤其是客栈大厅出现一个巨大坑洞，无数血肉横飞，漫天烟尘狂乱。 看到如此，叶千寻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而他身后，唐臣等人惊骇之余心里充满了感激。 刚才要是没有叶千寻护着，不但整个客栈要崩塌，恐怕他们全都得死。 角落处，掌柜和小二目光呆滞，瑟瑟发抖，眼中满是恐惧。 完了！全都完了！ 祖传的客栈没有了啊，以后该怎么活啊！ 杀千刀的贼寇，太过分了！ …… “小师弟，怎么样？” “刚才师兄帅不帅？厉不厉害？” “不用太崇拜，基本操作而已，嘿嘿嘿嘿！” 叶千寻咧嘴一笑，转头想要炫耀一番，不料左瞧右看都没发现顾长青的身影，这让他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咧嘴便歪嘴。 卧草，小师弟人呢？ “不好，西梁山的匪寇好像跑了！” 唐臣回过神来，却发现周围烟尘弥漫视线受阻，根本不见朱全等人的踪影。 叶千寻微微皱眉，环顾四周漆黑一片，他没有去追杀朱全等人，不是不能，而是不想浪费时间，毕竟山林之中的环境很复杂，万一阴沟里翻船就很搞笑了。 倏地，叶千寻似乎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看向远处山林，莫非小师弟追出去了！？ 是了是了，小师弟有剑瞎子的本事，哪怕黑夜之中也能行动自如。 念及于此，叶千寻也不在纠结，转身招呼唐臣等人开始善后。 这么多尸体如果不好好处理，很容易滋生瘟疫。 不过此地被炸出一个坑洞，正好用来就地掩埋尸体。 嗯，干活！ …… “咔嚓！” “轰隆隆——” 苍穹之上雷鸣闪电，打破了山中的寂静深幽。 不多时，几道身影在漆黑的林间疾速穿梭，最终藏入一处山坳之下。 “呼！总算逃出来了！” “应该没有追上来吧？” “哼哼，镇武司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小小秘卫就如此强大，难怪大龙头让我们不要去招惹镇武司的人。” 朱全三人浑身伤痕累累，脸色霎白，看上去异常狼狈。要不是紧要关头护住要害，恐怕他们现在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相比之下，宋三娘的伤势就严重多了，不但浑身是伤，内腑更是受到剧烈震荡，若非朱全三人护着，她早就没命了。 即便如此，四人现在各自重伤，情况十分不妙。 “对不起，七叔、十三位叔、十八叔……这次是我太冲动了。” 宋三娘虚弱道歉，脸上满是愧色。 若非自己一意孤行，西梁山的弟兄不会惨死于此，三位叔叔也不会身受重伤。 经过刚才的生死劫，宋三娘也都想通了，夫君固然重要，但是自己的命更加重要，夫君没了还能再找，要是命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朱全亦是无奈，只能安慰道：“没事的三娘，这些日子投靠我们西梁山的好汉不少，倒是让大龙头多收几个义子，帮你物色几个好夫君。” “嗯。” 宋三娘羞涩地点了点头，郁闷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然而就在这时，一粒雷火丸破空而来。 “谁！？” 朱全以为是暗器，翻手一道掌劲拍出！ 随即，雷火丸轰然爆炸，周围火光震荡一片狼藉，四人皆被火光吞没，朱全首当其冲！ 第126章 一个都不能少 “轰！” “轰轰轰——” 天上雷霆闪耀，地上火光滔滔。 凄厉痛苦的惨叫声响彻夜空，随后四人相互惨扶着从烟尘中走出。 宋三娘伤上加伤，瘫倒在地，命悬一线。 龚天寿和吕青浑身是血，面目全非。 而最惨的当属朱全，他都整条右臂齐根炸裂，半个脸颊被雷火灼烧，就连眼睛都爆了一只，看上去恐怖狰狞。 “是谁！？是谁暗算老子！？” “出来！给老子出来——” 朱全杀意滔天，怒不可遏。 自从加入西梁山以后，朱全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吃过这么大的亏。 如今的他，基本上废了一半，即便以后伤势恢复，他也是个残废，西梁山十八好汉将不再有他一席之地。 而失去了“十八好汉”的身份地位，他的仇家必然不会放过他。也就是说，他的未来已经完了，彻底的完了。 “老子要杀了你！杀你全家——” 任凭朱全怒吼，周围除了雨声，没有任何回应，宛如一片死寂。 “七哥不要冲动！” “刚才那是雷火丸！？” “可恶，雷火丸乃是南疆巫门的秘传暗器，当初大龙头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弄来一些雷火丸和雷暴丸的，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龚天寿和吕青跌跌撞撞聚拢过来，警惕的探查着四周。 “出来！你给老子出来啊——” “该死的畜生，要是让老子抓到你，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朱全已经完全失去理智，谁都劝不住。即便他此刻浑身是伤，也要提着最后一口气，打算与暗处的敌人同归于尽。 蓦然间，一点寒芒乍现，随后剑如长虹，破空而来…… 快剑！ 好快的剑！ 这一刹那，天地仿佛静止，雨水都被切分成了两截，一截生，一截死。 “噗嗤！” 剑入咽喉，身影伫立。 众人这时才看清偷袭之人的身影，正是先前那个戴着面具的黑袍杀神。 相比叶千寻的实力，顾长青带给他们的压力似乎更大一些。 如此黑夜之中，哪怕叶千寻都不敢冒然追杀他们，可是顾长青不但敢追上来，而且能够非常精准的发现他们，攻击他们，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扑通！” 朱全软软倒地，难以置信的眼中还残余着一抹怨毒之色。 堂堂西梁山十八好汉之一的“错骨刀”，御气外放的武道高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有种说不出的讽刺。 若非朱全大意轻敌身受重伤，若非朱全内力耗尽心神涣散，若非朱全视线受阻失去理智，恐怕顾长青都很难将其一剑诛杀。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龚天寿与吕青又惊又怒，同时心里生出一丝莫名的恐惧。 如果他们没有受伤，如果他们还是全盛时期，自然不惧顾长青的袭杀。可是眼下这样的情况，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对方是魔鬼！暗夜中的魔鬼！ 跑！快跑！ 二人已经顾不上半死不活的宋三娘，便要各自奔逃。 他们也很聪明，没有跑同一个方向。 如此以来，就算顾长青想要追杀他们，也能有一个脱身而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西梁山，然后让大龙头给他们报仇雪恨。 至于顾长青会去追谁，那就得看自己的运气是好是坏了。 然而，龚天寿和吕青完全想错了，顾长青压根就没打算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随手拾起朱全掉落的错骨刀…… 以刀代剑，一通百通。 离手剑，去！ “咻！” 破空声响，寒芒闪烁。 锋利的错骨刀直没龚天寿背心，将其一击毙命。 随后顾长青施展八步桩猛地追向吕青……重阙剑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吕青铁拳齐出，想要硬抗！ 只可惜，没有内力增幅的吕青，连五千钧的力量都没有，如何是顾长青的对手？ “蓬——” 一声闷响，吕青的双手被硬生生打断，半截身子陷入泥土之中，拔都拔不出来那种。 一力降十会，一剑破万法。 好强悍的力量！ 好恐怖的实力！ 吕青此刻惊恐万分，哪里还有半点高傲的样子。 “别杀我，求求阁下别……” 话音戛然而止，吕青咽喉突然多出一个血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而他的前方，却是一双清澈的目光正平静地看着他。 谁说西梁山的匪寇就不怕死的？ 那只是因为，死亡并没有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罢了！ 还是那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 “你，你你你……” 吕青嘴角逆血溢血，而后头一歪便气绝身亡。 随后，顾长青转身走向宋三娘，今夜之杀戮，皆是因她而起。 “不！不要杀我！” 宋三娘哭喊着求饶，同样没了半点母夜叉的凶威。现在的她无比虚弱，连站起来都费劲，更别说反抗了。 此时此刻，气氛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一方是身受重伤的“弱女子”，一方则是带着面具的黑袍人，怎么看到不向什么好人的样子。 倘若有外人撞见如此场景，说不得要来个英雄救“美”了。 “对不起！我大师兄曾说过，斩草除根，除恶务尽。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一个都不能少。” 话音未落，顾长青钝拙的剑尖已经没入宋三娘的咽喉。 没有出现意外，也没有心慈手软，顾长青自然不会生出不杀女人之类的想法。 有时候，一个人的好坏与性别无关，与身份无关，与贫富无关。 …… 大雨越下越急，仿佛在清洗着人间的罪孽。 顾长青割下四名匪首的头颅，然后将尸体就地掩埋。 当然，处理尸体之前自然不忘摸尸，倒是收获了几本武功秘籍和一些银票，另外还有四块西梁山的通行令牌。 这次杀了许多人，是顾长青主动的，他一直记得大师兄的教诲……世间多不公，惩恶即扬善。 杀戮这些匪寇，顾长青非但没有任何心里负担，反而实力又有了极大的提升。 炼体境锻骨大成，力重七千钧。 这便是顾长青今夜斩杀数百匪寇和聚气武者之后的收获，可惜他的精神感知和剑心似乎进入某种瓶颈，没有丝毫寸进。 除恶务尽，自己要不要去一趟西梁山？ 还是算了，毕竟不认识路。 顾长青拄剑而立，默默感悟着剑心通灵反哺之后身体的变化。 …… 返回客栈房间，顾长青换下了黑袍和面具，恢复了先前的样子，唯有头发和身上已经湿透了。 “小师弟怎么样？没受伤吧？” 叶千寻悄悄摸进顾长青的房间，得见顾长青平安归来，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我没事，谢谢三师兄关心。” “没事就好……对了，那几个跑掉的家伙呢？” “他们都在这里。” 说话间，顾长青将黑袍包裹的脑袋展示出来。 四名匪首，整整齐齐，一个不少。 “小师弟干得漂亮！” 叶千寻非常满意地拍了拍少年肩膀，心里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自己都没干成的事情，小师弟干成了，这就很棒！ 给谷净雪报了个平安，叶千寻返回了自己的房间，而顾长青则默默整理着自己的收获。 第127章 江湖说书人 翌日清晨，雨过天晴。 一缕阳光洒落人间，渐渐驱散了黑暗。 客栈废墟中，两个身影伤心流泪，默默哭泣。 这二人正是掌柜和小二，他们乃是叔侄亲戚，祖上也曾阔过，后来家道中落，只能靠着经营此间客栈维持生计，在这乱世之中倒也有一处安身之地。 可是现在客栈被毁了一半，显然是不能再用了，今后他们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了。 赔偿？ 谁敢找西梁山的匪寇赔钱？这不是找死吗！ 至于叶千寻和唐臣等人，掌柜同样不敢招惹。 别的不说，光是“镇武司”这三个字，就能让掌柜整夜整夜地作噩梦。 …… 不多时，谷净雪等人从房间中出来，一个个睡意朦胧，显然昨夜都没有睡好。毕竟遇上这样的事情，死了这么多人，谁能安心入睡？ 尤其是黄依依，昨晚根本就没有睡，她住在顾长青隔壁，可她惊愕的发现对方居然在隔壁修炼了一夜，这还是个人吗！？ 你都要死了喂，难道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享受一下吗？何必这么辛苦？ 黄依依很不理解，更无法感同身受，因为她从来不觉得生命有多珍贵，也没有生命即将消逝的急迫感。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通。 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亦是如此微妙。 明明只是一墙之隔，就仿佛生活在两个世界。 “掌柜的，行了行了别哭了，都哭一个晚上了。” 叶千寻颇为无奈的安抚了几句，然后给了对方几张银票：“此地不宜久留，免得西梁山的匪寇找上门来。这些钱财算是给你们的赔偿，离开此地到其他地方讨生活吧，或者在其他县府小镇盘个客栈，以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啊！？” 掌柜止住哭声，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千寻。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镇武司的官爷不是很凶残的吗？竟然这么好说话的吗？讲道理还赔钱？我是不是起猛了，产生幻觉了？ 不对，我一宿都没睡觉啊！ “愣着干什么，不想要钱？” “这这这……” 掌柜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叶千寻也懒得多说什么，直接将影票塞入掌柜怀中，然后轻轻拍了拍对方肩膀。 老实说，别看青云剑宗穷得响叮当，可是叶千寻从小到大还真没缺过钱……神剑山庄少主，家有良田万亩，了解一下。 “谢、谢谢大人！” “谢谢大人！” 掌柜和小二跪地磕头，眼泪不自觉的浸湿衣襟。 这个世道，还是有好人的啊！ …… “唐镖头，山水有相逢，我们急着赶路，就此别过了。” “再次感谢诸位救命之恩，后会有期。” 谷净雪与叶千寻向着唐臣等人拱了拱手，然后带着顾长青和黄依依离开。 唐臣郑重行礼，身后一众护卫，包括老人孩子也都深深鞠躬，目送顾长青他们远去。 随后这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也没有再遇到匪寇劫道之类的事情。 越是靠近县府地境，官道越是安全。 …… 半晌之后，顾长青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齐恒府。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的城墙，坚固庄重，给人一种岁月厚重的沉稳之感。 走进府城，里面更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远非一个小小的青山镇可比。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从布匹绸缎到金银玉器，从瓷器陶器到古玩字画，可谓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小贩们穿梭在人群中，叫卖声此起彼伏，吸引着过往的行人驻足的目光。 来来往往的百姓各自忙碌着，有的忙于生计，有的三三两两逛街采买，有的还在街头巷尾悠闲聊天。不少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也彰显了县府之地的繁荣。 不远处，一群杂耍艺人在广场中表演，引来阵阵喝彩之声。 谷净雪和叶千寻行走江湖多年，对这样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可是顾长青和黄依依却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表演。 什么寻橦、绳技、幻戏…… 还有上刀山下火海、吞铁剑食火炭、徒手捞油锅、赤脚过钉板等等，每一样都惊心动魄，十分精彩。 此外，顾长青还注意到了一些江湖武者的身影。他们或手持长剑，或背负大刀，行走在人群中，显得与众不同。 少年曾以为，外面的世界和青山镇差不多，却没想到这一县之府居然如此繁华。 齐恒府便是如此繁华，那南陵城与京都皇城之地又该是何等的金碧辉煌。 顾长青暗暗感叹，果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人生浩渺如烟波。只有亲身体验，才能真正感受到世界的广阔和精彩。 …… 一行人走走停停，随后在一间客栈门口停下。 “来来来，就是这儿了！” “这可是齐恒府最大最好的客栈，咱们正好可以歇歇脚再赶路。” 叶千寻嘿嘿一笑，随手把马匹交给门前伙计，然后直接迈步入了酒楼。 顾长青抬头看了看，宽大的牌匾上面写着“有间客栈”四个大字。 有很意思的名字，好像每个江湖都有这么一家客栈，其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说是客栈，其实更像是一家酒楼。 顾长青不懂外面的规矩，于是默默跟着谷净雪他们进了客栈。 然而当嘟嘟想要跟着顾长青进去的时候，却被另一名伙计慌忙拦了下来。毕竟嘟嘟的身形太过庞大，要是在客栈里失去控制，外物损失是小，万一伤到客人，必会对客栈的名声造成极大的影响。 顾长青有些为难，他一直将嘟嘟当作自己的伙伴，如果把嘟嘟独自留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他的心里会很不安。 不过有叶千寻在，镇武司的牌子一亮，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非但如此，他们还被安排到了一处清雅宽敞的包房内，环境十分舒服。 很快饭菜上桌，几人大快朵颐，十分满意。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醒木拍桌，原本热闹喧嚣的酒楼渐渐安静下来。 “啪！” 众人闻声望去，却见酒楼中央天井台上，一名胖乎乎的老者站在案台前，一身青衫长袍，手拿折纸摇扇，给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在胖老者肩头，还坐着一只瘦小的猴子，白毛赤发，乖巧灵动。 “雪姐姐，那人在干什么？”黄依依好奇询问。 “那是江湖说书人，在三教九流之中也算一流之列。” 谷净雪话音未落，叶千寻撇了撇嘴道：“什么一流二流，不过是靠着耍嘴皮子为生罢了，反正这些说书人别的本事都没有，就喜欢胡说八道，天南地北什么都敢吹。” 叶千寻的语气颇为幽怨，显然对说书人并不待见。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在耿耿于怀呢？” 谷净雪看了看叶千寻，却是无奈的笑了笑。 黄依依眼睛一亮，似乎嗅到一丝八卦的味道。 第128章 江湖四大天骄 千山越，万里行，江湖儿女几多情？ 多情好似无情苦，此意绵绵尽千古。 千古岁月意悠悠，一笔春秋几时休？ 红尘难度苦海事，笑看众生莫回头。 “啪！” “书接上回，话说那白衣剑和笑三刀决战皇城之巅，惊动了整个天下。” “一个是当世剑道第一人，一个是邪道第一刀，他们的对决自然引来各方高手围观。当时天地双榜的高手几乎全都来了，就连皇城中的禁内高手也都纷纷现身，场面何其壮观！” “白衣剑宛如谪仙，剑意缥缈。” “笑三刀人如其名，一生只有三刀。一刀斩生死，一刀断轮回，还有一刀因果全消。” “双方一个凶一个险，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整整大战了三千个回合难分胜负，打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若非当时高手众多，将皇城护住恐怕整个皇城都要被他们二人给祸祸了。” “不信？” “不信自己去看看，那皇城禁内至今还保留着当年战斗的痕迹，并且形成了一处特殊的刀剑禁地。” …… “刀剑之争，整整杀斗了三天三，可终究还是邪不胜正！” “白衣渐渐占据上风，笑三刀气势消减。”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胜负即分，一道雷霆闪电从天而降，直落二人头顶……结果，两位天榜高手却莫名消失在了原地，至今已经二十余载。” “如果你们以为这完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后来，有人曾在太湖之上见过白衣剑，也有人在天池山见过笑三刀，还有人说他们功德圆满入了仙门。” “何为仙门？” “众妙之门，玄之又玄，此乃仙道长生矣！” “一入仙门深似海，茫茫红尘几人回？”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啪！” …… 醒木拍桌，告一段落。 众人渐渐缓过神来，颇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感觉。 随后哗啦啦的掌声响起，各种赏前丢向天井石台中。 这也是规矩，听得好了，自然要看赏。 只不过也有不少人还未尽兴，纷纷叫嚷着继续，毕竟这么多看官大爷还等着呢。 这些看官大爷平生最讨厌两件事情，一是断更狗之类的，一是断章狗之类的，这两种最是可恶了。 “打赏！给他打赏！” “加更！必须加更！不然就举报！” 众人开始起哄，周围的气氛更加热烈。 “诶诶诶！” “诸位看官别催别催，小老儿的存货确实不多了？” 说书老者苦笑着摆了摆手，同时拍了拍肩上的小猴子去拾地上的赏钱。 趁着空闲的机会，说书老者复又道：“既然诸位看官还想听，那老头子就给大家讲讲，近来江湖中发生的奇人异事吧。” “西方红莲佛光现，东海渺渺觅仙缘，江南百景风波起，北境之地有狼烟。” “这四句话，分别代表着当代四位横空出世的天之骄子。” “红莲寺的空言佛子，开窍小周天的修为，以赤脚苦行万里，丈量大地。” “东海城的少主李仙缘，同样开窍小周天的修为，据说小时候得过仙缘，故而更名李仙缘。” “另外，江南出了个小杀神，名叫风行羽，虽然只是开窍上镜，却有越阶战斗的实力，一手刀法风波起，人头滚滚不留名。” “还有那北地也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天骄，年岁不过十七八，便有开窍大周天的修为，而且此人身怀剑骨灵根，不但入了稷下剑宫，还惊动了仙门，据说已有仙人将其收入门下，前途不可限量。” “你们问是谁？” “他便是名门之后，北地顾家的少爷顾天方，天之彼方的天方。” 说到此处，说书老者亦是唏嘘不已。 周围之人纷纷感叹，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然而楼上雅间中，气氛却微微有些压抑。 顾长青双眼放空微微失神，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谷净雪和叶千寻相视沉默，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别人不知道，他们却非常清楚，所谓的剑骨灵根是怎么回事。 有些人，光鲜亮丽的背后却是沾满了血腥，残忍与肮脏。 “雪姐姐，叶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黄依依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故而开口询问。 谷净雪看了看顾长青，微微叹了口气，她是女子，心思更加细腻，因此她实在有些不忍重新揭开少年的伤疤。 但是叶千寻却没有那么多顾虑，反问道：“小殿下可知，那顾天方的剑骨灵根如何而来？” 黄依依忙不迭的摇头，她自然不知。 叶千寻直言不讳道：“那顾天方的剑骨灵根本是我小师弟顾长青所有……是的没错，我小师弟也是北地顾家的人，当然，现在已经彻底断绝了关系。小师弟之所以成为天生绝脉，就是因为他的天生剑骨被人强行挖取之后产生的经脉反噬。” “什、什么！？” 黄依依满脸惊愕愣在原地，她怎么都想不到，顾长青身上会发生如此人间惨剧。 片刻之后，黄依依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难道顾家就不管吗？” “管？呵呵！” 叶千寻不屑冷笑：“那动手之人，正是小师弟的姑母和顾天方的母亲，也就是现任顾家家主的夫人，而且这件事情显然是顾家那三个老不死的默许了，否则小师弟也不会遭遇如此伤痛。” “北地顾家卑鄙无耻，实在太可恶了！”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群乌龟王八蛋！” 黄依依从来没有学过脏话，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恶毒”的咒骂了。 从此以后，世上又多了一个骂顾家的人。 …… 顾长青一直沉默着，什么话都没说。 作为当事人，少年的心里自然很难受，可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不想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也不想关心自己的人担心。 见气氛有点压抑，黄依依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叶大哥，刚才听你的语气，好像很讨厌说书人，这是为什么呢？” “一群耍嘴皮子的家伙，就喜欢胡说八道，也不怕哪天下了地府被割舌头。”叶千寻没好气的咒骂了两句。 一旁谷净雪却道：“当年某人干了些蠢事，后来被江湖中人津津乐道，那些说书人可是功不可没。” “喂喂喂！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师姐你怎么还提这事儿？我不要面子的吗？” “呵呵，我不说，难道就没人记得了？” 谷净雪故意调侃了两句，叶千寻连忙告饶。 经过二人这么一闹腾，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正当这时，一阵刺耳的声音在客栈酒楼中回荡，却是说书老者端着身子正在拉二胡。 “一曲《逍遥江湖》献给大家！” 说书老者礼貌一笑，开始了自己忘情的表演。 是的，忘情。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很难听，但是很悲凉。 偌大的客栈酒楼，瞬间鸦雀无声，全都无语了。 第129章 该不会是捅了贼窝吧!? 不得不说，客栈酒楼绝对是江湖人士最喜欢去的地方。 在这里，可以听到天南地北各种奇闻轶事，也可以打听到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 武者行走江湖，大都有着各自的目的，有人是为了历练，有人是为了利益，也有人只是喜欢揍个热闹，顺便看看是否有利可图。 昨天谁谁谁被灭了满门，谁谁谁又复仇归来。 哪里比武招亲，哪里以武会友。 恩怨情仇，刀光剑影。 痴男怨女，移情别恋。 儿女情长，生死相随。 这便是江湖，哪怕天下动荡，哪怕民不聊生，江湖依旧是那个江湖，从来都很热闹，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生死而沉寂。 寒江孤影萍水相逢是江湖。 高朋满座众叛亲离也是江湖。 曲终人散，说书老者收拾之后带着小猴子离开，那洒脱的背影，仿佛也是江湖。 一顿午饭顾长青他们整整吃了两个时辰， 这还是顾长青第一次感受到江湖的精彩，只是他的沉默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又过了一阵，热闹的客栈渐渐清净了许多。 …… 齐恒府不愧是县府，就连驿亭栈都比青山镇气派不少。 尤其是门前有个小广场，周围竖着不少告示牌，其上张贴着各种任务，有官府发布的，也有私人委托的。 眼下，谷净雪和叶千寻带着黄依依去了齐恒府衙，主要是借助官府渠道与镇武司取得联系，毕竟黄依依的身份非同小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当然，他们也顺便上报西梁山匪寇祸乱之事，好歹剿灭一伙西梁山的匪寇，多少也是有点功劳的。 而另一边，顾长青则带上一个大大的包裹，朝着驿亭栈二楼走去。 嘟嘟又被无情的留在了大厅角落，引来周围异样的目光。 老实说，这年头带只竹熊在身边还是非常罕见的，而且嘟嘟那庞大的身躯，一看就不是一般的竹熊。 “官爷，我来领取任务。” “哦，什么任务？” “黑榜任务？” “哪个？” “朱全、龚天寿、吕青、宋三娘、马上飞。” “啥？！你说啥！？” 驿亭文吏手一哆嗦，竹笔掉落在桌案上。 顾长青以为对方没听清楚，又复述了一遍。 然而文吏直愣愣地看着顾长青，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不是没听清楚，而是完全没反应过来。 朱全等人乃是黑榜上排名中游的凶徒，更是西梁山的匪首，随便招惹一个都是捅了贼窝，到时候必然会遭到西梁山的报复，可是顾长青一口气报上五个西梁山匪首的名字，这让文吏觉得难以置信。 这次顾长青没有戴上面具伪装自己，所以少年的面容略显稚嫩，文吏下意识就以为对方在胡说八道。 可是当顾长青取出镇武司的牌子以后，文吏顿时就信了，并且很快办理了相关手续。 开玩笑，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镇武司的人啊，那可抄家灭族的凶人啊。相比之下，西梁山还真算不了什么。 “大人慢走。” 文吏点头哈腰，欲送顾长青离开。 “走？走什么？我还没办完呢。” 说话间，顾长青将包裹放到案台上。 打开一看，整整齐齐拜访了五个面容狰狞的脑袋，正是朱全他们的首级。 “这……这是什么！？” 文吏吓了一跳，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顾长青认真介绍道：“这就是朱全他们的首级，官爷青核实一下。” “啊！？这这这……” 文吏整个人都傻眼了，敢情眼前这个少年真的捅了贼窝啊！？ “官爷？” “官爷请查验。” 听到顾长青的小声催促，文吏眼里咽口水，总算回过神来，他颤颤巍巍的接过包裹，仿佛里面装着的不是人头，而是毒蛇。 为了避免查验出错，文吏连忙叫来其他衙役和仵作帮忙一起核实。 由于叶千寻先前给了顾长青一种秘药，撒在脑袋上防虫防腐，故而五人的首级保存十分完好，至少子一眼就能看清楚朱全等人的真实样貌。 而黑榜之上的凶徒都有各自画像特征，查验起来倒也方便。 十余人忙活了一阵后，查验结束，没有任何问题。毕竟在官府面前，也很少有人会弄虚作假，否则就不是被通缉那么简单了。 只不过，在领取奖励的时候，顾长青还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因为一次交接五个黑榜任务，驿亭栈内根本没有准备这么多的奖励，尤其是血气丹这种的特殊奖励，需要向府尊申请之后才能领取发放，否则驿亭栈根本没有，也不敢存放此物。 一番交涉之后，顾长青还是选择了相信官府，将人头留下，他打算明天再来领取奖励。 当然，顾长青也不傻，万一对方不认账怎么办？于是他让文吏写下证明文书，还盖上了驿亭栈的大印，这就稳当多了。 …… 揣好证明文书，顾长青带着嘟嘟便要离开。 “等等！” 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了顾长青，转头望去，却见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 “有事吗？” 顾长青停下脚步，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中年男子连忙自我介绍道：“小兄弟你好，在下元泽，乃是天秀坊的管事，我们天秀坊想与阁下做笔生意。” “哦，什么生意？” “在下愿意用十两银子一颗的价格，收购阁下领取的奖励，也就是血气丹。” 元泽面带笑意，语气温和，可是他眼中却闪过一抹轻蔑之色。他以为交接黑榜任务的会是什么高手，没想到竟是一个炼体境的少年。 十两银子自然是低了，元泽也不是成心收购，而是想要试探对方的虚实。他并不认为，炼体境的武者能够斩杀朱全这样的聚气高手，对方背后肯定有人。 “你怎么知道我有血气丹的？” 顾长青微微皱眉，在他的精神感知下，对方不怀好意的心思无所遁形。 元泽淡淡一笑：“在这齐恒府，还没有我们天秀坊不知道的事情。” “天秀坊？没听过。”顾长青想了想，好奇反问道：“既然没有你们不知道的事情，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元泽有点懵了，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交易。” “哦，我的血气丹都还没发放呢。” “这个没关系，只要你点头，我们就能预定。” “可是血气丹我自己要用，不卖的。” 顾长青摇头拒绝，他来交接黑榜任务，就是为了血气丹。 拥有血气丹修炼，顾长青的提升要快上许多，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第130章 这，就是江湖 “且慢！” 元泽见顾长青欲走，连忙挡在对方面前，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小兄弟是嫌钱少吗？” “这个咱们好商量！” “元某可以给你二十两、三十两……甚至五十两银子也不是不行。” 元泽故作大方的拍了拍胸口，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 五十两银子对于平民百姓而言的确不少了，可是对于武者来说，也就只够挥霍十天半个月罢了，哪里比得上血气丹珍贵。 在武者黑市之中，通常一颗血气丹的价格至少一百两以上，而且经常都有价无市那种。 “我说了，血气丹我自己用的，请让一让。” 顾长青耐心解释，根本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可是元泽见软的不行，于是准备来硬的：“阁下可知道，拒绝我们天秀坊的后果？” “什么后果？” “若是我们天秀坊不放行，阁下走不出这齐恒府。” 说到此处，元泽骄傲的挺了挺胸。 然而顾长青根本没有理会对方，直接错身离开，他已经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恶意，这让他很不舒服，他也不想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这次元泽没有在阻扰，只是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 长门街，天秀坊。 一名锦衣公子坐卧在玉榻之上，两名美艳的婢女伺候在身旁，一个捏脚，一个喂食，看上去颇为惬意。 不多时，元泽匆匆而来，躬身行礼。 “禀告大公子，属下刚从驿亭栈过来，打探到一个消息。” 元泽连忙将顾长青交接黑榜任务之事简单讲述了一遍，锦衣公子顿时来了精神，缓缓坐了起来。 身边两位婢女各自停手，默默退开。 “朱全、龚天寿、吕青……还有宋三娘和马上飞。” “嘿嘿嘿，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这些凶徒可都是西梁山的重要人物，没想到被人给一锅端了。” “而且据本公子所知，那宋三娘可是西梁山黑龙太岁爷的女儿，虽然是个母夜叉，却也是那位太岁爷唯一的女儿。” “还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 “对了，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吗？” 大公子随口问了一句。 元泽躬身道：“此人应该是刚来齐恒府，暂时还不知到其底细，但是以我们天秀坊的耳目，应该很快便能打听出来。” “嗯，既然对方敬酒不吃，那就让他吃吃罚酒好了。不过对方背后之人能够斩杀朱全等高手，显然非比寻常，我们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大公子面带笑意，眼中闪过一抹贪欲。 “对了大公子！” 元泽似乎想到什么，话音顿转道：“对方身上有镇武司的令牌，我怀疑此事和镇武司有关，我们是不是……” “无碍。” 大公子淡淡摆手道：“镇武司又如何，难道我们背后就没人吗？雷少如今正是突破的关键时期，需要大量丹药，这件事情要是办成了，自然少不了咱们的好处。” “是，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打探消息。” 说罢，元泽躬身而退，眼中透着一抹激动之色。 不多时，一道信笺从天秀坊送出，直向府外军营大帐之中。 …… 长街大道，车水马龙。 顾长青带着嘟嘟离开了驿亭栈，准备去找谷净雪他们，可是他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并不认识去往府衙方向的路。 而谷净雪和叶千寻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问题，因为他们忘了顾长青是第一次独自远行，很多规矩他都不知道。 难道又要问路？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顾长青也感觉到了，自己每次问路，好向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不过眼下这样的情况，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然而顾长青刚到路口处，还没来得及问路，便看到前方人头攒动，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请问……” 顾长青刚要问路，一群人蜂拥而至，将顾长青和嘟嘟推入拥挤的人群中。 “诶诶诶，别挤别挤啊！” “前面的让开让开，别挡住我的位置！” “要开始！快点快点！” 周围之人越来越多，越挤越紧。 本来顾长青想要硬挤出去的，可是看到周围还有不少老人孩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随波逐流”。 没办法，凑热闹是人们的天性。 “老爷子，前面什么情况，为何如此热闹？” “有武者挑战，还在广场旁边摆下擂台，自然热闹非凡。” “挑战？擂台？这是为何？” “听说有两个武者同时喜欢上一女人，为了抱得美人归，他们打算在此决一死战。” “啊！？还有这样的事？” “嘿嘿嘿，这便是江湖，老夫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女的呢？她也来了吗？” “不知道，估计没来吧，说不定这二人是瞒着那女热在此决斗的。” “这样的事情，官府不阻止吗？” “江湖事江湖了，只要不在城中闹事，自然没有人管。” “哦哦。” 听着一旁的对话，顾长青陷入了深深地沉默之中，他实在有些无法理解擂台决斗这样的行为。 或许别人会觉得有意思，可是顾长青却觉得这样很不好。 这个世界为何会如此奇怪？ 有些人明明身体健康，前途光明，可是他们却肆意挥霍自己的生命，只为活得刺激，活得精彩。 而另一些人则生命短暂，每一天都在死亡的边缘徘徊，每一天都在为了活着而努力。 难怪常有人说，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通。 …… 广场边，擂台上，两名年轻的武者相互对峙，一个冷傲，一个张扬。 二人都是炼体境的武者，实力不弱。 一番比拼之后，二人两败俱伤，纷纷跌落擂台之下。 可是二人积怨已深，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他们拖着伤重的身体再次登上擂台，继续杀斗。 最终，二人的长剑刺入彼此的心口，死在了擂台之上。 竟然同归于尽，令人唏嘘不已。 官府衙门的人上前洗地清理尸体，甚至大家都不知道他们二人叫什么名字。 不同于江湖仇杀，也不同于匪寇杀戮。 顾长青第一次感受到江湖的残酷。 一言不合，即分生死。 这，就是江湖， 然而就在顾长青失神的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不小心撞向了他，然后又迅速分开，朝着人群外钻了出去。 第131章 齐恒府中有污衣 “有小偷！？” 顾长青感觉腰间一轻，顿时神色微变。 他的感知十分敏锐，哪怕是在这拥挤的环境中，他也能感知到周围的情况。 刚才有人偷走了顾长青腰间的牌子，就是石毅当初送给他的朱雀令。 先前为了交接任务方便，顾长青将令牌别在腰间，没想到有人会来偷取。 他下意识便要一拳轰击而去，可是却突然停了下来……看那身影，对方分明是个小孩子，而且周围似乎还有不少这样的孩子。 这些孩子大的十一二来岁，小的七八岁，借着热闹的环境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怀里鼓鼓囊囊塞满了偷来的东西， 顾长青微微皱眉，并未上前阻拦。他只是默默跟在其中一人身后，正是先前偷去他令牌的人。 …… 尽管街上人潮拥挤，但是在顾长青强大的感知下，自然不会把人跟丢。 片刻之后，那个孩子小心翼翼的走进一处偏僻的巷子，随即隐没与阴影之中。 “这里是？” 顾长青突然顿住了脚步，没有继续跟随，因为巷道的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恶臭，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破败的门房满是尘埃。 交错的横梁宛如蛛网。 潮湿的地面无比脏乱。 阴暗的角落鼠虫爬行。 这是一个阳光永远照不到的地方，充满罪孽与恶臭。 宛如臭水沟一样的环境，和外面光鲜亮丽的世界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一番询问之后，顾长青方才得知，此地便是齐恒府中臭名昭着的污衣巷。 污衣污衣，卑贱如兮。 满身污垢，还有残疾。 这句童谣就是污衣巷最好的写照。 在污衣巷中，住着大量的孩子，大的十来岁，小的三五岁。 他们被牙婆拐子弄来，机灵一点的就培养成为小偷溜子，蠢笨不听话的便将其手脚打断，甚至挖眼割舌，然后丢到街上博取同情。 每个孩子都有人专门盯着，所有收获的钱财必须上缴，谁要是敢跑，就是死路一条。 这些孩子，这样的年纪，本该在父母身边无忧无虑的生活，被疼爱、被关怀、被保护，可如今却要承受这样世间最肮脏最丑恶的人性。 现实远比想象中的更加残忍？ 可是，如此肮脏的地方，官府为何不将其清理干净？为何允许他的存在？ 顾长青沉默良久，然后踏步走进了污衣巷中。 嘟嘟不明所以，但还是默默跟在其后。 …… 逼仄，压抑。 只有走进污衣巷，才知道这里的阴暗与脏乱。 这是一个平民百姓都不愿踏足的地方，除非真的走投无路，否则谁会来这里生活？ 可越是阴暗的地方，越是滋生邪恶与罪孽。 顾长青的出现，很快便吸引了不少乞儿的注意。 少年的衣裳干净，身子挺拔，面容俊逸，目光清澈，还有身边那只胖乎乎的竹熊真的很可爱。 乞儿的眼里充满了畏惧、好奇、戒备，唯独没有希望的光。 沉默亦是内心的沉重。 这短短几十步的路，仿佛行走在罪恶的深渊，走了好久好久。 一阵过后，顾长青在一处废弃的宅院外停下。 相比外面的脏乱，这里似乎干净了许多，而且门口还歪歪斜斜挂着一块破旧的牌子，其上写着“污衣堂”三个大字。 污衣巷中污衣堂，大红灯笼亮晃晃。 门里酒肉熏天臭，门外白骨寒如霜。 …… “站住！”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污衣巷？难道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一个飞扬跋扈的声音响起，顾长青转头望去，却见一群匪里匪气的乞丐将自己团团围住，脸上透着几分警惕不善之意。 为首之人绰号“大黄牙”，身材矮小，歪瓜裂枣，长相实在有些一言难尽，尤其是他满口大黄牙，像是吃了大粪一样，反正就很丑的样子。 “这里有什么规矩？”顾长青反问了一句。 “嘿嘿，原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哈哈哈哈！” 大黄牙等乞丐面面相觑，而后肆意嘲笑。 “我来找人，有个小孩偷了我的东西。” 顾长青实话实说，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 “小子，进了我污衣巷的地盘，那就是我们污衣巷的东西，这就是规矩。” 大黄牙气势十足，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顾长青想了想，直接走到大黄牙面前，后者顿时吓了一跳，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小子，你你你想干嘛？” “这里可是我污衣堂的地盘！” “你要是敢动我，老子让你走不出这个地方！” 大黄牙一招手，周围乞丐手拿刀棍一拥而上，一副凶狠狰狞的模样。 然而…… 顾长青反手夺下一根混子，随后噼里啪啦三两下便将周围乞丐统统放到。 十多个人躺在地上痛苦哀嚎，有的断手断脚，有的头皮血流，还有的直接昏死过去。 这还是顾长青手下留情的结果，如果他要杀人，周围已经没有半点生息了。 规矩？只有弱者才会遵守规矩。 大黄牙不断后退，浑身颤抖，彻底傻眼了，他知道自己这次提到铁板上了。 这齐恒府的武者，大都知道污衣堂的背景，所以多多少少都会讲点规矩，给他们几分薄面。 可是遇上外来的江湖中人，不知道污衣堂的恶名，偶尔也会有不开眼的家伙路见不平行侠仗义，最后结果不言而喻。 污衣堂现在还能够立足于此，这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后台有多硬，那些招惹他们的武者基本上没有什么好下场。 久而久之，污衣堂的名声不但很臭，而且还很凶，许多外来武者都不敢轻易招惹。 顾长青孤身走进污衣巷，大黄牙还以为对方是头小肥羊，没想到却是只大老虎，而且还是一只莽头莽脑的大老虎。 别人动手之前，好歹也要试探一番吧？打听打听污衣堂的恶名吧？然而顾长青一言不合就动手，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俗话说的好，软的怕硬的，横的怕愣的，大黄牙就算再怎么豪横，也不敢和二愣子对着干啊！ “啪！” 顾长青一把握住大黄牙的脖子，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 巨大的力量刺激着大黄牙的神经，他的双脚渐渐离开地面，仿佛快要窒息。 “别别别……别杀我！手下留情，有话好说。”大黄牙用力挣扎，双脚拼命蹬踩着空气。 “大师兄常说，他就喜欢别人桀骜不驯的样子，我觉得很有道理。” “不不不！英雄饶命！” 大黄牙哆哆嗦嗦的开口求饶，鼻涕眼泪糊在脸上。 顾长担心手被弄脏，随后把手松开。 大黄牙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第132章 一块令牌引发的事端 污衣堂，大厅内。 一群衣衫破烂的乞丐齐聚于此，中间围着一口大锅，里面炖着香肉，散溢着浓浓的腥气，周围一片狼藉。 他们便是污衣堂的蛇头，每个人都是练脏境的武者，负责管理一条街的小偷和乞儿。 而为首乞丐则是一个秃顶老者，尖嘴猴腮眉眼细长略显刻薄，他的衣服虽然破烂，但是十分干净，尤其是他的身上还挂着不少香囊，看上去十分怪异，他是污衣堂在齐恒府的管理者，也是一位开丹泉的聚气高手。 是的没错，污衣堂不只一处，而是遍布天下，势力之大，仅以人数而论，绝对算得上天第一势力。 片刻之后，一个个小偷乞儿陆续归来，将收获的钱财统统上缴。 缴的少，一顿毒打。 缴的多，秃顶老乞丐便会丢一块肉在对方脚下，算做奖励。 若是来了兴致，他们还会丢出一根骨头，让那些小乞儿相互争夺抢食，宛如路边夜猫野狗，毫无尊严。 “老祖宗，桑俞回来了。” “哦。” 秃顶老乞丐抬头望去，却见一名黝黑的小男孩揣着手躬着身子走进大厅。 不同于其他神情木讷的小偷乞儿，这个小男孩八九岁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灵动，而且眼底隐隐透着一抹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与机敏。 若是顾长青在此，定然认得这个小男孩就是偷取自己东西的那个人。 小男孩名叫桑俞，父母死于饥荒，成了孤儿，后被牙婆卖给了污衣堂，因为手脚灵活，做事机灵，所以从小被培养成为一名偷儿，专门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由于桑俞心思活络很会来事，故而秃顶老乞丐对他十分看重，有意将其收为关门弟子。 当然，想要成为老乞丐的弟子，还需要通过三道考验，分别是手艺、心性和忠诚缺一不可。 桑俞的妙手空空的手段，在是所有偷儿里面最好的，心性也颇为稳重，办事可靠很少出现纰漏，尤其是对他这个老祖宗更是忠心耿耿。 到目前为止，桑俞的表情一直都让老乞丐颇为满意。 “桑俞拜见老祖宗。” “嗯，今天收获如何？” “托老祖宗的福，还算有些收获，尤其是今儿广场旁边有两个江湖傻子，在擂台上决生死，引来不少肥羊。” 桑俞一番溜须拍马，然后将自己偷盗来的财物全部奉上……有碎银、有银票，有钱袋，甚至还有不少珠宝玉石。 看到这么多好东西，老乞丐顿时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清点。 “好好好！” “不愧是老夫看重的人！” “这碗香肉赏赐给你。” 老乞丐十分满意，破天荒的打了一碗香肉给桑俞，里面至少有五块香肉，看得周围小偷乞儿只咽口水心生羡慕。 这也是老乞丐有意为之，他就是要让桑俞成为众矢之的，如此一来对方就必须依附于他，不敢背叛他。 驭人之术，老乞丐活到这把年纪还是很懂的。 桑俞端着破碗微微失神，眼中充斥着愤怒难过的情绪，但是他依然非常克制：“老祖宗，这是大黑的肉吧？你知道它是我唯一的伙伴！” “那又如何，如果真到生死关头，人都可以吃人，更别说一只土野狗了。” 老乞丐满不在乎的回答，随手将啃过的骨头丢到中央，让众小家伙抢夺。他就喜欢看这样的场面，如此才能满足他扭曲的内心。 桑俞低头不语，尽管他此刻饥肠辘辘，可他始终不肯去吃碗里的香肉。 “啪！” 老乞丐喜怒无常，一个巴掌重重扇在桑俞脸上：“是老子给你脸了？敢在老子面前使小性子？” “老祖宗息怒息怒！” “是啊老祖宗，桑俞还小嘛，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桑俞，还不给老祖宗认错。” “其实这只黑狗好像得了什么病，看上去萎靡不振快要死了，既然反正都要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嘛？” “行了行了，老祖宗别生气。” 周围蛇头纷纷劝说，桑俞跪地认错，老乞丐这才脸色稍缓。 “吃了它！” 听到老乞丐的命令，桑俞依然没有动作，只是默默把头低下：“老祖宗，既然你们知道大黑病了，为什么还要吃它呢？难道你们就不怕被大黑的肉毒死吗？” “什、什么！？” “毒？！什么毒？哪来的毒？” 周围之人不由愣在当场，手上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桑俞，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老乞丐怒声呵斥，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就在这时，污衣堂的大门“蓬”的一脚被人揣开，众人连忙望去，只见一名少年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只竹熊。 咦？！好大的竹熊！ 这要是宰了吃掉，那得吃好几天吧。 “噗通！” 大黄牙跌跌撞撞冲进大厅，跪在老乞丐面前就是一阵哭述，并将外面发生的事情简单汇报了一番。 听完讲述之后，老乞丐并没有轻举妄动，反而认真打量起了顾长青。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哪条道上的？来我污衣堂不知有何贵干？” 老乞丐起身拱了拱手，显得非常客气。他并没有因为顾长青是少年就心存轻视，恰恰相反，老乞丐心里颇为忌惮。 少年多热血，心有万丈光。 对方小小年纪就敢出来行走江湖，手底下必然有几分真功夫，甚至说不定是哪方势力的天才弟子外出历练行走。 这样的人，最好不要轻易得罪，否则必有麻烦。 “我来找人，这个人偷了我的东西，我来找他。” 顾长青没有自报家门，只是用手指了指一旁低着头的桑俞。周围之人再次愣住，老乞丐则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来行侠仗义的，其他都好说。 “臭小子，你偷了人家什么东西，还不快点交出来。”老乞丐故作生气大声呵斥，同时心思急转。 “我偷的人太多了，不知道偷了他什么东西，要不老祖宗把刚才的东西都给他吧？” 桑俞神情忐忑，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老乞丐眼角抽搐了几下，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的怒意。 以老乞丐的贪欲，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回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桑俞这小子居然有逆骨，看来今后不能留在身边。 “小兄弟，这小子不懂事，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顿了顿，老乞丐复又道：“不知道小兄弟丢了什么东西？老夫这就找还给你。” “一块令牌。”顾长青看了看桑俞，又看了看老乞丐：“镇武司的令牌。” “什么！？镇……镇武司！？” 老乞丐不由愣住，周围之人更是大惊失色，就连桑俞自己也有些懵了，他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偷的一块牌子，居然是镇武司的令牌。 “桑俞，还不快把人家的东西还给人家！” 老乞丐非常确定，自己收的东西里面，绝对没有令牌之类的物件。 既然自己没有，那令牌显然就是被桑俞这小子给贪墨了。 第133章 我都快要死了，还不能任性一回? “啪！” 老乞丐见桑俞站着不动，顿时气急败坏一巴掌扇在桑俞头上。 “你个反骨仔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东西还给这位大人！镇武司的牌子你都敢偷，是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对、对不起。” 桑俞连忙从怀中取出令牌，交还给了顾长青。 “哼！没点眼力劲的家伙！” 老乞丐一脚踹开桑俞，向着顾长青又赔礼又是道歉。 本来事情到此为止，顾长青应该离开，然而桑俞却突然跪在了顾长青的面前：“求大人救救我们，我们都是被这些人抓来的，求求大人救命。” 桑俞一边磕头一边哀求，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不少断手断脚的小乞儿似乎受到影响，情绪一下就崩溃了。 有一个孩子哭喊，其他孩子就会跟着哭喊，场面逐渐失去控制。 “闭嘴！统统给老子闭嘴——” 老乞丐怒声大喝，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毕竟老乞丐积威已久，小孩子心里充满了畏惧。 “哼！反了你们了？” 老乞丐冷冷扫过周围，最后将目光落在桑俞身上：“你个小兔崽子，果然是个反骨仔，今天老夫便要清理门户。” 说话间，老乞丐高高抬手，一棍子朝着桑俞身上落下。 “啊——” 周围的小乞儿受到惊吓，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就连桑俞自己都缩起了身子，因为他们都知道老乞丐下手有多狠，也曾亲眼见过老乞丐硬生生敲碎一个孩子的脑袋，红白之物流了一地。 “蓬！” 一声闷响，预料中的痛苦和死亡并没有出现。 桑俞下意识的睁开双眼，却见一个身影挡在自己面前，不是顾长青还能是谁。 “大人，你这是何意？” 老乞丐微微错愕，同时心里多了几分忌惮和凝重。 刚才他含怒出手可没有手下留情，但是少年却能轻易挡下，这说明对方的力量还在自己之上，如果不用内力，自己绝对不是少年的对手。 而且，镇武司的人，什么时候也喜欢多管闲事了？ “国有国法，这小孩偷盗他人东西，理应交给官府处置，你们怎能乱用私刑，随意打杀？” 顾长青向来遵纪守法循规蹈矩，他自然见不得别人滥用私刑，尤其受刑者还是一个孩子。 只不过，他的举动，在众人看来就是异类。 大兄弟，现在是乱世啊，律法崩坏，道德沦丧，谁还在乎邢不邢的？ 老乞丐干笑了两声，他还以为顾长青是故意找自己麻烦，于是皮笑肉不笑的道：“大人，正所谓江湖事江湖了，国有国法下一句是家有家规……桑俞这反骨仔犯了家规，我自然要亲自将他处理掉。” 说罢，老乞丐绕开顾长青，便要伸手抓向桑俞，可是顾长青横剑而立，丝毫不为所动。 进来的时候，顾长就已经感知到了周围的情况，除了眼前这些断手断脚的小乞儿之外，在此处宅子后院，还有大大小小十来个房间，里面关着的全是小孩子。甚至有的孩子被悬吊在房梁上，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如此残忍，毫无人性底线。 如果没有遇上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是既然撞见了知道了，顾长青便不会袖手旁观。他的确不够聪明，可他绝不是冷血无情之人。 “大人，镇武司虽强，可我污衣堂的势力遍布天下，同样也不好招惹，所以老夫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老乞丐眯着眼睛，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如果对方真的不识抬举，他不介意让自己的后院多点花肥，到时候来个毁尸灭迹、死无对证。 反正这种事情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干了，落在他们手中的“侠义之士”也不在少数。 桑俞紧张的看着顾长青，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如果这个时候顾长青知难而退，桑俞的下场可想而知。 “……” 沉默了片刻，顾长青自言自语道：“是啊，大师兄经常教导我，行走江湖，切记不要多管闲事。” 听到此话，老乞丐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而桑俞则绝望的把头低下。 只是顾长青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桑俞重新抬起了头，老乞丐的笑容却变得僵硬。 “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可是，我都快要死，还不能任性一回？” “呃！？你你你说什么？！” 周围之人全都愣住，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老乞丐语气威胁，同时给门口的乞丐递了个眼色，破旧的大门重新被合上，防止顾长青逃出去。 随即，一大群乞丐拿着棍子将顾长青重重包围，便要大打出手的样子。 “给老子……” 话音接然而止，老乞丐顿时面色大变，一道黑气浮现在他的脸上。 不止老乞丐如此，其他乞丐基本上全是如此，一个个武者肚子，痛苦难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哪怕顾长青都有点懵了，自己还没动手，对方就受伤了？ “怎、怎么回事！？” “不好，我们中毒了，我的肚子好痛！” “什么？哪里来的毒？谁下的毒？” 众乞丐愤怒嘶吼，偏偏身体越来越难受。 老乞丐稍微好一些，他是聚气境的武者，可以用内力镇压体内的毒性。 “是你！？是你下的毒！？”老乞丐突然看向桑俞，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那只狗身上有毒？这个人也是你引来的！？” “……” 桑俞沉默着退开，什么话都没说。 “好好好！好一个反骨仔！老夫倒是小看你了！” “杀！给我杀了他们——” 老乞丐突然爆发，朝着桑俞一把抓去，可是顾长青的剑更快更狠，直接出现在了老乞丐面前。 “噗嗤！” 一声刺响，一剑封喉。 老乞丐缓缓倒在地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死了？自己堂堂聚气武者就这么死了？连内力都没来得及用上！ 愤怒，恐惧，不甘！ 无数情绪涌上老乞丐心头，最终生机尽绝化作虚无。 周围蛇头脸色难看，其他乞丐更是一个个面露恐惧之色。 “杀！” “杀杀杀——”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个稚嫩的声音，二三十个孩子从人群中冲出，向着那些乞丐扑杀而去。 顾长青微微愣住，只见这些孩子手拿铁刺，骑上乞丐的脖子，然后一阵乱捅…… 正所谓，蚁多咬死象。 蛇头乞丐们完全没想到身后会有这么多反骨仔偷袭，加上他们全都中毒不浅，腹部绞痛难忍，浑身软弱无力，哪怕面对一群小孩，他们也没有太多还手之力。 最后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二十多个公乞丐加上蛇头全都被乱刀捅死，场面异常血腥。 杀死乞丐后，这些小孩子抱成一团又哭又笑，宣泄自己的情绪。 第134章 像虫子一样卑微 污衣堂大厅，血腥弥漫，一片死寂。 不少孩子呆站在原地，眼中的仇恨渐渐化作茫然之色。 这些乞丐是死了，可是他们反而不知道今后该何去何从，毕竟他们都还只是个孩子。 有人两三岁就被拐来此地，早已经忘记了父母的模样，也忘记了回家的路，如果不去乞讨，不去偷盗，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桑俞一屁股坐下，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就在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所有的人都会死……可是现在，活着的感觉真好。 顾长青收剑而立，然后摸尸。 他从这些乞丐身上得到不少钱财，还有一本残缺的武功秘籍，倒是收获不菲。 污衣堂的武学很特别，名叫《妙手空空》，一听就知道是小偷伎俩。 顾长青本来以为这是一本不入流的武学，没想到简单翻阅之后顿时令他眼睛一亮。 武学秘籍中记载着许多精妙的偷窃手法，包括拳、掌、指……皆是手上功夫，尽管顾长青用不上，可是借鉴一二还是很不错的。 只可惜，这本《妙手空空》是本残缺的武学，缺少聚气境后续的修行之法。 收起秘籍，顾长青则将所有的钱财丢给了桑俞，后者不由愣住。 “大人，这是何意？” 听着桑俞的询问，顾长青没有回答，反道：“刚才那个老乞丐说，你是故意引我来这里的，所以你是故意偷我的东西？” 桑俞犹豫着点了点头，心里忐忑不已。他知道，没有人喜欢被算计，自己的做法显然就是在算计对方。 “为什么会找我？”顾长青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好奇。 “因为擂台杀斗的时候，那些人都在兴奋呐喊，显得十分激动，只有你一个人在沉默，你与那样的环境格格不入，我觉得大人很特别很孤独。” 说到此处，桑俞认真看着顾长青：“大人，当时你为什么沉默？” “……” 顾长青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个人孤独的时候，往往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孤独。 这时，桑俞却话音顿转道：“大人是不是觉得，那些所谓的江湖中人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没有潇洒肆意，没有豪气干云，甚至他们不拿自己的命当命，有些儿戏还很幼稚？” 顾长青不由愣住：“你很聪明，一点都不像个孩子。” “我确实不算个孩子。” 桑俞苦笑着解释道：“其实我真实年纪已经十三岁了，之所以看上去八九岁的样子，是因为我从小修炼了缩骨功的后遗症，这是偷儿必学的手段，学不好就会被打……而且，我五岁便被抓来这里，见过很多残忍的事情，也知道的比别人多，心性自然成熟不少。” “这么说，你早有预谋了是吗？”顾长青渐渐想明白了：“你故意引我来，是为了引发我和污衣堂的冲突，其实你预先给他们下了毒，就算我不能杀掉这些乞丐，你也可以联合了其他小孩，将他们全部杀死。” “大人明鉴，我们可以忍气吞声，也可以像蝼蚁一样卑微的活着，但是他们不能把我们当虫子一样随意踩死。” 桑俞语气坚定，眼中透着一抹无边的恨意。 其他孩子也慢慢围拢过来，默默站在桑俞的身边，表示他们的态度。 “我明白了。” 顾长青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心里唏嘘不已，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桑俞有点错愕：“大人明白了什么？” “很久很久以前，我也像只虫子一样，被人随意踩踏，所以我能体会你们的心情。” 顾长青的回答郑重，语气十分真诚。 桑俞等人不知道顾长青所言何意，也不需要知道，他们只要记得，顾长青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这就足够了。 “大人，这污衣堂后院还有不少被迫害的小孩子。” “我知道的。” 顾长青认真点了点头，径直朝着大厅内堂而去。 …… 后院第一处房间中，不时传来稚嫩的哭喊与惊叫，只见一名小男孩被麻绳掉在房梁上，一边抽打一边喝骂。 “小杂种，居然敢逃跑？” “跑啊！你现在倒是跑啊！” “打！给狠狠我打！往死里打！” “算了，别真打死了，留一口气 就行，把他的手脚砍断，然后丢到大街上去。” “斜眼老大，别冲动啊！这个小子白白净净的，就这么砍了是不是有点可惜了，不如把他卖到天秀坊去，让那些人好好调教一番，咱们说不定也能沾点好处。” “听说天秀坊的男男女女，个个美如天仙，哈哈哈！” “行了，你们闭嘴吧！” 斜眼乞丐没好气的瞪了对方几人一眼：“这小子性格倔强，天生逆骨，要是就这么交出去，说不定会坏了咱们污衣堂的名头？还不如把他弄残了去要饭。” “是是是，老大说的是。” 周围的乞丐纷纷附和，脸上满是敬畏之色。 房间角落，数十名小孩蜷缩在铁笼子里，宛如牲畜一般，眼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行了行了，准备动手……先砍双手双脚，看他还怎么跑！然后挖掉他的一只眼睛，割掉他的舌头。” “我来我来，这个我熟！” “哈哈哈——” 几人肆意狂笑，正要动手。 然而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一脚踢开，随即一群小孩手拿着棍棒铁刺冲了进来，将房中的乞丐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桑俞。 “桑俞？你干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要造反了不成！？” “一群反骨仔，你们找死！” 斜眼乞丐乞丐又惊又怒面目狰狞，提刀便要看向桑俞。尽管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心里容不下半点忤逆。 “蓬！” 一道巨力传来，斜眼乞丐的短刀被震飞出去，连带着他的手臂也失去了知觉。 “你你你、你是谁！？” 斜眼乞丐惊恐地看着前方，却是顾长青出现在了桑俞的身边。 顾长青没有回答，眼中只有杀意。 杀杀杀！ 没有半点犹豫，重剑横扫无敌，周围乞丐纷纷倒在血泊之中，包括那斜眼乞丐。 这些畜生毫无人性，多留片刻都是对生命的羞辱。 而周围的孩子也被彻底吓傻了，一个个惊恐万分，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接着，顾长青领着桑俞等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清理，将残余的污衣堂乞丐统统斩杀，一共解救出了七百多名孩子。 这些孩子最小的不过才两三岁，有的甚至已经被切掉手指，割掉耳朵，拔去舌头，看上去十分悲惨。 好残忍的手段！ 好深重的罪恶！ 哪怕顾长青杀过许多人，也见过不少人间炼狱般的景象，此刻他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震荡。 这些人，该杀！该死！ 第135章 我相信，这个世上还有公道 污衣堂后院，数百个孩子挤在一起，有的哭喊，有的木讷，还有的缩着身子瑟瑟发抖，脸上满是迷茫恐惧之色。 台阶上，顾长青面无表情，心里格外沉重。 一下救出这么多孩子，如何安置反而成了问题。 污衣堂能够在齐恒府中横行霸道，自然不可能救这么一点人手，消息一旦传开，整个污衣巷的乞丐都会蜂拥而至，甚至顾长青的感知范围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乞丐。 他们手持凶器，目露凶光，一点一点的靠近污衣堂，宛如一头头凶狠的恶狼。 如果是顾长青独自一人，自然无惧这些乞丐的包围，可是身边跟着这么多孩子，哪怕顾长青实力超群，也无法面面俱到保护这些孩子的安全。 要是那些乞丐抓住这些孩子威胁，自己是杀人还是救人？又或是独善其身？ 果然，自己还是不够聪明，这种动脑子的事情显然不太适合自己。 顾长青暗忖无奈，准备将孩子藏在院子里，然后独自一人杀出去。只要将外面的乞丐统统杀掉，这些孩子自然也就安全了。 嗯，很朴素的想法，也非常符合顾长青的性格，不用想太多，莽就完事了。 “其实，大人不用担心，我们已经计划好了退路。” 桑俞突然开口，似乎察觉顾长青的心思。 不得不说，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孩子，的确比普通人更能揣摩人心，也更懂得进退。 至少，顾长青无法将桑俞当作孩子看待。 “你们有什么计划？” “回大人话，我们在茅房后侧挖了一个狗洞，可以直通污衣巷后街。我们原本的计划弄就死这些乞丐，然后偷偷从狗洞爬出去，逃离此地。” 说罢，桑俞将顾长青带到了那处狗洞。一处十分狭小，刚好只够小孩子爬行通过。 为什么不翻墙？ 因为墙外就是污衣巷，跑不了多远就会被那些乞丐发现，到时候以他们的体力和速度，根本不可能跑过那些乞丐。 从这一点来说，桑俞算得上心细入微了。 顾长青见此场景，忍不住点了点头，同时暗暗松了口气。 “呃、你叫桑俞？” “是的大人。” “你们离开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我还没想好。” 桑俞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而后变得坚定。 他不会迷茫，也不能迷茫。 他一定要离开这里，因为他有必须要去寻找的人。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自己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候，有一个小女孩给他帮助和鼓励，让他在冰冷的人间感受到一丝温暖。 只可惜，那个小女孩也被卖去了花楼。 而其他孩子同样想明白了，只要能够离开这里，哪怕死在荒野之中都不后悔。 这里是魔窟，也是地狱。 沉默片刻，顾长青忽然开口道：“离开以后，你们就去报官吧。” “报官？！” 桑俞先是愣住，而后摇了摇头：“官官相护，没用的……我们有同伴试过，可是最后那人被活活打死了，尸体就挂在污衣巷的巷口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敢去了报官了。” “接着。” 顾长青将朱雀令丢给桑俞：“你应该听过镇武司吧？这是镇武司的令牌，你拿着这个去报官，寻求庇护，他们不敢乱来。” “这……” 桑俞看着手中的令牌，面露犹豫之色。 顾长青将手压在桑俞瘦小的肩头，认真道：“我相信，这个世上还有公道，如果官府给不了你们……我给。” 桑俞对视着顾长青的目光，心中莫名生出一抹暖意。 能够在污衣巷中活着长大，桑俞已经很难去相信别人，哪怕周围的这些孩子，大都是相互利用，为了活命抱团取暖罢了。 可是看着顾长青真诚清澈的眼神，桑俞鬼使神差的点头答应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大街上随随便便偷取的一个少年，便是凶名赫赫的镇武司大人。而且对方看上去很温暖，并没有传闻中那样凶神恶煞。 “谢谢大人。” 紧握着令牌，桑俞开始安排小孩子们钻沟通离开，而外面的乞丐越聚越多，随时都可能闯入污衣堂内。 又过了片刻，孩子们陆陆续续的离开，部分身体残疾行动不便的孩子，也被大点的孩子带走，最后才轮到桑俞。 “对了大人，我们走了，那你怎么办？” 桑俞突然停下，有些担心地看着顾长青。 尽管顾长青表现出了惊人的战力，可是污衣堂的乞丐很多，桑俞还是担心顾长青应付不了。 “你快走吧，我还要去杀人。” 顾长青语气淡漠，仿佛杀人对他而言就像请客吃饭那么简单。 污衣巷这个地方太污秽了，少年想给那些被伤害的孩子讨个公道，就如同他说的那样，自己都快要死了，还不能任性一回吗？ 桑俞从顾长青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种浓烈的杀机，好似千古不化的寒意。 “大人，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叫顾长青，古道长青的长青。” 这次顾长青没有用别名，因为他希望这些孩子能够记住这些个名字。 有些种子，一旦在心里种下，就会生根发芽，最后成为他们心中的参天大树。 目送孩子们离开，顾长青转身朝着污衣堂外走去。 …… “死瘸子，秃毛子，歪脖子，你们怎么说？” “老祖宗多半被人害死了，咱们肯定要给他老人家报仇！” “没错，咱们污衣堂的人，人穷志不穷，最是讲义气。” “义气归义气，可是齐恒府的污衣堂，今后谁说了算？” “蛇无头自然不行，要不咱们就立下君子之约，谁要是为老祖宗报仇，今后这里就谁说了算。” “据说对方只有一个人，应该是把江湖好手。” “怕什么！咱们人多势众，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就是就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 “可以。” “同意。” 几名年长一点的乞丐齐齐点头，他们都是污衣巷的“长老”，对于“老祖宗”这个位置自然垂涎已久。 如今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岂会错过。 “谁先上？” “说不定里面有埋伏，不如先来一招投石问路。” “怎么弄？” “撒毒粉！” “好主意！” 众人眼睛一亮，立即叫来其他乞丐，准备往污衣堂内部投掷毒粉。 正当这时，污衣堂的大门缓缓开启，一道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136章 剑起如惊鸿，离手化游龙 “什么人！？” “是他是他就是他！” “他就是闯入污衣堂的那个人，他的身边还有一头竹熊！” “报仇！给老祖宗报仇！” “杀啊！” “杀杀杀——” 几名乞丐长老大喊大叫，情绪十分激动。可是他们非但没有冲上前拼命，反而退到身后人群之中。 他们自然都不傻，能够杀死老祖宗的存在，绝非泛泛之辈，他们又岂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报仇可以，玩命不行。 在他们想来，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以污衣堂的人海战术，累都能累死对方。等到对方筋疲力尽的时候，他们在一举出手将其击杀，既安全又稳当。 没办法，污衣堂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乞丐，只能苦以苦兄弟们了。 不去？那就不是兄弟，直接搞死！ 整个齐恒府，不算其他阴暗的角落，仅是污衣巷这个地方便着上千乞丐，可想而知，污衣堂的势力有多庞大。 而如此多乞丐一旦爆发动乱，整个齐恒府都会受到巨大的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是官府势力投鼠忌器的原因之一。 只不过，这次污衣堂真的踢到铁板上了，因为顾长青就是一个“愣头青”，他很少去考虑什么后果，也没想过什么顾全大局。 他的想法一直都很简单…… 心有郁结，不吐不快。 心有尘埃，不除不快。 心有怒火，不杀不快。 遇到这样的事情，那就按照江湖规矩来，以血还血，以杀止杀。 “咻！” “噗嗤——” 剑起如惊鸿，离手化游龙。 吞吐八方起，横扫十万里。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顾长青周围剑影浮动，宛如惊鸿，又似游龙，尽管没有十万里那么夸张，但是三丈范围内的乞丐统统倒地，全都一剑封喉。 这还是顾长青第一次在如此环境中施展离手剑群战，其杀伤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尤其是在这狭小的巷道之中，基本上横扫一切。 “不好！这个小子有点东西！” “这……这是什么剑术？竟然如此凶猛！？” “大家小心！” “快！撒毒粉！滋毒水！” “放放放——” 随着几位乞丐长老的惊喊，无数毒粉毒水朝着顾长青投掷而去。 一时之间，烟尘漫天，场面特别混乱。 这些毒粉和毒水有侵蚀眼睛皮肤的作用，寻常之人唯恐避之不及，偏偏顾长青却愣在原地不闪不避。 这是什么情况？！ 莫非对方是个傻子不成？ 就在几位乞丐长老暗暗揣度之时，一道身影从烟尘中踏步而出，所到之处无一活口，成群结队的乞丐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剑心通灵精神感知，加上灵胎敛息诀，还有抗毒之身，了解一下。 “什、什么情况？！” “没事？他居然没事！” “大家快看，他居然闭着眼睛也能杀人？！” “他他他、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杀！给我杀！” “杀了此人，便是污衣堂的老祖宗！” 几位乞丐长老又惊又急又怕，于是他们不断威逼利诱其他乞丐杀向顾长青，而他们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躲在人群之中。 随着死掉的乞丐越来越多，原本狭长逼仄的巷道渐渐尸积如山，浓烈的血腥之气弥漫整个污衣巷，甚至掩盖住了其他气息。 这些乞丐大部分是普通体质，连武者都算不上，如何是顾长青的对手。 可即便如此，顾长青也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的意思，因为这些人满身罪孽，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为了避免这些人逃跑，顾长青干脆让嘟嘟将外面的巷道堵住，以它庞大的身躯和强大的力量，硬是挡下了后撤的乞丐。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污衣巷中的尸体越来越多，顾长青非但没有疲惫之感，反而越杀越凶、越杀越快。 短短半柱香的功夫，数百污衣乞丐死在顾长青的剑下，这还是因为污衣巷太过狭小，顾长青不好发挥。 终于，有人坚持不住了…… “我不想死，不想死！” “救命！救救我——” “跑！快跑！” “魔鬼！有魔鬼！”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不少污衣乞丐哭喊着求饶，完全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一人退缩，全员溃逃。 污衣堂这样的地方，显然培养不出任何忠诚，甚至还不如黑狼帮。 乞丐长老有心出手，可是看到顾长青如此凶残悍勇，他们全都被吓退了，这个时候不跑才是傻子。 可越是溃逃，场面越是混乱，死伤越是惨重。 …… 长门街，天秀坊。 元泽刚离开没多久又匆匆返回，脸上带着几分急切之色。 大公子本来正在寻开心，可是元泽的闯入顿时让他没了兴致。 “大公子，出事了。” “慌什么？”大公子没好气的瞪了元泽一眼：“有本公子在，这齐恒府的天，还塌不下来。” “对对对，大公子说的对。” 元泽忙不迭的点头，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端起茶杯吹了吹，大公子慢条斯理道：“说吧，这么急，外面又发生了何事？” “回禀大公子，小的刚才接到消息，污衣堂好像被人给灭了。” “噗！” 一口茶水喷出，大公子被呛得面色通红：“你、刚才说什么！？” 怪不得大公子这么大的反应，那污衣堂那些乞丐虽然有点恶心，可是整体的势力却不容小觑。 要知道，这样的乱世之中，最多的便是流民乞丐，数量庞大，哪怕朝廷都要妥善安置，否则必成后患。 大公子没想到，在这齐恒府里，居然还有人敢去招惹污衣堂，这是要捅破老天爷的屁股啊！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回禀大公子，就是小的先前提到那位交接黑榜任务的少年。” “竟然是他！？” 大公子又是一愣，不由皱起了眉头。 齐恒府突然多顾长青这么一号人，对各方势力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他们绝对不允许触及自己利益的事情发生，到时候必然会有所行动。 “现在人呢？” “还在污衣巷大开杀戒呢。” “报官没有？” “这……” 元泽摇了摇头，复又道：“大公子，倒是有一群孩子朝着官府衙门去了，要是我没猜错，他们都是从污衣堂跑出来的，我们要不要派人阻拦？” “拦什么？” 大公子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以陆清池胆小怕事的性格，他敢管此事吗？反正污衣堂的事情，自然有污衣堂自己去处理，咱们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是，大公子英明。” 元泽一通马屁乱飞，转而道：“大公子，这次污衣堂多半要完了，我们要不要……” “呵呵，污衣堂那点东西你也看得上？也不怕脏了自己的手？” “大公子说的对，他们就是一群阴沟里的臭虫。” “别想太多，污衣堂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必然会来找回场子，说不定这齐恒府又要热闹起来了……走吧，咱们也去看个热闹。” 说话间，大公子起身朝着庭院外走去，元泽躬着身子紧随其后。 第137章 采花大盗一枝梅 府衙内院，小桥流水，鸟语花香，风景如画。 竹亭之中茶香缭绕，四人相对而坐，相谈甚欢。 一方是谷净雪、叶千寻和黄依依三人，而他们对面端坐着的，正是齐恒府的府尊陆清池。 要说这陆清池在官场之中也是一位传奇人物，年少成名，放荡不羁，桀骜不驯，不但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且一篇《为官者赋》更是名动天下，被誉为当代之“文魁”。 也正因如此，陆清池得罪了不少权贵，在官场中浮浮沉沉三上三下，逐渐抹平了棱角，成为了一个尸位素餐的庸官。 如今陆清池年过半百，除了两鬓有些花白，看上去比周承安要年轻许多。 陆清池自然不认识黄依依，可他却认得谷净雪和叶千寻，因为二人是镇武司的三品秘卫，当初清缴玄阴教的叛逆，他们也是打过交道的。 当然，尽管陆清池并不知道黄依依的真实身份，但他也是个明白人，完全能够从谷叶二人的言谈举止中察觉到些许端倪。 面前这个彩衣少女必然大有来头，否则岂会让镇武司的秘卫亲自护送？ 不过陆清池深谙为官之道，不该打听的事情绝不打听，所以当谷净雪说明来意之后，陆清池很爽快便应了下来。 做官嘛，讲究的就是人情世故。 这次我帮你，下次你帮我。 能够交好镇武司的秘卫，陆清池可是求之不得。 只是谷净雪和叶千寻却不愿和陆清池此人打交道，因为他们听闻此人官声不好，虽然不是什么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却也胆小怕事不作为，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和一些强豪势力同流合污。 偏偏这样的官员放眼魏武王朝还不是少数，仿佛这才是官场的常态，你不合群，你就是异类，注定被权利核心排除在外。 因此，对于官场上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谷净雪和叶千寻也懒得去管，只要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他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二位大人在此，陆某正好有一事相求。” 放下茶盏，陆清池起身抱拳行了一礼，神情颇为郑重。 谷净雪和叶千寻不动声色的看了彼此一眼，他们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不，麻烦上门了。 不过礼尚往来，才是人之常情嘛。 “呵呵，陆大人严重了。”叶千寻笑着还礼道：“不知陆大人所为何事？只要我等帮得上忙，绝不推迟。” 不得不说，叶千寻也是个人精，自然不会把话说得太瞒，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帮不上忙也没办法。至于帮不帮得上，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陆清池假装没听懂，直言不讳道：“此事说来也丢人，我们齐恒府最近出了一个采花贼，自称‘一枝梅’，祸害了不少女子……” “采花贼？！” “一枝梅！？” 谷净雪与叶千寻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江湖名号。 黄依依则安静地坐在旁边，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陆清池继续道：“陆某在得知此事以后，立即召集了所有衙役府卫差不多两千余人，打算暗中布局捉拿此贼，但是此贼不但机敏狡猾，而且轻功极为了得，就连洪捕头都没有追上此人。” “洪捕头乃是我们府衙的红衣捕头，更是我们府衙的第一高手，如今已化气海，实力非常了得。” “根据他们交手的情况，洪捕头推断对方至少也是化气海的武者。” 听完陆清池的讲述，谷净雪与叶千寻面面相觑，不由愣住。 一个采花贼都有这么厉害的吗！？ 通常来说，采花贼乃是些下三滥的勾当，比之杀人放火还要让人鄙夷不耻。 一个化气海的武者，随便干点什么都不会缺钱，也不会缺女人，真有需要去花楼逛逛便是，祸害良家女子算什么本事？ 这个年代，女子的贞洁往往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采花贼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将那些受害的女子逼上绝路。 如果是其他时候，哪怕陆清池不开这个口，谷净雪和叶千寻也会主动帮忙多管闲事，可是他们现在真的有重任在身，绝对不能暴露黄依依的身份，否则整个齐恒府都不得安宁。 犹豫了片刻，谷净雪无奈回绝：“很抱歉陆大人，不是我们不想帮忙，而且我们还有要务在身，实在不好节外生枝。” “这……” 陆清池心头一怔，他本以为这种事情对镇武司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对方必然不会拒绝，却没想到谷净雪的态度却如此坚决。 如此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谷净雪身边这个少女的身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所以容不得半点闪失。 念及于此，陆清池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黄依依突然开口道：“雪姐姐、叶大哥，我们的事情晚上一两天也没什么，不如就留下来帮一下忙吧？而且，我最讨厌采花贼了，只知道欺负女孩子……这种人就应该把他们统统阉了，送去后宫净衣房。” “……” 谷净雪与叶千寻满头黑线缭绕。 陆清池却是心头一动，似乎听出几分端倪。 “师姐，你怎么看？” 叶千寻问向谷净雪，眼中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神色，显然他也想要留下来，会会这个叫“一枝梅”的采花大盗。 谷净雪沉吟了片刻，点头道：“最多三天，三天以后，我们便会离开。” “好耶！雪姐姐你真好！” 黄依依一头扑进谷净雪怀中，看得叶千寻羡慕不已。 正当这时，府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重锤击鼓的声音。 “咚！咚！咚！” 鼓声压抑沉重，陆清池面色微变。 这是……登闻鼓响，有人在击鼓鸣冤！？ 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一名中年文士提着长衫快步而来，他便是府衙的师爷，也是陆清池的心腹——公孙祤。 “学生拜见府尊，拜见诸位大人。” 公孙祤连忙上前行礼，眉宇之间透着几分焦急之色。只是在他见到陆清池以后，反而不怎么急了。 陆清池还了一礼：“先生匆匆而来，外面发生了何事？” “回禀府尊，府衙外面突然出现数百孩童前来报官，他们状告污衣堂拐卖残害孩童。” “如今消息已经传开，许多府城内的百姓闻风而来。” “对了，其中有个叫桑俞的孩子，特意递了一块镇武司的令牌，还请府尊定夺。” 说话间，公孙祤又将一枚令牌递上前去，正是顾长青交给桑俞的朱雀令。 “咦！？” “那是……” “小师弟的朱雀令怎么会在这儿？！” 惊愣之间，两道身影齐齐掠过，谷净雪和叶千寻同时出现在公孙祤面前，一把夺过公孙祤手中的令牌。 “啊？！” 陆清池愣在当场，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不过从谷净雪和叶千寻的反应来看，这块牌子显然和他们有关。 第138章 民意沸腾 “咚！咚！咚！” 登闻鼓响，声传天地。 此时，府衙外面人头攒动，数百个小孩子跪在门前，一边喊冤一边哭泣，可谓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污衣堂丧尽天良！求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 “污衣堂丧尽天良——” “求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 一个个稚嫩的声音掺杂着哭喊，却又充满了愤怒和坚定。 周围的大街小巷早已挤满了百姓，有路过之人不明所以，好奇询问。在得知大概情况之后，路过之人无不义愤填膺，激愤不已，甚至还有人帮着一起喊冤。 一时之间，喊声震天，宛如惊雷！ 谁家没有孩子？ 谁愿意自己的孩子遭受如此折磨？ 看着那些身有残疾的小孩子，周围百姓自然心生怜悯，感同身受。 不管是什么时代，拐卖孩子都是丧尽天良的罪孽，因为每个孩子都是家庭的希望。没有了孩子，这个家庭就不算完整，等于没有了希望。 登闻鼓下，桑俞仍就不断敲击着大鼓，稚嫩的脸庞带着几分冷冽与决然。 为了能够活着抵达官府，桑俞也是费尽了心思，他不但让所有孩子光明正大的走正街，还不断喊冤哭述着污衣堂的种种恶行，所以才将周围的百姓全都吸引来。 大多数百姓都有一种朴素的情感，他们心里有善恶之别，有好坏之分。 而污衣堂的所作所为，不仅触发了魏武王朝的律法，更是践踏了道德的底线。只要是一个稍有良知的正常人，面对如此声势浩大的喊冤者，便不会无动于衷。 这种时候，谁想动这些孩子，那就是与天下百姓为敌，哪怕魏武王朝的皇帝都不敢轻易挑动民意。 与此同时，府衙门口也聚集了不少衙役，每个人脸上都特别凝重，而为首的中年汉子正是府衙红衣捕头——洪杰。 他们如此紧张，倒不是害怕桑俞等人冲撞府衙，他们只怕周围百姓群情激愤，民意沸腾。 其实，对于污衣堂的龌龊，他们多多少少都是知道一些的，可知道归知道，他们不敢管，也不能管，因为污衣堂背后的黑手，他们招惹不起。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于此，放眼望去乌泱泱的一片，把整条街都给堵的水泄不通。 这阵仗，少说都有上万人左右。 如果玄阴教在这个时候煽动民意搞事情，那后果才是不堪设想。 府尊大人再不出来，估计就得民变了。 …… “府尊驾到——” 洪亮的高喊声中，陆清池和公孙祤从府衙里快步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谷净雪、叶千寻和黄依依。 “拜见府尊！” 洪捕头等衙役齐齐行礼，同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这样的场面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难免有些心惊肉跳。 不过周围的百姓只是默默看着陆清池，丝毫没有行礼跪拜的意思。 一来陆清池性格软弱，油滑老练，全府城的百姓都知道，如今出了这么恶劣的事情，他们对陆清池的怨念更多了几分，自然不会有什么尊敬的想法。 “到底怎么回事？” 陆清池放眼望去，顿时心头一惊，他为官多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大的阵仗。随后他又看向跪在地上的数百小孩子，心头更是一沉。 这次的事情，怕是要捅破天了。 “小子桑俞，拜见青天大老爷！” 桑俞突然跪下行礼，数百小孩全都磕头行礼。 “你们……都起来，快起来！” 陆清池心头一颤，连忙将桑俞托住，又让衙役将下面的孩子扶起。 “你们放心，本官虽然与世无争，可是绝非冷血无情之人。今日你们有何冤情，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的面，你们只管道来，若是本官不能为你们做主，今日便一头撞死在这府衙门前。” 陆清池神情严肃，说话掷地有声，显露出少有的官威。 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陆清池这一举动倒是赢得了不少百姓的好感，原本压抑凝重的气氛随之缓和了不少。 当即，桑俞将他们身上的遭遇简单讲述了一遍，包括顾长青在污衣巷中将他们救下的情景。 陆清池越听越恼火，周围百姓越听越愤怒，谷净雪三人更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洪捕头！” “属下在。” “立即前往污衣巷镇压乱逆，即刻起封锁全府城，捉拿污衣堂余孽，所有伤天害理之人一个都别想跑！” “可是，那污衣堂背后……” “不管背后有何人撑腰，谁敢阻拦，一并抓捕归案，胆敢拒捕者，杀无赦。” “诺。” 二人对话的声音洪亮，周围百姓听了之后无不叫好，显然对陆清池这样的决断颇为满意。 只是这些孩子该如何安顿，却成了一个大问题。 七百多个小孩子，有的年级太小不懂事，有的还是身体残疾，将来肯定是废了，就算送回家中，也是一家人的负担。 送去别处？也不现实。 乱世之人不如狗，这个世道能够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谁还会无缘无故养个废人。 就在陆清池为难之际，叶千寻突然走到桑俞面前，并且拿出了朱雀令询问道：“小兄弟，这块令牌你是从何而来？” “令牌！？” 桑俞微微怔了怔，立即反应过来：“这令牌就是污衣巷那位镇武司大人交给我的，他说拿着这个令牌来报官，官府会给我们一个公道，如果官府给不了公道，他会给我们。” 谷净雪和叶千寻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现在完全可以肯定，桑俞口中的镇武司大人必是顾长青无疑。 顿了顿，叶千寻重重拍了拍桑俞肩膀道：“小兄弟，你说的那人是我们小师弟，他说的话，就是我们的意思，我们的意思，也就是镇武司的意思，镇武司一定会给你们讨回公道。” 三品秘卫自然无法代表镇武司，可谷净雪和叶千寻不仅仅是三品秘卫，他们如今可是通脉境的高手，回去以后便能直接晋升二品秘卫，而且是镇武司最年轻的二品秘卫。 这样的身份，在镇武司已经算得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更何况，谷净雪和叶千寻都是青云剑宗的弟子，尤其是叶千寻，天下第一山庄，神剑山庄的少主，这个身份也足够震慑一方了。 当然，知道叶千寻真正身份的并不多。 “噗通！” 桑俞在此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流泪。 第139章 如此少年，风华绝代 日落西山，夕阳的余晖宛如血色染红了天空。 以往的这个时候，污衣巷附近会特别热闹，不少乞丐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乞讨，因为时辰正好，不会被晒到。 可是今天的污衣巷却特别冷清，浓烈的恶臭掺杂着浓烈的血腥十分浑浊，可惜来来往往的路人并没有太过在意。 当洪杰等衙役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大群乞丐跌跌撞撞的冲出污衣巷，其中就有几名污衣长老，并且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是慌乱恐惧之色。 “救命！救救我！” “魔鬼！有魔鬼——” 不少乞丐一边奔逃一边哭喊，尤其是看到官府衙役的时候，仿佛看到救世主一般，疯狂扑上去求救，简直比见了亲爹亲妈还激动。 看到如此一幕，包括洪杰在内，不少人都给整懵了。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以往这些污衣长老一个个飞扬跋扈，看了他们不是暗暗咒骂就是厌恶，现在居然求到他们头上来了？ 这是经受了多大的刺激，才会出现如此过激的反应？ “抓起来！” 洪杰没有客气，先把人抓起来再说。 然而让众人奇怪的是，这些污衣长老非但没有半点抗拒，反而异常配合，甚至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可是当洪杰询问情况的时候，这些乞丐口中又不断念叨着“魔鬼”、“恐怖”的字样，更是让洪杰等衙役满头雾水。 无奈之下，洪杰只好亲自带队进入污衣巷中了解情况，而余下的数百衙役则将污衣巷周围彻底封锁。 …… “呕！” “这污衣巷太脏乱了！” “脏乱都不算事，关键是太他娘的臭了，实在有点受不了，也不知道那些乞丐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 “还是洪头儿厉害，面不改色心不跳。” “什么面不改色，我偷偷看到头儿往鼻子里塞了两颗蒜，自然什么味儿都闻不出来。” “洪头儿不愧是老江湖，原来早有准备啊！” “嘘，别说了，头儿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洪头儿，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众人纷纷询问，洪杰神情凝重道：“难道你们没发觉，除了刚才逃出去那几个乞丐之外，这一路上都不见半个人影吗？” “这……”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然而越往前走，众人越是心惊，大量的血水宛如小河流淌，朝着他们脚边蔓延而来。 这是要杀多少人，才能流出这么多血水！？ 如此场景，让洪杰等人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静！死一般的寂静！ 又过了片刻，众人看到了第一具乞丐的尸体，保存还算完整，喉咙处有一个巨大的血洞，狰狞的面容还带着浓浓恐惧之色。 “洪头儿？” “这具尸体全身只有一处伤口，看来是一击致命！如此凌厉的手段和剑术，对方实力不凡。” 顿了顿，洪杰复又皱起了眉头：“不过这伤痕明显有些粗糙，应该是钝器所造成的，而且内腑并没有受到震荡的迹象，要嘛对方没有使用内力，要嘛对方根本没有内力。” 一番查探之后，洪杰非但没有松口气，心里的疑惑反而更多了。 继续前行，尸体的数量越来越多，血腥之气也越来越浓烈。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一百个、二百个、三百个…… 看着一个个乞丐尸体堆积在一起，洪杰等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眼前的场景可以用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来形容。 他们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这哪里是什么污衣巷？这分明就是人间地狱！ 洪杰再次查探了几具乞丐尸体，很快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这些乞丐尸体无一例外，全都是一击致命，手段非常干净利落，但是每一具尸体身上都没有内力震荡的痕迹，这说明对方真的没有内力，或是内力耗尽。 如果是后者还好说，如果是前者……那就非常可怕了！ 很难想象，一个炼体境的武者，哪怕对方是炼体大圆满的武者，也很难在上千乞丐暴徒的围攻之下全身而退吧！？ “走！” 为了顺利通行，洪杰等人不得不翻越“尸山血海”，朝着污衣巷深处走去。 …… 前行依然寂静，没有半点生息。 又过了一会儿，洪杰等人在污衣堂外面停下。 蓦然间，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污衣堂内部传来，众人连忙警惕戒备。 “啪嗒！啪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洪杰等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年提着重剑，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来。 “咦？你们终于来了？” 少年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到是没有太过惊讶。他整理了一下染血的衣袍，将重剑擦拭干净后背负身后。 在少年旁边，还有一只憨态可掬的竹熊，不过这只竹熊的身躯十分庞大，尤其是他血色的毛发，给人一种极大的威慑。 “在下洪杰，是齐恒府衙的红衣服头，不知阁下？” 洪杰连忙拱手自报家门，他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少年就轻视对方。 此地就少年一个人，这说明污衣巷的血案多半是少年所为，对方能够斩杀这么多乞丐，其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更何况，眼前的少年很可能是镇武司的人。 “我叫顾长青，是桑俞他们请诸位官爷来的吗？”顾长青声音平静，目光清澈，仿佛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 “没错，那个叫桑俞的小孩已经报官，其他孩子也都安全了，阁下无需担心。” 洪杰正色回答，同时暗暗打量着顾长青。 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谁都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少年竟是刚刚杀戮了数百上千人的刽子手。 洪杰邢捕多年，也曾面对过不少穷凶极恶、疯狂扭曲的罪犯，可他却从未见过像少年这样的凶徒。 有的人行凶是意外伤害。 有的人行凶是蓄谋已久。 还有的人行凶则是为了满足内心扭曲的欲望。 但是，不管那种人在行凶之后，情绪都会剧烈起伏，完全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然而眼前的少年却颠覆了洪杰的认知，因为对方不但心平气和，而且眼神清澈，仿佛自己只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洪杰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清澈的眼神，干净单纯，心如赤子。 成百上千的生命死在这样的少年手中，杀人不过寻常。 如此少年，风华绝代，实在有点可怕啊！ 放下心中的杂念，洪杰在顾长青那里了解到大概的情况，然后带人离开。 不过此地这么多尸体，必须及时处理，否则滋生瘟疫就更可怕了。 第140章 小师弟，干得不错 污衣巷外，人头攒动。 成千上万的百姓聚集于此举目张望，想要看个热闹。 可惜此地已被封锁，而且污衣巷中特别昏暗，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陆清池和谷净雪他们也来了，身边还带着桑俞。至于其他的孩子，则被公孙祤安置在了府衙内院。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渐渐有些不耐烦了。 除了最开始逃出来的几位乞丐长老之外，后面在也没有任何人从污衣巷中出来。看这样的情形，多半是凶多吉少。 几名衣着干净的乞丐混迹在人群中，不时低声交流，互使颜色…… 片刻之后，其中一个乞丐退出人群，朝着府城外面快步而去。 此事消息还未传开，东面城门尚未封闭，那个乞丐混在商队中，很轻易便离开了府城。 与此同时，官府衙役开始全城禁严，并在城中大肆抓捕污衣堂的乞丐。 …… “大家快看，巷口有人！” “出来了！出来了！” “咦？！怎么只有官府的人？” “不对不对，洪捕头旁边还有个少年郎！” “这个少年什么情况？斯斯文文眉清目秀的，不像是污衣堂的乞丐啊！” “嗯，这少年全身都是血，看来伤的不轻。” “莫非他也是被污衣堂抓去的？”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少年身后居然跟着一头竹熊吗？” “……”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顾长青和洪杰并肩走出了污衣巷。 得见陆清池他们在此等候，洪杰连忙上前汇报情况。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冲出人群，直接冲向浑身是血的少年。 “大人！” 桑俞重重跪在顾长青脚下，声音哽咽真情流露，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感谢，太空泛了。 说保证，一文不值。 说承诺，没有意义。 桑俞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无是处，也根本无法报答顾长青的恩情。于是他愣愣地跪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起来。” 顾长青将桑俞托起，拍了拍对方肩膀鼓励道：“兰姨说过，许多人活着都不容易，只要尽力而为就好。” “是。” 桑俞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退到一旁。尽管他不知道兰姨是谁，可是他能感受到顾长青的关怀，这让他心里很温暖。 不远处，黄依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不知道是否错觉，她突然觉得顾长青身上有光，一种在黑暗中给人希望的光。 这时叶千寻大笑着走来，他也不嫌顾长青浑身血污，一把将其抱住：“小师弟，看到你没事就太好了！这才一会儿功夫不见，你又干了一票大的！” 顾长青有些歉意地挠了挠头：“二师姐、三师兄，我是不是又给你们惹麻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 叶千寻下意识看向谷净雪，莫名有些心虚。 二师姐上前拍了拍少年肩膀，高冷的面容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小师弟，干的不错。” 呵呵，镇武司会怕麻烦？ 更何况，顾长青这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他不仅仅救了那些孩子，还给了这个世道一抹希望，也让许多人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公道。 “对了小师弟！”叶千寻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凑近问道：“这次你又大开杀戒，弄死了多少人？” “呃……也、也没多少，都是嘟嘟帮忙。” 顾长青直接把锅往嘟嘟身上丢，反正嘟嘟背很黑，应该看不出来吧。 “呜呜呜？” 嘟嘟很通人性，白了少年一眼，扭头不再理会。 “嘿嘿，没多少是多少？”叶千寻怪笑了两声，真挺好奇的。 “三五百、七八百……唔！？” 不等顾长青说完，叶千寻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别说别说。” 老实讲，叶千寻有点后悔了，自己就不该多问。 刚才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要是让别人知道顾长青杀了这么多人，不管顾长青的出发点是什么，恐怕别人都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待顾长青。 谷净雪微微蹙眉，脚尖轻点朝着污衣巷深处而去。 不一会儿，谷净雪从污衣巷中出来，脸色有些苍白。 里面死了上千人，从伤口来看，大都是顾长青弄死的。 很难想象，一个老实巴交的少年居然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 谷净雪和叶千寻曾听石毅讲述过顾长青的事迹，以一人之力干翻整个黑狼帮，斩杀了一千三百多人。 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听别人说，跟自己亲眼所见完全是两回事。 他们现在总算知道石毅的担忧了！ 大师兄果然没说错，顾长青杀性之大，简直可怕。偏偏自己这个小师弟眼神清澈，心如赤子，完全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这才是他们最担心的。 这样的人，一旦堕入魔道，那就是绝世大魔头啊！ “小、小师弟，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叶千寻小心翼翼的询问，生怕刺激到顾长青。 谷净雪也认真地看着顾长青，小师弟杀了这么多人，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感觉？我感觉很好啊，就是觉得身上有点脏。” 顾长青擦了擦染血的衣袍，神情有些无奈。他的确没有说谎，不管是身体方面还是心态方面，他现在的状态都非常不错。 惩恶即是扬善。 顾长青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心里自然很畅快。 而且，一次性斩杀这么多恶人，收获了大量的生命元气，顾长青的实力又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依然是炼体境锻骨大成，可他的力量已经增长到了七千五百钧，精神感知一百二十丈，剑心三寸长。 力量和精神感知就不说，相当于直接提升战力。 而剑心的提升，代表着顾长青的修炼速度将会越来越快，原本三五个月才能锻骨大成，现在估计只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 感受到顾长青稳定的情绪，谷净雪和叶千寻总算暗暗松了口气。 随即，陆清池亦走上前来：“这位便是顾小兄弟吧，当真是人中龙凤，少年英雄啊！” “小师弟，这位是齐恒府的府尊。”叶千寻主动介绍。 “拜见府尊大人。” 顾长青行了一礼，非常有礼貌，他能感知到陆清池身上的善意。 陆清池倒是颇为意外，他遇到过不少恃才傲物的少年才俊，无不是仗着身份背景或实力，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他本以为顾长青年纪轻轻便有这等实力，定然是心高气傲的少年，不屑与自己这样官油子打交道，却没想到对方如此谦逊真诚。 至少以陆清池老练的眼光看来，少年丝毫没有虚情假意的作态。 “让开让开，统统让开！” 大喝声中，一队黑甲骑兵驾马而来，街道两旁一阵人仰马翻。 第141章 替罪羔羊 “啪嗒！啪嗒！” “嘶律律——” 高头大马踏风而来，在污衣巷外围骤然停下。 人群让开两旁，一队黑甲骑兵贯长而入，来到陆清池等人面前。 “黑甲营梁硕，拜见县尊令！” 一名身材魁梧的黑甲骑兵上前行礼，右拳捶打在胸前，举手投足之间散透着凛冽的煞气，看上去十分凶悍。 周围百姓纷纷低头，根本不敢直视这些黑甲骑兵。 黑甲营乃是守备军中的精锐，绝非先锋营可比。 在这齐恒府的市井之中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宁得罪官府，莫得罪雷府。宁得罪府尊，莫得罪雷尊。 所谓的“雷府”，便是守备军都统之府邸。 而“雷尊”，则是指都统雷仁桀，开窍大周天的武道高手。 尤其是雷仁桀此人，不但骁勇善战，而且深受当朝太师蔡伍器重，掌控一府之兵力，可以说权势滔天，哪怕府尊陆清池都要避让三分。 通常来说，魏武王朝以文压武，府兵需要受府尊节制，但是齐恒府的情况却是倒反天罡，守备军掌控者整个齐恒府的“安危”，因此在许多百姓心里，雷家才是齐恒府的天。 当然，雷家虽然跋扈张扬，却也守护了齐恒府的安宁。至少在今天之前，许多人都是这么想到。 不过眼下出了污衣堂这档子事，大家对官府和守备军的信任已经降到了冰点，甚至不少人都在怀疑，此事与雷家是否有关。 毕竟这么多孩子，想要经过重重关卡送入污衣堂，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而且，齐恒府中并非没有丢失孩子的事情，以往大家没有往深处想，可是现在呢？那些走丢的孩子去了哪里？ 细思极恐，不寒而栗，不敢多想。 …… “梁校尉驱兵入城，不知所为何事？” 陆清池笑着拱了拱手，然后绵里带针的问了一句。毕竟驻地外军无令不得入城，这是魏武王朝的铁律。 只可惜，齐恒府的守备军显然不在管束之列。 雷仁桀仗着有太师罩着，在齐恒府飞扬跋扈一手遮天，根本不把魏武律令放在眼里。所谓的铁律规矩，对于雷仁桀来说如同虚设。 陆清池不是没想过参奏雷仁桀，可雷仁桀背后有太师一系的文武大臣撑腰，两三次失败之后陆清池亦是无可奈何，最终只能韬光养晦，随波逐流。 即便如此，亦有不少人在暗处盯着他这位府尊。 毫不夸张的说，陆清池这一生，可以用惊心动魄如履薄冰来形容，他的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所以他宁愿不作为，也不去触动某些人的利益。故而在别人眼中，他是个胆小懦弱的府尊。 “陆大人，听说有凶徒在城中胡乱杀人，屠戮百姓……” 梁硕此言一出，周围皆是一片哗然，不少人的目光看向黑甲骑兵都充满了冷意。 陆清池没有说话，只是不经意的瞥了眼一旁的谷净雪和叶千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要是没有意外，这次雷府怕是要踢到铁板上了。 倒是洪杰忍不住反驳道：“梁校尉此言差矣，这里并没有凶徒，一切都是污衣堂的人……” “闭嘴！你是什么档次，这儿有你说话的份？”梁硕冷冷打断洪杰道：“梁某是奉小都统之命，前来捉拿此凶徒，你们胆敢阻拦不成？” 说着，梁硕朝东边拱了拱手，表示他对那个方向之人的尊重。他口中的“小都统”不是别人，正是都统雷仁桀的儿子——雷霄。 当然，小都统只是一个尊称，实际上雷霄在军中并无军职。 不过这样的事情在魏武王朝反而很常见，因为大多数的府兵都是私兵，像梁硕这样的校尉，也算得上雷仁桀的家臣了。 洪杰脸色难看，却不敢轻举妄动。 谷净雪和叶千寻没有直接开口，只是默默看着对方表演。 “凶徒？” 陆清池眯着眼睛，好奇反问：“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来的凶徒？这里只有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乞丐罢了。” “陆大人这是想与我们小都统为难？”梁硕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非也非也，小都统骁勇善战，有大将之风，陆某人也是敬佩不已，岂敢与之为难？只是如今民意滔天，陆某人也不敢逆天而行啊！” 陆清池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显得世故圆滑。一方面他不愿得罪雷家，一方面他又不愿逆了民意。 “呵呵，民意？” 梁硕看了看周围有些怯懦的百姓，心里很是不屑。 作为守备军的重要将领，梁硕非常清楚这些百姓的性格，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喜欢凑热闹，却不愿惹麻烦，只要不将其往死里逼，这些百姓就绝对不会反抗。 更何况，守备军行事，何须向这些贱民解释？大不了一力镇压便是！ “行了陆大人，明人不说暗话，那人屠戮污衣堂帮众，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不将他交出来，一旦污衣堂的人聚众闹事，后果不是你一个府尊能够承受的。” 梁硕软硬皆施，开口威胁。 陆清池也笑了：“那有没有一种可能，需要承受后果的并非本官，而是你们呢？毕竟你们守备军有守卫齐恒府的职责，倘若污衣堂胆敢聚众闹事，当以谋逆之罪论处。” “你……” 梁硕一时语塞，眉头紧皱：“陆大人，污衣堂乃江湖势力，自当江湖事江湖了，我们身为朝廷官员，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既然如此，梁校尉又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 陆清池在此反问，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的变化。 听到这里，周围的人也渐渐明白过来了。 污衣堂在江湖之中势力庞大，不好招惹，守备军为了避免与污衣堂的冲突，想要将屠戮污衣堂的凶徒带走，给污衣堂一个交代。 可是，顾长青的所作所为并无过错，非但无过，反而有大功德。 惩恶即是扬善，此乃千古不变之真理。 众人心中有善恶，对守备军不要脸的行径自然多了几分厌恶。 梁硕阴沉着脸，渐渐失去了耐性，于是他随手指像一名被羁押的瘸腿乞丐道：“你说，到底谁是屠戮污衣堂的凶徒？” “凶徒？凶徒？” 瘸腿乞丐喃喃自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是当他看到顾长青的时候，瞬间脸色大变、浑身颤抖，而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里充满了恐惧。 “魔鬼！他是魔鬼！” “是他，就是他！” 不止瘸腿乞丐，其他乞丐也都跪倒在地，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梁硕目光一凝，这时他才注意到陆清池旁边的少年。 少年俊秀温和，目光清澈，身后背着一柄重剑，若非一身染血的衣袍，恐怕很难讲少年和凶徒联系到一块。 第142章 杀伐果断 “咦？小子面生的很！” “你是何人？为何屠戮百姓？” 面对梁硕的质问，顾长青皱着眉头道：“我没有屠戮百姓，那些污衣乞丐残害小孩子，死有余辜。” “住口！” 梁硕冷冷呵斥，态度强势道：“污衣堂的人是否残害小孩，自有官府定罪，你肆意屠杀他们，就是犯了律法！” “不对不对！”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几分少年意气。 众人闻声望去，竟是顾长青身边的桑俞在反驳。 “小崽子，你是在藐视我魏武律法？！”梁硕目光森寒，透着一抹凶性。 “军爷刚才说，污衣堂是江湖势力，还说江湖事江湖了，怎么一转眼就改口了？还张口官府，闭口律法？这不是两面三刀吗？” 桑俞侃侃而谈，略带讥讽之意，丝毫不惧梁硕凶狠的目光。 如果是其他时候，桑俞也就忍了，毕竟他的心智十分成熟，懂得隐忍，也知进退，但是对方想要诬陷自己的救命恩人，桑俞就忍不了。 此事无关算计，全是少年热血，全凭一腔孤勇。 “小崽子……” 梁硕死死盯着桑俞，想要记住对方的样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梁硕自然不好现在出手，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记仇，也不代表他会轻易放过桑俞。等此间事了，他再来秋后算账，眼下最紧要的事情，还是将顾长青这个“凶徒”带走。 “小子，不想吃苦头，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梁硕不打算耽搁太多时间，直接下令将顾长青围住，免得夜长梦多。 可是陆清池岂会放任对方乱来，只见他一个跨步挡在顾长青面前，而后淡淡转向梁硕。 “梁校尉，污衣堂残害幼童，罪大恶极，物证便是污衣堂内部的各种刑房，人证就是那些被残害的孩子，若非顾少侠及时出手制止了恶行，后果恐怕不堪设想……眼下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本官下令逮捕污衣堂余孽，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陆清池这番话可谓滴水不漏，直接给污衣堂的罪行定了性，也瞥清了顾长青的关系。 用官场的话来说，顾长青这叫行侠仗义、见义勇为，朝廷还得给封赏才行。 如果非要说江湖事江湖了，那顾长青也没有任何罪责，守备军根本没有理由带走顾长青。 这次梁硕没有反驳，只是脸色越发阴沉：“陆大人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们都统大人？” “不是不给雷都统面子，这么多人看着，本官总要点脸面吧？” 陆清池的语气顿时软了不少，仿佛他也很无奈的样子。实际上他的心里半点不慌，毕竟顾长青身后还有着两尊凶神恶煞呢。 “如果梁某今天非要将他带走呢？”梁硕目光冷冽，咄咄逼人。 “那就问问百姓们答不答应了。” 说罢，陆清池故意退到一旁，将顾长青让了出来。 该表的态都已经表了，陆清池料定梁硕不敢乱来，否则守备军失了民心，雷仁桀屁股上的位子可就做不稳了。 论官场权谋，十个梁硕都不是陆清池的对手。 而且，有着谷净雪和叶千寻在，别说梁硕了，即便雷仁桀在此，也别想动顾长青一根寒毛。 当然，陆清池其实也希望梁硕能够冲动一些，如此才能激化守备军与百姓之间的矛盾。 只不过陆清池注定要失望了。 梁硕环顾四周眉头紧锁，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轻举妄动。 能够成为黑甲营的校尉，梁硕自然不傻，也懂得审时度势。眼下这样的情况，尽管百姓们惧怕守备军，不敢有半点反抗之心，可是他们眼中的冷意和愤怒却怎么都掩藏不住。 罢了，事不可为，只能先息事宁人了。 转念间，梁硕深吸了口气，复又转向洪杰道：“洪捕头，这几个人我要带回去，否则我没法跟小都统交代。” “这……” 洪杰眉头紧锁，下意识看向陆清池，后者面露犹豫之色。 然而就在这时，几道破空声响，直向乞丐而去。 “住手——” 梁硕大惊失色怒声呵斥，想要出手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噗！噗！噗！” 锋芒入肉，所有乞丐应声倒地，包括刚才那几名长老，全都死在顾长青的铜钱暗器之下，每个人脸上都是错愕恐惧之色。 由于这些乞丐全都被衙役绑着，连反抗躲避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谁都没有想到，顾长青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好一手天女散花的暗器手法！ 周围之人无不震惊，就连谷净雪和叶千寻都感到非常意外。他们完全没想到自己小师弟居然如此杀伐果断，而且手段如此犀利，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小师弟啊。 “除恶务尽，斩草除根……呃、大师兄说的。” 顾长青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直接把石毅给搬了出来。反正好的坏的，都是大师兄教的，和我顾长青有什么关系？ 对此，谷净雪和叶千寻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陆清池和洪杰等人也只能说……干得漂亮！ “你你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当着老子的面杀老子要的人！？” 梁硕回过神来，怒不可遏抽刀而出，一道无形的刀气斩向顾长青。 刀气纵横，锋芒凌厉。 黑甲营的校尉竟是御气高手！ 顾长青手握重剑跃跃欲试，他也很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抗住一位御气高手的刀气。 只可惜没等顾长青出手，叶千寻已经挡在他的面前，并且一副想欺负我小师弟，门都没有的样子。 “蓬！” 一声闷响，凌厉的刀子被叶千寻随手轰散，强大的气浪将周围铁骑惊得连连后退，一众黑甲骑兵全都被掀翻在地，异常狼狈。 梁硕面色大变，连忙御气压住身下的铁骑，这才没有跌落下马。 叶千寻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呵呵，镇武司的人，你们也敢动？我看你们才是好大的狗胆！” “什么！？” “你们是镇武司的人……” “不、不对，你们是镇武司秘卫！？” 梁硕面色大变，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才他就觉得顾长青身边的一男一女有点眼熟，只因注意力全在顾长青身上，一时没有想起二人的身份。 现在好了，这下真的撞到铁板上了。 镇武司的秘卫可不好招惹！ 他们不仅身份特殊，而且实力高强，根本不是普通武者可以对付的。 第143章 与我陆清池有什么关系? 长街之上，百姓齐聚，并且越来越多。 齐恒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此关于污衣巷和污衣堂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开来。 尤其是黑甲营骑兵入城，更是吸引了不少江湖中人的目光。因为每一次守备军出动，城中比如那有大事发生。 前些日子也发生过类似的变故，当时是为了镇压玄阴教的乱逆。而这一次，却是为了一个少年，实在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本来，许多人都以为黑甲营的骑兵向来飞扬跋扈，此行必然能够将那少年镇压带走……却没想到，黑甲营反而吃了憋。 梁硕等人不但被陆清池挤兑，还被谷净雪和叶千寻给挡了下来，这次真的是提到铁板上了。 镇武司的秘卫，每一个都极为不凡。 普通人或许不知道镇武司秘卫的可怕，但梁硕身为黑甲营的校尉，岂能不知道其中的险恶？所以他现在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呵呵，看来你见过我们？” 叶千寻一个闪身出现在梁硕面前，然后轻飘飘的一掌落在对方胸膛黑甲之上。 “咔嚓！” 黑甲碎裂，散落满地，梁硕吓得面色苍白，额头更是冷汗直冒。 “梁校尉！？” 周围黑甲兵纷纷上前想要动手，却被梁硕连忙拦下。他知道自己等人绝对不是叶千寻的对手，而且他们也招惹不起镇武司，与其自取其辱，还不如息事宁人。 叶千寻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里暗忖：得罪了自己小师弟，你们还想全身而退？想屁吃呢！ 不教训教训你们，真以为青云剑宗的弟子好欺负？ 不过叶千寻下手很有分寸，只是吓唬吓唬梁硕等人，并没有真的打伤对方。 不管怎么说，梁硕也是魏武王朝的军营校尉，就算要之罪，也得有真凭实据才行。 更何况，梁硕背后是雷仁桀，而雷仁桀背后还有一位更难搞的人，那便是当朝太师蔡伍。 “说说吧，为什么非要带走我小师弟和污衣堂的人？” 叶千寻开口询问，眼中透着冷意。 梁硕无奈苦笑：“大人，并非在下有意为难贵师弟，而是污衣堂势力庞大不好招惹，一旦污衣堂闹腾起来，整个齐恒府都会受到牵连，后果不堪设想……小都统也是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才会让我将贵兄弟和污衣堂的人带走，到时候也好给污衣堂一个交代。” “好一个全城百姓的安危，当真是大义凛然、大言不惭！” 叶千寻根本不吃对方那一套，冷嘲热讽道：“你们说的再好听，难道就能遮掩污衣堂的罪恶？他们残害了这么多的孩子，难道那些孩子不是无辜的吗？什么时候开始，咱们老百姓的安危，需要靠着伤害那些无辜孩子才能守护？那要你们守备军有何用？” “这……” 梁硕无言以对，最终只能硬着头皮道：“大人，我们不是来争辩的，我们也是奉命而来。存在即是合理，污衣堂这么多年便是如此传承过来的。” 是的没错，污衣堂的传承就是一代一代的祸害孩子，等那些孩子长大以后，继承了污衣堂的意志，继续去祸害再下一代的孩子。 如此，污衣堂的势力才会越来越势力庞大，而且传承不绝，生生不息。 这下叶千寻和顾长青等人反而沉默了。 一个如此血腥残忍的帮派传承，能叫传承吗？那只是邪恶的延续！ 其实最初的时候，污衣堂的宗旨是收留世间所有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之人。这些人多是乞丐、孤儿、弃儿、流民…… 他们渐渐聚集在一起，于是渐渐成了规模。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污衣堂的领袖渐渐变得野心勃勃，不断发展自己的势力，尤其是在乱世之中，掳劫拐卖大量孩子，成为污衣堂的乞丐。 这也是污衣堂为何会成为帮众人数最多的帮派，甚至很难将其赶尽杀绝。 叶千寻冷笑：“好一个存在即是合理？但是合理就真的应该存在吗？” “……” 梁硕无法回答，悄无声息的后退了几步，准备离开此地。 乞丐已经死绝了，顾长青又带不走，他们只能先回去复命了，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 “站住！” “我说过你们可以走了吗？” 叶千寻淡淡开口，一道剑气挡在了梁硕的退路之上。 “你、你还想做什么！？” 梁硕心头一紧，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一直都有听说，镇武司的人行事从来不讲道理，更何况他们现在根本不占理。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留下来一起吧。” 顿了顿，叶千寻忽然转向陆清池道：“陆府尊，我现在严重怀疑守备军与污衣堂有所勾结，把这些人抓起来问话不过分吧？” “自然合情合理。” 陆清池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叶千寻抬手，朝着梁硕等人咧嘴一笑。 “列阵！列阵！” 梁硕大惊失色，连忙招呼黑甲骑兵列阵突围！ 只可惜，还没等梁硕有所行动，一道剑芒透体而入，封住了他的穴窍，令他动弹不得。 御气外放，隔空点穴，好精妙的手段。 顾长青有点羡慕，奈何他无法修炼内功心法。 “梁校尉！？” 其余黑甲骑兵三五成群，列阵便要合击，一道身影宛如鬼魅穿行在黑甲列阵之中。 片刻之后，上百骑兵全部倒下，他们的身体穴窍被封住，完全动弹不得。 周围之人目瞪口呆，惊骇不已。 他们本来以为会有一场龙争虎斗的争端，结果这些凶神恶煞的黑甲骑兵仅仅一个照面就被镇压了，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不少人这才意识到，镇武司秘卫的可怕之处。 在绝对势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搞定，收工。” 叶千寻轻松惬意地拍了拍手，然后让洪杰把人带回衙门，可是洪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来，茫然之中带着几分犹豫之色。 “行了洪捕头，把他们全部带府衙。” 陆清池笑着开口，心里十分满意。反正有镇武司的秘卫顶在前面，这笔账雷仁桀无论如何都算不到自己头上吧。 人是镇武司抓的，与我陆清池有什么关系？ 看着梁硕和黑甲骑兵被带走，顿时引来周围一阵较好的声音。 而陆清池和顾长青等人也相继离开。 这场大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144章 少年当有凌云志 一场闹剧，最终以污衣堂覆灭、黑甲骑兵被镇压而结束。 随着顾长青和陆清池等人的离开，周围百姓渐渐散去，摆摊的摆摊，开店的开店，原本冷清的夜市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并且随着消息传开，污衣巷中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越传越玄乎。 什么天神下凡，以一当千。 什么妖魔降世，屠戮苍生。 还有什么剑仙重生，镇压万古。 虽然大家仍有些意犹未尽，可是生活还得继续，这就是平民百姓的无奈。 待所有乞丐被清理，城中才渐渐恢复了以往的秩序。 …… “大公子，他们都走了。” 楼阁高处，元泽心有余悸地看着远处，额头冷汗直冒。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元泽不由想到先前自己和顾长青打交道时的场景。当时自己心存歹念，幸好没有轻举妄动，否则现在恐怕尸体都硬了。 “那个少年，有点东西。” 大公子神情凝重，脸上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轻松之色。他有想过污衣堂会覆灭，但是他完全没想过污衣堂会以这样的方式覆灭。 一个少年就屠戮了整个污衣堂上千暴徒，简直不可思议。 偏偏这个少年背景极为不凡，连黑甲营都被镇压了，想想都觉得可怕！ 如此一来，大公子觉得自己想要强取对方丹药的想法得放一放了，否则自己一旦被镇武司的人盯住，肯定会非常难受。 “有意思，这齐恒府当真越来越有意思了。” “没想到陆清池这个软骨头，居然也有硬气的时候，看来以前软弱无能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不行，此事太过凶险，自己必须置身事外，免得殃及池鱼。” 大公子微微思索，眼中闪过一抹算计之色。 无论镇武司，还是守备军，都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既然如此，何不坐山观虎斗？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然后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念及于此，大公子在元泽耳边低声吩咐几句，后者面色惊愕之色，而后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走吧，先回去等消息。” “喏。” 元泽躬身退下，大公子也独立离开。 …… 府衙内院，一片嘈杂。 数百个孩子几乎占满了这个整个大院，公孙祤已经为所有的孩子准备了吃食和换洗的衣物，甚至还请来了城中的大夫和郎中，帮忙处理孩子们的伤口和病痛。 仅是残疾的孩子，就有二百之多！ 有些残疾还能治疗一下，可有的残疾却是不可逆的伤害，比如断手断脚，挖眼割舌。 看着这么多被摧残的孩子，哪怕是见贯生离死别的大夫郎中，也忍不住悲伤怜悯，湿红了双眼。 污衣堂，真是造孽啊！ 有孩子哭了，其他孩子也跟着哭了。 但是哭过之后，又沉默茫然，他们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只是心里恐惧难过。 一番修整，公孙祤给所有的孩子临时安排了房间休息，包括整个府衙外院的大厅、库房、偏厢、班房等等全都用了起来。 也幸好这府衙足够大，小孩子并没有那么多讲究，挤一挤倒是能够将就应付一下。 只不过，公孙祤却为后续之事发愁不已。 这么多孩子需要生活、需要成长，如果不能妥善安排，这些孩子今后恐怕很难善终。 不多时候，浩浩荡荡的队伍归来，衙门内外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陆清池没有废话，直接将黑甲营的人丢入了牢房之中，原本空荡荡的牢房瞬间爆满。 上百骑兵甚至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实在憋屈得很。 可惜他们现在穴窍被封，一时半会无法反抗，只能忍气吞声。 …… 另一边，公孙祤安排了一场简单的晚宴，众人齐聚一堂，气氛颇为融洽。 “今日之事，多谢府尊为我小师弟出头。” “客气客气，陆某那也是投机取巧罢了，根本算不了什么。” “先前是我们误会了陆大人，当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人间多歧路，万道亦归宗，陆某也只是随波逐流的俗人罢了。” “府尊倒是个妙人。” “哈哈哈——” 在陆清池的曲意奉承下，大家相谈甚欢。 只是在讨论如何安顿那些小孩子的时候，大家始终无法给出一个妥善的安置办法。 部分年级稍大一点的孩子，能够记得父母和家门，可以直接送回家去。 找不到家门的，便暂时留齐恒府中谋生，做不了重活没关系，做些洒扫之类的杂务亦能求活。 当然，官府还会张帖寻人文书，由商队带去各方城镇，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此寻亲。 至于残疾的孩子却不好安排了。 送回去，是家里的负担。 留下来，官府不可能一直养着。 这让陆清池感到左右为难，哪怕谷净雪和叶千寻都没有什么合适的办法。 其实，以官府和镇武司的财力，供养上百个残疾孩子不成问题，可关键是这些孩子不是小猫小狗，而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未来也必然要对自己人生负责。 更何况，朝廷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果这些残疾的小孩无法体现自己的价值，官府绝对不会白养废物。毕竟这个世上残废的孩子不再少数，无论如何官府都不能开这样的先例。 顾长青沉默着，什么话都没说，以他的智慧，自然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 然而就在众人左右为难之际，角落处的桑俞突然开口道：“诸位大人，要是让他们继续去当乞丐呢？” “什么！？” 众人不由一愣，而后眉头紧锁。 他们倒是没想到，同为受害者的桑俞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多少有点自私冷血？ 可是一想到桑俞的遭遇和经历，他们又无法指着半句。 顾长青知道桑俞并非冷血自私的人，而且心智成熟聪慧过人，因此他询问道：“桑俞，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嗯。” 桑俞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道：“那些残疾的孩子大都已经废了，将来也无法从事劳作，甚至无法独立养活自己……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继续去乞讨要饭当乞丐，然后慢慢混入污衣堂内部，给官府朝廷充当耳目，甚至晋升高层，最后掌控整个污衣堂。” “啊！？” “这……”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被桑俞这个天马行空的想法惊呆了。 他们都在想着如何让那些苦难的孩子脱离苦海，可桑俞却反其道而行之，将那些残疾的孩子重新“推入火坑”。 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他们或许会觉得对方丧心病狂，但是桑俞说这话，反而让他们觉得合情合理。 因为，这的确是一个可行的办法，既给了残疾的孩子一个去处，又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勇气和目标，让他们残缺的生命变得更有意义。 唯一不好的就是那些孩子可能会活得很艰苦，甚至很可能一辈子都活在苦难之中。 第145章 万里长空竞风流 内院大厅中的气氛有些沉闷，每个人都在思索桑俞的办法是否可行。 沉默良久，陆清池苦笑着道：“小家伙，你真的很聪明。办法是个好办法，可操作难得却很大，如果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给那些孩子带来极大的危险。” “还有……” 叶千寻接过话道：“就算那些残疾的孩子成功加入污衣堂，晋升高层，甚至掌控整个天下的污衣堂，谁能保证他们会忠于魏武王朝，忠于镇武司呢？” 有些人，一旦享受过权利带来的好处，就很难控制自己的欲望，最终他们将成为另一个污衣堂，残害百姓，欺压善良。 听着叶千寻的顾虑，陆清池等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人心叵测，世事难料。 人性很复杂，也是这个世上最经不住考验的东西。 别看这些孩子年纪小，单纯且幼稚，可是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学坏？不会欺骗？ 如果不能保证这些孩子的忠诚，官府朝廷又凭什么相信这些孩子会为自己所用？ 然而就在这时，公孙祤忽然开口道：“府尊、诸位大人，学生以为此法或许可行。” “哦？先生有何高见？” 陆清池精神一振，连忙询问。他非常信任公孙祤，所以很多时候都会征询对方的意见，并且为自己出谋划策。 “正所谓，蛇无头不行，若是我们能够找到一个可以信任的领头之人，率领这些残疾的孩子潜入污衣堂，便能很好的把控他们的情况。” “而且，我们可以设定一个时间或是一些条件，凡有大功劳者，不但可以脱离污衣堂，还能得到一笔巨大的赏金，今后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甚至，他们完全可以脱离污衣堂，成立自己的乞丐势力，与污衣堂相互抗衡。以官府和镇武司的影响力，他们很快就能立足脚跟。” “退一万不说，就算这些孩子以后变了心，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 “既然百利而无一害，试试又何妨？” 公孙祤一口气说完，陆清池等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尽管这话有些冷酷，可是对于那些残疾的孩子而言，这未尝不是一个出路，总好过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吧。 “哪你们觉得，谁来带领这些孩子比较合适呢？” 陆清池话音刚落，桑俞突然站了起来斩钉截铁道：“我去！此事非我莫属！” “什么！？” 众人微微愣住，顾长青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其实他们刚才下意识便想到了桑俞，因为桑俞足够成熟也足够聪明，而且先前桑俞还带着那些孩子逃离污衣巷那个魔窟，他在孩子中的威望无人能及。 如果桑俞能够带领那些孩子，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本来他们还以为桑俞会抗拒会反对，毕竟他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肯定不愿重新跌入深渊？ 这对桑俞来说，很不公平。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桑俞居然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没有一丝犹豫或为难。 片刻之后，叶千寻缓缓摇头道：“小家伙，在污衣堂当细作，或是与污衣堂为敌，都太凶险了，稍有闪失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还是算了吧。” “我不怕。” 桑俞的态度十分坚决，显得十分异常。 谷净雪心思敏锐，隐隐猜到了些什么：“桑俞，你态度如此坚决，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想法？” “是的大人，我想加入镇武司。” 桑俞的话十分郑重，他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 “为什么？” 谷净雪微微蹙眉，认真打量着桑俞。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只有加入镇武司有了靠山，我们心里才有根，做起事来才能安心。” “而且，加入镇武司以后，我的安全才能得到一定的保障，否则以我干的事情若是被污衣堂知晓，他们定然会对我展开激烈的报复。” “污衣堂的弟子遍布天下，若是没有人庇护，我很难活下来。” “另外，我……我还想借助镇武司的背景去找一个人。” 说到此处，桑俞神情有些扭捏，与先前的侃侃而谈判若两人。 叶千寻顿时来了兴趣：“你想找什么人？” “我、我妹妹。” “亲妹妹？” “不是不是。”桑俞忙不迭的摆手。 “不是亲妹妹，那就是情妹妹吧？”叶千寻古怪一笑，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不不不，水瑶妹妹救过我，帮我过，所以……” “行了行了，不用解释了，我懂，我都懂。” 叶千寻拍了拍桑俞肩膀，打断了对方的话：“自古多情空余恨，最是人间不值得。其实，我们都一样！” “……” 桑俞有点懵了，他很想说我们不一样，你懂什么了？我又没被情伤过，你不要一副同道中人的表情好不好。 算了，累了，懒得说了。 桑俞沉默无言，也没有再解释什么。 这时，顾长青突然开口道：“桑俞没有说谎。” “哦！” 谷净雪和叶千寻相视点了点头，心里很快有了决定。 “桑俞，既然小师弟相信你，那我们也相信你。”叶千寻直言道：“从现在起，你便是镇武司的一员，直属朱雀院，归我们管辖。” “啊？！”桑俞反而愣住了：“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 叶千寻笑着道：“你现在只能算外围成员，我们会给你一定的考验，只有通过这些考验才算真正的镇武司秘卫。另外我们也会在暗中调查你的身份背景和来历……镇武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桑俞定然不负所望。” 说话间，桑俞起身郑重行了一礼，那稚嫩青涩的脸庞带着一抹坚定。 少年当有凌云志，万里长空竞风流。 …… “来来来，大家吃汤圆，刚起锅的汤圆。” 公孙祤让下人将热气腾腾汤圆端上桌，每人承了一碗。 汤圆寓意美好圆满，吃汤圆也代表着美好的祝愿，一生平安，团团圆圆。 顾长青习惯性的用银针探入汤圆内部，然后面色微变！ “咦！？这汤圆有毒？” “什么！？” 众人一惊，差点被汤圆噎着。 桑俞看着染黑的银针，下意识问了一句：“大人，汤圆的心子本来就是黑色的吧？” “呃！？” 众人一愣之后反应过来，一个个满头黑线缭绕。 顾长青这才想起，白白的汤圆里面包裹着糖心黑芝麻，自然是黑色的。于是他不动声色的收起了银针，假装若无其事的吃下一只汤圆。 大师兄说过，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嗯，好吃。 众人面面相觑，哑然失笑。 第146章 各有谋划 齐恒府外，军营校场。 此时一名高挑壮硕的少年赤倮着上身在篝火旁练武，只见他满脸煞气目露凶光，厚重的戟斧在他手中仿若游龙，在火光中穿梭来去，大开大合威风凛凛。 “嗡嗡嗡！” 呼啸刺耳，空气中骤然传来九道破响之声，宛如雷鸣。 不多时，上百士卒身披重甲手拿重斧，朝着少年围攻而去。 戟斧灵动，寒光掠影。 只听一声声噼里啪啦地撞击声响，周围上百重甲士卒纷纷倒飞出去，一个个摔落在地，而后又艰难爬起。 周围将士呐喊助威，纷纷喝彩。 “战！战！战！” “嘿嘿，咱们小都统真是越来越强大了！” “那是当然，如今小都统御气肉身双圆满，就算潜龙榜首战天成来了，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真想看看那战天成被暴揍的场景！” “谁不想呢。” “哈哈哈——” 周围将领边说边笑，气氛异常激烈。 “轰——” 戟斧横扫一片，气浪滚滚翻涌。 这次上百重甲士卒被打翻在地，重伤吐血，再也爬不起来了。 很快便有人将这些重甲士卒拖了下去，能救便救，不能救便丢去乱葬岗。 生命在少年眼中仿佛微不足道，而大家对于这样的事情似乎也习以为常，心里除了敬畏恐惧，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 “痛快！” 雷霄长长吐出一口气，眼中的戾气渐渐消退。 “报！” “禀告小都统，大事不好了。” 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动整个军营，不少将士拿上武器纷纷聚拢，神情格外凝重。 雷霄微微皱眉，随手丢开戟斧，穿上属下递来的衣服，然后坐到点将台边。 随即，一名瘦小的男子急匆匆的跑来，跪倒在雷霄面前。 “属下拜见小都统！” “张武，何事如此慌张？” 雷霄果然有大将之风范，脸上丝毫没有急切之色。他对自己的武力有着极强的自信，哪怕遇到任何问题他都有信心解决。 没错，这就是所谓的一力降十会。 来人，上茶！ 张武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小心翼翼道：“回禀小都统，黑甲营的骑兵被扣押了，陆清池让我们亲自去领人。” “噗！” 一口茶水喷出，雷霄顿时愣在当场，过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陆清池那个软骨头，也敢忤逆我雷家？！” “来人啊！” “命赤甲营集齐人马，随小爷杀进府城，把人给小爷抢回来！” 雷霄怒不可遏，眼中闪过一抹暴戾之气。 他本就性格暴烈，修炼的武道功法《雷震九戟》更是威猛霸道，这也导致他易燃易怒易爆炸，稍有一点点不顺心的事情，便会十分暴躁。 这样的性格很容易冲动，也容易出事，所以雷仁桀才将其放在军营中成长。 不得不说，军营这个地方煞气冲天，反倒很适合雷霄这样的狂人修行，这也是他为何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实力的原因。 “且慢！” 轻喝声中，一匹赤血战马直奔军营而来，宛如烈焰疾风，气势凛冽。 “拜见都统！” “拜见都统——” 周围将士齐齐行礼，神色异常恭敬。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守备军都统，也是齐恒府的主宰——雷仁桀。 要说这雷仁桀也算是个人物，早年只是北关的一个无名小卒，后来凭借着一点运气捡漏，杀掉敌方一员主将，从此平步青云当上了都尉。 不过北关凶险，雷仁桀不愿置身险地，于是他用钱疏通了一些关系，调回南方成为守备军校尉。 此人非常善于经营，数年之间拉帮结派排除异己站稳脚跟，后来更是将自己的妹妹嫁与蔡家次子为妾，攀附上了太师蔡伍的关系，成为了齐恒府守备军的都统。 毫不夸张的说，雷家能有今天的权势，有一半是雷仁桀自己的本事，而另一半则是她妹妹雷倩的暗中帮扶。 “父亲？你怎么回来了？” 得见雷仁桀出现，雷霄又惊又喜，眼中的戾气消散了不少。 “哼！齐恒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父岂能不回？” “也幸好回来的及时，否则你要铸成大错了！” 雷仁桀本来准备出发去往京都拜访蔡家，顺便探望一下自己的妹妹。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十年有余，也想让自己再往上升一升……毕竟前不久玄阴教谋乱，雷仁桀也从中捞到不少功绩，正好可以借着这次进京的机会，找妹妹给自己谋划一番。 可是刚出发没多久，雷仁桀便得知齐恒府内乱的消息，这还得了？ 要知道，齐恒府可是雷仁桀的老巢，如果这里都不能稳定下来，他有什么脸面去找太师邀功？不被训斥就不错了！ “父亲，不关我事，是陆清池欺人太甚！” 雷霄有些烦躁，这件事情是他安排的，结果却出了纰漏，这不是打他脸吗？ 雷仁桀也没有喝骂雷霄，反而苦口婆心道：“陆清池不知道我雷家的实力？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等着你带兵入城，然后好参我一本，你要是做的太过分，为父都不一定保得住你。” “这个狗东西真是阴险，想要算计坑害我！” “呵呵，陆清池怂了这么多年，现在可是难得硬气一回，你真以为他软弱无能吗？他那是韬光养晦圆滑世故，当年他陆清池可是在朝堂之上硬刚过蔡太师的人。” “什么？！得罪了太师他还能活着？” “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顿了顿，雷仁桀眯着眼睛道：“不过，陆清池这次一反常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必然是有所倚仗，没有查清楚前因后果之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父亲，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不急，自然有人急。”雷仁桀冷笑着道：“真以为污衣堂是那么好招惹的？用不了多久，污衣堂就会找上门来，我们只需要关键时候出手即可。” “可我们是此地守备军，如果齐恒府出事，我们恐怕难辞其咎吧？”雷霄眉头皱起，仍有顾虑。 雷仁桀没有回答，反而话音顿转道：“霄儿，听说最近齐恒府附近山岭匪寇横行，我们守备军肩负保卫安宁之责，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明日起，我们便进山剿匪，清除匪寇隐患。” “剿匪？这个是剿什么……咦、对对对，我们就去剿匪，妙啊！” 雷霄眼睛一亮，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我们不在齐恒府，所有的祸事都是陆清池惹出来的，与我们守备军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就让他们去狗咬狗。” “父亲英明。” 雷霄郑重一拜，看向自己父亲的眼睛充满了崇拜之色。 第147章 练剑共鸣 一夜无话，翌日出发。 上万守备军浩浩荡荡朝着山岭而去，只留下了一队小兵驻守军营。 由于雷仁桀父子剿匪的行动声势浩大，消息很快便在各方势力之间传开。 第一个收到消息的自然是官府衙门那边，陆清池还没起床，公孙祤便急匆匆的赶来禀报此事，陆清池顿时就清醒了。 很快，谷净雪和叶千寻也知道了此事，心里有些恼怒。 他们完全没想到守备军居然如此不顾大局，在这个时候还玩权谋那一套。 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得出守备军故意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避开与污衣堂的冲突，顺便将自己摘出来。 可是如此一来，整个齐恒府的安危将无法得到保障，若是出现任何变故，对齐恒府的百姓而言都是巨大的打击。 要是玄阴教死灰复燃，在这个时候来找麻烦，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 “二位大人，采花贼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这家伙看来非常小心谨慎，一直没有冒头。” “唉，昨天动静闹得太大，估计那采花贼也被吓了一跳吧。” 客厅中，陆清池与谷净雪、叶千寻相对而坐，三人的神情都有些无奈。 特别是谷净雪和叶千寻，他们二人一夜未眠，带着黄依依在城中各处游走，寻找采花贼的线索。 既然答应了陆清池帮忙，他们自然不好出尔反尔。 只可惜昨天污衣堂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全城皆知，他们的身份多半已经暴露了。 要是采花贼不傻，就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事情，所以昨天晚上府城内外反而风平浪静。 黄依依跟着二人折腾了一宿，已经回去补觉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谈论采花贼的时候，毕竟一个采花贼的威胁，远不及污衣堂。 “陆大人，如今守备军离开，接下来你们有何打算？” “镇武司的人大概什么时候到？” “消息已经传回去了，最快也要明天才会来人。” 说到此处，谷净雪微微蹙眉：“就算镇武司来人，也解决不了污衣堂的麻烦，他们只是乞丐并非逆贼，只要他们不谋逆，镇武司便不会大开杀戒，否则朝堂之上百官参奏，镇武司恐怕也扛不住。” “没错。” 叶千寻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污衣堂大都是乞丐，并非武者，也非叛逆，如果肆意屠戮会对朝堂带来极为恶劣的影响，甚至会给整个天下造成极大的动荡。” 乱民之所以是乱民，就是因为乱。 历史上每一次改朝换代，无不是因为民不聊生，秩序崩坏。 污衣堂的乞丐，很大程度上就是祸乱的根源。盛事之中或许无碍，可一旦乱世来临，那便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甚至堪比数十万大军。 别说什么乌合之众，那是因为人数太少，一旦人多了，再怎么乌合之众，那也能动摇一个王朝的根基。 沉吟片刻，陆清池下意识的看向院子里，一道身影宛如游龙，时而舒展，时而灵动，正是顾长青在练剑。 陆清池要是没记错，这少年似乎一晚上没有休息，一直在修炼吧？ 昨夜他就被惊醒了几次，当时他还以为顾长青是因为杀人太多辗转难眠，才到院子里练武宣泄的。 现在看来，显然有点偏离了他的想法。 “二位大人，你们小师弟一直都这样的吗？”陆清池好奇询问。 “嗯，一直如此。” 谷净雪和叶千寻同时点了点头，至少从他们遇到顾长青开始，就从未见过小师弟好好休息一天。 在死亡的威胁之下，顾长青格外珍惜时间，所以他大多时候都在修炼，哪怕累了倦了，也是看书消遣，而且还都是何修炼有关的书。 如此内卷的小师弟，谁受得了啊，也难怪大师兄都要被逼疯了。 “想不到，世间竟然还要如此奇人？！” 陆清池微微怔了怔，不禁心生感慨，这个年纪的少年，大都比较懒惰，想顾长青这么勤奋的少年，确是凤毛麟角呢。 …… 院子里，顾长青默默练剑，神情专注。 桑俞一直在旁观摩，不时还会比划两下，显得十分认真。 一个边练边教，一个边学边用。 二人没有半分交流，却极为默契。 从基础剑术，到上乘剑术。 从剑术入门，到剑术圆满。 从剑势雏形，到剑势大成。 顾长青可以说倾尽所能，毫无保留。 或许是因为瓶颈，从很久以前开始……好吧，也就是两三天以前，顾长青的剑术便没有太大的进展，无论剑术还是剑势，都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上限，想要突破很难。 别人练剑都是长年累月的感悟，可是对顾长青而言，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如此一来，反而失去了一种水滴石穿的坚韧和感悟，这也是他剑道的缺失。 顾长青请教过谷净雪和叶千寻，二人修为虽然高绝，可是对于剑道感悟反而还不如他这个小师弟，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不过顾长青并没有轻言放弃的想法，他不认为出神入化就是剑术的终点，他始终相信，在出神入化之上还有更高的剑术境界，因此他一刻都不曾停歇。 天道酬勤，自强不息。 这是剑瞎子让顾长青刻的字。 同样，这八个字不仅仅刻在了石头上，也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 …… “记住了多少？” 顾长青收剑而立，第一次询问桑俞。 桑俞顿时明白，这是要指点自己：“顾大哥，我只记住了一部分，剑术之间的转变没看明白。” “跟着我一起练。” 顾长青没有多说什么，继续练剑，并且有意引导。 桑俞眼睛一亮，连忙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跟着顾长青学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尽管桑俞一夜未眠，可是跟着顾长青练剑的时候非但不觉疲惫，反而有种精神奕奕的感觉，仿佛顾长青身边有种神奇的力量，默默滋润着他。 不得不说，桑俞的天资悟性确实出类拔萃，仅仅几个来回，他便能跟上顾长青的动作，而且一套剑术使的有声有色，颇有气势。 与此同时，不少孩子被院子里的动静吸引，纷纷聚集而来。 他们看不明白，二人练的什么剑术，只觉得静动相宜十分舒缓。 见此场景，桑俞心头一动，招呼所有孩子跟着一起练习剑术。 一时之间，衙门内院声势浩大，热闹非凡。 第148章 污衣入城起波澜 剑有来去，进退有据。六合八荒，剑开四方。 剑起如风，左右开弓。寒光散落，虚实交错。 一动一静，攻守相应。凝神养气，一念天地。 阴阳流转，两仪化境。剑心通明，自在神灵。 …… 院子里，顾长青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剑术，口中念念有词，整个人也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意境感悟之中。 上百孩子跟着顾长青练剑，心中渐渐生出一丝明悟。 剑术流转之间，大开大合，剑起剑落，剑风呼啸，隐隐产生一种心灵上的共鸣。 顾长青不擅长教导别人，所以他只是默默练剑，默默将自己的感悟毫无保留的分享给别人。 但是，天地万物皆有因果，顾长青的无私奉献，也换了这些孩子对剑道的反哺。 每个人存在于这个世上，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欲望，所以他们的剑术都有自己的感悟。 这种感悟因剑而生，又与剑无关……或者说，那是人生的感悟。 而这些东西，恰巧是顾长青所缺失的。 顾长青天性迟钝，对于自己的人生并没有太多感悟，幼年的苦难，少年的挣扎，只是他短暂人生的缩影，也正是因为这份单纯的心性，才让他坚强的活到了现在。 如今上百个孩子的人生感悟，虽然短暂，却充满了酸甜苦辣，补全了顾长青许多缺失的情感。 于是，他的剑势开始有了变化，褪去陈旧的躯壳，蜕变出崭新的力量，真正的化腐朽为神奇。 很快，院子里的异象引起了谷净雪和叶千寻的注意，就连黄依依也睡眼惺忪的从被窝中钻出来，好奇探寻着院子里的情况。 剑术共鸣，剑势冲天。 …… “师姐，小师弟的状态好像有些古怪！难道他又进入顿悟状态了！？” “不止小师弟，你看周围的孩子，是不是更加古怪？” “啊！？这……” 叶千寻目瞪口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如果说顾长青一个人顿时，他们还能接受，可是这么多孩子一起顿悟，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而这些少年第一次练剑便学得有模有样，甚至隐隐有了剑术入门的趋势。 如此场景，同样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不会吧，真的全都顿悟了？ 难道自己以前练的事假剑术？ 还没等谷净雪和叶千寻想明白缘由，院子里又是异变突生。 “轰！” “铮！铮！铮！” 上百剑响齐鸣，强大的剑势冲天而起。 在剑术共鸣之下，顾长青的青云剑势终于突破到了圆满之境，一种心有灵犀的感觉渐渐涌上心头，令他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通透。 一通百通，一了百了。 随即，玄体剑势圆满、柔云剑势圆满、太衍剑势圆满…… 就连其他上乘剑术的剑势，也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 没有惊喜，没有激动。 因为此时此刻，顾长青已经完全沉静在剑道的感悟之中。平淡如水，水到渠成。 而更夸张的是，竹熊嘟嘟似乎也受到了顾长青的影响，抱着一根竹棍，有模有样的挥舞着。 卧草，竹熊都能练武？莫不是成精了！？ 谷净雪和叶千寻面面相觑，眼中的震惊化作浓浓的苦笑，他们现在更加深刻体会到大师兄的心态了。 真的，道心有点绷不住了啊！ 剑势圆满，小师弟这都快走到他们前面去了。 难道自己以后还要向小师弟请教剑道修行不成？ 惭愧，想哭。 算了，不看了，否则道心真要崩溃了。 谷净雪与叶千寻深吸了口气，然后默默退回大厅。 而就在顾长青带着孩子们修炼的时候，零零散散的乞丐悄无声息地混入城中。 尽管齐恒府戒备森严，可龙有龙道，鼠有鼠道，乞丐想要入城，自然有的是办法。 …… “二位大人，你们师弟这是什么情况？” “没事，就是随便顿悟了一下而已，陆大人不用在意。” 叶千寻淡淡开口，装模作样的负手而立，看上去一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顿悟的是他呢。 “……” 陆清池满头黑线缭绕，忍不住白了叶千寻一眼。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什么叫随便顿悟一下？还而已？还不用在意？ 陆清池哪怕不是武者，也知道武者顿悟有多不容易，而且每一次顿悟，对武者来说都会有极大的收获。 “蓬！” 谷净雪没好气的给了叶千寻一个暴栗，让他不要胡说八道。 不过如此一来，那些被顾长青影响的孩子，有了这么一次顿悟的经历，未来恐怕也是不可限量。 接下来，陆清池继续与谷叶二人商议交流，公孙祤突然匆匆而来。 “府尊，出事了！” “什么情况！？” “回禀府尊，越来越多的乞丐进入齐恒府，他们聚集在府衙门前摆下阵势，将府衙围得水泄不通！” “这么快就来了吗？” 陆清池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并不觉得意外，因为他知道以污衣堂霸道的行事风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他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激烈，这么快就开始有所动作了。 顿了顿，陆清池转问道：“污衣堂这次来了多少人？” “至少有两三千人，如果守备军不出面，以府衙的人手，很难将他们全部镇压。” “而且，周边城镇有越来越多的乞丐，正在朝着齐恒府聚集而来，他们要求我们释放昨日被抓捕的污衣堂弟子，然后交出屠戮污衣堂的凶徒，否则他们便一直堵在门口。” 听完公孙祤的讲述，陆清池脸色有些冷峻。 好一个污衣堂！竟敢威胁官府？ 不过这些污衣堂的乞丐非常狡猾，他们没有用武力冲击官府，或是挑起民乱，而是以另一种极端的方式来给官府施压。 这么多人围在府衙门口，哪怕陆清池也不敢轻举妄动。 先前因为那些受害的孩子，顾长青覆灭齐恒府的污衣堂是合情合理合法的见义勇为，谁都挑不出半点刺来，可是外来的污衣堂乞丐并非行凶者，自然不能随意屠戮。 至少，那些乞丐明面上并无罪行。 一旦掀起杀戮，污衣堂就会更加极端的报复，说不定整个齐恒府都会沦陷其中。 “先生可有应对之法？” “回禀府尊，我们可以通知守备军，让他们派兵增援。” “可是雷仁桀父子进山剿匪去了，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露面。” “不管雷家父子是否露面，该通知的还是得通知，毕竟守备军有守护府城之责。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拖延时间。” 公孙祤神情郑重，陆清池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们此刻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谷净雪与叶千寻相视皱眉，显然也很苦恼。 要是能够直接动手就好了，以他们的实力，斩杀两千污衣暴徒还不手到擒来。 可惜现在这样的情况，杀得越多，事情就越麻烦。 整个污衣堂，可不止府衙门外那两三千人。 第149章 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官官相护，律法不公！” “不公——不公——” “交出凶徒，还我公道。” “公道——公道——” “兄弟们，准备放毒！” “放毒——放毒——” 府衙门外人头攒动，一片嘈杂喧嚣之景象。 带头的乞丐每大喊一句，身边的乞丐也跟着齐声高喊，场面异常激烈。 而乞丐口中所谓的“放毒”也并非真的用毒，而是屎尿唾沫之类的腌臜东西。 这些东西自然没有什么伤害，但是极其恶心人。 谁能受得了自家门口全是屎尿，臭气熏天？ 不得不说，污衣堂乞丐实在太不要脸了。他们根本不知羞耻毫无底线，随地大小便对他们来说不过寻常之事。可对于官府而言，却是巨大的羞辱。 一想到数千人在府衙门前拉屎拉尿的壮观场景，陆清池就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那味儿，太重了！ 这些乞丐真他娘的能搞事了，府尊大人读了数十年的圣贤书都差点都破防了。 没办法，陆清池很快便赶了出来，身边跟着公孙祤，一旁还站着洪杰等衙役，以防这些乞丐冲击府衙伤害府尊。 然而一番交涉之后，双方最终不欢而散。 陆清池希望污衣堂退出齐恒府，而污衣堂则要官府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的理由倒是很充分……诚然，某些污衣堂的乞丐伤害了小孩子，那惩处那些人就可以了啊，为什么要将整个污衣堂灭掉？ 这不是乱杀无辜是什么？ 反正污衣堂就是不依不饶，弄得陆清池都有些不厌其烦了。 抓肯定是不能抓的，毕竟这些乞丐除了大声喧哗，影响秩序，恶心他人之外，并没有太过出格的举动，估计这也是他们背后之人授意的。 更何况，就算真的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府衙也关不了这么多人啊！ 昨日全城搜捕，还抓了不少污衣堂的乞丐没处理呢，总不能全都杀了吧？ 无奈之下，陆清池只好对那些乞丐置之不理，紧紧关闭了府衙的大门。 从古至今，聚众事件，那都不是小事。 …… 返回内院大厅，陆清池满脸愁容与无奈。 谷净雪和叶千寻连忙上前询问情况后，同样面露异色。 他们是真没想到，污衣堂的人会如此不要脸面，简直把他们恶心坏了。 “这些家伙真以为镇武司吃素的？还是觉得镇武司的秘卫提不动刀了？” 叶千寻骂骂咧咧，要不是顾及黄依依的安危，他们早就杀出去了。现在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即离开才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如果真的消无声息的离开，估计污衣堂仍就不肯善罢甘休，到时候矛盾激化，引起暴乱，后果不堪设想。 另外，如果黄依依跟他们一起，必然会受到各方势力的注意，到时候玄阴教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对了，还有幽王在暗中虎视眈眈，不得不防。 草率了，不该过早暴露身份的。 “二位大人有何打算？” 陆清池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如果齐恒府出了变故，他这个府尊绝对难辞其咎。 沉吟片刻，叶千寻提议道：“污衣堂这么多人，我们不如擒贼先擒王，将污衣堂的那些几个带头闹事的统统抓起来，逼他们就范如何？” “不行，此法不可取。”谷净雪立即反对，而且神情十分郑重。 “为何不可？”叶千寻表示不解。 “据我所知，污衣堂没有帮主，却有七位老祖掌事，而且每个老祖的行踪都很隐秘，其中一位老祖叫‘毒王老祖’，擅长各种炼毒控毒之术，除非我们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否则污衣堂的人一旦反扑，后果恐怕更加严重。” 听完谷净雪的解释，众人各自沉默了。 污衣堂的几个老祖十分狡诈，他们自然没有把握将其全部镇压。 事实上，叶千寻也听过“毒王老祖”的恶名，尽管不在地榜之上，实力也不算太强，顶多也就开窍大周天而已，可是此人用毒的手段非常可怕，甚至比南疆巫门的天香姥姥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此人懂得易容缩骨之术，极善伪装，实在叫人防不胜防。 “要不，我用镇武司的牌子去压他们，我就不信污衣堂不怕镇武司的威慑！” 叶千寻又想了个办法，这一招倒是百试不爽，毕竟现在还是魏武王朝的天下，没有哪个江湖势力敢和镇武司硬刚的。 谷净雪没有反对，陆清池和公孙祤则面露古怪之色。 叶千寻见众人没有反对，便兴冲冲的出去了。 然而片刻之后，叶千寻脸色难看的返回大厅，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如何？” 大家似乎早有预料，倒是不怎么惊讶。 叶千寻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气得不行。 一番讲述之后，众人才知道，叶千寻在短短片刻时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些乞丐根本不惧镇武司，甚至大部分听都没听过镇武司秘卫。 叶千寻见吓不住对方，干脆直接动手撂倒了几人……当然，也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没有真的下重手，更没有杀人。 然而，让叶千寻没想到的是，几个年长的老乞丐突然躺下装死，反倒把叶千寻给整不会了。 喂！我都没碰你们喂！ 卧草，这都能遇到碰瓷的，真是活见鬼了！ 叶千寻此举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就在他愣神之际，周围乞丐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 他们直接拿着粪便之类的毒物往叶千寻身上招呼，要不是他通脉境的修为加上大成的轻功身法闪得快，恐怕现在已经一身污秽了。 一想到刚才惊心动魄的场景，叶千寻就觉得胃酸翻涌，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 “污衣堂出了名的不要脸不要命，镇武司的名头还真不一定好使。” 陆清池倒是看得透着，所以他才无可奈何。 叶千寻没好气的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倒是想个办法啊！”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公孙祤忽然开口道：“他们的目的是顾少侠，只要我们……” “不行！绝对不行！我们不让交出小师弟。” 没等公孙祤说完，叶千寻立刻反对，就连谷净雪也目光不善的看着公孙祤。 陆清池连忙打了个圆场：“大家稍安勿躁，公孙先生绝对不会出卖顾少侠的。” “是啊，学生没有交出顾少侠的意思。” 公孙祤苦笑着解释道：“学生是想说，只要让污衣堂的人知道，顾少侠不在城中，他们自然就没理由继续闹腾下去了。” “你是说，让小师弟离开齐恒府？”叶千寻眉头紧锁，还是摇头：“不行，外面太危险了，小师弟一个人应付不来。” “没错，污衣堂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是也有不少聚气开窍境的高手，出去反而更加危险。” 谷净雪微微蹙眉，也是反对。 公孙祤轻摇羽扇，复又道：“如果是叶大人乔装顾少侠离开呢？” 众人闻言一怔，而后眼睛一亮。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毕竟以叶千寻的实力，只要不是天榜中人出手，他想离开还是没问题的。 而污衣堂中，根本没有天榜高手。 如此一来，倒是避免了顾长青去冒险。 第150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城外村落，荒无人烟。 一间破旧的茅草屋中，三道身影齐聚于此。 其中一名老者身材矮小佝偻，脸上带着一张苍老蜡黄的人皮面具，看上去普普通通，像极了乡下耕种的老农。 此人便是谷净雪口中的污衣七老祖之一，江湖人称“毒王老祖”。 在毒王老祖对面，是一胖一瘦两名中年男子，他们都是附近城镇的污衣长老，专门负责协助毒王老祖召集污衣堂的乞丐，在城中搞事情。 “瘦虎、胖头，城中现在情况如何？” “回禀老祖，由于时间紧迫，目前城中只聚集了三千帮众弟兄。他们已经将官府衙门团团围住了，不过陆清池那个狗官闭门不出，也不打算交出那个凶徒。” 瘦虎长老开口回答，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污衣堂嚣张跋扈这么多年，江湖上哪个不给三分薄面，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竟敢屠戮污衣堂的人，这不是找死吗？ 于公于私，他们都不能放过这样的凶人，否则此例一开，污衣堂的威名必将毁于一旦，到时候谁都敢在污衣堂的头上踩一脚，说不定整个污衣堂都要分崩离析。 这不是危言耸听，这就是江湖现实。 功成名就的时候有人锦上添花，功败垂成的时候自然也有人落井下石。 正因如此，污衣堂格外重视此事，连七位老祖之一的毒王老祖都亲自赶来处理此事，就是想给世人一点小小的震撼，让大家知道我污衣堂可不是好惹的。 两三千人当然不够，他们已经发动了周边所有的力量，至少还有两三万乞丐正在陆续赶来。 至于这么多人，吃的怎么办？ 乞丐还要准备什么吃的，饿了直接去大街上乞讨便是，不给就缠着不放。 一群乞丐围着一个人要饭，你敢不给？ 直接放毒，强行化缘，底裤都给你拔掉！ 听完瘦虎长老的安排，毒王老祖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转问道：“守备军那边有什么反应没有？” “回禀老祖，雷仁桀知道我们要搞事情，早早就带着他儿子跑进山里去了，说是剿匪，其实是为了避开与我们之间的冲突。” “呵呵，雷仁桀倒是聪明，想要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但是他们雷家吃了我们这么多年供奉，现在想吃干抹尽不认账，真当我们污衣堂人傻钱多好欺负不成？” “老祖有何高见？” “在城里暗中散布消息，就说守卫军是我们污衣堂的靠山，得罪我们污衣堂不会有好下场……我倒要看看，雷仁桀如何应对。” “老祖，这样会不会激怒雷家，逼他们与为敌？”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实实才是王道。” 听着毒王老祖话里的禅机，两位长老面面相觑满头雾水，只不过他们也不敢多问，只能点头附应。 “老祖，雷家有上万守备军，而且还有铁骑重甲，一旦发生冲突，我们恐怕拼不过他们。” “呵呵，知道我们污衣堂为什么是天下第一大势力吗？” “自然是因为人多势众。” “没错，我们就是人多始终。” 毒王老祖笑意淡然道：“如今乱世将至，我污衣堂的帮众弟子已有数百万之多，一旦聚集成势，推翻魏武王朝也不过翻手之间。现在死的人越多，大家就越能凝聚到一起。” 顿了顿，毒王老祖复又道：“只可惜我们污衣堂始终缺少天榜高手坐镇，否则这天下早就是我们污衣堂的囊中之物了。” 此话狂妄至极，可胖瘦二位长老却深以为然。 这时，胖头长老忽然问道：“老祖，要是官府衙门把人交出来，我们又当如何？” “我们这次搞事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立威，并非真的要造反，如果官府衙门把人交出来，那我们就把人撤走便是。” 说到此处，毒王老祖嘴角含笑，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不过，官府恐怕是没那么容易妥协。此事关乎朝廷的脸面、律法的尊严，只要陆清池不傻，就不会轻易把人交出来……所以，他们最大的可能就是让那凶手悄然离开。”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城中全是我们的眼线，他们跑不了的。老夫这次带来了八百六袋弟子和三百七袋弟子，并且在城外的必经之路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算他们想逃，也插翅难飞。” “老祖英明！” “哈哈哈，随老夫进城看个热闹。” “诺。” 三人脱下了乞丐的装束，换上一身百姓的衣服，显得极为平凡。 …… 晌午时分，城中乞丐越来越多，已聚集了上万人左右。 这么多人乞丐同时入城，不但包围了整个官府衙门，还将府城各处长街要道堵得水泄不通。 得见如此场景，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要出大事了。 许多百姓根本不敢出门，各处楼阁商户也是大门紧闭。 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官府衙役能够压制的了，哪怕守备军来了，估计也只能安抚震慑，不敢轻举妄动。 本来陆清池想要关闭城门的，可是南北城门都有乞丐捣乱，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由于进出城门的人越来越多，根本没有谁注意到三个农户打扮的人进了齐恒府，他们正式毒王老祖和胖瘦二位污衣长老。 当然，他们不会直接露面，而是隐匿在幕后，并且找乞丐代为传达，如此一来，官府找不到头目，亦是无可奈何。 与此同时，一只灰鸽从城中飞出，在天上盘旋了一圈之后朝着城外四面山而去。 四面山中，一只军队盘踞于此。 山顶高处，雷家父子并肩而立，远远眺望者齐恒府所在的方向。 由于相隔甚远，他们也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府城轮廓。 “咕咕！” 灰鸽落在雷仁桀肩头。 雷霄连忙上前将鸽子脚上的纸条取下，转即眼睛一亮。 “父亲，污衣堂的动作还是蛮快的，他们已经开始了，我们要不要……” “好戏才刚刚开始，不用着急。” “父亲觉得，陆清池他们会如何应对？” “这是死局，他们根本无法应对。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我们回去支援。” 雷仁桀也非省油的灯，对局势的把控十分到位。他不用问也知道，陆清池多半已经向守备军求援了。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守备军接到如此命令，雷仁桀必须第一时间回援齐恒府……可是这不巧了吗？他雷仁桀正准备攻打一处匪寇的山寨，根本无法抽身而出。 第151章 少年欲独行 “什么？！” “攻打九连寨？！” 雷霄听到父亲的安排，整个人都愣住了。 就在刚才，雷仁桀突然下令全军出发，攻打四面山北部的九连寨。 据雷霄所知，九连寨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小蟊贼，而是九座山头的九个山寨联盟。 每一座山寨的寨主都是御气高手，虽然不如西梁山的势力庞大，可是九位寨主同气连枝，实力不俗，同样不好招惹。 他们如果贸然攻打九连寨，不说能否成功，损失绝对不小。 以雷霄对他父亲的了解，雷仁桀绝对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买卖。 “不是，父亲你是不是说错了？我们不是装模作样的出来逛一逛吗？怎么就要攻打九连寨了？” “为父自然是真打，绝非弄虚作假。” 雷仁桀拍了拍儿子肩膀，笑着解释道：“为父已经收到消息，西梁山那边召开英雄大会，南方的匪寇头领大都应邀而去，不去就是不给西梁山面子，所以现在九连寨可以说是群龙无首的状态。” “倘若我们奇兵突袭，将其逐个击破，绝对是大功一件。” “事后就算陆清池上奏朝廷，为父也是有功无过。反倒是那陆清池治下无方，引得齐恒府民乱，必然会受到朝廷斥责，甚至自身难保。” 雷仁桀侃侃而谈，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事实上，雷仁桀现在还不知道府衙之中有一位身份特殊的存在，否则就算打死他也不敢如此算计。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雷霄有喜有忧，尽管他性格暴烈，可是也知道权衡利弊，毕竟守备军才是他雷家的根基，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 雷仁桀没有回答，忽然转移话题道：“霄儿，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让你加入军籍吗？” “孩儿不知，但是孩儿知道父亲这么做，肯定是为了孩儿好。”雷霄斩钉截铁的回答，他对自己的父亲既崇拜又信任。 雷仁桀欣慰地点了点头：“你还算沉得住气，这几年军营没有白待……其实，为父之所以不让你入军籍，是想将你去南陵武道院。” “武道院！？” 雷霄心头一怔，转即皱眉道：“父亲，我在军营里待的好好的，去武道院做什么！？” 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雷霄习惯了军营这种肆无忌惮的生活，一旦去了武道院，处处受到约束，这会让他很难受。 “武道院中有更好的修行环境，更多的修炼资源……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 说到此处，雷仁桀突然顿住，神情严肃道：“为父真正的目的，是想让你去挑战登仙台，争一争仙门的机缘。” “什、什么！？” “登仙台？” “仙门？机缘？” 雷霄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整个人都呆住了。 雷仁桀一番解释之后，雷霄顿时眼睛一亮，喜形于色。 只要挑战登仙台，就有可能获得仙门的机缘，甚至有可能踏上修仙之路，这对一个好战的少年来说，绝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仙道长生，谁不渴望？ 相比之下，红尘这点权势根本算不了什么。 …… 齐恒府，衙门外，人山人海全是乞丐。 此地环境一片污秽狼藉，周围百姓完全苦不堪言。 突然之间，府衙大门缓缓开启，一名背负重剑带着面具的黑袍男子缓缓走了出来，浑身散发着凛然的煞气。 “出来了出来了，正主儿终于出来了！” “是他吗？” “绝对是他！他就是屠戮我们污衣堂弟兄的大恶人！” “那他为什么带着面具？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这小子多半是怕被我们认出来，所以故意遮掩自己的样子，可惜他背后包裹的重剑出卖了他。” “老哥真是聪明，官府若断案，没你我不看！” “嘿嘿嘿，那是当然！” 周围乞丐议论纷纷，原本嘈杂的环境更是闹哄哄的。 “污衣堂残害幼童，倒行逆施，我顾长青只是路见不平替天行道而已！如今你们包围官府，难道是想造反吗！” 黑袍人中气十足，冷声厉喝，果然震慑住了周围的乞丐。 不管怎么说，民不与官斗是刻在人们骨子里的敬畏，许多乞丐听到“造反”二字，内心自然是有些害怕的。 他们虽然是乞丐，现在也没有三代，可是难保以后不会有啊，万一身上背负大逆不道的罪名，以后连累后代怎么办？ 而就在乞丐踌躇之际，黑袍人大步从人群中穿行而过。 看到如此一幕的毒王老祖，顿时气得直翻白眼，差点没忍住直接出手。好在他已经在城外布下天罗地网，对方必然插翅难飞。 …… “这就出来了？” 城门外，黑袍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双眼有些失神。 他都已经准备大干一场了，结果这么容易就出来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啊，这让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是的没错，黑袍人正式叶千寻所装扮的。他也没想到，顾长青经常冒用大师兄石毅的名字，而这次自己却冒用了小师弟顾长青的名字。 小师弟，你可不要怪为兄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还别说，这种感觉真的……蛮爽，嘿嘿嘿！ 就这样，叶千寻大摇大摆的走在官道上，甚至还悠闲的哼起了小调。 “小子，老子等你很久了！” 一个突兀的声音官道周围回荡，透着几分阴冷。 叶千寻停下了脚步，嘴角一歪勾起了一抹笑意，他就知道污衣堂的手段不会那么简单，原来在城外布置了后手。 “上！” 一声令下，数百到身影齐齐出手，铺天盖地的暗器毒粉扑面而来，同时一张张钢丝大网从天而降，欲将叶千寻笼罩其中。 “卧草，要不要玩这么大！？” 叶千寻脚步轻转离开原地，面对如此攻势，他的实力根本藏不住了。 管他娘的，先杀了再说。 …… 一个时辰后，叶千寻重返府衙大厅，整个人蓬头散发浑身是血，看上去十分狼狈。 “老三，你被揍？”谷净雪满脸惊愕。 “怎么可能，都是别人的血。”叶千寻矢口否认，连连摆手。 “情况如何？” “小爷被污衣堂那群老阴比给算计了，他们在城外埋伏了不少好手。” “这么说，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我们的计划也失败了？” “没办法啊！对方人太多了，我要是不全力以赴，估计就回不来了。” 老实说，叶千寻宁愿和天榜高手搏杀，也不想面对污衣堂那群恶心的家伙。 你能想象，一坨粪便竟然会爆炸？而且里面全是毒粉？ 漫天雨水全是尿臭，闻着都觉得恶心。 一想到那样的场面，叶千寻胃部又是一阵翻涌。要不是他内力深厚，跑得够快，杀得够凶，估计现在已经被屎尿包围了。 不过叶千寻这次杀了污衣堂上百高手，估计对方更加不会善罢甘休了。 而就在二人交谈之时，顾长青默默走了进来。 第152章 以身犯险，引蛇出洞 “小师弟？你怎么来了？” 谷净雪得见顾长青来此，神情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给叶千寻使了个眼色，让对方不要胡乱说话。 他们怕顾长青一时冲动，落入别人的圈套算计之中。 “二师姐、三师兄，你们想到办法了吗？” 顾长青看到叶千寻狼狈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酸涩和感动。即便他并不怎么聪明，可他却知道叶千寻是为了他才会出去冒险的。 这份恩情，让他心里很暖。 谷净雪苦笑着摇了摇头：“小师弟，你不用担心，只要拖一拖就行，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 “这件事情因我而起，还是让我自己去解决吧。” 顾长青缓缓开口，脸上满是坚毅。 “不行！你师兄师姐都还没死呢，用得着你这个小师弟出头？” 叶千寻没好气的瞪了顾长青一眼，但是眼中满是关切之色。 谷净雪没有说话，可她的目光却带着一丝坚决。 青云剑宗虽然衰败了，弟子也不多，可是大家真的很好很团结。 师父很护短，师兄师姐也很维护顾长青，这让他在此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这时，陆清池和公孙祤也来了，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情况比较糟糕。 经过叶千寻这么一出，外面的乞丐开始变得有些暴躁了。 他们不敢直接冲击府衙，却拿各种东西往府衙里面扔……什么裹脚布，洗脚水，裤衩袜子，怎么恶心怎么弄。 现在整个府衙外院一片狼藉，还是一群小孩子在帮忙清理，官府的名声这次可真是臭了！ “府尊大人，这种情况还能拖多久？” 顾长青开口询问，陆清池神情凝重道：“我打算释放那些被关押的乞丐，如果今晚不能解决污衣堂的问题，明天他们肯定会冲撞衙门，甚至干扰整个齐恒府的民生。” “小师弟，你想做什么？” 谷净雪心思细腻，剑顾长青低头不语，便知道对方想要独立面对污衣堂的压力。 “我想出去。” “不行，外面全是污衣堂的乱民，他们已经把这里团团围住了。” “那我就杀出去。” 顾长青的回答让叶千寻有点头大，于是他继续劝说道：“江湖不是打打杀杀，他们那么多人，难道你全给杀了不成？” “如果他们阻我，那就全都杀了。” 顾长青的语气平静，目光清澈，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他不想杀人，也不喜欢杀人，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敢杀人，不会杀人，不能杀人。 陆清池显然被顾长青的杀念给震住了，就连谷净雪和叶千寻都呆愣当场。 这杀心，简直可怕。 明明很惜命的人，却视人命为草芥，太矛盾了。 其实，顾长青很想说，自己的命并不值钱，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死了，或许也只有师父师兄师姐他们会有点难过吧。 最终顾长青没有说服谷净雪和叶千寻，他们死活不肯让顾长青独自离开，甚至还安排了人专门看住顾长青，别让他乱来。 …… 城外密林处，几道鬼祟的身影齐聚于此，气氛格外凝重。 “属下残牙，拜见胖头长老！” “刚才那人呢？” “让他给跑了！对方根本不是炼体境的武者，而是通脉境的高手，我们死了不少弟兄，我们都被官府给耍了！” 残牙捂着手臂，半身染血，显然受伤不轻。要是刚才那一剑再偏一点点，估计他人已经没了。 胖头长老面色微变：“据我所知，屠戮我污衣堂弟兄的明明是一个炼体境少年，怎么可能是通脉境的高手？看来对方是想来个李代桃僵，骗过我们的耳目。” “定是如此！那些当官的，太狡诈了！”残牙忿忿不平咒骂了几句。 “对了，弟兄们现在情况如何？” “这次弟兄们死伤惨重，六代弟子死了七十多人，重伤两百多人，七袋弟子也死了四十个，重伤近百人。” 说到此处，残牙神情愤然，眼中满是怨恨之色。 胖头长老拍了拍对方肩膀道：“放心好了，弟兄们的血不会白流，我们定要让那些狗官付出代价！” “不知老祖有何指示？” “老祖说了，既然要玩就玩点大的，今晚给他们来点人间烟火，热闹热闹！” “好好好！老祖英明！” “嘿嘿嘿嘿！” …… 日落西山，残阳似血。 眼下的齐恒府仿佛笼罩在巨大的阴霾之中，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全是乞丐，密密麻麻的人群，看上去都觉得渗人。 突然之间，一只只火把落入府衙外院，引起熊熊火光。 洪杰等衙役又惊又怒急忙救火，府衙上下一片狼藉。 陆清池显然高估了污衣堂的底线，他们受到刺激之后，很快便作出了激烈的回应。 好在他们还知道分寸，只是想要警告威胁官府，所以并未选择在深夜的时候放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就在这时，桑俞突然找到谷净雪和叶千寻，告知二人顾长青已经离开。 “你你你说什么？小师弟独自离开了！？” 听到桑俞的话，谷净雪和叶千寻先是一愣，而后大惊失色便要去找人，不料二人却被桑俞拉住。 “你们听我把话说完。” “到底怎么回事？”谷净雪很快便冷静下来。 “其实是顾大哥来找我，问我如何才能解决污衣堂的麻烦。”桑俞苦笑着解释。 “问你？小师弟为什么去问你？难道小师弟变心了？” 叶千寻目光幽怨，心里突然有些酸溜溜的感觉。自己这个师兄不可靠了吗？为什么要去问其他人？ 周围之人满头黑线缭绕，这个家伙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问题？ 桑俞硬着头皮道：“顾大哥就是不想牵连你们……而且，顾大哥说我比较聪明，也很了解齐恒府的情况，所以才来问我的。” “哦，那你怎么说的？”叶千寻连忙询问。 “我……我就说这个好办，直接引蛇出洞不就好了吗？” “顾大哥以身犯险，将那幕后之人引出来，然后你们再将对方一举镇压，逼迫污衣堂就范，那么所有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了。” “我来找你们，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个计划的。” 听到桑俞的回答，周围之人全都沉默了。 第153章 我有做错吗? 外面火光四起，屋内却是压抑凝重。 桑俞的计划很简单，可是真正操作起来却有一定的难度，甚至稍有差池便会让顾长青身陷囹圄。 不过桑俞也考虑到了各种突发的状况，所以他特意来找谷净雪和叶千寻，便是希望二人能够配合这次行动。 以污衣堂狡诈狠辣的行事风格，他们在没有确认顾长青的身份之前，那些高手定然不会轻举妄动，至少那幕后之人不会轻易露面。 所以，顾长青不但需要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还需要吸引污衣堂的幕后之人出手。 “上虞，你的想法太简单了，如果污衣堂的高手直接出动，小师弟又当如何应对？” 谷净雪没有责骂的意思，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无奈。 桑俞苦笑着道：“任何计划都是有风险的，我也劝说过顾大哥从长计议，可是他仍就坚持以身犯险，他说……其实他的命并不值钱，也不值得有人为他而死。我看得出，顾大哥是不想连累别人，也不想欠别人的。” 说到此处，桑俞不由低下了头。 顾长青不想欠别人的，可是桑俞却觉得自己和那些小孩子欠了顾长青许多许多，这份恩情，厚重如山。 谷净雪和叶千寻各自沉默着，别人或许不知道顾长青的心意，但他们如何不明白？ 一个将死的少年，自然非常惜命，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命短不值钱。 正因为如此，他们更加心疼自己这位小师弟。 “对了大人，这是顾大哥让我转交给你们的。” 说话间，桑俞从怀中摸出两本册子和一页文书，递给了谷净雪。 接过东西，谷净雪面色微变，叶千寻亦是满脸复杂之色。 一册《暗器谱》，一册《天香录》，还有黑榜任务的证明文书。 对于两本旁门密传谷净雪和叶千寻自然不会陌生，此物一旦上缴给镇武司，绝对是大功一件。 只不过，无论谷净雪还是叶千寻都从未提过此事，他们自然不会为了所谓的功劳，去占顾长青的便宜，但是他们没想到顾长青居然主动将两册密传交给了他们。 至于那黑榜任务的证明文书，倒是让谷净雪和叶千寻有些哭笑不得。 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接取黑榜任务自然不需要证明文书，可是顾长青显然因为被坑过一次，所以一直记在心里。 “这里交给你，我去看着小师弟。” 谷净雪收起册子和文书，转身一跃而去。 “师姐，你……” 叶千寻正要招呼，谷净雪已经消失在府衙内院。 其实叶千寻也想去，不过他知道黄依依的安全需要人保障，只能无奈留下。。 桑俞见此场景，若有所思。 …… “来来来！” “放火放火，继续放火！” “给我丢远一点，别烧到自己人。” “哼哼，若非老祖说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老子烧死这群狗官！” “动作快点！” 衙门外面，一大群乞丐手拿火把，不时往府衙内投掷，显得十分激动。 谁能想到，平时高不可攀的官府衙门，如今却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府衙之中不敢露面，这让污衣堂的乞丐更加放肆猖狂。 然而就在这时，府衙的大门缓缓开启，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出府衙。 不少乞丐吓了一跳，连忙停手后退。 他们都以为官府衙门的差役来抓人了，自然心虚不已。只是当他们看清来人的样子以后，顿时长舒了口气。 来者是个少年，长相倒是俊秀，背负着重剑，一只胖嘟嘟的竹熊跟在他的身后。 “他是谁？不像官府的人啊！跑出来干什么？” “咦！？这个样子……好像在哪里听过。” “少年？竹熊？这不就是老祖说的那人吗？” “是他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那个屠戮的凶徒！” “看来官府也顶不住压力，终于把人交出来了，真是一群孬种狗官！” “哈哈哈哈——” 周围乞丐放声大笑，肆意猖狂，仿佛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一般。 顾长青不明白对方再笑什么，他只是暗暗可惜，自己的黑榜任务奖励看来又领不到了。 “小子，你是来送死的吧？” “哈哈哈，连那些狗官都放弃你了！” 几名乞丐冷嘲热讽，仗着自己一方人多势众，态度十分嚣张。 顾长青也不争辩，只是语气平静道：“我可以问你们一个问题吗？” “问题？你是想问自己怎么死吗？” “嘿嘿嘿——” “放心，我们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我们会让你尝遍世间的酷刑，然后一刀一刀的割在你的身上！你杀了我们多少兄弟，我们就在你身上割多少刀。” 听着周围乞丐的恐吓，顾长青面无表情，只是默默看着他们，如同看待杂草枯木一般。 “小子，说吧，你想问什么？老子让你死的明白！” 一名光头老乞丐走到顾长青面前，露出黑黄的牙齿，丑陋的笑容透着几分狰狞与邪恶。 顾长青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认真问了一句：“污衣堂残害那么多的孩子，我杀他们，有错吗？” “……” 周围气氛顿时一滞，所有乞丐鸦雀无声。 顾长青又问：“你们有没有伤害过无辜的孩子？” “……” 众人面面相觑，心虚沉默。 加入污衣堂的投名状就是在孩子身上割一刀肉，然后将其生生吃掉，用鲜血表明自己的决心。 而且不少乞丐从小在污衣堂长大，自然知道污衣堂有多么肮脏，毕竟他们就是如此成长起来的。 其实他们也曾反抗过、憎恨过，可是最终不得不向现实妥协。 有时候他们也会想，为什么当初没有人来拯救自己？为什么当初父母不照顾好自己？为什么要让自己落入魔窟之中。 当初他们有多恨污衣堂，后来他们对那些孩子就有多狠心。 甚至他们把自己所遭受过的一切痛苦，都转嫁到其他小孩子身上，以满足自己内心扭曲的欲望。 所以，面对顾长青的问题，他们无法回答。 哪怕他们知道顾长青没有做错，但是他们依然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是啊，我们哪里错了？ 我们只是教那些孩子懂事，教他们认清现实。 我们的手段或许有些酷烈残忍，可我们也是为了那些孩子。 我们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个世道而已！ 念及于此，周围的乞丐渐渐变得疯狂，眼中透着凶狠，一如当初他们对待那些孩子一样。 无需他们回答，顾长青已经知道了答案，于是他缓缓取下背后的重阙剑。 第154章 杀出一条血路 这个世间，没有绝对的好坏，却有相对的善恶。 有时候救人不一定是功德，杀人也未必是罪孽，所以才有了替天行道，惩恶扬善之说。 不过顾长青并非嗜杀之人，哪怕面对罪恶，他依然愿意给对方一个活命的机会。 “我不想杀人，与此事无关者，退到一旁。” 顾长青垂剑而立，一步一步走上前，嘟嘟默默跟在后面。 少年不喜欢杀人，也不杀无辜之人。可谁要向他出手，那便是敌人。既然是敌人，那就没有什么无辜之说。 周围乞丐面面相觑，显然被顾长青的气势震慑住了。 顾长青每进一步，人群便后退一圈，看上去特别怪异。 “大家不要听他胡说！” “此人妖言惑众，肯定是朝廷狗官的鹰犬！” 刚才的光头老乞丐突然大喊大叫，色厉内荏道：“老夫今年七十有余，什么大场面每经历过？你这个小兔崽子想吓唬我，有种你就弄死我！老夫就不信你敢对老人敢动手？” “没错没错，年轻人，尊老爱幼懂不懂！” 说话间，又有几个老乞丐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 这些老乞丐一个个凶神恶煞，有的歪嘴斜眼，有的满脸脓痘，甚至有的人浑身溃烂，一看就是得了某种恶疾。 顾长青不由顿住了脚步，默默看着对方几人。 光头老乞丐见顾长青没有继续上前，以为对方是怕了，心中顿时底气十足，变得更加猖狂。 “小兔崽子，老子混江湖的时候，你爹娘都还没出生呢，敢在老子面前耍横？！” “让所有人都看看，所谓的侠义少年，居然欺负手无寸铁的老人！” “来啊！出手啊！” “老子……” 话音戛然而止，一道寒芒闪烁，直没光头老乞丐的咽喉处。 一剑封喉，举重若轻。 “噗嗤！” 顾长青收剑而立，滴滴鲜血从剑尖低落，宛如生命的消陨。 只听“噗通”一声，光头老乞丐捂着咽喉倒在血泊之中，惊愕恐惧的双眼渐渐失去了神采。 哪怕到死他都不敢相信顾长青会动手……自己可是手无寸铁的老人啊，那些自诩侠义之人，不是最在乎自己的名声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难不成，世道变了？ 意识陷入黑暗，光头老乞丐彻底失去了生息。 周围一片死寂，不少乞丐都被顾长青的杀伐决断给吓住了。就连刚才趾高气昂的几个老乞丐，此刻也瘫坐在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他杀了徐老头！？他竟敢我们污衣堂的人！？” “此人是祸害！是朝廷官府的鹰犬！绝对不能放过他！” “我们这么多人，怕什么？” “上啊！大家一起上啊！” “打死他！” “杀！杀！杀！” 人群之中突然传来几声愤怒地嘶吼，周围乞丐立即醒悟过来。他们人多势众，对方只有一人，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不用怕！根本不用怕！ 刚才自己居然退缩了？自己给乞丐这个行当丢人了！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身为乞丐，本就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好怕？ 污衣堂的乞丐们越想越气，恼羞成怒，于是他们双目通红，奋不顾身的扑向顾长青，想要一雪前耻，想要从对方身上找回一些乞丐的尊严。 石灰粉、毒液、瘴气…… 成千上万的“暗器”，齐齐丢向顾长青。 只可惜，他们远远低估了顾长青的力量和速度。这些暗器非但无法伤到顾长青分毫，反而误伤到了其他同伴。 反观顾长青，凭借着八步桩人群中游走，即便没有轻功加持，他的身份依然如鬼魅一般，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死亡！血腥！恐惧！ 血色的煞气弥漫天地，将周围的乞丐笼罩其中。 哭喊哀求，痛苦嚎叫。 或许是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越来越多的乞丐前仆后继疯狂涌来，仿佛超脱生死一般。 “有毒？！” 顾长青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周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异香，让人精神亢奋，陷入混乱之中。 好在顾长青吞服过不少白灵果，身体抗性极强，自然无惧这样的毒香。 精神感知，覆盖百丈。 顾长青很快便在人群中找到了放毒之人，然后一路杀了过去。 …… 与此同时，人群之中一名尖嘴猴腮的乞丐正在点香，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发出古怪的笑声。 然而一道身影掠过，出现在此人面前。 “原来是你在搞鬼？” 顾长青看了看乞丐手中的异香，抬手便是一剑横扫。 那人来不及闪躲，也没机会开口，直接死了。 顾长青踏脚上前熄灭异香，然后返身与嘟嘟汇合。 杀！杀！杀！ 长街染血，血流成河。 随着顾长青的杀戮，越来越多的乞丐倒在血泊之中，整条长街宛如一条长长的血河。 或许是因为异香的效果渐渐消失，周围乞丐眼中的疯狂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与慌乱。 “不！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魔鬼！此人是魔鬼！” “跑！快跑——” 有一个人溃逃，便有更多的人一哄而散。 原本拥挤的大街上，瞬间空荡荡的，只留下一片血色与狼藉。 少年和竹熊缓缓走在血泊之中，藏于暗处的乞丐满脸惊惶不安之色。 只是刚才那短暂的厮杀，便有两三百的乞丐死于少年之手，这是何等恐怖的怪物！？ 如此可怕的实力，如此决然的杀心，很难不让人将少年和魔鬼联系在一起。 随即，一人一熊浑身浴血，一步一步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 “小师弟果然如大师兄说的那样，杀心太重了啊。” 房顶高处，谷净雪默默看着顾长青走远，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内心十分复杂。 她不希望顾长青肆意屠戮双手染血，可她同样不认为顾长青杀这些人有什么错。 或许这就是人性，没有绝对的善恶，从来都很复杂。 “嗯！？终于肯露面了吗？” 谷净雪心头一动，看向远处的几道身影。 这些身影悄悄跟在顾长青身后，不过他们似乎也很忌惮顾长青的实力，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不断派人拦截袭杀顾长青，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就这样，顾长青一路都在与人厮杀，身后只留下一具具尸体。 第155章 堪比绝世猛将 夜色深邃，压抑沉闷。 一轮明月高悬夜空之中，氤氲着淡淡的血色。 顾长青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短短一段路，他的身后早已血流成河。 即便如此，污衣堂依然没有放弃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多的暴徒涌向顾长青，欲将他淹没在人潮之中。 只可惜，顾长青的体力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整整两个时辰不停歇，硬是从傍晚杀到天黑，脸上不见半点疲惫之色。 非但如此，随着战斗厮杀的持续，顾长青的实力反而变得更强大了。 他在人群之中游刃有余，轻描淡写便带走了一条条生命，宛如死神的召唤。 先前以剑刻字的手段，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如火纯情，根本没有浪费半点力气。 杀人就杀人，一剑换一命，一分不多，一分不减。 …… “这、这小子还是人吗？” “胖头，他杀了多少人了？” “少说也有上千了吧！” “这小子不是人，他就是魔鬼！是怪物！” 暗处角落，瘦虎与胖头心神震荡，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们从一开始就在暗中跟着顾长青，打算趁机偷袭对方。可他们却没想到顾长青根本不逃不避，而是一路杀出府城。 先前二人就听说，齐恒府的污衣巷死了上千弟兄，皆是被一个炼体少年斩杀。他们还以为只是有人在夸大其词，甚至他们怀疑是不是官府在暗中迫害污衣堂的人。 现在看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真有炼体境的武者能够以一敌千，堪比史诗传说中的绝世猛将啊！ 史诗传说中的绝世猛将驰骋沙场，越挫越勇，越战越强，而且永不后退，直至死亡。 “虎哥，现在怎么办？难道看着他继续杀下去？虽然我们人多势众，可是死了这么多弟兄，难保其他人不会有异心啊！” “哼！这小子得意不了多久，打狗队的弟兄已经入城了，到时候看他怎么死！” 瘦虎长老冷笑不止，胖头深以为然。 二人阴谋算计，浑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高楼上，正有一双眼睛在暗暗盯着他们，眼中透着一抹冷意。 “咦？！怎么突然感觉背心有点寒意？” “快要入秋了，晚上是有点冷吧。” “行了，这小子不好对付，交给打狗队去处理，我们去城外与老祖汇合。” “好。” 二人又悄悄嘀咕了几句，然后偷偷摸摸走小道出了城外。 …… “上上上！” “杀！杀了他！” 嘶吼声中，污衣堂的暴徒双眼通红，一个个仿佛陷入魔怔一般。他们前仆后继，不顾一切地冲向顾长青，凶狠且疯狂。 剑起，剑落，便是生死相隔。 一丝丝生命元气融入体内，被剑心通灵吸收反哺，强大自身。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顾长青渐渐发现自己吸收的生命元气越来越稀薄，对自己的反哺和提升也越来越微弱。 不过想想也对，普通人的生命力，如何比得上武者。 以顾长青如今的身体素质，普通的生命元气已经很难支撑他的成长，除非击杀大量的武者。 当然，斩杀这些污衣堂的普通暴徒，顾长青没有太大的消耗，自然就不会有什么疲惫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对力量的掌控，似乎又到了一种崭新的境界。 “啪！” “呜呜呜——” 嘟嘟突然嘶吼，原来它左前肢一脚踩入捕兽夹中，剧烈的痛感袭来，让它十分愤怒。 这是一种专门捕捉巨兽的陷阱架子，上面有尖锐锋利的锯齿，锯齿上还有一抹诡异的幽光，显然涂抹了毒液。 而且，这样的捕兽夹不止一个！ 放眼望去，地上的捕兽夹零零散散有上百个之多，是专门为顾长青准备的。 只不过顾长身手敏捷，速度极快，虽然夜间视线受阻，可是在他的精神感知下，周围的一切事物无所遁形，包括这些捕兽夹……结果倒霉的便是他身后跟着的嘟嘟了。 好在嘟嘟皮粗肉厚，尽管被捕兽夹咬住有点吃痛，却也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甚至连皮都没破，更别说中毒了。 “大家小心些，这个畜生有点硬！” “全老大放心好了，我们打狗队，不就是专门打畜生的吗？” “嘿嘿嘿，老子杀过不杀畜生，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竹熊肉呢！” “等收拾了那个小子，咱们再收拾这头畜生。” “一小队，准备。” “二小队，策应。” “三小队，补位。” “喏！” 蛰伏在暗处之人蓄势待发，他们的装束很有特点，每个人手里拿着铁棍，肩上还挂着粗大的麻绳和锁链。 他们便是污衣堂的精英弟子——打狗队！ 在江湖上，打狗队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因为打狗队中的弟子全都是武者，有点类似于黑狼帮的三百精锐。只不过打狗队的武者实力更强，最底也是锻骨阶段，并且他们更擅长配合战斗。 污衣堂打狗队最有名的便是打狗阵！ 十人一组，百人成队，攻守兼备。 人数越多，打狗阵的威力就越大。 很显然，他们已经把顾长青和嘟嘟当做自己的猎物，随时准备动手偷袭。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早就被顾长青感知到了，甚至主动杀向了他们这边。 “咦！？他好像往我们这边来了？”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 “这小子怎么发现我们的？” “别废话！准备出手！” “就是现在！动手——” 看着顾长青靠近，打狗队的武者有些惊疑不定，但是现在并非探究的时候，他们不得不作出应对。 蓦然间，一条条绳索从四面八方袭来！ 顾长青身手灵活，轻巧躲开，奈何嘟嘟身躯庞大，被绳索捆的严严实实。 “给我拉住这个畜生！” “上！上！上！” 大喝之间，一道道身影从天而降，朝着嘟嘟扑杀而去。 只可惜，他们对嘟嘟的力量一无所知！ “蓬！” “蓬蓬蓬——” 一个个身影如雨点般落下！ 打狗队的武者想要袭杀嘟嘟，却被对方随手拍打在地，痛苦哀嚎。 与此同时，嘟嘟身形摆动，力大无穷，捆绑在嘟嘟身上的绳索根本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反而是那些拽着绳索的人全都被甩飞出去，非死即伤。 另一边，数十名污衣武者想要偷袭，同样被顾长青横扫当场，毫无半点还手之力。 藏在暗处的全丈青目瞪口呆，脸上满是惊骇错愕的表情。 身为打狗队的头领，全丈青对自己手下的实力非常清楚，尤其是各种配合之下，完全可以越阶而战，甚至能够困住御气武者。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同为锻骨武者，数十人居然不是顾长青的一合之敌。 这他娘的，还是个人吗？！ 第156章 以力破阵 “打狗阵，困字诀！” “上！上！上！” 全丈青怒声大吼，上百污衣武者结队而上，气势汹汹。 只不过这次他们并没有太过激进，而是将顾长青团团围住，不断骚扰试探。 “嚯！” “嚯！嚯！嚯！” “啪！” “啪！啪！啪！” 铁棍疯狂敲击着地面，每个污衣武者口中发出怪异的低吼，有点像狗叫，又像在念咒异样，而且非常有节奏。 顾长青眉头紧锁，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烦躁的情绪。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正在酣睡之人，突然被各种噪音吵醒，然后一群苍蝇蚊子在耳边飞舞，让人心烦意乱，心浮气躁，忍不住抓狂。 不止顾长青如此，嘟嘟亦是如此，它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烦躁的情况，故而龇牙咧嘴的表示着自己的愤怒。 “真烦！” 顾长青欺身而上，想要让周围的声音彻底消停，但是还没等他出手，那些围攻的污衣武者立即躲开，四散而逃。 转即，又聚到一起，反复不断地扰乱着顾长青的心神。 面对如此阵仗，顾长青内心的烦躁之意越来越盛，浑身煞气沸腾。 “打狗阵，绕字诀！” 全丈青再次开口，周围变阵围绕顾长青不断旋转。 顾长青感觉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每一次出手都变得极为迟缓，仿佛再水中漫步一般，这种对身体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他非常厌恶。 他想杀掉这些吵闹的敌人，可是每次靠近敌人的时候，对方便会避开，然后换上另一波人继续出手。 相比之下，嘟嘟就凶猛的多。尽管它的动作同样笨拙，可是力量极大，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根本无法控制。 见此场景，顾长青也不在保留，既然近距离碰不到你们，那就远距离攻击，反正他攻击的手段可不止一种。 转念间，顾长青手腕一抖，放剑而出，一道寒芒在他周身缭绕，然后朝着周围的污衣武者横扫而去。 剑势如虹，化游龙。 寒芒绕体，杀伐起。 随着离手剑的施展，三丈范围之内的污衣武者应声而倒，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恐惧。 原本困扰顾长青的打狗阵，仿佛被杀出一道缺口，原本混杂的声音渐渐消失，顾长青和嘟嘟脑海多了几分清明。 剑起剑落，寒芒闪烁。 剑势大成后的离手剑，不但攻击范围更广，杀伤力也更强。 恐怖的阴影将那些污衣武者笼罩，当他们反应过来想要避让的时候，已经彻底来不及了。 死亡，才是他们最后的归处。 “这、这……怎么可能！？” 看着自己属下像麦子一样被收割到底，全丈青又惊又怒面色惊骇，眼中透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在顾长青的杀戮之下，上百人的打狗阵瞬间崩溃，死伤惨重。 准确来说，没有伤，只有死。 “不行！此人剑法如神，根本挡不住！” “快！用铁笼阵压制他！” 全丈青急声大喊，四面八方出现一道道身影，周围街道也出现了一架架铁推车。 “呼呼呼！” 一个钢铁笼子从天而降，欲将顾长青笼罩。 脚步错开，顾长青侧身闪避，不料又是几个铁笼相继落下，在周围形成一个更大的囚笼。 “小心！” “呜呜呜？” 嘟嘟反应不及，被巨大的铁笼罩住。 顾长青也被封堵在了铁笼中央，能够移动的范围空间十分逼仄。 “抓住了抓住了！” “哈哈哈！” “快！将他锁死，最好抓活的，打残也可以。” 全丈青又惊又喜，狂笑不已。 转即，一大群污衣武者从街道各处涌来，他们每个人都拿着绳索与铁链，将铁笼绑得严严实实，半点机会都不给留。 “杀出去！” 顾长青用重阙剑劈砍铁笼，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传回手臂。 想象中的断裂并未出现，重阙剑域铁中碰撞之后发出阵阵火花。 好坚固的铁笼！ 顾长青眉头紧锁，继续尝试了几下，依然没能将铁笼劈开。 “嘎嘎嘎！” “没用的，这个是精铁石炼制的囚笼，就算御气武者都未必破的开！” 全丈青阴冷一笑，十分得以。 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嘟嘟一个拍掌，铁笼的柱子被硬生生弯曲。 全丈青笑容僵硬，周围之人也都愣在当场。 比战斗，嘟嘟或许不如顾长青杀伐凌厉，可是比力量的话，嘟嘟丝毫不弱，甚至比顾长青还要强上几分。 就这？ 嘟嘟似乎很通人性，忍不住白了周围武者一眼，眼中满是鄙夷不屑之色。 “动手动手，继续动手！” 全丈青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布下毒烟，朝着顾长青和嘟嘟笼罩而去。 只可惜，顾长青和嘟嘟百毒不侵，区区毒烟对他们毫无意义，甚至他们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蓬！” “轰轰轰——” 铁笼在嘟嘟的扳扯下四分五裂，顾长青趁机出手，将周围的污衣武者统统斩杀。 “混账住手！” “可恶！又死了这么多弟兄！” “上推车，轰死他！不能让他脱身出来！” 全丈青不敢自己上千，只能拼命催促自己的手下。 转即，一架架铁推车快速朝着顾长青横推而去，车上全是铁刺，还有一条火线正在燃烧。 顾长青虽然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器，可是他的心里却突然升起一丝强烈的警兆……绝对不能让这些铁推车将自己包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如此形态的铁推车对于聚气境的武者而言威胁不大，只要会点轻功，自然就能轻易脱身而去。 可顾长青并非聚气武者，也不会轻功身法，只能依靠本身的力量跳出铁推车的包围。 不过，顾长青可以跑，但他身后的嘟嘟却不行。 由于嘟嘟的身躯太过庞大，十分笨拙沉重，因此它根本无法做到像顾长青那样灵活。 念及于此，顾长青并未独自离开，而是一个翻身跃上嘟嘟的背部，作出战场冲锋的状态。 嘟嘟心领神会，直接朝着正前方的铁推车冲了过去。 “啪！” “轰——” 一声撞向，铁推车被嘟嘟撞的四分五裂。 半空中，火线引爆火药，发出巨大的轰向，恐怖的气浪四散开来，无数铁钉碎屑漫狂爆，宛如一枚枚暗器从天而降。 周围死伤大片，惨烈无比。 第157章 顾长青的第一次变化 “轰！” “轰轰轰——” 一声声轰响惊天动地，铁推车的爆炸几乎将街道周围的建筑夷为平地，就连顾长青和嘟嘟的身影也被淹没在烟尘之中。 死亡！血腥！惨烈！ 无数残肢断体散落一地！ “如何？炸死那个小杂种没有？” 全丈青从一处石板下钻了出来，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 尽管他们早有准备，可是竹熊的冲撞破坏了铁推车的阵型，故而外围之人大都被爆发殃及，看上去十分凄惨。 “全老大放心，那小子死定了！” “没错，这么多雷火丸被引爆，对方可能现在连肉渣都不剩了。” “好好好！哈哈哈——” 众人肆意大笑，有些的癫狂！ 这次的“猎物”十分强大，尽管他们这次死伤惨重，可越是如此，狩猎成功之后他们越是兴奋激动。 全丈青长长舒了口气，刚才的压力实在有点大，他差点就打退堂鼓了。 好在一切都已经解决了，这次回去之后，必然是大功一件。 “兄弟们，收拾一下，咱们准备……” 话音戛然而止，全丈青不由愣住，因为他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废墟中传来。 其他人显然也发现了废墟中的异样，一个个个面露惊骇之色。 他们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 “蓬！” 铁板被踢开，烟尘之中两道身影缓缓从废墟里走了出来，正是顾长青和嘟嘟。 只是相较先前的样子，一人一熊现在看上去十分狼狈。 顾长青蓬头散发，衣衫破烂，浑身是血，这次真的是他的血，而且伤的不轻。 嘟嘟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半的皮毛被烧焦，胖嘟嘟的脸上也是伤痕累累。 就在刚才，一架架铁推车爆炸，顾长青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尽管顾长青从小到大都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中，可是如此近距离直面死亡，他还是第一次。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嘟嘟将自己压在了顾长青身上，为其挡下了大半的伤害，否则刚才的爆炸，顾长青就算不死，估计也得身受重伤。 自己还是小看了污衣堂的人，不应该的。 顾长青不断的反省自己，他一直以为污衣堂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里面的乞丐弟子全都是一盘散撒，没想到污衣堂还有打狗队这样的精英弟子，不但整体实力强大，而后手段更是阴狠。 所以，大师兄说的很对。 狮子扑兔尤尽全力，万万不能小看了天下人，否则下一个躺在血泊中的必然是自己。 自从踏入武道以来，顾长青表现出了几位恐怖的剑道天赋，无论修行还是杀伐，都是一帆风顺，没有太多阻滞和难度。 无论清风寨的覆灭，还是黑狼帮的覆灭，都存在着一定的侥幸。 因为顾长青遭遇的敌人，大都弱于他，甚至可以做到同阶无敌。 但是现在顾长青彻底清醒过来，自己真的不强，更算不上什么高手，根本没有资格骄傲自满。 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嘟嘟，谢谢。” 顾长青揉了揉嘟嘟的脑袋，然后目光转向全丈青等人。 又要开始杀戮了！ 随着顾长青出手，嘟嘟宛如脱缰的野马，直奔打狗队的武者而去。它的身形庞大，力量极强，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无人能当，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不行，压不住了！” “撤撤撤！” 全丈青见势不妙想要撤离，可惜现在想跑已经晚了。 顾长青早就注意到了全丈青，对方是打狗队的头领，十分阴险狡诈，总是躲在人群后方发号施令，本人却没有半点以身犯险的意思。 “你，该死！” 顾长青突然出现在全丈青面前，眼中压抑着无尽的愤怒。 如果这些人只是伤害自己，顾长青或许没那么生气，可是他们却把嘟嘟伤成那样，这让他无法忍受？ 看到嘟嘟伤痕累累的样子，少年心中抑制不住生出一抹疯狂之念。 或许是因为杀的人太多，又或许是因为极度的愤怒，少年双眼的清澈渐渐消退，泛起一抹血色的凶光。 该死！这些坏人，统统该死！ “轰！” 顾长青第一次杀意爆发，即便没有内力鼓荡，他的头发亦是冲冠而起，无风自扬。再加上他浑身是血，面如寒霜，宛如地狱之中走出来的。 “小子，区区练骨武者，就想杀我？” 全丈青虽然贪生怕死，可是他的实力却丝毫不差。 化气海的武者面对一个练骨武者，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怕的，即便对方浑身煞气腾腾的样子，即便对方杀了不少人，可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轰！” 全丈青率先出手，一柄铁棍两头毒刺，直取顾长青的要害不为。 在内力的加持下，他的力量暴涨至八千钧，别说锻骨武者，就算是练脏大圆满的武者，他也自信能够一力镇压。 然而，当全丈青的铁棍和顾长青的重阙剑接触的瞬间，一股恐怖的巨力顺着他手臂传遍全身。 随即，全丈青手腕抖动，铁棍脱手而出，整个人更是倒飞出去，砸在废墟之中。 “这……这怎么可能！？” “噗！” 全丈青又惊又惧难以置信，气急攻心之下一口逆血喷出，整个人的状态都萎靡了几分。 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顾长青的力量，否则以他的实力手段配合内力，即便不敌顾长青，也不至于一击败退，狼狈不堪。 “此子乃是妖孽，绝对的妖孽！不可力敌！” “必须跑！不跑就是死！” 转念之间，全丈青翻身而起，打算借助轻功逃之夭夭。 通常情况下，聚气武者一心想逃，普通的炼体武者是绝对追不上的，可是顾长青并非普通的炼体武者，他的体质极强，力量极大，还会八步桩这等身法，只是两三个起落，便将全丈青从半空中拽了下来，然后硬生生砸在废墟之中。 “噗噗噗！” 全丈青连吐了几口逆血，丹田处的内力更是被顾长青强行打散，看上去极为凄惨。 “不、不要杀我！” “我错了，我道歉，我愿意赔偿。” 全丈青跪倒在地，不停道歉求饶，心中恐惧之余，亦暗藏了几分怨毒之意。 如果这次不死，他发誓要将眼前这人碎尸万段，让对方尝尽这个世间最恶毒的酷刑。 全丈青低着头，努力不让顾长青看到自己眼中的怨毒。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顾长青的精神感知能够判断对方的善恶之念，他的恶意在顾长青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第158章 匪夷所思 “不、不要杀我！” “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 “我知道一座宝库，我还知道一处密藏，里面有许多武功秘籍。” “我是污衣堂打狗队的头领，我知道污衣堂的许多辛秘，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帮你打击污衣堂。” 对于污衣堂这样的地方，帮众弟子根本没有任何忠诚可言。 他们心里只有自己的利益，为了活命，他们可以出卖任何东西，包括自己的尊严和灵魂。 全丈青还在求饶，他努力想要体现自己的价值，只可惜顾长青丝毫不为所动，仍就一步一步的走向全丈青。 “你……你敢杀我，污衣堂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就算你不想想自己，难道你不想想你的亲人朋友吗？他们会因为你的冲动而死！” 全丈青见软的不行，便开始了强硬的威胁。 “我已经，没有亲人朋友了。” 顾长青淡淡回答，抬手一剑削去全丈青的首级。 一阵天旋地转，全丈青的意识渐渐陷入黑暗，眼中还保持着惊愕恐惧之色，显然死不瞑目。 他的脑袋滚了几圈，落在嘟嘟脚下，后者随意踏脚将其踩爆，红白之物流了一地。 与此同时，周围残余的打狗队武者，死的死，逃的逃，只有零零散散的数十人成功逃离了现场。 周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浓烈的血腥之气弥漫。 片刻之后，顾长青眼中的凶光逐渐消退，恢复先前的清澈明亮。 蓦然间，一股磅礴的本源之力在顾长青体内涌动。毕竟他一下杀了这么多人，而且全是武者，其中还有聚气境的高手。 顾长青体内已经积累了庞大的生命元气，这些生命元气被剑心通灵吸收反哺之后，全部融入顾长青的四肢百骸，令他的力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修为境界：炼体境锻骨圆满，力量九千钧，精神感知一百五十丈，剑心三寸。 在剑心通灵的感知下，顾长青对自己的修为实力又有了新的认知。他现在的力量配合重阙剑施展，可以爆发万钧之力，这已经堪比御气武者了。 普通聚气境武者的力量极限就是万钧之力，只有少数天赋异禀或炼体大圆满的武者，才能在聚气境打破桎梏，超越万钧之力。 很明显，顾长青就是天赋异禀之人，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力量还在增长，并没有达到身体承受的极限。 “呜呜呜！” 嘟嘟返回顾长青身边，低吼了两声，像是在安抚着顾长青的情绪。 “对不起，跟着我受罪了。”顾长青揉了揉嘟嘟的脑袋，眼里满是愧疚之色。 “呜呜！”嘟嘟摇了摇头，它能感受到顾长青的情绪。 “嗯。” 顾长青歉意的搂着嘟嘟脖子，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嘟嘟的额头。 此时一人一熊的沉默，却胜过千言万语。 还是江湖规矩，杀人摸尸。 顾长青从全丈青身上摸出一叠银票，还摸出一本武功秘籍和一卷兽皮图纸。 银票就不说了，顾长青并未在意。 倒是那武功秘籍名曰《燕子点水》，乃上乘的轻功颇为玄妙。可惜顾长青没有内力，除了观摩之外根本无法学习。 其实全丈青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一开始就被顾长青打伤，失去了逃跑的先机，否则以他的轻功身法想要逃离，顾长青还真不一定追得上他。 至于那兽皮图纸，好像是一处山脉的地形图，不过顾长青并不认识，他打算以后有机会问问谷净雪和叶千寻。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顾长青踏着夜色走出城门，离开了齐恒府。 ……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老祖息怒！息怒啊！” 城楼高处，胖瘦二位污衣长老跪伏在毒王老祖面前，神情惶恐不安。 毒王老祖面色阴沉，刚才长街上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承认自己低估了顾长青，他怎么都没想到，对付区区一个炼体境的少年，居然折损了这么多人。 尤其是打狗队的武者乃是污衣堂的精英弟子，每损失一个，对污衣堂而言都是不小的损失，更何况这次还死了数百人，连全丈青自己都折了进去。 污衣堂虽然人多势众，又七位老祖掌控全局，可是内部仍有矛盾，彼此之间也存在着激烈的竞争关系。 全丈青等人便是“毒王一派”的心腹，如今突然死了，等于削弱了毒王老祖这一派的势力，打击不可谓不大。 “起来吧，此事也怪不得你们，只怪对方太狡猾，竟然刻意隐藏了修为，害得老夫错估了他的实力。” 毒王老祖冷冷摆手，到也没有迁怒胖瘦二人的意思。 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能说运气不好，谁能想到随随便便遇到一个炼体少年，居然会是如此妖孽。 “长老，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直接动手？”瘦虎低声询问，默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毒王老祖没有回答，反而露出一抹沉吟之色。 以他的实力，自然可以轻易斩杀顾长青，但他是个谨慎之人，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轻易出手，毕竟顾长青背后也不是没有高手，自己要是冒然出手，说不定会身陷囹圄。 念及于此，毒王老祖眼中闪过一抹幽光：“他跑不了，城外还有天罗地网等着他呢。” “等着谁？” 一个清冷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显得十分突兀。 毒王老祖与胖瘦二人面色大变，连忙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青衣飘飘的女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城楼的另一端。 在月色的映衬下，女子高冷绝美、风姿绰约，仿若仙女下凡，又带着几分超脱之意。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一路暗中跟随而来的谷净雪。 先前长街之战谷净雪看在眼里，顾长青的战斗意志和杀伐实力超乎了她的想象。 其实在打狗队出现的时候，谷净雪都已经打算出手救人了，却没想到顾长青竟然能够硬生生扛住打狗队的猎杀。 顾长青不仅扛住了，还与嘟嘟反杀了数百武者，就连化气海的武者都难逃一死，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你是何人？！” 毒王老祖微微皱眉，背负的双手轻轻搓揉了一下，淡淡的粉末飘散在空中。 第159章 还有后手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毒王老祖目光警惕地看着谷净雪，胖瘦二人更是剑拔弩张。 “你们污衣堂，过界了。” “阁下此言何意？” “污衣堂乃江湖势力，既然是江湖势力，就不该插手朝堂之争！” “我们污衣堂并没有插手朝堂之争，阁下可不要冤枉好人。” “好人？” 谷净雪神情淡漠，嘴角露出一抹讥讽之意：“你们污衣堂，有一个算一个，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好人？” “……” 毒王老祖脸色铁青，偏偏无法反驳。 有的人很坏，他也知道自己坏，可他就是不愿承认。 此刻毒王老祖被一个女娃当面打脸，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只不过，江湖是一条不归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无法回头了。 污衣堂的乞丐满手鲜血，肮脏不堪，可谓罪孽深重，现在就算想要回头，也已经无路可走。 “我们污衣堂与官府朝廷向来进水不犯河水，这次官府纵容凶徒杀戮我污衣堂上千弟兄，如此深仇大恨，岂能善罢甘休。” 毒王老祖沉声回答顾左而言他，一副义薄云天大义凛然的样子。 然而谷净雪只觉得对方特别恶心，特别不要脸：“这次污衣堂的乞丐入城，逼迫官府，扰乱府城秩序，还敢追杀我镇武司的人，你们是在挑战我镇武司的底线知道吗？” “原来阁下就是镇武司的秘卫？！” 毒王老祖眯了眯眼，显然早有猜想，脸上并无丝毫畏惧之色。反而他在得知对方身份以后，内心轻松了不少，甚至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轻佻之意。 “就算阁下是镇武司的秘卫，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我们只和人讲道理，你们污衣堂只是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罢了，估计连人话都听不懂，还讲什么道理？” 顿了顿，谷净雪理复又直气壮道：“更何况，我们镇武司何时与别人讲过道理？” “哼！” 毒王老祖也是老江湖了，自然不愿和对方有什么口舌之争。 都说成王败寇，强者为尊。 这个词不但适用于战争，同样也适用于江湖。 “小丫头，就你一个人？” “一个人足够了。” “你觉得，就凭你独自一人就能抓到老夫？” 听着毒王老祖的嘲讽，谷净雪忽然话音顿转道：“聊了这么久，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什、什么意思？！” 毒王老祖心头一紧，故作茫然之色。 谷净雪嗤笑着道：“难道你不是在拖延时间吗？没想到堂堂毒王老祖，居然是个下三烂？不过你既然这么喜欢演，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你……哼！” 毒王老祖恼羞成怒，转即冷笑：“好吧，我承认是在拖延时间，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镇武司的秘卫也不过如此，居然敢在老夫面前妄自尊大。” “刚才老夫已经在周围释放了软香散，很快你就会感到四肢无力，任由老夫摆布了！” “老实说，像你这样的大美人，老夫平生还是第一次遇见，所以老夫一定会怜香惜玉的，嘿嘿嘿！” 说到此处，毒王老祖脸上露出一抹猥琐的笑意。 “真恶心！” 谷净雪面若寒霜，一柄寒光软剑从衣袖中飞出，朝着毒王老祖飞射而去！ 毒王老祖面色大变，连忙转身一刀反挡。 只听“叮”的一声，软剑返回谷净雪手中，毒王老祖却被震退好几步，被胖瘦二人慌忙接住。 好强的内力！ 通脉境的修为！？ 毒王老祖惊疑不定，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对方一个黄毛丫头，内力为何如此浑厚精纯！？ 惊疑归惊疑，可是毒王老祖岂能认怂。 “阁下究竟是何来历，如此实力就算放眼镇武司，也不该是无名之辈吧！？而且我污衣堂与你们镇武司并无仇怨，如果阁下退去，今日之事老夫就此揭过如何？” “你们污衣堂是什么档次？也配和镇武司相提并论？” 谷净雪手腕轻抖，一道剑气破空而去。 毒王老祖不敢硬接，只能慌忙避让。 他倒是险险避开了此剑，可是胖瘦二人却慢了半拍，直接被剑气击中命丧当场，眼中惊惧茫然，死不瞑目。 “贱人！你敢……” 毒王老祖见自己的心腹被杀，顿时怒不可遏，但是还没等他发作，又是一道道寒芒剑气破空而来，比之先前更快更强。 “咻！咻！咻！” “蓬！” 毒王老祖被剑气击中，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狼狈不堪。他有想过对方实力很强，却没想到对方实力如此之强，绝对不是普通的通脉境武者。 该死的镇武司，藏得可真深，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秘卫！？ “不、不对劲……” 毒王老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软香散又专门克制内力的奇效，老夫明明释放了软香散，你居然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区区毒香，能奈我何？毒王老祖，也不过如此。” 谷净雪淡淡看着毒王老祖，如同看死人一般。 且不说谷净雪的内力深厚贯通气脉，能够镇压大部分的毒性，单是灵胎敛息诀的妙用就能让她屏住呼吸，自然不会被毒香侵蚀。 更何况，谷净雪服食过白灵果，本身就有极强的抗毒特性。 毒王老祖在谷净雪面前玩毒，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蓬！” 又是一道剑气横扫，毒王老祖被强行轰飞出去，连吐了好几口逆血，原本枯黄的人皮面具寸寸碎裂，露出半张腐烂的面容。 丑陋、恶心、狰狞。 谷净雪秀眉紧蹙，胃部有些翻涌。她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毒王老祖的样子，因为常年玩毒，毒王老祖的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了。 下意识看了看手中软剑，谷净雪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自己用的剑气，没有沾染毒王老祖的鲜血，否则软剑都不干净了。 “脸？我的脸！” 毒王老祖见自己的真容被人瞧见，神情突然有些慌乱。 他连自己的伤势都顾不上了，急忙从怀中摸出一副人皮面具给自己戴上，只是看上去特别怪异，有些僵硬，又有些别扭。 “出来！快出来！” “你们再不出来，老夫就要被这贱人杀死了！” 毒王老祖蓦然大喊，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谷净雪心头了然，对方果然还有后手。 “唰！唰！唰！” 三到身影同时出现，成三角状将谷净雪包围其中。 第160章 局中局 “壁宿星，赵无名。” “奎宿星，刘朔。” “娄宿星，凤蝉。” “见过镇武司秘卫。” 三人齐齐行礼故作姿态，分别是两名灰袍老者与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人。 “你们认识我？” 谷净雪默默打量着三人，神情微微有些凝重：“你们是玄阴教的二十八星宿？！好大的胆子，还敢露面！？” 二十八星宿乃是玄阴教的主要战力，不但实力强劲，手段毒辣，而且每个人都有一门独特的邪法秘技。就比如先前剑瞎子在清风寨遇到过的尸骨寒，便是二十八星宿之一，擅长控尸炼尸之道。 而眼前这三人，壁宿星赵无名擅长魇镇邪术，奎宿星刘朔擅长炉鼎邪术，娄宿星凤蝉擅长梦魇邪术，每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既然要和镇武司为敌，怎能不打听清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赵无名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谷净雪却不屑一顾：“一群邪门歪道，也想学文化人？” “你……” 赵无名笑容一僵，神情尴尬，眼中闪过阴冷之色：“你想找死吗？” 谷净雪丝毫不为所动：“怎么？装不下去了？恼羞成怒了？” 顿了顿，谷净雪复又转向毒王老祖：“你们是故意将我引出来的？” 毒王老祖站在赵无名身后，顿时底气十足：“嘿嘿嘿，你们镇武司不会真以为，我污衣堂会为了一个炼体武者就如此劳师动众吧？” 诚然，污衣堂很注重面子，这次的行动也是为了给天下世人各方势力一点小小的震撼。但是他们的目的并不单纯，也有自己的谋划。 污衣堂不好直接与官府朝廷撕破脸皮，可这不代表别人不行……玄阴教就是很好的由头。 好处和名声归污衣堂，骂名由玄阴教来背，这就是所谓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污衣堂居然和玄阴教勾结？看来你们真想造反了！” 面对谷净雪的质问，毒王老祖还未回答，赵无名抢先开口道：“阁下此言差矣，这天下本就是无主之物，有德者居之，那魏家坐得江山，我玄阴教又如何坐不得？” “呵呵，如果你们明刀明枪的起事造反，我还高看你们几分，可惜你们只是一群藏头露尾的邪魔外道，也想染指神器权柄？简直痴心妄想！” 谷净雪冷嘲热讽，却没有轻举妄动。 二十八星宿绝非善于之辈，谷净雪也没有必胜的把握，甚至没有脱身的把握。 “谁说我们污衣堂与玄阴教勾结了？” 毒王老祖突然怪笑着道：“老夫与他们并不熟悉！只是恰逢其会罢了……没错，只是巧遇，我们干我们的，你们打你们的。” 这时，赵无名再次笑了：“老夫本来以为，这次捞到的只是一条大鱼，没想到却是一条真龙。” “真龙？” 谷净雪心头一沉，顿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对方显然是冲着他们而来，甚至就是冲着黄依依而来。污衣堂闹事不过是个幌子，即便没有顾长青屠戮污衣巷之事，污衣堂恐怕也会没事找事。 难怪污衣堂能够在短短时间内聚集这么多乞丐弟子和精英武者，原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当然，污衣堂的那些弟子未必知道真相。 至于毒王老祖说的巧合？ 谷净雪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我很好奇，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路过此地的？”谷净雪试探着问了一句，其实她的内心隐隐已经有了几分猜想，只是有些难以置信。 “阁下这么聪明，不妨猜猜看？”凤蝉笑颜如花，更添了几分妖娆。 “是幽王吗？” 谷净雪冷冷两个字，周围空气明显一窒：“难道陆清池也是幽王的人？！” 周围之人笑而不语，没有回答。 如果真是幽王在暗中谋划，那么一切也都说的通了。因为只有幽王知道黄依依的真实身份，也只有幽王能够预测他们的路线。 只是谷净雪完全没想到，堂堂幽王居然会和玄阴教密谋勾结，就连污衣堂也参与到了其中。 这三方势力，可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一旦三方联手，魏武王朝怕是很难平息这样的乱局。 由此看来，幽王很早以前就开始在暗中谋划了。 念及于此，谷净雪心中更多了几分急迫感，她相信玄阴教在这里安排了人手，必然不会放过府衙那边。 …… 正如谷净雪预料的一样，污衣堂的乞丐被顾长青杀退之后，没有再继续包围府衙，然而一群黑衣人却悄无声息的围拢过来，并且翻墙而入，在府衙内展开了血腥的杀戮。 与此同时，赵无名三人悍然出手，朝着谷净雪围杀而去！ “蓬！” “咻咻咻——” 三道身影相互挪移，一刀两剑从三方袭来，封住了谷净雪的所有退路。 无奈之下，谷净雪只能以守代攻，凭借着凌厉的剑术和灵动的身法与三人周旋。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寒芒交错！ “堂堂玄阴教，竟然同时派出三位星宿来对付我，你们还真是看得起我。” 谷净雪冷哼一声，心绪难以平静。 先前镇武司与玄阴教争得那么厉害，都不见二十八星宿的身影，倒是十二上使有不少露头，结果大都被直接拍死。 只是谷净雪万万没想到，玄阴教为了对付自己，一次就派出三位二十八星宿中的高手，这是要将她强行镇压于此！ “狮子扑兔，尤尽全力，既然选择向镇武司的人下手，我们自然不会掉以轻心。”赵无名侃侃而谈，笑容越发森然。 “是吗？”谷净雪不置可否道：“如果你们二十八星宿真的足够谨慎，那就不该只来三人，而是全部都来。” “……” 赵无名等人的笑容再次僵硬，满头黑线缭绕。 别看二十八星宿人不少，实际上大家都很忙的好不好。 玄阴教在天下各地都有自己的生意，或明或暗，都需要高手坐镇。 也就是为了这次行动万无一失，玄阴教才从二十八星宿之中抽出一部分高手前来帮忙，否则以玄阴教的小心谨慎，绝对不会将二十八星宿放在外面。 “小女娃，在我们面前不用逞口舌之利，对付你一个，我们三人应该足够了！” “我看未必！不管你们有什么阴谋诡计，我自一剑斩之。” 说话间谷净雪翻动手腕，主动杀向三人。 第161章 身陷囹圄 “唰——” “叮叮叮！” 柔云剑势，刚柔并进。 谷净雪身形如风，手中的软剑宛如流云浮动，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轨迹，直刺向赵无名的咽喉。 “剑势圆满！？” 赵无名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转即错步一晃离开了原地。 同一时间，刘朔与凤蝉已经出现在谷净雪的身后…… 柔云无定，百转千回。 眼看刘朔与凤蝉就要击中谷净雪，不料对方腰身一转，仿若云烟飘然避开，然后继续朝着赵无名杀去。 卧草，这个女人什么意思？为什么盯着老夫一个人杀？真以为老夫好欺负！？ 好可怕的剑势！ 为何对方年纪轻轻就能领悟如此剑势？！ 不行，这种剑势根本不是寻常武技能够抗衡的。 “诸位不要大意，这小贱人的剑术有点东西！” 赵无名干脆也不装了，直接破口喝骂。 尽管赵无名连续躲开好几次谷净雪的致命攻击，可他身上却有不少地方挂了彩，看上去特别狼狈。 只是这点伤对赵无名这等通脉高手来说并无大碍，反而激起了他的怒意：“谷净雪，情报上说你是炼窍小周天，现在却有通三脉的修为，看来你还隐藏了不少实力。” 凤蝉妖媚一笑：“小美人儿，如果你就这点实力，今天怕是很难走出这里了。” “就凭你们？” 谷净雪脸色更冷，剑光折返朝着凤蝉刺去。 凤蝉神情微变，连忙闪躲，现在她终于能够体会刚才赵无名的压力。 只有直面谷净雪的剑意，才能感受到对方剑芒中的凌厉。 “蓬！” 刀剑相交，凤蝉被内劲震退，原本妖媚的面容渐渐变得扭曲。 同为通脉境的修为，谷净雪的剑势攻杀显然更胜一筹。 “凤蝉夫人小心，这女人内力有古怪！” 毒王老祖连忙开口提醒，神色忌惮。 赵无名皱了皱眉，冷声道：“不要玩了，直接用秘术将她镇压，然后与其他人汇合，免得夜长梦多。” “好！” 刘朔与凤蝉齐齐点头，毒王老祖也在暗中点燃毒烟。 “魇镇之术！” 赵无名双手结印，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住谷净雪，使她感觉周围的一切变得有些模糊，身子更是变得格外沉重，仿佛一方山海压在他的身上，让她十分难受。 然而，谷净雪毕竟是镇武司秘卫，对于玄阴教的旁门邪术自然不算陌生，只见她内力涌动，护住灵台清明，强行冲破了魇镇之术的桎梏。 紧接着软剑横扫，谷净雪再次斩向赵无名…… “砰！” 剑气与掌力相撞，爆发出一声巨响。 赵无名身形一颤倒飞出去，虽然身上没有受伤，但是血气翻涌十分难受。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再次结印，准备施展更强大的魇镇之术。 就在这时，刘朔和凤蝉也加入战团之中。 两道凌厉的剑光从旁边袭来，宛如银蛇狂舞，直取谷净雪要害。 “咻！” 破空声响，尤为刺耳。 谷净雪心生警兆，也顾不得与赵无名纠缠，脚尖清点退开原地。 只是随着刘朔和凤蝉的加入，谷净雪的攻势被遏制，敌我双方相互对峙，一时之间刀剑交错，难分难解。 “梦魇之术！” 凤蝉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转即一股诡异的波动从凤蝉身上散发出来，直逼谷净雪而去。 谷净雪不由一怔，精神莫名有些恍惚。 她未料到，凤蝉竟在这个时候突然施展如此诡异的邪术。于是她连忙运转内力，试图抵挡这股诡异的波动。 只可惜，梦魇之术太过诡异，谷净雪只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无尽的梦境之中。 “不好！” “我不能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谷净雪心中一凛，顿时陷入被动局面。 她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于是她狠狠在自己掌心割了一剑，以疼痛唤醒自己的一丝清明。 “嘶！” 剧烈的痛感让谷净雪倒吸了口凉气，但她的精神意志逐渐清醒，并且一剑斩向凤蝉。 “什么？！” “咻——” 剑气如芒，势不可挡。 凤蝉大惊失色，连忙退开好几丈远，险险避开这道剑气。 她怎么都没想到谷净雪居然如此果决，也没想到自己施展秘术之后，对方会用自残的手段摆脱秘术的控制，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不过谷净雪并没有给凤蝉太多思考的时间，她趁此机会摆脱了梦魇之术的束缚，身形如电般再次冲向三人。 “杀！” 一声大喝，内力吞吐。 谷净雪手中软剑连续挥出，一道道凌厉的剑芒掺杂着精纯的内力斩向对方三人。 赵无名他们不敢大意，纷纷运转内力抵挡这一击。 只是谷净雪这一剑的威力十分惊人，三人虽然挡住了这一击，但也被震得气血翻涌，身形不稳。 “趁你病，要你命！” 谷净雪趁势而上骤然爆发，她的攻击越来越猛烈，三人逐渐感到有点力不从心。 又过了数十个汇合，终于在一次交手中，赵无名的肩膀被谷净雪一剑贯穿，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 随后刘朔和凤蝉相继被剑气所伤，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赵无名他们有些难以置信，以自己三人的实力手段，居然还压不住一个同境武者，而且对方还是个年轻后辈！ 其实，连谷净雪自己都有些意外。赵无名他们的实力一点不弱，只因他们的秘术对谷净雪无用，这才导致他们三人连手还被谷净雪克制。 “该死！怎么会这样？！” 就在赵无名三人感到憋屈之时，谷净雪的剑势微微一顿，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阻滞，同时脸上升起一丝黑气。 中毒了！？ 尽管谷净雪小心翼翼，可是战斗的时候难免会受到外力的影响。 毒王老祖刚才用了奇毒“醉人香”，这种毒烟虽然不是致命之毒，却能让人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喝醉酒的人，思想难免有些迟缓。 趁此机会，赵无名三人骤然爆发，同时反攻谷净雪，令得谷净雪节节败退，渐渐陷入囹圄之中。 “卑鄙！” 谷净雪身法运转到极致，避开三人攻势之后，侧身一剑斩向毒王老祖。 “不好——” 毒王老祖吓得亡魂直冒，本能想要避让求生，可惜他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息，依旧被谷净雪剑气劈中，左臂齐肩而断，差点直接昏死过去。 “还敢猖狂！？” 赵无名语气阴冷，再此施展邪术秘法，准备将谷净雪一句镇压。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芒宛如流星乍现，朝着三人破空而来。 第162章 乱了，全都乱了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剑破长空。 猝不及防之下，赵无名三人皆被剑芒点中，纷纷倒飞出去，吐血不止。 “什么！？” “不好！有强敌！” “撤！” 赵无名见势不妙，当机立断便要撤退，根本不顾毒王老祖的死活。 刘朔和凤蝉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必定凶多吉少，于是他们各施手段想要抽身而退。 可惜谷净雪却没有放他们离开的意思，只见她一个闪身横剑而立，硬是挡在三人面前，与之缠斗在了一起。 “来都来了，何必急着离开？”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城楼之上。 “剑前辈！？” 谷净雪得见来人，顿时又惊又喜，同时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来者抱剑而立，孤冷傲然，正是剑无尘，不过他现在更是喜欢别人叫他“爱喝酒的剑瞎子”。 “就是你在暗中偷袭？” 由于夜色昏沉，赵无名并没有第一眼看清楚来人的样子，不过看对方这阵仗，其实力绝对在他们三人之上。 “偷袭？你们也配……” 剑瞎子不屑冷笑，手中剑棍轻轻点地，十二道寒芒宛如形星辰闪耀。 “一剑寒光十二变，太衍星辰十二杀！？” “你你你是剑无尘！？” 三人面色大变，又惊又惧，慌忙之间爆发内力，想要抵挡剑瞎子的剑势。 奈何十二寒芒又凶又疾，三人根本无法抵挡。 “噗噗噗！” 三人同时倒地，脸色煞白，各自胸口出现一个血洞，不断有血水冒出。 “不对，你的实力不对……” “先天宗师！？你你你的实力恢复了？！” 赵无名等人惊恐地看着剑瞎子，他们知道对方曾经身受重伤，不但双眼尽瞎，而且修为骤减，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实力，否则尸骨寒当日也不可能逃出生天。 “呵呵，上次跑了一个，这次又来三个，看来你们玄阴教的魔崽子当真贼心不死啊！” 剑瞎子杵着剑棍上前，一道内力打入谷净雪体内，为其化去体内的毒性。 “剑无尘，你已经不是朝廷中人了，为何屡屡与我玄阴教作对？” “没错，以剑兄如此实力，若是加入我玄阴教共谋大事，教主定然许你荣华富贵，何须整日风餐露宿？” 赵无名与刘朔齐声劝说，软硬皆施，欲将剑瞎子拉入自己一方，但是他们低估了对方的心气。 剑瞎子是个骄傲的人，哪怕不在朝堂之上，可内心依然有着自己的傲娇，岂会与玄阴教这种下三滥同流合污？ “一群臭鱼烂虾，也想收买剑某？” 剑瞎子连点剑棍，又是十二道剑芒破空而去。 “逃！” 赵无名低喝一声，想要逃离此地。 可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十二道剑芒已经落在三人身上。 噗！噗！噗！ 胸口、咽喉，眼睛……皆是要害命门部位。 三人瞪大着双眼应声倒地，眼中满是恐惧不敢之色，显然死不瞑目。 …… “多谢剑前辈解围！” 谷净雪收回软剑，主动上前行了一礼。 剑瞎子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用不着谢我，以你的实力，对付他们三人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浪费些时间罢了。” “剑前辈一直跟着我们？” “你别想太多，老夫不是跟着你们，只是跟着顾小子而已。毕竟她现在算我半个弟子。” “……” 谷净雪满头黑线缭绕，好好的感动被吃了，不过她还是真诚道：“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前辈。” “行了，我看城中有变，你还是先回去看看吧。” “那小师弟？” “放心，有我为他护道，不会有太大的……” 话音戛然而止，剑瞎子面露惊愕之色，转即满脸煞气，消失在了原地。 “前辈！？” “剑前辈？！” 谷净雪无奈苦笑，转即心头一怔……等等，刚才自己听到了什么？ 护道？剑前辈要为顾长青护道？！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谷净雪倒吸了口气凉气，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护道”二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那是一种比师徒还要亲密的关系。 师徒都可能反目成仇，而护道者却是“至死不渝”。 当然，用“至死不渝”这种形容或许有些不太恰当，但意思也差不多。 简单来说，就是剑瞎子将顾长青视作自己剑道的传承者，在对方遇到危险的时候，剑瞎子会全力护佑，不死不休。 尽管护道者不是万能的，可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顾长青的安全会得到最大的保障，至少没有人能够在剑瞎子这位剑道宗师面前，以大欺小伤害顾长青。 沉默了片刻，谷净雪独自离开。 不过在她离开之前，随手抓起了重伤昏迷的毒王老祖。 这个老家伙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必须带回镇武司好好审问一番。 …… 乱了！全都乱了！ 此时此刻，整个齐恒府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是的，不仅仅是府衙，而是整个府城。 污衣堂围堵了城门，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尤其是城中的帮派势力在相互厮杀，完全陷入疯狂状态。 没有人知道原因，也没有人知道真相。 大街小巷血色笼罩，百姓躲在家中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出门。 片刻之后，谷净雪匆匆赶回府衙，却见外院死伤惨烈，同时内院传来厮杀打斗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激烈。 “唰！” 谷净雪没有由于，直接冲入府衙内院。 …… “陆大人、公孙先生，你们保护好这些孩子，我出去帮忙！” 大厅内，上百名孩子挤成一团，神情有些慌乱紧张。 黄依依不顾陆清池和公孙祤的劝说，执意出去帮忙杀敌。 只可惜少女不善杀伐之术，除了吸引一些黑衣人的注意之外，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倒是内院有不少衙役倒在血泊之中，叶千寻和洪杰正在奋力杀敌。 眼看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杀入内院，就要冲入大厅之中，一道倩影突然掠过夜空，出现在大厅外面。 剑光交错，寒芒闪烁，黑衣人成片成片的倒下。 叶千寻顿时眼睛一亮，整个人都激动不已：“师姐！？是师姐回来了！” 洪杰等人精神一振，手中更加卖力。 只是短短十几息的功夫，内院中的数百黑衣人便被诛杀殆尽，不过府衙这边的衙役同样死伤惨重。 见内院之中没了动静，陆清池与公孙祤这才小心翼翼从大厅中出来。 第163章 险象环生，死中求活 “陆大人，我想听一个解释。” 大厅内堂中，谷净雪目光不善的看着陆清池，然后随手将半死不活的毒王老祖丢在对方面前，气氛顿时变得压抑凝重。 “师姐不要误会，陆大人是自己人！” 叶千寻连忙上前劝阻，生怕谷净雪一怒之下把陆清池给灭了。 “到底怎么回事！？” 谷净雪微微蹙眉，冷意稍稍收敛。 不待叶千寻回答，陆清池率先开口道：“这次的事情是我的错，是我低估了幽王的狠辣。没想到幽王居然会和玄阴教勾结，连污衣堂都成了他们的棋子。” 谷净雪冷冷道：“你真是幽王的人？！” “是也不是。” 陆清池缓缓解释，脸上满是苦涩。 是的没错，陆清池的确是幽王的暗子，否则当年他得罪了太师蔡伍，不被罢免就谢天谢地了，又凭什么坐稳这府尊之位？ 不过陆清池心存高远，从未想过谋乱造反，故而他虚与委蛇、如履薄冰，暗中与幽王势力周旋。 事实上，早在谷净雪他们进入齐恒府之前，陆清池便接到幽王的密令，欲将谷净雪他们留下。 尽管他并不知晓黄依依的身份，但是陆清池大概也有一些猜想。于是陆清池便“采花贼”以为由，请谷净雪和叶千寻出手相助。 采花贼是真的，陆清池想请二人帮忙也是真的，不过陆清池当时的想法更深远。 这一次，幽王与玄阴教、污衣堂相互勾结，可以说各怀鬼胎。 幽王的目标是黄依依，玄阴教的主要目的则是掌控整个齐恒府，而污衣堂的目的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经此一乱，南北之枢纽必然断绝，玄阴教在南方便有了立足的根本。 至于朝廷大军，玄阴教根本不惧，因为玄阴教早已知晓，北方要乱了，朝廷如今已是自顾不暇。 陆清池知道幽王所图非小，如果自己能够借此机会引出幽王暗藏的力量，便能挫败幽王的阴谋。 而且，齐恒府中势力繁复，不少帮派和乡绅沆瀣一气，鱼肉百姓。要是自己能够借刀杀人，将这些势力一网打尽，也算功德一件。 于是陆清池将计就计，借力打力，放出消息的同时，主动将此事上报给了朝廷。 不曾想，顾长青覆灭污衣巷，打乱陆清池的谋划，不但令得时间提前，还给齐恒府带来了巨大的隐患。 …… 听完陆清池的讲述，谷净雪等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陆大人，你说的这些，我改如何信你？” 倒不是谷净雪不相信陆清池，而是因为此事关系重大，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陆清池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块金色令牌，其上苍龙盘绕，栩栩如生：“此乃陛下所赐，苍龙皇令，必要之时，可强行调动镇武司和守备军，我一直都是陛下的人。” “……” 众人面面相觑，也是无语了。 这家伙真会演啊！ 表面上陆清池是个软弱无能的大昏官，暗地里他又是幽王的棋子，实际上他却在为皇上做事。 一个人三重身份，玩得挺花啊！ 不过短暂相处下来，谷净雪也觉得陆清池私心或许有，但是绝非贪官污吏之流。 “陆大人，那你的后手呢？” “救援估计快到了吧！” “估计？”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啊！” 陆清池苦笑着道：“污衣堂搞事，守备军不愿牵扯其中，于是自作聪明的去剿匪了，否则局势不会这么快崩坏。” “那外面的帮派势力又为什么会相互厮杀？” “我也不知道。” “什么？你都不知道？” “是啊，现在齐恒府的局势已经完全失控了。” “……” 谷净雪满头黑线缭绕，不过想想也对，三方势力同时入城，这已经不是陆清池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陆大人，还有一些孩子呢？” 谷净雪回来以后就不见桑俞，顿时新生疑惑。 以桑俞表现出来的聪慧与机智，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死掉。 不等陆清池回答，叶千寻开口道：“师姐放心，桑俞已经带着部分孩子悄悄离开了，他们想要混入乞丐群众，一统返回污衣堂。” 谷净雪沉默不语，她并不担心桑俞，而是担心其他孩子应付不来，毕竟他们没有经过专门的培训，想当细作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叶千寻看出谷净雪的忧虑，故而劝说道：“师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不能照顾他们一辈子，所以他们必须为自己的未来负责，是浑浑噩噩，还是出人头地，就要看他们自己了。毕竟这不是繁华盛世，而是大争之乱世。” “退一万步说，他们现在这个岁数，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懂，连细作都算不上。未来他们完全可以选择独善其身。” 尽管叶千寻这样说很残酷，但是谷净雪知道他说的很现实。 “罢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先避一避。” “现在城中大乱，外面恐怕更加危险！” “不一定，有个地方或许很安全。” “什么地方？” “污衣巷。” 众人收拾心情，正打算先行离开。不料他们还没走出府衙，就被上千乡兵堵在门口，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动手。 不得已，众人只好暂时退了回来。 谷净雪和叶千寻他们这些武者可以跑，甚至可以护着陆清池公孙祤一起跑，但是他们身边的孩子定然凶多吉少。 “看来我们被包围了！” “守备军不在，哪来的军队？！” “不是军队，是乡兵。” 陆清池苦笑着解释了一番，所谓的“乡兵”，乃是地方乡绅的壮丁护卫，平时受地方乡绅各自管辖，一旦府城出现变故，他们就会随守备军一起加入战斗，有护卫府城之职。 齐恒府越来越混乱了，这么多势力纷争，有的受人指使，有的浑水摸鱼，还有的自私自利。 现在这种情况，是人是鬼谁又分得清楚？ 无奈之下，谷净雪他们只好死守府衙，等待着陆清池口中的救援。 …… 同一时间，远在城外的顾长青此刻也是险象环生，好几次陷入绝境。只见他骑着嘟嘟在密林中奔逃，身后一道身影宛如鬼魅一般不断追着他靠近。 而不远处的密林外，剑瞎子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第164章 勾魂二使 夜色侵染大地，山中日月无光。 官道之上，剑瞎子拄剑而立，神情颇为凝重。 在剑瞎子面前，两名戴着面具的男子站在他的面前，一人白衣凶煞，一人黑衣阴冷，看上去以十分诡异，宛如冥界地府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他们正是玄阴教的“勾魂二使”，通脉境的武道高手，而且还是贯通天地双桥的高手，再进一步便可跨入先天之境。 尤其是二人合力，能够逆战先天宗师，在地榜之中也是排名前十的存在。 就是刚才，顾长青在污衣堂的埋伏下杀出重围，不料正好遇到玄阴教派来的“勾魂二使”，若非剑瞎子及时出现将二人挡下，顾长青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饶是如此，顾长青被二十八星宿之一的箕宿星追杀，眼下的处境亦是凶险万分。 “连勾魂二使都来了，你们玄阴教到底想干什么？” 剑瞎子眉头紧锁，感觉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勾魂二使乃玄阴教真正的高层，地位仅在教主和左右护法之下。 通常来说，如此邪教高手不会轻易露面，否则镇武司也非省油的灯。可勾魂二使偏偏出现在这个地方，这说明玄阴教肯定另有图谋。 勾魂白使邪魅一笑，不答反问道：“刚才那个小家伙正在被尸骨寒追杀，阁下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生死有命，他若真的死了，那便是他的命。” 剑瞎子面无表情，淡淡的语气透着几分杀意。他知道，对方二人是想支开自己，然后达到玄阴教不可告人的目的。 若是没有遇上此事也就罢了，既然现在遇上了这种事情，他便不能袖手旁观。 “呵呵，阁下还真是无情呢。” 勾魂白使笑了笑，丝毫不惧剑瞎子的杀意。 这时，勾魂黑使却道：“剑无尘，你已脱离朝廷多年，与我玄阴教只见也并无仇怨，何必躺这趟浑水呢？” “老瞎子就是喜欢多管闲事，怎么了？”剑瞎子冷笑。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勾魂黑使看看而谈道：“今夜之后，齐恒府将成为我们玄阴教囊中之物，阁下若是加入我们，教主绝对不会亏待阁下的。” “道不同，不相为盟。”剑瞎子丝毫不为所动。 “执迷不悟，食古不化。”勾魂白使面露不屑之色。 “老瞎子只是眼下，心没有瞎。” “动手！” 勾魂二使自知无法劝说，同时出手杀向剑瞎子。 二人的武器并非刀剑，而是两条黑色的锁链，而说锁链的另一端则是狰狞的倒刺，触之即伤，十分邪异。 “哗啦啦！” 两条锁链宛如龙蛇缠绕，呈绞杀之势将剑瞎子缠绕。 然而剑瞎子不闪不避，同时嘴角还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 “蓬！” 锁链被硬生生震开，周围气浪狂涌，勾魂二使被逼退开好几丈远。 只不过双方都只是试探出手，因此勾魂二使并没有受伤，反而看出剑瞎子的。 “不愧是北关镇守！” “世人都以为你身受重伤，修为倒退，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如此实力，看来所有人都被你给骗了。” “呵，你们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剑瞎子没有解释，继续朝着勾魂二使攻杀而去。 “咻——” 剑意煌煌，铺天盖地。 气机锁定之下，十二剑芒在半空中化作十二道道流星陨落，划破夜空，直接轰向勾魂二使。 好可怕的剑意！ 勾魂二使面色大变，脸上再也没有了半分轻松之意。 只见二人双手结印，锁链环绕周身，形成一个无形的气罩，隔绝所有的外力侵袭。 “轰！” 一声巨响，惊天动地。 勾魂二使所在的地方出现一个巨大的天坑，二人皆被烟尘淹没。 烟尘之中，勾魂二使浑身是血，伤痕累累，看上去特别狼狈。片刻之后他们从天坑中爬了出来，哪里还有半点飞扬跋扈的样子。 “这都没死吗？还真是命大！” 剑瞎子微微皱眉，准备再次出手将二人镇压拿下。 “跑！” 勾魂二使同时丢出几枚雷火丸，庞大的火光震荡将剑瞎子瞬间淹没。 “剑无尘，今日一剑之仇，他日我等加倍奉还！” 二人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充满了恨意与怨毒。 然而两道剑芒破空而去，又是两声惨叫响彻天地，随后陷入沉寂。 烟尘散去，剑瞎子安然无恙的走出废墟，周围一片狼藉，却已不见二人的身影。 “哼！这些魔崽子倒是跑得挺快！？” 剑瞎子心情郁闷，尽管他的实力强大，可是玄阴教歪门邪道的手段亦不少，除非绝对的实力碾压一击必杀，否则很难将对方一巴掌拍死。 毕竟瞎子始终是瞎子，在追捕敌人方面始终有些不便。 不过剑瞎子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勾魂二使最后吃了他两剑，必然身受重伤，没办法兴风作浪了。 转向齐恒府方向，剑瞎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顾长青所在的密林追去。 相比齐恒府的安危，他更在乎顾长青的生死，毕竟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镇守北关的剑无尘了。 …… 密林之中，一追一逃。 顾长青骑着嘟嘟在林中穿梭，尸骨寒宛如鬼魅紧追不舍。 直到一处断崖尽头，顾长青和嘟嘟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前面已经无路可走。 “桀桀桀桀！” 阴冷诡异的笑声在林间回荡，尸骨寒一步一步走来，如同发现猎物的凶兽，反而不似刚才那么急切了。 “呜呜呜！” 嘟嘟龇牙咧嘴，毛发悚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我？” 顾长青横剑而立，神情凝重的打量着尸骨寒。对方浑身上下被血色的布条包括，整个人只露出一双猩红的双眼，看上去森然恐怖。 “人？老夫现在已经不是人了。”尸骨寒声音刺耳，透着几分疯狂。 “不是人，难道你是邪物？”顾长青心里一怔，更加警惕。 “桀桀桀桀！” 尸骨寒没有回答，继续朝着顾长青走去。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追杀我？” “你小子血气浑厚，老夫前所未见，若是将你吃掉，定然能够更进一步。” “邪物吃人？” 顾长青眉头紧锁，尽管他早已不惧生死，可他实在不想自己被邪物吃掉而死，那样太恶心了。 既然跑不掉，那就只能拼命了。 念及于此，顾长青主动出手，提剑而上。 第165章 手段齐出尽锋芒 “呼！” 剑风呼啸，破空声响。 顾长青举着重阙剑高高跃起，然后用力挥剑劈砍而下，直取尸骨寒头顶。 磅礴的剑势厚重如山，将周围的树叶切割纷飞四散，林间仿佛刮起了一阵狂风。 然而，尸骨寒却丝毫不为所动，血色的布条在风中飞扬，眼中透着血色的凶光。 “铛！” 一道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尸骨寒微微偏头，重剑落在他的肩头，无法寸进。 顾长青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长剑几乎脱手而出。不过他连忙稳住身形，再次挥剑攻向尸骨寒。 “就这？” 尸骨寒咧嘴一下，露出尖锐的獠牙，看上去狰狞恐怖。 “铛！” 又是一声金铁交鸣，尸骨寒随手握住顾长青的重剑，任凭顾长青如何使力，尸骨寒的左手纹丝未动。 “该轮到本座了吧？” 说话间，尸骨寒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顾长青面前……只见他右手化作利爪，直接朝着顾长青咽喉处抓去。 好强的力量！ 顾长青心中一惊，身形急退，同时手中重剑挽起一朵剑花，朝着尸骨寒手腕处削去。 “叮叮当当！” 双方一触即分，重剑与利爪相交，顿时火花四溅。 尸骨寒的身体十分坚硬，钝拙的重阙剑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反观尸骨寒的利爪，却在顾长青身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你的血，好润！” 尸骨寒舔了舔指尖的血迹，变得更加亢奋。 疯狂变态，极度扭曲。 顾长青脸色转冷，沉默着再次杀向对方，剑势锋芒更加凌厉。 这次尸骨寒没有硬接此剑，仿佛他已经洞悉了顾长青的剑术，身形宛如鬼魅飘忽不定，顾长青的重剑根本触碰不到他的身躯。 极强的力量和防御，可怕的速度和身法。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顾长青还是第一次在面对敌人的时候，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 就像是一只蚂蚁站在大象面前，高山仰止，不可战胜。 自己果然还是太弱了！ “呜呜呜——” 嘟嘟低吼着冲向尸骨寒，庞大的身躯引得地面微微震颤。 “小小孽畜，也敢……” 话音戛然而止，尸骨寒整个人都被嘟嘟撞飞出去，陷入一旁的山体之中。 “呜呜！” 嘟嘟甩了甩胀痛的脑袋，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 刚才它撞向尸骨寒的感觉，就像是撞在了一面铁墙上，要不是它的体魄强大，恐怕现在已经昏死过去了。 “嘟嘟，我们走！” 顾长青拉着嘟嘟的前爪便往断崖另一头跑去，后者晕晕乎乎的，感觉自己好像在“飞”，浑身上下轻飘飘的。 “呜呜呜？！” 片刻之后，嘟嘟总算清醒过来，黑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因为它发现自己竟然被顾长青拖着跑。 呜呜呜，什么情况？ 哦哦，嘟嘟想起来了，刚才自己把一个家伙给撞飞了，那个家伙又丑又硬，害得自己差点脑震荡了。 只不过，自己被人这样拖着跑，实在有点丢熊现眼啊，要是被其他竹熊看到，以后都没脸见熊了。 “呜呜！” 嘟嘟挣扎了两下，自己打算自己跑。 正当这时，顾长青却停下了脚步。 “桀桀桀桀！” “想跑？怎么能让美味的血食跑掉呢。” 不知何时，尸骨寒已经出现在了顾长青的前方，毕竟拖着一只身形庞大的竹熊跑路，实在快不起来。 “嘟嘟，你先走。” 顾长青拍了拍嘟嘟的脑袋，横剑挡在尸骨寒面前。 然而嘟嘟蹭了蹭顾长青，默默站在他的身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不走？” “呜呜！”嘟嘟摇头。 “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里。” “呜呜呜！” “那我们就同生共死。” “呜！” 嘟嘟认真点了点头，眼中透着一抹人性化的坚毅。 顾长青忽然笑了一下，心里的踌躇与茫然全都化作暖意。 人生在世，如草木一秋。 既然无法苟活，那就轰轰烈烈一死。 心念通达，顾长青的气质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 另一边，尸骨寒血色的双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兴奋，他伸出利爪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气劲，直逼顾长青的咽喉。 “杀——” 顾长青深吸一口气，凝聚全身的力量于重阙剑之上，剑尖闪烁着寒光，与尸骨寒的利爪相击。 “铛——！” 金铁交鸣，响彻林间。 顾长青再次感到一股巨力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不过这他早有准备，借助这股力量转身一跃，在空中翻转一圈，再次挥剑向尸骨寒斩去。 极脉九剑，力量爆发。 叠浪九剑，连绵不绝。 两种剑势融合，顾长青的攻击一招强过一招，力量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尸骨寒显然没想到顾长青会有如此强大的爆发手段，轻敌大意之下忘了闪避，结果被顾长青压着捶打。 九剑之后，顾长青的肌肉鼓荡，浑身力量爆发到了极限，重重朝着尸骨寒落下。 万钧之力，爆发之后增幅两倍，在经过九次叠加……就连漆黑的重阙剑此刻仿佛烧红了一般，变得无比滚烫。 “蓬！” “轰——” 一声巨响，尸骨寒半截身子被砸进地面，半边头部和胸部血肉模糊，右臂更是齐肩而断，看上去无比惨烈。 “啊——” “该死！该死的东西！” “老夫好不容易炼制的不死之躯，竟然被匿损坏了！” 尸骨寒痛苦的嘶吼，浑身杀意澎湃，整个人陷入了疯狂之中。 他承认自己小看了对方，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因为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栽在一个炼体境的少年手中。 若非自己刚刚炼化了这具身体，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凭他通脉境的修为和手段，对付一个区区炼体武者，根本不用吹灰之力。 不过，对方也就这样了。 “给我滚——” 怒喝声中，尸骨寒一拳震退顾长青，然后从地面挣脱而出。尽管他的头部和身体受到了重击，手臂也少了一只，可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力量和速度。 “咻——” 顾长青还在半空之中，尸骨寒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左手利爪狠狠撕裂顾长青的后背，同学黑色的煞气渗透进他的皮肤。 “既然你弄坏了老夫的宝贝身躯，那老夫便用的身体来偿还好了！” “桀桀桀桀！” 尸骨寒阴冷狂笑，正要将手抓向顾长青，不料一道庞大的身影突然撞击而来，不是嘟嘟还能是谁！ 第166章 又见天光落人间 “蓬！” 一声闷响，尸骨寒再次被嘟嘟撞飞出去。 不过这次双方都有了准备，尸骨寒并没有陷入山体，嘟嘟也没有头昏眼花。 “孽畜，给老夫去死！” 尸骨寒恼羞成怒，反手一爪撕裂嘟嘟的皮毛，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吼！” 嘟嘟吃痛后本能龇牙咧嘴，一口咬住尸骨寒的手爪。 “松口！” “该死的孽畜，快松口！” 尸骨寒手爪被限制，只能用脚踢踹嘟嘟。好在竹熊本就皮粗肉厚，嘟嘟更是天赋异禀，倒也硬生生抗下了尸骨寒的踢踹。 趁此机会，顾长青一个借力踏上树干，然后凌空一跃…… 剑起如惊鸿，剑落如山岳。 “轰！” 重剑落下，尸骨寒不敢硬接，只能侧身躲避，险险躲开顾长青的攻击。 “咔嚓！” 另一条手臂被嘟嘟咬断，尸骨寒发出痛苦的惨叫。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狼狈，居然被一人一熊逼到如此境地？！ “该死的！” “是你们逼我的！” 怒吼声中，尸骨寒气势爆发，浑身鲜血如同火油一般沸腾燃烧，整个人更是散透着熊熊的血光，看上去十分诡异。 转即，尸骨寒断掉的双臂化作两道血色的尖刺，朝着顾长青胸口刺去！ 顾长青心中一凛，身形急速后撤，同时手中重剑如闪电般刺向尸骨寒的腹部。 “铛！” 重剑震退了尸骨寒，但顾长青的肩头还是被血刺击中。 “呜呜呜！” 嘟嘟又一次不顾一切地冲撞而来，尸骨寒不屑的撇了撇嘴没有硬扛，一个灵活的闪身，然后借力打力将嘟嘟甩飞出去，周围一片狼藉。 “桀桀桀桀！” 尸骨寒重新把目光转向顾长青，眼中贪婪之色更甚。 身躯强壮，血气浑厚，天赋异禀……这简直就是炼尸的极品材料啊！ 念及于此，尸骨寒的身躯渐渐融化，慢慢靠近顾长青。 “叮！” 顾长青重剑劈砍在尸骨寒身上，剧烈的震荡令他虎口发麻。 这种感觉就像是砍在了弓弦上，坚韧且柔软，力道反噬将他整个人震倒在地，看上去特别狼狈。 “哐当！” 重剑掉落在地，顾长青的手臂已经麻木不堪，似乎想要握剑都很困难。 刚才的爆发让顾长青陷入一种虚弱的状态，加上尸骨寒的手段诡异，顾长青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 “小子，你的实力确实不弱，但想要与本座抗衡，还差得远呢。” “桀桀桀桀！” 尸骨寒没有再继续出手，反而狞笑着走向顾长青，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顾长青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但他并没有放弃，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双手紧握成拳，准备与尸骨寒进行最后的搏斗。 蓦然间，嘟嘟从密林废墟中冲了出来，它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小山般撞向尸骨寒，后者虽然力量强大，却也被嘟嘟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撞得后退了几步。 “孽畜，死开！” 尸骨寒怒吼一声，身形暴起，朝嘟嘟扑去。 “呜呜呜！” 嘟嘟虽然勇猛，可惜面对尸骨寒这等妖邪，仍就有些力不从心，最终嘟嘟被尸骨寒再次轰飞出去，伤势更重。 趁着双方战斗的间隙，顾长青重新拾起重阙剑，用尽全身力气朝尸骨寒劈去。 极脉九剑，力量爆发。 叠浪九剑，连绵不绝。 天阳九剑，暴烈如阳。 …… 太衍星辰十二杀，一念星辰一念杀。 数十种剑术在顾长青心中衍化，最终融合成为绚烂的一剑，宛如生命的璀璨！ 好可怕的一剑！ 尸骨寒心声警兆不敢硬扛，于是迅速反应，想要避开顾长青这一剑。然而这一剑融合顾长青的精神意志，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避开的？ “噗嗤——” 气机锁定之下，尸骨寒被重阙剑贯穿了胸膛，黑色的血液侵染了他的全身。 “蓬！” 尸骨寒反手一刺，将顾长青轰退。 最终二人同时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两败俱伤！ “咳咳！噗——” 顾长青挣扎着站了起来，一口逆血喷涌而出，只觉得全身剧痛无比。他看向一旁的嘟嘟，只见嘟嘟也躺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着。 而尸骨寒尽管同样受伤严重，可他依旧没有倒下，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好好好！” “你们两个小家伙，竟然能够将老夫逼到这个程度，还真是了不起啊。” “只可惜，你们今天注定要成为我的血食！” 尸骨寒冷冷开口，声音淡漠：“桀桀桀，差点忘了说，你们中了老夫的尸毒，现在是不是感觉全身冰冷僵硬？放心，我会将你们都炼成尸傀，而且是最强大的尸傀。” “尸毒？” 顾长青看了看掌心，一抹黑色的煞气在体内流走，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幸好顾长青和嘟嘟都服食过白灵果，体内抗毒性极强，如此血毒并未对一人一熊造成太大的影响。 “愤怒吗？绝望吗？恐惧吗？” “乖乖成为老夫的血食吧！” 尸骨寒一步一步走向顾长青，眼中闪烁着一抹扭曲的快意。他就喜欢将天骄踩在脚下蹂躏的感觉，尤其是对方越是恐惧求饶，他就越是兴奋。 只是顾长青脸上并没有任何恐惧绝望的表情，反而淡漠地看着尸骨寒，如同看待死人一般。 “唰！” 就在尸骨寒靠近的刹那，顾长青动了！ 他的热血在沸腾，他的意志在燃烧，他的身体仿佛与重阙剑融为一体。 睁开双眼，永恒刹那，宛如天地初开的那一抹光明，破开无尽的黑暗与恐惧，带来无限的生机与希望。 只是这一抹天光，如同一道剑芒，穿透了尸骨寒的身躯，也穿透了他的灵魂。 “什么？！” “这……这是什么剑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该死！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尸骨寒的身躯渐渐化作一滩血水，随即磅礴的生命元气融入顾长青的体内。 又见天光落人间，一剑东来万古寒。 尸骨寒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会栽在一个炼体境的少年手中。他的心里悔恨不甘，早知如此，他绝对不会…… “嘟嘟，我们走吧。” 顾长青揉了揉嘟嘟的脑袋，拖着沉重的身躯离开。 “呜。”嘟嘟点了点头，发出一声低鸣。 一人一熊转身而去，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 然而就在顾长青嘟嘟离开不久，一道身影出现在尸骨寒化作血水的地方。 “出来吧，我知道你还活着。” 剑瞎子的声音格外清冷，淡漠之中透着浓烈的杀意。 第167章 黑神禁卫司 “汩汩！” 血水蠕动，渐渐化作一道血影，不是尸骨寒还能是谁。 “邪魔外道，果然死而不僵。” “哼！上次让你这个老魔崽子逃了，这次看你往哪儿跑？” 说话间，剑瞎子轻点剑棍，十二道剑芒凝聚半空，将尸骨寒包围其中！ “剑无尘！竟然又是你！？” 尸骨寒脸色难看，满头黑线缭绕。 他娘的，自己这是出门没看黄历吗？ 本来尸骨寒只是接了个任务，想到外面来捞点好处，结果先是清风寨的尸傀被灭，而后自己的尸傀之身被毁？ 刚才，自己好不容易炼化的尸傀之身又被灭了，差点还被一个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少年弄死，现在更是遇到了剑瞎子这个煞星。 唉！怎么倒霉事都被自己遇上了！？ “想好怎么死了吗？” “那个……剑兄，能不能给个活路？” “想想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你在作恶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给他们活路。” “你听我狡辩……不不不，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我送你上路吧，如果有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话音未落，寒芒闪烁。 十二剑芒封住尸骨寒的去路，而后被恐怖的剑意强行轰散，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无风无声，寂静如灭。 谁能想到，为祸一方臭名昭着的箕宿星，就这么憋屈的死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要知道二十八星宿中的妖人每一个都会邪术，通常情况很难将其彻底杀死。 顾长青先前只是灭了尸骨寒的身躯，若非剑瞎子出手，用不了多久尸骨寒又能借尸还魂，重新复活。 “嗯，顾小子的江湖经验还是太浅了，不过玄阴教的手段诡异，倒也情有可原。” 剑瞎子自言自语，同时暗暗感慨。 顾长青的表现当真让剑瞎子刮目相看，无论战斗的意志，还是爆发的实力，都做到了炼体武者的极致。 尽管尸骨寒先前被剑瞎子所伤，换了一具新的身体，实力无法彻底发挥出来，可是即便如此，尸骨寒也有开窍境小周天的实力。 顾长青一个炼体武者，能够逆战开窍境，说出去都没人信。 唉！要是顾长青没有绝脉该多好啊！ 狗曰的顾家，不当人子。 剑瞎子骂骂咧咧，又是日常问候顾家祖宗十八代的一天。 …… 一处幽暗的山洞内，二十八盏油灯悬浮在半空中，宛如夜幕星辰。 蓦然间，代表着二十八星宿的油灯灭了三盏，不多时又先后灭了七盏，原本幽暗的空间平添了几分诡异。 石门开启，一名灰袍老者走进山洞，看着熄灭的十盏油灯，老者微微皱眉。 片刻之后，灰袍老者将熄灭的油灯取下，随手丢在山洞角落处，然后又换上四盏新的油灯，仿佛一切如初。 灰袍老者淡淡那撇了一眼角落，转身离开。 在那山洞角落处，已经密密麻麻堆积了上百盏废弃的油灯。 “属下拜见左护法！” “何事？” “回禀左护法，勾魂二使传来消息，计划失败。” “嗯！？” 灰袍老者刚离开山洞，一名玄阴教徒便跪伏在他的面前，接着将勾魂二使传回来的消息恭敬递上。 打开信笺，灰袍老者看过之后将其捏碎，浑身散透着阴冷寒意。 “镇武司秘卫？北关镇守剑无尘？” “呵呵，一个小小的齐恒府还真是热闹，难怪赵无名他们都死在了那里。” “去吧，此事我会禀告教主。” “喏！” 灰袍老者摆了摆手，示意那玄阴教徒退下，转即他也消失在了原地。 …… 齐恒府，府衙外。 上千乡兵不断冲击着府衙，叶千寻挡在门外，无人越过此地。 不一会儿，血色的煞气弥漫天地，将整个府城笼罩其中。 天秀坊的楼阁高处，两道身影默默看着城内发生的一切，神情格外凝重。 “大公子，是三大氏族的人，他们为何围攻府衙？” “要是我没猜错，他们应该是幽王的人。” 大公子深吸了口气，心绪渐渐平复：“幽王不惜动用暗子，想必那府衙之中定然有很重要的东西，幽王志在必得。”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 “不要轻举妄动。” 大公子摆了摆手，眉头紧锁有些头疼。 本以为只是一个小小冲突，没想到引出这么多的事端。 如果算上天秀坊，齐恒府现在有好几方势力的人，无论幽王，还是玄阴教，又或是污衣堂，都不是天秀坊可以去招惹的。 别说天秀坊了，就算是天秀坊背后的势力，也不会轻易去招惹这些势力。 没办法，这里面的水太深了，天秀坊把持不住。 “大公子，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先行离开吧。” “嗯，天秀坊暂时歇业，这里的事情由你安排。我回一趟南陵城，问问家里现在是何情况。” 说罢，大公子脚尖轻点，飘然而去。 …… 乱了！疯了！ 各方势力相互厮杀，齐恒府彻底陷入了混乱！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谷净雪站在屋顶高处，看着一轮血月，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黄依依来到谷净雪身旁，情绪有些低落：“雪姐姐，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吗？” “不要多想，即便没有你，齐恒府一样会乱，不仅仅是幽王的谋划，还有玄阴教的算计。” 谷净雪拍了拍黄依依的肩膀，尽量安抚着对方。 这时叶千寻也回来：“师姐，如果事不可为，你先带着小公主离开。” “我们走了，这些孩子怎么办？”黄依依蹙眉摇头，不愿就这样离开。 “听天由命吧。”叶千寻神情淡漠道：“小公主，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的命比他们更加重要，所以你必须离开。” “……” 黄依依心头一颤，突然感到莫名的压抑和沉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性命会用来衡量别人的性命。 “叶千寻，你倒是个聪明人。” 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随即十余名黑袍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府衙内院，宛如幽灵鬼魅一般。 “来者何人！？” 叶千寻面色微变，全神戒备，却没有轻举妄动。 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说明对方的实力绝对不凡。 为首黑袍人翻手亮出一面紫金色的令牌，其上刻印着一个“禁”字。 “你们是……黑神禁卫司？！” 谷净雪和叶千寻同时一愣，而后心神一凛。 第168章 天榜第九黑神刀 府衙内外，寂静如灭，就连乡兵也没有了动静。 如果说，镇武司威慑朝堂江湖，乃是皇帝手中的利刃，那么黑神禁卫司便是皇帝最强的护盾，也是魏武皇室最后的底蕴。 因为黑神禁卫司中的成员，全都是宫中的内侍，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内臣宦官。 这些内侍乃是天南地北的孤儿，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因为资质上佳，从小被送入宫中调教习武，各有所成，所以他们只对皇上忠心耿耿。 镇武司或许可能出现叛逆，但是禁卫司绝对不会。 而这些黑神禁卫的实力非常强大，最低都是开窍境的修为，甚至他们还懂得战阵合围之法，可逆战先天境的宗师。 通常情况下，黑神禁卫司有护卫皇城之责，很少离开皇城，但是禁卫司每一次出动，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尽管镇武司和黑神禁卫司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双方关系却隐隐有些对立。 得见黑神禁卫司突然出现，谷净雪和叶千寻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觉得很不自在。 “奴婢拜见小殿下，救驾来迟，还望小殿下恕罪。” “拜见小殿下！” 周围禁卫齐齐跪拜，倒是让黄依依有些手足无措。她本就不是性格张扬的人，在内宫之中行礼也就罢了，在外面当着这么多人，少女自然有些脸薄。 “起来起来，大家都起来。” 黄依依连忙摆手，让黑神禁卫全部起身。 “谢殿下。” 众禁卫起身再次行礼，一丝不苟的举止，让人颇为局促。 顿了顿，为首禁卫直言道：“小殿下，如今齐恒府中太过混乱，陛下特意命奴婢等接你回宫。” 尽管小公主有点任性，可是皇帝对她是真的宠爱有加，不仅仅是因为她母亲的身份背景。 “回宫？现在吗？”黄依依犹豫着道：“我们走了，那些孩子怎么办？” “小殿下，我们任务就是将小殿下安全的带回皇宫，其他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可是……” 黄依依还想说点什么，陆清池和公孙祤也返回了内院。 “小殿下，他们说的没错，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外面的乱局，等待南陵郡城那边的援军赶到，一切都会平息了。” 陆清池开口劝说，黄依依却是摇了摇头：“我好歹算半个仙门弟子，邪道隐秘还是知道一些的。如今城中情况诡异，玄阴教显然图谋不小，若是不能解决齐恒府的问题，我又岂能安心离开？” “若是小殿下一意孤行，我们只能将小殿下强行带走了。” 禁卫头领态度强硬，并没有因为黄依依的身份而妥协。从始至终，他们只听一个人的命令，那便是当今皇帝。 “我要是不想走，你们也带不走我。” 黄依依手中握着一枚玉佩，那是仙门护身之物，也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保命底牌。 禁卫头领眉头紧锁，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他们可以对小公主动手，但是他们绝对不能有半分伤害小公主的行为，这也是皇帝的命令。 “小公主，我也觉得你可以先离开，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叶千寻正色道：“以我们的实力，守上一阵子还是没问题的。” 谷净雪点了点头没有开口，但是她的态度和叶千寻一样，希望黄依依能够尽快离开此地，这样他们也好安心应对。 有黑神禁卫司护着，谷净雪和叶千寻他们并不怎么担心黄依依的安危。 “厉统领，能不能将那些孩子一起带走？至少把他们送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听到黄依依的询问，禁卫统领摇头道：“我们只对小殿下负责，其他人的死活，我们不会去管。” “你们……” 黄依依有些气急败坏，偏偏无可奈何。 然而就在双方僵持之际，又一道身影飘然而来。 是一位瘦高老者，对方一身黑色官袍，干净整洁，鹤发苍颜面无髯须。 “拜见司主！” 黑神禁卫齐齐行礼，神色之间满是敬畏。 “莫爷爷？！您怎么也来了！？” 黄依依得见来人，又惊又喜。 来者正是黑神禁卫司的司主，同时也是天榜第九的武道大宗师，人称“黑神刀”莫人封。 黑山刀是传承，也是封号，历代的禁卫司主都是这个称号。 “拜见莫前辈！” 谷净雪与叶千寻不敢托大，连忙主动上前行礼。 只不过，莫人封仅是淡淡瞥了二人一眼，并没有太过理会。 “小殿下，老奴再不来，你怕是要把江湖都给闹翻天咯。” 莫人封转向黄依依，无奈的脸上满是和蔼慈祥的笑容，哪里还有半点传闻中冷酷肃杀的样子。 “咕噜噜！” 六颗人头被莫人封丢在地上，一个个面目狰狞，显然死不瞑目。 谷净雪等人面色微变，陆清池更是一阵凛然。 “莫爷爷，他们是谁？” 黄依依好奇询问，也只有她才敢莫人封面前如此淡定自然，其他人根本不敢在一位大宗师面前太过随意。 “小殿下不是担心齐恒府吗？这六人皆是玄阴教的二十八星宿叛逆，想要在齐恒府玩什么血祭妖邪那一套，如今被老奴随手诛杀，他们便无法在齐恒府兴风作浪了。毕竟这天下还是魏武王朝的天下，就算天下乱了，也容不得这些阴沟里的臭虫耀武扬威。” “什么！？血祭妖邪！？” 众人面色大变，而后恍然大悟。 难怪齐恒府会如此混乱，玄阴教不但算计朝廷，连幽王和污衣堂也更算计了！ “走吧小殿下，齐恒府的危机差不多解决了，剩下的事情自会有镇武司和官府的人来处理，你的身份特殊，先随老奴回去吧，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莫人封苦口婆心的解释了一番，显得极为有耐心。 可是，黄依依仍就坚持道：“莫爷爷，我们这里还有许多孩子，你们能不能将他们也一起带出去？” “既然小殿下都开了口，老奴自然遵命行事。” 莫人封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然后让陆清池和公孙祤他们去安排，由黑神禁卫司护送其离开。 …… 有着黑神禁卫司的庇护，众人很安全的走出了齐恒府城。 三大氏族的乡兵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目送黄依依等人离开。 这一路上倒是遇上几个不开眼的帮派弟子，结果无一例外，全都被屠戮了。 到了城门外，谷净雪和叶千寻便要借故离开，不料却被莫人封给阻拦下来。 二人面色微变，神情顿时变得警惕起来。 第169章 山中破庙有豪客 府城外，众人伫足而立，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其他人还好说，但陆清池身后那上百个小孩子却面露惧色，瑟瑟发抖。 “莫前辈这是何意？” 谷净雪微微蹙眉，并未轻举妄动，因为她知道，就算真的打起来，他们也不是这位大宗师的对手。 当然，不管动不动手，叶千寻却是毫不犹豫的挡在了谷净雪面前。 “你们不能走，要随我一同回去。” “为什么？” “陛下有令，你们二人保护小殿下有功，特宣你们随我回宫复命，陛下自有封赏。” 莫人封面带微笑，却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 不待谷净雪开口，叶千寻率先道：“莫前辈，保护小公主是我们镇武司的职责所在，无需封赏，我们还要去找我们的小师弟，就不与诸位同行了。” “呵呵，那可由不得你。” 莫人封笑意不减道：“陛下给的封赏，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你们是乖乖跟老夫走？还是老夫强行带你们走？” “你……” 叶千寻恼怒不已，正要开口反驳，谷净雪却将他拦下：“莫前辈，这样如何？你们先行一步，待我们找到小师弟便来与你们汇合，然后一同回京，如此也不会耽搁你们。” “老夫不是来和你们讲道理的，也不是来讨价还价的，皇命不可违。” 莫人封抬了抬手，禁卫司的人便将谷净雪和叶千寻团团包围。 “冷静冷静，大家冷静！” 陆清池连忙上前劝阻，脸上满是苦涩。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莫爷爷，雪姐姐和叶大哥是我朋友，你们别动手好不好？” 黄依依拽着莫人封的衣袖，后者脸上冷意消退，换上一副宠溺无奈的表情：“小殿下，不是老奴为难二人，小殿下也知道我们不能违背陛下的命令，如果不能将他们带回去，陛下肯定会责罚我们的，小殿下也不想我这把老骨头被责罚吧？” “可是、可是……” 就在黄依依左右为难之际，谷净雪突然开口道：“行吧，小殿下不用为难，我们随你们一起回京。” “师姐？” “无碍。” 谷净雪悄声传音道：“小师弟有剑前辈护道，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我们不用太过担心。而且小师弟初出茅庐，有我们护着未必是件好事，独行江湖有时候也是一种磨砺。” “嗯。” 叶千寻默默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 …… 一行人离开没多久，齐恒府的混乱再次爆发。 翌日晌午，陆清池带着南陵郡城三万飞骑援军返回，齐恒府中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有不少地方沦为废墟，百姓同样死伤无数。 不过经此一劫，城中的大小势力全都一扫而空，就连三大氏族也被连根拔起，倒是狠狠挫败了幽王和玄阴教的谋划。 特别是玄阴教，这次暗中策动暴乱，以五石迷魂香刺激各方势力厮杀。他们本想借助血煞之气祭祀妖邪，没想到最终却功亏一篑，赔了高手又折兵。 随着飞骑入城，城中的混乱很快便彻底平息，整个齐恒府皆被陆清池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包括守城的军备力量。 第三天，当雷家父子返回齐恒府的时候，骇然发现府城之中已经变了天。 由于守备军私自调兵剿匪，雷家父子被陆清池当场拿下。 尽管有着兵部主官为其背书，依然免不了责罚，毕竟齐恒府出现这样重大的变故，总要有人出来背锅的。 陆清池是皇上的人，而且还是文官，那么这口大锅自然就落在雷仁桀身上，谁叫他们没事跑去剿什么匪呢？ 更何况市井之中一直有传言，守备军雷家与污衣堂暗中勾结。 不管传言是真是假，朝堂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于是乎，一道谕旨传来，不但扒掉了雷仁桀的一身战袍，还免去了他的军职，只保留其军籍。 若非蔡家暗中帮衬，又加上守备军这次的确剿匪有功，估计将雷仁桀直接打入天牢都是轻的。 现在只是将其免去军职，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以蔡家的手段，只要稍微运作一下，用不了几年他就能官复原职。 如此一来，原本在齐恒府一手遮天的雷家，宛如丧家之犬一般，不得不连夜搬离了此地，否则等陆清池腾出手来清算的话，雷家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 夜幕深邃，山中破庙火光摇曳。 顾长青和嘟嘟围着火堆，神情有些恍惚。 他们已经在山中待了三天三夜，除了第一天在养伤之外，其他时间都在赶路。 是的没错，顾长青走着走着又迷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反正这荒山野岭的，就是想找个人问路都没办法。 也幸好山中有不少野味，倒是不至于让他们受饿。 “噼里啪啦！” 火堆上的兔肉烤出了金黄的油脂，滴在火堆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嘟嘟端坐在一旁，嘴角流出激动的泪水。 “吸溜~” “呜呜呜！” 嘟嘟眼巴巴的看着顾长青，少年连忙安抚：“别急别急，马上就好。”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远远而来，只是几个起落便走进了破庙之中。 好俊的轻功，缥缈灵动，仿佛不染人间烟火一般。 面对这样的不速之客，顾长青只是微微一怔，并未轻举妄动。 “咦！？好香的烤肉！” “小兄弟，这是你烤的？看上去很不错嘛！” 劲装男子长相十分粗犷，甚至可以用丑来形容，不过他的声音洪亮豪迈，却又给人一种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感觉。 只是顾长青很难将这样五大三粗的汉子，和刚才那缥缈灵动的轻功联系在一起。 “小兄弟，这些钱给你，换你一份烤肉！” 劲装男子随手将肩上的麻袋放到一旁，然后丢给顾长青一锭银子。 这么多银子，换十分烤肉都绰绰有余了。 接着，劲装男子又从怀中摸出一袋酒，一口肉一口酒，大吃大喝好不快意。 如此行为举止，像极了戏文中的英雄豪杰，肆意潇洒。只是顾长青对这样的行为颇为不喜，因为对方不太礼貌，嘟嘟等了许久都还没吃上呢。 “呜呜呜！” 嘟嘟很生气，用爪子在地上磨了磨，像是在画小圈圈，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顾长青微微皱眉：“你是什么人？” “嘿嘿！荒山野岭，江湖路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男子又是一口酒下肚，看上去更加洒脱。 然而顾长青却指了指一旁的麻袋问道：“那袋子里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嗯！？” 男子面色微变，整个破庙的气氛顿时凝重了几分。 第170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噼里啪啦！” 火堆燃烧，不时发出刺耳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破庙中显得极为突兀。 梅子墨淡淡看着顾长青，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小兄弟，难道你家长辈没有告诉你，出来行走江湖，最忌讳的便多管闲事，若是遇到坏人，很容易引火烧身的。” “那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顾长青如此直白的询问，倒是让梅子墨有些愣住了。 这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居然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小兄弟，江湖哪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你以为的英雄豪杰，说不定是卑鄙小人，你以为的魔道中人，说不定义薄云天。” “就比如我痛恨贪官污吏，痛恨为富不仁，于是杀了不少贪官污吏，而且还时常劫富济贫，那你说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梅子墨咧嘴一笑，他显然对自己的行为准则非常满意，甚至自诩风流侠士，偶尔游戏花丛，没事行侠仗义，简直就是人生巅峰。 “既然你是侠士，为什么要掳劫一个女子？” 顾长青的感知十分敏锐，他已经知道麻袋中装着一个女子，不过那女子似乎陷入昏迷，无法动弹。 梅子墨正色道：“这个女人家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乃是白余府张家的大小姐，张家鱼肉百姓，欺压善良，弄的不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老哥我最见不得这样的人，于是将他们张家大小姐掳来，让他们张家也尝一尝女儿被掳的滋味。” 顿了顿，梅子墨嘿嘿一笑道：“还真别说，这个张家大小姐还是一个绝色的美人胚子，若是调教一番，保证飘飘欲仙。” “我觉得这样不好。”顾长青一脸认真。 “小兄弟放心，老哥我不会滥杀无辜的，等我玩够了，便将这女人放回去。男人嘛，多少有些贪念美色，你懂的。”梅子墨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我不懂。” 顾长青摇了摇头，他对男欢女爱之事一窍不通，毕竟这种事情没人教，书上也没有相关的描述。不过他知道，大师兄倒是很喜欢，所以经常去百花楼。 而梅子墨听到顾长青的回答，反倒有些傻眼了。 “呃！小兄弟应该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吧？嘿嘿！”梅子墨试探着问了一句，笑意有些猥琐。 “女子是什么滋味？” “当然又香又甜、又白又软，非常美妙的滋味。” “那我明白了，馒头也是这个滋味。”顾长青诚实的点了点头。 “……” 梅子墨满头黑线缭绕，还是补充道：“其实女人和馒头还是有区别的，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滋味，有的性格火辣，有的温柔如水，还有的回味无穷。” “这么说，你玩弄过很多的女子？”顾长青眉头紧锁。 “那是当然。” 梅子墨自豪地挺了挺胸，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要说到女人，这江湖上应该没有几个比我更熟的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难道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呃！？” 梅子墨下意识的看了看破庙中的泥神像，残破不堪，也不知道供奉的是哪位神明。 “小兄弟，你看这破庙，连神明都供奉不了……如果世间真有神明，那些坏人早就死干净了，哪里还轮得到我这样的人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嘿嘿嘿！” “……” 顾长青有些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这个世间有没有神明，那些神明为何看不见世间的疾苦，好人没有好报，坏人不食恶果。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病入膏肓了吗？ 沉默良久，顾长青忽然道：“虽然我读书少，可是我也知道，女子的贞洁很重要，你欺负了她们，叫她们以后怎么面对世人？” “这有什么，行走江湖，本就是微课快意恩仇，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子，自然要主动一些。”梅子墨不以为意。 “你说的主动，就是把对方制住，然后欺负对方？”顾长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放心，我这个人很公道，玩弄过的女人我都会给她们一笔钱，很多的钱，而且被我那弄过的女人都知道我的厉害，有些还舍不得离开我呢。” 梅子墨洋洋得意，丝毫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行走江湖，如果不能逍遥自在为所欲为，那练武又有什么意义？ 持强凌弱？不不不，那叫行侠仗义！ 是的，梅子墨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如果有，那么错的一定是这个世界。 或者说，这个世界的本质本就如此，人性本就如此。 “能不能把人放了？” “当然不能。” 梅子墨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几分冷意：“看来小兄弟是想多管闲事咯？你区区一个炼体武者，胆子倒是不小。不过看在烤肉的份上，老哥我给你留个全尸好了。” 话音未落，梅子墨突然探手朝着顾长青脖子点去。 “嘶！” 凝指成兵，并指如剑。 梅子墨的动作快如闪电，直接咽喉要害，他显然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然而顾长青面对梅子墨的突袭，并没有丝毫意外和慌乱，因为他早就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一抹极强的恶念。即便他没有点破此事，对方也会杀人灭口。 身形一动，顾长青仿若脚下生风，八步桩巧妙地避开了梅子墨的攻击，同时反手将重阙剑斩向对方。 “叮！” 一声金铁交鸣，顾长青的重剑被梅子墨的手指轻轻点中，一股巨大的力量反震而来，差点令顾长青的重剑脱手而出。 “咦？！” 梅子墨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他没想到顾长青不但反应极快，并且身手如此敏捷，甚至能够硬接自己一指而不败。 要知道，自己可是化气海的武者，居然一招拿不下炼体境的武者？这上哪儿说理去？ “哼！” 梅子墨心中冷笑，认为顾长青刚才不过是侥幸，于是再次出手杀向顾长青。只是这次他的攻击更加凌厉，甚至使用了灵巧的身法，在破庙中辗转挪移，宛如鬼魅一般。 火堆旁，嘟嘟目瞪口呆地揉了揉眼睛，只觉得周围一阵眼花缭乱，于是它拾起剩下一半的烤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嘛！ 转瞬间，顾长青与梅子墨已经交手了数个回合，结果却是难解难分。 梅子墨的身法灵动诡异，飘忽不定，一手指法堪比剑器锋芒，顾长青只能凭着八步桩和精妙的剑术勉强与对方周旋。 第171章 江湖豪侠还是虚伪小人? “蓬！” “叮叮当当！” 寒芒点点如灵犀，剑影重重去无回。 破庙中，两道身影相互交错，在狭小的空间中你来我往，打斗十分激烈。 比力量，二人倒是旗鼓相当。 可是比身法，顾长青却差了梅子墨不止一筹，故而渐渐落入下风。 先前斩杀尸骨寒的尸傀之身，顾长青获得了大量生命本源，尽管还没有突破至练脏阶段，力量却直接提升到了万钧之重。 只是力量到了万钧之后，想要继续提升却很困难，至少这两天时间，不管顾长青如何修炼都没有感到丝毫提升，像是遇到瓶颈一般。 “蓬！” 一声闷响，顾长青被梅子墨一脚踢中手臂，整个人撞在破庙的土墙上，看上去颇为狼狈。 “呜呜呜！？” 嘟嘟一惊，瞪大着熊眼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它看了看手中的烤肉，非但没有上前帮忙，反而吃的更快了。 “小子，多管闲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梅子墨嘿嘿一笑，眼中多了几分快意。学武不就是为了装偪打脸吗，他就喜欢这种反转的感觉。 “咳咳咳！” 顾长青从地上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目光依然平静。 “笑够了吗？” 顾长青随手擦掉嘴角的血迹，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的变化。 梅子墨笑意收敛，神情渐渐转冷：“既然你找死，那我便成全你！” 说罢，梅子墨再次出手，又狠又绝……这次他打算先将顾长青四肢废掉，然后再慢慢将对方折磨致死。 “呼呼呼！” 顾长青身形一沉，凭借着八步桩的身法不断游走，重阙剑更是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犹如一面巨大的剑盾，将梅子墨的凌厉攻势一一挡下。 “居然还又抵抗之力？” 梅子墨微微诧异，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他没想到顾长青竟能如此顽强，更没想到自己无法在短时间内拿下一个区区炼体武者，这让他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攻势更加猛烈。 只是相比尸骨寒那等高手，梅子墨这点攻击还真的算不了什么。 除了力量大一点，速度快一点，手段多一点…… 好吧，梅子墨其实也算有点东西，可惜并没有给顾长青造成太大的伤害，毕竟断骨圆满的武者还是很抗揍的，更何况顾长青还服食过白灵果，他的身体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 如此一来，打着打着，顾长青渐渐进入到一种玄妙的感悟之中。 他的剑术越来越凌厉、越来越流畅，每一剑仿佛都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力量，似乎他与重阙剑已经融为一体，浩荡剑势之下，就连梅子墨亦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可恶！老子就不信弄不死你！” 梅子墨心中发狠，甩手丢出数十只淬毒的飞针，这是他暗藏的底牌之一，可惜顾长青感知敏锐，飞针根本还未近身就被他险险避开。 相比之下，随着梅子墨不断攻击，他的内力急速消耗，反倒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蓬！” 拳掌相交，二人各自分开，竟是平分秋色。 梅子墨面色微变，额头冷汗直冒。 没有了内力加持，梅子墨的力量完全不如顾长青强大，他只能凭借灵动诡异的身法在顾长青面前左闪右避，像一只暴躁的猴子。 他娘的！哪里来的小怪物，打了半天居然还没力竭，而且越战越勇。 梅子墨暗暗咒骂，心里已经有了几分退走的想法。 他本就是个小心谨慎的人，遇到强敌便会不战而逃，可是面对一个炼体武者，他突然觉得有点憋屈不甘，因此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 “小子，老子杀不死你，耗死你！” 梅子墨下定决心，不再和顾长青硬碰硬，而是凭借轻功身法与顾长青周旋对峙。 …… 正如梅子墨预料的那样，一阵过后，顾长青动作迟缓，渐渐累得气喘吁吁，偏偏他挥舞着重剑连梅子墨的衣角都摸不着。 如果继续这样消耗下去，都不需要梅子墨动手，顾长青自己就可能把自己累死。 见此场景，梅子墨心中极为快意，觉得自己无比英明。 然而又过了一阵，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顾长青依然还在苦苦坚持，但是梅子墨却有些坚持不住了，因为他的内力已经枯竭，要是再打下去，对方累不累死他不知道，自己或许都要陷进去。 就在梅子墨萌生退意之时，顾长青手臂脱力，重剑掉落在地。 看到如此破绽，梅子墨又惊又喜，哪里还忍得住？ 沉溺病，要你命。 只见梅子墨身形一闪，从背后朝着顾长青命门点去……他的手指如剑，要是被他点上一指，后果不堪设想。 千钧一发之际，顾长青骤然转身，一把抓住梅子墨的手腕。 终于，抓到你了。 顾长青神情淡漠的看着梅子墨，后者完全愣住了。 当时二人面对面，距离不到三尺。 梅子墨发誓，自己从来没有离一个男人如此之近，哪怕对方是个少年。 可是当他想要挣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顾长青紧紧抓住，根本无法抽身而退。 “你你你……你放开我！” 梅子墨扭捏着身子，像极了被非礼的小女子。 顾长青丝毫不为所动，反手一拳轰向梅子墨的面门。 “蓬！” 一声闷响，梅子墨感觉脑袋震荡，头昏眼花，仿佛连思绪都停滞了一般。 不待他有所反应，顾长青拾起地上的重阙剑，以雷霆之势狠狠斩在对方的后背。 “噗！” 梅子墨脊柱断裂，吐血不止。 他整个人瘫倒在地，眼中满是惊骇恐惧之色。他始终无法相信，自己会败在一个炼体境的武者手中，而且还败的如此凄惨。 本来，以梅子墨的修为实力和轻功身份，即便打不过顾长青，跑路肯定没问题的，可是他小看了顾长青，没有在第一时间作出正确的选择，最终栽在顾长青手中。 “饶、饶命！” 梅子墨哭喊开口求饶，哪里还有半点豪迈的样子。 什么江湖豪侠，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虚伪小人罢了。 “抱歉，大师兄教过我，对待敌人要杀伐决断，不要心慈手软。” 话音未落，顾长青的重剑已经狠狠砸在梅子墨的头上。 “你……你……” 梅子墨艰难地开口，最终却只说出了两个字便气绝身亡。 举头三尺有神明，如果没有，就会有人出手。 这叫，替天行道。 顾长青冷冷看着梅子墨的尸体，心中没有太多的波动。 随即，一股生命元气涌入他的体内，剑心通灵融合之后反哺自身。 江湖规矩，又到了杀人摸尸的时候。 第172章 一个手起刀落，世界终于清净了 “呜呜呜！” 嘟嘟看着顾长青在梅子墨身上摸索，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眼里满是清澈的愚蠢。 它的烤肉吃完了，不过架也打完了，它就知道那个丑八怪肯定不是顾长青的对手，都不需要本熊熊出手，呜呜呜。 另一边，顾长青已经摸完了尸，意外的收获让他颇为惊喜。 梅子墨身上除了少量的金银珠宝之外，还有大量的银票。敢情这家伙说的劫富济贫，是为了救济的自己？ 当然，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对顾长青而言算不了什么，毕竟再多的钱财也无法为他续命，真正让顾长青感到惊喜的是，他从梅子墨怀中搜出三本武功秘籍。 如此收获，不可谓不巨大。 像梅子墨这样的江湖独行客，通常都是随遇而安四海为家，故而一些有价值的好东西都会随身携带，方便自己可以随时取用。 第一本武功秘籍名叫《仙罗九闪》，就是梅子墨在和顾长青打斗时施展的轻功身法，不但灵动诡异、飘忽不定，而且速度极快……开篇记载，此功法若是练到极致，可踏空而行平步青云，缩地成寸一步千里。 不管这是不是吹牛，顾长青倒是觉得挺厉害的。刚才若非他耐力极强，硬生生将梅子墨拖垮，最后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 若是其他轻功身法，顾长青顶多翻一翻就会丢到旁边，毕竟再玄妙的轻功身法，没有内力便无法施展，学了也是白学。 然而，《仙罗九闪》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轻功身法，而是一种轻功修炼的总纲，没有任何修炼的限制。 这就很逆天了！ 简单来说，就是仙罗九闪无需内力也能施展，并且力量越大，轻功身法就越强，有点类似于八步桩，却比八步桩更加精妙，二者之间毫不冲突，完全可以同时修炼。 顾长青一直都很向往，自己师兄师姐那种高来高去、飘逸如仙的轻功，于是他毫不客气的将《仙罗九闪》收入怀中，等有空了便好好研习，争取早日入门。 随后，顾长青又将目光落在第二本武功秘籍上《灵犀一指》。这也是梅子墨在战斗中施展过的武技，让顾长青吃了不少苦头。 在此之前，顾长青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仅凭两根手指，就能和坚硬的武器平分秋色，实在是太神异了。 不过，这灵犀一指怎么只有“一指”？ 好奇的驱使下，顾长青随手翻阅了一下秘籍，发现此书中真的只记载了一式指法的修炼方法，不过看上去还是蛮厉害的……只需将所有力量聚集在指尖，就能拥有堪比金铁的手指。 果然多不如精！ 而最最关键的一点，这门灵犀一指竟是外练功法，顾长青完全可以学习修行。如果他能够学会这种手段，以后就算没有剑在手，他也不至于无法应对敌人。 毕竟，自己每次出手都用重剑，身份很容易暴露，这样很不好。 念及于此，顾长青也将《灵犀一指》贴身收好。 这个也很有用，必须好好学。 而最后，便是一本名为《双修合欢功》的武功秘籍。 光听名字，就不太正经的样子。 “双修？” 顾长青不由愣了一下，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双修”好像是男女一起修炼的意思吧？这显然不适合自己，等以后有机会，给大师兄看看，估计大师兄会比较喜欢。 不过顾长青还是好奇地翻看了一下书中的内容…… 只是这一看，顾长青就入神了。 这本功法中确实记载了不少双修之法，但是顾长青看不太明白，两个人抱在一起有什么好看的？反倒是里面拓印了不少男女穴窍修炼的经络图，仿佛为顾长青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男女的身体结构不同，就连经络穴窍都有很大的区别，尤其是秘籍中阐述的阴阳调和之理念，让顾长青感悟颇深。 刚过易折，需阴阳调和。 静动之念，乃大道根源。 顾长青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直观的人体经络穴窍图，就是……画得有点太细致了。 嗯，不能让别人看到，这样不太好。 念及于此，顾长青默默将《双修合欢功》收起。 …… 一阵过后，顾长青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朝着一旁的麻袋走去。 打开麻袋，里面果然装着出一个英姿飒爽的青衣少女。只是对方手脚被绑着，嘴里塞着布条，发髻有些散乱，闭着眼睛秀眉微蹙，似乎正处于昏迷状态。 “喂，醒醒。” “姑娘，醒醒。” 顾长青解开青衣少女身上的绳子，然后将对方唤醒。 这时，嘟嘟也靠拢过来，好奇的打量着昏迷不醒的青衣少女。它想不明白，这小母猴子瘦不拉几的，有什么好看的？ “嘤？” 青衣少女幽幽转醒，眼中尽是茫然慌乱之色。 我是谁？我在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哦，想起来了，我是要立志成为一代女侠的沈七七，听闻采花淫贼一枝梅要祸害张家大小姐，便以身犯险用自己做饵，没想到还是被对方给算计了。 自己好像中了软香散，被采花贼掳走。 对了，采花贼！？ 不好！我被采花贼抓了，我不干净了？！ 沈七七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下意识地看向顾长青，正好顾长青也在打量着她。 “淫贼，去死！” 少女突然暴起，一拳轰向顾长青。 然而“蓬”的一声闷响之后，少女被顾长青一拳揍了回去。 “我救了你，你为什么要骂我？还想打我？”顾长青微微皱眉，表示很不理解。 “你这淫贼！” “蓬！” “我和你拼了！” “蓬！” “你……” “蓬！” “呜呜呜！” 沈七七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手，顾长青也不惯着，三两拳下去直接把少女打哭了。 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得，不哭还能做什么？ “喂，你哭什么？”顾长青最见不得女子哭了，搞得他像是对少女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似的。 “呜呜呜！你……你欺负我！” “可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呜呜呜，你和那个采花贼是一伙的。” “不是，那个家伙被我打死了，是我救了你。” “呜呜呜！” 听到顾长青的回答，沈七七哭得更凶了。 “喂，你能不能别哭了。” “不能！” 沈七七一边哭一边抹眼泪，理直气壮道：“我就要哭！我差点被欺负了，你还打我！我哭一下怎么了？我……” “啪！” 顾长青一个手刀落在少女脖子上，顿时怎么世界都清净了。 好烦一女的，刚才就不该把她叫醒。 顾长青正准备将少女重新装回麻袋，破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住手——” “淫贼休得逞凶！” “我……” 顾长青正要解释，一名少年扛着长枪欺身而来。 第173章 真的是个误会 “呼呼呼！” 长枪如龙，破空而至。 顾长青来不及多想，反手一剑将劲装少年硬生生挡了回去。 “铛！” 金铁相交，火花四溅。 劲装少年横枪而立眉头紧锁，神情顿时凝重了几分。他没想到，对方年级和自己相若，但是力量却比自己还要强上许多。 这样的人物，绝对不是无名之辈。 只是有点他想不通，对方为何要与淫贼勾结？ 算了，先拿下对方再说。 劲装少年长枪抖动，浑身气势凝聚，宛如大江大河滚滚汹涌，在此杀向顾长青。 这是……枪势圆满！？ 顾长青心神一凛，只见长枪在火光中闪烁着凛凛寒光，仿佛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铛！铛！铛！” 金铁之声连续碰撞，震耳欲聋。 玄体剑势厚重如山，被顾长青发挥得淋漓尽致。 “什么！？” “剑势圆满？！” 劲装少年面色微变，立即收起了轻视之心。 能够在这个年纪领悟圆满之势，天赋悟性绝对是一等一的存在。 既然硬碰不行，劲装少年随即变化枪势，灵动坚韧，以柔克刚。 顾长青步法交错身形一闪，巧妙地避开了对方凌厉的一击，同时反手一式柔云剑势挥向少年，以柔制柔，举重若轻。 “叮叮当当！” 寒芒掠影，枪剑交织，整个破庙之中皆是二人你来我往的身影。 顾长青不止一种剑术，劲装少年同样不止一种枪术。 二人眼花缭乱的攻击，看得一旁的嘟嘟头晕眼花直揉眼睛……怎么又打起来了？！ 劲装少年的长枪如同灵蛇一样灵活，奈何顾长青剑势多变，不管劲装少年如何出手，他每一次出剑都能巧妙的破开对方的防守，并且一剑强过一剑，势不可挡。 自己竟然落了下风！？ 劲装少年有些难以置信，自从他枪势圆满之后，对阵杀斗就从来没有输过，哪怕行走江湖也能做到同阶无敌，越阶可战，力压同代天骄。 但是自己在这荒山野岭之中，随便遇到一个同龄人，就被打节节败退，难怪父亲常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小看了天下英雄。 念及于此，劲装少年枪势再变，少了几分灵动凶险，多了几分简洁肃杀，如同千锤百炼的战场将士，凶猛彪悍，勇往直前。 “蓬！蓬！蓬！” 二人激战，破庙之中尘土飞扬一片狼藉，火光也随着两人的打斗摇曳不定。 每一次枪剑交击，都激起一片火星四溅，原本破破烂烂的庙宇，更加摇摇欲坠。 “轰——” 二人一触即分，各自退开。 顾长青横剑而立，劲装少年却气喘吁吁。 “好厉害的采花贼，难怪敢到处作案！” 劲装少年此刻却是郁闷不已，他本以为自己出手，对付区区蟊贼轻而易举，没想到遇上一块硬骨头。 你说你这样的势力，干点什么不好，偏偏祸害女子，天理难容。 顾长青也算明白过来，对方这是误会了，故而解释道：“我不是采花贼，你认错人了，不信你问嘟嘟。” “呜呜呜？” 嘟嘟眨了眨眼睛，一副我不知道什么情况的表情。 “咦？这里还有一头竹熊？！” 劲装少年先是一愣，而后甩了甩头：“哼！采花贼果然诡计多端，这个时候还想着如何狡辩，你们都是一伙的吧！” “……” 嘟嘟满头黑线绕缭，江湖中人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哼！淫贼看枪！” 说话间，劲装少年再次杀向顾长青，比之先前更加凶猛。 “喂！你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来来来，我倒要看看你这淫贼有什么底气，如何对我不客气！” 劲装少年抡着长枪大开大合，破空之声呼啸耳边。 顾长青懒得多言，反手一剑横扫而去。 论实力，二人旗鼓相当。 无论力量还是战斗经验，他们都相差无几。可是论战斗手段，顾长青却胜过劲装少年不止一筹。 顾长青的剑术太过繁复，各种剑术变化融会贯通，行云流水……有的刁钻毒辣，有的奇正相合，还有的诡异精妙，让人防不胜防。 一番激斗之后，劲装少年渐渐内力耗尽，最终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之中，手中长青脱手飞出，重重地插入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劲装少年失去了武器，身形一顿，露出一丝破绽，顾长青趁机一剑探出，停在少年咽喉半寸。 顾长青并非嗜杀之人，既然是个误会，倒也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而劲装少年则被顾长青的剑术震撼，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败了，自己竟然败给了一个同龄的少年，甚至对方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 劲装少年喘着粗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顾长青收剑而立，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 破庙内重新恢复了安宁，只剩下微弱的火光在两人之间摇曳。 …… “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劲装少年倒是硬气，丝毫没有求饶的打算。 顾长青皱着眉头道：“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 “你什么意思，想要羞辱我吗？我是不会向你求饶的。” “……” 顾长青满头黑线绕缭，不过他还是反问了一句：“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采花贼，你误会了？” “我明明看着你准备对沈七七动手！” “沈七七？你说那个女的？”顾长青恍然大悟：“她太吵了，所以我让她安静一点。” “安静一点？” 劲装少年顿时有点懵了，脑子转不过来。 顾长青指了指墙角边梅子墨的尸体道：“你说的采花贼应该是他吧？我看他掳劫女子就和他理论了一番。” 劲装少年目瞪口呆，有些难以置信。 理论？是动手理论吧？还把人给抡死了？ 莫名的，劲装少年突然有些相信顾长青的话了。 …… 沉默了片刻，劲装少年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长青，你呢。” “战天成。” “战天成？你是隐龙榜的榜首？” 顾长青微微怔了怔，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随手取下墙上的长枪，丢还给了少年。 “败给了你，我现在已经算不上隐龙榜首了……以后我最多只能排在第二。” 战天成苦笑着摇了摇头，将长枪折成两截别在腰后。 第174章 不打不相识 破庙之中，火光摇曳。 一番交谈之后，顾长青和战天成渐渐变得熟络起来。 尽管顾长青性格内敛不善言辞，但是战天成出身军武世家，倒是光明磊落颇为健谈，而且战天成说话直来直去十分爽利，知道自己误会了顾长青，他也很真诚的表示了歉意。 既然误会说开以后，二人反倒亲近了不少，可谓不打不相识。 “醒醒！” “沈七七，醒醒！” 战天成给沈七七渡入一道内力，后者恍恍惚惚地醒了过来。 “咦？战天成，你小子怎么在这儿？” 沈七七揉了揉自己红肿的双眼，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战天成看着少女的样貌，顿时愣在当场：“沈七七，你你你……你的脸怎么回事？” “我的脸？我的脸好看着咧！” 沈七七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肿胀酸痛，她连忙从怀中摸出一面小铜镜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哟嚯，镜子里这个鼻青脸肿竹熊眼的猪头女是谁？还有点眼熟的样子。 难道、应该、或许…… 不对不对，这女的好像就是我吧？我被人揍成猪头了？哪个杀千刀干的！？ 对了，刚才好像有人揍我？ 那个家伙简直不是男人！连女人都打，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吗？ 目光一转，沈七七看向了顾长青。 “啊啊啊！” “淫贼，我和你拼了。” 沈七七刚要暴起，顾长青又是“蓬”的一拳将她揍晕过去。 这下世界再次安静了。 “你……你为什么打她？” “她太吵了，有点烦。” “啊！？” 战天成目光呆滞地看着顾长青，顿时有种惊为天人的崇拜之意。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遇上敢对沈七七动手之人，而且还把人揍得这么惨。 顾长青这是做了许多人敢想却不敢做的事情啊，简直不要太爽！ 战天成默默为顾长青竖起了大拇指，同时又有点为对方担心，毕竟沈七七的身世背景很不简单，要是沈家来找顾长青的麻烦，那就真是个大麻烦了。 …… 片刻之后，沈七七再次转醒，脑袋里一片空白。 我是谁？我在哪儿？刚才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沈七七缓过神来，顾长青的声音却在她耳边响起：“现在冷静下来没有？” “呃！？” 沈七七想起来了，她先是惊愕，而后愤怒憋屈，最终全都化作满心的无奈。她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人家，被揍也是活该。 不管怎么说，顾长青从采花贼手中救了她，立志成为“一代女侠”的沈七七怎么会恩将仇报？ 可是，真的有点痛啊！ 她现在真的很委屈很想哭，要不是怕顾长青揍她，估计她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 “你们认识？” 顾长青看了看沈七七，又转向战天成。 “嗯，她叫沈七七，同样也是隐龙榜排名前十的高手。” “前十？就她？” 顾长青面色疑惑地打量着沈七七，显然有点不太相信。 “哼！” 沈七七忿忿不平道：“你这是什么眼神？要不是中了软香散，内力全失，我又岂会被那淫贼掳到此地，更不会被你给揍了。” “咳咳！” 战天成故意干咳了两下，小声提醒道：“沈七七，刚才我和顾长青已经交过手了，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我觉得你还是不要乱来为好。” “什么！？连你都打不过他！？” 沈七七目瞪口呆地看着战天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长青颇为好奇道：“你们能不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唉！此事说来话长了。”战天成叹了口气，故作深沉。 “哦，那就不用说了。” 顾长青本来只是随口问问，如果太麻烦他也懒得听了，还不如修炼。 战天成老脸一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着。 当然，战天成和沈七七最后还是简单讲述了一下此事的前因后果。 …… 原来，顾长青杀掉的梅子墨，便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采花贼“一枝梅”。 先前此人在齐恒府地境为祸一方，后来齐恒府发生变故，便辗转到了白余府，祸害了不少女子。 昨日，这厮又盯上了白余府张家的大小姐，还口出狂言要将张家大小姐掳走，战天成和沈七七正好路过白余府得知此事，喜欢打抱不平的二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一番商议之后，沈七七打算自己假扮张家大小姐，待到一枝梅出现的时候，二人便联手将其拿下此人，也算行侠仗义为民除害了。 正如二人所料，梅子墨果然上当了，当夜还未行动便被战天成堵了个正着。 然而他们低估了梅子墨的谨慎，对方见势不妙，转头就跑……梅子墨实力不算太强，可是他的轻功却十分了得，哪怕战天成全力爆发，也只能跟在对方屁股后面吃灰。 紧接着，梅子墨故意将战天成引开，而后悄然返回，并用软香散算计沈七七，将其掳劫带走。 幸好沈七七身上留有异香，战天成正是闻着异香追到此地，故而有了先前的一幕。 不过梅子墨也是倒霉，在这荒山野岭都能遇上顾长青这尊杀神。 所以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 听完战天成和沈七七的讲述，顾长青目光怪异地看着二人。 这两个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尤其是沈七七，抓个采花贼，差点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大师兄说过，如果遇到脑子有问题的人，一定要敬而远之，千万不要和他们待在一起，否则会遭雷劈的。 念及于此，顾长青下意识的往嘟嘟身边挤了挤。 “对不起顾长青，先前是我误会你了，不过你打也打了，咱们就算扯平好了。” 沈七七的性格也很直爽豪迈，有错就认错，毫不含糊。 用内力疗伤之后，沈七七脸上的肿痛已经消失，差不多恢复了先前的美貌，可惜顾长青向来脸盲，压根儿就没多看一眼。 “没事，下次别这么冲动就好。”顾长青大方的摆了摆手。 “我……我知道了。” 沈七七面红耳赤，偏偏无力反驳。 未免沈七七太过尴尬，战天成脸盲转移话题道：“对了顾长青，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我被玄阴教的高手追杀，误打误撞来到此处，好像是迷路了。” “玄阴教！？” “迷路？！” 战天成与沈七七面面相觑，实在有点无语了。 第175章 去干票大的 很难想象，一个行走江湖的少年会在山林中迷了路？偏偏战天成和沈七七还真就遇上了这样的人！ 顾长青也没有多做解释，他从小在穷乡僻壤的山村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齐恒府，还是跟着师兄师姐走的，自己根本不认识路。 战天成和沈七七见顾长青沉默不语，倒也没有继续追问。 一个能够被玄阴教追杀的少年，能够坏到哪里去？ “咳咳！” 战天成见气氛沉闷，复又转问道：“顾兄弟，你是从哪里来的，准备去什么地方？” “我从齐恒府出来的，准备去南陵郡城那边。”顾长青实话实说，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南陵郡城，这么巧？！” 沈七七有些惊愕，而后面露郁闷之色。 老实说，她现在看到顾长青就有种肉痛发怵的感觉，毕竟一个漂亮女孩子被揍成猪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阴影的。 “我想起来了！” 战天成突然一拍脑袋，咋咋呼呼道：“我听说齐恒府前些天出了变故，是玄阴教在暗中搞事情，害死了不少人。难道顾兄弟就是从齐恒府跑出来的？难怪你会被玄阴教的高手追杀！” “战公子……” “诶诶诶！千万别叫我公子，我又不是什么世家公子，听着怪别扭的，我乃军武出生，你叫我老战就行了。” “好吧老战，齐恒府现在情况如何了？” 顾长青很关心此事，因为他非常关心谷净雪和叶千寻的安危。 “你放心，齐恒府的混乱三天前就已经平息了，南陵郡城派出三万飞骑，连黑神禁卫司都出动了，玄阴教那些宵小之辈岂能得逞。” 战天成滔滔不绝的讲述，大都是道听途说，不过也非空穴来风。 顾长青默默聆听，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至少二师姐和三师兄已经脱险，自己无需再担心什么。 不知从何时开始，顾长青越来越在乎身边的人了，以前他只关心兰姨，现在他发现自己牵挂的人越来越多了。 师父毛九君、大师兄石毅、二师姐谷净雪、三师兄叶千寻，还有一个爱喝酒的剑前辈。 好吧，也包括一旁的嘟嘟。 “呜呜呜？” 似乎感受到顾长青柔和的目光，嘟嘟用脑袋轻轻蹭了蹭顾长青的身子，它就是喜欢少年的真诚与善良。 “顾兄弟，这里白余府地境的西山岭，往东北方向直走，大概三五天就能看到南陵郡城。” “东北方向是哪个方向？” 顾长青的问题，直接把战天成问懵了。他想要解释一下，却又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其实辨别方向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辨别树叶的朝向，观察星辰的位置，或是通过太阳东升西落判断大概得方位。 可这么常识性的东西，解释起来反而比较麻烦。 就在战天成考虑如何回答的时候，沈七七颇为惋惜道：“顾长青，其实我们也要去南陵郡城，可惜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办，不然倒是可以同行。” “对啊！” 战天成眼睛一亮，连忙接话道：“顾兄弟，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吧，等我们办完了事，我们就一起去南陵郡城。” “……” 沈七七怒瞪着战天长，整张脸都绿了。她本意是想和顾长青分道扬镳，从此以后天涯海角永不再见，可她没想到战天成这个傻子却要把人拉入伙？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敢背叛姑奶奶我！？ 沈七七暗暗恼怒，恨不得冲向战天成狠狠咬上一口。 不过战天成的想法倒是很简单，顾长青不但实力超强，而且又有正义感，简直就是同道中人啊！ 这么好的帮手不拉入伙？绝对是暴殄天物！ 顾长青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略显警惕道：“你们打算去干什么？” “当然是行侠仗义！” 战天成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神情有些亢奋。 顾长青认真看了对方一眼，沉默不语。他的沉默，包含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只是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内心罢了。 尽管战天成比顾长青虚长两三岁，可是他的性格跳脱，给人一种少年热血的感觉。 相比之下，初出茅庐的顾长青反而显得少年老成。 只能说，都是少年，性格使然。 “顾兄弟没兴趣吗？真是可惜了。” 战天成见顾长青没有说话，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他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梦想成为一位行侠仗义的大英雄。 “不去也好，西梁山毕竟不是什么善地，多个人很可能多一份凶险。” 叹了口气，战天成非常理解地拍了拍顾长青肩膀，并没有嘲笑或轻视之意。毕竟在这样的世道，能够守住本心的人已经不多了。 然而顾长青微微怔了怔，询问道：“你刚才说哪里？西梁山？” “对啊，西梁山。”战天成不由愣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里离西梁山很近？” “当然了，此地是西山岭，离西梁山不过两日的路程，自然不远。” 战天成不明白顾长青为何这么大的反应，但还是如实回答了顾长青。 沉默片刻后，顾长青复又问道：“你们去西梁山做什么？” “这个嘛……” 战天成左右看了看，鬼鬼祟祟低声道：“听说西梁山正在召开英雄大会，不过据我所知，所谓的英雄大会只是个幌子，去的全都是绿林匪寇，甚至还有不少黑榜中人，所以我和沈七七打算去干一票大的。” 顾长青不明白“干票大的”是什么意思，可他知道战天成肯定不是去送礼的：“西梁山人多势众，高手如云，就你们两个去送死吗？” “那倒不至于。” 战天成摆了摆手，笑着道：“西梁山高手就那么几个，打不过可以跑嘛，我又不傻，自然柿子专挑软的捏呀。” “……” 说的好有道理，顾长青完全无法反驳。 “那，算我一个。” “什么？！你也要去？”战天成又惊又喜，转即问道：“刚才见你没反应，一听到西梁山你就来劲，难道你和西梁山有过节？” “嗯。” 顾长青点了点头，直言不讳道：“前不久我杀了几个西梁山的匪寇，既然结了怨，那就按照江湖规矩办，斩草除根，除恶务尽。” “……” 战天成和沈七七心头一凛，顿时觉得顾长青有种陌生的感觉。 斩草除根，除恶务尽。 轻描淡写的八个字，从顾长青口中说出来，仿佛充满了无尽的杀意。 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杀过多少人！？ “那个、顾兄弟，冒昧的问一句，你说的几个，到底是多少西梁匪寇？” 战天成小心翼翼的问，顾长青也认认真真的回答：“大概两三百个吧，也没具体数过，不过有几个匪首，叫什么朱全、龚天寿、吕青、宋三娘，还有一个叫马上飞。” 听着顾长青随口报出的名字，战天成和沈七七目瞪口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顾兄弟，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这叫几个？你是不是对“几”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而且，“错骨刀”朱全、“拦路虎”龚天寿、“铁臂拳”吕青…… 这些可都是西梁山十八好汉啊！更别说宋三娘和马上飞了，他们是“黑龙太岁爷”宋星的女儿和义子，就这么被人搞死了？ 战天成和沈七七突然觉得，自己那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不过是小打小闹，顾长青才是把西梁山的天给捅破了啊！ 第176章 仙罗九闪与灵犀一指 “布谷！布谷！” 翌日清晨，山中云雾笼罩，如梦似幻。 在这静谧的山林之间，一道迅捷的身影突然掠过半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少年身姿挺拔，俊逸出尘，眉宇之间透着一抹坚毅，如同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神采飞扬。 只见少年脚尖轻点枝丫，犹如蜻蜓点水，轻盈地跳跃到另一个枝头。 每一次的跳跃，少年宛谪仙下凡，行云流水，飘逸自然，仿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同时，凭借力量对身体的绝对控制，少年还能在半空之中停滞片刻，感受着身体的轻盈与灵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年的身影在林间不断穿梭，就像一只灵动的飞鸟，轻盈敏捷……他的动作越来越熟练，每一次跳跃都更加轻盈，每一次停滞都更加持久。 只不过，如此精妙的轻功身法，对体力的消耗也是十分巨大的。 半个时辰之后，少年渐渐有些疲惫，身体对力量的把控出现了偏差，好几次险些从高处衰落。 上百次的连续跳跃和停滞之后，少年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咬牙坚持着继续练习。 直到最后一刻，少年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只能倚靠在高高的树冠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眺望远方，山峦云海随风翻涌，给人一种气象万千的感觉。 “呼~~~”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顾长青心旷神怡，巨大的喜悦和满足涌上心头。 刚才他练习的轻功身法便是《仙罗九闪》，经过这两天的反复尝试，终于修炼入门。 仙罗九闪，顾名思义，身如仙罗，一步九转。 修炼此轻功身法，可以在半空之中连续九次辗转挪移，宛如仙人一般飘逸灵动。 此功法若是练到极致，缩地成寸一步千里或许有些夸张，但是踏空而行平步青云倒是有几分可能。 也不知道梅子墨是从哪里得到此门功法的，这绝对是最上乘的轻功武学，甚至堪比绝品武学。 而且仙罗九闪堂堂正正，其内还包括了一些腿法变化，可惜梅子墨心术不正，资质有限，九闪奥秘也只是修炼小成而已。结果好好的一门功法，被他练成鬼魅一般。否则以顾长青的速度，根本伤不到他。 当然，如此轻功绝学，也并不是谁都能修炼的。 除了超凡的天资悟性外，还需要强大的体魄作为支撑，否则辗转挪移之间双脚根本无法承受力量的反噬。 好在顾长青天赋悟性都是绝顶，锻骨圆满的体魄更是远超同阶武者，修炼《仙罗九闪》自然没有问题。 唯一可惜的是，这本轻功秘籍并不完整，只有前半部分“仙罗步”的修炼，真正精妙的“九闪挪移”并无记载，也不知道是梅子墨藏了起来，还是本来就没有。 不过以《仙罗九闪》入门的效果来看，顾长青现在完全够用了。 落地之后，顾长青深吸了口气，体力渐渐恢复，此刻他的心中生出许多感悟。 轻功入门只是开始，他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坚信自己一定会不断进步，不断前行。 …… 稍作休息了片刻，顾长青又投入《灵犀一指》的修炼之中。 只是和仙罗九闪的修炼相比，灵犀一指的修炼反而更加简单一些。 说的简单，其实不难。 没有眼花缭乱的身法，没有精妙绝伦的变化，反正就是两个字——苦练。 是的没错，灵犀一指乃外练功法，需要不断用手指戳点坚硬的岩石，这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稍有不慎就会伤到自己。 不过这门功法倒是非常适合顾长青修炼，因为他的身体足够坚韧，且恢复能力极强，就算受伤也可以很快恢复。 更何况，灵犀一指在力道的控制方面十分巧妙，既能将力量汇聚一点，又不会被力量反噬。 巨大的岩石前，顾长青闭上双眼，脑海中默默回想着灵犀一指的修炼要领。 凝神聚劲意在前，千锤百炼铸灵泉。 力贯玄冥通天地，一点灵犀落指间。 随着顾长青手指微微震颤，他能感受全身的力量涌入指尖。那是一种微妙的感觉，仿佛手指与天地产生了一丝奇异的联系。 蓦然睁开双眼，一抹精芒绽放！ 这一刻，顾长青的精气神凝聚到了极点。 只见他缓缓地抬起右手，并指成剑重重点向岩石。 “咔嚓！” 在触碰石壁的瞬间，手指传来一股巨大的阻力。 紧接着，全身力量汇聚指尖，顾长青原本苍白的手指在力量的冲击下变得通红，仿佛被烈火煅烧过一般炽热。 “嗤——” 一声细微的破空声响，指尖落下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处微小的凹陷。 继续！ 调整呼吸，顾长青不断尝试练习，同时优化完善发力的技巧。 一寸、二寸、三寸……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顾长青的身影在岩石前不断闪动。原本平整的岩石渐渐变得坑坑洼洼，而且指尖的力度越来越深。 “咔嚓！” 终于在一指猛烈点击后，坚硬的岩石从指尖下裂开了一道缝隙，并迅速扩大，最终整个岩石被一分为二，轰然崩塌。 灵昕一指，总算入门了！ 顾长青强忍着激动站在原地，仔细回忆着刚才修炼的感悟。 …… 山林的另一边，战天成和沈七七被一声碎石巨响惊醒，差点从树干上掉了下来。 二人随意朦胧的揉了揉眼睛，眼圈发黑。 “不是吧，顾兄弟还在修炼？” “这家伙不是人，肯定是妖怪便的。” 沈七七满脸郁闷地嘀咕了两句，战天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自从二人与顾长青同行以后，他们惊奇的发现顾长青简直就是修炼狂魔，平时除了赶路就在修炼，不是练剑就是拳脚，没有片刻休息。 是的，顾长青连晚上都在修炼，完全不用睡觉。 战天成和沈七七整个人都麻了！ 谁能受得了，睡觉的时候突然听到剑风呼啸的声音？ 反正战天成和沈七七守了大半夜，实在有点坚持不住了。 直到顾长青独自去了远处修炼，二人才长长舒了口气。 连续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二人的眼圈黑得像竹熊一样，看得嘟嘟一阵恍惚，自己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同类了？ 第177章 罪孽 “嘟嘟，你说说，你家大人是不是妖怪？” “呜呜呜！” 嘟嘟白了沈七七一眼，根本没有理会。 沈七七秀眉一挑，咋咋呼呼道：“老战老战你快看，这家伙居然还会翻我白眼，肯定也成精了！” “别闹，让我再眯一会儿。” “别睡了，我们现在就启程去西梁山，我们要行侠仗义。” “我再睡一小会儿，反正睡觉也不耽误我们行侠仗义的嘛。” “……” 就在二人东拉西扯之际，顾长青抱着一堆野果子回来了，一部分丢给了嘟嘟，其他的三人平分。 “顾长青，你时时刻刻都在修炼，不用休息的吗？” 沈七七一边吃着果子一边询问，还别说，这野果子的味道挺不错，酸酸甜甜很可口。 “我还好。” 顾长青有些答非所问，只是他语气平静，目光清澈，又不像在敷衍。 可不知道为什么，沈七七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酸涩，似乎眼前的少年身上背负着许多沉重的故事。 或许是因为少女的心思都比较敏感，沈七七甩了甩脑袋，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眼前之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除了勤奋一点，厉害一点，好看一下，沉稳一点，似乎……还真没什么缺点。 这就很离谱了！ “哼哼，真是个怪人。” 沈七七暗暗腹诽，转即又顿了顿：“不过，也不坏。” 其实在沈七七心里已经释然了，尽管顾长青揍了她，可那只是个误会，毕竟她不是蛮不讲理的女人。 而且短短两天相处，无论沈七七还是战天成，也已经渐渐习惯了顾长青的特立独行。 这样的人，总比那些只会溜须拍马刻意讨好的人要可靠得多，因此他们没有刻意打听顾长青的背景来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保持距离亦是尊重彼此。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估计太阳落山之前我们就能赶到西梁山那边。” 战天成看了看初升的太阳，大致判定了一下方向，然后扛着长枪大步而行。 顾长青和沈七七跟在其后，当然少不了胖乎乎的嘟嘟。 …… 晌午时分，烈日当空。 三人一熊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头上，正是顾长青他们。 现在已是入秋时节，阳光散落身上反而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蓦然间，三人目光被下方村落冒出的袅袅炊烟所吸引。 “咦？前面有个村庄。” “看这个时间，应该是村里的人正在做饭吧，咱们也去蹭点吃的，顺便打探一下西梁山的消息。” 战天长一马当先便要前行，顾长青却突然开口道：“不对劲，那烟气是黑色的，村里起火了，而且不止一处。” 说到此处，顾长青神情格外凝重，因为他感知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村里死了人，死了很多人。 …… 片刻之后，三人一熊直奔村落入口处。只是当他们走近的时候，却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村中一片死寂，浓烈的血腥之气弥漫笼罩，这让顾长青他们不禁皱起了眉头。 走进村子，随处可见的尸体，全都是此地的村民。 这些尸体之中，有青壮、有老人，还几岁大小的孩子。 战天成和沈七七对视一眼，他们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地震惊与愤怒。 什么人竟然如此残忍？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他们不再犹豫，立刻向村庄深处冲去，看看是否有活口，希望能够救下一些人。 然而一路上，战天成和沈七七看到了许多被烧毁的房屋，还有躺在血泊中的村民。每个村民脸上都写满了惊恐与绝望，他们的身体早已冰冷，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可恶！难道是西梁山那些畜生干的？”沈七七咬牙切齿地问道。 “应该不是。” 战天成摇了摇头，认真分析道：“西梁山虽然凶名在外，但他们很少劫掠周围的村庄。这种情况，更像是其他匪寇路过此地随手所为。” “畜生！这些天杀的畜生！” “他们全都该死！不得好死！” 沈七七本就嫉恶如仇，眼下遇到这样的事情，哪里还压得住自己的杀意。 战天成同样破口大骂，手中长枪散发出森冷寒光。 “应该是马匪所为，地上有许多马掌印，人数在三十以上，七十以内。” 战天成不愧是军武出身，仅仅勘察了片刻就有了大概的推断。 另一边，顾长青眉头紧锁，他已经感知到周围的情况，村中上百人，根本无一活口，这些马匪实在太狠了！ “这些血迹未干，那些马匪应该还未走远。” 听到战天成的判断，沈七七也不多言，直接朝着村外追击而去。 “七七不要冲动啊！” 战天成无可奈何，只能连忙跟上沈七七，顾长青和嘟嘟则紧随其后。 …… 山道上，一群马匪放声高歌，肆意狂笑。 在他们的马背上驼着十来个神情惊恐的女子，其中几名女子还被绑在马队后面拖拽而行，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青色身影追赶而来，远远几枚铜钱暗器将绳子打断，几名女子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才停了下来。 “什么人！？” “大家小心，戒备！全部戒备——” 为首马匪挥舞长刀，喝声提醒，原本慌乱的马匪渐渐冷静下来。 孙成拽马停了，目光冷冽地看向来人，只是当他看清楚沈七七的样貌之后，原本警惕的表情多了几分惊喜和贪欲之色。 “好好好！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还能遇到你这样的绝美货色，贼老天当真带老子不薄啊！” “小美人儿放心，待会儿哥哥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孙成的污言秽语，顿时引得周围马匪哄笑。他们打家劫舍多年，也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绝色女子，自然有些心猿意马。 就在他们准备包围沈七七的时候，顾长青和战天成齐齐赶来。 “贼子受死！” 没有废话，战天成和沈七七一声怒喝，身形如闪电般冲向那群马匪。 掌风如影，枪出如龙。 二人相交多年配合默契，只是三两个回合就将这群马匪杀的人仰马翻，狼狈逃窜。 眼看自己的弟兄纷纷倒下，孙成终于忍不住出手。 第178章 三人合力擒匪首 “给老子去死！” 怒吼声中，孙成策马狂奔冲向战天成，同时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刀锋闪烁着寒光。 凛冽的气势扑面而来，沈七七顿时面色微变。 “小心！他是花斑虎孙成，黑榜四十二的开窍下境高手！” 沈七七脱口而出，正准备上前帮忙，不料一道黑影半路冲出，然后“蓬”的一声，直接将孙成连人带马直接撞飞出去。 “嘟嘟？干得漂亮！” 沈七七又惊又喜，一脚踹飞身前的马匪，接着杀向另一个马匪。 “呜呜呜！” 嘟嘟杀入敌群，它的战斗没有太多章法，反正就是在敌群之中横冲直撞，弄得周围马匪一阵人仰马翻，根本无法组成铁蹄杀阵。 “来的好！” 战天成得知孙成身份以后，非但不惧，反而战意勃发。 只见战天成挺枪而上，与跌落战马的孙成缠斗在了一起。 “叮叮当当！” 两人刀光剑影，打得难解难分。沈七七则在一旁游走，时不时地掷出几枚铜钱暗器，干扰孙成的攻势。 “该死！” 孙成不愧是黑榜四十二的高手，不但开启十六没窍穴，一手八方刀同样踏入大成之境，而且还领悟八方刀势，即便在战天成和沈七七的围攻下依然游刃有余。 双方对峙，僵持不下。 然而打着打着，孙成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了，因为周围似乎越来越安静，连打斗的声音都变小了。 怎么回事？我的弟兄们呢？ 孙成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周围，马蹄扬起的烟尘遮挡住了视线，只见烟尘之中一个身影宛如鬼魅穿行，然后变是一声声惨叫传来。 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多想，孙成长刀横扫逼开了战天成和沈七七，随即朝着烟尘之中冲了过去。 可是冲到半路，孙成硬生生停下脚步，却见烟尘之中一柄黑色的重剑迎面而来，直接他的咽喉要害。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孙成寒毛直竖，连忙横刀而挡。 “铛——” “蓬！” 金铁相交，一声震响。 孙成被轰飞出去，身形倒退了好几丈才堪堪稳住。 接着，顾长青从烟尘中走了出来，嘟嘟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战天成与沈七七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惊愕震撼之色。 他们大概已经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顾长青在短短时间里，以一己之力斩杀了数十名马匪。 虽然他们不知道顾长青是如何做到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内心的激动，同时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本来他们要对付一位开窍境的武道高手已是不易，如果再被马匪包围身陷囹圄，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当时沈七七怒火中烧并没有想太多，现在冷静下来顿时感到心有余悸，她知道自己太冲动了。 好在顾长青给力，收拾了其他马匪，对付孙成就没问题了。 …… “诸位是哪条道上的？” 此刻孙成神情凝重，心里暗暗有些悔意。 他这次赴约来参加西梁山的英雄大会，并没有带上太多人马，免得引起西梁山的误会。可是他没想到，半路杀出三个愣头青。 不用问也知道，对方多半是发现了屠村之事，特意追上来行侠仗义的。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收敛一点，不该节外生枝。 “哪条道？我们当然是正道上的！” 战天成撇了撇嘴，冷嘲热讽道：“你们这些畜生自诩英雄好汉，却干着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不但屠戮村民，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 “你们这些畜生，死不足惜！” 沈七七冷声怒叱，一跃而上，满天铜钱化作落雨。 战天成也不客气，长枪横扫破空而去。 顾长青和嘟嘟同样没有闲着，他们从旁策应，每当孙成妄图逃跑的时候，顾长青和嘟嘟就会封住对方的退路，形成四方包围之势。 他们并未想过一对一单挑，这是江湖厮杀，又不是擂台比武，更何况对付孙成这样的败类，根本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打死了事。 尤其是顾长青在仙罗步的加持下，速度丝毫不弱于孙成，每次出手他都能将对方拖住，然后配合战天成和沈七七出手。 尽管孙成实力强于顾长青他们，可是在他们的围攻之下，依然有种捉襟见肘束手束脚的感觉。 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战斗持续了许久。 无论孙成还是战天成或沈七七，脸上皆是露出疲惫之色，唯有顾长青神色不变，剑术攻势越加凌厉，丝毫没有力竭的样子。 不过孙成好歹也是开了穴窍的武者，战斗力自然更加持久。 别看聚气武者和开窍武者尽管只是一境之差，可真实战力却是天壤之别。因为开窍之后，武者不但可以在穴窍中积蓄更多的内力，还能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又过了片刻，战天成和沈七七的内力几乎耗尽，渐渐落入下风。 孙成见此场景，顿时面露喜色。 “哈哈哈！” “就凭你们几个愣头青也想杀我？现在坚持不住了吧？” “老子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开窍武者真正的实力！” 话音未落，孙成骤然气势暴涨，手臂和背部十余处穴窍同时爆发，恐怖的力量贯通全身，让他忽然生出一种天下无敌的豪迈之感。 “小心！” 战天成架起长枪挡在沈七七面前，硬生生抗下了孙成爆怒一击。 只听“蓬”的一声巨响，战天成被长刀压下半跪在地。 沈七七连忙出手，暗器铜钱飞向孙成。 只可惜铜钱停在半空之中，被孙成的内力强行震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嘟嘟猛的一个撞击，将孙成撞飞出去。 顾长青欺身而来，手中重剑仿佛行云流水杀向孙成。 玄体九剑，厚重如山。 极脉九剑，力量爆发。 叠浪九剑，连绵不绝。 天阳九剑，暴烈如阳。 …… 数十门剑术如水银泻地般杀来，一剑凶过一剑。 猝不及防的孙成节节败退，只能被动防守。 力量不够，剑术来凑。 剑术不行，剑势无情。 终于，在顾长青的猛烈攻势之下，孙成手中长刀被震脱掉落，令他身形一滞。 沈七七立刻抓住机会，几枚铜钱暗器精准地击中了孙成的几处穴道。 孙成只感觉身体一僵，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于是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三人。 第179章 为什么要行走江湖 山道之上，血腥弥漫，一片死寂。 当烟尘散去，只余下满地的尸体和零星站立的马匹。 十来名被救的女子此刻瑟缩在树丛之中，她们惊恐的神情仍就不敢相信自己得救了。 直到片刻之后，一个容貌秀丽妇人小心翼翼地上前，试探着将一枚石块丢向其中一个马匪的尸体。 “蓬！” 石块击中尸体，没有丝毫反应。 妇人见尸体一动不动，她的胆子越来越大，然后用更大块的石头砸在马匪尸体上。 “蓬！” “蓬！” 一下、一下、又一下…… 尸体被砸的血肉模糊，成为一滩烂泥！ 妇人反复搬起石头砸落，沉默着什么话都没说。她眼中的麻木转变成了愤怒、仇恨、痛苦，还有一丝丝报仇雪恨的快意。 其他女子见此场景，也纷纷上前破坏马匪的尸体，以宣泄自己的情绪。 周围血肉模糊，可是她们心里没有半点怜悯和不忍，只有深深的仇恨与悲愤。 妇人瘫坐在地上，默默流着泪水，眼中渐渐生出一抹绝望的死意。 这些马匪杀死了她的丈夫和孩子，也杀死了她的希望。 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仇恨，如今马匪已死，她的心里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她看到一旁的长刀，想要刎颈自尽，突然一枚铜钱破空而来，狠狠打在他。 “啪！” 铜钱击中手背，妇人手中的长刀掉落在地，周围女子这才猛的惊醒，自己的命运还在别人的掌控之中，不能太过放肆。 “大姐，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吧你们救下来，可不想你自杀。” 说话间，沈七七和战天成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担忧无奈之色。 妇人低着头，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就算沈七七此刻阻止了她，但她一心寻死，沈七七和战天成还真没办法。 念及于此，沈七七复又开导道：“大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你的亲人也不希望你就这么死去吧？” “我的丈夫和孩子都已经死了，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妇人低头啜泣，充满了悲伤，战天成连忙接过话道：“那你就更应该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你的丈夫和孩子活着。” “……” 妇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的心中已经对这个世界感到了绝望。与其像个行尸走肉般活着，不如就这么死去。 其他女子挤成一团，同样低着头什么话都没说。 战天成和沈七七面面相觑，而后继续劝说。他们实在不希望自己救下的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否则他们所做的一切将毫无意义。 …… 另一边，顾长青和嘟嘟看守着无法动弹的孙成，眼中带着几分好奇之色。 “这就是点穴之法？果然奇妙！” 顾长青在孙成身上点了几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其实点穴相关的功法青云剑宗也有不少，而且十分精妙。可是点穴之法需要配合内力使用，将内力注入穴窍之中，短暂的限制对方的身体。 只可惜，顾长青没有内力，故而无法修炼点穴之法。 当然，点穴也是有诸多限制的，毕竟穴窍中的内力有限，通常一两个时辰以后便会自动消除，然后恢复自由。甚至有的武者内力磅礴，可以强行挣脱点穴的桎梏。 所以…… “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惊动了战天成等人。 他们连忙转头看去，只见孙成躺在地上痛苦嚎叫，更诡异的是，孙成的手脚全都被硬生生折断，似乎遭受了极大的酷刑。 “顾兄弟，怎么回事？难道他冲开穴道了？！” 战天成急忙上前询问情况，沈七七等人也好奇的围了过来。 顾长青摇了摇头道：“我听说有些人可以自己冲开穴道，未免出现变故，我干脆将他的手脚给废了，这样就不会有问题了。” “……” “什么！？” “啊！？” 周围之人倒吸了口凉气！ 仅仅因为一点猜测，就把人的四肢给断了！？尽管孙成罪有应得，可是他好歹也是开窍境的高手啊，你这样会不会太凶残了！？ 战天成暗暗腹诽，完全猜不透顾长青心里在想些什么。 说对方初出茅庐吧，对方许多手段比老江湖还要老辣，特别是杀伐决断，毫不留情。 说对方是个老江湖吧，偏偏对方很多江湖常识都不清楚。 实在太矛盾了！ “蓬！” 顾长青见孙成不停嚎叫，干脆一个手刀将对方打昏过去。 战天成和沈七七没有理会，只要不弄死就行。 “七七，这些女子怎么办？” 战天成看着周围女子，有些犯难。毕竟他们要去西梁山，危险重重，不适合带上普通人同行，尤其还是女人。 沉吟片刻，沈七七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道：“你们拿着这块令牌去白余府，找那里的府尊说明缘由，他自会安顿你们。” 说罢，沈七七将令牌给了刚才那位妇人，她看得出这个妇人比其他女子要成熟许多，很有自己的主见。 妇人木然的接过令牌，眼中的死意渐渐消退。 一旦人有了目标和责任，就没那么想死了。 “多谢女侠，谢谢二位少侠。” 周围女子齐齐跪地行礼，然后离开。 ……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战天成与沈七七微微有些失神。 “你们在想什么？” 顾长青好奇地看着二人，心里并无太多感触。 人生总要经历各种各样的离别，有人是为了重逢，也有人是阴阳相隔。 沈七七微微蹙眉道：“我在想，这个世道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坏人？为什么会有那么的恶事。” “还不是因为乱世，乱世人命不如狗啊！” 战天成长长叹了口气道：“如今魏武王朝内有奸臣当道，外有蛮夷入侵，天下已有倾塌之势，导致各种乱象丛生，所以我宁愿闯荡江湖，也不愿入朝为官。” 听着二人的感慨，顾长青一时之间有些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并不理解所谓的“天下王朝”。 他从小就生活在小小的村庄里，他的世界很小很小，他的心也很小很小，容不下太多的东西。 “顾兄弟，你呢？为什么要行走江湖？” “我么？我是为了，活着。” 顾长青的话，让战天成和沈七七愣在当场。 第180章 嫉恶如仇的少年 有的人行走江湖，是为了行侠仗义，快意恩仇。 而有的人在江湖，却只是为了活着。 一个人要经历过怎样的绝望，才能说出如此沉重的回答。 无论战天成还是沈七七，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们从来没有为生活发愁，也从来没有在生死边缘挣扎过。 他们少年热血，心怀正义。 他们满腔热情，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所以他们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做着他们认为有意义的事情。 然而一路走来，他们见过太多的乱象和悲剧。 世间多不公，何以问天明？ …… “顾兄弟，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是啊是啊顾长青，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们，就算我们解决不了，我们也可以找家里帮忙解决的。” 沈七七和战天成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他们觉得顾长青人很不错，也值得他们结交。 “我天生绝脉，命不过十八，你们有续命的办法吗？” “什么！？” “天生绝脉？！” 战天成和沈七七目瞪口呆，整个人都有点蒙了。 顾长青平静的点了点头，倒是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自己只是病了，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他也很想知道，战天成和沈七七有没有别的办法医治绝脉。 哪怕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在生死面前，生命显得格外卑微。 …… 战天成和沈七七还在愣神，同时内心震动不已。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刚才生龙活虎的少年，竟然是个天生绝脉的“短命鬼”，根本看不出来啊！ 你说你都绝脉了，还在江湖上闯荡什么？ 等等，天生绝脉无法修炼内功心法，也就是说，顾长青只是炼体境的修为？根本没有藏着掖着？ 想到这里，二人直接倒吸了口凉气。 他们先前还以为顾长青有什么秘法，能够隐藏修为，现在看来，顾长青真的可以逆战聚气境的高手。 这就太离谱了啊！ 要知道，战天成和沈七七都是隐龙榜上的天骄，同龄人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可是遇到顾长青这样的妖孽，他们硬是半点脾气都没有。 更何况，顾长青比他们都要小上一些，而且还是天生绝脉。 直到半晌之后，战天成和沈七七渐渐缓过神来，目光复杂的看着顾长青。 眼前这个惊才绝艳的少年，真的活不过十八岁吗？ “抱歉顾兄弟，我们战家都是军武出身的大老粗，实在不懂医治绝脉的方法。” 战天成摇了摇头，复又看向沈七七。 “看我干什么？我们沈家除了大富大贵之外，也不懂半点医道啊！” 沈七七没好气地瞪了战天成一眼，后者却是笑嘻嘻道：“你们沈家乃是江南首富，钱多人脉广，可以帮忙打听一下啊！” “对哦。” 沈七七眼睛一亮，顿时精神大振：“等我们这次从西梁山回来，我就修书一封让我老爹帮忙问问。” “嘿嘿，你就不怕沈伯伯派人抓你回去？”战天成忍不住调侃了两句。 “闭嘴！” 沈七七老脸一红，恼羞成怒地瞪着对方。她这次是悄悄跑出来的，要是让家里长辈知道自己差点被采花贼侮辱，估计整个沈家都得炸。 “要是让老爹他们知道我差点被欺负，你小子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听到沈七七的威胁，战天成表情一垮，心里比苦瓜还苦。 “哼哼！到了南陵郡城我就去找姑姑姑父他们，我就不信老爹敢和姑姑抢人！” 说到此处，沈七七得意的扬了扬脖子。 “谢谢。” 顾长青真诚的感谢，心里多了几分暖意。 这个世界很残酷，可是也有不少充满善意的人。 战天成拍了拍顾长青肩膀，大咧咧道：“谢什么谢，咱们好歹也是一起闯荡江湖并肩作战的好兄弟，用我们武夫的话来说，这算是袍泽之谊。” 沈七七忍不住哂笑：“战天成战少侠，说的你好像出了什么力似的。” “呃……咳咳！” 战天成老脸一红，连忙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对了七七，这个马匪头子该怎么处理？” 说着，战天成一脚踢在孙成身上，后者立刻惊醒，茫然错愕的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杀人者，人亦杀之。 孙成为祸多年，可谓坏事做尽，也见惯了生死。他本以为自己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能够坦然自若，豪气干云。 然而真正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他才发现自己和普通人一样懦弱怕死，甚至没有半点反抗的勇气。 “嘿嘿嘿，花斑虎孙成，黑榜四十二也不过如此。” “说说吧，你们青马帮向来在南湖一代活动，怎么那跑到西边这里来了？” 沈七七一脚踹在孙成身上，后者四肢断裂又被点了穴道，只能在地上痛苦哀嚎。 本来孙成还想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之类的话，可惜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勇敢硬气。 “我们这次是来参加西梁山的英雄大会的。” “英雄大会？西梁山？” “没错没错！” 孙成情绪突然有些激动，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我是西梁山请来的客人，你们不能杀我，否则西梁山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啪！” 战天成一巴掌呼了过去，直接将孙成打成了猪头，面目全非那种。 孙成脑袋嗡嗡作响，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是不是快要飞升了？ “不放过我们？你知道我是谁吗？” “……”孙成摇头。 “你知道她是谁吗？” “……”孙成还是摇头。 “西梁山知道是谁杀了你吗？” “……” 孙成依然摇头，并且浑身上下瑟瑟发抖。 “呵呵！”战天成不屑的撇了撇嘴，冷嘲热讽道：“什么狗屁英雄大会，完全就是狗熊大会！” “呜呜呜！” 嘟嘟白了战天成一眼，似乎有些不满，请不要侮辱熊类好吧。 孙成怕了，真的怕了：“求求你们，不要杀我，饶我一命，我今后一定洗心革面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我呸！”战天成冷冷道：“让你重新做人？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呢？他们如何做人？” “只有送你去投胎，才能让你从新做人。” 在战天成的威胁逼问下，孙成将西梁山的情况和盘托出，最后被顾长青一剑封喉。 别问为什么是顾长青出手，问就是少年嫉恶如仇。 第181章 瞒天过海，浑水摸鱼 西梁山位于白河两郡交接之地，巍峨耸立，地势险峻，宛如天堑。 从高处俯瞰，整个山脉峰峦叠嶂连绵起伏，在云雾笼罩之间犹如巨龙迂回蜿蜒，气势磅礴。尤其是陡峭的山体，周围的悬崖峭壁，让人望而生畏。 两侧古树参天，枝叶繁茂，相互交织成一片深邃的绿幕，将大部分阳光遮挡，为这片山林披上一层神秘而幽暗的面纱。 然而，正是这险峻的地势，赋予了西梁山得天独厚的战略优势，令它成为了一处天然的堡垒，易守难攻，固若金汤。 再看山脚之下，宽阔的河流奔腾不息，波涛汹涌，与山体交相辉映，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即便是朝廷的精锐之师，面对如此天险，也不得不望而却步。 …… “大家快看，前面就是西梁山！” 不远处的山头上，战天成与沈七七并肩而立，顾长青和嘟嘟跟在一旁。 处理完马匪之事，三人一熊便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西梁山脚下，只要度过这西梁河，他们就能登上西梁山。 只不过，想要渡河并非易事，需要乘坐西梁山的船只，否则便会受到西梁山的攻击，后果不堪设想，除非拥有先天宗师的实力，可以踏空而行强渡西梁河。 “七七，你向来鬼点子多，有什么计划？”战天成转头询问。 “什么叫鬼点子？我那是山人自有妙计。”沈七七表示不满。 “是是是，你说是就是。”战天成催促道：“快说说你的妙计。” 沈七七志得意满道：“瞒天过海，釜底抽薪，浑水摸鱼。” “说人话。” 战天成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 沈七七尴尬一笑：“呵呵，简单来说，就是我们隐瞒身份假装其他势力的匪寇混进去，然后在他们的水里投毒，把他们全都毒死。” 说罢，沈七七从怀中摸出一只黑色瓶子，介绍道：“此物名叫乌青，天下十大奇毒之一，一滴便可毒杀一尊先天宗师，我把整瓶倒入水中，用来对付区区山贼还不手到擒来！” “嘶嘶嘶！” 战天成倒吸了口凉气：“会不会太狠了一点？西梁山上好歹有上万山匪，还有各方远道而来参加英雄大会的。” 沈七七神情肃然道：“这个时候，我们可千万不能妇人之仁。” 犹豫了片刻，战天成转向顾长青道：“顾兄弟觉得如何？” “我觉得沈七七的计划不错。” 顾长青哪懂什么阴谋诡计，不过他认为沈七七的想法和大师兄的江湖行记不谋而合，对付敌人就要斩草除根，尤其是面对那些邪恶势力，更要除恶务尽。 就算没有战天成和沈七七，顾长青也打算以后有空来处理这西梁山的匪寇，毕竟他们已经结下仇怨，屠戮山匪，他没有丝毫负担。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干票大的。” 战天成雄心勃勃正要出发，可是却突然顿住：“对了，我们该伪装那一方势力呢？万一被撞破就尴尬了！” “这倒是个问题。” 沈七七秀眉紧蹙，他对周围绿林势力不太了解，也不知道该如何潜入，万一被人识破了，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二人虽然性格跳脱，想法有些幼稚，可事关生死，他们自然要慎重以待。 “这个东西应该有用。” 说话间，顾长青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丢给战天成，后者不由愣住。 “顾兄弟，这是什么？” “孙成身上摸到的，应该就是他先前说的什么英雄令。” 顾长青倒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战天成顿时恍然大悟，当时他们逼问英雄大会的情况，也知道知道大概有哪些势力参与，还有一些进入西梁山的黑话暗语，差点忽略了“英雄令”这样的信物。 “咦！？顾长青你居然摸尸？” 沈七七目光怪异地看着顾长青，故作嫌弃的退开两步。 顾长青理直气壮道：“江湖规矩，杀人摸尸，有什么不妥吗？” “呃！？”战天成不由愣住：“这都是谁教你的？” “我大师兄。”顾长青毫不犹豫的卖出了某人， “你大师兄绝对是个狠人。”战天成不由竖起了大拇指。 “嗯，我也觉得。”顾长青认真点了点头。 “……” 战天成和沈七七相视苦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们出生名门，自持身份，自然不会去做杀人摸尸这样的脏活，不过他们也没有嘲讽顾长青的想法，毕竟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同，对待处理问题的方式也不同。 只要顾长青正字善良，那就和他们是同道中人。 片刻之后，顾长青换上了一身黑袍，然后戴上了木质面具。 那熟练的样子，像极了惯犯，看得战天成和沈七七一愣一愣的。 奇奇怪怪，怎么感觉某人很专业的样子？！ 不过，顾长青如此打扮极为扎眼，要是这个样子去参加英雄大会，他什么事情都不用做，立刻就会被人给盯上。 最终还是沈七七拿出三张人皮面具分别带上，遮掩了他们年少的面容和气质，看上去普普通通，略显凶悍。 …… 渡口处，一艘楼船正准离岸，三道身影策马而来，正是顾长青他们。 “站住！” 一名匪寇挡住三人去路，开口喝问道：“江湖两道口，兄弟哪里走？” 战天成连忙拱了拱手：“青原义字碑，一路走到黑。” “黑道一根香，兄弟点几丈？”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老海何处来？” “西门山头开！” “山头开几处？” “九九归一路！” “哪一路？” “江湖路！” “好兄弟？” “好兄弟！” 二人说着江湖切口，顿时关系拉近了许多。 “原来是青原县来的兄弟，不知兄弟是青原县哪条道上的？” “青马帮，赔钱虎！” 战天成大大方方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号，西梁山的匪寇顿时懵了。 赔钱虎？！ 这是什么鬼名号？ 哪个缺心眼儿会取这样的鬼名号？ 似乎看出对方的疑虑，战天成连忙解释道：“我们老大匪号花斑虎，乃是黑榜四十二的高手，我自然要向我们老大看齐，但是又不能抢了老大的风头，所以就叫赔钱虎，让别人赔钱嘛。” “呵呵，有志气！”西梁匪寇深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表示赞赏，而后复又问道：“对了，你们孙老大呢？” “最近官府看得比较近，我们老大怕耽误了太岁爷的大事，便叫我们先来撑个场，我们老大随后便会赶来。” 说话间，战天成主动将英雄令递给了对方。 西梁匪寇接过令牌看了看，没有问题，接着转向沈七七和顾长青：“你们呢？” “我叫悍娇虎” 沈七七女扮男装，故意改变了声线。 顾长青强忍着羞耻道：“我叫，跳跳虎。” 这个名字是沈七七取得，还不如赔钱虎有气势呢。 另外嘟嘟太显眼了，被顾长青留在了半路的山谷中。 “……” 西梁匪寇眼角抽搐，满头黑线缭绕，这都是几个什么虎逼玩意儿。 这时，战天成悄悄上前给西梁匪寇塞了一锭银子，后者顿时眼睛一亮。 当然，匪号嘛，随便说说而已，这不重要。 “三位好兄弟，你们先乘船渡河吧，英雄大会快要开始了，许多附近山头的弟兄早就已经到了。” “对对对。” 二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于是乎，顾长青他们顺利登上了楼船。 第182章 红衣飘飘的妖女 滚滚长河浪不尽，多少英雄留其名？ 西梁楼船上，一盏盏红色灯笼在风中摇曳，看上去颇为诡异。 巨大的桅杆上，悬挂着西梁山的大旗，其上绣有云龙盘绕，威风凛凛，气势磅礴，这便“黑龙太岁爷”的象征。 此时此刻，楼船内部热闹喧嚣，三教九流龙蛇混杂，有的赌牌，有的喝酒，还有的高谈阔论，宛如一个小小的江湖。 而船舱另一侧，几名乐师正轻拨琴弦，悠扬的曲调在船舱内回荡，只是略显嘈杂。 船舱深处，几间雅致的房间里则是另一番景象。红烛摇曳，香气弥漫，几名女子身着华服，或弹琴、或唱歌、或跳舞，她们的身姿曼妙，容貌娇艳，吸引着不少匪寇的目光。 酒色财气，癫狂快意，好不自在。 顾长青独自站在船围边，看着湍急的河水微微失神，与船舱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长河，以前他也只是在戏文中听过描述，可是远远没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顾兄弟，你是第一次出门吗？” 战天成看着顾长青孤独的背影，忍不住上前询问，沈七七也跟了过来。 顾长青没有多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其实他不擅与人交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他能感受到二人的关心和善意。 就在三人寒暄之时，一道倩影出现在桅杆之上，翘着纤细的双腿，轻轻晃啊晃，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三位小哥儿从何而来啊？”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春宵苦短，何不及时行乐？” 女子声音娇媚，仿佛无边春色撩人。 战天成心头一颤，莫名生出一丝心猿意马的悸动，但他立刻变得警觉。 江湖之中能够影响心神的功法可不多见，每一种控神秘术都大有来头，对方来历显然不凡。 倒是顾长青和沈七七微微皱眉，心中并无任何异样。 “啪嗒！” 红衣女子轻轻跃下，宛如花间精灵翩翩而落。 三人这才看清女子的样貌，惊艳娇媚，性感妖娆，只是衣着过于暴露，一抹嫣红遮挡胸前，感觉穿了，又感觉没穿。 战天成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哪里见过如此阵仗，顿时脑袋一热，血气上涌。 别说战天成了，就是沈七七此刻也是面红耳赤，有些顶不住了，唯有顾长青眼神清澈，丝毫不为所动。 “咦！？” 红衣女子看着顾长青的反应，似乎有些意外，毕竟江湖上很少有人能够经得住自己的魅惑，除非对方不是男人。 “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顾长青打量着红衣女子，总觉得这样的衣着不太好，会漏风。 可是红衣女子此刻却有点懵了！ “啊！？这个……” 红衣女子无言以对，自出道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遇上有人嫌她衣服穿少了？ 许多男人都巴不得她不穿衣服才好呢，这要是让其他英雄好汉知道，只怕全都会让顾长青不要多管闲事吧。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战天成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嘻嘻嘻！”红衣女子娇笑着道：“小哥儿文绉绉的，怎么看都不像是黑道中人吧？” 战天成面色微变，连忙解释道：“在下见了姑娘心生仰慕，不认亵渎，自然要斯文一些，怎可莽撞？” “嘻嘻，小哥儿真会说话。” 红衣女子上前两步，便要伸手轻佻，不料沈七七却突然挡在战天成面前：“妖女，你想干什么！？” 说罢，沈七七抬手一掌拍向红衣女子…… “哟，这就忍不住了？” 红衣女子轻描淡写地避开沈七七的出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沈七七恼羞成怒，仍就不依不饶的攻向红衣女子。 然而红衣女子轻功身法了得，只是辗转腾挪之间便轻松避开了沈七七的攻击。 与此同时，红衣女子双手轻扬，红裙翻飞，瞬间化作一道道红色的幻影，出现在沈七七身后。 “小心！” 战天成忍不住开口提醒，想要劝阻二人。 只可惜，无论红衣女子还是沈七七，根本就不听劝。 就在战天成想要出手之际，顾长青的声音突然传来：“不同担心，那人应该没有恶意。” 顾长青的感知十分敏锐，他并未在红衣女子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所以他暂时没有出手的打算。 …… “叱！” 娇喝声中，沈七七和红衣女子交手数个回合。 两人身形快如闪电，掌风呼啸，一时间楼船之上气浪激荡，紧张凝重到了极点。 突如其来的打斗，惊动了船舱内的三教九流，众人纷纷出来围观，一时间楼船甲板之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别打别打，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 战天成急忙劝说喊话，试图将二女分开，只可惜沈七七和红衣女子根本不理他。 无奈之下，战天成也懒得再劝说了。他干脆就在一旁观看，如果沈七七真有危险，他及时出手便是。 “哪来的英雄好汉？脾气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嘻嘻嘻！” 红衣女子言语轻佻，听得沈七七满头黑线缭绕。 “妖女看招！” 沈七七掌势一变，更加凌厉了几分。 只不过，红衣女子似乎玩够了，原本绵软无力的手臂瞬间发力，强行将沈七七的手腕命门扣除，一招将其制住。 沈七七面色大变，她知道这次遇上大高手了。 “姑娘手下留情！” 战天成开口相求，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红衣女子抿嘴一笑：“小哥儿想救她？亲自来啊！” “那就得罪了！” 战天成拱了拱手，一拳朝着红衣女子轰去。 “嘻嘻，小哥儿好身手。” 话音未落，红衣女子随手一掌将战天成击退，然后身形一闪主动退出了战圈。 周围之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拍手叫好，气氛颇为激烈。 “本姑娘玩够了，先走一步，你们继续。” 红衣女子灿烂一笑，转身跃入长河之中，然后踏浪而去。 …… “走了？这就走了？” “刚才什么情况？为什么打起来了？” “都是黑道中人，打打杀杀不是很正常的吗？” “刚才那妖艳女子是谁？” “嘘！那位可是七绝宗的圣女崔盈盈，小心祸从口出！” “人都走了，怕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七绝宗的圣女可真是极品啊！” “极品是极品，就怕你们无福消受。” “嘿嘿嘿。” 听着周围猥琐的讨论，战天成和沈七七面面相觑，不禁皱起了眉头。 尽管如今魏武王朝镇压天下各方，但是像七绝宗这样的势力却不好招惹。 第183章 要不，我去试试? “到了到了，终于到了。” “前面就是西梁山，果然雄壮。” “此地当真人杰地灵，个个都是英雄好汉。” “都有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西梁山果然名不虚传啊！” 在众人喧闹的议论声中，楼船缓缓靠岸。 不少人率先动身，朝着山道而去。 这次西梁山的英雄大会不仅仅邀请了天下黑道势力，同样也广发“英雄帖”，不少江湖散人也都慕名而来。 有人是来投诚，有人是来结盟，还有人是纯粹是来看热闹的，就比如先前在楼船上打斗的红衣女子七绝宗的圣女崔莹莹。 顾长青默默跟在战天成和沈七七身边，三人挤在队伍之中，很不起眼。 周围之人有搭没搭地交谈，时不时还会客套两句……什么幸会幸会，什么久仰久仰。 在几名西梁匪寇的带领下，众人一路前行，避开了所有的机关陷阱，也经过了不少明岗暗哨。 不愧是西梁山，不但戒备森严，而且十分警惕，丝毫没有因为召开英雄大会而松懈，同时也在无意间显露出西梁山强大的实力。 …… 一路前行，战天成和沈七七暗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记下了各处机关陷阱。 不得不说西梁山的确是个好地方，远看或许还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是入山之后便会发现，山林内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不少树木之间藤蔓缠绕，荆棘密布，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便是经验丰富的探子也难以潜入。 更何况，西梁匪寇在半山腰修建了不少坚固的寨堡，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多年以来，此地匪寇猖獗，正是凭借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屡次抵御了朝廷的围剿，屹立不倒。 久而久之这西梁山便成为了黑道魁首，不少黑道势力都以西梁山马首是瞻。 …… 随着山道越走越高，周围的视野越来越开阔。可惜已是傍晚时分，天色逐渐变得暗淡，无法欣赏周围的景象。 不远处，西梁山的山顶若隐若现，仿佛一座巨大的城堡屹立在云海之中，让人高山仰止，心生敬畏。 又过了片刻，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山顶，原本陡峭的悬崖峭壁消失不见，放眼望去尽是一片宽阔的平地。 巨大的广场上，人声鼎沸，热闹喧嚣，聚集了不少来自四面八方的绿林好汉、黑道巨擘。他们三五成群各自交谈，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期待和兴奋的光芒。 这次英雄大会可以说是近十年来江湖上最大的盛会，没有之一。尽管他们不知道西梁山的真正用意，可是大家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如今世道崩坏，王朝动荡，国将不国……这个时候，只要是稍微有点野心的人，都不会选择沉寂下去，而是凝聚势力，逐鹿天下。 大争之世，当有大机缘、大利益。 如果他们能够插上一脚，绝对荣华富贵少不了，这也是他们为何如此热切的原因。 当然，能够成为一方势力的头领，自然都不是傻子，他们也知道其中的利弊，所以大家拉帮结派，心照不宣，就是为了谋求更多的利益。 顾长青三人混在人群中，自顾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待着，暗中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们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难免有些拘谨，好在大家谁都不认识谁，反正就是天南地北东拉西扯，然后溜须拍马胡说八道。 战天成和沈七七暗忖，这么多匪寇聚集，要是把他们一举铲除，简直功德无量啊！ 当然，二人也只是想想而已，真要动起手来，这里的匪寇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给淹死。 顾长青倒是没有太多想法，他只是在想如何才能斩草除根，除恶务尽。不过这个想法显然有点困难……好吧，不是困难，而是根本办不到，至少以他目前的实力办不到。 自己还是太过想当然了，不够谨慎，不够慎重，也不够聪明。 顾长青不断自省、不断反思，先前斩杀朱全等人，多少人让他对西梁山的匪寇心生轻视之意。 实际上，西梁山的势力真的很强，尤其是这次英雄大会，可以用人多势众、高手如云来形容也不为过。 “老战，你看那边。” 沈七七突然开口，战天成顺着目光望去，只见广场背后升起袅袅炊烟，不用想也知道，那里肯定是西梁匪寇的火房。 如果他们能够混进火房，并在水中投毒，那就完美了。 只不过，火房乃是西梁山寨的重地，肯定戒备森严，不准外人进入。 “我先去试探一下。” 战天成主动开口，毕竟这么危险的事情，总不至于让沈七七一个女孩子去吧？ 于是沈七七将乌青奇毒交给了战天成，后者转即遁入人群之中。 然而一阵过后，战天成灰溜溜地返回，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怎么样老战？” “不行，后山那边五步一哨，三步一岗，还有几条猎犬看守，我刚靠近就差点被发现了，幸好当时跑得快，否则只能逃命了。” “那该怎么办？” 沈七七秀眉紧蹙，她的轻功身法和战天长差不多，连战天成都无法潜入，她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本事。 “要不，我去试试？” 顾长青忽然开口，主动请缨。 战天成和沈七七不由愣住，不是他们看不起顾长青的实力，而是他们不觉得顾长青的性格适合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真的，他们和顾长青相处这两日，大概已经摸透了对方的性格，直来直去，沉稳内敛，不善言辞……呃，也稍显迟钝。 这样的人，做别的事情肯定很稳妥，可让他去下毒，估计做不来。 万一，试试就逝世？ “那你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没有。” 战天成和沈七七面面相觑，而后苦笑着摇头。 他们毕竟不是老江湖，很多事情考虑不周，也没想过失败之后所要承担的因果。 最终，战天成还是将装着乌青奇毒的小瓶子交给了顾长青，并叮嘱对方宁愿计划失败，也不要身陷囹圄。 过了片刻，顾长青安然归来，手上似乎提着什么东西。 战天成和沈七七见顾长青无事，顿时暗暗松了口气。 “顾兄弟，失败了也没关系，我们另外想办法。” “没错没错，大不了我们来个声东击西，偷梁换柱……” 沈七七和战天成连忙出言安抚，顾长青却是满脸错愕。 “谁说失败了？” “我已经把毒药倒入火房水缸里了。” 听到顾长青的回答，沈七七和战天成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第184章 又见红衣妖女 西梁山是什么地方？匪窝啊！ 这样一个凶险的地方，即便地榜高手来了也得如履薄冰，小心谨慎，结果顾长青仿佛逛自家后院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下毒就下毒？ “顾兄弟，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战天成终于缓过神来，强忍着激动询问。他不是不相信顾长青，而是担心对方搞错了下毒的对象，那不就白忙活了？ “很简单啊，我就是把乌青毒药倒入火房水缸里。” “简、简单！？” 二人又是一愣。 战天成赶紧追问道：“那你是怎么避开那些守卫的？” “避开？为什么要避开？我又不认识路。” “所以你……” “没错，所以我直接问路找过去的。” 顾长青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可是战天成和沈青青却有点麻了。 “顾兄弟，你是怎么问的？” “我就问他们火房怎么走？然后对方就给我指了一下路。” “还给你指路？”战天成目瞪口呆。 “是啊，那些守卫蛮热情的，不但给我指路，还主动带我去了火房。” “还主动带你去火房？”沈七七完全懵了。 “哦，对了！” 顾长青似乎想到什么，将手中提着的烤羊腿递给了战天成和沈七七，一人一只刚刚好。 “他们以为我是来找吃的，还给我拿了不少吃的。” “……” 二人呆呆看着手中的烤羊腿，突然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我们真的活在同一个世界？怎么感觉不太一样呢？ 战天成小心翼翼，求而不得，顾长青却能光明正大的下毒？ 这种事情，简直离谱！ 沉默了良久，战天成才好奇问道：“顾兄弟，那你是怎么投毒的？” “守卫去拿吃食，我就趁机把毒药倒入火房的水缸里，待会估计就要开席了，我们不要乱吃桌上的东西。” 顾长青好意提醒，再次把二人弄沉默了。 早知道这么简单，他们还小心个毛啊？！ 当然，他们心怀鬼胎，估计也很难做到像顾长青那样从容不迫。 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亦是顾长青的运气。 “七七，你那毒药什么时候发作？” 战天成忽然皱眉，想到一处投毒计划的破绽。他担心有人先食用了有毒的饭菜，发现端倪，那就功亏一篑了。 沈七七给了战天成一个肯定的眼神：“放心吧老战，乌青奇毒无色无味，需要半个时辰才会慢慢发作。而此毒一旦发作便会蔓延全身，到时候神仙难救。” 说到此处，沈七七颇为自得扬了扬脖子。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调侃与戏谑。 “三位小哥儿，又见面了。” “嗯！？” “是你！？” 三人抬头望去，却见一袭红衣飘飘而来，不是崔莹莹还能是谁？ “呀，小哥儿还认得奴家呢？” 崔莹莹俏脸微红，略带羞涩地看着战天成。 这样的诱惑，又纯又欲，谁顶得住啊？ 顶不住，完全顶不住！ 战天成连忙移开目光，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就在这时候，战天成腰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竟是沈七七在他腰间狠狠扭了一圈。 “嘶！” 战天成倒吸了口凉气，彻底冷静下来，主要还是腰上的肉太痛了。 “妖女，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七七上前一步，毫不客气与之对峙。 崔莹莹娇媚一笑：“没什么啊，只是觉得这英雄大会有些无趣，奴家来揍个热闹而已。你们干你们的，我看我的，不用在意。” 说话间，崔莹莹大摇大摆的坐在一边，还不时给战天成和顾长青抛去媚眼，只可惜，战天成不敢多看，顾长青压根儿就不看，她这媚眼算是白抛了。 而崔莹莹坐下以后便自顾喝酒，看上去有些放浪不羁。 “老战，我们是不是暴露了？” 沈七七暗暗传音战天成，后者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啊！” “这妖女是不是很厉害？” “废话！这个崔莹莹乃是七绝宗的圣女，也曾是隐龙榜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要不是被江湖浪子压着，当年隐龙榜榜首的位置就是她的了。先前我们交手，对方实力深不可测，至少也是开窍小周天的修为，我不是她的对手。” “老战，你居然对她这么熟悉？你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别闹，楼歪了。” “哼！” 就在二人传音之际，顾长青忽然开口道：“她刚来的。” “……” 战天成和沈七七蓦然一惊，下意识的看向顾长青。 “顾兄弟，你能听到我们传音？” “嗯。” 顾长青神色平静点了点头，他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在剑心通灵的精神感知下，竟然能够探知细微的振动，比如传音入密。 因此二人的谈话，全都被顾长青听了进去。 沈七七深吸了口气，心绪渐渐平复：“行了老战，我们不用想太多，既然来都来了，总不可能现在打退堂鼓吧？” “没错。” 战天成点头回应，目光转向崔莹莹，却见对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他娘的，这妖女怎么就盯着我一个人看？难道因为我太有气质了？连人皮面具都遮掩不住？ 战天成吓得一激灵，连忙收回了目光。 然而就在这时，巨大的广场上点燃了一堆堆篝火，层层热浪随风散开，冲天火光照亮了整个西梁山顶。 “来了！” 顾长青和崔莹莹同时看向广场中央，只见一道道身影出现在高台之上，正是西梁山的“十八好汉”。 当然，朱全等人死后，西梁山如今只能算“十五好汉”了。 排名第一，“铁面判官”钟乙，开窍小周天的高手。 排名第二，“黑面郎君”裘万仇，开窍上境的修为。 排名第三，“通天双臂”王通，开窍下境。 第四好汉，“小将军”郭槐，同样是开窍下境。 至于其他好汉，则是聚气境的修为。 …… 江湖上，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这些西梁好汉放眼江湖，皆是凶名赫赫的存在，亦是《黑榜》中的通缉对象，自然没人敢小看他们。 若非西梁山的大龙头实力强、辈分高，有手段，换了别人还真不一定能够压住这些桀骜不驯的凶徒。 随即，又一道身影跃空而来，正是黑龙太岁爷——宋星。 第185章 一统黑道的野心 高台之上，宋星一袭黑袍华服，身形笔直如松，气势磅礴如山，尤其是他刚毅的面容和冷酷的眼神，仿佛能够洞穿人心，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随着宋星的到来，整个广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而紧张。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肃杀之气，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就连那些平日里凶名赫赫的西梁好汉们，此刻也不禁在他的气势下感到了一丝畏惧。 只是一个眼神，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随即，四名匪寇喽啰将一张红木大椅搬上高台，宋星顺势坐下，周围压抑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这就是西梁山的大龙头？倒也有些气势！” 战天成喃喃自语，心里更多了几分凝重与警惕。 沈七七眉头紧蹙，同样有些紧张，毕竟他们这样的身份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倒是顾长青神色平静，该吃吃，该喝喝，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在他看来，就算要打打杀杀，也要吃饱一点才有力气嘛。 “咦？老战，宋星旁边那人是谁？” 沈七七突然看到，一个小胡子中年走上高台，直接站在了宋星身边，其身份地位似乎犹在钟乙等人之上。 只不过，不少人却很奇怪，宋星身边的小胡子中年一副书生打扮，脚步轻浮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不似武者的样子。 不待战天成回话，一旁崔莹莹已经开口道：“那人名叫诸葛庸，在西梁好汉中排名第五，人称‘诸葛军师’。” “别看他只是排名第五，实际上钟乙那些人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 “而且，这位诸葛军师不但懂得奇门遁甲之法，还会战场杀阵之术，是整个西梁山的智囊，更是宋星的左膀右臂。” “当年魏武大军七攻梁山无功而返，就是诸葛庸在背后排兵布阵，指挥西梁匪寇大杀四方，从此奠定了西梁山的赫赫威名。” 崔莹莹侃侃而谈，战天成和沈七七默默点头。他们虽然忌惮这位七绝宗的妖女，可是不得不承认对方见识的确广博。 西梁山毕竟不是普通的贼窝，能够成为占据一方的黑道势力，这诸葛庸绝对算得上功不可没。 …… “开宴！” “上菜——” 高台上，诸葛庸大手一挥，数百人的队伍整齐列队鱼贯而入，将各种佳肴美味摆放在众人的面前。 烤全羊、烤乳猪、卤牛肉、大补汤、水晶脍、碧涧羹、红烧鱼…… 一道道，全是硬菜。 广场上有数千黑道中人，光是这一顿宴席的消耗，就相当于许多势力一年的收益了。 不得不说，西梁山在经营管理这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有自己的商贸渠道和经济来源。 大家吃吃喝喝，有说有笑，原本压抑的气氛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推杯换盏，几位黑道巨擘直奔正题。 周围之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 片刻之后，宋星缓缓起身环顾四周，广场渐渐安静下来。 “宋某非常感谢诸位同道赏脸，前来参加我西梁山召开的英雄大会。” 宋星声如洪钟，气势磅礴，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击在众人心头。随着他的目光扫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将周围之人笼罩其中。 “众所周知，如今天下将乱，民不聊生，朝廷腐败无能，贪官污吏当道，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如此危难之际，正是我等江湖豪杰大展拳脚之时……” “然而，江湖之中帮派林立，黑道势力各自为阵，如同一盘散沙，如何能够在这乱世之中立足？” 说到此处，宋星停顿片刻，目光变得锐利而深邃：“今日，我西梁山召开英雄大会，不仅是为了汇聚各路英雄，更是为了商议大事——黑道一统，共谋天下！”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而后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有人惊讶于宋星的野心；有人暗自欣喜，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还有人觉得此事牵扯太大，故而眉头紧锁，不敢轻易表露自己的态度。 “黑道一统？就凭这西梁山？” 战天成心头一沉，神情异常凝重。 他明白，一旦黑道一统，宋星的势力和影响力将覆盖整个南方，到时候绝对可以和朝廷分庭抗衡。 要是幽王这个时候再插上一脚，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沈七七倒没想那么多，她只觉得宋星完全是在胡说八道，表面上大义凛然，暗地里男盗女娼，好不要脸。 朝廷腐败无能她承认。 贪官污吏当道她也赞同。 可是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大都是因为天灾人祸，尤其是“人祸”，无论西梁山还是其他黑道势力，都干过不少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事情。 反正就一句话，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事实上，战天成和沈七七本以为，宋星搞什么英雄大会只是想搞个黑道联盟大势力而已，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有染指天下的野心。 不行！不能让宋星得逞，否则天下格局将发生巨大的变化。 现在这天下已经够乱的了，可谓内忧外患，要是黑道势力再插上一脚，那还叫普通百姓怎么活？ 天下兴亡，百姓皆苦。 最可恶的是，这么重要的消息，朝廷难道没有收到半点风声？ 官府衙门呢？镇武司秘卫呢？都是吃粑粑的吗？ 哦，是了……最近玄阴教闹得那么厉害，镇武司的精力全都在那些叛逆身上，反倒忽略了这群“乌合之众”。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沈七七暗暗着急地看向战天成，后者也是沉默不语，显然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他们二人是先天宗师，或许可以考虑擒贼先擒王，将宋星杀掉，或是将这些匪首全都杀掉。 可惜他们实力不允许啊！ “黑龙太岁爷说的好！” “乱世出英雄，黑道一统也未尝不可。只是，蛇无头不行，这黑道领袖谁来做？莫非太岁爷想要毛遂自荐？” 一名布衣老者缓缓开口，神色淡然。他便是岭南威虎山的大寨主，江湖人称“威虎枪”田劲虎，论资排辈丝毫不在宋星之下。 宋星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看着田劲虎，周围气氛顿时压抑了几分。 第186章 异变突生变故起 众人皆知，威虎山在绿林之中也算数一数二的存在，即便不如西梁山，可是在威虎山的一亩三分地上，同样不惧西梁山，故而田劲虎也不怕得罪宋星。 不过他的公然质问，无疑是对宋星权威的挑衅，很可能导致双方大打出手。 各方势力见田劲虎与宋星针锋相对，暗暗有些紧张，生怕殃及池鱼，毕竟这里是西梁山的地盘，如果真要撕破脸皮，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若是让他们直接臣服，没有人会心甘情愿。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这就是许多江湖中人的想法。 “哈哈哈哈！” 宋星放声大笑，嚣张跋扈，不怒自威。 这次不止田劲虎，其他黑道巨擘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对峙。 而宋星仿佛早有预料，只见他笑意收敛，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黑道中人。 “虎爷所言，宋某自然明白。黑道一统，领袖之选，确实需要慎重考虑。但今日，宋某既然提出这此事，自然有万全之策。” 说着，宋星从怀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其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黑龙，龙眼之中似乎还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诸位请看，这是何物？”宋星高举玉佩，向众人展示。 “这……这是黑龙令？！” 田劲虎是老资格，自然知道这快令牌的来历。 “虎爷倒是好眼力，居然还认得此物。” 宋星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一百年前，黑龙道人行走江湖，以一己之力镇压天下群雄，令得那些所谓的宗门世家，名门正派闻风丧胆。” “至此之后，黑龙令出，黑道群雄莫敢不从。”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哗然。 不少人的确听过黑龙道人的威名，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宋星手中竟然会有“黑龙令”这等信物。 而且宋星废话黑龙太岁爷，莫非与黑龙道人有什么联系不成？ “宋星，你从哪里得来的黑龙令？”田劲虎眉头紧锁，沉声问道。 “虎爷莫非忘了，当年黑龙道人归隐的地方便是这西梁山，而我便是黑龙道人唯一的传人，所以宋某有这黑龙令有什么好奇怪的？”宋星淡淡一笑，解释道。 “哼！就算你有黑龙令又如何？如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想凭借一件死物就一统黑道，谁人会服你？” 田劲虎冷哼一声，显然并不买账。 不待宋星开口，一旁军师诸葛庸笑着说道：“虎爷此言差矣，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黑龙道人乃是我黑道势力的祖师爷，有了这枚黑龙令作为信物，至少我们西梁山占了一个大义的名分。” “当然，我们大龙头并没有一家独大的想法，毕竟黑道势力繁复，西梁山想要完全掌控黑道显然不可能，因此我们大龙头召开英雄大会，就是希望联合大家共同努力。” 听着诸葛庸的解释，周围之人面面相觑，忐忑的心绪渐渐平复。 如果只是结盟，大家都能接受。 当然，至于后面如何，那就各凭本事了。 念及于此，田劲虎询问道：“宋当家的，那你们西梁山打算如何结盟？” “今日宋某提议，大家可以先选出几位副盟主共同商议大计。待时机成熟之时，再由副盟主推举出一位德高望重的盟主。” 宋星此言一出，周围之人纷纷点头，就连田劲虎也未反对。 大家混黑道的，无非就是为了“名利”二字。 而宋星提出的这个方案，既给了大家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又保障了大家的利益，还避免了因为争夺盟主之位而引发的内乱，倒是一举多得。 见众人不在反对，宋星也是眉开眼笑：“宋某知道，在场各位都是英雄豪杰，各有雄心壮志。但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乱世将至，正是我们黑道联盟大展宏图之时！” “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何愁天下不定？” 宋星再次振臂高呼：“诸位同道！让我们携手共进，一统黑道，共谋天下！” “一统黑道，洪某天下！” “举杯共饮，摔杯为盟！” 宋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周围之人纷纷起身，饮酒摔杯，豪气干云。 转眼之间，现场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 “噗嗤！” 一声娇笑带着几分讥讽之意，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耳。 “什么人在发笑？” 宋星暗暗恼怒，但是脸上并未表露分毫。 崔莹莹捂着小嘴，笑意不减：“不好意思啊大龙头，奴家刚才实在没忍住。” “原来是七绝圣女……”宋星眉头舒展，笑眯眯地道：“刚才七绝圣女为何发笑？莫非宋某有什么说错的地方？” “嘻嘻，奴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们的想法有点幼稚。” “幼稚？还请圣女指教一二？”宋星抬了抬收，故作大方。 “江湖之中，向来以实力为尊。就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修为最该不过开窍大周天，连地榜都没有，还想逐鹿天下？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崔莹莹的嘴巴有点毒，直接戳中黑道势力的短处。 和那些宗门世家相比，黑道势力的确没什么底蕴，也缺少大高手坐镇。要是朝廷突然派来一个天榜高手镇压，他们绝对毫无还手之力。 “……” 众人面面相觑，各自沉默。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重。 “呵呵，谁说我们黑道没有先天宗师坐镇的？”宋星忽然一笑，眼中闪过一抹诡异之色。 “哦？说来听听？”崔莹莹略显好奇。 “圣女莫非忘了，黑榜之上可是有不少先天高手。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是我们邀请十大恶人加入我们，成为黑道联盟供奉，这算不算底气？” 听着送行的回答，崔莹莹顿时意识到什么：“原来你早有谋划？看来大龙头背后应该就是那些黑榜上的先天宗师了吧？” “黑榜中人，自当同气连枝……当年黑榜高手能够暗中联合，今日我们自然也可以结成同盟，毕竟……” 宋星话音戛然而止，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场中匪寇一个个莫名倒地，口吐白沫，面色乌青。随后越来越多的黑道高手浑身颤抖，剧痛袭来。 “不好，我们中毒了！” 一声大喊，周围顿时炸开了锅。 第187章 乱作一团 “我们中毒了？” “怎么回事？哪来的毒？” “是这些饭菜有毒！” “不好，我们中计了！” “好你个黑泥鳅，刚才说的富丽堂皇，结果却在算计我们。” “没错，什么狗屁的结盟，你就是想要独揽大权，独占黑道势力！” “西梁山的狗东西，就算我们被害死，江湖同道也不会服你！” …… 嘈杂愤怒的喝骂之声不绝于耳，所有人的目光都冷冷看着高台上的宋星，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可怜宋星满脸惊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才大家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中毒了？ “镇毒！大家快用内力镇毒！” “诸位同道听我解释，此事与我西梁山无关，肯定有人栽赃嫁祸。” 宋星话音刚落，他身边之人也都纷纷倒在了地上，一个个嘴唇发白，脸色乌青，与其他中毒之人的状态一模一样。 唯有诸葛庸愣在原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自诩算无遗策，可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这和他计划完全不一样啊！ 乱了！全都乱了！ “大龙头，应该是有人在暗中给菜肴下了毒，不过其他弟兄还未进食，并无生命危险。” “我们先稳定局势，想办法给众人解毒。” 诸葛庸很快便冷静下来，连忙分析着现场的情况。 宋星脸色难看，体内五脏六腑同样一阵剧痛袭来。不过他的内力深厚，立即服用了解毒丸之后稍微缓了缓。 可是那些内力较弱的武者，当场毒发身亡。 …… 广场角落另一边，战天成和沈七七假意趴在桌子上，脸上满是惊喜激动之色。 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根本没有人会去在意他们，自然不用担心露出什么马脚。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顾兄弟果然靠谱。 这次要是破坏了黑道结盟，那可真是功德无量啊！ 不同于二人的悸动，顾长青却是默默坐在原地，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就像是做了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的确，下毒可比厮杀轻松多了。 “咦？你们怎么没事？” 崔莹莹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战天成和沈七七陡然一惊，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寒气。 “妖女，你说什么？”沈七七怒目而视，但更多的是心虚。 “你们没中毒，难道毒是你们下的？”崔莹莹好奇的打量着三人，目光有些怪异。 “别胡说八道，你不也没中毒吗？”沈七七大声反驳。 “谁说我没中毒的？” 崔莹莹摊开手掌，一滴墨绿色的液体出现在她的掌心：“啧啧啧，原来是乌青奇毒，好可怕的毒性，要不是我们七绝宗功法独特，恐怕现在也被毒死了吧？” “……” 沈七七与战天成满头黑线缭绕，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崔莹莹似乎并没有点破的意思，反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些蠢货真的不是来搞笑的吗？好好的一个英雄大会，竟然变成了送死大会。西梁山也是废物，这都能被人下了毒！” “咯咯咯！” 崔莹莹笑得花枝乱颤，顿时引来周围不少惊疑的目光。 战天成和沈七七面面相觑，心里有种见了鬼的郁闷。他们也不知道妖女发什么神经，这个时候刺激众人，岂不是引火烧身？ 妖女引火烧身也就罢了，万一殃及池鱼，岂不是要连累到他们？ “妖女，你笑什么笑？难道这毒是你下的？！” “可恶！我就知道七绝宗不是什么好东西！” “快点交出解药，否则我们与七绝宗不死不休！” 有人开口质问，宋星等人也是目光不善地看着崔莹莹。 老实说，西梁山这次英雄大会根本没有邀请宗门势力参加，就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不过崔莹莹所在的七绝宗乃是旁门左道，并非名门正派，所以宋星也没有驱逐的意思，甚至他还隐隐想着是不是可以拉拢七绝宗，没想到现在却发生这样的变故。 早知如此……呃，他们好像拿崔莹莹也没什么办法吧？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哦，你们中毒，和奴家有什么关系呢？” 崔莹莹轻声细语，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而且她的眉宇之间带着几分魅惑之色，周围的声讨渐渐平息。 “七七，现在该怎么办？” “依计行事，杀人放火，浑水摸鱼。” “怎么浑水摸鱼？” “看我表演。” 沈七七在嘴角抹了一点血迹，然后突然一掀桌子，捂着胸口道：“诸位同道，西梁山没安好心，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一起杀出去！” 说话间，沈七七一掌劈向不远处的西梁匪寇，双方立即打作一团。 战天成见此场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吾乃青马帮赔钱虎，兄弟们，一起杀出去。” 顾长青没有说话，直接动手。 “……” 周围之人也是一脸茫然，心头有些慌了。他们虽然中毒了，也怨恨西梁山，可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啊！ 没想到有人居然强出头，何方好汉如此勇猛？！ “青马帮的兄弟，稍安勿躁，宋某定会查明真相，还诸位一个公道！” 宋星连忙大喊，同时给诸葛庸使了个颜色，后者心领神会，一边劝说，一边命人将其包围。 “不好！西梁山要杀人灭口了！” “跑啊！大家快跑！” “留下来就是死，我们和他们拼了！” …… “老夫家中有事，先走一步，结盟之事，以后再说。” “没错，我老婆快生了，我要回去。” “我老娘也要生了。” “什么？他老婆和你老娘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放屁！” “住口——” …… 矛盾激化，冲突爆发，场面顿时变得异常混乱。 西梁山人多势众，可各方黑道势力也不是吃素的，尽管他们身中奇毒，但实力依然不容小觑，尤其是生死之间爆发出来的战力，完全就是在疯狂拼命。 “七七，你不是说你那毒药一滴就能毒死一尊先天宗师吗？这些人怎么还在活蹦乱跳的？” “我又没用过，我哪知道啊！不过乌青奇毒是我老爹给我防身用的，我老爹肯定不会坑我，一定是我们下毒的方法不对劲。” 说罢，二人下意识的看向顾长青。 “顾兄弟，你放了多少毒药？” “你们说的嘛，一滴就能毒死一尊先天宗师？我当然只放了一滴。” “……” 三人面面相觑，皆是无言以对。 第188章 一个都别想走 西梁山顶，血腥弥漫，杀戮无边。 一边是西梁山的匪寇，一边是各方黑道势力。 谁都没有想到，一滴乌青奇毒，不但打乱了西梁山的计划，也令得整个黑道联盟分崩离析。 老实说，如果这些黑道巨擘全都被毒死于此，西梁山必然一家独大，对于整个天下局势而言反倒不是什么好事。 可经此变故，各方黑道势力与西梁山之间肯定出现裂痕，今后再想结盟就不容易了。 顾长青的意外之举，颇有些歪打正着的意思。 “老战，我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我也觉得。” 战天成和沈七七相视苦笑，眼中满是无奈，不过他们并未生出半点同情之心。 无论西梁山还是各方黑道，这里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人是无辜的。 他们这些人要嘛为虎作伥残害百姓，要嘛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可以说死不足惜，根本不值得同情。 “走！” 战天成长枪横扫，将周围匪寇荡开一片。 沈七七跟在战天成身后，且战且退朝着山下而去。 可是当他们回头的时候，却惊愕地发现身后竟然空无一人。 是的，别说追兵了，连顾长青也都不见了。 “顾兄弟人呢？” 战天成一脸茫然，沈七七也有点懵了。 刚才情况太过混乱，他们竟然没注意顾长青走丢了？ “怎么办？” “回去找人，一起来就要一起走！” 战天成和沈七七原路返回，却见一个身影顶在狭长的山道上，将冲过来的匪寇统统斩杀毫不留情，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一个、二个、三个…… 十人、二十人、三十人…… 一具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渲染着寂静的杀戮与恐怖。 顾长青浑身是血，宛如鬼魅一般在敌群中游走穿梭，每一步便是生死相隔，每一剑带走一条人命，宛如死神的呼唤。 “顾、顾长青是不是杀疯了！？” “那是……顾兄弟！？” 战天成与沈七七面面相觑，他们骇然发现，顾长青这杀人的速度竟然如此惊世骇俗啊！ 一剑一个小喽啰，几乎全都是一剑封喉抹脖子。 不考虑耐力的情况下，顾长青完全可以一直杀下去。那恐怖的力量，飘逸的身法，出神入化的剑术，仿佛一位绝世剑仙，又似一尊活脱脱的杀场战神。 战天成和沈七七咽了咽口水，心里充满了震撼。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一个腼腆内敛沉默寡言的俊秀少年，居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煞？！ 这个时候，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会不会被一剑砍死？ “顾、顾兄弟！” 犹豫了片刻，战天成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打了个招呼。 “咦？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顾长青随手清理掉周围的匪寇，然后转向战天成和沈七七，那清澈的眼神带着几分好奇，看得二人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怪物！？ 杀了这么多人，目光还这么干净？ 这要是还了他们，恐怕早就把持不住了。 “我、我们见你没有跟上，便回来找你。” 战天成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不过沈七七心里依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没办法，刚才顾长青血腥杀戮的一幕太瘆人了。 “其实你们不用管我的。” “谁说的，我们既然一起来的，就要一起走，我战天成绝对不会丢下朋友独自求活的！” “朋友吗？谢谢！” 顾长青抹掉剑伤的血迹，心里多了几分暖意。 接着，顾长青朝着山道另一边走去。 “顾兄弟，你还要去哪？” “我去放把火，将这里烧了。” 顾长青的回答，直接把战天成和沈七七整蒙了。 自从上次在清风寨点燃那把大火，仿佛给顾长青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 这种污秽罪恶的地方，不烧还留着干什么？ “顾兄弟，杀人放火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我大师兄。” “哦。” 战天成眼角抽了抽，又是大师兄教的？ 若非他们知道顾长青的为人品性，他们都要怀疑对方师门是不是什么邪门歪道，居然教出“大师兄”这等杀人摸尸、放火烧山的狠人。 不过还别说，这种感觉真的蛮爽。 …… 山顶上，火光冲天，一片混乱。 崔莹莹正要离开，宋星突然闪身拦住了她的去路。 “七绝圣女这是往哪里走？！” “多谢大龙头款待，不过如今天色已晚，奴家也有些倦了，所以奴家想要回去歇息。” “回家？发生这样的事情，圣女总要给宋某一个交代吧？” “什么交代？不关奴家的事哦，大龙头可别冤枉好人。” “好人？七绝宗的圣女都算得上好人呢，那宋某应该是大圣人了。” 宋星脸色阴沉，眼中透着杀机。 这件事情，不管是否与七绝宗有关，他都不能放任崔莹莹离开，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总要有人来给个交代才行。 只可惜，崔莹莹天生逆骨，显然没有解释的想法，也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于是二人一言不合直接动手。 片刻之后，钟乙等人的毒性被逼出体外，齐齐上前围攻崔莹莹。 “这么多好汉，奴家一个人可应付不过来呢。” “奴家告辞了！” 话音未落，崔莹莹脚尖轻点冲天而起，宛如飞鸟消失在夜空之中。 那是七绝宗独步江湖的七绝功法之一——飞鸟度。 混账！真让对方给跑了！ 宋星目光冷冽地看着远处，钟乙等人同样脸色难看，却不敢多言。他们知道大龙头此刻心情极差，这个时候冒头就是自寻死路。 “军师。” “属下在。” “你觉得此事是七绝宗所为吗？” “不管是与不是，我们都要一口咬定就是七绝宗干的。” “目的呢？” “一统黑道，逐鹿天下。” 听着诸葛庸的回答，宋星默默点头。 野心这种东西，一旦滋生就很难压制了。 “其他人呢？该如何处理？”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错了，那就将错就错。” “好！” 宋星很满意诸葛庸的心狠手辣，于是淡淡开口道：“钟乙，封山，灭口。” “大龙头放心，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钟乙冷冷开口，信心十足。 他们对西梁山的环境非常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摸到路。尤其是夜里，山上还有各种机关陷阱。 第189章 石小天这个狗东西 “杀！” “杀杀杀！” “不好，后山起火了！” “快！快救火！” “走水了！走水了——” …… 后山火光冲天，西梁匪寇乱成一团。 救火的救火，打水的打水，剩下的全在厮杀。 是的没错，上千匪寇围着顾长青三人厮杀。 实在太嚣张了，区区三个人就敢来西梁山杀人放火，简直没把他们这些西梁好汉放在眼里。 然而一阵过后，这些匪寇才发现，人家嚣张是有嚣张的底气。 且不说顾长青一人一剑杀人如割草，战天成一人一枪同样横扫无敌，哪怕沈七七也是漫天暗器齐飞，无人能当。 在他们周围，完全可以用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来形容。 惨烈！血腥！恐怖！ 看着越来越多的弟兄倒下，西梁山的匪寇渐渐心生畏惧，犹豫着不敢上前，他们是真的被杀怕了。 直到钟乙等人赶来…… “顾兄弟，快别再杀了，西梁山的高手要来了！” “嗯。” 顾长青感知外放，自然知道周围的情况。 于是他们毫不犹豫的退走，将自己隐没于幽暗的夜色之中。 有着顾长青的精神感知开路，他们三人一路畅通无阻，几乎避开了所有的机关陷阱，很顺利便到了山下，哪怕钟乙等人都没能追上他们。 “呼呼呼！” “总算安全了！” 战天成和沈七七大口大口喘息着，疲惫的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二人虽然是隐龙榜上的天骄，可是从未遇上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尽管中间有些曲折，可结果却是非常好的。 要不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恐怕他们二人都要大笑三声了。 相比之下，顾长青倒是淡定得多。 因为杀了不少匪寇，顾长青的体力非但没有消耗，反而力量增加了少许，锻骨阶段的瓶颈似乎也松动了不少，他隐隐感觉，自己很快就能突破自顾，一举踏入练脏入门阶段。 如此一来，这西梁山对顾长青而言反倒是块福地。 …… “七七，我们现在怎么离开？” 战天成观察了一下渡口，几艘楼船停泊在岸边，周围戒备森严。 以他们的实力，想要强行上船绝非难事，可是他们根本不会开船啊，难不成直接游回去？ 且不说河面宽阔，没有借力的地方，单是这湍急的河水就能将他们淹没其中。 当然，他们也可以寻找其他通路，绕山而行。 “三位小哥儿，你们这么快就走了，也不等等奴家呢？” 一个魅惑的声音又在三人耳边响起，带着三分调侃，还有三分幽怨。 转即，一袭红衣的崔莹莹从天而降，飘飘落在他们面前。 顾长青目光平静，战天成和沈七七却是脸色大变。 “又是你？！” “哼，当真阴魂不散！” 沈七七神情警惕地瞪着崔莹莹，后者不以为意。 “小妹妹就这么不愿看到奴家吗？还是担心奴家勾走了你的小情郎？” 崔莹莹一言点破了沈七七女扮男装的身份，后者顿时面红耳赤恼羞成怒：“狐媚子，休要胡说八道！” 战天成这时也开口了：“妖女，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口妖女，闭口妖女，小哥儿真就一点情分都不念的吗？刚才奴家可是为你们背了好大一口黑锅呢，估计西梁山以后都要记恨上奴家了。” 崔莹莹垂泪欲滴很是委屈，战天成头皮发麻手足无措。 你让他对付恶人没问题，哪怕对方穷凶极恶他亦丝毫不惧。 可是面对崔莹莹这样的“妖精”，战天成还真有点吃不消。 “……” 战天成倒是坦坦荡荡，沉默片刻后拱了拱手道：“先前多谢崔姑娘没有出卖我们，如今我们也算同坐一条船，崔姑娘可有办法离开此地？” “离开此地还不简单，奴家一个魅惑之术便能让那些西梁山的人为我开船。” “此话当真？”战天成又惊又喜。 “嘻嘻，小哥儿不信，奴家可以让小哥儿亲自试试。” 崔莹莹言语撩拨，战天成吓得连忙摆手，他可不敢尝试，他对自己完全没信心。 然而崔莹莹话音顿转道：“可是，奴家为什么要帮你们呢？没有你们，奴家一样可以逃掉呢。” “啊！？” 这下战天成反而愣住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接着崔莹莹复又道：“这样吧，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带你们离开如何？” “你、你想问什么！？” 沈七七满脸警惕的看着对方，然后故意挡在战天成身前。 崔莹莹娇媚一笑：“你们应该不是朝廷的人吧？那你们为什么要来西梁山下毒呢？莫非你们和西梁山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沈七七冷哼一声，理直气壮道：“没仇就不能来西梁山下毒了吗？我们行侠仗义惩恶扬善行不行？” “呃……” 崔莹莹先是一愣，而后笑意更浓：“奴家也是歪门邪道，二位是不是也要行侠仗义呢？” 沈七七赌气道：“要不是打不过你，我们早就动手了！” “小妹妹性格真是直爽呢。” 崔莹莹也不生气，看着战天成道：“小哥儿实力不赖，又擅使枪术，莫非就是潜龙榜上哪位榜首小弟弟？” 被人叫“小弟弟”，战天成多少有些赧然，但他还是点头道：“没错，我就是战天成。” 顿了顿，崔莹莹又看向沈七七：“和战天成小弟弟青梅竹马形影不离，你应该就是沈家那位小丫头吧？” “哼！我才不是小丫头。” 沈七七叉着腰，气呼呼地回答。 崔莹莹没有理会对方，只是目光转向顾长青，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小哥儿又是哪位？潜龙榜上可没有你这样的人物？” “……” 顾长青沉默不语，他自然不会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 然而崔莹莹却缓缓开口道：“你会青云十二剑，还会玄体九剑，这都是青云剑宗的不传之秘，难道你是青云剑宗的弟子？那石小天是你什么人！？” “石小天？”顾长青不由怔了怔：“你认识我大师兄？不过他现在叫石毅。” “石毅？这个狗东西居然连名字都改了，难道姑奶奶这些年走南闯北找不到他！” 崔莹莹越说越气，面若寒霜，一改先前娇柔妩媚的样子。 不知道为何，顾长青觉得自己闯祸了，好像给大师兄惹了个大麻烦。 第190章 一人一剑，杀穿西梁山 密林之中，气氛颇为尴尬。 战天成和沈七七面面相觑，顾长青与崔莹莹则大眼瞪小眼。 顾长青觉得大师兄好像被骂了，又好像没被骂。 尽管他不知道大师兄和崔莹莹之间什么关系，但是他可以确定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因为他的精神感知十分敏锐。 战天成反应颇为迟钝，沈七七倒是看出些端倪。无非就是江湖浪子到处留情，痴男怨女薄情寡义的戏码。 当然，这种事情沈七七也不好多言。 崔莹莹深吸了口气，心绪渐渐平复：“小哥儿，石小天……也就是你大师兄，如今在什么地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顾长青微微皱眉，不禁想起《江湖行记》中的告诫。 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不要轻易相信一个女人的话，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崔莹莹媚意收敛，端正身子，不见半点风尘之气：“当年要是你大师兄没跑路玩失踪，现在你小子都得叫我一声大嫂。” “啊？！” 顾长青完全愣住了，他有点无法接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嫂”，可是他的精神感知偏偏没有发现对方有说谎的痕迹。 也就是说，大师兄石毅和眼前这个七绝宗的圣女之间，肯定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只不过，青云剑宗乃是天下十二剑守之一，绝对算得上正儿八经的名门正派，石毅怎么会和崔莹莹关系亲密呢？毕竟正邪不两立！ “啊什么啊？快点说！” 崔莹莹有些急迫，原本娇媚的气质变得异常泼辣：“姑奶奶要去找他！骗了老娘的青春就想一走了之，门都没有！” 听着崔莹莹恶狠狠的话语，顾长青满头黑线缭绕，就连战天成和沈七七也暗自为石毅默哀，这分明是桃花债啊，躲都躲不了。 顾长青实话实说道：“大师兄说他要回一趟江南老家，不过我也不知道他的老家在什么地方。” “行，我这就去找他。”崔莹莹眼睛一亮。 “可是江南这么大，你怎么找？” “那你就小看你大师兄了，以他惹是生非的性格，随便走到哪里都不会消停，姑奶奶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哦。” 崔莹莹显然对石毅非常了解，顾长青见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大师兄，抱歉了，你自求多福吧。 …… 片刻之后，一行四人来到了渡口。 正如崔莹莹所言，以她的魅惑之术，很轻易便混上了楼船，并且控制了舵手等船员，甚至没有惊动其他楼船。 然而就在战天成和沈七七上传准备离开之际，顾长青却留在了原地，他没有登船。 “你们仙走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顾长青突然开口，摆了摆手。 “什么？！” 战天成和沈七七难以置信，就连崔莹莹都愣在当场。 “顾兄弟，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嗯，我要留下。” “现在西梁山又乱又危险，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要去杀人。” “啊！？” 战天成和沈七七完全傻眼了，他们没想到顾长青杀心这么重，刚才杀了那么多匪寇，现在居然还想杀？ 大兄弟，你要不要这么嫉恶如仇啊？！ 关键的是，西梁山的匪寇一旦集结堪比军队，眼下又在对方的地盘，他们真的担心顾长青会身陷囹圄。 要不是深知顾长青沉默内敛的性格，他们都以为对方是不是在口出狂言，不自量力。 “顾兄弟，千万不要冲动！” “是啊顾长青，此地不宜久留，你不是要去南陵郡城吗？正好与我们同路。” 战天成和沈七七连忙劝说，崔莹莹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顾长青默默摇了摇头：“我与西梁山已经结下仇怨，那便要尽量斩草除根，能杀多少是多少，也算有始有终。” “那我们也留下。” 战天成立即开口，他心里已经将顾长青视作战友，自然不会这样离开。 沈七七没有说话，但是她坚定的目光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你们先走，留下来只会拖累我。” 顾长青蹩脚的回答，弄得战天成和沈七七有点无语了。 这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不管怎么说，他们二人也是潜龙榜上的天骄好不好？再怎么也不至于拖累别人吧？ 不过二人倒是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顾长青肯定和西梁山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所以才会这么执着杀戮西梁山的匪寇。 想想也对，戏文里都是这么写的，少年惨遭灭门，背负血海深仇，修城绝世神功，从此踏入江湖，行侠仗义，快意恩仇。 当然，顾长青不愿多说，战天成和沈七七也不好多问。 这时崔莹莹突然开口道：“对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顾长青。” “初次见面，这个给你，算是嫂子给你的见面礼。” 说话间，崔莹莹将一块七色令牌丢给顾长青道：“这是七绝令，关键时刻拿出牌子可以保命。” “哦，谢谢大嫂。” 顾长青点了点头，默默收起了对方的好意。 只是这一声“大嫂”，听得崔莹莹心花怒放，眉开眼笑。 “走咯，上船。” 崔莹莹招呼战天成和沈七七离开，顾长青转身而去，孤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带上面具，穿上黑袍，顾长青悄无声息的返回西梁山中。 剑心通灵增幅下的精神感知，加上灵胎敛息诀的妙用，顾长青就像是在暗夜中行走的死神，走到哪里，死亡的阴影便笼罩哪里，没有匪寇能够逃脱他的猎杀。 如此这般，顾长青在山中掀起了滔天杀戮，一人一剑，几乎杀穿了整个西梁山。 而另一边，随着越来越多的弟兄死于非命，搜山的匪寇渐渐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他们本来是追杀的一方，怎么反而感觉被人给盯上了？ 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藏于暗处的敌人是谁？ 情急之下，搜山的匪寇连忙返回山寨汇报情况。 只不过宋星等人此刻正在忙着救火，根本没功夫理会此事，只是派出更多的匪寇去围剿追杀。 于是乎，越来越多的匪寇葬身西梁山中，原本风景秀丽的山岭，仿佛被血腥笼罩一般。 短短两个时辰，便有上千匪寇暴尸荒野。 钟乙等人终于意识到什么，纷纷开始聚在一起行动。 第191章 绝地反击 夜色如墨，血色晕染。 一道身影在山林中神出鬼没，寂静杀戮，让人毛骨悚然。 搜山的匪寇成群结队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搜寻着敌人的踪迹，只见漫山遍野的尸体，唯独不见敌人的踪迹。 当钟乙等西梁好汉闻讯赶来，看着满地的尸体，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已经多少年了，西梁山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对方这是想把他们西梁山往死里整啊！ 混账！可恶！ 偏偏他们现在连对方的照面都没见过，简直岂有此理！ “好犀利的剑法！几乎全是致命一击，一剑封喉，应该是同一人所为。” “看此人剑术，绝对不在你我之下！” “咦？！伤口痕迹大小差不多，看切口应该是普通的铁剑所为，并非什么神兵利器。” “不过对方杀了这么就多人，就一点都不累吗？！” “而且对方轻功非常了得，周围居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钟乙等人勘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不断分析着各种细微的线索，可惜搞了半天还是没有多少发现。 他们只知道对方用剑，力量很大，剑术很强，轻功很好。 “咻！” 前方山头突然升起一个烟火信号，钟乙等人顿时面色大变。 “那个方向，是徐寒冯凉他们！” 裘万仇眉头紧锁，连忙朝着信号方向急奔而去，钟乙等人紧随其后。 …… 黑暗中，一双清澈的眼睛渐渐猩红，仿佛被血色笼罩。 顾长青大口大口喘息着，浑身上下已经被鲜血浸透，整个人如同从血海之中诞生的魔神，踩踏着无尽的尸骨降临人间。 不知道杀了多久，也不知道杀了多少匪寇。 顾长青仿若幽灵鬼魅一般在黑夜中穿行，带走所有的生机，直到山林一片死寂。 环顾四周，顾长青来不及摸尸，只是默默换掉断裂的铁剑，然后转身离开。 只是一晃眼的功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当钟乙等人赶来之时，只留下惨烈的现场，而徐寒和冯凉的尸体也在其中。 两人的尸体横倒在地，脸上满是惊愕之色，咽喉处的血迹还未干涸。 徐寒和冯凉在西梁好汉中排名最末，皆是凝丹气的武者。 尽管二人修为不算太高，可是二人的战力绝对不弱。 能够成为西梁好汉，哪个不是身经百战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凶名？尤其是二人刀剑合击之术，基本上同阶之中难有敌手，结果二人却难逃一剑封喉的命运。 “可恶，又来晚了一步！” “好狡猾的家伙。” “对方到底是谁？难道那些黑道势力还藏了底牌？” “大家尽量不要走散，对方能够轻易杀掉徐寒和冯凉，实力手段定然不凡。只要我们一起行动，对方就无机可乘。” “汪！” “汪汪汪——” 突然，一声声急促的狗吠声响起。那是匪寇们带来的十余只猎犬，它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有反应了？！” “看来对方刚才激战也受了伤，咱们继续追，对方肯定没有跑远。” 钟乙精神大振，连忙命人松开绳索，任由猎犬追击，而他们则紧紧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战斗。 只是如此一来，反而给了其他黑道势力逃离西梁山的机会。 …… 丛林之中，人影穿梭，身后不时传来许多猎犬嘶吼的声音。 顾长青已经非常小心了，为了不被发现，他将自己的气息内敛，连心跳都控制的极为微弱，可是身上血腥的气味却是很难掩盖。 没办法，他杀的匪寇实在太多了，而且他身上也有各种密密麻麻的伤口。 若非顾长青刚好学会仙罗步这样的轻功身法，以他的修为实力恐怕早就被西梁山的高手围住了。 既然跑不了，那就先把这些猎犬干掉。 念及于此，顾长青手中握住几枚石子，突然转身朝着几只猎犬同时丢出去。 暗器谱上的手法，天女散花。 旁门左道有旁门左道的优点，尤其是在对付这样的情况，有着出其不意的效果。 只是三两个回合，身后十余只猎犬几乎被解决，不过他也因此耽搁了一点时间。然而就是这一点点的时间，钟乙等人却追了上来。 “小子，终于抓到你了！” 钟乙一个闪身跃空而来，硬生生挡在了顾长青面前。 随即裘万仇、王通、郭槐等人先后赶来，前后左右将顾长青重重包围其中。 众人目光凶狠的打量着顾长青，嘴角泛起一抹残忍的冷笑。他们就不信，这都能让对方给跑了！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来我西梁山撒野？” 钟乙见顾长青被包围，反而不急着轻举妄动，他想先谈谈对方的底细。毕竟能够搞出这么大的变故，对方定然不时泛泛之辈。 只可惜，顾长青静静站在原地没有回答，眼中也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但他身上的气势却在不断升腾，尤其是杀伐之后的杀意，凝聚宛如实质。 可顾长青越是平静，钟乙等人越是有些忌惮。 “哼！死到临头还敢虚张声势，装神弄鬼！” 钟乙见顾长青久不答话，心中怒意更盛，手中判官笔一点，笔尖直取顾长青而去。 顾长青身形一动，仙罗步瞬间移开，身形如同鬼魅般在众人之间穿梭。同时一柄铁剑如同闪电般连续挥舞，每一次攻击都直指敌人要害。 “猖狂！” “好快的速度！” “这剑术、这身法……绝对是最上乘的武学！” 钟乙等人见顾长青的身法如此诡异，心中不禁大惊，眼中更是闪过一抹贪婪之色。 他们之前完全没有将顾长青放在眼里，如今见对方身怀绝技，才意识到对方不可小觑。 “想跑？！” “拦住他！” “好厉害的剑术！” “用绳索和丝网困住他！” “大家一起上，不要给他机会！” 钟乙急声大喊，手中判官笔仿佛毒蛇一般点向顾长青的后背，甚至在笔尖依附着一道凌厉的锋芒。 “噗嗤！” 顾长青躲避不急，后背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随即一张张天罗地网从天而降，还有诸多钢索缠绕其中。 顾长青被困住了，他手中的铁剑竟然无法劈开周围的丝网。 其他人见状也不客气，纷纷朝着顾长青各处要害攻去！ 一时间，刀光剑影、拳风掌劲交织在一起，整个山林一片狼藉。 第192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小子，你跑不掉的！” “识相的就束手就擒，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不用跟他废话，直接把他废掉再说。” “还别说，这小子明明只是炼体境的修为，偏偏力量奇大无比，堪比御气武者。” “这小子身上有绝对有大秘密，大家出手小心点，别把他给弄死了！” “嘿嘿嘿，放心，死不了。” 周围匪寇肆意大笑，钟乙等人丝毫不慌。 尽管这次西梁山损失惨重，但是等他们捉到这幕后之人，再逼问出对方身上的秘密，必然是大功一件。 反观顾长青被绳索和丝网限制了身形，只能在极小的范围内辗转挪移，他的身上已是伤痕累累。 不过让钟乙等人意外的事，顾长青沉默不语，眼中也丝毫没有慌乱之色。 莫非，此人还有其他手段不成？ 就在钟乙等人猜忌的时候，顾长青力量震荡，气势爆发……既然普通铁剑无法破开绳索与丝网，那就用重阙剑试试！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顾长青反手取下重阙剑，挥舞之间力量暴涨，万钧之力横扫而去。 只听“嘶啦”一声，绳索和丝网被重阙剑硬生生撕开，周围人仰马翻倒下一片。 “什么？！” “那、那是什么剑？！” 钟乙等人面色大变，立即收起玩闹的心思，不过他们眼中贪婪之色更浓烈了几分。 四位炼窍境，五位聚气境…… 如此多武道高手，自然不是顾长青可以对付的，甚至没有半点胜算。但顾长青本就没有正面对抗的想法，他只是凭借着飘逸灵动的身法在人群中游走，甚至主动冲入匪寇群中，如同虎入羊群。 既然打不过钟乙等高手，那就去找其他匪寇下手，反而可以借着周围的匪寇阻挡钟乙等人的视野，让其束手束脚。 顾长青或许不太聪明，可是在战斗的时候，他却有着十分敏锐的直觉。 “啊！啊！啊！” 随着一声声惨叫响起，原本围攻顾长青的匪寇喽啰，反而被杀得丢盔弃甲四处奔逃，场面异常混乱。 而顾长青再次化身鬼魅穿梭来去，避开要害的同时，他的每一剑都带走一条生命。 十人、二十人、三十人…… 越来越多的匪寇被杀，钟乙等人目眦欲裂，偏偏又无可奈何。 没办法，顾长青的身法太飘逸了，简直滑不留手。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顾长青渐渐有了一丝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毕竟身上有伤，尽管有生命本源反哺自身，可是在钟乙等人的威压之下，仍就有些体力不支。 他知道不能这样继续下去，否则自己迟早会被围攻至死。 转念间，顾长青心中便有了决断，准备突围而出。 “啪！” 顾长青随手丢出三枚石子，直射钟乙等人。 “暗器？雕虫小技尔！” 钟乙不以为意，随手一挥，想要将石子震开。 蓦然间，一道火光乍现，周围之人顿时面色大变。 “蓬！” “轰轰轰——” 气浪震荡，火光冲天。 飞沙走石，烟尘弥漫。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众人措手不及，西凉山的匪寇更是受到波及，死伤惨重。 随即，烟尘之中又是一声声惨叫响起，却是顾长青趁乱出手。他有精神感知，完全不需要眼睛判断，很轻易就能找到周围敌人的位置。 开窍境的打不过，聚气境的却是没问题，所以柿子还得找软的捏。 “是雷火丸！” “好狡猾的小子，大家小心他有雷火丸！” 钟乙愤怒嘶吼，整个人头发散乱，看上去异常狼狈。 行走江湖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后辈弄的如此狼狈不堪，但他毕竟是开窍境的高手，雷火丸的爆炸威力还不至于伤到他。 正当这时，一道身影宛如离弦之箭，穿透烟尘冲向钟乙，正是孤注一掷的顾长青。 “想拼命？！” “给老子去死吧！” 钟乙含怒反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判官笔与重阙剑狠狠碰撞在一起。强大的气浪四散开来，将周围的树木都吹得摇摇晃晃，残余的匪寇全都被掀翻在地。 “就凭你也想……” 话音戛然而止，钟乙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 只见顾长青一个借力打力，远遁而去，留下钟乙等人在风中凌乱。 是的，顾长青根本就没想过硬碰硬，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就算钟乙等人视线受阻，他也不可能是钟乙等人的对手，于是他在解决了几个聚气境的匪首之后立刻遁走。 不过钟乙等人并没有放弃追击，而是紧紧跟在他身后。 …… 林间穿行，一路奔逃。 顾长青的伤势越来越重，每一步都仿佛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终于，顾长青来到了一处悬崖之上，前无去路，悬崖之下则是湍急的河道。 回头望去，钟乙等人已经追了上来。他们一个个面露狰狞之色，仿佛要将顾长青碎尸万段。 “小子，你倒是跑啊！” “嘿嘿嘿，老子看你往哪儿跑！” “这次让你知道，什么叫插翅难飞！” “……” 面对钟乙等人的冷嘲热讽，顾长青沉默以对。 既然插翅难飞，那就不飞了。 顾长青收起重阙剑，然后深吸一口气。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顾长青身形一动，竟然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悬崖。 “啊！？” “这这这……”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好狠的人！” 众人心神震撼，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如此高的悬崖峭壁，别说普通武者了，哪怕是钟乙这等开窍境的高手，都不敢直接往下跳啊！ 或许死不了，但是肯定很痛，甚至断手断脚终身残废。 而区区一个炼体武者，竟然毫不犹豫跳下悬崖，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老大，现在该怎么办？” 郭槐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寒意，反正他是不敢跳的。 钟乙此刻也是脸色难看，这次损失这么大，如果不能将幕后之人抓回去，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大龙头交代。 尤其是对方身上有大机缘大秘密，还有一件神兵利器，就这么没了，他们自然心有不甘。 “召集人手，绕道下去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郭槐等人应声而去。 钟乙也未闲着，他找来绳索，试图通过攀爬山壁往下搜寻。 第193章 血池中的神秘老祖 “噗通！” 一声闷响，水花飞溅。 顾长青从悬崖跃下，直接落入湍急的河道之中。 这是他一早就想好的退路，毕竟他有过跌落悬崖的经验，而且他现在精神感知的范围，对悬崖之下的河道落点十分清楚，自然不会出现意外情况。 只不过整个人砸在河面上的时候，他还是感到浑身震痛，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翻涌。 好在他的体魄增强了不少，尤其是斩杀了上千匪寇之后，他隐隐感到了一丝修为的松动，仿佛找到了进入练脏阶段的契机。 当然，现在可不是修炼感悟的时候，必须尽快离开。 顾长青背负着厚重的大剑，整个身子直接沉入河底。待他缓过神来，并未直接上岸离开，因为他知道西梁山的匪寇肯定会在岸上搜寻自己。 念及于此，顾长青干脆就在水中负重而行，逆流而上。 有着灵胎敛息诀的特性，顾长青在水中都不需要换气的，感觉真好。 谁能想到，一个跳下悬崖的人，非但没有粉身碎骨随波逐流，反而还能在水中逆行。 …… 果不其然，西梁山的匪寇很快便来到河岸边大范围搜寻，而且一路向下游搜寻，甚至进入水中拉网排查。 只可惜，搜寻了良久却没有任何线索。 直到天边已经泛白，他们最终不得不无功而返。 “老大，现在怎么办？” “罢了罢了，先回去跟大龙头复命吧！” 钟乙摇头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其他人也是面色愁苦，他们已经做好了被罚的准备。 这次西梁山发生如此巨大的变故，可以说元气大伤，没有个三年五载怕是很难缓过气来。 转即，一行人失望离开。 …… 天光落下，浓烟滚滚。 此时山中的气氛压抑沉重，原本喧闹的营寨此刻一片死寂，宛如废墟之地，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和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经过一夜扑救，西梁山上的大火总算被扑灭，然而宋星此刻脸色却格外阴沉。 山上的寨子被烧毁了大半，尤其是几座粮库几乎毁于一旦，这些可都是西梁山立足乱世的根基啊，没有粮食，如何养活西梁山上万匪寇？如何与朝廷大军周旋？ 一想到后续的麻烦，宋星就一阵头大，恨不得将放火之人生吞活剥。 就在宋星愁眉不展之际，钟乙等人也回来了，只是他们一个个神情灰败，这让宋星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情况如何？” “回禀大龙头，那人跑了，他很可能就是幕后之人……” 聚义大厅中，钟乙低着头如实汇报，不敢有半点隐瞒。只是他的神情忐忑不安，生怕被宋星怪责。 “蓬！” 宋星一巴掌将椅子扶手拍断，冷冽的目光扫过钟乙等人，整个聚义大厅弥漫着恐怖的杀意！ 数千匪寇搜山，结果折损了上千人，就连手下的几个头领都死在了别人手里，这叫宋星如何不怒？ 更郁闷的是，不少黑道势力成功逃离此地，西梁山今后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我等办事不利，请大龙头责罚！” “请大龙头责罚！” 钟乙带头领罪，周围之人齐齐跪下。 “行了，都起来吧！” 宋星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杀意：“这次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实在太过狡猾，既然是有心算无心，此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们。” 顿了顿，宋星复又道：“不过你们办事不力，难辞其咎，宋某念你们平时还算忠心耿耿，这次就罚你三个月的俸禄，可有异议？” “多谢大龙头宽容！” “我等没有异议。” 钟乙等人心头一凛，连忙低头应是。 宋星点了点头，继续道：“这次我们西梁山损失惨重，不仅死伤大量弟兄，好几座粮仓都被烧毁了。马上就要入冬了，如果粮草不足，弟兄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大龙头放心，我们这就去其他府城借点粮草。” 钟乙连忙表态，其余之人纷纷附和，面露凶狠之色。 说是借，其实就是劫。 他们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关乎到西梁山的生死存亡，绝对不容有失。 “好了，粮草之事就交给你们去搞定，别给我捅娄子。” “喏！” “都下去吧。” 宋星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待钟乙等人离开以后，宋星独自坐在龙头椅上，面露沉思之色。他的目光冷厉，渐渐变得深邃，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次的事情绝非偶然，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而且对方似乎很了解西梁山，否则他们不可能损失这么惨重。 如果是正道的人干的，宋星还不怎么担心，他现在反而顾忌七绝宗和玄阴教这种野心勃勃的宗门势力。 微微犹豫了片刻，宋星转身朝着后山禁地深处走去。 “弟子拜见老祖。” “外面现在情况如何？” 一处血池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血茧，其内传来阵阵微弱的波动，似呼吸，又似心跳。 在血池周围一堆堆森森白骨散落满地，看上去十分瘆人。 若非迫不得已，宋星也不愿意踏足这个地方。 “回禀老祖，外面的混乱已经平息，可是黑道联盟的计划失败了。” “什么？！” 血池瞬间沸腾翻滚，血色煞气弥漫山洞，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血茧中幽幽传出，透着一种扭曲的杀意，阴冷恐怖。 “一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弟子知错。” 宋星连忙跪伏在地，额角冷汗直冒。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外人面前高高在上的西梁山大龙头，竟然会有如此卑微的一面。 “哼！” 一阵过后，血池渐渐平息，血茧中的杀意随之收敛。 “罢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外面那群废物可以暂时留下。” “多谢老祖开恩。” “不用废话，有没有查到对方是何来历？” “没有。” 宋星羞愧的低下头。 不过这次血茧中的老祖没有生气，对方能够算计西梁山，必然有所依仗，自然不是宋星他们能够轻易查探的。 其实西梁山的变故他并不担心，他只是怀疑有人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故而出手试探。 “现在已经打草惊蛇，各方势力也会警惕。” “老祖可有计划？” “竟然无法藏于暗处，那就光明正大的亮出爪牙好了。” “全凭老祖吩咐，弟子誓死追随！” “通知下去，让十大恶人准备，即日起，成立黑榜联盟，以西梁山根基，聚集黑榜中人。” “老祖英明。”宋星再次拜下。 “不过你们实力太弱，遇到真正的高手根本没用。” 说话间，老祖从血池之中凝聚十枚血丹交给宋星：“此乃精血丹，可增长尔等十年功力，突破修为桎梏，拿去服用吧。” “多谢老祖恩赐。” 宋星面露狂喜之色，连忙磕头，感恩戴德。 待他离开后，禁地血池再次归于死寂，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第194章 练脏入门内劲生 滔滔河水，逆流而上。 顾长青在水中走了半晌，逐渐远离了西梁山的范围，随后他找了一处隐蔽的河滩悄悄上岸。 在水中泡了这么久，顾长青一身的血污早已冲洗干净，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了许多，就连身上的煞气也消失不见。 脱下黑袍，他脸上的面具早已丢失。幸好还有一副人皮面具，倒不至于暴露自己的真实样貌。 收起黑袍和面具，重新赶路…… 又过了一阵，顾长青返回昨天的山谷。 此刻嘟嘟正趴在一处山洞中呼呼大睡，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让人羡慕。 这家伙似乎从来都是如此心态，不急不缓、慵懒散漫。 “醒醒嘟嘟，我回来了！” 顾长青轻轻拍了拍嘟嘟脑袋，大家伙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呜？呜呜呜！” 嘟嘟先是一愣，而后激动地用脑袋蹭了蹭顾长青，显得十分兴奋。 顾长青抚摸着嘟嘟的脑袋，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一夜杀戮，让他心境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似乎渐渐习惯了这种杀戮的感觉，就如同吃饭喝水自然而然。 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是他却隐隐感觉自己的内心似乎越来越冷静，很少会有激烈的情绪反应，除非发生像上次嘟嘟被伤害之类的事情。 当然，很多时候修行的感悟都是不同的，所以顾长青并没有去强求，只是选择随意而安，随心所欲。 这样的心态，反而让顾长青在修炼的感悟上有了突飞猛进的成长。 …… 修整了片刻之后，顾长青并没有急着离开，他和嘟嘟随便找了点吃的，然后尝试练脏阶段的修行。 经过一夜的杀戮，庞大的生命本源在剑心通灵的反哺之下，顾长青的力量已经突破极限桎梏，超越万钧之重，达到一万一千钧左右。 尽管只是少许的增长，顾长青却明显感觉到身体在发生变化。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能与五脏六腑产生共鸣，仿佛一道无形的力量在他体内捶打，酸酸麻麻十分舒爽。 这是身体正在蜕变的过程，也是练脏修行的契机。 福至心灵，顾长青走到一处空地练起了剑术，以青云十二剑为根基，融合了数十种剑术之精华，几乎将所有的剑术招式全都修炼了一遍。 与此同时，顾长青将练脏阶段的修行要领也梳理了一遍。 根据青云剑宗的传承记载，练脏阶段是一个非常特殊的阶段，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无法修行圆满，而有的人天赋异禀却能够练脏凝神。 所谓的“练脏凝神”，就是将五脏六腑淬炼到极致，凝聚出神藏，觉醒其特性。 不同的脏器有不同的特性，比如心脏乃生命之源，凝聚神藏之后无论体质还是恢复能力都远超同阶武者。 肝脏凝神去芜存菁，可解百毒。 脾脏凝神血气化生，可吞万物。 肺脏凝神吐纳天地，可入胎息。 肾脏凝神固本培元，可增持久。 由此可见，练脏之强，丝毫不弱聚气之境。 当然，练脏凝神虽然极为玄妙，可是真正能够走到这一步的武者却是少之又少。 而且五脏之气对应五行之力，相生相克，生生不息，因此优先淬炼那一个脏器，将决定今后的修行之路，故而显得非常重要。 经过一番思索，顾长青选择了从淬炼心脏开始。 他的身体素质本就极强，恢复能力也不差，如果能够更进一步，那他几乎就是打不死的“小强”，想想都很有安全感。 作为一个从小活在死亡阴影下的少年，自然渴望更强壮的身体。 念及于此，顾长青开始有意引导，练剑的同时将精神意志融入心脏部位，与之产生共鸣。 “咚咚！咚咚！咚咚！” 阵阵心跳之声在耳边响起，宛如平地惊雷，心神震荡。 “呜呜呜！？” 嘟嘟骤然惊醒，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天上。 什么情况？没有打雷下雨啊！哪来的雷声？ 莫非…… 嘟嘟连忙看向认真练剑的顾长青，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嘟嘟转过头，继续睡觉不再理会。 …… 剑光凛凛，气浪涟漪。 顾长青的动作越来越快，剑势越来越猛，渐渐进入一种玄妙剑道感悟之中。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 物我两忘，剑心通灵。 “咔嚓！” 顾长青心里突然传来一阵悸动，仿佛身上有什么枷锁被打破一般。 转即，顾长青体内生出一种莫名的力量，并且在体内不断游走，带着几分厚重凌厉的感觉。 “什么！？” 顾长青猛地惊醒，立即停下了修炼，他以为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然而仔细检查了良久，顾长青发生自己的身体非但没有任何问题，全身上下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修为：炼体境练脏入门，力重一万三千钧，精神感知一百八十丈，剑心四寸。 内劲：一丝。 在剑心通灵的感知下，顾长青对自己的修炼状态了然于心。 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突破桎梏，踏入练脏阶段，仅仅入门便暴涨三千钧的力量，这让顾长青有些始料不及。 而且自己竟然莫名奇妙修炼出一丝内劲，当真意外之喜。 是的，是内劲，并非内力，二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内力是武者吐纳天地生机，与自身精气神相结合产生的一种奇特力量，拥有诸多妙用。比如内力运转之下，可以镇压毒性，恢复内伤，甚至修炼到高深之处还能强行开启穴窍，进入新的武道领域。 相比之下，内劲的作用就单一许多，也纯粹得多。 内劲乃是武者血气凝练到极致之后的产物，且无法以任何形式留存于体外，更没有疗伤祛毒的特性。 内劲之力似乎只为战斗的生，故而内劲比内力更加坚实，杀伤力也更加强大。 当初剑瞎子就曾说过，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倘若外力修炼到极致，未必不能由外而内，衍生内劲，只是这个过程更加艰难罢了。至少剑瞎子当年在炼体境的时候就没有练出内劲，所以他也无法给与顾长请太多的指点。 有些东西，如果没有前路指引，就需要自己去摸索。 顾长青误打误撞练出内劲，是机缘巧合，也是他坚持努力的结果，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第195章 匪寇围城借粮草 练脏入门内劲生，血气融合力通神。 体内突然多出一种陌生的力量，顾长青自然非常谨慎不敢怠慢。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绪，然后尝试着运转这一丝内劲。 起初的时候，内劲只能依附于顾长青的筋骨之上缓缓游走，仿佛一条沉睡的大龙，时而隐于山林，十二翱翔天地。 对于内劲而言，顾长青的身体就是一方天地。 顾长青闭目凝神，将心神沉入这股力量之中，默默感受着它的脉动和节奏，仿佛肢体的延伸。 片刻之后，顾长青渐渐掌握了内劲的基本特性。 “啪！” 一道破空声响，周围拳风呼啸。 顾长青眼中闪过一抹欣喜，他知道自己已经初步掌握了内劲的运转。 这是他第一次放下重剑，直接施展拳脚修行。相比出神入化的剑术，他的拳脚功夫只能用“平平无奇”四个字来形容。 这套五步拳是根据八步桩衍生而来，没有任何特点，就是四平八稳、大开大合，势重力沉。 然而就是这样一套平平无奇的拳法，夹杂着丝丝内劲，一拳一脚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就连空气都被这股力量激荡出阵阵涟漪，凶猛异常。 这要是一拳打在女孩子身上，应该会很疼吧。 顾长青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而后心无旁鹫继续修行。 直到一阵过后，顾长青渐渐掌握了内劲的运用，一种对力量的感悟。 …… “蓬！” 一拳即出，气浪震荡。 巨大的岩石被顾长青硬生生轰城粉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土和岩石碎屑的味道！ 是的没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块坚固的岩石，此刻化作粉末状。 嘟嘟莫名惊醒，瞪大着眼睛看向顾长青，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少年，你怕不是在唬我？拳头居然比石头还硬？ 难道顾长青真的是妖怪变得？只是长得像人而已？ 顾长青没有理会嘟嘟的震惊，反而开始了各种尝试。 比如将一丝内劲融入灵犀一指，又或者将内劲融入重阙剑冢，这样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然而顾长青刚准备尝试一番，却发现体内的劲力居然耗尽了，一滴都不剩的那种。 这就没了？！ 内劲这么短小无力的吗？ 是不是有点不够持久？ 顾长青满头黑线缭绕，直接整郁闷了。自己好不容易凝练出一丝内劲，结果一拳轰出之后便耗尽了。那要是和别人厮杀的时候，岂不是打着打着就没力了？ 除非能够一击必杀，否则内劲显得十分鸡肋。 好在休息了一阵过后，顾长青的内劲从新恢复，于是他将自己的想法全都尝试了一遍。 灵犀一指，石破天惊，远远超出梅子墨所施展的效果。 仙罗步，攻守兼备，在内劲的增幅下骤然爆发，更快更强更灵动。 随后顾长青更是挥舞重阙剑，测试了一下自己的力量。 在内劲的增幅下，顾长青的重阙剑越来越重，每一击都蕴含着极为狂暴的力量，好似虎啸龙吟，又似破碎虚空，令得周围空气为之震颤。 一万五千钧、一万八千钧、二万三千钧…… 内劲在顾长青的掌控下力量不断提升，逐渐攀升至三万钧。 若非亲身体会，谁能想到一丝内劲竟然凭空提升了两倍的力量，堪比开窍境的武者。 顾长青暗暗乍舌，难怪聚气境的武者与炼体境的武者只见有着巨大的差别，内力或内劲的增幅实在强了不止一点二点。 如果下次再遇上钟乙等人，他就不用狼狈而逃了，或许还能反打一波。 那么，要不要返回西梁山再杀一波？ 很快顾长青便摇头否决了自己这个疯狂的念想，上次之他所以能够在西梁山大开杀戒而成功逃脱，主要还是因为西梁山内部发生了许多变故，根本顾不上他这个浑水摸鱼的小人物。 如今西梁恢复稳定，要对付一个毛头小子还不简单？ 算了，等以后实力强了再去斩草除根好了。 ……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长青对内劲的掌控越来越熟练，他所施展的剑术也变得更加凌厉迅猛。除了无法御气外放，其杀伤力丝毫不弱其他， 当然，由于内劲根基浅薄，顾长青爆发的时间只有短短两三息，想要靠着内劲大杀四方根本不可能，只能在关键时刻用来保命。 唯一让顾长青欣慰的是，内劲并非恒定不变，他完全可以通过锻炼五脏六腑，凝聚越来越多的内劲。 经过一天一夜的苦修和摸索，顾长青体内终于诞生出二丝内劲，这让他的爆发时间变得更为持久。 这样很好！ 顾长青非常喜欢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只要努力修炼就能变强，不用在意其他。 唯一遗憾的是，即便他跨入练脏阶段凝聚内劲，依然无法消除绝脉对身体带来的影响，他甚至无法让内劲在经脉中流转。 山中无岁月，修行不觉间。 ……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少年背上行囊，带着嘟嘟离开了山谷。 经过这几天的苦修，顾长青体内已经凝聚出七丝内劲，如果全力爆发的话，至少也能坚持十息以上。 十息是什么概念？ 高手之间过招，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便分生死。 一息十二念，一念十二瞬，十息足够两大高手之间上百次生死交锋了。 只不过，练脏阶段的修行是个水磨工夫，切不可操之过急，而内劲的修炼，也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积累的，所以顾长青才会离开山谷，继续朝着南阳郡城出发。 然而一路走来，顾长青却是神情凝重，压抑沉闷。因为他所路过的村落，几乎十室九空，路上还有不少流民背井离乡，正朝着各处府城汇集。 乱世之兆，匪寇猖獗。 与此同时，距离西梁山最近的明河府此刻狼烟冲天、城门紧闭，上万西梁匪寇将此地重重包围，但是并未轻举妄动。 对峙良久，几道身影骑马而来，为之人正是西梁山的第一好汉——“铁面判官”钟乙。 而钟乙旁边跟着的正是“军师”诸葛庸，其余西梁好汉紧随其后。 “曹府尊，我等来此并无恶意，只是希望借些粮草过冬而已，府尊大人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钟乙声音洪亮，在城楼上空回荡。 若非大龙头叮嘱不要节外生枝，钟乙早就下令攻城了。 以西梁山的战力，配合他们这些西梁好汉，拿下区区府城根本不是问题。 第196章 攻城厮杀不封刀 明河府外，兵临城下。 城墙上有三千守备军剑拔弩张，神情凝重，随时准备战斗搏杀。 正常来说，一万匪寇未必攻得下拥有三千守备军的明河府，可是西梁山的匪寇并非普通的匪寇，他们有着极强的战斗素养，而且装备精良，甚至还会战阵之法。 真要明刀明枪的厮杀，西梁山一方绝对强势碾压。毕竟如今的魏武王朝风雨飘摇，真正的精兵强将都在镇守边关，又岂会成为府城的守备军？ 更何况，西梁好汉凶名赫赫，钟乙等人如果不顾一切的冲阵，来个擒贼先擒王，且不说明河府的城墙守不守得住，明河府的府尊绝对很难活命。 城楼中，曹同方脸色难看的看着下方，心里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 自从他接掌明河府以来，西梁山还算老实，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西梁山会突然上门借粮草。 匪寇的话能行吗？ 说是借？还不如说明抢！ 否则西梁山的匪寇为何倾巢而出，带了上万匪寇围城？ 借肯定是不能借的！ 曹同方堂堂府尊，岂能向匪寇低头？ 而且秋收的粮草是要上缴朝廷的，一旦被匪寇“借”去，如何向朝廷交代？ 往轻了说，办事不利，乌纱不保。 往重了说，勾结匪寇，图谋不轨。 不管哪一条，都不是曹同方能够承受的。 现在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死守明河府，等待朝廷的救援。 不过前段时间齐恒府打乱，南陵郡城的援军忙得不可开交，曹同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等到救援。 “来人！” “拜见府尊！” “南陵那边可有回信？” “回禀府尊，救援传书发出去不到半日，想必南陵那边还没那么快回复。” “秦都统呢？” “秦都统已经收到消息，很快便会赶回来。” “如果守不住，当如何是好？” “这……” “罢了，看情况再说吧。” 曹同方摆了摆手，心里生出一抹为难之意。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如果真的事不可为，曹同方也只能低头了。 这个时代的文官是有傲气，可惜却少了几分铁血与骨气。 然而就在这时，城楼下方传来钟乙洪亮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与威胁之意。 无奈之下，曹同方只好走到城墙边上，左右护卫举着盾甲将其护在中间。 “大胆贼子，竟敢围攻府城，你们是想造反吗！？” 听到曹同方的怒斥，下方匪寇哄然大笑，眼中满是嘲讽之意。 造反？这不是很明显吗？ 若非这次西梁山发生变故，他们何至于上门借粮？一旦黑道一统，说不定整个明河府都是他们的！ “曹府尊，你们是在等救援吗？实在有点可惜了！” 钟乙淡淡而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从南陵郡城赶来，至少需要大半天的时间，听说齐恒府那边正在平乱，你以为救援能够及时赶到？如果我们要攻打明河府，只需半个时辰就能将其拿下，之所以围而不攻，也是我们不愿平添伤亡、妄造杀孽罢了。毕竟上天有好生之德，府尊大人比我们有学问，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威逼恐吓，软硬兼施。 曹同方脸都气绿了：“猖狂！实在是猖狂！” 堂堂府尊，何时受过如何威胁？ 当然，气归气，曹同方却不敢轻举妄动，一旦开战，明河府能不能守住还两说，自己肯定是凶多吉少。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这些该死的匪寇，怎么不私下来找本官呢？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本官要是低头妥协，今后怕是不用混了。 曹同方暗暗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点一点的拖延时间。 然而钟乙等人都是老江湖，又岂会看不出曹同方的打算？ “军师？现在该怎么办？” “未免夜长梦多，强行攻城吧，寨主那边我去解释……不过，为了尽可能的减少伤亡，还需要诸位兄弟将那曹同方擒下。” “军师放心，这明河府中除了秦锋之外没什么高手，不过秦锋如今不在城中，拿下曹同方还不是手到擒来！” 钟乙等人自信一笑，只是笑得有些狰狞。 “全部听令，列阵强攻，打下此地无需封刀，金银珠宝随便抢，女人孩子随便抓！” “随便抢——随便抓——” “诸位兄弟，咱们这是在劫富济贫，替天行道！” “劫富济贫——替天行道——” “哈哈哈！” 匪寇大军齐声附和，眼中露出贪婪的凶光。 他们当匪寇是为了什么？ 起初自然是为了活命，为了自保，为了不被压迫。 可是成为匪寇之后他们才发现，自由自在无法无天的感觉真好。尤其是当他们放下尊严，抛弃良知以后，他们所有的欲望都得到释放。 毕竟，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只魔鬼。 “杀！” “杀杀杀——” 随着钟乙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匪寇挥舞着兵戈冲向城楼。 别看他们只是不学无术的匪寇，但是他们全都训练有素，即便面对城楼上的箭雨，他们的阵型也丝毫不乱。 只是三五个呼吸，匪寇大军便杀到了城墙。 曹同方连忙退回城楼之中，神情有些慌乱。他也没想到这些西梁匪寇竟然如此果决，一言不合就强攻城楼，现在就算他想要息事宁人，恐怕对方也不会善罢甘休了。 罢了罢了，时也命也，还是想办法保命要紧。 城墙之上箭如雨下，兵戈四起。 守城的士兵根本想不到，他们还在奋力守城的时候，他们的府尊大人已经在想着如何安全撤离了。 “轰！轰！轰！” 巨大的攻城锥被十二匹烈马拖拽前行，在惯性的冲击下撞向了城门。 一下、二下、三下…… 厚重的城门渐渐松动，渐渐出现裂痕，形势越发危急。 与此同时，一架架云梯架在城墙上，无数匪寇前赴后继冲入城楼，近身搏杀，凶悍无比。 “擒贼先擒王！” “狗官出来受死！” 钟乙等人随着匪寇大军冲上了城墙，然后第一时间朝着曹同方追杀而去。 只不过曹同方此刻已经脱下官袍，换上素衣，藏于城墙角落之中。一旦情况不妙，他便会立即潜逃。 他已经为自己的苟且偷生想好了理由…… 匪寇围城，微臣死守不退，奈何匪寇凶残，强行攻城，最后城破不敌。 微臣欲死战，却被亲卫打晕带走，负伤而退。 微臣愧对圣恩，愧对朝廷的信任，还望陛下责罚。 到时候再给自己几刀，挤几滴眼泪，以朝廷对文官的宽容，自己非但无罪，反而有功，岂不美哉？ 好一个大义凛然，不惧生死的忠烈之臣！ 第197章 哪里来的杀神? “混账！那狗官人呢？” “狗官怕死，多半已经逃了！” “给我搜，绝对不能让他跑咯，老子要把那狗官抓回去当狗！” “听说那狗官长相俊秀细皮嫩肉的，咱们正好……嘿嘿嘿嘿！” …… 钟乙等人闯入城楼，却见城楼之中空无一人，顿时怒不可遏！ 曹同方惊恐万分，躲在暗格之中瑟瑟发抖，直到钟乙等人去了别处，他才小心翼翼从一处隐蔽的地洞中爬出。 现在守备军的将士都在厮杀，根本无暇他顾。 其实不止曹同方如此，城中的许多主官都已经换上布衣，随时准备蒙混过关，否则一旦匪寇大军冲入府城，第一个便是拿他们开刀。 美其名曰：惩奸除恶，替天行道。 当然，除了府城主官之外，城中还有不少商贾富豪和乡绅士族都感到恐惧慌乱，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匪寇的凶残。主官还能便衣而逃，他们这些拖家带口的乡绅士族如何能逃？尤其是家中的女眷，更是心生恐惧。 为了不至于落得凄惨下场，城中所有的乡绅士族竟然主动派出私兵护卫，共同守卫城墙，这才令得匪寇攻势稍稍缓和。 …… “府尊大人这是往哪儿走呢？” 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传来，刚刚爬出地洞的曹同方不禁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求饶。 “大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投降！我投降！” “哼！没通的东西，抬头看看老子是谁！” 来人一脚踹在曹同方脸上，后者顺势翻滚倒地，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点堂堂府尊的样子。 “啊！？” 曹同方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一名高大威猛的重甲男子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男子剑眉星目面容刚毅，手握长刀身骑骏马，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明河府尊，眼中尽是鄙夷不屑之色。 “秦、秦都统？！” 曹同方先是一愣，而后满脸惊喜的爬向男子：“秦都统，你总算回来了！” 来人正是明河府的守备军都统——秦锋！ 昨日秦锋接到军武司密令，今日前往南陵郡，可是走到一半便察觉情况不对，于是立即返程。 果不其然，还未走到半路，秦锋便收到明河府的飞鸽传书，而后更是远远看到明河府狼烟四起。 当即秦锋狂奔回援，未想正巧看到曹同方临阵脱逃这一幕不堪的场景。 “好一个明河府尊，秦某要是不回来，估计还看不到府尊大人如此模样吧！” 听着秦锋的冷嘲热讽，曹同方也是无奈苦笑：“那些贼人太凶残了，本官也是迫不得已啊！” “放屁！” 秦锋愤怒呵斥道：“你身为一府之尊，最高主官，不与将士们同生共死鼓舞士气，却在这里苟且偷生，简直脸都不要了！” “我……” “我什么我？等此间事了，本官定要参你一本！” “……” 曹同方低头沉默，无话可说。 此事他做的的确不光彩，可趋利避害本就是人之常情，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如果真有错，那也是这个世道的错，是匪寇的错，是秦锋的错，和他曹同方有什么关系？ 不过秦锋此刻也没时间和曹同方掰扯，故而冷哼一声，朝着城楼方面急奔而去。 “莽夫！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本官不义了！” 曹同方冷冷看着秦锋离开的背影，怨毒的目光阴晴不定，仿佛一条蛰伏的毒蛇。 …… 城墙之上，厮杀惨烈，血色浸染。 钟乙等人搜寻无果，打算先将城门破开，让匪寇大军进城掌控大势。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怒吼宛如滚滚雷霆呼啸而来！ “秦某在此，尔等宵小休得猖狂！” 怒吼声中，秦锋宛如猛虎跃入狼群，长刀横扫披靡，将周围匪寇斩杀当场。 “是秦都统回来了！” “好好好！我们有救了！” “杀！杀光这些匪寇，守护府城，保卫家园！” “守护府城——保卫家园——” 守备军士气大涨，强行顶住了压力，将一波波匪寇杀下城墙。 “混账！姓秦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钟乙见状不妙，主动迎向秦锋……对方回来又如何，不过开窍小周天而已，自己也是开窍小周天，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蓬！” “铛！铛！铛！” 判官笔与长刀相交，发出刺耳的金铁之声。 秦锋稳稳站在原地，钟乙却倒飞了出去，手中判官笔差点脱手而出。 双方交手，高下立判。 “不好！是个硬茬子，大家一起动手！” 钟乙不敢托大，叫来裘万仇和王通帮忙，就连指挥战阵的郭槐也来了。 四名开窍境的武者围攻秦锋，后者渐渐落入下风，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没有秦锋守城，攻破城门只是时间问题。 未免夜长梦多，诸葛庸再次下令，全力破城，乱其军心。 …… “轰！轰！轰！” 城门不断被轰击，裂纹越来越大。 眼看就要破门之际，匪寇大军外围突然出现一阵异动，并且混乱渐渐扩散。 “咦！？外围怎么回事！？” “不好！有人杀入战阵！” “难道是狗官的援军来了？” “应该不是的，只有一个人……呃，还有一只熊。” “什么！？” “管他是谁，敢与我们西梁山为敌，全都该死！” “杀！” “杀杀杀——” …… 短暂的混乱之后，战阵重新组合，一部分继续攻城，一部分却调转枪头杀向外围的一人一熊。 城墙之上，压力骤减，守城的将士也很快发现了战场上的异常，纷纷投去异样的目光。 哪来的英雄如此勇猛？竟敢在敌阵之中横行无忌！ 更诡异的是，那人身边还跟着一只竹熊，而这只竹熊正抱着一根巨木在敌阵中狂乱挥舞，虎虎生威，气势凛凛。 一只竹熊居然会使用“兵器”？！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是真的？ 城楼上方，正在激斗的秦锋刚好瞥见了这一幕，惊喜的同时又带着几分疑惑，朝廷援军不可能这么快赶来，那对方又是何来历？ 要知道，通常不会有江湖人士插手战场厮杀，更不会趟这样的浑水。 当然，有人帮忙是好事，更何况还是如此猛人！ 收回目光，秦锋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钟乙等人身上。 第198章 一人一剑守城门 明河府外，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狼烟滚滚，煞气冲天。 战阵之中，一人一熊大杀四方，很快便引起了诸葛庸的注意。 只不过，他此刻的首要目标是以破城为主，故而并未将那一人一熊放在眼里。毕竟在他看来，除非先天宗师，否则个人的力量在战阵之下会受到极大的限制，很难有所发挥。 然而诸葛庸似乎并未意识到，他们将面对两个怎样的“妖孽”。 少年剑势如潮，连绵不绝，生生不息。 竹熊皮粗肉厚刀枪不入，横扫千军。 一人一熊，越杀越多，外围的战阵已经彻底崩溃，甚至影响到了攻城的进度。 不远处的诸葛庸看到如此一幕，不禁微微皱眉，他转即命人摇动旌旗，变化战阵，重新将一人一熊包围其中，想要限制对方的行动。 只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哪怕战场杀阵也被弄得支离破碎、人仰马翻。 一百、二百、三百…… 一路杀伐，无人能当。 此时此刻，顾长青沉浸在杀戮的感悟之中，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似乎这些匪寇的生命在他眼中宛如草芥一般，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死了也就死了。 源源不断的生命元气涌入体内，在剑心通灵的反哺之下与之融合，一点一点的提升他的力量和内劲。 是的没错，原本需要苦练才能产生的内劲，通过杀敌也能逐渐凝炼，但是需要斩杀匪寇的数量比较多而已。大概斩杀一百匪寇，才能凝炼一丝内劲的样子。 听上去比较困难，可是顾长青却多了一个快速提升的捷径。 其实说来也巧，顾长青只是路过明河府，没想到正好遇到西梁匪寇攻城，于是他二话不说便主动杀了过来。 他的想法很简单，一是尽可能的斩草除根，二是可以获得更多的生命元气。 当然，也顺便帮助明河府解围，谈不上多伟大，只是他觉得这种事情对自己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仅仅片刻功夫，顾长青和嘟嘟便斩杀了上千匪寇，他的内劲也增长到了十六丝，爆发力和持久力得到极大的提升。 “咔嚓！” “蓬——” 一声巨响，城门终于被强行轰开，匪寇们如同潮水般涌入府城之中，城内将士拼命抵挡，双方对峙，死伤惨烈。 “不好，城门破开了！” “冲上去，堵住城门，不能让他们进去！” “冲啊！” “杀杀杀——” 城门破开，面对强大西梁匪军，明河府很难守住， 眼看守备军的房间即将崩溃之际，顾长青两个起落便来到了城门之外。他的出现如同一道天堑，挡住了疯狂涌来的西梁匪军。 素衣长剑，寒光凛凛。 剑风凌厉，宛如刀割。 这次顾长青没有穿戴黑袍和面具，也没有使用重阙剑，毕竟嘟嘟跟在他的身边，伪装什么的毫无意义。 “唰——” 顾长青挥剑而出，一道寒芒划过长空，随手便带走了三五个匪寇的性命。 修炼至今，顾长青的剑术早已出神入化，由简入繁，再由繁化简，每一剑之中好似包含了整套剑法的玄奥，让人难以抵挡。 阵阵刺耳的破空声传来，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一般。 诸多匪寇再次涌来，可是在这狭长的城门中，根本无法容纳太多的匪寇，顾长青一人一剑，颇有种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概。 一千一百、一千二百、一千三百…… 越来越多的匪寇倒在血泊之中，几乎堆满了整个城门口。 “这是哪里来的杀神？！竟然强悍如斯！” 诸葛庸显然被顾长青的实力震惊了，于是他将重心转向顾长青那边。他知道，如果无法遏制对方，西梁匪军迟早都会被杀到崩溃。 “杀杀杀！” 正如军师所向，随着顾长青和嘟嘟在城门外大开杀戒，周围原本杀红眼的匪寇居然生出本能的畏惧，甚至不敢轻易上前，毕竟上前就是死，他们当匪寇可不是为了去送死的。 然而，顾长青却并未因此停下杀戮，只见他身如鬼魅在匪寇大军战阵中穿梭来去，每一次挥剑都仿若雷霆万钧，锋芒凌厉，将西梁匪军杀得七零八落。 “好好好！杀得好！” 秦锋忍不住一声长啸，向顾长青投去一抹赞赏的目光。如此绝世猛人，要是能够加入军武司，将来我魏武王朝必然又会多出一尊绝世猛将！ 诸葛庸眉头紧锁，立即命人挥动旌旗，攻守转换。 与此同时，其他西梁好汉结阵杀向顾长青。 前些日子顾长青在西梁山大开杀戒，原本十五位当家头领又被他杀掉五个，现在只能叫“西梁山八好汉”了。 除开钟乙、裘万仇、王通和郭槐，诸葛庸不会武道，其他五名头领只是御气武者，根本就不是顾长青的对手。 仅仅三五个回合，就被顾长青斩杀当场，化作剑下亡魂。 “死了！五位当家都死了！” “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啊！” “不、不要杀我——” “救命！谁来救救我！” “魔鬼！他是魔鬼！” “快跑啊——” 随着几位当家头领毙命，匪寇们越来越恐惧。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剑法，以从未见过如此凶戾的杀神。 顾长青的杀戮，彻底打乱了他们的阵脚，让他们陷入混乱之中。 钟乙等人见此场景，顿时又惊又怒，于是他们决定让王通和郭槐去对付顾长青，钟乙和裘万仇则缠住秦锋。 “想走？！” 秦锋瞬间便明白钟乙等人的意图，奈何他被二人纠缠，根本无法脱身。 然而众人没想到的是，顾长青在两大开窍武者的围攻下竟然游刃有余，甚至还能扛着二人的攻势继续杀戮匪寇。 这谁受得了啊？！ 原本气势汹汹的西梁匪军，硬生生被顾长青杀得狼狈逃窜。 城内守备军逐渐恢复了士气，并且开始全力反击。 西梁匪军死伤过半，诸葛庸见状不妙，只能下令撤退。 眼下这样的情况，如果继续攻城，恐怕是要全军覆没。 “撤！” “全部撤退！” 随着诸葛庸的命令下达，匪寇大军慌忙撤离，可是顾长青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些匪寇，故而继续追击，一路上他又斩杀了不少四处逃窜的匪寇。 只可惜，王通和郭槐乃是开窍境的武者，顾长青难以将其留下。 而另一边，钟乙和裘万仇也知道大势已去，不愿多做纠缠，他们联手逼退秦锋之后转身而逃，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跑了！匪军跑！” “我们赢了！胜利了！” “杀神！这才是真正的战场杀神啊！” “万胜——万胜——” 城墙之上，不少守备军欢呼呐喊，激动不已。 他们从未想过会有一位英雄少年宛如天神下凡，力挽狂澜拯救即将陷落的明河府。 第199章 行踪暴露了! 晌午时分，西梁匪军全面溃败，四散而逃。 明河府守住了城楼，城中百姓避免了一场灾劫，无比感激涕泪。 这次守城之战，明河府一方死伤两千余人，不可谓不惨烈。但是相比之下，西梁山一方足足留下了五千多具尸体，更是死伤惨重。 不过这对西梁山而言未必是坏事，毕竟一次性死了这么多匪寇，西梁山消耗的粮草自然也就少了许多，倒是减轻了不小的生存压力。 至于善后事宜，本该由府尊曹同方负责处理，然而曹同方如今却成了阶下之囚，被丢进了府衙黑牢之中，已是自身难保。 其罪名乃是临阵脱逃，通敌卖国。 是的没错，就是“通敌卖国”十恶不赦之罪。 曹同方得知明河府守不住，又怕秦锋事后参自己一本，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另一侧的城门开启，想要引匪军入城。 一旦城破，守备军必然全军覆没，秦锋也多半会战死，而曹同方自己却可以趁乱逃离明河府。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打死曹同方他都想不到，战场上会突然出现顾长青这么一尊杀神，导致西梁匪军直接溃散，根本没机会绕后入城。 而曹同方在事迹败露之后，便被秦锋麾下的校尉抓了起来，这就导致如今的明河府没有主官，里里外外的事情都得秦锋亲自处理。 清理战场，搬运尸体，清点伤亡，论功行赏，安抚民众，最后才是上报朝廷。 只不过，该如何上报朝廷，秦锋顿时有些犯难了，因为顾长青并非官场中人，也不在乎什么虚名。甚至顾长青谢绝了秦锋的邀请，只是领取了几个黑榜任务奖励，其他什么都没要。 西梁山的好汉全都是凶名赫赫之辈，他们的名字也都在黑榜上挂着呢，这次顾长青杀了五位头领，倒是换了不少好处。 钱财就不说了，光是血气丹就有足足五瓶之多。 尽管顾长青如今的实力突飞猛进，但是血气丹依然可以帮助他凝练血气，提升修行的进度，自然多多益善。 唯一可惜的是，西梁山死掉的那些头领没办法领取奖励，否则又是一笔丰厚的奖励。 …… 短暂的停歇之后，顾长青带着嘟嘟继续赶路而去。 城楼之上，秦锋看着一人一熊远去的背景，心中感慨万分。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逼退西梁匪军力挽狂澜的大英雄，竟然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呃、好吧，还有那只会武功的竹熊。 当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尽管秦锋并不知道顾长青的背景来历，但是他相信这样的人物绝对不是无名之辈，以后总有再见面的一天。 “禀告都统，密探营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了。” 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打断了秦锋的思绪，来人是秦锋麾下的亲卫李寻。 “打听清楚没有？西梁山为何突袭我明河府？” “回禀都统，前些日子西梁山发生变故，黑道势力死伤惨重。” 当即，李寻将西梁山中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包括黑道势力的结盟和分崩离析的过程，也包括西梁山为何突袭明河府的缘由。 其实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当日的绿林匪首逃出西梁山以后，各种阴谋诡计的论调逐渐传开，很多江湖势力都已经知晓此事。 听到这样的消息，秦锋也是愣了良久才缓过神来。 “都统，如今西梁山大乱，我们要不要趁他病，要他命？” 听到李寻的提议，秦锋顿时有些心动不已。毕竟他是武将，自然渴望建功立业，但是西梁山并非普通的贼窝，即便如今死伤惨重，也绝非明河府这点兵力可以剿灭的。 只不过，自己势单力薄，可以联合其他府城一起行动嘛。 以前西梁山人多势众，各方府城或许多有忌惮。 如今西梁山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他们自然要趁火打劫，痛打落水狗。毕竟宋星等匪寇占据西梁山多年，积累了不少的财富。 “拿上本都统的名帖，邀请各方府城都统前来一叙。” 顿了顿，秦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齐恒府那边就不用去了，他们现在自顾不暇，还是不要找他们了。” “喏！” 李寻应声而去，秦锋返回府衙。 不多时，几封书信从明河府中送出，朝着各方府城而去。 …… 北地漠城，顾府后苑。 此刻一名妇人慵懒地侧卧玉榻之上，给人一种尊贵的感觉，她便是顾家的家主夫人——徐敏，人称“北地第一夫人”。 距离上次听到顾长青的消息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可是直到如今都还没有传来关于顾长青的“噩耗”，这让徐夫人渐渐失去了耐心。 顾长青一日不死，徐夫人寝食难安。 “老奴拜见夫人。”老管家快步上前行礼，神情有些忐忑：“不知夫人叫老奴过来，有何吩咐？” “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哪个孽种消息？” 听到徐夫人的质问，老管家顿时额头冷汗直冒：“回禀夫人，我们已经排人找过了，可是顾长青离开了青山镇，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齐恒府……不过现在齐恒府刚刚平息混乱，我们的人并没有打探到顾长青的消息。” “没有消息？” 徐夫人脸色转冷，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老管家心神紧张，连忙开口道：“夫人息怒，老奴已经安排了红雨楼去处理此事，相信很快就会……” 话音戛然而止，一只黑色的鸽子突然飞入顾府，落在老管家的肩头，正是飞鸽传书！ “咦！？” 老管家连忙取下鸽子的信息，转即面露喜色。 徐夫人秀眉微蹙：“何人传来的消息？说了些什么？” “回禀夫人，是红雨楼传来了消息，他们已经发现了顾长青的行踪，顾长青曾在明河府出现过，看他前行的路线，好像是往南陵郡城去的。” “有消息了！？” 徐夫人立即坐起了身子，眉宇之间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呃？你说那孽种要去南陵郡城？他去那里做什么？” “夫人忘了？武道院的试炼就要开始了！” 老管家轻声提醒道：“一年一度的登仙台可是大机缘，估计顾长青也想去碰碰运气吧。” “机缘？就凭他？” 徐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冷厉，然后将一枚玉令丢到老管家手中。 老管家会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躬身退下。 第200章 不要用善意去试探人心 官道之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越是靠近郡城范围，越是变得热闹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少年骑着竹熊慢吞吞地赶路，顿时引来周围行人惊异的目光。 顾长青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巨大的危机正悄然而来。此刻他正沉浸在剑心通灵的感悟之中。 “嗯？” 少年突然若有所感，于是拍了拍嘟嘟，后者不由停下了脚步。 官道上的人们不明所以，纷纷退开两旁。 “呜呜呜？” 嘟嘟转头好奇地看了看顾长青，不明白顾长青为什么要停下？ 顾长青刚才感受到一丝恶意，尽管对方隐藏的很好，但是却没有逃过剑心通灵的感知。 然而奇怪的是，当顾长青想要寻找恶意的源头时，却发现刚才那种感觉已经消失不见了，这还是他拥有精神感知以后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 出现如此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对方已经离开，二是对方懂得收敛意念的秘术，就如同灵胎敛息诀那种。 念及于此，顾长青心中顿时多了几分警惕。 “蓬！” 突然一声闷响，引起了周围的注意。 众人下意识的转头望去，却见一名老妇人被路过的马车撞倒在路边，手脚破皮血淋淋的，看上去十分吓人。 在老妇人身边还跪着一个小男孩，正抱着老妇人哭喊。 “咦？！撞到人了？” “哪里来的贱骨头，真是晦气！” “好狗不挡道，给老子让开！” 马车上的声音飞扬跋扈，随后那人丢下几个铜板便扬长而去。 周围之人见此场景，纷纷低头避让，谁都不敢冒然出头。 “那是龙家的马车！？” “嗯，这祖孙俩还真是倒霉，居然撞上了龙家的马车，能够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龙家这些年越来越跋扈了，唉！” “是啊，谁叫龙家生了个好女儿呢。” “不过他们在跋扈，也不敢在城里乱来。” “噤声吧！龙家也是你们能够随便议论的？小心祸从口出！” “对对对，我们可什么都没说！” 周围之人连忙闭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片刻之后，人们各自散去，却没有任何人去理会被撞到的祖孙俩。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世道并不平静，许多人能够顾好自己就很不错了，哪里还能顾及其他。 …… “小狗子不哭，奶奶没事的。” 老妇人将小男孩搂在怀中安慰了一番。 良久，小男孩止住哭泣，默默将老妇人扶起。 可是老妇人手脚挫伤，行动十分艰难，一个踉跄又跌坐在地。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能默默地坐在路边，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正当祖孙二人茫然无助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请问，需要帮助吗？” 顾长青的声音响起，如同他的目光一样干净清澈。他不喜欢多管闲事，可是看到有人需要帮助，还是会忍不住上前。 他就是这样的少年。 “我……我没事。” 老妇人连忙摆了摆手，小男孩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身子。 顾长青没有多言，只是默默拾起了周围的铜板，将其交到老妇人手中。 “谢、谢谢小哥儿！” “没关系。” 顾长青点了点头，便要起身离开。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道：“小哥儿，老婆子如今行动不便，能不能麻烦小哥儿送我一程？” 小男孩也紧张的看向顾长青，眼中带着几分希冀。 “我吗？” 顾长青有些意外地看着祖孙二人，又看了看周围行色匆匆的路人，最后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那好吧。” 顾长青招了招手，把嘟嘟叫了过来，示意嘟嘟载祖孙二人一程。 老妇人和小男孩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似乎有点害怕这只大家伙。 竹熊虽然性格温和，憨态可掬，但毕竟是兽类，而且嘟嘟的身形太过庞大，谁见了不紧张？ 顾长青连忙解释道：“嘟嘟性子很好，不会随便伤害人的。” “呜呜呜？” 嘟嘟目瞪熊呆地看着顾长青，一副你很懂我的样子？ 对对对，本熊从来不会随便伤害人，伤害起来不是人对吧？ 这段时间加起来，嘟嘟拍死的匪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来，老婆婆，我先扶你上去。” 说着，顾长青将老妇人和小男孩扶上了嘟嘟后背。 还别说，嘟嘟背部宽阔厚实还很柔软，可比骑马舒服多了。 对于顾长青的善举，周围之人看在眼里，心里却是感慨万千。有敬佩，也有感动，可更多的是冷漠与不屑。 世道如此，善意和良知又该如何安放？ “老婆婆，你住什么地方？” “谢谢小哥儿，老婆子住在黄家村，离这里比不算太远，转过前面那个山头就到了。” “嗯。” 顾长青也没有再问，只是让嘟嘟驮着二人前行。 一阵过后，老妇人见气氛有些沉闷，便开始主动攀谈起来：“听小哥儿口音不像本地的，不知小哥儿是哪里人？” “青山镇，流米村。” “呀！青山镇离我们这里可不近呢，难怪小哥儿风尘仆仆的样子。” “嗯，是有点远。”顾长青点了点头，有些沉默。 “小哥儿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吗？打算去什么地方？老婆子对这一代都比较熟呢。” “我要去南陵郡城。” “哦，南陵郡好啊，那个地方什么都好，吃的好，穿的好，人也好。” 老妇人微微感慨，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顾长青没去过南陵郡城，自然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这时，老妇人话音顿转道：“小哥儿，现在像你这样的好人越来越少了。” “为什么？” “唉！还不是这个世道给逼的……好人没好报，祸害遗千年。” 说到此处，老妇人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经历过许多。 沉默良久，顾长青缓缓开口道：“老婆婆，你说，我帮助了别人，别人会伤害我吗？” 老妇人先是一愣，而后忙不迭的摇头道：“当然不会，小哥儿这么善良，别人怎么会舍得伤害你？” “那老婆婆为什么想要杀我呢？” 顾长青和嘟嘟停下脚步，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乱林之中。 老妇人面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顾长青突然想到大师兄说过的一句话，不要用自己的善良去试探人心。 第201章 红雨楼 乱林之中，风声呼啸，压抑凝重。 顾长青目光平静地看着老妇人，想要看透对方的内心。 老妇人也认真打量着顾长青，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她自认伪装天下一绝，哪怕先天宗师来了也未必能够看出什么端倪，偏偏一个少年却看穿了她的伪装，实在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小哥儿好眼力，你是什么时候察觉老婆子心存歹意的？” “一开始就知道。” 是的，顾长青一开始就知道，尽管老妇人伪装的极好，可是顾长青仍就感知到对方心底的一丝恶意。 只是老妇人听到顾长青的回答，不由愣住了：“既然小哥儿明知道老婆子有害人之心，为何你还要来帮我？” “因为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小哥儿，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老妇人从嘟嘟背上下来，将小男孩抱在怀中，看上去并非穷凶极恶之人。 顾长青摇了摇头道：“我大师兄也曾这么说，可是我觉得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老妇人表示好奇。 “如果我拥有绝强的实力，就不会有人可以逼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身不由己，只因自己不够强大罢了。” 顾长青的这番话，让老妇人愣在当场。 不过一愣之后，老妇人似乎想通了什么，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好一个不够强大。说的好！非常好！” “老婆子苟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还没有你这个少年看得透彻。” 说话间，老妇人气势暴涨，强大的威压将顾长青笼罩其中。 如此气势，至少也是开窍之境的高手。 “呜！” 嘟嘟退到顾长青身边，神情警觉地看着老妇人，随时准备战斗。 然而就在这时候，老妇人怀中的小男孩轻轻摇了摇头，用手比划了两下，原来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 “小狗子？” 老妇人微微怔了怔，而后长长一声叹息：“小哥儿，你快走吧。” 顾长青不禁一愣：“你不杀我了？” “或许是老了吧，有些心软了。” 老妇人气势收敛，苦笑着摇了摇头：“老婆子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过你这种心地善良的人了，只不过你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在江湖中闯荡，会吃亏的。” “嗯，我大师兄也这么说。” 顾长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只是他并不觉得保持善良有什么不妥，正如大师兄说的那样，江湖很复杂，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小哥儿，江湖路远，我们有缘再见……或者，再也不见。” 老妇人抱着小男孩离开，背影有些凄凉与萧索。 顾长青忍不住：“敢问前辈姓名？” “老婆子的名字早就忘了，不过江湖上的人都叫我无缺婆婆。” 说罢，老妇人抱着孙儿消失在乱林之中。 顾长青站在原地沉默良久，他觉得人心好复杂。前一刻对方明明想杀自己，后一刻却是杀意全无。 不过能够免去一场杀斗，自然是好的，毕竟他并不想对老人和孩子动手。 然而，就在顾长青准备离开之际，又有几名红衣女子跃空而来，落在顾长青面前将他拦下。 ……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山丘上，两道身影并肩而立，其中一人便是无缺婆婆。 在无缺婆婆身边的是一个白发老者，布衣粗麻面色蜡黄，看上去垂垂老朽的样子。 “老婆子，刚才为什么不出手？” “小狗子说他是个好人。” 无缺婆婆淡淡回答，怀中的小男孩也连忙比划了一下。 布衣老者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好人难道就不能杀？” “能杀，但小狗子不想他死，老婆子也不想。” 无缺婆婆的态度十分强硬，布衣老者也没有反驳：“罢了罢了，对付一个小辈，本来就用不着你出手，红泪她们随便就能解决。” “老家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 “呵呵，难道不是吗？”布衣老者反问了一句：“难道你以为，一个炼体境的少年，能够抗住红泪她们的袭杀？” “那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红泪她们能不能杀掉那个少年。” “老夫要是赢了呢？” “我跟你走。” “呃、你若赢了？” “你跟我走。” “你知道老夫走不了的。” 布衣老者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无缺婆婆沉默不语，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 另一边，顾长青和嘟嘟被七名红衣女子包围，对方人人带着面纱，眉宇之间透着冷冽的煞气，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没想到无缺婆婆竟然失手了，倒是便宜了我们。” 为首女子神情倨傲，眉心之上镶嵌着一滴血泪，给人一种妖异高冷的感觉。 顾长青好奇地打量着对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又不认识你们！” “青山镇，流水村，顾长青……我们红雨楼办事，还没出现过差错。” 听到对方说出自己的名字，顾长青便知道今日恐怕难以善了，只是他并不知道红雨楼是什么势力。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有人想你死。” “什么人？”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们红雨楼自然也有红雨楼的规矩……红雨楼行事，向来不问缘由，只认金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罢，红泪轻手一挥，六名红衣女子拔剑杀向顾长青。 “叮叮！铛铛！” 剑影交错，红衣飞舞。 顾长青感觉一阵眼花缭乱，仿佛一张巨大的剑网朝着自己扑面而来，此乃剑阵合击之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剑阵攻势，顾长青凝神静气，脚踩仙罗步错身闪避，险险躲过剑网的攻击。 与此同时，嘟嘟毛发竖起，直接朝着红衣女子撞击而去。 “蓬！蓬！蓬！” 嘟嘟皮毛坚韧，刀剑难伤。 只见一道莽撞的黑影在红衣女子中横冲直撞，硬生生破开了对方的剑阵合击。 同一时间，顾长青以指代剑，稳稳夹住其中一人的剑尖。 “什么！？” 女子脸色微变，想要抽剑而出，却纹丝未动。 她们乃是红雨楼的精英弟子，每个人都是御气高手，可是在力量方面却输给了一个炼体境的少年，这让她们有些难以置信。 “哼！” 红泪面若寒霜，显然已经失去了耐性，只见她手中长剑出鞘，直取顾长青要害！ 第202章 强大的战力爆发 “铮！” 剑鸣嘶啸，破空声响。 气浪席卷，心神震荡。 飞沙走石之间，一点寒芒闪烁，后脑勺突然传来阵阵警兆。 顾长青错步转身，辗转挪移，剑风擦着脖子掠过，斩落一缕青丝。 红泪微微蹙眉，她没想到自己如此暗杀一剑，竟然被顾长青随意躲开，转即手腕一抖，剑势逆转，横扫顾长青的脖子而去。 只不过这次顾长青早有准备，脚尖重重一点，整个人如旱地拔葱高高跃起，硬生生避开了红泪的绝杀一剑。 “这小子，真是炼体境？！” 红泪脸色有些难看，她现在严重怀疑，红雨楼千机堂的情报是不是有误，这样的实力怎么可能只是炼体境？哪个炼体境能抗住她一剑？ 念及于此，红泪收起了轻视之心，神情变得格外凝重。 “变阵！” 听到红泪一声令下，六名红衣女子瞬间爆发，似乎使用了某种秘术。 “唰！唰！唰！” 六名红衣女子身如鬼魅，避开嘟嘟的冲击，第一时间朝着顾长青围杀而来。 六合八方，剑光闪烁。 红衣女子的攻击看似参差不齐，实则进退有度，步伐有序，身形互补，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将顾长青笼罩其中，全方位封锁。 只不过顾长青的身法更加灵活诡异，每一次辗转腾挪间都能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对方的致命攻击，同时还能反击一二，宛如刀尖上舞动的精灵。 “蓬！蓬！蓬！” 随着战斗激荡，顾长青渐渐感到几分压力，不禁眉头紧锁。 如果只是力量比拼，顾长青自然不弱这些红衣女子，可是对方内力狂暴，哪怕顾长青也要落入下风。 当然，顾长青并不是很着急，他的体魄极强，耐力极好，如果继续消耗下去，最先倒下的绝对不会是他。 可顾长青显然不愿在此耽搁太多时间，他还打算天黑之前赶到南陵郡城。 “铮！” 顾长青取出重剑，整个人仿佛出窍的宝剑，顿时变得锋芒凌厉，就连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剑在手，意志不朽。 磅礴的剑势汹涌澎湃，仿佛惊涛骇浪一般，将六名红衣女子淹没。 紧接着，顾长青内劲爆发，力量暴涨，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叮叮铛铛！” 金铁交击，惊心动魄。 这次顾长青没有在闪躲，而是主动出剑。 太衍星辰十二杀，一念星辰一念杀。 剑如流光，星辰陨落。 “咻咻咻！” “铮！铮！铮！” 顾长青每一剑挥出都蕴含着开山裂石之威，杀得红衣女子节节败退，伤痕累累。 红泪见状又惊又怒，脸色更加冷厉。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出神入化的剑术，根本看不出半点破绽。 更可怕的是，顾长青居然掌握了圆满的剑势，战力提升了不止一点半点。 不行，不能再拖了！ 红泪看出顾长青的实力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于是她也加入战斗之中，并且和六位红衣女子重新组成七星剑阵，试图以攻为守，与顾长青缠斗在一起。 只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顾长青的恐怖战力。 随着内劲的爆发，顾长青的剑势越来越狂暴，尤其是在力量的加持下，身随剑走，剑随心动，强行破开了七人的剑阵攻势。 “呜呜呜！” 嘟嘟不甘示弱，同样加入战斗之中。 别看嘟嘟动作迟缓，可是它皮粗肉厚力量大，顿时将七星剑阵搅得七零八落，红泪等人亦是狼狈不堪。 “怎么可能？他的实力怎么可能这么强？！” “还有那只竹熊什么情况？能扛能打，还会武功？！” 红泪等人暗暗腹诽，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这次她们要阴沟里翻船！？ …… 又是一阵激烈的搏杀，红泪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其他红衣女子更是陷入力竭状态，就连手中的长剑都快握不住了。 主要是顾长青的力量太大，每一次交手都会让她们非常吃力。 可惜顾长青只是少年，根本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乘你病，要你命！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之后，六名红衣女子的手腕一抖，长剑脱手而出。 顾长青抓住这微小破绽，身形暴起，剑光如电，直取红衣女子咽喉！ “小心！” “不！不要——” 红泪大惊失色，拼尽全力想要救援，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在六名女子惊骇的目光中，六道剑芒同时在她们的咽喉处绽放，宛如死亡的花朵在生命最灿烂的那一刻盛开，而后枯萎。 六人目光涣散，惊恐的双眼透着绝望，最终化作一抹苍白，气绝身亡。 她们死了，带着无尽的恐惧和不甘。 她们怎么都想不到，只是一个小小的铜牌任务，自己却永远地葬身于此地乱林之中。 顾长青目光平明，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对待敌人，尤其是要伤害自己的敌人，顾长青没有半点不忍之色。 行走江湖，这一路上的杀伐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也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 “你……你竟敢杀害她们！？” “你该死！该死！” 怒叱声中，红泪不顾一切的杀向顾长青。 尽管红雨楼中并没有多少真心实意，可这六名红衣女子是她亲手带出来的属下，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 一下损失六名精英弟子，红泪都不知道如何给组织一个交代，这让她如何不愤怒。 可惜她的攻势无法给顾长青带来任何的伤害……相反，顾长青在密集的剑影中穿梭自如，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了红泪的攻击，并且反手便是一剑斩出。 “嘶啦！” “噗呲！” 红泪的手腕被割伤，肩头更是中了一剑，顺即鲜血直流，浸染红衫。 不过这一剑倒是让红泪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她知道今日事不可为，于是毫不犹豫的转身而逃。 离开时，她还不忘丢出一枚霹雳弹，对顾长青的视线和感知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跑了？” 顾长青拍了拍嘟嘟的脑袋，倒是没有继续追杀的打算，他还要赶路呢。 当然，免不了摸尸的重要环节。 遗憾的是，这六名红衣女子身上十分干净，出了些碎银之外什么都没有。好在六人皆是御气高手，庞大的生命元气倒是让顾长青的力量又提升了几分。 …… “前方何人！？” “站住！” 就在顾长青准备离开之际，突然一声大喝传来。 随即几道身影出现在乱林之中，一个个手持兵刃，似乎来者不善。 第203章 镇武司来人 “唰唰唰！” 几个起落，身影闪烁，将顾长青包围其中。 来人一袭锦衣华服，身上绣着红色官纹，腰间别着黑色令牌，眉宇之间煞气极重。 “镇武司！？” 顾长青微微一怔，倒是没有轻举妄动。 他曾听叶千寻说起过，镇武司分为明暗两部分，明处成员有巡守之责，平时主要维持各方秩序，而暗处秘卫则是执行各种危险的任务，所以对实力的要求极高。 如果说，官府衙门的差役存在是为了约束平民百姓，那么镇武司的武卫便是专门用来震慑江湖武者的。 不过通常情况下，武卫只会在郡城之中设立驻地，毕竟郡城的势力关系更为复杂。 这时，一名高挑黝黑的中年男子走到前方，上下打量着顾长青，然后又将目光落在嘟嘟身上，眼中闪过一抹警惕之色。 中年男子打量顾长青的时候，顾长青也在打量对方……中年男子衣服上的官纹稍显繁复，应该是武卫中的小头领。 与此同时，两名武卫迅速在红衣女子尸体上查验了一番，不禁眉头皱起。 先前镇武司接到密报，有红雨楼的人在郡城频繁活动，于是镇武司开始了搜索排查。而后他们根据线索，一路追到了此处乱林，只是他们没想到赶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头儿，已经查验过了，这六人正是红雨楼的杀手。” 一名武卫上前，躬身汇报。 严鹏点了点头，再次看向顾长青的目光多了几分莫名之色。 “我乃镇武司四品武卫严鹏，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这些红雨楼的人是你杀的？” 说话间，严鹏亮出腰间的令牌，那是镇武司的身份信物。 “我叫顾长青，这些人想要杀我，后来被我反杀了……哦，对了，还有一个女的跑了，她的眉心有颗血泪。” 顾长青倒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毕竟他是自卫反击，正当防卫。而且因为谷净雪和叶千寻的关系，顾长青对镇武司的感官还算不错，他也不担心对方会迫害自己。 最主要的是，顾长青的剑心通灵并未在对方身上感知到任何敌意。 “跑了一个？应该是红雨楼的红泪！” 严鹏显然对红雨楼的势力颇为清楚，从顾长青的描述便推断出了红泪的根底。 “官爷，红雨楼是什么势力？”顾长青好奇询问。 “红雨楼乃是江湖中凶名赫赫的杀手情报组织，千机堂负责搜罗天下情报，血杀堂负责暗杀任务。” 说到此处，严鹏若有深意道：“小兄弟现在被红雨楼盯上，今后怕是寝食难安了。” “红雨楼为什么要杀我？” “红雨楼拿钱办事，只认金主，看来有人想你死。” “……” 顾长青沉默无言，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孤独的悲伤。 他大概已经猜到些什么，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为什么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严鹏见顾长青不说话，还以为对方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故而他缓缓开口道：“小兄弟，其实想要挡下红雨楼的威胁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只要小兄弟加入我们镇武司，就算那红雨楼也不敢乱来。” 严鹏挺了挺胸，言语之间充满了自信与底气。 眼前的少年能够斩杀六位红雨楼的精英弟子，还能杀退红泪这位银牌杀手，足以说明其实力。若是能够将其拉入镇武司，自己不但能够收到褒奖，还能增强镇武司的实力。 能够成为四品武卫，严鹏的脑袋自然很灵光。 至于顾长青的背景什么的，严鹏倒是不怎么担心，任何势力都可以加入镇武司，只要不是立场问题，只要不作奸犯科为非作歹就行。 “加入镇武司吗？” 顾长青微微怔了怔，而后犹豫着道：“官爷，我要问问我二师姐和三师兄才行。” 其实顾长青并不担心红雨楼的报复，可他也不喜欢麻烦，他只想安安稳稳的修炼。 加入镇武司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不喜欢约束，所以没有想好。 “哦？小兄弟的师兄师姐是谁？” “我二师姐叫谷净雪，我三师兄是叶千寻。” “什、什么！？” “谷大人？叶大人！？” 严鹏目瞪口呆，周围属下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南陵镇武司当差的，基本上没有人不知道谷净雪和叶千寻的大名，尤其是前不久邪教祸乱，谷叶二人可是斩杀了不少玄阴教的高手，可谓凶名赫赫，风头更是一时无两。 念及于此，严鹏感觉自己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小兄弟，你真是顾二位大人的师弟？！” “自然是真的。” 顾长青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取出一面玉制的令牌，正是谷净雪当初交给他的三品秘卫玉令。 严鹏先是一愣，而后“唰”地跪下：“拜见秘卫大人！” “我等拜见秘卫大人！” 一行武卫同样齐齐跪下，神色恭敬的行了一礼。 突如其来的变故，倒是让顾长青有些愣住了：“我、我不是秘卫，你们搞错了，这是我二师姐的身份令牌。” “镇武司的规矩，见密令者，如是亲临。” 严鹏神情肃然，眼中看向顾长青的目光多了几分热切。 “这……” 顾长青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一块小小的身份令牌，竟然如此特别。 他并不知道，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被打上了镇武司的烙印。 其实，这也是谷净雪对他的一种保护，只要魏武王朝一天不灭，镇武司便是顾长青最强的后台，无人敢小觑。 要是红雨楼知道顾长青有镇武司这么一层身份，估计也不会接他的暗杀任务了。 收起玉令，顾长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对于二师姐和三师兄的关心他却暗暗铭记于心。 …… “顾兄弟，这是准备去哪儿？” 严鹏此刻的态度热情了许多，毕竟都是自己人，还是谷净雪和叶千寻的师弟，这要是能够抱上大腿，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即便是镇武司这样的地方，也离不开人情世故的。 “哦，我要去南陵郡城。” “这么巧？我们也要回南陵郡城复命，大人同路否？” “好。” 顾长青连忙点头，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他是个路痴，有人带路自然再好不过。 随即，严鹏命人将红雨楼弟子的尸体收殓之后一同离开。 第204章 初来乍到 江南烟雨尽，繁华起朱楼。 人间烟火色，秋意渐绸缪。 …… 南陵郡城乃南北交界之地，四通八达群山环抱，碧水绕城而流，宛如一幅精心雕琢的山水画卷。古老的城墙上，满是岁月斑驳的痕迹，数百年风霜雨雪，至今依旧屹立不倒，见证了无数生离死别悲欢离合。 城门正上方，刻印着“南陵”二字，鎏金闪耀，熠熠生辉。 来来往往的商队川流不息，进进出出的人们显得十分匆忙。 “这就是南陵郡城吗？果然好雄伟！” 站在城门口，顾长青心里忍不住一番感慨。他本来以为齐恒府已经很繁华了，没想南陵郡更加壮观。仅仅站在这里，就能感觉一股厚重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让人肃然起敬。 因为严鹏镇武司的身份，顾长青自然不用排队进城，这就是权力带来的便宜。 然而进入城中，眼前又是豁然开朗。 大气恢弘的楼阁，金碧辉煌的殿堂，古朴典雅的庭院。 街道宽阔整洁纵横交错，青石铺就的路面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两旁店铺林立，各式各样的招幌让人眼花缭乱。 路边商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从丝绸锦缎到瓜果蔬菜，从珠宝玉石到兵器农具，无一不彰显着这南陵郡的繁荣与富饶。 路上行人如织，男女老少皆衣着光鲜，精神抖擞。 街头巷尾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孩童们追逐嬉戏，一群老人在树荫下悠闲地品茶聊天，和谐安宁。 最让顾长青感到意外的是，城中却有不少江湖人士，他们与普通百姓没有交集，仿佛生活在两个世界一般。 这是一个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的古城，生活在这里的人，应该会很幸福吧。 好一派盛事繁华之景象，若非顾长青亲眼见过满目疮痍人间疾苦，他还以为自己生活在另一个时代呢。 …… “顾兄弟，这里便是我镇武司的驻地，快快请进。” “哦，谢谢官爷。” “别别别，严某可受不起顾兄弟如此尊称，顾兄弟要是看得起严某，叫我一声老严就行。” 严鹏显得非常热情，不但主动给顾长青办理了相关的路引，登记了正式的身份，还将他带到了镇武司驻地。 要知道，镇武司驻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出的。 在普通人眼中，镇武司就是鬼门关，生人勿进那种，即便江湖中人也唯恐避之不及。 不过顾长青倒是非常配合，没那么多顾虑。 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与其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还不如跟着镇武司的人同行，毕竟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还不值得人家挖空心思来算计。 退一万步说，就算镇武司的人对自己真有歹意，顾长青也能提前感知规避危险。 不得不说，镇武司的驻地当真气派，虽然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却给人一种铁血肃杀的感觉。尤其是在顾长青的感知下，此地的明岗暗哨至少有三十处之多，环环相扣，戒备森严。 毕竟镇武司的驻地之下镇压着九层司狱，每一层都关押着穷凶极恶的凶徒，甚至最底层还有妖邪之物。 上次南陵郡城大乱，就是玄阴教想要暗中劫狱，幸好关键时刻有武道院主慕临渊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顾长青独自在大厅中等待，嘟嘟则在门外庭院中呼呼大睡，显得十分慵懒。 片刻之后，严鹏返回，身边还跟着一名红衣官袍的黑发老者，看上去面色温和，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 只是他眼中闪过一抹机敏，并没有逃过顾长青的感知。 很明显，这是一个善于伪装的老狐狸。 “顾兄弟，这位便是我们镇武司的副司主。” 听到严鹏介绍，顾长青立即起身行了一礼：“晚辈顾长青，见过官爷。” “什么官爷不官爷的，老夫太叔聿，小谷和小叶都叫我老聿。既然你是他们二人的师弟，那便是自己人，以后也叫我老聿好了。” “好的老聿前辈。” “哈哈哈，有意思的小家伙！” 太叔聿有些自来熟，不过他这种圆滑世故长袖善舞的性格，反而很适合与人打交道，所以南陵镇武司的外事基本上都是由他负责处理。 别看太叔聿一副和善的样子，实际上只有镇武司的人才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老者有多么心狠手辣……“笑面虎”这个外号就是形容的他。 “老聿前辈认识我二师姐和三师兄吗？” “我们岂止认识，简直熟的不能再熟了。当初他们二人进入镇武司，还是老夫带的路呢。认真算起来，老夫就是他们的引路人。” “哈哈哈哈——” 太叔聿开怀大笑，显然心情极好。 对于谷净雪和叶千寻的背景，太叔聿自然一清二楚，且不说二人青云剑宗的弟子身份，单是叶千寻神剑山庄的少主背景，就值得镇武司重视。 因为神剑山庄一直保持中立，乃是朝廷和黑白两道争相拉拢的对象。 有着这么一层身份关系，太叔聿对待顾长青的态度自然更加热情。 “老聿前辈，你可知道我二师姐和三师兄现在何处？” “这……顾小哥儿来得不是时候，小谷和小叶去了京都，估计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哦。” 顾长青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 自从齐恒府一别，他就十分挂念谷净雪和叶千寻，既然来了南陵郡城，他自然想第一时间给二人报个平安。 如今齐恒府的混乱早就平息，以谷净雪和叶千寻的脚程，应该提前返回了南陵郡城，这也是顾长青愿意跟随严鹏进入镇武司的主要原因。可惜谷净雪和叶千寻并没有返回南陵郡，而是直接北上去了京都，这让顾长青心里颇为失望。 “对了顾小哥儿，听说小谷将她的身份玉令交给了你？可否让老夫看看。” “好的前辈。” 顾长青将谷净雪的身份玉令交给太叔聿，后者接过玉令注入内力，一道灵光在大厅内绽放。 “呃！？” 顾长青微微怔了怔，他没想到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令，居然会有如此神异的特性。 然而不待顾长青开口询问，太叔聿和严鹏已是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第205章 一夜暴富的感觉真好 镇武司大厅之中，突然一道灵光绽放。 转即，一行行信息出现在大厅上方，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重要事件。 魏武一六二年，五月七，斩黑白双凶于降水河岸，赏功绩一百二十七。 …… 魏武一六五年，七月二十六，斩毒手老怪于黑山岭，赏功绩五百五十三。 …… 魏武一六七年，三月十八，斩玄阴教徒二百八十四，赏功绩七百六十八。 …… 看着一条条记录，顾长青微微有些失神。他隐约已经猜到这些信息所代表的含义，应该都是谷净雪成为镇武司秘卫之后所经历的事情。 数百条信息，代表着谷净雪经历了数百次杀伐。 这些并不是冰冷的文字，而是惊心动魄的生死交锋。 而谷净雪最近的一次信息记录，便是前不久辅佐司主沈衣邢镇压邪教之乱，清理玄阴教余孽之事，谷净雪因此获得上万功绩奖励。 “老聿前辈，这是什么？” “这是身份玉令所记录持有者的功绩。” “功绩？” “没错，就是功绩。” 太叔聿正色点了点头道：“秘卫在战斗的时候无法分心，为了避免功劳旁落或遗漏，从而无法领取相应的任务奖励，每一个秘卫都配备一枚玉令。此物乃是以仙家手段炼制，故而十分特殊。” “仙家手段？” 顾长青目光微亮，同时暗暗惊讶仙家手段之神奇，如果自己能够得到仙缘眷顾，是不是就能医治绝脉呢？ 其实随着顾长青修行的日渐深入，他已经知道自身的情况，也明白武道的桎梏和极限……以自己目前的状态，想要依靠武道逆天改命是不现实的。尤其是当他知道青云剑宗并非仙门，也无法修仙，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当然，仅仅只是失落而已，顾长青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甚至可以说他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无论师父毛九君，还是大师兄石毅，又或是谷净雪和叶千寻，对他都很不错，他也很享受青云剑宗的温馨和睦。 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难逃一死，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死在青云剑宗，葬在宗门之内。 生前孤苦无依，死后亦当有归处。 …… 而另一边，太叔聿并没有注意到顾长青异样的情绪，继续道：“前面那些都是你师姐的功绩，一共斩杀了上千邪道妖人，而后面那部分是你的功绩……” 说到此处，太叔聿不由顿了顿：“自顾小哥儿离开青山镇以后，大大小小经历了五场杀斗，从齐恒府到西梁山，然后是明河府，包括红雨楼……顾小哥儿一共斩杀凶徒四千三百余人，其中炼体武者一千八百余人，聚气武者三十余人，除此之外，还有一只通脉境的妖邪……” 听着太叔聿如数家珍的总结，顾长青倒是没什么感触，可一旁的严鹏却是完全傻眼了，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你一个炼体武者，居然杀了这么多人！？ 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 神仙？！妖怪？！ 自己在镇武司混了十多年，斩杀的恶人居然还不及一个少年的零头？要不要如此离谱？ 这一刻，严鹏突然感到这个世界对他深深的恶意。 他娘的，自己真的不想努力了。 “咳咳！” “那个……顾小哥儿，我们镇武司向来赏罚分明，虽然老夫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该你的功绩一份不会少。” “特别是你破坏了西梁山的黑道同盟，还拯救了明河府的百姓，老夫会给你全部算作功绩，上报朝廷。” 说话间，太叔聿取出一本功绩簿，将顾长青的功绩一一记录。 直到一阵过后，顾长青的所有功绩全都统计完毕，一共五万九千八百功绩。 看着这个数字，严鹏再次深受打击。他兢兢业业在镇武司干了这么多年，全部的功绩加起来都没一个少年挣得多，羞愧难当。 好吧，即便谷净雪这些年的功绩也才十余万，由此可见顾长青这将近六万的功绩有多难得，简直就是一夜暴富啊！ 人比人，气死人。 太叔聿的眼角也是微微抽搐了几下，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谷净雪要特意传信给自己，让自己多多照看顾长青。 这就是个活脱脱的杀星啊！ 如果放在战场上，那相当于一尊杀神级别的存在。 只不过，放在这势力复杂的南陵郡城，顾长青这样的人往往就是惹祸的主儿，必须好好看着才行，否则指不定哪天就给你捅个大篓子出来了，补都补不上那种。 “老聿前辈，这些功绩有什么用吗？” 听到顾长青的询问，太叔聿顿时激动了：“有用，当然有用，而且是大有用处。这些功绩可以用来兑换镇武司宝库中的各种宝物，比如一些稀有的天材地宝，或是灵丹妙药，甚至还有武功秘籍等等。” “宝库？！” 顾长青先是一愣，转即喜形于色。然而当他想到玉令中那十余万功绩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身份玉令不仅仅是对顾长青的保护，其内攒积的功绩也是谷净雪赠予顾长青的礼物，代表着谷净雪对他的关心与帮助。 要知道，这些功绩可是谷净雪这些年好不容易才攒积下来的，今后必然有大用的。 霎那间，顾长青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心里阵阵暖意涌动。 …… “对了，顾小哥儿此次前来，是为了加入武道院吧？” “嗯，前辈怎么知道？” “那是当然。” 太叔聿皱纹舒展，露一副和蔼的笑容：“前日老夫便收到小谷的书信，她说她的小师弟会来南陵郡，还让老夫照拂一二。” “嗯，谢谢前辈。” 顾长青再次拱了拱手，显得十分礼貌。 太叔聿脸上笑容更盛：“如今天色不早了，我让人准备了晚宴为顾小哥儿接风洗尘，今夜你便在此安心住下，明日老夫让严鹏亲自带你去一趟武道院。” “好的，谢谢前辈。” 顾长青感激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前辈，你们镇武司宝库之中，有提升血气的丹药吗？我想兑换一些。” “当然是有的，而且还有不少……这样吧，反正还有一点时间，老夫便带你去宝库中见识见识。” 说着，太叔聿带着顾长青离开，只留下满脸羡慕的严鹏独自凌乱。 第206章 好想抢了这座宝库 镇武司的宝库建造在地底深处，想要进入宝库，需要通过三道关口。 密室入口处有暗卫把手，不仅位置隐蔽，而且戒备森严。 进去之后便是一条蜿蜒狭长的通道，里面机关重重，毒瘴弥漫，要是没有人带路，便会深陷其中。 而在通道的尽头，则是一扇玄铁制造的机关门户，厚重坚固，水火不侵，需要特有的钥匙才能开启，否则就算先天宗师来了，也只能望门生叹。 而此处宝库的钥匙只有司主才有，除非司主监守自盗，否则宝库十分安全，至少近百年来，镇武司的宝库还没有出现过任何盗窃事故。 …… 片刻之后，顾长青在太叔聿带领下进入了宝库。 此地内部空间十分宽敞，四周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整个空间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珠光宝气，琳琅满目。 一走进宝库，淡淡的药香和古老的气息铺面而来，这让顾长青便闻顿时感到精神一振。 “顾小哥儿，我们这宝库如何？” 太叔聿心里颇为傲娇，毕竟南陵镇武司的财大气粗，在其他镇武司驻地中可是出了名的富硕。 “哦，是挺大的。” 顾长青微微愣神，倒是没有什么震惊的反应，毕竟他也不知道宝库中的东西价值几何，不过看太叔聿的表情，想来都很珍贵吧。 放眼望去，只见宝库中间并排摆放着一列列木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 有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珠宝和玉石，它们不仅仅是装饰之物，其内更是蕴含着一种奇异的能力。 也有形态各异、色彩斑斓的凶兽骨骼与鳞片，这些都是锻造神兵利器的珍贵材料。 还有那些散发着淡淡波动的天材地宝，如百年血灵芝、千年何首乌、七叶人参精等等……它们静静地躺在玉盒之中，如同岁月的沉淀。 深入宝库内部，便是存放灵丹妙药的区域。有的丹药能够洗筋伐髓改善资质，有的丹药可以凝血聚气提升修为，甚至延年益寿的丹药都有。 这些丹药对于大多数武者而言，绝对是无价之宝，随便一种流入江湖都能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顾长青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魏武王朝能够主宰天下，为什么镇武司能够震慑江湖。 有着如此底蕴，哪怕是一头猪都能培养强大，更何况是各方势力中的天之骄子。 其实相比天材地宝和灵丹妙药，最让顾长青心动的还是另一处书架上的武功秘籍。 用太叔聿的话来说，镇武司收集的武功秘籍包罗万象，无奇不有，甚至不少秘籍来自古老的宗门，皆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武功绝学。 这些秘籍之中记录着强者的传承，每一本都是前人的智慧与心血。 绝品神功：《天波功》、《神意诀》、《赤火九重劲》、《八荒炼体决》…… 绝品武技：《两仪双生剑》、《问天十八刀》、《麒麟七十二斩》《疯魔三十六棍》…… 看着一本本武功秘籍的介绍，顾长青好想全都要啊。 贪多嚼不烂？ 对于拥有剑心通灵的少年而言，完全不存在的。 然而一看兑换武功秘籍所需要的功绩，顾长青默默放下了内心的想法。 好贵！黑心商！ 一门上乘武功的价格需要上万功绩，而一门绝品武功的价格最少也是十万功绩起步，简直不要太贵。 哪怕顾长青一夜暴富，也不够换取两本绝品武功的。 事实上，每一门绝品武功都代表着一份古老的传承，放在江湖上都足以开山立派了，自然价值不菲。 然而就在这时，顾长青目光一顿，却是在书架角落处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十二重楼观想图”，只是介绍旁边多了一个“残”字。 严格来说，《十二重楼观想图》并非武功秘籍，而是精神意志的修炼之法，只不过武道观想对天赋悟性要求极高，很少有武者能够窥其门道罢了。 “小兄弟对这武道观想图感兴趣？” 太叔聿看出顾长青的异样，故而介绍道：“此物传于南疆巫门，对武道修行多有裨益，可惜残缺不全，也无人能够参悟，故而放在这里已经数十年了。” “老聿前辈，我可以直接兑换这观想图吗？”顾长青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毕竟他非常清楚武道观想的玄妙。 “如果是别人或许不行，可你是小谷的师弟，也算自己人，当然没有问题。” 太叔聿故意这么说，也是为了卖顾长青和谷净雪一个人情。 观想图比武功秘籍还要珍贵许多，价值也高出不少，但是这卷《十二重楼观想法》残缺不全，价值免不了大打折扣。 一万功绩，不算贵，却也绝对不便宜，反正镇武司的人不会当这个冤大头。 …… 收起武道观想法，顾长青开始寻找提升血气的丹药。 由于宝库中的灵丹妙药太多，实在叫人眼花缭乱，无奈之下顾长青只好找太叔聿帮忙介绍。 在经过一番精挑细选，顾长青最终选取了两样宝物，一颗通灵果和一瓶淬血丹。 通灵果是顾长青准备给嘟嘟用的，可以帮助嘟嘟开启灵智，提升血脉之力，让嘟嘟变得更聪明，更通人性，也更加强大。 而淬血丹，名字与“淬体丹”有些相似，可效果却是天差地别。淬体丹提升体质强度，淬血丹则是提升血气，强化血脉纯度。 简单来说，就是血气爆发的时候，别人能够提升三层力量，淬血之后的武者能够提升七成力量，而且更为持久，这个很重要。 通灵果和淬血丹兑换下来，消耗了顾长青整整四万八千功绩，不可谓不贵。 “顾小哥儿，这玉令之中还有不少功绩，何不多换取一些丹药？” “我不想用师姐的功绩。” 顾长青摇了摇头，尽管那是师姐的心意，可是他不是那种心安理得白占便宜的人，特别是关心爱护自己的人。 太叔聿不由怔住，心里莫名有些感慨。 他见过太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别说同门相残，就是父子相残、兄弟相残的事情也不在少数，现在看到如此纯粹的同门情谊，反而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但是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不错，反正他是挺感动的。 其实顾长青并不知道，他送出的白灵果比这些丹药更加珍贵，至少也是数十万的功绩，谷净雪也是不好意思占小师弟便宜，才将身份玉令交给他的。 当然，就算顾长青知道，以他的性格也会毫不犹豫的赠予出去，他就是如此单纯的少年。 “走吧，晚宴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太叔聿笑着拍了拍少年肩膀，脸上笑意多了几分真切。 第207章 十二重楼的真意 大厅中有些清冷，气氛颇为尴尬。 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说是晚宴，实际上只有顾长青和太叔聿二人入席……当然，嘟嘟也在外面开了个小灶。 不过顾长青只顾着进食，从不主动说话，都是太叔聿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饶是太叔聿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此刻也是词穷语塞，不知道该讲点啥了。 喝足饭饱之后，顾长青被带到别院住下。 明里暗里监视的人倒是不少，可惜无法瞒过顾长青的感知。但是在确认这些人没有敌意之后，顾长青便不在理会，开始日常的剑术修炼和武道观想。 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睡觉，只能每天修炼还能活下去这样子。 不得不说，丹药对于修行的作用还是非常明显的。 有了淬血丹的辅助加持，顾长青的血气提升更加突飞猛进，而血气的提升也代表着他能在短时间内凝练出更多的内劲，快速的增长修为和实力。 遗憾的是，青云十二剑修炼至今，对顾长青的炼体筑基效果越来越弱，尤其是在练脏阶段，进度十分缓慢。 体验过飞速提升带来的快感，很少有人能够忍受按部就班的修炼。 即便顾长青心性沉稳，如今也是眉头紧锁。 事实上，青云十二剑绝对是最顶级的炼体筑基功法，只因人体的五脏六腑太过脆弱，根本不适合激烈的修行方式，以免造成一些不可逆的暗伤。 其实按照正常武者的修炼速度来说，顾长青的修为成长只能用“逆天”二字来形容。 只可惜顾长青修行时间较短，修为提升太快，所以才会有这种急迫的感觉。 …… 剑术修行之后，顾长青开始武道观想。于是他打开了十二重楼观想图，整个人再次心神游离，陷入无尽虚空之中。 蓦然，一座巨大的楼宇出现在他的明前，推门而入，仿佛进入另一片天地之中。 霎时间福至心灵，一丝明悟涌上顾长青的心头。 原来自己观想的十二重楼并非真正的十二层楼宇，而是十二个世界。并且每一个世界都有着不同的特点，也有着不同的感悟。 最终十二个世界相互融合，将精神意志铸造成为十二重楼，便可超脱无上。 这，便是十二重楼观想图的真意！ 也就是说，只要顾长青能够收集十二重楼的观想图，不管是那一层楼宇他都能修行，并且融入自己的精神意志之中，最后铸就超脱无上的十二重楼。 好大的气魄！ 好玄妙的功法！ 越是修炼，顾长青越是精神抖擞。 此时此刻的他，完全沉浸修行带来的快乐之中。 ……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不远处的高楼上正有一道身影负手而立，太叔聿则默默站在其身旁，神情举止十分恭谦。 “拜见司主！” “那个少年就是谷净雪和叶千寻的师弟？” “是的。” “天赋不错，剑术出神入化，还如此勤奋……毛九君倒是又收了个好徒弟。” “呵呵，毕竟是曾经的青云剑守，眼光自然不差的。” “都这么晚了，他如此修炼了多久？” “回禀司主，顾小哥儿进入别院后便一直在修炼，还不曾休息。” “还不错。” 沈衣邢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太叔聿忍不住好奇道：“司主，您为何如此重视此人？就算他是谷净雪和叶千寻的师弟，也用不着您亲自关照吧？” 是的没错，太叔聿先前之所以那么热情，还将宝库主动对顾长青开放，其实就是沈衣邢的意思。 一是有拉拢示好之意，二是想让顾长青见识见识南陵镇武司的底蕴。 沈衣邢淡淡笑了笑：“不要小看此人，他已经入了宫中贵人的法眼，本座自然要提前结个善缘。” “啊！？” 太叔聿先是一愣，而后心头剧震。 宫中贵人？哪位贵人？ 太叔聿不敢多想，也不敢多问。 沈衣邢似乎想到什么，复又道：“对了，去查一查顾长青的底细，能够被红雨楼追杀，此事绝不简单，顺便敲打敲打一下红雨楼，只要魏武王朝一日不倒，镇武司一日还在，这江湖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喏。” 太叔聿拱了拱手，应声而去。 …… 待太叔聿离开之后，沈衣邢的目光突然看向另一高处。 “阁下来都来了，不出来见一见吗？” “呵呵，沈大人日理万机，居然有闲功夫和我这个老瞎子见一见？” 说话间，剑瞎子踏空而来，轻飘飘的落在高楼之上，与沈衣邢相对而立。 “剑无尘？！” 沈衣邢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多年不见，剑兄别来无恙？当年皇城一别，沈某还以为今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老瞎子是不是无恙，你会不知道？以镇武司的势力，你要真想要见我这个老瞎子，还怕见不到我？” 剑瞎子淡淡笑了笑，嘴角泛起一抹嘲讽之意。 沈衣邢沉默了片刻，一声叹息道：“想见你是真的，不愿见你也是真的，谁叫你当年闹得太凶，做的太过了。” “剑某做的太过？有他们做的过分？” “这么多年了，剑兄还是放不下吗？” “放下？” 剑瞎子笑意收敛，语气转冷：“十万赤火军的弟兄死在我面前，他们的冤魂至今还在天狼谷中嘶吼咆哮，这笔账，我迟早要算个清楚。” 沈衣邢解释道：“当年天狼谷之事与陛下无关，是蔡伍在从中作梗。”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不恨啊。” 剑瞎子握着的剑棍微微颤了颤，可见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沈衣邢眉头紧锁：“剑兄，你我相交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是不会让你乱来的。” “你放心，老瞎子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会乱来的。” “那你来南陵郡打算做什么？宰掉蔡伍的党**闹一场，然后被镇武司追杀？” “你不是很聪明吗？猜猜看。” 听到剑瞎子的调侃，沈衣邢暗暗松了口气，转即他又看向顾长青所在的别院：“你是为了那个少年而来？” “没错，我是他的护道者。” “嘶！” 沈衣邢倒吸了口凉气，有些难以置信：“剑兄，这少年到底是何来历，不但宫中有贵人对他另眼相待，而你居然还为其护道？就算是毛九君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吧？” “毛九君算个屁！” 剑瞎子没好气的哼了哼声，还是回复道：“顾小子的身份不难查，以你们镇武司的手段，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老瞎子为其护道并非因为他的身份背景，而是看中他的天赋和心性。” “这少年的天赋的确不凡，小小年纪便剑术通神，假以时日，必然成为一代剑道宗师。” “……” 剑瞎子摇了摇头，突然有些沉默。 又是问候顾家的一天。 “老沈，有酒没？” “剑兄要喝酒，自然有美酒。” “那就喝酒去。” “好。” 二人相视一笑，并肩而去。 第208章 触目惊心的卷宗 一夜无话，转眼便是翌日清晨。 沈衣邢走出房间，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昨夜他与剑瞎子叙旧，拼了不少烈酒，直到现在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 正当这时，太叔聿匆匆上前，显然他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只是没有主动去打扰沈衣邢休息罢了。 “司主，这是顾长青的全部卷宗，请过目。” 说话间，太叔聿将其中一份卷宗交给沈衣邢，然后默默站到一旁。 然而沈衣邢接过卷宗一看，而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完全懵了。 顾长青本是北地顾家的嫡脉少爷，六年前被一个叫“木兰”的侍女悄悄带走，而后不知所踪。 这些年来顾家一直都在打探顾长青的消息，可惜一直寻而不得。 当然，那只是明面上的信息，实际上镇武司调查到的却是另一个故事。 顾长青六岁之时遭逢巨变，父母双亡，而他则被侍女木兰救回顾家，然后一直被大伯家收养，也就是现在的顾家家主——顾岳辰。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顾长青能够活下来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可惜，这才是他不幸的开始。 由于目睹了父母的惨死，顾长青心智闭塞，很少与人交流，成为别人眼中的傻子，故而他从小被人欺辱，甚至遭受过非人的虐待。 轻者打骂，重则家法。 尤其是顾长青十岁那年，他被自己姑母连同家主夫人诬陷偷窃家中宝物，不但将其打入黑牢，还硬生生挖掉他身上的一块奇骨。 同年，根据镇武司得到的消息，资质平平的顾家少爷顾天方觉醒剑骨灵根，而后更是一跃成为江湖四大天骄之一，甚至得到了仙门的青睐。 以沈衣邢的智慧不用想也知道，那顾天方觉醒的剑骨灵根，定然与顾长青体内取出的奇骨有关。 这简直就是人间悲惨！ 不过顾家爱惜名声，自然不会落人口实，于是将顾长青一直囚禁在黑牢之中，并且对外称其疯癫，不准任何人与之接触。 直到后来一名侍女冒死将顾长青救出，而后远走北地，在流水村隐姓埋名的生活了六年。 前不久那名侍女因旧伤复发病逝而去，顾长青才独自离开了山村。 …… 根骨被挖，绝脉反噬，命不过十八。 而这样的人偏偏还是个剑道奇才，修行至今不到两个月。 看着卷宗上记载的信息，沈衣邢只觉得触目惊心，顿时沉默了。 现在他算是知道，红雨楼的杀手为什么会找上顾长青了，这分明是顾家想要斩草除根，又不愿坏了自己的名声，所以才会找红雨楼出手。 念及于此，沈衣邢突然有种骂娘的冲动。 顾家的人是疯了还是傻了？ 好好的一个剑道宗师不想着如何去培养，反而将人弄废了，实在不当人子！ 从此，世上又多了一个问候顾家祖宗的人。 “司主，这里还有一份密字卷宗，里面记录了顾长青的背景身世。” 说话间，太叔聿又递上一份黑色的卷宗。 密字卷宗乃是机密，除了镇武司高层之外，其他人没有资格翻阅。 沈衣邢微微皱眉：“他不是顾家的人吗？还有什么背景身世？” “司主一看便知。” 太叔聿苦笑着卖了个关子，可是沈衣邢扫过卷宗之后，再次面色大变：“什么！？他是顾岳华和洛秀宁的孩子？那他岂不是问剑谷的遗孤？” “蓬！” 沈衣邢手中用力，两份卷宗化作漫天碎屑：“此事到此为止，关于顾长青的身份背景我们就当不知道，也不要泄露出去。”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顾家那边若是找来？” “顾家那边自然有人会拦下，我们不用理会。” “喏。” 太叔聿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沈衣邢深吸了口气，心绪渐渐平复：“顾长青现在如何？睡醒了吗？” “呃……回禀司主，顾小哥儿一夜未眠，此刻还在修炼呢。” “什、什么！？”沈衣邢不由愣住：“那小子不用休息的吗？” “不清楚，但是属下看他的精神抖擞的状态，应该是不用休息的吧。” 太叔聿苦笑着摇头，他最初听到属下禀报的时候也和沈衣邢一样的反应，甚至有点难以置信。于是他亲自去看了看，那个少年果然在修炼。 沈衣邢犹豫了一下，不禁想到昨夜剑瞎子的那番话，最后还是打消了与顾长青见面的念头。 …… 别院之中，顾长青依然坚持不懈的修炼着，专注且执着，仿佛忘却了时间。他的目光清澈坚定，透露出对武道无尽的赤诚与热烈。 尽管青云剑术的修炼对练脏阶段的提升十分缓慢，但是胜在中正平和，没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也不会留下什么隐疾后患。 除了筑基炼体之外，顾长青还在尝试着将八步桩和仙罗步融入剑术修炼之中，尤其是仙罗步，已经从入门阶段进入小成阶段，身法更加灵活多变。 可惜无论顾长青如何尝试，都无法将轻功身法与剑术修炼相互融合。 事实上，不管是仙罗步，还是各种剑术，都是独立成套的存在。二者之间本质不同跨度极大，顾长青一个炼体武者就想将其融合，多少有些异想天开了。 不过他并未气馁，而是在反复的失败中不断思索，对武道修行有了独特的理解。 武道修行，殊途同归。 大道归一，返璞归真。 至于新的十二重楼观想法，已经被顾长青领悟，今后只需要循序渐进的修行即可。 不过话又说回来，随着武道观想法的感悟，顾长青发现自己的精神意志越来越强，尤其是剑心通灵的感知范围已经超过二百丈。 只要他心念一动，整个镇武司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敏锐感知。 不多时，两个脚步声渐渐靠近，太叔聿和严鹏出现在别院之外。 嘟嘟警惕地抬头望去，复又搭拉着脑袋，顾长青这时也停了下来。 “呜呜呜！” 嘟嘟昨晚吃下了通灵果，一觉醒来脱胎换骨感觉整个熊都不一样了，原本迟钝的思绪逐渐清明透彻，眼中更是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灵动。 按照仙门的说法，现在的嘟嘟已经不能称之为猛兽了，而是“灵兽”，开启灵智的猛兽。 “哈哈哈，顾小哥儿昨晚休息可好？” “顾小哥儿早上想吃点什么？我马上让人去准备。” “随便吃点？好好好，那就来一桌山珍全席好了。” “不多不多，就是随便吃吃而已。” 太叔聿笑容满面地上前寒暄，比之昨天还要热情，看呆了一旁的严鹏。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太叔聿自顾离开，让严鹏留在顾长青身边听候差遣。 是的没错，副司主让一位四品武卫头领，听从一个白身少年的差遣。 要不是知道太叔聿的家里情况，严鹏都怀疑顾长青是不是对方在外面的私生子了。 第209章 带刀的少年 南陵郡城乃是魏武王朝南方的中枢，不仅人口众多，而且势力繁复。 首先是以迟家和龙家为首的六大氏族，他们财雄势大底蕴深厚，暗中掌控着整个南陵的经济命脉，其影响力十分深远，就连朝廷也要忌惮三分。 其次便是常年活跃城中的帮派势力，如烈阳门、毒火帮、清河帮、污衣堂。 只不过，前段时间污衣堂在齐恒府闹得太凶，差点被镇武司清理，现在已经很少出来搞事情了。 官府为什么不直接覆灭污衣堂？ 那数以万计的乞丐又该如何安排？ 朝廷总要考虑大局，自然不会将污衣堂赶尽杀绝，只是该敲打的时候还是要好好敲打一番才行。 除了氏族和江湖帮派之外，南陵郡城最大的势力自然当属官府衙门，而镇武司作为暴力执法机构，平时不会插手官府之事，这是原则问题，也是为了平衡各方的利益。 当然，南陵郡城之中最特别的自然是“武道院”，虽然没有任何权力，可是南陵武道院地位超然，甚至还在官府和镇武司之上。 因为各方武道院直属皇帝管辖，不受外力约束，所以在武道院内，只需遵守武道院定下的规矩即可，哪怕魏武王朝的律法都不好使。 在武道院中，院主便是天，院主的意志便是圣旨。 当然，武道院的规矩大都积极向善，并不会与魏武王朝的律法相互冲突。 …… 大街上，二人并肩而行。 严鹏耐心介绍着南陵郡城的情况，可惜顾长青有点心不在焉，他的脑袋里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外界的一切仿佛与他无关。 什么势力平衡，什么利益之争，他根本不关心，也不想去了解，他只想修炼，只想变强。 哪怕顾长青选择加入南陵武道院，也只是因为毛九君的安排而已。要不是为了快速提升成长，他都没想过离开青山镇的。 “哪里来的乡巴佬，竟敢跑到我们聚鲜楼吃白食？！” “没吃？菜都以上好了，吃不吃都要给钱。” “想走？不给钱就不准走！” “没钱？嘿嘿！没钱就用你的刀来抵账，否则就送到官府去！” “哎哟诶，你还敢动手？” “来人啊，给我打断他的手脚！” “啊啊啊！” “疼疼疼！住手——” “杀人啦！要杀人啦——” …… 路过酒楼，突如其来的喧闹之声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随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几道打手被丢出酒楼，虽然没有受伤，可是看上去却异常狼狈。 透过门户，只见酒楼之中一片狼藉，一名平平无奇素衣少年站在大厅中央，孤独沉默，浑身散发着凌冽的冷意。 不过让人诧异的是，少年明明衣着朴素相貌平平，可是腰间却别着一把金色的弯刀，看上去寒光凛凛，颇为不凡。 “什么情况？” “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聚鲜楼闹事，当真不想活了。” “你们懂个屁，那小子一看就是外乡人，又穿得那么穷酸，怎么会去聚鲜楼这种死贵的地方？分明是聚鲜楼的人看到少年腰间的宝刀起了贪念，于是把人骗了进去，然后上了一桌子酒菜，人家根本吃不起。” “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就在这儿摆摊，正好看见了。” “哼！聚鲜楼真不是个东西！” “没办法，谁叫这是龙家的产业呢。” “唉，这小子真是倒霉。” “噤声噤声，小心祸从口出。” “嗯嗯。” 听着周围议论纷纷，顾长青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本来他没想过多管闲事，可是看着那少年孤独的身影，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悸动。 “走吧顾兄弟，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去武道院。” 严鹏显然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提醒着顾长青便要离开，然而顾长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严老哥，酒楼店大欺客这种事情官府不管吗？” “呃？” 严鹏不由愣住，随后解释道：“顾兄弟，聚鲜楼是龙家的产业，只要不太出格，官府是不会管的。” “龙家很了不起吗？可以凌驾律法之上？” “顾兄弟有所不知，龙家还真是了不起，不仅是南陵郡城第一氏族，而且龙家的大小姐龙仙儿更是太子侧妃，哪怕官府都要礼让三分。” 听到严鹏的回答，顾长青微微皱眉。因为他觉得，氏族不该凌驾于国法之上。 所谓的礼让三分，其实就是坏了规矩。 “严老哥，如果他拿不出钱来会如何？” “自然会送交官府处置，要嘛关入大牢，要嘛执行劳役。如果他想在城中动武，镇武司则会出手。” “镇武司也管这些？” “当然，维系城中秩序，镇武司责无旁贷。不过通常情况下用不着我们镇武司出手，除非是遇上穷凶极恶之徒。” 严鹏知道两位司主很看重顾长青，故而他对顾长青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倒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转念间，顾长青心里忽然多了一丝明悟。 正是因为镇武司的存在，城中的百姓丝毫不惧江湖中人。 如果有一天，魏武王朝乱了，镇武司没了，那便意味着江湖的秩序就此崩塌，江湖中人再也没有任何制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听上去好像很不错，自由自在，快意恩仇，可是没有了律法的保护，没有镇武司的震慑，谁来保护普通人的生命安全。 乱世人命如蝼蚁，整个天下生机凋零，江湖也会就此枯竭。 律法是一种约束，却也是保障秩序最后的底线。 沉默了片刻，顾长青朝着酒楼大厅走去。 “顾兄弟这是做什么？” “我想帮他一下。” “哦……啊！？” 严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顿时愣在当场。 他怎么都没想到，顾长青看上去性子冷淡，沉默寡言，可是心地善良，还喜欢多管闲事。 这在江湖上乃是大忌！ 不过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反而更加让人放心。 …… “麻烦让让，我来帮他付钱。” 顾长青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大厅这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什么！？” “哪里来的野小子？也敢……” 话音戛然而止，正要发飙的吴有德刚好看到了顾长青身后跟着的严鹏，顿时焉了。 第210章 闭门羹 随着严鹏的出现，原本喧闹的大街渐渐安静下来。 酒楼大厅，气氛压抑。 没办法，镇武司的威名太大，没人敢轻易得罪，哪怕龙家也不敢，更别说这小小的聚鲜楼了。 “严大爷，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作为聚鲜楼的掌柜，吴有德对南陵郡的势力情况非常了解，自然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很明显，眼前的严鹏便是聚鲜楼得罪不起的存在。 “怎么？严某陪自家小兄弟出来逛逛，你有意见？” “没没没！小的怎敢有意见。” 吴有德忙不迭的摇头摆手，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心里却暗暗叫苦。 今天开门没看黄历，竟然得罪了镇武司的人。 顾长青没有理会吴有德，自顾摸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这些钱够吗？” “够够够，当然够。” 吴有德连忙点头哈腰十分卑微，只是眼睛却下意识地看向严鹏。 顾长青是和严鹏一起来的，吴有德还真不敢收这个钱。 “看我干什么？”严鹏瞪了对方一眼，没好气的道：“既然是顾兄弟给你的，你就好好收下，此事两清，不要再搞事情明白吗？” “明白明白，肯定明白。” 吴有德小心翼翼的收起银票，然后将周围人全部撤下。 带刀少年沉默不语，只是按住刀柄的手微微松开。 “你没事吧？” 听到顾长青的询问，带刀少年默默摇头：“我没事，谢谢你帮我。” “没事，举手之劳。” 顾长青倒是没有在意，毕竟他对钱财真的没什么概念，反正都是他摸尸所得，只要够用就行了。在他看来，银票太多了，就跟废纸没什么区别。 “我叫风九渊，这些钱我以后会还你。” “嗯，我叫顾长青。” 顾长青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不用客气之类的，他看得出，对方也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少年。这样的人，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施舍，只需要足够的尊重即可。 带刀少年点了点头自顾离开，之后围观的人一哄而散。 “原来是他。”严鹏喃喃自语，颇为意外地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 “严老哥认识他？” “认识谈不上，但我听过此人的名字，他是隐龙榜上排名第二的天骄，这次估计也是为了加入武道院而来。” “哦。”顾长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走吧顾兄弟，时间差不多了。” “嗯。” 说罢，二人并肩而去。 …… 魏武王朝有四大武道院，分别设立在东南西北四方疆域，几乎囊括了魏武王朝大部分的天才弟子。 而另一部分天才，则被宗门势力吸收，这便是江湖势力与王朝天下之间的默契。 当然，默契归默契，有时候该争还是得争，比如利益，比如机缘，又比如名分。 因此每隔一段时间，武道院和宗门之间都会有一场友好的擂台切磋，同时邀请仙门使者观看，这便是最初“登仙台”的由来。 只不过，南陵武道院在四大武道院中排名中游，不算最强，也非垫底的存在，故而每年登仙台的名额十分有限，各方势力自然趋之若鹜。 简单介绍了一番武道院的情况后，严鹏才道：“顾兄弟，如今还未到南陵武道院招收弟子的时间，你打算如何进去？” “我也不知道，师父叫我来的。” “那可有什么信物之类的？” “没有，师父叫我直接来就行了。” “……” 听到顾长青的回答，严鹏满头黑线缭绕。要不是知道对方的身份背景，估计他都以为自己是不是遇上骗子了。 其实顾长青也不是独自一人上路的，只不过中间发生了些许变故，谷净雪和叶千寻半路分开，所以只有顾长青一个人来了。 毕竟人算不如天算，毛九君也不会想到，半路会出现那么多的变数。 严鹏见顾长青沉默不语，还以为对方是在担心，故而激动地拍了拍胸口道：“顾兄弟放心，这事交给老哥我来处理便是。” “哦，谢谢严老哥。” 顾长青微微怔了怔，不明白严鹏为何突然这么激动，不过对方如此热情，他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 不多时，二人来到郊外山林之中，一座古朴大气的建筑群映入眼帘，云雾缭绕之间仿若人间仙境一般。 然而顾长青和严鹏刚一靠近，便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影站在门前。 “咦？是你？” 严鹏看清对方的样子，不由怔了怔。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聚鲜楼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带刀少年——风九渊。 “你果然是来加入武道院的。” 严鹏倒也没有意外，自顾走向武道院大门。 顾长青和风九渊相识点了点头，而后各自沉默。 两个都不善言辞，也不喜欢与人交流，自然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多时，武道院的大门开启，一名杂役打扮的老人探了个头出来，脸上睡意朦胧，似乎还没睡醒的样子。 “哈欠——” “呃、你们是何人？来武道院做什么？” 听到老人问话，严鹏当即挺身而出：“老头儿，我是镇武司四品武卫头领，奉副司主之命，前来……” “啪！” 大门“砰”的一声直接关上，严鹏顿时愣在原地，有些风中凌乱的感觉。 我是谁？我在哪儿？刚才发生了什么？ 哦，对了……刚才自己被拒绝了，还吃了个闭门羹！ 混蛋！武道院太不把我镇武司放在眼里了！ 哼！我回去以后，一定要告他们一状！ “严老哥？你没事吧？” 顾长青关心的问了一句，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咳咳！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严鹏努力平复心绪，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那个，武道院和我们镇武司有些误会，所以情况有点复杂……你懂得？” “哦，那还是我自己来吧。” 顾长青点头表示理解，而后上前敲门。 片刻之后，门又开了，刚才的杂役老人又探了个头出来。 “小子，你又是谁？来武道院干什么？” “我叫顾长青，我师父叫我来的。” “可有信物？” “没有。” “呵呵，你以为武道院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 杂役老人白了顾长青一眼，正准备再次把门关上…… “且慢！” 严鹏连忙开口喝止道：“老头儿，顾兄弟乃是青云剑守的弟子，既然他是奉命而来，你不妨通知你们院主一声，请你们院主决断便是。” “哦，我们院主在闭关。” 说罢，杂役老人蓬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第211章 入院考验第一关 “砰！砰！砰！” “开门开门，快开门！” “再不开门我就砸门了啊！” 严鹏用力敲打着武道院的大门，可是里面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砸吧砸吧，反正我们院主早就想换大门了。” “你……” 严鹏听出杂役老人的声音，又急又气不禁有些语塞。 有一说一，尽管严鹏现在有些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但他还真不敢砸武道院的大门，毕竟武道院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万一激化了镇武司与武道院之间的矛盾，后果必然不是一个小小武卫头领能够承受的。 深吸了口气，严鹏复又道：“老头，我们真有事找你们院主，就算你们武道院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老头子说，院主在闭关，你们要进书院，就得按照书院的规矩，自己想办法进来。” 杂役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然后又打了个哈欠，看来是真没睡醒。 严鹏气得牙痒痒，偏偏又无可奈何，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来丢人现眼了。 “是不是只要能进去，随便什么办法都可以？”一直沉默的风九渊突然开口询问，他显然听出了杂役老人的意思。 “没错没错。” 杂役老人立即回答，带着几分玩味之意。 不管是刁难还是考验，风九渊都没有退缩的理由，于是他一个闪身高高跃起，打算越过门墙进入武道院中。 然而还没等风九渊站稳脚跟，一道劲风袭来，他被硬生生掀翻在地，颇有些狼狈。 “风小子，不用白费力气了，这武道院各处门墙都有高手坐镇，哪怕我们镇武司的司主来了，也得规规矩矩走正门。” 严鹏好意提醒了两句，不过风九渊的性子十分执拗，仍就不断尝试想要翻阅门墙，只可惜最终无功而返，郁闷的站在原地。 “嘿嘿嘿，两个毛头小子，想要入这武道院，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杂役老人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咳咳！” 严鹏装模作样的干咳了两声，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看来此事还得严某出马才行，顾兄弟后退，我要开始……发功了。” 说话间，严鹏内力灌注双手，朝着大门用力推去。 “给我开！” “蓬！” 一声闷响，大门纹丝未动。 严鹏尴尬地愣在原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好歹也是开窍上镜的高手，居然连武道院的大门都推不开，简直就离谱！ “内力虚浮，根基浅薄……镇武司的人就这点能耐？” 听到杂役老头调侃的话，严鹏神情收敛，目光渐渐转冷，对方羞辱自己可以，但是羞辱镇武司却不行。 “嗡嗡嗡！” 衣衫鼓荡，气浪澎湃。 严鹏气势爆发，体内煞气升腾。 别看严鹏在顾长青面前客客气气，甚至主动交好，实际上能够在南陵镇武司稳坐武卫头领这个职务，严鹏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他能有今天的身份地位，也是一路杀出来的。 只听“轰”的一声震响，严鹏在武道院的大门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掌印，周围门墙更是烟尘四起，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然而武道院的大门不仅纹丝未动，严鹏还被一道反震之力给崩飞出去。 “混账！” 严鹏也是动了真怒，翻手拔出腰间长刀，凝聚内力劈砍而下。 “轰轰轰——” 刀光交错，刀气纵横。 磅礴的刀势将顾长青和风九渊推开老远，二人神情微微凝重，因为武道院的大门依然没有破开的迹象。 这就很离谱了！ 哪怕严鹏也是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没用的，此门乃千年铁木做制，受力不受气，就算你的内力再强，也没办法强行破开此门。” 门后再次传来杂役老人慢条斯理的声音，严鹏现在对这个声音简直烦死了。要不是怕打不过对方，他都已经破口大骂了！ “你……” 严鹏正要开口，一旁的风九渊突然出手了…… 金光乍现，切割生死。 好妖异的刀势，居然让人有种生死两相隔的错觉。 顾长青寒毛直竖，心里暗暗诧异。他没想到和自己一样沉默寡言的少年，竟然身怀如此诡异的刀术，就连严鹏都有些微微失神。 不愧是潜龙榜排名第二的天骄，果然不同凡响！ “铛！” 一声金铁碰撞的声音传来，风九渊反震而退，大门却上出现了一道狰狞的刀痕，比之严鹏的掌印还要深入几分。 “咦！？金月刀的传人？资质倒是不错，勉强可以入门。” 杂役老人话音刚落，武道院的大门忽然打开，一道无形之力将风九渊吸入武道院内。 严鹏心头一动，便要闯入其中，不料大门重新关闭，差点把严鹏掀翻在地。 尴尬，实在是尴尬。 严鹏感觉自己实在太丢脸了，居然被一个少年给比下去，这要是传回镇武司，还不被其他同僚笑掉大牙啊！ “喂喂喂，老头子你不公平，为什么那小子能够进去，我们就不能？” “嘿嘿，你脸一个毛头小子都不如，还好意思在这儿叫唤？更何况，这个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想要公平就要自己去争取，想要争取就得有绝对的实力。” 听着杂役老人的回答，严鹏觉得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顿了顿，杂役老人复又道：“行了，此乃武道院立下的规矩，也是一种考验。任何人想要加入武道院，就自己想办法入门，如果你们连大门都进不了，那就自己离开吧。” “岂有此理。” 严鹏骂骂咧咧，却也无能为力。 顾长青倒是不以为意：“严老哥，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着，顾长青走到大门前，默默取下背后的重阙剑。 握剑在手，气势升腾。 此时此刻，顾长青宛如一把出窍的绝世宝剑，浑身上下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既然是入门考验，自然当全力以赴。 念及于此，顾长青甚至将自身的内劲融入双臂之中。 极脉九剑，力量爆发。 叠浪九剑，连绵不绝。 天阳九剑，暴烈疯狂。 …… 刹那间，顾长青将所有振幅力量的剑术融为一体，然后化作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一万五千钧、一万八千钧、直到两万钧。 短短三息时间，顾长青的力量便提升到了极致！ 骤然，重阙剑用力挥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宛如雷动，武道院的大门被硬生生砸开，激起漫天烟尘。 第212章 你管这叫天赋差? “轰！” 一声巨响，惊起林间鸟雀四散，周围一片沉寂。 待到烟尘散去，顾长青已经收起重阙剑，静静站在原地，脚下是断裂的大门。 “顾、顾兄弟！？” 严鹏目瞪口呆地看着顾长青，就连门内的杂役老人和风九渊也都懵了。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顾长青一剑就能把武道院的大门给劈开，尤其是风九渊，哪怕他刚才用尽全力，也只是在大门上留下一道刀痕，而且手都震麻了。 如果顾长青那一剑落在自己身上，风九渊觉得自己肯定招架不住。 “小子，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杂役老人跑了出来，绕着顾长青打量了几圈，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顾长青理所当然道：“前辈不是说只要能够进去，随便什么办法都可以吗？我就全力一击，果然把门给砸开了。” “……” 杂役老人满头黑线缭绕，感觉鸡同鸭讲。 武道院的大门立在此处已经上百余年了，还从来没有被人打坏过，哪怕通脉境的修为也无法强行打破此门。 不对劲！很不对劲！ 杂役老人似乎想到什么，眼睛突然瞪得老大：“小子，你真是炼体境？那你现在的力量有多大？” “我现在练脏入门阶段，力量大概在一万五千钧左右吧。” 顾长青很诚实，这两天的苦修，他的力量也“稍稍”有了些增长，虽然比不上先前的突飞猛进，但是比之普通炼体武者不可同日而语。 “哦，一万五也不算……”杂役老人声音拔高，有点尖锐刺耳：“等等，你说你练脏入门阶段，力量一万五千钧？！” “是啊，怎么了？”顾长青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怎么了？你居然问我怎么了？” 杂役老人直接气笑了，于是指着一旁的严鹏道：“你问问你旁边这家伙，炼体圆满的时候力量有多大？” “老头儿，我叫严鹏，镇武司四品武卫头领，我也有名有姓的好吧？” “少废话，快说！” 杂役老人没好气的瞪了严鹏一眼，后者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娘的！这个糟老头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罢了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哼哼。 转念间，严鹏实话实说道：“顾兄弟，我炼体圆满之时，力重三千钧。” 普通武者炼体圆满也就一千五百钧到二千钧左右，所以严鹏的根底自然不算差，否则也坐不稳武卫头领的位置。 本来他心里还有点小骄傲的，可是想到顾长青一万五千钧的力量，顿时有点泄气了。 谁能想到，少年看上去瘦瘦弱弱的身躯之下，竟然潜藏着如此狂暴的力量，简直就是一头人形凶兽啊！ 不对吧，顾兄弟只是炼体境，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严鹏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他很好奇想要询问，又怕顾长青误会自己别有用心，毕竟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机缘，甚至不少至亲好友便是因此反目成仇的。 挣扎了片刻，严鹏还是选择了沉默。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也最好不要知道，这便是镇武司的规矩。 “啧啧啧！你这小子，骨骼惊奇，天赋异禀，根基夯实，潜力无穷，倒是个练武修行的好苗子。” 听着杂役老人的夸赞，顾长青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有些担心道：“前辈，这大门坏了怎么办？你说随便弄的，不用赔钱吧？” “……” 杂役老人差点没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深吸了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故作大方道：“不用你赔钱，我们武道院自己定下的规矩，当然会自己承担。”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哼！门都没了，进不进随你。” 杂役老人没好气的瞪了顾长青一眼，然后背着手自顾离开。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犹豫了片刻之后，严鹏苦笑着道：“顾兄弟，既然你已经入了武道院，那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老哥就不陪你进去了，毕竟武道院的人不太待见我们镇武司。眼下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去巡守，今后顾兄弟若是在城中遇到什么难事，尽管来找老哥便是。” “好的，多谢严老哥。” 顾长青郑重的行了一礼，严鹏连忙还礼，不过内心颇为受用。他知道顾长青一旦踏入武道院的大门，今后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能够与顾长青结个善缘，严鹏心里已经非常满足了。 目送严鹏离开，顾长青终于踏入了南陵武道院，与风九渊并肩而行。 …… 武道内院，湖心亭中。 慕临渊手拿书卷，一边品茶一边翻阅，仍就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是的，对于“书痴”来说，闭关就是看书，看书就是闭关，所以杂役老人倒是没有说谎。 “慕呆子，毛九君的那个徒弟来了。” 杂役老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湖心亭中，自顾坐下喝了口茶水，显得十分随意。 慕临渊翻动书卷，淡淡道：“此子天赋资质如何？只要不是太差，您老就别为难他了。” “噗！” 杂役老人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骂骂咧咧道：“慕呆子，那小子一剑把武道院的大门劈成两段，你管这叫天赋差？” “什、什么！？” 慕临渊不由愣住，目光从书卷上移开。 当即，杂役老人将刚才发生之事简单说了一遍，慕临渊都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说，毛九君那个老家伙居然没有撒谎？” 慕临渊微微皱眉，起初毛九君也说过，他的小徒弟是个剑道天才，至少应该练力圆满了……当时慕临渊还以为对方是在吹牛，没想到对方的小徒弟不仅练脏入门阶段，而且还能将武道院的大门给打破。 老实说，这还真的有点出乎慕临渊的意料。 杂役老人嘟囔道：“我不管，反正武道院的大门坏了，你可得给我换个新的。” “……” 慕临渊满头黑线缭绕，偏偏又无可奈何，谁叫对方辈分高呢。 “对了慕呆子，你打算如何安置那小子？” “你想干嘛？” “要不送到我杂道院来吧？正好我杂道院缺人！” “你想的美。” 慕临渊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其实他也想亲自见一见顾长青，不过很快便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事实上，慕临渊曾经给过毛九君一块内院弟子的身份令牌，不过看顾长青的样子，毛九君似乎没有将牌子交给自己弟子。 换句话说，毛九君这是想磨砺一下自己的弟子，因此慕临渊出面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其实毛九君有想过将内院的牌子交给顾长青，可是回到宗门之后他却发现顾长青实力突飞猛进，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既然如此，那还走什么后门？直接走正门不香吗？而且正门考验还有奖励拿。 一想到顾长青给南陵武道院带去的震撼，某处山洞中的老家伙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只是笑的有些猥琐。 第213章 故人重逢 武道院内，小桥流水，鸟语花香。 顾长青和风九渊一路走来，沿途不见任何武道修行的场所，反而处处素雅景致，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感觉。 不远处的一间书屋内，甚至还传来郎朗悦耳的读书声。 二人面面相觑，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这哪里是什么武道院，分明就是一间正儿八经的书院吧。 “站住！” 突然一声呵斥，却见一群锦衣华服的少年少女并肩走来，一个个神色倨傲，威风凛凛。 顾长青和风九渊默默站在原地，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毕竟这武道院的占地范围还是蛮大的。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我们武道院？” 为首少年开口质问，他便是南陵龙家的六少爷龙云轩，周围男女皆已龙家马首是瞻。 风九渊比顾长青更加不善言辞，故而神情高冷，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样子。 倒是顾长青很有礼貌，连忙解释道：“大家好，我们刚刚加入武道院，不是擅自闯入，是守门的前辈让我们进来的。” 其实顾长青也很纳闷，进来之后杂役老人就不知所踪，连个带路的都没有，这才引起了别人的误会。 龙云轩微微一怔，恍然大悟：“原来刚才那么大的动静，是你们弄出来的？不过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不是南陵郡的人吧？” 说话间，龙云轩这才认真打量了顾长青和风九渊一番，目光微微闪烁了两下。 顾长青忍不住询问道：“不是南陵郡的人，难道就不能加入武道院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懂规矩。”龙云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什么规矩？” 顾长青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加入一个武道院，居然这么麻烦事多，早知道还不如在宗门苦修呢。 “来了武道院，就得先认清形势。” “只要你们加入我们梅字院，认我为首，今后本少爷自然会罩着你们。” 听着龙云轩的回答，顾长青和风九渊眉头皱得更紧。他们都是那种向往自由，无拘无束的人，自然没想过投靠别人，或是趋炎附势卑躬屈膝。 二人各自沉默，算是无声的回绝。 “呵呵，还没有人可以拒绝本少爷的邀请。” 龙云轩忽然一笑，嘴角泛起一抹玩味之意。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群男女走来，为首少年一袭黑色劲装，看上去精神干练的样子。 “哟哟哟，龙家真是越来越跋扈了，竟敢在这武道院里拉帮结派，也不怕被院主逐出院门？” 罗戌冷嘲热讽，与龙云轩相互对峙。 “姓罗的，你非要跟我过不去是吗？” “难道不可以吗？武道院本就鼓励内斗竞争，罗某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放屁！你们这些泥腿子就喜欢搞事情，完全就是我们南陵武道院的蛀虫。” “不服吗？站门找个地方练练？” “练就练，本少爷还会怕你不成！？” …… 二人口水互喷，周围之人早已见怪不怪。 别看罗戌和龙云轩骂得热闹，实际上他们都知道彼此的底细，自然不会轻易出手。 不过顾长青与风九渊有点烦了，于是转身便要离开。 可是还没等他们迈步，罗戌和龙云轩却同时抬手将二人拦下。 “两位小兄弟，加入我们兰字院，绝对好过龙云轩他们这些纨绔子弟。” “放屁，你才是纨绔，你全家都是纨绔。” 龙云轩和罗戌又吵了起来，顾长青和风九渊实在受不了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男一女并肩而来，直接将两拨人分隔开来。 “你们不用争了，他们跟我走。” “哈哈哈！” 一个豪迈爽朗的笑声传来，顾长青突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忍不住转头望去，竟是一别数日的战天成和沈七七。 他们早在三天前就已经加入南陵武道院，对这里的整体情况也比较熟悉。毕竟是隐龙榜的天骄，各种待遇自然不差。 “顾兄弟，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战天成主动上前熊抱了顾长青一下，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当日西梁山一别，战天成和沈七七便一直都放心不下顾长青，如果顾长青再不来南陵武道院报道，估计战天成和沈七七都要外出寻人了。 刚才二人听到动静，便猜想会不会是顾长青来，故而急忙赶来。 “战天成、沈七七，你们想要多管闲事？” 龙云轩脸色难看，眼底闪过一抹忌惮之色。 罗戌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心里已经萌生退意。 如果战天成和沈七七只是隐龙榜上的天骄也就罢了，偏偏二人的身份背景都不简单。一个是军武世家的弟子，另一个则是江南首富的女儿，哪怕龙家也不好冒然得罪。 战天成也不遮掩，直言不讳道：“顾兄弟是我和七七的朋友，如今入了这武道院，我们自然要罩着他。” “呵呵，就怕你罩不住。”龙云轩冷笑不已。 “罩不住没关系，其实顾兄弟自己也可以照顾自己。” 战天成不以为然的回答，龙云轩顿时嗤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们多么兄弟情深，没想到你也是怂包一个。” “怂包？嘿嘿！” 战天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龙云轩，你们看不起我没关系，可你们要是看轻顾兄弟，那就等着吃大亏吧！” “哼，场面话谁不会说……别忘了，加入武道院得通过三道考验才行，严格来说，他们还不算我们南陵武道院的人。” 听着龙云轩的冷笑，战天成和沈七七不由沉默了。 武道院的考验十分困难，哪怕顾长青和风九渊进了武道院的大门，也未必能够顺利通过考验。 当然，只要能够顺利通过考验加入武道院，武道院便会给予各种奖励，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势力对武道院趋之若鹜的原因之一。 这里确实有不少的修行资源，只要你足够天才，一切皆有可能。 随着时间的推移，前院的动静渐渐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越来越多的武道院弟子围拢过来，大一点的二十来岁，小一点的十二三岁，刚才在书院中读书的就是他们。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寡言的风九渊却是开口道：“你就是隐龙榜首战天成？” “呃、我是战天成，你是谁？” “金月刀传人，风九渊……今日挑战阁下，还请赐教。” 说罢，风九渊将手按住腰间的刀柄，冷冽的气势散透而出。 第214章 四院先生 武道外院，众人齐聚，场面十分热闹。 只见广场中央两道身影相互对峙，气氛颇为凝重。其中一人横枪而立挺拔如松，另一人身子微沉蓄势待发。 战天成与风九渊眼神交汇，没有任何的言语，也没有任何的退缩，空气中渐渐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对于风九渊突然的挑战，众人觉得非常意外，可战天成居然毫不犹豫的接下了挑战，更是让周围人大跌眼镜。 尤其是顾长青，他怎么都没想到风九渊这个闷葫芦会主动去挑战别人，而且看对方的样子，两人好像都不认识啊。 “沈七七，他们这是什么情况？”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沈七七叹了口气道：“战家与风家的恩怨由来已久，反正每一代的人都会打上一架，而且每次都必须分出个胜负来，谁都不能拒绝。” “呃？” 顾长青满头雾水。 沈七七故作神秘，悄声传音道：“我听说，战家的一位老祖宗和风家的一位老祖宗曾经关系极好，几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战家那位老祖突然上了战场，而风家老祖独守空房一生未嫁，最后郁郁而终……于是两家的恩怨就此种下。” “啊？！” 顾长青不由愣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七七嘿嘿一笑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就是认真打上一架而已，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会不死不休。” “哦。” 顾长青点了点头，不在多言。 就在二人交谈之间，风九渊率先动了…… 踏步上前，拔刀一斩！ 金光流转如月华，人间一刀斩风沙。 这是……刀势圆满！？ 厉害，不愧是潜龙榜排名第二的存在。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一抹金色流光划破风声，毫无征兆出现在战天成面前。 “铛！” 一声震响，金铁交击。 战天成长枪横扫而来，硬生生将风九渊震退半步。 同样枪势圆满，战天成的战力丝毫不在风九渊之下，甚至力量方面略胜一筹。 周围之人暗暗惊呼，同时心里生出各种羡慕嫉妒的情绪。 同为少年天骄，他们显然和对方二人有着极大的差距，哪怕养尊处优的龙云轩此刻也是阴沉着脸，丝毫没有了刚才飞扬跋扈的样子。 紧接着，战天成长枪如龙，寒光闪烁，直取风九渊胸口而去，仿佛能够洞穿世间一切阻滞。 “铛！” 又是一声金铁相撞，刺耳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 周围之人被气浪波及，连忙退开几步，生怕殃及池鱼。 风九渊身形灵动，配合金月弯刀攻势如潮，连绵不绝。 战天成内敛深沉不动如山，只见他枪尖轻点地面，瞬间激起一圈圈细腻的尘土涟漪，硬生生将风九渊逼退。 “风兄弟，一寸长一寸强，你还是认输吧。” “我只知道，一寸短，一寸险。” 风九渊心如止水，不急不躁，金月弯刀在他手中流转，宛如一抹月光握在他手中，神秘且危险。 “退！” 战天成横枪而扫，惊起一阵狂澜。 “蓬！” 风九渊双脚一蹬，身形辗转挪移。他不再与对方硬碰硬，而是巧妙地利用身法，在枪影与刀光间穿梭，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让人目不暇接。 “杀——” 战天成也不甘示弱，暴喝声中长枪猛然挥出，如龙出海带着呼啸之声直取风九渊面门。 这一枪，快若闪电，势大力沉，枪尖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撕裂，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向四周扩散。 “昂吼——” 隐约间，周围众人仿佛听到了龙吟咆哮的声音。 然而风九渊不慌不忙错步闪身，金月弯刀瞬间化为一道银色弧光，巧妙地将战天成的长枪引向一侧。 借力打力，以柔克刚。 刀尖轻点在枪身上，风九渊借力跃起，在空中翻转一周，再次落下时，已贴近战天成，弯刀带着凌厉的劲风，直逼其要害。 战天成冷哼一声，枪势突变，同样由刚转柔，枪身仿佛化作了柔韧的柳枝，轻轻巧巧地缠住了风九渊的弯刀。 两人顿时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仿佛力量与技巧在这一刻达到了完美的融合。 周围观战之人无不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哪怕顾长青此刻也觉得受益匪浅，果然苦修不如实战。 …… “蓬！” 一声闷响，拳脚相撞。 两道声音急速分开，战天成和风九渊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着。 刚才一番交手，二人都有所保留，故而平局收场。 不过风九渊心里明白，其实是战天成占据了一丝上风，如果他们非要分个生死，那么最后站着的人定然是战天成。 “这次算你赢了，下次再来过。” 风九渊直接开口，收刀回鞘。他不是输不起的人，也不会给自己找任何借口，但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毕竟风家有祖训，今后遇到战家之人，见一次打一次……打不赢没关系，那就继续修炼，然后再打回来。 “好吧，随时欢迎。” 战天成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心里颇为无奈，因为战家也有组训，风家的挑战不得拒绝，能扛就扛，能打就打，但是别忘死里打。 对于自家老祖宗的风流债，战家其实也很无奈，可是没办法，只能苦一苦战家的后辈了。 “不错不错，打的不错！” “呵呵，这里还挺热闹啊！” 一个玩味的声音响起，周围书院的弟子顿时面色大变，就连龙云轩也连忙收起了阴冷嫉妒的表情。 随即，三男一女翩然而至，风采翩翩，卓然不凡。 来者正是南陵武道院的“梅兰竹菊”四院先生，专门负责位四院弟子传道受业解惑。 梅先生身姿挺拔，宛如寒风中傲立的梅树，发髻高挽，面容清癯，眼神锐利，一袭淡雅的青衫，衣襟上绣着几枝疏影横斜的梅花，更添几分洒脱不羁。 兰先生面容俊朗，气质儒雅，眉宇间藏着淡淡的书卷之气，宛如空谷幽兰，清新脱俗。尤其是他身着月白色长袍，衣袂飘飘，轻摇折扇似有兰香四溢，仿若云中仙人……刚才说话的便是此人。 竹先生一袭长袍，配上他修成的身形，如同挺拔的翠竹，身姿矫健又不失文雅。只是周围不少弟子在看到竹先生手中竹条之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显然是被竹条教训过。 菊先生是四人中唯一的女性，温婉柔美，清雅脱俗。高挽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精致的菊花簪，平添了几分素雅之意。特别是她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亲切感。 “拜见诸位先生。” 众人齐齐行礼，神情举止拘谨了许多。 第215章 武道院的格局 随着四院先生的出现，原本热闹的外院顿时鸦雀无声。 梅先生淡淡道：“你们是不是课业都完成了，在这里看人打架闲得很是吧？那么今天所有的课业加三倍。” “啊！？” 周围一片哗然，四院弟子无不怨声载道，只是当着四位先生的面，谁都不敢开口反驳，尤其是哪些年级较小的弟子。 没办法，武道院的第一条规矩便是尊师重道，谁敢以下犯上忤逆先生，定然严惩不贷，甚至逐出门墙。 “还不散了？” 兰先生笑着摆了摆手，周围弟子一哄而散，只留下顾长青等人。 “战天成沈七七，既然你们和他们二人相熟，那入门考验之事，便由你们带他们去吧。” “是。” “弟子遵命。” 战天成听到兰先生的交代，连忙点头附应，就连性子跳脱的沈七七也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表现的十分乖巧。 随后，四位先生若有深意地看了顾长青一眼，而后自顾离开。 “呼！” 沈七七拍了拍胸口，长长输了口气：“好险好险，我还以为这次老战要被处罚呢，没想到兰先生网开一面。” 顾长青有些好奇道：“四位先生很凶吗？我看大家都很紧张。” “没有没有！” 沈七七忙不迭的摆手解释道：“其实武道院的先生都还不错，只要你不违反武道院的规矩，诸位先生平时都很好说话的。” “那你怕什么？” “其他都好说，我最怕先生罚我抄写经纶之类的，我感觉自己的手会断掉。” “哦。” 顾长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也不太喜欢抄写书卷，所以他很理解沈七七的心情。。 这时战天成开口道：“顾兄弟、风九渊，刚才你们拒绝了龙云轩，以他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性格十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今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武道院内虽然与外界隔绝，六大氏族的手神不进来，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能保证龙云轩不会背后下黑手？ 风九渊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而顾长青却皱了皱眉，心里想着要不要干掉龙云轩，然后斩草除根之类的。毕竟他不太喜欢麻烦，杀人也不过寻常之事。 至于后果？ 一个孤独的人，一个快要死的人，一个无亲无故的人……他还在乎什么后果？大不了一死而已。 越是清醒，越是沉默。 越是冷静，越是疯狂。 顾长青就是这样的人，单纯之中带着一种极度偏执。 如果嘟嘟在身边，一定能够感受到顾长青内心的变化。 当然，想想还是算了。 初来乍到，顾长青觉得自己还是忍让一些为好，只要龙云轩不来招惹自己，他也懒得理会对方。 要是战天成和沈七七知道顾长青此刻的想法，估计连夜就得带着顾长青跑路了。 这里可是南陵郡，一旦龙云轩有个三长两短，且不说武道院会不会追究此事，至少龙家肯定会不死不休。 还好顾长青也只是想想，他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 “战天成，刚才你们说的考验是什么意思？” 风九渊突然开口询问，语气有些僵硬，经过刚才的打斗，他与战天成倒是熟络了不少，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战天成看了看顾长青和风九渊，认真解释道：“武道院的考验有三重，第一重是入门考验。你们能够进入武道院，说明你们的天赋和潜力都已经得到了文老的认可。” “文老是谁？” “文老就是守门的那位前辈，我们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大家都这么叫他。” “哦。” 风九渊若有所思，没有再继续追问。 顿了顿，战天成复又道：“第二重考验则是悟性……其实以你和顾兄弟的天资，这一道考验肯定没问题。” 听到此处，风九渊不自觉的点头点头，颇为自信。以他刀势圆满的悟性，如果连这样的考验都无法通过，他也没有脸留在武道院了。 顾长青就更不用说，出神入化的剑术，加上圆满的剑势，这都要是无法通过第二重考验，那就是赤倮倮的黑幕。 “前面都还好说，最难的是第三重考验，问心阁中问心性。” 战天成简单介绍了一下武道院的考验内容，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他知道顾长青和风九渊的实力，这样的考验对他们来说只是走***罢了。 “对了，差点忘记说了。” 战天成似乎想到什么，神情格外郑重道：“武道院的考验也是一种机缘，如果可以，你们一定要尽量好好表现，等你们通过考验之后，武道院会根据你们的表现给与你们相应的奖励。” “还有奖励？” 顾长青不由怔了怔，就连风九渊也是眼睛一亮。 武道院的奖励又岂会简简单单？ 尽管风家曾是武道世家，可是如今早已衰落，其底蕴自然不如武道院深厚，否则他也不会千里迢迢背井离乡来这里求学修行了。 “你们不要小看武道院，到时候肯定让你们满意。” 战天成倒是没有细说，只是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 接着，战天成和沈七七带着二人往悟道阁方向走去，一路上他们还不忘介绍了一番武道院的情况。 南陵武道院大致分为内院和外院，共有上百弟子。尽管人数不算多，但是这里的每一个弟子都天赋极强，毕竟天赋差了是进不了武道院的。 其中内院弟子极为稀少，目前只有九位内院弟子，皆是开窍境的高手，并且拥有越阶而战的实力，哪怕战天成这样的天骄也没有资格进入内院，至少目前没有。 至于外院，则分为“梅兰竹菊”四字别院，分别由四位先生管理，龙云轩便是梅字院的弟子，罗戌是兰字院的弟子。 而梅字院中大都是南陵郡的氏族后裔，以龙家为首。 兰字院则是代表南陵郡的江湖势力。 还有竹字院代表外来势力，菊字院代表散人势力。 战天成和沈七七就是菊字院的弟子，因为他们不喜欢拉帮结派，更喜欢自由散漫的菊字院。 顾长青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划分，战天成却说出了一个冷酷的现实。 南陵武道院中虽然有不少修行资源，可资源毕竟有限，你多用一点，别人就少用一点，所以该争的时候还是得争。 武道院也默许这样的事情，只要不是恶性竞争，多点矛盾反而能够更好促进修行。 简单来说，谁的实力强，谁就能获得更多更好的资源。 真正的强者，从来都是在争斗中成长起来的，这便是所谓的强者恒强。 其实不止南陵武道院如此，其他武道院，甚至宗门世家都是如此……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强者为尊。 听着战天成和沈七七的讲述，顾长青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216章 观棋悟道有真意 武道内院高楼之上，两道身影并肩而立，同时收回了目光。 刚才外院发生那么大的动静，内院自然不可能一无所知，只是碍于规矩，内院不得插手外院之事，所以几位内院弟子都在暗处看热闹。这其中就包括龙家三少龙云墨，迟家的大小姐迟霜霜。 是的没错，迟霜霜如今也在内院，只不过她并非内院弟子的身份，而是以龙云墨未婚妻的身份入住内院的。 别看迟家在财雄势大，可是他们根本无法左右武道院的决定，无奈之下迟家只好选择与龙家联姻，另辟蹊径加入武道院。 当然，迟霜霜并不反对这样的联姻，毕竟龙云墨不仅是龙家三少，更是武道院的内院弟子，因此他们联姻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竟然是他？” “霜儿认识他们？” “三哥，你有所不知，战天成身边那小子名叫顾长青，乃是青云剑宗的弟子。” “青云剑宗？”龙云墨微微怔了怔：“天下十二剑守中的青云剑？” “没错，就是十二剑守！” 迟霜霜点了点头，有些愤懑道：“上次青山镇之行，便是此人坏我好事，害得我被父亲责骂，没想到他也来了南陵武道院。” “既然是霜儿厌恶之人，那便留他不得……霜儿放心，我会让他从这个世上消失的。” “多谢三哥。” 迟霜霜脸上满是感动，不禁依偎在龙云墨怀中，脸颊微红。 只是片刻之后，迟霜霜复又摇头道：“还是算了吧三哥，左右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没必要为他大动干戈，要是被院里的先生知道此事，肯定会影响你的风评，这对登仙台的考验不利。” “无碍，只要我不亲自出手，谁也无法责问于我。”龙云墨淡淡笑了笑。 “三哥有何妙计？” “前些日子，小六不是说梅字院里出了个莽夫吗？” “三哥是说雷家那位独苗？” “没错。” 龙云墨微微颔首道：“我会交代小六一声，让雷霄那莽夫去找顾长青的麻烦，以雷霄的性格，下手每个轻重，把人打死打残也很正常。” “会不会引来麻烦？” “我办事，你放心。” 龙云墨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迟霜霜顺从的点了点头，看向龙云墨的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 悟道阁乃是南陵武道院重要的修炼之地，也是许多弟子最喜欢的地方，尤其是在修行遇到瓶颈的时候，可以通过悟道阁中的感悟突破桎梏，极大的刺激着武道院的弟子。 只不过，悟道阁这样的地方，不是想进就能进的，除非得到院主的特许，或是缴纳一定的灵币作为代价。 所谓的“灵币”，就是武道院中特有的钱币，以特殊材料制作而成，仅限于武道院内部的交易，这有点像镇武司的功绩。 此时此刻，悟道阁外一名白胡子老人正在院子里下棋，自己和自己对弈，神情异常专注，就连战天成等人的到来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见此场景，战天成和沈七七倒是习以为常，并无太大反应。 “弟子战天成，拜见明镜先生。” “哦。” 老人随口应了一声，可是目光却没有离开过棋盘，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明镜先生，弟子奉命带顾长青和风九渊来此接受考验，还请先生准许。” 战天成姿态放得很低，举止十分恭敬。 事实上眼前这位明镜先生，无论身份地位还是实力，都在梅兰竹菊四先生之上，否则也不会在此镇守悟道阁了。 “哦，让他们自己进去吧。” 明镜先生“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而后继续下棋。 风九渊忍不住问道：“前辈，悟道阁的考验是什么？如何才能通过考验？” “这一关的考验是观棋悟道，能够领悟出什么，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明镜先生说完便不再理会顾长青他们，仿佛任何事情都没有他下棋重要。 战天成亦是苦笑，他拍了拍顾长青肩膀，示意二人进入悟道阁中。 …… 当顾长青和风九渊走进悟道阁的瞬间，二人眼前一暗，顿时天旋地转，虚实如幻。 再次睁开双眼，二人已经身处虚空之中，在他们头顶是一颗颗星辰，脚下是一个巨大的棋盘，黑白交错，纵横开阖，而他们自己则是棋盘中的棋子，显得微不足道。 观棋悟道？ 如何观棋？如何悟道？ 二人各自沉思，默默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片刻之后，风九渊突然动了，他的身影不断在棋盘上移动，就像是棋子融入棋盘之中，自然而然。 然而顾长青的神情有些为难，因为他根本不懂棋，也不会下棋，所以他只是傻傻愣在原地。 我一个不会下棋的人，让我观棋悟道，这不是为难我吗？ 当然，顾长青也不是那种怨天尤人的性格，既然不会下棋，那就随便走走看吧，万一运气好呢？ 念及于此，顾长青也开始在棋盘中走走停停，来来去去。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顾长青发现自己周围的黑白棋子越来多，而他可以移动的空间越来越少，已经快要走不动了。 “啪！” 直到最后一颗棋落下，顾长青周围的空间被彻底堵死，他也困在了原地。 这就完了？结束了？ 什么观棋悟道？什么考验？啥都没有啊！ 顾长青满头黑线缭绕，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天赋产生了怀疑，难道自己根本没有天赋也没有悟性？ 若是换了别人，估计早就放弃了。 可顾长青毕竟不是别人，他是别人眼中的“傻子疯子”，他心如赤子，他执拗偏激，他的想法自然有些奇怪。 既然没有路，那就开辟一条路出来便是。 于是乎，顾长青取出重阙剑，直接将周围的棋子统统击碎，如此不就又有路了吗？ …… “咔嚓！” 就在顾长青开辟棋路的一刹那，院子里的明镜先生蓦然抬头，满脸惊愕地看着悟道阁，就连手中珍贵的白玉棋子碎裂都毫无察觉。 “以力破局？这、这怎么可能？！” “呵呵，好个一力降十会，一剑破万法。” “好好好！” 明镜老人随手一挥，将面前的棋子全部抹去，然后静静等待着什么。 第217章 蕴含武道真意的杀招 悟道阁中，寂静无声。 不少人都在暗中关注悟道阁的情况，或者说观察顾长青和风九渊的表现，包括外院先生和内院弟子。特别是杂道院的文老，直接出现了悟道阁的院子里，和明镜先生并肩而立，毕竟文老对顾长青十分好奇，他也很想知道，顾长青的悟性和心性如何。 如果说，天赋资质代表武者成长的下限，那么悟性和心性将决定武者未来的上限，到底能够在修行之路走多远。 …… 不知不觉间，半柱香的时间悄然流逝。 风九渊率先从悟道阁中出现，原本冷峻的面容多了几分怅然若失的激动，心里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风兄，感觉如何？” 战天成立即上前询问，但是脸上并没有多少担心的表情。就凭风九渊刀势圆满的悟性，就肯定不会太差。 “感觉很好，我在悟道阁中领悟出一式杀招，名叫苍穹斩，而且杀招之中蕴含着武道真意，一刀斩灭苍穹之真意。” 风九渊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激动的内心。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家里的长辈要他千里迢迢来此加入武道院，因为武道院中的机缘太多，只是这悟道阁之行，便省去了他数年甚至数十年的苦修。 接着，风九渊将自己在星辰阁中的情况简单讲述了一遍。 其实他在悟道阁中的经历并不复杂，星罗棋盘之中自有棋路，他只是根据自己的直觉在棋盘中游走感悟，最后通过棋盘的路线，摸索出一条武学行气的路线，于是他便领悟出了苍穹斩这样的杀招。 而其他人的情况也差不多，只是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所走的棋路不同，领悟的行气路线自然也有不同。 行气路线越繁复，领悟出来的杀招越强，代表着悟性越高，这便是武道院的第二重考验。 比如风九渊领悟出来的苍穹斩，便是蕴含了武道真意的杀招。 武道真意乃是武学极致，那些所谓的剑意、刀意、泉意等等，便是武道真意的体现。 而领悟完整的武道真意，乃是跨入先天之境的条件之一。 换句话说，若是风九渊没有半路夭折，将来必然可以跨入先天之境，成为一代武道宗师。 “干得不错风兄！” 战天成用力拍了拍风九渊的肩膀，由衷的夸赞。毕竟能够领悟杀招的弟子可不多，领悟出蕴含武道真意的更没几个，哪怕放眼武道外院，都找不出几人比风九渊更强的。 “战天成，你领悟的是什么？” “和你差不多，不过我用的不是刀，而是枪，所以我的杀招名叫苍穹破，同样也领悟出了杀招中的武道真意。” 听到战天成的回答，风九渊微微皱眉：“先前你和我比试的时候为什么不用杀招？” 风九渊是个高冷骄傲的人，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失败，却无法接受别人的施舍。 其实算不上施舍，只是战天成手下留情，没有全力以赴罢了。 即便如此，风九渊还是执拗的认为战天成看不起自己，他想找回丢掉的尊严。 可是战天成却摇了摇头，解释道：“既然是杀招，非生死搏杀之间岂会随意使用？我们两家虽有恩怨，却无死仇，没必要生死相搏……实际上，我们两家的祖训也未曾说过不死不休之类的话吧？” “……” 风九渊闻言沉默了，心中的郁结随之消散。 有些话他们确实不好说，两家老祖宗斗气，老死不相往来，甚至还要见面就比试，结果苦了后人。 当然，老祖宗的遗训，也不是他们这些后背能够反驳的，除非有一天他们成了家中的老祖。 “战天成，下次我们全力一战。” “好。” 战天成认真点了点头，眼中没有半点闪躲之意。 无论战家还是风家，都有自己的骄傲，他们都是为了家族的荣耀而战，没有对错，也无关生死。 这就是江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悟道阁内仍就没有半点动静，战天成与沈七七原本淡定的表情，渐渐多了几分忐忑。 顾兄弟怎么还不出来？ 难道考验失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个将十余门剑术都练到出神入化的少年，一个诸多剑势修炼圆满的少年，怎么可能无法通过悟性的考验？ 战天成和沈七七宁愿相信天上会掉大饼，也不相信顾长青会失败。可是这么久了，对方为什么还不出来呢？ 不远处，文老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臭棋篓子，里面现在什么情况？顾长青那小子怎么还不出来？” “……” 明镜先生白了文老一眼，实在懒得理会对方。 然而文老顿时炸毛了：“哟嚯，还不理我？老头子给你脸了？翅膀长硬了？” 说话间，文老直接上手，一把拽住明镜先生的胡须左右晃动，后者又惊又痛，恼羞成怒。 “你……小辈当面，你如此轻浮成何体统？！” 面对明镜的质问，文老笑呵呵的道：“怎么，现在连师叔都不叫了？咱们武道院尊师重道的规矩都忘了！要不要我到师兄坟前去哭一哭？” “你你你……师、师叔见谅，刚才是弟子说话有些大声了。” 明镜先生表情僵硬地行了一礼，心里明明很憋屈，偏偏又无可奈何。 别看二人年纪相若，可某人的辈分高啊！ 没办法，谁叫这个老小子入门比较早，而且脸皮还比较厚。如果对方真的耍起疯了，就是院主也得赔礼道歉礼让三分。 “别废话，快说说顾小子现在什么情况？” “师叔别担心，那少年现在状态很好，而且已经进入顿悟阶段。” “那他为什么还不出来？” 文老皱了皱眉，面色疑惑。倒不是他不相信明镜先生，而是顾长青的情况太过反常。 以往进入悟道阁的弟子，最多半柱香就出来了，哪怕战天成这种潜龙榜第一天骄，也没能在里面待上一炷香的时间。 实际上，悟性这种东西十分玄妙，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高就高，不高就是不高，容不得半点侥幸。 悟道阁就那么点东西，能参悟就参悟，不能参悟也无法强行参悟，所以时间长短真没太大的意义。 “师叔，这少年是从哪来找来的？” “他毛九君的弟子，青云剑宗的传人。” “关他谁的弟子，师叔啊，这少年必须留下！” “呃、为什么？” “因为他另辟蹊径，斩碎了所有的棋子和棋路，跳出棋盘之外，不在棋局之中。” “啊！？” 这下轮到文老傻眼了。 他当然知道悟道阁中的星罗棋局有多玄妙，别说是他，就算历代院主中最为惊艳才绝的“书痴”慕临渊，也无法做到这一步。 所以文老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第二个念头就是见鬼了，第三个念头便是无论如何都要收下顾长青，最好将他永远留在南陵武道院。 至于顾家？ 算个屁！ 一群目光短浅的蠢货，明明祖坟都冒青烟了，结果自己把祖宗十八代的坟都给炸了！ 第218章 漫天星辰皆是剑 悟道阁内，天地沉寂，时光凝固，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顾长青此时盘坐在虚空之中，闭目凝神，空灵自然，周身环绕着一种淡淡的锋芒之意，宛如一把出鞘的绝世宝剑。 在他头顶，是一片璀璨的星河，浩瀚无尽，永恒不朽。 在他脚下，是一方纵横交错的棋盘，天地为限，星辰为棋，众生入局。 只是和先前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相比，如今的棋盘之中空空如也，已被顾长青全部抹去。 顾长青不知道什么是棋，什么是局，他只是凭着感觉将心神融入棋局之中。 众生为棋，他即是众生。 但是这个世上不该有棋手，或者说，每一个自己，都是下棋的人。而人生的每一步棋，都是自己的选择。 顾长青突然想到了许多，自己的命运，自己的遭遇，还有那些被匪寇残害的平民百姓，死于天灾人祸的万众生灵。 世间多疾苦，平常即是福。 对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平凡才是生活。 只是顾长青想不明白，这个世间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悲苦。于是他以身入局，感悟众生之念，感悟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然而最后的最后，全是苦涩。 苍生何苦，皆因执念。 而顾长青如今内心深处的执念便是……剑道，长生。 青云剑术、玄体剑术、柔云剑术、太衍剑术！ 极脉剑术、离手剑术、天阳剑术、叠浪剑术、回春剑术！ 在顾长青的执念之下，顾长青的剑术凝聚成为一颗颗棋子，出现在棋盘之上，仿佛可以镇压苍穹，承载万物。 在他眼前，原本空旷的棋局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 周天星辰闪烁，如同亿万柄利剑悬于天际，每一颗都蕴含着无尽的剑意与奥秘。 顾长青的心神遨游天地，仿佛一柄剑器穿梭于星辰之间，感悟着剑道的玄妙。 蓦然间，福至心灵，一道前所未有的感悟涌上他的心头。 剑道修行不仅仅是技巧与招式的积累，更是心灵与天地之间的共鸣。在这片星空之中，他仿佛看到了剑道的真谛——剑即是心，心即是剑，天地万物皆可为剑。 随着剑道的感悟，顾长青体内的内劲渐渐蜕变成为剑劲，更加凝实厚重，也更加锋芒毕露。 “唰！” 猛地睁开双眼，顾长青的双眸之中并射出两道璀璨的剑芒。只见他轻轻抬手，指尖仿佛有剑气缭绕……随即他轻轻一挥，一道细长的剑芒划破虚空，直指苍穹。 这一剑，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繁复的变化，却蕴含了顾长青对剑道的全部理解与感悟。 剑芒所过之处，星辰为之黯淡，棋局中的棋子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纷纷碎裂开来，化作点点光芒融入顾长青的身体之中。 剑破苍穹？ 不！那是漫天星辰如剑！ 这个世上，没有一剑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二剑三剑……甚至，万剑！ 这一刻，顾长青的剑道与周天星辰相遥相辉映，与天地万物生生不息。 “满天星辰，皆是剑。” 顾长青低声呢喃，眼中渐渐生出一丝明悟。 他忽然想到第一次遇见毛九君的场景，对方曾说，青云剑宗有无上剑仙，随手摘下一根草，便可斩灭日月星辰。 以前他很向往，却也怀疑，可是现在他完全肯定，真的有剑仙可以做到。 真正的剑道高手，不仅能够驾驭手中的剑，更能以心驭剑。 当一切归于沉寂，星辰隐没，棋盘消失。 顾长青的脑海之中，剑灵周围原本只有一缕黄色气息，如今却多了一丝紫色的气息，那是顾长青在众生棋局之中感悟的众生之欲。 与此同时，他的精神感知更是突飞猛进，直接提升到了三百丈的范围，而剑心亦是突破桎梏，凝聚五寸长短。 哪怕剑瞎子苦修多年，炼化了诸多天材地宝，才不过剑心七寸而已。由此可见，这次观棋悟道对顾长青而言绝对算得上一个天大的机缘。 …… “轰！” “轰轰轰——” 悟道阁中，突然传出阵阵剧烈声响，令得院子也不断震动。 战天成与沈七七神情凝重，眉宇之间难掩担忧之色。 文老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问向明镜先生：“老小子，悟道阁是怎么回事？里面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无碍，那个少年正在突破的关键时候，我们不要去打扰！” “顾小子不会把这个悟道阁给拆了吧？” “不用担心，悟道阁中有奇宝，乃是仙门手段，那小子如果真能……” 话音戛然而止，明镜先生满脸惊愕地看向悟道阁，只听“咔嚓”一声，楼阁一角垮塌，就连地面都有了一丝裂开的迹象。 周围之人面面相觑，有点无言以对！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明镜先生仿佛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 …… 沉默良久，明镜先生忽然开口道：“师叔，不如把这个少年交给我悟道阁吧，弟子一定悉心培养，该有的好处一定不会少。” “你在想屁吃呢！” 文老没好气的怼了一句，复又道：“老头子杂道院看中的人，还轮得到你来教？少给老头子废话。” “你……” “你什么你？信不信我去师兄坟前哭给你看？”文老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破口大骂道：“一群欺师灭祖的家伙，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 明镜先生满头黑线缭绕，他感觉自己师父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文老觉得意犹未尽，不无感慨道：“以顾小子的天赋和悟性，完全不需要参加最后的考验了吧！” “非也非也！” 明镜先生看着文老，似笑非笑道：“三重考验乃是武道院第一代老祖定下的规矩，师叔说了恐怕不能作数，莫非师叔想要欺师灭祖？” “咳咳！老夫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千万别当真。” 文老面红耳赤，厚着脸皮道：“去！必须去！毕竟每一道考验都是一次机缘，自然不能错过。” “呵呵。” 明镜先生淡笑了两声，不再多言。他已经下定决心，等此间事了，他便去找院主求情，将顾长青留在自己这悟道阁，将来还不直接起飞？ 就在二人说话间，悟道阁的大门缓缓开启，顾长青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看上去颇为狼狈。 只是他浑身散透着锋芒凌厉的气势，完全藏不住了。 妖孽啊妖孽！ 明镜先生又是暗暗感叹，他从未见过如此妖孽的少年，哪怕院主年轻时候都没有如此惊艳。 随即，战天成等人也迎上前去。 第219章 问心阁中有玄机 “顾兄弟，怎么样？没事吧！” “……” 顾长青的双眼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的剑道感悟之中。 听到战天成和沈七七关切的询问，顾长青渐渐缓过神来，而后默默运转灵胎敛息诀，浑身上下的气势随之收敛了许多。 “我没事。” 顾长青摇了摇头，便不再多言。 他在悟道阁中经历的一切太过玄奇，连他自己都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若非剑心通灵能够清晰感知自己实力的变化，他恐怕还以为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沈七七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战天成和风九渊各自沉默。 众人见顾长青没有解释的意思，大家都很默契的选择不再多问，包括一旁的文老和明镜先生。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和秘密，没必要什么都告诉别人。 不过他们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事，顾长青通过了武道院的第二重考验，而且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也超越了前人。 至少，悟道阁建立至今，还从来没有人可以破开其内的星罗棋局，并非实力不足，而是大多数武者的悟性都无法突破时代的桎梏，自然也就无法超脱天地棋盘。 但是顾长青不仅打破棋局超脱天地，甚至最后还跳出棋盘之外，成为掌控棋局之人。这样的悟性，已经不能用强大来形容了，简直就是逆天。 相比之下，悟道阁的损坏反而显得微不足道。 只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这悟道阁怕是无法正常使用了，除非重新修复。 不知道什么时候，文老已经凑到了顾长青的身边：“咳咳！顾小子，恭喜你顺利通过第二重关的考验，而且表现很错，继续加油！” “哦，谢谢前辈。” 顾长青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一旁的明镜先生忍不住白了文老一眼，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居然抢他的话说，分明就是在顾长青面前刷好感啊，实在太不要脸了。 “顾长青，接下来……” “你闭嘴，别说话。” 文老转头瞪了明镜先生，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道：“明镜小师侄啊，悟道阁有些破损，你就留下来修葺一下吧，顾小子就由老夫带去问心阁就行了。” “呃、弟子遵命。” 明镜先生见文老摆出长辈的架势，即便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无奈应下。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反倒让顾长青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 问心阁位于武道院东北角落位置，由于靠近山岭，故而此地阴森较偏僻，很少有弟子会来此修行。 如果说，悟道阁是武道院最受欢迎的地方，那么问心阁便是最不受待见的地方，通常只有惩罚犯错弟子的时候才会用到。 “老古老古，老夫来了。” 文老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随即一个身影宛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身后，浑身散透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哟嚯，又想吓唬老夫？门儿都没有！” 文老跳开一旁，故作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来者面容苍老一袭黑衣长袍，披头散发看上去十分邋遢，尤其是他的手脚都被锁链禁锢，走起路来发出“哗哗”声响，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很难想象，武道院中会有如此古怪的先生。 “弟子拜见古先生。” 战天成和沈七七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内心多少有些忐忑。 要说这武道院中，众弟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必定非古先生莫属，因为对方身上始终散透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 “你们来意老夫已经知晓，让他们自己进去吧。” 古先生声音沙哑，每个字都让人感到无比冰冷，仿佛身处冰窟之中。 战天成和沈七七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顾长青和风九渊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文老看不下去了，没好气的道：“你们别理这个老家伙，当年他被心魔若困，只能依靠问心阁镇压心魔，后来就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四人面面相觑，但是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心魔”乃是欲望和执念融合的产物，是武道修行之中的最大阻碍，也是武者修炼最为凶险的难关。 通常人们提到的“走火入魔”，便是指的“心魔”。 战天成他们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位有点不近人情的古先生，竟然是个绝世狠人，不但引动心魔，还能将其镇压，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这武道院的战力有点可怕啊，不愧是魏武王朝的底蕴之一，难怪连镇武司都要忌惮三分。 古先生淡淡看了文老一眼，然后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接着，文老将顾长青和风九渊带到问心阁面前，开口介绍道：“这里便是问心阁，你们进去之后会分别出现在一个黑色的房间，哪里没有光线，也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如何才能通过考验？”风九渊连忙询问。 “坚持一炷香的时间就算成功，到时候你可以选择是否俩开房间……不过在问心阁中待得越久，表现越好，获得的好处便越多。” 听着文老的解释，风九渊下意识的看向战天成：“你在问心阁中坚持了多久？” “那个……其实也没多久。” 战天成苦笑着挠了挠鼻梁，他不想刺激风九渊。 可是战天成不说，沈七七倒是心直口快道：“老战可是坚持了整整两炷香的时间，在武道院的历代弟子中，绝对能够排进前十的存在。” “两炷香吗？我不会输给你的！” 风九渊神情郑重地看着战天成，暗暗下定决心超越对方。 战天成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旁的文老却是笑而不语。问心阁中的小黑屋可是非常恐怖的，有时候不是你想坚持就能坚持的。 不过文老倒是非常好奇，以顾长青的心性，能够在问心阁中坚持多久。 点燃篆香，烟雾缭绕。 文老拍了拍手，开口道：“行了，计时已经开始，你们进去吧。” 顾长青与战天成相视一眼，而后并肩走入问心阁中。 …… 湖心亭中，慕临渊仍旧品茶看书，只是在他对面却多了一个不速之客，正是一直藏于暗处的剑瞎子。 二人也算老相识了，所以在慕临渊面前，剑瞎子显得格外随意。他不喜欢喝茶，于是抱着酒壶不时灌上两口。 “第三关了，倒是满顺利的。” “剑兄看中的人，自然不会差。” “那倒是，可惜顾小子一根筋，不愿叛出青云剑宗。” “如果他真的叛出青云剑宗，你还会看中他吗？” “那倒也是，心情好复杂啊！真他娘的郁闷，怎么就不让我先遇到顾小子呢！” “一饮一啄皆是天定，如果那个少年先遇到剑兄，说不定他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了。”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好赖话都让你给说了。” 剑瞎子没好气的撇撇嘴，而后眼珠子一转：“慕呆子，你才猜顾小子能够在问心阁中坚持多久？” “呃，以他在悟道阁中的表现，至少也是两炷香左右吧。” 说到此处，慕临渊话音顿转道：“不过剑兄如此问，想必对那个少年很有信心，估计三四炷香应该不是问题。” 剑瞎子咧嘴一笑：“我们要不要打个赌，就赌顾长青能够坚持四炷香以上。” “呵呵……不赌。” 慕临渊一口回绝，差点没把剑瞎子给咽死。 第220章 一念苍生，一念杀生 寂静沉默，万念俱灭。 一间漆黑的房间中，伸手不见五指，周围一片死寂。 顾长青在踏入问心阁的瞬间，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一切光明吞噬，似乎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而沉重。 “咚咚！咚咚！” 心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顾长青原本忐忑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这是顾长青第一次待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之中，即便睁着双眼都无法看见任何光影，甚至连他的感知都失去了作用。 是的没错，这问心阁也是出自仙门的手笔，可以隔绝一切神念的感知，也就是说，不止顾长青无法感知外界的环境，外面也无法感知问心阁中的情况。 起初少年还保持着一丝戒备与好奇，但是很快他的脑袋变得昏沉，思绪变得混乱，原本情形的意识渐渐被无尽的黑暗所侵蚀。 时间仿佛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他感受不到任何流逝的痕迹，只有心中的思绪如同脱缰野马，肆意奔腾。 ……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仿佛一眨眼，又仿佛一万年。 顾长青从来没有觉得时间会如此难熬，他也渐渐忘记了自己黑暗之中待了多久，有没有一炷香的时间。 渐渐地，黑暗中开始浮现出种种幻象，那是他心中最深处的渴望与恐惧交织而成的画面。 年幼时的痛苦与挫折，年少时的沉默与执着，还有修行路上的孤独与挑战。 往事如云烟，一幕幕在顾长青脑海中闪过。 霎那间，回忆的画面轰然崩坏，最后被黑暗吞噬。 无数执念衍生幻影化作心魔，或妖魔鬼怪，或魑魅魍魉，或凶禽猛兽…… 它们不断冲击着顾长青的意志，企图吞噬他的心神意识。 对于修行者而言，意志泯灭就代表着前路断绝，意识消失就代表心神崩溃。 好在顾长青意志坚韧，心神强大，这些心魔并没有对她产生太大的影响。 毕竟一个从小活在死亡阴影下的将死之人，顾长青的求生之念绝对超越了任何人，哪怕先天宗师也未必有他如此坚韧的意志。 只不过，一直待在如此黑暗的空间里也是挺无聊的，哪怕顾长青不去胡思乱想，却也觉得很不舒服，因为对他而言，浪费时间就等同于浪费生命。 顾长青非常珍惜生命，哪怕一分一秒都不愿浪费。 既然无法计算时间，那就干脆不去多想。于是顾长青盘膝而坐，心神沉浸，然后默默借助脑海中的剑灵修炼剑术。 毕竟小黑屋的空间太过逼仄，根本无法正常的修炼。 剑心通灵，万法归一。 尽管顾长青的剑术已经出神入化，剑势也彻底圆满，甚至还领悟出了自己的剑道真意，可是他总觉得自己的剑道还能继续提升，并没有遇到瓶颈或极限。 随着剑灵的修炼，顾长青的内心很快平静下来，甚至进入一种绝对稳定的修炼状态。 这样的环境，正是顾长青一直梦寐以求的状态。 没有人打扰，也不用担心其他。 ……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小黑屋中，风九渊也经历着同样的考验。 只是和顾长青有些不同，风九渊尽管从小受过许多磨砺，但他的心性始终不够成熟，因此他无法在黑暗之中保持平静的心态，也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意志。 若非亲身经历，外人很难体会一个人在黑暗之中究竟有多么难熬。 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感觉不到空间的运转，身体的五感渐渐消失，最终成为一具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起初的时候，风九渊还能强自冷静，偶尔自言自语安慰自己。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风九渊渐渐在黑暗中迷失了自己，他时而清醒，时而混乱，小时候的场景在他眼前浮现，最后依然被黑暗吞噬。 挣扎！愤怒！痛苦！ 残忍！冷酷！绝望！ 种种负面的情绪涌上心头，风九渊的双目渐渐变得猩红，无数恶念凝聚成为心魔，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和新生。 无尽的沉沦，无尽的欲望。 此时此刻，风九渊心里充满了矛盾，他想要放弃却心有不甘，他想要放纵却强行克制着内心的欲望。 两种极端的心态，渐渐衍化出两个极端的自己。 于是风九渊的脑海之中莫名出现两个小小的自己，他们相互厮杀，相互吞噬，都想将对方融入自己的体内。 心魔之间的争斗尤为激烈，心性稍弱一点的武者会当场崩溃，走火入魔。 很显然，风九渊的心性虽然不如顾长青坚韧，却也不算太弱。他成功的坚持了下来，而他也渐渐从混乱的思绪中清醒，并且主动占据着身体的掌控权。 只是双方对峙，一时难分高下。 恍惚间，风九渊突然想到了风家后裔的使命，又想到了自己与战天成之间的战斗。 他不能认输，更不能放弃，每一次失败的经历都激励着他继续前行。 有的人屡战屡败，一蹶不振。 有的人屡败屡战，坚韧不拔。 很显然风九渊就是后者，他对武道有着无尽的追求，内心非常强大。 …… 心魔不断冲击着风九渊的心神，每一次在他快要扛不住的时候，他便会往自己手臂割伤一刀，以疼痛来刺激自己的意志，与心魔进行激烈的抗争。 然而心魔之所以是心魔，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强大，更是因为它的诡异邪恶，变化多端。 “唰！” 一刀斩落，心魔破碎，化作芸芸众生。 风九渊被芸芸众生淹没，意识渐渐有些模糊。 不！我不能倒下，不能输在这里。 强烈的不甘仿佛点燃了风九渊内心深处的斗志，金月弯刀在他手中宛如一轮新月，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光芒，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风九渊坚定的决心。 杀！杀了这些敌人！ 不行，这些都是无辜之人，不能杀他们！ 不！他们不是无辜之人，这个世上也没有无辜之人。众生皆有罪，杀生即苍生。 这些都是心魔，杀了这些心魔！ 杀！杀！杀！ 风九渊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裂一般，他的心神渐渐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 心魔并未就此罢休，它利用风九渊对力量的渴望与对失败的恐惧，制造出一个恐怖的景象，直指风九渊内心最为脆弱的部分。 风九渊的意志被一点一点的消磨，心神也逐渐被恐惧吞没。 第221章 惊艳一个时代的存在 每个人，可能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顾长青如此，风九渊亦是如此。 事实上，风九渊并非风家嫡子，而是旁系小妾所出，只因武道天赋极佳，才会被从小重点培养，甚至有机会加入武道院。 和大多数世家的成长环境差不多，因为旁系的身份，风九渊从小没有少受白眼和嘲笑，同时他又承载着父母和家族对他的期望，所以他从小就非常刻苦修炼，内心有种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坚强，只是性格也逐渐变得沉默寡言，不善与人交流。 过往种种，皆是念想。 功名利禄，皆是虚妄。 只有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 有了实力，就能够改变自己的人生，掌控自己的命运，让那些曾经嘲笑看轻自己的人，感到后悔与敬畏。 当一个人变强之后，他就会发现身边都是好人，都是关心自己的人。 羡慕嫉妒的恭维，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 有时候，风九渊非常享受这样的感觉，却又觉得一切很不真实。 随着心念的转变，心魔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欲念渐渐消散，风九渊的意识渐渐从杀伐之中挣脱而出，心魔也随之崩溃。 黑暗中的幻象逐一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澈与宁静。 风九渊重新睁开眼睛，虽然四周依旧漆黑一片，但他眼中的迷惘与恐惧已经完全消失，内心一片光明。 …… 外界院子里，第一炷香默默燃尽，第二炷香随即点燃。 “一炷香烧完了。” “通过了！他们都通过了！” 沈七七下意识拽着战天成的衣袖，神情十分激动。 战天成苦笑着点了点头，同样暗暗松了口气。 尽管他们都相信顾长青和风九渊能够通过问心阁的考验，可是不到最后一刻，他们都无法安心。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心性这种东西，说起来虚无缥缈，只有真正面对的时候才能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毕竟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如果不能坚强面对，最终将会被黑暗与恐惧慢慢吞噬。 旁边的文老倒是云淡风轻，他对风九渊并不怎么上心，风家虽然没落了，但武道世家的底蕴还在，如果连一炷香的时间都坚持不了，那还不如直接回家种田算了，免得深陷江湖不得善终。 现在文老只关心顾长青能够坚持多久，最好能够惊艳所有人……到时候自己在将其收为学生，岂不是大有面子？ 嘿嘿嘿，想想都挺美的。 …… 青烟袅袅，微风缭绕。 很快第二炷香也已经燃尽，院子里的氛围多了几分轻松。 紧接着，风九渊在第三炷香燃烧一半的时候，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问心阁。 他凭借着坚定的信念与不屈的意志，成功战胜了心魔。当他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神更加坚定，内心亦变得更加强大。 只是看着风九渊浑身染血，伤痕累累的样子，战天成和沈七七全都愣住了。他们不明白对方在问心阁中经历了什么，为何变得如此模样？！ “战天成，我是不是比你坚持的久？” 风九渊走到战天成面前，疲惫的双眼死死盯着对方，眉宇之间透着几分执拗与倔强。 战天成微微怔了怔，而后认真点头道：“没错，你比我多坚持了半柱香的时间，非常厉害。” “那么，这一局，是我赢了？” “对，你赢了。” 听到战天成肯定的回答，风九渊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笑意，而后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下。 幸好战天成眼疾手快，一把将风九渊接住。 沈七七连忙上前，关切的询问道：“老战，他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战天成眉头紧锁，把脉之后发现风九渊的脉搏十分虚弱，于是他将一道内力渡入风九渊体内，帮助其梳理恢复。 这时，文老伸了个脖子过来：“放心吧，这小子没事。心神透支而已，休息一阵就行了。” 说话间，文老将一粒血气浓郁的丹药丢给战天成，让其给风九渊的服下。 “啧啧啧，这小子到是个狠人，本来第二炷香燃尽的时候他就应该出来了，结果他硬是以自残的手段多坚持了半柱香的时间，这又是何必呢。” 文老怪笑着摇了摇头，有时候胜负心太重也不是什么好事，很容易钻牛角尖，最后走上一条不归路。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文老也没想过去干涉风九渊的成长，因此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又不是自己弟子，操那个闲心干嘛？ 文老不再关心风九渊的情况，他的注意力全在问心阁中，眼里多了几分期待之色。 能够坚持两炷半香的时间，这说明顾长青的心性，放眼武道院历代弟子中都能排进前十了，配合他逆天的悟性和超凡的天赋，活脱脱的剑仙胚子啊！ 只要此子没有半路夭折，将来绝对能够成为惊艳一个时代的存在。 当然，前提是顾长青能够打破绝脉的桎梏，一直活下去。 顾家真是造孽啊，祖坟冒青烟都被硬生生堵了回去，这泼天的富贵就让我们南陵武道院接住好了。 其实，文老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打算在顾长青通过考验之后将其收为弟子，自己豁出老脸给顾长青争取一个登仙台的名额，以顾长青的天赋心性，必然能够被仙门看上。 到时候，借助仙门的玄奇手段，根治绝脉自然不在话下。 …… 白驹过隙，一晃眼便是晌午时分。 本来应该午膳的时间，战天成等人却丝毫没有吃饭的心思。 第三炷香已经点燃，可是顾长青依然没有出来的迹象，这让战天成和沈七七更加激动了，就连文老也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风九渊此刻已经苏醒，在丹药的滋养下他的状态恢复了许多，虽然还是很疲惫，却能够行动自如。 只是当他看着点燃的第四炷香，整个人不禁变得更加沉默，先前胜过战天成的喜悦之心荡然无存，眼中也多了几分沉稳。 这个世上总有人比自己更有天赋更努力，自己又有什么资格骄傲自满？ 随着第四炷香燃尽，原本激动的战天成和沈七七渐渐变得有些忐忑，他们担心顾长青该不会在问心阁中出事了吧？ 不过他们看到面色如常的文老，心中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第五炷香燃尽，战天成和风九渊面面相觑，脸上满是茫然之色。他们实在想不明白顾长青为什么还不出来？ 大家都是天骄，大家都是少年，为何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会有如此之大？ 又过了良久，当第六炷香悄悄燃尽，无论文老还是战天成等人，此刻他们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搞什么鬼？某人该不会是在问心阁里睡着了吧？！ 第222章 终于出来了 日落西山，斗转星移。 院子里的众人下意识抬头看去，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可是顾长青依然没有出来的迹象，这让他们有些麻木了。 整整十八炷香的时间，这下就连古先生也重新出现在了别院之中，脸上同样带着几分惊愕之色。 文老还是第一次在古先生脸上看到如此表情，这足以说明顾长青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又多离谱。 “老古，你当初坚持了多久？” 听到文老的问话，古先生白了对方一眼，但他还是冷冷回答道：“五炷香。” “哦，一般般吧。”文老故作淡然。 “文奇楚，你能要点脸吗？当初你在问心阁中待了一炷香就出来了，现在怎么有脸说我一般的？” “咳咳，好汉不提当年勇，谁没有年少无知的时候。” 文老面红耳赤，有些恼羞成怒，他是真的急了。 当年他也在问心阁中接受考验，本来以他的心性完全可以坚持很久，可他觉得问心阁中待着无聊，结果自己跑出来了，故而气得前任老院主拿着棍子一阵追打。 当年此事一度成为四方武道院的笑谈，令得文老好多年都抬不起头来。 现在古先生旧事重提，还在几个小辈面前揭短，文老脸上自然有点挂不住了，于是他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老古，咱们武道院最久坚持了多久？” “坚持最久的是院主慕临渊，一共坚持了九炷香的时间。” “九炷香？老夫怎么不知道这事？”文老不由愣住。 “你有关心过武道院的事情吗？”古先生反问。 “呃、这倒也是……等等，谁说老夫不关心了？你别胡说八道！” 当着小辈的面，文老还是要脸的。 古先生淡淡道：“其实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当初老院主封锁了消息，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否则慕临渊未必能够顺利跨入先天之境。”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因此慕临渊年轻的时候一直都在韬光养晦，直到他接掌武道院之后，镇压邪魔之乱一鸣惊人，世人才知道南陵武道院中又多了一尊强大的先天宗师，封号“书痴”。 文老显然也是个聪明人，哪里听不出古先生话中之意。 “啪！” 文老抬手把篆香给灭了，而后他转向战天成三人道：“顾长青的事情不得外传，否则以叛逆处置，废去修为，逐出武道院……尔等明白？” 说到此处，文老气势暴涨，一改先前吊儿郎当的样子。 没办法，问心阁中坚持十八炷香，这样的情况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哪怕慕临渊比之顾长青都差了许多。要是消息一旦传出去，绝对惊世骇俗，后果不堪设想。 战天成率先缓过神来，立即保证道：“文老请放心，我们和顾长青是朋友，自然知道此时的轻重，绝对不会乱说话的。” “嗯，你们知道就好。” 文老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不再多言。 …… 而在内院湖心亭中，剑瞎子与慕临渊此刻也是愣在了原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猜想过顾长青可能会坚持很久，却没想到顾长青居然坚持了十八柱香这么久。 “慕呆子，顾小子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古钺在那里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顾小子这心性如何？” “至少比慕某强。” “哈哈哈！” 剑瞎子畅快大笑，慕临渊心里颇为无奈，又有点期待顾长青能够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慕呆子，后面你打算如何安置顾小子？” “既然顾长青入了我武道院，自当受武道院庇护。顾家的事情，慕某会帮忙挡下。” “好！” 剑瞎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笑意更浓。 顾家的势力庞大，甚至与皇城后宫有着极深的关系。剑瞎子知道仅凭自己和毛九君，未必能够保全顾长青的性命，所以毛九君才会让顾长青加入南陵武道院寻求庇护。 如果顾长青天赋平平，自然不值得慕临渊太过上心，即便将来有一天顾家找上门来，慕临渊也未必会为了顾长青和顾家撕破脸皮。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顾长青在三次考验中所展现出来的天赋心性，足以让慕临渊深处爱才之心。 有了武道院的看重，顾家想要动顾长青就不容易了。 无论先天高手还关系底蕴，顾家都无法与武道院相提并论。 …… 问心阁中，无尽黑暗。 顾长青进入修炼状态之后，完全忘记了时间。 在黑暗的环境中，没有丝毫外力的干扰，这让顾长青可以更加专注的修行。 三十七门剑术出神入化，剑势圆满。 剑道意志：又见天光落人间，一剑东来万古寒。星罗棋局覆苍穹，漫天星辰皆是剑。 修为境界：炼体境练脏入门，力重一万八千钧，精神感知三百五十丈，剑心五寸。 内劲：三十二丝。 在剑心通灵的感知下，顾长青对自己的修为情况了然于胸。 如今他的心脏已经淬炼了三成，按照现在的进度，一个月内定然能够将心脏完全淬炼，到时候觉醒特性，实力又将提升一大截。 这趟武道院果然没有白来，仅仅只是两重考验，自己的修为便增长如此之快，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至于心魔？ 根本不存在的！ 顾长青完全沉浸在修炼的快乐中，哪里还有什么心魔？ …… 翌日清晨，一缕阳光透过云雾落在别院之中，平添了几分朦胧之美。 只可惜，别院中的人此刻十分疲惫，根本无暇欣赏这样的美景。 战天成、沈七七和风九渊坐在院子里，不时打着哈欠，想睡又不能睡的感觉，实在太磨人了。 是的没错，为了等顾长青出来，他们几人在这里整整等了一晚上，饶是文老和古先生内力深厚，这会儿双脚都发麻了。 “嘎吱！” 问心阁的大门缓缓开启，一道身影从房间中走了出来，不是顾长青还能是谁？ 只是和先前伤痕累累的风九渊相比，顾长青精神抖擞衣衫整洁，身上丝毫不见狼狈之色，就像是在问心阁里随了一睡似的。 谢天谢地，这个家伙终于出来了。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喜形于色地围拢上去。 第223章 藏书阁 “大家快看！顾长青出来了！” 沈七七激动大喊，战天成等人也是精神一振，连忙迎向顾长青。 “咦？还是白天吗？难道我只进去了一会？” 顾长青看了看天色，微微有些诧异。果然漆黑的环境中，很难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战天成苦笑一下，调侃道：“顾兄弟，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是第二天早上？” “哦，那就好。” 顾长青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也就是说，自己应该通过武道院的考验了。 这时，文老开口道：“顾小子，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问心阁虽是一处炼心之所，可许多心志不坚定的人从问心阁出来之后，都会出现一些心理问题，如果不能及时引导，很可能会走火入魔。 文老非常看重顾长青，自然不想对方走到那一步。 “前辈放心，我觉得挺好的，就是有点饿。” 听到顾长青的回答，文老顿时目瞪口呆：“所以你是因为饿了，自己走出来的？” “呃，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顾长青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毕竟他的修炼速度极快，导致身体消耗巨大，需要及时的补充。 “对了前辈，我这次用了多少时间？” “时间就不用问了，反正肯定是通过考验了，而且表现极好……” 文老拍了拍顾长青肩膀，而后语重心长道：“但是你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果有人问起，你什么都不要说，战天成他们也会为了保守秘密。” “好的。” 顾长青看了看战天成三人，他们郑重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既然考验结束，你们走吧。” 古先生突然开口，语气还是冷冰冰的。 文老等了对方一眼，便要待着顾长青他们离开。 然而顾长青突然停下脚步，转向古先生道：“前辈，这问心阁我以后还能来吗？” “什么！？” 古先生不由愣住，文老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顾长青：“顾小子，你是不是在里面待傻了，问心阁这种地方有什么好来的？” 顾长青实话实说道：“我觉得问心阁里面修炼十分安静，也没人打扰。” “……” 好强大的理由，文老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古先生淡淡道：“问心阁并非修炼之地，通常只有受罚的弟子才会来。” 说罢，古先生轻轻一跃消失在了原地。 顾长青若有所思，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让自己多犯错，然后自己领罚来此？ “啪！” 文老没好气的拍了顾长青一下，告诫道：“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去钻牛角尖，修行本顺其自然的过程，讲究随心所欲、循序渐进，不争不抢。” “你那是懒。” 古先生的声音突然在院子里响起，气得文老脸色发青，满头黑线缭绕！ 可是不等文老驳斥，顾长青亦道：“我大师兄说，修炼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争则败。” “你大师兄哪位？” “石毅。” “哦，老夫不认识这样的小人物。” 文老撇了撇嘴，双手叉腰。 一旁的战天成小心翼翼插话道：“文老，顾兄弟的大师兄就是曾经的潜龙榜首，逍遥浪子石小天，不过现在叫石毅。” “什、什么？是他？！” “不对不对……顾长青是青云剑宗的弟子，石小天是顾长青的大师兄，也就是说，石小天那瘟神也青云剑宗的弟子？” “原来那个家伙是毛九君的徒弟，难怪那么不要脸！” 文老骂骂咧咧，吹胡子瞪眼，似乎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顾长青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没想到自己大师兄的名声这么臭，看来以后不能随便报大师兄的名了。 “别提那个瘟神，真是晦气！” “走走走，老夫待你去要奖励。” 文老摆了摆手，拽着顾长青便离开。 战天成与沈七七面面相觑，风九渊沉默不语。 这一刻，风九渊感觉自己有点多余，偏偏他还无言以对。 “走吧风兄，我们也一起去。” 战天成善解人意的拍了拍风九渊的肩膀，然后三人一同离去。 …… 由于问心阁与外界隔绝，别人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包括四院先生亦不知情。 湖心亭中，两道身影并肩而立，久久不语。 一阵过后，剑瞎子不禁感慨道：“看来，老瞎子还是低估了顾小子啊！” “慕某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堂堂北关镇守，甘愿成为一个少年的护道者。” 慕临渊苦笑着摇头，同时眼中多了几分莫名的色彩。 大争之世，必有大乱，南陵武道院收下顾长青未必是个麻烦。这样的妖孽天骄一旦成长起来，说不定又是一个白衣剑，到时候天下格局还真不好说。 念及于此，慕临渊转头看向北方。 眼下北关的形势不容乐观，整个北地都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之下，生怕契辽国越过北关，入侵魏武王朝。 “慕呆子，登仙台大概什么时候开始？” “怎么？你要离开？” “嗯，有些恩怨始终要有个了解的。” 听到剑瞎子的回答，慕临渊微微皱眉，他大概已经猜到剑瞎子的打算，只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为人善者，不强所难。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熟读圣贤之书，慕临渊从来不去勉强别人，这是他最大的善意。 “立冬之时，天门即开，可登仙台。” “老瞎子若不能及时归来，顾小子还要麻烦你照看一二。” “既是我武道院的弟子，慕某自然责无旁贷。” “好好好！” 剑瞎子心情大好，随手灌了自己一口酒，然后踏空而去。 慕临渊沉默良久，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 另一边，顾长青等人在文老的带领下，来到了武道院的传承重地——藏书阁。 这里看上去古朴陈旧，给人一种历史沧桑的感觉，显然建造的时间比之悟道阁、问心阁还要久远一些。 “顾小子，风家小子，这藏书阁有七层，乃是我南陵武道院传承之地，内藏三万卷书卷，包括各种武功秘籍、奇闻轶事，还有百家杂学等等，楼层越是往上，藏书越是稀有珍贵。” “每个进入武道院的弟子，都有机会进入藏书阁中挑选一门适合自己的功法，这便是给你们通过考验的奖励。” “当然，表现一般的只能进入一二层，表现优异的可以去三四层。” “风九渊的天赋，可以直上第四层。” “至于顾长青，则没有任何限制。” 说到此处，文老神色复杂地看向顾长青，战天成和沈七七脸上满是羡慕之色。 第224章 剑息吐纳术 简单的进食之后，顾长青和风九渊齐步走进了藏书阁。 不得不说，武道院上百年的底蕴真不是吹出来的。三万卷藏书不仅种类丰富，而且相对完整，还有不少前人的心得感悟，远非镇武司可比。 这么多藏书，光是大略看一眼目录和介绍就要花去不少时间，更别说全部看完了。 事实上，藏书阁修建自今，还真没有人将这里的藏书看完过。 藏书阁内，豁然开朗。 一股古老而沉静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将外界的喧嚣隔绝于外。 顾长青与风九渊相视点了点头，然后各自走开。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古旧斑驳的青石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与影的交错，为这静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温暖与生机。 高耸的书架如林而立，每一列都整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籍，从泛黄的纸页到精致的装帧，无一不透露着岁月的痕迹与文化的沉淀。 顾长青与风九渊在密密麻麻的书架中穿行，仿佛遨游在浩瀚的书山学海之中。 藏书阁的第一层最为宽敞，书卷也是最多的，包括前朝遗留下来的断章残篇，涵盖了百家杂学、奇闻轶事，以及历代武者的武道心得与传记感悟。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历史的厚重感，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风九渊大略看了一眼，便朝着楼上走去，他对一楼的杂书并不感兴趣，心得感悟可以后面再来看。 二楼的基础功法他不需要，毕竟是武道世家出生，这点底蕴还是有的。 至于三楼的上乘功法他也不缺，所以他决定直接上四楼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的功法。 …… 相比风九渊的急切，顾长青倒是不紧不慢在一楼晃悠。 只可惜一楼的藏书太多，顾长青也无法一一翻阅，只能走马观花的看一看。 来到二楼，整个格局简洁了许多。 基础武学分类摆放在四周书架之上，包括拳脚掌指、刀枪剑戟，还有一些比较冷门的兵器武学，看得顾长青眼花缭乱。 不愧是武道院的传承之地，上百种基础武学各有千秋，就连一些古老的养生吐纳之法亦在其中。 《五禽吐纳术》、《易筋吐纳术》、《练气引导术》、《八锦养生功》…… 顾长青简单翻阅了一下养生吐纳的功法，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一些续命的手段，可惜这些功法只状血气，除了让普通人延年益寿之外，对武者而言并无其他效果，甚至都无法修炼出内力，显得十分鸡肋。 不过顾长青倒是从基础剑术的类别之中发现一本特殊的吐纳之术，名曰《剑息》。 这种吐纳之术十分特别，寻常武者无法修炼，必须是剑修才能练习，而且修炼剑息吐纳术的时候，还得将佩剑贴身而放，在呼吸吐纳的时候感受佩剑的气息。 简单来说，既要剑道天赋，又要悟性超群，条件十分苛刻。 好在顾长青完全满足剑息吐纳术修炼的条件，于是他认真翻看了一遍，强行将其中的内容记下。 至于其他的基础剑法，他看了几本之后便不再翻阅。 一法通，万法通。 所有的基础剑法都是殊途同归大同小异，以顾长青如今的剑道积累，自然无需从头学起。于是他在放下书卷之后，继续朝着楼上而去。 藏书阁第三楼全是上乘武学，这里的武功秘籍虽然不及前两层多，但是每一本都非常珍贵，放在外面也是一方武道世家传承的根基。 从拳脚到刀剑，从轻功身法到内功修行，基本上应有尽有。 顾长青大概看了一圈，在剑心通灵的辅助之下，很轻易便记下了几门上乘剑术的修炼之法，并在脑海之中不断演练。 剑道修行这方面，顾长青的天赋确实算得上妖孽般的存在。 随后顾长青上到第四楼，这一层全都是绝品武学，随便一本功法都在能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魏武王朝当初也是镇压了不少宗门世家才将其收集而来，并且誊抄给了四方武道院。 不远处，风九渊正在翻阅书籍，神情十分专注，不时还用手刀比划两下，完全沉浸在武学修炼的意境之中。 顾长青并未上前打扰，只是看了一眼便径直走向剑道武学的区域。 七座玉台上，分别摆放着四本武学秘籍《七星剑术》、《太玄剑术》、《长青剑术》、《云霄剑术》。 看到“长青”二字，顾长青微微怔了怔，这里居然有和自己同名的功法，还真是缘分呢。 转念间，顾长青拿起秘籍翻看，顿时便入了神。 这本长青剑术十分精妙，共有十二式剑招，中正平和，极为舒展，不过这门剑术显然偏重养生和防御，攻伐方面有点相形见绌。 倒是其他几门绝品剑术，杀伐极强，各有特性。 顾长青也不客气，能学的全部都学了，反正文老说过没有任何限制。 其实，文老也没想到顾长青会这么“莽”。 武道修行，贵精不贵多。 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大家都懂，可是顾长青却能样样精通，这就非常离谱了。 …… 一阵过后，顾长青上了第五楼。 这一层更加空旷，周围没有书架和秘籍，只有三座宽大的玉碑。 顾长青走近一看，玉碑上密密麻麻刻印着细小的文字，背后还有一套行气运转的经脉穴窍图，这是完整的武道传承，和普通的武学秘籍有着很大的区别。 大多数的武学秘籍只是武道传承的一部分，具有一定的局限性，甚至有些武学没有配套的传承便无法修炼。 而武道传承却有一套完整的修炼体系，无论内功心法还是武功招术，可以从零开始，直至天人合一破碎虚空。 就比如青云剑宗的传承，乃是《青云十二剑》加上《青云铸剑诀》，二者之间融合默契，同时施展方能发挥出超强的实力。 然而，顾长青看着眼前的三门传承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三门传承都与剑道没有太大的关系。 《紫阳神功》，可凝聚纯阳紫气，内力雄厚，爆发极强。 《四象神功》，可衍化四象之力，攻防兼备，妙用无穷。 《混元神功》，可凝聚混元真气，刚柔并济，生生不息。 这三门传承都极为玄妙，亦是南陵武道院的核心传承，其上不但记载着炼体筑基之法，还有契合修行的内功心法和拳脚功夫。 只可惜，顾长青无法修炼内功，三门传承对他来说甚至还不如上乘剑法有用。 失望地摇了摇头，顾长青振作精神继续向上而行。 第225章 万剑铸体有残篇 藏书阁第六层，看上去颇为杂乱无章。 十余个书架上零零散散摆放着各种陈旧的书籍，有些是古本残篇，有些是功法秘术，还有些书籍已经破烂不堪，无从查证了。 顾长青在书架中穿行，随手拿起一本黑色的封页的秘籍，其上写着《魔剑噬心诀》几个字，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功法。 没想到，堂堂武道院中居然还收藏了邪魔外道的功法。 不过顾长青打开翻看了一下，发现这门功法的内容多有缺失，即便参照其中描述修行，顶多也就是个走火入魔武功全废的下场，不会对别人造成任何影响。 这样的功法，估计没有人会真的修炼吧！ 随即顾长青又拿起另一本书籍，其上写着《七星燃血秘术》三个字。 看介绍，此秘术可以在战斗的时候燃烧血气，爆发出强于自身三五倍的实力，非常适合拼命的时候使用。 当然，使用七星燃血秘术的后遗症也很严重，短暂的爆发之后会进入一个较长的虚弱阶段，若是不能逃离或将敌人直接打死，那么等待自己的只能是任人宰割的下场。 除此之外，顾长青还在书架上看到不少秘术，有提升实力的，有增强防御的，还有特殊攻击的，但是这些秘术都和武者血气有关，甚至有的秘术与武者精神意志有关。 顾长青也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多神奇的秘术，仿佛给他打开了一扇未知的大门。 走走停停，认真专注。 顾长青渐渐陷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下，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觉不到身体的疲惫。 这里的藏书虽然大都残缺不全，可是有的传承古老，有的立意新奇，倒是让顾长青眼界大开。 “嗯？！” 顾长青突然怔住，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一本残缺的武学秘籍。 《万剑铸体术》！？ 和其他的武学秘籍不同，这本秘籍乃是兽皮制作而成，非常坚韧不易损坏，可秘籍的切口处却十分平整，显然是被利器削去了一部分。 既然与剑道修行有关，顾长青自然要看一看，只不过当他翻开秘籍第一页的时候，整个人便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剑之道，亦是天之道。 万剑铸体，万劫不灭。 人剑合一，超脱无上。 …… 《万剑铸体术》乃一门古老的炼体之术，有别于其他外练功法，万剑铸体术并非简单的打磨锻炼身体，而是需要同时修炼上万种剑术，然后将其剑气融入穴窍之中，以剑气代替内力在经脉中游走，在破而后立之中铸就无上剑体。 这门炼体术说的非常玄乎，完全不像正统的炼体功法，而且具体的修炼部分已经丢失，也没法辨别真伪，故而被存放于此，供人参阅。 不过万剑铸体术的修炼总纲还在，也给顾长青打开了新的思路。 既然这门炼体功法能够淬炼穴窍经脉，是不是也能够淬炼五脏六腑，加快自己炼体的修行速度？ 没有剑气没关系，顾长青已经凝练出了内劲，或许可以代替剑气使用，只是效果可能会差点。 顾长青正好缺少淬炼五脏六腑的法门，他本来打算出去以后问询一下文老的意见，没想到自己运气不错，找到一门适合的修炼之法。 念及于此，顾长青就地盘膝，参悟修行。 在剑心通灵的推演之下，他很快便掌握了万剑铸体术的修炼法门和关键要领，而后小心翼翼的开始了内劲练脏的尝试。 …… 两个时辰后，一道身影从藏书阁内走了出来，正是风九渊。 进入藏书阁也是有限制的，两个时辰内要找到适合自己修炼的武道功法并不容易，这也是一个隐形的考验，考的是机缘和运气。 当然，顾长青并没有这样的限制，谁叫他天赋悟性太过妖孽呢。 “风兄出来了！” 战天成与沈七七主动迎上前去。 文老笑眯眯道：“怎么样风家小子，有没有选到合适的武学？” 风九渊神情有些激动，拱手行礼道：“晚辈选了一门刀法，名叫修罗斩神刀。” “不错不错，这门刀法在绝品武学之中也算顶级了，修炼到先天之时，可助你脱胎换骨，凝练出修罗战体。” 说到此处，文老不由顿了顿：“只不过这门刀法十分邪性，杀伐无双，心志不坚者容易失去理智，你且谨慎修炼。” “多谢前辈指点。” 风九渊再次行礼，难掩心潮澎湃。 武者入一旦跨入先天之境，便可脱胎换骨，甚至转化特殊体质，虽然不如修仙者那样延年益寿，长生有望，却也可以极大的提升战力。 因此有的修仙者，未必就比先天宗师强。 “行了，你们先散了吧。战小子你带风家小子去菊字院报道，顾小子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出来，老夫在这里守着便是。” 听到文老的吩咐，战天成和沈七七连忙拱了拱手。 “那就辛苦文老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本就是老夫职责所在。” 文老拍了拍胸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实际上，他心里巴不得顾长青在藏书阁中待久一点，反正绝对不能让其他人捷足先登，就算院主来了也不行。 等顾长青出来以后，文老便将对方带去杂道院登记，直接收到自己门下，来个生米熟成熟饭。 当然，这样的比喻多少有些不太合适，不过意思差不多，就是将此事尘埃落定，嘿嘿嘿！ 其实，文老对顾长青如此上心，也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武道院和宗门世家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宗门世家讲究师徒传承或至亲传承，而武道院则是先生与学生之间的传承，虽然不如师徒之间关系紧密，可是也有极深的香火之情。 武道院建立至今，传承了上百年，也走出过不少武道高手，甚至还有先天宗师，一旦武道院遇到困难，这些人必然不会袖手旁观，这便是因果。 故而很少有人敢打武道院的主意，哪怕前段时间玄阴教在南陵郡闹得那么厉害，武道院都没有任何损失，就连镇武司也来邀请慕临渊出手镇压乱局。 由此可见，武道院在魏武王朝的地位有多高。 第226章 我执人间三尺锋，斩尽仙魔祭苍穹 藏书阁六楼，静谧安宁。 此时顾长青闭目盘膝，身子微微颤动，额头冷汗直冒，似乎正承受者巨大的痛苦。 万剑铸体术本就是特殊的炼体之法，剑走偏锋，另辟蹊径，自然凶险万分。 顾长青仍旧打算先淬炼心脏，提升自己的生命力。只是他第一次尝试的时候，以内劲刺激心脏，差点就承受不住直接昏厥过去。 心脏是人体最为脆弱也是最为致命的地方，一旦受损，后果不堪设想。 顾长青也是年少无知，才敢作出如此危险的尝试。 起初他无法精妙地掌控内劲，故而心脏收到外力刺激，顿时有种万箭穿心的感觉。 真的痛！撕心裂肺的痛！ 如果换做常人，恐怕早就知难而退了，但是顾长青意志坚定，非但没有退缩的想法，反而在一次次尝试之中，成功将内劲融入心脏，并且按照万剑铸体术的部分描述开始修炼。 修炼之路，九死一生。 如果没有强大的意志，如何能够驾驭强大的力量？ 只能说顾长青悟性极强，运气也很不错，在剑心通灵的不断推演之下完成了万剑铸体术的修行。 强忍着万箭穿心的痛苦，顾长青将越来越多的内劲融入心脏之中。 苦难磨炼意志，生死超脱无上。 这一刻，顾长青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明悟。 万剑铸体，亦是万劫铸体。 在生死磨砺之中铸就万剑之体、万劫之体。 …… “咚咚！咚咚！” 剧痛袭来，顾长青咬牙坚持，强自忍耐。 心脏在内劲的淬炼下变得越来越坚韧，仿佛真的经历过千锤百炼一般。 顾长青在一次次生死之间不断挑战自我极限，终于突破身体的桎梏，精神意志彻底融合，内劲更是在体内形成完美的平衡，反复淬炼，生生不息。 转即，一丝丝黑色的杂质从心脏中排出体外，顾长青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更加坚韧有力，原本疲惫的身体状态也渐渐恢复过来。 炼体境，练脏小成阶段，力重二万钧。 感受着修为力量的提升，顾长青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顿时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成了！ 万剑铸体术真的练成了！ 尽管只是残篇，可在剑心通灵的感悟之下，顾长青还是完成了万剑铸体术的修炼，虽然有些运气的成分在其中，却也是他敢于尝试的回报。 不得不说，万剑铸体术不愧是古老的外练功法。按照如此修炼速度，顾长青只需要按部就班，最多三五个月便能练脏圆满，冲击人体的极限。 “咦？！” 顾长青抬头望去，只见窗外天色渐渐有些暗淡，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在藏书阁中待了许久。 念及于此，顾长青也不在耽搁，继续在书架中搜寻适合自己的修行之法，然后统统记下。尤其是一些强大的秘术，万一哪天用上了呢。 …… 藏书阁第七楼，也是藏书阁最后一层。 当顾长青踏入此地，目光顿时被正墙上方挂着的画卷所吸引。他没想到，这最后一层的楼阁之中并无任何武功秘籍，只有一幅画卷。 凝视着画卷，顾长青心里莫名涌动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只见画卷之上，云雾缭绕，山川河流若隐若现，仿佛苍茫天地之间的万里山河被巧妙地凝聚于这一尺素纸之中。 在近处山崖之巅，一名青丝飘垂的白衣女子负手而立，对峙苍穹，仿佛她便是这片天地的中心，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我执人间三尺锋，斩尽仙魔祭苍穹。” 在画卷左上角，落有一句小诗，灵动绢细，行云流水。 只是看上一眼，顾长青就有种深陷其中的感觉。 如此深邃的意境，难道这也是武道观想图？！ 念及于此，顾长青顿时愣在当场。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文老仍在藏书阁外苦等待，头发都有些炸毛了。 从最初的期待到欣喜，然后又从震惊到激动，最后文老渐渐变得麻木了。 没办法，毕竟年纪大了，在院子里不吃不喝枯坐了三天，就算文老是先天宗师也有些扛不住了啊！ 更何况文老本就性子疲懒，若不是为了收下顾长青的执念，恐怕他早就跑去看大门了，还能偷懒睡觉呢。 “怎么还不出来啊？那小子难道不用吃饭的吗？” 就在文老暗暗腹诽之际，顾长青终于从藏书阁中走了出来，只是他的面色苍白，神情状态看上去异常虚弱。 “嗯！？” “顾小子，你这是怎么了？” 文老连忙关切上前地询问，同时手指搭在顾长青的脉搏之上。 心跳强而有力，气息悠远绵长，只是经脉紊乱，甚至渐渐开始枯竭。 这是……绝脉！？ 文老先是一怔，而后想到了顾长青的身体情况。 关于顾长青的身份背景和遭遇，文老早已经从慕临渊口中得知。只是听别人说是一回事，自己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 正如慕临渊说的那样，绝脉反噬，顾长青的命数将尽。 “前辈放心，我只是心神有些消耗过大，休息一阵子就没事了。” 听到顾长青的回答，文老暗暗松了口气，转即他似乎又想到什么：“你是不是去了藏书阁七楼？” “嗯。”顾长青点头。 “你看到那幅画了？”文老连忙追问。 “看到了。”顾长青再次点头。 “那、那你有什么感悟没有！？” 文老呼吸急促，神情有些紧张。 顾长青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答：“前辈是说那幅武道观想图吗？我只是感受到一种破灭苍穹的意境，并没有别的感悟。” “武道观想图！破灭苍穹！” “好！好好好！” 文老拽着顾长青的手腕连连点头说好，可见他此刻心情之激动。 “前辈？！你这是……” 顾长青正要开口询问，却被文老摆手打断道：“顾小子，你务必要记住，武道观想图之事关系重大，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战天成他们也绝不能透露分毫。” “哦，好的。” 顾长青认真点了点头，文老亦不再多说什么，甚至他都没有问顾长青在藏书阁中学到了什么。 “走吧，我们先去杂道院登记一下你的信息，还要给你弄块身份牌子。” “杂道院？不是菊字院吗？” 顾长青微微皱眉，他记得战天成和沈七七加入的是菊字院吧？ 而且四大外院，他也没听说过杂道院啊！ 不过顾长青亦非多事的人，既然文老已经安排好了，自己只要听从安排就行了，反正对他来说，去哪里都差不多。 第227章 杂道院中藏龙卧虎 杂道院独立于四院之外，不受其他先生管辖，甚至不受院主管家，文奇楚便是杂道院的主事之人。 事实上，杂道院内并没有任何弟子，全都是些颐养天年的老学究老先生，俗称“武道养老院”。甚至有的人年纪比文奇楚还大，要不是他辈分摆在那里，估计还真压不住杂道院里这些老顽固。 走进杂道院里，顾长青默默跟在文奇楚身后，好奇打量着四周。这里的环境和他想象中的有些差别，地方不大，但是干净整洁，悠然素雅，丝毫没有杂乱无章的感觉。 “让让！” 一名仆役打扮的老头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顾长青身后，面黄肌瘦，胡子花白，手里还拿着一柄破旧的扫帚。 文奇楚倒是见怪不怪，顾长青却蓦然一惊。以他强大的精神感知，居然没有提前发现对方是如何出现的，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如果对方刚才直接暗下杀手，估计自己已经没命了吧。 不过一想到这里是武道院，顾长青暗暗松了口气。 “抬脚！” 老头儿随手一挥扫帚，顾长青和文奇楚下意识地抬脚，被他们踩住的落叶随风卷走，地面顿时干干净净。 打扫完周围的落叶，老头儿自顾朝着其他地方走去，继续清扫落叶，连声招呼都没跟文奇楚打。 “咳咳！” 文奇楚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家伙叫老木，负责打理杂道院的清洁，他人挺好的，就是有点小毛病，见不得半点脏乱，所以你以后要注意卫生。 杂道院正厅之中，一名身宽体胖的老者趴坐在桌案上，打着瞌睡，嘴角流出感人的泪水，不知道又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咚咚咚！” 文奇楚快步上前敲了敲桌子，胖子老者蓦然惊醒，茫然无措地看了看四周。 “什么情况？” “睡睡睡，你这老胖子除了吃就是睡，也不多活动活动，你看你都胖什么样子了？” 听到文奇楚的声音，胖子老者这才反应过来：“咦？文老头儿，你不在外面看大门，跑回来做什么？哦哦对了，听说前几天有人把大门给干坏了，你现在连门都没得看了。” “……” 文奇楚满头黑线缭绕，差点没忍住一巴掌呼过去：“老胖子少废话，我带人来登个记，快点办事。” “登记？谁被罚到杂道院来了？” 胖子老者微微错愕，最近这段时间已经没有犯错弟子来这里了，毕竟杂道院顾名思义都是做杂物的，要不是犯错被罚送到这里，普通弟子根本不会主动来此地。 “被罚？” 顾长青下意识地看了看两人，脑袋有些转不过来，自己没有被罚啊。 文奇楚老脸有些挂不住了，没好气地瞪了胖子老者一眼，然后转向顾长青解释道：“顾小子，别听这个老家伙胡说八道，他是我们杂道院的文书先生，专门复杂文事记录的，以后你叫他胖先生就行了。” “哦，好的。”顾长青点了点头，然后礼貌地行了一礼：“弟子顾长青，拜见胖先生。” 胖先生不由愣住，脸上满是疑惑：“文老头，这到底什么情况？” 文奇楚直言不讳道：“这小子是我新收的学生，自然要入我们杂道院。他的天赋悟性都很妖孽，武道院的大门就是他打破的。” “什么！？” 胖先生又是一愣，随即手脚利索的帮顾长青弄好了身份令牌。 接着，文奇楚走到门外院子，用力敲响了云钟。 …… “铛！铛！铛！” 云钟三响，响彻整个武道院。 片刻之后，一道道身影跃空而来，齐聚大厅之中，包括刚才还在打扫的老木也来了。 “文老头，大清早的，召我们来干嘛呢？” 一名头大脖子粗的老者开口询问，声音洪亮，气质粗犷，尤其是他一身短衣厨袍，手里还拿着一个锅铲，一看就知道他是个伙夫庖子。 文奇楚也没有弯弯绕绕，直接道：“老夫旁边这小子叫顾长青，从今以后便是我们杂道院的唯一弟子。今日叫大家过来，就是相互认识一下，先混个脸熟，以后若是顾小子遇到什么难处，你们这些老家伙可要多帮衬帮衬。” “什么？我们杂道院不是养老的吗？也能收弟子了？” “不是吧，这事院主能同意？”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可思议。 杂道院的存在太过特殊，这里的老人亦是武道院的底蕴，故而南陵武道院成立至今，杂道院都没有正式招收过弟子。 文奇楚拍了拍胸口，大包大揽道：“放心，这事我说了算，我说能救能，院主那里我去解释。” “哦。” 众人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都知道文奇楚什么德行，能够让这个疲懒的家伙如此上心，说明这个新来的弟子确有过人之处，他们自然不会反对。 “哦什么哦？鼓掌拍手表示欢迎啊！” 文奇楚环顾众人，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 众人相视苦笑，但还是配合的吧唧吧唧了几下。 接着，文奇楚开始给顾长青介绍周围之人的情况。 “刚才说话这个是黄厨子，负责我们整个武道院上百人的吃食，一手厨艺出神入化。” “旁边这是琴婆婆，喜欢对牛弹琴，呃……以后好好听，好好学。” “这是书先生，一手书法铁画银钩，龙飞凤舞。” “这是画先生，唯有极于情，方能极于画，他的画中意境，哪怕院主也是叹服不已。” “呃、那边角落处醉醺醺的家伙是老酒，你可以叫他酒先生，除了喝酒没啥爱好，也没啥用。” “这个神神叨叨的老家伙姓易，曾经奇门易家的遗老，擅长奇门遁甲、旁门左道之术。不过那些都是小道，听听就行了。” 听到文奇楚小声嘀咕，易先生有点不高兴了，哼了哼声直接转身离开，一点面子都不给对方留。 大家对此事早就习以为常，文奇楚也不在意，继续道：“还有老古和臭棋篓子也是咱们杂道院的，不过他们平时坐镇悟道阁和问心阁，所以很少回来。” “弟子顾长青，拜见诸位前辈。” 顾长青很有礼貌，一一躬身行礼，眼中清澈真诚。 不管这些前辈是不是有真本事，光是对方年级摆在那里，就值得顾长青尊重。 第228章 杂道院的日常生活 由于慕临渊和文奇楚封锁了消息，杂道院的众人并不知道顾长青的情况。不过能让文奇楚如此重视，他们自然也选择了接纳。 而且话又说回来，杂道院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招收弟子，所以大家表现都颇为热情，倒是让顾长青有些受宠若轻。 寒暄了一阵过后，文奇楚突然道：“顾小子从今以后，你便跟随这些老先生学习，每天轮换，直到大家认为你出师为止。” “啊？” 顾长青顿时懵了，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这里不是武道院吗？ 好吧，就算是武道院中的杂道院，难道不是以武道为主吗？为什么要学杂学？ 琴棋书画，奇门遁甲，还有厨艺酒艺。 好家伙，真的一个都没落下。 自己是不是打开的方式不对，怎么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啊什么啊？” 文奇楚瞪了顾长青一眼，没好气的道：“咱们杂道院这些老家伙，哪个不是各自领域的大宗师？随便指点你一两句都能让你受益无穷，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还一副很抗拒的样子？” “可是我想练武，毕竟……我的时间不多了。” 顾长青认真回答，语气十分真诚。可是如此绝望的话从一个少年口中说出来，周围的老先生全都愣住了。 “文老头，顾小子怎么回事？” “什么叫时间不多了？” 黄厨子性格直率急躁，直接询问什么情况。 文奇楚倒是没有隐瞒，简单将顾长青的情况讲述了一遍。 顾家弃子，父母双亡，族亲坑害，先天根骨被挖，绝脉反噬，命不过十八？！ 这他娘的完全是个身世凄惨的天煞孤星啊！ 放眼整个江湖，他们就没见过比顾长青还悲惨的人，对方能够活到现在，并且通过武道院的三重考验，简直就是天大的奇迹。 听完文奇楚的讲述，众人再次看向顾长青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与温和。 在经历过这么多人情冷暖命运曲折之后，少年依然能够保持清澈的目光，实在太难得了。 “顾小子，你是不是觉得杂艺无用？” 文奇楚神色肃然地看着顾长青，但是顾长青沉默不语，显然他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从古至今，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故而武道倍受尊崇，其他杂艺则被视作小道，并不值得耗费太多心力去钻研学习，最多就是用来修心养性、陶冶情操罢了。 然而文奇楚却道：“三千大道，殊途同归。百家杂艺，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与武道甚至仙道同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什么？仙道？” 顾长青不由愣住了，以他浅薄的见识，还无法明白文奇楚话中的真意，只是心里觉得非常震撼。 仙道，长生。 那是多少人求而不得、触之不及的存在，此刻却被文奇楚与杂艺联系在了一起，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文奇楚见顾长青愣神，故而转向琴婆婆道：“大妹子，给顾小子见识见识，琴艺大宗师的厉害。” 琴婆婆笑而不语，直接取来自己的绿绮古琴，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叮！” 一阵悠扬古老的琴音瞬间弥漫在整个杂道院内，仿佛穿透了虚空的界限，将众人带入一个宁静深邃的世界。 琴音缭绕，时而如同清泉潺潺洗涤心灵的尘埃，时而仿佛山风呼啸激荡着胸中的豪情。 “这就是琴艺的力量吗？还真是玄妙啊！” 顾长青只感觉周身气息随着琴音的节奏轻轻起伏，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与宁静悄然而生。 “铛！” 琴弦紧绷，随即琴音陡转。 十面埋伏，凶险万分，又似千军万马冲击而来。 顾长青从未想过，这看似柔弱的琴声，竟能如此深刻地触动人心，甚至影响人的情绪与状态。 一曲终了，琴婆婆缓缓收手，重新看向顾长青：“孩子，世间万物，皆有灵性。琴棋书画，奇门遁甲，乃至厨艺酒艺，皆是修行之道。它们不仅能陶冶情操，更能修身养性，提升你对天地万物的感悟与理解。当你真正沉浸其中，你会发现，这些杂艺与武道之间，其实并无绝对的界限。” 文奇楚赞同的点了点头，补充道：“顾小子，我知道你天赋悟性极高，但是修行之到并非只有一种选择，可以是剑道，也可以是其他。” “武道修行，修的是身心，追求的是极致的力量与境界。而杂艺，则能让你在修行的道路上拓宽视野，丰富内心，让你在面临困境时，有更多的选择与应对。” 听完二老的讲述，顾长青心中豁然开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实则是太过狭隘了。在这个浩瀚的世界中，每一种技艺都有其独特的价值与魅力，都值得他去探索与学习。 至于时间，挤挤总会有的。 “多谢各位前辈指点迷津，弟子定会虚心学习，绝不辜负各位前辈的期望。” 顾长青恭敬地行了一礼，清澈的双眼多了几分坚定与期待。 文奇楚微微颔首，颇为欣慰。他见过太多天赋极佳恃才傲物的天骄，可是真正能够走上绝顶之路的却少之又少，因此他才会如此提点顾长青。 好在顾长青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踏实肯干又听劝，不怕艰苦不怕难。 于是他在黄厨子的指点下，开始了自己在武道院的新生活。 嗯，第一天先从下厨开始。 …… 武道内院，湖心亭中。 慕临渊看着眼前死皮赖脸的文奇楚，眼角不禁抽搐了几下。 “这么说，师叔还是把顾长青收入了杂道院？” “嘿嘿，老夫不仅收他入杂道院，还要当他的引路人。” 文奇楚咧嘴一笑，丝毫不在意慕临渊埋怨的目光。 如今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反对有什么用？ 不过慕临渊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道：“师叔就这么看重顾长青？” “那小子绝对是个妖孽，他去了藏书阁七层，而且还领悟了武道观想图。” “什么？他领悟了！？” 这下轮到慕临渊愣住了，他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动容之色。 其实文奇楚并不想告诉慕临渊此事的，毕竟此事关乎顾长青的安危，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是慕临渊是院主，这件事情迟早都要让他知道的。 如果有了慕临渊的支持，文奇楚相信顾长青会走得更加顺利一些。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果不其然，慕临渊没有再继续追问，直接点头回应。 文奇楚又是一笑，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第229章 求学之心，技进乎道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不多时，两道身影悄然出现在南陵郡的一处楼阁之中。 “天残老人，顾长青现在都还活着，这就是你们红雨楼的本事？” 黑衣蒙面人声音沙哑，眼中尽是嘲讽之色。 布衣老者将一叠银票放在桌上，语气平静道：“这是你们的钱，拿回去吧。” 黑衣蒙面人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们杀不了顾长青，所以将钱原封不动的退还给你们，这也是规矩。”天残老人淡淡开口，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 但是黑衣蒙面人并未接过银票，反而露出一抹冷色：“我不要钱，我要他死！” 天残老人丝毫不为所动：“顾长青此人已经加入镇武司，我们的人也暴露了。这几天我们红雨楼不少驻点被清理，许多弟子被抓捕……很明显，镇武司在敲打我们，如果我们不收手，镇武司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顿了顿，天残老人复又道：“更何况，我们已经探知，顾长青加入了南陵武道院，你觉得我们红雨楼能够潜入武道院行凶杀人？就算我们楼主亲自出手，恐怕也是有去无回。” 说到此处，天残老人陷入沉默之中。 老实说，现在红雨楼非常后悔，早知道顾长青如此麻烦，他们当初就不会接这个任务，现在不但截杀失败，还得罪了镇武司和南陵武道院，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黑衣蒙面人知道天残老人说的是实话，可他没有完成主上的任务，却是心有不甘，故而冷嘲热讽道：“呵呵，红雨楼也不过如此。” “嘶啦！” 寒芒闪烁，黑衣蒙面人的手臂齐肩而断，掉落地上，鲜血洒满一地。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却又戛然而止。 只见黑衣蒙面人的脖子被天残老人随手握住，对方只需稍稍用力就能将其折断。 “你……” 黑衣蒙面人强忍着剧痛，怒视着天残老人，可是他看着对方眼中的冷意，所有咒骂威胁的话全都咽了回去，而后连忙点穴止血。 要不是血淋淋的事实刺激着他，黑衣蒙面人差点都忘了，红雨楼全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凶徒，自己与对方争执，那是寿星公上吊，嫌自己命长。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倘若你再敢多说一个字，今天就把命留在这儿吧。” 天残老人神情淡漠，双手缩回袖笼之中，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红雨楼不愿招惹北地顾家，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一个藏头露尾的小小鼠辈，就敢在红雨楼长老面前如此放肆？ 对付不了顾家，还对付不了你这种小角色？ 黑衣蒙面人心生怨恨，可惜敢怒不敢言。待他渐渐冷静下来后，默默拾起自己的手臂便要离开。 “等等！” 天残老人叫住对方，点了点桌上的银票：“我们红雨楼做事，向来讲规矩的，把你们的钱拿回去。” “……” 黑衣蒙面人不敢多言，收起银票之后狼狈离开。 天残老人叹了口气，转身消失在了楼阁之中。 …… 北地，顾家。 当徐夫人接到南陵郡传来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看到消息以后，徐夫人大发雷霆怒不可遏，将整个房间的瓷器统统砸了个遍，吓得身边护卫噤若寒蝉，一众奴仆更是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如今却让红雨楼都束手无策。 堂堂顾家，堂堂顾家家主夫人，从来都是随心所欲，她想搞谁就搞谁，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何曾如此憋屈过？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来人！” 冷声大喝，老管家小心翼翼的进入房间，低头不语。 “夫人有何吩咐？” “老安，你带上一百虎卫亲自去一趟南陵郡，以顾家的名义将顾长青待会顾家……记住，这是顾家的家事，谁若阻扰你们，便是与我顾家为敌，哪怕镇武司也不行。” 听到徐夫人的安排，老管家神情微变，面露犹豫之色：“夫人，此事是否先告知家主一声？” “老爷如今正在闭关，不宜分心被杂事打扰，此事有我做主即可。” “老奴遵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管家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他行了一礼，然后躬身退下。 半个时辰后，一对人马浩浩荡荡离开顾家，朝着南下而去。 …… 南陵武道院，一转眼便已过去了七天时间。 顾长青在第一天的时候跟随黄厨子学做饭，这对于从小就过贯了苦日子的顾长青来说，自然不算太难。但是黄厨子不仅仅教他做饭，还教了他不少做人的道理。 什么耐心与细心，什么选择与准备、什么时机与把握，还有尝试与创新、热情与坚持、分享与交流等等，总之黄厨子说得头头是道。 尽管很多道理顾长青都不太懂，但是他也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 第二天，顾长青在琴婆婆那里学习弹琴，当真是对牛弹琴。他的悟性极高，可是手脚却有点笨拙，一看就会，一学就废。 好在琴婆婆十分温和有耐心，与黄厨子那种动不动就骂人笨蛋的性格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第三天，顾长青跟随画先生学习画画，一上来就让他自己看自己学，能够领悟多少是多少，不管画的好不好，主要是将心境融入画卷之中。 于是顾长青画了一棵树，看上去歪歪斜斜的颇为丑陋，不过顾长青却认真的融入了自己的心境，并且给树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长青树。 从此之后，顾长青便只画常青树，并且将自己不同的心境都融入画卷之中。 然而这看似奇奇怪怪的教导，却让顾长青的心境有了明显的变化。而心境的提升，最大的好处就是精神意志的提升。 第四天，顾长青跟随书先生学习了书法。 有着刻字练剑的基础，顾长青很快便掌握了书法技艺，可是在书先生看来，顾长青虚有其形，全无其神。 顾长青不明其意，于是书先生随手写下一个“剑”字，笔劲透纸，入木三分。 只是在顾长青想要拿起宣纸仔细观摩的时候，一道剑意透纸而出，直接将他的手掌割伤。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顾长青一跳，他完全没想到，一张纸一个字，竟然能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第230章 斗武台上起争端 第五天，顾长青找到了酒先生，不过对方却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住的地方更是杂乱无章一塌糊涂。 老木要是看到这样的环境，估计得直接把酒先生丢出杂道院吧。 本着尊师重道的原则，顾长青留了下来收拾了一下，还把醉醺醺的酒先生扶到了木床上。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酒先生却随手丢给他一本册子，名曰《酒神谱》。 酒神谱中记载了十多种神奇的酿酒秘方，有的可以提神醒脑，有的可以解毒驱邪，还有的可以辅助修行，甚至还有强行提升实力的酒方。 是的没错，这个世间居然还有提神醒脑的酒？简直颠覆了顾长青的认知，就连剑瞎子曾给顾长青喝过的苦心酒秘方，亦在酒神普中有所记载。 凭着过目不忘的记忆，顾长青很容易便将酒神谱记在了心里。只是想要尝试自己酿酒还不行，因为这些秘方之中有不少药物都非常珍贵，称之为天材地宝亦不为过。 离开时，顾长青郑重向睡梦中的酒先生行了一礼。他知道对方性格孤僻，喜欢一个人喝闷酒，这让他不由想到了爱喝酒的剑瞎子，一样性格古怪，一样喜欢喝酒。要是二人能够认识，应该能够成为知己好友吧。 第六天，顾长青本来打算找易先生学习奇门遁甲之术，可是他在易先生别院外面的小竹林转悠了许久，始终无法进入别院之中。 明明前面就是路，可是走了一圈之后却又回到了原地，这让顾长青有些头皮麻烦。 这样的情况，通常只出现在一些神鬼异志之中，俗称“鬼打墙”。 顾长青不知道这个世上是否真有鬼魂，可是他觉得杂道院中应该没有这种东西。 几番尝试无果之后，顾长青干脆闭上双眼，以精神感知强行突破，进入易先生的别院之中。 只不过他的如此举动却被易先生破口大骂，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顾长青这样天赋异禀，能够在炼体境就能拥有精神感知这种样的能力。 在易先生看来，如此行为等同于作弊，自然不能算数。 于是顾长青只能老老实实的小竹林中打转…… 还别说，经过无数次尝试之后，顾长青真就找到了一丝规律，最终艰难的通过了小竹林的考验。 易先生虽然性格古怪，却也没有再为难顾长青，而后开始指点顾长青奇门遁甲之术，也就是文奇楚口中的旁门左道。 其实，不管是三千大道还是旁门左道，最后都是殊途同归，都是对力量的运用。只不过武者是在运用自己的力量，而奇门遁甲则是运用大自然、或者说天地之间的力量。 第七天，不等顾长青出门，文老便主动找上门来，他打算亲自教导顾长青医术，这是一门非常实用的杂学。 常言道，医武不分家。 顾长青也经常听石毅提及，不过青云剑宗的传承大都缺失，自然无法指点顾长青。更何况以顾长青当时的状态，能够好好修炼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闲心学习医术。 然而文老的想法却有不同，他有心培养顾长青走向武道巅峰，那么医术绝对是最好的辅助手段。 …… 就这样，顾长青在杂道院待了整整七天。 他感觉自己学了很多东西，又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学到。 因为随着学习的深入，他渐渐发现每一种杂学都博大精深，充满了玄奥，于是他完全沉浸在学习的快乐之中。 正如文奇楚最开始说的那样，任何技艺一旦到了巅峰，无论武学还是杂役，那便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第八天早晨，顾长青早早起床，朝着悟道阁走去。 今天他要向明镜先生请教棋艺，他觉得下棋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特别是当隐隐感觉，悟道阁的棋局似乎很不一般，有些疑惑自己或许可以在悟道阁中找到答案。 “快看快看，斗武台上有人要打起来了！” “这次是谁挑战谁？” “好像是梅字院的雷霄，另一边好像是个新来的。” “那个新来的怎么招惹到了雷霄这个莽夫？” “不知道啊，就很突然。” “斗武台旁边那是龙家六少龙云轩。” “梅字院的人差不多都来，看来是龙云轩他们想要欺负新人。” …… 武道大院中央，众人齐聚议论纷纷，气氛十分热烈。 顾长青路过此地，本想继续前行的他却不由停下了脚步。他本来并不想凑这个热闹，也没想过多管闲事，只是当他看到斗武台上站着的那个熟悉身影，顿时愣住了。 那是风九渊？什么情况？ “请问这位大哥，他们在高台上干什么？” 听到顾长青喊了一声“大哥”，前面那人非常受用，头也不回道：“那是斗武台，他们正在赌斗呢。” “赌斗？赌什么？” 顾长青知道风九渊好像很穷的样子，还欠着自己一百两银钱呢，怎么这就赌上了？ “赌斗都不知道？自然是赌灵币啊！谁赢了，对方身上的灵币就归谁所用。” 前面那人边说边回答，看到顾长青以后不由愣住了。他没见过顾长青的样貌，似乎并非武道院的弟子啊！ 不过谁敢在武道院撒野？莫非对方也是新来的？ 那人正要喝问顾长青是谁，却见对方腰间杂道院的牌子，顿时又是一愣。 “灵币有什么用吗？” 顾长青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人立即转醒：“在我们武道院里，无论学习武道还是兑换资源，都需要支付一定的灵币，不然你以为武道院的便宜是让人白占的吗？” 听着那人的解释，顾长青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自己这些天跟随杂道院的老先生修行，可不就是白嫖吗？ 武道院里不收金钱，只收灵币，而外院弟子想要获得灵币，就必须完成武道院的各种任务，“斗武台挑战”亦是其中之一。 武道院鼓励内部竞争，想要获得更多的灵币，就必须挑战其他弟子。 雷霄受龙云轩嘱托，本来想找顾长青和风九渊的麻烦，可是顾长青一连几天都在杂道院待着，雷霄无可奈何，只好将注意力转到风九渊身上。 斗武台的规则非常简单，不允许以大欺小，可以同阶较量，也可以以小博大。 雷霄和风九渊算是同阶武者，自然在规则允许的范围之类。 本来风九渊是不想和雷霄赌斗的，可是对方羞辱风家，风九渊自然忍不了，所以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第231章 谋而后动的龙云墨 斗武台高有三丈，皆是竹竿搭建而成，摇摇晃晃看上去不怎么结实的样子。 这是武道院有意为之，毕竟少年人都喜欢好勇斗狠，与其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搭建修复斗武台，还不如随便弄弄，然后给比武的弟子一些限制，谁输了还要负责斗武台的搭建。 外院弟子基本上都来了，上百弟子围在斗武台周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口中还不断大声吆喝。 武斗挑战，以武会友，点到即止。 只不过刀剑无眼，真正比斗过程中偶尔有些损伤也是在所难免的。因此为了避免出现伤残的情况，通常比斗的时候都有会武先生在一旁照看。 此时高台之上，风九渊和雷霄相对而立，一人腰藏金刀冷若冰霜，一人肩扛戟斧高挑精壮。 不少人都在私下议论，谁会胜出，但是大多数的人都不看好风九渊，毕竟雷霄天赋异禀，拥有天生神力的特殊体质，而且他还比风九渊提前加入武道院。 要知道，武道院内不但拥有大量丰富的修炼资源，还有各种辅助修行的宝物和地方，哪怕只是一天时间，亦能得到极大的提升。 事实上，雷霄也是极为自信，目光之中带着强烈的挑衅。 武先生就位之后，二人没有寒暄，直接大打出手，一时之间刀光斧影交错，两道身影在半空之中来来回回。 风九渊身法灵动，刀势冷冽，甚至透着几分邪异。 雷霄则是人如其名，大开大合之间杀伐极重，宛如奔雷之势。 二人战斗激烈，脚下斗武台摇摇欲坠，最终四分五裂。 最终二人竟然是平局收场，这让看热闹的弟子颇为失望。 雷霄退回龙云轩等人一方，脸上神情有些难看。 他没想到自己会与风九渊打成平手，但是他心里非常不服气，因为武道院比斗不能使用杀招，雷霄的很多手段都被限制，如果是在武道院外，他自信能够斩杀风九渊。 风九渊退下后，战天成和沈七七也连忙卫龙上来。 顾长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上去打个招呼，毕竟整个武道院中，就只有战天成三人和他相熟。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个挑衅的声音。 “顾长青是吧？要不要也来玩玩？” 说话间，龙云轩挡在顾长青面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只可惜，顾长青根本没有理他，只是跟战天成三人打了个招呼便要离开。他现在命不久矣，哪有时间和这些不知所谓的人好勇斗狠？ 比武能够增加寿命吗？显然不能！ 除非对方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否则顾长青懒得出手。 “顾长青，难道你们家里人都是一群软蛋？连武斗都不敢？” 龙云轩越说越过分，周围梅字院的弟子亦是纷纷附和，对着顾长青便是冷嘲热讽。 他们想要用激将之法对付顾长青，只可惜顾长青根本不吃这一套。 你们骂顾家，关我顾长青什么事？ 龙云轩还想阻拦，却被战天成挡下：“你们要打，我便陪你们打，谁来？” “……” 梅字院的弟子面面相觑，他们可是知道战天成的实力，“潜龙榜首”这四个字的含金量可不是白给的。 武道院中，除了内院弟子外，谁敢说自己能够稳压战天成一头？所以龙云轩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待顾长青离开之后，四大外院的弟子也都陆续散去。 本来战天成还想找顾长青好好叙叙旧的，但是看到顾长青匆匆而去的背景，想想还是先算了。 …… 内院之中，龙云墨听着龙云轩的汇报，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么说，你们的计划失败了？” “我也没办法啊三哥，本来我让雷霄激怒风九渊上武斗台，可是雷霄那个莽子不争气，根本无法重伤风九渊。还有那个顾长青，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缩头乌龟变得，我们那么激他，可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龙云轩委屈地撇了撇嘴，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龙云墨倒是没有怪责对方的意思，反而淡淡问道：“那你觉得，顾长青实力如何？” “一个炼体境的小子，能够有多强？” “可是他却加入了杂道院。” “杂道院怎么了？不久是个养老的地方吗？” “呵呵。” 龙云墨笑而不语，没有反驳龙云轩。 身为内院弟子，龙云墨知道的事情自然非外院弟子可比，正巧他又知道一些杂道院的情况。能够让文奇楚破例将其收入门下的人，绝对不是易于之辈。 至少，龙云墨不认为龙云轩等人会是顾长青的对手。 “三哥，你准备亲自出手吗？” “蠢货！” 龙云墨笑容收敛，冷冷训斥：“我说过多少次了，任何时候都要谋而后动，龙家虽得眷顾，却也树大招风，凡是要多动脑子。” “是是是。” 龙云轩忙不迭地点头，额头冷汗直冒。 整个龙家，除了他父亲之外，龙云轩最惧怕的便是自己眼前这位三哥了。 “小六，我让你查顾长青的身份，可有消息了？” “查是查了，不过我们只查到顾长青是青云剑宗的弟子，而且他的师兄师姐乃是镇武司的三品秘卫，那小子有镇武司的背景。” “青云剑宗，天下十二剑守，如今早已没落，还有多少人记得？” 龙云墨轻笑了一声，嘴角泛起一抹轻蔑之色。 不过他答应过迟霜霜要搞定顾长青，自然不能食言。既然武道院内不好动手，那就只能等顾长青离开武道院再寻机会了。 毕竟武道院中每个月都会给弟子指派任务，只要找人暗中动些手脚，将顾长青引出武道院并非难事。 …… 悟道阁内，冷清宁静。 明镜先生依然坐在院子里下棋，自己与自己对弈，神情颇为专注。 顾长青来了以后便站在明镜先生旁边，也不打扰，只是默默看着对方下棋。尽管他什么都看不懂，可是黑白交错的棋子在他眼中仿佛跳动的生灵，活灵活现，充满了玄奥。 “咦？！” “这里好像不对。”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明镜先生，转头望去，却见顾长青站在自己身旁，而且目光好奇的打量着棋盘，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第232章 剑入棋局 “小子，你说不对？有什么不对的？” 明镜先生问向顾长青，心里并未生气，反而觉得有意思。他钻研棋局数十年，不说天下无双，但是能够与之对弈的人少之又少，否则他也不会自己与自己对弈了。 可是眼前的棋局已经形成一种特有的平衡，寻常之人很难看出什么端倪。 顾长青想了想，又摇头道：“我不会下棋，我只是感觉有点不对劲，黑子和白子相互包围却又处处凶险，这不像是在下棋，反而像是在布局……抱歉，打扰明镜先生了。” “无碍。” 明镜先生摆了摆手道：“你的悟性极佳，虽然不会下棋，却也能够看出棋势大局，非常难得。你来找我，是为了学棋的吧？” “是的先生。” 顾长青点了点头，实话实说道：“文老说任何技艺都是殊途同归的，所以多学一些亦可触类旁通，有助于增长见闻，提升心境。” “这话倒是没错。” 明镜先生微微颔首，心里对顾长青极为满意，要不是文奇楚横插一脚，他都想亲自收为门徒带在身边了。 对于真正的天骄而言，无需在意什么贵精不贵多之类的言论，技多不压身才是正确的道路。因为真正的天骄，学任何东西都有超乎常人的速度和领悟力。 学得多了，眼见自然就高了，对于武道的领悟和积累也就多了。 “想要随老夫学棋可以，但是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先生请问。” “武道和棋道，哪个更重要？” “武道。” 顾长青毫不犹豫的回答，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也不想为了讨好明镜先生而说谎。他可以不学棋艺，但是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 毕竟，武道可以强身健体，或许也能让他好好活下去。 明镜先生微微皱眉，但是并未生气，只是心里暗暗一声叹息。在他看来，顾长青天资绝顶，若是以棋入道，将来必定能够超越自己，可惜对方志不在此啊！ “顾长青，如果由你执棋，你选黑子还是白子？” “白色。” “这是为何？” “我不喜欢黑色。” 顾长青直率的回答，倒是让明镜先生微微失笑，他差点都忘了，顾长青不会下棋，也不知道黑子白子先手的规则。 不过纯粹凭喜好选择棋子，未尝不是一种率性的表现。 顿了顿，明镜先生接着道：“最后一个问题，当日悟道阁中的考验，最后你是如何破局的？” “悟道阁？” 顾长青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的悟道阁，此时楼阁已经重新修葺过了，和以前别无二致。 “我不会下棋，于是就把所有的棋子都抹去了。” “没有棋子，我随便怎么走都可以，所以后来我把自己学过的剑术当作棋子……最后破开了棋局。” 顾长青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在悟道阁中的经历。 明镜先生听了以后心神激荡，震惊不已。他完全没想到顾长青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破局，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明镜先生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着相了。 “长青，你到底会多少剑术？” 明镜先生好奇询问，在他想来，能够以剑入棋局，顾长青会的剑术应该不少吧，否则一两颗棋子如何破局？ 顾长青算了算，直言不讳道：“现在差不多五十多种，大都出神入化剑势圆满了。” “……” 明镜先生目瞪口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武道院这是招了一个什么妖孽啊！？ 普通武者，哪怕武道院的天骄弟子，能够将一门武技修炼圆满已属难得，数十种武技……想都不敢想。 一学就会，一点就透，一通百通。 以前明镜先生觉得这些词汇只是夸张的比喻，现在他才发现这形容词太准确了。 这个世间真有妖孽，天骄妖孽啊！ …… 过来良久，明镜先生的情绪渐渐平复，然后开始指导顾长青下棋。 事实证明，顾长青虽然不太聪明的样子，可是在学习方面却有着惊人的天赋。只是片刻之后，他便已经掌握了棋艺的基本规则。 不过明镜先生并未与之对弈，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长青，你现在知道了棋艺的规则，那你觉得下棋最重要的是什么？” “啊？” 顾长青有点懵，他还真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明镜先生也未生气，反而笑着道：“如果你行走江湖，遇到比自己强大的敌人该怎么办？” “江湖行记第一条，打不过就跑。” 顾长青脱口而出，明镜先生差点一口气被噎住：“谁、谁教你的？” “我大师兄石毅。” “算了，不提他……” 明镜先生揉了揉抽动的眼角，继续道：“如果你跑不掉呢？” “那就拼命。” “拼命也不行呢？” “不知道。” 顾长青眉头紧锁，认真摇了摇头。 明镜先生淡然一笑：“从古至今，以弱胜强之事不胜枚举。所以江湖厮杀和下棋差不多，一样可以以弱胜强，反败为胜。” 说话间，明镜先生随手一挥，棋盘上的棋子突然变化了局势。 “长青，你看我这棋盘有什么特别之处？” “呃……黑强白弱。” “那只是表面，你看我如何破局。” 明镜先生淡淡落子，十手之后，黑子反被包围，身陷囹圄。 顾长青不由愣神，而后若有所思。 “看明白了吗？” 明镜先生笑着道：“棋局之势，千变万化，并无定向，如果你遇到比你强大的敌人，你可以先示敌以弱，暗中布局，最后一击绝杀，反败为胜。” 听到此处，顾长青眼睛一亮：“前辈的意思是说，我在遇到强敌的时候，可以先用剑布置陷阱，然后将对方引入自己的陷阱，最后一刻完成反杀？” “长青，现在你是否可以回答老夫，下棋最重要的是什么？” “提前布局，算无遗策。” “孺子可教也。” 明镜先生颔首抚须，对顾长青越来越满意。 “先生，那我该如何以剑布局？” “现在说这些太早，等你什么时候能够破开老夫的残局，在考虑其他。” “好的先生。” 顾长青神情郑重，同时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 以棋入道，以剑入局。 如此玄妙，完全不似人间武道，反而有点像仙门手段。 第233章 月考任务来了 不知不觉，顾长青来到武道院已经半个多月了。 白天学习杂艺，晚上武道修行。 如此紧凑的日常生活，顾长青非但不觉得枯燥无味，反而内心十分充实，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 这还是顾长青第一次如此安安稳稳地修行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如此苦修，提升自然也是非常显着的。 五十二门剑术出神入化，剑势圆满。另外还有四门绝品剑术：七星、太玄、长青、云霄，全都已经剑术圆满，剑势小成。 果然一法通万法通，现在顾长青修炼任何剑术都非常轻松。 功法：青云十二剑出神入化、万剑铸体术入门、灵犀一指小成、仙罗九闪小成。 秘术：灵胎敛息诀小成、剑息吐纳术小成、养剑诀小成、七星燃血秘术入门、残魂爆体秘术入门。 武道观想：十二重楼第二宫、破灭苍穹第一重。 剑道意志：又见天光落人间，一剑东来万古寒。星罗棋局覆苍穹，漫天星辰皆是剑。 修为境界：炼体境练脏小成，力重二万五千钧，精神感知五百丈，剑心五寸。 内劲：七十九丝。 在剑心通灵的感知下，顾长青对自己的实力变化又有了新的认知。 或许是因为实力提升带来的变化，剑心通灵能够感知的东西更加细致，甚至整合了许多功法秘术和武道观想法。 其中剑息吐纳术的修炼，倒是给了顾长青不少意外之喜。 在掌握这门吐纳术之后，顾长青感觉自己和重阙剑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密切，仿佛冥冥中天人交感，重阙剑生出灵性，可以与之相互沟通。 为此，顾长青还特意尝试了一番，以前重阙剑在他手中只是增幅了千钧之力，现在却能增加万钧之力。 换句话说，顾长青手持重阙剑战斗，实力可平添五成左右，堪称恐怖。再加上各种剑术剑势和秘法的增幅，顾长青的力量甚至已经超越了普通开窍上境的武者。 …… 翌日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顾长青的身上，泛起丝丝灵光。 如果有人在此，定然可以看到阳光微微扭曲，似乎被顾长青吸收一般。 片刻之后，顾长青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射出两道凌厉的寒芒，这是精神意志凝聚到了极点的表现。 今天开始学习酿酒，需要外出找一些药材。 然而正当顾长青准备离开杂道院的时候，战天成和沈七七却突然找来了。 “顾兄弟，好久不见，最近忙些什么呢？” “修炼，学艺。” “感觉如何？” “挺好的。” 三人简单寒暄了几句，顾长青开门见山道：“老战，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确实有事。” 战天成笑意收敛，认真点了点头道：“武道院的月考你知道吗？” “不太清楚。” 顾长青摇头皱眉，他现在整天除了苦修就是学习杂艺，对于其他事情并不关心，自然也不知道什么是月考。 反正他现在还有一些提升血气的丹药，对于武道修炼资源并不怎么急需，所以他也没有特意去打听任务情况。 沈七七连忙插话道：“月考就是武道院每个月的考核任务，内院和外院的弟子都要参加，这是规矩。” “而且武道院每个月都会根据月考的成绩来进行弟子排名，名次高的可以额外获得更多的灵币奖励，月考失败或成绩不合格的弟子，便会受到惩罚。” “当然，惩罚也是有大有小的，最怕就是被关入问心阁。” 听着沈七七的讲述，顾长青对月考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老实说，月考什么的顾长青并不在意，但是能够获得灵币奖励，那还是很不错的，毕竟兑换武道修行资源需要大量的灵币，顾长青从镇武司兑换的丹药迟早都会用完的。 “所以，你们是想和我一起参加月考？” “没错没错。”战天成认真点头：“月考任务分为个人任务和团队任务，其中团队任务的奖励更加丰厚，所以武道院中真正的天骄弟子，大都会选择团队任务。” 整个武道院，除了少数几个老先生之外，只有战天成和沈七七才知道顾长青的强大实力。如果有顾长青的加入，他们的胜算会高出许多。 “任务可以随便接取吗？” “个人任务基本上都是根据个人的实力来定的，但是团队任务却没有任何限制，谁都可以接取，最终评价也是以团队为主。” “这么说，一个人其实也能接取团队任务？” 顾长青突然这么一问，直接吧战天成和沈七七搞蒙了。 既然是团队任务，那肯定是非常困难，需要大家团队合作**协力才有可能完成的。可是听顾长青这个语气，似乎想要一个人接取任务。 “可以是可以，不过很危险。” 战天成本想劝说顾长青别乱来，可是一想到对方彪悍的战绩，他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还真别说，顾长青还真有可能独自完成团队任务。 只不过，顾长青并非自大之人，也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愣头青，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反正自己在武道院没什么熟人，个人任务和团队任务于他而言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既然战天成主动找上门来，那顾长青自然也就顺势应下。 …… 武道院，厚德大厅。 此时不少弟子齐聚于此，等待着月考任务的出现。 战天成和沈七七带着顾长青走进大厅，他们二人显然不是第一来这个地方，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 随后风九渊也来了，直接站到顾长青身边，显然他也是被战天成邀请来的。 二人相视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战天成和沈七七早就习惯了二人如此性格，倒是没有在意。 “快看，月考任务出来了！” 大厅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众人转头望去，却见一卷锦书出现在半空之中，其上只是简单写着一行大字——围剿西梁山。 看到这样的任务，不少人都愣住了。 以往的团队任务都是三五个，以供众人选择适合自己的。可是这次锦书上只有一个任务，而且还是围剿西梁山这样的大型任务。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这次团队任务非常困难，所以需要全员参与其中。 第234章 沸腾，登仙台的资格 “咦！？这次怎么只有一个团队任务？” “那西梁山是什么地方？很危险吗？” “你连西梁山都不知道？那可是南方最大的匪窝。” “听说前段时间西梁山召开英雄大会，死了不少黑道中人呢？” “什么狗屁英雄大会，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嘿嘿，你们的消息都已经过时了……听说前不久官府围攻西梁山，结果反而损失惨重，死伤数万将士，镇武司都已经坐不住了。” “这是为何？” “如今西梁山汇聚了许多黑榜高手，成立了什么黑榜联盟。” “原来如此。” “等等……如果有黑榜高手，我们去不是送死吗？” “所以才是团队任务嘛，估计四院先生都要参加。” …… 周围弟子议论纷纷，气氛逐渐变得凝重。 战天成与沈七七面面相觑，就连顾长青也微微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 他们本就是始作俑者，自然知道西梁山损失惨重原因。只是他们没想到西梁山居然能够联合黑榜高手，建立黑榜联盟。 要知道黑榜上的凶徒，尤其是那些顶尖的高手，一个个都是桀骜不驯的主儿，向来特立独行自由自在惯了，岂会心甘情愿被人约束？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武道院都已经发布任务了，说明镇武司那边肯定也在暗中谋划。 这次围剿西梁山的任务，定然凶险万分。 “老战，怎么只有外院弟子？内院弟子呢？” 沈七七好奇看了一圈，不禁感到疑惑，她和战天成来武道院将尽一个月了，却没见过内院弟子，当真神秘的很。 “内院弟子实力不凡，可能另有任务吧。” 战天成苦笑着摇头，显然他的心里也不太确定。毕竟菊字院中少有聚会，各种消息都很闭塞。 “噤声！” 一个苍老庄严的声音传来，原本嘈杂的大厅立即安静下来。 随即，两道身影从后堂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白袍锦衣，气质儒雅，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正是武道院主慕临渊。 在院主身边跟着一位黑袍老者，气势冷冽，神情肃然，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让周围不少弟子心生敬畏。 此人乃是苍元先生，负责主持武道院外院事务，可以说是院主之下第一人，同样是天榜中的宗师高手，刚才说话的就是他。 苍元先生在武道院的威望极高，哪怕文奇楚见了都要让其三分。倒不是怕了对方，主要是他很受不了对方那种食古不化的性格，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讲规矩，就算文奇楚拿身份都压不住他。 用许多弟子的话来说，这就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不过正是因为苍元先生的存在，南陵武道院才能稳定发展，慕临渊才能从繁琐的事务中脱身而出，潜心修行，因此慕临渊非常信任他。 随即，四院先生陆续而至，站在慕临渊和沧元先生身后，唯有杂道院的人一个没来，毕竟杂道院从不过问武道院的事务。 “既然外院弟子都已经来了，那我便说一说这次的任务情况。” 随着慕临渊温和的声音响起，众人压抑的心情缓和了许多。 有慕临渊和沧元先生这样的天榜高手在此，就算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他们顶着吧。 这还是顾长青进入武道院以来，第一次见到院主慕临渊。先前他也只是听师父毛九君提过一句，倒是文奇楚经常把这个院主挂在嘴边。 无论毛九君还是文奇楚，都叫慕临渊“书呆子”，可是顾长青却丝毫不觉得对方很呆，反而更像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者。 腹有诗书气自华，便是形容慕院主这样的人吧。 就在顾长青胡思乱想，慕临渊继续道：“我们南陵武道院自建立一来，一直秉承初心，以武至道，自强不息，为国育才，振兴魏武……如今外有敌酋，内有贼寇，正是我等为国效力之时。” “西梁山乱贼云集，倒行逆施，大逆不道，其罪当诛。这次我们武道院的月考任务，便是配合镇武司围剿西梁山乱逆，还我南境之地一片安宁。” “当然，贼寇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且不少黑榜凶徒武功高强，因此需要你们组队前去，相互配合。” “也就是说，这次月考没有个人任务，只有团队任务。” “谁斩杀的匪寇多，谁便能获得更多的奖励。而这次排名前十的奖励，便是登仙台的资格。” 此言一出，大厅之中顿时一片哗然，众人激动不已。 登仙台的资格，那可是一步登天的机缘，若是能够通过登仙台的考验，他们甚至有可能踏入仙门，从此一飞冲天。 只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此机缘争斗自然非常激烈，而且他们都只是外门弟子，有什么资格与内院弟子争呢？ 目前内院弟子有九位，也就是说，留给他们争夺的机会其实只有一个。 上百人争一个登仙台的名额，多少有些残酷，不少人已经开始在暗暗谋划了。 “安静！” “这里乃厚德大厅，并非市集，尔等如此喧闹，成何体统？” 沧元先生的声音严厉，透着淡淡的威压。 大厅顿时鸦雀无声，周围弟子一个个噤若寒蝉。 他们尊敬院主，可是更惧怕沧元先生。 “沧元先生，这里便交给你了。” “院主放心，沧元必定妥善安排。” “好。” 慕临渊点了点头，自顾离去。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具体安排无需他来操心。 不过临走前，慕临渊不经意地撇了顾长青一眼，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除了好奇，还有几分期待。 众人恭送院主离开后，将目光转向沧元先生。 “接下来便是分组报名自由组队，由梅兰竹菊四先生主持工作。” “你们的身份令牌要随身携带，它会记录你们斩杀匪寇的功绩，也是你们最后排名的依据。” “另外，此次月考会有四院先生与你们同行，但是他们并不会轻易出手，除非你们遇到生命威胁。” “而先生一旦出手相救，便意味着你们的月考已经结束，所以你们不能莽撞行事，一定要谋而后动，避开对方高手，以强袭弱，以多打少。” 随着沧元先生有条不紊的安排，外院开始忙碌起来。 众人三五成群，顾长青也被战天成拽着走到菊字院那边。 第235章 暴走的嘟嘟 梅字院以龙云轩为首，代表着南陵氏族势力。 兰字院则以罗戌和江惜蕊等人为主，他们代表着南陵江湖势力。 而竹字院也有三位代表人物，分别是铁岭童家的童哲、飞燕门的燕飞霜、双峰岛的霍子瑜。 由于三院都有各自的领头弟子，组队报名之事反而十分顺利，只需听从他们的安排即可。 相比其他三院，菊字院这边就混乱许多，大家都是散人，自由散漫习惯了，真要让他们听命行事令行禁止，他们还真的很难做到。 于是大家稀稀拉拉的争论了半天，最后只好相熟之人随意组队，也没有领头弟子，反正大家商量着来。 这样的组队在平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一旦战斗的时候就会暴露出各种问题，谁攻谁守？是战是退？谁说了算？ 有时候危急情况之下，大家很难**协力去战斗，甚至还要担心会不会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没办法，这就是散人的弊端，很难凝聚形成战斗力。 不过菊先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这些弟子才会成长。 温室的花朵，永远都无法成为参天大树。 倒是战天成很有先见之明，他知道乌合之众既然难以成事，那就找实力强的，如此亦能弥补一些和其他团队之间的差距。 而且战天成乃是军武世家，一些小型的战阵配合反而可以让他们得心应手。 一番折腾下来，菊字院四十七人加上顾长青这个杂道院的弟子，一共组成了八支小队，人数多了五六个弟子，人数少的只有三个弟子。 梅字院二十六人，分为两个队，最强的十人为一队，其余的人为二队，不过二队的存在主要是为了策应一队，甚至需要牺牲掉自己的利益。 当然，牺牲掉的利益，龙云轩等人会通过其他手段补偿给他们，比如丹药钱财或氏族的一些生意往来。 兰字院三十一人，同样分成两队，罗戌和江惜蕊各自带一队，平时各自为阵，遇到强敌则抱团对敌。 而竹字院四十三人，分出三个小队，分别由童哲、燕飞霜、霍子瑜各领一队，同时他们也在暗中结盟，共同进退。 …… 待一切准备就绪，外院弟子浩浩荡荡朝着城中镇武司而去，各院先生默默跟在远处。 这是外门弟子的月考，同样也是四院先生的月考，如果成绩太差，他们不但脸面无光，而且还会受到责罚，扣除月俸之类的。 顾长青并没有随众弟子同行，而是独自回到了杂道院。 尽管只是短短半月的时间，可他对这里却有着很深的感情。这里的每个人对他都很好，即便不用剑心通灵他亦能感觉到每一个人的善意。 每个人都在用心教导自己，哪怕自己有时候显得很笨拙，但真情实意是骗不了人的。 或许除了毛九君和石毅他们，杂道院的这些老先生算是对他最好的人了，所以临行之前，顾长青想要和这些长者告个别。 兰姨说过，每次出门都要和家中说一声，免得家人担心。 只是，顾长青已经没有家人了。 …… 杂道院正厅，众人齐聚于此，为首的正是文奇楚。 其他几个老先生都来了，他们知道顾长青月考在即，自然有些放心不下，可是碍于规矩，他们亦不好插手武道院的事物。 然而他们没想到，顾长青竟然会回来告别，心里顿时生出许多复杂的情绪。 毕竟是自己教导过的弟子，他们哪能让顾长青吃亏，于是每个人都给顾长青准备了一样东西。 琴婆婆给了顾长青一只竖笛，吹响之后可以干扰周围之人的精神意志，绝对是保命神器。 书先生在顾长青掌心写下一个“神”字，瞬间令他精神意志提升了两倍不止。如此一来，顾长青便能料敌先机，从容应对。 画先生给了顾长青一卷画，说是遇到危险的时候方能使用。 酒先生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但他则给了顾长青一个白色的酒葫芦，里面装着火灵酒，可以爆发血气战力。 易先生赠予的是一面铜镜罗盘，顾长青如今可以使用罗盘布置一些简单的风水奇阵，关键时候可以用来保命。 明镜先生和古先生也来了，明镜先生给了顾长青一黑一白两颗棋子，其内封存着他的两道先天真气，而古先生给了顾长青一个玄铁护手，具有极强的防御效果。 这些东西，无论保命还是拼命都给了顾长青极大的底气。 最后便是文奇楚，他给了顾长青一堆丹药，有保命用的，也有下毒用的，几乎把自己的老底都掏空了，由此可见他对顾长青的重视。 一阵过后，顾长青背着行囊离开了杂道院。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众人心里顿时感慨万千。 他们都知道了顾长青的身体情况，可惜他们却束手无策。 短短半个多月的相处，大家已经喜欢上了这个质朴单纯，眼神清澈的少年，他们只希望少年能够好好活下去。 …… 南陵郡，镇武司驻地。 武道院弟子来了以后全都安排在驻地外围，然后统一听从镇武司调度。 当然，前提必须是公平公正，合情合理，这也是慕临渊和沈衣邢之间商议的结果。 老实说，若不是这次西梁山闹得太凶，朝廷也不太想理会那些匪寇。可是仅凭南陵镇武司这点人手，想要荡平西梁山还是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沈衣邢才找到了武道院帮忙。 一方需要人手，一方磨炼弟子，双方自然一拍即合。 然而就在这时，一处别院内突然传来一声野兽的怒吼，随即一个巨大的身影闯入大院之中，一路横冲直闯，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狼藉。 武道院的弟子闻声赶去，只见一只巨大的竹熊被镇武司的武卫团团围住。 正当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这只畜生已经疯了，大家一起出手灭了他！” 说话之人是迟霜霜，不少人都认得她，尽管只是外院弟子的身份，却因龙云墨的关系而住进了内院。 迟霜霜开口，龙云轩等人第一个响应，其他弟子也打算卖个人情，准备出手…… “等等！” “大家快住手——” 战天成和沈七七连忙站了出来，挡在嘟嘟面前。 风九渊虽然不明所以，可他还是默默站到了二人身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周围弟子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236章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战天成，你们什么意思！？” “是啊战天成，你们快点让开，这只竹熊疯了，很可能被妖邪附体。” “莫非这畜生是从司狱逃出来的？” “听说凶兽成精，体内有宝物，正好看看是不是真的。” “大家一起上，把这孽畜当场镇压，说不定还能得到镇武司的奖励。” “上上上——” 周围弟子群情汹涌，尤其是在龙云轩和迟霜霜的蛊惑之下，不少人更是露出贪婪的目光。 “且慢！” “误会，都是误会！” 战天成横枪而立，大声解释道：“这只竹熊名叫嘟嘟，并非凶兽，而是顾兄弟的伙伴，大家不要伤害它。” “呵呵，你说是就是？” 龙云轩丝毫不给面子，并且眼神示意雷霄动手。 如今雷霄已经是龙云轩麾下的第一打手，实力直追潜龙榜第一的战天成。 雷霄得到受益之后同样跃跃欲试，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如今的实力比之战天成如何。 然而就在雷霄准备动手之际，一个声音突然从人群中传来。 “老战，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战天成和沈七七喜形于色，风九渊也不禁松了口气。 人群让开，顾长青从后方走了过来。 “顾兄弟，你来的正好，你家嘟嘟不知是何原因，突然变得非常暴躁，还损毁了不少东西。” 战天成主动解释，然后转向狂暴状态的嘟嘟。 周围之人有些犹豫不定，现在这种情况来看，眼前的竹熊还真是顾长青养的，他们要是强行出手，定然平白得罪对方。 尽管大家并不知道顾长青的实力如何，可是正因如此，他们才不想无故树敌。 “吼！” 嘟嘟看到顾长青出现，一个闪身扑向了他。 周围之人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戒备，甚至有人以为顾长青会被竹熊直接扑倒，然后被竹熊撕咬。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周围之人大跌眼镜。 只见嘟嘟一头扑到顾长青胸口，然后蜷缩着身子，用它那硕大的脑袋蹭了蹭顾长青身上。原本猩红的眼瞳恢复清明，只是委屈巴巴地看着顾长青。 “嘟嘟，你怎么了？” “呜呜呜！” “什么？有人下毒害你！？” 顾长青得到嘟嘟的心灵感应，顿时脸色转冷，浑身煞气涌动。 周围之人神情古怪，他们可不信顾长青能够和一只凶兽交流，所以他们都以为顾长青是在故弄玄虚，心里颇为不屑。 不过战天成和沈七七却对顾长青深信不疑，因为他们知道顾长青和嘟嘟关系非常亲密，本就可以简单的交流。 当然，他们还不知道，顾长青给嘟嘟服用了通灵果，现在一人一熊之间可谓心意相通。 只是片刻交流，顾长青已经知道了嘟嘟的遭遇。 这些日子顾长青在武道院修行，嘟嘟便由镇武司的人帮忙照顾。 本来嘟嘟一直都很乖巧懂事，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从不惹事，因此大家都很放心。 直到刚才吃下水果，猛烈的毒性刺激着嘟嘟的身体，让它逐渐发狂难以自拔。若非嘟嘟体质极强，天赋异禀……若非顾长青及时赶到，唤醒了嘟嘟的一丝灵智，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很显然，有人想要故意谋害嘟嘟，或者说想要坑害自己。 顾长青不算聪明，也想不明白很多事情，可是他却能够感知到一股浓烈的恶意。 “放心嘟嘟，我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顾长青拍了拍嘟嘟脑袋表示安抚，然后取出一粒清毒丹喂嘟嘟服下。如今顾长青粗通药理，这点事情自然难不住他。 “顾兄弟，你……” 战天成正欲开口，顾长青却转身朝着迟霜霜走去。 “我认得你，你叫迟霜霜，在青山镇的黑狼帮驻地，我们交过手，你差点被我打死，所以怀恨在心，给嘟嘟下毒对吗？” 顾长青目光平静直视着迟霜霜，眼中没有愤怒和激动，仿佛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刚才顾长青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受到迟霜霜心中的恶意，对方显然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住口！” “你、你别胡说八道！” 迟霜霜又惊又怒脸色骤变，同时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此时她浑身上下都散透着浓浓的怨毒之意，恨不得将顾长青碎尸万段，反正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差点被顾长青杀死。 然而周围弟子却是一片哗然，不少人更是面露惊讶之色。 要知道，迟霜霜不仅是迟家大小姐，还是潜龙榜上的天骄，比之在场的许多人都要强上一截。 可就是这么一位天之骄女，却差点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杀死？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至于迟霜霜狡辩的话，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对方这是急了，她急了。 “呼！” 破空声响，并指成剑。 顾长青直接朝着迟霜霜的咽喉要害刺了过去，他又不是来讲道理的，自然一出手便是杀招。 如此不顾后果，杀伐决断！？ 周围之人完全惊呆了，就连迟霜霜自己也都愣在当场。 灵犀一指，掠影流光。 眼看顾长青的剑指便要刺中迟霜霜的咽喉，周围弟子面色大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住手——” 喝止声中，一道身影跃空而下，可惜顾长青丝毫不为所动。 幸好这个时候迟霜霜惊醒过来，本能的运转内力抵挡，同时侧身避开了顾长青的剑指。 “噗！” 剑指略有偏差，直接刺中了迟霜霜的肩膀，破开一个血洞，鲜血直流侵染了半边衣裳，看上去十分凄惨。 “啊！” 凄厉的惨叫在庭院中回荡，死亡的阴影将迟霜霜笼罩其中，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顾长青手中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什么怨恨？什么嫉妒？ 迟霜霜完全抛在脑后，生不出半点心思，他此刻只想着活命。 一击得手，顾长青心中杀意丝毫不减，再次朝着迟霜霜轰杀而去，比之刚才更加凶猛更加凌厉。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了顾长青决然强烈的杀意，忍不住暗暗打了个寒颤。 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一言不合就要痛下死手？ 不少弟子顿时感到阵阵寒意，看向顾长青的目光充满了畏惧。尤其是先前那些还看不起顾长青的人，现在已经将顾长青列入不可招惹的对象。 毕竟世界就是这样……软的怕硬的, 硬的怕横的, 横的怕疯的。 与此同时，刚才那道身影落在迟霜霜面前，替她挡下了顾长青致命的一击。 第237章 这个小子不对劲 “蓬！” 一声闷响，顾长青与龙云墨同时退开。 顾长青是被强大的内力震退的，而龙云墨则是被恐怖的力量硬生生逼退的。 “三哥！” 龙云轩大喊着上前，站在龙云墨身边。 梅字院的人则直接将顾长青团团围住，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他弟子面面相觑，他们完全没想到龙云墨这个内院弟子会突然出现，自然也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未婚妻都快被人打死了，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吧？ “顾长青，本公子刚才叫你住手，你没听见？” 龙云墨搂着受伤的迟霜霜为其止血，然后冷冷看着顾长青，眼中杀意凛冽。 顾长青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 龙云墨神情一僵，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在这南陵郡，他还是第一次遇上如此不给自己面子的人。要不是碍于武道院不得以大欺小的规矩，他恐怕已经直接出手了。 “本公子是龙家三公子龙云墨，霜霜是我未婚妻，你打伤她，便是与我龙家为敌。” “哦。” 顾长青随口应了一声，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倒是战天成和沈七七脸色凝重，还有风九渊的眼中也闪过一抹忌惮之色。 龙家可不好招惹，但是他们既然站在了顾长青身边，就没有想过袖手旁观。 少年热血也好，少年意气也罢，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龙云墨目光扫过几人一眼，而后故作大义凛然道：“顾长青，残害同院弟子，你该当何罪？” “是她先要害我。” 顾长青指了指迟霜霜，后者气急攻心，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别动，这里交给我。” 龙云墨为迟霜霜服下一粒丹药疗伤，又将一道精纯的内力渡入其体内。 片刻之后，迟霜霜的脸色才渐渐缓和过来：“顾长青，你口口声声说我要害你，你可有证据？众目睽睽之下，没有证据你怎能血口喷人？” 迟霜霜想清楚了，今日她便要顾长青在此身败名裂，然后让龙云墨出手将对方彻底废掉。 只可惜迟霜霜想多了，顾长青又不是来和她讲道理的，要什么证据？ “唰！” 取出背后的重阙剑，顾长青浑身杀意沸腾，毫不犹豫朝着迟霜霜杀去。 “好好好！来得好！” “本公子倒要见识见识，杂道院出来的弟子，有何特别之处！” 龙云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喜。他正愁找不到出手的理由，既然顾长青自己找死，那他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凝气成刀，龙云墨反手一掌朝着顾长青劈砍而去。 “咻！” 破空声响，气劲狂暴。 凌厉的刀气与顾长青相撞，发出激烈的震荡。 就在众人都以为顾长青会被一击重伤之时，一柄重剑立在他的面前，硬生生挡下了龙云墨的刀气，激起漫天烟尘。 转瞬之间，一道身影从烟尘中腾空而出，重剑携带着磅礴之力猛然落下。 “轰！” 地面震动，乱石飞溅，龙云墨已经带着迟霜霜离开原地。 与此同时，战天成他们正要上前帮忙，却被龙云轩等人拦了下来，只是嘟嘟这时也加了进来，庞大的身躯在周围横冲直撞。 双方混战，场面异常激烈。 …… 楼阁高处，几道年轻的身影并肩而立，他们正是南陵武道院的内院弟子，只是一直未曾露面罢了。 “你们觉得，那个杂道院的小子能够坚持多久？” “十招之内，必败无疑。” “何以见得？” “这还用问吗？那小子不过炼体境的修为，如何是龙云墨的对手？” “没错，龙云墨虽然在我们之中属于垫底的存在，可好歹也是开窍小周天的修为，再怎么废也不至于搞不定那小子吧？” “那倒是。” 就在几人调侃之间，场中局势陡然变化。 龙云墨非但没能压制顾长青，反而被顾长青打得节节败退，狼狈不堪。 是的没错，龙云墨本想来个一力降十会，可是和顾长青交手的一瞬间便直接落入下风，他发现自己的力量在内力振幅下居然不敌顾长青。 这怎么可能？！ 由于失去了先机，龙云墨想要反击就很难了。毕竟顾长青的剑术行云流水连绵不绝，数十门剑术出神入化，换着花样使用，总有一门“适合”龙云墨的。 果不其然，在顾长青不讲武德的攻势之下，龙云墨只能被动防守，而且处处都是破绽，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景象。 周围之人看得是目瞪口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就连战天成和龙云轩等人也全都停了下来。 不打了！不打了！ 连龙云墨都被顾长青压着打，他们还打个锤子啊！ 楼阁高处的内院弟子面面相觑，各自沉默了。 他们没想到堂堂内院弟子，竟然被一个杂道院的弟子压着打，简直离谱。 莫非，顾长青还隐藏了实力！？ 先前他们还以为龙云墨是在闹着玩，没有全力以赴……现在看来，人家龙云墨已经很努力了，奈何顾长青这个对手太妖孽，根本压不住啊。 等等、这小子有点不对劲！ 一个炼体境的武者，力量怎么可能比开窍武者还要强？ 难道那小子根本不是炼体境？而是开窍境？ 可对方体内根本没有穴窍波动啊！ …… 庭院外围，武道院的一众先生也都齐聚于此，以梅兰竹菊四先生为首。他们自然知道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但是他们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片刻之后，武先生忍不住道：“梅先生，我们不出面平息一下此事吗？” “为什么要出面？” 梅先生反问了一句，而后淡淡摆手道：“离开武道院的时候，月考就已经开始了。他们的一言一行和每一次选择，都将决定他们未来的命运，这也是月考的内容之一。江湖，从来都不是一个和和气气的地方，打打杀杀才是永恒的主题。” “万一他们出了状况怎么办？” “能出什么状况？” 梅先生看向不远处，若有深意的笑了笑：“别忘了，这里可是镇武司。”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 以镇武司的警觉，岂会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对方现在都没有咯面，无非就是想看看武道院的弟子心性如何，最后能够闹到什么程度罢了。 一旦真有问题，镇武司自会有人出手。 第238章 给我老聿一个面子 “什么情况？龙三少居然被人压着打！？” “这、这怎么可能！？” “我听说过那个人，他叫顾长青，是杂道院的弟子。” “不是吧！杂道院的弟子这么凶的吗？竟然比内院弟子还强？” “话不能这么说，龙云墨在内院之中也只能算普普通通而已，若非龙仙儿的关系，他都没有资格进入内院。” “没错，除了龙云墨之外，哪个内门弟子不是院主亲自挑选的。” “对了，玄知首席回来了吗？这次是不是也要参加月考？” “不知道诶，听说院主对玄知首席另有安排。” “要是玄知首席在就好了。” …… 周围弟子窃窃私语，对龙云墨这样的关系户他们只能羡慕嫉妒。如今得见龙云墨吃瘪，他们心里自然暗爽不已。 龙云轩恼怒的环顾四周，嘈杂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毕竟龙家也不好招惹，没必要为了一时口快而得罪龙家。 至于人们口中的“玄知首席”，乃是院主慕临渊唯一的亲传弟子，同时也是地榜中排名前十的高手——“玉箫书生”温玄知。 “轰！” 一声震响，龙云墨被顾长青一个重剑轰飞而去，撞在假山之上，激起漫天烟尘。 “三哥！” 龙云轩面色大变，连忙带人将龙云墨保护起来，不让顾长青伤害龙云墨。 只是顾长青根本没有理会龙云墨，只是将目光转向迟霜霜，心中杀意未减。 失去庇护的迟霜霜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瘫坐在地瑟瑟发抖。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心里充满了恐惧。 这才短短一个月不见，顾长青的实力居然变得如此可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可她，真的不想死啊！ “不！不要杀我！”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迟霜霜哭喊着求饶，哪里还有半点氏族大小姐高高在上的样子。 周围不少人暗暗摇头，龙云轩等氏族子弟一个个脸色难看，尤其是龙云墨刚被扶起，听到迟霜霜求饶的声音，顿时当场气得吐血。 本公子为你打生打死，你却在这里哭喊求饶？ 这样的女人，真值得龙家为其结仇？ 众人知道，今天之事一旦传开，迟霜霜的声誉算是彻底毁了。 龙家或许应该重新考虑，与迟家的联姻关系。 “顾长青，该不会真的杀人吧？”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原本压抑的气氛更加凝重了几分。 战天成连忙上前劝阻道：“顾兄弟，千万不要冲动。武道院的弟子，内斗可以，但是不能搞出人命，否则会被严惩的。” “是啊是啊，这个女人这儿丑，揍一顿就可以了，没必要杀人的。” 沈七七也在拼命劝说，可惜顾长青杀心似铁，丝毫不为所动。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匆匆而来，直接出现在顾长青的身边。 “且慢！且慢！” “误会，都是误会。” 太叔聿苦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激动。 得见镇武司的副司主出面，周围弟子也都暗暗松了口气。 老实说，他们还真怕顾长青脑袋一热把迟霜霜杀了，到时候在场的弟子没有一个能够置身事外。 “太叔副司主救我！他要杀我，这个疯子要杀我！” 迟霜霜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慌忙跑到太叔聿身后，同时恶狠狠地看着顾长青，刚才眼中的恐惧完全化作了怨毒之色。 女人突如其来的转变，倒是让周围之人大跌眼镜，就连龙云墨眼中也闪过了一抹厌恶之色。 没有男人喜欢这种表里不一蛇蝎心肠的虚伪女人，哪怕对方再怎么漂亮，再怎么有身份背景。 更何况，在南陵郡这一亩三分地上，除了武道院之外，哪个势力敢说自己比龙家更有权势的？ “迟小姐，你先冷静一下。” 太叔聿淡淡撇了迟霜霜一眼，心里颇为无奈。 这种事情司主不可能亲自出面，所以只有太叔聿这个无司主来处理了。不过一想到顾长青那油盐不进的性格，太叔聿也是一阵头疼。 要是换做其他人，谁敢在镇武司放肆，直接就给丢出去了，哪怕龙家三少也是一样。 可顾长青不是其他人，甚至可以说是半个自己人，太叔聿自然要帮衬一二。 “顾小哥儿，你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是要做什么啊？” “老聿前辈，这个女人想要害我。” 顾长青没有继续动手，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迟霜霜。 “我没有，你别胡说八道！” 迟霜霜虽然在否认，可是她内心的恶意丝毫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强烈。 太叔聿立刻正色道：“顾小哥儿，谋害他人可是重罪，你有什么证据吗？” “嘟嘟说有人下毒害它。” 顾长青此话一出，周围之人再次面露古怪之色，他们始终不太相信，一个人可以和一只熊交流，哪怕对方是一只竹熊。 不过太叔聿却知道，顾长青绝对不会无的放矢。而且他也知道，顾长青给嘟嘟服用过通灵果那种天材地宝，所以他更偏向顾长青的话。 念及于此，太叔聿连忙叫来守职弟子，询问当时情况。 既然此事发生在镇武司，那么想要查证此事肯定不难。 这下子，迟霜霜心里反而有些慌了。 …… 果不其然，仅仅半盏茶的时间，事情便被镇武司查得水落石出。 先前有人看见迟霜霜去过嘟嘟所在别院，并且行踪鬼祟，但她是迟家大小姐，又是武道院的弟子，因此没有人敢为难她。 更何况，嘟嘟所在的别院十分简陋，也没有什么可以偷盗的，自然也就没有人在意此事。 如今东窗事发，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迟霜霜，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落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不！不是我！” 迟霜霜矢口否认，还想继续狡辩：“我听说顾长青的师兄师姐是镇武司的人，你们为了偏帮顾长青，居然一起诬陷我。” 此言一出，周围气氛更显凝重。 这时，太叔聿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迟小姐，你是不是忘了这里乃镇武司驻地，如果你不想讲道理，我们也是可以不讲道理的……你确定还要纠缠下去吗？” “我……” 迟霜霜还想反驳，龙云墨却大声喝止道：“够了！此事到此为止。” “太叔副司主，此事是霜霜有错在先，我们定然会给镇武司和顾长青一个交代。” 龙云墨也是果决之人，他知道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否则龙家和迟家的声望就臭了。 如果迟霜霜不是顶着“龙家未过门的媳妇”这个头衔，龙云墨才懒得管她的死活。 既然龙云墨都说算了，迟霜霜自然也不敢在多言。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顾长青重新提起了重剑，准备再次出手。毕竟迟霜霜都要害自己了，这种人不杀留着下崽吗？ “别别别！” “顾小哥儿，给我老聿一个面子，此事以后再说如何？” 太叔聿也不管顾长青的反应，直接将顾长青拽走了。 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满地狼藉。 第239章 你明白了什么? 一场闹剧结束，龙家和迟家仿佛成了笑话。 龙云墨面色阴沉，不得不带着迟霜霜离开了镇武司。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根本没脸留下来与大家一起行动。 不过内院弟子都有各自的任务，倒也无关大局安排。 待龙云墨和迟霜霜离开后，龙云轩也带着梅字院的人走到庭院角落。 这次他们丢人丢大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小的波动。若非月考任务在即，恐怕他们的心早就散了。 不过经此一事，龙家和迟家的声望必然受到不小的打击，龙云轩这个梅字院的领头弟子怕是很难再服众了，许多人的心思也渐渐活络起来。 …… “老聿前辈，那个女的想害我，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 别院门前，顾长青认真看着太叔聿，并没有生气或迁怒的意思，不过他还是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解释。 “顾小哥儿，你有没有想过杀死迟霜霜的后果？” 太叔聿神情肃然，他是真的关心顾长青，自然也不愿对方冲动行事。 杀人容易，可是带来的后果却难以预料。甚至迟霜霜如果真的死了，顾长青很可能走不出镇武司，因为无论龙家还是迟家，都不会放过他。 当然，顾长青亦不是那么好杀的，且不说他的实力如何，光是他的背景，龙家和迟家就未必敢得罪。 天下十二剑守中的青云剑守，这是其一。 曾经的北关镇守剑无尘，这是其二。 最主要的是，宫中有贵人对顾长青另眼相待。 真要动起手来，顾长青的死活暂且不论，龙家和迟家多半要遭殃的。可是南陵郡现在的局势非常微妙，一旦平衡被打破，玄阴教的乱逆很可能趁虚而入。 因此太叔聿希望顾长青可以权衡利弊，顾全大局。 “老聿前辈，你觉得一个将死之人，应该考虑什么样的后果？” 顾长青反问了一句，太叔聿顿时一怔，无言以对。 先前顾长青压着龙云墨和迟霜霜打，太叔聿差点都忘了，顾长青乃绝脉之身，若是无法破开命运的桎梏，他只有不到两年的命了。 一个快要死的人，谁敢保证他不会在临死之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如果顾长青是个平明百姓，那他再怎么疯狂都没有太大的危害，可是顾长青不是普通人啊，这就很头疼了。 “顾小哥儿，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身边的人想想啊？” “如果迟霜霜被你打死，迟家和龙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南陵郡大乱，多少百姓死于非命？后果不堪设想啊！” 太叔聿语重心长的讲述，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然而顾长青仍旧不为所动：“我大师兄说过，你这个样子，好像是在道德绑架我。” “啊！？” “我没有！不是我？” 太叔聿矢口否认，同时满头黑线缭绕。 他本以为顾长青年少单纯好拿捏，没想到对方居然什么都懂？那狗曰的石毅，到底教了顾长青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顾小哥儿，迟霜霜不是不能死，可她不能现在死，至少她不能死在镇武司里。毕竟我们镇武司对你也算不错吧？你也不想我们镇武司被迟家和龙家报复吧？” 太叔聿也是不要脸了，见道德绑架不行，便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 顾长青闻言却是眼睛一亮：“也就是说，离开镇武司，她就可以死了？” “你就这么想杀她？”太叔聿翻了个白眼，却也没有否认。 “是她先想杀我的。”顾长青纠正了一下对方的措辞。 “她是迟家大小姐，还是龙家三少爷未过门的妻子。” “可她想杀我……大师兄说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行走江湖，对待敌人就应该料敌先机，斩草除根。” “啊？！” “难道大师兄说的不对？” “这……” 太叔聿苦笑着摇头：“也不能说不对，就是有点偏激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 顾长青的执着让太叔聿哭笑不得，最终他只是悄悄提醒道：“如果你真想弄死那女的，最好不要在南陵郡动手，也不要被人发现是你干的。” “哦。” 顾长青若有所思，他有在认真思考。 太叔聿拍了拍顾长青肩膀道：“顾小哥儿，你不用想太多，只要迟家和龙家不傻，他们就不会再来找你麻烦的，所以你不用理会他们。” “如果他们找我麻烦呢？” “那就按照规矩来。” “如果是他们不将规矩怎么办？” “那就按照你的规矩办。” “好的，我明白了。” 顾长青郑重点了点头，他是真的明白了。 太叔聿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他很想问问对方到底明白了什么，他的心里总有点不安。 算了，毁灭吧！ 太叔聿突然觉得心好累啊！ …… 东院楼阁高处，两道身影并肩而立，默默注视着下方的景象。 这里能够看清楚整个镇武司的一举一动，刚才外庭院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沈司主，院主让我们配合你们这次行动，你那边准备的如何？” “沧元先生请放心，镇武司已经安排妥当，这次就算不能将西梁山一网打尽，至少也能揪出那幕后之人。” “你们明知西梁山凶险，还让武道院这些小家伙上阵？他们到底行不行？” “他们或许不行，但是他们背后的势力却可以。” 沈衣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沧元先生微微皱眉，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你想借助他们背后的势力打击西梁山？不行！” 听到沧元先生的反对，沈衣邢也不着急：“为何不行？” “这不公平。” 沧元先生正色道：“尽管我们这次配合镇武司行动，可这次同样是一场月考，关系着每一个弟子的排名。而这个排名，更是关乎登仙台的名额。” 沈衣邢语调平和，缓缓说道：“只要不是命令禁止的，都是允许的；只要没有违背规定的，都是可以做的；只要是在规则范围之内的，那些氏族帮派比你们想象的更加聪明。所以你口中所谓的公平，在那些势力眼中只是个笑话而已。” “……” 沉默良久，沧元先生默默点头：“老夫受教了。” 沈衣邢暗暗叹了口气，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时候现实就是如此，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第240章 有朋而来 “所有人，集合！” 随着武卫头领一声大喝，上千武卫迅速集结到了演武场中。 这些都是镇武司的精锐战力，平时负责镇守南陵郡，只有城中遇到重大变故的时候才会出动。就比如上次玄阴教祸乱南陵郡，给城中百姓带来了巨大的伤害，至今都让人心有余悸。 当然，除了这些武卫之外，还有不少秘卫蛰伏在暗中等待机会，他们各自隐藏着身份，或许是路过的百姓，也可能是路边的商贩，甚至是要饭的乞丐。 片刻之后，一道声音落入场中，正是太叔聿。 此时的太叔聿神情冷峻、不苟言笑，浑身上下散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与先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拜见副司主！” 众人齐齐行礼，颇为声势浩大。 从某方面来说，太叔聿便代表了司主沈衣邢的意志。 “诸位兄弟，根据我镇武司秘卫传来的情报，西梁山集结黑榜乱逆，想要图谋不轨，我镇武司乃王朝之剑，深受皇恩，自当为民请命，为国分忧。” “为民请命！为国分忧！” “为民请命——为国分忧——” 众人齐声大喊，一个个心潮澎湃。 能够进入镇武司的武卫，自然身家清白，对朝廷不说忠心耿耿，但是绝对不会有背叛的念头。 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自然希望能够赚取更多的功绩，任务越多越好。 接下来便是镇武司的安排，明面上有这么多武卫围剿西梁山匪寇，还有南陵武道院从旁策应，暗地里则由秘卫执行计划，可谓三管齐下，算无遗策。 “西梁山之行凶险万分，现在可有退缩之人？” 太叔聿淡淡环顾四周，一众武卫心神一凛，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背脊。 他们自然不会傻傻以为，太叔聿是在好心征求他们的意见，这是在提醒他们军令如山，退缩者死！ …… 顾长青所在的别院之中，太叔聿刚离开没多久，战天成、沈七七和风九渊他们就找来了，嘟嘟大摇大摆的跟在其后。 可是还没等他们交谈几句，严鹏却突然找来了。 “顾兄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严老哥你好。” 顾长青客气的拱了拱手，依然很有礼貌。 “别别别，老哥我可受不起啊！” 严鹏连忙摆手，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顾兄弟，你的事情我可都听说了，你真是太猛了，连龙家和迟家的少爷小姐都敢揍，了不起啊！” 说到此处，严鹏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呃！？” 顾长青神情有些别扭，努力解释道：“严老哥误会了，我不是好勇斗狠的人，是他们想要害我，我才动手的，其实我也不喜欢打打杀杀，我希望天下太平。” “我懂我懂，我都懂……”严鹏满是感慨道：“无敌非我愿，但求天下平，你现在的境界可是越来越高了！” “……” 顾长青满头黑线缭绕，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某人只是实话实说，严鹏却以为某人是在装偪，而且还非常配合。 战天成三人面面相觑，神情颇为尴尬，自己是不是应该假装没听见？ “咳咳！” 干咳了两声，战天成赶紧开口道：“严大人来找顾兄弟，不会只是为了叙叙旧吧？” “那是当然，我主要是来和你们通个气……” 说到此处，严鹏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监视之后才小心翼翼道：“顾兄弟，这次西梁山剿匪不简单，你们千万不要傻乎乎的往前冲，一切以保命为主。” “什么！？” “大人此言何意？” 战天成先是一愣，而后面色微变。 沈七七和风九渊也是神情凝重，他们看出严鹏在镇武司的身份不低，肯定知道些什么内情。 严鹏肃然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所谓的月考任务，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战天成心头一动：“严大人，能不能细说一二？” “多的话我不能说，你们心领神会就行了。” 严鹏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卖顾长青一个人情，多结一点善缘。这也是太叔聿默许的，否则严鹏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敢乱来。 然而就在严鹏准备离开之际，突然一名守职武卫匆匆跑来。 “禀告严大人，镇武司外面有人来找顾、顾少侠。” “对方是什么人！？” 严鹏微微皱眉，他还以为龙家或迟家来找顾长青麻烦的。如果真是那样，他严鹏自然要帮顾长青挡下这些麻烦。 可是守职武卫却道：“是钱家那位小少爷，还有秀衣阁的紫姑娘也来了。” “什么？！他们来做什么？” 严鹏不由愣住，下意识地看向顾长青。 钱家并非南陵郡六大氏族之一，但是其影响力却丝毫不弱于六大氏族。因为钱家乃是纯粹的商道世家，更是朝廷的御用官商，替皇室执掌天下富贵楼，算得上半官方势力，哪怕镇武司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 至于那秀衣阁也不简单，既非官方势力，也非江湖势力，却是天地第一女子势力。他们从不参与势力之争，却与许多势力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总之，秀衣阁的女人最好不要去招惹，因为她们真的不好惹。 “顾兄弟，你看这……” 严鹏面露难色，无论钱家或秀衣阁，都不是他能够招惹的，所以见与不见，还得看顾长青的意思。 “那就见见吧。” 顾长青其实也很好奇谁会来找自己，他不记得自己有姓钱和姓紫的朋友，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敌人姓钱或姓紫。 本来严鹏打算离开的，现在他又暂时不想走了。 …… 片刻之后，在守职武卫的接待下，一个胖乎乎的少年和一个美艳的女子走进别院。 当顾长青看到二人的时候，不由愣住了。 他想起来了，那胖乎乎的少年乃是他以前在清风寨种救下的富贵楼小东家，他好像记得对方叫“钱三宝”。 还有那个美艳女子，是顾长青意外从黑狼帮解救出来的紫兰儿。 老实说，顾长青当时救下他们只是意外或举手之劳，所以他早就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若非再次见到二人，他都已经快要忘记对方长什么样子了。 第241章 众生皆苦 “恩公！” “小女子拜见顾少侠。” 钱三宝与紫兰儿一见到顾长青，立即跪在他的面前，周围之人顿时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一言不合就跪下了？ 一个富贵楼的少东家，一个秀衣阁的女主事，他们在这南陵郡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会同时跪向一个少年？ 若非亲眼所见，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这样的事情。 然而顾长青只是微微皱眉，便将二人扶了起来。 他实在不喜欢别人跪他，因为在他的认知中，除了父母长辈之外，只有死人才受人跪拜……很明显，顾长青是个大活人，而且他很想活久一点。 所以折寿这种事情，千万别来！ “你们怎么知道是我？” 顾长青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他记得自己当时戴着面具穿着黑袍，别人应该认不出自己的。 钱三宝挠了挠头，憨憨一笑：“恩公，是我老爹说要报恩，所以到处去打听恩公的消息。我们富贵楼虽然不如富源商会那么富有，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御用官商，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哦。” 顾长青点了点头，复又转向紫兰儿：“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 紫兰儿展颜一笑：“顾少侠有所不知，我们秀衣阁的姐妹遍布天下，打探消息情报可不比富贵楼差。而且妾身还知道，顾少侠竟把龙家三少和迟家大小姐给揍了，真是太厉害了！” “……” 顾长青沉默不语，满头黑线缭绕。 怎么又提这事，他现在都已经懒得解释了。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我们一直想要感谢顾少侠的救命之恩，可是恩公来了南陵郡以后便直接去了武道院，我们也不好打扰。这次武道院的弟子来了镇武司，我们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自然要来拜谢恩公。” 顿了顿，紫兰儿面色惭愧道：“本来其他姐妹想要一起过来的，只是这镇武司驻地规矩太多，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便由妾身带为拜谢了。” “哦，她们都还好吗？” 出于礼貌，顾长青还是客气的问了一下。 然而如此平常的一句嘘寒问暖，却让紫兰儿鼻子一酸，眼眶微微泛红。 有时候孤独的人，最怕突如其来的关心。 “她们很好，谢谢顾少侠关心。” 紫兰儿点了点头，努力表现出一副平静的样子，但是以顾长青的精神感知，又如何察觉不到她异样的情绪变化。 正当这时，钱三宝低声道：“恩公，据我所知，那秀衣阁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她们奉行奇货可居的理念，有时候比商人还要冷酷现实。” 闫鹏叹了口气，点头附和：“钱三公子说的没错，秀衣阁并非善地。” 紫兰儿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低头沉默。 顾长青皱了皱眉道：“能不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不待紫兰儿开口，钱三宝抢先说道：“秀衣阁的女子虽然衣食无忧，可是也没有自由，而且那些女子大都如同货物一般，被送给一些有权有势的人，从而经营自己的人脉关系。” “价值高一点的女子，送人之后会受到秀衣阁的大力扶持，渐渐掌握权势。没有价值的女子，送出去以后便会自身自灭，大多数过得都不如意，只有少数的女子才能安稳的生活。” 听着钱三宝的讲述，周围气氛顿时有些压抑，尤其是紫兰儿的眼中闪过一抹凄苦之色。 当初紫兰儿她们虽然被顾长青救下，可是以她们贱籍的身份，想要在这个乱世求生，绝对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就在她们陷入绝望，走投无路之际，秀衣阁出现了，给了她们吃的穿的，还给了她们一处容身之所。 老实说，她们当时真的很感动，恨不得以死报其恩。 然而时间久了，她们才渐渐发现，秀衣阁也并非自己想象中那么美好，只是她们已经深陷其中无法挣脱。 她们不是没想过离开秀衣阁，可是离开之后又能去什么地方呢？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罢了。 既然无法挣扎，她们只能接受自己的命运。 紫兰儿算是众女之中最为出彩的，不但长相极佳，而且心思细腻，七窍玲珑，因此她成了秀衣阁中的女管事之一，算不上有多尊贵，却也体现出了自己的价值，没有被秀衣阁舍弃。 至于其他女子，就没这么幸运了。 顾长青默默看着紫兰儿，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无形的枷锁……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需要我帮忙吗？” 顾长青突然问了一句，周围之人不由愣住。 认识顾长青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少年，至少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热血少年。 可就是这么一个少年，居然会主动关心别人？主动帮助别人？这让大家多少有点难以置信。 然而紫兰儿眼中并无半点喜色，她淡淡摇头道：“谢谢顾少侠，我们并不需要什么帮助。” “为什么？” “你能帮我们一辈子吗？” “不能。” “既然不能，那就不要帮我们。” 紫兰儿苦笑着回绝，心里却是一阵失落。 周围之人面面相觑，突然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众生皆苦，只是各有各的苦。 紫兰儿倒没有矫情，反而语气缓和道：“秀衣阁是好是坏否姑且不论，至少他们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们。秀衣阁给了我们吃的穿的住的，我们为秀衣阁牺牲自己，其实这很公平，就想豢养的家畜……” “可人不是家畜。” 顾长青的声音很轻，可他的神情却非常认真。 战天成等人心神震动，看向紫兰儿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与无奈。 如果秀衣阁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势力，他们或许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可秀衣阁并非邪恶势力，甚至处处行善，收留一些孤苦无依的女子。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秀衣阁的存在，紫兰儿这样的女子未必能够在乱世之中好好活下去。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钱三宝突然开口打破沉默，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第242章 边关烽火急 “钱三公子，有何办法？” 严鹏连忙询问，其他人也表示好奇。 钱三宝犹豫了一下，直言不讳道：“如果恩公出面说和一下，此事应该会有转机。” “什么意思？” 顾长青微微皱眉，神情满是疑惑。 钱三宝解释道：“恩公或许还不知道，武道院弟子所代表的意义……至少在这南陵郡，没有人会不给武道院几分面子，包括镇武司，自然也包括秀衣阁。” 顾长青倒是听明白了：“那你是说，我直接去要人，秀衣阁不会为难她们？” “正是如此。” 钱三宝认真点了点头，复又道：“秀衣阁的宗旨就是奇货可居，以恩公如今的威名，只要秀衣阁不傻，就一定不会错过结交恩公的机会。” “威名？我有什么威名？” 顾长青摇了摇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 然而钱三宝却颇为激动道：“恩公独战龙家三少，力压迟家小姐，难道这些还不够？而且恩公在明河府大杀四方的事迹已经传开了，虽然恩公隐藏了身份，可是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到。” “哦。” 顾长青点了点头，然后转向紫兰儿：“你觉得钱三宝说的如何？我应该可以把你们带出来。” “然后呢？” 紫兰儿看着顾长青道：“我相信顾少侠绝对有这样的实力，只不过顾少侠可曾想过，一旦离开了秀衣阁，我们这些苦命的女子该如何在这乱世之中求活？” 顾长青沉默不语，钱三宝却道：“可以把她们送到醉香阁啊！醉香阁是我们富贵楼的产业，专门制作各种香料，累是累了点，但我们包吃包住，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月俸，能够让她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先前恩公从清风寨救出的那些女子，也都在醉香阁讨生活呢。” 听着钱三宝的回答，周围之人暗暗点头。 不愧是钱家少东家，办事果然稳妥。 然而紫兰儿依然摇头道：“人各有命，身不由己。诸位的好意，妾身心领了，我们只是贱命一条，不值得顾少侠费心。” 顿了顿，紫兰儿接着道：“这次过来，紫兰儿只是为了感谢顾少侠当日的救命之恩，并非想要麻烦顾少侠帮忙。” “既然已经见过顾少侠，妾身心中再无挂念。” “听闻顾少侠即将外出执行任务，妾身在此祝愿顾少侠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说话间，紫兰儿屈膝欠身，郑重的行了一礼。 接着，紫兰儿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孤单的倩影。 “严大人，紫姑娘在门口留下了一箱金银珠宝，说是给顾少侠的谢礼。” 刚才那名下属突然开口，似乎想到了什么。 周围之人不由一怔，而后沉默。 尤其是战天成和沈七七，先前他们还想着紫兰儿是不是故作姿态，想要博取顾长青的同情。现在他们直到，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片刻之后，钱三宝忍不住开口道：“恩公，你不要怪兰儿姑娘不识好歹，她应该是不想连累你。” “什么意思？”顾长青眉头紧锁。 “其实，以恩公的身份地位去找秀衣阁要人，肯定没问题。只是如此一来，恩公便会欠下秀衣阁一个人情因果，将来秀衣阁要是让你帮忙，你帮还是不帮？” “要是帮忙，万一很危险很为难怎么办？” “如果不帮忙，恩公的名声就会被搞臭……不用怀疑，秀衣阁绝对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兰儿姑娘也是不想恩公为了她们而欠下秀衣阁人情，所以才会拒绝恩公的帮助。” 钱三宝一口气说完，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别看他是个纨绔子弟，可他的见识和智慧丝毫不差，自然也明白紫兰儿的想法。 战天成等人面面相觑，心绪异常复杂。 顾长青沉默无言，最后转身返回别院之中。 正如紫兰儿说的那样，人各有命，身不由己。顾长青自己都没多少时间好活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其他。 他的确同情紫兰儿等人的遭遇，可他们毕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根本没有任何情义。更何况顾长青从来不欠她们什么，帮与不帮都在他一念之间。无分好坏，也不分对错。 嘟嘟跟在顾长青身边，感受着少年情绪的变化。 或许只有嘟嘟才能明白顾长青内心的复杂！ 其余之人不在多言，各自离开。 …… 一骑烟尘烽火急，边关战报入京都。 就在南陵郡在筹划围剿西梁山的时候，一封急报出现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八百里边关告急，蛮狄与戎荒两国屯兵西北之地，随时准备入侵中原。 为了此事，朝堂之上争执不休，文武百官相互对峙，局势异常紧张。 数百年前，大周还未立国之时，曾有蛮夷之乱祸害中原，大肆屠戮中原百姓，令得中原之地十室九空，不少百姓沦为“两脚羊”。 那是中原之地最为黑暗的年代，也是后世之人最不愿提及的年代。 如今蛮狄戎荒屯兵边关，宛如历史重演，怎叫朝廷不紧张？ 可就在这个时候，皇帝突然病重，朝堂之上更是乱象丛生，魏武王朝对整个天下渐渐失去了掌控，整个时代都进入一种风雨飘摇的状态。 与此同时，西梁山那边也收到了探子传来的消息。 “禀告大龙头，南陵镇武司联合各府守备军集结三万人马，正准备围剿我西梁山。” 听到属下的禀报，大厅之中的宋星神情冷冽，只是眼中并无太多情绪的波动。 一旁裘万仇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呵呵，一群乌合之众，也想围剿我西梁山，简直痴人说梦。” 如今宋星等人服用了黑龙道人赠与的精血丹，一个个实力暴涨，再加上先前大败各府联军，西梁山威势正盛，自然无惧镇武司的布局。 “咳咳！” 诸葛庸干咳了两下，轻声提醒道：“二爷，乌合之众一般指的是我们这些人，所以请注意一下用词。” “呃……” 裘万仇神情颇为尴尬，连忙改口道：“镇武司那群废物，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宋星满意地点了点头，裘万仇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了。 然而就在这时，诸葛庸再次开口道：“大龙头，此事绝不简单，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此话一出，大厅之中顿时变得压抑凝重。 第243章 战起，烧山 “诸葛军师，此言何意？” 宋星毕竟是一方之主，眼界气度自然不缺，所以他并不觉得诸葛庸是在泼他冷水，反而觉得对方话中另有深意。 尽管诸葛庸等人上次兵败如山倒，可是宋星并没有太过怪责他。相反，经过这几次西梁山的变故，宋星现在沉稳了许多，也阴狠了许多。 “大龙头、诸位弟兄，你们有没有想过，现在关外局势如此紧张，为什么朝廷还要不留余力的围剿我们？” 听到诸葛庸的问话，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自然不认为诸葛庸会无的放矢。 沉吟了片刻，钟乙正色道：“攘外必先安内嘛，这个道理我们也懂。” “如果此事另有隐情呢？” 诸葛庸反问了一句，众人心头又是一震。 宋星第一个反应过来：“军师的意思是说，朝廷另有图谋，或是我们的存在阻碍到了朝廷的计划，所以南陵镇武司才会不顾一切的围剿我们？” “大龙头果然英明！” 诸葛庸不露声色地恭维了一句，复又道：“属下听说，朝廷现在大力发展南方经济，准备开放南北商贸中枢之地。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汇通南北，朝廷绝对不会如此上心，除非……” “除非什么？！”众人满脸好奇。 “除非，衣冠南渡。” 诸葛庸此言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衣冠南渡指的是北方受到不可挽回的侵害或灾劫，为保传承不绝、火种不灭，世家缙绅甚至皇权贵胄由北方迁徙到南方。 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整个天下的格局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此众人在听到诸葛庸大胆的猜想以后，全都震惊不已，有些难以置信。 “这、这不可能吧？！” “是啊！虽然如今边关告急，但是魏武王朝的底蕴犹在，怎么可能发生衣冠南渡这样的事情？” “诸葛军师此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听到众人的质疑，诸葛庸丝毫不慌，继续解释道：“诸位有没有想过，如果北关失守，后果如何？” “什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众人下意识的反驳，宋星也觉得诸葛庸有些疯魔了。 “为什么不可能？大家不会以为，区区北关之盟，就能约束契辽蛮夷的野心吧？” 诸葛用反问了一句，不少人渐渐陷入沉思之中。 是啊，为什么不可能呢？ 契辽国向来野心勃勃，北关之盟看似约束，实际上只是一种政治手段而已。 魏武王朝每年以大量的资源交易给契辽，而契辽借助这些资源稳定局面，并且发展壮大，如同蛰伏在暗处的毒蛇，直到魏武王朝虚弱混乱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如今时机快要成熟了，契辽国绝对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北关乃是魏武王朝最重要的关隘，一旦失守，整个北地都将暴露在契辽外族的铁骑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此处之外，北关失守必然会导致朝廷向南迁徙，到时候衣冠南渡，整个南方必然风起云涌。 …… 这时，王通眉头紧锁道：“军师，你说这些，和我们被围剿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诸葛庸神情肃然道：“北关失守，衣冠南渡，这一过程将深刻影响南方各大势力的利益布局，为了稳定南方的局势，朝廷岂会放纵我们西梁山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所以我们千万不能小觑南陵镇武司的决心和手段，因为他们必然会全力以赴，将我们赶尽杀绝。” 此话一出，众人心头一凛，立刻收起了轻蔑的心态。 这次没有谁会认为诸葛庸是在危言耸听了，因为朝廷有必须除去他们的理由。 念及于此，宋星沉声道：“那军师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要嘛避其锋芒，要嘛拼死一战。” 诸葛庸斩钉截铁的回答，众人面面相觑，却是各自沉默了。 “不能退！” 宋星摆了摆手，态度十分坚决。 诸葛庸亦没有询问缘由，只道：“既然不能退，那我们就只有拼死一战。别看朝廷人多势众，但是我们现在有诸多黑榜高手支持，只要应对得当，必然能够让镇武司和朝廷大军铩羽而归。”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宋星霍然起身，凛冽的气势席卷大厅：“我要这西南之地，以我为尊。” “大龙头英明！” 众人齐齐拜下，一个个精神大振。 是的没错，只要他们守住了西梁山，就代表西梁山拥有和魏武王朝分庭抗衡的资格。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必将揭竿而起，封王拜相岂不痛快！ 功名利禄，又有多少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在这样激动的氛围中，宋星开始了具体的安排。 当然，一切还是以诸葛庸的意见为主，毕竟宋星可不会什么排兵布阵之法。 …… 三天后，各府联军再次集结，十万精兵出现在西梁河岸对面。 不过谁都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等待着适当的时机。 为首处，两道身影并骑而立，精致的披风被吹得凛凛作响。 “应戎兄，如今时候不早了，你打算何时渡河？” “明诚兄不用着急，如今我们已经打草惊蛇，西梁山必然严阵以待，若无镇武司的配合，我们强行攻伐，必定死伤惨重。” 宗应戎淡淡开口，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身为南陵郡大都统兼洪武军节度使，宗应戎可以说戎马半生权势滔天。即便他如今已年过半百，可是浑身上下依然散透着浓烈的煞气，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甚至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而宗应戎口中的“明诚兄”，则是南陵郡守季明诚。 二人年纪相若，可是季明诚明显苍老许多，干瘦的颧骨带着几分刻薄。 本来季明诚作为南陵郡守应该坐镇南陵郡的，可此次围剿西梁山事关重大，他不得不亲自督战，这也是朝廷的意思，或者说太师的意思。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一名将领策马而来，随即翻身下马，上前拜见。 “属下秦锋，拜见郡守，拜见大都统。” “镇武司那边可有消息？” “回禀大都统，镇武司那边一切准备妥当，只待大都统一声令下，我等便可攻山。” 听到秦锋的回报，宗应戎微微颔首道：“传本都统命令，准备竹筏，结绳渡河，然后放火烧山。” “放火烧山？” 秦锋先是一愣，而后面色大变：“大都统，可是我们的探子还在山中……” “义不掌财，慈不掌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要胜利就需要牺牲，朝廷会记住他们的付出。” 宗应戎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他轻描淡写的“付出”二字，便是别人宝贵的生命。 秦锋心生寒意，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第244章 火烧西梁山 夜幕降临，星月无光。 不多时，湍急的河面上突然出现一条条简易的竹筏。随即士兵们将这些竹筏并排而列，首尾相结，组合成为一座简易的浮桥。 十万朝廷大军宛如雕塑一般整齐站立在河岸边，浑身散发着凛然煞气。 “出发！” 没有声势浩大的战前动员，也没有响彻云霄的战鼓雷动，随着宗应戎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先后踏上竹筏，朝着渡口对岸潜行而去。 由于是漆黑的深夜，又有湍急的河水掩饰动静，若非近距离观察，肉眼很难看清楚这些将士的行动。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一只火箭划破漆黑的夜空，宛如流星一般从天而降，落在一处竹筏之上。 紧接着，西梁河岸之上突然火光四起，无数火箭如蝗虫般倾泻而下，照亮夜空，直击竹筏。 “咻咻咻！” 箭破空声，火势迅速蔓延，竹筏迅速燃起熊熊大火！ 士兵们哀嚎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惨烈至极。一时之间，河水被染成了赤红，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死亡的气息。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岸上的将士面色大变，所有人都驻足而立，不敢继续上前。 可是宗应戎面色平静，眼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继续上竹筏，继续渡河。” “胆敢退缩者，杀无赦！” 听着宗应戎生冷的命令，周围将领心头一凛，哪里还敢犹豫半分？于是他们立刻勒令所有将士再次渡河，不顾一切的渡河。 军令如山，莫敢不从。 成千上万的将士分散渡河，有的借助竹筏遮掩，有的直接跳入冰冷湍急的河水之中，场面异常混乱。 “应戎兄，看来我们的行动已经暴露了，先让大家暂时撤回来吧。” “无碍，西梁山有我们的探子，我们这边自然也有西梁山的眼线，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明诚兄不必担心。” 听到宗应戎的回答，季明诚不由愣住。什么将计就计，需要牺牲这么多士兵？ 当然，季明诚也知道，战场之上最忌讳的就是朝令夕改、文武不和，因此他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多说。 尽管魏武王朝的常态是以文压武，但是真正上了战场，大多数文官还是会听武官的，毕竟在战场之上生死一线凶险万分，想活命就不能乱来。 宗应戎与季明诚相交多年，自然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但他却没有解释什么。 战场之上，只有生死，只有军令，无需解释。 “跟上！跟上！” “冲！冲！冲！” “杀啊！杀过去——” 愤怒地嘶吼声中，朝廷大军前仆后继死伤惨烈……有的士兵被火箭直接射死，有的士兵则被河水冲走，凶多吉少。 在如此凶猛的截杀之下，朝廷大军根本无法靠近对面河岸，反而情况越来越差。要不是大都统下了死命令，这些将士恐怕已经撤回来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群黑衣蒙面人出现在密林之中，他们身手矫健，如同幽灵般潜行到了西梁山匪寇队伍后面，然后一一暗杀。 来者正是镇武司的秘卫，他们一直潜伏在西梁山附近，只等战事一起，他们就能在第一时间锁定这些匪寇的位置，从而给与致命一击。 等西梁山匪首反应过来的时候，负责截杀的西梁山匪寇已经身陷囹圄自身难保，场面异常混乱。 没有了火箭的拦截，朝廷大军又惊又喜，很快便有第一批将士成功登陆上岸，并且开始在渡口处布防，给后面的大军扫清障碍。 一阵过后，此地拦截的西梁山匪寇被彻底击杀，一切都在镇武司的掌控之内。 随着越来越多的将士渡河，镇武司的秘卫齐齐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待到一切稳妥，宗应戎和季明诚这才带着一众将领从容渡河，看上去颇为轻松。 “这围剿西梁山的第一关算是过了，应戎兄当真好算计啊！” 季明诚颇为感慨，甚至言语之间透着几分恭维之意。 以往朝廷不是没有围剿过西梁山，可是每次折损在西梁河的兵力就超过三成，包括上次各府联合，厮杀更是惨烈。 然而这次宗应戎借助镇武司的力量，很轻易便度过了此劫，朝廷十万大军死伤也不过千余人，这让季明诚对此次围剿西梁山更加充满了信心。 接着，宗应戎又是一声令下，命人分成数百小队，围绕西梁山各处开始放火烧山。 好这一招绝户计！ 如今正是深秋时节，天干物燥，一旦火势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管他什么排兵布阵，机关陷阱，火势之下全都覆灭。 …… “大家快看，山下起火了！” “可恶！他们这是要放火烧山啊！” “不好！我们的弟兄还在山中埋伏，快让他们回来！” “火势已经蔓延开了，他们恐怕已经跑不掉了。” “该死的狗官！他们这是想要活活烧死我们啊！” “好狠的心！好毒的计谋！” “大家都别慌，幸好军师早有准备，将提前放置的滚石全部放下去，然后调水过来！” “快快快！大家动起来！” …… 熊熊火光冲天而起，滚滚浓烟遮天蔽日。 西梁山上传来慌乱急迫的呼喊声，所有匪寇大军听命行事，情况十分危急。 如此变故，自然惊动了宋星这位大龙头，其余匪首再次齐聚。 “军师，朝廷大军来势凶猛，又有镇武司在暗中策应，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现在只有他们出手，才有可能平息这次祸乱。” 诸葛庸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黑帮上那些无法无天的高手。 只是宋星眉头紧锁，似乎心里有许多顾虑。 “大龙头？” “大家不用担心，该出手时，他们自然会出手。” “喏！” 得到宋星的承诺，众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老实说，仅凭西梁山如今的兵力，的确挡不住朝廷大军和镇武司的围剿。但是黑榜高手一旦加入其中，战局很快就能逆转过来。 与此同时，镇武司的上千武卫和南陵武道院的弟子，已经绕道去了西梁山的另一头。 一场杀戮，就此展开。 第245章 又见杀神现人间 由于西梁山后面乱石林立，地势复杂，不适合军队冲阵，故而由镇武司安排聚气境的武卫顶在最前面。 至于南陵武道院的弟子，则在外围游走杀敌，其实就是捡漏而已，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危险。 毕竟朝廷大军牵制了不少匪寇，留在后山这里的匪寇并不算多，大概只有三五千人左右，只要应对得当，便能将其覆灭。 当然，南陵武道院的弟子不仅仅代表了自己，更是牵扯到他们背后的势力。 登仙台的名额如此珍贵，谁不想去争取一下？ 捡漏是不可能捡漏的，只有主动杀上西梁山，他们才有可能争一争排名前十的位置。 他们想法倒是不错，但是在这漆黑的山林中，所有人的视线受阻，行动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加上各种机关陷阱，他们想要大肆杀戮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小心翼翼的往前推进，同样包括武道院的内院弟子。 只不过，他们做不到的事情，并不代表顾长青做不到。 认真来说，其实这是顾长青第二次来西梁山。得益于先前的经历，他对这里的地形颇为熟悉，加上精神感知的辅助，他都不需要小心试探，轻易就能避开周围的机关陷阱，然后直接杀向埋伏中的匪寇。 杀！ 杀杀杀—— 顾长青宛如杀神降临，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只是短短十息的功夫，便有数十名匪寇死在他的剑下……而他用的不过是普通铁剑罢了。 当真一步杀一人，血色不留痕。 有着顾长青带路，战天成、沈七七和风九渊紧随其后，也杀了不少匪寇。 不得不说，四人配合颇为默契，杀敌的效率也非常高，没有匪寇是他们的一合之敌，甚至连漏网之鱼都没有。 只是随着他们的杀戮，外围的匪寇越来越少，武道院的弟子暗暗着急，不甘落后，于是他们缩小范围逐渐逼近，朝着半山腰杀去。 大量机关陷阱被触发，无论镇武司还是武道院都出现了伤亡。 由于场面太过混乱，甚至有时候出现误伤自己人的情况。至于是不是真的误伤，或许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 “顾兄弟，我们这是往哪儿走？” “上山。” “可前面是悬崖峭壁啊，好像没路了？” “可以爬上去。” “啊？！” 战天成和沈七七面面相觑，眼中满是苦笑之色。 风九渊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跟在顾长青身后。 出于对顾长青的信任，战天成和沈七七同样跟了上去。 其实此地顾长青还真的比较熟悉，因为当初他就是从此处悬崖峭壁逃脱的。 …… 西梁山下，火光滔天。 朝廷大军围而不攻，想要守株待兔。 可是西梁山早有准备，不但将半山腰的火势隔绝，还将囤积的水库倒灌而下，将山下火势熄灭。 滚滚泥石冲刷而下，所到之处皆成废墟。 无奈之下，朝廷大军只能退开，等待泥水流尽。 宗应戎微微皱眉，脸上并无任何慌乱之色。他本就没想过一把火便能覆灭西梁山，如果西梁山真的那么好对付，也不至于盘踞于此数十年，成为魏武王朝的心腹大患。 刚才的火攻只是试探，同时也为接下来的攻山做准备。 经过刚才的一番攻势，西梁山中的机关陷阱多半已经失去了作用，这个时候发起总攻，就看谁能拼到最后了。 宗应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拼尽这十万大军，也要把西梁山覆灭，然后揪出其幕后的黑手。 “所有人听令，全军出击！” “率先攻上西梁山者，朝廷重重有赏。” “冲啊！” “杀杀杀——” 成千上万的将士顶着盾甲往山上冲击，无数箭雨从天而降。 随着朝廷大军越来越近，终于和西梁山的匪寇短兵相见。 片刻之后，血色浸染山林，血腥之气弥漫在天地之间。 朝廷大军毕竟装备精良，即便西梁山的匪寇占着天时地利，又岂是这些乌合之众可以抵挡的。 什么战阵，什么阴谋诡计，在浩荡的大军面前，都是土鸡瓦狗一般。 这个时候，就算是宋星等人出手，也难逃覆灭之祸。 眼看西梁山陷入绝境之际，一道道身影不知从何而来，突然出现在西梁山中，并且冲入朝廷大军之中疯狂杀戮。 黑榜第一，“十恶不赦”童贯枭。 黑榜第二，“无恶不作”李桀。 黑榜第三，“恶贯满盈”冯三弃。 …… 看清为首之人的样子，宗应戎顿时面色大变。 西梁山的幕后之人，果然和黑榜中人有所勾结，否则以宋星的势力，根本没有资格与黑榜上这些穷凶极恶之徒打交道，更别说将他们结成联盟。 转念间，宗应戎立即下令大军变阵，转攻为守，且战且退。 没办法，三大恶人皆是先天之境的宗师，个人战力十分恐怖，若是分散兵力，很容易被其逐个击破。而大军一旦组成战阵，哪怕先天宗师也很难做到以一敌万，因为先天宗师的体力是有限的。 更何况在战阵的增幅下，各大将领实力暴涨，即便和先天宗师交手亦能周旋一二。 如此一来，双方相互对峙，西梁山的局势变得越加扑朔迷离。 …… 就在西梁山战起之时，一群黑衣蒙面人借着夜色遮掩，悄悄潜入南陵郡城之中。 这些人似乎对南陵郡十分熟悉，只是短暂的交流之后便朝着镇武司方向而去。 如今镇武司内部空虚，门外就连看守的武卫都没有。 黑衣蒙面人悄无声息地的翻墙而入，准备闯入镇武司禁地。 可就在这时，周围火光亮起，一道道身影出现在围墙四周，为首之人正是镇武司司主沈衣邢。 “嘿嘿，你们这些玄阴教的魔崽子终于来了，不枉本座深夜在此等候。” “不好，我们中计了！” 黑衣蒙面人脸色大变，便要逃离此地。 可是周围武卫剑拔弩张，这些黑衣蒙面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沈衣邢，你居然没去西梁山？难道你就不怕镇武司和武道院的人折在那里？” 为首之人面色难看，声音透着几分冷厉。 沈衣邢面色从容道：“如果本座去了西梁山，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你们这些魔崽子？” “说吧，你们想怎么死？” 听到沈衣邢的话，周围的黑衣蒙面人相视点了点头，同时爆起朝着沈衣邢杀去。 第246章 偷偷摸摸地搞事情 一阵刀光剑影，血色浸染黑夜。 镇武司中一片死寂，只留下十几具尸体。 沈衣邢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眼中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 这些玄阴教徒虽然颇有实力，却也只是开窍之境而已，自然不是他沈衣邢等人的对手。而且他并不相信，玄阴教只是派了这么一点人手过来，简直和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既然来都来了，不出来露个面吗？” 沈衣邢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周围武卫神情警惕的环顾四周。 片刻之后，数十道身影跃空而来，反而将沈衣邢等人包围其中。 “玄阴教的勾魂二使？” “三十二星宿竟然来了一半。” “十二使徒也差不多都来了。” “呵呵，你们倒是很看得起沈某啊！” 沈衣邢侃侃而谈，丝毫没有将玄阴教众人放在眼里。以他先天宗师的修为，即便不敌这些玄阴教的高手，想要自保是没问题的，哪怕勾魂二使也拦不住他分毫。 只不过，这里是镇武司，身为镇武司的司主，沈衣邢又岂会退缩？ “沈司主，我们来此并非为了杀戮，只希望沈司主能够打开司狱之门，给我们行个方便。” 勾魂白使淡淡开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然而回答他的并非沈衣邢的嘴巴，而是沈衣邢的斩刀。 “咻！” 刀光闪烁，寒芒刺骨，直取勾魂白使。 “小心！” “嘶啦！” 一道破空声响，勾魂白使的左臂齐肩而断，鲜血洒满一地。 “威胁我？就凭你们这些魔崽子还没有资格！” 沈衣邢轻轻擦拭着刀身上的灰尘，似乎更加锋利了一些。 勾魂白使连忙为自己点穴止血，勾魂黑使则将他护在身后，神情警惕地看着沈衣邢。 “那要是再加上老夫呢？” 话音未落，一名灰袍老者从天而降，他便是玄阴教的右护法——景怀图，同样是天榜中的高手，排名还在沈衣邢之上。 “好！很好！” “玄阴教的护法都来了，慕院主是不是也该出来亮个相了。” 就在沈衣邢说话间，白衣翩翩的慕临渊从楼阁高处一步一步踏空而来，宛如人间谪仙，不染纤尘。 景怀图脸色微变，语气转冷：“想不到，武道院主也来凑热闹了？” “想不到吗？其实你们早应该想到的……” 顿了顿，慕临渊若有深意道：“怎么，这次你们教主没来？上次交手仓促，未分胜负，我可是满心期待呢。” “该来的时候，教主自然会来。” 景怀图的情绪渐渐平复，反而嗤笑道：“慕临渊，这次你们太轻敌了，居然没有和武道院弟子同行，看来你们根本不知道西梁山中有着何等恐怖的存在。” “那你知道些什么？”沈衣邢眉头紧锁。 “呵呵。” 景怀图笑而不语，这让沈衣邢和慕临渊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沈司主，西梁山那边恐怕另有变故，此地还须速战速决。” “明白！” 说罢，沈衣邢直接动手。 景怀图与慕临渊亦加入其中，又是一场激斗。 …… 西梁后山营地，不少匪寇正在搬运着什么，显得十分忙碌。 一对匪寇正在巡逻，周围更是戒备森严，以防止镇武司突袭。 只是相比前方的战况，这里看上去安全得多。 营地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矿坑中，其内关押着近千俘虏，皆是先前各府联军攻山失败后被抓回营地的残兵败将。 西梁山本来准备用这些俘虏来换取一些粮草，可惜还没等他们开出条件，朝廷大军便再次杀来了。 “你们这些狗崽子，全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不要偷懒！” “赵哥，你说朝廷大军不会打上来吧？” “少说屁话，大龙头和军事都已经安排妥当，还有不少黑榜高手正陆续赶来助拳，朝廷那些狗官休想得逞！” “对对对，二爷说了，朝廷那些饭桶是乌合之众，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可我听说，镇武司这次也出动了，背面山那边怕是要守不住了。” “啪！” 为首男子一巴掌拍在属下头上，没好气的呵斥了两句，周围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然而就在这时，几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不远处，并且朝着营地迅速靠近。 “有人？！” “前方何人，报上名来！” “喂！你们是什么人！？” 众匪寇纷纷开口喝问，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他们完全想不明白，后山那么多的机关陷阱和埋伏，怎么会有人不声不响摸到这里来的？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唰！唰！唰！” 一把石子破空而来，宛如暗器直取要害。 巡逻的匪寇来不及反应，眼睛眉心脖子咽喉处已经出现了骇人的血洞。 转即，十余名匪寇齐刷刷地倒在了血泊之中，周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战天成、沈七七和风九渊面面相觑，眼中满是复杂之色。这一路上，他们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震惊了，甚至他们都忘记顾长青杀了多少人。 谁会想到，平时看上去沉默寡言性格内敛的少年，杀起人来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轻描淡写毫不费力。 以战天成三人的实力，他们合起来的杀敌数量，都没有顾长青一个人杀得多，简直就很离谱！ 可是顾长青并未停歇，连大气都没喘一口，继续朝着匪寇营地杀去。 如今营地还有上千匪寇在这里搬运东西，见到陌生人闯入连忙上前喝问。 顾长青也不多言，直接杀入敌群之中。 “啊！” “不好！敌袭——” “呜——” 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战斗的号角响彻夜空，整个营地顿时沸腾，就连宋星等匪首都被吓了一跳。 后山明明已经布置妥当，怎么会突然被敌袭？ 莫非镇武司的高手冲上来了？！ 不可能吧！那边也有不少黑榜高手啊！ 其实宋星等人猜想的没错，镇武司和武道院的人眼下都被拦在了半山腰，暂时无法突进，可惜他们千算万算，都没能料到会有顾长青这个变数。 顾长青等人不仅绕开了所有的机关陷阱，还直接摸到了后山营地，这让西梁山有些措手不及。 最重要的是，营地之中存放着大量黑火药，那是西梁山最后的杀招，一旦出现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念及于此，宋星彻底坐不住了，他立即撤回钟乙等高手，让他们第一时间赶往后山支援。 第247章 西梁山的阴谋 “怪物！他是怪物！” “来人！快来人啊！”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我们跑吧？” “这里是后山，我们能往哪里跑？” “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和他们拼了！” “杀！” “杀杀杀——” 越来越多的匪寇汇集在一起，将顾长青等人重重包围。 他们或强攻、或偷袭，甚至暗器毒粉全都用上了，也不管会不会误伤到自己人，反正场面异常混乱。 战天成和沈七七见状也是头大不已，他们本来可以徐徐图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结果顾长青这么直冲冲的杀过去，他们反倒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顾兄弟啊，你是不是有点冲动了，这里可是西梁山匪寇的营地啊！ 战天成暗暗苦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随后三人跟随顾长青一路杀入营地。 顾长青顶在最前面，他的身法灵动、剑术通神，没有匪寇是他一合之敌。 源源不断的生命本源之力涌入体内，虽然无法给顾长青带来多少力量的提升，却能恢复他不少体力。 周围的尸体越来越多，脚下已是血流成河。 一百人、二白人、三百人…… 随着杀戮的继续，顾长青非但不觉疲惫，反而越战越勇。 反观战天成、沈七七和风九渊他们三人，杀得没有顾长青多，就连体力消耗也比顾长青快了许多，若非顾长青顶在前面，他们恐怕不是力竭战死，就是落荒而逃。 一阵过后，上千匪寇几乎被赶尽杀绝，参与之人慌不择路的逃离了此地，甚至有的匪寇脚底踩滑，不小心掉落山崖之下，摔得粉身碎骨。 整个营地一片死寂，只有血腥之气弥漫在天地之间。 战天成三人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喘息着，显然累得不轻。 顾长青丝毫不露疲态，径直朝着营地中央的矿坑走去。 …… 此时，矿坑中的俘虏一个个蜷缩着身子，他们也不清楚营地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到一阵厮杀惨叫之后陷入寂静。 直到他们看到顾长青出现在矿坑边缘，并且放下绳索，示意他们自行上来。 得救了！自己得救了！ 难道朝廷大军派人来救自己了？ 还是西梁山被朝廷大军覆灭了？ 不少人喜极而泣，相拥庆贺，甚至纷纷跪拜，感谢顾长青等人的救命之恩。 这时，一名主将打扮的汉子来到顾长青面前，郑重抱拳拱手道：“齐恒府守备军先锋营校尉黄岗，多谢顾少侠救命之恩。” “你认识我？” 顾长青不由怔了怔，因为他不认识对方。 黄岗正色道：“先前青山镇变故，府尊便是派我们先锋营去救援，当时有幸见过顾少侠一面，后来返回齐恒府，本想和顾少侠一叙，可惜顾少侠当时已经离开。” “哦。” 顾长青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他对这些俘虏不感兴趣，便要转身离开。 可是黄岗却连忙叫住顾长青道：“顾少侠且慢，那些匪寇在整个西梁山堆满了黑火药，他们打算最后关头与朝廷大军同归于尽。” “什么！？” 战天成面色大变，他是军武世家出生，自然明白黑火药的威力。 西梁山本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一旦宋星等人的阴谋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前方厮杀激烈，还有先天高手战斗，我们从后山离开。” 战天成连忙招呼众人撤离，同时想将此地的消息传递给朝廷大军和镇武司的人。 然而就在这时，西梁山的高手齐齐赶来，正是“西梁好汉”。 相比先前的“十八好汉”，如今西梁山明面上的高手也只剩下钟乙、裘万仇、王通、郭槐他们四人，而这全都拜顾长青所赐。 得见营地惨状，钟乙四人又惊又怒，直接朝着顾长青等人轰击而去。 钟乙对顾长青、裘万仇对风九渊、王通对战天成、郭槐对沈七七……至于黄岗等战俘，则被西梁山的匪寇重重包围相互厮杀。 自从服用过精血丹之后，钟乙他们四人实力暴涨，已经是开窍大周天的高手。 这样的修为，放眼整个天下也是威震一方的存在。 战天成他们也没想到西梁山还有如此高手，交手刹那边落入下风。唯有顾长青在面对钟乙攻击的时候依然表现得游刃有余。 “原来是武道院的弟子？你们在找死！” 钟乙并未认出顾长青，但他认得南陵武道院的弟子服饰，故而冷嘲热讽不屑一顾。他在西梁山拼杀多年，自然看不上武道院那些养尊处优的弟子。 可是当他准备强行镇压顾长青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道直透手臂，震得他手臂发麻，就连判官笔也被震飞出去。 和半个多月前相比，顾长青不仅修为力量提升一大截，就连战斗的经验也丰富了许多。即便钟乙实力暴涨了不少，也无法在力量方面占据丝毫的优势。 “老二老三老四，快来助我，这小子有些古怪，好像隐藏了实力。” 听到钟乙的招呼，裘万仇一脚踢开风九渊，然后向着顾长青扑杀而去。 同一时间，王通和郭槐也逼退各自的对手，迅速转向顾长青杀去。 “顾兄弟小心！” 战天成连忙开口提醒，沈七七和风九渊亦想上前帮忙，却被围上来的匪寇拦下。 “不用管我，我能应付。” 顾长青淡淡回了一句，身后重剑破空而出。 “什么！？” “这把重剑好眼熟……你、你是上次闯入西梁山的那个人？还有明河府外面的杀星也是你！？” 钟乙呆愣了片刻，面色阴沉到了极点，他终于认出了顾长青的身份。只是回答他的并不是顾长青，而是顾长青手中的重阙剑。 “蓬！” “轰轰轰——” 重剑横扫，夜战八方。 剑光如龙，划破长空。 顾长青的重阙剑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每次挥动都伴随着刺耳的震颤。 兵刃相交，激烈碰撞，火花四溅。恐怖的威势席卷整个营地，就连周围厮杀的匪寇和俘虏全都掀翻在地。 “去死——” 怒喝声中，钟乙招回判官笔，隔空划出一道道锋利的气劲，每一笔都蕴含着开山裂石之力。 裘万仇和王通郭槐从不同方位出手，打算一击必杀！ 然而顾长青身形飘逸如同鬼魅，仅仅几个辗转腾挪便避开了四人的杀招封锁。 第248章 一闪而过的回忆 八步桩，仙罗步，挪移之间身影交错。 重阙剑在顾长青手中变化万千，时而如同巨锤般轰击，震得钟乙四人手臂发麻；时而化作绵里细针，举重若轻直指要害。 顾长青的一招一式不仅力量惊人，更是融合许多剑术变化，在避开钟乙等人攻击的同时，反手直刺对方要害，逼得对方手忙脚乱。 战天成他们本来想去帮忙的，可是看到顾长青以一敌四不落下风的样子，全都打消了上前的想法，毕竟他们身后上千俘虏也需要护持。 “老三老四，不要留手，全力击杀此子，否者我们全都要折在他手里！” 钟乙久攻不下心中焦急，故而大声呼喝，攻势更加猛烈。 裘万仇三人闻言亦是眉头紧锁，似乎心里正在权衡利弊，并且作出了某种决定。 转即，四人同时服下一枚黑色的丹药，体内顿时血气沸腾，整个人宛如火焰燃烧一般，浑身散透着灼热的气息。 燃血秘术，血气爆发……他们这是要拼命了！ 随着钟乙四人气势升腾，刀光剑影交织成一张巨网，将顾长青笼罩其中。 然而顾长青丝毫不为所动，面对如此刀光剑网仿佛置身于无物之境，重阙剑在他手中剧烈震荡。 一剑横扫，势如破竹。 “开！” 顾长青一声低喝，内劲注入重阙剑，一股难以言喻的剑势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如山如岳，厚重刚强，瞬间弥漫整个营地。 这股剑势凌厉且纯粹，甚至衍生出一丝丝恐怖的波动，让钟乙四人的攻势顿时变得迟缓而笨重。 “什么！？” “这……这是什么剑术！？” 钟乙四人面色大变，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居然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尤其在剑道方面更是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寻常武者想要凝聚武道气势，无不是长年的积累，而顾长青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却能将剑势修炼到如此程度，实在是匪夷所思。 在如此剑势的加持下，顾长青的攻势更加凶猛凌厉，每一剑都蕴含着开山裂石之威能。 “咻！” 太衍星辰十二杀，一步一念皆可杀。 只见顾长青身形一闪，重阙剑如闪电般划破长空，直取钟乙而去。 钟乙大惊失色，连忙抬手抵挡。 “叮！” 一声金铁交响，判官笔应声断裂。 钟乙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跌落在地，口吐血沫，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不好！快撤！” 王通见状不妙，连忙呼喝一声便要撤退。 裘万仇与郭槐一同后退，打算暂避锋芒，他们知道自己绝不是顾长青的对手。 只可惜，顾长青根本不给他们逃离的机会？ 你们来都来了，不死上几个，怎么好意思回去？ 事实上，顾长青在钟乙倒地的瞬间便已踏步而出，身如流星闪现，直向其他三人而去。 仙罗步本就是身法极致，裘万仇他们又岂能跑得过顾长青？ 剑势再起，寒芒乍现。 “噗嗤！” 三道血线划过夜空，三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死了，堂堂西梁好汉就这么死了，而且三人眼中还透着临死前的不甘与恐惧。 他们这是死不瞑目啊！ “不……不要杀我！” “求求你绕我一命，我一定改过自新。” 钟乙有些慌了，他艰难的爬起来，然后跪地求饶。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江湖上凶名赫赫的“西梁好汉”，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依然会感到恐惧和害怕，这就是人性。 世上或许有不惧死亡的人，但那毕竟是少数，所以生命才显得格外珍贵。 “噗嗤！” 一剑寒光，人头落地。 西梁好汉中排名第一的“铁面判官”，就这么死在顾长青手中。 周围再次陷入死寂，就连战天成等人也不由停了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顾长青。 先前顾长青和龙云墨迟霜霜交手，还看不出双方实力的差距，但是现在他们可以确信，如果不是镇武司出面，顾长青估计能将二人活活打死。 …… “顾兄弟，你没事吧？” 战天成上前关心的问了一句，他担心顾长青使用了什么禁术秘法，会影响到顾长青修行的根基。 很显然，战天成他们都想错了。 顾长青此刻非但没事，反而状态很好。 连斩四名开窍大周天的武者，磅礴的生命元气融入他的体内，在剑心通灵的反哺之下力量又提升了一大截，就连心脏的淬炼也快了几分。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揪你出来？” 顾长青没有理会战天成等人，而是将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山林之中。 那边有人！？ 众人心头一惊，连忙转向山林那边看去，却见山林之中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情况？莫非顾长青太紧张看错了？ 就在战天成等人疑惑之际，一阵阴风拂过，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啧啧啧！” “南陵武道院什么时候出了你这样的弟子？倒是有点意思呀，不枉某家千里迢迢跑这一趟，嘿嘿嘿！” 怪笑声中，一名体型胖硕的光头男子从山林深处走来，脚下发出铁链拖拉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 顾长青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心里闪过一抹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不待光头胖子回答，战天成已经开口介绍道：“他是黑榜第十‘勾魂索’包契，通脉境的高手，顾兄弟千万要小心。” 说话间，战天成已经上前与顾长青并肩而立，沈七七和风九渊也靠拢过来，随时准备左右策应。 “没想到某家的名气还可以，连你们这些小家伙都听过。” 包契舔了舔干裂的嘴角，眼中闪过一抹亢奋的情绪。他就喜欢虐杀这些少年天骄，对方越是天才，他越是激动。 顾长青微微皱眉，脸上满是疑惑：“刚才你一直在那里，明明可以出手救下他们的，为什么不出手？” “这些废物，死了便死了，我又不是他们亲爹，为何要救他们？” 包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嘴角泛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这时，战天成悄悄传音道：“顾兄弟，此人心狠手辣，天性凉薄，无需和他多言。” “等等，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顾长青突然开口，周围之人不由愣住了。 包契也是微微一怔，而后讥笑道：“呵呵，现在想套近乎？已经晚了！” 说罢，包契手中锁链重重甩了出去。 第249章 以巧破力，以弱胜强 勾魂铁索，追魂索命。 死亡缠绕，刚柔并济。 随着包契出手，缕缕寒光缠绕而来。 顾长青放下杂念，眼神瞬间变得平静。只见他身子微侧，错步后退，险险避开呼啸而来的锁链。 “蓬！” 锁链重重砸在地上，破开一道深深的裂痕，强大的气浪将周围的俘虏与匪寇掀翻在地。 战天成他们有心想要上前帮忙，可是面对包契释放出来的威压，他们就连近身都变得异常艰难。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御气修为而已，即便能够逆战开窍武者，也无法越两个大境界挑战包契这样的通脉高手，更何况包契还不是寻常通脉修为，而是堪比先天宗师的存在。 是的没错，在黑榜的介绍中，包契就是自封“先天之下第一人”，虽然这样的说法他有点猖狂，也有点夸大其词，却也说明了包契的恐怖实力。 只是他们想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铮！” 一声剑鸣，破开气浪。 重阙剑在顾长青手中轻轻震颤，仿佛感应到了主人无穷的战意，一抹浅浅的寒芒在剑身流转。 “嘿嘿，有点意思！” 包契咧嘴一笑，眼中透着几分狰狞之色：“某家决定了，既然你这么能躲，那待会儿某家便打断你的四肢，把你折磨三天三天再将你杀死，嘿嘿嘿！” 邪恶的笑声中，包契收回索链，再次甩了出去！ 顾长青面无表情，不退反进，主动杀向包契。 仙罗步在顾长青的施展下发挥到了极致，只留下一道道残影在原地。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对付索链的办法不是远远避开，而是近身格杀。 “唰！” 人如风，剑如影。 只见寒光如匹练般划破夜空，每一剑都直取包契的要害，攻势凌厉而精准。 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包契非但没有忌惮，反而满眼的兴奋与激动……如此惊艳才绝的剑道天骄，要是被自己活活折磨致死，那该是何等有趣的事情啊！ “叮叮铛铛！” 索链与重剑碰撞，溅射出大量的花火。 “有点意思，但还不够！” “来来来，继续来，哈哈哈——” 狂笑声中，包契全身肌肉如同虬龙般鼓胀，与顾长青一次又一次的碰撞，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通脉之境，贯通全身，力量暴涨十万钧。 而顾长青本身的力量也不过三万钧左右，即便加上重阙剑的振幅，各种剑势的爆发，他也很难和包契抗衡。 “蓬！” 仅仅几个回合的交锋，顾长青就被包契一拳击中手臂轰飞出去，若非他的体质极强，这一拳就足以让他非死即伤。 输了！？ 战天成等人面色大变，连忙上前护住顾长青，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顾长青在力量的比拼中陷入绝对的劣势。 “不好！” 战天成和风九渊同时惊呼，包契的索链宛如毒蛇袭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二人就被轰飞出去，沈七七想要帮忙也被气浪震退。 现在他们才算知道，顾长青刚才面对的是怎样恐怖的存在，仅仅一击之下他们便难以招架。 同为武道院的弟子，差距怎会如此之大？ 眼看索链就要抓住战天成和风九渊的时候，顾长青毫不犹豫的挡在了他们面前，重剑横立，不动如山。 “铛！” 金铁交鸣，气浪激荡。 顾长青再次被巨力轰飞出去，看上去颇为狼狈。 与此同时，包契手中索链被他舞得密不透风，而后化作一张巨网将顾长青困于其中。 巨网环绕，无数倒刺绽放出渗人的寒芒。 然而，顾长青的身形如同流水般变化莫测，总能在索链囚笼的缝隙中找到一线生机，避开索链囚笼的绞杀。 即便如此，顾长青始终处于下风，根本无法有效的反击，只能被动防守。 遇到强敌怎么办？ 以巧破力，以弱胜强。 这是明镜先生传给顾长青的棋道，将棋道融入武道、融入剑道。 “叮！” 剑尖轻点，金铁碰撞。 顾长青每一次出剑，便将一道剑势凝聚的种子打入索链囚笼之上。 数十门剑术，化作数十颗剑种，宛如一颗颗棋子遍布囚笼。但如此一幕在包契眼中，不过是顾长青的垂死挣扎罢了。 可是片刻之后，索链囚笼突然剧烈震荡，而后“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恐怖的冲击之下，索链直接断成了好几截。 随即，顾长青重剑横扫劈开桎梏，从烟尘中脱困而出。 “什、什么！？” 战天成等人满脸惊骇，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长青，就连包契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凝固了。 看着手中断掉的索链，包契一愣之后回过神来，死死盯着顾长青手中的重阙剑，眼中充满了疯狂的贪欲。 神兵利器，绝对的神兵利器。 要知道，包契绰号“勾魂索”，他的一身功夫都在索链上，那是他花费了大量材料和精力锻造的兵器。 可是这样的兵器却被一柄重剑硬生生崩断了，这说明顾长青手中的重剑材质更好，品质更高，若是能够抢来重做武器，包契自信实力可以更加强大。 绝世神兵，武者的最爱。 就像饿汉见了珍馐，乞丐见了泔水，淫贼见了美人，根本把持不住。 包契浑身颤抖，整个人都激动不已。 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的索链断裂，实力大减，而顾长青越战越勇，彻底爆发。 “铮！” 又见天光落人间，一剑东来万古寒。 星罗棋局覆苍穹，漫天星辰皆是剑。 两道强大的剑道意志透体而出，凌驾于空，顾长青的每一剑都带着一种决绝超然的气势，仿佛要将天地劈开，将黑暗斩灭。 “叮！叮！叮！” 重剑与索链碰撞，发出阵阵刺耳的金铁交鸣声。 失去索链的包契渐渐脚步凌乱，一瞬之间竟然陷入恐怖的剑网之中。 “这是什么剑！？” “不可能！我不可能会输！” 包契心神失守，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输给一个炼体境的少年，而且还输得如此狼狈。 即便没有勾魂索，他包契也是通脉境的高手啊！ 愤怒！憋屈！不甘！ “杀！” 顾长青内劲涌动，剑势再涨，只见他身形骤然爆发，重阙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直取包契咽喉。 第250章 刻骨铭心的仇恨 “咻！” 破空声响，剑势如虹。 包契大惊失色，急忙侧身闪避。即便如此，他的肩头仍被剑气划开一道血口，鲜血喷涌而出。 刺痛之中，包契反而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他本就是黑榜之上的亡命之徒，若论拼命，他不惧任何人。 秘术！血爆！ 包契浑身血气沸腾，双手如鞭，舞动着轰向顾长青。 由于使用秘术，包契的力量和速度顿时猛涨了一截，抢先击中顾长青。 只听“蓬”的一声闷响，包契本以为顾长青会知难而退，暂避锋芒，可是他低估了顾长青的杀意决然。 太衍星辰十二杀，一念星辰一念杀。 顾长青胸口硬扛了包契一拳，同时反手一剑刺向对方胸口。 包契着实没有想到顾长青会如此疯狂，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噗嗤！” “蓬！” 二人一触即分，顾长青倒飞而出，口吐鲜血，看上去异常惨烈。 包契同样好不到哪里去，胸口一个狰狞的血洞，整个人的气息都萎靡了许多。 “该死！你该死——” 包契捂着胸口怒不可遏，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伤得这么重。 差一点！就差一点！ 刚才顾长青的剑要是再偏三分，包契恐怕就要毙命当场了。 有那么一瞬间，包契感觉自己会死，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死亡的威胁了。 “顾兄弟！？” 战天成等人连忙围拢过来。 “我没事！” 顾长青吐出一口血沫，然后服下几粒丹药，很快便恢复过来。 没办法，顾长青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丹药。加上他恐怖的恢复能力，包契的拳头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硬了。 然而就在顾长青准备起身继续战斗之际，一阵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的脑海，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恐怖之中。 …… 阴雨绵绵，火光冲天。 疯狂杀戮！血腥恐怖！ 满地尸体，血流成河。 无数画面在顾长青脑海中闪过，恐怖愤怒的情绪充斥在他的心里，令他头痛欲裂。 “走！快走！” “把孩子藏起来，不要发出声音。” “长青，活下去！求求你了一定要活下去！” “如果能够活着，请一定要记得，我们永远爱你……爹娘永远爱你。” “杀——” 一男一女，倒在血泊之中。 死了，他们都死了。 那是自己的父母，谁杀了他们？ 索链，是黑色的索链。 ……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想起来了，顾长青终于想起来了。 自己六岁之时，家中遭逢巨变，父母双亡，满门覆灭。 许多黑衣蒙面人闯进了自己家中，他们见人就杀，心狠手辣。 父母将自己藏在密室之中，后来昏迷过去。 当自己走出密室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死了，周围全是尸体。 巨大的刺激如同潮水般涌来，顾长青的心灵在那一刻选择了逃避，他封闭了心智，将那段痛苦的记忆深埋心底。 他忘记了年幼之事，甚至忘记了父母的样子，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傻子。 直到看见包契手中断裂的索链，许多丢失的记忆浮现在顾长青脑海之中，仿佛脑袋突然炸裂一般。 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让顾长青痛苦愤怒，浑身颤抖。 “顾兄弟，你怎么了？” “顾长青，你没事吧？” “顾兄弟？” “顾长青？” 战天成和沈七七不断叫喊着顾长青，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因为此刻顾长青的样子太吓人了……面色惨白如纸，额头汗如雨下，尤其是他捂着脑袋，痛苦哀嚎不断颤抖。 “不对，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你。”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想起来了，你是凶手！” 顾长青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让周围之人不由愣住，就连包契也有点懵了，莫非对方真的疯了！？ “唰！” 当顾长青重新睁开双眼，眼中的清澈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杀意，仿佛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小子，你该死！你们全都要死！” 包契此刻也缓过气来，同样满脸的煞气。只是还没等他出手，顾长青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和先前的状态相比，此时的顾长青宛如炼狱中走出来的，猩红的双眼除了杀意之外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他的头发无风自动，体内散透着一种极冷极寒的气息，仿佛要将世间一切生机冻结。 “去死！” 包契心神震颤，重重一拳轰向顾长青。 然而顾长青依然不闪不避，硬扛重拳的同时一剑刺向包契的咽喉。 还来！？ 真是个疯子！ 包契这次怕了，他根本不敢和顾长青以命搏命，于是连忙撤拳闪避。 一位武道高手，一旦心生惧意，那他十成的实力顶多只能发挥一半。 顾长青越战越勇，杀意滔天。 反观包契节节败退，打算逃离此地。 但是顾长青岂会给对方这个机会？ 现在想跑，已经迟了！ “咻！” 离手剑出，宛如游龙。 只见一抹流光乍现，带起一阵刺耳的呼啸之声，重阙剑狠狠落在包契肩上，生生将他的右臂斩落。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包契身形踉跄跌倒在地。他眼中的疯狂之色已经消退，变成了无尽的恐惧与慌乱。 死亡的阴影将他笼罩，又是刚才那种该死的感觉！ 包契捂着肩膀冲入匪寇群中，他想要利用这些匪寇来挡住顾长青的脚步。 “上！给我上！” “这小子已经受伤了，给老子杀了他！” “谁要是杀了这小子，老子收他当弟子，传他绝世武功，还让他当西梁山的老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周围匪寇听到包契的承诺，顿时贪婪吞噬了理智，全都朝着顾长青杀去。 杀！ 杀杀杀！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顾长青一步一剑，将冲上来的匪寇统统斩杀当场，全都是一击致命。 战天成等人面面相觑，纷纷松了口气。他们完全没想到顾长青竟然如此生猛，连勾魂索这样的凶徒都能击败。 同时他们也非常庆幸，如果不是顾长青及时出手，自己三人恐怕都要栽在这个黑榜高手的手中。 眼看顾长青渐渐靠近，越杀越多，包契再次慌了。他知道自己绝非顾长青对手，再加上伤势严重，哪里还敢逗留。 “轰！” 一颗雷火弹丢出，顾长青瞬间被火光淹没。 如此程度的冲击自然无法对顾长青造成多少伤害，不过包契却趁此机会疯狂奔逃，宛如丧家之犬，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第251章 血衣如魔 杀！杀！杀！ 顾长青疯狂杀戮，周围站着的匪寇越来越少，直到一片死寂。 血腥的气息弥漫天地，染血的少年站在尸山血海之中，孤独且苍凉。 灭家之愁，不共戴天。 如果没有这段记忆也就罢了，如今尘封多年的记忆解开，顾长青时刻被仇恨的痛苦侵蚀，已经无法恢复平静。 “顾……顾兄弟，你没事吧？” 战天成和沈七七小心翼翼走到顾长青身边，关切的询问。 风九渊也跟了过来，尽管他不善言辞，但关心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老实说，他们现在都有点害怕顾长青现在的状态，双眼猩红浑身是血，一副杀气腾腾生人勿近的样子。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顾长青这个样子，心里有些瘆得慌。 “报仇！我要报仇！” 顾长青没有理会战天成等人，提剑朝着包契所在的方向追杀而去。 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报仇？ 顾兄弟和包契有死仇！？ 战天成三人完全懵了，心里满是疑惑和担忧。 顾长青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他们担心顾长青杀人太多，心神会因此受到影响，甚至走火入魔。 是的没错，顾长青一个人杀掉了上千匪寇，其中还包括钟乙王通这样的“西梁好汉”，若是心志不坚者，多半已经杀疯了。 要知道，顾长青只是炼体境的修为啊！ “老战，现在怎么办？” 沈七七开口询问，他们倒是很想去追顾长青，可是顾长青的速度太快了，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便消失在山林之中，他们根本追不上。 更何况，以顾长青现在的状态，就算他们追上了，估计也无法把顾长青强行带回来。 微微沉吟了片刻，战天成无奈摇头道：“顾兄弟实力不凡，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我们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了再说。” “行吧！” 沈七七也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随即三人组织黄岗等人有序撤离，同时将这里的黑火药全部用水浸湿，将其毁掉。 如此一来，就算西梁山的匪寇有什么阴谋诡计，他们的危害都能减到最小。 …… “蓬！” 房顶突然一声破响，一道身影狼狈掉落在聚义大厅中。 宋星和一众黑榜高手正在商议如何应对朝廷大军，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众人连忙戒备，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出手。直到烟尘散开，他们才看清楚掉落之人竟是“勾魂索”包契。 “包、包兄弟！？” 宋星连忙上前将包契扶起，同时取出一粒精血丹喂其服下。 一众黑榜高手纷纷围拢过来，有点好奇，也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毕竟黑榜上可没什么好人，他们自然不会关心同情包契，只是对方眼下的样子，确实惨兮兮的。 不一会儿，包契总算恢复过来，整个人散透着阴冷的煞气。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冷静下来以后，包契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炼体武者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除非对方刻意隐藏了修为，或是得了什么天大的机缘。 不管是什么缘由，对方小小年纪便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身上肯定有秘密，甚至是撞了仙缘。 念及于此，包契心里多了几分贪欲。他的手臂不能白丢，若是能够得到那少年身上的机缘，自己或许能够更进一步，真正踏入先天之境，甚至踏入仙门。 “包兄弟，你这是什么情况，谁将你伤成这样？” 听到宋星的询问，包契满脸愤恨道：“老子遇到一个疯小子，明明炼体境的修为，居然堪比通脉境的力量，而且剑术通神，我太大意了，结果被他废去一条手臂。” “什、什么？！” “炼体战通脉？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人！？” “对方到底什么来头？” 宋星震惊不已，周围的黑榜高手也是愣在当场。 他们虽然不待见包契，可是他们却不得不承认包契的实力，绝对是他们这些人之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对方是武道院的弟子。” “什么！？” 众人闻言又是一愣，转即便释然了。 武道院向来是天骄云集的地方，出现一两个妖孽不是很正常？ 当然，以炼体战通脉，那已经不仅仅是妖孽了，简直就是惊世骇俗。甚至有些头脑灵活心思细腻的黑榜高手，已经有了和包契一样的想法。对方身上肯定有大秘密大机缘，自己绝对不能错过。 “嘿嘿嘿！没想到武道院会出现这样的妖孽天骄，要是将他弄死，南陵武道院估计要肉痛很久了吧？” “此子不除，后患无穷。” “没错，我们现在就去找他，顺便给包兄报仇雪恨。” 不少黑榜高手齐声附和，一副大义凛然义薄云天的样子。 包契脸色难看，心情颇为复杂。 大家都是人精，谁不知道谁的心思？ 包契自然想要弄死顾长青，可是他又不希望顾长青的秘密和机缘被人分享。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包契也不好多说什么，他的右臂断掉，实力大打折扣，这个时候翻脸，绝对是不明智的选择。 “对了宋当家，现在半山的情况如何？” 包契突然转移话题，希望众人能够暂时转移注意。 宋星气定神闲道：“朝廷大军虽然勇猛，可是童前辈他们也不是吃素的，有他们在半路拦截，朝廷大军休想攻上西梁山……可惜这次朝廷大军出兵太快，时间太急，黑榜只来了三位先天宗师，否则覆灭朝廷大军不过弹指之间。” 这时诸葛庸也开口道：“前方还算稳定，只要后方不失，此战我们必胜。” “后方……” 宋星眉头紧锁，正要开口，一名浑身是血的匪寇急忙闯入，满脸惊慌之色。 “不好了！不好了！” “禀告大龙头，有人杀进营寨了！” “那人是魔鬼，他杀了好多人！他一直在杀人！” 听到属下的报告，宋星顿时面色大变，连忙朝着大厅外面跑去。 其余之人面面相觑，而后跟了上去。 他们倒是很好奇，什么人竟敢直接杀到这龙潭虎穴来？ 然而等他们赶到营寨的时候，只见营寨之中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一名血衣少年站在血泊之中，浑身散透着恐怖的煞气，宛如嗜血的魔鬼一般。 第252章 到底是什么妖怪?! 西梁山的匪寇向来穷凶极恶。 他们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他们总以为自己无法无天，可以胡作非为。 他们一直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便觉得自己无惧生死杀戮，甚至极端疯狂心里扭曲。 直到他们遇到了一个少年，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对方不知从何而来，闯入营寨之后便掀起了滔天杀戮。 尽管大部分的匪寇都在山头前方战斗，可是营寨至少留了上千悍匪精英，也是西梁山最后的一点底蕴。 然而就是这么多悍匪精英，却被少年杀得四处溃逃，哭喊求饶。 …… “是他！就是他！” “这小子便是打伤我的人！” 包契突然一声尖叫，脸上满是惊怒和忌惮的表情，甚至眼底深处还藏着有一丝恐惧。 “什么！？你就是被这个小子打成重伤的？” 众人闻言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因为顾长青的样貌看上去十分年轻，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而且对方真的是炼体境修为。 这、这怎么可能？！ 如此年轻，竟有如此实力，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对上身上的机缘和秘密绝对超乎自己的想象。 念及于此，不少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眼中透着贪欲。 “大家小心，这小子非常古怪，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听到包契的提醒，许多人都不以为然。 能够上黑榜的凶徒，绝对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自负或许有一点，但他们更多的是自信。 “包兄放心，你的仇，我来帮你报……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一名秃顶中年率先开口，嘴角带着几分狰狞。 他乃是黑榜三十七，“秃鹰”奎山。 本来他是排在黑榜三十九位的，但漠北双煞被剑瞎子干掉之后，他的排名自然而然便上升了两位。 如今他已是开窍小周天武道高手，因此他并没有将区区一个炼体武者放在眼里。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奎山一心想要抢夺顾长青身上的机缘和秘密，根本不等其他人反应便已朝着顾长青扑杀而去。同时他的双手化作利爪，似鹰似虎，锋芒凌厉。 报仇！杀戮！ 顾长青的心神有点混乱，现在他的脑袋被仇恨充斥，完全没有其他想法。 感受到奎山满满的恶意，顾长青毫不犹豫的迎上前去。 “叮！” 一剑即出，天地共鸣。 奎山只觉得眼前一花，喉咙一痛，巨大的恐惧吞噬着他的心神，最后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直到死，奎山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死？怎么死的？ 他不甘心，死不瞑目。 不止奎山，周围的黑榜高手也都是同样的想法。 死了？堂堂黑榜三十七的高手，居然连人家一剑都没接住就死了？你他娘的该不会是在演我们吧？ 不过一想到包契断掉的手臂，众人似乎又有点理解了。 只是刚才那一剑太过惊世骇俗，让他们心底不自觉地升起一股寒意。 这绝对是个狠角色，难怪包契差点载在对方手中。 “小子，你找死！” “大家一起上，先废了他再说！” 宋星毕竟是一方之主，直到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故而招呼着众人杀向顾长青。 然而顾长青丝毫不慌，随手服下几颗丹药，又将酒先生赠予他的火灵酒豪饮了几口。 刹那间，一道狂暴的气势从顾长青体内喷涌而出，大有席卷天地之势。 秘药、秘酒、秘术…… 在各种手段的辅助下，顾长青的力量不断增长。 玄体九剑，厚重如山。 极脉九剑，打破极限。 叠浪九剑，连绵不绝。 天阳九剑，暴烈如阳。 七星剑术、太玄剑术、长青剑术、云霄剑术…… 太衍星辰十二杀！ 随着顾长青的彻底爆发，硬是扛下了宋星与黑榜高手的围杀，甚至他扛着伤害反杀了几人。 目睹此景，包契在一旁胆战心惊，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 先前他与顾长青交过手，非常清楚顾长青的实力，只不过眼下看来，顾长青的实力居然又增强了许多！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妖怪？！ …… 营寨那边厮杀激烈，后山的战斗却基本上结束了。 有着各方势力的策应，加上镇武司的镇压，武道院的弟子可谓一路顺风。 强一点的黑榜高手由内院弟子解决，弱一点的匪寇则交给外院弟子击杀。 仅仅半个时辰不到，埋伏于此的黑榜高手与西梁山的匪寇全都被他们赶尽杀绝。 只是他们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西梁山的埋伏似乎太过简单了些。他们这么多人算下来，平均每人也才斩杀二三敌寇而已，和他们预想中的艰难凶险大相径庭。 “怎么回事？西梁山不会就这点埋伏吧？” “大家小心一些，说不定这其中有诈。” “等等！前面有血腥味！” “不对劲，这里有好些尸体！” “什么！？” 众人惊愕，小心翼翼上前查探情况，发现附近莫名躺着不少匪寇的尸体。 很显然，这些匪寇先前埋伏在此，后来被人干掉了。 可这些匪寇是谁杀的呢？ 难道有人走到了他们前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包括一众内院弟子，他们已经算得上这些人中最强的存在了，连他们都要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前行，谁能比他们先来此地？ 莫非是先天宗师！？ 不对，先天宗师一般不会轻易出手，除非黑榜中的先天宗师出手。 “咦？好凌厉的手段！” 白柳上前查看了一下周围的尸体，脸上忍不住浮现一抹惊讶之色。 作为内院弟子中，仅次于温玄知的存在，白柳无论声望还是实力都很高。因此这次行动，内院弟子便是以他为首。 “白柳师兄，你看出些什么？” 一旁女子开口询问，她乃是内院弟子中排名第三的琴嫣，实力只在温玄知和白柳之下。 “这些尸体上有刀痕枪痕和暗器，但最多的是剑痕，而且基本上都是一剑封喉。” 听到白柳的讲述，众人不由一愣，转即他们突然想到了四个人。 战天成用枪、风九渊用刀、沈七七用暗器，而顾长青正是用的剑。 这是巧合？还是说他们四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可他们四人怎么可能跑到他们前面？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之色。 第253章 罪大恶极花飘飘 挲挲~~挲挲~~ 前方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白柳等人立刻进入警备状态。 由于天色昏暗，山林之中一片漆黑，大家能见度极低，故而谁都不知道前方什么情况，只能小心谨慎一些。 随着越来越多的脚步声靠近，白柳等人面色逐渐凝重，一个个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出手。 这么密集脚步声，不可能是镇武司或武道院的人，朝廷大军就更不可能了。 “且慢！” “前方何人！？” “大家别紧张，是我们！” 战天成从茂林中钻了出来，神情有些激动。可是当他看到白柳等人即将动手之时，吓得他连忙大声喊叫。 无论内院弟子还是外院弟子，都有不少人认识战天成，于是大家立即停了下来，免得误伤了对方。 “战天成，怎么是你？” “你后面那些人是什么情况？” 听到白柳的问话，战天成赶紧解释道：“白柳师兄，我后面都是先前各府联军的俘虏，先前正好遇上，便把他们救了出来。” “俘虏？” 众人不由一怔，而后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对方不是西梁山的匪寇就好。 随即，沈七七和风九渊带着黄岗等俘虏汇合而来。 “咦？就你们三个？顾长青呢？” 琴嫣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未发现顾长青的身影。 周围之人也到处望了望，同样满脸好奇之色。 对于顾长青，众人的印象可是非常深刻，尤其是龙云墨与迟霜霜。他们在顾长青手中吃过大亏，对顾长青可谓恨之入骨。 眼下不见顾长青的身影，他们心中多少有些期待的……期待顾长青出事，最后是死在西梁山的匪寇手中。 如此一来，他们反倒省事许多，不用亲自出手对付顾长青了。 战天成感受到不少恶意的目光，心里微微一紧，而后不动声色道：“顾兄弟将俘虏解救出来以后，便去了西梁营寨那边打探情况，我们快些去支援吧。” 说到此处，战天成复又转向黄岗等人道：“这里已经安全了，你们自己回去吧。” “战少侠不和我们一起离开？” 黄岗有些担忧，毕竟战天成他们救下了自己等人。 然而战天成却摇了摇头道：“顾兄弟还在山上，我们是同伴，自然要要去寻他。” “既然如此，三位少侠多多保重，我等回去以后自会将今日之事上报都统，为诸位少侠请功。” 说罢，黄岗等人告辞离开，他们现在的状态毫无战力，留下来也只是累赘。 待一众俘虏离开以后，战天成当即转身，往回赶去。 白柳等人也未多想，全都紧随其后。 只是接下来所见之景象，却是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甚至让他们感到惊骇。 一路上尸横遍野，皆是被顾长青和战天成他们小队所杀。特别是后山营地中那上千具匪寇尸体，更是冲击着所有人的心灵。 而且这些匪寇，大都是顾长青所杀，包括钟乙等匪首的尸体亦在其中。 这些可都是黑榜上凶名赫赫的存在，实力绝对不容小觑。但是他们全都死在了顾长青手中，而且看其伤痕，基本上是被顾长青碾压而死。 只不过，他们想不明白顾长青是怎么做到的？ 别的先不说，光是杀穿上千人的匪寇营地，就不是一个炼体武者能够做到的，甚至通脉武者都未必能够做到。 人群中，龙云墨脸色铁青，他知道自己招惹到了一个妖孽，若是处理不好，后果将不堪设想。 身旁的迟霜霜更是脸色煞白，她真的怕了，她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像那些匪寇一样，躺在恶心的尸堆血泊之中，渐渐成为一具腐烂的尸体。 “轰！” 远处山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众人转头望去，却见一道火光冲天。 那个方向，正是西梁营寨的驻地。 什么情况？ 难道顾长青和黑榜的高手打起来了？ 这小子，未免太冲动了吧！？ 那里可是贼窝啊！ 就在众人胡思乱想之际，战天成已经第一时间冲了出去，沈七七和风九渊毫不犹豫的跟在后面。 其余之人见此情形，也不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直奔营寨那边。 …… 此时此刻，营寨之中火光四起，一片混乱的景象。 顾长青在一众黑榜高手的围攻之下艰难抵挡，浑身上下早已伤痕累累。 即便如此，死在顾长青手中的黑榜高手已有十三位之多，而倒在血泊中的匪寇更是不计其数。 这样的情况便导致了一个结果，山头前方的战局没有了后续的支援，整个西梁山的防守阵线渐渐出现了崩溃的迹象，朝廷大军不断往山上推进，黑榜上的三位先天宗师亦无法阻扰。 “大龙头，必须速战速决，山头前方快要顶不住了。” 诸葛庸突然高声大喊，言语之间透着几分焦急之意。 宋星自然明白“夜长梦多”这个道理，可是他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偏偏顾长青就像不知疲惫的怪物一般，厮杀了这么久还有力气。 而且宋星等人每次将顾长青打伤，他都会很快恢复，甚至为了杀敌，他竟然不顾一切以伤换伤、以命搏命，这让那些高高在上的黑榜高手有些束手束脚，根本不敢拼命。 此消彼长之下，顾长青反倒拼死了不少黑榜高手。 “一群废物！” 冰冷的呵斥声中，一道倩影踏空而来，直接朝着顾长青轰击而去。 恐怖的力量蕴含着天地之威，顾长青被来者一掌轰飞，仿佛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毫无还手之力。 “噗！” 一口逆血喷出，顾长青的杀意被强硬压了回去，整个人的气息变得异常萎靡。 人与势合，势与天合，谓之“先天”。 来者竟是一位先天宗师？！ 不待顾长青反应，那人又是一脚而来，硬生生将顾长青踹进石坑之中。 疼！撕心裂肺的疼！ 顾长青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好似散架了一般，就连手中的重阙剑也都脱手掉落。 这就是先天宗师的实力吗？真的很强啊！ 顾长青的意识逐渐有些模糊，可是他依然没有放弃的想法，只是以他现在的状态，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了。 “拜见花宗师！” 宋星等人齐齐行礼，脸上带着几分狂热。 来者正是黑榜第四，“罪大恶极”花飘飘，一位带着面纱目光冷冽的中年妇人。 第254章 大战起，先天之争 黑榜之中有十大恶人，皆是先天宗师。 好吧，现在只能算九大恶人了，因为黑榜排名第七的恶人前不久被人给斩了。 是的没错，就是剑瞎子干的，不过知晓此事的人不多。故而黑榜更新之后，“勾魂索”包契成了黑榜第十，只是凑数的，算不得真正的先天宗师。 花飘飘在黑榜之上排名第四，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强大实力，更是因为她的恶行。 此人虽是女子，但她性格扭曲，喜欢以折磨女子为乐。越是漂亮的女子，她折磨的时候越是激动。 十余年前，花飘飘曾掳劫一名武将之女，将其毁容之后丢入乞丐群中，任由上百乞丐侮辱蹂躏至死，而她就在一旁看着，可见内心之恶毒。 此事惊动整个朝野，江湖同样为之震动。 至此之后，花飘飘的名字高挂黑榜之上，成为黑榜之中凶名赫赫的存在，“罪大恶极”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哼！” “你们这些废物，连个小子都拿不下？” 听到花飘飘的责骂，宋星等人噤若寒蝉不敢反驳。他们知道对方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儿，手段非常毒辣。 这时，包契忽然开口道：“花宗师，这小子有些古怪，我怀疑这小子撞了仙缘。” “什么？仙缘！？” 花飘飘先是一愣，而后眼中闪过一抹激动之色。 若是能够夺取对方的仙缘，自己的容貌岂不是有望恢复？！ 念及于此，花飘飘杀意暴涨，根本不去探究包契的话是真是假。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然而就在花飘飘准备动手之际，一道寒芒破空而至，直取花飘飘要害而去！ “嗯？！” 花飘飘随手一挥，将寒芒拍散，竟是一只暗器飞镖。 随即，战天成等人出现在顾长青身边，就连白柳等人也相继赶来。 只是当白柳等人看到营寨中一片狼藉的时候，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复杂之色。 没办法，眼前的场景带给他们的冲击太大了！ 满地的匪寇尸体不说，还有不少黑榜高手的尸体也躺在血泊之中，一副死不瞑目绝望不甘的样子，周围还有宋星等黑榜高手虎视眈眈。 他们无法想象，满身伤痕的顾长青是如何在这么多高手的围攻中活下来的。 将心比心，如果换做是他们，恐怕早就死上千百次了。 “顾兄弟，你怎么样了？” 战天成将顾长青托住，神色关切的询问。 沈七七和风九渊全神戒备地看着花飘飘，与白柳等人互成掎角之势。 面对一位先天宗师，白柳等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顾长青没有理会战天成他们，只是默默服下几颗丹药，默默恢复着伤势。 这应该算得上顾长青踏入江湖之后，第一次伤得如此严重，不但筋骨撕裂，就连五脏六腑也都受到了剧烈的震荡。 幸好顾长青练脏小成，而且主要淬炼的事心脏，自身恢复能力极强，才能在第一时间保住自己的性命。 换做其他炼体武者，谁能硬扛先天宗师两击？ 而另一边，黑榜中人不自觉地聚到了一起，他们自然以花飘飘为首。 “白柳师兄，现在该怎么办？” 琴嫣悄声传音，白柳亦是眉头紧锁，心里也是有些为难。 武道院的任务并没有说过让他们先天宗师啊，哪怕他们这些内院弟子全上，也只是送死罢了。 武者一旦跨入先天，便会脱胎换骨，哪怕朝廷大军也拿先天宗师无可奈何，因为先天宗师若是想跑，朝廷大军根本追不上。 所以，能够对付先天宗师的，只有另一位先天宗师出手。 “没想到啊没想到，武道院居然舍得把你们这些天骄派出来送死？” “既然如此，本座便成全你们。” “桀桀桀桀！” 花飘飘的笑声尖锐刺耳，招手之间便有宋星等人同时出手，朝着白柳内院弟子扑杀而去！ 镇武司的武卫和武道院的外院弟子纷纷加入其中，一边斩杀匪寇，一边策应对敌。 只可惜，面对开窍甚至通脉境的黑榜高手，他们这点实力显然有点不堪一击，根本插不上手，更别说帮忙了。 “小子，该你了。” 花飘飘飞身朝着顾长青抓去，她想要逼问出顾长青的仙缘或秘密。 战天成等人被黑榜高手纠缠，想要上前帮忙，却已经来不及了。 顾长青将手揣入怀中，正准备取出明镜先生赠予的黑白棋子拼命一搏……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伴随着恐怖的刀光劈向花飘飘。 “谁！？” “嘶啦！” “蓬——” 一声闷响，花飘飘倒飞出去，衣袖被割破，露出一截皱巴巴的皮肤，其上还有一道鲜血淋淋的伤口，正是刚才被刀气所伤。 “你是镇武司的太叔聿！？” 得见来人，花飘飘微微变色，转即目光冰冷。 太叔聿仍旧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但是他的气机却一直锁定着花飘飘：“老妖婆，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在这里装嫩？要不要把面纱扯下来，让大家看看你的丑样！？” “你找死——” 花飘飘怒不可遏，直接朝着太叔聿轰杀而去！ 她最忌讳的便是别人提她的样貌，那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因此她嫉恨每一个长得漂亮的女人，越漂亮越恨！ “长得丑，还不让人说吗？” 太叔聿丝毫不惧发疯的花飘飘，一边闪避一边还在说个不停。 蓦然间，一道流光掠影，花飘飘身后随之传来破空声响，顿时令她面色大变。 有人偷袭！？ 花飘飘心中大骇，顾不得与太叔聿纠缠，转身挪移像要避开这一击。 只可惜，稍稍完了半步，花飘飘肩头被流光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鲜血四溅。 “哎呀沧元，差一点点就得手了！” 太叔聿摇头叹息，刚才那偷袭之人随即出现在他的身边，正是南陵武道院的沧元先生。 不仅如此，一直藏于暗处的武道院先生也都纷纷现身，整个局势瞬间逆转。 其实他们这些人一直跟在白柳等人身后，打算在关键时刻出手。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顾长青居然独自闯入了西梁营寨，完全与其他人脱离。 也幸好顾长青命大没死，否则他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杂道院交代。 第255章 无所遁形 营寨之中，血腥弥漫，气氛压抑。 太叔聿和沧元先生的出现，彻底逆转了局势，令得西梁山一方陷入被动之中。 眼下黑榜三大恶人被朝廷大军所牵制，此地只有花飘飘一位黑榜宗师，多少有点独木难支的意思。 可是花飘飘丝毫不慌，反而淡淡讥讽道：“没想到堂堂武道院沧元先生，居然出手偷袭我一介女流之辈？这就是所谓的江湖正道？沧元先生难道不怕被江湖同道耻笑吗？” “你们黑榜十大恶人，个个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无关紧要，只要能够为民除害替天行道，那都是天地正道。” 沧元先生虽然有点固执，但行事并不迂腐，否则他也当不了武道外院的主事。 太叔聿这时也开口道：“老妖婆，你是自己根我们走呢？还是我们把你带走？” 花飘飘脸色转冷，眼中透着煞气：“老六，你他娘的再看热闹，姑奶奶我可就要死在这里了！” “花姐，我是老六，专搞偷袭的嘛，你这么早把我暴露出来，待会儿我还怎么偷袭他们呢？” “嘎嘎嘎嘎！” 沙哑的怪笑声中，一道矮小的声音从尸堆中钻了出来，然后默默站在花飘飘身后。 此人面黄肌瘦佝偻着腰杆，像是一只营养不良的老猴子。他便是黑榜之上排名第六的先天宗师——“臭名昭着”胡德友。 江湖上，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胡德友此人在江湖上的名声确实很臭，堂堂先天宗师，却干一些偷鸡摸狗刨人祖坟的事情，而且他专搞偷袭，从不正面与人交手。动辄杀人全家，时常制造灭门惨案。 朝廷层派出黑神禁卫司捉拿胡德友，可是此人却假装乞丐，在污衣堂中隐姓埋名藏着整整三年，硬是把黑神禁卫司给熬得失去耐心，最后亦不了了之。 “少废话！这两个老家伙都不是善茬，不要掉以轻心。” “花姐放心，老五和老十很快就要来了。只要拖住这些家伙片刻，待会哭的就该是他们了！” 胡德友提到的老五和老十，便是十大恶人中排名第五的柴亮，凶名“罪孽深重”，还有排名第十的“大逆不道”全龙。 在其他恶人心里，显然没有人能代替第七恶人的位置，包括新晋前十的包契，所以他们的排名并没有变化。 太叔聿并没有急着动手的意思，反而试探道：“花飘飘，胡德友，老夫想不明白，十大恶人个个桀骜不驯，实力高强，是什么人物竟然可以把你们聚到一起的？” “呵呵，太叔大人想要套我们的话？可惜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说话间，胡德友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原地，隐匿在黑暗之中，随时准备给太叔聿等人致命一击。 沧元先生眉头紧锁，立即开口道：“所有外院弟子先离开，去山下接应。” “镇武司的武卫也立即撤离此地！”太叔聿连忙下令，他不怕和胡德友交手，只是担心对方搞偷袭，白白牺牲镇武司的武卫。 然而就在外院弟子和武卫准备离开之际，异变突生！ “噗嗤！” “啊——” 一道破空声响，随即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天地之间。 众人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一把重剑贯穿了包契的胸膛，他整个人被活生生地钉在了一棵树干之上，胸口不断有鲜血汩汩流出。而包契的气息逐渐虚弱，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这是什么情况？” 众人面面相觑，有点懵了。 包契刚才还好好的，怎么都突然被一剑穿胸了？到底是谁出的手！？ 众人顺着包契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的顾长青半跪在地，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身子。 由于他的身子被战天成遮挡，因此谁都没有看见他是如何出手的，就连一旁的战天成等人也都吓了一跳。 是的没错，刚才那一击正是顾长青用离手剑飞出去的……势大力沉，又快又疾。 包契本就身受重伤失去了右臂，而且他根本没想到，顾长青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出手杀向自己。 猝不及防之下，包契被一剑透体。 报仇！报仇！ 强大的意念支撑着顾长青的身体，原本涣散的目光再次变得猩红。 当年闯入顾长青家中的凶徒不止一人，只因包契的武器独特，才让顾长青印象深刻，被封存在了记忆之中。 也就是说，黑榜中的高手，全都有嫌疑，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凶徒。 包契远远感受到顾长青择人而噬的目光，原本绝望的目光变得恐惧……胸口剧烈起伏，最后眼一闭、头一歪，意识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堂堂黑榜高手，就这么死了！？ 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手中，而这个少年不过是一个炼体武者。 若非亲眼所见，很难让人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小子，是疯了吗！？” 太叔聿眼角抽动，总感觉顾长青此刻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花飘飘第一时间冲向顾长青，太叔聿却先一步挡在了顾长青面前，将花飘飘半路拦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太叔聿脚下，想要暗施毒手，可是这一切都瞒不过顾长青的感知。 “老聿前辈，小心脚下。” 听到顾长青的提醒，太叔聿本能的避让，恰巧避开胡德友的偷袭。 “什么！？” 太叔聿和胡德友同时愣住，尤其是胡德友，他显然都没料到顾长青能够识破自己的遁地之术。 “哼！” 一击不中，胡德友再次遁入地底，失去了踪迹。 可惜在顾长青的感知范围内，一切隐匿的手段都将无所遁形。 “啪！” 顾长青以石子为信号，不断射向胡德友所在的位置，沧元先生配合出手，硬生生将胡德友从暗处揪了出来，并将其手臂击伤。 胡德友捂着受伤的手臂，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顾长青是如何发现自己藏匿的位置。 而失去了遁地之术的倚仗，胡德友在沧元先生面前处处受制，毫无还手之力。 白柳等人看到四位先天宗师已经动手，他们自然也不再客气，纷纷朝着宋星等人围杀而去。 外院弟子和镇武司的人并未立即撤离，而是在一旁策应。 在如此混乱的场面之下，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包契尸体旁边。 顾长青随手抽出了重阙剑，提起包契的尸体便朝着山下而去。 看到如此场景，不少人都愣住了。 第256章 死而复生 营寨山头，厮杀激烈。 谁能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抢夺一具无关紧要的尸体？ 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把人打死都不肯罢休，甚至还要抢夺尸体。 一具尸体有什么好抢的？难道打算将对方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顾兄弟！？” 战天成担心顾长青出事，连忙追了过去。 沈七七和风九渊相识点了点头，立即紧随其后。 其余之人虽然满头雾水，却也没有理会，继续战斗。 然而就在顾长青等人离开没多久，又有两道身影踏空而来，正是胡德友先前提到的柴亮和全龙。 随着两名先天宗师的加入，西梁山的局势瞬间逆转，镇武司和武道院很快便出现了伤亡。 见此场景，太叔聿和沧元先生脸色难看，只能被动防守。 “沧元，你们武道院找的帮手呢？该不会记错时间了吧？” 听到太叔聿的问话，沧元先生没有回答，只是淡淡撇了对方一眼。 蓦然间，一阵箫声响起，时而空灵低沉，时而高亢激昂，时而婉悠扬转。 随着箫声的出现，原本激战的双方不自觉的停了下来，不少人双目失神，仿佛心神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转即，一道身影踏空而来。 来者白衣翩翩丰神俊朗，手中拿着一支玉箫，更添了几分飘逸的气质，他便是南陵武道院的首席弟子，同时也是地榜前十的玉箫书生——温玄知。 如果说，天榜前十代表着天下最强的十位大宗师，那么地榜前十便代表着先天之下最强的十人。 和包契这种自封的先天之下第一水货不同，地榜前十乃是天下公认，甚至在通脉境就拥有和先天宗师一较高下的实力，温玄知正是其中之一。 “学生玄知，拜见沧元先生。” 温玄知气定神闲，举止得当，丝毫未将周围的黑榜放在眼中，颇有几分院主慕临渊的风范。 沧元先生还了一礼，却没有多说什么。 接着，温玄知又向太叔聿行了一礼，而后转问道：“太叔大人，镇武司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温玄知口中的其他人，便是南陵镇武司的地榜高手，他们平时需要镇守司狱，故而很少出手，除非镇武司遇到巨大的危机。 “玄阴教的魔崽子盯上了司狱，司主暗中布了一局，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原来如此。” 温玄知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镇武司的事情，知道越多，越是麻烦。 就比如院主慕临渊，经常被沈衣邢找去帮忙，偏偏还不帮不行。 另一边，武道院的弟子得见温玄知出现，连忙高声大喊一个个激动不已。 温玄知也是态度温和地与众人打了个招呼，给人一种温文尔雅，君子如玉的感觉。 “哼！你们聊完了吗？” 全龙冷冷开口，目光不善地看着温玄知：“地榜前十又如何，你该不会以为，单凭你一个人就能力挽狂澜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温玄知面带微笑，手中玉箫化作剑影破空而去。 …… 半山洞穴，阴暗潮湿。 顾长青将包契的尸体随手丢在地上，眼中杀意丝毫不减。 “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没死。” “……” 周围一片死寂，顾长青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 “噗！” 顾长青一剑刺破包契尸体的大腿，后者似乎感觉到一股钻心的刺痛袭来，“尸体”突然坐起，如同诈尸一般死而复生，让人毛骨悚然。 原来包契并没有死，而是用了一种类似于灵胎敛息诀的秘术，摒住了呼吸和心跳，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不愧是黑榜上凶名赫赫的存在，至少保命的手段确实不赖。 要不是顾长青修炼了灵胎敛息诀，又有剑心通灵感知到包契假死的状态，恐怕所有人都要被他给瞒骗过去。 “你、你怎么知道我还活着？” 包契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长青，可是回答他的却是一个硕大的拳头，直轰面门。 “蓬！” “你干什么打我！？” “蓬！” “哎哟！你是不是疯了！？” “蓬！” “有种你杀了我！” “蓬” “啊！别打了别打了！” 包契哭喊着求饶，顾长青也逐渐恢复了冷静。 “我问，你答。” “你到底……” “蓬！” “好好好！你问你问！” 又是一拳落下，鼻青脸肿的包契忙不迭的点头。他不怕死，可是怕疼啊！如果真是什么英雄盖世的硬骨头，也不至于上黑榜了。 顾长青深吸了口气，目光冷冽地注视着包契：“十年前，你们闯入我家，杀了我家人，我想知道，除了你，还有谁？” “你家？你家在什么地方？”包契不由愣住了。 “不知道。” “呃、那你家人叫什么？” “我忘了。” 顾长青连续摇了摇头，他幼时的记忆在包契的刺激下恢复了一些，可是并没有完全恢复。 而且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能够记住的事情也不多。 “这不知道，那不知道，那我怎么知道？” 包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些年他独来独往烧杀抢掠，害死过许多人，灭人满门的事情亦没少做。他哪里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灭过那些家门。 顾长青微微皱眉，而后想了想：“我叫顾长青，你认不认识我？” “我怎么认识……” 话音戛然而止，包契似乎想到了什么：“等等，你姓顾！？北地顾家的顾？” “嗯。” 顾长青认真点了点头，尽管他不喜欢那个顾家，可是他的身份却无法改变。 只是这次包契没有说话，陷入沉默之中。 “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想起来了？”顾长青开口询问，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紧张，因为他很想知道自己和父母的过往。 “呵呵，原来你是问剑谷的余孽！？”包契忽然笑了，笑的有些狰狞。 “问剑谷，是什么地方？” 顾长青眉头紧锁，心里有种熟悉的感觉，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下轮到包契意外了：“你不知道问剑谷？” “我为什么要知道？” “你姓顾，你居然不知道问剑谷？！” “哈哈哈——” 包契再次大笑，笑容更加扭曲。 “蓬！蓬！蓬！” 顾长青连续三拳狠狠落下，直接把包契打懵了。 对于这样的人，该打就打，他从不惯着。 第257章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山洞之中，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宛如鬼哭狼嚎。 一阵拳打脚踢之后，顾长青渐渐平静下来， “你……你干嘛打我？” 包契现在完全被打懵了，就连神志都有些模糊了。 顾长青反问道：“那你刚才笑什么？我不知道问剑谷，很好笑吗？” “当然好笑！”包契直言不讳道：“你身为顾家的人，居然不知道问剑谷的存在，说明你在顾家也过得不怎么样。” “嘭！”再来一拳。 “啊啊啊！” 包契有些崩溃了：“你你你、为什么又打我。” “哦，你的样子很讨厌，忍不住就想打你，不好意思！” 顾长青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是下手的时候没有半点留力的意思。 包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上去都快要哭了。 顿了顿，顾长青复问道：“问剑谷是什么地方？” 包契冷笑这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 “蓬！” “别打脸！” “蓬！” “停手！我说我说！” 不是包契不够硬，而是顾长青的拳头上依附着劲力，打人更痛。 顾长青收手而立，静静等待着包契的回答。 “其实，问剑谷本是一处剑道圣地。” “十年来我们收到消息，问剑谷想要号召整个江湖正道，围剿我们黑榜中人，于是我们决定联合起来先下手为强。” “没错，对方就是闻名江湖的剑道圣地问剑谷。” “此战灭门，其内一百七十二人无一活口。” 说到此处，包契似乎想到了什么，深深看着顾长青道：“准确来说，应该是一百七十四人，只有两个活口。” “一个是你，一个是问剑谷的护剑弟子。” “如果我没有猜错，问剑谷的奉剑圣女应该就是你母亲，而你的父亲则是顾家三爷顾岳华。” “所以，你居然不知道问剑谷？嘿嘿嘿！” 听完包契的讲述，顾长青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 自己父亲叫顾岳华吗？那自己母亲叫什么？为何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在顾长青的印象中，无论兰姨还是顾家，从来都没有提及过问剑谷的事情，顾长青每次想要问问自己的父母是谁，却被压了回去。 顾长青知道，兰姨是为了保护自己。只是他不明白，顾家为什么对此事也是讳莫如深的态度。 沉默了片刻，顾长青再次开口询问道：“当年参与覆灭问剑谷的人有哪些？” “有很多，黑榜高手有，正邪两道的也有……” “什么！？正道也参加了？这……这怎么可能！？” 顾长青目光一滞，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想过很多的可能，唯独没想过正道势力会覆灭问剑谷。 问剑谷不是剑道圣地吗？ 问剑谷不是江湖正道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呵呵，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正邪不过一念之间，有什么不可能的？” 包契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曾几何时，他也渴望行侠仗义闯荡江湖，可是面对那些虚伪的正道人士的坑害，他渐渐走上了歪路，而且越走越黑，成为人们口中喊打喊杀的坏人。 但是他也渐渐发现，成为坏人没什么不好，至少他可以不用被道德律法约束，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 这样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让他逐渐沉醉其中，最后彻底沦陷迷失自我。 “有哪些正道？” 顾长青声音低沉，眼中杀意未减。 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魔外道，只要是仇人，那就是他的敌人。 “你想知道？”包契若有深意道：“那你可以问问去顾家。” “顾、顾家！？” 顾长青面色大变，心神不自觉的震颤了几下。 尽管他不喜欢顾家，也不喜欢顾家的人，但是在他心里，那里毕竟是他长大的地方，是他和自己父亲曾经的家。 那里有着许多的回忆，哪怕是痛苦的回忆。 是的，在顾家他也曾感到难过与痛苦，就算他对顾家充满了怨念，却也没有多少恨意，更没想过毁掉顾家。 可是……如果顾家是害死自己父母的元凶呢？ 当然，也不排除包契是在胡说八道，故意引导挑拨离间。 顾长青的脑袋现在有点混乱，似乎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罢了。 “不！这不可能！” “嘿嘿，这个世上无非名利二字，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更何况问剑谷中有一件宝物，可是让各方势力垂涎三尺。” “是什么宝物？” “是……” 包契故意顿了顿，吸引顾长青的注意，然后突然一掌拍在自己的心脉之上。 “噗！” 一口吐逆血喷出，包契生机断绝，整个人顿时萎靡了几分。 他要自尽！？ 顾长青微微怔了怔，而后面露释然之色。 话都聊到了这个份上，双方之间可谓有不共戴天之仇，包契根本没有奢望顾长青能够绕他一命。 与其被人活活打死，还不如自行了断呢。 “小子，我要死了，可你也活不了多久，黑榜上的恶人会给我报仇的！” “桀桀桀！哈哈哈——” 包契癫狂大笑，仿佛已经预见了顾长青在即将惨死的景象。 然而顾长青却丝毫不为所动：“反正你都快要死了，拿就把你的命给我吧。” “什、什么！？” “噗呲！” 一剑封喉，血溅当场。 包契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明明都快死了，对方为什么还要补上一剑，这是对他有多大的恨意，才会如此残忍啊！？ 不过如此一来，包契确实又痛了一次。 而且，自行了断与被人杀死完全是两种感觉，前者还能从容赴死，后者却是陷入无尽的恐惧。 这次包契是真的死了，一股庞大的生命本源涌入顾长青体内，被剑心通灵吞噬反哺。 只是顾长青现在有些心烦意乱，根本没有心情去关注自己的身体情况。 包契死了，许多信息也就断了。 不过问题不大，黑榜上那么多凶徒，总有人知道此事的真相。 其实他刚才可以追问更多的消息，但是没有必要了。他想要报仇，想要知道真相，可首先他得活下去，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因此，登仙台的名额，他不能丢。 正当顾长青沉默之际，山洞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此地的寂静。 第258章 想要祸水东引? 脚步声渐渐靠近，顾长青主动走出山洞。 迎面而来的正是战天成、沈七七和风九渊。 他们一直追着顾长青的踪迹而来，可惜山路崎岖又是夜间赶路，始终无法追上顾长青的脚步。 得见顾长青出现，战天成他们顿时喜形于色。 “顾兄弟，你没事吧？” 战天成关切询问，同时环顾周围的环境，的确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顾长青默默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大家关心。” 杀死包契之后，顾长青眼中猩红的杀意已经消退了许多，恢复了以往的清澈。 战天成等人见状态，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顾长青走火入魔，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不过三人明显感觉到，顾长青的情绪有些失落，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 “顾兄弟，你有什么心事吗？” “……” 顾长青没有回答，只是难过的表情怎么都无法掩饰。 沈七七心头一动，好奇询问道：“老顾，你是不是和包契有仇？为为什么连他的尸体都不放过？” 顾长青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嗯，他是我的仇人，刚才他在装死，所以我把他抓到了这里，审问了一些消息。” “原来如此。” 三人面面相觑，恍然大悟。 只是顾长青不说，他们没有多问，也不好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隐。 顿了顿，战天成转移话题道：“顾兄弟，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上山。”顾长青斩钉截铁的回答。 “什么！？你还要上去？不行不行！” “是啊老顾，现在山上来了许多先天宗师，你上去恐怕凶多吉少。” 战天成面色微变，沈七七更是连忙劝阻道。 只可惜，顾长青心意已决。他背负着血海深仇，自然要想办法报仇。或许她的实力不算太强，可是他还有别的手段。 战天成似乎想到什么：“顾兄弟，莫非你的仇人是那些黑榜上的恶人。” “是。” 顾长青再次点头，却没有多做解释。 尽管包契并未说过，当年覆灭问剑谷的凶手有哪些，但是以问剑谷的强大实力，能够将其覆灭的绝对不是无名之辈，至少十大恶人肯定脱不了关系。 更何况，黑榜上的凶徒，杀错了也没关系，反正他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全都死不足惜。 当然，至于能不能将其杀死，那不是顾长青该去考虑的问题。 至于包契口中所说的，正邪两道皆有参与，顾长青以后自会去查证，有镇武司在背后撑腰，这天下就没有多少秘密可言。 顾家，他若不死，迟早会回去问个清楚。 不知不觉间，顾长青的心智似乎成熟了许多，特别是在思考问题这方面，他渐渐有了独立判断事物的能力。 “顾兄弟，你正要回去？” “嗯。” “既然你要去，那我便陪你一起去。” 战天成的语气诚恳，没有丝毫迟疑。 然而顾长青却不由愣住了，他有些不太明白，战天成与自己萍水相逢，为什么愿意和自己出生入死。 友情吗？朋友吗？ 顾长青在感情方面有些迟钝，因为他从小到大就没有朋友。 哪怕对石毅谷净雪等同门，他也多是尊重与敬爱。 或许，嘟嘟算是半个朋友吧。 沉默了片刻，顾长青认真看着战天成道：“其实，你不必如此。” “好兄弟，讲义气嘛。” 战天成大咧咧地拍了拍顾长青肩膀道：“我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我们好歹并肩战斗过，不说同生共死，至少共过患难吧？用我们军武的话来说，这就是袍泽之义。” “我我我、我也去！” 沈七七连忙举手道：“虽然我是小小女子，可我注定是要成为一代女侠的人，这种行侠仗义为民除害的事情，怎么能够少得了我。” 说罢，沈七七和战天成同时望向风九渊，后者有点头皮发麻。 “你们看我做什么，我们是同伴，自然要一起。” “那就一起。” 三人同时将手压在顾长青肩上，这让顾长青感到一种莫名的厚重与踏实，同时心里阵阵暖意涌动。 “谢谢。” “生死之交，何须客气。” “嗯。” 四只手合在了一起，然后四人逆行朝着山上而行。 …… “跑！快跑！” “不行，继续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追上的！” “那就分开跑，否则谁都活不了。” 山林之中，突然传来阵阵惊恐的喊叫声。 梅字院的弟子在龙云轩的带领下拼命逃窜，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是七位开窍境和三位通脉境的黑榜高手。 大多数的黑榜高手都被镇武司的秘卫拦下了，可还是不少黑榜高手突围而出，疯狂的追杀武道院的弟子。 他们心里非常明白，只要抓住这些武道院的弟子，他们就能将其当做人质，让镇武司的高手投鼠忌器。 只能说，龙云轩等人运气不好，武道外院那么多弟子，偏偏是他们被追杀。 眼见逃跑无望，龙云轩只好撇开其他弟子，和迟霜霜先行逃离，而落后的外院弟子却成为了黑榜高手的猎物。 “六少快看，前面有人！” “快！快往那边去，把那些黑榜高手引过去。” 二人喜形于色，想要祸水东引。可当他们看到来者是顾长青和战天成等人的时候，二人不由愣住了。 “怎么是他们！？” “别管那么多，先把人引过去再说。” “好！” 龙云轩与迟霜霜对视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抹阴狠之色。他们与顾长青之间有些仇怨，非常担心顾长青袖手帮管。 只是眼下这样的情况，他们已经别无办法了。 “顾兄、战兄……” “救救我们！快来救我们！” 二人大声呼喊，立即引起了几位黑榜高手的注意。 战天成和沈七七面色骤变，神情变得警惕起来。 “他们这是想祸水东引？！” 沈七七一语道破了龙云轩和迟霜霜的坏心思，战天成与风九渊不禁眉头紧锁。 本来看在同为武道院弟子的份上，他们或许会帮一帮二人，但是他们却被对方这种不要脸的行为给恶心到了。 “想算计我们？门都没有！” “顾兄弟、七七老风，我们走！” 战天成毫不犹豫的调转方向，带着顾长青等人朝着山林的另一边退走。 看到如此一幕，龙云轩和迟霜霜齐齐愣在当场，最终被一众黑榜高手追上。 第259章 斩草除根，杀人灭口 “跑？你们倒是跑啊！” “一个龙家六少爷，一个迟家大小姐，还真是两条大鱼呢。” “只要将他们抓起来，龙家和迟家必会投鼠忌器。” “嘿嘿嘿！” 五名黑榜高手将龙云轩和迟霜霜团团包围，并没有急着出手。他们就喜欢这种猫戏老鼠掌控一切的感觉。尤其对方是武道院的天才弟子，这让他们更加兴奋了。 龙云轩脸色铁青，冷冷威胁道：“你不要得意，龙家和迟家的人马上就到，你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否则等我们的人赶来，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是吗？那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赶来？” 为首之人乃是“黑猴子”邓川，皮肤黝黑，骨瘦如柴，看上去衣服弱不禁风的样子，可他却是黑榜之上排名三十九的开窍小周天的凶徒，以龙云轩和迟霜霜的实力，根本不是其对手。 别说他们二人，就算龙家的护卫来了，估计也得铩羽而归。 实力层次到了一定的高度，数量只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不值一提。 龙云轩听出邓川话里有话，不由感到紧张：“你们干了什么？” “呵呵，你们该不会天真的以为，黑榜真就只有这么一点人吧？”邓川嘴角泛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龙云轩与迟霜霜心头一紧，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黑榜设立至今近百年，虽然其上只有一百个排名，可实际上除了那些独来独往的凶徒之外，大多数黑榜高手都有自己的同伙，甚至自己的势力。 这些人各有手段，实力不凡。 如果黑榜上的凶徒真的联合在一起，别说龙家和迟家，就算六大氏族加在一起，都不够人家杀的。 很显然，这次西梁山为了起事，暗中倒是做了不少准备，甚至还有一部分黑榜高手正在陆续赶来。 如果不能速战速决，说不定镇武司和武道院的人会深陷其中。 “该死！” 龙云轩和迟霜霜渐渐感到绝望，他们心中充满了悔恨。 悔的是不该参加这次团队任务，恨的是西梁山和黑榜如此凶残，也恨镇武司和朝廷如此无能，将他们置于险地，同时他们更恨战天成等人见死不救。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龙云轩和迟霜霜最终只能束手就擒，忍受屈辱，免去了一番皮肉之苦。 点穴，缚手，封住丹田。 这下二人就算想跑，也无能为力了。 “嘿嘿，你们这些家伙都下手轻点，这少爷小姐细皮嫩肉的，要是弄伤了，可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没错没错，先把他们带回去再说。” “邓老哥，这个女的真是水灵啊，听说是龙家三少没过门的媳妇。” “怎么？你小子有想法？” “那是当然，我们还从来没有品尝过千金大小姐的滋味呢。” “是啊是啊，我们都想尝尝。” “放心，弄回去，大家慢慢品尝便是。” “哈哈哈！” 听到一众凶徒的对话，龙云轩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迟霜霜更是满脸霎白，心中无比恐惧。 一名潜龙榜上的天骄，又是冷艳绝色的女子，落在一群贼人手中，其下场可想而知。即便迟霜霜最后被人救出来，她的清白名声也全毁了。 至少，龙家不会接受一个不清不白的媳妇，哪怕对方是迟家的大小姐。 “不！不要！”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很多很多钱！” “我是迟家大小姐，我们迟家是富源商会的大老板之一。” 迟霜霜不断挣扎着，可是在一众凶徒的压制下，她的挣扎显得格外无力。甚至她越挣扎，周围的凶徒越是兴奋激动，上下其手将迟霜霜的衣服扯破，暴露出无限风光。 龙云轩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他现在自身难保，根本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邓川等人血脉偾张，一个个面露猥琐之色。 他们自觉胜券在握，渐渐放松了警惕。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寒芒破空而来，直接贯穿了邓川胸膛！ “什么！？” 邓川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胸口一痛，整个人被硬生生钉在不远处的树桩之上，与先前包契惨死的状态一模一样。 “噗！” 邓川想要说点什么，可惜一口逆血喷涌而出，他体内生机正在迅速流逝，眼中更是带着恐惧绝望疑惑之色。 到死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死的？ 不是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 自己这样的祸害，不应该如此短命的啊！ 老天不公啊！ 邓川毙命，死不瞑目。 周围凶徒全都愣在当场，就连龙云轩和迟霜霜也是大感意外，只是当他们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心里一场别扭，就像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出手的自然是顾长青，他根本就没走，因为大师兄曾经交到过他，遇到敌人一定要斩草除根，杀人灭口，否则以后会有很多的麻烦。 他原本以为，那些黑榜高手会直接要了龙云轩和迟霜霜的性命，结果对方只是将其擒获当作人质。 好吧，既然你们不出手，那顾长青就只有亲自出手了。 先是以灵胎敛息诀靠近邓川，然后以离手剑配合星辰十二杀，强行击杀对方。 随即顾长青脚踏仙罗步，手点灵犀指，穿行在一众凶徒之中大开杀戒。 “邓、邓老哥死了！？” “大家小心！” “不好！点子辣手，快撤快撤！” “啊——” …… 惊恐的惨叫声在山林中回荡。 仅仅片刻功夫，一众黑榜高手统统死在顾长青手中，大量生命本源涌入顾长青体内，一边恢复着他的体力，一边提升着他的力量。 接着，顾长青收回重阙剑，朝着龙云轩和迟霜霜走去。 而迟霜霜此刻抱着雪白的身躯缩成一团，她刚从惊魂不定中恢复过来，便看到顾长青正看着自己，顿时感到一种巨大的羞辱。 “你这贱种，看什么看！？还不给我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 迟霜霜似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分不清现在的状况。 有的人就是如此，从来都是以自我为中心，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并且看不起那些身份低于自己的人，哪怕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顾长青面无表情，没有愤怒，也没有激动，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向迟霜霜。 这下子，龙云轩和迟霜霜都有点慌了。 第260章 最后的尊重 “你……你想干什么？！” “你不要过来啊！” 龙云轩和迟霜霜神情紧张，不断后退，可是他们现在穴道被封，四肢无力，即便连滚带爬也很难跑掉。 “顾长青，你不要乱来，快点解开我们的穴道！” “我我我是龙家六少爷，我大姐是太子侧妃，你要是敢动我，太子必杀你全家！” 龙云轩色厉内荏，虚张声势，心里充满了恐慌。 “全家？我哪里还有家？” 顾长青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抹悲痛之色。 是的没错，在顾长青残缺的记忆中，他的家早在十年前就被人毁了。根据包契的讲述，有黑榜高手，有正邪势力，所以他真的不在乎了。 一个将死之人，没有疯狂已经是最大的善良，顾长青还会去在乎什么？ 迟霜霜渐渐醒悟过来：“你你你、你不是来救我们？” “哦，我来看你们被打死没有，如果没死……”顾长青突然顿住，淡淡的杀意透体而出，其态度不言而喻。 “你想做、做什么？！”迟霜霜眼中恐惧之色更浓。 顾长青直言不讳道：“我大师兄教过我，行走江湖，身不由己，一旦遇到敌人，不要心慈手软，不要瞻前顾后，要斩草除根，甚至杀人灭口。” “什、什么！？” “噗！” 迟霜霜来不及求饶，甚至来不及反应，咽喉处多了一个血洞，然后缓缓到底。 临死前，她的眼中满是恐惧不甘与难以置信。 莫非自己不够漂亮？对方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为何如此狠心？这是为什么啊？！ “啊——” 龙云轩一声惊叫，连忙摆手。 “不不不！不要杀我！” “求求你不要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噗！” 手起剑落，人头滚滚。 龙云轩随即毙命，同样死不瞑目。 其实，顾长青与龙云轩并没有多少仇怨，但是对方一直对自己充满了恶意，所以他打算一并解决这个麻烦。 至于龙家会不会报复自己，顾长青并没有太多考虑，因为他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也不懂得权衡利弊。他只知道，龙云轩时刻都想着谋害自己，那么对方就有取死之道， 包括那龙云墨，等以后有了机会，顾长青也会杀掉对方。 再看迟霜霜，顾长青并无任何怜悯，不过他还是将龙云轩的外衣扒了下来，覆盖在了迟霜霜的身上，免得春光外泄。 顾长青虽然杀了迟霜霜，可他还是给了对方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在顾长青离开没多久，一道身影慌不择路的出现在此地，神情略显狼狈，似乎正在被人追杀。 来者正是雷霄，然而当他看到迟霜霜的尸体和龙云轩的脑袋，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龙家六少爷和迟家大小姐死在了荒山野岭，而且迟家大小姐竟然衣衫不整赤身倮体，周围全是黑榜高手的尸体。 特别是迟霜霜身上，居然覆盖着龙云轩的外衣。 得见如此场景，雷霄本就不太聪明的脑袋，感觉快要炸了。 似乎、可能、也许、应该……发生了什么吧？ 雷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全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是他来不及多想，身后急促的脚步声靠近，正是一众黑榜高手追击而来。 不敢耽搁，雷霄撒腿就跑，连龙云轩和迟霜霜的尸体都顾不上了。 …… 而另一边，顾长青很快便追上了战天成他们。 “顾兄弟，事情办完了？” “嗯。” “有问题吗？” “没问题。” “那我们就继续赶路吧！” “嗯。” 顾长青点了点头，默默前行。 尽管战天成他们隐约猜到些什么，可是大家都很默契，谁都没有多问。 一路逆行而上，顾长青和战天成他们遭遇了不少黑榜势力的高手，并且将其斩杀，倒是间接救下了不少武道外院的弟子。 返回营寨，混战还在继续。 先天之争，通脉之战，整个营寨山头一片狼藉。 顾长青和战天成他们小心翼翼地潜行靠近，可是先天宗师之间的战斗十分激烈，仅仅气浪余威就让战天成他们寸步难行，最后只能远远观望。 “老战，那个白衣人是谁？” 顾长青一眼便看到了温玄知与两位先天宗师的战斗，他没想到对方以一敌二，居然不落下风。 不待战天成回答，沈七七满是激动道：“他便是我们南陵武道院的首席弟子，温玄知温师兄，江湖人称玉面书生，地榜之上排名前十的存在。” “呃！？”顾长青不由愣住：“地榜前十，竟然能够以一敌二逆战先天？！” “那是当然，先天宗师也有强弱之分，地榜前十都有先天之境的实力，若非温师兄为了修炼传说中的隐脉，恐怕早就已经打通天地双桥，一举跨入先天之境了。” 听到沈七七的回答，战天成和风九渊齐齐点了点头。 事实上，温玄知在南陵武道院中声望极高，仅在院主慕临渊之下，因此他也是许多弟子崇敬的对象，自然也包括战天成他们。 由于顾长青加入武道院的时间较短，而且入的是杂道院，整日深居简出，对于温玄知的情况不甚了解。 “顾兄弟，眼下这样的情况，我们怕是插不上手了。” “没错，西梁山比他们预料中的还要强大。” 听到战天成和沈七七为难的话，顾长青点了点头道：“先天宗师的战斗你们插不上手，不如先去远处帮忙接应！” “那你呢？”战天成连忙询问。 “我去杀人。” 顾长青淡淡回了一句，随即朝着宋星那边潜行而去。 经过一场场杀戮，顾长青非但没有力竭，反而越战越强，变得更加生猛。 偷袭状态下，普通的开窍武者已经非顾长青一合之敌，就算是开窍大周天的武者，若是没有特殊的手段，也很难挡住顾长青的致命一击。 老实说，顾长青修行至今也才三四个月左右，如此恐怖的修炼速度，放眼天下也算得上独一无二了，即便比之那些仙门天骄也不遑多让。 可是，对古顾长青而言，这点实力依然远远不够。 他还有不到两年的寿命，如果不能逆天改命，那么所有的努力，最后都是一场空。 第261章 又杀疯了 营寨山头，厮杀激烈，血腥弥漫。 镇武司的秘卫死伤近半，武道内院的弟子同样处境艰难。 而武道院的先生大都只是通脉境的修为，面对先天宗师之间的战斗他们根本插不上手，哪怕面对宋星等人很难形成压制之势。 随着越来越多的黑榜高手陆续出现，即便有着武道院的一众先生护持，白柳等人也渐渐感到力有不逮，节节败退。 最初朝廷只是想要覆灭西梁山，逼迫西梁山幕后之人露面。 可是现在他们才发现，西梁山积聚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尤其是黑榜势力，不知不觉将竟然发展如此庞大。 “不行！我们挡不住了！” “白柳琴嫣，你先带人离开。” “学生领命。” 听到武先生的命令，白柳琴嫣等内院弟子且战且退。 然而龙云墨却是不顾战斗阵型，率先独自逃离，使得白柳琴嫣等人陷入被动之中。 “什么！？” “该死！龙云墨竟然临阵脱逃！” “不好，离字位无人镇守，大家小心！” 白柳琴嫣等人又惊又怒，偏偏无可奈何。 眼看内院弟子身陷囹圄，几位先生便要前来救援，却被宋星等人强行拦下，双方战斗十分焦灼。 与此同时，镇武司那边严鹏等头领不顾一切冲了过来。 他们早在行动之前就接到司主密令，一旦武道内院弟子遇到危险，他们要不惜代价保护这些内院弟子的安全，因为这是镇武司对武道院的承诺。 可笑那龙云墨却临阵脱逃，不但丢了里子，还丢了面子。 这次回去，龙云墨恐怕要被逐出武道院了。 “将他们统统杀光，一个都不能放过。” “哈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中，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手持巨斧强行破开镇武司的防线，直接朝着白柳等人轰杀而去。 来人便是黑榜一十九“狂人岳”，三脉五轮的修为，比之一众内院弟子还要强上几分。 “轰轰轰！” 气浪激荡，刀剑纵横。 狂人岳凭借着强壮的身躯在镇武司的战阵中横冲直撞，任凭刀剑加身，亦要和人以伤换伤，张狂的性格在此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过狂人岳虽然张狂，人却不傻，他的一身横练功夫，寻常刀剑难以伤其发肤，否则他又岂敢闯入敌阵之中。 只是如此一来，武道内院弟子再次陷入危局，周围似乎已经没有其他人来救援了。 正当这关键时刻，一道身影宛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战阵外围，时不时的暗施冷剑，将一个个黑榜高手袭杀当场。 一击得手，那道身影立即遁入黑暗之中。 见此场景周围之人全都一愣，就连手上的动作都不由慢了几分。 “谁！是谁搞偷袭！？” “无胆鼠辈，有种给老子滚出来！” 狂人岳惊怒交加，大喊大叫。 可惜如此复杂的环境下，狂人岳根本没有看清偷袭者的样子，只能暗暗警觉。 趁着对方分身知己，白柳等人开始了有效的反击。 实际上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来帮忙？ 到底是谁？ 莫非是镇武司的后手？还是武道院的后手？ 可是看太叔聿和沧元先生的样子，显然他们也很意外。 “蓬！” “噗嗤！” 一道寒芒乍现，直取狂人岳的后背。 狂人岳转身抬手格挡，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轰飞出去，左手臂上同时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不过狂人岳也是狠人，即便手上失去平衡之后，他也是反手一斧掷向暗处，欲将偷袭之人狠狠砸死！ 只听“铛”的一声震响，巨斧反弹而回，顾长青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左手臂上露出一只黑色的玄铁护腕，防御极强。 “什么！？” “竟然是他！？他是顾长青！” “这、这怎么可能！？” “顾长青怎么又回来了？而且实力好像更强了！” 内院弟子议论纷纷，严鹏等人则又惊又喜。 不管怎么说，顾长青的出现大大缓解了众人的压力。 可是不等白柳等人主动招呼，顾长青已经率先朝着狂人岳扑杀而去。 …… “蓬！嘭！” “轰——” 一阵激烈的打斗之后，壮硕的身躯从黑暗倒飞而出，重重摔倒在地，正是刚才无比张狂的狂人岳。 只是眼下的他，如同死狗一般狼狈不堪，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尤其是他胸口处凹陷的血洞，换做普通武者恐怕早就毙命了。 饶是如此，他的目光有些涣散，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 “噗嗤！” 顾长青出现在狂人岳身边，一剑刺穿他的胸口。 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又是一名黑榜高手陨落在顾长青的手中，他体内的生命本源已经凝聚到了极为浓厚的程度，就连剑心通灵也无法快速将其吞噬反哺。 然而顾长青并未察觉，这些无法吞噬反哺的生命本源散透在顾长青的四肢百骸，潜移默化的修复着他的身体。 尽管这样的变化微不可查，但是对于顾长青而言却有着非凡的意义，这代表着他已经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来克服自己身体的缺陷。 当然，他的新生，必然会伴随着更多生命的消逝。 …… 狂人岳之死，并没有给黑榜一方带来太多的影响，反而激发了这些亡命之徒的凶性。 可是顾长青完全跟杀疯了一样，只要是西梁山的匪寇，只要是黑榜的高手，他就一直杀杀杀，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隐匿潜行，偷袭暗杀。 顾长青也不讲什么江湖规矩，他仗着强大的精神感知，借助灵胎敛息诀悄悄靠近，然后突然爆发。 通脉之下，无人是顾长青的对手。 很快，不少开窍武者被顾长青偷袭而死，就连好几个通脉境的黑榜高手也死在顾长青手中。 更骇人的是，大家杀了那么久，顾长青非但没有力竭，反而越杀越凶，实力也在不断增长，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待周围的黑榜高手一一清楚干净之后，顾长青又将目光转向宋星等人。他对付不了先天高手，但是对付宋星等人却没有任何问题。 “该死！” “哪里来的煞星，竟然如此凶残！” 宋星暗骂不已，黑榜高手赶来支援的速度，还没有顾长青杀人的速度快。此刻他被顾长青盯上，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262章 禁地中的黑龙老祖 “铛铛铛！” 刀光剑影，金铁交鸣。 一番腥风血雨之后，宋星骇然发现，周围的黑榜高手越来越少，西梁山原本的优势荡然无存，反而陷入劣势之中。 顾长青完全凭借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 这是何等妖孽！？ “跑！快跑！” 看到顾长青渐渐靠近，宋星又惊又怒，然后毫不犹豫地逃离了此地。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对方的实力，至于其他匪寇的生死，与他宋星有什么关系？ 能够成为西梁山的大龙头，宋星从来就不是什么义气之辈，如果不够虚伪，不够心狠手辣，如何能够镇压那些桀骜不驯的匪寇头领？ 只是宋星的突然逃离，导致西梁山的匪寇成了乌合之众，就连诸葛庸这位“西梁军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迹。 战势变化极快，刚才还处于劣势的镇武司和武道院，转眼之间攻防逆转，反而将西梁山的匪寇和黑榜高手包围其中。 眼看局势已经稳定，顾长青微微皱眉，脸上并无半点喜色，因为现在这种情况，他反倒没多少机会出手了。 念及于此，顾长青竟然一个闪身朝着宋星追杀而去。 …… 后山禁地，机关重重，陷阱无数。 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绕开机关陷阱，朝着禁地深处而去。 神秘的血池中央，源源不绝的血水从山体四周汇聚而来，最后融入血池上方的血茧之中。 如此场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禀告老祖，西梁山快要顶不住了。” 宋星跪伏在血池边，浑身瑟瑟发抖，内心强忍着恐惧。 血茧之中的“老祖”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上百年的黑龙道人。只是眼下的黑龙道人越来越邪异了，哪怕宋星也不敢轻易靠近。 “汩汩！” 血池涌动，黑龙道人沙哑的声音从血茧中传来：“现在的血液还不够，死的人还不够多，你去将山上的火药引爆，我需要更多的血液。” “回禀老祖，我们……我们的计划失败了，有人提前登山，将所有的火药灌了水。” “嗯！？” 黑龙道人气势爆发，恐怖的血煞之气将宋星笼罩其中，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老祖饶命！饶命啊——” “啪！” 黑龙道人一念之间将宋星掀翻在地，语气淡漠道：“老夫还是太仁慈了，早知如此，老夫就应该在朝廷大军登山之后，便命你引爆火药的。” 听着黑龙道人的叹息，宋星后背发凉，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宋星知道黑龙道人没有说笑，如果对方真的那样做了，恐怕西梁山的人全都要死，甚至包括他自己。 “老祖，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宋星知道这次西梁山必败无疑，就算黑榜高手齐出，也挡不住朝廷大军的压制，就算是那黑榜中的恶人，也只能自保而已。 现在宋星唯一的希望便在黑龙道人身上，只要黑龙道人肯出手，镇武司和武道院的人根本不足为虑。 “嗯？有人闯进来了！？” 黑龙道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杀意：“宋星，你知不知道自己竟然被人跟踪了？！” “什么！？”宋星面色大变，有些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宋星过来的时候特意绕了些路，还抹去了自己的痕迹。 而且，外面有许多机关陷阱，就算是先天宗师也未必能够这么快闯过来吧！？ “咦？” 黑龙道人没有理会宋星，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呵呵，对方是个少年，但是浑身血气浓郁，倒是一个不错的炉鼎。” “难道是他！？”宋星微微一愣，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顾长青的样子。 “哦，你认识此人？” 黑龙道人似乎对来者很感兴趣，故而开口询问。 与此同时，血池涌动，在半空中勾勒出顾长青的样貌。 “真的是他！” 宋星先是一阵惊怒，而后回答道：“弟子并不认识此人，不过弟子知道他是武道院的弟子，正是此人破坏了老祖的大计，没想到他还敢追过来。” 随即，宋星将前因后果简单的讲述了一遍。 “看来对方已经发现了这里，你去把人给老夫抓来，老夫要活的。” “可是……弟子恐怕压制不住对方。” 宋星满脸苦涩，再次把头低下。 他见识过顾长青的战力，这个少年邪门的很，明明炼体境的修为，可是力大无穷，就连通脉境的武者都难以压制对方。 宋星虽然不惧一战，可是想要活捉顾长青，他完全没有这个信心。 “蓬！” “没用的东西！” 黑龙老祖的意志化作一只血色大手，将宋星一掌拍飞出去。后者砸在山壁之上，一口逆血狂涌而出，最后被血茧吸收。 “老祖息怒！老祖息怒！” 宋星不顾伤势，连忙跪伏在地，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哪里还有半点大龙头的样子。 不过黑龙老祖正是用人之际，自然不会真的打杀自己的走狗。 只见血手翻转，将一滴精血融入宋星体内，迅速帮他提升修为。 三脉齐开，七轮相连。 宋星的力量迅速提升，突然产生了一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 这就是通脉巅峰的实力吗？ 好强！真的好强！ 宋星感觉自己可以一拳打破这片天地，甚至打破眼前的血茧。 当然，这样的念头在宋星脑海中一闪而逝，他知道这是自己力量**产生的错觉，如果自己真敢对血茧出手，后果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 “多谢老祖赐法！” 宋星跪伏在地，根本生不出半点忤逆的心思。 黑龙道人淡淡开口道：“去吧，老夫要活的，也别弄残了。” “遵命！” 宋星领命，起身离开。 …… 顾长青一路追赶，凭借着强大的感知，避开了周围所有的机关陷阱。 只是当他快要踏入禁地山洞之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意外察觉到山洞中有一种危险邪恶的气息，可是任凭他精神感知如何搜寻，都无法探知山洞中的情况，仿佛有什么东西隔绝了他的感知。 顾长青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这让他有些踌躇。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血影冲出禁地山洞，朝着顾长青扑杀而去。 第263章 全力爆发 “咻！” 一道血影扑面而来，顾长青脚踩仙罗步，险险侧身避开了对方的攻击。 可就在这时，血影变向横扫，冷冽的寒光割破顾长青的手臂，瞬间鲜血直流，侵染了衣袖。 好诡异的刀术！ 顾长青微微皱眉，连忙退开几步，但是血影宛如幽灵一般，纠缠不休。 “铛！” 刀剑相交，金铁铮鸣。 顾长青只感觉一道巨大的力量贯透手臂，将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轰飞出去，直到撞在山壁上才停下。 好强大的力量！ 顾长青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腕，神情格外凝重……对方的实力，绝对不在包契之下，甚至更强。 只不过，顾长青也早已不是先前的顾长青了。 吸收了庞大的生命本源，顾长青在剑心通灵的反哺之下，力量已经提升到了四万钧，修为也从练脏小成跃升到了练脏大成，精神感知六百丈，就连内劲也凝练到了九十九丝，只差最后一点便可再次蜕变。 若是加上重阙剑和各种剑术秘法的增幅，他的力量至少可以提升至六七万钧，堪比寻常通脉境的武者。 当然，通脉武者的力量主要是来自内力的增幅，而顾长青的力量根基则源于他自己本身，只要对方无法将他碾压，他就能将对方硬生生耗死。 “小子，没想到你竟敢追到这里来？” 宋星一招占据上风，并没有急着出手，他想打探顾长青的身份背景，尤其是对方身上的秘密。 一个炼体武者，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实力？除非对方身上有大机缘！ 顾长青看了看宋星，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山洞，眉头紧锁道：“里面是什么地方？” “你想知道？不如跟我进去看看？” 宋星嘿嘿一笑，笑容有点邪异。 顾长青沉默不语，他猜想里面肯定有古怪。 宋星继续追问道：“小子，你到底是何来历？南陵武道院除了温玄知，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个妖孽天骄？” “……” 顾长青仍就没有回答，直接动手。 仙罗步，如风影。 剑势起，星辰杀。 只见顾长青身形微动，主动提剑杀向宋星。 不过宋星此刻实力暴涨，无论内力修为还是感知反应都在顾长青之上，自然能够洞察先机。 身法轻盈一个错步，反手一刀精准致命，逼迫得顾长青不得不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叮！” 刀势纵横，席卷山林。 仅仅片刻功夫，顾长青身上便出现密密麻麻的刀痕。 “呵呵，区区炼体武者，也敢与我争锋？” “不知死活！” 宋星冷笑不已，手中长刀挥舞越战越猛。 无奈之下，顾长青转攻为守，只能凭借精妙的身法左闪右避，勉强支撑。 “死！去死吧！” “哈哈哈——” 宋星狂笑不已，血影刀势更加强盛，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呲啦！” 顾长青胸前衣襟被撕裂，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与汗水交织，显得十分狼狈。 见此场景，宋星血脉喷张，无比亢奋。 先前他被顾长青的凶残吓到，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眼下看到顾长青狼狈不堪的样子，宋星自然浑身舒畅……只要不把对方弄死弄残，小小的折磨一下，想来老祖也不会介意的吧。 “嘶啦！” 又是一刀劈砍，顾长青的背部也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不行，不能再这样继续耗下去了，否则还没把对方内力耗尽，自己恐怕就要先死了。 念及于此，顾长青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 全力爆发！ 顾长青饮下一口火灵酒，浑身血气沸腾。 秘术燃血，气势暴涨。 随即，各种剑术信手拈来，融会贯通。 玄体九剑，厚重如山。 极脉九剑，打破极限。 天阳九剑，刚猛暴烈。 叠浪九剑，连绵不绝。 …… 七星剑术、太玄剑术、长青剑术、云霄剑术！ 青云十二剑、太衍星辰十二杀！ 星罗棋局覆苍穹，漫天星辰皆是剑。 眼花缭乱的剑术，让宋星有些束手束脚。 尽管他在力量上碾压顾长青，可是他的刀势并非圆满，刀术也没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很多时候都是以力压人。 不过顾长青的身法飘逸灵动，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其拿下不太可能。 如此一来，顾长青便有了从容应对的机会。 五万钧、六万钧、七万钧…… 随着顾长青剑术的施展，他的力量强行提升到了九万钧。潜藏在他体内的生命本源也开始蠢蠢欲动，一股前所未有的血气自他体内爆发而出，直冲云霄。 轰！轰！轰！ 顾长青双目猩红，全身皮肤似有火焰在燃烧，一股灼热的气势瞬间笼罩整个山林。 “什么！？” “这、这是什么力量？” 感受到顾长青身上翻天覆地的变化，宋星又惊又怒，脸色大变。他没想到顾长青竟还隐藏着如此惊人的潜力。 霎那间，一种恐惧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认真来说，宋星本就不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他所有的一切包括实力，都是来自黑龙道人，借助外力而已，并非自己真的强大。 所以当他遇到比自己强的敌人时，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退让，根本没有一争高下的雄心壮志。 说到底，他依然是个弱者罢了。 “不行！不能让此子先出手！” 宋星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手上动作却丝毫未停，攻势反而更加凶猛，企图在顾长青彻底爆发之前将其压制。 然而顾长青身形一闪，宛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全力爆发之下，仙罗步被顾长青发挥到了极致。每一步踏出，都是神出鬼没，让人难以捉摸。 而后顾长青每一次剑芒挥出，都带着撕裂空间的威势，与宋星的长刀碰撞轰鸣，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叮叮铛铛！”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长青逐渐占据了上风。他的剑法愈发凌厉，每一剑都直指宋星的要害，而宋星则是手忙脚乱，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张扬跋扈。 “铮！” 一声剑鸣，万籁俱静。 顾长青的双眼变得异常明亮，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之本质。 重阙剑随之嗡鸣，剑尖吞吐着耀眼的剑芒，如同天地初开之时，那一抹天光。 又见天光落人间，一剑东来万古寒。 “咻！” 剑势破空而出，寒芒直射而来！ 宋星周身血气被震散，肩头出现一个血洞，鲜血侵染衣袍，可谓触目惊心。 凄厉地惨叫声中，宋星身形暴退，脸色苍白如纸。 第264章 血魔夺舍 “啊——” “这、这是什么剑法！？”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宋星捂着受伤的肩头，难以置信地望着顾长青，眼中充满了惊恐与慌乱。 明明自己被老祖精血灌体，已经是通脉巅峰的修为，为什么会打不过一个炼体境的少年？！ 不可能！这不可能！ 然而顾长青没有回答宋星的质问，身形一闪再次朝着宋星杀去。 大师兄说过，反派死于话多，能动手就被废话，先把人砍死再说。 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顾长青觉得大师兄说的很对，而且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以剑为棋，以身入局，杀杀杀杀！ 随着顾长青一念而起，刚才种下的剑道棋子同时爆发！ “咻！” “蓬蓬嘭——” 一颗颗剑道棋子爆发，恐怖的气浪席卷山林，将宋星瞬间淹没。 十面埋伏，四面楚歌。 宋星微微失神，只感觉周围有无数剑势汇聚而来，仿佛天崩地裂一般，欲将自己这颗小小的“棋子”绞杀至死。 “噗！” 一身闷响，宋星体内气劲震荡，五脏六腑剧烈翻涌，一口逆血喷了出来，整个人浑身是伤，看上去特别惨烈。 “住手！” “你……你不能杀我！否则老祖不会放过你的！” 宋星大惊失色，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可是顾长青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出手杀向宋星。他连龙家六少爷和持家大小都杀得，还会在乎一个匪寇头领的威胁？ “铛！” 刀剑碰撞，宋星倒飞出去，顾长青欺身而上。 “蓬！” 又是一拳轰出，宋星手骨断裂，眼中满是恐惧。 “不！不要杀我！” “老祖救我！？” 宋星一边大喊一边奔逃，朝着禁地山洞而去。 然而就在宋星即将靠近血池的时候，一道寒芒破空而来，直取他的背心。 “咻！” 离手剑出，宛蛟似龙。 寒芒闪烁，透体而过。 宋星只觉后背一痛，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却见胸口破开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他的浑身僵硬，生机飞快流逝。 怎、怎么可能？！ 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不！不会的！ 我是西梁山的大龙头，黑道联盟的大盟主，我要称霸天下，万世留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曾几何时，宋星也是一个胸怀抱负的落地书生，只因活不下去才上山为寇。 当时的他，意气风发，妄图用自己的方式改变这个时代，所以他时常会锄强扶弱，劫富济贫。 只可惜，时间消磨了他的雄心壮志，也消磨了他的善良和人性。 见识了太多的黑暗，宋星逐渐变得残忍冷漠，尤其是在他遇上了黑龙道人之后，彻底沦为了对方的傀儡，从此不得自由。 如今，死了也好。 解脱了，也自由了。 “扑通！” 宋星直挺挺的倒在血泊之中，涣散的目光中透着悔恨与不甘。 一代黑道枭雄，就这么憋屈的死了。 取回重阙剑，庞大生命本源融入顾长青体内，滋养着他的身躯。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顾长青面色大变……却见宋星体内的鲜血不断涌出体外，朝着前方不远处的血池中流淌而去。 面对如此诡异的场景，顾长青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巨大的危机笼罩，顾长青不由心生警兆，他想也不想转身便要离开此地，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无形的力量将山洞与外界隔绝，亦将顾长青拦了下来，任由他如何冲击都无法破开屏障。 “哼！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黑龙老祖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带着浓烈的邪异。 顾长青心头一沉，如此阴冷邪恶的感觉，他只在妖邪身上感受过。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刚才自己的精神感知无法探知洞内的情况，原来此地有妖邪作祟。 既然走不掉，那就不走了。 念及于此，顾长青大步朝着血池边缘走去。虽然他此刻心里有点紧张，但是并无半点畏惧。 还有什么事情，比死更可怕的？ 至少对于顾长青而言，应该是没有的。 “你是人是鬼？还是妖邪？为什么在这个地方？” 听到顾长青的问话，黑龙道人倒是来了兴趣：“小家伙，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还知道妖邪之说？看来你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吧？” “我遇到过尸傀。” “哦，那你运气不错，遇到尸傀居然还能活下来。” “运气好。” 二人都没有动手，反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不像生死大敌，倒像是萍水相逢的江湖过客一般。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顾长青，古道长青的长青……前辈如何称呼？” “你可以叫我黑龙老祖，也可以叫血魔大人！” “血魔！？” 顾长青微微一怔，他没听过黑龙老祖的大名，可是“血魔”这个名字一听就不太正经的样子，看来对方是妖邪无疑了。 “怎么，听到老夫的大名，是不是有些害怕了？” “桀桀桀桀！” 黑龙道人笑声邪恶，恐怖的威压将顾长青笼罩其中，意图让他恐惧臣服。 可惜顾长青只是皱了皱眉头，脸上没有半点恐慌之色：“前辈将我困在此地，到底想干什么？” 黑龙道人不答反问：“小家伙，老夫修行已有一百八十载，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么血气浓郁的武者，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说了你就能放我离开吗？” “呃、那倒是不能，你的身体对我有用。” 黑龙道人直言不讳的回答，显然他并不担心顾长青能够逃离自己的掌控。 “既然你不会放过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顾长青神色平静，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重阙剑。 “怎么，你还想反抗老夫？” 黑龙道人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屑道：“小家伙，如果你肯做老夫的血奴，老夫可以饶你一命如何？” “不需要。” 说话间，顾长青高高跃起，一剑朝着血池上空的血茧劈砍而下。 “蓬！” 一声闷响，重剑劈砍在血色屏障之上，将顾长青硬生生挡了回去。他的双手有些麻木，刚才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他的身体承受范围。 “小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血魔夺舍，至尊唯我。” 话音未落，一道血色意志如同毒蛇般猛然窜出血茧，直接朝着顾长青飞扑而去。 第265章 生死危机 “什么！？” 顾长青见血影如蛇扑杀而来，本能的举剑劈砍，但是那条血蛇却如虚幻一般穿透重阙剑，直接飞向顾长青的胸前，完全阻挡不了。 妖邪就是妖邪，寻常的武道手段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顾长青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诡异的手段，心里不免有些惊愕。 “啪！” 身体微微震颤，血色意志瞬间没入顾长青体内。 然而一愣之后，顾长青很快便冷静下来，他不顾血色意志的侵蚀，再次举剑朝着血茧劈砍而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先把对方的本尊干掉再说。 燃血秘术，全力爆发！ “嘭！” “咔嚓！” 一声破响，血茧裂开一道缺口，精纯磅礴的血气瞬间弥漫整个山洞。 “轰——” 顾长青被血气冲击，瞬间倒飞出去，他的体内五脏翻涌，一口逆血溢出嘴角。 与此同时，顾长青隐约看到一个血色的身影盘坐在血茧之中。只是随着血茧的破裂，大量血气随之溃散，令得血茧中的身影亦有了一丝崩溃的迹象。 黑龙道人承认自己大意了，刚刚完全没有防备。 事实上，哪怕黑龙道人自己都没想到，这种时候顾长青还能不顾一切的还手反击，导致他措手不及。 黑龙道人在此藏匿了上百年，一直在暗中操控者一切。 那种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让他渐渐有些迷失了自我，变得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不再像以前那样谨小慎微，小心翼翼。 “小子，你找死！” 一个尖锐的声音在顾长青脑海中愤怒咆哮，不断冲击着顾长青的意识。 可是顾长青依然不管不顾，继续朝着血茧劈砍而去。 趁你病，要你命！ 就在顾长青准备再次出手之际，血茧之中突然爆发出一道恐怖威压，沸腾的血池中央化出一道血手，将顾长青死死禁锢，无法挣脱。 这是什么邪术！？ 顾长青行走江湖有一段时间了，也同不少武道高手战斗过，可是他却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诡异的攻击手段。 如此血手，以顾长青彻底爆发将近十万钧的力量，居然无法挣脱而出？ “小子，不用挣扎了，没用的！” “本来老夫打算饶你一命，只想让你当血奴，可是你竟敢毁掉老夫的血魔法身……既然如此，那就用你的身体赔偿给老夫吧！” “桀桀桀桀！” 邪恶的笑声在山洞中回荡。 黑龙道人本来是想借助顾长青的血气，让自己一举蜕变血魔之身，从此以后永生不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关键时候却被顾长青刺破了血茧。 那血茧并非普通的妖邪手段，而是能够孕育出血魔身躯的魔胎。 就如同婴儿一样，魔胎需要吸收大量的血液才能成长。如今魔胎被人刺破，泄了胎气，失了本源，血魔便无法正常孕育而出。 上百年的谋划毁于一旦，怎叫黑龙道人能够保持理智？他现在恨不得将顾长青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你在我身体里？” “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对，你不是黑龙老祖，你是血魔！？” 顾长青微微皱眉，心神沉浸体内。以他如今的精神意志，很轻易便能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异样。 只不过，血影依附在他的体内，继续冲击着他的心神，这让顾长青有些束手无策。他毕竟只是武者并非修仙之人，无法用神魂攻击血影。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顾长青虽然惊讶，却并未慌乱。 他将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办法都过了一遍……这个时候，无论什么剑术或秘法都不管用，除非自己能够进入自己的身体。 蓦然间，顾长青想到了武道观想法，《十二重楼观想图》与《破灭苍穹观想图》。 其中十二重楼观想图他已经感悟第二宫，有镇压天地之意。而破灭苍穹观想图只是领悟出了第一重，乃破灭之意。 这一攻一守，或许能够抵挡血魔意志的侵蚀。 念及于此，顾长青沉静心神，立即观想十二重楼。 琼楼玉宇十二重，黄庭内景十二宫。 仙武皆是长生路，一念山海一念空。 随着顾长青一念而起，巍峨的楼宇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同一时间，血魔意志如同一条狡猾的毒蛇，在顾长青的体内四处游走，一边吞噬着他的血气，一边侵蚀着他的经脉血肉，欲将他的身体同化成为血魔之躯。 顾长青额头青筋暴凸，浑身不断颤动，显然承受着剧烈的疼痛。 这种感觉如同千万把利刃在切割他的身体，刺激他的灵魂，令他发出阵阵痛苦的嘶吼。 这是顾长青第一次有了千刀万剐，生不如死的感觉。 原来这个世间，真的有比死更可怕的东西，那就是身体与灵魂上的双重折磨。 然而从小到大的苦难，早已磨砺了顾长青的意志，哪怕生不如死，他也从未想过向命运低头妥协，更没有想过放弃自己的生命。 “桀桀桀桀！” “区区武者，也想对抗血魔的意志？” 阴冷邪恶的笑声在顾长青的脑海中回荡，充满了不屑与狂妄。 只是面对血魔意志的嘲讽与挑衅，顾长青没有丝毫退缩。他深知，如果此刻自己的意志动摇，就很可能永远沦为血魔的傀儡。 “嗡嗡嗡！” 就在顾长青观想之间，一座恢弘神秘的楼宇虚影将他笼罩其中，同时压制住了血魔意志的侵蚀。 “什么！？” “这……这是武道观想法？” “你竟然会武道观想法！？” “好好好，难怪年纪轻轻就拥有如此战力。” “不过，从今以后，你的一切都归我所有。” 血魔意志先是一愣，而后狂喜不已，说话之间气势暴涨。 能够在先天境之前领悟武道观想法的武者，绝对算得上武道天骄。而顾长青这种炼体境就领悟武道观想法的少年，更是天骄中的天骄，血魔意志自然心动不已。 随着血魔意志的爆发，血池中血液疯狂涌动，磅礴的血气源源不绝的融入顾长青体内，壮大的血魔的意志。 血色光芒依旧在侵蚀他的身躯，无尽的痛苦让顾长青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甚至周围的十二重楼虚影阁也开始摇摇欲坠。 自己，要死了吗？ 第266章 一念 顾长青的身体不断被血色侵蚀，意识也有些混沌。 生死危机之下，脑海中的剑心通灵疯狂闪烁，刺激着顾长青的心神。 恍惚间，顾长青脑海中闪过一幅幅回忆的画面，有父母的温暖，有绝望的恨意，还有无数的欺凌与忍耐，沉默与孤独。 最后，顾长青的回忆停留在兰姨临死前的画面，那是对生命的不舍。 他知道，兰姨希望自己活下去，并且一直活下去。 自己，怎么能够让兰姨失望？ 既然十二重楼无法镇压血魔意志，那就再加上《破灭苍穹观想图》。 我执人间三尺锋，斩尽仙魔祭苍穹。 斩！斩！斩！ 顾长青的意志不断凝聚，仿佛一柄锋锐无比的利刃，狠狠斩向血魔的意志。 双方激烈的交锋，每一次碰撞，顾长青的身体便会随之颤抖，仿佛体内快要崩溃一般。 不！我不能放弃！ 活着，我要活着。 顾长青在心中怒吼，硬是将两种观想之法强行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一道独特的精神屏障，压制着血魔意志的侵蚀。 就在这一刹那，奇迹发生了。 十二重楼与破灭之刃相互融合，宛如一柄重楼巨剑，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嗡嗡嗡！” “轰——” 重楼巨剑从天而降，仿佛破开重重虚空，狠狠落在血魔意志之上。 然而血魔意志并未就此罢休，他也疯狂地冲击着顾长青的精神屏障，每一次撞击都让顾长青的精神识海震荡不已。 终于，剧烈的碰撞之间，顾长青的精神屏障出现了一丝微小的裂痕，血魔意志顿时精神大振。 “桀桀桀桀！” “终究还是老夫赢了！哈哈哈哈——” 血魔意志狞笑着，猛然间爆发强行轰开重楼巨剑，而后化作一道血光，遁入顾长青的精神识海之中。 只要吞噬顾长青的精神意识，血魔意志就能彻底掌控顾长青的身体，完成最后的蜕变计划。 难道，真的结束了吗！？ 就在血魔意志闯入顾长青识海的瞬间，便见一名少年目光淡漠地看着自己。 对方如同一尊高高在上的，一手托举着十二重楼，一手紧握着破灭之刃，欲镇压世间之乱。 “嗯！？” “这是什么情况！？” “不对不对，这小子的意识海有问题！”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血魔意志心神震颤，莫名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随手一挥，一柄灵光闪烁的小剑出现在少年头顶，散透着恐怖的剑意。 “这……这是什么剑！？” 血魔意志终于害怕了，转身便要遁逃出顾长青的识海，然而进来不容易，出去更是难上加难。 只见一道灵光闪现，血魔意志已经被小剑斩灭，最后化作一团灰血色云雾，消散在顾长青的识海之中。 “这是，剑灵。” 少年喃喃自语，像是回答，又像是在呼唤。 …… 血池之上，血茧震颤。 在血魔意志被斩灭的瞬间，血茧之中传来黑龙道人痛苦的嘶吼，情绪显得极不稳定。 “唰！” 顾长青猛地睁开双眼，禁锢他的血手被他强行崩裂。 “哗啦啦——” 血池翻涌，煞气狂暴。 顾长青没有多想，直接使出离手剑掷向血茧，或者说“魔胎”。 只听“咻”的一下破空声响，魔胎被重阙剑狠狠刺破，连带着黑龙道人也被重阙剑透体而过，最后掉落血池之中。 “啊！” 一声愤怒地惨叫之后，山洞归于死寂，魔胎中的黑龙道人更是化作一滩血水。 顾长青一屁股坐在血池边，长长舒了口气。此刻他浑身上下早已疲惫不堪，无论精力还是体力，都已经严重透支。 庆幸，结果是好的。 终于结束了！ 这是顾长青遇到过最凶险的一次，他差点就死在黑龙道人手中。幸好他的精神意志不算差，加上两门观想法和剑心通灵，总算将血魔意志击溃。 现在顾长青终于明白，想要对付妖邪，还得看精神意志的力量。 有了如此明悟之后，顾长青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然而就在顾长青准备取剑离开的时候，眼前却发生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只见血池种的重阙剑不断震颤，黑龙道人化作的血水竟然慢慢蠕动，融入进了重阙剑的剑身之中。 原本墨黑色的重阙剑，渐渐变成血红色，并且散透着妖异的血光。 嗯？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黑龙道人还没死透？！ 顾长青暗暗警惕，随时准备出手。可是失去兵器的他，始终觉得有些别扭。 “嗡嗡嗡！” 随着重阙剑的震颤，血池中的精血也源源不绝地融入剑体之中。 直至整血池的精血被抽干，重阙剑慢慢恢复了平静，就连血色的剑身也恢复成了先前的模样……古朴，钝拙。 这就、没事了！？ 顾长青有点懵了，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过重阙剑是他的剑，就这么丢掉肯定舍不得，于是他试探着上前拔起重阙剑，除了入手更加冰凉厚重之外，似乎并没有多少变化。 犹豫了一下，顾长青还是将重阙剑默默收起，毕竟这是他出生入死的“同伴”。 “咦？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说话间，一名妇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进了山洞，体内气息颇为紊乱。 顾长青认得此人，对方正是黑榜上排名第四的大恶人——“罪大恶极”花飘飘。 只是和先前相比，眼下花飘飘的面纱已经不知所踪，露出一张面目全非的丑陋嘴脸，与她风韵犹存的身姿形成巨大的反差。 对于一个炼体境的少年武者，花飘飘自然没放在眼里，故而心里没有太多警惕，加上她如今身受重伤，并不想节外生枝轻举妄动。 然而，当花飘飘看到空空如也的血池后，整个人都傻眼了。 “嗯！？” “这这这……老祖呢？” 花飘飘下意识地看向顾长青，她并不认为一个炼体武者能够杀掉黑龙道人，所有开口询问。 实际上，花飘飘来此，就是想请黑龙道人出山摆平一切。现在西梁山和黑榜势力节节败退，她实在有点扛不住了。 可是老祖突然不见了，这让花飘飘多少有点不知所措。 顾长青站在原地，顿时沉默了。 第267章 黑白棋子斩先天 禁地山洞内，压抑沉闷。 “小子，这里的人呢？” 花飘飘回过神来再次询问，声音透着冷冽。 沉默了片刻，顾长青才道：“如果你说的是血池中的人，那他已经死了。” “什么？死……死了！？” 听到回答，花飘飘不由愣在当场：“不、不可能！老祖怎么可能会死？你肯定是在说谎对不对？你想欺骗老娘。” 说话间，花飘飘气势暴涨，将顾长青笼罩其中。 哪怕花飘飘此刻已是身受重伤，可那磅礴的先天之威，还是对顾长青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噗！” 一口逆血喷出，顾长青半跪在地面色霎白，他本就不堪重负的身体剧烈颤抖，只能以重阙剑勉强支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 花飘飘没有理会重伤垂死的顾长青，反而在山洞中四处寻找线索。 这时，顾长青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人真的死了，他自称黑龙老祖，还称自己血魔。” 花飘飘很快便冷静下来，可她依然不信：“小子，老祖他是怎么死的？” “他想将我变做血奴，但是失败了，我便趁机刺破血茧，然后他就死了。” 顾长青随口回答，却没有细说。毕竟此事太过离奇，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而且他也没必要跟对方解释什么。 “死了……老祖真的死了……” 花飘飘喃喃自语，随即查看了一下自己手臂，那里本该有一枚血色的印记，如今却消失不见了。 她连忙搓了搓，确定自己不是眼花或幻觉。 自己身上的血印真的消失了，也就是说老祖真的死了！ 念及于此，花飘飘脸上冷冽的表情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激动。 “哈哈哈哈，好好好，死得好！” “那个老东西终于死了！” “嘎嘎嘎！” 花飘飘尖锐的笑声在山洞中回荡，她的笑容也逐渐扭曲，配合她丑陋的面容，显得格外狰狞。 顾长青顿时有些懵了，他不明白花飘飘为什么会如此激动，你家老祖都死了，有什么可高兴的？ 这些黑榜恶人，一个个都是脑袋不正常吗？ “不！不对！” 笑声戛然而止，花飘飘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个老东西死了，我的面容如何恢复！不……我不要毁容！我不要当丑八怪！” “啊啊啊——” 花飘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面容，突然变得疯疯癫癫。 顾长青眉头紧锁，神情更加警惕。 疯癫了半晌，花飘飘目光一转，冷冷看向了顾长青：“是你！都是你的错！” “……” 顾长青也是无语了，这女人真的疯了吧，这都能怪到自己头上。 不过看这个情况，对方显然不会放过自己。 “可恶！混蛋！” “小子，你杀了那个老东西，毁了我的希望，我要你生不如死！” 怒吼声中，花飘飘便要准备动手，不聊顾长青却抢先一步出手。 “啪！” 黑白棋子被捏碎，磅礴的气势瞬间凝聚。 就在花飘飘愣神之际，却见两道寒芒破空而来，直取她的眉心和丹田。 “噗！噗！” “轰轰轰——” 花飘飘本能的抵挡，激起烟尘弥漫，可惜两道寒芒依然破开了她的先天罡气，随后透体而过。 “黑白棋子”乃是明镜先生赠予顾长青的保命手段，其内蕴含着强大的能量，堪比先天宗师一击。 本来顾长青没打算使用的，可是面对一尊先天宗师，哪怕对方身受重伤，也不是顾长青能够对付的……无奈之下，他只能孤注一掷，将黑白棋子同时激活。 片刻之后，烟尘渐渐消散，花飘飘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怒瞪着双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谁能想到，一位罪大恶极的先天宗师，竟然死在一个炼体少年手中。 好吧，今晚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眼下再死上一尊先天宗师，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唯一遗憾的是，顾长青没有机会询问对方，关于十年前围攻问剑谷的事情。 不过倒也无妨，反正黑榜上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只要今后将整个黑榜屠个干净，总能报仇雪恨的。 这便是顾长青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接下来则是江湖规矩，杀人摸尸。 顾长青先前没机会，宋星的尸体还旁边躺着呢，现在正好一起搜一搜，希望能够有些收获吧。 …… 不多时，顾长青手上多了几样东西：大量银票、三门武学秘籍和一张兽皮地图。 银票是宋星身上的，足足八十万两之多。 顾长青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多钱财，很明显宋星是将西梁山的财富随身携带，多半想着随时可以跑路，然后东山再起。 三门武学秘籍皆是上乘，分别是宋星的《血魔引》，花飘飘的《明玉无相功》和《落羽水上漂》。 其中《血魔引》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武学，但顾长青还是收入怀中。 大师兄说过，正邪不过一念之间，他山之石也可攻玉，即便是邪魔外道的功法亦有可取之处，用来借鉴开拓眼见。 至于《明玉无相功》和《落羽水上漂》，一个是内功心法，一个是轻功身法，都很有特点。可惜顾长青现在太过虚弱，只是大略翻阅了一下便将两门武学收起。 正当这时，山洞之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又有人来了。 “谁！？” 顾长青紧握重阙剑，随后不由微微怔住。因为通过精神感知，他发现山洞外面的人竟然不是武者。 “这里果然有问题！” 诸葛庸举着火把走入山洞，看到满地的白骨不由心神震颤，只是当他看到顾长青以后，顿时面露惊讶之色。 “咦？居然是你！？” 诸葛庸正要说点什么，却瞥见一旁宋星和花飘飘的尸体，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顾长青微微皱眉，便要出手…… “顾少侠且慢！” 诸葛庸连忙摆手道：“我是镇武司秘卫，是自己人。” “什、什么！？你是秘卫？” 这次轮到顾长青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镇武司玩的这么花，西梁山上排名第五的“军师”，竟然是镇武司的秘卫？ 果然，玩阴谋诡计的人，心都是脏的。 “顾少侠，我真是镇武司秘卫，十年前我奉司主之命潜入西梁山的。” 说话间，诸葛庸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竟是三品秘卫玉令。 本来诸葛庸是不能随意暴露身份的，不过西梁山都要灭了，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自曝身份问题不大。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怕顾长青太过激动，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咔嚓掉，那就完犊子了。 “真的是秘卫玉令！” 顾长青见过这样的玉令，和谷净雪给他的身份玉令极为相似。 在确认了身份以后，顾长青收起了重阙剑，暗暗松了口气。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对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怎么会成为镇武司的三品秘卫的。 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顾长青直接倒在了地上。 诸葛庸先是一愣，而后苦笑不已。 第268章 各方震动 南陵郡，镇武司。 经过一夜激战，玄阴教最终无功而返，只留下满地尸体，驻地内外一片狼藉。 院子里，沈衣邢正在指挥众人处理善后事宜，这时一名秘卫疾奔而来，半跪在沈衣邢面前。 “禀告司主，西梁山那边有消息。” “情况如何？” “郡守大人传信说，战事已经平息，我们无需支援。” “什么！？” 沈衣邢不由愣住，连忙接过秘卫递上来的密信。 内容不多，却让沈衣邢有点难以置信。 西梁山的战事真的已经平息了，只是结果有些出人意料。 诸葛庸早在开战之前，便将西梁山的防备图纸暗中泄露给了朝廷大军，并且故意留下几处破绽，关键时候可以让朝廷大军分兵而上长驱直入。 本来季明诚和宗应戎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未曾料到最先出现变故的竟然是西梁山的后方营地。 黑榜高手被屠戮，宋星独自而逃，花飘飘等黑榜恶人伤的伤、逃的逃，最终导致西梁山彻底溃败。 童贯枭等人自知无力回天，于是仓惶而逃，最终朝廷大军攻上西梁山，一举平定了乱局。 …… 密信的内容不多，可信息量巨大。 沈衣邢越看越是心惊，同时心里升起了许多疑惑。 按照密信所言，这次黑榜中的先天宗师至少来了七八个，以镇武司和武道院的布局，应该挡不住才对，还有那藏于西梁山和黑榜背后的幕后黑手，绝对是一尊恐怖的存在。 本来沈衣邢都已经准备派人前往救援了，只是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墨影，立即传信太叔聿，本司主要知道此战的所有细节。” “喏！” 墨影秘卫应声退下，转即消失在黑夜之中。 …… 月落星沉，天光破晓。 又是阳光明媚的早晨，南陵郡中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除了少数的当事人之外，基本上没有谁知道昨晚镇武司内发生了什么。 不过南陵郡内的戒备明显森严了许多，不少人隐约察觉到几分压抑的氛围。 直到晌午时分，墨影秘卫再次出现。 “禀告司主，副司主那边有消息了。” “具体什么情况？” “副司主传信说，他们这次围剿西梁山，差点就要全军覆没了，幸好有顾长青力挽狂澜，不但率先杀上西梁山，破坏了宋星等匪寇的阴谋诡计，还救出了先前被俘虏的各府将士。” 说话间，墨影秘卫将太叔聿的密信交给了沈衣邢。 这份密信的内容比较详尽，主要讲述了镇武司和武道院行动的过程，尤其是顾长青力挽狂澜，杀戮黑榜高手，帮镇武司和武道内院弟子解围事的场景。 看着看着，沈衣邢渐渐目瞪口呆。因为信中讲到，顾长青不但灭了西梁山的幕后黑手，还强杀了一位先天宗师，十大恶人中排名第四的“罪大恶极”花飘飘。 如此消息，完全颠覆了沈衣邢的认知。 一名小小的炼体武者，居然能够强杀一位先天宗师，简直不可思议！ “什么！？” “西梁山的幕后之人，竟然是百年前凶名赫赫的黑龙道人！？” 看到密信最后，沈衣邢眉头紧锁，心里生出一丝后怕之意。 要知道，黑龙道人成名于百年之前，乃是当时天下数一数二的先天大宗师，只因跪求仙门而不入，于是转修魔道，妄图已魔入道颠覆仙门。 只是后来黑龙道人不知所踪，成为了江湖中的传说。 现在看来，对方藏于暗处，显然图谋不小。幸好被顾长青误打误撞给灭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有一点沈衣邢想不明白，以黑龙道人当年的实力，如果现在还活着，恐怕早就天人合一超凡脱俗了吧？那顾长青又是如何将其灭杀的？ 可惜密信上并未提及此事，只能等顾长青回来以后亲自问一问了。 “呵呵，难怪宋星自称黑龙太岁，原来此人竟是黑龙道人的棋子！” “还有那些黑榜上的十大恶人，多半也被黑龙道人所控制。” 沈衣邢冷笑了两声，话音顿转道：“不过此事关系重大，让老聿他们先不要外传，待本司主禀明皇上之后再做定夺。” “司主放心，副司主他们定有分寸。”墨影秘卫拱手回复。 “对了，顾长青人呢？” “听说受了些伤，正在昏迷之中。” “伤得重不重？” “气息平稳，没有大碍，应该是力竭所致。” “告诉老聿他们，一定要保护好顾长青，别让玄阴教的魔崽子有机可乘。” “属下明白。” 说罢，墨影秘卫躬身退下。 待心绪平复之后，沈衣邢立即准备了两封书信送入京都，一封是给皇上的，另一封则是给禁卫司那边的。 …… 短短一天时间，关于西梁山覆灭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下各方，在江湖之上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许多江湖人士都表示怀疑，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毕竟西梁山可是西南之地最大的匪窝啊！ 而且，这次朝廷大张旗鼓的剿匪，不少黑榜高手都去了，朝廷大军真能顶住？ 只是随着官府布告一出，所有的怀疑都消失了。 魏武王朝虽然衰败，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次围剿西梁山，同样让各方江湖势力暗暗忌惮，暂时收起了某些不该有的心思。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幽王亦得到了消息。 起初幽王也不太相信此事，可是富源商会的密信送来之后，幽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失算了。 西梁山的覆灭，看似简单的朝廷剿匪，实际上对幽王的布局有着极大的影响。毕竟朝廷衰败，那些“墙头草”才会倒向幽王这边。如今朝廷表现出强势的一面，那些“墙头草”自然不敢再轻易表态。 另外，“顾长青”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出现在幽王的视野之中，他没想到南陵武道院居然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王爷，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楼阁高处，夜七半跪在幽王身后，神情格外凝重。 幽王将掌中的密信销毁，心绪渐渐平静：“西梁山背后之人或许和黑龙道人有关，让富源商会不惜一切代价，打探黑龙道人的消息。” 顿了顿，幽王复又道：“另外，查一查顾长青的来历，让富源商会去接触一下，看看此人能否为我所用。” “喏。”夜七领命而去。 “看来，是时候和北边的那位谈谈了。” 幽王长长叹了口气，目光朝着北方望去。 第269章 噩耗 南陵郡，龙家府邸。 此时六大氏族的家主齐聚大厅之中，气氛颇为凝重。 西梁山的覆灭，这让西南之地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商业这个方面。 无论行商的路线、商贸的利益，还是货物的来源，都将有所改变。 水至清，则无鱼。 实际上，各方势力之间与西梁山或多或少都有些来往，尤其是六大氏族，他们掌控者西南之地的商业命脉，和西梁山有着不少商贸往来，否则西梁山上的大量物资和装备又是从何而来？ 如果西梁山覆灭了，他们就不得不考虑其他的合作实力，甚至利益的重新分配问题。 举个简单的例子，没有了西梁山的威慑，大大小小的商贩便可以自由贸易，不用担心被山贼匪寇劫掠。 而其他商贩赚得多了，六大氏族自然就挣得少了。 没有了巨大的利益，谁还愿意给六大氏族卖命？ 甚至，西梁山做大做强，跟六大氏族的暗中支持脱不了关系。这便是所谓的养乱助变，牵一发而动全身。 当然，西梁山的覆灭，还是利大于弊的。 一来西梁山的势力越来越大，有点“客大欺主”的意思，很多时候六大氏族还要看“黑龙太岁爷”的脸色。 二来时局变化，六大氏族也需要对他们的利益进行重新分配，从而得到更多的好处。 第三点，也是最终要的一点，南方想要更好的发展，就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而西梁山便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因此，对于围剿西梁山这件事情，六大氏族自然是鼎力支持。 只是在利益的分配方面，六大氏族之间却出现了一些歧义。 龙家如今势大，必然要占大头，其他氏族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是迟家作为龙家的姻亲关系，也想占大头，其他氏族就有意见了。 而龙家作为六大氏族之首，这个时候却不好偏帮，于是各方起了争执。 然而就在六位家主争论之际，一名老管家匆匆而来，脸上满是慌乱之色。 “禀告家主，鱼龙卫传来消息，六……六少爷出事了！” “小六出了什么事？！” 龙立景眉头紧锁，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管家颤颤巍巍道：“回禀家主，六少爷他……他被人杀害了。” “什么！？轩儿死了！？” 龙立景霍然起身，周围桌椅被他震得粉碎。 其余家主面面相觑，眼中透着惊愕之色。 龙云轩被杀了？！ 谁人胆敢在龙家头上动土？这不是找死吗！？ 身为龙家家主，龙立景现在年不过半百，算得上年富力强，可是因为修炼的问题，他已经失去了男子应有的能力，因此他对自己的小儿子十分溺爱，甚至不惜代价将其送入武道院中修行。 如今听龙云轩被杀的消息，龙立景哪里还坐得住？ 迟泰见状，连忙上前安抚道：“立景兄息怒，先问清楚情况再说，如果真有人敢杀害云轩，我们六大氏族必定倾尽全力，为云轩讨回公道。” 听到迟泰的承诺，龙立景总算冷静下来：“快说，小六是怎么死的？凶手是谁！？” “据说，六少爷是被一群黑榜高手追杀而死……当时被发现的尸体不止六少爷，还有迟大小姐也、也惨遭不幸！” 说到此处，老管家不由低头，额头冷汗直冒。 迟泰在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而后整个人勃然大怒：“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我女儿也死了！？我女儿怎么会死？！” 话音未落，迟泰一个闪身冲到老管家面前，用力握住对方的肩膀。 “啊！” 老管家吃痛大叫，周围家主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劝阻，唯有龙立景愣在原地。 说来可笑，刚才迟泰还安抚龙立景息怒，可是一听到自己女儿死了，情绪波动比龙立景还大。 当真应了那句老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歇斯底里。 “消息从而而来？” 听到家主问话，老管家揉了揉肿痛的肩膀，神情忐忑道：“有武道外院的弟子，看见一群黑榜高手追杀六少爷和迟大小姐，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迟泰连忙追问。 “这……”老管家犹豫不决。 “还有什么，直说便是！”龙立景也发话了。 “根据鱼龙卫传回来的消息，迟大小姐死的时候浑身赤裸，像是被人羞辱过……而且迟小姐死后，尸体上覆盖着六少爷的衣服。” “闭嘴！” “住口——” 龙立景与迟泰同时大吼，二人面色涨红，仿佛受到极大的刺激。 周围家主此刻也是坐如针毡，留也不好，走也不是。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些是他们能够听的吗？ 涉及到龙家和迟家的家声，万一两位将主发起疯来，把他们杀人灭口了怎么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冷静！二位家主冷静！” “此行不是有镇武司和武道院的先生护着吗？还有我们派去的精英护卫，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啊，是不是情报搞错了？” 其他家主议论纷纷，希望能够稳住龙立景和迟泰。 老管家苦涩道：“这次汇集的黑榜高手太多了，据说黑榜上的十大恶人都去了七八个，镇武司和武道院那边准备不足，才会出现如此混乱。” “混账！” “该死的镇武司！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们居然事先没有收到半点风声！” “早知如此，我们六家岂会只派这点人手。” “镇武司和武道院无能啊！” “对了，其他外院弟子呢？” 众家主齐刷刷地看着老管家，后者实话实说道：“外院弟子各有死伤，包括各家少爷小姐，不过具体情况还未统计出来。” “……” 听到这话，众人各自沉默了。 他们刚才还在激烈讨论，西梁山覆灭之后的利益划分，结果却迎来如此噩耗。 这样的反差，让他们有些接受不了。 其实镇武司和武道院也没想到，十大恶人竟然会同气连枝，更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同时召来十大恶人，甚至整个黑榜势力。 “小六和霜霜……尸体现在何处？” 龙立景心绪平复，渐渐冷静下来。 老管家连忙回复道：“正在运回的途中，明天就能抵达。”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谁？” “是雷霄。” “雷霄？雷仁桀的儿子？” “正是。” “把人找来，我要亲自问话。” “喏。” 老管家应声而退。 大厅中一片沉静，气氛更是压抑。 这个时候，大家也没了商议的心思，其他家主各自离开打探消息去了。 第270章 一觉醒来，又是突飞猛进 武道内院，湖心亭。 慕临渊不徐不疾沏了一壶茶，然后随手在桌上放了两个杯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一道身影踏空而来，轻飘飘地落入湖心亭中。 “弟子玄知，拜见老师。” 温玄知恭敬的行了一礼，没有丝毫逾越之举。 “坐下喝茶，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如此拘礼。” “弟子遵命。” 温玄知面带笑意，恭敬地坐在慕临渊对面，而后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天武山的绿芽，果然清香……真是好茶！” 听着温玄知的夸赞，慕临渊微微颔首，自顾品起了茶香。 温玄知没有说西梁山的事情，慕临渊也没有多问。 直到片刻之后，慕临渊才缓缓开口道：“这次稷下剑宫求学之行，收获如何？” “怎么说呢，有些失望吧。” 温玄知苦笑着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回忆之色。 慕临渊倒是没有太多意外之色，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为何失望？” “迂腐陈旧，暮气沉沉，感受不到任何朝气，就像一潭浑浊的污水，要嘛泯灭于众，要嘛同流合污，让人非常难受。” 温玄知微微皱眉，似乎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稷下剑宫的底蕴确实深厚，各种传承也十分了得，可是我不喜欢那个地方。那里的偏见太重，许多先生更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视天下苍生为蝼蚁，甚至想要左右天下大局，操控众生的命运……如此行径，与仙门何异？” “存在既是道理。”慕临渊淡淡回应。 “可存在就一定是对的吗？”温玄知反问。 “不一定是对的，可也不一定是错的。不同的时代，造就了不同的人物，一切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说到此处，慕临渊叹了口气道：“其实稷下剑宫建立之初，并非如此，那里是武道圣地，也是武道崛起的希望，可惜有些人已经迷失了自己，忘记了初衷。” “老师说的没错，若非老师的教导，弟子未必经受得住稷下剑宫的诱惑。” “所以你决定了？” “嗯，弟子决定留在武道院。” “好，那就留下。” 慕临渊显得非常高兴，将手中茶盏一饮而尽。 温玄知也是笑笑，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老师，那位叫顾长青的少年是什么情况？不会是你给我收的小师弟吧？” “我倒是想收下他，可惜他已经拜入了青云剑宗。” “青云剑宗？十二剑守毛九君前辈？” “嗯。” 慕临渊点了点头，神情无奈道：“不过顾长青的身份有些麻烦，所以我把他放到了杂道院那边。只是我也没想到，这小子此行却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关于西梁山的情况，慕临渊显然已经从镇武司那里得知了详细过程，尤其是顾长青在西梁山力挽狂澜的表现，可谓相当惊艳。 毫不夸张的说，这次破局的关键，并非以一敌二逆战先天宗师的温玄知，而是杀戮无双的顾长青。 随即，慕临渊将顾长青的身份和遭遇简单讲述了一遍，听得温玄知目瞪口呆，差点破口大骂。 北地顾家，真的该死啊！ …… 七日之后，当顾长青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处古色古香的房间之中。 环顾四周，窗明几净，不像有危险的样子。而且自己身上换了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床头还放着重阙剑和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自从修炼以来，顾长青还是第一次昏迷，这种感觉就像是睡了很久很久一样，让他感到整个人都通透了一半。 五十六门剑术出神入化，剑势圆满。 功法：青云十二剑出神入化、万剑铸体术小成、灵犀一指大成、仙罗九闪大成。 秘术：灵胎敛息诀大成、剑息吐纳术大成、养剑诀大成、七星燃血秘术小成、残魂爆体秘术小成。 武道观想：十二重楼第二宫、破灭苍穹第一重。 剑道意志：又见天光落人间，一剑东来万古寒。星罗棋局覆苍穹，漫天星辰皆是剑。我执人间三尺锋，斩尽仙魔祭苍穹。 修为境界：炼体境练脏大成（心脏），力重五万钧，精神感知九百九十丈，剑心六寸。 内劲：三缕。 …… 在剑心通灵的感知下，顾长青发现自己的修为实力又有了巨大的提升，尤其感知更是从六百丈暴涨到了九百九十丈。 如此变化，自然让顾长青欣喜不已。 倒是不枉自己这次在西梁山上出生入死，大开杀戒。 不过顾长青也发现，自己的内劲好像少了许多……不对，也不是少了，而是去芜存菁变得更加凝实了。 以前一丝内劲只能提升两倍左右的力量，但是现在一缕内劲至少可以提升五倍左右的力量，这就是质的蜕变。 按照顾长青的推断，在不用各种秘术的情况下，自己现在应该能和通脉境的武者一较高下了吧。 “咦！？这是……” 顾长青正欲起身，脑海之中却突然传来阵阵波动。 心神沉浸之下，顾长青的意识出现在一片虚无的空间之中，这就是神秘的意识海。 经过和血魔夺舍之争，顾长青现在对许多未知的领域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其中就包括自己的识海。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剑心通灵在自己脑海里面，实际上是在自己识海之中。 不过剑灵周围此刻却有血色缭绕，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几番尝试之后，顾长青并未发现有何异常，只是他隐隐有些猜想，自己的精神感知暴涨，肯定和自己识海的变故脱不了关系。 好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干脆不去想了。 顾长青起身穿好衣服，挂上酒壶，背上重剑，然后看了看床头的包裹，里面全是他自己的东西……丹药、罗盘、银票、秘籍等等，一样不少。 “公子醒了？” 一名侍女听到了屋内的动静，连忙端着木盆进来。 “请问你是谁？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顾长青一连三问，表现的很有礼貌，毕竟自己住着别人的房间。 “回禀公子，奴家小莲，是镇武司的女工。这里是镇武司后苑，先前你昏迷不醒，副司主便将你安置在这里，并且安排我来照顾你的。” “哦。” 顾长青点了点头还想说点什么，这时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了几声。 毕竟七天没有进食，顾长青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小莲抿嘴一笑：“公子请先洗漱，副司主早已命人在后厅准备好了吃食。” “哦，谢谢。” “公子不用客气。” 说话间，小莲主动将木盆送上。 第一次被人叫公子，顾长青多少有些不太适应，但是他也没有多想，简单洗漱了一下，便随小莲去了大堂后厅。 第271章 前因后果 大堂后厅内，香气四溢。 此时，饭桌上整齐摆放着几盘精致的菜肴和热气腾腾的米饭，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顾长青入座之后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强烈的饥饿感让他几乎无暇顾及食物的口感，只是不停填补肚子里的空虚。 一阵大快朵颐，饭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顾长青感觉自己的状态恢复了许多。 “公子吃好了吗？” “如果公子还有什么需要，请告诉奴家。” 侍女小莲一直站在旁边，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有意思的少年，似乎除了吃饭，什么都不感兴趣。 “不用麻烦了，谢谢。” 顾长青看着满桌子狼藉，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中依然清澈。随后他从包裹中取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这是我的饭钱，不知道够不够？” “啊！？这……” 小莲有点不知所措，什么时候在镇武司吃饭还要给钱了？副司主没说过啊！ 转念间，小莲回过神来：“不不不，不用给钱。这些吃食乃是副司主专门为公子准备的，自然由副司主请客。” “哦。” 顾长青想了想，然后默默收回银票。既然有人请客，倒是省了不少钱。 正当这时，一个毛茸茸的黑白身影大摇大摆从外面走了进来，不是嘟嘟还能是谁。 “啊呜！” “呜呜呜——” “嘟嘟！？” 看到嘟嘟找来，顾长青喜形于色，连忙上前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人一熊心意相通，自然明白彼此的关心和思念。 尽管只是短短几天不见，可是顾长青和嘟嘟都觉得像是过了好久好久。 小莲见状，忍不住夸赞道：“公子，你的竹熊真是厉害呢，这次要不是它帮忙，镇武司还要死伤不少人呢？恐怕就连我们这些下人也要跟着遭殃了。” “呃、嘟嘟干了什么？” 顾长青有些好奇，按理说镇武司有诸多高手坐镇，不是很安全吗？ 小莲连忙解释道：“前些日子大家都去围剿西梁山了，玄阴教的人便暗中偷袭镇武司……具体的情况奴家不清楚，但是玄阴教死了好多人。” “当时有玄阴教的高手悄悄潜入后苑，幸好公子的竹熊突然出现，不但撞死了哪些玄阴教的高手，更是硬扛了先天宗师一击。” 听到小莲的感慨，顾长青也微微愣住，嘟嘟现在这么厉害的吗？看来通灵果已经完全被嘟嘟消化了。 “呜呜呜！” 嘟嘟用脑袋蹭了蹭顾长青，仿佛在说……还不夸夸我！ “干得不错！嘟嘟真棒！” 顾长青很懂事的揉了揉嘟嘟脑袋，一如从前那般。 小莲会心一笑，忍不住道：“嘟嘟也别太骄傲，公子这次可是斩了一尊先天宗师呢。” “呜呜？” 嘟嘟忽闪忽闪着大眼睛，似乎有点难以置信。 自从消化了通灵果以后，嘟嘟不但开启了灵智，还能与人简单的交流，因此它完全听得懂小莲的话。 上次自己差点被先天宗师打死，可是顾长青竟然能够斩杀先天宗师，熊与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呢？ 不行，自己不能再好吃懒做了。 嘟嘟也要好好修行，嘟嘟加油！ “我只是运气而已。” 顾长青拍了拍嘟嘟，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小莲却摇头道：“公子不必过于自谦，我们副司主常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哦。” 顾长青随口应了一声，没有再多做争辩。 …… 另一边，太叔聿得知顾长青已醒，于是立即放下公务亲自赶来。 小莲见状，行礼之后自行离开，嘟嘟则默默跟在顾长青身边。 “顾小哥，你总算是醒了。” 太叔聿开怀大笑，看来是真的高兴。 这次镇武司立了大功，朝廷方面的赏赐肯定少不了，他们当然不会忘了顾长青。 “老聿前辈，我怎么在镇武司？西梁山的情况如何了？” “顾小哥昏迷以后，诸葛庸便将你交给了我，是我把你带回来的。至于西梁山的战事已经结束，自然是朝廷一方大获全胜。” 说到此处，太叔聿深深看了顾长青一眼：“老夫这次看走眼了，没想到顾小哥手段如此了得，不但杀了宋星，就连花飘飘这位先天宗师都死在你手中……顾小哥可否跟老夫说说，你是如何做到的。” 顾长青倒是没有隐瞒，将当日在禁地山洞中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当然，该说的自然会说，不该说的顾长青也没有乱说，但是大致情况和诸葛庸汇报的差不多。 听完讲述之后，太叔聿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老聿前辈，诸葛庸真是镇武司的人？” “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 太叔聿似乎早就知道顾长青会有此一问，故而直言不讳道：“诸葛庸传承鬼谷一脉，擅长兵事战阵、权谋布局、纵横之术。可惜镇武司以武为尊，并没有他发挥的余地，于是他在见过司主之后主动申请加入西梁山。” “当时西梁山的势力还没有这么大，但是在西南之地的影响力却不小，如果他们安分一点也就罢了，可他们要是有什么不臣之心，镇武司便会在第一时间镇压。” “诸葛庸虽然是军师，却也没有助纣为虐，反而这些年在他有意无意的引导下，约束了西梁山大肆作乱，在西南之地形成了新的地下秩序。” “本来一切都在诸葛庸掌控之中，直到黑榜高手的出现，诸葛庸才发现，西梁山背后居然还有黑手。” “于是便有了这次围剿西梁山的计划。一来是为了逼出幕后黑手，二来是为了平定西南之地的局面。” “当然，尽管中间发生了一些曲折变故，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是喜人的。尤其是你这次立下大功，奖励好处肯定不少。” 听到太叔聿侃侃而谈，顾长青仍就微微皱眉：“既然诸葛庸是镇武司的人，为何当初他要带人围攻明河府？” “还不是你们几个小家伙把人家的粮草给一把火烧了，狗急了还跳墙呢。” 太叔聿没好气的白了顾长青一眼，复又道：“当时诸葛庸本意是威逼明河府，抢了粮草便走，也不会给明河府带来太大的损失，结果你的出现直接打破了双方的平衡，还把西梁山的匪军给杀退了。” 顾长青不由愣住：“我做错了吗？” “你当然没有做错。” 太叔聿拍了拍顾长青肩膀，神情郑重道：“无论有意还是无意，你的做法都是正确的，少年热血，行侠仗义……实际上，正是因为你的原因，才逼出了西梁山的幕后黑手。否则你以为，那些桀骜不驯的黑榜高手，为何齐聚西梁山？” “哦。” 顾长青点了点头，顿时放心了不少。 “走吧，司主还等着见你呢。” “见我做什么？” “当然是和你商量奖励的事情。” “哦。” 说话间，二人朝着镇武司的天枢院走去。 第272章 顾长青的选择 天枢院位于镇武司正院中间，代表着南陵镇武司运转之中枢，南域之地的许多命令便是从这里下发各府的。 不多时，顾长青在太叔聿的带领下走进了天枢院，嘟嘟被留在了外面。 此刻沈衣邢正在处理公务，得见太叔聿和顾长青走来，顿时放下了手中的墨笔。 “属下太叔聿，拜见司主。” “顾长青，拜见司主。” 太叔聿上前行礼，顾长青跟在身后有样学样，倒是没有失礼。 “你便是顾长青，谷净雪和叶千寻的师弟？” “是的司主。” 顾长青抬头看去，只见沈衣邢一身红衣官袍威风凛凛，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沈衣邢同样上下打量着顾长青，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尽管早有耳闻，可是见面之后沈衣邢还是有种不可思议的错觉。 主要是顾长青太年轻了，按照镇武司掌握的情报，顾长青现在应该是十六岁半左右。 不管是运气还是实力，能够在如此年纪就斩杀一位先天宗师，足以说明顾长青的天赋资质。 放眼整个天下，这样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丝毫不弱于仙门那些绝世天骄，值得镇武司拉拢。 只是有点可惜，顾长青身怀绝脉，如果不能逆天改命根除绝脉，顶多也就是昙花一现了。 不过沈衣邢知道，顾长青这次西梁山剿匪立下大功，不只是镇武司这边有丰厚的奖励，武道院那边同样会有所表示，至少一个登仙台的名额的跑不掉的。 而且，以顾长青表现出来的天赋和实力，很有可能通过仙门的考验，最终被仙门看中。如此一来，他的绝脉并非无解之劫。 “顾长青，西梁山的事情想必老聿已经跟你说了。” “你这次剿匪有功，尤其是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斩杀了诸多黑道高手，拯救了不少镇武司和武道院的人，我镇武司自当论功行赏。” “现在将你的玉令取出来。” 听到沈衣邢的话，顾长青取出玉令。 随即玉令闪烁，一列列信息呈现在众人眼前，全是顾长青此行西梁山杀戮的功绩。 斩杀炼体匪寇若干，合计功绩二万三。 斩杀聚气境凶徒一百四十六人，合计功绩七万八。 斩杀开窍境高手二十五人，合计功绩十二万六。 斩杀通脉境高手九人，合计功绩就二十三万七。 斩杀先天境，功绩十六万。 斩杀下境妖邪一尊，功绩三十万。 …… 尽管沈衣邢和太叔聿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他们看到这密密麻麻的功绩，难免神情有些恍惚。 九十二万多，将近一百万的功绩。 整个南陵镇武司的人加起来，一年都未必能够赚取如此多的功绩。 也就是说，顾长青一个人就把南陵镇武司给干沉默了。 这少年，简直就是天生的杀胚，难怪剑无尘如此看重此人。 当然，顾长青之所以有这么多的功绩，除了西梁山剿匪的功绩之外，还有大量黑榜高手的“贡献”，因为完成黑榜任务本身就有着丰厚的奖励。 深吸了口气，沈衣邢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而后神情郑重道：“顾长青，你的师兄师姐乃镇武司秘卫，你也算得上是自己人，所以我想邀请你加入南陵镇武司。” “可是，我都快要死了。” 顾长青微微皱眉，并没有加入镇武司的想法。 能够把“死”这个字说得如此坦然，恐怕也只有顾长青了。他现在只想好好修行，努力活下去。 加入镇武司不是不好，而是镇武司内有着各种各样的限制，顾长青不想被事务缠身，耽搁了自己的修行。 沈衣邢显然明白顾长青的顾虑，笑着道：“这个你可以放心，加入镇武司，并不一定非要在镇武司，就比如诸葛庸。” “你是说秘卫？” “没错，成为镇武司的秘卫，你同样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相对武卫而言，秘卫更加自由，甚至有些秘卫奉命潜藏于世俗之中，一辈子都不会有启用的一天。” “如果你成了秘卫，你的身份便只有我和老聿知晓，我们也不会给你安排任何任务。” “当然，如果你真的死了，你所有的信息也会随之销毁。” 顿了顿，沈衣邢语气缓和道：“而且，成为镇武司的秘卫之后，许多事情处理起会方便许多，还有俸禄可拿。” “啊？” 顾长青有些愣住了。仅仅只是挂个秘卫的身份，什么事情都不做就有俸禄，还有这样的好事？ 怎么感觉像是骗子？ 顾长青的确不太聪明的样子，可是他绝对不傻，不相信白占便宜的事情。 “咳咳！” 太叔聿干咳了两声道：“顾小哥，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如果你只是普通的江湖散人，你的功绩只是你的。可你要是加入镇武司，不管你今后立下什么功劳，我们南陵镇武司都能沾上一点光，这叫双赢，所以……你明白了吧？” “哦，这样啊！” 顾长青恍然大悟，感觉自己长脑子了。 原来功绩还可以这么玩！？ 不过这和顾长青没有关系，反正他又不吃亏。 “那……行吧。” 顾长青点头应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就当帮镇武司一个忙好了。 而且，顾长青也想借助镇武司的情报网，帮自己打探一下十年前围攻问剑谷的仇人。 “好好好！” “欢迎长青加入镇武司。” 沈衣邢和太叔聿相视一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有了顾长青这笔功劳，他们下次能够申请到的资源又能多上一成。 随即，沈衣邢给顾长青准备了一枚三品秘卫玉令，顾长青随手揣入怀中。 “长青，现在说说奖励的事情，你想要什么奖励？” “这个还能自己能选？” “有两个选择，一是用功绩兑换宝库中的各种宝物或是丹药功法。” “宝库中有提升练脏速度的丹药吗？” “自然是有的。” 不待沈衣邢回答，太叔聿立即回答道：“极品五蕴丹，金木水火土五形灵药炼制而成，正好对应五脏的淬炼。” “哦。”顾长青点了点头，转问道：“还有一个选择是什么？” “还有就是用你的功绩，兑换一个脱胎换骨的机缘。” “什么机缘？” “这个不能说，除非你选择。” 沈衣邢故作神秘，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顾长青眉头微皱：“司主有什么建议吗？” “沈某希望你选择机缘。” “为何？” “因为这样的机缘，对你而言真的很难得。” “那需要等多久？” “半年左右。” “那还是算了吧。” 顾长青摇了摇头，回绝了沈衣邢的好意：“半年时间，对我来说有点久了。” “这……” 听到此话，沈衣邢无言以对。 最后顾长青还是选择了进入宝库。 相比虚无缥缈的机缘，顾长青更相信自己当前所能掌握的。 第273章 小五行练脏诀 第二次来到宝库，顾长青倒是驾轻就熟，将宝库中的宝物筛选了一遍。 天材地宝暂时用不着，神兵利器也不需要。 至于武功秘籍，除了上乘剑术之外，顾长青基本上什么也不缺，大不了再去一趟武道院的藏书阁，那里的武学底蕴可比镇武司强多了，而且相对来说更加便宜。 于是在太叔聿的指点下，顾长青兑换二十二门上乘剑术，两门绝品剑术，另外又兑换了大量提升血气的丹药，还有不少淬炼五脏六腑的五蕴丹。 一阵过后，将近百万的功绩，直接花掉了五十万。 看着还剩三十余万的功绩，顾长青微微皱眉：“老聿前辈，除了五蕴丹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加快练脏阶段的修行速度？” “还要加快？！” 太叔聿眼角抽动，忍不住白了对方一眼：“顾小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修行速度要是传出去，恐怕那些世外宗门都要来抢着收你为弟子。” “他们会收一个将死之人为弟子吗？” “呃……这个应该、或许、大概不会……吧？” 太叔聿颇为心虚地笑了笑，而后连忙转移话题道：“其实，加快练脏修行的方法有不少，除了一些特质的丹药之外，还有外力条件的辅助，比如某处特殊的环境。最后便是专门的练脏之法，只是此类练脏之法比较稀少罢了。” “老聿前辈，我有一门铸体之术，练脏效果还不错，叫万剑铸体术。” 顾长青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炼体功法，以剑铸体，万劫不灭，超脱无上。 尽管《万剑铸体术》残缺不全，却也是当今最为古老的炼体术之一。 太叔聿目瞪口呆地看着顾长青，他想不明白，对方加入南陵武道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连这样的秘法都能学到。 这小子，该不会是慕临渊那个书呆子的私生子吧！？ 咳咳，算了算了，知道太多很容易被人灭口的。 甩了甩胡思乱想的念头，太叔聿正色道：“其实我们镇武司还有一门练脏秘法，或许对你会有帮助。” “什么秘法？”顾长青精神一振。 “小五行练脏诀。” “小五行？” 顾长青微微怔了怔，下意识问道：“那是不是有大五行练脏诀？” “啊？”太叔聿不由愣住：“我也不知道啊，没……没听说过。” “那为什么叫小五行？”顾长青表示好奇。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创造的。” 太叔聿颇为无语，随即说回正题：“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五行练脏诀可以同时淬炼五脏六腑，而且效果十分显着。” “同时淬炼？” 顾长青微微一愣，而后眼睛一亮……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呢？ 寻常武者在练脏阶段，都是心肝脾肺肾一一淬炼，生怕脏腑出现不可逆的损伤。等到其中一个内脏淬炼圆满之后，再继续淬炼下一个内脏。 如此反复，直至五脏六腑淬炼圆满，整个炼体境的修炼也就大圆满了。 尽管这个过程有点缓慢，但是胜在安全稳定。 而《小五行练脏诀》同时淬炼五脏六腑，其过程自然凶险万分。 不仅需要极强的天赋，还要超强的意志。 太叔聿之所以提及此秘法，不是因为这门秘法有多好，而是它正好符合顾长青的需求。 至于天赋和意志，顾长青丝毫不差。 于是乎，顾长青在太叔聿的推荐下，又选了一门小五行练脏诀，他准备五脏六腑齐修炼，尽快踏入真正的大圆满阶段。 …… “对了前辈，刚才你还提到外力辅助修炼，指的是什么？” “嘿嘿，这个不如回去问问你们武道院，你们武道院掌握的风水宝地可不少，反正以你的情况，进入那些风水宝地绰绰有余了。” 听到太叔聿的话，顾长青顿时满头黑线缭绕。他觉得自己被骂了，又感觉对方不像是在骂自己。 风水宝地不是死人入葬的地方吗？ 还能用来修炼？ 罢了，等返回武道院再问问文老他们。 念及于此，顾长青收起兑换之物便离开了。 不过那《小五行练脏诀》却是花费了十万功绩，偏偏此秘法武道院还没有，顾长青只能硬着头皮兑换了。 不得不说，镇武司真不是一般的黑。 …… 晌午时分，顾长青见过沈衣邢后，便带着嘟嘟离开了镇武司。 可就在顾长青离开没多久，藏于暗处的几个眼线却各自而去。 以顾长青的感知，自然不难发现有人盯梢自己，不过这是在城内，有点不好直接动手，而且他现在急着返回武道院，倒也没有去理会那些眼线。 片刻之后，所有眼线陆续返回龙家，将顾长青的情况汇报了上去，六大氏族的家主再次齐聚龙家，就连雷霄和雷仁桀也都来了。 “禀告家主，顾长青已经离开了镇武司，不过他径直返回了武道院，我们的人没有机会出手试探。” 大厅中，老管家躬身汇报，额头冷汗直冒。 龙立景和迟泰眉头紧锁，脸色格外阴沉。 其余家主倒是神色自若，毕竟这次西梁山之行，他们的孩子并没有出事。 龙立景和迟泰已经从雷霄那里得知事发当日的情况，尽管没有人看到谁是凶手，可是这并不代表没有人怀疑是顾长青所为。 这些氏族豪门可不会讲什么规矩，一旦他们有了任何怀疑，甚至都不需要证据就会出手。 宁杀错，不放过。 “还试探什么！肯定就是他出手！” 迟泰冷冷开口，眼中杀气腾腾。 整个南陵郡，敢和六大氏族结仇的人有不少，但是敢直接杀死龙家六少爷和迟家大小姐的却是不多。 再加上围剿西梁山之前，顾长青和两家之间就发生过激烈的矛盾，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将此事往顾长青身上靠。 更何况，以顾长青在西梁山上表现出来的实力，还真有能力杀掉二人。 “迟家主，话不能这么说，万一是某些帮派之人栽桩陷害呢？” “是啊，现在南陵郡局势变化，不少人都盼着我们六大氏族与武道院冲突呢。” “没错没错，我觉得此事不可冲动，还需从长计议。” 各位家主纷纷劝说，并不希望把事态扩大。 迟泰冷声道：“尸体你们也都已经查验过了……是剑伤，而且锋利无比，绝对不是普通武道剑修。那顾长青正好练剑，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要不，我们直接去武道院质问顾长青？”陈家主连忙提议。 “如果是你杀了人，你会承认？”迟泰不屑冷哼。 “应该……不会吧。” 陈家主讪讪一笑，颇为尴尬道：“除非那顾长青是傻子，否则他肯定会极力否认。以武道院的规矩，就算是顾长青杀了人，也得由武道院处置。”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围家主将目光转向龙立景，毕竟此事最后还得龙家定夺。 沉默了良久，龙立景面无表情道：“查，查与顾长青所有相关的人……等，等顾长青离开武道院。” “不管此事是否与他有关，他都要给我儿陪葬。” 说话间，龙立景一巴掌重重拍下，身旁案桌直接化作粉末。 其余家主面面相觑，最后默默点头。 第274章 榜单排名带来的震撼 “回来了回来了！顾长青回来了！” “哈哈，我就说顾兄弟肯定没事的！” “顾兄弟回来就好！” 外院广场，众人齐齐高喊，将顾长青和嘟嘟围得水泄不通。 顾长青回归的消息传开以后，不仅内院和外院的弟子来，就连所有先生也都现身表示欢迎归来。 当然，因为私人恩怨的原因，龙云墨和梅字院的弟子却没有露面，不过这并不影响大家喜悦的心情。 这次西梁山剿匪，若非顾长青力挽狂澜，恐怕他们这些弟子有一半都无法活着回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份救命之恩他们得记。 只不过，顾长青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人嘘寒问暖，这让内心孤独的他有种局促不安的感觉。 有时候孤独的人，既怕孤独，也怕喧嚣。 “顾兄弟！”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事的！” 大笑声中，战天成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给了顾长青一个大大的拥抱，沈七七和风九渊紧随其后。 当日顾长青突然失踪，许多人都很担心。 尽管镇武司那边传信说顾长青无碍，但是一日不见顾长青归来，战天成他们自然会心上心下胡思乱想。 “我没事。” 顾长青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情况，只是僵硬的笑了笑。 倒是沈七七看到嘟嘟以后十分开心，抱着对方又亲又揉，完全没有理会嘟嘟的抗议。 ……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各自散去。 接着顾长青跟随战天成他们去了厚德大厅，并将自己的身份令牌交给了沧元先生。 不多时，厚德大厅外面更换了任务榜单，顾长青的名字出现在了上面。 只是当榜单公示一出，武道院内外顿时一片哗然。 因为在顾长青名字后面，赫然登记着近百万的功绩。武道院的功绩和镇武司的算法差不多，倒是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最让人无语的是，顾长青和战天成、沈七七、风九渊他们一队只有四人，如此平均算来，四人的功绩竟然排在了这次任务榜单前四之列。 根据任务之前院主的承诺，任务排名前十的弟子，不但有丰厚的奖励，还有非常珍贵的登仙台名额。 也就是说，顾长青小队硬生生占了四个登仙台的名额，战天成、沈七七和风九渊他们完全躺赢。 看到这样的结果，大家虽然有点羡慕嫉妒，却也没有人会跳出来质疑，毕竟顾长青这次的表现太耀眼了，根本没得黑。 只能说，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加重要。 好在登仙台不止十个名额，他们还有竞争的机会。 …… 回到杂道院，顾长青微微失神。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环境。 尽管顾长青在这里修炼的时间不长，但是却有着极深的感情。如今回到这里，他的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嘟嘟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不明白顾长青为何突然停下，可它还是默默陪在顾长青的身边，然后用脑袋蹭了蹭顾长青的身子。 “臭小子，终于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说话间，文奇楚从庭院中跑了出来。在他身后，几位老先生全都来了。 “文老、琴婆婆……你们怎么都来了？” 顾长青先是一愣，随即主动迎上前去。 文奇楚笑咧咧道：“你可是我们杂道院唯一的弟子，不关心你关心谁？” “谢谢各位老师。” “行了，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你小子快给我们说说，这次西梁山之行感觉如何？” 文奇楚重重拍了拍顾长青肩膀，心情格外爽朗。 随即，顾长青将自己在西梁山的情况简单讲述了一遍，包括自己如何灭掉血魔意志，毁掉魔胎血茧的过程。 对于这些老先生，顾长青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以他剑心通灵的感知，完全能够判断这些老先生对他的关心和善意。 当然，关于剑心通灵的事情，顾长青并未提及，毕竟太过玄乎，而且他也答应过师父毛九君要保守秘密的。 听完顾长青的讲述，周围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么说，你已经开启了意识海了？” 文奇楚连忙拽住顾长青的手腕，一道精纯的先天之气将其包裹，似乎在探知顾长青的身体情况。 一阵过后，文奇楚神情郑重地点了点头：“果然开启了意识海，而且非常稳固。” 众人闻言，看向顾长青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文老，开启意识海很难吗？” 顾长青随口问了一句，差点把文奇楚给整懵了。要不是看少年的目光清澈，纯粹好奇，文奇楚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自己面前装偪了。 “哼哼！” 文奇楚白了顾长青一眼，没好气道：“你小子是饱汉不知饿汉子饥，寻常武者想要开启意识海何止是难，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可是迈入先天之境的重要关隘之一，你小子，真是了不得啊！” “哦，我也只是运气好点而已。” “……” 文奇楚又翻了个白眼，都不想和顾长青说话了。 其余之人相视一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能够在炼体境就领悟两门武道观想图，还开启了意识海，并且拥有强大的感知。 毫不夸张的说，若非绝脉反噬，顾长青踏入先天之境绝对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 这样的绝世天骄，却被顾家的人给弄废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狗曰的顾家，不当人子！ 好吧，又是日常骂顾家的一天，顾家的祖坟估计又在冒黑烟了。 …… 一阵交谈过后，琴婆婆他们见顾长青真的无恙，便各自离开了，不过临走前他们还是给顾长青安排了不少课业。 顾长青对此非但不抗拒，反而心里暖洋洋的。 “对了，文老请等等！” 顾长青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叫住文奇楚礼貌询问道：“文老，我听老聿前辈说，我们武道院有风水宝地可以辅助炼体修行，真的吗？” “有是有，不过风水宝地通常只有内院弟子才有资格使用。” “杂道院的弟子呢？” “呃……在你之前，杂道院并没有过弟子。” 文奇楚面露尴尬之色，但是很快他就拍着胸口保证道：“放心，此事肯定没问题，且不说你的天赋资质，就是这次围剿西梁山匪寇的任务，你便立下了大功，慕呆子要是敢不答应，老夫把他的书都给烧了。” “啊！？” 顾长青满头黑线，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踏空而来，飘逸不凡。 第275章 你小子是不是傻啊 “弟子温玄知，拜见文老。” 温玄知从天而降，落在文奇楚面前，然后恭敬的行了一礼。 文奇楚似乎有些不待见对方，没好气地撇了撇嘴：“你小子来这里做什么？” “老师想要见见顾师弟，所以让我来请人。” 温玄知的态度异常客气，转头向着顾长青抱拳道：“顾师弟，为兄温玄知，先前西梁山之事多亏有你，否则咱们南陵武道院损失可就大了。” “温师兄好。” 顾长青应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倒是文奇楚颇为积极道：“慕呆子要见顾小子？好好好，老夫正好有事找慕呆子，我们一起去。” 说罢，文奇楚不待顾长青说话，直接拉着顾长青而去。 温玄知笑而不语，默默跟在其后。 嘟嘟呆呆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搭理自己，于是它干脆找了个角落趴着睡觉。 …… 武道内院，湖心亭中。 茶香飘逸，淡然素雅。 “弟子拜见老师。” “拜见院主。” 温玄知带着顾长青上前见礼，文奇楚大摇大摆地坐在旁边。 慕临渊点了点头，示意二人坐下，然后又将目光转向文奇楚：“师叔今天这么悠闲？不用看门了吗？” “看什么看？门什么门？”文奇楚信誓旦旦道：“就算老夫不在门亭，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硬闯我武道院不成？” “好吧，师叔随意就行。” 慕临渊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复又转问道：“那师叔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没有没有，我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哪敢吩咐院主大人，我就是来这儿散散心，喂喂鱼而已……你们聊你们的，我耍我的，你们不用招呼我。呵呵！” 文奇楚一番阴阳怪气的话语，怼得慕临渊无奈苦笑，不过他也不好反驳什么。 看到如此一幕，温玄知想笑又不敢笑，觉得不太礼貌，只能自己憋着。 “玄知，你先退下吧。” “喏。” 温玄知拱了拱手，然后转向顾长青道：“顾师弟，为兄住在内院天风居，若是闲暇之余，可来找为兄一叙，若有难处，也可来找为兄帮忙。” “好的，谢谢温师兄。” 顾长青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温玄知再次给慕临渊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开。 “顾长青，这应该算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慕临渊主动给顾长青倒了杯茶，示意对方品鉴一下，可惜顾长青哪懂品茶，端着茶盏便一饮而尽，宛如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得见如此场景，慕临渊眼角微微抽动了两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茶嘛，不就是用来喝的吗？ 没事的，没事的。 慕临渊干咳了两声，突然开口道：“顾长青，龙云轩和迟霜霜是你杀的吧？” 不待顾长青回答，文奇楚顿时叫嚷道：“慕呆子，你什么意思？顾长青可是我们杂道院的弟子，你别想冤枉他。” “师叔，我……” “师什么叔？我什么我？” 文奇楚强势打断慕临渊的话道：“顾小子单纯善良心如赤子，绝对不会滥杀无辜的。” “那个……”顾长青小心翼翼道：“文老、院主，龙云轩和迟霜霜的确是我杀的。” “听到了吧，人不是顾小子杀……” 话音戛然而止，文奇楚目瞪口呆地看着顾长青：“你你你，你小子是不是傻啊？这种事情也敢承认？” 慕临渊也是微微愣神，他完全没想到，顾长青竟然会直接承认，这是一点都不给自己留余地啊！ “顾长青，你可知道，残害同门弟子可是重罪？” “不知道。” “知道你还……呃！？” 说话转折太快，慕临渊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你说你不知道？难道你没学过武道院的三十三条训戒？” “没学过。” 顾长青理直气壮的回答，顿时把慕临渊给整沉默了。 事实上，顾长青加入杂道院之后，除了修行便是学艺，根本没有时间去学习什么武道院的训戒。 好吧，即便知道有什么训戒，顾长青也不会太过在乎，该打就打，该杀就杀，他不会瞻前顾后，也不知道何为顾全大局。 慕临渊下意识地看向文奇楚，似有询问之意。 “你看老夫做什么？杂道院也从来没有教过训戒啊！” 文奇楚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故作郁闷道：“要我说，这事要怪就怪沧元那个老小子，他教导无方，我们顾小子从来不会主动惹是生非，肯定是龙云轩和迟霜霜打击报复，顾小子才不得不痛下杀手。” “哦，那倒不是。”顾长青实话实说道：“是大师兄说，斩草要除根，我担心龙云轩和迟霜霜找我麻烦，所以我才在半路上截杀了他们。” “……” 慕临渊和文奇楚同时愣住，而后满头黑线缭绕。 狗曰的石小天，到底教了自己小师弟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道理？简直不当人子！ 要不是看顾长青目光清澈，他们都以为顾长青是不是杀疯了。 “你小子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气死老夫了。” 文奇楚没好气地瞪了顾长青一眼，而后甩袖离开。 这下轮到慕临渊尴尬了，他本来只是随便问问，然后敲打敲打顾长青，可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而且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要说人家犯了武道院的训戒，可人家压根儿不知道训戒之事，可谓不知者不罪。 你要说人家杀人犯法，可江湖事江湖了，也没毛病啊！ 现在慕临渊最头疼的是，明明知道顾长青是凶手，他却拿顾长青没有任何办法。 而且此事非同小可，慕临渊非但不能说出去，反而还得帮着隐瞒，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实在难受。 “顾长青，你可知道杀害龙云轩和迟霜霜的后果？龙家和迟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哦。” 顾长青没有回答，他现在这种向死求生的状态，还会在乎什么后果？ 无非一死，或者……生不如死？ 慕临渊揉了揉眉心，有种心累的感觉：“其实，你刚才可以否认的？” “我不太习惯说谎，而且我觉得院主没有恶意。” 听到顾长青的回答，慕临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搞不懂，对方是真的聪明呢？还是单纯愚蠢呢？ 亦或是，大智若愚？ 第276章 风水宝地千重窟 “顾长青，你是不是学了剑无尘的太衍星辰剑？” “嗯。” “难怪。” 慕临渊恍然大悟，他知道太衍星辰十二杀的特性，可以凝聚精神感知，探寻周围环境，甚至探知别人的善意和敌意。 如此一来，顾长青就能最大程度的判断敌我，保护自己。 念及于此，慕临渊笑着道：“顾长青，龙家和迟家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时间没事就不要外出了，好好在武道院修炼即可。” “好的院主。” 顾长青点头应下，他本来也没打算外出，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强大，无法给父母报仇，也不可能跑去龙家和迟家斩草除根，所以他很沉得住气，根本不像个少年。 “对了院主，我想借助武道院的风水宝地辅助修行，不知道要什么条件？” “我明白你的意思，本来武道院的风水宝地只对内院弟子开放，不过以你的实力，已经拥有进入内院的资格，自然可以使用……不过，按照武道院的规矩，使用风水宝地需要收取一定灵币，这个规矩不能免。” 听完慕临渊的回答，顾长青暗暗松了口气。他这次参加月考任务得了不少功绩，如果换成灵币的话，少说也有好几万，应该是够用了。 “院主，那风水宝地在何处？” “我们南陵武道院的风水宝地名为千重窟，在后山一处隐秘的地穴之中。你去找玄知，让他带你去便是。” 顿了顿，慕临渊好似想到什么：“对了，我会通知沧元先生，将你的身份转为内院弟子，今后你便住在内院云水居中。那里也是一处风水宝地，正好可以助你修行。” “好的，谢谢院主。” “不用谢我，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慕临渊缓缓起身，主动拍了拍顾长青的肩膀：“好好修行吧，下个月便是武道院大比，若是你能取得好成绩，本院主另有奖励。” “哦，好的。” 顾长青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认真点了点头，而后自顾离开。 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慕临渊长长叹了口气。 毛九君啊，你可真是给我找了一个大麻烦啊！ 不过，这个少年倒是不错。 …… 武道内院，天风居。 温玄知刚回来没多久，顾长青便直接找来了。 听到顾长青的来意，温玄知也不推脱，亲自带着顾长青去了后山的风水宝地，就连内院弟子的聚会都没去。 所谓的风水宝地，其实通俗讲就是风水好的地方，或者环境比较特殊的地方。 实际上，风水宝地并非只是用来埋葬前人，亦可用来建造居住，而南陵武道院的千重窟便是一处环境特殊的风水宝地。 此处洞窟深有千丈，越往下走，身体所承受的压力就越大。 普通炼体武者最多只能够下到一百丈左右，聚气武者的极限是二百丈、开窍武者的极限是三百丈，而通脉武者的极限则是四百丈左右。 哪怕温玄知这位地榜前十，也只能在七百丈的深处修行。 至于先天宗师，有着先天罡气护体，倒是可以直接下到一千丈，不过这样的宝地对先天宗师而言，已经无法起到辅助修行的效果了。 顾长青跟在温玄知身边，默默听着对方的介绍，有不懂的地方就问上两句，温玄知也会很耐心地给他解释。 怎么说呢，温玄知给人的印象就是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直到一阵之后，二人终于来到了千重窟的外围。 顾长青环顾四周，山峦叠嶂，风景秀丽，然而千重窟外围草木枯竭，乱石林立，这让他瞧出几分端倪。 此地看似荒凉，却蕴藏玄机。 周围的环境形成一种古怪的气场，能够扭曲眼前的视线，让人产生种种奇异的幻觉，这让顾长青不由想到了易先生所教授的奇门遁甲之术。 “怎么样？顾师弟是不是觉得这个地方有些奇怪？”温玄知面带笑意。 “这是奇门遁甲中的风水阵？”顾长青问。 “呃？”温玄知先是一愣，而后反问道：“顾师弟还知道奇门遁甲之术？” “易先生教过我一些，不是很会。” “那已经很不错了，据我所知，学习奇门遁甲可是需要很高的天赋悟性的。” “嗯，易先生说我悟性还可以。” “能够被易先生夸赞，看来顾师弟的悟性的确不凡。” 二人交谈之间穿过风水阵，径直来到了千重窟的入口处。 这里有一扇隐蔽的石门，与山壁融为一体，十分巧妙，若非顾长青感知国人，恐怕很难发现这个地方。 “哑先生，弟子温玄知带师弟顾长青来此修行，还请先生行个方便。” 温玄知话音刚落，山壁石门缓缓开启。 不多时，一个身体佝偻形如枯骨的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师弟，这位哑先生是我们武道院的老前辈，专门负责看守此地。不过哑先生不会说话，你不用太在意。” 说话间，温玄知将顾长青的身份令牌递给哑先生。 哑先生点了点头，然后比划了几下手势，不过顾长青看不懂，只能看向温玄知。 “顾师弟，在千重窟修行，每天需要消耗一千灵币。” “一千灵币？” 顾长青怔了怔，感觉有点贵。 要知道，一千灵币如果则算成钱财，至少也是上万白银，而且还属于有价无市那种。 温玄知笑着解释道：“顾师弟不要觉得贵，贵有贵的道理，进去以后你就知道了，千重窟绝对是炼体修行的好地方。” “哦，谢谢温师兄指点。” 顾长青点了点头，并没有嫌贵，毕竟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只要能够尽快提升实力，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温玄知向哑先生拱了拱手，后者主动把路让开。 “去吧顾师弟，记住我先前给你的告诫，量力而行，千万不要贪功冒进。” “嗯，我知道了。” 顾长青郑重点头，随即走进洞窟之中，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 待顾长青的身影没于黑暗，石门这才缓缓关上。 这段时间哑先生会一直守在此地，以确保顾长青的安全。 温玄知并未离开，反而取出一壶小酒递给了哑先生：“醉仙坊的桃花酿，这是弟子孝敬先生的。” 哑先生倒是没有客气，接过酒壶随手比划了两下。 第277章 温玄知的顿悟 “这小子什么人？”哑先生比划着手语询问。 “顾师弟是新入门的弟子，这次月考任务极为优秀，所以老师特许他加入内院。” 温玄知将顾长青的情况简单讲述了一遍，包裹顾长青的背景来历和身怀绝脉之事。 哑先生点了点头沉默不语，然后独自喝着闷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老人，浑浊的双眼充满了沧桑。 温玄知显然早就习惯哑先生的性格，倒也没有在意，只是岔开话题道：“哑先生，你觉得顾师弟第一次进千重窟，能够下到多深的地方？” 哑先生想了想，比出三根手指。 温玄知微微诧异：“哑先生这么看好他？三百丈已经是开窍武者的极限了，就算是内院弟子，第一次进入千重窟的时候，也不过才两百丈左右……更何况，顾师弟还是炼体武者。” 哑先生摇了摇头没有多言，人就喝着闷酒。 …… 漆黑的地窟中阴暗潮湿，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见前路。 好在这千重窟只有一条通道，倒是不影响前行，反而在如此环境中，更能磨砺一个人的意志。 至少顾长青是如此想的。 当然，普通武者或许要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但是对于拥有精神感知的顾长青而言，地窟前行却是没有半点阻滞。 凭借着强大的体质，顾长青很快便下到了一百丈左右。同时他也渐渐发现，这千重窟正如温玄知说的那样，越往下走，压力越大。 就像是托着山岳，负重前行。 一百丈左右，相当于自身压力增强十倍有余，相当于身负千钧之重，这让顾长青的脚步略微有些迟缓，不过问题不大。 来到二百丈左右，顾长青稍稍感觉脚步有点沉重。 三百丈，顾长青的身体开始变沉，脚步开始放缓，只是他并没有因此而停歇。 第四百丈的时候，顾长青终于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不得不走走停停，慢慢适应周围的环境。 直到五百丈左右，顾长青被迫停下，因为他感觉到了身体承受的极限压力。尽管他还能继续前行，可是他不想太过勉强，以免给身体带来伤害。 不过这样的压力强度，已经足够顾长青炼体修行，因此他决定稳一稳再说。 服用五蕴丹，运转小五行练脏诀。 万剑铸体术，炼炼炼！ …… 与此同时，外面守门的哑先生霍然起身，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了先生？” 温玄知好奇询问，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想。 好半晌，哑先生缓缓回过神来，然后手语比划了一番：“那小子，已经下到五百丈！” “什么！？五百丈！？” 温玄知大吃一惊，要不是多年的修养，恐怕他现在已经叫出声来了。 先前温玄知只是从其他人那里听说过关于顾长青的实力和天赋，包括他的老师慕临渊都对其赞不绝口，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此刻他算是知道，这个世间真有所谓的妖孽。 “……” 哑先生默然无语，下意识看想温玄知。 要知道，就算温玄知第一次进入千重窟的时候，也只是下到三百五十丈。当时许多弟子惊为天人，哪怕慕临渊都忍不住夸赞了一番。 可是眼下和顾长青相比，温玄知那点成绩还真不算什么。毕竟他第一次进入的时候是聚气境，有内力护体，而顾长青只是炼体境，甚至练脏阶段都没有圆满。 二者之间，简直没有任何可比性。 天才？妖孽！ 温玄知无奈苦笑，自己这个南陵武道院的首席天骄，在顾长青面前似乎不值一提啊。 …… 时间飞快流逝，一转眼便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哑先生似乎有所感应，他猛地睁开双眼再次起身，脸上又是一抹震惊之色。 “又怎么了先生？” 温玄知认识哑先生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如此一惊一乍的反应：“罢了罢了，还是我自己看看吧。” 说话间，温玄知运转功法，一道浑厚的意念朝着千重窟深处延升而去。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让他不禁愣在当场。 啊！？这这这……顾师弟还在往下走？！他是怎么做到的？ 温玄知很难想象，一个炼体境的武者居然能够承受数千钧的压力默默前行。 是的没错，顾长青在修炼了半个时辰以后，竟然继续往千重窟深处而去，直到七百丈的时候他才停下。而且看他神情，依然游刃有余的样子。 七十倍的压力，七千钧的重量时时刻刻压在身上，换做普通武者，哪怕开窍大周天的武者都顶不住，但是顾长青不但顶住了压力，还能继续修行，简直匪夷所思。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叫人不敢相信。 “……” 沉默良久，温玄知忽然开口道：“哑先生，学生还有些课业未完成，就先回去了，等顾师弟出来以后，先生让顾师弟自己回吧。” 说完，温玄知自顾离开，心里多少有些意兴阑珊的感觉。 羡慕嫉妒倒是没有，只是有点受打击了。 由于慕临渊的教导，温玄知平时总都给人一种温文尔雅心平气和的感觉，仿佛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都能够从容应对。 尽管如此，可他内心始终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孤高，哪怕面对稷下剑宫的弟子，他也非常自信不弱与人。 就像一只井底之蛙，不知道天高海阔。 但是顾长青的表现却让他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自己的眼界，终究是低了。 …… 回到天风居，温玄知突然选择了闭关，就连白柳琴嫣等人找来也一概不见。他要争取早日炼化隐脉，贯通天地双桥，踏入先天之境。 而顾长青在进入修炼状态之后，基本上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在云水居和千重窟之间来来回回，甚至不眠不休。 不得不说，武道内院的修炼环境就是好！ 顾长青也没想到，云水居竟然也是一处小小的风水宝地，周围的花草树木、水石亭榭组成了一处风水奇阵。 只要居住于此，体力和精力的恢复也特别快。 难怪许多弟子都想进入内院，光是这样的待遇，就值得他们争个头破血流了。 第278章 生命的急迫 天风居就在云水居旁边，只有一桥之隔。 慕临渊当初让顾长青住到云水居，也是为了方便温玄知能够照顾一二。只是慕临渊完全没想到，顾长青的存在，反而对温玄知造成了极大的影响，甚至改变了他的许多想法。 又是一夜无眠，天地寂静如默。 顾长青在月光下练剑，行云流水，飘逸自然。一招一式之间，破空声响，似有龙吟虎啸，风雷滚滚之势。 经过千重窟的修行，顾长青在练脏阶段的修行，可谓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短短三天时间，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千重窟七百丈的压力，现在他除了心脏依然大成之外，其余脏器也都淬炼至小成。 如此修炼速度要是传出去，估计整个天下都要震动，到时候南陵武道院恐怕就要热闹了。 嘟嘟懒洋洋地趴在屋檐下，吃饱了睡，睡醒了吃，显然早已习惯顾长青修炼的状态。 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 天风居，温玄知从房间中出来透气，长夜漫漫，无心入眠，此刻他的内心有点烦躁，因为隐脉的修炼太过缓慢，甚至让他有了一种想要放弃的念头。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忍着不去突破先天之境，温玄知能够沉淀这么多年，已经算得上大智慧大毅力了。 不过顾长青在千重窟的表现，有点刺激到了温玄知，这让他的内心反而不似从前那样心如止水。 正当这时候，晚风拂过，耳边渐渐传来阵阵破空嘶啸的声响。 以温玄知的修为境界，自然不难判断有人在练剑，而且那个方向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顾长青所在的云水居。 猜想可能是顾长青在练剑，温玄知并未去打扰，反而跃上楼阁高处，远远关注着月光下那道少年的身影。 只是看着看着，温玄知就有些呆滞了。 从刚才到现在，不过数十息的功夫，顾长青竟然施展了数十门剑术，而且每一门剑术都修炼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就连剑势也圆融意满。 真不愧是老师都夸赞的少年！ 温玄知暗暗感叹，原本有点消沉的意志，反而多了几分振奋。 修行本是孤独之路，若是这条路上有人可以结伴而行，也是一件快意之事。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温玄知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了，因为顾长青一直在练剑，反反复复，毫不停歇，仿佛永远不知疲惫一般。 一个时辰、二个时辰、三个时辰…… 直到天光微亮，旭日东升。 顾长青练了一宿的剑，温玄知也在旁边看了一夜。 明明温玄知自己都已经觉得疲惫了，偏偏顾长青依然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简直不可思议。 一个人，居然可以做到如此程度？！ 这还是人吗？妖孽还差不多！ 温玄知自认为也算勤奋好学之人，他从小就循规蹈矩，对自己非常严格，也不嬉戏打闹，更不会去花天酒地浪费时间。可是和顾长青比较起来，他觉得自己那点努力好像根本算不了什么。 又过了一阵，天亮了。 顾长青停下练剑，随意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然后默默朝着千重窟而去。 这个少年似乎有点急，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和生命赛跑。 只是这样的场景落在温玄知的眼中，却是努力坚韧的体现。 …… 第一次，温玄知在顾长青身上感受到一种生命的急迫。再联想到顾长青的身体情况，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从前，温玄知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做任何事情都很有计划，不徐不疾，不缓不慢，所以他无法体会那种直面死亡的压力。 有人努力修炼是为了变强，又或是为了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而有的人努力修炼，是为了活着。 二者之间，天差地别。 本来温玄知还在为无法炼化隐脉而焦虑，但是看到顾长青不眠不休的修炼，他才意识到，自己也许并不是什么天才。 只有放下过去的成就，放下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自己才能时刻保持一颗谦卑敬畏的心。 对修行的谦卑，对生命的敬畏。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恍惚间，温玄知渐渐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他的体内血气沸腾，内力汹涌澎湃，整个人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他似乎，有点悟了。 …… 刚离开不久的顾长青突然顿住，若有所感地转头看向天风居那边。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气息，正在不断升华蜕变。 那是，温师兄？ 沉吟了片刻，顾长青收敛心神继续前行，嘟嘟则被留在天风居看家。 …… “嗯！？” 内院湖心亭中，慕临渊同样察觉到什么，猛地睁开双眼，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原地。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人已经来到天风居的上空。 不止是慕临渊来此，南陵武道院的先天宗师也都悄无声息的赶来了，正是沧元先生、文奇楚、明镜先生和古先生。 整整四位先天宗师，这便是南陵武道院的底蕴。 “院主，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是刚到，或许是玄知快要突破了。” 慕临渊话音刚落，明镜先生却道：“不是突破，你们看玄知的神情状态，他好像在感悟修行。” “感悟修行？能够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文奇楚眉头紧锁，脸上皱纹挤成一团。 古先生忽然道：“如果是顿悟呢？” “什么？顿悟？！” “玄知在顿悟？这……” “好像真是如此！” 几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是惊喜之色。 顿悟之说玄之又玄，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甚至与悟性都没有太大关系。 有的武者，天赋悟性极佳，可是一辈子也未必会有顿悟这等的机缘。 而有的武者天性迟钝，却能莫名进入顿时状态，从此修行突飞猛进，甚至一飞冲天。 他们实在没想到，一向循规蹈矩的温玄知，竟然会突然进入顿悟之中。 看这场景，显然对修为有着极大的提升。 “咦！？你们快看，玄知体内的隐脉开始显化了！” “果真如此！” “好好好！隐脉即出，看来我们南陵武道院又要出一位强大的先天宗师了。” 众人相视而笑，慕临渊更是满意至极。 普通的先天宗师，和拥有隐脉的先天宗师，可谓云泥之别。 这不仅仅是体现在实力上，更是潜力上限的差距。 念及于此，几位先天宗师也不急着离开了，反而留在此地默默为温玄知护法，不让任何人靠近天风居。 第279章 北原武道院 不提温玄知陷入顿悟之事，某人已经踏入千重窟中继续修行。 第五天的时间，顾长青下到八百丈深处，算是全面超越了温玄知。 而高强度的压力之下，修行进度也是极为明显的。 在剑心通灵的感知下，顾长青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五脏六腑淬炼了六成，不仅力量大幅度提升，就连体质也发生了微变的变化。 比如他的体力、耐力、生命力、恢复力、抵抗力方面，全都得到了极大的增长，这也让他有了继续深入的资本。 于是顾长青在踏入千重窟第七天，终于下到了九百丈的深处，这亦是许多武者的极限，包括许多没有凝聚出先天罡气的先天宗师。 当然，这并不是说顾长青的实力就比先天宗师强，而是单纯在身体抗压能力方面，顾长青已经堪比先天宗师。 换句话说，顾长青绝对算得上有史以来的炼体第一人了，同时也是先天之下的体质第一人。 不算内力，只比力量，哪怕通脉境的武者都无法与之抗衡，除非是一些天赋异禀的天生神力者。 而千重窟外，哑先生本来满脸震惊的表情，可是接连几天震惊的次数太多，他的面容渐渐变得麻木了。 甚至哑先生莫名有点庆幸自己是个哑巴，不会大呼小叫，否则肯定丢脸丢大了。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顾长青的神情逐渐凝重，脚步也随之停下。 五脏六腑淬炼到八成以后，顾长青的身体仿佛到了某种极限状态，很难再有寸进。不过他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沉淀了半日之后又继续前行。 只是超过九百丈的深度，顾长青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充满了艰难，他的身体更是时时刻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感觉骨头都要压碎了一般。 好在顾长青的恢复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哪怕内腑出现了任何裂痕，都能很快的修复过来。 如此反反复复，循环不息，正好契合了破而后立的特性。 于是顾长青的身体，亦朝着极限之上缓缓蜕变，力量迅速增长。 一连三天，顾长青每次都是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返回云水居。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任何休息，反而盘坐在房间中，强行观想着《十二重楼》与《破灭苍穹》。 或许是因为极限提升带来的异变，顾长青感觉每次观想过后，自己的精神意志就格外凝实，连带着他的精神感知范围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 就在顾长青废寝忘食修炼的时候，温玄知已经从顿悟的状态清醒过来，整个人的状态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甚至给人几分出尘脱俗的感觉。 “多谢诸位老师先生为我护法。” 温玄知郑重一拜，心里暖意涌动。 “为师者，当为弟子护道而行，无需客气。”慕临渊摆了摆手，转问道：“你这次顿悟感觉如何？” “弟子已经炼化上品隐脉，而且厚积薄发，一举贯通天地双桥，踏入先天之境指日可待。” 说到此处，温玄知再次行了一礼，自信中透着几分谦逊。 慕临渊等人相视点了点头，脸上皆是满意之色。 “好好好！咱们南陵武道院后继有人了，哈哈哈！” 文奇楚话一开口，明镜先生却幽幽道：“师叔，没文化就不要乱说话，什么叫后继有人了？咱们院主现在还好好的，你这么说，多少有些不太合适吧？” “呃。” 文奇楚笑容僵硬，没好气地瞪了明镜先生一眼：“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不会说话你可以不说！” 慕临渊并未理会二人斗嘴，只是转向自己弟子问道：“说说吧玄知，你是如何顿悟的？” “弟子也是运气，此事说来还与顾师弟有关。”温玄知故作神秘。 “顾长青？他做了什么？” 众人不由愣住，眼中满是好奇。 接着，温玄知将前些日子的经历和感悟的过程，简单讲述了一遍，没有半点隐瞒之意。 眼前这些都是他敬重的长辈，值得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么说，你是因为看了一宿顾长青练剑，而后心有所感才进入顿悟状态的？” 听到慕临渊的问话，温玄知认真点了点头：“在观看顾师弟练剑的时候，我总感觉头脑十分清明，许多思绪也非常清晰，尤其是压抑在内心的情绪，也会随着顾师弟的剑术而宣泄出来。” “先前我还没有察觉，但是顿悟之后，我渐渐觉得不太对劲。”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不是我自己主动顿悟了，而是顾师弟将我带入了一种顿悟的状态。” 温玄知一边回忆一边解释，心里对顾长青更多了几分感激。 周围之人面面相觑，眉头微蹙。 “院主，这是什么情况？” 文奇楚忍不住询问，而慕临渊作为武道院主，自认博览群书见多识广，可是他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状况。 “或许是顾长青剑术通神，让玄知触类旁通吧。” 慕临渊摇头苦笑，不知该如何解释。其实他对顾长青的情况还算比较了解的，可是他并没有近距离观察过顾长青练剑时的状态。 “无论如何，这次顿悟的机缘因顾师弟而起，这份恩情弟子定然铭记于心。” 温玄知神情郑重，慕临渊等人亦是微微颔首。 他们看中温玄知，不仅仅因为对方的天赋资质，更因为对方恪守本心的品质。唯有这样的人，将来方能带领南陵武道院继续前行。 …… 就在几人交谈之际，一名守职弟子匆匆而来。 “禀告院主，武道院外面有人摆放。” “是什么人？” “北原武道院的内院弟子和先生，一共二十人。” 听到守职弟子的回答，众人顿时面色微变。 沧元先生连忙追问：“北原武道院与我们相隔数万里之遥，来我们南陵武道院做什么？” “他们说是武道交流。” 众人闻言不由沉默。 四大武道院除了南陵之外，便是北原武道院、东崖武道院和西川武道院。 大家彼此之间进水不犯河水，除非四院大考，否则四大武道院之间私下很少交流，这是长久以来默契。 北原武道院突然找来，还说什么武道交流，显然对方别有用心。 “北原是在北地吧？” 文奇楚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众人心头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 醉翁之意不在酒，对方很可能是冲着顾长青来的？ 念及于此，众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老师，我去接待吧。” 温玄知刚一开口，就被慕临渊回绝了：“你刚刚顿住，还需要闭关消化一下，接待之事就让沧元先生去吧。” “我去。” 沧元先生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守职弟子连忙紧随其后。 又是一番叮嘱之后，慕临渊等人各自而去，温玄知也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280章 炼体大圆满，极限一千丈 武道大厅，宽敞明亮。 北原武道院的人走进大厅，而后各自入座。 三位老者和一名老妇人坐在前席，为首者乃是北原武道院的大长老华池，地位等同于南陵武道院的沧元先生，亦是真元化力的先天宗师。 其余弟子则坐在后席，皆是北地疆域的少年俊杰、天之骄女。 不过在其中一名蓝衣女子身后，默默站着一位白袍兜帽的老者，微微躬着身子，看上去有些卑微的样子与周围之人格格不入，他便是顾府的老管家——安通。 而老管家前面坐着的，正是顾家大小姐顾欣，她也是顾天方同父异母的姐姐，只因天赋平平，便被送入北原武道院中修行。 事实上，并非所有的武道院都如南陵武道院这般严苛，除了对弟子精挑细选择优而取之外，其他武道院都有“伴读”的名额，只要交钱就能进去，尤其是北原武道院最为开放，因此北原武道院的弟子乃四大武道院中人数最多的，共有三千弟子左右。 顾欣和老管家这次前来，亦是徐夫人的安排，假借武道交流之事，将顾长青带回北地顾家。 若是顾长青反抗，便强行出手，生死勿论。 …… 不多时，沧元先生从后堂走来，笑着与众人打了个招呼。 “华长老、荒先生、闫先生、钟姥姥，多年不见，诸位别来无恙？” “哈哈哈，无恙无恙，倒是听闻南陵武道院这次的月考任务，协助镇武司围剿西梁山，功德圆满，可喜可贺。” “哪里哪里，都是运气而已。” “运气也是实力的体现嘛，沧元先生客气了。” 大家都是常来常往的老熟人了，自然没有太过拘谨。 一番寒暄之后，沧元先生开门见山道：“华长老、荒先生，诸位万里迢迢远道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华池也未客气，直言不讳道：“沧元先生，我们这次前来拜访主要有两件事情。” “一是登仙台即将开始，我们北原武道院心里没底，所以就想着找你们南陵武道院为切磋交流一番，也好提前准备准备。” “第二嘛，却非公事，而是华某受人所托，为了找回一名顾家弟子。” 听完华池的回答，沧元先生微微皱眉，心里顿时一沉。只是出于礼貌，沧元先生并没有直接回绝。 “华长老，不知你们说的顾家弟子是何人？” “这个嘛……” 华池没有直说，反而将目光转向顾欣身上：“沧元先生，这位便是顾家小姐顾欣，寻人之事，还是由你们当面沟通吧。” 说话间，华池端起茶盏吹了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顾欣倒是没有露怯，直接起身道：“沧元先生，我们要找的人叫顾长青，他是堂弟，是我二叔的孩子。不过我堂弟身世可怜，自小没了爹娘，是顾家照顾他长大的，所以性格有些木讷。不过前些年他被一个奴婢拐走，我们顾家已经苦苦寻找了多年。” 说到此处，顾欣指了指一旁坐着的白衣少女道：“这位是我的好姐妹宁秀媛，她乃是顾长青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我们这次前来，就是奉家里长辈之命，接顾长青回去完婚，毕竟他们都快要成年了，二叔家的香火不能就这么断了。” 一旁的白衣少女微微低头，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的变化。 沧元先生着实没想到，顾家为了接回顾长青，连未婚妻都弄出来了，要不是他又镇武司的消息，估计还真就行了。只是现在这样种情况，他就是想拒绝都没有合适的理由。 “池长老，顾小姐，我们这里的确有个叫顾长青的弟子，可老夫并不确定他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不过如今他正在风水宝地中修行，待他出来以后，我再让人带你们去相认好了。” 说到此处，沧元先生复又转向华池道：“至于武道交流之事，老夫无法做主，待老夫禀明院主之后再行回复可否？” “自当如此。” 华池笑着点了点头，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他们多少也要给点面子的。 顾欣明显有些不耐烦，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华池一个眼神制止了。 “池长老、荒先生，诸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我已命人备下水酒接风洗尘，还请诸位移步内堂，老夫去去就回。” 说罢，沧元先生起身拱手，转即而去。 …… “老安，对方是不是在敷衍我们？” 顾欣悄声询问，安通低声回答：“大小姐稍安勿躁，不管对方是否敷衍，总要给我们顾家一个交代的。” “嗯。” 顾欣点了点头，然后向着身旁的宁秀媛道：“秀媛妹妹，这次就委屈你一下了，待回去北地以后，顾家自会给你补偿。” “全凭欣姐安排。” 宁秀媛先是一喜，而后把头低下，保持一副乖巧的模样。 然而过了片刻，沧元先生并未返回，只是让白柳琴嫣负责接待了众人。 待到酒足饭饱之后，华池等人被安排到了迎风居内休息。 大家都很默契，丝毫未提武道交流之事。 沧元先生那边也没有回复，反正就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先将此事拖上一拖再说。 …… 千重窟，九百丈。 顾长青已经在此停留了三天时间，他从最初的举步维艰，到现在已经彻底适应了此地的压力，逐渐打破了自己身体承受的极限。 他的肌肉筋骨变得更加凝实，血气宛如汞浆浓稠，甚至举手投足之间似有风雷之声涌动。 修行本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顾长青以外力辅助走了捷径，自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只见他一步一步继续前行，浑身上下汗如雨下，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啪嗒！啪嗒！” 九百一十丈、九百二十丈、九百三十丈…… 随着时间的流逝，顾长青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九百九十丈，而他的身体和内腑，似乎也到了承受的极限。 够了够了真的够了，再往前走会死人的。 不、不能停下，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没有选择，没有退路。 如果不能剑走偏锋另辟蹊径，如果不能向死而生破而后立，如何能够逆天改命？ 活着，就要面对死亡。 不想死，就要拼命！ 如果连死亡都不惧怕，还有什么可以阻挡自己前行的脚步？ 顾长青放下了所有的杂念，他那充满血丝的双眼越来越清澈，也越来越坚定。 生死，不过一念之间。 “啪嗒！” 一脚踏前，顾长青血气狂涌，整个身体渐渐出现裂痕，不断有血污从体内溢出，就连他的骨骼和内脏也有了崩溃的迹象。 然而顾长青不管不顾，顶着痛苦和压力继续前行。 他的每一步都在颤抖，却又无比的坚定，如同在生死边缘徘徊。 服用炼体丹药，运转炼体功法。 撕裂！修复！ 再撕裂！再修复！ 借着千重窟九十九倍的压力，顾长青的身体非但没有崩溃，反而渐渐开始愈合，甚至越加坚韧。 向死而生，破而后立。 五脏六腑完全淬炼，顾长青终于炼体大圆满。 第281章 奇宝千重环 天地混沌，日月星辰。 一元二气，五行生克。 随着小五行练脏诀的运转，顾长青体内生机涌动，五脏六腑圆满之后仍在蜕变升华，最终凝聚出一道道神藏。 心之神藏，生命之源，生机强健。 肝之神藏，去芜存菁，百毒不染。 脾之神藏，血气化生，万物融元。 肺之神藏，吐纳天地，胎息入灵。 肾之神藏，固本培元，御力久持。 在剑心通灵的感知下，顾长青能够清晰感知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坚韧强大，悠远绵长，生生不息。 寻常武者，能够将五脏淬炼圆满已是不易，想要练脏凝神更是千难万难。 哪怕潜龙榜上排名第一的战天成，同样是炼体大圆满，可他也只是凝聚出肾之神藏，和顾长青五脏凝神相比，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本来顾长青的战力就极为持久，现在五脏凝神脱胎换骨，他的战力将更加持久，而且又硬又强。 蓦然间，一阵暖意涌上心头，瞬间传遍全身。 顾长青心有所感，是五脏六腑内神力在修复自己的残破的身躯。 咦？等等！ 既然身体能够自我恢复，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绝脉也能…… 念及于此，顾长青心神沉浸体内，只见破裂的肌肉骨骼正在愈合，可是紊乱的经脉依然枯萎，并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 也就是说，哪怕顾长青现在身强体壮，体内生机蓬勃，他依然无法改变自己将死死之人的身份。 正如毛九君最初说的那样，这不是病，是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顾长青的经脉虽然枯萎，但是并没有继续恶化，至少顾长青不用担心绝脉反噬之前，自己有一天会突然死掉。 只有一年半的时间了。 生死之间，顾长青的紧迫感非但没有削弱，反而越来越强烈了。 …… “嗡嗡嗡！” 洞穴之中，顾长青随意打了一套拳脚功夫，举手抬足之间破空声响，宛如风雷滚滚而动。 “呼！” 拳脚舒展，顾长青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 现在的他除了经脉枯竭之外，身体状态非常好。尤其是在剑心通灵的感应之下，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极大的变化。 修为：炼体大圆满，凝聚五神藏，力重十万钧。 内劲：十缕。 识海：一方。 剑心：七寸。 首先是顾长青的修为和力量的巨大提升，已经超越了大多数开窍境的武者。 其次是精神意志融入了识海之中，感知范围超越了千丈。不过精神感知越是往外延伸，对顾长青的精神意志消耗约大。 与此同时，剑心也成长到了七寸，与剑瞎子齐平。 作为剑修武者的第二“心脏”，剑心的成长，同样给了顾长青极大的提升，无论是在辅助修炼还是战斗恢复方面，都表现出了极强的特性。 最后便是“剑心通明”本身，在血色的孕养之下，越来越强大，隐隐有了几分蜕变的迹象。 顾长青并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但他隐隐觉得此事应该和血魔意志有关，或者说黑龙道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黑龙道人并没有彻底死去。毕竟像黑龙道人那样的绝世枭雄，怎么可能没有给自己留下后手？ 当然，这些暂时与顾长青无关，实力太弱，想得越多，越是烦恼。 …… 片刻之后，顾长青收拾了一下心绪继续前行。 此地既然叫千重窟，自然有千丈之深。 既然顾长青此刻都已经下到九百九十丈了，那最后十丈无论如何他都要挑战一下。 而且他也很想直到，以自己现在的身体强度，能否承受千丈之下的压力。 “啪嗒！” 一脚踏入，顾长青的身子猛然下沉，仿佛一座山岳压在自己的身上，就连双脚都陷入了地面几寸。 没想到最后十丈的压力，竟然一下提升了好几倍。 也就是顾长青的体魄惊人，换做其他武者，哪怕通脉境的武者，恐怕刚才那一步就被压在地上起不来了。 好在两三个呼吸之后，顾长青身体渐渐适应了，然后再次迈出脚步。 九百九十五丈！ 九百九十六丈！ 九百九十七丈！ 一步一关一重山！ 顾长青现在每走一步，如同翻山越岭般负重前行。尽管他的力量没有任何增长，可是他却感觉自己对力量的掌控更加纯熟了一些，同时也在磨砺着他的精神意志。 九百九十八丈！ 九百九十九丈！ 一千丈！ 就在顾长青最后一步落下的刹那，他的脸上骤然大变！ “轰轰轰！” 天地轰鸣，如雷贯耳。 顾长青感觉自己脑袋像是爆炸了一般，整个人陷入无尽混沌之中。 …… 永恒刹那，亘古无垠。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长青从虚无中悠悠醒来，却发现自己依然身在千重窟最底层。 感受自己的身体没有出问题，顾长青长长舒了口气。不过愣神之后，他惊愕地发现，身上的压力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这种感觉就像是挣脱了命运的枷锁一般，让人自由自在、飘飘欲仙。 “咦！？” 顾长青下意识地紧了紧手，突然感觉手中多了一个冰冷的圆环。只是他不知道此物是从何而来，也不记得自己身上有这样的东西。 莫非是刚才自己昏迷的时候，不小心捡到的？ 转念间，顾长青以精神感知细细查看了一番。 这是一只古老的手环，表面有些粗糙，内侧刻印着“千重环”三个古文字，周围还有不少古怪的符纹。 哪怕顾长青并不认得这些符纹是何意，却也给他一种奇而玄妙的感觉。 千重环，千重窟。 一字之差，莫非此物与千重窟有关？ 想了想，顾长青下意识将千重环戴在了手腕上，然而…… 猝不及防，顾长青身体一沉，那种身负万钧的感觉瞬间回来了。 “啊！” “这、这是什么情况！？” 顾长青艰难支撑着身体，连忙将千重环摘下，身上的压力瞬间消失，他的身体也随之恢复了正常。 “咦？！压力又没了？” 顾长青又惊又起，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接着他又反复尝试了一下，戴上手环和不戴手环完全是两种状态。 霎那间，一道灵光在顾长青脑海中闪过。 “这……这是、奇宝！？” 顾长青不由瞪大着双眼，眼中难掩激动之色。 第282章 另辟蹊径的可能 天地有灵，衍化万物。 万物有灵，衍化奇宝。 顾长青曾在青云剑宗的藏书中查询仙门信息，只可惜最后什么都没查到，反倒是一些异志札记中偶尔提及“奇宝”之说。 所谓奇宝，便是天地孕育而出的宝物，其内蕴含着神奇的天地之力，比如金木水火土、风雷阴阳灵等等神奇的力量，拥有诸多玄妙。 就像千重窟这种风水宝地，乃天地衍化而成，拥有一些神奇的特性，可以辅助修行，而千重环亦是如此奇宝。 据顾长青所知，有的奇宝可以用来攻击或防御，而有的奇宝则只能用来辅助修行。 当然，从价值上来说，攻防类的奇宝自然更加实用，毕竟可以直接提升战力，但是对于顾长青而言，眼前的千重环才是最适合他的。因为戴上千重环，就相当于随身携带了一座千重窟，以便随时随地的修炼，无论吃饭休息还是修炼，都有万钧负重加上。 起初肯定会很不适应，可时间久了，身体适应之后，顾长青的体质只会越来越强大， 这便是潜移默化的效果，甚至比在千重窟中苦修还要高效。 本来如此奇宝深藏于此，怎么都轮不到顾长青获得，可是千重窟自发现以来，还从未有过武者以血肉之躯下到过最深处。哪怕是南陵武道院的历代先天宗师，也只是凭借先天罡气下到此地游历一番，根本无法与千重窟的奇宝产生共鸣。 而顾长青算是第一个不用任何外力来到此处的武者，故而他能引动奇宝出世，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机缘吧。 其实认真算起来，顾长青的运气不算太差。 尽管父母双亡，惨遭灭门，可他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成为问剑谷的遗孤。 在顾家遭遇挖骨之痛，他也坚强的活了下来，还被兰姨偷偷带走，安安稳稳的过了几年平凡日子。虽然他偶尔也会被同村的孩子欺负，却也没有受过什么皮肉之苦。 后来他更是遇到毛九君，踏上武道修行之路，并且觉醒剑心通灵这等神奇的天赋，一路上杀伐决断，突飞猛进。 毫不夸张的说，除了身怀绝脉，顾长青已经远超同阶的天骄武者。 …… “哑先生，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 “我已经突破了，现在终于炼体大圆满了。” 千重窟外面，顾长青正在与哑先生道别。此刻他已将千重环戴在了手上，整个身子沉重且疲惫。 不过哑先生并未看出什么端倪，只是觉得顾长青修炼太拼命了，身体疲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哑先生拍了拍顾长青的肩膀，竖着大拇指表示夸赞。 随即，顾长青郑重行了一礼：“哑先生，今后我应该不会来了，您请多保重。” 这段时间二人相处十分融洽，一个沉默寡言，一个不会说话。而且顾长青每次来都会带给哑先生一壶小酒，二人关系自然越加亲近。 只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如今炼体大圆满，顾长青是时候考虑考虑自己今后的修行之路了。 炼体之后便是聚气，可是聚气的前提必须拥有经脉，以顾长青筋脉紊乱枯竭的情况，根本无法产生气感，更别提凝丹气、开丹泉、化气海这些修行境界。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顾长青的面前，其一是继续炼体，打熬身体。可他如今的身体状态几乎蜕变到了极致，短时间内很难再有寸进，长时间……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除此之外，另一条路就是内劲的凝练。 尽管内劲不似内力温和玄妙，可一样是身体凝聚的力量。因此顾长青觉得，当内劲凝练到极致以后，同样可以产生蜕变，增强实力。 只是该如何提升，顾长青还没有想好。 唉！任重而道远啊！ …… 辞别了哑先生，顾长青并没有直接返回天风居，而是去了一趟杂道院。 这些天耽误了不少课业，他总要补上的。 还有一些修行方面的困惑，他也想问问几位老先生的意见，毕竟他们博古通今见多识广，说不定会有其他的办法。 只可惜，顾长青将所有老先生都询问了一遍，最后得到的答案让他颇为失望。 如果顾长青不能想办法修复筋脉脱胎换骨，那么他的实力将桎梏不前，哪怕能够继续炼体修行，他亦无法更进一步。 也就是说，顾长青先前设想的两条修行之路，基本上还没出发，就已经被毒死了。 当然，顾长青并没有太过绝望，因为他已经获得了登仙台的资格，只要他能够通过登仙台的考验，他就能够成为仙门弟子，从而踏入仙道，逆天改命。 不过顾长青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既然自己无法踏入聚气之境，为何不跳过这个境界，直接开启穴窍呢？ “什么！？你说什么！？” 大院中，文奇楚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长青。 就在刚才，顾长青居然询问他，能不能够借助医道外力，强行开启自身穴窍，如此他便能跳过聚气境的修炼桎梏，一举踏入开窍之境。 老实说，顾长青确实有点异想天开了，至少文奇楚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自己本就是医武双修的先天宗师，对于武者的身体结构可谓了如指掌，全身有多少经脉穴窍他都一清二楚，所以他非常了解武者开窍有多么凶险，稍有差池便是走火入魔、身死道消的下场，根本没有人敢胡乱尝试。 如果只是经脉断裂，穴窍破损之类的伤势，文奇楚还有信心修复医治，可是经脉枯萎就没办法了。 那不是伤啊，完全无解的好嘛！ 实际上，不止文奇楚没有想过外力开穴的问题，其他医者估计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医道传承尤为严苛，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每一张药剂丹方，无不是经过一代代医道传人冒着生命危险尝试所得，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修改的。 一味药错了，很可能一条命就没了。 医道虽然求变，却也最忌讳一个“变”字。 “文老，我想试试。” “不行不行，这个方法肯定不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 文奇楚有些语塞，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一番犹豫之后，文奇楚还是心软了，他答应顾长青先考虑考虑。即便尝试，也需要一个稳妥之法。 对此，顾长青自然感激不尽，同时对医道的学习也更加上心。 “对了顾小子，这些日子你小心些，顾家的人来了。” “顾家？！谁来了？” “好像是你堂姐，还有你未婚妻。” “未婚妻？” 顾长青顿时有些懵了，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未婚妻啊，顾家这是搞什么名堂？ 文奇楚语重心长道：“反正你自己小心点，别着了顾家人的道……有什么问题，就来找老夫，或是院主，他们自会护你周全。” “谢谢文老。” 顾长青认真点了点头，而后离开了杂道院。 一路上，顾长青的脑袋有些混乱，他对顾家确实有怨，只是他却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顾家的人。 然而就在顾长青返回云水居外面的时候，竟然听到院子里嘟嘟的嘶吼，还有激烈打斗的声音。 什么？有人在欺负嘟嘟！？ 第283章 如果这个世间没有公道 不久之前，嘟嘟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又懒又暖，舒服极了。 可就在这时，两只没毛的小母猴子突然闯了进来，先是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满脸激动，然后还想摸摸搞搞动手动脚。 别看嘟嘟平时呆呆萌萌的，但它已通灵性，知道好坏。 这两只小母猴子眼中充满了贪婪的欲望，很明显就是想要占有自己。 那怎么行？ 自己已经有顾长青了，怎么能被其他猴子占有？ 什么？你们想用小小灵果诱惑本熊熊？ 看不起谁呢？ 我呸！门都没有！ 于是乎，嘟嘟非常抗拒，然后不断避让，甚至开始反抗。 它以为这样，对方就会知难而退，可是嘟嘟完全没想到，自己越反抗，两只小母猴子越是激动。 猝不及防之下，嘟嘟被其中一只小母猴子摸了一把。 而嘟嘟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自己不干净了。 好气啊！ 可恶的小母猴子，本熊熊和你们不共戴天。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羞愤之下的嘟嘟一头将其中一只小母猴子撞了出去，对方惊怒之下大打出手，很快便纠缠在了一起。 …… “可恶，这畜生有点不对劲！” “好大的力气，而且皮粗肉厚的。” “打不动，根本打不动。” “秀媛，快来帮我一起镇压这孽畜！” 顾欣气急败坏，大喊大叫。 宁秀媛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帮忙。 尽管顾欣擅闯别人家的院子里，还抢夺别人家的宠兽，这样的行径非常不合适，可宁秀媛实在不好袖手旁观。 然而，就算宁秀媛与顾欣联手，她们都拿嘟嘟无可奈何。 “呜呜呜！” 嘟嘟愤怒嘶吼，越战越勇。它连先天宗师都能硬抗，更何况区区两个开窍境的小母猴子。 “可恶的顾长青！” “也不知道那个傻子从哪里捡到的孽畜，居然这么凶悍！” 顾欣越打越憋屈，越想越郁闷。 原本二女只是来云水居找顾长青的，没想到看见一只胖乎乎的竹熊。 对于一般女子而言，她们对竹熊是没有太多抵抗力的。这种浑身黑白毛茸茸的胖家伙，又萌又呆又可爱，不仅温和忠诚，而且培养好了也是强大的战力。 顾欣暗忖，若是能够将竹熊收为己用带在身边，岂不是走到哪里都倍儿有面子？ 只可惜，某人低估了嘟嘟的灵智，也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嘟嘟根本不吃这一套！ 顾欣越想越气，眼中闪过一抹凶光。随即她摘下腰间的逆鳞鞭，狠狠朝着嘟嘟身上抽打而去！ “打！给本小姐狠狠地打！” “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本小姐的鞭子硬！” “啪！啪！啪！” 一道道寒光乱舞，一声声破空震响。 逆鳞鞭重重抽打在嘟嘟身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印痕，虽然没有伤及嘟嘟的筋骨，但是却让嘟嘟肉痛不已。 宁秀媛见状眼睛一亮，于是有样学样，随手拾取一个铁棍不断敲打在嘟嘟身上。 尽管嘟嘟的力量防御极强，可是他的行动却颇为缓慢，尤其是在二女灵敏的轻功身法下更显笨拙，根本连二女的衣角都沾不到。 “吼——” 嘟嘟痛苦低吼，顾欣脸上满是笑意。 “住手！” 大喝声中，一道愤怒的身影冲入院子，朝着二女一拳轰击而去。 “什么人！？” 顾欣和宁秀媛根本没想到有人敢对自己动手，一愣之后本能的格挡……只见身影掠过，一道巨大的力量硬生生二女轰飞出去。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闻声赶来的顾长青。 轰飞二女之后，顾长青并未继续追去，反而转向嘟嘟。他根本不关心二女死活，只关心嘟嘟的伤势。 “嘟嘟疼不疼？”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呜呜呜！” 嘟嘟很委屈，整颗脑袋埋入顾长青的身边，不时发出呜咽的声音。 顾长青轻轻抱着嘟嘟脑袋，一番安抚以后，确认嘟嘟身体无碍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顾长青身上戴着千重环，行动稍稍迟缓了几分，否则刚才他那一拳轰出，顾欣和宁秀媛估计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混蛋！” “好大的狗胆！竟敢打我——” 顾欣从地上爬起，虽然有着内力护体并无大碍，但是整个人看上去却非常狼狈。 身为北地顾家的大小姐，她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眼看顾欣大小姐脾气上来便要动手，一旁的宁秀媛连忙将她拉住。 “等等欣姐，好像是顾长青那个傻小子。” 听到宁秀媛的话，顾欣渐渐冷静下来，她还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你是顾长青！？” “好好好，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顾欣强压下怒火，神情倨傲的打量着顾长青，眼中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你们闯进我住的地方，到底想干什么！？” 顾长青自然认出了顾欣这位堂姐，只是他连招都不想打，压根不想理会对方。 在顾家的时候，欺负顾长青的人不少，顾欣便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恶毒的一个。 这个女人性格暴躁心胸狭隘，不敢在长辈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因此她一旦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便会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在顾长青的身上，对顾长青非打即骂，可谓心狠手辣。 亲人？ 不存在的！ 在顾家人眼中，他们从来没有将顾长青当作亲人看待。 而他顾长青，也不需要这样的“亲人”。 “顾长青，看来你混得还不错嘛，居然能够住进武道内院。” 顾欣不屑冷笑，面对顾长青的质问只字不提，反而趾高气昂道：“我们这次来，是要带你回顾家的，你准备准备，等两院武道交流结束我们就回去。” “对了，这位是我的好姐妹宁秀媛，你小时候应该见过的，今后她便是你的未婚妻。” “另外，那只竹熊是你的吧？我很喜欢，今后就让它跟着我好了。” 顾欣语气平淡，不似商量，而是命令。 顾长青没有搭理顾欣，反而看向对方身旁的宁秀媛……霎时间，许多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就是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少女，联合徐夫人与顾艳箐坑害自己。 本来他以为，自己可以忘记过往，甚至放下那些仇恨，如果对方以后不来招惹自己，自己也不会为了报复对方而浪费自己的生命，他只想好好活下去。 可是，当宁秀媛站在顾长青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愤怒，忍不住回想起开腹挖骨的痛苦。 我是不够聪明，我是有点笨，可是我不傻啊！ 你们为什么要一直欺负我？ 为什么？！ 顾长青双眼渐渐猩红，浑身爆发出强烈的杀意。 如果这个世间没有公道，那他便要自己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第284章 恩将仇报的少女 “顾长青，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我的话你听清楚没有，还不快点把那只畜生给我送过来！” “哼哼，看来这些年你在外面野惯了，皮痒了是不是，等回到顾家，本小姐再慢慢收拾你！” “贱种就是贱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顾欣喋喋不休说个没完，偏偏越说越生气，那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样子，仿佛自己的话就是圣旨，是谕令，是对顾长青莫大的恩赐。 可是说着说着，顾欣就渐渐闭嘴了，因为她发现顾长青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了……那冷漠的表情，凶戾的目光，浑身散透着浓烈的杀意，如同一只被仇恨吞噬的绝世凶兽。 只是一个眼神，就让顾欣和宁秀媛感到无尽的寒意。 尤其是宁秀媛，她当然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有多龌龊，故而她心虚的把头低下，不敢直视顾长青的目光。 说来可笑，这宁秀媛本是宁家旁出，小时候性格内向，同样时常被同族人欺负排挤。 在一次北地氏族聚会中，顾长青与宁秀媛相识，可就是那次见面，将顾长青推向了深渊，至今让他无法释怀。 当时宁秀媛被顾天方为首的少年男女肆意欺凌，甚至还要扒掉她的衣服……顾长青内心的善良让他无法视而不见，于是他上前劝阻，结果反被暴揍了一顿。 事情闹大之后，顾长青本以为家中长辈自会主持公道，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姑母和自家大娘非但冤枉他偷盗家中钱财，还说他轻薄宁家小女子，简直罪大恶极。 而更让顾长青绝望的事，宁秀媛这个看似纯真的少女，居然在作证的时候恩将仇报，反过来诬陷顾长青图谋不轨，是顾天方见义勇为。 随后顾长青被关入黑牢，顾天方却是从施暴者，成为正直善良、大义灭亲的少年英雄。 那时的顾长青还不到十岁啊，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哪里明白善良的软弱。 没有人听他的解释，也没有人为他说话，他的世界轰然崩塌！ 宁秀媛并不知道，因为自己践踏善良的行为，给顾长青带来多大的痛苦，那是一生都无法抹去的阴影。 …… “顾长青，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顾欣看着顾长青一步一步走来，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不！这不可能！ 明明自己乃是开窍境的武者，而对方只不过是炼体境罢了，为什么自己要害怕？ 该死的杂种，竟敢凶我？！ “站住！” “本小姐叫你站住！听到没有？” “顾长青，你居然敢无视我的话，谁给你的胆子？是木兰那个贱婢吗？还是说，你以为靠上了南陵武道院，就不把我们顾家放在眼……” 顾欣话音戛然而止，顾长青一拳轰击而来，吓得二女花容失色。刚才她们被顾长青的恐怖力量一拳轰飞，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蓬蓬蓬！” 随着顾长青一拳轰出，气浪破空，汹涌狂暴。 顾欣与宁秀媛根本不敢硬抗，连忙施展轻功身法左闪右避。 饶是如此，二女还是心惊肉跳，震撼不已。 “顾长青，快住手！” “反了反了，我可是你堂姐，你竟然以下犯上？！” “啪！” 就在顾欣呵斥间，顾长青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一巴掌将她扇飞出去。 疼！火辣辣的疼！ 顾欣捂着红肿的脸颊跌坐在地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在她脚边，还有好几颗染血的牙齿，看上去特别血腥。 “顾长青……你、你敢打我！？” 顾欣的目光呆滞，显然还没缓过神来。 她怎么都想不到，曾经那个仍由自己欺凌的傻小子，竟然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还把自己的牙给打掉了。如此巨大的落差让她感到无比屈辱，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宁秀媛犹豫了一下，默默站在一旁，甚至都不敢去搀扶顾欣。 “你不该骂兰姨。” 顾长青可以忍气吞声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他绝不允许别人辱骂兰姨，哪怕兰姨已经听不见了。 “你你你……你竟然为了一个贱婢打我？”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怒吼声中，顾欣疯狂地挥动着逆鳞鞭，想要狠狠抽打顾长青。可是她现在这样的状态如同泼妇一般，根本没有任何战斗章法，如何是顾长青的对手？ “啪！” 顾长青随手抓住逆鳞鞭用力一拽，连带着鞭子上依附的内力也被硬生生震散。 十万钧的力量，别说开窍境了，就是通脉境来了也未必扛得住。 顾欣感觉自己身体如同不受控制的风筝，被顾长青一把拽到了面前，然后反手又是一巴掌将其扇飞出去，不留丝毫余地。 “蓬！” 顾欣重重摔落在地，整个人都被顾长青给打蒙了。 宁秀媛瞪大着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只见顾欣原本尖酸刻薄的面容，一左一右肿成了猪头，发髻散乱如同疯婆子一般。 好、好可怕的力量！ 宁秀媛倒吸了口凉气，双脚有些发软。她本以为顾长青只是运气好才加入的南陵武道院，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拥有如此实力。 不对！难道顾长青的绝脉已经被治好了！？ 这……这怎么可能？！ 顾长青的实力如此恐怖，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 宁秀媛突然有些心慌意乱，如果顾长青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记恨在心，宁秀媛觉得自己很可能被顾长青当场打死！？ 不！我不想死！ 难道，我要向他求饶？！ 这个……也不是不可以，顾长青是个善良软弱的人，只要自己哭一哭，对方肯定下不了狠手。甚至顾长青倘若真成为绝世天骄、盖世强者，自己未必不能假戏真做委身对方，反正自己名义上是顾长青的未婚妻。 一阵胡思乱想，宁秀媛越来越是通透，感觉格局一下就打开了，整个人都仿佛升华了一般。 “顾长青，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求求你不要伤害欣姐，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吧！” 宁秀媛忽然跪地认错，甚至还为顾欣求情。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反而把顾长青给整不会了。 顾长青诧异地看了看对方，暗忖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自己根本就没说要放过她啊？ 好吧，反正都要动手，先动宁秀媛也是一样。 念及于此，顾长青一步一步朝着宁秀媛走去。 第285章 一报还一报 “长青哥哥，我知道错了。” “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对，可我当时还小，我也很害怕啊！” “我知道长青哥哥这些年吃了许多苦，我也不奢求长青哥哥原谅我，如果能让长青哥哥心里舒服一些，长青哥哥只管动手便是。” 宁秀媛语气真诚毫不作伪，听得一旁顾欣差点都信了。 当年根本就没有人逼迫宁秀媛，尽管大家都知道真相是什么，可宁秀媛却主动撒谎为顾天方等人开脱，甚至反过来污蔑顾长青。 在宁秀媛看来，她做出了自认为“正确”的选择。 当然，此后宁秀媛也如愿以偿得到了巨大好处，顺利加入北原武道外院，不再是别人欺凌的对象。 这些年来，宁秀媛凭借着顾家和宁家的资源，修为实力突飞猛进，也成功进了内院，并且她凭借清纯美丽的容貌，很快便成为内院中的风云人物，有时候连顾欣都要嫉妒三分。 而宁秀媛的成功，却是用顾长青的痛苦换来的。 后悔吗？当然没有一点！ 宁秀媛只会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向顾家索要更多好处，后悔没有找人将顾长青直接弄死，反而让对方成长起来，现在她更多的是怨恨顾家无用！ 事实上，当年如果不是宁秀媛反咬顾长青一口，顾家也不会借着这个由头将顾长青打入黑牢。 或许顾长青最终的命运不会有任何改变，可是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善良而怀疑人生，那可是一辈子的阴影。 现在，顾长青心里只有恨意，对宁秀媛的话更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 “长青哥哥，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动手……” “我现在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今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甚至用自己的一生来弥补对你犯下的错误。” “所以，原谅我可以吗？” 宁秀媛眼泛泪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在宁秀媛心里，顾长青依然是当年那个胆小懦弱、善良愚蠢的少年，以她“覆雨翻云”的手段，自然能够轻易拿捏对方。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硕大的拳头出现在宁秀媛面前，狠狠落在她的鼻梁之上。 “什、什么！？” “蓬！” “咔嚓！” 宁秀媛鼻梁断裂，整个人倒飞出去，与顾欣撞到了一起。 痛！剧痛！ 他敢动手？他竟然真的敢动手…… 说好的怜香惜玉呢？说好的善良愚蠢呢？ 好狠的一拳！ 宁秀媛头晕目眩，疼的眼泪直流。尤其是她鼻子已经彻底塌陷，那血肉模糊的面容，哪里还有半点清纯美丽的模样。 “嘶！” 顾欣倒吸了口凉气，浑身竟然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看着宁秀媛凄惨的样子，顾欣突然觉得自己脸颊似乎也没那么疼了，甚至还暗暗有点庆幸……到底是顾家人，手下还是留了几分情面的。 等等！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 不不不！这不可能！ 顾欣甩了甩脑袋，将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掉。 该死的顾长青，居然敢打我，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家伙！ 顾欣还在想如何弄死顾长青，却见顾长青正朝着自己走来，这下顾欣有些心慌了！ “站、站住！” “顾长青你你你……你还想干什么？！” 顾欣色厉内荏，下意识的后退。 或许是因为太过慌乱，顾欣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顿时跌坐在地，面露恐惧之色。 “当年你们害我，今天我便还给你们。” 说话间，顾长青一拳轰向顾欣的丹田气海处，他这是要废了对方。 至于武道院内不能与人动手，这跟他顾长青又什么关系，他没有与人动手，他动的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住手——” 大喝声中，一道身影从远处跃空而来，朝着顾长青轰杀而去。 然而顾长青丝毫不为所动，仍就一拳落下。 “蓬！” “咔嚓！” 一声闷响，丹田破碎，气海崩散。 只听顾欣凄厉的惨叫在院子上空回荡，最后口吐血沫昏死过去。 其实顾长青并没有杀掉顾欣的想法，只想废掉对方罢了。 他是很愤怒，却也非常清醒……顾欣只是小时候欺负过他，并非残害他的凶手，他顾长青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却也是非分明，不想滥杀无辜。 除非，对方自己找死。 而顾长青的想法亦很简单，如果可以活下去，他会手刃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废掉那些同流合污的人。 是的没错，将顾家的人全部废掉，让他们在乱世之中自生自灭。 如此一来，顾长青也不用背负大逆不道的恶名，尽管他并不在乎什么名声。 “该死——” 怒吼声中，掌风袭来。 顾长青本来还想废掉宁秀媛的，可惜有人赶来救援，他也不得不停下脚步。 “蓬！” 拳掌相碰，气浪激荡，掀起漫天飞沙走石。 顾长青被震退几步，回到嘟嘟身边。 来人显露身影，正是顾府的老管家——安通。 顾欣和宁秀媛来此找人，并没有给安通提前招呼，高高在上的二女并不认为顾长青能够威胁到自己，所以安通无法在第一时间赶来救援。 好在刚才的打斗惊动了不少人，安通距离最近，便第一个赶来。 只是安通没想到，顾欣和宁秀媛在顾长青面前居然毫无招架之力。尤其是顾欣，连一回合都坚持不了就被顾长青一拳废掉。 看着修为被废昏死过去的顾欣，安通惊怒交加，故而再次朝着顾长青轰杀而去！ “混账！” “老夫叫你住手，没听见？！” “竟敢废掉大小姐，你当真该死——” 安通便掌为爪，攻势凛冽。 顾长青踏着仙罗步，轻巧灵动，左闪右避。 然而身负千重环的顾长青，暂时还无法适应如此高强度的战斗，仅仅三五个回合便被安通锁定气机，强行对峙。 “蓬！” 一掌即出，血气狂涌，沙尘震荡。 “嘶啦！” 顾长青的衣衫破损，胸前被划出一道血色爪痕，同时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受伤不轻。 不过顾长青的气息十分平稳，血气也未消退，看上去并无甚大碍。 不远处的安通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尽管刚才他手了三分力，但是绝对算得上通脉巅峰之力。 然而如此一击利爪，却只是在顾长青胸前留下一道抓痕，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刚才什么情况？ 难道对方的身体是金铁铸造的吗？ 这、这怎么可能？！ 第286章 择日不如撞日 “欣姐！？” “欣姐欣姐，快醒醒，你怎么样了？” “欣姐，你别吓我！” “呜呜呜呜——” 狼藉的角落处，宁秀媛抱着昏迷不醒的顾欣悲伤哭泣，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而她的声音自然引起了顾长青和安通的注意。 在得知顾长青实力不弱的情况以后，安通没有继续出手，立即朝着顾欣而去。 “大小姐！” 安通连忙为顾欣服下丹药，渡气疗伤。可是当他的内力渡入顾欣体内之后，顿时面色大变，而后又惊又怒的转向顾长青。 “顾长青，你你你……你居然废掉了大小姐？！” 听到安通的责骂，顾长青沉默不语。 这时，宁秀媛也开口附和道：“顾长青，为什么你要伤害欣姐？欣姐只不过是想劝你回去，可你却废了欣姐，你好狠毒的心！” 狠毒吗？并没有！ 顾长青一点都不认为自己的手段毒辣，他只是废了顾欣，没有直接打死对方。只要顾欣自己不去作死，至少还有几十年好活，而顾长青却只有两年不到的命了。 相比之下，剖腹挖骨之痛才是真正的狠毒。 顾家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宁秀媛，你让我觉得恶心。” 顾长青面无表情地看着宁秀媛，对方现在鼻梁塌陷，面部模糊，看上去异常丑陋。 当然，宁秀媛不止面容丑陋，内心也非常肮脏。哪怕不用剑心通灵，顾长青都能感知对方身上，由内而外散透出来的恶毒与恶臭。 顾长青的话就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痛着宁秀媛的自尊，尤其是顾长青那鄙夷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卑劣的小丑。 是的没错，尽管宁秀媛虚伪做作、卑鄙无耻，可她也是有那么一点点自尊的，特别是在顾长青面前。 “你……” 宁秀媛气急败坏，怒声反驳道：“顾长青，你不过一个顾家弃子，没有人要野种，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绊倒顾欣？” 顾长青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宁秀媛和安通齐齐愣在当场。 “什、什么！？” 宁秀媛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矢口否认：“不不不，不是我，我没有，你冤枉我！” “人是你故意绊倒的，我看到了。” “我本来是想先废掉你的，自然没必要冤枉你……我跟你，不一样。” 顾长青的话，可谓诛心之言。 宁秀媛心虚不已，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你你，胡说八道！你故意挑拨我于欣姐之间的关系，你居心叵测。” 安通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面色阴沉地瞥了少女一眼。 这下子根本无需顾长青多言，宁秀媛的慌乱出卖了她。毕竟她只是少女心性，心思城府或许不缺，但是绝对算补上太深，尤其是在犯了错的时候。 “唰！唰！唰！” 就在宁秀媛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道身影破空而来，出现在顾长青的院子里。 一方是以华池大长老为首的北原武道院，而另一边则是沧元先和文奇楚生等人。 本来他们最先听到动静，还以为只是小辈们小打小闹小冲突，并没有插手的打算，可是后来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大，他们便坐不住了。 无论顾长青还是顾欣，双方身份都非常特殊。他们既是各自武道内的院弟子，又是顾家子弟。 不管顾长青承不承认，也不管顾家如何看待顾长青，他都是顾欣的堂弟，此乃血亲关系，谁都无法改变。 “这是什么情况？” 华池微微皱眉，当即询问宁秀媛缘由。 “回禀大长老，弟子和欣姐是来找顾长青的。” “弟子是顾长青的未婚妻，因此欣姐本想让他跟我们回北地，完成两家定下的婚约。” “可是顾长青性格暴虐，直接出手将我和欣姐打伤，甚至还废掉了欣姐的修为。” “若非安管家及时赶到，恐怕弟子也掺惨遭他的毒手了。” 宁秀媛说谎的本事可谓炉火纯青，说着说着眼泪直流，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长青眼睛都看直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女人是水做的吗？怎么动不动就流眼泪，而且没完没了，真是烦人。 刚才自己不该打鼻子的，应该打眼睛。把宁秀媛两只眼睛都给打爆，这女人相比就哭不出来了吧？ 就在顾长青胡思乱想之际，华池缓缓开口道：“沧元先生，我们北原武道院的弟子如今被你们南陵武道院的弟子所废，你们是不是应该给老夫一个交代？” 沧元微微皱眉，并未立即说话。以他对顾长青的了解，这小子绝对不是那种主动惹是生非的人。 不待沧元回答，一旁文奇楚却道：“顾小子，老夫不信她们的话，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文奇楚很明显是在偏帮顾长青，就差没把“护短”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人是我废的，可是她们先动手。” 当即，顾长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但是他没有提及自己和顾家以及宁秀媛之间的仇怨，毕竟这是他的仇怨，不需要跟别人解释。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只见文奇楚理直气壮道：“姓华的老小子，刚才的话你们听清楚了吧？根本就是你们的弟子无理取闹自讨苦吃，被废了也是活该！” “哼！那也是他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华池脸色难看，但是没有半点退让之意。 与此同时，宁秀媛抹掉眼泪，大声控诉道：“就算是我们有错在先，可顾长青如此心狠手辣，与魔道何异？这种人就不应该留在武道院中修行！” “闭嘴吧小女娃子！” 文奇楚毫不客气反驳道：“我们南陵武道院的内务，关你屁事。别说是你了，就算你们院主来了，也管不着我们……” “而且，顾小子和那个小女娃都是顾家的人吧？不管怎么说，这都是顾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来操心。” “更何况，武道内院的规矩想必你们也清楚，非请勿入，否则生死自负。” “你们擅闯顾小子的居所，他没把你们当场打死，已经是大发善心了，你们非但不感恩戴德，居然还想倒打一耙？” “交代？给你们屁的交代！” “你们这是在想屁吃呢！” 听到文奇楚的破口大骂，华池等人气得面红耳赤。 尽管他们一个个恼羞成怒，却也没有轻举妄动，毕竟他们自知理亏，自然不好纠缠。 认真算起来，文奇楚的辈分比在场任何人都要高上一截，尽管平时没什么用处，可是关键时候却能占上三分理，尤其是在和其他武道院“亲切交流”的时候。 只不过，华池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沧元先生，既然大家都在此处，不如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两院的武道交流就现在开始如何？” “自然可以，正好我们也想请教一番。” 双方一拍即合，相视冷笑。 周围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压抑凝重。 第287章 武道交流 外院广场上，众人齐聚于此。 一方是南陵武道院，以白柳、琴嫣等内院弟子为首，龙云墨亦在其中。 而另一方只有寥寥十余人，顾欣则被安通带回别院疗伤，宁秀媛亦默默跟在其后。 “顾小子，感觉如何？” 人群中，文奇楚站在顾长青身边，关切的询问。他倒不是担心顾长青受伤，而是担心对方心性收到顾家人的影响。 “我没事的。” 顾长青摇了摇头，清澈的眼神多了几分明亮。 或许是因为废掉顾欣，还揍过宁秀媛的缘由，顾长青的念头莫名通达了几分。他突然隐隐有种感觉，要是能够把顾家那些害过自己的人统统打死，自己应该会更加开心……不过前提是自己能够好好活下去。 当然，如果最后自己真的难免一死，那他会亲自去一趟顾家，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这样也算为自己报了仇，离世的时候应该也能走得开心一些吧。 “好好好，没事就好。” 文奇楚不知道顾长青心中所见，见对方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文老，这里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顾长青不太习惯这种热闹的氛围，也没闲心看别人比武，故而打声招呼便要离开。 文奇楚不由愣住，连忙拽住顾长青道：“回、回去？回哪里去？你不看这武道交流大会吗？挺热闹的啊！” “这里太吵了，我不太喜欢……而且，我还要回云水居继续修炼呢。” 顾长青现在满脑子都是修炼突破的事情，对于武道交流之事自然没什么兴趣。别人强不强与他无关，他只需要不断提升自己的修为和实力就行了。 至于观摩别人战斗开阔眼界积累经验，顾长青目前还真不太需要。他先后与血魔意志、先天宗师都有过交手经验，其战斗意识超出同辈中人太多太多，否则他也不会轻易将顾欣和宁秀媛镇压。 “……” 文奇楚颇为无语，满头黑线缭绕：“顾小子，你就不能休息一下吗？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先别急。欲速者不达这个道理懂不懂？” 顾长青犹豫了一下：“可是，看一群比自己弱的人比试，有什么好看的？” “……” 周围突然鸦雀无声，文奇楚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顾长青。 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点嚣张了？ 众人各自沉默，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尽管顾长青的声音不大，可周围都是武者，顾长青的每一个字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偏偏还没法反驳。 毕竟顾长青的战绩摆在那里……且不说西梁山一战力挽狂澜，斩杀黑龙道人和先天宗师，光是先前在云水居那一战，镇压北原武道院两位内院弟子的实力，就不是其他弟子可以去碰瓷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那是真的会裂啊！ “咳咳！” 文奇楚连忙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每一门武学都有自己的优劣，哪怕比你弱，也不能小觑。” “哦。” 顾长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也觉得文奇楚说的对，于是决定留下来看看。 “顾小子，待会要不要上去比试比试？毕竟观战没有实战感悟深刻？” “比试什么？他们有炼体境的吗？还是随便挑战？” 顾长青好奇反问了一句，倒是有些上台的想法。 然而文奇楚有点不想说话了，以顾长青如今的实力，哪个炼体境经得住他两拳头？别说炼体境了，就算通脉境也未必能够压得住啊！ 更何况，双方武道院还真没有炼体境的武者，除非顾长青越阶挑战，否则他连对手都找不到，真是高处不胜寒啊！ 算了，累了，懒得说了，赶紧开始吧。 …… 片刻之后，沧元先生上前介绍了一下武道交流的情况。 此次比武交流只设有一个武斗台，主要还是同境之间的较量，也可以越阶挑战，哪方的弟子站到最后，哪方获胜。但是不得故意下死手，大家只是切磋交流，点到即止。 当然，双方武道院也准备了不少修炼资源，作为此次比武交流的添头。 很快第一轮比试开始了，以聚气境弟子之间的交流为主。 北原武道院首先派出他们之中最弱的守擂，聚气境御气大成的少年天骄，“霹雳手”卫霆。 此人乃是隐龙榜上排名前二十的存在，在北地江湖亦是小有名气。 南陵武道院这百年，上百外门弟子跃跃欲试，亦想和对方一较高下，毕竟大家都是武道院的天才弟子，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当然觉得自己不弱于人。 可是这么多弟子一个一个轮着上台比斗，颇有车轮战的嫌疑，因此几位先生一番商议之后，由沧元先生立下规矩，低于御气境的就不要上台丢人现眼了，故而上百外门弟子一下就少了大半。 …… 另一边，安通等人回到别院之后，顾欣缓缓从昏迷中醒来。 宁秀媛见状连忙上前关心道：“欣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 “啪！” 顾欣一个巴掌落下，宁秀媛脸颊生疼，顿时有些懵了。 宁秀媛不明白顾欣为什么打她，但是鼻梁处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这让她心中惊怒，却不敢表露出半点不满的情绪。 只不过宁秀媛鼻子塌陷，面容尽毁，尤其是鼻梁处裹着一块染血布巾，看上去颇为滑稽可笑。 顾欣神情格外阴冷，她又不傻，冷静下来后自然明白了一切。 “好你个小贱人，你居然坑害我？” “没、没有……” “啪！” 顾欣又是一巴掌将对方脸上的布巾打落，露出一副扭曲的面容：“小贱人还敢狡辩？那顾长青的第一目标本来是你，可你却想要祸水东引？当时若非你将我绊倒，顾长青又如何能够将我一拳废掉？” “不是的，欣姐听我解释！” “啪！” 顾欣再给了宁秀媛一巴掌，根本不听对方的解释：“呵呵，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当年你为了荣华富贵，恩将仇报坑害顾长青，后来更是主动示好，想要结交我弟弟，真当本小姐什么都不知道。” “欣姐，你真的误会我了。” “啪！” 顾欣越打越来劲，冷笑着道：“少在那里装可怜，本小姐不吃这一套。我们之间的帐，本小姐回去再和你算！” “……” 宁秀媛跪伏在地，根本不敢继续出声。 愤怒不甘！怨恨嫉妒！ 如果可以，宁秀媛很想将顾欣直接弄死，可是她不敢。安通就在旁边，只要她又半点异动，死的绝对是自己。 怒意稍稍平息，顾欣眼中冰冷：“顾长青你这个贱种，真以为废了我的丹田就能废掉我，大不了找天方求仙门赐下仙丹，助我修复丹田。” 安通连忙附应：“小姐放心，以天方少爷的身份地位，区区仙丹绝非难事，老奴这就书信一封，传回家里。” “对了老安，通知虎卫提前准备，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喏。” 安通叮嘱大小姐好好休息，然后带着宁秀媛退出了房间。 第288章 出神入化之上，超凡入圣 “喝！” “哈——” “蓬蓬蓬！” 武道交流正在继续，武斗台上的战斗不算太过激烈，毕竟只是聚气境的弟子战斗，别说御气外放，就连对战的招式都略显沉闷。 当然，这只是以顾长青的眼光来看，毕竟他有着数十门出神入化的剑术打底，而且剑势圆满，领悟剑道意志，同龄人中可谓无人出其左右。 相比之下，台上战斗的二人，拳掌功夫还未至圆满，剑势也不过小成而已，连武道意志都没有领悟，故而内力对轰也只是吹吹劲风罢了。 但是不得不说，北原武道院敢来南陵武道院交流，显然是有些底气的。 光是卫霆一个人，就足足打败了南陵武道院七八名弟子，最后还是因为内力耗尽而主动退下武斗台。 最主要的事，卫霆只是北原武道院那边最弱的一名弟子，那其他弟子又是何等实力？ 如此战况，多少让南陵武道院的先生有点挂不住脸，就连不少外院弟子也是一个个把头低下，心情十分沉重。 这就是两个武道院之间的差距吗？ 放在外界，他们都是万里挑一的武道天才，可是与其他武道院相比，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让许多弟子的自信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接着，北原武道院又派出第二名弟子上场，依然是潜龙榜上的弟子，不过是名少女，“千虹剑”苏叶柔。 苏家在北地也是有名有姓的武道世家，苏叶柔尽得苏家真传，不但千虹贯月剑已经修炼圆满，就连剑势也入大成之境。而千虹贯月剑在武道功法之中乃是上上乘武学，以轻柔灵快着称。 不要觉得上乘武学就很普通，那是对顾长青这样的妖孽而言。 实际上，放眼整个江湖，一本上乘武学就足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大多数的江湖势力，能够拥有一本上乘武学就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绝品武学，对天赋资质要求极高，反而不易传承，所以上乘武学才是各大势力传承的主流。 随着苏叶柔的出现，兰字院的罗戌抢先一步登场，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比斗了八场，南陵武道院竟然一场都没赢过，这让四院的头牌弟子如何能够忍受？ 只可惜，勇气和愤怒并非实力的一部分，罗戌最后还是输了，只接了苏叶柔七剑就被指住了咽喉。 接着，兰字院的江惜蕊，竹字院的童哲、燕飞霜和霍子瑜等头牌弟子一一登场，可惜最后全都被苏叶柔一人一剑将其全部挑翻在地。 即便如此，苏叶柔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消耗多少力气。 这还只是北原武道院的第二个上台的弟子。 一时之间，南陵武道院那边的气氛更加压抑，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了菊字院那边。 …… “顾小子，你感觉这丫头的剑术如何？” “还行吧，灵动轻柔，剑势连绵，很擅长以柔克刚，以退为进，还能后发先至，占尽先机。” “还行？若是让你上，能够几招败她？” “一招吧。” “呃……” 观礼台的角落处，文奇楚不由怔住了。他知道顾长青的剑道厉害，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如此“口出狂言”，完全没把北原武道院放在眼里啊！ 嗯，文奇楚觉得顾长青有点骄傲了，这样不太好。 可是转念一想，人家顾长青连先天宗师都斩了一位，骄傲一点怎么了？ 文奇楚要是炼体境的时候有这个战绩，估计屁股都要翘上天了。 放眼整个天下，同龄人中能够强过顾长青的还真没有，哪怕江湖盛名的四大天骄都差了点意思，因为他们已经完全不再同一个层次了。 其实吧，顾长青并没有故作谦逊，也没有什么自负的想法，他真的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对了……” 似乎想到什么，文奇楚好奇询问道：“顾小子，你的剑术现在修炼如何？” “哦，我还行吧，现在六十二门剑术出神入化，六十门剑势圆满，还领悟了两种剑道意志。” “什么！？” 文奇楚突然惊呼出声，瞬间引来了周围之人疑惑的目光。这老家伙怎么突然一惊一乍的？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唔……没事没事，老夫突然想起自己房间忘记锁门了。” 听着文奇楚敷衍的解释，众人也是满头黑线缭绕。 不过这个老家伙就是如此吊儿郎当的德行，大家也就懒得理会他了。 “呼~~~” 文奇楚拍了拍胸口，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大家刚才的注意力都被武斗台上的情况所吸引，否则要是让北原武道院知道顾长青如此妖孽的见到天赋，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武道交流还继续，不过大都是给北原武道院那边耍战绩的。 赢不了，根本赢不了一点，这让南陵武道院的先生弟子十分憋屈。 顾长青对此倒是不怎么关心，反而接着刚才的话题询问道：“文老，剑术出神入化之上是什么境界？” “呃、你问这个做什么？”文奇楚不禁怔了怔。 “我感觉自己的剑术还有隐隐有了几分蜕变的迹象，可是我不太明白什么情况。” 顾长青曾经以为，“出神入化”就是剑术的最高境界，因为他很早以前就已经感觉到了剑术的瓶颈，但是从千重窟出来以后，他却发现自己的剑术竟然又有了一丝提升，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而文奇楚听到顾长青的话以后，足足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出神入化之上，乃是超凡入圣，非先天不能掌控……你你你，你居然要领悟了！？你小子还是人吗？” “为什么非先天不能掌控？” “因为这涉及到天地之势的运用了。” 文奇楚顿了顿，艰难开口道：“剑势凝聚是靠领悟剑术，而剑术超凡入圣，代表着你对天地之势已经有了一定的感悟……天地之势啊，那可是先天宗师才能掌控的力量。” “哦。” 顾长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尽管他天赋不凡，可是武道底蕴的积累始终差了些。 文奇楚讲述的这些，关于超凡入圣与天地之势的武道内容，顾长青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普通武功秘籍中亦不会有任何记载。 倒不是武道院的老先生藏私，而是根本没人能够想到，顾长青能够在炼体境就接触到武道的先天层次啊！ 更何况，顾长青修炼从来都是靠自己，杂道院的老先生只是传授杂艺，偶尔才会提及一些武道方面相关的精要，并没有专门指点顾长青修炼的老师。 就在顾长青与文奇楚交谈之际，斗武台上终于有了变化。 第289章 如火如荼，你来我往 “呵呵，就这？” “南陵武道院，不过如此。” 擂台上，苏叶柔垂剑而立，一副神色倨傲的样子。 其实苏叶柔在北原武道外院中不算实力最强的弟子，可是她的剑术却最为突出。华池大长老安排她第二个上场，也是想要杀一杀南陵武道院的威风，打击对方的自信。 果不其然，不少南陵武道院的弟子双拳紧握，愤怒不已，可是他们又不敢轻举妄动，心中憋屈到了极点。 不知不觉，又有三名弟子被败下阵来。就连拥有专门克制阴柔剑法的弟子都派上场了，可惜全都没用。 毫不夸张的说，仅以剑术而论，这些外院弟子还真不是苏叶柔的对手。 连续的战败，让南陵武道院的先生和弟子抬不起头来，同时让他们心里生出了一丝茫然……南陵武道院真的不如北原武道院吗？ 一旦有弟子对武道院产生了怀疑，就会对武道院失去信心。而武道院的弟子一旦没有了自信，武道院就会逐渐走向衰落。 这是一个因果关系。 以后不管什么比试，南陵武道院只要见了北原武道院，便会不自觉的低上一头，这也是北原武道院来此武道交流的主要原因。 “闪开！让我来！” 娇喝声中，一道倩影轻轻跃空落在武斗台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忍无可忍的沈七七。 本来沈七七没想过这么早上场的，毕竟北原武道院也才派出第二个弟子，后面还有好几个御气巅峰的弟子呢，可是南陵武道院连续败阵，这让她实在有些急了。 他们可以输，但是不能失了斗志，所以沈七七上台了。 “隐龙榜第十，沈七七？” 苏叶柔显然认得沈七七，毕竟沈家乃是江南首富，沈七七不但有钱有势，而且天赋不凡，只要是潜龙榜的女子，都会不自觉的将沈七七拿来比较。而她苏叶柔，也不过是隐龙榜上排名十六的存在。 当然，尽管排名稍弱了一点，可是苏叶柔并不认为自己不如沈七七，甚至骄傲的她一度认为，沈七七就是因为靠着家里的背景和手段，才会江湖天机楼捧得那么高。 “少废话，先打过再说！” 沈七七的性格有点风风火火，根本懒得交流，直接就开始动手朝着苏叶柔飞扑而去。 掌风呼啸，势如破竹。 “来得好！” 苏叶柔一个侧身挽剑横扫，不但巧妙避开了沈七七的攻击，而且反手一掌拍向对方。 “啪！” 双掌相交，气浪震荡。 二人齐齐后退了几步，看上去旗鼓相当。 苏叶一晃之后主动攻击，千虹贯月剑化作一道剑光，将沈七七笼罩其中。 然而沈七七不退反进，身形一展如同一只灵动的燕子，穿过苏叶的剑网，再次拉近了与苏叶柔的距离。她手中并无兵刃，却以一双纤纤玉掌为武器，掌风凌厉，带起阵阵破空之声，直逼苏叶柔的肩头。 苏叶柔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只见她剑尖轻颤，仿佛能洞察先机，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到好处地封住了沈七七的攻势。 “咻咻咻！” “蓬！” 武斗台上，掌风剑影相互交错。 两人身影每次碰撞一触即分，快得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台下弟子屏住呼吸，目光紧紧跟随，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潜龙榜第十，就这点本事吗？” 苏叶柔一边战斗一边嘲讽，眉宇之间透着几分轻蔑之色。 虽然苏叶柔知道沈七七不弱，但是她也看出近战方面并非对方强项，于是她的剑势更多了几分凶狠快疾，意图用绝强的剑术压制对方。 一寸长，一寸强。 一寸短，一寸险。 然而沈七七又岂是那么容易被看穿的？ 只见她身形突然一顿，随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侧身，避开了苏叶柔剑势，同时左手虚晃，右手则暗运内力一掌拍出。 流云隐雾，过眼云烟。 云龙九转，一转一变。 “呼呼呼！” 随着掌风呼啸，沈七七身如九影，正是沈家绝学——流云九变。 苏叶柔只感觉眼前雾气弥漫，叠影重重，让人看不清真实。 无奈之下，苏叶柔连忙转攻为守，身形暴退。 千虹贯月，御剑回希。 “蓬！” 掌风雨剑芒碰撞，瞬间爆发出狂暴的力量。 沈七七退开半步，苏叶柔手中长剑微微颤抖。 二人看上去平分秋色，不过苏叶柔却知道自己输了半招。 “哼！再来！” 苏叶柔心中暗自惊讶，却也激起了她的斗志。 只是转念之间，苏叶柔体内血气爆发、内力涌动，剑势陡变，剑尖之上凝聚起一抹淡淡的寒气，这是千虹贯月剑中绝招——“流月寒天”。 剑如冰霜，寒气逼人。 苏叶柔的剑法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凌厉，每一剑使出都弥漫着强烈的寒意，让人身体不自觉的僵硬。 沈七七见状自然不敢怠慢，她知道再这样拖下去自己肯定会吃亏，于是不断闪躲后退，尽量利用身法优势与苏叶柔周旋，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 片刻之后，苏叶柔剑势力竭，出现一丝破绽。 沈七七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掷出一枚铜钱飞镖，直取苏叶柔肩头。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响起，苏叶柔撤剑回挡，只觉一股厚重的力量自剑身传来，手中的长剑竟是不由自主地偏离了方向。 就是现在！ 沈七七身形暴起，如同飞燕穿林，一掌顺势而下，重重拍打在苏叶柔的肩头。 “蓬！” 苏叶柔被一掌击中，直接跌落武斗台下。 “你输了。” 沈七七淡淡开口，收手而立，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 苏叶柔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 她不是输不起的人，这次输了，下次赢回来便是。 而且她感觉得到，沈七七显然没有使用权利，沈家的真传功夫可不止流云九变。 “是我输了。” 苏叶柔收剑入鞘，返回北原武道院一方。 转即，武斗台下爆发出阵阵欢呼。 沈七七以一己之力挽回了局势，更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斗志。 反观北原武道院那边，先生弟子一个个神色沉静，脸上并无任何意外之色。 别看南陵武道院先前被压着打，实际上他们清楚南陵武道院还是很有底蕴的。 更何况，隐龙榜上沈七七的排名本就在苏叶柔之上。 第290章 先拔头筹 武道大会，如火如荼。 苏叶柔落败以后，北原武道院那边又陆续派出两名外院弟子上台比试，只可惜二人的实力皆在沈七七之下，激战中以一招惜败，黯然退场。 南陵武道院的弟子更是欢呼鼓舞，振奋不已。 直到北原武道院第五名子弟上台，沈七七因为内力耗尽，不得不主动走下擂台。 “鬼刀”孔修，虽然不是隐龙榜上的天骄，可他同样是御气巅峰的高手，其实力丝毫不弱隐龙榜前三的天骄。只因孔修年过三十才无法选入隐龙榜，可谓聚气境中大器晚成的代表人物。 随后，南陵武道院又派出风九渊上台，隐龙榜上排名第二的存在。 不得不说，风九渊的性格就是直接。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仅仅三刀便将孔修打败。 一刀竖劈，将其震退。 一刀横扫，兵器脱手。 最后一刀，风九渊随手将金月刀架在了孔修的脖颈上。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孔修就被打败了。 短暂的沉寂之后，南陵武道院一方又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呐喊声。 沧元等先生微微颔首，显然很满意风九渊的表现。 和一个月前相比，如今风九渊看上去改变了许多，不止是实体的提升，还有心性也变更加沉稳了一些。 其实以风九渊的天赋资质，想要晋升开窍并非难事。如果是以前的他，为了超越战天成，必然会想方设法的提升自己的修为，可是现在他反而没有了这种浮躁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自身的根基更加重要。 北原武道院一方，华池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弟子，不由眉头紧锁。 在看过风九渊的战斗之后，眼下这些外院弟子中，显然没有人能够保证胜过风九渊的，这就有点尴尬了。 无奈之下，华池只好继续派出聚气境的弟子上去比试，可惜无一例外全被风九渊打下了武斗台。 随着三人连败，北原武道院最终派出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上场，他便是外院第一人——项山。 认真算起来，项山也曾是隐龙榜前三的存在，只因年过二十五，便自动退出了榜单。 不过这些年项山一直在积蓄实力，想要厚积薄发，所以他迟迟未入开窍之境。 这次跟随北原武道院来此参加武道交流，也是为了争一争修行的资源。 …… “开山斧，项山，请多指教。” “风九渊，请指教。” 风九渊话音方落，二人已同时出手。 一方使刀，锋芒凌厉。 一方双斧，势大力沉。 刀斧相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之声。 “蓬！” 两道身影一触即分，风九渊连退三步稳住身形，项山却是不动如山。 刚才第一招交手，风九渊便落了下风。 二人虽然修为内力相当，可是项山乃是天赋异禀天生神力，力量上面自然稳压风九渊一头。 “糟了，风师弟怕是扛不住了！” “那个项山我听说过，曾经的潜龙榜第三，而且还去过北关战场，也是杀神一个，战斗经验极其丰富。” “唉！风师弟还是太年轻，不该与此人硬碰硬的。” “要说杀神，我只服一个，那就是杂道院的顾师弟。” “什么顾师弟，人家现在都已经入了内院，今后咱们等改口叫顾师兄了。” “哦，对对对。” “顾师兄怎么不上台呢？他是炼体境武者，应该也能参加聚气境的武道交流吧？” “神他娘的炼体境！谁见过炼体境的武者把先天宗师给砍了？滑稽！” “是啊是啊，顾师兄要是上场，估计都没他们什么事了。” …… 台下不少弟子议论纷纷，有人为风九渊担心，有人为风九渊加油，但更多的人还是聊起了顾长青。 没办法，顾长青的经历太过传奇了，哪怕其他武道院都略有耳闻。 观礼台边，文奇楚听到了弟子们的讨论，于是笑呵呵地道：“顾小子怎么样，有没有考虑上去试试手？” “我上去？不是欺负人吗？”顾长青摇了摇头，他修炼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争强好胜，除非不得不争。 文奇楚耸了耸肩，不置可否道：“好吧，待会儿看情况再说。那些小崽子要是不争气，我就放你出去咬他们！” “你这是在夸我呢？” “嘿嘿，差不多的意思。” 文奇楚厚着脸皮笑了笑，顾长青白了对方一眼，又将目光转向武斗台上。 …… “小子，再来！” 项山一击得手后趁势追击，只见他再次高举双斧劈砍而下。 这次风九渊学聪明了，他没有硬抗，而是一个错步挪移，拆刀借力险险避开项山的凶猛攻势。 “哪里跑！” 大喝声中，项山身形舒展，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跃身扑向风九渊。 双斧迎风呼啸，带着破空之声，每一击都蕴含开山裂石之威能，直逼风九渊的要害。 风九渊身法灵动，金月刀在他手中如同活物一般，时而劈砍，时而横扫，刁钻毒辣，宛如龙蛇缠绕。 每一次出刀，都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双斧的攻势。 “蓬！蓬！蓬！” 短短三息，两人已经交手十余招。 滚滚气浪将周围沙石席卷而上，双斧剑影交织成一片，让台下的观众看得目不暇接，热血沸腾。 不得不说，项山的攻势非常凶猛，风九渊的回击也十分狠辣，让人不禁感慨，这才是男人之间的战斗啊！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风九渊渐渐发现项山的战斗节奏开始变缓，似乎有些后继无力的感觉。 想想也是，项山的攻势的确很猛，如果放在战场之上绝对可以大杀四方。但是擂台比武，反而限制了项山的施展，尤其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风九渊的灵蛇身法太过诡异，让项山的许多攻击落空，内力消耗巨大。 感受到项山的变化，风九渊心中一动，故意一个滑步，身形微微晃动，卖给对方一个破绽。 “咦！？” 项山眼睛一亮，攻势更加凶猛，拳头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来。 可就在项山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风九渊身形暴起，金月刀化作一道璀璨的刀光，直取项山的要害。 项山面色大变，连忙施展身法想要躲避，可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唰！” 金月刀架在项山脖子上，后者踉跄后退几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承让。” 风九渊并没有趁胜追击，反而收刀入鞘。 项山神情黯然地点了点头，而后默默下了武斗台。 随即，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南陵武道院的弟子激动不已。 风九渊的胜利不仅仅是个人的荣耀，更是整个南陵武道院的荣耀。 聚气境的武道交流，南陵武道院先拔头筹。 第291章 虽败犹荣 “华长老觉得如何？” “沧元先生莫要得意，南陵武道院也不过是仗着潜龙榜天骄之利，并非自身的底蕴。” “呵呵，不管风九渊是不是潜龙榜上的天剑，但他现在却是我南陵武道院的弟子，莫非华长老输不起？” “哼！沧元先生不用拿话激我，聚气境的武道之比，算你们赢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说什么算我们赢了？” “华某不语尔等口舌之争，接下来是开窍境的比试，你们派谁出来？” “当然是……” 沧元先生与华池争锋相对，二人同时将目光转向武斗台上。 只见风九渊盘坐在武斗台上默默调息，丝毫没有退下的意思。 看到如此一幕，不少人都愣住了。 “风九渊，聚气境的比试已经结束，既然你未有受伤，怎么还不下台？” 武先生连忙开口询问，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 风九渊睁开双眼，神情平静道：“既然是武道交流，没有说过不可以越阶挑战吧？弟子想要继续挑战。” “什么！？”武先生闻言一愣：“你想越阶挑战开窍境？” “弟子想知道，自己和开窍之间的差距。” 风九渊手握金月刀，目光异常坚定。 以前的他，虽然天赋资质颇为不凡，可是进入武道院以后他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且不说年纪比他还小的顾长青，就算被他视为宿敌的战天成都打不过，这让孤僻的他不得不更加努力。 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他时常会去悟道阁与问心阁中修行，一个人承受孤独与煎熬，就是为了能够在今后的比武大会中一鸣惊人，超越战天成和顾长青。 好吧，超越顾长青有点不切实际了，但是他绝对不会再输给战天成。 武先生见风九渊态度坚决，于是便转向沧元先生征求意见。 沧元先生略微沉吟便点头答应了，毕竟他们弟子有如此无畏之心，更应该支持与鼓励才是。 只是沧元先生的决定，却让一旁的华池等人脸色难看。 武道交流，你们南陵武道院居然让弟子越阶挑战？这不是打我们北原武道院的脸吗？ 大家都是天骄弟子，看不起谁呢？！ …… “方林，你上！既然人家想要越阶挑战，那就看看对方有何实力！” “弟子领命。” 说话间，一名高高瘦瘦的劲装青年跃上武斗台。 “北原武道内院弟子方林，开窍上镜，请多指教。” 听到方林自报姓名，姓名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南陵武道院的弟子并未听过方林之名，但是对方能够进入内院，绝非易与之辈。 开窍上境的修为，在年轻一代中算得上天才中的佼佼者了。 风九渊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他本就性格内敛不善言辞，显然动手比动口要简单许多。 只是风九渊如此表情，却让方林眉头紧锁，对方如此态度，这是看不起自己吗？ 好好好，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好了。 “让林某看看，金月刀的传人有多少本事。” 话音未落，方林率先出手，一柄长剑宛如灵蛇吐信，刁钻狠辣，收放自如。 不过风九渊的刀术同样又快又狠，短短呼吸之间二人便已交手了三个回合，而且风九渊不落下风。 得见如此场景，南陵武道院的弟子又惊又喜，欢呼呐喊。 本来他们还以为风九渊越阶挑战必败无疑，却没想到二人之间竟然打得又来有回，精彩万分。 尤其是二人一个快剑，一个快刀，每一次交手都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一时之间，武道台上刀光剑影，锋芒闪烁。 “不愧是潜龙榜上排名第二的人物，果然难缠！” 方林暗暗皱眉，决定以势压人，不再与风九渊对招。 念及于此，方林内力狂涌，依附于长剑之上，狠狠刺向风九渊的要害。 “铛！” 金铁交鸣，阴波震荡。 风九渊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力贯穿手臂，让他的身形微微一滞。 借此空隙，方林乘胜追击，凛冽的剑势宛如狂风暴雨一般，朝着风九渊倾泻而下。 “风师弟小心！” “风师弟加油！” “加油！加油——” 台下众人惊呼连连，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面对方林狂风暴雨般的剑术攻击，风九渊只能被动防御，根本无法反击。 然而方林的内力深厚，在穴窍爆发之后攻势更加凶猛，风九渊实在有些难以招架。 若非风九渊的身法灵动，恐怕此刻早就败下阵来了。 “唉！可惜了！” 武先生不由一声叹息，其他先生亦是无奈摇头，他们已经看出风九渊露了败相，故而心生感慨。 假如风九渊是开窍境的修为，哪怕只是开镜初境，说不定都能抗衡方林。 没办法，开窍武者和没有开窍的武者之间差距太大了，不是天赋资质就能弥补的。更何况方林的天赋资质丝毫不差，否则也入不了北原武道院的内院。 “叮叮叮！” 刀剑不断交击，风九渊被逼至武斗台角落，却是无路可退了。 无奈之下，风九渊只能奋起反击，爆发内力最后一搏…… 事实上，二人实力相当， 甚至风九渊的刀术更胜一筹。可惜一番激斗之后，风九渊内力渐渐耗尽，最后被方林强行打下了擂台。 短暂的沉默之后，台下响起了一片掌声，不少人看向风九渊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尽管风九渊败了，可是他的实力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虽败犹荣。 而武斗台上的方林也是暗暗捏了一把冷汗，他差点就输在风九渊手中，真不愧是潜龙榜上的天骄，不能小觑天下人啊！ …… “下一个，谁来。” 听到方林的声音，龙云墨正准备上台，却被人抢先一步。 “战天成应战，阁下请多指教。”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从一开始就保持沉默的战天成。 先前聚气境的比试，战天成一直没有出手，并非他畏站，而是因为他的目标从来都是开窍境的战斗。 是的没错，战天成前不久已经跨入开窍之境，如今他正想借此武道交流磨砺自己。 第292章 越战越勇，战神血脉 “战天成，潜龙榜上第一人！？” 方林上下打量着战天成，神情颇为凝重。 由于战天成没有遮掩自己的气息，方林一眼便看出战天成的修为已经突破开窍之境。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战天成能够成为潜龙榜第一人，自然不是吹出来的。 如今晋升开窍之境，实力定然不容小觑。 “潜龙榜上第一人？” 战天成自嘲地摇了摇头，并未回应对方，因为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称号。 如果按照实力来算的话，顾长青才是当之无愧的榜首。 只不过顾长青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而且潜龙榜一年一换，再加上顾长青崛起的太快，因此许多人都不知道顾长青的实力，早已经超越了历代潜龙榜的第一人。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每一个时代都不缺天之骄子，缺的是传奇。 …… 片刻之后，战天成心绪渐渐平复，随即开口道：“方师兄，刚才你与风兄弟对战良久，内力消耗了不少，若是我们直接对战，却是我占了便宜，如此不妥。” “那你想要如何！？” 方林微微皱眉，觉得战天成还算光明磊落。 战天成比出三根手指道：“三招之内，若是无法将你打败，便是我输。” “什、什么！？” “好狂妄的小子——” 方林先是一愣，而后怒不可遏。 台下周围同样一片哗然，就连观礼台上的众多先生都觉得战天成有点托大了。 开什么玩笑，方林就算再不济，那也是北原武道院的内弟子，而且他一身修为乃是开窍上境，完全碾压开窍初境。 当然，战天成自然也不差，潜龙榜第一人，就算他骄傲自大一点，亦不会有人跳出来多说什么。 不过方林却是忍不了这口气……潜龙榜第一有如何，修为境界之间的差距，可不是天赋资质就能轻易抹平的。 “好好好，就让我来称称这潜龙榜首的份量！” 方林横剑而立，穴窍爆发，内力涌动，气势暴涨。 战天成取下背后长枪，同样蓄势待发。 “来战！” 随着方林的一声怒喝，长剑直刺，剑尖微颤，犹如寒星点点。 战天成紧握长枪轻轻抖动，枪尖挽出一朵朵枪花，在周围散发着冷冽的光芒。 “第一招，狂龙出海！” 战天成仿佛与长枪融为一体，磅礴的气势瞬间凝聚爆发，整个人如同蛟龙出海，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扑方林面门。 这一枪，不仅速度快得惊人，而且力量凝聚于一点，破空之声震耳欲聋，可见战天成对枪术的造诣有多高深。 “枪势圆满！？” 方林不敢大意，长剑横档，试图以剑身卸去长枪的冲击力。 然而，枪剑相撞之时，方林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沿剑身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脚步踉跄。 方林心中暗惊，这第一枪的力量，已远超一般开窍初境的武者。 不待方林缓过神来，战天成的身影再次逼近。 “第二招，千鸟归元！” 战天成并未给方林喘息之机，长枪一收一放，枪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绚烂的轨迹，犹如千鸟齐飞，向着方林周身要害笼罩而去。 这一招，考验的不仅是速度，更是对枪法精妙的掌控和对手弱点的精准判断。 方林急忙挥剑抵挡，但每一道枪影都仿佛有生命一般，灵活多变，神出鬼没，实在让他应接不暇。 一时之间，武斗台上剑光枪影交织，看得台下众人眼花缭乱。 “叮叮铛铛！” 金铁交鸣，气浪狂暴。 随着二人交锋逐渐激烈，方林逐渐感到力不从心，防守的漏洞越来越多。 然而就在方林即将被枪影淹没之际，战天成突然收枪，身形暴退数步，随即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长枪化作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刺方林心脏。 “第三招，枪破苍穹！” 这一枪，汇聚了战天成所有的武道力量与精神意志，仿佛要破开黎明的黑暗，迎接新的曙光。 方林见状，瞳孔骤缩，他深知这一枪避无可避，只能拼尽全力防御。 无数剑影化作一道剑幕，试图阻挡这致命一击。可是枪尖与剑幕接触的瞬间，剑幕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 “嘶啦！” 长枪势如破竹，破开方林的重重防御，最终枪尖悬停在他咽喉处三寸不到的位置。 方林身形僵立，脸色苍白，手中长剑无力垂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我……我输了。” 方林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声音虽轻，却如重锤般落在每个人的心头。 台下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呐喊声。 不愧是潜龙榜上第一人，说三招就是三招，而且还是越阶一战，堪称经典。 “承让。” 战天成收起长枪，向方林微微点头示意。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骄傲与自得，只有内心的平静与武道的追求。 角落处，风九渊暗暗握紧拳头，眼中充满了战意……自己又慢了一步，不过没关系，有追求，人生才不会无趣。 …… “蒋啸，你上。” “弟子领命。” 黑衣青年拱了拱手，笑嘻嘻地跳上武斗台。 “战天成是吧，我叫蒋啸，记住我的名字，因为它将是你的噩梦。” “对了，我刚晋升开窍大周天不久，力道可能有点控制不住，待会要是下手重了，你可不许哭鼻子哦。” 听到黑衣青年的挑衅，战天成微微皱眉，但是心境依然平和，并未受到半分影响。 “呵呵。” 蒋啸面带笑意，眼中却闪烁着狡黠与自信。他缓缓拔出腰间长剑，剑尖轻点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杀！” 战天成长枪如龙，直取蒋啸面门。 蓦然间，一道残影掠过，战天成来不及反应，手臂便多出一道浅浅的伤痕，鲜红的血液沾染了衣袖。 好快的速度！ 战天成暗暗惊讶，转攻为守，一手枪术舞得密不透风。 只可惜，无论战天成如何施展，蒋啸就像幽灵一般，不断出现在战天成的身边，然后一剑一剑的切割在他的身上。 一剑、二剑、三剑…… 战天成浑身伤痕累累，血染衣衫，看上去异常狼狈。 与此同时，蒋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战天成，你还是认输吧，你看你连我的衣角都摸不到，再打下去你就要哭鼻子了。” “哎呀呀，又被割了一剑。” “哇！差点就被你给碰到，吓死蒋某了。” “呵呵，什么潜龙榜第一，怎么感觉像没吃饭一样。” “来来来，继续啊！” 武斗台上不时传来蒋啸嘲讽的声音，南陵武道院的弟子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冲上武斗台，把蒋啸的嘴巴撕烂。 很明显，这个家伙是在搞人心态，真他娘的恶心！ 只是战斗中的蒋啸并未注意到，战天成丝毫没有受到他的影响，反而越战越勇，就连他的皮肤也越来越红，仿佛被煮熟了一般。 第293章 一招被制 “不对劲，战天成有点不对劲！” 观礼台上，沧元先生喃喃自语。 其他先生看到越战越勇的战天成，同样眼中浮动着一抹惊疑之色。 顿了顿，沧元先生转问道：“武先生、菊先生，平时都是你们在指点战天成修行，有没有发现他在修炼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有啊，天赋高又很努力。” “不对，好像是有些特别的地方。” “什么地方特别？” “战天成的恢复能力极强，耐力极好，而且每次受伤都能很快恢复，甚至在实战的时候，经常能够爆发出强大的血气。” 武先生一边回忆一边回答，脸上神情渐渐有些激动。 不止武先生，沧元先生也非常激动。 其他先生满头雾水，有些不明所以。 “大先生，战天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梅先生的询问，沧元先生认真点了点头：“老夫怀疑，战天成是特殊体质，而且已经觉醒了部分血脉之力。” “什么！？” “特殊体质？” “血脉之力？” 周围先生面面相觑，而后又惊又喜。 所谓的特殊体质，其实就是天赋异禀……比如有的人天生神力，有的人感知敏锐，还有人体质无双越战越勇。像是古之霸王，拥有战神血脉，每次遇到险境都能越战越强，而且通脉之境便能压着先天宗师打，甚至刚入先天就能和大宗师对杀。 尤其是在战场之上，霸王羽能够以一敌万，越杀越凶，几乎永无止境。 想着想着，顿时有点熟悉的感觉。 众先生下意识地看向顾长青，因为顾长青貌似拥有特殊体质，动不动就大开杀戒，而且越杀越强。 当然，天赋异禀的特殊体质表面上很难查探出来，除非在一定条件下才会觉醒相应的血脉之力。 而战家祖上正是出现过这样一尊战场杀神，所以沧元先生很容易便联想到了此事，莫非战天成也觉醒了特殊体质！？ 念及于此，沧元先生对战天成更加看重了几分。 …… 武斗台上，枪花剑影，金铁交击。 原本蒋啸凭借着诡异灵动的身法一直占据着上风，可是打着打着他却发现有点不太对劲了。 别看战天成浑身伤痕累累筋疲力尽的样子，实际上他的战斗节奏越来越快，而且力量越来越大。每一次长枪与长剑相撞，蒋啸的手臂都被震得发麻，要不是轻功身法确实了得，恐怕早就被战天成一枪杆子给挑飞出去了。 如此一来，蒋啸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嘲讽的声音也消停了，甚至处境越来越艰难。 正如沧元先生所想，战天成的确在开窍的时候觉醒了特殊的血脉，可以通过不断地战斗，越来越强。 半柱香过后，蒋啸终于支撑不住，被战天成看准破绽一枪贯穿手臂，惨叫声中整个人跌落武斗台下，直接昏死过去。 正是应了一句老话，先前叫得有多欢，现在就叫得有多惨。 只可惜，战天成在打败蒋啸之后也陷入了虚弱状态，无法继续战斗。 饶是如此，南陵武道院的弟子却是振奋不已。 …… “不错不错，战天成既已开窍，当有资格加入内院。” “武先生，战天成加入内院的仪式就交给你了。” “自当如此。” 观礼台上，沧元先生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头，他对战天成刚才的表现非常满意。 在温玄知之后，南陵武道院的弟子便有些青黄不接，如今多了战天成和风九渊这样的天骄弟子，南陵武道院也算后继有人了。 至于顾长青，沧元先生并没有将他计算在其内。 严格来说，顾长青并非南陵武道院的弟子，他能出现在这里，也只是慕临渊和毛九君之间的交易罢了，最后肯定是要离开的。 更何况，以顾长青的成长速度，沧元先生感觉自己还真有点把握不住。 …… 另一边，华池等人脸色难看，心里颇为压抑。 他们这边的开窍境弟子本来还有顾欣和宁秀媛的，可是现在一个被废了修为，一个被打得半残，最后只剩下一名弟子可用了。 眼下北原武道院完全处于劣势，如果这场要是再输了，后面的武道交流都可以不用比了。 转念间，华池突然开口道：“韩臣，下一场由你上。老夫知道你平时藏拙，为人小心谨慎，但是今天你不能输给南陵武道院，老夫的意思，你明白吗？” 准备区中，一名年轻男子闻言一怔，而后默默点了点头。 此人看上去相貌平平无奇，身上也没有半点高手的气质，甚至连气机都没有丝毫外露，如同一位普普通通的炼体武者。 很显然，此人修炼了一门极为高深的敛息功法，就连刚才南陵武道院的弟子都没有注意到此人的存在。 要不是华池郑重其事的交代，估计没有人觉得他会是一位开窍大周天的高手。 而南陵武道院这边，随着战天成下台，龙云墨很自觉的登上了武斗台。 此时此刻，龙云墨的心情非常激动，因为等了这么久，终于轮到他表现了。 自从开窍大周天以后，龙云墨便信心暴涨，感觉自己已经是同阶无敌的存在，所以他非常期待自己在武道交流会上大显身手，然后震惊众多先生弟子，体现自己的价值。 由于顾长青的崛起，连带着战天成、沈七七和风九渊他们都得到了登仙台的名额，那么内院弟子中排名垫底的龙云墨自然就失去了这个机会。 现在他需要更多惊艳的表现，他的目标可不只是武道院，而是更高层次的稷下剑宫，甚至仙门。 “北原武道院，韩臣，请指教。” “其实你不需要自报姓名，因为本公子不需要知道手下败将叫什么！哈哈哈哈——” 桀骜不驯的笑声之中，龙云墨抢先出手，金色长剑直取韩臣胸口。 然而就在龙云墨出手的一瞬间，一个更快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朝着他的胸口轻轻一点。 “破！” 一声闷响，龙云墨被对方封闭穴窍，僵立当场，就连手中长剑都掉落在地。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一片沉寂。 龙云墨败了？一招就被人家制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 第294章 无敌之姿，横扫内院 “根基虚浮，招式笨拙，反应迟钝……” “南陵武道院，不过如此。” 韩臣淡漠的声音在武斗台上回荡，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可就是如此语气，仿佛一把利刃狠狠扎在南陵武道院的众弟子心上。 龙云墨堂堂内院弟子，居然被人一招就给制住了。 是的没错，是被制住，还不是被打败。 也就是说，被封住穴窍的龙云墨，生死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 耻辱啊！简直奇耻大辱！ 先前南陵武道院的弟子，因为风九渊和战天成的积极战斗，好不容易凝聚出来的一点自信，却被龙云墨的表现摔得稀烂。 这一刻，众人对龙云墨这个家伙反感到了极点。 龙家三少又如何？内院天骄又如何？ 龙云墨这个家伙除了勾心斗角装模作样，还能干点啥？还说什么本公子不需要知道手下败将叫什么名字？ 现在想想都觉得羞耻啊！ …… 观礼台上，沧元等先生的脸色异常难看，他们对龙云墨失望到了极点。 眼高手低，骄傲自大，自以为是。 其实龙云墨的天赋真的不错，可惜心性差了许多，因此沧元先生他们本来就不怎么待见龙云墨加入内院。 可对方毕竟是龙家三少，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子侧妃的面子多少还是要给一点的，否则太子那边不好交代。 然而龙云墨此刻却把南陵武道院的脸都丢光了！ 罢了罢了，沧元先生决定，等到登仙台的考验之后，就把龙云墨清理出去，免得给他们南陵武道院丢脸。 ……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武斗台上，龙云墨难以置信地看着韩臣，对方的实力超乎了他的想象。 预料中威震八方的情景没有发生，自己反而成了别人眼中的跳梁小丑，龙云墨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点穴而已，痛一痛就过去了，不用紧张。” 韩臣淡淡开口，一步一步走上前：“不过刚才有句话你说的很对，失败者不需要自报名字，因为真的没有必要。” “你……你想做什么！？你不要乱来！” 龙云墨顿时慌了。 “其实，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说话间，韩臣“啪”的一巴掌将龙云墨抽飞出去，直接变成了猪头。 落地之后，龙云墨的穴窍同时被解开，他连忙捂住自己红肿的脸颊，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 身为龙家三少爷，龙云墨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不对，这应该算是第二次了，上次被人大庭广众之下羞辱还是上次，差点被顾长青直接打死。 这个仇，他龙云墨记下了。 “唉，本来想要低调一些的，毕竟登仙台就要开始了，现在暴露太多实力有点亏啊！” 韩臣喃喃自语，神情颇为无奈。 事实上，他根本没讲龙云墨放在眼里，也根本不想参加这武道交流会。他只想默默修炼，暗藏实力，然后在登仙台的时候扮猪吃虎，一鸣惊人。 现在计划落空，韩臣也只能全力以赴了，毕竟华池还在旁边盯着呢，想摆烂都不行。 …… 就在众人观战之际，三道身影闷不做声地出现在观礼台上，并且走到了北原武道院一方。 其他人的视线被武斗台上所吸引，可顾长青却注意到了那三人的身影，正是顾欣、安通和宁秀媛他们。 没能参加武道交流，顾欣自然很不甘心，因此她恢复了少许之后，便想来看看这武道交流的情况。 虽说顾欣现在的确拿顾长青没有办法，可是能够看到南陵武道院被打压，她也算小小的出了一口恶气。 “贱种！本小姐不会放过你的！” 顾欣感受到顾长青冷淡的目光，心中压抑的怒火忍不住喷涌而出。 顾长青转向文奇楚道：“那个女人骂我？我能动手揍她吗？” “行了行了，别跟那种女人一般见识。”文奇楚拍了拍顾长青的肩膀，宽慰道：“你都把人家废了，人家骂你不是应该的吗？” 顾长青微微皱眉：“可是，我揍她和废她，并不冲突吧？而且，我揍她，和她是不是女人也没什么关系吧？” “……” 文奇楚满头黑线缭绕，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在顾长青这家伙眼里，根本没有什么男人和女人之分，只要是敌人，就不能放过。 其实吧，顾长青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可是他真的很想上前再揍顾欣和宁秀媛一顿，就是见一次打一次那种，没别的意思，只为了念头通达。 不过眼下这种场景，多少有点不太合适。 算了，先忍忍，等她们落单的时候再动手。 “顾欣，安静点。” 华池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便让顾欣不要乱来。 顾欣冷哼一声，默默坐在了华池后面，安通与宁秀媛一左一右坐在顾欣身边。 …… 不多时，又一道身影直接跃上武斗台。 “阁下不用得意，龙云墨只是内院看门的而已，打败他也没有值得高兴的。” 上台之人名叫邱泽，乃内院弟子中排名第八的存在，而龙云墨排名垫底，自然和“看门”差不多。 “韩某并无得意，因为你们都差不多。” 说罢，韩臣却是率先动手。 邱泽显然早有预料，第一时间便暴退几步离开了原地。 先游走，再反击，这便是邱泽的计划。 然而还没等邱泽出手，一道身影宛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身后。 韩臣一记手刀，直取邱泽穴窍命门。 “什么！？” 邱泽面色骇然，本能的转身想要躲避，可是一道指力贯穿他的肩头，直接将他击落台下。 “……” 周围再次鸦雀无声，整个过程快如闪电。 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邱泽就已经败了，而且看上去比之龙云墨还要狼狈几分。毕竟龙云墨只是脸颊红肿，很快便能恢复，可是邱泽却见红了。 相比其他弟子的难受，龙云墨却是暗爽不已，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的嘴角怕是压都压不住了。 看到了吧？你们看到了吧？ 不是我龙云墨太弱鸡，而是人家韩臣真的很强。 “第二个了，下一个谁来？” 韩臣淡淡开口，那极度自信的神态，给人一种无限嚣张的感觉。 这是赤倮倮地打脸啊！ 内院弟子不能忍！ 第295章 你管这叫炼体境? “韩臣是吧，我来会会你！” 说话间，秦少元从内院弟子中走上武斗台。 尽管秦少元是内院弟子中年纪最小的，可他实力却在邱泽之上，因此他在内院弟子中排名第七，绝对算得上前途无量。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天骄，仅仅三招便身受重伤败在韩臣手中，只比邱泽强了一点点而已，根本不是韩臣的对手。 看到如此情况，南陵武道院的弟子又惊又怒，偏偏无可奈何。 “谢伶寒，请赐教。” 接着一名绿衣女子跃上武斗台，宫装长裙，气质清秀，眉宇之间隐隐散透着一抹凛冽的煞气，眼中更是透着怒火。 谢伶寒在内院弟子中排名第六，同样是开窍大周天的高手，不过她的刀术造诣十分深厚，不但有六门刀术圆满，同时还有三门刀势已入圆满之境。 不过一番交手之后，谢伶寒在韩臣手中也仅仅坚持了四招，就被打下台区。 而且看韩臣云淡风轻的样子，显然没有使出全力。 尽管胜败乃兵家常事，可谢伶寒败得如此彻底，自然心有不甘。 随即，又一道高大的身影跳上武斗台。 此人名叫程旭，乃是内院弟子中排名第五的存在，同时也是南陵武道院的开窍境第一人。 随着程旭的出现，场下弟子齐齐加油呐喊，希望程旭能够将韩臣打败。 可是程旭的神情格外凝重，心里并没有多少胜算。 事实上，程旭的实力比之谢伶寒和邱泽也高不了多少，反正他无法做到在几招之内就打败二人。 由此可见，韩臣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开窍境的范畴。 果不其然，即便程旭全力爆发，也仅仅只是坚持了十招就落败了，摧枯拉朽，干净利落，简直就是通脉之下无敌的存在。 败了！又败了！还是败了！ 南陵武道院的弟子心灰意冷，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韩臣的实力竟然如此可怕，连南陵武道院开窍第一人都不是其对手，通脉不出，谁与争锋？ …… 观礼台上，气氛压抑。 南陵武道院一方的先生脸色难看，反观北原武道院一方却是笑容满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笑容不会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别人脸上。 角落处，文奇楚怒其不争地拍了拍大腿，而后转向顾长青道：“顾小子，你看出些什么没有？” “什么看出些什么？” 顾长青茫然地摇了摇头，一问三不知。 文奇楚没好气的道：“我是问，台上那小子的实力如何？” 顾长青想了想，实话实说道：“还行吧。” “还行？” 文奇楚眼角抽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开窍境几乎无敌的存在，顾长青却说还行，文奇楚要不是知道顾长青为人老实，从不吹牛装偪，估计他都要开一波嘲讽了。 “顾小子，你帮忙上去打一场如何？” 文奇楚没有用强硬的语气，而是用商议的口吻，因为他知道顾长青的性格，向来吃软不吃硬。 若不是此次武道交流关乎南陵武道院的颜面，文奇楚也不想让顾长青去趟这蹚浑水。 “真要打吗？” 顾长青微微皱眉，说话的观战，怎么就要上台了？这不是浪费自己时间吗？ 只不过顾长青也不好拒绝，毕竟他也是南陵武道院的弟子，有义务维护武道院的声誉。而且文奇楚、慕临渊等人对他也不薄，以他的性格，还做不出袖手旁观的事情出来。 “顾小子，你也看到了，我们这边出了几个通脉境的弟子，已经没人可以上了，如果过你不出手，这第二回合我们就输定了。” 顿了顿，文奇楚复又道：“其实也耽搁不了你多少时间，比武赢了可是有奖励的，有了各种资源，你才能够修炼的更快啊……总之咱们武道院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哦。” 顾长青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面露思索之色。 …… 另一边，华池嘴角不禁浮现出一抹笑意：“沧元先生，现在如何说？你们可还有开窍境的弟子？不如再上去试试，说不定能够用车轮战把韩臣拖垮呢。” “我们开窍境的弟子，的确不如你们。” 沧元先生强忍着怒意，冷冷开口道：“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得意，通脉境的比试，我们一定不会输。” “是吗？那可不一定。” 华池笑意不减，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正当这时，武先生突然开口道：“华长老，为何此子还不下台，莫非此子还想越阶而战！？” “有何不可？” 华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激怒了南陵武道院的一众先生。 武先生等人怒目而视，沧元先生却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冲动。 “华长老，看来你们北原武道院倒是藏龙卧虎。” “呵呵，沧元先生过奖了，其实此子能够出现在这里也是意外。” “哦？这是为何？” 沧元先生其实也很奇怪，那韩臣拥有如此强大实力，北原武道院为何不藏着掖着，反而将其放出来，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踩一踩南陵武道院的面子不成？ 这次武道交流，双方只是互相试探一下深浅罢了，根本没有动真格的，至少北原武道院那边没有派出他们的首席弟子萧岳，而南陵武道院这边，也没想过让温玄知出手。 只是华池笑而不语，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 “开窍境没人了吗？通脉境的，谁先来？” 韩臣淡淡开口，从始至终他连兵器都没有出过，自然有狂傲的资本。 “可恶！这个家伙太装偪了！” “此人太过嚣张，白师兄琴师姐，快将他给打下来！” “何须白师兄和琴师姐出手，只要沐师兄出马就能收拾他！” “没错，沐师兄快上，把他打下来！” “打下来——打下来——” 武斗台下，群情汹涌，但是韩臣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 沐天乐微微皱眉：“白师兄、琴师姐，我先上去探探他的底。” “那你小心些。” 白柳神情郑重地提醒，琴嫣也叮嘱了两句。 “嗯。” 沐天乐点了点头便要上台，却见一道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武斗台上。 看着台上那道身影，白柳和琴嫣面面相觑不由愣住，而后面露古怪之色。 这下子，沐天乐反而不急着上场了。 …… “咦？炼体境也上台？” 韩臣先是一愣，而后淡淡一笑：“南陵武道院没人了吗？” “来吧，我赶时间。” 顾长青取出背后的重阙剑，根本没有什么试一试的想法。他现在就像快点打完，然后回去修炼。 “来吧……” 韩臣话音未落，顾长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冲到韩臣面前。 “好快的速度！” 韩臣眉头一拧，现在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抬手格挡。 “叮！” 一声金铁交响，韩臣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力量震荡双臂，他整个人竟然不受控制的倒飞了出去，直接跌落武斗台下。 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就战斗结束了？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韩臣，竟然被顾长青一拳轰出了武斗台？！ 你管这叫炼体境！？ 第296章 一力降十会，一剑破万法 武斗台上一人独立，台下宛如死寂。 顾长青一剑将韩臣轰下武斗台，简直不可思议。 韩臣缓缓从地上起身，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可是并没有真的受伤，不过他双手的护臂却被恐怖的力量轰得支离破碎。 这……这怎么可能！？ 对方真是炼体境！？ 韩臣看着破碎的护臂，神情有些呆滞，转即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承认自己刚才大意轻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是顾长青的力量确实可怕，哪怕他周天穴窍全开，也依然无法抵挡一拳之威。 而且韩臣发现，除了绝对的力量之外，一道锐利的气劲渗透他体内，在他经脉之中横冲直撞，让他十分难受。若非他体质特殊，能够强行镇压气劲，恐怕他现在已经身受重伤。 “无耻！卑鄙！” “顾长青，你不讲武德，居然搞偷袭！” 顾欣怒声喝骂，纷纷引来众人侧目。她实在无法接受顾长青的强大，连韩臣这样的天骄高手都被一招打败。 而且，据顾欣所知，顾长青学武不到半年就有如此实力，不但完全超越了自己，就连自己弟弟顾天方比之对方都要不如。 如果顾长青是顾家培养的也就罢了，偏偏对方没有得到顾家的任何资源，甚至还被挖其根骨，废其根基，任其自生自灭。 在如此逆境之中顾长青都能成长起来，这让顾欣惊怒之余，心里更是升起一众莫名的恐惧。 不止顾欣心生恐惧，一旁的宁秀媛同样感到害怕。 如果……如果顾长青继续成长下去，会不会踏入武道绝巅？会不会超越顾家？ 以顾家对顾长青的所作所为，顾欣不用想也知道，顾家与顾长青之间绝对是不死不休的结果！ 面对顾欣的喝骂与指责，顾长青丝毫没有理会，毕竟他是打过招呼了的，自然算不上偷袭。 “韩师兄，你再上去啊，把那个卑鄙小人打下来！” 听到顾欣的呼喊，韩臣只是淡淡瞥了这个女人一眼，同样懒得理会。 输了就是输了，他韩臣并非输不起的人。对于顾欣的喝骂，韩臣非但没有认同，反而不屑一顾。 对方有没有偷袭，自己能不清楚？ 自己或许大意轻敌了，可是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即便自己没有掉以轻心，估计也不是顾长青的对手。 那种爆发、那种力量，绝对非人力所能触及。 莫非…… 恍惚间，韩臣似乎想到了一个古老的传闻。 上古炼体术！？ 难道对方修炼了上古炼体术？ 念及于此，韩臣皱了皱眉，不再胡思乱想。 “是我败了。” 韩臣拱了拱手，自顾走回北原武道院一方。 没有嘲讽，没有鄙夷。 大家都知道韩臣实力很强很强，可是顾长青的实力更强。尤其是刚才被韩臣连续打败的五位内门弟子，看向顾长青的眼神多了几分惊骇与敬畏。 …… 观礼台上，气氛颇为古怪。 北原武道院的人目瞪口呆愣在当场，他们笑容没有消失，而是再次转移到了南陵武道院的诸位先生脸上。 沧元先生笑而不语，只是淡淡看着华池等人。 武先生却道：“华长老，顾长青同样是内院弟子，而且武道修为并未超越开窍境，绝对算得上越阶而战了。如果你们没有人继续登场，开窍境的比试，应该是我们赢了吧？” “……” 华池脸色难看，却无法反驳。 聚气、开窍、通脉，三大境界的比试已经输了两场，实际上这次武道交流大会，北原武道院已经输了，甚至通脉境的比试都没有必要了。 只不过，让他们就这么认输，华池又很不甘心。 “比试继续，如果最后还是我们输了，赌注翻倍。” 华池冷冷看看武斗台上的身影，此刻他就像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连最后的底牌都没有翻开就输了，所以他想要继续赌下去。 沧元先生眼睛一亮，转即微微皱眉。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各有心思。 沧元先生并不认为华池是个冲动之人……废话，一个性格冲动的人，能够成为北原武道院的大长老？恐怕还没出门就被一大群仇人乱刀砍死了！ 不过华池赌约还是很诱人的，至少沧元先生不想就这么错过，只是他不知道顾长青能不能够应付接下来的战斗。 当然，就算顾长青输了，内院还有白柳、琴嫣、沐天乐三名通脉弟子，因此南陵武道院的赢面还是蛮大的。 沉吟了片刻后，沧元先生最终应下了华池的赌约。 …… 武道交流继续进行，北原武道院派出了通脉境的弟子——韦良平。 此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身材挺拔面容硬朗，双眼看上去神光内敛，身体之中仿佛蕴藏着磅礴的力量。 开窍境和通脉境之间相差甚大，主要在于力量的整合与爆发。 比如开窍境的武者，拥有诸多穴窍，每一个穴窍中蕴藏着不少的内力，但是这些内力只能一个穴窍一个穴窍的释放，持续力极强，可是战斗力并没有增长太多。 而通脉境的武者却能贯通体内穴窍，将所有穴窍中的内力汇聚一处，然后骤然爆发出恐怖的杀伤力。关键时刻甚至能够力挽狂澜，反败为胜。 “我赶时间，可以开始了吗？” 顾长青礼貌的问了一句，可是在韦良平听来，这话却是无比的刺耳。 呵呵，自己竟然被人小觑了？ 真以为自己是韩臣那个废物？ 好好好，那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通脉之力！ 轻敌？不存在的！ 狮子扑兔尤尽全力，更何况对手是只凶狼！ 三百六十窍，开！ 一脉三轮，开！ 随着韦良平穴窍和脉轮开启，整个人气势猛地暴涨了一大截，浑身上下如同被白色火焰包裹一般，就连周围的空间都发生了扭曲。 然而面对韦良平那骤然爆发的气势，顾长青眼中未有丝毫波动。 通脉境又如何，自己又不是没杀过。只要力量足够强大，精神意志足够坚韧，这个世间就没有无法击溃的敌人。 只见顾长青高举着重阙剑，毫不犹豫的朝着韦良平劈砍而去。 “嗡嗡嗡！” 磅礴的刀势破空震颤，仿佛蕴含着开山裂石之力，又宛如流星划过天际坠落人间。 没有花里胡哨的剑术，只有纯粹到极点的力量。 正是一力降十会，一剑破万法。 第297章 狂血纪家 “铛！” 刀剑相交，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众人紧张望去，却见武斗台上两道身影一触即分。 顾长青只是微微晃动，而韦良平则连退了好几步，差点跌落武斗台边缘。 那种力量！好可怕好纯粹的力量！ 韦良平脸色难看，虽然稳住了身形，可是他手脚发麻，头皮也阵阵发麻。 现在他终于醒悟过来，刚才不是韩臣太废，而是顾长青的力量太强，根本无法硬扛。 念及于此，韦良平立即运转身法，一个跃身出现在比武台的另一边。 既然无法力敌，那就以巧破力。 不得不说，韦良平的想法确实很正确，但他还是低估了顾长青的实力。因为顾长青不仅仅力量很大，轻功身法也不差啊。 甚至在力量的振幅下，顾长青的仙罗步更加灵动诡异，甚至给人一种飘然若仙超凡脱俗的感觉。 “啪！” 脚步微顿，韦良平的身影出现在顾长青身后。 长刀横展斩，破空袭杀。 这一刀毫无阻滞的切开了顾长青的身子，然而韦良平却面色微怔，瞳孔一缩，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是……残影！？ 霎时间，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宛如流星坠落。 “咻！” 音爆破空，气浪震荡。 原本钝拙的重阙剑在顾长青手中化作锋芒，直取韦良平而去。 “哗！” 台下一片惊然，就连观礼台的众人也都纷纷起身，面露骇然之色。 这一剑，韦良平挡不住。 可这一剑如果落在韦良平身上，他会死。 不少人脑海中瞬间闪过，韦良平被一剑贯穿身体的血腥场景，就连韦良平自己也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将他笼罩。 可是他们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挡住！” “给我挡住啊——” 生死关头，韦良平大吼一声，点魂燃血全力爆发……他不想死，他必须挡住顾长青这一剑。 然而就在这时，顾长青的身影突然虚晃了一下，凭空消失在了上方，那恐怖的剑势也随之消失。 紧接着，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韦良平面前。 “什、什么！？” 不待韦良平反应，顾长青一拳轰出，恐怖的力量碎裂层层空间阻隔，直接轰在韦良平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韦良平倒飞而出，落在武斗台西方。 突如其来的胜负，引得台下一片哗然。 谁都没有想到，顾长青刚才竟然虚晃了一枪，打了韦良平一个措手不及。 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顾长青那一击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他有两次重创韦良平的机会，甚至直接将其斩杀。 第一次是从天而降的一剑，以韦良平当时的情况，根本无法抵挡。 第二次是正中胸口那一拳，如果换成是一剑，韦良平现在估计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片刻之后，韦良平从地上挣扎着站起，原本意气风发的样子变得狼狈不堪，而且内息紊乱。 “我、我输了……” “噗！” 一口逆血喷出，韦良平整个人再次萎靡了几分。 随即，南陵武道院的弟子一片欢呼呐喊，激动不已。 不同于韩臣被打败的心态，韦良平可是实打实的通脉境弟子啊，结果败得这么惨，并且这还是顾长青手下留情的结果。 如此结果，想想都让人激动万分，振奋不已。 相比之下，北原武道院一方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出神入化的剑术！收放自如的剑势！” “这……这怎么可能！？” 华池等人目瞪口呆，只感觉不可思议。 韦良平在内院弟子中也算得上非常拔尖的存在了，没想到这样的高手，竟然不敌一个炼体境的少年。 此子已经无法用“妖孽”二字来形容了！ 不仅北原武道院的人难以置信，就连沧元先生他们也是无比震惊。 这才几天不见，顾长青好像又变强了许多。 无法想象，如此少年一旦跨入聚气，开窍通脉之后，该是何等的强大，只可惜…… 一想到顾长青现在的身体状态，不少人就暗暗叹息。 该死的顾家，真是造孽啊！ …… “不！不可能！” “他怎么可以这么强大！？” “该死！这个贱种真是该死啊！” 顾欣神情有些恍惚，心态彻底崩了。 宁秀媛眼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畏惧之色：“欣姐，我们不要再招惹顾长青了吧！” “你闭嘴！” 顾欣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冷哼道：“你以为，我们不去招惹那个贱种，他就放放过我们了？别忘了，你才是害他最深的那个人！” 宁秀媛低头，心中悔恨交杂。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或许会作出不一样的选择，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她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该死的贱种，绝对不能让他继续活着。” 顾欣暗忖，眼里充满了怨毒之色。 顾长青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恶意，他下意识朝着顾欣和宁秀媛望去，那淡漠的目光，让二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恐怖的眼神！ 她们怕了，真的怕了。 …… “华长老，你们那边是否还有人出战？” 武先生笑着询问，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华池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纪星河，最后一场由你上场，老夫允许你使用八门禁术。” “嘿嘿，弟子定当全力以赴。” 说话间，一道干瘦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 此人褪掉灰色的外袍，露出瘦削的肌肉。 让人诧异的事，此人双手被厚重的铁链所禁锢，如同罪人一般，浑身上下散透着一种凶戾的气息。 “嘿嘿嘿，终于轮到我上台了。” “为了表示感谢，待会儿我会出手轻一点。” 纪星河登上武斗台，冲着顾长青咧嘴一笑。不过他笑意有些狰狞，似乎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 “什么？竟然是他！” 白柳得见登场之人，顿时面色大变。 琴嫣见状，微微蹙眉道：“白师兄认识此人？” “他北地纪家的人。” “狂血纪家？！” “没错，就是拥有疯狂之血的纪家。” 听到白柳肯定的回答，琴嫣和沐天乐顿时心头一沉。 北地氏族虽以顾家为首，可是众多氏族之中，还有一个氏族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甚至曾经无比辉煌，其传承底蕴还在顾家之上，那就是狂血纪家。 第298章 八门禁术的力量 纪星河，纪家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 不说其背景，光是他的天赋资质就超越了许多天骄，三十岁不到就踏入二脉五轮之境。放眼整个江湖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尤其是纪星河年少之时，觉醒了特殊血脉体质“疯狂之血”，越阶挑战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拥有疯狂之血的人在血脉爆发之后，无论力量防御还是速度反应，都将成倍增长。 如今北原武道内院之中，除了首席弟子萧岳之外，无人是纪星河的对手。 本来华池是不想让纪星河全力出手的，可是如果他们这场要是再输了，北原武道院不但丢了面子，失去大量资源，就连院下弟子都会受到巨大的打击，甚至影响心性的成长。 对于武者而言，天赋资质决定了武者的下限，而心性意志才能决定一名武道修行者的上限。 所以无论如何，纪星河都不能输。 “白师兄，那纪星河的实力如何？” “很强！非常强！” “白师兄有没有信心对付此人？” “没有。” 白柳摇了摇头，苦笑着道：“虽然我没有和他交过手，但是我知道，如果对方使用八门禁术血脉全开，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那可是狂血纪家啊！” 琴嫣和沐天乐相视沉默，内心异常沉重。 连白柳都不是其对手，他们自然没有信心打败纪星河，而且他们也不认为顾长青能够压过纪星河。 “你们不用太过气馁。” 白柳不希望师弟师妹失去信心，故而开口安抚道：“以顾师弟的实力，消耗纪星河一波肯定是没问题的，然后我们三人轮流上场，应该可以胜过对方一筹……毕竟，八门禁术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使用的，开启血脉之力以后，对身体的消耗负荷极大，纪星河肯定无法坚持太久。” “嗯。” 琴嫣与沐天乐齐齐点了点头，眼神异常坚定。 尽管车轮战有些不太光彩，可他们南陵武道院同样输不起，只要最后能赢就行。 真正的战场上，成王败寇，可不管什么手段不手段的。 …… “我叫纪星河，听说你是顾家的人？”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哦。” 登上武斗台以后，纪星河并未急着出手，反而上下打量了顾长青一番。 一个炼体境的武者，却拥有如此强大的势力，的确值得纪星河认真对待。 “可以开始了吗？” 顾长青并不是很急，而是真的在赶时间，一刻都不愿耽搁。 而纪星河似乎感受到顾长青的急切，顿时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随时可以。” 纪星河话音刚落，顾长青已然出击，高高跃起…… 宽大的重阙剑破开风声，在阳光的折射下散透着凛冽寒光，仿佛能劈开世间一切阻碍。尤其是那磅礴的剑势宛如大江大河，又似山海辽阔，厚重坚韧，连绵不绝。 相比之下，对面的纪星河则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他双手锁链无风自动“哗哗”作响，锁链两端刻印着奇异符文，不时闪烁着幽幽蓝光。 来了来了，今天的巅峰之战要来了！ 随着二人即将动手，武斗台的气氛肃穆，两院弟子们更是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惊扰到二人之间的战斗。 没办法，高手过招往往在一念之间。 …… “叮！” 锁链与重剑相交，发出刺耳的金铁震荡之声。 顾长青身影一晃，不由自主连退了三步。 反观纪星河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眼神中燃烧着浓烈的战意，体内沸腾的血脉甚至有些蠢蠢欲动，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武斗台下方一片哗然，许多弟子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没想到，顾长青在力量的比拼之中竟然落了下风，这还是顾长青第一次在武斗台上被逼退。 “嘶！” 不少人倒吸了口凉气，惊骇于纪星河的力量，难道此人是妖邪变的不成？ 只不过，一想到顾长青在炼体境都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那么通脉境的纪星河能够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怎么？就这点力量！？” 纪星河硬抗顾长青一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刚才他并未使用八门禁术，也没有开启血脉之力。也就是说，仅凭通脉境的内力，加上自身力量的爆发，纪星河的实力还在顾长青之上。 尽管二者之间差距并不怎么明显，却也说明二人之间实力相当。 顾长青没有说话，他调整身形再次出手。 与此同时，纪星河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逼近顾长青。 “哗啦啦！” 黑色的锁链瞬间化作数道寒光，交织成网，封锁顾长青周围的空间。 顾长青却是不慌不忙，重阙剑一挥而下，剑势如龙卷袭来，硬生生斩断了锁链的攻势，并且反手一剑，直逼纪星河要害。 出神入化的剑术，灵动鬼魅的身法。 顾长青的速度越来越快，逼得纪星河身形暴退，同时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 纪星河的确很狂傲，可是并不代表他盲目自大。刚才短短的交锋，他已经从顾长青的剑术之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毫不夸张的说，在同等力量之下，顾长青的实力比纪星河还要强上几分。 只能说，韩臣与韦良平他们输得一点都不冤。 而台下双方的弟子显然也看出些端倪，先前顾长青一力降十会，让人忽略了他的剑术造诣，现在看来顾长青的剑术才是真正的可怕。 短短数十回合的交手，顾长青已经用出数十门不重样的剑术，而且每一门剑术都是出神入化、剑势圆满。这让观战的众人又是一阵目瞪口呆，直呼“妖孽”！ 就连纪星河此刻脸上的张狂都已经消失，换上一副冷厉认真的表情。 “蓬！” 拳脚相交，一触即分，周围气浪震荡，竟是平分秋色。 “好好好！看来不拿出点真功夫，今天怕是拿不下你了。” 纪星河深吸一口气，体内疯狂之血渐渐沸腾，八门禁术悄然开启。 休门，开！ 伤门，开！ 惊门，开！ 随着纪星河禁术施展，他原本干瘦的肌肉渐渐变得鼓胀，那爆炸的肌肉轮廓，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没有人会怀疑，纪星河身体之中蕴藏着恐怖的力量。 “唰！” 刹那间，纪星河消失在了原地。他的气息暴涨，力量防御、速度反应皆提升了一大截，整个人仿佛化身为战场上的凶神恶煞。 第299章 打破极限，力量百万钧 “轰！” “轰轰轰——” 武斗台上身影交错，让人眼花缭乱。 纪星河四门禁术全开，骤然之间实力暴涨，浑身更是煞气腾腾。 不过顾长青同样又强又硬，无论纪星河如何爆发力量，都无法彻底压制顾长青。 二人斗得旗鼓相当，看上去难分伯仲。实际上纪星河心里非常明白，自己施展禁术，血脉之力无法持久。如果他不能在短时间内打败顾长青，最后很可能败在此地。 失败？这怎么可能？！ 纪星河战意昂然，甚至眼中透着疯狂之意。 自从踏入武道修行之路，纪星河几乎是同阶无敌的存在，哪怕越阶战斗也罕有败绩，如今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深感压力之余更多的是激动与兴奋，那是血脉之中潜藏的好斗本能。 纪家，本就是杀斗战场起家。 开门、休门、生门……开！ 伤门、死门、惊门……开！ 杜门、景门……开！ “八门全开，老子看你怎么挡！” 纪星河一声狂吼，锁链在空中舞动，带起阵阵狂风，每一击都蕴含着足以撼动山岳的力量。 疯狂之血，越战越强。 一门禁术开启则增强一倍力量，八门禁术全开便是八倍力量。 毫不夸张的说，纪星河现在的力量至少在八十万钧左右，举手抬足之间都有开山裂石之凶威。 “嗡嗡嗡！” 空间震荡，气浪席卷。 在纪星河疯狂的攻击之下，顾长青宛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夜孤舟，随波逐流，身不由己，只能被动防守。 “哈哈哈哈！” “痛快！痛快啊——” 纪星河的气势越来越盛，最后八门禁术的力量融会贯通合成一击，仿佛就连天地都为之震颤。 武斗台周围一片哗然，观礼台的众多先生也都猛然站起，神情格外凝重。 纪星河这一击，已经完全超越了通脉的极限，甚至触及到了一丝先天之境。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会把顾长青给直接打死。 沧元先生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和文奇楚等人已经暗暗集中注意力，如果顾长青稍有不敌，他们便会立即出手将二人分开。 至于最后的胜负，哪有顾长青的安全重要？ …… 相比其他人的紧张，顾长青确实镇定自若。 面对纪星河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击，顾长青非但没有退缩之意，反而目光更加坚毅。他深吸一口气，全身内劲涌动，只见重阙剑上光芒大盛，仿佛在与天地共鸣。 第一重剑道意志：又见天光落人间，一剑东来万古寒。 第二重剑道意志：星罗棋局覆苍穹，漫天星辰皆是剑。 第三重剑道意志：我执人间三尺锋，斩尽仙魔祭苍穹。 杀！杀！杀！ 三重剑道意志相互融合，形成一道无形的剑盾，将顾长青笼罩其中。 “轰！” 锁链与重剑相互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武斗台上，气浪狂乱，尘土飞扬，仿佛连空间都要被撕裂一般。 “轰轰轰——”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战斗越演越烈，每一次交锋都震得武斗台微微颤抖。 纪家的疯狂之血虽然强大，但八门禁术的副作用也渐渐显露出来……纪星河的体力与内力开始透支，速度与力量逐渐减弱。 而顾长青凭借着三重剑道意志的力量，出神入化的剑术，圆融如意的剑势，很快便占据了上风。他每一剑都恰到好处，既避开了纪星河的锋芒，又不断消耗着对方的体力与意志。 要输了吗？ 不！我不会输！也不能输！ 纪家有纪家都骄傲，那是一种传承在血脉骨子里的偏执。 “疯狂之血……燃烧！” 纪星河高高跃起，浑身血液沸腾燃烧，整个人宛如太阳一般高挂在半空之中。 刹那间，纪星河的力量再次恢复巅峰，甚至比刚才更加强大。只是如此一来，他身体负荷极大，皮肤表面已经出现一道道血色的裂痕。 这是要拼命了吗？ 顾长青微微皱眉，神情有些凝重，只是眼中并没有任何退缩之意。 极脉九剑，打破极限。 天阳九剑，刚猛暴烈。 叠浪九剑，连绵不绝。 …… 顾长青战力全开，五脏六腑源源不断为他积蓄着力量。 十万钧、二十万钧、三十万钧…… 本来顾长青自身的力量就有十万钧，在内劲五倍的增幅之下，瞬间提升至五十万钧。 随即，剑术增幅十万钧，重阙剑增幅十万钧， 再加上三重剑道意志融合…… 此时此刻，顾长青再次打破了自身的极限，力量已经提升到了上百万钧，比之先天宗师的力量亦丝毫不弱。 “轰！” 两道力量的碰撞，宛如雷霆之势，惊天动地。 最终，一道凌厉的剑芒贯穿纪星河的防御，轰在他的手臂之上。 “咔嚓！” 锁链应声而断，纪星河身形踉跄，跌到了武斗台下。 与此同时，武斗台完全承受不住如此恐怖的力量，轰然崩塌，尘土与碎石四溅，周围顿时烟尘漫天，将二人的身影淹没其中。 “什么！？” “武斗台都垮了，这……这算是谁赢了！？” “当然是我们顾师弟赢了，那纪星河已经掉出武斗台了。” “放屁，明明是我们纪师兄赢了，那顾长青都已经被废墟淹没了，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两方武道院的弟子相互争执，场面异常激烈。 无奈之下，沧元先生和华池只能出面干涉，让大家保持冷静。 …… 片刻之后，烟尘散去，顾长青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武斗台的废墟之中，除了衣衫有些破损狼狈之外，看上去并无大碍。。 “还有人要打吗？不打我就回去了。” 顾长青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北原武道院的弟子听来却尤为刺耳。 不少北原武道院的弟子对顾长青怒目而视，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要不是打不过对方，他们恨不得上去把顾长青的骨头给拆了。 没办法，武道世界，强者为尊，实力决定一切。 即便北原武道院一方再怎么不甘心，眼下也只能忍气吞声，谁叫他们打输了呢。 …… “华长老，看来还是你们输了，那些修行资源我南陵武道院就笑纳了。” 沧元先生现在得意非凡，原本不苟言笑的他，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愿赌服输，既然我们输了，那就……” 华池正准备开口认输，一个声音却突然将他的话打住。 “且慢！”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得见来人，北原武道院一方却是面露喜色。 第300章 顾家的忌惮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北原武道院一方。 来人年轻张扬，看上去不到三十岁。一袭锦衣云袍俊逸不凡，但是他的目光睥睨，给人一种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的气势。 此人便是北原武道院的首席弟子，亦是地榜排名前十的绝代天骄——“七绝剑”萧岳。 说到萧岳，就不得不提及温玄知，他们二人属于同一个时代的天骄，而且二人之间从来都是争锋相对，谁都无法压过谁。 …… “萧岳，你不是在稷下剑宫修行吗？怎么也跑来了？” 华池先是一喜，而后不由愣住，甚至有些担心。 要知道，稷下剑宫规矩森严，若无宫主允许，谁都不得随意离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萧岳笑着道：“我听闻温玄知退出了稷下剑宫，于是我也就离开了。回到武道院我才知道你们来了南陵郡，所以我也直接赶来了，幸好还算及时。” “什么！？你离开了稷下剑宫。” “等等，温玄知退出了稷下剑宫！？” 华池难以置信的看着萧岳，又看想沧元先生，目光似在求证什么。 沧元先生也未隐瞒，只是淡淡点头道：“玄知的确退出了稷下剑宫，只是老夫没想到，萧岳也会离开。” “哈哈哈哈！” 萧岳忽然大笑，不置可否道：“其实稷下剑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除了传承底蕴深厚之外，只剩下偏见、陈旧和迂腐，温玄知离开也在情理之中。” “当初我是为了追求更高的武道，才加入的稷下剑宫……好吧，主要还是为了跟温玄知一较长短，既然温玄知都离开了，我待着还有什么意思？” 听到萧岳的话，周围之人面面相觑，各自沉默了。 华池心情复杂，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当初萧岳为了进入稷下剑宫，可是经历了重重考验，十分不易。 实际上，纵然稷下剑宫大不如前，现在依旧是江湖武者心目中最为神往的武道圣地，只有江湖中最为杰出的天骄才有资格加入其中。 就比如眼下盛传年轻一代中的四大天骄，西有空言，东有仙缘，南有杀神，北有顾剑……他们便是在稷下剑宫修行，尤其是顾天方凭借着剑骨灵根的资质，已经被仙门看中。 “大长老不用担心，即便没有稷下剑宫的推荐，弟子一样能够登上仙台，踏入仙门。” 听着萧岳自信满满的承诺，华池亦是苦笑不已。但他知道对方的性格，因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算了，不说这些了，武道交流还没结束吧？” 萧岳摆了摆手，转身朝着顾长青走去，并且上下打量着对方：“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实力，的确有些本事，可惜不入先天，终是蝼蚁。” 顾长青面无表情，都不知道对方嘀嘀咕咕什么意思，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太过自以为是了？ 顿了顿，萧岳环顾四周道：“温玄知没来吗？没事，先把你们这些小的收拾了，大的自然会出来的。” 华池有心阻止却犹豫不决，心情异常复杂。他本来没想过让萧岳出手的，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他又不甘如此认输。 既然萧岳想战，那就战吧，大不了最后平局收场也是可以接受的。 “慢着！” 沧元先生突然喝止道：“萧岳，顾长青乃是炼体境武者，而你乃是地榜中人，怎可上场比武？” 萧岳不以为然道：“我虽入地榜，却也是通脉境的武者，自然有资格参加武道交流，你们若是不服，也可以派出通脉境的弟子上场，萧某绝无二话。” 一旁武先生怒目而视：“哼！以大欺小，脸都不要了！” “武道交流而已，如果你们怕输，也可以拒绝。” 萧岳丝毫不为所动，他也不是真的想要以大欺小，而是想逼迫温玄知出面。 “可以开始了吗？” 顾长青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重阙剑紧握手中蓄势待发。他的想法很简单，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下，根本没有任何心里包袱。 他又不走无敌之路，也不争天下第一，他争的只是朝夕。 当然，能够和真正的高手对战，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可就在顾长青准备动手之时，一道凛冽的气势冲天而起……那个方向，正是内院天风居。 众人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又见一道身影踏空而来，落在南陵武道院一方，不是温玄知还能是谁。 “快看，是温师兄来了！” “温师兄终于出关了吗？好好好啊！” “哈哈哈！这下看北原武道院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南陵武道院的弟子欢呼高喊，一个个精神振奋，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别看顾长青刚才的表现无比惊艳，实际上在所有弟子眼中，温玄知才是他们心中的最强弟子，甚至沧元先生的威望都略有不及。 不过沧元先生并不在意自己的声望，反而心里颇为欣慰，毕竟温玄知已经是内定下一代院主的身份。 “温师兄，你不是在闭关吗？怎么出来了？” 白柳和琴嫣等人连忙围上前来，神情格外激动。 “人家都打上门来了，温某身为南陵武道院首席弟子，又如何能够当缩头乌龟呢？” 温玄知笑着摆了摆手，然后直接走到顾长青面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顾师弟，先前辛苦你了，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吧。” 顾长青想了想道：“你上也行，但是我的奖励不能少。” 温玄知微微一怔，哑然失笑：“放心，该你的就是你的，我的那份也给你。” “那好，谢谢温师兄。” 顾长青点了点头也未客气。 不过这种毫不作伪的性格，反倒让温玄知更加受用。 返回观礼台，文奇楚立即靠拢过来：“顾小子，刚才表现不错。” “还行吧，要是对方再强一点，我就挡不住了。” 顾长青实话实说，可文奇楚却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如果这都叫“还行”？那其他人简直就没脸看了！ 另一边，顾欣和宁秀媛目光闪烁不安，根本不敢再往顾长青那方多看一眼。身后安通更是神情凝重，最后暗暗一声叹息。 以顾长青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他们根本不是其对手，即便加上二百虎卫，也未必能够将顾长青拿下。 如此看来，还是需要寻求外力才行。 第301章 地榜之争，隐脉即是灵根 “萧兄，别来无恙。” “也不算久吧，就半年左右而已。” “呃……萧兄不在稷下剑宫修行，来这里做什么？” “你都不在了，我留在那个地方还有什么意思？” “……” 听到萧岳的话，周围之人满头黑线缭绕，一个个面露古怪之色。 温玄知眼角抽动了几下，而后苦笑着道：“萧兄！你不要这样，我怕别人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 萧岳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面红耳赤恼羞成怒：“温玄知你少说屁话！要是不能光明正大打败你，就算让我去了仙门也没意思。” “打败我？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温玄知笑意不减，浑身气势爆发。 萧岳怒意收敛，转而神情肃然。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萧岳愣在当场。 不止萧岳，北原武道院的先生弟子也都愣住了。 “嗡嗡嗡！” 空间震荡，气浪涌动。 只见温玄知丹田处骤然绽放出一道灵光，厚重灵动，生机勃勃。 “什么！？” “你你你……你炼出了隐脉！？”萧岳面色大变，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侥幸而已。” 温玄知摇了摇头非常谦逊，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顿悟只是巧合，并非自己的努力，而是在顾长青身上得到了一丝契机。 “侥幸？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侥幸？” 萧岳长长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羡慕复杂之色。 别人或许不知道隐脉是什么，可萧岳在稷下剑宫中修行过一段时间，岂会不知道隐脉的情况？ 隐脉即是灵根。 拥有隐脉的武者，今后必能天人合一超凡入圣。 超凡入圣，即为“武圣”。 武圣啊，那可是超越先天大宗师的存在。放眼整个天下，能够成就“武圣”之名者，也不过一手之数。 而且，拥有隐脉者，同样可以加入仙门，追求仙道长生，这才是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机缘。 其实萧岳也在寻求炼化隐脉的机缘，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并没有太大的进展，反倒是他的“宿敌”领先了一大步，这叫萧岳如何甘心？ “还打吗？” 听到温玄知的话，萧岳顿时心头一火，这是瞧不起谁呢？ “来都来了，岂能不战？” “那就让萧某看看，拥有隐脉的你，究竟实力如何？” 话音未落，萧岳气势升腾，率先拔剑朝着温玄知破杀而去。 一剑七分，七剑七绝。 温玄知抬头望去，只见煌煌剑影扑面而来，将自己笼罩其中。 然而剑影落下，在温玄知三尺之外瞬间溃散。 萧岳仿佛早有所料，手腕一翻，剑势陡转！ “咻！” 一道剑芒破空而来，直取温玄知要害。 可就在剑尖即将触及温玄知眉心之际，却见他身形忽地一侧，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于此同时，温玄知右手轻抬，掌心凝聚起一股柔和却磅礴的内力，仿佛天地之势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天地之力，非人力所能及。” 温玄知轻声一叹，随即掌心向前一推，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猛然爆发开来。 这气浪中蕴含着煌煌天地之威，正是隐脉接引天地的超凡力量。 “轰轰轰！” 空间扭曲，气浪滚滚。 萧岳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迎面而来，他的剑势在这股力量面前显得如此渺小无力。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手中的长剑更是脱手而出，深深插入地面，发出“嗡嗡”长鸣之声。 “这……这是什么力量？” 萧岳稳住身形，望向温玄知的双眼满是不可思议。 一招！只是一招自己便败了？！ 难道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吗？简直比人和狗还大！ 片刻之后，温玄知气势收敛，又问了一句：“还打吗？” “还打个屁，我现在根本打不过你！” 萧岳冷哼一声，尽管心里不太服气，却也没有撒泼打诨。 别看萧岳此刻有些狼狈，但他并未真的受伤，他知道温玄知刚才手下留情了。 “温玄知，这次是你赢了，不过你别得意，我们登仙台再见。” 说罢，萧岳直接转身离开，甚至都没有和华池等人招呼一声，就是这么任性。 当然，华池他们也没有怪责的意思，毕竟刚才的战斗情况非常明显，萧岳根本不是温玄知的对手，留下来也只是徒增笑柄罢了。 最终，这次两院武道交流，以南陵武道院胜利告终，并且获得了大量武道资源。 离开时，华池没有再提及带走顾长青之类的话，就连顾欣他们也只字未提，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现在顾长青有着南陵武道院这个靠山，哪怕顾家老祖亲自出面，也未必能够将顾长青带走。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 大会结束之后，顾长青本来要返回云水居的，可是沧元先生却将顾长青带到了内院湖心亭，因为院主慕临渊想要见他。 关于武道交流的情况，慕临渊一直都在暗中关注，本来只是双方武道院的试探，没想到最后却是打出了真火。 虽说北原武道院输了，可是慕临渊并未轻视过对方。 事实上，这次南陵武道院能够获胜，也是有着诸多机缘巧合。 若非战天成和风九渊的加入，外院弟子未必能够拿下聚气境的胜利。 要不是顾长青的出现，他们也无法获得开窍境的胜局。 最后便是萧岳的突然出现，如果没有温玄知先前的顿悟突破，今日的比试恐怕胜负难料。 只能说，顾长青的存在，成为了南陵武道院，甚至整个天下的变数。 “长青，先坐。” 慕临渊笑容和蔼地引了引手，示意顾长青坐在他的对面。 “哦，好的。” 顾长青入座后，慕临渊亲自为顾长青沏茶，这让顾长青多少有点不太习惯。 院主这么客气，该不会是…… 就在顾长青胡思乱想之际，慕临渊将一个绣着云纹的锦囊丢到顾长青面前。 “这是你应得的奖励，自己看看吧。” “奖励？” 顾长青微微皱眉，这个巴掌大小的锦囊，看上去也装不了多少东西啊！ 这么一点东西用来当奖励，顾长青的第一反应就是，院主该不会把自己的奖励给克扣了吧？ 应该、或许、可能不会……吧？ 顾长青有点不太自信了，然而当他打开锦囊一看，整个人却是惊住了。 第302章 纳物袋，灵币，秘闻 精致的锦囊中，放置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木箱子。 这些箱子有的巴掌大小，有的半人多高，被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一起。 见此场景，顾长青不由愣在当场。他从未想过，一个小小的锦囊之中，居然可以装载这么多的东西，十分奇怪，宛如幻觉一般。 不过以顾长青的感知，自然知道那些箱子都是真实存在的。 “院主，这锦囊是什么宝贝？为何能够放入比自身还大的物件？” “此物名叫纳物袋，其内自成一处芥子空间，可以收纳一些大大小小的物件，你已开启精神识海，正好能够使用此物。” “纳物袋？这么神奇？！” 顾长青先是一愣，而后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什么：“院主，我从未听过江湖上有如此神奇之物，莫非这纳物袋乃是仙门之物？” “嗯，你猜的没错。” 慕临渊点了点头，解释道：“此物炼制极为不易，不但需要一些珍惜的材料，还要配合仙门特殊的手法才能炼制，因此纳物袋在江湖之上并未流传，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拥有此物。” 顿了顿，慕临渊复又道：“先前西梁山的剿匪任务，武道院虽然给了你相应的奖励，但那都是你应得的，这次武道交流，你又为武道院挽回颜面，争取到了不少资源，故而这纳物袋也一并奖励给你。不过这纳物袋内也不是很大，只有三方圆左右，平时放置一些行囊小物件还是很方便的。” “哦，谢谢院主。” 顾长青认真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欣喜之色。 到底是少年心性，对于位置的事物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奇的。于是顾长青按照慕临渊的指点，仿佛尝试了一下，将纳物袋中的箱子取出有收起。 看着箱子凭空出现在眼前又消失，顾长青瞪大着双眼，感觉真的很有意思。 然而尝试了好几次以后，顾长青渐渐有了几分疲惫之感，这让他明白了使用纳物袋也是需要消耗自身精力的。 有了这样的认知，顾长青连忙收敛心神，不再随意尝试。 接着，慕临渊有将纳物袋中的奖励简单介绍了一下，除了大量增强血气的灵丹妙药之外，还有滋养生机的不少天材地宝。 这些天材地宝或许无法根治顾长青的绝脉，却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延缓身体的恶化。 由此可见慕临渊的良苦用心。 其实，在慕临渊和毛九君的约定之中，并没有这些所谓的帮助和奖励。 当初慕临渊也只是承诺，同意顾长青加入南陵武道院，并且给对方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顾长青用自己的行动赢得了慕临渊等人的尊重与怜惜。 顾长青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体状态而自暴自弃，反而更加积极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这样的少年，值得任何善意。 “咦？这是什么？” 顾长青随手打开那个最大的箱子，却发面里面堆放着大量的青色玉钱，龙眼大小，外圆内方，如同玉制的铜币一般。 “这是灵币。” “哦，这就是灵币？” 顾长青取出一枚灵币，放在掌心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发现其内蕴藏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轻灵淡薄，入手温和。 通常情况下，灵币只是作为武道院内部交易使用，可以通过身份令牌进行操作，因此顾长青还是第一次见识灵币的实物，感觉很不一般呢。 “灵币乃是灵石炼制而成，其内蕴藏着一丝天地灵力，不仅可以用来交易之外，还能辅助修炼。” 听到慕临渊的解释，顾长青不由感到惊讶：“这个灵币还可以辅助修炼？” “你用精神引导，试试便知。” “哦。” 顾长青根据慕临渊的指点，将精神力探入灵币之中，随即一股精纯的气息渗透掌心融入自己体内。 这种感觉就和服用丹药一样，灵币中的灵力化作暖流滋养着自己身体，尽管非常微弱，可是顾长青能够清晰感知到身体舒服了一些，就连刚才消耗的精神力也恢复了少许。 好奇妙的感觉！ 顾长青眼睛一亮精神大振，同时更加好奇了：“院主，你刚才说的灵力是什么？灵石又是什么？” “你可以把灵力理解成为游离在天地之间的一种特殊能量，对仙道修行有益。而灵石则是蕴藏纯净灵气的玉石载体，只可惜如今世俗之中，能够诞生灵力的地方已经越来越少了，灵石更是罕见，因此仙门之人通常不会踏入红尘。” “这是为何？” “如果今后你能加入仙门，很多事情自然会知晓，否则现在知道太多，对你有害无益。” 慕临渊语气沉重地摆了摆手，显然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顾长青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 “长青，这次北原武道院来者不善，多半是顾家在背后推动此事……你对顾家之事，有何看法？” “我没想过回去，至少现在没有。” “好，那就留下。” 顿了顿，慕临渊转移话题道：“对了长青，听说你在千重窟修行，已经下到底了？” “嗯。” “感觉如何？” “炼体大圆满，已经凝聚神藏了。” “嗯，那还不错……你凝聚出了哪个部位的神藏。” “五脏都凝聚出了神藏。” “噗！” 慕临渊一口茶水喷出，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长青。 “怎么了院主？” “咳咳！” 慕临渊干咳了两声，连忙掩饰自己的震惊和尴尬之色：“五脏凝神啊，还……还算不错，继续努力。” 天知道，慕临渊堂堂一位先天大宗师，居然昧着良心说出这样的话有多艰难。 练脏阶段，能够凝聚一尊神藏已经算得上一方天骄。如果放在仙门，那就是一门天赋神通啊！ 哪怕慕临渊和温玄知，练脏之时也只是凝聚出两尊神藏而已。 可是这样的神藏，顾长青足足有五尊之多。 一旦顾长青踏上仙道之路，未来绝对不可限量。 随后，顾长青又询问了一些关于修行方面的问题，慕临渊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对了院主，我在千重窟下面发现了一个手环，好像是一件奇宝。” 说话间，顾长青将手腕上的千重环递给了慕临渊，后者却是满脸惊愕。 千重窟乃是南陵武道院的风水宝地，而奇宝千重环出自千重窟，自然属于南陵武道院之物，因此顾长青从未想过贪墨千重环。 少年孤苦，却有自己的原则。 南陵武道院对他不薄，他亦非忘恩负义之人。 第303章 顿悟会传染? “奇宝！？你居然有奇宝！？” 慕临渊接连不断地震惊，感觉自己的神经都有些麻木了。 奇宝乃是风水宝地衍化而生，不仅极其稀少，而且有着诸多神妙，除了底蕴深厚的仙门之外，即便朝廷都没有几件。 毫不夸张的说，一件奇宝的出现，足以令得整个天下位置震动，甚至在江湖上掀起无尽的腥风血雨。 这种东西，根本不是个人能够拥有的。 “千重环？果然是千重窟有关！” 观察了片刻，慕临渊将千重环戴在手上试了试，顿时微微皱眉。 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奇宝已经认主了？ “长青，你戴上这千重环是什么感觉？” “随时随地仿佛有万钧重力压身。” 听到顾长青的回答，慕临渊不由怔了怔，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么说，刚才你其实一直带着千重环在战斗？！” “嗯。” “……” 慕临渊张了张嘴，彻底惊呆了。 先前慕临渊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顾长青，可是现在他才发现，顾长青带给自己的震撼远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些。 身负万钧压力，还能力压纪星河这样的高手，简直匪夷所思。难怪萧岳来了，顾长青都丝毫不虚。 没有理会慕临渊的异样，顾长青直言不讳道：“院主，这千重环我戴在手上可以时刻修炼，能不能先给我用，等我以后不用了就还给武道院。” “你……” 慕临渊看着顾长青清澈真诚的目光，心里莫名的感动。 老实说，如果是慕临渊得到如此奇宝，他都不可能毫无私心的交给武道院，甚至还会担心引来杀身之祸。 可是面对顾长青的真诚，慕临渊心里却生不出半点贪念。 眼前的这个少年或许不太聪明的样子，可是这样的人反而值得别人真诚相待。 “长青，奇宝有灵，有缘者得之。” “我们武道院发现千重窟上百年，不少前辈都去过，可是没有一个人发现此处，说明此物与我们武道院无缘，唯独与你有缘。” “既然灵宝已经认主，此物今后便归你所有。” “另外，此事关系重大，今后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包括你的师门，明白吗？” 慕临渊神情肃然，此乃肺腑之言。 顾长青能够从慕临渊身上，感受到一种浓烈的关怀，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十分温暖。 当初自己觉醒剑心通灵这样的剑道天赋，毛师父九君也是这样关心自己，并且让自己保护好自己的秘密。 “好的，谢谢院主。” 顾长青也没有矫情，他认真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感激。 将千重环交还给顾长青以后，慕临渊忍不住调侃道：“你这小子也是心大，难道你就不担心我杀人夺宝吗？” 顾长青正色道：“我能感觉院主对我没有恶意，哪怕刚才看到奇宝的时候，也没有一丝贪念。” “呃？” 慕临渊哑然失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其实，很多时候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也就是慕临渊心境高远，才不会被外物所动。 可是放眼整个天下，能够像慕临渊这样的“书痴”又有几人呢？ …… 告别了院主以后，顾长青径直返回了云水居。如今得到了这么多的修炼资源，他也打算好好利用这些资源提升一下自己的实力。 炼体自然要继续，剑术也不能落下。 《万剑铸体术》的修行，需要大量剑术作为根基才能继续提升，因此顾长青打算接下来的时间去一趟藏书阁，将其内所有的剑术全都学上一遍。 除去下乘与中乘剑术，顾长青如今领悟的上乘剑术和绝品剑术已有上百门之多。 尽管万剑铸体术仍是小成之境，可他的体魄却再次提升了一大截，就连力量也增长到了十二万钧。 与此同时，随着顾长青的剑道积累越来越深厚，他现在学习新的剑术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哪怕上乘剑术，练过几遍之后便能大成，然后再打磨几下就能圆满。 如此一来，顾长青在剑术方面的修炼同样突飞猛进，隐隐触及到了超凡入圣的门槛。 一旦剑术超凡入圣，顾长青哪怕对上先天宗师，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远离了外界的喧嚣，顾长青几乎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每天除了去杂道院学艺之外，便是在藏书阁中翻阅剑术秘籍，到了晚上便是练剑观想，然后直到天亮。 值得一提的是，武道交流大会之后，战天成、沈七七和风九渊便加入了内院，他们拒绝了沧元先生安排的居所，直接住进了顾长青的云水居。 对于三人的入住，顾长青自然是非常欢迎的。反正云水居足够大，并且偶尔还能和战天成他们一起谈论武道修行方面的一些想法。 顾长青从来都不是一个骄傲自大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还行，可并不代表战天成他们就很弱。 事实上，能够加入内院，足以证明战天成他们天赋资质悟性皆是上等。有时候三人的一些关于武道的感悟，反而能够带给顾长青不少的启发。 这便是三人行，必有吾师焉。 同样的，战天成他们的收获更是难以形容。 不知道是何原因，他们三人越是修炼越是发现，待在顾长青身边往往事半功倍，仿佛修行变得更容易了，甚至时常陷入顿悟之中。 是的，顿悟。 别的武者梦寐以求的机缘，却在他们身上频繁出现，就像是被“传染”了一般。 这让他们突飞猛进的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他们隐隐觉得，此事应该和顾长青有关。 不过三人都很默契，大家心照不宣地瞒下了此事，免得给顾长青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 南陵郡，镇武司。 这些日子难得安宁，沈衣邢处理完公务之后正准备出去喝点小酒放松放松，可是前脚刚一迈出大门，太叔聿便急匆匆地赶来。 “司主，出大事了！” 听到太叔聿的禀报，沈衣邢顿时心头一沉。 能够让副司主如此焦急，肯定不是小事。 混蛋啊！这他娘的什么世道，好不容易清闲几天，就不能安生一点吗？ “说吧，何事？！” 沈衣邢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他觉得再大的事情自己都顶得住。 可是太叔聿接下来的话，却把沈衣邢搞懵了。 “司主，剑无尘去了京都皇城，还闯入太师府中大开杀戒，现在京城全都乱了。” “什、什么！？” 沈衣邢现在不止懵了，心里更是有点慌了。 第304章 我只想要一个公道 京都皇城，戒备森严。 此时此刻，上千重甲精兵和上千重箭弓弩手将蔡府重重包围，一个个神情凝重，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军阵前方，一名身穿紫色官袍的老者负手而立，不怒自威，气势逼人。 此人正是当朝太师——蔡伍。 七天前，剑无尘独自入京，布衣单剑朝天子，却被禁卫司与八百禁卫军挡在了正德门外。 三天前，剑无尘敲响登闻鼓，满朝文武，无人问津。 昨夜，剑无尘一人一剑，强行杀入蔡府大院，斩杀先天宗师一尊，开窍通脉高手数十余人，包括若干府中护卫。 整个蔡府，如今被血色笼罩其中。 收到消息的皇城衙役纷纷赶来，结果却被剑无尘统统打了出来。 无奈之下，朝廷只能派遣大军前来，将整个蔡府团团围住。 不过碍于蔡府中的亲眷安危，朝廷大军亦不敢轻举妄动，免得激怒剑无尘痛下杀手。 …… “剑兄，你不是要见我吗？现在老夫已经来了，可否将府中的人给放了？” 蔡伍大声高喊，情绪还算稳定。 府邸内，剑无尘淡淡道：“放人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进来交换，剑某自然不会为难你的这些亲眷。” “你……无耻！”蔡伍恼羞成怒，却也无可奈何。 “对付奸佞无耻之人，自然要用无耻之法。” “剑无尘，你擅闯太师府滥杀无辜，此乃大逆不道。如今你已被禁卫军重重包围，还不束手就擒！” 蔡伍冷冷呵斥，目光森寒。虽然他现在异常愤怒，可是仍就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至少表面看上去并无半点慌乱之色。 “呵呵，都是助纣为虐之辈，死了便死了，哪有无辜之说。” 剑无尘的声音从府邸内传来，带着几分讥讽与淡漠。 蔡伍沉默不语，并未开口反驳。 随即，剑无尘的声音再次响起：“蔡小二，我要见陛下。” “……” 突然听到蔡小二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蔡伍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剑兄，如果陛下愿意见你，你以为我们真的拦得住你吗？而且，我不是以前的蔡小二，你也不是曾经的剑无敌了。” 有时候，官场如战场，文武之间本就对立，大家各为其主，说不上谁对谁错。 当年天狼谷之事，不过是文官与武官之间的一场博弈。只是十万赤火军的枉死，成为了剑无尘心中的意难平。 当然，双方博弈之间，还有一位非常关键的人物在背后平衡大局，此人正是魏武王朝的皇帝陛下。 “他不见我，我自去见他便是。” 剑无尘连“陛下”二字都懒得说了，言语之间没有半分尊敬。 蔡伍叹了口气道：“剑兄，既然陛下不愿见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何必？”剑无尘面无表情道：“十万赤火军不能白死，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罢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黑袍老者从天而降，落在蔡伍旁边，二人并肩而立。 “拜见司主！” 周围禁卫军齐齐行礼，为首统领连忙上前，将蔡府发生之事简要告知黑袍老者。 没错，来人正是黑神禁卫司司主，天榜第九的先天大宗师——“黑神刀”莫人封。 对于剑无尘这位老友，莫人封自然再熟悉不过……没瞎之前，剑无尘可以说忠肝义胆，武官之表率，奉命镇守北关十年之久，将外族蛮夷拒之疆域门外。但是成为剑瞎子以后，对方心灰意冷失了锐气，最后沉寂与江湖之中。 莫人封也没有料到，剑无尘居然会重返京都，而且还在太师府中大开杀戒。 这不仅仅是触犯了魏武王朝的律法，更是打了皇帝陛下打脸面，身为皇族内臣，进禁卫司自然要有所表示。 听完属下的讲述，莫人封看向蔡府道：“剑无尘，收手吧，这次你做得太过分了，就算陛下有心放你一马，文武百官也不会同意的。” “莫人封，我只想见皇帝一面。” “可是陛下不想见你。” “他是在心虚吗？” “放肆！” 莫人封脸色铁青，目光冷厉道：“陛下乃天下之主，至尊无上，又岂是你这莽夫能够妄议的！” “莽夫？” 剑无尘自嘲一笑：“是啊！若非自己是个莽夫，又怎会被人算计？又怎会这般愚蠢？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我这双眼睛，识人不明，瞎得不冤。” “可是，当年天狼谷一战，十万赤火军葬身荒野，至今仍旧埋骨他乡，成为无根无源的孤魂野鬼。” 随着剑无尘话音落下，一道恐怖的剑意在蔡府之中骤然而起，直冲云霄。 莫人封面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剑无尘，你的修为恢复了？！” 蔡府沉寂，唯有剑意煌煌。 深吸了口气，莫人封沉声道：“说吧，如何你才肯罢休？” “剑某只想为当年枉死的十万赤火军讨回一个公道。” 听到剑无尘的回答，莫人封反而沉默了。他当然知道剑无尘口中的“公道”是什么意思，当年与天狼谷军报有关之人，全部都要进行处理。 可此事关系重大，牵扯的人和势力太多，甚至还有各方利益的平衡。 如果真要严肃处理，朝堂之上一半的文武官员都要受到处罚，太师蔡伍更是其罪当诛，哪怕皇帝陛下也难辞其咎。 倘若给了剑无尘公道，整个魏武朝廷都要崩坏，所以此事只能不了了之，这也是皇帝不愿直面剑无尘的原因。 皇帝或许有愧，但更多的还是为了顾全大局。 很多人心里清楚，朝堂这个坛子里的“菜”已经坏了，但总有人心存侥幸，只要他们不揭开盖子，那么外人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 沉默良久，莫人封摇了摇头道：“蔡伍等人或许有罪，罪该万死，可是你不该滥用私刑，更不能杀害他们。”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朝廷命官，是魏武王朝的基石。” “朝廷命官？他们也配？” 剑无尘杀意升腾，一个闪身出现在蔡府正门房梁之上。 “唰唰唰！” 周围大军神情警惕，只待莫人封一声令下。 “退下。” 莫人封摆了摆手，让周围之人统统退下。 巅峰时期的剑无尘乃是战场杀神一般的存在，莫人封并不认为，以禁卫军的战力，能够伤害到如今剑无尘。 不过剑无尘也没有直接出手，只是与莫人封他们相互对峙。 第305章 一人一剑，问苍生 “蔡小二，你可有话说？”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蔡伍可以死，但是只能死于皇命，我之性命生死皆在陛下一念之间。” 蔡伍朝着皇城禁内拱手一拜，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姿态。 若非了解蔡伍此人贪生怕死的性格，剑无尘和莫人封估计都要信了这番鬼话。 剑无尘嗤笑了一声：“蔡小二，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灭了你蔡府满门？” 蔡伍冷哼一声，丝毫不为所动：“蔡府乃是魏武王朝的蔡府，如果蔡府今日真的灭了，那也是我蔡家的命数。可老夫堂堂魏武太师、百官之首，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朝廷的脸面。老夫绝对不会因为你的一句威胁，便向你低头。” “好好好！好一个忠心耿耿光明磊落的蔡太师！” 剑无尘一番冷嘲热讽，而后掌心托举，一道无形的剑意出现在他的头顶，仿佛在积蓄着他的愤怒与力量。 蔡府之中立即传来阵阵哭喊求饶之声，一片嘈杂慌乱。 要是剑意一旦落下，整个蔡府将夷为平地，蔡家的亲眷必死无疑。 不要怀疑一位先天宗师的实力，如果剑无尘真要大开杀戒，哪怕莫人封都未必拦得住。 “且慢！” 一声劝阻，莫人封连忙开口道：“剑无尘，你不要冲动！老夫知道你为人正直，绝对不会乱杀无辜……哪怕蔡伍有罪，也祸不及儿孙吧。” “……” 剑无尘闻言却是沉默了。他怎么没想到，莫人封竟然会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这跟道德绑架有何异？ “呵呵，为人正直就要受你们威胁？” “为人正直就该被你们欺辱？” “为人正直就不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给死去的弟兄讨回一个公道？” “呵呵哈哈哈……这是什么狗屁的世道？忠义之人就活该被你们算计？” “你们这些人啊，不去想着如何抵御外敌，总是想着勾心斗角，你们以为了解老夫就吃定我了。”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剑无尘愤怒的声音越来越大，半个皇城的人都听见了，可是根本没有人敢靠近蔡府这边。 先天宗师啊，尤其是剑无尘这样杀斗战场的先天宗师，在这个时代就代表着绝顶的战力。 宗师一怒，尸横遍野……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剑无尘，你到底想要如何？” “今日，我只出一剑！既然你们要护着蔡伍，那么我们便一剑定因果。” “一剑之后，无论蔡伍是生是死，此事因果全消。” “他若死了，便以他的命来祭祀英灵。” “他若不死，说明他命不该绝。” 感受着剑无尘的滔天杀意，蔡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堂堂魏武太师，何曾被人如此威胁过？ 只是面对剑无尘的杀意，蔡伍却不敢直面其锋芒。 今日不同往日。 当年剑无尘兵败归来，不但身受重伤，而且双眼已瞎，自然无法对蔡伍造成太大的威胁。但这次不一样了，剑无尘暗伤全消，实力更胜从前，哪怕莫人封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将其镇压。 当然，这并不代表皇城之中没有其他先天之境的强者，只是这些先天强者都有各自的职责……比如镇压龙脉，比如守护皇宫，又比如保护皇帝等等，甚至还有一尊武圣老祖藏于祖祠之中。 只要不是关乎王朝传承的关键时刻，他们这些强者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好！老夫便代蔡太师，受你一剑。” 莫人封神情郑重地点了点头，将蔡伍挡在自己身后。 与此同时，一柄黑色弯刀悬停在莫人封面前。 “苦修数十载，道义尽悲欢。” “今日，老夫代天下苍生问剑……这世间可有公道否？” 苍生一念万劫起，太衍星辰十二杀！ 杀杀杀杀杀杀！ 随着剑无尘杀意涌动，先天罡气透体而出，杀劫剑意更是凝聚至巅峰，化作一道实质的剑光。 “咻！” 煌煌剑意，从天而降，碎裂层层虚空。 莫人封毫不示弱，黑色弯刀光芒大盛，宛如黑色蛟龙，主动迎上了那道剑光。 “嗡嗡嗡！” 刀剑相交，气浪激荡。 周围之人面色惊骇，纷纷退开老远。 “杀！” 剑无尘一声低喝，恐怖的杀意疯狂注入剑意之中，欲斩断世间一切不公。 天罡护体，万劫不灭！ 莫人封转攻为守，黑色弯刀护在胸前，形成一道黑色的壁障。 这一刻，剑光与刀芒交织，仿佛天地都为之黯然。 然而就在这时候，两股力量达到极限，周围空间逐渐扭曲，使得双方力量同时失控。 “咔！” “咔嚓！” “轰轰轰——” 壁障崩碎，剑意炸裂。 两道至强之力在空中激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恐怖的气浪将朝廷大军掀翻在地，整个蔡府更是被夷为平地，沦为一片废墟。 “噗！” 剑无尘与莫人封被先天罡气反噬，同时吐血，各自退开。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剑之约，竟是两败俱伤。 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刚才那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剑无尘只是先天宗师，而莫人封乃是先天大宗师，二者之间差了一个境界，居然最后打成了平手。 这就是所谓的剑修吗？ 战力无双，同阶无敌。 特别是刚才那一剑，实在可怕！ “司主！” 禁卫军的人见莫人封受伤，连忙围拢上去，并且警惕的看着剑无尘。 “来人，剑无尘大逆不道，速速将其拿下！” “住手——” 蔡伍刚要发号施令，却被莫人封喝止：“让他走。” “哼！老夫要走，谁能阻拦？” 剑无尘淡淡环顾四周，转身踏空而去。 随即，一个冷冽的声音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蔡伍，今日是你命不该绝，他日总会有人来娶你性命！” “多行不义，必自毙。” 声音消散，剑无尘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天际。 “莫司主，剑无尘已经身受重伤，你们为何不将他拦下？” 听到蔡伍的质问，莫人封只是淡淡瞥了对方一眼：“你觉得，拦下一尊先天宗师，即便对方身受重伤，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 蔡伍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受伤的宗师也是宗师，尤其是面对剑无尘这样的强者，没有谁敢保证能够拿下对方。 蔡府的亲眷最终还是被救了下来，剑无尘不屑残杀一群老弱妇孺。 只是蔡伍看着一片废墟的蔡府，心中却是无比的憋屈愤怒。 “走吧太师，陛下还等着你回去复命呢。” 莫人封随意打了个招呼，带着禁卫军返回皇宫。 至于蔡府如何善后，莫人封根本不关心。 第306章 宗武皇帝的告诫 皇宫后苑，紫阳大殿。 空寂的内堂之中，浓烈刺鼻的药香弥漫。 屏风后面，一道干瘦的身影坐卧在软榻之上，呼吸有些虚弱紊乱。 软榻旁边，两名宫女默默伺候着。 不多时，蔡伍匆匆而来，跪伏在屏风面前。 “老臣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安。” “平身吧太师，这里没有外人，无需多礼了。” “谢陛下。” 蔡伍恭敬起身，没有丝毫预约之举。 宗武皇帝淡淡摆手，左右宫女行礼后退下。 “剑无尘已经走了吗？” “回禀陛下，剑无尘已经被莫司主逼退了，估计会安分一段时间。” “太师府现在情况如何？” “老臣亲眷无碍，不过府邸却是毁了。” 蔡伍如实回答，脸上并没有多少情绪的变化，因为他不敢在宗武皇帝面前太过表露自己的情绪。 “府邸毁了可以重建，只要人没事就行……剑无尘虽然是个匹夫，可他正直忠义，还是有底线的，即便他恨你入骨，亦不会乱杀无辜。” 听到宗武皇帝的话，蔡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剑无尘的确没有滥杀无辜，可是他却把太师府的底蕴给灭了，那么多护卫高手，还有一位先天宗师，说斩就斩，今后蔡家府邸哪有什么安全可言？ 当然，这些所谓的高手，在宗武皇帝心里却是不值一提，故而并未在意，甚至宗武皇帝对这样的结果颇为满意。 太师府一直在暗中积蓄势力，有些得意忘形了。 此次借着剑无尘之手，敲打敲打蔡家也非坏事。 这就是帝王心术，平衡之道。 顿了顿，宗武皇帝复又道：“和亲之事，桑蒙国那边怎么说？” “回禀陛下，他们说和亲可以，但是……但是他们指名想要纯灵小公主与托木台吉结合。” 说到此处，蔡伍不再继续，他知道眼前这位要发飙了。 “蓬！” 一声瓷器砸地炸裂，宗武皇帝怒意升腾，就连大殿内的温度都森寒了几分。 “混账！” “一群粗鄙之蛮夷，也配打我依儿的主意？” “咳咳咳！” 宗武皇帝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传来阵阵咳嗽的声音。 蔡伍连忙跪下，义愤填膺道：“陛下息怒，身体要紧。外邦蛮夷，不值得陛下动怒，老夫这就命人将那传信之人给砍了！” “罢了，暂时不用理会他们。” 宗武皇帝毕竟是一国之君，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真将桑蒙国给得罪死了，对大局不利，所以宗武皇帝这口气不忍也得忍了。 随即，蔡伍转移话题道：“对了陛下，今年契辽国的使者来势汹汹，北关之事当如何应对？” “北关之事，常例即可。” “可是……” “下令即可。” “老臣遵命。” “行了，你先退下吧，让人将太子叫来。” “老臣告退。” 蔡伍再次叩拜，躬身而退。 宗武皇帝又咳嗽了几声，两名宫女立即送上药汤，喂皇帝服下。 …… 一阵过后，大殿外面传来内侍守卫的声音，太子从东宫赶来。 宗武皇帝传令召见，随即一名面相阴柔的男子走进大殿内堂。此人身着云纹紫公服，腰间通犀金玉带，给人一种高贵不凡的感觉。 “儿臣拜见父皇。” “行了行了，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多礼了。” “多谢父皇。” 太子魏玄垂手而立，规规矩矩地站在屏风面前，目光不时偷偷看向屏风后面，心情十分忐忑。 “最近课业如何？” “呃、这……那……”魏玄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什么这啊那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宗武皇帝眉头紧锁，很是不悦。 “还、还行吧。”魏玄心虚的回答。 “是否通过太傅考核？” “差、差一点点。” “那就是没有通过咯。” 宗武皇帝语气平静，显然心里早有准备。 魏玄缩着脑袋有些紧张，他本以为父皇会训斥自己，没想到只是听到一声叹息。 直到片刻过后，宗武皇帝的声音才幽幽响起：“老二你知道吗？本来为父想着，这次你若是能够通过太傅考核，为父便让你行监国之责，朝堂之事以后都交给你来处理。可惜你连太傅的考核都过不了，如何叫为父放心将国家交到你手中？” “……” 魏玄把头埋得更低了几分，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毒之色。 俗话说得好，天家无父子。魏玄成为太子多年，却因宗武皇帝老而不死占着龙位，他就是有任何想法也不敢轻易表露出来。 权力，谁不想要呢？而且还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见魏玄不说话，宗武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开口训斥。 孺子不可教也，说再多亦是无用。 其实，宗武皇帝一生共有五子七女，可惜半数夭折，如今也只剩下三子三女，包括年级最小的纯灵公主。 由于大皇子英年早逝，故而二皇子魏玄顺其自然成为了魏武储君。 只是这位太子爷性格软弱，胸无大志，且才疏学浅。如果是在太平盛世，魏玄做个平庸之君倒也绰绰有余，可惜如今天下将乱，以魏玄这点手段，如何能够掌控朝堂，压制那些文武百官？ 一旦臣强君弱，倒反天罡，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宗武皇帝还有更好的选择，无论三皇子魏凡、还是七皇子魏辰，于文于武都有可取之处，但是二皇子乃是正统，又是如今的皇室长子，如果废长立幼，乱了伦常，必然引得朝堂动荡，甚至掀起内乱，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的魏武王朝，正是风雨飘摇的关键时期，根本经不起半点风浪。 如果宗武皇帝再年轻个一二十年，肯定有魄力重振乾坤，可是他如今恶疾缠身，时日无多，实在不想再折腾了。 “老二，你附耳过来……” “北关之约，恐有变数，你需早做准备。” “南方中枢我已经布局，可为退路。” “周承安是为父留给你的底子，可以信任。” “宗门世家之人不可信，他们虽被王朝压制，却也在侵蚀着王朝的根基。” “朝中百官，皆是庸碌，不可重用。” “他日你若登基上位，先斩蔡伍，灭其九族，再废元妃，收拢兵权……若是可以，给老三和老七一条活路。” “为父知你心中有怨，可是我不为你铺平道路，很多事情你把握不住啊！” “咳咳……咳咳咳……” “罢了罢了，明日为父会颁布旨意，许你监国，太傅辅佐。” 内堂之中，气氛压抑。 宗武皇帝事无巨细，仿佛在交代着自己的后事。 至于太子听进去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307章 慕临渊的猜想 南陵郡，武道内院。 蓦然之间一道纯净的气息冲天而起，周围顿时风起云涌，激起一片飞沙走石。 天地浩荡，天威煌煌，磅礴的本源之力蜂拥而至。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自然惊动了整个武道院…… 众人抬头望去，那个方向正是温玄知所在的天风居。 先天！先天！ 沧元先生等人面面相觑，喜形于色。 不用想也知道，温玄知肯定已经突破了后天桎梏，凝聚先天元胎，踏入了先天之境。 而且温玄知还不是普通的先天宗师，他乃是拥有隐脉灵根的先天宗师，潜力无穷。 武者一旦踏入先天，便会迎来一次脱胎换骨洗筋伐髓的机缘。只要将体内的内力转化为真气，就能蜕变成为“先天真气”。 先天真气凝练成罡，即为大宗师。 不过先天罡气亦有内外之分，由内而外，亦是天壤之别。 “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 “玄知需要稳固境界，谁都不要去打扰他。” 沧元先生笑着摆了摆手，围观众人各自散去。 待众人离开以后，沧元先生这才朝着湖心亭走去，脚步轻快，心情愉悦。 …… “拜见院主。” “不用着急，先坐下说话。” “是。” 沧元先生点头坐在旁侧，难掩心中激动：“院主，刚才玄知突破的动静可不小，他的先天元胎，少说也是上品吧！” 所谓的“先天元胎”，其实就是武道根基，也可以看作一处特殊的丹田。 武道根基越深厚，先天元胎越强大。因此，无论修炼、恢复、或是真气运转的速度，都和先天元胎有着密切的关系。 慕临渊显然早有所料，倒是颇为镇定：“玄知厚积薄发，能有今日之成就，也是他的一番造化。” “是啊，玄知从来就没有让我们失望过。” 沧元先生亦是感慨不已。 慕临渊笑着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玄知的事情先放一边，另外有件事情，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院主何事？” “沧元，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战天成、沈七七和风九渊这三名内门弟子的实力，最近突飞猛进。” “突飞猛进不好吗？”沧元先生微微怔了怔。 “不是不好，而是很不正常。” 慕临渊摇了摇头，正色道：“他们三人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尤其是战天成拥有特殊体质，未来成就必然不在你我之下……”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三人只是短短几日，便从开窍初境，一路高歌猛进连开数十窍，直接跨入上境，要不是资源不够，恐怕他们三人都要突破到小周天了吧。” “这些都是其次，最奇怪的是，他们三人时常都在感悟。” “你说，这样的进步是不是有点太过夸张？” 听完慕临渊的讲述，沧元先生满脸惊愕，整个人都愣在当场。 老实说，沧元先生还真没怎么注意战天成三人的修炼，毕竟入了内院，很多时候都要靠自己刻苦修行，除非遇到修炼上的瓶颈或问题，才会主动去寻求先生的帮助。 现在突然听到慕临渊说起这些，沧元先生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开窍上镜！？” “这、这怎么可能？！” 沧元先生渐渐缓过神来，要不是慕临渊劝阻，估计他都已经直接跑去找人。 “院主，莫非战天成三人另有机缘？” “沧元，你有没有发现，顾长青每次修炼的时候，周身总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剑韵，看不透，却非常玄妙。” 说到此处，慕临渊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而这几日，战天成他们三人时刻跟在顾长青身边修行，甚至同吃同住。” 沧元先生精神一振：“院主，你是说战天成三人的修为突飞猛进，和顾长青有关？” “不只他们三人，别忘了还有玄知也是如此。” “没错，玄知当初就是因为观看顾长青练剑，然后陷入顿悟之中的。” 沧元先生忙不迭地点头，内心激动不已，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或许，顾长青拥有和武道感悟有关的特殊体质。 “院主，我要不要去问问？” “不用了，个人有个人的机缘。” 慕临渊淡淡摆手，沧元先生颇为失望地点了点头。不过他心里也明白，此事不能强求，否则有失道义。 然而慕临渊话音顿转道：“虽然我们不去问，但是我们可以试试。” “试试？院主的意思？” “从明日起，武道院增设晨练课业，所有人都必须参加，让顾长青领头。” “啊！？” 沧元先生不由愣住，而后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妙啊！院主此法甚妙。” “另外，将部分资源向战天成他们三人倾斜，就当武道交流的奖励……我很想知道，资源充足的情况下，他们三人能够成长到何种地步。” “行，此事我立即去办。” 沧元先生也是雷厉风行，连忙拱手离开。 …… 武道内院，云水居。 “不打了！不打了！” 沈七七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狼狈。 另一边，战天成和风九渊的情况也差不多。不过他们二人都是男子，对于外貌倒是不怎么在意。 就在刚才，三人觉得最近实力提升极大，故而心血来潮与顾长青“切磋”了一番。 毫无悬念，战天成他们三打一居然输了，而且输得很惨，看他们样子就知道了。 “顾长青，我好歹也是个女孩子，你就不能下手轻点吗？” “可我下手已经很轻了。” “有多轻？” “呃、三成不到吧。” 听到顾长青的回答，三人同时翻了个白眼。 大兄弟，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三成不到就把我们给揍成这副鬼样子，那要是顾长青全力以赴，那自己三人岂不是直接被打爆？ 大家都是内院弟子，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算了算了，以后再也不和这个家伙打了，简直不是人！ “顾小子，有人找你。” 文奇楚的声音远远传来，顾长青转头望去，只见三道身影正朝着云水居走近。 “咦？！” “严老哥，钱三宝，你们怎么来了？” 见是熟人，顾长青主动迎上前去。 第308章 一封喜帖，两个消息 “顾兄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也不算久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说久不久？” “那确实挺久的。” “哈哈哈——” 严鹏快走了几步，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 当初第一次见到顾长青的时候，严鹏就感觉对方绝非池中之物，这才短短一个月不见，顾长青的威名已经传遍了整个南陵郡城。 先是西梁山剿匪，力挽狂澜。 后有两院武道交流大会，更是独占鳌头。 尽管南陵武道院和北原武道院对武道交流之事闭口不谈，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因此不少人都知道了武道交流的情况，以及顾长青那惊世骇俗的表现。 相比之下，温玄知一招击败萧岳的战绩，反而没那么耀眼了，这就是内心的反差。 两个通脉境的战斗有什么好看的？ 炼体境逆战通脉境才是真的燃！ …… 一番寒暄之后，顾长青好奇询问二人来意。 严鹏让了让身子，笑着道：“我是来给你送信的，顺便给钱三公子带个路。” “钱三宝？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恩公，这是紫姑娘托我转给你的喜帖，她要出嫁了，想请你去观礼。” 说话间，钱三宝将一张大红喜帖递到顾长青手中，心里唏嘘不已。 “喜帖？为什么要给我送喜帖？我和紫姑娘也不是很熟吧？”顾长青拿着喜帖，有些不知所措。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邀请去婚嫁观礼的。 “可能是因为你救助过她，所以她心里感激，一直把你当朋友吧……通常这种婚嫁观礼，都是邀请一些自己的好友参加，而且好友越多，女方就越有面子。” 其实钱三宝心里清楚，以顾长青如今的声望，如果肯出席观礼，紫兰儿不但会很有面子，将来也不用担心被婆家欺负。 尽管这种想法有些功利，可是站在紫兰儿的立场，却也无可厚非。 只能说，乱世女子，命比纸薄，无可奈何。 “哦。” 顾长青收下喜帖，有些沉默。 钱三宝等待着回答：“那恩公去吗？” “不了，我还要修炼。” 顾长青想了想，然后直接摇头拒绝了邀请。 如果顾长青只是个普通人，或者他有很多闲暇的时间，那他应该会去凑个热闹，沾沾喜庆……可是，他注定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只能说抱歉了。 “真不去吗？我听说紫姑娘这次出嫁之后便要远行，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恩公是她唯一挂念之人，要不还是去见见吧？” 钱三宝不太清楚顾长青的身体状况，故而想要劝说一番。 事实上，关于顾长青被绝脉反噬之事，除了极少数的人以外，别人并不知情。 只不过顾长青最后还是摇头，每个人都要经历生离死别的，他甚至都来不及感慨人生的短暂，那见不见有什么区别呢。 在紫兰儿心里，顾长青或许是很重要的人。可是对于顾长青而言，紫兰儿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过客罢了。 “那好吧。” 钱三宝无奈的耸了耸肩，他也只是个传话的，自当尊重顾长青的决定。 “对了！” 顾长青似乎想到什么，随即开口道：“我记得兰姨说过，如果有人送上喜帖，就要随个礼，图个吉利。虽然我与紫姑娘萍水相逢，可是我也希望她能美满幸福……我也随个礼好了。” 说罢，顾长青返回住处，用红纸折了一个红包交给钱三宝。 钱不是很多，却是顾长青的一点心意。 “另外，我这里还有一壶碧灵酒，是酒先生教我酿制的药酒，可以滋补身子，调养内息，就当是送给紫姑娘的喜酒吧！” “祝紫姑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事事如意。” 顾长青笑容清澈且真诚，就连严鹏这样的老油果子都有些感动。 是的，尽管顾长青不打算赴宴，但他还是送上了最美好的祝福，哪怕对方有些陌生，哪怕对方只是萍水相逢……没关系，因为他真的希望世间能够多一些美好的事情。 钱三宝接过红包和灵酒，郑重点了点头。 …… “严老哥，刚才你说的给我送信？” “没错，这是你让镇武司帮你查的信息，副司主让我顺便给你送来。” 说话间，严鹏将一封密信交到顾长青手中。 “谢谢严老哥。” 顾长青收起密信并未打开，只是向严鹏拱了拱手。 严鹏连忙还礼道：“你我之间无需客气，若是顾兄弟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只管招呼老哥便是……行了，这里的任务完成，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老哥请你去天秀坊喝酒。” “天秀坊？有点耳熟，是什么地方？” “嘿嘿，就是听小曲的地方，男人都喜欢去。” “还是算了吧，二师姐说过，未成年之前不要去那种地方。” 顾长青摇了摇头，顿时想起了青山镇的百花楼。 自己大师兄最喜欢去那里，可是大师兄把那里一把火给烧了。 大师兄真是好样的，嫉恶如仇，正气凛然。 “没事没事，等你成年以后，老哥再带你去逛逛。” 严鹏干笑着拍了拍顾长青肩膀，随后同钱三宝一起告辞离开。 沈七七忍不住白了战天城等人一眼，气氛颇为尴尬。 …… 返回房间以后，顾长青取出刚才收起的密信打开一看，瞬间面色大变眉头紧锁，而后心绪渐渐平复。 信中内容不多，只有两件事情。 一是剑无尘大闹皇城，虽然皇恩浩荡网开一面，朝廷也没有下令通缉，可是剑无尘却被蔡家视为肉中刺眼中钉，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太叔聿那边的意思是，别让顾长青和剑无尘走得太近，免得受到牵连。 别看蔡家这次被杀空的底蕴，但蔡伍好歹是当朝太师，他的关系人脉还在，因此他想要暗中联系一些宗门世家的先天宗师追杀剑无尘绝非难事。 即便他们杀不了剑无尘，为难一下顾长青还是很容易。 对此，顾长青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他知道剑无尘感知超强，还会敛息秘术，想要避开风险肯定没问题的。 至于是否会被牵连，顾长青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而另外一件事情，是关于桑俞那些小家伙的消息。 桑俞和那些孩子离开齐恒府以后，顺利混入了污衣堂，并且暗中积蓄势力，为镇武司打探消息。 还真别说，有些桑俞这些“小乞丐”，镇武司在南方的消息更加灵通了。 而桑俞他们有着镇武司在暗中帮衬，也逐渐在污衣堂中站稳了脚根，甚至隐隐有了自成一派的趋势。 有着顾长青传授的剑术根基，只要他们不去招惹那些江湖中人，自保绰绰有余。 看完消息后，顾长青长长舒了一口气。 当初离开齐恒府，他就担心桑俞等孩子的安危，现在一切走上正轨，他心里的担忧也就放下了。 第309章 一个女人之死 翌日清晨，武道院突然多了一门新的课业——晨练。 是的，就是晨练。 以往武道院的早课，都是根据弟子自身的修行状态自行安排，没有硬性的规定。并且大多数的早课都是武道冥想，凝神静气，极少有人会早上修行的。 但是这次武道院不仅开设的晨练的课业，还要求每个弟子都必须参加。除了闭关中的温玄知以外，内院弟子亦在其中。 对此，大家倒是没什么好说的，更不会觉得抗拒。 毕竟马上就要武道大比了，武道院弄这么一出，多半是为了尽可能的保持大家的精神状态，这个大家都能理解。 只不过，大家没想到晨练领头的竟然会是顾长青？！ 唯有战天成、沈七七和风九渊相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实际上顾长青自己也没想到，沧元先生会找自己带头晨练，但是他并未多想，反正都是练，在哪里练不是练？ 于是乎，第一天的晨练就在顾长青的带领下开始了。 晨练的内容很简单，就是非常基础的养生拳法，伸筋拔骨，明神正气。 这套养生拳法非常普通，每个弟子都会。除了动作舒展流畅之外，并没有特殊的地方，无法强身健体，更不能聚气凝窍。 可就是这么一套平平无奇的拳法，在顾长青打出来以后，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境，似静非静，似动非动，显得格外舒缓。 仿佛生命的律动，又如同春风的轻柔，跟随天地的运转而呼吸。 生生不息，无穷无尽。 渐渐地，不少弟子渐渐沉浸在拳法的意境之中，进入一种超然忘我的状态。 …… 晌午时分，湖心亭内。 慕临渊收回自己的精神感知，脸上露出一抹欣然的笑意。 稳了！这次绝对稳了！ 从晨练开始，慕临渊虽然没有露面，却一直关注着外院广场的情况。当他看到一名名弟子进入感悟状态的时候，哪怕多年的养气功夫都忍不住有些失态了。 没办法，如此晨练所带来的效果太可怕了，不仅能够影响天才的成长，还会影响整个天下的格局。 此事一旦传开，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么说吧，除非那些天赋资质都极为妖孽的天骄，否则大多天才的资质都差不多，而真正决定他们修行上限的并非天赋或资源，而是悟性和心性。 心性就不说了，心性可以在成长过程中一点一点的磨砺，但是悟性则不然，因为悟性基本上是先天而生，除非使用一些特殊的天材地宝，否则很难后天改变。 而悟性高的天才，在修行的时候可以很顺利的突破重重瓶颈，进入更高层次的修炼。 但悟性较低的天才，则会在每一此遇到瓶颈的时候桎梏不前，耽搁大量的时间。 武者寿元有限，向来只争朝夕，哪有多少时间浪费？。 可修为越是高深，对悟性的要求就越高，这也是为何每个时代的天才有很多，而真正能够问鼎绝巅的却少之又少。因为除了资源和机缘之外，悟性真的很重要……至少对于大部分人是如此。 只不过，顾长青的存在却打破了这样的桎梏。 如果同他一起修行，可以时常进入感悟甚至顿悟状态，那么悟性的差距便能无限齐平，大部分的天才会站在同样的起跑线上，并且未来将是一马平川。 就在慕临渊转念之间，沧元先生匆匆而来，脸上难掩激动之色。 “院主……机缘！天大的机缘啊！” “统计的结果如何？” “回禀院主，我们已经将所有弟子的情况都检查了一遍，共一百二十五名弟子，其中有七十七人都在晨练之中有所感悟，并且他们的修为境界也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升。” “而且我们还发现，这些人之中练剑的弟子，比其他弟子感悟更加深刻。” “或许因为顾长青是剑修吧，他在不知不觉中将剑道意境融入自己的拳法。” “不过问题不大，武道真意殊途同归，相信大家渐渐就能适应了。” 听到沧元先生滔滔不绝的回答，慕临渊满意的点了点头。 通过这次晨练的情况，他们基本可以确定一些事情。比如顾长青真的拥有特殊体质，能够在修炼的时候影响身边的人。 又比如，顾长青的天赋和剑道有关，所以那些练剑的人受益更多。 “不过……” 沧元先生轻声开口，面露犹豫之色。 慕临渊微微皱眉：“不过什么？” “院主，我们在统计的时候发现，梅字院的弟子大都无法进入感悟状态，而且内院弟子中，龙云墨也没有任何反应……如果老夫所料不错，这些人心里或多或少对顾长青心存敌意，所以无法被顾长青影响。” 说到此处，沧元先生神情也是无奈。他自然知道顾长青与世家之间的仇怨，可惜他也无法解决双方之间的因果。 慕临渊微微皱眉，摆手道：“随他们去吧，一饮一啄皆是天命，既然他们无法把握这次机缘，那便是他们命该如此。” “嗯。” 沧元先生点了点头，复又道：“对了院主，还有一个问题……” “此事我们应该如何善后？” “顾长青这种情况绝对不能暴露，否则他要面对的就不只是顾家的杀身之祸了，说不定朝廷也会想方设法得到他。若是得不到，便会将其毁掉。” “……” 慕临渊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对朝堂的手段，他们再熟悉不过。 尽管武道院从不介入朝堂之争，可是并不代表他们没有立场。 武道院建立之初，最主要的目的便是为国选才，将天才武者培养出来为国效力。至于今后如何，那是每一个弟子自己的选择。 只要武道院还在，朝廷的手就不能伸进来。 可是慕临渊心里明白，顾长青这样的天赋太过逆天，以南陵武道院目前的实力，不一定护得住顾长青。 沉思良久，慕临渊正色道：“沧元，你让人随便炼制一些提神醒脑的丹药，对外就说是杂道院秘密炼制悟心丹，为武道开灵之用。如此配合晨练，大家应该不会生疑。” 沧元先生顿时眼睛一亮：“好，这个办法好！” “另外，不止所有弟子要参加晨练，让所有先生也加入其中，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随即，慕临渊又交代了一番，沧元先生快步离开。 接下来的事情进展非常顺利，每日晨练皆是顾长青领头，有时练拳，有时练剑。对此谁都没有意见，毕竟顾长青的实力摆在那里。 …… 一转眼到了月底，在有两日便是武道大比。 经过这些天的晨练，几乎每个弟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尤其是在大量资源的供给下，不少弟子已经突破聚气桎梏，跨入开窍之境。 原本颇为冷清的内院，一下子多了二十多个弟子，这在南陵武道院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出现。 只是如此一来，南陵武道院的资源消耗极快。 只不过，弟子的实力提升，接取任务的收益也会跟着提升，然后反哺武道院，形成一个良性的竞争环境。 值得一提的是，前不久温玄知的内力完全转化为真气，凝聚出上品先天元胎，成为以为年轻的先天宗师。 出关之后，温玄知得知晨练之事，非但没有半点排斥，反倒默默跟在顾长青身边一起晨练。 这样的心态，让慕临渊几位满意。 …… 外面纷纷扰扰，云水居中岁月如常。 可就在今日晨练结束以后，严鹏与钱三宝再次找来了。只是他们这次的神情十分凝重，并为顾长青带来了一个消息，一个女人死去的消息。 第310章 阴谋诡计 “严老哥？钱三宝？”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见到顾长青以后，严鹏和钱三宝相视一眼，面露犹豫之色。 “严大人，还是你来说吧。” 钱三宝扯了扯严鹏的袖子，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严鹏也是无奈，只能开口道：“顾兄弟，紫姑娘她……她死了。” “什么！？” 顾长青不由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尽管顾长青和紫兰儿不过萍水相逢，可是蓦地听到一个认识的人突然死了，他是有些难过的。 毕竟，生命很珍贵，可是离别却很苦。 “严老哥，紫姑娘不是要成亲了吗？怎么会突然传来死讯？” “是、是秀衣阁将她处死的。” “秀衣阁？” 顾长青眉头皱起，很是疑惑：“我记得紫姑娘不是秀衣阁的女主事吗？为什么会被秀衣阁处死？” “妙莲说紫姑娘不守妇道。” “放屁！” 钱三宝突然爆发，怒声反驳道：“紫姑娘向来洁身自好，而且心地善良，怎会做那背德之事，定然是妙莲那个老女人胡说八道，污人清白！她们……他们还将紫姑娘的尸体丢在了郊外乱葬岗，让她暴尸荒野！” 顾长青看了钱三宝一眼，而后转向严鹏问道：“紫姑娘是怎么死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紫姑娘是怎么死的……” 严鹏苦笑着摇头，随即解释道：“消息传开的时候，我还在巡逻，是钱三公子觉来找的我……后来我去乱葬岗查验了紫姑娘的尸体，发现紫姑娘的身体表面有上百处伤痕，她的手脚不但粉碎，双耳和舌头被割了，双眼也被挖了，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说到此处，严鹏情绪有些激动。饶是他在镇武司待了这么多年，都从未见过如此凶残的手段。 可想而知，紫兰儿在死前，遭受过何等惨绝人寰的酷刑。 顾长青有些呆愣，一种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即便顾长青与紫兰儿非亲非故，可是听到这样的消息，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平静。 “官府不管吗？” “秀衣阁乃江湖势力，江湖事江湖了，秀衣阁执行的是帮规，所以官府也不好过问此事。” “那镇武司呢？” “这……” 严鹏不由顿住，面露为难之色。 这时，钱三宝忽然开口道：“恩公，镇武司日理万机，怎么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严鹏闻言沉默了。 一条命对镇武司来说是小事吗？ 是的，小事。 紫兰儿不过是个无权无势没有背景依靠的女子，这样的人活得艰难，死了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意。 顾长青明白镇武司的顾全大局。 可明白，不代表理解。 就算能够理解，也不代表赞同。 这一刻，顾长青对镇武司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事实上，钱三宝也是没有办法了，才会请求严鹏带着自己来找顾长青的。他希望顾长青能够给紫兰儿报仇，为紫兰儿讨回一个公道。 然而就在这时，战天成匆匆跑来。 “顾兄弟，出事了！” “怎么了？” “刚才武道院外面突然来了一个受伤的女人，她说她要见你。不过她人已经昏倒了，被文老安置在了客院里面。” “找我的？” 顾长青先是一愣，而后跟随战天成去了客院那边。 严鹏与钱三宝面面相觑，连忙紧随其后。 …… 客院房间中，文奇楚正在施针治疗。 待顾长青赶来的时候，床榻上的瘦弱女子已经清醒过来，不过她肩上的一道伤痕却格外显眼，连带衣袖都被染成了血色。 “顾小子，人已经醒了，说要找你，你们自己聊吧。” 文奇楚不喜欢麻烦，收拾了一下便自顾离开了。 “原来是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长青认得床榻上的女子，对方好像是紫兰儿身边的人，当初被顾长青救下的人之中便有此女。 “奴婢小禾，求恩公给兰儿姐报仇！” 床榻上的女子艰难起身，直接跪伏在地就要磕头。 顾长青连忙托住对方：“到底怎么回事？紫姑娘是怎么死的？” “紫姑娘是被秀衣阁害死的！” 小禾从怀中取出一封染血的信笺，颤颤巍巍地交到顾长青手中：“这是兰儿姐让我转给你的信，她说你看过以后就明白了。” 说着说着，小禾泪如雨下，精神有些恍惚。 转即，严鹏与钱三宝纷纷赶来，就连战天成沈七七和风九渊也来了。 “你先躺好。” 沈七七搀扶小禾躺下休息。 顾长青打开信笺，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清秀字迹，与上次送来的喜帖如出一辙。 只是看过信中的内容以后，顾长青却是沉默了……沉默是他在压抑自己的愤怒和杀意，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 原来，紫兰儿的成亲和身死，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一个关于对付顾长青的阴谋。 有人想要利用紫兰儿，引顾长青离开武道院，于是找上了秀衣阁。 因为那些人知道，顾长青层是紫兰儿的救命恩人，二人关系相熟，故而便有了成亲外嫁这一出戏码。 尽管紫兰儿觉得事由蹊跷，可是在秀衣阁的威逼之下，只能答应外嫁之事。当时紫兰儿并不知道有人在算计顾长青，甚至还托人给顾长青送上了一份喜帖。 可惜天不遂人愿，顾长青并没有应约，只是送上了一个红包和一壶喜酒。 紫兰儿虽然有点失望，却也觉得温暖，于是她将红包和喜酒好好收藏了起来。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紫兰儿渐渐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没有人张罗婚事，也没有人来过问她这个“准新娘”的情况，反而将她软禁在了房间之中。 不过紫兰儿身为秀衣阁的女主事，自然也有自己的人脉关系和眼线。经过一番周折，她打听到有人想要利用自己对顾长青不利，于是她暗中写下此信，并且偷偷交给自己的小姐妹，也就是小禾，让她暗中送到武道院来提醒顾长青。 …… 至于后来的事情，顾长青不用多想也能猜到个大概。 多半是紫兰儿暗中通风报信的事情暴露，结果被秀衣阁以不守妇道的“污名”处死。 而小禾也在此过程中被人追杀，跌落河道九死一生，于是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第311章 按规矩办事 武道内院，湖心亭中。 慕临渊正手捧书卷一边翻阅一边品茶，看上去颇为惬意。 这些日子可以说是慕临渊最开心的时间，因为顾长青的关系，南陵武道院的整体实力都提升了一大截，就连好几位通脉巅峰的先生，都已经顿悟先天之契机，开始了闭关修行。 如果没有意外，用不了多久，南陵武道院将再多出几位先天宗师。 到时候，南陵武道院将超越其他三方武道院，成为四大武道院之首。 有这么多先天宗师，南陵武道院将无惧任何势力威胁，包括朝廷和稷下剑宫。 就在慕临渊入神之际，顾长青却来到了湖心亭。 “拜见院主。” “长青，找我何事？” “禀告院主，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儿？” 慕临渊微微皱眉，随即放下手中的书卷：“现在外面可不安宁，离开武道院，或许会遇到麻烦。” 顾长青也没有多言，直接将染血的信笺递给了慕临渊。 “这是……” 慕临渊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了信笺。只是当他打开一看，顿时眉头皱起，眼中闪过一抹怒意。 好好好，居然有人敢把主意打到武道院的内院弟子身上，简直找死！ 秀衣阁估计没那么大的胆子，背后或许有六大世家的影子，甚至北地顾家也可能参与到了其中。 “长青，你打算如何？” “有人因我而死，我想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你可知，现在外面十分危险，而且这很可能是别人的阴谋诡计，故意引你入局。” “知道。” “明知凶险，你还要去？” “嗯，不去我意难平。” 顾长青的目光平静且坚定，并没有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师父曾跟我说过，剑道修行亦是修心，只有念头通达，才能剑心通明。” “……” 慕临渊心头一震，认真看着顾长青。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太清澈了……积极坚强、正直勇敢、纯粹善良，仿佛永远站在阳光之下。 “长青，你师父说的没错，剑修之人，当有傲骨，宁折不屈，光明正大。”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你就去吧。只要南陵武道院还在，这南陵郡的天，便塌不下来。” 说罢，慕临渊重重拍了拍顾长青的肩膀，表示赞同与鼓励。 “嗯，谢谢院主。” 顾长青郑重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只是当顾长青刚一走出武道院的大门，身后便有几个身影默默跟了过来。 是严鹏与钱三宝，还有战天成、沈七七和风九渊，就连嘟嘟也跟来了。 …… “院主，长青他们已经走了。” “让玄知跟在他们身后，护其安全。” “明白。” 沧元先生点了点头，应声而去。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飞出天风居。 …… 晌午时分，天空之中阴云密布，大有风雨欲来之兆。 南陵郡中行人匆忙，有的赶路，有的回家。 东大街，秀衣阁分楼驻地。 此时六大家主齐聚于此，气氛颇为压抑。 大厅之中，一名样貌俊美的素衣道姑在大厅中来回度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她便是秀衣阁阁主——妙莲仙姑。 “龙家主，你们说顾长青那小子会来吗？” 迟泰开口的询问，龙立景微微迟疑：“如果没有意外，那小子应该会来的……吧？” 其实龙立景也不太确定，毕竟人心人性这种东西是最难把控的。 迟泰眉头紧锁道：“我们做了这么多的布局，如果他不来，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顿了顿，迟泰转向妙莲仙姑道：“妙莲阁主，会不会是你最后那一剑刺得太重，那婢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死了？” “迟家主放心，妾身那一剑刻意避开了要害，绝对不会失手，至少那婢女不会立刻死掉……” “而且，那个婢女已经被接入武道院，就算死了，她身上的信笺也会被人搜出来的。” 妙莲仙姑侃侃而谈，显然对自己的手段非常自信。 当初为了万无一失，她选择了亲自出手，否则设计一个小小婢女，根本用不着如此麻烦。 是的没错，小莲是秀衣阁故意放出去的，不过小莲并不知道自己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本来以秀衣阁的立场，是不应该参合这样的纷争之中，但是六大氏族给得实在太多了，她也无法拒绝这个结交六大氏族的机会。 如今天下将乱，秀衣阁的立场必须顺应时代的变化，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偏移亦是合情合理的。 简单来说，就是见风使舵，随机应变。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顾长青自身没有强大的势力支持，甚至他已经上了北地顾家的必杀名单。 “龙家主，妙莲阁主……万一，我是说万一，顾长青要是不来呢？” “据我所知，顾长青是个重情义的人。” “可是他与紫兰儿不过萍水相逢罢了，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但是这个女人因他而死，不是吗？只要他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就不会无动于衷。” 妙莲仙姑对顾长青深入调查过，自信能够把握住对方的心理。 事实上，秀衣阁中全是女子，因此她们绝对比大多数的男子还要了解自己。 “如此会不会引来武道院的高手？” “呵呵，顾长青加入武道院才几天？你们真以为武道院会为了区区一名新入门的弟子而大动干戈？” 妙莲仙姑胸有成竹道：“诸位放心好了，我们一切都是按照规矩来的，就算武道院也奈何不了我们？” 六大家主相视点了点头，心里颇为满意。 说到底，六大世家才是掌控南陵郡城的主要势力，如果他们联手搞点事情，整个南陵郡都要天翻地覆。 如果武道院不想两败俱伤，就不会撕破脸皮。 ……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一名侍女快步走来，神情颇为激动。 “禀告阁主，顾长青出现了。” “好好好，他果然来了。”妙莲仙姑霍然起身，面露笑意：“大家可以准备了，咱们要好好招待一下这位小客人。” 龙立景立即补充道：“对了，一切按照规矩办事，不要落人口实。” “明白。” “哈哈哈——” 众人大笑，原本压抑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愉悦。 第312章 不讲道理 “顾兄弟，你准备怎么做？” “去秀衣阁，捉拿凶手。” “这么直接吗？要不先回镇武司叫上弟兄，再请司主他们出面，逼秀衣阁交出凶手。” “严老哥觉得，镇武司会出面吗？” “这个……应该、可能、或许会的吧？” “就算镇武司出面，秀衣阁会交出凶手吗？” “不、应该不会吧。” 严鹏苦笑着摇头，有点不想说话了。 秀衣阁是出了名的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加上她们是女子势力，无论官府还是镇武司，都不好强行镇压，除非秀衣阁大逆不道想要谋反。 不过以秀衣阁的立场，自然不会有谋反的想法。毕竟秀衣阁这样的势力，只是通过女人依附强者才能生存，她们自身却不是强者。 顾长青虽然不够聪明，可是他的想法却很简单：“既然官府和镇武司都帮不上忙，那就没必要麻烦他们了。” “可我们就这样闯进去，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严鹏有点顾虑，到不是惧怕秀衣阁，而是担心对方有诈。 “你是武卫，我是秘卫，我们上门捉拿凶手，有什么不合适的？” “万一是陷阱呢？” “那就一并镇压便是。” 前行中，顾长青目光平静，但身上却散透着浓烈的杀意，哪怕身边的战天成等人都感觉到一阵森然寒意。 一想到曾经死在顾长青手中的西梁匪寇，战天成等人突然觉得，秀衣阁这是在自寻死路。 妙莲啊妙莲，你没事招惹这尊凶神恶煞做什么？ 严鹏暗暗一声叹息，倒是身旁的沈七七激动不已，行侠仗义这种事情她是最喜欢了，光是想想都觉得刺激。 至于生命安全，沈七七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 东大街，秀衣阁。 六大家主暂时退居幕后，唯有妙莲仙姑则盘坐在院子里沏着茶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轰！” 一声巨响，秀衣阁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直接化作漫天烟尘。 接着，几道身影缓缓从烟尘中走来。 妙莲仙姑微微抬头看了来人一眼，气定神闲道：“顾长青，你们居然擅闯他人住地，就不怕魏武律法吗？” “你认识？你们故意引我来的吧？” 顾长青皱眉打量着妙莲仙姑，他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恶意。 不止妙莲仙姑，在秀衣阁内堂还有六道这样的气息……顾长青很快便联想到了六大氏族。 该来的还是来了。 顾长青在杀死龙云轩和迟霜霜的时候就知道，龙家和迟家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他本以为自己待在南陵武道院中就能平息此事。 只可惜，他低估了龙家和迟家的决心，也高估了六大氏族的底线。 六大氏族为了引出顾长青，居然用别人的性命作为要挟，哪怕那个人和顾长青并没有任何关系。 “呵呵……” “小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擅闯他人住地，按照魏武律法，我可以防卫反击，将你们这些闯入者乱棍打死。” 妙莲仙姑话音刚落，一道道身影从院子的四面八方潮涌而来，将顾长青等人重重周围其中，少说也有上千人，而且大都是聚气境的武者，甚至为首还有数十名开窍通脉境的高手。 这些都是六大氏族数十年的底蕴。 六大家主为了对付顾长青，也是彻底豁出去了。 当然，他们压根没想过，顾长青能够活着离开此地。 只是面对如此多的武道高手，顾长青脸上没有丝毫波动，毕竟西梁山剿匪之时，他杀掉的武者都不止这么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想当初顾长青在青山镇的时候，聚气境的武者都见不到两个，现在这里却有一大堆，而且还是别人家的打手护卫。 六大氏族能够在南陵郡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也不是没道理的。 …… “严老哥，他们想要袭杀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听到顾长青的询问，原本有些紧张的严鹏顿时哭笑不得：“大逆不道，当然是死罪。” 顿了顿，严鹏顿时明白了顾长青的意思，故而亮出自己的身份令牌道：“我乃镇武司武卫头领，尔等谁敢乱来，皆以叛逆论处！” 老实说，严鹏此刻有点心虚。如果是司主或副司主他们来此，秀衣阁自然那不敢乱来，但是严鹏区区一个四品武卫头领，根本压不住如此场面啊！ “严大人，我秀衣阁这是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啊？值得你们镇武司劳师动众，喊打喊杀的？” 不待严鹏开口，钱三宝忍不住怒吼道：“老妖婆，就是你害死了紫姑娘，而且还对紫姑娘使用酷刑，你们全都该被抓起来！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面对钱三宝的咒骂，妙莲仙姑完全不以为意，反而笑着调侃道：“哟，钱三公子也来了，看来钱三公子对紫姑娘还是念念不忘呢！” “你放屁！我没有。” 钱三宝的气势弱了几分，眼中微微泛红。 他的确很喜欢紫兰儿，可是他对自己的感情非常克制，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因为他心里知道，自己和紫兰儿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当他知道紫兰儿要出嫁的时候，心里也只是默默祝福。 甚至他都已经想好了，等紫兰儿成亲那天，自己送上大量的贺礼，让对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可是他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喜事，而是紫兰儿的残缺不堪的尸体。 然而妙莲仙姑并没有理会钱三宝，只是继续道：“严大人，紫兰儿本就是我秀衣阁的人，正所谓江湖事江湖了，我要处死自己的属下，你们镇武司也管不着吧？” “你……” 严鹏有些气急败坏，偏偏无法反驳。 “严老哥，还是让我来吧。” 顾长青缓缓取下背后的重阙剑，然后招呼战天成等人退后一点。 随即，顾长青一步一步朝着妙莲仙姑走去…… 其实顾长青从来都是一个很讲规矩的人，可惜有些人不讲道理。 好吧，你说这是江湖事，那就江湖了吧。 不用顾虑规矩，顾长青正好可以大开杀戒。 “上！” 妙莲仙姑一声低喝，周围武者一拥而上，朝着顾长青扑杀而去。 转瞬之间，残肢断体四处飞溅，血腥之气瞬间弥漫整个大院。 第313章 承认了，他居然承认了 “上上上！大家快上！” “丢锁链、放毒箭！” “快，用天罗地网将他网住！” “没用没用，根本没用，这家伙就是个怪物！” “别一个一个去送死，结阵一起冲！” “杀！” “杀杀杀——” 秀衣阁内怒吼咆哮，厮杀激烈。 大院之中更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太衍星辰十二杀，一念十二杀杀杀！ 顾长青游走在敌群中，每一次出剑便会带走一条生命，宛如杀戮的鬼魅。 力量、速度、技巧。 仅论杀人之术，顾长青的剑术可谓妙到毫巅，基本上一剑一个，无比精准。 不管聚气境还是开窍境的武者，都不是顾长青一合之敌。哪怕通脉境的高手，也很难在他的第二剑之下安然无恙。 “老战，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呃、还是算了吧！小场面而已，这些人估计都不够顾兄弟一个人杀的。” “哦哦，那倒也是。” “待会儿咱们看情况见机行事，千万别让那幕后之人给跑了。” “嗯，明白。” 战天成和沈七七等人小声交流，神情颇为轻松，显然他们并不担心顾长青的安危。 这才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周围六大氏族的诸多高手，便已经被顾长青杀得七零八落，分崩离析。 很显然，妙莲仙姑与六大家主都严重低估了顾长青的实力。 他们根本没想到，顾长青自西梁山剿匪回来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实力竟然提升了这么多！ 最可怕的事，顾长青仿佛永远不知道疲惫的怪物，从杀戮开始，他的动作就没有丝毫停滞过。 与这样的人为敌，实在太恐怖了！ “轰！” “轰轰轰——” 随着顾长青剑势爆发，漫天剑影激荡。 除了少数几个通脉境的高手之外，其余武者统统倒下，周围一片死寂。 与此同时，磅礴的生命元气涌入顾长青体内，可惜无法给他带来太多实力的提升，毕竟他在炼体这个境界已经走到尽头，甚至打破了身体的极限，每一丝提升都是千难万难。 然而不知是否错觉，顾长青突然感觉一道暖流融入他的经脉之中，然后消失不见。 不远处，妙莲仙姑目瞪口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从顾长青杀戮开始，妙莲仙姑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表情。尽管她先前听过许多关于顾长青的消息和传闻，可是她始终没有将顾长青放在眼里，更不觉得对方能够给自己带来太大的威胁。 妙莲仙姑是个聪明的人，但有时候越聪明的人，越是太过计较得失，最后反而一无所有。这便是所谓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错了错了，全都错了。 这个家伙不是人！简直不是人！ 妙莲仙姑心中突然满是懊悔，早知道顾长青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她说什么都不会蹚这趟浑水。 别的不说，如果顾长青今天活着离开这里，妙莲仙姑这辈子估计都要寝食难安了。 别看妙莲仙姑执掌秀衣阁，可是真正的实力不过通脉初境，也就是一脉一轮之境，根本不够顾长青杀的。 要是被顾长青这样的高手盯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阁主！” “保护阁主——” 一群女子护卫连忙围拢过来，将妙莲仙姑护在身后。 只可惜，这些女子护卫最高也就开窍上境而已，哪里是顾长青的对手？ 不过三两个回合，这些女子皆被一剑封喉，跌倒在血泊之中。 其实顾长青并不是很想继续杀人的，可是这些女子护卫好像疯了一样，完全无视恐惧、无视实力的差距，前仆后继地冲向顾长青，仿佛精神被人控制了一般。 如此自寻死路，顾长青也没办法。 …… “龙家主、迟家主，计划有变，你们要是再不出手，妾身可就要扛不住了。” 听到妙莲仙姑急切的声音，六道身影从内堂出来，正是南陵郡六大氏族的六位家主。 “顾长青，你真该死啊！” 看着满院的尸体，六位家主脸色异常难看。 这些都是六大氏族多年积累的底蕴，为了培养这么多的武道高手，他们不知耗费了多少资源和精力，如今被人一扫而空，对他们的打击不可为不大。 “六大氏族，果然是他们在后面搞鬼。” 战天成眉头紧锁，沈七七等人随时准备战斗。 顾长青显然早就知道六人的存在，反而神情平静，没有半点意外。 “龙家主、迟家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严鹏硬着头皮开口质问，他是镇武司的武卫头领，却也不愿六大氏族牵扯其中。尤其是龙家背景特殊，其大小姐乃是太子侧妃，一个处理不好，司主都要受到牵连，后果不堪设想。 “呵呵，什么意思？” “顾长青杀害我孩儿，还杀害我龙家准儿媳，我们自然要杀了他，为我们孩儿报仇。” “血债血偿，顾长青该死！” “龙家主和迟家主所言极是，六大氏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杀掉顾长青，为云轩和霜霜报仇！” 龙立景和迟泰冷冷开口，其他家主纷纷附和，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恨不得将顾长青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龙家主、迟家主……龙六少和迟大小姐分明是被黑榜凶徒所害，你们无凭无据，怎能冤枉好人？” 听到严鹏的怒斥，顾长青自己都有些恍惚了。 那个，无凭无据是真的，可是顾长青真没觉得对方在冤枉自己，而且自己不算什么好人吧？ 六位家主面面相觑，脸色异常难看。 “证据？我六大氏族办事，何须证据？” “不管人是不是顾长青杀的，只要我们怀疑，他就必死无疑！” “对！宁杀错，不放过！” “呵呵，凶手通常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凶手，顾长青肯定会狡辩！” 六位家主恶狠狠地瞪着顾长青，随时准备大打出手。 然而就在这时，顾长青却点了点头道：“你们说的没错，人是我杀的……他们想要害我，所以我把他们杀了。” “呵呵！” “大家听到了吧，他果然在狡……” 话音戛然而止，六位家主目瞪口呆地看着顾长青。 承认了，他居然承认了？！ 啊！？ 这这这…… 嚣张！实在是太嚣张了！ 不止六位家主，就连严鹏等人都有点懵了。 第314章 先天降临 “哈哈哈！” “大家听到没有？这小子承认了，他居然承认自己杀害了龙家六少爷和迟家大小姐！” “你这个杀人凶手！还不束手就擒 “嘿嘿嘿！” 陈家主非常开心，甚至得意大笑。他觉得是自己诱导顾长青说出了真相，龙家和迟家肯定会万分感激自己吧！ 然而陈家主转头望去，却见龙立景和迟泰脸色难看。 其他家主也是没好气的白了眼陈家主，人家死了儿子女儿，你这么开心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咳咳！” 陈家主干咳了两声，怒声质问道：“顾长青，你好狠毒的心！不管怎么说，龙云轩和迟霜霜都是武道院的弟子，你怎么能够杀害同门！？” 这番话，让陈家主站在了道德的至高点。 其他家主也忍不住点头赞许，这就是他们想要的效果……杀人诛心，让顾长青身败名裂，到时候就算武道院出面，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说了，是龙云轩和迟霜霜想要害我，我才会杀掉他们的。” 顾长青话音刚落，妙莲仙姑却冷嘲热讽道：“真是可笑，人家只是想害你，又没有真的害你，而且你现在不是还好端端的吗？可你居然就因为这点小事把人家给杀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 周围之人满头黑线缭绕，哪怕六位家主都目光怪异的瞥了妙莲仙姑一眼。 毒！这个女人真的有毒，感觉被人强行喂了粑粑一样。 什么妙莲仙姑，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这么不要脸的话你居然都说得出口，不愧是秀衣阁的阁主！ “顾长青，杀人偿命！” “嗯，我懂……江湖事，江湖了。” 话音未落，顾长青直接朝着龙立景挥剑而去。 同一时间，战天成、沈七七和风九渊紧随其后，就连嘟嘟和严鹏也冲向场中。 唯有钱三宝躲在一处石柱后面，他刚学武不久，可没有加入战斗的实力。 而六大家主皆是通脉上境的高手，除了嘟嘟能够硬抗一位之外，战天成等人只能联手对方其中两个，并且还处在下风。 倒是顾长青以一敌三，却越战越勇。 妙莲仙姑并未出手，她知道自己不是顾长青的对手，故而暗中打开了秀衣阁中的机关，一种无色无味的迷香毒气渐渐弥漫整个大院。 由于此处血腥之气十分浓烈，战天成他们毫无所察，而后不知不觉陷入其中。 “嗯？突然有点头晕怎么回事？” “我的血气和内力十分紊乱。” “不对劲，我感觉身体有些发软。” “不好！有毒！” “大家小心——” 听到战天成的提醒，沈七七和风九渊心神震颤，严鹏更是连忙闭气防备。 可惜他们吸入了大量毒气，身体已经开始有了反应，只需片刻便会全身乏力，瘫软在地，任人宰割。 “顾长青，你们想不到吧！我秀衣阁可不是你们向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妙莲仙姑此刻非常得意，甚至主动出手朝着顾长青偷袭而去。 刚才顾长青打死她不少“姐妹”，尽管那些女人都是她利用的工具，可是妙莲仙姑却怀恨在心，欲将顾长青亲手拿下。 可惜她的想法很好，实力却不允许啊！ 只见顾长青一个错步转身，反手一拳轰在妙莲仙姑的丹田处，将其硬生生轰飞出去！ “蓬！” 一声闷响，仿佛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 顾长青随手一拳便是十万钧的力量，掉以轻心的妙莲仙姑如何承受得住？因此她的丹田被直接打散，武道修为也彻底废掉。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大院上空回荡，秀衣阁周围的百姓被吓得远远避让，根本不敢从这附近路过。 “不！不可能！” “你你你、你怎么会没有中毒？！” 妙莲仙姑怎么都想不到，顾长青的身体居然没有被毒香影响，而且力量还如此恐怖。 刚才看顾长青大杀四方，跟自己亲身体会完全不是一回事。 六位家主显然被顾长青的力量吓了一跳，就连手中的动手都不自觉的滞缓了几分。 就是现在！ 趁着龙立景等人愣神的间隙，顾长青全力爆发……上百剑术叠加，上百剑势融合，加上内劲和三重剑道意志。 一力降十会，一剑破万法。 “杀！” “轰轰轰——” 顾长青强行破开了龙立景和迟泰的围杀，一剑直向陈家主而去！ “噗嗤！” 一剑透心，陈家主当场失去生机。 接着一剑横扫，龙立景和迟泰腹部受到重击，丹田碎裂，吐血不止。 随即，顾长青身形微顿，消失在了原地。 “小心！” “救命！” “不！不要——” “噗噗噗——” 三道剑芒，直取三人咽喉。 李家家主、王家家主、徐家家主……当场毙命！ 在场除了龙立景和迟泰被废掉之外，六位家主尽去其四。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计划，结果却被顾长青反杀，他们死不瞑目啊！ 静！又是一片死寂！ 没有了威胁，战天成他们立即盘膝而坐，开始运转内力化解体内毒性。 嘟嘟和顾长青一样，天赋异禀并未中毒，于是嘟嘟走到战天成他们旁边为其护法，免得被人偷袭。 “死、死了！？” 妙莲仙姑难以置信地看着场中，就连自己丹田被废的剧痛都差点忘了。 六大氏族的家主，居然就这么输了？！ 四死二残啊！ 死亡的阴影将妙莲仙姑笼罩，巨大的恐惧几乎将她内心吞噬。 她怕了，真的怕了。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之上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仿佛天地都在震动！ “顾长青！你该死——” “唰！唰！” 两道身影从天而降，恐怖的先天威压将整个秀衣阁笼罩其中。 …… 镇武司楼阁高处，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大人，我们是否出手？” “武道院的事情，武道院自己就可以解决，哪用得着我们出手？” “嘿嘿，秀衣阁和六大氏族这次是提到铁板上了，尤其是秀衣阁，本来这事跟她们没有半点关系，她们非要往浑水里面蹚，妙莲那女人真是蠢货。” “所以说，有得女人不能太聪明，太聪明的女人往往野心勃勃，最后却又无法驾驭自己的欲望，只能深陷其中。” “嘿嘿，那我们就在这儿看出好戏，最后再去洗地。” 第315章 道歉有用，还要什么律法? “嗡嗡嗡！” 天地震颤，空间扭曲。 恐怖的先天威压从天而降，将顾长青笼罩其中。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龙家老祖龙越行和迟家老祖迟禹丞。 在两位老祖出现没多久，其他四家老祖也先后赶来，皆是先天之境的宗师。 作为六大氏族的定海神针，六位老祖平时都在族内潜修坐镇，通常不会轻易露面，除非氏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因此他们最开始并未出手，只是在暗中关注着秀衣阁的情况。 只可惜事情变化太快，从六位家主出手到二残四死，也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六位老祖就算想要出手救人都来不及了。 本以为只是下辈之间的打打杀杀，结果落得如此下场，这让六位老祖有些无法接受。 “呵呵，先天宗师都来了，还真是脸都不要了！” 沈七七破口大骂，她才不管对方什么宗师不宗师的，发起疯来她连自己老爹都骂。 六位老祖根本没有理会沈七七这个小丫头片子，只是将目光死死落在顾长青身上。 “且慢！” 严鹏大喊一声，而后硬着头皮道：“六家老祖，这里南陵郡城内，先天宗师不得大打出手，这是镇武司与各方势力之间定下的规矩，难道你们忘了？！” “我儿子死了，你觉得我会在乎什么规矩？” 陈家老祖冷冷开口，其余老祖纷纷附和。 严鹏正要劝阻，却听到一阵笛声突然响起。 “呜~~~” 笛声悠扬婉转，其内带着一丝杀机。 随即，一道无形的力量将整个秀衣阁遮掩，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谁！？” 六家老祖面色微变，纷纷闻声望去，只见一道身影立于秀衣阁高处，白衣翩翩，绝世独立。 “玉箫书生，温玄知？！” 龙家老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你竟然已经跨入先天之境？南陵武道院藏得可真够深的！” 即便同为先天宗师，也有高低之分。 温玄知在通脉巅峰的时候就能以一敌二，力战两尊黑榜上的先天宗师，如今厚积薄发，凝炼隐脉灵根，跨入先天之境，不说同阶无敌，至少对付六尊伪先天宗师还是没问题的。 是的没错，在温玄知眼中，六家老祖就是伪先天境的宗师……空有先天境的真气修为，却没有凝聚出先天元胎。 事实上，这样的先天宗师并不在少数。 一些天材地宝或灵丹妙药，都可以帮助武者突破至先天之境。只是此类先天宗师，若无天大的机缘，今后很难再有寸进，甚至寿元也无法得到提升。 如此伪先天宗师，自然无法和温玄知相提并论。 不过六大氏族能够传承至今，正是因为拥有“制造”先天宗师的手段，虽然开拓不足，但是守成有余。 “温玄知，这里可不是你们武道院，难道你想插手此事？”迟家老祖语气不善，大有动手之意。 “温某奉院主之命而来，特告知诸位，先天之境不得插手此事。” 顿了顿，温玄知向着下方示意道：“顾师弟，这几位老前辈有我看着，你忙你的。” 顾长青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上！” “动手——” 龙家老祖与迟家老祖同时出手，其余四家老祖却朝着顾长青轰杀而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恐怖的天地威压将六人笼罩，令他们浑身僵硬，仿佛深陷泥沼之中。 “这、这不可能！？” “你刚刚进入先天之境，怎么可能有如此浑厚的先天真气？” “可恶！大家一起上！” “轰轰轰——” 六家老祖同时爆发，天地之力相互碰撞，惊起漫天风云。 先天之争，亦是天地之势的较量。 只可惜，无论修为还是境界，六家老祖差了温玄知不止一筹。 …… 天上风云变化，七位先天宗师相互对峙，恐怖的威压弥漫整个郡城。 顾长青收回目光，再次转向妙莲仙姑和龙迟二位家主望去。 “等、等等！” “顾长青，我们……我们认输，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妙莲仙姑连忙开口求饶，并且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 可是不等顾长青开口，钱三宝忍不住跳了出来，怒声呵斥道：“你这个毒妇，杀人凶手！你说认输就认输？你以为这是请客吃饭过家家吗？” “我都认输了？你们还想怎么样？难道想要赶尽杀绝吗？” 妙莲仙姑满脸委屈，就好像做错事情的不是自己。 只是她这样的态度，着实把战天成等人给恶心坏了。感觉多看对方一眼，身上都会不干净似的。 钱三宝却不管那么多，直接开喷：“当初你们残害紫姑娘的时候，可曾想过留点余地？有想过放她一马？” “……” 妙莲仙姑脸色十分难，偏偏无法反驳。 钱三宝继续道：“我永远都忘不掉，当我看到紫姑娘尸体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了。你们简直不是人！你们是魔鬼，全都不得好死！” “对、对不起，一切是我们的错，我们愿意赔偿道歉。” 妙莲仙姑强忍着怒意，要不是害怕顾长青打杀自己，她根本不用对钱三宝这个毛头小子低声下气。 “道歉有用，那要律法做什么？” “那你们想要如何？” 妙莲仙姑完全忍无可忍了，她本就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主儿，极度压抑之后，愤怒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不就是一个贱婢吗？她的命本来就是我秀衣阁的，是生是死，自然由我说了算，大不了多赔点钱给你们。” 在妙莲仙姑心里，紫兰儿的命十分卑贱，根本无法与自己相提并论。 “好好好，好一个秀衣阁！好一群草菅人命的狗东西！” 沈七七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同为女子，她羞与对方为伍。 战天成语气冷冽道：“严大人，按照魏武律法，杀人者当问何罪？” “魏武律法，杀人偿命。”严鹏声音低沉。 “老顾，让我来斩了他！” 沈七七便要出手，却被顾长青拦下：“你们动手，会很麻烦，还是我来吧。” 顾长青一步一步朝着妙莲仙姑走去，有人因他而死，这是他的因果，而且他孤身一人孑然一身，不怕麻烦。 “不！你们不能杀我！” “我是秀衣阁的阁主，杀了我，就是得罪整个秀衣阁！” “秀衣使不会放过你们的！” 妙莲仙姑终于慌了，想要逃跑，可是双腿发软，只能在地上扭动挣扎。 第316章 济世堂与天医谷 秀衣阁是这个时代最为畸形的势力产物。 她们打着“女子当自强”的旗号，源源不绝地吸纳着各种女子加入其中，并且以潜移默化洗脑的方式，强行让秀衣阁中的女子听从上层的命令，甚至贡奉她们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贞洁和尊严。 实际上，秀衣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独立，她们喜欢依附强者，与许多势力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们如同“吸血虫”一样，匍匐在底层女子身上，吸食着每一个女子的“血肉”，直到对方没有任何价值，然后将其无情抛弃。 紫兰儿就是如此的命运，她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也不是没有想过逃离，只是身在这样一个时代，便是她们这些女子最大的悲哀。 只是，妙莲仙姑完全没想到，自己随手打杀的一个女子，居然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麻烦”。而且更让她想不通的是，顾长青明明与紫兰儿萍水相逢、非亲非故，为何对方却如此态度坚决的要给紫兰儿报仇，甚至不惜与整个秀衣阁为敌。 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 人心叵测，人性更是自私。 妙莲仙姑绝对不相信，顾长青会为了一个卑贱的婢女不顾一切。如果真是如此，那只能说明自己给出的利益还不够。 于是乎，妙莲仙姑不断加大赔偿的力度……十万白银、百万白银，什么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功法秘籍，只要是她有的东西，她都可以给出去。 直至顾长青走到妙莲仙姑面前，终于停下了脚步。 妙莲仙姑暗暗松了口气，她以为自己的“赔偿”打动了顾长青。可惜她永远不懂，在顾长青心里，生命也是有尊严的。 有的人想要努力活下去，有的人却将生命视作玩物。 顾长青随手一剑刺出，妙莲仙姑咽喉处绽放出一朵血花。 “噗通！” 妙莲仙姑缓缓倒在血泊之中，捂着咽喉不断挣扎，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不甘，唯独没有半点悔意。 死了，秀衣阁在南陵郡的分楼阁主就这么死了，而且死不瞑目。 “紫姑娘，你的仇，报了！” 钱三宝一屁股坐在地上，埋着脑袋默默流泪。 战天成和沈七七想要上前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他们无法感同身受，但是他们却很尊重。 …… 而另一边，龙立景和迟泰看着血泊中的尸体，不禁身子一颤。别看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氏族家主，可是面对死亡，他们依然会非常害怕。 视死如归？不存在的！ 那只是戏文里的情节，与这些养尊处优的大老爷有什么关系？ “慢、且慢！” 两位家主见顾长青转向自己，顿时亡魂大冒，冷汗直流。 “顾长青，妙莲已经被你杀了，你还想如何？” “是啊顾长青，江湖不是打打杀杀，只要你放过我们，今日之事一笔勾销如何？” 龙立景与迟泰紧张地盯着顾长青，现在他们就算想要反抗也是无能为力。 顾长青面无表情道：“大师兄跟我说过，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以杀止杀。既然我们结了仇，那就要赶尽杀绝……江湖，自当快意恩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顾长青，你可曾想过，对我们动手的后果？” 龙立景色厉内荏，故作凶狠。 迟泰连忙附和道：“我们六大氏族几乎掌控着整个南陵郡的经济民生，你要是敢对我们动手，六大氏族必将断绝此地商贸，到时候郡城里将乱成一团。” “南陵郡乱成一团，与我有什么关系？” 顾长青不由皱了皱眉，他在南陵郡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一有关系的就是镇武司和南陵武道院，顾长青可不认为六大氏族手脚能够影响到这两大势力。 “你……” 二位家主张大着嘴巴，一时之间无力反驳。 “六大氏族很了不起吗？”钱三宝突然开口道：“恩公放心，只要我们钱家还在，就算没有六大氏族，南陵郡也绝对乱不起来。” “我们沈家和南陵郡的济世堂也可以帮忙。”沈七七立即表态。 “沈家？济世堂？”迟泰蓦然瞪大双眼：“你、你是江南首富沈家的人？你和济世堂什么关系？” “哼哼，济世堂是我姑父开的，我姑父便是天医谷的弟子，你们有意见？” 沈七七双手叉腰，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 事实上，沈七七的背景确实强大。江南首富的独生女就不说了，济世堂主的侄女这个身份更是不好招惹。因为济世堂乃天医谷在世俗的门面，而天医谷虽然不是顶级的江湖势力，却是江湖上最特殊的势力。 天医谷从不参与势力之争，专门悬壶济世，治病救人。被天医谷救过的人之中，不乏权贵豪族、亦有江湖高手，甚至先天宗师。 因此，天医谷的人脉关系非常之广，哪怕六大氏族都不敢轻易得罪。 如果有济世堂出面打压六大氏族，南陵郡的其他势力还真会给这个面子，到时候再加上镇武司和南陵武道院的压力，绝对不是六大氏族能够承受的。 念及于此，二位家住自然不敢再用此事来威胁顾长青，他们只能苦苦哀求，求顾长青绕他们一命。 可惜顾长青此刻杀心似铁，丝毫不为所动。 然而就在顾长青准备动手之际，一大群身影直接闯入秀衣阁大院，并且将顾长青等人团团包围。 “大家小心！” 战天成反应极快，立刻警惕周围。 沈七七和严鹏连忙防备，钱三宝则躲在嘟嘟身后。 只是当他们看清楚周围情况之后，神情瞬间凝重了几分。 闯入之人不过百数，可是这些人身上穿戴黑甲，一手持刀一手持盾，浑身散透着凛然煞气，一看就知道他们绝非江湖武者，而是身经百战的杀场悍卒。 可是杀场悍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守备军中有什么变故？！ 正当几人疑惑的时候，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顾长青，我们又见面了。” 黑甲战士让开两边，三道身影大步而来。 “是你们！？” 顾长青看到来人，眼中透着冷意。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顾欣、宁秀媛和老管家安通。 第317章 会功夫的竹熊!?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 两院武道交流结束之后，顾欣等人并未跟随北元武道院的队伍返回北地，而是藏匿了身份留在了南陵郡内。 最初的时候，顾欣只想等顾长青离开武道院以后再动手将其镇压，可是顾长青整日在武道院中苦修，根本没有半点外出的意思，于是他们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月之久。 无奈之下，顾欣便开始在南陵郡守收集顾长青的信息，没想到还真有意外收获。 原来不止顾家想要对付顾长青，南陵郡的六大氏族也想对付顾长青，传闻龙家的六少爷和迟家的大小姐就是死在顾长青手中。 得知这个消息，顾欣当即决定和六大氏族这些“地头蛇”合作。 经过一番深入调查，他们知道顾长青曾与紫兰儿有些联系，故而他们联合秀衣阁暗中布局，想要将顾长青诓骗出来。 只可惜，顾长青一心修炼，根本不被外物所迷，因此顾欣和六大氏族想要勾引顾长青离开武道院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彻底失败了。 然而顾欣亦是心思恶毒之人，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先是故意露出破绽，让紫兰儿得知“真相”。以紫兰儿善良的性格，自然会想方设法的通知顾长青。 接着，顾欣再将紫兰儿活活折磨致死。 是的没错，紫兰儿身上的伤痕皆是顾欣所为。本来她与紫兰儿无冤无仇，仅仅因为紫兰儿与顾长青认识，她便将自己对顾长青的怨恨统统转嫁到了紫兰儿身上，可见其心狠手辣。 当然，最后的结果也正如顾欣所料，顾长青真的来了。 …… “顾长青，想不到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吧？” 顾欣怨毒地看着顾长青，神情颇为得意。尽管她在顾长青手中吃过大亏，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内心的骄傲。 只是顾长青并没有理会顾欣，反而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宁秀媛。对方如今带着面纱，因为鼻梁塌陷，她根本不敢以真面目视人，主要是太丑陋了。 感受到顾长青淡漠的目光，宁秀媛立即低着头，根本不敢与之对视，只是她眼底的恨意更深了几分。 “顾欣，一切都是你们在背后算计我？” “没错，这次就是本小姐在暗中谋划的。” “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哈哈哈哈——” 顾欣笑意狰狞，十分猖狂。 自从被顾长青废掉丹田以后，顾欣的心性开始逐渐扭曲，甚至有些魔怔了。她仿佛已经看到顾长青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后悔恐惧的样子。 “顾欣，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吗？刚才你们一直都在外面吧？既然你们是一伙的，为什么不出手就下他们？” 听到顾长青的问话，顾欣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不是她不想救人，而是她在暗处看好戏，根本来不及叫人出手。 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胜负生死仅在电光火石之间。 事实上，顾欣也没想到六大氏族这么多人，居然连一个炼体境的小子都拿不下。 要是龙立景等人知道顾欣心头所想，肯定已经破口大骂了……谁家炼体境如此凶猛？这女人是不是眼瞎？！ “严老哥，你带着钱三宝先走。” “老战、七七、九渊，你们也和嘟嘟离开。” 顾长青淡淡那开口，同时手腕一抖，将龙立景和迟泰斩杀当场，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这突如其来的杀戮，将周围之人全都吓了一跳，就连二人临死前也都是满脸的难以置信，死不瞑目。 他们完全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顾长青还不忘“斩草除根”，如此杀心实在太可怕了。 “你、你这个疯子！” 顾欣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不禁想起当日被顾长青暴揍的恐惧。随即她又看了看半空中对峙的先天宗师，因为龙立景和迟泰二人之死，双方打斗变得更加激烈。 而温玄知面对六位真气境的先天宗师，以一敌六始终无法一力镇压。 “小姐，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先将顾长青拿下再说吧？” 听到安通的提醒，顾欣当即点头下令：“虎卫，给我杀了他！” “虎煞阵，起！” “杀——” “杀杀杀——” 上百虎卫结成战阵，朝着顾长青围杀而去。 严鹏急忙拽着钱三宝退到一旁，战天成和沈七七、风九渊他们自知实力太差，为了不拖累顾长青，他们也是远远避开杀阵，却并未直接离开。 如果顾长青真的不敌人，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上前帮忙。 而顾欣的目的是顾长青，倒是没想过节外生枝去找严鹏等人的麻烦。 倒是嘟嘟，仍就不离不弃的跟在顾长青身边，一起面对虎卫杀阵。 “叮叮铛铛！” 金戈铁甲，煞气冲天。 只是眨眼之间，顾长青和嘟嘟的身影就被护卫杀阵淹没其中。 …… “杀——” 上百虎卫如潮水般涌来，顾长青的眼神却异常冷静。只见他身形一展，如同游龙出海般穿梭于密集的战阵之中。 覆雨九剑，剑如雨下，泛起点点寒光。 顾长青的剑法又快又狠又准，每一次剑芒挥出都直击要害，不留丝毫余地，而后伴随着一道道敌人的身影倒下。 另一边，嘟嘟也展现出了非凡的实力。 别看嘟嘟平时憨态可掬的样子，但是它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战斗天赋……粗大有力的四肢，加上爪牙的锋利，直接在杀阵之中横冲直撞，简直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模样。 尤其是嘟嘟体型庞大皮毛厚实，普通兵刃根本无法对它造成半点伤害。 看到如此一幕，战天成等人全都愣在当场。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嘟嘟战斗事后的样子……说实话，有点骇人！若非亲眼所见，他们实在很难相信，平时只知道吃饭睡觉晒太阳的大宝贝，居然还有如此凶猛的一面。 “吼吼吼！” 嘟嘟感受到周围震惊的目光，似乎变得更加兴奋了。 只见它突然立起身子，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只铁棒，在杀阵之中疯魔乱武，将周围虎卫打得七零八落。 “蓬！” 一棍落下，宛如流星坠落。 地面碎裂如蛛网，十余道身影被硬生生轰飞出去，场面极其震撼。 战天成他们目瞪口呆！ 顾欣等人也彻底傻眼了……这只竹熊，居然还他喵地会功夫！？ 第318章 顾欣的残忍 竹熊会武术，谁都挡不住。 蓦然间，一个奇奇怪怪的念头在众人脑海中闪过。 相比之下，顾长青倒是淡定得多。 他和嘟嘟心意相通，自然知道嘟嘟的厉害绝对不止于此。 别的暂且不说，嘟嘟每天陪在顾长青身边，看着顾长青修行练剑，潜移默化之下自然不差。 有时候你以为嘟嘟是在酣睡，实际上这家伙是在顿悟之中。 老实说，嘟嘟身为竹熊，天赋真的不少，天生神力、铜皮铁骨，且恢复能力超强。 好吧，现在又多了一个，还会武功，并且领悟到了一种颇为高深的程度。 战天成他们这些少年天骄还好说，但是一旁的严鹏却有点苦涩。 很难想象，身为武者，自己的武技战斗方面居然还不如一只竹熊？ …… “呜！” “吼吼吼——” 嘟嘟配合顾长青冲阵，一人一熊一前一后，将虎卫战阵搅得支离破碎，周围惨叫连连，一片狼藉。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尽管这些虎卫全都身经百战，可是面对眼前这样的局面，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到绝望。 “住手！” “顾长青，快住手——” “你再敢动手，我就将她们统统杀了！” 随着顾欣的声音响起，十余名女子被凶神恶煞的虎卫带了出来，然后统统跪在地上。 看这些女子的衣着，皆是秀衣阁的人，只是她们现在被一把把战刀架在脖子上，浑身瑟瑟发抖，眼中满是慌乱恐惧之色。 与此同时，虎卫战阵散开，顾长青和嘟嘟也分别停了下来。 只是刚才交手的功夫，上百虎卫如今也只剩下不到三成，死伤异常惨烈。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顾家从战场上精挑细选的精兵悍将，一个个都有开窍境的修为，而且还精通战阵杀伐之术。 由此可见，顾长青的实力有多恐怖！ …… “顾欣，你用秀衣阁的人来威胁我？” 顾长青微微皱眉，有些莫名其妙。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用自己的敌人来威胁自己？对方是不是傻？ 顾欣冷笑着道：“顾长青，好好回忆一下，她们可不仅仅是秀衣阁的人，还是你当初从黑狼帮手中救下的可怜女人，就和那个叫紫兰儿的贱婢一样。” “哦。” 顾长青认真看了看，确实有些印象，只是他仍旧皱着眉头道：“我和她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为什么要用她们来威胁我？” “威胁你？没错，就是威胁你！” 顾欣嘴角勾起一抹邪恶：“这些女人可都是你救下的，你也不想她们就这样死掉吧？如果她们因你而死，你会不会很难过？” “咯咯咯咯！” 顾欣银铃般的笑声，此刻如同恶魔的嘲讽，在众人听来尤为刺耳。 顾长青还未回答，沈七七却忍不了半点：“你这女人怎么如此恶毒，居然用无辜人的性命来威胁老顾，简直太不要脸了！” “是啊，本小姐就是要威胁他，你能奈我何？” 顾欣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指责，反而更加得意：“顾长青，我知道你向来心地善良，你也不想愧疚一辈子吧？” “因为我善良，就该被你们欺负，被你们威胁？” “是啊，你活该啊！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心不狠，站不稳……就像当年你帮助宁秀媛那样！” 说话间，顾欣特意看了一眼身旁的宁秀媛，后者紧握着拳头，巨大的屈辱之感涌上心头……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宁秀媛低着头强压着怒意，谁都没有看见她眼中闪过的一抹邪异。 “顾欣，你要如何才能放过她们？” “你看吧顾长青，你果然还是心软了？” 顾欣笑意更盛，仿佛看透了人性。 “顾兄弟，你别犯傻。” 战天成和沈七七连忙开口劝说，担心顾长青被敌人蛊惑。 尽管他们也是侠义之人，可是他们知道量力而行，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地，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够做更多的事情。 当然，顾长青也不傻，只见他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只是想权衡一下，能不能救下他们，如果代价太大，我也没有办法。” 顾欣笑意收敛，冷冷道：“本小姐的要求很简单，束手就擒，跟本小姐回顾家领罪。” “领罪？我犯了什么罪？”顾长青反问。 “私自与人叛逃家族，此乃大逆不道之罪。你废我丹田，更是罪该万死！” 顾欣面目扭曲狰狞，似乎又想到了被顾长青打脸支配的恐惧。 不待顾长青回复，沈七七不屑道：“既然罪该万死，老顾为什么还要跟你回去？你是不是傻？” 战天成等人也是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这女人的脑子多少有些问题。 顾欣的情绪逐渐有些疯狂：“我不管，顾长青要是再敢反抗，那本小姐就把这些女人一个个杀掉，让他愧疚一辈子。” “一辈子？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 顾长青反问了一句，而后缓缓开口道：“我被绝脉反噬，命不过十八，如果没有转机的话，顶多还有一年半可以活……对我来说，这就是我的一辈子。” 听到顾长青的话，战天成等人心神震荡，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悲伤。 除了钱三宝之外，严鹏和战天成他们都知道顾长青的身体情况。只是他们很难将顾长青和“短命鬼”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因为他们在顾长青身上完全感受不到消极颓废的一面，反而给人一种积极向上、自强不息的感觉。 “顾欣，我不会跟你们回顾家，至少……现在不会。” “如果你放了她们，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如果你们真要杀人，也许会我会觉得遗憾，但是不会难过愧疚，因为我不欠她们的……不过，我会杀了你们，给她们报仇。” 听到顾长青的回答，顾欣突然笑了，笑的有些疯狂：“放我们离开？哈哈哈……顾长青，你以为你是谁？你真以为自己赢定了？” “还说给她们报仇？就凭你？” “本小姐就站在这里，你来杀我啊！” 说话间，顾欣取出小刀反手割在一名女子脸上。 “啊——” 一声惨叫，女子捂着脸颊痛苦哀嚎，手中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看到如此一幕，战天成等人震惊不已。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恶毒的女人。 第319章 旁门左道，仙家手段? “啊！” 随着女子惨叫哀嚎，顾长青忍不住紧了紧手中重剑。但是他心里明白，如果自己轻举妄动，那些女子身后的虎卫很可能痛下杀手。 “怎么样？顾长青……如此惨叫声，是不是非常美妙。” 顾欣笑声狰狞，状若疯癫。 一旁的宁秀媛微微颤抖，心里害怕极了。她知道，顾欣快要疯魔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名女子突然大喊道：“恩公，不要管我们！杀了这个疯婆子，给我们报仇！” “啪！” 顾欣又惊又怒，一巴掌将女子扇倒在地。 周围格外沉默，顾长青没有说话，眼中神色越来越冰冷，渗透着丝丝血光。 顾欣瞪着顾长青，恶狠狠道：“虎卫给我上，如果顾长青敢反抗一下，我就在这些女人身上割一刀，直到把她们……” “住口！” “好歹毒的妖女！” “老战，小风子，抓住这个妖女！” 沈七七忍无可忍，怒吼着冲向顾欣。 战天成与风九渊早有默契，在沈七七冲出的瞬间便同时朝着顾欣而去。 擒贼先擒王！ 只要将顾欣擒住，顾长青就不会被威胁。 “不自量力！” 顾欣淡淡瞥了三人一眼，丝毫没有将三人的突袭放在眼中。 蓦然间，一道身影挡在顾欣面前，正是老管家安通出手了…… “嘭！” “砰！砰！砰！” 一道恐怖的气浪骤然席卷，硬是将战天成三人反震了回去。 “噗！” 三人同时吐血，显然内腑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沈七七连忙取出疗伤丹药，三人齐齐服下，紊乱的内息渐渐稳定下来。可惜身受重伤的他们，已经没有了出手的机会。 “对不起顾兄弟，我们没能帮上忙。” 战天成满脸惭愧，心里十分不甘，沈七七和风九渊亦是如此。 顾长青摇了摇头，目光转向那些被当作人质的女子：“抱歉，我救不了你们，但是我会给你们报仇。” “恩公，谢谢你救过我们！” “可是……这个世间太肮脏，希望我下辈子不会再来了。” “小女子荷月，祝愿恩公武道长生。” 话音落，刚才被伤害的那名女子，主动握住脖子上的刀刃用力一抹。 身影倒地，香消玉殒，殷红的血色侵染了衣衫。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撼了所有人，就连半空中的先天宗师也为之动容。 谁都没有想到，在许多人眼中卑微如草菅的婢女，居然为了不让顾长青为难而主动赴死。 这是何等的勇敢与坚韧！ 至少大多数男子都无法做到这一步。 但荷月的死只是开始，其他被威胁的女子似乎受到了荷月的鼓舞，眼中同样透着一抹坚定的神色。 “小女子阿芸，愿为恩公赴死！” “小女子春暖，愿为恩公赴死！” “初兰，愿为恩公赴死！” “元芹，愿为恩公赴死！” …… 一个个声音响起，而后一道道身影倒下。 顾长青双目有些失神，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以为的萍水相逢，却是这些女子生命回忆中最美好的一缕光明。 正是因为这一缕光明，让她们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无惧黑暗，甚至甘愿为之赴死。 莫名的，顾长青不禁自问，是不是只要跟自己有关系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寂静！沉默！ 所有人都愣在当场，就连顾欣眼中的疯狂之色也逐渐消退，反而多了一抹惊骇与恐惧。 这个世间居然真的有不怕死的人！？ 不！不可能！ 该死！这些贱婢坏我大事，全都该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全都给我上啊！” “杀！杀了这个贱种！” 听到顾欣歇斯底里的咆哮，虎卫再次朝着顾长青围杀而去。 与此同时，顾欣暗中示意安通，后者连忙从怀中取出一柄黑色的旗幡，其上煞气吞吐，寒意森然。 “蓬！蓬！蓬！” 一道道身影被轰飞出去，落在地上已经生机断绝。 “你们，该死！” 盛怒之下的顾长青杀意滔天，仅仅十息之间便将残余的虎卫斩尽杀绝。 杀！杀！杀！ 血泊之中，顾长青垂剑而立，宛如一尊绝世。 磅礴的生命元气融入体内，源源不断的滋养着顾长青的经脉。可惜此刻的他心中杀意沸腾，丝毫没有察觉自身的异样。 看到如此一幕，顾欣忍不住缩了缩身子，然后紧张地退到安通身后。 该死的贱种！ 为什么这个贱种如此厉害！ 不行！不能让这贱种活下去，否则后患无穷。 “老安，不顾一切弄死他！一定要弄死他！” “大小姐放心，今日他必死！” “噬魂幡，转！” 安通轻轻摇动黑色旗幡，周围滚滚煞气蜂拥而至，连带着阴邪之气统统融入旗幡之中。 突然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战天成等人的注意，他们并不担心顾长青与护卫厮杀，反而担心顾欣等人暗施手段。 果不其然，随着黑色旗幡的运转，周围的煞气凝聚一团。 随即，一道黑色的屏障将整个秀衣阁笼罩其中，让人看不清真实。 而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在黑色旗幡的引动下，刚才死去的上百虎卫竟然再次站了起来，并且疯狂的朝着顾长青和嘟嘟扑杀而去。 “什、什么！？” 众人见状大惊失色，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寒意。 明明死掉的虎卫，居然还能活过来？ 幻觉？或是妖邪？ 实在太诡异了！ 沈七七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下意识开口大喊道：“老顾小心，那……那是旁门左道噬魂幡，他们可以操控尸傀。” “噬魂幡？” 面对沈七七的提醒，顾长青恍若未闻，他爆发出全部的战力，一步一剑朝着顾欣等人杀去。 他才不管什么旁门左道、妖邪尸傀，如果一次杀不死，那就再杀一次、十次、百次。 他答应过要给那些女子报仇，他便不会食言。 “蓬！” “轰轰轰——” 全力爆发的顾长青，实力有多恐怖？ 上百虎卫哪怕变成尸傀之后，仍就不是顾长青的一合之敌，顶多只是拖慢顾长青的脚步罢了。 如此一来，战天成等人反而不怎么着急了。 …… “七七，你刚才说的噬魂幡是什么东西？” “噬魂幡乃是一种非常邪恶的旁门法器，据说是从仙门之中流传出来的仙家手段。” “什么？仙门有如此邪恶的手段？”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爹曾说过，仙门没有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听到沈七七的回答，战天成等人第一次对仙门产生了怀疑。 而另一边，顾长青和嘟嘟清理完虎卫尸傀，终于走到了顾欣的面前。 第320章 尸傀化尸鬼 “老安！” “杀！杀了他！” “给我杀了这个贱种！” 顾欣不断催促安通摇动噬魂幡，浑然不顾对方快速损耗的本源血气。 通常来说，仙家法器只有灵力才能御使，根本不是凡俗武者能够随意操控的。 不过“噬魂幡”乃是旁门法器，只要供给足够的本源血气也能勉强使用，就是对本源血气消耗有点大而已。 哪怕安通这位通脉巅峰的武道高手，也无法坚持太久。 本来顾欣和安通以为，祭出噬魂幡以后，顾长青必定手到擒来，可是杀红眼的顾长青全力爆发，三两下就把虎卫尸傀给砍翻在地，这让顾欣他们心里一紧，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可恶，这贱种莫非是妖怪不成？居然连煞气攻心都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老安，全力出手，否则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听到顾欣的命令，安通犹豫了一下便郑重点了点头，他也知道眼下情况危急，如果不能镇压顾长青，后果将不堪设想。 事实上，安通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早知道顾长青如此可怕，当初他们就应该多带一些虎卫过来，甚至带上两尊先天高手才算保险。 “噗！” 经脉逆转，安通一口精血喷在噬魂幡上。 “嗡嗡嗡！” 噬魂幡威势暴涨，周身黑煞缭绕。 只是片刻之间，整个秀衣阁内的煞气浓郁了十倍不止。 如此以来，不仅倒地的虎卫尸傀再次“复活”，就连先前死掉的所有武者也都成为噬魂幡操控的尸傀，并且它们的力量防御全都提升了数倍不止。 同一时间，滚滚煞气不断侵蚀着顾长青的身体，一点一点渗透进他的皮肤。 “顾长青，本小姐看你这次怎么死！” 顾欣咬牙切齿，面露狰狞，浑然忘记了刚才自己畏惧的模样。 “吼吼吼！” 成百上千的尸傀扑向顾长青，尽管它们行动迟缓、没有灵智、不知变通，可是它们力量防御极强，而且不惧生死，不怕疼痛，疯狂至极。 面对这么多尸傀的围杀，顾长青目色如血，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剑起剑落剑漫天，香消玉殒谁人怜。 慕染红尘千秋雪，血色长空化悲烟。 霎那间，顾长青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位位女子赴死的场景，一种悲凉压抑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不是圣人，也没有资格去怜悯别人，他只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这个世道，想要好好活着就那么难吗？ 为什么会如此？为什么？ 杀！杀！杀！ 顾长青眼中一片血色，渐渐进入疯魔状态。 “蓬！蓬！蓬！” 一连串爆裂的声音响起，一具具尸傀被轰飞出去，或残肢断体，或身首异处。 顾长青的想法很简单，尸傀既然打不死，那就直接打碎。他不相信，支离破碎的尸傀还能重新复活。 只不过，一群尸傀被破坏掉，又有更多的尸傀前赴后继狂涌而来，形势颇为凶险。 然而顾长青的身法愈发灵动，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每一次反击都精准无比，丝毫不给尸傀近身的机会。 “吼吼吼！” 相比顾长青精妙的杀伐手段，嘟嘟的攻势就粗糙莽撞的多。只见它在尸群之中横冲直撞，宛如老牛耕田一般，无论杀到何处，脚下都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尸傀终于被顾长青和嘟嘟清理了干净，只是顾长青此刻体力消耗十分巨大，脸上已有疲惫之色。 与这些尸傀厮杀，显然比之西梁山剿匪还要凶险。 “哼！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安通冷冷开口，浑然不顾自己快要枯竭的本源之气，再次逼出一大口精血融入噬魂幡中。甚至在顾欣的逼迫之下，宁秀媛也送上了自己的几滴精血，让噬魂幡威力暴涨。 而宁秀媛在送出精血之后，整个人跌坐在地，面色惨白，看上去异常虚弱的样子。 只不过，安通现在根本没时间理会宁秀媛，而是继续控制噬魂幡，将周围的血肉一一吞噬。 “噬魂幡，炼！” “尸鬼，起！” 在安通的控制之下，一道黑色的阴影出现在半空之中。 随即，天地间的凶煞之气渐渐凝聚，化作一个巨大的骷髅鬼头，嘶吼咆哮，狰狞恐怖。 “七七，那……那是什么玩意！？” “我、我也不知道啊！” 战天成和沈七七等人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严鹏在镇武司中见多识广，倒是知道不少妖邪秘辛，可是战天成他们这些少年天骄却感觉自己的认知彻底崩塌了。 说好的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你突然冒出来一个会飞的骷髅头是什么鬼？ 蓦然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众人心头。 …… 半空之中，几道身影突然分开，谁都没有再轻举妄动。 秀衣阁中的变故，自然引起了几位先天宗师的注意。 “还打吗？” 温玄知淡淡瞥了一眼六家老祖，神情格外凝重。 六家老祖惊愕地看着下方，脸色阴晴不定。 他们知道，这次怕是惹出大麻烦了！ 见六人不语，温玄知复又道：“你们六大氏族为了一己私欲，与外人勾结，而且那些外人居然拥有噬魂幡这种邪恶的旁门法器。如果这只尸鬼冲出秀衣阁，整个南陵郡都将化作鬼域，你们六大氏族也难逃劫数，后果不堪设想。” “龙兄、迟兄，现在该怎么办？” “快去请镇武司，还有慕院主。” “他们恐怕早就已经知道此间的消息，之所以没有露面，恐怕也是想让我们自己处理此事。” “顾家之人居然如此肆无忌惮，连噬魂幡这种旁门法器都敢乱用。” “主要还是顾长青实力太强，他们只能出此下策了。” “算了，先别管他们，先将下方的尸鬼解决掉再说。” 六家老祖相视点了点头，然后齐齐出手，朝着下方尸鬼轰杀而去。 然而一道黑色的屏障将六家老祖的攻击阻隔在外，下方尸鬼根本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什么！？” “不好！这是尸鬼领域？！” 六家老祖脸色难看，再次全力一击，仍就无法攻破黑色屏障。 温玄知也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同样出手合击，可惜还是无功而返。 正当这时，又是几道身影出现在半空之中。 第321章 七绝令，符剑出 “弟子拜见老师！” “抱歉老师，我没能庇护好顾师弟。” 温玄知向着慕临渊拱手行礼，神情颇为愧疚。 慕临渊摆了摆手道：“此事与你无关，我也没想到顾家之人居然肆无忌惮，连噬魂幡这种旁门法器都敢拿出来了。” 这时，其他几位先天宗师也先后踏空而来，除了镇武司的沈衣邢和太叔聿之外，还有四位帮派势力的先天宗师。 烈阳门的太上长老，武烈。 毒火帮的开山老祖，毒火。 清河帮大供奉，铁万裕。 最后便是污衣堂七老祖中排名第三的九袋老祖。 这些帮派势力的先天宗师和六家老祖的情况差不多，因为是用丹药强行提升的修为，故而他们修行之路几乎断绝，平时坐镇各自势力驻地，很少外出。 秀衣阁发生的事情，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本来这是六大氏族和顾长青之间的仇怨，他们非但没有插手的打算，反而一副看热闹的心态。他们巴不得六大氏族多死些高手，削弱自身实力。如此一来，帮派势力才有机会谋求更多的利益。 当然，他们也并不认为顾长青仅凭一人之力，就能颠覆六大氏族在南陵郡的地位，可是事情变化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首先是顾长青在秀衣阁大开杀戒，不但将秀衣阁和六大氏族的高手全部镇杀，就连妙莲阁主和六位家主都被当场斩杀。 顾长青这下子，直接打破了南陵郡的平衡。 如果六大氏族不能很好的应对，不说在南陵郡除名，至少也会伤筋动骨失去大部分的利益。 毕竟六大氏族在此伏杀顾长青，这几乎代表他们六家和南陵武道院撕破脸皮，以慕临渊和镇武司的关系，沈衣邢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面对武道院和镇武司的打压，再加上南陵郡的江湖势力在暗中落井下石，估计除了龙家之外，其他五大氏族根本扛不住。 …… “慕院主，你看此事当如何处置？” 沈衣邢询问慕临渊的意见，一副马首是瞻的样子。 其他人也不敢多言，因为在场的先天之中，以慕临渊身份最为尊重，修为也是最高的。 “大家一起动手！” “先将这尸鬼领域打开，强行击杀尸鬼。” “绝对不能让它逃离此地，否则后患无穷。” 说话间，慕临渊率先出手，以先天真气消磨这尸鬼领域的壁障。 其余之人见状连忙附应，不敢有丝毫懈怠。 与此同时，秀衣阁中再起惊变。 …… “吼吼吼——” 尸鬼感受到一股浓郁的血气，化形之后竟然直接朝着顾长青扑杀而去，欲将其吞噬。 顾长青重剑挥砍，虽然剑锋直接划过尸鬼的身体，却无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霎时间，顾长青的身影被尸鬼吞没其中，周身煞气缭绕，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哈哈哈！” “杀！杀了这个贱种！” “顾长青，我要你不得好死！” 顾欣怒吼咆哮，状若疯狂，哪里还有半点氏族小姐的尊贵模样。 安通连忙喂自己吞下几粒丹药，原本快要虚脱的身体渐渐恢复了一丝气机。 宁秀媛卷缩在角落，看着安通手中的噬魂幡，眼底闪过一抹贪婪之色。 “老顾快跑！” “顾兄弟小心——” 战天成等人不顾伤势想要上前帮忙，可是恐怖的煞气将他们掀翻在地。 眼下这种层次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小小武者能够参与的了。 “杀——” 一声暴喝，顾长青浑身内劲涌动，手中重剑化作一道璀璨剑芒，瞬间将尸鬼的虚影劈开两半。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尸傀恢复原状，再次将顾长青笼罩。 “轰轰轰——” 剑芒绽放，宛如星辰陨落。 可惜无论顾长青如何尝试，他的剑术都无法将尸鬼斩杀，仿佛不死不灭的邪物一般。 他不是没有想过绕开尸鬼，直接杀向顾欣等人，可是这尸鬼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难缠。 看似虚影，实有其形。 看似有形，实则虚无。 以有形之剑，如何能够斩杀无形之物？ 随着顾长青的不断进攻，身体更得更加疲惫，甚至每一次出剑动作都有些僵硬，这代表他的体力快要枯竭的状态。 不行，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否则今日凶多吉少。 转念间，顾长青突然想到了自己在西梁山禁地之中斩杀黑龙老祖的场景，准确来说是斩杀血魔意志的手段。 或许可以用武道观想之法试试！？ 然而就在顾长青准备最后一搏的时候，一面古朴的七色令牌从顾长青的纳物袋中主动飞了出来，然后将周围的煞气吸纳其中。 “嗡嗡嗡！” 随着七色令牌的出现，先前邪焰滔天的尸鬼仿佛遇到克星一般，顿时定在当场，动弹不得。 “咦？！” “这是……七绝令？” 顾长青记性不错，很快便想起了七色令牌的来历，正是当初七绝宗圣女送给他的见面礼，说是遇到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用来保命。 当时顾长青以为这七绝令只是七绝宗的信物，现在看来，这令牌竟然还是一件和噬魂幡类似的旁门法器？！ “嗯！？” “刚才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顾欣等人完全愣住了。 他们显然也没料到，顾长青身上居然会有七绝令这种克制邪物的法器。尽管他们不知道顾长青是如何得到的此物，但是他们绝不能让顾长青得逞。 “老安，继续摇幡，一定要把顾长青炼成尸傀！” “诺！” 安通强忍着身体的虚弱状态，继续摇动着噬魂幡。 感受到法器的催促，尸鬼疯狂挣扎，想要挣脱七绝令的束缚……只可惜，一切只是徒劳。 破绽！机会！ 顾长青得见尸鬼被控制，再次爆发剑势，将尸鬼强行打爆！ 这次在七绝令的镇压下，尸鬼并没有恢复，反而被七绝令强行吞噬其中。 “吼吼吼！” 扭曲挣扎，煞气狂暴！ 仅仅片刻功夫，漫天煞气消散，安通突然吐血不止，半跪在地，多半是被噬魂幡给反噬了。 顾长青收回七绝令，随手揣入怀中，然后朝着顾欣杀去！ “该死的贱种！这都不死！” “老安救我！快救我——” 顾欣看到顾长青杀向自己，顿时惊慌失措，躲在安通身后。 “小姐放心，只要老奴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出事！” 话音未落，安通吞下一粒血色丹药，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件玉质的小剑，其上符文满布。 第322章 少年的承诺 “嗡嗡嗡！” 半空之中，金色玉剑剧烈震颤，恐怖的威能将整个秀衣阁笼罩，就连周围的空间也逐渐开始扭曲震荡。 看到如此一幕，半空中的先天宗师面色大变，一个个神情忌惮。 那金色玉剑之上散透的威能，让他们感受到一种爆裂恐怖的气息，哪怕慕临渊这样的先天大宗师都不敢轻易抵挡。 尽管尸鬼被吞噬，鬼领域已经消失，可是眼下这种情况，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老师，那是什么！？”温玄知神情凝重，随时准备出手。 “仙门符剑，堪比武圣一击……”慕临渊语气冷冽道：“没想到顾家为了除掉顾长青，居然连这种大恐怖之物都能带出来，当真不顾一切。” “什、什么！？” 听到慕临渊的回答，周围之人有些难以置信。 武圣之力，毁城灭地。 由此可见仙门符剑之可怕，哪怕噬魂幡都略有不及。 噬魂幡好歹还有遏制之法，可符剑一旦炸开，恐怕半个南陵郡都要沦为废墟之地。 “可恶！混账！” “顾家的人是不是疯了，居然敢在世俗之地使用仙门手段？待此间事了，本司定要参他们顾家一本！” 沈衣邢又惊又怒，忍不住喝骂。 六家老祖面面相觑，武烈等先天宗师各自沉默。 早在很早很早以前，仙门还未隐去，仙凡还未隔绝，世俗红尘天下大乱，那时百家争鸣，仙魔乱斗。 或有修仙之人长生久视高高在上，视苍生为蝼蚁。 或有魔修者随意屠戮百姓，令得民不聊生，人心惶惶。 每一次仙魔之争，死伤最多的永远是普通百姓。 直到天下一统之后，有大能者强行将修仙之人与凡俗强行隔离，并且定下规矩，非朝运交替之机，修仙者不得踏入世俗，违者必受天罚。 正是因为有着这条仙凡铁律，红尘世俗之地才有了数千年的繁衍生息。 只是如今这条仙凡铁律早已成为一纸空谈，许多顶级势力与仙门中人有所勾连，在世俗之中谋取利益。那安通手中的符剑便是仙门特有之物，本不应该出现在世俗之中。 然而就在众人愣神之际，下方突然传来一声轰响。 …… 在尸鬼消散之后，顾长青挥剑而上，直取顾欣眉心，可是随着安通祭出符剑，一道无形的力量却将他轰飞出去。 符剑闪烁，恐怖的威能弥漫天地。 顾长青从地上起身，不禁微微皱眉。 刚才那种力量出自玉剑，却又不属于剑，没有任何剑势锋芒，偏偏威能奇大无比。若非顾长青体魄超强，刚才那一下不死也要重伤。 那是什么力量？！ “顾兄弟，怎么样？” 战天成等人连忙靠拢过来，就连严鹏和钱三宝也站到了顾长青的身边。 “我没事，不过那支玉剑有古怪！” 听到顾长青的回答，沈七七犹豫着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仙门特有的符剑，是仙门中人专门为晚辈炼制的保命之物，没想到顾家居然有这样的宝物。” “不过，施展符剑需要灵力，否则就只能用大量血气催动。” “对方应该还在蓄力，我们必须趁机离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七七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见识不浅。听到她的讲述，战天成等人也是神情紧张，想要拉着顾长青离开此地。 “我要杀人，你们先走。” 顾长青认真开口，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少年的承诺，自当言而有信。 战天成苦笑着摇了摇头：“江湖中人，义气当先，既然我们是朋友，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面对？” “你们扛不住。” “扛不住也要扛。” 战天成咧嘴一笑：“是吧七七？” 沈七七满意的点了点头：“老战深知我心，我可是要成为一代女侠的人。” “……”风九渊：“附议。” “我说，你们没必要这么热血吧？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呢，还轮不到你们去拼命吧！” 严鹏没好气的白了几人一眼，暗忖某三人组戏真多。 钱三宝下意识抬头望去，顿时目瞪口呆。 一大群先天宗师悬空而立，这波肯定是稳了。 …… “闭嘴！” “你们，说够没有。” 顾欣怒声大吼，狰狞的面目几乎扭曲。自己还在想着怎么杀人，你们却在那里闲聊，能不能尊重老娘一下。 “老安，给我灭了他们！” “小姐放心，他们全都跑不了” 安通的气息越来越弱，但是他头顶上方的符剑却越来越亮，仿佛孕育着无尽的威能，即将绽放。 “住手！” 喝止声中，一道身影出现在顾长青身边，正是温玄知从天而降。 这时，慕临渊缓缓开口道：“顾家女，你可知道符剑之威一旦爆发，整个南陵郡都要受到巨大的波及。这么大的因果，恐怕就是你们顾家家主也难以承受。” “呵呵，一群蝼蚁的生死，关我何事？” 顾欣此刻已经凶红了眼，连慕临渊都没有放在眼中：“今天，顾长青必须死，谁来都不管用。” “老安，给我杀！” “今天我倒要看看谁能挡我！” 听到顾欣的命令，安通默默点头，又给自己服下了几枚爆血丹。 “嗡嗡嗡！” 符剑积蓄了足够的力量，骤然爆发朝着顾长青轰杀而去。 “咻！” “符剑，杀——” 剑破空响，符文闪烁。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符剑消失之后直接出现在了顾长青的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一点点征兆。 来无影去无踪，御敌千里之外！ 这，便是符剑。 “小心！” “躲开——” “轰轰轰——” 顾长青被符剑击中，恐怖的气爆直接将他轰入身后楼阁之中。 楼阁塌陷，顾长青的身影也淹没其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就连慕临渊和一旁的温玄知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少人目瞪口呆，脸上皆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就是仙门的手段吗，竟然恐怖如斯？！ “放肆！” “混账——” 慕临渊和温玄知同时出手，想要镇压安通，不料符剑重新飞了回来，并且一分为二化作两道剑影，直取二人要害。 武道的速度如何快得上飞剑之速度？ 无奈之下，慕临渊与温玄知只能暂且防守。 第323章 杀人偿命，即是公道 在激烈的争斗之中，秀衣阁已然成为一片废墟，周围烟尘四起。 慕临渊和温玄知被符剑追击，根本无法靠近安通，更无法摆脱这些狂暴的符剑。 而另一边，战天成他们看到顾长青被符剑击中之后便没了动静，顿时焦急万分，连忙冲向楼阁废墟之中。 只是他们并未在废墟中看到顾长青的身影，反而是嘟嘟在此不断刨着地面。 人呢？顾长青呢？ 几人又惊又急，纷纷上前搜寻废墟。 …… “大家一起出手，先将他们拿下。” 沈衣邢脸色难看，招呼众人一起出手。可是除了太叔聿和武烈等帮派宗师响应之外，六家老祖并未出手，并且退到远处冷眼旁观。 他们现在巴不得这些人全都死了才好，否则六大氏族今后将承受巨大的压力。 “哼！一群鼠目寸光之辈，以后再跟你们算账！” 沈衣邢冷冷瞥了一眼六家老祖，随即朝着安通而去。 符剑，分光流！ 又是一道道符文剑影分裂而出，硬生生拦住了沈衣邢等人的去路。 …… 周围厮杀激烈，谁都没有注意到躲在角落处的宁秀媛。 此女本就极善伪装，再加上她现在面色苍白、气息虚浮，更是没有几人在意她。 蓦然间，宁秀媛动了。只见她悄悄靠近安通身边，不动声色地拾起脚边破损的噬魂幡。 这件旁门法器虽然有些破损，可是修复之后还能继续使用，宁秀媛早就垂涎已久，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好好好！” 宝物入手，宁秀媛随手揣入怀中，而后转身朝着秀衣阁外面逃离而去。 正在战斗的安通和顾欣神情异常专注，因此他们并未察觉到宁秀媛的离开。 “想跑？” 龙家老祖显然也注意到了破损的噬魂幡，本打算暗中谋划一番，没想到却被宁秀媛半路给截了胡，这让他怎么忍？ “该死的小贱人，竟敢盗取邪物，给老夫哪来！” 怒吼声中，龙家老祖不顾身份率先出手，直接扑向宁秀媛，欲夺取噬魂幡。 “呼！” 一只大手猛然落下，眼看宁秀媛就要被镇压之际，她的身子突然震颤，而后爆开一道血雾，整个人都消失在了原地。 “什么！？” “这都让她给跑了？” 六家老祖面面相觑，尤其是龙家老祖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刚才那是旁门左道，血遁之术。 …… “咻咻咻！” 漫天剑影飞舞，慕临渊等人逐渐陷入被动之中。 “玄知，先去看看长青的情况，这里交给我。” “老师小心。” 温玄知听到慕临渊的吩咐，强行震开符剑飞影，然后直奔废墟而去。 眼看符剑飞影再次袭来，慕临渊指尖一弹，将温玄知身后的符剑飞影硬生生拦了下来，形成以一敌二的局面。 只可惜，温玄知冲入废墟以后，同样没有感知到顾长青的气息，这让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小姐，今日之祸皆是因你们而起，这样打下去很可能两败俱伤，不如我们暂时作罢如何？” 沈衣邢大喊了一声，实际上是在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他们实在没有把握镇压符剑，只能暂时忍让。若非万不得已，沈衣邢也不愿和北地顾家撕破脸皮。 “求和？” 顾欣目光微微闪动，内心多了几分意动。 此刻她以为顾长青已经被符剑斩杀，眼中疯狂之色渐渐消退，根本没有鱼死网破的想法。 她是来除掉顾长青的，又不是来送死的，自然不愿让自己深陷险地。 而且看安通的状态，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如果这个时候全身而退，自己也不算太亏。 念及于此，顾欣准备让安通收回符剑。 当然，在此之前，顾欣还是想要亲眼见一见顾长青的尸体。 “老安，先将顾长青的尸体挖出来，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喏！” 安通点头应下，便要控制符剑分影去寻顾长青的尸体。 然而就在安通准备出手的时候，一个淡漠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不用找了，我已经来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顾欣和安通同时感到毛骨悚然，心底升起无尽的寒意。 转头望去，正是浑身血色的顾长青。 “什么！？顾……” 话音戛然而止，顾欣话说到一半，脖子便被顾长青的手掌卡住……霎时之间，一种窒息恐惧的感觉涌上她心头。 “住手——” 安通控制着符剑飞影杀向顾长青，可是顾长青毫不客气的将顾欣挡在自己面前，后者险些被符剑所伤。 “你……无耻！” “放开小姐！” 安通又惊又怒又慌又急，他现在投鼠忌器，根本不敢对顾长青出手。 符剑速度的确很快，可是他没有丝毫把握能够避开顾欣，直接斩杀顾长青。 “救、救我！” 顾欣艰难开口，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此刻她心中的恐惧，仿佛被无限放大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谁都没有想到，刚才被符剑击中的顾长青，竟然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顾欣和安通身后。 不对，顾长青也不算安然无恙。 众人瞧见顾长青胸口偏右的位置，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看上去狰狞恐怖，若是普通武者受到如此伤害，就算不死也得重伤了，怎么可能还有机会摸到别人身后。 “贱种，你……你想干什么！？” “蓬！” 顾长青一拳轰出，直接落在顾欣正面。只听“咔嚓”一声，她的鼻梁塌陷，血肉模糊，和当初的宁秀媛如出一辙。 “你竟敢打我？！” “蓬！”二拳。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蓬！”三拳。 “痛！好痛！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蓬！”四拳。 “顾长青，我是你堂姐！” “蓬！”五拳。 …… 顾长青一拳一拳落在顾欣脸上，打得对方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整整十三拳，代表着十三名女子的性命，包括死去的紫兰儿。 冷血也好，无情也罢。 顾长青的拳头很硬，内心更是没有丝毫波澜。他要为那些无辜死去的女子讨回一个公道，即便这个世道本就不公。 杀人偿命，既是公道。 第324章 嘴脸与退让 “顾长青，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求你放过我！” “啊——” “不！不要杀我！” “救命！不要——” 顾欣的脖子被顾长青掐住，呼吸越来越困难，死亡的阴影渐渐将她的意识吞没。 “小姐！” “住手！住手啊——” 安通连忙跪在顾长青面前，苦苦哀求道：“小少爷，求求放过小姐，她就算有过错，也是你堂姐，当年之事小姐毫不知情的……而且，弑亲乃是不祥啊！” “……” 顾长青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他要杀人，不是为了给自己报仇，也不是因为对顾家的恨意而迁怒顾欣。他只是觉得，顾欣这样的人玩弄苍生、践踏生命，留着也是个祸害。 更何况，无论紫兰儿还是刚才那些女子，皆是因顾长青而死，所以顾长青也应该给她们一个交代。 “咔嚓！” 顾长青手中用力，直接将顾欣的脖子一把捏断。 周围之人全都愣在当场，他们完全没想到，顾长青会如此果决，什么条件都没谈，直接就把人给杀了。 那可是北地顾家的大小姐啊！哪怕镇武司抓住对方，也不敢直接将其打杀，偏偏顾长青就这么把人给杀了。 不过死了就死了吧，像顾欣这样恶毒的人，当真死不足惜。 顾欣咽气之时双眼暴突，脸上满是恐惧不甘之色。 “不！不要——” “小、小姐！” 安通看着生息全无的顾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尽管顾欣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如飞扬跋扈，骄纵蛮横，心胸狭窄且恶毒……可是安通看着顾欣长大的，早已将对方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否则他也不会自损寿元，不顾一切催动秘法施展旁门法器和符剑。 如今自己守护之人死在自己面前，安通顿时心如死灰，眼中更是透出一抹疯狂之意。 “你们该死！全都该死！” “老夫要你们为小姐陪葬！” “死——” 突然一声怒吼，安通反手一掌震碎了自己的心脉，而后一口逆血喷在符剑之上。 “嗡嗡嗡！” 符剑受到刺激，恐怖的威能极度**！ “什么！？” “大家小心，他要引爆符剑！” “疯了！这个家伙疯了！” “跑！快跑——” 武烈等人面色大变，想要阻止已来不及，只能第一时间撤离此地。毕竟他们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承受符剑自爆的冲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两道身影同时冲了出去。 顾长青直接冲向安通，一剑破开对方防御，重剑直没其咽喉，后者浑身泄气，瞬间符剑失去了控制。 而另一道身影则是慕临渊，只见他一个闪身出现在符剑旁边，将其握在手中…… 转即，一道磅礴的力量从慕临渊体内爆发，而后引动天地之威从天而降，以绝对的威势强行镇压符剑之力。 好强的威势！ 这就是先天大宗师吗？果然好厉害啊！ 战天成等人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倒是一众先天高手神情颇为尴尬，他们差点忘了，慕临渊可是天榜二十八的外罡大宗师呢。 以外罡之力引动天地之势，强行镇压一柄还未引爆的符剑自然不算太难。 “你你你们……噗！” 安通一句话没说完便断了气，怒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唉！杀人者，人亦杀之。” “你们杀人之时，可曾效果他人之难过？” 温玄知走到安通尸体前，叹息着摇了摇头。 其实，一切的罪孽都是顾欣造成的，安通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可天地万物皆有因果，若非安通的实力支持，顾欣未必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 待一切尘埃落定，镇武司开始入场善后。 随即，温玄知上前道：“顾师弟，你没事吧？” “谢谢师兄，我无碍。”顾长青摇了摇头，眼中血色已经消退，恢复了以往的清澈。 “对了顾师弟，刚才你是怎么出现在顾欣他们身后的？” 听到温玄知询问，顾长青也未隐瞒，于是他简单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原来顾长青被符剑击中的瞬间，便使用了灵胎敛息诀，加上楼阁垮塌烟尘遮掩，故而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情况。 听完顾长青的讲述，战天成等人点了点头，可是温玄知却微微皱眉，他乃先天宗师的修为，精神感知自然非常敏锐，但是刚才他主动去废墟之中搜寻顾长青，并没有发现对方的气息，否则也不会那么着急了。 而且，现场这么多先天宗师，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顾长青的动向，这就有点诡异了。 “顾师弟，你……” 温玄知正想一问究竟，慕临渊却摆了摆手打断道：“玄知，有什么话回去再问，刚刚经历大战，先带长青他们回去休息。” “老师说的对。” 温玄知点头应是，正准备带人离开，不料六道身影挡在了顾长青面前。 “站住！” “顾长青不能走。” “没错，顾长青杀了我们六大氏族的家主，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我们六大氏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六家老祖同时拦路，虎视眈眈地看着顾长青。 刚才他们得见安通欲引爆符剑，吓得连忙遁逃，如今见事情平息，便想着回来找顾长青麻烦。 如此不要脸的行径，自然引得众人鄙夷。 “交代？你们要什么交代？” 饶是温玄知性格温和，此刻都被六家老祖给气笑了：“你们六家与顾家、秀衣阁勾结谋害我师弟，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还好意思要什么交代？莫非你们真以为我武道院好欺负不成？” 说罢，温玄知气势暴涨，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不止温玄知，慕临渊和武烈等先天宗师也都围拢过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咳咳！” 沈衣邢干咳了两声，笑着道：“六家老祖，其实顾长青乃是我镇武司的秘卫，如果你们真要动手的话，我们镇武司可不会袖手旁观。” 听到沈衣邢之言，周围之人不由愣住，除了严鹏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顾长青已经加入镇武司的消息。 他们并不认为，沈衣邢会用这样的事情来开玩笑。 不过有了这么一层身份，六大氏族的人想要动顾长青，怕是会顾虑重重了。 “你、你们……” “好好好！咱们走着瞧！” 六家老祖脸色难看，最终只能退让，毕竟他们不敢真的动手。 第325章 毒计，怀璧其罪 秀衣阁内，一片废墟。 随着六家老祖的离开，原本凝重压抑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而武道院和镇武司也没有真的为难六家老祖。 尽管这次六大氏族针对顾长青，可从始至终都是六大氏族在吃亏，尤其是这次变故之后，六大氏族必然元气大伤，恐怕今后都要自顾不暇了，自然不会轻易找顾长青的麻烦。 不过他们想要息事宁人，顾长青却想着如何才能斩草除根，毕竟这次双方结仇，可以说不死不休。一旦六大氏族缓过气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顾长青不怕六大氏族，可他却不喜欢麻烦。 当然，顾长青心里明白，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想要把六大氏族赶尽杀绝，肯定是做不到的。而且他也没想过让镇武司或武道院帮忙，毕竟他命不久也，所以不想欠任何人的，因为他很可能还不了别人的因果。 慕临渊见顾长青神色有异，便知对方心中所想，故而开口劝说道：“长青，此事暂且作罢，不要去想其他。再过几日便是武道院大比，随后还有登仙台的选拔，修行才是你的第一要务。” “院主放心，我知轻重。” 顾长青点了点头，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杂念。 这时，战天成等人围拢过来，带着几分轻松之意。 “顾兄弟，现在回去吗？” “不急，我想把她们都安葬了。” 顾长青走到一众女子尸体旁边，伫立良久沉默不语，他想记住这些女子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这些女子都是普通人的原因，尸体并未受到煞气的影响，也没有成为尸傀。 可是看着一众女子冰冷的身躯，顾长青心中却有些哀伤。当日匆匆一别，再见却是生死相别。 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吧。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常谈世事无常。 战天成等人忽然有些感慨，为顾长青，也为这些无辜的女子。 老实说，战天成也曾经历过战场杀斗，算是见过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可他还是被这些女子赴死的一幕所震撼。 诚然，顾长青不欠她们什么，可是她们却为顾长青而死，绝对当得起“女中豪杰”这四个字。 顾长青没有错，她们也没有错。 有错的，只是这个世道罢了。 …… 南陵郊外，青山绿水之间，又添一座新坟，其上刻印着十四个女子的名字，为首的正是紫兰儿。 此时婢女小禾跪在坟前，默默烧着纸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的眼睛通红，泪哭了干，干了又哭，直到眼泪流尽。 顾长青和战天成等人站在小禾身后，钱三宝亦在其中，神情异常低落。 “三宝，你和紫姑娘什么时候认识的？” “当日在清风寨被恩公救下以后，我们便夜行赶路返回南陵郡，不过中途的时候，我们正好遇到紫姑娘他们，便同路而行……那时候紫姑娘帮了我们许多。” 说到此处，钱三宝不由顿了顿：“别人如何看紫姑娘我不管，但是在我心里，紫姑娘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大姐姐，我很喜欢她，也尊重她。” “我本想着，再过两岁待我成年之后便求娶她，没想到……没想到紫姑娘却遭奸人毒手，实在可恨！” 钱三宝此刻说不出的悔恨，如果自己能够勇敢一点、坚决一点，甚至不顾一切将紫兰儿带回钱家，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了。 只可惜，这个世间没有如果，也无法后悔。 祭拜之后，众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各自离去。 小禾无处可去，于是被钱三宝带回了钱家。 …… 京都皇城，秀衣阁总楼。 妙众仙姑正在楼中之中布道，周围数百信女满面红光，亢奋不已。 正当这时，一封密信送到妙众仙姑手中，她随手打开一看，顿时面色大变，就连楼中的气氛都压抑了几分。 “南陵郡秀衣阁分楼被灭，始作俑者顾长青。” 密信之中只有简短的两句话，显然是匆促寄出来的。不过以秀衣阁在魏武王朝的人脉势力，很快便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只不过，了解情况的妙众仙姑却是脸色难看，连布道大会都没心思开了。 妙莲真是蠢货，居然擅自插手势力之争，倒是整个南陵郡的秀衣阁分楼覆灭，数十年的经营成为废墟，简直罪该万死。 当然，现在人都死了，就算妙众仙姑再怎么恨骂也无济于事。 片刻之后，妙众仙姑逐渐冷静，随即头疼不已。 其实她能够理解妙莲的心思，一方是算计顾家弃子，一方是交好北地顾家和六大氏族的机会，如果换做是她，她也多半会心动吧。 特别是北地顾家，那可是北地第一氏族，不但底蕴深厚，更与朝中那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能够得到顾家的友谊，付出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所以，此事也不能全怪妙莲仙姑。 毕竟谁能想到，顾长青不仅自身实力强大，身后还有武道院和镇武司为其撑腰？ 不过事已至此，现在首要任务并非急于报仇，而是重建南陵郡的秀衣阁分楼。 那里个地方未来会是南方权力的中枢，也是各方势力的必争之地，秀衣阁必须要有一席之地。 三天后，四名秀衣使从秀衣阁总楼出发，朝着南陵郡而去。 …… 北地，顾家。 此时两巨尸体被摆放在客厅中央，有白布遮盖，正是顾欣和安通的尸体。 由于顾欣和安通之死关系重大，南陵镇武司不得不专门将二人尸体送回。 顾岳辰站在尸体旁边，冰冷的神情透着杀意，周围族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顾家大小姐和老管家被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顾岳辰身为顾家家主，就算是在闭关之中也被惊动了。 “老爷……” “啪！” 顾岳辰一个巴掌落在徐夫人脸上，将对方的话给扇了回去。 徐夫人低着头，没有反抗，只是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她的怨毒不是针对顾岳辰，而是想到了顾长青。 顾岳辰之所以给徐夫人一巴掌，也不是怪责对方对付顾长青，而是生气对方没把事情办好。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徐夫人擅自做主，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都不通知他这个家主，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对不起老爷。” “你想如何善后？” “南陵镇武司那边许些好处便是，问题不大……但是顾长青一日不除，将来必是心腹大患。” “继续。” “将顾长青的身份暗中传出去，妾身相信很多人对他问剑谷遗孤的身份感兴趣，尤其是黑榜上那些亡命之徒。” “我要闭关，此事你去处理。” “老爷放心。” “好好安葬欣儿和老安。” “喏。” 徐夫人欠身行礼，顾岳辰自顾离开，脸上并无太多情绪变化。 第326章 慕临渊的惊喜 南陵郡。 距离秀衣阁覆灭已经过了五天时间，然而城中的混乱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演越烈，甚至时常会有争斗之事，就连镇武司都忙得不可开交。 没办法，六大氏族的家主死了，而且整整齐齐。 由于此事太过突然，六大氏族内部为了争夺家主之位，渐渐矛盾激化，乱成一团。 龙家一脉还好说，因为太子侧妃龙灵儿的关系，没有旁人敢争这个位置，故而由龙家大少爷龙云霍担任家主之位。 只不过龙云霍并非武道天骄，且资质平平，所以很多时候他的决策难以推行，甚至有不少族人阳奉阴违。 相比之下，其他五大氏族内斗十分严重，要不是有先天老祖镇压，恐怕五大氏族早就四分五裂了。 与此同时，南陵郡的江湖势力趁着六大氏族内乱之际，疯狂扩张地盘，抢占利益，市坊、矿山、船只、商贸……皆被三方势力瓜分一空。 不是六大氏族不想争，主要是秀衣阁一战，六大氏族的精英高手全都当场覆灭，导致六大氏族现在无人可用。 没有武道高手坐镇，自然守不住自己的地盘。 …… 武道外院，广场中央。 此时众多弟子齐聚于此，场面十分热闹。 今天是武道院一年一度的武道大比，内院和外院的弟子都要参加。 每次大比之后，武道院都会根据战斗的排名给予相应的奖励，排名越高，奖励越是丰富。 如果仅仅是奖励，大家可能还没有这么激动。但是这次武道大比排名前十的弟子，将获得登仙台的资格。 是的没错，又是登仙台的资格。 当然，先前西梁山剿匪的时候，不少弟子已经获得了登仙台的名额，因此排名重合的，将顺延给后面的弟子。 也就是说，南陵武道院参加登仙台的弟子共有二十名。 “陈师兄，听说你昨天突破御气阶段了？” “哈哈哈哈，运气运气……全靠武道院新炼制的悟心丹，每次晨练的时候简直如有神助。”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次陈师兄外院前十肯定稳了。” “话不能这么说，这些日子大家都在进步，说不定有的师兄弟提升更大呢。” “那可不一定，据说梅字院的人大都没有突破，就连感悟的人都很少。” “梅字院？那些氏族子弟最近倒是低调了不少……对了，最近怎么没看到龙三少？” “嘿嘿，现在六大氏族内斗混乱，龙云霍镇不住场面，所以龙三少已经退出武道院，回家帮忙处理家务去了。” “原来如此，顾师弟下手还真是狠呐！” “什么顾师弟，以后得叫师兄。” “对对对，顾师兄。” …… 外院弟子三五成群，议论纷纷。 他们大都是在谈论这次武道大比，谁会一鸣惊人？谁能一举夺魁？谁又能逆袭上位？ 这次武道大比和以往不同，因为“悟心丹”和“晨练”的关系，很多弟子这段时间进步极大，使得比武排名有着很多不确定性。 当然，也有不少弟子暗中将悟心丹藏起来，想着私下研究一番，看看能不能复制其玄妙，结果他们发现，除了早上晨练之外，这悟心丹平时服用好像没有任何效果，就和普通的补气丸差不多。 后来沧元先生出面，训斥了一番那些想要投机取巧的弟子，并明言悟心丹非常特殊，一旦取出就必须立即服用，否则药效尽失，这才便绝了那多人的心思。 “咦？” “来了来了，顾师兄来了！” “顾师兄比我们都要年轻，却能以一人之力剑挑六大氏族和秀衣阁，简直就是我等之楷模！”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顾师兄好像有点俊啊！” “自信一点，请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有道理。” 得见内院弟子出现，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热烈。尤其是顾长青出现的瞬间，不少人都激动的高喊着打招呼。 毕竟都是少年，自然崇拜强者。 只是面对如此热情的场面，顾长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和战天成等人找了个角落待着。 又过了一会儿，沧元先生和温玄知并肩而来，这次武道大比正是交给温玄知主持。 接着，温玄知宣布规则。 外院和内院以抽签对战的方式分开比试，不过外院前三可以挑战内院弟子，一旦挑战成功，便能进入内院，享受内院弟子的待遇。 可惜外院的比试中规中矩，像战天成和风九渊这种越阶而战的弟子毕竟是少数，最后的结果也没有太过出人预料。 唯一诟病的事，向来强势的梅字院弟子，竟然一个前十的都没有，差点把梅先生气得吐血。 相比之下，内院的比试就激烈多了。 可是轮到顾长青登场的时候，古怪的一幕却发生了，硬是没有人敢上台与之一战，全都直接认输，哪怕白柳和琴嫣也不例外。 最终，外院第一是菊字院的弟子封宇，一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少年，一手以气御剑之术如火纯情，只差一点便能凝练穴窍。 而顾长青则成为了内院第一，没有任何意外。 …… 武道内院，湖心亭中。 “弟子拜见院主。”顾长青受召而来。 “恭喜你长青，内院大比第一名，看来你师父的选择是对的。” 慕临渊面露笑意，心中却是感慨万分。 老实说，慕临渊真的没有想到，顾长青能够在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成长到如此地步，他倒是有些佩服毛九君的眼光了。 只不过顾长青脸上并没有任何骄傲之色，反而非常平静。 对于比武的名次顾长青并不在乎，但是他很好奇，慕临渊先前说过，若是他得了第一，会给他一个惊喜？ 慕临渊微微一笑，翻手从纳物袋中取出一物递给顾长青……是个长条形的包裹，看上去十分严实。 “院主，这是什么？” 顾长青接过包裹，顿时感觉手上一沉。 慕临渊也没有卖关子，直言不讳道：“此乃天下十二剑守之一的青云剑，是你们青云剑宗的信物，也是你师父的佩剑。” “呃、我师父的佩剑怎么会在院主这儿？”顾长青并未打开包括，只是好奇询问。 “此剑是你师父暂时放在我这里的，他说你会来带走这把剑。” 说到此处，慕临渊苦笑了一声：“好吧，其实这青云剑是你师父赠予武道院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你一个加入武道院的机会。” “什、什么！？” 顾长青面色微怔，不由愣在当场。 第327章 手握青云剑，人间有剑仙 湖心亭中，气氛沉闷。 顾长青看着手中的包裹怔怔出神，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一直以来，顾长青都很孤独。他以为自己无亲无故，也习惯了独来独往，所以他不喜欢与人结交，也不愿欠别人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很可能还不起。 加入青云剑宗，改变了顾长青的命运。他很感激师父毛九君，也很感激大师兄他们，为了偿还这份人情，顾长青甚至将这些日子以来，摸尸得来的银票全都存了起来，准备下次遇到毛九君他们的时候，再将这些钱财全部交给师门，也算自己对师门的报答了。 可是顾长青完全没想到，毛九君为了让自己能够加入南陵武道院，竟然将自己的佩剑交给了慕临渊。 顾长青也是剑修，自然明白佩剑对于剑修的意义。 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欠了青云剑宗许多。 …… “院主，你为何把青云剑给我？” 顾长青并没有第一时间收下此剑，反而想要问清楚此事，万一慕临渊有什么目的或条件，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 “收下吧，君子不夺人所好，这青云剑本就是毛九君想借我之手传给你的。” 慕临渊笑了笑，解释道：“你或许不知道此剑所代表的意义……青云剑不仅是一柄灵剑，更是你们青云剑宗的传承之物，只有青云剑的继承者，才有资格进入青云剑宗的传承之地。” “青云剑宗还有传承之地？”顾长青不由愣住，他没听说过啊，莫非自己这个弟子是假的不成？ “当然有，不然你以为天下十二剑守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说到此处，慕临渊眉头微微皱起：“不过你们青云剑宗的传承之地出了些问题，将来你若想进入传承之地，恐怕有些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 “你们青云剑宗的传承之地已经被人占去……或者说，整个青云剑宗的驻地已经被人占去。” “什么！？” 顾长青整个人都愣住了，宗门驻地都被人占了？ 不对啊，青云剑宗的驻地不是在青山镇郊外吗？ 也不对，顾长青记得大师兄石毅曾说过，他们是前些年才搬到那里的。 如此说来，青云剑宗真的被人给占了！？ 顾长青的思绪有些混乱，他感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宗门，也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师父。 尽管顾长青并非势力之主，可是他大概能够猜想到自己师父的心情。 毛九君身为一宗之主，却连自己的宗门驻地都守不住，必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沉默良久，顾长青忽然开口道：“院主，能和我说说青云剑宗的事吗？” “没必要，说了也没用，你现在连自己的顾不了，凭什么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听到慕临渊的回答，顾长青苦笑不已……是啊，自己只是个短命鬼，能不能多活几年都不知道，现在想那么多干什么。 “其实，我是想把这把剑献给朝廷，或者留作南陵武道院的底蕴，但是我也想看看，你是否真如毛九君说的那样，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取回此剑。” “你很不错，没有让你师父失望，也没有让关心你的人失望。” 慕临渊起身拍了拍顾长青肩膀，心情莫名有些复杂。既为顾长青的成长感到惊艳，又为顾长青的命运感到惋惜。 北地顾家，不当人子。 又是日常臭骂顾家的一天。 …… 随即，顾长青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一柄古朴素雅的长剑呈现眼前。 剑有云纹，慕染天青。 或许是因为修炼青云十二剑的原因，顾长青在看到青云剑的一瞬间，就觉得此剑十分亲切，给他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握住剑鞘，一幅画面闪过顾长青的脑袋。 碧落黄泉尽，一念镇九天。 手握青云剑，人间有剑仙。 恍惚间，顾长青仿佛看到，一人一剑傲立苍穹镇压九天的景象。 那是何等豪迈，何等豪情。 “呃！？” “怎么拔不出来？” 顾长青想要拔出青云剑，却发现剑身纹丝未动。不信邪的他，再次尝试了一番，结果还是无法拔出青云剑。 慕临渊笑着道：“青云剑自有灵性，你拔不出剑，说明你的实力还不够。” “那要什么实力才能拔出？” “至少也要修炼出先天真气。” “先天？” 顾长青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力量虽然不弱，可是现在根本无法修炼内力，更别说练出真气了。 不过顾长青还是默默收起了青云剑，就算自己用不上，等以后还给师父也不错。 “对了……”慕临渊似乎想到什么，话音顿转道：“将你的七绝令给我看看。” “嗯。” 顾长青没有犹豫，直接取出七绝令递给了慕临渊。 “据我所知，七绝宗只有两枚七绝令，一枚在七绝仙子那里，还有一枚则在七绝圣女手中……要是我没猜错，这枚七绝令应该就是七绝圣女给你的吧？” 慕临渊若有深意地看着顾长青，他倒不是怀疑顾长青与七绝宗有勾结，只是不希望对方和七绝宗牵扯太大，免得深受其害。 顾长青感受到慕临渊的信任，便将当日遇上崔莹莹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关于石毅和崔莹莹之事，江湖上曾经传的沸沸扬扬，只是后来石毅失了踪又隐姓埋名，导致此事不了了之。 听完顾长青的讲述之后，慕临渊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接着道：“长青，你可知道七绝令的来历？” “不知道。” “七绝令不仅仅是一件旁门法器，同时也七绝宗的信物，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代表七绝宗在外的行事……” 说到此处，慕临渊不由顿了顿：“七绝圣女行事颇为偏激，七绝宗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太好，如果可以，你还是尽量不要和对方牵扯太深为好。” “哦。” 顾长青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太多异样的情绪。他本来就没想过和七绝宗扯上什么关系，上次若非七绝令主动出现，他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东西。 当然，七绝令虽是旁门法器，却能克制阴魂，所以顾长青并不抵触使用此物，若是再次遇上“尸鬼”之类的邪物，该用还是得用。 “院主，七绝宗是什么样的存在？” “七绝宗乃是天下最顶级的四大宗门之一？” “四大宗门？除了七绝宗还有哪些？” “北有邪云宫、西有梵音寺、东有天尘宗……其中七绝宗和邪云宫是邪道，梵音寺和天尘宗则是正道。” “为什么我行走江湖的时候，没听过四大宗门的传闻？” “如今还是魏武王朝的天下，只要魏武王朝气数未尽，那些宗门便会隐世不出，江湖上自然少有他们的消息。” 慕临渊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随即转移话题道：“对了，这个小玩意儿给你。” 说话间，慕临渊将一枚符纹玉剑交到顾长青手中，后者不由愣住。 第328章 金针度穴，生死之间 “符剑？” 顾长青看着手中符剑，脑海里不由浮现当日安通用此物打伤自己的场景。 符剑之力十分诡异，仅仅一击就重伤了自己，避不开、躲不掉，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那还是顾长青第一次感到无力反抗，哪怕面对黑龙老祖和先天宗师，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仙门的手段实在太可怕了，而且这符剑还不是仙门最强的攻击手段。 “这符剑虽然用过几次，可是其内存储的威能至少还能使用两三次，关键时候可保命之用。” 听到慕临渊的讲解，顾长青更加好奇了，他很想知道，一枚小小的玉剑，到底是如何爆发如此强大的威能？ 如果自己能够掌控这样的力量，是不是也能爆发出更强大的实力？ 当然，少年的想法总是有些天马行空，却不知仙道修行之艰难，天赋悟性灵根机缘一样都不能少，甚至更加，这符剑并不是任何修仙者都能炼制的。 “院主，这符剑该如何使用？” “仙门之物通常以灵力催动，不过此类符剑之上刻有符纹，炼制之初其内便注入了大量灵力，所以血气也能催动符剑，而且血气越强，符剑爆发的威力越大。” 说到此处，慕临渊特意提醒道：“先前那安通使用旁门法器的时候，血气损耗太大，故而使用符剑之时，并未发挥出此宝的全部实力。不过你不一样，你的血气绝对是我见过最强的，因此你使用符剑的时候，绝对能够爆发出更强的威能。” “谢谢院主。”顾长青拜谢。 “不用客气，这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也是你应得的。” 慕临渊摆了摆手，神情格外肃然。 如果不是因为顾长青自己足够努力、足够惊艳，慕临渊也不会想着护他一程。 而且，顾长青拥有特殊的修行天赋，无论人品心性都是极佳，慕临渊也希望这样的少年能够走得更远。 慕临渊曾观测星象，一个时代即将结束，新的时代即将来临，他没有称王称霸之心，却也有着庇护一方之想法。 如果自己做不到，他希望顾长青能够做到。 他相信，今日结下之善缘，他日必定能够开花结果。 …… 一番交谈之后，顾长青告辞离开，准备返回云水居继续修行。 然而就在他前脚踏入别院，后脚便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是最近深居简出的文奇楚。 “文老？” “顾小子，快跟我来。” 文奇楚突然出现，又是着急又是激动，一把拽着顾长青便往杂道院而去，只留下满脸茫然的战天成等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情况？ 大比刚结束，战天成他们本想着，找顾长青交流一下武道心得，结果顾长青先是被院主找去，现在又被文老给抓走了。 他们怎么感觉，顾长青才是武道院最忙的人？ …… 杂道院，小木屋。 顾长青被文奇楚带到此地，然后小心翼翼的关门落窗，显得十分神秘。 要不是光天化日的，顾长青估计第一时间就跑路了。 “文老，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顾长青的问话，文奇楚咧嘴一笑，神秘兮兮道：“顾小子，上次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办法避开经脉，强行开启穴窍……” “成功了？” 顾长青眼睛一亮，情绪瞬间起伏，似乎比文奇楚还激动。 没办法，此事关系着顾长青今后的修行之路，哪怕他心性再怎么坚韧，此刻也有点患得患失起来。 然而文奇楚却是没好气的白了顾长青一眼：“另辟蹊径哪有那么容易成功，老夫只是这些天不断摸索尝试，终于有了些想法而已。” “文老快说，您有什么想法？我一定全力配合你！” 顾长青连忙追问，同时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无法一蹴而就，但是有了想法就等于有了希望，总比没有方向强得多。 文奇楚也没有客气，直接将自己这些日子的尝试和想法简单讲述了一遍。 原来，自从顾长青上次提出医道开窍的想法以后，文奇楚心里便埋下了一颗种子，而后生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 开窍最大的难点在于经脉对内力的引导，如果没有经脉，那就只能通过外力刺激，强行开启穴窍。 文奇楚翻阅了所有的医道典籍，就连旁门书籍都被他翻了一个遍……最后他终于在医道《针灸篇》上找到了一些思路。 既然没有经脉，那就用针灸之术代替经脉引导内力。 此法名曰：金针度穴。 其实这个想法是有根据的，针灸之术本就是通过刺激人体不同的穴窍，治疗不同的病症。既然能够刺激穴窍，为什么不能修炼？ 于是文奇楚找来各种动物牲畜，在它们身上做了诸多尝试。 怎么说呢……成功了，也失败了。 成功是内力的确可以通过针灸之术传入穴窍之中，强行开启穴窍，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穴窍无法承受内力的震荡，直接炸开了。 连续几天的尝试失败以后，文奇楚都有些疯魔了。甚至他都想把武道院的弟子抓来尝试一下，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这种事情要是被慕临渊知道，以这位院主大人的性格，绝对敢把文奇楚直接丢出武道院。 到时候别说什么师叔了，就是祖师爷来了都不好使。 无奈之下，文奇楚只好找到顾长青这个始作俑者。 一来此事本就是顾长青提出来的，最后的结果自然应该由他承担。 二来顾长青体魄强度惊人，就算无法承受金针度穴之法，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至于其他弟子就不一定了，毕竟在炼体境这个层次，放眼整个天下，应该没有人能强过顾长青的。 …… 得知了文奇楚的想法，顾长青心中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前些日子顾长青也时常跟在文奇楚身边学习医道，对针灸之术也略有涉及，自然明白金针度穴的原理。 念及于此，顾长青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文奇楚的尝试，并且主动配合。 至于文奇楚说的后果，顾长青并不在乎。他的人生已经如此糟糕，就算在怀又能怀到哪里去？ 在真正需要面对抉择的时候，顾长青不惧生死。 如果有一天，顾长青真的会死掉，他宁愿自己轰轰烈烈的死去，也不愿被苟延残喘的或者。 第329章 群策群力 “蓬！” “轰——” 翌日清晨，一声巨响，惊天动地。 炸了！真的炸了！ 文奇楚的小木屋整个炸成了废墟，两道身影从废墟中出来，神情呆滞，脸上脏乱、头发披散，看上去十分狼狈。 “什么情况！？” “哪里炸了？快快快叫人灭火！” “卧草，这不是文老头的狗窝吗？” “咦！？你们两个是谁？怎么在文老头的院子里？” “那个老头有点眼熟，好像就是文老头吧？” “咳咳，你们可以把‘好像’两个字去掉，那家伙就是文老头，还有顾小子也在。” 杂道院的人率先赶来，只是当他们看到院里的废墟，全都愣在当场。 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在武道院里闹事？ 随即，内外院的先生也相继而至，就连院主慕临渊和沧元先生也来了。 “师叔，你们这是？” 慕临渊得见文奇楚和顾长青狼狈的样子，顿时好奇询问，他并不认为有人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到武道院来闹事。 文奇楚环顾四周，连忙打了个哈哈道：“没事没事，老夫在修炼一门特殊的功法，经脉逆转有些失控，结果把屋子给炸了。” “真的没事，哈哈哈——” 听到文奇楚古里古怪的笑声，众人满是狐疑。 武先生没好气的道：“文老头，你都一把年纪了，别弄得一惊一乍的。” “老夫乐意，关你屁事。” 文奇楚双手叉腰，一副耍无赖的样子。 武先生怒瞪着对方，偏偏无可奈何。 严格来说，这杂道院是文奇楚的地盘，就算院主也不会随意插手杂道院的事情，其他人就更别说了。 不过慕临渊只是深深看了二人一眼便转身离开，其他人也不好多问，最后各自散去。 只是众人离开没多久，一则消息便传开了。 因为悟心丹消耗殆尽，晨练暂时取消，让众人各自修行。 对此情况，众弟子纷纷表示理解，毕竟在他们看来，“悟心丹”这种丹药必然炼制不已，使用的药材肯定十分珍贵。 如果真能无限供给，大家反而不太相信。 …… 待慕临渊等人离开以后，杂道院的几位老先生却再次返回。 “文老头，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不说清楚，休怪我们几个老家伙不给你面子？” 黄厨子声音粗犷，目光直瞪着文奇楚。 本来文奇楚还想狡辩一二，可是在众人不善的目光下，还是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顾长青身怀绝脉，无法聚气开窍，所以我们就尝试一下，看看不用内力，能不能开启穴窍。” “不用内力，怎么开窍？”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有点懵了。 在他们的认知中，武者都是先聚气再开窍，还从来没听说不用内力直接开窍的。 而且，没有内力怎么开窍？ “嘿嘿嘿，你们这就不懂了吧？” 文奇楚颇为自得道：“虽然没有内力，但是可以用外力嘛……所以老夫先前尝试，用金针度穴之法，直接将内力通过金针传入顾小子的穴窍之中。刚才就是因为力道没有控制好，导致大量内力凝聚之后变得狂暴，结果一不小心就把屋子给炸了！” 接着，文奇楚将自己的设想和计划简单讲述了一遍。 众人都被文奇楚的想法惊呆了，天马行空，极端疯狂。 “文奇楚，你这老家伙是不是疯了？！” “没错！武道讲究循序渐进，你如此激进，要是顾小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众人又惊又怒，对着文奇楚一阵口诛笔伐，吓得对方缩了缩脖子。 没办法，这些日子以来，顾长青每日跟随一众老先生学习杂艺，他所表现出来的天赋心性堪称完美，因此顾长青早就被这些老先生视作自己的衣钵传人。 如果自己的弟子真要被文奇楚莫名其妙给弄死了，他们不介意把文奇楚给弄了。 感受到周围不善的目光，文奇楚连忙解释道：“你们别瞪着我啊，我也没办法。顾小子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清楚，如果……我是说如果，登仙台挑战失败，什么后果你们也是知道的，我只是想给顾小子寻一条后路罢了。” “闭嘴吧你！” 众人还想再骂，顾长青连忙上前劝阻道：“诸位前辈，此事真的不怪文老，是我自己想要尝试的。” 琴婆婆语重心长道：“孩子，这种事情怎么能够轻易尝试呢，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顾长青闻言苦笑：“还能有什么情况，会比我现在的状态更糟糕呢？” “……” 众人张了张嘴，而后沉默不语。 一直以来，众人都说，只要顾长青能够拜入仙门，就能治愈绝脉之身，可是顾长青心里却很明白，仙道只是一种可能，并不代表绝对。 即便顾长青参加登仙台的选拔，并且有信心脱颖而出，但未来有太多不确定的地方，他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去赌未来的命运。 片刻之后，酒先生忽然开口道：“顾小子，就算你能开窍，后续又该如何修炼？” 众人一怔，下意识的看向文奇楚……是啊，没有经脉，如何凝聚内力？ “又办法的。” 文奇楚语气认真道：“顾小子外练境界已经延伸内劲，只要开启穴窍，他就能将内劲慢慢导入穴窍之中，甚至最后以穴窍反哺孕养经脉，最后踏入先天之境，脱胎换骨完成蜕变。” “我看看……” 酒先生一把抓住顾长青的手腕，精神意识探入其体内，果然发现顾长青体内拥有极强的内劲。 或许是因为顾长青练剑的原因，他体内的内劲自带一种锋锐之气。 众人也很关心顾长青，纷纷感知顾长青的身体状态。 “这个……文老头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嗯，如果可以另辟蹊径，说不定真能帮到顾小子。” “就算无法解决顾小子的身体问题，但是绝对可以打打提升他的实力，让他在登仙台上一鸣惊人。” “对了，文老头是先天境的修为，他的内力早就转化成了真气，可真气太过狂暴，以顾长青的穴窍恐怕很难承受，最好可以找先天境以下的武者试试。” “不止如此，还需要对内力运转十分纯熟的人。” “我看此事非琴婆婆莫属，要说对内力的控制，我们之中怕是无人能够出其左右。” “要不，我们一起帮忙完善一下那金针度穴之法？” “没错没错，有什么问题，我们都能有个照应。” …… 周围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场面颇为混乱。 然而顾长青看到如此场面，心里渐渐生出一丝暖意。 原来，这个世间还有这么多人在默默关心着自己。 被人关心的感觉，蛮好。 第330章 丹田异变 一转眼，杂道院中又过了三天。 这三天时间里，众多老先生群策群力，经过反复优化完善金针度穴之术，终于总结出了一套比较稳定的可行之法。 安静的房间中，此时顾长青半裸着上身盘坐在木床上，只是他的眉头紧锁，身体剧烈颤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在顾长青的气海处，一根半露的金针不断震颤，他能清晰感应到穴窍的微妙变化。 文奇楚和琴婆婆默默守在一旁，认真观察着顾长青的变化，一旦对方承受不住，他们便会立即拔掉金针，避免顾长青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气海即是丹田，亦是内力凝聚融汇之穴窍。 顾长青和文奇楚等人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以后，才选择丹田气海作为顾长青开启的第一穴窍。 有了丹田气海，内力才不会成为无根之源。 实际上，所有武者，开启的第一处穴窍便是气海穴。 只不过，金针度穴之法太过极端，琴婆婆的一丝内力融入丹田以后，顾长青非但没有觉得半分舒适，反而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比之最初的药浴还要疼痛数倍不止，哪怕顾长青炼体极致、性格坚韧，也有些难以承受。 …… “噗——” 顾长青突然面色涨红，一口逆血喷涌而出，整个人的状态随之虚弱了几分。 文奇楚神情微变，正要将金针取出，却被顾长青抬手挡住。 “顾小子，还是算了吧！” “是啊孩子，别再试了，再这么下去，你怕是撑不住了。” 二老开口劝说，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这已经是顾长青三天以来第九次尝试了，换做别的武者，别说能否成功，估计现在身体和心态都已经彻底崩溃了。 另辟蹊径，绝非易事。 文奇楚和琴婆婆也不知道，顾长青是怎么挺到现在的。 顾长青抹掉嘴角的血迹，笑着道：“二位前辈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清楚，我能撑得住，而且我也感觉，自己的穴窍有反应了。” 不待二老开口，顾长青深吸了口气，继续开始尝试。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房间中的气氛越加压抑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顾长青凭借着惊人的毅力，终于将琴婆婆的一丝内力成功融入自己的丹田气海之中。 这一丝内力就像一颗种子，不但破开了穴窍的封锁，还稳住了穴窍的形态。 与此同时，一抹暖意自顾长青腹部生起。 这是……成了！？ 顾长青来不及欣喜，蓦然之间异变突生。 一道血色剑影在丹田中显化，数十缕内劲仿佛乳燕归巢一般，纷纷朝着顾长青丹田处汇集，并且与血色剑影互生交应，不再是无根之源。 顾长青自然认得这血色剑影，正是他根据《养剑诀》凝练出来的七寸剑心。 以前剑心可以提升炼体境的修炼速度，但是在炼体境达到极限之后，剑心的作用逐渐变得微乎其微。 顾长青完全没想到，这七寸剑心竟然能够引动内劲？ 如此一来，反而省去了内劲导入穴窍的过程。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顾长青有些不知所措。 …… 片刻之后，顾长青从冥想中转醒。 文奇楚连忙凑上前，关切地问道：“顾小子，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成功？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顾长青苦笑：“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成功。” “呃、什么意思？” 文奇楚和琴婆婆一左一右同时抓住顾长青的手腕，以精神感知顾长青的身体情况。 随即二人面面相觑，不由眉头紧锁。 穴窍是开启了，可他们感觉顾长青的丹田气海如封似闭，似乎被一道奇异的力量所占据。 也就是说，顾长青现在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丹田，更别说主动修炼了。 “那是我根据养剑诀凝练出来的剑心，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顾长青主动解释了一番，心情颇为沮丧。这种感觉就像是得到了一只宝箱，结果自己根本没有钥匙，也无法打开这个宝箱。 文奇楚拍了拍顾长青的肩膀，笑着安抚道：“能够开窍就已经很不错了，有些事情急不得，还是要慢慢来。” “不要气馁，我们再研究研究。” 琴婆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也是一番宽慰，至少他们成功踏出了第一步。 毕竟，他们做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可以说前无古人，根本没有任何借鉴与参照，自然是急不来的。 可顾长青的身体情况，同样等不起。 这时，其他老先生也齐齐进入房间询问顾长青的情况，脸上皆是关切之色。 得知顾长青成功开窍，大家自然激动不已。奈何顾长青的丹田出现变故，这让他们高兴的情绪瞬间少了一半。 不过总的来说，另辟蹊径的尝试还算成功，大家也都暗暗松了口气。 “谢谢诸位前辈。” 顾长青躬身行礼，神情格外郑重。 …… 武道内院，湖心亭中。 一道身影起落，沧元先生匆匆而来。 “院主，这是我刚收到的消息，请过目。” 说话间，沧元先生将手中密信递到慕临渊手中。 “又是顾家？” “好一个北地顾家，当真要赶尽杀绝啊！” 慕临渊随手震碎密信，眼中闪过一抹愠怒之色。 密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江湖传言，问剑谷有传人出世，身怀问剑谷的传承秘宝。而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一个少年——顾长青。 问剑谷乃是一处非常特殊的存在，强大且神秘。 传闻中，问剑谷曾是仙人隐居之地，故而留下了一处传承秘境。 当年问剑谷之所以被灭，就与问剑谷的传承秘境有关，而开启传承秘境的关键就是传承秘宝。 只是问剑谷被灭之后，并没有人得到传承秘宝，所以最后此事不了了之。 如今传承秘宝的消息传开，江湖之上必然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很明显，这是一场针对顾长青的阴谋算计。 慕临渊不用查也知道，此事定然和北地顾家有关。 不管怎么说，顾长青都是顾家后裔，慕临渊没想到顾家会如此狠辣，分明是要将顾长青赶尽杀绝。 问剑谷的传承秘宝牵扯太大，恐怕连朝廷都会动心。 一旦消息爆发，南陵武道院很难抗住整个江湖和朝廷的压力。 第331章 镇武司的请求 武道内院，云水居中。 战天成三人组正在努力修炼，嘟嘟此刻非常难得的没有偷懒，而是偷偷跟着战天成三人学武。 嘟嘟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修炼，反正就是看到别人练什么，自己就跟着练两下。 还真别说，有时候还是学的有模有样的。 沈七七不知从哪里给嘟嘟弄了一根玄铁棍子，嘟嘟一阵乱舞，硬是把剑术、枪术、刀术、拳脚功夫统统融入自己的棍棒之中。 看上去杂乱无章，实际上配合嘟嘟的天生神力，还真没几个人扛得住。 战天成三人都和嘟嘟“切磋”过，差点就被轰飞出去，只能靠着灵敏的身法闪躲才能周全一二。 一个顾长青妖孽也就罢了，没想到嘟嘟同样是个“变态”。 唉，就很气人。 …… “顾兄弟，你总算回来了。” 战天成见顾长青返回云水居，顿时激动不已。 沈七七与风九渊立即迎上前来，就连嘟嘟也跟了过去。 顾长青在杂道院里待了整整三天时间，战天成他们想要找人交流都没办法，毕竟他们和白柳琴嫣等人并不熟悉。 “老顾，你干什么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 沈七七忍不住开口询问，她倒是没有窥探顾长青秘密的想法，纯粹就是关心和好奇。 顾长青也为隐瞒，简单将自己找文奇楚等人帮忙开窍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然而战天成三人听完之后，全都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他们完全没想到，顾长青离开的短短三天，居然偷偷去“开窍”了！？ 惊悚！震撼！难以置信！ 一身绝脉，没有内力，居然想要强行开窍，偏偏还真的成功了！ 顾长青此举，在战天成他们看来无异于逆天改命，太吓人了。 “老顾老顾，快点试试，看看你的势力增长了多少？” 沈七七激动不已，催促着顾长青展示一番。 战天成和风九渊亦是满脸期待……没有开窍的顾长青都那么强大，如今开窍之后的顾长青，怕是更加厉害了吧！ “哦，那我试试。” 顾长青点了点头并未拒绝，他也很好奇自己开启丹田之后，实力提升了多少。 “轰！” 一拳轰出，十方震颤。 地面突然炸裂，而后骇然塌陷，形成一道高有三丈的巨大深坑。 看着眼前的废墟和深坑，不仅战天成三人全都懵了，就连顾长青自己也愣在当场，他也没想到自己一拳之威居然恐怖如斯。 与此同时，嘟嘟傻傻看着顾长青，它不明白少年为什么突然发疯，把自家院子都给拆了？ 修为：炼体极境，凝聚五神藏，力重十五万钧。 内劲：九十九缕。 识海：一方。 剑心：七寸。 开窍：一窍。 通过剑心通灵的感应，顾长青对自己的修行状态了然于心。 因为时刻佩戴着千重环的原因，顾长青的力量已经突破到了十五万钧，只是越往后越困难，似乎遇到了瓶颈一般。 内劲暴涨到了九十九缕，力量振幅仍是五倍左右，只差一点就能继续蜕变。 识海和剑心倒是没有变化，不过却多了一个穴窍开启的信息，力量振幅了一倍左右。 虽然顾长青还没有完全解决自身修炼的问题，可他的实力真的提升了不少。 “老顾，以你的实力参加登仙台的考验，若是不拿个第一名，我沈七七绝对不服！” 沈七七大咧咧地拍了拍顾长青肩膀，真心为顾长青的实力提升而感到高兴。 战天成与风九渊纷纷附和，就连嘟嘟也靠拢过来凑个热闹。 顾长青并没有因为三人的夸赞就飘飘然，反而询问道：“老战，你们对登仙台的考验了解多少？” “这个我知道。” 不待战天成回答，沈七七抢先道：“登仙台的考验只有三个方面，一是天赋，二是悟性，三是心性。” “呃！？”顾长青微微皱眉。 “怎么样？是不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沈七七嘿嘿一笑：“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登仙台的考验和武道院的入学考验差不多……实际上，武道院的考验就是参照的仙门选拔。只不过武道院看的是武道天赋，而登仙台看的是修仙天赋。” 顾长青不由愣住：“修仙天赋，灵根？” “没错，就是灵根。” 沈七七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而后心虚复杂的叹了口气：“仙道修行的第一道门槛就是灵根，没有灵根就无法修仙，所以才会有仙凡之别。” “如何查看自身的灵根？” “只有仙门的手段才能查看灵根，不过我听说，天赋异禀之人大都有灵根或特殊体质。” 说到此处，沈七七羡慕地看了顾长青一眼：“以老顾的天赋资质和特殊体质，肯定能够被选上。” 顾长青摇了摇头，情绪并不是很高，因为他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体质，也没有所谓的灵根。 …… 翌日清晨，顾长青正在修炼，严鹏却突然找来。 “严老哥，你怎么来了？” “顾兄弟，司主让我来请你去一趟镇武司，说有事想找你帮忙。” “知道什么事情吗？” “此事关乎机密，老哥我也不敢乱说，还是让司主亲口告诉你吧。” 严鹏苦笑着解释，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顾长青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尽管他不想因为别的事情耽误自己修行，可镇武司的人情不能不还，毕竟沈衣邢和太叔聿帮了自己不少忙。 然而离开武道院之后，顾长青突然发现不少窥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些目光还带着强烈的敌意。 念及于此，顾长青突然停下脚步，神情颇为警觉。 “怎么了顾兄弟？” “有人在跟踪我们，而且人数不少。” “哦，那多半是跟踪你的。” “跟踪我干什么？” 顾长青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难道是六大氏族和秀衣阁的人？他们想要半路截杀我？” 严鹏神色古怪的看着顾长青：“顾兄弟，难道你没听说最近的江湖传言？” “什么江湖传言？”顾长青反倒愣住了。 “这个……” 严鹏犹豫了一下，直言道：“就是最近江湖传言，你是问剑谷的传人，身怀问剑谷的传承秘宝。所以现在不少江湖人士齐聚南陵郡，基本上都是为你而来的。” “有人想害我？” 顾长青眉头紧锁，一下想到了许多。虽然他是问剑谷的遗孤，可他根本没有什么传承秘宝。 蓦然间，顾长青想到了顾家，是顾家想要坑害自己。 第332章 黄家村鬼域 “谁？这是谁干的！？” 云水居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外院弟子全都噤若寒蝉。 沧元先生看着云水居院子里的巨大深坑，整个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昨天突然一声巨响，武道院地面震颤，不少人都被惊动了，可是大家得知是云水居这边弄出来的动静，还以为顾长青在修炼，于是就没有理会。 结果沧元先生来找顾长青的时候，却发现云水居的院子里一个大坑，差点把自己摔下去……如此情况，自然让他怒不可遏，打算严惩肇事者。 战天成三人默默站在一旁，一副犯错小孩子的模样。 顾长青走得匆忙，被他砸出来的地面都还没来得及处理，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破坏内院环境可不是小事，受罚肯定免不了的。毕竟这些院子都是风水小宝地，想要恢复原状可不容易，更需要大量的资源。 本来战天成三人很讲义气，准备自己抗下此事，奈何在沧元先生再三逼问下，他们最后不得不吐露实情。 没办法，沧元先生让他们再来一次，看看能不能打出这么大的深坑。 三人哪里做得到，只能傻眼了。 不过沧元先生在得知此事乃顾长青所为以后，沉默了良久便默默离开了院子，只留下战天成三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情况？ 说好的处罚呢？责骂呢？ 一听是顾长青所为，连问都懒得问一句了是吧？ 就很气人！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还大。 嘟嘟这只竹熊，表示很不服气。 …… 南陵郡，镇武司。 一路走来，尽管顾长青知道有许多眼睛都在盯着自己，可是他却没有动手的想法，毕竟这是在城中，他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别人多看几眼也不会少块肉。 当然，如果是在城外，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拜见司主。” 进入正堂大厅，顾长青和严鹏上前行礼。 沈衣邢得见二人前来，放下手中文案，主动起身相迎。 “敢问司主找我何事？” 听到顾长青询问，沈衣邢开门见山道：“长青，这次镇武司遇到了一些麻烦，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帮助？怎么了？” 顾长青不由愣住，他不明白堂堂镇武司，有什么事情居然会找到自己这个炼体武者身上。 好吧，顾长青承认，自己的确不是普通的炼体武者。 可镇武司高手如云，就算遇到强敌，也轮不到自己出手吧？ “事情是这样的……” “前日黄家村被人屠戮，也就是南陵郡三百里外的一处小村落，一夜之间村里的人全死了，谁都不知道发生了，还是路过的山民跑到郡城衙门报的案。” “郡衙本来派了不少衙役前去查探消息，结果一个人都没回来，所以郡守季明诚找到我们镇武司，希望我们能够查探究竟。” “结果……我们派去的人同样一去不回，其中还包括一名三品武卫头领，通脉境的高手。” “我觉得此事不太对劲，便让老聿随郡衙之人一同前去，包括郡守季明诚也去了。” “结果，他们全都没有回来。” 说到此处，沈衣邢面色越加凝重。 顾长青顿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太叔聿和季明诚都是先天宗师，连他们都突然失踪，说明此事绝不简单，一旦消息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只不过，顾长青想不明白，连先天宗师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找自己一个炼体武者又有何用？ 顾长青没有多问，只是默默看着沈衣邢静待下文，他相信对方不会无的放矢。 “后来我亲自去了黄家村那边才发现，黄家村已经成为一处鬼域之地，任何生灵进去都有去无回。” “鬼域？那是什么地方？” 顾长青好奇询问，不由想到先前在秀衣阁中的遭遇。 那时候安通召唤出来的尸鬼好像就弄出了什么领域桎梏，阻挡慕临渊等先天高手降临。若非顾长青身怀七绝令，最后的结果还真不好说。 沈衣邢耐心解释道：“鬼域就是亡魂死后诞生的结界之地，其内有着种种桎梏，一旦生灵踏入，便会受到极大的限制，甚至最终死在鬼域之中，成为鬼域的一部分。” “什么！？” 顾长青面色微变，他没想到世间竟然会有如此邪恶的地方。 不过一想到仙门和妖邪都存在，顾长青又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本座身为镇武司司主，需要坐镇此地，无法以身犯险，所以只能找外援帮忙。” 沈衣邢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 顾长青忍不住白了对方一眼：“司主不能以身犯险，就让我这个小小炼体武者去？” “你小子误会了。” 沈衣邢苦笑着道：“鬼域之地会压制修为，任何生灵进去都无法使用内力真气，也就是说，炼体武者和先天宗师进入其中，没有太大区别……而炼体武者之中，估计这个世上应该没人是你对手，否则就算沈某厚着脸皮也会去求一求你们院主。” “哦。” 顾长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可是我现在被人算计，离开南陵郡会很危险的。” 沈衣邢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放心，如果有人敢对你出手，就是与我镇武司为敌，沈某必定将他碎尸万段！” “那你要不先把顾家给灭了？就是他们在背后算计我。” 听到顾长青的话，沈衣邢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顾小子，不是我不帮你，可顾家不是秀衣阁那种小角色啊！” “我还以为镇武司很强。” “……” 沈衣邢都不想说话了，心累。 “说吧顾小子，你想要什么好处？” “大量剑术秘籍和开窍境的丹药。” 顾长青毫不客气的回答，自己要去出生入死，讨点好处不过分吧？ “开窍境的丹药？！”沈衣邢不由怔了怔：“你拿来开窍境的丹药干嘛？送人吗？” “不是，是我自己用的。” “噗！” 沈衣邢刚泯的茶水一口喷出，整个人都愣在当场。 “顾小子，你你你、开窍了！？” “嗯。”顾长青点头。 “……” 沈衣邢目瞪口呆，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不知沈衣邢如此，旁边的严鹏也是如此。 半晌过后，二人终于缓过神来。 深吸了口气，沈衣邢故作为难道：“长青啊，开窍境的丹药非常难得，哪怕我们镇武司都没有多少。” “哦。” 顾长青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他也不想为难镇武司不是？ “给给给！”沈衣邢连忙招呼，没好气的瞪了顾长青一眼：“我们南陵镇武司还有一瓶凝窍丹，可以帮武者快速凝窍。” “谢谢司主。” “你小子……自己小心些，本座等着你回来。” “嗯。” 顾长青郑重点了点头，而后取了丹药严鹏等武卫一同离开。 第333章 风水奇阵 黄家村位于南陵郡东面三百里外，依山而建，土地肥沃，故而人丁兴旺颇成气候，可以说是南陵郡附近数一数二的村落。 可就是这么一个村落，一夜之间惨遭屠戮，而后成为一处鬼域之地。 一路上，严鹏一边带路一边为顾长青介绍着黄家村的情况。可是听完之后，顾长青却微微皱眉。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落，除了人丁兴旺之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且南陵郡每年都会不定期的清剿周围的匪患，所以南陵郡附近的村落几乎没有遇到过匪祸。 如果不是匪寇所为，莫非有什么大魔头路过黄家村，然后狂性大发，大开杀戒？ 就在顾长青胡思乱想之际，严鹏等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顾兄弟，前面不远就是黄家村。” 听到严鹏的提醒，顾长青缓过神来远远眺望……只见前方山势起伏，宛如卧龙盘绕，周围却有迷雾升腾，让人看不清真实。 而黄家村就被迷雾笼罩其中。 “嗯？” 顾长青精神感知外放，居然无法探查迷雾之中的情况，这让他颇为意外。 如此情况，他只在易先生居住的地方感受过。 “难道……” 顾长青似乎想到什么，一个跃身跳上了树冠，仔细观察着周围环境。 严鹏这时也反映过来，觉得事有蹊跷：“顾兄弟，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顾长青没有回答，只是随手从纳物袋中取出一面铜镜罗盘，然后不断转动方向。 随着罗盘的转动，顾长青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这些日子以来，顾长青跟随易先生学了不少奇门遁甲之术，对于寻龙探穴、风水宝地自然也略知一二。 很显然，前方黄家村就是一处风水宝地，只不过此处风水宝地现在不适合养人，反而适合养尸。 换句话说，此处已经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了，而是……大凶之地。 “没想到顾兄弟居然还懂奇门之术？” “武道院的老先生教的。” “呃、武道院还教这种门道？” 严鹏算是大开眼见了，不过眼下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于是他询问顾长青有什么发现？ 顾长青亦没有隐瞒，将自己的推测简单讲述了一遍。 严鹏闻言，顿时面色大变：“按照顾兄弟所说，有人故意将这出风水宝地，改造成了大凶之地？！” “嗯。”顾长青点头。 “谁人如此丧心病狂？！” 严鹏脸色难看，立马命人返回郡城，将此事告知镇武司。 如果此事乃人为，必然有幕后黑手在暗中蛰伏。镇武司甚至城卫军必须提前准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观察了许久，顾长青收起罗盘道：“严老哥，你们就不要跟进去了，里面应该很危险。” 说罢，顾长青径直朝着前方迷雾而去。 周围武卫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有些感动，又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知道，顾长青是在关心他们，可是他们的自责便是跟随顾长青一同探查此地真相，如果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好给上头交代。 念及于此，所有武卫的目光齐齐看向严鹏。 “我跟顾兄弟进去，方便有个照应，你们留在外面接应，如果……如果我们明天没有出来，你们立刻将此事禀告司主。” “是！” “属下遵命。” “严老大，你们一定要平安出来。” “放心，老子我还没活够呢。” 严鹏豪迈一笑，随即转身追着顾长青而去。 …… “顾兄弟，等等我。” “严老哥，你跟来做什么？” “嘿嘿，两个人方便有个照应，你严老哥我好歹也是四品武卫，在其位谋其事，既然吃了这口饭，总不能遇到危险都退缩吧。” “那你小心一些。” “放心，我可是老江湖了。” 严鹏大咧咧地拍了拍顾长青肩膀，故意作出一副勇敢无畏的样子。 见此场景，顾长青也不再劝说，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坚持，他很尊重别人的决定。 实际上，严鹏此刻心里慌得很。 眼下正是大白天，可他们走进迷雾之后宛如穿越黑夜，三丈之外无法视物，周围一片死寂，阴森恐怖，感觉不到半点生机。 更诡异的是，迷雾中偶尔传来低沉的呜咽声，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哭泣。 越是未知的事物，越是让人害怕。 要不是跟着顾长青身边，严鹏还真的不敢一个人进来这个鬼地方。 相比严鹏的紧张，顾长青倒是非常镇定，毕竟他曾不止一次面对妖邪诡异，心里的承受力还是蛮强的。 …… “顾兄弟，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都已经走了小半天了，怎么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严鹏开口询问，同时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他下意识的想要运转内力抵挡周围的压力，可是一道无形的力量将其桎梏，根本无法动用哪怕一丝内力。 不过顾长青倒是毫无所觉，因为他的力量本就非常强大，又在千重窟中极限炼体，鬼域中的这点压力对他而言，还真的算不了什么。 “应该是风水奇阵。” 说话间，顾长青重新取出铜镜罗盘，并且根据奇门遁甲之术寻找风水奇阵的阵眼。 风水奇阵的形成皆有阵眼，只要能够破坏其阵眼，就能破掉此处风水奇阵，甚至整个鬼域之地。 “顾兄弟，什么是风水奇阵？” “我们现在……” 话音戛然而止，在严鹏惊骇的目光中，前方的顾长青走着走着突然消失不见，一种恐惧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顾、顾兄弟！？” “顾兄弟你在哪儿？你快出来啊！” “你别吓唬老哥哥……” “顾兄弟——” 严鹏大声呼喊，声音在空荡荡的四周回响，可是等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回应，严鹏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完了！见鬼了！ “呼呼呼~~~” 一阵阴风呼啸而来，严鹏下意识的挥砍而去！ 蓦然间，阴风消散，一张鬼脸出现在严鹏面前，并且面目狰狞的朝着严鹏脖子撕咬而去。 猝不及防的他，根本无法抵抗。 “完了，没想到我严鹏会死在这个鬼地方。” “顾兄弟，我先去了，你自己多保重。” “真的不甘心啊！” 就在严鹏闭目等死的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 第334章 鬼树挂尸，人间地狱 “严老哥，你在做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对闭目等死的严鹏而言，宛如天籁之音。 他下意识的睁开双眼，预料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狰狞恐怖的鬼脸已经被顾长青一拳轰散，刚才的一切仿若幻觉。 “顾、顾兄弟！” 严鹏一把抱住顾长青，仿佛看到再生父母一般，差点就要痛哭流涕。 “没事了，没事了，严老哥不要害怕。” 顾长青拍了拍严鹏后背，轻声安抚，就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 严鹏身子一僵，连忙放开顾长青，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堂堂男子汉，居然被一个少年当孩子哄，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还怎么在镇武司混啊？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太尴尬了。 片刻之后，严鹏干咳了两声，强壮镇定道：“我才没有害怕，就是觉得这么死了太憋屈了。走走走，我们快去找人。” “嗯。” 顾长青点了点头，自顾转身而去。 这次严鹏不敢再掉以轻心，急忙跟在其后。 …… “呼呼呼~~~” 穿过死寂的村落，顾长青和严鹏小心翼翼地朝着迷雾深处前行。 一路走来，他们遇到了许多阴魂，刀剑无伤，阴魂不散，最终还是顾长青凭借着强大的血气之力将阴魂轰散。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严鹏再次意识到自己和顾长青之间的差距，尤其是武者血气代表阳刚之力，顾长青的炼体强大超乎了严鹏的想象。 然而越往深处走，二人遇到的阴魂越多，阴森的气息更加浓烈。 “奇怪！” “顾兄弟，咱们走了这么久，除了阴魂之外，为何连一具尸体和血迹都不见？” 严鹏蹲下身子，勘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和脚下的土壤，发现此地阴湿之气极重，甚至迷雾中还散透着浓烈的血腥之气，可是他们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就非常诡异了。 黄家村被屠戮，死了那么多人，尸体去了哪儿？为何不见半点血迹？那浓烈的血腥之气又是从何而来。 顾长青微微皱眉，他也察觉到了事情的古怪。只是他并未察觉到什么危险，故而带着一个个疑惑，沉默着继续前行。 …… 不知走了多久，顾长青突然停下了脚步。 严鹏抬头望去，只见前方迷雾消散，一颗参天古树映入眼帘。 只是下一刻，二人瞳孔紧缩，眼中闪过一抹惊骇之色。 粗大的树干之上，倒挂着一具具尸体，细长的根须扎入地底，源源不断地汲取着鲜血和地底的阴煞之气。 “这、这是什么东西！？” 严鹏咽了咽口水，努力控制着惊恐的情绪。哪怕上次在秀衣阁见识过尸傀和尸傀之类的妖邪，他都没有如此紧张害怕过。 主要是眼前的场景太过惊悚，鬼树挂尸，宛如人间地狱。 难怪他们一路走来不见尸体，也不见血迹，原来是被这恐怖鬼树给吞噬了。 莫非黄家村的变故，都是因为鬼树而起？！ 如此可怕的妖邪，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 等等！那是…… 郡衙差役和镇武司的武卫，还有太叔聿和季明诚亦在其中。 这些人被树枝缠绕包裹，意识彻底陷入昏迷，有的甚至成为了干尸，浑身血肉化作鬼树的养料。 也幸好太叔聿和季明诚乃先天宗师，此时并未生机断绝。 顾长青与严鹏相视点了点头，同时朝着鬼树冲了过去，现在自然是救人要紧。 “咻！” 一道寒芒横空而来，硬生生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随即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提醒之意：“我要是你们，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惊扰这颗鬼树。” 说话间，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从天而降，一袭锦衣长袍，背负双剑，颇有一种逍遥洒脱的感觉。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严鹏横刀而立，言语之间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如此凶险的鬼域之地，突然出现这么一个锦衣少年，换了谁不怀疑？说不定此人就是鬼域之地的幕后黑手！ “稷下剑宫李仙缘，见过二位。” 锦衣少年拱手一礼，而后笑着道：“我不是坏人，只是路过此地，看到此地邪气冲天，就来看看什么情况。” “稷下剑宫？” “你你你、你就是东海城的少主？” 严鹏反应极快，顿时想到了锦衣少年的身份。 李仙缘揉了揉鼻子，尴尬的笑了笑：“要是东海城没有别的少主，你说的应该就是在下了。” 说着，李仙缘翻手取出一枚龙形令牌，正是东海城的少主信物。 “原来真是李少侠！” 严鹏暗暗松了口气，敌意消减了不少：“在下严鹏，南陵郡镇武司三品武卫头领，我旁边这位是南陵武道院的内院弟子顾长青。” 随即，严鹏将手引向一旁的顾长青。只是顾长青此刻默默观察着鬼树的状态，并没有理会对面的李仙缘。 “顾长青？你便是传闻中的问剑谷传人？” 李仙缘满脸惊讶，上上下下打量着顾长青，越看越是激动：“好浑厚的血气，江湖传言你以炼体之境逆斩先天宗师，果然不凡！” 顾长青微微皱眉，只觉得此人有点啰嗦，实在不想理会。 严鹏心里却暗骂自己蠢货，居然忘了顾长青现在身份非常敏感。 不过问题不大，东海城势力虽然特立独行，但行事作风还算正派，至少不是什么邪魔外道。而且稷下剑宫弟子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毕竟是传说中的武道圣地。 “李少侠，不知你刚才所言何意？鬼树之上还有不少活人，若是不能尽快救治，恐怕凶多吉少。” 听到严鹏询问，李仙缘笑着道：“这颗鬼树早已成精，故而以村中百姓为食，如今鬼树正在沉睡之中，你们贸然上前惊醒鬼树，非但无法救人，甚至很可能会身陷囹圄。” “那我们该怎么办？”严鹏焦急询问。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李仙缘老气横秋地拍了拍严鹏肩膀，镇定自若道：“有本天才在，区区鬼树海不手到擒来？” “呃……” 严鹏满头黑线缭绕，眼里充满了怀疑。 在他看来，李仙缘虽是东海城少主，又是稷下剑宫的弟子，可对方实力不过通脉之境，连先天宗师栽在了这里，严鹏并不认为对方会是鬼树的对手。 “这位老哥你那是什么眼神？看不起本天才吗？” 李仙缘撇了撇嘴，没好气的道：“李某虽然实力稍微差了一点，可是我这次出门可是带了不少宝贝，待会咱们先布置一下，然后合理镇压鬼树即可。” 说罢，李仙缘从随身纳物袋中取出不少玉石，埋在鬼树周围。 正当这时，异变突生。 第335章 你不行，那就让我来 “呼呼呼~~~” 成千上万的阴魂从地底钻出，朝着顾长青等人蜂拥而至。 李仙缘转即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神情变得格外凝重。 “不好，我们被阴魂包围了。” 严鹏脸色难看，拿着长刀的手微微发抖，心情紧张到了极点。 刚才一两只阴魂就让他们疲于应付，眼下突然出现这么多阴魂，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些阴魂交给我，你们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说话间，顾长青率先冲了出去，为李仙缘在前方开路。 “辛苦了兄弟，待会看本天才大显神威。” 李仙缘大言不惭，手脚却是不慢，将手中玉石分别埋在不同的地方，组合形成一个奇怪的形状。 顾长青略懂奇门遁甲，一眼便看出李仙缘竟然在周围布置了一门风水奇阵，好像是八卦类的奇阵。 只不过顾长青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观察其他事情，大量阴魂已经将他包围其中，接着一拥而上。 眼看顾长青即将被阴魂淹没，一道恐怖的波动骤然爆发。 “蓬！” “轰轰轰——” 血色的煞气冲天而起，顾长青的血气仿佛燃烧的火焰一般，直接将靠近的阴魂纷纷点燃。 不少阴魂还想要钻入顾长青体内，可是他的身体宛如天地烘炉一般，将所有的阴魂化为灰烬。 “我嘞个去！” “这是什么情况！？” “这哥们儿的血气都快蜕变了吧！？” “莫非这就传说中的凡人炼体极境，血气狼烟，意志化形！？” 李仙缘显然被顾长青的状态所震惊，他完全没想到，一个人的体魄竟然能够强大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别说稷下剑宫，哪怕仙门也没有几人如此体魄。 “嗡嗡嗡！” 大量阴魂被顾长青消灭，一缕缕精纯的极阴之气钻入他的体内，而后被识海中的剑灵吸收反哺，再融入他的身躯之中。 然而，随着大量阴魂消散，越来越多的阴魂咆哮而来，仿佛无穷无尽，阴魂不散。 严鹏面色霎白，完全帮不上半点忙。他实在无法想象，此处到底死过多少人，才会聚集这么多的阴魂？！ “李仙缘，还有多久？” “快了快了，最多三十息就能搞定。” 听到李仙缘的回答，顾长青眉头紧锁。 这么多阴魂，哪怕顾长青血气磅礴，也无法一直顶住这么多阴魂。 转念间，顾长青从纳物袋中取出七绝令…… 随即，无数阴魂被七绝令吸入其中，原本古朴的七色令牌，绽放出幽幽冷光。 顾长青始终不明白，七绝令到底是如何炼制的，竟然能够容纳成千上万的阴魂。 当然，显然也不是探寻究竟的时候。 “大功告成，为自己鼓掌！” “哈哈哈！” 李仙缘得意大笑，而后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眼中难掩兴奋之色。 老实说，李仙缘也是第一次遇上鬼域之地，他从小的梦想便是降妖除魔、行侠仗义，仗剑天涯、逍遥自在，所以在他得知此地有妖邪作祟的时候，第一时间便闯入其中，根本没有考虑过什么后果。 如今自己的布置完成，李仙缘放心的同时也忍不住心生满足之感，自己离梦想又更进了一步。 “李仙缘，你刚才埋下的玉石是什么？” “符文玉石啊，专门用来布置阵法的小玩意，非常方便。” “哦。” 顾长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总觉得李仙缘布置的阵法和易先生所传授的奇阵有很大区别，至少易先生布置风水奇阵，并未使用过符文玉石之类的东西。 “李少侠，接下来怎么弄？” 严鹏强撑着精神好奇询问，他只希望鬼域之事快点结束，顺便将鬼树上的活人统统救下来。 “放心，剩下的交给我。” “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天才的八卦封魔大阵！” “先将鬼树困住，接着将它的力量封印，最后再将其灭杀……保管万无一失！” 说着，李仙缘掌心突然出现一枚符文玉石，随手将其捏碎。 刹那间，阵阵玄妙的力量从地底涌现，不断交织蔓延形成一张无形的巨网，将鬼树笼罩其中。 “嗡嗡嗡！” 地面突然震颤，阴冷的气息弥漫天地。 原本沉睡中的鬼树受到阵法力量的刺激，不得不强行苏醒，恐怖的气息陡然爆发，形成一道道凛冽的气浪！ “你们，该死！” “杀死，你们！” “死！死！死！” 鬼树疯狂摇曳着树枝，就像是被人打扰了清梦一般，浑身充满了杀意。 虽然鬼树开启灵智，可是它的智慧并不高，翻来覆去就只会说那么几个字，并且舞动树枝朝着顾长青等人缠绕而去。 “八卦封魔，妖邪辟易！” “诛邪！诛邪！” 李仙缘释放了阵法中的所有力量，给了鬼树沉重一击！ “轰轰轰——” 鬼树被烟尘包围，原本茂盛的枝叶瞬间掉得七零八落。尽管此刻鬼树看上去十分狼狈，但是它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 相反，刚才自己睡的好好的，不但被人突然吵醒了，还被人给炸了？这让鬼树直接进入暴走状态。 “李仙缘，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手到擒来？” 顾长青疑惑地看着李仙缘，后者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实在没脸见人了。 “这……这怎么可能！？” “这颗鬼树绝对不止百年成精，肯定是千年成精！” 李仙缘大喊大叫，一副上当受骗的样子。 顾长青反问了一句：“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李仙缘挺直着腰杆道：“鬼树化形时间越长，实力越强。所以它能破我的八卦封魔大阵，这很合理啊！” “哦。”顾长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喂！？哥们儿，你……你想干嘛？你快回来啊！” 李仙缘剑顾长青朝着鬼树而去，整个人都有点懵了。 这么凶险的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暂避锋芒的吗？要不要这么刚？ “我要救人！” “既然你的办法不行，那就让我自己试试。” 话音未落，顾长青已经冲到了鬼树面前。 与此同时，无数枝丫剧烈摇曳，朝着顾长青延伸而来，封锁了他的所有退路。 第336章 鬼木之心 “嘶嘶嘶！” 树枝摇曳，仿若毒蛇狰狞。 随即，无数枝条抽打在顾长青的身上，几乎将他困在其中。 “快跑！” “顾兄弟小心！” 严鹏和李仙缘急忙大喊提醒，顾长青丝毫不为所动。 “咔、咔嚓！” 一条条枝丫被顾长青强行崩断，漫天木屑狂乱飞舞。 无锋无芒的重阙剑在顾长青手中，宛如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一般，硬生生将鬼树的枝干砍了下来。 大量的鲜血从断枝处喷洒而出，混杂着绿色的汁液，其内蕴含着蓬勃的生机。 与此同时，枝干上倒挂之人摔落在地，隐隐有了几分苏醒的迹象。 “嘶嘶嘶！” 受到刺激的鬼树更加疯狂，密密麻麻的根须从地底钻了出来，朝着顾长青狂涌而去。 顾长青眼神透着坚毅，面对鬼树愈发猛烈的攻势，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战意凛然。 尽管鬼域之中无法使用内力，可是对顾长青而言却是没有任何压制。 “蓬！蓬！蓬！” 顾长青不知疲惫的挥舞着重剑，令得周围根须完全无法近身。 随着战斗的持续，顾长青渐渐习惯了鬼树的战斗方式，简单粗暴、毫无章法。 重阙剑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低沉的龙吟之声，剑光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开来。 “杀！” 顾长青低喝一声，身形暴起，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密集的枝条之间，重阙剑化作一道道银色的闪电，精准地斩向靠近他的根须。 每一次剑芒落下，都有数根粗壮的根须应声而断，化作飞灰飘散。 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最终顾长青逼近到鬼树面前，重剑用力落下。 …… “好、好厉害！这哥们儿是真的猛啊！” 李仙缘瞠目结舌的愣在原地，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身旁一道身影闪过，却是严鹏正准备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 “啪！” 李仙缘一把拽住严鹏道：“老哥，你这是想干什么呢？” “我去帮忙，顾兄弟已经将拖住鬼树，我正好可以帮忙救人。” “会死的。” “严某虽然贪生怕死，可该拼的时候绝不含糊。” 严鹏用力挣脱李仙缘的拉拽，避开鬼树正面密集的枝条，朝着鬼树侧面而去。 眼下这样的情况，顾长青一旦被困死，自己也无法活着离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全力以赴拼上一拼，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念及于此，严鹏悄悄靠近，打算先将掉落地上的几人救出鬼树的控制范围。 只可惜，严鹏的举动引起了鬼树的注意，一小部分根须和树枝朝着他延伸而来，情况万分危急。 “这两个家伙真是傻子！” “明明鬼树那么厉害，还要去拼命？等高手来帮忙不好吗？” “知不知道什么叫稳重啊！” 李仙缘又急又气，嘴上虽然骂骂咧咧，可是脚下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的确不是什么高风亮节、大公无私的好人，却也做不到背信弃义、临阵脱逃。 “罢了罢了，本天才逍遥天地间，岂能因为凶险而退缩，今后道心有缺，如何逍遥自在？” “他娘的，死就死吧，看本天才如何镇压鬼树！” “今天小爷和你拼了！” “大胆妖孽，吃我一剑！” 大喝之间，李仙缘咬牙切齿地冲向严鹏，帮助对方一起救人。 …… 有了李仙缘和严鹏的加入，顾长青周围的压力的确削弱了不少。 而且，随着太叔聿和季明诚等人被救下，他们这方的整体实力逐渐增强，尤其太叔聿和季明诚乃先天宗师，即便现在修为被压制，可本身的力量却强于绝大多数的武者。 “蓬！” “轰轰轰——” 声声巨响，惊天动地。 鬼树的枝干被顾长青一一斩断，攻击手段变得极为有限，只能靠着根须不断缠绕。 这颗鬼树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根须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如果继续厮杀下去，顾长青感觉自己的体力很可能耗不过对方。 转念间，顾长青彻底爆发全力实力，上百万钧的力量倾泻而出，一剑将鬼树的主干强行劈成两半。 “咔嚓！” “嘶嘶嘶——” 鬼树断裂，血色的汁液如喷泉般喷涌而出。 即便受到如此重创，鬼树依然生机勃勃，甚至地底根须便得更加疯狂。 “呃、那是什么！？” 顾长青感知敏锐，突然发现鬼树断裂的地方散发着阵阵绿光，其内更是蕴藏着强烈的生机。 定眼一看，竟是一颗碧绿色的晶石？！ 木中晶石？ 莫非这就是鬼树不死的奥秘！？ 顾长青没有多想，强烈崩断周围的根须，直接朝着木中晶石劈砍而去。 “叮！” “轰——” 气浪狂涌，鬼树炸裂，漫天木屑飞舞。 树根没了生机，周围一片死寂，无数根须在这一刻失去了支撑，纷纷落下，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再无半点威胁。 “咕噜~~” 木中晶石掉落在顾长青脚下，并没有被他的攻击而碎裂。 “咦？这是什么东西？” 顾长青随手拾起晶石，一阵清凉之意涌上心头。然而就在他准备进一步观察之际，木中晶石竟然渗透他的皮肤，直接融入他的体内。 “滋滋滋！” 随着木中晶石的融入，顾长青感觉体内爆发出一阵阵强烈的生机，散透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有种从未有过的舒畅。 这种感觉就像是久旱逢甘雨，枯木生新芽，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鬼木之心，木之本源。 顾长青脑海突然闪过晶石的信息，心里顿时升起一丝明悟。 木之本源，如同草木一般，枯荣轮转，生生不息，拥有盎然生机。而这些生机，正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他的体质。 顾长青原本坚韧的体魄又增强了几分，力量还在持续提升，甚至消除了顾长青因为长时间极限修炼而留下的诸多暗疾。 这趟鬼域之行，果然没有白来。 强忍着激动的心情，顾长青环视四周，确认鬼树已彻底被斩断，心中稍感宽慰。 李仙缘和严鹏等人瘫坐在地，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夹杂着对顾长青深深的感激与敬佩。 刚才真的好凶险，他们修为实力被压制，若非顾长青力挽狂澜灭掉鬼树，他们恐怕全都要留在此地，成为鬼树的血食。 不过庆幸之后，众人心情又是一阵沉重。 这次郡衙和镇武司先后进来上百人，如今活下来的只有十余人，这样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呼呼呼——” 鬼树已死，阵眼即破，周围的鬼域迷雾随之消散。 只可惜幕后之人并未出现，这让众人皱眉的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如果真的遇到强敌，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随即，季明诚等人纷纷上前，对顾长青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 顾长青点了点头，自顾离开。 至于善后之事，却与他没有关系了。 第337章 绿奎老祖 迷雾消散，阳光洒落而下，鬼域之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破败的山村，荒芜的土地，仿佛吞噬了所有的生机。 谁能想到，几天之前还人丁兴旺的黄家村，如今却是这般模样。 除了鬼树枯萎的枝叶和根须，还有大量被吸成干尸的村民。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宛如人间地狱之景象。 一众武卫留下来处理尸体，将其和鬼树一同火化。 顾长青和严鹏等人回去复命，包括太叔聿和季明诚他们也一同离开。 值得一提的是，李仙缘并未独自而去，他居然大摇大摆跟在顾长青身后。 问其缘由，李仙缘笑言自己乃是登仙台的参与者之一，自然要留在南陵郡参加登仙台的考验。 …… 就在顾长青等人离开没多久，天色逐渐暗淡。 蓦然间，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黄家村的废墟之中。 此刻鬼树和干尸都已经化为灰烬，只留下淡淡的余温和烧焦的气味。 “老夫还是来晚了！” 来者一袭绿袍，是个垂暮秃顶的老头儿，他的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脓疮，尤其是那皱巴巴的面容看上去异常丑陋。 秃顶老头在废墟中翻找着什么，最后将鬼树的灰烬全部掀开，脸上的神情却是无比愤怒！ “该死！老夫养了三百年的神木之心居然不见了！” “谁？到底是谁干的！？” 秃顶老头怒声大吼，恐怖的音波在天地间回荡，震死了不少飞禽走兽。 三天前，秃顶老头感应到鬼木之心蜕变成熟，他好不容易从两界山跑了出来，结果却被别人抢先一步摘了桃子，这让他如何甘心。 片刻之后，秃顶老头渐渐冷静下来，心里思考着如何寻回鬼木之心……那是他延续寿元之物，必须将其夺回。 念及于此，秃顶老头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古镜，将一滴精血滴入古镜之中。 “嗡嗡嗡！” 镜面泛起莹莹玄光，随即一道虚幻的景象出现在半空之中，正是顾长青一剑斩杀鬼树的场景。 由于画面十分模糊，秃顶老头并未看清楚顾长青的样子，只是记住了大概的身影轮廓。 “好年轻的气息！好浑厚的血气！” “好好好，老夫记住你了！” “竟敢盗取老夫的宝贝……下次见面，老杜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秃顶老头神情残忍，眼中透着冷冷凶光。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什么人！？” “给老夫滚出来——” 说话间，秃顶老头随手一抓，一只无形的巨手朝着不远处的密林探去。 “蓬！” 闷响声中，一名灰袍老者被秃顶老头硬生生拽到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老夫的鬼木之心是不是你拿的？” “回答老夫的问题，你要是敢说一句假话，老夫便让你尝尝抽魂剥皮之痛。” 听到秃顶老头的询问，灰袍老者连忙跪伏在地：“玄阴教左护法司雨绵，拜见绿奎老祖，祝老祖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桀桀桀桀！” “没想到，这红尘世俗之中，居然还有人认识老夫！？” 秃顶老头似乎很享受别人的恭维，恐怖的威压散去了不少。 司雨绵的态度更加卑微：“老祖凶名赫赫，自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呵呵，少说屁话，红尘世俗之人可不会认识老夫，你背后的主子是谁？老夫的鬼木之心是不是你们夺去了？” “老祖息怒，鬼木之心非我等所取，而是另有其人。” “是谁？！” 听到绿奎老祖的喝问，司雨绵并未回答，反而将一枚蛇形令牌递到对方面前：“老祖，这是我们教主信物……我们教主说，老祖看到此物，自会相见。” “玄蛇令？！” 绿奎老祖见此令牌面色大变，眼中随即阴晴不定。 司雨绵并未催促，依然保持着恭敬的态度。 直到片刻之后，绿奎老祖回过神来，默默跟随司雨绵离去。 …… 南陵郡，镇武司驻地。 太叔聿和严鹏等人平安归来，让沈衣邢悬着的心彻底放下，镇武司上下原本压抑的氛围也缓和了不少。 顾长青在交差之后便返回了武道院，一刻都没有耽搁。 李仙缘似乎对顾长青很感兴趣，故而死皮赖脸的跟在其后。 正堂大厅中，严鹏将此行的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太叔聿不时在旁边补充两句。 “你是说，鬼域之地的出现乃是人为？” “回禀司主，顾兄弟的确是这么说的……有人借助风水奇阵的力量，将其变成大凶之地，才有了鬼树噬人的存在。” “对方如此大费周折，目的是什么？”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严鹏摇头苦笑，他就一个小小三品武卫头领，要不是和顾长青相熟，这种事情他都没资格知晓。 不过这次虽然凶险，功劳却也不小。 且不说他们消灭了鬼树，单是救回太叔聿和季明诚，就是大功一件。 晋升二品武卫肯定还不够资格，但是奖励肯定少不了。 就在严鹏暗想之际，一名武卫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启禀司主，不好了，我们安排在黄家村附近的三名暗卫全部死了！” “什么！？” 沈衣邢面色大变，瞬间想到了许多，莫非是那幕后之人出手了？ “暗卫怎么死的？可有什么线索？” “回禀司主，暗卫全身无伤、七孔流血，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震荡而死。” 听到武卫的回答，沈衣邢顿时心头一沉。他派出去的三名暗卫都是通脉境的高手，不但实力高强，更是懂得隐匿暗藏之术。 如此悄无声息的死掉，说明对方的实力绝对在先天之上。 “司主，会不会是玄阴教的人在暗中谋划？” 太叔聿提出自己的想法，这次他差点就栽了。 要说现在江湖上最活跃的逆贼，自然非玄阴教莫属。特别是上次，沈衣邢在南陵郡布局阴了玄阴教一把，令得玄阴教死伤惨重，对方不在暗中搞事情才奇怪了。 “登仙台的考验即将开始，关于此事暂且放下。” 沈衣邢摆了摆手，心里也很郁闷。只是眼下镇武司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已经顾不上玄阴教了。 第338章 仙灵图录，恢复的希望 离开镇武司以后，顾长青径直返回了武道院。 这次路上已经没有了窥视之人，想来镇武司已经打过了招呼。 眼下还是魏武王朝的天下，各方势力还真不敢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消息，与镇武司为敌，至少明面上不敢。 回到武道院以后，顾长青并未去找院主慕临渊，反而直接去了杂道院，将自己斩杀鬼树的经历简单告知了文奇楚，包括最后得到鬼木之心的变故。 对于杂道院的老先生，顾长青觉得非常亲切。 尽管有的老先生性格古怪，但是他们淡泊名利，远离江湖是非，只求安享晚年，否则以他们的实力手段，随便去到哪方势力都能得到最好的待遇。 “鬼木之心？木之本源？” “老夫是有点印象，好像在哪里见过。” 房间里，文奇楚听完顾长青的讲述之后沉思苦想了片刻，突然回忆起了什么。于是他连忙从床底的箱子内翻出一本古旧的册子，封面印着《仙灵图录》三个大字。 “找到了！找到了！” “哈哈，我就说自己没有记错嘛。” 文奇楚翻阅了片刻，在仙灵图录之中发现了鬼木之心的介绍。 鬼木之心乃是一种特殊的天地灵物，由幽冥槐树孕育而生。 只不过鬼木之心产生的条件极为苛刻，期间需要吞噬大量生魂和血食，并且只有极阴之地才能生长，故而此物极为稀少，哪怕仙门之中都非常罕见。 黄家村能够出现鬼树也是因为有人刻意栽种，并且有人改变了风水奇阵的格局，才令得鬼树吞噬大量生灵之后提前成熟。 而五行之中，木主生机，因此鬼木之心亦是木之本源，拥有强大的生机，可以用来修复身体暗疾，亦可增寿百年。 当然，鬼木之心有着诸多妙用，如果仅仅只是用来增寿，如同暴殄天物，故而大多数的修士都用鬼木之心来炼制灵丹妙药或灵器法宝。 看完鬼木之心的介绍之后，文奇楚啧啧称奇。但是顾长青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增寿”二字，整个人心跳加速，激动不已。 难怪自己身体的许多暗伤皆被修复，就连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 原来，这世上真有提升寿元之灵物！ 念及于此，顾长青强忍着激动询问道：“文老，是不是只要我吞噬这鬼木之心，我的身体就能恢复正常了！？” “别急，我先看看你体内的情况。” 文奇楚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一把搭在顾长青的手腕上，并将自己的精神意识探向顾长青的体内。 丹田处，鬼木之心仅仅悬浮，散透着缕缕生机，并且融入顾长青的身体。 按照这样的速度，或许用不着三五年，顾长青就能完全消化这颗鬼木之心……可是，顾长青并没有三五年的时间可活，除非他能够主动将其炼化吞噬。 “文老，情况如何？”顾长青连忙询问，心情少有的紧张忐忑。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文奇楚苦笑着摇了摇头，故意买了个关子。 顾长青深吸了口气，渐渐冷静下来：“文老请直言，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承受。” “好消息是你想的没错，鬼木之心或许真的可以修复你的绝脉之体，并且提升你的寿元。” 听到文奇楚的回答，顾长青先是一喜，而后心头一沉：“那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你没办法炼化这颗鬼木之心，至少短时间内无法将其炼化。” “什、什么！？” 顾长青面色微变，文奇楚连忙解释道：“天地灵物，只有灵力才能将其炼化，而灵力只有仙道修行之人才能掌握。” “灵力？又是仙道？” 顾长青愣在当场，双目有些失神。他没想到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离不开仙道的桎梏。 文奇楚担心顾长青想不开，随即安慰道：“不要担心，马上就要登仙台了，如果你能脱颖而出，将来修仙问道不在话下。” “嗯，文老说的对，至少我已经有了恢复的希望。” 顾长青用力点了点头，清澈的眼神满是坚定……这次登仙台，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 “对了顾小子，这鬼木之心极为珍贵，哪怕仙门中人都会忍不住出手抢夺，所以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知道没有？” “嗯。” “唉！” 顿了顿，文奇楚叹了口气道：“你小子也是心大，什么事情都敢往外说，万一老夫把持不住，你岂不是危险了？” “我相信文老，也相信大家。” “你……” 文奇楚见顾长青认真的样子，心里颇为感动，可脸上却是严肃：“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如果你真的想活久一点，就不要让自己置身险地。” “嗯，弟子明白了。” 顾长青郑重行了一礼，表示受教。 文奇楚拍了拍少年肩膀，而后转身离开。 不过临走前文奇楚还是将《仙灵图录》赠予了顾长青，其内记载着不少天地灵物的介绍，能够帮助顾长青增广见闻开拓眼界。 …… 云水居中，四人一熊大眼瞪小眼，气氛颇为诡异。 “你们看我干什么？我真是顾长青的好兄弟！” 李仙缘理直气壮的解释，丝毫不在意他认识顾长青的时间还不到半日时间。 战天成三人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怀疑之色。他们可从没听顾长青说过，有这样的“好兄弟”。 更何况，顾长青的好兄弟，战天成他们当仁不让，岂能白白便宜了别人。 “等等，你说你叫李仙缘？东海城的李仙缘？！” 沈七七睁大着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战天成与风九渊这时也反应过来，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天下公认的四大天骄，代表着这个时代最强的年轻一辈，绝非潜龙榜可比。 当然，在战天成他们看来，所谓的四大天骄也就那样，有顾长青在，这个时代恐怕没有人能排在顾长青前面。 “想不到，你们也听过李某的大名。” “唉！真是没办法，本来想低调一些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可是换来的却是疏远与质疑。” “罢了罢了，不装了，摊牌了……我就是你们口中的李仙缘，东海城少主，稷下剑宫的真传弟子。” “……” 听着李仙缘自卖自夸，战天成等人满头黑线缭绕。 低调？放屁！ 对方这小子低调不了一点！ 要不是担心打不过，战天成他们三人都已经大打出手了。 就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顾长青终于回来了。 第339章 简单粗暴的尝试 “李仙缘，你怎么在这儿？” 顾长青刚进小院，便看到李仙缘被战天成三人围住，顿时微微一怔。 嘟嘟屁颠屁颠的跑到顾长青身边，用脑袋亲昵的蹭了蹭，显得十分欢喜。 “顾兄弟，我当然是来找你的啊！” “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院，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并肩战斗过的生死之交吧？” 李仙缘故意把“生死之交”四个字说的极重，毕竟他们在鬼域之中确实一同战斗过。 顾长青觉得李仙缘非常啰嗦，不太想理会对方，可是把对方直接赶走好像又不太礼貌，于是他耐着性子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李仙缘故作大方道：“我看你这院子里还有不少空房间，环境也还不错，我就勉为其难暂时住在这里好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为难的，我这里也不太欢迎你。” 顾长青面无表情的回绝，他倒不是认为李仙缘品行不端，就是觉得对方太过吵闹，会影响到自己的修行。 “咳咳，我承认自己刚才说话有点大声了。” 李仙缘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转移话题道：“老实说吧，我就是想来找你切磋切磋而已，真没别的意思。” 实际上，李仙缘非常钦佩顾长青的实力，尤其是鬼域之战，顾长青力挽狂澜斩灭鬼树，也算救过他的性命，李仙缘心里也非常感激。 不过少年人多少有些心高气傲，骨子里总有一些争强好胜的想法，更何况李仙缘自诩绝世天骄，一生不弱于人，遇到顾长青这种同龄高手，难免有点心痒难耐。 先前李仙缘在鬼域之中被压制了大部分的修为，实力十不存一，眼下没有了诸多桎梏，他便可以全力一战了。 不待顾长青开口，一旁沈七七已经忍不住开口了：“李仙缘，你一个通脉境的天骄高手，居然找一个炼体境的武者切磋，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李仙缘面不改色，丝毫不以为意：“顾兄弟可不是普通炼体境，他可是以一己之力灭了幽冥鬼树的男人！” “幽冥鬼树？什么意思？对了……老顾先前出去了大半天，干嘛去了？” 沈七七面色狐疑地看着顾长青，等待着对方回答。 “我还要修炼，没时间切磋。” 顾长青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李仙缘，实在懒得理会对方。 打过招呼之后，顾长青回到了自己房间。嘟嘟屁颠屁颠跟在他的身后，看上去十分欢快的样子。 “李仙缘，快给我们说说，老顾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 听到沈七七的询问，李仙缘倒是没有任何隐瞒，反而添油加醋的将自己大战鬼树的事情吹嘘了一遍。 是的，李仙缘主要还是吹嘘自己，关于顾长青灭掉鬼树的过程则是一两句带过。 这种时候，怎么能让别人抢了自己的风头？ 李仙缘的底线就是，打架可以输，但是耍帅必须赢。 战天成三人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听出一些端倪，而后纷纷偷去鄙夷的目光。 无奈之下，李仙缘只好实话实说，将整件事的过程简单讲述了一遍。 当然，这其中也提到了自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若非自己用八卦封魔阵重伤鬼树，顾长青也没那么容易斩杀对方。 四人都是同龄，大家聊着聊着便熟络起来。 在得知战天成三人皆是潜龙榜上的天骄之后，李仙缘顿时眼睛一亮，立即提出了切磋的想法。 四人都有如此想法，自然一拍即合。 于是乎，云水居的院子又变得热闹起来，周围居所不时能够听到激烈的打斗之声。 …… 房间中，顾长青盘膝而坐，将重阙剑放在身前。 不知是否错觉，自从秀衣阁一战之后，顾长青总感觉重阙剑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似乎更加厚重了一些。 原本漆黑如墨的剑身，如今却是多了几分赤红的血光。 只是顾长青以精神感知查探重阙剑的变化，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好吧，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用想了。 片刻之后，顾长青收敛心神，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 尽管文奇楚说过，没有灵力便无法炼化天地灵物，可是顾长青心有不甘，依然想要尝试一下。 鬼木之心藏于丹田，普通手段自然无法激发鬼木之中的生命本源之力。 然而顾长青没有灵力，甚至连内力都没有，于是他决定用内劲不断冲击着鬼木之心。 还真别说，如此简单粗暴的方法，的确激发了一丝生命本源之力。 一缕缕生命本源依附在经脉之上，虽然无法将其修复，却也没有令其恶化。 如此状态，顿时让顾长青精神振奋，激动不已。 只可惜，顾长青凝练的内劲不是很多，仅仅片刻功夫便将内力耗尽，否则他还真有可能改善自己的绝脉之体。 看来，今后需要加快内劲的凝练才行。 念及于此，顾长青取出镇武司兑换的丹药一口服下，开始了自身的修行。 …… 郡衙府邸，热闹忙碌，灯火通明。 季明诚平安归来，令得郡衙上下全都松了口气，就连宗应戎也都连夜赶来询问其情况。 一番交谈之后，宗应戎亦是唏嘘不已。 他怎么都没想到，季明诚此次竟然遇到如此凶险。 毫不夸张的说，顾长青如果晚去了片刻，季明诚和太叔聿等人恐怕就要步那些干尸村民的后尘了。 “又是顾长青力挽狂澜，此子当真年少有为啊！” “是啊应戎兄，季某欠了顾长青一命。” 季明诚叹了口气，忍不住感慨。 宗应戎心头一动，突然转移话题道：“明诚兄，最近郡城之中有不少关于顾长青的风言风语，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当然，要是老夫猜的没错，应该是秀衣阁和六大氏族在暗中搞鬼。” “明的不行，他们就想来暗的。” “不如派人敲打一下他们，让他们收敛一些。免得登仙台之前，给我们惹来麻烦。” “善。” 季明诚与宗应戎相视一笑，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正当二人相谈甚欢的时候，一名衙头急匆匆地跑来。 “禀告大老爷，稷……稷下剑宫派人来了。” “什么！？” 季明诚与宗应戎面色微变，神情格外慎重。 第340章 仙门中人 郡衙大厅之中，一男一女并肩而立，举止神态颇为亲昵。 少年面如冠玉、挺拔俊朗，给人一种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感觉。 女子更是高冷绝美、身姿绰约，宛如天山雪莲一般，纯净如玉，高贵圣洁，让人无法生出丝毫亵渎之心。 “小师弟，登仙台的选拔自有仙盟团的仙使负责，你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但商君师姐并非外人，告诉师姐也无妨……天方来此也是受家中长辈所托，特意来此清理门户的。” 说话之人正是顾家唯一的少主顾天方，而他旁边的女子便是古剑仙宗的真传弟子商君闵月，商君乃古族王姓，自是来历不凡。 没错，商君闵月便是仙门中人，而且还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本来登仙台之事，商君闵月根本无需踏足红尘，这次入世也只是为了接引顾天方进入仙门而已。 正如传闻中说的那样，顾天方的剑骨灵根被古剑仙宗的太上长老所看中，认为他是古剑仙宗未来的希望，所以才会专门派出商君闵月前来接引。 只不过顾天方为了解决顾长青这个隐患，并未直接进入仙门，而是想要借着这次登仙台的由头，行清理门户之事。 顾长青不死，顾天方内心难安，毕竟他心里明白，自己不过是个窃骨之贼，并非真正的天之骄子。 “清理门户？这是为何？” 商君闵月面露好奇之色，他自仙门而来，自然不了解红尘之事，也不知道顾家的真实情况。 不需要知道，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一入仙门，便是断了红尘。 不管你是王孙贵胄还是穷凶极恶之徒，都没关系，只要入了仙门，便是斩断过去之因果。 从今以后，唯有长生久视、大道无垠。 顾天方见师姐关心自己，故作悲悯道：“商君师姐有所不知，师弟家中出了不肖子孙，不但败坏我顾家声誉，还害死家姐性命，如此深仇大恨，岂能不报？” “嗯，那此人的确该死！” 商君闵月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身为修仙者，自当快意恩仇逍遥天地。 所谓的皇权律法，对他们而言皆是空谈，更何况杀人偿命，本就天经地义之事，因此商君闵月非但不认为顾天方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反而非常支持对方的想法。 修仙亦是修心，念头不通达，还做什么逍遥快活仙？ “商君师姐会不会觉得，天方太过感情用事了？”顾天方苦笑着叹息。 “小师弟此举，乃重情重义，将来入我仙门，也必然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师姐只会欣慰，岂会怪责。” 商君闵月面带微笑，对顾天方的好感更多了几分。 实际上，古剑仙宗已经打算将顾天方当作真传弟子培养，而商君闵月不但是顾天方的接引人，也会是他未来的道侣。 这亦是宗门长辈的决定，将顾天方牢牢于古剑仙宗绑定在一起。 对此，商君闵月并不排斥，甚至她未来也会跟着顾天方受益，成为别人眼中羡慕的神仙眷侣。 “对方是何人？” “顾长青……” “居然是他？” “莫非商君师姐认识此人？” “区区世俗蝼蚁，有什么资格让我相识？只是最近在稷下剑宫偶尔听过此人姓名罢了……不过我曾听闻此人残暴嗜杀，死在他手中之人不知凡几，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小师弟家中族人。” 商君闵月淡淡开口，并未将顾长青放在眼里。 顾天方摇了摇头，故作无奈道：“实在家门不幸，倒是让商君师姐看笑话了。” 顿了顿，顾天方复又道：“不过师弟听说，顾长青此人想要参加此次登仙台的考验，师弟绝对不能让此等败类污我仙门声誉。” 商君闵月满不在乎道：“嗯，顾长青此人品性不端，即便入我仙门也是祸害。小师弟放心，此事我自会禀明仙盟团的诸位仙使。” “多谢师姐成全。” 顾天方躬身一礼，眼中带着笑意。他说了那么多，等的就是这句话。 所谓的“仙盟团”就是仙门之中的势力联盟，主要是为了在世俗之中挑选适合的传人弟子，从而组成的临时利益团体。 尽管商君闵月无法左右仙盟团的意志，可是以她的身份地位，想要剥夺一名选拔人员的资格还是轻而易举的。至少仙盟团的使者会给商君闵月这个面子，或者说给古剑仙宗一个面子。 “举手之劳罢了，小师弟无需客气。” 商君闵月笑着摆了摆手，丝毫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正当这时，二人同时看向大厅外面，却是季明诚与宗应戎闻讯而来。 …… “稷下剑宫顾天方，见过二位大人。” 顾天方主动上前见礼，极为大方得体。 然而季明诚与宗应戎听到“顾天方”这个名字，顿时微微愣住相视一眼。 他们自然知道顾天方的身份，顾家少主这个时候出现在南陵郡，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这是要搞事情啊！ 顾天方仿佛没有看到二人的异样，接着又道：“这位是我师姐商君闵月，代表仙盟团来此巡视登仙台的筹备事宜。” “仙盟团？” “仙门众人！？” 季明诚与宗应戎面色大变，连忙躬身行礼。 “南陵郡守季明诚，拜见仙使大人！” “南陵守备军大都统，拜见仙使大人！” 由不得二人不激动，仙门中人高高在上，就算是魏武皇帝都很难见上一面。若是自己能够与仙门中人相交，人家手缝随便漏点仙缘出来，都足够他们受益无穷了。 商君闵月只是淡淡点头，而后面无表情道：“你们来的正好，将顾长青叫来，本座有事找他。” 二人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顾天方，后者依然面带微笑，一副淡定自若儒雅温和的姿态，宛如一位谦谦君子。 犹豫了一下，季明诚小心翼翼道：“不知仙使寻顾长青来，所为何事？” 商君闵月不耐烦道：“本座行事，还需要向你们解释？你们照做便是。” “如此，恕难从命。” 季明诚正色回答，心里已经做好了迎接狂风骤雨的准备。 霎那间，大厅之中的气氛压抑凝重到了极点。 第341章 把李仙缘给整不自信了 随着季明诚的声音落下，整个大厅宛如死寂。 谁都没有想到，季明诚居然会硬刚仙使。 宗应戎更是目光惊愕地看着季明诚，仿佛第一次认识对方一样。 自己这位老友，是真的猛啊！连仙使的命令都敢直接拒绝。 顾天方眯了眯眼睛，没有多言，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季明诚，反正被拒绝的又不是他自己。 而且，顾天方非常了解自己师姐的性格……仙门中的天子娇女，居然被蝼蚁拒绝，哪怕对方是先天境的蝼蚁。 果不其然，商君闵月目光转冷，磅礴的威压将季明诚笼罩其中。自从入世凡尘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心中自然生出一抹怒意。 修仙者，餐风饮露以灵而食，采天地之元气，炼日月之精华，超凡脱俗，长生久视，逍遥自在。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仙意即是天意，忤逆上仙者，皆为大逆不道者。 “南陵郡守，你好大的胆子，莫非你想忤逆仙门？” 随着商君闵月话音落下，季明诚感觉身上仿佛承受着万钧枷锁，险些让他跪倒在地。 不过季明诚好歹也是先天宗师，即便面对如此巨大的压力，他也并未想过就此退缩，反而苦苦支撑着。 于公，顾长青乃是镇武司秘卫，又是武道内院弟子，郡衙根本无权拿人。 于私，顾长青对季明诚有救命之恩，他又岂能忘恩负义。 “还请仙使息怒！” 宗应戎连忙上前劝说：“仙使误会了，郡守乃朝廷命官，自然不敢忤逆仙门，只是那顾长青身份特殊，既是镇武司秘卫，也是武道内院弟子，我等无权干涉他的行为。” “哼！” 商君闵月丝毫不为所动，眼中冷漠之色更重了几分。 只是商君闵月虽为仙门中人，凌驾于魏武律法之上，却也不敢随意杀人，特别是朝廷命官。 毕竟王朝有国运庇护，肆意杀戮即便无损修仙者的修为，但是会折损功德，令其沾染因果，影响今后的修行之路。 眼看场面有些僵持，顾天方缓缓开口道：“商君师姐，再过两日便是登仙台的选拔，顾长青必然会来，我们不用急于一时。” 听到顾天方的劝说，商君闵月这才微微点头，收敛了气势。 二人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去找顾长青的麻烦，只是商君闵月觉得没必要为了区区一只“蝼蚁”便劳师动众。 什么档次？也配自己去寻人？ 而顾天方更是想着，两天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顾长青身败名裂，从而彻底斩去自己的心结，正式踏入仙道之路。 他们倒是不怕消息走漏，如果顾长青敢逃跑，他们出手将更加肆无忌惮。 至于躲起来？ 完全无需担心，以仙门的手段，想要找人有的是办法。 季明诚浑身一松，背心已经被冷汗浸湿。 刚才他感觉自己仿佛溺水之人，在煌煌天威的压制下几乎无法喘息，只是短短片刻时间，就让他有种难以抵挡的绝望之感。 这就是仙道的意志吗？果然可怕！ 唉，顾长青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是季某不帮你，而是根本帮不了你啊！ 季明诚心中暗忖，一阵胡思乱想。 宗应戎同样心情沉重，他早就听人说过，仙门中人飞扬跋扈，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本来他还想着套套近乎，结个善缘，可是看到季明诚狼狈的样子，一些心思也就淡了。 自己好歹也是魏武王朝的大都统，只要自己不作死，还是可以活得很滋润的，没必要去捧仙门的臭脚。 至于长生不老，想想就算了，对于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而言，荣华富贵足矣。 随后，商君闵月又询问了一些关于登仙台的安排事宜。尽管季明诚心里不太愉快，却也不敢失了礼数，应对颇为得当。 一阵过后，顾天方和商君闵月自顾而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宗应戎也独自离开，并且朝着镇武司而去。 …… 翌日，风起。 天空之中阴云密布，不多时便又大雨落下，淅淅沥沥，绵绵不绝。 云水居的屋檐下，四人一熊并排而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院子里练剑的身影，哪怕风雨袭来，对方也丝毫未有停歇。 剑如罡风，滴水不漏。 人如仙云，飘逸无形。 看着雨中练剑的顾长青，战天成三人还算平静，却是把李仙缘给整不自信了，因为他已经在这里看了整整一夜，就没见顾长青休息过片刻。 这是什么绝世妖孽啊？都不用休息的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顾长青的剑术的确出神入化，已经到了超凡入圣的边缘，哪怕只是这么看着，李仙缘都觉得赏心悦目，受益匪浅。 “天成兄，顾兄弟一直都这么拼的吗？” “呵呵，日常修行而已，李兄不必惊讶。” 战天成淡淡开口，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难怪人人都喜欢装偪，果然暗爽不已。 “顾兄弟在吗？” 院外突然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 众人转头望去，却见严鹏打着伞找来，脸上带着一抹急切之色。 “严老哥，你找我？”顾长青停下修炼，主动迎上前去。 “沈司主命我来传个消息。” “什么消息？” “仙门的人，昨晚已经到了南陵郡。” 听到严鹏的消息，顾长青微微怔了怔……仙门的人来就来了，不需要专门过来告知自己吧？ 不待顾长青询问，严鹏神情肃然道：“这次来的不只仙门的人，还有稷下剑宫的人也来了。而且、而且……” 说到此处，严鹏神色犹豫，欲言又止。 “稷下剑宫来人了？是谁啊？” 李仙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顾长青身边，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严鹏微微怔了怔，顿时想起来了，眼前这位主儿便是稷下剑宫的人。 “是、是顾天方。” “什么！？” 李仙缘不由愣住：“这个家伙不是已经入了仙门吗？怎么来这里。” 与此同时，战天成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顾长青。 很显然，顾天方作为顾家少主这个时候出现在南陵郡，必然是为了顾长青而来，并且来者不善。 更何况，根据李仙缘所言，顾天方已经加入仙门，这次他又和仙门的人一起出现，其中必有蹊跷。 念及于此，战天成等人不由面露担忧之色。 难怪沈衣邢会专门派人前来传递消息，这分明就是让顾长青早做准备，甚至在为顾长青谋求退路。 然而顾长青只是沉默了片刻，随即返回院中继续自己的修炼，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第342章 兵主 南域边疆，燎原谷外。 此时一支上千人的军队征战归来，默默朝着山谷中前行。 为首男子一袭残甲高大魁梧，胯下骑着赤云骏马，背上扛着一柄巨石大剑，浑身散透着浓烈的煞气。 如果顾长青在此，必然认得为首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大师兄石毅。 只是和分开始相比，如今的石毅身经百战，更多了几分沉稳与凶戾，仿佛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杀神一般， 进入山谷之后，军队各自修整，很快便燃起篝火，肉香飘散。 大家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场面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山顶高处，石毅倚树而坐，不时看了看山谷中的火光，又看向远处天际，面露思念之色。 离开宗门差不多四五个多月了，走时夏日炎炎，眼下却要入冬了，就是不知道大家现在过得如何了…… 师父不用担心，这个老头子鬼精鬼精的，就算徒弟都死了，估计老头子也能好好活着。 老二老三也无需担心，毕竟现在还是魏武王朝的天下，镇武司秘卫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只要他们不自己作死，基本上就死不了。 至于小师弟，好像越来越厉害了，都快赶上自己这个大师兄了。 不过你大师兄永远是你大师兄，等下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定要让小师弟大吃一惊。 嘿嘿嘿！ 一想到顾长青，石毅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他已经得知顾长青加入南陵镇武司和武道院的消息，这让他安心了许多。 而且，以石毅对顾长青的了解，只要顾长青稳定发挥，通过登仙台的考验根本不成问题。 念及于此，石毅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唰！” 就在石毅思绪起伏之际，两位黑袍老者出现在石毅身边，一人高高瘦瘦，一人肥头大耳，显得十分异类。 他们便是石毅的护道者，内罡境的先天宗师。 事实上，当日石毅在离开宗门之后，一路南下去了一处兵冢禁地。 那处兵冢禁地乃是先朝诸子兵家所留传承之地，当年石毅行走江湖之时意外所遇，只因当时修为实力不足，故而无法进入其中。 直到前不久，石毅修为实力突飞猛进，终于通过了兵冢禁地的考验，成为了新一代的“兵主”。 而瘦灵官和胖灵官正是传承之地的“守墓人”，在石毅接受传承以后，默默跟在他的身边，帮助其成长。 “瘦前辈、胖前辈，你们不再山谷中凑热闹，跑来这里吹什么冷风？” 石毅笑着打了个招呼，显得十分随意。 尽管成为新一代的兵主，可石毅的心态依然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有点嘴碎。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大咧咧的性格，才让石毅在短时间内聚集了这么多的义军，并且逐渐发展壮大。 兵主的修行和普通武者的修行不一样，非常极端，也非常可怕。 杀戮越多，兵力越大，兵主的实力就越强，故而这些日子石毅的修为突飞猛进，丝毫不在顾长青之下。 “兵主，谷中已经安排妥当，我们在场，大家反而放不开。” 瘦灵官神情肃然，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石毅起身拍了拍对方肩膀，笑着劝说道：“瘦前辈，拜托你不要整天板着个脸，我们现在发展的挺好，应该多笑一笑嘛。” “嗯。” 瘦灵官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可是脸上依然没有半点笑意。倒是胖灵官始终笑呵呵的，仿佛永远都带着一张笑脸面具似的。 见此场景，石毅也只能无奈叹息。 “瘦前辈，马上快要立冬了，我们的粮草准备的如何？” “兵主放心，已经准备妥当，足够天火军大半年的消耗。等开春之后，我们再去荒原逛上一圈，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嘿嘿，那就好。” 石毅咧嘴一笑，心里非常满意。 正当这时，一只飞鸟划破天际远远而来，在半空之中盘旋了两圈以后落在石毅肩上。 玄鸟传书？ 三人面面相觑，皆是一愣。 随即石毅打开传信，顿时面色微变，而后眼中闪过一抹冷厉之色。 “兵主，发生什么事了？” “呵呵，有人想找我小师弟的麻烦，真当我青云剑宗好欺负的不成？” 石毅用力一握，手中传信瞬间化为乌有。 “兵主有何打算？”瘦灵官询问。 “要不，我们直接杀过去？”胖灵官建议。 “蓬！” 瘦灵官重重给了胖灵官一个暴栗，没好气的道：“少说屁话！咱们虽然是义军，可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带兵北上就是叛逆之举，你是想坑死兵主不成？” “眼下我们最紧要的任务就是积蓄势力，发展壮大，然后静待时机一鸣惊人。” 听到瘦灵官的话，胖灵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接着，二人将目光转向石毅。 “兵主的意思？” “既然是我小师弟的事情，我这个大师兄岂能袖手旁观……眼下边疆暂无兵事，我便去一趟南陵，你们继续蛰伏练兵即可。” “不行！” 胖瘦灵官异口同声，想要劝阻石毅一意孤行。 只可惜，石毅此刻心意已决，丝毫不为所动。 “兵主，非去不可吗？”瘦灵官仍不死心。 “自然是非去不可！”石毅笑着道：“那是我最最亲爱的小师弟，他有危险，我自当前往，哪怕前方有万水千山。” “既然兵主非去不可，我们便陪兵主一起去。” “不用不用！” 石毅连忙摆手道：“我现在的实力你们也是知道的，自保肯定没问题。而且天火军这边总要有人看着，毕竟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呢。” “那就让胖子留下，我随兵主前往。” 瘦灵官话音刚落，胖灵官顿时不乐意了：“喂喂喂，凭什么是我留下？” “我实力比你强，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我可以保护兵主离开。” “你你你……我也可以啊！” 胖灵官心有不甘，还想争取一下。 只可惜石毅不愿浪费时间，直接拍板就这么定了。 “瘦前辈，你们先去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 “是。” 瘦灵官拱了拱手，转身朝着山谷而去。 胖灵官亦是无可奈何，只能不情不愿地跟在其后。 第343章 最后的交代 京都皇城，后宫内苑。 此时雨过天晴，一缕阳光透过云障映照在亭台楼宇高处。 纯灵小公主黄依依……或者说仙门弟子左轻依，默默伸出手掌接住阳光，掌心传来丝丝暖意。 自从返回皇宫之后，左轻依便被禁足后宫内苑之中，不得离开此地。 其实，以左轻依的手段，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皇宫自然可以，只是她不希望自己的韧性给别人造成太多的麻烦，就像上次那样。 而且，宗武皇帝如今病重，身为皇家小公主，左轻依又岂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父皇身边。 不知从何时开始，左轻依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因为她知道，总有人比她活得艰难，活得短暂。也总有人为了活着，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和代价。 唉！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那个少年，他现在还好吗？ 嗯，他一定很好，以后也会很好。 一想到顾长青，左轻依眼中闪过一抹明媚的笑意。 “小公主，在想什么呢？”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左轻依下意识的转头望去，眼神瞬间变得清澈无比：“没没、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想。” “是吗？呵呵。” 谷净雪和叶千寻并肩而来，脸上带着一抹了然的笑意。 左轻依脸颊微红，连忙转移话题道：“雪姐姐、叶大哥，你们终于出关啦？感觉如何，修为提升了多少？” “这个嘛……以后你就知道了。” 谷净雪故意调侃了两句，并未回答左轻依的问题。 叶千寻故作沉稳，笑而不语。 实际上，他们心里此刻也是唏嘘不已，感觉自己像是做了场梦一样，有些不太真实。 当初谷净雪和叶千寻被莫人封强行带到京都皇城，二人心里还有些怨气，可是宗武皇帝召见他们之后，直接将他们送入了一处洞天秘境中修行。 在秘境之中，二人得到了极大的机缘，修为实力更是突飞猛进。只是在这皇城之内，处处都有各方势力的眼线，他们并不想暴露自己的修为。 当然，想要获得就需要付出，而他们也给了宗武皇帝一个承诺，倘若皇城乱起，他们便要尽可能的保护纯灵小公主的安全。 对此，谷净雪和叶千寻都不排斥，毕竟他们也挺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公主。 “哼哼，不说就不说，我去问莫爷爷便是。” 说归说，左轻依还是很自然地挽住谷净雪胳膊，笑颜如花道：“雪姐姐，你们好不容易出关，我带你们到处转转，顺便给你们弄点好吃的。” “抱歉依依，这次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啊？为何失望？” “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向你辞行的。” “辞行？你们要走了吗？” “嗯，登仙台就要开始了，我担心有人会对小师弟不利。” “我……” 左轻依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尽管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心里依然有些不舍，还有点难受。 因为身份特殊的关系，左轻依从小到大就没有任何朋友，所以她才格外珍惜任何一丝友谊，哪怕对方如迟霜霜那样的虚情假意。 不过她在谷净雪和叶千寻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温暖的善意，他们会和自己谈天说地聊聊心事，尊重自己小公主的身份，却并没有隔阂与疏离，就像是平等的关系。 以前左轻依不知道什么叫朋友，但是现在她知道了，谷净雪和叶千寻就是自己的朋友。他们会在自己难过的时候安慰自己，在自己困难的时候帮助自己，而且不求回报。 其实，左轻依很想和他们一起离开这里，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走……自己的安危，不仅仅关乎自己，还关乎着朝廷的稳定。 偌大的皇城，金碧辉煌，高大恢弘，对少女而言却是一座无形的牢笼。 “对了！” 左轻依似乎想到什么，连忙从怀中取出一枚紫色的玉佩，递给谷净雪道：“这是我在紫霞仙宗的身份玉牌，如果顾长青去了仙门，说不定会有帮助。” “那好，我就替小师弟收下了。” 谷净雪没有矫情，反而大大方方的收下玉佩。 左轻依心里欢喜，转即又有些失落：“雪姐姐，叶大哥，你们多保重。” “小公主放心，说不定我们很快又能见面了。” 谷净雪看出少女的心思，主动拥抱了对方一下。 叶千寻也开口安抚了两句。 一阵过后，二人离开，少女独自留下。她再次伸手接住刚才那一抹阳光，试图留住这一抹暖意，可惜轻轻一握，手中却是什么都没有。 此时此刻，少女如画，不染纤尘。 …… 紫阳大殿，药苦弥漫。 宗武皇帝侧躺在软榻之上，苍白的眉宇之间透着丝丝灰色的死气，这是已经病入膏肓的状态。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宛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宗武皇帝面前，正是黑神禁卫司的司主莫人封。 宗武皇帝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左右内侍婢女纷纷退下。 “老奴拜见陛下。” 莫人封跪坐在宗武皇帝面前，态度恭敬且卑微，丝毫没有天榜大宗师的威势。 “谷净雪和叶千寻已经走了吗？” “回禀陛下，二人已经离开皇城，去了南边。” 莫人封连忙回复，并将谷叶二人于小公主见面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在这皇城之中，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过这位禁卫司主的耳目。 宗武皇帝并未多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陛下，为何对他们二人另眼相待？” “老莫啊，我的时日不多了，一旦我不在了，天下必然大乱，我只是想给依依留条后路罢了。” “陛下圣明，希望他们二人能够信守承诺吧。” “青云剑守的弟子，还是可信的，至少比稷下剑宫那群人可信。” “陛下所言甚是。” 二人就这么随意闲聊着，像是在唠家常一般。 在莫人封面前，宗武皇帝并未以君王自居。 看着皇帝虚弱的状态，莫人封眼眶微红，心中顿时有些酸涩。 他本一介残躯，出生微末，深受先皇恩泽，学武修行，南征北战……直到先皇崩殂之后，莫人封便默默守护在宗武皇帝身边，照顾其成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二人之间的情谊早已超出了君臣或主仆，更像是一家人。 “老莫，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看好太子，他的性格被我压抑了太久，难免有些偏激。” “陛下放心，老奴誓死守护太子殿下。” “唉，身体越来越差了，才说一会儿就有点累了。” “老奴告退，请陛下好好保重龙体。” “去吧。” “喏。” 莫人封躬身退下，大殿之中宛如死寂。 第344章 罗云剑守 东荒禁地，天绝剑冢。 此处便是天下十二剑守中，罗云剑宗驻地。 说是“剑冢”，实际上只是一处荒芜的山谷，不过山谷之中满是残兵断剑，散透着凌厉腐朽的气息。 “微生老鬼，快点出来啊，我知道你在家。” “你要是再不出来，老夫就把你这剑冢一把火给烧了。” “微生老鬼……” 山谷外面传来毛九君骂骂咧咧的声音，他已经在外面喊了七天七夜了。 与此同时，山谷剑山之上，一名骨瘦如柴的黑衣老者盘膝而坐，无数剑气寒芒在他身边缭绕，宛如满天星辰一般。 随即，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黑衣老者身边，苦笑着行了一礼：“师父，毛九君闹了这么久，要不我去把人赶走吧？” “你能打得过他？” 黑衣老者淡淡瞥了一眼中年男子，后者犹豫着道：“弟子听说毛九君身受重伤，现在实力衰退了许多，弟子应该能够应付吧？” “你觉得，我要是身受重伤，你能打得过我？” “打不过，绝对打不过。” 中年男子立即摇头，显然他的求生欲极强。不管打不打得过，他都必须打不过啊，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罢了，毛九君这家伙虽然烦人，却非无理取闹之徒，老夫便听听他想说什么。” 黑衣老者颇为无奈，他正是罗云剑宗的当代掌门，也是十二剑守之一，“罗云剑”微生剑珏。 而中年男子便是微生剑珏的传承弟子独孤无剑，亦是下一任的“罗云剑守”。 天下十二剑守乃是非常特殊的存在，他们平时坐镇宗门驻地，极少行走江湖，唯有天地大变的时候才会出世。 如果说，王朝律法是平民百姓最后的底线，那么十二剑守便是人族最后的防线，哪怕改朝换代都与他们无关，完全超脱世外。 …… 山谷外面，荒芜一片。 此时毛九君坐在火堆旁边，一口烤肉一口烈酒，还时不时的吼上两嗓子，看上去颇为自在。 算算时间，登仙台就要开始了。 毛九君不知道顾长青能不能够加入仙门，可是作为师父，他自然会全力帮衬自己的小徒弟，于是他千里迢迢赶来此地，就是想给自己小徒弟找点帮手撑撑场子。 “嗡嗡嗡！” 山谷入口的巨石缓缓移开，凌厉腐朽的剑气狂涌而出。 毛九君面色微变，一道无形的剑刚出现在身前，抵挡着剑气的冲击。 “嘿嘿，微生老鬼，想和老夫玩阴的？门都没有！” “区区剑气，岂能伤我？” 正当毛九君得意洋洋之际，一道恐怖的剑意从天而降，直向毛九君头顶落下。 “贼皮娘的！微生老鬼，你来真的！？” 毛九君气急败坏想要避让，可是剑意锁定了他的气机，令他根本无所遁形。 “轰！” 一剑落下，气浪激荡。 飞沙走石，烟尘弥漫。 “咳、咳咳咳~~~” “你这老家伙，终于肯出来了？” 毛九君从烟尘中跑了出来，脸色涨红，头发散乱，看上去十分狼狈：“嘿嘿，微生老鬼，咱们十多年不见，一见面你就下死手，时不时有点不太合适？” “唰！” 半空中，微生剑珏飘然而来，浑身剑气透体。 “毛九君，你想找死吗？” “嘿嘿，反正老夫也活不了多久了，早死晚死都差不多。” 毛九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在他身后，是一个巨大的深坑，显然是刚才被剑意轰出来的。 “呵，毛九君，你还是老样子。” 微生剑珏认识毛九君不是一天两天了，见对方死皮赖脸的样子，就知道对方肯定没什么好事。 “说吧，你来找老夫做什么？” 听到微生剑珏的询问，毛九君也未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道：“微生老鬼，我这次是来请你出山的。” “天下未乱，剑守不出，难道你想坏了规矩？” 微生剑珏眉头紧锁，眼中透着几分冷厉。 “嘿嘿，去他娘的规矩！” 毛九君直接破口大骂：“我青云剑宗好歹也算守了天下数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结果换来的却是宗门驻地被人鸠占鹊巢，自己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我找谁说理去？” “……” 微生剑珏眼中冷厉消退，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 这件事情，他们都知道，的确是朝廷和稷下剑宫做得不对，可是当年情况复杂，加上青云剑宗传承难续，故而其他剑守便不了了之。 他们都以为，毛九君妥协放弃了，没想到对方却一直耿耿于怀。 “微生老鬼，即便你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天下十二剑守，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 微生剑珏没有回答，反而格外沉默。 天下十二剑守创立之初，便是为了守护天下苍生。只是数百年过去了，又有几人耐得住与世隔绝的寂寞？禁得起红尘苦海的诱惑？ 当初青云剑宗出现变故，正是因为十二剑守之中有人暗中作梗，导致青云剑宗山门失守。 只是对方藏匿极深，根本无法看出任何端倪，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经此一事，十二剑守之间心生嫌隙，彼此间的信任荡然无存。 眼下十二剑守各自为阵，早已不复当初的**协力，也不似人们想想中那样同气连枝。 “微生老鬼，你还记得坚守的职责吗？” 听到毛九君的问话，微生剑珏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既是剑守，当护天下苍生。” 顿了顿，微生剑珏复又道：“老夫没想明白，天下十二剑守除了你们青云剑宗，皆隐于世外，你为何偏偏来找老夫。” 毛九君理直气壮道：“当然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深厚啊！” 微生剑珏忍不住白了对方一眼：“说人话。” “我现在只信你，信不过其他人。” “……” 微生剑珏再次沉默。 毛九君有些急了：“微生老鬼……不、微生大爷，这次算我求你行不行？当初你偷看……” “闭嘴吧你！” 微生剑珏满头黑线缭绕：“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老夫不会跟你走。” “好吧，我就实话给你说了吧，我收了一个小徒弟，名叫顾长青，他修炼的筑基剑术是青云十二剑，我想让他接替我，传承‘青云剑守’的名号，不过他的情况有些特别。” 当即，毛九君将顾长青的情况简单讲述了一遍，包括顾长青的剑道天赋悟性和绝脉之体。 听完讲述，微生剑珏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第345章 立冬，微晴 魏武历一百六十六年，立冬，微晴，云淡风轻。 宜出行、祭祀、祈福。 忌婚嫁、动土、丧葬。 …… 今天便是一年一度登仙台选拔的日子，整个南陵郡内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以往登仙台的选拔都是在帝都皇城中进行，但是今年却放在了南方之地的中枢，这让许多人隐隐有了几分异样的猜想。 不过猜想归猜想，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捣乱，否则得罪朝廷事小，恶了仙门必是灭顶之灾。 登仙台的选拔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初选考验，二是宗门入籍。 然而宗门入籍需要在仙门之中完成，故而世俗之地只是初选考验，并且十分严苛。 即便如此，各方势力无数天骄仍就趋之若鹜，想要争一争那一丝虚无缥缈的长生仙缘。 直到晌午时分，天南地北的势力代表陆续而至。 这是一场难得的天下盛事，即便大多数人都无法真正参与其中，却也想来凑个热闹。 城郊校场，十万守备军已经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其内早已建造出一座长宽上百丈的道台。 各大势力聚集在道台四方，可谓泾渭分明。 南陵郡有六大氏族，以六家老祖为首。 其次便是江湖势力烈阳门、清河帮、毒火帮、污衣堂、秀衣阁，各有先天宗师代表。 除此之外，南方还有百景阁、铁岭童家、飞燕门、双峰岛等等势力，而这些势力都以百景阁马首是瞻，因为“小杀神”风行羽亦在其中。 北地有三大氏族，以顾家为首，但这次来的只是一位普通族老，一切自然以顾天方为主。 西方乃苦寒之地，目前只来了红莲寺的三堂长老和一众佛徒，包括那位神秘的空言佛子。 至于东域，这次倒是来了不少势力，皆以东海城为首。 如果算上李仙缘，江湖传闻中的四大天骄算是全部到齐了。 …… 当然，南陵郡突然出现这么多帮派氏族，南陵镇武司的压力自然不小。 幸好有着守备军维持秩序，就连皇城镇武司四院都派来高手前来坐镇，这让南陵镇武司轻松了许多。 青龙院青龙使，唐铁衣。 白虎院白虎使，宋厉。 朱雀院朱雀使，凤寻烟。 玄武院玄武使，禹镇平。 “南陵郡镇武司沈衣邢，见过四院圣使。” “副司主太叔聿，见过四院圣使。” 道台边，沈衣邢和太叔聿亲自接待四院使者，尽管大家官品同阶，但是皇城京官向来见官大一级，这是官场潜规则，二人自然不敢怠慢。 “沈司主客气了，你与我等同阶而论，无需多礼。” 唐铁衣笑着摆了摆手，显得十分和气。 近段时间南陵郡的镇武司做出不少功绩，且不说三番两次重创玄阴教，稳定交互秩序，但是覆灭西梁山便是大功一件，很大程度上清理了南方隐患，为朝廷在南方的布局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现在朝堂之上亦有不少权贵在明理暗里拉拢沈衣邢，说不定他们这些皇城镇武司的使者，今后还要仰仗南陵郡的镇武司呢。 一番寒暄之后，沈衣邢转向旁边一袭红衣似火的凤寻烟，笑着道：“凤圣使，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嗯。” 凤寻烟高冷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沈衣邢似乎早就习惯了对方如此性格，丝毫没有在意。 顿了顿，凤寻烟似乎想到什么，转而开口道：“沈司主，院主让我转告你一声，你们镇武司的谷净雪和叶千寻很不错，他们的卷宗已经调入朱雀院第一密阁，今后便是朱雀院的人了。” “属下明白。” 沈衣邢神情郑重，心里却颇为无奈。他怎么都没想到，谷净雪和叶千寻离开一趟，会有如此机遇……先是返回宗门，实力大进；而后直入皇城，加入朱雀院。 如果说，朱雀院乃是南陵镇武司的最高上级，那么第一密阁则是朱雀院最为神秘的地方，哪怕沈衣邢这种坐镇一方的镇武司司主，也没有资格打探其消息。 第一密阁乃魏武太祖时期所立，不受朝廷节制，不受官府管辖，甚至不受皇权约束，他们只对王朝存亡负责。 故而谷净雪和叶千寻今后的身份地位必然水涨船高，绝对不在一方司主之下。 …… 另一边，谷净雪和叶千寻坐靠在营帐角落，有些百无聊奈。 尽管他们现在已经加入朱雀院的第一密阁，但是眼下除了稳定登仙台的秩序，他们还真没什么事情好做的。 只要不是玄阴教的叛逆跳出来捣乱，登仙台的进展会非常顺利，基本上不存在太大的变故，毕竟能够来这里的势力都知道轻重，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镇武司，更不敢误了仙门大事。 “师姐，怎么还没开始，真是无聊啊！” “小师弟还没来吗？” “快了吧，武道院的人应该会一起来。” 谷净雪和叶千寻也是早上刚到，还没来得及去寻顾长青，不过他们已经从太叔聿那里得知顾长青的消息。 这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他们没想到自己闭关才短短两月左右，这南陵郡居然被顾长青闹了个天翻地覆，实力更是直追他们。 老实说，他们这个小师弟搞事的水平，丝毫不在大师兄石毅之下。 …… 不远处的山丘上，崔莹莹突然出现石毅面前，双手叉腰，眼中满是幽怨之色。 瘦灵官很自觉地走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石小天，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崔莹莹，我没空，忙得很，你能不能别来烦我？” “哼哼，忙什么？难道你还忙着造反不成？” “啊对对对，我正准备造反呢，你最好离我越远越好。” “什么！？你真要造反？哎呀呀，你早说啊，我可以帮你呀！” “……” 石毅满头黑线缭绕，这才想起对方七绝宗圣女的身份，说不定还真有合作的可能。 呸！小爷安分守己，绝对不是那种人。 石毅不愿再提及此事，连忙转移话题道：“你别烦我，我忙着去找我小师弟呢。” “你小师弟？是不是交顾长青？” “呃？你认识我小师弟？” “当然认识，你小师弟叫我一声大嫂，我还把七绝令给他当见面礼呢。” “啊！？” 石毅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他完全没缓过神来。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崔莹莹见石毅傻愣愣的样子，忍不住逼问道：“石小天，你为什么避着我？” “我真的没空理你，我要去找小师弟。” “是你小师弟重要，还是我重要？” “当然是我小师弟重要。” 石毅斩钉截铁的回答，气得崔莹莹直翻白眼：“臭男人！” “知道我臭还来找我干嘛，快走快走？” “可是我喜欢啊，我就喜欢你臭，嘻嘻。” “……” 石毅眼角抽动，却是无可奈何：“说吧，你喜欢我哪一点？我一定改。” “那你帮我一个忙，以后我再也不来烦你。” “没问题，你说你说，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帮你。”石毅精神一振，激动万分。 “帮我要个孩子如何？”崔莹莹一脸认真。 “……” 石毅沉默不语，实在有些无言以对。 男人啊，还是不能太过优秀，否则就会很烦恼，特别是女人的烦恼。 第346章 云船浮空，惊世骇俗 郊外校场，各方齐聚。 不多时，四大武道院的弟子相继赶来，最先入场的自然是南陵武道院的弟子，为首的却是首席弟子温玄知。 随着武道院的弟子一出现，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少江湖人士纷纷投去打量的目光，因为南陵武道院现在经常成为江湖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先前江湖上发生的大事，皆与南陵武道院有关。 无论是西梁山剿匪，又或是南北武道院的交流，都让南陵武道院声名在外，特别是顾长青的出现，不少目光明显带着冷漠与敌意。 不用想也知道，必是六大氏族和秀衣阁的人在盯着他。 当然，还有许多陌生的目光，表示疑惑。 且不说问剑谷传人的身份，单是顾长青以炼体境斩杀黑榜宗师的事迹，便令他风头大盛，一时无两。 许多人都想看看，这位传闻中的“顾家逆子”到底是什么样子。 …… 此时此刻，顾长青走在队伍中，穿着南陵武道内院弟子的统一服饰，显得不太起眼。 倒是竹熊嘟嘟，大摇大摆地跟在顾长青身后，吸引了不少江湖人士好奇的目光。 实在是太招摇了！ 本来顾长青不想带嘟嘟一起来的，免得节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是嘟嘟这家伙很有自己的想法，无论如何都赶不走它，而且武道院关又关不住，顾长青只能将其带在身边尽量照看。 “小师弟！” “小师弟——” 听到两个熟悉亲切的声音，顾长青连忙转头望去，只见两道身影齐齐落在自己面前，正是谷净雪和叶千寻。 不待顾长青反应，叶千寻一把熊抱住他，重重拍打了两下：“好小子，这才两个月不见，你长高了，也壮实了不少。” 谷净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搭在顾长青肩上，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二师姐？三师兄？” “你们、你们回来了？” 顾长青看到二人，不由愣在当场。 他本以为，这次通过登仙台选拔便会离开世俗去往仙门，很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师门之人，只是他没想到，谷净雪和叶千寻却在这个时候日夜兼程的赶了回来。 看着二人风尘仆仆的样子，顾长青心中顿时生出一抹暖意。 这个世上，终究还是有不少人在默默关心着自己。 “小师弟要登仙台，我们怎么能不回来？” “不止我们，大师兄和师父也会来，可能会稍稍晚一点。” 听到二人的回答，顾长青转向队伍前方的温玄知道：“温师兄，我想离开一会儿。” “没事，先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待会记得回来就行。” 温玄知笑着回了一句，而后又向着谷净雪和叶千寻微笑点了点头表示友善，二人自然礼貌回应。 “二师姐、三师兄……好久不见。” “不算太久吧，也就两个月而已。”叶千寻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 “是吗，总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听到顾长青的回答，谷净雪和叶千寻没由来的心中酸涩，因为他们知道，顾长青的每一点时间都格外珍贵。 就在三人叙旧之际，不远处的山丘上正有三双目光默默注视着这边。 …… “石小天，来都来了，真的不去见一面吗？” “没必要，我现在一身的麻烦，与我沾上关系，很可能会连累到他……还有，别叫我石小天，我现在叫石毅。” “行行行，石小天是吧。” “……” 石毅没好气地白了崔莹莹一眼，这个女人真的很麻烦，赶又赶不走，说又说不过。要不是担心暴露自己的行踪，他已经直接动手将对方打晕送走了。 “小师弟有老二老三护着，应为没什么问题。” “嘻嘻，你们师门还挺友爱的，不想我们邪道，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那你叛出师门好了。” “说的轻松，七绝宗的追杀可凶得很，除非你护着我。” “算了吧，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护不住你。” “那你娶我也行，我们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隐居，男耕女织，再生上三五个孩子……男孩叫石中玉，女孩叫崔小灵。” “为什么女孩不信石？”石毅有些愣住了。 “哦，你真想过和我生孩子啊！” 崔莹莹一把搂住石毅的手臂，后者整个人都懵了，甚至都忘记了挣脱。 一旁的瘦灵官淡淡瞥了二人，眼中满是嫌弃。 爱情的酸臭，真是讨厌啊！ 堂堂兵主，岂能被情情爱爱所束缚？ 快醒醒！要振作！不要沉迷！ …… 就在瘦灵官犹豫自己要不要出手，将崔莹莹打昏送走？ 蓦然间，一艘巨大的云船出现在半空之中，遮天蔽日，巨大的阴影将整个校场笼罩其中。 “大家快看！” “上、上面，上面有东西！” “船！？好大的船？！” “那是、仙门的人来了？！” 下方众人纷纷抬头望去，有惊骇、有向往、也有激动。 楼船居然可以在天上飞？ 这就是仙门的手笔吗？实在太震撼了！ 不少江湖中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神异的景象，一个个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然而那楼船悬停于半空之中，并未降下，反倒是有几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道台中央。 “咦？他们是何人？好像不似仙门上使？” “看他们的衣着，应该是稷下剑宫的人。” “登仙台选拔，稷下剑宫的人来此做什么？” “是啊，稷下剑宫不是江湖武道圣地吗？和仙门有什么关系？” “嘿嘿嘿，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稷下剑宫乃是仙门在人间的代表，有些实力较强的天骄，无需参加登仙台的选拔，就能直接加入仙门。” “原来如此，难怪那么多江湖天骄，削尖了脑袋想往稷下学宫钻。” “谁说不是呢。” 周围议论纷纷，场面有些嘈杂。 正当这时，三道身影从人群中一跃而出跳上道台。 “弟子李仙缘，拜见许夫子、拜见程夫子。” “阿弥陀佛，弟子空言，拜见二位夫子。” “弟子风行羽，拜见二位夫子。” 三人朝着为首的两名老者郑重行礼，他们正是稷下剑宫中的大夫子。 第347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稷下剑宫有三宫六院。 其中“三宫”指的是乾元宫、坤元宫、德元宫。分别对应天、地、人“三才”之名，由三位宫主掌管，表面看上去各司其职，互不侵扰，实际上却也在暗中较劲，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当初温玄知就是不太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修行环境，才会自行离开的。 而“六院”则是太阴院、太阳院、少阴院、少阳院、绝阴院、绝阳院，俗称“三阴三阳”，其内关系更是错综复杂。 许夫子和程夫子便是少阴少阳二院大夫子，其背后代表着不同的利益关系。 …… “李仙缘，听说你自甘堕落，居然与南陵武道院的人厮混在了一起？” 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率先站了出来，言谈举止之间高高在上很不客气，显然透着极大的敌意。 其他人面面相觑，并未上前阻止。就连两位夫子也是神情淡漠，丝毫没有理会此事。 毕竟温玄知主动退出稷下剑宫，多少有些损害稷下剑宫的声誉，而李仙缘却和南陵武道院扯上关系，在许多剑宫弟子心里，对方与叛逆无异，自然很不满意。 “魏伯豪，小爷想干嘛就干嘛，关你屁事！” “不要以为自己姓魏，就把自己当皇族了，你不过是三皇子的一条狗罢了！” 李仙缘开口毫不客气，对方只是皇族旁支，若非抱上了三皇子的大腿，根本没有资格进入稷下剑宫。 这次稷下剑宫的精英弟子基本上都没过来，毕竟他们都在为进入仙门而准备，根本不需要参加登仙台的选拔。 说白了，登仙台的选拔只是为了给天下一个交代，顺便筛选一些漏网之鱼。而真正的天之骄子，如顾天方之流，早已经被选中加入仙门势力。 “你……你竟敢骂我！？” 魏伯豪神情冷厉，便要直接动手，却被许夫子严厉的眼神制止：“行了，还嫌自己不够丢人现眼吗？仙使在天上看着呢，耽误仙使的大事，尔等死不足惜。” “弟、弟子不敢。” 魏伯豪额头冷汗直冒，连忙拱手退下。 李仙缘撇了撇嘴，同样走到一旁：“风行羽、空言小和尚，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阿弥陀佛，李施主别来无恙。” 空言佛子双手合十，风行羽却是面无表情。 尽管三人被誉为江湖四大天骄之列，实际上他们之间并无多少交情，反而隐隐有种竞争的关系在其中。 就在三人交谈的同时，镇武司的人已经主动上前拜见，为首的正是四院圣使和沈衣邢他们。 …… 另一边，谷净雪看了看道台上方，而后拍了拍顾长青肩膀道：“小师弟，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回武道院那边好好准备吧。” 叶千寻亦道：“好好加油小师弟，我们相信你肯定能够成功的。” “嗯。” 顾长青重重点了点头，然后回到武道院一方。 只不过，眼下武道院一方不只南陵武道院来了，还有北原武道院、东崖武道院和西川武道院。 其中北原武道院为首领队之人，正是和顾长青有过一面之缘的萧岳。 而东崖武道院的领队则是“烈火剑”青烈，地榜之上排名第七的存在。 至于西川武道院那边，为首的却是一名绝色女子，地榜之上排名第九的“孔雀翎”翎曦。 “嗯！？” 顾长青突然心血来潮，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半空之中。 他感觉自己的血脉在跳动，身体在颤抖，似乎那个方向有自己非常重要的东西在召唤自己。 那是……我的骨。 顾长青似乎想到什么，目光逐渐变得冰冷。 随即，一道强烈的杀意冲天而起，仿佛贯穿苍穹。 正当这时，一道身影飞出云船，从天而降。 只是这道身影并未落在稷下剑宫那边，反而落在了武道院一方……更准确的说，是落在了南陵武道院一方。 少年丰神俊朗、温文尔雅，不是顾天方还能是谁？ “顾长青，我的好堂弟，一别多年，咱们终于又见面了。” 顾天方的出现，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他直接出现在顾长青的面前。 有不少人都知道顾长青和顾家的一些恩怨，故而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有人担心顾长青出事。 原本闹哄哄的校场，渐渐开始安静下来。 麻烦，来了。 顾长青冷冷看着顾天方，脑海之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如何斩杀顾天方，夺回自己的剑骨。 顾天方见顾长青不说话，原本脸上的假笑缓缓消退，换上一副淡漠的表情：“顾长青，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跟我回顾家领罪，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领罪？我有什么罪？” “大逆不道，残害族亲。” 顾天方淡淡开口，如同自己站在道德的至高点。 只是顾长青没有理会对方强加的罪名，反而神情认真道：“顾天方，还我剑骨，从今以后，我与顾家的恩怨一笔勾销。” “还你剑骨？你以为你是谁？” 顾天方丝毫不以为意：“机缘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谁获得就归谁所有，你守不住自己的机缘，便是怀璧其罪。” “反倒是我顾家留你一命，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 “一笔勾销？你也配？” “你以为，杀了我顾家的人，你还能活下去？” “本来顾某不想与你这个短命鬼一般见识，没想到你却主动送上门来，当真有取死之道。” 一口气说完，顾天方非但不以为耻，反而感觉自己做得很对。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要怪就怪顾长青当时太过孱弱，且没有任何背景。 这时，周围不少人也算听明白了……原来是顾天方坑害了顾长青，还专门在此炫耀。 叶千寻怒不可遏，想要上前帮顾长青撑腰，不料谷净雪却将他拽住，并摇头示意对方不要急着出手。 他们倒是忍住了，可有人却忍无可忍了。 只见沈七七站到顾长青身边，瞪着顾天方直接开骂：“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不、你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完全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七七，别这样说，请别侮辱猪狗好吗？” 战天成也跨步走了过来，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沈七七心领神会，故作恍然：“哦，抱歉抱歉，老战说的对。” “……” 顾天方目光森寒，气得眼冒金星。尽管他城府心机极深，可毕竟是个少年，又如何受得了被人如此辱骂？ 第348章 登仙台起 道台之上，霎时沉寂。 众人看着顾长青和顾天方的神情，仿佛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就连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多了几分压抑。 这是要动手了吗？ 到底谁会赢呢？ 一个是近日崛起的绝世妖孽，凶名赫赫。 另一个则是被仙门看中，已经加入古剑仙宗的少年天骄。 如果二人真的打起来，或许很有点看头呢。 只可惜，众人想象中剑拔弩张的情况并未发生，顾长青和顾天方相互对峙，谁都没有率先出手。 “顾长青，看来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 顾天方眯了眯眼睛，强压下心中的怒意。 他没有理会战天成等人，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动手的想法。 毕竟这么多人看着，他又不占“理”字，因此他不愿为了区区一个身份卑贱的顾家叛逆，破坏自己在仙门上使心中谦逊温和的形象。 与此同时，又有几道身影从踏空而来，正是季明诚和宗应戎等人，包括四大武道院的诸多先生亦在其中。 随着南陵郡守和大都统的出现，顾天方主动退让，一场矛盾冲突，消泯于无形。 如今的顾长青，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顾家任人欺辱的孩童，他有师门支持，也有武道院的背景，还不少朋友的支持。 哪怕顾家，都压不住他。 …… “哈哈哈！” 大笑声中，季明诚率先开口打破沉闷的气氛：“许夫子、程夫子，没想到这次稷下剑宫居然是你们两位大夫子亲自带队前来，季某有失远迎，还望二位夫子多多包涵。” 季明诚躬身一礼，态度十分诚恳。 二位夫子淡淡点头，对季明诚的态度颇为满意。 随即，宗应戎等人也相继上前见礼，顾长青和顾天方的事情，反倒没人在意了。 二人之间毕竟只是氏族的内部矛盾，怎比得上登仙台的选拔事宜。 “顾兄弟，你没事吧？” 李仙缘不知什么时候从稷下剑宫那边跑了过来，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尽管只是短短几天的相处，李仙缘对顾长青这位坚韧不屈，自强不息的少年却是充满了敬佩之意。尤其是当他知道顾长青在顾家的经历之后，同样将顾家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 李仙缘本就少年热血，任侠使气，自然见不过氏族之中那些蝇营狗苟的龌龊勾当。更何况他在稷下剑宫的时候，本就看顾天方不太顺眼，只因对方笑得太假，太过虚伪。 若非顾天方剑骨灵根的天赋太过极品，又岂能被仙门看中？ 顾长青摇了摇头，并未多言。 此时此刻，顾长青心中蕴藏着浓烈的杀意……他正在思考，是不顾一切的杀死顾天方，夺回自己的剑骨，还是忍辱负重参加登仙台的选拔。 先前他没想过顾天方会出现在这里，可是现在他真的动了杀心。 蓦然间，顾长青突然感受到一双冷漠的目光看向自己，凌厉的威压将他笼罩其中，似压制，也是警告。 “顾师弟，不要多想。” 温玄知出现在顾长青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长青心里一暖，仿佛自己身上所有的压力都被温玄知一力挡下。 随即，半空之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冷哼，而后顾长青感觉对方收回了目光。 …… 正当众人寒暄之际，云船之上传来一个高冷淡漠的声音。 “本次登仙台的考验即将开始，劳请许夫子和程夫子主持公正。” “仙台，起！”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玄光从天而降，落在道台中央。 紧接着，玄光绽放，空间扭曲，一座巨大的山峰台阶出现在虚空之中，如同海市蜃楼一般，虚无缥缈，若隐若现。 “那、那是什么！？” “仙台！那就是仙台！” “不愧是仙门手段，果然神奇！” 下方众人沸腾，议论纷纷，惊叹不已。 此处玄光类似于传送通道的存在，参与试炼者进入之后，便会被送入仙台所在的空间之中。 “多谢仙门赐下仙缘。” “多谢仙使开启仙台。” 许夫子与程夫子齐齐行礼，朝着上方云船一拜……不过云船之上并无回应。 开启仙台空间，不仅需要消耗极大的资源，还需要十位仙门使者同时运转阵法，故而仙台空间之中灵气浓郁，对于修行之人有着巨大的裨益。 也就是说，进入参与登仙台的人，无论最后成功与否，都会得到不小的好处，所以这登仙台的名额才显得尤为珍贵。 “登仙台试炼已经开启，登上仙台者，便可通过仙门考验。” “此仙台共有九百九十九层天梯，前面九百层考验的是天赋与实力，后面九十九层考验的是心性与意志……” “除此之外，你们身上都有一块登仙台的接引令牌，若是坚持不住，你们只需捏碎令牌便会自动返回此地，希望大家能够量力而行。” “最后，祝各位都能取得理想的成绩。” 随着许夫子话音多下，道台上的试炼者纷纷进入玄光之中，而后出现在仙台最下方。 四大武道院的弟子一共八十人，稷下剑宫的弟子二十人，剩下的二十个名额皆被皇族占去。 顾长青大略看了一眼，意外发现龙云墨亦在皇族的试炼者之中，不止是他，还有雷霄也跟在龙云墨的身边。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二人应该走得是太子侧妃的关系。 “顾师弟，好好努力，争取第一个登上仙台，到时候会有惊喜。” 温玄知拍了拍顾长青的肩膀，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温师兄不一起去吗？” 顾长青不由一愣，他知道温玄知已经凝练出隐脉灵根，是有资格加入仙门的。 “呵呵，我与仙道无缘。” 温玄知淡淡摆手，有种说不出的洒脱。 顾长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跟随战天成等人一同朝着仙台空间而去。 然而就在顾长青进入仙台空间以后，顾天方也跟了进去，同时眼底闪过一抹阴冷之色。 仙台空间虽然没有危险，可是同样不禁争斗。 只要不是出人命，仙门便不会插手。 …… 随着众多试炼者进入仙台空间，原本沉静的校场，渐渐变得热闹嘈杂起来。 大家都在讨论，这次参加的人之中，有多少人能够成功登上仙台，成为举世瞩目的天之骄子。 第349章 这里可以动手的吗? 道台之上，二十余尊先天宗师齐聚于此，场面实属难得一见。 不过许夫子和程夫子却单独站在道台的另一边，他们负责主持此次登仙台的事宜，自然不能和其他势力表现太过亲密，免得流言蜚语、节外生枝。 或许是因为漫长的等待实在有些无聊，周围的先天宗师也各自聚到了一起，三三两两地聊了起来。 其中四大武道院的人聚在一起，各方氏族之人占了一，江湖势力则在另一边。 “玄知，真的不后悔吗？” 慕临渊看着温玄知，忍不住一声叹息。 温玄知摇头道：“老师知我心意，弟子绝不后悔？” 身为曾经稷下剑宫的学子，温玄知了解的信息远比其他人多。 有时候，世界的真相远比大家认知中的更加残酷。 仙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那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亦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 所谓的长生，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之人的苟活罢了。 这个世界不该有仙道……或者说，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真正的仙道。 当然，人各有志，故而温玄知并未劝说过其他人，包括顾长青……因为他知道，唯有加入仙门，顾长青才能活下去。 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只有以后再说了。 慕临渊笑着点了点头，非常欣慰温玄知的决定，因为对方作出了和他一样的选择。 其他武道院的人听到二人对话，非但没有表露出丝毫惊讶，反而面露复杂之色，他们显然也知道不少关于仙门的秘辛，心里多少有些唏嘘。 “诸位觉得，这次谁能第一个登上仙台？” 沈衣邢突然开口，打断了众人的交流。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带着几分认真之色。 登仙台的选拔，不仅关乎试炼者的未来，同样也决定了今后稷下剑宫和四大武道院所获得的利益资源。 哪方势力登上仙台的弟子数量越多，来年获得朝廷的资源倾斜就越多，这也是为了促进稷下剑宫和四大武道院之间良性的竞争关系。 只不过，稷下剑宫底蕴深厚，又与仙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每年登仙台的选拔都是稷下剑宫独占鳌头。 如此一来，更多的天之骄子都向往能够进入稷下剑宫，并以此为荣。 “排名第一的自然是顾天方，他已经加入仙门，学习了诸多仙法秘术，虽然未入先天之境，却也是脱胎换骨，蜕变超凡。” “本来顾天方无需参与登仙台的选拔，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呵呵，无非是提升自己的声望，好让其他人心服口服，顺便再捞点好处罢了。” “我怎么觉得，顾天方好像是为了顾长青来的？” “那只是顺手的事情。” “除了顾天方之外，风行羽、空言和李仙缘都很不错，看来今年又是稷下剑宫独占鳌头了。” “皇室那边差了些，也就魏伯豪几人又机会登上仙台。” “可惜武道院那边少了温玄知，否则说不定还能压一压稷下剑宫的风头。” “是啊，无论青烈、萧岳还是翎曦，他们现在比温玄知都差了些。” “谁能想到，温玄知真的能够厚积薄发。” 周围之人议论纷纷，不少人下意识的看向温玄知，后者却是淡定自若。 …… 灵台空间，云雾缭绕。 试炼者们仰头凝视，心中再次震撼。 先前在外面看得并不真切，进入此地之后他们才发现，仙台巍峨耸立，雄奇壮观，让人心生敬畏。 登仙登仙，步步登天。 这里天地灵气充裕，果真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不少人显然知道登仙台的情况，故而相视点了点头，然后一步一步踏上天梯。 其余之人回醒过来，连忙紧随其后。 战天成等人并未第一时间出发，而是来到顾长青身边，因为顾天方此刻正挡在顾长青面前，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不只战天成他们，南陵武道院的弟子全都站到了顾长青身边，这让顾天方颇为意外，他没想到顾长青在武道院中居然有如此影响力。 如此，更加坚定了顾天方除掉顾长青的决心。 而另一边，李仙缘见状便要上前，却被风行羽一把拽住：“你做什么？” “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别管我，我早就看那个小白脸不顺眼了。” 说罢，李仙缘挣脱风行羽的拉扯，直接走到顾天方面前。 “小白脸，你干什么呢？” “想在这里搞事情，看小爷不揍死你！” 李仙缘痞里痞气的语气，气得顾天方差点动手。不过一想到外面还有许多人看着自己，顾天方也只能努力保持淡然谦和的样子。 “李兄，我与顾长青又些私人恩怨，还情行个方便。” 顾天方表现得很有礼貌，可惜李仙缘丝毫不给对方面子：“这事小爷就要管，小爷就见不惯你欺负人！” “没错，顾兄弟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 战天成和沈七七等人开口附和，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风九渊也表现出了自己的态度。 看到如此场景，顾天方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只是眼色渐渐转冷。 这时，一群人也站到了顾天方的身边，正是以魏伯豪为首的皇族之人，亦有不少稷下剑宫的弟子，虽然不如李仙缘等人惊艳，却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几个不开眼的东西，竟敢和顾少作对？” “呵呵，你们是想打架吗？你们打得赢吗？” 魏伯豪等人一阵冷嘲热讽，尽管他们并非顾天方的人，可是并不妨碍他们主动巴结这位新晋的仙门天骄。 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脸色凝重，却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双方对峙，气氛凝重，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倒是让仙台空间之外的众人全都愣在当场。 谁都没想到，登仙台的选拔才刚刚开始，顾长青和顾天方就起了冲突，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甚至会影响到整体的选拔效果。 “顾长青，这就是你敢忤逆我的底气吗？” 顾天方淡淡看了一眼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丝毫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中。 然而顾长青并未理会顾天方，只是问向战天成他们：“这里可以动手的吗？” 众人闻言，不禁愣住了。 第350章 人如凶兽，势如蛮荒 “嗤！” 顾天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打破了周围的沉静。 不待战天成开口，李仙缘率先回答道：“长青兄弟，虽然登仙台中不准害人性命，但彼此之间的争斗还是可以的，顾天方在此地拦你，定然是想断你仙路。” “待会动手的时候小心些，可千万别留手。” “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听着李仙缘的告诫，周围之人眼角抽搐。 仙道争锋，也是需要争的。 有时候，激烈的竞争环境之下，才能培养出更强大的天骄。 从古至今，适者生存的思想，贯穿了每一个时代的主题。 “不能打死人吗？” 顾长青喃喃自语，心里颇有点遗憾。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想到顾长青居然如此莽，开口便要把人打死，这是自信还是自大呢？ 不过一想到顾长青和顾家之间不死不休的仇怨，众人也就释然了。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顾天方突然开口道：“顾长青，我们之间的恩怨，没必要连累其他人吧？你敢不敢与我单独一战？” “不行！” 李仙缘一口回绝，不屑冷笑：“长青兄弟，你可千万别上当，顾天方这小子已经入了仙门，修了仙道，根本不是普通武者，尤其是在这仙台空间之中更是如鱼得水，可以施展诸多手段……他为了阻你，连顾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顾天方没有理会李仙缘，只是挑衅地看着顾长青：“顾长青，如果你怕了，可以认输，或者自己离开，有些东西本就不是你可以奢望的。” 仙缘，终究掌握在仙门手中。 本来按照顾天方的计划，是让商君闵月与仙盟团使者沟通，取消顾长青的选拔资格。可惜规矩是早就已经定下的，哪怕商君闵月的师门亲自出面，也无法随意剥夺考核弟子的名额。 当然，古剑仙宗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仙盟团的使者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破坏规矩不行，所以他们同意让顾天方进入仙台空间，主动对顾长青出手。 否则以顾天方仙道养魂境的实力，根本不会让其进入仙台空间。 只是他们绝对想不到，顾长青并非待宰的羔羊，而是择人而噬的凶兽。 “李兄、老战……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什么！？你疯了？”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战天成等人神情激动，他们绝非胆小怕事之人，更不会抛下自己的同伴独自离开。 顾长青的话，显然刺激到了他们。 “登仙台的机缘是你们自己争取来的，不要耽搁自己时间……而且，这里的事情，我可以应付的，相信我。” 听到顾长青的劝说，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不由沉默。 他们一只都知道顾长青实力强大，可是他们并不知道顾长青的实力已经提升到了何等境界，因为每次比试，顾长青从未用尽全力便将他们压制。 “长青兄弟，我们仙台顶峰相见。” 李仙缘神情郑重，战天成等人沉默点头。 随后，他们转身踏上了天梯。 与此同时，顾天方摆手示意了一下，魏伯豪等人主动退开一旁，并且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们都没有急着登仙台，因为他们知道，以顾天方的手段，必然能够第一个登上仙台，到时候他们只需要跟在顾天方的身后，便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顾长青，现在你的朋友都走了，你还有什么底气站在我面前？” 面对顾天方的嘲讽，顾长青丝毫不为所动。他的底气从来都不是别人，只有他自己。 “啪！” 顾长青一步踏出，宛如凶兽出没，疯狂暴虐。 “什么！？” 顾天方明显一愣，他完全没料到这种情况下，顾长青竟然会主动出手，简直该死！ 猝不及防之下，顾天方只能被动防守，翻掌硬抗。 “蓬” 拳掌相撞，顾长青纹丝未动，顾天方却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翻滚了数圈才停下，看上去异常狼狈。 “……” 先天空间一片死寂，仙台之外同样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地看着狼狈不堪的顾天方，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原本正在攀登天梯的试炼者，此刻也都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下方，脑海中全是刚才顾天方被一拳轰飞的场景。 就连高高在上的仙道使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整懵了。 什么情况？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为何新晋的仙道天骄，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给轰飞了？ 好吧，顾长青也不算无名小卒，可是在大多数人眼中，无论身份背景，还是天赋资质，顾天方都远非顾长青可比。 如此巨大的落差，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包括顾天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顾长青的力量太可怕了，顾天方虽然防守仓促，没有使用灵力护体，但是以他炼体圆满的力量，加上一脉三轮的内力修为，居然挡不住顾长青一拳之力。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简直离谱！ 对方明明只是炼体境的修为啊！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该死的贱种，竟敢搞偷袭？” “本少刚才大意了，没有准备，接下来……” 话音戛然而止，顾长青再次欺身而上。 没有丝毫心慈手软，也不存在任何顾虑。 暴打顾天方，顾长青心中毫无负担。他现在根本就不在乎仙门的规矩，一心只想将顾天方打死打残。 武道修行，自当强身健体，自当念头通达。 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故而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蓬！蓬！蓬！” 顾长青一拳又一拳地落在顾天方身上，不仅力量大，而且速度极快。 顾天方被捶得鼻青脸肿，以他的武道修为，在顾长青面前竟然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啊啊啊——” “该死的贱种！” “该死！该死啊！” 顾天方心态彻底崩了，什么温文尔雅，什么心机城府，那是什么狗屎玩意儿？完全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时此刻，顾天方只想发狂，只想把顾长青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然而，就在顾天方准备使用仙道手段的时候，顾长青状若疯魔扑杀而来，全力爆发，气势暴涨，一拳轰在顾天方的丹田气海处。 “咔嚓！” 顾天方仿佛感觉自己的丹田破碎，内力散溢，一口逆血喷涌而出。 不！不可能！ 顾长青怎么可能如此强大！？ 这是幻觉，这不是真的！ 顾天方瘫倒在地，脸上还带着一抹惊骇之色。 第351章 我的剑骨，还给我 废了废了，自己的丹田被废了！ 不！我不可能会输！ 没有武道，我还有仙道！ 没错，我可是养魂境的修仙者！ 顾天方胡思乱想重新振作，恶狠狠的目光瞪着顾长青，原本俊朗的面容因为愤怒妒恨，而变得扭曲狰狞。 “顾长青，你该死！” “去死——” 怒吼声中，顾天方的双眼爆射出两道青色剑芒，宛如实质直刺顾长青而去。 看到如此一幕，不少先天宗师面露惊然之色。 不愧是直接加入仙门的天骄，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凝聚出青色魂力，即便顾天方没有剑骨灵根，也绝对是修仙者中的佼佼者。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完全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动用了仙道手段的顾天方，再次被顾长青一拳轰飞出去，而他神魂凝聚出的青色剑芒，居然对顾长青没有丝毫影响。 不、也不能说没有影响，只是影响很小、非常小……嗯，就是顾长青的目光微微顿了一下，好像发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一般。 魂力由灵根转化而来，但是顾天方的剑骨灵根乃是由顾长青体内诞生，并且是先天而生，自当与顾长青同根同源。 顾天方以同根同源之魂力攻击顾长青，自然不会有任何反应。 转念间，顾长青心中生出一丝明悟……原来自己的剑骨拥有极高的灵性，一直都在等着主人将他带回“家”。 有了这样的念想，顾长青在此看向顾天方的目光，更多了几分热切。 只要将顾天方打死，就能夺回自己的剑骨，补全自身的残缺。 然而就在顾长青愣神之际，魏伯豪等人已经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然后一拥而上，朝着顾长青围攻而去。 他们已经站在顾天方一边，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天方被打。 “住手！” “魏小狗，你们想干什么？！” “卑鄙无耻，以多欺少！” 眼见顾长青被包围、被淹没……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正要返回救援，却因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全都愣在当场。 蓬！蓬！蓬！ 数十人的队伍，被顾长青一人一拳轰飞出去，修为稍强一点的重伤吐血气息虚弱，修为差的直接被废，当场昏厥。 “刚才发生了什么？” “顾天方好像被打了。” “稷下剑宫和皇族的人好像也被打了。” “顾天方这么弱的吗？” “人家能够加入仙门，你说人家弱？” “嘿嘿嘿，顾天方平时道貌岸然、虚伪狡猾，现在却被自己看不起的人给揍了，当真大快人心啊！”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关心，仙门的想法？” “顾长青打伤顾天方，这是在打仙门的脸啊！” “没错没错，估计仙门使者脸都黑了。” …… 道台周围议论纷纷，云船之上却是一片沉寂。 正如众人所料，现在仙盟团的人都看着商君闵月，眼里满是古怪之色。 “呵呵，商君道友，这就是你古剑仙宗看中的弟子？” “嗤，如此仙门天骄，倒是令人打开眼睛呢。” “我们仙门的脸面，怕是已经被人踩在地上了吧！” 听着仙门使者的冷嘲热讽，商君闵月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要不是顾忌仙盟团的存在，恐怕她已经直接爆发了。 众仙使见商君闵月没有说话，他们也没有咄咄逼人，毕竟古剑仙宗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 仙台空间内，顾长青并没有因为众人的震惊而停下，他将魏伯豪等人收拾之后，再次朝着顾天方而去。 而顾天方此刻，完全已经被打蒙了。 他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魂术竟然失效了？ 顾长青他不是人，是怪物！ “你、你想做什么？” “别过来！你不要过来——” 顾天方看着顾长青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他的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乱。 不会的，对方不敢杀我，不敢杀我的。 尽管顾天方笃定顾长青不敢杀自己，可是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 万一对方不顾一切呢？ 万一对方冲动犯傻呢？ 自己堂堂顾家大少爷，仙门天骄，高高在上尊贵不凡，岂能用自己的命去赌对方的贱命？ 大意了！早知道会是如此情况，自己就该找商君闵月要几件符宝法器护身，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的剑骨，还给我。” 顾长青声音淡漠，仿佛古神的低语，又如同至高无上的神谕，一字一字刻印在顾天方的心里。 “滚！滚开——” 顾天方心态早已崩溃，实在无法承受如此压力。 恐惧的笼罩之下，顾天方翻手取出令牌准备将其捏碎，逃离这仙台空间…… 可就在这时，顾长青的身影在此出现在顾天方面前，一把拽住顾天方的手腕，硬生生将其折断。 “咔嚓！” 骨裂声响，尤为刺耳。 顾天方痛苦的惨叫声响彻天地，仙台空间中的试炼者一个个头皮发麻。 惹不起惹不起，顾长青的手段实在太凶残了！ “我的剑骨，还给我。” 顾长青一手捏住顾天方的脖子，然后一拳轰出。 “蓬！” 顾天方鼻梁塌陷，本就鼻青脸肿的面容更加丑陋，一如他内心的丑恶。 看到如此一幕，所有人都沉默了。 辣眼睛！真的辣眼睛！ 刚刚还是翩翩少年，眼下却狼狈不堪，当真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我的剑骨，还给我。” 顾长青的声音依然平静，可是在顾天方耳中却如同九幽之下索命的呜咽，欲将他拖入无尽深渊之中。 “噗嗤！” 顾长青手掌直接插入顾天方的丹田之中，他能感知到自己的剑骨就在那里，呼唤着他，等待这他。 “不！不要！” “住手——” 就在顾长青动手的刹那，一道恐怖无边的意志从天而降，直接落在顾长青身上。 “蓬！” 顾长青被一道无形之力轰飞出去，虽未受伤，却是颇为狼狈。 顾天方劫后余生，肆意狂笑：“哈哈哈哈！顾长青，你看到了没有，你杀不了我！你永远都杀不了我的！” “师姐，帮我杀了他，杀了这个贱种！” 听到顾天方的怒吼，天空之中转即又是一道雷霆落下，朝着顾长青轰杀而去。 “嗡嗡嗡！” “轰轰轰——” 雷霆闪耀，空间扭曲。 眼看顾长青就要泯灭当场，一道血煞光幕冲天而起，强行将半空中的雷霆打散。 霎时之间，道台内外要雀无声，一片沉寂。 第352章 一众先天逆仙使 道台之上，风起云涌。 仙台空间，雷鸣闪电。 众人抬头望去，一道风华绝代的倩影出现在半空之中，不是商君闵月还能是谁？ 而刚才那一道雷霆轰击，正是商君闵月所为，她的目的便是要将顾长青轰杀当场。完全帮亲不帮理。 好狠辣的手段，好恶毒的心。 如果不是血煞光幕的出现，顾长青此刻绝对非死即伤。 “青云剑宗大师兄石毅在此，谁敢伤我师弟？” 一道身影踏空而来，出现在半空之中，与商君闵月相对而立。 随着石毅出现，瘦灵官也站在了石毅身后。 紧接着，谷净雪和叶千寻也来到了石毅身边与之并肩。 “青云剑宗二弟子，谷净雪在此。” “青云剑宗三弟子，叶千寻在此。” 二人只说青云剑宗的身份，其维护顾长青之意不言而喻。同时他们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愿将镇武司或神剑山庄牵扯其中。 毕竟与仙门为敌，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青云剑宗？十二剑守之一？” “就凭你们，也想拦我？！” 商君闵月面无表情地看着石毅等人，丝毫没有将他们四人放在眼中。 尽管石毅他们皆是先天之境的修为，可是在仙道面前，尤其是在商君闵月这等炼魂修士眼中，区区四位先天宗师根本不值一提。 “嗡嗡嗡！” 天威煌煌，仙意无上。 恐怖的威压将四人笼罩其中，如同巨人的阴影落在蝼蚁身上。 霎那间，石毅四人感觉磅礴的压力从天而降，四道浓烈的武者血气冲天而起，尤其是石毅和瘦灵官身上的血气，透着一抹凶煞之意，宛如千军万马征伐天地。 “嗯？！” 商君闵月脸色难看，她没想到自己亲自出手，居然没能一下将四名“低贱”的武者拿下，简直丢尽了仙道修士的脸面。 念及于此，商君闵月气势暴涨，恐怖的天地之威加持自身，欲将一切毁灭。 风云狂涌，雷霆乍响。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道身影出现在半空之中，却是武道院主慕临渊。 在慕临渊出现的瞬间，温玄知和沧元先生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同时南陵武道院的七位先生也站了出来，皆是先天境的宗师。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令得天下皆惊。 谁都没有想到，南陵武道院竟然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先天宗师，尤其是其他武道院的人，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他们知道，前不久南陵武道院也才五位先天宗师，这一下多出来七位先天宗师，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哪怕东崖武道院那边，如今也才六位先天宗师罢了。 这么多先天宗师一起出现，完全抵消了商君闵月身上的天地之威，这让她愤怒忌惮的同时，脸色异常难看。 “仙使，你似乎坏了规矩。” 慕临渊淡淡开口，目光直视着商君闵月。 读书养气，修心养性，天地在我心中。 慕临渊如今的心境早已超出凡俗的桎梏，丝毫不在商君闵月之下。 “规矩？你和本座讲规矩？” “今天本座便让你们知道，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话音未落，商君闵月掌心翻转，祭出一枚紫色剑印，煌煌威压弥漫天地。 仙门就是仙门，蛮横霸道，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这下不只石毅、慕临渊等人脸色冷峻，就连其他势力之人也是神情难看。 是的没错，大家都知道仙门修士高高在上，视凡人为蝼蚁，可是你如此肆意妄为，一副看不起所有人的样子，完全就是将他们的脸面踩在脚下摩擦。 哪怕稷下剑宫的两位大夫子，此刻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那些原本对仙门向往之人，也没有了先前的敬重和尊崇。 “且慢且慢！诸位稍安勿躁！” 眼看双方即将大战，沈衣邢和季明诚、宗应戎纷纷出现在慕临渊身旁，不过他们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笑脸劝说。 “仙使且息怒，顾长青和谷叶二人皆是我镇武司秘卫，还请仙使高抬贵手，不要计较。” 沈衣邢语气谦卑，算是给了商君闵月一个台阶下。 否则双方真要动起手来，慕临渊等人或许讨不了好，但是商君闵月也绝对不会好过就是了。 商君闵月微微蹙眉，显然也在权衡利弊。 季明诚打铁趁热道：“许父子、程夫子，你们乃是此次登仙台的主持者，是不是应该表个态？” “这……” 两位大夫子面面相觑，眼中带着几分犹豫之色。 老实说，尽管他们也不喜欢商君闵月这种飞扬跋扈的仙门修士，可是他们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得罪仙门中人，毕竟他们也要靠着仙门的赐予延年益寿。 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一方是仙门仙使，一方是十余名先天宗师，若是不能妥善处理，整个稷下剑宫都要受到牵连。 既然两方都不好得罪，那就只能选个折中的办法。 “上禀仙使，既然顾天方此刻已经失去行动能力，这次登仙台的考验自当算作失败。” “不过，那顾长青年纪轻轻便如此狠辣，活该被仙使教训。” “如今顾长青已被仙使打伤，接下来将带伤参加考验，通过的机会不大，也算还了顾天方一个公道。” “不知仙使意下如何？” 许夫子和程夫子一人一句，表面问的是商君闵月，实际问的是仙盟团的上使。 只要商君闵月和仙盟团的人不傻，就不会继续将事情闹大。 果不其然，有了这么多台阶，商君闵月自然而然下来了。虽然她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却也没有再继续针对顾长青。 “哼！区区灵气本源，不要也罢！” 商君闵月一挥手，强行将顾天方从仙台空间中接了出来，然后带回云船之上。 眼下顾天方太过狼狈，不但丹田破损、手臂折断，而且面目全非丑陋狰狞，实在不宜出现在众人面前，免得落了仙门的面子。 离开前，顾天方看向顾长青的目光满是怨毒不甘之色。 登上仙台，便会获得仙门赐福灵气本源洗涤全身，而灵气本源可以洗筋伐髓，甚至拥有脱胎换骨之效。 如此仙道机缘没了，顾天方如何甘心？ 另一边，慕临渊等人亦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各自退下。 若非迫不得已，他们也不想和仙门直接对上，毕竟以目前武道的底蕴，想要对抗仙道无异于痴心妄想。 而谷净雪和叶千寻得见石毅现身，惊喜的同时又颇为恼怒，逮着对方问这问那，直接把瘦灵官和崔莹莹给忽略一旁。 第353章 少年当有青云志，不负人间三尺躯 随着顾天方被接走，仙台空间之中渐渐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养伤的养伤，继续的继续。 由于稷下剑宫和皇族之人无法行动，眼下攀登天梯最高之人便是萧岳、青烈、翎曦他们，已经登上了一百层天梯。 其次便是风行羽和空言紧随其后，登上天梯九十层。 相比之下，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落在最后。 当然，如果不算顾长青的话，稷下剑宫和皇族之人全都躺在地上，基本上已经失去了登仙台的资格。 没办法，他们大部分人伤的太重，光是修养调息就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更好别说登仙台的时候，本就会对自身造成巨大的压力，到时候伤上加伤，当场暴毙都有可能。 有时候，选择大于努力，或许这就是错误选择的结果。 地面上，魏伯豪恶狠狠地瞪着顾长青，眼中满是讥讽的快意。 刚才商君闵月被迫出手，救下顾天方的同时重创了顾长青，因此顾长青现在浑身是血同样身受重伤。 至少在魏伯豪等人看来，以顾长青如此伤势，根本无法等上仙台。 如此一来，他们也不算太过失败。将来顾天方重新崛起，他们也算结了一份善缘。 只是顾长青并没有理会周围怨恨的目光，默默打坐调息。 放弃，从来都不是他的选择。 然而就在顾长青恢复伤势的时候，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重新返回他的身旁。 仙台空间之外，不少人看到如此一幕，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有人冷眼旁观漠不关心，有人摇头叹息，还有人不屑一顾。 毕竟在大多数人眼中，李仙缘和战天成他们这种行为，无疑是在浪费自己的机缘，简直愚不可及。 当然，也有人非常敬佩，因为他们有情有义值得尊重。 “顾兄弟，伤势怎么样？” 看到战天成等人返回，顾长青微微怔住：“你们怎么回来了？你们不该回来的。” 顾长青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感动。 不等战天成开口，李仙缘笑咧咧地道：“既然一起进来，自然要一起登上仙台。” 说着，李仙缘和战天成上前将顾长青搀扶而起。 其他人亦是面带笑意，或许他们会错失仙缘，可是他们此刻却觉得非常痛快。 快意恩仇，随心所欲，武者自当如此。 沉默片刻，顾长青郑重点了点头：“好，那就一起走。” 随即，一行人并肩而行，重新踏上天梯之路。 少年当有青云志，不负人间三尺躯。 …… “呵呵，真是愚蠢的情义。” 云船之上，商君闵月便是冷眼旁观，其他仙使同样微微皱眉。 如果只是凡夫俗子，重情重义当然属于不错的品性，可是这样的人一旦入了仙道，定然走不了太远。 因为仙道长生，寿元漫长，许多东西都会被时间侵蚀，包括一个人的内心和意志。 如果没有坚定的向道之心，很可能沉沦七情六欲之中难以自拔，所以修仙之人的第一道门槛就是斩断红尘。 当然，真正能够做到绝情绝义的人并不多，毕竟没有人可以真正摒弃自己的七情六欲，所以才有了仙凡之别，所有许多修仙者才会拥有高高在上的心态。 “师、师姐。” 顾天方走到商君闵月身边，却已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 “恢复的如何？” “多谢师姐赐丹，天方感觉好多了。” 顾天方服下灵丹妙药，不仅断手愈合，就连破损的丹田气海也都恢复如初，只是他内心的恐惧依然无法消散。 差一点，刚才差一点自己的剑骨就被顾长青夺取。 顾天方心里清楚，失去了剑骨灵根，他便会失去进入仙门的资格，甚至失去拥有的一切。因此他即便从先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现在亦是心有余悸。 “师姐，我要他死！” “师弟放心，师姐会为你出这口恶气。” 商君闵月并不在意顾长青，因为她如今与顾天方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自然帮亲不帮理。 刚才若非不合时宜，商君闵月早已将顾长青当场镇杀。 不过问题不大，只要顾长青登仙台失败，彻底失去了进入仙门的资格，商君闵月想要拿捏顾长青还不是轻而易举。 …… 仙台空间，时间流逝。 随着顾长青踏上天梯之后，无论他的身体还是灵魂，都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压制着他。 难怪过去这么久，其他试炼者最高也才登上二三百层左右，若是普通武者，恐怕早就倒在天梯之上了。 不过这登仙台的压力对顾长青而言，还真算不了什么。 尽管他先前身受重伤，可是他的五脏六腑已经凝练化神，拥有强大的神通功效，故而伤势正在快速恢复。 不仅如此，仙台空间之中弥漫着大量灵气，对肉身也是极大的滋养，这让顾长青反倒有了一种破而后立的感觉……不知不觉间，他的力量又有所增长。 真不愧是仙门手段！ 如此修炼宝地，即便没有灵根和仙门功法，普通武者亦能受益无穷。 大约半个时辰后，众多试炼者的速度渐渐放缓，有的支撑不住，只能停在原地休息片刻。 “顾兄弟，我们走不动了，你先上吧，我们先休息一下。” 战天成无奈开口，鼓励顾长青继续前行。 其他人也看出来了，顾长青的伤势好像已经并无大碍了，至少攀登了这么久，对方居然没有丝毫疲惫的样子。 顾长青微微皱眉：“刚才你们说过，既然一起进来，那就一起登上仙台。” “我们也想一起啊，可是没想到我们却成了拖后腿的了。” 战天成苦笑不已，有点被自己蠢到。 其他人沉默不语，显然默认了战天成的说法。 李仙缘拍了拍顾长青的肩膀道：“长青兄弟，我知道你还有力气，你不用管我们，你先上去再说，我们会努力跟上的。” “拉住我。” 顾长青突然伸出手，战天成和李仙缘不由愣住。 “顾兄弟，你这是何意！？” “你们拉住我的手，我带你们一起上去。” 听到顾长青的回答，众人齐齐摆手。 “不行不行，我们不能成为你的拖累。” “是啊，顾师兄先上去，也算是给我们南陵武道院争光了。” 众人齐声拒绝，不愿成为顾长青的负担。 他们都知道，自己登仙台是为了争那仙道机缘，可是顾长青登仙台，是为了加入仙门，是为了求活。 他们不能因为自己，而让顾长青失去这个机会。 “相信我，我能带你们上去。” 说话间，顾长青从纳物袋中取出一根长长的绳索，然后手一抖将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腰部套住。 左右不过二十人，既然他们没有丢下自己，那么自己便不会丢下他们，这就是顾长青心中的道义。 第354章 一路带飞 道台周围，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目光直直地看着仙台空间中发生的景象，谁都没有想到，先前带着顾长青前行的人，现在却反过来被顾长青带着继续前行。 他们是不是傻？ 为了所有的情义，就放弃自己的机缘。 尤其是顾长青的行为实在让不少人更加费解，因为据他们了解，顾长青拥有绝脉之体，所有人都可以不要这登仙台的机缘，唯独顾长青不能错过这次登上仙台的机会。 顾长青此举，分明是在拿自己的命去赌所有人的可能。 或许会令人感动，但是这并不聪明。 …… “蠢货！” 云船之上，商君闵月不屑冷笑，丝毫不为所动。因为在她看来，顾长青等人的行为十分愚蠢，若是放在仙门之中，绝对活不过三日。 相比商君闵月的不屑，一旁的顾天方却是双拳紧握沉默不语。 他知道自己这次输得非常彻底，无论修为实力或是心境品性，自己都比不过顾长青。 尤其是看到顾长青重伤之后迅速恢复，甚至还能参与登仙台的考验。这让他不甘的同时，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恐惧。 顾长青一天不死，顾天方一天不得安宁。 商君闵月似乎看出顾天方的异样情绪，于是淡淡开口道：“小师弟，你是不是在害怕？” “我、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怕那个贱种！” 顾天方咬牙切齿，可是心中的阴霾丝毫未减。 商君闵月柔声安抚道：“小师弟，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他是凡，你是仙，即便你现在不如他，将来你也必定能够超越他，你们的起步本就不同，未来的成就更是天壤之别，所以你没必要耿耿于怀。” “终有一日你会发现，曾经那些你觉得高不可攀的武道强者，最后在你面前不过是你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而已。” 听着商君闵月的劝慰，顾天方精神一振，眼睛越来越亮。 是啊，师姐说的没错，自己有点钻牛角尖了。 仙路漫漫，长生久视。 我当凌驾终生之上，些许挫折根本不算什么。 或许，顾长青只是我长生路上的踏脚石罢了。 肯定是这样没错，只要我能超越顾长青，不但能够打破心魔，未来必将更进一步，成仙作祖。 “多谢闵月师姐指点，天方已经想通了。” 顾天方重新振作，脸上恢复了几分自信的神采。 商君闵月见顾天方一点就透，故而欣慰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 仙台空间，寂静无声。 此刻不少正在停歇的试炼者，已经看到顾长青拉拽战天成等人的一幕。 整整二十人被顾长青拉拽着前行，若非亲眼所见，他们实在很难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里可是登仙台啊！ 任何一名试炼者想要登上仙台都很困难，更别说顾长青还一拖二十。偏偏他们这些人攀行的速度还不算慢，都已经快要追上天梯台阶最末尾的试炼者了，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后来居上。 “那、那是顾长青？还有李仙缘？” “到底什么情况？他们都快追上来了！” “一拖二十，顾长青是怎么做到的？” 不止一众试炼者感到震惊，就连李仙缘和战天成他们自己都很懵。 他们完全没想到，顾长青在负伤情况下还能拉着他们前行。 登仙台的考验居然可以如此轻松？ 顾长青的拉拽至少省去他们九成的力气，简直就离谱！ …… “三少，是顾长青他们，我们要不要避一避？” “住口！我堂堂龙家，岂会怕他？” 天梯三百层左右，龙云墨和雷霄并肩盘膝，前者脸色异常难看。 他们虽然是顶着皇族的名额进入此地，可是他们并非皇族或稷下剑宫之人，故而先前并未参加围攻顾长青的事件。 并非不想，而是他们根本没有资格。 无论皇族或稷下剑宫的人，都看不起这两个“关系户”。 只是龙云墨和雷霄没想到自己反而因祸得福，躲过了一场祸事，否则他们两个怕是已经躺下了。 沉默了片刻，龙云墨突然开口道：“雷霄，待会儿顾长青靠近的时候，我们一同出手将顾长青踢下去。” “什么？！” 雷霄先是一愣，而后皱眉道：“三少，这样不太好吧？以顾长青如今的实力，我们没必要得罪他，至少现在没必要吧？” 尽管雷霄也不待见顾长青，可是他不得不承认顾长青很强，自己绝对不是顾长青的对手。 趋利避害明哲保身的道理，雷霄还是很懂的。 龙云墨没有因为雷霄的犹豫而生气，只是淡淡开口道：“雷霄，你觉得以我们的实力，最终能否登上仙台？” “应该登不上去。”雷霄实话实说，神情有些气馁。 “既然此路不通，那我们便要另辟蹊径。” 说到此处，龙云墨不由顿了顿：“仙道之争，你死我活，如今顾长青得罪了仙门使者被打伤，若是我们能够挡下顾长青，甚至将他拉下仙台，说不定就能和顾天方背后的仙使结下善缘。”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好吧，我明白了。” 雷霄见龙云墨态度坚决，最终只能无奈点头。 …… 天梯台阶上，顾长青强行拽着绳索默默攀行着。他的眼中没有不甘和踌躇，只有一往无前的坚定。 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跟在顾长青身后，大家都在努力坚持着，不愿成为顾长青的负担。 一百层、二百层、三百层…… 蓦然间，一阵破空声响，两道身影同时朝着顾长青扑杀而来。 “小心！” “住手——” 李仙缘和战天成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是他们体力消耗巨大，现在想要出手已经来不及了。 沈七七等人亦是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顾长青被两道声音击中。 “蓬！蓬！” 两声闷响，众人想象中的一幕并未发生，顾长青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反倒是龙云墨和雷霄被顾长青打落仙台之下。 原来刚才电光火石之间，顾长青不但避开了二人的偷袭，更是随手将二人轰飞出去。 若非仙台空间不能杀人，龙云墨和雷霄估计已经没命了。 饶是如此，以二人目前的伤势情况，很难再支撑接下来的登仙台考验。 不得已，龙云墨与雷霄只好捏碎令牌，灰溜溜地离开了仙台空间。 第355章 会当凌绝顶 “嗡嗡嗡！” 道台中央，空间扭曲。 随即，两道身影从仙台空间中跌落而出，正是身受重伤龙云墨和雷霄。 “出来了出来，又有人出来了。” “咦！？这次出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好像是龙家那位三少爷。” “呵呵，龙家？现在不过小丑尔。” “人家小丑，也好过稷下剑宫和皇族那些天骄吧？” “哈哈哈，说的没错，这次稷下剑宫损失惨重，皇族的弟子更是全军覆没，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那顾长青也是厉害，被仙使打伤以后居然还能这么勇，要是现在没有被耽搁，估计现在已经登上半山腰了吧。” “现在也不差，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便能追上萧岳他们。” “嘿嘿，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是顾长青第一个登上仙台，那些仙使和稷下剑宫的人会是什么表情。” “哈哈哈，还真是说不准呢。” …… 道台周围议论纷纷，大都调侃之意，反正大部分实力看热闹不嫌事大，说上两句也不怕被人惦记。 与此同时，龙云墨与雷霄跌坐在地，脸上有些惊魂未定。 刚才他们全力偷袭，竟然不是顾长青一合之敌，那种绝强的力量，让他们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以前龙云墨还有一丝念想，超越顾长青，成为仙门弟子。可惜他现在备受打击，已经没有了争强斗狠的心思。 恨是真的恨，怕也是真的怕。 龙云墨不想死，也不愿再去招惹顾长青，哪怕对方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相比之下，雷霄的状态稍微好一些，他的心里充满了不甘，甚至有些埋怨龙云墨。若不是龙云墨一意孤行，非要拉着他偷袭，现在他仍在仙台空间之中，即便最后无法登顶，但是能够在里面修炼多一会儿，也是巨大的收获。 而如此机缘，全都被龙云墨毁了，这让雷霄如何不怨？ “云墨！” 龙家的人迅速围拢过来，雷仁桀亦再其中。 只是看着儿子颓然的样子，雷仁桀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他不知道投靠雷家是对是错，可是他们雷家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们回去吧。” 雷仁桀拍了拍雷霄肩膀，然后跟随龙家之人一同离开道台。 从头到尾，雷霄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低头沉默着。 …… 道台另一边，武道院的气氛颇为和谐。 以往登仙台的时候，会有不少武道院的弟子被淘汰，可是这次因为顾长青的关系，反而诸多稷下剑宫和皇族的试炼者率先出局，其他武道院的压力自然骤减。 “恭喜慕院主，你们南陵武道院这次怕是要拔得头筹了。” 华池开口道贺，心中感慨万分。 其他武道院的领队先生纷纷附和，脸上满是羡慕之色。 南陵武道院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不但突然多出好几位先天宗师，就连弟子的整体实力也超越了其他武道院，简直没法比。 现在他们只希望自己武道院的弟子能够识相一点，不要去挑衅顾长青，否则龙云墨等人便是前车之鉴。 好吧，其实他们想多了。在见识过顾长青的厉害之后，武道院那些弟子压根不敢去招惹顾长青。 “诸位客气了。” 慕临渊微微点头，脸上始终带着一抹平静的笑意。他总觉得，天上那位仙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 校场了望台上，几道身影并肩而立。 “嘿嘿，小师弟好像长大了啊！这才两三个月不见，没想到小师弟的实力提升了这么多，都快赶上我这个大师兄了。” 石毅看着仙台空间，一副自吹自擂的样子。 叶千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大师兄？你可要点脸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哦啊，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江湖上偷鸡摸狗呢。” “胡说八道！我那叫历练。” 石毅有点急了，自己堂堂青云大师兄，不要面子的吗？ 瘦灵官与崔莹莹耸了耸肩，笑而不语。 谷净雪没有理会二人拌嘴，只是心中感慨万分，恍若隔世。 别看他们三人现在都已跨入先天之境，那是因为他们本就底蕴深厚，而且各有机缘，才能由此成就。 可顾长青不同…… 顾长青完全就是从无到有，甚至身怀绝脉之体无法修炼内功，只能炼体。 饶是如此，顾长青亦能打破炼体极限，便拥有斩杀先天宗师的实力，尽管当时情况特殊，多是运气使然，但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小师弟加入仙门之后便会离开吗？” 谷净雪突然喃喃自语，石毅和叶千寻不由愣住，同时心里生出一抹酸涩与不舍。 一入仙门深似海，茫茫红尘几人回。 他们心里都清楚，一旦顾长青踏入仙门，从今以后便是仙凡永隔，或许再也没有相见的一天。 沉默了片刻，石毅缓缓开口道：“没关系的，只要小师弟能够活着，我们总有相见之日。他不来寻我们，我们自去寻他。” 谷净雪和叶千寻轻轻点头，就连瘦灵官与崔莹莹亦是沉默。 …… 就在外界议论纷纷之际，仙台空间之中的局势又有了变化。 在顾长青的借力之下，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攀行的速度丝毫未减。 四百层、五百层、六百层。 他们很快便超越了大多武道院的弟子，引来一道道艳羡的目光。 而此时天梯攀行最高者，也就七百五十层左右，依然是萧岳、青烈、翎曦三人。 他们不是不想更进一步，只是越往上攀登，他们身体所承受的压力越大，每隔一段时间便要休息片刻。 “呼呼呼！” “这就是被带飞的感觉吗？” “简直……太棒了！” 就在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激动之际，却见天梯上方出现两道身影，直接挡在他们面前。 “咦？” “风行羽，空言小和尚，咱们又见面了。” 李仙缘大咧咧地打了个招呼，脸上颇为得意。 他们后来居上，而且仍有余力。 反观风行羽和空言佛子，似乎越来越艰难了。 “阿弥陀佛，稷下剑宫空言，特请阁下赐教。” “稷下剑宫风行羽，请阁下赐教。” 听到二人这话，顾长青不由顿住，就连李仙缘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凝固。 第356章 一览众生小 仙台空间，气氛一滞。 风行羽和空言突然拦路，倒是让战天成等人有些始料不及，不过想想亦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们如今也是稷下剑宫的弟子。 只不过，李仙缘却不这么想，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风行羽、空言小和尚，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你们想要乘人之危不成？” “是不是为了讨好稷下剑宫，脸都不要了？” 听到李仙缘的怒声呵斥，风行羽和空言面不改色，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顾长青。 行走江湖，自当恩怨分明。 既然风行羽和空言入了稷下剑宫修行，自当为稷下剑宫找回脸面。即便不敌，也不能退缩。 相比之下，李仙缘的立场就显得有点歪了。他同样是稷下剑宫的弟子，却与顾长青厮混在一起，在外人看来十分不妥。 当然，李仙缘为人直爽，潇洒不羁，自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更何况，他早就厌恶了稷下剑宫那种“乌烟瘴气”的环境，所以才会独自前来。 “让我来吧。” 顾长青只是淡淡看了二人一眼，便直接出手。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闪过，风行羽和空言被顾长青一拳一脚强行逼退。 二人身形摇晃了几下，并未跌落天梯，也没有继续动手。 “阿弥陀佛！” “多谢阁下，手下留情。” 风行羽和空言齐齐拱手行礼，一改先前的态度。 刚才一交手，他们便知道自己不是顾长青的对手，若非顾长青手下留情，他们恐怕已经跌落仙台之下了。 不过他们对顾长青本就没有任何敌意，之所以拦路，只是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给稷下剑宫一个交代罢了。 既然打不过，为何还要勉强？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看得出其中的端倪。 也正是因为二人没有敌意，顾长青刚才出手才会收回三分力道。 李仙缘显然也明白了风行羽和空言的想法，顿时复又露出笑脸：“嘿嘿嘿，原来是自己人啊！早说嘛，差点误伤友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空言宣了一声佛号，低头不语。 风行羽则白了李仙缘一眼，实在不想和这个“二五仔”说话。 随即，二人侧身让路，顾长青拉拽着众人继续前行。 “我先走一步，你们继续努力。” 李仙缘拍了拍二人肩膀，而后紧随顾长青而去。 风行羽和空言看着一行人的背影，虽然羡慕，却并未嫉妒，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天骄，内心自有其骄傲。 …… 又过了半个时辰，顾长青等人登上了天梯九百层。 上方不远处，便有三道身影并肩而行，正是萧岳、青烈和翎曦。 “顾师兄，我实在走不动了。” “是啊，我的身体也快承受不住了。” “多谢顾师兄的借力，能够走到这里，我们已经非常知足了。” “没错，多谢顾师兄。” 南陵武道院的不少弟子纷纷开口，有的无奈，有的感激，于是他们主动挣脱了绳索，不愿成为顾长青的负担。 老实说，顾长青凭一己之力，把他们带到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高度，他们心里充满了感激。 只可惜他们的实力始终差了一些，即便有着顾长青借力，仍就无法承受仙台空间的天地之威。 主动放弃，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尽管他们知道自己无法登上仙台，但是在此地修行同样是极大的机缘。毕竟天梯越高，对应的灵气自然越加浓厚。 顾长青明白他们已经到了极限，故而不再勉强。 …… 又过了一阵，在顾长青身后陆续有人停留，最后只有十一人依旧紧随其后，分别是李仙缘、战天成、沈七七、风九渊。 除此之外，便是白柳、琴嫣、沐天乐、程鹏旭、谢伶寒、秦少元、邱泽他们。 “顾长青，我们在此等候多时了。” 天梯上方，突然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青烈和翎曦挡在他们的前方，显然是不想他们从此处通过。 只是顾长青以剑心通灵感知，发现二人同样没有任何敌意。 李仙缘正待开口，战天成抢先道：“青烈师兄、翎曦师姐，你们解释武道院首席，并非代表稷下剑宫来此，为何还要出手阻拦我们？” 四方武道院虽然设在四方，可他们都是一个体系下的势力，自然以同门称呼。 青烈继续开口道：“我们曾在稷下剑宫修行，自然要承这份情。” 翎曦没有说话，态度却表明了一切。 倒是萧岳坐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热闹，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战天成等人面面相觑，心里免不了一阵担忧，两位地榜前十的超级高手可不好应付。 无论青烈还是翎曦，都有着越阶挑战先天宗师的实力，绝非风行羽和空言这样的年轻天骄可比。 天骄只是天骄，而青烈和翎曦却是真正的高手。 “我们一起上吧！” 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正准备动手，却被顾长青挡下：“你们抓紧时间恢复，我来应付他们。” 说罢，顾长青直向青烈翎曦二人轰击而去。 …… 双方的战斗算不上精彩，可是非常激烈。不过三人都比较克制，没有下黑手，故而战斗的时间有些漫长。 一阵过后，青烈和翎曦体力耗尽，被顾长青硬生生拖垮了身子。 “我们拦不住你，请吧。” 二人气喘吁吁的瘫倒在天梯上，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顾长青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的萧岳：“你也要动手吗？” “打不了一点。” 萧岳满头黑线缭绕，心里腹诽不已。他本以为温玄知已经很强了，没想到眼前的少年更加妖孽，简直不当人子。 这次，前方再也没有了阻滞，顾长青等人一口气登上了天梯九百层。 如果说，前面考验的是天赋与实力，那么接下来的九十九层天梯，考验的便是心性与意志。 然而顾长青的精神意志经过多次蜕变，早已超凡脱俗，九十九层仙台幻境根本无法影响他的想法。 于是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顾长青一步一步踏碎幻境，强行带着李仙缘他们登上仙台。 什么情况？这就登上仙台了？ 考验？什么考验？ 李仙缘和战天成他们面面相觑，完全蒙了。 只是短暂的愣神之后，众人又是激动不已……自己居然登上了仙台？！ 这便是仙台之巅吗？ 天地苍穹，云海翻涌，霞光万丈，浩瀚缥缈。 可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生小。 第357章 灵气灌顶，仙缘生 “什么？！” “这、这就上去了！？” 道台上下，目瞪口呆，一片沉寂。 此时此刻，不管是天上的仙使，还是下方的之人，全都沉默了。 顾长青不但自己非常轻松地登上了仙台，而且硬生生将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全都拉上了仙台。 如此情况，他们闻所未闻，前所未有，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人群之中也有不少人参加过登仙台的考验，自然知道登仙台的难度。尤其是后面九十九层的心性和意志考验，就是放大每个人内心的七情六欲，最后沉沦其中。 哪怕心性稍弱之人，都无法通过如此考验。 这些年来参加登仙台的试炼者，九成九的人便是倒在后面九十九层天梯的考验之下。 可是顾长青一路攀行，仙台幻境的考验宛如纸糊的一样，在他心中没有生出丝毫波澜，简直就和回家一样。 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许夫子与程夫子面面相觑，各方势力同样不明所以，就连慕临渊等先天宗师也是满头雾水。 …… 仙台空间，山顶之巅。 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喘息着。 本来他们已经沉迷于仙台幻境之中难以自拔，却被一道力量硬是拽了出来。当他们睁开双眼之后，已经出现在了仙台顶端。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现在都还有点懵，半天没缓过神来。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稀里糊涂便登上了仙台。 相比其他人的呆滞，顾长青的心神却无比清明，在他强大的感知下，发现仙台顶端的灵气特别浓郁，哪怕吸上一口都能感觉浑身舒畅。 “顾兄弟，刚才发生了什么？” 听到战天成询问，其他人的目光全都汇集到了顾长青身上。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耳边闹哄哄的有点吵，想快点通过……我看你们也很难受的样子，便把你们全部拖上了仙台。” “……” 众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再次看向顾长青的表情，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登仙台，居然还可以如此通过？ 这算不算作弊啊？ 不不不，这怎么能算作弊？ 毕竟，仙门也没有规定，试炼者不能相互帮衬，他们自然不算作弊，顶多只能说钻了规则的漏洞而已。 关键是仙门中人完全没想到，登仙台的考验之中会有人相互帮助。 要知道，仙道修士大都自私自利，不去杀人越货就算不错了，更别说去帮助他人。 修行界不同于江湖，好人通常是没有好报的。 而且，仙道修士随着时间的侵蚀，对七情六欲越来越淡漠，很少去考虑别人的死活。 “长青兄弟，此处灵气本源浓郁，非常适合修炼，你快试试。” 耳边传来李仙缘的提醒，众人顿时反应过来。 刚才太过震惊，他们差点修炼这茬。 如此浓郁的灵气，足够他们修行之用，这便是占了先机。 顾长青盘膝而坐，他的绝脉之体无法修炼，只能简单的吐纳周围的天地灵气。 蓦然间，仙台空间中的灵气本源蜂拥而至，朝着顾长青头顶倒灌而下。 “嗡嗡嗡！” 纯净的灵气入体，顾长青感觉四肢百骸无比舒畅，就连枯竭的经脉都有了一丝滋润的感觉。 这一刻，顾长青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甚至……寿元的一丝丝增长。 或许，自己真的可以活下去。 念及于此，顾长青精神大振，同时将体内灵气汇聚自己的丹田气海之中。 …… 云船之上，此刻却是另一般景象。 在顾长青带着众人踏上仙台的时候，顾天方霍然起身，好不容易恢复的自信再次受到暴击，就连一众仙使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作弊！他在作弊！” 顾天方突然大喊大叫，道心崩溃，原本恢复原样的面容逐渐狰狞扭曲。 “冷静一点。” 商君闵月将手搭在顾天方肩上，先前温和的语气带着几分冷意，显然他对顾天方的反应很不满意。 如此心境，实在让人失望。 顾天方很快冷静下来，只是他看向顾长青时，眼中怨毒之色更加浓烈。 商君闵月没有在理会顾天方，反而转向不远处一位鹤发苍颜道骨仙风的老者，他便是此次仙盟团的带队之人。 “无虞真人，刚才是怎么回事？莫非那人真的作弊？” “商君道友稍安勿躁。” 无虞真人神念外放，直接笼罩整个仙台空间。 只是……仙台的禁制阵法并未损坏，周围空间一切正常。 紧接着，萧岳也踏上了后面九十九层天梯，只是他的反应和顾长青截然相反，每走一步，他的双眼会突然空洞失神，仿佛灵魂陷入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故而他的攀行速度极为缓慢，有时候甚至会愣在原地。 看到萧岳如此反应，一众仙使眉头皱的更深了……因为萧岳这样的反应，才是仙台幻境正常的考验。 如果仙台一切正常，那么顾长青是如何快速通过考验的？ 就在众人沉思之际，无虞真人忽然开口道：“或许，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众人连忙追问。 “其一，顾长青身怀异宝，可以庇护其心神不受外物侵扰，也就是所谓的百邪辟易，万法不侵。” “那第二种呢？” “其二便是顾长青的精神意志极为强大，故而仙台幻境的心性考验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听到无虞真人的回答，周围仙使不由沉默。 商君闵月复又询问道：“无虞真人觉得，顾长青此人属于哪种可能？” “此子乃凡俗之体，如果身怀异宝，必然宝光冲天，无法蛮过我等双眼，所以老夫认为，应该是此子拥有非常强大的精神意志。” 顿了顿，无虞真人转向顾天方道：“顾小友好像很熟悉此人，可知其经历？” “……” 顾天方沉默不语，什么话都没说。 无虞真人只是略感好奇，既然顾天方不想说，他亦不再追问。 这时，商君闵月岔开话题道：“无虞真人，顾长青此人当如何处置？” “处置？为何要处置？”无虞真人面带笑意，故作不解。 “顾长青此人以非常手段登上仙台，还帮助其他人人登上仙台，此乃作弊行为，对其他试炼者极为不公，自当给与惩罚，否则如何服众？” 商君闵月淡淡开口，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无虞真人却道：“此子全凭自己实力登上仙台，并未违反规则，岂能算是作弊？至于商君道友说的帮助其他人，那也是对方的本事……只能说，这是他们的机缘。” 商君闵月闻言脸色微变，最终沉默不言。 她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老家伙应该是看中了顾长青的天赋，不愿给古剑仙宗这个面子。 只是一想到顾长青的身体情况，商君闵月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呵呵，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第358章 聚气化海 仙台空间，灵气灌顶。 磅礴的灵气本源在融入顾长青丹田气海之后，渐渐激活了占据此处的鬼木之心。 刹那间，生命本源之力骤然爆发，散透四肢百骸血肉筋骨之中。 随着灵气的灌入，丹田气海慢慢有了饱胀的感觉，并且透过枯竭的经脉渗透全身。 这是……经脉在恢复！？ 顾长青又惊又喜，一众激动的情绪涌上心头。 一直以来，生死都是压在顾长青心中的巨石，尽管他很少表现出对死亡的恐惧，可是他却一直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如今灵气本源拥有洗筋伐髓的效果，这就等于黑夜之中多了一盏指路的明灯，让顾长青重新有了活下去的方向和希望。 只可惜，自己并没有修炼任何内功心法，只能靠着养剑诀中最基本的吐纳之术吞吐灵气，否则…… 等等，自己不会，不代表不能修炼啊，眼下枯竭的经脉有了一丝恢复的迹象，自己或许可以尝试修炼一门内功心法，提升炼化灵气的速度。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自己上哪里去找内功心法？ 因为绝脉之体的缘故，顾长青平时修炼都已练剑炼体为主，所以很少翻阅内功心法之类的秘籍…… 咦、不对不对，自己还真会一门内功心法，正是青云剑宗的传承功法《青云铸剑诀》。 当初顾长青在宗门刻字练剑的时候，为了契合心境感悟剑中真意，他专门记下了《青云铸剑诀》的内容，并将其刻印在乱石之上。 如今以此法修炼，再合适不过。 一念起，顾长青立即调整心态，开始青云铸剑诀的修炼。 …… 聚气境共有五个阶段，寻气感、凝丹气、开丹泉、化气海、御气外放。 对于这些基础知识，顾长青早已记得滚瓜烂熟。 只是青云铸剑诀有别于普通的内功心法，而是将自身内力铸成剑气，并且将全身穴窍铸成剑窍，举手投足之间，便是煌煌剑意倾泻而下。 正因如此，想要修炼青云铸剑诀的两个前提便是炼体境圆满，再加上一门筑基剑术修炼圆满。 青云铸剑诀凝聚的内力太过霸道，如果没有强大的身躯和对剑道的感悟，根本无法控制剑气的运转。 一旦剑气在体内失控，轻者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 幸好，这两个条件顾长青都已超额完成。 他的炼体境界早已突破桎梏超越极限，青云剑宗的三门筑基剑术都已出神入化，几乎快要踏入超凡入圣的边缘。 寻气感……貌似不太难。 顾长青的体内已经被灵气填满，念动之间便是滚滚灵气蜂拥而来，都不需要顾长青刻意引导，最终融入他的丹田气海之中。 “这！？” “成了？真的成了！” 顾长青心中惊愕，有些难以置信。 曾经困扰自己的问题，现在如同水到渠成一般迎刃而解。 尽管只是第一步寻气感，可是对顾长青而言却是巨大的进步。 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别的武者都是按部就班的修炼，可顾长青却是先开了穴窍，反过来再聚的内气，而且不是普通的内力，而是天气灵气本源转化的内力。 用仙门的话来说，这应该叫做灵力，比内力高了好几个层次，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有了希望，顾长青便有了动力，继续下一个阶段的修行。 凝丹气……好像也可以。 随着大量灵气涌入丹田，顾长青按照青云铸剑诀的描述，以特殊的方式凝聚剑道内力。 说是凝聚，实际上就是以精神意志反复锤炼锻造，让内力变得更加凝实厚重。 当然，寻常武者凝聚的是内力，但顾长青以灵气凝聚出来的却是灵力，只是他自己还不清楚罢了。 与此同时，顾长青体内的内劲逐渐融于血肉之中，与凝聚的灵力互不冲突，甚至在体内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内劲于血肉之中产生，灵力则是外界本源之力炼化而来，二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灵力出现之后，接下来便是开丹泉、化气海。 通常这两个阶段可以同时进行，而顾长青因为金针度穴的原因，提前破开了丹田穴窍，因此他只需要不断的扩展气海即可。 这个阶段亦是武道的根基，气海越大，承载的内力或灵气越多，战斗的时候持续力越强。 许多武者都会在这哥阶段停留许久，就是为了夯实根基，冲击更高的武道层次。 …… “嗡嗡嗡！” 压缩，凝聚。 顾长青的丹田气海开始不断扩充，渐渐发生了变化。 此时在外界看来，顾长青头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断汲取着周围的天地灵气。 如此修炼速度，哪怕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加在一起都有所不及。 感受着丹田气海的扩充，顾长青只觉得心潮澎湃，甚至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修炼可以如此舒服，根本不是炼体可比。 气海一丈长宽、二丈、三丈…… 可就在顾长青感悟聚气之玄妙，体内的灵气渐渐耗尽，他的经脉传来阵阵剧烈的刺痛，仿佛快要断裂一般。 不得已，顾长青连忙停下修炼，然后默默调息。 刚才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自己的经脉会有刺痛断裂的感觉？ 随即，顾长青内视感知，发现自己枯竭的经脉之上出现丝丝裂痕，似乎自己刚才修炼过头了？ 顾长青略通医术，很快便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虚不受补。 自己本是绝脉之体，经脉枯竭正在恢复，可是突然大量的灵气涌入，经脉有些承受不住。 念及于此，顾长青只能暗暗无奈。 …… “顾兄弟，你终于醒了。” 刚一睁开双眼，顾长青便看到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围在自己身边。同时他也发现，周围的天地灵气十分稀薄，或者说，整个仙台空间的灵气都已经消耗殆尽。 “你们这是怎么了？” “顾兄弟，你在此地修炼了三个时辰，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 “三个时辰？这么久了吗？” 顾长青微微怔了怔，刚才他修炼非常专注，丝毫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当真修炼无岁月。 莫非，登仙台已经结束了？ 顾长青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却发现这仙台之上居然多出来数十人。 而这些人之中，有不少稷下剑宫的弟子，还有皇族的人。 呃、这是怎么回事？ 第359章 通灵柱，测仙缘 “噼里啪啦！” 顾长青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感觉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 他现在的状态很好，非常好，如同重获新生。 这次登仙台的收获，不仅让他的修为踏入聚气境，实力大幅度提升，更是让他的绝脉看到了恢复的希望。 尽管仙台空间中的灵气本源有限，无法完全滋养他枯竭的经脉，但是他明显感觉自己的寿元有所提升，一年？或是两年？ 没关系，只要进入仙门，自己便能通过炼化灵气本源继续恢复，甚至长生久视。 兰姨，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 我真的可以活下去，我会好好活下去。 就在顾长青思绪起伏之际，突然感受到周围愤怒郁闷的目光。 “老战，他们怎么回事？” 顾长青微微皱眉，有点莫名其妙？ 战天成哂笑道：“据说稷下剑宫和皇族的人花费了一些代价，重新进了登仙台……可惜他们登上来的时候，发现此处的灵气本源都已经被我们炼化了，所以心有不甘罢了。” 说到此处，战天成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事实上，大部分的灵气本源都是顾长青炼化的，所以稷下剑宫和皇族的人才会如此敌视顾长青。 “离开了登仙台，居然还可以重新进入？” 顾长青有些惊讶，战天成却是习以为常，故而耸了耸肩道：“规则是仙门定下的，仙门自然可以随意修改。” “哦。” 顾长青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显然并不关心这些。 “老战，我们通过了登仙台的考验，现在就能直接加入仙门了吗？” “还有最后的考验，也是最重要的考验……” 说到此处，战天成不由顿了顿：“说是考验不太合适，实际上就测试。” 顾长青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了一句：“灵根测试？” “没错，就是灵根测试，而且还有灵体测试……呃、也可以理解成特殊体质测试，比如纯阳之体、纯阴之体、五行灵体之类的。” 听完战天成的讲述，顾长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嗡嗡嗡！” 就在顾长青与战天成交谈之际，仙台空间突然扭曲，半空之中突然出现一道黑色的裂痕。 随即，一道道身影从裂痕中跨越而来，正是仙盟团的使者，商君闵月亦在其中。 “我等拜见仙使。” “拜见仙使——” 众人齐齐行礼，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半空中，无虞真人微微颔首，面带微笑道：“恭喜诸位通过登仙台的考验，说明诸位都是天赋极佳，道心坚毅之人……只不过，修仙问道不仅需要天赋和心性，还要看诸位是否身具仙缘。” “敢问仙使大人，何为仙缘？”有人好奇询问。 “所谓的仙缘，便是身具灵根或灵体。”无虞真人笑着解释：“若是没有灵根或灵体，便无法炼化灵气，踏上仙途。” “拥有灵根者，可修术法一脉。” “而拥有灵体者，可修炼体一脉。” “若是二者皆有，那便是万中无一的仙道天骄，法体双修，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就比如先前的顾天方，便是拥有剑骨灵根和通灵法体的绝世天骄。”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许多人都以为，顾天方卑鄙无耻，强夺顾长青的剑骨，没想到他本来就是灵体之身。 这下不少人都明白了，为何仙门如此看重顾天方，即便对方人品有缺，依然想将其接引入仙门，原来顾天方是法体双修的绝世天骄。 与此同时，不少人暗暗看向人群中的顾长青，只见他神情平静，丝毫没有因为无虞真人的赞叹而愤怒或不甘。 他的内心无比坚定，他的意志百折不挠。 就算顾天方是仙道天骄又如何？顾长青能打败对方一次，就能打败对方二次，然后夺回属于自己的剑骨。 “接下来，便要测试诸位的灵根与灵体。” 说话间，无虞真人随手一抬，众人脚下轻微颤动。 片刻之后，一只云纹玉柱从地面升起，其上刻印着神秘的符文，其内似有流光转动。 “此乃通灵柱，专门测试诸位的仙缘。” 无虞真人屈指一弹，将一抹灵光送入通灵柱内。 蓦然间，一道灵光冲天而起，极尽耀眼辉煌。 与此同时，外界之人亦是神情紧张地看着仙台空间中的景象。 顾长青率先登顶已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现在大家都很关心，这次通灵柱测试，会有几人获得仙缘。 …… “顾兄弟，让我先去试试。” 战天成拍了拍顾长青肩膀，率先朝前走去，因为他担心有人从中作梗，所以想要先去试试情况。 顾长青也明白战天成的心意，于是默默站在原地。 老实说，仙缘的测试关系着是否能够进入仙门，每个人都颇为紧张，包括顾长青也是一样，因为进入仙门便是活下去的希望。 “嗡嗡嗡！” 战天成将手贴在通灵柱表面，一道道符文被点亮，顿时有微弱的赤色灵光绽放。 不多时，半空中传来无虞真人淡淡的声音：“灵根不显，乃中品战神体，可为仙宗外门弟子。” “嘿嘿，倒是不差，至少能够入仙门修行。” 战天成性格爽朗，对于自己没有灵根的事情并不在意。他只是好奇仙门之中的风景，至于是否能够真的长生不老，也不是很执着。 相比修仙问道，他更喜欢战场杀伐的快感。 “我也来试试。” 李仙缘一个跨步上前，直接摸向通灵柱。 只见一道蓝色灵光绽放，比之战天成测试的光芒耀眼不少。 “你叫李仙缘……取名仙缘，当真有仙缘，不错不错。” 无虞真人面带笑意，随即宣布道：“上品水灵根，可收入仙宗外门弟子。” “哈哈哈，我的天赋还不错嘛！” 李仙缘叉腰大笑，脸上满是得意。 周围不少人眼中皆是羡慕嫉妒之色。 灵根亦有三六九等之分，下品、中品、上品、极品……甚至传说中的仙品。 顾天方的剑骨灵根便是极品灵根，故而上品灵根已经算得上仙道修士中的佼佼者了。 “战老弟、长青兄弟，今后去了仙门，便由为兄罩着你们。” 李仙缘大咧咧的样子，惹来周围一阵白眼。 沈七七和风九渊懒得理会李仙缘，先后上前测试了自己的灵根。 第360章 天赋太差，断你仙路 “沈七七，中品木灵根，可为仙宗外门弟子。” “风九渊，中品风灵根，可为仙宗外门弟子。” 听到无虞真人的宣布，沈七七和风九渊皆是松了口气。 尽管他们的仙缘不如李仙缘深厚，可是能够入仙门便足够了，他们也不奢望真的长生不老。 相反，他们觉得如此江湖才更加真实更加精彩。 …… 连续四人通过测试，皆有仙缘，极大程度刺激了其余之人的积极性。 稷下剑宫和皇族的人纷纷涌向通灵柱，希望能够测出强大的仙道天赋，反而将顾长青等人挤到了后面。 顾长青等人倒也并不在意，反正早一点晚一点都没什么区别。 “萧岳，中品土灵根。” “青烈，中品火灵根。” “翎曦，中品金灵根。” …… “风行羽，上品木灵根。” “空言，上品金灵根，可入大乘佛寺。” 随着无虞真人一一宣读，周围气氛渐渐热烈。 值得一提的事，空言佛子乃佛门中人，即便入了仙门，也只能加入佛寺。其他人则没有如此限制，可以自由选择仙宗。 或许是因为好运都被用完的原因，除了先前测试之人，后面测试的大多数都没有仙缘，包括四方武道院的那些内院弟子。 实际上这也是在情理之中，因为登仙台每年都会举办一次，真有仙缘之人也都加入了仙门，或是去了两界山寻求机缘。 本次一百二十名试炼者，登上仙台的有四十而人，可是拥有灵根或灵体的不过十余人而已，实在少的可怜。 由此可见，顾天方的仙道资质有多强大。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顾长青身上，因为他是最后测试之人，就连不少仙盟团的使者也带着几分期许之意。 在众人看来，能够以炼体之境力压顾天方的少年，必然是天资卓绝之辈，不说极品灵根，至少上品灵根是没问题的。 然而，当顾长青伸手触摸通灵柱的时候，通灵柱却没有任何反应。 别说点亮符文了，就连光亮都没有一点。 看到如此场景，仙台空间内外之人全都愣住了。 除了商君闵月和顾天方之外，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包括无虞真人在内，一众仙使表情僵硬，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什么情况？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无虞真人连忙上前检查通灵柱，发现一切正常。 顾长青沉默着站在原地，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想。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战天成突然开口大喊，感觉顾长青被人算计了。 通灵柱没有反应，代表顾长青没有灵根，甚至连灵体都没有。 没有修仙天赋，如何无法踏上仙途？ 无虞真人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被商君闵月淡淡打断道：“无虞真人不用再麻烦了，顾长青体内本就没有灵根，而且以后也不会有。” “商君道友的意思是说？”无虞真人眉头紧锁，显然也想到了什么。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商君闵月神情淡漠，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唉！” 无虞真人一声叹息，看向顾长青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其实顾长青是有灵根的，就是被顾天方夺去的剑骨灵根。 一个人只能拥有一道灵根，顾长青的灵根被夺，今后自然也不会再有，除非他能夺回来。 不过以古剑仙宗对顾天方的重视，顾长青怕是永远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等等！” 战天成仍就不甘，复又大喊道：“仙使大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顾长青就算没有灵根，他也应该是特殊体质吧？” 众人闻言，下意识的点头。 先前顾长青与顾天方之间的争斗历历在目，顾长青那么重的伤势，却能够第一个登上仙台，要说他没有任何特殊体质，谁都不信。 无虞真人却道：“顾长青的确是特殊体质……他的经脉枯竭，乃绝脉之体。” “不对不对，顾兄弟虽然是绝脉之体，可他的体魄非常强大。” 战天成继续争辩，无虞真人却耐心解释：“那是因为他在炼体方面打破自身极限，凝练出五脏元神，才会有如此效果。只可惜，武道终究是武道，炼体再强，亦无法踏入仙道。” “……” 战天成有些难以接受，他看了看沉默中的顾长青，心里非常难受。 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顾长青所付出的努力。如此努力的少年只想好好活着，结果却是镜花水月，徒劳无功。 这时，顾长青忽然询问道：“仙使前辈，没有灵根或灵体，便无法修炼仙道吗？” “自然不能。”无虞真人无奈摇头。 “可是……” “够了！” 商君闵月冷冷呵斥道：“顾长青，你们不要在胡搅蛮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的天赋太差，此生都无法修仙。” 李仙缘急忙争取道：“仙使大人，就算长青兄弟无法修仙，但是他乃第一个登上仙台之人，是否可以网开一面。” 不待无虞真人回答，商君闵月率先开口道：“若是其他人，自然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但是顾长青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本座要断他仙路。” 商君闵月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泼在顾长青等人头顶。 如此赤倮倮的针对，这是连仙门的体面都不要了。 周围之人有的冷眼旁观，有的幸灾乐祸，也有人暗暗叹息。 无虞真人微微皱眉，对商君闵月飞扬跋扈的态度颇为不喜，可他终究还是有所顾虑，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顾长青没有修仙天赋，那他自然不愿为了一个凡夫俗子去得罪商君闵月。而其他仙盟团的使者亦是如此想法。 “顾长青，如果你有灵根，哪怕最下品的灵根，老夫亦能将你收入仙门，只可惜你并无仙缘，老夫也只能作罢。” 无虞真人淡淡摆手，眼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热切。 战天成还想争取：“仙使大人，顾兄弟乃绝脉之体，如果不入仙门，不修仙道，他将命不久矣，还请仙使大人垂怜。” “请仙使大人垂怜。” 李仙缘等人齐齐恳求，顾长青内心震动。 只是无虞真人丝毫不为所动：“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天下众生皆苦，仙门只为有缘之人开启。” 仙道，这就是仙道。 只求长生，只求逍遥。 如此冷漠绝情，实在叫人心寒。 第361章 我想活着，但不愿苟活 仙道，长生不老，逍遥自在，超脱无上。 仙门，斩断红尘，高高在上，俯视苍生。 这就好比大象从来不会低头去看脚下的蚂蚁，但是大象随意抬脚便会有成千上万的蚂蚁被踩死。 大象不会在意蚂蚁的生死，自然也不会为了蚂蚁悲哀难过，这是生命层次的差异，与善恶好坏无关。 在蚂蚁眼中，大象或许“罪孽深重”，可是在大象看来，自己只是寻常的路过而已。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强者不会为弱者悲哀，更谈不上什么感同身受。 因此，在一众仙使眼中，顾长青等人便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他们根本不在乎，亦懒得理会。 李仙缘的恳求，只是无聊的自我感动罢了。 …… 道台之上，不少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仙台空间中发生的一切。 顾长青那么强，居然没有仙缘灵根！？ 好吧，也不能说没有，只是被顾天方给夺走了。 可是仙门很现实，顾天方能够强夺顾长青的剑骨，那也是他的机缘，这在修行界中颇为常见，就如同江湖之中的打打杀杀你争我夺，不过是利益使然。 当然，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大家都还算冷静，没有人敢跳出来公然质疑仙盟团的使者。 对于顾长青的遭遇，大多数人也只能摇头叹息。 公平？公道？ 这个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公道，唯有实力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慕临渊和温玄知等人沉默不语，石毅等同门更满眼担忧地望着仙台空间中的顾长青，生怕顾长青承受不住打击而内心崩溃。 前一刻还是万众瞩目的绝世天骄，下一刻却是没有仙缘的短命之人。 如此巨大的落差，换做任何人恐怕都无法承受。 仙道，仙门，难难难啊！ …… 相比慕临渊石毅等人内心的压抑，南陵六大氏族之人却是畅快不已，要不是场合不允许，他们恐怕都已经笑出声来了。 先前因为登仙台选拔在即，六大氏族顾虑重重不敢有任何作为，生怕顾长青鱼跃龙门加入仙宗，然后随手覆灭六大氏族的根基。 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天开眼，竟让顾长青功亏一篑。 如此一来，六大氏族便能肆无忌惮报复顾长青，这让他们如何不激动。 只可惜，他们似乎忘了，一个快死的凶徒，才是真正的穷凶极恶无法无天之徒。 如果顾长青不顾一切开启杀戮，除非六大氏族能够一击必杀，否则整个六大氏族的人都将活在恐惧的阴影之中。 只要顾长青一日不死，他们就一日不得安宁。 所有说，仇恨让人冲昏头脑。 其实不只六大氏族有这样的想法，秀衣阁与污衣堂同样在想着如何拿下顾长青，逼问出对方一身的机缘秘辛。 他们和顾长青都有着不小的仇怨，自然想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 “顾长青啊顾长青，你也有今天？” “你这个贱种，真该死啊！” “哈哈哈哈——” 云船之上，突然传来一阵肆意张扬的狂笑，不是顾天方还能是谁？ 他就知道顾长青绝对不可能加入仙门，踏入仙道。商君师姐说的果然没错，仙凡有别，自己居然会和一个凡俗蝼蚁置气，难怪师姐会那么生气。 顾天方心结打开，整个人通透了许多，浑身上下畅快不已。 现在自己或许不如顾长青，可是将来呢…… 自己有美好的未来，修仙长生，逍遥自在。 而顾长青，一个将死之人根本没有未来。 他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过这个贱种！” “先前这个贱种如此羞辱我，岂能不报复？” “既然他已无仙缘，区区蝼蚁，还不认我拿捏？” “我要他，生不如死！” 顾天方忽然想到什么，脸上渐渐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 仙台空间中，通灵柱已经消失，可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还想为顾长青求情。 “算了，大家不用如此。” 顾长青将手搭在战天成肩上，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想活着，但不愿苟活，生命也是有尊严的。” 没有怨天尤人，没有苦大仇深，也没有自怨自艾、唉声叹气。 顾长青从来都是如此，他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更不会觉得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既然仙门有仙门的规矩，不愿沾染红尘，顾长青亦不会死皮赖脸去为难人家，因为仙门的确不欠顾长青什么。 就如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生活方式，可以不认同，但是没必要反对。 所以，不要去愤世嫉俗，更不要说什么天地不公。 正如无虞真人说的那样，众生皆苦，哪怕仙门中人，也救不了天下苍生。 不相信生死有命，少年当自强不息。 此刻的顾长青，非常冷静。只是他有些奇怪，自己明明没有灵根，为何却能炼化灵气修复经脉？ 而且他也发现，若是没有天地灵气，自己好像无法自行修炼出灵力。 或许自己可以试试，寻找天地灵气浓郁的洞天福地修行……不过此等福地多半在仙道宗门掌控之中，自己凡俗武者又岂能随意进入？ 算了，先不想这些了，既然不能入仙门，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顾兄弟放心，我们去了仙门之后，定会给你寻来医治绝脉的灵丹妙药。” 战天成认真开口，李仙缘等人同样郑重承诺。 顾长青不愿他们担心，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不用战天成他们说，顾长青亦有自己的想法。既然仙缘不来寻他，他便去寻仙缘。能够看到活下去的希望，他已经非常知足了。 …… 半空之中，一众仙使冷眼旁观，对于顾长青的命运并不关心。 随即，无虞真人大手一挥，将所有人送出仙台空间，顾长青也随之返回了道台之上。 只是当顾长青环顾四周才发现，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并未出现在道台之上，却是无虞真人直接将人带到了云船之中，准备一同离开。 来不及道别，有种莫名的伤感。 顾长青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在众人都以为，登仙台的选拔结束之时，一道身影从云船飞出，悬停于半空中，巨大的阴影将整个道台笼罩。 第362章 这是脸都不要了? “站住！” “世俗武者顾长青，谋害仙宗弟子亲眷，当随本座回宗门领罪。” 商君闵月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带着几分肃杀与淡漠。 随即，一道冰冷的目光将顾长青气机锁定，令其无所遁形。 周围之人面面相觑，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大家本以为此事已经结束，谁都没有想到仙门使者会在这个时候发难，而且罪名都想好了。 这是编都懒得编了吗？ 为了坑害顾长青，某些人连脸都不要了。 正当这时，几道身影落在顾长青身边，正是石毅、谷净雪和叶千寻他们，包括瘦灵官和崔莹莹都出现了。 “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 “嫂子也来了？” 顾长青看到崔莹莹以后不由愣住，上次要不是崔莹莹赠送的七绝令，他想要镇压尸鬼恐怕需要浪费许多时间，到时候还真不一定斩的了顾欣。 “顾小弟，就凭你这声嫂子，姑奶奶今天就算拼着被几个老家伙逐出师门，也保定你了。” 说话间，崔莹莹还不忘瞥了石毅一眼，似在挑衅一般。 “啊呜！” 嘟嘟不知何时来到顾长青身边，用力蹭了蹭顾长青的身子。 而商君闵月见顾长青等人居然还聊上了，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你们要不要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仙使在审判啊，喂？ 眼看商君闵月即将发作之际，慕临渊和温玄知等先天宗师也站到了顾长青身边，其态度立场不言而喻。 “敢问仙使，你说的仙宗弟子亲眷是谁？” 慕临渊拱手询问，谈吐举止不卑不亢。 他是南陵武道院的院主，不但代表着南陵郡的态度，同样也带表情朝廷的态度，自然有资格与仙使直接对话。 商君闵月虽然有些不耐，却也淡淡回答道：“顾长青残忍杀害顾家大小姐顾欣，她乃是我古剑仙宗的弟子亲眷，按照仙门的规矩，顾长青并非仙门中人，本座自然有权将其带走处置，以还顾家一个公道。” “且慢！” 慕临渊连忙反驳道：“请仙使明鉴，顾家大小姐顾欣，也就是仙使所谓的仙宗弟子亲眷，在南陵郡中祭炼尸傀和尸鬼，差点酿成大祸，如此邪魔外道，死不足惜……而顾长青斩杀邪祟有功，拯救万民于水火，此乃大功德，仙门理应嘉奖才是，怎能惩处以寒人心？” 不得不说，多读书还是很有用的，至少在嘴皮子这一块，仙门中人都得靠边站。 商君闵月目光冷冽，杀意森然。她显然也不是一个会讲道理的人，更是没想到此次入世红尘，自己居然被人三番两次驳了面子，脸上神情有点挂不住了。 “哼！你说顾欣邪祟就是邪祟？那你可有证据？” “此事镇武司可以作证，城中不少百姓可以作证，包括六大氏族和城中的先天宗师亦能作证。” 说到此处，慕临渊看向镇武司那边。 沈衣邢无奈苦笑，本来他是不愿插手顾长青与仙门之间的事情，可慕临渊明显是想把他也拉下水，这个时候不说点什么也不行。 而且顾长青还是镇武司的人，如果沈衣邢这都不出面，今后镇武司的弟兄会如何看待他？ 明哲保身？自私自利？ 当然，以上都是借口，沈衣邢其实心里还是偏向顾长青的，因为他觉得顾长青有点傻，可是这个世道、这个时代，这样的傻子越来越少了。 “禀告仙使，慕院主所言句句属实，此事已经上报朝堂，只是还未回复罢了。” 沈衣邢实话实说，商君闵月却是脸色铁青。 这些世俗蝼蚁，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不止如此，就连季明诚和宗应戎亦站了出来。 保住顾长青，不仅仅为了南陵郡的民心，同样也是为了南陵郡的利益。 完事之后，仙门使者拍拍屁股便离开，可慕临渊这些先天宗师又不会走。 仅凭顾长青背后站着这么多的先天宗师，就值得他们去赌一把。 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他们也不亏。 “够了！” “顾长青是否有罪，本座自会定夺……无论如何，本座都要将顾长青带走，你们若是胆敢阻扰，便是与我古剑仙宗为敌。” 商君闵月话音刚落，一道磅礴厚重的天地之威从天而降，落在顾长青等人身上。 “嗡嗡嗡！” “轰轰轰——” 气浪激荡，风起云涌。 先前出现的逆仙之争再度重演，整个道台完全承受不住如此恐怖的天地威压，瞬间凹陷下去，周围更是成为一片废墟，掀起漫天烟尘。 各方势力生怕殃及池鱼，纷纷退开老远，脸上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双方对峙，压抑沉闷。 然而就在这时，一架华盖遮顶的宝驹玉撵缓缓而来，所过之处，兵马开道，仪仗跟随，整支队伍看上去庄重肃穆，颇为浩荡。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面巨大的锦幡之上绣着一个大大的“龙”字。 如此仪仗，如此气派，众人脑海中顿时想到了一个女人，一个非常尊贵的女人，她便是龙家大小姐，太子侧妃——龙仙儿。 与此同时，随着龙仙儿的出现，商君闵月和慕临渊等人的对峙也随之停下。 …… “镇武司沈衣邢，拜见龙妃。” “南陵郡守季明诚，拜见龙妃。” “南陵守备军宗应戎，拜见龙妃。” 随着玉撵靠近，沈衣邢等朝廷官员立即上前行礼。 东宫地位特殊，太子十分宠幸龙仙儿，故而一直未立正妃。一旦太子登基继位，龙仙儿很可能成为当朝皇后，因此龙仙儿在朝中的地位颇高。 只不过，在场的江湖中人就有些尴尬了。 他们完全没想到，太子侧妃会来这样的地方。如此行礼又觉得别扭，不行礼也不太合适。 …… “大师兄。” “小师弟不用担心，我们这么多人，定能护你周全。” 石毅笑着拍了拍顾长青肩膀，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 顾长青摇了摇头，然后从纳物袋中取出一大叠银票交给石毅：“大师兄，这些钱财是我最近攒下来的，你让师父省着点用，今后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啊？！你你你、你哪来这么多钱的？” 石毅呆呆接过银票，厚厚的一叠少说也有十万两之多。哪怕石毅行走江湖多年，都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 “哦，前段时间做了些任务，摸尸赚来的。” “……” 石毅满头黑线缭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非常失败，这么多年的江湖真是白混了。 等等，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 这么多钱给我干嘛？ 石毅似乎有点明白了，顾长青分明是在交代后事啊！ 第363章 剑拔弩张 兵马入场，仪仗并列。 一道绝色倩影从宝驹玉撵上走下，举手投足之间仙韵缥缈，高贵且冷艳。 “诸位无需多礼，都平身吧。” 龙仙儿淡淡开口，清灵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冷漠：“本宫此次前来，只为了却一件私事，为父报仇，杀人偿命。” 说话间，龙仙儿的目光转向道台废墟中央，落在顾长青的身上。 周围官员暗暗叫苦，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沈衣邢、季明诚和宗应戎相互看了看，同样有种为难的感觉。 仙使出手他们还能挡一挡，毕竟仙门和朝廷之间关系复杂，有着各自的立场，即便得罪也只是立场问题，仙门更不可能将他们随意打杀。 可是，龙仙儿却不同，她不仅仅是太子侧妃，而且很可能成为后宫之主，甚至她还有另一层麻烦的身份，天尘宗的入世弟子。 所谓入世弟子，便是代表宗门行走天下的代表。 尽管如今天下未乱，宗门未出，可是不能否认，许多宗门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布局天下布局，龙仙儿便是其中之一。 因此如何对待龙仙儿，成了一个难题。 就在沈衣邢他们犹豫不定的时候，龙仙儿已经向着天上一拜：“妾身龙仙儿，拜见仙门上使。” 商君闵月心头一动，转问道：“你与顾长青有仇。”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还请仙使给妾身一个亲自报仇的机会。” 龙仙儿态度诚恳，看向顾长青的目光充满了杀意。 商君闵月玩味一笑，觉得颇为有趣，于是点头同意：“行，这里就交给你了，别让本座失望。” “多谢仙使。” 龙仙儿得到商君闵月的许可，更是精神大振：“来人……” “且慢！” 慕临渊突然开口道：“龙妃，龙家主之死，乃事出有因。当日六大氏族联合秀衣阁，想要设计坑杀顾长青，结果他们害人不成反被杀。顾长青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他并未犯错，还请龙妃宽宏大量，放他一马。” “宽宏大量？放他一马？” 龙仙儿盛气凌人，冷笑着道：“慕临渊，你也是读书人，当知道自古以来，百善以孝为先，就算我父亲有万般不是，那也是我父亲。若是本宫不能为父报仇雪恨，那本宫便是大不孝之人，你是想陷本宫于不义吗？” “龙妃言重了。” 慕临渊缓缓劝说道：“六位家主死于江湖恩怨，江湖事，自当江湖了。而且此事皆因顾家而起，就算要找麻烦，龙妃也应该找顾家的麻烦才对，顾长青不过是受害者罢了。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江湖自然也有江湖的规矩。” “好一个巧言令色的慕院主！既然你都说江湖事江湖了，那本宫今日来寻仇，有什么问题？” “龙妃乃是太子侧妃，身份尊贵，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朝廷的脸面，岂能说自己是江湖中人？” “可本宫也是父亲的女儿。” “天地君亲师，自当以君为先。” “这么说，你们今天是不肯让开了？” “非是我们不让，而是龙妃无礼。” 二人针锋相对，慕临渊丝毫不惧龙仙儿威胁。 与此同时，南陵武道院的众人也都挡在顾长青前方，态度十分坚决。 有人暗暗着急，有人冷眼旁观，还有人目光闪烁，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好好好，好一个南陵武道院！好一个书痴！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想要谋逆造反是吧？” 怒叱间，龙仙儿翻手拿出一面龙形金令高高举起：“此乃太子兵符，南陵守备军听令……” 太子兵符都拿出来了！？ 众人见状一愣，沈衣邢更是暗骂太子糊涂，居然将兵符交给一个女人？ 宗应戎无奈苦笑，还是上前拱手道：“末将宗应戎，听令。” “包围此地，缉拿顾长青，胆敢有违令者，格杀勿论！” “这……” 宗应戎面露犹豫之色，下意识的看向季明诚。 然而不待季明诚开口，石毅大咧咧地声音响起：“那个龙妃是吧？你不好好待在皇宫伺候太子，享受荣华富贵，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添什么乱子？此地这么多先天宗师，你就不怕自己折在这里。” “放肆！” 一个阴柔的声音在龙仙儿身后响起：“自古侠以武乱禁，你们这些江湖中人桀骜不驯，不尊朝廷，不守律法，统统该死！” 说话间，八名身穿红袍的内侍出现在龙仙儿身边，目光冷冽地看着石毅等人。 “皇族大内，黑神八金刚。” 慕临渊面色微变，石毅等人更是神情警惕。 黑神八金刚乃是黑神禁卫司秘密培养的杀手，专门为皇族干一些不太干净的事情。 这些杀手每一个都有先天宗师的实力，而且非常擅杀斗之术，他们为达目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慕临渊等人也没想到，太子魏玄竟然连自己的贴身护卫都交给了龙仙儿，这是要疯了吗？ 只要有这黑神八金刚在此，石毅他们想要强杀龙仙儿很难，而且沈衣邢等人也不会袖手帮管。 “宗大都统，难道太子兵符在此，难道你想抗命？” 龙仙儿再次开口催促，眼中神色更冷。 “诺！” 宗应戎无可奈何，只能下令守备军，将整个道台团团围住。 不过宗应戎并未下令进攻，毕竟南陵武道院的人还在顾长青身边，如果真的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宗应戎暗暗向着季明诚递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上前劝阻，就连沈衣邢也不得不站出来圆场，可是龙仙儿岂会善罢甘休。 “来人，架弩！” 龙仙儿一声令下，身边八百太子近卫军立即摆出战阵，同时数十架重弩推到阵前，随时准备射击。 “且慢且慢！” 谷净雪突然站了出来，将一枚紫色玉佩交到顾长青手中：“小师弟，这是纯灵小公主让我转给你的，好像是紫霞仙宗的信物，关键时刻可以护身之用。” “纯灵小公主？” 顾长青微微怔了怔，脸上满是疑惑。自己和小公主不熟，对方送自己信物做什么？ “紫霞玉令！？” 龙仙儿脸色难看，显然也认出紫霞仙宗的信物。她怎么都没想到，小公主竟然将此物赠予顾长青，二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身为太子侧妃，龙仙儿非常清楚纯灵小公主在皇族的地位。 毫不夸张的说，若非纯灵小公主是女子身，魏武王朝的储君之位还真轮不到魏玄。 周围近卫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左右为难，这还怎么打？ 第364章 生如夏花，灼灼其华 “娘子，顾长青身上有纯灵小公主的信物，我们恐怕不方便直接对顾长青出手。” 一名老妪在龙仙儿耳边低语了几句，带着几分劝说之意。 眼下正是朝廷新旧更替之际，如果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出现什么变故，定然对太子继位有极大的影响。 只是龙仙儿今天如此大张旗鼓的现身此地，连黑神八金刚和太子近卫军都带上了，若是就这么灰溜溜的退让离开，且不说她能否忍得了这口气，仅是太子那边都不好交代。 不管怎么说，龙仙儿这次出来，亦代表了东宫的脸面。 “我们不好对顾长青出手，但是其他人总可以吧。” 龙仙儿心念一转，暗中传音龙家老祖，简单交代了几句。 龙家老祖眼睛一亮，立即大声道：“诸位江湖好汉，顾长青杀我们六家家主，凶残成性，已如魔道……老夫特邀诸位江湖同道共诛此獠。而且老夫在此承诺，谁能诛杀顾长青于此，不但可以获得一枚先天破境灵丹，还能获得进入洞天秘境的资格。”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什、什么！？” “先天破境灵丹！？” “洞天秘境？！” “这龙家老祖倒是舍得。” “嘿嘿，什么龙家老祖，分明是龙仙儿舍得。” 各方势力议论纷纷，不少人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 如果只是龙家老祖的承诺，大家或许还会表示怀疑，可是很明显，龙家老祖已经得到了龙仙儿的授意。 先天破境灵丹顾名思义乃是提升修为的好东西，可以打破桎梏让通脉武者一举跨入先天之境。 如此灵丹妙药，只有仙门可以炼制，故而异常珍贵，通常只有皇族才会拥有。 不要觉得先天之境不算什么，对于氏族而言，一位先天宗师便足以庇护氏族传承数十年不衰落，这对各方势力而言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还有那朝廷掌控的洞天秘境，更是天大的机缘，看谷净雪和叶千寻的情况就知道了。 “唰唰唰！” 六大氏族的老祖齐齐上场，将顾长青等人包围起来。 有了六位先天宗师领头，不少势力的先天宗师自然蠢蠢欲动。 首先跳出来的便是污衣堂的九袋老祖，接着是毒火帮的毒火老祖，还有秀衣阁的四名秀衣使。 这些势力之中，除了毒火帮以外，其他实力或多或少和顾长青都有些恩怨。 当然，仍有不少先天宗师在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出手。 没办法，顾长青的命太值钱了，而且他身上肯定有着许多秘密，包括那问剑谷遗孤的身份，要是能够得其一二，今后说不定就要飞黄腾达了。 江湖从来都不一个循规蹈矩的地方，只要有利益，便会有争斗，所以才会滋生无数的阴暗与丑恶。 而行走江湖之人，大都是亡命之徒。 不过如此一来，明面上围攻顾长青等人的先天宗师便有十二位之多，这还不算龙仙儿带来的黑神八金刚。 即便龙仙儿不会直接对顾长青出手，但是帮忙拦下慕临渊等人却是绰绰有余了。 到时候就算纯灵小公主问责，她龙仙儿也有推脱的借口。 “住手——” 沈衣邢正要上前阻止，却被两道身影拦下，正是黑神八金刚中的怒金刚和恶金刚。 “龙妃，你这是何意？！” “沈大人莫不是忘了，江湖事江湖了，你们镇武司可不要越界了。” 龙仙儿冷冷一笑，笑容有点邪魅。 沈衣邢眉头紧锁：“镇武司监察天下，同样有镇压江湖的职责，若是江湖的秩序乱了，天下也就乱了。” “那本宫可管不了那么多，那是你们镇武司的责任，不是本宫的责任。” 龙仙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完全一副不讲道理的样子：“不止是镇武司不能动，南陵武道院隶属朝廷管辖，同样不该插手江湖之事。” 说罢，龙仙儿抬手示意了一下，其他黑神六金刚上前将慕临渊和温玄知等人也围拢起来。 与此同时，太子近卫军将重弩转向南陵武道院一方，整个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小师弟，待会我护着你先逃，千万不要回头。” 石毅暗暗传音，同时交代了谷净雪和叶千寻，无比将顾长青安全带走。 “大师兄，我走不掉的。” 顾长青淡淡开口，语气极为平静。他抬头看了看天上那道强大的身影，他并不认为武者的轻功能够逃过仙门的手段。 只要商君闵月一出手，便能斩断他们所有的退路。 “小师弟，你……” “大师兄，其实你们不用管我的。” “我以为自己是病了，但师父曾说那是命，只是我不想认命，我只想好好活着。”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死了，我希望不留遗憾。” 顾长青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眼中更是闪烁着丝丝血光。 生如夏花，灼灼其华。 既然无法活下去，那就肆意的绽放。 “啪！” 一个踏步，顾长青身形如闪电般飞出。只见寒芒映照，他手中的重阙剑直刺龙家老祖而去。 一道凌厉的剑势弥漫开来，令得周围空间都为之震颤。 这一刻，所有人都有点懵了。 谁都没有想到，如此劣势的情况下，顾长青不想着如何自保逃离，反而主动出手。 “哼，不自量力！” 龙家老祖冷哼一声，眼中满是轻蔑之色。而后他掌剑即出，破风呼啸逆迎而上，带着先天宗师独有的威压。 “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龙家老祖整个人倒飞出去，顾长青则被震退了好几步。 “啊！？” “这……” 不少人目瞪口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尤其是六家老祖。 他们不知道，如今的顾长青早已不是半个多月前的顾长青，尤其是先前在灵气本源的洗涤之下，他的丹田之中已经积聚了少量的灵力。 老实说，顾长青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强，但是对上先天宗师，他却丝毫不惧。 “啪！” 顾长青稳住身形之后，没有半点犹豫，再次杀向龙家老祖。 “该死的贱种！” “大家一起动手！” 龙家老祖又惊又怒，一边防御顾长青的攻势，一边呼喊其他老祖帮忙。 只是还没等其他老祖缓过神来，石毅等人却先一步出手。 刹时之间，先天乱战，场面异常混乱。 第365章 血衣解体禁法 “蓬！” “砰砰砰——” 道台废墟之上，先天乱战，风云激荡，空间震颤。 放眼望去，烟尘弥漫，就连整个校场都被巨大的气浪席卷崩塌。 退退退！ 各方势力连忙退开，生怕殃及池鱼，实力稍弱一点的武者更是被当场掀翻在地，根本不敢靠近。 上万守备军更是将周围之地完全隔绝，尽量控制战斗波及的范围。 与此同时，慕临渊和温玄知等人也忍不住出手了。 不管怎么说，顾长青都是南陵武道院的人，他们岂能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人被欺负？ 至于太子侧妃？他们并未放在眼里！ 于是乎，加入战斗的先天宗师越来越多，场面逐渐失去了控制。 江湖近百年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大规模的宗师之争，简直匪夷所思，叫人难以置信。 一方以六大氏族为首，整整十二位先天宗师，还有八百太子近卫军策应。 另一方则是以南陵武道院为主，同样有着十余位先天宗师，尤其是慕临渊和温玄知，都有着越阶而战的实力，非常强势。 只可惜，他们对上的强敌同样不简单。 黑神八金刚懂得战阵之术，八人如八卦，各自占据八个方位，相互转换，相互合力，硬是将南陵武道院的先天宗师全都困在当场。 而沈衣邢、季明诚和宗应戎等人这个时候也不好出手，毕竟他们的立场和朝廷是一致的，储君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但是如此一来，顾长青等人很快便落入下风，甚至偶尔还要同时面对二三位先天宗师的联手攻击。 …… “轰！” 龙家老祖再次被顾长青打飞出去，吐血不止，十分狼狈。 没有凝练出先天罡气的先天宗师，攻击防御弱了不止一筹，自然扛不住顾长青的重剑轰击。 可惜顾长青正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却被反应过来的九袋老祖和毒火老祖齐齐挡下。 棍影如千手，举步皆是敌。 毒杖如蛇口，刁钻且无形。 在两位先天宗师的围攻之下，顾长青左右受敌，被逼得节节败退。 而另一边……石毅、谷净雪、叶千寻、瘦灵官、崔莹莹他们，在五位家主与四位秀衣使的压制之下，同样身陷囹圄，更别说救援顾长青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众人觉得顾长青应该坚持不了多便会被拿下，就连云船上的商君闵月和顾天方都忍不住勾起嘴角，仿佛他们已经看到顾长青悲惨的下场。 “敢问仙使大人，不知云船下方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会有先天宗师打斗？” 云船空间之中，李仙缘第一时间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战天成等人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神情格外凝重。 这都已经过去半晌了，云船非但没有启航离开，下方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让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可惜，他们现在身处云船内部，若是没有无虞真人的允许，他们根本无法离开此地。 “既入仙门，当斩断红尘。” “从今以后，红尘凡俗之事，皆与你们无关，你们也无需多问。” 无虞真人态度淡然，并未告知外界的情况。 李仙缘和战天成等人就算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暗暗祈祷顾长青平安。 没办法，他们实在太弱了，连开口哀求的资格都没有。而且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就算知道顾长青遇到危险，他们也无法给予任何帮助，说不定还会成为对方的累赘。 …… 废墟之上，刀光剑影，寒芒交错。 就在众人都以为，顾长青必将被九袋老祖和毒火老祖镇压之际，一道身影从废墟之中蹿了出来，直接朝着毒火老祖扑杀而去。 那是嘟嘟！ 先前第一波战斗的时候，嘟嘟便被道台废墟淹没，心里自然憋屈。等它好不容易爬出废墟时，却见顾长青正在被人欺负。 刹那间，巨大的愤怒涌上嘟嘟心头……只见它在飞扑的过程中血脉爆发，浑身骨骼暴涨，皮毛好似金刚。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嘟嘟身躯便暴涨到了一丈多高，宛如一座小小的黑白肉山。 “蓬！” “噗——” 一声闷响，血溅长空。 仅仅一个冲撞，毒火老祖就被嘟嘟顶飞出去，甚至胸口都凹陷了一大片。 周围之人见此场景，顿时目瞪口呆，气氛一滞。尤其是一众先天宗师，更是有些难以置信。 一击重创一位先天宗师，什么竹熊竟然恐怖如斯？！ “这、这是什么怪物！？” 趁着九袋老祖还在愣神之际，顾长青转守为攻，悍然反击。 上百剑术叠加，上百剑势融合。 三重剑道意志，五脏元神爆发。 内劲增幅血肉，灵力融入重剑。 一力可降十会，一剑可破万法。 杀杀杀杀杀！ 随着顾长青全力爆发，他的力量提升到了极致，整整二百万钧的力道劈砍而下，仿佛破开重重空间的阻隔，落在九袋老祖身上。 “轰——” 重剑之下，摧枯拉朽，不堪一击。 铁竹棍，崩！ 金刚护手，裂！ 双臂，折！ 肩骨，碎！ 九袋老祖整个人被强行轰入地下，浑身血肉模糊，经脉破裂，眉心之间更是出现一道狰狞的剑痕。 一剑？！ 只是一剑，九袋老祖重伤濒死。 周围之人又是一愣，只觉不可思议。 什么时候“先天宗师”这么弱了？不是被竹熊撞飞，就是炼体境暴打？ 或者说，不是先天宗师弱，而是顾长青和嘟嘟强得有点离谱了！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的没错，已经有人看出，顾长青好像凝聚出了强大的内力，可以依附于重剑之上，而且他还开启了丹田气海处的穴窍？！ 这……这是啥子情况？！ 不是说绝脉之体无法修炼的吗？ 众人目光呆滞，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来不及多想…… “呼呼呼~~~” 又是破空声响，顾长青第二剑再次落下，直取九袋老祖眉心。 危！危！危！ 死亡阴影的笼罩之下，九袋老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来不及哭喊、来不及求饶，他的心神彻底崩溃，狂性大发。 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统统去死！ “噗嗤！” 重阙剑贯穿眉心，九袋老祖身体极度**，宛如血球鼓荡。 血衣解体禁法，爆爆爆！ 第366章 杀人者，人亦杀之 “轰！” “轰轰轰——” 突如其来的自爆，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恐怖的气浪不断从爆炸中心蔓延扩散，将周围百丈之内的废墟化作齑粉，不少外围观望之人更是被恐怖气浪掀翻在地。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战斗中的先天宗师也都各自停了下来，直愣愣地看着顾长青所在的方向。 如果顾长青被莫名其妙地炸死了，那他们的争斗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可是，一位先天宗师的自爆太过骇然，别所炼体境的武者，哪怕凝练出先天罡气的大宗师，猝不及防来这么一下，估计也是非死即伤。 “呼呼呼~~~” 风沙席卷，烟尘弥漫，废墟中央果然不见顾长青的身影。 难道顾长青真的被炸死了？！ 有人错愕、有人惊怒、有人叹息，也有人幸灾乐祸。 “啊呜呜！” 嘟嘟冲入烟尘之中，在土坑里挖呀挖呀挖，好不容易将顾长青从土坑下刨了出来。 只不过，顾长青眼下的状态看上去十分糟糕，不但浑身是血，狼狈不堪，而且他的气息十分虚弱，仿佛随时都会死掉一般。 可是片刻之后，顾长青的呼吸渐渐平缓，丹田处更是孕育着浓烈的生机蔓延全身。 相比顾长青的伤势，最惨烈的莫过于龙家老祖和毒火老祖。 九袋老祖自爆的时候，除了顾长青之外，就属这二位老祖离得最近，并且当时还身受重伤。 结果二位老祖被这么一炸，顿时就去了半条命。 得见自家老祖惨状，龙家和毒火帮的人连忙将二人抬回自己一方。 可以想象，今日之后，龙家和毒火帮怕是不好在南陵郡立足了。至于污衣堂在南陵郡的分堂，必将直接除名。 …… “咦？两败俱伤，那小子这都没死！？” “嘿嘿，那小子还真是命大。” “看样子，他快不行了，现在正是我们出手机会！” “没错，这小子绝对已是强弩之末，大家一起上，谁能将他杀死，就算谁的运气。” 周围的江湖人士窃窃私语，随时准备出手偷袭。 另一边，石毅他们本来想要上前救治顾长青，却被众多先天宗师拦下。 而慕临渊和温玄知那边的情况同样如此，黑神八金刚十分难缠，若是不能强势碾压，他们很难逐个击破。 “咻！咻！咻！” 连续三道暗箭袭来，直射顾长青要害。 嘟嘟一个闪身挡在顾长青面前，自己却被暗箭划伤，吃痛不已。 随即又有几人悄悄靠近，想要给顾长青致命一击，依然被嘟嘟撞飞出去。 “呜！” “吼吼吼——” 嘟嘟牢牢将顾长青护在身边，只是越来越多的江湖高手暗中偷袭，很快嘟嘟身上便是伤痕累累。 与此同时，顾长青也从刚才的震荡中缓缓醒来。他每一次呼吸，仿佛注入了新的生机，逐渐恢复着自身的状态。 尽管他看上去颇为狼狈，实际上并未受到致命伤害，反而是九袋老祖死后，庞大的生命本源融入他的体内，令他的力量和灵力有了不小的提升。 斩杀先天宗师，可以提升灵力？！ 顾长青有了如此发现，如同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一般。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一口真气吞入腹，脱胎换骨返先天。 由此可见，普通武者和先天宗师的生命本源有着本质的差别。 “吼吼吼——” 嘟嘟的怒吼将顾长青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自然不会放过那些伤害嘟嘟的人。 都是利欲熏心之辈，自有取死之道。 杀人者，人亦杀之。 杀杀杀杀杀！ 顾长青念头通达，杀意澎湃，只见他手握重阙剑，脚踏仙罗步，整个人宛如幽灵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咻！” 一道寒芒乍现，围攻嘟嘟的数十名凶徒齐齐倒地，一个不留。 这些人都有一个相同的特征，咽喉处有一个狰狞的血洞，恐惧的双眼满是难以置信。 “……” 霎时之间，周围一片死寂，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亡命之徒瞬间冷静下来，眼神极为清澈。 杀不了！完全杀不了！ 顾长青这个家伙简直不是人，是妖怪啊！ 一剑斩灭数十名通脉武者，这样的震撼一点都不比斩杀一位先天宗师差。 而顾长青在大开杀戒之后，浑身煞气宛如实质，根本没有人再敢上前半步。 没办法，就算是天大的机缘，也得有命去拿啊！ “呜呜呜！” “谢谢，嘟嘟。” 顾长青喂嘟嘟服下一粒疗伤的丹药，让它在一旁休息。 随后，顾长青看了一眼龙仙儿身边的龙家老祖，转身提剑朝着毒火帮杀去，他的目标正是毒火老祖。 一是为了报仇，二是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 “你干什么！？” “你不要过来啊——” 毒火帮的帮众又惊又惧彻底傻眼了，他们没想到自家老祖招惹的杀神，居然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其他帮派势力纷纷后退，生怕顾长青杀兴起了，把他们也给宰了。 毒火帮的人面面相觑，想着要不要拼命，结果他们的帮主第一个跑了，连自家老祖都不管不顾了。 其余帮众见此场景，顿时一哄而散，恨不得多生两条腿。 “？？？” 毒火老祖也是懵了，自己还在调息，身边怎么就一个人都没了？ 可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顾长青的剑已经出现在毒火老祖面前。 “咔嚓！” “噗嗤！” 毒火罩破，重阙剑没入咽喉。 毒火老祖不甘倒地，完全死不瞑目。 江湖本是不归路，无仇无怨何来由？ 若是毒火老祖没有利益熏心，他今天就并不会死，九袋老祖也是一样。 周围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各方势力之人一退再退，像是避瘟神一样避让着顾长青。 只是顾长青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搭理周围之人，他在杀死毒火老祖之后，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果然增加了不少，这让他内心振奋不已。 如此一来，即便没有灵气本源，顾长青亦能攒积足够的灵力。 当然，这条路注定会充满了血腥，但是顾长青不能停。 ……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龙仙儿面若寒霜，心中暗骂不已。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对付顾长青。 然而这时，顾长青已经提剑朝着五家老祖杀去。 第367章 怎么打着打着就成逆风局了? 又见天光落人间，一剑东来万古寒。 星罗棋局覆苍穹，漫天星辰皆是剑。 我执人间三尺锋，斩尽仙魔祭苍穹。 三重剑道意志，也代表着顾长青的精神意志。 浩浩煌煌，堂堂正正，欲劈开一切的黑暗与荆棘。 “杀！” “轰轰轰——” 全力爆发之下，再有灵力的加持，顾长青宛如天降，一剑斩向迟家老祖。 什么内力真气，在顾长青重剑之下仿若摧枯拉朽一般，完全不堪一击。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猝不及防的迟家老祖就被一剑轰飞出去，两只手臂更是被硬生生崩裂，看上去无比惨烈。 这突如其来的袭杀，再次震惊了所有的先天宗师。 周围不少人瞳孔骤缩，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寒意，他们感觉顾长青似乎又变强了。 迟家老祖好歹也也是老一辈的先天宗师，即便根基不算深厚，却也有数十年的积累。可就是这么一位先天宗师，居然不是顾长青一合之敌。 偷袭也好，大意也罢，不敌就是不敌。 顾长青所表现出来的极强战力，根本不像武者该有的水平。 实力不详？遇强则强！ 没有灵根天赋？ 没有特殊体质？ 开什么玩笑？这他娘的都快无敌了好吧？ 不少人暗暗腹诽，觉得仙门这次怕是看走眼了。 “救我！快救我！” 迟家老祖见顾长青再次杀来，顿时吓得亡魂直冒，急声大喊求救。 其他四位老祖见此场景，不得不抽出手来，连忙上前将顾长青拦下。 没办法，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都懂。 顾长青连续斩杀两位先天宗师，没有人再敢小觑他。 只是如此以来，另外四位秀衣使却陷入了困境之中。因为单打独斗的话，她们根本不是石毅等人的对手，只能被压着揍。 一时之间，原本的局势却因顾长青的爆发而彻底逆转。 …… 云船之上，顾天方与商君闵月同样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原本勾起的嘴角渐渐有些僵硬，最后更是变成了咬牙切齿的表情。 “该死的贱种，这都死不了！” 顾天方的心态又有点绷不住了，他就是见不得顾长青半点好。因为顾长青一天不死，那他就是别人眼中的“小偷窃贼”。 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也是他内心的梦魇。 “不对劲！那小子有点古怪！” 商君闵月修为境界比顾天方高，自然能够看出顾长青的异常。 顾天方不由一怔：“有什么古怪？” “他居然拥有灵力，而且还能运用自如。” “什、什么！？” 顾天方满脸惊愕，他可以确定顾长青绝对没有灵根，那对方如何能够炼化灵气，凝聚灵力的？ 这时，无虞真人出现在二人身边：“老夫刚才查探过顾长青的情况，并未发现异常此人身上应该有宝物，可以遮掩他的气机，甚至可以瞒过我等仙道修士的神魂感知。” “无虞真人，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顾长青或许另有奇遇。” 无虞真人目光微微闪动，显然为先前自己仓促的决定而后悔。如果他能够将顾长青一起带走，或许…… 可惜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无虞真人已经开了金口，自然不好返回，以他的身份地位，还做不出唾面自干的事情来。 更何况，商君闵月已将顾长青当作囊中之物，想要“虎口夺食”可不容易。 仙盟虽然势大，可古剑仙宗也不是好惹的。 果不其然，在听到顾长青另有奇遇、身怀重宝的猜想之后，商君闵月和顾天方眼中同时闪过一抹贪婪之色。 在他们眼中，顾长青就像是“送财童子”一样，而顾天方便是戏文中的天命主角。顾长青不但给他“送”上了剑骨灵根，还会送上重宝。 妙妙妙啊！ “呵呵，能够瞒过我等神魂感知，没想到一个世俗少年身上居然拥有此等重宝？” 商君闵月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顾天方同样激动的点了点头。他认为，顾长青身上的重宝与自己有缘。 …… 云船下方，飞沙走石，气浪狂暴。 先天乱战，如火如荼。 顾长青凭借着诡异灵动的身法，在四家老祖围攻之中穿行反击，看似被压制，实际上却未露败相。 相比之下，其他秀衣四使却有些坚持不住了。一旦她们落败，局势便会彻底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想不明白，先前明明大好的局势，怎么打着打着就成逆风局了？ 眼看情况越来越糟，龙仙儿终是忍不住出手了……只见她一翻手，掌心凭空显化出一道黑色的符剑，其内散透着恐怖的凶威。 龙仙儿打算直接使用符剑暗算顾长青，即便不能将他击杀，亦能将其重创。 至于如何给小公主交代？ 抱歉，大家此刻都已经杀红眼了，谁还管那么多？ 然而符剑的强烈波动很快引来了慕临渊的注意，他一直未尽全力，就是在暗暗观察周围的情况，以寻觅破局之法。 如今龙仙儿竟然不讲武德，连符剑都动用了，那慕临渊自然不能再忍了。 “仙门手段？！” “你们，太过了！” 慕临渊气势升腾，骤然爆发，白色的罡气外放形成凌厉的罡风，硬是将周围的黑神八金刚震开。 同时八卦战争出现破绽，慕临渊一个纵身飞跃，朝着龙仙儿擒拿而去。 “天罡化形，半步武圣！？” “慕临渊，没想到你居然还隐藏了实力！看来你果然是狼子野心，要想图谋不臣之事！” 龙仙儿先是一惊，而后冷笑斥责，甚至一盆脏水泼到慕临渊身上，丝毫不惧慕临渊的威势。 书痴是吧？院主是吧？半步武圣是吧？ 本宫管你是不是心怀不轨，先把你名声搞臭再说。 周围之人大惊失色，沈衣邢和季明诚等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并未上前阻止。 他们显然知道慕临渊的意思，擒贼先擒王，确实很聪明。如果龙仙儿被擒拿，这场纷争自然可以结束。 当然，他们相信慕临渊也不敢真的伤害龙仙儿，并且此事之后，他这个南陵武道院主多半是要被朝廷辞退了，皇族绝对不允许这种离经叛道之人的存在。 只是慕临渊会在乎这些虚名吗？ 他之所以占着院主这个位置，是因为温玄知还未成长起来，如今温玄知凝练隐脉，已入先天之境，他所有的顾虑都没有了。 一个没有顾虑，没有束缚的半步武圣有多恐怖？ 同阶之下我无敌，同阶之上一换一。 光是想想都让人害怕！ 然而就在慕临渊即将拿住龙仙儿之际，一只苍老的手掌从龙仙儿身侧出现，然后轻飘飘的迎向了慕临渊。 第368章 煌煌剑意冲云霄 千手无影，折隐飘飘。 至刚至阳，至阴至柔。 刚柔并济，威力无穷。 “蓬！” 只听一声闷响，原本抓向龙仙儿的慕临渊竟然并硬生生震退，转即一道身影出现在龙仙儿面前，正是一直跟在龙仙儿身后的白发老妪。 起初众人看这老妪气机虚浮，还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普通老嬷嬷，却没想到竟是一位绝世高手，而且还是好几层楼那么高！ 想想也是，龙仙儿身份特殊，既是天尘宗的入世弟子，又是太子侧妃，很可能将来还会成为一国之母，身边岂能没有护道之人。 当然，就算白发老妪拦下了慕临渊，可那巨大的气浪仍是将龙仙儿身后的宝驹玉撵震得四分五裂。 若非白发老妪护在龙仙儿面前，她恐怕也会受到强烈的波及。 “折隐手？！” “你是二十年前的天榜十七，梅婆婆！” 慕临渊神情凝重，二十年前梅婆婆便是外罡境的大宗师，而且比慕临渊还要高上一辈，自然不容小觑。 只是后来突然消失，引得江湖之人诸多猜想。 慕临渊倒是没想到，梅婆婆居然暗中加入了皇族，还成为了龙仙儿的护道者。 不过想想慕临渊就明白了，皇族之中有不少仙门赐予或交易而来的灵丹妙药，不仅可以提升修为，甚至还能突破寿元桎梏，延年益寿。这对许多老一辈的强者而言，绝对是个天大的诱惑。 因此梅婆婆投靠魏武皇族，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看样子，梅婆婆同样踏出了那一步，成为半步武圣。 周围之人面色大变，全都难以置信地看着二人……他们是在想不明白，怎么打着打着，半步武圣都出来了？！ 通常情况下，武圣都是坐镇一方的存在，根本不会轻易出手。因为武圣的一举一动影响着无数因果甚至国运，所以武圣一旦有什么动作，整个天下包括外族荒蛮之地都会知晓。 故而有了一种说法，武圣不出，半圣无敌。 哪怕同为半圣，二者之间很难分出胜负，最后要嘛两败俱伤，要嘛平局收场。 “呵呵，老身多年未出宫门，倒是还有人记得。” 梅婆婆面容苍老，可是精气神却非常十足。 可就在二人交谈之际，龙仙儿手中的符剑已经完成了最后的蓄力，并且“咻”的一声朝着顾长青破空而去。 “住手！” 慕临渊有心阻止，却被梅婆婆拦下。 半圣之争，惊天动地，自然又是一场激斗。 “小心——” 石毅等人面色大变，想要提醒顾长青躲避，奈何符剑速度太快，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与此同时，沈衣邢他们已经做好了随时救人的准备。 “咻！” 破空残影，寒芒闪烁。 眼看符剑袭来，顾长青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只见他手中扣着血色符剑和七绝令，随时准备搏上一搏。 但是还没等符剑靠近，一道煌煌剑芒从天而降，硬是将龙仙儿的符剑崩了回去，并未对顾长青造成半点伤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木陵园和石毅等人暗暗松了口气，同时目光看想远处天际。 流云涌动，剑破长空。 “顾小子，老夫没有来迟吧？” “哈哈哈！” 大笑声中，却见一道摇摇晃晃的身影由远及近，踏空而来。 腰间一壶酒，狂剑镇北关。 十年生死路，红尘入梦船。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爱喝酒的剑瞎子——剑无尘。 “前辈！？” 看到剑无尘的出现，顾长青又惊又喜，心里又多了几分暖意。 可惜没等剑无尘开口，龙仙儿的符剑再次袭杀而来！ “叮！” “轰轰轰——” 残影漫天，寒芒交错。 剑心之下，无所遁形。 符剑的每一次攻击，都被剑无尘精准无误的挡下。 随即，磅礴的剑意凝聚之下，一柄似真似幻的巨剑出现在剑无尘身后。 人如剑，剑如人。 煌煌剑威仿若天威，硬生生将符剑斩断，气得龙仙儿咬牙切齿，面若寒霜。 凭什么？凭什么顾长青这个顾家弃子，能有如此多人帮助？！ 龙仙儿很不甘心，万分憋屈。 …… 剑无尘的强势，震慑住了周围之人。 那些战斗中的先天宗师纷纷停手，各自警惕，各有顾虑。 慕临渊和梅婆婆也彼此分开，没有了继续动手的意思，毕竟他们都是同阶无敌的存在，一时半会儿很难分出胜负。 “剑兄，你终于踏入那一步了？” 慕临渊上下打量着剑无尘，眼中泛起阵阵精光。 剑无尘灌了一口酒，面带笑意道：“这次京都皇城之行，老瞎子略有收获，侥幸突破罢了。” 说是侥幸，实际上剑无尘脸上满是自信。 得益于白灵果的奇效，前段时间剑无尘不仅拔去旧疾，重回武道巅峰，甚至在剑道修行上都有了巨大的突破。 这次他故意大闹皇城，便是为了磨砺心性、斩去心结，如今他心境圆满，内外结合，初步凝聚剑道天罡，自然水到渠成。 只能说，一切都在剑无尘的掌控之中。 “恭喜剑兄入得剑道。” 慕临渊面露笑意，真诚道贺。原本打死打生的氛围，也因为剑无尘的出现而缓和了几分。 沉默，压抑。 又是一尊半步武圣降临，除非仙门出手，否则龙仙儿他们还真拿顾长青毫无办法。甚至他们已经处于劣势，反而有点危险。 如果剑无尘不顾一切的出手，太子侧妃也不是不能杀一杀。 毕竟谁都知道，剑无尘可是曾经的北关杀神，并且对朝廷有着极深的恨意。 哪怕一直觉得胜券在握龙仙儿，此刻都有些心里发怵。 …… “又是仙门吗？” “多年未见，仙门还是那个仙门，永远高高在上俯视苍生，就像是观看蝼蚁们的表演，他们应该觉得会很有趣吧。” 剑无尘喃喃自语，一道煌煌剑意直冲云霄，仿佛要将高高在上的仙门戳个窟窿。 正当这时，沈衣邢忽然开口道：“龙妃，如今登仙台的选拔已经结束，不如大家各自离开如何？” 众人闻言，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这话是沈衣邢给龙仙儿的一个台阶，如果龙仙儿知难而退，此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眼下这种情况已经说明，顾长青也不是没有背景的。 而且，随着剑无尘的出现，仙门那边估计也不会太过逼迫……也就是说，顾长青很快便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只可惜，沈衣邢并不知道，一个女人如果发起疯来，那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以龙仙儿内心的骄傲，又岂会善罢甘休？ 第369章 四方山河印 “该死！该死！” “你们这些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统统该死！” “杀——” 说话间，龙仙儿竟然翻手取出一枚四方玉印祭向半空，其内荧光流转，似有山河隐现。 随即，原本巴掌大小的四方玉印迅速胀大，在半空之中化为一座数十丈高的山岳压向剑无尘等人。 “轰——” 一声巨响，惊天动地。 冲天剑意在山岳的压制下不断收敛，剑无尘神情顿时凝重了几分。 好可怕的威能，好强大的压制，就连半步武圣的气势都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那、那是什么？！” “不好，那是皇族的魂宝，四方山河印！” “啊？！魂宝？” “快退快退！” 周围之人大惊失色，连忙退到更远处观望。 沈衣邢和季明诚他们一眼便认出了四方玉印的来历，不由眉头紧锁。 非要不死不休吗？这龙妃真的太强势了！ 魂宝一出，谁与争锋？ 准确来说，这已经不是武者手段，而是仙家手段了。 不同于符剑此等消耗类的旁门法器，魂宝才是仙道修士常用的武器。 按照品级划分，法器之上乃是法宝，法宝之上便是魂器，再往上边是魂宝、灵器、灵宝等等。 只不过仙凡相隔，世俗之中灵气匮乏，故而法器稀缺，更别说魂宝了。 就是放眼仙门之中，魂宝都已经算得上顶尖的存在，唯有神魂化形的大修士才能完全掌控。至于灵气灵宝，那都是传说中的存在，每一次现世都能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当然，四方山河印虽是魂宝，却很特殊，因为此物乃是以魏武王朝之国运炼化而成，唯有魏武皇族之人能够掌控，而且身份越尊贵的皇族，施展山河印的威能就越强。 只可惜，龙仙儿只是太子侧妃，根本无法借助太多王朝国运，否则四方山河印一旦祭出便可化作千丈山河，镇压四方。 然而季明诚似乎想到，顿时面色大变，连忙大声劝阻道：“龙妃快快住手，国运魂宝不可轻动啊！” 虽然国运之说虚无缥缈，但是与天下苍生息息相关。 国运强盛，则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繁荣昌盛。 国运衰败，则天灾人祸，生灵涂炭。 如今魏武王朝已是风雨飘摇之际，若是国运动荡，后果不堪设想。 沈衣邢和宗应戎亦是脸色难看，他们没想到太子居然连如此国之重宝都交给了龙仙儿，可见其偏爱。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他们完全无法介入。 阻止？怎么阻止？ 一方是半步武圣，一边是国运魂宝，他们根本挡不住啊！ “乱臣贼子，全都该死！” “近卫军听令，给我杀杀杀杀杀！” “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龙仙儿一声令下，太子近卫军不顾生死杀向顾长青等人，原本平息的乱战再次开启，而且更加激烈，更加血腥。 箭雨落下，破空声响。 顾长青不但要应对近卫军的强弩，还要面对四家老祖的袭杀，渐渐有些疲惫之感。 “是你们先动手的……” 顾长青双眼泛起丝丝红光，喃呢了一声便朝着太子近卫军轰杀而去。 身如鬼魅，轻盈灵动。 只见顾长青所过之处，残肢断臂血溅四方，周围更是一片狼藉。 感受着一缕缕生命本源融入体内，顾长青原本疲惫的身体状态渐渐恢复了少许。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对这些近卫军出手，甚至他不想杀人。 只是，不想杀人，不代表不能杀人，因为他想活下去。 本该保家卫国将士，没有死在边疆的战场上，反而死在了一个苦命的少年手中，这是时代的悲哀，亦是现实的残忍。 没有对错，没有善恶，只是立场的不同，只因为命运的捉弄。 “杀！杀！杀！” 八百太子近卫军死战不退，冲向顾长青的身影却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血泊之中，惊恐不甘，死不瞑目。 浓烈的血腥之气弥漫天地，顾长青周围仿若尸山血海一般。 仅仅只是半柱香的时间，八百太子近卫军几乎被屠戮殆尽。但是顾长青非但没有丝毫疲惫，反而越战越勇，杀意汹汹。 相比之下，四家老祖已露疲态，体内真气消耗巨大，很难再支撑他们持续战斗。 “呜呜呜！” 嘟嘟恢复状态，第一时间加入战斗，将陈家老祖撞飞出去。 四围缺一，出现破绽。 顾长青看准时机全力爆发，一剑直取正前方的李家老祖。 太衍星辰十二杀，一念星辰杀杀杀！ “噗嗤！” 寒光闪现，重剑没入咽喉，李家老祖瞪大着双眼，难以置信的倒下。 恐惧、不甘，死不瞑目。 不等其他人反应，顾长青回手一剑再次爆发，杀向王家老祖……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家老祖出现了短暂的愣神。而就是这一愣神的间隙，他的咽喉已经被重剑洞穿。 老实说，没有凝练罡气的先天宗师，真的不难杀。 徐家老祖见势不妙，转身便要逃离，可是高手过招最忌讳的就是畏惧退缩，他已经失去了与顾长青战斗的勇气。 “咻！” 剑起如惊鸿，离手剑如游龙。 破空之声仿若龙吟，直接穿透徐家老祖的背心，然后“扑通”一声掉落在地，与刚才那些死去的近卫军别无二致。 是的，这个世间唯有死亡是绝对公平的。 周围之人目瞪口呆，可是顾长青并未停歇，一个踏步又朝着陈家老祖杀去。 “救命！救我——” 徐家老祖又惊又惧，大声呼喊。 只可惜他本就身受重伤，在顾长青和嘟嘟的强攻之下没能撑过三招，最终身首分离，倒在血泊之中。 就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四位先天宗师陨落，不少人都已经看得麻木了。 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顾长青。 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除了先前重伤被救下的龙家老祖和迟家老祖，剩下的四家老祖全部命丧当场，再加上最开始的九袋老祖和毒火老祖…… 整整六位先天宗师，全都死于顾长青之手，这简直就是一尊活脱脱的杀神啊。 乱了乱了，这下南陵郡肯定要大乱了！ 血泊之中，顾长青浑身浴血，宛如魔神在世。他没有理会众人震惊的目光，悍然朝着龙仙儿杀去。 “什、什么！？” “不好，他要杀龙妃！” “顾长青，不要冲动！” “快！快阻止他！” “住手——” 沈衣邢、季明诚和宗应戎等人齐齐变色，拦在顾长青面前。 他们不想对顾长青出手，可是他们也不能眼看着顾长青伤害龙仙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370章 魔剑惊世，仙门镇压 “顾长青，就凭你这个贱民也想杀我？！” “简直痴心妄想，呵呵！” 龙仙儿笑意冰冷，绝美的面容露出一抹狰狞之色。 身为太子侧妃，龙仙儿本就受国运之力庇护，又有四方山河印镇压，自然不惧顾长青的袭杀。 相反，顾长青想要靠近龙仙儿，沈衣邢等人却不得不阻拦，这就是他们的立场。 只不过沈衣邢等人虽然拦下了顾长青，却也没有下重手的想法，故而双方对峙，僵持不下。 紧接着，嘟嘟也加入战斗，很快便打破了平衡。 顾长青已经融合了四名先天宗师的生命本源，整体实力又有了不小的提升，举手投足之间皆有破空声响，仿佛随时随地都能破碎虚空一般。 沈衣邢等人压力越来越大，甚至全力以赴，可惜没能挡下顾长青。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突然一暗，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方。 “嗡嗡嗡！” 空间扭曲，天地震颤。 众人抬头望去，却见一只遮天巨手从天而降，直接朝着顾长青抓去，正是商君闵月突然出手。 “小心！” “小师弟快躲——” 石毅等人纷纷提醒，可是现在大家都被牵制住了，根本无法及时脱身救援，只能眼睁睁看着顾长青被巨手压制。 “哼！” “堂堂仙门，居然如此卑劣！？” “给老夫滚开——” 怒喝声中，剑无尘血气燃烧，气势暴涨，强行将魂宝四方山河印震开。 只是还没等剑无尘有所反应，又一道玄光从天而降，将他困在原地。 仙门手段就是诡异强大，即便无法强杀剑无尘，亦能将其困于玄光阵中。 而剑无尘尽管不惧这些仙道手段，可是他被困住之后需要时间挣脱……就是这短暂的时间，却令顾长青直面商君闵月的“毒手”，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 “呜呜呜！” 千钧一发之际，嘟嘟身体**，化为一座巨大的肉山，不顾一切的撞向那只巨手。 “嘭！” 一声闷响，巨手消散，肉山跌落。 血肉模糊的嘟嘟趴在废墟之中，浑身上已是伤痕累累。 顾长青见状目眦欲裂，连忙冲向嘟嘟，喂其服下疗伤补血的丹药。 随即，半空之中巨手再次凝聚…… 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商君道友，这只竹熊已经开启灵智，若是稍加培养可为灵兽，如此打杀岂不可惜，不如老夫收为坐骑如何？” “善！” 商君闵月淡淡点头，算是给了无虞真人一个面子。对方既然要了灵兽，那么顾长青身上的秘密和机缘自然就归自己所有。 如此一来，可谓“双赢”。 无虞真人微微一笑，随手掷出一只御兽环，在半空之中化作一道黑洞，强行将嘟嘟收入其中。 “呜呜呜！” 嘟嘟拼命挣扎，可惜皆是徒劳。 顾长青想要拽住嘟嘟，奈何御兽环的吸力太强，他根本留不住嘟嘟。 “嘟嘟！” “住手——” 顾长青怒声大吼，感受到一种撕心裂肺的悲痛。可是他没有飞天遁地的手段，连触及仙使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仙门吗？ 高高在上，无法无天。 随便一句话便决定别人的命运，丝毫不顾别人的想法。 这一刻，顾长青对仙门产生了极度反感的情绪。 如果仙门皆是如此，仙道长生又有何意义？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把嘟嘟，还我。” 顾长青双目如血，手中的重阙剑散透着莫名血光，仿若不祥之兆。 他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意识渐渐开始有些模糊，一种疯狂嗜血的念头不断冲击着他的精神意志。 没有人能够体会，嘟嘟在顾长青心中的地位，不仅仅是生死相依的伙伴，更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顾长青，此灵兽给你，你守得住吗？” 无虞真人语气淡漠，丝毫不为所动。 在他们这些仙道修士眼中，只有利益得失，没有人之常情，因此他们自然不会生出任何怜悯之心。 活在这样的世道，弱就是原罪。 所以，顾长青此刻想要获得力量，更强的力量，毁灭一切的力量。 血腥杀戮！疯狂嗜血！残忍暴戾！ 无数负面情绪将顾长青的意识彻底淹没，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毁灭所有的一切，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万劫不复都在所不惜。 “咔嚓！” 七绝令被捏碎，阴森恐怖的尸鬼被顾长青强行吸入体内，浑身散透着黑色的煞气。 紧接着，一股血色魔气从重阙剑中狂涌而出，不断蔓延至顾长青全身，宛如一尊嗜血魔神。 仙门如何？仙使又如何？ 哪怕你们高高在上，也要将你们一一斩落！ 血气燃烧，破灭苍穹。 斩！斩！斩！ 顾长青一剑横空，逆仙而上。 一道血色的剑芒冲天而起，宛如星河璀璨耀眼。 “呵，不自量……” 话音戛然而止，商君闵月顿时面色大变。她本想随手抹掉顾长青的攻击，可那血色剑芒宛如实质，不但破开了她的手印，更是将她的手臂强行斩断。 这一刻，空间仿佛静止，周围死寂。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愣愣地看着逆仙挥剑的顾长青。 刚才那是何等惊鸿一剑，妖艳且诡异。 以凡人之躯，逆斩仙使！？ 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 “不！这不可能！” 商君闵月捂着断臂，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是断臂伤口处的剧烈刺痛，让她清晰感受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咻！” 又是一道血色剑芒斩来，直取商君闵月的要害，幸好无虞真人及时出手，勉强将商君闵月救下。 饶是如此，无虞真人也差点被血色剑芒所伤。 “不对劲！这个小子不对劲！” “他手中之剑大有问题！” “难道是……魔剑！” “果真是魔剑，此子已入魔道，留他不得！” “邪魔外道，其罪当诛！” “杀！杀！杀！” 云船之上，另外九位仙使同时出手，交织的灵力汇聚成为一张巨大的天网，随即朝着顾长青笼罩而下。 石毅等人连忙站到顾长青身边，打算和顾长青一同抵抗天网之威。 正当这时，剑无尘突然大喊道：“毛老头，看了那么久的戏也该满意了吧？你们再不出手，你那宝贝徒弟就没有了。” “咻——” 话音未落，一道剑芒从天外来。 第371章 我有一剑，无法无天 “咻！” 天外来剑，破空声响。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煌煌剑意从天而降，硬生生破开了灵力汇聚的天网，同时将剑无尘头顶的玄光斩断，顺便还将四方山河印轰开。 随即，两道身影踏空而来，一道身影悬停在半空，另一道身影则落在顾长青身边，正是毛九君和微生剑珏。 “嘿嘿，这么热闹的场面，老头子怎么能错过？” 毛九君笑咧咧地拍了拍顾长青肩膀，眼中满是赞许之色：“你小子，干得不错，不愧是我青云剑宗最优秀的弟子！” “……” 石毅、谷净雪、叶千寻三人满头黑线缭绕。 不是老头子，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吧？ 果然，爱是会转移的对吗？ 呵，好一个喜新厌旧的糟老头子。 “师父……他们抓走了嘟嘟。” 顾长青身子一软，跪坐在毛九君面前，眼中血色渐渐消退，虚弱的感觉袭遍全身。 刚才顾长青借助重阙剑中蕴藏的血魔之力，爆发出前所有为的力量，自然也消耗了全身的精气神。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罢了，在精神意志和身体反噬的双重打击下摇摇欲坠。 “乖徒儿放心，你丢掉的场子，老夫会给你找回来的。” 毛九君笑意收敛，神情逐渐严肃。 随即毛九君心有所感，看向顾长青手中的重阙剑微微皱眉。他能感知到这柄重剑之中蕴藏着极为邪恶的气息，给人一种嗜血疯狂的感觉。 他还记得这柄古剑名为“重阙”，以前没有这么邪性，看来是另有际遇。 …… 半空中，微生剑珏负剑而立，与云船上的一众仙使相互对峙。 “罗云剑意？！” “你是罗云剑守，微生剑珏！？” 无虞真人上下打量着微生剑珏，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 天下十二剑守传承久远，自然不容小觑。 只是无虞真人没有想到，向来很少介入天下纷争的十二剑守，这次居然会主动插手仙门之事。 微生剑珏淡淡看着一众仙使，面无表情道：“仙凡有律，天下未乱，仙门不得入世，你们在世俗之地妄动干戈，已经违背了仙凡律令。” 在普通武者眼中，仙门或许高高在上，可是对于十二剑守来说，仙道修士也不过是更强大一点的凡人罢了，并没有多么了不起的。 武道或许不如仙道，可是这天下终究是凡人的天下，十二剑守便是守护的天下苍生。 无虞真人微微皱眉，面露犹豫之色。 另一边，商君闵月的断臂已经重新续接上了，只是想要恢复先前的状态，还需要调养一些时间。 “闵月师姐，现在感觉如何？” “只是些许外伤，无碍。” 商君闵月淡淡开口，嘴上说的轻描淡写，实际上心中却是杀意翻涌。 受伤是小，受辱是大。 自从踏入仙道之路，商君闵月便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可她现在却被一个世俗武者斩去一臂，差点阴沟里翻船。 如此奇耻大辱，商君闵月如何能够善罢甘休？ “老家伙，你想插手仙门之事？” 商君闵月冷冷看着微生剑珏，说话很不客气。刚才要不是对方强行出手，顾长青现在已经被仙门镇压当场了。 “天下人管天下事……你们，越界了。” 微生剑珏态度坚决，毫不退让。 商君闵月正准备出手，无虞真人却道：“罗云剑守，斩妖除魔乃我仙门职责所在，顾长青手持魔剑，已入魔道，我等自然要将其镇压。” 有句话叫做名不正则言不顺。 仙门行事虽然肆无忌惮，但是却很少落人话柄，就是因为他们占着大义。 微生剑珏眉头紧锁，正想说点什么……不料下方却传来毛九君的声音。 “行了微生老鬼，不用和他们废话了。” “仙门中人向来霸道蛮横，你和他们讲道理，他们和你耍流氓，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这天下，终究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废墟之中，毛九君抬头看着上空，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他知道，今日之事绝对无法善了。 想要带走顾长青，怕是要拼老命了。 念及于此，毛九君暗中传音道：“微生老鬼，待会儿帮我带走顾长青。” “毛九君，你想做什么？” “嘿嘿，老夫当然是做一直想做的事情……” 毛九君缓缓开口，体内气息渐渐外放，宛如火焰瞬间燃烧。 微生剑珏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却是沉默。 有些人死了，心还活着。 可有些人活着，心却已经死了。 “毛老头，你别乱来！” 剑无尘神色大变，急忙劝阻。虽然他看不见，可是他能感知到毛九君的异常状态，对方正在燃烧自己的生命本源。 然而毛九君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揉了揉顾长青的脑袋，就像安抚自己的孩子。 “剑瞎子，借酒给我壮壮胆。” “你……” 剑无尘本想说点什么，然而千言万语最后却化作叹了口气。他随手将腰间的酒壶丢给了毛九君，莫名有种萧索。 “酒是好酒，剑是好剑，只可惜……” 毛九君灌下一口酒，心中畅快无比：“小长青呐，我青云剑宗传承至今，绝非浪得虚名。今日老夫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青云剑。” “剑道可登天，剑道亦可逆仙！” “青云，剑来！” 随着毛九君一声长啸，青云剑主动从纳物袋中飞了出来，然后在周围绕了一圈，稳稳握在毛九君手中。 “师父！” “别、别去，好不好？” “不要去……” 顾长青一把拽住毛九君的手臂，不愿对方上前。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师父若是此去，怕是再无相见的可能。 “傻小子，别哭。” “你是我毛九君的徒弟，你被人欺负了，为师岂能不为你出头？” “好好看，为师这一剑，会很帅。” 毛九君震开顾长青，又将酒葫芦还给剑无尘，然后一步一步踏空而上。 扶摇直上青云巅，我乃红尘剑中仙。 三千大道人间路，沧海一念化桑田。 毛九君放声高歌，肆意狂放。他每走一步，气势便会提升几分。原本花白的头发，渐渐变成黑色，仿佛返老还童一般。 一朝悟道见真我，昔日枷锁皆云烟。 天门将至百运开，抹剑轻笑问仙来。 来来来，青云之巅傲视人间，我有一剑……无法无天。 第372章 逆仙而上 “嗡嗡嗡！” 随着毛九君高歌猛进，他的精神意志不断升华，仿佛与整个天地产生了共鸣，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天人合一，返璞归真。 大道至简，殊途同归。 随即，青云剑在毛九君手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剑尖轻点虚空，却似有万钧之力蓄势待发。 白日上昭昭，青云高渺渺。 “咔、咔嚓！” 空间扭曲，生生碎裂，仿佛这片天地都难以承受如此恐怖的力量。 “铮！” 剑意吞吐，长鸣天地。 蓦然间，毛九君双眼爆射出璀璨神芒，周身剑气纵横，宛如龙腾九天，吞云吐雾，气势恢宏。 “大家小心！” “结阵，御敌！” 无虞真人神情凝重如临大敌，连忙招呼其他仙士布置结界阵法，欲将毛九君镇压。 商君闵月不敢托大，立即带着顾天方藏入阵法结界之中。 “唰！” 青光如练，一抹无涯。 只见毛九君猛然挥动青云剑，冰冷的剑光划破长空，带起一股超然无上的力量冲天而起。 剑光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撕裂一般，显露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缝，那是连仙道修士都无法触及的剑道意境。 “铮！” “轰轰轰——” 巨响声中，青色的剑光落在结界之上，恐怖的波动让周围空间为之震颤。随即狂暴的气浪席卷苍穹，不断扩散蔓延，仿佛整个天地都被这一剑斩开了一道裂缝。 如此伟力冲击之下，一众仙使布下的阵法结界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缺口，狂暴的剑意倒灌而下。 随即，毛九君的身影如同破晓之光，穿透重重阻隔，飞入阵法结界之中。 “剑出，无我，亦无天！” 毛九君气势再次暴涨，生命本源极限燃烧。青云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剑尖轻点虚空，引动天地元气疯狂汇聚。 一边狂歌，一边战斗。 刀光剑影，声震九霄。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漫天流光溢彩，绚丽夺目。 一众仙使手段齐出，可惜剑意碾压之下无所遁形。有的还在苦苦支撑，有的甚至口吐鲜血，脸色惨白。 一剑之威，恐怖如斯。 天地之间，唯余剑鸣回响。 一力降十会，一剑破万法。 半空之中，毛九君垂剑而立，剑尖之上寒芒似血。他的身影在余晖的映照之下显得格外孤独且伟岸，仿佛真如那红尘之中逍遥自在的绝世剑仙。 只是他原本年轻的身体迅速苍老，而后渐渐腐朽，仿佛燃尽了生命一般。 “老头子！” “师父！？” 石毅等人面色大变，想要上前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挡下，正是微生剑珏和剑无尘拦住了他们。 周围寂静沉默，唯有风声呼啸。 刚才毛九君逆仙而战的景象，深深刻印在了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 果真青云有剑，傲视人间，无法无天！ “师父——” 顾长青大喊，湿润的双眼泛起丝丝血光。 毛九君回头一笑，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最终却化作一道剑影，直接冲向仙门一方。 煌煌天威，剑势不绝。 青云化龙，破碎虚空。 “昂吼！” “轰轰轰——” 阵法破灭，结界崩塌。 蓦然间，天地震荡，方圆百里形成一处巨大的乱流空间，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恐怖的气浪席卷而来，将周围之人掀翻在地，场面一片混乱。 一众仙使包括无虞真人和商君闵月在内，全都受到剑意震荡，纷纷吐血身受重创，看上去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点道骨仙风的模样。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上方，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武道，真就不如仙道吗？ 武者，真就不如修士吗？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一位剑道武者居然拥有如此恐怖的战力。 老实说，若是没有阵法结界，刚才那些仙使恐怕有一大半都要被毛九君斩于剑下。 剑道，可登天。 剑道，亦可逆仙。 青云剑守，恐怖如斯！ …… 半晌过后，天地烟尘消散。 众人渐渐恢复视野，却见道台废墟之地不见任何身影，顾长青和石毅等人已经消失无踪。 连同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罗云剑守微生剑珏和剑无尘。 云船之上，一众仙使面面相觑心有余悸，若非最后关头，毛九君力有不逮，他们恐怕都凶多吉少了。 “师姐，顾长青他们不见了！” 顾天方突然开口，商君闵月顿时回过神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怎么都没想到，竟然让顾长青给跑了！？ 周围仙使暗暗恼怒，就连无虞真人都忍不住冷冷瞥了顾天方一眼。 他们恼怒倒不是因为顾长青等人的离开，也不是因为毛九君的疯狂，而是觉得顾天方这个家伙不知好歹。 所有的因果，皆由顾天方而起。 这次若非顾天方和商君闵月一意孤行，他们又何必遭此大罪，甚至无故树敌？ 如今仙盟团的阵盘被毁，一众仙使身受重创，没有个一年半载恐怕都难以恢复。 不行，这么大的损失，绝对要让古剑仙宗负责到底。 念及于此，无虞真人淡淡道：“那些人已经离开，现在追也来不及了……而且，就算追上他们，你们也未必杀得掉他们，除非你们有拼命的觉悟。” 天下十二剑守绝非易与之辈，真要拼起命来，个个都不在毛九君之下。 一想到毛九君，无虞真人又是一阵唏嘘不已。 商君闵月和顾天方虽然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已经在世俗之中逗留太久，若是再不返回两界山，说不定还会引来更多的因果劫数。 “我们走。” 云船缓缓升空而去，甚至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只留下一片狼藉。 …… 随着仙门的离开，登仙台之事总算落下帷幕，只是现场的气氛压抑沉闷。 各方势力各自散去，连龙仙儿也走了，不过离开时她的脸色阴沉如水。 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风波结束之际，南陵郡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随即一道凶煞之气冲天而起，弥漫天地。 “轰！轰隆隆——” “什、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大家快看，那个方向是……是镇武司！” “不会吧？谁敢去镇武司闹事！？” “不好，有人要劫狱，肯定司狱出事了！” 众人大惊失色，驻足而立。 沈衣邢、季明诚和宗应戎等人更是第一时间朝着镇武司冲去。 第373章 北关之变，天下大乱 南陵郡中，突生惊变。 一群黑衣人毫无征兆的出现，直接将镇武司覆灭。 随即，司狱中的妖邪被放了出来，一股凶戾邪恶的气息冲天而起，弥漫天地。 城中百姓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大量妖邪涌上街头……人狼、猪妖、尸犬、异鼠等等，见人就杀，嗜血无情，场面异常混乱。 当沈衣邢等人赶来之时，所有妖邪已经冲出司狱，整个镇武司更是成为一片废墟。 看到如此场景，沈衣邢如遭雷击，差点怒火攻心。他怎么都没想到，南陵镇武司上百年的底蕴，如今却在自己手中毁于一旦。 很显然，这是有人在暗中算计他们镇武司。 四院圣使同样脸色难看，他们先前一直隐匿身份，就是不愿介入仙门与江湖之争。早知道会发生如此变故，他们先前就不该袖手旁观。 当然，以他们的实力，就算插手此事估计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稷下剑宫两位大夫子随之赶来，查看了一下镇武司的情况。只是当他们看到司狱阵法被破坏的场景，瞬间神情大变。 有人强行破开了司狱的阵法，从现场的蛛丝马迹来看，周围还有灵力波动的气息。 那出手之人竟是仙道修士……或者说，魔道修士。 果然，天地万物皆有因果，仙门乱世，必然会给世俗带来极大的灾祸。 如今正是应了因果之说，仙门和龙仙儿难辞其咎。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即便龙仙儿回去之后受到重罚，也挽回不了南陵郡的损失。 至于仙门，自然无人敢管，可是他们今日种下之因，必有将来之果。 同一时间，南陵郡多处被人纵火，正是玄阴教的叛逆所为。 来不及多想，众人急忙展开全城救援行动。 整整两个时辰后，南陵郡中的混乱逐渐平息，沈衣邢等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还是多亏有武道院和各方江湖高手的帮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面对千疮百孔的南陵郡，有人叹息，有人无奈，也有人麻木，还有人幸灾乐祸。 最后根据郡衙的统计，这次南陵郡的变故一共死了三万余人，其中武者便有上千之多，甚至还有两位先天宗师死于妖邪之口。 除此之外，上百妖邪脱困而出。被镇杀的妖邪有三十二头，其他妖邪各自逃散，给周围的城镇带来了巨大的冲击，造成了不小的妖魔之祸。 一时之间，整个南方之地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 关于南陵郡中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天下，并且在各方势力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变化最大的就是南陵郡，毒火帮与南陵郡中的污衣堂，因为毒火老祖和九袋老祖之死而覆灭。 六大氏族彻底退出了江湖的舞台，甚至龙家和迟家迫不得已迁徙离开此地。其中龙家去了京都苟延残喘，而迟家则去了幽州，明目张胆的投靠了幽王。 故而富源商会也受到了波及，在南陵郡中已无立足之地。 其次便是京都皇城之中，龙仙儿返回东宫之后直接被问责，不但废除侧妃之位，还将其打入冷宫之中。若非太子求情，估计龙仙儿要被当场赐死。 没办法，这次事情的影响太过恶劣。 一来，此事涉及江湖与仙门之间的争斗，就连青云剑守都以身殉剑，朝廷必须承受巨大的因果，因此国运被削去了一部分。 二来，同样因为龙仙儿的关系，导致南陵郡的大部分先天宗师被牵制，结果让玄阴教的逆贼有机可乘。 特别是司狱被劫，大量妖邪逃逸，令整个南方失去了稳定。 在宗武皇帝的计划中，南方是魏武王朝的退路，必须保证其安稳。可是现在这么意乱，这条退路很可能就会变成末路。 遭受刺激的宗武皇帝，当成就吐血晕厥，已是油尽灯枯的状态。 蔡伍暗中谋划，为太子登基造势。 文武百官纷纷站队，各有心思。 一时之间，朝廷内外波诡云谲，暗流涌动。 而同一时间，玄阴教于各地谋乱，不少势力蠢蠢欲动，并在暗中积蓄实力图谋不轨。 …… 魏武历一百六十六年，十一月初，西南两地有乱民集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紧接着，东南之地有流民起义，席卷七县十八镇，可谓声势浩大。 无奈之下，朝廷不得不派出大军镇压。 十二月初，十万朝廷大军在途经天风谷时被玄阴教暗算，折损近半，死伤惨重，平乱之事被一拖再拖。 流民义军如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 十二月中旬，契辽大军南下直逼北关，兵临城下。 翌日，契辽武圣舒穆罕踏入中原，以武会友，挑拨整个江湖。 武圣之威，无人可当，中原江湖一片愁云惨淡，魏武朝廷无动于衷。 十二月岁末，契辽大将军耶律楚雄以魏武王朝羞辱契辽使者为名，单方面撕毁北关之约，百万契辽大军强行攻城。 一夜杀伐，三十万北关军战死，北关镇守狄文山死战不退，尸体立于城楼之上，死不瞑目。 随后，北地烽火狼烟，战乱四起。 …… “报！” “急报！” “北关急报——” 一纸文书送入紫阳大殿，原本奄奄一息的宗武皇帝得见文书急报中的内容，又是一口逆血喷出，差点一命呜呼。 正如宗武皇帝所料，北关之约果然出现了变数。 契辽蛮夷野心勃勃，如今魏武王朝内乱不断，必然会落井下石。 只是宗武皇帝万万没想到，北地顾家居然会主动投敌，并且帮助契辽大军开路劝降，甚至提供各种粮草物资，整合北地资源。 最终的结果便是，短短七天时间，北地三十二城彻底沦陷，数万万百姓被契辽奴役。 完了！北地彻底完了！ 紧接着，宗武皇帝召见了太子和一众文武大臣，商议应对之事。 所有人都知道北地出事，可是当他们知道具体消息之后，全都倒吸了口冷气。 现在他们心里都有点慌了……局势糜烂如此之快，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若说顾家没有提前准备，众人是万万不信的。 但是眼下魏武王朝内忧外患，他们根本无力回天。 而且，现在他们还面临一个重要的问题，京都北面并无天险可守，一旦契辽突骑继续南下，皇城之地恐怕危矣！ 第374章 皇帝驾崩，太子登基 年关难过年年过，日子难熬日日熬。 随着契辽大军侵占北地，京都皇城直接暴露在异族的威胁之下。 如此形势之下，哪怕年关团圆的喜庆日子，整个京都皇城的百姓都笼罩在恐惧的阴霾之中。 与此同时，一个消息突然在皇城之中不胫而走……朝廷准备迁都！？ 没办法，以京都皇城目前的守备力量，根本无法抵挡契辽大军的入侵，故而迁都之事，刻不容缓。 只是故土难离，大部分人始终心存侥幸，不愿离开此地。 好吧，抛开其他不谈，京都皇城的确算得上繁华热闹，要什么有什么，谁舍得离开这样的地方？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这里生活的一条土狗，都比其他地方的百姓活得更有滋味。 …… 紫阳大殿之中，寂静沉闷。 此时，病卧在玉榻之上的宗武皇帝缓缓起身，周围侍女被屏退在殿外，只有一名莫人封站在旁边。 “陛下，你这具身子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莫人封轻声开口提醒，脸上带着几分担忧之色。 宗武皇帝淡淡摆手，气若游丝道：“朕要的东西，都准备好没有？” “陛下放心，祭祀阵台和妖邪精血都已经准备妥当，只可惜南陵司狱中的妖邪被玄阴教的叛逆给放了，否则血祭之法的把握会更大一些。” 听到此话，宗武皇帝微微皱眉：“朕不想出现任何意外，缺少的精血，就用先天宗师补上。”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 “喏。” 莫人封低头附应，不再多言。 顿了顿，宗武皇帝复又道：“太子殿下现在如何？” “回陛下，太子殿下去了冷宫，看望龙娘子。” “呵呵，朕的儿子，居然还是个情种。” 宗武皇帝淡淡一笑，眼中却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似乎并没有因为太子的行为而生气。 “纯灵呢？” “小公主在后苑修行，好几次想离开，被老奴拦下了。” “依依……” 宗武皇帝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待此间事了，将纯灵送去她母亲那里吧。如今天下大乱，朕也未必护得住她。” “陛下放心，小公主定能明白你的苦心。” 一想到小公主，莫人封便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 宗武皇帝也笑了笑，小公主便是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只可惜，生在帝王家，左轻依注定无法得到太多的亲情。 “三皇子现在如何？” “三殿下在稷下剑宫修行，用不了多久便会去两界山参加仙门的选拔。” “小七呢？” “七殿下已经去了皇陵禁地，知晓此事的人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听完莫人封的回答，宗武皇帝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走吧老莫，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陛下归来之日，定能再造乾坤。” “那便借你吉言了。” 说话间，宗武皇帝缓缓起身，在莫人封的搀扶下走进一处密室通道。 密道狭长深幽，通往皇陵禁地。 一座血色的祭坛屹立在禁地中央，周围一片血色，堆积着大量妖邪的尸骸。 宗武皇帝拖着苍老孱弱的身躯，颤颤巍巍地登上祭坛。 不多时，恐怖的血色弥漫整个禁地，宗武皇帝的身子缓缓倒下，一缕神魂融入祭坛之中。 半晌过后，一名身形瘦弱的少年从禁地中走出，猩红的双眼闪过一抹激动疯狂之色。 …… 翌日，宗武皇帝的尸体在床榻上被人发现，浑身僵硬，生机尽绝，神色安详。 紧接着，朝廷讣告传遍天下。 宗武皇帝驾崩，太子魏玄登基大宝，封号“太武皇帝”。 从停殡、小殓、大殓，到出殡下葬，只用了短短三天时间，显得颇为仓促。 当然，眼下契辽入侵魏武疆域，一切自然从简，谁都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文武百官在讨论迁都事宜的时候，太武皇帝却有了不同意见。 在太武皇帝想来，契辽占据北地必然已经心满意足，这个时候多半不会劳师动众继续南下。 若是他们在这个时候迁都，不说天下人如何看待魏武王朝，如何看到这个新任皇帝，契辽蛮夷定会认为魏武朝廷胆怯惧战，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现在魏武王朝唯有摆出不顾一切的架势，或许才能震慑契辽大军，也能恢复天下百姓对朝廷的信心。 只待内患一除，朝廷便能腾出手来收复失地。 这样的想法确实很美好，只是明眼人心里都明白，太武皇帝新登大宝，还没享受过几天无上权柄的滋味，岂肯放弃这偌大的京都皇城。 南方虽然安全，可是没有这京都繁华啊！ 一个人在权利面前，往往容易迷失自我，太武皇帝便是如此。 既然皇帝都不想走，其他文武官员当然也不愿就此离开。 这些王孙贵胄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于是纷纷出谋划策，最终商定议和之事……该赔偿的赔偿，该送人的送人，该服软的服软。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什么问题。 太武皇帝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派出太师蔡伍主导议和之事。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太武皇帝又传令天下各路大军集结京都皇城，随时准备应对契辽大军的侵袭。 然而得知这一消息，不少守备军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陛下昏庸啊！ 如今北方已无天险可守，以魏武王朝目前的兵力，很难抵挡契辽大军的冲击。 他们现在集结北上，一旦战事开启，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最关键的是，明明可以有更稳妥的办法，偏偏太武皇帝直接放弃了。 若是迁都南下，魏武王朝与契辽大军有大河相隔，此乃天险，哪怕契辽大军亦不敢强渡大河。 只待政权收拢，重整旗鼓，他们便可进退自如。 可惜啊可惜，皇帝和百官首先排除了最正确的选择。 他们傻吗？ 自然不傻！ 他们那是贪、是坏、是蠢。 …… 然而议和之事还未落定，京都之地却有了变故。 “契辽国舒穆罕，请老武圣指教。” 一个粗犷洪亮的声音突然在皇城上空回荡，惊起漫天鸟雀四散。 城中百姓惊骇莫名，连忙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兽袍的中年男子悬停在皇城上空，气势凛冽，煞气滔天。 第375章 武圣老祖，大限将至 煌煌凶威，杀意澎湃。 天地唯我，万兽来朝。 舒穆罕悬于半空，宛如一尊魔神降世，恐怖的气息笼罩整座皇城。 生死之间有大恐惧！ 此时此刻，城中百姓感觉自己像是被无数凶禽猛兽盯上一般，死亡的阴影在心底蔓延，仿佛随时都会被无数凶兽分食。 胆子大一点的百姓还敢偷偷观望，胆小一点的直接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不敢冒头。 “何方贼子，竟敢擅闯皇城？！” “禁卫军准备！” “重弩营准备！” “给我把此人射下来！” “杀杀杀——” 随着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箭矢宛如雨瀑倒卷而上，欲将舒穆罕当场射杀！ 然而一番攻势之后，舒穆罕却安然无恙地悬立在半空之中，无数箭矢悬停在他十丈之外，难以寸进分毫。 看到如此一幕，皇城中的几位将领难色难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区区蝼蚁，也想阻我？” 舒穆罕笑意狰狞，随手一挥，万千箭矢倒卷而下，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唰！唰！唰！” “不好！快躲开！” “大家小心！” “防御防御！” “啊！啊啊——” 城墙之上，嘶吼惨叫，血腥弥漫。 一个个将士倒在血泊之中，整个城楼被箭雨覆盖，宛如末日之景象。 当太武皇帝和文武百官闻讯赶来的时候，数万禁卫军和护卫营将士几尽战死，场面异常惨烈。 有的官员怒目圆瞪，有的官员双脚发软满脸恐惧，还有的官员浑身颤抖，甚至直接呕吐昏了过去。 魏武王朝开国一百六十六载，除了最开始的动荡之外，如今承平已有上百年。再加上重文抑武的国策，许多人都沉迷在荣华富贵的享乐之中，差不多已经忘了魏武王朝以武立国的血腥与血性。 如今异族武圣突然那降临，他们这些人自然被吓得不轻。 “舒穆罕，你乃契辽武圣，为何强闯我魏武皇城？难道你想挑起两国之争吗？” 太武皇帝色厉内荏，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大声怒斥。 舒穆罕随意打量了太武皇帝两眼，便没有兴趣，一个丹药堆砌出来的废物先天，根本没有和他动手的资格。 “你就是魏武王朝的新皇帝？” “呵呵，难怪魏武王朝国运衰败……想当年祖武皇帝以武立国，拳镇天下，何其威风，可惜现在却一代不如一代。” 说到此处，舒穆罕摇头叹息，颇为感慨。 “你你你……住口！” 太武皇帝怒不可遏，要不是打不过，他已经直接冲上前去了。 面对太武皇帝的怒斥，舒穆罕丝毫不以为然：“呵呵，本座有说错吗？我契辽大军越过北关，侵占北地，可是你这隔废物皇帝非但不想着如何收复失地，反而不思进取打算议和平息此事，如此卖国求和之皇帝，简直古今未有！” “还说什么挑起两国之争？难道本座不来，两国之间就没有争斗了吗？” “当真无知且可笑。” 面对舒穆罕的冷嘲热讽，太武皇帝气得面色霎白，差点吐血。 周围的文武百官羞愤不已，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只得把头低下。 可是二人对话的声音，已经在城中传开。尤其是舒穆罕的嘲讽，几乎全城皆知，可谓杀人诛心。 从今以后，皇城百姓会如何看待太武皇帝？天下百姓又如何看魏武朝廷？ 简直脸都不要了！ 现在太武皇帝心中却是悔不当初，早知道魏武王朝的国运会出现如此动荡，当初他说什么都不会放纵龙仙儿去南陵郡搅风搅雨。 现在悔之晚矣！ 当日种下的恶果，今日算是尝到了苦头。 只是太武皇帝没想，到自己种下的苦果会如此之苦，甚至已经动摇了整个魏武王朝的根基。 “无话可说了？” “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 说话间，舒穆罕虚手一压，半空之中出现一只凶兽图腾，巨大且锋利的手爪朝着皇城下方落下……准确的说，是朝着太武皇帝和文武百官压了下去！ “住手！” “陛下小心！” “不！不要——” 下方惊叫大喊恐惧颤栗，一片混乱。 煌煌凶威之下，一切伪装原形毕露。 “啪嗒！” 太武皇帝双脚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看上去颇为狼狈。 堂堂一国之主，居然被吓得脚软。 不少人暗暗摇头，特别是周围将领满脸鄙夷。 饶是如此，仍有不少将士护卫挡在太武皇帝身前，不顾生死。 “嗡嗡嗡！” 空间扭曲，天地震颤。 就在手爪即将抓向太武皇帝之际，一道身影出现在太武皇帝身后。 “唉！” 一声叹息，手爪崩碎，煌煌凶威随之消散。 “我等拜见神拳武圣！” “拜见神拳武圣——” 文武百官齐齐行礼，周围将领更是无比激动。 在太武皇帝身后站着的锦袍老者，正是祖武皇帝时期的镇国武圣，如今已有一百五十余岁，可以说是整个魏武王朝的精神支柱，镇国之石。 超凡入圣，即为“武圣”。 通常情况下，武圣坐镇国都，镇压国运，非灭国之乱不轻易出世。 如今魏武王朝都被人打到皇城来了，神拳武圣自然不得不出手。 “不孝皇孙，拜见叔祖。” 太武皇帝又惊又喜，连忙磕头跪拜。 是的没错，神拳武圣同样也是皇族老祖，自然受得起皇帝一拜。然而神拳武圣并未理会太武皇帝，只是目光冷冷地看着半空中的舒穆罕。 “契辽国的武圣，你已经越界了。” “那又如何？” 舒穆罕不以为意，反而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本座今天来此，就是为了战斗而来。要嘛你打死我，要嘛我打死你！” 神拳武圣微微皱眉：“果然是异族蛮夷，凶残好斗，不适礼数。” “呵呵，礼数算个屁！” 舒穆罕不屑一顾：“这天下就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有理……用你们中原之人的话来说，这叫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神拳武圣沉默不语，并未反驳，因为舒穆罕说得很有道理。 只是…… “小皇帝，你可知道，天下纷乱，老夫为何一直未曾露面？” 听到武圣老祖的问话，太武皇帝不由愣住，而后似乎想到什么，眼中满是慌乱之色。 第376章 武圣陨落，天兆异象 武道之所以不如仙道，除了战力上限之外，便是寿元的限制。 通常情况下，一尊武圣的寿元大限为两百年，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算的上长寿了，可是对于仙道修士而言，这仅仅只能算是开始。 仙道七重境，光是养魂境的寿元便有两百年，炼魂境的寿元极限是三百年，凝魂境四百年……以此类推，最后乃是千年大限。 而且，一尊武圣虽然有两百寿元，可是真正能够寿终就寝的却寥寥无几。 因为练武和战斗都需要消耗一定的血气，若是年轻力壮的身体倒可以自行恢复，可年迈之后，每一次血气运转都是对身子本源的消耗，也是对寿元的消耗。 如神拳武圣，他的寿元不过一百五十余岁，本该还有数十年寿元，可是他年轻时候征战四方，导致体内留下暗疾，若非皇族用灵丹妙药为其续命，恐怕他在数十年前就是病逝。 好在魏武王朝稳定之后，神拳武圣便很少与人动武，故而寿元未减，极大程度上稳定魏武王朝的局势。 玄阴教在各地作乱，唯独不敢扰乱京都，便是因为此地有一尊武圣老祖坐镇，所以他们才会不断刺激镇武司，同时也在试探朝廷的底线。 …… “叔祖，您的寿元？” “若无争斗，老夫或许还能庇佑皇族十年，只可惜今日怕是无法善了啊。” “叔祖，我们不如求和吧？” “啪！” 神拳武圣一巴掌将太武皇帝扇飞出去，眼中满是无奈的苦涩。 他虽然从不过问朝堂之事，却也知道皇族内部腐朽不堪，他本以为魏玄身为皇帝之尊，多少会顾及王朝的体面，却不想对方居然开口闭口就是求和。 想当初祖武皇帝于乱世之中建立魏武王朝，靠的是勇猛精进，无所畏惧。 没想到这才短短一百多年，新皇帝却如此软弱，实在叫人痛心疾首。 看来祖武皇帝当初定下重文抑武的国策，真的大错特错。 不过眼下说这些都已无济于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魏玄，我魏武皇族只有站着死，绝不跪着活。” “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神拳武圣踏空而上，朝着舒穆罕走去。 一步一行，气势升腾。 煌煌战意，如日中天。 “契辽武圣，来战！” “请老武圣指教。” 舒穆罕一拱手，随即朝着神拳武圣轰击而去。 修为境界到了“武圣”这个层次，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引动天地之力加持自身，故而对于神兵利器反倒不怎么使用，毕竟他们的身躯强度已经超越了大多数的神兵利器。 “咔嚓！” 空间扭曲，层层碎裂，恐怖的拳势轰然而至！ 神拳武圣面不改色，双拳后发先至，主动迎向舒穆罕。 “轰隆隆！” 武圣之争，惊天动地。 苍穹之上，风雷滚滚。 舒穆罕的拳势凶猛，宛如野兽捕食，简单直接。 而神拳武圣的拳势呼啸凛冽，每一拳挥出都伴随着雷鸣之声，那是他对武道极致的理解与掌握，仿佛每一拳都能拥有撼动天地的力量。 “轰轰轰！” 以拳对拳，以硬碰硬。 两股力量在空中激烈碰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皇城上空照得如同白昼。 同为武圣，亦有高低之分。 单论武道造诣和对天地的感悟，神拳武圣自然更胜一筹。可是武道之争，拼得不仅仅是武道本身，还有自身的武道意志和血气纯度。 神拳武圣毕竟年迈，一身血气早已衰败。 反观舒穆罕，眼下正值壮年，血气鼎盛，又善搏杀，故而越战越勇，不落下风。 随着战斗愈发激烈，两人你来我往，拳风交错，每一次碰撞都令周围空间扭曲，似乎就连时间都因为双方的战斗而变得缓慢而沉重。 只是随着战斗的僵持，神拳武圣因年迈加之早年积累的暗疾，逐渐显得力不从心，气息开始紊乱。 不行！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否则血气枯竭，必败无疑。 神拳武圣暗暗着急，思绪翻涌……自己可以死，却不能败，否则京都皇城必然大祸临头。 念及于此，神拳武圣点燃血气彻底爆发，一尊龙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正是他跨入武圣之后凝聚武魂法相。 “昂吼！” 龙吟天地，万兽臣服。 “吼吼吼——” 舒穆罕不甘示弱，一头凶兽图腾出现在他的身后，这便是他的武魂法相。 “武魂法相”乃是武圣的精神意志融入天地之后凝聚而成，可以说是精神意志的显化，代表着武圣的力量。 一方是凶威滔天的巨兽，一方高高在上的巨龙。 很显然，双方这是要拼命了。 “蓬！” “轰轰轰——” 凶兽于巨龙碰撞，天地为之震颤，滚滚气浪仿佛撕裂苍穹一般席卷而上。 随即，凶兽与巨龙武魂双双崩散，两道身影从气浪中掉落。 “噗——” 神拳武圣口吐鲜血，神情萎靡。 舒穆罕的气息也虚弱了许多，可谓两败俱伤。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阴冷的气息悄然靠近，宛如鬼魅一般出现在神拳武圣身后。 “谁！？” 神拳武圣心神一凛，危险的感知从背后传来，而且疯狂警示……只是当他准备闪避之时，却见一只血手从背后穿透了自己的胸膛，并将自己的心脏握在手中。 “噗嗤！” “咚咚~~咚咚~~” 恍惚间，老武圣好似看到了自己心脏在跳动。 “嘿嘿嘿，魏武王朝气数已尽，老武圣，你的时代结束了。”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神拳武圣瞳孔急缩，惊骇欲绝。他怎么都没有料到会有如此变故，契辽武圣竟然联合了另一尊武圣偷袭自己。 “桑蒙国？” “桑蒙武圣元烈，见过老武圣。” 说话间，一名裹着碎布的精瘦男子出现在神拳武圣对面，阴冷的双眼透着几分激动的笑意。 能够成功偷袭老武圣，他元烈足以名动天下了。 “咔嚓！” 元烈用力一握，老武圣的心脏碎裂，体内生机快速流失。 “你们该死！” “啊——” 老武圣一声怒吼，全身气血再次沸腾。 他自知必死无疑，又岂会甘心就此死去？只见他重新凝聚武魂不断压缩，然后骤然爆炸，恐怖的震荡之力将舒穆罕与元烈席卷其中。 “去死！” “轰轰轰——” 武魂自爆，山崩地裂。 漫天血雨，倾盆而下。 第377章 山河破碎，国运消亡 天兆异象，血雨倾盆。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神拳武圣自爆而亡。 一尊武圣的陨落，自然令得天地有感，原本阴沉的天空被血色浸染。 随着神拳武圣的自爆，半个皇城沦为废墟之地，舒穆罕和元烈同样受到重创，不得不暂时退走。 反正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余之事自会有人前来处理。 当然，这场胜利的背后，却是一个王朝的落幕。 “老武圣殡天！” “恭送神拳武圣殡天！” 血雨之中，太武皇帝与文武百官皆跪倒在地，城中百姓更是哀声一片，整个京都皇城仿佛都笼罩在一片悲伤与绝望之中。 守护了魏武王朝一百多年的老武圣，最后却不得善终。 阴谋！这是一个天大阴谋！ “唰！唰！唰！” 蓦然间，四道身影出现在太武皇帝身边，正是闻讯赶来的四圣院的援助，亦是镇武司的最高领导机构。 此时，四圣院主分别带着四圣面具……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则是他们的代号。不过四圣院主非常神秘，从来都是以面具示人，除了现任皇帝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陛下还请节哀。”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百姓。一旦失了民心，魏武王朝的百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还请陛下重新振作。” 青龙院主缓缓开口，心里却是万分无奈。 事情的起因他们自然一清二楚，全都是魏玄自己搞出来的问题。可是身为臣子，除了给皇帝擦屁股之外，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太武皇帝缓缓起身，脸上除了愤怒之外并无任何悲痛之色，他现在是装都懒得装了。 对于一个极少见面的皇族老祖，身为后背的皇帝能有多少真情实意？更何况对方还当着这么多人扇了自己一巴掌！ 当然，太武皇帝的愤怒倒不是因为这一巴掌，而是因为这个老家伙死得不是时候。 如今魏武王朝正是风雨飘摇的日子，这个时候没了一尊武圣，必将动摇整个魏武王朝的根基。 要是神拳武圣能够过几年再死，他便有更多的时间从容准备。 “莫人封什么时候回来？” “回陛下，莫司主送小公主返回仙门，最多三五日便会归来。” “哼！” 太武皇帝目光冰冷，显然对莫人封的离开很不满意。此刻他身边连个绝顶高手都没有，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好发作，只能暗暗妒恨。 然而就在这时，太武皇帝怀中突然传出阵阵波动…… “嗡嗡嗡！” 四方山河印主动从太武皇帝怀中飞出，随即寸寸碎裂。 随即，魏武王朝的国运散于天下，苍穹之上似有龙吟之声在哀嚎。 百年之国运，三世而断其命。 许多人看到如此场景，感觉魏武王朝的天都要塌了。 “刚、刚才那是什么情况？” “不好，山河破碎，国运消亡，此乃不祥之兆啊！” “这……这不可能。” 太武皇帝目瞪口呆，文武百官惊骇欲绝，就连四圣院主脸上同样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 国运之说虽然虚无缥缈，可是每个人都深信不疑。 一旦国运消散，就代表着这个国家即将走向消亡，各种天灾人祸不断，随后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最终生灵涂炭……直到改朝换代。 青龙院主似乎想到什么，连忙开口道：“契辽武圣和桑蒙武圣来此，绝不仅仅是为了袭杀老武圣，他们必然还有后手。” “没错，眼下京都皇城危矣，必须立即迁都，离开此地！” 朱雀院主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急迫之意。 太武皇帝此刻也是有点心慌意乱，故而连忙开口到：“赵统领，你们快去准备，顺便快将龙妃她们接来，与朕一同离开。” 青龙院主沉声道：“陛下，时间紧迫，我们现在就走，迁都南陵。” “不行，朕要和龙妃一起离开。” 太武皇帝十分坚决，大有龙仙儿不走他也不走的意思。 看到如此不顾大局的皇帝，四圣院主也是差点被气吐血了。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正当众人无奈之际，地面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同时众人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城外是什么声音？！” “越来越近了，好像是马蹄疾行的声音！” “这么多马蹄声，难道……” “不好，是契辽突骑来了！” “跑！快跑！” 周围一片慌乱，不少官员更是吓得直接逃离了皇宫，返回自己府邸。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带给他们一丝丝安全感。 太武皇帝这个时候想跑，却已经晚了。 原本四圣院主准备强行带着太武皇帝离开，不料一道道身影出现在半空之中，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些突然出现的高手，皆是契辽国与桑蒙国的先天宗师，足足五十三位之多。 “走不掉了，我们已经走不掉了！” “完了！魏武王朝全都完了！” “啪嗒！” 太武皇帝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他好恨、好悔。 如果刚才他听信青龙院主的劝说自己离开，不说安然无恙，但逃离此地还是很有机会的。 可惜他错过了最佳逃命的时机，现在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了。 …… 不多时，数万契辽突骑强行冲入京都，见人就杀，见钱就抢，甚至四处纵火、奸淫掳掠，而为首之人正是契辽大将军——耶律楚雄。 谁能想到，屹立了上千年的四朝古都，极尽繁华尊贵之地，如今却被外族的铁骑所践踏。 城中百姓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契辽突骑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只留下一片废墟狼藉、满目疮痍。 可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太武皇帝也未曾想过与契辽拼命，反而派出太尉高贺，打算割地赔款求和。 不过耶律楚雄自然不傻，他都已经打入魏武王朝的皇城了，这个时候还议什么和？ 于是契辽突骑在洗劫屠戮京都之后，直接闯入皇城禁内，欲将太武皇帝生擒。 经过一番惨烈的厮杀，最终四圣院主和十余位朝廷供奉战死，太武皇帝和文武百官尽数被擒，就连皇宫中的妃嫔宫女也被掳劫。 这个消息很快传开，天下一片惊然。 第378章 苍河为界，南北相对 万水千山之外，绝境极寒之地。 此处便是隔绝仙凡两界的“两界山”，常年大雪纷飞，被云雾笼罩，仿若人间胜境。 两界山下，左轻依与莫人封正在告别，一群紫衣女子默默站在左轻依身后，脸上没有太多情绪的变化。 然而就在这时，天兆异象，东方苍穹被血色浸染。 莫人封心生感应，顿时面色大变。那是天象……武圣陨落，天地同悲！难道皇城肯定出事了？ “莫爷爷，怎么了？” “老武圣陨落，皇城危矣。” “啊！？” 左轻依脸色煞白，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莫人封连忙道：“老奴这便回去了，小殿下多多保重。” “可是，莫爷爷，我舍不得你。” “小殿下放心，老夫今后肯定来看你。” “说话算数。” “好好好。” 莫人封点了点头，露出慈祥的笑容，然而踏空而去。 左轻依驻足良久，神情有些恍惚：“秀姨，能帮我查查京都皇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好的小姐。” 为首妇人点了点头，然后取出一只玉圭，将神念融入其中。 片刻之后，秀姨将皇城之中发生的事情简单告知，包括老武圣自爆，契辽突骑入城，太武皇帝及皇宫妃嫔被掳劫。 得知如此消息，左轻依胸口剧烈起伏，差点被气晕过去。 本来左轻依还想返回皇城的，可是还没等她抬脚就被秀姨给拦了下来。 毕竟以左轻依目前的实力，就算去了皇城也无事于补，还不如乖乖随她们返回紫霞仙宗，至少仙道宗门能够庇护她的安全。 至于世俗之中的恩恩怨怨、朝堂更替，国仇家恨，与她们这些仙道修士有什么关系？无非是换只蝼蚁供奉他们罢了。 无奈之下，左轻依只得跟随秀姨等人离开。 而国运消散的恶果，也渐渐显露出来了。 …… 魏武历一百六十七年，一月末。 契辽武圣联手桑蒙武圣，袭杀神拳武圣。老武圣不敌，自爆而亡，随后天兆异象，血染苍穹，举国同悲。 同日，契辽大将军耶律楚雄率三万铁骑南下，突袭帝都，屠戮皇城，斩先天十余，杀文武千余，掳走太武皇帝及后宫数百妃嫔亲眷，包括太武皇帝的后裔子嗣。 凡史撰记，名曰“太武之祸”，又称“太武之耻”。 是的，太武之耻，可谓天大的耻辱。 堂堂一国之君，天下之主，竟被外族蛮夷生擒。 魏武王朝的脊梁骨被硬生生打断，魏武王朝的百姓甚至武者，今后在外族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该死的太武皇帝，该死的魏玄，你怎么不刚烈一点，以死谢罪？为什么要被活捉生擒？真是造孽啊！ 朝中文武百官更死的死、降的降，再加上如今国运消散，“魏武王朝”已是名存实亡。 可笑那魏玄仅仅只是当了一个月的皇帝，就被外族掳走，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听到这样的消息，整个天下都笼罩在悲痛的阴霾之中。 而后宗门世家齐出，天下武者齐聚，欲往北地救回太武皇帝。 但遗憾的是，宗门世家勾心斗角，天下武者桀骜不驯，谁也不服谁，最终此事不了了之。 幸好契辽突骑屠戮京都皇城之后便退回了北地，并未继续南下，这让南方的百姓也暗暗松了口气。 只不过，北地那边很快又有消息传出。 太武皇帝魏玄被废去修为，沦为羊奴，所有妃嫔充入奴场之中，包括那高高在上的龙仙儿在内。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整个魏武王朝更感觉耻辱。 契辽大军大捷归来，所有魏武皇族赤倮全身，披戴羊皮，戴上奴圈，被契辽奴人牵着脖子参加“牵羊献礼”。 牵羊礼上，太武皇帝和龙仙儿跪在前排，一众皇子公主跪在其后。 据说献礼当日，北地百姓痛哭失声，绝望哀嚎。 因为他们知道，从今以后自己不再是魏武王朝的子民，而是契辽外族的奴隶，没有自由，没有尊严，更没有未来。 献礼之后，除了龙仙儿之外，其余妃嫔全都被赏赐给了契辽奴人，任由那些身份卑贱的奴人亵玩，极致侮辱，直到死亡。 而龙仙儿则被耶律楚雄献给了契辽国主完颜金真，每日供契辽贵族肆意亵玩侮辱。 这是连史书都不愿提及的一段过往，寥寥数笔便是无数的血泪与悲痛。 …… 魏武王朝真的完了吗？ 就在所有人都茫然的时候，又一则消息惊动天下。 原来四圣院主并未真的战死，他们早已安排了自己替身，并且借助镇武司的暗线，顺利将七皇子魏辰秘密带到了南方。 七皇子乃是庶妃所出，不算皇族正统，可他如今却是魏武王朝唯一的皇族血脉，也是魏武王朝唯一的希望。 南方的文武官员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们现在急需一面旗帜稳住南方的局势，哪怕七皇子并非正统也无所谓。 于是乎，南方的文武官员经过一番磋商，决定拥立七皇子魏辰为新的帝君，并以南陵郡城为中枢，重建一个新的政权。 魏辰绝对是众望所归，因此整个登基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至此，魏辰于南陵登基**，封号“初武”。 同时中原之地以苍河为界，一分为二，南北相对，史曰“南魏”。 苍河乃是天险，契辽的突骑虽然独步天下，可是不善水战，自然不敢深入南下。 仅仅半个多月时间，南方天下很快便稳定下来。 魏武历一百六十七年，改年号为“南魏元年”。 天下初定，初武皇帝号召各方兵马入京勤王，以稳固南魏政权。 随即，有三路大军各自响应，甚至不少宗门世家参与其中。 …… 东临海岱，稷下剑宫。 相比外界的惊天动地，稷下剑宫却是安宁平静，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作为天下武道之圣地，稷下剑宫从不参与势力之争，毕竟无论谁当皇帝，谁得天下都无所谓，因为这天下终究还是仙门说了算。 而稷下剑宫只需要供奉好仙门，自然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只不过，稷下剑宫虽是中立，可其内的弟子却有各自的立场，甚至三位宫主之间也是各有心思。 不过契辽占据北地，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所得之利益，故而休养生息，眼下还算天下太平。 只是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与此同时，契辽与桑蒙的使者齐聚稷下剑宫，半日之后满意离开。 又过了几日，一众契辽天骄与桑蒙天骄加入稷下剑宫，成为学府弟子。 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有人不屑冷笑，有人愤怒唾骂，但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 第379章 尘封的记忆 幽州城，幽王府。 “禀告王爷，夜字营传来的急报，三世子在稷下剑宫被人打伤。” 内苑楼阁外，夜七半跪在门前，神情格外凝重。 不多时，幽王从房间中走出。 芸妃跟出房间快步上前，将皮裘披在幽王肩上。 “小三被人打伤了？到底什么情况？稷下剑宫那边可有说法？” 幽王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仙门不出，稷下剑宫便是天下第一势力，因此他们的态度非常重要。 夜七沉声道：“回禀王爷，是契辽天骄主动挑起事端，小世子被迫自卫，却被契辽天骄联手打伤。稷下剑宫并未出头，只是让小世子好好修养。他们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嘭！” 幽王随手一推，不远处的假山骤然炸裂灰飞烟灭，由此可见他内心的怒火。 “王爷莫气，三儿没事已是万幸，我们现在应该尽快将三儿接回幽州，至于稷下剑宫结下的因果，将来我们自然会去了结。” 芸妃轻抚幽王胸口，一边安慰一边劝说。 只是现在这种时候，他们的确不宜得罪稷下剑宫，免得节外生枝。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稷下剑宫是我给小三安排的退路。一旦我们起事失败，至少幽州一脉不会断绝。” 听到幽王如此说法，芸妃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其实芸妃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了。人在稷下剑宫虽然会受伤，却无性命之忧，可是现在外界天下大乱，一旦离开稷下剑宫的庇护，说不定莫名其妙就死了。 随即，夜七复又道：“王爷，南陵京都传来消息，初武皇帝颁布勤王令，天下兵马已分三路朝着南陵进军。” “看来时机已经差不多了。” 幽王轻轻点头，只是脸上神情并无多少喜色。 芸妃忍不住好奇道：“王爷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 “这种事情，本就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幽王淡淡开口道：“如今国破，不知有多少家亡。每一次改朝换代，必然都伴随着无数的血腥与尸骸……而且，时局变化太快，有点出乎本王的预料。” “王爷说的没错，妾身也觉得此事有点蹊跷。” 芸妃深以为然：“祖武皇帝雄才伟略，不可能没有留下底蕴。而且宗武皇帝同样也是老奸巨猾之辈，不可能没有留下后手。” “应该是留了退路的，毕竟南方的繁茂就是朝廷这些年的布局，可是宗武皇帝估计也没想到，他的好太子在登基之后居然没有立即迁都，反而想着求和。” “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魏玄自己作死，可惜了魏武王朝偌大的江山，却被外族蛮夷践踏。” 幽王侃侃而谈，言语之间多是对太武皇帝的不屑与鄙夷。 偌大的魏武王朝，说没就没了？ 若是以前谋逆，幽王多少还有些心里负担，毕竟名不正则言不顺，可是现在他却没有了任何顾虑。 既然魏武王朝没了，自己为何不能再造乾坤？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夜七。” “王爷请吩咐。” “传令夜字营，全力收集南陵京都的军政情报。顺便通知富源商会和那些文武官员，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遵命。” “去吧，注意安全。” “喏！” 夜七应声而去，黑色的身影渐渐融入暗夜之中。 待夜七离开之后，芸妃才道：“王爷是打算出兵了吗？” “既然新皇帝已经颁布勤王令，我幽州一脉自当遵命行事。” 幽王若有深意地笑了笑，看向夜空的目光越发深邃。 …… 无尽黑暗之中，顾长青不断奔跑着。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血色的深渊，正在一点一点向着他吞噬而来。 他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 他只能不断前行，不断奔跑，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停下，就会被血色深渊所吞没。 然而，人总会累的。 不知跑了多久，顾长青越来越疲惫，他感觉自己宛如背负山岳，双脚像是被铅水灌注一般，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直到停下，直到被深渊吞没。 顾长青的意识渐渐模糊……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一幅幅尘封在记忆里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之中。 “不好！有强敌袭杀问剑谷！” “走！快走！” “把孩子藏起来，不要发出声音。” “长青，活下去！求求你了一定要活下去！” “如果能够活着，请一定要记得，我们永远爱你……爹娘永远爱你。” …… “兰姨，你起来吃药，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对不起长青，兰姨不能看着你长大了。” “我已经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是吗？长大的男孩子是不会哭的哟。” “我不哭，我没有哭。” “嗯，长青是个男子汉，今后一个人也能好好生活。” “我会的，兰姨！兰姨？” …… “老人家您好，我想报名学武。” “学武？就你？你小子根骨太弱了，吃不了练武的苦，去罢去罢。” “老人家放心，我特别能吃苦，村里阿牛哥他们经常叫我给他们干活，每次都夸我能干。” …… “师父，我们宗门厉害吗？” “我青云剑宗乃是剑道正宗，当然厉害。” “有多厉害？” “天不生我青云宗，剑道万古如长夜……” “啊？世上真有神仙吗？！” “人间有仙路，直上青云巅。一剑开天门，一剑镇九渊。” “对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家，我叫顾长青，古道长青的长青。” …… “小长青呐，我青云剑宗传承至今，绝非浪得虚名。今日老夫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青云剑。” “剑道可登天，剑道亦可逆仙！” “师父！别去好不好？” “傻小子，别哭。你是我毛九君的徒弟，你被人欺负了，为师岂能不为你出头？” “好好看，为师这一剑，会很帅。” “师父——” …… 顾长青蓦然从沉睡中惊醒，浑身冷汗直冒，脑海之中全是曾经生离死别的画面。 刚才那些画面中出现的人，全是他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人。 每一个离开人，都在他生命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就像思念的种子，慢慢滴生根发芽，最后将他吞没。 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他经历了太多太多，不知不觉他也成长了许多。 可越是成长，越是孤独，仿佛所有的亲人朋友都在离他而去。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很迷惘很无助，可有时候他又觉得很真实很感动。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间会有那么多的苦恼和无奈。 天地有命数，红尘有万劫。 一剑斩不尽，生离和死别。 第380章 以剑冢之力镇压魔性 孤独、迷惘。 感动、沉默。 半晌过后，顾长青逐渐冷静下来。 只是当他环顾四周，却不由愣住了。 昏暗的地下空间之中，满是残破的剑器，散透着腐朽湮灭的气息，而顾长青则身在一座巨大的剑山之下。 “哗啦啦！” 顾长青下意识的起身想要查探周围情况，可是身上却传来一阵金铁摩擦的声音，他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手脚被粗大的铁链锁住，其上还有各种符文，显得颇为神异。 呃、这是什么地方？ 自己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 难道有人囚禁了自己？ 不、不对……自己好像不是被囚禁的样子。 顾长青看了看自身，除了手脚多了一副锁链之外，其他东西并未丢失。 奇宝千重环还在，重阙剑就在自己身边，连纳物袋也在自己怀里，甚至纳物袋中还放置着一柄古剑，正是当初被毛九君取走的青云剑。 顾长青隐隐记得，当日毛九君牺牲自己重创仙门仙使，自己几乎走火入魔，是剑瞎子前辈和罗云剑守强行带走了自己。 后来自己失去了意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毛九君，顾长青心里又是一阵难过悲伤，故而深深沉默。 锁链桎梏了顾长青的行动，却并未束缚他的自由，于是他提起重阙剑，开始在周围搜寻出路。 …… 一阵过后，顾长青无奈摇头，整个地下空间没有任何出路，哪怕他的精神感知也无法外放三丈之外。 这是一处绝地，也是一座坟墓，剑的坟墓。 “喂！有人吗？” “可不可以放我出去！？” 顾长青大声高喊，周围除了回音便是死寂。 直到半晌之后，顾长青感觉身心有些疲惫了，故而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认命一般。 在这样幽静沉寂的环境中，顾长青心绪起伏，渐渐开始胡思乱想。那些尘封中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让他心情十分低落。 “小子，你终于醒了？” “谁！？谁在说话？” 顾长青突然一愣，神情木讷地看着四周。 附近别说人了，蚊子都没有一只。 片刻之后，顾长青若有所感，目光落在手中的重阙剑上，刚才的声音波动好像是由重阙剑中传出来的。 “你在和我说话？” “你是谁？为什么在重阙剑里面？” 顾长青好奇的打量着重阙剑，除了多出几条神秘血纹、煞气浓烈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小子，你把老夫害得那么惨，现在却不知道老夫的谁？” 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长青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好似真的想到了什么：“你是黑龙道人，还是血魔意志？” “放心，血魔已死，被你活活打死的……不过老夫也早已不是以前的黑龙道人了。” “那你是谁。” “算了，你还是叫老夫黑龙吧。” 黑龙的声音颇为无奈，带着几分萧索之意。 这下顾长青更是好奇了：“黑龙前辈，你怎么会在重阙剑里？” “前辈？” 黑龙显然很久没有听过如此称谓，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片刻之后，黑龙才缓缓解释道：“当日你镇压血魔意志之后，刺破魔胎，老夫的残魂无法存活，只能依附于你的重剑之中。” “本来老夫受到如此重创，至少需要沉睡个三年五载才能重新复苏，不料你这小子倒是杀性极重，短短两三个月便杀了不少人，老夫吸收了大量血气之后却提前苏醒。” 说到此处，黑龙长长叹了口气，一切恍如隔世：“其实此事说来话长，当初老夫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误入歧途，剑走偏锋，最终被血魔的一丝残念影响，成为血奴，多亏你将血魔意志斩杀，令我恢复了一丝清明。” “认真算起来，你救了老夫一命，老夫欠你一个人情，所以先前老夫会在危急关头借你一点血魔本源，你一臂之力。” 听着黑龙的感慨，顾长青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你的确没有说谎，可是你为何对我有恶意？” “我没有，不是我，别乱说。” 黑龙顿时急了，连忙否认……自己都还没搞事情，就被人直接点破了？那还搞个锤子！ 顾长青并没有争辩的意思，只是默默看着重阙剑上忽明忽暗的血纹。 沉默了片刻，黑龙语气满是无奈道：“好吧，老夫承认自己的确不怀好意，不过你是怎么知道？” “我能感知到前辈的恶意。” “感知！？”黑龙先是一愣，而后满是羡慕道：“呵呵，拥有剑心通明之人，果然非同凡响。” 顾长青微微皱眉，他的天赋并非剑心通明，而是更加玄妙的剑心通灵，不过他也懒得去解释，误会便误会了。 “既然你知道老夫不怀好意，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打算如何弄死老夫？” “我为什么要弄死你？” “老夫不怀好意啊！” “可是你也帮过我，对吗？” 顾长青这个人吧，恩是恩，怨是怨，从来都是恩怨分明。或许他不够聪明，却也不算愚蠢，他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管黑龙当初是否在算计，可他的确帮助顾长青提升了不少力量，让他有了问剑仙门仙使的资格。 只是如此一来，反而轮到黑龙无语了。 老实说，这样的少年的确无法让人讨厌起来。他可以骂对方傻子，也可以说对方妇人之仁，可他不得不敬佩这样的人。 一人一魂都不再说话，气氛有点小尴尬。 …… 东荒禁地，天绝剑冢。 此时，微生剑珏盘坐于剑石之上，独孤无剑匆匆而来。 “师父，顾长青已经醒了。” “他现在状态如何？” “看上去还不错，应该没有被邪魔侵染，要不要将他放出来？” “不行。” 微生剑珏摇了摇头道：“邪魔十分狡猾，而且极擅伪装，还需要多做观察几日，剑冢之地非常适合镇压他体内的魔性。” “可是剑冢那样的地方不适修行，我担心顾长青会被剑冢影响。” 独孤无剑微微皱眉，面露担忧之色。 微生剑珏摆手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以顾长青的剑道意志，应该可以待上几日，不用太过理会。” “如果、弟子是说如果，他自己出来了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微生剑珏立即摇头，而后让独孤无剑随时关注。 第381章 有些人，有些事 山谷寒潭雾，清泉流水潺。 静听风摇树，片片落无言。 此时此刻，剑无尘坐靠在树旁，独自喝着闷酒，也无人来打扰他。 自从听闻北关城破的消息，剑无尘整个人便有些失魂落魄的借酒消愁，似乎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 他怎么都没想到，时局变化如此之快，短短两月不到，魏武王朝就这么没了，实在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尽管剑无尘已经不在朝堂，可他终究放不下北关，毕竟那里曾是他镇守了十年的地方，也是他内心的坚持与执念。 只是如今北关没了，魏武王朝没了，就连皇帝都被契辽外族掳走了。 耻辱啊耻辱！可悲啊可悲！ 剑无尘突然觉得，自己曾经的坚持变得毫无意义，甚至有些可笑。 就在剑无尘胡思乱想之际，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身边。 “呃，微生兄来了？” “剑兄，你又喝醉了。” “哪里哪里，瞎子我现在清醒的很，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可谓众人皆醉我独醒。” 剑无尘打了个酒嗝儿，故作洒脱地摆了摆手，只是难掩心中的落寞。 “微生兄，北关终究还是没能守住啊！” “话不能这么说。” 微生剑珏正色道：“朝廷不能，北关将士何辜？上百年的坚守，至少北关的将士没有投敌，也没有临阵脱逃，他们死战不退，当得起英雄二字。” “英雄？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英雄？” 剑无尘又灌了几口酒，迷离的双眼有些泛红。 微生剑珏暗暗叹了口气，随即转移话题道：“对了剑兄，顾长青已经醒了。” “醒、醒了？！”剑无尘微微一怔，眼中的醉意渐渐消退：“顾小子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入魔？” “暂时没有。”微生剑珏淡淡摇头，话音顿转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将他丢进了剑冢，以万剑之力镇压他体内的魔性。” “剑冢！？” 剑无尘眼角抽动，脑海之中仿佛已经出现顾长青被万剑之力折腾的凄惨画面：“罢了罢了，顾小子皮粗肉厚，反正死不了的。” “那你要不要去看看顾长青？” “不用了，反正老夫眼睛也看不见……而且，见到顾小子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剑无尘摇了摇头，苦笑不已。 毛九君的死，对剑无尘的刺激也很大。他是真没想到，毛九君为了自己的徒弟，竟然逆仙而上，以身殉道。 同为剑修，剑无尘又岂能不知道毛九君的想法。 只可惜，人力终究不能胜仙。 瞧出剑无尘的情绪波动，微生剑珏不由皱眉：“你打算离开了？” “嗯，既然顾小子醒了，我心里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呵，你们一个二个都想当甩手掌柜是吧？老夫与那顾长青非亲非故，你们居然把人丢给老夫照顾？” 微生剑珏也是无语，自己看上去那么像冤大头的样子吗？ 剑无尘无奈苦笑：“微生兄，其实当初我有想过，等顾长青的身体好转，便带他去北关磨砺一番，可是如今天下大乱，这天绝谷反而成了一片净土，将他留下是最好的选择。” 顿了顿，剑无尘复又道：“当然，如果微生兄感兴趣，将顾长青收为弟子也未尝不可。顾小子虽然是绝脉之体，可他的剑道天赋冠绝天下，远胜你我。” 微生剑珏并未反驳，甚至面露沉思之色，只是他犹豫片刻之后却无奈摇头：“可惜他已经拜入青云剑宗。” “嘿嘿，堂堂罗云剑守，居然也有门户之见？”剑无尘一阵冷嘲热讽：“若是剑某没有记错，天下十二剑守本就同出一脉吧？” “同出一脉，未必同心，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有几人真的不忘初心，守护天下？” 微生剑珏长长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剑无尘沉默不语，有些道理他也明白，可是真的很难释然。 “剑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要去北关，顺便走一趟天狼谷，祭奠我那些兄弟，十年前我就应该死在那里。” 剑无尘运转真气，浑身酒气散溢消失。 微生剑珏眉头紧锁，极力劝说道：“北地已经被契辽占据，而且北关城破，你去就是送死，没有任何意义。” “不，我觉得很有意义。” 剑无尘神情突然变得无比肃然：“魏武王朝被打断了脊梁，我自当用我手中剑，重铸魏武男儿的脊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信仰，并为之奋斗不息。 无论是十年前的剑无尘，还十年后的剑瞎子，他的心意从未改变。即便做不了北关的镇守，他也是行走江湖的捉刀人，为了天下大义，为了天下苍生。 有些人，总是放不下内心的执念。 有些事情，也总要有人去做。 说不上聪明，却值得尊敬，这便是光明正大。 “微生兄，中原之地没有王朝镇压气运，各方宗门纷纷出世，真正的大争之世就要来了。” “大争之世必有大乱，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十二剑守，不该如此。” “微生兄，告辞。” 剑无尘随手将酒葫芦挂在腰间，拄着剑棍踏空而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看着消失在天际的背影，微生剑珏突然感到莫名的沉重。 十二剑守不该如此，这个天下也不该如此。 …… 剑冢之地，暗无天日。 巨大的剑山之下，不时传来痛苦的惨叫声。 成千上万的剑气吞吐，将顾长青包裹其中不断冲击，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千刀万剐一般让人难以忍受。 若非顾长青意志坚韧，恐怕现在早已经昏死过去。 饶是如此，顾长青全身上下早已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哪个缺德家伙把我丢到这种地方来的？ 这些剑气是哪里来的？ 自己该如何离开这个地方？ 一个个问题在顾长青脑海中盘旋，他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万千剑气逐渐消散，顾长青终于瘫倒在地，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先前顾长青听黑龙的意思，有人刻意将自己丢在此地，打算以此地的力量来镇压自己的魔性。 只是这成千上万的剑气洗礼，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顾长青感觉自己有点撑不住了，再多来几次恐怕当场就得万剑穿心。 不行，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离开此地。 第382章 万剑炼窍铸剑体 剑有千尺山，巍巍不可攀。 下至黄泉尽，上通九重天。 …… 顾长青站在高高的剑山面前，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渺小。 他尝试着爬上剑山，可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万千剑气吞吐而出，将顾长青从剑山中轰击而下。 不过每一次跌倒，顾长青都会重新站起来，然后继续攀爬着千尺剑山。因为他已经搜寻了所有的地方，这里只有一座剑山，如果真有出口，很可能就在剑山之上。 只是这万千剑气，根本无法硬抗，除非…… 顾长青福至心灵，脑海之中蓦然闪过一抹灵光。 既然无法抵抗，那就只有将其吸收。而自己拥有剑心通灵这种天赋，可以炼化生命本源和灵气本源，说不定也能炼化这万千剑气。 念及于此，顾长青立即就地盘膝而坐，默默感知着周围剑气的流动。 一息、二息、三息…… “来了！” 顾长青心神一凝，强忍着剑气冲击的痛苦，将一缕剑气融入自己体内。 “滋滋滋~~~” 剑气入体，到处乱串，仿佛一只惊慌失措的大鱼在体内兴风作浪。 疼疼疼！ 撕心裂肺的疼！ 千刀万剐的疼！ 凭借着强大且坚韧的精神意志，顾长青紧咬着牙关，任由剑气冲击自己的身体，最终一点一点将剑气融入丹田气海之中。 也幸好顾长青有着强大的体魄，每一次受伤都能很快恢复。同时他体内的鬼木之心在剑气刺激之下，源源不绝为顾长青提供了磅礴的生命本源之力。 “真的有效！” 顾长青精神大振，顿时有了更加大胆的想法。 自从炼体大圆满之后，顾长青在炼体方面的进度便非常缓慢……好吧，也不算太慢，只是相比炼体大圆满之前慢了不少，故而万剑铸体术停滞不前。 如今在这剑冢内，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剑气，绝对是修炼万剑铸体术最好的地方。 顾长青非常有信心，只要将万千剑气融入体内，自己的力量必然可以更进一步。 当然，除了炼体之外，内功修行也不能落下。 如今顾长青的绝脉虽然没有彻底恢复，但是修炼内功还是可以的，就是资质差了一些，修炼进度慢了一些。 只不过，此地既然没有灵气，那就用剑气尝试一下。 反正顾长青走的是野路子，可以说是摸着石头过河，全凭自己感觉和灵光一闪的感悟，根本没有考虑过失败的后果。 实际上，顾长青也没有太多的选择，他不愿一直待在这个地方浪费自己生命，虽然他的寿元恢复了少许，可是绝脉之体的问题并未完全解决。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拼一拼了。 …… 三天后，万剑铸体术稳步提升，顾长青渐渐习惯了剑气的凌厉，成功将一缕剑气融入丹田气海处，并且与体内的灵力和内劲相互结合，形成一种特殊的剑气本源之力，顾长青将其称之为“剑元力”。 剑元力的出现，非但没有对顾长青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反而和他的心意高度契合，甚至还能少许的修复他的经脉，令其变得更加坚韧。 而顾长青也大概测试了一下，这剑元的威能远超内力和内劲，甚至超越了先天真气和仙道灵力，总之非常强大，直接令顾长青的力量增幅了三十倍左右。 也就是说，二十万钧的力量，在剑元力的加持下，可以打出六百万钧的力量。 当然，剑元力的转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并且在战斗的时候消耗极大。 以顾长青目前的积累，体内只有十缕剑元力，大概只能够坚持十息战斗，确实无法持久。 不过高手之间过招，往往都在一瞬之间，所以关键时候用做绝杀问题不大。 更何况，这还只是开始，此地剑冢有如此多剑气，应该足以让顾长青完成聚气开窍阶段的修行了。 紧接着，顾长青以剑元力扩张丹田气海，效果速度果然快了十倍不止。 直到七天后，顾长青的丹田气海扩展到了九丈极限，御气外放。 然而就在顾长青以为聚气圆满之时，没想到自己的丹田气海居然再次**，而且还是翻倍扩张，甚至引来天兆异象。 …… 紫气东来，异兆万里。 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变故，惊动了整个天绝谷的人。 “天上什么情况？”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 “好像不是外面，而是我们天绝谷中传来的波动！” “咦！？哪个方向好像是剑冢。” “什么？剑冢出了变故？” 天绝谷中的弟子面面相觑，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不过剑冢乃是天绝谷的禁地，除了微生剑珏和独孤无剑之外，其他弟子未经允许不得靠近，因此也没有人敢冒然前去查探是何情况。 洞府之中，微生剑珏同样被异象惊动，只是当他走出洞府的时候，独孤无剑已经急匆匆赶来。 “师父，剑冢那边有异动。” “剑冢？顾长青还在里面吧？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异动，就是顾长青搞出来的。” “啥？到底怎么回事？” “顾长青引剑气入体修炼，好像打破了某种极限桎梏，因此引动天地异象。” 独孤无剑神情肃然，将顾长青在剑冢内的所作所为简单讲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微生剑珏整个人都愣住了。 剑冢之所以为剑冢，就是因为剑冢之中弥漫着凶戾的剑气，或者说剑之死气。就如同人死之后化作凶灵一般，危害甚大。 故而剑冢内的剑气，根本不是人力可以炼化的，哪怕微生剑珏这等剑道宗师也不行。 按照微生剑珏的本意，是将顾长青丢在剑冢之中，让剑气锤炼一段时间，一方面是镇压其魔性，一方面是磨砺其心性。 如此一来，可保顾长青不会被邪魔侵染神志。 只是微生剑珏万万没想到，顾长青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借助剑冢内的剑气修炼，这是不要命了吗？ “顾长青现在如何？” “人没事，不过他还在修炼。” 听到独孤无剑的回答，微生剑珏眉头紧锁，于是朝着剑冢而去。 只是当他看到剑冢内的场景以后，沉默了良久，最后又悄然离开，并叮嘱任何人不得打扰。 半个时辰后，万里紫气消散，天兆异象随之消失。 第383章 再次打破极限，天灵极窍开 “嗡嗡嗡！” 剑冢空间，万剑震荡，形成一道巨大的剑气漩涡。 磅礴万里的漫天紫气并未消散，而是随着剑气漩涡融入了顾长青体内。 丹田处，原本十八丈的气海，迅速**到了九十九丈大小，是普通武者的十倍。 也就是说，在同阶修为的情况下，顾长青的战力持久也是普通武者的十倍左右。而且顾长青体内凝聚的并非内力真气，乃是以万千剑气融炼而来的剑元力。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仙道修士炼出的灵力，也未必挡得住同等剑元力的轰击。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即便顾长青不入魔，亦能硬抗商君闵月和顾天方这等仙道修士。 …… 修行无岁月，山中不知年。 一晃眼便是半个月以后，顾长青借助万千剑气修行，不但踏入聚气极境，气海九十九丈，就连万剑铸体术也修炼到了圆满。 现在剑冢内的剑气已经无法对顾长青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宛如千锤百炼的钢筋铁骨一般，甚至在他的皮肤表面，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剑罡，隔绝着外力的侵袭。 修炼到了这一步，顾长青的提升不可谓不巨大，然而他并未就此满足，反而更加努力的修炼，直接开始了开窍阶段的修行。 青云铸剑诀第五层，引剑入窍。 将自身内力凝聚剑气，融入穴窍之中，而后连接穴窍，贯通经脉，踏入先天，最终在体内铸造剑魂，即为剑之武魂……这便是青云铸剑诀的精要。 只不过青云剑宗传承数百年，能够将《青云铸剑诀》修炼完整的少之又少，能够凝聚剑魂更是凤毛麟角。哪怕强如毛九君，也未能踏出那最后一步。 饶是如此，毛九君亦能凭借手中青云剑挡下仙门众多仙使，由此可见这青云铸剑诀的功法之强大，潜力之雄厚。 总之青云铸剑诀功法什么都好，就是修炼起来十分苦困难。 当然，普通武者开窍修行需要循序渐进，但顾长青并非普通武者。 他乃是炼体极境、聚气极境的武道剑修，体魄极强、底蕴极深，还有鬼木之心这等灵物辅助，完全可以用一些极端的手段加快开窍的速度，就比如“金针度穴之术”。 身上没有金针？ 问题不大。 顾长青以剑元力代替金针破开穴窍，效果似乎更好。 …… 开窍修行第一天，顾长青登上剑山百尺高，开启十八穴窍。 如今他的底蕴积累太过庞大，特别是在剑冢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中，修炼自然一日千里。 而且随着剑气融入穴窍，顾长青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坚韧，并且万剑铸体术又有了更高层次的蜕变。 …… 第三天，登剑山二百尺，开启三十六穴窍，顾长青入开窍下境。 …… 第十天，登剑山五百尺，开启七十二穴窍，顾长青入开窍上境。 …… 半个月后，顾长青登上剑山七百尺，开启一百零八窍，入开窍小周天。 …… 一个月后，顾长青登上剑山九百尺，开启三百六十窍，踏入开窍大周天。 …… 人体一共有多少穴窍？ 没人说的清楚。 就顾长青学医所知，人体一共有三十六内循环穴窍、七十二外循环穴窍、一百零八小周天穴窍、三百六十大周天穴窍。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死穴、隐穴、命窍、绝窍、极窍等等。 合计：四百四十四处穴窍。 这还只是医道目前已知的穴窍，而未知的穴窍更是不知凡几。 寻常武者修炼三百六十穴窍便是极限，不是他们不想开启更多的穴窍，而是因为大多武者都是血肉之躯，能够承载的力量极其有限，一旦超过了身体所承受的极限，便会经脉逆转自爆而亡。 想要获得更强的力量，唯有踏入仙道，追求更高层次的生命蜕变，故而便有了“武道之尽头必是仙道”的说法。 但是顾长青却没有这样的限制，或者说，三百六十穴窍是普通武者的极限，却非顾长青的极限。 …… 两个月后，顾长青登上千尺剑山，借助恐怖的剑气长河打破自身极限，开启一处极窍——天灵极窍。 所谓“极窍”，乃是超越生命极限的特殊穴窍，平时处于“关闭”状态，一旦激活开启，便会爆发出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三倍、五倍或十倍。 只不过，极窍关乎性命双修之道，因此每一次极窍开启，都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不可久持，否则伤其根基。 与此同时，顾长青还将自身剑术融会贯通，甚至推陈出新，令剑道一举跨入超凡入圣之境，并且领悟三成剑意。 剑意是剑道的升华，是剑道意志的显化。 简单而言，剑道意志是心境，那么剑意便是力量。 这一虚一实，相辅相成，方为剑道之根本。 由于顾长青修炼有上百剑术，故而他的剑意十分繁复庞杂，想要融炼凝聚成为真正的剑意十分困难。 当然，剑道底蕴越是深厚，顾长青所凝聚的剑意越是强大，别看他只是三成剑意，其威力绝对远超寻常剑修的十成剑意。 …… 不知过了多久，顾长青从修炼感悟中渐渐醒来，眼中爆射出两道剑芒，转即没入虚空之中。 原本煞气凛然的剑冢，眼下却没有了剑气吞吐。 没办法，积累了数百年的万千剑气已被顾长青全部炼化，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恢复，顾长青也不得不停下了修行，是时候离开了。 功法：青云十二剑、青云铸剑诀、万剑铸体术、灵胎敛息诀、剑息吐纳术、养剑诀。 武技：一百二十七门剑术、灵犀一指、仙罗九闪。 秘术：七星燃血、残魂爆体。 武道观想：十二重楼第二宫、破灭苍穹第一重。 剑道意志：又见天光落人间，一剑东来万古寒。星罗棋局覆苍穹，漫天星辰皆是剑。我执人间三尺锋，斩尽仙魔祭苍穹。 …… 在剑心通灵的梳理下，顾长青可以清晰感知自己的修行状态。 如今他的修为已是开窍大周天，并且开启天灵极窍，基础力重便有五十万钧。 其次便是剑元一转，代表了蜕变一次，可增幅三十倍力量。 若是配合三成剑意和诸多秘术手段，极限爆发之下，顾长青可以打出至少三千万钧的力量。 三千万钧何等恐怖？ 这么说吧，顾长青若是全力一击，能够强行打爆一座百丈山头，那些没有修炼出先天罡气的武道宗师，可以一拳一个直接打爆。 另外还有他的识海再次蜕变，扩张了上百方左右，精神感知上万丈，一瞬间便能覆盖整个天绝谷。 最后则是剑心提升到了九寸，令顾长青的血气变得更加恐怖，仿佛一头远古蛮荒时代的人形凶兽。 对于自己的提升，顾长青颇为满意，随即他一个跃身直接从剑山之上跳出剑冢。 然而刚一离开，顾长青便感觉头顶之上警兆闪烁，一道恐怖的剑意从天而降，如同整个天地都朝着自己压了下来。 第384章 剑意交锋，平分秋色 “嗡嗡嗡！” 剑意磅礴，浩浩煌煌。 顾长青来不及多想，反手剑指逆转而上，一道同样凌厉的剑意冲天而起。 “蓬！” “轰轰轰——” 气浪席卷，天地震颤。 两道极致浑厚的剑意相互撞击，飞沙走石，激起漫天烟尘 半空之中，独孤无剑神情震惊，他没想到自己以十门上乘剑术凝聚出的独孤剑意，居然无法击溃对方的三成剑意，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小子不错，再来！” 独孤无剑来了兴致，主动飞向顾长青。 剑影重重，风声呼啸。 金铁交鸣，寒芒闪烁。 从剑意比拼到剑术交锋，双方竟是平分秋色。可独孤无剑想要比拼力量，最后竟被顾长青一拳轰飞出去，直接陷入山壁之中。 “痛快！痛快！” 独孤无剑冲出山体，气势再次提升！ 此时此刻，独孤无剑眼中战意升腾，他已经很久没有全力出过手了，好期待的感觉。 “行了无剑，差不多得了，难道你真想拆了天绝谷不成？” 微生剑珏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独孤无剑的想法。 “呃！” 独孤无剑尴尬笑了笑，而后颇为无奈地退到一旁。只是他看向顾长青的目光，难掩欣赏之色。 这是一位孤傲的剑道宗师，自他握剑那日起便从未有过败绩。如今他的实力，已不弱自己师父……可是刚才自己与顾长青交手，却没能在剑道上压过顾长青，这让独孤无剑难免有些见猎心喜的感觉。 “顾小兄弟，刚才是我唐突了。”独孤无剑认真解释道：“我担心你魔性未消，故而出手试探，还望顾小兄弟多多包涵。” “哦，没事。” 顾长青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其实他已经感知对方没有恶意，否则刚才他就不仅仅试探那么简单，而是全力爆发了。 事实上，独孤无剑的试探也有微生剑珏的意思。 普通人在剑冢之中，早就被万千剑气折磨的筋疲力尽了，哪会像顾长青这样“活蹦乱跳”的。 更何况，顾长青乃是罗云剑宗数百年来，凭借一己之力走出剑冢的武者，怎叫微生剑珏和独孤无剑不胡思乱想。 “晚辈顾长青，拜见二位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顾长青躬身行礼，态度十分郑重。 微生剑珏微微点头，对顾长青的态度颇为认可。一个懂得感恩之人，差不到哪里去。 独孤无剑却道：“对了顾小兄弟，刚才与你交手，我发现你的内力似乎有些不同，这是怎么回事？” “嗯，我将剑气融入丹田，产生了异变。” 顾长青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在微生剑珏和独孤无剑耳中，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听得二人目瞪口呆，满脸的难以置信。 好小子，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剑冢的剑气沉积了数百年，那是能够随便融入体内的吗？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狂放的吗？真不怕把自己给玩坏了？ 顾长青见二人神情呆滞，故而转移话题道：“二位前辈，我在剑冢里面待了多久？” “咳咳，顾小兄弟，你我算是同辈，不用太过客气。” 独孤无剑尴尬的解释了一句，而后算着时间道：“你在剑冢昏迷了半个多月，现在算算时间，差不多有两个月左右了吧。” “那我师兄师姐他们呢？还有剑前辈呢？” 顾长青依稀记得，石毅他们和剑无尘是同自己一起离开。 独孤无剑回复道：“你的师兄师姐早已经离开了，剑无尘一个多月前也离开了，他们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都很忙吗？那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唉，外面的情况比较混乱。” 当即，独孤无剑简单讲述了一下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包裹整个天下的格局。 而顾长青听完之后，久久沉默不语，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很复杂，很压抑。 这才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契辽大军攻破了北关城，占据了整个北地，就连顾家背叛魏武王朝，投靠了契辽国。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太多情绪。 顾长青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超脱世俗的局外人，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紧要。 只是当他得知剑无尘离开去了北关的消息，原本平静的心湖好似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不用想也知道，剑无尘此去北关，必然凶多吉少。 顾长青知道，微生剑珏和独孤无剑知道，就连剑无尘自己也知道，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带着自己的坚持和信仰。 蓦然间，顾长青内心有种莫名冲动，自己要去一趟北关，看看哪里究竟留下了什么，值得剑无尘不要命的前往。 “前辈……” 顾长青刚一开口，微生剑珏直接打断道：“顾小子，你叫我微生师伯吧，天下十二剑守本是同脉，我入门比毛九君早些，你叫我一声师伯不吃亏。” “好的，微生师伯。” 顾长青再次行了一礼，他是个尊师重道的少年，非常有礼貌。 “好孩子！” 微生剑珏微微颔首，然后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了顾长青：“既然你叫我一声师伯，自然不能让你白叫，这枚传承剑玉算是给你的见面礼了。” 一旁独孤无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随即深深看了顾长青一眼。 “多谢师伯。” 顾长青微微怔了怔，随手将传承剑玉放入怀中，看得微生剑珏和独孤无剑眼角直抽。 “微生师伯，我师父他是不是……” 提及毛九君，顾长青的神情多少有点失落。 微生剑珏一声叹息道：“你想的没错，你师父已经仙逝了。不过毛九君也算求仁得仁，他一生以剑护道，最后以剑证道，确是死得其所。” “……” 顾长青脸色晦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愤怒吗？悲伤吗？ 那是当然，可惜愤怒悲伤完全没用，这就是现实。 沉默半晌之后，顾长青才缓缓开口道：“微生师伯，能和我说说我师父的事吗？” “怎么？你还不了解自己的师父？”微生剑珏有点诧异。 顾长青直言不讳道：“我拜入青云剑宗才半年不到，一心修炼，很少关心别的事情，而且师父也从来不提他的过往，所以我也没有多问。” “……” 微生剑珏和独孤无剑有点懵，眼角更是疯狂抽搐。 半年不到就有这样的修为实力？！ 要不是看你小子眼神清澈，满脸真诚，老夫恐怕都要怀疑，你小子是不是在自己二人面前装偪了。 过了，实在有点过了。 第385章 莫名奇妙被安排了 “咳咳。” “顾小子，其实你的师父很好，非常好。” “他为人正直，心地善良，责任心强，精明能干，老奸巨猾……咳咳，这个不算，应该是老谋深算。” “总之，你师父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微生剑珏嘴上说着好话，心里却骂骂咧咧。反正人都死了，多说点好话也没什么，万一毛老头死不瞑目缠着自己，那才是真的难受。 顾长青听到微生剑珏如此夸赞自己师父，感激自豪之余眼眶红红的，因为师父再好也已经死了，只留下许多的遗憾。 “微生师伯，我师父原先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还听慕院主说过，青云剑宗的宗门驻地好像被朝廷和稷下剑宫占据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顾长青一直都知道，毛九君早些年身受重伤，而且坏了根本，若非服用了白灵果这等天地奇珍，恐怕毛九君也坚持不到最后，更斩出那惊艳天下的一剑。 “此事说了话长。” “哦，那师伯就长话短说吧，我有点急。” “……” 微生剑珏满头黑线缭绕，感觉有被冒犯到。 不过一想到顾长青的身体情况，微生剑珏就不由暗暗叹息：“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先别急。” 随即，微生剑珏将当年的恩恩怨怨简单讲述了一遍。 天下十二剑守，有守正辟邪，除魔卫道之职责。 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 实际上，十二剑守的宗门驻地都是一处封印之地，其下封禁着无尽魔窟。 然而当年青云剑宗的封印出现变故，导致妖魔冲出封印，令得青云剑宗死伤惨重，就连毛九君也被人暗中偷袭打成重伤。 虽然最后妖魔被重新封印，但是以青云剑宗当时的情况，根本无法坐镇宗门驻地，于是朝廷和稷下剑宫以镇压魔窟为名，强行入驻青云剑宗，而后鸠占鹊巢，并将毛九君赶出了青云剑宗的驻地，也就是毛九君经常挂在嘴边的“青云巅”。 当然，后来又因为利益与妥协，朝廷得不得将青云驻地让给了稷下剑宫，只留了一个名分。 听到此处，顾长青微微皱眉：“微生师伯，刚才你不是说十二剑守同出一脉吗？为什么你们没有帮忙？” “不是不帮忙，而是无奈。” 微生剑珏苦笑着道：“十二剑守都有各自的任务，万一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计怎么办？而且当年的事情非常复杂，不仅涉及朝廷和稷下剑宫，还有十二剑守都参与到了其中……” “其实老夫和毛九君都在怀疑，十二剑守之中有人早于朝廷或稷下剑宫有所勾结，否则数百年的封印，其他剑守宗门都没事，为何青云剑宗出了变故？” “青云剑宗传承艰难弟子稀少，这是硬伤，一旦青云剑宗出了变故，必然需要外援，这便是别人的算计。” “虽然老夫没有证据，但是老夫却很怀疑，当年暗中出手打伤毛九君的人，正是其他剑守，否则不会那么巧合。” “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十二剑守之间出现隔阂，彼此无法完全信任，更别说什么**协力了。” 一口气说完，微生剑珏又是一声叹息。 独孤无剑对此事早已了解，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而顾长青感觉自己现在脑瓜嗡嗡的，这些阴谋诡计之类的事情对他而言实在太复杂了，果然不适合自己去考虑。 念及于此，顾长青神情郑重道：“微生师伯，那么青云剑宗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 微生剑珏和独孤无剑顿时懵了，莫名奇妙被安排了算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什么拜托我们了？ 青云剑宗的事情，关我们屁事啊？ 你小子到底几个意思？ 难不成还要我们去给你追查凶手？ 你脸怎么就这么大呢？ 想屁吃呢！ “你、我……” 微生剑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着顾长青清澈真诚的眼神，微生剑珏还是没能直接拒绝。 好吧，其实微生剑珏心里也有这样的想法，他的性子比较执拗，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这也是毛九君当初来找他的原因。 当然，想法归想法，可是被顾长青这么一说，他总感觉自己就像个打工的，很不得劲啊！ 而且这些事情只能暗中进行，毕竟此事牵扯太大了。 “呃、咳咳！” 微生剑珏干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而后他又正色道：“顾小子，人心叵测，今后若是你遇到其他剑守，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包括老夫。” 顾长青认真点头：“好的师伯……不过，我相信微生师伯。” “呃？！” 微生剑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感情老夫白说了呗：“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老夫不会害你？” “师父能够相信师伯，我为什么要怀疑？而且我能感受到师伯的善意。” “呵呵，你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本来就不傻，只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 微生剑珏感觉有点心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智若愚吗，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会的吗？懂了懂了。 不管真的还是装的，只要能够好好活着就行。 微生剑珏微微感慨了一番，而后转移话题道：“长青，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不觉间，微生剑珏对顾长青的称呼都变了，他显然已经将顾长青当作自己的晚辈看待，就因为对方的信任。 “我感觉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做。” 顾长青想了想，缓缓开口道：“我打算先回青山镇，再去一趟南陵郡，然后到两界山看看有没有机会进入仙门，寻找治愈绝脉的方法。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去找顾天方，夺回我的剑骨，顺便找回嘟嘟，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如果我能够活着，我还会给师父报仇，把师门驻地抢回来。” “呃、你想的可真多。”微生剑珏干笑了两声。 “我时间不多，自然要想多一点。” 听到顾长青的回答，微生剑珏反倒有些沉默了。 半晌之后，微生剑珏才道：“先多留些天吧，可以让无剑指点你修行。” “好的师伯，谢谢师伯，谢谢独孤师兄。” 顾长青精神一怔，连忙感谢。 独孤无剑眼角抽动，为什么是我？ 第386章 罗云万剑诀 接下来几天，顾长青除下手脚的锁链，在天绝谷中随便找了个山洞暂时住下，而且可以随意活动。 东荒天绝谷已经有数十年没有接待过外来者了，因此顾长青的出现让许多罗云剑宗的弟子都感到好奇，甚至有些试探的想法。 不少人略有耳闻，顾长青乃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天骄，更是登仙台上第一人，若非没有灵根仙缘，必然能够加入仙门。 罗云剑宗不禁争斗，只要不伤性命，甚至还鼓励弟子剑道交流。 只不过，顾长青根本无心理会这些弟子的挑衅或邀战，而是根据自己的节奏，自顾自的修行。 顾长青的修行节奏非常简单，就是白天修炼，晚上也在修炼，反正除了吃饭就是修炼，从不休息，完全不当人。 罗云剑宗的弟子也是懵了，我们找你比武，你却跟我们比勤奋？ 大家本以为，顾长青只是装装样子，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可是顾长青连续三天一直如此，这谁受得了？ 大家都是天才，你凭什么这么勤奋？真当我们很懒惰不成？ 能够成为罗云剑宗的弟子，天赋资质自然不差，心性意志更是坚韧。他们一个个自觉不弱于人，自然起了争强好胜之心。 于是乎，原本冷冷清清岁月静好的天绝谷，画风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大家都在拼命修炼，一副热火朝天的热闹景象。整个罗云剑宗都卷起来了，看谁更勤奋？看谁坚持的更久？ 如此古怪变化，实在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而全程目睹了一切的独孤无剑，此刻都被这些弟子给整不自信了。平时他让大家好好修炼，一个个能偷懒的绝不勤快，能休息的绝不坚持，可是他们现在却如此积极，这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好吧，这都是次要的。 真正让大家无语的是，顾长青是真的一点都不休息。 罗云剑宗上百弟子，竟然卷不过顾长青一人。 这下子，所有人都服气了。 卷不过，真的卷不过。 …… 一晃眼，又过了七日。 顾长青依然在自己的山洞外面修行，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自从剑术超凡脱俗之后，顾长青对剑道的理解与感悟便已经超越了绝大部分的剑修，可是他修为实力的提升却越来越缓慢了。 无奈之下，顾长青不得不开始了新尝试，比如一边练剑一边观想武道图。 此法虽然无法直接提升他的修为，却能让他的精神意志不断升华，逐渐蜕变，最终打破天地桎梏，强行提升生命层次。 闲暇之余，顾长青取出了微生剑珏赠予的传承剑玉，随后他将精神意识融入玉剑之中，整个人顿时愣在当场。 传承剑玉之中，记载着数百种剑术和十余种功法，其中上乘剑术一百三十门，绝品剑术十三门。 由此可见，十二剑守数百年的传承底蕴之深厚，绝非镇武司和武道院可比。 当然，青云剑宗的底蕴也不差，可惜被人鸠占鹊巢，顾长青只能暗暗叹息。 很快顾长青的目光落在一门《罗云万剑诀》的功法之上，这是罗云剑宗的核心功法，与青云剑宗的青云铸剑诀属于同一层次的修炼功法。 如果说，《青云铸剑诀》是将自身铸造成绝世神剑，那么《罗云万剑诀》则是将自身化作剑匣，可以掌控成千上万的飞剑，成为真正的绝世剑仙。 只可惜罗云剑宗数百年，还无人能够修炼到如此境界……别说掌控万剑了，就是掌控上百飞剑之人都是凤毛麟角。 因为每掌控多一把剑，对自身真气内力的消耗就会多一倍，非先天大宗师或以上者，根本无法支撑上百飞剑的消耗。 不过，顾长青倒是觉得这门功法非常适合自己，因为他的剑元力十分雄厚，而且品质高于普通的真气内力甚至真元灵力，完全不用担心剑元力消耗枯竭的问题，至少可以在短时间内爆发出绝强的战力。 既然无法继续提升修为，那么顾长青就只能在其他方面进行增强了。 正好，罗云万剑诀绝对是他最好的选择。 …… 热闹的日子，在修炼中不知不觉过去了。 独孤无剑本来以为，传承剑玉上的内容足够顾长青修炼一段时间了，甚至他已经等着对方来请教自己了。 然后，独孤无剑整个就麻了。 他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顾长青的剑道天赋。 恐怖如斯？惊悚至极？ 任何剑术，在顾长青的修炼之下，一遍就入门，第二遍小成，第三遍大成，接着便是圆满、出神入化。 一门上乘剑术在顾长青手中，仅仅只是半个时辰就能达到出神入化之境。若非亲眼所见，完全无法想象。 独孤无剑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甚至他暗戳戳的将自己和顾长青比较了一下。 当初自己修炼一门上乘剑术圆满用了多久？ 十天？还是半个月？ 独孤无剑依稀记得，当时自己师父简直惊为天人，直把他夸做剑道百年不出的绝世天骄。 可是现在和顾长青一比…… 怎么比？没得比！ 独孤无剑不是被打击了，这完全是被暴击了啊！ 神情恍惚间，独孤无剑来到了微生剑珏的洞府。 “无剑？”微生剑珏微微皱眉，好奇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活见鬼了？” “是啊，我感觉自己见鬼了。”独孤无剑喃喃自语，而后渐渐缓过神来：“师父，你觉得弟子的剑道天赋如何？” “当然是天下无双。”微生剑珏对独孤无剑非常看好，高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自豪的笑意。 “……” 独孤无剑些汗颜：“师父，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不用吹牛。” “放屁！为师看着你长大的，难道还不知道你的天赋情况？” “就你这天赋，绝对在我之上，甚至十二剑守一脉，你的剑道天赋能够排进前三之列。” 微生剑珏有些恼火，他说的是实话，也不屑自吹自擂，怎么自己徒弟反而不自信了？ 难道修行中遇上困难了？ 不应该啊！ “……”独孤无剑低着头，沉默不语。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剑道天赋不凡，否则也不会被师父看中收为亲传弟子。但是“天下无双”这四个字，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如此夸赞。 第387章 师父，你以前对我可不是这样的 独孤无剑，为剑而生，不弱于人。 三岁抱剑而眠，六岁练剑锻体。 十二岁剑道大成，领悟剑势，御气外放，入开窍之境。 十六岁剑道圆满，开窍大周天，入通脉之境。 十八岁领悟剑意雏形，二十岁修得三脉七轮，凝聚隐脉。 而后三年悟剑，领悟独孤剑意，并且以剑证道，一举跨入先天之境。 又是三年养剑，凝聚无上剑罡，成为先天剑道大宗师，可御百剑而战，杀伐无双。 如今独孤无剑年不过三十出头，却是凝聚剑魂虚影，甚至以半步武圣之修为，拥有并肩武圣之战力。 如此成就，独孤无剑完全当得起“剑道天骄”四个字。 只是微生剑珏得见弟子神情有异，不由皱了皱眉：“无剑，你心境波动如此强烈，到底怎么回事？” “弟子去看了顾长青修炼，他……” 说到此处，独孤无剑欲言又止，心绪再次剧烈起伏。 微生剑珏微微怔了怔，自顾自语道：“哦、因为顾长青吗？老夫听说他修炼很勤奋，几乎不怎么休息，大家都在暗暗较劲，连带着整个宗门的修炼风气都好了不少。” 对于顾长青的行为，微生剑珏还是非常满意的，毕竟勤奋的少年，总能得到更多的认可。 然而独孤无剑却苦笑着道：“师父，顾师弟可不只是勤奋，他的剑道天赋更是极为变态，堪称妖孽都不为过。” “怎么？他去找你请教，把你难住了？” 微生剑珏顿时来了兴趣，他知道独孤无剑的性格，孤傲高冷，除了自己这个师父之外，对任何人都不加颜色，还没有谁能让他服气，更别说坏他剑心了。 可是现在看独孤无剑的样子，明显是被打击到了。 “顾师弟根本没有找过我，一直都在独自修炼，我感觉自己教不了他。” 独孤无剑摇了摇头，将自己见到的情况简单讲述了一遍。 “什、什么！？” “你说顾长青半个时辰便将一门上乘剑术修炼至出神入化！？” “不可能！绝对不……” 话音戛然而止，微生剑珏立即想到先前自己也这么说过，后来直接被打脸。 独孤无剑肯定地点了点头，老实说，他真的有被震撼到，差点心态都崩了。 微生剑珏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平复自己的情绪：“呵呵，难怪毛九君愿意为了这个小徒弟不顾一切，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顾长青身上肯定有大秘密，而且和剑道有关。” “走，无剑，随老夫也去看看这位剑道妖孽究竟有何不凡之处。” 说话间，微生剑珏已经走出了洞府，独孤无剑默默跟在其后。 …… 山洞外，剑影交错，如梦似幻。 此时顾长青正好将一门绝品剑术修炼入门，整个人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顿悟状态。 幻灵十二剑，一剑十二影。 顾长青每一剑挥舞，都带着十二到幻影攻击，似虚非虚，似实非实，刁钻诡异，让人防不胜防。 这是一门非常难练的剑术，不仅需要强大的天赋和悟性，还需要对光雾的理解。 微生剑珏在山头上看着顾长青练剑，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是看着看着，他就感觉不太对劲了。 然后，他也麻了，和先前独孤无剑的反应一模一样。 一门繁复晦涩的绝品剑术，随便练一遍就入门了？第二遍直接小成？接着大成、圆满、出神入化…… 这他娘的什么神仙天赋！？ 要不是确认顾长青是人族，微生剑珏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妖怪化形的。 妖孽！果然妖孽啊！ 这还指点个屁啊，直接把剑术练到出神入化，甚至超凡入圣，微生剑珏都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在顾长青面前提“剑”这个字。 “师父，听说顾师弟是绝脉之体，而且剑骨灵根被顾家挖去了？如果他的剑骨没有被挖，今后绝对能够打破这片天地的桎梏，成为真正的剑仙吧！” 独孤无剑突然开口，幽幽的语气带着几分感慨。 微生剑珏沉默良久，亦是忍不住破口大骂：“狗曰的顾家，毁了这么好一个剑仙苗子，简直不当人子。” “师父，要不我去把顾家给灭了吧？顺便把他们的祖坟给炸了？” 独孤无剑本就不屑世俗礼法，眼看一颗剑仙苗子被毁，心中念头很不通达。 微生剑珏摇了摇头道：“顾家现在投靠了契辽，在北地混得风生水起，不少江湖中人都想去找顾家的麻烦，结果被契辽国的高手给拦下了。而那些大宗大派，忌惮在仙门中修行的顾天方，也不敢冒然出手。” 其实以罗云剑宗的实力，想要覆灭顾家不是问题，但是顾家乃是契辽的门面，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旦罗云剑宗入世，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们现在肩负着更加重要的责任，自然不能肆无忌惮的搞事情。 “算了，顾家的事情，还是交给顾长青自己去解决好了。” 微生剑珏长长叹了口气，心里颇为无奈。 有些时候，越是身在高位，需要考虑的事情越多，顾虑的事情也就越多。 “顾长青，可惜了啊！” “师父，你现在还觉得，我有资格指点人家吗？” 独孤无剑还是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剑道天赋，不过他心中更多的是熊熊战意。 身为一个剑修，一生之中怎么可以没有一两个对手？ 现在独孤无剑非常肯定，吾道不孤矣！ 微生剑珏看出独孤无剑的心思，缓缓开口道：“无剑，从明天开始，你便和顾长青一起修炼吧，偶尔切磋一下也挺好的。” “什么？！让我和顾师弟切磋？” 独孤无剑不由愣住，满脸的抗拒。 尽管顾长青剑道天赋极高，可是修为的差距摆在这里。你让一个半步武圣的剑修，去和一个开窍境的少年切磋，这不是欺负人吗？ 独孤无剑的确好战，也极为行欣赏顾长青，但让他以大欺小，他是做不出来的。 微生剑珏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你们切磋又不是拼命，点到即止就行……而且，如果只是剑术切磋，你以为自己压得住顾长青？你想屁吃呢！” “哦。” 独孤无剑无奈苦笑，目光幽怨地瞥了自己师父一眼。 师父，你以前对我可不是这样的。 第388章 武圣异象得机缘第二极窍神庭开 “蓬！” “轰轰轰——” 天绝谷中，山摇地动，气浪席卷，不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正是顾长青和独孤无剑在寒潭边切磋。 最开始的时候，罗云剑宗的弟子还很激动，纷纷跑来围观，只是二人的战斗太过恐怖，不经意间散透的剑意都让人难以招架，谁都不敢太过靠近。 久而久之，大家渐渐也就习惯了。 不过二人论剑切磋，同样给了其他弟子极大的启发，甚至让不少弟子领悟出了剑意雏形，也算是意外之喜。 整整十天时间，顾长青与独孤无剑交手不下百余次。 从拳脚到剑术，从剑势到剑意，从实战到感悟。 二人起初还能凭借精妙的剑术和强大的剑意，斗得你来我往旗鼓相当，可后来却是独孤无剑渐渐落入下风，毕竟顾长青不止体魄超强，并且上百门剑术造诣已经融会贯通超凡脱俗，而独孤无剑只有十余门剑术能够与之抗衡，自然差了一筹。 不得已，独孤无剑只能用上先天罡气与顾长青切磋。 顾长青也不甘示弱，同样以剑元力强行破开独孤无剑的先天罡气，重阙剑尖停在独孤无剑的眉心处。 败了？这就败给顾长青了？！ 独孤无剑有些难以接受，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立志成为剑神的独孤无剑，一身从未有过败绩，没想到现在竟然败在一个少年手中，而且他输得心服口服。 尽管双方只是剑道切磋，独孤无剑并未全力爆发，可是顾长青同样没有使出全力。 独孤无剑并非输不起的人，相反，失败之后的他并未有丝毫气馁之意，反而内心压抑着激动的情绪。 剑道无敌是一种寂寞，这让独孤无剑逐渐失去了更高的追求。 然而顾长青的出现，这次的失败，反倒让独孤无剑看到了超越自我的希望。 有些人心高气傲，实则脆弱，一旦遇到挫折就一蹶不振。 可有的人内心纯粹，只会越挫越强。 很明显，独孤无剑就是这样的人。 “嗡嗡嗡！” 一道无形的气韵自独孤无剑体内扩散，蔓延在天地之间。 随即，独孤无剑缓缓升空，整个天绝谷的剑器为之震颤，就连剑冢之内也传来阵阵剑鸣，仿佛在为独孤无剑欢呼，也为剑道而喝彩。 这一刻，独孤无剑心境再次升华，独孤剑意再次蜕变，整个人陷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险中求胜，死中求活。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破！就是破！ 我之剑道，一心求破。 破尽天下武学，破开天地桎梏，破碎命运枷锁。 独孤无剑突然顿悟了，内心仿佛获得了大逍遥、大自在。 上千飞剑环绕在独孤无剑身边，宛如一条巨大的剑器长龙，在半空之中张牙舞爪，嘶吼咆哮。 罗云剑宗弟子目瞪口呆地看向半空，就连微生剑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动。 武魂显化，御剑成龙。 一朝悟道，立地成圣。 天地之间，独孤无剑负手而立，傲然绝世，又给人一种渊渟岳峙的感觉。 随后天兆异象，朵朵剑花宛如雨下，纷纷融入独孤无剑体内。 这是上天的福泽，也是对独孤无剑这位新晋武圣的肯定。 通常来说，天地异象动静越多，福泽越是深厚。 普通武圣异象显化不过百息时间，而独孤无剑的武圣异象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由此可见他的积累之深厚，远非普通武圣可比。 …… 寒潭边，顾长青看着半空微微失神，同样深感震撼。 他实在有点想不明白，怎么打着打着，独孤无剑就成武圣了？而且还不是普通武圣。 剑道武圣，谓之“剑圣” 御剑千流，化而为龙。 这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手段啊！ 不过震撼之后，顾长青倒也释然了。 三千大道，万法归一。 无论仙道还是武道，最终都是殊途同归罢了。 “咦！？” 就在顾长青愣神之际，部分剑花落在顾长青的身上，并且融入他的体内。 转即，一道磅礴纯净的天地本源之气在顾长青体内涌动，瞬间散透于四肢百骸。 呃、这是什么情况？ 顾长青满头雾水，本能地运转功法修炼，将其引入自己丹田气海内。 然而这道本源之气太过庞大，顾长青的丹田根本容纳不下。 无奈之下，顾长青不得不将其引入其他穴窍之中，反复淬炼，不断扩大，令周身穴窍越加凝实。 “噗！” 一声破响从体内传来，仿佛打破了什么桎梏一般。 福至心灵，水到渠成。 顾长青借助本源之力顺势开启了第二处极窍——神庭极窍。 此处极窍一开，顾长青的神念猛地暴涨了一大截，精神意志似乎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重阙剑缓缓漂浮而起，悬立在顾长青的面前，颇为神异。 随即，顾长青心念一动，重阙剑在他身边绕了几圈又回到原位，可谓如臂使指，得心应手。 “自己居然可以凭空御剑！？” 顾长青又惊又喜，顿时想到了罗云万剑诀，心中生出种种感悟。 这些日子一来，顾长青仍就以青云铸剑诀为主，辅修罗云万剑诀。只不过双法同修的弊端极大，因此顾长青对罗云万剑诀的修炼迟迟没能入门。 如今可以御使飞剑，顾长青的心情自然激动不已。 …… “恭喜顾师弟，罗云万剑诀终于入门了，将来只需按部就班，必能御剑万千。” 独孤无剑缓缓落在顾长青身旁，开口表示祝贺。 顾长青连忙还礼：“多谢独孤师兄。” “不用客气，应该是我多谢你才对。”独孤无剑神色复杂道：“若非这些天与你切磋，心有所感，我又怎会打破桎梏，成就武圣，这一切都是托你的福啊！” “啊？”顾长青连连摆手道：“师兄言重了，此时与我无关，都是师兄厚积薄发才会一朝顿悟的。” “哈哈哈！我们之间，何须客气。” 独孤无剑拍了拍顾长青的肩膀，脸上难得露出开怀的笑意。 顾长青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这时，独孤无剑突然转移话题道：“顾师弟，刚才为兄对剑道方面又有了一些新的感悟，不知顾师弟要不要切磋一番？” “求之不得。”顾长青认真点头。 二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389章 我堂堂剑圣，不要面子的吗? 又是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独孤无剑在和顾长青的交手中，再次找回了从前那种无敌的感觉。 剑圣之所以是剑圣，不仅仅是因为独孤无剑对剑道的感悟，更是对天地之力的运用。 这就好比顾长青每次面对独孤无剑的时候，都有一种面对整个天地的感觉。 仙道不出，武圣之下皆为蝼蚁。 这便是千百年来，江湖中人对“武圣”的评价与尊崇。 不过压力越多，顾长青的收获也就越大。 剑意五成，可御十八剑。 毕竟一尊剑圣当陪练，放眼整个江湖也算得上蝎子拉粑粑，“毒”一份了。 当然，即便面对煌煌天地的威压，顾长青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尤其是在他取下千重环之后，力量和速度骤然暴涨，让他隐隐有种打破天地桎梏的感觉。 传说之中，远古时代曾有强者以力证道，破碎虚空。 顾长青感觉自己便是如此状态，只是力量仍就差了不少。 …… “微生师伯，我是来辞行的。” 这一天，顾长青走进微生剑珏的洞府，然后郑重地行了一礼。 满打满算，顾长青来天绝谷已经三个多月了，实力可谓突飞猛进，和进谷之前宛如天壤之别。 老实说，天绝谷环境优美，安宁舒适，与世隔绝，非常适合隐居修行。若不是顾长青身怀绝脉，寿元极损，他其实更愿意留在此地修炼。 “辞行？终究是要离开了吗？” 微生剑珏长长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舍。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微生剑珏知道顾长青的情况，也明白对方所背负的责任，故而没有挽留。 “咦，你的经脉似乎在好转？” 微生剑珏见顾长青眉心之间死气消散了不少，于是他上前搭脉，感知到对方经脉微弱的变化，尽管没有彻底恢复，却也没有继续恶化。 这是好事！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顾长青至少还有两三年的寿元。 两三年之后，顾长青已经超过十八岁，打破了绝脉之体十八岁大限。如果再得些机缘，说不定他真能打破绝脉的诅咒。 “嗯，登仙台的时候，我炼化了一些灵气本源，所以……” “什么！？你没有灵根，居然能炼化灵气本源？” 微生剑珏目瞪口呆，满脸的不可思议。 顾长青诚实地点了点头道：“我身上有秘密，但是我答应师父，不告诉别人。” “……” 微生剑珏有点懵了，这小子未免太过实诚了吧？真是什么话都敢跟别人讲啊，也不怕被人给卖了？！ 愣了半晌之后，微生剑珏似乎想到什么，故而开口道：“顾小子，既然你有特殊际遇，未必要去仙门……或许，你可以去天医谷试试，说不定那里能有医治之法。” 顾长青精神一振：“天医谷是什么地方？” “天医谷乃医道圣地，传承至今已有上千年的底蕴，不过天医谷与世隔绝，几乎不见外客。” 说到此处，微生剑珏翻手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牌，一面刻印着一颗药草，以免刻印着“天医”二字。 “顾小子，此乃天医谷的信物天医令，凭借此信物，你可以去任何一家济世堂寻求帮助，只要你亮出令牌，便能请他们送你去天医谷。” 说话间，微生剑珏将玉牌交到顾长青手中。 “多谢师伯。” 顾长青看着手中玉牌，心里感到一丝暖意。 “顾小子，以后还回来吗？” “我……我也不知道。” 顾长青突然有些迷茫，而后他摇了摇头：“我以后应该不会回来了，我感觉自己像个灾星，和我关系好的人都会遭遇不测，我不想连累你们。” 微生剑珏微微怔住，内心感到莫名的酸涩。 真是一个淳朴的好孩子啊，自己都活得如此艰难了，却还想着别人。 “微生师伯，多保重。” 顾长青又是一礼，而后转身离开。 微生剑珏一阵长吁短叹，神情颇为感伤。 …… 不多时候，独孤无剑送走顾长青以后，返回微生剑珏的洞府，同时独孤无剑脸上带着几分失落的情绪。 “顾小子走了？” “嗯，走了。” 听到独孤无剑的回答，微生剑珏不由叹息：“你有没有察觉，顾小子身上有古怪？” “有。” 独孤无剑认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每次我与顾师弟切磋的时候，心里都会生出许多感悟，平时难以突破的瓶颈，很快便能迎刃而解。” “此事太过匪夷所思，若非亲身经历，实在叫人不敢相信。” “起初弟子还以为，自己厚积薄发一朝悟道，但是后来仔细一想，我才觉得这种情况很可能与顾师弟有关。” “如果弟子没有猜错，顾师弟应该拥有某种特殊体质，甚至能够影响到身边的人。” 一口气说完，独孤无剑内心越加笃定。 微生剑珏补充道：“顾小子本就拥有先天剑骨，说明他体质绝对不差。毕竟能够孕育剑骨的身体，定然有着种种玄妙，所以即便他失去了剑骨，也能在剑道修行方面突飞猛进绝世无双。” “而且，不只是你被顾小子所影响，罗云剑宗的弟子或多或少都有进步，只是我们平时没有怎么关注罢了。” “嗯，师父说的没错，还真是如此。” 独孤无剑回忆了片刻，而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那你想明白没有？” “弟子想明白了，且不说顾师弟于我们罗云剑宗有大恩，单是他这种特殊体质就有巨大的价值，我们绝对不能让顾师弟出事。” “既然想明白了，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去，暗中保护你师弟啊！” “啊！？” 独孤无剑不由愣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偷偷摸摸当保镖？我堂堂剑圣，不要面子的吗？ 微生剑珏没好气的道：“啊什么啊？人家助你成为剑圣，这么大的因果，难道你想欠着？” “行行行，我去我去。” 独孤无剑忙不迭地点头同意，有些哭笑不得。只是他心里非但没有半点抗拒，反而蛮激动的。 不过，让一个剑道武圣去护道，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片刻之后，一道剑光冲天而去，离开了天绝谷。 第390章 一人一剑上北关，笑问天下何时还 南魏元年，二月初九，春寒料峭，百花争艳。 契辽大军一统北地之后继续南下，短短半月不到便攻下宣同、武临、平阳等十二府城，并大肆屠戮，烧杀抢掠，镇压民乱。 然而就在契辽大胜凯旋之际，桑蒙死士于河北道设伏，挖断堤坝，夜袭军营，坑杀契辽数十万大军。 与此同时，狄蛮、戎荒等十大部落突然发难，以反抗契辽暴政为名，割据一方，各自为政。 一时之间，契辽国内忧外患，再也无暇征伐南魏之事。 而契辽与桑蒙之间的纷争，却是给了南魏一丝喘息的机会。 只不过，没有了战争的压力，南魏朝廷对北伐的态度反而逐渐变得消极，显然不愿再动兵戈。 有人觉得，现在南魏初立，需要休养生息。 也有人认为，应该等契辽和桑蒙狗咬狗，最后再坐收渔人之利。 甚至还有人提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就是明面上与契辽国交好，暗中则与桑蒙国联合，此乃合纵连横之道。 当然，大部分的人都很惧战，害怕契辽大军再次南下，故而此事一拖再拖。 没办法，北关城破，皇城被屠，太武皇帝被掳，不但打断了魏武王朝的脊梁，也打散了文武百官的心气。 值得一提的是，前朝太师蔡伍在太武皇帝被掳之后，竟然主动投靠了契辽，成为契辽“牧羊使”，并在北地设立“北都小王庭”，负责协助契辽六王子处理北地事务。 而另一边，幽王亲率十万幽甲军北上勤王，这让南魏朝廷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于是初武皇帝传令三路勤王大军驻地西南关隘，与幽王大军相互对峙。 北伐之事还未有定数，南魏内部又开始了内斗。各方宗门各自站队，整个天下兵荒马乱，民不聊生。 天下越是混乱，妖魔邪祟越是张扬。 许多地方更是妖魔为患，仿佛人间炼狱一般。 如此大势之下，玄阴教的势力迅速扩张，并且发展壮大，逐渐从暗处走到明处，与朝廷相互对抗，大有席卷天下之势。 然而就在无数百姓绝望之际，突然一则消息传遍天下，隐隐改变了一丝天下局势之走向。 南魏元年二月末，一人一剑上北关。 斩仇寇，饮血酒，笑问天下何时还？ …… 东离县，白云城。 此地临海而建，四通八达，商贸繁荣，乃东南经济之中枢。 即便现在兵荒马乱，白云城中的大小商会也并未受到多少影响。恰恰相反，天下越乱，东西自然越卖越贵，各方商会越是挣钱。 当然，想要挣钱的前提是要有实力和背景，否则到处兵荒马乱妖魔肆虐，再大的商会亦是寸步难行，因此大多数的商会选择与宗门结盟，甚至成为其附庸。 由于朝廷内斗激烈，自顾不暇，故而对天下宗门的掌控越来越弱，哪怕镇武司也是名存实亡，现在别说监察天下，哪怕震慑江湖都做不到。 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大人，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个臭要饭的。 如今各方商会整合，在宗门的支持下形成四方商盟，彼此之间利益往来，互通有无，左右天下大势，逐渐淡化了朝廷对民间的影响。 久而久之，天下百姓大都只认宗门，不识朝堂，不知天数。 云上酒楼高处，顾长青此时靠窗而坐，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默默听着天南地北的消息，心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距离登仙台结束不过数月时间，天下局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让顾长青感到非常陌生，也有些无所适从。 这一路走来，顾长青看到不少贼寇烧杀抢掠，猖狂跋扈，许多村落更是十室九空。 尽管顾长青每次都会出手，可是贼寇太多，根本杀之不绝。 更讽刺的是，那些受到伤害的百姓没有上报官府，反而求助宗门，希望宗门能够为他们主持公道。 何为“公道”？ 有权有势就是公道！ 没有了律法的约束，天下江湖显然更加混乱了。 离开天绝谷之前，独孤无剑曾和顾长青简单说了一下外界的情况，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天下局势竟会崩坏到如此地步。 “啪！” 一声惊堂木响，原本嘈杂的酒楼渐渐安静下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酒楼天井中央，这位说书老者立于桌案前，肩上挂着一只小猴子，身边还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短发齐耳，看上去瘦巴巴的，脸上也脏兮兮的。此刻他正紧张地看着四周，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顾长青看向说书老者，不由微微愣住，他认识说书老者，对方正是当初在齐恒府中遇到的那个说书人。 只是和当时相比，现在说书老者身边多了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 …… 千山越，万里行，江湖儿女几多情？ 多情好似无情苦，此意绵绵尽千古。 千古岁月意悠悠，一笔春秋几时休？ 红尘难度苦海事，笑看众生莫回头。 莫回头，莫回头，且听一曲泯恩仇。 随着说书老者一段开场，酒楼中的客人渐渐沉浸其中，宛如一幅江湖画卷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 恩怨情仇，生离死别。 波澜壮阔，跌宕起伏。 说书老者先是讲了一段传奇侠客的陈年旧事，不过讲到精彩处，断章品茶，下回分解…… 然后笑骂的笑骂，打赏的打赏，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拾了赏钱，说书老者顿时笑容满面，将后续讲完。 客官们觉得意犹未尽，说书老者便讲了一些江湖上的奇闻轶事，皆是道听途说。 接着他又从朝堂局势说到江湖格局，从三榜排名说到黑榜变动，仿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都知道一般。 最后，说书老者讲到了前日发生的一件大事，曾经的北关镇守剑无尘重回北关，问剑天下。 众所周知，北关城破，魏武朝亡，如今的北关已是残垣断壁，一片废墟之地。 而且，北地如今乃是契辽国的地盘，剑无尘重回北关，就是在挑衅契辽国的尊严，如此行为无异于羊入狼群，自寻死路。 故而消息传开，整个天下都震惊了。 第391章 再入江湖路难行 “山河破碎虎狼欢，一人一剑上北关。” “斩仇寇，饮血酒，笑问天下何时还？” “在许多人看来，剑无尘非常愚蠢，这个时候重回北关，简直就是自己找死的行为。” “可是剑无尘真的愚蠢吗？难道他不知道此行凶多吉少吗？” “不！他当然知道，而且非常清楚……愚蠢之人又如何当得了北关镇守？” “然而剑无尘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为什么？” “因为他心中有气节，想要用自己的性命和热血，重铸魏武王朝断掉的脊梁。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 “剑无尘问剑天下，将契辽国派出的诸多江湖高手斩于北关之下。” “契辽国主完颜金真震怒不已，欲派大军将剑无尘围杀，只可惜桑蒙国于诸多部落发难，令得契辽国不敢妄动兵戈。无奈之下，完颜金真不得不派出密宗八大护教法王，前往诛杀剑无尘，以显契辽国威。” “那些护教法王得密宗真传，又受佛光赐福，一个个都有先天大宗师的实力。” “此战可谓惊天动地……最终，剑无尘凭借半步武圣的实力，强行将八大护教法王打成重伤，令其败退而逃。” “至此，契辽高手不敢在踏足北关半步，震慑无数宵小之辈。” …… “翌日，消息传回南都，朝野上下无不震动。” “剑无尘于北关立剑，等待南魏朝廷出兵北上。” “更有南魏百姓万人血书，请求朝廷停止内斗，出兵北伐，收回北地。” “尽管朝廷最终还是没有出兵的打算，却也稳住了内乱的局面。毕竟大势之下，谁要是在这个时候主动挑起内战，谁便是整个国家的千古罪人。” “毫不夸张的说，正是因为剑无尘立剑北关，才有了如今之希望。同时让外族知道，我魏武儿郎，并非没有勇武之辈！” “剑无尘就如同一面旗帜，立在北关，只要他一日不倒下，我魏武王朝的脊梁就不会断掉。” “此等大**义之举，当得起‘英雄豪杰’之名。” “啪！” 一声响木，鸦雀无声。 说书老者一番口若悬河，听得周围之人心神激荡，热血沸腾。 短暂的沉寂之后，顿时爆发出激烈掌声与呐喊。 有的江湖中人甚至恨不得马踏北关，与剑无尘并肩而战。 江湖男儿当有英雄热血，草莽之徒亦有武夫之怒。 这便是江湖，热血江湖。 然而角落处的顾长青却是沉默无言，他丝毫没有被周围的热血所感染，反而有种莫名的悲哀。 当一个国家需要一个人去点亮希望的星火，那么这个国家的百姓该是何等的绝望。 顾长青非常担心剑无尘的安危，想要去北关找剑无尘，可是他又很迷茫，因为他想要活下去，就得去天医谷治疗自己的绝脉之体。 人生从来都是如此，在不断的选择中成长，然后在失望悔恨中度过，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热血之后，却是一声声叹息。 毕竟不是谁都可以不顾一切，向北而行。 …… “来人，把云上楼给我围起来。” 酒楼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喝令，随即一群着装统一的宗门弟子涌入酒楼之中。 为首男子高大魁梧，神情倨傲，给人一种飞扬跋扈的气势。 “快看，是天尘宗的人，他们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仗势欺人呗。” “唉！天下越来越乱了，连这些宗门都如此肆无忌惮，真是无奈啊！” “哼哼！要是剑老前辈在此，岂容他们如此猖狂。” “噤声噤声，大家不要胡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祸从口出。进来那位可是天尘宗的外门执事蒋衡，手段狠辣着呢！” “呃、对对对！” 随着宗门弟子的出现，原本嘈杂的酒楼渐渐安静下来，气氛颇为压抑。就连酒楼掌柜也缩在柜台后面，不敢出头。 为首男子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说书老者身上。 “把人带走！” 蒋衡招了招手，几名弟子将说书老者围住，准备将其拿下。 说书老者连忙退开，赔着笑脸道：“诸位大爷这是为何？小老儿没有得罪过诸位吧？” 蒋衡丝毫不为所动：“太玄机，我们宗主有请，跟我走吧！” “太玄机？什么太玄机？” 说书老者满脸茫然，摇头否认道：“这位大人一定是认错人了，小老儿不叫玄天机啊，小老儿就是个破说书的。” “呵呵，不管有没有认错，既然我们宗主想要见你，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蒋衡态度坚决，如果说书老者不肯跟他走，他不介意上点手段。 “不行不行，小老儿还有其他事情，耽误不得，不能随你们离开。” “那可由不得你。” 说话间，蒋衡伸手便要抓向说书老者，不料对方十分身子一滑躲开一旁， “呵呵，老家伙，有点东西。” 蒋衡嘴角一狞，在此出手。 说书老者一退再退，大声叫嚷道：“你们天尘宗好歹也是名门正派，难道想要强人所难不成？” “有何不可？” “你、你们要是乱来，小老儿可就喊人了！” “哈哈哈，喊人？官府都管不了我们，谁敢多管闲事？” 蒋衡气势升腾，越发猖狂。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说书老者左闪右避，一直退到了顾长青所在的位置。 “老人家小心。” 顾长青随手托住后倒的说书老者，眉头微微皱起。他能感知对方别有用心，却没有感受到对方心怀恶意。 就在顾长青思索之际，说书老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位小哥儿，帮帮老夫如何？”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帮你？” 顾长青摇了摇头，他一直都记得大师兄的告诫，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多管闲事。闲扯越多，麻烦越大，顾长青现在不想找麻烦。 说书老者急声道：“小哥儿，我们可是见过两次面了，怎么能算不认识？” “你认识我？”顾长青不由一怔。 “认识认识，当然认识。” 说书老者忙不迭的点头：“上次在齐恒府说书的时候，老夫就注意到你了，你命格奇特，天下罕有……你帮老夫一次，老夫帮你算上一卦如何？” “我不需要算命。”顾长青不信命，也不认命。 “难道你想不想知道，当年问剑谷发生的事情？” 说书老者话音刚落，顾长青心神震颤。 与此同时，蒋衡的手已经朝着说书老者这边伸了过来。 第392章 名门正派都这样吗? “啪！” 眼看蒋衡就要抓住说书老者，一只手凭空出现，稳稳扣住了蒋衡的手腕。 “嗯！？” “你是谁？” “撒手！给我撒手！” 蒋衡手腕被扣住，无论他如何使力都难以挣脱而出。自己好歹也是开窍境的高手，却被人轻易制住，对方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念及于此，蒋衡一边挣扎，一边打量着面无表情的顾长青。 随即，顾长青微微手松，蒋衡失去平衡连退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 整个酒楼鸦雀无声，一片沉寂。 天尘宗的弟子连忙上前，围在蒋衡身边，目光警惕地看着顾长青。不过他们也不傻，自然没有轻举妄动。 顾长青没有理会天尘宗的人，只是转向一旁的说书老者：“老人家，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知道问剑谷的事情？” 说书老者无奈苦笑：“小老儿就是个破说书的，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小老儿会些占卜之术，所以被人给惦记上了。” “为什么找我？”顾长青好奇询问。 “小老儿算出自己命中当有一劫，唯有找到应劫之人方能平安度过，所以我才会一路找来了这里。” “老人家的意思是说，我能帮你应劫？” “嗯，就是这个意思。” 说书老者大方承认，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只是顾长青眉头紧锁，显然不太相信命理之说，而且他总觉得说书老者神神叨叨的，有点不太靠谱的样子。 “喂！”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多管天尘宗的闲事？！” 蒋衡冷冷开口，警惕之中带着几分怒意。 对方二人居然自顾聊起来了，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尽管刚才短暂的交手，蒋衡便知道自己打不过顾长青，可是那又如何……出来混，要讲势力，讲背景的。 天尘宗乃是东域之地第一势力，哪怕官府遇到都要退避三舍的存在。 当然，动手之前，最好先弄清楚对方的背景来历，毕竟顾长青看上去只是个少年，说不定是哪方势力培养出来的天骄。 “就算天尘宗也不能不将道理吧？” “我是镇武司的秘卫，你们不但强人所难，而且还想伤人。” 顾长青微微皱眉，翻手亮出一枚令牌。 在他想来，自己好歹也有官方身份，对方应该会知难而退才是，然而蒋衡看到镇武司的秘卫令牌以后，非但没有退让，反而肆无忌惮的笑了。 “哈哈哈——” “还以为你是何方大佬，没想到只是镇武司的小瘪三？” 听到蒋衡冷嘲热讽，天尘宗的弟子哄堂大笑，笑得有点残忍。 顾长青不由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镇武司的牌子这么没有牌面的吗？可沈司主明明说过这牌子很管用的啊！ “来人，给我上！” 随着蒋衡一声令下，数十名天尘宗的弟子一拥而上，朝着顾长青冲了过去。 然而酒楼之中一阵“噼里啪啦”，仅仅只是几个照面，天尘宗的数十名弟子便全部躺下，在地上翻来覆去痛苦哀嚎。 这还是顾长青手下留情的缘故，毕竟他真不是什么杀人狂魔，自然不会动不动就大开杀戒。 “小子，你你你……你竟敢与天尘宗作对？！” 蒋衡色厉内荏，根本不敢上前。 可是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蒋衡有很不甘心。 事情没有办好，还堕了天尘宗的名声，自己这个外门执事恐怕就干不成了。 不行，自己不能就这么跑了。 蒋衡心思急转，眼角的余光顿时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是说书老者身边的那个小孩子。 刚才动手的时候，那小孩子便害怕地躲在了桌案下面，显得惶恐不安。 转念间，蒋衡猛地冲向天井中央，一脚踢翻桌案，然后将小孩子抓到自己身边。 “小子，你再敢动手试试，老子便弄死这个小家伙。” 听到蒋衡的威胁，周围一片哗然，不少人亦是大声指责。 行走江湖，你可以卑鄙无耻，但明面上大家都讲的是义气，要的是面子，你堂堂天尘宗外门执事，居然拿小孩子来威胁别人，这实在太不要脸了！ 顾长青目光转冷，并未说话。 说书老者却是瞋目切齿：“你们天尘宗好歹也是名门正派，竟然如此小人行径，难道就不怕江湖通道耻笑吗？” “耻笑？嘿嘿……” 蒋衡笑容古怪，丝毫不以为意：“老家伙，你说的没错，我们天尘宗是名门正派，所以你们与我天尘宗作对，你们必然就是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蒋某现在怀疑你们是玄阴教的叛逆，再不束手就擒，我就宰了这个小魔崽子。” 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贼喊捉贼，不讲道理。 难道这就是名门正派真实的嘴脸！？ 顾长青有些无法理解：“名门正派都这样吗？还是只有天尘宗这样？” 听到顾长青冷不丁的问话，说书老者微微怔了怔，随即苦笑：“也不全是如此，不过大多江湖势力暗地里都是男盗女娼行同狗彘。” “哦。” 顾长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手指轻轻一点，桌上的一只筷子缓缓浮空，随即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唰！” “噗嗤！” 一声闷响，全场寂静。 当筷子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穿透蒋衡的眉心，钉在他身后的梁柱之上。 “扑通！” 蒋衡软软倒在地上，眉心有红白之物流出，死不瞑目，眼中满是恐惧与惊诧。 死……死了！？ 天尘宗的外门执事就这么死了！？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围之人面面相觑，天尘宗的弟子更是惊骇欲绝。他们平时嚣张惯了，没想到这次竟然踢到了铁板，命都折在此地。 “师、师父！” 小孩子一头扑进说书老者怀里，强忍着眼泪，显然被吓坏了。 “没事了没事了，阿宝怪，不害怕。” 说书老者连声安抚，脸上满是后怕之色。 直到一阵过后，说书老者才向顾长青表示感激：“多谢顾小哥儿出手相救。” “你知道我姓顾？你知道我是谁？” 顾长青认真看向说书老者，后者无奈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顾长青从小二那里借来绳子，将天尘宗的弟子绑在一起。 有着蒋衡前车之鉴，这些天尘宗的弟子哪敢反抗，全都乖乖束手就擒。 第393章 正经人谁看刑法律典啊? 酒楼之中，气氛诡异的安静。 平时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天尘宗弟子，此刻被绳子串绑在了一起，一个个低头不语，如同待在的羔羊。 没办法，连蒋衡这样的外门执事都被一根筷子给灭了，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哪里还敢“活蹦乱跳”的？ 说书老者表示不解，忍不住好奇询问道：“顾小哥儿，你把他们都绑起来做什么？” 顾长青理所当然道：“他们犯了律法，自然要把他们全部送去镇武司，关入司狱。” “呃……可、可是白云城没有镇武司啊。”说书老者面露苦笑。 “没有镇武司？”顾长青不由愣住了：“怎么会没有镇武司？不是说每个主城都有镇武司驻地吗？” “这个真的没有。” 说书老者摇头解释了一番。 原来宗门出世之后，朝廷势力就被地方宗门世家不断排挤。像白云城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镇武司可谓举步维艰，甚至三天两头就有武卫失踪，这谁受得了？ 可是没有证据，便无法大动干戈，朝廷更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便派军镇压，也没有这么多精力。 无奈之下，镇武司只好撤出此地。 顾长青听完亦是有点无语了，他没想过朝廷局势糜烂到了如此地步。 暗暗腹诽了两句，顾长青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既然没有镇武司，那就送去官府吧。” “官府？呃……”说书老者眼角抽了抽，小心翼翼道：“顾小哥儿，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白云城中也没有官府。” “什、什么！？” 这下顾长青彻底惊了。 若大一个主城，没有镇武司就算了，居然连官府都没有？朝廷这是闹哪样呢？ 顾长青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没有官府的话，城中的百姓怎么管理？江湖上的秩序如何维系？” “城中自有城主府负责维护秩序，不过城主府则是代表了宗门世家和商会的利益。” 顿了顿，说书老者叹了口气道：“其实不止白云城如此，现在许多城镇都是如此，朝廷的圣旨，还不如宗门的一句话管用呢。” “哦。” 顾长青突然有些理解，当初魏武王朝立国之初，为什么要大力扶持镇武司，打压江湖宗门势力了。 果然，宗门世家才是混乱的根源。 “那、现在该怎么办？” 顾长青看向说书老者，看上去有些为难。 说书老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满头黑线缭绕……你问我？我问谁去？ 周围之人面面相觑，感觉气氛莫名变得怪异起来。 明明很严肃的一个事情，怎么现在有点儿戏的感觉？ “那个……要不把他们放了？”说书老者试探着问了一句。 顾长青摇头：“他们触犯了律法，需要受到应有的处罚。” 说书老者有点头大：“那全都杀了？” 此话一出，周围之人心头一颤，天尘宗的弟子更是惊悚恐惧，脸色煞白……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张口就要把他们全都杀掉，简直不当人子！ 还好顾长青不是那种没有主见的人，这些天尘宗弟子顶多就是狐假虎威、仗势欺人，还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罪孽，自然罪不至死。 顾长青向来都是很守“规矩”的，不会乱杀无辜。 好吧，蒋衡除外。毕竟蒋衡毫无人性，用小孩子的性命来威胁别人，自有取死之道。 只是如此以来，顾长青有点为难了，此地连官府和镇武司都没有，放又不能放，杀也不好杀。 “有办法了！” 顾长青似乎想到什么，眼睛顿时一亮：“镇武司的刑典有记载，触犯律法非重罪者可赎刑，以钱财赎其罪。” “简单来说，就是赔钱。” “你们是否愿意以钱赎罪？” 听到顾长青的询问，天尘宗的弟子忙不迭的点头：“愿意愿意，非常愿意。” 这种情况下，他们但凡犹豫一丝一毫，那都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接着，顾长青就熟练的给天尘宗的弟子列其罪名，报其赎款。 扰乱酒楼秩序、破坏酒楼物件、欺负年迈老人、围攻镇武司秘卫、挟持小孩……嗯，还吓到小孩子。 一条条算下来，共计赔款三百两银子。 没有多要，也没有少拿。 还真别说，顾长青当初入职镇武司的时候，沈衣邢只是为了给顾长青一个合理合法的身份，谁都没想到，顾长青居然当真了，而且还认真翻看了镇武司的刑法律典。 周围的人全都有点懵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就很离谱！ 正经人谁会看那刑法律典啊？ 三百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或许是巨款，但是对于宗门弟子而言，根本不值一提。能用三百两银子买命，简直不要太划算。 …… 片刻之后，天尘宗的弟子灰溜溜地离开，连带着蒋衡的尸体也被抬走，一场风波就这么结束了。 然而许多人心里非常明白，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更大的波澜就要来了。 没有人可以在天尘宗的地盘上杀害天尘宗的人以后，还能安然而去的。 接下来，顾长青必将面对天尘宗狂风暴雨般的报复打击。 此地不宜久留，周围之人留下碎银便纷纷离开了酒楼。 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冷清的酒楼，这里的掌柜也是欲哭无泪。 不过顾长青倒是心善，直接给了掌柜一百两银票的赎款，算作酒楼的损失。 而后顾长青又将剩余的赎款分别交给了说书老者和小男孩，这是受害者的补偿。 看着手中的银票，说书老者终于缓过神来：“顾小哥儿，你……你真把他们给放了？” “嗯，我是镇武司秘卫，不能乱杀无辜。” “万一他们报复怎么办？” “如果他们不知悔改，那就依法严办好了。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 听到顾长青的回答，说书老者有种心累的感觉。不过他看着顾长青认真的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老人家，你的麻烦解决了，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当年问剑谷的事情了？” “好的没问题，不过这里并非说话的地方，我们先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再说。” “嗯。” 顾长青点了点头，然后跟随说书老者离开。 不过离开之前，顾长青还是将桌上剩余的饭菜打包带走。 嗯，珍惜粮食，杜绝浪费，不忘初心。 第394章 咱们这是要发财了啊! 中央大街，城主府。 这里曾是白云城府衙重地，不过镇武司和官府势力撤出白云城以后，此地就被天尘宗占据，以便统御管理城中大小事务，故而更名“城主府”。 如今坐镇此地的城主名叫宋文羽，乃是天尘宗的内门长老的儿子，今年三十有余，武道天赋不高，但是善于经营，故而被宗门派来管理这一城之地，也算人尽其用了。 “什、什么？” “你说什么！？蒋执事死了？” “是谁？谁杀的蒋执事？谁敢在白云城杀我们天尘宗的人！？” 正堂大厅突然传来宋文羽震惊愤怒的咆哮，外面奴仆跪伏在地，一个个噤若寒蝉，把头低下。 他们还从未见过城主发这么大的火，心里自然紧张忐忑。 大厅内，此时宋文羽听着宗门弟子的禀报，心里又惊又怒，阴沉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要不是蒋衡的尸体就摆在自己面前，宋文羽都不敢相信，白云城中居然有人敢动天尘宗的人，简直反了天了。 如今整个东域之地以天尘宗为首，连朝廷势力都要退避三舍，谁敢不给天尘宗的面子？ 这是在闹事吗？ 不！ 这是在打天尘宗的脸，打他宋文羽的脸。 “嘿嘿，宋兄不用如此激动，江湖之大无奇不有，总有些初出茅庐意气用事的家伙，不自量力想要挑战宗门的权威。” “对付这样的人，直接镇压便是，何必大动肝火？” 旁边席坐上，一名锦衣公子侃侃而谈，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果然，听到锦衣公子的话以后，宋文羽渐渐冷静下来：“对方是什么人？” “回禀城主，对方自称镇武司秘卫。” “镇武司的人！？” 宋文羽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冷厉：“没想到镇武司的人还不死心，想要在我白云城搞事情，看来上次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啊！” 镇武司离开白云城之前，曾被高手偷袭，死伤惨重。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天尘宗在立威，可惜镇武司没有任何证据，最终也只能吃下这哑巴亏了。 宋文羽本以为镇武司会识相一点，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想搞事情。 “那人实力如何？” “一根筷子便洞穿了蒋执事的眉心，当时我们都没有看清楚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听到弟子的回答，宋文羽神情颇为凝重。 蒋衡乃是开窍小周天的修为，居然被人一根筷子给弄死了，如此实力，至少也是通脉境的高手，甚至是先天宗师。 先前镇武司在白云城的驻地不过是分部，根本没有先天宗师坐镇，否则天尘宗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把人赶走。 难道是牛顺请来的帮手？ 如果是镇武司的先天宗师，那绝非无名之辈。 “那人长什么样子” “回禀城主，对方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看上去清秀俊逸，眼神清澈，不过他身后背着一柄巨剑，看上去很重的样子。” 接着，那名弟子将顾长青的样貌详细描述了一下，又将当时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然而听完顾长青的样貌描述之后，宋文羽还没有什么反应，一旁的锦衣公子却霍然起身，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居然是他，他果然没死！” 锦衣公子喃喃自语，目光微微闪烁。 宋文羽不由怔了怔：“莫非大公子认识此人？” “认识，当然认识……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锦衣公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这个人不但我认识，想必宋兄也听过他的名字。” “哦？是谁？” “顾长青。” “顾长青？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姓顾……难道是……” 宋文羽突然瞪大着双眼，脸上满是震惊：“难道他就是青云剑宗的顾长青？那个登仙台上第一人，敢与仙门争锋那位？” “没错，就是他。” 听到锦衣公子肯定的回答，宋文羽暗暗叫苦，甚至心里有些犹豫不决。他实在不想去招惹顾长青那样的存在，毕竟人的名，树的影。 普通人或许不知道顾长青做了什么，可是宗门世家的高层却是一清二楚。 这个家伙，非常可怕！ 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天尘宗绝对不会轻易与顾长青为敌，否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他们将面对一尊绝顶高手的疯狂报复。尤其是对方命不久矣，连仙门都敢忤逆，还有什么凶残的事情做不出来？ 当然，说是这么说，可是宋文羽又很不甘心。 不管怎么说，白云城都是天尘宗的地盘，倘若外门执事在城中被杀，而城主府却无动于衷，不但他宋文羽丢了面子，城主府和宗门也会失了威信。 行走江湖，面子大过天，否则就不会有什么意气之争了。 “不行，此事需要禀告宗门再做定夺。” 就在宋文羽准备传信之际，锦衣公子突然开口叫住了他：“宋兄且慢！” “大公子？你……” “嘿嘿，咱们这是要发财了啊！” “发财？发什么财？” 宋文羽先是一愣，而后心头一动：“大公子，此话怎讲？” 眼前这位锦衣公子，乃是齐恒府中秀衣坊的幕后老板，也是富源商会幕后两大世家中富家的大公子——富钰泽。 本来富源商会幕后有三大世家，分别是雪岭富家、东林源家，最后便是南陵迟家。 只可惜，南陵迟家因为错误的决定，导致家主死了，老祖死了，最终家破人亡。而富源商会受到迟家的牵连，不得不退出南陵郡这个商贸经济中枢。 只不过，富源商会现在已经加入东方商盟，身份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特别是富家和源家在吞并了迟家的巨大底蕴之后，整体财力更是一跃成为东方商盟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即便宋文羽也要认真对待。 前不久才富源分会入驻白云城，便是由富钰泽主持事务，宋文羽为了结交对方，便将对方请到城主府中做客。 “宋兄，那顾长青乃是顾家叛逆，又得罪了仙门，如果咱们将他抓起来，送给仙门，到时候仙门随便一点赏赐，那都是天大的机缘。” “而且顾长青身上有大秘密，听说他还是问剑谷的遗孤，如果我们能够得到问剑谷的秘宝，说不定还能踏入仙道。” “你说，这不是发财是什么？” 听到富钰泽略带蛊惑的话语，宋文羽顿时心动了。可他也不傻，短暂的激动过后，宋文羽很快便冷静下来。 “可是，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想要对付一个人，不一定要硬碰硬，有时候使上一些手段也是可以的。” “哦，愿闻其详。”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 富钰泽一幅幅神神秘秘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第395章 当年真相，人心丑恶 白云城，集市区。 此处乃市井之地，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也正是因为这里什么人都有，什么东西都敢卖，故而来往商贩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一处隐秘的商铺暗室中，牛顺正在疗伤，片刻之后一口黑血被他逼出体内，整个人的气息顺畅了许多。 作为镇武司在白云城的驻守司副，牛顺好歹也是通脉境的高手，可是因为天尘宗的逼迫，他却不得不躲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之中养伤，想想都觉得憋屈。 好在如今牛顺的伤势已经恢复，想要离开白云城并非难事，不过就这么离开，他也很不甘心啊！ “蓬！”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道身影闯入昏暗的房间。 牛顺下意识的防卫，一个巴掌将那道身影扇飞出去。 “老大，是我，小山啊！你下手这么狠的吗？” 年轻男子重新返回，搓揉着自己的脸颊，满脸的委屈之色。 牛顺知道自己反应有点过激了，顿时老脸一红，但他还是硬着脖子道：“你他娘的搞什么名堂，一声不吭就冲进来，老子差点就拔刀了！” 小山有些不好意思，而后赧然一笑：“老大，我收到一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所有刚才有点兴奋过头了。” 牛顺没好气地道：“他娘的，这白云城里能有什么好消息？难不成朝廷大军开过来了？打算灭了那些狗娘养的？” “不是朝廷大军，是镇武司总楼那边派人来了，而且还是个高手。” “什么派人？什么高手？你他娘的到底在说什么啊？” 牛顺有点懵了，自己堂堂司副，怎么不知道镇武司总楼会派人来帮忙？ 而且，就白云城这样的情况，除非先天大宗师来此，否则来再多的高手也是白搭。 小山连忙解释道：“就是刚才，有人在云上酒楼杀了天尘宗的外门执事，出手之人自称镇武司秘卫。” 接着，小山将云上酒楼中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牛顺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人是镇武司的哪位大人？竟然如此高调？他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对方是个少年，但疑似先天宗师。” “可是老子发出去的求援，不是被回绝了吗？怎么现在又派人来了？而且还是个少年宗师……” “等等！”牛顺瞪大着双眼，，满脸难以置信：“我们镇武司什么时候有少年宗师了？” “是啊，如果真是镇武司的少年宗师，总楼那边肯定舍不得派来送死！” 小山眼珠子一转，大胆揣测道“老大，会不会是天尘宗的陷阱？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蓬！” 牛顺给了小山一个暴栗，没好气地道：“你脑袋里装的都是大粪吗？也不认真想想，天尘宗为了引我们出来，专门杀了自己宗门的执事……是你傻了还是他们疯了？” “老大说的对！老大英明！老大，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管他娘的，先暗中观察观察，如果真是咱们镇武司的人，那咱们就主动跟着他干。” “没错！干他！”小山连忙附和。 “嘭！” 牛顺又是一个暴栗敲在小山脑袋上，怒斥道：“你他娘的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是我们跟着他干，不是干他，懂？” “哦哦。” 小山忙不迭地点头，总觉得都是一个意思。 片刻之后，二人易容换装，悄悄离开了暗室。 …… 白云城郊外，一处荒废的义庄之中。 此时顾长青听着太玄机的讲述，神情格外凝重。 是的没错，太玄机就是先前的说书老者，会点算命占卜的本事，不过他为了躲避仇家，不得不隐姓埋名，四处流浪。 在太玄机的讲述之中，问剑谷曾是剑道圣地，其内有一处秘境洞天，可通仙门。 而当年覆灭问剑谷的除了黑榜联盟之外，还有如今的四大宗门和朝廷势力，甚至背后还有仙门的影子。 当年顾家三爷顾岳华游历江湖，结识了问剑谷的奉剑圣女洛秀宁。 二人情投意合，于是结伴同行，经历了不少曲折，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同隐居问剑谷中，日子倒也过得逍遥快活。 这是顾长青第一次听到自己父母的故事，这让他原本有些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可越是清晰，越是心痛。 因为，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突然有一天，江湖上流传出一个惊世骇俗的消息，问剑谷中有一处秘境洞天，其内不但拥有诸多剑道传承，还有各种天材地宝，甚至长生之机……唯有缘人可得之。 江湖之上，听风便是雨。 不管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总有人会去相信，也总有人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万中无一的有缘人。 于是在某天夜里，一大群黑衣人闯入问剑谷中，见人就杀，手段残忍，无所不用其极。 那一夜，大雨磅礴，厮杀惨烈，血流成河。 一尊半圣自爆，三位先天大宗师战死。 问剑谷中一百七十二人无一活口，曾经的剑道圣地就此覆灭。 然而一番杀戮之后，传承秘宝不知所踪，秘境洞天同样无迹可寻，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朝廷和四大宗门直接将此事扣在了黑榜联盟头上，故而江湖中人都以为，是黑榜中的高手联合灭了问剑谷。 那些黑榜凶徒也没有否认，毕竟以他们的情况，就算说真话都没人会信。 …… 听完太玄机的讲述，顾长青沉默不语，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过了许多，顾长青逐渐冷静下来：“玄机前辈，当年传出消息的，是不是顾家？” “没错，就是顾家。” 太玄机长长叹了口气，颇为感慨道：“当年顾三爷对顾家还是非常亲近的，哪怕隐居问剑谷中，偶尔也会返回顾家祭祖团聚之类的，所以顾家知道不少关于问剑谷的秘辛，这也是问剑谷祸乱的根源。” “为什么？” “为什么顾家要害我父母？他们不是同族亲人吗？” 顾长青目光有些空洞，内心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尽管他的心里早有准备，可是得知真相的他，仍就无法接受，无法平静。 “从古至今，为了利益父子反目、手足相残之事还少吗？对于某些人而言，利益胜过亲情，胜过一切。” 太玄机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忍不住暗暗叹息。 接着，顾长青继续开口询问。 第396章 大人，你终于来了 “玄机前辈，问剑谷的传承秘宝是什么？” “据说是一把剑。” “什么剑？”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传闻毕竟是传闻，谁都没有真的见过。” 太玄机摇了摇头，犹豫着道：“说不定，问剑谷其实从来就没有什么传承秘宝，一切都只是传闻而已。” 顾长青沉声道：“我不知道什么传承秘宝。” 太玄机苦笑着道：“顾小哥儿，老夫当然相信你，可是天下人不信啊，江湖中人更不会信的。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他们认为你有，那你就算没有也得有，然后他们会不断来找你的麻烦，最后要嘛你死，要嘛他们死，这便是江湖。” “没事的，如果他们不讲道理，那我也略懂些拳脚。” 顾长青随意回了一句，心里却对大师兄的《江湖行记》理解越加深刻。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以杀止杀。 “簌簌~~”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太玄机顿时警觉，连忙将脚边的小男孩护在身后，小猴子也紧张兮兮的挂在太玄机肩上，显得十分不安。 顾长青倒是没有任何表情，毕竟以他上万丈的精神感知，对于周围发生之事早已了然于胸，自然不会感到任何惊讶。 “大人大人，就是这里。” “一老一少，还有一个小孩和一只猴子……我亲眼看到他们进去的，现在还没出来呢。” 义庄外面，数百城主府侍卫包围而来，一名尖嘴猴腮的地痞混子在前面带路。 “统领大人，您看小的赏钱？” “城主府的钱都敢要？滚——” 为首之人随手一巴掌将地痞混子扇飞出去，后者鼻青脸肿满眼惊惧：“是是是，小的这就滚。” “来人，将此地包围起来，重弩准备！” “火油箭准备，一个不留。” “放箭！” “咻咻咻！” 随着侍卫统领一声令下，数百重弩齐齐发射，数百弩箭带着火焰从天而降，宛如漫天火雨，欲将大地毁灭。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恐怖的剑意冲天而起，将那漫天火雨席卷一空。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义庄之中踏步而出，每一步便是一道无形剑气绽放，将周围之人全部统统斩杀。 前后不过十息左右，数百侍卫无一活口，少量生命本源融入顾长青体内，反哺其修为。 只可惜顾长青如今实力暴涨，每一次提升斗需要的庞大的生命本源，区区数百弟子不过杯水车薪，除非斩杀先天宗师。 念及于此，顾长青平静的心绪莫名有些蠢蠢欲动……自己要不要跑一趟城主府，将城主府的人全给宰了？ 这个念头刚刚生起，顾长青连忙摇头。 不行不行，自己好歹也是镇武司的秘卫，怎么能够知法犯法呢？ 只不过，城主府派人围杀自己，本就触犯了律法，自己去问罪，应该合情合理的吧？ 如果对方拒不认罪，大打出手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动手过程中太过激烈，难免出现死伤，同样合情合理的吧？ 嗯，没错！ 这就是大师兄说过的，师出有名。 身为是镇武司秘卫，自当惩恶扬善，替天行道。 想着想着，顾长青很轻易便说服了自己。 随即，顾长青熟练的摸尸，然后便要离开。 “顾小哥，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去城主府问罪。” “不可不可，城主府中高手如云，说不定他们已经设下埋伏，就等着顾小哥自投罗网呢，此行必然凶多吉少。” “没事，打不过我就跑。” 顾长青又不傻，以他的精神感知，什么高手能够逃过他的感知？如果真的没有把握，他自然会在第一时间退走。 当然，此行带上太玄机师徒必然是个累赘，因此顾长青打算独自前往。 看着顾长青远去的背影，太玄机怅然若失。只见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带着小徒弟追上前去。 自己的劫数还没应了，应劫之人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 城主府中，载歌载舞热闹非凡，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此时众人齐聚正堂大厅内，宋文羽将白云城中有名有姓的武道高手和先天宗师都邀请来了。 其中代表各方实力的先天宗师便有七人，而通脉高手三十五人，开窍武者更是有上百人之多。 这便是整个白云城的势力，哪怕朝廷也不敢轻易招惹。 “大公子，有消息了吗？” “没有。”富钰泽摇了摇头，语气笃定道：“没有消息就是消息，我们派去的人估计全都死了。” 宋文羽微微皱眉，富钰泽却是非常平静，仿佛死去的那侍卫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大公子觉得，顾长青会来吗？” “自然会来。” 富钰泽气定神闲道：“江湖中人就喜欢打打杀杀，快意恩仇，尤其是顾长青这样的少年天骄。宋兄派人去围杀他，他必然心生怒意，肯定不会放过宋兄的。” “可是，我们有把握拿下他吗？” “据我所知，顾长青曾斩杀过好几位先天宗师，我们城主府加上其他势力也不过七位先天宗师，就算顾长青打不过，万一被他逃跑了怎么办？” “如果他事后报复，逐一击破，我们不一定扛得住。”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宋文羽总有些忐忑不安的感觉，不过事情已经做了，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 其实不止宋文羽担心，其他人同样有些担心。 富钰泽拍了拍宋文羽肩膀，安抚道：“宋兄放心好了，你看看本公子手中之物是什么？” 说话间，富钰泽从怀中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玉盘，四四方方，其内还有符文闪烁，饶是神异。 “这这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仙门阵盘？” 宋文羽眼睛一亮，顿时又惊又喜。 “没错，这可是我们富源商会花费大价钱买来的阵盘，就为了专门对付武道高手用的。” “有了此阵盘，顾长青不过是困兽之用，根本不足为虑。” 听到富钰泽的保证，宋文羽等人顿时眉开眼笑，放下心来。 不多时，一只飞鸽落入庭院之中，侍卫取下消息，送到宋文羽面前。 “哈哈哈！大公子果然料事如神，顾长青要来了。” 宋文羽将消息告知众人，富钰泽等人相视而笑。 …… 然而就在顾长青刚进城区之时，两道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大人，你终于来了。” 听到对方的哭喊，顾长青顿时有点懵了。 第397章 表面上普度众生，暗地里男盗女娼 “大人，你终于来了。” “老牛我等你等的好辛苦啊！” 突然有人冲到自己面前，顾长青下意识的就把重阙剑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随后他又听到对方哭喊的声音，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什么情况？什么老大？ 什么等的自己好辛苦？ 自己明明不认识对方，对方哭什么？感觉好惨的样子。 “呃！” 哭喊声戛然而止，牛顺全身一僵，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一旁小山噤若寒蝉，哪里还敢说话。 “你们是谁？为何拦我？” 顾长青目光平静，若非感知对方没有恶意，他这一剑怕是已经砍下去了。 “大大大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牛顺小心翼翼推开脖子上的重剑，笑容有些僵硬。 顾长青看了看周围，不少行人投来怪异的目光。 嗯，这里的确有点碍眼了，于是顾长青跟着牛顺小山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这时太玄机师徒也默默跟来。 顾长青早就知道二人跟随，倒也没有理会，只是将目光转向牛顺。 “属下斗胆，可否一观大人的身份令牌？” 听到牛顺谨慎的询问，顾长青翻手取出一枚令牌递给对方，正是当初沈衣邢交给顾长青的三品秘卫玉令。 牛顺接过令牌一看，连忙躬身行礼道：“属下牛顺，曾是白云城的驻守司副，拜见秘卫大人。” 说罢，牛顺将令牌还给顾长青，而后拿出自己的令牌，恭敬的交给了顾长青。 驻守一地的司副乃正三品，与顾长青算是平级。不过顾长青是镇武司总楼认命的三品秘卫，见到外官高半级，这也是官场潜在的规矩，因此牛顺称一声“大人”自无不可。 更何况，白云城好不容易来了一个高手，牛顺自然要好好抱紧大腿。 “白云城五品副卫江小山，拜见秘卫大人。” 小山连忙上前行礼，然后默默退到牛顺身后。 “牛司副、江副卫，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长青非常客气，好像他对陌生人从来都很客气，只要对方没有敌意就行。 牛顺犹豫了片刻，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个……敢问秘卫大人名讳？” “我叫顾长青。” “原来是顾大人啊，久仰久……” 话音戛然而止，牛顺顿时瞪大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长青：“什么？！您您您……您就是顾长青顾大人！？” 不止牛顺目瞪口呆，一旁的江小山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尽管同为镇武司的人，可是顾长青宛如昙花一现，在登仙台之后便消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因此大多数的人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再加上魏武王朝失了半壁江山，于是江湖渐渐淡忘了顾长青的存在。 江湖从来都是如此，一代新人换旧人。 “你认识我？” “认识认识，何止认识，您可是我们镇武司的传奇人物啊！” 短暂的震惊之后，牛顺和江小山又惊又喜，激动无比。 二人对顾长青的身份没有半点怀疑，毕竟镇武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三品秘卫，敢于逆天而战的妖孽天骄。 若非没有仙缘灵根……不对，应该说，若非剑骨灵根被挖，顾长青早就成为仙门中的天骄弟子了，哪里还有顾天方什么事。 顾长青微微皱眉，满头黑线缭绕。对方先是神神秘秘的，现在又一惊一乍的，搞什么名堂？ “你不说事，那我先走了，我比较赶时间。” 顾长青急着去杀人，没心思在这里闲聊。 牛顺连忙拽住顾长青，低声道：“顾大人，属下确有要事相告，还请顾大人帮忙。” 接着，牛顺简单将白云城中的情况讲述了一遍，接着他又将镇武司驻守人员如何被害，官府如何被逼迫也一一告知。 其实，事情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镇武司和官府的撤离，不仅仅是江湖与朝廷之间的势力之争，更是因为镇武司查到了商会联盟和天尘宗的一些龌龊，天尘宗为了自己的利益，强行对镇武司出手，甚至波及到了官府层面。 一个多月前，白云城附近村镇突然出现大量百姓失踪的案件，起初镇武司以为是玄阴教所为。 经过一番调查之后，镇武司在村落之中发现一些关于妖邪的蛛丝马迹。 如今天下大乱，时局大变，白云城的镇武司根本无法处理妖邪之乱，故而牛顺不得不将此事上报总楼，也就是东崖郡的镇武司。 只可惜，东崖镇武司的高手大都被玄阴教纠缠，根本无法脱身，此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可是半个月不到的时间，白云城中也有百姓开始失踪。 遇到如此情况，镇武司和官府自然不敢怠慢。 牛顺表面看上去一副大咧咧的样子，实则心思细腻，因此短短三天不到，他便查出一些端倪……原来那些失踪的百姓，失踪之前都曾去过寒昭寺。 这“寒昭寺”乃前朝佛庙，建立至今已有两百余年，曾多次于天灾年间主动施粥，救济过不少流民百姓，故而白云城中的百姓一直念其功德，多年以来香火不断，逢年过节更有各种庙会节日，热闹非凡。 然而一番调查之后，牛顺却意外发现，那些失踪的百姓竟然被囚禁在寒昭寺的地窟之中。 也就是说，掳劫百姓的根本不是什么妖邪，而是寒昭寺的僧人。 表上面普度众生，暗地里男盗女娼。 得知这个情况，牛顺又惊又怒，差点当场暴走，可是他很快便冷静下来，准备继续调查背后的真相。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原来那寒昭寺竟与富源商会勾结，干着买卖人口的勾当。而且参与此事的人不在少数，包括天尘宗的长老亦参与到了其中。 正因为此事与天尘宗，牛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传书总楼，将此事上报求援。 只可惜，消息最终还是走漏了！ 天尘宗未免此事传开，影响到自己的声誉，于是以雷霆手段围攻镇武司，逼迫官府，也就有了如今白云城的格局。 那一战凶险万分，天尘宗出动了两尊先天宗师，镇武司死伤惨重。 若不是弟兄们拼死保护，牛顺恐怕已经惨死当场。 饶是如此，牛顺当时也身受重伤，只能躲在市集暗处苟且偷生。 第398章 将他们一网打尽 白云城，巷道角落。 顾长青听完牛顺的讲述，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触。 天下兴亡，百姓皆苦。 以前顾长青并不觉得魏武王朝又什么好的，可是现在他才发现，魏武王朝的存在或许不能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但是没有魏武王朝，天下只会更乱，百姓的日子只会过得越来越苦。 顾长青很少关心国家大事，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个小人物，也不觉得自己能够改变这个时代，而且他本就是将死之人，也顾不了那么多…… 但是，既然自己遇上了，又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顾长青非常愿意出手相助，不为什么，只因他经历了许多人间的丑恶与污秽，心中依然善良。 …… “对了顾大人，先前属下听闻有镇武司的高手来此，便在暗中打听顾大人的情况。没想到属下却在无意中得知，城主府内召集了不少江湖高手，其中还包括城中各方势力的七位先天宗师。” “后来属下看见城主府派人去了郊外义庄，定然是去招惹大人。” “要是属下没有猜错，此刻城主府里必然是天罗地网，就等着大人自投罗网。” 牛顺一通分析，显得极为精明。 白云城的镇武司虽然没了，可是以前布下的眼线暗子都在，故而消息还算灵通。 城主府那么大的动作，根本不可能瞒过镇武司的耳目。牛顺也非常清楚城主府的打算，所以他希望能够劝说顾长青打消去城主府的念头，至少也要等到镇武司总楼那边排来救援再说。 其实来见顾长青之前，牛顺已经将白云城的情况上报给了总楼，一方面是为了确认总楼是否派人来此，另一方面也有求援的意思。 在牛顺看来，想要对付城主府或天尘宗，必须谋而后动，绝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反受其咎。 “牛司副，你说的我知道。” “啊？您……您知道了？” “嗯。” 顾长青目光平静地看着城主府的方向，脸上并无太多异样。 “顾大人，既然你知道城主府中有凶险，那您为何还去？” 牛顺本想说为何还去送死，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顾长青直言不讳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呃！？” 牛顺目瞪口呆，整个人都麻了。 顾大人，您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您是不是对“一网打尽”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别人说的一网打尽，都是一群人将目标包围，避免有任何漏网之鱼。 顾大人说的一网打尽，居然是一个人把一群人包围？ 牛顺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劝说道：“顾大人，我们是不是再谋划谋划？属下已经给总楼传去了消息，最多两三天，总楼就派出高手来援助的。” “不用了，我赶时间，真的赶时间。” 顾长青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生命短暂，顾长青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他做不到虚与委蛇，也没办法徐徐图之，只能直接莽过去了。 其实顾长青在入城之时，精神感知便已覆盖了整个白云城，他自然知道城主府中聚集了不少武道高手，就连先天宗师也有整整十位，而非牛顺所说的七位，甚至还有三位凝练出先天罡气的武道大宗师。 可是，那又如何？ 顾长青修行至今，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少年。 在天绝谷的那段时间里，顾长青每天与独孤无剑切磋对练，不但对武道境界有了更多的认知，对于自身的实力也有了深刻的了解。 毫不夸张的说，顾长青全力爆发之下，可与半步武圣之境的独孤无剑一争高下，对付几位先天宗师完全没有问题。 除非天尘宗直接派出半圣阻拦，否则半圣之下，顾长青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一力降十会，一剑破万法。 只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这才是顾长青追求的剑道，真正的剑道。 …… “咚咚咚！” 城主府的大门被扣响，一名门房仆役将门打开，只见一名负剑少年站在门前。 门房仆役心头一紧，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是谁？想干嘛？” “我是镇武司秘卫，找你们城主问话。” 说话间，顾长青亮出镇武司的牌子，显得十分客气。 门房仆役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什么情况？！ 这年头，镇武司秘卫都这么礼貌的吗？ 难道不是一脚踹开大门，然后凶神恶煞闯入吗？ 不对不对，这个少年应该就是城主大人他们在等的人吧？ 念及于此，门房仆役连滚带爬的跑向内院，一边跑还一边叫喊，脸上满是惊恐与慌乱。 顾长青走入府邸，随手把大门关上，而后径直朝着内院而去。 内院中，宋文羽和富钰泽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其余之人则藏匿在了周围暗处。 得见顾长青走来，二人同时露出一抹尽在掌握的笑意。 宋文羽一边饮酒一边感慨：“你来了？” “……” “你不该来的。” “……” 顾长青满头问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对方。 这个家伙是谁啊？什么来不来的？自己和他很熟吗？难道现在的人都喜欢用这个调调说话的吗？ “你就是白云城主？” “呵呵，你来找我，居然不知道我是谁？可笑啊可笑！”宋文羽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那个……你，是不是有脑疾？” 顾长青试探着问了一句，心里有些嘀咕。如果对方真的脑子有病，待会儿自己下手可以轻一点点。 “脑、脑疾！？” 宋文羽笑容一僵，好不容易营造出气氛瞬间破灭了。 “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 富钰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顾长青，丝毫不觉得尴尬。 宋文羽深吸了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阁下擅闯我城主府，不知有何指教？” 顾长青没有客气，直言不讳道：“城主府涉嫌谋害镇武司秘卫，我是来问罪的？” “啧啧啧！” 宋文羽不屑笑了笑：“我城主府乃天尘宗辖属，向来公平公正，阁下无凭无据，可不要血口喷人。” “围杀我的人，都是你们城主府的府卫。”顾长青微微皱眉。 “府卫嘛，换身衣服就行了，谁都可以假扮，这怎么能算真凭实据？”宋文羽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顾长青面无表情道：“可镇武司办案，不需要证据，只要有怀疑，我就有权将你抓入司狱审问。” “司狱？哈哈哈哈——” 宋文羽一阵肆意大笑，忍不住嘲讽道：“白云城连镇武司都没有，哪来的司狱？” “现在有了。” “牛司副，你出来一下。” 顾长青突然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 随即，牛顺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脸上满是苦涩。 第399章 冷静一点，不要冲动 城主府大院，气氛颇为压抑。 牛顺神情忐忑地走到顾长青身边，有些抗拒又有些无奈。 自己不过就是好奇，想看看什么个情况，没想到被顾长青直接喊了出来。 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和说书老头儿一起待着呢。 “呵呵，顾……顾大人有何吩咐？” 牛顺硬着头皮询问，脸上笑容颇为僵硬。自己不过通脉境修为，真要动起手来，估计连跑路的资格都没有。 顾长青似乎并不知道牛顺的担忧，直问道：“牛司副，我且问你，白云城的镇武司还在不在？” “在！当然在！”牛顺一改先前的畏畏缩缩，挺着胸口情绪激动道：“只要我老牛没死，镇武司就在。” “嗯。” 顾长青点了点头，而后转头看向宋文羽道：“有镇武司，便有司狱，你跟我走一趟吧。” “你是不是傻？就凭你们两个就想要抓我？” 宋文羽笑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戏耍的愤怒。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下来，自己没必要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而气恼。 “你想拒捕？” 顾长青目光转冷，便要动手抓人。 “呵呵，是又如何？” 宋文羽随手打了个响指，现在他胜券在握，也懒得装了。 唰！唰！唰！ 一道道身影从各处现身，将整个大院围得水泄不通。 如此天罗地网，他们还不信顾长青能逃得出去。 只不过顾长青依然面不改色，倒是身后的牛顺脸色惨白，感觉自己这次真的要完了。 唉，悔不当初啊！ 牛顺暗暗叹息，下意识地看向顾长青，心里有点苦涩，也有点埋怨。 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明明有更稳妥的办法，为什么不愿再等一等呢？ 年轻人果然还是少年热血，容易冲动啊！ 当然，埋怨归埋怨，牛顺却没有任何怪责顾长青的想法，毕竟路是自己选的，是对是错都是自己的选择……相反，他非常敬佩顾长青敢于直面一切的勇气。 “镇武司办案，无关人等，请自觉离开。” 顾长青环顾周围认真开口，一种淡淡肃杀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只可惜，周围之人非但没有退避，反而一阵冷嘲热讽。 “小子，你装什么装？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狗屁秘卫就无法无天了？” “镇武司现在就是个屁，臭不可闻矣！” “哈哈哈哈——” “呵呵，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也敢在我等面前耀武扬威，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让我们来帮你？” “没错没错，不要直接弄死了，先弄残他再慢慢玩，看看霍东来是和反应。” “哈哈哈！” 周围之人有说有笑，丝毫没有将顾长青放在眼里。 行走江湖，大多时候都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顾长青名气虽然不小，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开窍境的少年，就算再怎么厉害，又能强到哪里去？ 更何况，宋文羽和富钰泽承诺了不少好处，他们自然舍不得错过。 然而顾长青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众人直接破防。 “牛司副，这些人你都认识吗？” “啊！？”牛顺先是一愣，随即点头：“认识认识，我全都认识……这些人可都是白云城中各方势力的高手。” “城主府三大供奉，高寒芝、陈西凡、白松廉。” “富源商会大供奉申屠陌、二供奉姬娘子。” “四海商楼副楼主段温瑜、供奉柳宜修。” “东岳阁第三阁主上官如燕。” “齐山派大长老，余安歌。” “还有污衣堂七老祖中排名第五的，铁枪老祖丁翔。” “他们都是先天宗师，特别是高寒芝、陈西凡和申屠陌他们，更是先天境的大宗师。” 一口气说完，牛顺感觉心里舒服了许多。他已经想通了，临死之前能够看到这么大的阵仗，此生也算没有白活了……唯一遗憾的是，没能救出那些被寒昭寺掳劫的百姓。 只希望镇武司总楼那边能够重视，将人解救出来吧！ 念及于此，牛顺拔出腰间佩刀，正准备上前拼死一战，不料却被顾长青给硬生生拦了下来。 “牛司副，你想干嘛？” “当然是去拼命啊！” “拼什么命？你这分明就是去送死吧？冷静一点，不要冲动！” “呃、啊！？” 牛顺目瞪口呆地看着顾长青，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自己居然被顾长青给教训了？ 你你你什么意思？ 明明是你要来送死的，现在反过来说我？ 不要脸！实在太不要脸了！ 牛顺觉得自己很委屈，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被顾长青搞没了，现在心态有点绷不住了。 “牛司副，阻扰镇武司办案，该当何罪？” 听到顾长青突然的询问，牛顺想也不想便回答道：“镇武司监察天下江湖，胆敢阻扰者，死罪，杀无赦。” “杀无赦吗？” 顾长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记错，刑法律典里面就是这样记载的。 宋文羽和富钰泽等人微微皱眉，他们看顾长青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渐渐也就笑不出来了。 牛顺回过神来，还想说点什么……可是接下来，牛顺看到了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幕。 离手游龙，御剑如风。 顾长青踏步上前，骤然爆发，重阙剑在他手中宛如龙蛇狂舞，纵横睥睨、所向披靡。 咻！咻！咻！ 只见一道道寒芒闪烁交错，周围之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个个倒在了地上，瞪大着双眼死不瞑目。 而这些尸体上没有别的伤口，唯有咽喉处那一抹嫣红。 高寒芝等先天高手面色骤变，连忙退开顾长青离手御剑的攻击范围，额头冷汗直冒。 其余之人更是胆战心惊，不敢轻举妄动。 强！实在是强！ 哪怕高寒芝这等先天大宗师，都无法直面其锋芒，由此可见顾长青的实力有多恐怖。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既然选择了城主府一方，便不可能半途而退，否则两边都讨不了好。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什么对错，一切都是利益的妥协罢了。 “大家一起出手，全力以赴。” “这个时候就不要留手了，否则咱们都得死。” 突然听到高寒芝的怒喝，其他人立刻稳住心绪，摒弃了杂念。 随即，三位先天大宗师和七位先天宗师齐齐出手，同时朝着顾长青轰杀而去。 第400章 小了，格局小了 城主府中，杀戮惊天，血腥弥漫。 哪怕隔着城主府，整条长街上都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白云城内，不少势力在暗中观望，心里颇为复杂。 一方面，大家都希望白云城能有一个安稳的商贸环境；另一方面，大家又不想城主府垄断白云城的商贸。 可以的话，他们更希望两败俱伤，然后相互制衡。 然而一炷香过去了，城主府中的激战并未停息，反倒是大量江湖高手相继毙命。 …… 此时此刻，城主府的院子里早已血流成河。 顾长青以一敌众不退反进，即便力战十大先天，亦是越战越勇。 牛顺浑身颤栗，一道不可思议的情绪直冲头顶。随后他小心翼翼地躲在一座假山后面，显得有些弱小无助。 先天之争，惊天动地，惊世骇俗。 自己好歹也是通脉境的高手，居然连插手这种战斗的资格都没有，实在很无奈啊！ 不过牛顺也算看出来了，顾长青并非年少轻狂，也不是热血冲动、意气用事……人家是真的悍勇无敌啊！ 小了小了，自己格局小了。 按照顾长青如此实力，就算不能镇压城主府，亦能全身而退。 也许、可能、或者……真的能成！ 念及于此，牛顺看向顾长青的目光多了三分热切，三分忐忑，还有三分期待。 “蓬！” “轰轰轰——” 战斗越来越激烈，整个城主府几乎被夷为平地。 顾长青虽然修为稍弱，可是他的力量堪比先天宗师，全力爆发之下可战半圣。若非高寒芝等先天大宗师不断借助天地之力压制顾长青，恐怕胜负早已分晓。 饶是如此，顾长青血气悠长，内力似剑，更是凝聚出了五成剑意，哪怕先天大宗师的先天罡气也扛不住几下，更别说白松廉等先天高手了。 “杀！” 或许是特别的缘分，污衣堂的铁枪老祖第一个被顾长青打死，重剑封喉。 认真算起来，污衣堂已经有三位老祖间接或直接折在顾长青手中，不过顾长青对此丝毫无感，因为他从来没有针对任何人，若非污衣堂心术不正，顾长青根本不会与他们产生任何交集。 随着铁枪老祖之死，源源不绝的攻势仿佛打开了一道缺口，涛涛“洪水”从缺口处涌入，战斗更为凶猛。 紧接着，城主府的白松廉、富源商会的姬娘子、四海商楼的段温瑜、齐山派的余安歌等先天宗师相继死于顾长青剑下，哪怕三位先天大宗师也无法扭转败局，渐渐开始变得力有不逮。 高寒芝心念一动，想要抓住躲在角落处牛顺，以威胁顾长青束手就擒。然而还没等他靠近牛顺，一柄重剑脱手而出，强行将其逼退。 十丈范围之内，没有人的速度能够快过顾长青的重剑。 而后又是一晃眼的功夫，四海商楼的柳宜修和东岳阁的上官如燕，被顾长青一拳破开先天罡气，硬生生震断心脉而死。 磅礴的生命本源涌入体内，顾长青的气势再次暴涨了一截。 高寒芝等人越打越心惊，越打越害怕，顿时内心萌生退意。 不是他们不够强，而是顾长青更强大。 看到如此一幕，宋文羽和富钰泽脸上早已没有了先前的笑脸与从容。 二人满头冷汗，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大公子，顾长青的实力太可怕了，除非请来天尘宗太上长老，否则此人根本不是我们能够对付了。” “宋兄说的没错，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快走。” “去哪儿？” “寒昭寺中有高人，咱们可以去寻求对方庇护，只等天尘宗的高手赶来，顾长青绝对必死无疑。” “好，我们就去寒昭寺。” 宋文羽和富钰泽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趁着场中激战的混乱，悄无声息地朝着后院密道而去。 …… “呼~~终于跑出来了。” “是啊，还好我们跑的快，否则现在怕是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没想到，顾长青的实力居然如此恐怖，这次失算了。” “唉！当真人算不如天算。” 宋文羽摇头苦叹，富钰泽亦是无可奈何。 密道直通郊外，二人已经从城主府中逃了出来，准备前往西山寒昭寺避祸。 不过他们心里清楚，白云城中经此变故，各方势力必然重新洗牌，宋文羽这个城主怕是当不下去了，富钰泽这位商会大公子定然也会受到责罚。 本来他们可以不去招惹顾长青的，或是将此事上报宗门再行定夺，可惜二人急功近利，想要独占好处，才会有今日之祸端。 当然，事已至此，他们绝对不会承认这是自己的问题，只能怪顾长青太过妖孽。 “大公子，天尘宗的高手不能及时赶来，如果顾长青灭了城主府以后直接离开白云城，我等该如何是好？” “不用担心，若是他直接离开，那我们就将他的消息传出去，并且说他得到了问剑谷的传承秘宝，故而实力突飞猛进……本公子相信，整个天下势力都会对他很感兴趣，包括南魏朝廷和各方异族，甚至高高在上的仙门。” “好毒计……不对，应该是好主意。” “哈哈哈哈——” 宋文羽和富钰泽相视大笑，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顾长青被各方势力追杀，最终含恨而死的场景。 “你们知道问剑谷的传承秘宝是什么？” 一个好奇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宛如平地惊雷，让二人同时骇然失色。 “谁？是谁！？” 宋文羽和富钰泽闻声望去，却见顾长青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因为灵胎敛息诀的原因，二人并未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顾长青的存在，否则他们也不会说出刚才那翻话来了。 “顾、顾长青！？”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高寒芝他们人呢？！难道他们都被你给杀了！？” 听到宋文羽的问话，顾长青诚实地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他们自知不敌，已经跑了，我一时半会儿杀不死他们，也就没有继续追杀。” “至于我怎么会在这里？” 顿了顿，顾长青复又道：“我的精神感知能够覆盖整个白云城，只要你们还在白云城的地界之内，我都能感知到你们的气息。” “什、什么！？” 宋文羽和富钰泽闻言一惊，彻底傻眼了。 第401章 白云西山寒昭寺 一个人的精神感知，竟然能够覆盖整个白云城的地界！？ 这……这怎么可能！？ 难怪宋文羽和富钰泽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主要是顾长青的话太过惊世骇俗，由不得他们不震惊。 要知道，就算是先天大宗师在天地之力的加持下，精神感知也不过百丈范围而已。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不管宋文羽和富钰泽信不信，顾长青就站在他们二人面前，一种恐惧的情绪瞬间蔓延至全身。 “你、你想做什么！？” 宋文羽硬着头皮询问，富钰泽心里却在想着如何脱身。 这时，顾长青的声音再次想起：“刚才我回答了你们的问题，现在你们可不可以回答我的问题？问剑谷的传承秘宝到底是什么？” “我……” 宋文羽正要回答，富钰泽先一步开口道：“顾长青，如果我们告诉你传承秘宝，你就会放我们走吗？” 顾长青直接摇头：“不行，你们触犯了律法，当以律法处置。” “律法？呵呵！” 富钰泽不屑一顾道：“如今这个世道，律法算个屁！我们是死死活，还不是你一句话，不过都是弱肉强食罢了！” “律法就是律法，你不遵守律法，律法又如何会保护你？” 顾长青虽然不喜欢束缚，可是他不会去刻意破坏律法的平衡，因为他的心中始终有好坏之分，善恶之别，所以即便他现在实力很强，也绝对不会恃强凌弱，以武乱禁，除非对方先不讲规矩，那他也不会有任何顾虑。 我和你讲规矩，你要说什么江湖。 既然如此，那就江湖事江湖了……然后，以杀止杀，以暴制暴。 “顾长青，既然你不肯放过我们，那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 富钰泽冷笑，眼中闪过一抹算计之色。他不信顾长青会直接打杀自己，毕竟没有人会拒绝，关于问剑谷传承秘宝消息的诱惑，哪怕这个消息不一定是真的。 “既然不想说，那就不用说了。” 说话间，顾长青气势爆发，准备出手。 这下子，宋文羽和富钰泽都慌了。 “等等，你要对我们动手！？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传承秘宝的消息？” 富钰泽实在有些难以置信，这个世上真有人能禁受得住机缘的诱惑？ 然而顾长青并未理会富钰泽喝问，自顾自言道：“你们密谋设计围杀镇武司秘卫，其罪当诛……而今镇武司人手不足，我当便宜行事，将你们就地正法，你们可有异议？” 顾长青并没有提及寒昭寺的龌龊，因为他现在没有真凭实据证明，无法凭牛顺的一面之词就给宋富二人定罪。 不过也无碍，仅是围杀镇武司秘卫一项罪名，就足够将二人就地正法斩杀他们的了。 “等、等等！” “不！你不能杀我！我父亲是天尘宗长老！” “顾长青，放我一马，我是富源商会大公子，我是富家大少爷，我可以给你无数的财富和荣华富贵，只要你肯放过我。” “我还知道许多的秘密，还有幽王……” “噗嗤！” 一声刺响，话音戛止。 宋文羽和富钰泽捂着咽喉缓缓倒地，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流出，二人眼中满是恐惧与悔恨之色。 对方居然杀了自己？ 对方根本不在乎所谓的秘密？ 自己真的要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自己不去招惹对方，自己是不是就能好好活着？ 随即二人意识渐渐陷入黑暗，永堕沉沦。 …… 当牛顺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只看见两具冰冷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瞪大着双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死、死了！？” 牛顺剧烈喘息着，心里有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顾长青以一人之力，镇压城主府，斩杀上百江湖高手，其中还包括七位先天宗师，就连宋文羽和富钰泽两个始作俑者都没能逃过“律法”的制裁。 如此恐怖的战绩，牛顺是想都不敢想的。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顾长青能够成为镇武司的传奇人物了，不愧是敢逆仙而行的存在。 “大……大人，宋文羽和富钰泽的背景都不简单，如今被您就地正法，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老实说，短暂的震撼之后牛顺现在有点心慌。 宋文羽和富钰泽固然罪该该死，可他根本没有信心面对天尘宗和富源商会的报复，除非自己待在镇武司一辈子不露面，否则天尘宗和富源商会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只不过，一想到有顾长青这尊凶神恶煞顶在前面，牛顺又感觉轻松了不少。 当然，若是从来一次，牛顺也绝对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走吧，带路。” “去、去哪儿？” “寒昭寺，救人。” 顾长青言简意赅，摸尸之后转身而去。 牛顺精神大振，连忙走到前面为顾长青带路。 与此同时，江小山根据牛顺的指示，已经将城主府被镇压的消息传了出去。 …… 白云西山寒昭寺，烟波渺渺似人间。 不得不说，寒昭寺周围的环境非常舒服，宛如一幅优美的画卷一般，依山傍水，云烟缥缈，仿若人间仙境一般。 即便城中变故，并未影响到寒昭寺的香火，来往善信仍就络绎不绝。 只是和正殿相比，寺庙后院鸟语花香，一派安静祥和之景象。尤其内堂不时传来梵音阵阵，让人心旷神怡。 正当这时，一名沙弥匆匆而来，内堂中的梵音突然停下。 “禀告住持，城内传来消息，城主府被毁，内城势力死伤惨重，除了三位先天大宗师，无一活口。” 听到沙弥的上报，蒲团上的白眉老和尚微微皱眉，旁边还有三位老和尚同样眉头紧锁，脸上皱纹挤成一团。 白眉老和尚法号“渡心”，曾是一方凶名赫赫的绿林霸主，后来因为招惹到了仇家，故而改名换姓遁入空门以避其祸。 成为和尚之后，渡心渐渐发现佛门之中好修行，不用担心钱财，也不会被人寻仇，甚至还能积攒“功德”，受万民香火。 难过世人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享受到了佛门身份带来的便宜，渡心自然不愿再回到过去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于是他费尽心思凭借各种手段成为寒昭寺的主持，并且收拢了不少心腹，设计出种种神异景象，蛊惑民心。 如此一来，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越来越多，寒昭寺在渡心的手中逐渐“发扬光大”。 而渡心身边的三位老和尚则是他的同门师弟……分别是神情的冷峻渡厄长老、一脸苦相渡难长老、浑身煞气的渡魔长老。 “师兄，城中变故，我等应该如何应对？” “此事无碍，一切因果自有城主府和天尘宗挡下，我等不过是世外之人罢了，自有功德傍身。” “大善！”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幽幽，内堂再次安静。 不多时，又是阵阵梵音入耳，让人沉迷。 第402章 杀意如天意 地窟深处，阴暗潮湿，恶臭弥漫。 数十间石牢之中关押着不少男女老少，不时传来痛苦的哀嚎与凄厉的哭喊。 残忍！血腥！凶恶！ 这里就像一个充满了罪孽的人间炼狱，压抑的环境几乎让人窒息。 “狗东西，居然还敢叫唤？简直不知死活！” “师弟悠着点，这些可都是钱财，可别弄死了。” “嘿嘿，这个女人样貌不错，听说是个大家闺秀，给我带到刑房去好好调教一番。”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哭什么哭？再哭就把你做成人彘！” “乖乖服侍佛爷，总比卖去窑子好得多呢。” “呵呵，听说玄阴教更残忍，把人活活折磨至死，然后收集怨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不超生。”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桀桀桀桀！” …… 石牢最深处，关押的是一群半大不小孩子。 数十人挤在一个石牢之中，显得颇为拥挤。有的十一二岁，有的不过五六岁左右，每个孩子眼中都充满绝望与恐惧。 其中一名八九岁的小女孩蜷缩在角落，捂着耳朵瑟瑟发抖，眼泪不自觉地划过脸颊。 云水瑶被抓到此处已经半月有余，她见过太多太多恐怖的场景，从最初的惊恐挣扎，到现在的认命，小女孩的内心渐渐开始变得麻木。 有人被绑在十字架上反复折磨，皮开肉绽，活活痛死。 有人被剥去衣服，赤身倮体，受尽凌辱。 还有人被打断手脚，毒成傻子，成为行乞的傀儡。 甚至每隔一段时间，这里关押的人便会被带离此地，从此了无音讯。 “水瑶妹妹，别哭。” 一名少年这时挤到少女身边，温声细语地安抚着少女，可他自己却是遍体鳞伤，鼻青脸肿的样子。 “桑俞哥哥，我……我没事的。” 小女孩摸去眼泪，故作坚强地摇了摇头。 少年正是齐恒府中离开桑俞，只是和数月前相比，少年已经长高了不少，也成熟稳重了许多。 当初桑俞为了寻找云水瑶的消息，假借污衣堂之名创建了自己的势力，名为“小丐帮”。 这小丐帮的底子便是当初被顾长青救出来的那些孩子，他们凭着顾长青传授的剑术精要，逐渐在污衣堂中站稳了脚跟，发展十分迅速，镇武司也从桑俞那里得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因此镇武司对“小丐帮”越来越重视，同样给予了不少帮助。 后来桑俞在镇武司的帮助下，打听到了云水瑶的下落，于是一路找到了东域白云城。 只是来到白云城以后，桑俞才得知云水瑶被人抓去了寒昭寺。 为了救回云水瑶，桑俞不惜以身入局，故意被抓到此地，浑身的伤便是由此而来。 当然，桑俞虽然故意设计入局，却也在被抓之前做了一些准备。 牛顺之所以能够顺利查到寒昭寺的秘密，也是因为桑俞在暗中传递消息的原因。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牛顺他们暴露的太早，没能等到镇武司的救援，导致桑俞陷入困境之中。 “桑俞哥哥，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听到小女孩的询问，桑俞认真摇了摇头，宽慰道：“不会的，我们都会活下去。” “可是，好多人都死了，我们……” “水瑶妹妹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哪怕是死。” 桑俞目光坚定，只是心里并无多少底气。 由不得他们不担心，还从来没有人能够从这里活着逃出去，否则寒昭寺就不会存在至今了。 不多时，有孩子开始默默哭泣。 这种悲伤的氛围影响着每一个孩子，呜咽的声音在地窟中回荡，仿若冤魂的哭喊。 “轰！” 突然一声巨响，脚下地动山摇。 石牢中的哭喊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感到惶恐不安。 “外面肯定出事了！” “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是镇武司派人来救我们了。” 桑俞的声音随之响起，周围孩子顿时精神一振，没有再继续哭泣。 云水瑶目光希冀：“桑俞哥哥，我们是不是有救了？” “没错，我们有救了。” 桑俞点了点头，而后话音顿转道：“不过我们不能在这里待着别人来救，万一寒昭寺那些贼秃驴狂性大发想要毁尸灭迹，我们全都要死在这里。” “啊！？” “那我们怎么办？” “不！我不想死！” “呜呜呜——” 哭声又起，周围孩子十分慌乱。 桑俞连忙大喊道：“大家不用慌，我自有办法。” 说话间，桑俞从口中吐出一枚细长的铁环，捋直以后探入门锁之中，只是随意拨弄了两下便将其打开。 看到牢门大开，周围孩子反而愣住了，因为他们心中充满了恐惧，害怕逃跑被抓住，轻者少不了一阵毒打，重者更是生不如死。 “想要活命，就冲出去！” “不要怕！不要退！退就是死，只有冲出去才能活。” 听到桑俞冷冽的话语，第一个孩子已经往外跑了出去！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第三个，接着所有的孩子都争先恐后的挤出了石牢。 此时，看守的和尚大都被外界的动静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石牢深处的变故，因此他们也没有专门派人看守一群孩子，毕竟一群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桑俞和云水瑶落在最后，并未第一时间离开。 “桑俞哥哥，我们不走吗？” “我要去把其他人一起放出去，人多力量大。” 说罢，桑俞快速的游走于各处石牢，将门打开，越来越多的人涌向出口。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当看守地窟的和尚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 “蓬！” 一声震响，寒昭寺的正殿崩塌，巨大的佛像轰然倒下，激起漫天烟尘。 顾长青如同魔神降世一般，从烟尘中走出，浑身散发着恐怖的煞气。 随即，数百僧人将顾长青团团围住，一个个神情紧张，额头更是冷汗直冒。 “那人是谁啊？竟敢亵渎佛门圣地？！” “肯定是江湖匹夫，以武乱禁！” “造孽啊！难道他就不怕天谴报应吗？” “连佛门清净之地都敢乱来，待会儿城主府的高手来了，定要让此人吃不了兜着走！”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周围信众议论纷纷，尽管他们不敢出头，可是动动嘴皮子还是没问题的。 随着议论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变得群情汹涌……所有人都在喝骂顾长青，指责他的所作所为，仿佛他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然而顾长青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目光越加冰冷，浓烈的杀意冲天而起，直入苍穹。 刹那之间，天地色变，风起云涌，宛如煌煌天意，威压而下。 第403章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佛号唱响，原本哄闹的寺庙渐渐安静下来。 周围信众见渡心住持走来，一边合十行礼，一边让开两旁。 “这位施主，不知为何闯我寒昭寺？毁我大佛殿？” 渡心虽在质问，可是面容温和，听不出半点怒意，颇有几分慈眉善目道骨仙风的样子。 只可惜，一个人的恶，是藏不住的。 尤其是在顾长青的感知下，对面这个白眉老和尚浑身上下，无不散透着强烈的恶念。 随即，顾长青亮出身份令牌道：“我乃镇武司秘卫，接到牛司副密报，寒昭寺掳劫百姓，杀人行凶，奸污女子，罪不容诛！” “住口！” “一派胡言！” 渡厄与渡魔怒声呵斥，渡难亦是开口附和道：“我寒昭寺乃佛门清净之地，岂会行那罪孽之事。” “是吗？那寒昭寺佛堂下面的地窟是怎么回事？石牢中的百姓又是怎么回事？” 顾长青早在靠近寒昭寺之前，便已经感知到佛堂地窟之下掩藏着诸多罪恶，若非亲眼所见，他都很难想象，一个本该行善积德的神圣之地，居然会有如此肮脏罪孽之事。 难以置信！匪夷所思！ 说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难道那漫天神佛的眼都瞎了吗？他们看不到人间疾苦吗？ 还是说，这个世间本就没有什么神明？所谓的传说，只不过是虚妄。 “老衲不知阁下再说些什么？”渡心语气转冷，脸上渐渐没有了先前的温和。 “不肯承认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 顾长青没有争辩，因为他本就不是来讲道理的。 “住手！” “不准你伤害住持大师他们！” 似乎因为渡心的出现，周围的善众仿佛突然有了主心骨一般，纷纷站到渡心等和尚身边，显得十分勇敢。 这一刻，他们像极了视死如归的战士，内心充满了无穷的勇气。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渡心高唱佛号，什么都没说。只是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仿佛在嘲笑顾长青……看到了吗小子，这就叫以势压人，攻心为上。 占着滔天民意，渡心不信顾长青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寒昭寺出手。 然而渡心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顾长青的决心。他的确不会乱杀无辜，可是眼前这些包庇恶徒的信众是无辜吗？ 当然不是！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而这些善男信女不知善恶、不辨是非，他们为寒昭寺供奉香火，故而寒昭寺的每一点罪孽，都有他们的因果。 “警告一次，阻挡镇武司办案者，格杀勿论。” “来啊！来杀我们啊！” “没错，我们就不信，这个世上没有王法了！” “警告二次，全都让开！” “不让，就是不让！” “滚！滚出寒昭寺！” “警告三次。” “轰！” 顾长青话音未落，磅礴气势骤然爆发，滚滚气浪席卷周围。 不少信众被掀翻在地，连滚带爬异常狼狈。他们全都被吓傻了，因为他们真没想过顾长青竟敢出手！？ 事实上，顾长青只是小小爆发了一下，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杀意如天意，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杀人啦！镇武司的秘卫杀人了！” “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杀千刀的官府朝廷，他们打不赢外族蛮夷，只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 “天理何在啊！” “呜呜呜！” 周围哭的哭，闹得闹，场面异常混乱。 可是即便如此，这些信众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在渡心的蛊惑下更加疯狂，甚至对着顾长青不停咒骂。 “住手！” “统统住手——” 大喊声中，牛顺从山下急匆匆地赶来。刚才顾长青的速度太快，他险些没有跟上，只是眼前发生的混乱情况，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料。 “各位乡亲，你们千万不要被寒昭寺的和尚给骗了，他们都是罪孽深重的恶徒。”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抓了许多百姓，还有不少孩子和妇女，就关押在佛堂下面的地窟之中。” “不信？不信可以去看看啊！” 牛顺大声解释，奈何根本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放屁！你在放屁！” “他们官官相护，蛇鼠一窝。” “亵渎佛门，不得好死！” “打！打死他们！” 人群之中，不断有人投掷石块。 许多信众已经骂红了眼，完全陷入一种疯魔的状态。 牛顺又急又怒，偏偏无可奈何，只能束手束脚的避让……没办法，他总不可能对这些平民百姓大开杀戒吧？ 只是和牛顺相比，顾长青的想法却是“单纯”的多。 这些人该死吗？ 或许不该死，可是他们却在自寻死路。 顾长青自然不会傻傻站在原地，任由这些狂信徒攻击。于是他剑意爆发，将那些用石头砸他的信众直接绞杀。 周围残肢断臂，一片血腥。 死了！他们都死了！ 顾长青真敢动手，真敢杀人！ 周围信众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长青，脑袋瞬间清醒过来。 “呕！” “哗啦啦！” 看着满地的血腥，不少人当场干呕，心性稍弱一点的信众更是当场昏厥过去。 他们开始怕了，不断后退，想要远离顾长青这个“魔鬼”。 然而就在这时，地面微微震颤，佛堂方向传来一阵巨大的动静。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佛堂地面裂开一道缝隙，而后一大群男女老少从地窟通道中冲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情况？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佛堂下方真有地窟？难道那两位镇武司大人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不、这不可能！” “咦！？那不是王老汉家的二丫头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那那那是老张家的三娃子！” “张三那黄毛小子平时牙尖嘴利的，还自称什么法外狂徒，居然也被抓到这里来了？” “还有那么多孩子，他们全都是被抓来的！？” “真是造孽啊！” 周围信众满脸惊愕，有种荒谬的感觉。 他们已经认出，这些男女老少便是近段时间白云城内失踪的百姓。 完了！这下全完了！ 寒昭寺的和尚脸色煞白，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404章 我要人间无神佛 “顾大哥！” “是顾大哥——” 一声呼喊，带着万分惊喜，又有一丝焦急。 顾长青微微一怔，就连准备出手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名少年带着一个小女孩踉跄着跑来，看上去受伤不轻。 “桑俞，你怎么在这儿？” 顾长青不由愣了愣，牛顺很有眼色地迎上前将少年搀扶住。 桑俞没有回答，反而急切地询问道：“顾大哥，我的事情以后再说，这寒昭寺掳劫百姓，奸淫妇女，残害幼少，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顿了顿，桑俞似乎想到什么，顿时面色微变：“顾大哥，这些老和尚都很厉害，至少都是先天境的武道宗师，你能应付吗？” “可以。” 得到顾长青肯定的回答，桑俞这才松了口气，没有丝毫怀疑。在他心里，自己这位大哥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定然能够将那些贼秃驴全部镇压。 念及于此，桑俞反而平静了许多。 随后，桑俞朝着身后的一众脱困的百姓道：“麻烦大家把人都带过来一下，让所有人都见识见识，寒昭寺这些贼秃驴的恶行。” 说话间，几人将十来个“奇形怪状”的孩子抬到众人面前。 周围之人见此场景，一个个面色惨白，眼中满是惊恐恶寒之色。 “扑通！” 桑俞一下子跪在地上，哭诉着哀求道：“顾大哥，求你救救这些孩子吧，他们受尽了屈辱和折磨，最后还被寒昭寺的贼秃驴弄成畸形的傻子。” 此言一出，顾长青和牛顺不由愣在当场，周围更是一片哗然。 “什、什么！？” “采生折割？” “我的老天爷啊，他们怎么敢？怎么敢的啊！” “难怪这寒昭寺附近常有畸形小乞儿到处乞讨，我还以为是寒昭寺收留的这些孩子，没想到……没想到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竟然如此丧尽天良！” “罪孽啊！这些都是我们的罪孽啊！” “我有罪！我还给寒昭寺捐过不少香火钱！我真该死！” 周围信众又惊又怒，痛心疾首。 采生折割，残害幼童。 这在任何时代，任何人都无法容忍的事情，如今就活生生在他们眼前发生了。而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恶。 “该死的秃驴！” “他们该死，全都该死啊！” “打！打死这些贼秃驴！” 众人纷纷怒骂，群情激动，一如刚才对待顾长青那样，甚至更加极端。 刚才大多数人都只是随波逐流，可眼下却感同身受。 谁家还没有个孩子？那都是家里的命根子，比父母的性命还重要。 如果自己的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们完全不敢想象，因为光是想想他们都会感到崩溃。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随着一声佛门狮吼在天地回响，周围之人渐渐安静下来，脸上带着几分恐惧不安之色。 他们差点忘了，眼前这些寒昭寺的和尚可都是罪孽深重的凶徒，又岂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对抗的。 此时此刻，渡魔等人脸色阴沉，原本慈眉善目的住持渡心同样面目扭曲，眼中透着几分凶狠与狰狞。 从佛堂地窟被打开那一刻起，事态就已经超出了渡心等人的掌控，他们甚至在想如何杀人灭口，不让此事传扬出去。 周围百姓毛骨悚然，连忙退开。 不少人更是暗暗腹诽，这才是老和尚的本来面目吧？当真人不可貌相，全都是一群道貌岸然之辈。 “阿弥陀佛！”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尔等生来有罪，老衲不过是在替天行道，为尔等赎罪罢了。” 渡心声如洪钟，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甚至还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 “放屁！” “放你娘的狗臭屁——” 牛顺破口大骂，双眼通红。虽然他是镇武司的司副，可他也是第一次遇上如此残忍的事情。 老实说，就算是那些杀人放火的穷凶极恶之徒，也没有干过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 这已经触及到了人性的底线……或者说，眼前这些光正伟岸的和尚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们连畜生都不如，偏偏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实在恶心。 “阿弥陀佛！” 渡心并未动怒，反而平静的可怕：“老衲一生，如履薄冰，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何苦来哉。” 今天若非顾长青这个变数，寒昭寺绝对不会如此被动，即便地窟之下出现混乱，他们亦能当场镇压。 只可惜，这个世上并没有“如果”。 顿了顿，渡心淡淡看着顾长青道：“只是老衲想不明白，此事明明与你无关，为什么你要多管闲事？” “为什么？” “因为，你们全都该死！” 话音未落，寒芒闪烁。 离手分光，御剑游龙。 杀杀杀—— “噗！” “咻！咻！咻！”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周围数百棍僧纷纷倒地。只见他们咽喉处绽放着一抹殷红，空洞的双眼之中满是恐惧与难以置信，可谓死不瞑目。 死了，数百寒昭寺的棍僧就这么死了，完全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住手！” “不、不要——” “啊啊啊！” “该死的孽障！你该死啊——” 渡厄、渡难和渡魔目眦欲裂，惊怒交加，而后疯狂朝着顾长青扑杀而去！ “三才伏魔金刚圈！” “伏魔，杀杀杀——” 三人占据三才之位，结成一座诡异的杀阵，欲将顾长青当场斩杀。 然而顾长青理根本都没理三人杀招，横扫一剑将三人杀阵强行轰开。 一力降十会，一剑破万法。 “蓬蓬蓬！” 恐怖的巨力反震，三人倒飞出去，内腑震荡，口中吐血不止。 “你……噗！” 来不及开口，一道寒芒破开三人真气，硬生生贯穿三人咽喉。 “扑通！” 三人同时到底，眼中闪过无数幻象，仿佛他们罪孽的一声。 谁都没有想到，寒昭寺的三大长老，普通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圣僧，仅仅一个照面就被顾长青活活斩杀，就连渡心想要救援都来不及出手。 “牛司副，看好他们。” 顾长青将桑俞交给牛顺，然后踏步朝着渡心而去。 漫天神佛，魑魅魍魉。 人间正道，何为沧桑？ 既然天地没有公道，那他便让人间再无神佛之名。 第405章 妖刀十八斩 “蓬！” “轰轰轰——” 山崩地裂，气浪席卷，烟尘漫天。 偌大的寒昭寺，在顾长青和渡心的战斗中化作一片废墟之地。 西山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来城中不少势力的暗中窥视。特别是高寒芝、陈西凡和申屠陌三位先天大宗师，更是时刻关注着二人的情况。 他们藏匿于暗处，随时准备出手偷袭，给顾长青致命一击。 没办法，顾长青不但强大，而且成长速度极快。 顾长青一天不死，他们今后必然寝食难安。 …… 废墟之上，顾长青和渡心交手近百招，互有攻防，给人一种旗鼓相当的感觉。 顾长青以力破巧，大开大合。 渡心手段阴狠毒辣，身法更是诡异，丝毫没有佛门那种光明正大的特性。 “牛大叔，那贼秃驴到底什么修为，居然能够与顾大哥正面抗衡？” 听到桑俞询问，牛顺直言不讳道：“外界传闻，渡心乃是内罡境的大宗师，在天榜之中也算排得上号的大人物。可是现在看来，这老秃驴显然隐藏了实力，对方至少也是外罡大宗师，甚至可能凝练出了武魂虚影。” “什、什么！？” “武魂虚影？这、这怎么可能？” 桑俞满脸震惊，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对于江湖之事，他甚至比顾长青知道的都还要多，因此他自然明白武魂虚影代表着什么。 半步武圣，人形凶器！ 武圣不出，谁与争锋？ 如此境界的武者，已经不是人多就能对付的了。 …… 不提桑俞的震惊，渡心此刻却是恼火不已。 他自认为已经高看了顾长青许多，可是全力爆发之下，顾长青非但没有半点力竭的样子，反而越战越勇。 如此战意，实在恐怖。 这可恶的小子到底是什么妖孽，居然能够在如此高强度的爆发之下坚持到现在？！ 不行！不能继续拖下去了，否则自己反而会被对方活活耗死。 念及于此，渡心再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眼中闪过一抹血色妖异的凶光。 “蓬！” 佛堂佛像的头颅突然炸开，一柄细长的血色妖刀从佛像残身中飞了出来，直接落在渡心手中。 “嗡嗡嗡！” 血色妖刀入手，渡心浑身气质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变成一个凶神恶煞的魔鬼。 “杀！” 暴喝声中，血色妖刀剧烈震颤，仿佛沉寂许久的野兽，看到美味的血食一般，散透着激动嗜血的波动。 “铮！” “咻咻咻——” 一刀化作十八影，似虚非虚，如梦似幻。 周围空间随之扭曲，恐怖的锋芒从十八个方向同时袭来，仿佛十八尊如妖似魔的虚影，将顾长青笼罩其中。 “那、那是妖刀十八斩！？” “顾大人小心！” “不好！快躲——” “蓬！” 来不及呼喊，顾长青已被刀影淹没。 “轰轰轰——” 漫天烟尘激荡，恐怖的气浪将远远围观的百姓全都掀翻在地，这下更没有人敢再靠近半分了。 桑俞和云水瑶被牛顺护在身后，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饶是如此，两个小家伙的面容也是煞白一片，惊骇不已。 …… “牛大叔，你刚才说什么妖刀十八斩，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 牛顺点头解释道：“妖刀十八斩传自东洋海域，那里居住着一群丑恶的蛮夷，专门以打劫海域为生。妖刀十八斩便是东洋蛮夷的至高传承之一。” “然而一百多年前，魏武王朝建国之初，妖刀十八斩的传人便到我中原之地搞事情，后来被祖武皇帝镇压，后来妖刀十八斩随之失传。” “只不过，数十年前妖刀十八斩突然再次现世，当时震惊天下江湖，而施展妖刀十八斩的人便是当时黑榜魁首——林啸天。” 说到此处，牛顺不由顿了顿，神情凝重地看向半空中的老和尚：“林啸天此人不但是妖刀十八斩的隔代传人，更是威震一方的绿林霸主，其势力凶名还在西梁山之上。” “后天听说此人得罪了邪云宫被追杀，没想到他还活着，而且还成为了寒昭寺的住持。” “妖刀十八斩传自东洋，此事必然不是巧合。很早以前我们老祖宗就说过，东洋海域那群蛮夷狼子野心，时刻想要侵占我中原之地，没想到他们竟然藏得这么深。” “哼！这佛门清净之地，果真是藏污纳垢之所。” 听着牛顺的讲述，桑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同时眉宇之间闪过一抹担忧之色。尽管他对顾长青充满了信心，可是在听闻林啸天的来历之后，他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 烟尘消散，一道身影屹立在废墟之中，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剑意。 顾长青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上去并无大碍的样子，只是衣衫有些破烂，身上多了几道狰狞刀痕。 “这这这、怎么可能！？” 渡心目瞪口呆，有点难以置信。 他非常清楚自己刚才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本以为顾长青这下不死也得重伤，没想到对方仅仅受了一点皮外伤！？ 难道自己的妖刀放久了，生锈了，砍不动了？ 不！这不可能！ 渡心看着手中妖刀，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实际上，妖刀十八斩的确很强，换做其他武者，哪怕对方是先天大宗，在妖刀十八斩之下也绝难幸免。 可是对于顾长青而言，妖刀十八斩的力量太过分散，以顾长青如今的身体强度，完全可以硬抗如此的攻击，这是渡心完全没有想到的。 “该死！你真该死——” 渡心恼羞成怒，心神渐渐被血色妖刀所侵染，眼中散透着妖异的凶光。 杀！杀！杀！ 渡心将手掌往刀刃上轻轻一抹，掌心不断有鲜血溢出，妖刀上血色的光晕变得更加妖异。 随即，一道邪恶的气息涌入渡心体内，令他的实力再次暴涨！ 此时此刻，即便渡心还没有踏出那半步武圣之境，其实力恐怕亦相差无几了。 只见周围空间扭曲，一道邪恶的巨蛇虚影出现在渡心身后，血色的双眼死盯着顾长青，如同盯着自己的血食一般。 “唰！” 出刀，破空，嗜血，妖连斩！ 十八刀寒芒凶影相互融合，然后朝着顾长青破空而去。 与此同时，巨大的蛇头朝着顾长青一口咬下。 第406章 极限爆发，强的可怕 血刀如妖，杀意森寒。 巨蟒吞天，择人而噬。 “吼！” 眼看蛇头虚影就要落下，一道剑意虚影冲天而起，磅礴凌厉，浩浩煌煌，直接将蛇头虚影一剑贯穿，彻底轰散。 然而虚影消散，一缕刀芒却划过顾长青的胸膛。 “唰！” “蓬蓬蓬！” 气浪席卷，天地震荡。 两道身影从烟尘中倒飞而出，顾长青与渡心双双吐血，竟是两败俱伤。 “噗！” 顾长青抹掉嘴角的血迹，缓缓起身，只是他胸口处挂一道狰狞的刀痕，浑身上下已被鲜血侵染。 相较顾长青的惨烈，渡心表面看上去并无大碍，实则五脏六腑剧烈震荡，受到极重的内伤。 深吸了口气，渡心强行压下逆转的血气，怒声大喊道：“高寒芝，你们还不出手，难道想要坐收渔人之利？” “……” 然而周围鸦雀无声，没有半点反应，就像是渡心在自说自话一般。 不过顾长青却知道，渡心并非虚张声势，他能感知到远处的山丘之外，藏匿着三位先天大宗师，而且对他充满了敌意。 “哼！你们再不出手，老衲现在就走，看看到时候谁会吃亏！” 此话一出，高寒芝等人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踏空而来，将顾长青包围其中。 “你们还敢来！？” 牛顺脸色大变，忍不住破口大骂！ 先前若非顾长青懒得搭理高寒芝他们，恐怕三人尸体都已经凉了。 高寒芝他们只是淡淡瞥了牛顺一眼，并未理会对方。 要是顾长青没有受伤，他们自然不敢露面，不过现在顾长青与渡心两败俱伤，正是落井下石赶尽杀绝的好时机。 当然，他们没有去动桑俞和云水瑶这两个小家伙，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反而可以让他们成为顾长青的拖累，至少顾长青不会不顾一切的离开。 如此一来，拿下顾长青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废话少说，直接出手。” “那小子应该快要坚持不住了，大家一起上！” “杀！” 高寒芝三人没有啰嗦，直接朝着顾长青围杀而去。 只可惜，顾长青并非他们想象中那么孱弱，即便身受重伤，顾长青的精神意志和体魄力量依然强大。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高寒芝三人便被顾长青硬生生震退。 “好恐怖的力量！” “他真的只是开窍境的修为？” “不太对劲！这小子的实力……好像又提升了一截！”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三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前后不过短短半个时辰，顾长青的实力居然比在城主府中强了许多，这让高寒芝他们有点无法接受。 而且他们还发现，原本顾长青胸口处的狰狞伤痕，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 如此场景，完全颠覆了三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难以置信，简直不可思议。 “再来！” “继续，不要停！” 怒吼声中，高寒芝三人再次杀向顾长青，不过这次有了渡心加入，看上去更加凶险。 杀！杀！杀！杀！ 四人结成四象杀阵，渐渐融合了四人的力量。 一化为四，四合为一，渡心和高寒芝他们的战力不断提升，一道无形的壁障将顾长青笼罩其中。 随即，顾长青身陷囹圄，一身的力量竟无处施展。 这就是先天大宗师组成的杀阵，远非普通先天宗师杀阵可比。 “哈哈哈！” “顾长青，这次看你怎么死！” 渡心与高寒芝等人嘴角冷笑，一个个激动不已……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顾长青惨死的画面。 “顾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离开。” 牛顺大喊一声，正准备带着桑俞和云水瑶跑路，却被一道血色刀芒拦了下来。 霎时间，一丝恐怖的危机在牛顺脑海中炸响，只要他们再动一步，便会死在当场。 很显然，渡心并未打算放过三人。毕竟以顾长青的性格，断然不会丢下桑俞三人独自逃离。 “顾大人，快走快走！” “顾大哥不要管我们，立即离开，以后给我们报仇。” 听到牛顺和桑俞的劝阻，顾长青丝毫不为所动，继续战斗。 “蓬——” 顾长青被四人合力打飞出去，看上去异常狼狈。 烟尘废墟之中，顾长青平静开口道：“你们说什么傻话，我还死不了。” 顿了顿，顾长青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了几分：“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说话间，顾长青第一次脱下了千重环，如同脱下了所有的负担，整个人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甚至有种飘飘欲仙、超脱生死的感觉。 “噼里啪啦！” 顾长青浑身骨节暴响，随即血气爆发，形成一道宛如实质的火焰，体内更是散透着炙热恐怖的气息。 “嗡嗡嗡！” 七星点灯，微光无量。 血气燃烧，实力暴涨。 一道无形的气劲自顾长青身边散开，蔓延在天地之间，明明没有半点力量外泄，可是给人一种恐怖压抑的感觉。 “什么？” 感受到顾长青身上骤然爆发的气势，渡心与高寒芝三人脸色骤变。他们万万没想到，在这绝境之中，顾长青竟然还有如此惊人的手段。 “大家小心，这是燃血秘术！” 渡心瞳孔微缩，一眼便认出了顾长青此刻所施展的禁忌手段，这是一种以燃烧自身血气为代价，短时间内获得强大力量的秘法。 事实上，大多数人都会燃血秘术，只是未到绝境的时候，很少有人会使用。 高寒芝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之色。 他们知道，今天若是不能将顾长青镇压当场，今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没有人愿意活在恐惧之中！ “哼！就算燃血秘术又如何，今日你必死无疑！” 高寒芝冷哼一声，再次杀向顾长青。 陈西凡与申屠陌左右策应，渡心则悄无声息的摸到了顾长青的身后，随时准备出手偷袭，给顾长青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这时，顾长青毫无征兆的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残影。 “人、人呢！？” 四人心头一凛，下意识的周围张望，可是顾长青已经出现在了渡心身边。 好快的速度，连肉眼都无法跟上的速度。 “噗！” 顾长青一剑直取渡心咽喉，但渡心却是本能的避让，被顾长青一剑洞穿的胸口，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 宛如实质的剑元力，加上磅礴的剑意。 什么先天罡气？什么战魂虚影？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仿佛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蓬！” 又是一拳轰出，渡心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而出，口中鲜血狂喷，脸色苍白如纸。 这一刻，顾长青的气息强的可怕！ 第407章 只求问心无愧，只求念头通达 “轰！” 渡心狠狠砸落佛堂，恐怖的气浪冲击将整个佛堂湮灭。 周围大殿佛塔轰然倒塌，化作一团废墟，激起漫天烟尘。 啊！？这这这…… 一招被秒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渡心所在的地方，心中蓦然生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刚才还不可一世寒昭寺住持，堪比半步武圣的佛门大高手，竟然被顾长青硬生生砸在了地上，宛如死狗一般。 短暂的惊骇之后，高寒芝等人很快回过神来，他们自然不愿坐以待毙，可是当他们准备主动出击的时候，却发现顾长青又一次消失在了原地。 残影！到处都是残影！ 那种打破极限的速度，实在让人有点绝望啊！ “唰！” 当顾长青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高寒芝的身后。 “小心！” 高寒芝早有防备，第一时间与顾长青拉开距离。 然而顾长青仿佛鬼魅一般，如影随形跟在高寒芝的身后。 几个腾挪之间，顾长青再次消失…… 危！危！危！ 高寒芝心中警铃大作！ 蓦然间，一道寒芒从天而降，只取高寒芝天灵。 气机锁定之下，高寒芝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抵挡。 “咔嚓！” 重剑落下，手骨断裂。 高寒芝来不及惨叫，突然又感觉胸口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却是被顾长青一脚踹飞出去，浑身骨头传来碎裂的破响。 陈西凡与申屠陌见状大骇，本能的想要逃跑，只可惜顾长青已经锁定了二人的气机。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死神盯上一般，无处可逃。 离手分光，御剑游龙。 “蓬！” 二人被重阙剑挡下，手中兵器纷纷碎裂。 趁着二人微微停滞的瞬间，顾长青果断出击，以身化剑而上！ “啊！”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惨叫，陈西凡被顾长青的灵犀剑指破开先天罡气，咽喉血花绽放，毙命当场。 “不！不要杀我！” 申屠陌眼中满是恐惧，他从未见过如此疯狂而强大的敌人，他想要求饶，却发现喉咙仿佛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长青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就算为了那些被采生折割的孩子，他也要将这些高高在上却毫无人性的先天大宗师赶尽杀绝。 “咻！” “噗嗤——” 重阙剑没入申屠陌的胸膛，强行贯穿先天罡气，搅碎他的心脉。 “我我我……” 申屠陌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生命的气息飞快流逝，最后缓缓到底，死不瞑目，眼中满是无尽的悔恨与不甘。 战斗结束如此突然，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顾长青那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血气平息，火焰收敛。 顾长青连斩两位先天大宗师，磅礴的生命本源融入体内，还有先前渡厄渡难渡魔三人的本源之力，在剑心通明的反哺之下化作最精纯的元气滋养他的身体，就连刚才燃烧的血气也在逐渐恢复。 隐约间，顾长青突然感应到第三处极窍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只是他的内心并无任何欣喜，反而有种莫名的沉重。 那是生命的厚重，也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寒昭寺内，许多无辜之人惨死，死于绝望之中。 此事虽然不是陈西凡和申屠陌亲手所为，却与他们身后的势力脱不开干系。 天网昭昭，疏而不漏。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陈西凡和申屠陌可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死在别人手中？ 在死亡面前，任何生灵都是公平的。 无论高高在上的仙佛，还是卑微渺小的蝼蚁尘埃，死亡都将是万物生灵的归属。 恍惚间，顾长青心里多了几分对生死的明悟，连带着他的意识海中生出一丝黑白色的气息，而后融入剑灵之中。 …… 片刻之后，顾长青缓缓转身看向倒在废墟中的渡心与高寒芝，冷漠的双眼透着杀意。 “不！我不可能会输！” 渡心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眼中满是疯狂与不甘。 而高寒芝则瘫坐在原地沉默不语，似乎已经认命一般。 顾长青一步一步走向渡心，后者脸色越来越苍白，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渡心的心尖上，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不！不要杀我！” 渡心嘶吼咆哮浑身颤抖，原本疯狂的双眼渐渐化作恐惧。其实他也怕死，而且怕的要死，否则当初就不会躲在这寒昭寺中苟活。 可是顾长青丝毫没有理会渡心的哀求，反而将对方的脖子一把握在手中。 “寒昭寺住持，掳劫百姓，残害妇孺，采生折割，丧尽天良……按照镇武司刑律，其罪当诛！” 顾长青口中念念有词，斩杀恶徒之前亦要将其罪行宣读一遍，以抚慰那些苦难的受害之人。 “不！你不能杀我！” “我乃梵音寺的秘传弟子，你敢动我，梵音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顾长青面无表情，手中力道丝毫不减。 牛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其实他很想劝说顾长青，暂且留下渡心一命，毕竟梵音寺不好招惹，不管渡心有没有说谎，最后查清楚再说。而且杀僧弑佛乃不祥之举，不但又损功德，还会折寿。 只不过，顾长青显然不在乎这些，他更在乎自己的念头是否通达，只求问心无愧，否则就是让他成仙作祖都不会开心。 然而就在顾长青准备动手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高寒芝突然爆发，但是他并没有杀向顾长青，而是朝着牛顺扑去！ 准确来说，是朝着牛顺身后的桑俞和云水瑶而去。 “小心！” “蓬！” 一声闷响，牛顺被高寒芝一拳轰飞。 紧接着，高寒芝的双手分别握住了桑俞和云水瑶的脖颈，只要轻轻用力，便能让二人一命呜呼。 “高寒芝，你想干什么！？” 牛顺捂着胸口破口大骂，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 “住手！” “不要动！谁都不要动！” “谁敢动一下，老夫就杀了这两个小家伙。” 听到高寒芝的威胁，周围之人不由一怔，看向高寒芝的目光充满了愤怒。 谁能想到，堂堂先天大宗师，竟然用两个孩子来威胁顾长青，简直将卑鄙无耻、不择手段发挥到了极致。 牛顺焦急万分，偏偏不敢轻举妄动，气急之下一口逆血喷出。 “救我！救救我！” 渡心精神大振，用力挣扎。 高寒芝见状连忙大喝道：“顾长青，放开渡心大师，否则老夫便杀了他们。” “……” 周围之人闻言沉默，牛顺更是心情复杂。 一方面他们希望渡心能够伏诛，另一方面他们又不希望桑俞和云水瑶收到伤害，毕竟他们都只是孩子。 然而顾长青接下来的举动，却是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408章 这天下从未真正有过太平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在如此安静的氛围中显得尤为刺耳。 谁都没有想到，顾长青居然真的动手了，一把将渡心的脖子折断，没有半点犹豫。 “你……” 渡心瞪大着双眼，涣散的目光中满是恐惧与绝望之色。 临死前，渡心脸上仍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不用死的，只要等自己恢复过来，实力必然能够更进一步……到时候，他会将顾长青碎尸万段，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只可惜，他已经没有以后了。 “扑通！” 渡心的尸体软软倒下，生机尽绝。 周围之人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显然被顾长青的杀伐决断所震撼，尤其是高寒芝，眼神闪躲，心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顾长青，你你你……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他们？” 高寒芝双手用力，可是身子有些僵硬。 他现在非常紧张，一方面害怕顾长青不顾桑俞和云水瑶的死活，一方面又担心自己用力过猛将两个小家伙弄死，到时候谁都救不了自己。 “……” 顾长青沉默不语，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高寒芝。 越是如此，高寒芝越是忐忑不安。 实际上，高寒芝刚才只是随口威胁，并非真的讲义气想要救下渡心老和尚。毕竟二人非亲非故，只是有些利益往来罢了。 能救则救，让对方欠自己一个人情。 当然，不能救也没关系。既然渡心死了，那便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自己能够活下去就行。 “顾长青，放我离开，否则……” “可以。” 不待高寒芝威胁，顾长青直接点头答应，竟然没有半点犹豫。 这下反倒让高寒芝愣住了，他没想到顾长青这么轻易就答应了，难道自己堂堂先天大宗师，还不如两个小家伙的性命重要？ 念及于此，高寒芝非但没有任何欣喜，反而感到巨大的屈辱。 尽管有点扎心，但顾长青真就是这么想的。 “不行！” 桑俞突然开口反对道：“顾大哥，不能放他离开，这个老家伙也是元凶之一，绝对不能放过他！” “闭嘴！” “让你闭嘴啊——” 高寒芝恼羞成怒面目狰狞，他很想动手又不敢动手，气得自己血气翻涌。 “动手！快动手！” “我死不足惜，给我报仇，给那些苦难者报仇。” 桑俞装若疯狂，用力挣扎着。 “住口！” “偏不！” “你想找死？” “来啊！来杀了我啊！” “你……” 高寒芝脸色难看，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蓦然间，桑俞从腰间取出一支匕首，便要朝着自己腹部刺去……但是高寒芝怎么可能让他死掉？于是高寒芝放开云水瑶，一把夺过桑俞手中匕首。 一时之间，场面变得颇为诡异。 人质想寻死，行凶之人反而极力拯救，完全是倒反天罡。 “小子，你想找死？门都没有！” “是吗？你看看手中的匕首是什么做的？” “嗯！？” 高寒芝微微愣神，顿时察觉到手中的“匕首”有些不对劲，似乎比正常的匕首轻了许多。 难道…… “咔嚓！” 手指用力，匕首应声而断，竟是一柄木质匕首。 如此匕首，怎能自杀？ 呵呵，原来是虚惊一场。 咦！？等等……自己手上是匕首，那手中的人质呢？ 就在高寒芝愣神之间，一道寒芒乍现，破开层层空间阻隔，直接贯穿高寒芝的咽喉，绽放出一朵绚丽的血花。 罗云万剑诀，御剑破空杀。 正是顾长青瞧准时机，使出了罗云剑宗的必杀一击。 “你……不……” 高寒芝张了张嘴，缓缓倒地。 又一尊先天大宗师气绝身亡，死不瞑目。 没想到啊没想到，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 高寒芝混了一辈子江湖，竟然栽在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手中，实在叫人唏嘘不已。 …… “没事吧桑俞？” “没事没事，有顾大哥在，我怎么会有事？嘿嘿嘿。” 桑俞赧然的笑了笑，与刚才那个阴险算计的少年判若两人。 顾长青拍了拍少年肩膀表示赞赏与鼓励，并不是谁都拥有少年这种临危不乱的机敏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哪怕一旁受伤的牛顺，此刻也对少年佩服不已。 不愧是顾大人的小兄弟，居然将一位先天大宗师给算计死了，真是妖孽啊！ “死了！这些恶人全都死了！” “哈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啊！” “可是，我的妹妹再也活不过来了，呜呜呜~~~” “这些杀千刀的，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们安生！” 有人笑着笑着便哭了，有人哭着哭着便疯了，仿佛在宣泄着内心的痛苦与悲伤。 最后那些受害者一拥而上，推到所有的佛像神牌，并将寒昭寺所有和尚的尸体全部捣烂，包括渡心、渡厄、渡难和渡魔等老和尚在内，无一幸免。 由此可见，他们对这些和尚的恨意。 随后，周围百姓纷纷上前跪拜，叩谢顾长青的救命之恩。 他们确实应该感谢顾长青，若不是顾长青的出现，城主府不会覆灭，寒昭寺不会暴露，周围的信众还会被继续欺骗，直到一无所有。 而那些苦难的受害者，更是无法脱困而出。 毫不夸张的说，顾长青此举拯救了许多人。 然而顾长青却沉默着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半点喜色。对他来说，遇到这样的事情，终归是沉重的，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天下太平，无灾无祸。 恍惚间，顾长青突然想到自己和大师兄曾经的对话，那是他第一次遇到芸娘母女，当时芸娘刚死了丈夫，带着襁褓中的女儿卖身求活。 顾长青想要帮助她们，可大师兄却无奈劝阻。 “大师兄，那我应该如何才能帮她？” “如果你真想帮她，就得给她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让她能够安居乐业。” “天下太平可以吗？” 顾长青的询问，让当时的石毅无言以对，沉默了许久。 因为这天下从未真正有过太平！ 皇帝做不到，武圣做不到，就连仙门也做不到。 直到现在，顾长青才明白当时的自己有多么无知，也明白当时大师兄为何沉默。 终究是少年热血，却也不负初心。 一阵过后，顾长青心绪收敛，转头看向那些身体残缺的孩子。 第409章 不要怪他，送你们上路的是一个好人 “顾大哥，这些孩子该……该怎么办？” 桑俞站在顾长青身边，看着那些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孩子，心里特别难受。 云水瑶默默躲入桑俞怀中，双眼已是通红。若非遇到桑俞，她现在的下场恐怕也不会好过。 周围百姓满是怜悯，可是他们却没有勇气站出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采生折割，心智残缺，这些孩子已经彻底废了，他们留在人间也只是受苦受难。即便是他们的家人也无法面对这样的孩子，留下亦是负担。 而那些身体残缺的孩子，呆呆地看着周围之人，麻木的双眼闪过一抹恳求之色。 是的，他们此时此刻只想寻死，因为他们早就不想活了，可是他们现在却连自杀都做不到。 “有、有人肯收留他们吗？” 桑俞哽咽着询问周围的百姓，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哀求。 他已经不是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了，但这次和齐恒府污衣堂的情况不同。 眼前这些孩子被折磨的太惨，已经完全痴傻，连正常的交流都做不到，若是没有人收留，他们活不了多久。 而且，就算他们能够活着，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和罪孽。因此周围之人各自沉默，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们中了毒，已经救不活了。” 顾长青突然开口，他的精神感知已经查探过所有身体残缺的孩子。 寒昭寺对这些孩子采生折枝，显然不只是为了折磨利用他们，更多的还是想要借助这些孩子的身体来试毒，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 桑俞点了点头，神情黯然。 “顾大人，这里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处理吧。” 牛顺主动上前，手中紧握着的佩刀微微颤抖。他知道顾长青心地善良，所以这种脏手的事情还是自己来为好。 “不用了。” 顾长青屈指一弹，数十只银针没入那些孩子眉心，封住他们的感知，不让他们感受到丝毫的痛苦。 “噗！” 顾长青突然一口逆血喷出，眼中神采瞬间暗淡了几分。 “顾大哥？！” “顾大人，你……” 桑俞和牛顺神色担忧，他们当然知道顾长青为何吐血。 因为顾长青心里极为矛盾，他不想伤害那些孩子，可是他却救不了那些孩子，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让这些孩子在临死之前，不会感受到任何的痛苦。 对于顾长青而言，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是再怎么艰难，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顾长青不怕背负骂名，他只恨自己无能为力。 或许人性就是如此，在矛盾之中反复纠结，然后不断成长。 “我、我没事。” 顾长青抹掉嘴角的血迹，转身离开了此地。 桑俞走到那些孩童面前，一一为他们合上了双眼，那安详的的表情，仿佛睡着了一般。 “伤害你们的人，都已经死了，你们安心去吧。” “还有……不要怪他，送你们上路的是一个好人。” 说罢，桑俞带上云水瑶朝着顾长青追去。 随后牛顺招来江小山等人，由镇武司专门处理善后事宜，倒是搜出来不少金银珠宝和功法秘籍。 这些都是寒昭寺数十年来搜刮积累的底蕴，每一分都带着血泪。 …… “牛司副。” “顾大人有何吩咐？” “白云城中，哪些势力与寒昭寺有关？” “这……” 牛顺有些犯难了，他确实有几个怀疑的对象，可他没有证据，自然不敢胡乱开口。 镇武司抓人可以不要证据，但是想要让人信服，就必须拿出真凭实据来。 白云城乃是东域商贸之中枢，大大小小的势力上百家，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无奈之下，牛顺只好实话实说。 顾长青微微皱眉，他曾记得大师兄说过，除恶务尽，斩草除根，他亦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能除恶务尽，待自己离开之后，白云城中还会有其他势力坑害百姓。既然已经身在局中，那自己便以身入局好了。 正当这时，桑俞接过话道：“顾大哥，其实我有证据，早在潜入寒昭寺的时候，我便将所有的证据收集整理，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顾长青不由怔了怔，牛顺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年……这个小家伙真的只有十一二岁？该不会是老妖怪化形的吧？ “难道顾大哥忘了我的身份了吗？”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小丐帮的帮主，现在白云城中的污衣堂可是有我不少眼线呢。” 桑俞颇为无奈的解释了一番，然后跑到一处偏僻的小巷中，从墙缝里取出一个油纸包裹，里面厚厚一叠宣纸，记录的全是寒昭寺与各方势力交易的信息。 顾长青粗略看了一下，差不多有十余个势力牵扯其中，而交易最为密集的便是城主府、富源商会和四海商楼这三方势力。 不用多言，直接找上门去。 如今城主府被灭，顾长青第一个要找的就是富源商会。 …… 城南大街，镇武司驻地旧址。 自从牛顺等人被迫离开之后，此地便被富源商会所占据，而且重新修葺过后更显金碧辉煌、华贵非凡。 此时，商会中的六大掌柜齐聚一堂，焦急等待着寒昭寺那边传来的消息。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了，不但大公子了无音讯，就连申屠陌也一去不回。 很显然，出事了！ 不止富钰泽和申屠陌出事了，宋文羽和城主府的两位先天大宗亦没有任何消息。 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 于是六位掌柜商议着如何撤离，可是偌大一个商会，就算想要跑路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就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只是还没等他们商议出一个结果，顾长青却已经杀来了。 这次顾长青没有丝毫客气，直接将证据甩在六位掌柜脸上，然后大开杀戒。 仅仅片刻之后，整个富源商会被顾长青屠戮殆尽，数百具尸体堆在一起，浓烈的血腥之气弥漫天地。 紧接着，顾长青离开了富源商会，转向四海商楼而去。 没什么好说的，又是一番大开杀戒，顾长青没有半点心慈手软，然后一家一家的清算。 一时之间，整个白云城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第410章 示敌以弱，老谋深算 白云城中无秘闻，更何况是城主府被灭的消息。 仅仅半天时间，关于白云城中发生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东域之地，在各方势力之中激起了惊涛骇浪。 谁能想到，沉寂数月的“镇武司”，再次露出了它的獠牙。 特别是顾长青重现江湖，不但斩杀了四位先天大宗师和十位先天宗师，还将白云城中的诸多势力一举覆灭。 另外，寒昭寺掳劫百姓采生折割的消息渐渐传开，天下百姓无不震惊。 堂堂佛门清净之地，居然干出如此骇人听闻之事，这已经不能用残忍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滔天罪孽啊！ 不少江湖势力公开表示与寒昭寺划清界限，天下文人皆是口诛笔伐，就连南魏朝廷亦是下令彻查此事。 但凡与寒昭寺有合作关系的人或势力，全都成为众矢之的。 除此之外，由于寒昭寺中发生的事情太过恶劣，连带着整个天下佛门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许多佛门之地被大规模的破坏，甚至出现不少纵火焚佛的事件。 故而，佛门东渡的计划还未开始，便了受到各方势力的排斥与抵触，哪怕梵音寺亦无可奈何。 …… 飞云山，缥缈峰。 此地乃是天尘宗的山门驻地，霞光溢彩，云雾缭绕，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报！” “禀报宗主，白云城中出事了。” 一名内门弟子急匆匆地闯入宗门大殿，玄阳子微微皱眉，五大长老更是脸色一沉。 若非对方看上去真的很急，他们早就把人轰出去了。 “玉林，白云城中能有何事？” 玄阳子淡淡开口，身为天尘宗的宗主，自当有天地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定力。 玉林连忙行礼道：“回禀宗主，白云城中突然出现一尊镇武司的大高手，不但覆灭了城主府，杀害了宋师兄，还斩杀诸多先天宗师。” 转即，玉林将白云城中发生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 城主府虽然覆灭了，但是白云城内仍有不少天尘宗的眼线和暗子。 在得知高寒芝等先天大宗师被人斩杀的消息以后，哪怕玄阳子这位天尘宗主也无法保持镇定了。 尤其是城主府与寒昭寺之间的龌龊被镇武司曝光，一下让天尘宗成为众矢之的，这让玄阳子有些怒不可遏。 事实上，玄阳子等人还真不知道此事，毕竟天尘宗好歹也是名门正派，还不至于如此下作。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宋文羽就不是什么好鸟。 本来这种事情，没有曝光也就罢了，玄阳子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然而现在不但被人曝光出来，更是牵连到了宗门的声望，这是玄阳子无法容忍的。 “宋长老，当初宋文羽去白云城是你安排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是不是该给宗门一个交代？” 听到玄阳子的质问，宋安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此刻他还沉浸在老来丧子的悲痛之中，可是面对宗主的责难，他又不得不表态。 “老夫也没想到文羽如此胆大妄为，居然干出那等人神共愤的事情。” “老夫教子无方，任凭宗门处罚。” 宋安荀躬身拜下，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身为宋文羽的父亲，他又如何不清楚城主府与寒昭寺的那点勾当？只是在他看来，不过是区区贱民罢了，根本无关紧要，所以他也没有过问。反正作孽的又不是自己儿子，更何况自己儿子身为一城之主，给自己捞点好处怎么了？ 宋安荀越想越气，眼中恨意更浓。 玄阳子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淡淡开口道：“你的事情稍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挽回宗门的声望。” 顿了顿，玄阳子转问道：“玉林，可曾查到镇武司那位高手是何来历？” “回禀宗主，那人并未遮掩身份，他便是青云剑宗的顾长青，就是传闻中的登仙台上第一人。” “竟然是他！？” 玄阳子微微诧异，而后眉头紧锁：“听闻此人乃是问剑谷遗孤，身怀问剑谷的传承秘宝，当初此人在登仙台之后便不知所踪，据说被罗云剑守带走，江湖上可是有不少人在找他，没想到此人却在东域出现。” “宗主，我们要不要……” 大长老突然开口，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不要轻举妄动。” 玄阳子摆了摆手，眼眸深邃：“高寒芝等人实力不在你我之下，顾长青能够一口气斩杀四位先天大宗师，说明对方实力之强大，半圣之下或许无人能敌。除非我等倾尽全宗之力，不顾一切的对付此人，否则门下弟子去得再多也是白给……而且，眼下太上长老正是闭关的紧要时期，我们不宜节外生枝。” “那宗主的意思？” “我们不但不能报复此人，反而要主动交好对方，并且承认错误，赔偿损失。” 听到玄阳子决定，周围长老若有所思，很快便明白了宗主的意思。 示敌以弱，谋而后动。 既缓解了天尘宗与镇武司之间的矛盾，又表明了此事与天尘宗无关。甚至今后顾长青出了任何意外，天尘宗都能撇得一干二净。 不愧是一宗之主，果真老谋深算。 顿了顿，玄阳子继续道：“不仅如此，如今东齐三郡天灾人祸，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我天尘宗身为东域之首，自当以身作则，救济灾民，诸位长老以为如何？” “善！大善！” “妙！妙极了！” 周围长老相视一笑，自然点头同意。 这时，玄阳子话音顿转道：“至于顾长青此人，既然对方已经露面，肯定很多人对他的实力暴涨非常感兴趣……仙门、北地顾家、南魏朝廷、黑榜高手，甚至还有玄阴教。” “我们只需暗中散播消息，顾长青身怀重宝，必遭杀身之祸。” “到时候，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坐收渔人之利即可。” 说到此处，玄阳子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 “宗主英明。” 周围长老齐声附和，神情颇为激动。 与问剑谷的传承秘宝相比，白云城的利益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 …… 与此同时，东崖郡的镇武司也收到了白云城的消息。 虽然先前牛顺已经传过一次消息，可是后面传来的消息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就连整个东崖镇武司都出现了不小的震荡。 毕竟，寒昭寺为祸多年，东崖镇武司却没有收到半点风声，这已经不能用“失职”儿子来形容了。 要说镇武司内部没人同流合污，鬼都不信。 第411章 依然有人在默默前行 “哈哈哈哈——” “好好好，不愧是我镇武司的人。” 内堂之中，突然传来霍东来开怀大笑的声音。 门外武卫面面相觑，满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霍东来旁边，一名师爷打扮的中年文士低声提醒道：“司主，那顾长青好像是南都镇武司的人。” “放屁！” 霍东来极为粗鄙道：“什么南都镇武司？来了我东域，那便是我东崖镇武司的人。不就是收买人心，说的跟谁不会似的……单凭顾长青在白云城中的功绩，霍某给他一个副司主当又如何。” “可是，顾长青曾被仙门所弃，我们与之交好，会不会得罪仙门？” 中年文士无奈苦笑，霍东来却是默然不语，心情莫名的烦躁。 仙门就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压在所有人头顶，让人无法逾越，甚至有点喘不过气来。 顿了顿，中年文士复又道：“而且，顾长青与皇族的关系并不和睦。” “且不说当年问剑谷覆灭之事，皇族也有参与其中。便是前不久登仙台那日，龙仙儿倚仗皇族之势欺压顾长青，间接导致顾长青的师父以身殉道，这段因果可不小，就算皇族不计较，顾长青能放得下吗？朝廷能够信任他吗？” 说到此处，中年文士长长一声叹息。 真是冤孽啊！ 皇族自己作死，这又怪得了谁呢？ 霍东来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正如中年文士所说，顾长青的身份太过敏感，无论朝廷还是皇族，都不会信任顾长青，因此霍东来也不再提及招揽顾长青之事，免得激化矛盾。 只不过，那些都是皇族的问题，与他霍东来有什么关系？ “文先生，白小白现在到哪儿了？” “以白副司主的脚程，眼下应该到了流沙镇附近，最迟后天晚上就能抵达白云城。” “太慢了，传信让他尽快赶到白云城，不管他哭也好求也罢，都要将顾长青请到我东崖郡来。” “可仙门和皇族那边，我们该如何交代？” “交代？要什么交代？” 霍东来冷笑着道：“那顾长青一不是魔道妖邪，二不是罪犯凶徒，他甚至还救过不少百姓，我们找人家帮忙有什么问题吗？” “也不看看朝廷现在都烂成什么样子了？那些文官武将还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搞内斗，简直脸都不要了！” “现在玄阴教越来越疯狂了，无论如何，先稳住我们东崖镇武司的局面再说。” 听完霍东来的抱怨，文先生郑重点了点头。 如今朝中党派林立，真正干事的人没有几个，若非镇武司苦苦维系着局面，这南魏天下恐怕早就分崩离析，山河破碎。 片刻后，霍东来似乎想到什么，立即转问道：“镇武司派去白云城的巡守是谁？” 文先生犹豫着道：“地方巡守每三年一换，白云城前几任的巡守大都死于非命，不过当时查探并无什么线索，最后只得不了了之……这些年则是由池彦大人接任的巡守之职，倒是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 “呵呵，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那白云城的问题不小，我们镇武司的问题也不小。” 霍东来脸色越加难看，连续几任巡守被害，居然什么都没查到？骗鬼呢！ 最让霍东来愤懑的是，如此大的纰漏竟被人掩盖过去，这说明镇武司已经是烂到根子上了。 文先生无奈苦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身为镇武司司主，霍东来又岂会不知道镇武司内部有问题？ 可是有问题的人往往都有背景，不好处理，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镇武司内部不能乱，所以霍东来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如今白云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镇武司内自然要有人站出来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否则镇武司的声誉就毁了。 不过池彦背后是池家，一个新晋的顶级世家，倍受皇帝信任，哪怕霍东来都无法随意针对。 沉默良久，霍东来才道：“池彦如今人在何处？” “听说池家那位老爷子大寿，池彦大人去了南都给池家老爷子贺寿。” “命池彦回来，毕竟白云城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难辞其咎。” “诺！” 文先生领命而去，霍东来则是一阵唉声叹气。 …… 玉龙雪岭，银装素裹，大雪纷飞。 两道身影在雪山中前行，半截小腿陷入雪地之中，看上去十分艰难。 正当这时，一只玄鸟传书而来。 “咦？！小师弟有消息了，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师姐快给我看看……” 叶千寻连忙接过玄鸟传书，一目十行看过之后激动不已：“好好好，不愧是我们的小师弟，现在都能斩杀先天大宗师了，过段时间估计能够拳打武圣，脚踢仙门。” “少说俏皮话。” “嘿嘿，我这叫实话实说。小师弟现在那么厉害，我们可不能拖后腿。” “是你，不是我们。” “师姐扎心了！” 叶千寻捂着胸口，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谷净雪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你说的血参冰莲真的在这个地方？完全看不到半点生机。” “师姐放心，这可是我家老头子给我的消息，断然不会有假。” “那血参冰莲乃是天地灵物，需要在这极寒环境之下才能生长，只要我们能够将其找，定能为小师弟续命数载。” 听到叶千寻肯定的回答，谷净雪默默点了点头。 二人继续前行，身后脚印被皑皑大雪覆盖。 …… 同一时间，南荒大山之中，一只数百人的队伍隐匿于山谷深处，为首之人正是石毅与胖瘦灵官。 正当这时，一名黑甲男子匆匆而来。 “兵主兵主，顾小哥儿有消息了。” “哦？小师弟终于重出江湖了吗？我就知道小小天绝谷容不下他，嘿嘿嘿！” “兵主，顾小哥儿何止重出江湖，他这次可是闹出不小的动静呢。” 随即，黑甲男子将白云城中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尤其是说到顾长青逆斩四位先天大宗师的时候，整个人都热血沸腾了。 “好好好，干得好！” “不愧是我石毅的小师弟，就是牛逼，哈哈哈！” “通知所有弟兄，明天落日之前打下百烈部落，我要用他们的圣物百烈朱果为我小师弟续命。” “诺！” 黑甲男子神色一肃，转身朝着队伍而去。 石毅缓缓起身，目光看着远方……那个方向有他的牵挂，也有他的念想。 在顾长青看不见的地方，依然有人在为了他默默前行。 第412章 我们嘎嘎乱杀 三天后，白云城中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只是和前些日子相比，如今白云城内大大小小的商铺几乎关了一半，商贸市集之地看上去颇为萧条。 谁能想到，短短半日时间，白云城就变了天？ 要说影响最大的，自然是各方势力。其实对于普通人而言，反倒没有太多影响，毕竟日子该过还得过。 当然，一鲸落而万物生。 城主府和十余家势力的覆灭，亦是许多商贸势力崛起的契机，相信过不了多久，白云城里又会是一片兴盛繁荣的景象。 相比商贸市集的萧条，各处酒楼客栈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关于寒昭寺作恶的消息已经传开，有好事之人将顾长青覆灭城主府与寒昭寺的过程编成了故事，在市井之中广为流传。 太玄机更是亲自下场说书，不但口若悬河，而且绘声绘色，让人拍案叫绝。 没有了各方势力的压迫，如今的白云城反而多了许多生活的气息。 …… 城南大街上，牛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路过百姓纷纷行礼，态度异常恭敬且真诚。 牛顺非常享受这种被人尊敬的感觉，以前镇武司凶名在外的时候，威则威矣，可是没有几个人发自内心的尊敬。 而今顾长青不但灭了寒山寺这处魔窟，还将城中的大小势力全都清洗了一遍，给了白云城一片安宁的净土，城中百姓自然感恩戴德，因此这两天牛顺可谓意气风发，走路都是飘的。 然而就在牛顺大摇大摆走进镇武司驻地的时候，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啧啧啧，咱们牛大人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呢。” “谁？！何方鼠辈？” 牛顺下意识转头戒备，却见一个白发中年坐靠在门柱旁边，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得见来人，牛顺眼眸一缩，转即表情僵硬：“白白白……白副司主！？”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白某人可听到，刚才有人喊我鼠辈？” 听到白小白阴阳怪气的嘲讽，牛顺缩着身子瑟瑟发抖：“误会，都是误会，早知道是白副司主，老牛我啊，怎么可能胡说八道。” “行了，少装可怜。” 白小白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然后找个宽敞的地方坐下，那随意的样子，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般。 “对了副司主，你怎么亲自来了？！” “废话，你在信中说的那么严重，白某能不来吗？只是我还没赶到，半路便听到白云城发生的事情，这次你们可真给镇武司长脸了啊！” 说到此处，白小白顿时激动不已。 牛顺哪敢居功，连忙摆手道：“不不不，那都是顾大人的功劳，我们什么都没做。” “怕什么怕，瞧你那个怂样儿！” 白小白拍了拍对方肩膀，仍旧夸赞道：“其实你们也干得不错，当初那么危险的情况，你们还是选择留下来，就凭这份胆气，你们都当得起英雄二字。” “嘿嘿，我们当然要留下来，毕竟白云城镇武司的驻地是在我们手中被人占去的，我们自然要抢回来。” 牛顺挺了挺胸膛，显得非常自豪。 这不仅仅是他的荣耀，也是白云城镇武司的荣耀。 “可惜副司主没看见，当日上百开窍通脉武者围攻我们，结果被我们一阵嘎嘎乱杀，连先天宗师和先天大宗师都被灭了……那场面，实在太残暴了！” “呵呵，你负责嘎嘎，顾长青乱杀？” “呃……嘿嘿，都是一个意思，反正老牛我是出了力的。” “行行行，总楼不会忘记你们的功绩。” 顿了顿，白小白复又道：“还有那些牺牲的弟兄，总楼会将他们的尸骨送入英烈祠，他们的亲眷也会得到应该的补偿和照顾。” “嗯，谢谢副司主！” 牛顺眼眶微红，内心有些酸涩。 老实说，大多数人最开始加入镇武司也不过是为了名利，或是混口饭吃。可是真到了生死关头，镇武司的武卫却没有一个孬种。 这亦是牛顺死活不愿离开白云城的主要原因，因为他身上背负着数百弟兄的血债。 “行了，不要做小女儿姿态，我这次过来，可是带着任务的。” “什么任务？” “司主想要请顾长青到东崖郡一叙。” “啊？！” “啊什么啊！” 白小白没好气地踹了牛顺一脚，沉声道：“现在玄阴教闹得太凶，东崖郡那边缺少强大的战力，所以我们想请顾长青帮忙，一起镇压玄阴教之乱。” 这下牛顺不说话了，因为玄阴教的危害远大于其他黑恶势力。 黑恶势力顶多祸害一城一县之地，可是玄阴教却能为祸一郡之地，尤其是玄阴教和妖邪勾结，导致整个东域不少村落生灵涂炭，这已经动摇了朝廷的根本。 这样的情况不止是出现在东域之地，其他地方也差不多，所以东崖镇武司即便想要求援，朝廷也是无人可派。 如今的南魏朝廷，早已不复魏武王朝时期的勇武了。 …… “进来吧。” 房间里突然传来顾长青的声音，门外驻足的牛顺先是一僵，然后狗狗祟祟地进了房间。 “顾大人，没有打扰你修炼吧？” 牛顺蹑手蹑脚的样子，感觉有点滑稽。 “无碍。” 顾长青只是淡淡看了对方一眼，便不再多言。 经过这两天的潜修，顾长青不但炼化了庞大的生命元气，而且非常顺利的开启了第四处极窍——紫府。 此处极窍颇有来历，传说中的“紫府”乃是仙人居所，对于修行者而言，意指神魂孕养之地。 紫府极窍一开，神魂暴涨，由虚化实，代表着生命层次的蜕变，也就是仙凡之别。 只不过，顾长青的紫府刚刚开启，还需要一定时间的积累。 “顾大人，这是查抄寒昭寺的物件清单，还有城主府、富源商会、四海商楼的财富清单。” 说话间，牛顺从怀中取出几本册子交给顾长青。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哪怕顾长青心性淡泊，对钱财并不看重，此刻也被这些财富所震惊。 数十万黄金、上亿白银，还有各种古玩字画、天材地宝、武功秘籍…… 难怪某些官老爷都喜欢抄家，这么多的财富，谁见了不迷糊？ “牛司副，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全凭顾大人决断。” 牛顺连忙拱手，根本不敢有半点歪心思。 其实按照镇武司惯例，这些财富是要上缴总楼的，不过牛顺可不敢提及此事，生怕被顾长青一巴掌拍死。 毕竟财帛动人心，谁敢保证自己不会心生贪念呢？ 第413章 连条件都不讲一下的吗? 房间安静，气氛压抑。 牛顺额冒冷汗，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只不过，顾长青根本没有杀人灭口的想法，于是一番斟酌后才道：“牛司副，这些事情我不懂，你们看着处理吧……我只有一个要求，不准贪赃枉法。” 顾长青并非客气，他是真不懂这些。 至于将所有财富据为己有？顾长青更是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事情，毕竟这些财富，大都是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理当用之于民。 “顾大人放心，老牛我别的不甘保证，但是这些钱财，绝对不会被贪墨。” 牛顺拍着胸口保证，心里无比激动。 他都已经想好了，先取一部分钱财赔偿那些受害者的亲眷，其余的钱财就用来救济灾民，或改善民生。 当然，顾大人这次出了这么大的力，立下这么大的功绩，镇武司给点奖励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嗯，武功秘籍可以全都搬过来。 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也要安排上。 古玩字画就算了，一看顾大人就不是那种附庸风雅之辈。 什么中饱私囊？ 不不不，这叫多劳多得，天道酬勤。 …… 强压下内心的小九九，牛顺小心翼翼询问道：“对了顾大人，如今白云城中无大事，不知顾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白云城的镇武司已经重建，如果没什么意外，我明天便会离开。” 顾长青没有遮掩的意思，虽然这两天他一直在闭关修炼，可是对于城中发生的事情同样一清二楚。 有他坐镇白云城，自然乱不起来，他现在只等天尘宗有的反应。 “顾大人，那那个……” “有什么事情，直说无妨。” “顾大人，镇武司总楼那边已经派人来了，是东崖镇武司的副司主，想要见见你。” “副司主？” 顾长青微微怔了怔，目光看向门外：“阁下在外面等了许久吧？请进！” “不愧是青云剑宗的弟子，一眼便识破白某得敛息术。” “哈哈哈！” 大笑声中，白小白走进房间，好奇地打量着顾长青这个传闻中的少年。 “前辈您好。” 顾长青很有礼貌，反倒让白小白有点愣住了，因为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有礼貌的少年。 “咳咳！” 回过神来，白小白笑着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小白，是东崖镇武司的副司主，这次专程为顾小哥而来。” “为我来的？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请顾小哥去一趟东崖郡帮忙。” “什么忙？” “东崖郡境内玄阴教十分猖獗，他们与妖邪勾结，令得各方村落生灵涂炭……可是玄阴教中高手众多，不乏先天宗师和大宗师，我等疲于应付，所以想请顾小哥帮忙镇压祸乱。” 随即，白小白将近来玄阴教的恶行简单讲述了一遍，完全就是穷凶恶极、丧尽天良，丝毫不在寒昭寺之下，甚至其危害更大。 什么放火烧山，什么毁田推房，逼迫百姓流离失所，最后不得不背弃家园，裹挟着加入玄阴教，成为最底层的教众炮灰。 甚至，玄阴教还用大量妇孺祭祀妖邪，当作血食。 照理说，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镇武司不说，天尘宗也应当出面镇压祸乱，以稳定东域之地的局面。可是天尘宗非但置若罔闻，袖手旁观，隐隐还有意让玄阴教来牵制镇武司，分明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镇武司和玄阴教虽然不傻，但双方天然对立，而且还是不死不休那种，所以才给了天尘宗置身事外的机会。 “白副司主，此行大概需要多久？你们有多少把握？” 顾长青需要权衡一下，毕竟他的时间真的并不多了。 白小白精神一振，连忙回答道：“我们已经确认对方驻点，若非人手不足，我们早就将其一网打尽了……而且，这次除了顾小哥之外，我们还打算联系天尘宗一同出手。” 当然，想要天尘宗出手，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东崖镇武司那边已经想好了，大不了以后东域江湖便由天尘宗管理，镇武司不再插手江湖之事。 “好，我跟你们走。” 顾长青倒是没有考虑太多，既然有目标有计划，应该耽搁不了太多时间。更何况，光是玄阴教的众多先天宗师、大宗师，就值得顾长青跑这一趟。 “哦，呃！？” 白小白不由愣住，他没想到顾长青这么随意就答应了，连条件都不讲一下的吗？ 这这这，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少年？实在太懂事了！ “我大师兄说过，行走江湖，除恶务尽，我本就要去南陵郡，顺路而已。” 听到顾长青的解释，白小白又是一愣。 去南陵郡？不就是现在的南都吗？ 这是准备去大闹京都！？ 蓦然间，白小白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他可是知道顾长青的情况，这个小兄弟该不会去南都大开杀戒吧？ 那里现在可是南魏王朝的中枢啊！ 罢了罢了，这些事情本就与他无关，当务之急先把玄阴教那些家伙弄死再说。 念及于此，白小白恨不得立刻和顾长青动身。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武卫匆匆赶来。 “启禀诸位大人，外面有两位天尘宗的长老求见，说是来负荆请罪的。” “天尘宗长老？” 不等顾长青开口，白小白嗤笑了两声道：“呵呵，遇到事了，知道错了？屁股漏了，知道掩了，这群老狐狸！” 顾长青本来是不想见的，主要嫌麻烦，耽误修炼时间。不过白小白却极力劝说，既然是负荆请罪，总要赔礼道歉吧？给点好处不过分吧？ 于是顾长青被拉出了房间，见到了天尘宗的大长老与五长老，也就是宋安荀。 不等白小白开口，宋安荀先一步上前道：“老夫宋安荀，教子无方，犯下大错，今日特来请罪。” 说罢，宋安荀朝着顾长青深深行了一礼，只是眼底怨毒之色越发浓烈。 顾长青感知到对方强烈的恶意，忍不住询问道：“你不恨我？” “不恨不恨，都是犬子咎由自取，罪有应得……老夫反而要感谢顾大人。”宋安荀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你说谎。” 顾长青微微皱眉，宋安荀连忙摆手否认。 第414章 大家都听到了的 “你在说谎！”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宋安荀心里有些慌乱，强压下内心负面的情绪。 然而顾长青丝毫不给宋安荀面子，直接点破了对方的心思：“既然你不恨我，为什么你对我充满了恶意。”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宋安荀恼羞成怒，三连否认。 “你想杀我？” 顾长青话音顿转，让宋安荀有点猝不及防。 “不、不想！” “不，你想。你的心里充满了恶意，我能感知到。” 顾长青目光平静，语气笃定，像是在陈诉一个事实：“宋文羽死在我手中，你怀恨在心，所以想要杀我对吗？” “你你你……我、我……” 宋安荀心态崩了，终于不再掩藏内心的恨意：“没错！我是恨你，我恨不得杀你，若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你说你该不该死！” 说到最后，宋安荀愤怒咆哮，状若疯魔，就连一旁的白小白等人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完全没想到，宋安荀居然会如此失态。虽然你死了儿子，但是也不能……好吧，老来丧子，也可以理解。 “宋安荀，你是不是疯了？休要胡言乱语！” 大长老脸色难看，他们这次本就是来道歉的，现在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待会儿怎么谈事情？ 天尘宗这次想要洗白，还需要镇武司的公信力才可以。 “疯了？我是疯了！我儿子死的时候我就疯了！” 宋安荀根本不给大长老面子，只是冷冷看着顾长青，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小子，想必你也有亲人朋友吧？” “文羽的仇，老夫记下了。” “老夫不会放过你的亲友，老夫会把他们全部弄死！” “桀桀桀桀” “住口！”大长老急忙喝止。 “放肆——” 白小白气势爆发，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若非大长老拦在中间，白小白多少要给对方一巴掌。 宋安荀被呵斥以后，态度收敛了许多，立即应声道：“好好好，我闭嘴！老夫刚才就是在气头上，随便胡说八道了几句，我道歉……道歉，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宋安荀不自觉的笑了笑，只是笑容十分阴冷，眼中根本没有半点歉意 如此疯癫的状态，实在叫人心悸。 没有人怀疑，以宋安荀现在的心态，真的会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出来。 顾长青沉默不语，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 白小白却是恼怒不已：“宋安荀你个老匹夫，你是不是以为镇武司不敢动你？！” “动我？动我什么？我就是说了几句气话而已……难道这也有罪？” 宋安荀故作惊讶道：“难道你们镇武司不讲道理，想要仗势欺人？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镇武司能够在这东域之地一手遮天吧？” “……” 白小白情绪收敛，可是目光越发冰冷。 这次就连大长老都觉得宋安荀太过分了，你说话就说话，干嘛赤倮倮地挑衅镇武司啊？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顿了顿，宋安荀转向顾长青道：“小子，你不是镇武司的人吗？你不是张口闭口讲刑律吗？虽然我的确很想报仇，可是我现在什么都还没做，你们总不可能入我的罪吧？” “……” 顾长青还是没有说话，宋安荀笑得更加猖狂：“哈哈哈，镇武司不过如此，朝廷鹰犬罢了，有种你就来杀我啊！你……” “噗嗤！” 一道寒芒乍现，宋安荀的话音戛然而止。他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心口，只见一柄黑色重剑已经没入自己胸膛，出手之人不是顾长青还能是谁？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发生了什么？ 宋安荀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长青，微颤的嘴唇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恐惧、迷茫、压抑、窒息…… 宋安荀怎么都想不明白，顾长青为什么会动手？为什么敢动手？对方不是喜欢讲规矩、讲证据的吗？ 可惜宋安荀似乎忘了，对于一个暴力机构而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而且，顾长青只是有些迟钝，又不是真的傻。 你如果讲道理，顾长青也可以讲道理。 如果你不想讲道理，顾长青也略懂拳脚。 “你你你……为、为什么……” 此时此刻，宋安荀感觉不到胸口的疼痛，却能感受到生命在不断流失，自己好像快要死了，可是他不想死啊！ 顾长青理直气壮的回答道：“你叫我杀的，刚才大家都听到了的。” “……” 白小白与牛顺面面相觑，神情古怪。 天尘宗的大长老目光呆滞，直到现在他都还没缓过神来。 “噗！” 宋安荀怒极攻心，一口逆血喷出，而后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噗嗤！” 顾长青收回重阙剑，随意擦拭着剑身上的血迹，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宋长老！？” “顾长青，你……你竟然杀了宋长老！？你……” 大长老又惊又怒，偏偏不敢轻举妄动。 宋安荀好歹也是老一辈的先天宗师，居然在顾长青手中撑不过一招，大长老并不认为自己能够与顾长青抗衡。 “他自己求死，你们应该听到了的。”顾长青仍就这套说辞。 “你……” “你也想求死吗？” 顾长青淡淡看着大长老，仿佛随时准备动手。 大长老顿时有些慌了：“不不不，完全没有的事！宋长老……那宋安荀倒行逆施，这是他咎由自取，活该有此一劫。” 就在大长老左右为难之际，又是一名武卫匆匆而来。 “禀告诸位大人，东方商盟的三位盟主前来求见。” “东方商盟？他们也来了？” 白小白先是一愣，随即嘿嘿一笑：“好好好，商盟这些家伙富得流油，待会如果不好好敲上一笔，都对不起那些受苦受难的平民百姓。” 对顾长青而言，见一个是见，见一群也是见，倒也没有反对。 大长老暗暗松了口气，然后默默站到一旁，没有再提及宋安荀之死。 …… 不多时，三名精神抖擞的黑发老者进了大院，一身绫罗绸缎，看上去非富即贵。 “东方商盟纪永福，拜见镇武司诸位大人。” “富源商会源旭阳，拜见诸位大人。” “四海商楼高远航，拜见诸位大人。” 三人齐齐上前行礼，只是当他们看到地上那具尸体的时候，一个个脸色大变。 第415章 这就，解决了? 咦！？尸体？ 镇武司怎么会有尸体？谁敢在镇武司里面动手？ 呃……等等！那不是天尘宗的宋长老吗？怎么就死在这里了？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天尘宗为了撇清关系，逼迫宋安荀来此以死谢罪！？ 我勒个去，天尘宗这么狠的吗？ 有点不对劲啊，宋安荀面目狰狞，神情恐惧，分明死不瞑目。 难道是…… 不敢想！不敢想！ 商盟三人连忙甩掉杂念，收回目光，不敢再胡思乱想。 顾长青不善应酬，故而白小白主动询问道：“三位盟主来我镇武司，不知有何指教？” “白副司主言重了。” 三人连忙摆手，苦笑不已。 他们如何听不出白小白戏谑之意？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随即，纪永福主动开口道：“白副司主，顾大人，你们也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东方商盟也并非铁板一块，有些人不想老实做生意，总想着走捷径，搞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不过老夫可以保证，东方商盟大多数商户都是良善之人，他们与寒昭寺绝对没有任何瓜葛，更不会祸害百姓。” “纪老说的没错。” 源旭阳立即附和道：“我们富源商会从来都是以和为贵，讲求和气生财、互惠互利，我们富源商会出了富钰泽这个孽障，实乃商会不幸。不过富家教子无方，如今我们已将富家逐出商盟，至于百姓的损失，我们商会一力承担。” “我们四海商楼亦是如此。” 高远航郑重一拜，态度十分诚恳。 一旁的天尘宗大长老看得眼角直抽搐，他太知道商盟这些人什么德性了，商人逐利，唯利是图。 这些家伙全都是些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怎么？现在以为天尘宗不行了，上杆子来巴结人家镇武司？我呸！一群不要脸的老东西！ 当然，大长老此刻也只能暗暗腹诽，根本不敢冒头，毕竟地上宋安荀的尸体还没凉透呢，他可不想一起躺在地上。 紧接着，三位盟主命护卫搬来一个大木箱子，里面装载着整整一箱黄金，少说也有上万两之多，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除此之外，箱子里面还有一部分田契，皆是白云城周围的农田。 三个老狐狸心里非常明白，镇武司或许看不上这些金银，但是镇武司定然不会拒绝农田地契，因为有了这些田契，白云城的农户百姓就有了安稳的生活倚仗，白小白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 不愧是一方商盟，这为人处世的能力当真滴水不漏。 如此赔偿，却丝毫不提诸多富源商会和四海商楼的损失，哪怕白小白都忍不住暗叹一声“商盟大气”。 只不过，白小白也没有直接应下，反而转向顾长青道：“顾小哥，东方商盟倒是审时度势，你以为如何？” 顾长青莫名其妙道：“看我干什么？你才是副司主。” “嘿嘿，如果顾小哥愿意，我这个位置也可以让你来坐的。” 白小白打蛇随棍上，脸皮非常厚实，看得牛顺只摇脑袋……堂堂东崖镇武司的副司主，为了“拉人”脸都不要了。 “你们看着办吧。” 顾长青没有理会白小白，正要转身离开。 蓦然间，几道阴冷的气息出现在白云城上空，顾长青不由停下脚步，似有所感。 “嗯！？” 转即，顾长青微微皱眉，一个踏步消失在了原地。 周围几人面面相觑，随后同样察觉到了什么。 “城中出事了？” “好强的气息！是谁？” “走，跟过去！” 白小白招呼了一声，带着牛顺离开。 大长老等人紧随其后，只留下几个武卫在此善后。 …… 云上酒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此时天井中央，一位说书老者正眉飞色舞地讲述着顾长青镇压城主府的英雄事迹，可谓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阴冷的气息从天而降，将整个酒楼笼罩其中。 太玄机话音戛然而止，周围热烈的气氛顿时一滞。 “不好！” “小豆子快跑！” “去镇武司，找顾小哥。” 太玄机一把推开小豆子，然后将肩上的小猴子丢给对方。 小猴子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显得焦急不安。 同一时间，酒楼顶部被破开，两道身影从天而降，分别朝着太玄机和小豆子抓去。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困！” 随着太玄机掐动手诀，两名白袍男子定在原地，全身上下仿佛被无形的藤蔓缠绕住一般。 “师父！” 小豆子大声呼喊，急红了双眼。 太玄机满头大汗：“走！快走！” “咔嚓！” “蓬——” 一声闷响，二人挣脱禁制，再次抓向太玄机和小豆子。 “跑？”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眼看二人追来，太玄机暗道不好，随时准备以命相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长青宛如天神降世，横落在双方中央，然后一拳将二人硬生生逼退。 “蓬！” “轰——” 气浪狂暴，席卷而上，将周围桌椅板凳全都掀翻在地。 满堂宾客四散而逃，一窝蜂的冲出酒楼。 太玄机安抚了小豆子两句，而后转向顾长青苦笑道：“顾小哥，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晚一点，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 “你一个说书的，还会奇门遁甲之术？” 顾长青没有理会两名白袍男子，反而好奇的打量着太玄机……这个老前辈确实有点东西，就是不太老实的样子，遮遮掩掩的不够坦诚。 “呵呵，只是略懂得一些皮毛罢了，算不得伸甚。” 太玄机干笑了两声，没有多做解释。 顾长青点了点头，转问道：“这两人又是谁？他们想干嘛？” “天机楼的人，来抓我们的。” “天机楼？！他们为什么抓你？” 顾长青微微怔了怔，心里颇为好奇。 天机楼非常神秘，向来不会插手江湖之事，怎么突然就杀出来了？ 太玄机表情僵硬，忍不住提醒道：“顾小哥，我们是不是先应付一下眼前的情况？” 在他们对面，两名白袍男子目光冰冷，一副煞气腾腾的样子。 “哦，那你先等等。” 话音未落，顾长青朝着两名白袍男子欺身而去。 “小子，你找……” “蓬！蓬！” 两声闷响，两名白袍男子被顾长青强行打晕过去。 看到如此一幕，太玄机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啊？这就……解决了？！ 第416章 前辈，你是不是在坑我? 短暂的喧嚣之后，云上酒楼很快便冷清下来。 太玄机目光呆滞地看着场中，好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随后，顾长青双手各自提着一人返回，将其丢到太玄机脚下，依然昏迷不醒。 下手似乎有点重了？ “行了前辈，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现在说说吧，天机楼的人为什么抓你们？” 听到顾长青的询问，太玄机顿时转醒：“啊？哦哦，他们主要是来抓小豆子的。” “他们抓小豆子做什么？” “这个……” 太玄机支支吾吾，面露犹豫之色。 顾长青见此也不逼问，于是转移话题道：“前辈，我在江湖上很少听到天机楼的消息，对方是什么势力？” “其实，天机楼并非凡人势力。” “不是凡人，难道是仙门？” 顾长青不由愣住了，而后下意识地看向太玄机身后的小豆子。 仙门势力来抓一个世俗的孩子？这显然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太玄机叹了口气道：“顾小哥说的没错，天机楼的确是仙门势力，而且在仙门之中也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天机之名，乃窥视天机之意，故而天机楼的弟子身受其咎，大都不得善终。” 说到此处，太玄机神情有些黯然。 顾长青却是疑惑：“既然天机楼的弟子不得善终，那就不入天机楼好了。” 太玄机苦笑着摇头：“顾小哥，你不懂窥视天机的诱惑……如果上天给你一个窥视未来命运的机会，你会拒绝吗？” “应该不会。”顾长青实话实说。 “所以啊，哪怕明知道天机门不得善终，仍有不少人想要加入其中，因为没有人能够拒绝掌控命运的疑惑，哪怕折寿也在所不惜。” “……” 顾长青闻言沉默。 太玄机继续道：“为了能够活得久一点，天机楼的弟子往往会找寻应劫之人，也就是俗称的命硬之人，为自己抵挡灾祸，如此方能安然度过。” 顾长青听着听着，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了：“所以，前辈是天机楼的弟子，而且专门找我帮你应劫？” “前辈，你是不是在坑我？” 顾长青满头黑线缭绕，自己不过区区凡人，太玄机这个仙门弟子居然想让自己去应劫？实在不当人子！ 太玄机见顾长青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老夫绝对没有坑开顾小哥的意思……正所谓，危险与机缘永远是并存的。虽然顾小哥会遇到一些麻烦，但是在老夫的辅助，顾小哥绝对能有更大的收获。” “什么收获？” “逆天改命算不算？” “……” 顾长青精神一振，这么说他可就不困了。 太玄机是天机楼的弟子，自然可以窥探天机，否则天尘宗也不会把主意打到对方身上了。 可惜遇上了顾长青，天尘宗的如意算盘自然打不响了。 “前辈刚才说，天机楼的弟子是仙门中人？为何这二人看上去不是很强的样子，而且肉身也比较孱弱？” “呃？！” 太玄机表情一僵，干笑着道：“顾小哥，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他们弱，而是你太强大了？” “否则你以为，天门之中个个都是仙门使者那般人物？” “其实这二人不过是天机楼最底层的弟子，也就是杂役弟子。” “如今仙门还未到出世的时候，天机楼的高手也怕入世沾染因果，所以派这些杂役弟子来抓我们。” “不过他们的实力并不差，放在世俗之中，也有先天境的实力，而且各种手段极为诡异。要不是遇上顾小哥这个妖孽，今天老夫和小豆子多半要被他们抓走了。” 一口气说完，太玄机顿时轻松了许多。 顾长青忍不住皱眉道：“天机楼不惜派遣杂役弟子来抓你们，看来小豆子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吧？” 这次太玄机没有再隐瞒，反而直言不讳道：“小豆子的身份的确不简单，她乃是天机楼下一代的圣女，而我是的她师父，也是她的护道者。” “……” 顾长青目瞪口呆，有些愣神。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牵扯进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之中，难怪大师兄当初再三强调，行走江湖，切记多管闲事，果然大师兄诚不欺我。 “等等！”顾长青似乎想到什么，顿时面露古怪之色：“圣女？前辈的意思……小豆子是女孩子？” “是啊，小豆子是个丫头。” 太玄机无奈苦笑：“你也知道，小姑娘行走江湖多有不便，所以老夫将她头发剪短，穿着男装，这样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 顾长青又是一阵沉默，他实在有点不想说话了。 自己就是个短命鬼，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现在居然还有闲心管别人的死活？当真自作自受。 “前辈，既然是你天机楼的传人，应该会算命吧？那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还能活多久？如何才能活下去？” 顾长青语气诚恳，可是太玄机却满脸为难之色。 “这个……其实老夫早已观察过顾小哥的面相，不过你的面相非常奇怪。” “哪里奇怪？” “根据面相来看，你早在十余年前就应该死掉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够活到现在，但是你的命数早已模糊不清，哪怕老夫也无法窥视半分。因此像你这样的人，往往被天机楼称之为异数。” “异数代表着未知，或许你的未来会转好，或许未来会变得更坏。” 听完太玄机的解释，顾长青默默点了点头。 有些话，听听就行了，当真就输了。 顾长青很早以前就不信命了，或者说，就算他相信命运的存在，他亦不会认命。 “顾大哥！顾大哥！” 高喊声中，桑俞带着云水瑶急奔而来，在他们身后还乌泱泱的跟着一大群污衣堂的乞丐。 看这些手那刀枪棍棒的架势，显然是来帮忙的。 自从白云城被顾长青清理了一遍以后，这两天污衣堂安分了许多。尤其是在桑俞的手段下，基本上已经整合了污衣堂的势力，将其并入小丐帮中。 还真别说，桑俞的小脑袋瓜子确实好用，他借着顾长青的威势，将污衣堂治理的服服帖帖，故而城中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在第一时间传入桑俞耳中，这也是他为何能够先一步赶来的原因。 正当这时，白小白他们也纷纷来了。 第417章 杂役弟子，玩什么命啊? “是谁！？” “谁他娘的敢在白云城闹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白小白可谓将镇武司办案那一套发挥到了极致，飞扬跋扈，蛮横霸道。 只是当他们闯进酒楼之后，全都愣在当场。 整个酒楼一片狼藉，却没有任何打斗的动静，莫非已经结束了！？ 不过顾长青还在，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顾小哥，这是……” 白小白正要询问什么情况，却见太玄机脚下昏厥的二人，白小白顿时面色微变。他不认识二人，却认识对方身上的衣着。 灵木蚕丝编织的云纹白袍，其上绣有一朵金色月轮，看上去素雅且神秘，这是天机楼特有的印记。 这种印记有着独特的灵蕴，世俗手段很难模仿。 “顾小哥，他们……他们是天机楼的人？” “白副司主认识他们？” “不不不、不认识，我只是认识他们的衣服和衣服上的印记。” 白小白连忙摆手，有些哭笑不得：“顾小哥，这到底什么情况，你怎么把天机楼的人给揍了？” “他们在白云城中随意动手，酒楼闹事，扰乱秩序，还想抓人。我看他们不像好人，便打晕了他们，现在劳烦白副司主将他们带回镇武司吧。” 听到顾长青的回答，白小白面露为难之色。 “呃、这……” “很麻烦吗？”顾长青微微皱眉。 “是啊，很麻烦。” 白小白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苦笑着点了点头：“天机楼不是普通势力，哪怕我们镇武司都不敢轻易得罪。而且仙门弟子在世俗之中享有特权，即便犯了事，也需由仙盟定夺，我们不能随意处罚。” 听到这话，顾长青眉头皱得更深。 反观天尘宗的大长老和三位商盟盟主，则是神色平静，显然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镇武司能管得了天下事，却管不了仙门弟子。 特权和阶级，在任何地方都是存在的，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公平。 “如果是其他仙门弟子，得罪也就得罪了，可是天机楼并非普通仙门。” 顿了顿，白小白正色道：“顾小哥可知，天榜地榜和潜龙榜的来历？” “天机楼弄出来的？”顾长青不怎么了解，却也能猜到个大概。 “没错。” 白小白语气认真道：“天机阁虽然不在江湖，可是江湖却有他们的传说，神秘莫测，影响力极大，甚至能够左右一个王朝的意志和兴衰。” 顾长青想了想，表示理解。毕竟天机楼能够窥视天机，甚至改变未来，哪怕朝廷皇族有时候也会求到天机楼头上。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每一个王朝和天机楼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钦天监便是天机楼在世俗扶持的耳目。 “顾小哥可知道，三大榜单的意义？” 不待顾长青回答，白小白已经开口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因为江湖从来都是充满了功名利禄的地方。” “天机楼之所以弄出这个榜单，亦是为了挑起江湖争端，然后从中筛选出最强的武者，为自己所用。” 尽管白小白说的很隐晦，但是顾长青听得出来，对方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和天机楼过多的接触，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顾长青心里当然明白，天机楼筛选江湖中的强者，而为了寻找自己的应劫之人。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顾长青而言太过遥远，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去管其他事情。 …… “白副司主，你觉得这两人该如何处理？” 顾长青看着地上昏迷不醒二人，有点犯难了。 尽管他不知道这二人为什么要抓捕太玄机和小豆子，但是对方只是来抓人的，身上并无杀意，顾长青觉得就这么把人杀了肯定不太好。 且不说天机楼精通占卜数术，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总不可能全都杀了灭口吧。 顾长青不怕天机楼，可是他也不想招惹麻烦。 当然，顾长青并不后悔插手此事，因为他从太玄机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本就是公平交易罢了。 “要不，先关起来？” 白小白现在也没心情处理天机楼的人，毕竟玄阴教的威胁近在眼前，他还想带着顾长青早点回东崖郡帮忙呢，自然不想在这里耽误太久。 “没用的，以仙门弟子的手段，普通枷锁和牢狱根本困不住他们。” 一旁太玄机突然开口，面露苦涩。 这下子，白小白也犯愁了。 “还是我来吧。” 顾长青上前，拍了拍二人脸颊：“喂，醒醒！快醒醒。” “……” 周围之人面面相觑，全都愣住了。 把人叫醒以后在杀吗？要不要这么刺激？ 片刻之后，天机楼的弟子幽幽转醒，眼中满是茫然之色。 我是谁？我在哪儿？刚才发生了什么？ 等等，眼前这个少年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你！？” 二人唰地站起身，神情警惕地防备着顾长青。 他们想起来了，刚才就是这个多管闲事的少年把自己打昏的，完全不是对手啊。 顾长青摆了摆手：“行了，你们走吧。” “什么？！你不杀我们？”二人顿时有点懵了。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你们。”顾长青觉得奇怪，难道自己看上去很像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吗？ “既然无冤无仇，那你刚才为什么对我们出手？” “你们犯了律法，我身为镇武司的秘卫，自然要组织你们行凶。” 顾长青理直气壮的样子，令得二人满头黑线缭绕……早知道这样，自己就应该收敛一点的。 似乎想到什么，顾长青复又道：“对了，这里打坏的东西要赔钱的。” “赔钱？你居然让我们赔钱？”二人难以置信，情绪颇为激动。 “蓬！蓬！” 顾长青一人一拳，二人瞬间老实了。 说到底，他们也就是天机楼的杂役弟子，为了点任务报酬，玩什么命啊？ 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 无奈之下，二人只好缴纳赔偿，灰溜溜的离开。 不过离开前，二人却是恶狠狠地瞪了太玄机一眼，天机楼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一场闹剧风波，就这么结束了。 不过顾长青心里清楚，自己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第418章 再启程 云上酒楼的善后，自然有人去处理。 返回镇武司以后，天尘宗的大长老和东方商盟便借故离开。 该办的事情都办了，该给的赔偿也给了。 本来天尘宗大长老有意请太玄机去宗门坐坐，可是得知对方身上的大麻烦，也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待几人离开后，顾长青才认真看向太玄机：“前辈，虽然天机楼的弟子这次被我打发了，但是他们应该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当然是跟在顾小哥身边。” 太玄机想都不想，脱口而出。顾长青是他见过命格最为独特之人，这样的异数往往都有着非凡的气运。 顾长青微微皱眉：“跟着我，你们以后会有很多危险。” “可是不跟着你，我们更危险。”太玄机无可奈何道：“刚才要不是你，我们恐怕已经被抓走了。” “……” 顾长青沉默，没有多言。 太玄机有点心慌，连忙安抚道：“顾小哥放心，我们平时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会成为你的累赘，而且一路上老夫还能帮你趋吉避凶、逢凶化吉。” “哦。” 顾长青随口应了一声，但是半个字都不信。 如果太玄机真有趋吉避凶的本事，也不会被天机楼逼得走投无路了……所以，命数之说太过虚无缥缈，唯有自身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 月色轻纱若流华，云海深处有仙家。 山巅之上，一座古朴的楼宇高耸入云，顶天立地，这里便是天机楼在仙门中的驻地，古老且神秘。 “弟子拜见老祖。” “玄无机，还是没有你师兄和小圣女的消息吗？” “回禀老祖，如今大乱将至，世俗混沌，天机不显，无法推算因果，不过弟子已经派人去了世俗之地，相信很快就能将他们待会。” “不要小看你师兄，虽然他修为尽失，可毕竟是天机楼数百年来最天才的弟子，若非受人蛊惑自甘堕落，这楼主之位也不会落在你的身上。” “是，弟子明白。” “退下吧，将他们二人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弟子遵命。” 说罢，玄无机从楼阁中躬身退出，眼底闪过一抹莫名之色。 …… 飞云山，缥缈峰，宗门大殿内。 大长老回来，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宗主玄阳子见状，微微皱眉：“大长老，怎么就你一人回来，宋长老呢？” “回禀宗主，宋长老死了，被顾长青打死的。” “什、什么！？” 玄阳子先是一愣，而后怒意升腾：“顾长青简直欺人太甚！我天尘宗都已经主动认怂，并且赔偿道歉了，对方还想怎样？难道真想与我天尘宗不死不休吗！” “……” 大长老低头沉默，没有接话。 老实说，在与顾长青亲自打过交道以后，大长老觉得顾长青已经有了叫嚣天尘宗的资格。 且不说顾长青背后有着镇武司撑腰，但是顾长青的实力就叫人心悸。最要命的都不是这些，而是顾长青的寿元将尽。 一个人快要死了，你说他还有什么疯狂的事情做不出来？ 将心比心，大长老如果知道自己只有短短两三年的寿命，自己绝对要发癫。 什么宗主老祖？惹了老夫，统统去死吧！ 老夫命都要没了，哪管死后洪水滔天。 毫不夸张的说，顾长青要是发起癫来，估计整个江湖都没几人能够拦得住他。 大长老忽然有点小庆幸，庆幸顾长青是镇武司的人，还比较讲规矩，还有律法可以约束他，否则天尘宗灭不灭还真不好说。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短暂的愤怒之后，玄阳子渐渐冷静下来。虽然宋长老死了，但大长老却安然无恙的返回，事情显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回禀宗主，其实宋长老之死，也是他咎由自取。” 随即，大长老讲事情的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然后长长一声叹息。 听完之后，玄阳子也是一阵无语。 你说你宋安荀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顾长青？还扬言威胁弄死人家的亲友？又叫嚣对方杀了自己？ 真以为人家不敢杀人？ 而且，镇武司又岂是那么好欺负的？ 你不死，谁死？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 “宗主，要不这事就此作罢？” “我们不要再去招惹顾长青此人了，不管他是真傻还是装傻，他的精神状态我都有点怕啊。” 大长老心有余悸的劝说，现在想想都头皮麻烦。 然而玄阳子却摆了摆手道：“不用担心，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即可。” “但是……” “行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玄阳子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既然做了，就要做得彻底一点，只要不留下把柄即可。我的意思，大长老明白了吧？” “这……”大长老犹豫了一下，还是无奈点头：“老夫明白了，事后我会将人处理干净，不会查到天尘宗身上。” “呵呵，大长老明白就好。” 玄阳子微笑点头，不再多言。 …… 翌日清晨，众人齐聚镇武司大院。 “桑俞，我走以后，你自己多保重，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来镇武司找人帮忙。” “我知道了顾大哥，白云城现在还算安稳，只要你还在，天尘宗就不敢乱来。但是我听说玄阴教在东崖郡那边闹得十分凶，顾大哥自己多加小心。” “嗯，我会的。” 顾长青点了点头，便要转身离开，这时牛顺匆匆而来。 “等等、等等，顾大人等等！” 听到牛顺叫喊，顾长青顿时停下脚步：“牛司副？” “顾大人，这是镇武司给你的，请务必收下。” 说话间，牛顺将一个包裹郑重交给了顾长青。 “这是什么？”顾长青微微怔了怔。 “寒昭寺收藏的一些功法秘籍，还有不少丹药，顾大人应该用得上。” 不等顾长青开口，牛顺继续道：“顾大人，你也知道我们镇武司的规矩，惩恶扬善亦是有功绩的，所以这些东西都是你应得的，千万不要推迟，否则以后谁敢为镇武司出力？” “……” “好的，谢谢。” 微微沉默，顾长青没有矫情推脱，直接收入纳物袋中。 第419章 青山白骨，千里孤坟 东崖郡位于白云城西北方向，相距千里之远。 本来以顾长青和白小白的脚程，大概两三天就能赶到，只可惜他们身边还有一老一少坐着马车，故而行程却是慢了许多。 然而这一路走来，除了少数商队之外，他们并未遇见几个赶路的百姓，饶是古怪。 直到四人路过一处小镇才得知，这两日又有妖魔为祸，不少村落被屠戮一空，普通百姓根本不敢外出，只有商队和镖师才敢结队而行。 一时之间，巨大的阴霾笼罩在所有人的心里。 不过说来也巧，就在顾长青他们继续上路的时候，正好遇到一群血妖狼屠村，结果在顾长青和白小白的镇压之下，全部覆灭。 血妖狼在妖邪之中不算强大，可是它们数量庞大，并且从来都是成群结队的出现，想要对付它们并不容易。 尤其是血妖狼的体质非常特别，无惧内力震荡，也就是说普通武者根本伤不了血妖狼，因此镇武司每一次围剿血妖狼的时候都会损失惨重。 可惜，这群血妖狼运气不好，这次竟然遇上了顾长青这个妖孽，毫无招架之力。 只是斩杀血妖狼之后，顾长青明显感受到一道道精纯的生命元气融入自己体内，相当于通脉境的武者生命元气，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等等！不对劲！ 顾长青突然发现，自己体内枯竭的经脉隐隐有了一丝舒缓的感觉，与登仙台时炼化灵气本源的感觉一模一样。 莫非，妖邪的生命元气可以代替灵气本源，修复枯竭的绝脉！？ 念及于此，顾长青的内心暗暗激动。那岂不是说，只要自己斩杀足够的妖邪，就能彻底根治绝脉的隐患！？ 也不对！ 顾长青记得自己以前也曾斩杀过妖邪，当时并无这样的感觉……还是说，只有斩杀血妖狼，或是更高层次的妖邪，才会有如此效果？ 可惜周围没有其他妖邪，否则倒是可以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顾长青放下杂念，心绪渐渐平复。 …… 灭了血狼妖，顾长青一行人继续上路，只是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们心情压抑沉重，难以宣泄。 青山白骨黄泉路，千里处处是孤坟。 这便是乱世人间最真实的写照，也是天地的苍凉。 “玄机前辈，你觉得这个世上有天煞孤星吗？” 顾长青站在一座坟堆前，精神有些恍惚。 太玄机不由好奇：“顾小哥为何会如此问？” “因为我觉得自己总是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或许自己就是戏文传说中的天煞孤星。” “……” 太玄机沉默着没有接话，但是他能感受到顾长青情绪的波动。 眼前这个少年，到底经历了多少人间疾苦，才会有如此悲观的想法？ 不过认真算起来，初开顾家之外，顾长青似乎真的没有亲人在世了，就连他的师父也为他而死。 现在的他，应该非常孤独吧！ 而孤独，是这个世间最毒的毒药。 如果有一天，自己身边没有人认识自己，没有人记得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时，顾长青忽然询问道：“玄机前辈，你是天机楼的人，应该窥视过未来的天机，那你真的逆天改命了吗？” “呵呵，逆天改命哪有那么容易。” 太玄机苦笑着摇头：“天命早有定数，即便天机楼的弟子能够窥视未来，却也不见得能够改变未来……安知，你所窥视之未来，难道就不是自己的命数吗？” “所谓的天煞孤星，只是一种奇特的命格罢了，并非你想到那样，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便没有你，该死的人还是要死。” “老夫之所以判出天机楼，就是因为老夫始终相信，人定胜天，自强不息。” 说罢，太玄机拍了拍顾长青的肩膀，这是一位老前辈对晚辈的鼓励与期许。他能看出少年内心的迷茫和挣扎，他也愿意在少年成长的路上指引方向。 即便这个放心并不一定正确，但是少年不会迷失自己。 “白副司主，我改主意了。” 顾长青突然开口，一旁的白小白顿时懵了。 “什、什么？顾小哥……你说改主意了，是什么意思？” “我要诛杀妖邪。” 顾长青心态转变，随即问向太玄机道：“前辈能不能推算附近妖邪的具体位置？” “可以是可以。” 太玄机无奈点头：“虽然如今天机混沌，但是妖邪所在之地必然煞气冲天，以老夫的望气之术，想要推算其位置并不困难。” “那好，我们去降妖除魔。” “啊！？” 白小白与太玄机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 他们不明白顾长青受了什么刺激，居然临时改变想法。 尽管妖邪危害极大，可是镇压玄阴教才是当务之急啊！ “顾小哥，你去降妖除魔，那玄阴教怎么办？” “白副司主，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灭了附近的妖邪便到东崖郡与你们汇合。而且玄阴教和妖邪勾结，我消灭妖邪，应该也能削弱玄阴教的整体实力。” 顾长青说的很有道理，白小白完全无法反驳。 老实说，若非东崖郡告急，白小白也想去斩妖除魔，守正辟邪。只可惜顾长青心意已决，白小白亦不好再多说什么。 想了想，白小白还是打算先行一步，给司主汇报一下情况。 至于太玄机和小石头，则是选择跟在顾长青身边。 …… 接下来的日子，顾长青在太玄机的指点下四处奔走，斩杀妖邪。 不得不说，太玄机的望气之术还是蛮好用的。不管是昼伏夜出的尸妖，还是善于藏匿的山魈，基本上都逃不过太玄机的双眼。 短短五六天的时间，顾长青连闯十八处妖邪巢穴，共斩杀上百妖邪，浑身煞气凝聚到了极致，枯竭的绝脉也多了几分生机，似乎一切都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 与此同时，方圆数百里的妖邪被顾长青一扫而空，反倒让玄阴教多了几分警惕。 随后三人来到一处小镇补给，正欲休息之际，一名黑衣蒙面人突然从远处狂奔而来。 “闪开！通通闪开——” 蒙面人似乎身受重伤，不但气息紊乱，而且脚步踉跄。 街道中央，顾长青侧身让路。 二人交错的时候，蒙面人微微一顿，接着继续狂奔而去。 只是在蒙面人离开以后，顾长青却古怪地发现，自己手中居然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包裹？ 这是刚才那人故意留下的？ “站住！” “站住——” 就在顾长青愣神之际，又是几道身影追赶而来，齐齐停在顾长青面前。 第420章 惊现半人半妖 乌远小镇，街道中央，气氛颇为凝重。 顾长青莫名其妙被人包围，不由微微皱眉。 来往路人见此情景，纷纷避让，不敢多管闲事。 “有事吗？” 顾长青礼貌询问，即便对方看上去不太礼貌的样子。 为首男子冷冷开口道：“小子，你的同伙在哪儿？竟敢在鬼门市集盗窃东西！？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刚才那人我不认识，我没有……” 顾长青正要解释，为首男子忽然看他手中拿着的包裹，顿时眼睛一亮：“你们果然是一伙的，还不把盗窃的东西交出来！” 说话间，为首男子一把伸手抓向包裹，顾长青轻轻一个侧身，躲开了对方的动作。 “这东西不是我盗窃的，是别人的丢给我的。” “顾小哥不用解释，我们应该是被刚才那人给坑了，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太玄机不愧是老江湖，三言两句便道破了事情的缘由。 为首男子却不管那么多，怒喝道：“一起上，把东西抢回来。” “喏！” 附应声中，七人同时出手，朝着顾长青飞扑而去。 然而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七人倒飞出去，狼狈不堪。特别为首之人更是骇然失色，吐血不止。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怕是踢到铁板上了。 “该死！”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首男子又惊又怒，眼中凶光闪烁。 顾长青不答反问：“刚才那人是谁？你们又是谁？为何要追他？这东西又是什么？” 说话间，顾长青掂了掂手里的包裹，带着几分好奇之色。 “想要探我们的话？门都没有！” “诸位兄弟，你们也知道鬼门市集的规矩，今天这东西要是带不回去，我们都得死。” “想要活命，就和他拼了！” 话音未落，为首男子气势暴涨，浑身骨骼更是出现异常畸变，让人看了头皮发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光天化日之下，一群大活人竟然全都变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到底什么情况！？ 太玄机连忙退开，小石头紧紧拽着师父衣角，显然十分害怕。 “妖邪！？” 顾长青目光转冷，眼中多了几分杀气。 “杀！” “杀杀杀——” 七人高高跃起，再次朝着顾长青扑杀而去。 与先前不同，这次他们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大，威势更猛。 然而“噼里啪啦”几声闷响之后，七人再次倒下，其中六人当场毙命，死不瞑目，只有为首男子勉强活了下来，却也身受重伤，连起身都十分艰难。 “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子惊惧交加，心里充满了绝望。 顾长青回答道：“我是镇武司秘卫，你们鬼门市集是什么地方？刚才你们变身妖邪又是怎么回事？” “你是镇武司的人？！” 男子面色大变，神情逐渐狰狞：“镇武司的人都该死！去死吧” “蓬！” 男子突然自爆，剧烈的波动将顾长青淹没。 好在顾长青反应极快，一道剑意震荡，硬生生挡下了自爆的冲击和血污，太玄机和小石头亦安然无恙。 只不过整条大街都被血色侵染，看上去异常惨烈。 “啊！” “杀、杀人了！” “快跑——” 暗中围观的百姓吓了一跳，纷纷关窗闭户，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眼下兵荒马乱的，江湖中人当街厮杀还真没谁敢管，甚至连个报官的都没有。 “前辈，你们稍微等我一下！” 顾长青给太玄机递了个眼色，然后一个踏步消失在了原地。 师徒二人面面相觑，皆是愣在当场。 …… 片刻之后，顾长青大步返回，手中拽着一道身影，正是先前想要坑害他们的黑衣蒙面人。 “咦！？他就是刚才逃命那人！” 太玄机一眼便认出了黑衣蒙面人，没想到对方居然没跑，反而藏于暗处观察，不料被顾长青给逮住了。 没办法，以顾长青的精神感知，对方根本无所遁形。 “放开我！”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 黑衣蒙面人不断挣扎，可惜他被顾长青封住了穴窍，实在无力反抗。 “唰！” 顾长青随手揭下对方面巾，显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容。 “你……” 黑衣人正想说点什么，顾长青又在他脸上扒拉了两下，扯下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 而面具下面，是一张圆嘟嘟的脸庞，不过略显稚嫩。 对方居然是个少年，看起来与顾长青年纪相当。 “呃、你是什么人？” “哼！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黑衣少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眼里透着倔强。 顾长青摇头道：“杀你倒是不至于，不过我是镇武司秘卫，刚才你栽桩陷害我，此乃重罪，我先废掉你修为，然后关入司狱再说吧。” 说着，顾长青抬手便要落下…… “什么？镇武司？” “诶诶诶、等等！等等！” 黑衣少年顿时慌了，连忙开口：“你还真动手啊！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你叫什么名字？” “妙空空。” “什么来历？” “来历？那你可听好了！” 黑衣少年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杆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妙手空空门第一十八代传人兼唯一门主，未来的天下第一神偷儿。” “……” 顾长青三人满头黑线缭绕，总感觉眼前的少年多少有点脑疾。 还天下第一神偷？ 被人追得像丧家之犬一样！ 太玄机似乎想到什么，干咳了两声道：“顾小哥，妙手空空门乃是天下盗门之首，传承倒是挺久远。” “可偷东西是违法的。” 顾长青一脸认真，妙空空却满不在乎：“什么违法不违法的，只要不被抓到不就行了吗。” “可是你现在被我抓到了。” “啊！？你你你……” 妙空空气急败坏，恼羞成怒。 耻辱，天大的耻辱！ 未来的天下第一神偷，居然栽在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少年手中，这要是死鬼师父知道此事，估计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说说吧，那鬼门市集是什么地方？还有这些妖人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镇武司的吗？你居然不知道这些。”妙空空神情诧异。 “我应该知道？”顾长青反问。 “……” 这下妙空空愣住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顾长青：“我现在非常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镇武司的秘卫？” 顾长青也不多言，直接将自己的身份令牌丢给对方。 第421章 这么狠的吗?! “你真是镇武司秘卫？” 妙空空反复看了看手中令牌，目光有些复杂。 顾长青懒得回答，只是默默收回了令牌：“现在可以说了？” “行行行，告诉你也无妨，这些半人半妖的家伙都是鬼门的人。” “鬼门乃是千湖郡的黑道势力，虽然不如天尘宗那样的大门大派，但是传承至今也有数百年的底蕴，专门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尤其是在乱世的时候。” “至于这些人的变化……是因为他们修炼了妖邪秘术，被妖邪精血影响，所以身体才会发生畸变，成为半人半妖的怪物。” 听完妙空空的解释，顾长青眉头皱得更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妖邪秘术”这种东西，居然可以让人修炼成为妖邪？简直不可思议！ 这才短短几个月，世间变化如此之大，倒是让顾长青越来越看不懂了。 “妖邪秘术是什么？为何可以让人变成妖？” “我也不知到呀，我又没修炼过妖邪秘术，反正不久之前才出现的，或许和天地异变有关吧？” “天地异变？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魏武王朝覆灭之后，天地时常出现异象，越来越多的妖邪出现在人间，镇武司都忙不过来了。” 顿了顿，妙空空又故作神秘道：“据我所知，那妖邪秘术乃是妖邪所传授的，玄阴教的人故意将妖邪秘术散播出去，就是为了祸害天下。不少江湖中人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忍不住修炼妖邪秘术，故而挑起江湖混乱与杀戮。” “后来镇武司四处镇压，好不容易才将混乱压下去。因此现在妖邪秘术是禁忌，见光死的那种……而那些修炼了妖邪秘法的武者，则被当作异类。他们已经无法回头，唯有加入那些见不得光的黑道势力才能苟活，鬼门便是其中受益最大的一方。” 说到此处，妙空空亦是唏嘘不已，他有不少狐朋狗友便是如此。 “这么说，鬼门和玄阴教有所勾结？” “我不知道，我没有说过，都是你自己猜的。” 妙空空的否认，反而让顾长青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或许玄阴教不只和鬼门勾结，其他势力说不定也参与到了其中。 “对了，你偷了人家什么东西？” 听到顾长青突然那转移话题，妙空空实话实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先前忙着逃命，还没来得及看呢。” “不知道你还偷？” 顾长青不由愣住，盗门中人都这么随性的吗？ 妙空空脸色涨红，连忙辩解道：“那人带着面具十分神秘，而且气势不凡，至少都是先天宗师的修为，这种人物的贴身包裹怎么可能不珍贵？” “哦。” 顾长青应了一声，然后随手打开包裹。 锦缎丝绸包裹着一只紫黑色的小木盒子，看上去十分精致，其内装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铜珠，和一卷兽皮图纸。 “咦？这是……” 顾长青打开兽皮图纸，其上记录着一幅山脉地形图，看上去并不完整，可是顾长青却感觉有点眼熟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什么嘛？就这两个破烂玩意？” “哼哼！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早知如此，小爷我就不出手了，差点连命都丢了！” 妙空空没好气的嘀咕了两句，脸色特别难看。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踏空而来，直接落在顾长青面前。 来者一袭黑袍裹身，头上带着面具和兜帽，看不出任何的虚实。只是从对方散透的煞气判断，对方至少也是先天宗师。 “阁下是何人？！” “小子，你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黑袍人瞥了一眼小木合，而后目光冷冷看着顾长青。 “这东西是你的？” 顾长青正要说点什么，一旁妙空空急声道：“老大老大，那个包裹就是从他身上摸来的。不过按照江湖规矩，东西在谁手里，就归谁所有……所以，这东西现在是我们的了。” 妙空空特意叫顾长青“老大”，显然想把顾长青拉下水，否则以为先天宗师他这个小身板可得罪不起。 “交还东西，给你们留个全尸。” 黑袍人身影沙哑，眼中的杀意毫不遮掩。 妙空空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了太玄机身后，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老大老大，他想杀人灭口，弄他！快弄死他！” “呵呵，你们找死！” 不待顾长青反应，黑袍人第一时间出手轰向顾长青。 “杀！” 黑袍人气势爆发，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只可惜他的攻击还没落下，腹部便受到一股巨力的轰击，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 “蓬！” 黑袍人摔倒在地，激起漫天烟尘，周围土墙更是化作一片废墟。 “什、什么！？” 黑袍人顾不得伤势疼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自己堂堂先天宗师，久经沙场，凶威浩荡，居然被人一拳击飞！？ 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顾长青认真开口，他也很无奈，总是遇到一些不讲道理的人，上来就想动手，幸好自己略通拳脚，不然真的没办法讲道理了。 “小子去死——” 怒吼声中，黑袍人放出两道暗器，直取顾长青要害。然而剑意震荡之下，任何暗器都无法寸进，最后掉落在顾长青脚下。 “蓬！” 拳势如风，无影无踪。 眼看顾长青拳头靠近，黑袍人本能的还手抵挡，结果“咔嚓”一声，双臂骨骼断裂，黑袍人再次瘫倒在地，并且吐血不止。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偷袭不成反被伤。 “可恶！这家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力量居然如此恐怖！” “不行，此子不可力敌，快跑！” 黑袍人见势不妙便要逃离，可是他刚刚跃起，脚裸就被顾长青一把拽住，而后硬生生地摔打在地上。 “啪嗒！” 黑袍人内腑震荡，连吐了几口逆血才缓过气来。 这时，顾长青的声音再次传入耳边：“你是什么人？这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 黑袍人紧咬着牙关，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冷冷看着顾长青。 “咔！” 口中一声脆响，黑袍人毫无征兆的七窍流血，转眼之间气绝身亡。 看到如此一幕，顾长青不由愣在当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服毒自尽，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妙空空同样吓了一跳，暗忖自己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存在，连先天宗师都可以随时自尽，这么狠的吗？！ 第422章 相信大师兄不会介意的 “真死了啊！？” 妙空空小心翼翼上前，试探着用脚戳了戳黑袍人的尸体……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与此同时，妙空空对顾长青的实力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并且对顾长青的来历有了大致的猜想。 负剑少年，力压先天，又是镇武司的秘卫，加上最近东域之地的种种传闻。 顾长青的身份背景自然呼之欲出。 随后，妙空空取下黑袍人的面具，露出一张粗犷狰狞的面容。 “咦！？” 妙空空倒吸了口凉气，神情满是惊疑。 顾长青询问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啊！” 妙空空的回答，让顾长青有点懵了：“不认识？那你还这么大的反应？” “呃、这不是为了渲染一下紧张的气氛吗。”妙空空干笑了两声。 “……” 顾长青和太玄机满头黑线缭绕，有点想揍人的冲动。 妙空空见气氛不对，立即转移话题道：“秘卫大人，现在这家伙已经死了，你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了？” 没有了正主儿，妙空空顿时多了几分别样的小心思。对方如此重视这个包裹，说明盒子里的东西肯定非同一般，若是能够探知其中的隐秘，自己岂不是要发达了。 “啪！” 顾长青随手解开了妙空空封禁的穴窍，后者顿时谄媚一笑：“秘卫大人，这个东西是我顺来的，是不是可以还给我了？” 说话间，妙空空还指了指顾长青手中的小盒子。 顾长青理直气壮道：“可是你丢给我了，按照江湖规矩，这应该是我的。” “呃、我不是故意的，你……” 不等妙空空说完，顾长青正色道：“这些都是赃物，暂时由我保管。” “啊？！” 妙空空瞪大着双眼，整个人都麻了。 自己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偷来的东西，居然不是自己的了。 还有天理吗？还有公道吗？ 顾长青拍了拍妙空空肩膀道：“行了，带路吧。” “带路？带什么路？去哪儿？” 妙空空一脸愕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顾长青直言不讳道：“去鬼门市集，既然鬼门之中有不少修炼了妖邪秘术的妖人，说不定鬼门和妖邪有勾结，我们去把它铲除掉。” “……” 妙空空张了张嘴，目瞪口呆地看着顾长青。 不是，大兄弟，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就我们两个人，你跟我说去铲除东域之地一等一的黑道势力？是你假酒喝多了，还是太看得起我了？ 对不起，我只是个小偷啊！ 不去不去，打死都不去。 自己好不容易跑出来的，现在又回去送死吗？ 然而不等妙空空拒绝，顾长青不由分说将人丢到马车上，而后驾着马车离开了小镇。 至于大街上的狼藉，自会有官府之人前来处理。 …… 鬼门市集，红灯楼上。 此时不少人齐聚于此，皆是东域之地的黑道势力，亦有不少黑榜之人参加。 正位上，一人戴着鬼脸面具端坐着身子，他便是鬼门之主。 而鬼门主前方，则是玄阴教的勾魂二使，这次聚会起因，便是由勾魂二使通过鬼门发出的邀请。 他们如今便是玄阴教在东域之地的负责人，并且实力提升突飞猛进，尤其是在旁门手段的加持下，已经踏入先天之境。 “鬼门主，幽王使者呢？为何还没来？” 听到勾魂白使的询问，鬼门主苦笑着道：“出了点意外，有个不开眼的家伙，在市集中偷了幽王使者的东西，我们已经派人去追了。不过幽王使者不放行，便亲自跟去了。”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各方势力之主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鬼门市集偷东西，这是不要命了吗？ “鬼门主，这里可是你的地盘。” 勾魂白使微微皱眉，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毕竟幽王使者此行关系重大，而且身份极为隐秘，就是为了不让镇武司有所察觉。 “此事本座有错，待幽王使者回来，本座定然给使者一个满意的交代。” 鬼门主声音沙哑，颇为无奈。 勾魂白使冷哼一声，不在多言。 只是幽王使者还未到场，他们也不好直接议事。故而鬼门主拍了拍手，招来一群舞姬载歌载舞，气氛缓和了不少。 …… 一处荒芜的山丘上，四道身影正探着脑袋远眺张望，不是顾长青他们还能是谁。 “妙空空，前面就是鬼门市集吗？” 顾长青开口询问，妙空空正色点了点头。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小镇。可是顾长青感应了一下，并没有任何发现。别说人了，狗都没有一只。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要嘛此地本就没有任何人，要嘛有人布置了奇门结界，隔绝了外界的感知。 顾长青知道妙空空没有说谎，所以只能是第二种可能。 “那鬼门市集该如何进去？” “顾老大莫急，既然是鬼门市集，自然要等到晚上才会开业，不正经的人哪会在白天做生意？” 妙空空咧嘴一笑，一副侃侃而谈的样子。 在路上的时候，妙空空便已经确认了顾长青的身份，而且短暂交流下来，他发现顾长青十分好相处，因此他说话的时候也多了些松弛与随意。 顾长青白了对方一眼，随即转向太玄机道：“玄机前辈，待会儿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如果遇到有人靠近，便用奇门遁甲之术藏匿。” “顾小哥，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算了，如果真要动手，我还得分心护着你。” 听到顾长青回绝的话，太玄机完全无言以对，莫名有种扎心的感觉。 …… 日落星稀，夜色渐晚。 这时，两道身影正悄无声息地朝着鬼门市集而去。 “妙空空，门口好像有人把守，我们要怎么进去？” “只要有黑道势力的信物，便能直接进出。” “黑道信物？你看这个行吗？” 顾长青从纳物袋中翻找出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一面刻印着骷髅头，一面刻印着数字“七十八”。 “咦！？这是玄阴教的令牌，你从哪儿弄来的？” 妙空空微微惊讶，并不是所有玄阴教徒都有身份令牌，唯有十二使徒或二十八星宿才有资格传下令牌。 “我以前消灭了一群山贼匪寇，在匪寇首领身上搜来的。”顾长青实话实说。 “看来那个匪寇势力不简单，很可能是玄阴教的暗子。” 妙空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默默收起了自己给顾长青准备的信物。 “顾老大，有了信物还不行，你这样的打扮太显眼了，咱们得乔装打扮一下。” “好。” 顾长青话音未落，便“唰唰唰”换上了一身行头，黑衣黑袍加面具，连重阙剑都收入了纳物袋中。 “……” 妙空空目瞪口呆地看着顾长青，脑海之中就蹦出两个字——专业。 好家伙，顾老大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好熟练的感觉啊！ “对了顾老大，以前的名字也不能用了，你得想一个假名。” “哦。” 顾长青认真想了想，“石毅”这个名字不能用了，毕竟大师兄现在的名声不太好。 嗯，那就叫石小天好了，相信大师兄不会介意的。 第423章 那是正经生意吗? “站住！” “哪里来的？” 小镇入口处，守卫突然开口呵斥，周围排队的人纷纷侧目。 只见两道身影越过人群，径直走向入口处。 “兄弟，给个面子。” 妙空空连忙亮出自己的令牌，乃是巨鲨帮的信物。 巨鲨帮在东域之地也算小有名气，主要是沿海一带的势力，许多商贸路过，都要给巨鲨帮一些面子。 然而守卫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丝毫不以为然，也没有放他进去的意思。 这时，顾长青也取出了玄阴教的令牌，守卫一看之后顿时面色大变。 “原来是玄阴教的大人，快快里面请。” 守卫连忙让开位置，躬身请顾长青进入。 看到如此一幕，妙空空就很无语，都是小马仔，要不要这么现实啊喂！ 不过想归想，妙空空立即挺直了腰杆，趾高气昂道：“这位是我老大，我是老大的小弟，我可以进去了吗？哼哼！” “可以可以，二位大人里面请，里面请。” 守卫很识相的堆上笑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随即，二人很顺利的通过入口进了小镇。 和外界看到的死气沉沉不同，小镇内部张灯结彩，人来人往，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仿佛一下穿越到了另一方天地之中。 只是在踏入小镇的一瞬间，顾长青便皱起了眉头，因为此地阴寒，透着浓烈的邪气。 而且这些邪气在不知不觉中侵染着所有人的生机，虽然很微弱，可是顾长青的感知十分敏锐，自然能够察觉到一丝异样。 很显然，这小镇之中藏着一尊强大的妖邪，故而以阵法结界隔绝外界的窥探。 “老大，你还有没有多的令牌？就是玄阴教那种。” 妙空空一脸谄笑，他是真有点羡慕顾长青手中的令牌。 别看玄阴教大逆不道，被朝廷和许多名门正派喊打喊杀，可是人家真的强啊，尤其是在黑道势力之中，谁敢不给几分面子？ 顾长青随口道：“我也没有多的令牌了，等出去以后这个给你便是。” “嘿嘿，谢谢老大。” 妙空空歪嘴一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拿着令牌耀武扬威的样子。 顾长青眼角抽了抽，转移话题道：“行了别笑了，哪里可以打听消息？这鬼门市集有点古怪，应该有一只强大的妖邪蛰伏。” “什么！？强大的妖邪？”妙空空顿时笑不出来了，随即眼珠子一转：“这里我熟，老大跟我来。” 说罢，妙空空拽着顾长青朝着小镇中央，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 销魂窟，红灯楼。 此处乃鬼门市集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融合了酒楼客栈、赌场花楼、交易买卖于一体的大型风月场所。 据说，这里有最美的女子、最好的佳肴、最疯狂的赌局，还有各种奇珍异宝，是所有男人最向往的地方。 “销魂窟是做什么的？” “嘿嘿，当然是勾栏听曲的好地方。” “哦。” 顾长青点了点头，神色平静。 妙空空侃侃而谈道：“啧啧啧！老大反应这么淡定，肯定不是第一次进这样的地方吧？” “嗯，我大师兄带我去过两次。” 顾长青诚实回答，却让妙空空羡慕不已。 “呜呜呜，实名羡慕老大有这样的大师兄，居然带自己师弟逛窑子。” “……” “我师父以前都不带我一起玩的，还好那老鬼死得早，现在整个妙手空空门就我一个传人，想干嘛就干嘛，嘿嘿嘿。” “……” 顾长青满头黑线缭绕，实在懒得理会。 二人就这样有搭没搭地交谈着走进了销魂窟，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金碧辉煌、红灯高挂的楼阁映入眼帘。 一楼大堂十分宽敞，中间是舞姬表演，左边是美酒佳肴，右边是一排排赌档，喧嚣嘈杂热闹非凡。 有人来此寻欢作乐，有人来此洽谈生意，还有人来此寻求刺激。 如今世道越来越乱，黑道势力也越发猖狂，各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却在此地大行其道。 看着这种乌烟瘴气的场景，顾长青眉头紧锁，他很不喜欢这样环境。反倒是妙空空对此习以为常，整个人都兴奋无比。 要不是担心被人识破身份，他恐怕现在就已经扑到女人堆里去了。 “老大，感觉如何？激动不激动？刺激不刺激？比你以前去过的地方如何？” “还可以吧，就是有点吵闹。” “啊？这都叫还可以？那老大去过的地方肯定比这里更好咯？” 妙空空顿时惊了，以他那点浅薄的见识，很难想象比销魂窟还要奢靡的地方。 顾长青却是摇头：“其实，我不是很懂这个。” “诶！老大谦虚了谦虚了，咱们都是同道中人，不用假正经的。” 妙空空歪嘴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顾长青一般。 顾长青觉得对方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我和你不同，我不喜欢这个。” “懂懂懂，我都懂。” 妙空空语气暧昧，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对了老大，以后有机会带我去你们那方的花楼玩玩呗，也让我见识见识。” “这恐怕不行。” “呃、为什么不行？” “我大师兄说那是污秽之地，然后一把火将那里给烧了。” “啊？！” 妙空空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长青，完全不像说谎的样子。 真给烧了？ 什么缺德玩意儿，连花楼都不放过？ 可恶的贼子，简直毫无人性！ 妙空空暗暗腹诽了两句，忍不住吐槽道：“我说老大，你大师兄不地道啊！难道他就没想过，放过烧了花楼，那些花楼中的可怜女子又该何去何从？万千男子何以解忧？” “你说的对，所以官府后来给了她们一座茶楼谋生，听说生意挺好的，许多有钱人都去茶楼光顾。” “……” 妙空空满脸震惊地看着顾长青，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简直就离谱！ 生意挺好的？ 那是正经生意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当然，想归想，妙空空可不敢胡说八道，于是他干咳了两声，直接带着顾长青朝着二楼走去。 “哟，二位大爷这是来找谁呢？” 刚上二楼，一位衣着暴露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就贴了过来，吓得顾长青差点一拳轰了出去。 第424章 你别这样，我害怕 “嗡嗡嗡！！！” 拳势呼啸，破空声响。 美妇人刚要贴着身子上前，却见一颗拳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恐怖的煞气让她愣在原地。 “老大且慢！” 妙空空急忙大喊，额头满是冷汗。 拳头倏地停下，美妇人双脚一软，“啪嗒”一声瘫坐在地上。 刚才顾长青下意识出拳，带着几分杀伐之意，吓得美妇人脸色煞白，惊魂未定。 没办法，这些日子顾长青斩杀的妖邪有点多了，自身带着极重的煞气。好在关键时刻妙空空叫住了顾长青，否则美妇人的脑袋估计已经被一拳打爆了。 “老大冷静，这位是销魂窟的九娘子。” 妙空空苦笑着介绍，心里有种无奈的感觉。 刚才好险，一个大美人差点就被打爆了，顾老大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杀得太多，有点激动了。” 顾长青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九娘子整个人都麻了，她以为顾长青说的是“杀人”。 这是要杀多少人，才能拥有如此可怕的煞气？ 惹不起，惹不起。 九娘子狼狈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听上面的人说，最近鬼门市集会很热闹，让自己眼睛放亮一点，不要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想必眼前之人来头不小。 念及于此，九娘子连忙将顾长青和妙空空请入一间雅室。 …… 进到雅室，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嘈杂，顾长青耳朵舒服了许多。如果可以，他是真不想到这么热闹的地方待着，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孤独。 接着，九娘子命人端上酒菜，又叫来一群美艳女子作陪，这些女子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九娘子根本不怕客人消费不起，像顾长青这样的高手，不给钱更好，他们反而能够结交些人情。 只是令九娘子没想到的是，顾长青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周围女子便收回了目光，丝毫没有男欢女爱的意思。 美人计完全没效果，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正直的吗？ 还好妙空空吊儿郎当、贪杯好色的样子，让九娘子暗暗松了口气。她就说吗，能来这里的人，能够正经到哪里去？ 估计是第一次来，有点放不开罢了。 “呵呵，不知二位客官尊姓大名？” “我叫王小二，我老大叫石小天。” “原来是王大爷和石大爷，久仰久仰。” 九娘子故作惊讶，一副久仰大名的样子。 这下顾长青反倒怔住了：“你听过我名字？” “呃……这不重要。” 九娘子笑容僵硬，满头黑线缭绕。自己客套两句，对方居然当真了？ 不过九娘子好歹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了，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刚才石大爷气势逼人，一看就非常人，妾身都受不了呢。” “哦。” 顾长青敷衍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还以为九娘子知道大师兄这个名字呢，原来是虚惊一场。 九娘子见顾长青神色冷淡，故作委屈道：“石大爷不喜欢妾身这些姑娘吗？要不妾身给石大少再换几个？” 顾长青摆手：“不用了，我不喜欢这个。” “啊！？” 妙空空与九娘子顿时惊呆了，尤其是妙空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长青，下意识的挪了挪屁股，想要离顾长青远一点点。 居然有男人不喜欢女人？难道对方喜欢男人？ 九娘子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而后面露为难之色：“石大爷，关键是我们这销魂窟也没有男的那个啥。” “男的？什么男的？” 顾长青先是一愣，而后微微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男的？” “呃！？” “嘶嘶嘶！” 周围之人倒吸了口凉气，满脸的不可思议。 女的不要，男的也不要？ 难道…… 这位叫石小天大人，口味这么重的吗？ 不敢想，不敢问。 “老、老大……你别这样，我害怕。” 妙空空缩了缩身子，挪动着屁股离顾长青更远了一些。 顾长青觉得莫名其妙，没好气的瞪了妙空空一眼，然后转向九娘子道：“老板娘，我来销魂窟是为了打探消息的。” “哦？什么消息？”九娘子顿时来了兴趣，她不怕有人找麻烦，就怕没生意。 “关于妖邪的消息。” 顾长青话一出口，九娘子面色大变，转即镇定下来：“石大爷明鉴，我们销魂窟可是做正经皮肉生意的，哪知道什么妖邪的消息？” “噗！” 妙空空一口酒水喷出，差点把自己呛到。 皮肉生意哪有正经的？对方分明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啪！” 妙空空随手将一锭金子拍在桌上，大咧咧道：“这些钱，打听消息够不够？” “够够够！” 九娘子立即收起金子，眉开眼笑道：“二位大人是想得到妖邪赐福吧？那你们可算找对人了。” “跟妾身来。” 说话间，九娘子扭动着腰身朝外走去。 顾长青与妙空空相视一眼，不动声色地跟随其后。 …… 顶楼大厅，欢声笑语，气氛奢靡。 然而此刻鬼门主和勾魂二使站在窗前，心情颇为沉重。 这都已经大半天了，幽王使者却是了无音讯，不用想也知道，多半是出了什么意外。 其实幽王使者的生死他们并不关心，但是幽王使者身上的东西，对他们很重要，或者说对整个玄阴教都很重要，否则也不至于让一位先天宗师千里迢迢将其送来。 如今人不见了，东西也不知所踪，这叫他们如何不担心？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 随即一名鬼门弟子匆匆来到鬼门主面前：“门主，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打探到什么情况？” “死了，全都死了！” 鬼门弟子情绪颇为激动，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啪！” 鬼门主一巴掌将弟子扇飞出去，语气冷冽道：“好好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鬼门弟子连忙爬起身子，回复道：“我们最先派出去的人全都死了，后来那幽王使者也死了，好像是被一个少年打死的。” “什、什么？！” 勾魂二使面色大变，鬼门主不由愣在当场。 半人半妖的弟子死了？ 先天境的幽王使者也死了？ 还是被一个少年打死的？ 是鬼门弟子疯了？还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第425章 行走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 啪嗒！啪嗒！ 一条狭长的甬道之中，周围明暗夹杂，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顾长青和妙空空一路跟随九娘子来到此地，心里暗暗警惕。 他们并不知道九娘子会将他们带去哪里，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默默跟着，除非他们暴露身份或撕破脸皮。 片刻之后，一行三人穿过甬道进入地底深处，来到一座巨大的石殿面前。 这座石殿看上去岁月斑驳，周围刻印着奇异的图腾，给人一种古老神秘的感觉。而石殿门外面，此时正有十余男女默默排队等候，似乎等待着石殿大门的开启。 很显然，来到此地的不止顾长青和妙空空。 “九娘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顾长青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发现自己的精神感知居然无法窥探此地的情况……再联想鬼门市集与世隔绝的状态，顾长青隐隐已经猜想到了什么，只是他的内心仍有些不太确定。 “这里便是妖邪大神祭祀神殿，只要你们能够拿出合适的祭品，妖邪大神就会给你们赐福，让你们变得强大。” 九娘子侃侃而谈，眼中满是虔诚之色。 妙空空忍不住好奇道：“九娘子，那些人排队干嘛？” “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想要得到妖邪赐福才来的。” 九娘子显然误会了顾长青他们的来意，不过顾长青也没有解释什么，反正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顿了顿，九娘子复又道：“他们之所以排队，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赐福，妖邪大神为了避免赐福者被别人窥视，从而引起无端的争斗，故而将祭祀神殿与外界隔绝，想要获得赐福之人须排队进入，免得有人心生贪念。” “呵呵，这妖邪大神还怪好的呢。” 妙空空干笑了两声，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九娘子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们的妖邪大神自然很好，外界常说妖邪骇人，实际上那些只是最低等的妖邪罢了。” “真正的妖邪拥有极高的灵智，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而且他们非常公平，只要付出代价，就能获得力量。” 说到此处，九娘子若有深意地看了顾长青一眼。 “代价？需要什么代价？”妙空空连忙询问。 “呵呵，这要看二位大人拥有什么。” 九娘子笑着道：“有人献祭天材地宝，有人献祭血食，甚至有人献祭自己的灵魂……只要是自己拥有的，都可以用来献祭，包括别人的性命。” 顾长青与妙空空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连性命和灵魂都可以用来献祭，这妖邪大神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好东西。 正当这时，石殿大门开启，一人满脸激动地走出石殿，另一人却拽着几名懵懂的小孩进入其中。 “那些孩子怎么回事？” 顾长青突然开口询问，九娘子不以为然道：“刚才妾身不是说过吗，任何东西都可以当做献祭妖邪大神的贡品，那些孩子便是那人的祭品。” “……” 顾长青心神剧震，眉头紧锁。只是他此刻戴着面具，九娘子并未察觉到他脸上异样的情绪。 拿孩子的性命当做祭品？ 这些人都已经疯了吗？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次，就连性格跳脱的妙空空也是沉默不语。 就在二人愣神之际，刚才那人已经从石殿中走了出来，他身边的孩子则全都留在了石殿里面。 顾长青精神感知了一番，发现此人的修为气息果然提升了许多，这就是妖邪赐福？！ …… 又过了一阵，每个进入石殿的人脸上满是疯狂激动之色，看来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下一位！” “该我们了。” 九娘子转向顾长青和妙空空道：“二位大人是单独进入，还是一起进入？” 不待顾长青开口，一旁妙空空抢先回答道：“我们当然是一起进入，在老大面前，我王小二没有任何秘密。” 说到此处，妙空空故意挺了挺胸，摆出一副义无反顾的样子。 顾长青瞥了对方一眼，他都懒得理睬对方。 九娘子倒是无所谓，笑着道：“那好，二位大人里面请。” …… “嘎吱！” 厚重的石门开启，顾长青与妙空空相视点了点头，而后踏入其中。 石殿内灯火通明，宽敞明亮，干净整洁，没有半点阴冷邪恶的气息，反而有种淡淡的幽香，让人沉醉其中。 “醒醒！” 顾长青的声音穿入耳边，妙空空迷醉的目光乍然清醒：“老大？刚……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儿！？” 妙空空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大殿中央。 顾长青直言不讳道：“你被迷惑了心智，所以不记得刚才的事情。” “什、什么！？” 妙空空神色骇然，心中更是警惕万分。 在他们正前方，是一座飘着酒香的浴池，其内有着一群赤身倮体的妙龄女子正在嬉戏，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看到如此一幕，妙空空顿时面红耳赤，血气上涌。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酒池肉林！？ 妙空空脑海中不由蹦出无数旖旎奢靡的画面，同时额头冷汗直冒。刚才要不是顾长青叫醒了他，恐怕他已经陷入其中。 尽管他不知道陷入酒池肉林会如何，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嘻嘻，有意思，真有意思，居然有人能够抗住本座的幻术魅惑？” “两个小哥哥，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一个温婉灵动的声音响起，酒池中的女子渐渐消失……随即，一名衣着暴露，极为妖艳的女子在酒池中浮现，惊艳了妙空空的双眼。 “我我我……我叫妙空空。” 妙空空咽了咽口水，仿佛心尖尖都在颤抖。他这次并没有中幻术，纯粹是色迷了心窍，直接把自己的真名报了出来。 池中女子非常满意，回以明媚的微笑。 妙空空感觉心都要融化了，要不是脖子被顾长青抓着，他恐怕早就扑上去了。 “小哥哥你呢，叫什么名字？” 池中女子转向顾长青，笑容更加魅惑。 顾长青倒是不为所动，直接报上假名：“我叫石小天。” “石小天？”池中女子目光有些幽怨：“这么平平无奇的名字，想必不是小哥哥的真名吧？” “嗯，我大师兄说行走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用假名也是合情合理吧。” “啊？！” 池中女子表情一僵，有点没反应过来。 承认了？对方居然不要脸的承认了？ 第426章 我有更好的方法 大殿之中，寂静无声，气氛颇为尴尬。 池中女子名叫梦云菁菁，她的确不是普通妖邪，而是妖灵界梦云一族的大妖，不但拥有灵智，还能化作人形。若是放在世俗，与普通人无异。 当然，由于世俗之气太过污浊，长时间待在世俗不利于修行，因此梦云菁菁才会建造此处石殿结界，利用人性贪婪，收集自己修行所需的祭品。 只不过梦云菁菁潜入人界之后，遇到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族，她还是第一次遇上顾长青这样的人，明明用的假名，还那么理直气壮？ 说他精明吧，他什么话都说。 说他愚蠢吧，他又知道江湖险恶。 如此自相矛盾的性格，倒是让梦云菁菁有点看不透了。 正当这时，顾长青突兀开口道：“你刚才问了我两个问题，现在我可否问你两个问题？” “哦，小哥哥想问什么？” 梦云菁菁笑颜如花，踩着水花一步一步走向顾长青，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娇媚。 顾长青下意识的退开了几步，与梦云菁菁保持着一定距离，看上去颇为嫌弃的样子。 “你你你……你居然躲着我？” 梦云菁菁有点傻眼了，她没想到顾长青居然会嫌弃自己。 难道自己今天的妆容有问题？ 还是对方眼睛不好使？ 这么大个美人儿都看不见？ 顾长青没有接话，直问道：“你是什么妖邪？为什么和人一模一样？” 老实说，顾长青也算见过不少妖邪了，可是和人一模一样的妖邪，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实在有些颠覆他的认知。 梦云菁菁娇滴滴地道：“本座可不是什么妖邪，而是真正的大妖哦。” “大妖又是什么？” “妖是妖，邪是邪，魔是魔，怪是怪……” 梦云菁菁没有解释的意思，因为她并不认为凡俗武者有必要了解这些。 顾长青微微皱眉，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顿了顿，梦云菁菁复又道：“说吧，你们来本座这里想要得到什么？金银珠宝？还是权利修为？本座最是公平，只要你们献祭的贡品足够，本座可以给你任何想要的。” 顾长青认真道：“我想要恢复自己的身体可以吗？” “当然可以。” 梦云菁菁一眼便看出了顾长青的身体状态，故而笑着道：“绝脉之体而已，只要本座一口仙气，便能渡你长生不死。”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 梦云菁菁上下打量着顾长青，眼中闪过一抹精芒：“吧你的心给本座如何？赤子之心可是难得一见呢。” “我的心给了你，我便不能活了。” 顾长青眉头紧锁，刚才他的内心真有那么一丝动摇。 明明一些超凡手段轻易便能治好自己绝脉之体，偏偏自己却在红尘之中苦苦挣扎，自己的努力真的值得吗？ “小哥哥放心，本座怎么舍得让你死掉呢？” 梦云菁菁温声细语，再次朝着顾长青走去：“待会本座会在你的体内种下一枚种子，可以将你变成妖种，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妖奴，只要本座活着，你就能长生不死。” “……” 沉默片刻，顾长青缓缓摇头：“还是算了吧。” 梦云菁菁脚步一顿：“算了？什么算了？” “我想活着，可是我也想要自由，不想变成妖种，更不想成为别人的奴隶。” 顾长青的语气平淡，但是每一个字都非常坚定。 梦云菁菁微微眯眼，脸上笑容渐渐收敛：“小哥哥，你有点贪心了哦。” “要是本座没有看错，你的命数不过三五年左右了。” “你想要活命，又不想付出，这可不公平呢。” 听着梦云菁菁的话，顾长青淡淡摇头：“其实，还有一种办法。” “哦、什么办法？” “把你杀了。” “杀我？嚯嚯嚯！” 梦云菁菁先是一愣，而后捂嘴大笑，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有意思！实在太有意思了！” “按照此界的武道划分，你不过开窍大周天吧？居然想要杀我？” 说话间，梦云菁菁气势爆发，一只白狐虚影出现在梦云菁菁身后，血色的双眸透着高高在上的冷漠，五条尾巴肆意张扬。 “这……这是什么！？” 妙空空双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白狐虚影。 “哎呀呀，小哥哥这么有趣，本座都舍不得伤你呢。” 梦云菁菁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几分娇嗔与魅惑，然而顾长青丝毫不为所动。 “老、老大，要不咱们从了吧？” 妙空空大喊了一声，而后暗中传音：“老大，要不咱们先来个虚与委蛇，然后攻其不备，趁乱逃走。” 顾长青摆了摆手：“不用，我有更好的方法。” “什么方法？老大快说快说！” 妙空空连忙凑到顾长青身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你先退开一点。” “啥？” 妙空空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退开了几步。 “再远一点。” “哦哦。” 妙空空又退了几步，满头雾水：“老大，你……” 话音戛然而止，在妙空空惊愕的目光中，顾长青同样气势爆发，煌煌剑意透体而出。 “嗡嗡嗡！” 强大的剑意震荡空间，恐怖的气浪席卷大殿。 妙空空直接被气浪掀翻在地，看上去特别狼狈。只是妙空空此刻丝毫未觉，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卧草！自家便宜老大这么强的吗？！ 那自己以后是不是可以螃蟹过街——横着走。 呜哈哈哈哈！ 妙空空暗暗得意，他的嘴角不断上翘，压不住，根本压不住。 “啪！” 顾长青一个踏步而上，身如闪电般迅速靠近梦云菁菁……与此同时，重阙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带着几分雷霆之势，厚重如山。 “呵呵，小哥哥有点不自量力呢。” 娇笑声中，梦云菁菁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轰！” 强大的剑势瞬间落空，顾长青身形微微顿住。 这还是顾长青第一次和大妖交手，梦云菁菁诡异的手段仿佛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哪怕顾长青精神感知都无法捕捉到梦云菁菁的气息。 “本座在你后面哦。” 空间扭曲，梦云菁菁毫无征兆的出现顾长青身后，一双利爪朝着他的背心抓去。 第427章 辣手摧花石小天 “蓬！” “轰轰轰——” 气浪激荡，惊天动地。 大殿角落处，妙空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战斗惊呆了。他是真没想到顾长青敢和妖邪动手，更没想到顾长青居然能够硬抗妖邪不落下风。 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妙空空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来人间凑数的？ 不过一想到梦云菁菁刚才所说，顾长青只有三五年命数，妙空空心里又觉得无限惋惜，天妒英才啊！ 如此惊艳才绝的一位少年，真就逃不过命运的枷锁吗？ 可惜，实在太可惜了。 还有这大殿，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打成这样居然都没坍塌，简直匪夷所思。 …… 就在妙空空胡思乱想之际，大殿之中骤然变化。 顾长青硬抗梦云菁菁利爪一击，反手一剑重重落在梦云菁菁身上。 “咔嚓！” 手臂格挡，当场骨裂。 梦云菁菁倒飞出去，呆呆看着自己折断手臂，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攻击非但没有对顾长青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被对方打断了手臂。 刚才那种力道，是无比纯粹的力量，霸道绝伦，却又完全不同于武道的内力真气。 这、这不可能！ 凡人武者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尤其对方还只是开窍境武者。 是自己疯傻了，还是这个世界太癫狂了？ “咻！” 剑意煌煌，破空呼啸。 梦云菁菁立刻清醒，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只见她身形一闪，宛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大殿另一边。 在没有弄清楚顾长青的真正实力之前，梦云菁菁根本不敢和顾长青正面对抗，先前轻佻的心态全都化为无比凝重的神情。 她承认自己轻视了对方，不过真正的胜负现在才开始。 转念间，梦云菁菁双目血光闪烁，一道黑色纹路从眉心蔓延全身，给人一种妖艳邪魅的感觉。 而且她折断的手臂也已经恢复如初，颇为诡异。 此时此刻的梦云菁菁，才像一尊真正的妖邪。 “嘻嘻嘻！” “居然能够逼出本座法身，真是更有趣了呢。” 梦云菁菁在笑，只是她的笑容冰冷森然，丝毫没有魅惑之意，反而有些狰狞。她还是第一次被凡人武者弄得如此狼狈，连法身都被打出来了。 要知道，如今的世俗之中可没有灵气修炼，这就意味着梦云菁菁的每一点消耗都无法得到相应的补充……长此以往，她会越来越虚弱，最终被迫返回妖灵界，或是被其他大妖吞噬。 一想到妖灵界的黑暗与残酷，梦云菁菁便是心底一寒，那样冰冷血腥的世界，哪有人间自在逍遥？ “唰！唰！唰！” 虚影与法身融合，梦云菁菁身后多出五条尾巴不断延伸，在半空中勾画出一个血色囚牢，想要将顾长青困在其中。 然而，顾长青仿佛预判到了囚牢的落点，身形如同游鱼般灵活穿梭，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让梦云菁菁的想法落空。 …… 一阵过后，梦云菁菁因为消耗太大且没有补充，渐渐有点后继无力，反观顾长青越战越勇，丝毫没有虚弱的状态。 此消彼长之下，梦云菁菁反而落入下风。 杀！杀！杀！ 霎时间，顾长青全力爆发，体内剑元力与剑意融合，整个人化作一道璀璨的寒芒，直向梦云菁菁而去。 “不好！” 梦云菁菁面色大变，想要再次遁走，可是她的气机被顾长青锁定，无论她如何闪躲，都无法避开顾长青的轰击。 “砰！” 一声巨响，整个大殿在震荡中剧烈摇晃。 角落处的妙空空更加惶恐，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弱小与无助。 当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噗！” 梦云菁菁硬抗顾长青全力一击，不但五条尾巴被崩断，就连她的胸口也出现了一个恐怖的血洞。 受到如此重伤，换做普通人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不过许多妖邪并无心脏，只要心核不毁，他们就不会彻底消亡。 饶是如此，白狐虚影渐渐消散，梦云菁菁亦是摇摇欲坠，她的血色双眸第一次露出惊恐之色！ 梦云菁菁万万没想到，一个凡人武者竟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特别是顾长青的剑意之中带着一种侵略特性极强的剑元力，不断破坏者梦云菁菁体内的生机，而且无法被驱散，只能任由自身血气一点一点去消磨。 “不可能！这不可能！” 梦云菁菁怒声尖叫，状若疯魔，哪里还有半点妖媚的模样。她试图重新凝聚妖力，可惜顾长青并未给她机会…… 离手御剑，寒芒开天。 “噗嗤！” 梦云菁菁身子一颤，咽喉被寒芒洞穿，绽放出一朵血花。 然而顾长青微微皱眉，脸上并无半点喜色。 尽管梦云菁菁受到绝杀一击，可是她的气息并未虚弱太多，甚至片刻之后，梦云菁菁咽喉和胸口的伤痕逐渐修复，宛如不死之身。 “像杀本座？你……” 话音戛然而止，梦云菁菁神色惊愕，因为顾长青顾长青的攻势又来了，并且又快又猛。 既然一击杀不死，那就十剑、百剑！ 顾长青真就不信了，将对方挫骨扬灰还能恢复过来。 “咻！” “轰轰轰——” 漫天剑芒，寒光交错。 在连绵不绝的剑意之下，梦云菁菁的身体表面出现了无数裂痕，宛如**的瓷器一般，即将破碎。 终于，在一次猛烈的轰击之后，梦云菁菁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重重摔落在地，浑身是血，支离破碎。 痛！实在太痛了！ “你、你究竟是谁？” 梦云菁菁艰难地开口，眼中早已没有了先前的轻佻与高高在上……可恶，要不是天地意志的约束，本座又岂会败给你这样的蝼蚁？ 只可惜，顾长青根本没有理会对方，仍就继续攻击。 废话真多，干就完事了。 “混账！” “石小天，本座记住你了，总有一天本座会找到你，然后吃掉你的心，让你成为本座的奴……” “咔嚓！” 梦云菁菁终于承受不住，身体崩溃，妖核炸裂，一缕残魂遁入虚空之中。 “啊啊啊——” “石小天！石小天！本座不会放过你的——” 凄厉的惨叫声中，梦云菁菁的残魂被虚空吞没。 随即，一道磅礴的本源之力涌入顾长青体内。 第428章 机缘，石钟乳 “阿嚏！” “阿、阿嚏——” 远在万里之外的平原上，石毅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整个人都有点懵了。 谁在念叨本大爷呢？ 罢了罢了，继续睡觉，明天还要干仗呢。 听说那匈奴部落有点东西，这次可要认真对待了。 …… 地下石殿之中，烟尘消散，一片死寂。 顾长青站在原地，默默感受着一尊大妖生命本源带来的提升，似乎枯竭的经脉又好转了一些。 寿元的增长让顾长青倍感踏实，他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敬畏与感动。 相比献祭换取的寿元，他更相信自己夺来的寿元，这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寿元。 “咳咳咳！” 妙空空小心翼翼从大殿角落走了出来，然后神情忐忑地打量着四周。 “老……老大，那个妖女呢？” “不会吧？你真把她给弄死了？” “刚才到底啥情况啊？” 妙空空有些激动，又有些可惜。那么漂亮的妖女，居然被老大给活活打死了。老大也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吗？ “那妖女，应该没有死。” “哦……啊！？什、什么！？” 妙空空面色霎白，下意识的环顾四周，生怕下一瞬被梦云菁菁给弄了。 顾长青自顾沉声道：“刚才我感觉对方一丝神魂波动遁入虚空之中，我并没有灭杀神魂的手段。” “这么说，对方真的没死？那她回来报仇怎么办？” 妙空空这下彻底慌了，妖邪的手段当真诡异。 “对方只剩一缕残魂，暂时应该回不来了。” 听到顾长青的回答，妙空空再次放下心来：“老大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打算？这位妖邪大神死了，鬼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我们一出去就会被鬼门围杀。” “无碍。” 顾长青淡淡摆了摆手，然后朝着大殿深处走去。 事实上，顾长青并不在意鬼门的想法，以他如今的实力，就算不能覆灭鬼门，自保应该没问题的。 “老大，你这是……” 妙空空跟上顾长青正想说点什么，却突然愣在当场，同时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在他们前方，是一只只整齐摆放的四方囚笼，有的囚笼之中白骨森森，有的囚笼里面关押着不少孩子。 只不过，这些孩子眼神空洞，脸上挂着麻木的表情。 刚才打斗那么大的动静，这些孩子居然不哭不闹，这显然很不正常。 而且，囚笼中的白骨足以说明，刚才的妖女吞噬过不少血肉，这也是顾长青刚才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原因。 或许妖邪不一定都是坏的，可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怕梦云菁菁再怎么妖娆美艳，也丝毫阻挡不了顾长青诛杀妖邪的决心。 对方所谓的公平交易，只是盘剥别人的生命和尊严罢了，并非真正的公平。 “那个妖女，可真该死啊！” 妙空空回过神来，心里那点涟漪完全被愤怒冲散。他连忙上前打开牢笼，放出那些被关押的孩子，一共十来人。 只可惜，这些孩子似乎受到过极大的刺激，心智受损，根本无法正常交流。 “老大，这些孩子怎么办？” “先想办法带出去，看看能够医治。” 听到顾长青的话，妙空空暗暗松了口气。毕竟顾长青此举，说不定他绝对不是那种冷漠的人。妙空空还真怕顾长青杀伐决断冷血无情，将这些孩子全都留下。 其实妙空空自己就是个孤儿，从小被师父拉扯长大，所以他非常同情这些孩子的遭遇，如果真的无法救治，大不了他给养着便是，反正以他的“手艺”，讨口吃的还是不难。 “等等老大！” 妙空空突然开口，叫住顾长青道：“正所谓，贼不走空，咱们难得来一趟，自然不能空着手离开。” “刚才我看到墙角那边有几个大木箱子，里面肯定有不少宝贝。” 说话间，妙空空转身朝着大殿另一边走去，角落处正静静摆放着三个大木箱子。 “嘎吱！” 第一个箱子打开，里面一片金光耀眼，皆是金银珠宝。 第二个箱子打开，顿时香飘四溢，里面全是天材地宝、灵丹妙药。 第三个箱子打开，里面放着不少奇珍异宝。 “发达了，发达了……老大，我们这次发达了。” “这么多钱财，得逛多少次勾栏啊？！” “到时候我要左拥右抱，夜夜笙歌！” 妙空空太过激动，有些手舞足蹈，语无伦次。 顾长青神色平静，倒是没有太过激动，毕竟他也算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三个大木箱子，想要全部弄出去可不容易，而且顾长青的纳物袋已经装不下了。 …… “咦？！这是什么？” 妙空空继续搜寻大殿，最后却在大殿中央的酒池停了下来。 作为盗门传人，他的直觉告诉他，此地绝不简单。 最开始他还以为，这所谓的“酒池肉林”都是幻术，没想到妖女死了，这酒池依然存在。 “咕噜~~” 妙空空试探着喝下一小口池中水，顿时精神一振，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仿佛吃了灵丹妙药一般，丝毫不见任何中毒迹象。 看到如此一幕，顾长青眼角微微抽动，满头黑线缭绕。他要是没记错，这应该是那个妖女的“洗澡水”吧？妙空空居然如此陶醉？ 事实上，这池中水并无异味，反而有种淡淡的清香。 “我我我……想起来了！”妙空空一拍脑袋，随即又惊又喜：“这是石钟乳，这就是传说中的石钟乳！” “什么？石钟乳？！” 顾长青先是一愣，而后上前查探，他也曾在医经之中翻阅过关于“石钟乳”的记载。 石钟乳乃地脉之气孕育而生，夺天地之造化，不但拥有洗筋伐髓之功效，还能固本培元，提升修为，可谓诸多妙用。 只可惜，石钟乳形成条件极为苛刻，天时地利缺一不可，绝非外力能够左右。 也就是说，这石钟乳本就天然诞生于此，根本不是什么洗澡水，所谓的“酒池肉林”也只是妖女的障眼法罢了。 而且这么大一池石钟乳，少说也有上千年的积累。 难怪妙空空如此激动。 机缘，天大的机缘！ 第429章 天地奇宝，仙云葫芦 石殿外面，不少人还在焦急等待着妖邪大神的赐福。 可是这都大半天过去了，丝毫不见石门开启。 众人暗暗着急，可是没有人敢擅闯祭司神殿。 由于石殿有结界护持，外面根本不知道内部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九娘子也在门外等待着，柳眉微蹙，颇为无奈，她还想知道顾长青和妙空空得了什么机缘，然后给自己一番赏赐呢。 “什么情况？进去有一会儿了，怎么还没有出来？” “难道，妖邪大神想收了二位大人当面首？”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年轻力壮嘛。” 九娘子一阵胡思乱想，更加坚定了与顾长青他们打好关系的决心。 等，必须等。 …… “咕噜~~咕噜~~” 妙空空探着头一口一口的吞咽着石钟乳，直到自己完全撑不下为止。 这么大一池石钟乳，喝不完，根本喝不完。 妙空空幸福地瘫倒在池子旁边，石钟乳在他体内自行运转，不断滋养壮大他的内力，同时改善他的体质。 顾长青没有去打扰，只是默默站在一旁观察着对方的状态。 “爽！实在是太爽了！” 半个时辰后，妙空空从修炼状态中醒来，整个人宛如洗筋伐髓，脱胎换骨一般，修为更是打破桎梏，一举跨入先天之境。精气神直达巅峰，就是身上一阵臭烘烘的酸腐味儿。 “多谢老大帮我护法。” 妙空空郑重行了一礼，这声“老大”叫的真心实意。 先前妙空空内心还有点忐忑，毕竟寻常武者见了如此天大的机缘，恐怕早就想着杀人夺宝了，但是顾长青非但没有这样的想法，反而主动为其护法，这叫妙空空如何不感激？ 顾长青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拍了拍对方肩膀：“不用谢我，你跟着我一同来此冒险，这些机缘都是你应得的……现在感觉如何？” “我感觉自己身体状态极好，不仅突破了先天之境，而且洗筋伐髓之后，资质提升了许多，估计今后修炼也会更加顺畅，踏入大宗师不成问题，嘿嘿嘿！” “唉！只可惜我的身体天赋有限，已经吸收不下了。” 妙空空歪嘴一笑，哪有半点可惜的样子，纯属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长青差点没忍住一巴掌呼过去，对方这个样子，太猥琐了。 “就是这么多石钟乳，恐怕没办法全部带走。” 笑过之后，妙空空满脸郁闷。 入宝山而空手回，这比丢了钱还糟心。 是啊，如果不曾拥有过，或许就不会有失去的痛苦。 妙空空此刻就是这样的心情……难受，想哭。 “别耍宝了，先拿水袋装一点石钟乳，然后给那些孩子一人一滴服下，千万不要多了，那些孩子没有修炼过，身体很难承受太多的石钟乳。” “明白明白。”妙空空精神一振，连忙行动。 待妙空空离开以后，顾长青想了想，直接跳入石乳池中，并且尝试吸收炼化周围的石钟乳。 他倒是没有想过直接饮用，毕竟心里多少有点膈应，所以他打算通过身体直接吸收炼化，然后融入四肢百骸。 “汩汩~~” 石钟乳不断涌动，磅礴的造化之力滋养着顾长青身躯，同时也修复着他体内枯竭经脉，尽管很缓慢，可是真的在好转。 这…… 顾长青又惊又喜，本来他只是想要尝试一下，没想到这石钟乳居然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神奇。 想想也是，石钟乳本就夺天地造化应运而生，自然拥有种种神奇的效果。 只可惜石钟乳乃是天地灵物，往往可遇而不可求，否则顾长青或许早就告别绝脉之体。眼下这一池的石钟乳，可以说是得天之幸了。 事实上，这座石殿和这一池石钟乳只是梦云菁菁偶然中发现的，她本想着自己彻底化形之后再享用，可惜妖算不如天算，她根本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顾长青，结果这天大的机缘白白便宜了顾长青。 随着石钟乳的吸收炼化，顾长青的经脉被逐渐修复，同时体质也在不断蜕变。 首先是筋骨，在造化之力的淬炼下变得更加坚韧紧密。 其次是血气更加浓烈，隐隐散透着一种荒蛮苍凉的气息。 再然后便是穴窍更加凝实，剑元力也更加精粹。 最终，第五道极窍水到渠成被开启，此乃“玲珑”极窍。 每一处极窍都有打破极限的特性…… 天灵极窍，性命双修，一旦开启实力暴涨。 神庭极窍，天人交感，可强神念。 紫府极窍，由虚化实，神魂暴涨。 而玲珑极窍的特性便是心意灵动，一念千想。 顾长青本就悟性极强，如今开启玲珑极窍，就如同多出一颗七窍玲珑心，想什么事情都非常通透，可谓一通百通。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迷雾遮蔽的双眼，突然看透了整个世界的本质，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如今却是心里了然。 好！很好！ 顾长青暗暗激动，感觉自己头有点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然而就在顾长青满心欢喜之时，他突然感觉到生命在流失，原本修复的经脉再次变得枯败不堪，与修复之前一模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 顾长青微微皱眉，并未慌乱。 或许是因为玲珑极窍的原因，他现在冷静的可怕，仿佛所有利弊都在他脑海中掠过一般。 本就是意外之喜，即便回到最初的状态，顾长青也不觉得失去了什么，大不了从头再来。 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经脉为什么会再次枯败？ 绝脉！绝脉！ 难道真的是绝命之脉吗？ 还是说，因为自己失去了剑骨，先天有缺，所以再多的天地灵物，都无法恢复枯竭的经脉？ 念及于此，顾长青顿时心头一沉。 如果真是他猜想的一样，那么仙门他是非去不可了。 …… 一阵过后，顾长青缓缓睁开双眼，却见周围的石钟乳已经干涸，偌大的池子只有自己坐在其中。 “嗯！？” “那是什么！？” 顾长青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却见池子中央放置着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铜葫芦。 因为石钟乳干涸，地面干裂，故而青铜葫芦显露处半截身子。 顾长青随手将其取出，只见葫芦之上刻印着“仙云”二字，古朴灵动，仙意缥缈。 蓦然间，顾长青想到了身上戴着的“千重环”。 此处既是风水宝地，也就是说，这仙云葫芦乃是一件天地奇宝？！ 第430章 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嗡嗡嗡！” 奇宝认主，福至心灵。 就在顾长青精神意念探知仙云葫芦的刹那，一段晦涩的信息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天地初开，仙藤结葫。 葫生七籽，应劫而落。 苍穹破碎，逆转玄黄。 道化三千，轮回无常。 …… 随着一幅幅画面的消散，顾长青仿佛看到了仙云葫芦的前世今生，轮回因果。于此同时，他也大概知道这仙云葫芦的三大特性。 芥子空间，可收纳万物。 回溯本源，可返照先天。 孕养灵性，结造化之力。 第一种特性芥子空间，顾长青尚能理解，应该和纳物袋一样的功效，而且空间极大，仿佛能够容纳一片天地。 但是后面两种特性，回溯本源，孕养灵性，顾长青就完全不明所以了。他毕竟是半路修行，连武道都没有完全整明白，又怎么会知晓仙道之玄妙？ 事实上，天地奇宝，应运而生。就如同石钟乳的形成，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此地之所以形成如此特殊的环境，就是因为这仙云葫芦的存在。 其实，这鬼门市集曾经叫“葫芦村”，后来逐渐发展壮大成为了葫芦镇。只因其特殊的环境，后被鬼门发现并占据，逐渐形成如今的市集。 顾长青自然不知道这些，他还在尝试着摆弄仙云葫芦，却发现除了芥子空间之外，其他特性根本无法使用。 仔细一看，顾长青才发现这仙云葫芦之上有一道深深的裂痕，显然受损十分严重，故而无法使用其特性。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奇宝，能不能修复，估计会很困难。 转念间，顾长青将仙云葫芦贴身收藏，不管怎么说，芥子空间还是非常实用的，就比如大殿角落中的三个大木箱子，便可随意收入葫芦空间之中，十分方便。 “啊！？” 突然一声惊叫，却是妙空空带着一众孩子走来。 因为石钟乳的关系，那些孩子此刻都已经恢复了灵智，就是有些怯生生地躲在妙空空身后。 “老、老大？！” “呃？” “这这这……这么大一池石钟乳呢？全被老大给喝光了！？” “嗯。” “……” 妙空空目瞪口呆地看着顾长青，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石钟乳可不是白开水，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一旦超过了身体承受的极限，恐怖的能量绝对能够将身体强行撑爆。 简单来说，就是天赋越差，能够吸收炼化的石钟乳则越少。 而天赋越高，则吸收炼化越多。 妙空空只是喝了几口石钟乳就撑不住了，可顾长青整整炼化了一池的石钟乳，这其中的差距何止天壤之别？简直就只不可逾越的鸿沟！ 由此可见，顾长青的天赋资质何等恐怖。 原本妙空空内心升起的一丢丢小骄傲，现在全都烟消云散了。 比不过，真的比不过……还好这是我老大。 一想到自己小马仔的身份，妙空空精神大振，心里更骄傲了。 “这些孩子情况如何？” 听到顾长青询问，妙空空顿时回过神来：“老大放心，他们先前只是惊吓过度失了心智，在服用了石钟乳以后，我挨个帮他们炼化，不但恢复其心智，就连他们的体质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今后修行武道绝对事半功倍。” “那就好。” 顾长青点了点头，正想说点什么，脚下突然一阵剧烈摇晃。 …… “这都进去多久了？刚才那两人怎么还没出来！？” “他们该不会死在里面了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妖邪大神向来公平交易，从来只收贡品，不会伤害祭献者，即便妖邪大神对献祭的贡奉不满意，最多就是打发离开罢了。” “没错，就算那两人得罪了妖邪大神死在里面，石门也会自动开启啊！” “妖邪大神该不会是休息了吧？” “啊！？这个……” 石殿外面，怨声载道。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石门还未打开，里面也没有人出来，大家都快等的不耐烦了，甚至许多人已经失去耐心，选择直接离开。 九娘子也是无奈，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此地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声响。 “咔、咔嚓！” “咦？石门打开了？！” 九娘子又惊又喜，连忙转头望去，却见石殿微微摇晃，石门并没有打开。 这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九娘子正欲上前查探究竟，不料脚下忽然传来剧烈震荡，让她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嗡嗡嗡！” 烟尘漫天，山摇地动。 整个地下空间剧烈摇晃，仿佛随时就要崩塌一般。 “不好，这里要塌了！” “跑！快跑！” 九娘子第一时间向外奔逃，其余之人紧随其后。 “轰！” “轰轰轰！” 巨响声中，地窟崩塌，一道道身影被淹没其中。 …… 翌日清晨，一抹天光穿透云层洒落大地。 原本热闹的鬼门市集，一夜之间沦为废墟之地，周围一片死寂。 “咔嚓！” “蓬！” 地面轰然炸裂，一道身影从废墟之下跳了出来，不是顾长青还能是谁。 紧接着，一道道身影从废墟地底钻了出来，十余名小孩子一个不少，妙空空则跟在最后。 “嘿嘿，总算出来了！” “哈哈哈，我就说我天下第一神偷，绝对不会轻易死掉的。” 妙空空放声大笑，而后贪婪的呼吸着周围的空气。他差点都以为这次要去见自己太奶了，没想到最后峰回路转逃出生天。 起因是顾长青取走了仙云葫芦，天然形成的风水宝地反噬崩塌。 也幸好石殿足够坚固，即便地窟崩塌也无法淹没石殿，所以顾长青花了一夜时间，硬是从地底挖出了一条生路。 只是当他们看到周围的环境以后，全都愣在当场。 昨晚还好好的鬼门市集，现在居然成为了一片废墟，而且随处可见的尸体和残兵断刃尤为刺眼。 很显然，昨晚此地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厮杀，故而这些尸体都没来得及处理。 这是什么情况？！ 偌大的鬼门市集，说没就没了？ 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顾长青等人愣神之际，两个身影小心翼翼地探了过来。 第431章 我成了幽王使者? “谁！？” 妙空空心有所感，一声厉喝便要动手，这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别紧张，是玄机前辈和小豆子。” 说话间，顾长青主动朝着前方而去。 如今没了结界阻隔，顾长青的精神感知能够瞬间覆盖整座小镇，自然知道来人是谁。 妙空空先是一愣，连忙跟在其后，周围孩子也纷纷跟随。 “嘿嘿，老夫就知道你小子命硬的很，肯定不会有事！” “哈哈哈——” 大笑声中，太玄机牵着小豆子快步走来，只是这一老一少此刻的样子，看上去颇为狼狈。 “玄机前辈，这鬼门市集发生了何事？为何一夜之间变成这副模样？” 听到顾长青询问，太玄机笑意收敛，面露苦涩：“具体情况老夫也不是很清楚，老夫只知道，昨夜突然地龙翻身，整个鬼门市集出现混乱，而后火光冲天，厮杀不断。” “当时老夫带着小豆子躲在地坑之中，听逃出来的人说……好像是鬼门之主突然发难，想要坑杀各方黑道首领和整个鬼门市集的江湖中人，幸好有玄阴教的强者及时出手，许多人才得以幸免于乱。” 听完太玄机的讲述，顾长青眉头紧锁，他总感觉事情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如今他已开启玲珑极窍，即便缺少江湖经验，但是脑子比以前好使了不少。 这时，妙空空追问道：“老前辈，那鬼门主和其他人呢，最后结果如何？” “据说鬼门之主重伤遁逃，鬼门市集就此覆灭。至于那些黑道首领和其他江湖中人，则跟随玄阴教的强者离开了此地，好像他们聚在一起准备密谋什么。” 太玄机不太确定的回答，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玄阴教召集黑道势力，必然图谋不小，再联想鬼门市集覆灭之事，玄阴教这是要搞事情啊！ “妙空空，我去追玄阴教的人，你帮我送玄机前辈和小豆子去东崖郡镇武司。” 说话间，顾长青将自己镇武司的身份令牌交给了妙空空。 可是这下子，反而把妙空空给整不会了：“不是吧老大，我一个小偷，你让我去当保镖？还有没有点人性啊喂？” “小偷为什么不能当保镖？”顾长青反问。 “你就这么信任我？”妙空空非常抗拒，又不敢拒绝。 “我大师兄曾说过，盗亦有道，我相信你。” 顾长青拍了拍妙空空肩膀，目光清澈且诚恳。妙空空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这可是来自老大的肯定啊！ 妙空空妙空空，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嘿嘿，就凭老大这句话，这事我管定了！” “多谢了。” “老大不用如此，这都是小弟应该做的。” 妙空空下意识地挺了挺胸，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顾长青点了点头不在多言，随后他的大脑飞快转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朝着西北方向飞驰而去。 …… “簌簌！” 风吹叶落，草木无声。 顾长青在山林中疾速穿行，渐渐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的速度极快，而且体力充沛，根本不需要休息。 半晌之后，顾长青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在他的感知下，已经发现前方有人。 此时，一群玄阴教徒正在巡山，分别有明暗两处岗哨。只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走着走着，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对方黑衣黑袍，带着面具，让人看不清面容。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众人一跳。 “你你你是谁！” “大家小心，此人好像是鬼门之主！” “什么！？” “这家伙不是被二位勾魂大人打伤了吗？这么快就找来了！？” “不管是不是，对方来者不善，先拿下再说！” “动手！” “杀——” 一片喊打喊杀声中，上百玄阴教徒一拥而上，将顾长青团团围住，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之后，上百玄阴教徒死的死、伤得伤，周围瞬间一片狼藉。 顾长青浑身煞气，便要上前逼问玄阴教的据点。 “大人且慢——” 高喊声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半张老鼠面具。 “一群瞎了眼的东西，连幽王使者都不认识，死了活该！” 男子对着玄阴教徒骂骂咧咧，然后转向顾长青却满脸谄笑：“小的子鼠，玄阴教十二使徒之一，拜见幽王使者。” “……” 顾长青有点懵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 他都不认识对方，可对方好像认识自己？ 不对，不是认识自己，而是认错人了。 我成了幽王使者？ 难道是自己先前在乌远小镇中杀掉的那个人？ 貌似自己的打扮和那人差不多，黑衣黑袍，带着面具。 “你，认识我？”顾长青微微皱眉。 “认识认识，当然认识。”子鼠点头哈腰道：“大人这一身煞气，宛如黑夜中的火光，耀眼夺目，这可不是江湖中人能够练出来的。” 顿了顿，子鼠复又小心翼翼道：“不过，大人可否出示一下幽王信物？” 子鼠生怕顾长青误会，故而急声解释：“当然，小的不是不相信使者大人，主要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嘛。” 信物？什么信物？我不知啊！ 顾长青虽然有点懵了，可是他表面上仍就不露声色。 紧接着，顾长青思绪急转，随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紫黑色的小木盒子，正是幽王使者随身携带之物。 “这个行不行？” 顾长青随手将木盒丢给子鼠，后者手忙脚乱地将其接下……打开一看，只见其内放置着一颗铜珠和一卷兽皮图纸。 “啊！？这这这……” “咔嚓！” 子鼠慌忙扣上盒子，然后毕恭毕敬地还给了顾长青。看他那紧张兮兮的样子，生怕多看一眼这盒子就会爆炸一般。 这可是玄阴教和幽王之间的绝密啊，自己胡乱翻看，或不定会被杀了灭口？ “那个……使者大人请随我来，二位勾魂大人早已等候多时了。” 说罢，子鼠引手在前面带路，心情颇为激动。 这次随便出来逛逛，居然这种好事都让自己给遇上了，正是白捡的功劳啊！ 顾长青淡淡点头，默默跟在子鼠身后。 他也是艺高人胆大，完全无惧玄阴教的算计。反正以他现在的实力和精神感知，除非武圣强行出手，否则半圣来了他也不怕。 第432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祁连矿山，瘴气弥漫。 此地曾是一处矿狱，专门用来囚禁朝廷重犯，贬为矿奴，永不赦免。 只因突然有一天，矿山地气外泄，形成雾障，行动极为不便……加之矿山之中已无多少矿藏，故而朝廷将其封禁，渐渐成为一处无人之禁区。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此处竟然会是玄阴教在东域的重要据点。 此时，勾魂二使在矿狱大殿中来回踱步，似乎正思虑着什么。毕竟昨晚发生的事情，让他们有点焦头烂额。 先是幽王使者死了，幽王送来的东西也丢了，直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该如何给上面汇报。 而后鬼门市集突然地龙翻身，那鬼门之主更是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取出一件古怪的血色旗幡，想把所有人的坑杀。 别人不知道，可勾魂二使却非常清楚，那玩意儿叫“炼魂幡”，乃是魔道之中非常恐怖的法器，绝非噬魂幡那种旁门左道的手段可比。 要不是他们手中有绿奎老祖赐下的异宝护身，恐怕当场就得完蛋了。 饶是如此，他们也没能留下那鬼门之主，今后怕是后患无穷。 唉！当真是江湖险恶啊，连他们玄阴教都敢阴？这个世道难道就不能单纯一点吗？ 正当勾魂二使心烦意乱的时候，一名玄阴教徒快步走来。 “二位神使大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哼！能有什么好消息？” “回禀黑神使大人，子鼠大人刚才传信给我们，说他接到幽王使者，正准备将人带回来。” “哦，幽王使者而已，找……” “什、什么！？” “子鼠接到了幽王使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勾魂二使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可是亲耳听到鬼门之主的消息，幽王使者已经被人打死了，怎么可能复活？ 事实上，玄阴教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暂时还不知道这个情况，所以子鼠认错人也是情有可原。 等等，这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勾魂二使突然想到了什么，自己好像的确没有亲眼见到幽王使者的尸体，所有的事情都是鬼门之主说的，难保对方不会胡编乱造诓骗他们。 如果对方打定主意要坑害玄阴教，必然会控制幽王使者，暗中谋取好处。 或许，幽王使者根本就没死，一切只是假象。 毕竟宝库之事，关系重大，说不定鬼门之主想要铤而走险，大小通吃呢？ 一个连炼魂幡都敢用的家伙，绝对干得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出来。 而且，幽王会不会和此事有关呢？ “嘶嘶嘶！” 二人倒吸了口凉气，越想越是心惊肉跳，背脊发寒。 不敢想，不敢想。 勾魂二使感觉自己心好乱啊，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江湖中人不都是打打杀杀吗？你勾心斗角算什么本事？ “对方真是幽王使者？”勾魂黑使仍有些怀疑。 “应该是真的！” 那玄阴教徒斩钉截铁道：“子鼠大人传信说，对方身上有幽王的信物，就是一颗铜珠和一卷兽皮图纸……不过子鼠大人再三强调，他绝对没有碰过那些东西。” “是定风珠和宝库地图！？” 勾魂二使眼睛一亮，顿时激动不已。 “好好好啊！” “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波，稳了。” “哈哈哈！” 勾魂二使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不管这位“幽王使者”是真是假，他们都必须把人留下。 只要“东西”是真的，其他都无关紧要。 “还愣着做什么，快快把人请过来！” “不行不行，我们亲自去迎接对方。” “没错，同去同去。” 勾魂二使并肩而去，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这次峰回路转，二人自然心情极好。 …… 东崖郡城，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此地本就是东域权力的中枢，尤其是在南魏建朝之后，朝廷为了稳定各方局势，不得不主动示好，给了东崖郡极大的行政权限。 毫不夸张地说，东崖郡便是国中之国，而这个小国的主人便是东岳王——魏兴。 三大勤王军，便有东岳王这一支。 镇武司中，霍东来刚从岳王府归来，神情异常凝重。 没办法，这段时间以来，玄阴教闹得越来越凶，东岳王不断给镇武司施压，霍东来的压力越来越大。 “拜见司主！” 得知霍东来返回，文先生第一时间找来。 “司主，岳王那边如何说？” “岳王还未出关，岳王妃那边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这……” 文先生先是一愣，而后苦笑不已。尽管他早已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霍东来的回答还是让他颇为失望。 这不仅仅是对朝廷的失望，更是对岳王府的失望。 老实说，现在东崖镇武司的处境十分尴尬。 他们本是朝廷鹰犬，负责监察东域江湖，同时也有责任监视皇亲贵胄，可是现在朝廷都这个鬼样子了，人家不造反就不错了，还监视个屁啊！ 如此一来，镇武司反而成为东岳王府的眼中钉肉中刺，可谓里外不是人。 本来霍东来这次想要联合江湖宗门与东岳王府的力量，将玄阴教一网打尽，肃清东域，可惜天尘宗不给面子，岳王府也根本不愿搭理他们，甚至还在暗中使绊子，否则东崖镇武司也不至于如此艰难。 这都什么世道啊！？ 镇武司明明就是朝廷的鹰犬，却操着主子的心……偏偏主子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真他娘的糟心！ 有时候霍东来都想着，自己是不是一走了之算求了，反正以他先天大宗师的势力，随便去到哪里都能活得很滋润，何必在这儿受别人的鸟气？ 当然想归想，霍东来还是很快冷静下来。 “文先生，玄阴教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暂时没有，我们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估计他们也回不来了。” 文先生长长叹了口气，而后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却是打听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何事？” “这段时间玄阴教一直在探查祁连山脉的情况，他们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有没有具体情报？”霍东来精神一振。 “没有。”文先生无奈苦笑：“传消息的人已经联系不上了，多半已经牺牲了。” “……” 霍东来脸色一黯，心情颇为沉重。 他们派出去的探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是现在安然归来的却少之又少。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正当这时，正堂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禀告司主，白副司主回来了。” “哦？老白回来了！？” 霍东来微微一愣，顿时心情好上不少。 第433章 全都各怀鬼胎 “白小白拜见司主！” “哈哈哈！” “老白，你终于回来了！” 霍东来主动迎向白小白，只是当他看到对方身上的伤痕累累的样子，不由眉头皱起：“老白，你这是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早在几天前，霍东来便已经接到白云城传来的消息，那边的事情已经了结，镇武司分楼也重新站稳了脚跟，树立了极大的威望。 按理说，白小白返回东崖郡应该没有危险才对，怎么反而浑身是伤？ “唉！此事说来话长。” 白小白苦笑了一声，将自己在半路的遭遇简单讲述了一遍。 原来白小白和顾长青等人分别以后，半路突然被人截杀，最后拼得重伤遁逃。 为了活命，白小白不得不改变路线东躲西藏……可是如此一来，本该提前回来的他，因为伤势的原因，故而多耽搁了两三天的时间。 …… “这么说，那顾长青答应来帮忙了？” 听到霍东来惊喜的询问，白小白有点无语了。合着我说了这么多，你关注的重点是顾长青来不来？那我是不是不该回来？ 腹诽归腹诽，白小白还是认真点了点头。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文先生突然开口道：“白副司主，你觉得这次是谁对你出手？” “我觉得有用吗？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废话。”白小白没好气的哼了哼声，眼中却闪过一抹不忿之色。 “东岳王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不想忍了吗。” 文先生一声叹息，而后无奈摇了摇头。 “老白，你糊涂啊！”霍东来突然开口，颇有几分恨其不争。 “啊？司主你什么意思？” 白小白有点懵，莫名其妙被批评了？！ 霍东来沉声道：“老白，你不该回来的。” “什、什么？！” 白小白顿时怒了：“霍东来你个老比兜！我不回来，难道要死在外面吗？你是不是老早就惦记我家那点家当了！？” “放屁！老子像是那样的人？”霍东来也怒了。 “呵呵，请把像字去掉。”白小白鄙夷的瞪了对方一眼。 “你你你……”霍东来气急败坏道：“老子的意思是说，你不该一个人回来，你应该和顾长青一起回来。” “就你这点实力，回来能做什么？不过是多个人送死罢了。” “你要是和顾长青一起回来，说不定咱们可以干一票大的，懂了吗蠢货？” “……” 听着霍东来骂骂咧咧地抱怨，白小白有些心虚道：“那个，司主……你看我回都回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你说呢？” “那我走？” 白小白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差点把霍东来给气笑了。 几乎想到什么，霍东来忽然正色道：“对了老白，你觉得顾长青实力如何？能不能应付玄阴教那位神秘老祖？” “具体实力如何我不清楚，我只能说，深不可测！反正半圣之下，他应该是无敌的存在。” 听到白小白笃定的语气，霍东来不由安心了几分。 “知不知道顾长青现在到哪里了？” “不知道。” “算了，文先生立刻派人去找找吧，尽快把人请来，我总觉得这次玄阴教图谋甚大。” “喏！” 文先生应声而退，白小白也疗伤去了，只留下霍东来继续处理公务。 …… 祁连山外，雾障稀薄，生机盎然。 此时勾魂二使带着一众玄阴教徒在此等候，就连二十八星宿和十二使徒也有不少人被紧急招了回来。 相比妖言惑众，四处作乱，眼下的事情显然更加重要一些。 不多时候，顾长青在子鼠和一众玄阴教徒的簇拥下远远走来。 “这个人，有问题！” 勾魂二使面面相觑，眉头紧锁。 他们第一眼看去就知道，顾长青绝对不是什么幽王使者。尽管对方浑身煞气凛然，但是对方的眼神清澈，根本没有久经沙场那种凶狠与暴戾。 只不过，对方既然敢来，必然有所倚仗，现在还不宜轻举妄动。 仅仅眼神交流了片刻，勾魂二使便相视点了点头，心中有了决定。 “玄阴教勾魂二使，拜见幽王使者。” “拜见幽王使者。” 在勾魂二使的率领下，众人齐齐参拜，可以说给足了顾长青面子。 当然，顾长青心里非常清楚，对方不是给自己面子，而是给“幽王使者”这个身份面子……或者说，给幽王面子。 果不其然，寒暄了两句之后，勾魂二使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看幽王信物。于是顾长青随手将小木盒子取了出来，只是这次他并未将其交给对方，而是自己打开给二人看了一眼。 “真的！居然是真的！” “哈哈哈，果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傻子，居然自投罗网。” 勾魂二使暗暗腹诽，相互眼神交流了一番。 “要不要现在动手，直接将东西抢过来？” “不行！对方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谋划，不如自己来个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冷静冷静，越是激动的时候越是要冷静。” 勾魂二使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 与此同时，顾长青也在想要不要现在动手，将玄阴教的人全部灭了？ “不行不行，无论勾魂二使或星宿使徒，都都小喽啰，就算把他们全部赶尽杀绝，过不了多久玄阴教又会卷土从来，如此没有多大的意义。”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玄阴教所有的高层聚集到一起，然后一网打尽，方能以绝后患。” “嗯，不能飘，要稳住。” 顾长青的脑袋亦在飞快转动，同样非常冷静。 三人相互看了看，同时笑了。 他们笑了，周围之人也都跟着笑了。 反正大家你笑你的，我笑我的，全都一副各怀鬼胎的样子。 “那个，你们还有问题吗？” 听到顾长青的询问，勾魂二使忙不迭的摇头：“没有问题，完全没有问题，我等恭迎幽王使者大驾光临……使者大人快快里面请！” “对了，玄阴教就你们这些人吗？你们玄阴教主和左右护法呢？” “回使者大人话，教主正在闭关，左右护法一直跟在教主身边，所以这次便由我们二人负责接待使者大人。” “哦。” 双方交谈间，顾长青跟随勾魂二使大步走入了祁连矿山。 镇武司都不敢轻易踏足的玄阴教据点，就这么让顾长青进去了，而且还有这么多人簇拥而行。 嗯，大师兄果然说得对，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第434章 某位密探的自述 我叫许平安，平平安安的平安，可是我现在心里有点慌。 我是玄阴教十二使徒之一的“子鼠使”，也是镇武司的影子秘卫，代号“胖狗”，尽管我长得并不胖。 是的没错，我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细作”，但我和那些自私自利的二五仔不同，我有着种崇高的信念，我站在正义的一方，我要把所有的黑恶势力消灭干净。 正是因为这份光明的执念，我才能在邪恶的玄阴教中默默坚持下来，并且从一个普通教徒，晋升精英弟子，然后成为十二使徒之中的子鼠使。 本来司主说好的三年时间，完成任务便让我回去，可是三年又三年，我都成为十二使徒了，再进一步都要当上二十八星宿了。 好吧，其实这些都没什么问题，毕竟最近一段时间镇武司的情况非常艰难，自己又不能暴露身份，只能暗暗着急。 幸好这个时候，我在半路遇到了迷失方向的“幽王使者”，还将人给带了回来。 我相信，凭借着这份功绩，自己定然可以更进一步，甚至参与到玄阴教的密谋之中。 然而就在刚才，我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个“幽王使者”好像是个冒牌货！ 没错没错，对方绝对是冒牌货！ 先前自己没注意，这幽王使者浑身凶戾，根本不像好人，可是刚才那种清澈的眼神，一看就不是坏人啊！ 自己细作多年，居然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这下肯定完蛋了！ 咦……等等，勾魂二使居然没有认出对方是假货？而且还在笑？ 不对不对，对方肯定认出来了，只是没有拆穿对方罢了。 原来如此，那勾魂二使多半想要将计就计，引出幕后黑手，果然好算计。反正幽王的东西都是真的，其他事情真真假假无关紧要。 可人是我带回来的啊，勾魂二使会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明明自己已经很谨慎了，竟然还会遇到这种事情，当真人算不如天算吗？ 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 以上内容，便是某位密探的心里自述。 而顾长青进入祁连矿山之后，精神感知瞬间笼罩了整个矿山，对于周围的情况瞬间了然于心。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矿狱，竟然藏匿了上万玄阴教徒。其中先天宗师就有十余位之多，开窍通脉更有上千人左右，这还不包括藏于地底深处的好几尊妖邪。 顾长青都有点懵了，玄阴教居然拥有这么一股强大的战力？！白小白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看来镇武司的情报很有问题。 此刻顾长青也颇为庆幸，自己并未轻举妄动。倒不是他怕了，而是担心这么多高手一心逃逸，自己根本杀不完。 好吧，现在来都来，自然要继续装下去。 既来之，则安之。 自从有了七窍玲珑心以后，顾长青感觉自己脑子好使多了。 …… “轰隆！” 一处隐秘的山谷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随即山壁炸开，一道黑色身影从山洞中飞了出来，稳稳落在山顶之上。 紧接着，两名老者从天而降，恭敬站在那人身后。其中一位右手衣袖空空，显然已经失去了右臂，他们正是玄阴教的左右护法，司雨绵和景怀图。 “恭喜教主出关。” “恭贺教主魔功大成！” 左右护法齐齐行礼，脸上难掩激动之色。 玄阴教主看着远方，淡淡开口道：“本教主闭关月余，外界现在局势如何？” “回禀教主，如今南魏政权已经稳固，幽王进退两难。而西方那边的佛门非常强势，玄阴教很难发展，所以我们已经将重心转移到了东域之地。” 听着司雨绵地讲述，玄阴教主淡淡点了点头。天下格局并没有太大变化，这对玄阴教而言并非好事。 不乱，怎么破局？ 不乱，怎么杀生？ 只有世道乱了，玄阴教才能发展壮大。 片刻沉默后，玄阴教主转问道：“现在可有查出宝库的位置？” “这个……” 左右护法面面相觑，却是无奈摇头。 可就在这时，一只飞鸟划破云空而来。 “噗噗！” 飞鸟落在司雨绵手中，身上还绑着一只竹筒信笺。 “教主，有消息了！” 司雨绵打开信笺一看，脸上先是露出几分惊喜的表情，而后却又眉头紧锁：“勾魂他们已经接到幽王使者，不过……” “怎么了？”景怀图连忙追问：“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是啊，这次怕是有些麻烦了。” 司雨绵苦笑了一声，而后将东域之地最近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先是寒昭寺的龌龊被揭露，连带着白云城易主。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前段时间名传天下的青云弟子——顾长青。 这次顾长青再次横空出世，表现出了无敌的战力。因此不少江湖传闻，顾长青得了问剑谷的传承秘宝，故而实力突飞猛进。 还真别说，江湖中人就喜欢听这样真真假假的传闻，于是顾长青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随后便是东域各方妖魔被神秘高手诛杀，至今还未查到那位神秘高手是谁。 没办法，顾长青每次出手都会斩草除根，配合他那恐怖的精神感知，根本没有妖邪或凶徒能够逃过他的追杀。 当然，这些都是其次。 最重要的还是鬼门之主突然背刺玄阴教，明显图谋甚大。 幸好勾魂二使传来消息，“幽王使者”带着玄阴教想要的东西找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便能找到宝库的入口。 只不过，勾魂二使认为这个幽王使者身份有问题，可能是个冒牌货，所以他们想请左右护法决断此事。 …… 听完司雨绵的讲述，玄阴教主突然一阵唏嘘不已。 他们没想到，自己闭关不过短短月余，东域之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且大部分都和顾长青有关。 这个大争之世，当真越来越有意思了。 “对了，还有一事。”景怀图似乎想到什么，忽然插话道：“前不久，剑无尘去了北关，他想要守住魏武王朝最后的尊严。” “剑无尘……这是在自寻死路啊！” 玄阴教主微微皱眉，哪怕立场不同，他也非常敬佩剑无尘这样的人。 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盟。 “不用去管其他，先把宝库打开再说吧，否则许多人都等不及了。” “教主所言甚是。” “走把，我们也该出发了。” “喏。” 说话间，三人踏空而去。 第435章 兽潮灭城天下惊 百里荒原，平窑边城。 此乃东北极地，常年冰雪覆盖，仿若生机冻结。 正当这时，地面微微颤动，漫天风雪狂乱。远远眺望，一朵乌泱泱的黑云从天际滚滚而来，速度极快。 “嗡嗡嗡！” “呜——” “吼吼吼——” 风声伴随着嘶吼传来，掺杂着浓烈的血腥之气。 城楼上，几名值守的卫兵蓦然惊醒，连忙眺望远处，不由愣在当场。 “那……那是什么东西？！” “不对！那不是东西，那好像是兽群！” “什么？！这边荒之地哪来这么多兽群？” “都他娘的别废话了！快、快点燃狼烟，有兽群冲城！” “对对对，点狼烟，吹号角。” “呜——” 低沉悠扬的号角声突然响起，在平窑城上空回荡，透着一种莫名的悲壮。 郡衙府邸，此时郡守徐志昂正在内堂处理公务，突然听到号角声响，顿时面色大变，立即冲出房间。 抬头望去，北城门方向升起一道黑色的狼烟。 “不好，是狼烟号角，有敌袭！” “快快传令，全城戒备！” “所有城卫军集结！” “护城！护城！” …… 随着一道道命令传递，成千上万的军户汇聚城墙之上。 边城之地就是这样，军户即是农户，不打仗的时候开垦种田修筑工事，打仗的时候他们便是保卫家园的战士。 片刻之后，城卫军集结完毕。徐志昂等官员和将领齐齐登上城楼，只是当他们看到前方的场景之后，全都傻眼了。 前方那根本不是滚滚乌云，而是铺天盖地的飞禽走兽朝着平窑城冲击而来。 这些飞禽走兽种类不一，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双眼猩红，贪婪嗜血。 “那……那是兽群！？” “什么！？兽群攻城！？” “这这这怎么可能？老夫在平窑城住了数十年，从未出现过如此规模庞大的兽群！” “不对劲！那不仅仅是普通兽群，你们看那些畜生双眼如血，浑身上下邪气凛然，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凶禽猛兽。” “难道是妖邪！？” “管他是不是妖邪，咱们必须守住城门，否则谁都活不了！” 徐志昂一声令下，所有城卫军剑拔弩张，随时准备战斗。 “重弩，开。” “流火箭准备！” “放放放——” “咻咻咻！” 一道道破空声响，宛如流火直接飞入兽群之中。 随即，一团团火光炸开，给周围兽群带来极大的伤害。 只不过，兽群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愤怒嘶吼，伴随着更加疯狂的冲击。 “呜！” “吼吼吼——” 成千上万的兽群涌向城墙，天空之中乌泱泱的飞禽呼啸而来。 “投石准备！” “放！放！放！” “倒火油！快倒火油！” “堵上去，别让那些畜生冲进来！” “杀！” “杀杀杀——” 怒吼咆哮声中，一名名将士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将第一波兽群挡在城下。 然而还没等他们喘上一口气，第二波兽群又涌上城头。 随即，第三波、第四波……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百兽成群，万兽成潮，源源不绝。 “可恶！这些畜生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荒原之地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凶禽猛兽！” “蓬！” “轰轰轰——” “不好，城门被冲破了！” “该死的畜生！” “完了，这下全都完了……” “郡守大人快走，此地已经守不住了。” 城楼之上一篇混乱，不少将领护着徐志昂奋勇杀敌，且战且退。 “都闭嘴！老夫不走，城中还有数十万百姓未撤离，老夫怎能临阵脱逃！” “可是我们挡不住了啊！” “挡不住也要挡！我们多撑片刻，百姓就能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杀杀杀——” 乌云滚滚，遮天蔽日。 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在一片厮杀惨烈的哀嚎声中，平窑城的防线被冲破，成千上万的将士被兽潮冲散，无数百姓成为兽潮的血食，偌大的平窑城终究没能逃过自己的劫数。 屹立了上百年的边城，就这么淹没在兽潮之中，最后沦为一片废墟之地。 …… 东崖郡，镇武司。 “司主，出事了！” 文先生急匆匆地闯入正堂，神情满是忧虑。 霍东来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中的香帕藏入怀中，然后恼羞成怒道：“文先生，你好歹也是镇武司的老人了，慌什么慌？难道玄阴教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不不不！这次不是玄阴教闹事，是东北边境有兽潮攻城。” “兽潮？！什么兽？什么潮？” 霍东来顿时有点懵了，他在镇武司当值多年，还是第一次听闻兽潮之说。 文先生连忙解释道：“古籍有云：百兽成群，万兽成潮……周朝时期曾有兽潮记载，凶残至极，危害甚大，险些覆灭整个周朝。而后幸得仙门之助，历时数载才将其清剿干净。即便如此，周朝元气大损，气数耗尽，才有了群雄并起之乱。” “什么！？” 霍东来这下坐不住了，连忙上前询问道：“边境现在情况如何？” “寒谷城秘卫传信，平窑城已经覆灭，郡守徐志昂及其一众将领死战不退，尸骨无存。数十万百姓溃逃，一路南下，十不存一。” 顿了顿，文先生复又道：“按照兽潮的速度和方向，两天便会抵达东门关，如果东门关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 霍东来面色大变，心情格外沉重。 东门关乃是东域门户，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此关一旦失守，整个东域之地都将遭受极大威胁。 如果只是外族入侵，他们还可以谈一谈，关键那是兽潮啊，没有人性的，除了毁灭就是破坏。 偏偏玄阴教现在到处搞事情，当真内忧外患啊！ “文先生，此事已经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你即可传书朝廷，看看能否请来仙门出手镇压兽潮，我再去一趟岳王府，无论如何都要增兵东门关。” “喏。” 文先生应声而去，霍东来也焦急离开。 …… 片刻之后，霍东来出现在岳王府，护卫统领立即将其拦下。 “霍司主，你怎么又来了？” “我有紧急军务，想要面见东岳王。” “恐怕不行，我们王妃说了，岳王正在闭关，谁都不能打扰！” “够了！霍某不想听废话，东北边境出现兽潮，席卷而来，如果你们不想等死，就快点把岳王殿下请出来。” 说罢，霍东来也不顾阻拦护卫统领阻拦，强行闯入岳王府邸。 第436章 事态 “站住！” “姓霍的，你竟敢擅闯岳王府？！” 怒喝声中，一名魁梧青年踏步而来，直接拦在霍东来面前。 “呃……原来是大世子！” 霍东来微微皱眉，随口询问道：“不过眼下非是休沐日，大世子不在武道院修行，回岳王府作甚？” 魁梧青年正是岳王府大世子魏烈虎，不过按照东崖武道院的规矩，非休沐之日不得返家，岳王府的世子亦是如此。 “哼！” 魏烈虎冷冷道：“本世子如何行事，无需你霍东来操心。但是你擅闯岳王府，莫非想造反不成？” “大世子，霍某没工夫与你口舌之争，如今边关告急，我需面见王爷，以定边境之乱！” “什么边关告急？莫非契辽再次南下？”魏烈虎不由愣住。 “不是契辽，而是兽潮……” 霍东来刚要说明此事，却见一名打扮尊贵的美妇人，在六名侍女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妇人正是岳王妃，今年四十余岁，但驻颜有术，仍就一副三十岁左右风韵犹存的样子，并且因为常年养尊处优的原因，更添了几分温婉的气质。 “微臣，拜见岳王妃。” 霍东来主动拱手行礼，魏烈虎这时也反应过来：“儿臣拜见母妃。” 岳王妃淡淡摆手：“虎儿先退下吧。” “是。” 魏烈虎躬身退到一旁，仍就目光不善地瞪着霍东来。 “霍司主有何要事，竟然直接闯我岳王府？” 岳王妃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质问。若是霍东来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解释，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实际上，岳王府大大小小的事情，一直都是这位岳王妃在操持，故而她在岳王府中威望极高，甚至很多事情岳王都要询问岳王妃的意见。 岳王府能有今日之底蕴，基本上都是岳王妃在暗中谋划，甚至他们从来都很低调，也不去争权夺利，就连登仙台也未曾参与，因此当初的魏武王朝对岳王府十分放心，亦从未打压。 “禀告王妃，边境之地出现兽潮，平窑边城已经覆灭，再有两日兽潮便会冲击东门关，此乃大患。” “什么！？” 岳王妃面色大变，虽然她不知道兽潮的情况，但是一座边城覆灭，对于整个东域之地都不是小事，尤其是东门关关系重大，绝对不容有失。 魏武王朝就是因为丢了北关，导致整个北地被契辽大军践踏。 东域之地若是丢了东门关，后果同样不堪设想，甚至会影响到东岳王未来的谋划和布局。 “此事非同小可，本宫这就去请王爷出关。” 岳王妃刚要转身，一道魁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不用了，本王来了。” 来者正是东岳王，不但高大魁梧，器宇轩昂，而且举手抬足之间威严十足，与曾经的宗武皇帝颇有几分相似。 不得不说，皇族的血脉就优异，自带三分王者之气。 “微臣，拜见岳王。” 霍东来立即行了个大礼，不敢有丝毫不敬。 坐镇东崖镇武司十余年，霍东来太清楚东岳王和岳王府的强大。也就是眼前这位没有什么不臣之心，否则南魏朝廷那个至尊宝座还真不一定是谁的。 “霍司主，你刚才说的兽潮是什么来历？” “回禀岳王，兽潮乃是周朝覆灭之祸根。” 紧接着，霍东来将文先生的话转述了一遍，语气颇为焦急。 东岳王闻言也是神情凝重，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次岳王府必须派兵增援东门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如此一来，岳王府的底蕴将彻底暴露，这同样会引起各方势力的忌惮，自己再想苟着发展怕是很难了。 唉！罢了罢了，东域之地不容有失，毕竟这也是岳王府根基所在。 念及于此，东岳王心中有了决断，立即取出随身兵符，让魏烈虎将岳王府的将领全都召来。 见此一幕，霍东来暗暗松了口气，不过他也被东岳王留了下来。 许多情报方面的工作，还需要镇武司那边协作，霍东来对此也是积极配合。 …… 不一会儿，城卫军和护卫营的将领齐聚岳王府，就连郡衙中的大小官员也全都来了。 半个时辰后，一道道军令发出，三万铁骑和十万大军率先朝着东门关疾行而去，各种后勤辎重部队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一道密信送入了禁卫司，又转入皇宫之中。 如今南陵成为都城，可谓繁华似锦，重建之后的皇宫自然也是大气恢弘。 此时正在朝议，文武百官齐聚朝堂大殿，有条不紊的汇报着各种事务，初武皇帝认真听着，颇有几分从容淡定的样子。 南魏朝廷经过最初的混乱与动荡，现在已经逐渐走上正轨，大家内心也安稳了许多。 尤其是初武皇帝勤勉政务，事事亲力亲为，也很少亲近女色，确是像极了一位贤明的中兴之主。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内侍匆匆而来，神色异常焦急。 “报！急报——” “何事急报？”初武皇帝微微皱眉。 “禀告陛下，东崖镇武司急报，东北边境有兽潮入侵，平窑城已经覆灭，东门关岌岌可危。” 说罢，传令内侍将躬身上前，将密信举过头顶递向上方。 周围百官先是一愣，而后一片哗然。 这些官员之中，有不少人是听闻过兽潮之祸的，可越是知晓兽潮的信息，越是明白兽潮的恐怖。 初武皇帝看过密信之后脸色铁青，这还是他自登临皇位之后第一次如此失态。 东域之地关乎着南魏国运，绝对不容有失。 “诸位卿家如何看？” “启禀陛下，兽潮乃是天下大患，不得不防，微臣建议立即派兵支援东门关，以定兽潮之乱。” “可是南魏初立，国库空虚，现在哪有鏖战之力？而且幽王盘踞西南之地，一直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分兵东北边境，幽王岂不是又可乘之机？” “那就让幽王一起发兵东北！” “不妥不妥，且不说，幽王会不会听命，就算他去了，万一被后捅刀子怎么办？” “大家先不要慌，东域有东岳王坐镇，必然能够坚守一段时间，只要我们能够请来仙门出手，便能平定兽潮之乱。” “没错，当年周朝的兽潮之祸，便是仙门出手平息。” “据老夫所知，当年周朝请仙门出手，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我们现在拿什么条件请仙门出手？” “啊？这……” 周围群臣面面相觑，最后哑口无言。 眼下南魏的情况十分糟糕，还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初武皇帝目光微微闪烁：“世俗乃是仙门根基，可以乱，但是不能灭。不管成与不成，此事都要告知仙门。” “吾皇英明。” 百官齐齐拜下，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他们这些世俗之人自然是接着奏乐接着舞。 第437章 这不是巧了吗 兽潮之祸，天下皆惊。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短短两天时间，兽潮便席卷东北边境六县十二镇，屠戮百姓近百万，可谓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并且，兽潮之祸还在继续扩散，甚至朝着东门关蔓延。 不同于外族入侵，兽潮是完全没有人性的，甚至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为了抵御兽潮侵袭，东门关的三万将士死战不退，却也仅仅只是坚持了两天时间便溃败不堪。 眼看东门关即将失守之际，浩浩荡荡的铁骑大军及时赶到，并且与兽潮展开了激烈的碰撞。 一战之后，双方都是死伤惨重，兽潮暂时退走，为东门关将士赢得了一丝宝贵的喘息机会。 然而第二天，兽潮再次来袭，更加汹涌疯狂。 好在岳王府的援军陆续赶来，加上周围守备军相互的策应，再次将兽潮挡在了东门关外。 不过如此一来，岳王府所显露的底蕴却是让各方势力忌惮不已，尤其是南魏朝廷。 三万铁骑，十万锐甲大军，还有四位宗师供奉和上千武道高手……这还不算勤王在外的五万大军。 当然，忌惮归忌惮，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对岳王府说三道四。 因为大家心里非常清楚，兽潮并未消退，反而还在不断积蓄力量。若是真的惹恼了东岳王，后果将不堪设想。 另外，为了稳住东门关的局势，东岳王又以朝廷的名义，呼吁东域各方江湖势力派出高手，共同抵御兽潮侵袭。 而各方江湖势力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东域之地是他们的根基所在，绝对不能让兽潮入关。 因此各方江湖势力纷纷响应，包括天尘宗也不例外。 至于玄阴教，最近似乎安静了许多。 好吧，现在已经没人去关心玄阴教那点破事了，倒是有人高喊让朝廷和玄阴教暂时放下恩怨，共同抵御兽潮之祸。 如此言论，直接被人喷得体无完肤。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活该。 这个时候玄阴教没有跳出来搞事情已经很不错了，根本指望不上。 …… 东门关外，险峰之上。 玄阴教主负手而立，目光睥睨的俯视着下方。 尽管东门关此刻厮杀惨烈煞气冲天，玄阴教主眼中却没有丝毫波动，毕竟这场兽潮之祸本就是因他而起，对于这样的结果他自然早有预料。 “教主，时机差不多了。” 左右护法默默站在玄阴教主身后，脸上同样没有太多神情。 “祁连山脉那边可有消息了？” “有消息，而且还是好消息，勾魂他们已经确定了宝库的范围，如今正在挖掘宝库的门户。” “那走吧，待我打开周公宝库，继承了周朝遗泽，再来收拾这破碎的山河。” “熊熊圣火，复我山河。” 左右护法双手护在胸前，神情异常庄重。 随即，三人身影消失在了山巅之上。 …… 祁连山脉，雾障弥漫。 此地仿佛与世隔绝一般，任凭外界风雨飘摇，矿山之中却是格外安宁。 抛开恶劣的环境不谈，这里倒是一处隐居避世的好地方。 “挖！用力挖！” “都给我动作快点，如果耽误了教主的大事，你们全都得死！” “都是一群贱骨头！” “二五仔都该死，要不是现在用人之际，非把他们全都抽筋扒皮不可！”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抓紧干活，听说教主和护法就快来了。” “没错，继续继续。” “啪！” 巨大的矿坑之下，数十名俘虏被铁链锁住手脚，无法逃离，只能不断挖掘着矿坑。 一群玄阴教徒在周围监视，稍有不满就是一鞭子落下，狰狞大吼，骂骂咧咧。 这些俘虏皆是镇武司密探，只因打探消息身份暴露，故而被囚禁于此成为矿奴。 本来他们这样的身份一旦暴露必死无疑，好在玄阴教挖宝库需要大量的人手，于是他们都被留了下来。 饶是如此，当矿奴的日子可谓生不如死。若非他们心中还有一丝希望，等待着镇武司的救援，这些密探恐怕早就自己了断了。 …… 矿坑边缘，顾长青与勾魂二使并肩而立，默默等待着什么。 这些天他们已经通过两张残缺的地形图，大概确认了周公宝库所在的位置，正是此处废弃的矿坑之下。 毕竟上百年的桑海桑田，不少地貌都有了些许变化，故而耽搁了不少时间。 只是顾长青心里却有些疑惑，自己最初所得的地形图，似乎和幽王以及玄阴教的地形图有些出入。 同样的材质，同样的风格，同样是周公宝库，偏偏无法合成完整的地形图。 除非，所谓的“周公宝库”，其实不止一处。 不过想想也并非不可能，周朝最鼎盛的时期，曾是天下主宰，万邦来朝。以周朝的底蕴，多整几个宝库出来也绝非难事。 “钉！”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矿坑之下，突然传来玄阴教徒惊喜的呼喊声。 勾魂二使精神一振，顾不得其他，直接跳下矿坑，其余玄阴教的高手连忙紧随其后。 矿坑中的玄阴教徒迅速散开，只见一道巨大的青铜大门暴露在众人眼前。 “炎鸟展翅，栩栩如生……这是周朝的国运图腾。” “没错！肯定就是这里了！” 勾魂二使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顾长青漫步走来，好奇地打量着青铜大门上的图腾，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道身影出现在顾长青周围，将他包围其中，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你们什么意思？”顾长青淡淡询问，似乎并没有任何意外。 “呵呵，当然是为了堵你。”勾魂白使冷笑。 “堵我做什么？” “怕你跑了呗。” “……” 顾长青微微错愕，这不是巧了吗，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顿了顿，勾魂白使复又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幽王使者吧？你到底是谁？” 这是，摊牌了，不装了？ 顾长青不由怔了怔：“其实，我是镇武司秘卫……” 说话间，顾长青便想要亮出自己的身份牌子，可是他突然想到自己把令牌给了妙空空，这就有点尴尬了。 第438章 前辈且慢，我是自己人啊! “什么？你是镇武司的秘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啊，镇武司怎么可能将宝库地图送给我们？” “呵呵呵，莫非你是镇武司的诱饵？” “还诱饵呢，这不是白给吗？” “哈哈哈哈——” 周围玄阴教徒讥笑不已，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然而顾长青沉默不言，随手取来一把铁剑，他感知到周围的人全都充满了杀念和恶意，所以他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动手了。 “咻！” 剑气锋锐，呼啸破空。 刚才笑的最大声那个玄阴教徒突然倒下，一剑封喉，死不瞑目。 最怕突如其来的安静！ 周围笑声戛然而止，玄阴教徒表情一僵，仿佛遇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他们完全没想到，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顾长青居然还敢主动出手？而且一言不合就杀人，对方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咻！” 又是一道剑气呼啸，带走了另一名玄阴教徒的性命。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朝着顾长青一拥而上。 “大家小心，点子扎手！” “上！大家一起上！” “铁网，放！” “毒刺，射！” “杀杀杀——” 上百玄阴教徒疯狂围杀，顾长青宛如鬼魅在人群中穿梭，他每走一步，便会带走一条生命，像极了传说中的勾魂使者。 相比之下，玄阴教所谓的“勾魂二使”反倒更像两个冒牌货。 这突如其来的战斗，让一众密探俘虏愣在当场。幸好他们反应极快，连忙躲在周围废弃的矿洞之中，避开了战斗的余波。 …… 咻！咻！咻！ 寒芒交错，剑气纵横。 仅仅片刻之后，周围的玄阴教徒全都倒在血泊之中，再无半点生机。 这些人虽然不如先天宗师，却也是玄阴教的精锐高手，相互配合之下，即便是先天宗师也能抗衡一二。 可是他们在顾长青手中，却非一合之敌。 二者之间的实力差距，显而易见。 “布阵！” 随着勾魂二使一声令下，又有十余道声音将顾长青包围其中，他们正是二十八星宿中的九位星宿，还有七名使徒策应。 不过子鼠留了个心眼，根本不敢上前，只是悄悄躲在人群之后。 “星宿杀阵，起！” 九道身影高高跃起，宛如凶星高挂长空，映照杀机。 随即，九位星宿各据一方，手中各自祭出一件白骨法器，结成一个复杂的阵型，企图将顾长青困杀其中。 “咻咻咻！” 剑势如龙，破空而出。 顾长青的每一剑都精准而致命，优雅且从容，甚至带着几分仙意出尘、虚无缥缈的感觉。 生命如歌，悲伤悠扬。 时而轻灵，时而狠辣。 仅仅一刹那，三名星主身首异处，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咔嚓！” 铁剑承受不住顾长青的力量，直接破碎……但是顾长青并未停歇，反而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柄长剑，继续大开杀戒。 “铮！” 剑鸣十二响，飒沓如流星。 一步杀一人，杀意天地惊。 顾长青的剑法快到了极致，仿佛每一剑都蕴含着天地之威，如山川之重，又如轻盈之风，让人心神震荡。 这一刻，玄阴教的人全都惊呆了，尤其是勾魂二使，又惊又怒又怕，眼珠子都快等出来了。 对方是哪里来的妖孽？竟然如此恐怖！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勾魂二使想要逃，可是周公宝库就在眼前，他们不能逃也不敢逃，否则宝库失守，就算他们活着离开，玄阴教主和绿奎老祖也不会放过他们，甚至下场更加凄惨。 “一起出手！” “妖化！妖化！” 伴随着一声怒吼，勾魂二使和残余的星宿终于按捺不住，选择施展妖邪秘术……只见他们双眼赤红，体型瞬间**，部分身躯逐渐畸变，就连皮肤变得如同岩石般坚硬，无论防御还是力量都在成倍增长。 “咔嚓！” “蓬！” 铁剑再次碎裂，根本无法破开众人妖化之后的身躯。 “又是妖人？！” 顾长青微微皱眉，随即全力爆发。 重阙剑出，杀意升腾。 对付妖邪之人，顾长青自然要全力以赴。 “嘶啦！” 恐怖的剑意席卷天地，一具具妖化的身躯被顾长青挥剑硬生生斩断，褐色的血液浸染着大地。 愣神间，死亡的阴影在勾魂二使心中蔓延！ 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没想到最终成为了猎物。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剑意，对方到底是何来历，连妖化之躯都扛不住对方一剑？ 镇武司？镇武司绝对没有如此恐怖的人物！ 勾魂二使原本还想着，凭借人数优势和阵法玄妙压制顾长青，此刻却是化为泡影。 顾长青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就如同猛虎与羔羊，无人能挡。 杀戮无声，沉寂死亡。 伴随着勾魂二使的倒下，周围尸横遍野血腥弥漫，已经没有一个玄阴教的活人。 不对，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顾长青淡淡的目光转向一处石堆后面，此时子鼠正躲在废墟之中瑟瑟发抖，满脸惊惧之色。 …… 我叫许平安，我现在心里慌得一比。 这个“幽王使者”说自己是镇武司的人，可是据我所知，镇武司绝对没有这么猛的凶神恶煞，否则玄阴教早就被灭了上百回了。 如果对方不是镇武司的人，难道真是幽王使者？ 莫非，幽王想要黑吃黑，独占这宝库？ 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密探，怎么就卷入这种阴谋算计中呢？ 唉！我现在该怎么办？ 等等，对方居然朝我走来了，他该不会以为我也是玄阴教的人吧？ 呃……好像我现在就是玄阴教的人啊！ “咻！” 剑气铮鸣，破空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许平安勇敢的冲了出去，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前辈且慢，我是自己人啊！” 一声大喊，许平安浑身僵硬。 当时，那把剑的剑尖离他的咽喉只有一根头发的距离！ 哪怕再过数十年以后，许平安都无法忘记，这种绝望冰凉到窒息的感觉。 “自己人？” “你也是镇武司的秘卫？” 顾长青随手收回重阙剑，好奇的打量着许平安，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第439章 周公宝库，富甲天下 暴露了，自己彻底暴露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没有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反而暴露在“自己人”的误会之下。 六年苦功，终究功亏一篑啊！ 等等，不对不对……勾魂二使死了，二十八星宿死了九个，十二使徒死了六个，这怎么能算功亏一篑？ 如果没有自己这个“二五仔”带路，眼前这个凶神恶煞也不会被带到勾魂二使面前，也不会被误认为“幽王使者”，更不会挖出宝库。 所以，这都是自己的功绩啊！ 不管过程如何，最后结果是好的就行。 六年啊，整整六年，谁知道自己这六年是怎么过的吗？ …… “喂？醒醒！” “你也是镇武司的秘卫？” 顾长青的声音再次响起，许平安浑身一激灵，立即回过神来：“对对对，晚辈是暗影秘卫，就是镇武司安排在玄阴教的密探，代号胖狗。” “胖、胖狗？” 顾长青微微一怔，再次打量着对方……这家伙尖嘴猴腮的样子哪里胖了？居然取这种反差巨大的代号，难怪能够混到十二使徒的位置，真是个老六。 “你说你是镇武司的秘卫，你的身份令牌呢？” “这这这……晚辈身上没有身份令牌，主要是不敢把这种东西随身携带，太容易暴露了。不过霍司主认得晚辈，只要见了司主，就能证明晚辈的身份。” 许平安极力解释着，心情十分忐忑。他现在被顾长青那一身煞气给吓懵了，偏偏对方眼神还很清澈，根本不似刚才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的样子。但是以后谁敢在他面前说，对方是个好人，许平安绝对要撕烂对方的嘴巴。 “好吧。” 顾长青点了点头，然后自顾在周围摸尸。 还真别说，玄阴教的这些人还真是富有，尤其是勾魂二使、二十八星宿，他们都属于玄阴教的高层精锐中流砥柱，一身钱财自不用说，各种武功秘籍更是独特。 尽管顾长青现在用不上这些武功秘籍，可是拿来增长见闻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勾魂白使身上搜出的一篇杀阵《二十八星宿大阵》，顿时让顾长青眼睛一亮。 星辰之间运转周天，自有玄妙。 而二十八星宿大阵便是借助天地星辰之力，困杀镇压其对手。 只可惜，勾魂二使他们布置的星宿大阵并不完整，毕竟人都不齐，杀阵威力自然大减，否则顾长青想要以力破阵还真有点难说。 与此同时，许平安愣愣站在原地，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呃……前、前辈，我一说您这就信了？” “您都不怀疑一下的吗？万一我是骗你的呢？” 由不得许平安不胡思乱想，像他这样的密探，浑身上下八百多个心眼子。故而以己度人，他总觉得周围全是别有用心之人。 顾长青转头过，认真看着对方：“我能感知你没有说谎，不过你的心很乱……在玄阴教当密探很辛苦吧？我能感觉到你内心的痛苦和惶恐。” “……” 许平安呆呆地看着顾长青，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酸涩。 这苦难的人生啊，最怕陌生人忽然的关心。 越是坚强，越是害怕。 正如顾长青所言，当细作之人哪有不煎熬的？一边承受着内心的谴责，一边做着违背良知的事情，偏偏背负着善良和信仰。 无间地狱，莫过于此。 顾长青的关心，让许平安灰暗的内心突然生出一丝温暖的光亮，就仿佛陷入深渊的人，寻到了光明的放心。 …… 过了良久，许平安压下内心的悸动，心绪渐渐平复：“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矿山外围还有不少玄阴教的人，要不要一起处理掉？” 其实到了现在，许平安大概已经猜到了顾长青的身份，毕竟那一身恐怖的剑术造诣，还有那显眼的重阙剑，加上镇武司的背景，整个江湖应该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物了。 “大家都出来吧。” 顾长青看向周围矿洞废墟，先前被俘虏的镇武司密探也都缓过神来，齐齐上前行礼表示感激。 他们真的太激动了，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没想到自己最绝望的时候，顾长青宛如天神下凡横扫一切，将他们解救出来。 如此恩情，堪比再造之恩。 顾长青随手挥剑，将众人手脚锁链破开。 “外面的人就交给你们处理吧，我去宝库里面看看什么情况。” 说罢，回顾长青转身朝着宝库大门而去。 见顾长青离开，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落在许平安身上。 “你、你们都看我干嘛？” 许平安有点心慌，下意识的捂住自己胸口。 周围之人先是一愣，而后满头黑线缭绕。 “子鼠大人……” “呸呸呸，什么子鼠大人，是我们镇武司的胖狗大人。” “对对对，胖狗大人，现在此地就你最大，我们都听你的安排。”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口，心情颇为激动。 许平安眼角抽动，神他娘的胖狗大人，许平安孩子第一次为自己的代号感到羞耻。 老实说，周围这些密探其实非常佩服许平安此人，毕竟对方能够凭借自己的手段，一步一步登上玄阴教的高位，成为十二使徒之一，这简直就是他们这些密探学习的榜样。 当然，如今身份暴露，许平安以后多半也不能再当二五仔了，但是凭借他如今的功绩，回到镇武司以后必会受到重用，前途不可限量。 …… “嗡嗡嗡！” 巨大的青铜门被顾长青以蛮力强行破开，想象中的机关陷阱并没有出现，只有两行周朝古文刻印在山壁之上。 周公宝库，富甲天下。 想想也是，能够找到宝库并打开宝库之人，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寻常的机关陷阱想要对付这样的人，自然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顾长青进入宝库以后，甬道之中突然突然落下一面石壁断其退路，正是传说中的天地绝壁“断龙石”。 此物非金非玉，刀剑难损，故而称之为“天地绝壁”。 顾长青抡起重阙剑全力一击，除了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之外，果然无法将其打碎。 很难想象，时间竟然会有如此坚硬的石壁。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顾长青只是微微皱眉，便朝着宝库深处继续前行。 第440章 宝库呢?我那么大的宝库呢? 风！风！风！ 大风！大风！ 若非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一处山洞之中，竟会有狂风呼啸。 此时此刻，顾长青站在狂风边缘，身形微微晃动，双眼根本无法睁开，就连精神感知都被风势扭曲。 每一次想要强行穿越狂风壁障，却被硬生生逼退。 顾长青似乎想到什么，心里顿时有些诧异，原来这周公宝库居然隐藏在一处风水宝地之中。 不过这也很正常，周朝乃是五百年王朝，底蕴气数极为深厚，能人异士不在少数，自然有人懂得寻龙点穴之术。 有着风水宝地护着，周朝即便气数已尽，此处宝库也不会受到影响。 只是这奇门阵道借助天地之力，已经不是个人武勇可以抗衡的。 好在顾长青早有准备，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珠，其内散透着淡淡的灵韵……此物正是勾魂二使口中的“定风珠”。 “嗡嗡嗡！” 随着定风珠的出现，周围的风势渐渐平息。 这定风珠也是一件奇宝，虽无攻防之能，却有御风之效。 顾长青重新睁开双眼，终于看清周围的环境，一座古老的青铜大殿映入眼帘。 大殿之中没有金碧辉煌的陈设，也没有美轮美奂的雕饰，却给人一种大气恢弘的感觉，仿佛承载着历史的厚重与岁月的沧桑。 在周围的墙壁上，刻印着一幅幅简约的画卷，皆是记载着大周王朝开国之君的丰功伟绩。 周朝之前，同样是一个无比混乱的年代，甚至还有诸多妖魔横行。 是周太祖带着一百奴户，于微末中崛起，南平余乱，北拒外族，内镇妖魔，肃清寰宇，立下不世之功勋，一举奠定了立国之根基。 而且通过壁画上的描述，顾长青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周公宝库的确不止一个，而是整整四个，分别藏于东南西北四方之地，将来即便丢失了其中一地，亦能凭借宝库的财富重整旗鼓，再造乾坤。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一个极尽辉煌的大王朝，最终会落入外戚之手，然后快速走向混乱与消亡。 “嗯？！” 顾长青脚步微微一顿，目光转向大殿墙角处……那里堆积着上百个金丝红木大箱子，看上去灰尘覆盖，却难掩其华贵精美的品质。 “嘎吱~~” 打开盖子，一阵光彩夺目。 顾长青微微遮眼，然后连续打开了好几个箱子，顿时整个大殿弥漫着珠光宝气，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金银珠宝，奇珍玉石，琳琅满目。 顾长青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巨大的财富。与之相比，镇武司先前在白云城中缴获的财富，也只能算九牛一毛。 周公宝库，富甲天下。 大周王朝果然底蕴深厚，名不虚传。 顾长青若是能够将这些财富据为己有，那他绝对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自己的身家。 毕竟如今的南魏朝廷，早就不比曾经的魏武王朝。 当然，顾长青并没有将这些财富据为己有的想法，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将这些财富交给大师兄，然后重建青云剑宗，以告慰毛九君的在天之灵。 一想到毛九君，顾长青的心情便有些失落。 慢了，自己的修行速度还是太慢了。若是无法消除绝脉之体的隐患，自己的寿命已经不多了。 顾长青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要完成，比如给父母报仇、给师父报仇、给自己报仇，又比如夺回青云剑宗的驻地，救回嘟嘟，甚至努力修行，给天下一个太平。 只可惜，自己还是不够强大。 …… 片刻之后，顾长青心绪渐渐平复，气质沉稳了许多。 这么大一笔财富，顾长青懒得一一清点，直接将其收入仙云葫芦之中。 不得不说，仙家的宝贝用着就是方便，至少顾长青行走江湖是不用发愁了。 待收宝箱收取以后，顾长青随意看了看周围便要转身离开，可就在这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下意识的朝着头顶上方看去。 刚才进来还没有注意，整个青铜大殿明明没有任何灯火，却颇为明亮。此刻顾长青看着头顶镶嵌着的七颗夜明珠，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只是这七颗夜明珠排列十分古怪，给人一种玄妙的感觉，似图非图，似阵非阵。 霎时间，顾长青脑海中闪过一抹念头，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仙道阵图！？整个青铜大殿都是一件巨大的仙道法器？！ 转念间，顾长青内心无比激动。 相比宝库财富，仙道阵图和法器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尽管顾长青无法操控阵图和法器，但是并不妨碍他将其据为己有……既然这青铜大殿是一件法器，那能不能被收取？ 念及于此，顾长青随手贴在大殿墙壁之上。 念动之间，青铜大殿毫无意外的被顾长青收入仙云葫芦之中，就连甬道中的“断龙石”亦是如此。 这仙云葫芦的收纳效果，简直太强大了。 “咔、咔嚓！” “轰轰轰——” 山摇地动，沙石倒灌。 因为青铜大殿凭空消失，此地空间迅速崩塌。 顾长青来不及多想，转即消失在了原地。 …… “轰！” 矿坑地面塌陷，漫天烟尘席卷。 随即一道身影从烟尘中冲了出来，不是顾长青还能是谁。 眼下周围空无一人，听到动静之后，许平安等人连忙聚拢过来。 “大人出来了！” “拜见大人！” 众人齐齐行礼，神情激动，同时心里也多了几分安全感。 “胖……胖狗？” “呃、属下名叫许平安，大人叫我小许便好。” “好吧许平安，外面情况如何？” “回禀大人，玄阴教在此地的高手都被大人给灭了，其他人自然翻不起什么浪花，外围的那些小喽啰已经全灭了。” “嗯，那我们也走吧。” 说罢，顾长青带着众人离开。 许平安等人也是激动不已，多年煎熬，终于可以回去了。 当然，谁都没有询问半句关于宝库之事。 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非常清楚，人心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与其滋生贪念，不如当作不知。 …… 又过了一阵，三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祁连矿山之中。 “怎么回事？” “人呢？此地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好浓重的血腥味儿！” “不好，肯定出事了！” 玄阴教主面色大变，左右护法连忙四处寻找，最终在矿坑废墟处找到了一众玄阴教高手的尸体，勾魂二使亦在其中。 “这这这是什么鬼！？” “宝库呢，我那么大的宝库呢？！” 玄阴教主怒声大吼，惊起山中无数林雀四散。 第441章 老祖切莫冲动 “轰！” “轰轰轰——” 玄阴教主疯狂轰击着周围的矿洞，掀起漫天烟尘。 左右护法同样不断挖掘废墟，累得满头大汗。 直到半个时辰后，三人总算将宝库入口重新挖了出来。 然而他们进入宝库空间一看，除了一片坍塌的废墟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别说周公宝藏了，就连青铜大殿都消失不见了。 就很离谱，谁他娘的有能耐搬走整座大殿？ 看着空空如也的宝库废墟，三人一时之间都有点懵了。 这次玄阴教死了这么多精锐，结果十余年的谋划最终功亏一篑，这叫玄阴教主如何能够平静？他没有当场发飙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左右护法冲入宝库废墟中喃喃自语，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玄阴教主同样难色难看，但他还算比较沉得住气，或者说他这个人城府极深，越是愤怒的时候，越是克制冷静。 他知道周公宝库中有着巨大的财富，绝非一人之力就能将其转移，除非对方背后同样有些十分强大的势力。 如此一来，玄阴教主心里便有了诸多猜想。 “赤瞳，你说的宝库呢？” 声音远远传来，一道身影冲天而降，正是闻讯赶来的绿奎老祖。 绿奎老祖本在闭关，突然收到玄阴教主的消息，周公宝库即将出世，其内不但埋藏着大量财富，还有不少天材地宝奇珍玉石，绿奎老祖自然很感兴趣，于是兴匆匆的跑来了。 只是当他看到周围的一片飞行，整个人都不好了。 “弟子拜见老祖！” “拜见老祖！” 玄阴教主和左右护法齐齐行礼，态度异常恭敬。 可是绿奎老祖却没有半点好脸色：“怎么？这就是你口中的宝库？就这？” 感受到绿奎老祖的冷意，左右护法连忙跪伏在地。 玄阴教主同样躬着身子，低头解释道：“回禀老祖，我们来晚一步，周公宝库已经被人搬走了。” “什么！？” 绿奎老祖又惊又怒：“是谁？！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老夫接到消息便一路急赶，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谁能将宝库搬走？” 玄阴教主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他的确有些猜想，可是他又觉得不太可能，而且没有任何证据，他也不好乱来。 “咦？！” “这个气息，有点熟悉的味道。” 绿奎老祖的鼻子抽了抽，随后他又在周围转了一群，顿时脸色更加难看了：“该死！该死的小贼！这个气息是偷走老夫鬼木之心的那个小贼！” “啊啊啊！” “可恶的小贼，老夫要将他碎尸万段！” “轰轰轰——” 绿奎老祖突然爆发，凛凛凶威席卷天地。周围废墟瞬间被夷为平地，就连玄阴教主和左右护法都被狂暴的气浪掀翻在地。 魔道修士，恐怖如斯！ …… 一番宣泄之后，绿奎老祖渐渐恢复冷静：“对了赤瞳，刚才你想说什么？老夫看你磨磨唧唧的样子，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干的？” “呃、弟子的确有些猜想。” 玄阴教主也很是无奈，只能实话实说道：“知晓周公宝库的只有我们玄阴教和幽王势力，所以弟子觉得，很可能是幽王想要黑吃黑。” “现在全天下的目光都在边境，也只有幽王有这个能力，在短时间内将周公宝库搬空……只可惜，我们并无证据。” 说到此处，玄阴教主不由叹息。 他根本没有想过，会有顾长青这个小老六半路截胡。 “什么？你说证据？” “我绿奎老祖一生行事，为所欲为，何须证据？” “呵呵，桀桀桀桀——” 绿奎老祖不由笑了，笑得有些狰狞肆意。 玄阴教主感受到绿奎老祖的杀心，连忙劝阻道：“老祖切莫冲动，幽王此人绝不简单，若是没有证据，我们玄阴教不好与他撕破脸皮。” “撕破脸皮？” “区区凡俗王侯，也配和老夫撕破脸皮？” “简直笑话！” 绿奎老祖笑意收敛，眼中散透着冰冷的杀机。 玄阴教主仍就劝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还需要借助幽王的势力拖住朝廷，不宜多生事端，此事当从长计议。” “放屁！全都是放屁！你这个废物教主，别人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居然还在瞻前顾后，唯唯诺诺？” “呵呵，难怪玄阴教发展这么多年还要东躲西藏，上不得台面。” “你要不是我玄真教的弟子，老夫一巴掌拍死你！” “……” 玄阴教主眼角抽搐，尽管内心恼怒，却没有反驳，毕竟玄阴教的发展还需要借助绿奎老祖的威势。 “走！带老夫去找幽王，不管此事是否与他有关，他都要给老夫一个交代！” 绿奎老祖冷冷开口，一如既往的霸道蛮横，不讲道理。 想想也对，一只大象为什么要和一群蝼蚁讲道理？ 生命层次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 你敢挡在我的面前，我就一脚踩死你！ 这便是生命层次之间的差距，也是绿奎老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玄阴教主无可奈何，于是带着绿奎老祖离开，朝着幽州而去。 左右护法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默默跟在其后。 …… 东崖郡，镇武司。 此时夜幕深邃，霍东来仍在正堂之中处理公务，眉宇之间透着疲惫之色。 眼下东门关的战事越来越激烈，兽潮规模日益庞大，若是仙门再不出面，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朝廷已经派人去了仙门传递消息，可惜至今杳无音讯无音讯，这让霍东来头发都快愁白了，连勾栏听曲儿的时间都没有。 “司主司主，有暗影秘卫传来消息。” 文先生急匆匆的跑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 “啊？！”霍东来有点懵，自己什么时候又派出去了暗影秘卫？自己怎么不知道？ “是玄阴教那边的暗影秘卫传来的消息。” “什么？！” 霍东来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疑惑之色：“玄阴教那边的密探不是全军覆没了吗？怎么还有秘卫传信？莫非是玄阴教的阴谋诡计？” “非也非也。” 文先生连忙上前，将密信递给霍东来。 “啊！？” “这这这……怎么可能！？” 霍东来猛地起身，惊愕地看了看密信，又看了看文先生，只感觉不可思议。 第442章 贼喊捉贼? “老霍！老霍！” “什么事情这么急，大半夜把我找过来？” 白小白火急火燎的跑来，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他是真的很急。 正堂上，霍东来将密信丢给白小白，神情难掩激动之色：“好消息，你自己看看吧，暗影秘卫传回来的。” “哦。” 白小白一听是好消息，立马来了精神，腰不酸了，腿不痛了……然而当他看到密信中的内容，顿时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呆愣在当场。 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白小白反反复复地观看密信，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就在昨天，玄阴教在祁连矿山那处据点让人给灭了，其中勾魂二使被当场斩杀、二十八星宿死了九个，十二使徒也死了六个，还有数百玄阴教的精锐高手。 也就是说，玄阴教在东域之地的精锐几乎全部覆灭，只有玄阴教主和左右护法，都快成孤家寡人了。 这样的消息，白小白根本一个字都不信。 离谱！简直离了大谱！ 且不说玄阴教先天宗师众多，还有各种阴狠毒辣的手段，连镇武司都束手无策，谁能凭一己之力覆灭玄阴教这么多精锐？ 甚至白小白现在非常怀疑，这是不是玄阴教的阴谋？他们暗中策反了镇武司的密探，传递假消息，然后算计镇武司。 “呵呵，消息都是真的，老子已经通过其他渠道确认了这个消息。” 霍东来端坐在正堂之上，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茶水，显得十分惬意。尽管茶水是冷的，可他的心情却格外火热。 那可是玄阴教啊，突然被灭了大半精锐，东域各地的玄阴教徒必然乱作一团。 如此一来，镇武司就能腾出手来慢慢收拾对方了。 “老霍，到底是谁这么英明神武？老子要敬他三大碗！” “嘿嘿嘿，你这家伙鬼精鬼精的，不妨猜一猜。” 霍东来故意卖关子，气得白小白直翻白眼。 “难道！？” 刹那间，白小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瞪大着双眼：“难道是顾长青干的？这这这……这他娘的也太凶悍了吧！？” “暗影秘卫传来的消息，应该假不了。” “而且，你觉得除了顾长青之外，放眼整个东域之地，能有几人可以办到此事？” “哈哈哈哈，好小子！真是好小子！” 听到霍东来肯定的回答，白小白激动无比。要不是现在时间太晚，他们二人多少都要去勾栏听听小曲，喝喝小酒。 呃……好吧，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去那种地方肯定不合适。 正当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护卫的声音。 “禀告司主，外面有人求见。” “这大半夜的，对方是什么人？” “对方有镇武司秘卫的牌子，说是顾长青的朋友。” “什么！？顾小哥的朋友？” “快快有请。” “不行，我亲自去迎接。” 霍东来一下站起，连忙朝着镇武司外面而且。 …… 此时，一行三人站在镇武司总楼外面，寒风有些冷意。 太玄机和小豆子心态还好，但是妙空空看着黑幽幽的镇武司大门，内心却异常忐忑。 没办法，哪有贼人不怕官的。 别看镇武司现在失去了对江湖的掌控，可是凶名犹在，要不是答应了顾长青，他估计现在都已经跑路了。 “你们是……” 霍东来跨出大门，正要开口询问，白小白第一时间迎上前去。 “玄机先生、小豆子，你们终于来了！” 白小白又惊又喜，然后给霍东来介绍道：“司主，这位老先生是天机楼的人，现在跟在顾小哥身边。” “什么？天机楼？” 霍东来先是一愣，而后非常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随即二人同时看向妙空空，他们不惹得此人，不过对方拥有顾长青的身份令牌，又自称顾长青的朋友，他们自然不会怠慢。 只是当他们得知妙空空盗门的身份之后，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 果不其然，能够跟在顾长青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 西南域，金光峡。 此处便是幽王大军和朝廷大军相互对峙的地方，以金光峡为界，双方都非常默契的维系着平衡。 “咻！” 蓦然间，一道流光划过天际，直接朝着幽王大军上空而去。 “轰隆隆！” 风雷滚滚，天地变色。 苍穹之上忽然传来一个沙哑冷厉的声音，仿佛带着无穷的怒意。 “魏幽小儿，给老夫出来，否则老夫灭了你这大军！” “什么人！？” “混账！” “放肆！” “敌袭！敌袭！” “全军戒备——” 短暂的慌乱之后，数十万幽王大军很快便稳定下来，并且摆好阵势，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大打出手。 藏于半空中的玄阴教主也忍不住赞叹，幽王治军确有一些手段。 “都住手——” 大喝声中，幽王身着黑色戎甲阔步走来，威风凛凛气势非凡，神色并无任何慌乱。 “赤瞳兄，你们这是何意？” 幽王眉头紧锁，目光冷冽地看着玄阴教主。 只是不待玄阴教主回答，一只巨大的鬼爪从天而降，朝着下方幽王轰击而去。 “轰！” “轰轰轰——” 幽王面色微变，非但不闪不避，反而主动迎向上方，只是一拳便硬生生将鬼爪轰散。 “好好好，好一尊半圣巅峰，你这小儿藏得倒挺深的，连天下人都被你给骗了。” “桀桀桀桀！” 阴冷的笑声中，绿奎老祖从云雾中现身，只是脸上并没有太多愤怒之色。 刚才出手，绿奎老祖未尝没有试探幽王的意思，他很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很明显，幽王绝不仅仅只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赤瞳、绿奎老祖，你们疯了不成！？” 幽王被人欺负到头上，此刻亦是恼羞成怒。 绿奎老祖却不以为然道：“魏幽小儿，交出周公宝藏和鬼木之心，老夫可以既往不咎，否则今日你们全都要死！” “什么周公宝藏？什么鬼木之心？本王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桀桀桀，你不知道？” 绿奎老祖嘴角露出一抹狰狞，便要再次出手。 “住手！” “我知道了，你们想要贪墨宝库，所以贼喊捉贼？” 幽王急声大喊，眼里尽是滔天怒火。 第443章 仙门入世，天地大限 “轰！” “轰轰轰——” 金光峡上空，风起云涌，气浪激荡。 绿奎老祖还是和幽王打起来了，仅仅三招便将幽王镇压，实力之恐怖，根本不是凡俗武者能够抗衡的存在。 不过幽王却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渐渐冷静下来。 他和玄阴教有过约定，用半张藏宝图和定风珠换取玄阴教的支持……当然，周公宝库中的财富需要平分。 只是幽王没想到，玄阴教现在却莫名打上门来，这是想要翻脸不认账了吗？ 如此手段，的确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玄阴教的风评虽然不好，可是不至于在这个关键时候和自己翻脸，而且自己派出去的人，居然杳无音讯。 是玄阴教所为？还是另有性情？ 幽王脑海之中闪过许多念头，只可惜实力的差距，注定无法同等的交流。 以绿奎老祖的强势霸道，根本就不会给幽王解释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亮底牌了！ “轰——” 又是一声巨响，幽王体内爆发出一道浓烈的煞气，强行冲开了绿奎老祖的束缚，甚至将绿奎老祖和玄阴教主推了个踉跄。 “这是什么力量！？” “看来此人体内有古怪！” 绿奎老祖微微皱眉，凶戾的双眼闪过一抹贪婪之色。 刚才幽王爆发的刹那，竟然让绿奎老祖感受到一丝威胁的气息，很显然，对方身上有大机缘大秘密。 “绿奎老祖、赤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幽王强忍着怒意没有继续动手，否则两败俱伤不是他想要的。 然而绿奎老祖却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老夫来此，不是来和你讲道理的，不给老夫一个交代，今日便灭了你们！” “轰隆隆！” 话音未落，天地轰鸣。 黑云滚滚，煞气腾腾。 “且慢！” 幽王面色大变，立即开口道：“你们说的事情，本王的确不知，更不是本王所为，你们若是不行，本王可以立下血誓一整清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血誓”乃是一种极为残酷的誓约，或者说是一种诅咒。 若是违背血誓者，自己不但要被天地之力反噬，子孙后代也会受到血誓的诅咒，一代一代不得善终。 “老祖，弟子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或许真是误会，咱们不妨好好谈谈。” 玄阴教主突然开口，幽王也是神色稍缓。 不到万不得已，二人都不想彻底撕破脸皮，尤其是眼下这个时期，他们若是斗起来，只会白白便宜朝廷。 绿奎老祖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 主帅营帐内，幽王此时已经退下戎甲，换上一袭劲装，看上去十分干练。在他对面坐着的，正是绿奎老祖和玄阴教主。 幽王已经从玄阴教主那里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偌大的宝库说没就没了，换做幽王自己恐怕也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可事实上，这些天幽州之地出现不少妖邪，幽王收下的高手正忙着清扫隐患，根本无暇他顾，更别说他们还在和朝廷大军对峙，不敢露出丝毫破绽。 “如果不是幽王，那会是什么人所为？”玄阴教主淡淡那开口询问。 “有此能力的人可不少。” 幽王意味深长道：“比如朝廷、稷下剑宫、武道院、镇武司……甚至仙门中人也不无可能。” 其实对于周公宝库，幽王并不是太过在意，毕竟以他目前积累的底蕴，足以应付接下来的战事。 只不过，平白被人摆了一道，幽王心里自然很不痛快。 “这次是我们孟浪了，还请幽王多多包涵。”玄阴教主起身拱手。 “哪里哪里，都是误会而已。” 幽王十分大气地摆了摆手，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接下来便是推杯换盏，相谈甚欢的场景。 …… 金光峡对面便是山岳关。 此时城楼之上将领齐聚，神情惊讶地看着幽王大军所在的营地。 刚才突如其来的战斗，自然惊动了山岳关的将领。他们都在猜测，幽王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看那阵仗，绝对非同小可。 若是幽王大军真有死伤，对朝廷大军而言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只可惜，战斗仅仅持续了一小会儿便停了下来，这让山岳关的一众将领大失所望。 接着，山岳关的主帅派出探子打探消息，可惜全都有去无回。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一只巨大的鬼爪从天而降，毫无征兆的落在城关之上。 “轰轰轰——” 山崩地裂，乱石飞溅。 偌大的山岳关城墙化为废墟，周围残肢断臂血色浸染一片狼藉……随后山岳关内传来万众将士愤怒嘶吼的声音。 半空之中，云雾隐现，两道身影藏匿其中。 “老祖，为何不直接将朝廷大军给灭了？” “哼！南魏朝廷承泽魏武王朝之国运，眼下气数未尽，我若强行出手将其灭杀，不说天谴之罚，就是那国运之力都足够老夫死上千百回了。” “原来如此，弟子受教了。” 玄阴教主躬身一礼，低头之时却目光闪烁。 …… 南陵京都，皇城禁内。 一封密折送入黑神禁卫司，而后由莫人封亲手递到初武皇帝面前。 玄阴教在东域的精锐被顾长青铲除，周公宝库不翼而飞？！ 看到如此消息，饶是初武皇帝经过无数大风大浪，此刻内心也是震动不已。 “老莫，你如何看待此事？” “虽然不知道顾长青是如何做到的，但此事必定是他所为。” “那你觉得，顾长青能够为我所用吗？” “……” 大殿内，莫人封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且不说皇权与江湖本就对立，二人之间更是有着血海深仇，即便顾长青想为朝廷效力，初武皇帝未必敢用。 顾长青之所以现在还领着镇武司秘卫的身份，一是他的心中有底线，二是为了行事方便一些罢了。 “当年之因，今时之果。” “不管顾长青将来如何，如今他既然立下大功，自当赏赐……此事你看着办吧。” “老奴明白。” 莫人封恭顺应是，便要退下。 正当这时，大殿外面传来内侍急切的声音。 “急报！山岳关急报——” “启禀陛下，山岳关失守，幽王大军已经入关了。” “什么！？” 初武皇帝霍然起身，眼中闪过无边冷意。 第444章 南魏之耻，苍河之盟 西南兵戈险，东门兽潮疾。 北方有饿狼，中原烽烟起。 一夜之间，整个天下仿佛彻底乱了。 先是兽潮冲击东门关，令得东域之地岌岌可危。 而后玄阴教在东域的精锐尽数被灭，导致玄阴教徒“群蛇无首”开始四处作乱。不得已，镇武司四处镇压玄阴教徒，弄得人心惶惶，东域各地乌烟瘴气。 接着便是西南之地战火重燃，幽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一路过关斩将，连下三城，兵至丘临郡境内。幸好此地城关险要，易守难攻，又有三路勤王大军支援，这才将幽王大军暂时拦下。 不过许多人心里都很清楚，如果没有意外，最多半月，丘临郡便会被幽王大军踏破城关。 好在每次攻城略地之后，幽王大军都未屠戮平民百姓，也没有任何强取豪夺之举，可谓军纪森严。 这倒是让许多百姓暗暗松了口气，甚至民间还有不少人都在夸赞，幽王大军乃仁义之师，他们大肆鼓吹着恭迎王师，然后发兵北上，夺回故土。 如果说，前面都只是内乱，南魏朝廷还能稳住局面，那么北方的契辽大军屯兵北地，想要乘虚而入，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这下彻底坐不住了。 眼下中原之地烽火狼烟，还有妖邪作乱，根本经不起契辽蛮子的折腾，一旦契辽统兵南下，南魏将有覆灭之祸。 为了稳住中原动荡的局势，最终初武皇帝决定南拒幽王、议和契辽。 然而讽刺的是，契辽派出的议和使者不是别人，竟是曾经的魏武太师——蔡伍。 至于南魏朝廷一方，则派出新任太师周承安。 没错，就是青山镇的县令周承安。不过初武皇帝登基之后，他便以帝师的身份被火速提拔成为南魏太师，百官之首。 南魏朝廷能够在南方快速站稳脚跟，周承安可以说功不可没。 一个是前朝的太师，一个是今朝的太师。 只是同样的身份，不同的立场，让人颇为唏嘘。 当然，如今的蔡伍可谓志得意满，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浑然忘记了自己贪生怕死，背主求荣时的嘴脸。 相比之下，周承安代表南魏朝廷主动议和，自然要低人一等。 而谈判期间，南魏与契辽之间展开了不少明争暗斗，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线和弱点。光是禁卫司和四圣院就死了数百人，这些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高手中的高手。可惜他们没有死在沙场之上，只是默默无闻的死去。 或许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更不会留下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 三天后，议和谈判结束，双方各自离开。 只是周承安离开的时候，背影佝偻，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反观蔡伍等人却是昂首挺胸，飞扬跋扈。 待周承安返回朝堂，看上去面黄肌瘦，双眼血丝，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颓废。 不用问也知道，这次议和谈判必然无比屈辱，饶是以周承安的傲骨也难以承受。 契辽虽然同意退兵，但是却要南魏每年缴纳三千万岁币，这让本就不太富裕的朝廷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毕竟魏武王朝时期，北关之盟就有过先例，只是当时缴纳的比较少罢了。 可契辽使团就是一群凶残至极的饿狼，不但索要岁币，还要求南魏朝廷每年送上十名皇族女眷和三千童女，助契辽异族繁衍后裔。 如此苛刻的条件，完全是在践踏南魏朝廷的尊严和底线。饶是周承安养气功夫极好，也被当场气得吐血昏厥。 那蔡伍曾是魏武王朝百官之首，亦是魏武皇族养的一只恶犬，曾暗中给皇族干了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可谓臭名昭着。 谁能想到，如今“恶犬”背主，反噬旧主更加凶残。 经过谈判双方反复拉扯，在周承安极力的争取下，最终契辽使团稍稍让步，将十名皇族女眷减少到三名，三千童女则减少到二千童女。 即便如此，周承安也背负了巨大的骂名，成为人人唾弃的“卖国贼”。 故而朝堂之上，周承安呕血昏厥，道心破碎，醒来之后已然白发苍苍，行将就木。 就这样，周承安背负着骂名辞官而去，从此避世不出。 …… 耻辱啊！耻辱！ 随着消息的传开，整个天下一片哗然。 无论江湖还是民间，都充满了无奈和愤怒。 由于签订议和契约的地点在苍河，故而又被称为“南魏之耻，苍河之盟”。 东崖郡的酒楼上，顾长青独自一人靠窗而坐，与周围热闹喧嚣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他没有说话，只是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天南地北的消息。 只是当他听到周承安的情况以后，整个人都愣住了……那不是一个陌生人，那是顾长青认识的人，尽管二人并无太多交集，可顾长青知道那是一个正直的大儒，绝对不会卖国求荣，显然此事另有蹊跷。 只不过，顾长青现在想做的事情有点多，可留给他的时间又太少了，即便他想帮忙，也未必帮得上什么。 江湖就是江湖，不是你随便说说别人就会相信的。哪怕你拥有绝强的势力，也只能威压一时，无法堵住天下众生的悠悠之口。 而且，面对这滔滔洪流天下大势，顾长青有种渺小无力的感觉。 其实这一路走来，顾长青见识了太多生离死别，所以他更能体会何为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何为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回想当初和大师兄石毅的对话，顾长青突然意识到，自己当时还是太过天真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天下太平，要埋葬多少生灵？ 但是这天下却从未真正有过太平。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现在的顾长青，还没有资格去考虑其他，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 放下几个碎银，顾长青离开酒楼，朝着镇武司总楼驻地而去。 …… 得知顾长青来了，霍东来又惊又喜，连忙叫上白小白和文先生一同迎接。 其实这些天顾长青的行踪一直都在霍东来的掌控之中，毕竟当初被救下的那些密探，感念顾长青的救命之恩，一直藏匿在暗处跟随顾长青，只是没有去打扰罢了。 第445章 这哪里是什么请求? “霍司主好、白司主好。” 一进镇武司大门，顾长青便认出了白小白，而走在白小白前方的应该就是镇武司司主霍东来，这点判断力顾长青还是有的。 “好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霍东来等人主动迎上前去。 对于这么一个有实力又有礼貌的少年，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不过高兴之余，三人还是颇为感慨……顾长青这个年纪实在有点犯罪了啊，认真算起来，对方还不满十八岁吧！ 只可惜，十八岁是个大限，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是成年之礼，但是对于眼前的少年来说，却是直面死亡的生死大关。 其实霍东来他们都很奇怪，一个绝脉之体的少年，居然可以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放眼古今，很难再找出第二个这样的人。 如此天资卓绝的少年，如果没有被人挖去根骨，将来会是何等光大伟岸的存在？ 一想到顾长青的遭遇，霍东来等人便忍不住暗骂了北地顾家几句。 如果顾家祖宗有灵，估计祖坟都要被气炸了。 “拜见司主、副司主！” “文先生，好久不见。” 正当这时，许平安不知从哪个旮旯角落中钻了出来，一脸谄媚地跑到霍东来等人面前跪拜行礼。 如此猥琐的姿态，实在无法将他和镇武司联系在一起。 “好！回来就好！” 看到许平安归来，三人也是喜形于色，霍东来更是亲自将许平安扶起，重重拍了拍对方肩膀。 顾长青早就知道许平安一路隐匿跟随，倒也没有意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打过招呼。 不多时，妙空空和太玄机、小豆子也闻讯赶来了。 故人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说，于是霍东来将顾长青领到正堂，并安排了丰盛的宴席给顾长青接风洗尘。 …… 正堂之中，气氛热烈。 一番寒暄之后，霍东来端上酒杯起身，神情郑重道：“这次还要多谢顾小哥，帮忙拔除玄阴教在祁连山脉的据点，免我东域之患，否则玄阴教一旦起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由于顾长青没有刻意隐藏身份，霍东来也就没有再藏着掖着，主打一个真诚。 “运气而已。其实此事说来，还要多谢胖狗密探。” “……” 听到“胖狗”这个代号，众人各自沉默，满头黑线缭绕。 许平安此刻更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顾大人，小的真名许平安，大人叫我平安就行。” 紧接着，许平安将当日自己如何遇到顾长青，然后将顾长青误打误撞接到祁连矿山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包括顾长青以一己之力屠戮玄阴教精锐的场景，说得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那会绘声绘色的讲述，就连一旁的太玄机都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家伙口齿伶俐，能说会道，绝对是个天生的说书人啊！ 要不是对方镇武司的人，太玄机都有了传承“衣钵”的想法。 “对了！” 顾长青似乎想到什么，随口道：“我剿灭玄阴教的时候，他们正在挖掘周公宝库。不过我大师兄曾说过，那周公宝库乃是无主之物，按照江湖规矩，谁那道就归谁，所以宝库我就不交出来了。” “呃！？” “这……这是理所当然的。”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齐齐附应。 他们惊讶于顾长青的坦诚与直率，心里更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其实顾长青可以什么都不说，他们也不会多问，可顾长青还是说了，显然没有隐瞒的想法。 当然，至于顾长青是如何收走那偌大的宝库，他们完全没有打听的念头。 “周公宝库？竟然真的存在？！” 妙空空喃喃自语，神情有些呆滞，而后双眼放光。 一听到“宝库”二字，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仿佛有了新的追求……超越祖师爷，成为盗王之王，一代盗祖。 “咳咳！” 霍东来干咳了两声，连忙转移话题道：“顾小哥接下来有何打算？” 不待顾长青回答，白小白立刻接话道：“顾小哥，不如暂时就在我们东崖镇武司住下如何？” “是啊顾小哥，你这次屠灭了不少玄阴教的精锐，他们教主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只是玄阴教主还没什么，我们镇武司多少还能应付一二，可那玄阴教主背后乃是一尊魔门修士，名叫绿奎老祖。” “据说，西南之地的山岳关就是被绿奎老祖一击破防，这才给了幽王大军可乘之机。” 霍东来和文先生都在极力劝说，一是担心顾长青独自离开会有危险，二是希望顾长青能够留在东崖镇武司，到时候他们镇武司便能借助顾长青的威望，重建东域之地的江湖秩序。 “其实，我的确有事想请你们帮忙。” 顾长青的请求有点突兀，可是却让霍东来等人眼睛一亮。 好啊！妙啊！ 不怕你不提条件，就怕你无欲无求。 霍东来拍着胸口道：“顾小哥有什么需求直说便是，只要是我们东崖镇武司能够做到的，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我想猎杀妖邪，越多越好，需要镇武司的情报。” 顾长青直言不讳地说，当初他就是知道玄阴教和妖邪有勾结，才想着闯入玄阴教据点大开杀戒，获取生命本源。 以顾长青如今的实力，普通武者的生命元气已经无法带给顾长青任何反哺效果，哪怕先天宗师的生命元气反馈也越来越少，他现在的状态仿佛达到了某种瓶颈阶段，很难在短时间内快速突破。 唯有妖邪的生命元气更加精纯，或许不应该叫生命元气，而是另一种本源之气。 只可惜，那处据点除了一群妖化的武者之外，顾长青并未看到任何妖邪。想来妖邪都有自己的领地，通常不会轻易离开，所以才没有跟玄阴教的人在一起。 然而霍东来等人听到顾长青的回答之后，全都激动坏了，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居然有人不惧妖邪，还要主动猎杀？ 这哪里是什么请求嘛？ 这分明是在帮他们镇武司干活啊！ 顾兄弟，你真的，我哭死。 太敢动了啊！ 第446章 这个少年，正得发邪 “呃、你们怎么了？” 顾长青见众人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顿时有些诧异。他还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言行有多么惊世骇俗。 老实说，妖邪的存在对整个天下都是巨大的威胁，因为其诡异的特性和手段，普通攻击根本无效，而且许多妖邪都不是武者可以对付的，除非请出仙家法器方能将其诛杀。 可是动用仙家法器也不是没有代价，比如燃烧血气、爆发生命力等等……所以想要斩杀妖邪，对于镇武司而言绝对是个巨大的难题。 至少目前为止，镇武司每一次诛杀妖邪都会造成不小的伤亡，这也是霍东来最为头疼的原因。 毕竟镇武司的武卫比不士卒，培养实在不易，大多时候死一个就少一个，身为司主，霍东来自然会心痛。 如果顾长青能够主动猎杀妖邪，这对镇武司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至于对方能够做到？ 霍东来他们丝毫没有怀疑顾长青的实力。 至于顾长青为何执意猎杀妖邪，霍东来他们更是不会去打听。 “霍司主，有问题吗？”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霍东来一拍桌子，整个人激动不已：“别的霍某不敢说，但是我镇武司的情报绝对天下第一，别说打探妖邪的情报了，就是他们穿什么底裤老子都能摸个一清二楚！” 话糙理不糙，镇武司的情报网确实冠绝天下。 他们只是摊子铺得太大，有时候做起事来有心无力，不是他们真的不行。如果四方镇武司能够整合到一起，绝对强过任何一方江湖势力。 “那就多谢了。” 顾长青颇为满意，双方可谓一拍即合。 顿了顿，顾长青复又道：“对了霍司主，先前我在路上听闻东门关有兽潮侵袭，这具体怎么回事？” “东门关的兽潮，或许和妖邪有关。” 霍东来笑容收敛，神情变得格外凝重。 随即，白小白和文先生将事情的始末简单讲述了一遍，在结合许平安在玄阴教中打探到的消息，众人一致认为，兽潮多半与玄阴教主有关，否则不会有如此巧合。 又是玄阴教？ 杀人放火、强取豪夺。 组织犯罪、教唆胁迫。 诱骗无知、煽动民乱。 只要是违法犯罪的恶行，玄阴教一个都没漏下，简直可以用罄竹难书来形容。 其实这一路上，顾长青已经见识过太多玄阴教徒的恶行，因此他对玄阴教的印象恶劣到了极点。 这些人疯癫狂热、病态扭曲，或许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顾长青精神感知微微一动，瞬间覆盖了整个东崖郡。 随着实力的提升，顾长青的感知越加敏锐。不但可以笼罩整个东崖郡范围，还能探知每一个人的气息。 他已经感知城中有不少妖邪的气息，很可能是玄阴教的眼线。 当然，如此大范围的感知，对精神力的消耗也十分巨大，即便顾长青也无法长时间的施展。 “霍司主，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顾长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霍东来等人不由惊愕，如此速度连他们这些先天宗师都没反应过来。 尽管他们不知道顾长青想要做什么，可是以他们对顾长青的了解，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 片刻之后，一名武卫急匆匆的跑来，神情有些惊慌失措。 “报！禀报司主！” “不不、不好了，出出出事了！” 报信的武卫气喘吁吁，说话都有些结巴。 霍东来微微皱眉：“小四，你入镇武司也有好几年了，怎么办事还如此毛毛躁躁的？” 小四急忙解释道：“不是我，是、是顾大人……” “顾小哥怎么了？” “顾大人去了胭脂阁，把胭脂阁的老板娘和花魁给抓了。” “什、什么！？” 霍东来目瞪口呆，白小白和文先生同样愣在当场。 胭脂阁可是东崖郡最好的花楼，他们镇武司的人也经常去那里消遣，关键是霍东来和白小白的老相好都在里面。 顾小哥去那里抓人？ 难道胭脂阁的老板娘和花魁狗眼看人低，冒犯了顾小哥？ 可是没道理啊！ 胭脂阁的老板娘和花魁都是长袖善舞之人，岂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而且，胭脂阁也不是没有背景的，一个处理不好，便很可能就是一番腥风血雨。 现在霍东来他们现在完全不清楚什么状况，连劝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报——” “启禀司主，顾大人把秀衣阁的七位秀衣使给抓了，秀衣阁的阁主拼死反抗突然妖化，被顾大人当场击毙。” “啊！？” 霍东来等人又是一惊，脑袋都快冒烟了。 这怎么又和秀衣阁干上了？难道私人恩怨？ 还有秀衣阁的阁主是什么情况？突然就妖化了？ 众人越听越是觉得不太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 “报！” “顾大人横扫污衣巷，独自斩杀十位污衣长老和上百污衣弟子……污衣堂的欢喜还未彻底老祖妖化，便被顾大人斩杀当场。” “污衣堂也出事了？！” “据说污衣堂的一众长老，当时在凌辱女子，所以……所以顾长青下手特别重。” 霍东来等人面面相觑，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愤怒惭愧的情绪。 “报！顾大人去了仁心堂！” “报！顾大人去了天香楼！” “报！顾大人去了虎煞帮！” “……” 陆续听到武卫跑来报信，众人渐渐都有些麻木了。 这些势力或人，全都和玄阴教有关？！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猜到了顾长青在做什么，只是他们完全想不明白，顾长青是如何做到的。 太玄机似乎想到一种可能，顿时眼角微微抽动。 修仙者的神念可以感知周围的一切气机。 也就是说，顾长青还没有修仙，就已经拥有和修仙者一样的神念！？ 可就算是修仙者，也不见得能够一念之间覆盖整个东崖郡吧？ 太玄机越想越是觉得不可思议，当初谁说顾长青修仙天赋差的？他现在真想一个大逼斗给对方扇过去。 与此同时，霍东来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很快便反应过来， “传我命令，关闭城门，全城戒严。” “喏！” 武卫心头一颤，连忙应声而去。 城中大大小小的势力，几乎都被顾长青清理了一遍。 若非这个少年的出现，谁能想到繁荣兴盛的东崖郡中，居然还隐藏了那么多的肮脏与龌龊。 现在他们只觉得，顾长青这个少年，正得发邪，而且强得可怕。 第447章 人间有正道 东崖郡乱了！ 城中百姓根本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只看见一名少年宛如下凡，将东崖郡中欺男霸女嚣张跋扈的大小势力全都给收拾了一遍，拯救了不少无辜之人。 有人千恩万谢，有人疯疯癫癫，还有人跪地哭喊，宣泄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随后，东崖郡又平静下来。 短短半天时间，镇武司的司狱便已经人满为患，霍东来等人亦是头疼不已，倒是妙空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别问这家伙为何这么高兴，问就是他与镇武司八字不合。 正堂内，霍东来和白小白相视苦笑，眼中尽是无奈。 其实城中的一些龌龊，他们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只是城中势力错综复杂，背后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 动任何一个势力，或许就会引来一群势力的报复。 有时候，镇武司不是不能动，而是不敢动，因为他们没有镇压一切的把握，因为他们必须顾全大局，稳定为主。 正因如此，那些势力才会有恃无恐，甚至暗中与玄阴教勾结。 只可惜，这次他们遇上了顾长青这个执拗的少年，他心思赤诚单纯，而且很讲道理，眼中容不下半点沙子。 虽然大师兄曾告诫过顾长青，行走江湖不要多管闲事，可他不认为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是人间正道，光明正大。 或许这个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可顾长青总希望多一些光明，少一些黑暗，一如当初，毛九君奋不顾身将他救下，让他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抹希望之光。 …… “东崖郡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 顾长青返回镇武司，除了满身的煞气和血污，看上去并无大碍，眼神依然清澈。 霍东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白小白和文先生沉默不语，神色颇为复杂。 太玄机和小豆子自顾吃着小食，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妙空空显然非常兴奋，不停地问东问西。 只是大家越听，心情越是沉重。 顿了顿，顾长青复又道：“城中的情况我都有探查，包括镇武司和武道院，不过有一个地方被人布下了奇门阵法，隔绝我的精神感知，无法探查其内的情况。” “什么地方？” “东岳王府……” “噗！” 霍东来一口茶水喷出，连忙擦嘴掩饰自己的尴尬。 顾长青仿若未见，自顾道：“我觉得东岳王府内有古怪，不过我只是普通秘卫，好像没有资格搜查王府，所以回来请令，镇武司可以去搜查一下。” “……” 众人愣了半晌，实在是无语了。 神他娘的普通秘卫？ 哪个普通秘卫能够干出此等惊世骇俗的事情？还张口闭口就要搜查王府？就算是镇武司最强盛的时期，他们都不敢这么嚣张的啊！ 大哥！我们都叫你大哥好不好？ 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 霍东来内心十分紧张，连忙劝说道：“顾小哥，东岳王身份尊贵，不管他有没有和玄阴教勾结都不好处理，毕竟现在内忧外患，大敌当前，一切都以抵挡兽潮为主。” “那好吧。” 顾长青显然也是听劝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随即，霍东来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顾小哥儿，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是不是……已经好了？” “没有。” 顾长青坦然的摇了摇头：“依然是绝脉之体，大概还能活上两三年吧。”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心中亦是无奈叹息。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妒英才吗？ 以顾长青的天赋资质，如果能够继续这样成长下去，用不了十年，天下或许会多出一尊无敌武圣，甚至可以和仙门板板手腕也不一定。 本来按照顾长青原来的计划，他应该直接去天医谷的。但是他并不确定天医谷能不能够治疗自己的绝脉之体，尤其是在炼化石钟乳以后，原本修复的经脉再次枯竭，这他已经意识道自己的身体问题不仅仅是经脉，还有自己缺失的剑骨。 可是想要夺回剑骨，就要与古剑仙宗为敌……甚至与整个仙门抗衡。 顾长青需要实力的积累，所以他才会改变原先的计划。 接下来便是斩妖除魔。 镇武司负责提供情报，顾长青前往诛杀妖邪，双方定然会配合默契。 …… 岳王府内，幽静无声，压抑凝重。 此时，魏烈虎心有余悸的站在书房内，他的面前便是东岳王魏兴。 “父王，那顾长青实在太可怕了！” “明明只是开窍大周天的修为，却有着不弱于半圣的战力，污衣堂那些先天宗师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人！” 听到魏烈虎的汇报，东岳王颇为失望道：“可惜这样的人，不能为我所用，否则……” “我们应该庆幸，这样的人，虽然不能为我们所用，同样不会被任何人所用。” 说话间，岳王妃从侧厅走来，亲自为东岳王沏上了热茶。 “夫人觉得，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顾长青的出现已经打破了各方势力之间的平衡，这未必不是我们的机会。” “夫人此话怎讲？” “顾长青此次动手，已经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他们又岂会善罢甘休？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静观其变，坐收渔人之利即可……最后无论谁输谁赢，我们东岳王府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听到岳王妃的讲述，东岳王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夫人所言甚是，只要我们东岳王府保持中立，无论哪一方都需要拉拢我们，到时候，我们得到的将会更多。” “哈哈哈哈——” 东岳王心情舒畅，忍不住放声大笑。 …… 翌日，镇武司外。 在霍东来等人的送别下，顾长青正准备独自离开，这时一人一马急奔而来，将顾长青拦了下来。 “圣旨到！” “镇武司秘卫，顾长青接旨。” 高唱声中，一名紫袍内侍从马上一跃而下，落在顾长青面前。 “哗啦啦！” 周围跪倒一片，包括霍东来等人亦是半跪在地，唯有顾长青依然直挺挺站在原地，眼中满是疑惑。 第448章 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突如其来的圣旨，让不少人心里一阵胡思乱想。 尽管顾长青是镇武司的秘卫，可是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顾长青和朝廷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好，甚至彼此之间有着巨大的隔阂与仇怨。 现在霍东来心里有点慌，生怕圣旨当中出现什么难听的话，刺激到顾长青这尊杀神，到时候朝廷恐怕很难收场。 毕竟，顾长青早已今非昔比，他的实力已经决定了他的地位。 试想一下，一个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亡命之徒，还拥有斩杀半圣的实力，与之为敌，谁能不怕？ “那个……顾大人，接旨啊！” 紫袍内侍小心翼翼地提醒，却又不敢让对方跪下，心里颇为无奈，没看见周围都已经跪下一片了吗？ “哦。” 顾长青点了点头，仍旧站在原地，并且礼貌将手伸出，算不上恭敬，但是态度确实比较端正。 众人皆是一愣，感觉顾长青好勇，竟然站着接圣旨？！ 霍东来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开口解释道：“这位公公，顾小哥不知朝廷规矩，还请多多包涵。” 众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顾长青本就是江湖众人，自然无需在意江湖规矩。 霍东来此言，倒是给了紫袍内侍一个台阶。 “咳咳！无碍无碍。” 紫袍内侍干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也不敢表露出半点不满之色。 随即，紫袍内侍取出圣旨缓缓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古之英雄，以义立世，斩妖除魔，护卫苍生，其功在社稷，其德昭日月。 今有镇武司秘卫顾长青，勇挫玄阴教暗谋，英勇无畏，侠肝义胆，屡建奇功，实乃国家之栋梁，百姓之福祉，朕甚嘉之。 夫英雄者，国之干城，时之俊杰。 时逢乱世，朕思得贤臣以辅弼大厦之倾，顾长青忠诚勇毅，堪当大任，特授以朱雀院朱雀密使之职，掌监察百官之权，纠察不法，整肃朝纲，皇权特许，先斩后奏，以彰其功，以励来者……望顾卿当以此为始，恪尽职守，勤勉不懈，继续为朕尽忠，为国效力，保我魏武江山社稷之永固，百姓之安居乐业。 钦此！！！ 随着紫袍内侍宣读完毕，周围又是一静，就连紫袍内侍都被整懵了，因为顾长青丝毫没有反应。 其实圣旨前面部分完全没有问题，无非是一些恭维的话，所谓的职权，也只是一种形式罢了，毕竟以顾长青如今的实力，就算没有朱雀密使的身份，一样可以横行无忌。 关键是圣旨的最后，还有深层次的含义……初武皇帝分明是想强行将顾长青绑在自己的船上，而绑住顾长青的枷锁就是“忠义道德”四个字。 而且这道圣旨颇为古怪，虽然给顾长青升了官职，却没有给与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甚至，朱雀密使这个身份非常特殊，别看监察百官权利极大，实际上树敌也多，朝廷或者说初武皇帝是想让顾长青成为众矢之的啊！ …… 在场之人不乏聪明者，很快就明白了初武皇帝的用意。 朝廷既想利用顾长青，又要限制对方，并且用忠义道德的枷锁绑架对方。 如果顾长青接下这道圣旨，今后行事就要顾及许多，不能再为所欲为。 这对朝廷而言是好事，可是对于顾长青而言却非好事。 “这位公公……” 霍东来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顾长青已经伸手接过了圣旨，而且非常郑重地收入怀中。 众人目瞪口呆，心里有些难以置信。 实际上，对于别人来说，这样的圣旨或许是枷锁，可是对于顾长青而言，这道圣旨就是尚方宝剑，皇权特许可以先斩后奏，可以肆无忌惮，因为他本身就代表了最高的执法权。 只要有人违反了律法，管他皇亲国戚，顾长青就能直接动手将其镇压。 至于顾全大局？后果如何？那不是顾长青需要去考虑的事情，他只需要将那些触犯律法之人全部送入司狱即可。 朱雀密使，就是这么简单直接且暴力！ 当然，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顾长青心中真实的想法，只是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那紫袍内侍见顾长青收下圣旨，心底也暗暗松了口气，不管有没有礼数，至少自己这趟任务算是完成了。 “顾大人，这是朱雀院的朱雀密令，请收好。” 紫袍内侍连忙又将一块紫金色的令牌递给顾长青，这比镇武司的令牌可精美多了，尤其是令牌上的朱雀图腾栩栩如生，仿佛沐浴在火焰之中。 “恭喜顾大人！贺喜顾大人！” “恭喜恭喜啊！” 众人齐齐恭贺，心情非常复杂。 可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顾长青却忽然看向霍东来道：“霍司主，以我现在的身份，能够搜查一下东岳王府吗？” “啊？！” 霍东来先是一愣，而后面色大变。 周围之人同样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长青，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 “咚咚咚！” 东岳王府的大门被敲响，守职的护卫开门一看，不由愣住。 来人正是霍东来，可在他身后的却是凶名赫赫的顾长青。 虽然顾长青怀疑东岳王府，但是毕竟没有证据，所以他们决定先礼后兵。 “镇武司办案，请让一让。” 顾长青很有礼貌地亮出朱雀密令，那金光闪闪的令牌让王府卫士怔在原地，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可就在顾长青和霍东来踏入王府大院的瞬间，一大群玄甲护卫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将二人包围其中，剑拔弩张，杀气腾腾。 “霍司主，这是第几次了？你真当我东岳王府好欺负不成？” 呵斥声中，岳王妃从内苑走来，秀眉紧蹙，面若寒霜。 魏烈虎默默跟在岳王妃身后，面色阴沉地看着顾长青和霍东来。 “岳王妃息怒，霍某只是……” “霍司主，这王府之中有妖邪之气。” 顾长青突然开口，打断了霍东来的解释。 岳王妃面色微变，正要反驳，魏烈虎却先动了！ “胡说八道，竟敢污蔑我岳王府，该死——” 怒吼声中，魏烈虎舞动长枪，朝着顾长青扑杀而去！ 第449章 外生枝有隐情 “铮！” 枪出如龙，风雷贯耳。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吓了霍东来一跳。只是正当他准备阻止的时候，却听一声闷响，魏烈虎的身影已经倒飞了出去。 “蓬——” 魏烈虎摔倒在地，颇为狼狈，尤其是他的虎口出现一道裂痕，鲜血从裂口处流淌而出，显得有些狰狞。 “你你你……你！？” 魏烈虎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刚才他含怒出手，可是还没靠近顾长青，自己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就被自己的长枪震飞出去。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好歹也是通脉境的武道高手，可是在顾长青面前居然走不过一招？！ 刚才那种恐怖的力量，让他有种绝望窒息的感觉。 “反了反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想造反了！” “所有玄甲护卫，给我上！” 随着魏烈虎一声令下，周围的玄甲护卫一拥而上便要进攻…… “且慢！” “都住手——” 霍东来与岳王妃同时开口，数百护卫立即停下。 二人心里明白，以顾长青的实力，再多的护卫都不够他杀的，何必平添杀孽。 念及于此，霍东来连忙解释道：“岳王妃、大世子，顾小哥如今是朱雀院的密使，刚下的圣旨，有监察百官之权，皇权特许，可先斩后奏。” “什么！？” 岳王妃与大世子齐齐变色，心里充满了震惊。 他们身为皇族亲眷，当然知道四圣院的情况，只是他们很难相信，初武皇帝居然如此信任顾长青，甚至给了顾长青朱雀密使的身份。 要知道，当年问剑谷覆灭，朝廷也有参与其中。 那可是灭门之仇！ 他们不信顾长青不知道，也不信初武皇帝不知道。 深吸了口气，岳王妃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道：“那么……霍司主、顾大人，你们强闯我岳王府，到底想干什么？” 霍东来神情有些尴尬，不由转向顾长青。 然而顾长青还是那句话：“王府之中，有妖邪的气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魏烈虎神情激动，再次提枪指向顾长青…… “虎儿，回来！” “可是他们……” “回来。” 岳王妃声音清冷平静，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魏烈虎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到了岳王妃身后，只是目光依然恶狠狠地瞪着顾长青。 “顾大人说我们岳王府有妖邪？可有证据？” 听到岳王妃的质问，顾长青目光看向后苑西楼：“那里是谁住的地方。” “母上……” 魏烈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岳王妃眼神阻止：“顾大人，那里是府中女眷的居所，恐怕不太方便你们搜查。” “好的。” 顾长青点了点头，直接朝着后苑西楼而去。 啊？！ 这算什么意思？ 不是说“好的”吗？怎么突然说话不算话了？ 众人也是懵了，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 “这个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魏烈虎又惊又怒，连忙追向顾长青。 随即，一群人浩浩荡荡紧随其后。 …… 来到一座楼阁面前，顾长青伫立在原地微微皱眉。他能感知到妖邪之气，却感知不到任何妖邪。也就是说，此地的妖邪或许已经离开。 转即，顾长青再次神念外放，精神感知覆盖整个东崖郡。 “母上……” “噤声！” 岳王妃淡淡呵斥，魏烈虎不再多言。 这时，霍东来好奇询问道：“岳王妃，此处楼阁是？” “王府以前的古楼，因为年久失修，现在已经成为危楼，并没有人居住于此。” 看着岳王妃淡定自若的神情，霍东来倒是有些犹豫了，如果顾长青判断错误，这次镇武司怕是要被岳王府彻底记恨上了。 “二位大人要不要进去看看？” 岳王妃一边询问，一边上前就要开门。 顾长青却摆了摆手道：“不用麻烦，我已经找到了。” 话音未落，顾长青突然出手，几道剑气分别打向不同的地方。 “蓬！蓬！蓬！” 周围的假山轰碎，树木断裂，一片狼藉。 随后，阴冷恐怖的妖邪之气从楼阁地底散溢而出，弥漫整个王府。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之人全都愣在当场。 岳王妃发愣是对顾长青的手段感到吃惊，霍东来等人发愣是震惊于此地真有妖邪，顾长青并未说谎。 “顾小哥，这是什么情况？” 霍东来满是好奇，顾长青随口解释道：“有人利用奇门遁甲中的异术与阵法融合，在此地形成一道结界，可以隔绝任何外力的窥视。刚才我将阵法破除，此地结界消失，妖邪之气自然就显露出来了。” 实际上，顾长青进入东岳王府的时候便有所猜想，后来他将精神感知覆盖整个东崖郡，更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那只妖邪根本没有逃，而是藏于地底深处，并且给人一种逃逸的错觉，这就是典型的“灯下黑”。 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是安全。 “……” 岳王妃沉默不语，神情却格外凝重。 魏烈虎暗暗着急，下意识将岳王妃挡在自己身后。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下面。” 顾长青将重阙剑直接插入地面，一道锋芒凌厉的剑意不断朝着地底深处渗透。 “蓬！” 地面忽然炸裂，一道身影从地底钻了出来。 众人定眼看去，对方一身黑衣黑袍，戴着鬼脸面具，看上去阴冷且神秘。 “鬼门之主！？” 霍东来面色骤变，尽管他并不认识鬼门主，却也认得对方的鬼脸面具。只是他完全没想到，东岳王府竟然和鬼门之主有所瓜葛。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要知道，鬼门和玄阴教之间同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不是上次在鬼门市集的时候，双方突然翻脸，鬼门已经成为镇武司的心腹大患了。 就在众人愣神的功夫，鬼门主毫不犹豫就要逃跑。 与此同时，一道剑芒已经破空而来，直取鬼门主的命门要害。 “轰——” “咔嚓！” 鬼门主倒飞出去，面具碎裂，露出一张苍白妖艳的容颜。 “是你？” “你是鬼门之主？” 顾长青不由愣住，因为对方的面容，正是鬼门市集中的那只大妖——梦云菁菁。 当时顾长青就察觉到梦云菁菁没有死干净，所以对方活着他并不觉得意外。他所惊讶的是，鬼门之主竟是一只大妖！？ 如此场景，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第450章 身不由己 后苑之中，一片沉寂，气氛压抑。 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梦云菁菁身上，眼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表情。 鬼门乃是东域之地的黑道魁首之一，出现已有二十余载，一直游走在灰色的边缘地带，却又恰到好处的没有去触及朝廷的利益。 而鬼门之主更是非常神秘的存在，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如今亲眼看到鬼门之主的真容，许多人自然无比惊讶。 妖艳美丽，风姿婀娜，尤其是梦云菁菁苍白的面容、微红的眼线，给人一种极致破碎的美感，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想要呵护。 …… “大家小心，她是妖邪。” 听到顾长青的提醒，霍东来顿时清醒。 周围护卫同样心头一凛，立刻警觉起来。他们也没想到，岳王府中真有妖邪，而且对方竟然如此美艳。 在大多数人心里，妖邪都是邪恶丑陋的。 梦云菁菁邪不邪恶暂且不提，但是对方的样貌绝对算得上美若天仙，倾国倾城。 这样美艳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妖邪？ “玄甲护卫统统退下，这里的事情不是你们可以参合的。” “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得入内。” 岳王妃突然发话，周围护卫面面相觑，犹豫不决。他们的职责本就是为了保护王府安危，怎么可以在如此凶险的时候离开？ 可是岳王妃的话，他们又不能不听。 犹豫了一下，护卫统领摆手让其余护卫离开，自己则留在岳王妃的身边以护其安全。 岳王妃对此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护卫统领是她的心腹，自然可以信任。 而另一边，梦云菁菁已经开口道：“该死的人族小子，本座都已经躲到这里来了，你莫非还要赶尽杀绝不成。” “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是你在这里。” “……” 梦云菁菁有点懵了，她本以为顾长青会说什么替天行道之类的话术，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怪有礼貌的。 我呸！自己胡思乱想什么？ 对方什么意思，只能说自己倒霉呗？ 果然，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咳咳！” 梦云菁菁干咳了两声，连忙道：“既然是误会，那本座就先走了。” “走什么？” “反正都一样，既然遇上了，那就把你除掉即可。” “……” 在梦云菁菁惊愕的目光中，一道剑意从天而降！ 气浪激荡，浩浩煌煌。 剑意之中蕴藏着上百剑势，给人一种剑化万千的错觉。 “咻！” “轰轰轰——” 梦云菁菁气机被剑意锁定，根本无法遁逃，只能凭借着一面古朴铜镜硬抗。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该死，这人族小子好像又变强了不少。 自己别说报仇了，现在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不信，我不能死在这里，我好不容易才来到人间，又怎么能够轻易死掉？ 活下去，我想活下去。 “姐姐，你当真见死不救？” 梦云菁菁突然开口，周围之人顿时愣住……莫非这妖女还有其他同伙？！ 岳王妃神色复杂地看着梦云菁菁，一旁的魏烈虎却是满脸焦急，暗暗拽着岳王妃道：“母妃不要过去，千万不要乱来。” 魏烈虎知道，任何事情一旦和妖邪沾上关系，后果将不堪设想。 到时候，布置岳王府会身败名裂，岳王妃同样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毕竟姐妹一场，我又岂能见死不救？” “唉！” 一声叹息，岳王妃还是走上前去：“菁菁，当初你若是肯听我的，又何至于招惹今日之祸？” “嗡嗡嗡！” 空间扭曲，一道无形之力挡在梦云菁菁面前，为她隔绝了顾长青的剑意。 “岳王妃，你这是何意？！” 霍东来怒声呵斥，神情格外凝重。他没想到妖女口中的“姐姐”，竟然是身份尊贵的岳王妃……这、这怎么可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多说无益，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未落，岳王妃手中多出一条白色长鞭。 “唰唰唰！” 长鞭飞舞，宛如灵蛇出动，以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向顾长青。 “铮！” 剑光流转，寒芒闪烁。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身影交错，让人感到惊心动魄。 岳王妃的长鞭十分毒辣，每一击都带着呼啸之声，直击顾长青的要害。 顾长青身形灵动如风如雾，即便面对岳王妃的凌厉攻势也没有丝毫退缩，甚至每一次都能巧妙地避开对方攻击，仿佛与周围空间融为一体。 久攻不下，岳王妃微微蹙眉，手中长鞭更加凌厉。 与此同时，梦云菁菁眼下已经缓过气来，立即朝着顾长青扑杀而去，甚至比之先前更加凶狠。 “去死！” “轰轰轰——” 三人打成一团，一时之间气浪激荡，烟尘席卷。 霍东来见状惊怒，想要上前帮忙，却被两道身影拦下，正是魏烈虎和刚才的护卫统领赵大成。 …… 后苑之中突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不少人。 首先是后苑外面的玄甲护卫，一个个神情焦急，却不敢轻举妄动。且不说岳王妃有令不得入内，更何况这样的战斗，的确不是他们可以参合的。 而岳王府外，白小白等人想要冲进王府，却被玄甲护卫拼命阻止。 城中大小势力皆是惊惧，不明白岳王府中发生了什么变故，就连东崖武道院的院主都闻讯而来。 只不过，岳王府被奇门阵法隔绝，外界无法窥探其虚实。 “咦？是镇武司的人！” “什么！？他们竟敢冲击东岳王府！” “现在镇武司风头正盛，那顾长青的实力更是恐怖，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不对劲啊！那顾长青虽然杀心极大，可都是针对一些违法乱纪之人，岳王府并未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啊！” “哼哼，那可不一定！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岳王府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放屁！当年青河八百里灾洪，若非岳王府出兵出粮，要死多少人？等朝廷救济，那些灾民恐怕早就死干净了。” “没错，岳王府的声誉还是很不错的。” “大家别吵，先看看什么情况。” …… 外界议论纷纷，王府内部却是一片狼藉。 与此同时，东岳王也从闭关中醒来，第一时间朝着后苑直奔而去。 第451章 妖化为人，九死一生 “住手——” 怒吼声中，东岳王从天而降，一拳轰向顾长青。 “蓬！” “轰轰轰——” 磅礴的气势宛如洪水倾泻而下，顾长青横剑格挡，被硬生生逼退数步。 不过东岳王击退顾长青以后返回岳王妃身边，神情凝重的看着顾长青。 刚才那一拳，东岳王已经用了全力，没想到自己只是堪堪将顾长青逼退而已，这让他内心忌惮万分，并未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霍东来与魏烈虎他们各自停手，然后退到一边。 “谁让你们进来的？” “霍东来，你们镇武司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本王府邸！” 面对东岳王的质问，霍东来丝毫不慌，反而冷声道：“王爷，难道不是你该给我们镇武司一个解释吗？这妖女是怎么回事？” “你……” 东岳王一时语塞，竟然无言以对。 妖邪乃是异数！ 东岳王府窝藏妖邪的消息一旦传开，后果将不堪设想。 “唉！” “王爷，你不该来的。” 岳王妃无奈叹息，眼中满是苦涩。 东岳王却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你我夫妻一场，本该同甘共苦，今后不必再说这样的话。” “喂喂喂！”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再不解决这小子，我们很可能今天全都要交代在这里！” 梦云菁菁也是急了，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东岳王怒目圆瞪，没好气地呵斥道：“闭嘴，要不是你胡作非为闯下大祸，我们又何至于此？” 梦云菁菁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嘴上却很诚实：“对对对，姐夫说的都对，所以……能不能先应付眼前这个小子？” 东岳王没有理会梦云菁菁，只是转向霍东来道：“霍司主，此事可否就此作罢？” “东岳王，此事霍某可做不了主。” 霍东来摇了摇头，复又介绍道：“顾小哥如今是陛下亲自册封的朱雀院密使，想必你也知道朱雀密使的身份，哪怕我镇武司都无法干涉顾小哥的决定。” “你便是顾长青？果然英雄出少年！” 东岳王上下打量着顾长青，虽然心有敌意，却并未显露杀心，只是神情颇为感慨。 “顾长青见过东岳王。” 顾长青很有礼貌的行了一礼，并没有传闻中那么飞扬跋扈蛮不讲理，反而给人一种平静淡然的气质。 很难想象，这样的少年居然被江湖中人暗地里称之为“杀星”。 放下杂念，东岳王正色道：“顾小哥，梦云菁菁与我夫人有旧，能否看在本王的面子上，此事就此作罢可好？全当我东岳王府欠阁下一个人情，将来必有厚报！” “这妖邪曾以人为血食，我不能放过她。”顾长青摇头拒绝，没有丝毫让步。 “……” 东岳王沉默无言，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其实，在妖邪看来，吃人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如同人以牲畜为食，可会考虑牲畜的心情？ 但是顾长青是人，东岳王也是人，他们自然无法接受这种以人为食的行为。 “顾长青，难道你真要不死不休！？” 梦云菁菁亦是恼怒，自己堂堂大妖，还是第一次被逼到这个份上，简直就是妖灵界的奇耻大辱。 顾长青没有回答，反而好奇道：“我记得，先前你明明被我打死了，为什么还能活下来，而且成为鬼门之主？” “哼！鬼门之主本就是我的另一具分身！” 梦云菁菁颇为气恼：“当时情况危急，本座法身被灭，一缕精魂遁逃出去，为了尽快恢复身体状态，我不得不施展噬魂大法，却没想到玄阴教的勾魂二使有法器护身，反倒将我打伤，无奈之下，我只能躲入岳王府中修养。” “哦。” 顾长青点了点头，又转向岳王妃道：“你也是妖邪吗？为什么你的身上没有妖邪之气？” “我母妃绝非妖邪！” 魏烈虎大声开口，想要辩解。 岳王妃却直言不讳道：“本宫曾经的确是妖邪，但是本宫在山中苦修六百载，早已退去妖身，化为人形……严格来说，我其实就是人。” “什么？！” “妖邪修行还能化而为人？” 顾长青和霍东来都很惊讶，有些愣在当场。 “非是如此。” 岳王妃摇头解释道：“妖是妖，邪是邪，不是所有的妖都能化为人，也不是所有的妖，都愿意化为人……毕竟，妖化人形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相当于放弃数百年的道行修行重头开始，还要遭受天谴九死一生，甚至有可能身死道消。否则以我大妖的修为，即便人间武圣也非我一合之敌。” “谢谢王妃解惑。” “不用客气，顾大人能否……” 话音戛止，岳王妃面色大变，却见顾长青再次出手，一剑斩向梦云菁菁。 “什么？还来！？” 梦云菁菁也是懵了，明明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动手了？ 不是说女人才善变吗？狗曰的男人也玩这一套？ 说时迟，那时快。 梦云菁菁反手铜镜抵挡，手臂传来一道巨力，险些将铜镜打飞出去。 饶是如此，她也被顾长青打得狼狈不堪，四处逃窜。 岳王妃与东岳王齐齐出手，一左一右攻向顾长青，想要将他牵制，不料顾长青脚踏仙罗步，巧妙地避开了二人夹击。 “嗡嗡嗡！” 空间再次扭曲，梦云菁菁想要趁机逃离此地，可惜顾长青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煌煌剑意重新凝聚，恐怖威压笼罩而下。 “咻！” 离手分光，御剑游龙。 一道无比凌厉的剑芒迸发而出，如同天际划过的流星，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直取梦云菁菁要害。 岳王妃见状脸色大变，她深知这道剑芒之中蕴含的恐怖威能，若是不出手相救，梦云菁菁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念及于此，岳王妃中长鞭猛然挥出，试图阻挡这道致命的剑芒。 “砰！” 长鞭与剑芒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随即气浪四溢，尘土飞扬，整个后苑都在这股力量下震颤。 “咔嚓！” 长鞭碎裂，剑芒威势消减。 顾长青微微皱眉，御剑返身朝着岳王妃而去。 第452章 妖狐九条命 “夫人小心！” 眼看顾长青杀向岳王妃，东岳王再也顾不得其他，翻手一柄长枪朝着顾长青刺去。 枪出如龙，天发杀机。 更快！更准！更狠！ 与此同时，一道浅浅的虚影出现在东岳王身后，状若狮虎，张牙舞爪，狰狞咆哮。 “嗡嗡嗡！” “杀——” 气势升腾到了极致，寒芒凝聚成为一点，周围空间层层碎裂，一点一点逼向顾长青。 就在众人都以为，顾长青必死无疑之际，一道恐怖的力量在顾长青体内爆发…… 又见天光落人间，一剑东来万古寒。 星罗棋局覆苍穹，漫天星辰皆是剑。 我执人间三尺锋，斩尽仙魔祭苍穹。 三重剑道意志冲天而起，煌煌凶威直贯苍穹。 周天穴窍，开！ 三大极窍，开！ 五成剑意，血气燃烧，剑元增幅…… 顾长青的力量极致提升，三千万、四千万、五千万…… “咔！咔嚓！” 此时此刻，顾长青身体表面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场，周围空间都难以承受如此力量，发出碎裂的声响。 东岳王的枪尖悬停在顾长青前方三尺，再难寸进。 “蓬！” 空间震荡，气浪倒卷，东岳王连带着长枪被硬生生掀飞出去。 然而顾长青并未因此停下，他身形再次一闪，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岳王妃的面前，长剑一挥，直指其要害。 “不好！” 岳王妃大惊失色，她没想到顾长青的战力竟然如此惊人，连半圣之境的东岳王都无法将其挡下……无奈之下，她急忙挥动衣袖，试图抵挡顾长青这致命一击。 只可惜，顾长青的长剑却如同破晓的曙光，破开长袖防御，直取岳王妃的咽喉。 “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岳王妃血脉燃烧，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体内涌出，朝着顾长青轰击而去，那是沉睡在岳王妃血脉深处的妖灵之力。 “轰！” 两道力量碰撞，发出更加猛烈的爆炸声。 顾长青身若磐石，纹丝未动。 岳王妃却被一道怪力震飞出去，掀起漫天烟尘。 “噗！” 岳王妃一口逆血喷出，脸色苍白如纸。 而梦云菁菁更是吓得浑身瘫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长青一步步逼近。 糟，这下跑不掉了！ “手下留情！” 岳王妃和东岳王齐声开口。 只可惜顾长青杀心似铁，御剑破空而去。 “蓬！” “噗嗤！” 铜镜碎裂，冰冷的剑芒贯透梦云菁菁的眉心，她的双眸之中满是难以置信。 自己真要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死？ 好后悔！真的好后悔！ 如果自己当初听了姐姐的话，不再人间作乱，不以人族为食，自己是不是可以好好活着，自己是不是就没有今日之劫数？ “姐、姐姐……”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话音缓缓落下，梦云菁菁的身躯突然燃烧，最后化为一堆灰烬。 霎时之间，整个后院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看着如此一幕，岳王妃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只是眼中闪过一抹悲伤与无奈，不过她心里并不怨恨顾长青，因为从梦云菁菁离开自己那天起，岳王妃便已经预见了对方的结局。 只是数百年的姐妹，如今身死道消，心里自然非常难受。 …… “等等！” “顾大人且慢——” 两道身影出现岳王妃身边，正是东岳王和魏烈虎。 “你们……” 岳王妃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东岳王紧紧护在怀中。 随即，魏烈虎急声哀求道：“顾大人，求求你别杀我母妃，她是人，不要妖邪，也没有害过别人。” “……” 东岳王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拽着双拳。 霍东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这样的场合，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管岳王妃现在是不是化为人身，有没有害过人，可她曾经毕竟是妖啊！ 自古人与妖邪势不两立，东岳王娶妖邪为妻，已经是大逆不道，现在更是窝藏妖邪，说句罪大恶极都不为过。 只是，岳王妃的确算不上恶人，甚至在民间口碑也是极好，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心地善良，就连几个孩子也管教的极好，从不仗势欺人，更没有胡作非为。 “我们走。” 顾长青深深看了岳王妃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霍东来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跟随顾长青而去。 “顾小哥，我们这就走了？” “他们没有说谎，岳王妃身上没有妖邪之气，也没有凶煞之气，对方应该没有残害过生人……我们，当秉公执法，绝不滥用私刑。” 顾长青随口解释了两句，他并非迂腐之辈，也不会和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一样，动不动就喊着降妖除魔的口号，行杀伐之事。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没有感知到东岳王等人身上的恶意。 既然对自己没有恶意，顾长青便不会胡乱杀人，他也是有底线的。 “等等！” 岳王妃突然叫住顾长青，然后将一颗珠子隔空丢给顾长青：“这个给你，或许对你有用。” “这是什么！？” “玄灵宝珠，可以遮掩天机，隐匿气息……你不杀我，此物就当时我的谢礼好了。” “哦，谢谢。” 顾长青点了点头，随手将其揣入怀中。 岳王妃等人面面相觑，然后苦笑不已。 这个少年，还挺有礼貌的，如果不是敌人，或许还真能交个朋友。 …… “他们、真的走了？！” 魏烈虎神情呆滞，有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据他所知，顾长青手下就没有一个活着的妖邪。而且他也想不明白，顾长青对着梦云菁菁喊打喊杀，一副杀伐决断的样子，为何又对自己母妃网开一面。 他不相信顾长青良心发现，也不相信对方心慈手软。 刚才的情况，顾长青如果执意杀人，他们根本拦不住的。 这个人，太可怕了！ “夫人，你的身份已经暴露，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父王，要不直接反了吧！” 魏烈虎突然开口，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等父王当上了皇帝，母亲就是皇后，到时候我看谁敢不尊？” “蓬！” 东岳王给了蠢儿子一个暴栗，没好气的道：“别整天胡思乱想有的没得，现在天下大乱，谁要是这个时候冒出头，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而且这个顾长青如此势力，就算成为天下之主，也未必挡得住他。” 自古侠以武乱禁，朝廷和江湖永远都是对立的。 即便顾长青有着镇武司朱雀院的身份，可是顾长青骨子里的江湖气是无法改变的。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魏烈虎捂着脑袋，满是委屈。 岳王妃目光流转：“其实，暴露也非坏事，至少我们到了明面上，别人的顾忌就会小很多……说不定，我们和镇武司之间，还有合作的可能。” “合作？镇武司会同意？”东岳王眉头紧锁。 “霍司主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不过这次我们怕是要欠许多人情了。” 说到此处，岳王妃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叮嘱道：“虎儿，不要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你大姐和二姐，如今她们在稷下剑宫修行如履薄冰，不能被外界的事情所影响。” “孩儿明白。” 魏烈虎郑重的点了点头。 接着，岳王妃走到梦云菁菁死去的位置，地面没有尸体，只有一堆灰烬。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唉！” 叹息声中，岳王妃轻轻一招，灰烬之中一缕残光落入她的掌心。 “母妃，这这这是！？” “我梦云一族乃是天狐血脉，天生拥有九条命，故而菁菁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她……” “放心，菁菁既已身死，自然因果全消，待将来轮回重开，我再将她送去转世。” 说罢，岳王妃挥动衣袖，灰烬随之消散。 第453章 一人守城阙，杀神镇边关 王府外面，玄甲护卫与镇武司对峙，气氛异常凝重。 不多时，顾长青和霍东来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大步走出了东岳王府，一场纷争很快便消散于无形。 关于岳王妃曾是妖邪的消息并未传开，顾长青并非多嘴之人，霍东来也知道顾全大局。如果这个时候暴露岳王妃的身份，只会挑起各方势力之间的矛盾，然后将东岳王府逼到朝廷的对立面。 当然，为了挽回东岳王府的颜面，镇武司对外宣传，一只妖邪闯入东岳王府，最后是顾长青与东岳王一同出手降服了妖邪。 这样的消息自然有人不信，不过也无所谓，只要有个说法就行。 倒是经过此事之后，镇武司和东岳王府之间常有来往，关系反而缓和了许多。 …… 在随后的时间里，顾长青在镇武司的协助下，全面清理东崖郡周围的妖邪，而他的实力也在稳步提升之中。 或许是因为天地初变，如今出现在人间的妖邪都比较弱小，除了手段颇为诡异之外，并无太强的战力。 可偏偏顾长青最擅长的就是一力降十会、一剑破万法，故而东崖郡周围的妖邪几乎被他一扫而空。 还真别说，如今“顾长青”这个名字，已经在妖邪之间逐渐传开，整个东域之地的妖邪都藏不住了，有的抱团取暖结成妖邪联盟，有的背井离乡去到别的地方祸害生灵。 现在东域之地的生活环境好了许多。 妖邪不敢露头，玄阴教被强行镇压，百姓的日子总算有了几分盼头。 眼下大家唯一担心的是，东门关能否守住。 好在东域已经没有了内乱，无论镇武司还是东岳王府，又或是各方势力，都可以全心全意的对抗东门关的兽潮侵袭。 …… 东域之地，一处隐秘的山谷之中。 此地乃是玄阴教的重要据点，可惜山谷里面并没有多少玄阴教徒。 这段时间可以说是玄阴教的至暗时期，连带着玄阴教主的日子也过得十分憋屈，不说东躲西藏，至少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大张旗鼓的搞事情了。 晌午时分，一只飞鸟从天而降。 左右护法接到情报密信以后，第一时间将其送入玄阴教主手中。 玄阴教主在看过消息之后，连忙朝着洞府深处而去。 “禀告老祖，周公宝库有消息了。” “到底是谁人所为？” “顾长青。” “那顾长青又是什么人？” 绿奎老祖微微皱眉，脸上皱纹挤成一团。 玄阴教主立即解释道：“此人本是顾家弃子，后来成为青云剑宗的弟子，而且他还是问剑谷的遗孤。” 随即，玄阴教主将顾长青的身份情况简单讲述了一遍。 绿奎老祖越听越是惊异，根骨被挖，绝脉之体，却能以凡逆仙……尤其得知顾长青竟是问剑谷的遗孤，绿奎老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如今顾长青在什么地方？” “回禀老祖，密信中记录，顾长青正在忙着清理妖邪之祸四处奔波，所以我们很难探知他固定的位置。” “找到他。” “是，弟子明白！” 玄阴教主没有多言，直接拱手离开。 随即，一道蛇影在火光中狰狞扭曲。 …… 万里平川，东门关。 曾经的平原之地，在兽潮的践踏之下，如今却是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连续十天的厮杀奋战，宛如十年之久。 浓烈的血腥之气弥漫天地，整个东门城关被鲜血浸染，周围早已尸积如山……是真正的尸积如山，堆都堆不下了。 有东门关的守城将士，有东岳王府的十万大军，还有各方势力的江湖高手。 这些人组成了抵御兽潮侵袭的主要战斗力。 十天鏖战，东域一方可谓死伤惨重。 只是即便如此艰难，也没有人选择临阵退缩。因为在他们身后，是自己的家园，有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他们可以勾心斗角，可以尔虞我诈，甚至可以相互残杀……但是在外敌侵袭的时候，他们全都表现出了自己的勇敢和血性。 可惜，人力终有尽时，而兽潮却好似无穷无尽一般，杀了一茬接一茬。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呜！” “吼吼吼——” 滚滚兽潮，嘶吼咆哮。 城楼之上，一群将领神情沉重，为首之人便是东门关的镇守——褚烨。 “镇守，这城关怕是守不住了。” “是啊镇守，仙门的人为何还没来？” “别提仙门了，他们高高在上，才不会在乎我们的死活。” “话虽如此，可是我不甘心啊！” “……” 众人唉声叹气，而后各自沉默。 该想的办法都已经想了，可是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他们根本守不住东门关。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待仙门的救援。只可惜仙门至今没有人来，这让他们感到无比绝望。 “轰！” 突然一声巨响，地面剧烈震荡。 厚重的城墙在兽潮的冲击之下裂开了一道缺口，成千上万的猛兽通过裂口涌入城中，造成了巨大的混乱。 众人见此场景面色大变，几位先天宗师更是飞向城墙缺口，想要将此处缺口堵住。 刚开始这些先天宗师还能从容应对，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先天宗师渐渐感到身心疲惫力有不逮，好几次被兽潮淹没险些命丧当场。 “守住！一定要守住！” “不行，守不住了！” “撤，快撤！” “不能撤！坚决不能撤！” “将所有尸体堆上去，堵住缺口！” “快快快！” 城墙裂缝处，不断传来怒吼咆哮之声。 一旦防线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无奈之下，城中将士只能用血肉之躯去填堵缺口。 …… “蓬！蓬！蓬！” 片刻之后，几位先天宗师被兽潮逼退，城墙裂缝再难抵挡，不少人面露绝望之色。 “呜！” “吼吼吼——” 嘶吼声中，兽潮再次涌入，眼看就要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然而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一人一剑挡在了城墙缺口的地方，硬生生挡下了此处兽潮的侵袭。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横断日月，力斩苍穹。 杀杀杀杀杀——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疯狂涌动的兽潮宛如韭菜一般，被割了一茬又一茬。 森然剑气纵横，煌煌剑意流转。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日夜奔赴三千里而来的顾长青。 第454章 在杀戮中蜕变 一人守城阙，杀神镇边关。 夜色之下，少年一人一剑硬生生堵住了城墙的缺口，他的身体表面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光辉，掺杂着无边血色，宛如一尊绝世。他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不知疲惫的斩杀狂涌而来的兽潮。 整个城关，因为少年的出现而气势大振，原本危险的局面也渐渐稳定下来。 尸山血海，剑雨腥风。 寒芒点点，流星陨落。 顾长青挥舞着重剑，每一次挥砍都闪烁着耀眼寒光，仿佛能割裂夜空的黑暗。 “呜！” “吼吼吼——” 兽潮汹涌，嘶吼震天。 然而顾长青如同一颗磐石，任由狂潮拍击，他自巍然不动。 相比之下，兽潮的每一次冲击，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一百、二百、三百…… 一千、二千、三千…… 越来越多的凶禽猛兽被顾长青斩杀，他身边的尸骸越积越多，硬是将城墙的缺口填满。 饶是如此，顾长青依然没有停下自己的身形，甚至一步一步朝着兽潮迎面而上。 少年双目如血，仿若不灭的火焰，浑身散透着不屈与坚决。 直面兽潮，顾长青没有使用绚丽玄妙的剑术，也没有施展诡异灵动的身法，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杀戮。 一人一剑，一击毙命。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伴随着顾长青的杀戮，源源不绝的生命本源涌入他的体内。 那是来自血泊中无数凶禽猛兽的生命力，在剑心通灵的转化之下被顾长青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反哺吸收。 庞大的生命本源不仅补充着顾长青的体力，更是让他的修为在生死边缘的搏杀中飞速提升。他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在欢呼雀跃，渴望着更多的杀戮。 虽然这些凶禽猛兽远不如先天宗师或妖邪的生命本源精纯，可是兽潮数量极为庞大，依然给了顾长青极大的好处，可谓量变产生质变。 只是和其他生命本源不同，这些凶禽猛兽的生命本源多了一种阴冷狂暴的气息，甚至能够影响到顾长青的心神状态，让他心里生出一种疯狂暴戾的情绪。 好在有剑心通灵的镇压，顾长青始终能够保持理智。不过剑灵周围的七情六欲越加粗壮，隐隐有了几分蜕变的迹象。 当然，如此杀戮之下，顾长青周围的空间早已被血色侵染，就算他的体力没有问题，精神状态也渐渐变得有些麻木了。 “轰！” 一头体型庞大的巨猿冲破防线，直奔顾长青而来，其势若奔雷，足以将城墙再撞出一个缺口。 然而顾长青面不改色，身形错步，重阙剑自下而上撩起，一道森寒剑气划破夜空，竟直接将那巨兽一分为二，热腾腾的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城墙。 杀！杀！杀！ 轰轰轰—— 剑势席卷，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一刻，顾长青将自己的剑术发挥到了极致，每一剑都蕴含着恐怖威能。 自从离开白云城后，顾长青已经陆陆续续得到了不少上乘剑术，皆已被他修炼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如今他所修炼的剑术已多达三百二十门，堪称恐怖。 事实上，剑道修行一通百通，现在任何剑术在顾长青看来都能直透本质，修炼起来自然不难。因此他的剑意也凝聚到了六成左右，蕴含着三百剑术之玄妙，威力更加强大。 …… “下方！大家快看下方！” “那、那人是谁！？居然能够抗住兽潮的冲击？” 城楼上的将士们看到顾长青独自抵挡兽潮，一个个目瞪口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英勇无畏之人，更未想过一人一剑竟能扭转战局。 将士们重整旗鼓，开始有序的组织反击之中，箭矢如雨，火光冲天，令得兽潮无法逾越城关。 顾长青不知道自己斩杀了多少凶禽猛兽，他体内的生命本源越积越多，好几处极窍开始松动。 刹时间，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涌上心头。 …… “呜！” 一夜厮杀，直到月落星沉，旭日东升，天地间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乌泱泱的兽潮随之退去。 这些日子以来，兽潮的进攻都很有规律，晚上非常活跃，一到白天就会自行退走。 如此情况，也给了东门关喘息的机会。 由此可见，不只人会累，这些凶禽猛兽依然会累。 “下方那人是谁？竟然如此悍勇？！” 城楼高处，褚烨显然也注意到了城缺边的身影，脸上满是震惊激动之色。先前若是没有对方守住城墙缺口，恐怕整个城关防线都已经崩溃了。 “一人一剑，少年模样？” “要是郭某没有猜错，对方应该就是最近名动天下的少年杀神顾长青。” 说话间，一名玄甲将领阔步走来，浑身浴血，煞气凛然，他便是东岳王府的将领——郭向行。 这些天大家一同守城，褚烨和郭向行已经非常熟络，相互交流自然也颇为随意，毕竟战场上的袍泽更值得信任，情谊也更加深厚。 “没想到竟然是他！？” “好好好！好一个少年杀神！” 褚烨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赞叹。 尽管东门关战事不断，可是消息渠道并未断绝，他们当然知道顾长青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称一句惊世骇俗也不为过。 尤其是二人已经从密探那里得知，顾长青大闹东岳王府的消息。 可奇怪的是，东岳王非但没有任何过激的动作，反而传来消息给他们这些将领，千万不要招惹顾长青，甚至遇到顾长青的时候，一切以顾长青马首是瞻，不得有丝毫怠慢。 “来人！” “快将顾小哥请来，褚某要与他喝个痛快。” “喏！” 亲卫连忙应声而去，可是片刻之后却独自返回，脸上满是苦涩。 “怎么就你自己来了？顾小哥人呢？” “顾、顾大人去了伤兵营。” “啥？！他去伤兵营做什么？” “呃……” 亲卫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顾大人去伤兵营，正在帮忙救治伤员。” “哦……啊！？” “你你你、你说什么！？” 褚烨先是一愣，而后一惊，接着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不只褚烨如此反应，周围将领全都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 一尊少年杀神，居然跑去伤兵营救治伤员，简直匪夷所思。 别说他们不信，那亲卫现在也是懵的。 “既然顾小哥不来，我们就亲自去找他。” 褚烨正要寻人，郭向行却将他一把拽住：“先不要贸然去打扰人家，等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以后，我们一起拜访顾小哥。”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一众将领纷纷齐聚城楼之上。 第455章 武道之路，杀戮剑意 战场上的杀神少年，伤兵营的小神医。 这突如其来的反差，让许多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伤兵营的那些伤残的战士，最初看到顾长青煞气腾腾走来，一个个惊骇欲绝瑟瑟发抖，可是他们却没想到，顾长青居然凭借几根银针、几下针灸便将他们的伤势稳住。 或止血止痛，或祛毒接骨…… 只要是顾长青经手的伤员，基本上全都活了下来，没有任何意外。 对此，伤兵营的将士自然是感恩戴德，激动不已。 如果说，他们先前对顾长青敬畏是因为其实力，那么在顾长青显露出神乎其技的医术之后，他们发自内心的尊崇与感谢。 有人曾言，生命的意义在于守护。 这些将士守护着边关，守护着家园，同样有人也在守护着他们的性命，将他们从生死边缘拉回来。 其实顾长青并没有太多想法，也不需要别人的感激，他之所以出手救人，只因他想救人，而这些伤残的将士值得他出手。 人生苦短，必须念头通达。 不说为所欲为，至少问心无愧也好。 这便是顾长青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实际上，顾长青学医多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医术。 不过这样挺好，既丰富了自己行医的经验，印证了自己的医术，又让他对身体的结构更加了解，同时对不同的穴窍有了新的认知。 人体之繁复，身躯之玄妙，绝不仅仅只有三百六十处穴窍。只因这个时代的武道基本上承泽上古时代的炼体之道，有着诸多桎梏和限制，故而很少有人去深入研究穴窍的奥秘。 但是顾长青在玲珑极窍开启之后，可以一念千想，过目不忘，加之他的悟性即可，自然会有更多的想法。 如果自己将人体所有的穴窍开启，自己的力量又会变得何等强大？ 念及于此，顾长青对医术方面的技艺更加上心，甚至还与一众军医相互探讨，不断学习。 不要小看这些军医，他们或许没有深厚的底蕴传承，可是他们的经验绝对丰富，尤其是在身体结构、筋络骨骼方面，可以说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包括大部分的武者。 通过医术的实践，顾长青对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了解，于此同时一个疯狂大胆的想法在心底滋生蔓延。 或许，这是一个契机。 以杀戮之道，开启一个全新的武道时代。 …… 晌午时分，灰蒙蒙的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 雨水仿佛带着丝丝血色，空气中的血腥之气倒是冲淡了一些。 随着越来越多的伤员得到救治，原本死气沉沉的伤兵营渐渐多了几分生机。 顾长青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伤兵营，心里有种收获满满的感觉。 他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血来潮救治伤员，居然会有如此巨大的收获，不但医术方面突飞猛进，连带着对武道修行之路也有了许多新的想法。 回到城楼，顾长青本想休息一下，好好感悟所得，可是没等他坐下，便看到一群将领朝着自己簇拥而来。 “东门关镇守褚烨，见过朱雀密使。” “东岳王府左卫大将郭向行，拜见朱雀密使。” 众人齐齐上前行礼，顾长青摆了摆手，颇为尴尬的愣在原地。 老实说，顾长青不太喜欢官场上的氛围，动不动就跪拜行礼之类的，这让他感觉非常别扭。 因为在他心里，生命本就平等，不该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自己也曾是卑微的蝼蚁，又凭什么高高在上？ “咳咳！” 郭向行看出顾长青的局促，干咳了两声连忙转移话题道：“顾大人，多谢您不远千里赶来救援，这次要不是您及时赶到，我们这城关怕是凶多吉少。” “不用客气。” 顾长青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伟大，毕竟他的目的也不全是为了镇守东门关。 一番寒暄之后，褚烨和郭向行又询问了一下顾长青的状态，毕竟先前那种高强度的战斗厮杀，很少有人能够全身而退。 在得知顾长青安然无恙之后，周围将领全都松了口气。 “对了褚镇守，这兽潮是从哪里来的？” 听到顾长青突然的询问，褚烨不由一愣，而后苦笑着摇头：“这个我们还真不知道。其实我们也曾请出三位先天宗师去查探过此事，结果他们全都有去无回，后来无人再敢查探兽潮根源，我们也只能就此作罢。” “连先天宗师都有去无回，我们怀疑兽潮背后有强大的妖邪控制，绝对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 “恐怕只有仙门，才能平息这次兽潮之乱。” “是啊！可惜仙门至今未出，显然也是有所顾虑。” “哼！求人不如求己……仙门高高在上，哪会在意我等死活？” “可别乱说话，要是被仙门动怒，恐怕都不用兽潮侵袭，我等已经被灭了。” 众人纷纷抱怨，却又小心翼翼。 顾长青听到以后也是颇为感慨，唏嘘不已。 有时候仙门就像一座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心里，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 随着夜幕降临，一种阴沉恐怖感觉将东门城关笼罩其中。 城楼之上，众将士剑拔弩张，气氛格外凝重。 “呜！” “吼吼吼——” 来了！兽潮来了！ 伴随着嘶吼咆哮的声音越来越近，滚滚烟尘席卷而来，地面的沙石也开始轻微颤动。 随即，巨石滚落，箭弩齐飞，漫天火雨，照亮夜空。 “轰！” “轰轰轰——” 战斗打响，双方激烈碰撞。 第一波兽潮最为汹涌，可是在守城将士的攻势之下，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趁此机会，不少江湖高手从两旁策应，分别引走了少量的兽潮，为守城的将士缓解了不少的压力， 杀！杀！杀！ 顾长青仍就守在城墙的缺口处，他那恐怖的战力非但没有消减，反而越战越勇，越杀越强，哪怕成千上万的凶禽猛兽不断冲击，亦无法越过城池半步。 就这样，顾长青在杀戮之中再次凝聚出一种新的剑意，纯粹且极致，以杀铸剑，越杀越强，谓之“杀戮剑意”。 随后三天，顾长青在杀戮之中连续开启三道极窍，身体隐隐有了奇妙的蜕变。 第456章 大周天之上 玄阴极窍，至阴至柔。 玄阳极窍，至刚至强。 阴阳调和，生生不息。 随着阴阳极窍的开启，顾长青的力量不但得到了极限的提升，而且体内的剑元力也衍生出一丝至阴至阳之力，令其更加玄妙莫测。 接着便是神阙极窍的开启，让顾长青的身体开始了更高层次的蜕变，仿佛冥冥之中打破了身体的桎梏，进入一种胎息如意的状态。 也就是说，即便顾长青不呼吸，他也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如此身体变化，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 而且，连续开启三处极窍，再算上天灵、紫府、玲珑……如今顾长青十大极窍已开其六，他隐隐感觉自己体内浮现出更多的穴窍。 是的没错，顾长青在医治伤兵的时候就有了一个疯狂大胆的想法，他要继续在开窍境深耕修行，甚至开启全身的穴窍，达到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大周天圆满。 这个选择或许会耽搁自身修为的提升，可这同样也是一条崭新的武道之路。 这条路不一定好走，也不一定正确，却给了顾长青强大的希望。 没有任何犹豫，顾长青一边战斗一边控制体内的剑元力，将所有能够感应到的穴窍一个个破开，然后强行炼化，并源源不绝的注入生命元气。 霎时间，顾长青体内力量骤然爆发，全身的穴窍不断开启。 三百七十、三百八十、三百九十…… 四百、五百、六百…… 有过开窍大周天的经验，加上顾长青本就强大的剑元力和精神力，他现在的开窍速度越来越快，可谓熟能生巧。 当然，之所以如此顺利，也是因为顾长青吸收了石钟乳的缘故，再加上这兽潮源源不绝的提供生命本源，他才能一口气开启数百穴窍。 直到第七百二十处穴窍被开启，顾长青的身体才隐隐有了一种饱满的感觉。不过他知道这不是武道的极限，而是自己身体所承受的极限。 即便如此，顾长青体内的穴窍已经远远超越了三百六十大周天之数。 青云铸剑诀依然还是第五层引剑入窍，可是顾长青的底蕴和积累远远超出了青云剑宗的历代先辈。 估计创出《青云铸剑诀》的老祖宗都没想过，后世弟子中会有人将穴窍修炼至大周天之上，实在是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万剑铸体术》和《罗云万剑诀》在顾长青身体蜕变的时候，亦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 福至心灵，御剑而战。 “嗡嗡嗡！” 战场散落的剑器，仿佛感受到剑主的召唤，纷纷震颤争鸣。 蓦然间，上百剑器从四面八方飞来，在顾长青身边绕了一圈之后，又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唰！” “咻咻咻！” 剑气寒芒宛如暴风龙卷，将周围的凶禽猛兽统统绞杀。 在大量生命元气的补给之下，疯狂涌动的兽潮被顾长青硬生生杀出一片空白地带。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自然震惊了不少人。 “大家快看城下，那……那是顾大人！？” “好厉害的剑术，居然可以御剑杀敌！” “顾大人该不会是仙门修士吧？否则武者怎么可能如此厉害？” “有没有一种可能，武者真的可以如此厉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武圣也没有御剑杀敌的手段！” “可是，顾大人周身穴窍浮现，他好像只是开窍境的修为吧？”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顾大人体内穴窍爆发的数量有点多，好像远超三百六十个穴窍！” “什么？这怎么可能！？” “咦！？好像是真的诶，至少有六七百处穴窍浮现！” “啊！？这这这……这是怎么办到的！？” “难道穴窍大周天并非开窍境的极限？！难道我们修炼的武道并不完整？” 城墙之上，一众将领议论纷纷，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见众人越说越离谱，褚烨脸色一沉，忍不住呵斥道：“够了！统统闭嘴！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要胡说八道，也不要胡乱打听顾小哥的秘密，否则修怪本座心狠手辣！” 周围之人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 “褚镇守，先应付兽潮，此事以后再说。” 郭向行急忙大喊，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正在守城呢，不要胡思乱想。 …… “呜！” “吼吼吼——” 天光微亮，兽潮再次呜咽着退去，守城将士全都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只是当他们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摇摇欲坠的城墙，一众悲哀绝望的情绪在众人心里蔓延。 终究还是守不住了吗？ 可是就这么撤离，他们不甘心啊！ 顾长青站在尸山之上，同样疲惫到了极点。这种疲惫不是身体的乏力，而是精神意志的消耗与煎熬。 他知道，东门关的防线很快就会崩溃，根本守不住的。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念及于此，顾长青看了看兽潮退走的方向，而后果断追击而去。 …… 看到顾长青突然脱离战场，城楼上的将领全都面色大变。可顾长青速度极快，只是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他们就是想要开口劝阻都来不及了。 “不好！顾大人怎么追着兽潮去了！”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顾大人会不会有危险？” “我们要不要跟过去接应顾大人？” “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以顾大人的实力，就算不敌兽潮，想要脱身还是很容易的。我们冒然前去，非但帮不了顾大人，很可能还会成为顾大人的拖累。” “没错，我们先收拾战场，修整片刻，然后再派人去打探情况。” 众将领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头头是道。 褚烨和郭向行面面相觑，不由眉头紧锁。 …… “嗖嗖嗖！” 顾长青一路疾行，周围的环境在他眼前掠过。 看着一处处废墟之地，顾长青的心情尤为沉重。 兽潮果然是大害，若是无法控制，天下百姓恐怕会失去许多的生存空间。 就在顾长青思绪起伏之际，前方的兽潮渐渐停下，顾长青也立即停了下来，同时精神感知外放，脸上闪过一抹惊愕之色。 第457章 这个我熟，让我来! 山谷内外，一片荒芜。 庞大的兽潮聚集于此，一个个低头匍匐，显得十分卑微。 在顾长青的感知下，却见山谷中央有一只黑色巨茧盘旋与祭台之上，周围煞气缭绕，给人一种阴森邪恶的感觉。 与此同时，凶禽猛兽身上的煞气散透而出，然后源源不断地融入黑色巨茧之中，令得周围煞气更加浓郁了几分。 顾长青双目凝重，有些难以置信。 这些凶禽猛兽被妖邪侵染，竟然在为黑色巨茧收集煞气？！ “咦？那是……魔胎！？” “这这这、这里怎么会有魔胎！？” 重阙剑轻轻震颤，突然传来黑龙道人惊疑不定的声音。 自从顾长青在剑冢之中唤醒黑龙道人残魂之后，这个家伙便一直闷闷不乐，故而很少主动与顾长青交流。偏偏顾长青也是个闷葫芦，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哪懂什么人情世故？于是双方都不怎么理会对方，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 只不过，这还是顾长青第一次见黑龙道人如此激动的反应， 那所谓的“魔胎”显然非同一般。 “嗡嗡嗡！” 黑气散溢，空间扭曲，一道血影从重阙剑中显化而出，正是黑龙道人本来的样子，可惜只是残魂虚影，并非实体。 这些天不只顾长青的实力突飞猛进，黑龙道人以重阙剑为载体，同样吞噬了无数血食精魄，成长速度极快，已经可以在短时间内显化残魂。 甚至，因为黑龙道人的存在，重阙剑表面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血纹，重量也从最初的上百斤，增长到了上千斤之重。 如此重剑，寻常武者连拿都拿不稳，更别说举重若轻随意舞动了。 实际上，黑龙道人也觉得跟着顾长青挺不错的，以前累死累活小心翼翼上百年都未化形而出，差点还被顾长青给弄死……呃、好吧，那血魔意志的确被顾长青给弄死了。现在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吞噬血食精魄，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所以，不要急，不要浪，道爷我先苟着发育，默默成长。 终有一天，道爷我要破剑而出，镇压天下，从此踏上人生巅峰。 嘿嘿！ 嘿嘿嘿！ 就在黑龙道人暗暗臆想之际，顾长青不合时宜的声音幽幽响起。 “前辈认识山谷中的黑茧？” “认识，当然认识，难道你不觉得眼熟吗？” “嗯，是有些眼熟……” 顾长青认真想了想，随即点头：“这东西好像和前辈当初的那个血茧差不多，难道这就是魔胎？” “没错，魔胎孕育魔念，故而不同的魔胎会诞生不同的大魔头，老夫当年被血魔执念所控制，唉……” 黑龙道人长长一声叹息，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 顾长青若有所思道：“那山谷中是什么魔胎？” “不知道。” “前辈也不知道？” “废话！” 黑龙道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神话传说之中，天地有三千魔念，对应三千大道本源，老夫怎么可能全都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这魔胎之中孕育的绝对不是血魔。就是不知道这魔胎是从何而来。” “哦。” 顾长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四下张望。 黑龙道人心头一紧，连忙询问：“顾小子，你想干嘛？” “我想找个地方潜入山谷，然后把那个魔胎干掉。” 顾长青一遍寻觅一遍解释：“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魔胎在操控兽潮，如果将其灭杀，说不定兽潮之祸不攻自破。” “那你就这么冲过去？难道不应该多叫点人来帮忙？” 黑龙道人有种骂人的冲动，可是又担心刺激到顾长青，只能黑着脸提醒一句。 只可惜，顾长青摇头道：“这么多凶禽猛兽，即便武圣来了也未必能清理干净，更何况现在时间不允许，下一次兽潮侵袭，东门关的防线必会崩溃。” 听到顾长青的解释，黑龙道人不由沉默了。 他有点想不明白，顾长青为什么会为了一群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甘愿去冒生命危险。这种行为在他看来，无疑是很傻很愚蠢的行为。 其实，顾长青并不只是为了别人，他同样也是为了自己。 当吞噬血魔意志，顾长青的神魂之力得到了巨大的反哺，所以他同样想要干掉山谷中的魔胎，然后将其吞噬。 本就是富贵险中求，自然值得顾长青冒险一试。 …… “顾小子。要不咱们再合计合计？” 黑龙道人开口劝说，顾长青却仿若未闻。 只见他来到一处山坡高处，从这里可以眺望到山谷的内部。 起步、助跑、加速、冲刺，一气呵成，接着顾长青宛如一只离弦之箭，高高跃起纵身一跳，直接跃入山谷之中。 “蓬！” 一道身影宛如流云陨落，硬生生砸向山谷地面，瞬间砸死了不少猛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了山谷内外的凶禽猛兽，尤其是顾长青周围正在朝拜魔胎的飞禽走兽全都懵了。 刚才啥玩意，就掉下来了？ 咦，是两只脚的家伙？好像有点眼熟的样子？ 不好，有敌袭！敌袭！ 仅仅片刻愣神，兽潮顿时激动了。 “呜！” “吼吼吼——” 兽潮暴动，嘶吼咆哮。 刹那间，成千上万的凶禽猛兽扑杀而来，转眼将顾长青淹没其中。 杀杀杀杀杀！ 轰轰轰—— 顾长青一剑横扫清空周围，然后冲天而起，想要挣脱兽潮的束缚……可就在这时，天空之中的凶禽疯狂冲击，硬生生将顾长青逼退回去。 此时山谷之中有数十万规模的兽潮，顾长青感觉自己寸步难行。然而每一次他高高跃起，都会被天上的凶禽打回原地。 别说靠近祭坛了，就是想要脱身都很困难。 “看来，只能拼命了。” 顾长青取下千重环，一步一杀朝着山谷中央前行。 既然无法跳过去，那就只能从地面推进了。 “小子，你是何人！？” 祭台之上突然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正是魔胎中的魔念。 只是顾长青丝毫没有理会，继续杀戮，继续推进。兽潮根本拦不住他，只能延缓他的脚步罢了。 “找死！” 怒喝声中，一道阴冷的灵光从魔胎中射出，强行钻入顾长青眉心。 “夺舍！？” “顾小子，这个我熟，让我来！” 话音未落，黑龙道人的残魂直接没入顾长青体内。 第458章 天都极窍开，红尘滚滚来 “嗡嗡嗡！” 魔念入体，顾长青身子微微一顿，整个人再次被兽潮淹没其中。 同一时间，魔念在进入意识海的刹那，不由愣住了。 辽阔的意识海中央，悬浮着一道剑灵，散透着七情六欲的波动。尤其是识海上方，巍峨耸立着一座通天楼宇，虚影显化，忽明忽暗，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我是谁？我在什么地方？那是什么玩意儿？ 魔念观俯人间数百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特的意识海，不但辽阔，而且神异，哪怕仙门之中也非常罕见，偏偏自己夺舍的对象还不是仙道修士？！ 就在魔念失神之际，黑龙道人已经出现在识海之中。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道爷我来也，嘿嘿嘿嘿！” 怪异的笑声之中，黑龙道人直接朝着魔念扑杀而去，像极了戏文中的反派人物。 魔念还没反应过来，顿时被吓了一跳。这他娘的什么鬼东西？居然可以直接出现在凡人的意识海中？ 等等、残魂？难道遇上同道中人了？！ 不是吧，居然有人来抢生意？干他爷爷的！ 魔念缓过神来，越想越气，不退反进。 然后残魂和魔念相互撕咬起来，看上去异常惨烈……最后当然是黑龙道人更胜一筹，强行将魔念吞噬，以壮大自身。 “爽！爽啊！” “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 黑龙道人心态**狂笑不已，甚至有种目空一切的错觉。 但是一想到当初血魔意志被镇压的场景，黑龙道人眼神瞬间清澈了。 无量那个天尊，道爷我千万不能胡思乱想，先苟着，别浪。 深吸了几口气，黑龙道人渐渐冷静下来。 抬头看了看巍峨耸立的通天楼宇，黑龙道人毫不犹豫的离开了顾长青的意识海。 …… 山谷内外兽潮暴动，祭坛之上的黑色巨茧突然一声惨叫，而后剧烈颤动。恐怖浓郁的煞气弥漫天地，将整个山谷笼罩其中。 识海里发生了许多事情，可对于顾长青而言不过眨眼之间便已恢复了自由。 重剑横扫，势不可挡。 与此同时，磅礴的生命元气涌入顾长青的体内，第七处极窍隐约松动，而后在剑元力的灌注之下强行开启。 天都极窍开，红尘滚滚来。 霎时之间，漫天煞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源源不绝的涌入顾长青体内。 不仅仅是煞气，还有无数怨气、戾气、污秽之气…… 用仙门的话来说，滚滚红尘，尽是污浊，唯有超脱，方能自在。 别人修行都是将一切污浊派出体内，可是随着天都极窍的开启，顾长青反而将其纳入自身极窍之中，完全反其道而行之。 然而顾长青非但不慌，反而有种突如其来的惊喜，因为天都极窍不仅可以吸收容纳世间污浊之气，还能将其转化成为自身的力量。 这就好比剑心通灵吞噬炼化反哺的效果。 只不过剑心通灵只能吞噬炼化天地生灵的精气神，而天都极窍却可以吸收炼化各种污浊之气，二者皆有异曲同工之妙。 换句话说，如果顾长青愿意，他能在任何环境中生存，哪怕住在魔窟深渊之中也不是不行。 …… “呼呼呼~~~” 煞气灌体，通天彻地。 顾长青只感觉全身舒畅，源源不绝的煞气转化为剑元力，令他的战力又提升到了新的层次。 杀杀杀杀杀—— 杀戮成剑，杀意滔天。 顾长青周围形成一道巨大的剑气龙卷，所到之处，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血色侵染，宛如炼狱之中。 不知杀了多久，顾长青一步一步走上祭台，终于站在了魔胎面前。 “嗡嗡嗡！” 魔胎微微颤动，似在愤怒，又是在恐惧，随即传来强烈的波动。 “人族小子，只要你肯臣服于吾，吾将赐你永生。” 魔胎之中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似男似女，充满了无穷的诱惑。 只可惜，顾长青根本不吃这一套，上去就是一剑劈斩…… “蓬！” 重阙剑与魔胎碰触的瞬间，一道柔软的力量将其反弹，这让顾长青有种无力下手的感觉。 不过顾长青并未放弃，继续劈斩，而且力量越来越大。 “人族小子，你不要不识抬举。” “蓬！蓬！蓬！” “等等！等等！有话好说，只要你肯罢手，什么条件都好说！” “……” 顾长青沉默不语，仍就用力劈斩，并且顺手将周围的凶禽猛兽又清理了一遍。 大师兄说过，反派死于话多，能动手的时候尽量别逼逼。如果真想说废话，也要先把对方干趴下再说。 所以，没什么好说的，干就完事了。 “蓬！蓬！蓬！” “咔嚓！” 随着顾长青的挥砍，原本坚实的黑茧很快出现裂痕，一股精纯的本源之气散溢而出，令得周围兽潮更加狂暴。 “吼吼吼——” 黑茧之中传来痛苦愤怒的咆哮，可惜魔胎终究是魔胎，在无法夺舍的情况下，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反制的手段。 其实魔胎也不是没有反制的手段……如此庞大的兽潮，换做任何一个武者，哪怕武圣亲临，估计也要被活活累死。 偏偏顾长青战力无限，反而将魔胎硬生生劈开。 “住手！” “快住手——” “我认输！我愿臣服！” 任由魔念哭喊哀求，顾长青丝毫不为所动。 “不！不要啊——” “嘶啦！” 凄厉的惨叫声中，魔胎被顾长青彻底劈开，精纯的本源之力喷涌而出，却被剑心通灵吞噬吸收，然后反哺顾长青体内。 霎时间，顾长青的精气神再次提升，整体实力突飞猛进。 作为重阙剑的残魂灵体，黑龙道人同样得到了极大的好处……他吞噬魔念壮大自身，甚至激动的嘎嘎怪笑。 顾长青实在忍无可忍，用力敲打了两下重阙剑，这家伙才安分一些。 …… 随着时间的推移，魔胎彻底消散，魔念随之消失。 成千上万的兽群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开始四散而逃。 是的没错，就是逃散。 这些凶禽猛兽本就不是同一族群，因为魔念的控制在勉强集结在一起。如今魔胎都没了，兽群的本性恢复，自然乱成一团。 “呜！” “吼吼吼——” 看着无比混乱的场面，顾长青微微蹙眉，然后开始清理周围的兽群。 第459章 兽潮溃散，仙门来人 东门关外，尸山血海，满目疮痍。 将士们一边善后一边轮换休息，神情已经麻木。 他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但是他们知道自己迟早会死，或许就在今晚，因为摇摇欲坠的城关，真的快要守不住了。 “呜！” “吼吼吼——” 远处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地面微微震颤，野兽嘶吼咆哮逐渐靠近。 正在搬运尸体的士兵不由愣住，他们完全不清楚什么情况，只是呆呆地看着远处。 城楼之上，擂鼓声响，狼烟又起，原本还在修整的将士再次集结而来，脸上满是慌乱之色。 “发生什么事了！？” “不好！是兽潮来袭，大家快传令传令！” “什么？！兽潮不是晚上才攻城的吗？怎么大白天也来了？” “兽潮又来了？这这这……这谁顶得住啊！” “快快快！全体戒备，准备守城！” …… 随着众人齐聚，褚烨和郭向行等将领也匆匆赶来。 看到远处兽潮靠近，所有人都愣住了，转即面露惊恐之色。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根本挡不住兽潮的侵袭，最后必然难逃一死。 可是现在撤离，且不说来不来得及，一旦兽潮越过城关，整个东域百姓都将遭受巨大的威胁，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退！哪怕死在这里也不能退！” 褚烨当机立断，下令所有将死死战不退，否则一律军法处置。 只是大家听到命令之后，非但没有拼死一战的决心，反而情绪格外低沉。 如今朝廷大军被幽王大军牵制，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援军。仙门同样迟迟没有人来帮忙，故而不少人心里生出一种绝望的无奈。 “褚镇守，情况不太妙啊！” “眼下军心涣散，已有不少江湖人士悄悄撤离。” 郭向行听到属下传来的消息，忍不住苦苦叹了口气。 “哼！那些江湖中人果然靠不住！” “大难临头各自飞，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东西。” 褚烨脸色难看，本想多骂两句，可是一想到这些日子也有不少江湖中人拼死拼活，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赴死，也不是每个人都悍不畏死。 任何人都有选择活下去的权利，没必要太过苛责。能够守到现在，那些江湖中人也算仁至义尽了。 只可惜，他们真的没办法了。 “罢了罢了，那些江湖中人想走就走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们可以走，但是我们不能退。” “死战不退！” 褚烨振臂高呼，大声怒吼。 周围将士也跟着怒吼，士气提升了不少。 然而就在这时，郭向行神情一滞，连忙喊声道：“等等！情况有些不太对劲，这兽潮的规模好像有点小啊！” “什、什么！？” 周围之人全都愣住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突然就漏气了。 褚烨回过神来，仔细观望了片刻，同样面露疑惑之色。 眼下的兽潮看似汹涌，实际上连先前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而且这些兽群不像是要攻城，反倒是在……逃命？！ 啊？这这这怎么可能！？ 褚烨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兽群残暴疯狂，怎么可能在奔逃？ 错觉，一定是错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褚镇守，有没有一种可能，此事和顾小哥有关？” 听到郭向行突然的询问，褚烨不禁愣在当场，周围将领亦是愕然。 诶！别说，你还真别说…… 貌似、或许、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 只是他们完全想不明白，顾长青是如何做到的。 “大家快看，那是什么！？” 其中一名将领突然大喊，众人顺着目光望去，只见兽潮后面，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追杀兽群，挥舞着重剑而且速度极快。 好嘛，这下实锤了，还真是顾长青击溃了兽潮。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精神大振。 兽潮被击溃，意味着守城的压力消减了许多。如果只是抵御溃逃中的兽群，这东门关的防线绝对守得住，他们也能活下来。 想通这一点，所有将士激动不已，连带着防守都积极了许多。 …… “全部准备，动手！” “战！战！战！” “杀杀杀——” 守城一方士气大盛，为了生存而拼命。 反观兽群溃逃一片慌乱，根本无心恋战。 此消彼长之下，东门关最终稳住了局面，而后配合顾长青将大部分兽群清理了干净，只有少量飞禽走兽逃离此地，藏入山林和荒原之中。 守住了！东门关真的守住了！ 众人欢呼呐喊，相拥庆贺，喜极而泣。 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活着。 只是短暂的狂喜之后，便是无尽的悲哀。因为这次兽潮之祸，他们死了数万人。如此胜利，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那些死去的将士，将永远留在这里，守望着东门关。 …… 随后，顾长青从尸山血海中归来，除了一身的血污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褚烨和郭向行等将领主动迎接上前，那情绪激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一艘云船破空而来，悬停在东门关上空，云船巨大的阴影将整个城关笼罩其中。 “那、那是仙门的浮空船！？” “来了来了，仙门的修士终于来了！” “呵呵，兽潮都被击溃了，他们现在才来有何意义？” “话不能这么说，万一那些兽群卷土而来呢？” “是啊，不管怎么说，仙门的人来了，我们也能安心了许多。” “可是我听说，仙门和顾大人有点不对付。” “噤声，这话可不要乱说，要是被仙门修士听到了，我们全都没有好果子吃。” “……” 周围议论纷纷，但很快就安静下来。 经过这次兽潮侵袭，所有人都认可了顾长青的恩情，因此他们内心深处都是站在顾长青一方。 不过他们也不敢招惹仙门修士，故而一个个沉默不语，心里郁闷无比。 …… “咦！？仙盟的任务不是说兽潮凶险吗？下方怎么如此安静？” “下方好重的血煞之气，看来战斗已经结束了。” “这怎么可能？没有仙门帮忙，这些世俗之人如何挡得住兽潮的侵袭？” “不清楚，或许这次兽潮的规模不算太大呢。” “走吧，我们先下去问问呢情况。” “善！” 交谈间，几道身影从云船中飞了出来，直向东门关城楼而去。 第460章 古剑仙宗的悬赏 我叫柳非烟，稷下剑宫的女夫子，但我真正的身份是阴罗魔宗的暗子。 好吧，其实我只是一颗棋子，也就是俗称的“弃子”。因为我没有灵根、没有仙缘，所以我只能混迹于红尘世俗之中。 好在宗门没有放弃我，这些年给了我不少好处，让我实力突飞猛进，终于成为了稷下剑宫的一名女夫子。 前些日子宗门长老传讯，天下即将大乱，世俗必有巨变，正是宗门搞风搞雨的好时机，故而宗门长老让我早作准备，最好能够提前洞悉仙门在世俗的布局。 我寻思着如今大争之世，该如何才能好好为宗门效力，没想到东域之地兽潮告急，朝廷想要通过稷下剑宫上禀两界山，希望仙门修士能够出手相助，帮忙抵御兽潮。 那一刻，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主动揽下此事，然后故意拖慢时间，希望东域越来越好。 本来我以为，仙门知道此事之后便会立即行动出手救援，然而人家仙门压根不在乎此事……甚至其中一位仙盟执事随手将救援之事当作任务，挂在仙盟任务榜上，等着仙门弟子去接取。 只可惜，许多人一听要去世俗完成任务，根本不愿意理会。 无奈之下，仙盟只能提高任务奖励，这才等来五位仙道修士一同接取任务，而且这五人皆是散修，若非修行资源告急，他们也不愿入世。 对于仙道修士而言，红尘世俗就是一个污秽之地，没有哪位修仙者愿意待在世俗，除非为了利益。 就这样，又拖了好几天以后，我高高兴兴跟随五位仙使一同上路了……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兽潮居然这么没用，非但没有攻破东门关的防线，甚至都没撑到我们赶来就被人给击溃了？！ 我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了。 这不是强行给老娘上难度吗？ 兽潮这么废的吗？那还请什么仙门出手？找稷下剑宫岂不是更方便？说不定我还可以在暗中使坏，破坏城墙什么的。 不行，这次我没能办好此事，必然会受到宗门严厉的惩罚。 所以我决定，这次我要以身入局，与天博弈，最后胜天半子。 …… “我等拜见仙使！” “拜见仙使——” 城墙上下，数万将士齐声高喊，同时跪拜行礼，就连褚烨等将领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之意。 尽管他们并不尊敬仙门修士，可他们畏惧对方的恐怖实力。 当然，顾长青并未行礼，因为他本就不喜欢仙门中人，或者说他不喜欢那些高高在上的仙道修士。 然而所有人都在跪拜，唯有顾长青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这让他显得十分突兀。 “嗯？！” “此人是谁？为何如此无礼？” 几名修士见有人不尊礼数，顿时微微皱眉，目光中带着几分问责之意。 褚烨暗叫不好，连忙开口道：“禀告诸位仙使大人，这位乃是朱雀院的朱雀使，特意来此救援城关……这次兽潮之祸，东门关差点失守，幸好朱雀使及时出手，我们才能击溃兽潮，化险为夷。” “哦？朱雀使？” 为首修士淡淡一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顾长青，眼中带着几分玩味。 崔华胜入世之前特意打听过世俗的情况，据说魏武王朝被契辽蛮夷所灭，如今在南方之地重建了南魏朝廷，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而四圣院便是镇武司的中枢机构，所以这“朱雀使”的身份在世俗之中算得上“位高权重”了。 不过在仙道修士眼里，轻蔑皇权不媚富贵，所谓的达官显贵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大一点的蝼蚁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当然，崔华胜好歹也是仙道修士，自然不会因为顾长青的“失礼”而喊打喊杀的。 事实上，若非万不得已，正统的仙道修士绝对不会在世俗之中随意杀戮，否则会有天谴降临。 至于天谴什么样子，崔华胜就不得而知了。他只知道天谴乃是大毁灭大恐怖，可以让仙道修士身形俱灭，万劫不复。反正他没遇见过，一切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即便如此，仙道修士对“天谴”之说都是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 “咦，你是顾长青？！” 一旁默默跟随的柳非烟突然开口，显然认出了顾长青的样子。 这些日子柳非烟在两界山那边跑腿，所以她并不知道顾长青的实际情况，可她先前在许夫子和程夫子那里听过顾长青的消息，也见过顾长青的画像。 倒是崔华胜听到“顾长青”这个名字，更加来了兴趣：“顾长青？你便是北地顾家的弃子顾长青？” “我是顾长青，但不是顾家弃子。” 顾长青微微皱眉，开口反驳。他很不喜欢崔华胜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而且他和顾家只有仇怨，没有亲缘关系。 “呵呵，还挺傲气的，难怪古剑仙宗要悬赏你。” 崔华胜在确定顾长青身份以后，心情十分不错，和他一起的四位同伴眼中也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 霎时间，一种莫名的恶意将顾长青笼罩其中。 这下顾长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古剑仙宗悬赏我？他们为什么要悬赏我？” “呵呵，你和你师尊以凡逆仙，大逆不道，仙盟岂能善罢甘休？所以不只是你被古剑仙宗悬赏，你们师门同样被仙盟列入旁门左道。” “……” 顾长青紧握双拳，沉默不语。 明明是顾天方的错，为什么古剑仙宗还要悬赏自己？ 还有那仙盟很了不起吗？他们凭什么说青云剑宗是旁门左道？ 所谓的仙门，难道就可以随意决定别人的命运吗？ 当初毛九君的死，一直让顾长青耿耿于怀，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师父为他挥出的那一剑，不但救下他的性命，也斩去了他的命运枷锁。 “顾长青，见到仙使，为何还不行礼？难道这就是朝廷的礼数？” 柳非烟突然开口，一口无礼的帽子扣在顾长青头上。在她想来，顾长青有官身约束，一言一行代表着朝廷，自然不敢忤逆仙使。 然而顾长青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这让柳非烟和崔华胜等人颇有些尴尬。 “竖子无礼！” 柳非烟见顾长青不理自己，立刻恼羞成怒：“既如此，那本夫子今日便代初武皇帝，好好教训你这朝廷鹰犬。” 说话间，柳非烟直接一道剑气朝着顾长青轰击而去。 第461章 我要逆道诛仙 “蓬！” “咔嚓——” 一声闷响，剑气崩散。 转即一道寒芒闪烁，强行没入柳非烟的身体。 “噗！” 剑元力侵入体内，柳非烟喷出一口逆血，整个人的气息都萎靡了几分。 “这……这怎么可能！？” 柳非烟撑着身子瘫坐在地上，苍白的脸上满是惊骇恐惧之色，刚才她居然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顾长青不是才开窍大周天的修为吗？即便能够越阶而战，顶多也就是和通脉巅峰一个层次。而自己乃是炼化隐脉的先天宗师，战力更是堪比先天大宗师之境，却在对方手下走不过一招？ 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简直离了大谱！ 不提柳非烟心中的惊恐，崔华胜却是脸色阴沉了下来。 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可顾长青居然当着崔华胜面，动手打了柳非烟，这不是在打崔华胜的脸吗？ 仙道修士，高高在上，如今自己的“狗腿子”被打，崔华胜如果不表示一二，今后如何在仙门混迹？ 不止江湖中人爱惜名声，仙门之人更是如此，因为他们始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顾长青是吧？真是好胆！” 崔华胜气势升腾，仙道独有的威压将顾长青笼罩：“现在跪下认错，崔某可以绕你一命，否则……” 说到此处，崔华胜微微愣住，因为他发现顾长青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原本清澈平静的目光，竟然透着一抹深邃与猩红，宛如一座择人而噬的深渊，让人心生恐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自己堂堂养魂境的仙道修士，于世俗无敌的存在，怎么可能被一道目光吓到！？ “好好好！” “冥顽不灵是吧？” “不识抬举是吧？” “本来崔某只是想要将你镇压，然后抓去古剑仙宗领取悬赏，既然你如此忤逆，那崔某便将你全身骨头打碎，再交给古剑仙宗。” 说罢崔华胜便要动手，褚烨等将领连忙挡在顾长青面前。 “仙使大人息怒，顾大人不善与人交流，并非对诸位仙使不敬，刚才也是那人先动手的。” 褚烨极力为顾长青辩解，郭向行等将领纷纷开口求情。 且不说顾长青镇守东门关有大功德，单是顾长青这些日子救下的将士就不下万余，如此大恩大恩，他们岂能袖手旁观？ 更何况，他们本就见不惯仙道修士高高在上的样子。数十万规模的兽潮他们都不惧，又何惧这些人模狗样、耀武扬威的仙道修士？ 大不了一死而已！ 只可惜，他们高估了自己的身份，也高估崔华胜等人的品性。 身为仙门散修，崔华胜等人什么龌龊的事情没有干过？又岂会在乎似乎区区几个世俗将领的死活？ 他们不愿杀戮沾染因果，并非他们不能杀人。 “蓬！” 崔华胜随手一压，褚烨等将领全都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压制，纷纷跪倒在地痛苦挣扎。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恐怖的杀气冲天而起，强行冲散了崔华胜的威压，正是顾长青心中的杀意的爆发。 “嗡嗡嗡！” 剑气激荡，空间扭曲。 蓦然间，一道冰冷恐怖的剑意出现在顾长青头顶上方，散透着血腥杀戮之气，连带着天地都随之黯然。 “咦！？这小子居然能够凝聚如此剑意？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呵呵，是挺有意思的，和他师父一样愚蠢，居然想要以凡逆仙？简直不自量力！” “我说崔道友，看来你不太行啊……连个小小世俗武者都压不住？要不要我们帮帮你呢？” “嘿嘿嘿，崔道友，要是你不行，那我们可就出手了。” “没错没错，我们好不容易入世红尘，你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吧？” “哈哈哈！” 周围修士，有说有笑，皆是调侃之意。 崔华胜也觉得面上无光，更是恼羞成怒：“哼！区区武者，就算领悟剑意又如何，崔某翻手可灭之。” 话音未落，崔华胜掐动手诀，一道风刃朝顾长青斩杀而去。 “蓬！” 重剑挥舞，风刃崩散，不见丝毫波澜。 崔华胜脸色难看，再次打出数道更加强大的风刃，将顾长青淹没其中。 “蓬！” “轰轰轰！” 气浪狂暴，卷起漫天烟尘。 褚烨等将领面色大变，一个个愤怒不已。 可是片刻之后，顾长青从烟尘中走出，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伤害，反而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看到如此场景，褚烨等将领暗暗松了口气，崔华胜等修士却微微皱眉，眼中多了几分郑重之色。 不愧是被古剑仙宗悬赏的人，果然有点东西。 “这就是仙门法术？” 顾长青看了看手中重阙剑，心中杀意涌动：“来，杀我。” 一个“杀”字出口，瞬间化作无边煞气，弥漫天地。 嚣张！实在太嚣张了！ 崔华胜此刻完全忍受不了一点，直接祭出一柄血剑，朝着顾长青斩杀而去！ “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血影掠过，血剑直接出现在顾长青面前，看得褚烨等将领心惊肉跳，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们实在不愿看到顾长青惨死的画面！ 然而想象中的惨叫并未出现，反倒传来一声金铁交鸣的炸响。 “锵！” 剑影交击，猛烈碰撞，不但声音刺耳，并且火花四溅。 “嗯！？” 一招未果，崔华胜又惊又怒又是忌惮。他没想到，自己无往不利的飞剑之术，居然被顾长青随手一剑挡下。 这个少年，又古怪！ 崔华胜强忍着内心的悸动，再次出手，连续施展飞剑攻击顾长青。 血剑之上血光缭绕，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血煞之气。 只可惜如此飞剑之术，竟然无法伤及顾长青身体分毫。 事实上，血剑的速度不可谓不快，而且飞剑之术飘忽不定诡异莫测，换做普通武者，哪怕先天大宗师都无法招架分毫。 但是顾长青并非普通武者，而是拥有神念的武者，他的精神感知甚至远超普通仙道修士，因此每一次血剑攻击的刹那，他都能提前感知血剑的位置，然后将其挡下。 不仅如此，经过短暂的交手，顾长青已经掌握了崔华胜的攻击手段，于是一个踏步朝着对方扑杀而去。 这次，我要逆道诛仙！ 第462章 不求仙道长生，只求念头通达 “嘶啦！” 一道剑气划破崔华胜的衣袍，在他肩膀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啊！该死——” 崔华胜吃痛发出惨叫，同时眼中闪过一抹惊骇后怕之色。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的脖子就被剑气给切开了！ 仙道修士虽然强大，可是仙道修行主要是追求神魂的蜕变，相比之下，仙道修士的身体真的算不上强健，甚至还不如一些炼体的先天大宗师。 即便如此，仙道修士绝对算得上强大的存在。 可就是这么强大的存在，差点被顾长青一剑削首，简直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 “怎、怎么可能！？” 崔华胜捂着受伤的肩膀，脸色一阵铁青。 他是万万没想到，养魂境的自己，竟在一个世俗武者面前讨不到半点便宜，甚至差点丢了性命。尤其是自己的每一次攻击，都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化解……那看似平淡无奇的剑术，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玄妙，让自己步步受制，难以招架。 这剑术，有点妖啊，根本不似人间的剑道。 念及于此，崔华胜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惧意，向着身后的四名同伴大声怒吼。 “徐寒、方庆、曹焱、胡老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 “这个小子有点棘手，身上肯定有大机缘大秘密！” “我们一起上，先将这大逆不道的小子拿下，然后逼问他身上的秘密。” 听到崔华胜的推测，其余四人顿时眼睛一亮。 他们自然也看出顾长青的修为和实力严重不符，不过他们丝毫不慌，因为他们有着绝对的自信镇压顾长青，就看对方是否值得他们出手罢了。 如果顾长青身上有大机缘大秘密，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个凡人，怎么配得上大机缘？或许这就是老天为他们准备的！ 看来这趟世俗没有白来！ “既然崔道友如此盛情相邀，我等又岂会拒绝。” “没错没错。” “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四人同时出手，从四个方向分别攻向顾长青。 他们四人各有千秋，或手持长棍，或背负长刀，或掌托灵珠，或御使飞剑。 然而，在顾长青冷冽的目光下，他们四人不由心生寒意，手中法器威能更盛。 “蓬！” “轰轰轰——” 气浪激荡，空间震颤。 顾长青以血肉之躯，硬生生抗下了四人的攻击。除了衣袍有些破损之外，他的身上不见半点伤痕。 “什么！？” 崔华胜等人目瞪口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长青。 他们可以肯定，刚才自己绝对没有手下留情。 饶是如此，顾长青也能硬抗他们的攻击，这让他们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好，他来了！” “快结阵，拦住他！” “五行封印阵，起——” 五人强忍着内心的惊惧，相互配合结下阵法，想要将顾长青拦下。 只见五道灵光乍现，霎时之间结成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 紧接着，五行之力化作一道道流光，而后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向顾长青笼罩而去。 “锵！” 剑出，争鸣，响彻天地。 又见天光落人间，一剑东来万古寒。 星罗棋局覆苍穹，漫天星辰皆是剑。 我执人间三尺锋，斩尽仙魔祭苍穹。 …… 随着顾长青一剑斩出，体内的剑元力疯狂涌动，源源不绝地注入重阙剑中。 “铮！” 剑尖轻点，剑芒四射。 顾长青一剑五击，竟是直接在阵法之中点出五朵剑花。 剑花绚烂绽放，五行之力瞬间被破，化为虚无。 “这这这……怎么可能？！” 崔华胜等修士大惊失色，他们引以为傲的合击之术，竟如此轻易就被破解。 转即，顾长青身形如电，穿梭于五人之间，每出一剑，必有修士受伤。 “该死！” “滚！滚开——” 崔华胜首当其冲，又被一剑劈中肩头，仙袍破碎，左臂齐肩而断，浑身鲜血淋漓。其余四人，亦是各自带伤，狼狈不堪。 “等等！” “顾长青，有话好说，快点停下！” “是啊，都是误会！” “顾长青，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等不客气，仙盟之怒，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住手、快住手啊——” 崔华胜五人又惊又怒，偏偏无可奈何，只能色厉内荏的言语威胁。 只可惜，顾长青杀心似铁，坚如磐石，丝毫不为所动。 仙盟之怒？那又如何？ 顾长青倒是很想看看，仙盟的怒火能否焚尽他心中的仇恨。 今日他便要以凡逆仙，用他手中之剑，斩断仙门修士的虚伪与高傲。 “唰！唰！唰！” 又是几剑，杀得五人毫无还手之力，哪怕连逃跑都没有机会。 仅仅片刻之后，崔华胜他们渐渐感到力不从心，败象已露。 而顾长青的攻势越来越强，一剑更胜一剑，仿佛每一剑都蕴含着山河之重，欲将天地劈开。 这下子，不远处的柳非烟也开始着急了。她是想过以身入局，胜天半子，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引来了一尊凶神恶煞。 “顾长青，你你你……你想要弑杀仙使，犯上作乱吗？” “是啊顾长青，我等愿退一步，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何？” 徐寒四人见势不妙，开始求和。 他们心里早就吧崔华胜咒骂了上百遍，若不是崔华胜主动招惹顾长青，他们又何至于此？ 当然，最让他们想不通的是，仙道修士无往不利的神魂法术攻击，居然对顾长青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否则他们又何至于此？ “等等！” “顾小哥手下留情，千万不要冲动啊！” 不远处突然传来褚烨焦急的大喊，这时他总算清醒过来，只是心里有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不只是褚烨如此，郭向行等将领也渐渐缓过神来，神色复杂地看着顾长青……主要是顾长青给他们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本以为顾长青不敌仙道修士，必然被当场镇压。但是顾长青非但没有被镇压，反而以一敌五占尽上风。 原来，真的可以以凡逆仙。 这种感觉，真他娘的太爽快了！ 估计就算戏文故事里都不敢这么写吧？否则仙道修士还不得气疯？ 只不过，他们还真怕顾长青“一不小心”把这几个仙门修士给干掉，因为影响太恶劣了，他们担心仙门会对顾长青不利。 “顾小哥，你……” 褚烨正想说点什么，顾长青却淡淡摆了摆手。 顾长青心有郁结，如果自己真的命不久也，那他想换一个活法。倘若人生苦短，那他不求仙道长生，只求个念头通达。 所以，顾长青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打死这些讨厌的家伙。 念及于此，顾长青提着重阙剑再次杀向崔华胜等人。 第463章 杀人者，人亦杀之 我叫柳非烟，我现在心里有点慌。 本来我想要以身入局，故意羞辱顾长青，从而引起东门关一众将士的仇视，然后激化仙凡之间矛盾，逼迫崔华胜等修士大开杀戒，让世俗与仙门彻底对立。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顾长青的实力居然恐怖如斯，不但一招将我打伤，还压着崔华胜等修士乱揍，这是完全杀疯了啊！ 不好！崔华胜他们要完蛋了！ 周围将士剑拔弩张虎视眈眈，他们想要干什么？难道他们想要弑杀仙道修士吗？ 大逆不道！简直大逆不道！ 他们真该死啊！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 “轰！” “轰轰轰——” 滚滚气浪宛如风雷之势，煌煌剑意透着无尽凶威。 杀！杀！杀！ 在顾长青的全力爆发下，崔华胜等人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无能为力。 如此剑意，他们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崔华胜转身便要逃离，可惜顾长青离手御剑，一道寒芒飞杀而去。 “住手！快住手！” “不！顾长青你不能杀我，我是仙门修士！” “对不起，绕……饶命啊！” “不！不要——” “扑哧！” 血光乍现，话音戛止。 寒芒直接贯穿了崔华胜的咽喉，绽放出一朵绚烂的血花。 崔华胜的尸体从半空中掉落，绝望的眼中透着怨毒，更有悔恨不甘之色。 周围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褚烨等人彻底傻眼了，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崔华胜这个倒霉的家伙，应该算得上近百年来第一个死在武者手中的仙道修士吧？ 连毛九君拼了性命都未能完成的夙愿，却被顾长青给做到了，简直匪夷所思。 徐寒等修士看到如此一幕，完全吓得肝胆欲裂，惊骇不已。 他们想跑，可是顾长青又哪里会给他们机会？ 只见顾长青招手之间，上百飞剑自顾飞来，将徐寒四人包围……霎时间，森然寒气弥漫天地，摄人心魄。 仙道术法中也有御剑飞剑之术，通常以神魂控制飞剑杀敌，又快有狠，诡异莫测。 但是顾长青的御剑术和仙道术法不同，罗云万剑诀脱胎武道，以身铸剑匣，无需神念控制亦能操控周围之剑，因为顾长青此刻就是剑主。 剑之主宰，万剑臣服。 即便顾长青现在还做不到万剑齐飞，却也可以控制上百飞剑困敌杀敌。 “顾少侠，饶我们一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被崔华胜骗来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放过我们！求求你放过我们！” 徐寒等人纷纷求饶，仙道修士也是人，拥有七情六欲五味杂陈。尤其是在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保持冷静。 然而顾长青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 杀人者，人亦杀之。 哪怕是现在，顾长青依然能够从徐寒等人身上感受到浓烈的恨意和恶意。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一旦脱困而出，将来若有机会必然会报复回来。 大师兄说的对，除恶务尽，斩草除根。 何为“恶”？ 与自己为敌之人，皆是恶人，自当斩尽杀绝。 念及于此，顾长青周身剑意再次暴涨…… “咻！咻！咻！咻！” 寒星点点，剑芒闪烁。 重剑如山，所向披靡。 “啊——” 在徐寒等人惊恐的惨叫声中，四道剑芒没入他们的咽喉，话音戛然而止。 随即四人倒在血泊之中，眼中皆是痛苦恐惧与绝望。 “唰！” 收回重剑，煞气消散。 天地之间仿佛只有顾长青的身影，挺拔却孤独。 …… 呼呼呼~~~ 山风呼啸，寒意凛凛。 哪怕现在是大白天，此刻不少人心底都生出一股凉气。 五位仙道修士，就这么死了，在顾长青面前毫无半点反抗之力。 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这样的事情？ 周围将士面面相觑，没有高呼呐喊，没有激动嘶吼，眼中只有难以置信。 “顾……顾大人，您没事吧？” 褚烨小心翼翼上前询问，带着几分关切与忐忑。 哪怕身为东门关的镇守，褚烨现在也不敢喝顾长青平辈论交了。 太凶了！实在太凶了！ “无碍。” 顾长青轻轻摆手，没有理会其他人敬畏的目光，直接朝着崔华胜等人的尸体走去。 江湖规矩，杀人摸尸。 顾长青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越来越熟了，其他人根本不敢多言。 五具仙道修士的尸体，除了随身法器之外，只有四个精致的袋子，顾长青一眼便看出这是仙门的纳物袋，而且里面的空间不小，存放着各种天材地宝和灵丹妙药。 对于仙道修士而言，这些宝物或许只是普通寻常，可是对于世俗而言，绝对非常珍贵。 除了天材地宝和丹药之外，还有几本古书，估计是仙道修行功法之类的，不过顾长青没时间翻看，全都收了起来。 “嗯……” 顾长青似乎想到什么，下意识抬头看着上空中的云船。那是崔华胜等人代步用的法器，眼下没有人控制，正在缓缓落下。 实际上，崔华胜等人都是散修，以他们的身家，根本不可能炼制云船飞舟之类的法器，因此这艘小型的云船是崔华胜找仙盟租借，用完以后必须归还。 当然，现在崔华胜等人死了，这艘云船自然成为无主之物，直接被顾长青收入仙云葫芦之中。 还真别说，仙云葫芦就是好用，绝对是杀人越货的好宝贝。 只是顾长青随意的手段，却让周围之人震惊无比，就连一旁瑟瑟发抖的柳非烟也是目瞪口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褚镇守，城关北面一百里外有一处山谷，其内有一座祭坛，祭坛上面有一只魔胎，我不知道这魔胎是从哪里来的，但它应该是兽潮之祸的根源。” “如今魔胎已经被我灭了，兽潮四散而逃，需要继续清理。” “待镇武司来人，可以去山谷查探一番。” 顾长青简单交代了一下兽潮崩散的因由，可惜他不知道，魔胎是有人故意放在山谷中的，还是意外出现的。 不过顾长青偏向前者，毕竟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对了顾大人，这个女人该如何处置？” 郭向行突然开口，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看着柳非烟，后者顿时吓得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