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年,娘手中的刀也未尝不利》 第1章 偷吃泔水被打死的亲娘! 蝉鸣七月,正值盛夏! 炎热的太阳高悬空中,已有月余滴水未落!地里的庄家干涸萎靡,愁的老翁连连叹息。 村头一户茅草相连的房屋之中,一四旬老妪跌在厨房,猛地睁开眼睛,眼神中满是惊惧与恐慌! “不要打了...我不该偷吃泔水!” 话音落下,四周寂静无声,好久...老妪才回过神来,迷茫的看向四周。 简陋、破败的茅草屋,熟悉的锅灶,缺了一角的陶碗,锅里熬煮着一锅稀薄的粟米粥。 只是因为熬煮的时间太久,水有些干涸后显得米很多。 “回来了!” “我竟然回来了!”老妪看着灶台,疯疯癫癫,笑到后面,泪水从她的脸上汩汩滚落。 前世作为女强人的她,手握两家知名企业!说是万人瞩目都不为过。 在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她也将女强人的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遇到危险时冲在最前面的同时将孩子保护的密不透风! 更是为她们规避了人生的错误选择。 可在逃荒结束后,原身的七个孩子竟然全部变成白眼狼,对她视若仇敌! “咚咚!” “阿母...今日晌午饭好了没?”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在院中响起,随着一声呼唤将她从记忆中拉回,过了好久才有下文。 仔细听着,那声音之中带着虚弱。 熟知现状的沈茜自然知道外面那是砍柴回来的三儿子王武,面对今后定会反目成仇的王武,沈茜可没有那么大度,记忆中: 华贵府邸上,在自己的安排下,王武成功入赘了梦寐以求的南境刘姓地主家中。 本没指望他孝顺养老,却在三儿媳的谋划下,将自己接入府中。 原以为可以颐养天年,却在王武的安排下,住到了下人的房间!每天打扫恭桶不算,饭菜也只能吃主家倒掉的泔水,别说拿自己当亲家母、亲娘,这完全是没拿自己当人看! 甚至到了最后,自己身形消瘦提不动恭桶,连泔水都不再允许吃,活生生的在柴房饿死! 死后弥留之际,尸不发丧,连草席都没有,直接丢入乱葬岗中,任由野兽啃食身躯。 回忆着,沈茜阴沉着一张脸,将恶母的架势拿出来,厉声喝骂: “吃吃吃!一天天就知道喊娘吃饭!” “才背了多少柴火就要吃饭!” “粟米不要钱啊?!” 沈茜将恶母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 尤其是王武在不小心和她对视过后,内心对她的恐惧达到了顶峰。 也顾不得肚子饿的‘咕咕’叫,朝着外面跑的时候腿都有些发软,但回应的声音却很大: “我...我知道了,阿母!” 看着跑远的王武,沈茜重新回到了厨房。 依靠在门边强撑着站立。 感受着身体虚弱的真实感,沈茜暗道:回来了!真的回来了!这一世,谁都别想让老娘委曲分毫! 沈茜的目光在厨房内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常年上锁的橱柜上:弥补第一步,强健身体!只有自身强大了,在面对那些逆子的时候才有十足的威慑力。 从房间里取来钥匙,沈茜直接将橱柜打开。 一条半斤重的腊肉和十几个鸡蛋映入眼帘,这本都是为秋收准备的,但现在是不可能给那些白眼狼吃了! 将粟米饭蒸成干饭后取出,紧接着就是一大勺的油淋了进去。 先将四个打好的鸡蛋倒入翻炒,然后从锅里取出,半斤的腊肉切好在油温再次升高后,全部倒入锅里! 油脂与腊肉接触的瞬间,香气弥漫! 或许是因为身体长时间没有得到滋补的原因,在闻到腊肉香气的瞬间,肚子就不争气的闹腾起来。 当腊肉炒好后鸡蛋回锅,短短一分钟的功夫,香喷喷的腊肉炒鸡蛋出锅! 沈茜看着满满一大盘子的腊肉鸡蛋食欲大开! 配上两碗粟米饭,吃的那叫一个香,回想之前一生的遭遇,泪水不知不觉的顺着眼角滑落,这一餐绝对是她穿越几十年来吃的最好的一顿! 鸡蛋渣子都不剩一点,全进了她的肚子。 感受着被油水浸透的肠腹,沈茜心满意足的伸了一个懒腰,重新在米缸里抓了三把米,然后用十瓢水煮着。 七个孩子,三把米。 一日两餐勉强能活着就行。 毕竟等逃荒的时候还得指望他们给自己出力呢!可不能在这饿死。 欠她的,这一世全部要还回来! 就在沈茜入睡不久,一声稚嫩的孩童声从门口传来: “阿娘!” “阿娘!” “村长阿爷通知您傍晚去祠堂,今夜篝火祭祖!” “祈求风雨,不让缺席!” 听到稚童的声音,沈茜‘噔楞’一下,从床上翻了起来! 小老七!家中最小的孩子。 逃难之前自己无视她的哭闹,将家中三只肥猪卖掉,换取钱银,结果自那日起,这有骨气的小老七硬生生憋了一辈子,都没在和自己讲过一句话。 甚至在山匪劫路的时候,她还帮着山匪说话,让自己将身上钱银全部交出,着实可恨! 小老七似乎是感受到了沈茜充满怒火的目光,心脏咯噔一下,娇小的身躯打着寒颤,不敢抬头。 “我知道了!”沈茜冷着脸,低喝。 小老七听着沈茜的低喝,如蒙大赦,朝着屋外跑去,甚至连刚刚嗅到的肉腥味都忘记了询问。 “祈雨!”沈茜见小老七跑开后,轻声呢喃,一抹记忆用上心头: 如果没记错,今天正好是自家老五王优、老六王良那对双胞胎在山上发现撞死野猪的时间! 只是前一世这俩自私鬼在发现野猪后并没有回家通知,而是将它偷偷掩藏,切割好后分批运下山,去镇上卖了五两银子! 自此后至逃荒前,他们兄弟二人每日都去镇上吃带油水的早餐,将自身身体养的极好,乐不思家! 售卖野猪所得可未有一分为家中花过!甚至在逃荒途中,他们兄弟二人还出言让自己侍奉数百山匪,以寻求自身安全。 若非在山匪山寨中偷听到了两人的谈话,自己这个当娘的恐怕要做一辈子的蒙鼓人! 从房间走出,看着天上悬挂的太阳,心中暗叹:临近中午...他们似乎已经发现了野猪?总不能自己直接过去,假装上山不经意间撞到两兄弟? 不管了,先推车过去!这五两银子必须攥在自己手里!真撞上了,就说来山上多采一些猪草!想着,沈茜将一辆单人小推车从杂物间推出来,正准备吩咐割猪草回来的小老七去地里喊家中唯一结婚的老四王天赐两口子上山找自己。 门口老三王武再次背了一旦柴火回来,额头上大滴的汗水滑落。 “阿母,我回来了!”老三说着,将柴火丢在家门口。 当再次转身后,就见自己阿母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对女人有着天然恐惧的王武小心翼翼的低头问道: “阿母...您因何这般盯着三子?” “是三子哪里做错了吗?” 看着他卑微到极点的样子,沈茜冷哼一声,严母形象突出,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推着推车,跟我上山!” “弄这么点柴,还有脸吃午饭?” 第2章 谁偷走了我的野猪! 面对阿母的训斥,王武身躯一颤。 心中暗道:两捆柴火!阿母竟然训斥他一上午的功夫就弄回来两捆柴火? 要知道,这可是他之前一天的工作量啊,今日阿母竟然说自己干得少? 不对...是这一捆柴弄来得太快了,让阿母发现了端倪。 想到此处,他惶恐地看向沈茜的背影。 见阿母已经走出去数米远,连忙将推车推起,跟在了阿母的身后,生怕阿母晚上的饭也不准他吃了。 饿肚子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可在沈茜身后跟了一段时间后,王武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推着推车主动跑到沈茜身前开路! 走在前面,他那躁动的心这才感觉到了一丝踏实。 沈茜看着主动跑到自己前面的老三,心中暗笑: 这不是挺有力气的吗?身体也不抖了,腰板也直了! 可笑自己前世竟然还被他虚弱的外表欺骗数月,重活全都拦在自己身上,给自己又累掉了数斤的肉。 灾荒年,真正饿着的人可都是骨瘦如柴,哪里会跟他们似的肚子上还有一层赘肉? 只是会装同时还碰上了自己前世眼瞎罢了... 等着吧,让你恐惧的日子,还在后面呢!好娘自己当不来,恶母还不会吗? 走在前面的王武似乎是感受到了沈茜审视的目光,心头一紧,暗骂: 大哥啊大哥! 你要害死我了! 都怪你当初给我这么个法子逃活,这以后阿母要是动不动就不给吃饭,我不得活活饿死啊! 顺着山路向上走,约莫半个时辰。 沈茜终于发现了那片灌丛,在灌丛的深处,一棵比人腰粗两倍的古树矗立。 如果记忆没错,王优王良那对双胞胎就是在这片灌丛之中看到撞死在树下的野猪! 只希望现在那野猪还在原地吧! “停!” “去灌丛里看看!”沈茜对着老三呵止,用命令的口吻说着。 王武见状,连忙将推车放好,然后钻入了灌丛中,生怕动作慢了要挨骂,毕竟从小到大,阿母发怒的恐怖样子可是刻在了他记忆深处的。 一入灌丛,他的喉咙就发出一声惊呼: “呀!” “阿母!” “你快来看,这里有一头死掉的野猪!” 听到老三的欢呼,沈茜心中也长出一口气。 地点没记错,野猪也还没被运走。 “把推车推过来,咱俩把野猪搬车上!”沈茜话音未落,王武已经将小推车推到了灌丛里! 上百公斤的野猪,在两人合力之下,竟然真的搬上了推车! 推车的木头轮子肉眼可见地被压入地下二分。 但这么重的野猪,王武推着下山竟然没有丝毫抱怨,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路上,一些村民在看到那一头肥硕的野猪后,算盘都打到沈茜脸上了! 纷纷凑上前来搭话: “王沈氏,这野猪是你们在山上打到的?之前怎么没听说你家老三还有这本事。” “这么大一头野猪,你们家吃不完吧?弄到镇里卖掉怪费事的,要不在村里卖呗?” “乡里乡亲的,眼看秋收快到了,我们家正想去镇上买肉呢,在村里卖吧,价钱方面肯定不占你便宜!” “...” 遇到的大妈一言一语,沈茜全都笑着答应,毕竟逃荒路上,大部分还是要靠着村集体的力量,此时和她们交好,没有坏处! “那就去他二虎叔家,他二虎叔不是会杀猪吗?” “这头野猪就在村里宰卖了!” 得到沈茜回复,那些妇人心满意足的往家走。 拿上放肉的家伙事直奔王二虎家。 王沈氏与三儿子王武在山上打到野猪一事,通过这些妇人的嘴,瞬间在王家村传开! 几十个妇女将王二虎家团团围住。 被沈茜说要拜托杀猪的当事人王二虎一脸懵逼地从家里走出: “这是...发生了什么?” “谁家要来我这宰猪吗?” 看着王二虎那一脸懵逼的样子。 村里好事的婶子纷纷开口逗弄: “这不是听说你没娶媳妇吗?过来相看相看!” “我可听说了,隔壁村的翠花那叫一个貌美,正好年近二十未出嫁,要不要考虑凑活一下?” “对!翠花那一家就剩下一个瞎眼老太太,娶回来事少!” “...” 听着婶子们的调侃,王二虎的脸瞬间涨红! 周围十里八乡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张翠花的大名! 人长得丑就算了,还在十四岁那年失了贞洁,气死了父亲,气瞎了母亲。 这种水性杨花的丑女人,他家里再穷都不会娶的! 面对婶子们的调侃,他也不敢当场发飙,万一惹毛了这些婶子,那些碎嘴子指不定在怎么造谣他呢,如此一来,他找媳妇的难度将会更大。 只能将那些碎嘴的婶子默默记下。 ...... 王家村所属山上。 沈茜家的双胞胎优良二人组兴冲冲地扛着麻袋绕路上山,生怕有人在后尾随! 回到熟悉的灌丛旁,他们小心翼翼地四下打量,确定没人跟着后。 老六王良焦急催促道: “优哥,快给它肢解了吧,咱们俩一人一半背回家,藏在屋后,明日一早就去镇上卖掉!” “这一次,咱们俩可发财啦!” 正说着,前面钻入灌丛的王优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哎!” “怎么了,哥!”老六王良听到叫声,焦急地钻入灌丛。 在看到灌丛中跪坐在地上的王优后,一脸疑惑。 就听王优失魂落魄的声音从口中发出,话语里满是对未来数月美好生活期望落空的沮丧: “野猪,没了!” “之前就在这里,那么大个野猪,没了!” 王良见状这才反应过来,杀猪的叫声从他口中发出! “天杀的!” “谁给我们的野猪偷走了!” 半晌,两人找遍了周围所有的地方,根本没有发现大型生物的足迹。 宛若两条咸鱼一般,瘫在地上。 冷静下来后。 优良二人组再次在周围寻找起来。 很快,通往下山路上的一个推车车轮的印记就进入了两人眼中。 分析一番后,那车轮碾压的痕迹,绝对是最新留下的! “推车!该死的,有人趁着我们绕路上山的功夫,从山下推车来把野猪偷走了!” “找到他,这野猪必须要回来!” “这可是我们今后数月的早餐钱!”王优王良先后开口,话语间恨不得偷走野猪的家伙碎尸万段! 当两人跌跌撞撞回到村庄后。 发现好多婶子朝着二虎叔家跑去,手里还都拿着盛放器皿,不用问,绝对是去装肉的! “走!跟上去看看,到底是谁摘了我们的桃子!”王优咬着牙,低声对王良说道。 王良见状,随手在地上抄起了一块石头,紧紧跟在王优身后,狠狠嘀咕: “吃了熊心豹子胆,偷到爷爷们头上来了!” “今天定要他好看!” 第3章 心向岳丈一家的老四 当沈茜家的优良二人组来到王二虎家门口后,一眼就看到了十几个同村婶子围在门口,几声报价从里面传来: “一斤二两猪板油,铜板60枚!” “李婶收好!” “猪肉三斤,铜板75枚!” “王老太端稳咯!别回去路上扣在地上!” “...” 听着这个报价,沈茜家的王优、王良心在滴血。 到底是谁,偷了他们的猪就算了,竟然还在村里打了折卖。 当真是杀人诛心! 好好的一头野猪,全部卖到县里最少能有五两银子,这么卖下来,最多也超不过四两! 里外里净亏一两银子,这是拿自己的东西,往村里送人情啊! 想到这里,王优怒火中烧,一边往人群中挤,一边大声呵止: “住手!” “都给我住手!” 听到呵止,原本笑着打岔王老太太的乡亲全都回过头来。 一些靠近沈茜家王优的人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来。 全都皱眉看着他。 “沈茜家的,你这是何意?”一个来买肉的老太太看着王优,语气中带着不满,问道。 听到他的询问,王优顿感气阻。 你们买着别人从我手中偷走的野猪肉,问我何意? 正欲放肆地大声喝骂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声: “哎!五弟、六弟!” “我还找你们呢,是娘让你们过来帮忙数钱的吗?” 转过身来,老五和老六两人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正在对他们招手的三哥王武。 王优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确定地对着三哥王武问道: “三...三哥?这头野猪是咱们家的吗!?” “咕咚!”王良听着王优的询问,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还好自己还没动手! 如果是老娘捡回来的,他们这头野猪,是甭想要走了。 毕竟没分家之前,一切收获要归公。 除非他们俩人想现在分家。 可...媳妇还没娶呢,他们怎么可能分家单过。 不等王武解释。 一旁等着分肉的大妈、婶子们就迫不及待地催促起来: “对!就是你们家的。” “快点儿过去帮着切肉数钱!我们都等着拿肉回去给孩子做饭呢。” “你们俩小子也真是不懂事,刚才那么大声喊叫,我年龄大可禁不住你们这么闹腾。” “...” 人群的催促让两个打着小算盘的‘小伙子’心都碎了! 这头野猪,竟然真的是自家的,没有要回来的可能了。 王优一脸生无可恋地走到野猪旁,鼻子不停抽动,嗅着空气中带着腥气的血臭味,滋味万千。 可面对众人的催促,他只能强压心中的失落与伤感,换上一副歉意十足的表情帮着王武数钱。 连带着之前扬言要叫‘偷猪人’好看的老六王良也收敛了比吃屎还难看的表情,偷偷将手里的石头丢在地上。 帮忙切肉数钱的时候,心头疼。 一个哀伤的想法在两人脑海中同时生出:这些...原本都是我们的钱啊! ...... 回到家中,沈茜直接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装有地契的木头盒子。 将地契拿在手里,直奔镇上富户贾老爷家! 必须趁着现在干旱还不明显,兵祸还没出现,先把最值钱的土地换成钱。 不然等逃荒之际,这东西的价值反而不如一张纸。 进入镇子,里面的繁华依旧。 行走在大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 有着前世记忆,沈茜很快就找到了贾地主家的府邸。 那两扇高大厚重的木门紧紧闭着,明明是高家大户,门前却无人驻留,在厚重木门左侧,有一偏小之门打开着。 平日里若非老爷出行或重要官商送拜帖,大门绝不会开。 来往之人全部走小门。 而在小门旁边,一个摊子支着,是专门用于收购附近村庄土地所用。 沈茜走到摊子前,对着小门中大声喊道: “还请管家老爷一见。” “王家村数十亩良田出售!” 声音高亢,清晰传入府邸小厮耳中。 小厮急忙朝着管家所在的房屋跑去。 当管家从小门走出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摊子前的沈茜,神情傲然问道: “就是你要出售田亩?” “田契可带了?” 面对管家的询问,沈茜连连点头。 “全都带着了。” “上等水田5亩,中等旱良田28亩,下等边田12亩,全部在此。” “另外还有居家住所的房契和地契,如果方便,还望贾大管家大度,一并收了!”沈茜说着,将各种田契先后拿出摆放在小摊的桌子上。 最后房契则是连带着盒子放在了最边缘的位置。 贾大管家先将上等水田的田契拿起,看着上面官府的盖印,满意点头。 而后是良田、边田。 检验过后,他又将目光在沈茜身上停留片刻,而后开口道: “这是打算,秋后搬迁?” “对,贾大管家慧眼如炬。”沈茜作为女强人,最基本的人情世故自是不在话下,一番对话下来,让贾大管家对她的好感大增。 略微沉吟片刻,贾大管家开口道: “贾老爷仁慈,不让你们白忙一年,秋收之后再收地。” “至于价格,上等水田8两每亩,旱良田3.5两每亩,下等边田2两每亩,至于你家房屋的地契,按三两银钱收了,凑整165两。” “没问题的话,我现在拿银钱,去府衙画押。” 一百六十五两! 这若是在官府去买,没个二百两绝对下不来,但自己这不是卖吗? 能卖出这个价格,的确是贾老爷仁慈。 不刻意压价。 若是换到到其他门户收她的地,最高也超不过150两。 一些黑心的,甚至120两就给她打发了,更别说还准许他们继续使用耕地到秋收之后? “贾老爷仁慈!”沈茜恭敬说着。 待手续办妥之后。 沈茜捧着之前装有地契的盒子,往家的方向走着。 165两,如果上一世有这些银两提前准备逃荒事宜,自己怎会落得那般凄惨。 ...... 沈茜往家走的途中。 家中老四王天赐已然听说了老母亲在山上捕获野猪的事情,带着妻子王柳氏从地里跑出,直奔王二虎家。 站在王二虎家门口,看着正在切割猪肉的六弟,喜形于色! “五弟、六弟!” “猪板油还剩多少?”王天赐一开口,就是野猪身上最宝贵的地方。 优良二人组见四哥带着媳妇过来,相处多年的兄弟,哪里不清楚他心中的小算盘? 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野猪没进入他们兄弟俩的腰包就算了。 毕竟入了母亲的公中,以后还是会花在兄弟几人身上。 但王天赐他带着媳妇过来,分明就是想为老丈人家打自家的秋风! 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但凡家里有些什么好东西,王天赐都会想方设法地弄到手,偷偷带到他岳丈家中,和岳丈一家共同享用,至于亲兄弟的他们?根本没沾过边。 只见,老六王良撇着嘴‘戚’了一声后不再言语。 倒是王优强忍着揍人的冲动,开口解释了一番: “四哥,这猪板油确实是好东西。” “但这猪都快切完了。” “哪里还会剩下猪板油,你说是吧?” 听到王优说没剩下猪板油,老四王天赐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之色。 但很快,他就已经牵着媳妇王柳氏走到了野猪前。 看着还剩下不少肉和排骨的野猪,对着野猪最肥的一块儿比划着说道: “嗨!” “没有猪板油就没有猪板油吧。” “这一块猪肉切下来,给我带回家里。” 第4章 老四的挑拨 王优、王良二人看着他比划的那一下,心中暗骂: 抬手就是最后仅剩的野猪肉? 还有,你说的家是咱们家吗?怕不是你岳丈家吧。 这么贪心,也不怕给你岳丈一家撑死! “这猪肉还得卖呢,张婶子、小李婶子,你们要吗?”王优看着还在不远处站着的两个婶子转移话题,大声喊道。 听到王优的呼唤,两人先后开口: “要!来这就是买肉来的,怎么不要?” “这样,也没其他人买了,这一块我俩人分了!” 谈话间,刚才王天赐比划的那一大块猪肉就被两家人分掉了。 眼看着自己的肉被人买走,老四王天赐痛心疾首。 但目光却停留在了结算的铜板上! 厚着脸皮开口道: “那什么,老五!” “你给我拿上五十个铜板也行。” “咱们一家人,卖了猪肉总不能不沾沾油水吧?我拿着铜板去镇上买一些家养猪肉,家养猪肉吃着没野猪肉那么骚,味道比起野猪肉好上不知多少。” 坐在远处休息看热闹的王武听到这话,顿时蹿了起来! “铜板?” “想都别想!” 那架势,仿佛就是谁要拿卖猪肉的钱他就要和谁拼命一般。 毕竟沈茜严母的形象此刻还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他十分肯定,如果这钱出了差错,阿母晚饭很大可能也不让他上桌! 他这突如其来的凶恶,着实将老四王天赐吓到了。 “不...不给钱就不给钱呗。” “这猪排骨,我感觉也不错,给两条排骨也行!”调整好状态,老四指着余下的四条排骨说着。 心道:前面那些你们不给,现在我就要些排骨,你们总不能也不给吧? 看着仅剩的四条排骨,王优还是摇头。 肉都卖完了,就剩下这些排骨,如果排骨也没了,那今晚上的肉吃啥? 见再次被拒,王天赐瞬间语塞,心中发怵:自己这几个兄弟今天这是怎么了?发癔症了?这钱又入不了他们兜里,看那么紧干嘛? 不得不说,关键时刻还得看他媳妇:王柳氏! “三哥,猪排骨而已,这剩下四条,咱们两家一人两条,回去我们和阿母解释。” “想来阿母也不会责怪你们。” “再者说,将咱家的好名声在我们柳村传开,三哥、五弟、六弟也好讨老婆不是?”王柳氏巧舌如簧,一语命中三兄弟的要害。 娶老婆! 老三王武今年十九,在农村里算得上是大龄剩男了! 老五、老六今年十五,也到了娶妻的年纪。 王柳氏一番话语,不由得他们不重视。 可...就这么将肉送给老四王天赐,让他带给岳丈家,到时候阿母知道了,他们绝对少不了阿母的一顿惩戒。 最后,四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三哥王武身上。 王武在内心斗争好半天,一边是名声与老婆,一边是今日才生气过的恶母。 感受着阿母那怒气冲冲的样子再次浮现脑海,王武吓得直打哆嗦,抬眼看向老四夫妻的时候目光决绝: “不!” “说亲也是阿母的事情。” “还有,王柳氏你之前已经骗过我一次了。” “你们村的柳弯弯你就说要给我牵线,都过去一年了我才知道,她在半年前就已经嫁人。” “我信不过你!” 见三哥当众戳穿自己欺骗过他,天赐媳妇脸上顿时挂不住了。 用力掐了掐老四王天赐的手臂,让他发声: “哎!” “三哥!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柳弯弯的事情也怪不到弟妹身上啊,那不是咱阿母不积极吗?” “但凡咱阿母积极一些,让媒人上门求取,你现在不也老婆热炕头了?” 甩锅给阿母,转移兄弟间的矛盾,算计家庭,是他们兄弟历来一贯的作风。 现如今倒是恰如其实。 如果沈茜前身对三儿子的婚姻上心一些,凭借家里的田亩底蕴,绝对大把媒人上门提亲。 可耽误就耽误在,沈茜前身将家庭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五年前考中童生的长子身上。 一直以来对其他几个儿子都不怎么上心。 家里的年余收入,基本也全都花给了老大,数十亩良田的积蓄竟只有碎银几两! 老四之后,竟连娶妻的聘钱都拿不出。 果不其然,在这种时候王天赐提起阿母,深深刺痛了王武的心。 但一想到阿母对自己狠厉的场景。 他被吓得连打几个寒颤,心中对阿母刚生出的不满顿时被掐灭。 摇头说道: “不行不行!” “这四条排骨就不卖了。” “直接带回家,到时候你想拿给你岳丈家,你自己和王柳氏说与阿母!” “哎,三哥!下水也行!”王天赐见离间计都不管用,当即将目光瞥向了最不值钱的猪下水。 可提起这个,老三王武态度更坚决了! “这下水更不行了,这是娘答应给二虎叔帮忙杀猪的报酬!” “给了你,二虎叔的报酬怎么办?” 说完,他一脸认真地将钱盒子抱在怀中。 对着王良、王优先后安排: “老六,你抱着猪头,去村长家。” “今晚祈雨不能少了贡品,阿母说这猪头算是咱们家为村里出的祭祖贡品。” “老五,抱着猪排骨跟我回家等娘!” “好!”王良、王优异口同声的应着。 只留下老四王天赐牵着王柳氏站在原地发愣。 那么大一头野猪杀完了。 猪肉自己没捞到就算了,连下水都给了外人? 他们的阿母到底是多狠的心,才能做出这种安排。 一点儿不给他和岳丈一家留啊! ...... “村长阿爷!” “我阿母让我给您送猪头过来!” “说今晚祈雨不能没有祭祀品。”王良抱着大猪头站在村长家门口,大声喊着。 顿时引来不少同村人侧目! 在了解前因后果后,不由得小声议论: “嘿!那是王沈氏家的小六子吗?” “除了她家还能有谁?那山上捕获野猪的事情,村里都传遍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向尖酸刻薄的王沈氏竟然有这种观念。” “咱们也没和她接触过,万一那些都是谣传呢?毕竟她一个女人要拉车七个孩子,还有四个儿子没结婚呢,不算计点怎么行。” “...” 村长听到六子的呼唤也从屋里走出来。 在看到他怀里抱着的猪头后也是微微一愣。 作为村长,他是真的了解村子里每户人家的人品如何。 今天王沈氏和三儿子在山上捕获一头野猪的事情自然也知晓,只是想不到一向吝啬的王沈氏这一次为何这般大方! “好,我替乡亲们谢谢你阿母!”村长笑呵呵的讲猪头接过,夸赞的在小六子脑袋上摸了摸。 叮嘱道: “夜里祈雨别迟到!” “等祈雨结束,来找阿爷拿麦糖吃!” “谢谢阿爷!”王良开心的像个孩子,麦糖啊! 他从小到现在都没吃过两次。 今天村长阿爷竟然许诺祈雨之后给他麦糖吃,这怎能不开心。 看着跑开的王沈氏家老六,村长呵呵笑道: “都快到结婚的年龄了,还这么不稳重。” 第5章 花痴的大龄剩姐! 沈茜回到家中,发现家里除了在门口玩耍的小老七以外,全都没回来! 抱着盒子回自己房间,将之前攒下的几两碎银全部取出,一并塞入盒子,放到柜子里锁好。 门口,一声声兴奋的呼声传来: “阿母!” “阿母!” “野猪卖掉了,剩下四条肋骨!几根大骨棒,它们和银钱,我都放桌上了!” 听到熟悉的呼唤,沈茜从自己房间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桌子上装有铜钱的盒子以及那四条肋骨和几根大棒骨。 “老四和他媳妇呢?”沈茜在两个儿子身上略过后,眉头微皱。 现在天都要黑了,放往常。 老四家两口子早就偷懒,从地里回来休憩了。 怎么会这个点还未归家? “之前在二虎叔那。”王武憨厚挠着头,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排骨。 不用往下说,沈茜已经明白了。 老四那一家子跑去二虎那边还能因为啥? 肯定是从这头野猪身上割点走,好填补他老丈人家去。 “切了多少?”沈茜一张脸冷着,对老三、老五两人问着。 王武感受到母亲那话语中的威严,瞬间瑟缩成一团。 目光从排骨上移开,脑袋低着乖乖回到: “没给切。” “全都卖掉了,下水给了二虎叔,猪头让老六给村长送去了。” “就剩下这些排骨,全带回来了。” 凭借自己对老三的了解,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敢说谎。 但对于老四夫妻没有得手一事,沈茜还是有些诧异的。 “老五,去村南头的大槐树下,把你二姐王苗苗喊回来做饭。” “一天天的,心思全飘到别人身上,家都不管了!”沈茜将装钱的盒子抱起来,对老五命令道。 王武听到‘二姐’二字的时候,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心中暗道:幸好阿母不是让我去喊,不然少不了被二姐一顿暴揍。 回到屋子里,沈茜将钱盒子里的铜钱细细数着,一千个串成一大串,一共穿了三个。 余下420枚铜板。 在村子里卖,价钱应该差不多。沈茜心中暗道。 ...... 王优从家里离开,一路上嘴巴碎碎念个不停: “真晦气!” “为什么要让我去喊二姐?” “让三哥去啊!” “多走这两步路晚上的肉也不会多分我一块。” “说不准还要被二姐训斥,今天真倒霉!” 走到寂静无人的地方,他从内衬里拿出了一个布包。 将布包里的铜板拿出来细数:25个! 足够在镇上潇洒两天了! 这钱,自然是卖肉的时候偷偷从钱匣子里顺的。 卖肉...这种没有定数的钱,他和王良历来都会扣下一部分,用在自己二人身上。 等来到村南头的大槐树附近,王优一眼就看到了仿佛望夫石一般站在树下偷看的二姐! 顺着二姐的目光看去,一个容貌平平、长衫破旧的落魄书生正在煤油灯下苦读。 心中暗道:这二姐到底被什么迷了心智? 就这么一个掉人堆里找不出来的落魄书生,值得名声都不要,每天跑来偷看吗? “二姐!”王优不敢靠近,在大槐树三四米远的位置,轻声呼唤。 听到熟悉的声音,王苗苗回过头来。 冷哼一声。 也不接话。 大步流星的朝家走去。 出来一天了,肚子也确实饿了。 看着神色倨傲的二姐,王优心中那叫一个恨啊: 都二十有二了,还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花痴。 有什么好傲的! 但他不敢表现出来。 自己这二姐可继承了阿母的彪! 一言不合上手就打,而且下手还没个轻重。 在这尊卑有序的年代下,他被打了还不能还手。 不然传出目无尊卑的名声,可就说不上媳妇了! ...... 灶火点燃,村中各家各户都开始了做完饭。 或许是因为今日买肉的人家居多,炒菜的时候都或多或少的放了一点儿。 空气中飘荡的菜香味十足! 走在路上王优摸着自己的肚子,已经在想想今天晚上的肉该有多香了! ‘咕咚!’吞了一口口水后,他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王苗苗见状,也加快了回家的速度。 有情饮水饱,但那也是在满眼都能看得见林泽,林家三郎的前提下,才能饮水饱啊! 现在路上全是菜香味,让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五,村里生了什么喜事?” “怎么我闻着,好多家都飘出肉香了?” “按理说,吃肉不是要等到秋收农忙吗?” 面对二姐的询问,王优将今天阿母上山捡到野猪卖与乡亲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二听着,只是对说到今晚家里吃肉的时候,表情稍稍有些变化。 家中余钱有多少,阿母对乡亲恩惠之类的事情,她根本不上心,也懒得上心,只要阿母不催她嫁人,不破坏她和林郎的事情,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 回到家里,见到沈茜后,她唤了一声‘阿娘’,直奔厨房。 指挥着老三、老五、老六生火、砍肉。 自己则是将米先蒸上。 然后洗菜。 但沈茜的脑海里却浮现了一道道刻骨铭心的画面: 自己的二女儿,年纪大不说,眼睛还瞎,在村里的时候并未对她的感情进行干涉、管教,有着现代思维的她非常明白一个道理:哪有少女不怀春? 可在逃荒路上,那林家三郎林泽,老母亲刻薄、算计不说,林泽还在遭遇劫匪后成了瘸子,这种情况下逃荒,他们家提议想要让林泽娶自家二女儿为妻,沈茜怎么可能答应,把她往火坑里推。 可就是这一次拒绝,让她彻底恨上了自己。 在逃离土匪山寨后,抵达南境边境的时候,她竟然联合人冴子将自己这老妇卖入了青楼! 若非自己留个心眼,趁着人冴子不备偷袭成功溜走,自己后半辈子都要在最低贱的青楼里干那些腌臜事! 现在单是想想,沈茜就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喜欢林泽那瘸子是吧?我倒是要看看他在绝境下,会不会给你也卖入青楼! 厨房内: 当排骨被切好之后,王武端着肉送到王苗苗面前的灶台上。 王苗苗看着那满满一大盆的排骨,感觉大脑有些回不过弯! “这...这些肉,全部做了?”面对二姐的询问,王武傻呵呵的笑着: “阿母给的,说全焯出来。” “全焯出来啊,我就说...阿母怎么可能突然转性了。”王苗苗嘟囔着,也不墨迹,水开直接将肉焯水。 但焯水之后的水,可不会倒掉! 而是弄盆盛着,准备做汤用。 这里面可都是油水,农村人家怎么舍得倒掉! 一旁的王武老老实实的坐着,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肉被焯熟捞出。 若不是二姐当面,他真恨不得冲过去拿起一块儿肉放嘴里先尝尝味道。 王苗苗将肉捞完后,看了一眼眼巴巴瞅着的王武,翻了翻白眼,命令道: “去把锅里的汤盛出来放盆里,准你先喝一碗。” “好嘞!”王武大声应着,干起活儿来别提多积极了。 将锅里的‘汤’盛干净后,还给锅顺便擦了擦。 这才杳出一碗,坐在旁边小口喝着。 待到饭菜香气飘出。 茅草屋的房后。 正在做着赏月的一对儿男女这才起身! 只听男人开口道: “回屋吧!” “二姐应该快把饭做好了。” “回去咱们差不多就开饭了。” “好!”女生应着,脸上笑的那叫一个甜! 他们二人,自然就是回家途中消失的老四两口子! 等他们走进院子,老四王天赐脸上立刻装出劳累状: “阿母、阿姐!” “饭做好了啊!” “我跟柳氏又给庄稼地挑了几桶水,回来的晚了一些。” “也没帮忙做饭...” 第6章 处罚老四夫妻! 沈茜看着老四解释,脸皮厚的就要拉着王柳氏往桌子旁坐去。 一抹回忆涌上心头: 逃荒路上,自家这‘疼媳妇’的四儿子,竟然将自己这老母亲花光存款在县城里买出来的粮食偷走,送给岳丈家。 让自家一家人挨饿,他跟着岳丈享福。 拳头...硬了! 不是喜欢跟岳丈享福吗?那今后家里可不管你饭了!沈茜心中暗道。 当她回过神来,一眼就看到已经坐在餐桌上的老四夫妇,愤怒的拳头在木桌上用力一砸! ‘砰!’的一声。 桌子上盛满的排骨有两块直接从盆里掉到了桌面。 看的老三王武心中那叫一个心疼。 “你带着柳氏在地里浇地?” “你确定?”沈茜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让他从心底发怵。 这是孩子天生对母亲的惧意。 “我...我...”王天赐感受着妻子攥紧自己手臂,组织语言想要解释。 但沈茜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再次厉声喝道: “老三!” “去地里查,看看他们到底给哪一块低浇了水!” “查不到,今晚他俩就别吃了!不,是从今以后他俩都别在家里吃了!” “真是翅膀硬了,逃避家里的活计都敢明目张胆的编瞎话骗了。” 听着沈茜的喝骂,王武心中恨死老四了! 肉! 今晚吃肉啊! 明明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现在却因为王天赐说谎欺骗阿母,让自己跟着倒霉。 他接受不了! 可直面母亲的怒火,他更不敢,委屈的从桌子旁站起来。 一双大眼死死瞪着老四。 脚步,迟迟不愿向外走! 老四感受着来自三哥王武的怒火,瞬间萎靡! 膝盖一软直接朝着地上跪了下去! ‘噗通!’ 抓着王天赐胳膊的柳氏一个没反应过来,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不等王武出门,大声道歉: “阿母!” “四子错了,以后再也不敢逃家里的活计了。” “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主意,您罚我吧!” 看着他认命等罚的样子,想来也知道原身惩罚孩子的方式非常极端。 但罚一个?那怎么可能! 穿越恶母,何以仁慈? 上一世的死亡处处都在警告她,对这些白眼狼仁慈是错误的。 “认罚就好。” “但柳氏属于从犯,想逃罚定不可能。” “不然今晚过后,你的兄弟姐妹们全都偷懒,地里的活可就没人干了!” “今晚的肉,你和柳氏一口不准吃。” “而且还要看着我们吃,在我们吃过之后,你们还要负责把锅碗都刷干净!” “啊!”柳氏听着不让他们吃肉,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 可很快,王天赐抓着她的衣袖,让她的脑袋低了下去。 这个年代,忤逆婆婆可是一个天大的罪名。 自己阿母现在正在气头上,万一借着这个气给自己的宝贝媳妇赶回娘家或者休了,那事可就大了! “没异议的话,就在那儿跪着等我们吃完吧。”沈茜说着,目光冷冷的在王武身上扫过。 王武一个激灵,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做好。 等沈茜将盆里的肉挑出一大半,放入橱柜里锁起来后。 才听沈茜再次开口: “开饭!” “今天晚上粟米饭每人一碗,肉全部吃光,不许留肉渣,谁吃不干净下一顿肉就没他了。” 看着盆里的两条排骨切碎的小块,老三、老五、老六三人望眼欲穿。 等待沈茜先动筷。 粟米饭被二姐摆放在几人面前后,沈茜也加了第一块肉放入碗里。 或许是因为中午一个人吃了半斤的腊肉,现在吃起肉来速度并没有那么快。 但王武、王优、王良仨人,那吃肉速度快如闪电! 明明只是熟了的肉,根本不具备轻剥脱骨的效果,他们竟然直接将骨头都咬碎了,直接往下咽! 而且王优吃饭的时候,还情不自禁的吧唧嘴。 原本就被肉香勾的馋虫四起的王天赐忍不住抬头偷看。 在看到兄弟姐妹们每人都夹着肉排骨在啃咬的时候,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咕咕~’ 跪在他旁边的柳氏,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肉和钱没要到就算了,晚上吃肉还不让上桌,甚至都没打算给她们留。 就让她们两口子跪在这里干看着。 搁谁谁也受不了啊! 沈茜自然听到了老四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但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们夫妻二人,自顾自的夹起第三块。 可这...也是盆里最后的一块肉! 这块肉留下,不是他们没看到,而是不能吃! 这块肉在当下世界的年代里,是儿女的孝道,如果父母全在,那这最后就要留下两块肉。 放在前世,沈茜还会将这一块肉夹给某个儿子或者姑娘。 但现在,她吃的理所当然! 一群白眼狼而已,凭什么委屈自己对他们好? 看着沈茜将最后一块肉送入口中,几个小子心中惋惜。 但还是将剩余的米饭全部扒拉干净。 默默等待沈茜离桌。 之后才朝着他们的房间跑去。 吃饱睡觉!这是百分之百农村人的选择。 至于煤油灯? 那东西多浪费,他们一家吃饭都在院子吃的,根本没点灯! 确认沈茜回屋后,王苗苗走到老四两口子沈茜,将他们从地上扶了起来。 不高兴的骂道: “你们俩偷懒也不挑个时候。” “提前回来最多帮忙洗洗菜,砍砍柴,还能让你们入厨房做饭不成?” “下次聪明点。” 说完,她也不管两人,自顾自的回自己的小屋。 打开窗户,看着窗外的高悬的月亮。 心绪飘到了村南:林三郎...现在在干什么呢? 还在为了科举上进? 挑灯夜学,可别熬坏了身子... ...... 夜幕之下,王天赐两口子委屈的收拾餐桌,在盛饭的粟米盆里,发现了两碗没有被挖走的米饭,倒上一些菜汤委屈吃了起来。 等吃完这些,他们去往厨房的时候,发现锅里还有热着的肉汤。 老四喝着肉汤,委屈的泪水终于在眼里滚落。 还是二姐疼人。 院落猪圈里,一个娇小的身影偷偷来到猪圈旁,手里拿着下午打的猪草,给家里饲养的猪味着。 ‘哼哧!’‘哼哧!’ 大胖猪一边吃着,一边发出‘哼哧’的声音,表达着开心的情绪。 而那娇小身影则是将自己的手摸在大胖猪的脑袋上,轻声说着: “嘿嘿~” “阿花,要吃饱饱的哦!” “明天早起给你去打猪草~” 这温柔的夜宵加餐只属于它,那两头围在大胖猪身边的两头较小一些的猪就没有这待遇了。 “好啦,吃完就好好休息吧。”说完,小身影朝着从猪圈跑出,喜滋滋的回到床上躺下。 安然入睡。 凌晨时分,寂静的王家村中。 一阵铜锣敲打的声音响起! 第7章 祭祖!卖猪买牛,筹划逃荒 “祈雨丰年,冬无饥灾!” “王家村的父老点燃火把,照亮丰收路咯~” 吆喝声伴随着铜锣的敲打,从村头喊到村尾! 沈茜从床上爬起来,简单将头发盘上,而后敲响各个房门! 随着孩子们起床,沈茜发现家中最小的身影不见了? 眉头微蹙,走到她二姐的房间。 发现这小家伙不知何时,竟然掉在了地上,但睡的那是那般香甜。 铜锣和吆喝声并没有对她造成丝毫影响! “起床!”沈茜用力在小丫头的屁股上拍了一把,疼得小七瞬间跪起! 一双眼睛迷茫地看着房间。 还得是屁股上的疼痛,让她的困意快速消退。 在看到阿娘正恶狠狠瞪着自己的时候,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阿娘...”小七低着脑袋,道歉。 虽然不知道哪里错了,但阿娘发火,她就要道歉... “别墨迹,快点穿好衣服,要去祠堂祭祖了。”沈茜白了一眼委屈道歉的小七,撂下一句话就去厨房准备火把了。 “知道了,阿娘。”小七应着,将衣服穿好。 说来也是奇怪。 这个世界的风俗向来是夜间祭祖,具体原因并未得知,只是听说夜间祭祖的由来是一本书中所写:魂不见天日,祖不庇非夜,凡所求宗祖,必至夜而行。 当沈茜拿着火把从房间出来后,家中孩子已经全部穿戴整齐。 沈茜走在最前面,用火把将道路照亮。 走在干涸的黄土地上,沈茜一行人显得格外安静。 随着沈茜八人前行,陆陆续续地,村子里的村民全都举起了火把从家中走出,最终汇聚于祠堂前! 祠堂门口,一个身形略微佝偻的老者,身穿崭新的粗布衣服,手中持着祭祀道具,庄严无比。 待到一个三十有余的中年男子大喝过后,才缓缓挪动他那老朽的身躯: “王家村322户,尽皆抵达!” “祭祖开始!”说话的老朽,正是王家村的村长! 此刻的他对准桌案上的贡品轻轻一扫,数十个篝火堆同时被丢上了火把,引燃! 熊熊烈火在盛夏之际,灼得人皮肤滚烫。 但未有一人移开。 一双双眼睛虔诚地看向祠堂,随着村长的高呼祭拜! 礼节繁琐,但架不住乡亲们求雨的真心。 长达一个时辰的祭祀仪式结束之前,哪怕衣衫被汗水彻底浸透,也未有一人提前离场。 包括平日里不怎么懂事的顽皮稚童,在这一刻也显得格外乖巧! 沈茜虽然不喜这种封建迷信,但身处当下时代,她又是一个带孩子的寡妇,是万万不能特立独行的。 而且今后逃荒途中,还要多仰仗同宗同族的庇护。 这种大事上,自然是做的更加妥帖,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 “礼束!” “我王家后辈子孙,年不满七岁,来领取祀糖!” “吃下后,享我王家列祖庇佑!”老村长大声吆喝之下。 数十道身影蹿出,争先恐后的跑到老村长身前,双手张开。 眼里全是渴望! “王沈氏家的六子,一并过来吧。”老村长看了一眼沈茜的方向,大声哟呵。 村中祭祀,主祭品用的沈茜供奉的野猪头。 这事自然要让村里人知道。 眼下唤来王沈氏家的六子就是为此。 果不其然,在听到老村长的呼唤,村民小声议论起来: “王沈氏家的六子王良?那不是已经十五岁了吗?还能领祀糖?” “村长一向公允,不会做出不智的行为,难道是王沈氏家在此次祭祖做出了什么贡献?” “哎!猪头!我知道了!这是今日王沈氏家猎到野猪的头!” “嘶!她们家倒是舍得,那么大的猪头竟然献给村里当了主祭品,如此心胸,当真了不得!” “......” 随着众人的议论,老村长再次轻咳几声,让吵闹的人群恢复安静。 而后郑重的说道: “今日祭祖祈雨,主祭品为王沈氏奉献猪头。” “祀品自当有王沈氏子嗣一份。” “采!”人群中,在老村长话毕顿时响起了叫好声。 站在沈茜身边的王武、王天赐、王优三个儿子,在这一刻背脊都挺直了! 尤其是王武、王优,心中小算盘不断:今日之后,凭家里的名声,总该有几个媒婆上门了吧? 以后也可以和王天赐一般,过上老婆热炕头的生活了? 他们幻想着,但站在王天赐身边的妻子王柳氏不干了,用力踩了他一脚:宁愿拿来给村里党贡品都不愿意让自己这个儿媳妇带回家孝顺爹娘,这把她这个儿媳妇当什么了! 老四王天赐吃痛,却不敢喊出声来。 只是用一双眼睛愤愤瞪着沈茜:这么大的猪头,白白献给村里当祀品,都不愿意让我带回去给岳丈尝,不愿意让咱们家在岳丈家长脸。 阿母当真糊涂啊!! 沈茜感受到身后不善的目光,眉头微蹙。 只是淡淡转头,立刻吓得老四收敛目光,脑袋低下看着地面,脚不停地在地面摩擦,无不彰显着他此刻紧张的心绪。 沈茜见状,心中冷笑:这是在责怪我没让你给你所谓的岳丈分些肉去? 放心吧,这次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你那‘顾家’的媳妇和‘淳朴’的岳丈,别想再在老娘身上喝到一滴血! 随着祀糖的发放结束,老六王良拿着最大的一块祀糖回到沈茜身后。 偷偷掰下一大块递给王优。 馋的小七在一旁直流口水! 但两个哥哥有什么吃的,向来都没有给过她。 而且还因为索要吃食的事情没少被当哥哥的欺负,她自是不敢主动去找王良索要。 沈茜看在眼里,却并不打算在这事情上多管。 管那么多,劳累自己不说,还让他们兄弟几个**把矛头对准自己,一点好都落不下。 何苦呢? 祭祀结束后,沈茜带着一小撮精良大米走回家中。 村里同行的乡亲,对她的态度也是极其友善。 毕竟祭祖祈雨这种事,可是真切关系着大家利益的。 多说两句好听的话,和人亲近亲近,又不会掉块肉! 回到家中,将那点精良大米装入橱柜锁好后,沈茜重新回到床上闭眼。 只是与之前不同,这一次睡觉,外衣褪去了... 第二天一早。 沈茜就去猪圈看猪。 看着三头肥硕的家猪,心道:趁着猪肉价格不错,带去镇上卖掉吧。 腾出的地方正好买两头牛养上,不然等以后牛价飙升,自己卖地的钱恐怕连一头牛都买不起。 第8章 镇上偷吃被抓包的王优、王良 “小七!” 沈茜的声音在院子里炸响,将还在赖床的小七喊了起来。 小七睁开惺忪睡眼,摸索着下了床。 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大声回应着: “阿娘!我在!” “洗把脸,去找你大牛叔,借他们家的牛车,咱们要去镇上一趟!”面对贪睡的小七,沈茜倒是没有责怪,直接使唤。 小七听到后麻利行动。 简单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后,醒盹。 脸都不擦就跑了出去。 至于阿母找大牛叔借牛车去镇上干啥,她根本没去想。 沈茜在家里看了一眼,除了老二以外,竟然全都不在家! 可...农忙的农具却在原地放着。 显然早起都不是干正事的。 不一会,王大牛就驱赶着牛车,载着小七来到家门口。 见到沈茜后,王大牛直接从牛车上跳了下来,笑着问道: “婶子,您这大早上给我喊来,是要拉什么东西去镇上卖吗?” 面对王大牛的询问。 沈茜也不藏着掖着: “家里那三头猪,差不多到了出笼的重量了。” “得拜托你用牛车拉一下。” 王大牛见状,笑呵呵地应着: “没问题!” “我来帮婶子搬一下吧!” 随着三头猪被搬上牛车,一直负责饲养他们的小七委屈得双目通红。 眼睛死死盯着沈茜,其中的恨意肉眼可见。 一个小孩子,根本藏不住情绪。 “阿母,可以不卖掉花花吗?” “小七不想卖掉花花!”小七紧紧咬着嘴唇,眼泪含在眼眶中,随时都要掉落下来。 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任哪个老母亲看了都会心软。 可想到今后要逃荒,这猪必须先卖掉换成牛才行。 沈茜直接拒绝: “不行!” 沈茜拒绝的声音刚出,小七“哇!”的一声,眼泪鼻涕不停往下掉落。 回到房间,沈茜打开柜子上的锁,取出钱盒,拿出卖地所得的百两纹银,用破布卷了一个临时背卷,跨在肩上。 当她坐上牛车后,眼见小七哭声已经停止,只是那一双厌恨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随着王大牛一声轻喝,牛车稳稳行驶: “出发咯~” 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牛车就出现在了小镇城外。 低矮的城墙,三四米高,搭人梯都能轻易翻上,门口看门的士兵东倒西歪,全然没有当兵的气势。 过往的行人甚至都未有盘查,全部放行。 进入小镇后,街边四五家早食店支棱着。 只是一眼,沈茜就在一家早食店里发现了自家老五、老六的身影。 此刻他们正坐在一家卖羊汤的早食店舒舒服服地喝羊汤呢! 俩人手里还都拿着一个大肉包。 一口肉包咬下,王优直接去喝羊汤,吧唧嘴的声音传出,好不享受。 委屈的小七自然也注意到了正在喝羊汤的五哥、六哥,心中暗道:阿母要卖掉阿花,你们竟然还偷偷吃肉包! 随即就听她面露疑惑地问道: “阿娘,那是五哥、六哥吗?” 面对她的询问,沈茜淡淡点头。 那边正在吃羊汤肉包的双胞胎兄弟二人似是感受到了什么,木讷转头。 在看到牛车上坐着的阿母和小妹时。 背脊生寒! “啊...阿母!”王良见到沈茜后,惊呼一声。 手里的肉包子下意识地朝着远处丢去。 仿佛犯错的孩子一般,销毁罪证。 王优此刻也尴尬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沈茜。 “私房钱不少嘛!”沈茜眯着眼睛,不怒自威! 王优、王良吓得低着脑袋,根本不敢应话。 他们没有成家,也没有外出挣钱,手里的私房钱只有两种解释:山上收获私卖或偷阿母的钱。 但两种事情任何一件,在农村大家庭中都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村里因以上行为被踢出家谱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且被踢出家谱的人,是没办法分家里田亩财产的,真正意义上的自生自灭。 有数不清的先例在前,王优、王良自是怕得不行。 而且...跟在阿母身边的还有大牛叔,他作为村里人,回去将这事儿添油加醋的一说,阿母就算不计较放过他们私卖或偷钱,可他们俩以后再想讨媳妇,也是难上加难! “遇到了,不请我们仨人吃个早饭吗?”沈茜说着,已经从车上下来,小七跟在她身边,轻轻一跃。 只是下车后,她的目光在‘阿花’身上看了好久,舍不得移开。 “我...我就不用了吧?”王大牛见沈茜带上了自己,连连摆手就要拒绝。 开玩笑! 在镇上吃一顿早餐,没有七八文钱可下不来。 有这八文钱,能买两斤粟米了。 而且他驾车拉着沈茜来镇上这一趟,正常包车收费也不过十文钱而已。 吃了饭怎么好意思再收费? “来吧,他大牛叔。” “这是当后辈孝敬你的。”沈茜自是知道王大牛在顾虑什么,所以直接说出了他无法拒绝的理由堵住了他的后路。 一听是孝敬,王大牛木讷应下: “好...好吧。” “老板,再上三碗羊汤,五个肉包!”沈茜带着王大牛和小七在之前王优、王良吃饭的小桌前坐下后,大声喊着。 老板只是看了一眼,直接应下: “好嘞!” “您稍等!” 随着羊汤喝包子上来,沈茜拿着两个直接塞给了王大牛。 自己一口咬下,滚烫的肉汁瞬间从包子流入口中。 香气十足! 再来一口羊汤,那叫一个美。 心中同时暗骂一声:上一世怎么没多往镇上来享受享受。 王大牛则是在咬了一口包子后,小声说道: “今天这事,我没见过。” 表明立场后,吃饭动作都变快了,想来是受之有愧的感觉散去。 站在一旁的王优、王良算是体会到了昨天老四夫妻的感受。 王优还好些,手里最少还拿着包子呢,能偷偷啃一口。 王良就惨了。 包子被他刚才一紧张丢地上。 早就不知道被哪来的乞丐捡走了。 “把账结了。”沈茜见王大牛也吃完后,对着自家老五、老六命令道。 王优见状,一脸为难地看向王良。 “我...我就25枚铜板,老六,你那有多少?” “一起把饭钱出了吧。”王优说话的时候声音尽量压低,显然是还想着结账后有盈余。 “加上之前的,一共18个铜板。”王良小声回答着。 两人一合计,差点儿栽地上。 一碗羊汤7铜板,一个肉包子1铜板。 一共五碗羊汤,七个大肉包子,结账后就剩1个铜板了! 可现在阿母盯着,能怎么办? 结账呗... 心疼的王优拿着铜板递给店家。 店家脸上笑意盈盈: “下次常来啊!” 跟着阿母上了牛车后,王良才反应过来。 忍不住一阵哀嚎: “羊汤!” “我羊汤还没喝呢!” 第9章 小七想吃糖葫芦吗? 约莫十分钟后。 王大牛驱车到镇上唯二的屠户家外,将车停下。 三头大肥猪瞬间吸引了路人围观。 “哟!这猪养的挺肥啊!最肥的那一头得有二百斤吧?” “瘦的也不差啊,一百五十斤妥妥的!养的真好啊!” “这体型样子看着也不像老猪啊?更没有逢年过节,怎么就拉到这来了?” “...” 待到屠户内眷走出,外面少说聚集了十几个老太太,更有一个年龄稍大的婆婆走到最胖的那头猪身前相看起来。 那肥头大耳的样子惹得婆婆甚是喜爱。 不等屠户内眷开口,抢先一步说道: “这头肥猪,送到我李家府邸吧。” “我们李家正好要采购一头肥猪,养到秋收宰杀。” “银钱肯定不差你的。” 听到是李家嬷嬷外出采购,原本面露不爽的屠户内眷瞬间换上了一副谄媚表情,哪怕这位嬷嬷之前并没有在她这儿采购过猪肉,身份并不明真假。 笑呵应承: “嬷嬷,哪里需要那么费事!” “我家做屠户的,家里本就有猪圈,猪先在我这边养着,什么时候需要,我按照现在的价格给您送过去就好。” “免的您还专门腾出地方弄猪圈,再让臭气污染府上了。” “如此甚好!”李家嬷嬷见屠夫内眷如此懂事,自然没有客气。 平日里猪肉都是她家送的,人家这时候这么给面子。 以后猪肉继续采购她家的就是了。 “那这两头...”沈茜见李家嬷嬷走后,才对屠户内眷适时开口。 屠户内眷看了一眼,这两头猪再养上俩月,最少还得肥上几十斤,反正猪圈够大,一并收了就是! “活猪过称不方便。” “但看体型都不错,三头猪就按十八两的价格,我一并收了!” 沈茜见价格公道,自是没有还价。 家养的猪,因为阉割过,肉感比较野猪好上不少,所以总体的价格会高出一些。 待结算过银钱后,沈茜将银钱抱在怀里,坐在王大牛的牛车上说道: “去县城的骡马市!” “好嘞!”王大牛应了一声,或许是因为吃人嘴软的缘故,价格他也没开,直接扬着鞭子,驱牛车赶路。 小七原本沉浸在失去阿花的痛苦之中。 突然听到阿娘要去骡马市,脸上的痛苦瞬间消散。 一脸期待的问道: “阿娘!阿娘!” “咱们去骡马市,是要买新的猪猪吗?” “我以后,还是负责割猪草吗?” 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样子,沈茜心中暗道:不对劲啊? 上一世自己卖掉阿花逃荒,她可是一路都没有搭理自己。 怎么今天,自己只是说了一句去骡马市,她脸上的痛苦就都消散了? 总不能是她想逃农活,只想每天简单的割猪草吧? 想到这里,沈茜的表情有些古怪。 但还是给她了一个回应: “不。” “这一次不买猪了,咱们买牛。” 小七在听到沈茜说不买的时候,委屈的小表情就差哭出来了! 可当听到买牛后,悲伤散去,欢呼声直接从喉咙发出! “牛!” “我们家要买牛咯!” 简直是古代变脸大师! 小七欢呼过后一把扑入了沈茜的怀中,撒起娇来。 王优、王良一听说阿母要买牛,脸上全都露出了惊愕。 要知道,他们早就在两年前给母亲提议过,家中可以积攒一些银钱,用于购牛春耕。 可每次都遭到母亲的训斥,说家中养着这么几个大儿子不用,买牲口浪费钱干什么。 今天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反而是驾车的王大牛,他在听到沈茜要买牛后,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表情: “婶子,要我说。” “您家这条件,几年前就该买一头牛了。” “到时候春耕结束,孩子们还能出去地主家打短工赚些钱银,平日里也可以驱牛车往返县镇赚取车费,日子只会更红火!” “嗯。”沈茜笑着应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或许是早起的原因。 小七兴奋了十几分钟后,竟然趴在沈茜怀中睡了过去。 待到马车行至县城外,已经日上三竿! 王优、王良坐在马车靠后的位置昏昏欲睡,若不是路途较为平坦,估计早就翻下车去了。 沈茜将视线从他俩身上移开,看向县城四周,只见偌大的县城城外,除了两个茶水摊位以外,再无他店,多少显得有些荒凉! 抬头看去,县城的城墙要比镇上那低矮的城墙有气势多了! 足有六米高! 而且这也不是土墙,而是实打实的砖墙! 规格平整,一眼看上去充满历史底蕴。 在城门正上方,三个大字刻画: 【北阳城】 城门旁,是一什穿戴整齐,有着较好军容的军士,他们手中持着制式武器,身上穿戴皮甲。 其中两个士兵手拿长戟拦在门口位置交叠。 每有车缴纳入城费的时候,他们才会将长戟抬起,让出一点路来。 只是行人的话,可以自由从长戟下方通过。 否则每缝缴费入城就抬一次戟,他们的身体也吃不消! “每人两枚铜板入城费,缴费入城!”当王大牛驾驶牛车来到城门下方后,一个士兵拦住了驾车的王大牛,索要入城费。 王大牛回头看了一眼沈茜,她是雇主。 这种情况下自己驾车入城,入城费肯定是她掏。 士兵自然也知晓这个道理,径直走到了沈茜身边。 沈茜见状,连忙将手伸入宽大的袖子里,取出十枚铜板递了过去。 接过铜板后,守城门的差役并没有进行为难,直接放行。 入城不过半分钟,陆陆续续的叫卖声传入耳畔: “糖葫芦咯~” “又香又甜的糖葫芦~” “这位夫人,给孩子买个糖葫芦吧?只要三文钱!” 定睛看去,行走的商贩身上充满活力。 积极的向入城的人推销自己的‘产品’。 尤其是这些人的眼光非常毒辣。 选中目标后,对方多半都不会拒绝。 毕竟拖家带口进入县城里,能缴的起入城费,身上自然也不会差着三几枚铜板。 眼看着那卖糖葫芦的老头径直朝着自家牛车走了过来。 瞌睡的小七也在他的吆喝声中瞬间醒来! 在看到糖葫芦后眼睛都直了! 阿爹买过的糖葫芦!甜甜的! 虽然只吃过一次,但终生难忘! 一想到今天阿娘说要买牛,而且还让自己在她怀中睡了这么久,心情肯定很不错。 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呜~” “糖葫芦~” “阿娘!小七可以吃糖葫芦吗?” 第10章 欠抽的牛? “买!”沈茜倒是没有犹豫,点头应下。 不为孩子,只为自己! 上一世操劳一生,自己真是连一串糖葫芦都没吃过,既然重生了,怎么可能委屈自己? 沈茜想着,掏出三枚铜钱,朝着老者递了过去。 坐在牛车后面的王优、王良看到一向吝啬的阿母竟然真的掏钱要给小七买糖葫芦,眼睛瞪的像铜铃! 怎么回事? 阿母转性了?不攒钱给老大科考了吗? 又是买牛又是给小七买糖葫芦的。 这放在之前,阿母肯定是要呵斥小七一顿的。 说赚钱不易,不知道节俭云云... “那个啥,阿母。” “我也想要一串!”王良见小七索要都得到了允许,在沈茜从商贩手中接过糖葫芦后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气说道。 沈茜拿着糖葫芦,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后。 这才回头看向王良。 一双眼睛在王良身上来回扫视,看的他好不自在: “你们兄弟俩不是能攒私房钱吗?” “自己拿私房钱买。” “我...”老六被沈茜一怼,脸臊的通红。 缓缓将头低下,再也不敢说吃糖葫芦了。 母亲没变...还是之前那般严苛,至少对他们兄弟二人是这样。王优心中想着。 糖葫芦到手,沈茜直接送入口中,咬了一颗山楂果,酸甜的口感着实开胃。 只是山楂果外面的糖衣只有薄薄的一层,远非现代社会下那大片的糖块黏连成片的样子。 所以在甜过后,那酸的口感更重! 第二颗、第三颗! 随着沈茜吃掉的果子越来越多。 小七的脸上露出了焦急,但阿娘才刚刚训斥过自己两个哥哥。 她干着急却不敢开口。 糖葫芦在记忆中的味道不停冲击着她的味蕾,让她的口中大量分泌唾液。 一口、一口口水的吞咽。 终于,在吃到最后一个果子的时候,那穿着糖葫芦的竹签递了过来。 将糖葫芦接过,小七脸上的焦急瞬间消散。 小舌头吐出,在最后一颗糖葫芦的外衣轻轻甜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侵入口腔,让她的小脸上写满了幸福! “最喜欢阿娘了!”小七说着,一口咬掉了半颗果子。 那甜过之后的酸味让她眉头紧锁。 随着牛车行驶,沈茜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骡马市。 还没进入,一股浓郁的牲畜粪便味就从里面传出! 但周围行人仿佛闻惯了一般,竟无一人掩鼻。 沈茜有着前世的经历,自是不会矫情。 一个小厮见沈茜一行人坐牛车过来,也不管几人身上的穿戴如何,热情的凑了上来: “几位,是要买牲畜吗?” “我们店里的牲畜绝对是最全的,要不要来看看?” 面对小厮的热情,沈茜四下扫视一圈,偌大的骡马市,街道上的牲口寥寥无几,大部分都被圈养在了单独的牲畜坊中。 得进入才能细看。 “有牛吗?”沈茜开门见山。 小厮见状,喜上眉梢! 目标明确的人大概率会成交,他的奖赏跑不了了! 只见他弯腰对沈茜一行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夫人您这边请!” “坊内牛不少,无论是成年健壮听话的牛,还是能独立进食饲养的小牛,包您满意!” 沈茜见状,跟着小厮进入他家的牲畜坊内。 一进门,那浓烈的牲畜粪便味更冲。 一些比较敏感的人估计要被直接呛出泪水。 就像小七似的... 眼睛红红的不停用手揉搓眼睛。 小厮对此情况早就见怪不怪。 骡马市,真正的大户人家不会本人过来,都是差遣使唤嬷嬷、家仆,千金买马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所以这里的卫生环境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不妨碍人落脚就好。 跟在小厮身后走着。 先是过了四头骡子,然后是家猪,从小到大的猪都有。 再往前行,六七头牛矗立在窝棚中,悠闲的吃着槽中的草。 一头牛还不停的用尾巴抽打着窝棚中的苍蝇。 见有人过来,它抬起头朝着沈茜等人看了过来。 那一张大嘴还在不停的嚼着草。 只是一眼,就让人生出了...想给它两个耳光的冲动? 小厮走到那抬头的牛近前,仿佛听到了沈茜的心声似的。 ‘啪!’‘啪!’ 两个大耳光爽利给出。 抽的牛愣了一下,而后将头低下,那欠抽的眼神也收敛了起来。 但嘴里的草还在咀嚼。 并没有因为挨抽而放弃进食。 看它这承受力,显然这嘴巴子不是第一次挨了! 小厮见沈茜面露惊诧,生怕沈茜以为这牛有人怪病,连忙解释道: “这蠢牛,看谁都是那眼神,欠抽的很,刚才手痒没忍住。” “夫人不用在它身上费时间,咱们看其他的...” “您看这一头牛,不仅才一岁半,但体重却高达300斤!” “买回去无论是种地还是套车,都绝对顶事!” 说话间,小厮走到了一头黄牛沈茜,拍着他那数十厘米的牛角,介绍到。 黄牛在他的介绍之中不停抽打着尾巴。 一坨粪便从它身后落地。 小厮见面前夫人没有搭话,积蓄向着里面介绍: “您若是想要从小培养,这边也有三月有余的小牛犊。” “买回去饲养数月,正好可以赶上来年春耕!” 小七轻轻拉了拉沈茜的衣角,眼里全是小牛犊。 抬头看向阿娘的时候,欲言又止。 但沈茜却是摇了摇头。 指着最开始的欠抽牛和那头拉屎的大黄牛,问道: “这两头,分别作价几何?” 见沈茜摇头,小厮原本还以为这一次交易要告吹了,没成想竟然问价了! 真是惊喜连连: “这大黄牛因为正值壮年,所以售价贵一些,行市要求100两!” “但您喜欢,我给您作价85两,您看如何?” 沈茜看向小厮,见他圆滑的样子,心中好笑: 这么低劣的虚晃报价,还想骗到我? 真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农妇啊! “别开玩笑了。” “现在小牛犊的价格最多40两。” “成年牛的价格,你报超过50两都过分。” “85,那农妇我可买不起。”话罢,沈茜拉起小七的手就要走。 第11章 大嗓门的贾张氏说亲! 小厮见来人懂行,当即道歉,脸皮那叫一个厚: “哎!贵夫人您是有眼力的。” “小子刚才报错价了。” “再给一次机会。” “黄牛的底价60两!您说的不超过50两,那是去年的价格,今年全市的价格都涨了!” 见小厮诚恳心急,沈茜移开的脚步停顿。 他不开口,再次走出数步。 小厮见人犹豫,当然知道这主是真的奔着买牛来的,着急的小跑追上来: “真不能再低了,六十两,您出去找。” “成年牛如果有卖低于50两的,我给您补。” “但他们的牛,绝对不是我们这种大黄牛,体态也绝对不如我们。” 回过头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小厮,那锐利的目光,给小厮造成了沉重的心里压力。 见情况差不多,沈茜神色冰冷,带着十足的压迫感道: “你可敢重复一遍?” 小厮被沈茜这么一问,顿感压力山大,说话的时候都有些结巴了: “他们的牛...体态绝对不如我们?” 说话间他小心翼翼的观察沈茜脸色,发现沈茜还是那副面若寒霜的样子,从心底发怵,只好将之前的话重复一遍: “有低于五十两...我给您补...” 说话之中,他自己也没了底气。 沈茜冷着脸喝道: “最后一个机会,报价!” “连带着那一头欠抽牛,一起!” “你要知道,那欠抽的牛估计在你们这呆的够久了,都没卖出去。” 似是被沈茜的气势唬住了,也似乎是那欠抽牛被沈茜说中了一般,小厮木讷开口,直接爆出了底价: “一...一百一十两。” “两头?” “成交!”沈茜说着,直接将随身背着的包裹打开,一百两,十个十两的银锭,外加卖猪十八两里的十两整锭全部放在布包里丢给小厮。 小厮拿着布包,确认过银子为真后,快速办理完了手续。 送走沈茜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木的。 就这么..被一个妇人拿捏了?自己三年跑堂真白干了! 不过话说,这女人的压迫感真强,她真的只是一个表面所见的普通农妇吗? 换做其他农妇,自己或许一忽悠,减减价,送个价值二两的牛车什么的,绝对美滋滋的就套车走人了,哪里会如她这般将价格牛的杀到最低。 真是...奇女子! 至于那头欠抽牛...东家说了,不亏底价卖出去就行,总好过自己养到老。 ...... 牵着两头牛从屋内走出,王大牛被震惊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牛比去年贵了十多两,王沈氏竟然还能一次买两头,这得多大的家底才能干出来?她们家不就那几十亩田吗?用得着两头牛来耕地?而且还要供养一个孩子读书,要如何持家才能攒下上百两的积蓄? 最震惊的,莫过于小七。 她原本以为阿花被卖掉了,今后也要跟着去地里种地,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现在看着两头大牛牛满心欢喜!手在牛的身上不停抚摸着。 王优王良这对双胞胎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心中同时想到:不是说,阿母将家中的钱财全部花给老大了吗?那这买牛的钱,是哪来的? ...... 乘坐牛车回村的途中,沈茜对着赶车的王大牛说道: “他大牛叔,今天跑县城的事麻烦了。” “坐车的钱我给您三十文。” “到时候到我家门口,您给受累停个车,我去拿零钱!” 王大牛听到沈茜的点拨,心头一震:这是在点我,镇上的事情让我管好嘴啊! 叫苦的同时,王大牛嘴上连连回应: “是,今天从村上跑县城了。” “不过这车费给多了,给二十文就行!” “那可不行,一码归一码!”沈茜见王大牛推辞,一语双关。 让王大牛接受了路费的同时,心中暗暗钦佩。 王优、王良这是摊上了一个好娘啊! 沈茜见王大牛的反应,心中甚是满意。 她可不是真心为了老五、老六不受非议,而是要在村中人的眼中树立良母形象,处处为孩子考虑,维护孩子。 只要这个形象坐稳,到时候在逃荒路上自己惩戒儿女,村中人只会认为是儿女不孝,这对她而言是大利! 毕竟在这种古代封建制度下,孝是根本,她作为武器的持有者,当然要合理利用武器。 同时,沈茜转头看了一眼敢牛的三个孩子,心中暗道:跟穿越前那些熟知运用舆论压人的竞争对手比,他们...还差的远呢! 一行人加三头牛,不等抵达村口。 一些在村子外面闲逛的人立刻就注意到了! “沈...王沈氏?!还有他大牛叔!你们这是去县城买牛了?”一个穿着破旧麻衣,头发花白的半百老太太凑到近前来,热情询问。 在这信息不发达的时代,消息全靠嘴。 王沈氏看着热情的老太太凑上前,一眼就认出来了: 贾张氏!村里近十年唯一迁入的外来户贾山的妻子,其丈夫贾山还是村里最具权威的老猎户,连带着贾张氏本人也不简单,号称王家村万事通! 上到谁家的闺女出阁前与人幽会几次,下到谁家的鸡每日下蛋几个,一应具晓! 对这种人沈茜自知瞒不住,而且买牛这种大事,她也没打算瞒着,笑呵呵回应: “对!这不是家里有些存钱吗?” “眼看着几个孩子都到了婚嫁的年纪,还没有媒人上门说亲,只得买两头牛,给家里壮壮门面!” “哟!瞧这话说的。”贾张氏听沈茜提起家中孩子的婚嫁,顿时拍着手大喊起来: “这不是没听说你要给家中几个孩子张罗嘛!凭你家老大童生的身份,别说媒人上门说亲了,怕不是放出风去,媒婆都要给你家门槛踩烂!” “现在这家底子一亮,不出半天,你家的媒婆估计都站不下咯~” 她的大嗓门瞬间吸引来了村边几个唠嗑的老太太,沈茜望去,发现这些人基本上都和自己平辈分,但是年龄上,都比自己大上至少十几岁。 算是村里最有权威的那一批妇人。 “谁家要说亲?” “王沈氏要给家里孩子说亲?这两头大宝贝,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家底子竟然这么丰厚!还得是你会持家!” “给谁说亲啊,他王沈嫂子!是你家老大吗?我同村妹妹的大孙女再过一年就二八年华咯,说与你家老大,今年秋收前就可以出阁!” “...” 第12章 预谋为老二说亲! 几个老太太凑到沈茜身前,你一言我一语中,处处透露着惊叹和羡慕,其中一个老太太在看向两头牛的时候,忍不住伸手在牛身上摸了两把。 只是在看到其中一头低头咬草的牛不停咀嚼后,手上总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下意识的,她凑到了牛的身边,在它脸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传来,心中顿感舒畅! 而那头被抽了耳光的牛微微一愣,而后继续拒绝起来,那眼睛似乎在思考:为什么这次的力度轻了? 贾张氏看着伸手打牛的老太正要说些什么。 总感觉自己的手也痒痒的,心中暗道:这牛..怎么这么奇怪?我看了都想给它来一巴掌? 转移视线,但那牛不停动着嘴巴,眼神欠抽的样子,牢牢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我家几个孩子的婚事,就拜托几位嫂子了。” “我先带牛回家,将它们安顿好。”沈茜笑着告别众人。 对抽自己牛耳光的事情全然不提。 毕竟...这家伙到底有多欠抽,她是有亲身体会的。 不过好在一路走来还算听话。 看着沈茜一家离开。 贾张氏身边几个老太太羡煞感慨: “真不知道这王沈氏是怎么经营的,竟然存下上百两银钱!” “两头牛,到时候自家春耕结束租出去,那也是一比不小的钱!” “不行,我记得娘家有适龄的孙女,看看能不能说成!” “哎!向嫂子,你慢点跑,别摔了!真造孽啊,为了一门好亲事,也不能不看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啊!” “...” 回到家中,沈茜拿来三十枚铜板递给王大牛。 王大牛接过钱,笑着道别。 等他离开后,沈茜这才赶着两头牛进入之前的猪圈。 小老七看着两头大牛牛,自告奋勇的收拾猪圈! 沈茜也乐得清闲。 “收拾完,记得多打些草回来!”沈茜对着小老七叮嘱之后,自顾自的走向厨房。 打开上锁的橱柜,看着里面昨天剩下的排骨,心中略微思量,直接全部拿了出来。 “苗苗?” “苗苗!”沈茜在厨房喊了一阵,发现无人应答,心中暗道: 这是又去找她的如意郎君了! 正好等会媒人要上门,让人给你说说,你不是喜欢林家三郎吗?时间我都挑好了,如果他们愿意,就定在秋收后的逃荒。 倒是要看看,逃荒的时候他家还愿不愿意按照约定娶你,若是愿意...你嫁过去不久他家就会被山匪洗劫,连带着你朝思暮想的林三郎也被山匪打断了腿,到时候可遭老罪咯! 我的二姑娘,可别怪娘心狠,毕竟当初是你先将娘卖入青楼的。 锅灶点燃不消片刻,粟米饭的香气弥漫开来。 她家买牛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全村都知道了! 在路过她家闻到那扑鼻的肉香气后,忍不住小声感叹: “真是小瞧王沈氏了!” “谁说不是呢!之前还以为她过于偏心大儿子,钱全用在了长子身上,现在看来,外面的传言有误!” “几十亩地,两头牛,啧!我都能想到,吃过午饭后她家得多热闹!” “对了,王沈氏家的二姑娘呢?他们家条件这么好,林家这次总不会再拒绝了吧?” “嘘!这事儿可提不得,那林王氏心比天高,就是镇上的贾地主家,她都不带正眼瞧的。” “......” 从村南头大槐树下回家的王苗苗听到几人的谈话,眉头紧锁。 ‘咳咳!’ 一声轻咳,从她口中发出。 几个妇人见状连连回头。 当她们看到王苗苗后,脸上竟不见一点尴尬,熟练的打着招呼告别! “他小李婶子,我家那十几口子还都等着我回去做饭呢,先回了!” “我也去河边洗衣服。” “回头聊!” 王苗苗眼看着这群大妈离开,心中气愤。 用眼睛狠狠剜了她们一眼,径直走入家门。 她这一路上也没少听到谈论自家家中买了两头成年大黄牛的事情,进入家门后,有些迫不及待的喊道: “阿娘!” “咱家真的买牛了?” 不等沈茜回应。 小七先一步从屋后跑来,大声喊道: “二姐!跟我来!” “牛牛在之前的猪圈!” “今后也是我来照看哦~” 王苗苗看着小七这一副宣誓主权的样子,心中有些嫌弃:伺候牲口这活也就你会干,弄的身上臭臭的,我怎么去见林三郎! 在猪圈外,王苗苗远远的看了一眼,确认家中真的买了两头成年的大黄牛后,暗暗点头。 耳畔,沈茜的声音传来: “苗苗!” “过来帮忙做饭!” “来了!”王苗苗听到沈茜的呼唤,大声回应。 进入厨房后,她一如既往的接过了沈茜手中的锅铲,翻炒着锅里炖着的肉。 有了昨天的加工,今天再加工一次,王苗苗只是轻轻翻炒,那肉排骨就被捣散了! 软烂脱骨!味道绝对要比昨天更好! 就在王苗苗以为自己阿娘会和以往一样,在自己接过锅铲后离开厨房时。 耳畔阿娘的声音再次响起: “苗苗啊。” “你已经二十有二了,是老姑娘了。” “总不能一直在娘手里当块宝,不往外嫁啊!” “咱家里地不少,现在牛更是买了两头,是时候把你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阿娘催婚!王苗苗听着,眼眸瞪大。 完了完了!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 怎么办?王苗苗心中焦急,脑袋里闪过无数推脱阿娘为自己找亲的说辞。 可接下来阿娘的话让她将悬在嘴边的话重新吞回肚子里: “林家三郎那边,我会托媒人去帮你说亲。” “你的想法,当娘的自然知晓。” 话音落下,沈茜的目光在王苗苗的脸上停留片刻。 见王苗苗的眼里星光闪烁,心中暗道:这是同意了?但你同意,人家那边可未必啊! 自古都是男托媒,女的托媒,想来都是稀罕事。 这次托媒不成,自家这二女儿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想到这里,沈茜的心情也是大好! “多谢阿娘!”王苗苗满口应着。 将沈茜推出厨房后,王苗苗翻炒排骨的时候发出阵阵轻哼。 心情极美! 倒是出了厨房的沈茜,心中好笑:被卖了还得说声谢谢的主,自己上一世到底多蠢才会被她骗到! ...... “老三,来端饭!”王苗苗对着刚回来就跑去牛圈看牛的王武大声喊着。 猪圈外,王武看着那牛欠抽的样子,在它脸上轻轻删了一巴掌后,心情大好: “来了!” 待到饭菜被端上桌后,一家六口围坐在桌子旁边,沈茜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发现,自家的老四两口子...又不见了! 第13章 不孝子王清流! 贪吃的王武看着桌上软烂的排骨,忍不住重重吞咽着口水。 见气氛沉闷,阿母也没有动筷的打算,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阿母...咱们还等老四两口子吗?” 面对王武的询问。 沈茜突然笑了,吓得王武直接从凳子上摔下,跪在了地上,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毕竟阿母这笑的,太突然了! “啊...阿母!”王武惊慌求饶,眼睛死死闭着。 沈茜只是在他身上随意扫了一眼,而后开口道: “老四两口子既然嫌家里的饭不好,那从今以后做饭就不用做上他俩的了。” “开饭!” 话音落下,她手中的筷子在盆里一夹。 软烂的肉排骨被夹起。 看到阿母动筷,王优、王良默契地将老四两口子忘在脑后,一门心思的盯着盆里的肉。 王武更是在沈茜发话的那一刻立即从地上起来,一屁股坐在之前的小木凳子上,夹起一块儿排骨就往嘴里送。 只有老二王苗苗心中替他们暗暗默哀片刻,在看到几个弟弟狼吞虎咽地抢肉,使得原本就没多少的盆中肉愈发减少后,也加入了争夺行列! 只是轻轻一嗦,大块的肉就被嗦到了嘴里,只留下一块骨头,但这骨头王苗苗可不打算丢掉,而是在吃掉肉后,将骨头反复咀嚼几次,咬碎吞下。 她的几个弟弟更是如此。 嚼骨头的声音在餐桌上‘咯咯’作响。 倒是沈茜,嗦下肉后直接将骨头吐了出来。 反正现在银钱充足,而且距离逃荒还有好些时日,可得将身体养好,不能还没开始逃荒就给牙硌掉了。 ...... 王家村外五百米。 一行三人并排而行,其中身穿麻布衣服的一男一女将身穿青衿长衫的男子围在中间,口中喋喋不休地讲述: “大哥,你可不能欺骗我俩啊。” “说好的五十文钱报酬,可不能少了!” “安心,待我从阿母那里拿到钱,自会将五十文交于你二人之手。”被唤作大哥的长衫男子轻轻一甩,将手中折扇打开,扇扶微风的同时洒脱回应。 得到应允的两人脸上满是欣喜。 凑在一起小声说着拿到钱财后如何安排。 村口。 一个坐在树下乘凉休憩的老者看着迎面走来的青衿长衫主动打着招呼,调侃道: “这不是王沈氏家的童生吗!” “知道今日王沈氏要给你说亲,回来相看了?” “说亲?”听到这个消息的王清流一双眼眸圆睁,震惊之后,他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气得拳头都攥紧了。 心中暗道:所以老四夫妻喊我回来,不是家里卖了钱银? 回过头,用目光狠狠剜了一眼跟在后面说悄悄话的老四夫妻。 大步流星地朝着家中赶去。 这事必须严词拒绝,否则娶了一个普通农户女子,自己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被大哥剜了一眼的老四夫妻微微愣神。 当他们反应过来后。 快步追了上去!焦急的大呼: “大哥!听我们解释啊!” “说亲的事情我们真不知道!” “唤你回来真的是今年学费有着落了,我们夫妻二人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看着快步离开的三人,老者再次倚靠着大树躺下。 连连摇头: “这下王沈氏家又有热闹看咯!” 就在他闭眼还没一分钟的功夫,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贾山!” “别睡了,你家羊要生了!” 听到这消息,贾山连忙从树下爬起来,朝着家里跑去。 母羊生崽,这可是大事! 一个弄不好,家里是有重大财产损失的! ...... “阿母!” “何故让四郎二人去县城诓骗于我!” 人未至,声先到! 沈茜刚吃完从桌上站起来,眼眸朝着院外一打,就看到脚步急切的大儿子王清流朝自己走来。 放在以往,作为沈茜前身最疼爱的长子,哪怕全然不将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前身都绝不会责怪于他。 反而会耐着性子和他细说。 更别说这种未见人先指责的小事! “跪下!”沈茜一声暴喝从口中传出,带着毋庸置疑的命令口吻。 多年商海沉浮的上位者气势瞬间爆出。 她可不是前身那偏爱的长子的老母亲,怎会由得他这般放肆?更别说,沈茜重生前的逃荒途中,自己这宝贝长子还为了五斗米把老娘送入村中老赖的房中! 若非自那以后他就消失了,自己上一世就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此刻再见哪里会留有一丝情分? 王清流站在院门口,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阿母,总感觉有些陌生! 一向宠他的阿母,竟然让他跪下? 可...作为童生,村中唯有五人的童生,他怎会甘心下跪! 更别提现在还引来了数名村中之人的围观。 这跪下去,指不定会惹来多少嘲笑。 “哎?那是王沈氏家的童生老大吧?王沈氏怎么舍得让他下跪?” “小点声!你刚才可能没听见,这王清流一回家就指责王沈氏,那样子,好像衙门抓人治罪一般!” “但即便如此...王沈氏真舍得让她家那童生下跪?” “...” 听着那些毫不掩饰的议论声,王清流脸色微红,低声劝慰: “阿母!” “有何事,我们先回屋中去说。” “免得邻里看了笑话。” 看着王清流要脸的样子,沈茜心中冷笑: 现在要脸了?之前给你老娘绑起来送别人屋里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要脸? “别回屋,就在这里。”沈茜高声暴喝,生怕邻里听不到: “正好也让邻居们给评评理。” “我这个儿子,自打考上了童生,看家里是哪看哪不顺。” “每月除了要钱以外,从未归家,更未在归家时带回过东西。” “今日,远远的还未进门就对我这个老娘一顿质问。” 说到这里,沈茜话音一顿,就见王清流紧对着自己眨眼。 显然他也知道刚才失言了,希望自己不要继续说下去。 当下社会,孝道治国!自己从这方面追究他的问题,闹大了,他童生身份都要被扒去! 更别说王清流还打算考取秀才功名,鱼跃龙门呢!自是不希望坏了名声,导致今后无法科考。 可沈茜怎会如他所愿?做错了就要认罚! 许是看热闹的天性,让王家村的村民越聚越多,围在沈茜家外不远。 对着王清流指指点点: “儿子指责母亲?这王清流...是想倒反天罡吗?” “他还只是童生呢,竟然就不尊孝道!这种人可不敢让他当官!” “常言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他书都读到狗肚子了吗?” “...” 面对这些指责,豆大的汗珠顺着王清流的脸颊滑落。 不能再任由他们说下去了!深知朝廷律法的王清流害怕的直打哆嗦:不孝可是重罪,要扒功名的! 而他最看重的,就是自身的功名,最想要的,则是娶一高门大户的女子。 如果没有功名在身,那这一切都白搭! “阿母,儿错了!”王清流瘫坐在地上,一脸惶恐的说着。 沈茜看着王清流那诚惶诚恐的样子。 冷笑一声: “你不是错了。” “你是怕了!” 第14章 立字据,儿养母天经地义! 沈茜话音一落,王清流的心头不由一颤! 看着他慌乱的样子,沈茜继续开口: “难道不是吗?” “你并没有意识到刚才那般说话的不妥,更没有意识到成年儿子有对老母亲尽孝的义务。” “你只是在我当着村中众人的面,指责你不孝,害怕被革去功名,害怕心中愿望落空。” “是也不是?” 最后一问,宛若当头棒喝,敲的王清流背脊都弯了下去。 脑袋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阿母知道!阿母全都知道!自己竟天真的以为,阿母只是那没见识、没心机的乡野村妇。 可笑... 但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他可不敢承认阿母所说啊! 承认了,阿母最后没有真的追究,到时候中了功名县太爷谴人来打听出身,被多嘴的长舌妇说了去,他被追究不孝的可能性仍旧很大! “阿母,儿只是醉心于科考。” “并无不孝之心啊!儿想高中之后,让阿母颐养天年!”王清流声音颤抖的说着,根本不用演,因为真的被沈茜给吓到了! 村中村民听到王清流的自辩,有一些不了解他的乡亲替他说上了话: “这王清流言辞诚恳,当得至情至孝啊!” “是王沈氏误会他了吧?毕竟读了那么多年书,总不会在孝道上拎不清。” “许是刚才赶路心中郁气,语气不老好,跟我家那二狗似的。” “...” 听到村民们终于不是一边倒的恶语,王清流心中微微舒缓了一口气。 沈茜的一双眼睛微眯,从始至终没有从王清流的身上移开。 这给王清流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尤其是沈茜还不接他的话茬,他此刻的脑袋都在飞速运转,希望能让阿母暂时消气。 良久。 沈茜看着自家外面已经围满的村民,冷声喝问: “娘且问你一言,子跪母,是否天经地义?” “是...是!”王清流听到阿母开口,只感觉眼前萦绕一片黑影,差点儿栽倒下去,幸亏双臂反应快,迅速撑住了地面,这才避免了直接栽倒的悲剧。 其实今日这突发情况,沈茜也并没想直接革了他的功名,毕竟自己这个长子除了读书以外,其他的事情更做不来。 从始至终沈茜的目的都很明确。 在这些逆子面前树立威信,同时让这个有功名的长子学会自立,不仅要自己赚取银钱读书,还要时常拿钱回来孝敬自己! 毕竟这十几年的私塾前身可不能白供! “既如此,儿对母不敬,母罚儿跪母,可有问题?”沈茜一双深邃的眼眸透出吃人的寒光。 让本就惶恐的老大王清流身体再次抖动数次。 颤巍巍回应: “没...问题” “既如此,为何还不跪?”沈茜问出了第三问,彻底击溃了王清流的心理防线。 王清流双手撑着地,让自己的身体从瘫坐转为跪拜。 看的一旁的老四夫妻心中焦急:大哥啊!你可不能就这么对阿母屈服啊,我们的五十文,还指望你呢! 王武、王优、王良三子更是被吓得大气不敢喘。 自家阿母的威慑力太强了! 尤其是老三王武,他此刻恨不得缩回屋子里躲着。 “既然认错,那今日就让乡亲们做个见证。”沈茜说着,抬头将目光看向了看热闹的村民: “我供养你读书十八年,放眼全镇的农户,绝对没有一家比我供养孩子读书更久的。” 话音落下,村中村民纷纷点头。 说起供孩子读书,沈茜放眼全镇八村农户,那绝对是时间最久的。 毕竟每年五两的束修就不是普通农户可以承受的,还别说那些昂贵笔墨纸砚的损耗! 光是束修就九十两,加上书本等等消耗,这些年的花费二百两绝对是有的,按如今市价,牛都可以买上四头! 沈茜见众人全都抱着为自己主持公道的态度,继续说道: “而你年满24,有能力靠抄书、启蒙孩童赚钱,还从公中出钱,吸弟、母之血养自己第三次考秀才实属不该。” “从今以后,家中不会再为你读书出一分钱,而你每月还要上交公中250文。” “可有异议?” 面对沈茜的询问。 老大王清流面若死灰。 不给了!从今以后,家里再也不会给他钱读书了!而且他还要去做些抄书的活计去赚钱补贴家中! 这种落差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直接昏死过去。 “哎!大哥!”老四王天赐看着昏倒的大哥,惊呼一声。 沈茜瞥了一眼老四,原本想要上前的老四顿时缩在了原地。 只听沈茜的命令在几人耳畔响起: “老三,去弄一盆水来,给他泼醒!” 王武连忙应着,去厨房弄水,但心中却暗暗叫苦不迭:怎么每次他们挨训都会牵连到我?! ‘泼!’ 随着一盆水泼在脑袋上,昏死过去的王清流瞬间惊醒,从地上猛地拍起来。 下意识的对上了沈茜那一双布满寒霜的眼睛。 冰寒刺骨的感觉让他再次低下了头。 只听阿母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都不挑地方。” “怎么?你是对我提出的条件不满?” 面对阿母的咄咄逼人,王清流可不敢反驳。 而且...这一次阿母真的站在了公理那一侧。 “没有。”王清流深吸一口气,应道: “全按阿母所言。” “老三!”沈茜见状,再次暴喝。 刚将盛水盆放下的王武一个激灵,连忙回头。 而后就听阿母再次命令道: “去你那常年不见人的大哥屋中拿纸张,为你大哥研墨。” “在这里立字据。” “这..阿母。”王武还想说什么,但对上阿母那布满寒霜的眼睛后,缩了缩脖子,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这就去。” 将字据写好,王清流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瘫坐在吃饭的小凳子上,双目无神。 从今以后,他也要从事那低贱的抄书工作了! 人群中,打算偷偷溜走的老四夫妻被沈茜喝住: “你们俩,中午饭都不吃,千里迢迢的走去县里把你大哥请回来。” “现在你大哥立了字据,你俩屁都不放一个,这是要溜哪去?!” 第15章 重赏说媒! 听到阿母的暴喝。 老四王天赐两口子弱弱地收回脚步,转过身来尬笑: “阿母,这话说的。” “咱家卖猪这种大事,自然要告诉大哥沾沾喜气。” 而跟在他身边的王柳氏此刻只是将头低着,一言不发。 沈茜看在眼中,心中暗道:正好,你自己找事,那就别怪我这当娘的心狠了。 “真有这份心就行了,但我怎么感觉你做人做事上有些拎不清呢?”沈茜意有所指的说着: “你们两口子一大早千里迢迢的跑去县里知会你大哥,地里的庄家不要了吗?” “今年的收成不要了吗?” 王清流显然是没预料到自家阿母会这般质问自己,心中疑惑:以往出现干旱,都是三哥去给地里庄家挑水啊?怎么这次找到自己身上了? 倒是一旁的王柳氏心头一震,有些不舒服:拎得清?这是在点我呢? 沈茜看着这两口子表情各异的样子,继续说道: “今天五亩水田,你们俩人要挑水灌溉浸透半亩农田,让水田上漂浮一层超过一公分的水才可以。” “做不到没有饭吃。” “明天一亩。” 沈茜给出的处罚,让王天赐瞬间感觉天都塌了! 水田虽然靠近那条还有水流的小溪,但是放在三个王武身上,一天也就半亩出头吧? 阿母竟然让他们夫妻二人,一天一亩?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周围邻里听到这个惩罚倒是没感觉什么。 毕竟大家都是农户出身,每日挑水灌田虽不定量,但基本都在一亩以上。 倒是王柳氏心思活络,眸光中神采奕奕: “阿母,是只要做完明日就可以吗?” 面对王柳氏的询问,沈茜一张脸顿时垮下: “明日开始,每天如此!五亩水田轮换浇水!” “秋收如果水田的收成保不住,你们两口子冬天的食量减半。” 说完,沈茜便驱散了邻里。 倒是一些媒人乐呵呵的留了下来。 尤其是在沈茜勒令她家长子抄书赚钱后,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王沈氏,这下你家有福了啊!” “买了两头牛不说,以后大儿子还会抄书补贴家用,这日子我都不敢想!” “就是!这也太让人羡慕了!对了,你不是要给家里的孩子说亲吗?我娘家的外甥孙女已经十五了,刚好嫁人的年纪。” “隔壁张家村的张苟全知道吧?他家那姑娘可是一个勤快的,还学了她娘的刺绣嘞,取回来没农活的日头里还能靠刺绣赚些钱呢!” “......” 听着媒婆们的讲述。 沈茜脸上自然是露出笑意,但瘫坐在凳子上的老大却‘噌’地一下蹿了起来! 连忙走到沈茜身边,焦急说着: “阿母!” “我的婚事暂且不急,还请阿母先为三弟、五弟、六弟说亲!” “他们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 话音落下,一旁躲起来的老三王武感动的不行! 他做梦都想取个媳妇,像老四一样。 可...阿母不上心,这一耽搁都十九岁了! 王优、王良这对双胞胎更是如此,感激的目光朝着他们大哥投去。 媒婆们见状可不干了! 王沈氏家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王沈氏最疼爱长子?不然能出钱供读十数载吗?就算现在王沈氏说不再出钱供读他读书,但他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摆在那里,赚钱自是不在话下。 而且王清流身负童生功名,这以后但凡有了积蓄继续科考走运高中,那就是秀才老爷! 她们说出去都是给秀才老爷保过媒的,脸上有光。 连带着亲戚那边也好交代,一说是嫁了条件好的读书人,她们这些媒婆再见了亲戚腰板直。 “清流啊,话不是这么说的,作为长子的你不结婚,说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啊!” “今年你也二十有四了,再晚些结婚孩子可不好要!” “你弟弟妹妹都赶在你前面结婚,逢年过节看着弟弟妹妹的孩子在院里跑,你会感觉孤独的。” “......” 媒婆们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劝王清流结婚。 可王清流自始至终保持着刚才的态度。 “抱歉,弟弟妹妹们不结婚,我绝对不会结婚!”王清流话毕,朝着属于他的茅草屋走了过去。 打开房门走进,‘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留下那些媒婆原地叹息。 最好的亲事说不成,王沈氏家的其他几个孩子也不错! 尤其是老三,他每天见了王沈氏那宛若老鼠见了猫一般的样子,村里妇人可全看在眼里。 女方嫁过来,自是不会受到欺负。 “王沈氏,你家三郎的亲事也不能拖了。”一个媒婆主动开口。 让缩在角落里的王武眼前一亮! 大哥不娶,轮到自己了! 一时间,王武眼眸里迸发了前所未有的星芒。 可这种事他也不好自己站出来说,只是用那一双闪烁星芒的眼眸看着沈茜。 沈茜不接媒婆的话,而是将话题引到了自家老二王苗苗身上。 “哎!别着急。” “老大不娶妻,我们家还有老二呢。” 听到阿母将话题引到二姐身上,王武心头一颤:阿母,没打算给我 “苗苗已经二十有二,还没出嫁。” “各位不妨先给我家苗苗说亲?事成之后,再说老三的婚事。” “毕竟苗苗的年纪已经不能再拖了。” 话音落下,媒婆们转身就要走! 王沈氏家的老二是个什么德行,她们这些做长辈的能不知道? 村里村外都传遍了,她天天搁那大槐树下坐着相思,想不看到都难。 这种名声不怎么好的女子说亲可是天大的难事。 更别说,她们家的王苗苗已年过二十有二。 这放在这个时代何止是大龄剩女,那二婚、四胎的都比比皆是。 年龄再大一些,生孩子都不好生了。 娶回去一个不会下崽的媳妇,这放在当下社会可抬不起头来。 没有媒人愿意干这种受累不讨好还毁名声的事。 沈茜自是知道这一点,但怎么能轻易放这些媒婆离开啊! 不然自己的复仇计划岂不是要搁置? 想到这里,沈茜连忙开口: “哎~” “别着急走,我家二姑娘的事邻里街坊的我也不瞒着。” “只是拜托诸位往林家走一趟,帮忙说说。” “毕竟两人青梅竹马。” 面对沈茜的呼唤,这些媒婆离开的脚步更加坚定了! 林家那老婆子可不好说话。 要是知道她们给她家三郎说的是一个二十有二的超龄女子,指不定得给她们的祖宗十八代都骂得从坟头爬出来。 至于青梅竹马?农家村妇可不认这个。 王苗苗躲在角落偷看,眼底满是失落:果然...不成嘛? 难道我与林家三郎今生无缘? 念头刚出,就听自己阿娘大声哟呵: “去了五十,成了五百!” 第16章 半路杀出个贾张氏! 去了就给五十文!好大的手笔! 在场媒婆脚步全部一顿! 呼吸都不自觉变得沉重起来。 要知道,新米下来也不过五文钱一斤,若是买三年以上的陈年米,三文钱就是一斤,五十文,足可以买上十六斤有余的陈米。 这十六斤米足够一家十口在农闲的时候吃上近十日,而得到它仅仅只是去林家走上一遭? “不过话又说回来,青梅竹马的关系,确实不能再拖着了。”一个媒婆转过身来,主动接住了沈茜悬赏之前的话。 余下几个媒婆的反应速度也不慢,抢了起来: “王沈氏,不是我说!这婚事你早在几年前就该提了,现在虽然有些晚了,但我和林家老太太有些来往,愿意帮你去说道说道。” “你说的是林家老太在你房门前骂了两个时辰的事吗?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别吵了,林家老大媳妇,是我家闺女,这事恐怕没人比我合适了。” 随着媒婆们的争吵,远处走来一妇人,上下打量了沈茜一眼后,开口说道。 见到来人,媒婆们纷纷闭嘴。 贾张氏! 这老太太她们可得罪不起,毕竟人家掌握着全村情报,但凡一个不痛快,她们家中那点破事不用半天,全村就能传遍。 “那就麻烦他张婶娘了!”沈茜说着,在几个媒婆艳羡的目光中送别了贾张氏。 看着媒婆离开。 王武的心都要碎了! 我呢?我的婚事还没着落呢!怎么就这么走了! 王天赐夫妻看着媒人离开,当即跑了上来。 只听王清流低着头,小声询问: “阿母!” “我听说咱们家买了两头牛?” “那我和柳氏是不是可以用牛挑水?” 沈茜听着王清流的询问,翻了个白眼: “让你用牛一天挑一亩地的水,你当我在奖励你们呢?” “这牛给你三哥用,下午开始,他要给家中旱地浇水,按照这天气来看,雨是下不了了,可不能让地里的庄家全死掉。” “啊...是!”王武躲在角落里一个激灵,连忙站起来应答。 心中却在暗暗抱怨:好事想不到我,坏事...全让我赶上了! “还有王优、王良,你俩不是跟你们爹学过木匠活吗?” “一个月内,我要三辆牛车。” “三...三辆?”王优、王良听到阿母的要求,一双牛眼瞪大: “阿母,这未免也太多了!咱家不是就两头牛吗?” “多的不会拿到县城里卖掉?”沈茜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 “让你们干活就老老实实的干,不愿意就去跟老四两口子挑水!” “还有,你们当...肉白吃的?” 言说至此,王优、王良低下了脑袋不再反驳。 阿母言辞就是犀利,一下就把早上镇上偷吃的事情又点给他俩了。 这下...柄被阿母拿死捏了! 倒是老四两口子。 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朝着桌上看去,只见菜盆下面还残留着一抹肉汤! 肉! 昨天晚上没吃到的肉,阿母竟然今日中午将放起来的那部分再次端上了餐桌! 放在之前,阿母绝对要将这些肉放好多天后才舍得拿出来吃掉。 失策啊! 一旁的柳氏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大哥这么不给力,就不撺掇老四去县城给大哥报信了! 钱没捞到不说,肉也没吃着,最惨的是还给自己搭进去了。 他们两口子什么时候干过这么亏本的买卖? 吃饱喝足,沈茜直接回到房间午睡,养精蓄锐! 只有自己身体养好了,逃荒才能扛下来。 一想到逃荒结束后自己那干枯、瘦弱的身躯,沈茜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五分钟后,老大王清流的房门打开。 他身后背着一个小包,朝着县城走去。 王武则是拿着扁担和水桶,驱赶两头刚到家的牛走去小溪边取水。 王天赐妻子柳氏看着自己丈夫,一脸的不情愿: “怎么办?” “能怎么办?去拿水桶挑水呗!”王天赐轻哼一声,不甘心地朝着柴房走去。 用扁担挑起两个大木桶,手里还提着一个递给妻子柳氏。 走向小溪边。 因为他们后出门,到溪边的时候王武已经把四桶水打好了。 柳氏见状,快步超前走了两步,对着王武说道: “三哥,帮我们把打三桶水呗?” 王武看着柳氏凑上前那副不要脸的样子,瞪了他们一眼。 轻声骂道: “我到这步田地可都是拜你们所赐。” “还好意思让我帮你们打水?” 说罢,王武直接将水桶挂在扁担上,然后架在了牛的身上。 他本人走在两头牛中间,帮着两个扁担平衡,避免路中将水洒出。 看着王武离开的背影,柳氏暗啐一声: “真小气!” “以后别想让我给你牵线搭桥!” 幸亏王武离得远,不然一定会笑出声来。 先不说现在沈茜对他们的娶妻事情上心了。 就单说之前柳氏给他画的大饼,他都吃撑了!一个说成见面的女生都没有。 更别说嫁娶的事了。 ...... 话分两头。 村南头大槐树下。 贾张氏脚步稳健地朝着林家走去。 “哎!” “亲家母在家吗?” 人未至声先到,再配合上那特色的声音,但凡王家村之人,一听就能辨认出是贾张氏! 林家屋中。 林老太太自然听到了,拿着擀面杖从里面走出: “哎?亲家母怎么有空来我家?” “午饭还没吃呢吧?” “中午正好吃白面,留在家里一起吃吧?” 这热情邀请,放在邻里间其实也只是客套。 再说白面,那只是一种叫法,实际上不过是三次加工的面粉,面质还是有些泛黄。 但这粮,放在这个时代,一般家庭还真吃不起! 贾张氏笑着摇头: “吃过了,亲家母!” “我过来其实就是看看闺女。” 林老太太一听,连忙对着厨房里喊道: “他大嫂!” “你阿母来看你了!” “午饭我来做吧,好好跟阿母唠唠!” 说完,她自己径直走到厨房里,紧接着,一个带着头巾的美貌妇女从厨房走了出来。 远远地看到贾张氏脸上就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阿母!” “晚上跟阿母回家,你阿爷猎了一头傻狍子,到时候给亲家也带回来一些。” 听到这里,屋里的林老太太急忙跑出来,大声呼喊: “使不得,使不得!” “亲家上次给的野猪肉还没吃完呢,这怎么又要给拿!” “给孩子的,听说来年院试,可得给孩子身体补好!”贾张氏说着,转头离开,只是临走不忘记说一声: “晚上别忘了回家帮着做饭!” “知道了,阿母!”贾张氏的大女儿笑着答应。 腰板都直了不少。 这就是娘家给的底气! 因此林老太太历来对她也都比较客气,毕竟...自己阿母的威势在那摆着,还都是同村的。 自己但凡受点气,林老太太免不了要被村里非议上十天半个月。 ...... 晚饭过后,林老太太看着端回来一大盆肉的大儿媳妇,一张老脸笑的跟菊花似的。 不停地夸着。 将一部分肉添到餐桌后,一家人这才开动! 看着吃饭过后,贾张氏的大女儿这才开口道: “婆母,我阿母想让我问一下,咱们三郎可有结亲的想法?” 面对大儿媳的询问,林老太太这个人精明的眼睛瞬间亮起。 喜笑颜开的问道: “可是跟镇上贾老爷家中的小女结亲?” 第17章 偷听的王苗苗 听到自家婆母的询问,贾张氏的大女儿心头一震。 自家这老太太,很贪心啊! 虽然说自家阿爷和镇上贾家老爷是同支,血脉相连。 但人家的高门贵女,怎会看上一个秀才都不是的大龄童生? 可这些话她不能明说,不然落在婆母眼里,是自己瞧不上小叔子,白惹得婆母不高兴不说,小叔子也会对自己产生意见。 只听她笑着回道: “婆母。” “这门婚事不是镇上贾家的。” “哦?那让你亲家母亲自来打探的,还能是谁?”林老太太虽然还在询问,但兴致明显不高。 她对自己家的三郎期望甚高! 若非贾家的小女儿,她还不想让自家三郎结亲。 “也不瞒您。”贾张氏的大女儿开门见山: “是那王沈氏家的二女儿。” “王沈氏中午开出悬赏,求登门说亲,上门即给五十文,成了五百文。” “阿母正好经过,听王沈氏如此请求,乡里乡亲的抹不开面子,托我来中间问询。” 林老太太听了,心中不得不佩服贾张氏处事能力的高超! 中午唤女儿回家吃肉,晚上带肉回来给自家,自家的人情她得了,还拿了王沈氏那边的赏钱。 至于自己这边成与不成,人家都没有欺骗自己。 “王沈氏家的,真是想瞎了心!”林老太太长叹一声,不屑拒绝: “我家三郎来年院试可是要做秀才的秀才公!” “她们家那二十多岁都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凭什么惦记我家秀才公?” “此事不要再提!” 不远处的大槐树下。 背对着林家的那一侧。 沈茜家的老二王苗苗偷偷听着林老太太的叱骂脸色难看的瘫坐在地上。 自己...不配? 额头大量汗水淌出。 身体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她爱了林泽这么久,村里几乎人人都知道她对林泽的心意,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可自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林家三郎中了童生后。 这林老太太就不再允许林泽和自己来往,这一拖,就是八年! 当初林泽还信誓旦旦地和自己承诺,考中秀才后一定会娶自己。 为什么...他现在只在旁边听着,而不站出来为自己发声? 为什么...这近五年的时间,他只是坐在那小屋里,再也没有来大槐树下颂书? 失魂落魄的王苗苗拖着空灵的身躯,一步一步的朝着家中走去。 路上遇见熟人打招呼,她也只是低着头继续走着,不做出任何回应。 ...... 话分两头。 王沈氏家院子外面。 两棵堪比腰粗的树摆在门口,王优、王良两兄弟蹲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摸在树干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拖了一路,太累了!胳膊酸疼,肚子也饿瘪了。”王优喘了好一会儿,感觉气匀了不少后,说着。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光砍树、往家里拉树、咱们就得用去半个多月。”王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忍不住吐槽。 他们原本是想借家里的牛来拖树。 但是两头牛,都被阿母分给了三哥,他们也不好再开口。 至于说在山上砍书山上扒皮制作,这砍树、切割的工程量可不小,弄出的噪音也大,万一蹿出来头野猪,他们俩没准就交代在那儿了! 为了安全起见,村里的人都是砍完树回家再做。 “明天下午和阿母说一下,用家里的牛拉树吧。” “不然和活没法干了。”王优说着正要起身,就发现二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进入家门,一行姐弟三人直奔厨房。 这个时间点,阿母定然已经做好了晚饭。 诚如他们所想。 进入厨房,锅灶下的木头还有零星火光乍现。 上方木质锅盖下,屡屡蒸汽飘荡而出。 粟米汤的熟悉味道! 想着,王优王良都顾不得去洗手,直接从橱柜里拿了碗。 眼巴巴的等着二姐王苗苗分粥。 打开锅盖的瞬间,大量的水蒸气从锅内喷涌而出。 而在锅内熬煮的粟米粥,还是如之前一般稀薄。 看着锅里的米汤,王优、王良的心中难免生出失落感。 倒是王苗苗,表情未有丝毫改变。 这才是家中正常的伙食标准。 她哪里知道,自家那已经躺下休息的老母亲,吃的是干饭,留给他们的却是这种稀薄到清澈见底的米汤? 看着锅中的米粒,王苗苗轻轻杳起一大勺的米粒,看的一旁王优、王良眼睛都亮了! 这一勺子,可以称得上是半碗干饭了! 可随后,王苗苗就在他们望眼欲穿的注视下,轻轻晃动木勺。 随着勺子晃动,最上面的水率先洒出。 当水洒净后,就是里面的米粒,半勺半勺的往外漏。 这看的王优、王良两兄弟心脏直抽! 心中无助的呐喊着:够了!够了!别摇了! 再摇米粒都没了! 终于,在勺子里的粟米还留着一个底的时候,王苗苗收手了! 拿着勺子往王优的碗里扣去。 然后在从锅里舀出一勺‘汤’,将碗填满。 如法炮制。 第二碗王良的米和王优的比起来,不相上下。 在两人幽怨的眼神中,王苗苗比他们吃的米更少! 这下,有再大的怨气,他们也只能憋在心里。 毕竟二姐都吃的更少了,他们难道去质疑不公平吗? 这也是为什么王沈氏前身非常喜欢让老二来分配几个孩子食物的原因。 随着他们吃完饭后,王优、王良只是感觉肚子里填了东西,躺回屋里的床上,呆呆睁着眼睛望着那漆黑的房顶。 良久...只听王优问道: “你睡着了没?” “没。”王良简短回应,手在自己的肚皮上拍了拍,发出带水晃动的响声。 “你说...阿母到底是怎么发现山上野猪的?”王优再次对身旁的王良发问。 而王良对此却兴致缺缺,既定事实的东西又无法改变,动那么多脑子去想阿母怎么发现的干什么? “快睡吧,一会儿肚子里的水消化完,恐怕就睡不着了。”王良说着,眼眸紧闭,试图让自己快速入睡。 倒是屋外,王天赐两口子和王武一行三人回来的声音,总会传入屋内! 让王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厨房内的一声哀嚎,更是让王良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只是稀粥!” 第18章 采买三千斤粟米惊呆掌柜 “小点声!”王苗苗看着哀嚎的老四王天赐,低声呵斥: “给阿母吵醒了,小心稀粥也不给你吃!” 老四见状,面露凄苦: “昨天晚上的肉,没迟到,让我们夫妻俩看着。” “今天中午我们俩出去,又没赶上吃肉。” “两天没吃饭还浇了一下午的地,累死累活到现在,就给吃这个?” 说话的时候,王天赐端着王苗苗给他分好的米汤,手都是抖的。 王武没有理会王天赐的哀嚎,而是从二姐王苗苗手中接过自己的那一碗米汤后,一口将米汤喝光,渣都不剩。将碗放下的同时,看了一眼还在自怨自艾的王天赐夫妻后,直接跑回了房间躺下。 就这么一点米汤,肚皮根本不可能填饱。 不趁着这个功夫睡觉,晚上绝对会饿的烧心! 随着王武的鼾声在夜幕下响起,王天赐夫妻更气了。 只听柳氏咬牙切齿地嘟囔道: “这王武,一点兄长的样子都没有。” “明明今天他在打水的时候,可以把牛借给我们先驮一下水,但他就是不肯,害的我们干到这么晚!” “还有这稀粥,吃着都卡嗓子!” “别生气,别生气。”王天赐看着自己妻子生气的样子,将她的肩膀搂住,轻声安抚: “和阿母作对,只凭咱俩人的话,亏是吃不完的。” “所以要拉上大哥、五弟、六弟!”柳氏朝着王天赐的身上靠了靠,手里端着的粟米汤轻轻放在桌边,和王天赐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那三哥呢?”王天赐犹豫地看了一眼传出呼声的方向,问道。 他其实是想团结家中所有人,一起对抗阿母。 这样胜算才会高。 毕竟...阿母总是要指望他们养老的。 柳氏听到王天赐想拉拢王武,连连摇头: “别了吧。” “你三哥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每次见了阿母宛若耗子见了猫一般,别到时候他被阿母一个眼神吓的,直接给我们全出卖了。” 听着柳氏的分析,王天赐暗暗点头。 倒也是。 三哥这性格,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个缩头乌龟就好了。 寂静的月光之下,王天赐就这么静静地抱着柳氏,任由微风吹拂在身,相互依偎着消除今日劳作的疲倦。 不知多久,柳氏再次睁开眼,月亮已经隐入云层。 而她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一旁的王天赐随着她的动弹,一并惊醒。 看着桌上的两碗米汤,王天赐将自己的那一碗挑出部分米粒倒入柳氏碗中。 柳氏则是摇头,主动将两人的碗进行了交换。 恩爱万分。 ...... 第二天天不亮,沈茜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天晚上虽然吃的是干饭,但还是不抗饿! 今天得去镇上开个小灶,想着,沈茜从自己放钱的盒子里取出十两散碎银子和一些铜板。 装在包裹里,站在村口等着。 不多久,村子里来了好几户去镇上采买的人家。 她们看到沈茜后,热情主动的搭着话。 嫌贫爱富在这个年代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还是能明显感觉出来的。 这放在自己买牛之前,她们见到自己最多就是问两嘴买什么。 现在又是关心自家田亩、又是关心自家孩子婚姻情况的。 好不热闹! 应付了一会后,王大牛终于赶着牛车过来。 坐在牛车上,沈茜拿出准备好的一文钱缴了车费后,低头假寐。 那些妇人见状,也不好过多打扰沈茜。 随着牛车抵达镇上,妇人们散去后。 沈茜对着王大牛说道: “半个时辰后,在镇上贾记粮铺等我。” “我要包车买些粮食回去。” “买粮..也不用包车啊。”王大牛听到沈茜的要求后,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到时候婶子你带着粮食过来上车就行。” “别推辞了,我买的粮食有点多。”沈茜强硬坚持: “说好了,镇上的半个时辰后记得过来贾记粮铺。” “好...好吧。”王大牛拗不过沈茜,只能腼腆的应着。 心中将沈茜的好默默记下。 包车可要十文钱呢,就当下的购买力,买粮食都够买三斤了! 进入镇子,沈茜直奔昨天的餐铺。 坐下后对着商家大声喊道: “来一碗羊汤,三个肉包!” 说实话,昨天那一个肉包,确实没吃饱! 毕竟物价在这儿摆着了,包子不过掌心大小,想吃饱就得多来几个。 听到呼声,店家连忙应着。 至于其他食客,只不过是看了一眼沈茜后,就将注意力移回了自己的桌上。 吃个早餐而已,值不当惹人围观。 随着羊汤被盛好端上,扑面而来的香气让沈茜食欲大开! 一口肉包一口羊汤喝的那叫一个美。 早餐过后,沈茜感觉嘴唇上都油汪汪的。 付过餐费之后,直奔贾记粮店。 “店家,买粮食!”沈茜站在门口的货架上看了一会儿后,对着里面坐着打算盘的店家喊了一声。 店家只是眉眼一抬,在沈茜身上打了一眼后,又快速低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看上什么粮食自己装!过称来柜前。” “布袋六文钱一个。”似是刚才那一眼看到了沈茜身上没有带着装粮食的袋子,特意叮嘱。 三文钱一个!沈茜听到这价格不由得咋舌。 一个袋子,能买两斤陈粮了。 “多买,袋子能送吗?”沈茜见店家有些瞧不上自己,但还是主动积极商谈。 毕竟有了一世经验的她,深知这个社会的潜规则。 穿衣打扮,决定了一个人的社会地位。 普通农妇买粮,多了也过不去百斤。 不值得掌柜亲自上手。 倒是柜台里坐着拨弄算盘的掌柜被沈茜的话给逗笑了: “多买?” “你能买多少?” “反正不过百...” 话未落,直接被沈茜打断了: “三千斤粟米!” “三...三千斤!”听到这个数目,掌柜的嘴巴微张,一脸的不敢置信。 一双眼睛在沈茜身上反复打量。 片刻后,开口笑道: “如果你真买三千斤粟米,那这装粮食的袋子就算我送你。” “掌柜敞亮!”沈茜夸赞着,直接将随身的包裹打开,从里面取出银子称重。 接过九两散碎银子后,贾记掌柜还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真的? 一个穿着普通的农妇,竟然真的掏出了九两银子来买陈粮! 第19章 王大牛的敬佩 “您认真的?”贾记粮铺的掌柜拿着银子,还是感觉有些不真实,问道。 沈茜看着贾记粮铺的老板,再次点头: “当然,钱都给了,我说开玩笑,您也不愿吧?” 贾记粮铺的掌柜被沈茜的伶牙俐齿给说服了。 冷静说道: “这里的储粮不够,大概只有一千多斤。” “余下两千斤给我一个地址,我让人帮你拉过去。” 面对掌柜的提议,沈茜点头: “可以,不过我希望您是在下午人少的时候送货。” 掌柜听到沈茜的要求,秒懂! 财不外露。 她一次性买这么多的粮食,肯定也怕人惦记。 “我先称重。”掌柜点头应下后,忙着给铺子里的陈米称重。 一千斤,装了十个大袋子。 摆放在店铺外面。 王大牛此刻刚好驱车前来,看着摆放在店前的粮食,直咋舌! 这么多...得上千斤吧? 心中震惊的同时,王大牛主动开口道: “嫂子,我帮您搬上车吧。” 说着,他根本不给沈茜拒绝的机会。 直接动手扛粮食。 沈茜自是不会拒绝。 一百斤一袋子,自己可搬不动! 随着粮食装车后,沈茜将自家的位置说与了掌柜,坐在王大牛的牛车上回村! 路上,王大牛止不住的感慨: “嫂子,你买这么多粮食做甚?” “还有俩月就秋收了,这些粮食根本吃不完啊!” 面对王大牛的询问,沈茜自然有自己的理由: “眼看着天不降雨,地里可能要大旱。” “粮食减产已经成了定数,趁着现在收一些陈粮在家里存着,等这一批粮食下来,收粮的价格肯定比现在买陈粮的价格高。” “到时候新粮交税后全部卖掉,钱不就回来了?” “至于说新粮陈粮,这对咱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庄户人家而言,有什么区别?能果腹就是好粮!” 听到沈茜的分析,王大牛的眼睛都亮了! 赶牛的手忍不住在牛背上拍了一巴掌! “嘿!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还得是嫂子提醒。”王大牛说着,略微思考就下了决心: “嫂子,我不白得这消息。” “这次的车费就不收您嘞。” 沈茜见王大牛这厚道的样子,心中暗暗点头。 同时不忘提醒道: “回村上,你可以和村长提前知会一声。” “如果村长也觉得有道理,可以考虑在村内通知一下。” “到时候粮价上涨,大家的日子受到影响也会小一些。” “嫂子...”王大牛听到沈茜的体型,整个人如梦初醒! 这,这也太大义了! 他心中对沈茜生出了浓浓的敬意! 回到村上,这个时间点村口也没什么人。 大家都在自家地里忙活呢。 毕竟长时间不下雨,想要地里有收成的,就懒不了,得去小溪挑水浇地。 一千斤的粮食,在王大牛的帮助下,全部搬入了沈茜家中储放粮食的小地窖。 “嫂子,那我先去找村长聊聊,下午就去镇上买粮!”王大牛说了一声,怎么都不肯接沈茜递过去的铜板。 从王沈氏家离开。 王大牛驱赶着牛车直奔村长家! “大阔哥在家吗?”王大牛站在村长家门前,对着里面大声呼喊。 按理说,哪怕是村长家中的男性此刻也要在地里。 但王大阔今年已经六十! 算是同辈分中年龄最大的,上了年纪后,他腿脚不太好,繁杂的劳动一般都是家中三个儿子去干。 所以村子里的人一般找他,白天也在家中。 “哎!” “大牛来了!”村长听着声音,当即踩着草鞋从房间里走出来,热情招呼: “上屋里来坐!” “哎!”王大牛应着,走到屋子里找板凳坐下: “大阔哥,今天王沈氏买粮了。” 村长听着王大牛激动开口,满脸疑惑:买粮?这有什么好惊奇的。 谁家没粮不去镇上买粮? 正想着,王大牛直接将他心中疑惑解开: “买了上千斤!” “什么?!”村长听到这个数额,直接从凳子上蹿了起来。 膝盖在灶台上磕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 嘴上却不喊疼,而是痛斥沈茜不持家: “这王沈氏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竟然一次买这么多粮食,储存不利坏了怎么办?” “嘘!”王大牛拉着村长王大阔的腿,示意他安静坐下。 “你先听我说,看看这有没有道理!” 村长王大阔在王大牛的一再劝阻下,这才缓缓重新坐回凳子上。 只听王大牛将之前沈茜说的那番话原封不动地讲给了王大阔后。 王大阔直拍大腿。 “嘶!” “这王沈氏,当真聪慧!” “难怪能一次买得起两头牛!”王大阔说着,眼神里也生出了钦佩。 之前王沈氏因为尖酸刻薄,在村中给人的印象并不怎么好! 可通过最近的几次事情来看,这王沈氏分明就是一个懂大义、有大义的人! 那尖酸刻薄,可能只是在生活方式上,人品上绝对没问题! 想到这里,王大阔拍了拍王大牛的肩膀: “帮我跑一趟村里,让各家各户晚上来祠堂!” “得郑重说一下。” “行!”王大牛应着,从村长家里告别后,驱赶着牛车在田地里奔走一趟。 一些村民好奇,对着大牛打探询问: “他大牛叔,这刚祭祀完,村长还通知我们去祠堂做什么?” “你这作为传信的人,总要有点内幕消息吧?” “快和我们说说!” “......” 面对他们的追问,王大牛避而不回。 这事没有章法的传开,万一村子里乱起来就不好了! 而且采买粮食的事情,也不宜全村出动。 到时候统计一番,派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集体去才是上策。 通知过后,王大牛直奔自己家中。 正在忙碌做午饭的妻子见到自家男人驱车回来,眉头微皱: “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 “嗨,别问!”王大牛压低声音: “把家里的存钱给我一千文。” “我去买些粮食。” “什么?”王大牛的妻子见状,瞪大眼睛: “你疯了!买那么多粮食,万一变质发霉怎么办?” “日子不过啦!” 面对妻子的指责,王大牛翻了翻白眼: “咱家不是有地窖吗?” “到时候粮食散开,存放地窖里,变什么质!” “那也不如现吃现买...”妇人说着,但却没有再拦着。 毕竟家里真正当家的,是王大牛。 拿过钱后,王大牛轻声嘀咕: “妇道人家,懂些什么!” 看着王大牛的背影,他媳妇大声喊道: “哎!当家的,现在这个时辰出去,午饭不再家里吃了?” “给我留着就行!”王大牛回应一声,坐在牛车上,轻轻挥舞鞭子。 牛车远去。 他自己都忘了,粮价必然上涨这事情还是同为妇道人家的沈茜告知。 第20章 老四的谋划胎死腹中!质疑 下午,随着贾记粮铺的粮食存放地窖内后,沈茜直接钻到地窖里忙活了一下午。 粮食全部从麻布袋里散出,而麻布袋最后也被沈茜堆在了地窖的角落里。 这些粮食,她不打算和家里的几个孩子说。 毕竟那些白眼狼知道家里有这么多粮食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尤其是再过不久...周围数郡全部大旱的消息传开,县里的粮价就开始增长,这种背景下,沈茜更不敢让几个白眼狼知道家中储粮数千斤! 劳作一天。 晚上仍旧是稀饭。 喝的老四王天赐两口子苦不堪言! 不过幸好中午的时候沈茜给他们蒸了干饭。 不然这日子真撑不下来! “阿母,等会村长唤我们每户当家的都去祠堂。” “您可别忘了。”王苗苗喝完之后,对沈茜提醒道。 沈茜点头应着: “放心,忘不了。” “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沈茜在家中几人的注视下,朝着院外走去。 待沈茜走远。 老四王天赐看着王武走回屋子睡觉,这才动了动屁股下的凳子。 眼看着大哥王清流也要回屋,急忙伸手拉住! “大哥!” “等等!” 王清流疑惑低头,皱眉看着王天赐两口子,问道: “怎么?” “你们两口子还打算骗我一次?” 面对王清流的质问,王天赐两口子叫苦不迭: “大哥,我的亲大哥啊!” “我们两口子怎么可能和阿母一同,设计坑你啊!” “唤你回来,真的是因为家中猎了野猪。” “而且这两天你应该也在村中了解了一些消息吧?” “再不行,二姐还有五弟、六弟不是在这吗?他们也能作证啊!” 王天赐说着,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王苗苗和王优、王良三人。 那恳求的样子让人心软。 尽管王苗苗心中很不爽王天赐总往岳丈家划拉东西的举动。 可这件事情,还是主动帮他澄清了: “确实。” “在你回来的前一天,阿母在山中发现了野猪。” 王优、王良再次听到野猪的时候,疼得心肝直颤! 那可是他们先发现的! 想到这里,王优忍不住吐槽道: “这野猪。” “是我和王良先在山上发现的...没想到被阿母截胡了。” “就是!我们俩回来找工具的功夫,阿母竟然带着三哥捷足先登了,然后在村子里就卖掉了,少卖了钱不说,我们俩还不能和阿母提起,那野猪是我们县发现的...”王良不满的碎碎念。 这一幕让王天赐和柳氏两口子心中雀跃。 老五、老六加入他们的反抗阵营算是稳了! 接下来就是大哥、二姐了。 想着,王天赐将目光看向了大哥: “大哥,还有你的事,阿母这次做的太过分了!” “就算是不继续供读,也有更好的方式吧?可阿母却当着村子村民的面...” “还有,这个时候不让大哥继续读书,分明就是不想大哥参加来年的院试。” 说到这里,他发觉大哥王清流脸上的表情难堪起来。 心中暗喜的同时,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从今天起,我们联合起来吧!” “阿母不公允,我们联合起来和阿母抗争。” “不再去田里干活,不再吃家里的米,自己去挣!然后挣到的钱,买米买肉,我们这么多男人,就算每人每天只挣十文钱,也能顿顿吃上肉!” 听着王天赐的提议,老大王清流瞬间清醒。 挣到钱来一起花? 恐怕后面这句才是重点吧? 一天挣十文钱,自己抄一本千字文就能净入220文!跟他们一起抱团,这不是直接站在自己身上喝血吗? 想到这里,王清流深吸一口气,直接拒绝: “这种与孝道相悖的事情,我不能做。” 话音落下,王清流起身朝着自己的屋中走去。 二姐王苗苗见状,也是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阿母费尽心思的帮我说亲,我不能对不起阿母。” 餐桌旁,只留下老四夫妻和王优、王良这对双胞胎面面相觑。 最后一拍桌子。 一行四人不欢而散! 指望王优、王良主动去找活赚钱,那还不如像现在这般每天砍树锯木头呢。 这样至少不用动脑子,每天就能有饭吃! 跟着老四两口子干,指不定三天饿九顿,他俩还能偷着去岳丈家找补一顿饭,自己两兄弟得罪了阿母可没地方寻饭吃! 沈茜自己都不知道,就走着去祠堂的功夫,家里一个由老四发起的针对自己的阴谋,还没开始就直接宣告破产了! 祠堂中,村长王大阔在看到沈茜过来后。 连连招手: “快,王沈氏!” “今天这事出于你口,你来给大伙说最合适!” 看着村长王大阔的招呼,沈茜走到近前,推脱一番后就应了下来!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 基本上村里每户当家人都聚在了祠堂外。 议论声在人群中响起: “你们说,刚祈完雨,村长给我们都喊过来干什么?” “每家都让当家的人来,估计是大事。” “总不能是赋税又涨了吧?才预缴过三征税,这还没秋收,再添赋税可真活不了了!” “......” 听着祠堂外的骚动。 村长王大阔大声喊了起来: “都安静点!” “接下来要说的事,关乎着我们全村每家每户的利益。” “都认真听!” 话音落下,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 一双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祠堂内。 站位靠前的村民,在看到村长让开位置给沈茜后,心中满是疑惑。 “说个不好的消息。” “我昨天去县城买牛的时候,听到邻县的商人讲述:包括北阳县、北峰县、攀县等十几个县内,全部大旱。” 话音落下,沈茜深吸一口气,她在说谎,什么邻县商人根本没见到,只不过是凭借前世经历,找个合理借口说出来罢了。 而帮助同族人,沈茜也是为了逃荒时家家有余粮,内部团结,提升自己的安全系数。 安静的人群则在她话音落下后,宛若被丢入了重磅炸弹一般。 再次混乱起来: “什么?十几个县内都遭大旱?” “那岂不是说粮价要飞涨了!” “不行,我明天就要去县里多买些粮食。” “......” 王大阔看着混乱的人群,再次站出来维持秩序: “都安静!” “事情发生了,把你们喊到祠堂来,自然是有解决办法!” “灾难面前,我们王家村必须团结一致!” 有了王大阔的主持。 混乱的人群仿佛波涛汹涌的海洋插了一根定海神针一般,瞬间恢复平静。 “把大家聚起来,就是商议买粮的事情。”沈茜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 “不管其他县城如何,北阳县的旱情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等到秋收产量估计也不容乐观。” “所以我和村长商议过后,请每家的当家人来祠堂,登记购买粮食,由村子集中购买,让粮商送粮过来。” “假若之后旱情有所缓解,田亩丰收,我们也能把新粮全部卖掉,确保不会亏钱。” “但还是要提醒一下,购买陈粮量力而行,保存不善的话,导致粮食发霉可就得不偿失了。” 就在沈茜说完,一道突兀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不亏钱是什么意思?” “如果消息有误,粮食丰收,我们卖掉的可是新粮!” “自己吃的却是陈米!新粮、陈粮购买的差价每斤里就足有两铜板,你说说,这不算亏钱吗?!” 第21章 村长为王沈氏强势撑腰! 随着大喝传出。 人群自觉让开了一条路。 村长王大阔看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身影,眉头紧蹙,冷声喝骂: “癞娃子,平日里你在村中耍无赖就算了。” “但这件事上,可由不得你胡说!这关系的事我村中各家各户的生计!” 说到此,他的话锋一转! 语气之中带着村中长者的浓厚威严: “而且村中集体购粮,可没有强制!不愿意买直接离开就好。” “这般言语讥讽为族谋利的王沈氏,按照族规,我可要能定你目无尊卑,破坏族中团结,族谱除名!” 此话一出,偌大的祠堂外,鸦雀无声! 看得出来村长是真的动怒了。 竟然搬出了族谱除名来为王沈氏撑腰。 王赖子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 他只是不甘心从今天起都吃陈米,而且家中因为他懒惰、耍钱,本就没有什么银钱,集中购买也只能买上二三十斤而已...到时候旱灾真的降临,粮价抬高,村里就他家的日子过不下去。 别人都不受影响,这种情况他想想就心中难抑。 可若是被开出族谱,失去了族里的帮衬,万一再遇到耍钱借债找上门的情况,他恐怕真的要被那些家伙打死。 想到这里,王赖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默默退回了人群之中。 沈茜也显然没想到,这村长竟然能拿出这种气势来为自己撑腰!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逃荒途中,发生什么装哑巴的村长吗? 回过头,村长王大阔看着有些震惊的沈茜,轻声安抚: “我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 “但也明白一个道理: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溺毙于风雪!” “这事你本可以藏着不说出来,什么责任都不用担,但你敢于站出来,为村中各家谋划,我必须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哪怕真没发生旱灾,不过是吃些陈米,试问村中,有几家买米是买新米的?” 沈茜被着实被村长的话语感动到了。 如果他能一直这般硬气,恐怕在逃亡结束,村里能逃到南境的人数会更多! 就是不知道后面两个月里发生了什么,让这种有品德的村长竟然装起了哑巴? 随着登记结束,每家每户的当家人有购粮意向的全部返回家中取钱。 等到沈茜的时候,沈茜再次掏出一两银子和两百铜板,购买400斤陈米! 趁着现在粮价低,她必须多储备一些。 等到粮价上涨至蛮人扣关之时,卖掉部分粮食换取金银当做南逃的路费。 村长见沈茜再次购买一两多银钱的陈米也并未做声。 反而是王赖子! 他竟然也登记了一百斤陈米! 村长王大阔盯着王赖子的眼睛看去,问道: “你确定要买一百斤?” “确定!村长!”王赖子点头应着。 “你家还能拿出三百文铜板?”王大阔有些不敢置信。 “我...”王赖子一时语塞,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能!” “明日我就去镇上卖掉家中良田,凑也要把钱凑上!” 王大阔见王赖子这般说,眉头拧得更深了。 赊钱买粮。 这要是有他一家这么干,其他人也这么干,那赊的钱谁来出? 可如果不给王赖子家买粮,凭他无赖的性子,恐怕到时候真会干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思虑再三。 王大阔长叹一声: “莽子!” “拿纸笔来,让王赖子签下契约,今日他用良田两亩借债300文,明日若不还清三百文,那他家田亩,我自取两亩!” “可有异议?” 说着,王大阔那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王赖子。 王赖子之前就被王大阔突然迸发的长者气势吓到了,眼下自是低头,连连附和: “没异议。” “没...” 随着契约立好,王赖子灰溜溜地从人群中离开。 这些年他耍钱耍的,家中一共只剩良田两亩,边田十亩。 这要是让村长以300文的价格给两亩良田收走,他爹不打死他,来年他也得去县里当乞丐了! 见到了村长那严苛的契约,自是没有人学王赖子拖欠银钱。 当所有人都足数缴纳登记的银钱后,村长在留在祠堂外的人群中,挑选了数十个村中壮年,待明日一早,共同出发去县城买米! 他们都是家里说了算的,买粮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做主! 沈茜,自是在其中! ...... 沈茜回到家中,还未睡的王天赐夫妻连忙上前来询问: “阿母!村长大晚上的召集大家去祠堂。” “说了什么?” 一旁,王天赐的妻子柳氏耳朵竖起。 显然也是好奇今晚村长召集村民的目的。 沈茜见状,心中‘咯噔’一下。 这次买米最重要的事情忘记说了! 保密! 要保密! 村民召集起来共同出钱买米的事情,肯定不会瞒着家中妻子。 但那些妇人大多数可并非王家村本村之人。 她们大都是外村嫁入,甚至有些是外县的,有了这消息恐怕不用几天。 周围村庄就都会知晓他们王家村购买了大批陈粮。 乱世将至,仅一村有粮,可未必是好事!想到这里,沈茜忧心忡忡: 看来明日分粮时,还是得提醒一下各家当家的。 再次抬头看向王天赐和柳氏,沈茜摇头: “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她是真不敢说。 这说了,不用等明日买粮,今晚老四和他家的柳氏就得飞奔去岳丈家中通风报信。 指不定那奸诈的老东西会不会在自己买粮的时候使绊子! 不得不防一手。 听到阿母这般讲,王天赐夫妻虽然还是好奇。 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回了他们的小屋。 毕竟以往阿母这般说了,那就是明日要在全家面前讲出来,不愿意大晚上单独给他们絮叨。 再问也不会问出什么,反而会落一顿斥责。 ...... 后半夜。 村长在家中和几个儿子分别清点银钱和计算要购买的粮食总数。 “数出来了!”小儿子将最后一枚铜板放下,欢呼雀跃: “285户,共出银钱,购买陈米斤!” “其中银子32两,铜钱枚!” “全部对的上!” “这里面,咱们家买了五百斤!” “可以说是全村买的最多的。” “算好了,既然算好了就去睡觉吧。”村长王大阔看着自家小儿子,摆手说道: “今晚我来守夜,明天你们拉着银钱走,可得把这些钱看好了。” “出了差错,从你们口粮里补!” 第22章 有卖有送,良心商家? “放心阿爷!”小儿子精明的说着,就在旁边的床上闭上了眼。 可他脑子里,总是那一袋一袋的铜钱! 生怕睡一觉铜钱被人抢走,自家卖田抵债。 这一夜。 村长家的煤油灯亮了一夜! 其小儿子辗转反侧,短短两个时辰,醒来十数次! 村长王大阔更是一双眼睛大如铜铃,眨眼都是数着次数的。 早上王莽起床看到自家阿爷那双目充满血丝的样子被吓了一跳。 王大阔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莽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亏了我给你取的名字!” “去厨房,拿俩杂粮窝头吃,路上给我把钱盯紧了,少一枚可都是要咱家来补的!” “出不了差错。”王莽应着,将三弟喊了起来,一同奔向厨房。 待到天光大亮。 一行数十人已经全部聚集在了村头。 王莽带着三弟坐在王大牛的牛车上,双臂环抱,将用麻袋装的几袋钱币死死护在中间。 沈茜从家中赶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 直接坐在牛车后面,挨着王莽两兄弟,说道: “出发吧!” 王大牛见状,轻轻挥舞鞭子。 牛屁股被轻轻抽打一下后,蹄子抬起。 朝前走去。 数十个壮汉默默跟在牛车后面,像极了保镖的镖师! 路上遇到一些零散的路人,他们远远看着沈茜一行庞大的队伍直接避开。 生怕冲撞了被误会是劫镖的。 北阳城县城外。 沈茜这一行数十人的动静可不小。 看守城门的士兵见状,那武器都立了起来! 一个个略带紧张的盯着沈茜一行人,镖师走镖,也不是这么走的!他们在县城生活,尤其是看守城门的士兵,都是有一定见识的。 为首的官吏带着两名士兵走上前来喝问: “此来县城为何?” 面对官吏和士兵的询问,驾驶牛车的王大牛都被吓傻了。 什么时候官兵的武器离着自己脖子这么近过? 倒是沈茜,有穿越前和重生前的两段经历,哪怕是在面对官吏的时候仍能做到面不改色: “大人,我们不过是想入县城买些东西罢了。” “您也看到了,这牛车上装着的都是铜板,怕半路被歹人劫了去,这才唤了一些族中之人,壮声势。” 听着沈茜的解释,又看了看沈茜牛车上装满铜钱的麻袋,官吏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 “那你们这些人可是全要入城?”官吏看着沈茜,开口问道。 显然跟后面那群见到自己老实巴交低头的农民不同,主事的应该就是车上的妇人。 “不用,不用!” “我们四个人入城就好。”沈茜说着,将兜里提前准备好的铜板拿出来,交给了官吏。 在官吏接过铜板放行后。 沈茜这才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乡亲们说道: “请诸位在城外稍等。” 入城之后。 繁华热闹的街道上,不少小商贩都注意到了牛车这边。 那几麻袋的铜钱,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一些小商贩主动凑到牛车附近,跟着牛车边走边喊: “糖葫芦~三文钱!” “干糖饼!两文钱一个!” “饴糖~三十文一斤咯~” “...” 面对这些小商小贩的叫卖行为,沈茜置若罔闻。 这些东西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有。 今天是代表村子来买粮的。 肯定不能出差错。 来到县城最大的邹记粮店外,沈茜直接走了进去。 在陈粮面前查看起来。 反复揉搓,确认没问题后,这才转身对着柜台里的掌柜喊道: “掌柜,我打算大肆采购你这的陈粮,不知可否便宜一些?” 听到沈茜呼喊掌柜,那柜台中的中年人只是用眼皮打了沈茜一眼。 在分析沈茜的穿着后,直接将脑袋低下。 但出于生意,还是回了一声: “诚心买的话,一百斤送个麻布袋子。” “一千斤呢?”沈茜面对掌柜的轻视,也不恼,而是进一步提出诉求。 这回掌柜的抬起头了,目光又在沈茜身上重新打量。 也注意到了门口停着的牛车。 直到对面的妇人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这才说道: “一千斤?送你五十斤。” 这让步不可谓不大。 沈茜听了都有些惊喜。 心中暗道:亏了!之前在镇上贾记粮铺买粮食,不过是帮着送了货!送五十斤,可是等于送了一百五十文啊!自己买的三千斤那可就是四百五十文! 送个货能花那么多钱吗? “如果是一万斤呢?”沈茜再次问道。 这让掌柜的有些皱眉,心中暗道:这妇人...难道还能一次买上上万斤? 这可都是陈粮,口感差就算了,保存不当还容易生虫、变质。 谁家有钱人买这么多陈米? 虽是不喜,但他还是沉吟片刻,给出了回答: “一万斤我做主送你七百斤!还额外给你送货!” “那如果是斤呢?”沈茜这一次直接将具体的诉求说了出来。 “两万五千六百五十斤!”邹记粮铺的掌柜听到这个数字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它可以是一千斤、一万斤! 但绝对不能是两万五千六百五啊!对方这分明从一开始就真的打算买这么多的陈米! 再次反复在沈茜身上打量一遍。 底价已经在前面的询问中给出了,不过联想到前些时日东家说要清清陈米库存,给秋收新米入库腾出位置。 掌柜的最后还是在自己的权限下做出了最后的让步: “凑整,两万八千斤。” “我出车队给你拉粮。” “成交!”沈茜见好就收,脸上堆满了笑容,对车上傻坐着的村长家俩儿子喊道: “王莽、王继祖!把钱搬下来!” 听到沈茜发话,两兄弟连忙从牛车上跳下,然后一人扛起一个麻布袋,走到店里。 当铜板全部堆放在一起后,王莽小心从怀里掏出一个藏色布包,把里面的散碎银两也一并拿了出来。 邹记粮铺掌柜清点过钱财后,写了一张字据,由沈茜和掌柜双方画押。 接过字据的时候沈茜感觉自己脑袋都有些发飘! 两万八千斤啊!足足送了两千三百五十斤! 要知道,单买这些粮食就得花费七两银子! 绝对的良心商户! 沈茜看向用看傻子一样眼睛盯着自己的邹记粮铺掌柜,心中暗道:就是不知道,等你听说今年周围十数郡县全部大旱后,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笑得出来! 第23章 成立巡逻队 在邹记粮铺掌柜的热情主动下,两万八千斤的陈年粟米从各个仓库调了过来。 并且连运送这些粟米的车夫都在城外聚集了起来。 三十辆牛车,这场面放在行军之中都是不小的运输队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粮商背后势力的庞大。 等沈茜一行人从县城坐着牛车出来,已经是在县城里吃过午饭了。 王莽和王继祖两人的嘴唇上都泛着油光。 看向沈茜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亲近。 “婶子,县城里的肉云吞真好吃~” “下次阿母做了肉,我喊婶娘来家里吃!”王继业和王莽先后说着,表明心迹。 沈茜则是笑着点头应下。 然后示意两人噤声,对着邹记粮铺的掌柜道谢: “多谢掌柜了!” “不用客气,下次想买陈粮,优先考虑我们邹记粮铺就好!”掌柜示意车夫们跟紧沈茜的牛车。 北阳城城门附近等着的村民自然跟着车队一起离开。 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 掌柜脸上笑意盈盈:处理了这么多陈粮,不知家主知道了会如何奖赏自己? 正想着呢,一个身穿棕灰色服侍的下人朝着门口一路小跑。 当看到城门口站着傻笑的邹记粮铺掌柜后,焦急喊道: “掌柜!” “快回去吧,东家找你!” 邹记粮铺掌柜看清来人,脸上笑意更浓了,心中暗道: 这是东家听说我清出了部分陈粮库存,要夸奖我啊。 想着,他走回县城的脚步有些虚浮。 晃晃荡荡。 看的跟在他身后的下人干着急! 怎么东家那么生气地让自己来寻掌柜,可掌柜的脸上却满是开心呢? 回到邹记粮铺。 掌柜将刚才的事情讲述过后,看着东家那愈发透着愤怒的脸,笑容僵在了脸上。 ‘砰!’的一声。 邹记粮铺的东家将桌上的茶壶拿起,用力差着地上丢去。 碎裂的瓷片迸溅的到处都是。 惊的掌柜一屁股坐了下去。 看着瘫倒在地的粮铺掌柜,邹家家主邹滁破口大骂: “蠢货!” “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一百石的陈粮,就被你半买半送地给出去了?” “你可知,周围十四个郡县,全部大旱,地里粮食今年可能颗粒无收!” “南方更是虫灾已显,整个大梁都将面临粮食不足的问题。” “这些陈粮到时候别说七十两,就算是七千两也买不到!” 说着,邹记粮铺的东家邹滁还有些不解气,将一个茶杯在邹记粮铺掌柜的面前摔碎! ‘噼啪’的瓷器破碎声。 吓得掌柜冷汗直流! 天呐!闯大祸了! 一百石粮食,按照东家所言,自己一辈子的工钱,也抵不上啊! 而且契约齐全,自己追上去反悔不卖,人家也绝不会干! 想到这里,他感觉天都塌了。 ...... 运粮车队停在祠堂外。 村中登记购粮的家家户户都出人帮忙,很快就完成了卸车。 看着将祠堂院落都近乎堆满的粟米。 围观的村民不住发出感慨: “这么多粮食,我也就在秋收收税的时候见过。” “咱们村的傻子还挺多,三文钱一斤的陈米,啥时候不能买?咱们现在去镇上就能买到,真当听了干旱的消息就无粮可吃?” “就是!咱们大梁的粮价已经十年未曾发生改变了,之前又不是没遇到过大旱,最多浮动月余,粮价就会被南方运来的粮食平下来,现在储陈粮,真没脑子!” “...” 沈茜作为这件事的主导者,听着她们的交谈顿感好笑。 指望南方? 今年他们那边自身难保,怎么可能还有余力运粮平北方的粮价。 再说了,等秋收蛮人扣关后,大梁一败再败,冬天还未过,北境就全面沦陷了,到时候大梁可就只有南境的半壁江山了,怎么会有心管北境粮价? 至于那些蛮子...他们可不会管北境梁人的死活。 在他们的残暴统治之下,北境梁人短短五年的时间就减少到了原来的两成! 但这些未来的事情,她也不好说出来,这些没有在族中集体买粮的,希望过几天还能像现在这般,笑得出来。 而且按照自己前世所知,要不了几天南境出现虫灾的消息就会流入这边大族之手。 粮食限购的同时,粮价飙升! “村长,现在就喊各家来称粮吧!” “我也正好有事情要叮嘱一下。”沈茜对着正在解开麻布袋子看里面粮食的村长王大阔说道。 “行!”王大阔应了一声,而后招呼自家王莽和王继祖全村吆喝。 不消片刻,几乎家家买了粮的人都再次聚在了祠堂外。 沈茜在王大阔维持安静的秩序下,开口说道: “我们村子里集体买粮的事,还是不要过于声张。” “咱们不怕贼偷可怕贼惦记。” “昨天因为忘记提醒,此刻恐怕已经有人的妻子、儿媳回娘家报过信了。” 说到这里,一些男人默默低下了头。 他们的妻子、儿媳确实跑回娘家将王家村发生的事情讲了出去。 看着众人的反应,沈茜将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 “我推荐,咱们村组建一个巡逻队。” “每天夜间在村子四周盯梢。” “人数的话暂定30人,每日凌晨四点有一餐干饭。” 话语一出,连村长都被惊到了! 巡逻倒是没什么,毕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组建,村里每家每户轮着出人就好。 可这每日凌晨四点管一餐干饭...这粟米谁出? 围在祠堂外的人群也免不了一阵骚动: “这...巡逻队组建过,但什么时候管过饭啊!” “凌晨四点,这饭谁来做?” “不是谁做饭的问题,粟米谁出啊!” “...” 质疑声连成片,王大阔也忍不住走到沈茜身边,压低声音提醒: “这粮食...总不能让加入巡逻队的家庭提供吧?” “若是这样,巡逻队连组建都成问题。” 听着王大阔的提醒,沈茜淡笑摇头,继续说道: “巡逻队的粮食,由宗族提供。” “此次各家各户出钱预购粮共计斤,但我实际买回来了斤。” “多出的1350斤归宗祠,由村长保管。” “做饭的人选,也从巡逻队里出,每日定量和村长领取粮食。” “村长,这个提议如何?” 第24章 柳条底下逃逆子! 面对沈茜的询问,村长王大阔连连点头! 安排的太好了! 自己果然没有选错,让沈茜负责这次粮食的采买。 不仅将每家每户登记的粮食买回来了不说,还多买了一千多斤! 这些粮食对于一个拥有三百多户村民的村子来说,或许不多。 但对于成立巡逻队来说,绝对足够了! 这不,沈茜刚说完,就听外面围着的人群传来一阵骚乱: “多...多买了粮食?钱就那么多,怎么可能多买粮食?” “那粮商是傻子吗?” “该不会是粮商不会算账吧?那也不对啊,为什么王沈氏比粮店算账还厉害?” “......” 议论声连成片,在当下社会中,人们被困于一隅,社会的信息也处于极度不发达状态。 世代为农的农夫、农妇怎么会理解商人间的事情? 若非沈茜进店以那种口吻试探掌柜,就她一身农妇装扮,进店之后直接说买斤,就那掌柜的精明样子。 绝对不会主动提出送粮! 毕竟陈粮再怎么占地方,只要储存不出问题,那也都是能随时变现的硬通货! 质疑声很多的同时,之前买粮就闹出借钱这种幺蛾子的王赖子,此刻更是忍不住跳了出来: “既然是多买到的,那就应该给大家分了!” 这流里流气的样子,让周围村民下意识的原理。 人憎狗厌,说的就是他。 “赖娃子,昨日借你的钱可准备好了?”村长王大阔眉头皱紧,对王赖子问道。 王赖子听到村长提起那张字据,心中恼火。 因为这事,他回家挨了阿爷好一顿骂,甚至今日午饭都没让吃,就被驱赶过来把钱给上,换回字据。 “在里面了!”王赖子说着,把随身带的钱袋子丢向了村长,那样子要多不敬就有多不敬。 王莽在一旁看得直窝火! 拳头攥紧直接朝着王赖子冲了过去,左手一把给王赖子的衣领拽起,巨大的身高差让王赖子脚步都悬空了! 右手攥紧的拳头朝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拳: ‘砰!’ 这一拳,直接给王赖子打蒙了。 “我就说不让阿爷给你这种人垫钱!” “一点人性都不通,你和畜生有什么区别?”王莽大声骂着,拳头再次准备落下的时候。 却被他阿爷王大阔叫停了。 “行了,莽子。” “跟一个无赖计较什么。”说话间,王大阔摆了摆手。 王莽心不甘情不愿地给王赖子丢在地上。 一双眼睛狠狠瞪着王赖子。 只见王赖子被丢在地上发出痛呼后,仍旧不死心地吼道: “我说错了吗?” “既然是一起买回来的,肯定是粮商便宜卖了!” “那就应该分给我们出钱买粮的人!” 看着王赖子大闹。 一些人虽然也认可王赖子所说。 但...村中之人大多同族,外来户很少,人们淳朴的同时有家族观念,村长拍板的事情,又不损害他们的利益,干什么要得罪村长? 而且这些粮食还是用来组建巡逻队保卫村子,保护他们手中的粮食。 更别说...这巡逻队他们自家娃子也有参加的机会。 巡逻队每日管一餐干饭,得给家里省下多少粮食? “你!”王大阔身上的长者威势再次显露,对着王赖子就要发威,可在对上王赖子那梗脖子的无赖样后,对着一旁的王莽喊道: “莽子,给他阿爷喊来!” “让他阿爷看看,教出来了个什么孽畜!” “哎!”王莽应着,飞快挤开人群跑了出去。 王赖子见状,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跑。 村长王大阔的小儿子王继祖在一旁看着,直接冲过去给王赖子压在身下。 让他爬不起来。 不消片刻,王赖子的阿爷被喊了过来。 并且路上王莽还把王赖子做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不等人群让开一条路,就听王赖子的阿爷大声喝道: “赖娃子!” “我看你皮又痒了!” “敢在祠堂闹事,今天我不抽死你我跟你姓!” 听着自家阿爷恨铁不成钢的呼声,王赖子身子下意识的轻颤。 随后用力挣扎,想要将压在自己背上的王继祖给甩开。 但是王继祖怎么可能就此放开他! 让他跑了,拿自家阿爷受得气,不是白受了? “啪!”随着王赖子阿爷从人群中挤入,看着被压在地上的王赖子,恨铁不成钢的挥动现折的柳条。 柳条在空中挥舞发出阵阵爆鸣。 眼看着柳条打在了王赖子背上,一声惨叫从他口中发出。 抽了三条过后,王大阔这才开口阻拦: “好了!” “他赖子叔。” “孩子带回家教育吧,今天这事我不希望再发生了。” “不然...你和你家那口子再生一个吧。” !! 这话一出,王赖子阿爷心头猛地一颤! 再生一个!言下之意不就是要将赖子从宗族除名!村长这是被自家赖子气成啥样了,才会说出这种话! 要知道,年前自家赖子因赌债被人找上门,村里几个同族被打伤,村长都没说出这种话。 “我一定好好管!”王赖子阿爷说着,又给了王赖子后背一柳条! ‘啊!’王赖子吃痛地哭喊,因为趴在地上的缘故,跑也跑不掉,疼痛驱使下,汗水从额头渗出。 “还嫌不够丢人?”王赖子阿爷吼着,作势柳条又要落下。 吓得王赖子连忙翻身,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朝着人群挤去。 小插曲结束后,家家户户按登记购买领取粟米称重! 等两百多户称重结束,村长王大阔又让自家王莽给王赖子家送去了一百斤粟米。 看着祠堂里剩下的粮食,王大阔对沈茜问道: “王沈氏,这里的粮食,恐怕不止1350斤吧?” “果然瞒不过村长。”沈茜笑着摇头: “这里应该是两千三百五十斤,余下一千斤没和村民们说,就是怕有人和王赖子一般,主张分粮。”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粮分完了!” “至于剩下的粮食每日怎么分配,如何管理,就是村长你的事情了。” “至于巡逻队,按我的意思,趁早!” “我们村有粮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开了!” 第25章 带着王苗苗找上林家! 等沈茜离开后,村长王大阔思索一番。 对着身边的王继祖说道: “去给你贾山叔喊来。” “哎!”王继祖应着,跑得飞快。 还没到近前,他就闻到了贾山叔家里飘出的肉香味。 凭借贾山叔的狩猎技巧,他家在村中的日子,那绝对是第一了! 尤其是贾山叔膝下无子,只有三个闺女。 每每捕获大的猎物都会给出嫁的闺女送去一些,这可让不少人对娶了贾山家闺女的人家羡慕不已! 这年头,有些家庭逢年过节都吃不上一顿肉。 谁家能跟贾山家似的,周周有肉吃? “贾山叔!” “我阿爷喊你去家里一趟!”站在贾山家屋前,王继祖对着里面大声喊着。 贾张氏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着应道: “继祖啊!” “你贾山叔在山上还没回来。” “等他回来的...” 就在王继祖打算开口应下回家时,贾张氏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要不干脆你留在我家吃饭吧!老婆子我爱忘事,等你吃完饭你贾山叔应该也回来了,你自己和你贾山叔说!” “这..不好吧?”王继祖听着,空气中那肉香味再次涌入鼻腔,闹得他肚子‘咕咕’直叫,口水也被馋得不停分泌。 虽然说中午沈茜才请他们兄弟吃了肉,但...身体长时间缺少的油水,哪是一顿就能补回来的? 看着孩子馋猫样子,贾张氏笑声连连: “留这吃吧!” “你阿爷到时候问起,你就说是老婆子我拽着你手不让你走的!” 说话间,她还真的从厨房出来拽住了王继祖的胳膊,一路拉着让他坐在了桌子旁的凳子上。 一张桌子旁,贾张氏刚好摆了三把凳子。 看着王继祖老实坐下,贾张氏重新回到厨房,再次翻炒一会。 将狍子肉炖菜端了上来。 那满满的一盆。 比起寻常人家七八口人吃饭时放的肉都多。 贾张氏似是怕王继祖不好意回碗,直接拿了一个瓷盆出来,盆里装的虽是粟米,但都是干饭! 王继祖看着贾张氏的递过来的瓷盆,手无足措。 “吃啊,继祖。”贾张氏笑着,自己拿碗先加了一块肉放在碗里,然后主动给王继祖的盆里加肉! 看着贾张氏动筷,王继祖这才夹起肉来细细咀嚼。 许是贾张氏做的肉香,他吃起来嘴就没停过。 一盆的饭和半盆的肉全都入了他的肚子,难怪有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句古话流传千年。 吃饱后,王继祖有些不好意思地打了一个饱嗝。 贾张氏看着胃口大开的王继祖也忍不住多吃了小半碗粟米。 只是她的眼角有些朦胧的雾气。 门外。 贾山的声音传来: “老婆子,你看我今天猎到了什么!” 那笑声,将贾张氏的雾气硬生生驱散。 只见贾张氏没好气地回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提着猎物回来的贾山。 “无非就是山鸡、兔子、獾!” “还能猎出花来?”贾张氏幽怨地说着。 就见贾山讪笑两声,而后拖着一头梅花鹿走了进来。 看着那么大一头的梅花鹿,贾张氏略微思考,说道: “明早去县里卖掉吧。” “然后买上两百斤粟米回来。” “好嘞。”贾山笑着答应,在贾张氏面前,他完全没有古代男子那种一家之主的气势,反而处处顺着贾张氏。 当看到桌边坐着的王继祖后,瞬间明白了为何贾张氏动怒。 心中的愧疚愈发深沉。 但脸上却还强挤出笑容: “继祖来啦!” “你阿爷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面对贾山的询问,王继祖这才反应过来。 有些羞愧的低下头,说道: “那个...贾山叔,我阿爷说让你去家中一趟。” “应该是商量组建巡逻队的事。” “行!”贾山应了一声,丢下梅花鹿饭都不吃。 直接跟着王继祖朝他家走去。 看着王继祖的背影,贾张氏长叹一声:“小宝还在的话...也这么大了吧?” ...... 沈茜家中。 王武、王优、王良三人看着那四百斤的粟米,心中期待! 现在每天的活都忙不过来,肚子里更是饿得难受。 有了这几百斤粟米,接下来的日子应该能顿顿吃干饭了吧? “苗苗呢?”沈茜回到家后,大声喊了一声。 可回应她的,只有王优、王良、王武和小七四人的目光。 见王苗苗不在家,沈茜双手抱胸。 朝着村南走去。 王武三兄弟看着阿母离开的方向,心头‘咯噔’一下! 看阿母这气势汹汹的样子,不会要把二姐抓回来吧? 她们若是打起来,以后家里的饭谁做啊! “怎么...怎么办?”王武看着王优、王良,吞了一口口水问道。 王优见王武和王良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连连摇头: “阿母生气,谁敢去触这个霉头啊!” “二姐自求多福吧。” 话音落下,王武似是想到了被阿母支配的恐惧,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倒是王良见两人不动弹,心思活络地朝着屋外跑去,见着阿母真的是往村南大槐树那边走。 绕小路跑了起来。 等到大槐树下,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默默发呆的二姐。 连忙凑上前,轻轻晃动二姐的手臂,口中焦急呼唤: “二..二姐!阿母在往这边走。” “快,跟我从小路回家!” 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晃动,王苗苗缓缓回过神来。 脑袋一歪,根本没听到! 王良心中着急,直接就要拉起王苗苗的胳膊起身。 他的力气可比瘦弱的王苗苗大多了。 在家里,王苗苗每日的工作基本只有做饭,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干,此刻被王良一拉身体朝着前面栽去。 就在王良想要扶起她的功夫。 沈茜的身影从远处浮现。 吓得王良丢掉王苗苗直接跑开了。 留下王苗苗从地上起身,一脸懵逼:老六这是抽什么风? 给我拽地上自己跑了? 正想着呢,阿母的身影进入眼中。 “今日贾张氏来家中了?”沈茜看着王苗苗那发红的眼眶,语重心长的问道。 王苗苗面对沈茜的询问,重重点头。 昨日黄昏听到的恶毒话语再次浮现耳畔,泪水瞬间涌出眼眶。 沈茜见状,心中暗笑:看样子林家那老太太这是彻底拒绝了啊! 不过...按照自己对王苗苗的了解,哪怕林家老太太拒绝了,只要不是她的林家三郎主动说出口,自家这‘大孝女’也绝对不会放弃,嫁给别人。 既如此,那就上他林家大闹一番,让她幻想破灭,彻底灰心一把! 同时也看看他们林家等逃荒路上,还会不会厚着脸皮来求取王苗苗,王苗苗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跳入火坑! 若是还跳,到时候那婆媳矛盾绝对更加严重。 一想到此处,沈茜嘴角的笑就压不住,拉起王苗苗的手,一副凶恶的模样展露出来: “走!” “阿母带你去那林家好好说道说道!” 第26章 对骂林老太! 看着阿母气势汹汹的样子。 王苗苗第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安全感。 感动的雾花迷了眼。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阿母带着来到了林家正门前。 只听沈茜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林家老不死的,滚出来!” 这话一出,明眼的都知道是来吵架的。 林家老太婆正在厨房查看自己小橱柜里锁着的珍馐呢,突然听到这一声喝骂。 橱柜都来不及上锁。 气势汹汹地从厨房走了出来。 等看到来人是王沈氏后,脖子扬起。 吵架的气势一下就拿出来了: “哟!我当是谁上门呢?” “这不是超龄土鸡落家中的寡妇王沈氏吗?” “怎么?不在家里好好规划你家超龄土鸡的去处,来我门上讨口子了?” “快!他大嫂,拿家里剩下的黑馒头出来,砸砸她那进了水了头!” 林老太太这一开口,不可谓不毒。 不仅讥讽了王苗苗这二十二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更是把沈茜也给骂了进去。 沈茜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王苗苗,发现她眼里的小珍珠已经顺着下巴往地上滴了! 有这效果,这次过来的目的就达成了一半! 不过...这林老太婆骂自己的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想着,只听沈茜扯着嗓子喊道: “哎哟!” “我这寡妇哪比得上你鬼门三杰啊!” “五年前丈夫葬送边关,三年前二子葬送边关,这一年前,你长子也葬送在了边关,听说还被定义为逃兵了?” “要不说鬼门三杰呢!逃都逃不掉你这扫把星的克门命啊!”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鬼门三杰能在你的努力下变成鬼门四杰!” 这一张嘴,一开口就直击林老太太命门! 先是讥讽她死去的丈夫和两个儿子。 而后又诅咒她最最疼爱的小儿子去死,这林老太太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 当即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 朝着后面栽倒了过去! 她家大儿媳见状跪在地上,不停掐着林老太太的人中穴。 围观的邻居见识到沈茜的战斗力后,一个个地直缩脖子! “这王沈氏的战斗力也太强了!” “直接往林老太太的心病上说,还形容得那么准确,不得了!” “等会回家得和孩子说下,这万一在外热了王沈氏,可不能被找上门来,这上下嘴皮一碰,估计能要了我的老命!” “...” 听到动静的林家二儿媳妇连忙放下了不满三周岁的幼童,朝着门口跑来。 当看到倒地不起的婆母后,惊叫连连: “婆母!” “这...婆母,你别吓我啊!” 这一声声尖锐的叫声,顿时将在房中点煤油灯看书的林家三郎林泽喊了出来。 原本妇人之间的吵嘴,他是不打算露面的。 毕竟有功名在身,妇人吵嘴之中露面帮腔,于名声不好。 可现在自己阿母似乎出事了,由不得他不出来! 看着倒在地上的阿母,林泽快步跑到沈茜跪下试探鼻息。 就在他手伸到林老太太的鼻子前的瞬间,林老太太睁开了眼睛。 虚弱地看着林泽。 “王沈氏...你好恶毒!” “咒我独子,我与你今生...不共戴天!”林老太太虚弱的声音传来。 沈茜脸上表情冷淡,不去理会。 而是将话头转移到了装了多年缩头乌龟的林家三郎林泽身上: “林泽!” “亏你还是个男人。” “这几年时间我没有为苗苗说亲,外人都说我只疼爱长子,忽视了其他几个孩子。” “苗苗更是拖到了二十二还未出阁。” “但...你真的以为我是溺爱清流吗?” 沈茜说着,心中默默补充:是!前身确实只溺爱清流,全家供养一个人,不是溺爱是什么? 沈茜的话宛若一柄重锤,砸在了林泽的胸口。 让他呼吸愈发困难。 所以,这外界传言偏溺的王沈氏,只是为了全苗苗和自己的青梅之情,才会装作对孩子们婚事都不上心的? 苗苗听到这话,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之前心中还对阿母有着诸多埋怨。 现在,全部化作了愧疚的眼泪,汩汩涌出。 “咚!” “咚!”心脏的跳动声不断在林泽耳畔放大,他整个人更是傻愣愣的站在那儿发呆。 林老太太看着自家三子的状态,心中暗道:糟糕! 这王沈氏的嘴,到底吃了什么?怎么这么恶毒! “三郎!” “她都将你阿母气昏了,你还要听她诡辩吗?”林老太太缓了片刻,恢复了一些力气,声调都提高了不少。 当她的声音在林泽耳畔响起,让林泽的意识逐渐回归。 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王沈氏,我话放在这了。”林老太太看着自家三子的状态心疼不已,打算直接断掉王苗苗的念想: “只要我林老婆子活着一天!” “你家王苗苗,就别想入我林家的大门!超龄土鸡安敢配文星!” 这几句话,直接砸晕了王苗苗。 超龄土鸡,这是林老太婆第几次这么喊她了? 当着林泽的面,她就这么称呼自己? 看着要栽倒的王苗苗,沈茜伸手将她扶住,这还不是昏迷的时候呢! 重磅大戏还没开始! 只听沈茜扶着强撑没有倒下的王苗苗,对着林泽问道: “林老太婆的话,你怎么看?” “苗苗和你可是一同长起来的,她的心意,你最清楚!” 面对沈茜的询问。 林泽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 他清楚,他最清楚了!如果不是清楚,他又怎么会一连几年躲在家中苦读,不敢面对王苗苗? 林家老太见到自己儿子语塞,还以为他在犹豫,当即开口逼迫: “林泽!” “这毒妇刚才如何辱你父亲和兄长的,你哪怕在屋里也应该听到了!” “我作为林家遗孀,这辈子,都绝对不可能和这毒妇家里结亲!” 林泽被阿母强硬的态度吓到了。 从记事起,阿母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这般强势。 一边是青梅竹马相连的心意。 一边是孝道。 他怎么选? 他根本没得选! 孝道是他唯一的选择! “抱歉。” “苗苗,以后你还是别来了。”林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抽空了全身的力气。 王苗苗看着绝情的林泽,声音颤抖: “请唤我...王苗苗!” 第27章 恋爱脑还是那个恋爱脑! 坚定且刚毅的话语入耳,振聋发聩! 连沈茜都被她这突然生出的骨气给惊到了。 心中有些不确信的暗道:这还是我那恋爱脑上头,因为我拦着不让跳入火坑,气愤下给我卖入青楼的女儿吗? “阿母...我们回去吧。”王苗苗轻声唤了一声,语气中的决绝让林泽心口一痛。 “好!”沈茜应了一声,挽着王苗苗往家走。 看热闹的邻里见状,小声议论: “这王苗苗,莫不是清醒了?” “人家林老太从几年前就不让自家三郎出屋读书了,也是亏得苗苗这孩子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数年。” “今日过后,王沈氏和林老太太两家彻底结仇了。” “...” 林泽看着王苗苗离开的背影,总感觉心中空落落的。 可耳畔阿母那语重心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三郎啊!你可不能和那乡野村夫走得太近。” “你是注定要考中秀才、举人的。” “...” 林老太那喋喋不休的话语不停刺激着林泽,最终林泽拗不过林老太,无奈叹息。 回到自己的书房中。 看着窗外高升的月亮,轻声呢喃:“或许,现在断了苗苗的念想,让他找一个汉子嫁了,才是正确的。” “只怨今生有缘而无分...” 话罢,林泽将煤油灯再次点燃,借着煤油灯的灯光苦读。 话分两头。 沈茜这边搀着王苗苗往家走,她能清楚地感觉到王苗苗的腿软。 若不是自己搀扶着,恐怕没走出几步就要跌在地上了。 站在院门前,王苗苗突然停住了脚。 对着沈茜问道: “阿母...” “你说,我们真的再无可能了吗?” 沈茜听到王苗苗这一声询问,心头一喜:嘿!这不巧了吗? 刚才还说,自己这恋爱脑晚期的二女儿,怎么会突然清醒。 原来只是长时间不得见林家三郎心中郁气,今日又被林老太辱骂上了头,对林家三郎说出了气话! 王苗苗必须得和那林家三郎、和那林家一家子锁死,思虑再三后,沈茜轻声回到: “遵循内心,阿母不似其他阿母那般世俗。” “如若心中不幸,人生何来幸福?” 这话一出,给王苗苗感动得泪水哗哗直流。 “阿母放心...苗苗近日里不会再去村南大槐树下了。”王苗苗哭过后,聪明的智商短暂占领了高地,说出了令沈茜都有些震惊的话来: “就算有情,苗苗也不会让家中因我蒙羞。” 晚饭过后,沈茜家消失的老四两口子终于赶了回来! 气喘吁吁地进入院子,直接杳水来喝! 看着‘咕咚’‘咕咚’咽水的王天赐两口子,沈茜面若寒霜: “你们俩今个又逃农活是吧?” 听到阿母那充满寒意的质询。 王天赐两口子顿时打了一个寒噤! “啊..阿母!”王天赐结结巴巴地看着沈茜,语气中充满慌乱,手里拿着舀子的手都在抖。 还不如柳氏胆子大: “阿母,今日听闻村中传言干旱的事情,并且提前屯粮。” “儿媳忧虑娘家未有准备,遭灾时家中无粮可吃,这才自作主张拉着天赐回了一趟娘家。” “还请阿母责罚。” 不得不说,柳氏的脑子转得就是快。 哪怕出嫁从夫,也不代表妇人与娘家断绝了关系。 她以此来为由头,沈茜还真不好处罚。 不然娘家人找上门来,也是个事。 “我的好儿媳,我怎么敢罚你啊!”沈茜拍了一把大腿,笑着说道: “她二姐,给她从锅里端一碗干饭来。” 柳氏见沈茜语气不好,但却没有惩罚自己。 脸上不由得一喜:亏得阿母在我临归家前教我的话,不然又要被这恶婆子责罚了。 可下一刻,沈茜的话让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看着她自己吃完,不许分与他人。” “至于老四,今日未曾下地劳作,饭就别吃了,等什么时候干活了,什么时候再吃家中的饭。” “阿母!”王天赐一双眼眸瞪大。 因为消息知道的晚,他中午刚从地里干完活回来,饭都来不及吃就被柳氏拉着往岳丈家里赶。 到了岳丈家里,岳丈家已经吃过饭了,虽然留了数个小时,但他也不过是吃了一小块糕点而已。 那点东西在回来的路上就消化完了。 就指着回家吃口东西救命呢,这...回家又不给饭? “别唤我阿母!”沈茜不怒自威: “若你心中真的有我这个阿母,你就应该想着在旱灾之中如何多为我保住田亩中的一颗秧苗!” 话毕。 沈茜径直朝着自己屋中走去。 王苗苗端来了一碗饭干饭,放在柳氏身前,长叹一声。 一双眼睛真的按照沈茜要求,在盯着柳氏。 柳氏一时间端起碗来,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真是被架了起来。 约莫一分钟的煎熬后,沈茜再次从房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五十枚铜板,递给王苗苗: “把钱给贾张氏送去。” “这是应了她的上门钱。” “嗯。”王苗苗应着,快步从院中走出。 至于沈茜? 他直接背过身回屋了。 惩戒老四,但并不是真的想饿死他,逃荒路上他们两口子还有些用处。 至于他那岳丈一家什么德行沈茜门清,这一趟过去报信他们午饭没在家中吃,那岳丈家也绝对不会给他们再开炉灶,而晚饭...就这两口子回来的时间点,一看就是人家做晚饭前给他们轰回来了。 第二日一早。 王苗苗昨日那硬气的样子便被妇人们在村中传遍了! 她们看向王苗苗的目光都变了。 一些婶子更是主动和王苗苗打起了招呼。 这让王苗苗更加坚信,最近不能再去村南的大槐树下了。 ...... 时间一晃半月有余。 天还是那般炎热、干旱,滴雨未落,地里刨食的农民们每日累死累活地去小溪挑水灌溉庄家。 倒是沈茜,每日逍遥自在! 坚持坐王大牛的牛车去镇上开小灶,并且在县城吃完还会带一些私货回家,躲在房中偷吃。 虚弱的身体竟硬生生补回来了,每日看上去起色都异常的好,与部分黑脸的农家妇人有了一定差异! 身体充满力气的同时,腰间也有了一点脂肪储存,不再似书中所写那般:楚王爱细腰的状态。 村中的巡逻队也建立了起来,王优、王良为了那一餐干饭,直接加入了巡逻队,同时在贾山的游说下,村里五户猎户一并加入了巡逻队。 县城里。 坐在牛车上等人一起回村的沈茜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什么?” “一斤在仓库存了不知多久的陈年粟米,你要我10文钱?” 第28章 阳谋!悲剧的林老太 听到这动静,沈茜朝着粮铺方向看去,当看到粮铺外突然摆出了一块板子,板子上写着的新粮价,不由一惊! 【陈粟米:10文\/斤】 【新粟米:25文\/斤】 【豆:9\/斤】 【...】 粮价从今日就开涨了吗?沈茜心中想着。 一旁坐在牛车最前方的王大牛则是回过头来,用充满敬意的目光看着沈茜。 幸好听了王沈氏的话,提前储备了一批粮食。 不然这粮价骤涨,家中田亩今年也无有收成,恐怕他要低价卖地以求活命了。 这对他这种农户来说,真的是救命之恩了。 林老太太正从肉铺抢完猪板油,往回走刚好停在粮店外,打算买一些粟米。 因为他家在村子最南边,外加上姓林,非本族王氏的同时家中男人还都战死,宗祠有事基本不去。 最初在听到村里集资买粮的事情时,还笑话村中跟着沈茜胡闹呢。 现在看着粮铺外写出的最新粮价,一双眼睛瞪大惊呼: “十枚铜板?!你们怎么不去抢?” 和她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但粮铺的掌柜只是瞥了她一眼,并未搭话。 爱买不买,大旱来临。 粮价只会越来越高,今天你们不买,明天再来可能就不是现在这个价了! “走走走!” “大不了不在你家粮铺买,一次涨这么高,没见过钱是吗?”林老太见掌柜对自己翻白眼,顿感不爽。 拉着周围认识的人从粮铺离开。 嘴里的碎碎念就没停过。 当她来到王大牛的牛车前,看到王沈氏正坐在牛车上悠闲吃着花生米,心中窝火:还真让这没脸皮的老家伙说中了!粮价上涨。 王沈氏看着林老太脸上那青红变幻的样子,开口调笑: “怎么?” “林老太前些日子没跟村里一起买粮食?” “家中要是没粮的话,可得趁早买!不然这粮价,估计要一天一变了!” 面对王沈氏的调笑。 林老太的脸色愈发难看。 虽然沈茜说得很有道理,但被沈茜拱火,她就是不愿意低头去买粮。 否则就像是对沈茜服软了一般: “用不着!” “我家粮食多的放不下!” “刚才只是看不得粮商那奸诈的嘴脸!” 沈茜看着林老太太果真上套,更觉好笑。 为了那可有可无的面子,竟冒着让家人饿肚子的风险,实属弱智! 至于林老太身边那几个平日里总唠嗑的老太,此刻被沈茜一盯,仿佛被地痞流氓盯上一般,寒颤连连,大气都不敢喘,往那儿一坐就像是一尊尊大佛似的,一言不发。 王沈氏的战斗力她们可都有耳闻。 其中两个老太下意识地挪动了屁股,让自己看上去离着林老太远一些,生怕因为和林老太坐得太近从而殃及池鱼。 “那我可提醒你了,回过头来可别埋怨我,说我今日是讥讽你,让你家无粮。”沈茜直接挑明,将阴谋变成阳谋。 林老太见状,心中暗骂沈茜无耻的同时,只能硬撑着面子,皮笑肉不笑: “好意心领了。” “但还是那句话!我家里粮食多到放不下!” “不劳你操心!” 随着车上人坐满。 王大牛轻轻挥动鞭子,载着满车的人朝着王家村走去。 路途上,王家村那些后来的妇女们围着沈茜,连声道谢! “王沈氏,真神了!粮价竟然真的上涨了,而且还涨得这么离谱!” “多亏了你劝村里买粮,不然这个冬天我家怕是熬不过去了。” “今个我家里熬油,我让我家那小子给你送碗油渣过去!” “得亏猪板油抢的早,不然这粮价涨了,肉价肯定跟着一起大涨!又逃过一灾!等中午的时候,我家孩子也送一碗猪油渣过去,王沈氏你可不能拒绝啊!” “...” 看着众人这般热情,沈茜还真推脱不开。 气的林老太在一旁咬牙切齿。 恨不得将那些围着沈茜的妇人撕成碎片! 谁都可以被众星捧月,唯独她看不起的王沈氏一家,不可以! 回到家中。 林老太看着已经见底的米缸,拳头不由得攥紧。 心中暗骂一声:该死的王沈氏! “他大嫂子!” “我去一趟县城里,中午你和他二嫂做上三郎的饭。” “不用管我了!” “哎!婆母,放心吧!我们还能饿着小叔子!”贾张氏的大女儿听到林老太的吆喝,当即从房里出来,大声回应。 至于老二家的,孩子还太小,闹腾了一宿。 眼下虽然日上三竿了。 但还没起呢。 按照林老太的脾气,往日里绝对要说道一番,但今日还得去县城买粮,也顾不得了。 走了半个时辰。 日头高照! 八月初的气温,总感觉能给人烤成人干! 林老太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终于看到了县城的城墙。 复行数分钟,站在城墙外的茶铺外。 林老太端起一碗沏好的凉茶一饮而尽! 丢下俩铜板就要进城,却没想竟被茶铺的店家拦下了! “哎!” “等等,那老太,等一下!” 听到茶铺店家呼喊,林老太根本没往自己身上想。 继续往县城里走着。 直到衣袖被人从身后抓住,这才猛地回过头来。 眉头紧锁地看着茶铺店家,问道: “钱不是付过了?” 面对林老太的询问,茶铺老板不好意思地指着茶铺外的招牌: “抱歉啊,婶子。” “两文钱是昨日的价格。” “今日的凉茶是四文一碗!” “天杀的!”林老太听到这个价格,顿时爆发出一声尖叫: “一碗凉茶,你翻着倍地卖?” “穷疯了!” 茶铺店家被林老太这么骂,脸色不老好看。 但还是耐着脾气解释道: “老姐姐,我们明码标价的,没有宰客坑人,您可以看一下。” “您若嫌贵,大可以不买直接入城,我们又不是霸王茶铺,强迫您喝茶。” 林老太见周围围的人越来越多,脸上挂不住。 心情不爽利地掏出两文钱,丢给了茶铺店家。 又缴了两文入城费,这才进入县城。 一入县城,林老太马不停蹄地朝着粮铺走去。 站在粮铺外面,林老太彻底傻眼了! 【陈粟米:15文\/斤】 【新粟米:30文\/斤】 【豆:12\/斤】 【...】 这价格,比镇上还要高出不少! 自己带的这两钱银子,陈年粟米都买不了15斤!就算家里人口少...但这也不够吃啊! 第29章 大义与生存 黑! 真黑! 林老太暗骂一声,直接从粮铺走出。 现成这么贵,她傻才会在县城买。 按照镇上的价格,她最少能多买五斤陈年粟米! 而这五斤陈年粟米所付出的,不过是两刻钟的时间罢了。 等林老太走回镇上,毒辣的太阳差点将她晒中暑! 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林老太踉踉跄跄地进入县城,找到阴凉地,短暂休息片刻后,这才去往白日的粮铺。 只是...眼下粮铺外围聚了大量农民。 想要买粮就得乖乖排队,林老太才刚褪去的汗水再次涌了出来。 整整一个时辰的排队,林老太这才看到店铺前的柜台。 心中的耐性早就在排队的过程消耗掉了,尤其是她在这里排队,那粮铺的掌柜就跟看不到似的,中途还关店离开了一刻半钟,去吃饭! 眼看着林老太前面还有三个排队的人,一个小厮从远处跑到掌柜身旁。 在他耳畔轻声说着什么。 等小厮推开,那粮铺掌柜竟然把板子上面的数目抹去,重新书写了粮食的价格! 【陈粟米:十文\/斤---二十文\/斤】 【新粟米:二十五文\/斤---三十五文\/斤】 【豆:九文\/斤---十五文\/斤】 【...】 这价格跨度,竟然比县城的还要贵! 林老太站在原地破口大骂: “你一个镇上的粮价,比县城还贵?要疯啊!” 粮铺掌柜看了一眼林老太,发现有些眼熟。 仔细回忆一番。 赫然想起林老太正是早上把顾客拉走的那老太婆! 心中好笑: “爱买不买!” “实话告诉你,这价格就是从县里传回来的!” “而且,这还只是老爷们暂且商定的这五天粮价,五天后,价格还会提!” 林老太见掌柜的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再加上长时间暴晒引起的体虚,她下意识的朝着前面栽去。 在脑袋碰到前面人衣服的瞬间,那人肚子向前挺,身体一并挪动。 任由林老太擦着他的身子摔倒在地。 “哎哟!”林老太吃痛的叫了一声。 手臂上突然恢复了力气,撑着地面坐起来。 看着刚才摔倒的地方,一小坨的血液凝固。 伸手往嘴里摸去,门牙竟磕掉了半颗! “买不买!不买快点儿让开!”林老太愣神之际,后面还排队的村民高声喝骂: “对!不买让开啊!万一会儿再涨,我们更买不起了!” “天杀的,二十文一斤,这价格足涨了六翻!” “...” 骚乱的人群蕴含着极强的怨气。 林老太可不敢触这些人的眉头。 将随身带的两钱银子掏出来,心疼的买了十斤陈米。 幸亏她自己来的时候带了一个麻布袋。 不然还得多掏几文钱! 提着十斤粟米往回走,林老太越想越气! 若不是沈茜那厮用阳谋激自己,自己白天的时候就买了! 那时候,两钱银子可是足能买二十斤! 这里外里差了十斤陈米! 越想越气! ...... 日头微落,王家村的村民们纷纷来到小溪边打水。 经过半个多月的消耗,小溪的水流明显变浅。 王大牛的牛车下午也不出车了,专门用牛来挑水给地里浇水! 以求保住部分秧苗。 “王武!” “看着点,别把水洒地上,浪费!”王大牛见王武赶牛的时候,牛走的不稳,扁担来回晃动,会让水溅洒出来不少,忍不住开口提醒。 王武见状,也是有些恼火: “这牛不知怎么地,就是找不到平衡!” “半个月了,它们还不习惯!” “尤其是这一头,我抽它一次嘴巴,它挑平一趟,天天抽的手都麻了!” 听到王武讲述,王大牛眉头直跳。 半个月,难道你就没想过,是你扁担放的位置不对吗? 看在王沈氏的面子上,王大牛将自己的水桶放下,走到王武身旁,帮它纠正了扁担放的位置后,说道: “你再让它们走走看呢?” 这一次,王武再驱赶。 牛走的果然直了,扁担不晃,水也不洒了! “哎!” “神了!大牛叔!”王武兴奋的喊着,跟在牛屁股后面,都不用扶着扁担了! 王大牛看着王武那兴奋的样子,心中暗道:这孩子,怎么没继承王沈氏的智慧呢? 傍晚。 村长王大阔看着小溪再次变浅,心中暗道:撑不住,最多三五天,这消息恐怕都要干涸! 到时候村子喝水都成问题了。 可制止村民挑水救地,恐怕也没人会听! 就算表面村民都答应了,估计后半夜小溪就得人影丛丛。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谁都做不到亲眼看着自家的土地干涸,一年忙碌颗粒无收。 “不知道王沈氏有没有好办法。”突然,王沈氏的身影在村长王大阔的脑海中浮现,轻声呢喃。 前面祭祀、买粮的事情,已经让王沈氏大智若愚的印象进入了王大阔的脑海中。 从小溪离开,王大阔直奔王沈氏家。 站在院门外,王大阔对着里面喊道: “王沈氏可曾在家!” 正躺在屋子里养膘的沈茜听到村长的声音。 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从床上坐起。 穿好鞋子后,这才从屋里走出回应: “村长啊!”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边溜达?” “要在院子喝完茶吗?” 看着王沈氏作势要去厨房沏茶的样子,王大阔连忙阻拦: “别客套了!” “找你说正事。” “水田边那条小溪记得吧?” “这半个月村里人都在小溪里取水浇地。” “今天我去看了一眼,再有个三五天,那条小溪估计要干了,到时候不仅没水浇地,咱们村里连喝水都成问题了。” “你可有办法?” 说话间,村长的眉头皱起。 让本就老态龙钟的小老头显得更加苍老了。 沈茜听着,眉头皱起。 前世逃荒前,那条小溪确实干了。 不到三天的功夫,小溪的河底都开裂了! 因为村里水源单一,这条小溪干涸后,村里只能去镇上买水,一来二去。 本就贫瘠的村民更穷了! 甚至到后来镇上也不卖水了,村里渴死上百人! 是在逃荒前一周,王优、王良这俩尖、馋货才把山中有泉的事情告知沈茜。 可这一片山泉的大小,沈茜也不清楚。 若是将泉水的事情透出去,村里不够分...自己岂不是要再经历一次无水之灾? 大义与生存,沈茜没有片刻犹豫,直接选择了生存! 第30章 独自前往山阴探水 “村长,您这是说的玩笑话了。”沈茜脸上强挤出一个笑容,回道: “咱们村子从我嫁过来那一天算,就只有小溪这一条水源。” “我又不是活神仙,能变水出来。” 见沈茜也没有办法。 村长王大阔苦笑摇头。 自己也是老糊涂了,这种事,她王沈氏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好办法? 最多不过是劝大家在家里多存一些水罢了。 “家里多存点水吧。”村长说着,从沈茜家院外离开。 午饭。 因为近日劳作确实不少,所以中午都是吃的干饭。 但菜...只是一团说不上名字的野菜、猪草罢了。 里面撒上了一些咸盐,增加了一点味道。 随着这一餐午饭进入尾声,王武忍不住开口说道: “阿母!” “村外那小溪眼看着见底了。” “这庄稼地里的庄稼,能活下来吗?” “半月后,抢收。”沈茜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能落千余斤。” “千余斤?”沈茜的话让家中几个孩子同时瞪大了眼睛。 这么点粮,往年交税都不够。 更别说支撑一家人一整年的开销了! “那家中存款...”王优、王良担忧询问。 沈茜也没有任何隐瞒: “买牛了。” “这...”餐桌前围坐众人顿感天塌了! 若是不买牛,家里估计能凭借存款度过灾难不说,还能再添几亩地! 可...因为买了牛,家里可能要卖地! 想到这里,王天赐焦急问道: “倘若小溪断流,家中岂不是无钱买水?” 沈茜不置可否地点头。 王天赐急得额头都冒出汗来了: “阿母!” “实属不行,我们把牛卖掉吧!” “大旱之灾我们都尚且活不下去,更别说养着的两头牛了。” “趁着它们身强体壮,也能卖个好价钱!” 王天赐提议一出,顿时引得王优、王良附和! 不等沈茜发话。 小七顿时红着眼睛大喝: “不要!” “不要卖掉大黄和牛牛!” “四哥、五哥、六哥你们都是坏人!” 看着小七委屈的样子,沈茜总感觉这眼神莫名的熟悉? 就像是前世自己卖掉那两头猪时一样? 不同的是,小七这次仇恨目光盯着的是老四、老五、老六? 有意思。沈茜心中想着。 “王优、王良。”沈茜没有去接王天赐的话,而是将目光看向自家这对双胞胎。 王优、王良被沈茜一喊,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之前站台王天赐喊着要卖牛的劲头顿时卸了下去。 “让你们做的三辆牛车,可还没做好呢?”沈茜目光锐利,在两人身上扫视。 瞬间,豆大的汗珠从王优、王良两人额头滑落。 偷懒被阿母质询。 虽然上次四哥王天赐被惩罚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但那印象他们可深着呢。 “明日中午,要见到自家牛车可以正常上路。”沈茜算是给两人下达了最后通牒。 王优、王良听后如蒙大赦。 连声保证。 小七见阿母岔开了卖牛的话头,感激地看着沈茜。 心中暗道:阿母真好!不同意坏四哥、五哥、六哥的提议,卖掉牛牛和大黄。 安排好了王优、王良后。 沈茜将目光看向了一旁默默放下碗筷当起透明人的老大,王清流! 王清流感受着沈茜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 手指紧张地在腿上不停敲着。 “清流。” “八月份了。” “你应阿母交于公中的250文铜钱,是不是该缴一下了?”沈茜开门见山,王清流被他看得如芒在背。 “这就交!”王清流说着,跑回房中将早就准备好的250文铜钱拿了过来,递到沈茜面前。 沈茜也不清点,直接在王清流心痛的目光中收到怀里。 起身要走。 “那个...”王优看着沈茜,开口唤住: “阿母,车轮的轴我们要在铁匠那边买。” “六个轴最少也要200文。” “还有套车的东西,零零碎碎...” “那正好,250文给你。”沈茜说着,刚揣进怀里的前直接丢给了王优、王良: “我明日中午吃饭前,三辆可以套牛的牛车必须看到!” “少不补,多也不用你们退了。” 听到不用退,王优、王良的脸上顿时被喜悦覆盖! 这是光明正大攒私房钱的活计啊。 尤其是那肚子里早就没了油水,这次剩下钱可以去开个荤了。 但这前提...是花最少的钱把事办好了! “阿母放心!”王优、王良连声应着。 一旁的王清流看着自己的250文从阿母手中飞到五弟、六弟手里。 感觉心都在滴血。 那可是自己辛辛苦苦抄了好几天千字文挣的! 因为粮价上涨,跟着抄书的活也少了,价格更是被压到了一份千字文五十文的历史最低。 所以他交完公中的钱后,手里结余也不过五百文! 这放在粮价暴增的当下,不过是二十斤的陈年粟米罢了。 是的,因为干旱愈发严重,陈年粟米的价格再次飙升五文,达到了二十五文一斤! 回到房间睡了一个午觉后,沈茜从床边的包袱里拿出了早上买回来的包子,塞入口中大口吃了起来。 四个肉包下肚,沈茜顿感中午吃粟米的痛苦被治愈了大半! 从屋中走出,直奔大山! 按照记忆,自己想要找到山中水源,需要穿过山之阳,抵达山之阴。 在山之阴的半山腰处,有一被浅层岩石覆盖的流动溪潭。 因杂草丛生,哪怕山中猎户抵达那边也未曾发现。 而且沈茜断定,那附近还会有可食用的粮食。 否则就凭自家王优、王良那两个蠢笨的东西,怎么可能逃进深山后生存月余,在村子决定逃荒前夜完好归来? 因为沈茜上山的时间避开了日头最大的时间,虽然身体乏累。 但登顶山峰后不过是体表冒出一层汗水而已。 往山后行走。 若非夏日天明时间久,恐怕她下到山阴山腰的时间,天色已经渐黑了。 更别说往回走了。 走到山涧,沈茜手里拿着家中带来的镐子,东敲、西砸。 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沈茜停靠在一块红褐色岩石前。 心中暗道:还有哪是我没砸到了吗?而且这么会功夫,都感觉有好几个身影在林间蹿动了。 伸手,沈茜突然感觉摸在屁股下的岩石上,手掌微凉? 覆盖一会,那岩石上传递而来的阴凉感明显不对。 沈茜心头一惊,同时将放在地上的镐子拿起,对着刚才坐着的岩石敲了上去! ‘砰!’的一声。 红褐色岩石裂开,汩汩清泉顺口而出! 第31章 村长王大阔的提议 流淌而出的清泉顺着干涸的岩石,流淌至沈茜的草鞋上。 看着被浸透的草鞋,沈茜连忙在地上摸起大块一些的石块,把出水的斜面堵住。 而后继续抡起镐子,捶在红褐色岩石的平整处! ‘砰!’ ‘砰!’ 接二连三的敲打声在山涧回荡,一片接着一片的岩石被沈茜破开。 直到那片岩石被沈茜凿开两米宽度,这才罢休! 将镐子伸入水潭,顺着水潭边缘往里测。 整个镐头竟然都被吞没下去,还摸不到边! 而再往里去,可就是山体了! 想着,沈茜将镐头提出,却感觉水中有着不小的阻力? 眉头微皱,再次加大力气,一片丝绒一般的水藻生物被沈茜从水里捞了出来。 丝毛藻,属于养鱼时候会用到的一种高级藻类生物。 有它在的水质,一般会不错。 只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鱼?想到这里,沈茜哑然失笑:这种全封闭的山体水源中,怎么会有鱼类生物!当真是异想天开了。 思索之际,沈茜抬头看了一眼天。 发现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当即拿起镐头,朝着山上爬去。 因为来时留有路线记好,再加上方向整体向上。 倒也并未出错。 许是运气好。 在落日余晖消散的那一刻,沈茜竟在阴山一侧看到了狩猎而归的贾山! “王沈氏?”贾山看到沈茜后,明显一愣! 他是万万算不到,沈茜这种妇人,是为何会出现在深山中的。 要知道,沈茜来时的方向,那可是一般猎人都不敢深入的深山啊! 仔细观察,确定只有沈茜一人,更觉怪异! “哎!贾山叔!”王沈氏在看到贾山后,明显长出一口气。 不等贾山询问,王沈氏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说了:“村外的小溪不是要干涸了吗?” “我看山上的植物却没有干死的势头,尤其是越往阴面走,那植被反而都挺茂盛,抱着找水的念头,一不小心走深了。” 贾山听到王沈氏主动解释上山的理由,心中不由得对她生出一抹钦佩。 正如之前知道沈茜带领村中预备旱灾买粮一般。 胆大!远见! “那可曾找到水源?”贾山犹豫片刻,问道。 他也一直怀疑深山有水源,不然山中动物去何处喝水? 可找了几次,并未敢太过深入,所以只发现了一些浅小的水潭。 因为从阴山面直转而下,是更为荒凉的原始山林! 里面指不定有何种山野猛物潜伏。 灾年往往有很多老练的猎人,都折在上面! 他就因为旱灾、年轻气盛,不顾贾张氏劝阻,带着儿子入山林捕猎,结果把最小的儿子折在了里面,至今想起仍觉悔恨! 在他心中,其实对王沈氏找寻水源的事情也并未抱有太多期待。 只是,王沈氏一开口,就让他震惊: “找到了。” “一处藏在岩体中的山泉!” “水质清澈,有浮藻。” “虽不知具体水量,但供给村中月余饮用想来问题不大。” !!! “什么?”贾山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找到了水源。”沈茜大方承认: “不过取水危险,我会和村长商谈,确保村中每日供我两桶水,就把水源献给村里。” 这坦荡的样子,让贾山对沈茜的钦佩更上一层楼! 至于说怕死?有着丧子经历的贾山并不觉得这是坏事,人就是要有敬畏之心,否则他就是前车之鉴! 至于说村中为她无偿提供水源,这更是应当。 她进入深山寻水,本就已经担过风险了,若是没有一定优待,谁还会为了村中奉献? 跟随贾山一路下山。 等两人来到山下,太阳已经落山一个多时辰。 “直接去村长家中吧。”沈茜走在后面,对停下来的贾山说道。 “好!”贾山应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村长王大阔家院子外。 只听贾山高声喊道: “老王头!” “给你家上好的茶水沏上!” 听到动静,村长王大阔家的小儿子王继祖连忙从屋里探头。 看到来人是贾山叔后,也不管阿爷的意见。 屁颠屁颠地跑去锅里舀热水沏茶! 王大阔看着自家小儿子那忙碌劲,笑骂: “你这臭小子!” “你贾山叔让你沏茶,你真拿我的好茶叶啊!那可是你阿爷我自己都舍不得喝的!” “哎!少放点!” 正说着呢,贾山和王沈氏已经从院子里走了进来。 贾山见状笑骂道: “少放什么少放!” “今就是都放了,你都不亏。” 见贾山这般说,王大阔的眼睛朝着他身后的人看去。 当见到是王沈氏后,一联想自己白日所说,脸色一喜! “王沈氏!” “你是想到办法了?” 贾山看着王大阔那激动的样子。 眉头皱起。 语气不太好的责怪道: “不是。” “老王头,这我可就得说你了。” “人王沈氏不过意妇道人家,你让人孤身前往深山寻找水源?” “我之前还好奇呢,王沈氏怎会没事往深山里跑,那可是连我这种经验老道的猎户都不敢深入的地方。” “原来是你教唆的!” “深..深山!?”王大阔明显也被贾山所说惊到。 “这并非我之本意啊!” “若早说你想进山找水,我今晚召集全村猎户,明日跟你一同进山啊!” 看着王大阔那不似作假的表情,贾山的脸色这才缓和不少。 仔细一想也是。 他王大阔能当村长这么多年,这些良心还是有的。 “这不是没发生意外嘛。”王沈氏说着,现在回想起山林中的动静还是觉得后怕,攥着镐头的手添了二分力度: “而且运气不错。” “找到的水源,应该直连山体内部。” “水量应该够村中饮用月余。” “不过浇地...”沈茜说到这里,自然是在着重提醒。 “山中的水,他们就算是想要浇地,也绝无可能啊!”村长王大阔失笑。 不用贾山提醒,更不用沈茜自己说明。 王大阔直接提出: “明日你带着村中猎户外加十余青壮,一同上山!” “找到你所说的水源后,你家就不用再往山上跑了。” “每日我会让上山取水的人在他们水桶里贡献一瓢,凑满整桶就给你提去。” 第32章 五十文一斤的粟米! 沈茜家中。 王苗苗早就将晚饭做好,王武等人更是早就从地里回来,等着开饭了。 但却迟迟不见阿母的身影。 阿母不在家中,哪怕肚子不停发出抗议的叫声,他们也不敢偷偷开饭。 有违孝道。 “阿母怎么还不回来啊!往日这个点,我都躺床上了。” “小七呢?为什么小七今天也不在家?” “三哥,要不你去找找阿母?”王优、王良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甩给了他们的好三哥王武! 王武一听说让他去找阿母,顿时打了个寒颤。 连连摇头: “阿母在村子里许是谁家串门串晚了。” “又不会有危险。” “着急开饭,你们俩去找。” 王苗苗看着王优、王良那副蔫坏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 “你俩还有心情吃饭。” “阿母交代的事情,明日午前若做不成,那你们两人也不用吃饭了。” 正说着呢。 沈茜从院外走了进来。 看到沈茜,王苗苗直接起身往厨房走。 王优、王良则是惊喜地唤了一声: “阿母!” “别忘了你俩应我的事情。”沈茜瞪了两人一眼,直接往餐桌主位坐了下来。 随着王苗苗将今日晚饭端上来后,沈茜坐在凳子上,扫了一圈后,发现小七竟然不在家里。 眉头微蹙。 正欲开口之际,小七提着一坨、背后背着一框草走了回来。 那步履阑珊的样子,仿佛每走一步,都耗尽了全身的气力一般。 看着小七坚毅的样子,沈茜用力拍了一把桌子,喝骂: “没看到小七身上手里挂满东西?” “不知道上去帮忙接一把?” 听到沈茜的喝骂。 王武几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朝着小七跑去。 只是面对王天赐、王良、王优三人主动去接小七手里的草料,小七死死攥着,根本不松开。 任由他们去提,死死抓着。 倔强的小脸嘟起,眼眶红红的。 看得王天赐三人从心底发毛。 一个念头从他们脑海中蹦出:小七这是咋了? 还是王武,她从三人手中抢去了小七死死攥着的草料,并且主动卸去了小七背后的框,小七还表现出了配合。 与对待王天赐、王优、王良三人的态度截然相反。 他们三人费解。 但沈茜却看在眼里。 心中暗道:看样子,这一世他们成功替自己吸走了小七的仇恨? 只能说...干得漂亮! 等王武就爱那个草料放在了最后面后。 小七已经洗干净手,坐在了餐桌前。 就听沈茜在开饭前叮嘱道: “明日一早,你们记得将家里水缸填满。” “不然等小溪干了,咱们家可能没钱买水。” “知道了...阿母。”王武点头应着。 老四王天赐夫妻则是低头装死。 好像沈茜说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一般。 吃过晚饭后。 沈茜躺在床上,摸了摸肚子,总感觉有些瘪。 伸手在床头柜上一阵摸索。 顿时,镇上福心斋的糕点被沈茜摸了出来! 前些日子在镇上顺手买的,就怕晚上饿着睡不好。 拿出一块糕点,沈茜往嘴里塞去。 甜腻的口感瞬间充斥口腔。 沈茜闭眼咀嚼,满满的都是享受! 太好吃了! 人生在世为的不就是这一口吗? 就是这价格...实在太贵了!小小一盒五块糕点,就卖出一百二十文的天价。 若是便宜一些,沈茜肯定要加倍买上四盒! 吃过糕点后,沈茜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 不消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后半夜,猪圈位置。 一个小巧的身影偷偷钻了过来。 她的手中拿着晚上背回来的草料,递到牛的嘴边。 原本已经睡过去的大黄和牛牛缓缓睁眼,张开嘴将草料吃到嘴里,慢慢咀嚼。 借着月色,小七口中絮絮叨叨: “我绝对不会让四哥、五哥、六哥给你们卖掉的。” “他们都是坏蛋!” “啪~” 说着,小七看着牛牛那一副慢悠悠的贱兮样子,忍不住伸手在它的牛脸上打了一巴掌。 发出一声脆响。 听着声音,小七回过头朝四周看去,见没人发现自己,再次添了一些草料后,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回房间。 而被抽了一耳光的牛牛,却跟个没事牛一样,继续咀嚼着嘴里的草料。 ...... 天光大亮。 沈茜老样子,先坐着牛车去镇上吃早食。 一顿饭直接花掉26文,相比于昨日多花了三文。 但她掏钱痛快。 正吃着,镇上那羊汤店老板见周围没什么人来买早食,凑上前来主动和沈茜交谈: “老婶子。” “这粮价越来越贵,昨日一早就您这一单生意。” “后日,您就甭来了。” “我这羊汤摊子,后日就正式关门了。” 沈茜听着,点头: “这世道,真不给农民留活路啊。” “一发生旱灾,就是这种严重到危及农户生存的程度。” “哎!”羊汤店老板听着,长叹连连。 他这里吃饭的,之前主要都是周围村子、镇上苦力。 现在镇上是要活没活,粮价还高,导致他羊汤店的价格也居高不下,根本不是农民和苦力吃得起了! 再不关张,每日采购的羊杂都要压垮他。 沈茜也将目光看向了旁边的粮铺! 只见上面的价格竟然再次发生了变化! 【陈粟米:三十文\/斤】 【新粟米:五十文\/斤】 【豆:二十文\/斤】 【...】 这价格,真的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今天回去,要提醒巡逻队增加巡逻范围了。 王家村之前集体购粮的事情,在周围村庄还是引起了不小轰动的。 坐在王大牛的车上。 粮铺外一阵骚动传来! “五十文一斤的粟米!你们这些无良的奸商,是趴在我大梁子民的身上吸血啊!” “我要去县衙状告你们!” “五十文一斤,普通平民一年盈余不过千文,现如今花光存款都买不上二十斤粟米!” “这是在逼民造反啊!” “...” 那儒生发自肺腑的怒斥,让沈茜想起了某位五十万买一块面包的演说家。 面对儒生的喝骂,粮店掌柜根本不当回事,县城?那里的粮价更贵! 仔细看去,那正在怒骂粮店的人沈茜竟然认识! 应该说,逃荒时沈茜遇到过,镇上教书二十余年的老秀才,为人不错,心怀百姓。 但日子也过得清苦。 摇摇头,沈茜没有理会,乘坐王大牛的牛车回到王家村。 等沈茜来到村长家后。 立刻就看到了等在这里的三十余人! 这些人的手中,人人都带了工具。 无论是弓箭、猎刀、镐子,长短武器搭配齐全。 显然是有高人事先指点。 在看到王沈氏到来后,村长王大阔当即跑了过来: “王沈氏,终于来了!” “村里十五户猎户,外加十五个壮汉,还有贾山,他们三十一人入山后如何走,全听你的。” “村子水源的事情可就拜托你了!” 第33章 老虎!善良团结的宗族人 告别村长后。 沈茜带着浩浩荡荡的三十余人朝着山上走去。 一直到山顶,沈茜都走在最前面。 直到下山的路开始,沈茜才说了此行的第一句话: “找到水源后,我们还需要确定一下山泉总的水量,到时候听我说,我说往什么地方砸,砸多宽,就怎么砸。” “放心吧!王沈氏,村长都交代过了。”不等其余人开口,贾山笑着应答。 同时走到了沈茜前面。 深入山阴,前面随时都可能蹿出野兽。 他们这些猎人要做的,就是确保周围没有野兽痕迹。 若是到了这里还让沈茜来趟路,那他们真白来了! 看着猎人们主动走在自己前面,余下村汉守在自己身旁,沈茜心中顿感一暖。 要知道,这种被用心保护的感觉。 是重生前沈茜一辈子都没感受过的,也包括了穿越之前的日子。 按照昨日里做下的记号,沈茜几次纠正队伍前进的方向。 很快就来到了半山腰! 只是...站在山阴一侧的半山腰,贾山和一众猎人眉头紧锁! “野猪粪便。” “这边还有大片被压倒的灌草,附近绝对有大型野物潜伏。” “我去树上看一下!”贾山听着众人的汇报,双手用力抱着树干,脚下发力! 年过半百的小老头‘蹭蹭蹭’几下,迅速爬到树杈上,稳稳站立。 沈茜则是带着十几名壮汉走到昨日敲开的岩板前,在岩板上,沈茜还看到了一个巨大、未干的爪印! 看爪印形状,想来是只大猫咪! 和沈茜想法不同,一众村中汉子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有大虫来过,而且还未走远! 一时间人心惶惶,眼眸四下扫视。 “这边帮忙砸一下,砸开这么大的范围就好。”沈茜镇定的在水潭附近的岩体上敲打数次,唤了两个手持镐子的同村壮汉,动手比划着。 壮汉虽然惧怕周围可能潜伏的大虫,但一想到这里三十余人全持武器。 真的有大虫,也应该是大虫怕他们才是! “砰!” ‘砰!’ 听着按自己要求开砸的声音,沈茜在周围继续摸索。 手里的镐子不停在山体岩壁上敲打。 试图找出山体峭壁的薄弱点。 毕竟这山泉的源头蔓延至山体内部,仔细聆听还能听到水流流动的声音。 树上的贾山看到7远处灌丛晃动,大喝一声: “西北方向,有动静!” 听到贾山的大喝,熟练的猎人们瞬间调转了方向。 持弓的猎人更是直接将弓箭拉满,如满月一般。 “吼!吼吼!” 一阵振聋发聩的吼声从他们所见灌丛方向发出! “是老虎!”贾山大喝一声: “射箭!” 听到命令,猎人们的动作可谓整齐划一! 五只箭矢同时射了过去! 因为只知道大致的方位,所以箭矢飞行的方向十分飞散。 但听那大虫传出的惨叫声,想来是命中了,只是不知有几只箭矢命中。 “扑簌簌!” 一阵灌丛晃动的沙沙声伴随着大虫沉重的脚步在众人耳畔响起。 手持长器的猎人将手中武器朝前推去,以保持大虫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五个手持弓箭的猎人此刻再次拉满弓箭。 ‘嗖!’ ‘嗖嗖嗖!’ 五道箭矢朝着已经露头的老虎身上射去! 箭矢疾驰的声音在天空中发出阵阵破空声。 猎人们有序地配合,让大虫根本无法靠近! 再次被命中两只箭矢,它的身上已然插了三根! 其中一根更是直接插穿了老虎的左前腿! “吼吼!”老虎凶性大发,对着猎人们大吼示威,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死死瞪着,试图以此喝退猎户。 可手持弓箭的猎人们可不会放过这种射活靶子的机会。 再次拉满弓箭! 五只弓箭同时朝着老虎射去。 老虎有了前面的经验,身形向右后撤去。 可腹部还是被一根箭矢刺破! 前爪被贯穿的痛苦随着它的挪动,传遍全身。 一阵痛苦的叫声从它口中发出,同时通过它的叫声,竟能听出一抹恐慌! “吼~” “嗖!” 张嘴怒吼的瞬间,在它头顶上方,一根箭矢疾驰而来! 老虎根本来不及反应。 后脖颈瞬间被箭矢刺穿! 趴在地上。 发出‘敷嗤’‘敷嗤’的声音。 不消片刻,林中霸王——猛虎,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声响。 但经验老到的猎人们,并没有着急上前。 而是继续等待了片刻后,这才用锄头轻轻翻推老虎尸体。 见它真的死掉后,纷纷松了口气。 欢呼声,顿时爆发! “杀掉了!” “我们竟然在没有伤亡的情况下完成了猎虎!” “这次寻水赚大了!” 欢庆之余,贾山对着手持锄头的猎户说道: “去前面灌丛看看,用锄头探路!” 收起欢愉的表情,猎人们迅速进入状态。 配合有序的一人一下,朝着灌丛里面砸。 ‘啪’ 突然,有别于其他砸击灌丛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用锄头推开灌丛,里面被老虎咬死的野猪,映入众人眼帘。 “猪...野猪!” “这么大一头野猪,少说也有三百斤!” “我说为何那大虫这般好杀,原来是和野猪搏斗消耗了大量体力!” 而且他们还发现,之前射入灌丛的箭矢有两只还幸运地插在了野猪尸体上。 看着那被老虎咬出还在流血的伤口。 又是阵阵欢呼发出! “粮价飞涨这么久,终于能有机会尝到肉腥了!” “这头猎物白捡的,到时候咱们这些人一起处理过后,分食?” “我没意见,就是不知道贾山叔怎么说!” “...” 贾山被众人询问,看着那头已经被扒出的野猪,开口道: “那就入山的人每人五斤肉,多的,按照现在市场价三分之一购买!余下未参与购买的人分钱。” “大虫的话,我们直接带到县城里卖掉,钱财也均分。” 对于贾山给出的处理方式,那些跟来的村中壮汉明显是占了便宜的。 但猎人们并未反驳。 毕竟贾山在他们之中的威望可是很高的。 有一大部分人甚至要称贾山一声师父。 “我...我们也有份吗?” “贾山叔,这不好吧?我们毕竟没出力。” “你们分吧,我们拿着心中有愧!” “...” 面对众人的推脱,贾山摇头,连带着那些猎人们也主动发声: “就按贾山叔的意思分吧!” “若不是咱们这么多人一起进山,我们也不敢猎虎啊!” “就是,虽然没发生危险,但若那老虎真扑上来,诸位也不可能在远处看着不帮忙啊!” 沈茜看着善良的宗族中人,心中暗道: 这一趟真没白跑。 拿了肉不说,猎虎的钱竟然还能分一份! 第34章 令人惊喜的水中莲藕 “这边也砸开!”随着沈茜声音响起。 沉浸在即将吃肉幻想中的村汉们顿时反应过来。 纷纷主动凑上前去帮着沈茜砸山! 随着山体出现断层的破裂,山体中的景象映入众人眼帘! 从破裂之地而视,迎面看上去波光粼粼的潭面,一直延展到视觉尽头。 而能如此清晰看清湖面,全依赖斜侧方直射进入潭水的光!而在光照之下,沈茜发现了一片泛着绿色的水生植物? “有谁带麻绳了?”沈茜看着那片水生植物,对着众人问道。 首先这里是山泉,整体嵌入山体内部,是雨水堆积而成,非地下水。 水中大概率是无鱼的,就算有,也不会是食人鱼那种极度危险的生物,因为它们存活不下来,最多是某些飞行鸟类衔在口中无意洒落的草鱼,落入水中繁衍。 但那概率也低的可怕。 “我带了!”沈茜话音落下片刻,就见一个村汉大声说着,从身后的背篓里取出麻绳。 “是要入水吗?” 拿着麻绳递到沈茜面前后,那汉子对着沈茜再次问道。 见沈茜点头,他自告奋勇: “我水性好,若是去水中查探,就交由我!” “麻烦去那片水生植物下看一看。”沈茜说着,让人用麻绳系住了男子的腰后,让他从砸开的岩石洞窟钻进去。 只听‘扑通’一声。 汉子入水溅起一片水花。 随着汉子的深入,麻绳留在岩洞外的长度越来越短。 就在麻绳还留有一米多余量的时候,沈茜开口喊道: “稍等!” “再缠两根绳子,长度不够!” 听到沈茜的声音,进入洞穴的汉子当即浮在水面上,默默等待。 直到沈茜让他继续游动时,才再次朝着那片水生植物靠近! 当那汉子在斜射入洞口的光照指引下,来到水生植物附近后,一把就抓起了一颗手臂长的莲藕! 大家都是农户,自然是见过的。 只听洞穴里的汉子大笑传来: “有莲藕!好多好多的莲藕!” “一眼看过去,看不到头!” 这话一出。 顿时引起一片惊呼! “这...山泉水里竟然还有莲藕?” “我们今天是撞到吉星老爷了吗?运气这么好!” “有肉有菜,今晚上算是能体验一把地主的生活了!” “...” 看着众人幸福的模样,沈茜心中暗叹: 多淳朴的村民啊。 所求不过是温饱而已。 但...这天下共主却做不到。 “拿框装着,累了换人!” “等会儿这边留下部分猎人,我们先回去一趟,把自家大娃都喊上,过来帮忙搬运!” “咱们来了,这里所得理应咱们均分!”沈茜对着里面采摘莲藕的汉子喊着。 同时这话也是说给外面同宗众人听的。 这下,猎户们也开心了。 原本因为均分猪肉、老虎而生出的心中那一抹不舍也消散了。 贾山坐在树上,为众人看着四周,确保没有大型野物靠近。 随着带来的五个箩筐被装满,水中忙碌半天的汉子也钻了出来。 意犹未尽的说道: “真多!” “我看里面,最少还得装上三十框!” 这一筐的重量大概就在一百多斤,得一人背着,一人从后面帮忙抬着走,三十多框,岂不是三千余斤? 这均分在三十人身上,一人一百斤! 足够一家十口人大吃十几天。 一些家中只有四五口的人,光吃莲藕都能吃上月余! “先回去叫人,话也说在前面。”沈茜看着众人眼底掩饰不住的兴奋,说道: “自家孩子可要看好,不要受伤,这毕竟是深山,入山就要做好受伤的准备!” 听着沈茜的提醒,村中汉子连连摆手: “不用提醒!我们醒的!” “百斤口粮可抵不得家中幼子的性命重要。” 与贾山商议过后。 原地留下了五名经验丰富的猎户,手持弓箭和贾山爬在树上盯梢。 若有大型猎物靠近,凭借树上的位置优势和手中的弓箭,他们也有足够的信心应对。 而余下二十五人则是跟着沈茜往山外运送猎物和莲藕! 一趟忙碌下来,许多人的脸上都显露出浓浓的倦意。 但等东西到了山下,他们的眼神中无不迸发着熠熠星光。 “诸位稍等,我去村长家中说明,然后谴牛车来拉,诸位现在原地休憩。”沈茜说着,自觉担任起了跑腿的活计。 毕竟一路上众人体谅她是妇人,没有让她帮忙运送,她总不能真全程装傻啊! 而一些来山上寻觅猪草的孩子在见到老虎后,纷纷发出惊呼: “大虫!王丁叔,这是你们猎地啊!” “哦!王水叔猎到大虫咯!” “阿爷,阿爷!这真是你们猎地?” “...” 面对孩童们的询问和崇拜的目光。 入山的一行人腰板挺直! 纷纷和孩子们讲述着自己的勇武。 村长在听闻沈茜一行人此行的收获后更是惊掉了下巴! 一双眼睛在沈茜身上来回打量。 那意思:王沈氏,莫要骗老头子! “东西稍后我们会运到祠堂,还望村长帮忙照看。”沈茜说着,也不管村长王大阔的意见,转身就走! 这下,由不得他不信了! 回到家中,因为已经是正午,所以沈茜在院外就大声喊道: “王优、王良!” “牛车呢?套好了吗?” 刚刚忙完一辆牛车套车的王优、王良顿感背脊发凉! 缓缓回头。 发现阿母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就在两人打算解释的时候,就见沈茜越过他们两人,走到牛车上坐下。 轻轻拍了拍大黄的背部。 大黄示意,扭动身子朝着院外走去。 同时沈茜也不忘记嘱托王优、王良: “喊上你们的三哥、四哥,把家里框背上,去山下找我!” “知道了,阿母!”王优、王良见阿母没有责怪他们只完成了一辆牛车的套车后,心中松了口气。 连忙表态。 随着牛车将莲藕和老虎、野猪送到祖祠。 王大阔呆愣愣地摸着老虎的皮毛。 心中暗惊:自己村子,竟然连老虎都猎得! 耳畔,沈茜的声音再次响起: “村长,让他大牛叔跟我跑一趟,去县城趁着新鲜把老虎卖掉。” “野猪的话,麻烦唤来他二虎叔,帮忙处理。” 第35章 六百两也买? 在王大阔连声应和的送别下。 沈茜坐在王大牛的牛车上前往县城卖虎! 半个多时辰后。 熟悉的高大城墙再次映入眼帘。 沈茜正缴纳入城费的时候,眼尖的守城士兵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大虫!” “他们竟然杀了一只大虫!” 听到声音,正从沈茜手中接过钱财的城守动作一顿。 而后朝着沈茜牛车上看去。 一打眼,就看到了被放在车上老虎! 之前走神了,竟然差点让老虎从自己眼前溜走! “你们入城是要卖虎?”城守对着沈茜问道。 沈茜见状,心中咯噔一下! 这城守,不会是想要拿自己手中老虎换赏钱吧? 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微笑: “是,村子里在山中打了一头老虎。” “让我来县城里代卖。” 得到回应后,城守有些难办了。 沈茜很聪明地把自己身份表明了,是代卖。 如果要她拿这老虎充赏,估计这妇人还得回村里商议,到头来也是被商人截胡。 只得摇头作罢,从沈茜手中拿过入城费后,说道: “入城去吧。”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得不少百姓围观! 他们看着老虎的尸体,心惊胆战! “这就是大虫吗?” “竟然有近一人长!你们村的猎户真厉害!” “那露出的牙齿,光是看着就让我腿肚子打颤,你们竟能猎杀!当真了不得!” “...” 随着牛车往县城里面走。 旁边跟着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 这年多,可没有新闻媒体,八卦、见闻全都是在市井找寻的。 百姓都想看看,这猛虎要花落谁家! 就在沈茜坐在牛车上路过邹记粮铺的时候。 周围百姓的惊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从屋内往外开。 邹记粮铺掌柜看着沈茜顿觉眼熟。 不自信地揉着眼睛。 再瞧,沈茜已经坐在牛车上从他们粮铺门口过去了! 邹记粮铺掌柜见状,连忙从里面跑了出来,挤入人群。 等他挤到沈茜身旁后,看着沈茜那张熟悉的脸,顿时惊呼: “真的是你!” “嗯?”沈茜听到这声惊呼,下意识地发出声响。 在看到来人是邹记粮铺的掌柜后,顿时笑道: “原来是邹记掌柜!” “怎么?您也对这老虎感兴趣?” 面对沈茜的询问,邹记粮铺的掌柜这才朝着沈茜车上看去。 在看清老虎真容后。 心中顿感一寒。 这就是老虎吗?之前只是听说、见过画像,没想到真实的老虎竟这般骇人。 王大牛听到沈茜的询问,自觉地让牛车停下。 一行两人连带着附近跟来的百姓,目光全在邹记粮铺的掌柜身上汇聚。 邹记粮铺掌柜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 眼下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竟然毫不露怯。 而是斟酌思量起来。 老虎皮,这东西放眼京城那都是紧俏货。 而且看这个老虎的死相,皮毛还算完整。 就是有几个小洞,但从那里入刀就好了。 买下来就算不被东家夸赞,应该也不会挨训? 想着,邹记粮铺掌柜点头询问: “价格如何?” “您开一口,我看合适不合适。”沈茜也是第一次卖老虎,自然不清楚其中的价格,所以打算让邹记粮铺掌柜先说个价。 她没吃过猪肉可见过猪跑! 一头牛的价格眼下都被炒到了百两之上! 自己这可是大虫,有肉不说,虎皮的稀有性,怎么不得比牛价格高? 更别说,这还是一头雄虎。 有更宝贵的虎鞭在身。 邹记粮铺掌柜沉吟片刻,自从上次和沈茜交锋后,他有些吃不准眼下的农妇。 试探性开口道: “八十两?” “他大牛叔,走!”沈茜作势直接唤王大牛驱赶牛车继续离开。 邹记粮铺掌柜见状,急忙喊停: “哎!” “我是乱报的!” “刚才是乱报,这次好好出价!” 看着邹记粮铺掌柜如此做低。 县城里的百姓无不称奇! “这邹记粮铺的掌柜,何时有过这般姿态!真是奇了!” “谁说不是?往日里去他粮铺买粮,总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原来他也有求人的时候!” “不过这家伙也是心黑!现在牛犊子的价格都被要到了120两,他竟然给大虫出价才出80!” “...” 听着周围的议论,邹记粮铺掌柜面色如常。 做人嘛...尤其是商人,脸皮自然是异于常人的。 “二百两!”邹记粮铺掌柜一出口,直接提了一百二十两。 沈茜知道,这还不是他能给出的极限。 但对方已经提价了,她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只听沈茜淡淡开口: “若只是二百两,那我觉得,县城里其他大户也出得起。” “毕竟这是一头雄虎。” “它的虎鞭还是名贵的药材。” 这下,邹记粮铺的掌柜犯难了。 眼前这妇人,什么都懂! 自己很难拿捏啊。 但他又不好一次拿出底价,不然这女人肯定不知足,还会继续提价。 “二百五十两!” “这虎鞭确实能入药,但就算物价飙升,它在药铺里也卖不过五十两!”邹记粮铺掌柜说着,脸上露出自信。 可在看到沈茜仍旧是那副淡定的表情后,心中生出一抹慌乱。 而后就听沈茜无所谓地说道: “既然邹记掌柜觉得药铺里能卖你虎鞭。” “那就劳烦去药铺里买吧。” “我这虎,要价不高,六百两而已!” 这价格,若是放在粮价平稳的年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官府赏钱也才百两而已。 商贾溢价购买,能溢六倍? 果不其然,沈茜这价格一出口,邹记粮铺掌柜顿时哑火。 一张嘴惊得老大,仿佛能塞下一整个苹果。 “这...这这这!” “这价格万万不能,更何况老虎皮相并不完整,有孔洞于此,还请另寻他主吧!”邹记粮铺掌柜说罢,转身就往自家铺子里走。 沈茜听他鸡蛋里挑骨头,就知道他并不打算放弃,于是毫不墨迹地对王大牛唤道: “大牛!驾车!” 声音刚落下,王大牛再次挥动手中鞭子。 王大牛可不知道沈茜并不是真的要走,更不懂什么商人博弈,等邹记粮铺掌柜进行最终报价! 直接一鞭子落下驱车前行! 沈茜见状也未阻拦,她确信那老狐狸绝对还会回头追赶自己。 突地,远处一道急促的呼唤传来: “婶子且慢!” “六百两,我家买了!” 第36章 吃藕的林家三郎! 听到声响,沈茜和围观百姓纷纷侧目。 只见一穿着华贵服饰、自带贵气的公子哥带着两个家丁一路跑了过来。 为首的贵公子在靠近牛车后,有些气喘。 但他很快就重新将腰板挺直,维持着自身仪态。 其手中,一柄绒毛羽扇叠起,此刻站在沈茜面前轻轻一抖,将绒毛羽扇展开,一种贵不可言风雅气势瞬间在他身上生出! 沈茜回过神来,连忙下车: “敢问公子,当真要以600两的价格买虎?” “你这妇人怎敢质疑我家公子?”公子羽扇纶巾,未曾开口,他身旁的家丁反倒是先声夺人。 对着沈茜就是一声暴喝。 沈茜对此也不恼。 毕竟谁会对一个上赶着给自己送钱的冤大头发火呢? “老虎在这,不知公子如何结算?”沈茜彬彬有礼的样子让贵公子好感大增。 抬手拿出了六张银票: “拿着它,可以直接在县城里的钱庄兑换成现银。” “李丁、李四!” “把老虎抗上!” 从贵公子的手中接过那六张轻飘飘的银票,沈茜仔细打量。 确认印章齐全后。 任由两个家丁将老虎扛走。 而周围围观的群众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六...六百两!” “那得买多少田地啊!” “这猎虎的好汉们发达了!” “...” 趁着他们议论之间,沈茜坐在王大牛的车上,朝着钱庄跑去。 拿着六百两的银票直接换成现银。 若非银票查验无错,那钱庄掌柜真不敢换给沈茜。 毕竟...一个村中老妇打扮的人,怎么可能出手拿出六百两的银票! 从县城离开,沈茜随身带的布包又重又鼓! 心中却异常满足。 六百两!要知道自家田亩在行情好的时候脱手卖掉,才卖了一百六十五两! 这银子在当下年头去买,轻松能买二百亩良田! 甚至再等月余,六百两买千亩良田都未尝不可。 ...... 日薄西山。 从沈茜等人那一趟后,众人入山又搬了两次莲藕。 最后聚在祠堂称重,预计三千多斤的莲藕远超预期! “共计5451斤!”沈茜将最后统计出来的数字说与众人听。 一时间,欢呼声连成片! “五千多斤!当家的,五千多斤!咱家分到手最少一百五十斤!” “按照当下新米的价格,这一百五十斤岂不是价值七两五钱?” “我滴乖乖!之前王沈氏还说卖虎六百两,那岂不是说我们每家都要分上将近三十两?” “这放在普通年景,五年也存不下啊!” “...” 除了三十余家去了山上的村汉及家人,周围还围了一群同村之人。 那一双双眼睛羡慕的。 直掐自家男人的腰。 而被掐了的男人也不敢言语,昨日村长可是和村中各家都阐明了利害,但是他们为了争抢溪水,让自家庄家可多一些存活希望,纷纷拒绝! 眼下有了收获却没他们的份,也怪不到村长头上! “这莲藕,不适合长时间存放啊!”人群中,一个妇女主动开口,瞬间引起成片响应! “对呀!每家每户一百五十斤以上,那怕不是要吃上月余,这么热的天,莲藕估计存放不到那个时候!” “要不卖一些出来?” “...” 这主意一出,不消片刻人群的混乱就重归于安静。 一双双眼睛全朝沈茜看了过去。 沈茜见状,自是不能一言堂。 将今日上山的众人唤道祠堂内,关好门后,这才问道: “你们有售卖的想法吗?” 面对沈茜询问,众人相视。 都不主动开口。 沈茜见状哪里还能不明白。 大旱已成定数,粮价只会一天比一天地高,让他们就这么卖掉莲藕,心中舍不得。 但不卖,真吃不了,回头放坏更心疼! 毕竟莲藕不是容易保存的粮食。 “三十文一斤,卖掉三千八百五十一斤,咱们三十二户均分钱财的同时,每人拿五十斤莲藕。” “至于拿回去你们要自己吃或者再卖掉,都随你们。” “这个方式,能接受吗?”沈茜主动提议,对着众人询问。 贾山见村中汉子都不开口。 主动站出来说道: “你们既不开口,那就算认可。” “舍不得卖掉又怕坏掉,人家出了主意还不表态,你们这是打算回头粮价再涨来埋怨王沈氏吗?” 见贾山动怒。 猎户们纷纷表态: “那哪能,咱不是那种人。” “就按照王沈氏说的办!” “我没意见,我家一共就四口人,五十斤都留多了。” “...” 村汉们见猎户都纷纷同意,也都跟着点头。 等沈茜再次从祠堂出来后,直接扯着嗓子喊道: “莲藕三十文一斤,先到先得!” “价格不满的,可以去城里买粮!不强卖!” 听着王沈氏吆喝,顿时就有人跑到近前。 远远的指示自家男人回去拿钱! “三十斤,九百文!” “钱货两讫!”沈茜一个接着一个的称重卖藕。 收到的钱自然有人帮着清点清楚。 随着两千斤藕卖出去,六十两银子入账! 但那排队购买藕的村民数量并未见少! 粗略看过去,祠堂外面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人。 “来二十五斤莲藕!”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沈茜耳畔响起。 沈茜抬头,刚好和林老太那一双不爽的眼眸对上。 瞬间哑然: “哎!” “这不是林老太吗?” “之前你不是说家中储量多的很?怎么跑来买莲藕了?” 面对王沈氏的挑衅,林老太的脸色难看。 但还是强撑着不弱势头: “我是瞧着村中莲藕新鲜,买来给我家林泽做菜吃,又不跟你似的以此为食?” “哦,林家三郎吃藕?”王沈氏说话连贯,尤其是最后那两字读起来,仿佛一个字一般。 “大家可都听到了!” “林老太说她家三郎林泽吃藕啊!”王沈氏生怕众人听不清,大声叫嚷,让周围邻里都听清。 林老太被沈茜这么一闹脸色铁青。 周围林立笑声成片! “林三郎吃藕?难怪这么多年未曾娶妻。” “这林老太算是被王沈氏拿捏死了。” “不知道他家三郎听了这传言,心中会是什么滋味!” “...” 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声让她掐死沈茜的心都有了,可这么多人看着,她又不好发作,只是心中暗恨:这王沈氏,怎滴这般伶牙俐齿? 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而是直接将铜钱朝着一旁丢去。 七百五十文,贵是贵了,但总比每日吃陈粮好太多! 而且没准明日陈粮的价格比这还高了! 沈茜见林老太吃瘪不言,也给她称重起来。 林老太还没送走。 她身后一道更令人心烦的身影跳出。 嘻嘻哈哈的样子让人看了比那欠抽牛还让人想动手! “王沈氏,给我称重可不能和戏耍她们那般相同。” “戏耍?”听着王赖子的用词,沈茜冷笑连连: “还有,王沈氏是你叫的?” “你阿爷就这么教你,目无尊长?” 第37章 莲藕有洞?那给你填满泥沙就好了! “不要伶牙俐齿!”王赖子看着沈茜摆出那副长辈模样,顿时气得跺脚。 可当看到村长王大阔抬起脚后,气势瞬间萎靡! 但心中却带着怨气说道: “村长,不是我不尊重长辈,您给评评理!” “这莲藕,中间有孔。” “她王沈氏在卖莲藕时,称重一斤,实则半斤!” “那孔洞也占了重量!” 此话一出,村民瞬间哑然! 一些愚昧的村妇还跟着点起头来: “王赖子虽然平日不靠谱,但今日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一斤藕,实际上有半斤是空的,那我们岂不是买亏了半斤?” “活了一辈子,今天才反应过来!之前买藕都被骗了!这群奸商!” “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似乎又没错?藕里面是空的,重量肯定不对。” “...” 沈茜听着人群的议论,心中发笑。 什么时候,空气也算重量了? 不过这种科学的讲法和村里人说是说不通的。 愚昧、未开化,本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王赖子见这么多人声援自己,底气顿时足了起来。 看人都用鼻孔了! 村长王大阔也被他这言论给唬住了。 大脑转不过弯来。 看向沈茜的时候,眼神为难。 而刚买完莲藕的林老太瞬间不干了。 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口中大喊: “哎哟!” “王沈氏这老太婆坑害乡邻啦!” “给了二十五斤莲藕的钱,只给称了十二斤的莲藕!” “还有没有公道了!” 这尖锐的声音,让人听了就从心底厌恶。 但却燃起了部分‘聪明人’的共鸣。 在村长王大阔开口的前一刻,沈茜终于张嘴了: “林老太啊,你说我少给了你一半的莲藕,可对?” 面对沈茜的询问,林老太也不撒泼了。 矛头指向沈茜的同时用力点头: “对!” “我给了二十五斤莲藕的钱,但你却连藕带洞卖给我,必须再补二十五斤的重量才行!” 沈茜见林老太这副不要脸的样子。 心中暗笑。 同时目光也看向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王赖子。 问道: “王赖子,你既然发现了问题,那你打算买多少藕?” “一百斤!” 王赖子大声喝道。 他近来耍钱赢了不少,手里有钱找茬都硬气! 话音才落下,就见他掏出三两纹银拍在沈茜面前。 “一百斤!好嘞!”沈茜应着,将钱先收下,然后看向林老太: “你要退回来,重新买吗?” 面对沈茜的询问,林老太眉头微蹙。 但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可不会任由沈茜耍花样。 坚定点头。 “当然!” “给我重新称重!”林老太大声说着,把手里的莲藕丢在了地上。 看得千辛万苦给它们背出来的众人心口疼。 五千斤,减一半。 那就只剩两千五百斤了。 他们之前卖出去的那些也要赔偿,那就等于没给自己留下! 一时间,前往山中的众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在看到林老太将莲藕那般丢到地上后。 沈茜冷笑,对着王莽喊道: “王莽,去弄一盆水、水里掺满泥沙!” “啊?”王莽听到沈茜指挥自己干活,大脑宕机。 还是旁边的王继祖晃了晃他的胳膊,这才反应过来。 从家里拿着最大的木盆冲了出去。 不到十分钟,一盆满是污泥的泥沙水被端了过来。 看着这一大盆的水,林老太和王赖子不解。 沈茜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林老太刚才丢在地上的莲藕往盆里丢。 围观的众人也都不解沈茜这是要做什么。 可随着沈茜拿着莲藕的手在水中不停晃动,那泥沙将莲藕里面全部灌满后,被沈茜提出来。 放在秤上。 一个两个! 三十斤很快就够了。 沈茜提起秤确认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莲藕,笑着说道: “林老太,你要的不带孔莲藕。” “重量高高的,三十斤,只多不少!” 说完,沈茜给它们装起来,丢给林老太! 林老太看着到手的莲藕数量反而更少了,顿时急了! “不是!” “王沈氏,你什么意思?” “给我往莲藕里面灌泥沙?你这脏心烂肺的恶寡妇!” “哎?林老太!”王沈氏见林老太又辱骂自己,冷笑一声。 看着王沈氏那熟悉的冷笑,林老太背脊一寒,耳畔再次响起了令她恐惧的恶毒咒骂: “你这颠婆今日过来先骂自己三子吃藕,然后又撒泼打滚说我缺斤少两。” “难怪你丈夫和儿子上了战场后回不来。” “原来是让你这颠婆气死的!” “你不是不要孔吗?我给你把莲藕的孔都填满了。” “你又说我往里面灌泥沙?你怕不是忘了,莲藕生长在水中,本就有泥沙吧?” “正是因为有泥沙,这莲藕才带孔,现如今你偏要说我卖你的莲藕缺斤少两,那我自当让莲藕回归最初的样子,卖与你。” “今你这颠婆又要闹?怎么?退货的是你,给你换了不满意的还是你?这天下是你家的?!” 这一番气势拉满的诡辩,直接喝的林老太跌坐在地上。 手里拿着沈茜塞过来的莲藕说不出话来。 嘴唇不停颤抖,像极了帕金森。 一旁围观的村民都看傻了! 仔细思索,沈茜说得更有道理! 而且沈茜在里面装完泥沙后,重量超过了三十斤,但实际上给出的莲藕数量却连原本二分之一都没有! 也就是,三十斤的莲藕,没有孔洞的话,他们连十五斤都买不到? 可...那些孔洞里的泥沙又不能吃,回去还得冲洗出来。 原本有退钱补货想法的人纷纷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连之前背着莲藕下山的一众人也都纷纷松了口气。 他们是真害怕王沈氏是真的给那些人补洞的重量! 原地,沈茜面前只留下了一个脸色苍白的王赖子! 他亲眼看着沈茜给自己灌泥沙,林老太都栽倒了,他的嘴皮子可不如林老太,根本不敢触沈茜的霉头。 再加上一旁还有那么多双眼睛怒视着他,他也不敢从钱堆里把自己的银子抢回来。 瑟缩着身子,等沈茜‘装好’自己的莲藕,双手提着往家里走。 只是那步伐怪异,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像极了抬不起脚的行尸走肉。 第38章 分钱!增肉壮骨 “阿母!” “阿母!” 王赖子前脚刚走,林家三郎林泽的声音就从人群中响起。 嘴唇直哆嗦的林老太在听到自家三子的声音后,沈茜辱骂她的话再次在耳畔回响,怒火攻心之下。 林老太直接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看着倒头就睡的林老太,沈茜心中大爽! 前一世,逃荒路上要不是这老太婆数次来求取自家二女儿王苗苗,自己也不至于连续拒绝后,被王苗苗恨上,卖入那腌臜之地。 “王沈氏,你好生恶毒!”林泽看着倒在地上的林老太,心头一颤,也不问事情缘由,直接将矛盾指向了正在卖莲藕的沈茜。 沈茜看着林泽这是非不分的样子,心中暗道:得亏朝廷没让这种蠢货中举,不然指不定多少百姓遭殃。 “我阿母今日只是来买些莲藕...”林泽说着,看了一眼堆在自己阿母身旁的莲藕,那些莲藕之中大量泥汤水流出,看得让人直恶心。 愤怒登时再次上涌: “你竟然还要在莲藕里面掺杂泥土!” “何故如此羞辱我母?” 说到这里,林泽的声音近乎吼出: “只因我拒绝了你那年有二十余二的女儿?” “那我今当着乡亲父老就把话说明。” “我林泽,今生今世,绝不会娶你王家王苗苗为妻!” 声音之大,在祠堂里仿佛都能听到回声。 人群中。 不知道何时钻进去的王苗苗将这些话听了个正着。 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 她本以为,缓和一些时日,找寻机会再与林家三郎接触。 可没想到今日,阿母竟然再次欺辱林老太,让林家三郎愤怒地当着众父老和自己彻底划清界限! 今生...他们彻底无缘长相厮守了! 而在听到林泽发誓的村中百姓沸腾了,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惊天大瓜,毕竟几乎是村里所有人都知道,王苗苗为了林泽,二十有二仍未嫁: “这林泽,好狠的心啊!” “他这是要毁了王苗苗吗?本来女子大龄未嫁就已是丑事了,今日这宣誓一出,恐怕难寻好人家了。” “刚才林老太那样子大家都看到了,这也能怪到王沈氏身上?还因此牵连人家闺女?果然老话没说错:自古童生最薄情。” “...” 沈茜可没注意到自家二女儿躲在人群中。 只感觉当着自己面发誓不娶自己女儿的林泽非常...二臂! 对错都不论,先指责自己,然后又把和这事毫无关联的王苗苗强行扯进来,到底要多无脑的人才能做出来啊! “滚滚滚,拿着你们家的莲藕滚!”沈茜没好气地驱赶林泽。 林泽倔强地没有去拿掉在地上的莲藕。 自顾自地抱起林老太朝着外面走。 可刚走没两步,他那孱弱的身子差点连带林老太一起摔地上! 幸好他大嫂在人群中挤出扶了他一把,这才避免悲剧发生。 看着林泽从人群离开后,早就躲在里面看了事态全过程的他大嫂重新走到祠堂里,对着自己阿爷贾山投去歉意的目光后。 捡起地上装满泥土的莲藕一溜烟跑开了。 王大阔看着贾山,摇头叹息: “你家这女儿,嫁到老林家算是嫁毁了。” 贾山听后也是连连叹息: “哎!” “早就劝过他家老大,不要不切实际,军队不是普通人待的,博不到军功,可谁能想到,短短数年光景,他家能接连传来父子三人接连战死的消息。” “这都是命啊!” 随着沈茜将莲藕卖完,祠堂外的众人散去。 留下来的三十二户人家,先是每人分了50斤的莲藕。 而后就是今日的重头大戏:钱、肉! 今日猎的野猪和老虎,分别得肉260斤、银600两! 而晚上售卖莲藕因为斤数有些诧异,共计的钱114两840钱! 只是售卖莲藕得到的,大都为铜板。 沈茜通过计算能力,很快就算出了大概,而后开口询问道: “这一次咱们一共得钱七百一十四两又八百四十钱。” “均分下来得不到整数,我这里建议取整,每户分得银钱22两又300文!” “同时剩余的1240文钱,交予村长管理,日后可以用于宗祠祭祀等事物之上。” 说完,沈茜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 是在征询他们的意见。 若是众人不赞同这个分法,那大可分至最后。 就在众人思考、兴奋之际。 村长王大阔和贾山两人,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短短片刻功夫,王沈氏竟然不借助外物,直接将数额计算出来,具体到了剩余多少文! 这种恐怖的算数能力,闻所未闻! “我没什么意见。”震惊过后,贾山再次带头发话。 毕竟均分下来不过每人几十铜板,买米都买不了二斤的年头,留给村里做贡献也好。 余下众人也非常知足。 一日收获二十二两又300文! 这是过去数十年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再加上今日的猎虎,回去后家里的崽子指不定多崇拜他们! 钱分完后,沈茜将自己主动拿的银锭和碎银,一个铜板都没拿,为逃荒做准备。 毕竟铜板逃荒时目标太大,不便于藏匿的同时,给运输也增加了不便。 接下来是分肉,沈茜主动放弃了猪板油和大肥肉块,选择了排骨周围的肉,共计分得18斤。 不要感觉很多,这里面骨头最少占了十斤! 而且肉还不肥,自然而然的也不是众人争夺的地方。 这才让沈茜捡了‘便宜’。 “王优、王良,把东西搬到牛车上,回家!”沈茜对着发呆的双胞胎命令道。 听到阿母的命令,王优、王良顿时挺直腰板。 从地上快速把东西往牛车上搬。 坐在王武赶的牛车上,王优、王良忍不住对沈茜开口问道: “阿母!” “为什么刚才不选肥油?选这些每人要的排骨?” 面对王优、王良的询问,沈茜瞪了他们一眼: “那大肥油吃了不腻得慌?” “还是说你们觉得上次排骨不香?” 面对阿母的反问,王优、王良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这怎么回? 说不腻得慌,阿母也不会回去换,说排骨不香...那这一次的排骨估计就吃不到了。 王优最后悻悻笑道: “阿母,这排骨挺好。” “吃了肉还能吃骨,增肉壮骨...” 第39章 私欲回响,儿代母计! 回到家中,忙碌一下午的众人根本没吃饭。 现在做肉也来不及。 沈茜对着王苗苗的茅草屋喊道: “苗苗!” “煮一锅粟米汤。” “和你弟弟们吃完饭早点休息。” “我有些累,先回去睡了。” 话音落下,沈茜将肉锁好后,拿着银子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将存钱的匣子拿出来,细细数过后。 长叹一声。 25两6钱,全是银子。 铜板还有十一个,也不够买什么了。 到时候就将铜板放在这个盒子里吧。沈茜想着,银子转移了储放的地方。 看着柜子里的糕点,拿出两块塞到嘴里。 吃完后还喝了一口水,而后直接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逃荒迫近,必须把身体的状态养到最好! ...... 王苗苗被沈茜喊出来后,一双眼睛阴沉似水。 看哪都不爽!脚踩在地上都是带着气性的。 王优、王良见状,将视线从王苗苗那边移开,朝着院外看去。 生怕王苗苗把坏脾气朝着他们发泄。 王武更是被王苗苗这气性给吓得躲在自己的小屋里。 进入厨房。 王苗苗看着装满米的米缸,愤怒地铲出数碗粟米。 将粟米倒入锅中的同时,嘴里碎碎念: “断我姻缘。” “让你省、让你省!” “全都给你倒锅里!” 这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将沈茜撕碎。 厨房外。 王优、王良坐在一起小声说着: “谁又惹到二姐了?” “该不会是今天下午那童生喊的话被二姐知道了吧?”王良小声回应,心中震惊。 “不能吧?二姐不是已经好久没去村南的大槐树下了?”王优挠头,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不然还能是什么事情,能让二姐生这么大气?”王良信誓凿凿地分析: “之前二姐不去大槐树下,想来是被阿母上门说理闹的,让二姐不好意思再去大槐树下。” “这么看来,阿母心思好深啊!”王优说着,突然感觉背后一道粗重的呼吸传来。 吓得他连忙转过身来。 在看到二姐后,惊慌得差点跳起来。 “二...二姐!” 王良听到王优惊呼,连忙比划噤声的手势: “嘘!” “二姐就在厨房呢!” “能听到!别这么大声!” 说着,他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戳了戳。 “别闹,五哥!”王良喊着,轻轻给手拍开。 但是拍上的瞬间,他就感觉不对了。 干农活的糙汉子手,和下厨房的女人手,差异很大的! 尤其是王苗苗这种从小到大,十指只沾阳春水,半分农活都未做的,差异更大。 惊慌的王良缓缓转过头来。 当他的眼睛和王苗苗对视上后,一股寒意从心底爆发! 只听王苗苗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我说...” “王优、王良!” “胆子很大啊,已经学会在背后议论我了?” 说话间,王苗苗的手已经分别揪住了两人的耳朵。 用力转圈。 王优、王良为了缓解疼痛,身子随着王苗苗的手掌扭动方向转了起来。 “哎!哎哎哎!二姐,松开啊!” “好疼!我的耳朵要掉了!” 在两人的告饶声中,老四夫妻悄咪咪地躲在一旁看乐子。 等王苗苗放过两人后,老四夫妻瞬间恢复了严肃的样子,仿佛经受过专业训练一般。 “给老三喊过来。” “还有大哥。”王苗苗对王优、王良说道。 两人见状,如蒙大赦。 很快老大王清流和老三王武就被喊了出来。 他们俩人一个一脸懵逼,一个心有怯意。 “二妹,怎么了?”王清流疑惑问着。 刚才门外传来的惨叫声他听到了。 “大哥。”王苗苗眼中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霾,轻声唤了一声。 等众人围坐在桌前,泪水止不住从脸颊滑落: “阿娘今日侮辱林老太,彻底断送了我和林家三郎的可能。” “我好恨!” “如果不是阿娘,如果不是阿娘吆喝媒人上门,去林家打探消息,被拒后又主动找上门去...” “等林家三郎高中,他阿母撒手人寰后,三郎一定会娶我的!” “而今因为阿娘的干涉,让林家三郎彻底不愿娶我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王苗苗归咎到了沈茜身上。 完全没想过...是林泽变心! 一旁的王武、王优、王良听到这里,眼神也暗淡了下来。 因为家中刚买牛的那段时日,媒人可以说是踏破了门槛,明明能为他们说媒。 但阿母却好像把他们忘掉了一般。 导致如今灾荒到来,吃饭都成问题,更娶不上媳妇了。 抽泣片刻,王苗苗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大哥王清流: “大哥!” “若非阿娘以孝道压你,恐今日你还在县学里研学,来年定能高中秀才。” “如今被阿娘拴在身边每日抄书,自赚银钱考试不说,还要你每月上交钱银至公中,以至无心研学,你还有把握来年院试高中吗?” 听着王苗苗振聋发聩的质问,王清流感觉一股别样的情绪直击内心深处。 有把握...高中院试吗? 十数天的抄书,他甚至都忘记了通读讲义。 一些之前脑海清晰的讲义内容,此刻也再次模糊了下来。 “无...”王清流双目无神,呆滞地吐出一个字。 这一瞬间,他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傀儡一般。 脑海中不断浮现四个字:无法高中! “所以...大哥,你甘心吗?”王苗苗直击灵魂深处的质问再次传入耳中。 将王清流从深渊之中拉出一寸。 “不甘心。”王清流宛若魔怔了一般,口中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 因为无法高中,他就无法娶高门大户的女子,生之抱负无法实现,这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王苗苗见大哥已然魔怔,将目光在老三、老四夫妻、老五老六这对双胞胎,以及小七的身上扫过。 先对王武、王优、王良三人问道: “你们可想娶妻?” “想!”听到这个问题,王武不假思索直接答了出来。 王优、王良也跟着连连点头。 他们当下最大的愿望,就是和老四王天赐一样,娶个老婆热炕头! 看他们目光中那迫切的样子,王苗苗心中大定,对着王天赐夫妻问道: “你可想每次回岳丈家都被高看一眼,待为座上宾?” “当然!”王天赐不等妻子柳氏,拳头攥紧,回答得异常坚定。 他永远铭记,被岳父礼遇相待、奉为上宾的感觉,那是他这一生最具荣光的时刻! 最后,王苗苗将目光看向了年龄最小的小七。 问道: “那你可想家中饲养更多的牲畜?” “想!”小七甜甜的声音响起。 见所有人都为他们自己的‘私欲’回应了自己。 王苗苗擦干了眼旁的泪痕,态度坚决的说出自己想法: “那就让我执掌家中大权,取代阿母!” 第40章 王苗苗欲夺钱匣子 “取代阿母!” 围在桌前众人听到王苗苗对他们说出的这四个字,面露骇然! 这个词他们都听懂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 爷母在、不分家! 这是这个时代的秩序之基,无人能撼动。 王苗苗这一举动不仅是挑战了封建时代大家长的权威,更是在挑战社会的底线! 更别说,她的身份是女儿。 本应出嫁从夫的女儿!想在阿母健在、自己未出阁的时候,夺取阿母在家中的地位和权力,此等事件...闻所未闻! 就是放在偌大的大梁王朝数百年建国史中,那都绝对是从未有有过! “荒唐!”王清流用力拍了桌子一把,大声呵责! 他是读书人! 尊崇的就是孝道尊卑,王苗苗提议的事情无异于扯掉他身上遮羞布! 若让二妹夺权成功,被旁人说出去,他怎么见人? “不荒唐!”王苗苗也是格外硬气,对着王清流喝道: “我若掌权,你至少还有参加科举高中的可能。” “阿母掌权,你这一辈子,只能桎梏在咱们王家村抄书育童,最远不出北阳城!” 此言一出,王清流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王苗苗的话语再次直击他那不切实际的虚幻梦想。 可按当下阿母的当家方式,他恐今生真与高中无缘! 只有二妹当家支持他科考,他才有望高中...实现心中的远大抱负。 王清流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算是默认了王苗苗的计划。 眼见说服大哥,王苗苗心中大喜! 因为只要大哥被说服,那其他几个弟弟妹妹,根本没有反对的理由。 “想娶妻?”王苗苗的目光在王武、王优、王良三人身上再次扫过,三人目光坚定! 重重点头。 而后是老四王清流,他不等王苗苗开口,抢先承诺: “只要让我每次去岳父家脸上有光,被待为座上宾,我和柳氏无条件支持你!” 最后的目光,王苗苗直接落在小七身上。 小七虽然不明白状况,但还是跟着一起点头。 “那从今日起。” “阿母所下一切命令,安排一切活计,你们都不能再听。” “要等我发话。” “明白吗?”王苗苗看着众人,压迫感十足的问道。 王武看着王苗苗那强势的样子,‘咕咚’一下,猛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竟然在王苗苗的身上看到了阿母的影子! 那直达内心的恐惧让他最先点头。 看着众人都赞同了自己的提议,王苗苗一改强势态度,朝着厨房走去。 等厨房里的食物端出来后。 众人直接傻眼了! “干...干饭!” “二姐,你这晚上给我们吃干饭?” “阿母明日...”王武正欲说起阿母,但感受到二姐那能吃人的目光后,顿时萎靡,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王苗苗按住盛有干饭的盆,言辞犀利地立威: “记住,这个家里。” “以后是我说了算!” “知道了,二姐。”王武被她几句压迫感的目光吓得连连点头。 天生对阿母充满恐惧的他本来就也惧怕二姐,此刻在二姐身上感受到阿母的影子,更是怕得不行。 随着干饭被分到面前,王武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明明沈茜吃着都硌牙的粟米饭,竟被他们吃出了喷香白米的感觉! 一碗过后,王苗苗还给每人添了第二碗。 这放在沈茜当家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毕竟...晚上只要睡觉就好,吃多了纯属浪费!这不是他们家的特例,而是整个时代的特色! 吃完两大碗粟米饭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肚中饱的状态下,躺在床上,不消片刻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也可谓是前所未有的香甜。 以至于第二日起床都晚了。 等他们从床上起来,王沈氏已然入城! 家中,灶火大开! 七点钟的光景,粟米饭就做好了,而后就是炒菜的气味飘出。 从王沈氏家门前路过的邻里纷纷侧目: “王沈氏不过了?一大早就炒菜?” “是她家中有什么喜事吗?但我未曾听闻啊!” “嚯!你们看,他家餐桌上摆的,那是粟米饭吧?那么大一盆,足够一人两大碗了?” “败家啊!败家!昨晚吃的食物还未消化,一大早起来又吃这么丰盛?这不是浪费食物吗?” “…” 摇头叹息声比比皆是。 但大多还都是说不出的羡慕。 因为众人都知道,昨日里王沈氏一行入深山,找到了大量莲藕,并且卖虎有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当下能这般阔绰的吃早饭,也是人家有家底。 餐桌上,围坐成团的王沈氏一家七子女,脸上神色各异。 最为兴奋的,莫过于王武、王优、王良三人,他们每日干的活可是全家最重的,那肚子饿起来刮的胃口火烧火烧的感觉,太清楚了! 若非中午有干饭吃,恐怕早就倒下了。 若是以后每日早上都能有两碗干饭吃,那一天干活都得充满干劲! 直到一盆炒莲藕被端上桌子,王苗苗这才坐好。 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碗筷,王苗苗动手分起饭来! 之前,她是代沈茜分饭,做什么每日分多少,其实也都是属于沈茜安排。 今日,家中大权正式落入她手,分起饭来状态都不一样。 俨然有了一家主母的影子! 随着粟米饭分完,王苗苗正欲开口,就听耳畔大哥王清流的声音传来: “苗苗啊~” “咱们家这…这么吃,那粟米够撑到来年吗?” 面对大哥的询问和不信任,王苗苗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对着王清流喝道: “大哥!” “家中数百斤粮自是不够,但别忘了。” “秋收抢收还有一千多斤粮食呢!而且朝廷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粮价飙升。” “到时候家中粮不够,我们还可以用家中银钱来买粮度日。” “经昨日一事,阿母手中恐怕还有五十两银子!” “你!”王清流听到王苗苗这般讲述,目瞪口呆! 开始还是很认同的,毕竟朝廷还在,大梁稳固,南方粮食再不富裕,也有陈粮,到时候粮食到来,粮价必然下降。 可到后面,他竟然听到了自己这二妹竟野心至此,要夺了阿母手中存钱的盒子! 实属胆大妄为! 再无回头路! 第41章 点拨王大牛! 王苗苗看着兄长王清流那瞪大的眼睛。 深知自己在他们之中威信不足。 眯着眼睛,再次掐住王清流的软肋问道: “兄长,是不想参与院试、高中了吗?” 听到王苗苗压低的声音,王清流心中长叹。 这哪里是询问,这分明就是在威胁! 不过形势所迫,他想要参加院试,必然要屈服一方。 想着,王清流端起饭碗吃起粟米饭来。 看着王清流默认战队,王苗苗心中还是有些不爽。 但是大哥作为文人有一些傲骨能理解。 只要其余四个弟弟忠实倒在自己这一方,就足够了! 这一餐,除了老大王清流的心中有些忧虑外,全员吃得都很美! 包括了年少无知的小七,这是她的小肚子吃不下两大碗粟米饭,但还是尽可能地多往嘴里塞。 幸福的小脸圆鼓鼓。 王苗苗则是在心中暗爽:家中一早就吃干饭配炒莲藕,而那恶毒的毒妇此刻还在饿肚子... ...... 镇上,因为今日是羊汤店最后一日开张。 沈茜来到的时候,羊汤店外供人吃饭的桌子减少了不说,店门也处于半虚掩的状态。 店家似乎料定了沈茜回来,她刚坐下,直接断了一大碗快要溢出的羊杂汤! 一碗里面放了两碗的料还足! 包子更是蒸得皮薄馅大。 五个大包子放在沈茜面前的时候,沈茜都愣住了。 “吃吧!”羊汤店店家笑着对沈茜说道: “今日诚惠老主顾照料,加量不加价!” 沈茜被这店家逗笑了。 若非他的一切都符合当下人的标准,沈茜真怀疑他看过‘广告’。 吃过羊汤后,沈茜将剩下的三个包子用油纸包好,放在包裹里,取出一钱纹银,交于店家。 往日里,这些东西的价值最多不过十几文。 但当下一钱纹银或许都不够。 店家也为说什么,只是从沈茜手中接过那一钱纹银后笑着送别: “待到粮价稳定时,还望主顾常来!” 言下之意,就是这店今后还开,结个善缘! 沈茜虽知道后面满足入侵之事,但此刻绝对不能随意说与他人听。 只是笑着道了别。 等再次坐在王大牛的牛车上后,王大牛眼神中带着疑惑,调侃道: “王沈氏,这半月来你倒是想得开。” “每日雷打不动地跑镇上来喝羊汤、吃肉包。” 沈茜看了一眼王大牛,见周围没人看向他们这边。 这才长叹一声: “天干大旱,我们大梁尚且粮价飙升,百姓食不果腹、扒山吃皮。” “那更北端的草原上,岂不是已寸草不生?” “如此...蛮子南下掠夺,在我北境边境附近还掠夺不到什么粮草。” “他大牛叔,你觉得。” “那群蛮子会干什么?” 听到沈茜的反问,在反复咀嚼沈茜前面的话语。 一个骇人的想法在他脑海中生出。 缓缓张口,小心试探地问道: “是...要继续深入北境?” 说完,他自己都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沈茜看着紧张兮兮的王大牛,拍了拍手: “不愧是他大牛叔,一点就透!” “我们这里,离着边境不过一郡之隔。” “我不多吃点,万一有个意外,那岂不是要死在半路。” 话音落下。 沈茜直接闭上了眼睛,在牛车上半依靠着边缘,假寐起来。 王大牛也知道这里很多话不能讲明,不然必定会引发恐慌! 被县令询问后,很可能要挨板子! 而也正是这一刻,他对王沈氏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一个目光长远到能勘破蛮族行动的真正智者! “晃荡!” 沈茜刚刚闭目假寐,牛车突地发生了一阵晃动,睁眼看去。 发现王大牛竟然架着牛车朝镇外走去。 有预感王大牛要做的事情后,沈茜提醒道: “别买太多粮食,多留银子。” 听到沈茜的提醒,王大牛身躯猛地一震。 自己只是驱使了牲畜,就被王沈氏算到了内心的想法。 王大牛颤声问道: “那王沈氏你家...” “半月前已卖。”王沈氏不等王大牛继续说下去,直接接过了话头。 两人的对话在周围路过之人耳朵听去。 也只会觉得云里雾里。 王大牛低头驱赶着牛车回村,脸上写满了心事。 沈茜在村口下车的时候还是提醒了一声: “不要声张,卖地的事情,仅你妻可知。” “明白,嫂子。”王大牛应着,称呼都改变了。 他的年纪,实际上要比王沈氏大六年,但奈何王沈氏已故的丈夫,比王大牛大上三天。 他之前因为这三天,连王沈氏已故的丈夫都不愿称一声兄,今日对王沈氏称这一声嫂子,却是发自内心的。 沈茜听着称呼脸上笑容洋溢。 这一步棋,又走对了! 交好王大牛,这可让自己在逃荒路上的安全能提升数倍有余! 他家里,四个孩子全部都是青壮不说,其中三个孩子都继承了他的牛劲,在村里以一挡三不在话下。 比自家的那几个孩子强太多了。 一想起家中的七个白眼狼,王沈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长叹。 就在王沈氏靠近自家院门时,耳畔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转头一看,赫然是住在她家隔壁的李花婶子! “王沈氏啊,你家这伙食未免也太好了。” “大早上又是干饭、又是炒菜的。” “太让人羡慕了,我家那几个小子今天都闹着不喝碗稀粥不去地里了。” 沈茜先是一愣! 干饭、炒菜?老四媳妇那性格,断然做不出来进厨房动厨具的事情。 所以这事必然是家中老二干的。 而且沈茜一听就听出了李花婶子话语中的责怪。 笑着打岔: “嗨!自己的孩子,多喝一碗米粥就喝一碗呗。” “这些天挑水也确实累着了。” 李花婶子见王沈氏这般解释,心中那一抹郁气瞬间消散。 仔细一想也是。 家中无牛,每日都是靠着几个孩子亲力亲为地挑水给地里灌溉,多吃一碗米粥确实应该,毕竟家中还有沈茜提醒下提前购买的存粮。 此刻因为这事责怪王沈氏倒是她有些失理了。 回到家中,沈茜发现家里人员挺齐。 除了小七没在家外,五个儿子、一个闺女,都坐在院中坐着。 桌上,六碗茶水摆着。 在茶水的中间,还有一个沈茜非常熟悉的木匣子! 只是在木匣子的外面,上了一层锁! 第42章 借力打力 “你们这是要对老娘我...三司会审吗?”沈茜双手叉着腰,恶母形象顿时展露出来,对着几人大声呼喝。 这动静,周围但凡还在家中的妇人,绝对都能听清。 足以引来邻里瞩目。 这一世的沈茜,可不会再像上一世一般,对他们百般爱护,有什么事情都在家里内部解决。 为保全他们名声甚至放弃舆论、放弃了封建秩序下赋予她的孝道与大家长权力。 如她所料,一声暴喝后附近人家的妇人们纷纷走了出来。 朝着沈茜家的方向侧目而望。 也正是这一声暴喝,让胆小怯弱、对沈茜充满惧意的老三王武缩起了脖子。 让老大王清流这读书人低下了头,并且将凳子从桌子前搬离。 那样子似是要和王苗苗一行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划开界限一般。 王苗苗看着大哥王清流的背叛,眼神中冒出一丝怒意。 但抬头对上气势高昂的阿娘沈茜,又见那群村中妇人们扒头而视后。 怒意掩盖。 不孝之子,作为当家主母的沈茜是可以将他们全部逐出家门的。 到时候他们一文钱都分不到。 尤其是自己现在图穷匕见绝对会背负忤逆、不孝的名声,被押送见官入狱都是极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王苗苗心中暗骂一声:狡诈的老太婆! 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对着沈茜唤道: “阿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们聚在这里只是在讨论重点保护哪片水田,争取抢收之时多收一些粮食罢了。” “老三、老四!” “还不快去地里忙活?” 听着王苗苗的命令,老三立刻从桌子旁站了起来。 低着脑袋拿到水桶扁担后,立刻朝着猪圈走去,牵牛! 而老四两口子见状,也急忙跟上。 在牵着牛走过沈茜身边的时候,王武差点儿北沈茜强大的气场吓瘫! 走出十数米后,近身感受过沈茜气场的王武双腿还是止不住的打颤。 “老五老六呢?”沈茜眼眸微眯,对着王苗苗问道。 她已经看出来了。 王苗苗刚才使唤老三、老四两口子,分明就是要在自己面前亮肌肉。 所以当下沈茜开口询问,自然是要借着她的名义,去让老五老六把另外两辆牛车组装起来。 沈茜的阳谋王苗苗自然看出来了。 所以脸色不太好看。 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发话,这老五、老六还是要听从阿娘沈茜的命令,去干活。 他家充其量算是富农,又不是地主,名声一旦差了,娶妻就难了! 在沈茜的注视下,王苗苗不愿弱了气势,硬着头皮往沈茜挖的坑里跳: “老五、老六!” “阿母唤你们去把牛车做好,没听到吗?” 面对双方的高压,王优、王良两兄弟心中的不满达到了顶峰: 为什么你们相争,受伤的是我俩? 但还是不情愿的走向储放工具的地方,将工具拿出来,组装牛车! 看着已经被暂时瓦解的联盟,沈茜将目光有对准了远离一旁想要逃开的老大王清流: “清流啊。” “家里本就你最争气。” “但从你阿爷不在了,你那股争气的学习劲头,似乎已经没了。” 提起已故的阿爷。 王清流的心头直颤,眼睛里雾气弥漫! 沈茜前身为什么会偏爱王清流? 就是因为他阿爷在的时候,偏疼长子,并且这长子还非常争气,十二岁就中了童生,可在那之后数年,他阿爷去世,他是连考院试皆不中! 但沈茜前身却一直秉承他阿爷的遗愿,对王清流偏疼偏爱,舍全家之财,供给于一人! “对不起。”王清流的泪水终于绷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看着长跪在地的王清流。 沈茜看了一眼王苗苗,那带着轻蔑的眼神,气得王苗苗拳头都攥紧了。 但这还没完。 就听沈茜的声音再次传出: “苗苗啊!” “我卧室里,装钱的钱匣子,怎么会摆放在桌上?” “有人趁我外出,去我房间里偷钱了?” 杀人诛心。 偷窃放在当下社会,可是大罪! 偷爷母的钱一旦被传开,那名声就要和村里的王赖子齐头并进了! 村中妇女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开口为王沈氏撑腰: “王沈氏,这可不能轻罚了!咱们当家的钱匣子,怎么会从卧室里被取出来?” “今日敢偷钱匣子出来,明日他们估计就敢砸开拿里面的钱!” “家里那么多孩子,一次纵容,其他孩子可就不怕你了!” “...” 听着那些看热闹的婶子一个个起哄。 王苗苗面沉似水。 桌子下的拳头思思攥着,指尖都发白了! 但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却带着阴翳的笑容: “阿娘!” “各位婶子,我们若是要拿家里的钱,怎么会把钱匣子放在桌面这么明显的地方呢?” “只是不知今日谁来了我家,我出门的时候听到阿娘房间有动静,喊了一声。” “那身影蒙着脸跑得快,但匣子却落地上了。” “不若这样,诸位婶子作证,我们去镇上报官!” “把那偷偷潜入我家的贼人抓住!” 这话一出。 刚才冒头出来的婶子们全都将脑袋缩了回去。 起哄让王沈氏管教子女,她们乐得见到。 但若是让她们帮忙抓人作证,那是万万不行的,万一那歹人还在附近,听到她们要作证,晚上潜入她们家中报复,那可承受不起! 看着那些婶子们缩头退后。 王苗苗长出一口气。 真的报官,她也不敢。 因为这事完全是虚构,就是她自己进入阿娘房间将匣子抱出来的。 真的让衙门来人调查,很容易露馅。 沈茜见状,挥了挥手道: “既然我的房间不安全了。” “这匣子就先放在你那里吧。” “不过钥匙,还是由我保管。” 说罢,沈茜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村中婶子们见没热闹可看,纷纷散去,忙碌起自家事情来。 王苗苗坐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桌上的钱匣子。 心中暗道:这就...到手了? 沈茜回到房间里,将随身带的包裹打开,看着里面的银子,心中暗道:昨天刚往匣子里丢的石块,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真期待她打开钱匣子,看到里面的石块后,会是什么反应! 只是...为什么王苗苗成了他们联手对抗自己的‘头领’?不应该是老大王清流吗? 第43章 回购粮食,惊呆的儿女! 一晃十天的光景过去。 王苗苗自从在沈茜这里吃了亏后,每日必有早饭,而且餐餐干饭配炒菜。 对此沈茜全然漠视。 家里有粮食又有莲藕,她能怎么制止? 当然是在家吃过早饭后再出门了!毕竟镇上已经没有卖早餐的了。 王大牛的牛车走在路上,沈茜就能看到大片土地开裂的样子。 田里虽然前些时日还有灌溉,但情况不会比这大地好到哪去。 而且这些时日,不止王家村的小溪断流无水, 周围数村水源也先后断绝。 纷纷进入县城、镇子买茶水! 家中凡是有出水井的,哪怕是苦水井,那也能卖出天价! 王沈氏一如前几日那般地坐着王大牛的牛车在镇上闲逛,听着来往行人的议论: “一碗大碗茶,你收我20铜板?你的茶叶是金子做的吗?” “我就喝了半碗,你怎么也收我二十铜板?没这么做生意的!” “呸呸呸!这水苦死了,越喝嘴巴越涩!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要十五枚铜板一碗的。” “...” “差不多了,他大牛叔。”沈茜坐在牛车后面,长叹一声,对着王大牛说道。 王大牛听到沈茜的感慨,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 “一碗茶水二十枚铜板,镇上的井水也要枯了。”沈茜解释着。 王大牛听后,心头一震! “带我去一趟县城。”沈茜继续说着。 “好!”王大牛也不问干什么,当即驾驶牛车朝着县城驶去。 沈茜在入城前,掏出8枚铜板交给收取入城费的士兵。 没错,现在入城费也涨了。 目的就是断绝外来人将县城内的水井买枯。 随着牛车行驶到邹记粮铺,沈茜仍能见到粮铺内络绎不绝的景象。 无水、无粮。 今年北境全景注定了遍地浮尸。 “邹记掌柜可在?”沈茜示意王大牛将牛车停好后,对着粮铺内的掌柜问道。 邹记粮铺掌柜听到动静有些熟悉,连忙探出头来。 当看到是王沈氏后,脸上顿时露出了苦涩。 第一次见到王沈氏,是她来买粮,可她前脚装车走人,家主就带来了周围郡县干旱的消息。 那是好一顿训骂。 而第二次,就是王沈氏入城卖虎。 自己原本想要杀价,却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截胡了! 而且价格还是高昂的六百两! 这一次本以为没弄到就没弄到,不过是错失了家主赞赏的机会。 但没想到,第二日他就又被家主唤去喝问。 原是县城县令缺少功绩,要在今年高升,那买虎的公子,正是将此打虎除害的功绩送与县令。 两次见面,他都没落得好。 第三次再见,脸色当然不好看。 “你这妇人,此次前来所谓何事?”邹记粮铺掌柜甩了甩衣袖说罢,朝着粮铺内走去。 沈茜见状也不恼火,跟上细说: “之前不是在这采购了大量陈米吗?” “我想请掌柜的再收回去!” “!”邹记粮铺掌柜听到沈茜的话后一双眼睛瞪大! 然后充满喜色的问道: “此言当真?” “当真!”沈茜点头笑道。 邹记粮铺掌柜见状,在店内来回踱步:收回粮食后,老爷无论如何也不会责怪我了吧! 想到这里,邹记粮铺掌柜眼眸微眯,轻声问道: “那...这回收的价格可是当日出售的售价?” 面对邹记粮铺掌柜的询问,沈茜的表情瞬间变幻。 用看白痴的眼睛看了一眼邹记粮铺掌柜。 转身就往店铺外走。 看着沈茜离开,邹记粮铺掌柜连忙追上来! 这县城里的粮铺可不止他一家。 虽然说邹记粮铺最大,但其他的粮铺吃下两万八千斤陈米而已,那绝对没问题! 而且这粮价,说不好还会再涨! 毕竟朝廷那边迟迟没有传来调粮赈灾的消息。 “哎!哎!” “我玩笑话罢了!” “怎么会以原价回购!”邹记粮铺掌柜说着,走到沈茜身后,拽住沈茜的衣袖,也不管这里是街上,会不会影响自身形象了。 再者说,两人都年过四十了。 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今日陈粮售价每斤38文!” “我给你按照35文每斤的价格回购!” 此言一出,王大牛直接被震惊当场! 先前王沈氏让自己帮忙运送在镇上买了千斤陈米的事情,他可清楚记得。 当时陈米的价格,不过三文钱! 如今回购,直接翻了十倍不止! 这若是无有后续猜测蛮族入侵的事情发生,王沈氏在此地利用手中银钱多加囤地,那他都不敢想来年王沈氏家的日子会有多好! “没问题。”沈茜应着,对邹记粮铺掌柜说道: “麻烦安排三辆牛车吧。” “三..三辆?”邹记粮铺掌柜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没成想,竟然被沈茜白了一眼: “那你以为呢?” “两万八千斤?” “我手里只剩下三千斤。” 邹记粮铺掌柜听着沈茜毫不给自己留面子,脸色也有些难看。 不过想想也是,这大灾年景的,谁手里能存下那么多的粮食不吃、不卖啊! 三千斤...几乎相当于自己当初送出的重量。 这倒是让邹记粮铺掌柜有些哭笑不得。 但苍蝇再小也是肉,这道理他明白。 收到手里稳赚的事情,肯定不能拱手让人。 想着,他对沈茜说道: “稍等,我这就让人跟你回去装粮。” “粮食送回来,我现场给你结清。” “好!”沈茜应着,等邹记粮铺老板找来牛车和驱赶牛车的人手后,朝着村中行驶。 王苗苗坐在家里,看着王沈氏带回来这么多人,眼眸瞪大。 “阿娘...他们是?”王苗苗疑惑询问。 到这一刻,沈茜也不打算隐瞒,直接说道: “哦,来咱家拉粮食的。” 说罢,沈茜还对着王苗苗喊道: “给老三、老四夫妻、老五、老六都喊回来。” “给粮食装袋。” “??”王苗苗一脸懵逼。 但当着这么多人,她一想到那日的惨败,不得不执行沈茜的命令。 当五人被王苗苗喊回来后,看着家门口停着的四辆牛车大脑晕乎乎的。 拉粮食? 他们家一共不就几百斤粮食吗?至于来这么多的牛车? 还给他们全喊回来为粮食装车? 阿母糊涂了? 正想着,沈茜从地窖里探出头来,对着他们喊道: “下来帮忙装粮!” “来了!”王武几人应着,纷纷来到家里遗弃好久的地窖。 定睛一看! 全傻眼了! 满满一地窖的粟米,少说数千斤! 这些粟米就存放在他们家的地窖里,他们这些做子女的竟然全然不知! 第44章 我个卖粮,给反娘联盟卖出间隙了? “阿母!” “这些都是咱家的?”王武结结巴巴地问着。 眼神中透露着震惊的同时,迫不及待地跑到地窖里,伸手去触碰那些散开的陈年粟米。 看着粟米从指缝滑落,王武脸上的兴奋抑制不住。 “真好...都是咱家的!” “那这个灾年,咱们家不用被那些黑心的粮商宰了,更不用担心有人饿死了...” 王天赐两口子看着地窖里堆满的粮食,心中震惊的同时。 相视一眼。 同时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前几日去岳父家中,岳父还在抱怨家中余粮不多,钱财更是全部用来购买了粮食,半个月内再没有办法获取粮食,恐要卖地了! 这正发愁怎么帮扶岳父呢。 阿娘就给了他们这大一个惊喜。 而最先反应过来的,则是王优、王良这对双胞胎! “不是,阿母!” “你要将这些粮食卖掉?因何如此啊!” “我们家中那数百斤根本不足以吃到来年开春!”王优、王良两人先后开口,焦急地拦住了那几个打算过来帮忙扛粮食袋子的车夫。 “对!不能卖!”王天赐也反应了过来,大声喝止! 阿母若是将这些粮食卖掉,那他如何帮衬岳父家中度过难关? 一想到岳父那副恳求的样子,他的心都要碎了! 柳氏见王天赐开口,自己则是默默低头,不再跟话。 毕竟这恶婆婆对自己下手可从来不会仁慈。 “不能卖?”沈茜冷哼一声,一双眼某在他们身上扫过,恶母的气势全然拿了出来: “老娘买的粮食,因何不能卖掉?” “还有,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了?” “王武!”说话间,被沈茜冷冽目光扫过的四人全部将脑袋低了下去。 不敢直视。 而在地窖里面手捧粟米的王武,在听到阿母呼唤自己名字的瞬间,脊背僵直。 颤抖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啊..阿母!” “半个时辰内,粮食入袋装车完成。”沈茜听到王武那颤声的回答,知道他对自己的恐惧还在,直接命令道: “完不成,这两日你就不用吃饭了!” 话音落下,沈茜顿时听到了下面麻布袋子装粟米的声音。 只是没有回应,让沈茜眉头微蹙: “听到了没?” “听到了!阿母!”王武被阿母再次突然的暴喝,吓得铲子拍到地窖顶部,而棍子砸在了要害上。 疼痛地捂着要害,回应沈茜。 “你们三个一样。”沈茜对着还傻站在原地的王天赐和王优、王良喝道。 这下子,三人全都加入了忙碌装粮的事情中来。 柳氏站在一旁,穿着麻布鞋的脚在地上不停撵着,心中暗道:这要是都让恶婆婆卖掉,我娘家那边可怎么办哟! 眼看着粮食的价格越来越高,为什么自己摊上这么个傻横的恶婆婆! 王苗苗站在一旁呆若木鸡。 心中对王武四兄弟恨死了! 明明说好了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方,但是在面对强横恶母的命令时,一个个的屁都不敢放! 而且这些日子的粟米饭可都是自己做的! 这恶母不过是用不给饭吃要挟而已,到时候自己多做一些,给他们吃就是了!他们怎需继续听从那恶母的命令? 想不通他们为何这般愚蠢。 但这个时候,外面围了乡亲邻里不说,还有县城里来的车夫。 与恶母闹起来,凭借恶母那张扬的性子,最后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所以她只能把打碎的牙齿往肚里吞。 路过沈茜家的小李婶子在看到沈茜家前那堆满粮食的牛车,顿时张大了嘴巴! 心中暗道:王沈氏不久买了几百斤粮食吗?怎会拉车这么多? 看牛车已经装上的,最少一千五百斤了! 当她见到王沈氏扛着一袋一百斤重的麻布走到牛车旁,放上去后,张口问道: “王沈氏!” “你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储粮?” “在村里集体购粮之前,我提前储备的。”沈茜没有遮掩,直接回道。 围观妇人们眼见着沈茜从地窖里搬出三千斤的粮食装车。 一个个羡煞的不行! 毕竟,它们当初的购粮价不过三文钱一斤,现如今。 这些粮价已经飙升到了奖金四十文! 如果她们也有王沈氏这般魄力,恐怕此刻装粮、卖粮的就是她们了! 随着粮食全部被装车,沈茜坐在了王大牛的牛车上。 王天赐看着三辆牛车已经起程,对着沈茜喊道: “阿母...少卖一些,行不行?” “家中粮储不够的。” 面对王天赐的询问,沈茜连回都懒得回。 直到王大牛的牛车在众人视线里消失,沈茜头都没回一次。 王天赐看着阿母决绝的样子,气闷地跺了跺脚。 “哎!” 随着邻里散去。 王苗苗看着王武四人,眼眸瞪大: “叛徒!” “一群叛徒!” “什么叛徒?”王天赐见二姐暴怒,连忙闪躲到自己妻子柳氏旁边,对着王苗苗不解问道。 “那恶母一喝,你们就被吓懵,去完成她交代的事情,这不是叛徒?”王苗苗见王天赐竟然露出疑惑的表情,心态崩溃: “明明说过了,会坚定站在我这一边的!” “为了你们,这些日子我都盯着那恶母的压迫,坚持三餐粟米饭,你们去问问,在粮价飙升的情况下,外面谁能这般吃!” 听着王苗苗宣泄心中的不满。 王武、王优、王良纷纷低下了脑袋。 倒是王天赐眉头皱了起来。 王苗苗不说的话,他还找不到阿母卖粮的原因,现在王苗苗主动提起,他终于明白过来了,为什么阿母今日会那般坚定的卖粮了! “好啊!” “原来问题出在你身上!”王天赐声调提高了八度,让低着脑袋的王武三人纷纷竖起了耳朵: “家中储量三千多斤,按照正常进食来说,咱们吃到明年秋收定然毫无问题!” “可今日阿母坚决卖粮,不就是被你这恶女刺激的?” “谁家能架得住家中八口人,顿顿三餐吃干饭?” “阿母是认为家中留着那么多粮食,我们恐撑不到来年秋收,这才痛心卖掉了价格每日一变粮食!” 难得,王天赐说话的声音这般中气十足。 传入几人脑袋,更是振聋发聩! 所以...阿母卖粮,是因二姐用粮无度? 第45章 聚众闹水! 一时间,家中五双眼睛。 全都朝着王苗苗身上看去。 那眼神中的‘不信任’和‘怀疑’,狠狠刺入了王苗苗的内心。 可面对老四王天赐的指责,她又无法做出解释。 心中对恶母沈茜的恨意更浓了:藏粮食你就藏好啊!为什么卖的时候要这般大张旗鼓! 还让她去喊的王武几人... 当时就该找理由推脱的。 想着,她直接气愤地走回房间躲了起来。 但带着怒意的声音,却也传了出来: “既然你们不信任我,那以后的饭你们自己看着解决吧!” 眼见王苗苗将房门都关上了。 几兄弟面面相觑,王武有些心虚的小声嘀咕: “她不会真的不做饭了吧?” “不能!她自己也得吃吧?吃就得做!就是苦了我老岳丈了,跟着遭这无妄之灾!”王天赐恨得直嘬牙花子。 “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别老想着你那老丈人啊!”王优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王天赐。 王天赐见状,当即喊道: “哎!五弟!你怎么说话呢!” 他话音还未落下,王优和王良直接朝着院子外走去。 急的王天赐声音越来越高。 看着两人没搭理自己的意思,这才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岳丈,那不就跟一家人一样吗?” “怎能不牵挂一些。” “你们这也就是未结婚,等你们结了婚了,就知道什么叫亲家了!” ... 王沈氏坐车回到县城外,看着邹记粮铺掌柜过秤之后。 这才拿到了银钱! 不过这一次,王沈氏也没有要求现银。 而是直接拿了银装的银票! 并且王沈氏还特地要求,必须得是江南钱庄发行在南境内可通用的银票! 虽然邹记掌柜不解,但还是痛快给结算了银钱! 共计105两! 一张五十两、两张二十两,一张十两、一张五两! 将它们叠好,放在自己随身的衣兜里。 回去后,给内衬加工缝双层,再塞入棉絮,到时候这些银票藏在内衬夹层之中,就算有人搜身也搜不到! “王嫂子,你家里两头牛车,为什么不多留一些粮食?”王大牛说出了自己一路的疑问。 沈茜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 “我们这一路是逃荒去的。” “带那么多粮食,你是没见过难民吗?” 说起难民,王大牛顿时打了个寒颤。 还记得小时候,村子里来过一批难民,自己父亲就是在保护自家粮食时被难民砍断的胳膊。 那些人疯狂的样子,使他记忆犹新! “忘了这一茬,那我家是不是也得出掉一批粮食?”王大牛看着沈茜,希望她给自己拿个主意。 沈茜见状,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家里有多少粮食?” “大概还有...不到九百斤。”王大牛略微思索后,说道。 “那就卖掉六百斤,等过些日子抢收地里的粮食,抢收之后那些发苦的粮食打包卖给邻村。”沈茜一开口,直接连秋收抢收的打算都说给了王大牛。 王大牛听后连连点头。 现在他都快要成为沈茜的信徒了,事实也证明,沈茜的每一步决定都是正确的! 村里也因为她的原因,情况比其余村子好上太多了! 随着牛车行驶。 不等两人进入村子,就看到在村外围着数百人! 他们手中均提着水桶,更有甚者手里拿着农具,在王家村外大声喊着: “王大阔,别藏着了!你们村里有水源的消息早就传到我们村了,若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带着村民过来取水!” “就是!他大阔叔,你们不能太自私啊!我家闺女可嫁到你们村了,咱们是亲家!” “我隔壁王叔的二姑的邻居的女儿也嫁入你们村了,我都听到消息了,你们村在山里发现了喝不完的泉水,还有吃不净的莲藕,莲藕我们也不要,就要点水,你们就出来上百号人拿农具拦着我们?还有那边那几十把弓箭,你们要造反吗?” “...” 听着嘈杂怒斥声。 沈茜心中暗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村子里,同宗族的人**。 但外姓嫁过来,那真未必心齐。 但凡有几个想着娘家的女儿偷偷溜回娘家,那在山中发现泉水的事情必然就隐瞒不住。 只是他们能坚持这么多天才找上门,倒也出乎了沈茜的预料。 想来他们也是走到绝路,买不起水,甚至买不到水了! 被他们围在对面的村长王大阔此刻为拳头都硬了! 那可是村中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水啊! 到底是哪个漏嘴的婆娘,跑回娘家报的信! 若是将那口山泉共享出来,恐怕他们村子也无法撑过这个大旱。 水流断绝的干旱啊,这可是他人生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经历。 这一刻王沈氏找寻到的山中泉水对他们而言有多重要,他实在是太清楚了。 绝对不能轻易让出去! 正想着,王大阔就要下令让猎人们射箭,驱逐这些围堵过来的外村人。 突然,王大牛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都安静一下!” “让出一条路来!” 听到人群后方传来的声音,众人纷纷回头。 在看到牛车后,下意识的将路让开了。 王大牛见状,连忙驱使着牛从人群让开的路中通过。 等牛车停在王大阔身前,沈茜直接从牛车上跳了下来。 对着村长轻声低语: “这口泉水,单靠咱们一个村子,肯定咱们守不住。” “消息既然传开了,那不如拉拢他们进来,分享山中泉水。” 王大阔听到沈茜的低语,心脏直颤: “这...这这这,能行吗?” “我不是没去看过那口山泉,就算体量很大,但也不够数村饮用啊!” 面对王大阔的担忧,沈茜只是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而后这才转过神来,看向目光灼灼的人群。 大声喝道: “经过我和村长商议,那口山泉。” “可以和你们共用。” 听到沈茜要让出山泉,村中手持武器的村民顿时炸锅了! “什么?” “让出山泉!凭什么!” “这可是在我们村子的山上发现的,凭什么给他们用!” 看着愤怒的村民,沈茜抬手示意: “泉水是我找到的,还请乡亲们信我。” 这充满自信的样子,倒是让一部分王家村的村民闭上了嘴。 毕竟...近些时日来,王沈氏做的事情确实都是正确的! 从祭祀、到集体储粮,最后至山中寻泉。 村里可以说蒙受王沈氏太多关照了。 王大阔看着沈茜的威信,心中感慨:不知不觉,王沈氏在宗族心中也有了如此分量! 耳畔,沈茜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知此次前来的诸位,是哪几个村子的?” “又有几位村长亲自带着乡亲过来?” 第46章 意外之财!夺了王苗苗做饭的权利 “柳家村村长,柳正根!” “大王村村长,王大炮!” “镇上贾家管家,贾平义!” 听着为首之人纷纷报上了姓名后,沈茜暗暗点头。 再看向人群的时候,沈茜开口问道: “除此三位之外,还有其余村人?” 面对沈茜的询问,众人环顾四周,无一应答。 看着这个情况,沈茜心中已然了然。 没外人了! 那就行! 清清嗓子,沈茜继续喊道: “首先,这泉水是在我王家村发现的,属于我们村子,这一点诸位应该都没异议。” 话音落下,沈茜观察众人欲言又止,继续说道: “现如今,外界一碗茶水都敢卖上20文钱一碗,来我们村子打水,定然不止每家一碗水。” “为了给村民一个交代,还请柳家村、大王村、贾府管家,出成年牛一头!” 她刚说完,围在外面的人群顿时炸了锅了! “这妇人好不厚道!竟然借机勒索!” “一些水而已,竟敢狮子大张口,要耕地的牛?” “我们这里数百人,直接冲过去算了!他们定然拦不住我等!” “...” 面对他们的怒火,沈茜只是站在原地,脸上仍带着淡淡的从容。 自己村里先不说猎户们手里拿几十把弓箭,就组建起来的巡逻队,那跟这些人打起来一时间也输不了。 再者说,这里可是王家村! 王家村中年过十五的男子数量将近一千! 他们才多少人? 怎么可能胜利。 果不其然,在看到沈茜脸上始终保持着那抹淡定、从容后,柳家村村长柳正根、大王村村长王大炮和贾府管家贾平义三人相视一眼。 让安排在人群中起哄的人安静下来。 而后贾府管家贾平义这才主动站出来,对着沈茜鞠了一躬后,这才开口: “不知这牛,是我三家一人一头,还是共出一头?” “你觉得呢?”沈茜笑问。 其实她心中的底价就是一头,只是不能直接交出底牌啊!从开始自家准备牛车,让王优、王良多打一套牛车的时候,沈茜就是在等今日。 偌大的王家村,肯定有很多出嫁后还想着娘家的妇人在。 指望她们为王家村保守这个秘密,看着自家爹娘、姐妹渴死。 这怎么可能? 听到沈茜的反问,贾府管家贾平义心中暗道:这妇人,真难缠! 而且他总感觉这妇人面熟,只是...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沉吟片刻后,贾平义走去和两位村长王大炮、柳正根商议起来。 他们交流的声音很小。 沈茜听不到。 只是能看到两人面部表情的不断变化。 可能是贾平义的说服能力不错,两人竟最后同时点头应下了! 看着贾府管家贾平义走回自己面前,沈茜不及,等他先开口。 只见,贾平义双手抱拳说道: “经过我们商议,三头牛肯定拿不出来。” “毕竟粮价飞升,牛的价格也在暴增。” “不过我们可以出两头牛,外加两辆牛车,不知可否?” 面对贾平义的询问,沈茜心中大喜! 意外收获! 多给了一头牛不说,牛车都送了! 只是,沈茜却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对方只会认为自己吃亏,给多了! 所以只见沈茜眉头紧锁,而后转过头去小声和王家村村长王大阔商议起来。 王大阔看着沈茜回头看向自己,一脸懵逼。 可随后沈茜那细弱蚊蝇的声音就传入了耳中: “他大阔叔,你可得卖力一点表演。” “嗯?”王大阔开始没明白。 而后就听沈茜的声音再次响起: “皱皱眉。” “摇头。” “对,在沉思一下。” “默数五个数字,摇头叹息。” 按照沈茜的要求做完,沈茜这才回过头去。 对着贾府管家贾平义说道: “我们本意要三头牛和三辆牛车,不过碍于贾府人数少。” “两头牛同意了!” “不过牛车的话,我们要一辆牛车,外加四个车轮!” “不知可否?” 面对沈茜的提议,贾府管家想都没想。 直接同意了! 毕竟...四个车轮也买不来一辆牛车。 说到底,还是他少出钱了! “那今日请回。”沈茜见交易达成,对着围在村外的众人说道: “明日且带着牛与车来。” “并且为了避免更多人与我们分享水源,还望诸位派遣村中青壮帮忙巡逻村外,避免放入浑水摸鱼盗水之徒!” “今日不让我们先打一些回去吗?”大王村村长王大炮看着沈茜驱赶他们,心中不满,问道。 “交易之事,岂有先卖家先给货的道理?”沈茜反问,让王大炮顿时没了脾气。 随着村外的人散去。 村内壮汉顿时传出不满的声音: “王沈氏!” “嗨!怎么能将水让出啊!” “那可是我们村子唯一的水源了!若是枯竭,我们岂不是也要渴死?” “...” 沈茜听着众人的埋怨。 耸耸肩: “不想分享出去,那你们就管好家中妇人。” “若非有人走漏消息,这些人如何知晓我村山阴后能找到水源?” “而且今日确实可以不服软,也不会打起来,但下次,来的可就不只是这三个村子的二百余青壮了,而是周围七八村的千余青壮,到时打起来,何解?” “一样要让出山泉共享,而且村中无法得利的同时还会有人死亡。” 见沈茜回应,一些汉子顿时憋红了脸。 大王村、柳家村,贾府! 这三方很多都有人和他们沾亲带故。 尤其是作为老猎人的贾山,更是愧疚地低下了头。 村中找到山泉这消息...是他漏给贾府的。 就在村长打算让村中众人散去的时候。 沈茜开口道: “晚上家里管事的,嘴严的,来祖祠。” 话罢,沈茜也不管身后的人群如何追问。 一概不会! 径直朝着家中走去! 回到家里。 小七刚好弄回一些草料,在看到沈茜后,兴奋地喊道: “阿娘!” “做得不错!”沈茜拍了拍小七的脑袋瓜,夸奖了一句。 而后走到自己房间,找出针线忙活起来! 夹层内衬,可马虎不得! 倒是被沈茜夸奖的小七,眼神之中迸发出熠熠星光! 夜幕时分。 家家户户都做上了晚饭,等待当家的用过晚饭后去祠堂。 唯独一家,火光都未曾亮起。 沈茜从房间里走出,活动着脖颈的同时,大声喊道: “苗苗,今晚不做饭了?” 面对沈茜的喝问。 王苗苗的房门紧闭。 连回答都没有。 沈茜见状,眉头微蹙。 “今日不做,今后家中之粮,可由不得你碰了!”沈茜直言威胁! 第47章 巧计瓦解反母联盟! 这一声威胁,声音不大。 但却足够全家人听清。 那一股恶母的气势让躲在屋里的王武都忍不住浑身直颤! “阿母太可怕了!”王武双手揪着耳朵,小声嘟囔。 而躲在房间里一点声音都不发的王苗苗,在听到沈茜的威胁后更加气愤! 不做饭就不做饭! 谁稀罕每天给家里定是做饭一般。 她本身胃口就比较小,根本不会在做饭的时候偷吃。 但这个活计,但凡放在其他家庭之中,那绝对都是家中女儿、儿媳抢着去做的!因为守着厨房就代表了有油水! 为自己,更为以后养育孩子啊!在厨房带着,时不时地能给自己或者孩子嘴上沾点儿油水,那保准比同龄人要高要壮! 所以...在厨房忙碌,是当下时代女性的一种殊荣,也是家庭地位的一种体现。 沈茜见王苗苗屡喊不出,心中冷笑:这做饭的权利,可是你自己放弃的。 看着留有缝隙的茅草屋,沈茜心头一动:这似乎还是破解你们反母联盟的机会? 想着,沈茜从袖子里掏出了钱匣子的钥匙,轻轻弯腰的瞬间,顺着房门缝隙丢到了门口。 确定钥匙会在开门的瞬间被门带入房间里面,藏在门后角落里,沈茜这才心满意足地直起腰来。 做完这一切,就听沈茜对着牛棚那边的小七喊道: “小七!过来厨房!” “从今以后,你来接替你二姐,担起家中做饭的活计!” 听到阿母呼喊自己,小七屁颠屁颠地从牛棚跑了过来。 脑袋瓜子轻轻歪着,疑惑地问道: “阿母...那为牛牛们打草料的事情呢?” “要交给别人吗?” 说话的时候,小七的脸上渐渐浮现了委屈的神色。 沈茜见状,伸出手指点在了她的脑袋上。 “当然还是你来打草料。”沈茜笑骂一声: “这厨房的活计,你学会了还能给牛牛、大黄加餐!” “好!”小七听到阿母说以后牛牛们的猪草还是她来做,脸上露出了欣喜。 至于说...给牛牛们加餐? 她没有想过。 自己之前都经常吃不饱饭了,还把珍贵的食物给牛牛,让自己饿着,那不是傻子吗? 沈茜看着在厨房里听自己安排忙碌的小七,心中增添了一丝满意,看来小七也不是身上不能加担子,只是她不想干累活罢了。 而且,就现在自己的视角来看。 小七对家中的老四、老五、老六可怨恨至极。 甚至连他们主动和她打招呼,小七都不回。 脾气倔得跟牛犊子似的。 自己倒是可以在逃荒时利用这一点,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避免他们**将矛头重心对准自己。 随着晚饭做好。 原本沈茜以为王苗苗能在屋里待到所有人都吃完再出来。 谁成想,这家伙竟然一声不吭地打开房门,拿着旁边的凳子直接坐在了桌子旁。 看着王苗苗那散发着寒意的模样。 沈茜高声喝骂: “起来!” “你怎么有脸坐在这里吃饭的!” “又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享受别人劳动成果的?” “年龄大嫁不出就算了,连家里最轻松的活你都不愿意干,我凭什么养着你?” 这动静,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嘹亮。 附近邻里当即探出头来,朝着沈茜家看来。 王苗苗听着沈茜如此喝骂自己,夜光下的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她...这恶母,自己只是一次没做饭,她竟然这般数落自己! 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通过骨传导传递到了她自己的耳朵里。 “我只是今日未做罢了,如何落得阿母这般数落?”王苗苗高声反驳,同时见众人目光看向自己,还解释了原因: “况且今日我是胃绞痛,躲在房间里根本没有力气回应。” “阿母何不入我房间查看?” 邻里听到王苗苗的自辩,纷纷为王苗苗开口: “王沈氏啊!你别冤枉了苗苗,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可不是那种偷懒、自私的人!” “对啊,王沈氏,一次没做饭而已,没必要和孩子动气。” “...” 王苗苗听着邻里为自己发声。 脸上顿时露出了得意之色,心中暗道:你不是喜欢让邻里帮你说话吗? 今日我就用你对付我的手段,来对付你! 看你如何破解! 正想着,她脸上的得意都没维持到十秒! 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夜空: “啪!” 瞬间,围观的邻里也傻眼了。 怎么劝着劝着,王沈氏还动上手了? 王苗苗一脸懵逼地回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沈茜。 “胃绞痛?” “因何胃绞痛?怕不是吃得太多罢?”沈茜大声喝骂。 “这些时日,你餐餐都炒菜、干饭,可经过我的允许了?” “自作主张、目无家母的时候,你怎么不胃绞痛?” 这一声声振聋发聩的声音,惊得王苗苗好久回不过神来。 这也在沈茜的预料之中。 她一个满脑子都是情爱的人,哪里有时间去和村中的妇女斗嘴?但凡有些空闲,全用来相思了。 放在穿越这世界之前,她就是典型的恋爱脑!吵嘴后只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复盘生闷气的那一类。 围观的邻里见状,也纷纷闭上了嘴。 之前她们还以为这每日干饭、增加的早饭也吃干饭,是王沈氏授意的。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王苗苗自作主张。 别说挨一巴掌,再挨十巴掌,都是应该的! 粮食可是农户们的命根子啊! 但凡不精打细算一些,那可能等不到来年秋收就要拉饥荒,饥荒拉不到要卖房卖地,甚至...饿死! 这已经不是不孝的问题了。 王苗苗见周围邻里也都不为自己发声。 顿时委屈的就想往自己房间里跑。 泪花都在眼里挂上了! 沈茜见状,一把抓住了王苗苗的胳膊。 大声喝问: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王苗苗!” “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听到恶母还有话要问自己。 泪水终于止不住从王苗苗的脸颊滑落。 她求助的目光看向之前信誓旦旦要站在自己这边的弟弟们。 发现他们的视线闪躲,根本不敢和自己对视。 更别说为自己和阿母争辩了。 尤其是老三王武,他此刻连呼吸都停滞了。 生怕下一刻因为呼吸声音大被牵连。 “我都说了,我是胃绞痛,还有什么好问的?”王苗苗的声音中带着哭腔,用力想要甩开沈茜的手。 但她的力气哪有沈茜的大! 根本甩不开。 沈茜看着王苗苗矫揉造作的样子,冷声笑道: “真是一副娇滴滴的小姐模样!” “但这里可没人喜欢看你哭。” “我且问你。” “为何你和我们吃的同为粟米、莲藕,你胃绞痛?我们未曾感受到?” 面对沈茜毫不留情的喝问。 王苗苗心头一颤! 她...答不出来! 这本来就是用于对付恶母灵机一动想到的说辞。 不通医术的她怎能解释得通! 沈茜见王苗苗不敢回答,说话的时候寒意更浓: “你当然不敢回答!” “若是只吃炒菜和粟米,你怎会胃绞痛!” “定是你背着我们,拿钱匣子里的钱,去偷吃了!” 第48章 打开的钱匣子! “冤枉!”王苗苗听到恶母竟然说自己偷了钱匣子里的钱,去买吃的,顿时发出尖锐爆鸣! 她确实有想过,将钱匣子里的钱据为己有。 可是... 白天钱匣子才到她手里。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恶母房间搜寻钥匙,怎么可能偷钱匣子里的钱? 可面对她大喊的冤枉,沈茜置若罔闻。 强硬地拽住她的手,对着王武、王天赐、王优、王良四人喊道: “去你们二姐房间里,找一找我那装钱的钱匣子!” “还有...我那钱匣子的钥匙。” 听到阿母钥匙丢了,王武四人心头顿时一震! 怎么会! 二姐偷钥匙可没和他们商量,更没说与他们听。 老四王天赐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该不会...二姐打算偷走家中存钱远走高飞吧? 一时间,怀疑的目光从四人身上迸出,盯在王苗苗的身上。 王苗苗见自家弟弟们全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更加委屈了! 怎么...和预想、说好的,全都不一样! 明明他们才是同一方的,为什么全都被恶母的言论轻易蛊惑了! 想着,王苗苗大声喝骂: “那你们去找好了!” “你们去我房间里,翻个底朝天,我绝对没有偷走阿母的钥匙!” 眼见王苗苗吼得这么大声,态度坚决。 王武四人倒是犹豫了。 目光朝着阿母沈茜看去。 可迎接他们的,只有沈茜严厉的喝骂: “看什么?让你们去她房间搜,没听到么?” 王武听着,跑起来那叫一个麻利。 第一个冲入王苗苗房间的就是他,甚至给门都撞得拍在墙壁上回弹发出了一声巨响。 沈茜瞥了一眼王苗苗门口方向,心中甚是满意。 不消片刻,就见王武怀里抱着沈茜之前装钱的钱匣子走了出来。 轻轻晃动。 钱匣子里面发出阵阵碰撞的声音。 但不是时常和银子打交道的他们,根本听不出来异样。 何况里面还有铜钱碰撞发出的声音干扰。 王苗苗听着钱匣子里发出的动静,顿时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用力挣脱着往钱匣子那边挪,一边大声自证清白: “听!” “钱匣子里有声音!” “银子和铜板都在!我没有偷钱匣子里的钱!” “阿母,何故污我清白!” 她的声音非常大。 仿佛有理在声高一般! 沈茜看着她如此跳脱,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而是重复着之前所说: “我钱匣子的钥匙,不见了!” “王天赐、王良、王优。” “你们仨可得好好找找,实在找不到,我可要搜身了!” 听到阿母的命令,王天赐三人哪里敢耽搁! 那可关系到王天赐今后的生活! 更关系到王优、王良两人的人生大事:娶妻! 匣子里的钱绝不容有失! 随着三人的翻动,很快一声惊呼传来: “这...这莫非是阿母钱匣的钥匙?” 听到声音,王优、王良脸庞跑过去,三人盯着放在墙壁角落中的银色钥匙,顿感震惊。 王天赐将钥匙拿起来,一溜烟地跑到了沈茜面前。 “阿母!” “阿母,这可是你钱匣的钥匙?” 面对王天赐的询问,沈茜轻轻点头: “对!” 得到了沈茜的肯定后,兄弟几人看向王苗苗的目光里充满了敌意! 连坐在一旁强装镇定的老大王清流此刻也忍不住暗叹一声: 偷阿母的钥匙,拿里面的钱,你好歹要和我们商量一下啊! 但愿里面的钱没少吧,不然今日你定然要被阿母扒掉一层皮! 反观方苗苗,在看到王天赐拿着钱匣子钥匙跑过来的时候,一脸懵逼! 她偷没偷钥匙,自己最清楚了。 可眼下,钥匙真的被四弟王天赐拿了过来。 是什么时候? 被放到自己房间的? 难道是喊自己做饭的时候? 想着,王苗苗直接从沈茜的手中挣脱出来,极力辩解: “我没有!” “阿母,是你!” “你将钥匙偷偷放到我房间的?对吗?” 面对王苗苗的喝问,虽然真的是沈茜干的,但她怎么会承认? “我可没有碰过你的门,更没有打开过它,它是在你房间里找到的,你说是我偷偷放进去的,我难道会妖术吗?”沈茜一双眼睛盯着王苗苗,看得她心慌。 当转身看到小七后。 顿时计上心头! “是小七!” “我和小七同在一个房屋里,阿母怎能断定就是我偷的!”王苗苗这一声喊叫歇斯底里。 沈茜看着王苗苗这副模样,心中暗笑。 小七则是在听到王苗苗的怒吼后,眼神逐渐冰冷。 “我?” “我为什么要偷钥匙?” “二姐,你不能污蔑我,下午我去山上打草料了,根本没在家中。” “而且晚上回来我也没回屋子。”小七说着,将矛头对准了王苗苗: “阿姐莫不是欺负小七年龄小,要让小七替你承认?” “那小七就应下了。” 听着自家小七所说,沈茜心中暗道:这小家伙,切开绝对是黑的! 王苗苗则是被小七这反将一军给吓到了。 相处这么久,自己竟然没发现,自己这七妹了不得! “阿姐怎会污你?”王苗苗说着,一双眼睛看向沈茜,态度坚决,仍旧不承认: “我真没拿!阿母。” 眼见王苗苗这么嘴硬,沈茜只能使出绝杀了: “你若没拿,那就打开盒子看看!” “只要钱还在钱匣子中,那今日之事全当没发生!” “好。”王苗苗感受着来自众人视线的压迫,心中虽然不忿,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她没拿钱,这一点自己最清楚了。 若是阿母打开匣子后,硬说钱少了,那大不了让她搜身便是! 清白一定要在! 沈茜见王苗苗答应,转身对着看热闹的邻里喊道: “今日让各位邻里看笑话了。” “若是钱匣中的钱还在,我定然不会再追究,也请诸位做个见证!” 话音落下。 周围邻里见状,纷纷点头: “我们作证!” “放心开,苗苗这孩子的品行我们还是清楚的!” “想来就是一个误会!” 沈茜听着众人的言语,心中冷笑:这里面究竟有没有钱,她能不清楚吗? 而后就见沈茜对着手持钥匙的王天赐喊道: “过来,给钱匣子打开!” 第49章 彻底失去信任的王苗苗 在阿母的命令下,王天赐手中拿着钥匙。 插入锁芯轻轻扭动。 只听‘咔嚓’一声。 悬挂在钱匣子上面的锁瞬间被打开! 随着王天赐将锁抽出,钱匣子彻底失去了保护。 王武轻轻一晃,钱匣子的盖子直接打开! 露出了里面的情况! 十数块石头碰撞后静静躺在盒子里。 在石头之间,还有少许铜板。 偌大的庭院,数双眼睛同时盯着钱匣子里面。 一时间静若罔闻。 只是呼吸的声音在随时间流逝变得愈发粗重。 “钱!” “敷嗤!” “钱呢!”王天赐一双眼睛充满怨恨地看着二姐王苗苗,呼吸急促,大声喝问。 王苗苗被他突然的声音吓到,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一双眼睛看着前方,空洞无神。 不敢置信地轻声念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啊!” “我从来都没打开过钱匣子,里面的银子怎么会...” “怎么会...” 突然,正在碎碎念的王苗苗抬起头来。 一双眼睛满含怒意,瞪着沈茜,宛若疯子一般地发出尖叫: “是你!” “你在给我钱匣子之前,就在钱匣子里装上了石头!” “这一切都是你的谋划!” 沈茜看着王苗苗这疯子一般的样子,心中冷笑:就算是我提前放的石头,你能猜到又如何?但...除了你自己,谁会信呢? 原本还以为你改过自新,不再去偷窥林家三郎。 没想到竟是暗地里恨我恨得要死,在家中谋划策反那几个自私鬼。 自讨苦吃可怪不得我: “你是疯子吗?” 短短五个字,直接击溃了王苗苗脆弱的心理防线。 她更加确信就是沈茜提前布局,在瞪着她上钩。 可...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家阿母能算计到此处! 看着王苗苗崩溃的大喊大叫却喊不出真实言语,沈茜那冰冷的声音再次传递众人耳畔: “我装钱的匣子,从入你手我就再没碰过。” “里面的银子你到底藏到了何处,我只给你今夜一晚的时间,明日早饭若见不到,我自会报官。” 邻里见状,纷纷开口: “哎!王沈氏,不至于!苗苗这孩子一时迷了心窍,让她把钱拿出来就好了!” “对对对,别因为这种事情把孩子名声坏了啊!不然以后苗苗可不好找婆家了。” “苗苗,快!把钱拿还给你阿娘,别闹了!” “...” 听着众人的劝解。 王苗苗面若死灰。 如果真的是她拿的,那再拿出来自然不是问题。 可问题是...这钱她根本没碰过,更不知道流向了何处! 许是过于绝望,恶母归家质问钱匣的那一幕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让她的心底再次生出了希望! “那就报官啊!” “这钱匣子,分明是我早上在阿娘门口捡到的!” “定然是那时那个盗贼将钱财已经取走,留下钱匣分明是要诓骗我们不去追查!” 她的声音癫狂,但却铿锵有力。 说的围观邻里一愣一愣的。 一些知道之前之事的邻里顿时就信了! 还为旁边不明所以的人解释。 但他们信了。 老大王清流可不信!这钱匣子是她看着王苗苗从阿母房间抱出来的,哪里有什么盗贼。 王武等一众弟弟见状,却是一脸懵逼。 真有盗贼这事?不是二姐王苗苗和他们主动商议,要夺走母亲手中的钱匣吗? 他们懵逼之际,只见王清流眉头紧锁,对着王苗苗喝问: “二妹!” “这种时候...” “报官!”王苗苗大声吼着! 这个时候,那么多人看着,绝对不能让王清流说出来。 她的生机就在报官! 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真的没拿阿娘钱匣子里的银子! “看来王苗苗说的是真的。”一个邻居走到近前,轻轻晃着沈茜的胳膊。 沈茜看了她一眼,而后对王苗苗喝道: “既如此,那过些时日我会去镇上报官!” “希望你真的没偷!” 说完,沈茜对着周围邻里表示歉意: “耽误各位时间,看了一场误会。” “闲暇下来我会去报官,期间诸位记得看好自家钱匣,毕竟...粮价已经飙升月余,很多人买不起粮食了。” “嗨!还真是,我得想办法转移自家银钱!”一个同沈茜年岁相近的老妇人说着,自顾自地往家走去。 口中还对其余围观人喊着: “都散了吧!” 看着自家门口散去的邻里。 沈茜和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院中吃了起来。 偌大的院子里,全是她一个人的咀嚼声。 王武想要伸手拿碗筷,可在看到碗筷全在沈茜旁边后,顿时吓得收回了手。 吃饱喝足后,沈茜直接离开院子。 留下气氛沉重的姐妹七人! 看着阿母的背影彻底从视线内消失。 老大王清流抑制不住心中怒火,对着王苗苗喝问: “老二!” “今日你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们绝饶不了你!” 要知道,这可关系到他来年院试啊! 钱银被王苗苗贪墨下来,若是愿意拿出给自己使用,让自己来年参考,倒是可以原谅。 王武、王天赐、王优、王良四人的目光也死死瞪着王苗苗。 听大哥这话,根本没有什么盗贼。 就是王苗苗将钱匣子里的钱拿走了! “咔嗤!” “咔咔!” 就在这沉闷的气氛之中,突然一阵咀嚼莲藕的声音传入众人耳畔。 顺着声音看去。 发现竟然是最小的七妹在端着碗吃饭! 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一般。 但他们一想到七妹的年龄,也就释然了。 不满十岁的小孩子,本身就没什么用钱的地方,自然也对丢失银钱的意义没有明确概念。 王苗苗见众人目光仍旧盯在自己身上,仿佛是审问犯人一般。 顿时用力拍了一把桌子: “砰!” 这一声巨响,吓得老三王武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去看她。 王天赐却梗着脖子,丝毫不惧王苗苗,大声喝道: “二姐!这笔钱你自己肯定保不住!” “不若拿出来,咱们兄弟几人平分,到时候差役来了,我们也都会帮你说话!” 王优、王良一听四哥王天赐的提议,顿时眼前一亮! 连连出声附和! 老大王清流虽然心疼那些钱银被几个弟弟拿去挥霍、糟践,但也不好开口据为己有。 默认了这种方案。 谁知王苗苗竟然也跟小七一般,端起碗筷,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回答...就一句: “报官吧!” “反正我没拿。” 第50章 以蛮族之变说服众人 瞧着自家阿姐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摆烂样子。 王天赐直接将碗扣在了桌上! ‘砰!’ 碗里的粟米黏在桌上,吓得小七不停咀嚼的嘴都出现了停顿。 可是很快。 小七就将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继续夹着自己炒好的莲藕往嘴里送。 “王苗苗!” “你莫不是真打算独吞钱匣子里的钱?”王天赐大声吼着,也不管一旁柳氏不停拉着他的衣角。 原本几兄弟说得好好的,让王苗苗当家做主。 可到头来,她王苗苗只想着自己,根本没把兄长与弟弟们放在心中。 答应他们的更是未做到,这让一直期盼去岳丈家为自己长脸的王天赐如何能接受? 王苗苗看着发疯的王天赐,冷笑一声: “我都说了。” “报官啊!” “报官后,你们自然知道钱银被藏到了何处。” “你...”她这幅样子,让兄弟几人彻底语塞! 王柳氏看着不愿与他们交流的王苗苗,悄悄将丈夫扣在桌上的碗翻了过来,然后把自己装着粟米饭的碗放到了王天赐的面前,自己则是吃起了被王天赐扣在桌上的那碗粟米。 一顿晚饭,吃的气氛尤为沉重。 所有人的心中都装着他们各自的小算盘。 ...... 话分两头。 王沈氏从家中出来,直奔祠堂。 等她到了祠堂后,祠堂外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同族人。 他们在看到王沈氏后纷纷打着招呼! 简单交谈、回应后,王沈氏直奔祠堂院内左侧的一间小屋。 祠堂旁的小屋内,村长王大阔、贾山等人听到王大牛的讲述,此刻均是露出一脸愁容。 同时也明白了,为何沈茜会同意将山上水源分享出来。 “啧!”贾山撮着牙花子,轻声感慨: “这王沈氏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得,竟然能考虑的这么深远。” 村长王大阔却持了反对意见: “虽然我也很钦佩王沈氏。” “但这蛮子入侵的事情,多少有些夸大其词了。” “往年他们也会南下劫掠,可从未到过我们郡县啊!” 王二虎对此也深以为然的点头附和: “贾山叔,村长说得对!” “边军战力不弱,怎会抵挡不住蛮子,轻易放他们深入至此?” 正说着,小屋的门直接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屋内十数人纷纷抬头朝着门口看去。 当见到王沈氏后,连忙凑上去,将王沈氏迎了进来,并且贴心的关好了房门。 “咳咳!”村长王大阔剑王沈氏已经坐下,轻声咳嗽一声,而后说道: “王沈氏啊,你推测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 “可蛮子扣关这种事。” “年年都在发生。” “今年就算大旱,边军也不会缺粮,怎会抵挡不住,放蛮子深入掠夺啊!” 他算是问出了所有人脑袋中的疑问。 沈茜看着村长以及屋中满脸疑惑的众人,心中暗叹:你们是不是对我大梁边军战力有什么误解? 可为了让他们清楚蛮子的强大,沈茜还是决定解释一番: “敢问,村中可有退下的军户?” “将他们唤入此房中。” 王大阔虽然不解沈茜为何突然要唤军户进来,但还是走到门口,打开大门对着外面吆喝道: “王青山、王大河!” “你们二人过来一下!” 听到村长的呼喊,人群中钻出两道身影。 一个腿脚不便,走路的时候拄着拐,另外一个裸露的胳膊上数道长长的口子,很明显就是刀剑伤。 如果凑近看,那胳膊上布满伤痕的中年人手臂总会不自觉地轻微颤抖。 “来了!” 随着两人应和,村长将他们迎入小屋中,重新关上了房门。 祠堂外。 看着村长突然出来喊了两人进去的一众村民,小声议论: “你们说,村长给王青山和王大河两人喊过去干什么?” “这谁知道,不过他俩都是参过军。” “这还用你说?我还知道他俩都是受伤回来的,总不能是征调他俩重回边关吧?” “...” 小房间本就不大,王青山和王大河两人进入后,更显拥挤。 不等他们开口询问,沈茜先一步对他们两人发问: “青山、大河,我没记错的话,青山是十年前服役受的腿伤,而大河是两年前,受的刀伤口,不知我说得可对?” 面对王沈氏的询问,王青山和王大河先后点头。 他们因伤解甲归田的事情,村上都知道。 并不是秘密。 可随后,就听王沈氏再次对两人问道: “青山,你当时面对的蛮子,披甲率为几何?” “南下劫掠可有攻城器械?” 略微回忆过后,王青山回到: “披甲率,十之一二,大部分为一层皮甲,稍有一些头目锁甲套皮甲。” “工程器具多为云梯、撞木!” 听他回答过后。 众人脸上仍旧不解,看着王沈氏,并没有联想到这与他们所问有何关联。 而后就听王沈氏继续对着一旁的大河问道: “大河,你当兵时,所遇蛮子,披甲率如何?” “工程器具又如何?” 可能是听到了王沈氏之前对青山的询问,他就已经在思考。 此刻更是直接答出: “披甲率超过五成,锁子甲、披肩,均为铁器。” “工程器具备有,但对边关城池围而不攻。” “而是遣小队进入内地劫掠物资,月余退却。” “说来也羞愧,我这伤...是在出城野战时受的,八千军士,归城只剩寥寥数百。” 话音落下,他的眼神中露出了浓浓的哀伤,以及一抹深藏眼底的恐惧。 是面对蛮族凶悍杀戮场景回忆的恐惧! 沈茜见王大河讲完,对着王大阔以及房间内的村中长者说道: “通过两人从军的时间差异,我想各位也能判断出来。” “现今蛮族以劫掠为主,城池反是围而不攻!” “若是按照之前,他们不过是深入劫掠粮食,回去过冬,可今。” “草原荒芜、草料不足,牲畜必定瘦弱,因此加入蛮族集结南下的部落数量绝对会激增。” “部落数量增加,那他们所产生的士兵势必也会增加,需从我大量掠夺的粮草数目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到时候,以我大梁军队野战的能力来看,大河,你认为他们能挡住蛮人入侵的铁蹄否?” 第51章 定下的南迁!惊慌的王苗苗 这一声喝问,振聋发聩! 王大河一张嘴巴张开,久久不言。 最后在众人急切的目光中,终于崩出两个字: “不能。” “与蛮子野战,绝无可能!”王青山站在一旁,声音因为激动而愈发颤抖。 他虽然没有和那群蛮人野战过,但在城墙上,他也是正面交锋过的! 蛮子留给他的恐怖印象,至今犹新! 从王沈氏问话中分析,那群蛮子的披甲率达到半数以上,边军别想在野战中获胜! 哪怕十万对一万,都悬! 更何况边军还没有那么多的兵力。 沉默良久,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缓缓开口: “所以,南迁之事,势在必行了吗?” 村长王大阔看着他,又看了看房中众老者,于心不忍:真的南迁,这里的老人或许为了子孙后辈,半路就找地方长眠了。 “两个方案,一部分南迁、一部分留守。”王大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说话的声音也变的犹豫、颤抖起来: “我王家村历经214年,再次分谱!” “反所信任王沈氏者,准备抢收土地南迁!” “反所留念故土者,可留在此地,万一蛮族来袭,可如山中躲避!” 当王大阔的声音落下,偌大的房间内落针可闻! 拆分族谱! 这可是自大梁王朝建立以来,首次出现。 214年前,王家村先辈自南迁北,于村南种下一颗大槐树,至今已成参天古树。 “将结果说与族中之人听吧。”一个够搂着背的老者说道: “我啊,不中用咯,此次迁徙,就留在村中帮你们守着祖宗牌位罢。” “权叔!您...”王大阔看着那佝偻背的老者,开口想要劝说,却被老者抬手打断了。 “哎!别说了,我意已决!”王权说着,对王大阔又问道: “大阔啊。” “权叔...您说。”王大阔声音哽咽。 “你当村长,已经十一年了吧?” “是,权叔,自您让位于我,已经十一年有余。”王大阔点头。 “没想到,一晃竟出如此灾祸,干旱干到水源枯竭。”王权说着自己都笑出了声来,笑声停下后,他将头转向了王沈氏: “村子迁徙过程中,劳烦王沈氏你多费费心。” “我看得出来,你很有宗族归属感。” “途中若有委屈,在场族中老者均要为王沈氏撑腰,不可让功臣心寒!” 此一番言论,说到了沈茜心坎里。 自己重生做这么多事,都拉着族中一起。 不就是为了逃荒的时候,多一分话语权吗? 有族人庇护自己,自己才能避免事关自身命运的悲剧发生! “哎!权叔。”王沈氏应着,语气中的感动真情流露! “定不会让王沈氏在迁徙途中受半点委屈!”王大阔认真表态: “反我有一口吃食,定让与王沈氏活命!” 整理好情绪。 王大阔带着一众族老从小屋中走出。 沉重的气氛瞬间弥漫。 随着王大阔宣布了族中决定,不解的族人顿时爆发一阵惊呼: “全族南迁?” “疯了吧!去了南方我们哪有土地,去当佃农吗?” “虽然今年干旱,但我们不是挺不过去啊!有之前买的粮食,撑着等朝廷赈灾就好了啊!何必南迁!” “村长,现今土地价格低廉,南迁真不是明智之举啊!” “......” 听着众人的躁动。 见王权主动站了出来后,这才渐渐安静。 等王权走到王大阔的身前,接替他的位置开口后,村中反对众人这才稍定: “南迁一事,还请诸位慎重考虑。” “若有不愿离开的,可以和老头子我做个伴。” “不舍得卖地的,可将家中男丁留下一位,而有余钱买地不打算离开的,村中土地会按现今市价,优先卖与你们。” “三日后,不愿南迁的与我说声,十日后抢收庄家,十五日后,南迁!” 随着祖祠附近的族人散去。 沈茜这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往家走。 躺在床上。 安然入睡! 第二日,沈茜竟然是被饭菜的香气诱醒的! “早饭..小七也变坏了?”沈茜眉头微皱,从床上爬起来轻声呢喃。 走到厨房外。 沈茜一眼就看到了同样从房间里出来的王武等人。 王武在和沈茜对视上的瞬间,悻悻低头。 “厨房里是小七?”沈茜对着王武问道。 面对阿母的询问,王武连连摇头: “不...不是。” “是二姐。” “王苗苗?”沈茜轻笑一声,直奔厨房! 当看到正在不停忙碌翻炒的王苗苗后,讥讽的言语从她口中发出: “哟?” “你不是不愿意做饭吗?” “起这么大早,是要给我们赔罪,并且把私吞的银钱交出来吗?” 王沈氏的声音不大,但却足够院中的几人听清。 王苗苗白了一眼王沈氏,没有理会。 继续翻炒。 而后将粟米饭直接倒入锅中。 出锅! 沈茜这才看清,她竟然只做了一人份的饭? 王苗苗端着小盆,从厨房走出。 身体在沈茜身旁经过的时候,只是发出一声冷哼。 从始至终都没对沈茜的讥讽做出任何回应! 看着坐在桌上吃着早饭的王苗苗。 王天赐直接炸毛了: “王苗苗!” “你私吞家中钱款不说,怎还有脸心安理得地给自己加餐吃!” 王优、王良也气愤得不行。 早饭只做自己的? 之前怎么没发现,二姐比他们还自私! 面对众人的怒目而视,王苗苗仍旧我行我素。 硬生生吃完了一份早饭都没理会众人。 而且这还不算完,她吃过饭后,锅也不刷,盆也放在桌上摆着。 王天赐看着二姐的作为,站在她的房门外破口大骂: “王苗苗!” “你自己做自己的饭就算了,还不刷锅刷碗,活该林家三郎看不上你!” “地里活不会干,整日就会白日做梦!” 好半天的谩骂,只听到了房间里传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将昨日积压的心中郁气宣泄完后,王天赐顿感轻松。 王武、王优、王良三人则是被王天赐突然的爆发给吓到了。 他...是怎么敢,那般辱骂二姐的! 门口,小七在山上打完草料回来,小脸红扑扑的。 “阿母!”小七唤了一声,提着草料正要往屋后猪圈走。 就听沈茜的声音在几人耳畔响起: “你们几个做兄长的,不知道接一下?” “我来!”王武见阿母开口,当即跑到小七面前,将草料接过。 而后就听沈茜再次说道: “小七,去做早饭。” “这几日要吃好。” “待抢收结束后,举家南迁!” 话音落下,刚刚紧闭的房门顿时被打开。 王苗苗站在门口,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沈茜。 第52章 村长送牛上门!移动水车! “阿娘!” “只因我心系林三郎,您就如此狠心,要带着全家迁徙吗?”王苗苗对着沈茜大声喝问。 那声嘶力竭的样子以及眼神中的不解与怨恨,全被沈茜看了过去。 只听沈茜平淡、冷漠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 “不愿意跟着迁徙的,那就留在家中好了。” “家里的田亩都归留下来的人。” “中旬的抢收结束,谁愿意留下,就去找你们王权叔说一声。” 这话一出,王武几人顿时支棱起来。 家中田亩数十亩,若是一个人继承的话,只要熬过这个干旱,那不用几年就能成为富家翁。 到时娶上一个良家妻子,日子好不美哉? 看着他们意动的样子,沈茜并不打算将田亩已经卖掉的消息告诉他们。 毕竟贾家倒时候也会南迁。 这里的田亩大概率会被直接遗弃,不耕就会慢慢变成荒地,到时就是收复了北境,恐怕贾家也不会要了。 再者说,收复北境谈何容易! 至少在重生之前,沈茜已经南迁度过数年之久,从未听闻朝廷有意派兵收复北境。 中午之前,两头牛拉着一辆牛车和数个车轮来到了王家村村头。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将近二百青壮,青壮的手中均提着两个大桶。 一些力气不足的则是用扁担担着。 “牛带来了!”贾家管家在村头大声喊着。 很快村长王大阔就被带了过来。 看着两头健壮的牛,眼神中多了几分喜悦。 连忙对着一旁的贾山说道: “他贾山叔,带着大王村、柳家村的诸位上山打水!” “记得绕开村子,别让他们和村民发生冲突!” “放心吧。”贾山摆摆手,示意众人跟在自己身后。 大王村和柳家村的众人也并未觉得不妥。 他们这几百人浩浩荡荡地在别人村子里走,真丢点东西,他们可说不清楚。 不若就走村外,反正打到水回去就好。 看着贾山带领那两百余青壮离开,王大阔牵着牛车直奔沈茜家中。 没等靠近,他的大嗓门就传开了! “王沈氏!” “过来选一头牛!” 周围邻里听到村长王大阔的声音纷纷好奇地探出头来。 当听清村长竟然要将两头牛之一的送与王沈氏后,一个个地瞪大了眼睛! “村长没染热症吧?一头成年的健硕公牛,直接送与沈茜了?” “这不是说,要收入族中公产吗?” “这有什么好不理解的,水本身就是人家王沈氏发现的,不是王沈氏,我们现在恐怕都渴死了。” “话虽如此...但那是一头牛,还不让人酸一下啊!” “...” 村长王大阔听着周围的议论,眉头紧蹙。 当见到有人替沈茜说话后,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 同时也为王沈氏撑腰,对着那些发酸的妇人喝道: “若是你们也能为村中族人谋福祉,我王大阔也绝不会让你们心寒!” “咱们宗族,向来团结。” “昨日你们当家的应该也都说过迁徙一事了。” “今后的日子,破坏族人团结的话可不敢乱说!” 被王大阔训斥的妇人们纷纷低下了头来。 诚如王大阔所言,她们必须得承认受到了王沈氏的恩泽。 现今没理由嫉妒王沈氏家再添一头牛。 沈茜从屋中出来,看着村长王大阔牵来的两头牛,心头一惊: “他大阔叔,你这是...?” “给你的,村里要一头就好,这一头交予你手!”王大阔倒是干脆,指着其中看上去最为壮硕的那头牛说道。 “不行!不行!”沈茜连连摆手: “说了牛给族里,就是给族里,我再要来,传出去别人该如何看待我王沈氏?” 见王沈氏推辞,周围邻里心中更加愧疚了。 人家品德如此高尚,到手的成牛不要,硬推给族中使用,她们却还嫉妒别人得了村长送牛,真该死啊! “切莫推辞,还有车轮...”王大阔说着一顿,抬头看到王优、王良坐在院中坐着,对着他们喊道: “过来把车轮卸下!” “牛也赶到你家猪圈里去!” “啊...好!”王优、王良这才从震惊中清醒,兴奋的跑到村长神大阔面前,一个牵着牛往猪圈走,另一个则是把车轮卸下来。 送别村长后,沈茜看着自家猪圈里多出的一头牛,心中暗叹: 总不能真的独占吧? 虽然有村长撑腰,但自家家产太多了,难免会有人在路上动歪心思。 想着,王莽提着两桶水从自家小院进来。 口中还对沈茜大声喊道: “婶子!” “水桶放在这里了!” 对! 水桶!沈茜反应过来,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自家牛车,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需要拉,无非就是一些衣服、被子、粮食,锅碗瓢盆,但这些东西一个牛车足够了。 剩下的两头牛,完全可以打造一个大一些的特殊牛车。 让它们负责为族中拉水,避免迁徙途中部分族人因缺水而死。 想到这里,沈茜对着王优、王良喊道: “王优、王良,过来!” 听到阿母呼唤,正在前院的王优、王良连忙跑了过来。 小心问道: “阿母,何事?” “把家里的两个牛车拆掉,拼一起,底部双层板,加粗承重。”沈茜对两人说着,捡起一旁的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四周这个样子,立起来。”沈茜说着,把后世车斗的样子给画了出来。 还分为了几个视图,细细讲解。 王优、王良两人看得那叫一个震惊: 阿母...竟然会绘图! 难怪阿爷在世的时候,家中有那么多的木匠活,原来阿爷那些所谓的新鲜创意想法都是出自阿母之手! “能做出来吗?”沈茜看着愣神的王优、王良,皱眉问道。 心中则是在暗暗担忧:难道画成这样他们还看不懂?那未免也太笨了吧? 难怪自从继承了他们阿爷的木工技术却没有木工活找上门。 听到阿母的询问,王优、王良这才反应过来,坚定地点头说道: “可以一试!” “只是六个车轮,是不是有些多了?” 第53章 谁说我要卖陈粮! 时间一晃八天过去。 王优、王良在沈茜的督促下,不停修改着牛车。 最后,两牛拉的六轮加长带斗水车被做了出来。 “在村里走一圈试试。”沈茜对着王优、王良命令道。 两人听到阿姆的命令,没有任何迟疑。 直接架着牛车在村中跑了起来。 两头牛,一个人坐在中间驱赶,许是因为在沈茜家呆了足够久的时间,竟出奇的和谐! 步伐也能做到一致。 倒是他们的动静惹得村中不少人侧目。 一些好奇、较熟的村民凑上前来,跟在牛车身边对着王优、王良问道: “嘿!” “六轮的牛车,还真少见!” “还有这牛车的...这个,是避免坐在上面的人掉下去吗?” 听着村民的询问。 王优、王良脸上露出傲气。 兴奋讲述起来: “这可不是一般的牛车!” “你们听过,移动水车吗?” 面对王优、王良的询问。 围观的众人满头雾水。 纷纷摇头。 看着他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王优、王良可劲地卖弄起他们从沈茜那里学习到的知识,说与村民们听。 “这是移动水车,顾名思义,就是在车上装水,打造一个储水点,类似于水井一般!” “只是它可以移动!”王优、王良说得非常高尚,引起人群阵阵惊呼。 “移动的水井?!” “这么厉害?但是为何我看这车的样子...总感觉它无法装水呢?” “我这带了水,我试试!” “...” 说话间,一罐子水被倒在了牛车的车斗上。 王优、王良根本连阻止都来不及! 眼看着倒入车斗的水从车斗的缝隙之中渗透下去。 围观的村民中顿时传来阵阵唏嘘: “哎?这也没装住水啊!” “果然是骗人的吧?水井怎么会可以移动!” “就是说!而且水井那么深,你们的这个这么浅。” “...” 面对众人的质疑。 王优、王良差点儿被气死。 “笨蛋!”王良受不了,骂了一声。 一旁的王优在众人开口之前,直接堵住了他们的嘴: “谁让你们往车斗上直接倒水了!” “这车斗上是放水桶的!” “水桶里面才是储水的地方!” 这次的解释。 众人听懂了。 眼神之中顿时露出了惊讶! 王莽提着往沈茜家送的水凑上前来,好奇问道: “王优、王良!” “那岂不是说,你们家在迁徙途中根本不怕缺水了?” 这话一出,村民眼神中顿时露出了羡慕! 迁徙啊! 他们已经都从阿爷、阿祖口中知道了。 周围村子的水源全部干枯,唯一还在的水源,竟然是他们山上的山泉水! 王家村可以说是家家户户都在发愁迁徙途中如何找水。 王优见王莽这么询问,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移动水车,不是给我们一家准备的,到时候村中缺水,都可以来取水。” “但是阿母说过,不允许浪费和接济非族中人,把自己水接济给其他人导致自己没水的,阿母不允许这种人取水。” 这话,都是沈茜教他的。 他纯属于学舌! 可村中孩童们在听到王优这话后,不仅没有询问缘由,反而爆发了一阵欢呼: “真的吗?我们也可以取水吗?” “婶子也太好了!” “如果婶子不是女人,我都想让婶子当村长了!” “...嗯?” 一个孩子话音落下,众人目光全都朝着他看了过去。 王莽更是满头问号:我来给婶子送个水,怎么还给我爹的村长位置送出去了? 顿时,被这么多人盯着的孩童缩了缩脖子。 “开...开玩笑的。”那孩童尴尬地解释着,声音压得低低的。 驾驶移动水车在村中跑了一圈后,王优、王良回到家中。 脸上满是兴奋。 毕竟被这么多人称赞,这可是他们哥俩人生以来的头一次! 沈茜看着王优、王良回到家里就往墙根一靠,不满地喊道: “回来了?” “嗯,阿母!”王优、王良兴奋应着。 就在他们喋喋不休讲述过今日发生的事后,沈茜点头说道: “说完了?” “说完了。”王优、王良点头,脸上因激动生起的潮红缓缓退去。 而后就见沈茜再次命令道: “说完了还不去打水桶?” “那么大的车斗,你们最少要打六个大水桶才行!” “高度都给我往一人高去打!” “知...知道了!阿母!”王优、王良大声应着。 急忙跑去打水桶了。 一晃两天的时间再次过去。 水桶已经打好,并且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水桶全部装满后,装到了牛车上,用大盖子盖上。 村子里的抢收也正式开始。 因为各家各户田地灌溉情况的不同,抢收上来的粟米数量上也不尽相同。 原本预计能有千余斤粟米收成的沈茜没想到,自家竟然收获了一千五百余斤。 乘坐牛车。 沈茜再次来到了县城,直奔邹记粮铺! “哟!” “这不是...”邹记粮铺掌柜在看到沈茜后,当即想要打招呼,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一时间尬在了原地。 沈茜见状,自报家门: “王沈氏。” “哦对!王沈氏!”邹记粮铺掌柜脸上露出浓浓的笑意。 自从上一次回购三千斤陈年粟米后,粮价再次飙升! 陈年粟米都达到了50枚铜板每斤! 去岁新米更是夸张地达到每斤80铜板! 直接突破了百年以来粮价的最高点! 官府想管都管不了,甚至他们自己来买粮都是这个价格,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倒是这些粮商,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邹记粮铺掌柜笑着招呼。 “卖粮!” 这二字从沈茜口中说出,让邹记粮铺掌柜又惊又喜! “卖粮!卖粮好啊!”邹记粮铺掌柜开心地拍着手。 这情况,眼看朝廷都管不了,南方还闹了虫灾,北方的粮价只会日益走高。 这妇人竟然还来卖粮! 惊的是,她手中竟然还有大量存粮! 之前还藏拙,看来也是在待价而沽! 想到这里,邹记粮铺掌柜笑着说道: “今日粮价,陈年粟米50铜板,收购的话,我只能给到45铜板,没问题吧?” 看着邹记粮铺掌柜奸商的模样,沈茜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地说道: “谁说...我要卖的是陈粮?!” 第54章 沈茜三坑中年邹掌柜 “不是陈粮?”邹记粮铺掌柜听着,脸上满是好奇。 周围十数郡县,全部大旱。 哪里会有新粮下来? 而且,就算有新粮下来,他们不留在手里自己吃,拿来卖掉? “当然!”沈茜自信说着: “我们村下了今年的新粮,就是不知邹记粮铺收吗?” “收!当然收!”邹记粮铺掌柜连连点头,可很快也反应了过来,这个时间点收的新粮,有瑕疵! 应该是早粟? 想着,邹记粮铺掌柜开口问道: “你们村抢收下了部分新米?” “对!”沈茜没有隐瞒,大方承认。 邹记粮铺掌柜见状,心中暗暗钦佩。 全村抢收,能下出这种决定并且执行,当真不易! 毕竟眼下的天气,日日酷暑,但谁也说不准哪天就下一场大雨呢?有大雨降下,地里的庄家或许还可起死回生。 但那概率微乎其微,除了大户人家以外,哪有农家子舍得如此做? “新米80铜板一斤,收购的话,我们大概能出75铜板。” “但是...早粟微涩,口感不佳,保存也不易,我们只能出65铜板每斤!” 这个价格,当真不低。 比较往年丰收年卖粮所赚都要多的多! 但农家子也要活命啊! 若非迫不得已,这种灾年谁会卖掉地里收上的粮食? “70铜板!”沈茜眉头紧蹙,将价格往上提了五铜板。 看得跟在她身旁的王大牛胆战心惊。 卖粮,还能自己提粮价的? 早知道,之前几年就不可能让人以三铜板的价格把新粮收上去。 怎么也得4枚铜板... 邹记粮铺掌柜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早粟就是早粟,口感差,价格肯定略低,就65铜板!” “事无绝对!”沈茜据理力争: “往年早粟价格确实要差一些,但今年不同!” “十数郡县大旱,南方虫患严重,调度不来粟米,所以我们这边的粟米价格还会上涨,哪怕是早粟,也能当新米卖出去。” 沈茜此言一出。 邹记粮铺掌柜顿时被惊到了。 她一个村中妇人,竟然知晓南方虫灾的消息。 这下子,如若自己不按照她所说价格,恐怕是别想收上来了,毕竟县城里可不止他们邹记粮铺一家粮铺! 再者说,这妇人的眼光不错,粮价确实还会继续上涨,现今将粮食收到手中就是赚到银子,东家必然也会赞同他的此举。 想到这里,邹记粮铺掌柜长叹一声: “既如此,我便带上银钱去往你们村子收购早粟。” 随着数十辆牛车驱使,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王家村! 看着已经在田亩间空地等待收粮的村民,邹记粮铺掌柜不住感慨: “你们村子倒是豁得出去。” “全都抢收了粮食不说,还愿意拿出来一起卖掉!” “我可提醒你,这粮食我收上去后,肯定不会再以原价卖给你们了。” 面对邹记粮铺掌柜的提醒,沈茜淡定摇头。 笑着回应: “这就不劳烦掌柜费心了。” “买卖本就是双方自愿,今日您收粮,我们来日去买粮,肯定都是按照当下市价来交易的。” 邹记粮铺掌柜见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直接安排伙计带人给粮食称重! 日头正晒,热得人汗水连连。 沈茜见状唤来王武几人,将移动水车驱赶过来! 看着新奇造型的牛车,邹记粮铺掌柜和县里的伙计们眼睛都直了: “这...这车上装的是水?” “竟然还有些凉,喝下去当真解暑!” “莫不是刚打上来的井水?” “...” 听着众人的议论和惊叹。 邹记粮铺掌柜对着王沈氏投去欣赏的目光。 心中暗道:这妇人倒是会做事的。 当下茶水卖的多贵,他心知肚明。 那卖的是茶叶吗?那卖的就是水!哪怕只是在水里掺杂一些树叶子,来往买水的人也得硬着头皮买单! 若非邹家有自己的水井,他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当下王沈氏竟然直接拉来了这么多的水供给自己等人喝,而且看样子还没限制,喝了第一碗的继续打水,还给第二碗! 光是这气魄就了不得。 “一千五百六十三斤早粟。”邹记粮铺掌柜统计完数值后,正要计算应该结算给王沈氏的钱银时,王沈氏直接开口: “一百零九两又四百一十文。” “一百零九两又四百一十文?”邹记粮铺掌柜听到数值,手上算盘拨动飞快。 一次核算,分毫不差。 二次核算,竟然就是这个数字! 就在他准备拿现银的时候,沈茜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请给我江南钱庄发行可在南境通用的银票一百两,余下尽量换成银子,不要铜板。” “好。”邹记粮铺掌柜应着,给王沈氏结算。 之后每一个老乡,在统计出来重量后,沈茜都会精准的爆出一个数值! 那数值在他计算过后,竟然真的是那些村民应该拿到的银钱数量! 而且最令他疑惑的,这些卖了粮食的村民提出的要求竟然和沈茜相同,全都是要江南钱庄发行的南境通用银票。 无一例外。 就算是他再傻、再笨,也该看出一些端倪了。 只听邹记粮铺掌柜对着一旁的王沈氏问道: “村子是要迁徙南方了吗?” 面对邹记粮铺掌柜的询问,王沈氏淡淡点头: “对,北方动不动就大旱,日子太难过了。” 听到王沈氏的回答,邹记粮铺掌柜长叹一声。 难怪她们会这么大肆地卖粮。 原来是要迁徙南方。 只是...这么大规模的人员迁徙,县城报备能通过? 过去了怕不是要被当做流民对待! 想到此处,邹记粮铺掌柜提醒道: “这迁徙可是大事,你们要在县城备案之后,方可行动。” 对于邹记粮铺掌柜的好心提醒,沈茜只是默默点头。 并未予以准确回答。 毕竟...蛮子马上打进来的事情,总不能说与他听吧? 到时整个北境全乱起来,到处都是流民、难民,谁还有心情去做迁徙登记! 怕不是整个北境的官员最先开始逃难。 天色暗淡。 沈茜送别了邹记粮铺的掌柜。 坐在回去的牛车上,邹记粮铺掌柜的脸上被喜色堆满。 心中暗道:这十数万斤的早粟收回来,不知家主知晓后,会如何夸赞我? 与此同时。 邹家家主站在自家粮铺外,看着店内空无一人,门口挂着粮食售罄的牌子。 心头狂跳: 全铺子的人都出去了? 正想着,一个身穿自家下人服侍的小厮跑了回来。 作势就要打开粮铺的门。 邹家家主邹滁见状,连忙给人喊了过来: “粮铺掌柜呢?” “干什么去了?为何会闭店?” 面对家主的询问,小厮连忙将事情娓娓道来: “掌柜的去村中收早粟了。” “七十文每斤!我回来之前,应该已经收了十万斤!”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邹家家主邹滁两眼一黑! 这天杀的祸星,为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坑邹家三次啊! 第55章 蛮子南下,夜起凿车的王苗苗! 县城城门关闭之前。 邹家粮铺掌柜终于将粮食全部运入城内。 等他带着一部分运粮车队抵达粮铺外,人还没下车,一声喝问直接从铺内传来: “蠢货!滚进来!” 听到声音,邹家粮铺掌柜惊惧万分! 今日我可是下乡收来了早粟,何至于让家主如此动怒啊!莫不是...南方运粮的船队要来了,粮价回调? 想到这里,邹家粮铺掌柜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在一个妇人身上连吃三亏! 进入粮铺内。 邹家家主邹滁示意掌柜关上店门,引着人往内院存放粮食的地方走。 进入内院,不等粮铺掌柜开口。 家主邹滁直接一耳光扇在了粮铺掌柜的左脸上。 ‘啪!’的一声耳光在内院响起。 突如其来的耳光让粮铺掌柜愈发坚定了心中所想,诚惶诚恐地在地上跪了下来。 要知道,若是粮价下跌,自己这一笔买卖可是要给家主赔出去上万两纹银! “家主!”跪在地上的邹记粮铺掌柜诚惶诚恐。 而在这一巴掌后,邹家家主邹滁的怒气也消了一些。 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你怎么这么会找时间。” “上次卖陈粮也是,这一次收购早粟也是。” “就差半天的光景。” 感受着家主的怒火有所削减,邹记粮铺掌柜低着脑袋认错的同时,小心开口试探: “那家主...此次,莫不是南方的粮食运来了?” “若是南方运粮来了还好。”邹滁冷笑一声: “是那群蛮子,他们围了边境!” 听到邹滁说起蛮子,邹记粮铺的掌柜心中顿感疑惑: “只是蛮子?” “家主,他们往年也都会在秋收后来我大梁内部劫掠啊,可从未有深入北云郡的先例啊!” “何须如此担忧?” 邹滁见自家粮铺掌柜问起,拳头攥紧: “若是与往常一样打秋风,我自是不会责罚于你。” “可这一次蛮子出动的,足有十八万骑兵!” “八万铁骑围城扣关,余下十万铁骑已经绕过边关三城进入北境内了!” “我怕他们是要南下侵我大梁都城,一举沦陷我大梁北境!” “这北阳城待不了了,粮食更是不方便沿途转运,你这次又收上来这么多,只能贱卖!接下来几日整个邹家都会全力筹措资金,下江南!” “刚才那耳光算是给你的惩戒。” “趁着其他几家没反应过来,价格低一些,将粮食处理掉,不用我教你吧?” “家主...我!”听到家主的讲述,粮铺掌柜跪在地上,眼泪已经将双眼模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犯下如此打错,家主竟然只是小惩自己一下,这让他感动的无以复加: “万死难辞!” 看着粮铺掌柜表忠心的样子,邹家家主邹滁点头,朝着粮铺外走去。 坐在归家的马车上,邹滁看着粮铺冷笑一声:“若不是看你这老东西还有些作用...” ...... 话分两头。 沈茜家中,所有人都沉沉睡去。 王苗苗从房间里小心打开房门。 确定所有房门都被紧紧关闭,蹑手蹑脚地走向后院。 只是她没发觉。 今日躺在她身旁的小七在她起身的瞬间就被惊醒。 一双大眼睛在漆黑的屋中不停眨着。 听着王苗苗穿衣服的动静,一直到开门,她都没发出声音。 当王苗苗离开房屋十几秒后,小七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只是和王苗苗不同的是,她没套外衣。 光着脚走到阿娘的房门外。 轻轻推门。 发现房门从里面被重物挡住。 心中焦急: 阿姐定然是朝着猪圈去的,可阿娘的房门被挡住了,我要怎么唤醒阿母呢? 想着,她的眼角余光撇到了三哥王武的房间。 人刚到门口,房内的呼噜声就传了出来。 轻轻一推,房门毫无阻碍的就被她推开。 欣喜之余,小七连忙跑到房间里,在三个的脸上轻轻一拍! ‘啪’的一声。 呼噜声戛然而止! 小七还以为三哥王武被自己喊醒了。 可不多久,三哥王武迟迟没有动静,呼噜声竟再次响了起来! “呼噜噜~” 听着那愈打愈响的呼噜,小七这次铆足了劲,对准三哥的脸就糊了上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王武瞬间从床上坐起。 一双眼睛迷茫地在漆黑房屋中扫视。 惊慌地发出叫声: “谁?” “谁打我!” 听到三哥的叫声,小七下意识地回头,发现房门是关闭的后,顿时松了口气, 同时急促开口: “三哥!” “我打的。” “二姐去猪圈了。” “我怕她要对牛牛下手!” 听到小七的声音,原本慌乱的王武顿时松了口气。 心中暗道:这妹妹怎么那么随根呢?如出一辙的打耳光,从奶奶到阿母,现在竟然遗传到了小七身上。 看样子,以后不能惹的人里要把小七加上了。 正想着,小七的声音也进入了他的耳畔。 听到二姐要对猪圈的牛下手,顿时从床上蹿了起来。 鞋都顾不得穿。 拉开门就大步跑了出去。 小七见状,急忙在后面跟上,但怕惊扰抓不到二姐,并没有开口去唤三哥王武。 房屋后侧。 猪圈外的小圈子里,一辆大大的水车停在原地。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偷偷摸到水车附近。 她的一个手中拿着一把木槌,另外一个手里拿着尖锐的圆木刺。 圆木刺对准木桶的下侧就是一槌! ‘砰!’ ‘砰!’ 闷响声从她发力的地方传来。 而后就见原本并没有那么厚重的圆木木桶侧壁,就被圆木刺刺了进去。 眼见有效。 她捶打得更加用力了。 心中嘀咕:带着水源迁徙,呵!我看水车坏了,你怎么办! 反正我是打算留在这里,到时候没了你从中阻碍。 林家三郎定然会回心转意! 想想就激动,让她的力度再次加大了一分! ‘砰!’ 又是一声闷响。 水桶破了! 看着自己打破的大木桶,她竟然从心底生出了报复的快感。 第二个! 就在她正凿第三个木桶的时候,王武已然来到了后院。 一眼就看到了在牛车旁鬼鬼祟祟的二姐王苗苗。 惊呼声从口中发出: “二姐!” 第56章 柳条教育下的恐惧回忆! 听到动静,王苗苗手里的木槌下意识地砸下。 但却砸偏了。 重重砸在自己的手上。 “啊!”吃痛下,王苗苗惊叫出声。 另外一只手将木槌丢下,捧着被砸伤的手在嘴边不停吹气,试图吹走疼痛。 “你在干什么!”王武大声吼着,朝着水车跑来。 当看到水车上被王苗苗砸开的破洞后,脸上怒色显现。 “移动水车!” “你为什么要把水车弄坏!”王武大声怒吼,直接将熟睡中的沈茜等人吵醒。 “水车坏了?”沈茜眉头皱起,似乎是听到了这个? 自家那些奇葩儿女,又在搞什么?不会以为破坏了水车就不能南迁了吧? 想着,沈茜从床上起身,随手将衣服套上,穿上新纳的布鞋从房间走出来。 直奔后院。 王清流、王天赐几人也纷纷从床上爬了起来,不过他们动作慢了一些,只看到了沈茜的背影。 或许是疼痛原因,王苗苗一直到沈茜几人走来后院,都没回应王武。 “阿母!”王武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猛地回头,在看到是沈茜后,当即喊道: “二姐给水车砸坏了!” 听着王武的喊叫,后面赶来的王清流几人同时朝着王苗苗看去。 眼神中多是不解。 可王苗苗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非但没有露出胆怯,反而底气十足地和几人对视。 而后就听沈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给她捆起来!” “阿...阿母?”王武听到沈茜的命令后一愣,可看着沈茜那坚定且不容置疑的目光后,语气顿时弱了下去: “是...” 看着王武拿来绳子,王苗苗震惊的瞪大双眼: “怎么?” “你们真打算顺了这恶母的意,给我绑起白日送官?” “还有你,王武!” “你怎敢拿着绳子来捆我!” 说话之间,王苗苗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疯子,当她目光看向王武的时候,手里拿着之前砸木桶的木槌,对着王武挥舞。 幸好王武躲闪得快,不然这一锤子可是朝着他面门砸去的。 最差的结果都是鼻子被砸塌。 “二姐!你疯了!”王武躲过这一锤子后,惊呼。 “你们才疯了!” “全家、全村人都跟着她一个恶妇发疯!”王苗苗眼神阴翳,盯着沈茜看去,手中木槌再次挥动,朝着王武砸。 王武见状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十数米。 只敢远远的看着。 “怎么想的?只是一个旱灾,就想着南逃。” “村里那些老东西还都同意了她的建议,跟着一起卖了活命的抢收粮。” “可你想过没有?我们南逃之后,到了南境,要如何生存?” “我们这些人在途中会有多少人遭遇不测?” “更重要的是,你定是想要通过这种恶毒的方式,拆散我和林三郎!” “他们家为了三郎的科考,定然不会跟着迁徙南逃。” 王苗苗说话间,凶狠地看着沈茜以及她身后的王清流几人。 倒是沈茜,在听到王苗苗的话后冷笑连连。 开始这话说的,倒是有为了全村鸣不平的意思。 可到了后面,不还是为了自己吗? 说到底,恋爱脑晚期是救不了了,她们这种人根本没有脑子思考问题。 说道理也不可能说得通。 只会认自己认为正确的死道理。 “那你就留下来好了。” “喜欢林家三郎那你就嫁,使尽手段,让他娶你!” “这件事情上我从未做过阻拦。” “而且我那天就说了,不愿意跟着南迁的,明日天明可寻你们王权叔,说一声就好!” “但是破坏水车...你这是在绝了村中南迁缺水人的活路。” “实属不该。”沈茜说着,朝着院墙边走去。 在她家院墙边,有一颗沈茜婆母栽种的柳树。 沈茜直接在柳树上折断一条还有生命力的枝条。 朝着王苗苗走去。 王苗苗看着手持柳条靠近自己的沈茜,惊叫连连! “别!别过来!” “你这恶母,你要干什么!” “啊!” 随着一声尖锐叫声在夜空响起,沈茜手中的柳条宛若一条长鞭,重重抽打在了王苗苗的身体上。 ‘啪!’ ‘啪!’ 又是两柳条,实打实地抽在她身上。 那单薄的衣服,根本挡不住柳条的抽打。 她手中的木槌也因为慌乱闪躲掉在了地上。 “这三柳条,是抽你目光短浅!”第三柳条落下后,沈茜的声音在王苗苗耳畔响起。 不等她做出回应。 沈茜手中的柳条再次挥舞,朝着王苗苗身上打去。 惨叫、咒骂的声音伴随柳条在空中抽出的破空声一同响起! ‘啪!’ ‘啪!’ ‘啪!’ “这三柳条,是抽你不尊孝道,辱骂生母!”王苗苗手中的柳条落下后,再次喝道。 同时,余下三柳条抽舞的破空声再次响起! ‘啪!’‘啪!’“...” “这三柳条,抽的是你心胸狭隘!” “这三柳条,抽的是你...” 这种惩戒儿女的方式。 正是王沈氏婆母传下的,上一世沈茜穿越而来,从未想过拿起这种教育方式。 但今日,重生至今,逃荒在即的时间点,辛苦制作的水车被这蠢货破坏了,她只能将‘家法’请出。 狠狠惩戒! 背地里他们有什么小心思,做了什么自私的事情,自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用脑子和他们过过招,但是这种...绝对不能容忍! 躲在远处将一切看得真切的王武此刻宛若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硕大的身躯蜷缩成球,小心偷窥。 当初阿母、阿奶就是这么抽他的。 只是抽他的时候,不让他穿衣服,那种条条到肉的感觉,至今记忆深刻。 “王武,给她捆起来!” “手、脚,全都单独捆上!”沈茜看着一旁蜷缩成团的王武,厉声命令。 王武听到沈茜的命令,原地打起摆子来。 但身体却迅速执行起沈茜的命令来。 阿姐虽然令她害怕,但手持家法的阿母,才是最恐怖的! 随着手脚、身体被捆绑起来。 王苗苗终于承受不住身体的疼痛昏死过去。 只是在昏死前,她那一双充满怨毒的目光,仍在死死瞪着沈茜! “捆柴房里去!” “王优、王良,今天晚上给她破坏的水桶拿下来,拆掉破坏的地方,重新做!” “天亮前必须做出来!”沈茜转过身来,看着正打算偷偷溜走的王优、王良,暴喝。 被阿母抓个正着,两人连连停住脚步,回头来。 悻悻应着: “放心吧阿母,天亮前肯定...肯定修好!” 第57章 小七的复仇!消失的洗脚布! 王优王良郁闷地站在原地,看着阿母和一众兄妹全部离开,低声暗骂: “凭什么王苗苗破坏的水桶,要让我们来修!” “就是!阿母未免太欺负人了!” 两人嘴上不满沈茜的安排。 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忙碌起来,先是将被砸坏的水桶从车上卸下。 然后用工具将砸坏的那一块木板从水桶的拼接处凿出来。 正凿着,王优有些气馁地将锤子丢在一旁,气闷的说道: “你说,阿母当初为何没有将二姐转送官府?” “当初若是阿母将二姐转送了官府,也不会出现今天之事。” 王良见五哥丢下了锤子,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解的抱怨: “许是阿母不忍心吧。” “你看除了今夜,阿母何时打过二姐?” “可那怎么说都是几十两银子,就这么让二姐昧下来,我不甘心!咱们哥俩天天为家里忙前忙后,加起来也没昧下二钱银子,她一出手就是咱们数十倍。”王优听着王良的解释,双目无神地依靠在水车上,仰头望天。 不平衡的心理在两人的抱怨中愈发加深。 好半天。 王优长叹一声,重新拿起木槌拆卸木板。 全部检查后,确认只有三块木板需要重新制作后,心情好转一些。 拿着工具比划数次,定下木板的大小后,就开始制作新的木板,并且每次制作完成一块后,立刻将它们重新契合拼接。 为了确保密封性,还要从厨房拿水灌入水桶里。 一夜的功夫,两人的手上就没停下过,工作量着实不小。 话分两头。 王苗苗被王武扛着回到她和小七的房间后。 王武直接将她丢在了泥土砌的床上。 许是身体压着拳头,更或者是拳头硌到了身体,王苗苗痛呼出声,眼眸也在这一刻睁开了。 看着熟悉的床铺,王苗苗对着丢自己过来的人喊道: “给我解开!” “压着手不舒服!” 听着王苗苗的命令,王武不准备回应,朝着门口走去。 当他身影来到门口的瞬间,月光洒入房间。 王武的样貌被王苗苗看了个清楚。 瞬间,王苗苗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吼道: “王武!” “滚进来给我解开!” “不然等我被松开...后果你知道的!” 赤裸裸的威胁! 放在往日,王武绝对不敢有任何迟疑,立刻按照她说的去做。 哪怕今日他也被王苗苗这一句话给唬住了。 一双眼某瞪大,身体想要后转。 可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阿母沈茜手持柳条的凶狠模样。 得罪了阿姐,最多不过是被抽两下。 但若是让阿母不痛快,那别说被抽了,许是还要数日要被关在屋里不给吃喝,硬生生饿昏! 那种滋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了。 脚步朝着外面走得更加坚决。 只留下王苗苗在屋内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咒骂。 小七在房门外默默听着,等里面的咒骂声停止后。 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走入房间。 一听到动静,刚消停的王苗苗顿时再次挣扎着扬起头来,朝着门口方向看去。 借着门打开洒入的月光看清是小七后。 王苗苗顿感心底怒火燃烧! “小七!是你去告的秘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王苗苗大声吼着,宛若一个泼妇一般。 小七听着二姐的喝问,宛若一个没事人一般,朝着床铺走去。 脚也不擦,直接跳上床。 然后双手用力,也不管王苗苗如何惊呼、尖叫,把她朝着墙边推了过去。 王苗苗连续翻滚数次,身体不停压着被捆绑起来的双手。 痛叫声连连。 看着还在张口大骂的二姐,小七腹黑地找来一块擦脚的破烂布头,那布头都糟烂得不像话了,上面更是有一股难以洗下去的味道。 就是这么一块破烂的擦脚布头,被小七直接塞入了王苗苗的嘴巴里。 感受着嘴里入侵的异味。 王苗苗下意识的发出干哕。 想要将破布头从嘴里吐出。 但是小七却双手用力,死死按住那一块擦脚布的布头,王苗苗越是张开嘴,她就把擦脚布塞得越往里。 任由王苗苗怎么干呕,都吐不出来。 甚至她能感觉到那破烂的洗脚布进入嗓子眼了! 那种难受的感觉让她不敢再发出干呕。 她怕自己这变得陌生的小妹,真的会让自己吃掉整个烂洗脚布。 小七看着阿姐变得安静下来,心中生出一抹满足。 一声搞怪的声音在王苗苗耳畔响起: “这才对嘛!” “二姐要乖乖的。” “不然我真的会让你吃掉这一块臭烂洗脚布。” “哦对了,你当初不是拿它给我擦嘴吗?” “你吃掉这一块后,我去拿三哥的,给你继续吃掉~” 这话一出。 王苗苗的瞳孔瞬间扩大! 她...记得! 可那时候的她明明才四岁而已。 如今数年过去,怎么还会有那时候的记忆? 所以,这么长时间她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友好,都是装的? 这深藏的心机,真和那毒妇如出一辙! 不知过了多久,王苗苗感觉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不只是手臂,被手臂硌到的小腹此刻也有些失去知觉。 小七的呼吸声很均匀了?王苗苗心中想着。 努力晃动起自己的身体来,想要让自己的身体翻转一下。 努力了好半天。 她的身体终于翻转了过来。 ‘敷嗤!’ ‘敷嗤!’ 粗重的喘息从王苗苗的鼻子里吐出。 嘴里塞着的破烂洗脚布被她用干呕的动作不停的往外面吐着。 就在喉咙里堵着的那一部分破烂洗脚布从喉咙里退出来后。 她突然感觉背脊一凉! 无法随意回身的王苗苗惊慌地发出‘呜呜’声。 听着动静,小七腹黑的声音宛若恶魔的低语: “二姐不乖哦~” “明明有好日子过,为什么二姐总会去选择最差的呢?” “正好三哥睡得死,我去他房间里给洗脚布偷出来~” 话音落下,王苗苗惊惧地不停发出‘呜呜’声,声音中的恐惧愈发明显。 但不消片刻! 小七真的给王武那臭烘烘的洗脚布偷了过来! 她自己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浓浓的嫌恶,只是用两个手指捏着洗脚布,眉头就已经皱成了川字。 “啵~” 随着塞住洗脚布的嘴巴被释放,王苗苗连声告饶: “小妹!” “我错了!” “当时是我调皮,你别...” 不等她说完,小七手里的洗脚布硬生生地给她塞了回去。 剧烈的恶臭让她的胃口再次翻腾起来! 痛苦的眼睛都呛出了眼泪! “一次是调皮。” “那多次可不是哦~” “还有,阿姐一直说我哭闹,但每次哭闹可都是你掐的,这些我也全记在心里!” “一句调皮,可不能掩盖你犯下的错误~”小七的声音,久久在王苗苗的耳畔回响。 让王苗苗根本不敢闭上眼睛。 更不敢再做出多余动作,任由王苗苗给自己推得趴在床上趴了一宿。 天光大亮。 起床的王武突然大叫一声: “阿母!” “家里进贼了!” “我洗脚布被偷走了!” 第58章 南迁分家,老二单过! 听到王武的喊声,王苗苗干涩的双眼又挤出了几滴眼泪。 心中叫苦不迭: 你那破洗脚布没丢,跑我嘴里来了... 而在听到王武喊叫声后,王苗苗本以为自己嘴里的臭洗脚布会被小七拿开了。 可没成想。 这臭洗脚布不仅没有被小七拿开,房门外还传来了恶母的训骂: “谁那么不开眼来咱家就位了偷你的臭洗脚布?” “自己丢哪忘掉就丢了!” “路上也没地方给你洗脚!” 被阿母一顿训斥。 王武缩着脖子重新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里。 来回翻找。 可是将整个屋子都翻了个底掉,他都没见到自己那洗脚布的踪迹。 心中纳闷: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每天洗脚布都被我丢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啊? 怎么会不见了! 厨房里,做饭的香气很快飘了出来。 王武闻着厨房里飘出的香气,直接将擦脚布丢失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屁颠屁颠地跑到厨房里。 看着正在做饭的小七,问道: “今天阿母没有再拿出一些肉来吗?” 看着王武这激动的样子,小七琼鼻微动: “拿了。” “这不就在那里?” “不过三哥,你不找你的洗脚布了吗?” 面对小七的询问,王武憨厚地挠挠头。 “嗨!” “那东西丢了就丢了,阿母也说了,路上也用不到。” 看着王武这憨厚的样子,小七心中笑开了花。 暗道:估计二姐还在等我给她把擦脚布从嘴里拔出来吧? 随着早饭被端出来。 王武一屁股拿过凳子,先给自己位置放正,坐好了! 外面四个装满水的大水桶被王莽两兄弟提了过来: “婶子!” “水桶放在哪?” “直接往后院的水车里倒!”沈茜对着两人喊着。 等他们倒完两桶水后从后院走过来。 沈茜对着王莽和王继祖邀请到: “在这一起吃点?” 看着沈茜家端出来的丰盛‘早食’,王莽下意识地吞咽起口水。 一旁的王继祖倒是还保持着理智,拉起王莽的手往外走的同时谢绝了沈茜: “不用了,婶子!” “我们先回去,后面还有好多的水要往这边运!” 话音落下,他们俩直接跑出了院子,根本不给沈茜继续开口的机会。 沈茜看着坐在桌旁默默等待开饭的王武。 心中暗道:这么没眼力见? 不知道给牛车赶过去吗?就让人往这边不停提水的? 感受着阿母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王武心头直颤:是我做错什么,惹得阿母不高兴了吗? 想着,他将脑袋低下。 吃过饭后,王莽、王继业两兄弟又提了四桶水过来,看样子累得不轻。 沈茜见状急忙招呼道: “莽子、继业!过来把早饭吃了。” “给你们俩一人留了一碗!” 听到王沈氏的招呼,王莽和王继业两兄弟惊讶地张着嘴巴。 明明说了不吃。 婶子竟然还给他们留了饭! 感动的目光从两人眼中流露。 沈茜看在眼里,招呼他们过来吃着饭。 目光一转,看向在一旁溜达消食的王武,语气也从温柔的邻家婶子变成了恶母: “王武!” “还不给水车赶到你大阔叔那边去?” “真等着让人给水一趟趟提过来啊!” 面对阿母的呵斥。 王武惊慌地朝着后院跑去。 动作麻利地给水车套上牛牛和花花。 在他的驱赶下,牛牛、花花走在村子的道路上,很快就来到了村长王大阔家门口。 站在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几十个装满水的水桶! 众人见王武驾车过来,纷纷打着招呼。 同时主动帮忙把水倒到水车里。 很快,水车的水桶全部装满了水。 王大牛直接将水车赶到了村口。 将牛在村口的大树上拴好,依靠在树旁望起了天。 ...... 沈茜家中。 看着在床上被捆绑一夜的王苗苗,沈茜冷着脸问道: “我只问你一遍。” “你要跟着全家一起南迁吗?” “呜呜!”王苗苗大声叫着,但嘴里塞着老三擦脚的烂布头,发出的声音直接变成了‘呜呜’声,根本无法表达出她心中的想法。 沈茜见状,看向一旁的王天赐,示意他去给王苗苗嘴里塞着的擦脚烂布头拿开。 王天赐一靠近,就闻到了那又掺杂了王苗苗口水的擦脚烂布头加重的臭气。 掩面,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将烂布头从王苗苗嘴里揪出来。 这个过程,王苗苗非常配合的不停往后仰头,试图让那臭气熏天的擦脚烂布头快点从自己嘴里滚出去! 随着整块烂布头被揪出来,更里面的另外一块擦脚烂布头显露出来。 王天赐看着那第二块烂布头,轻声嘀咕: “阿姐这是多喜欢这味道,一次吃两块。” 此言一出。 差点给焦急的王苗苗气背过去。 一双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天赐。 他是怎么用温暖的嘴唇说出这么令人宫寒的话? 她是主动吃的? 谁没事吃这破东西! 迫于阿母的威压,王天赐还是耐着厌恶的心绪,将第二块在她嘴里塞满的擦脚烂布头给揪了出来。 这一下,王苗苗直接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不停呕吐着。 仿佛有一块破烂擦脚布卡在了喉咙里,无论她怎么努力地去干呕都吐不出来。 脸都被憋得涨红。 沈茜看着王苗苗的样子,心中却生不出丝毫同情。 甚至沈茜也清楚地知道,王苗苗嘴里的烂擦脚布是被塞进去的,但她可不打算追究。 昨日王苗苗做出那种破坏南迁工具的行为,本就令人唾恨。 轻饶了她...但她可不会轻饶了今后的自己! 对这种白眼狼的仁慈,就等同于对今后的自己残忍、是极度不负责的。 只听沈茜冰冷的喝问再次在王苗苗耳畔响起: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要跟着我们南迁?还是自己留在这里?” 经过卖粮的事情,沈茜家的儿子们都知道沈茜手里有二百两的银子,家里还有三头牛,这些肯定都不会留下来。 被留下来的,只是一些在灾年最不值钱的土地。 但凡聪明一些,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跟随沈茜南迁! 可王苗苗在面对沈茜的询问时,脸上露出了坚毅的神色: “我留下来!” “房产归我,粟米我要二百斤!” 面对王苗苗提出的要求。 沈茜冷笑连连: “家里一共就剩二百三十斤的粟米,你一句话要走二百斤,我们这一路南下不吃不喝吗?” “还有,你之前偷我几十两银子,我可没深究、报官。” “事到如今也别说为娘心狠,银钱我就不追究了,粮食给你留下二十斤,其余的自己想办法。” “反正田亩也留在这里了。” 王苗苗听着沈茜的安排。 脸都绿了! 银子...她真没偷! 这奸诈的恶母,竟然还埋了坑,在这里等着她呢! 第59章 断亲王苗苗! “我...好!”王苗苗见王沈氏一双充满压迫感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改了口。 但一想到,家里这价值一百多两的土地和数间茅草屋都属于自己。 心里的不平衡消散许多。 见王苗苗应允,沈茜对着躲在屋里装死的老大王清流喊道: “清流!” “拿着纸笔出来,给我们的二姐写一份,分家契书!” 听到阿母的呼唤。 王清流本是不愿掺和的,但是没办法! 此刻阿母唤到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拿出笔纸,走了过来。 看着他将纸展开,研墨。 王苗苗看着态度决绝的沈茜,心中暗道:这么想和我划清界限? 分家给女儿分出去,真是糊涂了! 女儿出嫁的银钱你不要了?有了分家书,以后林三郎高中,你也别想和我攀附关系! 想着,王苗苗心中暗喜。 待王清流将一切准备好后,沈茜开口: “今日王沈氏携全家南与村南迁。” “二女王苗苗,不愿南迁,故立此字据,留二女王苗苗于王家村,继承王家村一切家资,单独过日。” “今后不得惦记南迁家中一切,我王沈氏不求王苗苗养老,即王苗苗不惦念分家后的家资。” “立契,按印!” “写上三份,请你村长阿爷来按个手印。”最后这一句话,是沈茜说与一旁站着的王天赐的。 王天赐见阿母直接将二姐分出去,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但对阿母的狠绝,有了新的认知! 村长王大阔听说了沈茜家的事情后,只是长叹一声。 并没有以老者的身份劝阻。 分家分女儿,当真是天下奇闻。 但给女儿留下那么多家资的,更奇! 任谁也挑不出来理。 甚至这事被其他家的闺女知道后,只会羡慕! 随着王大阔过来,作为见证人一起按下了手印后。 这件分家的事情轻松完成。 拿着分家的契书,沈茜小心将它收藏好。 这可是以后再逃荒路上不去管王苗苗的‘神兵利器’! 蛮子南下入侵北境烧杀抢掠,别人或许可以逃到深山,但她王苗苗还有那林家老太一家,绝对受不了深山里的生活。 一定会追赶南下的自己一行人。 到时候她追上来,赖着让自己管饭、给自己添堵,还得时刻提防她给自己找机会卖到青楼去,想想就在心底生出一股恶寒。 太阳西行,黄昏已至! 沈茜一行人在中午睡饱,此刻已经将所有的行囊打包好,聚集在了村口。 经过村长王大阔的统计,此次迁徙全村一共185户,总人口1742人,其中青壮年550人!孩童380人(指未满十二岁)! “此次南迁,关系到我们王家村的传承。”村长王大阔只能在村口的大石头上,对着众人做着最后的动员: “请路途中务必团结一心,相互扶持!” “争取我们这一百八十五户,一口不少,全部平安抵达南境!” 话音落下,王家村的村民顿时爆发出一阵附和。 随后。 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南边出发。 因为此刻蛮族并未入侵到北阳县,他们这些人自是不能光明正大走在官道上,只能在干旱的土地上重新踏出一条路来。 只要不迷了方向就好。 王苗苗站在村口,偷偷望着沈茜一行人离开,心中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就这样,摆脱了恶母、摆脱了那些自私的兄弟妹妹? 轻轻在胳膊上掐了一下,王苗苗确认自己此刻没有做梦。 脸上笑意浮现。 当视线回收的那一刻,她的眼眸刚好落在林家三郎林泽的身上。 看着林家三郎变得更加棱角分明的身影,心中的爱意都快溢出了! 三郎!这次没了那恶母从中作梗,你一定会与我重归于好的,对吗?王苗苗心中花痴的想着。 林家老太似乎察觉到了有目光在看向他们,四下扫视。 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盯着自家三子发花痴的王苗苗。 心中暗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是想瞎了心了! 也不看看自身什么条件,还想和我们家的秀才公,未来的举人老爷结婚? 当个妾室你都不配! 想着,林家老太伸手拉着自家三子的衣袖,朝着家里快步走去。 林泽开始没反应过来。 可看着阿母那迅捷的脚步,下意识地回头朝着阿母之前看的方向看去。 在目光和王苗苗对视之后。 心中一惊! 她...没有跟随王沈氏一起南迁? 留在了这里! 所以她的心中还在眷念自己? 林泽想着,心中有些混乱:若是心中还眷念自己,为什么...当日会说出那种话来? 唤她..王苗苗!如此生分的称呼,如此决绝的态度。 回到家中。 林泽手里拿着书,怎么都读不进去。 脑海里不停浮现和王苗苗对视的那一幕。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将林泽的视线拉回现实。 看着书上的‘之乎者也’,一个头两个大。 “我进来了!”门外,林老太的声音传入。 而后就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当她看到自家三子有些慌乱的躲闪眼神时,那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给林泽带来了无穷的压迫感。 林泽心中异常紧张。 只听林老太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今日莫不是见了那王家二女没有跟随王沈氏一起离开。” “你的心思又活络了?” 面对自家阿母的询问,林泽虽真是如此,却不敢直白回应。 只能默默低着脑袋。 而后就听耳畔再次响起了阿母的声音: “当初那日闹得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 “她恶母当众辱我,那恶女更是当众唤出让你称她全名的举动,与你划清界限。” “你莫不是将那日的事全然忘记了?” “而且,我记得我说过,只要我活着,那王苗苗,就别想进咱林家的大门。” “若你争气,高中举人,我或许可以让他给你妻子当个通房的丫鬟!” 林泽听着阿母的训诫,默默点头。 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声的应允。 孝道,是立国之本。 再加之当日之时,他确实更应该发愤图强。 朗朗书声从房中传出。 一道身影摸黑,偷偷地躲在大槐树下,朝着朝思暮想的屋里望去,宛若一个坚挺的望夫石! 第60章 夜行八十里与边关夜袭 月光洒落大地。 一行一千七百余人浩浩荡荡地在夜间行走。 只有前与尾两处点燃零星火把照亮道路。 王大阔身边一个青年赶了过来,对着王大阔说道: “村长,我阿爷的腿脚不便,有些跟不上了。” “要不咱们先休息一下?” 面对青年的询问,王大阔看了一眼天色,如此天色正晚,适合赶路。 等到白日那烈日灼灼的时候,只能找阴凉地休息了。 毕竟水源有限,还容易将人热出事。 “让你阿爷来车上坐着吧!”王大阔看了一眼还有空位的牛车,说道。 听到可以让自己阿爷上牛车,那青年对着村长王大阔连连道谢。 而后就回去搀扶他阿爷去了。 坐在车上,那青年的阿爷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 “给村长添麻烦了。” “嗨,说得哪里话。”王大阔摆摆手: “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自然是要相互扶持。” 被村长安抚过后,那不满五十岁的老者心中异常感动。 随着越来越多的孩童掉队,牛车上的空位人都坐满了。 一些休息一会的孩童、老者又下来轮换着走。 第一日,十几个小时,拖家带口、带着行囊一行人硬生生走出去八十里路! 天色渐明,这才在一处有阴凉的地方扎堆休憩。 因为是第一日,大家身上带着的干粮都够用。 根本不需要再行生火。 只是家家户户的水需要在自家之间传递着饮用,而且饮用的时候非常小口,在沈茜的教导下,基本上都是不沾嘴唇直入喉咙,增加水分的摄入避免浪费。 村长王大阔巡视一圈下来,确定没人掉队后,这才安排一些还有余力的青年四处找寻水源。 沈茜依靠在牛车上,掰了一块干硬的面饼,塞到嘴里细细咀嚼。 幸亏身边有水,能用水往下送,不然沈茜还真吃不了两口。 等她吃完,村长王大阔也巡视完了营地,朝着沈茜这边走了过来: “王沈氏,明天可能要将赶路的速度降一降了。” “咱们族里的好多人脚上都磨出了泡。” 面对村长的提议。 沈茜摇了摇头: “如果这个时候就提议降速,那过十几天我们可能就被北境入侵的蛮子追上了。” “为了安全起见,有泡就挑掉,都是农村出来的,咱们也没那么娇贵。” “何况老妇我今日也走了一整日,牛车位置全然让给了其他老弱,这苦我王沈氏吃得,他们就也吃得!” 话音落下,王大阔长叹一声。 这个提议只能作罢。 其实现在的情况远超王沈氏的预料,本来她重生只是想让自身更加融入宗族之中,好借宗族的力量帮助自己惩戒几个不孝儿女。 但这数次提议,硬生生让自身在宗族里的威望提高到了近乎和村长平齐。 为了迁徙顺利,她只能将舒适的牛车让出来,辛苦辛苦自己的双脚。 只当为了遇到强盗劫匪时有逃跑有力,提前锻炼身体了。 随着太阳出山。 沈茜已经依靠在牛车上睡了过去。 之前散出去的几个青年陆陆续续地跑了回来。 他们手中提着一个弓箭打到的野鸡! 脸上满是喜色! “水没找到,在周围找到了一只野鸡!”回来的青年笑着汇报。 王大阔见状接过野鸡打量一番,脸上也是露出了浓浓笑意。 王家村周围数村都已经无水可用了,他对散出去的人自然也没抱着找寻到水源的期望。 现今带着猎物回来,全是意外之喜! “简单处理一下,就去休息吧。” “中午可以将这鸡烤了,晚上在野外可不能生火,引起注意。”王大阔对着猎到野鸡的青年嘱托着。 自己也找地方休息去了。 日头高照。 太阳烤炙的大地气温在不停飙升。 一些没有躺在阴凉地的人被太阳烤醒,纷纷挪动了身子。 让自己蜷缩在树荫、木影之后。 整整一日的修整,当太阳再次西行,众人纷纷拿出了今日的第二餐! 相对于早上睡觉前,这一餐众人吃得更多! 水的消耗也比较之前多了一倍不止。 沈茜看着村中人口多的家庭,心中暗道: 就这消耗速度,他们手中的水别说三天,就是两天估计有些家庭都坚持不住。 得让他们受受苦了。 想清楚这一点后,沈茜自己喝起水来倒是没有吝啬。 毕竟那移动水车可是自己的。 再苦总不能从吃喝上苦熬自己啊! 那身体垮了可是自己的,没人帮自己心疼。 吃过饭后,再修整一刻钟左右,众人在王大阔的一声声吆喝中,从地上爬了起来。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巡逻队的开路下继续南行。 ...... 与此同时。 北境边境最前沿的城池北凉关。 “攻城!” 蛮子可汗一声令下,上万蛮族大军带着工程器械对着坚不可摧的北凉关发起了冲锋! 这是近五年来,蛮族第一次发起攻城战! 城池上负责守备的将领慌乱大吼: “弓箭手!” “快!弓箭手,准备弓箭!” “蛮子夜袭了!” 听着慌乱的指令传达,北凉关的守城士兵这才慌乱地从城墙下方跑上来。 等他们列好阵营后,那群蛮子攻城的士兵已经进入了百步范围内! 看得守备将领心头大乱: “射箭!” “射箭!” 随着命令下达,手持弓箭的士兵纷纷拉开弓弦,朝着下方射去。 可这群蛮子仿佛有着专业训练一般。 哎看到头顶飘落箭矢的那一刻,纷纷拿着手中的盾牌朝着前方顶起。 一时间,只有少数的倒霉蛋被箭矢命中。 而被命中的倒霉蛋,除非是刺入脖颈、面门,否则那些箭矢根本无法破开这群蛮子身上的甲胄。 连续数轮箭矢落下。 城墙守备将领的脸上肉眼可见地露出了慌张。 队形没乱就算了,云梯眼看都要搭起来了! “快!刀斧手,上前!” “刀斧手上前!”守备将领大声吼着。 手持刀斧的刀斧手纷纷走上前来,朝着那些搭起来的云梯上用力推! 推不动的用刀斧劈砍上面的横木,让他们少一节横木登墙。 弓箭手则是纷纷抱起石头,朝着下面砸落。 这效果,明显比之前的箭矢有效太多。 北凉关都督府内,一身穿紫红色袍子、头戴巧士冠的‘男子’,听着城墙附近传来的消息,怒目圆睁,阳刚中带着阴柔气的声音从他口中吼出: “这群无礼的蛮子,竟然攻城了!” 第61章 狠厉太监梁召忠!终见北云郡 “诸位将军,跟杂家去城墙上走一遭!”话语中带着阴冷气息的‘男子’抬手一会,众将军连声应和! “遵命!忠公公!” 一行十数人,带着亲卫数百,浩浩荡荡的走在街道正中。 北凉关内的军户民众此刻已然进入全面备战的状态,街上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员闲逛。 一路来到北城门,在城门左侧甬道,直登城墙。 站在城墙上,被唤作忠公公的太监眼神逐渐冰冷。 按传令兵将消息传到都督府至今,不过半个时辰。 敌军竟然已经在城头站稳了跟脚。 守备士兵更是被那些蛮子杀得节节败退。 “北城守备将何在!”忠公公阴柔冰冷的声音响彻四周。 “下官..下官在!”听到忠公公的声音,那慌乱的守备将毛骨悚然,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 忠公公手持利剑,对准守备将的脖颈就砍了过去。 根本没给守备将领反应的机会。 ‘噗!’的一声,守备将领尸首分离! “北城守备将战前指挥不利,斩首示众!”忠公公的声音尖锐嘹亮。 足够数十米内兵卒听清。 跟在他身后的众将领不由心生寒意! 要知道,守城将领的级别与在场诸位大多平级!就被忠公公一句话直接斩首了,若是他们不站出来,那岂不是今后利剑就要落在他们头上了! 想到这里,一位与被斩首将领交好的将军主动站出,质问道: “忠公公!” “战场斩将,是否不妥?” 面对质疑,忠公公脸上露出一抹惨白的笑意,手中利剑被他高高举起,悬挂于质问将领头顶之上! 莫大的压迫感让那将领额头、背脊冒出大量冷汗。 可话已出口,由不得他退缩。 “在这大梁境内!” “在当今陛下裁定之前,我先皇亲封大太监总管梁召忠,就连一字并肩王都可以审判!” “何况区区一指挥不利的守备将军!” “汝,军前质令,亦当斩!”大太监总管梁召忠阴冷的声音吼出,手中利剑当场落下。 直接将身带头盔的将军活劈了。 看得诸将与亲军肝胆俱裂! 脑海中同时生出一个念头:不愧是先皇亲封杀神! “大梁儿郎们,随杂家,诛蛮!”忠公公扬起手中沾血的剑,瞬间冲至最近的蛮子身前,利剑在他强有力的推动下,直接刺入了蛮子的锁甲之中。 那被刺的蛮子连反击都做不到,一双眼睛瞪大,随着忠公公抽离利剑不甘的倒在地上。 随着忠公公勇武斩杀的表现,守城士兵与亲军士气高涨。 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稳定住了城墙防线,将登墙的云梯一一推倒! 随着云梯倒下的数量加剧,蛮族撤退的号角声终于想起。 再次斩杀未退去的数十蛮族后,梁召忠面露哀伤的看着尸横遍野的北凉关城墙上! 巡视一圈,梁召忠发现:普遍两个守城士兵身旁才有一具身披全甲的蛮族尸首。 要知道,这可是守城战! 他们站在城墙上的士兵本就具备天然的优势,竟然将战损打成了2:1! 用惨败来形容都不为过! 难怪北莽关、北阴山阙天险会接连失手! 再想到那群身穿精良锁甲的蛮子后,忠公公的脸色阴沉似水。 这些军备,都是大梁禁军的禁军制式甲,天子脚下竟然还有大胆狂徒将这些军备运出卖与蛮人,这与卖国何异? 终究也是自己这监察天下的大太监总管...失职了! 随着城下军户帮忙清理城墙上的尸体,斩首与阵亡也统计了出来。 站在城墙上,一士兵对着忠公公汇报道: “启禀忠公公,此战北凉关战死一千五百二十八,伤者不能御敌二百五十一,斩首蛮族八百三,城下尸首无算。” “啪!” 一声剑入归鞘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惊得众将领一身冷汗。 生怕这位杀神再次对他们挥动屠刀! 只是这一次,屠刀没有等到,等到的是一声哀叹: “二十二年前,杂家入宫为监,伴先君左右,先君显明而诸臣昏聩,无能者占据高位,致使北莽边关、北阴山阙接连丢失,蛮族可围北凉关不攻而深入大梁境内掠夺,杂家自此为先君利剑,斩首昏聩贪官无数。” “只是未曾想到,在大梁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人往关外贩卖禁军制式甲,此战不利,杂家亦有罪!” “可北凉城后,乃我北境平原,一旦丢失我大梁北境将再无关隘可守,蛮族亦可肆无忌惮侵袭我北境全境。” “为家亦为国,望诸君与杂家死战!” 梁召忠的话语激昂,调动起了士卒更强的战斗欲望。 众将领更是被激发了昂扬斗志:连一个没...的太监都有勇气死战,他们又有何惧? 下城墙后,跟随梁召忠在城墙上厮杀的一名小太监行至无人处,凑近梁召忠,轻声询问: “梁大人,您是在...流泪吗?” ...... 话分两头。 天色再次渐亮,王沈氏一行人竟然比较昨日走出了更远的距离! 将近百里! 为何这般肯定? 全赖界碑! 只见,跟随牛车走在最前方的沈茜看着面前的石头碑,轻声吟诵: “【北云郡】” 前世从村中逃荒至此,他们生生走了一天一夜,中途毫无休息。 期间不少老人、孩童掉队,生死未卜。 而今境况完全不同,王家村自愿迁徙185户、1742人!全部抵达此处! “王沈氏!” “今日在这里休息吧?” “我看界碑右侧远行有山峰之影,或许可以在山峰上获取一些山泉补充水源!”村长王大阔走到沈茜身前,见牛车已经停止前行,主动提议道。 “自当如此。”沈茜应着。 一股记忆涌上心头。 前世抵达此处后,他们也确实在此地进行了短暂休整。 只是当时已经步入九月,而且北云郡入境的云峰早就被灾民搜刮了干净,他们这些后来者为了捡漏山上可能存在的食物、水,驻扎地干脆定在了山峰正下方,与现在有三百米之远! 可一想到那山峰之中蹿出狼群那绿得令人心底发慌的眼神,沈茜就感觉背脊生寒,更何况当初为了保护小七,她的左臂还被饿狼咬了一口。 想到这里,沈茜对着王大阔提醒道: “驻扎后安排村中巡逻队巡逻,尤其防备云山方向,以免野兽狂暴袭击。” “上山找寻泉水的人也记得带上武器,随时做好支援、接应的准备。” 第62章 小七上山,云山狼群! 随着村长王大阔的安排,老弱妇孺在中间聚团休息。 年轻力壮的则是在外围聚集。 方面应对突发情况。 沈茜绕着营地转了一圈后,发现村长的安排竟然意外合理! 老三王武看着回到牛车前的沈茜,犹犹豫豫地。 几次凑到近前来,却又张不开口。 沈茜依靠在牛车上,闭着眼睛问道: “有事直接说。” “我...我想和王莽他们上山!”王武见阿母开口,硬着头皮回答,总感觉有股莫名的压力压在他的头顶。 “去呗,你是自由的,别当母宝男。”沈茜听后,心中好笑。 这种事还用来征询自己的意见? 但王武听后,一时却拿不准了。 阿母说自己是自由的?难道是想要和二姐一样,给自己踢出家。 还是说,出门在外,自己应该学聪明一些? 还有那母宝男,是个什么意思? 想着,他已经走到了王莽身边,把自家阿母说的话和王莽叙述了一遍。 王莽看着王武那犹犹豫豫的样子。 顿感好笑,但还是给王武分析了一番: “婶子不是都说了让你去吗?” “至于后面的意思,想来是让你别什么都去询问婶子的意见,让你有些主见。” 得到分析后,王武脸上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神色。 “我知道了!” “等我回去拿锄头!”王武说着,直接回到牛车上,给磨得锋利的锄头拿了出来。 跟在王武一行十几人身边,浩浩荡荡朝着北云郡境内的边境山‘云山’走去。 王武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股力气,拉住了自己的衣服。 回过头,赫然见到了背着背篓的小七! “小七?” “你怎么跟过来了!”王武惊骇,作势就要驱赶小七回去。 周围青壮听到动静,也纷纷回过头来。 当看到是沈茜家的小七后,脸上都露出了焦急之色: “小七!你别跟着我们往山上跑啊!” “那山上指不定有什么危险呢,听话快回去!” “到山上我们万一照顾不到,回来可不敢面对婶子!” “...” 小七见众人都开口劝说自己回去。 倔强的小脾气顿时上来了,噘着嘴拒绝: “我不!” “我要跟你们一起上山!” “放心,我只是弄一些草料,不会离开你们视线的。” 眼看着小七这倔强的样子,还有大步流星往前走,根本拦不住的势头。 没办法。 只能将她护在中间。 王武对着王莽等人投去歉意的目光: “抱歉,给大伙添麻烦了。” 他也不太敢阻拦倔脾气上来的小七。 毕竟现在家里做饭和食物分配的重担落到了小七头上。 自己万一得罪了这小家伙,伙食可是会被减少的! 大哥、四弟、五弟、六弟发的伙食他可都看在眼里。 每人每天三个米面饼子。 而自己,五个! 这都亏了小七的格外照顾。 “客气了。”王莽拍了拍王武的肩膀: “都是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你妹子就是我们妹子,真遇到什么情况,到时候你先带着小七妹子往营地跑,我给你们殿后。” 王莽的话让瞬间感动。 小七更是将王莽记在了心中。 来到山脚下。 肉眼可见的干枯草树。 小七并没有跟随队伍过多停留。 而是继续往山上走。 路途中,还看到了一些被扒掉树皮的大叔。 想来是周围村户提前开始了抢山储备。 一直到了半山腰,小七这才看到一些冒绿头的草料。 将它们从地上打起来,放入背篓。 因为周围有同村人的关照,她那背篓很快就被装满了。 可小气还不打算停手。 而是继续跟随众人往山上爬。 用力压实草料,继续往背篓里面装填。 看得王武心惊。 这一背篓的草料,得有几十斤了吧? 小七那小身板,怎么背得动的! 想着,他似乎回忆起了当初从小气手中接过草料的场景。 连忙上前,一把抄起小七打算重新背在身上的背篓。 那重量,自己单手提着都感觉沉。 “三哥?”小七疑惑歪头。 “太重了,小心被压得长不高。”王武憨笑着,跟随队伍继续上山。 小七感觉心中暖暖的。 憨三哥,心地真不错。 不枉我每日多给你两个饼子。 跟在队伍后面她一直讲王武身上背篓里的草料装得彻底装不下,才停下。 最前面。 王继祖突然抬手,示意整个队伍停住。 别看他年龄是小七以外最小的,但上山经验却很丰富。 贾山在教他的时候,毫无保留,视为了关门弟子,但却没有正式收徒。 这也是为何贾张氏见到王继祖后会熟络、主动邀请他在家中吃饭,还那么不吝啬地拿出肉来随他吃! 完全也是当做半个儿子看待。 在王继祖抬手的瞬间,手中拿着武器的猎人也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沙沙!” “沙沙!” 林间,几道沙沙的声音传出。 不停挑拨着众人紧张的心弦。 ‘喝!’ 突然,队伍左后方的王武爆发一声低吟。 手中的锄头重重砸出。 被磨得锋利的锄头在砸中狼身的瞬间,直接将它的皮毛撕开,穿肉击骨! ‘砰’的巨响。 那从侧面偷偷发起袭击的狼被王武直接砸在了地上。 大量血液从伤口流出。 被砸断脊柱的狼倒在原地不停抽搐着,身体根本没有爬起来的可能性。 “好!”王莽看着倒在地上的狼,发出一声大喝。 壮声威! 众人瞬间也都注意到了被王武砸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狼,心中大定! 戒备的看着自己视野前方。 提防狼群突然从前方暴起蹿出。 “嗷呜呜~” 一声狼嚎在山涧回响。 瞬间,狼群对着他们发起了袭击! ‘吼~!’ 张开大嘴的狼对准王继祖的身上直接咬了过去。 因为王继祖是直面狼群,身前少说有五头狼,想要躲开可不容易! 这时候,站在他旁边的猎人作用就显露出来了! 三道箭矢瞬间射出! 直接穿透了张嘴扑袭的饿狼喉咙! 倒在地上,任由血液汩汩流淌。 余下两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狼则是被王继祖手中的砍刀砍翻一只,另外一只则是被他用脚踢开。 不等那被踢开的狼翻身再冲,一只箭矢已经朝着它的脑袋定了过来! “嗷呜~!”一声尖锐高亢的叫声传出,体型更大一些的狼王从林子高处跳下,用它那幽绿色的瞳子死死盯着队伍最前方的王继祖! 第63章 水潭梅花鹿 “踏!” 仅仅片刻,两个弓手已经拉满弓,松开抓着箭矢的手,任由箭矢朝着狼王身上疾驰而去。 狼王看着前方飞来的两只箭矢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朝着前面猛地用力跳跃! 双爪的前抬让它越过了箭矢,血盆大口张开就朝着王继祖身上撕咬过来! 王继祖看着近在咫尺的狼王,肾上腺素飙升! 手臂充血,向上用力扬起! ‘铛’的一声。 只见王继祖手中的砍刀与狼王的牙齿发生了剧烈碰撞。 狼王强大的咬合力让王继祖手臂发麻。 手中的刀若不是有狼口作为一个借力点,恐怕已经掉在地上了。 双手持握,用力震退狼王。 弓箭手手里的弓箭随后疾驰而出! 精准定位狼王后撤的位置,狼王逃避不及时,左腿被弓箭射伤。 “嗷呜!”一声愤怒的叫声从狼王口中发出。 它那一双狠厉的眼眸带着浓浓的恨意。 狼群在狼王这一声叫声下同时扑向了王武一行人。 突然的群起而攻,让众人阵型略微混乱,但随着有狼被砸死、砍杀,阵型很快就恢复了。 只是有一个倒霉蛋挨了两口。 露出痛苦之色! “你也别跑!”眼看着,王继祖杀掉一头扑向自己的狼后,那狼王在悄悄往后撤。 心中焦急大喊。 他的叫声惊到了狼王,狼王后撤撒腿就跑! 可因为左腿受了箭伤,那箭还在腿上挂着,踩在地面上箭矢总会和地面触碰,导致它的身形不稳,重重朝着前面翻滚过去。 王继祖看着狼王狼狈的样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手起刀落,对准狼王的脑袋就是一刀! ‘噗!’的一声。 狼王脑袋被他手中锋利的刀给砍了下来。 随着狼王被杀,余下还有力气跑开的狼崽子消失得那叫一个快。 危机解除。 众人先后坐在地上。 喘息着新鲜的空气。 这一场战斗,虽然只有一个人被狼咬到,但赢下来真不轻松。 先不说这里有多少老练的猎人,就单说他们这全角度都有人看守的站位,那狼群就没办法从背后发起偷袭。 全面同时上,它们又失去了数量上的优势,最多也不过两只狼对付一个人! 若是正面冲锋,狼群十几只轻松可以杀掉两三人。 那时余下的人也一定会乱。 所以对于胜利而言,他们还占了很大的运气成分。 随着众人休憩结束。 王继祖提议道: “我们先把小七和狼尸送下去吧。” “然后再去山上找找水泉。” “这么多的狼存活,山中必定有水。” “好!”面对王继祖的提议,众人无一反对。 尤其是现在队伍里还有了伤员,要下山去给他包扎一下。 说来被咬的也是硬汉,众人休憩的时间里愣是一声没吭! 下山相对于上山,可是容易多了。 上山的时候众人不仅要顾及收集草料的小七,还要小心突然蹿出的野兽。 这下山折返,自然就不用担心突然蹿出的野兽了,而且也没有小七突然停下挖掘草料,自然而然速度也快了起来。 等他们返回营地后。 村长王大阔看着受伤的青年对着王继祖责怪道: “不是说让你照顾好大伙吗?” “怎么还有人受伤!” 说话间,王大阔的手直接拍在了王继祖的脑袋上。 而王继祖则是耷拉着个脑袋,不敢反驳。 一旁的村民见状,连忙上来拉架: “哎!他大阔叔,别打!别打了!” “孩子又不是故意的,这是遇到狼群了,没办法的事情!” “我家小山就大腿和胳膊被咬到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别打孩子了!” “...” 检查过孩子身上伤势的王小山父亲也跟着一起劝架。 这才让王大阔气愤的脸色好转一些。 他是村长,他的儿子在外带队自然要起到表率作用。 让同族人跟着一起出去回来受伤了,无论原因,他都得做给村民看! 王继祖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而且,对于族人受伤的事情他也觉得愧疚。 在王大阔训斥之后,还主动和王小山的父亲道歉。 而后才说起处理狼肉的问题! 这里地处偏远,而且没有多余的水源来清洗狼肉,只能将狼皮剥开后,用火直接烤炙了吃。 腥臭的味道虽然难吃,但却是难得的肉类! 早上天刚蒙蒙亮,就有篝火升起。 而王继祖则是再次带队出发,前往了云山之上。 这一次队伍里的人数更多,多出来的那些族人手里都背着装水的器皿。 如果水源较近,那肯定是往返多次,给全村空了的器皿里都装满水! 这两天下来,水的消耗着实是大! 尤其是吃饭还要提防突然的噎到,用水送,那可都是在‘浪费’水。 登临山腰,听力敏锐的王继祖突然停下了脚步。 循着耳朵听到的滴水声不断摸索。 很快,就来到了一处水潭前! 放眼望去,水面倒是足够宽广,只是在水底长着许多绿色的浮萍,让水质看上去并不雅观。 在水潭旁边,还有一只梅花鹿在饮水! 或许是他摸索动作轻柔的缘故,并没有惊动那头饮水的梅花鹿。 只见,王继祖缓缓回头,对着身后手持弓箭的猎户轻轻招手。 猎户瞬间授意,朝着他身旁小心前行,仔细地看着地面上的道路,生怕踩到什么发出声响,惊动猎物! 随着他们靠近,那梅花鹿也饮完了水,抬起头来。 朝着后面看去。 三个手持弓箭的猎人见状,抓住机会直接搭弓射箭! 一气呵成。 三根箭矢从三个方向略带偏差,直奔梅花鹿而去! 梅花鹿似乎是听到了动静,脑袋转回来的时候,正好撞在箭矢上! 一根箭矢砸在了它的眼眶,斜着插入脑袋,另外两根箭矢分别插在了腹部和脖颈! 梅花鹿应声倒地。 顿时,一阵欢呼声传来! “水!” “鹿!” “快去装水、抗鹿!” 听着王继祖的喊声,众人顿时行动起来。 尤其是带着盛水工具的村民,动作那叫一个迅捷! 走到水潭旁。 王继祖只是淡淡一眼,就看到了水潭底部。 伸手往水中按去,水深竟然只有区区一掌!根本不够村子大规模补水的! 但若想获取更多的水源,只能往深山走。 可一想到凌晨遇到的狼群,王继祖就放弃了。 没有完全准备之下,族人性命要放在第一位! 再者说,这些水也算为村中匮乏的水源做了补充。 不至于近两日就断水。 “都来帮忙!” “先把水带回营地里!” “我在这周围再转一转,找到或者找不到水源,我都会自行回去!”王继祖对着众人催促,二十几个人,同时弯下腰来,帮着给器皿中装水。 而他则是朝着深山走去。 第64章 北凉关破,水源告罄 山林之上,迎着朝阳洒下的光辉。 王继祖一路寻觅。 野鸡倒是看到了两只,但却没有找到野鸡蛋,更没找到水源。 要不要去后山看看?王继祖想到沈茜之前在后山山体之中找到的山泉,心头意动。 但很快就被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当时贾山叔回来可讲述过,那山泉附近引的一头猛虎和野猪大战,若非他们捡了漏,遇到这两个一起发疯进攻,那十几个人最少得交代两三个人在那。 摇头叹息见,他往前走的脑袋上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 圆滚滚的。 抬头一看。 赫然是一大串的梨子! 定睛查看,这里竟然藏着一棵硕大的梨树,梨树上结了数十个果子。 水没找到,但有这梨子在,那作用比找到一些水还大! 想着,王继祖直接爬到树上,一串一串地将结满果子的树枝砍下。 丢在地上。 等整个树看上去都光秃秃后,这才从树上缓缓滑落下来。 整理一番结满果子的树枝,拖着就朝山下走去。 路上虽然有些果子磕碰、滑落。 但大多数果子还是被安然带到了山下。 “继祖哥,你回来了!”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看到王继祖拖着树枝回来,顿时兴奋地喊出了声来。 听到声音,众人目光朝着王继祖这边看来。 村长王大阔在确认自家三子没有受伤后,这才长出一口气! “我找到了一棵梨树!” “阿爷!”王继祖拖着树枝走到王大阔身前,脸上布满喜悦。 但他的欣喜汇报得到的并不是夸赞,而是带着恼火的训斥: “几十个人出去,就你自己往深山里走!” “怎么?彰显你跟贾山学了几年打猎的能耐?”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他直接抄起一条挂满梨的树枝,在王继祖的屁股上狠狠砸了几下。 疼倒是不疼。 王继祖被打了还一脸笑样的看着他阿爷。 这让王大阔心中又气又恨。 “笑笑笑!” “我让你笑!”王大阔说着,作势又要打。 一旁的王莽连忙过来劝架。 将阿爷王大阔手中的树枝抢了过来,同时对弟弟王继祖喊道: “快跟阿爷道歉。” “下次可不许再莽撞了!” “那山上才杀了狼,阿爷也是担心你!” 王继祖见大哥一直给自己使眼色,当然不傻。 连连告饶。 这才让王大阔脸色好转一些。 “挑十个大梨,给王沈氏家送去。” “好嘞!”王继祖应着,从树枝上挑选起梨子。 等十个大梨子摘下后,他直接用衣服兜着,朝沈茜所在的牛车跑去。 见沈茜还在睡着,直接将梨子丢在牛车缝隙中。 同时不忘嘱托王武: “等婶子醒了,记得提醒婶子趁着新鲜吃!” 叮嘱过后,这才跑回自己阿爷身边。 村长看着那些梨子,自己留下了几个,而后对着王继祖继续说道: “这些给你贾山叔、二虎叔、大牛叔家,送过去吧。” “余下的那些小的,看着那些小娃子也分了罢。” “好嘞,阿爷。”王继祖说着,开始按照阿爷的要求分梨。 小孩子们聚在一起,五六个甚至十来个分一个小梨,一人也就是分到一小口! 但吃到的,脸上都露出浓浓的喜悦! 这年代的小孩子们,别说逃荒了,就是平日里能吃到这一口梨子的都是少数。 ...... 话分两头。 北凉关外。 太阳初升下,蛮族大军再次组织起了攻城! 因为北面城墙直面蛮子主帅大营,所以大太监总管梁召忠亲自坐镇。 在听到蛮子进攻消息后,立刻安排弓手上前。 哪怕蛮子披全甲,这箭雨也不能不打! 不然城中储备的箭矢不是浪费了? “金汁!” “石头!” “将他们搭好的攻城梯给我推下去!” 一道道命令从梁召忠的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 鏖战八小时! 那群蛮子仿佛精力无穷无尽一般。 死战不退! 城墙上早就被尸首殿满! 大太监总管梁召忠的身边只剩下五十余小太监紧紧跟随。 “难道这群蛮子是打算一日破关!”梁召忠愤怒大吼,再次挥出利剑斩杀一名蛮子,手掌虎口被甲胄震的生疼。 一刻钟后,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从甬道跑来。 梁召忠只是瞥了他一眼,厉声喝问: “汇报南城门状况!” “大总管!”小太监见到梁召忠后,直接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哭丧着脸汇报道: “南城门守备将军裘荣轩,降敌了!” 此话一出。 众守备将士手中的刀都顿住了。 降敌...了? 那岂不是说,他们没有后路的同时,还要腹背受敌? 梁召忠听到小太监的回报,低声喝骂: “该死!” “裘荣轩怎敢叛国!” “大总管...北凉关已失,咱们撤吧!”守在梁召忠身边的一个太监劝诫。 他的话音一落,余下数十太监也纷纷跟着附和。 听着他们嘈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梁召忠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才说过,要以死报国,竟然就被猪队友从背后捅了刀子。 耻辱啊! 再次看向那还在城墙上不停杀戮大梁士兵的蛮子,他的眼神中满是不甘。 厉声喝道: “死战!不退!” 话音落下,本已跌落谷底的士气再次提了二分。 让那些本打算放下手中兵器的大梁士兵重新攥紧了兵器,和蛮子缠斗在了一起。 战至关键时刻,梁召忠只感觉脖颈一疼。 眼前被黑暗笼罩。 彻底失去了意识之前,只听一阵急促的催促声响起: “快带大总管离开!大梁可以没有我等,决不能没有大总管!” “杂家殿后!” ...... 大梁穆帝四年八月二十六日,北凉关因降将献门失守! 太监大总管梁召忠不知所踪。 当日夜里,王沈氏一行人在北云郡内疾行。 沈茜看着车上放着的脆梨,对王武问道: “这是谁给的?” “继祖,继祖给的。”王武听到阿母询问自己,大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阿母说的是脆梨,当即回应。 沈茜见状,将脆梨拿在手里,轻轻咬了一口。 还不错! 脆甜脆甜的。 这东西要是多来一些就好了。 不仅能果腹,还能补充水分! 一连六日,王家村一行人这才走到北云郡边境! 路上遇到北云郡内数次小股难民,但却始终未曾寻到水源! 沈茜移动水车上的备用水也见底了。 一个年近五十岁的老太走到沈茜身前,轻声问道: “王沈氏,水还富裕吗?” “可否匀出一些?” 第65章 行至盐湖、迷雾升腾! 沈茜抬眼打了一眼过来要水的妇人,摇头拒绝。 妇人见状顿时有些焦急: “不是,王沈氏!” “前面几个打水你可都给了,怎么到我这里你就不给了!” “虽说我们在村里没什么交流,但我和你往日也从未争吵过吧?何至于针对老婆子我!” 面对妇人的咄咄逼人。 沈茜眉头紧锁。 尤其是她的言语刺激,顿时让周围族人的目光全都投了过来。 “你要原因是吧,二狗阿母?”沈茜见她主动挑起纷争,也不打算退让,否则让族人以为自己是软柿子,岂不是谁都能来捏两把? “对!”二狗阿母重重点头,气势上丝毫不露怯。 “好,那我就说说,为何给他们水,不给你水!”沈茜见状点头,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她留面子: “首先是王兴旺、王元宝两家,他们从迁徙至今,那水都是定量喝的,哪怕噎到都不敢浪费一小口的水,这是族里人们有目共睹的。” “其次,他们两家从未有来我这里要过水!” “这是我给他们水的原因!” “而王岩,他父亲乃是族中老者,却将乘坐牛车的位置让给族中幼童,数日南迁途中从未坐过一次牛车,几次险些掉队都是王岩将父亲背来的,第二次要水我有宽裕自然给得!” 话音说到这里。 沈茜的声音一顿,目光在二狗阿母的身上扫视一遍。 眼神中充满轻蔑、不屑: “倒是你,你们家二狗五日前就在我这里要过一次水,三日前又在我小女小七的手中要过一次,昨日,你自己亲身来要过,三次都是装满水给你的,试问族中可有谁比你家来要水的次数多?” 发自灵魂深处的质问,让村中停下休憩的村民对着二狗阿母指指点点: “我说二狗阿母,做人不能贪得无厌啊!” “人家这水车是王沈氏自己的,她愿意将水分给你那是恩情,不愿意,那是人家自己的,你凭什么要求人家给你?” “五天要四次水?你们家拿水洗澡呢?我家九口人,都没和王沈氏要一次水,你家满打满算四口子,凭什么要五次水?” “不给就对了!我昨天晚上还看这老太婆子用水给她满月的孙子洗屁股!” “......” 提起她给满月孙子洗屁股的事,二狗阿母顿时慌了! 急急忙忙的开口解释: “不是!我没有!” “我怎么会浪费宝贵的水源给孩子洗屁股啊!” “别狡辩了,昨日王岩和我家男人一起看到的,只是乡里乡亲不愿说你,今日刚好你闹腾,可让王岩来做个证!”那指出二狗阿母用宝贵水给孩子洗屁股的妇人顿时跳出来,戳穿二狗阿母。 一时间,二狗阿母低下了脑袋。 像个战败的母鸡一般。 灰溜溜地抱着储水瓦罐走回自家位置。 沈茜看着村中众人,提醒道: “水车上的水也见底了。” “后面可能要保存我自家使用,暂且不能支援大伙了,还望体谅!”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表示可以理解。 又是一刻钟的调整,王家村一千多口子这才重新踏上南迁的路。 大梁北境之广,目前只不过走出南迁渡河前十五分之一的路径,任重道远。 而且沈茜知道,当下北境边关已破,再加上秋收无粮税又要上缴,大量流民会从各郡县内疯狂涌现。 经过这几日的赶路,沈茜也不做作,直接在自家牛车装水的水车上坐了下来。 毕竟空桶可以叠加起来,自己依靠着空桶余下的大量空地还能假寐休憩,遇到突发情况更有体力。 小七走了一段路后,也爬到了水车后面,看着阿母小声说道: “阿母!” “五哥、六哥好像在说什么卖水的事情?” “嗯?”沈茜听到小七的汇报,心中一愣! 自己这小女儿相对于上一世,性子方面不清楚,但是这话是真的多了! 尤其是对自己,虽然她每次开口都是给老四、老五、老六仨人告状... “我看到了五哥偷偷装了一罐子的水,藏在前面牛车的车斗里,用衣服盖着。” “估计是想晚上交易。”小七见阿母回应,连忙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与阿母听。 “我知道了。”沈茜淡淡回应后。 小七低着头的小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又是三个小时的赶路。 九月的天气,空气中升腾起淡淡的白雾。 不知不觉,偌大的队伍全部被这淡淡的白雾包裹起来。 等众人发觉,那迷雾已经变得浓郁起来。 上一世,南迁确实有经过这里。 不过当时大家都因为死人与疲倦而变得麻木了。 这一世,因为提前迁徙,大家都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所以心境与前世的被迫逃荒有着很大的不同。 “这迷雾越来越浓,不会是撞鬼了吧?” “莫要瞎说!一个两个人撞鬼还能解释,我们全村这一千多人,什么鬼能让我们撞?” “可这迷雾,越来越浓了,粘在身上,还感觉有些潮。” “村长,您可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谈话间,村民们将目光投到了村长身上。 却见村长连连摇头: “我也不知道。” “刚才张嘴舔了一下嘴唇,只感觉嘴唇有些咸咸的。” “莫不是到了盐湖?”突然,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众人顺着声音看去,赫然发现是王沈氏! “我儿时在镇上听过一个传闻。” “在北云郡的边界,有一座巨大的盐湖,里面的盐不可食,水可不喝,夏季全季被迷雾覆盖。” “或许我们当下走到的地方,正是盐湖?” 她的话音一落,顿时引起片片惊呼! 当然,这听闻不过是借着一个由头介绍罢了。 她前世经过这里,也是从这里出去后,听那边的难民说的。 “盐湖?我似乎也听过!” “当真神奇,不过我也听说过,行至盐湖深处,迷雾浓郁五米外不可见,似乎会迷失方向?”又是一个村民站出来,提了一嘴。 他这话一出,沈茜就知道,他是真的听过盐湖的传闻! 但也是这句话,让原本嘈杂的人群更加混乱了! 第66章 踩盐的痛苦,柳氏昏迷! “这可怎么办!” “我们不会被困在盐湖里吧?” “我也没见到盐湖啊,盐湖应该是一个湖泊吧?” “...” 随着众人的议论。 迁徙的队伍整体也停了下来。 村长王大阔为了了解盐湖,走到沈茜身边,虚心请教: “王沈氏,眼下这情况,如何是好?” 面对村长王大阔的询问,沈茜摇头: “别无他法,唯连成线向前走这一个办法!”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大家脚上或多或少都磨破了。” “到时候踩在这盐湖上面,会很疼!” “可如果走慢了,在盐湖范围内呆久了,身体皮肤会变得愈发干燥,同时引起红肿瘙痒等症状,到时候再加上我们本身缺水,恐怕要留下一些干尸在这里。” 她说话的声音没有刻意控制。 坐在周围牛车上的人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人人自危: “待在盐湖里会变成干尸?不,不能停在这里!” “快走!” “我说为什么我的脸从刚才就痒痒的,原来是这盐湖在喝我的体内的水!” “...” 看着村民愈发慌乱。 村长王大阔连声大喊: “安静!” “都安静下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帮着村长去喊,偌大的逃荒队伍终于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村长。 “王沈氏也说了,咱们练成线走,总不至于在这地方迷失了方向!” “我们总能看到前面的人,并且随着雾气越来越浓,我们肯定是在深入盐湖,到时候雾气淡薄,那肯定就是在走出盐湖!” “所以大伙都不要乱!咬咬牙,跟紧队伍,不出盐湖,绝不停脚!”村长王大阔看着族人们,大声呼喊,让自己的话尽可能传得更远。 而后亲自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带领族人们往前走! 看到队伍再次动了起来,车上坐着的老者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半。 但这可苦了那些靠脚走路的人! “嘶!” “我感觉我脚底磨破的泡里,塞进去了一块小石子,沙沙的疼!小妹,你下来,让我上车坐一下?”王清流有些狼狈地看着车上坐着的小七,问道。 小七对此连翻白眼: “小七难道脚上没泡吗?” “大哥怎么这么不知疼人?” 面对小七毫不留情的质问,王清流顿时语塞。 低着脑袋跟在车旁继续往前走着,不再言语。 倒是王武,他那嘴巴张开了,甚至还亲自动手给草鞋上沾着的一圈白黄色晶体给摸了下来,拿在手中: “阿母,我这脚底沾的一圈白色小疙瘩,该不会就是盐吧?我看它和咱们家盐罐子里的盐一模一样,把这些东西收集起来,回头去市场卖掉,我们不是发了?” 看着王武边说边往嘴巴里送盐吃,沈茜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暗道:这么一个蠢货,竟然给前世精明的自己,骗到府里当下人活活饿死。 自己当初到底是吃了多少猪油才蒙了心? “就你聪明啊?我可听说过,这盐湖里面的盐,是有毒的!”之前听说过盐湖事情的人走到王武身边,信誓旦旦地讲述。 王武听到有毒二字,连连往外吐口水。 而且还用手不停在舌头上拍打,试图将刚才吞下的盐全都吐出。 “他兴昌叔,继续讲,别管他。”沈茜看着面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催促道。 上一世逃荒至此的人里可没有王兴昌。 他在半路就掉队了。 沈茜也好奇这盐湖有着什么样的故事,让那些难民谈之变色,不愿深讲。 王兴昌见王沈氏感兴趣,略微组织了片刻语言,娓娓道来: “我听闻当初北云郡境内村民见盐湖里产盐,纷纷来此挖盐回家吃,甚至一些人偷偷倒卖。” “官府屡禁不止!” “最后没办法,干脆任由人们从这里取盐。” “这一放开,之前没来挖盐的也都打算来试试,不到半个月。” “周围数村村民超过半数全部中毒,这半数之中又有半数直接暴毙,而活下来的人也都未能长寿,据说当时的郡官都被押送都城了!” 听到王兴昌的讲述,沈茜略微回忆了一下相关知识。 或许是盐中的杂质过多?或者干脆这里的盐就是那些杂质盐?例如亚硝酸盐?等等。 “这个故事他兴昌叔可以给族人们都讲讲,以免有人误食了去,中毒。”沈茜对着王兴昌提议道。 王兴昌见状点了点头。 只是临走时表现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沈茜自然明白: “待会讲完来我这里喝水。” 有了沈茜的邀请,王兴昌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哎!” 王武看着王兴昌离开的背影,害怕地露出慌乱之色: “阿母!” “阿母!你可得救救三子啊!” “三子还没娶媳妇,不想中毒,也不想死啊!” “没出息。”沈茜对着王武翻了翻白眼。 就那么一点,就算吃下去的全都是亚硝酸盐、氯化镁,都不至于死掉。 最多头晕恶心拉肚子而已。 小七见阿母只是骂了三哥一句,并没有给出解决办法,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似乎是在思考着怎么开口帮王武求解决办法。 “喝口水。”沈茜闭着眼睛,突然张口。 王武惊讶地看着阿母,而后就听阿母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没听说那些村民是食用了半月之久?你就沾染了一点,最多拉肚子而已。” 听到阿母提醒,王武这才想起来。 对啊! 村民们吃了半个月之久,才吃出问题,自己那么一点...应该没问题! 想到这里,王武的心中这才渐渐安定。 但还是按照阿母所说,舀出了一些水来,喝了下去。 喝下那带着凉意的水后,王武感觉心中那抹燥热消失了。 喜滋滋地跟在牛车旁边。 至于说脚底踩盐带来的疼痛?这还不及他挨柳条的百分之一,怎会叫苦? 倒是王柳氏,那娇弱的婶子,似乎是随时要倒下一般。 宛若红楼里的林黛玉! “柳氏!”王天赐看着要向前栽倒下去的柳氏,惊呼一声! 连忙伸手将她拉住,这才堪堪没有摔倒。 “阿母,柳氏昏倒了!” “可否给她在牛车上休息片刻?” 第67章 训诫老四夫妻 沈茜顺着声音朝老四王天赐身上看去。 只见王柳氏竟然真的在老四身上趴着? 自己记忆中,那柳氏虽不说体壮如牛。 但在那种恶劣条件下逃荒,都从未掉过队,自己一行人这次准备如此充分,她怎会莫名昏倒? 想着,沈茜的目光在柳氏身上来回看。 发现她的身子在用力? 虽然扭动的幅度不大,但沈茜却看在了眼里。 心中了然。 “柳氏想到车上休憩自无不可。” “只是,这车上位置就这般大。” “阿母这腿脚还有些不便,可如何是好?”沈茜说着,将孝道的难题压在老四王天赐身上。 “那...那叫小妹下来?”王天赐明显是扛着柳氏走路有些吃力,说话的空档都喘了起来。 “我不要!”小七跟个人精似的,从阿母刚才审视柳氏的动静就看了出来,这柳氏不是真的昏倒。 再者说,她讨厌四哥。 怎么会把位置让给四哥的妻子柳氏? “小七!”王天赐大声喊着,脚下一个不注意,差点儿将柳氏从身上滑下去。 紧急时刻,他的手掌勾住了柳氏的腿窝。 可柳氏在这慌乱之中,眼眸睁开,双手下意识地朝着地面支撑! 这下子,不止沈茜看到了。 连带着周围的村民也都看到了。 一些之前生出给柳氏让位置的老人纷纷露出错愕的表情。 装...装的?这个念头在所有人脑海中闪过。 柳氏见事情败露,双腿用力挣扎,从王天赐的手中挣脱出来。 直接从地上站起来。 但脸上却装出虚弱之态: “我..我没关系的。” “就是刚才眼前发黑、有些昏聩。” 王天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自然知道自家妻子是装的,可这一路走来,他真的心疼自己妻子,而且小七都能上得牛车,为何他妻上不得? “阿母!”王天赐对着沈茜露出哀求之色。 “诚实。”沈茜看着王天赐,只说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在王天赐听来却重如千斤。 虽是为妻子,但欺骗生母就是错。 “天赐知错。”王天赐低着头,手里牵着柳氏的手,跟在牛车后。 “让王沈氏挤着吧。”沈茜开口,示意王天赐将另外一个空桶也叠到之前已经叠了三层的空桶上,反正不占自己的位置,随他了。 就是苦了拉车的牛牛和大黄,没人为它们发声... “谢谢阿母!” “谢谢阿母!”王天赐兴奋地道谢,连忙爬到牛车上,铆足了劲将空桶再次抬高叠加,为柳氏空出一个位置来。 自己跳下车后,扶着柳氏上车坐好。 看着累的气喘吁吁的王天赐,柳氏的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伸手在衣袖里拿出帕子,为王天赐轻轻擦拭着。 这一副凄惨鸳鸯的模样,沈茜当真不愿看。 直接将眼眸闭上。 如此举动,让本一直被原身偏爱的老大王清流暗暗记在心中: 我欲寻一位置坐,阿母不允! 老四想方设法欺骗阿母,阿母竟然只是警告一番后,就让重整一个位置,给老四夫妻去坐! 真是不公、偏心! 他根本没有换位思考过,当初王沈氏倾尽全家之财供养他一人,于其他子女而言,何尝不是不公、偏心? 如今只是一个坐车的位置,竟然就让他觉得沈茜不公。 真是一头偏爱在己身永远不觉,偏在他人一次则立刻生恨的白眼狼! ...... “大总管,前面就是盐湖境地了,咱们是绕路还是横穿盐湖?” 盐湖前,一个身穿黑色衣服,腰间别着绣春刀的太监骑在马上对着马车内的人询问。 此行人自然就是从北凉关逃出的梁召忠等。 “直穿吧!” “北境已无险可守。” “我们早一日抵达梁都,太上***便多一分生还的可能。”轿子内阴柔的声音传出,只是这声音对比之前在边关的喊话,多了一丝疲倦与虚弱! “诺!”十几名骑马太监见状,同时回应! 随着深入盐湖,一名太监看着被踩踏出来的脚印,眉头紧蹙。 可盐湖越往深处走,可视范围越小。 分开探查盐湖情况对他们这本就少得可怜的人数而言,绝对是不智之举! “大总管。” “盐湖内恐怕有一伙人先我们一步进去了。”太监将看到的信息如实禀报: “看脚印、车轮的印记,人数恐有千人之巨!” 他的汇报结束,十数人的队伍也再次停了下来。 再往前行,可能有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蛮族追兵追到这里或许不太可能。 但哪怕是附近灾民落草为寇,真要抢了他们,十几人抵挡上千人,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直穿!”大总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梁召忠在民间的名声,足以震慑宵小!” “诺!” 众太监见大总管气势十足地下令,心中也有了一些底气。 稳步前行! ...... 盐湖、盐湖! 此地虽为湖之名,却无湖之形,只是土地偏软,地上遍布白黄色晶体。 湖之名,得益于绵延上百里的雾气,进入其中宛若进入湖泊一般,寻找不到方向。 哪怕有积水之地,也不过大大小小的坑洼。 随着深入,王家村一行人来到了雾气浓密的区域。 可视范围锐减到数米! 三辆牛车前后而行,第三辆牛车的尾部甚至看不到第一辆牛车的牛! 哪怕是站起来眺望。 那牛的身影也是隐入雾中的。 “王沈氏!” “王沈氏!”王大阔人未见声先至! 沈茜听到呼声朝着声音来源看去,除了浓浓的迷雾什么都没见到。 过了好半天,才见王大阔从雾中出现。 “他大阔叔,前面可是发生了何事?”沈茜疑惑问道。 “这...前面走路的都在抱怨脚上疼痛难忍,可有解决之法?”王大阔羞愧的开口,明明他才是村长,遇到点事,竟然全都要来找王沈氏寻求解决之法。 沈茜听后,脑海中浮现了前世过盐湖的景象。 似乎有不少人撕破衣服,裹在了脚上? 但那些撕破衣服的人,在降温之时可少有能坚持下来的。 想到此处,沈茜提议道: “若自家携带夏季衣服多者,可尝试撕破衣服,裹足前行。” “但这方法只能管一二时辰,还得避着水坑,不然沾水后,盐水不停刺激脚上伤口,更疼。” “记得叮嘱村民,切勿撕破自身衣服,南迁之路遥远,万一耽搁,冬日至,无衣蔽体,恐会难熬!” “这...好吧。” “我琢磨琢磨如何通告。”王大阔听到沈茜的提议,无奈点头。 他也想到了裹足,但家家户户都是农民,谁家有那么多多余的布料携带,只能撕扯衣服。 而且他也和沈茜有着同样的忧虑。 生怕有人撕扯衣服裹足,这才迟迟没有将方法传开。 王家村的队伍后方。 梁召忠一行人跟了上来。 走在最前面的太监直接策马奔腾! 沿着王家村的队伍一路前行。 硬生生跑了一圈后,弄得王家村众人一脸懵逼,无论谁来搭话,他都不予理会。 折返回来后,只听那太监对着坐在马车中的大总管问道: “前面是一伙迁徙的百姓。” “组织有序,并非草寇。” 第68章 梁召忠求水! “要追在他们后面吗?” 马车中的大总管听着小太监的询问,沉吟开口: “跟上吧!” “诺!” 话音落下,他们一行人紧紧跟随在了王家村村民的队伍后面。 王家村村民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十数匹大马还有马上那些带着武器的人,一个个面色苍白。 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哪怕几十个人并排而行,也没人愿意吊在最后。 口中,胆怯地发出窸窸窣窣声: “他们是什么人啊?骑兵吗?” “不像,他们身上穿得那般华贵,怎会是骑兵老爷!” “那是商人护卫?不会对我们动手吧?毕竟我们身上都带着家当...被不准就...” “...” 他们说着,欲言又止,不停回头去看,生怕后面跟着的人听到。 既胆小又没骨气。 倒是村长在看到那骑马绕着他们兜了一圈的骑兵后,有所准备。 唤着村中猎户以及之前巡逻队的十数人,共计四十余人悄悄落到队伍的最后方。 在看到那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跟在他们身后的骑兵以及那一辆马车后,剑拔弩张。 “你们是何人?”村长王大阔对着身后那些骑着大马的太监高声喝问。 而之前落下在队伍最后面的村民再次加快了一些脚步,彻底消失在了身骑大马的众太监视野内。 留下村长王大阔等人缓缓跟着队伍最后面,与其对峙。 看着突然冒出的青壮,他们手中持着弓箭甚至将弓拉开对准自己等人。 一众太监顿时恼火。 手都摸在了刀鞘之上! 要知道,他们可是皇帝近臣,到了哪里不是被高官礼遇有加,而今竟然被一群乡野刁民如此无礼对待? 岂能容忍! “慢着!” 就在双方火药味正浓,随时都要爆发争斗的瞬间,一声尖细的嗓音从马车中传出。 众太监听到声音,瞬间将按住武器的手收了回来。 村长王大阔也示意手持弓箭的猎人们将弓箭调整方向,不要对准人,以免失手。 “杂家携手下途径盐湖,并无恶意。” “只打算跟随诸君身后离开盐湖而已,万没有动手之念,如有惊扰,还望海涵!” “请诸君行个方便!”马车里那尖细的声音再次传出。 彬彬有礼的样子让王大阔心中生出好感。 对方是骑兵,身着华贵的衣衫之下鼓鼓囊囊,明显是有甲胄在身。 断然不会被他们这几十个人唬到,但那马车中的贵人却没有以势压人,而是直接阐明来意。 当得上是坦荡君子。 可好感归好感,王大阔知道自己的身份,自是要为村民考虑。 对着对方提醒道: “既无恶意,那便跟着罢。” “但我村中壮汉可能要与诸位同行,迁徙妇孺过多,略有提防之心,还望勿怪。” “自无责怪之理,村中有君为长者,实属大幸。”轿中再次传出那尖细的声音,听得出来他对王大阔这思虑周到的样子善意更浓了一些。 “说来惭愧,杂家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长者酌情。” 有所求?王大阔听到这里,眉头微皱。 这等贵人,他们这等农家子如何帮得上忙? “请讲!”王大阔沉吟片刻,开口道。 “我等行至盐湖,水囊已空,还望长者匀出些许水来。”轿子里,那尖细的声音再次传来。 一听到要水,王家村众人顿时露出紧张之色。 他们这一路上,除了在北云郡的云山上找寻到了一点水源补充外,从未见到任何可用于补充的水源。 村中一些人甚至在沈茜的建议下储蓄了部分尿液用于复饮。 怎能将珍贵的水源送匀给他们? “村中有水者非我,我且将她唤来,如若她自愿,或可匀出一些。” “如若不愿,还望贵人不要为难。”王大阔思虑片刻,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打算将这件事说与王沈氏听。 由王沈氏自行定夺。 “长者且去。”轿中人礼貌回应。 待到王大阔离开。 一个骑着马的小太监凑到轿子旁边,低声对着轿子内问道: “大总管,何须对一群乡野之人如此礼遇?” “直接亮明身份,让他们献出水,他们岂敢不献?” “小李子。”听到这询问,轿内传出一阵轻笑: “你跟在杂家身边也有三年之久了吧?” 不待小李子回应,轿内的声音继续问道: “何时见过杂家以权势压人?” “他们只是我大梁境内受灾的无辜百姓,如今迫不得已背井离乡,是我等之过,哪有犯错后,还欺压受难者的道理?” 听到轿内的反问,小李子心中暗自腹诽:何时见过?你每天都在以权势压人啊! 但他只敢在心中腹诽而已,可不敢真这般说,只听他低眉顺眼地恭维道: “大总管高义。” “小李子拍马追而不及!” 虽是马屁,但小李子此刻拍得梁召忠心情大好! ...... 队伍靠前位置,村长王大阔脚步急促地追了过来。 在看到沈茜乘坐的水车后,直接小跑起来。 待抵达沈茜所在水车,一把抓住了水车的边缘,大口喘了几口气。 待气息平稳这才说道: “王沈氏。” “我村后方有骑兵十数跟随,着的内甲,外衣华贵,看着不像普通商人。” “他们想要让我们匀一些水出来。” “村中只有你这还有富裕,所以我来询问一番你的意见。” 沈茜听着村长的描述,眉头紧蹙。 前世他们逃荒的时间已经晚了。 骑兵,只遇到了蛮子的。 这对于沈茜而言,妥妥的突发情况。 不等她开口,一旁的王优、王良顿时不愿意了: “不可!” “阿母,我们自己的水源本身就不多,岂能说匀就匀?” “对!若是花钱买,到可以考虑一番!” 看着争抢着替自己做决定的王优、王良,沈茜眉头微挑: “看来我家老五、老六长大了。” “已经能替阿母做决定了。” “不如你们二人过去与其商讨?” 面对沈茜的提议,王优、王良顿时缩了缩脖子。 那可是一桌华贵的骑兵老爷。 他们光是看着就腿肚子打哆嗦,怎敢去找骑兵老爷商讨卖水之事? 眼见着活跃的老五、老六又给那脑袋低下去,沈茜冷哼一声。 拍了拍小七: “让牛牛和大黄靠右停下。” “好~”小七应着,从车上跳了下去,伸手去牵牛牛和大黄。 两头牛在小七手中温顺异常,乖乖站在了一旁。 小七见牛牛和大黄乖乖,去拿了一些草料,递给它们吃。 村长王大阔似是想到了什么,对沈茜补充道: “对了!” “那坐在轿子里的人,说话声音尖细。” “不似男人,却又与女声不同。” 听着王大阔的补充,沈茜左眼皮不停跳动: 声音尖细、不男不女? 莫不是遇到太监了? 第69章 半真半假骗太监! 正想着,牛车缓缓朝着迁徙队伍的最后方落去。 待到牛牛和大黄吃完草料。 刚好见到跟随在队伍尾部的巡逻队人员和猎户们。 “让牛牛和大黄跟上队伍。”沈茜对着小七再次唤道。 小七乖巧听话。 牛牛和大黄很快就来到了队伍的最后方跟着。 王优、王良则是躲在牛车的更前面,小心地回头偷望。 倒是老四妻子柳氏,不知何时已经从水车上下去了。 只留下沈茜一人坐在移动水车上。 沈茜从水车上直起腰身,仔细观察了一圈,心中咋舌:这清一水的明眸皓齿,面色阴柔,不是太监还能是啥? 但沈茜肯定不能直接戳破对方身份,更不能去询问他们的目的,只能以礼待之,毕竟她现在也不过一村妇而已。 只听沈茜对着身后的马车中人问道: “敢问使君需要多少水?” “村子迁徙,储水并不富裕。” “恐不能装满诸位全部水壶。” 马车内的大总管梁召忠听到竟是女声询问,不由得生出好奇之心: “三五壶可匀?” “使君开口,那便五壶!”沈茜应着,对王武说道: “三子,去诸位大人那里拿水壶。” “晓得了,阿母。”王武应着,直接走到一众骑马太监侧身,伸手索要水壶。 之前被唤作小林子的太监此刻凑到马车窗口,对着里面低语两声,而后接过了里面递出的水壶。 连带着他自己的,一共五个水壶交到了王武手中。 拿着水壶,王武走到沈茜身畔,将水壶递上。 沈茜亲自打开水桶上的盖子,为几人往水壶里灌水。 小林子见沈茜打开的水桶中储满水,不满抱怨: “你这妇人,好不实诚!” “我观你打开水桶之中装满清水,为何对我等此般小气?” “莫不是想要换取钱财?” “使君何出此言?”沈茜听着那太监的抱怨,装水的手停在半空,站直身子与那太监对视。 因她在牛车上站立,所以此刻的视角多少有些居高临下。 “且不说这水车与水皆为我私有,如何处置皆在于我心。” “单说我应使君五壶水并未言及财货,使君何故污我?” “何况这水见着多,但我村中乃有185户共计1742人迁徙,此水不过杯水车薪。” “若不精打细算,村中恐有多人失水而亡。”沈茜有理有据,话音落下顿时引起跟随车尾的众人附和: “就是!婶子发善心匀一些水与尔等,尔等怎可污人品德?” “若我说,婶子大可不予他等清水,若强夺,我愿以身护水!” “我亦愿以身护水与婶子安慰!” “...” 听着众人附和、拥护自己。 王沈氏说不感动是假的。 重生以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白做。 眼看着冲突要爆发,沈茜对着众乡邻鞠躬道谢: “诸位心意王沈氏领了。” “还望勿言冲突之事。” “本为善举,不能因此酿成祸事。” 话音落下。 众人对着那开口的小李子仍旧怒目而视。 倒是轿子里,传来了一阵掌声: “啪!啪!啪!” “好一善举,不能因此酿成祸事。” “小李子,还不道歉?” “大...”小李子见大总管要自己和一村妇道歉,心中不忿。 可随后,轿中大总管的声音布满寒霜: “莫不是我的话不管用了?” 轿中之人声音不大,但却差点将小李子吓得从马上跌落。 “抱歉,是小李子鲁莽了,还望贵人勿怪!”小李子低着脑袋,老老实实道歉。 沈茜见状连连摆手: “不知者不怪,只是还望使君莫要将人想坏。” 话音落下,沈茜继续为水囊里灌水。 五个水囊全部灌满后。 沈茜将它们交给王武: “给诸位使君大人送去。” 接过水囊,轿中之人先喝了两口后。 兴起问道: “听闻诸位是为迁徙,而非逃荒,敢问从何而迁?” 沈茜感受着摇晃的牛车,直接坐在了车上,而后回道: “牛车颠簸,坐答使君。” “我等乃是北阳县所属王家村。” 听到北阳县的地名,马车内的人明显一愣。 要知道,此地乃北云郡边境,越过去就是北泽郡! 与北阳县城相隔至少七百余里! 就算日行百里,那也要七日才能做到! 而七日之前,北凉关还未破,他们竟然已经动身南迁了? “因何而迁?”大总管梁召忠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沈茜看着手持武器的一众太监,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开口。 轻言国事,乃大罪。 她有着上一世一世的经验,自然不会犯此等大错。 “因干旱而迁!”沈茜斟酌最后,拿出了一个还算能说过去的借口。 毕竟周围十数郡全然大旱的事情,自己因为某些渠道知道也可解释得通。 听到沈茜给出的解释后,轿内传来一声轻笑。 “可有府衙备案?” “无!”沈茜听到轿内的询问,心头咯噔一下。 但还是没打算撒谎。 万一对方查起,这事很容易败露,说谎反而会引起对方不快。 “汝不诚实,欺骗杂家。”突然,那笑声来源突然止住,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阴冷的警告。 “使君聪敏,望不与民妇计较。”沈茜顿感头疼。 “迁徙之事还望实说,恕你无罪!说得好,亦有赏!”轿内那位声音再次传出,只是一改之前的阴冷之意,回到了最初的交谈语气。 “八月初,民妇偶然听到行商议论,周围十数郡县滴水未降,推测大旱必成定局。”沈茜深吸一口气,半真半假地讲述起来: “遂携同族采购粮食,以备饥荒。” “可八月中旬,民妇与村中退伍伤兵闲聊发现...” “蛮子披甲率从十年前的十之一二至今十之五六,还为全甲,而且...边军退伍者言明,往年蛮子都会越过北凉关劫掠,只是我等不在边郡不知。” 说着,沈茜抬头,朝着轿子方向看去。 轿中之人声音传出:“继续。” “结合我大梁大旱滴水未降,民妇推断草原定然已是寸草不生,牛羊大批饿死,过冬艰难,今年蛮族起兵来犯者定是往年数倍。” “而北境灾荒,无多少粮食可抢,蛮子抢不到足够粮食必然继续深入劫掠,北阳县定然不再安全,民妇便说动村民共赴南迁。” “以谋生路。”沈茜说完,默默等待轿中之人裁定。 第70章 银色令牌,饮水 “有趣!”等了片刻,轿中声音传出。 “连一届妇人都能有此远见,可朝堂诸公每日却只知党争、夺利。” “丝毫没有考虑到边关之事,可笑!” “可悲!”大总管梁召忠先是大笑,而后咬牙切齿,最后露出了浓浓的哀伤。 “可惜。”又是良久,大总管梁召忠又吐出两个字。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之中,轿内再次传出声音: “小李子!” “诺!”小李子双手抱拳,听候命令。 “将此物交予她。” 话音落下,一块银白色的令牌从轿中递送出来。 看着令牌,小李子和一众太监心头一惊! 厂卫千长的令牌! 凭借这一块令牌,可随时能调动大量境内任何地界厂卫百监。 哪怕梁大总管不得当今圣上之心,权势有所衰减,但厂卫可无有裁撤啊! 小李子有着前面的教训,此刻从大总管的手中接过令牌,只感觉手中沉甸甸的。 恭敬的驱使马匹靠近牛车。 而后弯腰、鞠躬将令牌递送到沈茜手中。 沈茜看着银白色的令牌,再看那些身骑高头大马的太监们脸上那震惊的表情。 心中暗道:这令牌莫不是有何特殊作用? 正想着,轿中的声音再次传出,不过声音相较之前可太和善了: “赠水之恩,无以为报。” “此令牌还望收下。” “等到了迁徙之地,可凭此令牌前往县衙,让县官出面安排落户,弥补没有手续搬迁的合法性。” “多谢使君!”沈茜躬身长拜。 虽然不知道这令牌还有没有其他作用,但对方给了,自然要拿好! 按对方的意思,就算途中无法使用,等抵达南境找到迁徙之地,直接去找县官,自己这一行迁徙的人都会得到安置,最差都会有免费的地方盖房铸屋。 深谙商场之道的沈茜自然更明白如何借势上爬! “唤我梁总管就好。”轿内声音传出。 也算将自己的名号告知了沈茜。 沈茜谢别后,让小七驱赶牛车向着村中更前方追去。 坐在牛车上认真回忆。 梁总管? 太监?光是总管二字他的职位就不会低。 但似乎脑海中,并没有关于他的记忆? 难道是死在了路上,没有抵达南境、无法继续为南梁效力? 无数念头在沈茜脑海闪过,但最后沈茜直接依靠在了木桶上,不再思考。 大人物的事情,她一届普通民妇,根本无法参与,至于说提醒? 过犹不及,自己萍水之缘,凭什么去指点一位位极人臣的大总管? 坐在牛车上,王优、王良不知道何时凑了上来。 贱兮兮的说道: “阿母,那令牌可否给我们看看?” “刚才远远见着,似乎是银质!融掉最少也有十两!” 听着自家这两个自私鬼如此絮叨,沈茜甚至连眼神都不愿给他们。 眼眸一直紧闭。 王优、王良见阿母不远理会他们,顿生沮丧。 队伍继续前行。 坑坑洼洼的小水坑开始出现。 脚上套着裹脚布的慢慢发现,就算故意避开了那些小水坑,还是会踩在暄软的白盐巴上。 让布上沾染盐水。 龇牙咧嘴的声音不绝于耳。 老四体贴妻子,此刻再次让柳氏坐在了牛车之前的位置上。 沈茜全当没看到。 之前许诺过的事情,沈茜还是不远反悔的。 倒是老大那孱弱的身板。 他就是一个读书人。 这一路上每天跟随队伍不掉队,就已经是拼尽了全力。 那辆牛车上的位置还都给老弱妇孺,他不敢争夺,生怕污了名声。 而水车上的位置,自己讨要过,但阿母不给,此刻老四媳妇不经阿母再次首肯竟然又坐了上去。 看着他们恩恩爱爱的样子,老大王清流的心中妒火中烧! 凭什么老四妻子可以去车上坐着? 自己却要用满是创伤的脚将盐地走完? “咣当!” “陷~” 拉车的牛蹄子时不时的陷入盐地内。 车轮上更是早就沾满了白色的结晶,路面的不平还让牛车不停颠簸。 那些原本坐在牛车上的老人、孩子纷纷从牛车上下来。 帮着牛往前推车。 也就沈茜这一个由两头牛拉着的水车状况好一些。 还能勉强行进。 “老三,跟在车后,车若是陷落帮着推一把。”沈茜对着老三王武命令道。 王武听到阿母的命令没有半点迟疑,屁颠屁颠地执行起来。 又是两个多小时。 已经有人出现了力竭,一些牲口更是开始闹起了脾气,似乎是脱水了... 行走在盐水地,人有自控力,不去舔嘴唇、不去喝这里的水,牲口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舔舐。 眼见着那浓厚的迷雾还没减弱,可视范围只有三四米的样子。 比沈茜前世逃荒的情况更恶劣! “让村长喊前面的人停一下,给牲口饮水,然后用布把牲畜的嘴巴捂住。”沈茜站出来,对着前面大声喊着。 她的声音或许无法传到村长王大阔的耳中。 但村民会自发地向前传递消息,直至消息传递到了王大阔耳中。 不一会儿,走在最前面的人陆陆续续停下。 偌大的队伍也开始停在原地。 沈茜安排自家王武、王优、王良给村中的牛儿们送水。 自己则是抱起一个罐子朝着队伍后方走去。 ...... 队伍后方。 正跟着队伍默默前行的太监一行人突然见到前面停下了脚步,一个个露出戒备之色。 手中武器甚至都掏了出来。 只听小李子对着前面的村汉、猎户们问道: “前方发生了何事?为何停下?” 面对小李子的询问,村汉和猎户们也不明白。 好半天都没人能答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王继祖从更前面的位置钻出来喊了一嗓子: “我去前面问问,恐是前方出了状况!” 话音落下,王继祖宛若一只灵活的猴子一般,在偌大的队伍中穿行。 很快就撞到了往后跑着送水的沈茜。 “婶子!” “前面可是发生了什么状况?”王继祖抓着沈茜的衣袖,紧张问道。 他看沈茜这样子,着急忙慌地往后面跑,还以为是要将村汉和猎户喊到前方应对突发情况呢。 心中愈发焦急。 沈茜看着王继祖抓耳挠腮的样子,轻声笑道: “不是啥大事,有牲口尥蹶子,给它们饮水呢。” “正好遇到你了,你把罐子抱到后面给那些使君吧,让他们给战马饮水,免得战马也脱水,我这鞋子再走下去要湿透了,得回去更换一双。” “这...”王继祖从沈茜手中接过那装得满满的一坛子水,心中纠结万分! 人都缺水呢,婶子为何要将这么宝贵的水源主动送与那些人! “快去!心疼婶子就别让婶子跑过去了。”沈茜拍了拍王继祖的肩膀,示意他快点过去。 “这...好吧。”王继祖应着,不情愿地抱着坛子走回队伍最后方。 将坛子递给了最近的小李子: “诺,婶子说,让你们也给战马饮下水。” “免得等下战马也脱水。” 第71章 兄弟相争,沈茜得利! 接过水,小李子脸上露出了诧异。 这妇人还算有些眼力。 给牲畜饮水还能想起他们...呸!还能想起他们的战马! “有劳惦念了。”轿内的声音再次传出,算是回应了王继祖之前所说。 随着战马将坛中水饮尽,小李子这才重新回到战马上。 默默等待队伍继续前行。 ...... 话分两头。 王优、王良两人借着给牲畜饮水的空挡。 取出了偷偷藏起的水,借着迷雾,偷偷送去交易对象手中。 拿着从交易对象手里换取来的三钱银子,王优脸上写满了喜悦。 等和王良再次聚在一起后。 王优小声问道: “怎么样?你那边拿了多少两?” 面对王优的询问,王良神秘兮兮的,将王优的手抓入袖口内,比划了一个数字。 感受着王良的笔画,王优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五...五钱?” “嗯!”王良见自家五哥这么惊讶,点头的同时示意他注意表情。 将脸上的惊讶收敛一番后,王优小心翼翼地朝四周打量一番。 确定没人注意他们,这才长出一口气: “五钱,加上我的三钱,一共八钱,这就快一两了!” “咱们得趁着大雾在,多交易几次。” “村中那么多户,缺水的人肯定不少。” 王良站在一旁,听着五哥王优的讲述,频频点头。 只是当王优话音落下后,他疑惑问道: “可是,五哥。” “这么多水,怎么在阿母的紧盯下弄到手?” “嘿!这你可就得跟我学了!”王优见王良询问自己如何搞到水,脸上顿时露出笑意。 “刚才阿母不是去给后面那群太监送水去了吗?我偷偷拿了几个罐子取水,已经储在之前的牛车上,阿母定然发现不了!” “不愧是你,五哥!”王良听过王优的讲述,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小意思!”王优神气十足。 随后两人趁着沈茜不注意的空挡,继续在村中偷偷贩卖水。 但价格之贵,一些村民听到直接摇头。 他们还没到了必须喝水的那一步。 万一走出盐湖就遇到水源了呢? 王优王良抱着水,再次撞在一起,脸上满是不解: “你也没卖出去吗?” “五钱银子一坛水,他们竟然觉得贵,还说我们兄弟俩黑心!” “不能这么张扬啊!”王优感慨一声后,脑袋里面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咱们的水也越来越少,完全可以拿阿母之前拒绝那老太婆的事情做文章。” “而且要找那些人口多的家庭,他们随身带的瓦罐少,水早就应该没多少了。” “记住,在脸上遮挡一下!别让那些人宣扬出去。” “好!”王良听着王优的讲述,再次点头。 不久后。 四坛子水就被两人卖了出去。 拿着手里的银子,兴奋地畅享起未来。 沈茜身边的小七凑在沈茜耳畔小声嘟囔着: “阿娘,五哥、六哥您不管吗?” “我亲眼见着他们从水车弄了无坛子水走,现在应该是都卖掉了。” “何须管教?”沈茜眉头微挑,说了一句小七不是很明白的话。 再想问下去,但阿母却闭上眼了眼睛。 假寐休憩。 这让小七宛若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蔫地坐在车上,仔细思考阿娘所说为何意。 “四郎,换你上来休息一下吧?” “我坐得有些屁股疼。”突然,水车后方传来柳氏的声音。 王天赐听到柳氏让自己上车,心中感动得不行。 却伸手将柳氏死死按在了车上: “不用!” “你好好休息,我还能走。” “我去前面牛车拿来被子给你垫在屁股下面。” 这一副甜蜜的样子,进入老大王清流的眼里简直不堪入目! 坐得屁股疼! 让大伙来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自己这双脚都被盐巴泡透了,沙沙的痛感甚至都让心灵麻木了。 你说你在牛车上坐得屁股疼? 一个妇人,真是不知廉耻!王清流心中想着,咬牙走到了柳氏身前。 此刻老四王天赐已经走去前面装着自家行囊的牛车了。 打算从上面为柳氏抱一床被子过来。 “柳氏,你既然坐得屁股痛了。” “何不下来走走?” “大哥身子柔弱,常年读书,已有些力不从心了。”王清流说着,脸上适时地表现出虚弱的样子。 柳氏看着,心中万般不愿。 自己说屁股疼,那是想把位置让给丈夫王天赐的说辞。 但现在大哥上门,找这个理由来让自己让出位置,她还真不好拒绝。 从车上下来,王清流哪里还有刚才展露的虚弱样子,直接蹿上了水车,一屁股坐在了柳氏之前的位置。 等老四王天赐抱着被子回来后。 看着在下面跟着牛车走的流逝人都傻了! 再看看之前柳氏坐着的位置,此刻竟然被大哥占据了,心中顿时生出一股火气:好啊!我就是去给柳氏拿个被子垫着的功夫,你竟然就把柳氏赶了下去,自己占了位置? “大哥!”老四王天赐眼神之中近乎喷出实质的火焰来。 一旁的柳氏见状,急忙伸手拉了拉王天赐。 王天赐看着柳氏对自己不断摇头,拳头都硬了。 这是被欺负了,自己还要往肚里咽啊! 倒是占了柳氏位置的老大王清流,他在看到抱着被子的老四王天赐后,脸上顿时露出笑颜,跟个没事人一般,说道: “哎!” “老四回来了。” “你看你,还挺客气,抱了被子来。” “知道大哥身子骨弱,光是这一段路走下来就将脚都泡烂了...” 这话说着,王清流愈发感觉情绪上涌,就差冲破天灵感,让他失去理智! 这个家里除了阿母,就算是小七脚都被泡得发白了吧? 你一个做老大的,怎么有脸去和弟妹抢位置坐的! 还好意思拿大伙一样的情况出来说... 脸皮真厚! 还想要我给柳氏抱过来的被子,想屁吃呢! 心中暗骂的同时,王天赐抱着怀里的被子走到阿母沈茜那一侧,将被子递给沈茜的同时,关心说道: “阿母!” “您在身下垫着点被子,这一路颠簸,让阿母受苦了!” 沈茜听着王天赐突然的关心。 心中暗道:这两兄弟相争,自己算是得利了? 第72章 尥蹶子的牛牛! 老大王清流眼看着老四将被子送到了阿母身前,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心中暗恨:好啊!你这老四。 竟然为了不让我用被子,竟将它送给了恶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完全没有思考,自己趁着老四不在的时候,给老四妻子王柳氏赶下水车自己坐上车这件事对他的伤害有多大。 又是将近一个小时的赶路,前面终于传来一阵欢呼! “雾...雾变淡了!” “一半路程走过去了,大家加把劲啊!” “离开了盐湖在休息,这里可不能倒下!体力没问题的去搀扶一下老人孩子!” “......” 沈茜听着欢呼声中夹杂着村长王大阔的安排命令。 心中满意。 不用自己操心的赶路就是好! 天色渐行渐晚,眼下终于出了迷雾最浓的区域。 不过...在偌大的盐湖里,众人又走了整个白天! 要知道,为了赶路方便,王家村在沈茜的建议下,一行人可都是连夜赶路的。 每天天擦黑就起程,天亮才停下脚步修整。 这一日,他们从天色未亮就进入了迷雾中,一路走下来,天色明暗的变化没有那么明显,可日头正盛和现在日落的感觉,哪怕走在雾中,也有着明显的诧异! 细细算下来,这一千七百多人硬生生走了24小时! 这可是已经迁徙赶路七八天之后的身体状态。 期间更是只给众人了半个时辰修整。 可为了活命,无一人敢落队,就算是跌倒了,爬都会爬起来! 正在行走的一头牛突然直接朝着地上趴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后面帮着推车的人都愣住了。 直接造成了一片连环车祸! “哎哟!” “快,快停下!” “别忘前面走了!后面的快让牛车停下!” 一声声急促的叫喊传开。 沈茜一行人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让牛车停在了原地。 不一会,前面牛累趴下的消息传了过来: “走不了了!” “有牛累趴了,而且其他牛在停下后也不走了!似是闹了脾气!” “这可如何是好啊!咱们这么多物件,总不能放弃牛徒步出雾吧?” “...” 王家村的村民们出现了片刻的混乱。 而后就听沈茜喊道: “都停下吧!” “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了!” “有带渔网的,相互通告一声,过来我这边!” 沈茜话音落下,最先平定的就是她身边的村民。 毕竟从旱灾爆发开始,沈茜展现出来的能力有目共睹,真真切切地让族人们信服。 若非她是一介女流,恐怕如今的村长之位都要落在她身上了! 随着沈茜话语传开,村长王大阔也急忙赶了过来。 “他婶子,我们停在盐湖里,体表缺水会加剧吧?” 面对王大阔的询问,沈茜无奈叹息: “那能怎么办?” “留下我们这些有牛车的在雾气中等着,没有牛车的先出去?然后在盐湖外等我们?” 听到要舍弃一部分人在迷雾中,王大阔连连摇头。 他可是村长! 有义务带领全村的族人,安然抵达南境! ...... 队伍最后方。 骑马跟在沈茜一行人后面的一众太监也跟着停了下来。 不过有了之前休息的经历,他们此刻淡定多了。 这毕竟是一村的村民,途中发生一些意外耽搁一些,也能理解! 过了片刻,一声呼声从前面传来: “有带渔网的,往前走,去找沈茜婶子!” “带了渔网的快去,今晚可能要在迷雾中休憩了!” “...” 听着那一声接一声的呼喊声越来越近。 太监大总管梁召忠心中生出疑惑。 沈茜?莫不是白日送水的那妇人? 他谴人来寻渔网做什么? 轿子旁边,小李子眉头紧蹙,他们现在赶会梁都可以说是争分夺秒,怎么能在这里过多耽搁? 念头至此就听他对着轿子里的梁召忠问道: “大总管!” “这伙村民又停下了,我们要不要从侧面超过他们?” 面对他的询问,轿中只是淡淡回了数字: “去看看!” “好嘞!”小李子见自家大总管竟然生出兴趣,宁愿耽搁赶路,高声应答。 在高位者身边呆久了,他们学会的基本功就是察言观色。 “你们要干什么?” 小李子一行人刚动,原本手中拿着武器的壮汉和猎户们瞬间紧张起来。 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样子,小李子笑着解释: “对朝廷命官动手的后果,你们可要考虑好!” 话音落下,他们一行人直接从侧面越过了壮汉和猎户们。 只见那些壮汉和猎户此刻直接涨红了脸。 一个猎户还对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拉满了弓...只是没敢搭箭。 “可恶!”松开弓弦的瞬间,那猎户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气力。 朝廷命官,对方还是骑兵,真惹不起。 ...... 随着消息传开。 手中有渔网的人家纷纷朝着沈茜这边跑来。 全村一千多户,加上沈茜家那张渔网,一共也才3张! 她家这一张渔网,是之前丈夫在世时分家分的。 好消息,这三张渔网加起来超过了两百五十平! “把这些渔网全部拆开,然后用木头棍子和人力架着,往高处架起来!”沈茜对着拿来渔网以及围观的众人唤着。 听到要拆渔网。 那两家拿来了渔网的家庭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可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工具,现在拆坏了,之后再修复是一回事,修复不到现在的样子更令他们难受。 要知道,这一张渔网最便宜也要二两银子! 其中一家的渔网更是需要五两银子。 沈茜看出了两家人的犹豫,眉头皱起。 “新渔网也过不去五两,我给你们两家六两,你们分了!” “渔网归我!”沈茜说话,一双眼睛在两家人身上盯着。 听到沈茜要给钱,其中一家虽然还没明白渔网的作用,但还是立刻表态: “哎!王沈氏!” “你这可有些侮辱人的意思了。” “你的决策一向都是为了村里族人,我跟你要钱,那我还是个人吗?” “败家娘们,愣着干嘛?拆网!” 话音落下,他将心中唯一的一点不满对准了自己的发妻宣泄而出。 沈茜见状不由地摇头。 直接拿出了银子,丢了四两给他家,另外一家则是二两。 点拨谁呢?败家娘们?这不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吗?沈茜心中不爽到了极点,哪怕都是一个村子的,等下也定然要叫他后悔死! 第73章 渔网取水法 “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去找棍子,给这两个渔网架起来!”沈茜一边动手拆着渔网,一边对自家四个儿子下令。 至于说老大? 那懒鬼已经躲在车上躺上了。 沈茜懒得搭理他。 “王莽、王继祖,你俩也帮我给我家这个网拆了,然后找棍子立起来。”看着最后还剩下自家的网没拆,沈茜对着村长家的大儿子和三儿子也使唤了起来。 俩小子听到沈茜呼喊自己去干活,动作那叫一个快。 比自家亲生的儿子都上心。 村长王大阔看着自家两个儿子,笑骂道: “这俩小子,我平常让他们干点什么,都磨磨唧唧的,怎么你王沈氏喊他们干点活这么积极?真是奇了怪了!” “可能俩孩子更稀罕跟我这个老妇在一起?毕竟我可不会训诫他们。”沈茜笑着打岔。 将锅和锅盖拿了出来。 车上有提前准备下的一些干柴也一并拿了下来。 马车也在这时来到了沈茜附近,停了下来。 只见马车的帘子第一次掀开。 沈茜一眼就看到了车上公公的容貌:沧桑白净的脸上略显病态,一双深邃的鹰眼与之对视时仿佛在凝视深渊一般,内心都要被其看透。 只是片刻的对视,沈茜这女强人就将目光移开了。 倒不是沈茜被这一双眼睛盯怕了,只是古代禁忌挺多的,自己如此直勾勾地盯着一名太监大总管看,总是不好的。 “敢问渔网在此地,做何用?”大总管见沈茜低下头后,这才将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 沈茜听着,也不隐瞒: “不敢期满梁总管。” “此地雾气凝重,渔网材质特殊,可以将过往的雾气拦截,形成水滴。” “这是民妇之前冬日观察到的现象,此刻只是脑海内有想法,用渔网不过实验。” 听到沈茜的回答后,梁总管淡淡点头。 心中感慨:这妇人倒是一个善于观察的。 不过如非善于观察之辈,如何能通过十数郡大旱分析出草原也定然遭旱,南下劫掠的蛮子数量激增,从而劝说全村南迁躲过一劫? 在沈茜身前观察一番后,梁总管看着那一堆柴火、火折子和一个沾了煤油的火把,好奇问道: “那这些呢?” “水盐分离之用。”沈茜继续回应。 “海盐提炼法?”梁总管眉头微皱,若是能将水和盐分离出来,那不就是海盐提炼的方式了? 这种法子,一个妇人如何会用? “非也!”沈茜摇头,将原理简化成了他们能听懂的白话: “这些雾气化作的水珠,里面是有盐的。” “而蒸煮后,那些留在锅盖上重新凝成的水汽,则是清水。” “至于锅内留下的盐,我认为仍是不可食用的,因为民妇所取出的,只有清水而已。” 听着沈茜的一番解释。 梁总管脸上露出了惋惜之色。 将帘子重新放下,马车就默默停在旁边,再也没了动静。 约莫半个时辰,沈茜对着王莽和王继业喊道: “把网拿过来,往锅里拧水!” “来了!婶子!”王莽和王继业应着,连忙将往折叠两次,然后一起提着跑到沈茜身前。 用力一拧,大量的水朝着铁锅里流淌。 看着那满满一锅的水装满,沈茜对着村长王大阔喊道: “村长,你家的铁锅!” “还有贾张氏!” “王大牛!” “王二虎!” “锅都拿过来帮忙,今后你们几家可在我这取水自喝!” 听着沈茜的吆喝,被点到了名字的人脸上都是一喜! 贾张氏动作那叫一个麻利。 她们家本来就只有俩老人,虽然有牛车,但上面带的装水坛子早就分给了年轻的孩子,也是水源匮乏。 眼下有了沈茜的保障,以后哪怕再发善心,至少自己也不缺水喝了! 王大牛和王二虎更别提了,王二虎带着阿母,本身就无法携带更多的行囊,王大牛则是家里人口多。 “来了来了!” 一阵忙活过后,柴都摆好了。 锅里更是集满了水。 沈茜拿出火折子,在火折子的引火下,很快浸有煤油的火把点燃了! 只有沈茜用点燃的火把去引木柴堆的火! 之所以如此费事,全因为木柴在水汽中泡了很久,一张火折子真不一定点的燃! 随着锅中水沸,沈茜在众人面前亲力亲为地教着如何取水。 随着一坛子的水被装满,沈茜邀请村长王大阔来喝水。 只听‘咕咚’一声! 王大阔将水喝了下去,想象之中的咸味并没有出现,就是正常的清水... “真的是清水!”王大阔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坛子。 发现坛中的水清澈无比。 不由得感慨: “也亏得是你王沈氏,不然换谁来了,能想到这种取水的方式!” “侥幸而已。”沈茜谦虚地说着。 轿中那位听去,心中对沈茜的好感再次增加! 谦逊而聪敏的妇人。 若非出生在农家,成就必然不低! “既得此练水之法,还望卖与我等一些水。”轿中,梁大总管突然开口。 候在一旁的太监们顿感震惊! 之前给了那妇人那么大的恩赐,此刻竟然还要给钱? 自家大总管,什么时候这般... “小李子!” “属下在!”小李子听到梁总管召唤,顿时恭敬回应。 而后就见车内丢出一锭银子。 小李子连忙接住。 定睛一看,眼珠子差点儿掉下来! 二十两的大银锭! 只是买一些水? 这...这简直也太奢侈了! 但他作为手下,大总管的命令只能照办。 自是不敢质疑的。 看着递到自己手中的银锭,沈茜连连拱手: “使不得!” “梁总管,这些许水而已,如今有了炼水的法子,怎敢高卖与使君!” 沈茜这话,进退有度。 先称梁总管,后称使君,若拿钱反而生分了。 轿内坐着的梁召忠听后轻笑连连: “有趣的村妇。” “些许黄白之物罢了,对你们或许很多,对杂家而言,连一道菜都买不到。” “收下吧,莫要推辞。” “村妇厚脸,多谢梁总管厚爱!”沈茜见此,也不再推辞,那样倒显得自己矫情,而是大方收下。 看到这一幕,之前拿了沈茜银子卖渔网的两家,睚眦欲裂! 给出六两,转手就赚了二十两? 而且还能获得喝不完的水! 第74章 卖水!小七强势要钱! 众村民眼看着沈茜已经将车上的水桶灌满了一水桶,一个个望眼欲穿! 之前和沈茜做邻居的终于忍不住凑上前来,讨要清水: “王沈氏,你看你也收集这么多水了,可否让出来一些给我们?” “对啊,在这里呆久了皮肤上都覆盖了一层白色的垢,身体发干,不喝水感觉我们要被吸成干尸...” “之前你家的小猪仔我还卖你时可都是低价卖的,现在你可不能不念旧情啊!” “...” 众妇人你一言我一语。 沈茜自然听得清楚。 可若是直接将水送出,那之前万般不愿送出渔网的两家岂不是也跟着占了便宜? 想到这里,沈茜搬出梁总管对众人说道: “这水费时费力,梁总管还付了二十两的水钱...” 说到这的时候,沈茜声音故意拖延、露出迟疑的表情。 “给钱!我们给钱!” “对!王沈氏,多少钱给换一坛子水,你直接说就好!” “这渔网还是你花钱买的呢,只要价格合适,大伙肯定不会有怨言!” “...” 相熟的妇人见沈茜松了口。 再加上人家大官坐在轿子里也给了钱,总不好让沈茜难做。 纷纷开口。 沈茜略微思考,直言道: “那就一钱银子两坛吧!” “借着休息的时间,大伙可以将每家的水都补充上,毕竟除了盐湖,我们指不定要走到哪里才能再见到水源。” “好!”沈茜话音刚落下,顿时就有人掏钱! 而且一出手就是两钱银子! 沈茜直接接过,给她将她家的四个储水罐子全都装满水。 一时间,买水的人络绎不绝! 看着沈茜一钱银子、一钱银子地入账。 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竟然赚了个盆满钵满! 之前卖给沈茜渔网的两家后悔死了! “这么一会功夫,那王沈氏已经收了十五两银子了!” “若是我们渔网还在手中,现在我们最少赚了五两!这不比直接卖渔网挣钱?” “别骂了!别骂了!谁知道那王沈氏要渔网是制水!早知道...我也不会收她的钱!再说了,不是你听到要给渔网拆了,一直给我递眼色不让我拆吗?” “...” 看着躲在不远处争吵的两家,沈茜心情格外舒畅! 倒是之前在王优、王良那俩家伙手中买了水的几家人。 此刻看着沈茜低价卖水,怎么想怎么不得劲。 心里就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堵着一般。 尤其是那些水他们甚至买过去都没来得及喝,现在王沈氏就以更低的价格在公开卖水。 终于,一户人家在沈茜身边已经没什么人围着之后。 小跑了过来。 蹲在沈茜旁边,低声说道: “王沈氏。” “你们家可不地道啊!” “卖别人水你家只要一钱银子,还是给灌满的两坛。” “而卖给我家,却要了足足五钱银子!而且这只是一坛的价格,是不是有些不地道了?” 沈茜听着来人将声音压地的抱怨。 轻笑一声。 “他永宁叔,我王沈氏行得端做得正,在渔网取水之前,那水可都是白送族人们的,绝无收钱!”沈茜声音很大,直接吸引了附近众人目光: “你来找我说,我以五钱银子一坛的价格卖你水...何故污我名声?” 王永宁见沈茜竟然直接大声说出。 心中的不满也顿时升了起来。 明明这件事情他才是被坑的那个,怎么王沈氏说出来,反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秉承有理声高的原则,王永宁直接站了起来,对着众人大声喝道: “既然你王沈氏不要脸。” “那便唤来你家五子王优对峙!” “这水可是他以五钱银子一坛卖与我的!” “而且,我当初并不打算购买,是他亲口和我说,你家储水越来越少,并且之后不打算免费分与乡邻,我才咬牙购买。” 王永宁喊完后,目光重新落在沈茜身上,只是不知为何,他看到沈茜在被自己戳穿后,丝毫没有露出怯意不说,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 莫不是这王沈氏有什么阴谋在等着自己? 一想到近来王沈氏展现出来的能力,王永宁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王优啊,那过来吧!”沈茜对着远处正在架着渔网的王优喊道: “你自己说说,有没有卖你永宁叔水。” “我可不记得说过不分与村里水,更不记得自己说过,要以五钱的价格去卖水!” 听到阿母呼唤自己,原本就在发怵的王优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这事公开,自己不仅要受到阿母责罚,肯定还得把钱还回去! 不能让事情暴露!绝对不能! 想着,他从盐地上爬起来,也不管屁股上挂满白霜。 目光坚定、气势十足地走向王永宁! “叔!你记错了吧?”王优说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王永宁,一点对长辈的尊敬都没有: “我可没有卖给过你水!” “咱们都市一个村的,阿母良善,莫不是永宁叔认为小子心黑?” 这话一出。 王永宁顿时语塞。 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怎么会听不出王优的言外之意? 这可是在逃荒、南迁! 若非进入盐湖中,若非王沈氏有本事制水,他们或许真的已经走到绝境,无水可喝! 谁也不能保证后面就能遇到水源,真将王优得罪死,那以后家里断水,他别想再从王优手中买到水! 甚至可以说此刻与王优撕破脸,王沈氏家的那几个小崽子都不会再偷水卖给他...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他后悔不已。 早知就将这事埋在心底了。 干嘛当这个出头鸟。 想着,他脸上强挤出僵硬的笑意: “抱...抱歉!” “我记错了。” “我哪有水啊,我这不是过来买水来的吗?” “抱歉,是我猪油蒙了心,想白拿婶子的水!” 话音落下,王永宁对着周围村民鞠躬。 看他诚恳道歉的样子,王沈氏心中好笑。 瞻前顾后,不过也是一个聪明的。 至少在自己手里掌握水的情况下,他知道不能将自家那几个白眼狼得罪死! 看着付钱拿着水离开的王永宁,之前站在不远处有同样经历观望的几家,纷纷摇头。 王优见危机解除。 顿时长出一口气。 正准备回去继续扶着渔网,就感觉衣袖被一个小巧的身影抓住了。 低头看去,竟然是家中的小七? 小七伸手抓着他的胳膊远离一些人群,伸出小手说道: “拿来!” “什么?”王优一脸懵逼地看着小七! “从那些人家手里骗到的钱,都交出来!”小七霸道无比,丝毫没给王优留面子。 第75章 走出盐湖,火辣辣的疼! “什么钱?” “我没听说过!”王优到了这个时候,仍旧死不承认卖水换钱的事情,作势就要离开。 但小七那充满威胁的腹黑话语从他身后传来,让他转过去的背影一僵! “既然五哥不承认的话,那就自己去和阿母说吧。” “毕竟..阿母让我来找五哥要钱,打算五哥老实交代这事就这么算了。” 话音落下。 不等王优反应过来。 小七先一步转身朝着阿母沈茜那边走去。 急的王优额头直冒冷汗! 下意识地向前飞蹿几步。 抓住了小七的衣袖,紧张说道: “阿母真不打算追究?” “那我要钱有什么用?”小七反问的同时,冷哼一声: “不信就算了。” “你自己和阿母说吧。” 眼看着小七再次动手想甩开自己抓着她衣袖的手。 王优连忙从贴身的地方拿出了一两五钱银子! 脸上露出肉疼的表情,将手里的一两五钱银子递过去。 “诺,这是卖水得到的银子!”王优说着,眼睛都闭上了。 但小七在接过钱后,并没有离开。 而是仍旧用那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王优。 王优偷偷睁开一只眼,发现小七还没离开,心中疑惑。 而后就见小七开口道: “其他的呢?” “哪里还有其他的?这就是我卖水的全部了。”王优听到小七一问,心中咯噔一下,但还是急忙为自己辩解。 “那我会和阿母说,五哥要自己将余下的钱交予阿母!”小七说着,再次转身就走,丝毫没有作势的意思。 看着小七走出两步,王优心急如焚。 再次追上,一咬牙从兜里再次取出了一辆银子,咬着牙说道: “这次真没了!” “我也没问啊!”小七见五哥这般着急的样子,心中暗爽:让你想要卖掉牛牛和花花! “五哥这么着急解释,怕不是心中有鬼吧?”小七眼珠一转,话锋一转: “我看,五哥还是全都拿出来吧!” “这这这...”王优说着,已经彻底被小七折服了。 这小丫头片子怎么长的,竟然这么能诈! 不情不愿的王优将身上最后的碎银拿出交给小七,小七接过碎银后也不再纠缠。 朝着阿母那边走去。 看着小七离开的背影,并没有过来搜身自己,王优心中那叫一个恨啊! 早知道三次就放过自己,第一次交就交五钱好了! 这样手里少说还能留下一两。 回到渔网前,王优精神萎靡地将渔网重新立起来。 王良见状,急忙问道: “五哥,咱们的钱...” “没了...”王优沮丧的说着: “全都被榨干了!” “这比之前吃包子还绝,一文都没给我们剩下!” 王良听着王优沮丧的哭嚎,心也跟着一起死了! 好几两银子! 到了南方,他们可以潇洒好久! 甚至可以去听闻中的青楼逛一逛...但现在,幻想破灭了! 俩人站在那里扶着立起来的渔网,宛若两具行尸走肉一般。 随着村中所有人都买到了水,沈茜的六大桶也全都装满。 偌大的队伍再次起程! 梁总管带着一众骑兵等众人到了前面后,这才在最后跟上。 王优、王良两人此刻简直想死,嘴里不停抱怨着: “钱被没收就算了,竟然还让我们在那站了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啊!” “接下来不会还要我们赶一天的路吧?这也太残酷了!根本坚持不下来...”王良气喘吁吁地说着,脚步踉跄,随时都有要摔倒的意思。 之前霸占着沈茜家另外一辆牛车的老弱、妇孺,此刻全都下了车来。 走到沈茜身前道谢: “王沈氏,你这忙了一晚上了,去牛车上休息休息吧!” “我们这些人已经坐一路的牛车了,该走走了!” “你这两天别休息了,别推辞了,你累垮了,我们心中要愧疚死!” “...” 盛情难却。 沈茜在众人的推搡中,上了牛车休息。 不远处的王优、王良看着,心都碎了! 他们也劳累了一宿。 怎么没人来劝说他们上牛车休息啊? 不过是高价卖了一些水,但钱最后可没落在他们手里啊!难道他们就这么该死吗? 心中的不忿达到顶峰,让两人抓着的水车边缘更加用力。 但那可是实木的! 突然的用力让他们俩人顿感手疼。 松开后的脸上彻底露出生无可恋的样子。 “王莽、继祖,你们也来车上休息!”沈茜的声音传出,对着王莽和王继祖邀请道。 两人见状,腼腆地摇头: “不用了,婶子,我们家也有牛车,我们回自家牛车休息就好!” 说罢,两人朝着自家牛车小跑过去。 倒是王天赐,一脸哀怨地坐上牛车: “阿母!” “为何不问我等?” “莫不是我们不是阿母的儿子?” “你们?”沈茜听到王天赐的询问,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们累了自己不会上来休息,还得阿母请你们不成?” 这话一出,噎得王天赐语塞。 王优、王良更是在看到王天赐坐在牛车上后,气不打一处来。 正准备到牛车前呵斥、询问。 就听到了阿母这番言论。 顿时气结!差点昏死过去!合着...是他们傻,不知道自己上车休息! 短短片刻,这一辆牛车上就座上了七口人闭眼睡觉! 只有老大王清流在下面走着。 看着已经睡着的阿母和弟弟妹妹以及弟媳们,王清流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就仿佛,自己被这个家庭排挤在外了! ...... 等沈茜再次睁开眼睛。 众人终于从迷雾中走了出来! 太阳一晒,身上潮湿、黏腻的感觉顿时出来! 尤其是大伙都在那带有盐分的雾气里待了两天,裸露的皮肤表面轻轻一扯,就能掉落下大块的结晶! 只是这结晶,连带着一些脆弱、干瘪的皮肤,直接掉下去了。 身上裸露在外的地方,走在阳光下火辣辣的疼。 “啪啪啪!” 沈茜抬头,朝着前方看去。 只见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妇女正在不停拍打着那已经红彤的脸。 能看到,她脸都有些肿胀了! “青梅,这是干什么?”沈茜对着那妇人唤了一声,问道。 李青梅回头,见是沈茜嫂子,当即回道: “我也不知怎么的,从把依附在脸上那白色东西拍下去后,痒痒的感觉就变成了现在这火辣辣的疼。” “但是这疼,我只要轻轻拍打,它就不疼了!” “真奇怪。” 说话间,她的声音都因为脸部的肿胀有些阻塞了! 但她本人却未发觉... 第76章 无心之言,抵达洛云郡郡城! “忘了提醒你们了,依附在皮肤表面的那一层白色物质,不能直接揭下,不然就会让皮肤下的嫩肉暴露在太阳直晒下,很容易灼伤。”沈茜看着李青梅,长叹一声。 “啊?”李青梅一愣,她们只是普通的农家妇女。 哪里懂得沈茜说的这些道理。 可事先太多事情证明沈茜是对的了,所以现在她脑海之中只有无尽的懊悔,怎么不提前听沈茜说呢! “那现在有什么办法吗?”李青梅说着,又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沈茜见状,面露为难。 办法嘛,当然有。 最直接的就是用冰水敷敷,可...现在水比人命都宝贵,他们怎么可能舍得那么做? “用水洗,然后不停用水敷着。”没等沈茜说完,李青梅就在疯狂摇头。 她是得了失心疯才会那么浪费水。 “那就别一直拍了,忍忍就过去了。”沈茜提醒道: “不然脸拍肿了,后面更麻烦。” “好!”李青梅点头应着。 大概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地上淅淅沥沥地出现了一些植被。 界碑也进入沈茜等人眼前: 洛云郡! 村长王大阔一溜烟跑到沈茜身边,笑着问道: “到洛云郡了,咱们要不要在这里先行修整片刻?” “继续前行,我想我们应该去问一问队伍后方的使君。”沈茜摇头,从牛车上跳下来,弯着腰有些晕,好半天才缓过来。 低血糖。 但是没有那么明显。 在这个时代,长时间的地里劳作导致老年很多人患上这种气血不足之症。 尤其是沈茜身上的肉还是这段时间才涨上来的。 先天不足太常见了。 从小包里拿出黏在一起的糖咬下一点。 ‘嘎嘣’脆,咀嚼吞下后。 沈茜站在原地等着队伍前行。 直到队伍最后方的马车进入视野,这才朝着那边跑去。 “梁总管!”沈茜还未靠近,先行出声。 听到沈茜的呼声,坐在马车中的梁召忠对身旁的小李子说道: “让她过来吧。” “诺!” 小李子领了命令后,对周围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让出一条路来,好让沈茜靠近马车。 待靠近马车后,沈茜跟随在马车侧面前行数步,这才开口: “梁总管,我村中族人想在这附近休憩,您有什么好建议吗?” 面对沈茜的询问。 车内传出一阵笑骂: “你倒是个聪明的。” “知道来询问杂家。” “这洛云郡,郡城就在边境,再往前走上一个时辰,差不多就见到郡城了。” “北边的蛮子要绕路,不会这么快就抵达洛云郡,所以我建议你们入城修整一日,采买一些物品。” “过些日子等洛云郡的难民也涌现,估计你们这些人入城很难。” “当然,若是你持有杂家的令牌,自是可以入得各郡县的县城。” 梁召忠因沈茜聪慧,说起话来自然也没有避讳。 直接言明现状。 沈茜听后连连道谢: “感谢梁总管指点。” “民妇知晓如何做了。” “只是还有一事请总管拿主意。” “说。”轿中梁总管淡淡吐出一个字。 沈茜见得到应允,长出一口气: “南下之路,是经梁都南下更安全,还是经五山郡南下更安全?” 这个问题一出,让周围的小太监们眼神中都露出了惊骇。 这妇人,竟能问出这种问题? “呵呵呵!” “倒是有勇气,难道你以为,我大梁此次会丢失都城?”大太监总管梁召忠听到沈茜的询问后,一阵大笑,而后说话的声音拔高了几度。 沈茜自是不能说出自己重生而来。 上一世在经过岔路,要在梁都与五山郡做选择的时候,梁都被破的消息都传开了! 但这一世他们一行人的速度绝对远超上一世,抵达梁都最迟不过十一月初! 上一世,抵达梁都和五山郡做选择的岔路时,那已然是十二月中旬! 差了月余! 这里面差的事情可太多了。 走五山郡,那边地势复杂,而且山匪横行。 虽然上一世避开了五山郡的山匪洗劫,但这一世他们作为先抵达的难民,而且还带着这么多的物资钱货。 真说不好就撞到山匪。 千户村民,但可战者不过数百,这数百人中估计要不了三成战损就会产生溃败,奔逃。 到时候谁能活命,可就真是全靠天意了。 “蛮族越境大军朝二十万之数,梁总管莫不是以为梁都可守?”沈茜抬起眼眸,朝着轿子里看去。 轿子中的太监大总管梁召忠...沉默了! 若是先帝在世,莫说蛮子二十万大军越境,就是四十万! 梁都也绝不会丢! 可眼下,新帝当政,打压武将、打压先帝扶持的太监一党,重视文臣、大兴诗词歌赋。 内政与在军中威望颇高的太上***斗的不可开交。 守住梁都,他怕新帝决心不足,带官员南迁! “往梁都走。”梁召忠脸色难看,最后还是给出沈茜回应: “无论梁都丢与否,你离开之前,定是还在。” “感谢梁总管解答!望总管保重!”沈茜应着,从马车旁快步走开。 小李子看着沈茜快步离开的背影,凑到马车轿子旁边,轻声笑道: “这妇人倒是聪慧,知道与大总管相处时间不久。” “抓着机会寻求生路。” “但这胆子也太大了一些,竟然敢当着我们言梁都之失。” 梁召忠听着小李子的感慨,心中暗笑: 你知看到了她向我寻求生路。 可我却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关心与提醒... 此回梁都,凶险万分。 若按照之前的想法,站队***死战梁都,恐新帝真会一怒之下南迁!倒时武将死尽,文臣把持军队,国必将不国。 看来,要改变一下站队方式了。 沈茜回到队伍中,完全没想到,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竟然让一位大总管改变了想法! 更是直接在数月后改变了大梁朝局! “怎么说?”村长王大阔看着沈茜回来后,立马凑上前来。 “去洛云郡修整一日。”沈茜将梁总管的话转述给了村长王大阔听。 王大阔听后,在村中来回奔走,吆喝起来! 还有一个时辰的路,对于早就走麻木的众人而言,并不遥远了! 毕竟哪天没走个百八十里? 就是今日顶着太阳,格外的疼痛! 一个时辰后。 洛云郡郡城的高大城墙顿时映入众人眼帘。 随着他们的靠近。 洛云郡郡城的士兵顿时戒备起来! 一个个手持武器。 将最前面的村民喝止: “洛云郡郡城,难民止步城外!” 第77章 王赖子逛青楼! “不好了!” “将军!北方来了一批人数超过千人的难民,他们正在朝着郡城而来!” 守备将军的值守衙中,一个身穿制式皮甲的士兵快速奔跑,来到客厅内直接跪拜下去,将看到的事情禀报出来。 “你是说,北方?”守备将军听到消息后,脸上也是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在北方,靠近盐湖的这一片范围因为盐碱地的原因,杂草不生、农物不长,根本没有村落聚集。 所以北方出现如此多数量的难民,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来自于北云郡境内,而且横穿了盐湖! “咕咚!”想着,守备将军猛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种情况下,一旦出现难民,那就绝对不会只有这一批! 而是会陆陆续续汇聚成如同蝗虫潮一般的规模! 小时,他也只是在父亲的讲述中听过。 “是,是北方!”士兵大声回应,能看得出来,也有些慌乱。 “属下来汇报的时候,百夫长已经下令阻拦,等将军抵达前,定然不会放他们入城!” “好!”守备将听着,点头赞许: “你们做得好!” “我现在去郡府,请郡主大人定夺!” 话音落下,北城城门守备将连武器、甲胄都不披,身穿常服就往郡府跑去。 这样子,比前来通信的士兵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他在到门口后,有马可骑。 ...... 北城城门处。 被拦下的王家村村民纷纷朝着后面望来。 沈茜则是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稳若泰山。 这郡城是梁总管唤自己来的,他在此处,自然是要他出面更简单! 不一会,身骑战马的小李子策马奔腾,从沈茜身边经过。 一路直达城门处。 他太监特有的独特嗓音一开口,顿时让那当值的百夫长跪拜下来: “大总管有令,放王家村迁徙之民入城!” 百夫长听着命令,抬头,赫然见到了一面金色令牌! 他虽然无法分辨这金色令牌的真假,但太监真假他分得清啊! 尤其是在洛云郡内就有太监直属管理的监察司,每日里见到那些太监他都是低头绕路走的。 此刻哪里敢真的开口索要金牌查看再放? “诺!”百夫长应了一声,而后对着身旁的士兵们喊道: “放行!” 随着百夫长的命令下达,一种士兵让开了路来。 任由王家村的村民进入城内。 看着小李子策马向后,百夫长心中暗道:这一伙村民做了什么?能让一个太监给他们叫门? 嗯...刚才那太监好像说了什么大总管? 等等!不会是那位被赐国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梁召忠,梁大总管吧! 想到这里,他的身体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目光小心翼翼地朝着队伍尾部看去。 当村民全部入城后,在队伍的最后方,他赫然见到了十数个身穿监察服、手持绣春刀的太监! 在太监们围拢中间的马车,车前镂空木刻是雕蛟龙的! 敢坐此车出行者,非皇族宗师只有一人! 梁召忠! 这个名字在脑海中蹦出后,百夫长直接长跪在地: “洛云郡北城守备百夫长,见过梁大总管!” 一众士兵见百夫长都跪下了,纷纷跟着一起跪拜在地。 轿中冷漠的声音传出,众人这才敢起身: “起来吧。” 百夫长低头等待马车从自己身边经过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朝着马车尾部看去,心中感慨:自己一介郡城的百夫长,竟然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位大人! 实属三生有幸! 入城后。 看着整洁的街道和高大、繁华的街景,王家村村民衷心地发出感慨: “这就是郡城啊!比我们北阳县可繁华太多了!” “那边,那边那个该不会是青楼吧?门外站着的女子,好...好美啊!” “这是大酒楼吗?光是站在外面,就能感觉里面的价格贵了,真不知道能在里面吃饭的都是什么人!” “...” 正说着,一些好奇的男人想要往青楼近处凑。 那些原本站在门口往内揽客的青楼女子,此刻看着难民一般的王家村男人脸上纷纷露出了嫌弃之色。 脚步后移,朝着青楼内退了退。 还别说,这一幅幅嫌弃的样子竟然让人群中的王赖子生出了喜爱之情! 这种被嫌弃的目光,令他的心脏疯狂跳动! 悄悄回到队伍中,将他阿母装有银钱的袋子偷到手,看着阿母走远,大步流星的朝着青楼走去! 那昂首挺胸的样子,若非脸上、身上脏污不堪,那些拉客的青楼女子定会以为这是位有钱的常客! “哪里来的臭叫花子?” “这里可不是你要饭的地方!”一个被王赖子靠近的青楼女子轻轻煽动鼻子面前的空气,仿佛王赖子身上的臭气钻入了她的鼻腔一般。 那嫌弃的样子配上一张美俏小脸,让王赖子打心底爱得不行! “怎么?” “这地方开门,不做生意吗?”王赖子直接伸出自己那被盐块沾掉部分皮肤的手,朝着说话的女子抓了过去。 “哎!”女子用手中折扇打向王赖子的咸猪手,不让他得逞。 王赖子见状也不恼火。 直接将随身的包裹打开,亮出里面白花花的银锭子。 粗略看上去,得有上百两! 女子眼前顿时一亮! 虽然这人看上去丑脏、丑脏的,而且身体还那么瘦弱没有二两肉。 可竟然随身携带者这么多的现银。 再看他跟随的队伍,明显是一群没有见识的农家子,想到这里,女子眼珠一转! 计上心头! 双手直接朝着他的手臂揽了过去,任由王赖子在自己身上揩油。 嘴巴里的嫌弃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甜甜的声音: “大爷~” “是小女子眼拙了~” “请大爷跟小女子上二楼雅间!” 话音落下,周围数名女子看得心中火热! 百两纹银啊! 一般的穷酸书生来这里喝一趟花酒,不过花费几钱碎银而已。 就算是富商,也不过数十。 在青楼露财,他王赖子可以说是第一人! 在这群青楼女子看来,这就是一只待宰的大肥羊,自然都面露羡慕想来分上一杯羹! “青鸾姐姐,让妹妹我跟你一起伺候这位爷吧!” “咱们可是通欢之好的关系,姐姐不带妹妹吃独食,妹妹可不依~” “姐姐总要人来奏乐而舞吧?妹妹琴瑟一绝~” “...” 王赖子感受着青楼女子们的热情,飘飘欲仙! 宛若进入人间天堂一般! 好不享受! 之前蜗居王家村中,他可谓是人憎狗嫌,何曾有过这种待遇? 第78章 初识梁大总管之名 繁花渐欲迷人眼,一入青楼瘪瘦蔫。 琴瑟琵琶声与娇笑调侃声不绝于耳。 王赖子直接沉浸在了里面。 酒肉穿肠而过,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其中的滋味。 青鸾看着王赖子打算得寸进尺,眼睛微眯。 轻声说道: “公子~” “想要继续的话,请先将这一餐的餐食钱结一下~” 那酸软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 虽然在拒绝,但还带着欲拒还迎的韵味在其中,引得王赖子无限遐想! 王赖子见状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袱,豪气冲天: “买!” “买单!今晚,你们都是我的!” 听着王赖子的豪言壮语。 几女娇笑连连。 可随着轻点过后,青鸾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难色,轻轻将王赖子推开: “公子~” “您这一共只有一百一十二两,今日付完酒菜和姐妹们的辛劳费后,只剩二两。” “这些钱银可不够姐妹们侍寝~” 听着青鸾的报价。 原本还沉溺在温柔乡之中的王赖子瞬间惊醒! 一百一十两银子! 他吃的、喝的,是金子做的吗? 价格怎会如此之高! 还有,这几个陪吃陪喝弹弹小曲的腌臜女子,何以值得百两纹银? 青鸾眼看着王赖子双目猩红,轻轻拍手: “啪啪!” 声音响起的瞬间,门外顿时冲进来四五个小厮,那些小厮手中拿着武器,面露凶光地瞪着王赖子! 之前一向温柔的青鸾声音突变,清冷无情: “公子,若是没银钱。” “请恕我等无法招待!” 话音落下,她还将王赖子剩下的二两银子连带包裹一同丢到了王赖子身上。 王赖子拿着银钱和包裹,双拳攥紧。 一脸怨毒的看着青鸾,可身边那四个直勾勾盯着他的小厮,让他不敢乱动! “你..你们!” “这是敲诈!”王赖子憋了半天,对着几人大声吼道。 面对王赖子的怒吼。 包房内娇笑连连! “就算是敲诈,你大可去报官~”青鸾说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同时嫌恶的拿出手帕擦拭着与王赖子接触过的皮肤。 那眼神,让王赖子心跳一滞! 当真是又爱又恨! 不甘心地被青楼小厮请出去后,王赖子站在门口直嘬牙花子! 一百一十两啊! 自家售卖粮食后几乎全部的所得,至于说土地售卖...自然也在里面。 “我一定会回来的!”王赖子对着青楼内大声喊着,而后就见一个鸡腿从楼上传呼丢下,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王赖子将鸡腿捡起来,想要朝着窗户里丢去,但感觉肚中空空,恨恨的在鸡腿上咬了一口。 楼上包间内。 见着王赖子离开的青鸾几人笑声不断: “还得是青鸾姐姐,竟然直接从哪泥腿子身上要了一百一十两!” “往日就算是富商宴请我们也拿不了这么多银钱啊~” “要我说,也就是青鸾姐姐心善,还给他留了二两银子,若是我,定然叫他口袋与两眼一般空!” “...” 听着姐妹们的调笑。 青鸾脸上的嫌恶愈发明显,撂下一句话后直接跑回自己房间洗漱更衣了: “这泥腿子脏死了~诸位姐妹还是给衣服换了吧,别让其他客人厌嫌,给妈妈训了。” ...... 话分两头。 与王赖子直接进入青楼不同。 沈茜一行人走过最繁华的大街后,来到了郡城的平民街! 这里居住的,都是在郡城内做着普通活计生存的普通人。 手中并无田亩。 一旦被东家辞退,可能就要卖身大户人家当短工。 洛云郡郡主此刻正在王家村的队伍后面一路追赶! 她在收到守备将的汇报后,立刻就前往了北城门查看。 可到了北城门后,根本没看到聚集的难民。 问过值守的百人将,这才得知! 那一伙上千人的难民竟然已经入城了,而且还是梁大总管下令放进来的。 她的心中自然着急! 心中暗暗猜测:这一伙人里,恐有梁大总管的亲属! 不然怎会直接让士兵放行如此数量的迁徙之民入城! “吁~” 随着郡主高呼,在她胯下的战马双蹄抬起,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刹住了! 前方,看的王家村村民面露惊慌! 这种城内纵马的贵人,他们可得罪不起! 只是,来人开口竟然彬彬有礼,让一众村民摸不着头脑: “敢问迁徙之中长者何在?” 面对郡主的询问,村民朝着前方呼喊。 不消片刻村长就被唤了过来。 简单交谈后。 郡主看着顾左右而言他、面露为难的村长,直摇头。 心中暗道:莫不是猜错了?这种心性,怎会是梁大总管的亲眷? “我去将王沈氏请来,大人您还是和王沈氏说吧!”村长话音落下,承受不住郡主身上的气势,转身走入人群中。 待到沈茜到来。 郡主也从马上下来,问道: “可要在洛云郡留宿?” 沈茜见来人态度平平,心中拿不准: “梁总管之言,让我等在洛云郡郡城内修整一夜。” “不知大人何意?” 郡主见面前来的妇人竟然将问题皮球重新踢给了自己,顿时头大! 同时也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眼前这人,恐怕就是梁大总管的亲眷。 只是这年龄...莫不是梁大总管的妹妹? 传言,梁大总管被赐国姓之前,确实姓沈? “若是在郡城内过夜,我或可让商户将空余宅子暂借与诸位一日,以便安顿。” “不知沈氏意下如何?”郡主眉头微蹙,轻声问道,生怕处理方式令对方不满。 这里她直接称呼沈茜为沈氏,是凸显自己对沈茜沈这个姓氏的重视。 同时偷偷观察着沈茜对自己言行的态度。 “可!劳烦大人!”沈茜躬身道谢。 郡主眼见沈茜表情如常,没有露出丝毫变化,连忙将沈茜搀扶,而后说道: “客气。” “既是梁大总管吩咐,自当用心来办。” “姐姐看似比我年长一些,可唤我迟愈!” “受祖辈蒙阴,继承洛云郡郡主。” 听着迟愈的介绍,沈茜和她身畔一众村民只感觉脑袋懵懵的。 一郡郡主,竟然如此客气、对王沈氏更是礼遇有加! 她口中的梁大总管,莫不是那马车中的那位? 一时间众人心中纷纷懊恼! 为何当时他们没有和那马车中的贵人多说几句! 第79章 洛云郡郡主赠礼! 随着郡主迟愈的命令下达。 周围的空院落全部被打开,供给王家村众人短暂使用。 沈茜一家被安排在了一家三进的大院子! 这种房子放在北阳县,那绝对是地主老爷家才能住得上的。 光她家这几口人根本住不清。 “此院中还有一口未枯竭的井,姐姐可以自行取用清洁。”迟愈带着沈茜参观完后,最后在内院的一口井前停留下来,亲自动手帮沈茜打上来了一桶井水后,说道。 “多谢。”沈茜点头,脸上表情淡定,与王大阔等人见到她的激动与刻在骨子里的卑微全然不同。 这让迟愈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位姐姐定然是梁大总管的亲眷! 不然怎会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有如此谈吐? 送别郡主迟愈后,沈茜长出一口气。 而后对着王武喊道: “三子,来打水!” “烧水!” 听到阿母的呼唤,王武顿时蹿了过来,连声应着。 不一会儿,柴火点燃,锅里也煮上了从井里打上来的水。 “小七,去通知村长,有需要补充水的,可以来我这里的井水打一些补充。” “同时弄出几桶水,给大伙简单清洗一下。”沈茜看着小七蹲在锅灶旁边,使唤着。 小七听到后不太情愿地站起身来,朝着院外跑去。 跑出院子后,小七口中轻声嘟囔: “王天赐、王优、王良他们都在那闲着,偏偏使唤我!” “脚和小腿好疼啊!” “阿母讨厌死了!” 抱怨着,她刚好撞到前来沈茜这边的村长王大阔。 ‘哎哟!’ 小七吃痛叫了一声,抬起头来,朝着撞到自己的人看去。 发现竟然正是阿母让自己去寻的村长后,连忙换上一副惊喜的表情。 不等她开口,就见村长王大阔问道: “刚才小七说...谁讨厌死了?” “没谁!”小七见村长询问,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小狗一般,瞬间炸毛! 一双眼睛戒备地看着村长同时转移话题: “阿母正让我去寻村长阿爷。” “村长阿爷既然来了,就跟我进去吧!” 跟着小七进入沈茜一家八口居住的三进大宅院后,心中不由一阵感慨! 他们也分在了一个三进的大宅院,但是待遇和沈茜明显不同。 他们那宅院被安排了两百多人! 很多人其实是分不到房间的,只能睡在院子的地上。 可即便如此,也没人抱怨什么。 能有一个住的地方就很好了。 “这么快?”沈茜看着小七引到自己这边的村长王大阔,明显一愣。 她这才出去两三分钟吧?就给人领回来了? “我正过来寻你,正好撞到出门的小七。”村长王大阔尴尬笑着,他能感觉到。 这小七的眼睛始终盯着自己,好像审问犯人是的。 不过王大阔并没有往心里去。 泰然自若地和沈茜交流着。 不大一会,村长喜滋滋的从沈茜这边的宅院走出。 随着浴桶里面被泡满水后,沈茜将房门和窗户全部从里面关好。 这才褪去衣物。 静静走入浴缸内,泡了起来。 温热的水浸透皮肤后,沈茜的脑海中不断浮现重生前的一幕幕画面。 曾几何时,生存就已经耗尽了她的所有气力。 怎敢想象自己原来也可以活得像个人一般,享受生活! “阿母、阿母!” 就在沈茜沉浸在泡澡的舒畅之中时。 小七的声音在门外传出。 沈茜眉头微蹙,问道: “何事?” “有一个大姐姐,自称是郡主家的侍女,带了一车衣物、布匹、香料前来!”小七兴奋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沈茜听后一双眼眸瞪大。 一车衣物、布匹、香料。 这个礼实在太大了! 可...有着现代经商经验的沈茜深知,这礼不能不收,因为这洛云郡郡主的礼不是送给自己的,而是送给自己‘背后’那位梁大总管的。 “礼品收下,代我谢过洛云郡郡主!”沈茜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跟在小七身边的那位侍女见状,脸上顿时露出浓浓笑意。 “打扰贵人了,我这便回去与郡主交差!”门外婢女对着沈茜所在的房间做了一个万福后,转身离开。 小七则是带着王武将门外停着的马车迎了进来。 停在院落之中。 跟那两辆牛车挨着。 不得不说,不愧是郡主送出的马车,豪华程度远超普通农家子可见到的极限! 材质雕工如何暂且不提,就这一车双马而驾,就不是普通富商可以做到的! 而在这两匹马的侧面,还分别绑着两袋豆类饲料。 小七偷偷打开。 看着里面颗粒饱满的豆子,简直比自家平日里吃的饭食都要好得多! 而这...竟然被拿来喂马。 小七轻轻吞咽了一口口水。 小心翼翼地爬上马车。 一进入,小七就看到了数个大箱子,在箱子上面,还堆叠着三匹华贵布匹,布匹的更上方,则是一些成装。 看着那颜色艳丽的衣服,小七的眼神中满是渴望。 哪有女子不爱美?无论年纪大小。 但是她在伸出手的那一刻,自卑的心里让她很快又将满是脏污的手给抽了回来。 生怕将那些颜色艳丽的衣服弄脏。 “这么小的衣服,是为我准备吗?”小七看着其中两件孩童大小的衣服,心中渴望地想着。 从马车上跳下来。 蹦蹦跳跳地朝着厨房跑去。 对着正在继续烧水的三哥王武说道: “三哥?” “嗯?”王武听到小七的声音,憨厚回头。 “一会儿阿母洗完,可以给我也烧水吗?” “我也想洗漱一番。”小七眼中迸发了耀眼的星光。 看得王武心头一动。 “可以。” “我现在就去打水。”王武应着,将柴火往里面推了推,然后直接去拿水桶往大缸里面灌水! 房间中。 沈茜看着清洗下来的污垢,总感觉还未洗净。 擦拭过后身体,将衣服重新穿戴起来。 走出房间后,直奔马车。 一进入马车,沈茜就看到了那最上面整齐叠放的衣服,翻找一番后。 果然找到了洗浴用的香皂角! 重生前,在王武入赘的南境刘姓地主家里,听说过。 据说王武的妻子有狐臭,每日三洗,必须使用香皂角,不然身上的狐臭味就会弥散而出。 抱着新衣服和洗漱用的香皂角,沈茜正要下马车,但脑海中再次浮现劫匪劫掠的样子,心头一动,将新衣服重新放回了马车中... 第80章 郡主府上邀请赴宴! 在浴缸里用香皂角再次清洗过一遍后,沈茜终于感觉自己的头发柔顺了不少。 轻轻嗅着,走过的地方还留有淡淡的香气。 难怪王武入赘的那刘姓地主家的闺女会喜欢,换成自己也爱得不行啊! 第二次洗完,沈茜再次换了一桶水来! 老三王武不停往返水井打水,然后坐在灶台前烧水。 这一次洗漱过后,将身上的泡沫洗下,皮肤都变得光滑不少。 尤其是之前粘连盐巴的皮肤,全部泡掉了,甚至沈茜能感觉,自己的皮肤相对于逃荒之前变好数倍。 或许是‘蜕皮’带来的好处? 此刻若是换上那新衣服,再配上沈茜自带的气势,或许还真能将‘贵妇人’的角色演好。 “吱呀~” “阿娘!你洗完了吗?”看着阿母打开房门,小七蹦蹦跳跳地来到沈茜面前,满眼闪烁着小星星,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七可以洗吗?” “让你三哥给你把水换掉,然后倒上新水。”沈茜点头: “阿娘亲手给你洗。” “谢谢阿娘!”小七眯着眼,在沈茜面前第一次展现这个年纪小孩子该有的活泼! 随着水被更换,小七懂事地自己褪去衣服,泡在浴桶里。 一双眼睛漂浮在水面,盯着沈茜,发现自家阿娘身上只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老衣服,并没有换上好看的新衣服。 似乎是在思考,好久后才开口道: “阿娘,小七可以穿新衣服吗?” 这迫切、激动的样子,沈茜看在眼里,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当然!” “小七想穿,自然可以。” 有着前世被这腹黑小鬼怨恨的经历,她可不会去做那扫兴的母亲。 只是穿如此华贵的新衣万一引发什么不好的后果,那可和她没关系。 天大地大,自己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这新换上的旧衣服里,还藏着二百两银票呢! “好耶!”小七听到阿娘同意自己穿新衣,顿时爆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 “最爱你了,阿娘!” 沈茜听着小七表达爱意。 嘴角露出并不真诚的笑容。 这小鬼头...前脚可能说着爱自己,后脚可能自己哪做得不如意了就给自己来一刀,太腹黑了。 “好啦,快点洗干净。”沈茜说着,直接上手将小七往水里按! 让她的脑袋连带着头发完全沉在水桶里。 “咕噜噜~” “咕噜噜~” 小七不停地被按下提起来。 在水里吐上了泡泡。 约莫十几次后,沈茜直接干脆地拿出了香皂角,在她身上擦拭起来。 嗅着空气中香香的味道。 小七兴奋的大叫连连: “阿母!香皂角!” “头发、后背,都要擦!” 门口,烧好新水的王武听着,眼神中露出浓浓的羡慕。 从记事起,阿母似乎就没有给自己洗过澡。 不知道阿母帮着洗澡是什么感觉。 失神中。 他都没注意到,房门什么时候打开的。 木讷地帮着小七换了水后,站在门外。 长叹一声: “哎!” “已经长大了,不能再求阿母帮着洗澡了...” 从门口离开,王武默默地回到灶台,继续烧着热水。 小七洗完之后,应该就是王柳氏。 等他们洗完,自己也要好好泡上一番。 随着小七身上的死皮被洗掉。 属于小孩子那娇嫩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小脸粉扑扑的。 再换上新衣服,仿佛一只可爱的瓷娃娃。 一点农家子的样子都看不到。 “过来,阿娘再给你扎个头发。”沈茜看着,一时兴起,找来两条华贵的绿色布条。 “阿娘!”小七听到阿娘竟然要给自己扎头发,脸上顿时露出惊讶。 要知道,她长这么大,阿娘可从未给她扎过头发。 这突如其来的爱意,让她受宠若惊! “来了!” 看着小七乖巧听话的样子,沈茜倒是省去不少力气。 熟练地替她扎起了两个小丸子。 为本就可爱如同瓷娃娃般的她画龙点睛! “谢谢阿娘!”小七说着,拿起从马车中找到的小铜镜,仔细看了起来。 越看越满意。 对沈茜的好感度暴增! 看着地上的旧衣服,又看了看沈茜,她弯下腰来,从旧衣服里拿出了从王优身上榨取出来的银子。 递给沈茜邀功: “阿娘!” “这是五哥卖水得到的银子,被我要过来了!” “嘿嘿~” 这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沈茜看在心中暗暗感慨:老五都栽在这腹黑的小家伙手里了? 看来自己得更加小心才行。 想着,沈茜摇头: “不用了。” “既是小七拿回来的,那这些就给小七当零花钱了。” “零...零花钱?”小七明显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小脑袋瓜反应不过来。 沈茜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解释道: “就是私房钱!” “不过,这钱是阿母给你的,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花。” “好耶!”小七兴奋地抱住沈茜,在沈茜的脸上亲了一口。 零花钱! 还是银子! 她对这些钱没有明确的认知。 但是却知道,这可以买很多很多的糖葫芦! 门外,一阵敲门的声音响起: “咚咚咚!” “谁?”沈茜开口问着。 “阿母!”王天赐的妻子柳氏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七妹子洗完了吗?” “我也想洗一下。” “洗好了!”沈茜说着,将小七从自己身上放下,来到门口。 打开房门! 带着旧衣服走出来。 “诺,香皂角,第一遍洗澡的时候用上,第二遍水把残留的皂角洗干净。”沈茜将香皂角丢给柳氏的同时,叮嘱道。 柳氏接过沈茜丢过来的香皂角,惊喜异常! “谢谢阿母!”柳氏应着,老四王天赐连忙跑过来帮着清洗浴桶。 随着新的水换上,他竟出奇地勤快起来。 帮着王武去烧水了。 沈茜看着,直接将旧衣服丢掉了。 至于洗? 还真不好洗,而且洗了一夜也干不了,到时候不好带走。 不如直接丢掉,反正有洛云郡郡主送出的新衣服,抵达南境后,完全可以穿新衣! 就在沈茜打算将粮食弄出做饭的空挡。 一个身穿华贵的婢女站在沈茜所在庭院的门口大声喊道: “郡主请沈姐姐府上赴宴!” “贵人可否方便?” 第81章 郡主内堂中密谈 郡主府赴宴?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沈茜心中感慨。 目光看向了郡主迟愈送来的马车。 心中长叹:看样子,这一身华服,是躲不过去了。 想着,沈茜上马车拿了衣服和首饰直奔卧房,更换起衣服来。 随着衣服更换完成,首饰的佩戴上沈茜选择了简约大方,而非更为华贵的首饰,不然抢了郡主的风头也不太好。 毕竟对方敬的是自己身后的‘梁大总管’。 而不是自己。 轻点胭脂抹红唇,竟如画中仙人落红尘。 从房间里出来。 王优、王良两兄弟看到自家阿母直接傻眼了! 那华贵的姿态,婀娜的步伐,在配上洒落的夕阳余晖照映在脸上,宛若仙子步红尘! 这...是他们的阿母? “啊...阿母?”王优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轻声开口唤道。 沈茜抬眼望去。 点了点头。 “小七,跟我一起去郡主府赴宴。”沈茜轻柔贵气的声音传开。 让原本就坐在一旁的小七欣喜万分! 郡主府,那送来好看衣服的姐姐家里,肯定有好吃的! “好!”小七轻轻擦了擦湿润的嘴角,朗声应道。 除了大院,等在门口的婢女再次见到小七后,脸上也露出了惊色。 要知道,第一次见到小七的时候,她脸上还有干枯破损的皮肤,让整个人看上去宛若一个小叫花子。 但是现在再次见到,那破损干枯并且粘连脏污的皮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宛若婴儿的新生皮肤。 粉扑扑的吹弹可破! 再配上两个可爱的丸子头,竟然比之前见过的那些千金、小姐都要可爱! 再看这位自己未曾谋面的贵妇人。 步步生莲、素雅大方! 脑海中崩出一个念头:这是谁家修佛的主母来了! 难怪能让郡主大人这么上心地来宴请。 “贵人、小姐,请上马车!”婢女弯腰让出位置,并且贴心地将上马车的凳子摆好、按住,避免贵人上马车的时候有所不便、不稳! 上马车之后,小七坐在里面,学着沈茜那端庄的样子。 但好奇的小脑袋瓜总是不自觉地扭动。 观察着车内的一切。 沈茜只是淡淡撇了几眼,就能确定这一辆马车的豪华程度,竟然并不比之前送礼的那一辆马车豪华多少。 可见这位郡主迟愈送出的礼物规格有多高! “阿娘!”小七小脑袋歪歪的,看着沈茜轻声呼唤。 沈茜看向她,递了一个眼神。 小七会意,直接说道: “我们接下来赶路就做这马车吗?” “它们比花花、牛牛拉的牛车要好!不颠簸!” 声音不大,她几乎是凑到了沈茜耳边说的。 沈茜见状在她的额头轻点一下: “到时候再看。” “不过想来那车里塞下一个你没什么问题。” 同时在心中暗暗想着:正好让小七给自己看着点马车里的财货,别被那几个自私的白眼狼儿子偷了。 “最爱你了,阿娘!”小七开心的扑到沈茜怀里,亲昵地蹭着。 沈茜只是伸出手平静地安抚着小七,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随着抵达郡主府。 沈茜在下轿子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洛云郡郡主迟愈亲自来接! 只是在看到沈茜的第一眼,她也被沈茜简约华贵的样子给吸引到了! 心中愈发肯定:我的猜测绝对错不了!就这富态的样子,就绝不是农家子可以装出来的。 更别说身上那种出尘的气势。 没个十几年清修,怎么可能! “终于来了!”迟愈凑上前,搀扶着沈茜的胳膊,将沈茜扶下来: “姐姐可是让我一顿好等!” “郡主客...”沈茜说着,迟愈直接打断: “沈姐姐!” “我都唤你姐姐了,你怎称还称我郡主!” “迟愈...妹妹!”沈茜改掉称呼,笑着说道: “太客气了,这怎还劳烦你亲自来接!” “哎!”迟愈听到沈茜对自己的称呼后面加上了妹妹二字,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亲切地牵着沈茜的手,往内堂走。 到了内堂,沈茜第一次直观地对这个封建社会的奢靡、豪华有了明确的认知! 雕梁画栋不过尔尔! 那些盛放菜肴的器皿,竟然都是用黄金打造的礼器! “姐姐入座。” 随着沈茜坐下,小七乖巧地在旁边跪坐。 全都是学着沈茜的样子。 殊不知沈茜也是在学着对面的郡主。 ‘啪啪!’ 随着一阵掌声落下。 门外,竟有十几名穿着‘特异’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们或歌或舞。 油头粉面、绝色之姿完全不比后世的奶油小生、流量明星差! 甚至配合上古装的特殊魅力,在这特定的场景中,比他们还要强出两分! 小七不明白这些能歌善舞的男人,她的眼睛早被桌案上的吃食填满了。 而且,随着歌曲舞蹈的行进,侍女盛上了更多的热菜! 这让小七忍不住暗暗吞咽起了口水。 可一旁的阿娘没动作,她也不敢主动动筷。 只能一双眼睛恋恋不舍地看着小七。 迟愈郡主自然也注意到了小七的样子,心中好笑:这规矩,也挺大的。 “姐姐莫要客气,若是不喜欢,我便唤厨子撤去,再换一桌!”迟愈笑着开口,同时动筷加了一筷子。 沈茜见状,连连摇头。 也品尝起了桌案上的菜肴。 小七看着阿娘动筷,孩童贪食的天性瞬间爆发。 不一会儿就将所有的菜品都尝了个遍! 她这举动倒是让一场宴请氛围更加活跃了起来。 沈茜品尝之余,心中难免有些感触,毕竟前生活着已经历经万难,哪里想得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竟然在大梁失去半壁江山的途中还在上演! 半个时辰过后。 沈茜桌前的菜品已经被完全换过一遍了。 小七更是撑的坐在一旁,下巴趴在了桌子上。 小手不停地按压肚子,看着桌上的食物总想再塞一口! 可每每张开嘴巴,那顶到嗓子眼的食物让她近乎呕出。 无法再品尝哪怕多一口! “啪啪!” 迟愈轻轻拍手。 表演了半个时辰的舞男纷纷退去。 偌大的内堂中,竟然只剩下沈茜、迟愈、小七,以及跟在迟愈身边的贴身侍女。 沈茜见迟愈有话要讲,连仆役、差使丫鬟都驱散了。 对着迟愈身边的贴身侍女说道: “将小七带出去散散步。” “小孩子吃多了,不运动会积食。” “诺!”贴身侍女看了一眼郡主,见郡主点头,连忙应着。 走到沈茜身前将小七的手牵起来,走出内堂。 至此,偌大的内堂中,空留沈茜、郡主二人! 第82章 索要兵卒,护驾之功! “沈姐姐~” “冒昧的驱散下人,是有些不懂的私下之言想向姐姐清缴。” “还望姐姐勿怪!”迟愈说着,先行举杯,将一直准备在旁却未曾喝的酒水一饮而尽,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沈茜见状,并没有喝酒,而是默默看着,待到她讲酒杯放下。 这才开口说道: “妹妹又是送礼、又是邀请赴宴,哪里需要如此道歉。” “凡有所求,知无不言!” 迟愈见沈茜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顿时松了口气。 将心中的疑惑与忧虑说了出来: “今日梁大总管途经洛云郡,在我洛云郡并未停留,只是在监察司内更换了马匹,直奔梁都而去。” “让我想去登门拜访也无门可拜!” “正好姐姐在这里,请姐姐教我,接下来我该如何去做?” 聪明人,说话从来不会直接将想问的问题点透。 他需要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是否懂得。 若是不懂,点透也无用。 沈茜自然能听出她真实的疑问,若非那件事,也不至于屏退左右,只留她们二人在此。 清楚她的真实想法,沈茜并没有直接告知,而是坐在座位上,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打数次。 人精一般的迟愈自然明白其中意思,连忙开口保证道: “物资我会再备上一马车!” 沈茜仍旧坐在那里,不做任何表态。 待价而沽,很常用的商业手段。 至少沈茜觉得,自己要同她讲述的东西,价值远超一马车财货。 见沈茜不知足,迟愈眉头紧锁,却没有放弃,开口问道: “姐姐想要什么?” “一车同等财货,二十重甲护卫,五探马,两牛车粮。”沈茜直击狮子大开口。 片刻的思考她已经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安全! 安全! 还是安全!动乱之下,除了安全什么都无用! 尤其是自己还获得了那一车的财货,没有足够的安全,自己根本不可能护得住! 无论是遇到难民还是劫匪,哪怕族人团结,那也有很大概率守不住钱粮。 听着沈茜所求竟然有兵马在其中,洛云郡郡主顿感头皮发麻。 重甲步兵,她郡主府的底蕴是可以拿的出来。 但...对方除了梁大总管姐姐的身份,并无官神,带兵一旦遇到彻查,根本解释不清。 想到这里,迟愈担忧开口: “这些东西我倒是都可以给姐姐准备出来。” “但是...姐姐可有官身在?” “若无官身在,私藏重甲可罪同谋反!” 沈茜见迟愈说起此事,心中也是有些暗恼。 怎么将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这个时代,重甲绝对不允许藏在平民家中。 想着,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那日梁总管赠送的令牌。 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她还特地随身带着了,生怕家里的几个白眼狼偷了换钱。 “不知有此物,可否?”沈茜说着,将梁总管送给自己的令牌拿了出来。 那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质感,令字背面更是雕刻着蛟龙。 迟愈从座位上起身,来到沈茜身前,将令牌拿在手中细细查看。 而后恋恋不舍的将它归还,长叹一声: “是我孟浪了!” “看来与我索要重甲步兵与探马,也是梁大总管授意。” “有此令牌在,姐姐可以调动监察司上百人协查当地官员,别说重甲步兵了,就算是重甲骑兵,也无人敢查姐姐。” “今日妹妹就会将姐姐言明一切准备妥当,明日天不亮,就会让他们前往姐姐住所外等待。” “还望姐姐不吝赐教!” 说着,洛云郡郡主迟愈对着沈茜竟然直接长跪一拜! 行了大礼! 显然,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很是危险,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当不得妹妹如此!”沈茜从座位上站起来,将迟愈搀扶起来。 认真分析、叮嘱: “边关已破,蛮族全面入侵大梁。” “按照我...梁大总管的推算,侵入北境的蛮子总数破40万,并且披甲率超过了六成。” 此言一出,迟愈就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四十万! 北凉关内守军不过十余万! 诸位十数郡县总兵力相加,也过不去三十万。 更何况这些兵力还被分散在了各个郡城、县城,想要集结起来抗击蛮子,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不说其他郡,就她治下洛云郡,郡内郡兵上报总数不过三万,实际...她自己吃了一万五千士兵的空饷,除去关系户和老弱,真正能战之兵,甚至不足八千! 看着迟愈面露呆滞的样子,沈茜给了她一点时间,让她‘自我治愈’。 “还请姐姐教我!”迟愈回过神来,对着沈茜作势又要再拜,却被沈茜拦了下来。 她现在觉得,这钱花得值! 若非沈茜相告,她从哪儿知道蛮族派出了四十万大军全面入侵大梁!等蛮子兵临城下的时候,她恐怕要受尽折磨、凌辱致死! “若想活命,可带精锐士卒前往梁都。” “于梁都去往南境的必经之路上等待,按照梁大总管的预估,十二月初...” 沈茜说到这里,朝着四下看了一遍,确定没人靠近后,这才凑到迟愈的耳畔,轻声低语: “梁都大破!” 这四个字,宛若千斤重锤一般,狠狠砸在了迟愈的大脑中。 让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地朝着前方看了数分钟! 今岁已然九月,时至十二月初梁都即告破? 也就是说,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大梁北境就要尽失了,而自己的洛云郡,作为边境城塞,恐要不了十月份就会被蛮人攻破? 留给自己的时间,当真不多了! 若非今日厚脸请求沈茜上府一叙,恐怕自己真要稀里糊涂的死于蛮族之手。 想着,她这次直接对着沈茜长拜下去。 哪怕沈茜伸手要拦,也没拦住! “大恩不言谢!” “今日沈姐姐指点之恩,来日妹妹必定报答!”迟愈言辞中肯、掷地有声的保证着。 “切勿直接难逃,不然弃地之罪,恐难以担当!”沈茜离别前,对着迟愈再次叮嘱。 迟愈连连点头。 唤人找来自己的贴身侍女。 送别了沈茜母女。 “郡主!”迟愈的贴身侍女被她身上散发的气势吓到,心中惶恐。 “去!” “安排五十重甲精锐士兵,五车辎重,一什探马,两辆豪华马车的礼物,五个侍女送去沈姐姐府上!”迟愈对着贴身侍女命令道,直接将沈茜所求翻了倍的给! 看着贴身侍女离开的背影,心中暗道: 为了让我活命,姐姐这可是送了我...护驾之功啊! 第83章 王优、王良偷钱逛青楼 夜幕降临。 月光洒落在洛云郡郡城的街道上。 少量行人与马车在街道上出没。 这座城市,并没有都城特有的宵禁。 只是夜路不好走,穷人也没有夜生活,除了繁华的商铺街道和夜间营业的场所附近,很难看到大量的人员聚集。 随着沈茜乘坐的马车停下,站在沈茜家门口等着打水的妇人们小声议论: “好豪华的马车啊!竟然还是一车双马!” “你没去院子里吧?刚才我可偷偷去院子里看了,王沈氏家那新添的马车可就是一车双马!” “那这车上坐的不会是王沈氏吧?太阔气了!” “...” 正说着呢。 马车轿子上的车帘被跟随在马车旁边的侍女掀开,同时准备好了下车的板凳。 “贵人,到地方了!”侍女恭敬的声音传入众人耳畔。 顿时再次引起一片羡慕声。 沈茜从轿子中探出头来。 借着月光与温差而生出现的淡淡迷雾,她那清幽、出尘的气质仿佛蒙上了一层仙晕。 让之前议论的村中妇女纷纷闭上了嘴巴。 默默欣赏着恍若画中走出的仙女。 下了马车后,在她身后,小七蹦蹦跳跳地从马车上下来。 映入众人眼帘,更为惹眼! 与沈茜带给她们的感觉不同,小七此刻宛若那灵动、可爱的小仙童,下凡戏耍。 直到沈茜从她们身边走过,她们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画面中。 半晌,一个妇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刚才下车的...是王沈氏和她家小七吗?” “这...王沈氏身上缭绕的那一圈,是仙气吗?” “我刚才都看傻了,除了五官,我从她身上完全找不到王沈氏的影子,这变化太大了!人靠衣衫马靠鞍,原来是这意思?” “还别说...我洗掉脸上的那些破皮后,皮肤也变白了...” 她们聊得火热,忍不住纷纷朝着院内侧目。 可沈茜早就回到房间里了。 她们哪里还能看到。 打完水回到家中,她们将这些话说给自家男人听。 那些男人都用见了鬼的样子,盯着她们,大晚上的,竟说一些骇人话。 没一个信的。 “咚咚咚!”沈茜在屋里待了片刻,就听一阵敲门声在门外传来。 “谁?” “阿母!是我!”王柳氏对着房间里的沈茜喊了一声: “小七说自己吃饱了,要睡觉,今夜的晚饭是阿母来做还是我们自行安排一些?” 面对王柳氏的询问,沈茜直接放权,反正家里除了粟米以外,也没什么能吃的: “你看着做吧。” “好嘞!”王柳氏听着阿母放权让自己来做,脸上顿时露出喜悦! 跑向厨房! 与王柳氏不同。 王优、王良两兄弟看着厨房里忙碌的王柳氏,怎么看怎么烦! 阿母带着小七去赴宴,吃得满嘴流油。 到他们这里,竟然只能吃一些粟米? 连菜都只是之前猎到的一些狼肉干,除此之外,盐巴都没有! 这种又柴又没滋味的东西。 真不想吃! 从厨房走出来,蹲在门口。 王优、王良两兄弟直嘬牙花子: “为什么阿母赴宴不带我们?” “郡主宴请,那绝对全是肉菜!让小七那贱丫头吃了去!” 说到兴起,王良根本没掩饰自己的声音。 让起来撒尿的小七听了个清楚。 一双眼睛瞪大! 贱丫头? 说自己呢?老五、老六真是分不清家中地位了啊! 心中暗恨的同时,小七直接连厕所都不去了。 躲在暗处偷偷听着两人的讲话。 又抱怨一会儿。 手里拿着鸡腿骨头在嘴里嗦着骨头王赖子装作不经意地在王优、王良面前走过。 临了离开,那手里被嗦得都没味道的鸡骨头丢到了王优、王良面前。 ‘啪嗒!’一声。 这差点砸在两人脑袋上的鸡骨头,很难不引起两人的注意! 看着地上的鸡骨头,两人顿时站起来,朝着丢出鸡骨头的背影怒目而视: “转过来!” “这骨头差点儿丢我俩脸上!” “王赖子?”随着那人将脸转过来,王优、王良皱眉。 “你家吃得起鸡了?”王良对着王赖子冷嘲热讽。 王赖子听了之后也不恼火,而是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就在刚才那段时间里,他已经听到了王沈氏家发生的一切。 有贵人送礼上门。 他们家的日子可是今非昔比了。 并且他还听到了,郡主邀请王沈氏去郡府吃饭,没带上王优、王良! 留他们两人在家里吃粟米! 都是村里人,尤其是以懒着称的他,对王优、王良可谓是非常了解! 心中绝对会产生不满!这不...刚才躲在角落里,他们的抱怨全都进入了王赖子的耳朵里。 看着王赖子那欠揍的表情。 王优紧了紧拳头。 就在他们打算动手驱赶的时候,王赖子顿时笑出了声: “我还以为你们家日子变得多好呢!” “不还是连青楼都没去过?” 说话间,王赖子顿时露出了优越感。 恨得王优、王良两人牙痒痒! 青楼啊!他们俩人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结果他们还没去,王赖子去了? 不可信,但是看王赖子那样子,真不似作假。 见两人露出羡恨的样子,王赖子自知计谋即将得逞,连忙添油加醋: “那里面的女人哦,一个个的水蛇腰,绕指柔!” “丝竹乐声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简直人间仙境!” 说话的时候,他是将在大厅听到的学子所言卖弄出来。 增添了话语的可信度。 “五哥!”王良看着王优,眼神火热。 那意思,不言而喻。 王优见状,朝着院内看去。 老大、老三、老四夫妻都在内院做饭,小七、阿母都在休息。 马车那边根本没人看守。 去马车里拿一些值钱物件...想来阿母也不知情。 不仅能吃一顿好的,还能见识一下青楼女子!他们绝对不能被王赖子比下去! 想到这里,王优直接朝着院内走去,同时给王良留下一句话: “等我!” “好嘞!五哥!”王良脸上的激动难以掩盖,兴奋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进入马车,王优打开箱子,一眼就看到了明晃晃的金元宝! 一锭金元宝,足有五十两! 这一层排列就有二十个,不看下面,这一层就是一千两黄金! 拿一个...将它们弄乱,阿母应该发现不了吧?王优心中忐忑。 可脑海里一浮现王赖子那洋洋得意的模样,牙一咬、心一狠! 直接打乱了箱子,上下两层金元宝混在一起,从里面拿出来一枚金元宝塞在怀里,腰板挺直,朝着门口走去。 小七偷偷看着,拳头硬了! 偷家里的东西去青楼,你们两人死定了! 第84章 小七告密,被盯上的王优、王良 “阿娘!” “阿娘!” 沈茜门外,小七的声音响起。 从床上坐起来,沈茜伸了个懒腰,问道: “何事?小七。” “阿娘,开门讲!关于五哥、六哥的!”小七焦急地催促,声音压低的同时,一双大眼睛在四周不停扫视。 生怕大哥、三哥、四哥看到偷偷跑去给王优、王良通风报信! 沈茜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小七直接钻了进来。 并且麻利的将门重新关上,对上阿娘那一双略带疑惑的眼睛,小七将自己看到的添油加醋说了出来: “我看到王赖子和五哥、六哥密谋去青楼。” “就在刚才,五哥偷偷去了马车里。” “肯定是偷了家里钱银去逛青楼,打死坏五哥、六哥!” 说话间,小七还耀武扬威地举起自己的小拳头。 朝着空气中挥去,仿佛那里站着的就是王优、王良! “呼!”沈茜长出一口气,眉头紧锁: “去看看。” 这自私的两兄弟,越来越过分了。 先前偷着卖水,自己没有责罚他们,竟然到了郡城敢偷郡主相赠之物去青楼,实在是无法无天! 走到马车前,沈茜直接上车,仅仅只是打开第一个箱子,就看到了乱成一堆的金元宝。 心中冷笑:这是直接打开第一个箱子拿元宝了啊! 将元宝全部从箱子里倒出,马车上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而后沈茜又将这些金元宝一个个的重新放入箱子,排列整齐。 当第二排也被摆放好后,最后赫然留出了一个空位! 五十两黄金。 这两兄弟倒是敢偷,胃口越来越大了。 真不怕自己发现责罚他们。沈茜心中想着,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五个侍女轻轻扣动本就打开的大门。 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沈茜从马车上走下,直奔大门。 心中暗道:这王优、王良不会这么快就被送回来了吧? 等到门口,沈茜赫然看到了六个女子,其中五个身穿相同服侍的女子,再配上那颔首低眉的样子,一看就是婢女。 不等沈茜开口。 走在最前面的婢女主动说道: “沈夫人,我家郡主差遣奴婢将您需要的人都送了过来。” “五十重甲精锐士兵,五车辎重,一什探马,两辆豪华马车的礼物,五个侍女,共计六十五人。” “其中婢女五人,都略通武艺,可以贴身保护贵人安全,这是她们的卖身契。” 听着婢女宣读,沈茜心头一惊。 越过她来到门口。 朝着外面看去。 五十重甲精锐步兵和一什探马带给她的视觉冲击可是极大的! 更别说在他们身后还有五车牛车拉着的辎重和两辆豪华马车了。 “见过主上!”在看到沈茜的瞬间,为首的一名精锐重甲士兵振臂高呼! 重甲士兵纷纷单膝下跪,探马则是翻身下马,抱拳左拱,口中同时高呼: “见过主上!” 这等气势恢宏的场面,饶是前世作为女强人,名下公司员工数千的沈茜也从未见过啊! 但好在她的心理素质足够强,转身看向了郡主迟愈派来的婢女。 那婢女顿时开口解释: “这些人都是郡主大人豢养的亲卫,战力和忠诚有着绝对的保证。” “若是差来普通士卒,恐您不便管理。” 沈茜听后淡淡点头: “起身吧!” 这等淡定、从容的表现,让郡主派来的婢女心中都有些震惊。 难怪沈夫人能得郡主大人这般看中,单这份心境就不是常人能及的。 “诺!” 众士卒齐声应下,而后起身、收拳,站立一旁。 沈茜看着郡主派来的婢女,问道: “这么多人,今夜可有住处?” “于您所在庭院左侧,已经安排妥当!”婢女回应。 沈茜得知后淡淡点头,对着众士卒高声喝道: “原地解散,一个时辰过后,来我家门前集合!” “诺!”沈茜命令下达,众士卒回应过后真的原地散去。 只是,有些人负责驱赶牛车、马车,将它们赶到隔壁的院落之中。 “替我谢过迟愈妹妹。”沈茜对着那领头婢女说了一声,带着额外赠送的五个婢女朝着院内走去。 她们怎么说都是女人,总不能和外面的那些士卒住一起。 好在这三进的院子空房间足够多。 沈茜将她们随意安排在了中院,回到房间休息。 小七看着阿娘,脑袋轻轻一歪: “阿娘?” “为何要等上一个时辰?” “此时若去,他们连菜都没点上...可没什么意思。”沈茜摇头,躺在床榻假寐: “记得临近时辰喊醒我。” “好的,阿娘!”小七应着,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似乎感觉消化了一些? 早知道,临出门前就再塞一口了。 ...... 话分两头。 王优拿到钱后,喊着王良就要往青楼走。 王赖子见状,心急如焚! 屁颠屁颠地跟上,口中讨好式的发言: “带上我!” “我给你们带路,这青楼之地,我轻车熟路!” “而且,有我带着你们,你们绝对能少踩坑!不然这些青楼女子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小心被她们坑死。” 看着王赖子这煞有其事的样子。 王优略微沉吟片刻,但转念一想! 自己兜里可是揣着五十两黄金呢! 反正不过是多待一个人的事情,点头道: “跟着吧,今儿你优爷心情好!” 话音落下,他臭屁的走在前面,当真是一步三晃荡! 王赖子跟在后面,轻啐一声: “你还装上爷了?” “毛没长齐的小娃子,要不是等下要让你掏钱,老子现在就...” 正说着,王良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你要不要去?” “再不跟上可不带你了!” “来了!”王赖子一改刚才的嘴脸,换上笑脸跟上: “良爷、优爷,我可跟你们说,那青楼里样样都好,就是消费贵了一些。” “当然,我相信以两位爷的实力,逛青楼的钱不过洒洒水而已。” 一路恭维,王赖子直接给王优、王良两人哄到了天上去! 他们俩平日里除了贪嘴、自私只考虑自己以外,哪里和外面人有那么多的接触? 王赖子对付他俩简直易如反掌! 站在青楼门口,往里面迎客人的青鸾一眼就看到了王赖子。 脸上嫌弃的表情顿时露出。 王赖子看着,心都化了! 心中暗叹:啧啧啧,青鸾也太有韵味了,这嫌弃的小表情... “我们这里可不接待叫花子!”青鸾轻轻甩了一下手中的帕子,驱逐意图再明显不过。 一旁之前与青鸾一起接待过王赖子的女子此刻也纷纷甩起了帕子。 这行为非但没有惹恼王赖子,反而让他挺直了腰板,自豪地上前一步,攥紧青鸾软嫩、细白的小手,与之嫌弃的眼神对视,露出那一嘴黄牙无耻的笑道: “嘿!” “我虽没钱,但我身前这两位爷可有钱!” “今日优爷、良爷请我上楼消费!” 第85章 陷入温柔乡的优良兄弟,王赖子的恼火! 青鸾与一众青楼姐妹顺着王赖子所指方向看去。 当看到穿着朴素,面容稚嫩的王优、王良时。 眼中顿时迸发了一阵精光! 北城门进入了一伙难民的事情,洛云郡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王赖子作为难民之一,穿着比王优、王良差出天际! 这种人都能拿出百两纹银,那这次他带来的两位小哥,岂不是能拿出二百两? 想到这里,青鸾用力甩开了王赖子的攥住自己的手,并且将手帕也松开了。 任由王赖子攥住那手帕,看着青鸾越过自己,王赖子心中一点也不恼,将手帕放在鼻尖轻轻嗅着。 感受着那沁人心脾的香气。 心旷神怡! 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了青鸾与自己颠鸾倒凤的场景。 他虽未娶,但在县城里,也有幸被地头的大哥带着去过平民窟里的景院。 自不是王优、王良这种能比的。 王优、王良看着青鸾笑意盈盈地走向自己二人,与对待王赖子时的嫌弃全然不同,虚荣心顿时得到了满足。 “两位爷,楼上雅间请吧~”青鸾眯着眼睛,直接跨在了王优的胳膊上。 这让王优顿时露出窘态。 根本招架不住! 一旁同样迎客的姐妹看着青鸾只抱住一个,纷纷争抢上前,最后是一个身材凹凸的青楼女子抢先抱住了王良。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王良的脸瞬间升腾起浓浓的红晕。 看得一旁青楼女子娇笑声连连。 “公子头一次来我们这地方玩吧?” “一看大爷就是家境殷实的,让后厨上大菜!” “公子,奴家也想伺候公子左右,公子带奴家上楼可好?” “...” 这莺莺燕燕的动静,比王赖子第一次来的时候更要热闹。 一些已经在青楼之中饮酒作乐的学子看到这一幕,心中生出浓浓鄙夷: “粗鄙不堪!满脑子铜臭的娼女!” “这穿着,最多不过一乡下商户、地主都算不得,真是一群长发妇,目光狭隘。” “来,刚才王兄高作朗到何处了?片花浓香丛中落?好诗啊!今夜王兄定能拿下一名清倌人!” “...” 来到二楼。 王优、王良也算是开了眼了。 走廊中,活灵活现的画作比比皆是,金镶玉的摆件让二楼平添了一抹富贵之气。 王良心中暗道:这些东西这么摆放,也不怕被偷走。 他哪里知道,这些东西都有专人看着,金镶玉更是被镶嵌在了固定位置上,想要取下来恐要费上一番功夫。 而想拿走,下面那实木制作的底座恐要一同搬走,小厮和来往客人又不是瞎子。 东西自然丢不了。 在青鸾的带领下,王优、王良连带着王赖子,再次来到了之前王赖子饮酒作乐的房间中。 看着被清扫出来的房间,王赖子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 只是在看到王优、王良两人皱起的眉头,这才悻悻地将屁股挪开。 今日你俩是金主,暂且让你们嚣张一下!心中则是暗恨。 “青鸾啊!来我这边坐!”王赖子眼看着七八个美女全都环绕王优、王良两人坐下、侍奉。 心中火热。 对着王优身畔的青鸾招手。 青鸾根本没用睁眼去瞧王赖子,给了一个嫌弃的眼神让他暗爽一番的同时,楚楚可怜的看着王优,恨不得将自己蹭到王优的身体里。 柔弱似水的声音在王优耳畔响起: “优爷~” “你看他~” “竟然想将奴家从您身旁要走~” 这动静,让根本见过女人温柔的王优怎招架的住! 温柔的将青鸾搂在怀中的同时,对着王赖子呵道: “这些姐姐愿意坐在谁身畔,自然就坐在谁身畔!” “你若有魅力让姐姐们去你身畔,我自会为你买单!” 这话一出,谁是金主在场的诸位哪里不明白! 谁会愿意主动凑到满身污垢的王赖子身边自讨污秽? 随着美酒佳肴不断上桌。 让本就不大的房屋给人的感觉更加拥挤了! 倒是王赖子身边,竟可以用冷清来形容! “奴家为公子奏上一曲如何?”青鸾看着王优喝下一盅酒后,对着一个姐妹使眼色,那姐妹顿时会意,主动开口。 王优一听有曲听,顿时兴起: “奏乐!” 悠扬的琴瑟声在房间内回荡。 青鸾则宛若一只美丽的孔雀一般翩翩起舞,配合上那摄人心魄的眼神,勾得王优、王良的魂儿都出来了! 王赖子更是在一旁看得不停擦拭口水。 眼睛总会随着青鸾起舞的动作不断飘忽,似想要一窥裙中风采! 可青鸾的舞姿每次都恰到好处,让他久久不能得逞! 几盅酒下肚,王优感觉脑袋都飘了! 他逃荒之前,只不过是一个为了温饱不断算计小家,算计如何让自己偷吃的自私鬼而已,哪里喝过好酒。 王良更是不堪,在他们的有意灌酒下,嘴巴都瓢了。 嘟嘟囔囔的说不清话。 但还是在几个女人的戏弄下大声呼喝: “五哥!” “给她们看看,咱们的钱!” “哼!” “黄金,我五哥这次来可是带的黄金!” 说着,他的脑袋直接倒在一女子腿上,嘴角轻轻勾起笑意。 “砰!”的一声。 王优终于从怀中掏出了硕大的金元宝,直接砸在了桌子上。 看着那么大的金疙瘩,在场女子眼神中全部露出火热之色。 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 这五十锭的金子,那就是白银五百两! 贵客!豪客! 一单顶一月的业绩了!怎能令她们不兴奋! 青鸾看着更是感觉有些不真切。 一农家子,能拿出一锭完整的金锭子吗?还是五十两这种大金锭? 舞蹈结束,青鸾凑在王优的身侧,轻轻擦拭着脸颊的汗水。 将自己的美艳全部呈现在王优的眼前,让王优沉浸在自身的美色之中。 又是一盅酒下肚,青鸾正准备开口询问王优钱银之事,王优直接‘咣当’一声,倒在了桌子上,将饭菜都砸翻了好几道。 王赖子看着重蹈自己覆辙的王优、王良两兄弟,顿感好笑! 让你们逛青楼,你们两兄弟也不行啊! 最后这些女子,不还得是你们赖爷享受? 就在他准备抱住一女子享用的时候,却被那女子轻易躲开! 这让王赖子心中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我优爷、良爷可说了,今日消费他们请了。” “怎滴?我碰不得你们?” 面对他的质问,一众女子根本无人在意。 反而全部将火热的目光看向桌上的金锭子! 她们从始至终就没打算让这些农家子碰,只是有些出乎预料,这一次来的两个农家子身上,竟然拿出了五十锭的金锭子! 一女子凑到青鸾耳畔,轻声问道: “姐姐,这五十锭黄金,与之前一般...破开找零五两银子?” ...... 青楼之外。 一辆豪华马车,十名探马,五十重甲步卒,严阵以待! 青楼老鸨子见到这情况,连忙从里面跑了出来。 惊慌的喊着: “诸位爷!” “诸位爷!小店乃郡主大人庇护,还请莫要乱来啊!” 第86章 让王赖子受一宿柴房之刑 沈茜从马车上下来。 在侍女的跟随下,一步一步地走到正门口。 老鸨子看到从士兵簇拥的中间马车上走下的贵妇人,顿时凑上前来。 苦苦哀求,就差给沈茜跪下了: “夫人!” “夫人!您可不能纵容这些当兵的进去抓人啊!” “他们进去了,下手没个轻重的,我这青楼可不用开了!” “再者说,老爷多少也是要脸的人,这么一闹腾,家中不和可是大事!” 听着老鸨子的请求与提醒,沈茜眉头微蹙。 当下社会,自己亲自进去还真不太好。 而且听老鸨子的意思,似乎是误会了? 自己可不是来抓男人的,自己是来抓儿子的! “今日家中丢了五十锭黄金。” “听闻是有人蛊惑其偷盗,此刻正在青楼消金。”沈茜开口,将事情严重地定为了盗窃,说出去,怎么都比抓儿子好听。 此言一出。 那些看热闹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嘶!在这位贵妇人家人偷盗金子?那偷盗者也是胆大!” “光看着那些兵卒,我的腿肚子就在打颤!” “老鸨子这下可不敢拦着那些人进入搜查了吧?” “...” 正说着,老鸨子的身体还是在沈茜身前挡着,大有寸步不让的气势。 可嘴上却说着最软的话: “可有画像?我差小厮去里面将人给夫人绑出来,别让这污秽之地脏了夫人的眼。” “画像没有。”沈茜摇头,但很快说出的话,让几个女子心头一惊: “但他们兄弟二人,长相相似,乃为双胞胎,极好辨认!” “我观这几位小姐应当是知晓那二人的去处!” 话音落下,老鸨子将头扭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目光躲闪的几人。 大手一抓,将她们直接抓到了沈茜身前,跪下! “说!” “那两个贼人在何处!”老鸨子用力拍打在几人光洁的背脊上,将她们的背脊都拍红了! 可见手劲之大。 一些承受能力弱的女子,眼泪直接掉下来了! 那我见犹怜的样子,在沈茜面前可不好使。 老鸨子眼看面前的贵妇人脸色不好看,再次喝道: “如若再不说,尔等可知柴房之罚!” 听到柴房二字,一个胆小的女子直接吓昏了过去。 而意识还清醒的几人纷纷开口,并不打算隐瞒: “在二楼雅间!” “青鸾姐姐带着人上去的!” “那一行是三个人,双胞胎之外,还跟着一个白日的难民,我知道的就这些,妈妈可不要将我关入柴房啊!” “...” 哭嚎的声音连成片。 老鸨子对着沈茜鞠了一躬,欠身离开。 朝着楼上快步跑去。 ‘蹬蹬蹬!’ 老鸨子沉重的身体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上了二楼,老鸨子那微胖的身体都发出了急促的喘息。 “青鸾!” “青鸾!”老鸨子在二楼唤了两声,原本正在房间里拿着金元宝商量分配的青鸾几女纷纷一愣。 面露错愕: “青鸾姐,是妈妈在喊你?” “应该没听错,青鸾姐快去!” 小姐妹们你一言我一语,推搡着青鸾起身。 走到门口,青鸾轻轻一拉,门就被打开了。 弹出身子朝着声音来源看去。 一眼就和妈妈对视上。 “青鸾!”老鸨子大声叫着: “你带上来的那几个客人呢?” “快点儿给他们带下去!” “他们事发了,人家带士兵找上门了!” 青鸾听到老鸨子提及那三个客人也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值得贵人带士兵上门? “妈妈,到底发生了何事?”青鸾不解地说着,但却对里面几个姐妹示意,给王优、王良还有王赖子搀扶起来。 “说是他们偷了五十锭的金锭子。”老鸨子话音落下,青鸾身体一软。 差点儿栽在地上。 ‘咣当’一声。 被青鸾撞在袖子里的金元宝直接掉了出来。 看着地上那么大的金疙瘩,老鸨子眼睛都直了! “这种元宝你们也敢收?”老鸨子大声呵斥: “不要命了!” “又不是给清倌人赎身,谁会带这么大的金疙瘩来青楼!” 被老鸨子训斥,青鸾挣扎着跪在地上,以头抢地,瑟瑟发抖。 刚才她就在担忧,这么大的金锭子,不像是农家子可以拿出来了。 果然...如自己所料,这是那三个家伙偷来的! 可恶! 被戏耍了! 想着,青鸾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进入雅间内,对着喝多昏睡过去的王优、王良就是两耳光! ‘啪!’ ‘啪!’ 两人被抽了一耳光,但酒精正上头,只是给了一个简单反应,并没有立刻醒来。 王优甚至砸吧了一下嘴后,继续睡死。 “给他们带下去!”老鸨子看着青鸾下手抽人并未干涉,而是让其余几女将他们架下去。 王赖子此刻腿都软了! 青鸾和老鸨子说的话他可听得一清二楚。 青楼外来士兵了! 等着他们被架出去就交给那些士兵。 一时间,王赖子身体瘫软,大脑混乱不清。 等下了一节楼梯,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喊叫: “我没偷!” “是王优、王良他们偷的,我是被蛊惑来的!” “你们凭什么把我抓上,放开!” 王赖子说着,用力扭动。 直接从两个女人手中挣脱出来。 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下面翻滚。 ‘咣当、咣当!’ “抓住他!”老鸨子对着楼下的小厮大声喊着。 听到老鸨子的命令,那些小厮可谓是铆足了劲冲向王赖子。 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就冲上来三个小厮将他按在了地上。 死死压着。 压得王赖子惨叫连连,不停求饶! “带去给门口的贵妇人!” 老鸨子说着,王优、王良、王赖子三人被带到了沈茜面前。 王赖子原本还惊恐万分。 可当看到来人是沈茜后,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婶子!是我!” “赖子!” “你家优哥、良哥偷的,与我无关!” “我阿母喊我回家吃饭,婶子可否让他们先放了我?” 面对王赖子辩解,沈茜眉头微皱。 这家伙,似乎是忘了之前三番两次找自己麻烦了? 此刻落自己手里,还想让自己高抬贵手? 更别说他一开口还将王优、王良和自己的关系暴露于众人之前。 想着,沈茜对老鸨子说道: “让他在此地受一宿柴房之刑,明日天不亮再放他回去。” 第87章 娘手中的刀锋利否? 此言一出,不只是那些青楼女子。 连老鸨子的眼睛都瞪大了! 让...他?一个男人,受青楼的柴房之刑? 这恐怕要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店里龟公更是如此! “怎么?不行?”沈茜眉头微蹙,对老鸨子问道。 那股来自于上位者的威压,让老鸨子心头一颤。 但还是再次搬出了背后的郡主辩解,试图让沈茜收回此言: “这,他毕竟不是贱籍,老妇如此惩戒恐摊上官司啊,贵人!” “郡主那边直接去通禀,就说是我沈氏之意,定不会怪罪于你等。”沈茜这次给出了老鸨子退路,逼得老鸨子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承贵人之命!不敢推辞!”老鸨子硬着头皮答应。 王赖子听着,直接吓瘫在了地上。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柴房之刑,但在青楼的惩罚,定然不简单! 沈茜连多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王赖子,目光看向王优、王良二人。 发现他们脸上红肿。 轻声问道: “何人所打?” 听到沈茜询问,再结合刚才王赖子所言,青鸾还以为沈茜是要替两人复仇! 脚下一软,就要昏死过去。 毕竟,那是她家的公子...再怎么教训,也应该由这位母亲教育,而非自己一贱籍女子。 老鸨子手疾眼快,连忙搀扶住青鸾,鞠躬道歉: “是老鸨子...” 话正说着,被她搀扶住的青鸾却抢先一步开口: “是我!” “妈妈,是青鸾触怒了贵人,这事不能让妈妈承担!” 老鸨子听着青鸾的回应,心中感慨:这孩子,如果是我打的,她看在郡主的面子上,定会留我一命,可你自己承认,她怎会留你! 可此时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毕竟青鸾自己承认了。 “将她的契书拿来。”沈茜看向老妈子,表情淡漠地命令道。 听到沈茜的命令,老妈子身形瞬间变得佝偻,整个人看上去都苍老了数年。 不一会。 青鸾的卖身契就被拿了过来。 沈茜接过,对着老鸨子说道: “不知那锭五十两的金元宝可在?” 听到金元宝,青鸾直接从衣袖中取出,恭敬呈上。 接过金元宝,沈茜多一秒都没停留,直接丢给了老鸨子: “这...就当是青鸾的转卖钱了!” “带着人,回府!” 话音落下,沈茜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一行人声势浩荡的离开了青楼。 留下无数书生侧目: “这妇人,是谁家的?竟有如此气场!连郡主大人的面子都不给!” “来青楼抓儿子,啧啧,也算是一大奇闻!看那两位公子的样子,估计还未十六吧?” “青鸾倒霉咯~估计明天城外要多一具尸体了。” “...” 直至沈茜一行人的身影彻底隐匿于夜色之下。 老鸨子这才回过神来,对着一旁的小厮喊道: “给他架去柴房!” “让龟公们好好招待他!” 听到老鸨子的命令,那群小厮动作那叫一个迅猛! 完全不给王赖子挣脱的机会,嘴巴都给他捂住了! 来到柴房,王赖子看着那群小厮脸上露出的坏笑,惊恐的泪水从脸颊两侧滑落下来。 他是被捂住了嘴巴,但他不是聋子,老鸨子刚才的交代他可记得清楚。 让龟公...好好招待他! 就在他哭泣之间,一声声尖细的男声出现! “没想到,今日妈妈竟然让我们伺候一个男子!” “真是让他享福了!” “以往都是我们被男人挑选,今日终于轮到我们来宠幸男子了!” “...” 王赖子听着他们的议论,看着柴房的大门被打开,借着月色的光芒。 他们不断的朝着自己靠近。 惊慌的王赖子不停发出‘呜呜’声。 最后,随着一声惨叫划破夜空..王赖子整个人直接羞耻的昏死过去,嘴里塞着的破布,也掉了出来! ...... 话分两头。 漆黑的街道上。 沈茜身边的士兵行动整齐,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青鸾与几个侍女架着王优、王良,心中忐忑不安。 自己的奴契在那贵妇人的手中掌握,估计是难逃一死了! 想着,队伍行走至一处三进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身边一个侍女拿出板凳放好,接着贵妇人从马车上下来。 青鸾看着眼前的三进院子,怎么都和贵妇人联系不到一起。 心中暗道:这...这贵妇人莫非并不是洛云郡的? 也是,若洛云郡本地的贵妇人,怎会不给郡主大人面子,直接闹上门去,全然不怕事后的风言风语。 “青鸾,是吧?” 沈茜下了车之后,先是在自己的两个儿子,王优、王良的身上扫了一眼,而后看向青鸾,问道。 青鸾见这位贵妇人打量自己,顿时地下了脑袋,并且恭敬地行了一个万福: “回主母,是!” “叫主上!这家里...没有主母!”沈茜眉头微蹙,对着青鸾提醒,同时也是说与在场兵卒与侍女听的。 “是...是!主..主上!”青鸾吓得身体都在打哆嗦。 眼看着,沈茜的手朝着自己摸了过来,她吓得脖子都锁了起来。 双眼更是紧闭不敢睁开。 还以为要挨巴掌呢。 但是...等了好久,只有一张温暖的手掌摸在自己的头顶。 “你做得很不错。”沈茜温和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这让青鸾一时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良久,睁开眼睛。 青鸾耳畔再次传来了一道不敢置信的命令: “去,之前怎么抽的他们。” “现在就怎么抽。” “一人二十个巴掌。” “我...”青鸾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轻轻揉着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在见到沈茜不耐烦地重复第二遍后,当即行动起来: “怎么?还要我再重复一遍?” 面对沈茜的质问,青鸾连连摇头: “不用!” 话音落下,青鸾直接站到了王优、王良两人对面。 此刻被架着走了一路,他们俩人的酒已经醒了一些。 在看到青鸾扬起的巴掌后,面露不解! 王优脸上率先挨了第一巴掌! ‘啪!’ “哇!”王优脑袋一歪,嘴里的东西直接吐在了地上。 “呜!” 不给王优缓和的时间,青鸾提起王优的衣领,对着他的另外一侧脸再次抽了过去! 短短两巴掌下来,王优的酒彻底醒了! 大声骂着: “你..你疯了!” “快松开,谁在按着我胳膊!” “我来青楼吃饭,又不是没给你们钱!松开我!” “啪!啪!啪!” 二十个巴掌打完,一旁的王良都被王优的叫声惊的醒酒了。 看向青鸾的时候脖子缩了起来。 “咕咚!”正紧张的吞口水,王良突然感觉一个手掌提起了自己的衣领。 对准自己的脸又是一阵左右开弓! 惨叫声,响彻街道! “阿...阿母!” “儿知道错了!阿母别打了!别让她打了!”王优嘴巴肿起,虽然不理解为什么青鸾会跟着站在自家门口,但看到沈茜后,立刻开口求饶! 沈茜从一旁的士兵刀鞘中,抽出一把长刀。 拿在手里,借着月光的照耀,沈茜一双布满寒霜的眼眸显得寒意更甚! “以小见大,一偷、二偷!” “越偷越多。” “阿母不是没给你们机会吧?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偷盗家中财货,是为母之过啊!” “本以为给你们机会让你们自我改过,相信你们良善,却没想到自己亲手培养出了两位绝世神偷!” “啊...阿母!儿真的错了!”王良直接被吓的跪在地上,身体与声音都在颤抖! “你们哪里是错了!”沈茜厉声喝道: “你们分明与老大当初一般。” “是怕了!” “今日,娘且让你们见识一番,吾手中的刀...锋利否!” 第88章 削发代首,分家之言,兵卒带来的心境改变! 手持长刀的沈茜话音落下。 一步一步地走向王优、王良。 两人被眼前阿母疯狂的一幕吓得彻底醒酒了! “阿母,在给孩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孩儿今后想做一个孝顺的!”王优、王良抓紧机会喊出。 可沈茜的脚步却并未停止。 而是持着长刀站在两人身前,高高扬起。 就在两人震惊、惊惧之下,猛地劈下! ‘唰’ 刀刃划破空气的破空声响起,王优、王良两人同时闭紧了双眼。 王优感觉自己的脑袋一轻。 心中暗道: 原来,阿母先杀的人是我? 也对! 作为哥哥,不思如何为弟弟树立榜样,整日只想着带弟弟开小灶,让弟弟也养成了和自己一样自私、狭隘的性格。 确实应该死在弟弟的前面! 只是希望有来生,自己能做一个合格的哥哥吧... 而王良感受着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侧滑落。 整个人就是一激灵。 更是不敢睁开眼。 害怕看到五哥王优被砍掉的脑袋,害怕...看到阿母落下的刀锋砍向自己。 更害怕,直面阿母! 终于,又是一道刀锋划破空气的破空声响起。 王良也感觉脑袋一轻,整个人被吓得直接朝着地上倒去。 ‘咣当!’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死了好! 死了也好... 终究是让阿母失望了。 嗯?! 突然,王优猛地睁开眼睛! 看着倒在地上的王良,心中暗道:自己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为什么还能听到六弟尸体倒地的声音? 茫然看向阿母。 发现阿母单手拿着长刀,直立身前。 王优的双眼流下悔恨的泪水,不停道着歉: “对不起...阿母!” “下辈子,我绝对会教育好弟弟,给弟弟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 “做一个孝顺父母、兄友弟恭的好孩子!” 话音落下,王优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他还以为自己这是已经死去了,留下的亡魂在原地徘徊。 所以这一磕并没有留力。 ‘砰’的一声,发出闷响。 巨大的疼痛,让他磕得头破血流。 但这真实的疼痛又让他欣喜:没死! 阿母..没杀他! 不敢置信地将脑袋抬起来,朝着右方的弟弟王良看去。 发现他现在也一脸懵逼的坐了起来。 只是他看到王良那长长的头发,被阿母削去了! 伸手,朝着自己脑袋摸去。 发现也是如此。 劫后余生的惊喜让两人抱在一起放声痛哭。 沈茜就那么站着,默默看着相拥哭泣的两人。 真的杀掉?自己的心或许会那么狠。 可...最后还是手软了。 上一世的事情,在自己的重生下,已然发生了改变,若是自己不端正态度去真真正正给予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或许今后想起,也会为今日的鲁莽而生出悔意。 刀下留情,不过是为了给今后自己的一个交代罢了。 再者说,有这些重甲士兵护在身畔,别说山贼,就算是遇到了蛮子的劫掠小队,自己也有一线生机! 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再说出,让自己以身侍奉山匪那种大逆不道之言了。 待他们哭声停止。 态度诚恳地跪在地上,等候沈茜训示。 沈茜见状,深吸一口气,说道: “悬在你们头顶的刀已然斩下。” “削发代首,这是阿母教育你们能用的最后手段。” “或许今夜过后你们对为母不再恐惧,行事风格会更变本加厉,也或许你们会真正的想要改变,做一个正直、有担当的人。” “但这与我都再无关系,只要你们能在途中安顺,阿母保证到了南境会尽到做母亲的最后职责。” “为你们置办田亩,娶妻入门。” “可若你们再生事端,我会毫不留情,将你们驱逐出去,任由你们自生自灭。” 话音落下,沈茜将手中的长刀重新插入那士兵的刀鞘之中。 一步步走向宅院。 王优、王良跪在地上,大声喊道: “阿母!” “我王优发誓,定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好男儿!” “定不负阿母之心,还望阿母收回分家之言!儿还没有堂前尽孝,怎可自立门户!” “阿母,不要良儿了吗?” “散了吧!好好休息,明日太阳落山之前,我们出城!”沈茜站在门口,背对着众士兵喝道。 “诺!”士兵听到沈茜的命令后,发自内心地臣服了! 沈茜刚才那肃杀的样子,哪怕是在战场上见过血的他们也难免胆寒。 跟着这种主上,他们或许能有一番新的成就! 等众人全部散去。 空荡的街道上,只剩下王优、王良以及被沈茜买回来的青鸾三人! 唯一不同的是,青鸾傻愣愣地站着,王优、王良跪在地上跪着。 看着长跪不起的王优、王良兄弟二人,青鸾心中暗道:所以我这算是活下来了吗? 只是在这种行事风格狠厉的女人手下做事,今后自己的日子恐怕难了! 心中叫苦不迭的同时,她也不敢乱动。 硬生生站了一夜。 待到天明时分,太阳的第一缕光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 周围被安置的村民陆陆续续地从家中走出。 当看到跪在地上的王优、王良以及青鸾后,议论纷纷! “他们兄弟俩怎么在那跪着?旁边的女人是谁?长得好生俊美!” “莫不是王优、王良背着王沈氏买来的女子?然后王沈氏责怪罚跪了他们?” “嗨!不知道别乱讲!王优、王良昨日偷钱逛青楼,被王沈氏带人上门抓回来的!听说昨日王沈氏都动刀了,那女子想来是从青楼带出来的!” “嘶~我说为何今日看到王优、王良有些奇怪,原来是头发掉了!” “...” 被众人环绕在中间指指点点,王优、王良已经麻木了。 相对于名声,他们此刻最关心的是如何让阿母收回昨日分家之言! 至于青鸾? 她本身就是青楼女子,脸皮自然是厚的,面对这么多人的指指点点,反而站直,将胸挺了起来! 在人群没注意到的角落。 王赖子艰难地低头走着,一只手按着腰部,一只手捂着臀部,那脸色更是惨白虚弱! 等他到了自家被分配的小房子后,一声暴怒顿时传来: “王赖子!” “说!你把家里的存款偷哪儿去了!” “你知不知道,那可是咱家售卖了新粮和田地后的所有家资!拿出来!拿不出来,我...我杀了你!!” 第89章 初现流民潮! 回到家的王赖子被他父亲攥紧双肩,用力地摇晃! 一夜的荒唐被做进风流事的王赖子哪里承受得住。 身子一软,直接栽倒下去。 双眼一闭彻底不知外界之事。 “别装死!” “给我起来!”王赖子的父亲大声喊着。 好半天发现都没回应后,这才蹲下来,晃动王赖子的身体。 发现他竟然是真的昏死过去了。 一时间手忙脚乱起来! 这可是他们家的独苗啊! 就算是有万般好不,当爹的也希望有一日他能改过自新,而不是这么...死在南迁的路上。 若不是为了让赖子改善一个环境,不要再去耍钱,他老两口就干脆留在王家村等死了。 “赖子!” “赖子啊!” “孩儿他娘,快去请大夫!”王赖子的父亲大声喊着,但一旁的女人却站在原地,分步未动。 “看着干啥!咱家就赖子一根独苗...” 正说着,王赖子的父亲突然哽咽起来。 没钱! 请大夫过来,要给大夫先缴行脚钱,不然哪怕是跪下,人家大夫也绝对不会费事过来出诊。 毕竟...穷人吃不起药。 连行脚钱都掏不出来,又怎么可能掏得起药钱,来了也白跑! 长叹一声,王赖子父亲将他抱到床上,默默守在他的身边。 王赖子的母亲则是走出院子,弄些柴火煮粥,等赖子醒了...能第一时间喝到。 ...... 沈茜家府邸外,尿尿炊烟升起。 早饭的香气从内飘出。 与此同时。 隔壁的房间里,那群士卒也从牛车上拿下了粮食,制作起餐食来。 按照新主上所言,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南迁。 他们身上必须备下一些麦饼、粟米麦饼,以防路途之中没时间生活做饭,泡水解决饮食问题。 并且有着新主上的提醒,他们还特地买来了大量的水壶,将水壶灌满水,避免途中无有补充,水源告罄。 毕竟这十数郡全部大旱。 天若不降雨,接下来的南迁之路只会越来越难! 小七站在门口,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王优、王良,腹黑的心中狂笑。 但脸上却做出孩童般天真的表情: “五哥、六哥这是犯了什么错事?” “大早上的就被阿母罚跪?” 她当然知道所犯何事,更清楚两人从昨夜一直跪到现在。 这话说出来,只不过是为了给王优、王良添堵罢了。 但是面对她的询问,王优、王良竟然异口同声的回到: “偷家中钱银逛青楼。” “优、良已经知错,还请小妹替我们为阿母带个话!” 这下子,腹黑的小七顿时被两人架了起来。 毕竟周围都是看热闹的同村族人。 这她不去通禀或者进去不再出来,定会惹人非议。 小七恨恨看了一眼王优、王良,转头朝着里面跑去。 “阿母!” “五哥、六哥说知错了!”小七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喊。 外面的村民同族人是听清了。 至于在内院的沈茜听没听清,小七就不管了! 你们架着我,那我也耍个心眼,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可她进入内院后,就发现阿母正朝着自己这边看来。 小七心中咯噔一下:阿母不会听到了。 耳畔,沈茜的声音传来: “让他们别在那丢人现眼。” “吃过早饭后滚去休息,傍晚可要出城赶夜路!” “知道了...阿母。”小七见阿母气场强大,缩了缩脖子应道。 转身又朝着外面跑去。 只是当她离开了沈茜的视野后,那脚步不由得慢了几分。 心中暗道:哪怕是让他们多跪一会儿,那也要让他们跪着!才不能就这么轻易让他们站起来。 数分钟后。 小七终于磨磨蹭蹭地来到大门口。 对着外面还在跪着的王优、王良看去。 在两人迫切的目光下,她扭捏半天才给沈茜说的话重复出来。 中间不断卡顿,像是忘了阿母说了什么似的。 “优、良谢过阿母!”王优、王良两人对着院子内再次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 只是,长时间的跪拜,让两人起身后眼前一片漆黑。 天旋地转地就要倒到地上。 青鸾见状眼疾手快,将两人的肩膀抓住。 待两人稳定身形后这才松手。 进入大门,青鸾默默跟随在王优、王良身后。 她此刻对自己的命运还是充满担忧的。 进入内院。 沈茜看着王优、王良身后的青鸾,心头一动。 原本买下她,只不过是看她敢打王优、王良二人,但此刻自己刀已斩逆子,她的作用似乎也就没了。 可说到底,钱花了,总不能给她放了吧? 想着,沈茜对着青鸾说道: “那个...” “青鸾!”青鸾见主家伸手指向自己,顿时走进,将自己的名字说与主家听。 “对,青鸾。”沈茜点头: “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当个使唤丫头吧。” “十年后,还你契约,放你良人。” 青鸾听到沈茜前面的话,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给主家当使唤丫头,于当下的自己当然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可在听到后面一句。 要放自己良人身份后,青鸾的眼中顿时生出雾气! “谢主..主上!”青鸾激动地说着,又想起眼前这位贵夫人不喜欢别人叫主母,顿时改口。 “青鸾必定尽心侍奉!” “等会儿我们吃完,你和春花那几个丫头吃些好生休息。”沈茜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先退下了: “接下来南迁的路可不好走。” “诺!”青鸾说着,躬身退下。 很自然地代入了婢女的身份。 这年头,做什么不比在青楼做风尘女子强。 同样是贱籍,但使唤丫鬟年限到了,是能放归良人的,而风尘女子年龄到了,不能留下当妈妈的,亦是无人赎身的,唯有卖入军中充作军... 发挥她们的余热。 至于说学子高中为青楼女子赎身的故事...那毕竟是故事,而且被赎身的,也都是清倌人,而非她们这种。 ...... 吃过郡主的送行宴后。 落日余晖渐渐洒在洛云郡的郡城墙头。 沈茜一行人从洛云郡南门浩浩荡荡走出。 与之前不同,沈茜此刻坐在马车之中,风吹不到、雨淋不到。 再加上六十兵丁的保护,俨然已经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贵夫人! 夜幕降临。 走在已经开裂的干硬土地上,沈茜将头探出马车。 赫然见到一股流民乌泱泱地朝着自己这边涌来! 第90章 在家坑儿女,出门在外坑朋友 最初,沈茜目光所及之地出现的难民不过三三两两。 他们走路的姿势怪异,晃晃荡荡。 身上穿着破烂不说,脸上看去更是毫无精气神,只有本能的求生意志让他们拖着疲倦的身子向郡城挪动。 凑近一些,沈茜看到那些难民的两颊凹陷,身体枯瘦,能活着都算个奇迹了。 随着两只队伍靠近,这一伙难民的数量越来越多,人员也越来越密集! 一眼看过去,根本望不到边。 不知不觉,部分难民已经从沈茜一行人的队伍旁擦肩而过,越往里面看,沈茜发现那些难民的精神状态越好! 眼里也绽放着与边缘难民不同的神采。 “噗通!” 突然! 一道跪地的声音响起。 连带着,那些难民成片成片地跪下! 将沈茜一行一千多人彻底裹挟、包围在了难民潮中。 沈茜心头‘咯噔’一下。 暗道:坏了!一个没注意,被难民裹挟了! 饶是有前一世逃荒的经验,她也算不到难民还能如此有组织地绕过他们走在最前面的人,然后当他们的队伍被包裹起来后,再纷纷跪下拦住去路,将他们裹挟其中,逼停! 毕竟上一世的她也不过是普通难民中的一员,谁会来裹挟她。 但如今境况不同了,万事都要小心!沈茜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深吸一口气。 耳畔,那些难民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 “大爷,给口吃的吧!孩子已经饿了五天了,树皮都没得吃!” “您行行好,我们要的不多,给块饼子就好!” “水...水!我要水!求求了,再..再没水,我要死了!” “...” 他们似乎也看出了沈茜这边的不好惹,那些士卒身上全都穿戴上了重甲,腰间的武器也全都拔出了鞘。 在乞讨的时候,刻意将沈茜附近避开。 一些村民看着那随时都要断气的孩子,于心不忍拿出一块饼丢给孩子。 谁知,那孩子连饼都没碰到,直接被人踢开,倒在一旁生死未知! 四五个成年人蜂拥而至,争抢被王家村村民扔出的饼子。 饼子抢完,那些难民宛若一头头饿狼一般,将目光看向了王家村的众人。 虽然这一刻他们口中还在说着祈求的话语。 但威胁意味却比之前强了百倍不止! 仿佛你若不给,他们下一刻就会暴起,将你家的食物哄抢一空。 沈茜眼看着同族人遭难,心中长叹一声,但今后的路还长,能帮一把还是帮一把吧: “全村聚集,向我靠拢!” “围成一个圈,谁敢抢粮,直接杀!” “诺!”身披重甲的兵卒大声应和,而后一阵冲破天际的喊杀声,将那些想要动手的难民震慑住了! ‘杀!’ ‘杀!’ 自古民不与官斗,难民看到如此多的正规士兵,自然明白队伍中有当官的。 一时间刚生出的野心萎了下来。 而王家村的众人也算团结。 从头到尾,缓缓将拉长的队伍形成了一个圆圈。 但难民数量在那摆着。 总有人不信邪。 或者饿得头脑昏聩。 朝着王家村的村民身边冲去抢粮! “拿来吧你!”一个身体还算壮硕的难民突然暴起,从王家村的一个村妇身上抢下了装有粮食的麻布袋子。 转身就要跑! 余下难民仅仅只是瞬间愣神。 立刻爆发了一阵骚乱! “抢...抢粮啊!” “我们人多,何必惧怕他们!” “抢完就跑,他们也不一定追得上...” 说话间,动作快的难民已经做出行动了。 还得是王家村的猎户们反应快。 直接搭弓射箭! 朝着第一个抢粮食的难民身上射去。 ‘嗖!’ ‘嗖!’ ‘噗噗噗!’ 一时间,四根箭矢插入那第一个抢粮的难民身上。 一根从背面直接穿破他的心脏,有半截的铁箭头从前胸钻出。 整个人直挺挺地朝着前面扑倒过去。 不仅如此。 余下反应过来的猎户和年轻人也都拿起了家中带出的柴刀、农具,对着那些暴起的难民砸了过去。 要说起下手黑,农村的械斗当之无愧! 甚至不亚于一场小规模的战争! 沈茜看着那边乱作一团,对着探马喝道: “过去帮忙!” “成功抢到粮食的难民追过去杀掉!” “诺!”沈茜命令下达,一什探马立刻催动胯下的战马。 朝着难民扑了过去。 手中的大马士革弯刀出鞘,看准难民的脑袋就削了过去。 孱弱的难民在精锐探马的铁蹄之下,宛若一群婴儿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不消片刻,就被杀得溃不成团! 四散哄逃! 看着失而复得的粮食,之前发善心的妇人、老人,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好心给它们拿一个饼子,它们竟然想要把我全家的口粮都抢光!畜生啊!” “明明我是好心看那孩子可怜,可没想到最后没救下,反而害了他!” “多亏了王沈氏,不然我这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 难民之中。 那些抱团在一起的青壮脸色阴沉。 他们自然是看到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原本以为,遇上这一伙肥羊能顿饱的。 没成想他们竟然有骑兵、重甲步兵这种精锐官兵。 让难民去和精锐官兵去打,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他们只是吃不起饭,找不到水,但不是真的想死! 更何况,眼看着就要到郡城了,到了郡城,就还有一丝生的希望。 若是真到了绝境,难民中这些强壮的人还可以煽动一番。 但眼下的情况,煽动是万不可能的了。 “主上!抢夺粮食的难民已经全部击杀!”一探马折返回来后,对着轿子内坐着的沈茜汇报道。 沈茜听到动静,再次从里面探出头来,看向远处的难民,略微沉思。 再次下令: “去和他们交涉,让他们去郡城,不要在这里堵着我们!” “郡城有一线生机,堵着我们,他们只能白白饿死!” “诺!”探马收到领命,再次拉动缰绳。 策马奔腾! “郡城还有一线生机、堵在这里只会饿死!” “去往郡城!” 探马们大声呼喊的声音在难民群中不停响起。 让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难民心底再次迸发出了无穷潜力! 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站起。 朝着郡城方向走去。 沈茜看着难民离去的背影,心中暗道:迟愈妹妹,这些难民只能一并教给你处理了。 第91章 蛮族屠村!王权身死 话分两头。 沈茜一行人离开三天后,王家村外。 一股蛮族千人左右的骑兵劫掠而至! 偌大的县城,因为消息之后,反应不及时导致城门未关,短短半日的功夫就被洗劫一空。 而在县城被劫掠之后,这一股千人骑兵化整为零。 每队百余人,朝着四下村落洗劫而去! 王家村。 正在往镇上走去打算买些粮食的林老太,突然听到大地的颤抖声。 下意识的从官道而下。 躲在路旁。 许是她一个人的目标太小,年龄太老。 尽管有蛮子骑兵在路过的时候看到了她,但也没费力去追。 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带回去也生不了孩子,更没办法从事奴隶的工作。 还要费粮食养着,他们是文化不发达,又不是傻。 追着这种毫无价值的人杀,白浪费时间! “我的娘啊!”林老太看着那股蛮族骑兵在自己身前官道上疾驰而过后,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 “这蛮子怎么会杀到北阳县!” “要不是老娘躲得快,估计要被这些蛮子杀了...” 重新踏上官道,林老太的眼睛看向镇子方向。 刚才这伙蛮子是从镇子方向过来的。 自己现在过去,恐怕也买不到东西了! 想到这里,林老太突然反应过来。 手掌在大腿上用力一拍,懊悔十足: “坏了!” “他们这是朝王家村去的!” “不行,我家三郎可不能出事啊!” “他可是家里唯一的希望了!” 说话间,林老太朝着王家村跑了起来。 但她终究是靠双腿赶路。 怎么可能跑得过蛮人战马! 王家村,村北! 浩浩荡荡的蛮族铁蹄奔腾而来。 在村外的田亩之中,并不像之前掠夺过的村庄那般荒芜、破败。 反而有些规整。 凑近查看,上面本应结穗出粮的地方全都被割掉了。 “这村子,提前抢收了粮食!” “这一次,没白跑!”蛮族小队的领头人兴奋地大声喊叫: “拿下他们村子,等将军赏赐吧!” “好!”一众蛮族士兵高举手中武器,大声应着。 战马仅仅只是数个呼吸,就冲到了村子的村北部。 “蛮...蛮人!”一声惊呼传来,蛮族士兵顿时朝着声音来源方向看去。 可是... 周围几户民户全都房门紧闭。 “是那栋房子!”一个蛮族士兵伸手指向其中一栋房子。 众蛮人顿时上前,从马上下来。 用力将门踹开。 脆如纸薄的木门在蛮子士兵的摧残下,根本承受不住。 直接倒在地上。 很快,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被他们从正房后面的墙根抓了出来。 用力丢在还骑在马上的小头领身前。 ‘哎哟!’老人发出一声痛呼。 而后躺在地上不停哼唧。 蛮族士兵看着眼前不停‘哼唧’的老人,心中顿感晦气。 “你们村中的人呢?”蛮族小队小头领一双眼眸凶厉地瞪在老者身上,喝问。 他的气势,是实打实杀梁人杀出来的。 双眸圆睁的瞬间,杀气仿佛凝成了实质。 吓得半百老人直接失禁! 整个人呆滞的手不停颤抖。 根本答不上来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看着眼前的情况,蛮族小头领顿感晦气。 冷声喝骂: “宰了丢一旁!” “再去村里找!” “唯!”小头领命令下达,一众蛮族士兵顿时响应。 之后就见站在老头身旁的一个蛮子,单手给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拖到院子旁边,手里的刀用力一斩! 竟然直接给老头的脑袋砍了下来后,直接丢在一旁的木质栅栏旁。 凶残至极! 继续在村内搜查。 一开始,进一户就空一户。 这让他们心中生出了疑惑。 慢慢地,人就分散开了。 一路朝着村南查去。 一旦遇到,就是老人! 孩子都影都见不到,更别说青壮年了。 简直闻所未闻! 自己这是进入老人村了吗? 就在疑惑之余,一声惨叫传来: “啊!” 听到动静,蛮族士兵顿时翻身上马,朝着声音来源奔袭而去。 到了传来惨叫的门口,只见两个蛮族士兵的脑袋被砍了下来。 在他们对面,一个同样年过半百的老者,手中拿着一把生锈的柴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像是用力过猛的后遗症。 “该死!” “竟然在这种村子里折了人手!”这只蛮子小队的小头领暗骂一声。 心中火气十足。 直接催动胯下战马朝着老头冲了过去。 “砰!”的一声。 他的战马竟然在越过门口后踩到了什么东西,双腿软了下去。 整个人直接翻飞出去! 朝着老头的刀就撞了上去! 杀了两个蛮子却浑身颤抖的老者也没见过这种情况,但双手下意识地攥紧刀柄。 硬生生地砍入脖颈! 那蛮族小队的小头领死不瞑目! 一双眼睛瞪大,圆滚滚的杀意全无... 定睛朝着马跪倒的地方,老者顿时爆出一阵笑声! “苍天庇护!” “竟然是牛粪!” 这可是他今日早上才弄软的牛粪,打算混着水泼到后面的一片小菜地里,等明年下雨,小菜地土力肥沃,可以栽种一些小菜,日常食用。 没想到,竟遇到了蛮人入村,还好巧不巧地让骑马蛮人踩中,撞向自己的刀刃。 “值了!”老者话音落下,手中持着长刀冲向蛮人。 那些蛮人虽然被刚才的一幕惊到了。 但这又不是偷袭,他们的身体素质,怎么可能被一个老头子正面砍翻! ‘噗’ 的一声。 老者身上同时中了三刀,一双眼睛瞪的溜圆。 但是很快又合上了! 以一换三,还有一个是小头领,他值了! 地窖中,一道身影躲藏其中偷偷看着。 眼泪汩汩流下。 心中对蛮族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王权叔...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待到蛮族离开。 村中老者皆死尽! 同时带走的,还有百十余斤的陈年粟米。 可这些东西对比三个蛮族士兵的性命而言,亏大了! 他们着急回去,必须第一时间将在这里发生的情况上报。 林老太回到村中,看着村口处被处决的数十人,涕泪横流! 一边朝着村南跑,一边大声哭嚎: “三郎!” “我的三郎啊!” 第92章 魄力十足的迟愈 洛云郡郡城之外。 难民如潮水一般,澎湃而至。 可此时太阳已经落山。 郡城之中虽然没有宵禁,但却会关闭城门。 此刻,站在城墙上的值夜士兵,正打着哈欠。 再一睁眼,瞬间打了一个激灵: “我..你快看!” “好多人影!”他话音落下,站在他旁边的士兵顿时发出惊呼。 连带着,这一片城墙上的士兵同时发出尖锐爆鸣。 城墙上的大钟瞬间被敲响。 “嗡!” “嗡!” 悠扬的钟声从城墙上传递而出。 城内营房内,士兵们顿时从床上惊醒。 一个个的趁黑摸索自己的衣物穿在身上。 有皮甲的还会将皮甲再套上。 结束自己的穿衣后,拿着武器根本不用等其他人,先上城墙! 一切以突发状况为优。 这是这个时代特色的‘混乱秩序’。 但却在敌人偷袭的时候,能够发挥出很大的作用。 传令兵,马不停蹄地朝着郡主府跑去。 郡主迟愈原本因为有着沈茜的提醒,已经做好了带领部队弃城而南逃的准备,在郡城中留下两个信得过的亲卫帮忙督战,为自己争取南逃时间。 劳累得躺在床上睡着。 突然...那悠扬的钟声响起,让她从甜蜜的睡梦中瞬间惊醒。 当第二声悠扬的钟声传入耳畔后,她知道。 不是幻听! “呼!” “呼!” 将气息喘匀,迟愈缓缓从床榻上走下,将衣物穿戴整齐后。 直奔大厅等待传令兵。 希望不是蛮子打过来。 ...... 话分两头。 郡城城门外。 难民的身影迅速进入城墙上守备士兵的眼中。 “是..难民?” “郡主刚下令过,有小股蛮子入境,不要被他们的外表迷惑!” “对!不能私下开城门,不然被那些蛮子偷袭而入,我们万死难辞,一切当应等公主殿下定夺。” 两个守备副将说着,大声将命令传达。 不一会儿,正守备将走了过来,看着城门外乌泱泱聚集的难民,他们口中不停发出求助的声音。 这让他生出了一丝怜悯之心。 对着身旁的士兵说道: “弄几个提篮,放十个士兵下去查看。” “仔细甄别,不要让狡猾的蛮子混在人群中。” “诺!”士兵应下后,不到五分钟,十个提篮就准备好了。 士兵站在提篮上,由其他士兵人力拉着绳子,将他们朝着城墙下缓缓放去。 随着士兵落地,直接钻入了难民之中。 手里拿着的火把在那些难民的脸上不停照耀。 认真、仔细,绝对不会放过任何的一个人。 若是有谁敢在途中藏匿,被发现了士兵会直接拔刀! 如此多的难民,一一辨别,那确实是个时间功夫,哪怕每个人都是只看一眼,那也要多半个时辰。 听着难民口中的哀求声,士兵们只感觉从心底钻出一股酸涩感: “兵爷,等会你们回去城墙上,能给我们开门送些吃的、喝的吗?” “实在是地都卖不出去了,我们无奈才来郡城的,兵爷,我家二宝才三岁,在来的路上就活活饿死了!” “听闻郡主大人仁慈,来的路上还有一伙士兵告诉我们,来了郡城,郡主大人会管我们的,那些士兵没骗我们吧?” “...” 面对他们的询问,兵卒心头大惊。 他今日晚上傍晚在城门值守来着,只是后半夜了,他又刚好到了城墙上的轮岗,这才站在城墙上。 “稍等!” 留下一句话的兵卒迅速朝着城墙跑去。 这动静惊得余下士卒纷纷侧目。 心中暗暗嘀咕:不会是发现了蛮族奸细吧? 可为何不提醒他们? 一时间,他们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面查验。 心中则是在默默祈求,快点看到一个蛮子,好走人... 不然留在这里,被那些蛮子发难,他们恐十死无生! 站在提篮上,他用力拉了拉,示意上面的士兵将他拉上去。 随着提篮上升,守备将军和两个守备副将纷纷赶了过来。 对着刚刚踏上城墙上的士兵问道: “如何?” “是发现了蛮族奸细混在人群中吗?” “不是!”面对三位守备将军炙热的目光,那士兵低着脑袋回应道: “不敢欺满三位将军,属下是有要事相告,恐要让郡主大人定夺!” “说!”守备将军听到此,眉头微蹙。 一个士兵,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和郡主相告? 他们这些守备将军是摆设不成? 正恼火呢,那守备士卒的话音落下,几人傻眼了,这事他们还真做不了主: “诸位将军。” “外面的难民自称是被兵卒相劝,前来我洛云郡的。” “说是我洛云郡郡主仁慈,不会不管他们。” “而据我所知,从我郡城离开的士兵,都是郡主挑选送与贵人的重甲步卒。” 城中之事他们这些做将军的自然渠道得知。 尤其是那位贵妇人身后似乎站的是当今大太监总管梁召忠! 那位贵妇人所言,他们怎敢替郡主做决定。 想到这里,三位将军连忙唤人,取来战马让他去往郡主府。 郡主府中。 第二个传令兵刚刚汇报完,那士卒就从翻身下了马。 在管家的带领下,迅速来到郡主迟愈面前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听着他的讲述,迟愈心中顿时明悟! 沈姐姐好计谋! 开官仓放粮赈灾,城中之水尽数散去,蛮族得不到补给,恐要在此地耽搁不少时间。 就是这个办法,对城中百姓而言,有些残忍了。 毕竟一片水井的干涸,毕竟会引发连锁反应,让整座郡城内都陷入无水危机。 “传令下去!”迟愈从座椅上站起来,大手一挥,命令三个传令兵: “开仓放粮!” “城内可借调一切水井,打捞水与粮一并舍与难民,并且在城外支锅,难民可随时领取白米粥!” “米粥浓稠,立筷而直!” “凡所施粥粥棚中,粥稠达不到要求着,力斩不饶!” “诺!”传令兵听着郡主大人的命令,心头一惊! 开官仓放粮,这可没有上面的命令。 一旦被追查下来,自家郡主大人定逃不掉责罚。 他们心底对郡主的敬佩更上一层楼! 第93章 狐假虎威的探马呵斥县吏! 两日的兼程赶路,当天光再次要亮起的时候。 沈茜一行人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找来一些枯树枝,将篝火点燃。 因为有了士兵的加入,沈茜的行事也比之前大胆了不少。 生火做饭从不避人。 能吃好的绝不吃差。 上一世的逃荒就委屈了自己,造成身体亏空,她现在还对那副枯瘦如柴的身体有着清晰印象,一想起就不由得打起一个寒颤。 再看现在。 清澈的铜镜照耀之下,嫩白的皮肤光鲜照人。 身材更是有着一丝贵妇人才有的淡淡富态。 若非对其印象深刻的人,恐第一眼见到还会以为是某位王爷的正妻。 “主上!我们猎到了鹿!”派遣出去查探周围情况的探马飞奔而归,脸上满是喜悦。 再看被他们用绳子托在后面的梅花鹿,生死未卜。 不过这并不影响食用。 “赏!”沈茜话音落下,小七从怀中掏了掏,约莫五两的碎银被她掏出。 直接丢给了探马。 接过碎银的探马脸上满是喜悦。 “多谢主上赏赐!”探马翻身下马,激动谢恩。 不要以为这个世界当兵的真有多么高大,他们不过也是拿定数俸禄的武夫,而这个定数俸禄,还要看上官贪墨后剩余多少,并不会足额发放。 只是他们幸运,属于郡主大人之前豢养,拿到的俸禄足额,此次出来更是给每人提前发放了一些俸禄。 但五两...那也是两月之禄了。 如果是普通士卒,每月能拿到手里八钱碎银都是上官发善心。 看着被赏赐的探马,重甲士卒的脸上满是嫉妒。 心中暗暗较劲:什么时候能遇到一场遭遇战。 定然让主上瞧出我等的勇武! 就在这边侍女将梅花鹿处理完不久,再次有探马飞驰归来! “主上!” “主上!” “背后五里,发现一伙难逃者,有四辆马车、五辆牛车!” “随行壮丁百余人!” 听着探马的汇报,沈茜眉头微蹙。 追上自己了? 这是洛云郡的富商官吏,还是其他郡的? 如果是洛云郡的,那还好说,可若是其他郡县过来的。 恐怕蛮族到来的日子,也不远了! 想到这里,沈茜对着探马下令: “去两个人,和对方接触一下。” “问清楚是从何而来。” “若是从其他郡县而来,就将他们主子请过来一同用餐!” 听到沈茜的命令,探马连忙调转马头: “诺!” 之前猎了梅花鹿回来的探马也跟着翻身上马,两骑探马朝着王家村队伍后方走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王家村村民之中爆发了短暂的慌乱: “上百壮丁?他们万一和那伙难民一般,看中我们的财货怎么办?” “富商官吏最是无情,他们带的人身上肯定都有兵器,就算是有王沈氏庇护,我们恐怕也要受伤吧?” “这可如何是好啊!老头子我还想去南境,看着乖孙长大成人呢...” 沈茜听着他们的议论,顿感好笑。 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若是当初他们没有发善心,那些难民看着这么壮大的队伍,也定然不敢直接动手来抢。 就是心善者软弱可欺,才会让对方大着胆子来抢的。 王大阔此刻也满脸担心地找到了沈茜。 不等他说明来意,沈茜便朗声开口: “不必惊慌!” “富商与官吏再怎么心黑,也断然不敢与我村上千人发生抢夺。” “他们本身就携带财货无数,恐我村中财富之和还不及他们所带财货的零头。” “相对于我们,他们恐更怕被抢。” “还有,对方不过百余人而已,乡亲们莫不是不信我身旁这五十位重甲步卒?” 听到主上提及自己等人,因羡慕探马得到赏赐在心中积压的郁气瞬间爆发: “杀!” “杀!” “杀!” 一阵狂野的肃杀气息弥漫开来,再加上沈茜的安抚,村民心头大定。 而一直卸甲赶路的重甲步卒纷纷走到了车前,将自己的重甲穿戴在身上。 手里拿着武器,整齐站定。 更为村中胆小者壮了心气。 ...... 沈茜一行人的队伍后方。 原本在听到马蹄声绕着队伍绕了一圈的时候,他们就慌了。 眼下再次听到马蹄声,而且还不止一声,这让马车中的富商、官吏纷纷探出头来。 借着火光与月光,他们看着两道身骑骏马的骑兵朝着自己一行人靠近,当即下令: “停!” “戒备!” “全体戒备!” “莫要让蛮子突进来!” 此言一出,胆小的官吏直接将脑袋缩在了轿子里。 他可亲眼见到过蛮子! 更是见证了蛮子屠城的凶悍! 也就是他跑得快,不然也和平民一般,成为蛮子屠杀、掳掠的对象了。 护卫、家丁、县城兵丁,他们此刻站在一起,直面奔袭而来的两道身影,紧张地吞咽起口水。 攥紧武器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遍布汗水。 一不小心恐怕武器就要从手中脱落。 至于为何不拉弓?早在逃亡路上,箭矢就损失殆尽了。 此刻对付骑兵,只有直面锋芒一个法子。 “吁!” 随着两声叫停的声音响起。 两个身骑战马的探子停在了这只队伍十五步之前,这放在两军交战之中,他们断然不敢靠得如此之近。 可第一次那探马为了探明情况,直接就绕着他们车队绕了一圈,那般光明正大的观察信息都没有见到箭矢,此刻自然放心大胆的接近。 “前方队伍,可有主事者?”一探马高声喝问。 完全没有将对方放在平等或者高位对待。 听到对方标准的大梁语言,车上的商户、官吏纷纷长出一口气。 而后就见那胆小的官吏从马车之中走了出来。 一脸谄媚地走向探马,轻声询问: “下官乃这只队伍的主事者,请问将军主上,乃是何人?” 探马低头看了一眼身前官吏的服侍,眉头微皱。 这种级别的管理,平日里见自家郡主都见不到。 一小小县吏,县令都不是,有何资格打探自家主上名号! 想到此,他正欲高声呵斥,身旁的另一探马抢先开了口: “大胆!” “我家主上名号,岂是你一届县吏可以打探的?” 这一声暴喝,直接让那小吏跪了下来。 眼看效果达到,最前面的探马回头给了一个赞许的目光,而后开口问道: “我且问你!” “尔等从何而来?” 第94章 梁都大破要提前了! 面对探马的无礼,县吏非但没有生气。 反而露出讨好之色。 对方越是这样,说明对饭的身份越高! 能接触这种高位的人,或许能有办法帮自己开脱失地之罪。 就算不能,跟在此等贵人的队伍身边,安全性也更有保障! “我等从北阳县而来。”县令低眉颔首地说着: “不知贵人有何吩咐?” 探马眼见这县吏识相,满意说道: “跟我去见我家主上。” “我家主上与一众南迁的村民在前方休憩。” 县吏听到此,顿感震惊! 携一村之人南迁,这位主上到底有多大的背景?或者是,有多强的实力才会做出如此壮举! 想到此处,县吏顿时双手作揖,对着探马来的方向行了大礼,恭声应道: “下官即刻前往!” 说罢,他直接将套车的马给解了下来。 翻身上马。 虽在探马的身后疾驰。 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偌大的队伍当即跟上。 而县吏的车也并没有被丢在原地。 而是由四五个侍卫代替马匹,拉着车跟在队伍中前行。 短暂疾驰过后。 县吏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在疼。 太久没骑马了。 没有从马背上被甩下,已经是骑功精湛! 终于,前方一道火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再次前行二百米,走在前面引路的探马当即放缓了速度。 县吏见状,用力拉动缰绳,马蹄抬起,缰绳差点将他甩飞出去。 “妈呀!”县吏惊叫一声,攥紧缰绳的同时,整个人朝着马背上死死趴去。 随着马蹄落地。 他的身体再次被颠簸起来,磕在马背上,胸前传来一阵剧痛。 攥着缰绳,缓缓抬起身子,县吏只感觉自己差点儿散架。 前面,两个探马听到马儿嘶鸣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查看,当看到县吏的惨状后,顿时传出一阵轻笑。 县吏的脸上顿时升起一道羞红之色。 轻轻驱使战马走在两人身后,脑袋都低了下去。 太丢人了! 竟然差点被马甩下去.. 路过这伙迁徙的村民时,县吏的脸上露出浓浓震惊。 他们的状态未免也太好了! 先不说一路下来没有一个累脱相的,就连老年人的状态都那么好。 这就不是一个普通村子迁徙能够做到的。 他心中对那位‘主上’的好奇也更加浓重了。 等他们抵达南迁队伍中间部分后,县吏一眼就看到了全身带甲的重甲步卒! 那规模、那精神面貌,这位主上少说是三品大员以上! 否则,根本养不起这规模的重甲步卒。 再者说,没有一定的身份,那些重甲也买不来啊! 这一看就是朝廷的制式重甲。 “主上!” “人已经带到了!” “据他自己所说,乃是北阳县逃难而来的县吏。”一名探马翻身下马后,单膝跪地对着马车中的沈茜汇报到。 沈茜听着他的汇报,淡淡发出了一声‘嗯’。 小七直接从钱袋子里掏出五两银子,丢给了探马。 探马拿到银子后,千恩万谢。 金钱开道,保持队伍的积极与忠诚,这是沈茜所能想到的最好手段。 蛮子入侵之下,他们的忠诚至关重要。 相对于沈茜那平静的回应,周围听到探马汇报消息的村民可炸锅了: “北阳县?那不是我们家乡吗?” “蛮子真的入侵到了那边...这,王权叔他们还好吗?” “我,我家老二哟!你可千万不能出事!早知道蛮子真的会入侵到北阳县,就是你再怎么和我耍脾气,我也绝不会将你留在王家村啊!” “我们迁徙难道和这次蛮子入侵有关?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们!不是说...只是旱灾吗?” “...” 一时间又家人留在北阳县王家村的众人,涕泗横流。 眼泪止都不止不住,哭嚎的声音响彻黑夜。 这一幕让那恭敬从马匹上跳下来等在一旁的县吏心头狂跳。 心中暗暗猜测:这些人如此哭泣,莫不是我北阳县人? 想着,他将耳朵竖起来,仔细辨别人群中传出的哭嚎声。 还真被他听到了关键词:王家村! 这确实是他们北阳县下辖的一个大村。 可,蛮族入侵之前他从未听过有哪里进行了迁徙备案。 而且他也从未听说过,王家村内出了品级很高的官员啊? 这一刻他的脑袋仿佛运行代码错误一般,宕机了。 “汝等逃亡出来,可再见过蛮子?”沈茜掀开帘子的一角,当看到那北阳县的县吏站在马车旁边后,语气平缓地轻声问道。 但那股上位者的气势,却被沈茜展现得淋漓尽致! 听到马车内再次传出声响,北阳县县吏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脑袋一片空白:贵人刚才...是在问我? 可我根本没听到! 豆大的汗珠随着他紧张的心绪从额头冒出。 沈茜眉头轻佻。 小七在一旁适时开口: “阿母问你,有没有见过那群蛮子!” 听着小孩子的声音传入耳畔,县吏终于反应过来。 连忙作揖道谢的同时,回应道: “回贵人!” “没有见过那群蛮子。” “但是听说,他们在破了北阳县后,因为北阳县粮仓亏空,所储大米不过百石,被迫在北阳县内化整为零,劫掠物资。” “由此来看,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追上来。” 听到这里,沈茜脸上露出了一丝错愕。 你是怎么好意思将贪墨说得如此自豪! 还有...蛮族会物资不足? 能到北阳县,前面最少已经掠夺一郡之地了,即使如此,少了北阳县的粮储还是要被迫化整为零,沈茜已经能想象到,这北地郡县的官吏贪墨到了何种地步! 也难怪这群蛮子在前世破了北凉关后,一路发了疯地朝着梁都打。 感情是打慢了,数十万大军就要断粮了! 再想到聚集在洛云郡外的难民,沈茜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自己之前对难民所言,但凡传到了洛云郡郡主迟愈的耳中,那她一定会开仓放粮,到时候蛮族劫掠郡城后仍旧无粮。 恐梁都大破之日还要提前! 想到此,沈茜对着身旁探马喝道: “将村长唤来。” 第95章 王天赐的怀疑 话音刚落下。 村长就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这边的动静这么大,他怎么可能在远处躲着。 “王沈氏,我在这!”村长王大阔说着,吸引了那官吏的目光。 沈茜看了一眼跑到自己马车前的村长,开口道: “从今天起,延长赶路时间。” “太阳升起后继续赶路一个半时辰,太阳落山前一个半时辰!” “人当牲口,牲口当奴隶。” “话虽然不好听,但总比被蛮子追上...” 话到此处,王大阔和周围村民已然明了。 虽是有些人在叫苦不迭,但却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抓紧时间吃饭,然后再坚持走一个时辰!”沈茜最后话音落下,为今日赶路再添一个时辰。 众人听到此言。 原本磨蹭的动作都加快了数倍。 一些人更是直接躺在地上,就地而眠。 站在一旁的官吏看着眼前这一幕,人都傻了。 什么时候这些‘刁民’这么好管理了? 平日里去收个税粮都得整出一些幺蛾子,竟然能在这种明显是压榨的命令上,执行得这么彻底? 就算是为了自己活命...他们也对面前的女子命令也太过于顺从了。 不对劲,但转念一想,他又似乎想通了:若非如此,人家有这么多的士兵,又何苦带着这么多的累赘一起赶路? 拖累自己行程不说,被蛮子追赶上的隐患还加剧了。 “不知贵人于我等可有安排?”县吏见轿子中的帘子落下,顿时生出一股急迫感。 这与贵人结伴而行、巴结的机会就摆在眼前,错过可要遗恨终生的。 沈茜听到那县吏的询问,略微沉吟后,开口道: “跟在队伍最后方吧。” 毕竟他们有三百来人,真遇到什么情况,也能抵挡一二? 可这话放在县吏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贵人愿意让他们跟着,明显是给了他们近贵的机会,喜笑颜开的道谢: “多谢贵人抬爱!” “我这就回去,让他们快些跟上队伍。” 话音落下,县吏道别而去。 倒是离去的时候,骑马技艺精湛了不少。 身型能够随着马身的幅度上下摆动。 ...... 随着鹿肉的烤炙,香气弥漫。 之前负责传讯的两个探马坐在一起,小声说着: “主上之前是不是让咱们邀请后面那伙人过来一同用餐?”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说话间,回应的那个探马还砸吧了一下嘴。 紧张的四处扫视,嘀咕道: “那区区县吏,凭什么跟咱们主上共餐?” “他也配?” 这话一出,虽然另外一个探马也很认同,但是却示意他将声音压低一些。 命令没有执行好,算是他们出了岔子! 但当时那情况,对方队伍中出来的主事者不过就一县吏,换成其他的探马,估计也是如此,毕竟他们之前都属于郡主府直属! 这种官吏,根本不会放在眼中。 “主动去领罚吧!”最后那有些忧愁的探马,主动说道。 当两人来到沈茜身边,直接跪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沈茜心头一跳。 但作为主上,要有主上的威严,她自是不能表现的大呼小叫。 沉默,但跪下的两名探马身上却感受到无形的上位者威压。 压得他们二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主上,属下领罚!”领头的探马双手撑着地面,双眼紧闭大声喊了出来: “主上让属下将后面那只队伍的主事者邀请来共宴。” “属下见他官职地位,并未作出邀请,自作主张,还望主上责罚!” 听着领头探马的汇报。 不仅沈茜,连原本一脸懵逼的众士兵此刻也明白了他们跪在这里的原因。 只是这种事情?沈茜心中想着,但又不能不罚。 恩威并施,还要让他们感恩戴德... 想着,沈茜冷淡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既做错,自当罚。” “便罚你一月俸禄吧。” “诺!”听到沈茜的惩罚,那探马顿感身上压力全部消散的同时,心中积压的阴云也瞬间消散了! 从沈茜身边离开,两人坐在角落吃着干粮的同时,忍不住感慨道: “主上仁慈。” “竟然只罚俸一月。” “你不知道,刚才我跪在那里,感觉自己都要喘不上气了,主上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 另外一探马听着,心中暗道:我刚才的情况,也不比你好哪去。 篝火前。 沈茜轻轻咬了一口烤炙后洒满香料的鹿肉。 那鲜香的味道直冲味蕾。 可沈茜脸上的表情却并未有太多展现。 一来是这些日子连着每顿味道都是如此。 二来,她前世再美的美味都吃过,这些只不过是通过烹饪技巧和少量香料堆叠出来的味道,再惊艳也只不过是一种新奇体验罢了。 小七则是与沈茜完全不同,和一个小孩子一般,吃得满嘴油渍。 老三几人坐在一旁,老老实实。 他们身上那脏旧的衣物也全部换了下来。 虽身穿华服,但身上却没有一点富贵气。 连已经考上了童生的长子王清流都是,穿着就给人一股小家子气。 糟蹋了这么好的料子。 而且因为车变多了,他们也跟着沈茜一起享起了福。 一路过来全都坐在车上,老四王天赐此刻更是拿着烤炙正好的鹿肉送入妻子柳氏口中,打情骂俏。 他俩倒是像极了大族中的公子、小姐。 吃过饭后,自由侍女在一旁收拾。 沈茜正打算直接上车小憩,就见王天赐一脸担忧地问道: “阿母!” “蛮子南下,我岳丈一家不会有危险吧?” 面对王天赐的询问,沈茜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一道清冷的喝骂从马车中传出: “关心你岳丈倒是殷勤。” “怎么?还想让你阿母派人回去找寻你岳丈一家?” “自是不敢。”王天赐听到沈茜的呵斥,缩了缩脖子,连连赔笑。 “家中这护卫也不多,只能希望岳父可以平安躲过蛮子的追击吧!” 笑声僵硬的王天赐在沈茜乘坐的马车外站了好半天,见阿母没有再理会自己,这才朝着柳氏走去。 小声嘀咕: “阿母莫不是被妖邪占了身子吧?” “怎气势变化如此之大?” 第96章 紫云城外,灾如潮水 一晃数日时间,转瞬而逝。 沈茜一行人每日最少走出一百一十里路。 多的时候,恐怕能走出一百三十里! 沿途经过之地,大地已经裂开超过二厘米的宽口,就算是今年有所降雨,明年毫无意外,还会是一个荒年。 越来越多的流民涌现。 县城的城门都关闭上了,就怕一个管理不到,难民暴起,将县城攻陷。 若无大梁官身,而且级别足够高,别想让那些县令打开城门。 “阿母!” “我们的水又见底了!”王武从水车上跳下来,对着马车内的沈茜汇报着: “而且士兵们提前备着的水壶也都空了,再没有水源补充,咱们可能要渴死在半路了。” 听着王武的汇报,沈茜眉头微皱。 中途从县城内的监察司中,沈茜凭借令牌补充过一部分水。 眼下走到这里有空了... 但是转念一想,也没办法,光是自己身边连人带牲畜就添了八十张口。 这么多人,就算水囊储备再多,最后不还是要依靠自己的移动水车吗? 想着,沈茜眉头紧皱,在分析当下所处位置。 从洛云郡出来,横穿了一小部分豫舂郡后进入平原郡。 在平原郡内的官道上已走500余里,可平原郡面积辽阔,土地更是极为宽广,再走1500里也未必能穿过。 这一次必须得将所有人手中的水都给补满。 沈茜心中想着,一股记忆涌上心头。 重生之前,她们一行人来到这边已经是十月底了,但在紫云县内仍旧发现一口未干枯的水井。 此刻他们一行人提前来了一月有余,那口井水应该足够补充他们全村所需吧?沈茜暗暗祈祷。 对着车外喝道: “往东南方搜寻一县,名曰紫云县!” “确定县城位置后立刻回来汇报,无论紫云县是何景象!” “诺!” 五个守在沈茜身边的探马当即大声回应。 而后鞭子轻轻扬起,抽打在马匹的屁股上。 五匹战马立刻跑了起来。 看着离去的探马,王武轻咦一声: “阿母为何知道紫云县?” “此地距离我们北阳县已有三郡之地了。” “当然是从监察司内获取的信息,不然遇到眼下情况,指望你喊阿母就能解决问题吗?”沈茜没好气地训骂一声。 王武听后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这一路走来,若不是阿母庇佑,别说他了,村中也不可能无人死亡... 光是那一次遇到的流民潮,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小半个时辰过后,一个探马看着面前高大的县城,凑近! 发现县城外乌泱泱地聚集了一大片的难民,数量少说也有近万人。 凑近一些后,探马终于看清了城墙上雕刻的三个大字:紫云城! “吁!”探马用力拉了缰绳。 将战马的身躯悬停原地,短短数秒钟就完成了调转方向。 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或许是归队心切,他胯下战马的速度竟然提升了不少! 一刻钟后。 那探马就骑着战马回到了王家村的前夕队伍之中。 来到沈茜的轿子前,将战马勒住。 因为前夕的队伍还在前行,所以他汇报并没有下马: “主上!” “沿着我所走的方向,队伍需要做出调整,约莫一个多时辰,可以抵达紫云城。” “只是紫云城外的情况有些特殊。” “难民围城,我们这些人恐怕很难越过难民入城补充水源。” 轿子中。 沈茜听着探马的汇报,眉头微蹙。 这么多的难民围在一座县城外? 难道这县城内有很多粮食?沈茜脑海中第一个蹦出的想法。 要知道,这平原郡真如郡名一般,到处都是平原,丰收年所产粮可养活周围三郡之地! 至于紫云县作为县城,有大型粮仓在,沈茜倒是很能理解。 但蛮人很快就打过来了,这粮仓不开,粮食不放,等着被蛮子掠夺走,拿来围攻梁都消耗吗? 想到此处,沈茜开口说道: “去带路。” “这紫云城,我们入得!” 沈茜的话语之中带着一股不可置疑的威势。 让探马发自心底地生出信任。 骑着马匹,很快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带着队伍朝自己探索的方位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之前派遣出去的探马全部归队。 跟在队伍之中朝着紫云城行进。 紫云城内。 一身穿从六品官袍的官吏,面露难色。 “这城外的难民越聚越多,可如何是好啊!” “还有我的调令,何时才能抵达?” “我收到消息时,北方的蛮子已经打到洛云郡了。”说话间,他在正堂之中来回踱步,看得站在一旁的师爷也跟着心慌。 要知道,一般这种县令,正七品的官员就可以担任。 是因紫云县特殊,乃平原郡中最大的粮仓中转站,所以任命官职才会高出其他郡县半品! “老爷,您坐一会吧!”师爷终于受不住,瘫坐在了地上,口中爆发一阵哀嚎。 “我坐得住吗?我坐!”县令看着师爷不争气的样子,恨恨地甩动衣袖,不停叹息。 就在这时。 一个门口当差的士兵慌乱地跑了过来: “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 听着士兵慌乱的呼喊,县令心头咯噔一下,心中暗道:不会是那群刁民暴动攻城了吧? 他们疯了吗? 正想着,那士兵终于冲了过来,双膝一软同时跪在了地上,口中结结巴巴地说道: “城外来了十伍重甲步卒。” “他...他们要求我们打开城门!” 这话一出,县令直接愣在原地了。 重甲步卒! 放眼大梁境内,似乎只有那些郡主、王爷才能养得起吧? 自己这小小的紫云县,来真龙了? 想着,县令连忙朝着县衙门口跑去。 到了门口,那士兵这才踉踉跄跄跟出来,回头,县令看着那士兵,喝问道: “哪个城门?” “北...北城门!”士兵大喘气地说着。 得到回答后,县令先一步跑了过去。 刚好府衙更加靠近北城门,所以县令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抵达了城墙上。 居高临下,从城墙上俯瞰下方。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站列整齐的重甲步卒,再配上那三辆豪华马车,以及跟在豪华马车之后的牛车、马车,心中暗叹: 真有猛龙过境我紫云县? 可城外难民少说万数,城门一开,他们哄抢入城怎么办? 调令还未下来,生出事端可都要自己来承担! 第97章 我才是县令吧!给我关城外了? “敢问是哪位大人大驾光临紫云县?”县令对着城门下大声喊着。 流民听着县令的动静,纷纷抬头,仰着脑袋寻找县令的身影。 不等沈茜开口。 沈茜身边的一个探马已经开口呵斥: “大胆!” “我家主上名讳也是你一小小县令可以打探的?” 楼上县令听着探马的呵斥微微一愣。 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能有这种底气,对方身份最低也得是个郡王! 再仔细看,那马车的配置规格,分明就是郡王府的标准。 被郡王的护卫呵斥,对他一个从六品的官员而言,当然能忍。 对方只要一句话,他调令下来了也走不了。 念头至此,紫云县县令直接道歉: “不知郡王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郡王恕罪。” “下官这就差遣士兵将城门打开。” 话音落下,他直接命令城墙上的士兵全部下城。 去城门旁守着。 避免城外流民趁乱入城,给自己的治理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流民蹲在城外,当听到要县官要为了郡王打开城门的时候,眼中全部闪过一抹异色! 小声议论: “郡王来了就开城门吗?我们都已聚集上万人,狗官都不说开城门。” “你们看城墙上的士兵,全都不见了!” “我们可都是他治下的子民,他竟防我们至此...这能忍吗?” “反了!拼出这一条老命,也要反了他!” “...” 沈茜坐在马车中。 自然能听到人群中发出的声音。 心中暗道:这可不行。 如果让这些流民暴动起来,自己这一千多人恐怕要交代一大半在这里。 必须阻止他们。 想着,沈茜对一旁的探马下令: “和百姓们说,我会做主为他们开仓放粮。” “若是闹起来我身边的重甲士卒会全力保护城门不失。” “诺!”探马们得到命令,当即驱动胯下马匹,一边走着一边大声呼喊: “主上有令!” “城门打开后会为尔等做主开仓放粮。” “若有闹事放粮取消,重甲士卒力保城门死战不退!” 探马们的声音嘹亮。 路过的地方全部安静下来。 流民们呆呆地听着探马散播出来的消息,原本生出的恨意瞬间化作了迷茫: “这么说...郡王大人会给我们做主放粮?” “我们不用造反,也能有饭吃?” “可若是他们欺骗我等,城门打开后等他们入城,城门再行关闭,我们岂不是错失了唯一活命的机会?” “我的一家老小都在这...我相信郡王大人一诺千金。” “...” 眼看着。 流民的怒火被探马三言两语熄了下去。 那些在人群中等待煽动、起势的家伙心中生出浓浓的恨意: 该死的郡王,竟然破坏了我们的攻城大计! 此仇必报! ‘吱呀~’ 厚重的城门从内打开一条缝隙。 里面,一个脑袋小心翼翼的探了出来。 在看到城外一片安详的景色后,顿时将脑袋缩了回去。 示意城门边的士兵将城门继续打开。 直到城门打开了一半后,县令这才整理好着装,从城门走了出来。 恭敬地站在沈茜所在的马车前。 作揖行礼: “下官从六品王东来,见过郡王殿下!” “郡王殿下万福金安!” 那高亢的声音,要多嘹亮有多嘹亮。 可等待他的,却是一声女人的冷哼! 这让紫云县县令王东来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郡王的身影在他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最后洛云郡郡主迟愈的名头,定格在脑海! 嗯...世袭的郡主,怎么不算郡王呢? 想到这里,他的态度仍旧诚恳、恭敬。 沈茜则是对着一旁回来的探马和重甲士卒下令道: “开城门!” “入城!” 听到沈茜的命令,精锐的重甲步卒整齐划一的走向城门。 从县令王东来的身边经过,不顾王东来的阻拦,用力将城门彻底打开! “哎!” “别推啊!” “这城墙打开一会儿那群流民暴动,咱们关不上的。”王东来急促地喊着,顿时发现好多目光同时聚焦在了自己身上。 紧张的他下意识地吞咽起了口水。 不敢再提,生怕下一秒这群暴民就冲过来将他撕碎。 城门大开后,驾车的婢女轻轻拉动缰绳,两匹马儿同时抬起蹄子,朝着城内走去。 沈茜一行人进入紫云城后,县令就要下令关门。 可却发现。 那群跟随沈茜的重甲步卒并没有离开,仍旧守在城门面前。 心中安心了一瞬,他就见到,跟在‘郡王府’马车后面进来的车队就算了,竟然还有一堆流民,更有甚者推着一个推车跟上。 “哎!” “你们是什么人!” “流民不许入城!”王东来直接站在城门口伸手阻拦。 可一旁的重甲步卒,竟然将他从门口拉开了。 让那些看上去比流民好不了多少的人入城。 “你们拉我干什么?”县令王东来被拉开,顿时不满的喊着: “你拉那些流民啊,不要让流民入城,会造成混乱的!” 心中则是在骂:一个破兵卒,怎么干直接拉车我一六品县令的? 要不是看在你家主子的面上,我定然要给你押到衙门先打上二十大板! 喊了半天,入城的‘流民’越来越多。 反倒是他嗓子喊哑了,那些重甲步卒都没有任何行动。 等一千多人全部进城后,这些重甲步卒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就在这守着城门呢,但却禁止了任何人入内。 “哎?” “你们拦我干什么?”县令王东来看着拿出武器将自己拦在城外的重甲步卒,一时间愣住了。 “我是紫云城的县令!” “本官官身在这呢!” “你们拦着不让本县令入城,欲意何为?” 说话间,他的声音声调都提升了八度。 仿佛是打算用这种方式将重甲步卒唬到。 但显然,他失败了。 而且失败得彻底,重甲步卒根本没有理会他。 只是拿着武器,默默将他拦在了紫云城外。 这可给王东来气的直接跳了起来。 对着城内站着的士兵大声呼喊: “你们瞎了吗?” “你们县令被人堵在外面了,还不过来把他们赶走!” 第98章 老鼠看了都流泪的粮仓 县令的声音落下。 城门内站着的士兵面面相觑。 全都站在原地不动。 开什么玩笑! 那些拿下城门的可都是重甲步卒! 先不说他们本身装备的差距,就是数量上,他们也没有多少优势啊。 两百对五十,优势可不在他们这边,而且对方还是郡王府的护卫,真发生了冲突,别管谁在之中受伤,倒霉的都是他们。 县令可不会、更不敢为了他们得罪郡王。 除非脑子中风了才会去帮着县令驱逐郡王护卫。 站在城外的县令王东来看着那群县兵无动于衷,顿感气不打一处来。 怒骂到: “你们别忘了是谁给你们发放俸禄!” “现在用到你们了,一个个缩在后面当乌龟?” “小心我给你们全部从县兵之中踢掉,让你们也沦为流民!” 县兵们听着县令王东来的威胁。 一个个脸色变得难堪起来。 终于有人忍不住站出来吼道: “谁给我们发放俸禄?是朝廷!不是你!” “踢?那就踢掉好了!当这县兵,每月不过能领二钱银子,现如今的粮价,二钱银子连自己都养不活!” “明明我们县城是平原郡最大的粮食中转站,为什么陈年粟米还能卖到60文一斤?你这县令换条狗来都比你做得好!” 那县兵爆发出来的怨气顿时引发一片共鸣! 县兵附和也就罢了。 但是那些流民竟然也都附和起来,大有起势将自己围殴的样子。 吓得县令惊叫连连。 几次试图弯腰、低头从重甲步卒的身下过去。 但他发现,那些重甲步卒的刀无论他怎么扭,都能精准地架在他的脖颈上。 到后面,那些重甲步卒干脆不装了! 直接给武器架到了县令王东来的脖颈上。 感受着锋利刀锋带来的寒意,王东来双手微微举起,站在原地。 一动不敢动。 就怕对方一个不小心,给自己把脑袋砍下来。 “别,别开玩笑。”王东来说着,紧张地吞咽起口水来。 “我可是朝廷命官,大庭广众之下杀死朝廷命官,就算是郡主也不敢保你们。” “没必要为了我,搭上自己的命...” 说着,他的身形小心翼翼地朝着后面退去。 在快离开刀锋覆盖范围后,心中长出一口气的同时,仍在服软、劝解: “你们还有光明的前途...” 看着自己安然从刀锋之下脱离,王东来伸手擦拭了额头渗出的汗珠。 将官袍都浸透了。 身后,一群愤怒的流民将他团团包裹。 一双双眼睛恨不得当场扒了他的皮! 可一想到之前郡王进去时留下的话,他们又将心中的躁动按捺住了。 不能因为一个狗官,让自己一家老小吃不上粥。 ...... 城内。 沈茜带着王家村村民打探到位置后,直奔监察司! 监察司外。 一众小太监看着停在门口的马车,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贵人,来我监察司外面?” “紫云县能有什么贵人?最大不过是县令王东来...但是话又说回来,看这马车规格,怎么像郡王级?” “有郡王来我们这了?但那些郡王不是挺讨厌我们这类人吗?怎么会找到这边?” “...” 无数疑问在他们心中生出。 马车中,沈茜伸出自己的手掌,从窗边递出了银色令牌,交与一名探马。 探马拿着令牌,直接进入监察司。 监察司一众太监原本还在原地懒散坐着,完全没有迎接的意思。 但当看到那银色令牌的瞬间,全都从座椅上蹿了起来。 直奔探马沈茜。 仔细端详后,纷纷单膝跪地: “恭迎监察使大人!” 听着他们的高呼,马车内的沈茜心中毫无波澜。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那位公公给予自己的令牌着实好用。 “我家主上唤此地主事者,马车前一叙。”探马双手捧着银白色的令牌,对着几个太监说罢,做出了请的手势。 主管此地的太监见状,连忙凑到了马车前,对着马车内的那位行了一礼。 “属下监察司司礼林十三!见过监察使大人!” “免礼。”沈茜雍容华贵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 令林十三心头一惊。 女子! 女子监察使,他可从未听闻过。 想来是梁大总管新任命的监察使?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肃然起敬。 这种新任命的,说明她此时此刻的恩典正浓。 有何情况都能呈现在梁大总管面前,可不敢不敬。 “此地粮仓在何处?” “粮仓?”林十三听到监察使的询问心中一惊,但却非常迅速地回答道: “在城南,八十座大型粮仓全部修建在那边。” “因为紫云县的特殊,那些粮仓正好是由我们监察司负责巡查。” “监察使大人若是想要去粮仓...”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从心底发怵。 粮仓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没人比他更清楚。 八十座粮仓.... “带我过去。” 沈茜声音传出,林十三低着脑袋,直接跪了下去: “属下失职!” “请监察使大人责罚!” 马车中的沈茜听着外面传来的请罪声,心中无感。 哪有粮仓不亏空的。 自己又不是真正的监察使,没必要揪着亏空不放。 想着,沈茜开口道: “起来吧。” “直接带我过去粮仓就好。” “如若追究,从轻处理。” 沈茜此言,直接给林十三打了一剂镇定剂。 起身走在队伍前面。 为队伍引路。 很快,偌大的队伍,一千多人全都聚集在了城南的粮仓外。 沈茜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看着那高达五米的圆形巨大粮仓整齐林立。 心中暗道:这些粮仓若是全都装满粮食,蛮子的四十万大军都够吃上一阵了! 就是不知道亏空几何。 正想着,一个监察司的太监见到林十三到来,脸上露出喜色: “司礼大人!” “您这是带着新的买家来了?” 面对小太监的询问,林十三的脸色顿时变得如同锅底一般黑。 这虽然马车上的那位监察使大人说了从轻处理,但你也不能真给我往火坑里推啊! 想着,他连连给小太监使眼色。 小太监看着林十三愈发难堪的表情,心头一惊。 朝着沈茜所在的马车看去。 懂得察言观色的他立刻退到一旁。 只听林十三对着沈茜解释道: “属下..属下确实有倒卖一些粮仓粮食,但大头,都是那县令卖的。”. “无妨!”沈茜声音从马车中传出,听不出喜怒。 林十三的心中越发没底起来。 “带人去查一下粮仓的情况。”沈茜对着身旁的探马命令道。 探马见状,骑着马朝粮仓内走去。 太监们见到司礼太监都对马车中那位那么尊敬,自称属下,他们哪里敢造次,老老实实放人进去。 一座、一座的粮仓被打开。 探马查探后,纷纷摇头,那干净的程度,老鼠看了都流泪。 继续朝着后面巡查,直到最后一排的八座粮仓,才发现粮食! 八十座粮仓,全空之仓竟达七十二座! 余下八座粮仓,满仓仅有四个! 第99章 妙计?王清流的心声 探马的汇报传入沈茜耳中。 一旁的太监司礼林十三已经羞愧的将脑袋彻底低了下去。 若是此次旱灾之前,他们这里的粮仓绝对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粮食。 平日里虽然亏空,但最少也有四十个粮仓是满仓状态,方便调度。 可眼下旱灾大爆发,粮价空前的高,一斤粮食能买之前二十斤,这就代表了二十倍的利润! 等待来年、后年丰收,他们完全可以凭借低廉的粮价去填满粮仓的亏空。 至此他和县令没抵挡住商贾的诱惑,明暗配合出售粮食,随着粮食越卖越多,他们的野心也跟着放大了。 根本没有想过中途会有人来视察粮仓。 沈茜听后在轿子中拍起了手来: “啪啪啪!” “做得好啊!” “三年清县令,十万雪花银,你这司礼仅一旱灾,就何止拿了十万两?” “咕咚!”司礼太监林十三听后,猛地吞咽一口口水。 双膝一软。 直接跪在了地上。 口中生津,努力地为自己辩解: “监察使大人,属下知错!” “还望监察使大人从轻发落!” 那急迫、紧张的声音中,都带上了哭腔。 与之前的王优、王良一般无二。 不是知错了。 而是怕了! 怕自己用监察使的身份治罪于他。 “罢了!”沈茜霸气的喝声从轿子中传出,进入司礼太监林十三的耳中。 林十三先是一惊,而后跪在地上千恩万谢。 有此言,监察使大人怕是会留着自己的小命了! 而后就听沈茜再次开口: “余下粮食,不卖了。” “直接分发、设立粥棚给难民喝!” “我的要求就一个,粥中立筷,若是筷子倒下,从负责人到执行者,一律斩首!” “如此开仓之举,也可掩盖尔等私贩粮食之事,可明白?” 开始司礼太监林十三还在为监察使大人的命令感觉不解。 可听到后面,心中愈发佩服。 不愧是监察使大人! 轻飘飘一个开仓放粮的计策,直接将亏空数十座粮仓的粮食给补上了。 若是来人追问,完全可以将损耗上报,被难民吃掉了。 高!实在是高! 至于说...私自开仓放粮?这怎么能算私自开仓放粮呢!这上面可有监察使大人下令,追究下来也是监察使大人扛着。 他之前等于平白受利了。 想到此处,林十三顿时明了‘其中深意’,对着马车内的沈茜连连叩首致谢: “明白!” “感谢监察使大人提供妙计!” “还望监察使大人在城内暂留一日,属下定给监察使大人一个交代。” 沈茜看着此刻天光大亮的样子,刚好在城内休息一番,让村民们补充好水,好好休息一下,之后再继续赶路。 “也好。”沈茜开口说着: “我身边这些乡邻的临时落脚,还有水源补充,一并交给你了。” “太阳落山前,我们会离开。” 听着沈茜的点拨,林十三连连点头。 监察使大人连最后收礼的时限都给自己了,他哪里还不明白。 “你们,去安排放粮赈灾的事情!”林十三从地上起来,连忙着手安排: “你们,去安排监察使大人和一众乡邻落脚、补水!” “再拉一些粮食,‘低价’卖与乡邻!” 说到这里,他的低价咬得很死,那些听令行事的太监自然明白。 至于为何不是送? 这么多的人,送多少的粮才算够? 所以肯定是低价购买,买到他们自己想要的粮食数量更为妥帖。 沈茜听着他的安排,也是非常满意。 若是送粮,哪怕是跟了自己一路的同村人,她也难保不会出现乱子。 毕竟...不要钱的东西,大家都会想着多拿多占,这是人性。 暂时落脚点安顿好后。 沈茜身边的十个探马和六个婢女忙碌起来。 无论是投喂牲畜、打水灌水。 没有一个闲着的。 反倒是沈茜的几个儿子,此刻纷纷闲了下来。 坐在一起,看着已经高高升起的太阳,总感觉一切太不真实了。 只听王优对着几人开口问道: “那日那人随手送给阿母的银色牌子,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 “大哥,你知道监察使是什么官职吗?” 面对王优的询问,老大王清流眉头微蹙。 这监察使,明显就不是朝廷正职之中的职位,但带上了使字的官员,最差都是‘从三品’,凌驾于封疆大吏的正四品之上。 想到此处,王清流不敢置信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恐怕是...从三品以上。” 听到这个品级,几个兄弟都没有明确的概念。 王清流见他们没有反应,这才开口解释道: “我大梁官职,一品最高,九品最低,即使是我北阳县的县令也不过是正七品而已,换做管理我们郡的郡守,也只有五品,管三郡之地的封疆大吏,才是正四品。” 随着王清流的解释,兄弟几人终于对从三品这个级别有了明确的认知。 纷纷张大了嘴巴。 “这这这...那岂不是说,我们以后都可以横着走了?”王天赐惊讶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王清流白了一眼王天赐,没好气说道: “你想爬着走都没人拦你,这一路我看你是没走够。” 他和几个兄弟不同。 阿母没有明确官职,却在借着这块令牌行事,一旦暴露,代价他们家可承受不起。 而且就算到了南境安全落户,他恐怕也没办法参加科考,毕竟一路上又是郡王、又是各种县令的。 一旦回头身份被人追查扒出来,他入官场反而会将这件事掀出来。 纠结的心绪让他沮丧不已。 生而不得志?若无法高中,自己的理想又如何实现? 仅凭家中骗得的钱财? 那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富家翁罢了。 ...... 城外。 一口口大锅被架了起来。 无数的粟米倒入锅中,蒸腾而起的粟米香气在城外弥漫。 被堵着的县令看着那些从城内拉出来的大米,心痛不已。 谁把这珍贵的粮食拉出来,给这些低贱的难民吃啊?那可都是钱! 正想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些眼熟的身影。 那体态、着装,分明就是监察司的! 想着,他急忙凑上前去,口中大声喊着: “让开!” “你们这些粮食,这些粮食...?”说话间,他看到了粮食袋子上面的官仓印记,顿时瞪大了眼睛,对着一众太监怒吼道: “谁让你们,私自开仓放粮的?” 第100章 被包围的王清流 县令的喝问撕心裂肺。 但那些运粮出城来的太监却连正眼都不给他。 监察司的权柄,可凌驾于当地治理的官员之上。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再者说,这可是监察使大人下的令,区区县令,怎敢质疑监察使大人? 看着那些太监神色倨傲地将粮食运去各个放锅的地方,心中窝火。 就在他无力宣泄心中不满的时候,门口那些重甲步卒撤去了! 直奔城内! 看着他们离开,县令王东来小心翼翼地从城门口进入。 发现真的没有人拦着自己后,终于长出一口气! 转念一想,之前那些县兵竟然完全不听从自己的命令,心中的火气再次升起。 太监治不了,还治不了你们这些县兵吧? 想着,他大步流星地朝着城内驻兵的地方走去。 到了营地门口,只听王东来大声喝道: “早上北城门的士兵,都给本县令滚出来!” 话音落下。 偌大的军营之中顿时钻出上百人! 这些都是早上北城门当值的士兵。 此刻站出来,对上县令那近乎喷火的目光,心中也是不爽到了极点。 平日里克扣军饷就算了,还总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明明他们直属的长官是县尉,可县尉是这县令提拔上来的。 一切以他唯命是从,平日里更是仗着身份对他们欺凌有加。 “吼什么吼?” “老子不干了!”不等县令先发火,一个士兵直接将武器朝着县令丢了过去。 眼看着正在朝着自己靠近的长枪,县令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而那被士兵丢出的长枪,直挺挺地刺入县令两腿之下。 但凡他向前挪动一分,那长枪扎地就是他要害了! “对我!我也不干了!” “兄弟们,哪里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危险我们扛,粮饷他们拿,凭什么受这等鸟气!有卵的兄弟跟我一起离了这县兵营。” “算我一个!” 不到片刻功夫。 那县令都没有从地上站起来。 就见上百人丢掉了身上的皮甲武器。 大步流星的从营内走出。 县令看着这种情况心头也是一阵慌乱! 他们跑了,以后面对流民自己可怎么办? 还有,蛮子就要打过来了,没有他们给自己在这守城延缓时间,自己怎么难逃? 想到这里,县令大声吼道: “回来!” “本县令命令你们回来!” 一些士兵看着县令睚眦欲裂的样子,心中生怕他对留下来的自己等人发泄怒火。 纷纷也效仿起了离开的那些人。 丢掉了皮甲和装备。 眼看着一营地八百余人,除却当值的四百,眼下竟然要走空了! 县令一张嘴巴大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表达情绪。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他们离开没有暴揍王东来一顿,也是担心牵连家人而已。 不然,今日他们离去绝对要将王东来先胖揍一顿。 ...... 城外。 难民们闻着越来越浓郁的粟米香气,疯狂地吞咽着口水。 尤其是在看到那些煮粥的人还将筷子放在粥里插着。 确定粟米粥中,筷子插进去能够立住,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监察使大人的命令中,可明确说了,凡有锅中之米立不住筷子者,一律当斩! 没人敢去挑战上位者的权利。 尤其是在经过门口时,他们还看到了那五十重甲步卒。 心中更是不敢生出其他念头。 “这些粟米粥,真的是给我们吃的吗?” “那位郡主大人答应我们的,竟是真的!” “幸好我没有胡闹,有救了!我一家老小,不用担心饿死了...” “这位郡主大人真是仁慈、心善的主,如果能到她的治下生活,那一定会很幸福吧?” “...” 随着粟米饭的熟透。 那一勺勺非常实的粟米粥被盛给了流民们。 手里捧着装有粟米粥的碗,那些饿到极致的流民都感觉非常不真实。 施粥,从他们小时候记事起,就没有给过这么满的粥。 这比平日里在家中吃的都要好数倍。 谁还有怨言,谁还敢有怨言! 一些手中有余钱的人在吃过施舍的粥后,直接进入城内。 现在的县城门口还没有了收取入城费的士卒,几乎可以说是自由通行了。 那些之前潜藏在人群中打算煽动人群攻城的家伙看准机会,纷纷溜入县城。 一处破旧院落之中。 草木横生,一看就是数年未有人居住过的老院子。 但在院子的正房中,三十余人或站或坐聚在一起。 “外面那些流民吃饱了,绝无被煽动的可能性了,这下可如何是好?”一个急脾气,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恨声说道。 “都怪那劳什子郡王、郡主,不是她突然出现,这县令怎会开仓放粮!” “可我们武器铠甲都买了,总不能回去继续种地吧?” 说话间,一个汉子攥紧了拳头,用力砸了一下桌面。 ‘砰’的一声,让整个房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目光纷纷聚集在他的身上。 很明显,这汉子就是这伙人的头目。 “派人去接触一下那所谓的郡主。” “若有机会搭上线,我们或许也能飞黄腾达!” “如若实在没有机会,那咱林虎也绝不回去种地,有意愿的可跟随咱再寻找机会!”话音落下,林虎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 确定众人目光中都透露着火热与坚定,林虎满意的点头。 私藏兵甲,本就是死罪,如果有谁这个时候言明退出,定要将他先杀死在此地! 否则他们余下之人可就危险了! 太阳正当头。 林虎带着两个小弟在街上行走。 他们穿着不过普通农家子的打扮,自然不会吸引到别人注意。 再加上林家村被安置的地段本就来了很多本地人看热闹,他们就更不显眼了。 王清流因为心中郁闷。 从院子里心情低落地走出。 那华贵的穿着,一看就不凡。 林虎一行人的目光自然也捕捉到了。 偷偷的,跟在了王清流的身后。 不知不觉间,王清流已经从王家村的安置点走了出来。 林虎三人见四下没人跟着,胆子也大了起来,直接将王清流围在了中间。 王清流感受着身边多出的三道身影,眉头狂跳! 心中暗道: 不会要被敲闷棍吧? 第101章 绑架?王清流的密谋! 王清流担忧之余,脚步就要提起来。 可肩膀,却被人从身后按住了! 巨大的力量哪里是他一个柔弱书生可以挣脱的。 就在王清流想要大喊吸引别人注意时。 一把冰冷的刀子抵在了他的背脊。 那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浑身的寒毛直立。 耳畔,一道充满杀意的声音传来: “如果敢乱动乱喊,小心你的命!” 被威胁着,王清流跟着他们进入了一条小巷。 最后眼睛被蒙上,不知道绕了多久,进入了一家院落,而后被人按在了凳子上坐下。 这一切,让王清流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一样。 眼罩摘下,看着屋内或站或坐的三十余人,王清流额头冒出大量汗珠。 但却坐在凳子上,强装淡定。 冷漠问道: “将我绑来,是何用意?” “阿母若发现我不在身边,定然会遣重甲步卒与监察司的人全城搜寻。” “我劝你们尽快将我放回去。” 说话之间,他在桌子下的腿不停抖动着。 以释放心中的紧张和不安。 林虎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一双锐利的眼睛在他身上死死盯着。 良久,才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 “这位郡王公子别紧张。” “我们约你前来,不过是为了商议一些事情罢了,但刚才手下的人不开眼,误会了我的意思,竟然出手将公子绑了过来。” “实属抱歉!” “这样,我让人将刚才绑了公子的家伙双手砍断,以表歉意。” “不知郡王公子以为如何?” 王清流听着林虎的辩词,顿感好笑。 约见自己?你凭什么身份约见? 但也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并没有那么多的恶意。 紧张的心绪瞬间放下不少。 笑道: “那倒是不必。” “大家都是聪明人,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挑明。” 面对王清流如此开门见山,林虎心中暗惊,但还是很快开口,毕竟对方来自郡王府,基本的见识和胆魄,就不是自己这些农家子可以比拟的: “我等想要效忠郡王府,不知公子可否...” 王清流听着他的请求,直接打断。 厉声喝道: “是郡王府,还是我?” 林虎被王清流突然爆发的气势震惊到了。 哪怕他常年打猎,身上杀气十足,但在为人处世上,根本不如那些驰骋官场的人,更是比不上近日来一直跟在沈茜身边偷学的王清流! 眼看着,林虎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汗珠沿着眼睛中间,进入眼中,让眼睛酸涩无比。 可他却没有眨眼,而是用自己的大脑飞速思考: 这位公子,问自己是效忠郡王府还是他。 如果回答效忠郡王府,他若不是长公子,自己回答岂不是效忠了他的敌人? 所以只能回答效忠他! 想到这里,林虎目光坚定地看着王清流: “自当效忠于公子!” 林虎话音落下,一众小弟纷纷开口附和: “效忠公子!” “效忠公子!” 听着众人的欢呼,王清流心中暗爽的同时,有些感慨:这就是...被效忠的感觉吗? 底气都足了不少。 难怪阿母自从拿到了重甲步卒和探马后,气场大变。 “暂且安静。”王清流抬起手来,示意众人噤声。 当房间内恢复安静后。 王清流的脑海中已经浮现一计。 白日之事,他可一直跟在阿母身边,自然知道眼下紫云县是个什么情况。 对着林虎等人秘密安排。 听着王清流的叙述,林虎等人瞪大了双眼。 一个个的面露不敢置信! 当王清流讲述、并且安排完毕后,林虎结结巴巴地问道: “这...这是要..” 不等他说完,王清流一双眼中带着荫翳看向他,喝问: “尔等私藏兵甲,难道就不会了?” 瞬间,林虎等人被王清流的话语惊到。 是了。 他们私藏兵甲本就是死罪,为何不按照郡王公子的要求,拼一把? 想清楚这一点,屋内众人纷纷单膝下跪,对着王清流高声呼道: “从公子之令!” ...... 沈茜暂时的落脚点外。 太监们带着粮食至此,高声叫卖: “粟米!十五文一斤!” “陈年粟米!八文一斤!” “面粉!二十文一斤!” 听着他们的动静,王家村的村民纷纷聚集过来。 看着那上好的粮食,一个个心中意动。 这价格,放眼周围十数郡县都绝不可能存在的。 哪怕比灾荒钱贵上数倍,但还是令在场的众人趋之若鹜。 “给我来二十斤陈年粟米,一百六十文钱,我给你清点好了!” “我们家要五十斤陈年粟米!” “再给我来二斤面粉,弄一些饼米块块,路上吃,省的生活了。” “...” 这边的声音自然也引起了部分县城内居民的主意。 他们纷纷侧目观看。 当看到那些粮食的价格竟然真的如同吆喝上所说一般,顿时露出了妒忌的神情。 他们自己在本地买粮,那陈年粟米都要80文一斤,到了这里,直接打了一折! 怎能令人不妒恨? “我也要买粮!”突然,一个县城内的居民挤了进来,对着太监喝道。 太监看了一眼来人,笑呵呵问道: “敢问,可是王家村之人?” “可有人认识此人?” 面对太监的询问,那县城内的居民一张脸色涨得通红,大声吼道: “你管我是哪里的人,我给你钱,你卖我粮食不就得了!” 话音落下,王家村的村民顿时皱起眉头。 大声喝道: “这人不是我们村的!” “我们村中之人,老妇全部认识,绝无此人!” “...” 随着证明他身份的声音出现,那太监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一张阴柔的连阴沉的可怕: “这乃郡主添补财货,卖与王家村村民的粮食。” “此乃首次发现,若再有本县城内扰乱秩序者,杂家定要将他斩首于此!” 话落。 那太监腰间的绣春刀瞬间拔了出来。 ‘沧浪浪’的刀锋出鞘声惊的那县城居民直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监察司太监的赫赫凶名,紫阳县中就算是三岁孩童都有所耳闻! 毕竟平原地界可是产粮大地,不盯紧一些,皇帝怎么会放心。 看着逃离的奔现居民,王家村村民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优越感。 多亏了王沈氏,不然他们也不会有这等待遇。 就在王家村完成粮食采购后不久。 一连两架马车、四架牛车被两伙人并排着牵了过来。 而走在左侧的,正是之前跪在沈茜轿子前面的监察司司礼太监林十三! 第102章 渴望娶妻的王武,火光升腾的紫云县! “还请通禀,司礼太监林十三,携紫云县县令王东来,前来求见监察使大人!”林十三站在院外,对着沈茜门口站岗的两个探马喊道。 探马见状,自是不敢怠慢。 相视一眼后,右侧的探马朝着院落内走去。 将这边的情况说与主上听。 至于见不见,自然是要主上来拿主意! 大门外。 县令王东来看着自己身后带着的三车财货,心脏疼得发慌。 可对方又是郡王座驾、又是监察使身份的,他一个小小从六品县令根本惹不起! 在林十三简单劝说之下,就带着贿赂都城官宦后仅剩的钱财过来了。 毕竟,眼前这位监察使开仓放粮的计谋,确实帮着他们补上了粮仓亏空的问题。 这种大恩都不做表示,那从六品恐怕就是他官运的极限了。 不消片刻,进去传信的探马就走了出来。 他看着林十三和王东来,说道: “我家主上有令。” “礼物留下,人可以回去了。” “傍晚时分我家主上自会带人离开,届时施粥、放粮之事还望两位费心。” “明白!”林十三不等王县令开口,抢先一步说道。 而后作揖离开。 王东来见状,心中更郁闷了。 钱货送过来。 人家收是收下了,但根本没见到人,这等于以后向上爬的时候想借对方的力也借不到啊! 眼看着王东来离开后不久,之前走掉的林十三连忙跑了回来。 走到哪看门的探马身前,小声说了几句。 探马脸色顿时大变,朝着院内冲去。 沈茜听到探马的汇报后,眉头微挑。 家中,除了老大以外,全都在院子或者房间待着。 难道是老大出去走动,被绑架了? 这又是什么戏码?难道是因为自己重生后的一系列机遇,让老大几人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 再联想到最近白眼狼儿子们的表现。 似乎都安分了不少? “遣人去...” 沈茜话都没出口,就见王清流完好无损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脸上连一丝尘土都没有沾到。 哪有一点被绑架的意思? 可门口那监察司司礼林十三,更没理由欺骗自己。 想到这里,沈茜眼眸微眯,笑道: “清流回来了。” 听到主上的称呼,探马连忙转过头。 当看到王清流后心惊肉跳:那该死的太监不会骗了自己吧? 但转念一想,他就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那太监不要命了才上门来传假信息。 想来是大公子从绑匪手中逃出来了。 想到此,探马双手向前,向后退了去。 沈茜看着王清流,轻声呵责: “不好好休息,出去乱跑什么?” 面对阿母的指责,王清流低着头连连认错。 在沈茜看不到的地方,眼底的怨恨一闪而逝。 “去睡觉吧。”沈茜挥手,示意让他回屋。 看着离开的王清流,沈茜心中暗道: 这小子,看来出去这一趟是有其他的机遇了啊! 若是绑架,他哪怕逃回来也定然会和自己讲述。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被绑架之后,和那伙绑匪达成了什么约定。 念头至此,沈茜对着郡主迟愈送给自己的一个婢女下令道: “让十名士卒披甲在我家外站岗。” “任何外人不得入内,院内若有人携带大量财物或者大件物品,均扣留。” “明白!”听着沈茜的命令,婢女躬身应下。 即刻前往隔壁安排。 门口。 那探马返回来,看着林十三面露古怪。 林十三虽然不认识王清流,但却知道刚才进去的那个身穿华贵服饰的男子地位绝对不低。 再联想到探马此刻的表情心头一动:该不会,刚才进去的那个,就是被绑了去的郡王府公子? “这...我情报不会出问题的。”林十三脸色涨红,为自己辩解,底气不足。 探马点头,表示明白。 开口提醒道: “主上没有追究,没什么事的话,可以离开了。” “多谢!”林十三应着,大步流星地离开沈茜所在院门。 尴尬的脚步让他越走越快,很快消失在了探马的视野范围之中。 心中暗道:等我回去,那给我传递消息的家伙定要狠狠惩罚一番! ...... 随着天色暗淡。 太阳即将落山,沈茜不仅休息好了,还将澡也洗干净了。 那贵妇的气质愈发浓厚。 坐在马车上,一路上苦也吃不到,累也沾不到,放眼偌大的北境没有几人能有她这般从容。 “启程!”随着村长王大阔的一声吆喝,王家村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南城门走去。 等他们这边出了城,远离了围城的难民后。 老三王武一脸兴奋地凑上前来: “阿母!阿母!” “我们的粮食,全都换成了精米、精面!” “刚才我看了一下,所有!” “还有那些新拉过来的六辆车,全都是咱家的吗?” 听着车外喋喋不休讲个不停的王武,沈茜轻声‘嗯’了一声。 得到阿母的回应后。 王武更加兴奋了。 走路跟在沈茜的马车旁边,兴奋说道: “等到了南境,三子是不是也可以像老四那般,娶妻了?” 说到最后的娶妻二字,王武心中又有些紧张。 等待着车内阿母的回应。 沈茜则是在听到王武说要娶妻后,顿时想到了南境遇到的刘姓地主一家。 那遭受虐待的晚年生活顿时如潮水一般在记忆深处涌出,刻骨铭心的痛,让沈茜心口生出浓浓的不适感。 好半天,车外等待的王武并没有听到阿母的回答。 这使得他心中难免生出一股失落。 兴致缺缺地走回自己乘坐的马车,坐在了马车上,挨着一个驱车的婢女。 不知为何,他明明那么期待娶妻,却在身体和漂亮婢女发生亲密接触的时候,并无任何邪念从心底生出。 纯真的像个...不通世事的傻子。 王优、王良凑上前来对着王武打趣道: “三哥!” “阿母没有答应给你娶妻的事情?” “要我说,就咱家这条件,到时候哪里还用阿母去操心,估计上门求取的姑娘,甚至路上就有不少人想把女儿卖给咱家,到时候三哥可以再和阿母开口。” 听到王良的建议,王武眼前顿时一亮: 对啊! 自家条件这么好,为何还要为了娶妻发愁,阿母刚才未理会自己,想来是觉得自己太蠢了吧? 想到此处,王武心中暗暗恼火,为何不能聪慧一点! 当太阳彻底落山。 紫云县内,一道冲天的火光自粮仓方向升腾而起! 第103章 请长公子脱衣展示! 粮仓附近,林虎带着十几个兄弟翻墙而入,同时点燃了十数座粮仓。 冲天而起的火光让门口看守的几个太监面露惊恐: “坏!” “走水了!” “粮仓走水了!” 一声声惊慌的喊叫声,将周围一些城中居民的目光吸引过来。 但却没有人上前来帮忙。 先不说现在紫云县县城中也缺水。 就单外面那上万难民煮粥所需的水,就已经让紫云县的储水压力达到了顶峰。 普通人家有没有井,水都得花钱买,自然不会过来帮忙灭火! 但看热闹嘛,放在什么时代,都会有那么一批人。 “这一把火,咱们紫云县的粮仓彻底完蛋了!” “谁这么大胆,跑到县城粮仓来放火?这不是不给城外那些难民活路吗?” “郡王大人一走,这粮仓就失火了,难不成,粮仓中本就没有粮食?是看在郡王殿下的面子上,强行放了一天的粮食,之后为了有理由不放粮,他们这才出计点燃粮仓?” “...” 经过有心人的宣传。 瞬间谣言就在城内弥散开。 而城外,事先安排好的人在难民中更是大肆煽动。 城内的居民还好,就算粮仓被烧了,他们还有自己家里的储备粮食。 但是城外难民可就不同了。 那烧的是粮仓吗? 那烧的是他们刚刚燃起的求生希望! 人在什么时候最绝望? 当然是希望燃起之后再次破碎的时候。 “该死的狗官!郡王一走就点燃粮仓,他们该死!” “冲入城中,缉拿狗官!” “还我救命赈济粮!” “...” 暴怒的难民涌向城门。 城内潜伏的四人身穿皮甲,手持武器,直接将城墙上看守城门的几个士兵偷袭抹杀。 不给其余人反应的时间,将关闭城门的绳索砍断! ‘砰!’的一声。 原本卡住了城门的横木瞬间落地。 城门外,失去了横木阻拦的城门,被难民从外面用力推开一条缝隙。 不消片刻,城门打开。 数以万计的难民涌入城内。 城墙上的士兵看着发疯的难民,一时间也没了战斗下去的欲望。 对于那四个偷袭他们同僚的家伙,自是也没有追究。 直接聚在一起,往角落里一蹲。 至于说丢掉武器? 开什么玩笑,那是他们生存下去的根基,丢掉岂不是就成了任人宰割的肥羊? 有武器在手,无论最后县城如何,他们至少不会被杀掉。 若是易主,甚至他们还会被优待招募! 冲天火光紫云起,遍地灰烬粮无存。 杀掉县令的村民一个个脸上露出了迷茫。 贪官授首了。 可是...他们也没有粮食啊。 在城内,冲入别人家中抢夺? 他们只是流民,没人组织的话,根本不会那么干。 林虎看着流民愤怒过后呆滞失去希望的样子,心中暗叹:还得是郡王府的公子,若非他出主意,自己绝无可能掌握这么多的流民。 感慨之余,他用颜色安排在人群之中早就藏好的暗子。 只听一声大吼传来: “冲入县城杀县令,我等已是死罪,此刻更是无粮可食,等死,为己死可乎?” 呼声一出,原本就密码那个的流民更加迷茫了。 纷纷在人群中寻找其发出那声吼声的人。 “我愿为大家拼出一条活路,可有勇士追随?”林虎大吼一声,让众人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同时。 一些埋藏在人群中的汉子纷纷开口: “我愿追随!” “我亦愿追随!” 响应的声音最开始全是自己人,但气氛到了。 自然也有一些有胆气的青年响应。 此起彼伏之下。 越来越多的人响应,声势已然如郡王府公子所言,浩大无比。 大势已成。 接下来,就是去迎接那位公子了。 想到这里,林虎的心中生出一抹野心。 但是很快就将这一抹野心压下了。 农户出身,他的阅历见识本就被限制住了,想要做大做强,身后没有一张虎皮,或许不用两天就被剿灭了。 将流民安抚后,林虎带着信得过的十余个兄弟,驾驶着准备好的马车直接出城! 自城南直追沈茜一行人的队伍而去。 ...... 话分两头。 沈茜一行人的车队中,负责为王清流所在马车驾驶的婢女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轻声说道: “大公子,这种事情还请您自己去和主上说。” “属下只是一介奴婢,代传这种话,万万不能!” 王清流听着婢女拒绝自己,眉头紧锁。 不过是让她去询问阿母能不能提前开个饭,自己有些饿了,她都不去。 拳头攥紧,王清流正要抬起,就见那婢女猛然回头,朝着自己身上看来。 拳头化作的手刀僵在半空。 一时间放下也不是,继续砍也砍不到她脖颈了。 尴尬的化掌为爪,在头上抓了抓。 婢女心中暗暗戒备。 这位大公子,刚才是想偷袭我? 她们之前因为跟随在郡主迟愈身边,不仅是负责日常,还肩负着郡主的安危。 所以本身就具有武艺在身。 而王清流身上那股突然迸发的恶意,毫无掩饰,怎会察觉不到。 一双大眼睛,一直在王清流的身上盯着。 盯的王清流好不自在。 连开口都觉得尴尬。 “我去车中做一下。”王清流话音落下,直接钻了进去。 留下婢女满脸戒备。 要随时偷袭自己? 是想要发生那些事情?还是想要做些什么?正想着,今日中午主上下达的命令在脑海中浮现: 决不允许任何人携带家中的钱款离开! 想到这里,她的身躯不由得微微颤抖。 主上,算到了自家长子要带着财货脱离家中?所以刚才长公子真的是打算打昏自己,偷偷将车中财货转移离开? 想到这里,她竖起耳朵,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马车中,老大王清流抱着装满金元宝的箱子,不停抚摸着。 原本他打算带走一车的财货。 但是现在看来...他带这一箱子都费劲。 只能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六锭五十两的金子,塞入衣袖、衣服中。 掀开帘子,一眼就和正盯着马车里的婢女对视上了。 并目光渐渐挪动,朝着王清流的身上看去。 鼓鼓囊囊的衣服引得她生出怀疑,开口问道: “敢问长公子,这衣服装的是何物?” !! 听着婢女的询问,王清流心头大惊。 眼睛连忙朝着四周看去。 惊慌得宛若做贼的老鼠一般,在确定没有其他人看向这边,这才松了口气。 没有好脸色的喝道: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话音落下,他气喘吁吁地重新坐回车内。 将肚子里藏着的两锭黄金拿出,丢回箱子里后,再次起身要离开。 那婢女竟然还在用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目光审视,就和县老爷审问毛贼一般,盯得王清流浑身不自在。 心虚之下,他的怒火飙升,以火装胆: “你一区区婢女,用这目光盯着主家,是何意?” 面对王清流的询问,婢女不卑不亢地说道: “主上之令。” “还请长公子自展衣袖,确保身无财货携带!” 第104章 族谱除名王清流! 这不卑不亢的声音。 让王清流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心中怒火燃烧,厉声呵斥: “你一贱婢!” “被送来我家的贱婢,怎么敢和我这一位家中长公子如此说话?” “是阿母待你们太过于仁慈了吗?” 面对长公子王清流的呵斥,他身前这位婢女仍旧不卑不亢,对着马车内探出头来的王清流回道: “请长公子自展衣袖,确保身无财货携带!” 这边的动静,自然吸引着周围人观看。 当听到要王清流展示自身没有携带财货之后,纷纷露出了错愕之色。 婢女管理主家的财货不丢失,管到了长公子头上了? 这场面,可难得一见。 “一介婢女,质疑我们清流?” “摆正自己的身份!王清流,揍他!王沈氏就是对待这些婢女太好了,竟然敢这么和主子说话!” “就算拿了钱又如何?这是人家王家的财产,长子不可以拿?” “...” 明明看热闹的人全都是站在王清流这边的,但他本身做贼心虚。 并没有按照起哄的人所喊去做。 直接将脑袋缩了回去。 不愿意面对众人的目光。 在将金锭子从袖中取出,全都丢回了箱子里后。 一脸的生无可恋。 再次站出马车后,他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外衣退去,展示给面前长跪的婢女看。 这婢女竟然还真的认真仔细检查。 目光在他身上所有地方全部扫了一遍。 这让他心中更加气闷。 “看过了?”王清流对着婢女大声喝问。 婢女将脑袋低下,点头称是。 而后就见,‘啪’的一声,耳光声炸裂。 婢女感受着脸上传来的麻痹感。 眼都不眨。 仍旧保持着刚才那副倔强的姿态。 穿上衣服,王清流这才从车上跳下。 朝着旁边走去。 站在草地上,将身子背过去。 给人看到还以为是在撒尿,自然也没有人凑上前来。 半个时辰后。 驾驶马车的婢女发现长公子王清流还没回来。 心头直颤:果然...长公子之前是打算在家中拿财货离开。 被自己拦住了。 眼下半个时辰已经过去,是否要将刚才的事情,禀告主上? 万一长公子突然出现回来,主上怪罪如何是好? 这一拖着,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驾驶马车的婢女终于忍不住了,从车上跳下,对着一旁的步卒唤道: “看住马车!” “我去和主上汇报一些事情!” 驾驶马车的婢女话音落下,看着一旁的步卒接过缰绳,直接朝着前面跑去。 来到沈茜的马车外,轻声汇报: “主上!” “长公子于一个时辰前,打算携财货离开,我三次劝阻无效后,长公子褪去衣衫,确定没有带着财货后,离队已有一个时辰未归。” “还请主上定夺。” 坐在马车中的沈茜听到婢女的话后,微微一愣。 果然如同自己猜测一般。 这老大定然是和那些绑匪达成了什么秘密合作。 现在想来,恐怕是拿下紫云县! 想到这里沈茜眼眸一亮,对着那婢女说道: “所以,他打你了?” 面对沈茜的询问,婢女不卑不亢: “为主上效忠。” “拿着。” 话音落下,沈茜从车窗里丢出了一锭50两的黄金。 接过黄金之后,不只是那婢女,周围的士卒眼睛都直了。 重赏啊!绝对的重赏! 之前士卒们立下功劳,虽然都有赏赐,但不过是五两白银而已。 今日赏赐婢女,仅仅是因为婢女挨了一个耳光,就能获得五十两黄金的重赏。 这若是今后为了主上战斗负伤,那后半辈子恐怕都不用愁了。 想着,士卒和探马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狂热与期盼。 战心十足。 “将村长唤来。”沈茜对着一旁的探马下令。 探马收到命令,连忙应声: “诺!” 沈茜车外,那拿着五十两黄金的婢女呆愣在原地。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回到了自己驾驶的马车附近。 坐在马车前面重新接过驾驶的缰绳,看着黄金眼神中闪烁出希望的光芒。 主上出手大方,今后若是真的有机会放还奴籍,自己也可以置办一些产业,嫁人成家。 想到这里,她再次抬起头来,朝着主上马车的背影看去,心中生出浓浓的感激。 知晓此事的村民轻声低语: “王沈氏真阔绰啊,一出手就打赏了五十两黄金!” “听说黄金与白银的兑换一两最少换二十两!那可是上千两白银!” “嘶!我们六七户的全部家资,就被王沈氏轻易送出去了?” “...” 村长王大阔听到探马的传唤,朝着沈茜的马车走来。 站在马车旁边,跟着马车向前行走的同时,问道: “王沈氏,这般着急唤我前来,何事?” 面对王大阔的询问,沈茜声音清冷,说出了令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将王清流,从族谱之中除名!” “什么!”王大阔听到沈茜要将王清流从族谱中除名,顿时发出惊呼。 “你疯了!” “王清流是犯了什么错,你要狠心将他从族谱除名!” “他可是你家唯一的童生,今后还要指望他中秀才呢!” “我不同意!无论孩子做错什么事情,你都要教育,决不能轻易将他从族谱除名!” 王大阔不断拒绝,车内的沈茜听着,顿感好笑。 童生? 二十多岁的童生,连秀才都考不上,家里指望他,现在估计已经要被饿死,他拿着虚弱的自己去王赖子那换二斤粟米了。 “你确定?”沈茜笑着出声,听得王大阔紧张的吞咽起了口水。 沈茜这态度...是因何? “他,所犯何事?”王大阔不确定的反问,并不敢回答沈茜。 “谋逆。” 沈茜平淡、冷静的吐出两个字,直接将王大阔听昏了过去。 脑袋,重重的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 王继祖看到自己阿爷摔在地上,当即扑了上来,伸手用力在阿爷的人中上按着。 一下接着一下。 口中大声呼喊: “阿爷!醒醒啊!阿爷!” “这是怎么了?” 面对王继祖的呼喊和按压。 王大阔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虚弱的喘着气。 “快,快给我扶起来!”王大阔说着,用力抓着王继祖的肩膀。 随着他重新站起来,马不停蹄的朝着沈茜马车旁追了上来。 不敢置信地问道: “王沈氏,你所说可是真的?” “王大阔他...他谋逆?!” 王继祖听到自己阿爷那不敢置信的声音,也瞪大了双眼。 清流哥不是一直希望高中,当官吗? 怎会去谋逆啊! “就在一个时辰前,紫云县发生了叛乱,估计此刻县城已经被流民攻占,而王清流,是这场叛乱的指挥者。”沈茜将自己猜测的信息说了出来,但凭她对王清流的了解,此事基本坐实了: “村长,是否将王清流从此踢出族谱。” “决定权在你手中。” “倒是这家谱,我先一步将王清流的名字,除去了。” 听到沈茜如此果决的话语,王大阔深知。 这绝对不是开玩笑。 一张老脸瞬间苍老了十余年。 明明王沈氏家发达了,为什么老大王清流会那么想不开。 去当劳什子的叛匪啊! 哀嚎之余,王大阔长叹一声,挥手说道: “拿族谱来!” “今日起,王清流从我王家村族谱之中,除名!” “昭告先祖与全村!” 第105章 在阿母看不到的地方模仿阿母 王继祖听着,心头虽然感到震惊,但还是快速跑去自家的牛车上,将写有族谱的当代书本拿来。 一些不明所以的村民纷纷跟了过来。 他们都听到了王大阔那声:踢王清流出族谱。 这种大事,往日都要族老前来开会。 今日竟然连会都没开,直接将王清流从族谱逐出,简直闻所未闻! “村长,你这不合规矩啊!”一个村民看着村长真的在翻越族谱的书本,当即开口: “踢出族谱这种事,要经过村中族老开会商议,您怎么能独断专行呢?” “这我们万万不能同意,今日族长您直接将王清流踢出族谱,明日被踢出的可能就是我们,这先例绝对不能开!” “...” 那些义愤填膺的反对声,此起彼伏。 听得村长王大阔焦急的手都在抖。 不耐烦的他近乎是吼出来的: “行!” “给族老都喊过来,还有全村每户都派人过来!” “王清流与匪寇联合攻陷紫云县成造反,我看看谁要保他!” ‘造反’二字一出,那些原本不明所以的村民顿时语塞。 往后缩了缩脖子。 早知道王清流族谱除名是因为这种事,他们谁敢往前凑啊。 还阻拦王清流被村长从族谱中除名...那不如直接告诉朝廷,我就是匪寇家眷,求斩首九族! “说话啊!哑巴了?”王大阔翻找到了王清流的名字,并没有勾掉,而是对着周围围观的众人喊道: “不是不允许除名吗?那我不除了,继祖,给族谱拿回去好好放着。” 话音落下,他作势就要将族谱合上。 围观族人顿时爆发一阵慌乱: “别!他大阔叔,是我家孩子不懂事,我这就揍他!” “这怎么能不除名?就是你小子话多是吧?老子今天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快勾掉、勾掉!晦气啊!我们可是大梁子民,怎么能容忍一个谋逆的家伙在族谱上待着!” “...” 看着众人服软,王大阔心中的气顺了不少。 将王清流的名字在族谱上勾掉。 并且大声暴喝: “记住,我们村子里,没有王清流这一号人!” “传阅全村,都给我记好了!” 话音落下,村中众人连忙散去。 王大阔将族谱交给王继祖后,自己跟在沈茜的马车边上,长叹一声: “王沈氏...苦了你了。” “摊上这么一个不孝、不忠的畜生。” “你平日里如何做的,我们大伙都看在眼里,今后谁若因教子之事议论你,我定饶不了他!” “多谢他大阔叔。”沈茜清冷的声音从轿中传出。 对于村中长舌妇可能背后议论,沈茜倒是无所谓。 自己现在要钱有钱,要兵有兵,更是有着令牌带来的权利。 若是还与一个村妇一般,与人争论不休,那活得可太累了。 “你能看得开就好。”王大阔说着,追赶到了队伍前方。 ...... 王清流从队伍脱离之后,大步流星的朝着身后的紫云县走去。 轻盈、洒脱的步伐,配合上明亮的月光洒落在身。 倒是有着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复行半个时辰。 王清流刚感到有些疲乏,就见到几辆马车朝着自己这边疾驰而来。 马车上的车夫凑近后,自然也发现了停在路边被月光照耀下的王清流。 那一身华贵的服饰,配上月光照耀与微风的吹拂,真给他们营造出了一种华服公子的感觉。 这让最前面驾车的林虎心头一惊:这就是...高门贵子吗? 单单是这份气度,就不是自己一个泥腿子能比的。 还好自己如约来了,若是自己贪慕权力,留在紫云县中,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被官兵剿灭了。 正想着,他已经到了王清流身前。 口中轻呼: “吁!” 马车停下,林虎直接从车上跳下,单膝跪在地上,恭敬地对王清流喊道: “恭迎公子!” “叫主上!”王清流听到林虎的称呼,眉头微蹙,在经过林虎身畔上车的时候,学着阿母的样子,冷声喝道。 “是,恭迎主上!”林虎听到王清流让自己称呼的称谓先是一愣,而后就是一喜,大声呼喊! 后面跟来的兄弟见状,纷纷下车,单膝朝着王清流跪拜大呼: “恭迎主上!” 夜幕下,此等声势的呼喝惊走两只飞鸟。 王清流满意的踏上马车,直接坐在了马车之中。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绪后,就听王清流再次学着阿母那上位者气势的话语: “免礼。” “归城吧!” “诺!”林虎一行人同时应和。 调转车头后,直奔紫云城。 当他们的马车归来后,王清流撩开马车小窗上的帘子,朝着外面看去。 赫然见到上万的流民在城内各处栖息。 他们虽然混乱,却很有规矩,并未去民房之中烧杀抢掠。 兽性未发!王清流看过后,在心中为当下的流民做出了评价。 进入县令府邸后,王清流大步流星地朝着内堂走去。 翻找半天,呆愣地站在原地。 “林虎。” “这县令府邸,就翻出了这些破烂?”王清流有些不敢置信的将声音提高了八度,问道。 面对王清流的询问,林虎也是有些不敢置信,之前肃杀的气势都没了,低眉颔首: “主上..这是真的。” “我们给县令府邸都翻了一个底朝天,根本没找到什么像样的财富。” “或许他私藏在了其他地方也说不定。” 话音落下,林虎偷偷抬头,小心翼翼地查看王清流的表情变化。 良久。 王清流终于下令: “去监察司!” “我就不信了,县令府邸没有财货,他监察司内还能没有!” 听到王清流的命令,林虎这才反应过来。 最肥的差事,向来都是那些太监负责,他们有钱也是出了名的。 但自己进城一直到拿下县令府邸,都没想到那群太监。 要不说,自己这脑子当不了头领呢,还得是郡王公子,有见识和智谋。 想到此处,林虎对王清流的敬佩更浓。 “带上一千青壮,拿上武器,咱们将那监察司围了!”林虎对着一众兄弟下令,顿时引起片片响应。 第106章 偷天换日,巧计迷民! 监察司外,火光通明。 上千人将偌大的监察司围了起来。 林虎走在最前面,一马当先! ‘喝!’ 一声暴喝从他口中发出,监察司木质的大门瞬间被踹开。 用火把朝着监察司内部照亮,却发现偌大的监察司内竟然没有任何人影。 那大厅干净的,就仿佛从没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一般。 要知道,王清流上次来的时候,还看到这监察司内,各种华贵玉器随处摆放,看着就透露一股逼人的贵气。 现在怎会变得如此清贫? 王清流脸色铁青地走到监察司内,目光在私下扫视。 越看脸越黑。 就连桌椅板凳都换上了最差的次品! 这是有人在他之前,将这里彻底搬空了啊。 想着,王清流的拳头攥紧,对着林虎下令道: “搜!” “我不信这么大的监察司,他们能彻底搬空。” “这里一定有密室!” 听到王清流的命令,林虎立刻带着众人在监察司内外搜查起来。 甚至连监察司内的那口井,都亲自派人下去查探了一番。 根本没有找到王清流所说的密室。 一时间所有人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萎靡不振。 没找到财货!这座县城的财货,仿佛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一般! 王清流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对着林虎喝道: “把监察司烧了!” “另外,找城内的人,指富商的家,既然监察司和县令那边抄不到钱,那地主、富商,总该有钱!” “还有世家,他们手中应该有家丁,带好武器,不要被伤了。” “诺!”林虎低头应着,立刻组织人手。 王清流看着他们气势萎靡,脑海中浮现了阿母对立功之人奖赏的场景。 记忆中,阿母从来不吝啬对手下士兵的赏赐。 自己既然做了这一支流民的老大,虽然现在手中无钱可赏,但可以做出响应许诺,来激发他们的斗志。 想到此处,只听王清流大声喝道: “打起精神来,战斗负伤赏银十两!” “战死百两!” 听到这高额的悬赏,流民瞬间迸发了强大的欲望。 在欲望支配之下,他们对王清流这突然出现的家伙拥戴度也跟着高涨起来。 林虎看着这群毫无章法的流民竟然如此简单就被激发了这般高昂的斗志,心中对王清流的钦佩更甚。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虽然被传唱,但民间的泥腿子可不懂。 因为他们就是在重赏之中斗志昂扬的勇夫。 临走之前,王清流看着偌大的监察司,从流民手中拿过了一根火把,直接将监察司的门框点燃! 瞬间,火势随着木头的燃烧,疯狂蔓延。 这火可和之前在粮仓那边的火势不同。 若是说粮仓那边有着绝对的隔离带。 那这监察司的衙门就完全不同了。 木质结构的房屋就算了,还与其他的城内居民住所相连。 如若不能及时扑灭,这一把火至少要烧掉一条街! 远处,带着财货从监察司逃离的林十三看着那突然冲天而起的火光,愣愣出神。 一旁跟着他一起搬运的小太监感受到司礼大人的脚步停下,跟着一并站住了脚步。 回头顺着司礼的目光看去。 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他...他们竟然放火烧了监察司?” “大人,您预料的丝毫不差,流民真的打算洗劫我们监察司!” “幸好我们提前离开了,不然现在估计要被那群疯狂的流民烧死在监察司内了。” “...” “走!去贫民窟。”监察司司礼林十三听着耳畔的议论声,回过神来,对着众人下令嘱咐。 趁着夜色,必须在天亮之前全部安置下来。 不然等到明日,天光大亮。 他们这些财物绝对会被有心人看到,捅到那伙流民耳中。 更重要的是。 对方配合默契,先是引燃粮仓,而后内外配合拿下城门,鼓动难民袭城,先灭县令府,后抄监察司。 绝对有高人指点。 若是普通流民,他们怎么会想到去监察司打秋风? 民间他们监察司传出的可不是贪名,而是凶名! 能顶着凶名被人上门打秋风,林十三是打死都不信,是流民自发的行为。 只是这背后的高人...到底是谁? ...... 一夜之间。 偌大的紫云县县城彻底陷入了混乱。 整座县城的富商、地主,全都被流民洗劫了一空。 无论是他们的女眷还是丫鬟,躁动的流民根本没有放过。 哪怕是上了年岁的.. 王清流站在高台之上,身边堆积着财货无数。 全都是从那些富商、地主家里抄出来的。 “如昨日之约。” “伤者赏十两白银,死者家属代领百两抚恤!” “我王清流,说道做到!”王清流话音落下,轻轻拍手。 林虎授意,顿时喜笑颜开的上前来。 提议道: “如今年岁,大伙主要是因为吃不起饭再加上官府压迫,才无奈起义。” “主上不若将这些财货换成部分粮食、地契,让将士们以安家小?” 此提议,说出来的名头令流民一顿感动。 但实际上,是王清流自己所想。 告知林虎让他在此等场合提议。 目的嘛...很明显,就是为了少发现银,拿地、粮抵银子。 现在他是造反,手中捏着再多的地契也无用,换出去一张地契他留下的银子都是有利的。 “现如今地价低廉,主上仁慈,百两土地换五十现银,粮价按市价三分之一售卖一定份额抵抚恤,余下白银照发以作安家!”林虎大声吼着。 流民中,事先安排好的托顿时发出阵阵欢呼。 “主上高义!” “家小真能被安顿下来,那我这一条贱命便送与主上,愿为主上赴汤蹈火!” “愿唯主上,马首是瞻!” “...” 他们的一阵煽动下,本就没有那么开化的流民眼中顿时都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在他们的观念中,土地就是命根子。 有地就代表了有希望。 今年大旱,只要熬过去了,明年、后年有土地在,日子早晚会好起来。 尤其是王清流还用百两土地作价五十两的行为,更是收获了流民的民心! 他们明显是要被王清流抛弃在紫云县了,还感动地对着王清流连连道谢。 看着流民归心的虔诚样子。 王清流心中大定,更是将之前的不幸全部归结到了沈茜身上: 阿母! 自从离了你,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第107章 包裹抢夺,三郎难为 三日光景转瞬即逝。 紫云县县城之中,别说地主、乡绅、商户了,就连富户也消失不见了。 倒是监察司的太监们,藏在贫民窟中,始终未被找到。 王清流看着最后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上千流民,让每人都随身携带着一些干粮、刀剑甲胄,伪装成了流民离开紫云县。 县城之中,并不是他们久留之地。 林虎走出县城后,看着偌大城墙上的紫云县三个字,心中感慨无限: “多好的一座城池,咱们却不能占有。” “等四十万蛮子大军杀到,最先遭殃的就是有大型粮仓的郡县。”王清流摇头,也是有些不舍,这毕竟是他筹谋,第一个打下的县城: “不过离开了也不怕,咱们往南走。” “一路遇到城市,能劫就劫。” “壮大队伍,等咱们手上有了四五万青壮,倒时不说蛮族,至少和朝廷有了分庭抗礼的资本。” “诺!”林虎听着王清流的雄心壮志,心中更加钦佩,同时暗叹自己当初决定的英明。 不是这位郡王公子提醒。 自己绝对要在紫云县内占城为王了。 哪里会有消息知道,蛮子已经攻入大梁腹地,直奔都城而去? ...... 天光大亮之下。 沈茜一行人再次找了一处宽敞地带修整。 因为有着前车之鉴,这一次沈茜带的水资源补给更加充沛。 可奈何不了天气愈发炎热,让人对水的消耗大增。 三日光景就消耗了将近一半的水源。 眼下还要考虑水源补给的问题。 随着探马回来,周围情况传入沈茜耳中: “东南方向,有一村,名为南石村!” “西南方向,有两村,分别名为黑石村、金银村。” “南方不见城,复南行不见难民,荒芜未耕种之地,地表有少许黑色石块,乃穷人取暖取材之地。” 这些汇报中,前面两条的村落聚集,沈茜没有任何的印象。 但是对于那黑色石块之地,印象可太深了! 前世经过这里的时候已然到了十月份,但那时候秋高气爽,并没有进入严冬,沈茜也就没将这里的煤炭放在心上。 可随着前行,为了逃避蛮子的追杀,大雪封山。 在十一月份的降雪之下,村中少说冻死上百人! 眼下经过这里,要想办法储存一些煤炭,为自己取暖做准备。 倒是这里煤炭未经加工,含硫较为浓郁,燃烧有一些臭味,但对比于取暖功效来看,些许臭味倒能忍受。 至于通风?大雪之下,寒风瑟瑟,根本不用考虑一氧化碳中毒的事情。 “晚上经过那片地方的时候,短暂停留一下,我们需要挖掘一部分黑石带上,以防南迁突遇降雪。”沈茜对着身边的村长王大阔提醒。 王大阔看了一眼艳阳高照的天气,摇了摇头: “这天气,正值九月。” “就算大雪今年落的早,也要在十一月中旬吧?” “让村民带着黑石走两个月,恐怕行不通。” “毕竟家家户户带水、带粮就已经耗费了全部气力,平白带两月之后才会用到的黑石,恐怕无人听从。” 面对村长的担忧。 沈茜无所谓地耸耸肩: “反正提醒过了。” “到地方暂时停留,我自家会挖掘一些。” “村中若是有想提前储备一些的,有牛车的尽量一并储备上,后面几郡,黑石可不好找,冬日里炭火也是不好得。” “好!”王大阔应了一声,也是有些发愁。 王沈氏说的话。 每次都应验了。 但这一次提出的携带黑石,恐怕真行不通。 人力...是有限的,王家村迁徙共计185户,有牛车的仅有23户。 这些有牛车的为了不让村中老弱掉队,哪个不是将牛车献出来部分空间给老弱去坐,腾出空间装黑石,恐怕要将部分老弱驱赶下车。 这种行径,大家恐怕也不会去做,太影响名声了,逃荒之中名声若是差了,恐遇到危险真无人搭救。 就在沈茜沉吟之际。 后方去查探消息的探马此刻跑了回来。 等来到沈茜身边,直接将马匹拉住。 从马背上跳下。 单膝跪在地上,说道: “主上!” “后方来了一群流民。” “人数上估计有将近千人,我们现在的位置,正好在他们逃荒的路上!” “等他们靠近了,驱逐就好,千人的逃荒队伍,闹不出乱子。”沈茜听后,摆了摆手,示意探马去联系之前跟在队伍后面的县吏和富商,做好驱逐难民的准备。 “诺!” 后方县吏和富商们听到探马的安排后,连连点头配合。 倒是县吏,他在探马说完之后,一脸谄媚地凑近,对着探马说道: “我们这边准备做一桌全羊宴,宰杀两只羊羔。” “还望通禀贵人一声,我们再次等候贵人光临!” 说话间,县吏倒是会来事。 直接掏出了一块十两的银锭子。 接过银锭子,探马看了一眼县吏,淡淡点头: “我会将消息带给主上的。” “主上若是不来...” “钱也不用退!全当给兄弟的酬劳。”县吏也是上道的,连忙表态。 目送探马离开。 一旁的商户纷纷凑上前来: “什么东西啊!一个探马这么趾高气扬。” “真贪婪,十两的银锭子,都够他数月粮饷了吧?这还不做个保证。” “嘘!噤声!”听着商户们为自己抱不平,县吏惶恐地摆手,示意他们闭上嘴巴。 要知道。 从之前那些太监对那位贵妇人的态度来看,这身份就绝对低不了。 监察使!他是偷偷听到了那太监对贵人的称呼。 之前在县城之中被唤郡主,也未曾反驳。 这么一位权势、身份通天的贵人,哪怕不能交好,也绝对是万万不可得罪的啊! 一群目光短浅的商户,难怪生意只能局限于一郡甚至一县之地。 “我不想再听到你们说那位贵人任何坏话。”官吏表情严肃的提醒: “不然别怪我将你们驱逐出去!” “这...我们晓得了。”一群商户脸色涨红。 他们也没想到,这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 沈茜一行人后方十公里处。 上千难民浩浩荡荡,身上的穿着破烂不堪,更是没有几人携带粮食。 一些条件艰苦的,甚至已经骨瘦如柴。 双目无神地跟在队伍后面,向前游荡。 一女子身上穿着朴素,蓬头垢面,但一路上食水并未过于短缺,状态还是不错,此刻正用力拽着随身携带的小包裹。 在她身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面露狠厉,嘴巴恶毒的咒骂同时,用力抢着她身上唯一的布包: “你一个孤女,没了钱银和水,要这些米饼有何用?” “你不是爱慕我家三郎吗?与其被米饼噎死,这些东西就应该拿来交给我家三郎。” “正好弥补你这几年对我家三郎名声的毁坏!” 而被抢夺包裹的女子则是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虚弱恳求: “不要!” “还给我...三郎,你说句话啊!” “莫不是三郎真的忍心,让我去死不成?” 第108章 尔尔辞晚朝朝辞暮的许诺亦不过如此 被唤作三郎的男子,此刻形若枯槁一般,站在原地看着。 唇角微动,却无声发出。 柔弱的样子,仿佛来一阵稍大的风来就能将他吹倒一般。 此行三人,正是王家村留下来的林老太与林泽以及...王苗苗! 倘若之前他们青梅竹马的身份,让林泽还留有一丝情面在。 可现在看着王苗苗那蓬头垢面的样子,让他从心底对王苗苗产生了厌恶。 闭上双眼,选择了漠视林老太正在做的事情。 王苗苗争抢之间看到林泽闭上双眼,心如死灰。 最后一丝气力从体内抽离。 包裹被林老太抢走不说,她更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双眸之中一直闪耀的熠熠光辉也在这一刻骤然消散。 林三郎...你要将我抛弃了吗? 死心之余。 她的耳畔仿佛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 “这姑娘是死了吗?” “还有气在,感觉没死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等等看,她死了将她的肉分食掉。” “好饿啊!要不我们直接动手吧?看她这样子也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 逃荒路上,易子而食的场景她已经见过了。 眼下自己竟然要被当做食物吃掉了吗? 想着,她只感觉双眼传来一阵疼痛。 血液混合着黏黏的液体从她的眼角流下。 看的围观准备分食她的几人顿时散开。 惊慌逃跑中,口中不停发出惊呼: “不是我们杀的你!” “不要找上我啊!” “...” 民智未开的时代,人们只在怪谈之中听说过一些血泪、女鬼。 此刻将王苗苗流出血泪的样子误认为了化作厉鬼的前兆。 一个个逃跑起来那叫一个快。 生怕跑慢了被她缠上。 王苗苗跪在原地,没有动弹,脑海中关于林泽的画面宛若幻灯片一样,飞速掠过。 【春种之际,林泽在田地间拿着一颗红色的豆子站在幼年的王苗苗身前,轻声问道:“呐,苗苗,你知道这是何物吗?”】 【见王苗苗摇头,林泽说道:“是红豆!”】 【记忆中,自己小巧样子歪头询问:“红豆?”】 【林泽见自己不懂,小心问道:“你听过...相思吗?”】 【林泽:“红豆生梁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记忆中,王苗苗对林泽的心动与爱慕,正是从结果林泽递给她红豆这一刻开始的。】 【之后相处之中,林泽每每总会念一些情诗,于那大槐树下,春去秋来,暑冬不改。】 【林泽:“尔尔辞晚,朝朝辞暮。”】 【林泽:“不辞青山,相随与共。”】 【林泽:“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 【...】 在她的记忆中,那翩翩少年从流鼻涕的年纪,一路长成,直至数年前高中童生前,暮暮岁岁,岁岁朝朝,都在讲述着那些书本中的诗句。 王苗苗沙哑、颤抖的呢喃声,从口中发出,让周围路过的难民纷纷避让:“明明是你定下的红豆,明明是你许诺的相思。” “我宁做孤女也要留你身旁,只为你年少时的许诺。” “为何..负我?” 不知过了多久,她那冰寒到了极点的身体在暖阳的照耀下。 竟然恢复了一丝的气力! 睁开眼。 双眼下的血泪泪痕已经干涸,凝固在了脸上。 周围,再无流民。 她已经被那伙流民彻底甩开了。 想要活命,只能依靠自己。 绝望中,王苗苗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沿着流民离开的痕迹,向前走着。 或许是求生意志、或许是想要死前找个好一些的葬身地点,她的速度比较之前还要快出不少。 ...... 话分两头。 探马返回沈茜身边后,将在县吏那边所说传递之后,连带着县吏拿出贿赂他的钱财也呈了出来: “请主上收下。” 沈茜看着探马表忠心的样子,心中十分满意。 但这个钱,肯定是不能收的。 “不必了。” “既然是贿赂你的,你拿着就是了。” “但要记得,不要为了私欲,葬送自己。”沈茜的声音从轿中传出,带着欣赏的同时,又将警告的话提前讲出。 探马心中喜悦的同时,也保持着基本的戒备与理智: “诺!” “请主上放心!” “一顿饱和顿顿饱,属下还是分得清的。” 听着探马的回应,沈茜轻笑。 这探马,倒是有些意思。 “带上重甲步卒,去队伍最后方,今日这全羊宴,倒是可以一赴。”沈茜声音传开,重甲步卒顿时发出雄浑的回应! 小七则是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沈茜身边,轻声问道: “阿娘,小七可以跟着一起赴宴吗?” “当然。”沈茜想到小家伙在郡主府的表现后,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 她这个年岁,就算是做出一些失礼的事情,别人也不会责怪。 至于其他几个儿子。 年龄在那摆着,万一被灌了酒,说出不该说的话,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自是不带。 官吏、商贾队伍中,马车排列遮挡部分太阳,中间篝火点燃。 跟随的大厨利用之前携带的清水将食材处理干净。 开始烹饪。 而篝火上,自然也烤炙上了一直羊羔。 配上在紫云县内采购的一些果蔬与酒水。 这一道宴会的规格可不低。 更别说还是在逃荒途中吃到了。 那规格还得在原基础上提升数级。 尿尿炊烟的香气弥漫开来,吸引着远处的难民不停耸动着鼻腔。 “你们,你们闻到了吗?似乎是食物的香气!” “前面...前面有人在做饭!” “我好饿!” “...” 疯狂的流民仿佛找到了动力一般,发了疯地冲了出去。 数分钟的功夫,流民就冲到了食物飘香的地方。 眼看着,前面的护卫、家丁、兵丁全都掏出了武器,对准了他们。 大有再往前就杀的气势。 顿时吓住了那些流民。 数百人的队伍,他们流民中青壮数量也不过如此。 可就算是对峙,他们也不愿意离开,一双双饿得发绿的眼珠子。 死死瞪着兵丁护卫身后的食物。 宛若一头头饿狼一般。 “滚开!” “前路不通,绕行,否则...杀!”一个领头的兵丁拿着武器,对那群流民厉声暴喝。 因为他真的见过血,说话中,带着浓浓的杀意。 一些胆小的流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但还有很多胆大的,就在原地,梗着脖子与他对视,同时手上也拿着随身携带的柴刀! ‘咚!’ ‘咚咚!’ 就在那兵丁打算动手之余,一阵整齐的脚步从身后响起。 转过头,赫然见到十伍重甲步卒穿戴整齐朝着这边压了过来。 兵丁见状,心头一动,对着众人喝道: “让开路来,配合重甲步卒杀光他们!” 第109章 倒霉的林老太,王苗苗轻唤阿娘 话音落下,三百余士兵、家丁让开了路来。 五十名穿戴规整的重甲步卒走出,迈着整齐的步伐朝难民迫近! 这下子,那群还站在原地宛若饿狼一般的流民瞬间化作一群吓破胆的野狗。 如果说面对那些手持武器的士兵、家丁他们只是有些害怕,但面对全副武装的重甲士卒,他们可就是恐惧了! 士兵可以用那破柴刀砍死,但重甲士卒,那柴刀砍身上连痕都不会留下。 傻子才不跑! 那乌泱泱化作鸟兽一般的流民散开,冲得后面那群不明所以的流民直接摔倒在地上,被活生生的践踏。 哀嚎、惨叫声不断。 林老太最为凄惨,倒在地上后,最少十几只脚在她上半身踩过! 这可是夏天。 没有衣服的保护,这十几脚下来她顿时感觉进去少出气多。 ‘哎哟哎哟’的躺在地上叫个不停: “不要踩了..有人!” “我的骨头,我的胳膊肘。” “啊!老婆子我的胸啊,挨千刀的,你怎么敢往这地方踩的!还用力碾过去,你生孩子没..嘶!” “...” 到最后,林老太连挣扎着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挨了几脚。 这才结束。 而那些重甲步卒只是追了五十步后,就不再往前追了。 毕竟本意就不是屠杀光这些流民。 喝退他们让他们改路不要和队伍发生冲撞就好。 宴会上。 县吏看着乘坐马车而来的沈茜,恭敬地凑上前来,脸上谄媚的表情显露: “贵人愿意赴宴,着实让下官受宠若惊!” 开口直接表明态度,称呼沈茜为贵人,而非郡主、监察使。 沈茜自然能听懂他的用意。 但自己身份全是假的。 但当下还是要虚以为蛇一下,配合表演。 “本是打算邀请县吏和一众商户的,但奈何逃荒难走,耽搁了些许。” “倒是让诸位在队伍后方辛辞了。”沈茜大气不失礼仪、风度的声音从轿中传出。 马车停稳,婢女连忙将凳子摆好,然后伸手掀开帘子,将沈茜从马车上搀扶下来。 那贵气十足的容态,让在场众人看了无不心惊。 身份带来的差距感让他们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沈茜对此自是无有表达。 在县吏的引路下,来到了一个摆好的桌案前。 坐在蒲团上后,小七也蹿了过来。 县吏见状,连忙再安排了一个小蒲团过来。 主动开口介绍到: “下官刘生,拜谢贵人赏脸。” 言于此,止于礼。 这一餐宴会他当然不指望对方对他直接提携,不过是要在对方心中留下一丝印象。 哪怕只落得一个耳熟呢? 沈茜对此,也不吝啬自己的名字,直白坦言: “沈茜。” 女子在外,将自己的名字直言说出,而非夫家,说明了女子的地位高,夫家则是大概率入赘的。 县吏对此并无意外。 而是默默将这名字记下。 万一今后有用得到的时候,或可保命! 随着羊肉的烤炙,肉香的味道弥漫开来。 厨子先将最外层薄脆的一层切割下来,在县吏刘生的授意下,直接端到了沈茜面前的桌案上。 沈茜对此倒是没有拒绝,嗅着羊羔、香料扑鼻的香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口中。 脆、油、香! 带上表层油脂下的部分瘦肉一同送入口中,完美的烤羊味道在沈茜的口腔中爆发。 逃荒途中,这倒是难得的美味! 应该说不愧是商户、官吏逃荒还要带着的厨师。 比起自己身边的几个婢女也不彷徨多让。 小七见到阿母动手,更是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 只是她夹起来的羊肉片相对于她的嘴巴而言,有些大了。 塞入口中,热腾腾的烤羊脆皮烫的她不听张着小嘴哈气。 引得沈茜发出轻笑,在她额头轻点。 小七像是得到了授意似的,从餐盘里夹起一块朝着沈茜口中递去。 这一副慈母趣童的样子让那官吏和商户们露出了羡慕之情。 他们在逃荒过程中,也是拖家带口。 但对比于面前这位夫人,他们不仅身份地位不如,连育子方面,也有着极大差距。 仔细回想,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关注孩子了。 明明家中也不缺粮少食,凡所聚会,却都默不作声的将孩子、媳妇丢在一旁。 想到这些过往,他们不少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一些脸皮厚的则是对着沈茜竖起大拇指,虚伪夸赞: “不愧是郡主,母慈子孝,在孩子教育上,就领先我等不是一丝半点。” “我家那劣童不提也罢,哪里有郡主家的小女可爱?” “亲情美满的样子倒是羡煞我等!” “...” 对此沈茜直接装作没听到。 母慈子孝?亲情美满? 那是根本不了解自己家中情况才会如此说吧。 但凡了解一些,就应该知道她家的情况。 长子自甘堕落为匪,二女儿为了心上人自愿留在祖地当孤女。 三儿子嫉妒惧怕母亲。 四儿子一心为了老婆和岳丈家。 老五、老六偷拿家中财货只为自己,小七腹黑坑所有人。 这跟母慈子孝、亲情美满两个词完全不搭边。 一顿宴会吃到开心处,沈茜也喝下了两碗酒水。 清甜甘冽,带着淡淡的果木香气。 倒是纯天然发酵的。 这个年代的酒水,度数低是特色,但人们普遍也都习惯这种度数,并不会因为度数低就不醉人。 “今日这酒,喝过后也为诸位送上一谋。” “傍晚经过黑石地,我会遣人挖掘黑石携带,若有多余位置,诸位不妨也带上一些。”沈茜抬眼在众人身上扫视过后,轻声提醒。 县吏刘生见状,连忙俯首做低,脸上更是露出真挚的感激: “多谢贵人提醒。” “下官定会腾出位置,多多携带黑石。” 一众商户见县吏表态,也纷纷附和。 虽然他们不解,但他们本身车马就不少,就算真的匀出一车拉黑石,也无伤大雅,没必要因此惹得贵人不开心。 就在沈茜打算带着小七道别之时。 不远处一个神情木讷,但脚步飞快的女子,朝着这边快速走来。 那身体前倾的幅度,仿佛一个停顿就要栽倒下去。 县吏带领的兵卒见状,抽出长刀,大声喝道: “流民止步、绕行!” 此言一出,那身影将眼眸抬起。 朝着前面看去。 明晃晃的铠甲与武器在太阳的光辉下射入她的眼中。 似乎是体力要到达极限了,被铠甲、刀兵的光芒反射照得眼前花白。 踉踉跄跄的让她靠得更近了。 待到视力恢复,她的目光透过人群,赫然落在了正欲起身离开的沈茜身上。 那熟悉的脸庞,与他记忆中的阿娘对应上了。 只是她的皮肤比阿娘更白一些,身上的穿着也比阿娘更加华贵。 凑近士兵身边,不等士兵动手,她伸手朝着沈茜那边抓去,口中轻声呢喃: “阿娘!” 第110章 饥体乏身的王苗苗,沈茜妙问 王苗苗这一声轻唤,声音不大。 但是在场的士兵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们瞪大了眼睛,顺着王苗苗伸手抓着的方向看去,赫然见到了起身的沈茜。 这一下,无人敢乱动。 王苗苗眼前生出一层淡淡的泪雾,将视线模糊,失去意识前最后,口中再次轻声呼唤: “阿娘...” ‘咣当!’ 话音落下,王苗苗的身体朝着沈茜这边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 众士兵将路让开,看向他们的主上。 沈茜听到身后的动静,早就回过头来了。 在看到王苗苗那一张面黄肌瘦、已经有些脱相的脸后,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她。 上一世为了接济她所谓的心上人,饿得和现在的样子,一般无二。 如此清晰的记忆,怎会认不出? “阿娘,这块大骨头...不会是二姐吧?”小七凑到王苗苗身前,开口询问。 同时伸手在王苗苗的身上不停戳着。 上一世,沈茜在逃荒路上看到王苗苗这副模样,甚至还会节省出本属于自己的那份口粮给她吃,可换来的,却是她把自己卖入青楼。 若非自己侥幸逃脱,恐真在那腌臜之地服侍上了低贱无钱之人。 现在自己有钱、有粮。 要认她吗? 略微沉吟,沈茜便下定了决心:似乎让她活着会更痛苦一些? “给她带到牛车上。”沈茜对着一旁的重甲步卒下令。 重甲步卒见状,大声回应: “诺!” 可当他们走到王苗苗身前,却犹豫了。 一群大老爷们,这么去抱‘小姐’,万一小姐醒了追究他们,这罪责他们可担不起。 沈茜自是看出了他们的忧虑。 直言道: “她倒是有些像我那断绝关系的二女儿。” “直接抬到牛车上就好。” “她醒了,也无权治罪你们。” “诺!”有了沈茜的保证,这些重甲士卒顿时松了口气。 倒是沈茜的话,让在场的官吏、商户纷纷愣在当场。 断绝关系的二女儿? 似乎里面有什么豪门大户的内部纠葛在里面? 好奇的心思勾动在场众人的心弦,但是很快,他们就将好奇心压了下去。 毕竟这可是郡主家的家事,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去打探这事。 沈茜带着一众重甲步卒回到自家所在位置后。 王苗苗被安置在了一辆牛车上,那些士卒出奇地没有粗心大意,还给王苗苗身下垫了两床被子。 就是她那一身脏污的衣服,给华贵的被子染脏了。 因为沈茜一行人是在晚上前进,白天休息。 所以天上的太阳越来越大。 灼热的气息烤炙着大地的同时,也在烤炙着王苗苗。 她硬生生被太阳烫醒的! “呜!”王苗苗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身体深处传来阵阵虚弱。 强撑着坐起来的王苗苗顿感天旋地转。 皮肤上火辣辣的灼烧感,更是钻心的疼。 “阿娘!”王苗苗开口轻唤。 当她眼前的黑色褪去,目光看清眼前的一切后。 顿时傻眼了。 十数驾牛车马车停在一起。 车上堆满了各种食物、布匹、财货。 这华贵程度,就算是县城的地主也比不上吧? 再往周围看去,那数十个壮汉身边堆放着一幅幅盔甲。 十几匹战马拴在不远处,他们手中拿着白面做成的饼子,大快朵颐。 空气中不停弥漫、扩散过来的食物香气,诱惑着王苗苗不停吞咽口水。 可虚弱的她嗓音也极其沙哑,刚才弄出的动静根本没人注意到。 王苗苗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昏死前见到的‘贵妇人’。 心中暗道:她...真的是我阿娘吗? 可...阿娘怎么会有那么洁白的皮肤?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财货? 所以自己只是因为认错,被人发善心给救下了? 想到这里,王苗苗心乱如麻。 挣扎着从牛车上下来。 因为挪动,她皮肤上传来的灼热感瞬间消散大半。 就是皮肤摸上去还非常滚烫。 下了牛车后,王苗苗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些吃饭的士兵。 士兵听着挪动的脚步声,猛地回头。 数十双眼睛,同时看向王苗苗。 这残弱的身躯靠近,让他们心中警铃大作。 之前主上提醒的话语,在耳畔回荡: 她倒是有些像主上断绝关系的二女儿。 无论因何原因断绝的关系,此刻和她沾染上关系,明显都是不妙的。 想着,他们迅速将目光收了回来。 王苗苗见那些人目光闪躲,心中疑惑。 但还是尝试着开口道: “可以...给我一口东西吗?” “我好饿...” 话音落下,她的目光中写满了祈求。 但是那些士卒却都跟聋子一样,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这种样子,是王苗苗属实没有想到的。 她甚至能想到被明确拒绝,可眼下这种漠视、不理会,是为什么? 目光从士卒身上离开。 王苗苗朝着周围看去。 除了那些挨着战马的人以外,还有一些穿着不错的女子,聚在一起。 她们手中也吃着和那些士卒相同的食物。 去和她们要一些?希望能要到吧。王苗苗心中想着,强撑着身体的不适,朝着婢女们走去。 来到婢女身前,她们虽然没有被沈茜提醒过。 但刚才士卒那边的异样表现她们可都看在了眼里。 那种莫挨老子的作态,可都看在了眼里。 “可以给我一些食物吗?” “我好饿..”王苗苗直接跪在了她们面前。 这下子,她们想躲也躲不掉了! 哪怕是断亲的小姐,那跪拜,也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承受的起的。 一个婢女见状,连忙将王苗苗搀扶了起来,给其他婢女使眼色。 顿时,婢女们纷纷朝着沈茜所在的马车跑去。 到了马车旁边,她们紧张地开口,将刚才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听着婢女们的讲述,沈茜眉头轻佻。 醒了! 还知道找东西吃。 不过自家这些仆人、属下的自觉不错,知道和她保持距离。 想到这里,沈茜还是很满意的。 对着一名婢女说道: “将她带到我这边来。” “同时让我加那几个,都躲起来,不准出现在她身前。” “诺!”婢女们齐声答应。 而后分工明确地看好了公子、小姐。 王苗苗在听到婢女说,那位救了自己的贵妇人要见自己,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走到沈茜的马车前,卑微地低下了头。 马车中,沈茜用着上位者的语气对着王苗苗问道: “之前听闻你唤我阿娘?” “我出于好心,便将你救了下来。” “但我深知自己没有遗落在外的女儿,所以你定然是认错了。” “可我还是好奇,在你心中,你的阿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又与她似于何处?” 第111章 白眼儿的女儿,狠心的娘 轿子外。 王苗苗听着沈茜的询问,大脑宕机了! 阿娘,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是偏心大哥?可后来不偏了。 是用拳头教育孩子?可除了那一次砸水车,阿娘根本没有打过自己。 尖酸刻薄?但她似乎最后也很大方? 无数的相关回忆从她脑海中一一闪现。 她竟然真的找不到阿娘到底哪里做得她不满意。 可...又没有满意的点。 最后只得在林三郎的事情上作答。 想到此处,虽然王苗苗心中气郁。 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回道: “阿娘缺点很多,但在我身上尤为明显,我已年过二十有二,算是老姑娘了,但阿娘从未对我的婚姻大事上心。” “更是从中作梗阻碍我与林三郎相恋、厮守。” “说起相似,我感觉您与我阿娘有着天壤之别,一见面就能从您身上感受到亲和,就仿佛是家中长辈一般。” “让我那时唤出‘阿娘’的,可能是当时您那双眼睛,与我阿娘一般无二。” “但您身上的气质、气势,再加上白洁的皮肤,这些都是我阿娘不曾拥有的,更不会拥有。” 沈茜听着王苗苗的叙述。 强忍着憋笑。 什么叫自己从中作梗? 当初自己恨不得将她早日嫁入那林三郎家中。 可对方阿母林老太不同意,这种事能怪到自己身上,怪自己从中作梗吗? 奇葩的脑回路。 还有后面,王苗苗变着法子地夸赞现在的自己,贬低过去的自己。 若是她知道拉踩的是同一个人,脸上的表情该有多精彩? 沈茜想着,但语气还是那般平缓: “去找村长,让他将赖子父母唤来,借一些粗粮。” 声音落下的瞬间,站在沈茜身边的侍女高声回应: “诺!” 王苗苗听到这里心中了然。 这位贵妇人对自己的回答应该是挺满意的。 找人来给自己借粮食... 至于说,粗粮精米,她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奢侈地吃上精米,有粗粮足以果腹就很好了。 只是随着婢女离开,王苗苗站在原地,脑袋不停地在想。 借粗粮就借粗粮,逃荒路上能借到就算是树皮她都吃,只是为何要让村长将赖子父母喊来? 什么好人会将名字取成赖子? 同一时刻,记忆中同村的王赖子身影在她脑海中浮现。 那瘦巴巴的样子,再配上一口大黄牙,说话的时候宛若喷粪一般,臭气口水往人身上溅,王苗苗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还有平日里喜好调戏女孩,上镇上耍钱,欠债无数被追到村上讨要。 这辈子,都不要和这种人打交道。 正胡思乱想中,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 “王沈氏,好好的精粮吃不惯,怎么想不开借粗粮了?” “你真需要的话,我借给你就好了,何必和王赖子一家借,他们家...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可怜,但...” 话音至此,村长王大阔没有再说下去。 轿子内,沈茜听着村长王大阔的提醒,轻笑道: “我又不是为了自己借贷。” “而是我这边有一女子,她无粮可吃,想要和王赖子一家借上一些。” “你这..”王大阔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王赖子父母制止了。 “村长!您这不地道了..”王赖子父亲皱眉说着。 刚才村长提醒王沈氏的时候,他心中就已经压着火气了。 但碍于村长和王沈氏的强势,他不好说些什么。 现在借粮给外人,若是还阻拦自己出借的话,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王大阔见状,只是摇头长叹。 而后目光与王赖子父母同时朝着马车前的王苗苗看去。 王大阔在看到王苗苗后,眼神中露出一阵惊愕。 眼熟。 但是...她这脱相的样子,又完全看不出来个人样,和记忆中的谁都对不上。 王苗苗此刻抬起头来,看向轿子的同时,眼神中满是震惊。 王沈氏! 自家阿娘? 再听村长的声音,这不是大阔叔吗? 回过头,对上王大阔那一双熟悉的眼眸,王苗苗眼中再次流出两道血泪。 王苗苗双眼彻底模糊。 “大阔叔...”王苗苗声音沙哑地喊着。 王大阔听到这一声,心头震惊。 和自己叫大阔叔,这孩子莫不是村中之人? 想到这里,他连忙应着: “哎!” “孩子,你是咱王家村的人吗?” “其他人呢?只有你逃过来了吗?” 面对王大阔的询问,王苗苗想要回应,可喉咙的干涩让她很难发出声音,不停努力涌动喉结,也生不出一丝唾液。 “继祖!去拿水来!”王大阔抱着王苗苗瘦若枯槁的身体,对着远处大声喊着。 王继祖很快就带着水跑了过来。 王苗苗此刻就仿佛那晒干的海绵一般。 大口大口、不停地吞咽着王大阔递来的水。 喝过水后,王大阔给王苗苗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着刚才的问题。 而王苗苗也如实回答: “村中村民,之前走在我前面,但是因为队伍比较杂,想来被兵丁驱赶了。” “我也是...也是被阿娘所救。” 说话间,王苗苗抬眼看向了坐在马车中岿然不动的沈茜。 到现在她哪里还能不明白。 救下自己的,竟然真的是生养自己的阿娘。 可是...阿娘的心好狠。 竟真的不打算认自己,还要让自己从王赖子一家手中借粮。 只是因为自己断亲、分家,留在王家村里陪伴三郎吗? 可与自己相爱的人长相厮守有错吗? 再看那些豪华马车,以及那些士兵、婢女吃的精粮,心中愈发憋屈。 阿母竟然在离开王家村后发达至此。 而自己则在她离开数日后,也跟着被迫离开王家村,风餐露宿,一日一餐都难吃上,还是糙米。 再联想到刚才在阿娘面前,那般拉踩过去的阿娘,她心中生出一抹别样的恨意。 戏耍自己...很有意思吗?王苗苗眼神中生出怨恨的妒火。 三郎抛弃自己。 阿娘不认自己,并且还将自己戏耍一番。 好狠啊!都好狠啊! “被驱逐了?”王大阔轻声呢喃,脑海中突然浮现了王权叔的身影。 想要询问王苗苗一番。 却被旁边的王赖子父母打断了: “喂!” “这粮食到底借不借?” “不借我们可走了!” 村长王大阔抬起头来,正欲开口回绝,就听王继祖大声喊道: “阿爷!” “我们家的存粮也不多。” “阿母、我、兄长,您往日没少往外施粮。” “家中借不出一人所需了!” 声音铿锵有力,让周围村民都听在耳中。 但事实果真如此? 不,王大阔知道自家有多少粮食。 王继祖这般说,分明就是要堵住自己借粮的嘴! 他也听到了,自己怀中的枯瘦人儿唤沈茜为阿母,是王沈氏家的二女。 当初王苗苗与王沈氏闹得多大,断亲分家,众所周知。 自己儿子这是在站队王沈氏,替王沈氏发声呢。 第112章 王苗苗借贷王赖子,林老太见火光 “煮上一小碗粟米粥来。”王大阔长叹一声,只得退让一步。 总不能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为了外人训斥自家孩子吧? 当父母的,只要孩子不差,谁会没有私心呢? “好!”王继祖听着,也没有再拒绝。 他阿爷毕竟是村长。 “所以要不要借粮?”王赖子父亲对着王苗苗大声喝问。 用力睁开眼睛,王苗苗的眼前被一片红色的雾气阻挡。 根本看不清王赖子父亲的嘴脸。 但为了活下去。 这粮,她只能借,必须借! “我借!”王苗苗咬着牙齿吐出两个字。 王赖子父亲见状,脸上顿时被喜色占满。 王沈氏的女儿借粮,到时候真还不上他也不怕,现在的王沈氏多有钱? 他早就看得眼红了。 到时候王苗苗这孩子还不上,他自然有的是办法找王沈氏还钱。 至于说断亲书? 那东西对他们这种无赖有什么用!王赖子心中想着,根本不问王苗苗打算借多少。 屁颠屁颠地朝着他们家的小木头车跑去。 一袋一百斤的粟米,被他直接从车上提了起来。 王赖子守着小车,看到自家阿爷疯了似的提了一袋子上百斤的陈年粟米就往外跑。 心中焦急: “哎!” “阿爷,你这是要干什么!” “咱家一共就还剩着二百斤粟米。” 听着自家儿子吱哇乱叫,王赖子父亲心中生出一股无名的火气: “要不是你这废物给家中的钱银偷去青楼消费。” “我何至于将家中粮食拿出去卖掉?” “啪!” 话音落下,王赖子父亲的巴掌直接落在了他的脸上。 王赖子吃痛,捂着脸发出一阵惨叫! “当初真应该给你...”王赖子父亲骂骂咧咧地说着,从他身边离开。 留下王赖子跌坐在地上,感觉耳畔嗡嗡地响。 回到王苗苗身前。 王赖子父亲将一袋子一百斤的粟米丢在王苗苗身前,脸上写满笑意: “一共一百斤粟米,借贷规矩九出十三归。” “我给你一百斤,一个月后你要还我一百五十斤。” “若是还不上,按照规矩得利滚利。” 他这一副谄媚的样子让王苗苗听得从心底生出浓浓的厌恶感。 但却强忍着从他手中接过了粟米。 不知为何,她这么半天一直在试图揉擦眼睛。 可眼前却一直是模模糊糊。 超过一米以外,人畜不分! 一米以内也只能看清一个轮廓。 若是有火光的话,她还能看得远一些。 “太累了吗?”王苗苗心中想着。 抱着那一袋粟米在原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 王继祖端着一碗粟米粥过来,递给王苗苗。 王苗苗接过粟米粥,也不客气。 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一整碗粟米粥,非常浓稠,甚至还有一些温热。 但王苗苗仅用数秒钟的功夫就全部吞下了。 她那饿了好久的胃口这才好转一些。 感受着暖意上涌,王苗苗搂着粟米袋子就睡了过去。 这...是她的粮食。 一觉睡得非常惊恐,在睡梦之中,她梦到了阿娘。 梦到了林泽。 梦到了林老太。 在梦里,林老太不停地撮合着她和林泽,而阿娘却一直阻拦。 明明他们都要成婚了。 阿娘却在成婚当日大闹,不愿结亲。 这一瞬间,王苗苗从睡梦中惊醒。 身上冷汗直流,手掌不停的在身上摩挲着,试图将汗水驱散。 好久之后,她这才用睁开的眼睛看向日薄西山的方向,却发现,自己竟然连太阳的轮廓都看不出来。 低头看向四周。 还是看不清! 王苗苗心中有些慌乱。 想站起身来,可身体内部却传来一阵虚弱,让她无法立刻起来。 可见这一路逃荒对身体的透支有多严重。 “苗苗。”就在王苗苗纠结之后要怎么办的时候,村长王大阔的声音传入耳畔。 王苗苗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手中,被强行塞入了一万粟米粥。 端着碗,感受着碗上传来的温热。 王苗苗只感觉整个人都被温暖了。 “谢谢,大阔叔。”王苗苗说着。 王大阔则是无所谓的摆摆手,示意道: “吃吧!” “一碗粟米粥而已。” “等会儿你去我家的牛车上,坐两天牛车,养养身子。”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将跌落谷底的王苗苗从深渊之中拽出了一丝。 ‘嗯。’王苗苗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低着脑袋,用喉咙发出一声轻轻的应允。 在村长王大阔的帮助下,王苗苗的一百斤陈粟米和她本人,来到了村长家的牛车上。 坐在牛车上,王苗苗的双手抱着膝盖,脸埋的极低。 无论周围的人和她说什么,她都自动屏蔽,完全不去理会。 村中的人见状,也纷纷远离了她,不去自讨没趣。 ...... 另外一侧。 抢夺了王苗苗身上食物的林家一家八口人,躲在一起生着火,用油将锅刷上一便后,直接将粟米倒进去。 炒粟米! 熟了就吃,虽然味道很差劲,但总好过平白消耗水来煮米要好的多。 林老太揉着被那群流民踩过的地方,不停发出轻哼。 抬眼看去自家三郎竟然神情低落地坐在角落。 不爽骂道: “看你这不争气的样子。” “你已经是童生了,等你中了秀才、举人,她一个孤女,凭什么配得上你?” “而且你看她那脱相的样子,根本不可能补得回来,以后你搂着一个皮肤松散,奶不了孩子的女人过日子,苦死你!” 林泽被阿母说得脸色涨红。 但却无力反驳。 他就是看到了王苗苗最后那脱相的皮囊,才对王苗苗彻底死心。 可现在一坐下来,看着锅里正在翻炒着从王苗苗手中抢夺俩的粟米,总感觉,是自己害死了这个青梅竹马。 愧疚心在作祟。 “哎!”林泽长叹一声,对着林老太服软道: “我知道了,阿母。” “等到了南境,我会好好考取功名的,一定为我林家搏一个名楣。” “有这份心就对了。”林老太轻哼一声,继续揉着被踩踏的各个地方。 心中对那些难民恨到了极致。 吃过饭再次休息一番,天色也渐渐暗淡了。 他们一家八口这才决定上路。 因为有小孩子,还有一辆小的推车,家中只有一个男丁却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劳动的重担都堆在了他家两个嫂子身上。 但为了不被蛮子追上,她们拼着全身的力气赶路。 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太阳彻底落山后。 再次向前走了一个时辰左右,恍惚间。 林老太看到了片片火光。 “阿母,要凑过去吗?”大儿媳妇对着林老太问道: “咱们自己走,万一遇到几个强壮的汉子,恐怕就要被抢干净...” 大儿媳妇有着这种忧虑,林老太何尝不是呢? 但想到那伙逃散的流民她现在胸口还疼呢。 “过去看看。”林老太阴沉着一张脸,长叹一声,八个老弱妇孺...还是对现实低了头。 第113章 王苗苗设计煽动复仇林老太! ‘咚!’ ‘咚咚!’ 镐头在地上不停挖掘的声音传出。 一块块煤炭从地上被挖掘出来。 还别说,这种露天的煤矿出奇的好挖,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将沈茜几驾牛车特地腾空出来的位置填满了。 跟随在队伍后面的官吏、富商,此刻也在车上装了一部分煤炭。 至于村民,虽然都很认同沈茜的提议,但大多只是弄了几块拳头大小的装着,再多...也带不了! 队伍即将再次起程之际,八道身影从队伍侧面插入。 顿时引得周围村民侧目: “流...流民?” “只有几个人吗?” “等等,这身影怎么那么像林老太。” “嘶!竟然真的是他们一家。” “...” 村民议论声中,忐忑的林老太一家八口人进入火光照耀之下。 当看清队伍中的众人后,林老太一双深邃的眼眸瞪大。 尤其是在看到贾张氏后。 那一张老脸更是流下汩汩泪水: “老姐姐哟!”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逃荒路上竟然还能再遇到你们!” 说话间,她已经朝着贾张氏扑了过去。 相拥在一起,感受着贾张氏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 她很清楚,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耳畔,贾张氏的宽慰与关怀不停传来。 更让她泣不成声。 与王苗苗有着绝对鲜明的对比,她的泪水虽然浑浊,但却连绵不断。 可见身体并没有那般缺水。 沈茜身边,一探马将林老太一家的情况清晰汇报。 沈茜听后顿感好笑: “这老虔婆命真大。” “通知队伍,该启程了。” “诺!”探马收到命令后,立刻找寻村长王大阔,安排队伍起程。 短短数分钟。 明明林老太还没来得及和贾张氏完成叙旧,偌大的队伍就再次踏上了旅途。 走在路上,林老太那一张嘴碎碎念个不停: “这迁徙的队伍,都是咱们村子的吧?” “王大阔怎么搞的?不让我休息一会,直接动身?” “对了,老姐姐,你水富裕吗?给我家匀一些,实在是一口都不剩了。” 贾张氏听着林老太一路上喋喋不休,开始还有耐心回应。 但走的路多了,也很烦闷。 不省着点力气后半夜可坚持不下来。 尤其是太阳出山后还得再走上一个多小时。 可林老太一说她家已经断水了,贾张氏顿时心疼起来。 自己的大闺女可在她林家当儿媳妇呢,还有自己的两个外孙。 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家闺女啊! 想着,贾张氏不情愿地说道: “我家水也不多,能匀的有限,先给我大儿媳和两个外孙喝一些。” 林老太见贾张氏愿意匀水。 自然是笑着点头。 至于说给大儿媳和两个外孙先喝一些。 那有什么关系? 她们又不是喝不到。 再说了,人家当妈的疼自己闺女,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哎!放心吧,我这就去帮老大家的推车。”林老太应着,朝着后面退了两步,从她大儿媳妇手中接过了推车。 贾张氏从牛车上拿下一坛子水,递给自家大闺女。 看着她和两个孩子大口喝完。 之后才将坛子一同放到了林老太家的推车上。 林老太看着大儿媳跟在贾张氏身边走着,聊天。 也不恼火。 这个时候出门在外,自家手里没有粮食,可不得靠着贾张氏家这亲家帮衬? 人家母女团圆,自己没眼力见得去添乱恶心人,让人家大姑娘来推车,那到时候没粮吃人家凭什么借给自己? 最多也就是心疼闺女和外孙,人家接着回家去吃。 她也威胁不到人家。 ...... 坐在王大阔的马车上。 王苗苗听到了周围村民小声的议论: “先是苗苗,现在是林老太一家,看样子咱们这些日子走慢了,竟然被直接追上了。” “那些蛮子不会就在咱们身后不远处吧?” “啧,我看那林家八口,状态可比王苗苗好太多了。” “人家一家子,带的东西肯定比王苗苗自己多啊,这不是必然的?” “...” 他们说着,王苗苗听得心间窝火。 什么叫一家子人带的东西肯定比自己多? 自己逃荒时带了一百斤的粟米!但真的落入自己腹中的,不过十余斤。 其他的都被林老太一家美名其曰的抢夺、霸占了! 最后她身上带着的那贴身包裹里的粮食,更是让林老太撕破脸的直接抢走。 最后时刻林家三郎那一张冷库、绝情的脸,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让她心底积压的仇恨情绪瞬间爆发。 王苗苗用沙哑的声音吼出: “我落得这个下场。” “可全靠林家抢劫。” “抢...抢劫?”王苗苗话音落下,牛车上以及牛车周围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王苗苗: “当然!我在被救下的时候,身上一点装食物、水的东西都没有,这一路难道我能凭着喝空气跑过来吗?” “若非遇到阿娘,今日白天恐怕我就已经死了。” “林老太那老虔婆,不仅将我最后的口粮抢走,还将我踹昏在原地,以至于差点被流民分食。” 言语间,虚实参半。 增添了可信性。 尤其是联想到王苗苗此刻的惨状,再加上有些人看到了林老太一家的状态,逃荒绝对是一起逃荒的。 再加上王苗苗这闺女一直以来对待林家三郎的态度,被如此对待。 顿时有不少人恼火出声: “之前看不出来,这林老太一家竟然恶毒至此!” “枉费苗苗这孩子对林家三郎痴心一片,最后竟然落得一个被吃孤女的下场!” “村长,这事不知道则罢了,苗苗这孩子说了出来,她怎么都是我王家村的同族之人,林老太一家,可是外来人!” “...” 提及此事。 周围王家村的人顿时纷纷站出。 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团结。 同族的人被如此欺凌,险些丧命,他们还让欺凌者加入村中南迁的队伍,庇护欺凌同族人的外人。 换谁谁都做不到。 村长王大阔更是皱起了眉头。 他只当是在外遇到同村的人了,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 一时间,心中也是生出一抹火气: “这林老太,怎敢如此啊!” “继祖、莽子!” “还有愿意为苗苗出头的同村人,拿着武器,跟我去找那老虔婆理论一番!” 第114章 大儿媳的指正,林老太百口莫辩! 王大阔的话音落下。 数十人同时停下脚步,手里或是拿着镐子,或是拿着柴刀、弓箭,大步流星地跟在村长王大阔的身后。 正在推车的林老太此刻正沉浸在找到同村人的喜悦中。 根本没察觉,危险正在靠近。 “林老太!” 也控制下,突然的吼声惊得正在推车的林老太一个趔趄,车向前倒去的同时,人往车上栽倒。 ‘咣当!’ ‘哎哟!’林老太吃痛地发出一阵嚎叫。 林家三郎和二儿媳顿时上前搀扶。 等林老太被扶起来后,一眼就看到了怒气冲冲的村长王大阔和王家村的村民。 面对他们如此来势汹汹,林老太心头一惊:这是发生了何事? 至于拿着这么多武器找上我来? 她从始至终都没往王苗苗的那件事上想。 或者说她根本不敢想王苗苗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活下来,并且是幸运地被同村人救下。 “他...他大阔叔。”林老太从地上起来,慌乱说着: “咱们都是同村人,加入村子队伍一起走,没必要驱逐我吧?” 这个时候了,她只能想到这些。 对着村长王大阔苦苦哀求。 这场面,一些不明所以的同族人已经心软了。 毕竟林老太一家就还林泽一个男丁,还是在王家村里共同生活了二十余年的老街坊。 更有亲家在同村,只是一起走而已,又不会拖累大伙。 就在她们打算开口为林老太求情之时,村长王大阔冷笑一声,喝问: “呵!” “林老太啊,你现在还能装出一副弱者的姿态,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你残害、抢夺我王家村王氏族人的口粮时,可有想过我会带人找上门来?” 话音落下。 王家村众人顿感心惊。 尤其是她的亲家母贾张氏。 一张嘴巴张得老大,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林老太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老虔婆平日里最多就是护犊子嘴臭一些,但心没那么黑啊? 怎会干出抢劫同村人口粮的事情? 再者说...她才刚来村子南迁的队伍中... 正想着,她的脑海中猛然浮现了王苗苗脱相的身影。 难道说...想到这里,贾张氏不敢置信的抬头,一双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老太。 而林老太自己却还是满头雾水。 疑惑问道: “他大阔叔。”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怎么会抢夺同村人的口粮啊。” “咱们街里街坊这么久,再说了,我就算想抢也没机会啊!” 看着林老太死不悔改的样子。 王大阔心中那叫一个气愤。 同时身后跟随而来的一些王家村青壮更是忍不住火气上涌。 若非王大阔的手在前面拦着不让他们向前,恐怕已经上去将林老太这老虔婆撕碎了! “贾家姑娘。”王大阔将目光看向了跟在贾张氏身旁的林家大儿媳,语重心长地说道: “如实回答我等,林老太婆是否抢夺、霸占过同村人的口粮。” “若是有所隐瞒,哪怕你是贾家的长女,恐怕我王家村也不会容许你跟在队伍里南迁。” 这话一出口就寒意十足,同时威胁的意图也非常明显。 同村、同族人南迁。 事关族人无小事,何况是关乎一个族人性命的大事? 此次多是马虎处理,今后他们王氏族人别想再团结起来,也怪不得王大阔如此认真。 在王大阔的提醒之下,林老太的大儿媳妇、这位贾家的长女,瞬间想到了王苗苗。 心头一惊:那种情况下,她还能活着被王家村众人救下? 目光,担忧地看向了自己的阿母贾张氏。 贾张氏见自己闺女知晓其中的事情,一时间犯了难。 让自己闺女指正林老太,那岂不是让她断了和林老太的婆媳之情? 今后再在林家,恐怕自己的大闺女要被磋磨致死。 可一边又是王家村暴怒的村民,她也不敢赌让自己闺女说了谎话,会面临什么后果。 就在纠结之际,贾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直接说!” “她林老太若是残害了王家村的人,说明心性坏透了,咱家闺女不能跟着这种人家继续过。” “让他带着俩孩子回娘家,咱们养得起!” 听到阿爷的话,贾家大女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双眸含泪。 大声应着: “哎!” “阿爷,儿知晓了!” 话音落下,她看向了自己的婆婆林老太。 林老太看着大儿媳妇这副姿态,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但现在她仍没反应过来,到底...抢了谁的口粮?会让同村之人如此愤慨。 急声辩解: “你可要想清楚了。” “不要做出污蔑婆母的行为!” “我林老太一生良善,绝不会做出抢劫之事!” 面对林老太的大吼大叫,她的大儿媳反而将激动的心绪平复了不少。 反复深吸几次后,开口道: “婆母。” “难道你忘了...王苗苗吗?” 经过大儿媳的体型,原本状若疯魔的林老太突然愣住。 王苗苗? 她不是应该已经被流民分食了? 王家村的这些人如何得知? 可...这不重要! 只见林老太大声喊叫,以声壮胆: “我什么时候抢过王苗苗的口粮了!” “那是她爱慕我家三郎,自愿将食物让与三郎的。” “你这恶儿媳可别胡乱攀咬!” 说到这里,林老太咬牙切齿的‘咯咯’声传入贾张氏大女儿耳中。 贾张氏见状,双手叉腰,怒目圆睁: “林老太!你威胁谁呢?” “我贾张氏的女儿可不吃你这一套。” “闺女,听话!” “就按照你爹说的,将一切如实说来,她林老太莫不是敢在王家村众人面前看着,伤你不成?” 妇女对骂一喷十贾张氏都没输过,更别说这种小场面了。 林老太看着贾张氏护犊子的样子气势一萎。 对贾张氏有着天然的恐惧。 “就算之前那几十斤的粟米和水是王苗苗送与三郎的。”有着阿母撑腰,她也不怕了,直面林老太: “可今日上午呢?” “您可是直接从王苗苗手中抢过了她随身带着的包裹,夺了她最后的口粮和水壶。” “您难不成...忘了?” 第115章 刘县尉:这火怎么就烧到我身上了? “你胡说!”林老太慌乱向后退了两步,大声吼着。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她心慌了。 前有王苗苗亲口叙述,后有林老太大儿媳仗义指正。 这林老太百口莫辩! “你这老虔婆,心真黑啊!” “苗苗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为了你家三郎都愿意与王沈氏断亲做一个孤女,你不成全他们青梅竹马之情也就罢了!竟然还抢了她的口粮,欲杀死她于逃荒途中!” “还有你这负心汉,当初我可见得真真的,是你对人家苗苗日日诉情,人苗苗才会甘愿如此等你,你阿母做此等恶事时你竟不知阻止,你与你这恶母简直一般无二!” “...” 村里人,尤其是同族人。 大家伙平日里本就爱看个乐子,但心不瞎。 王苗苗长成如今的性子,怪她自己,也怪这林泽。 否则就苗苗那模样,十里八村的俊俏姑娘,早就嫁出去了。 面对周围妇人的指责,林老太心肝直颤。 朝着远处挪动。 可王氏族人怎会这般放她离开。 “围住她!” “让她拿钱出来,弥补王苗苗。” “今日我真想将这畜生打杀了。”王氏族人将林老太围在中间,大声喝骂。 威胁、侮辱等不堪入耳的话,更是潺潺不绝。 林泽更是早在那些妇人的谩骂之中,愧疚得低下了头。 之前他所做之事,他自己又怎么不清楚? 不过是中了童生之后,他自己看到了高门千金后,心思变了。 阿母的劝说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借口而已。 若是他还像之前那般坚定,林老太如何能阻拦,且让他在家中苦读数年,不见王苗苗? 只是装睡的人叫不醒而已。 王苗苗...也是他无法高中的退路。 “村长,村长!”林老太见那些王氏族人拿着武器上前,恨不得直接将自己活撕,焦急大喊: “我愿意赔付抢夺王苗苗的粮食!” “我愿意赔粮!” 数次大喊,让那些手持武器的王家村人暂时停下了手中即将下落的动作,悬在空中的镐头和生锈柴刀,让林老太额头汗水直流。 身子更是在这一刻彻底软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村长王大阔见状,眉头蹙起。 惩戒是必须的,要给族里的众人一个交代。 眼下林老太主动承认了,倒是好办。 “如何赔偿?”王大阔冷着脸,问道。 “按照逃荒前粮价,陈年粟米60枚铜板每斤,我赔偿她六十斤粟米的钱!”林老太脑子也是快,在王大阔问出的瞬间,就给了回答。 但听到这个赔偿后,王家村的王家族人怒不可遏。 ‘砰’的一声。 一个汉子手中的镐子直接砸到地上的煤炭。 大声喝骂: “林老太,你这不老实啊。” “我王家族人的一条命,你的意思是,只值三两白银?” “那我给你五两,杀了你家三郎...如何?” 这充满怒意的声音,让林泽恍如置身冰窖,瑟瑟发抖。 阿母做出的事情,何故牵扯到我身上? 不用林泽开口,林家老太直接炸毛了,大声骂道: “什么?” “那贱丫头凭什么和我家三郎相提并论?” “我家三郎可是有童生功名在的!” “价格不满意,我就加一些,五两是吧?” “那就赔给她五两!” 林老太强撑着让自己站在林泽身前,将林泽护在身后。 这可是她的独子,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 王家村众人听着林老太提出的赔偿,直接气笑了。 说五两不过是举个例子。 还被这林老太当成了他们为王苗苗索要的赔偿? “打得一手好算盘啊,林老太。”王大阔冷笑一声,直接上前对着林老太那张老脸,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他要平掉王家村王家族人的怒火。 这王老太,不得不打了。 感受着脸上被抽的痛感,林老太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王大阔。 他竟然直接动手? 这时,再次停下的队伍让后面的官吏和富商走来查看。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那北阳县的县吏。 林泽作为北阳县的童生,与眼前的县吏有着一面之缘。 看到他后,原本惊恐的心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瞬间安定。 伸出手来大声求救: “刘县尉!” “救命!” “我乃北阳县童生。” 刘生听着有人呼唤自己名字,下意识的目光朝着人群中看去。 只见,一个身形削瘦的男子穿着长衫,被人围在中间。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若是在北阳县中,他刘生自然是不介意管一管,帮着学子解围,结一个善缘。 但这里不是北阳县啊。 这里是南逃的路途中,他还要仰仗队伍那位贵人的助力,怎敢惹怒这群与贵人关系匪浅的村民? “后生,不得大声喧哗!”刘生对着林泽大声喝道,同时一脸歉意的看向那些愤怒的王家村王家族人,施施然道: “我只是北阳县的县尉,不负责民生管理,更不负责审案。” “而且这里也不是我北阳县的地界,诸位但凭本心做事即可,本官不会插手!” 话音落下,王家村王家族人这才将愤怒的目光收回。 见此,刘生长出一口气。 可不恶了贵人啊。 更何况,他们被这群村民愤怒围着,定然是做了什么事情将村民惹怒,不然哪怕是流民,他们也不过是驱逐而已,并没有欺辱。 不知其全貌,他甚至不敢随意评价。 林老太听到自家儿子呼喊的县尉老爷竟然不打算插手此事,顿时急了: “刘县尉,我们可都是北阳县管辖下的平民,您怎可纵容此等暴民行残暴之事?” “老身都已经答应给予他们赔偿了,他们还不打算放过老身,请官老爷为我等平民做主啊!” 说话间,林老太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就是声音大,眼泪少。 看得刘县尉额头青筋直跳。 感受着周围再次投向自己的愤怒目光,刘县尉心中暗道:早知道就不亲自过来查看情况了。 平白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想着,刘县尉大声呵斥: “住口!” “本官绝不行僭越之事!” “你这妇人,有冤可回北阳县,寻得北阳县令为尔主持公道。” “怎可架着本官!” “当真是气煞本官,来人,给我将这恶妇张嘴二十!” 第116章 驱逐林老太一家,大儿媳断亲 刘生话音落下。 几个兵丁顿时冲上前去。 饶是将林老太围堵住的王家村王氏族人也拦不住,直接被撞开。 两个兵丁抬手将林老太的胳膊架起来,然后一个兵丁站在林老太面前。 抡圆了,‘啪’的一声。 巴掌落下! “哼!”林老太何时承受过这种殴打,下意识地发出一声闷哼。 ‘啪!’‘啪!’‘啪!’ 不给她张口的机会,那行刑的兵丁每一巴掌都抡圆了快准狠地落下。 重重抽在她的脸上。 不到十巴掌,林老太的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一双眼睛更是被打得睁不开。 嘴巴都有些歪了。 一旁的林家三郎林泽见状,终于反应过来: “住...住手啊!” “我阿母年岁大了,可经不起这般重刑。” “刘大人,刘大人...放过我阿母吧,她只是一乡野村妇,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让我来代阿母受罚吧!” 林泽说着,已经哭出了声音来。 刘生看着心中暗道:好一副孝子模样。 但...你若真想代替你母受此刑罚,不应该直接用脸去挡吗? 在那哭嚎,身体却无动于衷的假孝之徒。 因此刘生对林泽的印象更差了。 差点将自己拉下水,成为贵人的对立面就算了。 人品上还有大问题。 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考上童生的。 二十巴掌行刑结束后,那兵丁用力的甩了甩手。 麻了! 每次都抡圆了用出吃奶的力气去抽,给林老太的牙都抽掉了两颗,更是将她脸一并抽歪了。 可想而知反震到他手上的力度有多大。 “李家主?你刚才说要品茶是吧?”刘生见兵丁回到自己身边后,转身对着旁边的一个地主问道。 那地主见状,连连点头: “对!” “走吧!正好咱们回去品品茶水,别在这里杵着了。” 话音落下,刘生直接拉起了那地主的手,朝着后面走去。 众人见状连忙跟上。 县尉离开后。 王家村王氏族人纷纷冷笑地看向林老太。 村长王大阔适时开口: “林老太,这一次你好好说,打算如何赔偿?” 面对王大阔的询问,林老太的脑子懵懵的,根本反应不过来。 县尉直接不问缘由地偏向王家村的众人,更是抓着机会给了自己二十个耳光。 抽的牙齿都松动,甚至掉了两颗。 “林老太,看样子你还是不认命啊!”村长王大阔说着,示意两个王家村的汉子上前,将林老太再次架起来。 感受着腋下再次穿过两条胳膊,林老太瞬间惊醒。 慌乱喊道: “我赔!” “我认赔!” 话音落下,王大阔已经蹲在了她身前,‘和善’地问道: “只有一次机会。” “斟酌好了开口。” “六十文...”林老太轻声呢喃,就感觉一股飓风突然从右边刮过。 顿时惊叫着改口: “五...五倍!” “不,十倍!” “六百文一斤,我愿意以六百文一斤的价格,赔偿苗苗!” 那惊恐、歇斯底里的吼声传入众人耳畔。 王家村王氏族人听到这个价格,阴沉的脸色这才好转一些。 但村长王大阔可是看着苗苗那孩子长大的,眼下看着她半死不活的样子,心中自然更是心痛,再加上她已经和王沈氏断了亲,再也没有人帮扶。 这赔偿,定然不能少要了。 再联想到王苗苗之前所言,王大阔沉吟片刻开口道: “价格和数量,都不行。” “按照现在逃荒的粮价,一两纹银一斤陈年粟米。” “并且苗苗那孩子有粮有水,粮食被你们抢去的少说八十斤,再加上水,凑足一百斤。” “也就是,你要赔付苗苗纹银一百两!” 王大阔这一开口,可以说是直接在林老太身上割肉了。 放在平时,林老太绝对要和王大阔厮打一番。 但现在,县尉打了她二十巴掌后,又被王氏族人架了起来,她根本不敢拒绝。 那耳光的疼痛历历在目。 她不想再挨了。 至于这钱...只能先给了,今后再找机会拿回来就是了! 想到这里,林老太惶恐应着: “可以!” “先放开...放开我,我从衣兜里拿钱。” 王大阔见状,示意那两个架着林老太胳膊的汉子放开手,任由林老太自由活动。 很快,她就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了几张银票。 面额还都挺大。 光是一百两的就两张! 更别说那些散碎的小张银票,粗略估计,二百八十两以上,在之前的王家村来说,绝对的富户。 林老太心疼地将一百两的银票拿出来,递给王大阔。 眼神中满是不舍。 王大阔接过了银票后。 对着村中众人说道: “散了吧!” “赔偿拿了。” 话音落下,林老太顿时松了口气。 但人群,并未散去。 王大阔见状,眉头微蹙。 而后就听一个王氏族人喝道: “村长,钱赔了是赔了。” “但她们家能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对王氏族人下手,难道您还允许她继续在我王氏族人南迁的队伍里跟随,让我王氏族人保护她不成?”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数声附和: “是啊,村长!” “她在我们队伍里,万一趁着我们不注意,再抢夺我们王氏族人手中的粮食,欺负老弱可怎么办?” “我作为巡逻队的一员,这种欺辱我同族之人,我决不会保护!” “...” 这些果决的声音,明显是要将自己一家驱逐啊!林老太听着,额头冷汗直流。 她可太清楚自己走在外面,遇到流民队伍会是什么场景了。 无人相护,仅凭她家的八口老弱妇孺,那绝对是要被分食的下场! “不...不要!”林老太看向村长王大阔,眼神里满是哀求。 可面对村民义愤填膺的提议。 王大阔又不可能装作看不到。 不然这些族人怎会甘心就此散去? 一旁的贾山更是为难,斟酌半天,对着王氏族人恳求道: “林家驱逐出去,我没有意见。” “但我的女儿和两个外孙无辜。” “从今日起,我大女儿与那林家断亲,两个外孙过继到我名下,由我代为抚养,可否?” 第117章 近乎失明的王苗苗,蛮族至! 贾山一家是绝户。 除了两个女儿以外,小儿子跟随贾山入山中丧命。 村中人尽皆知。 此时提出这个建议在部分人的预料之中,毕竟这个年代最看重的就是传宗接代。 王大阔看了一眼贾山家的大闺女和两个几岁的小孩子,又看了一眼双眸含泪的贾山,长叹一声,开口道: “那就这么定了。” “今后贾家大儿媳及两个孩子,亦与林家再无瓜葛,改姓为贾,为贾家延续香火。” “贾家滚出王家村南迁的队伍!” 话音落下,王大阔直接下了驱逐令。 林老太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双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大阔和王家村众人: “这是我林家血脉。” “你们王家村的王氏人,凭什么决定我林家血脉的去留?” “你们杀了我吧!” “我丈夫离世后,我林老太竟然连他这一脉的孙子都护不住,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哭天抢地的动静,并没有换来任何人的同情。 王家村王氏族人同时用一双冷漠的眼睛盯着她。 贾山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凑到林老太近前,提醒道: “跟着你...恐怕林家血脉才会全部断绝吧?” “跟着老头子我,至少我能保证他们平安抵达南境。” 林老太听着贾山的保障,眼眸圆睁。 本来浑浊的脑子突然就清明了。 “林老太,你是打算自己离开,还是我们动手给你送出去?”贾山一改刚才压低声音的样子,对着林老太冷着一张脸。 林老太恶狠狠地瞪着贾山,大声喝骂: “你敢!” “今日就算是我们离开了王家村的队伍,也不代表我林家舍弃了两个孩子。” “他们的林姓,你抹不掉!” 话音落下,林老太强撑着身体的剧痛,从地上站了起来。 推着自家的小推车从王家村的队伍离开。 看得林泽一脸不解。 追在后面问道: “阿母!” “那可是兄长的儿子。” “若是他们今后真的更改姓氏为贾,那兄长九泉之下恐难安心啊。” 贾张氏听着身后传来的三郎哭嚎声。 心中更是生出无边疼痛。 但留在贾家,似乎是他们眼下最好的去处。 直到完全消失在王家村众人视野后。 林老太这才停下推着小车的动作,站在原地。 林泽缓缓走进,凑在林老太身前,哽咽着说道: “阿母,咱们过去,把大哥的孩子抢回来吧...” “愚蠢!”林老太冷哼一声: “哭什么哭。” “你难道不觉得,你大哥的两个孩子跟着贾家,才有希望活到南境吗?” “咱家没有族人庇护...恐连都城都无法抵达。” 林泽听到阿母的呵斥,脑子也从忧虑的慌乱中恢复过来。 抽泣过后,冷静地思考了一番。 对着阿母提议道: “那..咱们跟在王家村的后面?” “他们不是不让我们加入王家村的队伍吗?我们可以在最后面和他们离开百余米,真的遇到危险,他们也能替我们担着。” 听到林泽的提议,林老太眼前不由得一亮。 对着林泽夸赞道: “不愧是我们家脑子最好的。” “就这么办!” 话音落下,林老太对着一旁的老二媳妇喊道: “光知道看着?” “过来帮忙推车!” ...... 王大阔看着林老太一家乖乖离开后,驱散了王氏族人。 直奔自家的马车。 偌大的队伍也再次向前走了起来。 王苗苗身畔。 王大阔将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她,轻声说道: “苗苗。” “这一百两银票你收好,这是林老太对你的补偿。” “还有,我们将她们驱逐出王家村南迁的队伍了,她们只能自生自灭。” 王苗苗听着王大阔的讲述,伸手朝着银票那模糊的轮廓上摸去,但手与银票却产生了半个手掌的偏差。 她的手根本没摸到银票上。 王大阔没有在意直接用手往旁边一送,塞入了王苗苗手中。 许是要让王苗苗自己缓一缓,他也没有在旁过多打扰。 抓着被塞入手中的银票,王苗苗将它拿到了眼前。 十五厘米的位置,这才能看清轮廓。 但上面的字迹,根本看不到。 心中哀伤:我不会...今后要做一个瞎子吧? 正想着,林老太的样子在脑海中再次浮现。 无边的恨意从她心底生出。 如果不是她在逃荒路上,诓骗自己的水和食物,自己何至于身体差到那种地步,最后伤痛欲绝下流下血泪? 眼睛看不到东西,肯定是因为两次血泪导致。 我...要你不得好死!王苗苗拳头攥紧。 ...... 王天赐和妻子柳氏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小声嘀咕着: “你说我阿爷他们会不会也追赶过来了?” “应该会,我们两村相隔毕竟不远,就是不知道岳丈现在情况如何,粮食和水还够不够。”王天赐有些担忧地回应柳氏。 “天赐,我阿爷他们万一没有存粮,到时候遇到了你可不能不管,得拉一把!”柳氏含情脉脉地攥紧王天赐的手,和他深情对视。 王天赐最吃这一套。 “安心,安心!”王天赐轻轻拍了拍柳氏的背脊,将她揽入怀中: “家中这么多粮食,到时候偷偷拿出去一点,也够岳丈吃的。” “嫁与你,是我这一生最正确的决定。”柳氏依偎在王天赐的怀中,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最初开始,柳氏以为他们两人会在阿母的掌家下过着普通但幸福的生活。 偶尔带着东西回娘家,听着父兄和阿母的夸赞。 但突然一场旱灾的爆发,她家的条件竟然一跃从富农变成了官身。 不仅有士兵和奴婢,出行更是坐上了马车,南迁之路简直容易到了极点。 昏昏沉沉中。 天光慢慢亮了起来。 初升的太阳光线柔和,驱散了夜间行走带来的部分疲乏。 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探马们开始骑上马匹四周查探起来。 西北方向,官道附近一伙百人铁骑正在驰骋。 探马远远地就见到了。 那标准的制式铠甲,让探马误以为是大量的军队。 但随着靠近的视野清晰,他猛地看清了那些人腰间与大梁制式武器不同的弯刀。 是蛮子! 第118章 探马负伤,出乎预料的王氏族人 探马连忙拉动马匹的缰绳。 瞬间调转方向,朝着营地跑了回去。 蛮子小队在见到探马凑近时,顿时也戒备起来。 腰间弯刀出鞘。 可当看到探马掉头就走,也是一愣,随后迎着探马奔袭来的方向冲了上去。 他们可不能任由探马将他们的消息安然带回去。 要知道,小股骑兵深入探路,这可是上层的密谋,若是被提前发现了引起戒备。 那他们的数百里奔袭将变得毫无意义。 “哒!哒哒!” 马蹄踩踏在地面上发出阵阵响动。 但他们和马身上都披了铁甲。 速度自然不可能比探马快。 追在最前面的头目看着前方探马即将从视野消失,皱眉将背后的弓箭取出,双腿夹紧战马马腹的同时,上半身腰杆挺直,搭弓射箭! 当弓箭拉满后,接着马匹腾空瞬间身型的稳定,蛮子头目手中的箭矢脱手而出。 “嗖!” 不去看箭矢,蛮子头目松开弓箭后直接伏低身子重新拉住战马的缰绳。 控制着战马减速,避免自己从战马上摔落,被后面同伴踩踏。 前方逃跑的探马根本想不到,蛮子竟然还能再追击过程中完成马上搭弓射箭。 ‘噗’的一声。 箭矢随着他的战马身子上跃精准命中了他的背部。 探马下意识的将手中缰绳拽紧,银牙紧咬。 不顾已经身中一箭,更顾不上马身颠簸,仍旧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向前奔袭。 “刚才那一箭中了吗?”蛮子头目停下后,抬头看着探马已经消失在视野中的方向,对身后一同停下了追击步伐的手下问道。 “中...中了!”话音落下,立刻站出来一个蛮子回应,并且伸手指出了探马离开的方位: “只是那探马并未减速,继续往那边走了。” “阿大,怎么办?我们还追吗?” “派出五骑沿着他逃离的方向找!”头目听着手下的询问,沉吟片刻后,认真说道: “找到县城后我们潜伏起来,截杀他们派遣去郡城的信使。” “若是过早被发现我们已经深入平原郡,恐大梁那边会反应过来我们此次南下的意图,让王庭计划落空。” “诺!”一时间,上百人的蛮子队伍齐声大喝。 五骑探马也被放了出去。 ...... 与此同时。 坐在马车中的沈茜眼皮不停跳动。 心中暗道:今日怎地会这般心神不宁? 莫不是有要事发生? 想着,沈茜闭眼回忆。 好半天后,摇头,想不到。 前世他抵达平原郡煤矿盛产地已经是二十天后了,这片地域早就被蛮子侵略洗劫过了... 等等! 侵略洗劫。 想到这里,沈茜不由得瞪大双眼。 今日不会遇到那些该死的蛮子吧? 正想着,沈茜对着身边探马喝道: “探马全部向队伍后方查探,戒备范围增加一倍!” “诺!” 话音落下,余下留在沈茜身边的几个探马立刻行动起来。 半刻钟不到的功夫,那五个探马同时从后方归来。 他们身边还带着那中了一箭的探马。 “发生了何事?”一些不明所以的村民看着探马负伤,尤其还是箭伤,顿时心惊。 “该不会是蛮子打过来了吧?” “胡说什么!我们从北阳县至此,每日人不歇脚的,怎么会那么容易被追上!” “那也总不至于是山匪啊,这附近也没见到山林。” “...” 他们议论中,负伤的探马已经来到了沈茜的马车前。 来不及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探马直接伏在了战马背上,待到战马站稳后,这才用他那虚弱的声音汇报道: “主上!” “背后十二里,有一伙百人的蛮子铁骑。” “除开我到此的时间,他们若是继续追击,最多离我等还有三四里路!” “少则可能仅有二里不足的路程。” 汇报结束,他脑海中最后的执念也散开了,整个人直接昏死过去。 背脊后方中了一箭,哪怕未曾伤及要害,但箭矢留在体内,他又在马背上颠簸十数分钟,早就失血过多了。 能够撑到现在,属实是意志力惊人。 听到汇报后,沈茜撩开了马车侧面的小窗,向外看去。 “来人,给他处理伤势。” “我记得林十三送的礼物中,有药材。”沈茜对着身边驾车的婢女命令道。 婢女见状,连声应答。 看着婢女将探马从战马的背上扶下来后,沈茜继续下令: “你们,通知全村围聚一团,让所有人能拿木棍拿木棍,能拿锄头拿锄头。” “只要是足够长的,就能作为武器!到时候蛮子骑兵靠近了,推也得给他们推下马来。” “诺!” 沈茜话音落下,一众探马开始迅速围绕着王家村的队伍大声呼喊起来。 王家村众人听说蛮子将至,纷纷行动起来,没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锄头!孩儿他爹,你拿着,这铁锨老大拿着,你们可是家中的顶梁柱,千万不能倒下。” “别在车上待着了,快下来推车,给东西都推到一起!” “阿母,阿母!家中弓箭给我吧!我可以拉开弓的。” “...” 王氏族人虽说秩序略微有些混乱,但整体上却在按照沈茜所言,围成一个圈。 而在王家村众人围成的圈外,是一堆错杂摆放的推车。 这倒是出乎了沈茜的预料。 她没想到的,却被王家村村民急中生智给做出来了。 如此,他们王家村也算形成了一个简易的营地。 那些蛮子骑兵想要冲入营地内,可没那么容易。 县吏与富商一群人自然也听到了探马所言,紧张之中,将马车驶入了王家村众人围缩的圈中。 县吏更是直接从马车上下来,大步流星地朝着沈茜那边跑去。 却发现,沈茜的马车竟然从人群中间的位置走了出来,朝着最边缘靠近。 在她的马车身前,五十名重甲士卒全副武装。 “大人!”县尉刘生站在沈茜马车外,对着沈茜大声唤道: “我们这些人如何安排!” “全听凭您的调遣!” 面对蛮子,他可没有应对经验。 准确说,他除了逃跑时跑得快一点,连蛮子的面都没见到。 刘生话音落下后,那些富商也纷纷表态。 遇到蛮子小队,哪怕是正规的千人将带队,在平原地区也绝无战胜可能,这一次可真说得上是生死危机了。 沈茜听到刘生一行人竟然愿意将兵权交予自己,心中略感欣慰。 “通知你们的人,列队重甲步卒之外,将重甲步卒包围,到时候蛮族靠近,可向两边有序散开,到时候凭借重甲步卒,我们或可杀那些蛮子一个措手不及。”沈茜略微思考,想到了一个或许可行的计谋。 毕竟,她也没有调兵遣将的经验,对付骑兵也只是有一些马其诺方阵的灵光乍现而已。 具体如何,还要等真的交锋上才知晓。 “诺!”沈茜话音落下,刘生一行人顿时鞠躬应和。 第119章 重赏之下,短兵交接!倒霉的林老太一家 “按照大人所言,全力配合大人的命令。”刘生对着一众士兵和商户的护卫大声呼喝着。 但那些士兵和护卫明显有些吓破了胆子。 平原遇骑兵,还是蛮子的重甲骑兵,根本毫无胜算! 刘生见他们行动缓慢,顿时皱起了眉头。 正欲大声喝骂。 就听轿子内传来一声冷漠但却优雅的声音: “战死者,抚恤百两,送入家中。” “伤残者,三十两!” “杀一蛮子,十五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眼下连活命都成了奢望,沈茜自然要将价码开的高高的,这和后世经营公司不同,公司可能面临财政状况想的先是如何开源节流,这是战场,多一分斗志,很可能就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再说了,这不是还有刘生和那些富商吗? 到时候他们的兵丁、护卫,自然由他们自己掏钱抚恤。 “大人仁慈!”一护卫听到沈茜开出的高额悬赏后,忍不住出声赞扬。 自己更是一马当先地走到最前方,用身体挡住重甲步卒的身形。 他甚至能预料到,自己往这一站,必死无疑! 但他还是决定站在这里。 只为沈茜许诺的百两白银。 有了这一笔钱,或许他家里人有机会熬过这个冬季。 从北阳县背井离乡至今,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家中亲人,更是随时都想奔回去看上一看父母、妻儿。 如果父母、妻儿在逃荒的队伍中,或许也和那些脱相的人一般,身形削瘦得不成人样。 念头至此,孝顺之人的心头都不会好受。 “还望大人找寻到我等家人,将抚恤金交予他们手中。”又是一声高昂的呼声,第二个站出来,走到重甲步卒正前方的人出现了。 沈茜听着,重重应允: “沈氏定不负诸位性命之护。” 有了她的保证,重甲步卒前面直接堆叠了三四十人,将重甲步卒掩盖得严严实实。 三百多人更是士气高昂。 连带着沈茜携带的重甲步卒也是如此。 站在队伍的最后方,做出迎敌的姿态。 林老太一家,之前远远地跟着。 并不知道王家村这边发生的状况。 更不知道身后追着蛮子。 此刻靠近了王家村外白玉米,林老太一脸懵逼,对着一旁已经累得有些虚脱的儿子,问道: “他们今日怎么这般休息了?” 面对阿母的询问,林泽皱眉朝着王家村这边眺望。 敏锐的他一眼就看到了最边缘那些兵丁、士卒。 从他们戒备的神色中,林泽嗅到了危机! “阿母,快,靠过去!”林泽大声说着,直接抱起来一个侄子,朝着沈茜一行人靠近。 林老太虽然不明白为何林泽这般焦急,但动作也不慢。 跟着抱起另外一个孙子,跟在了林泽身后。 只留下她家二儿媳妇在原地,推着车追在后面。 跑到一半,林泽就感觉身后的大地在颤抖。 骑兵! 有骑兵靠近了!林泽心中惊恐万分。 他读过书,哪怕没有亲眼见过,那背后万马奔腾的动静,他是能通过严阵以待的士卒神情联想到的。 而能够让沈茜一行人露出这种戒备的敌人,定然是蛮子。 “阿母,快,再跑快一些!”林泽回过头,朝着林老太看了一眼,发现林老太已经叉着腰,脚步跟灌铅似的往这边挪动,顿时急不可耐。 将几岁的小侄子放下,然后去拉自己的阿母林老太。 至于后方的嫂子,他顾不过! 更是没有想到。 因为正前方没有王家村的村民,只有士卒、护卫,自然也没有人咒骂、驱逐。 随着他们冲到兵丁附近,直接向侧面跑去。 朝着王家村众人随手堆砌的推车、牛车下面,直接钻了进去。 躲在里面后。 林老太这才反应过来。 猛地朝着后面回头。 发现老二媳妇竟然距离他们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但眼看着一群黑影正在急速向她靠近。 心急之下,林老太大声喊道: “老二家的!” “丢下推车吧,直接过来!” “跑快点!” 因为兵丁、护卫都很紧张,没有发出声响,她的声音还是能够传到几十米外的。 听到声音,那妇人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但身体却非常刚强地继续推着车,朝着他们冲来。 这可是全部的家当了。 若是被毁掉,她们一家子哪怕这次活下来,过些日子也要渴死饿死。 拼着最后的力气,她终于将推车推到了婆母和小叔子身边,瘫软地往车底下钻去。 三人聚在一起,大口大口喘息着。 不远处。 那群蛮子见到对方竟然停下等待他们,头目口中顿时发出一阵爆笑: “哈哈哈!” “追踪探马的意外收获!” “这群梁人竟然不分散逃离,聚在一起等我们全歼,愚不可及。” “杀光他们!” “吼吼!”头目话音落下。 一众蛮子骑兵顿时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嘶吼声。 最前方,冲锋陷阵的头目再次重复了之前对付探马的行为,急速奔跑之下,搭弓射箭! ‘嗖!’的一只箭矢脱手而出。 朝着前方人群疾驰而入。 ‘噗!’ 箭矢精准命中最前方一人的胸口。 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前方,双腿软软地朝着地上跪去。 一只手,抓在箭头上,作势要将它拔掉。 可...箭头插在心口。 他根本没办法用力。 大脑也在极短的时间失去了意识。 唯有一双不甘的眼眸死死瞪着前方。 “杀光这群两脚羊!”成功射杀一人的蛮子头目更加兴奋,手里的两把弯腰甩了起来,让身后的蛮子们气势再增一成。 相反,沈茜这边的士卒们在看到最前方一名士兵竟然连面都没碰到就被射杀,紧张、惶恐的情绪迅速蔓延。 若非有沈茜的高额悬赏刺激,恐怕怯战之心都生出了。 “列队,左右平撤!”一声大喝从队伍正中的重甲步卒口中发出。 瞬间,挡在他们正前方的士兵愣了一瞬。 等他们回过神再挪动身体的空挡,蛮子骑兵已经杀至正前方。 他们一部分人甚至手中的武器都来不及朝着蛮子身上砍,就被蛮子手中弯刀轻松斩去了头颅! 恐怖的血腥气息瞬间在营伍中传递开来。 第120章 沈茜危机,王武的血性 “铛!” 前面数十人,以血肉之躯,帮着重甲步卒将蛮子的重甲骑兵速度锐减数分。 再次碰撞后,站在最前面的重甲步卒用力劈砍。 直接将最前面的战马头颅劈开! 破甲碎骨! 强大的力量带来的反震让那士兵虎口又痛又麻。 但对方的骑兵可不会给他反应时间。 第一匹战马倒下,后续的战马不会有任何怜惜,已经踩着前面战马的身躯冲了过来。 ‘砰!’ 又是一阵碰撞声发出。 重甲步卒或被撞倒,或正面接了蛮子的弯刀。 刀锋与甲胄碰撞,留下一道白色的印记。 但马蹄的冲撞,哪怕是重甲步卒也扛不住。 因为一旦倒下,代表了后续骑兵无情的冲撞。 沈茜看着碰撞在一起的重甲步卒和三百余护卫、兵丁,心中焦急。 大声吼道: “砍马腿!” “杀掉一只蛮子上银三十两!” 阵前赏银再度飙升。 而且还是成倍的飙升。 原本心中生出了一抹恐惧的护卫家丁,此刻也是气血上涌! 大声吼道: “干了!” “三十两,两年的薪酬!” “杀十个蛮子,直接买房子置办土地!” 他们话音落下,手中的刀剑已经往蛮子身上招呼。 马匹披甲。 但马身上的甲只覆盖表面。 被砍了马腿可没有任何办法。 说时迟那时快。 一场冲锋的碰撞下来,上百蛮子硬生生凿穿了这由重甲步卒组成的中心防线。 地上,只留下了十余具蛮子的尸体,还有数十匹双骑失控、被砍断马腿的马匹。 而沈茜一方的兵卒,伤亡数量绝对近百!四分之一的战力损失,不可谓不大。 冲破防线后,这群蛮子正打算冲到后方杀戮一番再调转方向进行二次冲锋,将这些兵卒和梁人百姓完全杀光的时候。 猛然看到前方堆叠着十几辆牛车、马车。 冲在最前方的蛮子骑兵甚至都来不及拉紧缰绳,直接撞了上去! 顺着牛车上方飞起。 后续又有十余骑发生意外,撞击在了牛车、马车上。 “吁!” “嘶~”战马被拉起与紧张的叫停声同时发生。 就近的护卫、士兵、重甲步卒抓住机会,用力砍马腿、砍人腿! 这一波冲撞、急刹。 虽将车辆撞损了一些,但他们这一股重骑兵,算是彻底被截停了! 众所周知。 停下的重骑兵,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绵羊。 蛮子实战经验丰富,自然更明白这个道理。 顿时纷纷翻身下马,以马匹为掩体,将队伍集结。 他们的头目此刻阴沉着一张脸,愤怒的大骂: “奸诈的梁人!” “竟然在士卒后面埋伏车辆,截停我重甲骑兵的冲锋。” “儿郎们,杀光这些梁人!” 话音落下。 身着重甲的他们宛若饿狼一般,与围上来的兵卒、护卫战在一起。 ‘噗!’ ‘嗤!’ 血液飞溅,蛮子下马之后的战斗力仍不是县兵、家丁可以比拟的。 往往四五个家丁围斗一个蛮子,还要被反杀一人。 幸亏重甲步卒撑住了场子,让那些蛮子龟缩在一片区域内,无法施展开来,均势对敌。 否则落败的一方就要是沈茜她们了。 “该死!” “这一伙流民之中怎么会有重甲步卒!”蛮子头目被砍了一刀后,大声惊叫。 一双眼睛更是被鲜血刺激得通红。 四下打量。 他们背后就是马车、牛车! 翻过去,就是普通的村民。 再这么消耗下去,仅剩的三十来人恐怕都要被这群家伙杀死。 想到这里,蛮子头目大声吼道: “向后杀过去!” “后面全是老弱妇孺!” 话音落下,靠近马车、牛车的蛮子顿时冲了上去。 他们翻越的空挡,王家村的一些村民手中拿着锄头、铁锹、铁锨高高举起。 按照沈茜之前交给他们的方式,将武器对准了那些蛮子。 当第一个从牛车上翻下来的蛮子落地后,迎接他的就是十几个锄头同时挥舞! ‘砰!’ ‘砰!’ 重力的击打,让那蛮子根本反应不过来。 随着两锄头落在脑袋上,那蛮子直接被敲碎了额头的骨头。 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可村民的唯独,仅限于片刻,后续三几个蛮子同时翻过来后,他们再组织同样的法子,或只对一人奏效。 第二人趁着机会,靠近硬生生斩杀了两名村中壮汉! 一时间,人心惶惶。 血腥入鼻刺激着众人脚步向后退却。 沈茜和一众富商脸色都不太好看。 但幸好沈茜身前还有五个婢女,手中全都拿着武器,若蛮子袭来,定然第一时间死战,保护沈茜! “那边!” “将他们劫持,我们或许可活!”蛮子头目拖着受伤的手臂翻身过来,目光一扫,刀锋指向沈茜所在位置,大声吼着。 顿时,蛮族士兵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眼睛都亮了。 拼命向着沈茜等人身前冲来。 村民对付起来蛮子本就心有余而力不足,在面对突然爆发出强大求生意愿的蛮子,更是无力招架。 ‘嗖!’ ‘嗖!’ 巡逻队的弓箭射出,射在蛮子的铁甲上,根本无法刺入内甲,更别说直接将人射杀了。 王继祖看着箭头弹开,焦急大喊: “婶子,快跑!” 话音落下,他已然夺过了一人的柴刀,朝着沈茜这边发疯地跑了过来。 莽子见状连忙跟上。 护在王继祖身边。 眨眼间,最前面的蛮子已经冲到了沈茜身前,五个婢女同时抽刀,朝着蛮子冲了过去,那飒爽英姿,看得沈茜都愣住了:不愧是郡王给予的婢女,配合惊人! ‘噗!’ 随着一刀刺入,最前面的蛮子硬生生被刺破喉咙,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可后续四五个蛮子的到来,让五个精通武艺的婢女根本招架不住。 死战面前,女子的力量终究要弱于男子。 更何况还是游牧民族的重甲骑兵? “哈!”一声暴喝,在沈茜耳畔炸响,沈茜伸手抽在身后的长刀上,就要向上挡,可是她自己清楚,来不及! 根本来不及,蛮子的刀太快了。 她身世都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当啷!’一声刀光碰撞的声音在沈茜耳畔响起。 抬眼看去,竟然有一柄崭新的砍刀帮自己挡住了蛮子落下的长刀。 沈茜转头发现,帮自己挡住这一刀的不是别人,竟是自家那懦弱的老三...王武! “砰!”的一声。 王武手中的长刀向上一撩,那蛮子竟然被掀倒在地。 重甲在身的他根本无法第一时间爬起来,王武抓住机会,朝着他脆弱的脖颈斩去。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似乎将王武内心深处的男子气概引导了出来。 第二个蛮子杀至,王武惊无杀人后的恐惧,抬刀应对。 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只凭借蛮力的他此刻顿显颓势。 转头呼叫帮手,却发现王优、王良不知何时已经跑开了十数步,留阿母在原地,气愤大喊道: “阿母受难,作为人子。” “怎可弃母而去?” 第121章 以死护母,伤口缝合 王优、王良听到王武的暴喝,逃离的身影也是一顿。 可在看到那些蛮子手持弯刀的凶厉模样,脚就软了。 就差直接瘫坐在地上。 “咕咚!”王优吞咽了一口口水,心中紧张、呼吸急促: 死腿,你倒是动啊! 等会蛮子杀过来,就真走不了了! 一旁的王良也是这情况。 哪怕王武呼唤,那蛮子的恐怖样子,也让他们生不出抵抗的勇气。 明明都是男人。 王家村的王氏族人全都拿着武器,哪怕被杀死了十余人,也没有溃散逃离。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不能将这些蛮子全部杀死在这,身后的父母妻儿就要死于他们的弯刀之下。 “当啷!” 王武再次用力挡住了一个蛮子的袭击,不经意间,第二个出现的蛮子用力将他手中的刀挑飞了。 王武惊呼一声向后跳去。 可他却撞在了沈茜的身上。 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阿母,王武自己都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直接朝着冲向自己的蛮子扑了过去。 ‘砰’的一声。 王武双手搂住那蛮子的腰,直接将他砸在了地上。 只是蛮子的刀在他侧身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 ‘额啊!’王武咬着牙,用力掐住那蛮子的脖颈,硬生生将他胫骨掐断。 死亡前,那蛮子一双眼眸圆睁,死死瞪着王武,一张脸更是涨成了紫色。 缺氧窒息而亡。 “绝对,不能让你们伤害阿母。”王武大口喘息着,不管身侧伤口流出的血液,摇晃着站起来。 手中,拿着那把沾满自己血液的弯刀。 血腥气味充斥在他的鼻腔,不停刺激着他。 “铛!”王武看着又有一蛮子冲向阿母,动若猛虎一般。 扑到蛮子身前对准蛮子的脖颈就是一剜! 与此同时,士兵、护卫们也冲了过来。 最后余下的七八个蛮子被干净利落地杀死当场。 偌大的聚集地内,到处都是粗重的呼吸声。 王武看着阿母安然站在原地,双眸之中闪过一抹泪光。 口中呢喃: “阿母...没事就好。” 话音落下,他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 身体朝着前面重重砸去。 ‘砰!’ “王武!” “三哥!三哥!”随着他的轰然倒地,一声声呼唤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王武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闪过,彻底失去意识:是小七吗? 沈茜看着倒在地上的三子王武,心中五味杂陈。 明明他对重生归来的自己而言,是一个白眼狼儿子。 让他成功入赘了南境刘姓地主家中,今后生活富足无缺,可他却将晚年无依无靠的自己接到府邸中,让自己过了一个悲惨无比的晚年。 恨? 当然很! 没有哪个母亲在认真对待孩子后,被孩子辜负真心且记恨虐待而心中无恨的。 哪怕沈茜只是穿越而来,白捡的几个孩子。 但她上一世为了做好母亲的角色,确确实实地付出了真心。 最后却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可...刚才那一幕。 是王武站了出来。 两个扑向自己的蛮子,就算自己身体素质有所提高,也绝无生还可能! 甚至于...那一刀下,自己都没有丁点生还的空间。 想到此处,沈茜心中五味杂陈。 懦弱了一辈子的王武,竟然为了救自己,不惜性命地和蛮子厮杀,不感动更是不可能。 算了...上一世终归是上一世,这一世你救了我,当妈的,怎能看着孩子为救自己而死?沈茜想着,抬头环顾,一眼就看到了躲在后面相拥安抚的老四夫妻。 “王柳氏!”沈茜对着老四王天赐妻子柳氏喊道。 听到阿母唤自己,柳氏顿时从王天赐的怀中挣脱出来。 一路小跑来到沈茜身前,跪了下来。 口中连连道歉: “阿母...抱歉,刚才...” 不等她说完,沈茜直接打断了: “将针线和点燃的油灯拿来。” “之后再去拿一匹绸缎,将它们裁剪成巴掌宽的布条。” 王柳氏听到阿母唤自己过来不是兴师问罪,脸上当即露出一阵错愕。 而后迅速反应过来,脸上带着喜悦应道: “好!” “阿母稍等。” 话音落下,柳氏连忙朝着牛车跑去。 绸缎可都放在牛车上面。 至于针线,自然也在其中。 王天赐看着自家老婆朝着牛车那边跑,当即追赶上去。 “柳氏!” “柳氏!” “阿母没有责骂你吧?”王天赐追到近前,连声呼唤自家妻子。 但柳氏站在牛车前,脸上却带着焦急之色。 “别喊!”柳氏大声呵斥,并且一把拉过了王天赐的手,说道: “帮我一起找找针线还有油灯。” “找到油灯给它点燃。” “好!”王天赐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下意识地听从了王柳氏的吩咐。 很快,油灯被王天赐翻找出来点燃,王柳氏也将针线拿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跑到了沈茜身前。 再看沈茜,此刻已经将王武身上的衣服撕扯得不成样子,用力压住王武汩汩流出血液的伤口。 那覆盖在伤口上的衣服,早就被血液浸透了。 “阿..阿母。”王柳氏看着血腥的场面,终于反应过来,身体出现了强烈的不适。 看着王柳氏那娇弱的样子。 沈茜直接从她手中抢过了针线。 然后示意王天赐将煤油灯放在自己身边后,命令道: “按住这里的布,在我发话前,不要松开。” “明...明白。”王天赐哪里见过阿母这般冷漠的样子,顿时被吓得吞咽数次口水,结巴回答。 沈茜见王天赐按对了地方后,将线穿过针孔,而针则是放在煤油灯上短暂烤炙一番。 在线条的尾部打了一个结后,沈茜按住王武被划伤的地方就是一针! 穿针引线。 很快,一条伤口随着沈茜手中针线的翻飞被缝合。 王天赐的手也在沈茜的缝合中一点点挪开浸透了血液的绸缎。 直到整条手臂都被缝合完成,沈茜这才将针收了。 对着拿来绸布条的王柳氏命令道: “去弄水来。” “知道了,阿母。”王柳氏应着,很快一桶水就被提了过来。 沈茜将水倒在王武的胳膊上,仔细擦拭干净后。 又让王柳氏拿来了金疮药。 金疮药全部涂好后,沈茜这才给王武的胳膊包扎。 “给他抬到马车上,来两个...”沈茜正说着,目光往那群婢女身上看去。 只见五人只有四个还在站着。 另外一个,心口被扎破躺在了血泊中。 “今后的路你们来一个人给他驾车,另外一个负责照顾他的伤势。”沈茜伸手指了两个婢女。 同时为她们四个都起了名字: “今后你们就叫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至于原本的名字,等抵达南境三年后,放还奴籍后可取回。” “诺!” “主上仁慈!”四个婢女听到沈茜竟然给出了放还奴籍的时限,顿时激动地跪在了地上。 沈茜示意她们起身后,目光这才彻底从王武身上移开。 看向四周。 残躯断臂、尸横遍野的景象,二次映入沈茜眼帘。 但与重生前那次不同,沈茜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沉着冷静,对着还活着的重甲步卒下令到: “将马匹、铠甲、武器,全部清缴。” “尸首没有分离的蛮子,先割头,再脱甲!” 第122章 马绳拖着林老太,刘生的求助 沈茜的命令驱使着重甲步卒再次行动起来。 但也是点燃王家村哀鸿遍野的导火索。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在村中响起: “孩子他爹!你睁开眼看看我...咱家不能没有你啊。” “阿爷!阿爷...你不是最爱小宝了吗?小宝会乖乖的,你可以起来陪小宝玩吗?” “四哥,四哥!明明说好了到南境一起娶妻的,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如果不是我力气不够,你也不用为我当下蛮子的弯刀...” “...” 林老太一家,因为躲藏在了推车下面。 并没有受到波及。 此刻她们偷偷从推车里钻出来。 奸猾的林老太看着那些杂乱堆放一起的推车,心中生出了一丝歹念,示意自家二儿媳动手。 往自家的推车上搬东西。 正搬第二桶水的功夫。 王大阔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忙碌的林老太和她儿媳妇。 厉声暴喝: “林老太!你趁火打劫啊。” 话音落下。 原本就沉浸在悲痛之中的王氏族人纷纷抬起头来。 那泪眼婆娑的眼睛因为泪水原因看不太清。 可当他们将眼泪擦拭掉后。 立刻就看清了。 林老太竟然正在从他们的推车上抱东西! “啊!那是我家的推车。” “王贝阿爷才死,这林老太竟然就从搬他们家的东西,实数可恶。” “一起上,这次必须给林老太的皮扒了!” “...” 群情激奋。 之前沈茜那一档子事,有村长做主众人心中哪怕还有不满,但林老太的赔偿已经掏出来了。 而且还不低,他们也只能作罢。 但眼下,刚灭掉蛮子的百人小队,他们王氏族人沉浸在悲伤中的同时,心中也压着对蛮子禽兽行径的怒火。 此刻林老太的出现,直接成为了他们心中怒火宣泄的地方。 林老太看着那群人竟然朝着自己围了过来。 丢下坛子就往远处逃去。 ‘啪嚓’一声。 坛子摔在地上直接碎裂。 里面装得满满一坛子的井水,此刻全部浸润了干涸的大地。 除了将大地泥土变得软泞一些外,毫无作用。 王贝看着家中仅存的一个装满水的坛子摔在地上碎裂,直接呆愣当场。 那可是他们一家未来七日的用水。 就这么被摔没了... 王贝双膝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泪水汩汩涌出,口中不停呢喃: “阿爷..” “贝对不起你。” “贝恐怕无法带着阿娘和妹妹,一并抵达南境了。” 另外一侧。 追上去的王家村村民突然发现。 林老太这老婆子竟然跑得比他们还快。 一时间缓缓停下了追逐的脚步,双手叉着腰遥望林老太奔跑的方向。 就在他们以为这次无法抓住林老太时。 七八个护卫骑着蛮子的骏马在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蹬蹬!’ 马蹄踩踏在大地上发出的声音在林老太耳畔响起。 她在听到的瞬间,身体就僵在了原地。 一脸不敢置信地缓缓回头,当看到那几个身骑战马的身影后,心中哀嚎: 我就是搬了一坛子水和一袋子粮食,还没拿走。 至于让骑马的来追我吗? 这一刻,她彻底放弃了抵抗的心思。 默默低下了脑袋。 但那些骑马而来的护卫明显也没拿她当人看。 直接丢了一个绳套在她身上,拉紧绳子,再绕了两圈,确保她无法挣脱后,调转马头。 朝着营地方向奔驰而去。 林老太开始还不明白。 后面反应过来,绳子已经绷直了。 她只能拼了命地用脚跟上。 但是几秒钟的功夫,她直接被马匹拉着倒在了地上。 身体在地上被拖着。 刚开始只是摔的那一下疼痛。 可随着衣服被磨破,剧烈的疼痛让她不断扭动。 而且在拖行的过程中,还会磕到各种石块。 林老太痛苦呻吟求饶的同时,脑袋翘了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 “放过我吧,我只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婆子...” “哎哟!” “...” 面对林老太的哀嚎求饶。 那几个护卫毫不动容。 他们在那里和蛮子厮杀的时候,这老太婆躲在角落躲着,等蛮子被杀光了,还要抢战死者的遗物。 这放在谁的心中,心情都会格外沉重。 之前追林老太的那一批人看着林老太被骑着战马的护卫们用绳索套在马后往营地去,忍不住暗暗咋舌: “这林老太,真是自找的。” “之前就驱逐她了,你说遇到蛮子在我们的庇护下安然躲过了,偷偷走就是了,也没人在意她,但她竟然在我们杀死蛮子后偷我们东西,这怎么忍!” “要不干脆打断林老太一条腿吧!” “...” 王家村暂时围起的营地前。 林老太一路被拖拉回来,惨不忍睹。 身上磕碰的地方不说,就单说被磨得血肉模糊的地方,就有好几处。 那牵着她的护卫从马上下来,直接将她拽着丢到了她二儿媳妇和三子林泽的身边。 一家三口加上两个孩子,整整齐齐地挤在一起。 在他们边上,是被怒火冲昏头脑的王氏族人。 哪怕是有王大阔拦着,林泽和他二嫂的脸都被打成了猪头。 就是那两个小孩,大家没忍心下手。 此刻看着身上好几处血肉模糊的林老太,心中别提多解气了。 “干脆烧死他们吧!”混乱的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王大阔听后,额头冷汗直流。 自家族人似乎是杀那群蛮子杀的,戾气都变重了。 放在之前,他们甚至连报官都会思虑再三。 现在竟然将烧人说得如此简单。 “冷静!冷静!”王大阔大声喊着,试图将族人的理性唤回。 人群最后方,眼睛近乎看不到的王苗苗拳头攥紧。 心中郁结都松动了。 轻声呼唤: “烧死...她!” “将我害成这般鬼样子,烧死她!” 王大阔根本拦不住躁动的村民。 求助地对着沈茜方向喊道: “王沈氏!” “快来制止他们!” “可不能随意杀人啊,咱们村子到了南境,还得落户呢!” 沈茜听到村长王大阔的呼唤,轻笑一声。 不予理会。 林老太,完全是自己找死! 自己凭什么帮她?这个时候没有去再踩一脚,落井下石,都是自己品节高尚。 县尉刘生一路小跑,来到沈茜身边,轻轻擦着额头的汗水,汇报道: “大人!” “这一次我们县兵、护卫共计死亡181人,轻伤61,重伤8人,这抚恤金还有杀死蛮子的高额悬赏。” “该怎么办啊!” 第123章 夺取士伍归属权 沈茜看着跑到自己面前哭穷的县尉刘生,面色古怪。 好半晌才问道: “你们携带那么多的财货,这些银钱拿不出来?” 面对沈茜的询问,县尉刘生顿时涨红了脸。 拿肯定是拿得出来。 可他们之前在沈茜下令没有反驳的时候,就没打算拿! 这阵亡抚恤百两白银,他们光是要给181个死亡的护卫、兵丁就要发出一万八千一百两白银。 这么大一笔财货支出,足够买下良田五千亩! 还不算击杀蛮子的赏银。 上百蛮子,就算只有一半是他们护卫、兵丁杀死的,那也是一千五百两,加上重伤等等,他们要支出将近两万两的白银。 尤其是本身自己带护卫比较多的地主、商户。 让他们掏出这笔钱,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以接受。 “拿自然是拿得出来。”刘生听着沈茜不喜的语气,语调都降到了最低,态度更是谦卑的没边: “但是那些商人、地主什么心思,您也知道。” “他们肯定是不愿意掏这个钱。” “我又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根本没办法强行命令他们,发放抚恤...” 说到这里,他的尾音拉长,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撇着沈茜,生怕这位贵人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而动怒。 沈茜听后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不想发抚恤,也可以。” “但是他们要放弃护卫、兵卒、家丁的所有权,交由我。” “这样我也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为死者发放抚恤。” 话音落下,沈茜抬手送客。 示意县尉不要再说,将自己的话传达就好。 县尉刘生见状,忍不住倒吸冷气。 这位大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果决太多。 收编了那群地主、富商的护卫、家丁,那岂不是就等于带了一群移动的钱库? 没钱了想要从他们身上取钱,那可真就是予取予夺了。 就是不知道那些地主、富商有没有这个智慧,能不能想到大人所想。 至于提醒? 他不会去做。 他还指望沈茜在关键时刻拉他一把呢,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干出拆台子的事? 等刘生回到富商、地主身边,他们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县尉大人,那位怎么说?” “这巨额的抚恤金,还用我们掏吗?” “对啊,县尉大人,我一家就要发放2800两抚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以购买千亩良田了。” “...” 刘生听着众人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当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刘生这才将沈茜刚才之言说与众人听。 一时间,富商与地主尽皆语塞。 不想发抚恤金,就将护卫、家丁的所有权拱手交出? 不说护卫雇佣,就说买家丁的事情。 那每一个家丁都是实打实花了三五两银子的。 可转念又一想,千两银子能买多少家丁? 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想到这里,一个地主率先开口: “我家剩余家丁11人,阵亡家丁18人,我愿意将家丁全部交予那位大人!” 有人表态后,一些人干脆也不思考了。 大家一起出来的,发生事情肯定会抱团。 纷纷附和表态: “我家剩余护卫15人,阵亡护卫28。” “我家剩余护卫31,阵亡护卫7。” “我家...” 随着众人表态之后,身边带着的就剩厨子、婢女和马夫了。 其余拥有可战之力的家丁、护卫,全都让出了所有权。 并且在刘生的督促下,他们先后取来了奴契和雇佣契约。 看着装满一个小箱子的奴契和雇佣契约,刘生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下子,自己刘生的名字肯定入了大人视野。 正美滋滋地想着,他再次回到了沈茜身前。 恭敬地将盒子递上,交予沈茜。 汇报道: “下官刘生,不辱使命!” 如此回应,自然是为了让自己的名字在贵人面前增添一抹印象。 沈茜接过箱子后,心中暗叹:这些地主、富商,交出护卫家丁未免也太容易了。 “辛苦了,刘县尉。”沈茜开口对刘生道谢。 这倒是让刘生受宠若惊。 连连摇头,表态: “为大人做事,不敢居功。” 在刘生的陪同下,沈茜抱着手中的盒子,走向那群护卫、家丁、兵卒。 此刻,众人正将林老太一家围在一起泄愤。 林老太什么时候昏死过去的都不知道。 但有村长王大阔的阻拦,倒是没有真的将人烧死。 “安静一下。”沈茜儒雅的声音从口中发出。 声音不大,但身后的刘生却在卖力喊着。 他甚至直接吼着自己的身份,强行让那些躁动的村民安静下来。 兵丁、士卒、护卫、家丁也全都朝着沈茜看了过来。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沈茜开口说道: “从今日起,所有地主、富商携带的护卫、家丁,所属权全部在我。” “北阳县兵丁,亦归属于大人名下!”刘生也跟着大声喊着,表达自己的态度。 那些护卫、家丁在听到之初,脑袋晕晕的。 可听清后,顿时爆发了一阵欢呼! “大人愿意收下我们!” “那岂不是说赏银的事情一定会发了?三十两,我可杀了一个蛮子,三十两!” “监察使大人千岁!” “...” 沈茜听着那群人的呼喊,心中发怵。 这监察使的身份,是摘不掉了。 不过幸好王家村的王氏族人并不懂得其中弯曲。 只知道自己被那位太监赏识,给了一块银牌。 这称呼是那银牌带来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封赏了监察使的身份,他们更倾向于真的。 毕竟...沈茜若是冒充的话,胆子也太大了。 待欢呼声落下,沈茜继续开口道: “接下来的时间,我做一个统计,将杀敌的赏银先发与你们,等抵达了南境,请你们做监督,我会遣人去寻找阵亡者的家眷,抚恤金一定送达他们家眷之手。” “诺!”沈茜的保障自然没人怀疑是画饼,高声回应。 士气十足。 赏银、阵亡抚恤,这都是和他们息息相关的,这些能够落实,他们哪里还有后顾之忧。 就在沈茜这边统计发放赏银的空档,一队打着旗帜的队伍正在朝着她们这边走来。 其规模浩荡,超过千人! 第124章 嚣张的商人,不嘻嘻了! “会长!” “前方四里,发现一伙人驻扎。” “看情况辨别,是发生了血战,大量尸体被堆放在后方。”一骑马的护卫折返回队伍前,直奔最豪华的马车而去,大声汇报。 听到汇报的消息,那单马而行的马车之中,好半晌才传出声音: “对方可有旗帜?” “无有旗帜!”骑马的护卫如实回答。 “我知晓了,带领商队护卫前面压阵,靠过去!”马车内的声音再次响起。 骑马的护卫连胜应和。 等他离开后,一些跟在马车旁边的轿子纷纷掀开轿帘子,从马车跳下,追到那最豪华的马车附近,恭敬问道: “会长,我们这般直接靠过去会不会不妥?” “万一对方误以为我们是趁火打劫,爆发争斗可如何是好。” “是啊会长,咱们商队护卫不过八百人,离梁都、南境都还远着呢,在平原郡损失实力实属不智。” “...” 马车中的会长听着一众富商的提议,冷哼一声。 完全没有将他们的提议放在心上。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轻蔑: “连旗帜都没打起来,能是什么正经家族、军队?” “充其量不过是一伙流民,血战,我看不过是流民间的相互抢夺罢了。” “再者说,这八百护卫里,可有四百是我亲手操练数年的猛士,就算对上蛮子都能以一挡一。” “难不成现在要他们面对一伙流民,还要谨小慎微不成?” 话音落下。 众商户虽然不爽。 但还是笑着恭维。 毕竟他是商会的会长,本身地位高就算了,还掌控着极强的武力,这一路南迁可全仰仗这位会长照拂了,谁敢公然驳了这位会长的面子? ...... 沈茜这边。 杀死蛮子的赏金和重伤答应的抚恤发放完成后,就见外围的探马回来汇报: “主上!” “后方有一未知探马靠近查看了营地,我已谴人追上去,摸查对方情况了。” “还有不知死活的!”沈茜轻笑一生,对着身旁的重甲步卒命令道: “将那些蛮子的脑袋都割下来,覆土堆成小山的形状,以震慑来人。” “诺!”沈茜命令下达,重甲士卒的心中都是一阵惊愕。 京观。 他们都是跟随郡主迟愈的人,在军中训练,对一些军中事情了解甚广。 这京观,最残忍的鞭尸手段,他们自然不陌生。 不过好在这东西不需要什么经验,只要弄得足够血腥就好。 很快,一百个人头,两座人头京观被搭了起来。 上面全是用血水混成的泥土覆盖黏连。 让其看上去更加恐怖。 哪怕他们这些筑京观的人看着,也感觉阵阵寒意从脚底生出直钻天灵盖。 这要是被一些胆小的看去,恐怕直接就会被吓得瘫软在地。 他们铸京观之时,沈茜看着余下的一百一十七名家丁、护卫,喝道: “将蛮子身上扒下来的甲穿好。” “百人百甲,另外我那阵亡的重甲步卒身上卸下的甲胄,也拿来!” “力气大的身穿重甲,力气小一些的,穿二甲,余一甲堆放牛车之上。” 至于说甲胄损毁到不能穿戴的? 那还真没有。 这些都是大梁官方打造出的精甲,而被杀死的蛮子都是刺中脖颈、砍断双腿后补刀。 若非马车牛车拦住了这伙蛮子的冲锋,将他们从马上拖下,恐怕沈茜一行人已经被他们杀光了。 说到底这伙蛮子还是死在了马虎大意上。 甲胄穿戴整齐后,沈茜按照军训列队的方阵,让他们整齐站好。 至于说训练,这么短的时间肯定来不及。 但整齐的队列方阵,足以给那未知的‘敌人’造成一定震慑。 不消片刻。 之前被派遣去跟踪对方探子的探马已经归来。 马儿停在沈茜附近,探马直接从马匹上翻身下来,单膝跪地汇报道: “主上!” “查明对方身份,是大梁商队。” “打的旗帜,那是大梁北境商会联盟的北商旗帜。” “护卫数量多达八百,人皆披甲。” “装备精良。” “重甲?”沈茜眉头微蹙。 “皮甲!”探马听到主上询问,顿时缩了缩瞳孔,紧张的额头都被汗水浸润了。 这种消息汇报不准确,可是犯了探马的大忌。 幸亏沈茜没有追究,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而后转身,对着刚刚收编来的上百人,喝问道: “对方有八百,尔等可怯?” “战!”行伍中,一士兵大声回应。 而后,连成片的震天吼声从他们喉咙发出: “战!” “战!” 士气可用,沈茜十分满意。 抬手示意他们安静后,再次差遣王家村的王氏族人们将临时营地构建一番。 从今日起,他们无论在何处安歇,营地周围都必须用车辆堆砌,以防遇到这次一般的情况,反应不及时,被蛮子肆无忌惮地冲入营地中...团灭。 四里的路,说长不长。 沈茜这边准备就绪后,就见对方的八百护卫已经出现在了正前方。 又是一刻钟的功夫,那浩浩荡荡的队伍距离沈茜一行人只余百米。 走在最前方的护卫神色傲然。 手中武器缓缓出鞘。 复行数十步,他们眼眸渐渐瞪大。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顺着微风钻入鼻腔,刺激着他们的大脑。 对方...竟然全披重甲! 再看那两座人头堆砌的京观,那些人头竟然全是来自北方的蛮族! ‘啊!’ 一个护卫被京观的样子惊吓过度,手中一软,武器直接朝着地上掉落。 好巧不巧。 刀锋砍在了脚趾上。 他这一声惨叫似乎像是触发了某种特殊的开关一般,引得众护卫心中惊惧被同时放大。 原本整齐的队列瞬间慌乱。 甚至一些后补上来的人在看到京观后,露出了与之前一般无二的样子。 后方。 坐在马车上的商会成员以及会长的马车突然停车。 不等其他人开口。 商会会长先一步破口大骂: “怎么停下了?” “直接冲过去不就好了?难道对方还敢阻拦?” “真是一群饭桶。” 话音落下,他手中拿着马鞭,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一步步地走向队伍正前方,身后则是各个商会的商户跟随。 他们亲眼看着会长用手中的马鞭路过一护卫就抽打一次。 一路走过来,至少有二三十名护卫挨了鞭子。 而且打的地方还都是大腿这种地方。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让你们这么多人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更有甚者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商会会长大声喝骂着,自己也转过了头,朝着沈茜一行人的营地看去。 “嗝!” 第125章 她收买人心花的,都是我的钱! 商队会长直接被眼前的京观吓住了。 不自主的打起嗝来。 人头堆砌的小山,还是两座! 看那些脑袋,竟然都是北方的蛮人。 他作为北境商会联盟的会长,走私的事儿可没少干,实在太清楚蛮子的样貌了。 眼下这伙人竟然杀掉了一个蛮子小队。 饶是他吹出自家护卫面对可以以一挡一,此刻也吓得双股打颤。 “杀!”沈茜冷漠的命令下达,上百人的重甲步卒列队朝着商会扑了过来。 只是一道洪亮的嘶吼声从士卒口中发出,那群护卫就直接被吓散了。 跑得要多快有多快。 一个个就跟脚底抹了油一般。 连沈茜这一伙临时凑起的士卒挺近走路不齐都看不出来。 “不要过来!” “快跑!” “这一个月二百文的事,可没说要和重甲步卒打啊。” “狗商户,小爷不伺候了!” “...” 惊慌乱跑造成了短暂的混乱。 不消片刻,连踩带逃。 原地竟只留下了不到三百的护卫。 这还是他们跑得慢,或是摔在地上。 能挣扎着爬起来的,仍旧朝着远处跑。 甚至一些人手脚不干净,路过马车的时候还偷偷抓了银钱财货。 可这种混乱之下,商人们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有时间顾忌车上拉着的财货? 商会会长看着那重甲步卒正在一步步的朝着自己靠近。 巨大、混乱的脚步声将他内心的恐惧无限放大。 失声喊道: “自己人!” “我是北境商会的会长,多有冒犯,还望大人海涵!” “在下...在下愿奉上万两银票以表歉意。” 话音落下,他就感觉心头一阵肉疼。 万两银票啊。 哪怕是他也要走私好多次才能赚到。 可眼下为了活命,他只能将价格先开高了。 不然对方可能根本不给他再次开口的机会。 护卫全部逃走,没人保护他的财产了,到时候自己被杀了,那些钱财一样留不住。 在北境经常做一些走私交易的他最清楚,此刻主动交出一些财货保平安,才是明智之举。 果不其然,在他提出白银万两后,沈茜的声音从众士卒身后传来: “停!” “万两白银,我要南境通用的银票。” 话音落下。 那富商顿感压力骤减。 而上百重甲步卒也在沈茜的命令下,做到了令行禁止。 停下了继续迫近的脚步。 不过,他们此刻站在京观面前,心中杀意正浓。 “我给!我这就去将银票拿给大人!” 话音落下,那商会会长连滚带爬地朝着后面跑去。 一溜烟来到车队之中,看着那些混乱的商人,大声喝道: “掏钱,你们每人掏一千两,我掏四千两,凑一万银票给那位大人送过去!” 话音落下,众商户面面相觑。 心中不爽到了极点:你自己让护卫大军压上,结果碰到对面重甲步卒,就打了一个照面,都没短兵相接队伍就散了。 结果道歉,还要他们每人拿出来一千两? 尽管肉疼。 但大家抱团在一起,他拿了大头,这一次只能认栽。 想着,一万两的南境通用银票就被凑了出来。 北境商会的会长拿着一万银票屁颠屁颠地朝着沈茜这边跑来。 在越过那些重甲铁骑后,看到了地上摔倒死去的战马。 心头狂跳: 这好似全歼了一个蛮子的百人重甲铁骑啊。 幸好刚才自己明智,认头赔钱了事,真打起来,这八百人都不够对面砍的。 站在沈茜身前,他恭敬的将手里的银票递送上来。 接过银票,沈茜看了一眼,直接收了起来。 看得之前交出家丁、护卫的商户眼睛都直了! 刚才不过发出去三千两白银,转头的功夫,就有人送来万两银票? 早知道有钱拿,打死他们也不会将家丁、护卫的所有权拱手让人的。 不然,现在他们也有资格参与分钱了。 想到此处,一些商户直接懊悔地跺起了脚。 “春天!”沈茜对着一旁的侍女喊了一声,立刻就见侍女恭敬上前。 “主上!” “重甲士卒,每人赏银十两!” “诺!”听到沈茜豪气撒钱,一众投身于她的家丁护卫感动得泪水都在眼眶打转了。 什么时候,他们也被当成人对待了。 平日里跟在商人身边,被当牛马使唤就算了,还总无缘无故克扣月钱和言语辱骂。 “愿为主上效死!”众士卒齐声高呼。 听得北境商会会长心都在滴血。 用自己给的钱收买人心... 他真的很想喊一句:你们应该效死的是我,这花的..全是我的钱! 随着呼声落下,北境商会会长对着沈茜恭敬问道: “在下北境商会会长魏良平。” “还未请教大人名讳?” “沈茜。”沈茜简单吐出两个字。 魏良平绞尽脑汁的思考。 这沈氏,在北境可有大族? 可有封王? 似乎都没有? 那她这些兵卒怎么来的? 无数的疑惑在他脑海中浮现。 但很快,他又生出了一个猜测:这位沈夫人,莫非是某位郡王的正妻? 全都是大梁制式铠甲,一百多套。 不对,那些重甲骑兵身上穿的,也是大梁制式铠甲,这里面有很多属于蛮子骑兵的,所以他本身携带的重甲士卒并不多。 思量间,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商队之中。 那些逃散的护卫一部分已经重新回来,站在了队伍之中。 还有一些则是直接逃离。 根本不往回走。 等最后清点人数,之前足有八百人的护卫队,此刻竟然只剩下了五百多! 有三百多人直接跑散了。 而且,一些商户也发现自家被顺走了大量财货。 顿时爆出阵阵怒骂: “一群懦弱的胆小鬼!别让我再见到你们!” “敢抢我的财货,等北境安全,老子知道你们的住址,现在能跑走,我不信以后追到你们村中还抓不到你们!” “到了南境就将你们这些强盗通缉上。” “...” 听着那群商户的怒吼,让回来的护卫心中庆幸不已。 不过还有一些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们不是没偷,只是偷了之后抱着侥幸的心思回来了。 毕竟...离开商队去其他县城,慌乱抢的财货根本花不了多久,不如一路南下,到了南境再做打算。 第126章 林老太卖消息! 王家村死亡之人与那些家丁、护卫、兵卒全部安葬过后。 偌大的队伍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等到太阳再次将要落山。 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村长王大阔跑到了沈茜身边,轻声诉苦: “咱们村子这一次,死的人不少。” “虽然还是185户,但只剩下1681人。” “有两户就留下了几个半大的孩子,推车跟着队伍南迁恐怕无力,你这边牛车多,能...” “可以!”沈茜不等王大阔说完,就点头应允下来。 之前那场厮杀中,同村族人可没少出力,不然蛮子从车前突破过来,她哪怕有着婢女和老三的保护,也要死在蛮子的弯刀之下。 “起程!”随着村长一声令下。 浩浩荡荡的队伍再次起程。 而之前那些走在最末尾的商户和县尉刘生,他们此刻俨然到了队伍中间位置,跟在沈茜车架附近。 对此王大阔也表示理解。 毕竟之前他们殿后,是因为手中有护卫,现在护卫的所有权让了出来,还为村民抵挡住了蛮子的冲锋,于情于理,王氏族人也不会驱逐他们。 王家村后方。 商会会长魏良平看着他们启程,也下令跟了上去。 这一白天的时间,他根本没睡。 而是翻找账目,寻找北境各个郡王家属、武将家属,何人姓沈。 但是只在边境千人将刘庆虎的内人找到了沈氏,可那位沈氏他之前送礼的时候见过,年过四十。 人老色衰。 哪里有哪位贵妇人的雍容华贵样。 对不上,根本对不上。 就在这时,他耳畔突然传来家丁的呼声: “会长大人!” “有一老太想要见您。” “这老太我之前在那伙村民之中见过,她被捆绑在中间,现在那些村民走了,她身上的绳索没有被解开。” 听到家丁的汇报,商会会长顿时眼前一亮。 兴奋地喊道: “让她过来见我!” “对了,身上的绳子别解开。” 话音落下,家丁立刻行动。 不一会儿林老太就被带了过来。 只是身上绑着绳子,再加上被殴打的疼痛,让她走起路来吃力不说,还总磕碰到被打肿的地方。 脸上表情不太好看。 林老太的二儿媳和三儿子林泽以及两个孙子,则被丢在了原地。 “不知夫人有何事要说与魏某听?”魏良平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让人听着语气就非常和善。 林老太见状,一边扭动着走在马车旁边,一边开口道: “给我把绳子先解开。” “我手中有那沈茜的消息,你绝对感兴趣。” 说话间,林老太的眼珠一转。 魏良平听到这老太直呼沈茜名讳,眉头微皱,示意旁边的家丁为她解开绳子: “解开。” “诺!” 家丁应下,很快林老太身上的绳子就被解开了。 解开之后她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自己了解的信息告知魏良平,而是活动起了身子。 可这一动之下,林老太再次龇牙咧嘴起来。 心中暗骂:这群狗东西,下手可真狠啊。 马车中的魏良平见外面久久没有声音传入,心中不爽。 可事关那个让他损失数千两银子和面子的可恶女人,他又好奇的紧。 “有何要求,不放说一下。”魏良平开口道。 在他看来,这老妇这么半天不开口讲述关于沈茜的消息,无非就是待价而沽。 让她开价就是了。 林老太见魏良平开口,直接将心中斟酌许久的价格报了出来: “五千两!” 之前沈茜只是让兵卒威胁他一番,他就能拿出万两白银来。 现在自己卖给他关于沈茜的消息合该他给自己拿五千两。 听到这价格,魏良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多少?!” 说话间,魏良平的语调都抬高了不少。 这老太婆,是不知道银子在大梁的购买力吗? 五千两白银,那都可以买上千亩良田了。 她疯了?还是以为自己是傻子? “五千两!”林老太见魏良平询问,再次报出价格。 态度坚定的不像样子。 “送客!”魏良平大喝一声。 家丁直接拉着林老太的手就往队伍外面走。 林老太见状,顿时急了。 “你不想知道沈茜的事情吗?”林老太大声喊着。 马车内,魏良平的声音传出: “想,但五千两。” “魏某买不起!” 话音落下,魏良平便不再打算沟通。 林老太见这家丁竟然真的在拉着自己往外面走,顿时急了。 喊道: “三千...不,一千两!” 眼看着轿子里面的人还没回应。 林老太只能再次降价: “一百两,若是连一百两都没有,我绝不透露!” 话音落下,轿子里面的魏良平终于开口: “好了!” “将她带过来,给她拿一百两的银票。” 魏良平身边的侍女听着魏良平的命令以及敲击马车侧面的声音,心领神会。 拿了一百两的边境大通银票,当银票到了林老太手中。 林老太只是看了一眼一百两的面额,眼中顿时迸发了一道精光。 但心中却在暗暗惋惜:一百两,还是报少了。 若是自己报五百...不,二百两!肯定也会答应。 真蠢啊。 想着,林老太将银票悄悄收入内衬中。 笑着讲述起来: “这沈茜,之前不过是我们村中一寡妇。” “他男人是病死的,地地道道的王家村农民。” “那些护卫、兵丁,都是商户和北阳县县尉带来的,只是不知道这沈茜走了什么狗屎运,身边跟了五十个穿甲胄的人。” “但她的身份只是普通的农妇,这一点我林老太以项上人头担保!” 说到这里,林老太还豪气了起来。 魏良平听着林老太的讲述,眼睛都直了! 一个普通的农妇,还是个寡妇。 那之前自己基于她身份的猜测,全错了! 就这么被一个普通的妇人,敲诈了万两白银。 还有那些重甲步卒,竟然也不是训练有序的,而是一些家丁、护卫临时穿甲组起来的。 听到这里,他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一万两啊...一万两! 那可是数千亩良田。 狡猾的女人,竟然敢诈自己,想到这里,魏良平一双眼眸阴沉无比。 等到县城...我定要将你私藏甲胄,养兵谋反的事情告官。 第127章 王清流谋反、立旗! 沈茜等人离开三日。 一只声势浩荡、军阵整齐的队伍行至京观之前。 “郡主!” “前面百米,竟有蛮子人头砌成的的京观!” “刚才属下细算了一番,应是满编的百人小队!”一探马快速跑回郡主面前,高声汇报。 听到探马的汇报,郡主明显一愣。 上百蛮子人头垒砌的京观? 莫不是平原郡的郡兵...不,若是郡兵,他们怎么可能垒砌京观,这些蛮子的人头可都是能换军功、赏银的。 他们定然不会如此丢在此处。 突然,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 该不会是...沈姐姐吧? 算算时间,那位如果按照这个路线,应该在几天前就抵达此处了。 所以...这京观是她杀死那些蛮子后,垒砌的? 自己若是没记错,可只给了她五十重甲步卒,竟然能将一只蛮子满编小队全歼,这指挥能力,简直比边疆的将军还强。 要知道,这平原郡地势宽广,横纵所见皆为平原。 是骑兵天然的乐园。 被步卒全部击杀于平原之上,说出去都没人信。 “将人头带上。”郡主迟愈大手一挥,下令道。 “诺!”骑兵兴奋地应了一声,而后带着十余人跑过去敲人头了。 抬眸望向前方,迟愈口中轻声呢喃: “沈姐姐啊,我可按照你的要求,开放郡城粮仓,放粮于百姓。” “只是那群蛮子不做人,在郡城攻破后,抢不到粮食,便闯入各县、各村去掠夺了。” 等蛮子人头被收缴上来后。 就听迟愈大声喝道: “急行军三日!” “每日走出里程翻倍。” “做不到、掉队者,斩!” 话音落下。 传令兵顿时骑着马向后跑去。 口中不停重复着郡主迟愈的命令。 一众士兵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这可是军令,不是玩笑。 郡主大人说出,必然就会执行。 他们可不敢挑衅军令的权威。 ...... 又是四日时间转瞬即逝。 跟在王家村身后的那群商户苦不堪言。 他们的车辆虽然多,但上面携带的大都是财货。 再加上平日里做饭耗水较多,此刻手中水源已所剩无几! 一些护卫更是奖金八个时辰没有饮水了。 嘴皮都被晒得干裂。 “他们是水很多吗?为什么还不往县城方向走?”一个商户舔了舔嘴唇,手中拿着一个还剩一半水的水壶。 “会长,咱们就这么跟着?又过了一个县城,护卫都要渴死路上了。” “我手中的水也不多了,护卫们不匀一些水,晚上恐怕要动手抢了我们。”一个商户有些胆小,轻声说着。 “邹家主怎么看?”魏良平沉吟片刻,将目光看向了队伍中除了自己外,人数最多的一个商户,问道。 此人...正是北阳县邹家家主邹滁! “派人骑马去县城买一些水回来吧,反正我们走的是管道,派出去的人买到水很容易追上来。”邹滁沉吟片刻后,对着魏良平提议道。 魏良平听着邹滁的提议,脸色不太好看了。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那日护卫逃跑的场景。 八百人,最后收拢回来,只有不足六百。 两百人跑丢了,这还不算丢掉的家丁。 不然少说队伍少了三百余人。 简直...被他们跑出心理阴影了。 邹滁似乎是看出了魏良平的心中的顾虑,再次开口: “我们可以派遣自家嫡系的人,带队少量家丁。” “这样之前的情况应该可以避免。” 听到此,魏良平顿时露出喜色: “好!就这么办!” 话音落下。 两人立刻安排下去。 七家一共派遣出二十人,二十匹马,朝着已经越过的县城奔驰而去。 等他们抵达县城后。 就见原本应该人气不错的县城,大门敞开。 县城外没有兵丁站岗就算了。 在最外面竟然还没有流民聚集。 这下子,骑马走在最前面的魏良平二子有些慌了。 对着一旁的家丁说道: “你进去看看,这落日县是什么情况?” “这...诺!”家丁有些犹豫,但对上自家二少爷那能杀人的目光,顿时萎靡,弱弱的应了下来。 驱马向前。 ‘哒哒’ 马儿脚步踩踏在平坦地面上发出阵阵声响,进入县城。 本应该热闹的城门口处,竟然格外萧条破败。 继续往前走,少许地方竟然被染上焦炭的颜色。 就像是有人放火箭将部分地方引燃过一般。 继续往里走。 根本不见人影。 就仿佛,这就是一座空城一般。 倒是那些粮店、饭店,门庭大开,往里面去找,却根本看不到掌柜与伙计。 更看不到银钱、粮食。 可以说是被搜刮得干干净净! 一时间,这家丁从心底泛起了嘀咕。 这是一座被遗弃的县城吗?但看建筑,也没有那么古老啊? 更何况,一座县城怎么会被遗弃。 想不明白的家丁连忙调转马头,朝着门口方向疾驰。 等他回到队伍中后,结结巴巴地将城内所见讲述出来。 顿时引得诸位少爷眉头紧锁。 一座空城! 偌大的县城,竟然变成了空城! 原因只能有一个,被有贼匪、蛮子洗劫。 可如家丁所讲,这一座城市中,他连尸首都没见到一具。 这就有些诡异了。 “怎么办?”邹家二子对着魏良平二子问道。 他们每家都派出的嫡系,但每家都不是嫡长子,全都是次子。 嫡长子在外出了问题,对家族都是损失。 但是次子不同,次子除非特别有出息,不然正是用来做这些事情的好手。 “怎么办?”魏良平二子听着,脸上表情不停变换: “当然是进去找水了,找不到水回去,我们少不了一顿责罚。” “先去县城水房看看。” 话音落下,他催动胯下的马,朝着城内走去。 既然知道没人,他的胆子可就大了。 与此同时。 落日县县城南门附近,数万人聚在一起。 安静的可怕。 他们的目光同时朝着站在高处的男子看去。 只见那人手中立起一杆写着王字的旗帜,大声吼道: “昏君当道,天降横祸!” “百姓困苦无所生计!” “今我王清流,高举反旗,为天下百姓搏一太平盛世。”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第128章 王清流的野望,只为向母证明 一呼百应,整座县城彻底被王清流率众拿下。 而与这落日县县城相似的县城,除了紫阳县外,还有两个。 他麾下受过训练的士卒数量超过一千五百人,而流民的青壮,则是达到了夸张的三万八千余人! 至于老弱妇孺,王清流全部分了田亩,留在当地。 这些跟随王清流离开的青壮对他本人,无一人不是感恩戴德。 毕竟是王清流给了他们家人田亩,更给了他们在灾年活下去的希望。 ...... 话分两头。 误入落日县的一群嫡次子和家丁骑马走在街道上,只感觉心脏突突地跳。 静! 太安静了! 在商会会长次子的提一下,众人朝着县令府衙走去。 等到了县令府衙后,看着大敞四开的大门,一股更浓烈的不安感从嫡次子们心头生出。 “进去看看!”商会会长次子对着之前那就探过一次路的家丁命令道。 那家丁虽然心底都在咒骂会长次子祖宗十八代了,可表面还是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牵强附和: “诺。” 从马上下来,家丁小心翼翼地进入县令府邸。 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十几具尸体。 那些尸体横七竖八的被堆在一起,在他靠近的瞬间,浓烈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没有见识过如此场景的家丁下意识的捂住嘴巴,干呕出声。 继续往内查探,县令竟然直接被杀死在了公堂之上! 死状凄惨,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县衙外。 听到家丁在里面呕吐的声音,再加上因为停留而钻入鼻腔的血腥气味,让一众嫡次子的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一耳朵灵敏的家丁骑在马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栗: “少..二少爷。” “你们听到了吗?” 他话音落下,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那恍若数万人的齐声高喝,在他脑海中不停炸响。 一众少爷见家丁露出惊骇之色,眉头紧蹙。 只见他们的耳朵都在家丁话音落下支棱了起来。 可那一阵躁动的声音已经停止,他们根本听不到。 倒是不远处,几个第一批就跟着王清流的‘属下’,悄然看到了县令府邸外的嫡次子们。 心中意动,小声商议: “看他们的穿着像是肥羊,去,找人来,给这一伙人围了!” “好!” 应和一声过后,不过三几分钟,就悄悄摸过来了上百人。 就在家丁吐完从县令府邸出来后,一眼就看到了缓缓朝他们包围过来的叛军。 “二少爷!”家丁惊呼一声。 那被他称作二少爷的少年脸上写满了不悦: “让你进去看一下县令府邸,你就不能出来说完情况再吐?” 面对二少爷的斥责。 家丁伸出手指,颤巍巍地朝着他们后面指去。 结结巴巴开口: “看...看后面啊。” “全是人!” 话音落下,众人顿时回过头去。 那群之前还在悄悄摸近的叛军瞬间提速,手中大刀纷纷出鞘。 将他们彻底地围了起来。 哪怕是骑在马上,可马儿未动,一点机动性都没有,哪有可能冲出人群。 “下马!”一声暴喝从叛军群中发出。 几个嫡次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吓得直接从马上摔落。 那些家丁更是认命一般地低下了脑袋。 跑? 坐在马上,放眼向四周望去。 陆陆续续围过来的人数超过三四百! 就凭他们这三脚猫的功夫,凭什么从数百人的包围中逃出生天? “别动手!我们没有恶意。”一个嫡次子惊慌喊着。 余下几人连连开口求饶,并且将自己来落日县的目的说了出来: “别杀我,别杀我!刀拿开一些,求求你。” “我们只是想来落日县买些水,不知道这里已经被各位好汉占据。” “这真的是误打误撞,我们只是普通的商户...” “...” 对比于这些少爷们的苦苦哀求。 那些家丁就显得从容多了。 老老实实地将武器放在一旁,任由手被捆绑起来。 蹲在地上。 林虎从人群中走出来,在几人身上打量着,突然一声暴喝,喝止了他们嘈杂的求饶声: “把嘴都给老子闭上!” “我问什么,说什么。” 见叛军气势凶猛,几个少爷直接被吓傻了。 呆愣愣的点头。 耳畔,林虎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说说你们商队有多少人?” “护卫几何?” 面对林虎的询问,被点名的邹家二少爷抖如筛糠。 如同倒豆子一般全都交代了: “商队一共一千余人,之前有护卫八百,如今只有五百余人。” “奥对了,跟在我们商队前面的,有一伙人,他们有一百多重甲步卒。” “也是一千多人。” “加在一块,两千人。” 话音落下,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虎的表情。 可林虎脸上的表情竟然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留下一句话后,就钻入了叛军之中: “看好他们,我去询问顺王!” “诺!” 一声声高亢的呼声炸开,吓得那些被包围起来的少爷们就差将脑袋埋在裤裆里了。 而顺王,自然就是王清流。 顺应天意、顺应民意,推翻昏梁,自当为王。 取万民与天之意,是为顺! 林虎将这边的情况讲述给王清流,王清流听后眉头微蹙。 这情况,恐是又遇到自家阿母了。 只是出动叛匪去劫掠自家阿母和同村族人,这种事情他王清流还真干不出来。 他只是想要一步、一步地走向最高,掌握天下权力。 向阿母展示自己的能力,让阿母知晓当初决定不再供养自己读书是她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同时也是告慰阿爷供读自己,期望光耀门楣的在天之灵。 “给他们一桶水,不过要让他们交出所有的财货和马匹。” “我们物资太多需要这一批马来帮忙运送。”王清流下令。 林虎自然没有任何迟疑。 坚定点头: “诺!” 他现在俨然成了王清流的狂信徒。 从紫云县自家带着的最初几十人,到现在三万多青壮的庞大队伍,这放在之前他自己煽动流民暴动的时候,都不敢想会有今天这规模。 这一切,全仰仗王清流...顺王的英明指挥。 避开了郡兵、避开了蛮子,悄悄壮大! “今日修整过后,一鼓作气离开平原郡,入云山郡!”王清流看着林虎离开的方向,口中呢喃: “只有拿下云山郡后,凭借云山郡多山的地形,我们才是真正拥有了与蛮子周旋、与大梁对抗的能力。” 第129章 主逼仆反,找沈茜买水! “一桶水?” 几个嫡次子被林虎搜刮走了身上所有的银票以及值钱物件后,听到林虎给出的条件,顿时爆发一阵惊呼。 林虎看着他们不满的样子,顿时瞪起一双牛眼。 喝问: “怎么?对这次交易不满意?” 话音落下,周围数十人同时将刀鞘内的刀抽了出来。 ‘仓啷啷’ 几个嫡次子被这么一凶、一吓,顿时连声告饶: “够了!” “够了!刚才我那么惊讶,是觉得好汉您给多了。” “对对对,我们寻思,拿半桶回去就好。” 看着他们识时务的样子,林虎顿时被逗笑了。 一众叛匪也跟着大笑起来。 倒是几个公子哥,尴尬的站在原地,羞红的脸底下不敢抬起。 “好了,说一桶就一桶!”林虎大喝一声,用刀挑开了一个人身上捆绑的绳子。 而后对着一旁的几个同伙使眼色。 顿时,他们也跟着林虎一般,有样学样地用力挑绳子。 但这些人大都没有训练基础。 刀法差得出奇。 二十来人让他们挑完,竟然有两人被刀划伤了。 但那些被划伤的人也不敢哭嚎,强忍着胳膊上的疼痛,攥紧流血的地方。 “好了,走吧。”林虎话音落下,叛匪顿时让出了一条路来。 嫡次子们见状,纷纷朝着人群外走去。 那脚步,越走越快。 生怕这群叛匪反悔一样。 出了叛匪的包围之后,他们也不敢送些,直奔北城门,大步流星的冲了过去。 直到走出落日县的城门,这才松了口气。 最后方,一个手中提着水桶的家丁,大声呼喊: “等等我!” “少爷们,等等我!” “水在我手里!” 说话间,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水桶里的水更是摇晃得不足三分之二。 看到他们花了总价值超过两千两银票购买的水被洒去三分之一。 一群嫡次子挤压在心底的怒火顿时爆发! “浑蛋!你怎么敢把宝贵的水洒掉。” “谁给你的胆子,如此浪费水?” “撒了八百两、八百两!把你九族卖了都不够!” “...” 一时间,无数的拳脚落在了那倒霉家丁的身上。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弱者挥刀向更弱者。 一旁的家丁们看着这些嫡次子的暴行,于心不忍。 可碍于他们还要依靠主家活着,也都不敢出头。 直到这些嫡次子的辱骂越来越不堪入耳。 下手越来越重,那被打的家丁甚至都无法发出痛叫,进气少出气多了! “他只是卖了几年身而已,不是把命卖给你们了!”一个家丁暴喝,宣泄着对嫡次子们行为的不满。 那疯狂的样子倒是第一时间吓住了几人。 可很快,娇纵跋扈的嫡次子们就回过神来,一个个脸上同时露出坏笑。 走向那站出发声的人。 “卖身?” “一样等于卖命,大不了死了我们赔钱就是了。” “我们有的是钱。”几个纨绔说着,已经来到了那家丁的近前。 家丁被他们包围过来,明显也是生出胆怯,向后退了一步,可很快脑子就转过来了,对着一旁同为家丁的众人喝道: “你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负人不成?” “回去后,跟在那些富商身边不还是没水?等死,不如现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之后直接加入叛匪。” “至少我们能活下来!” 话音落下,一众家丁顿时从心底迸发共鸣。 怨恨的目光看向一众嫡次子。 瞬间,那些嫡次子被他们的目光吓住了。 结结巴巴地指着他们威胁道: “你们想清楚,打了我们,你们家人可也得跟着遭殃!” “我家可有你们的卖身契!” “现在退下,我可以不追究你们...” 不等他们说完,那之前率先发声的家丁大声吼道: “别被他们骗了!” “这群畜生,哪里有人性,他们的保证你们敢信吗?” “既然他们威胁我们家人,那就让他们彻底留在这里,那些商人也不知道我们具体去向,只会以为我们跟着他们一起死了。” 话音落下,家丁们身上的杀意弥漫。 那些纨绔嫡次子这才反应过来。 身份逆转,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没有求饶的机会。 他们七人个嫡次子,直接被一众家丁当街杀死。 一桶水更是被杀完人后的家丁分喝。 将尸体简单处理后,直奔叛匪营地! ...... 话分两头。 嫡次子们带队出发六个时辰后。 天光都亮了。 但一众富商还没等到嫡次子们归来的消息。 聚在一起,小声议论起来: “他们那几个败家子,不会拿着钱银,在落日县定居了吧?” “几千两,在这十数郡县灾旱爆发之际,他们那大手大脚的性子,能活下来?没那么蠢吧。” “可水为什么迟迟没送来?会不会是被困在县城里了。” “...” “再等等看,反正白日我们会休息。”商会会长魏良平说着,在心底安慰自己。 他们的水,确实告罄了。 那些护卫更是吵着没水吵了数个时辰了,若非自己手里也没水,恐怕要被那些护卫暴起撕碎。 又是一个半时辰的赶路,太阳已经升高。 温度也跟着提了上来。 前方,沈茜并没有下令修整。 所以偌大的队伍还在行进。 可王家村的众人却没有一个有怨言的。 他们都清楚,这些路是为自己走的。 万一慢了,再被蛮子追上来,桑亲之痛,没人想再经历一遍。 一直到日头高照。 沈茜这才下令: “停!” 令行禁止,众人下意识地按照沈茜的安排,将推车、牛车围拢起来。 形成一个圆形的营地。 村中组成的护卫队在营地外沿休息。 探马则是四散开来,确定当前位置的同时,戒备流民与蛮子。 沈茜一行人后方的商队也跟着停了下来。 一个护卫看着王家村村民拿出水来喝水,一个个羡慕地吞咽起口水来。 可当他们看到那明晃晃穿着重甲的士卒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后,生出的小心思顿时收敛起来。 “会长!” “前面村子的村民明显水源有富裕,请您为我们购买水源!”一个护卫站起身来,对着后方的富商们大声呼喊。 这声音,吓得那些富商一哆嗦。 他们原本就是打算偷偷和前面的村民购买一些水。 但并不打算给护卫买。 毕竟这上千人的消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若是在县城里,一切都还好说。 可这里是野外,对方也是迁徙的村落,手中的水喝完就没了。 价格肯定贵的没边。 “请会长大人为我等买水!” “请会长大人为我等买水!” 第130章 强买强卖!再宰一刀 高亢的呼声,此起彼伏。 将商人们吓得缩成了一团。 这不是请,这是逼! 商人们可以想象,如果不给他们买水的话,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暴动,抢了钱自己去买。 聚在一起商量的商户们对视一眼,商会会长魏良平心领神会,站起来回应道: “安静一些!” “再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我们派出去买水的队伍没有带水回来,我就做主给大家买水!” 有了肯定的回答后,护卫们明显安静下来。 默默躺好。 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 “主上,继续北行我看到了一条小溪,溪水很干净。”回来的探马站在沈茜马车前面,恭敬的说道。 沈茜听后,眼前不由得一亮。 溪水,那应该是大河! 横穿了整个平原郡的大河。 哪怕是再迟半个月到来,那条河水也不会干,只是会变浅不少。 而且到了这里,距离离开平原郡,也就还六百多公里。 十余天的路程。 补充水源后,一鼓作气离开平原郡。 “那边是什么动静?”沈茜听着后方商人队伍传来阵阵呼声,对着探马问道。 探马恭敬回答: “主上,是商户们的护卫。” “他们要让商户和主上买水,但是商户让他们等上两个时辰,眼下时间应该是到了。” 得到探马回复,沈茜这才想起来。 是有这么回事。 之前还特意叮嘱过村长,无论对方出什么价格,都不许卖水给对方来着。 可眼下,即将抵达那条溪流,他们村子的人数再翻十倍,也喝不光那一条河流的水啊。 所以...卖! 还得多多的卖! 想到这里,沈茜对着探马说道: “将村长喊过来。” “诺!” 探马应声,立刻将王家村的村长王大阔喊了过来。 “王沈氏,唤我何事?”王大阔对着马车内的沈茜问道。 “告诉村民,等下谁都不许私下卖水给那些商户,让他们直接来找我买。” “不是说不卖...”王大阔脑子反应慢了一些,但是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马车的时候,神情怪异: “我知道了,但是这钱恐怕你不好全占了。” “帮着村子里也卖一些。” “放心吧,他大阔叔,你现在去帮我统计着村子里一共还剩多少坛子水可以交易的。”沈茜点头应着。 她自己一个人剩的水再多,能有全村一百八十五户加起来多? 显然不可能,毕竟她要供给喝水的人数也在那摆着。 不消片刻。 那群富商一同朝着王家村营地跑了过来。 他们如沈茜所料的那般,找着村民询问。 购买水。 可好半天过去,他们问了四十多户,但得到的回答都是,哪怕万两白银,都不会卖出去一坛水。 这可给魏良平等人气的够呛。 无奈之下,只能朝着沈茜这边的豪华马车走来。 “请问可是王沈氏?”魏良平对着马车内一鞠躬,态度倒是很诚恳。 但车内的沈茜听后,却皱起了眉头。 王沈氏? 自己何时饥这般介绍过自己? 从逃荒遇到那位梁大总管后,再到遇到了郡主迟愈,自己对外宣称都是沈氏。 不再冠夫姓。 他是从谁那听说的? “何事?”沈茜对着开口的商户生出戒备心,冷声问道。 “还请王沈氏允许村中村民,卖些水与我等。”魏良平脸上露出商人标准式的笑容,心中却对沈茜十分瞧不起: “不然那些护卫暴动,可就麻烦了。” 后半句,完全就是威胁。 沈茜见状,不由得冷笑连连: “呵!” “你似乎是忘了,之前你那些护卫如何逃离的?” “你觉得,他们有胆量对我的重甲步卒发动进攻吗?” 面对沈茜毫不掩饰的讥讽。 北境商会会长魏良平脸色铁青。 遇到这妇人的重甲步卒之前,他一直吹嘘自己的护卫多牛、多牛,结果见到,连手都没交过,直接跑了。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可你别忘了,你这些重甲步卒的来路不正,真要将我们往死里得罪,等到了县城里,我将此事告官,你也别想好过!”魏良平阴沉着脸,直接交出了底牌。 因为他感觉到了,今日想要通过正常购买的方式从这王沈氏手中拿到水,会很难。 “来路不正?”沈茜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 “是那林老太和你说的?” “她倒是和我颇有些渊源,既如此,送客!” 话音落下,沈茜身边几个身着重甲的步卒顿时站了出来,朝着魏良平等人走了过来。 魏良平见状,被吓得连连后退: “你可想好了,我真会报官!” “随你。”沈茜仍旧是那副平淡的语气。 这下魏良平可急了。 连连告饶: “沈氏,算我错了。” “今日还请卖我等一些水。” “价格都好商量,不然那些护卫真的会暴动的。” “对你我而言,活着对这村子里的人而言,都不是好事,我让步,价格可以高一些。” 魏良平被士卒推着已经退出去了十余米,只能妥协着大声呼喊。 喊过之后,又是一阵肉疼。 提什么价格,还可以高一些! 真是忘了才被宰过。 但话已经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好了,让他们过来吧。”沈茜的声音再次从轿子里传出。 村长王大阔此刻也跑了过来。 站在沈茜的马车外,小声说道: “刚才统计,我们村里一共能拿出的完整水坛子,一共228坛。” “应该能卖掉两百坛子,余下一些自己还要喝。” “我知道了。”沈茜回了一声,那商会会长魏良平也重新回到了马车前。 卑微的笑道: “价格您提,只要合理,我绝对不还价。”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价格合理,什么叫合理?全都在他自圆其说。 “一百两白银一坛子水,三百坛子水,你给三万两白银的南境通用银票就好。”沈茜开口,直接定出了价格和数字。 魏良平听后,直咋舌。 一坛子水,要一百两? 怎么不去抢! 这里面装的都是琼浆玉露吗? 敢卖这么贵,就算是京城名贵的好酒,也比不上这一坛子水啊。 想着,魏良平心中郁结。 但还是点头应下了,形式不如人,真还价,也还不下去多少。 毕竟这个村子里没说吗?一共就还三百坛子。 想到这里,魏良平说道: “那就给我们匀一百坛子吧,我给你一万两银票。” 话音落下魏良平直接转身,对着身后几个商户伸手,要钱! 众人见状,纷纷掏出一千两白银,递交到了魏良平手中。 魏良平拿着银票,正要交给沈茜,就听马车内冷淡的声音传出: “不是给你选择。” “要买,就三百坛子一起买,总价三万白银。” “若不买,就..送客!” 第131章 气吐血的魏良平,再次登场的三坑中年 沈茜话音落下,魏良平甚至连回应都来不及。 就见之前推搡他的重甲士兵竟然再次朝着他推来。 虽然没怎么用力,但他的身体和那铁甲碰撞,咯地疼。 魏良平感受着身上传来的疼痛,脸色变了又变。 心中暗骂:这动手速度太快了点吧? “买!”魏良平身后,邹家家主邹滁大声喊着,替魏良平回应了。 这让魏良平心中不爽。 “你掏两成!”魏良平对着邹滁命令,而后自顾自的掏出了九千两的银票。 被魏良平要求多出一份钱的邹滁也没有矫情。 直接掏出了六千两银票。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他已经有强烈的预感,派遣出去卖水的嫡次子和家丁回不来了。 无论是遇难还是在那县城留下休息。 都不会有水买回来。 此刻多买一些水,也能多坚持一些时间,等抵达下一个县城后,再去县城内补充。 拿着三万两南境通用银票,魏良平再次来到了沈茜的马车前。 不过他还是没有看到沈茜本人,只是一旁的婢女春天,伸手从他手中接过了银票。 在验证了银票的真伪后。 对轿子内的沈茜回道: “主上。” “三万两南境通用银票,无损坏。” “嗯,春天,你带着他们从我们的移动水车和牛车补给中里取八十坛子水。”沈茜对着马车旁边的春天和村长王大阔说着: “余下二百二十坛子,就麻烦村长从村民手中收取了。” “对了...我们的交易,只是交易坛子里的水,盛水容器,要他们自己提供。” 听着沈茜的安排,一旁的魏良平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一百两一坛子的水,竟然还不卖坛子,只卖水! 明抢...赤裸裸的明抢啊! 但他确实急需水源,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倒是村长王大阔和春天,连声答应。 水卖出去了,王家村的村民仍旧安静,倒是看得魏良平怒火中烧。 之前他甚至价格真的开到了一百两银子一坛水,但这些村民都咬死了不卖。 现在同样是一百两一坛子,结果一个个地给自己倒水,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笑意? 这幸福来源,可是从他身上吸血吸去的! 一想到这,魏良平就感觉自己的呼吸不畅。 将水拉回去,魏良平先给护卫们补足了水源。 然后留下了五十坛子自己饮用。 ...... 沈茜这边,拿到银票之后,她并没有着急分钱。 因为这些银票都是千两面值的大额银票。 而非百两每张,这些钱银需要到了南境换成现银或者破成小额的银票才能分与族人。 想到这里,她对探马说道: “通报全村喜讯,此次出水的我这里都有记录,抵达南境落脚后,找我兑换现银。” “银票面额太大,无法按户分配。” “诺!”探马应了一声。 立刻骑着马围绕全村通告。 听到这个消息后,王家村的王氏族人非但没有埋怨。 反而脸上都露出喜色。 上百两的银子啊,真给他们自己拿着,还总要提心吊胆的,别丢了。 但现在有沈茜帮他们保管,他们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埋怨! 至于说贪墨?那更不担心了,现在王沈氏多富有,怎么会盯上他们那点钱。 这么久的相处,大家对沈茜的人品还是非常放心的。 就像这一次,若不是沈茜说晚上有水补充,他们根本不会将水整坛地卖出,可沈茜只是让村长代为传达,他们立刻按照沈茜要求来,这就是王家村众人对沈茜的信任。 唯有一个商户,目光朝着沈茜这边看来,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怒火: 喜讯!喜讯! 这挣的...都是我的钱啊! 一群农家子,等到了下一个县城,我定然要去找县令告发尔等。 ...... 太阳再次西行。 众人已经得到了比较充沛的休息。 晚饭也吃过一刻钟,沈茜对着王大阔喝道: “村长,安排起程!” “好嘞!”王大阔应了一声,在全村跑前跑后,让大家将自己的推车、牛车整理好。 一刻钟的功夫,全村准备好。 随着一声高亢的‘起程’,队伍最前方动了起来。 重甲步卒则是将重甲全部卸下来,丢到了牛车上,让牛车拉着。 毕竟...甲胄太重了,带着甲胄赶上百里的路,那简直要命。 走了约莫两个半时辰,最前面的王氏族人终于看到了一条蜿蜒的小溪。 说是小溪,其实河道非常宽,足有十余米。 但流淌而过的溪水却只有中间部位的三四米,最高处的岸边土壤,已经有些干涸的裂开了。 光是从它的变化,就能看出这场旱灾的严重性。 “水!是水!” “大家快来补水,将水补满,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青壮都跟我下河道,帮忙往上面传水坛!” “...”王氏族人自发性地组织起来。 沈茜这边的大水桶更是帮着无偿填满,都不需要那些士卒动手。 当然...那些士卒也没闲着。 他们跳下去给那些水囊里添水。 这工作量也不小。 沈茜也从马车上走下,来到河边,仔细查看着河道的情况。 和记忆中的印象只是略微对比,沈茜就不由得露出震惊之色。 二十天,自己抵达这里的时间前后相差不过二十来天,这小溪二十天后的储水量比现在最少减少了三分之二。 再加上蛮族的屠戮,大梁北境这五千万子民,或许只有百万之数能活下来。 ...... 跟在王家村后方的商人队伍,此刻看到他们突然停下脚步,一个个露出不解。 尤其是那些人还没有按照之前一般,安营扎寨。 只是莫名地停下。 商会会长魏良平对着身边的家丁说道: “过去看看,他们怎么在这停下了。” “诺!”家丁应着,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邹家家主也对着一旁跟着的一个掌柜说道: “你也带几个人过去看看。” “总感觉他们突然停下有些不对。” “家主稍等!”应了一声,那掌柜的带着几个之前店铺内的伙计朝着前方走去。 若是沈茜在,一定会认出:这不正是北阳城邹记粮铺被自己‘三次’坑到的掌柜吗? 第132章 疯癫的粮铺掌柜,魏良平和邹滁的密谋! 粮铺掌柜从家主邹滁那里领到命令后,大步流星的朝着前面疾走。 就见,王家村的村民一个个的手中抱着坛子,往车上放。 那些坛子他之前在灌水的时候见过。 正是王家村村民储水的坛子。 继续往前走,一个接着一个村民在自己面前路过,他们怀中都有一个共通点:抱着水坛子向前走或向自己这个方向来。 直到路过沈茜的移动水车后,这才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水! 那些坛子里面真的装有水,而且在他面前,那些人将水坛子里的水往那大木桶里面倒。 不由得,粮铺掌柜加快了脚步。 几乎是用出跑的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不顾形象的跑起来,倒像是遇到了什么危机。 直到岸边,他看到大量人手中抱着水坛子,站在那里,等待着水坛子送下,再传回来。 等他们再次拿到自己的水坛子后,那水坛子里已经装满了清水。 再忙碌的身影之外,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子映入眼帘。 那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高挑的鼻梁,让整个人的五官看上去非常立体,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为她增添了一抹神圣的光辉。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一眼认出了沈茜! 就是那个三次坑了自己的妇人! 再看向其他人。 粮铺掌柜的记忆瞬间被拉回了平阳县。 王家村! 收早粟米的那天。 仔细扫视。 太多熟悉的身影了。 “王...王家村。”粮铺掌柜轻声呢喃,整个人站在原地呆愣好久。 ‘呵呵!’ “哈哈!”突然,呆愣站着的粮铺掌柜发出阵阵笑声。 有些癫狂。 跟在他身边的家丁见状,顿时将身子挪远了一些。 “真是孽缘!” “这又坑了家主一次的,竟然还是他王家村!”粮铺掌柜重重跪在了地上,头发在这一刻散落开来,宛若一个疯子,双手上扬的同时口中大喊。 王家村路过的王氏族人看向他,不由地摇头,面露惋惜: “这不是之前那好心的掌柜吗?怎么疯了?” “谁知道呢,早粟米竟然给了那么高的价格,人挺好的,就是可惜了。” “这么说后面那买水的怨种...善人,也是他们了?” “要不送他一坛子水吧?” “...” 粮铺掌柜听着周围的议论,突然‘嗝’的一声。 怒火攻心,朝着后面栽倒。 跟在他旁边的家丁见状,不情愿地凑上前来。 轻轻试探着他的鼻息。 在确定还有呼吸后。 这才长出一口气。 “给...掌柜抬回去吧?”一个家丁小声提议,众人见状,连连点头。 毕竟过来已经查验完了。 对方真的是在河边打水。 他们回去能交差了。 四个家丁,扛着粮铺掌柜就往回走。 等回到商队之中后,他们吧把粮铺掌柜朝着地上一放,跑着就向家主邹滁汇报起来。 听着他们的回报,邹滁眉头紧锁。 “你是说...前面这一伙人,是之前粮铺掌柜收早粟米的那个村子?”邹滁有些不敢相信,世界竟然如此巧合。 但几个家丁对此,并不敢点头。 而是看向了旁边昏死的粮铺掌柜。 邹滁见状,对着一个家丁说道: “用凉水,泼醒他!” “诺!” 家丁应了一声,立刻从牛车上弄了一大瓢水,往粮铺掌柜的脸上直接泼了过去。 粮铺掌柜被凉水一激,顿时醒了过来。 一双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地喊叫: “啊!” “家...家主!” “前面那些人,是...是我之前收购早粟米的村子,我看到了那个妇人。” “之前大量购买粮食,又高价卖我粮食,更是那个卖虎的妇人!” “虽然她变得非常华贵、有气势。” “但那五官,我绝对不会记错!就是他!” 邹家家主邹滁听着粮铺掌柜醒来之后不停讲述,絮絮叨叨的。 心中也是生出一股恨意。 加上今日卖水,自家竟然被同一个妇人,坑了四次? 这冤仇,可大了去了! “我知道了,下去吧。”邹滁冷着脸,对着粮铺掌柜挥手。 示意他安静。 但粮铺掌柜却像是中了邪一般,根本不停。 还在那里坐着,口中不停絮叨。 邹滁见状,眉头轻皱。 大声喝道: “打醒他!” 话音落下,两个家丁顿时上前。 巴掌高高扬起,左右同时开弓。 ‘啪!’ ‘啪!’ 两声巴掌声几乎同时响起。 两道力的冲击,让粮铺掌柜的连被夹在了中间,但疼痛是实打实的。 瞬间清醒。 “醒了?”邹滁对着粮铺掌柜,恨铁不成钢的喝问。 粮铺掌柜见状,顿时从坐变跪。 “家主!” “下去!”邹滁不耐烦的摆摆手,显然是不想和他生气。 被坑了三次,自己这个家主今日竟然又被她坑了一次。 等找机会报复回来,自己堂堂北阳县大族。 竟然被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简直丢人! 这边的动静,一旁的商会会长魏良平自然听到了。 那肥胖的身躯顿时扭着凑了过来。 笑着问道: “怎么?” “听刚才那老家伙的意思,邹老弟你被她坑了好几次?”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那老太婆可说了,她之前在村子里,可就是一个死了丈夫的普通寡妇。” “这都能坑到你们邹家?那这掌柜的...有些不称职啊。” 邹滁听着魏良平的冷嘲热讽,脸色难看。 冷声说道: “如果魏会长就是为了讥讽邹某,那就可以离开了。” “哎哎哎!”魏良平见邹滁发怒,顿时上前,轻轻拍着邹滁的背脊。 帮他顺着气,说道: “我怎么是过来讥讽。” “我是听到邹老弟你和那妇人有仇,咱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可以考虑合作一把!” “下一个县城,其他人不好说,咱们俩人,可得多出一些力了。” 说话间,魏良平深处自己的手,轻轻撵了起来。 邹滁见状心领神会。 “两千两。”邹滁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魏良平见状,顿时竖起大拇指: “邹老弟大气!” “余下的,无论多少,我都掏了!” 第133章 柳氏一家,魏良平的奸计 “柳浩,走快点!” 夜幕之下,一个带着灰色头巾的妇人推着推车,对身后掉开十米远的十三四岁男子高声呼喝。 生怕他一会彻底掉出队伍。 “走不动!”被唤作柳浩的男子听到阿母的呼唤,一脸生无可恋的喊着。 但他的脚还是非常城市的抬起,朝着前面追赶数步。 吊在阿母身后五米左右。 “真的走不动啊!”柳浩看着距离差不多了,再次对着阿母抱怨。 那声音中甚至还带上了虚弱。 试问天底下,有几个母亲不疼孩子。 尤其这还是家中幼子,那就更是疼爱有加了。 “好好好!”妇人拗不过自己孩子,只能无奈的应着: “过来,坐到车上。” “阿母推你一段路。” 听到阿母松口,柳浩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脚也不疼了,腿更是迈开了,跑起来那叫一个快。 来到推车前直接一个翻身,坐到了推车上。 妇人被他的大幅度动作弄得身形前栽,差点连人带车扣过去。 幸亏妇人调整的足够快。 “阿母,稳当些!”坐在推车上的柳浩对着头戴头巾的妇人不满喊着。 但妇人只是无奈的笑笑。 轻声应答: “哎,阿母会小心的。” 话音落下,一旁已经结婚的长子眉头皱起。 对着阿母说道: “阿母,你让开,我来推。” 听到兄长要推车,坐在前面的柳浩顿时惊叫出声: “不是,大哥。” “我不坐上面你不推车是吧?我一坐上来,你就推车,诚心和我过不去?” “柳浩!你已经十三岁了,再有两年也要娶妻了,能不能懂事一些,体谅阿母。”成婚的兄长皱着眉头呵斥: “这一路上谁不是强撑着走过来的,阿母本就体弱,每次阿母一推车你就要闹着上车坐着...” 不等他说完。 推车的阿母却主动站出来阻拦,避免两人继续吵嘴: “柳石!” “你少说两句,你弟弟年纪小,等长大就好了。” “平日里他也懂得心疼阿母,你莫不是忘了你二妹上次回家带回的糖葫芦?” “柳浩就吃了一个,其他的都塞给阿母了。” 柳石听着,也不敢反驳。 但别人不清楚柳浩,他却门清。 自己这个弟弟,能孝顺?那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可阿母却用这个事情和自己说过几十遍、上百遍了。 柳浩听后更是对着柳石做了一个鬼脸。 只有柳石的妻子知道,那一次的糖葫芦哪里是小弟孝顺,分明是糖葫芦掉地上黏了土,他用水冲后再吃不甜了,只剩下酸果。 小弟不喜吃,这才送给阿母吃。 可这事她又不好讲出来,毕竟一面是认为孩子孝顺的母亲,一面是自己心疼母亲的丈夫,她说出来,难免有挑拨兄弟之嫌,遭婆婆埋恨。 “咦?”柳石妻子想要转移几人的注意力,抬头向前看,却看到前方亮着零星火光,轻声说道: “婆母、公爷。” “你们看前面!似乎还有一伙难民,只是他们停在原地哩!” 听到柳石妻子的呼唤,一家五口这才抬头。 果不其然,远处点点火光照亮。 随着他们靠近,火光越发清晰。 因为他们在这一伙难民的最前方行走,再加上储粮还算富裕,精神状态都不错,此刻看到新的火光后,脚步不由得再次加快几分。 倒是坐在车上的柳浩,看着前面的火光轻声呢喃: “阿爷,你说前面那一伙流民里,总该有阿姐的身影了吧?” 他们一家从出发至今,昼夜颠倒,但凡休息四个时辰,立刻就得赶路八个时辰,用人不停脚来形容最为贴切。 可面对柳浩的询问,他阿爷难住了。 他何尝不希望在这南迁途中遇到自家女儿? 之前女儿柳氏就回来和他说过,王家村要搬迁,她会跟着丈夫随婆母一起南迁,还让自己早为饥荒做准备。 可自己偏偏没听,没有卖掉田亩,更没有买牛做车,只是存了一些抢收的粮食,之后回味过来,蛮子已经打来了。 可这时候再逃,那土地可都卖不掉了。 只能带着少量粮食踏上逃亡之路。 “但愿吧。”柳老爷子长叹一声,脚步再次加快了几分。 之前遇到过一伙以为是流民的人群,可是那伙人有兵丁、护卫,甚至有重甲步卒,他哪里敢和那伙人打听消息,只能绕路走。 这一来二去,就耽搁了不少时间。 此刻再次遇到一伙难民,怎么都要打探一番消息。 “站住!”就在他们靠近之时。 在王家村一行人后方的商队护卫瞬间暴起,一个个地拿着武器对准了他们。 “别,别动手,我们是南迁路上的难民,没有恶意。”柳老爷子紧张地举起手来,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但这些护卫明显不想放他们在一旁经过,手中武器始终对准他们。 “无论有没有恶意,去绕路,不允许在我们周围徘徊!”护卫之中一个中年向前一步,逼退了柳氏一家人,大声喝道。 面对他们的威胁,柳老爷子愣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点头哈腰地带着家人就要往旁边绕路。 可这时,被动静吸引过来的北境商会会长魏良平走了过来,高声问道: “发生何事?” 面对自家雇主的询问,那中年护卫连忙收起武器,跑了过来。 大声汇报: “家主,是一伙流民看到火光,聚集而来。” “我已将他们驱逐!” 流民!听到这二字,魏良平的双眼顿时放光。 正发愁怎么给沈茜那妇人添堵呢,这一伙流民就出现了。 简直就是上天赐予自己的良机啊。 想着,魏良平当即大喝: “胡闹!” “大家出门在外,我们怎能仗着自己装备精良,就欺压普通百姓呢?” “那流民呢?走没走?” 说话间,魏良平已经从护卫们让出的道路走了出来。 一眼就看到打算转身绕路的柳氏一家人。 只见他笑着说道: “哎!别走!” “我们商户内财货众多,没办法接纳你们。” “但是前面有一伙流民,你们可以过去和他们接触接触。” “出门在外的,能帮一把是一把。” 魏良平话说得很好,但干的却不是人事。 一伙流民的冲击,尤其是当流民看到对方全都有粮、有水,还有钱后。 不动贪欲?那根本不可能! 柳老爷子听着商人的客套规劝与指引,心中生出一抹戒备。 可当看到对方真的让自己等人继续前行后,那一抹生出的戒备心放回了肚子。 看着离开的柳氏一家,魏良平对着护卫们喊道: “等会儿遇到流民过来,以同样的方式劝说。” “明白吗?” “诺!”护卫们虽然不懂自家主子为何这样下令,但全都老实答应下来。 魏良平见状,喜滋滋地往回走。 心中暗暗兴奋:沈茜啊沈茜! 我看这一伙流民,你们该如何应对。 第134章 吸血的亲家和王天赐夫妻相认了 “阿爷,你看前面,他们怀里好像都抱着罐子!”柳浩对着柳老爷子喊着,直接从推车上跳了下来。 脚也不疼了,腿也利索了。 直接往前跑。 因为他们是走在流民最前面的,刚才提速还给后面的流民落下一段距离,王家村的村民虽然疑惑他们的出现,但却并没有戒备。 零星流民不会对王家村的王氏族人造成威胁。 “阿爷,他们罐子里抱着的,是水!”跑到前面,柳浩看到一个王氏族人抱着没有盖盖子的罐子,那罐子中的水波在月光的照耀下不停晃荡,兴奋大吼。 听到有水,柳氏一家几口眼眸顿时亮了。 这么久没有补充水,他家里就还剩下两个小水囊。 等水囊再喝干了都要发愁会不会渴死路上呢,竟然就好巧不巧地遇到了别人在灌水。 那人来人往地抱着罐子,柳氏一家又不瞎。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那些罐子里装着的自然是水。 柳石从他阿母手中接过推车,提速向前推动。 速度比之前阿母推着快了一倍不止。 等到了河道边上,看着那潺潺流淌的河水,柳氏一家迫不及待地就往下跳。 柳老爷子一个不慎,踩在河道向下的斜坡上,直接滑了下去。 倒是柳石眼疾手快,跳下去将柳老爷子给扶住了。 上面,柳石妻子确定他们没事后,这才将坛子从上面丢下。 柳石轻松接住,而后走向河堤。 弯下腰来将水坛完全没入溪流之中,很快,满满一坛子的水就装好了。 抱着坛子走向岸边,柳石找了一个好上去的位置,将水坛放在岸边,拿过新的坛子继续折返。 倒是最先抵达这一片的柳浩。 他此刻已经从柳家一家人的视野中消失了。 钻入王氏族人的人群中。 借着月光的照耀,他仔细在王氏族人的脸上扫过,总感觉有一些人的脸很眼熟。 终于,走到王大牛身边,他轻轻拉着王大牛的衣衫,问道: “阿伯,你认识王天赐吗?” 柳浩询问的,自然是自家姐夫的名字。 至于姐姐?出嫁从夫,还真的很少有人知道自己姐姐在柳家的原名。 “王天赐?”王大牛听到他的询问,不由得一愣,而后在他的身上来回打量:沈茜一家变得富有了,但也只局限于自己村子里的人知道吧? 这小子明显不是王家村的人,所以...不是图财的,而且一开口问的不是王沈氏,而是王天赐。 一个大胆的结论在王大牛的心中生出:这是王天赐那小子的小舅子! 想到这里,王大牛的表情变得和善很多。 点头说道: “认识。” “我们这是王家村南迁的队伍,你要找王天赐是吧...” 说话间,他将脑袋向人群方向转去,大声喊道: “王天赐在哪?” “你小舅子找上来了!” 听到王大牛的呼声,王家村的众人连连回头。 倒是王浩,在见到王大牛猜出自己身份后,有些不解。 可面对众人的目光,他可一点胆怯都没露,而是昂首挺胸的迎着众人的目光站立。 姐夫王天赐每次去他家里,都会带上‘厚重’的礼物,无论是肉,还是稀罕物,可见姐夫一家在村中的地位肯定不低。 这至少在他的视角看来,是这样的。 毕竟姐夫没事儿就爱跟他坐在一起‘畅聊’。 正在马车里坐着懒得动的柳氏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小舅子,瞬间支棱起来。 一双耳朵立起: “王天赐...小舅子。” 捕捉到这两个关键词后,柳氏顿时兴奋地用力摇了摇在一旁闭眼睡觉的王天赐。 王天赐被摇晃醒,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一脸懵逼地看着激动不已的柳氏,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是又有遇到了蛮子?” 面对王天赐的询问,柳氏激动地攥紧他的手,不停指着马车外。 着急的嘴巴都张不开。 最后只能用力拉着王天赐出了马车: “我弟弟。” “我娘家找来了!” 到了马车外,柳氏终于说了出来: “我绝对不会听错,村里喊的是你,提到的是我弟弟...” 柳氏拉着王天赐往河道那边跑的同时,口中碎碎念。 一些听到河道呼声往回走的王氏族人看到王天赐和柳氏,笑着提醒道: “跑快点,天赐!你小舅子在大牛叔身边呢!” “对了,刚才看到一伙陌生人在打水,可能是你岳丈一家都来了。” “...” 柳氏听着他们的提醒,眼里噙着的泪水终于绷不住了。 汩汩流下。 哽咽、抽泣的声音随着柳氏的跑动从口中发出。 王天赐看得心疼不已。 轻轻攥紧了柳氏的手掌,低声安抚: “岳丈一家不是来了吗?” “小弟没事,岳丈、岳母都没事。” “兄长和嫂嫂想来也都没事。” “别担心了,马上见到他们了,可不能流着泪见。” 柳氏感受着王天赐的安抚,心中暖暖的。 轻轻抬起另外一边的衣袖在脸上轻轻擦拭。 锦衣华服、绫罗绸缎。 之前柳氏要多爱惜有多爱惜,此刻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拿来擦泪。 “天赐,你看~” “看不到眼泪了吧?”柳氏说着,深情款款地看向王天赐。 王天赐在她的额头亲昵地点了一下: “看不到了,一点都看不到了。” “走吧!” “去见小弟和岳父岳母。” 话音落下,王天赐就见柳氏在自己面前转了一圈。 月光打在华丽的绫罗绸缎上,映照出以往不同的光辉,但那抹美丽永远刻在了他的心头。 王天赐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再次生出一只小鹿,不停的乱撞。 是初次相见...不!是比初次相见更猛烈的心动。王天赐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反应过来,柳氏已经跑出去十余步,回头再见到王天赐还待在原地没动,连连招手。 “来了!”王天赐应了一声,两人的手再次牵在一起。 满是青春独具的活力。 “啊..阿姐?”柳浩看着牵着王天赐手掌跑来的阿姐,不敢置信地轻声呢喃。 “小弟!”柳氏兴奋地唤了一声,而后急切地问道: “阿爷、阿娘呢?” “还有大哥、大嫂,都来了吗?” “来...来了。”柳浩看着比之前更加光彩照人的二姐,突然变得有些紧张了,吞咽了口口水,回答着。 “阿爷、阿母在这边,我带你们去。”柳浩说着,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引起路来,心中对二姐夫也更加钦佩起来。 沈茜站在河道畔,看着老四王天赐两口子被他小舅子柳浩带走的样子,心中暗道: 这一世,我倒要看看你俩怎么在我的防备下从我身上吸血,补贴我的好亲家! 第135章 被亲家惦记上了! “阿娘!”柳氏看到自家阿娘正在整理小推车上的坛子时,激动地跑上前去。 一把抱住。 感受着怀中的温度,被柳氏抱住的阿娘心头一暖。 漫长的逃荒路上,竟然真的和自己女儿重逢了。 怀中,刚刚情绪稳定下来的柳氏再次哭出了声来。 王天赐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母女情深的场面。 之前提醒柳氏,只是让她先稳定一下情绪,真的见到了阿爷、阿母,情绪爆发式必然的。 就连他在再次看到了岳丈的瞬间,眼睛都不自觉的湿润了起来。 叙旧过后。 小舅子柳浩激动地抱着他的胳膊,夸赞道: “姐夫,你这衣服,是绸缎吗?” “摸着手感好好啊!” “还有阿姐身上穿的,这是绸缎吗?之前姐夫和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面对柳浩的称赞,王天赐的腰杆瞬间挺直,自豪地说道: “当然了!” “都是上好的绸缎,哪怕是身缠万贯的富商,也穿不得。” “而且,不是姐夫跟你吹,姐夫家里每天连佣人吃的,那都是精米、精面做出的食物。” “做菜香料,更是用之不尽。” 柳氏看着自己丈夫和小弟聊得火热,忍不住在一旁掩嘴偷笑。 一旁的柳母见状,两眼放光。 对着二女儿柳氏问道: “妮子,姑爷说的...都是真的?” 面对阿娘的询问,柳氏掩着嘴,轻轻‘嗯’了一声。 听到自己女儿作证,柳母柳父对视一眼,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淡淡微笑。 女儿可从来不会跟他们说谎。 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亲家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在逃荒途中不仅有了仆人,还有了马车、精粮、绫罗绸缎。 这简直就是翻身农奴把家唱了。 思虑间,他们的小儿子已经被王天赐讲述的话语完全带入了进去,一只手伸到嘴巴里,轻轻吮吸着,像是在品味王天赐所讲的那些美味。 “姐夫。” “今天可以带我在家中一起吃饭吗?”柳浩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期待,一双大眼睛带着童真的盯着王天赐,眨巴眨巴。 明明他和王天赐相差不过两岁。 但他却很自然地露出了孩童的样子。 看得王天赐心软不已。 可脑海中阿母严肃的样子,再次浮现。 连带着之前他偷窥到,阿母惩戒老五、老六时候的场面,一并在脑海中浮现: 【你不是错了,你是怕了!】 【今日,娘且让你们见识一番,吾手中的刀...锋利否!】 那一刀落下的瞬间,王天赐被吓得直接打了一个寒颤。 整个人也从回忆中惊醒。 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事...姐夫也不好直接答应你,姐夫在家中并不能做主。” “还得看阿母的意思。” 这话出口,他顿感脸上无光。 可一想到阿母那月色下耀眼的刀光在脑海中浮现的场景,他怎么都生不出底气,直接答应下来。 “姐夫~”柳浩见王天赐犹豫,再次用出了小孩子那一套,撒娇! 双手轻轻摆动着王天赐的手臂。 希望王天赐答应自己。 精米、精面,香料制作的各种美食。 他都想尝尝,毕竟在逃荒路上他每天都只能吃炒熟的粟米,嘴巴里早淡出鸟来了。 柳氏自然看出了王天赐的苦恼和忧愁。 连忙打着圆场: “等下休息了,阿爷阿娘带着兄长和弟弟一起来见见阿母呗。” “阿母向来也不是吝啬的人,到时候一起吃个饭肯定没问题。” 王天赐见柳氏开口帮自己解了围,心中感动。 柳浩见状也是连连点头。 “好!”柳父应着。 又是叙旧片刻,王家村的众人几乎都打好了水。 探马沿着溪水寻找桥梁。 不过片刻功夫,探马就将桥梁的位置带了回来。 王天赐见队伍再次出发,对着岳父岳母道别: “先跟在村中吧,我和村长以及叔伯们打个招呼。” “等休息的时候岳父岳母记得来我家轿子附近,一起用餐。” “好!”柳父柳母应了一声,跟在王家村的队伍中,一路行走。 柳浩看着已经坐在马车里的姐姐、姐夫,眼神中满是羡慕。 看着阿母还在推车,他忍不住直接坐了上去。 一旁的柳石见弟弟如此行径,顿时忍不住呵斥道: “这才刚走五分钟,你就累了?” 面对兄长的呵斥,柳浩不为所动。 只是双手抱胸,嘴巴嘟起来,反驳道: “姐姐、姐夫都是坐马车的。” “他们逃荒路上根本不用走路。” “我也不想走路!” “如果我们家也有牛车、马车,阿母哪里还需要推车。” 听着柳浩的大声抱怨,周围王家村的村民纷纷投来不满的目光。 看得柳石羞愧地低下了头。 倒是柳父柳母,他们两人在听到柳浩的抱怨后,心中生出了一个无礼的想法:找沈茜要一匹马! 他可看到了,那马车旁边不算套车的马,最少有四十多匹。 那样子应该都是自己这亲家的。 他们如此富裕,想来提议借马一事,万不会被拒绝。 ...... 马车上,沈茜听着探马传来的消息。 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这柳浩竟然在和王天赐、柳氏相比。 看样子,那两口子等早上队伍停歇之余,就要找自己要马匹了吧? 沈茜想着,眉头微蹙: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逃荒路上遇到岳丈一家,总不好人家第一次开口就拒绝吧? 可平白借出去一匹马,按照她对自己这亲家一家人的了解,那可真是有借无还了。 思虑到此,沈茜对着一旁的探马说道: “在我们的步卒之中,挑选出来五十个善骑马的,让他们上马,熟悉一下。” “今后马甲、重甲,他们全身披带,组成重甲骑兵。” “诺!”探马听到沈茜下令组建一小只重甲骑兵心头一惊,而后双手抱拳,恭敬应答。 很快。 五十个擅长骑马的就在这一百多人里筛选出来。 要知道,最初跟着沈茜的一批重甲步卒里,除了少数例外,全都会骑马。 再加上平阳县兵丁整合而来,一部分人本身就有骑术训练。 让沈茜的这五十骑重甲骑兵很快就组建了起来。 余下两匹空闲的马匹,沈茜看向了王二虎方向。 他之前为自家解剖过山中捕获的野猪,推车带着寡母,很是不易,甚至妻子都没说上,之前对抗蛮子的时候,变出来的状态也是非常凶猛的,可以将马匹借一匹给他使用。 至于另外一匹,完全可以给王继祖,村长家除了牛车以外,还有一架推车,平日里都是王莽推着的,将马匹借给王继祖,实际上也是帮着王莽解脱出来。 想到此处,沈茜再次对探马下达命令。 不一会儿,王二虎和王继祖就被唤了过来。 对着沈茜连连道谢。 “婶子,等到了南境,这马肯定还你!”王继祖说着,伸手爱惜地在战马身上摩挲着。 王二虎倒是腼腆了一些,只是不停地鞠躬道谢。 言语上只是局促地说着: “俺也一样...” 第136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伴随着王家村上一百八十五户踏过桥梁,月光透过浓密的云层,洒落大地。 魏良平看着桥梁旁聚集的流民,鼻子都气歪了。 让他们从自己前面过,去追上沈茜一行人。 抢了他们。 可结果,这群流民根本没敢冲击王家村,而是在王家村全体通过桥梁之后,他们将桥梁彻底占据了下来。 无论前后,全都站满了人。 不让他们过了。 “让他们让开!”魏良平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对着一旁的家丁暴喝,让他去传达自己的意思。 家丁显然已经被这喜怒无常的主家**惯了。 当即弯着腰从他身边走过。 直奔那群堵住桥梁的流民跑去。 来到流民身前站定,根本不等他开口。 那群流民抢先一步说道: “想要过桥,给钱、给粮!” “不然我们就把桥梁斩断,让你们过不去。” “什么?”家丁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伙流民...身体状态差就算了,人数也不过区区四五百而已。 竟然敢敲诈光护卫人数就超过五百的他们? 这伙流民疯了吗? 家丁想着,但是那些流民明显不跟他继续交谈。 摆手示意他赶紧滚回去传信。 并且无论他开口说什么,对方都会直接打断驱逐。 这让这家丁在主家受到的气根本无法释放出来。 又是生了一顿窝囊气,灰溜溜地走回主家身边。 等他将流民的要求转述后,就听魏良平的拳头重重砸在了马车上。 ‘砰’的一声。 马车都被他砸得轻轻晃动。 “该死的流民,我好心放他们过去,他们不去骚扰沈茜那妇人,竟然转过头来敲诈我!” “好,好得很!”魏良平说着,火气越烧越旺。 那河不是淌水过不去,而是牛车、马车不好过,所以他才一定要过桥梁。 思忖间,邹家家主邹滁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轻声说道: “先答应他们,把钱和粮食给了。” “等我们马车过去后,护卫两面夹击,将那些流民都杀了,重新抢回来!” 显然,邹家家主也被那伙流民气到了。 他们在沈茜身上吃亏,那是因为内沈茜身边有百余重甲步卒。 无论沈茜是何种原因得来的,那些重甲步卒能全歼一个蛮子满编的重甲骑兵小队,就代表了他们强大的战斗力。 不敢招惹,被坑了也暂时忍住。 可这群流民...凭什么让他们忍耐? “好!”魏良平听到邹滁的建议,双手一拍,直接叫起了好来。 杀掉一些虚弱的流民而已,耽搁不了多久。 “给它们拿银子,拿粮食,丢在边上,然后让二百护卫先过桥,我们再过桥,最后桥这边留下二百护卫!”魏良平高声下令。 很快命令在商队中传递开来。 众人对此完全没有异议。 纷纷点头应下。 流民看到被家丁们搬出来的银子、粮食,眼睛都放光了! 现在守着河流,还有了水喝钱,他们完全可以修养数日再行南逃,到时候凭借调整好的身体,定然可以抵达梁都。 贪婪的目光在他们眼底升起,根本掩藏不住。 若不是有人压着,恐怕这群流民早就如鸟兽一般哄散而开,抢夺起粮食、钱银来。 “东西放这了,你们自取!”家丁对着流民们冷声喊着。 可就在这时,本以为能直接通过的魏良平等人顿时听到一声暴喝: “再留下一倍,就让你们过去!” 瞬间,无论是家丁、商户,还是那些流民。 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再翻一倍? 那他们可以吃更久,每个人分到的银子也会更多! 至于商户们,气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贪心! 实在是太贪心了。 还再留一倍,他们也不怕有命拿没命花。 想到此处,魏良平就要答应下来,反正之后将这些流民杀掉,东西还会回来。 可突然,邹滁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能同意。” “嗯?” 一众商户同时回头,看向了邹滁的马车。 就听邹滁继续说道: “许是那些流民之中有高人,在看到我们如此轻易地就同意了他们的要求后,心中生疑,恐我们有诈。” “所以这个提议,我们直接拒绝,并且告诉他们,大不了直接杀过去,牛车马车慢慢搬。” “说话时要硬气一些。” 话音落下,一众商人瞬间醒悟。 是了,明明他们才是强势的群体,可在面对对方这些流民的威胁后,却选择了服软。 缴纳粮食和银子,本身就极其反常。 “我..让我去吧!”之前魏良平派遣的家丁听到要威胁那些流民,顿时来了劲头。 大声呼喊,试图引起众人的注意,很显然他成功了。 “那就你去。”魏良平瞪了一眼自家的显眼包家丁,但也同意了他的自告奋勇。 不久,就听那家丁猖狂的叫骂声传来: “就这些,不同意让我们过去,我们就直接给你们都杀光!” “大不了搬着马车过去,总有办法。” 话音落下,护卫们更是配合的拔出了刀。 那明晃晃的刀光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添一抹寒意。 吓得一众流民纷纷缩起了脖子。 “好吧。”流民中领头的见状,气势也弱了下来。 让出一条路来。 终于宣泄出去心中不满的家丁长出一口气。 队伍按照之前说的,缓缓过了桥梁。 当余下二百多护卫还在桥这边的时候。 魏良平大声喝道: “杀!” 命令下达,五百余护卫纷纷抽出了手中的刀,对准流民的身上就砍了过去。 面对沈茜的重甲步卒,他们胆怯。 但是欺凌弱小,他们的动作不可为不快! “我错了!放过我吧,我只是想活命。” “别杀我、别杀我。我是被裹挟的,都是他出的主意,你们杀他吧。” “砍断桥梁..砍断...” “...” 哀嚎遍野,不到片刻的功夫,那些流民就被杀的差不多了。 一部分幸运儿离得远、退较快的,则是逃离了被屠戮的范围。 魏良平见状,让护卫们将财货收回车上,继续踏上了前行的道路。 ...... 当初生的太阳升起,一切的光源全部熄灭,只留太阳的光辉逐渐洒落大地的每个角落。 桥梁处。 数百尸骸交相堆叠。 血腥的气味吓得一些刚行至此处的流民不敢靠前。 沈茜这边,当太阳生起后,又走了将近连个时辰。 跟在队伍中的柳浩忍不住哀嚎道: “阿母,还要走多久啊。” “这群人竟然没一个落队、抱怨的,他们是忍耐力极强的兔子吗?” “住嘴吧!”柳石看着自己的弟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训斥道: “你这一路上,有一半的路程是坐在车上的。” “有什么好抱怨的?” “你大嫂可是孕妇,怀孕将近九个月,都没和你一般矫情。” “你...”柳浩听到大哥一点面子不给自己留,怒目而视。 一旁的柳母赶紧出声打起了圆场: “哎!自家兄弟,别吵。” “等亲家母那边给了马,咱们家都能坐车上。” 柳石看着自己阿母和稀泥的样子,真的很想说一句:慈母多败儿。 但孝道在上,他将这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终于... 一声声就地扎寨的声音在队伍中传递。 所有王家村的村民同时松了口气。 有秩序的将推车、牛车围成圈。 柳家虽然不懂,但还是跟着学了起来。 不消片刻,王家老四王天赐就兴奋的朝着他们这边跑来,脸上的喜悦抑制不住: “岳父!” “我阿母吩咐婢女在做饭了。” 第137章 柳父铺垫、欲借牛马! 柳氏一家在听到王天赐的呼喊后。 顿时来了精神。 今天这相逢第一餐,王沈氏是跑不掉的。 “这就来。”柳父大声应着,对身旁的柳母催促道: “快点,将身上衣服擦擦,衣角弄平整一些,脏是脏了点,但多少体面一些,不能给亲家看轻了。” “哎,知道了,阿爷。”柳浩有些不耐烦的应着,任由阿母手中的破布在身上来回擦拭着。 那沾着水的破布,将他们的衣服都打湿了。 但看上去,确实没有之前那般脏了。 一家人整理好,柳浩先一步冲了出去,兴奋地蹦蹦跳跳,不时回过头来,朝着自家的阿爷、阿母看去,招呼他们快一些。 等他们来到沈茜家马车附近,顿时被这豪华的一幕震惊到了。 精米、精面,还有一些肉食、叫不上名字来的香料摆放一旁。 两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婢女躬身弯腰,在锅中翻炒着。 一旁上百的兵卒守着数口大锅,大锅里有油,烙着饼。 那香气弥漫开来,馋得柳浩狂吞口水。 “伯母,你家下人吃的...都是精面吗?”柳浩羡慕地看向从马车上走下来的身前,结巴问道。 沈茜看着眼前特意用水擦过衣服的柳浩,心中暗道:这亲家,还是爱做表面功夫,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分毫不差。 “家中没有粗粮。”沈茜点头,简单回答出六个字。 就是这六个字,让柳浩的一双眼睛被欲望充满。 没有粗粮! 姐夫家中到底有多富有,才会在逃荒路上都没有粗粮。 之前一直以为姐夫在和自己吹牛,阿爷、阿母也都和自己说,姐夫家中的条件一般般,比他们家强不了多少。 但现在亲眼所见,姐夫家比姐夫说的还要富有。 根本不似阿爷、阿母说的那般,和他们家差不多。 他们家要是和姐夫家条件相近,怎会顿顿吃米糠?怎会没有马车、牛车? 所以...定然是阿母、阿爷说谎骗了自己。 再联想到每次姐夫来家中,都会给家里添肉、添菜。 他更加肯定了姐夫之前和他讲述的种种事情。 “正好亲家来了,今日就一起吃个饭吧。”沈茜看着站在一旁有些尴尬、拘谨的柳氏夫妇,主动开口邀请道: “算是为亲家接风了。” “这..这多不好意思。”柳父说着,直接朝着沈茜旁边的小桌子坐了过来。 柳母见状对着沈茜微微颔首,跟着柳父坐在旁边。 柳石则是带着怀孕的妻子慢慢走到一旁,专门为妻子将椅子安置好,这才让妻子坐下。 虽然一路上走路他妻子从没表现过娇柔,孕肚也不明显。 但坐下还是有些困难。 随着一道道的菜品从婢女的手中完成加工。 简简单单,十菜两汤,将大大的桌子完全填满。 主食更是米面尽有。 沈茜坐在主位上,第一个动了筷子,同时开口对着亲家母、亲家公说道: “开饭。” “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 话音落下,柳浩立刻拿起筷子,加了一筷子鹿肉往嘴里塞。 那样子活脱脱一个饿死鬼投胎。 完全没有丝毫要脸的意思。 看得柳父恨不得直接给他一巴掌。 可当着亲家母,他也不好教育孩子,不然亲家母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远处,王苗苗嗅着空气中传来的饭菜香气。 轻声问着: “大阔叔。” “这香气...” 正在做饭煮粥的王大阔听到王苗苗的询问,当即开口说道: “王沈氏那边,老四的亲家母、亲家公来了,做了一桌子饭菜,招待他们呢。” “不过...咱这也不差,今天粟米粥里有肉。” 话音落下,王大阔已经将一碗装有肉的粟米粥端到了王苗苗身前。 王苗苗努力睁开模糊的双眼,仔细辨认过王大阔手中端着碗的位置后,这才抬起手来。 可...她右手还是出现了偏差,幸好左手接触到了碗边,将碗拿住了。 只是这怪异的行为,让王大阔心中疑惑。 一个手就拿得住,干嘛要伸出来俩手? 想着,王大阔并没深究,只当是王苗苗礼貌的习惯,摇头回到锅前,和自家老婆子一起喝了起来。 咸粥入口,那带着肉味的咸腥粟米粥,他们老两口喝得津津有味。 倒是王苗苗,手中拿着那一碗粟米粥,放在鼻腔前,嗅着那腥臭的味道。 怎么都无法张开嘴巴。 如果...如果自己当初不那么任性,现在的眼睛也不会瞎掉吧? 如果自己跟在阿母身边... 可世界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如果。 她只感觉自己很委屈,心中的怨念很多、很杂。 为什么...阿母不来将我接回去?王苗苗想着,眼角再次湿润起来。 伴着咸腥的粟米粥入口,那股加重的咸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腌肉自带的盐味。 ...... 饭吃到一半,亲家公柳氏一直想要找机会开口。 向沈茜提及借牛、马之事。 但整个饭局,从一开始,沈茜就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作风。 一言不发。 默默吃饭,这给柳氏两口子急得手心都冒汗了。 而自己的女儿和王天赐更是只顾你侬我侬,不往他们这边看,让他们没办法打眼色。 眼看着,一顿饭就要吃完了...不! 已经吃完了。 沈茜拿起一旁的手帕,擦嘴了。 一旁候着的婢女看到沈茜吃完,立刻拿了一杯沏好的茶水过来,放到沈茜面前。 打开茶水的盖子,沈茜小口小口品着茶。 一副完全没有交流欲望的样子,让柳氏两口子看得干着急。 ‘哎哟!’柳浩感觉脚边传来的力度,突然惊呼一声。 手里拿着一大块带骨头的鹿肉啃着,目光不满地看向柳父。 柳父见状,在他的腿上用力掐了一把,柳浩嘴巴张开。 可在柳父的目光压迫之下,愣是没有叫喊出声来。 一双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柳父。 “你这家伙。”柳父恨铁不成钢地骂着: “吃饭没个吃相,嘿呀!” “要不是看在亲家母的面上,我非得好好教教你规矩。” 柳浩被柳父骂的,顿时感觉莫名其妙。 心中暗道:自己在家里吃饭比这还狂野呢。 怎么在家里不说? 当着沈茜伯母的面,这么训斥自己? 每当他想要张开口反驳,就见阿爷那要将自己吃掉的目光,顿时萎靡下来。 训过柳浩之后,柳父转过头来,看向沈茜恭维道: “我家这孩子跟亲家母家里的人杰可没法比。” “有这么好的姑娘嫁入王家,倒是我们柳家高攀了。” 话音落下,柳父的目光在沈茜身上偷偷打量。 沈茜听着柳父的恭维,脸上保持着优雅的笑容。 柳父见状,长出一口气。 铺垫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正事了: “亲家母,我家日子你也看到了。” “逃荒不易,还有一个随时可能要生孩子的孕妇在。” “想跟你借一匹马或者牛,帮忙拉个车,到时候孕妇在车上坐着,路途也能安稳一些,到时生育以保母子平安。” 第138章 阴阳怪气,林家求亲 柳父话音落下。 脑袋虽然低着,但眼角的余光却在偷偷打量着沈茜的脸色。 在发现沈茜仍旧面挂笑意后,心中暗道:这事估计成了! 正想着呢,沈茜拒绝的声音已经入耳: “抱歉。” “我手中没有空闲的牛、马。” “五十二匹,五十匹用来组建了重甲骑兵,还有两匹马在你们之前有人借走了。” “至于孕妇,可以让她来我家的马车上坐着,天赐两口子身强体健,他们可以将马车上的位置让出来给他们嫂子。” “我想,他们肯定没有意见的,对吧?” 话音落下,沈茜一双眼眸死死盯着王天赐与其妻子柳氏。 心中则是在暗笑:想用孕妇来绑架我?门都没有! 至于你们不想走路?那就和老四夫妻去谈吧,谈下来了,让老四两口子在地上走着,你们全都坐上去都没问题。 柳父听到沈茜拒绝,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而是在她提起王天赐两口子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对上王天赐那惊讶的目光,柳父连连摆手,对着长子柳石的妻子不停使眼色。 柳石妻子见状,连忙站起身来,将孕妇的肚子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同时,连连拒绝: “使不得,使不得。” “我又不是什么娇贵的千金小姐。” “本就是农家子,皮实得很。” “怎能让妹妹与妹夫让出马车来。” 王天赐见嫂子拒绝了阿母的提议,眉头微蹙。 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让沈茜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主动提出了让嫂子去马车中坐着: “阿嫂,你这都九个月了,初见时是我考虑不周。” “接下来的路程,阿嫂就坐在马车里吧,正好和我夫人聊聊天,我和赶车的婢女坐在马车外面一同赶车就是了。” 他话音落下,柳石感激地看向王天赐。 但柳石妻子仍旧摇头拒绝: “多谢妹夫好意,我...” 不等她话音落下,王天赐一跺脚,大声喝道: “就这么定了!” “阿嫂,我堂堂七尺男儿,吐个唾沫就是钉。” “你莫要再推辞了。” “兄代内人谢过妹夫了。”柳石见状,生怕自己的傻媳妇再拒绝,连忙抢在前面,鞠躬道谢。 王天赐倒是显得很有男子气概,将柳石搀扶了起来。 这‘兄友弟恭’的一幕,看得一旁的沈茜都呆住了:这还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老四吗? 在自己家中,他什么时候这般谦逊有礼过?不一直都是偷奸耍滑,有事老三干,没事带着妻子树荫下乘凉? 或者说...他的谦逊有礼,只针对岳丈一家? 真是给别人养了个‘好儿子’。沈茜心中想着,差点儿被气笑。 唯一心事重重的,就是柳浩了。 他的本意是,他自己想坐车,阿爷、阿母也是为了让他有车可坐,才来找到沈茜伯母的。 可是到头来,牛、马没借到,自家的嫂子却得了一个坐车的位置。 这让柳浩心中生出了极大的不满。 吃饱喝足回到自家的推车前,柳浩直接往推车轮子上一靠。 不满直接挂在了脸上。 许是因为妻子有了去处,柳石也没有管教柳浩。 找了一个地方躺下,闭目休息。 柳浩见好半天没有声响,猛地睁开眼,看向自己兄长。 发现他躺在一旁睡得那叫一个安心,气愤不已: “明明是去借牛、马,可某些人只顾着自己老婆。” “完全不管爹娘身体能否撑住。” 柳石听到柳浩的阴阳怪气,眉头微微皱起。 但是很快就舒展开了。 阿爷、阿母的身体状况,怎么都比自己妻子好太多了。 若不是阿母推车的时候总有‘懒货’偷懒坐在车上,阿母何至于受到磋磨? 这归根到底也不是自己的问题。 柳浩见柳石根本不搭理自己,还将身子扭到了一旁。 心中顿感窝火。 但他作为弟弟,还不敢对兄长打骂。 不然被兄长反手打残他都没地方说理去。 毕竟...当下律法规定,他残了也不过是兄长照顾他后半辈子。 队伍更后方。 林老太一家步履阑珊地走到附近。 远远地看着王家村方向。 林老太依靠在推车上,气喘吁吁地说着: “前..前面就是王家村众人了吧?” “阿母,应该错不了。”林泽点头,回应着: “这一路上,咱们并未落下多远,那么多的人聚集,想来只能是王家村。” 得到了林泽肯定的回答后,林老太看着家中已经所剩无几的粟米,对着林泽说道: “不行...孩子,你将那王苗苗,娶了吧。” 话音落下,林老太和林泽沉默良久。 娶王苗苗? 这若是放在王家村的时候,王苗苗身形没走样,他还确实可以娶回家。 但是现在一想到王苗苗那脱相的脸,还有骨瘦如柴的身体,他甚至都有些恐惧。 怎会再有喜爱之情? 让他娶这种丑陋的女人为妻,他实在不愿意。 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人呢? 那他至少能认下。 现在的王苗苗,就是一个孤女,之前他也偷偷打量过,王苗苗并没有跟在沈茜一行人身边,而是独自跟在村长身边,想来是真的被王沈氏抛弃了。 没有娘家支持,自己娶了她,有什么好处? 林老太见到自家三子摇头,连忙劝道: “孩啊。” “这是咱们唯一重回王家村的方法了。” “自己走在外面,我们根本活不下去的。” “只有回到王家村,有村子的庇护,我们才可能抵达南境。” “而且...我们没粮食了,你和王苗苗应下结婚,王沈氏不可能看着苗苗和你饿死。” “她到时候肯定会拿出粮食接济王苗苗,这样咱们家的食物也有保障了。” 林老太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让林泽陷入了深深的纠结、挣扎之中。 约莫数分钟的功夫,林泽这才长出一口气。 似乎是做了很强的心理建设。 开口应道: “好..好吧。” “阿母之命,三子从就是了。” 林老太见自己儿子同意,悬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那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村里找村长、王沈氏说道说道。” “此事不能拖延。” 第139章 堕入黑暗的王苗苗 贫瘠的土路上,林老太步履阑珊的走向王家村众人。 因为此刻的王家村都闲下来休息,值岗的只有部分兵丁和巡逻队。 再加上林老太是从后方商队之中直穿过来的,所以第一时间兵卒们并未反应过来。 等他进入王家村后,走了好久。 还是因为碰到别人衣物,那人将衣物往跟前收的时候,才抬头看到她。 “林老太!” 一声惊叫从那人口中发出。 顿时,王家村众人纷纷抬起头来。 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在林老太的身上。 “你这老太婆,不要不识好歹,村长已经放过你们两次了,还敢来?真当我们王家村是没胆气的吗?” “蛮子铁蹄下,你们家已经二次受到王家村的庇护,林老太,做人要知足,不要太贪心。” “快点滚出王家村,我们不欢迎你!” “...” 面对如此多的谩骂与驱逐。 林老太被吓的呆愣在原地,好久不敢动弹。 还得是这边的动静将村长王大阔吸引了过来。 在看到村长王大阔后,林老太顿时流露了‘悔恨’的泪水,酝酿好久,此刻泪水‘汩汩’流下,显得非常自然。 “林老太,你哭也没用啊。”村长王大阔长叹一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们林家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回来的。” 话音落下,村长王大阔挥手,算是给林老太判了‘死刑’。 林老太见此,周围人已经围了上来,大有动手将她架着丢出去的意思,一时间也不敢犹豫。 直白说出: “对不起。” “他大阔叔,之前的事情,是我们不对,我们对不起苗苗那孩子。” “还请大阔叔给我们林家一个弥补的机会。” “我儿林泽,愿娶王氏王苗苗为妻。” “无论生老病死,定不离不弃,以弥补老妇做下的亏心之事。” “还望村中长辈、王氏族人,给老身这一个赎罪的机会。” 话音落下,林老太挣脱开将自己架住的两个汉子,直接跪在了地上。 脑袋‘砰砰砰’地连着磕了三个头。 态度诚恳到了极点。 说的王氏族人和村长王大阔那颗冰冷的心都发生了动摇: “我没听错吧?林老太竟然松口了?” “她同意他们家三郎娶苗苗为妻了?这里面该不会有诈吧?” “咱们这么多娘家人在这里,谅她林老太有八十个胆子,也不敢耍诈。” “要不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之前看到苗苗躺在车上,总会迷茫地将手抬起来,看手,那生无可恋的样子,这么下去可不行,她没准撑不到南境。” “...” 提起王苗苗,众人的坚硬的心终于软了下来。 尤其是一些人了解王苗苗的情况,更是坚信解铃还须系铃人。 村长王大阔见着村民们都松了口。 一脸严肃的对着林老太喝道: “别高兴的太早。” “这事归根到底,还要去询问苗苗的意见。” “倘若苗苗不愿意嫁给你家林泽了,那你们必须保证不再出现王家村附近,否则...我定会叫人真的打断你们全家的腿,让你们死在南迁的路途之中。” 这话说完,王大阔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林老太。 让林老太的心中生出无边的恐惧。 吞咽口水的同时连连点头保证: “不会的,只要苗苗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再和林泽出现在王家村附近。” 说到这里,她的心中则是在暗喜:王苗苗那丫头? 她绝对会同意的。 毕竟她贪慕自家三子的事情人尽皆知,她就不信,有嫁给自家三子的机会,她能拒绝得了? 再者说,就她现在的样子,哪怕是恢复了,也定然是一个脱相的丑女,抵达南境也绝无可能再嫁出去。 只要不傻,她一定会嫁。 王大阔令村中众人看住林老太后。 朝着自家牛车走了回去。 刚回到牛车附近,就听王苗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大阔叔。” “那边那么吵,是发生了什么吗?” 面对王苗苗的询问,王大阔脸色有些古怪,但还是如实说道: “林老太又来了。” 听到这六个字,王苗苗的拳头顿时攥紧了。 她如今的样子全是林老太那老虔婆害的。 王大阔站在王苗苗身体靠右的位置,但王苗苗的双眼却在看向左侧。 这让王大阔的心中‘咯噔’一下。 在结合近些时日里和王苗苗这孩子接触的细节。 一个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苗苗啊。” “你看大阔叔伸出了几个手指头?” 话音录下,王大阔将拳头抬了起来。 王苗苗听到王大阔的声音瞬间纠正了眼睛看的方位,心中一惊:被..发现了? 想着,王苗苗朝着王大阔抬起的手看去。 好半天,王苗苗露出一副苦笑的样子: “大阔叔,你这不是伸了个拳头吗?” “不用逗弄我了。” 得到王苗苗回答的王大阔心中长出一口气。 可她不知道,为了赌这个回答,王苗苗的手心已经冒出了大量的汗水。 不停在衣服上擦拭着。 “苗苗啊,这一次林老太来,她是希望让林泽娶你为妻。”村长王大阔尽可能用最平静的语气将话说出。 王苗苗在听到后,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结结巴巴的反问: “林..林泽娶我为妻?” “林老太真这么说的?” “嗯。”王大阔剑王苗苗如此激动,心中顿时了然。 苗苗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在痴情这方面,真是受了太多苦了。 王苗苗在得道大阔叔肯定的回答后,整个人坐在牛车上,时而欣喜、时而悲恸。 笑声与泪水混合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 王大阔看着王苗苗变得疯癫,连忙伸手摇晃他的肩膀,出声安抚道: “苗苗,苗苗啊!” “你可别吓你大阔叔。” “这是他们林家欠你的。” “哪怕是嫁,咱也不能受了委屈。” “嫁与不嫁你来定,叔听你的意愿回话。” 被王大阔摇晃好半天,王苗苗终于缓缓冷静下来。 脑海中,林老太最后抢夺她包裹,林泽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画面再次浮现。 这让王苗苗感觉心口被两根针不停穿刺,对林泽与林老太的恨意不断加深: 当初害我的是你们。 如今...你们粮食耗尽,也是被逼上绝路了吧? 可...一个瞎掉的我,如何能成为你们南迁路上的救赎?既然要娶我,那就做好陪我一起下葬的准备吧。王苗苗心中想着,对着王大阔开口道: “大阔叔。” “我嫁!” 第140章 王武醒来,怕和保护并不冲突 ‘我嫁’二字一出口。 不仅是王大阔。 连一旁的王继祖、王莽也都不能理解。 将不解和愤怒的目光投向王苗苗。 王莽也是心直口快,心中愤懑直接说了出来: “苗苗姐!” “你如今的样子可全是他林家害的,你怎可入那林家火坑。” “到时没了村中庇护,你指不定被那林家老婆子如何磋磨呢。” 王苗苗听着王莽直抒胸臆,心中多少生出一些暖意。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开心的笑意: “当然是因为爱情了。” “你们没有经历过...不懂。” “那无论春风夏雨,无论秋暑冬寒,都在大槐树下诵诗读文的浪漫。” “而今残花败柳之身,嫁与林家,我也只能嫁与林家。” 话音落下,王大阔心头一震。 是了,王苗苗现在、未来,都没得选。 她近来状态是恢复了一些,但那身形、样貌,哪怕是数年光景,也不可能养得回来。 除了林家,她哪怕抵达南境,也没有汉子会娶她这样一个女人回家。 一股悲切从王大阔的心头升起。 王苗苗似乎感受到了村长身上散发的悲切之意,缓缓开口: “大阔叔。” “我王苗苗今日之嫁,嫁的是完璧之身,嫁的是十四年的朝夕相伴、四年的对树思人。” “还请大阔叔做主,莫要林家亏了我。” “还请大阔叔做主,让林家立下字据:今生林泽只娶我一人,聘金百两,林老太终生不得命令于我,七出之罪亦不能休我!” 此言一出,王苗苗同时双膝跪直,双手对着王大阔的方向拜了下去。 受了王苗苗这长拜一礼,王大阔心头直颤。 泪花噙满眼眶,随时都要滑落,声音之中更是带着激动与哽咽: “苗苗啊。” “大阔叔应了。” “他林家若是拿不出来此等诚意,大阔叔...大阔叔定要将他林家驱逐,告官!” “多谢大阔叔。”王苗苗再次长拜。 但此刻,王大阔已经摆手离开原来的位置。 大步流星地走向林老太。 而留在原地的王莽与王继祖却纷纷摇头。 王继祖心向沈茜,但却也见不得王苗苗如此憨傻。 为了爱情与亲情割裂。 沈茜婶子那么好的阿母,她竟然说断亲就断亲。 如今竟然还能为了爱情嫁与近乎要了她命的人家。 简直愚不可及。 “苗苗姐,珍重。”王莽说了一声,拉着王继祖离开了自家的牛车。 沈茜车架前。 探马汇报了情况后,沈茜刚还在想,王苗苗会不会再嫁这种人家。 但还没过几分钟。 王继祖就跑过来了。 隔着轿子说道: “婶子,苗苗姐这亲断的,对!” “您说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那林家能有好东西?克扣了她逃荒路上的粮食,让她饿得不成人样就算了,最后又抢夺了她随身装粮的包裹。” “她竟然还想着嫁入林家...若非断亲,这林家恐怕要赖上婶子了。” 沈茜听着郊外王继祖喋喋不休地说着,语气愤懑不平。 心中暗笑。 这傻小子,没白疼。 只是数次之间的好意,就能让他在逃荒路过去这般久还心向自己。 不像自家那些白眼狼,在逃荒路前、逃荒路上、逃荒之后,那般为他们着想,处处想让他们好,结果到头来,全都记恨上自己了。 “呜...” “阿母。”沈茜马车旁边的马车,有春天、夏天两个婢女照顾的王武睁开眼来,虚弱的唤着。 声音较大,沈茜自然听到了。 略微纠结后,沈茜还是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从马车上走下去。 王继祖见沈茜要下车,顿时上前,搭了把手。 跟在沈茜身后走向后面的马车。 只见,马车中帘子开着。 春天轻声安抚着王武: “少爷,您先把汤喝下,奴婢就为您去请主上。” “主上并没有受伤。” “阿...阿母。”因为视线原因,春天看不到沈茜,但王武却可以看到走到马车前面的沈茜,轻声唤着。 沈茜‘嗯’了一声。 在夏天的服侍下,上了马车。 在马车侧面,沈茜轻轻伸出手在王武的额头探了探。 热症退下了。 这傻小子,命还挺大。 一路上高烧数日。 伤口轻微发炎,但好在更换药物及时,沈茜又做过一次特殊处理。 “把米汤喝了吧。” “热症退了,估计再要不了几天,你就能下地了。”沈茜安抚着王武,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不怕阿母吗?” 王武听到阿母的询问,身体一颤。 连连点头。 “怕。” “但是怕和保护阿母,有联系吗?” “阿母给我温饱,更是让我过上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日子,我为阿母之子,怎能看着阿母被蛮子所杀。” 说完,王武脸上露出憨厚的傻笑。 倒是王继祖,脑袋悄悄低了下去。 沈茜婶子被蛮子威胁的时候,他离得远,根本没机会靠过去。 一只对这事耿耿于怀。 若是那日没有王武哥挺身而出,拖住了蛮子,他恐怕要抱憾终生。 明明才再出发的时候暗暗发誓,要保护好沈茜婶子,却在她最需要保护的时候,没有出现在她身边。 抱歉。王继祖心中默默重复着已经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两字。 倒是沈茜,在听到王武给出的回答和看到他脸上真诚的憨笑后。 阴翳许久的心弦终于得到了释怀。 或许...自己太过于干涉他们人生了,才会导致他们最终记恨自己吧? 这一世,王武的婚姻我不会再多加干涉。 王清流已经除名,自是不会再涉及教育管理。 王苗苗也断亲,她嫁与谁,自然也和自己无关。 王天赐那兔崽子想和他妻子柳氏在自己身上吸血填补老丈人一家,这自然更是不能被允许的,要多次教育、干涉,大不了以后分了家让他自己滚去跟老丈人一家过。 王优、王良,自私、胆小,但相互之间却好得穿一条裤子,愿意为了对方以身犯险,真正做到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应该说不愧是双胞胎吗? 那日提刀训子,有所成效,但成效并不大。 只是纠正了他们偷的习惯,并没有让他们对家有归属感和保护欲。 最后是小七,小七腹黑,一切不按照她意愿去做的事情,都可能被她妒恨上,今后早日给她嫁了就是了。 谁都别想打扰自己安享地主生活。沈茜心中默默打定了主意,压在身上的重生阴影也在这一刻消散大半。 不远处。 王大阔带着王苗苗同意出嫁的消息回到林老太面前。 简单传达了王苗苗出嫁意愿后,王家村王氏族人顿时爆发出一阵骚乱: “王苗苗要嫁?” “她脑子被驴踢了吗?这种火坑都要跳。” “我之前只当王苗苗那姑娘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现在经历了生死之难也该醒悟了,但现在看来...是我该醒悟了。” “那岂不是以后还要让林老太跟着我们南迁的队伍?想想都膈应。” “...” 林老太听着众人的议论,原本胆怯的样子彻底不见了。 昂首挺胸。 王苗苗嫁! 和她预想的一样,只要自己抛出橄榄枝,她王苗苗绝对屁颠屁颠地上赶着给自己嫁入林家。 “那村长...我去将三郎唤来。”林老太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却被村长王大阔出声阻拦了: “林老太,且慢!” “苗苗嫁与你家还是有一些要求的,先别记着接你家老三过来。” “听听苗苗下嫁的要求,再做决定不迟。” 第141章 七出之罪也不得休妻,林老太绿了 林老太听到村长王大阔的话后,整个人身形明显一顿。 木讷地转过头来,看向村长王大阔。 下嫁..那一个孤女,竟然敢说出嫁入他们林家是下嫁? 此刻林老太脸上的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 这不是侮辱他们林家呢吗? 可...她又不敢当着王家村一众王氏族人将话说出。 脸上艰难地挤出一抹笑意,问道: “是,什么条件?” “我林家求取王氏族人王苗苗,那是绝对带有诚意的。” “只要我家中拥有的,凡她所求,定然给予。” 这话说得非常漂亮。 完全就是做戏做全套的,不让王氏族人挑出理来。 哪怕王氏族人们心知肚明,此刻也没办法挑理,纷纷将目光看向了村长王大阔。 王大阔见林老太竟然敢放下这种话来,顿时露出一抹浓浓的笑意。 他在村中处理事情一向公平,但对待‘外人’,那可是一向苛责的,否则怎么会深得王氏族人支持? “林老太啊,这可是你说的。” “要想求取我王氏之女,首先第一条,就是两百两的聘金,这聘金,纯赠予王苗苗,王苗苗拿到手中,只用于个人支配,你这做婆母的,没有干涉资格。” 此言一出,王家村中顿时爆出一阵欢呼,而后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林老太。 林老太听着众人的议论,脸色阴晴不定。 好半天,她这才将手摸入怀中,掏出了全部银票。 加上北境商会会长魏良平给的一百两,共计不过三百余两,一下子给出去一多半,她的心都在滴血。 但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又不能不给,不然刚才说出去的话,岂不是都成了空话? 再者说,就凭借那王苗苗的脑子,到时候自己和林泽哄骗一番,这些钱还不是都要拿来给林泽用于考试? 想到这里,她将两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了村长王大阔。 王大阔拿到银票后,仔细看了起来。 发现一张是边境通用银票,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们此次迁徙,去的是南境之中,边境这种发行的银票,根本无法再南境兑换,这林老太,不老实。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耍心机? 想到这里,王大阔直接将银票折成小块,丢到了林老太的脸上,怒声呵斥: “好你个林老太。” “我看你求取之心并不真诚。” “明知我们去的是南境,你竟然拿边境通用的银票来欺骗我等,莫不是当我王家村的王氏族人,都是傻子不成!” 不得不说。 王大阔是懂得调动情绪的,仅仅只是一句话,直接将全体王氏族人惹怒。 感受着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自己,并且每人都带着十足的怒火,林老太的脑袋下意识地缩了缩。 将掉在地上的银票捡起来,仔细查看。 发现果真是边境通用银票后,脑海中顿时浮现了那一晚的记忆,心中暗骂: 这奸诈的商人。 从自己手里拿信息,竟然用废钱忽悠自己! 现在谁不知道,边境已经被蛮子攻下,哪里还有兑换这东西的钱庄啊。 想到这里,林老太心中将那魏良平骂了一万遍。 但脸上却露出诚恳的歉意: “哎,我这不是没查吗?” “您也看到了,我直接将最外面两张大额的银票拿出来了。” “这,这呢。” 说话间,林老太将另外一张南境通用银票拿了出来,递给了王大阔。 王大阔检查无误后,这才冷哼一声。 算是暂且饶过了林老太。 就当林老太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的时候。 王大阔的声音再次响起: “聘礼收下了,那我们来谈谈苗苗下嫁你家后的事情。” 林老太听到还有要求,一双皱巴的眼睛睁开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大阔。 问道: “这是村长您的意思,还是王苗苗的意思?” 面对林老太带着不满语气的询问,王大阔冷哼一声: “嗯?” “我的意思如何?苗苗的意思又如何?”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甚至可以说是我王家村王氏族人的意思!” 王大阔高昂的声音振聋发聩。 让王家村的王氏族人们纷纷挺直了腰杆,面露不满的看着林老太。 林老太见状,心中暗骂:狡猾的老狐狸。 但脸上却做出一副静候的样子,默默等待王大阔开口,讲述下去。 王大阔见林老太认真听着,这才清了清嗓子,宣布道: “其一:你们林家娶我王氏女苗苗要保证,林泽今生今世只有她一任妻子。” 林老太听到这个要求,顿时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霸王条款要是答应。 她的算盘恐怕就要全部落空了。 她为什么会为林泽出主意娶王苗苗?不就是看上了王苗苗现在的身份,以及能够给他们林家带来的便利? 再加上这南迁路上,无法举办婚礼,更是无法登记在册,到时候抵达南境安全了,王苗苗差不多也被自己磋磨死了,完全不会影响林泽的名声。 换个地方安家落户,再娶高门贵女,同样可行。 但现在... 林老太抬起头来,眼神中露出犹豫之色。 村长王大阔见状,大声提醒: “这一条,是要写到条款之中,你家三郎和你,都要签字画押,我王家村王氏进行保管的。” “别打歪主意,不同意,就滚回去。” 话音落下。 王氏族人之中顿时爆发阵阵驱逐喊声: “滚出去!” “林老太滚出去!” 听着他们的驱逐,林老太脸色越来越难看。 权衡利弊之后,她咬着牙点头应下: “好!” “这一条我应下了,稍后就去唤来我家三郎签字画押。” 不能再娶高门贵女,大不了就先不娶,等自家三郎当了官后,再另求他法,一群泥腿子,总不敢与官家为敌吧? 王大阔见林老太答应下来。 眉头紧皱在一起。 “好!”良久,王大阔叫了一声好,而后王氏族人驱逐的声音安静下来。 就听王大阔继续说道: “这第二条,是你林氏的补偿,更是你林老太的补偿。” 林老太听着,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生出,就听王大阔继续声音高亢地讲述: “我王氏之女,嫁的是完璧之身,嫁的是你家三郎林泽,愧对的十四年情感以及四年相思,身体抱恙更是因为你林老太。” “所以这里你们同样要签字画押,林老太终生不得命令王苗苗,七出之罪,不得休妻、不得令娶续弦!” 最后一段话宛若一柄百吨重锤从空落下。 直击林老太的大脑。 七出之罪,她林氏也别想休妻?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今后若是不得孕育后代,今后她林氏三郎一脉,要彻底断绝? 而且这七出中,还包括了她犯通奸之罪,林氏也不得休妻? 此等苛刻的条件,她如何能应! 又怎敢应下! 第142章 奇葩的县尉,逃难带着户籍册 她,林老太! 绝不做林氏的罪人! 想到此处,林老太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拔升一节,对着村长王大阔言辞拒绝: “这不可能!” “这七出包含甚广,其中不顺父母就算了,我多弥补一些苗苗那孩子。” “可它还包含了无子、淫、盗窃!” “这三条是我万万不能应下的,无子,岂不是代表我林家断后了?” “至于说淫...那更不行了,我家三郎可是读书人,读书人啊!要的就是名声,此等事件若出,我家三郎还有何颜面考试做官?” “盗窃更是品行不端,村中难道可以容忍?” 林老太一系列的举例,为自己不签此等契约找足了理由。 更是言明,不顺自己可以,因为弥补,她容忍了。 念及此,林老太信心十足的看向村长王大阔,可却发现,众人正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 “无子?这难道不是你们林家导致的?” “淫,林老太真是什么话都说出的口,我还在想,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若是苗苗这孩子心思花一些,早就被别人上门娶走了,哪里还有他林家什么事?” “偷窃,苗苗这孩子咱们都是看着长大的,除了和王沈氏有些矛盾以外,她什么时候干过出格的事情,这分明就是林老太心意不诚。” “对!林老太不是诚心求取,将她赶走!” “...” 面对众人的哄闹,林老太脸都绿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王家村的王氏族人们会这么团结。 一张老脸看村长王大阔。 就见王大阔耸耸肩,摊开手: “林老太,你也看到了。” “至少现在来说,我们苗苗的品行无可挑剔。” “如果嫁入你家发生了你说的以上事情,那你是不是要反思一下自己或者林泽,是不是你们哪里做得不好?” “才会导致苗苗变坏。” 这一套完整的组合拳下来,林老太差点心梗死在王家村的众目睽睽之下。 考虑...是他们做得不够好,才导致王苗苗变坏的? 这是人说的话吗? 大脑眩晕感加剧,林老太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抬起头,看向王大阔说道: “应了,我林家应了。” 但在心中她却在暗想:你们最好祈祷,她能坚持活到南境。 中途发生意外,那可怪不到我们身上。 签署这种契约对她小儿子而言,可能真的是一生污点。 可为了活下去,这种妥协又是必须的。 “拿笔墨纸来!”王大阔大声喊着,远处的王莽应着,立刻行动起来。 林老太则是站起身来,一步三晃荡的朝着王家村后面走去。 王继祖看着王莽去自家拿东西,对沈茜问道: “婶子,苗苗姐嫁人...” “已经断亲,她如何我都不会过问。”沈茜不等王继祖说完,直接强势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与其参与别人的感情被记恨,不如彻底放松。 每日吃好喝好穿好,干点什么不比被人记恨好? 王继祖对沈茜这种绝情的表现表示极大的赞同。 倒是王武,他看着阿母从马车上下去的背影。 陷入了沉思: 所以,阿母的断亲,是真的断亲了吗? 兄长、阿姐,以后他们都不再是一家人了... 想到这里,王武脑海中关于兄长王清流和阿姐王苗苗的回忆不断浮现。 无边的伤感在心底爆发。 可一想到兄长和阿姐,他们似乎真的非常让阿母失望。 就连偷盗家中银子去青楼嫖妓的五弟、六弟阿母都在教育一番后原谅了。 王武心中五味杂陈。 暗暗想到:我应该...不会被阿母放弃吧? ...... 话分两头。 林老太将和村长约定的事情讲述给林泽听,林泽瞬间从原地跳了起来。 言辞犀利的拒绝: “阿母!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答应。” “我是读书人,读书人怎可能容忍七出之罪,你...嗨,糊涂啊!” 林泽说着,脚步不停地在林老太沈茜走动。 焦急全都写在了脸上。 而这时,林老太不急不缓地开口道: “阿母应下,也是有自己考量的。” “那王苗苗的身体什么样子,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嫁入咱们家中,路途上多多磋磨一些。” “难道她还能坚持到南境完婚?” “退一万步讲,她就算是今日当着村民的面完婚了,我们没有登记,到了南境之后,你还是未娶之身,何须过多忧虑?” “眼下我们必须依靠王家村的帮助,才能安全抵达南境,到时候大不了远离王家村的这些人落户就是了。” 林泽听着阿母的解释。 心中宽慰了不少。 虽然还是很不愿意,但终究点了头。 “那就先依阿母的意思办吧。”林泽长叹一声,应了下来。 林老太见林泽松口,长出一口气。 带着林泽朝着王家村的方向走去。 身旁,二儿媳妇带着两个孩子,连带着推车一起推着向前。 商会会长魏良平此刻坐在马车旁边乘凉,看着那卖给自己消息的老太婆竟然推着车往前走,心中满是疑惑: 她不是被前面那村子驱逐了吗? 怎么还敢往前面走? 想着,魏良平招手招来了一旁的一个家丁,小声说道: “跟他们后面,去看看什么情况?” “诺!”家丁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借着人群车辆为掩体,跟了上去。 不过两个队伍相距有几十米,中间的空挡位置,家丁不敢跟。 只能等他们推着车进入王家村后,在缓缓走过去。 还要给出理由应付王家村值岗的兵卒和巡逻队。 一路尾随,终于看到了林家老太和王家村族长见面。 家丁看到这里,偷偷跑回,将消息传回。 魏良平听后,眉头直跳。 那老太婆和村长见上面了?不会是在说自己的坏话吧? 想到那天拿出百两边境通用银票的一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可太清楚对方那百余重甲步卒的威胁了。 哪怕是私养,那战力也绝对不是自家这些护卫能比拟的。 “再去看看。”魏良平低声喝道。 “诺!”家丁领命,一路小跑朝着前面跑去。 ...... 话分两头。 林老太在众人见证之下。 竟然真的签署了契约。 包括其子林泽,也很配合地按上了手印。 而后就听,王家村众人爆发了一阵欢呼: “签了!苗苗这孩子也算是终成眷属了!” “虽然选的人不太行,但总归是全了孩子一个心愿。” “林泽,你可得好好对待苗苗,不然我们随时都会将你们驱逐出去的。” “对!今日苗苗和你喜结连理,但他日你若有负于苗苗,我们定不心软,直接驱逐。” “...” 林泽听着那些附和,顿感头大。 但还是一一点头应着。 王苗苗也在王莽的牵引下,重新来到了林泽身畔。 她那一双眼眸,噙满泪水。 再加上视线模糊,导致现在是一点都看不清。 直接栽倒在了林泽的身上,哭得泣不成声。 林泽似乎是被她的哭声打动了,潜藏在心底的愧疚缓缓浮出。 不远处。 县尉刘生看着,心头一动。 自己好像带着一部分户籍? 想着,他直接开始翻箱找册。 不一会的功夫,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了王家村所属那一册的户籍,翻阅后,林家被他找到。 拿着户籍册,刘生大步流星地走向众人。 村民很自然地让开一条路来。 普通百姓,对当官的天生带着畏惧。 来到林泽和王苗苗身前,刘生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既然今日两人定下婚约。” “我看不如直接将婚成了,本县尉这次出来,机缘巧合下带了平阳县户籍,也从户籍册里刚好找到了王家村诸位。” “今日就且在这户籍上,进行登记封册,全了如此美好的婚姻,算是为两位新人在南迁逃荒路上送上一个祝福!” 第143章 王苗苗的复仇谋划,主动提议见沈茜! 县尉刘生是不知道林家两母子和王家众人的事情吗? 显然不是,他通过这段时间的打听,那可谓是一清二楚。 甚至他对林泽的厌恶都加深了。 人家女孩为了你都宁可与阿母断亲,做一名孤女,只为了与你长相厮守。 你给人家的是什么? 克扣人家的粮食,最后还纵容阿母行强盗行径,抢夺别人最后赖以生存的口粮,若非最后遇到王家村众人,直接会死在路上? 畜生都没这么干的。 可他林家母子却这么干了。 所以他就是故意来恶心林家母子的。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落下林家母子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尤其是在看到县尉刘生还拿着那本册子,展开给众人看,让众人辨真伪后。 更是紧绷的闭紧嘴巴,生怕一不小心就骂了出来。 王家村众人见状,顿时连声叫好: “就这么办,请县尉刘生大人当一个见证人。” “今日完婚吧,虽然仓促了一些,但也确实是一件大喜事。” “林老太,还不快点表态?我们都等着你发话呢。” “...” 言语间,直接将林老太架了起来。 林老太看着众人,脸色不太好看,但却强忍着不适,开口道: “既如此...那今日就让诸位做个见证。” “我家林泽,娶王苗苗为妻。” 话音落下,林泽的心都碎了。 可他们母子两人,还能怎么办?只能顺着王家村众人的意思... 但凡表现出来一丝不愿意,或者心意不诚,他们恐怕就要被暴怒的王家村王氏族人抽筋扒皮。 林老太的脑子转得倒是快。 在众人的起哄之中,她高声提议: “既然今日办婚礼,诸位是否要随个礼?” “往日里每家结婚我林家可都没少了。” 话音落下。 王氏族人哪里能不明白她打的什么算盘。 但那个时候,宴请邻里不过是大家出钱凑喜宴的席面,农家子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现在他林老太又无法开席,凭什么让大家出礼钱? 村长王大阔自然明白,主动站出来调侃: “林老太,你这不厚道啊。” “也没有宴席,怎么让我们就掏礼金了?” “这样,结婚的婚宴先记上,等抵达南境落户安稳下来,你欠我们一顿宴请,我们欠你一份礼金,到时候一起补上!” “诸位乡亲以为如何?” 话音落下,王大阔根本不去询问林老太的意见,避免这老虔婆半路生出幺蛾子。 直接将问题抛向王家村众人。 顿时,响应声连成片。 大家都不是傻子。 哪怕没反应过来的,此刻也不会傻到站在村长对立面去唱反调啊。 林老太见众人呼声一致,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心中暗骂:这王大阔,真是一只老狐狸。 没有赚到好处,还把亏损做到了最大化。 林老太脸上的哀愁写满了。 亲眼看着县尉刘生将自己三子林泽和王苗苗的结婚信息登记到了一起,五味杂陈。 “苗苗,这是你的一百斤粟米,我给你拿过来了。”王大阔从王莽手中接过了之前王苗苗从王赖子家赊来的百斤粟米后,递给了王苗苗身后的林老太。 这些时日。 王苗苗一直跟着他家吃喝。 王大阔并没有打开王苗苗这一袋子粟米。 全部出的自家口粮。 王苗苗在听到王大阔的话后,整个人感动的再次哭了起来。 村长王大阔见状伸出手来,在王苗苗的头上轻轻抚摸。 出声安抚: “苗苗啊。” “你以后就是大人了,不能再这么哭了,知道吗?” “嗯。”王苗苗听着王大阔的提醒,轻声点头。 倒是一旁的林老太。 在见到王苗苗竟然能带着一百斤粟米嫁入自己家中,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有粮食吃了。 她们有粮食吃了! 两个大孙子和他的宝贝儿子,不用挨饿了。 想着,林老太直接打开了袋子检查。 在确定里面果真装着满满一袋子粟米后,别提多开心了。 紧了紧袋子口,林老太直接将它放到了自家的推车上。 王苗苗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心中暗道: 粟米? 我没吃,你林家吃的,到时候王赖子要账,可只会和你家要。 想到这里,王苗苗心头一动,凑在村长王大阔的身边轻声说着: “大阔叔,我以后还可以再你家吃饭吗?” 面对王苗苗的询问,王大阔心中不解。 但王苗苗那点饭量他家还是养得起的。 所以当她问出口的瞬间,王大阔想都没想,直接应了下来: “无论何时,只要你想,和大阔叔说一声,家里都会提前做上你的一碗饭。” “谢谢。”王苗苗低声应着。 而后就见王大阔往自己手里塞了两张银票。 虽然她不知道具体面额,但还是反手将其中一张银票重新塞回了王大阔的手中: “大阔叔,这一张,当做我今后在你家吃饭的饭钱,还请收下。” 王大阔见状,惊呼一声: “使不得、使不得。” “这可是一百两!”后面这句话,是王大阔凑到王苗苗耳畔轻声说的: “聘礼我为你要了二百两,我家做的那些饭菜,不值钱的。” 王苗苗听着王大阔的提醒,笑得开朗: “大阔叔,收下吧。” “我要这么多钱也没用不是?” “今后还麻烦您,每一餐都为我做上,我会在您家吃。” “理由,我就和林老太婆说在您这交了饭费。” “身体不适,可能还要坐在您家牛车上。” 拗不过王苗苗。 王大阔最终还是将银票收了下来。 一旁的林泽和林老太此刻注意力全在身后那一袋粟米上,并未发现王苗苗和王大阔的举动。 不然林老太一定会心疼地捂住胸口。 百两白银,那可是她三分之一的身价... 虽然现在她全部的身价三百多两白银,有三百两全都到了王苗苗手中。 但她从没想过,王苗苗会花掉那些钱,最后林泽娶她入门,那些钱仍旧属于她们家。 王苗苗索要聘礼也不过是从左口袋进入右口袋罢了。 当拥抱结束后。 王苗苗站在林泽身边,只能大概地看清楚林泽身体的轮廓。 连他那一张脸,现在都要依靠记忆中的样子进行脑补。 根本看不清... “三郎。”王苗苗唤出了曾经对林泽的称呼,听得林泽一愣。 可随即林泽在看清王苗苗那一张因为饥饿而脱相的脸后,胃口顿时忍不住一阵翻腾。 单手捂着嘴。 但还是礼貌地给出了回应: “苗...王苗苗。” 王苗苗听着昔日三郎,今日竟然以全名称呼自己。 心底不由露出一抹凄厉的惨笑。 但脸上却保持着那副‘虚假的’‘幸福’笑意。 “虽然和阿母断了亲。” “但是三郎。” “我们还是要给阿母说一声,你觉得呢?” “至少要向阿母,告知我的选择...成全了我。”王苗苗对着林泽提议。 林泽听到王苗苗主动提起沈茜,心中顿感惊讶。 但是一旁的林老太却兴奋得不行。 连连用胳膊肘撞着林泽。 林泽回头,就见林老太不停给他使眼色。 他们娶王苗苗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攀沈茜现在的高枝吗?此刻王苗苗主动松口去见沈茜,他们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反应过来的林泽连连点头: “好...好。” “我们现在就和岳母打个招呼。” “毕竟已经在县尉的帮助下,完成了登记封册,我们也算正式夫妻了。” 第144章 眼疾瞒不住的王苗苗! 王苗苗牵着林泽,完全是一副跟随林泽脚步的样子,走向自家阿母所在马车。 全然放弃了自己的方向感。 没办法,她的眼睛根本看不清。 只能相信林泽,更何况,相对于自己,林泽母子应该更想见到自己阿母沈茜。 她不觉得林泽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什么。 当林泽的脚步停下,王苗苗也跟着站定。 前面,她依稀能辨认出马车的轮廓。 “阿母,三弟的身体,可有好转?”王苗苗对着马车的方向轻声问着。 马车中,沈茜的声音传出: “既已断亲,何故称我为阿母?” “至于王武的情况,你可自行去看。” “烧已退去,想来不日就能下地行走。” 王苗苗听着阿母那生硬、冰冷,带着浓浓距离感的话语,如坠冰窟。 自己当真让阿母如此失望? 可自己当初也不过是为了追寻爱情而已。 难道自己有所过错? 还有...期间夺权的事情虽然自己错了,但最终获利者,不是阿母吗? 那些钱财和钥匙,明明都是阿母自导自演,别人不清楚,阿母自己不能不清楚吧? 想到这里,她对沈茜的埋怨再次加深。 “今日苗苗结亲林家三郎林泽,特来与阿母问安。”王苗苗没有接沈茜的话茬,自顾自地行了一个万福,说道。 “得偿所愿,真是幸事。”沈茜语气平淡的夸赞,让人听着少了一抹真心。 林泽站在一旁,心中暗道: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啊,得让他们重归于好... 想到这里,就听林泽开口道: “岳母,小婿与苗苗本就情缘深重,这些年有些耽搁了。” “是小婿之过,还望岳母宽恕苗苗的任性过错。” 言之深,真诚恳切。 可沈茜并不打算顺了林泽的意,与王苗苗冰释前嫌。 开什么国际玩笑,刚甩掉的包袱,谁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将包袱重新背起来? 反正沈茜不会: “嗯,我只有小七一个女儿。” “而且我家小七今年不满十岁,确实有些任性不懂事。” “但我没听小七和我说,与谁情缘深重?请问...你是谁的小婿?” 如此直白的拒绝,让恭敬的林泽僵在原地。 心中暗骂:这王沈氏未免也太绝情了吧? 王苗苗那可是她的亲女儿,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疙瘩。 她怎能做到如此... “阿母多有保重,苗苗与夫婿退下了。”王苗苗说着,主动欠身离开。 感受着王苗苗拉住自己的衣角转身。 林泽也待不下去。 连忙跟上。 不过等转身过后,之前还强硬拉着走路的王苗苗突然松开拉着林泽衣袖的手,主动将双手抱在林泽手臂上。 依靠着林泽往回走。 林泽只当是王苗苗多年来对自己依赖的爆发。 回到车架旁边,林老太和二儿媳已经依靠着闭目休息了。 林泽带着王苗苗也找了一个位置,安静躺下。 王苗苗许是因为身体虚弱,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熟睡之中的林泽感受到了有人在轻拍自己,疑惑地睁开眼。 当双眸聚焦之后,就见阿母正站在自己身前,一根手指轻轻比在嘴前,做出噤声的手势。 林泽会意,从王苗苗怀中抽出胳膊,站起身来。 跟着阿母走向一旁。 就听阿母对他轻声问道: “沈茜那边是什么态度?” 面对阿母的询问,林泽无奈摇头: “缓和不了。” “那王沈氏简直无可救药,竟然问我,何时和他们家小七情根深种。” “看她这样子,是铁了心的不愿意认王苗苗这个女儿了。”林老太听到林泽的解释后,长叹一声: “但是没关系,等没有了粮食,我们大不了带着王苗苗找上沈茜,去闹,我就不信她能真的一点脸不要,彻底放弃王苗苗。” 林泽听到阿母的话后,长叹一声。 他是直面过沈茜的,对阿母所说的事情并不抱有很大期望。 当太阳西行,王苗苗从依靠推车前睁开眼睛,看向四周。 鼻子很敏锐地嗅到了粟米粥的气味。 林老太见到王苗苗醒来,当即开口道: “苗苗醒了。” “快来吃粥,咱们现在有米有水,可以好好吃一碗米粥补补了。” 说话间,她就要给王苗苗盛出来一碗米粥。 可王苗苗连连摆手拒绝: “不用了。” “婆母,我之前在村长大阔叔那边交了饭钱,不去那边吃饭,浪费掉了。” “家中的粟米你们吃吧。” 话音落下,王苗苗对着林泽喊道: “夫君,可以送我过去吗?” 林泽听到王苗苗呼唤自己,连忙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当然。”林泽应着,然后走到王苗苗身边,王苗苗很自然地跨上林泽的胳膊。 林老太看着王苗苗和林泽离开的背影,心中暗骂: 你哪有钱啊? 我看你是拿我之前给的百两银子,交的饭费吧? 不在家吃正好,还省了家里一份口粮。 想着,林老太直接将盛好的一碗粟米粥放在自己嘴前,轻轻喝了起来。 一旁的二儿媳也拿着碗凑了上来。 两个小孙子更是如此。 也许是刚得了食物,林老太心情好,给杳米粥的时候,都比之前大方了不少。 全是干货! “三郎回去吃饭吧,我身体不太行,可能一会赶路还要在大阔叔家的牛车上待一待。”到了村长王大阔家,王苗苗对着林泽说道。 直接送别。 林泽见状也没多说什么。 自顾自地往回走。 他现在每次看到王苗苗那张脱相的脸,都必须用脑子刻意屏蔽,然后去想象王苗苗数年前的稚嫩脸庞。 才能压住心中恶心的呕吐感。 “来,苗苗,专门给你留的。”王大阔见王苗苗被林泽送了回来,心中起疑,连忙端着一碗带有鹿肉干的粟米粥走到王苗苗身前,将粟米粥递送给王苗苗。 这一次。 他刻意地将粟米粥没有送到王苗苗手中。 而是在她身前轻轻晃动了一下。 但王苗苗完全没有准备,还是与之前一般,双手在胸前一接。 王大阔就见王苗苗的手有些无措地悬在半空。 “啊...”王苗苗口中轻呼,下意识地让手向下摸去。 在摸到瓷碗后,躁动的心思这才安定下来。 王大阔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结合之前的猜测,只听王大阔对着王苗苗问道: “苗苗,你的眼睛...” “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第145章 忘乎所以的林老太,借条到期 王苗苗听到大阔叔的询问,心头一颤。 神色黯然地想到:终究...还是藏不住了吗? 王大阔自是看出了王苗苗的黯然神伤,轻轻安抚: “没事的。” “哪怕是眼睛看不到了,也会有人照顾你。” “他林家若是敢休妻或者欺负你,直接喊出来。” “王家村的族人们都会替你出头。” 王苗苗听着大阔叔的安抚,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一些。 内心不断告诫的坚强,让她泪水没有滑落。 而是再次从大阔叔的手中接过了那碗粟米粥,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温热的粥将她体内的寒意驱散。 心中也跟着生出阵阵暖意。 吃过米粥后,王苗苗在村长王大阔的帮助下,直接翻身上了牛车。 躺在牛车闭目养神。 每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将眼睛重新睁开,希望能够看清外面的世界。 可除了大大的太阳会让她的眼睛传来刺痛感,任何事物都看不清。 高度模糊的世界哪怕是太阳的光照照在她的身上,都不会让她感受到些许暖意。 十余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王苗苗每日几乎都跟在村长王大阔的身边。 旅途全靠躺在牛车上,由牛车拉着走。 林老太感受着脚底磨出又磨平的泡,忍不住加快了几步脚步,来到王苗苗身前。 一手扶着牛车的边沿,一手扶着自己的老腰。 对着王苗苗卖惨道: “三儿媳。” “你说这结婚到现在,你可是一步路都没自己走过啊。” “但当娘的,可苦了,我这脚上的泡是起了磨平、又起磨平。” “折磨得根本走不动路了。” “刚才还给腰扭了一下。” “哎哟哟...你看看,我这一说话,腰就开始疼。” 王苗苗听着林老太的陈述与抱怨。 开始只是‘嗯嗯’的附和。 但内心平静无比。 当听到后面后,更是嗤之以鼻:想要我坐牛车上的位置? 想得挺美。 “说话疼就少说话,婆母。”王苗苗轻声提醒,完全没有要让出位置的意思。 林老太见此,心中暗骂:这奸诈的小狐狸,之前怎么没发现? 劝老娘少说话,真有你的。 “不孝啊,你这不孝女。”林老太直接撒起泼来。 惹得周围王氏族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许是这十几日王氏族人没有找她的麻烦,让她生出了被接纳的错觉。 “我和你说我腰扭了,你让我少说话?”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吗?你有没有心啊。”林老太没有注意到周围王氏族人异样的目光,哭天抢地。 她甚至还不忘抬起大腿重重的拍上一巴掌,制造出声响以吸引更多人的注意。 王苗苗看不到,但却听得清楚。 完全没有要让位置的意思: “这牛车...是大阔叔家的。” “我让出来,你也做不上来,若是想坐车,为何不让三郎推着你?” “还是说,你不舍得三郎去推车?” 王苗苗话音落下,眼神始终没有给过林老太一个。 这让林老太心中郁闷不已。 还真让王苗苗说对了。 她就是舍不得自家三子吃任何苦。 路上的推车都是她和老二媳妇交替推的。 但凡她们俩人没倒下,是绝对不会允许老三去碰那推车。 仿佛林泽碰了那推车就被沾染了农家气,不能再高中了一般。 “你这媳妇,我林家娶了你,可不是让你来当少奶奶的,我现在不过是腰疼、脚上有泡,想在你的位置上坐一会。”林老太见很多人看向自己,顿时将问题矛盾抛到了孝道与封建秩序上: “你哪来的那么多借口?” “莫不是不尊婆母?” 这一声暴喝落下,林老太觉得自己气势还是很足的。 但是他说完,突然发现周围很安静。 并没有人出声附和。 倒是王苗苗,突然一阵笑声从她口中发出: “噗,哈哈哈!” “林老太,你是不是忘了在大阔叔那签的契约?” “我哪怕不顺婆,你也没有权利休我。” “怎滴?这契约才签了十几天,你就要不认账了?” 这一声反问,吓的林老太额头冷汗都出来了。 尤其是那些王氏族人脚步加快了几分,将她周围的环境死死唯独上了。 想要逃跑,根本做不到。 “怎会不认账。”林老太强忍着怒火,为自己解释: “我这就是太难受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相互体谅嘛。” 王苗苗看着林老太以退为进的样子,让王家村村民们敌意消散了一些。 心中更是冷笑连连: “你难受就让三郎去推你。” “这位置,是村长家的,我可没有权利让你坐上来。” “不然你来...” 不等王苗苗说完,村长王大阔直接开口拒绝: “我家的牛车,你林老太上不去。” “再废话我给王苗苗也赶下去,到时候你推车还得推着苗苗,毕竟苗苗身体现在这般虚弱,都是你的‘功劳’!” 说到最后两个字,王大阔的语气加重了不少。 勾起了王家村村民记忆深处的回忆。 王苗苗那瘦骨嶙峋的样子,刻在了他们脑海中。 顿时,一群带有敌意的目光纷纷投向了林老太。 林老太见状,心中暗道:得,这哑巴亏,看来是吃定了。 都过去这么些日子了,你们竟然还能护着她王苗苗。 不过...等等看,我就不信,她这个状态能真的坚持走完南迁。 想着,林老太一跺脚就要离开。 身后一只宽大的手掌突然出现,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 林老太感受着衣袖上的力度,顿时回过头来。 就见王赖子露出那一口大黄牙,对着自己大笑。 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都闻到了王赖子的口臭味。 “你...你别凑我这么近!” “嘴巴又黄又臭,也不知道清洗一下。”林老太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将王赖子拉住的衣袖甩开,大声呵斥。 王赖子见她竟然敢训斥自己,顿时生出一股恼火。 “啪!”的一声。 清脆的耳光响起,一众王家村的王氏族人见状愣了片刻,而后爆发了一阵欢呼: “王赖子好胆!直接干了我不敢干的事情。” “这老虔婆真是罪有应得,恶人还得恶人磨。” “这一巴掌来看,王赖子似乎也没那么坏?” “...” 听着议论声全部向着自己,王赖子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 对着林老太的脸就是一阵左右开弓。 硬生生地给林老太一颗松动的后槽牙打了出来。 一口血沫掺杂着掉落的牙齿,落在地上。 “看好了!” “这是借条,你们家儿媳妇借我家的粟米,现在到了还米的时间,我来找你要账,是你债主,你怎么敢对我出言不逊的!”王赖子说话间,将借条拿了出来,展示在众人面前。 第146章 王赖子的本色,心有余悸的林老太 王家村很多人其实不用看借据。 当日王苗苗回来,他们是亲眼看着的,王赖子老爹借粮给王苗苗。 这种事毕竟是本村之中发生的。 所以他们也没有进行干涉。 但此时到了收账的日子,他们的队伍却没有进入任何的县城,任王苗苗有天大的本事,这些粮食也还不上! 林老太拿过王赖子手中的借据,仔细端详了端详。 而后又拿到太阳下,让太阳的光照耀在纸条上。 好半天,就见林老太冷哼一声: “谁借你家粮食,你找谁。” “我又不识字,怎么分辨你这借据是真是假。” 说话间,林老太的气势那叫一个足。 王赖子听到林老太说起她不识字后,差点儿一个趔趄栽在地上。 “你不识字你拿借条看那么半天?”王赖子没好气的拿着借据破口大骂: “耽误事。” “那行,苗苗姐,你直接将粮食还了吧。” “按照规矩,一百斤粟米,一月时间借你,你现在时间到了,要还150斤。” “如果没有粮食,我们家也商讨了偿还方式...” 王赖子看着牛车上躺着的王苗苗,喋喋不休的说着。 可当说到了偿还方式时,沉默良久的王苗苗开口说道: “一百斤粮食,虽是我借,但我可没吃。” “粮食这种东西,自然是谁吃了,找谁还。” “你说呢?” 面对王苗苗的反问。 王赖子暗暗寻思,得出一个结论:有道理! 而且王苗苗终究是一个女人,要债自然要和她嫁的婆家要。 想到这里,王赖子那股无赖劲顿时上来,追赶上打算逃离的林老太,再次抓住了她的衣袖: “哎,林老太,别走。” “这笔账,还真得你还。” “之前我见村长大阔叔把那一百斤的粟米交给了你,这些日子以来,苗苗姐一直在村长大阔叔家吃饭,根本没吃那米。” “所以说到底,是你们林家吃了米,你得还米!” “放开!”林老太被王赖子拉住了衣衫,顿时爆发一声怒吼。 但王赖子是谁? 在镇上吃过见过,更是被要债的追到过家中。 如今被林老太当众甩脸色顿时怒了,一双眼神露出狠厉之色: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今日你林家吃了我王家放贷出去的米,那就得还米,一百五十斤粟米,一斤不能少!” 话音落下,林老太已经被王赖子那凶狠的眼神吓得瘫倒在地上了。 “你...别过来。”林老太见王赖子走到自己近前,连忙用脚推着身子朝后挪动,这时候她倒是脚不疼、腰也不疼了。 但当看到王赖子那紧追不舍的样子后,林老太崩溃了: “谁借的,你找谁,哪有谁吃的找谁一说!” “借贷最少一月的时间,那王苗苗分明是在和我家三郎结婚之前就有的外债,怎么能算到我们家身上。” “这不是...不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吗?” 林老太的一番说辞,让王赖子脑袋晕乎乎的。 可他头都没转过去,就听王苗苗的声音再次传来: “粮食不同于钱,粮食这东西谁吃了就应该等于是为谁而借。” “我没吃,代表不需要,我自己不需要,为什么要借粮?” 诡辩! 但却将王赖子那点儿脑子忽悠得团团转。 他迷茫的目光再次变得狠厉起来。 直接拽住了林老太的衣领,鼻子喘着粗重的气息直接打在林老太的脸上。 让林老太从心底生出惧意。 连忙告饶: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回去那米给你。” 话音落下,林老太就要抓王赖子的手。 但王赖子‘何等聪明’? 林老太一家的情况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哪里会有一百五十斤的粟米? 放她回去,等到时候当着她三儿子的面自己还真不好要账。 “你家里又没有粮食,老虔婆。” “直接按照我家商量的第二计划还钱就好。” “一斤粟米,你给一两白银就行。”王赖子抓着林老太的胳膊,不让她回去的同时,厚着脸皮说出了自己的报价。 按照他这说法,一百斤粟米借出,回来要还一百五十两银子。 林老太听后,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朝着地上倒去。 “哎!”王赖子看着林老太说昏就昏,连忙按住她的人中,死死地掐。 或许是用力过猛,竟然还给林老太的两颗门牙给按下来了。 ‘呼!’ 林老太睁开眼睛,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最终一股腥甜的味道传来,让她忍不住朝着地上一吐。 瞬间,两颗牙齿直接被她吐了出来。 看着地上的两颗带血的门牙。 林老太一激动差点儿又昏死过去。 还得是王赖子的巴掌及时。 ‘啪’的一声,这一巴掌彻底抽醒了林老太。 林老太捂着脸,用漏风的嘴说道: “我..没咸(钱)。” “不,你又钱。”王赖子一口咬定。 别人不知道,他可记得门清。 尤其是林老太一家,之前抚恤外加卖粮食的钱,再有林泽抄书赚的钱等等。 绝对不止三百两。 之前不是还有一张边境通用银票了吗? 那可也是一百两的大银票。 除了银票,这林老太一家肯定还有银子。 加在一起差不多足够还了自己。 想到这里,王赖子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浓浓的笑意: “需不需要我帮你找找?” 林老太见王赖子说话间对着自己用两个手化作爪的样子对自己不停抓着。 一股恶寒从心底蹿出,直奔天灵盖。 “我都五十多的人了,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啊!”林老太说着,双手护在胸前,希望引起王家村王氏族人的帮忙。 可周围全是冷眼旁观。 没有任何人对她伸出援手,这让林老太顿感绝望。 王赖子对着林老太一边坏笑,一边弯着腰轻轻靠近。 他可不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 自从见过青楼之中的风尘女子后,他对林老太这种只有贪婪,绝无色欲。 可他那一张无赖猥琐的脸,让林老太很难不往那方面想。 绝望之际,林老太大声喊道: “我给,我给!” “我身上一共就有边境银票一百两,和三十五两的南境通用小银票。” “都给你,都给你!” 惊叫中,林老太自己将手伸入怀中,把银票拿了出来,丢给王赖子。 王赖子接过银票后,奸笑不停。 “还差十五两,林老太,我跟你回家去取?”王赖子作势靠近,手还不老实的在空中比划两下。 吓得林老太直接从地上蹿了起来。 那动作迅猛的,不知道还以为她习过武。 “呼!” “呼!” 林老太朝着家中推车快步走的同时,不敢回头。 可身后王赖子的脚步却让她听得清楚。 心中紧张、急促,那股赖子道德的压迫感更是让她焦躁不已。 回到家中的推车前,林老太打开自己的包裹,直接从里面拿出了一大一小两个银锭子,十五两丢给王赖子。 大声喊道: “借据!” “把借据给我!” 接过银锭子之后,王赖子兴奋地将借据丢了过去。 那些粟米,不过几两银子而已,却被自己轻松收回来了一百五十两,简直赚翻了! “林老太,家中粮食不够了,记得再来找我借。”王赖子说着,大步流星的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林老太啐了好几口唾沫。 低声骂道: “谁疯了才会找你们家借东西。” 林泽一脸懵逼地看着阿母凌乱模样。 待到阿母情绪稳定一些,才开口轻声问道: “阿母...这是发生了何事?” “怎么还有借据?” 第147章 崩溃的王苗苗,怯懦的林泽 听到林泽的声音,林老太心中的惊慌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般。 将刚才的事情全然讲述了出来。 林泽听着阿母的讲述,心中五味杂陈: 所以...这一百斤的粟米,并非王苗苗的嫁妆,而是她的负债? 自己家里,不仅除了高额的聘礼娶她,还为她偿还了高额的负债? 怎么有种浓浓的...被骗婚的即视感? 而且,林泽听着阿母的宣泄,目光缓缓看向了她的嘴巴,总感觉阿母说话漏风。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 阿母那两颗大门牙竟然不见了。 “阿母..你牙呢?”林泽张大嘴巴问着。 林老太一听林泽提起自己的牙,这才反应过来当时吐出的两颗牙齿,瘫坐在地上瞬间哭出了泪来: “不活了!” “老太婆我不活了,被王赖子一家和儿媳妇联手坑钱不说。” “还把我两颗门牙打掉了。” “我林老太婆这一辈子,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憋屈过,活不了了!” 林泽听着自己阿母这哭天抢地的动静。 也是顿感头大。 要是放在平阳县时,自己绝对有把握通过同门的关系,将这王赖子抓紧去关上十天半月。 可现在...有过一面之缘的县尉刘生都彻底倒像了沈茜等王家村一行人。 他根本没办法帮阿母伸冤。 心中郁气,林泽气愤的朝着队伍前方走去。 林老太看到林泽的背影,顿时着急的大声喊道: “三瓤(郎),别葱动!” “王赖子可不好对付。” 面对林老太的呼应,林泽可没有回应。 而是自顾自的走在王家村村民之中。 身形闪躲,穿过一辆辆的牛车、推车。 当他的目光找到村长王大阔后,大步流星地走进。 就见王苗苗此刻正惬意地躺在牛车上,闭目养神。 心中因此事而堆积郁气的林泽顿时被点燃了: “王苗苗!” “你看你干的好事。” “高利贷你都敢借?一百斤的粟米,坑我阿母一百五十两银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原以为娶了你,你会孝顺婆母、照顾家中,可现在看来,我娶了你分明是给家中添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柿子要挑软的捏。 林泽是将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 他不敢去招惹王赖子,生怕王赖子耍起无赖、斗起狠来自己应付不了,只能找上王苗苗。 沈茜的马车此刻也在一旁向前行驶着。 听到这一声声的怒吼和指责,顿感好笑:林泽啊林泽。 这种高利贷的事情不应该找王赖子扯皮吗? 怎会责骂到王苗苗的身上。 当真是和从前一般,仗着王苗苗喜欢你对待她的时候永远这般肆无忌惮,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之前一晾就晾了王苗苗四年,现在...一骂就给王苗苗骂个狗血淋头。 这倒霉闺女,幸亏和自己断亲了。 沈茜正想着呢,就听远处竟然再次传来了王苗苗的声音: “没钱为什么学人家娶妻子?” “那粮食本就是你一家人吃的,若非那一袋粮食,估计十天前你家就全部饿死了吧?” “还有,一两银子一斤陈年粟米,那老虔婆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王赖子敢开口要,她就敢伸手给?” “不长脑子的?还有你,凭什么以为你娶了我是要我孝顺婆母、照顾家中?” “我现如今的样子难道不是你林家害的吗?” “若非你,我与阿母的关系岂会破裂?” “若非你,我岂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孤女?” “若非你,我岂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林泽,我告诉你,是你,是林家欠我王苗苗的,你娶了我,也一样欠着我,不是你娶了我,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我的青春年华、我的体态安康、我的幸福人生,全毁在你林泽的手中!” 如此声音,振聋发聩。 煽的王家村一众王氏族人纷纷共情。 他们很多长辈都是看着王苗苗长大的。 一个几岁的小姑娘,日日陪着家中长辈进入地里干活,打住草、下厨。 勤快、能干、懂事、孝顺,就是她儿时的代名词。 可自从林家迁入、林泽的出现,每每拉着她从地里跑出,去往河边、大槐树下开始。 王苗苗才慢慢发生改变,一直到最后叛逆到与王沈氏断亲。 “林泽,你还要我们苗苗怎样?她这些年的苦楚,难道你没看到吗?” “林三郎,你莫不是中了童生却瞎了心?” “苗苗这么好的姑娘,你是怎么想的,这么欺负她?” “...” 面对王苗苗的声声质问,面对王家村长辈的深深指责。 林泽一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脑袋低下,卑微入尘土。 儿时的记忆回响脑海。 似乎...似乎自家在搬来王家村的时候,根本没人和自己玩。 是自己死皮赖脸,每天都去缠着王苗苗。 那些诵读情诗的记忆浮现脑海。 槐花盛开、凋零。 一年四季。 日日相伴。 两行泪水从林泽的脸颊滑落,他抬起头,视线有些模糊。 看向王苗苗,心中充满了愧疚。 一声低低的‘对不起’,从他的口中发出。 他走向王苗苗乘坐的牛车,可他和王苗苗所在牛车的距离却在不断变远。 仿佛像是王苗苗与他的心一般。 “苗苗...”林泽口中轻声呢喃。 脚步加快几分。 可只是拉近了一些距离。 并没有让他牵到王苗苗的手。 一直到她到了王苗苗乘坐的牛车前,伸手扶在了牛车的边沿,王苗苗都没有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的意思。 林泽不由得露出失望之色。 同时,脸颊挂着的泪珠终于在下巴滑落。 滴在衣衫上。 “对不起。”林泽用沙哑、哽咽的喉咙说着,手轻轻伸向王苗苗。 却被王苗苗‘不精准’地拍开了。 王苗苗的脸上露出一抹惨笑,心中暗道: 哪怕是在你阿母抢夺我最后赖以生存的包裹前,你能够有此时一半待我。 我何至于痛恨你。 我何至于落得如今的境况。 迟来的歉意,我已不能分辨真心与否。 终究是你...负了我。 “我会,弥补你的。”林泽看着被王苗苗打开的手,眼神中带着迷茫,好久后,才郑重保证。 “呵!”王苗苗听到林泽的保证,只是轻笑一声,根本没往心上去。 林泽最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去找王赖子的麻烦。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面对王赖子的时候,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就在队伍准备停歇之时,一阵惊呼声从不远处传来: “界碑,界碑!” “我们终于穿过平原郡了!” 第148章 千金买水,心动的王家村村民 太阳高照,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区别于前几日的酷暑。 现如今的气温大概在二十多摄氏度。 偶尔能有阵阵微风吹过,再加上穿越平原郡的消息,让众人心中积压的郁气从心中抒发出来。 “往哪边走?”村长王大阔凑到沈茜马车旁边,对着马车内的沈茜问道。 沈茜看了一眼,两块界碑,标记着岔路口。 往右走,是代表山地的云山郡。 往左走,是代表大梁繁华胜地的都城郡,顾名思义,大梁的都城梁都就在这里。 沈茜想到梁大总管临别前的建议,对着村长王大阔说道: “走都城郡。” “直奔梁都。” “好!”王大阔见沈茜下定决心,连连点头: “那我们在往前面走一段距离,彻底进入梁都郡内,再修整吧。” “嗯。”沈茜平淡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 王大阔则是带着消息,奔走于村子之中。 经过这一段时间,一些储水少的村户其实已经缺水了。 但有着邻里间的接济,大家情况倒是还都不错。 可这一路的奔走,可苦了跟在后面的北境商会。 魏良平身边,一个护卫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对着魏良平汇报道: “家主,我们实在撑不住了。” “现在呼吸都感觉肺里火热热的,嗓子干得都开裂了。” “实在不行,您再和前面王家村的那些人买一些水吧。” 面对护卫的提议,魏良平心脏直抽。 上次买水,对方强买强卖。 直接卖了三万两银子的水给自己。 结果自己这里喝了水后,没多久就遇到了一条大河。 对方全员跑去河里补充水源了。 护卫昨日就在提议买水,可他觉得要再等等。 这一拖,就是一整天。 他们自己也断了水。 跟那群护卫一样,身体再不补充水分,很可能就倒在这里了。 可他还想再赌一把,万一继续走下去,前面不远处就有补充水源的地方呢? 万一...又花了冤枉钱呢? 不甘心。 可之前那些闲散的马匹已经被他让那些嫡次子和家丁骑走了。 现在根本空不出来多余的马匹四下查探消息。 一想起那些消失的次子和家丁,魏良平就恨得牙痒痒。 可人都不见了,他恨也没用。 “买吧。”魏良平深吸一口气,吐出两个字。 顿时,那些护卫的眼睛里再次生出了代表希望的光辉。 魏良平则是将几个商户全都聚集了过来。 将买水的事情一说,众人连连点头。 只是邹家家主邹滁开口道: “这一次可不能再掏三万两了,咱们做生意...赚钱也没那么容易。” “好!”他的提议,包括魏良平在内,全都点头同意了下来。 队伍继续向前行进。 明明太阳都升起两个时辰了,前面的那些人竟然还没停下的意思。 这让护卫们怨念颇深: “再不喝水,我觉得我要被晒昏了。” “谁帮我拿一下武器啊,我现在呼吸都感觉嗓子要裂开了。” “不行,不行,我喘气嗓子都剧烈地疼。” “...” 眼看着一队的护卫都直接倒了下去。 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这是南逃的队伍,后面跟着太多人了,一部分人倒下,必然会拖累所有人的速度慢下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上千人的队伍淅淅沥沥落下了三四百人。 魏良平看着躺在地上的护卫们,直嘬牙花子。 自己到底是请了一批什么品种的大爷来护卫自己安全。 之前训练的时候,不是都挺有干劲的吗? 怎么现在,全萎了? 想着,魏良平脸色不太好看。 但好在又走了一刻钟的功夫,艳阳高照下,前面王家村的队伍停下了。 而且按照之前的样子,安营扎寨起来。 魏良平见状,连忙带着一众家丁跑了过去。 这一次他也算是学聪明了。 根本不和村民交流。 他可不觉得这些村民会把水直接卖给他,所以,他直接带人找上了沈茜。 “王沈氏,可否卖我们一些水?”魏良平带人来到王沈氏的马车前,对着马车里的身前谄媚问道。 做商人,哪怕是地位高的商人,也必然会谄媚。 毕竟社会地位在这里摆着。 “不卖。”沈茜从马车上走下来。 一脸坚决地回绝了魏良平一行人。 都城郡她也不熟悉,不能随意将村民的水贩卖掉,不然之后没水喝,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再者说,十几天的功夫,之前虽然都储备丰富,但现在每家每户均下来,也就一坛子多的水。 就连自己的水都比较紧张。 毕竟要供给一百多人呢。 “王沈氏、王老妇人、沈姐姐!” “我们一路走过来,在后面为你们殿后,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眼看着那些护卫都渴的倒在半路上了,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啊。”魏良平脚步挪动,凑到沈茜身前一米左右的位置,保持好距离,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就为了让沈茜卖他们一些水。 而且,沈茜越是拒绝。 他越是清楚。 这一段时间没有水补充。 这种情况下,他反而愿意多买一些水。 毕竟在旱灾之下,水就代表了生命,没有水,真的会渴死人的。 “价格,一百两一坛子,我不还口。”魏良平见沈茜还是摇头,大声说着。 这一次,沈茜终于给了回应: “就算是一千两一坛子,我都不会卖给你。” “这里的都是我村中族人,卖掉水没有补充,渴死人...再多钱都换不回来。” 魏良平听到沈茜如此坚决的拒绝自己,顿时咬紧牙关。 他是商人。 一切以利为先。 他不信沈茜真的是一个那么高尚的人,他只相信一点:价值不足。 自己开的价格没有开到对方的心坎里。 如果一万两白银一坛子,他不信对方不卖水。 可...万两白银换一坛子水,他疯了? 那可是数千亩良田。 思虑再三,魏良平看了身后几人一眼后,说道: “三百两一坛,我们只要一百坛。” “如何?” 面对魏良平的询问,沈茜轻笑一声。 三万两白银买水说拿出来就拿出来,真不愧是富商、地主。 可他的算盘打错人了。 只见沈茜再次摇头: “抱歉,我说了,一千两一坛子水我都不会卖。” 沈茜话音落下,魏良平脸色难看: 这女人,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一千两一坛水,一百坛那可是十万两白银。 她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倒是一旁的王家村村民们,在听到沈茜再次拒绝后,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三百两...一坛,都拒绝了?” “王沈氏糊涂啊,这么高的价格,都够买我十条命了。” “卖了吧,卖了吧!我的烂命哪里值得那么多的银子。” “...” 他们的议论声离着远,而且还小。 否则被魏良平听到,肯定会转移目标,去找他们单独收购。 只是可惜...魏良平以为他们铁板一块,除非沈茜开口,不然真的没人卖水给他。 “那就千两一坛!” “一百坛,还望沈姐姐高抬贵手,让我等有一活命的机会。”魏良平和身后几个商人对视一眼后,发现众人都在点头,这才咬着牙,对沈茜妥协了。 第149章 亏麻的林老太破防了! 这个价格一出。 王家村在不远处偷听的村民心脏都快要激动地跳出来了。 一千两银子一坛水? 这笔银子,最少能买三百亩的良田,那每户如果都拿出一坛子水来,岂不是说王家村人均地主? 呼吸急促、粗重。 一双双王家村村民的眼睛,都在眼巴巴的看着沈茜。 希望沈茜应下来。 可等到的,还是沈茜的拒绝: “魏会长。” “这梁都郡的情况我并不熟悉,不如你等我探马传回消息,再做定夺?” “如果百里外都没有水源补充,这卖你一百坛水,可能要有上百王家村的人因此丧命。” 沈茜的出发点仍旧立足于王家村王氏族人。 听到此,一些王氏族人虽然可惜,但只是失落。 并没有责怪沈茜。 毕竟如果卖水,谁能比沈茜卖得多? 而且不是沈茜,他们恐怕刚才三百两就卖掉了。 没准等探马传回消息,这水还能卖掉也说不定呢? 众人小心思不断。 倒是林老太主动走了过来,手中,提着两坛子的水。 “水,我这里有。”林老太说话间,将两坛子水放在了地上,并且打开了盖子。 魏良平看着那两坛水,猛地吞咽了一口...不存在的唾沫,让嗓子上下活动,带来了一阵干裂的疼。 水,他的身体也急剧缺水,买不到一百坛子,这两坛子水必须得拿下。 想到此处。 魏良平看向林老太,脸上表情平淡: “十两一坛。” !!? 林老太听到魏良平的报价,一双眼睛快瞪出来了。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刚才你和王沈氏开价一千两银子一坛水,到我这里,你给我说十两银子?” “你当我林老太婆是傻子不成?” 面对林老太的质问。 魏良平捏了捏干裂的嗓子,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一千文铜板一坛。” “你单独卖给我,我给你万文铜板,就是十两银子一坛。” “那我不卖了。”林老太也是气性大,她家里一共就还这两坛子水,卖掉就彻底断水了。 本以为能卖出去两千两的白银。 现在对方只给十两一坛子,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眼看着林老太要将水拿走,魏良平心有不甘,说道: “哎,来都来了。” “你报价吧,合理我就买了,不合理我们就回去了。” 面对魏良平的挽留,林老太眼珠一转,冷笑道: “就一千两一坛,少了免谈。” 魏良平见状,比划了一个慢走的手势。 林老太看着魏良平无所谓的样子,自信十足地转身。 一步、十步。 十五步。 她自己的脚步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下来。 心中呐喊:挽留我啊?买卖东西,不都是有商有量吗? 可等她走了三十步出去,都回到自家的小推车前了,对方都没有出声阻拦,这让林老太着急地回过头来。 在看到对方没有再看自己后。 提着水又跑了回去: “哎,你们说个价格吧。” “合适就卖给你们了。” 魏良平见林老太重新跑回来,心中暗笑:小样,还跟我斗? 我经商的时候,你还在农村里耕地呢。 “五十两一坛,两坛子一百两。”魏良平说完,就不再看林老太。 林老太心中焦急,错过这个机会,或许就再也没办法如此简单赚钱了? 一咬牙,林老太将价格提了提: “一百两一坛,别拿我当傻子。” 她话音落下,发现对方根本没人理她。 就连沈茜都没有用正眼看过她一眼。 这让林老太心中生出无边的挫败感。 只能妥协: “一百...就一百两吧。” “我要南境的银票。” 林老太说完,魏良平直接抽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而后拿过坛子来,也不管形象,大口大口地喝上了水。 甘甜的水进入喉咙,让他干涸的身体迅速得到了补充。 精气神都回来了两分。 “别看着,你们也喝。”魏良平指着一旁的水潭,对其余几个商人说着。 商人们见状顿时上手拿水。 他们也不敢浪费,喝起来的时候小心翼翼。 魏良平喝好后,也将手中的水潭递给几人。 商户们喝完,在魏良平的授意下,这才轮到那些望眼欲穿的家丁。 林老太看着手中的一百两银子,确定是南境通用的之后,心中百般滋味,虽然赚到了,但总感觉亏了很多。 朝着自家推车走去。 一百两银子,等抵达了南境,倒是也能置办一处地方。 王赖子看着拿到钱的林老太,心中羡慕不已。 早知道就再等等再去找林老太要账了。 南境通用的银票,那购买力才是实打实的。 边境通用,到了南境地带,鬼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地方换。 而且...他家连一坛子水都凑不出来,不然他也肯定拿水过来换钱,这种机会难得,怎么可能想沈茜那般傻傻的错过。 还有其他的王家村人。 暗骂一声蠢货后,王赖子朝着自家推车转身。 “卖了。”就在王赖子刚转身的瞬间,沈茜突然开口,吐出了两个字。 魏良平听到,心头一颤。 激动的问道: “五...五十两一坛?” 沈茜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对着一旁的士卒说道: “送客。” “哎哎哎!我开玩笑呢。”魏良平见状,急忙开口解释,避免士卒真的动手给自己‘送’出去。 “一千两一坛,还是一百坛,我买。” 说话间,魏良平直接掏出了三万两白银的南境通用银票,厚厚一沓。 一旁的邹家家主邹滁根本不想出。 两万两白银,这比之前说好的,可千万不能一百两一坛的价格又提了十倍。 可..就这对方还不愿意卖。 他真的可以不买吗? 这次有那老太婆给的水,勉强坚持下来了,下次呢? 这两次买水,直接花掉了他一半的家底。 心都在滴血。 魏良平将他们的银票一一拿到自己手中,亲自递送给沈茜。 沈茜拿过银票后,直接交给一旁的秋天清点,清点无误后,沈茜这才开口: “村长,别在一旁偷看了。” “让村子出五十坛水,我出五十坛水,这村子的五十坛水,让有富裕的凑凑,争取两三户凑一坛,自己出一坛地,除非真的水很多,不然不收。” “好嘞!”村长王大阔欢喜地应着。 一千两白银啊。 这四家均分那也是一家二百五十两,换算成土地,那就是近百亩良田。 这放在之前的王家村,他甚至都不敢想。 只是不知道南境的土地价格和北境是否相同。 得知沈茜同意卖水,王家村居民纷纷露出兴奋的表情。 “千两,千两白银一坛水,这放在王家村的时候,我一定会以为有人疯了,才会这么高的价格买水。” “跟着王沈氏走,我这一趟南迁除了瘦了一些,家底子都厚了。” “我水多,我家两坛子半呢,村长,给我家单独卖一坛子吧!” “...” 王家村村民兴奋地议论、欢呼。 传入林老太的耳中。 让林老太一双眼眸瞪大。 不敢置信地看向那群该死的商人。 自己前脚一百两的价格卖了仅有的两坛子水,他们后脚跟沈茜收水就给出一千两白银的价格? 而且还是先给钱。 “沈茜这贱妇到底有什么魅力。”林老太用力砸在自家推车上,愤懑嘀咕: “让那些商人失了智?” “一千两买一坛子水,终究是这个世界疯了。” 第150章 郡主迟愈,蛮族骑兵再至 交易过后,魏良平立刻带人去沿途路上‘回收’护卫。 这五百多人,可不能再减员了。 他跟在王家村后面可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 担心哪一只蛮子追了上来。 这五百护卫可是他安身立命之本,若是全家被杀。 那留下再多的钱财,也无用。 得到水源补充后,那些护卫重新站起来,走回了商队之中。 魏良平看着毫无生气的护卫队,心中焦急: “诸位,今日我魏某和一众商会骨干,花费十万两白银买水,只求无愧于心。” “还望诸位,也能无愧于心。” 声音之大,响彻在所有护卫耳畔。 而那些护卫在听后,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十万两白银,买水?” “这得买多少水啊,可我咋没看到?” “不会是说,被我们几乎喝光的那些水,就是十万两白银买的吧?” “嘶...这么看来,魏会长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 众人议论中,气势都跟着提升了不少。 不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了。 魏良平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休息之后,还要耐着口渴向前奔袭上百里,知道第二日太阳升起,去往村落或者县城里面补水。 ...... 话分两头。 沈茜派遣出去的探马,正后方。 十五公里处,一伙挂着‘迟’字的大旗正在急行军。 探马见状,心头一动。 郡主...带兵来了! “哒哒哒!” 探马骑着马匹,迅速朝着‘迟’字大旗奔袭。 正在急行军的迟愈看到一骑正在朝着自己这边飞速奔驰。 眉头紧皱。 朝着后面看了一眼,确定‘迟’字的大旗被高高竖起。 再加上对方过来的方向是梁都方向,心中暗道:不会是附近郡兵吧? 或者梁都来人? 正想着,对方已经靠近了。 当他离着自己这边还有数十步的时候,骤然减速。 等来到自己身前,战马已经完成掉头。 高声喝道: “探马邱云,见过郡主!” 听到对方自报家门,迟愈这才反应过来,长出一口气。 原来是自己之前送给那位沈姐姐的探马。 见到他,那就说明自己和那位沈姐姐相距不远了? 想到这里,迟愈对着邱云问道: “你来此地用了多久?” “两刻钟。”邱云如实回答。 郡主迟愈听到后略微思考,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喝道: “加快行军脚步。” “争取半个时辰后完成碰面。” “诺!”传令兵听到郡主的命令后,立刻策马奔腾向后方。 这一只精兵,随行的青壮极多,带着的行军物资也足够多。 足够他们这些几千人再吃喝一个半月有余。 约莫半刻钟左右,邱云已经奔袭而回,去和沈茜复命了。 而郡主迟愈派遣出去查探消息的探马却疾驰而归。 转过头,迟愈就看到自家探马用力的抽打马匹,让马匹加速。 眉头皱起,等探马靠近后,不用她开口。 探马急忙汇报: “禀郡主,发现身后十五里出,跟随而来一伙蛮子骑兵,人数规模约五百!” 听到这消息,迟愈直接皱紧了眉头。 平原野战,她的这几千兵卒根本不可能挡住蛮子重骑兵的冲锋。 而且两者就差十五里? 现在她们自己原地停下,搭建营地肯定也来不及。 只能急行军,去往沈姐姐的营地,兵合一处...面对那些蛮子的胜算可能还大一些? 否则他们这边战败,沈姐姐那边也够呛能拦住这么多的蛮子。 想清楚这一点后。 郡主迟愈再次下令: “全军迅速行动起来,早些与沈大人碰面,对上那些蛮子胜算高五成!” “诺!”传令兵再次策马奔腾,去传递消息。 最前面骑在马匹上的郡主也让马儿加快了脚步。 可越是往前走,她越是心有余悸。 派出去的探马不停往回传递消息: “禀郡主,蛮子骑兵与我等相距还有十二里!” “十里!” “五里!” 听到这最后五里的距离,迟愈一颗心紧张的剧烈跳动,甚至都有些绝望了。 突然,她看到跟在自己身边的随行亲卫,脑海中生出一计。 下令道: “亲卫骑兵,去后方骚扰阻截,务必给我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迟愈手中令旗挥舞。 随行亲卫骑兵没有任何怨言,立刻朝着后面掉头。 行至队伍的最后方,手中拿着弓箭,去袭扰蛮子的骑兵战马。 他们的目的也很简单,只要让蛮子的骑兵阵营出现混乱,拖延一些时间就好。 至于被蛮子的骑兵追上? 开玩笑,蛮子连马身上都全是重甲。 怎么可能追得上他们这些马不披甲的轻骑兵。 数分钟后,迟愈终于看到了商人在后面的营地,心中一喜。 大声喝道: “通知下去,再加快一些,沈大人就在前方,会合之后联手阻击蛮子!” ...... 与此同时,她派遣出去的探马已经来到了沈茜所在王家村。 看着那呈现圆形对方的推车,搭建的简易营地,心中安定了不少。 至少有这简易营地,对方哪怕是重甲骑兵,冲营的危险也小了许多。 “郡主迟愈口令,后方蛮子追击,请沈大人着手安排共同抵御蛮子骑兵之事。”迟愈派遣的探马因为找不到沈茜所在,所以只得大声呼喊。 他的动静,自然惊动了王家村的一众村民和沈茜。 “将他唤来。”沈茜语气平稳,对着身边的探马命令。 但她的心中,却也紧张了起来。 若是对方只是百余重甲骑兵,想来一郡郡主也不用和自己兵合一处抵御了。 对方的数量定然不少。 重甲骑兵,但凡数量破千,哪怕是万人步卒在它面前都跟纸糊的一样。 自己或许也要先溜为敬。 迟愈派出的探马很快就被‘请’到了沈茜所在的马车前。 不等他开口,就见沈茜问道: “蛮子,有多少人马?” “约莫五百之数。”探马如实禀告。 沈茜听后,心头还是一惊。 五百,这数量也不少了。 就凭这几千人,还没有正规营塞,怎么可能守的下来?沈茜心中震惊,大脑飞速运转。 她身边就是上前王氏族人,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让她就这么抛弃王氏族人独自偷生,她做不到。 “令王氏族人,将所有车辆堆砌正前方,形成三道防线。” “同时收缩我们营地范围,做到四周也有车辆阻挡。” “令重甲步卒全部披甲待战。” “通知富商魏良平,带人加入王氏营地,护卫指挥权移交我手。”沈茜深吸一口气,对着探马传达自己的安排。 第151章 急中生智,火牛阵破蛮 魏良平听到蛮子来了的消息后,整个人顿时被吓得从马车里钻出来。 向后望去。 果不其然看到了竖旗而来的队伍。 心下慌乱。 “快,和王家村合到一起!”魏良平大声呼喝,众人慌乱之中行动却非常迅速,一窝蜂地跑到了王家村的营地之中。 让本就在缩小的营地,变得臃肿起来。 好消息是,有了商户的加入,各种车架变多,让营盘变得更加坚固了。 “沈姐姐,这蛮子可怎么对付哟。”魏良平一改之前的样子,直接跑到了沈茜的车架前,浅吟高唱。 “把你那些护卫的指挥权交予我。”沈茜语气平淡,再次强调让魏良平放权。 魏良平思虑再三,脑海中浮现了之前所见蛮子人头组成的京观,猛地吞咽一口口水,说道: “好!” “那我的身家性命可就交给沈姐姐了。” 话音落下,魏良平对着护卫们喝道: “从现在起,到打退蛮子。” “所有护卫均要听从王沈氏之令。” “想要活命,不得有误。” “诺!”一阵慌乱的声音在那群护卫的口中发出。 沈茜看后,不由得摇头。 一群没有胆子的羔羊,若是她的兵卒挡不住蛮子,恐怕指望他们,只会逃散。 不过好在等下有郡主迟愈的人加入,不然这一战根本不用打了。 ... 马车上。 王武强撑着坐起来,轻轻活动身体,发现疼痛的并不明显。 长出一口气。 对着一旁的春天说道: “帮我拿一套铠甲和绣春刀来。” “嗯?”春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向王武。 就见王武瞪着一双牛眼,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给我拿一套铠甲和绣春刀来!” “少爷,可是您的身体...”春天迟疑,不敢有所动作。 但手却给外面的夏天打了个手势。 让她去找寻主上定夺。 王武自然听到了马车外的动静,对着春天重复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拿来铠甲和绣春刀,我不想再说第四遍。” 王武最后一句,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春天不敢忤逆。 低着脑袋应了一声后,朝着马车外走去。 只是她的脚步很轻、很慢。 一步三回头,等待夏天带着主上回来。 真的拿到武器、铠甲给王武少爷穿上,王武少爷再负伤发生意外,她万死难辞。 另外一侧。 夏天脚步迅捷,来到沈茜的马车外,将王武嚷着要春天拿铠甲武器的消息说给了沈茜。 沈茜听后,一双眼睛瞪大。 王武还要披甲? 虽然说王武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他不怕那些蛮子吗? “呼!”沈茜长出一口气,淡淡说道: “随他吧,只要他不靠近迎接蛮子铁蹄冲击的最前方,就随他去吧。” 话音落下,夏天默默应了一声,就往马车那边走去。 春天看着夏天折返回来,眼神中带着希望地看向夏天,发现夏天对自己摇头。 心中咯噔一下。 真的...要给王武少爷拿甲胄武器啊。 穿戴好春天拿来的甲胄后,王武已经站在了马车外,手中更是拿着那一把绣春刀,威风凛凛。 配上脸上严肃的表情,倒是像一名上过战场的老兵。 与那些兵卒不同,王武径直走到了阿母的车架旁,默默守着。 在沈茜的马车旁边,还有大量的富商和几十架马车停在一起。 倒也算是一道坚固的‘防线’。 三百米外,骑着马的郡主迟愈看着近在咫尺的营地,对着身后的众人高呼: “快到了” “再加快一些步伐。” 话音落下,探马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郡主大人,那些蛮子距离我们身后,只剩一里多的距离了,他们就跟疯狗似的,紧追不舍,完全不管骚扰的亲卫队,直奔我们而来。” 听到探马的汇报,迟愈心脏‘咯噔’一下。 心中暗道不妙: 该不会,就栽在这里了吧? 想着,迟愈心中发狠,大声喝道: “将物资就地丢弃,拿着武器铠甲、与前方会和!” 命令子啊次传达,之前推着推车的众人顿感身上压力卸下。 全部放开了脚步朝着前面跑去。 数百米的距离,激发出了他们身体深处的潜力,上演了一场生死时速。 ...... 沈茜这边,看着远处已经乱掉阵营的迟愈等人,心中暗道:看样子,那群蛮子已经快要和他们碰上了。 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等他们到了营地前,那些蛮子估计也要对营地发动冲锋了,根本没时间做出安排,迎接蛮子的冲锋。 想到此处。 沈茜的大脑飞速运转。 目光突然停在吃草的‘牛牛’身上。 它似乎发现了沈茜在看自己,愣了一下,而后用它那一对大耳朵扇了扇,继续咀嚼。 沈茜脑海中突然生出‘火牛阵’一法。 村子南迁,加上富商的车队,最不缺的就是活牛,众所周知,牛的冲击力远远大于骑兵。 他们这里的牛数量加起来虽然没有八百之数,可百余头还是有的。 “魏良平。”沈茜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旁站着的魏良平愣了一下,而后慌乱应着: “在!” “把你们的牛都迁过来,尾巴上都绑上易燃物,无论是衣服还是沾了煤油的木料,都可以。”沈茜得到他的回应后,立刻下令。 魏良平不懂沈茜的意思,正在迟疑。 就听沈茜再次催促道: “想活命,就不要问为什么,按照我说的做!” “知...知道了!”魏良平虽然不爽,但被沈茜突然迸发出来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答应。 而后就让人安排为他们那八十多头牛的尾巴上全部捆绑了沾染煤油的木料。 沈茜这边,二十余头牛也都被驱赶了过来。 按照沈茜的要求,在牛尾处捆绑了衣物或者沾了煤油的木料。 那些牛倒是心大,根本不管尾巴上缠没缠着东西,都在低着头,悠闲地吃着草料。 “再拿布料来,以最快的速度给它们的眼睛蒙上。”沈茜对着众人再次下令。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上百头牛的眼睛就被蒙上了。 它们还是如之前一般,站在原地咀嚼。 完全没有因为被蒙上眼睛而出现慌乱。 沈茜知道,接下来,就是最重要、最关键的一步了。 深吸一口气后再次下令: “命一百护卫,带着点燃的火把,站在牛身后。” “等我下令,百人一同点火!” “为牛群留出足够的空间,让它们冲出去。” “能否活命,就看这一举了!” 第152章 胜负扭转一瞬间,可换子爵食邑百户之功 “哒哒!” “哒哒!” 最前面骑马的一行人,最先来到沈茜的营地前。 大量的士兵、护卫让出了一条路来。 供他们在侧面一路向后走。 迟愈见状,一路穿行而过,骑着马匹找寻沈茜的身影。 不一会儿,她就看到了几十辆繁华的马车,骑马直奔马车所在位置飞驰。 等来到马车前,她用力的攥紧缰绳,让战马悬蹄而立。 随着马蹄的落下。 战马也安稳的停在了原地。 打了一个响鼻。 迟愈见到沈茜后,慌乱的说道: “那伙蛮子少说五百人,沈姐姐,你可一定要守住啊。” “我身边的士兵也全都归你指挥。” 说话间,迟愈的脸上满写满了忧愁。 而跟在迟愈身边的两个亲卫此刻也翻身下了马,默默守在一旁。 魏良平和邹家家主邹滁见状,面面相觑。 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疑惑: 不是说...这王沈氏只是一个普通的乡村老妇吗? 对方他们可认识,乃是洛云郡郡主迟愈! 被这位郡主大人唤作姐姐,她的身份定然不低,至少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介普通的农妇。 或许,对方家中有高官在京城任职? 想到此,魏良平和邹滁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幸亏针对沈茜的行动还没开战,不然他们恐怕已经被县衙缉拿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冲淡了他们即将面对蛮子重甲骑兵冲阵的恐惧感。 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冲入营地内,让原本就不大的营地变得拥挤起来。 这一情况倒是沈茜没预料到的。 毕竟她原本只当郡主带三千人顶天了,可没想到,她加上征用的农夫足足带了六千人。 数量超了一倍。 无奈之下只能任由众人将外层的车架再向外移动一大圈。 反观蛮子那一侧。 他们的战马冲锋到营地前数百米的地方,停下了冲锋。 而是站在原地查看起了郡主丢下的车架及财货。 “报~” 一声急促的声音从一蛮子的士兵口中传出,众人目光顿时投了过去。 只见他指着一个被打开的车架棚子,里面赫然摆放着上百颗蛮子同胞的头颅。 他们一双双眼睛怒目圆睁,仿佛在诉说死亡的不甘。 瞬间,原本打算绕个方向进攻营地的蛮子被群体激怒。 “千人将,进攻吧!” “对方竟然杀了我们同胞后,还将他们的头颅割下,残忍至极。” “伟大的草原之神绝不会收拢无头的勇士入怀,他们断了我们草原勇士来世投胎的机会。” “杀!杀!杀!” “...” 那震天一般的喊杀声响起。 让带队的蛮族千人将心中也生出了无边怒火。 这群软弱、好欺的梁人怎敢生出反抗之心。 除了边境北凉关之战,他们一路攻城略地,何时损失过百人小队? 再看向那些瞪大的眼眸,分明是不甘,被狡猾的梁人偷袭而亡。 想到此处,千人将大手一挥,下令道: “冲锋!” 三百米的距离,足够重甲骑兵将冲锋的效果发挥出来。 沈茜站在原地看着,原本正为那群蛮子停在原地不前而紧张呢。 这突然见到蛮子的重甲骑兵纷纷冲向自己营地,心中生出无边喜悦! 激动之情难以压制。 就听沈茜对着一众士卒下令道: “让出路来,点火!” 前后两道命令中间只间隔了十几秒的功夫。 就见,原本挡住牛群的士卒顿时撤向两边。 将大片的向前空地留给牛群。 点火的命令下达,上百护卫将手中点燃的火把对准牛尾凑了上去。 不到数秒钟,牛尾被腾腾烈焰烤炙,剧烈的疼痛从屁股上传递。 群牛暴躁。 朝着前方发了疯地冲撞过去。 只有一头牛还在原地呆呆发愣。 似乎没有感觉到屁股着了一般,幸亏它站在所有牛的最后方。 沈茜定睛一看。 好家伙,这没跑的牛竟然是自家‘牛牛’! 那头看了就让人忍不住动手给俩嘴巴子的牛。 “啪!”沈茜凑上前去,对着牛牛的脸就是一巴掌。 牛牛被沈茜突然的巴掌揍蒙了。 但因为看不到前面的方向,再加上屁股的灼烧感传递而来,它发了疯地朝着前面用牛角撞去。 ‘蹬蹬蹬!’ 不一会儿,沈茜就见自家那欠抽牛冲到了牛群中间位置。 一群正在策马奔腾而来的蛮子重骑兵,听到大地颤抖的声音时也是一脸懵逼。 抬头向前看,一阵尘土飞扬而起,仿佛千军万马奔腾一般。 动静丝毫不比他们这八百重甲骑兵差。 许是因为距离和尘土看不清,蛮子千人将一边骑着马一边大声下令: “杀!” “竟然还敢对我们蛮族发起反冲锋,我看对面是疯了!” 话音落下,牛群已经到了他们眼前,而蛮子们在千人将的命令下,全都铆足了劲。 胯下战马甚至速度都再提升了二分。 “牛...牛?”蛮子千人将看着牛群,一脸懵逼。 说时迟那是快。 ‘砰’的一声。 他作为身先士卒的将领,先一步和冲在最前面的‘牛牛’撞在了一起。 牛的巨大身板和冲击力,硬生生将他和他身披重甲的马撞飞出去。 后续骑兵被突然传来的强大力度冲撞,直接乱了阵型。 双方重骑冲阵,乱阵营的一方先败! 这是毋庸置疑的。 ‘牛牛’在破开头阵后并没停下脚步。 后面火烧屁股的灼烧还在持续,刺激得它狂性大发。 继续向前跑着。 一双尖锐的牛角对准正前方,所撞之处...人仰马翻! 后续的牛群更是给力。 一百多头牛疯跑竟然直接将八百重骑兵纷纷撞下了马,甚至让一部分边缘地带的重甲骑兵下意识地往四周逃散。 沈茜看着远处已经大乱的人群,心头大喜。 郡主迟愈更是兴奋的抱住了沈茜发出欢呼: “打...打赢了!” “快,全军压上,将这一伙蛮子全歼!” “斩蛮子首级者,哪怕是补刀,赏银十两!” 郡主的命令下达,那三千余精锐士卒明明上一秒还气势颓败。 可这一刻瞬间都打起了精神。 再次乌泱泱地朝着蛮族冲了过去。 不足二百米的距离,这群士卒冲起来都铆足了劲。 生怕落满了割不到蛮子的头颅。 “沈姐姐,你放心,这八百蛮子,五百人头记你功勋之上。”迟愈见士卒大军压上后,这才想起自己搂着亲昵的沈茜沈姐姐,主动开口让出大部分功劳。 同时想到了之前那一百蛮子的人头,吐了吐舌头,调皮姑娘的样子显露出来: “之前姐姐在平原郡杀的那一百蛮子,也被我捡到了,这到了梁都姐姐都是可以换功的。” “加上那一百,共计六百的蛮子人头,这么多的蛮子人头,在我大梁换取一个子爵食邑百户不成问题。” 第153章 封伯爵?头疼杀蛮之功的沈茜 子爵、食邑百户。 这两个字条进入魏良平几个商户的耳中,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同样是南迁路上,明明他们的护卫数量更多。 可立功这种事却和他们全然没有任何关系。 大梁重出身,如果他们获得了子爵身份,完全可以从富商一跃到权贵阶层。 那身份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 单举例做生意一条,他们这些行商哪怕有商会抱团,也免不了各种吃拿卡要。 但若是有爵位傍身,那些牛鬼蛇神自是不敢招惹,利润最少提升百分之五十。 至于开口买功,他们还真不敢。 能买封子爵食邑百户的功,那他们也没能力将功兑现。 这里就要说报工的渠道了。 正羡慕呢,沈茜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 “算了吧。” “我本无欲封爵。” “这些人头,就全当送与迟妹妹了。” 此言一出,一旁的商户们眼珠子都要瞪到地上了。 封子爵之功,说送您就送了? 不然看看我们这些商户呢?我们可以耗尽家财来买!! 尤其是魏良平,他声音都到嗓子眼了,就差喊出来了。 没人比他更渴望跨越阶层。 但对面站着的两位贵妇人,其中一位那可是实打实的郡主,他可不敢乱说话,被人记恨上。 不然被抄家灭族不过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迟愈在听到沈茜说要将功劳送与自己的时候,一双眼睛感动的披上了一层雾气。 这可是数百蛮子的人头啊。 正想着,她突然回忆起:郡王府中,沈姐姐送计于自己,计谋成,则有护驾贪天之功。 沈姐姐将此等功劳都送与自己了,自己怎么还能小气? 想到此处,迟愈目光坚定,开口道: “不!” “我不能再受姐姐恩惠了。” “这五百蛮子的人头与那一百,我都不要。” “全部让与沈姐姐,有郡王府中姐姐送我的一功之恩在,我应当知足。” 沈茜听到迟愈竟然要将全部功劳都让与自己,顿时连连摆手。 仿佛畏之如蛇蝎一般。 可根本拗不过固执的迟愈。 这让沈茜头疼万分。 倒是一旁看着的魏良平心中不停呐喊:你们不要...你们不要给我啊! 我真的很需要一个爵位身份,哪怕是最低的男爵呢?镇男无食邑也可以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那冒昧的目光,迟愈皱眉回过头来。 刚好看到一双眼睛猩红盯着自己和沈姐姐看的小胖子。 心中暗道:这家伙莫不是和沈姐姐有什么关系? 可当沈茜也转过头来后,一开口,就让她明白,这小胖子和沈茜并无什么特殊关系: “魏会长,你难道不觉得一直盯着女人看是很失礼的事情吗?” 被沈茜这么一说。 魏良平的理智顿时回归,后背被吓出了一层冷汗。 迟愈更是不爽的开口: “商户?” “难不成你想抢了沈姐姐的功?” “不,不敢。”魏良平听到迟愈的质问,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诚惶诚恐: “不敢贪天之功。” “最好是。”迟愈冷哼一声,警告道: “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商人,养护卫数量过多,已经触犯了我大梁律法,我完全可以治你们私养兵卒以及谋逆之罪。” “诺...诺!”魏良平直接将脑袋低下。 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甚至在第二声落下,他的膝盖一软。 直接跪了下去。 战场之中。 牛群冲击过去后,尾巴彻底被烧伤。 连带着屁股上都带着大面积的伤痕,可它们换来的,是对面八百骑兵近乎全部落马。 一些更是在牛蹄的踩踏之下,失去了人形。 随后扑袭而来的郡兵动作迅猛,下手狠辣。 刀刀到头。 前面的人停下补刀,后面的人已经从前面超越过去。 一个、接着一个。 大量的蛮子被屠杀。 血腥的气味瞬间在战场中弥漫开来。 哪怕是那些已经被踩踏死的蛮子,士卒们也没放过,亲自割下了他们的头颅,就算头颅被踩踏出现了凹痕、裂痕,一样逃脱不了被砍下的命运。 尸横遍野、血流遍地。 只有几余重骑逃离。 可面对他们的,是郡主亲兵的上百轻骑。 重甲骑兵在逃亡之中为了提升胯下战马的速度,甚至直接将自身的重甲拖去。 可拖甲的工人,轻骑早就追了上来,对准他们手上的地方就是一枪。 八百蛮子,尽皆斩落首级,无一逃亡! 统计蛮子头颅时,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兴奋。 “八百!” “郡主大人,这一次我们斩获的蛮子首级,不是五百,是八百!” “侦查消息的探马,消息有误。” “可...我们大胜了!” 往日里,面对蛮子如此多数量的骑兵,他们别说三千兵卒,就是八千兵卒,也不敢正面硬碰啊。 可没成想,这么凶悍的重甲骑兵,竟然被一群点燃尾巴的牛群给破了。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郡主听到蛮子的数量眉头紧皱,八百?与之前坛子传回的数目差了三百,这里面差的可太多了。 多了三百重甲骑兵,其造成的冲击力最少是五百的一倍。 幸好当时自己没有就地扎营迎敌。 想到这里,郡主背脊也生出了一层冷汗,后知后觉的恐惧传递全身,对着亲卫喝道: “将探马带下去,重打十大板。” “若再出现此等严重失职,定斩不饶!” “诺!”话音落下,亲卫立刻退下去将之前的探马拉去打板子。 迟愈将冰冷的视线收回,看向沈茜。 脸上一改刚才的威风,双手抱住了沈茜的胳膊,亲昵说道: “沈姐姐,这下子可好了。” “八百蛮子人头,再加上那一百,凭借沈姐姐的关系运作一下...” “咱们或可算上斩首一千的功绩,到时候姐姐最少要被封一个郡伯的封号。” “伯爵,实封食邑可都是三百户起的。” “这样一来姐姐和我的家承爵位就一样了。” 沈茜听着,心中直犯嘀咕。 自己...有关系吗? 什么样的关系能够帮自己谎报一百蛮子的人头? 沈茜想着,一旁的迟愈自是看出了沈茜的‘顾虑’,主动说道: “沈姐姐,这个时候可由不得您怕麻烦人。” “梁大总管那么大的权利,在人头数量上做一些小小的手脚,您得到的赏赐可是天差地别,而且机会或许只有这一次,错过了今后再想提升可就难了。” “因为杀蛮子这功绩可不会累积,封完了,多出的人头不过是给一些财货罢了。” 听着迟愈的劝解。 沈茜连连点头。 但在心中却暗暗叫苦:梁大总管的关系?自己和梁大总管哪有关系啊! 不过是人家随手给了自己一块令牌罢了。 这杀蛮之功,到底要怎么推掉呢? 第154章 二马换一牛,厚颜无耻的林老太 战利品轻点结束,郡主迟愈的亲卫再次跑了回来。 看着一旁的沈茜并没有避讳,直接将缴获和战损报了出来: “禀郡主,此次歼灭蛮子八百,我方共计死亡士卒35人,伤22人,无失踪。” “收获健全无伤战马920匹,然马甲只有八百具。” “制式铠甲八百具,弯刀一千六百柄。” “粮食、饮用水若干。” 迟愈听着汇报后,略微沉吟,问道: “那些屁股烧火的牛呢?” “可还有健康的?” 面对迟愈的询问,那亲兵挠挠头,也是有些不好开口,毕竟那些牛都算战损,他们也没办法补偿那些无法站立的牛给出牛村民: “只有...只有两头还能站立,已经有人牵回来了。” 他话音落下。 就见两个亲兵牵着两头牛走了回来。 小七见状,兴奋地大声喊道: “牛牛、大黄!” “太好了,你们没事。” 话音落下,小七已经扑到了牛牛和大黄身前。 亲兵看到是小七也不敢阻拦。 毕竟这位身上穿着华服,他们即便不认识,也知道这必然是那位被自家郡主称为姐姐之人的女儿。 凑到大黄面前,小七轻轻蹭着它的脸。 大黄更是开心地晃动被烧焦没毛的尾巴,发出一声悠长的牛角: “哞~” “给它把尾巴切了吧。”沈茜看着一旁的士兵,下令道: “大黄和阿花的尾巴已经被烤熟了,只能屁股拿一块扭动,给它们将下面熟透的地方直接切掉。” “诺!” 亲兵听到命令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大黄和阿花的尾巴切了下来。 刀锋之快,大黄和阿花甚至没有反应。 那亲兵还在身上撕了一块布给它们包扎起来。 小七听着阿母的命令没有任何反应。 继续朝着牛牛走去。 可到了牛牛面前,她不是和牛牛贴贴,而是对着它的脸给了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 脆响传开,牛牛愣了一瞬,而后继续自顾自地吃着草。 “呼!”小七打过牛牛的脸后,长出一口气: 牛牛要是不见了,真不知道以后要抽什么! 它这一张拽拽的臭脸,真的太解气了。 “甲胄和战马...”站在沈茜一旁的迟愈犹豫片刻,想要开口。 她很想要,但这一战的首功就是沈茜,哪怕没有他们的加入,凭借沈茜这边的人数也能对付那些蛮子。 她的出现不过是让那些蛮子没有漏网之鱼罢了。 沈茜看着迟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轻笑说道: “马甲不是只有八百套马?” “你留下两百五十匹马,其他的都拿走。” “毕竟姐姐也要给出牛的村民一个交代。” “谢谢沈姐姐~”迟愈听后,没有丝毫迟疑,笑着感谢。 “不过那些伤牛和伤马,就全部杀掉吧,也给村民们发一发,靠我们带不走这么大的补给。” “嗯,你看这安排就好。”沈茜点头应着。 而后对着王家村和北境商会的商人们说道: “出了牛的,来领取两匹战马,算是牛的死亡补偿。” “至于牛肉和马肉,家家户户都有,不会因为谁家死了牛就将牛肉给谁家。” 她的话是通知。 而不是和村民们商议。 但明眼人谁会不同意。 先不说一换二,就说价格。 马的价格比牛的价格可高出不少,而且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战马,价格更是不知道是牛的多少倍。 到了南境卖马买牛,里外里恐怕要能养好几头牛。 村民们看着分到手里的马,总感觉不真实,小声议论着: “这...这两匹马,就是我们家的了?” “那岂不是说两个车都有牲畜拉了。” “为什么我家里没有牛啊,早知道有这事发生,我砸锅卖铁也得买头牛。” “...” 一直到傍晚,伤牛和伤马被宰杀并且分完。 士卒们兴奋之余,也露出了疲倦之态。 沈茜看了一眼战场方向。 心中暗道: 接下来赶路,恐怕要入城市补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白日行走吧。 而且现在气温下降,白天哪怕太阳晒着,也没那么热了。 毕竟还有几日就进入十一月份了。 “今晚在此地扎营休息,探马轮班外出刺探情况,一旦发现蛮子的踪迹,立刻回来汇报!”沈茜对着上百探马下达命令。 因为有着郡主迟愈的特许。 探马齐声回应: “诺!” 入夜。 篝火一道道地点燃。 王家村中罕见地飘出大量肉香。 这南迁旅途中,每日睁眼基本上都是粟米、粟米、粟米,很少有肉可以吃。 尤其是在平原郡那种遍布平原的地方,打猎机会极少。 可以说一村子将近九成五的人在平原郡都没吃过肉。 此刻家家户户有肉可吃,以户为单位,纷纷围坐篝火前排队等候。 毕竟篝火有限,一般一个篝火要等十几户人家。 再加上白日里休息足够,此刻一个个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似的。 更是在别家做肉的时候,不停用鼻子吸着肉香,吧唧嘴。 仿佛已经吃到了牛肉、马肉。 与普通村户不同。 沈茜这边有着最专业的大厨团队,二三十人旁边架着七八个篝火,每个篝火前都有至少两个大厨师傅忙碌着。 可以这么说,人闲锅闲火不闲。 大大小小数十道菜被端到了沈茜等人的桌案前。 迟愈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沈茜,并未开动。 余下商户更是如此,在首位大人没动筷之前,他们怎么敢动筷子? 一双双眼睛眼巴巴看着沈茜,期待沈茜讲两句。 沈茜见状,倒是露出了大方、端庄得体的样子。 毕竟前世有着管理数千员工公司的经验,此刻面对这种场面,简直小儿科: “今日宴席,一是为了感谢诸位在遇到蛮子之时,**协力共渡难关。” “二则是单纯的请诸位吃好喝好、今夜休息好!” “明日白日奔走,入县城,补充水源。” 话音落下,沈茜倒是大方地将装有酒的杯子提了起来。 众人连声附和。 林老太躲在远处。 看着王家村的村民欢庆,黯然神伤。 她本就不是王家村的人,更不是那伙行商,分肉完全给她排除在外了。 真是一丁点儿肉腥都没沾上。 尤其是在看到了沈茜一行人桌案上摆放的那些精美菜肴,更是羡慕得直吞口水。 她何时见过这种席面? 心中积聚的不满再次加剧,暗骂一声:吃去吧,不过是一些死肉,吃了也不怕得病。 冷哼一声,她转过身去。 全然衣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样子。 哪有牲口是活着被啃的? 倒是林老太,在转身后,目光注意到了自己的‘三儿媳’,王苗苗! 她此刻正坐在村长附近吃着肉粥,身前还摆放着一碟牛肉。 凑近,牛肉的香气钻入鼻腔,让林老太食欲大动。 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再往回看,两个大孙子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们那干瘦的样子,林老太看了痛在心里。 直接上前夺过王苗苗身前的牛肉,瓮声瓮气的说道: “做儿媳的,不孝顺公婆就算了,你总要管丈夫和两个侄子的死活吧?” “刚才看你也吃了两大块牛肉,这些吃不了别浪费,我给你两个大侄子和夫君端过去。” 第155章 林老太谋杀王苗苗的决心!梁堤县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王苗苗头也不回,冷声质问。 同时在话音落下后,她将手中捧着的粥送入口中,喝了一口。 林老太见王苗苗质问自己,心中虽然气愤。 但有着之前几次交锋的经验,她深知和王苗苗当着王家村众人的面理论,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所以她并不打算理会。 拿着装有牛肉的碗就要走。 可谁知,王苗苗的听力极佳。 在听到身后林老太要离开的脚步,顿时皱起眉头,对着村长王大阔喊道: “大阔叔。” “林老太过来抢你们家的肉了。” 这一个‘你们家’,说得非常巧妙。 如果说是她作为王家村一份子分得的肉,那林老太还真有理由端走一些。 但如果说这是村长王大阔家的。 她林老太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端走! 果不其然,在听到王苗苗的呼声后,林老太走开的脚步停顿在了原地。 目光看向往这边走来的王大阔。 只见王大阔脸色阴沉,一双眼眸带着怒气地瞪着自己。 林老太从心底发怵。 “那个,我只是以为这是王苗苗分得的肉。” “理应给家中孩子们和夫君尝尝吧?” “既然这一份是他大阔叔你家里的,那请问我儿媳妇王苗苗应该分的牛肉、马肉呢?” “我可记得,但凡是王家村之人,都有份。” “该不会我儿媳作为王家村的人,不给分吧?” 林老太开始认怂、道歉,态度非常诚恳。 可到了后面,语气一改、话锋一转。 音调都抬高了不少。 一双眼睛犀利地看向村长王大阔。 那意思,你的我肯定不能拿,但是我儿媳妇的,总不能她自己全部吃独食吧?我自己不吃,难道她夫君、侄子也不能沾一些了? 王大阔被林老太这么一说。 直接就要回去拿肉。 他终究还是不想林老太和王苗苗闹得太难看。 自己能照顾一路,但是今后她的余生还要林家来照顾。 自己照顾不到... 可王苗苗却冷冰冰地开口,对着林老太反问: “既然是分与我的,那什么时候做、怎么做,应该也是让我来说吧?” “婆母这么着急拿走,是也想和那些粟米一样,不给我吃吗?” 赤果果的警告。 林老太听得心口发闷。 思绪混乱,整理了片刻后,这才继续说道: “儿媳妇,话不是这样说的。” “今日这么欢庆的时候,你总不能只顾着自己呀,咱们是一家人,多少你也要考虑一下三郎。” “他可是你今后要相伴一生的夫君。” 这一句话说出来,王大阔就忍不住伸手在王苗苗的肩膀轻拍一下。 示意她差不多就好。 不要真的闹太僵。 若是放在之前,王大阔真能强势力挺王苗苗,但现在他已经知道王苗苗的眼睛出了问题,今后林老太也一定会知道。 这一双眼睛有问题,林老太有太多机会给王苗苗使绊子了。 他自然要在中间当个中间人调和一番。 让两人关系稍稍缓和。 但她不懂王苗苗那颗冰封的心。 只见王苗苗轻轻将王大阔的手从肩膀拿开,而后继续说道: “婆母莫不是觉得苗苗是孤女,便要操控苗苗?” “今日这肉就算是吃,也要是我主动拿回家中才是吧?” “哪有人上姑娘娘家讨要的道理?” “大阔叔,我记得你说过,整个王家村的王氏族人,都是苗苗娘家,对吧?” 王大阔听到王苗苗向自己求证。 心头一软。 点头‘嗯’了一声。 一旁林老太听后,脸色铁青。 心中暗骂:这小狐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 每次都扯出那么多的歪理,让自己哑口无言。 就在林老太还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 林泽已经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一张大手轻轻按在了林老太的肩膀上,林老太猛地回头,发现是自家三郎,眼神中带着疑惑。 耳畔,三郎林泽的声音响起: “阿母,苗苗说得对。” “我们林家什么时候已经沦落到,要上岳丈家中讨要的地步了?” “还请阿母今后不要如此做。” 说话间,林泽将林老太手中端着的肉接了过去。 朝着王苗苗走去。 王苗苗听着林泽主动开口,为自己说话。 黯然神伤:如果..如果你早一个月这般。 我们结婚,应该会很幸福吧? 可是...世界哪里有如果,迟来的关心,一文不值! 想着,王苗苗冰封的心竟然再次坚硬了一分。 看着被重新摆放在面前的小盆,王苗苗一言不发。 她坐着也只能看清小盆的轮廓。 根本看不清盆里装着的肉。 现在林泽和林老太就在一旁,她自然是不会拿起筷子,来吃肉了。 不然现在可能就要被发现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安全也有了很大隐患。 端着粥,王苗苗再次往嘴里送了一口。 林泽见王苗苗淡定喝粥,轻轻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安抚道: “放心。” “我答应你的,今后我会好好保护你。” “阿母...没有恶意的。” 他话语间,还是为林老太开脱了一番。 毕竟他夹在中间,一边是母亲孝道一边是亏欠了太多的人。 很难做。 林老太看着自家儿子从自己手里将装着肉的小盆端走,目瞪口呆。 养这么大,什么时候林泽忤逆过自己? 从小他就是最懂事的。 怎么看这样子,现在胳膊肘还往外拐了? 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王苗苗...留不得了! 想到此处,林老太的脑海中已经开始谋划,如何让王苗苗在南迁路上发生意外了。 ...... 感受着身后传来林老太和林泽离开的脚步声。 王苗苗这才重新拿起筷子。 试着在小盆里夹住一块肉,往嘴里送去。 这放在之前,她还是有些不喜欢吃带着肥油的肥肉的。 但是今日,小盆里奖金一公斤的肉,她竟然全都塞了下去。 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身体能够恢复一些,撑的日子长久一些。 好有机会折磨林老太一家、为自己复仇! 天光渐渐亮起。 探马在营寨外疾驰的声音不断响起。 一个个探马归来、散出。 他们巡逻的范围是以营地为中心,方圆五十里。 巡逻一趟要花费一个时辰。 等这一批探马再次归来后,偌大的营地已经解散,所有人都推上了自己的推车,朝着梁都方向走去。 因为这次有了郡主迟愈的领路。 所以沈茜一行人没走弯路。 梁堤县县城外。 将近十二米高的城墙下,拥挤的难民数量超过十五万。 乌泱泱的人满为患也不为过。 但这些难民与沈茜一行人之前见到的难民有着很大不同。 他们行为规范、有秩序。 领粥的时候更是领到的可以立住筷子的厚粥。 人人脸上都带着充满希望的笑。 远远的,沈茜一行人树立的旗帜‘迟’字,引起了县兵的注意。 “快,快去通报县令、县尉大人!” “有军队在朝着县城过来!” 第156章 火牛阵扬名,惊惧的县令! 至于为何是‘迟’字旗? 北境商户那种不入流的旗帜在郡王面前,他们哪里敢立起来。 而且,就算真的立起来,这到了大梁梁都所在郡县,也没人认识了。 也就在边境略有一些名头罢了。 “关城门!” 不等沈茜等人来到城门下,一声大喝从城门楼上传来。 瞬间,厚重的城门从两侧被缓缓关闭。 一个巨大的横木从上方掉落,将城门死死卡住。 流民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可在见到那浩浩荡荡数千人的军队后,还是很自觉地将城门口位置让了出来。 站在不远处看着,小声议论: “这迟字大旗,是哪家将军?” “没听说过我大梁武将有迟姓啊。” “该不会是蛮子吧?” “...” 流民之中,众说纷纭。 甚至有人将迟愈等人当作了叛乱的叛军,自立为王,将这事情还讲得绘声绘色。 骑在马上的迟愈听着,额头青筋直跳。 自己在民间就这么没有知名度吗? 城门楼上,官吏对着靠近城墙的沈茜一行人大声暴喝: “不要再靠近了!” “否则我们就要放箭了,在原地等县令、县尉大人过来交谈定夺。” “放肆!”上面看守城门的官吏话音才落下,就听迟愈身边的亲卫大声怒喝: “尔等可见我洛云郡郡主迟字大旗?” “弓箭相向,你们可知后果?” 城墙上的官吏听到那骑马士卒的暴喝,顿感压力。 可他守的乃是梁堤县,护的是梁堤县百姓安危。 自然不能因为对方的恐吓而放下武器,任由对方入城。 万一是蛮子假扮的呢? “且等县尉、县令前来,查明正身后,下官愿意受罚。”城墙上官吏应着头皮说道。 他的心中却在骂娘:自己这是到了几辈子的霉,才在当值的时候遇到这档子事。 无论放行与阻拦,都要受到惩戒,只是惩戒的大小要看城外那位郡主的心情了。 周围聚集的流民在听到后纷纷露出了然之色。 同时目光在一众兵丁和后面的护卫、王家村众人身上扫过。 小声议论: “真的是郡主吧?那不然那后面怎会跟着数千百姓。” “洛云郡郡主仁慈啊,竟然庇护了逃难的流民。” “嘶,你们看到那马车上的没?那些拉着的,都是炮制过的人头!蛮子的人头!” “怎么可能,如果那些都是蛮子人头,数量恐怕破千了吧?” “...” 震惊的声音在流民中传开。 蛮子,破千不可敌。 这几乎是大梁人的共识,尤其是家中有在边境当过兵的,最有感触。 攻城战还好。 可是一旦遇到了平原野战,三万士卒在平地都可能被对方一千重骑杀穿。 这梁都郡之外,可是平原郡,这些人头看样子就是新杀的。 野战斩获一千蛮子头颅,这放在整个大梁都是大捷! 一时间,一些胆子大的流民凑上前来,对着站立有素的士兵问道: “这些蛮子是你们最新杀的?” “他们难道已经打到梁都郡了?” “上千蛮子,你们怎么杀的?” “...” 面对这些询问,在场的士卒兵丁脸上都呈现了兴奋之色。 甚至呼吸都加重了。 那一场痛快的屠杀战役,每个人都记忆深刻。 甚至想要当场讲述。 可有军规在,他们不能乱动,不能随意在行军途中开口交流。 只能憋着。 流民们见状,纷纷将目标转移。 朝着后面的王家村众人问道: “他们不说,老乡你们给我们讲讲呗?咱大梁能再野战之中大破蛮子千人铁骑?” “对对对,老乡讲讲!如此强的战力,我都想加入军队,一起杀蛮子了,但阿爷讲述,蛮子不可力敌,多次阻挠我当兵。” “...” 面对流民的询问,王家村可就没那么拘谨了。 他们一个个脸上露出兴奋,讲得更是一个眉飞色舞。 将沈茜如何运用火牛阵,大破蛮子千人骑阵的事情大肆讲述。 听得村民们一愣一愣的。 火牛阵,用牛群的冲锋破掉重甲骑兵的冲锋。 简直闻所未闻。 可正是这种离奇造就的旷世大胜,让寂静的流民青年那颗炙热的心脏再次燃了起来。 “将军!还招兵吗?” “我手有力,可为马前卒!” “我家是平原郡的,请郡主赋我兵甲,我愿以命效死!” “还请将军收我等入营!” “...” 一声声高呼从流民青壮中发出。 门外,这可是几万人,其中青壮数量更是达到了万余。 他们的高呼,震天响。 刚刚来到城墙上的县令和县尉听着城外的动静,一脸懵逼。 看着城墙上值守的官吏,问道: “城门外,是发生了何种事情?” “为何流民齐声高呼,要入军营?” 面对县令的询问,那看守城墙的芝麻官吏也说不清楚。 支支吾吾好半天。 最后只憋出来一句: “还请大人自行问讯。” 县令站在城墙上,想要开口。 可城外那喊声震天,他的声音根本传递不出去。 这时候那官吏这才想起来,伸手指向了迟愈所树营旗方向的‘迟’字大旗,说道: “对方说是洛云郡郡主,立的迟字大旗。” “然下官未曾听闻,更是无有上方诏令,不敢放任入城。” 县令听到洛云郡郡主几个大字,在看到那迟字的营旗。 冷汗瞬间打湿了官袍。 他这县令是要当到头了啊。 对方是有能力直接进京面圣的,随便参他两言,他上峰给他的年度考核评一个差等,那他这辈子可能都无望升迁了。 想到此处,县令急忙对着士卒大喊: “开,开城门!” “迎郡主大人入城!” “街道两旁,清理出来,任何人不得干扰郡主麾下兵卒。” 话音落下,轮到他身后站着的今日城墙轮值官吏慌了。 他可是之前和门外那位说过,等县令大人来了再裁定他的惩处。 此刻见县令这般样子,自己的惩戒恐怕是小不了了。 果不其然,县令在转身之后,对着他狠狠瞪了一眼,更是留下了一个‘哼’字,拂袖而去。 官吏吓得直接瘫坐在了原地。 心中悲怆: 这都是什么事啊,我就是轮值城门,谁能想到会遇到郡王带兵逼近啊。 第157章 为自己而活,两世为母的第一件首饰 城门再次打开。 县令带着县尉立刻从城内走出迎接。 可周围挤满的流民,根本不管他县令、县尉,将位置堵死。 口中仍在高呼: “请郡主大人收我等入营。” 这震天的呼声,县令、县尉看着心头直颤。 什么时候,这么多人抢着当兵了? 他大梁王朝,近十年来一直都沉溺在招兵难得困扰之中。 往往都是强制兵役分配。 何曾见过今日这般,上万青壮跪地请求入营当兵的? 战马上,迟愈看着跪在四周的流民。 一时间慌了神。 等她反应过来,第一时间看向了身后的马车,向后走了几步后,骑马来到沈茜的马车旁边,对着马车内的沈茜问道: “沈姐姐,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没做好扩军的准备啊,而且郡兵的名额,只有五千。” “我这兵卒三千,就算应下,也就只能筛选两千。” 马车中,沈茜听到迟愈的询问后。 大脑迅速思考了应对方式: “你的意思是,你这六千人的队伍,只有三千是兵卒?” “余下三千呢?” “劳役。”迟愈说着,口中轻声呢喃两边,瞬间眼前一亮: “姐姐的意思是。” “先都收下,然后从中筛选两千人,余下充作劳役?” “不,直接筛选,收一半。”沈茜掀开马车的帘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而后给出了建议: “这里青壮数量很多,都收了你哪有武器装备给他们,再者说...没时间练兵。” “太多的新兵加入,一旦和蛮子展开厮杀,最先崩溃撤逃的,往往都是他们。” “会对你本身的营伍造成冲击。” 这些知识还都是沈茜前世上学时候历史老师讲述的。 只是她比较聪慧,都记了下来。 此刻说出来也不知道对不对。 反正最重要的一点,她觉得没错,那就是迟愈没有那么强的后勤,并且没有足够的武器装备。 “我明白了,沈姐姐。”迟愈说着,已经做出了决断。 骑马重新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听着流民的呼唤,大声喝道: “入我营伍,守我军规。” “今营伍只收两千人,余下再收三千青壮负责押送物资。” “感兴趣的,可与我亲卫登记姓名籍贯,组建两营新军。” “谢郡主允我等入营!”她的话音落下,流民青壮千恩万谢。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顿时再次激起千层浪。 齐声符合。 好久,堵在城门前的流民青壮散去。 将位置空了出来,梁堤县的县令和县尉这才得意靠近,恭顺、谄媚地对着郡主迟愈说道: “见过郡主大人!” “官吏有眼不识泰山,我等稍后定然严加惩戒。” 县令先一步开口直面错误,算是摆正了态度。 但有所收获的迟愈心情不错,开口道: “此次就免了惩罚吧。” “也是他将我关在城外,才有刚才一幕。” 话音落下,县令连声恭维,而后才小心打探消息: “不知郡主是如何做到,让一向不远当兵的大梁百姓,突然迸发当名的冲动?” “我县城兵丁实属不足,本应一千五百人满编,但下官费劲千辛万苦,只招募到了八百兵丁。” “实属无法。” 迟愈见县令虚心询问,心情大好。 并没有解释火牛阵,而是指着后面拉着蛮子的车架,说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若尔等面对蛮子也能打出1比50的战损,也可以被百姓如此拥戴。” 这话,她可没吹牛。 但县令听了,实属汗颜。 就算是最强的边军,守城战都不可能和蛮子达成1比50的战损,这位郡主当真会吹牛。 但他却也不敢当场戳破。 而是朝着后面退了几步,让郡主走在前方,自己悄咪咪地朝着后面的车架看了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人头。 全是人头! 粗略估算,这蛮子的人头数恐要破千! 虽然1比50的战损有些夸张了,但是光看这人头,那绝对是打了一场旷世大胜。 这种有功之臣,自己更要小心对待了。 对方仅凭这些蛮子的人头,被新帝召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他可不希望有关于自己不好的话传入新帝耳中。 “郡主大人,下官这就命人在最好的酒楼,为您做上一桌,庆贺此次大胜。”县尉也是会来事,眼珠一转,先县令一步将此事说出。 县令见状,狠狠瞪了县尉一眼。 但两人晋升方式不同。 县令也没办法直接管理县尉,虽然职位比他高,但也只能气得干瞪眼。 郡主听后,略微沉吟便点头答应了: “记得准备一些孩子爱吃的餐食。” 县尉听后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应着: “下官明白!” “定会用心准备。” 县尉说着,立刻招来一个士兵,交代吩咐下去。 那士兵跑得那叫一个快。 随着大军入城,县令负责找地修整,同时从县粮仓之中拨粮予以大军补充。 此等事宜定然要做好。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也是新帝登基后,大量官员的选择。 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鬼知道新帝会不会清理官员,只要这火不烧到他们身上,那就万事大吉了。 可当面临王家村和一众商户护卫的安置下。 县令头疼了。 那整村子迁徙,此迁徙之人定然和郡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后面的商户能够走在最后方殿后,郡主也没有特别提醒,万一安排不好,对方是郡主暗地扶持呢? 想到此处,县令大手一挥。 粮食一应全予补充。 处理好一切,县令急忙朝着聚贤楼跑去。 县尉招待,定然选择县里最好的酒楼,而县里最好的酒楼,非聚贤楼莫属。 ...... “老三,跟着一起去吧。”沈茜看着下了马车的王武,喊了一声。 王武见阿母竟然叫自己一同去赴宴,顿时瞪大了双眼。 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伸手指着自己,和沈茜确定。 “对,跟着一起吧。”沈茜深吸一口气,平淡地重复一遍。 王武却兴奋地在原地跳了起来。 牵扯到伤口虽然还有些疼,但他龇着牙笑。 一直以来,这种事情只有小七跟着阿母。 今日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跟着阿母去了。 果然,阿母在心底是爱着我们的。王武心中想着。 沈茜看王武开心的样子,摇了摇头,招呼小七一同跟在迟愈身边。 热闹的街头、繁华的县城。 无一不透露着此地县令治理有功。 不然外界的大旱,城内也会受到影响,不该有这种生机勃勃的样子才对。 “沈姐姐,这边有家珠宝阁,要不要进去看看?”迟愈伸手指着路边一家卖首饰的地方,对沈茜问道。 沈茜听到迟愈的询问。 恍如隔世。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上一世到死,好像都没有为自己添一件首饰吧? 今生今世,只为自己而活。 沈茜想着点头应下,与迟愈一同踏入了珠宝阁内。 第158章 吓人的黑红袍子 古朴、大气的店铺,货架钱摆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沏着茶水,只有一个跑趟一个掌柜在店内坐着。 当看到有贵人上门,小厮连忙上前。 恭敬询问: “贵人里面请~” “小店上到羊脂白玉,下至金银耳饰,一应俱全。” “敢问贵人想要看看什么?” 面对小厮的询问,迟愈明显更有经验,大气喊道: “将你们上好的金饰、玉器,统统拿出来。” “好嘞!”小厮应着,朝着几个柜台跑去。 将所有的上好首饰都端到了掌柜站立的柜台前。 他们做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眼力见。 这些人身上的穿着,一看就是大富大贵。 再配上那底气十足的样子,他怎敢怠慢。 掌柜的更是如此,站的腰杆挺直,掀开盖在首饰上的红布,仔细介绍着。 但迟愈懒得听。 只是拿起来看着顺眼的首饰,在沈茜的身上比划着。 发现不错的,定要亲自为沈茜佩戴上。 甚至为此,还为沈茜专门盘头。 此等亲密行径,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两人是亲密无间的闺中密友。 可实际上,沈茜和迟愈相见不过两次。 碰面的天数加起来甚至四日都不足。 掌柜的也不怕磕碰、摔坏。 乐得见此等贵人上手。 甚至还会每每佩戴之后,对沈茜不吝夸赞。 将沈茜和迟愈夸得心花怒放。 一个,开心的是自己眼光被认同。 一个,开心的是有人在为自己打扮。 重生为母两世,沈茜这是首次体会到被人打扮关心,自是开心异常。 “呐,沈姐姐真是天生丽质。” “怎么打扮都好看,这些首饰仿佛就是天生为沈姐姐量身打造的一般。” “将这些,都为我沈姐姐包起来。”迟愈在挑选了半个时辰后,对着珠宝阁的掌柜说道。 掌柜见状,喜笑颜开。 这种连价格都不问的主顾,他可太喜欢了。 丝毫不敢怠慢,连放首饰的盒子,都用的上好木料。 一旁,看着迟愈为自己阿母买了大量首饰的小七一双眼睛不停眨巴。 羡慕的手指都放在了嘴里。 迟愈见状,这才意识到自己有所忽略。 在掌柜还未收起的手势中挑选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直接佩戴在了小七的脖颈处。 “还有我们最最最可爱的小七,当然也要带上合适的玉器啦。”迟愈说着,还在小七的脸上捏了捏。 小七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 掌柜见状,也没阻拦。 简单拨弄了一番算盘后,将价格报了出来: “一共六千八百五十两,为贵人抹个零头,六千八百两!” 王武站在店铺门口,之前他就被阿母打扮时候的美艳惊到了。 此刻在听到首饰的价格后。 更是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六千八百两。 只是...只是一些首饰的价格? 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自己娶个妻子...似乎才要三、五两? 这六千八百两银子,够自己,够自己娶...不知道多少个妻子了。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嘿嘿傻笑。 倒是迟愈真的给门口傻站着的王武给忽略掉了。 付完银子后,沈茜头上的头饰已经被换上新的。 走起路来的气势也悄然再次提升一个档次。 在路过门口的时候,沈茜很自然的将迟愈拿着的包裹丢到了王武身上。 王武后知后觉的担任起了扛包的重任。 默默跟在沈茜一行人后面。 聚贤楼内。 县尉左等、右等,根本没见到郡主迟愈的身影。 这让他急的在聚贤楼门口左右摇晃。 不时地朝着四周望去。 就希望能望到迟愈郡主的身影。 店家眼看着一个时辰的时间都过去,走过来对着县尉问道: “县尉大人,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您要等的贵客,还没来吗?” “厨房那边是开始做菜,还是...继续等着?” 面对聚贤楼掌柜的询问。 县尉脸上露出一丝烦躁,怒喝: “催什么催。” “贵人不到,你菜做出来我自己吃吗?” “若是这次贵人招待不周,你这聚贤楼可能要和地痞们过过招了。” 这话语中威胁的意味直接被拉满了。 聚贤楼掌柜听着,不自觉地用袖口在额头擦了擦。 低声道歉: “县尉大人,小的这不是也看您等了这么久了,先做两道出来,省得贵人来了没菜干等着不是。” “得,是小的多嘴了。” 话音落下他直接回到了柜台内。 眼神都不再县尉一个。 谁会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哎!这不是朱县尉吗?” “怎么没进去,在门口等着了?”县令远远地看着县尉朱达在那左摇右晃,加快两步脚步,凑近问道。 朱达看着县令走向自己,心中顿时生出一抹烦躁。 该等的人没到,不愿意见的人先来了。 世上还有比这令人烦躁的吗? “你先进去就是了,我在外面透透风。”朱达对着县令冷哼一声。 县令见状,脑子稍微一转就明白了:郡主大人还没来,他这是站门口干着急呢! 想到这里县令连忙打岔: “我也在外面透透气就好,干嘛做屋子里,那多闷得慌。” 言语至此,两人沉默的仿佛两块望夫石,一个朝着街道左边、一个朝着街道右边,争相望着。 又是一刻钟的功夫,沈茜和迟愈一行四人终于从街道右侧露出身形。 远远的,县尉朱达甚至连人脸都看不清。 就先一步跑了过去。 不为别的,偌大的街道之上,穿着如此华贵还有气质的妇人,还能是谁? 走进之后朱达心中暗道:果然! 没看走眼。 只听朱达恭敬打了招呼后,对着沈茜一行四人朝着聚贤楼内招呼。 只是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沈茜身边牵着的小女孩。 瞬间了然:难怪郡主大人下令要准备一些小孩子爱吃的菜。 县令见又被县尉抢先,心中气愤,可脸上却装出笑意盈盈,朝着迟愈迎了上来: “郡主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他这话一开口,仿佛今日请客的东道主是他一般。 这种行为让朱达非常不喜。 但总体上官大一级还是压死人。 他也不好直接撕破脸。 更何况是在贵人面前,更是只能忍着。 入座后。 沈茜和迟愈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县尉和县令根本插不上话。 两人就这么干坐着,大眼瞪小眼。 不一会。 门口一阵敲门的声音响起。 朱达下意识以为是传菜的小厮,喊了一声: “进来!” 话音落下,房门被打开。 身穿黑红色袍子的身影映入眼帘,只是一个照面。 无论是县令还是县尉,如坠冰窟,脑海中同时生出一个念头:这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159章 还礼大太监,迟愈脸上的绯红 “咚!咚!” 两声坚定的脚步在由外入内。 听得县尉、县令两人心脏乱颤。 生怕他腰间别着的那一把绣春刀突然拔出来,落在他们脖颈上。 可谁知,这一次的黑红袍子过来,竟然对着他们面前的两个女人,拱手抱拳,礼遇有加: “敢问,何人是监察使大人?” “我。”沈茜淡淡开口,伸出手来,将黑红袍子攻击递出的银色令牌接过。 “属下梁堤县监察司司礼游安。”确认监察使身份后,那黑红包子单膝跪地,恭敬介绍起来: “见过监察使大人!” 县令、县尉坐在一旁,单手撑着地,一脸不敢置信地将目光从黑红袍子的身上转移,看向沈茜。 惊恐道: “监察...监察使大人?!” “别大惊小怪。”沈茜挥挥手,示意两人安静一些。 顿时,县令、县尉两人直接伸手给自己的嘴巴捂住了。 一位郡王,他们敢巴结。 可代表了太监全力巅峰的下行监察使,就算是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巴结啊。 都城郡、又名梁都郡,天子脚下,和天子近臣的宦官们走得近,他们疯了才会这么干。 不仅要受到士林排挤,更是会随时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宦官抄家灭族。 谁敢触这个霉头。 但凡早些知道郡王身边跟着一位监察使,这顿饭他们都不敢请。 “游安是吧。”沈茜一双眼睛在他身上的黑红袍子上打量着。 很显然,这黑红袍子比较值钱见过的司礼穿着,要更有压迫感。 料子甚至都更要高级一些。 与之前大太监梁总管身边那些太监穿着倒是有几分相似。 “是。”游安恭敬鞠躬,没有沈茜命令,他甚至连腰身都不敢抬起来。 “去郡主兵卒驻扎之地,将...”沈茜正要讲,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县令、县尉。 两人见状,顿时心领神会。 同时捂着肚子: “那个,贵人抱歉!” “身体不适,我们先行撤下,您的单我们买了,请诸位贵人吃好喝好。” 话音落下,两人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 一直出了聚贤楼,才敢停下脚步。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比较胖一些的县令此刻更是一只手叉着腰,虚弱地仰着身子,以缓解腰部的疼痛。 “监察使...这顿饭竟然吃出来个监察使。”县尉心有余悸地说着。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主动宴请,怎会有这么一茬?”县令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冷哼。 县尉见状,心中暗骂:我宴请,邀请你了吗?你这老登就厚脸皮地过来,现在还好意思怪上我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聚贤楼内,沈茜看着县令、县尉离开的时候还贴心地把房门关好,心中大为满意:是有眼力见的。 随后对着司礼游安继续说道: “郡主迟愈驻兵的地方,有九百蛮子的人头。” “是我所杀,劳请你派人将蛮子人头送与都城梁大总管手中。” “言明,盐湖之地,北阳县王家村沈茜,相送。” “击杀蛮子之法,乃采用火牛阵...” 沈茜将蛮子的破阵方式,一一告知了游安。 游安听得眼某圆睁。 面露不敢置信。 火牛阵,一百火牛大破九百蛮子重甲铁骑,此种战争方式,简直闻所未闻。 而且这一战是全歼,也就意味着,这种战法还可复刻,若用到大规模的战争上,或许可以将蛮子打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此处,游安的心中也充满激动。 “定不辱使命!”游安双手抱拳,做了一个效死的献心礼后,退了出去。 迟愈看着沈茜,长叹一声: “这种封爵的功劳,也就沈姐姐,但凡换一个人来,都不会放弃。” “倒是此破蛮之法献给梁大总管,它定然能让梁大总管在新帝面前也得圣心,地位稳固。” “好了,吃菜。”沈茜说着,亲自为迟愈夹了一筷子菜,算是堵住她的嘴。 来的路上耽搁一些时间,正是沈茜带着迟愈走了一趟监察司。 只是沈茜一行人到那边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监察司司礼游安。 便将令牌留下,让游安回去后来聚贤楼找自己。 这让功之事,也是在来时的路上定下的。 她的身份...终究是假的,身边带着一百重甲步卒,也不合规矩。 这一切都得依托梁大总管才能开脱。 所以将烫手的功劳送给梁大总管,也是当前情况的最优解。 一餐过后。 迟愈竟然真的喝多了。 明明是她一直在劝沈茜喝酒,可到了最后,她这个劝酒的没有给沈茜劝多,自己先一步倒下了。 沈茜见状,对着一旁的王武问道: “吃饱了没?” 王武听到阿母的声音,瞬间来了精神: “饱了。” “那就回去弄一辆马车来,迟愈郡主这样子可走不回去。”沈茜见他起身,便直接命令。 “好嘞,阿母。”王武说着,兴奋地跑了出去。 两刻钟刚过,就给马车带了回来。 显然是跑着去、快马加鞭回的。 将迟愈郡主送到一家好客栈后,沈茜干脆也在客栈带着小七住了下来。 让人送来了热水后,沈茜进入浴桶,舒舒服服地泡起澡来。 那种全身心都放松的状态,加上酒精的刺激,让沈茜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水温下降。 沈茜缓缓睁开眼睛。 来自身体与精神的疲倦感一扫而空。 只是沈茜突然发现,自己正前方有一双眼睛睁扒着水桶直勾勾盯着自己。 这突然的对视吓了沈茜一跳。 “迟妹妹!” “你这...不睡觉跑我浴桶来作甚?”沈茜责怪地翻了翻白眼。 倒是作为现代人,沈茜这方面的接受能力比一般的古代女子强出不少,换做普通妇人,哪怕是醒来看到一个熟悉的女子,恐怕也要被那直勾勾的眼睛吓昏过去。 迟愈被沈茜一说,顿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抱歉,沈姐姐。” “只是看到你正脸太美了,话说沈姐姐真的是四十多岁了吗?” “为何皮肤看着比我都要好。” “那些孩子不会是沈姐姐领养的吧?其实沈姐姐才二十、三十?” 面对迟愈的打趣,沈茜给她鼻子捏上: “别打趣我了。” “你若想要这种皮肤,或许可以去盐湖走一遭,没准你的皮肤也能变好。” “切,我才不要去盐湖。”迟愈听到‘盐湖’这两个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显然是想到了盐湖之中出来的人身上都会掉皮。 但也从没听说过,谁掉皮后皮肤会变好,容貌会变得年轻啊! 若真有这种功效,恐怕整个大梁的贵妇、千金都会为之疯狂。 “沈姐姐快些洗吧,之后我也要洗一洗了,在野外赶路,身上都有味道了。”迟愈说着,转身从沈茜洗漱的屏风中走出。 只是沈茜没注意,转身逃离的迟愈脸上,生出一抹淡淡的绯红。 第160章 人在途中走,功从天上来 第二日一早,沈茜一行人穿戴整齐,偌大的队伍从城门另一侧出城而去。 商会会长魏良平一脸谄媚地走到了沈茜的马车之前。 恭敬地递出一张银票: “这是在城内修整和粮食饮水补充的费用,还请笑纳。” 说话间,旁边的婢女看了一眼,竟然是面值一万的南境通用银票。 按照他对马车中贵人的了解,对方定然会收下。 可这一次,他却失算了。 沈茜竟然没收: “拿回去吧。” “这一次的补给,便算入之前你拿出的几万两买水钱中。” “毕竟那水的价格着实有些天价。” 魏良平听到沈茜竟然有这种想法,顿时感动得涕泪横流。 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几分: “大人,一码...” “去吧。”沈茜再次拒绝,也不给魏良平说完的机会。 可魏良平也是老商人了,沈茜不收,他直接将银票塞给了一旁的婢女。 自己转身就走。 婢女见状,自然也不好追出去,毕竟没有主家的命令。 看着魏良平离开,那婢女对沈茜说道: “主上,他将一万两银票塞奴婢手上了。” “您看...” 说话间,她将银票递送到了沈茜所在马车的小窗内。 沈茜将银票拿了过来,轻声说道: “罢了,那便收下了。” 别人上赶着给送钱,沈茜自然也没有再三拒绝送回的理由。 那对魏良平恐怕不是激动,而是惊吓了。 一连三日的赶路。 沈茜一行人约莫走出了三百五十公里。 距离梁都只剩最后的一百三十公里。 再有两日脚程就可抵达。 与此同时。 梁都内。 大太监魏良平听着梁堤县监察司司礼游安的汇报,整个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他是记得在盐湖给出一个聪慧妇人银色令牌。 可他没想到,这妇人竟然能带给自己如此大的惊喜。 九百蛮子的人头,这可是在平原之地大败全歼蛮子铁骑,放眼偌大的大梁数十年来还没人能做到。 更何况事到如今,平原郡已经近乎全面沦陷在了蛮子的铁蹄之下,他们定然会趁着攻势顺利南下梁都。 这对摇摇欲坠的大梁而言,可是一场典型的胜利。 激动的魏良平立刻下令,带着一众太监与数车蛮子人头,向着皇宫方向疾行。 宫门口。 值岗的护卫见到大太监魏良平,并未出手阻拦。 眼下这位可是在新帝裁定之前谁都敢斩的狠人。 再加上太监的身份傍身,根本无人敢拦着他入宫。 政和殿内,新帝看着满桌战败、失守的奏折传回,心乱如麻。 再次看过一篇全县百姓被屠的奏折后,更是气愤地将桌案掀翻。 破口大骂,全然没有了皇家威仪: “废物、饭桶!” “全都是酒囊饭袋!” “区区..区区蛮子,两月时间,竟然将我大梁数千公里的国土夺去。” “难道天要亡我大梁吗?” 一声悲鸣从政和殿内传出,门口的小太监一个个低着脑袋,心情低落。 他们可是清楚的,若政权更迭,那些蛮子的血腥,他们这些小太监别想活下来,他们唯一祈求的,就是大梁能够挡住蛮子南下的铁骑。 阻其锋芒。 甚至大破蛮子。 将蛮子赶回北莽关之外。 “陛下!” “大捷、大捷啊!”梁召忠在政和殿外,大声呼喊。 听得正在殿内大发脾气的暮帝一楞。 大捷? 有大捷传回了? 暮帝想着,一双眼睛顿时迸发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不整衣衫直奔大殿门口。 ‘砰’的一声。 政和殿的房门被暮帝从里面用力打开。 瞬间,仪态狼狈的暮帝映入梁召忠眼帘。 “哪?哪儿呢!”暮帝对着梁召忠大声吼道。 梁召忠连忙将头低下,对着暮帝说道: “陛下,大捷!” “我监察监下,监察使大破蛮人。” “平原遭遇战,以一百、破一千!” “且将九百蛮族重骑全歼。” “蛮子人头已经停放在政和殿外二百米处。” “以一百,破九百!”暮帝听此,大喜。 连连拍手。 郡城的攻城之战,那些酒囊饭袋都杀不死一千蛮子,监察监的太监竟然能在野战中一百胜一千,还全歼九百。 此等战役,当称大捷! 至于说欺骗? 暮帝相信,梁召忠他不敢。 他太监的权势本就是依附于皇权,之前有裁撤监察监的心思,那是因为梁召忠不听话,倒戈***一脉。 如今,他态度明了,站在自己这一队,支持皇权,自然也就没有理由裁撤他了。 “让他们给蛮子的人头带上来。” “给寡人,好好讲一讲...不!” “召集群臣,殿内共享喜事。” 暮帝的诏令下达,群臣在家中直接被薅了回来。 一个个站在大殿之中,不知所措: “陛下召我等回来,是发生何事?” “莫不是勤王军出现了问题?” “不应该啊,虽然北境已经沦陷三分之二,但是已经有二十万勤王军进入梁都内了,就算有几支来不了了,也不影响大局吧?” “...” 正议论着。 一声尖锐的太监声音,进入众人耳畔,让偌大的朝堂立刻安静下来: “陛下驾到~” 话音落下,群臣纷纷看向暮帝。 默默等待。 “宣,梁爱卿进殿。”在暮帝的示意下,小太监高声大呼。 刚才他已经确认过了,实打实的九百蛮子人头。 战功不假。 最主要的是野战获胜。 如此激励人心的事情自然要拿出来当众讲述。 随着梁召忠入殿,群臣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随着他讲述火牛阵的运用以及大破蛮子。 一众大臣瞬间跳出指责: “百头火牛燃尾,你可知牛乃农家重要的牲畜?耕地全依仗它,此法之后,那百牛恐活之仅有一二,请陛下降罪于梁大总管。” “破坏农家生产,此乃大罪,请陛下降罪梁大总管!” “臣等附议!” “...” 殿内大臣,虽然知道这很牵强,但他们就是看不惯一个宦官掌握权柄,还继续立功。 哪怕皇帝心喜,他们也要恶心皇帝、恶心梁召忠一把。 果不其然,暮帝被他们的弹劾气得脸都绿了。 “好..好啊!” “诸位可真是寡人的好爱卿。” “如此大胜之事,竟然被诸位说成了妨碍生产,你们可是忘了蛮子几乎将我大梁北境百姓屠杀一空的事情了?” “留牛于北地,莫不是留给蛮子来灭梁?” “尔等,居心叵测!” 话音落下,群臣瞬间跪了一地。 什么样的皇帝最可怕?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若是新帝刚继位,梁召忠听调不听宣,他们可没这么怕新帝,甚至连对梁召忠的恐惧都减弱了不少。 可自从梁召忠从北境边境北凉关回来后,竟然直接倒戈新帝。 让皇权于生杀大权结合,他们从心底被上任皇帝杀怕了。 此刻自然全都跪了下来。 “既然你们说,功臣有罪,但寡人偏要赏,重赏!” “拟旨。” “封监察使沈茜,伯爵,江南云港郡食邑九百,满邑!” 第161章 坐实的监察使、相对自治权 “谢陛下隆恩!”大太监总管梁召忠双手向前,跪拜在地。 替沈茜接了暮帝的封赏。 监察使一职,从监察司成立之初,就由大总管梁召忠一手任命,不为朝中大臣熟知。 毕竟监察使的职责,是监察百官,若让百官都知道谁是监察使,那到了地方,恐怕只会被地方,于清缴贪官污吏无益。 而之前给沈茜的银色令牌,他本只是出于好意,帮着这个聪敏的妇人在南境落户,没成想误打误撞,被她做上了‘监察使’的身份。 在收到她送功与自己的时候,梁召忠就已经决定,彻底让沈茜坐实监察使一职。 于朝廷、于他,皆有利。 封赏过后,就见暮帝再次下令: “着手都城郡全郡,牛畜征集。” “凡所牛类,市价购买,交由监察司办理,任何官吏不得设卡、阻碍!” “聚全郡职牛于梁都。” “诺!”梁召忠听到暮帝竟然下定决心用火牛之计,心中大喜。 此事若成,立下的功绩他监察司定居案首! 群臣看着再次揽下重任的梁召忠,眼中露出了浓浓的妒火。 这种事情,有成功案例在前,现在这种事情交给监察司,明显着就是让他们立功去的。 但凡这事交给文臣去做,大破蛮子之后,哪怕之前只是个从五品,也能一跃到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 可交给太监,他们权柄本就依附皇权,根本封无可封,说白了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梁召忠感受着群臣的妒火,心中暗道:这一次功劳看来并不容易拿到手。 要小心这些老阴货。 ...... 一日后。 太阳正当头。 反常的天气带来无边的炎热。 刚刚降下的气温陡然回升,让原本已经打算加衣的身前一行人将拿出的衣服重新收了起来。 王优、王良坐在马车中,向着外面望去。 两人那带着浓厚欲望的眼睛,死死盯着前面驾车的倩丽身影。 明明都在逃荒,可青鸾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香气,形态神色无尽婀娜。 他们俩人可以说是日日都被这么一位美女守着。 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但一想到阿母的命令,他们俩人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看好他们俩人,若有逾越之举,立打不饶。 他们可不敢怀疑阿母命令的有效性。 自从那次王武受伤,他们逃跑躲在一旁不敢上前帮忙,再加上之前的劣迹,在阿母面前的印象越来越差。 他们都在担心,自己会和大哥、二姐一般,被阿母逐出家。 青鸾似有所感,轻轻回头。 刚好和王优、王良那带有侵略性的目光对视上。 放在青楼之地,这种目光她早就免疫了。 可在主上家中出现这种情况。 她不敢。 若是被主上知道,万一追究她一个勾引少爷的罪名,她真是死了都没地方申冤。 将头转回,青鸾心中暗道:看来要和主上汇报此事了。 正想着。 正前方的队伍突然停下。 她驾驶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自然而然地,青鸾跳下马车,朝着前面凑去查看。 赫然见到一个身穿黑红袍子的太监,手中高举金色绢布,在他身后更是跟着三名同样穿着黑红袍子的太监。 一声高亢、尖锐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 “圣旨到!” 声音落下,全场皆跪。 就连郡主迟愈都直接跪了下去。 心中疑惑不解:为什么还会有圣旨?沈姐姐不是将功劳让给了梁召忠吗? 总不会是那位大总管没要此功吧? 正想着,沈茜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负责宣读圣旨的游安立刻翻身下马,站在沈茜面前,将圣旨打开,对着沈茜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监察司监察使沈茜,大破蛮子,斩首九百余,壮我大梁武德。” “特封:监察使沈茜,领江南云港郡伯爵、世袭子爵,并食邑江南云港郡九百户,满邑,世袭三百邑!” “钦此!” 话音落下,沈茜和迟愈甚至都反应不过来。 伯爵,真的封了伯爵。 而且食邑上比自己还多了二百户,皇恩浩荡啊!迟愈想着,看向沈茜的眼神中满是艳羡。 这可是江南的食邑九百,那可是富庶之地。 比自己北境洛云郡这种地方,繁华不知几倍。 “还不接旨?”反应过来的迟愈轻声提醒着一旁的沈茜。 沈茜这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自己的身份...坐实了监察使? 而且还被封了伯爵? 重生只想为自己活,结果一不小心还成了权贵阶级,这...也太好运了吧?沈茜想着,恭敬回道: “臣接旨!” 看着沈茜将圣旨从自己手中接过去。 游安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笑意。 这位可是自己人,她能得到爵位的封赏,那可给同在监察司的他们立了榜样。 “沈监察使大人,梁大总管要我带个话给您。”游安见沈茜站起身后,对着沈茜再次说道。 “请讲。”沈茜洗耳恭听。 “梁大总管有言:给你的监察使,真是给对了。”游安学着梁大总管的口吻,转述道: “陛下恩泽赏赐,你且拿着陛下的赏赐先去南境赴任。” “若北境大胜,我会调你回北境,监军收复失土。” 沈茜听着游安的转述。 顿感头大。 调自己回北境监军? 自己哪有什么统军的能力,真当了监军,自己恐怕不说话,就是给大梁收复失地最大的帮助。 “谢大总管栽培。”沈茜客套的应承。 游安则是由衷的表达着自己的羡慕。 同时招呼身后两个太监,将封赏的伯爵刻章与委任圣旨拿给了沈茜。 大梁传统,封伯爵,封的是郡城所属,若是世袭伯爵,那整个郡城会由该伯爵世代治理。 大梁会派遣官员协助管理,但郡城实际的财政与军事,全由伯爵统筹。 朝廷除伯爵俸禄外无饷银下发,但同样的郡城内收益不用上交朝廷,供郡主豢养兵卒、亲卫,可在郡内的其他税收,却是要上交予朝廷的。 郡主对郡城有着很大程度的自治权,这也为什么一招圣旨下发,能召集二十万勤王军抵达梁都。 沈茜接过伯爵刻章与委任圣旨,告别了游安后。 默默听着迟愈的讲述。 越听越震惊。 良久,沈茜将心中最大的疑惑吐露: “迟妹妹,那这平原郡的伯爵,岂不是...岂不是...” 第162章 柳父柳母二次登门,慷慨的迟愈 横穿平原郡的沈茜一行人可是走了一个多月。 一千六百公里以上的官道,这么大的地界只有一座郡城,那这郡的郡城该有多繁华? 不用沈茜说完。 迟愈倒是脸色有些古怪。 但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对,沈姐姐毕竟之前一直在‘梁大总管’的老家,也和这些没有过多接触。 谁回家没事和自家‘姐姐’讲述朝堂之事? “平原郡这种大郡,可并非只有一个郡城。”迟愈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讲了出来: “在大梁开国之初,大梁帝在平原郡直接为24开国功臣设立了24郡城。” “后来因为某些事情,24郡城演化成了现如今的22郡城,也就是说,这地方虽然很大、很富庶,但却要24个伯爵平分,实际上并不比其他的伯爵强多少。” “一些大的郡,也都是如此,甚至官方为了节制郡主,还会在郡县内新建一直属梁都管辖的郡城,治理地方。” “不过这云港郡,地方不是还能打,却靠海,在江南也算富庶之地,还是南方中部地区少有的有山之郡。” 听着迟愈的讲述,沈茜这才对大梁王朝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知。 和华夏古代的分封制王朝有类似,却又有很大不同。 最大限度地节制了分封出去的郡王过度膨胀,地方所属权仍旧掌控在大梁梁帝手中。 从这一点上来看,倒是一个‘比较先进’的古代制度。 就在沈茜打算回到马车继续起程。 身后,青鸾的声音响起: “主上,奴婢有要事禀告。” 听着青鸾的声音,沈茜缓缓回过头,疑惑问道: “何事?” “莫非与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有关?” 面对沈茜的询问,青鸾自然不敢接茬,不成器这种话,主上说行,她作为奴婢,怎敢去附和这种话语? 那不是倒反天罡了。 “启禀主上,奴婢进来发觉两位少主一直盯着奴婢看,好似与之前奴婢所在地的男人眼光一般无二。” “奴婢不知如何去做,还请主上明示。”说话间,青鸾直接跪了下去。 迟愈见状,眉头紧蹙。 这种事情婢女不应该兴奋吗?怎么会跑到沈姐姐这里来说? 莫不是,这婢女胆大包天,没有看上沈姐姐家的那两位公子? 有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浮现,让迟愈对青鸾生出浓浓的厌恶感。 “直接揍就是了。”沈茜翻了翻白眼: “你若是想终生都做婢女,当然也可以选择服侍他们。” “若想放良,就最好的办法就是揍到他们不敢生出非分之想。” 说完,沈茜对着青鸾挥了挥手。 驱逐了青鸾。 青鸾往回走的途中,面露沉思。 在揣摩沈茜的意思。 这已经不是主上第一次让她揍两位少主了。 可之前她碍于自己的身份...她着实不敢下重手。 此刻再次被主上明示,她感觉自己似乎真的对两位少爷有着管教之权。 莫不是...主上想要自己代她教育王优、王良两位少主? 让他们将心思放在正途上? 想到此处,青鸾豁然开朗。 迟愈看着青鸾离开,翻身上马后走在沈茜马车旁,轻声问道: “我还以为是那婢女看不上你家两位公子。” “现在看来,是那两位公子品行不端?” “嗯。”沈茜听着迟愈的询问,没有隐瞒,轻声‘嗯’了一声。 迟愈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就涉及对方的家事了,如何处理,她作为外人万不能参与。 车队后方。 王天赐的岳父、岳母,聚在一起小声说着: “这么走下去,何时才是个头啊。” “前些日子大破蛮子,亲家母手中定然有多余的马匹,不如我们要一匹来?” 柳父听到柳母的建议,顿时眼前一亮。 之前借马,亲家母以马匹都用上,无有空缺拒绝了自己。 眼下再次借马,亲家母似乎没有理由再拒绝自己了?毕竟她的马车后面光是跟着的战马就足有三百匹。 不是迟愈不喜欢马,而是养不起,用不上。 她要留在梁都外,做一只伏兵,随时准备迎接新帝南迁,搏一个护驾之功。 期间人吃马嚼都是消耗,这要多养几百匹无用的战马,对她而言消耗属实巨大。 落日将至。 沈茜一行人再次找了一个位置,暂时安置下来。 柳父、柳母带着柳石、柳浩两个儿子走了过来。 就在他们打算和沈茜开口时。 就见沈茜从马车上走下,直奔前面的迟愈郡主。 一时间,他们连正面碰面、开口借马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办?”柳浩站在原地,转头看着身后的阿爷、阿母问道。 柳父看着沈茜和郡主迟愈站在一起,长叹一声: “还能怎么办?等着呗。” “咱们这亲家母,身份可不同往日,她可封爵了,今后说话都注意一些。” 有着柳父的叮嘱,柳石老实地点头。 倒是柳浩,他仿佛没听进去一般,面露兴奋地在原地蹦蹦跳跳。 那可是他二姐夫的阿娘,今后世袭爵位,二姐夫一家中。 在二姐夫之上只有一个受过重伤的王武压着。 若是王武也发生一些意外,那他二姐夫可就是爵位的唯一继承人。 他作为二姐夫的小舅子,今后必然也能过上精米、精面吃不尽的日子。 越想越兴奋,他直接朝着二姐夫所在的马车跑去。 留下身后柳父数次呼喊,根本无济于事。 ...... “迟妹妹,是伯爵都可以拥有五千郡兵马?”沈茜走到下马的迟愈身边,问出了心中疑惑。 迟愈见状,点了点头: “只要有郡城的伯爵,都可以豢养五千郡兵。” “姐姐这是想...” 说着,她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后勤’队伍。 这三千后勤队伍,可都是从那些流民里招募的年轻体壮者。 “给我两千?”沈茜试探性问着。 没成想,迟愈竟然直接点头应下了! “别两千,三千青壮都给你。” “我之前征调的人够用。”迟愈一把抓住了沈茜的手,认真说道: “之前招募五千流民的时候我就在犹豫。” “我要在梁都外的地方等待设伏,救援暮帝。” “那我在原地扎营等待期间,人数越多,我消耗的粮食和后勤也越多,让出三千青壮给姐姐,正好解决我的困境。” “姐姐可不要拒绝!” 第163章 分家老四,扶贫岳丈?那就跟岳丈家过日子去 看着一脸真诚的迟愈,沈茜心头狂跳: 你要三千青壮后勤压力大。 那这三千人给我,我就没有后勤压力了吗? 不过倒是三百匹马,可以多出三百驾马车。 但三百驾马车按照自己这个赶路行程,似乎负担三千青壮压力也有些大? 想到此处,沈茜并没有立刻应下。 而是对着迟愈说道: “不妨我到了梁都外,与梁大总管问一问,再做定夺?” “毕竟这三百驾马车物资,负担三千青壮的补给压力还是很大的。” “我再让姐姐二百匹马,此事就此说定。”迟愈语气坚定,带着不容置疑。 沈茜见状,哭笑不得。 又得二百匹马,比预算要的青壮还多一千。 这...让她一时间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愁了。 回到马车前。 沈茜直接朝着已经搭好的篝火旁走去。 此刻在一旁等了好久的柳父柳母立刻跑了上来。 两人拦着沈茜往篝火前坐的同时,给一边的长子柳石递眼色。 柳石看着父母都不愿意开口的样子,心中如同吃了屎一般的难受: 你们和老三打算和老二的亲家母借马,让我这个与事情关系最浅的人开口? 人家能借才怪了。 想着,可他顶不住自己父母的压力,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伯母,您家中战马挺多,可否借一匹给我家用于拉车?” 话音落下。 不远处王天赐加快了脚步,同时开口说道: “阿母,咱们家闲着三百匹战马,借一匹马给我岳丈、岳母家中用...没什么关系吧?” 说话间他走到了沈茜的身前,看着身前那一双冰冷的眸子,说话瞬间变得结巴。 这些时日,沈茜懒得计较。 纵容王天赐多次拿家中粮食接济他岳父一家人,甚至直接让孕妇嫂子直接上桌吃饭。 只是没想到他又开这个口借马。 现在自己家底是大,但这也不是对方理直气壮在自己身上讨好处的理由吧? 更何况这儿子胳膊肘还一直往他岳丈家中拐。 若是这一次成了,估计战马不还是小事,其他的事情上他们家也想插手,到时候做不好再给自己惹出大麻烦来。 王天赐看着阿母皱眉,心脏更是‘咯噔’一下。 脑子飞转,打算用语言为自己挽回一下。 “这马可以借。” “你平日里做的事情,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茜松了口,对着王天赐问道: “但你的兄弟们可都还没结婚,阿母以后若是处事不公,是否会落得埋怨?” 这话说的,沈茜一点面子都没给柳父、柳母留。 王天赐听后,脸色也不太好看。 一旁的柳浩看着王天赐低下头来,用力晃着王天赐的胳膊。 小声说道: “天赐姐夫,你不是说借一匹马而已,伯母肯定会同意吗?” 王天赐听到,连忙去捂柳浩的嘴。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阿母肯定听到了。 果不其然,在他捂住柳浩的嘴后,只听阿母冷笑一声,对自己再次质问道: “怎么,老四。” “家中的东西,已经不需要我点头,你就能直接往外应了,是吧?” “看来我这个阿母在你心中,和死了没区别啊。” 这话说得难听,但在古代以孝治国的方针之下,却非常好用。 王氏族人听后纷纷侧目,朝着这边看来。 一些听到了事情原委的王家村族人顿时站出来为王沈氏撑腰: “王天赐,你有没有心,你家能过成现在的日子,哪一点离得开你阿母?你怎能越过阿母直接将家中牲畜许诺出去。” “若是你自己赚来的也就罢了,这一路上你除了吃喝拉撒外,你为你家做了哪怕一丁点的贡献吗?怎么好意让你岳丈一家上门白吃白喝不算,还要马匹的?” “人不能这么不要脸吧?某些人幸运,有女儿嫁入了我王家村,南迁逃荒受到了我王家队伍的庇护,结果南迁路上还一点苦都不想吃,怎么光想美事。” “...” 这些阴阳怪气的声音,臊得柳家老两口脸色羞红。 王天赐更是低下了脑袋,不停思考: 他只以为这些东西家里很多,拿来给岳丈家用用无所谓。 他只以为...精米、精面好吃,岳父岳母不应该吃那些卡嗓子的粟米。 他只是想孝顺岳丈、岳母,这有什么错? 我没错,是阿母太苛刻了。 三哥、五弟、六弟他们对此能有什么意见?家中随手漏出去的东西,大不了以后他们娶妻也这么样子做就好了。 “在埋怨我苛刻?”沈茜看着低头不语的王天赐,用屁股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听到阿母的询问,王天赐心头一惊,急忙摆手否定: “不是...不是的,阿母。” “我只是...” 他努力辩解,但沈茜却不想给他辩解的机会,直白说道: “家中没有长子了,世袭子爵的爵位,你自愿放弃。” “我会分你一部分家产。” “拿着它,去和你岳丈一家过。” “只要你点头,现在我就喊来村长分家。” 说完,沈茜的目光就在四周扫视起来,寻找村长的身影。 这种儿子,留在身边有什么用? 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只顾着自己,彼此相爱没有错,但给自己这老母亲丢在前面直面蛮子,在蛮子刀锋之下,他都没有勇气来救自己。 自私、对他自己的感情自私,对他的原生家庭自私,大方,对他的妻子大方,非常疼爱他的妻子,对他的岳丈一家大方。 这种儿子,谁喜欢就送给谁。 王天赐本人被沈茜说出的‘分家’惊在原地。 脑海一片空白。 终于来了,阿母要赶我走了!他这一刻感觉天都塌了。 不过就是帮扶岳丈一家一把,这难道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吗? 想不通。 但是站在他身旁,被他捂住嘴巴的柳氏小儿子柳浩却挣脱开来。 用力摇晃着他的胳膊,不停给他示意,并且小声提醒: “姐夫。” “拿了钱和马,我们以后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想听姐夫讲故事。” 这一副纯真的样子,比小七都更像孩子。 他的迫切催促,让王天赐陷入了短暂的幻想。 和岳丈一家在一起,每日里岳丈、岳母都会做好吃的,并且妻子也能和父母在一起。 似乎除了不能继承爵位以外。 也没什么不好? 爵位...似乎距离自己本就很遥远?想着,他下定了决心:反正继承了也不懂得如何经营,当一个富家翁,和妻子柳氏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阿母,当真要将天赐分出去?”王天赐眼中噙着泪水,对沈茜轻声问着。 “如你所愿,你岳丈家也会得到马,你也不会再有人唠叨,我也不用再担心偏向谁,其他孩子是否会不满。”沈茜直白点出分家的好处。 也是下定了决心。 倒是村长王大阔,在远处看着看不下去,主动走过来对沈茜劝道: “王沈氏啊,你好好考虑考虑,这毕竟是你身上掉下的肉。” “哪有驱逐了老大、断亲了老二后,这转头又将老四分家出去。” “以后这对你名声也不好。” 沈茜看着王大阔那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样子,连连摆手: “分家,对我们母子来说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村长你也别劝了。” “你..哎!”王大阔说着,长叹一声。 对方母子都同意,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阻拦呢? “王天赐,你可想好了?”王大阔对着王天赐再次确认,只要他摇头,自己就再劝一劝沈茜,许是这个家就不用分了。 可就在王天赐开口前,他身后出现了一道倩影。 那倩丽的影子在他身后轻声嘀咕了几句后,让王天赐下定了决心,目光坚定、语气肯定的回道: “大阔叔。” “分吧!” 第164章 岳婿一家亲?假象迷人眼 “你!”王大阔见王天赐回应得如此坚决。 狠狠地瞪了一眼突然出现在王天赐身后的柳氏。 刚才定然是她在王天赐身后说了些什么。 否则..王天赐怎么会如此决绝地和沈茜分家? “他大阔叔,你也看到了。”沈茜面直面王大阔,耸耸肩说道: “天赐的心根本没在我这个家中。” “提前分出去,对我们两家人都好。” 这一次,王大阔终于放弃了劝说。 长叹一声。 正要开口对着远处大喊,就见王继祖乖巧地拿着笔墨纸砚跑了过来。 “阿爷!” “纸张、笔墨都拿过来了。” “还缺什么吗?现在和我说,我去取。” 王大阔看着早有准备的王继祖,顿时气得直嘬牙花子。 人家沈茜家分家,你这么积极干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等王天赐分家过后,认王沈氏当干亲呢。 “不缺了,还能有你动作快的。”王大阔责怪地骂了一声,站在原地等桌子搬过来后,将纸张铺开,说道: “这个家,王沈氏,你打算怎么分?” 分家,其实还是看家中长者如何安排财产的分配。 长者不分的,孩子强要也要不走。 最多就是分得少,被村中之人诟病。 “你那一辆马车,连带着里面的财货,归你。”沈茜看着王天赐,掷地有声地说出了分家分给他的第一样。 不等王天赐有反应,他的妻子柳氏眼睛已经亮了。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她清楚啊。 那一马车的东西中,光金锭子就足有两千两,再加上那些首饰,就算是地主老财都没她们那一车的财货值钱。 更何况,按照黄金与白银的兑换比例来算,那两千两的黄金可就是四万两白银! “马车及其车中财货一份。”王大阔写完,高声吆喝了一声。 沈茜听着,对王大阔说道: “至少价值五万两白银。” “多...多少?”王大阔听后,倒吸一口凉气。 他知道这些马车里面带的财货无数,可也想象不到,一辆马车之中的财货价值,竟然就足有五万两白银。 这...一个孩子分出家分出去就这么多银子吗? “五万两白银。”沈茜说话时,语气非常平淡。 话音落下,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柳氏父母,发现他们此刻脸上的贪婪之色完全掩饰不住。 甚至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而王大阔则是将目光看向了柳氏和王天赐两人,向他们征询意见。 王天赐看向自己妻子柳氏,见柳氏点头,也跟着点头。 王大阔见状这才在财产分割上添了一笔: “价值五万两白银!” 高声唱出。 周围王家村聚集的村民一个个露出了羡慕之色: “这王天赐真是生了一个好家庭,分家直接能分到五万两白银,这都能把王家村买下来了。” “何止啊,你们自己算,每家每户的田亩按照二百两算,二百户,那不过才...不到五万两。” “不过他也是糊涂,这怎么能答应,眼看着王沈氏这家底子越来越厚,还有那爵位,有了爵位那可就不是咱们这些泥腿子了。” “...” “一匹马。”沈茜再次开口。 村长王大阔点头,高唱书写。 尽管和那一车的财货相比,这一匹马的价值都可以忽略不计了,但王天赐和柳氏也没有任何意见。 话音落下好半天。 村长王大阔听不到下文,对着沈茜问道: “之后呢?” 面对村长的询问,沈茜眉头微皱: “还要什么然后?” “我分家分他五万两白银,难道还不够?” “这家中财产可都是我挣下的。” “他在家中那偷奸耍滑的样子,若不是那一车财货最低就是五万两白银,我连五万两都不想分给他。” 沈茜说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客气。 但却直接打破了柳氏正在期待、做梦的幻想。 王天赐更是梗着脖子,一副要和沈茜据理力争的样子。 可在对上阿母那一副冰冷、陌生的眼眸后,他吓得将脖子重新缩了回来。 没有为阿母尽孝。 灾难来了没有为阿母挡刀,保护阿母,这些都是事实。 “天赐~!”柳氏见王天赐这种时候竟然在这种分家的关键时候低头、不争取,撒娇地摇晃着他的手臂。 钱这种东西,谁会嫌多呢? 王天赐见柳氏抱着自己手臂撒娇,心中生出一抹愧疚感。 分家后,可就没有阿母的庇护了。 “阿母,除了财货,再分一车食物吧?没有东西吃,我们南迁根本坚持不下去。”王天赐斟酌开口。 直接索要财物看阿母的态度恐怕不会给。 但退而求其次,要一车的食物,那也值不少钱。 而且,连带着多一架车、一匹马。 拿到手里都是自家的资产。 这种比较合理的要求,沈茜应该同意。 但深知他岳父一家德行的沈茜,还是摇头: “五万两白银,马上就到梁都了,你可以进入梁都采购。” “至于粮食,今日明天,你且跟着为娘吃。” “这两天不与你分灶就是了。” 王天赐见阿母明确拒绝,态度非常坚定,一时间也不好再开口。 五万两白银,他对这些钱可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但是刚才听村中长者说,足够买下之前一整个王家村。 那这笔钱对自己而言,确实不少了。 和柳氏在一起的日子也不会受苦,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无论柳氏怎么撒娇、使眼色,王天赐都不再言语。 村长王大阔见状,暗暗点头:王天赐这孩子,知道知足就不错。 不像他那个妻子,要再多家产,能守住才是你的。 不是当时要到手中就属于你。 “既然分家完成,那我再问一下。”王大阔拿着三张分家契约,看了一遍后,对着沈茜、王天赐问道: “王沈氏,你对之后的赡养有什么要求?” 说到这里,柳氏心中一紧。 现在婆母手中钱财无数,若是按照这个财富制定,那每年支出的赡养费可不低。 可随后沈茜一开口,就让她松了口气: “没有任何要求,逢年过节想来便提前知会一声,不愿意过来,那便不用来。” “好。”王大阔听后,点了点头。 若是其他人家分家,他或许还会劝一劝,要赡养费。 可沈茜...这么大的家底败光,显然是不可能。 相对于她,王大阔更担心分家出去的王天赐先败家败光。 契约签订后,沈茜将它收好。 一旁看了许久的柳父、柳母连忙上前,做出了一副好人姿态,安抚着王天赐: “既然你阿母不要你,那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跟岳丈说,岳丈绝对支持你!” 沈茜听着他们‘一家亲’的表达,顿感恶寒袭来。 心中暗道:好好享受这岳婿一家亲吧,看你这些财富在岳丈的‘甜蜜攻势’下能守多久。 等你被你岳父榨干,我倒是要看看他还会不会对你像如今这般岳婿一家亲。 第165章 回娘家先缴五千两保护费? 马车之中,王天赐和柳氏坐在里面,一个接着一个的箱子打开。 看着里面华贵的首饰和沉甸甸的金锭子。 喜不自禁。 柳氏将一个金镶玉的簪子拿起来,往自己的脑袋上别着。 别好后,就听柳氏对王天赐问道: “呐~天赐。” “你看我带上这簪子好看吗?” 面对柳氏的询问呢,王天赐缓缓回过神来。 在她身上悄悄打量着,就见柳氏再次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天赐,你说嘛,我带上这根簪子好不好看?” 面对柳氏的撒娇,王天赐哪里招架得住,连连夸赞。 好半天,柳氏才轻哼一声,算是暂时绕过了王天赐。 王天赐将手伸入小箱子里面,拿起一锭沉甸甸的金锭子,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就这些,价值五万两白银。 从今以后都归自己! 等抵达了南境,自己和柳氏买上千亩良田,雇人耕种,也能当一个大地主。 从此不事生产只靠收租度日。 每天闲来无事就带着妻子游山玩水,想想那种生活就令人心动神往。 另外一侧。 柳父柳母牵着马匹回到他们自家的推车前,将马匹套好绳索,固定在车前。 越看越是喜爱。 “这么好的马,之前好像也只在北阳县邹家见过。”柳父说着,轻轻在战马的身上抚摸,简直爱不释手。 一旁的柳浩更是兴奋地围着马车不停跑动。 口中传出阵阵高呼: “有马车咯~” “以后再也不用走路了。” 柳石看着自己三弟这孩童般的样子,心中苦笑: 都已经十三四岁的大小伙子了,什么时候心智才能成俗起来。 我当初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接过家中大部分农活了。 想到这里,柳石看向柳父、柳母的时候眼中带着一抹追忆。 曾几何时,他也是和三弟这般,被阿母、阿爷宠着的。 只是后来自己懂事了,常年耕种于田亩之间,弟弟柳浩才得了阿爷阿母的宠爱。 嫉妒倒是不至于,只是有些怀念。 如果自己没那么早懂事,应该也能多当两年阿爷阿母宠着的孩子。 心中想着,柳石就将自家妻子扶到了车上。 但他家的车,本来就不大。 上面又堆积了很多物品。 她坐上去之后,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因为她是孕妇,双腿蜷缩不起来,坐在边沿地方又不放心,生怕掉下来,再将肚中的孩子有个好歹。 柳母、柳父、柳石三人,最少有两人上不去。 还要靠着脚走。 柳浩见状,对着嫂子说道: “阿嫂,不如你还去姐夫那边呗?” “他们的马车不是能坐下三个人吗?” “正好马车也没这么颠簸。” 柳石见弟弟提议,让自己妻子再去妹夫那里,顿时皱起了眉头。 马都是因为分家给他们家要来了。 怎么现在坐车,位置还没自己妻子的? 柳父、柳母见状,面露难色。 他们之前让柳石开口和沈茜借马的时候,就心有愧疚。 可柳浩那孩子又没在现场,他们俩老人还要点脸,没好意思再开口。 结果让柳石开口害的妹夫和亲家母分家不说,结果拿了马海给柳石妻子赶去女婿那边。 柳父不忍,给柳母递了个眼色。 柳母见状急忙说道: “嗨!” “我跟你们阿爷在路上走着就是了。” “这么长的路都走过来了,咱们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人,一切以孕妇为先。” 柳石听到阿母这般说,心中的不满也消散了。 转而对着妻子说道: “我带你妹夫那边吧。” “马车总归比咱们家这推车要少些颠簸。” “想来妹夫也不会拒绝。” 柳石话音落下,也不管妻子是何意见,抓着妻子的手腕就往王天赐的马车走去。 可刚走两步,就见王天赐牵着马车往自己这边走来。 王天赐看到柳石后,脸上当即露出喜色: “柳石哥!” “你这是带着嫂子去干什么?” 面对王天赐主动、热情的打招呼,柳石尴尬的挠了挠头。 但有了前面的经验,他直白主动的说道: “妹夫。” “我家中推车比较小,而且颠簸。” “我寻思你嫂子是孕妇,受不住颠簸,想找你商议一番。” “看是否可以让你嫂子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都跟在你们马车上待着。” 王天赐听到柳石的询问,有些为难地转过头。 显然是要征询妻子柳氏的意见。 根本不用他开口,听到声音的妻子柳氏已经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对着送嫂子过来的大哥说道: “正好,我要找嫂子呢。” 话音落下,她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将嫂子扶上了马车。 柳石看着自己妻子上了马车后,这才长出一口气。 对着王天赐连连道谢。 王天赐倒是大方地摆摆手: “都是一家人,哥太客气了。” 说话间,王天赐牵着马来到了岳丈一家附近。 马车上柳氏拉着嫂子坐在车厢里,柳氏根本藏不住富,直接将装满首饰的盒子拿了出来。 在嫂子面前打开。 露出了里面十数件首饰。 挑选一件温润的白玉簪子,直接往嫂子的头上戴去。 “小妹,这是何意?”看着柳氏将珍贵的玉簪戴在自己的头上,她脸上露出了慌乱,轻声问着。 “当然是送给嫂子的礼物~”柳氏大大方方,一想起前不久的交谈,脸上露出浓浓幸福: “这小盒子里的首饰可都是天赐给我的。” “等会阿母也有。” 柳氏似乎是怕嫂子不收,连忙补了一句。 嫂子见状,轻叹一声,没有拒绝。 只是在下车的时候将玉簪偷偷收回了衣袖里。 她穿的都是粗布麻衣。 头上戴着这种贵重的玉簪,怎么都感觉不般配。 倒是柳母,在收到了女儿送给自己的玉簪后,咧开的嘴角就合不上了。 笑意正浓。 “还是我闺女孝顺,不枉阿母这么疼你。”柳母努力地夸赞着。 倒是一旁的小弟柳浩,在看到那玉簪时也露出了心动的神色。 对着阿姐柳氏说道: “阿姐、阿姐!” “没有浩浩的吗?” “阿姐、姐夫不会给浩浩忘记了吧?” 柳氏见自己这半大孩子一般的弟弟,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有,怎么会没有呢?” 她本意是没有准备给柳浩的,可柳浩都这么开口了,她也只能拿出。 似乎是为了公平,亦或者什么炫耀心理作祟,她干脆又拿出两件,分别给了阿爷和大哥。 一盒的首饰送完,玉器就还剩下一件,其他的首饰加在一起就还八件,而送出的五件,还是最贵的玉器,余下虽然剩得多,但加起来估计也值不了五千两。 想到此处,柳氏暗暗有些心疼。 晚饭开餐前,沈茜面前聚集了三千青壮。 他们目视前方,默默等待沈茜的迅捷。 要知道,他们在加入营伍后,可就都听说了,那传说中大破蛮子的火牛阵,就是眼前这位贵...郡主巡查时大人所创。 跟着她绝对还能打赢蛮人。 “从今日起,行军先从队列练起,每什什长负责所属成排士兵,七日后做不到令行禁止,实行连坐制,全什每日减少一餐,三日内做到令行禁止,每什赏银二十两。” “诺!”一众青壮听着沈茜的安排,齐声应和。 赏银,只是做到令行禁止,每人就能分到二两的赏银,这可顶得上数月粮饷了。 沈茜看着他们的身上透露着与强制征兵征的士卒完全不同的朝气。 心中暗道:若是朝廷编练新军都如这般一样,恐北境还真有机会收复。 将如何训练军阵队列安排下去,之前跟在沈茜身边的重甲步卒们充当教官,带着青壮开始了临时训练。 而沈茜身边,一个探马将王天赐那边的事情全然汇报完。 沈茜听后冷笑一声: “刚到老丈人一家就先缴了价值超过五千两的保护费。” “那这五万两估计你们可撑不到南境啊。” “人的贪婪,是无穷尽的。” 同时沈茜也在动着脑子,这钱毕竟是自己辛苦赚的,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岳丈一家,得想法子将钱重新赚到自己口袋里。 第166章 王清流拿下五山之一云山郡!繁华梁都 “一二一!” “步伐整齐,不要三日、不要七日,我们这一百人,今日吃饭前,就要将队列走齐。” “做到令行禁止。” “还有,不知道左右的,给老子看好,这边是左,这边是右!” 训练新兵的声音在偌大的空旷营地外响起。 迟愈看着,心头一动。 主动凑到了沈茜身边,轻声问道: “沈姐姐。” “这是你自创的练军之法吗?” “从行军走路练起,倒是有模有样。” “嗯,一群新兵,面对敌人首先做到的事阵营不乱,再说战斗力。”沈茜点头,算是默认了这种练军的方法是自己首创,同时说出了自己对当下战争的看法: “若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阵营都不齐整,很容易被别人看出是杂牌吧。” 对于沈茜的观点。 迟愈还是非常认同的。 一般一个军队的战力强大与否,首先看的就是纪律。 连纪律都没有的军队,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硬找区别的话,土匪还敢拼死,但士兵却未必。 毕竟土匪是被逼上绝境的百姓,而士兵却是衣食无忧的农家子。 将近一个时辰的操练结束,天光早就黑了下去。 沈茜手下新增的三千青壮,只有一千多人围坐在一起开饭了。 余下的,还都在被老兵操练。 按照沈茜的方式,无法保证走路在一条直线的什伍,就一直反复操练。 一些脾气暴躁的兵卒直接坡口大骂: “二狗子,你特娘的那脚就不能抬起来吗?迈的步子跟个娘们似的,不行你回家绣花得了。” “大壮,你已经耽误咱们什伍将近半个时辰了,每次都是你出错,我们饿啊,再不走齐我们晚上都要没饭吃的。” “别偷懒,认真一点,练好了两遍就能去吃饭了,练不好再加练一个时辰,还没饭。” “...” 嘈杂的吵闹,倒是给今晚的夜色增添了一抹特殊的乐子。 沈茜躺在马车里,假寐。 而迟愈则是在一旁观看了许久,并且做出了总结。 她甚至看到了那吃完饭的营伍上千人,齐步走。 那整齐的样子,由低到高。 偶尔出现错乱竟然也能很快调整。 再训练一些时日,给他们穿上甲胄,那在外人看上去就绝对是一只精锐,哪怕这只精锐连血都没见过。 但绝对足够唬人。 如果自己也将士兵练到如此,恐怕他们的战力最少提升五成。 想到此处,迟愈的一颗心脏顿感火热。 同时也在为自己、为沈姐姐惋惜。 如果她们是男儿,出征挂帅,或许成为大梁出将入相的名将也说不定。 ...... 话分两头。 云山郡郡城之外,月色朦胧藏入云层之中。 饶是有火把照亮城墙之上,也无法看清城墙下不停蹿动的黑影。 当上千黑影贴着城墙边沿站好后,就听城门内部,传来一阵骚动! ‘砰!’ ‘砰!’ 锁链转动的声音传来,城门下方,为首的林虎大声喝道: “拿下郡城,云山郡皆入我等之手,从今日起,我等再也无需漂泊异地。” “杀!” 喊杀声从他口中发出,顿时引起成片的符合。 气势如虹: “杀!” 因为失去了横梁阻挡,城门被他们轻易推开。 上千人鱼贯而入。 远处,正盯着郡城这边的王清流见城门大开,立刻下令: “全军出击!” “拿下郡城,犒赏三军!” 这意气风发的样子,俨然从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书生演变成了掌控权柄的上位者。 数万青壮,手持利刃冲出。 争先恐后的样子,充满帝国初创时的朝气。 仅仅数个时辰,偌大的郡城就被拿下。 三千余郡兵,仅有五百余人有所抵抗,其他的时间,全部用来寻找郡城官吏。 一些贪官污吏直接抄家灭族。 王清流并没有放弃一路走来一贯的作风。 对待云山郡的乡绅、地主也是大规模的清洗了一遍。 林虎更是褪去了最初绑架王清流时的地痞匪气。 变得成熟稳重,俨然大将之风。 “主上,如今我们已经拿下云山郡的关隘与郡城,彻底断了云山郡和外界的联络。” “周围郡县的乡绅地主,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清缴。” “不然他们凝聚起来,会给我们造成阻碍。”林虎双手抱拳,对着王清流提议。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已经适应了王清流做主。 更是为王清流的决断发自肺腑的钦佩。 那日若是没有绑架王清流,也绝不会有他林虎今日之成就。 他的忠诚自然也是无可挑剔的。 “军事交给你,接下来我要负责各地巡视,安排分亩入户,分粮到家。” “云山郡只是山地的五山郡之一,我们这里匪患最少,但要防备其余几郡的匪盗,这方面你要上心。” “等我将云山郡完成分亩分粮,就该出兵余下郡县了,仅凭一山郡之地,可还不足以争天下。” 王清流沉吟片刻,做出了安排,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名望,个人名望,达到顶峰的名望,必要时可以在云山郡做到一呼百应才可以。 林虎听后,神色一正,保证到: “诺!” ...... 第二日中午,沈茜一行人吃过早饭后,浩浩荡荡地出发。 因为昨日有些人确实笨重,根本无法完成两遍的队列走,所以真的一夜没吃到饭。 但幸好早饭管饱。 这让那些青壮心中不敢生出任何不满。 若是有,那也是对什伍之中笨蛋的不满。 若非他们拖后腿,又怎会害的全什吃不到晚饭。 只希望今日的训练他们可以拿出更大的劲头,不要再继续拖后腿了。 倒是迟愈,她今日启程后特地查看起了昨日分给沈茜的三千青壮。 他们竟然下意识的将军伍走齐。 虽然还有一些地方有瑕疵,但这绝对比自己训练士兵月余效果还好。 要知道,这可仅仅只是一夜的时间。 再过几日,他们的军容自己都不敢想。 凌乱中,两个时辰已经走过。 沈茜新增的三千余新兵队列仍旧整齐,倒是她麾下的老兵,也和麾下新兵一般出现了懒散、落队的情况。 这让迟愈气的脸色难看。 心中下定决心,要好好整顿自己麾下士卒。 都城方向,他们这边浩浩荡荡的近万人一路走来。 自然引起了值守兵卒的主意。 只是他们的反应和那些县城不同,而是直接派遣了探马过来查探情况。 在确认了沈茜和迟愈的身份后。 顿时露出了然之色。 “两位郡主大人,梁都驻兵的话,您二位需要先进入梁都内进行登记。” “然后得到上方的安排后,兵卒才能入城,在上面没有安排之前,您二位可能要和其他的将军一般,在城外先暂行安置。”探马将情况言明后,调转马头直接返回都城汇报情况。 沈茜和迟愈见状,对视一眼。 很默契的带着队伍在城外先行驻扎。 有了三千青壮的加入,沈茜必须进入城内采购粮食、武器。 而迟愈则是需要去报备了,再找地方潜伏。 站在都城城下,沈茜第一次对古代国的城墙有了清晰的认知。 高二十五米,宽十二米。 就光是这城墙的建造,就得差遣十几万劳劳役干上数年。 只是面对如此宏伟的城墙,沈茜心中生出一抹疑虑: 就这城墙,累死那群蛮子也绝无可能攻下吧?所以这梁都...因何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