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72:不当怨种男配》 第1章 穿书成舔狗 (有道德洁癖慎入,架空非现实,人物和故事无地域特指,也不代表东三省,各地风俗千差万别。ps:主角不定时发癫。) 白露秋风夜,一夜凉一夜。 国庆后,十月的风冷飕飕,吹一过冷一分。 马林痛苦睁开眼睛,恍恍惚惚眼前通红一片。这个梦好长,已经被活活烧死,为何醒来还在燃烧? “娘,这家钱藏哪儿啦?柜里就有点粮食,还全是粗粮。”一个清脆的女声嘟囔着发小脾气。 嗓音略有些沙哑的妇女呵斥她,“吵什么吵?啥也不是,再好好翻翻。” 马林抬手抹了下眼皮上的血,看清眼前的两个翻箱倒柜的女人,稍微回了神。 后脑的疼痛提醒着他,他没死! 咬紧嘴唇,把痛苦声憋回嗓子里。 现在他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但是砸破他脑袋的一定就是眼前这两个女人。 闭眼缓了一会儿,眩晕减轻不少,紧握几下拳头感觉没有大碍。 悄悄下了炕,从炕上烟叶笸篓里抓了个通烟袋锅的尖锥,走到妇女身后,薅住头发一拽,用尖锥对准她的眼皮。 妇女的尖叫吞回肚子里,年轻女孩回头看见,“啊”了一声,双手捂住嘴,眼睛里蓄着泪水。 女孩刚往前一步,马林一脚踹在她膝盖上,女孩倒在一旁柜门上,额头撞红一块。 妇人压着微微颤抖的声音,“这位小兄弟,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呵呵。”笑出声后,马林听出自己的嗓子像哮喘的老人。 单手捏着妇人脖子,“哭穷盗窃算计到我头上?” 妇人假装害怕身体往后靠,用肥大的屁股在马林腰腹摩擦几下。马林抓住她的后脖颈,对着条凳架起的躺柜摁下去。 妇人呈现十分羞耻的姿势,刚挣扎两下,尖锥刺穿棉袄,也划破她肩膀的皮肤。 身后马林掐住她脖子,“这么喜欢勾引男人,让你闺女来,我对你这种老菜帮子没兴趣。” “不行。”母女两人异口同声拒绝。 妇人开始结巴起来,“小兄弟,我们……我们母女就是求财,你……不能糟践人。” “打破我的头,还说我糟践你,刚才你闺女没看到你用屁股蹭我吧。一看平时就没少靠这个勾引男人,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娘们,腆着脸装什么贞洁烈妇。” 马林心里有股火,不知道哪里来的火,不知道对谁发,正好借着机会磋磨这对母女大盗。 妇人身体抖动几下,随后想通了什么,镇定下来说:“小兄弟,今天我们娘俩栽了,除了我闺女身子,你要啥划个道。” 马林看到妇女身上黑棉袄虽然旧,手肘部才有补丁。再看年轻女孩,身上穿着短了一截的红底花棉袄,脚下鞋帮有一块跑线。 “娘俩穿的比我还好,坑蒙拐骗多少年了?” 下炕的时候,他看到自己膝盖和裤裆上的的布丁,穿过来的这位家里也不富裕。 女孩举起一根手指,小脸鼓鼓的,“第一次。” 马林脑袋猛然一阵剧痛,整个人已经站立不稳,捂着脑袋呻吟起来。妇人趁机撞开马林,一把拉着女儿的手跑出去。 “娘,慢点。”女孩被马林踹到膝盖跑不快,一瘸一拐被母亲拎着飞起。 半敞开的房门,寒风不停歇刮进来,马林蜷缩在地上抽搐。 他想起那场火灾,楼梯房小区近乎无人管理,门口一嘴假牙的大爷,电动自行车电池随意带上楼。 不出意外出了意外,楼下缺德鬼偷偷带上楼的电池着火,老破小烧起来非常快。 一栋楼里不是上班,就是老人送孙子上学,缺德鬼第一时间跑下楼。 就烧死楼上他一人,好运气。 扶着炕沿,像条蛆蛄蛹到炕上躺下,地上太凉。 他知道自己穿越了,幸好这位也叫马林,不用改这个烂大街的名字。 这里是关外某地的上礼镇公社,家里父母健在,父亲马金成是公社运输队赶大车的,母亲何富英普通家庭妇女。 上头一个姐姐马红梅,在公社制衣作坊挣工分。 父亲马金成这一辈两兄弟加一个妹妹,人丁不旺。叔叔家两个闺女,马林算是老马家第三代代的独苗苗,传承香火的唯一。 不对。 他这是穿书,不是穿越。 被烧死前他失业一个月,熬夜通宵看小说早上补觉,所以着火时候没跑出去。 看了一本什么麻辣娇妻下乡的年代文,其中有个角色和他重名都叫马林,姐姐马红梅,全家都是女主角崛起的踏脚石。 回忆书里的内容,自己连男三都算不上。 女主肖可可是个插队下乡的女知青,前身马林和她上礼镇上一见误终身,琼瑶式的为她生,为她死,为她蹉跎一辈子。 八九十年代为了肖可可的事业,前身走南闯北,隐身幕后到处给女主擦屁股。为了给肖可可保驾护航还涉黑,最后死在仇人刀下。 书中写到,肖可可得知舔狗前身的死讯,靠在男主怀中,千禧年的烟花升起,她默默祝福前身来生灿烂辉煌。 灿烂你妹,舔狗,不得好死。 一拍炕席,马林挪屁股蹭到炕沿,炕也太烫了! 摸了摸后背和屁股,棉袄棉裤都烫硬了。刚才自己醒过来,是不是也被烫醒的? 全书的转折就是今天,1972年10月8日,寒霜。 也是前身马林获得空间神器的日子。 书中所写,镇上组织社员到地里扒苞米,马林干活出一身汗,解开扣子小风一吹,打喷嚏头晕晕,拉三泡稀腿打颤。 母亲何富英打发他回家,躺热炕上缓缓,可不能赶这时候感冒发烧。 路上遇到刚才那对母女,说是闹饥荒逃难的,求口饭吃。好心的马林带母女回家,就被妇人用藏在袖子里手腕粗的擀面杖砸晕。 随后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丢了点粮食和三十多块钱。 马林头被敲破流血,顺着脸颊下巴落到胸口的平安扣上。于是这件姥姥送给他的满月礼物,激活了空间。 意外获得空间神器,十七岁(虚岁)的前身格外得瑟,偷苞米偷食堂,偷钱偷布偷奶糖。 偷偷把这个秘密告诉女主肖可可。 老天爷偏爱女主,肖可可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舔狗前身在空间界碑上改上肖可可的名字,这个空间就转让了。 转让了! 看到这段的时候还吐槽过,舔狗满级十级,前身十三级舔狗。 因为更换空间主权,前身吐血高烧半个月,熬坏了身子,此后基本他的篇幅就没多少了。 后面但凡肖可可的幸福生活出现点波折磨难,消失的前身就出现了,把对方弄得家破人亡,还深藏功与名不让女主知道。 是个重度神经病舔狗。 马林解开扣子,拿出平安扣,血流到红绳上,还未浸染玉扣。 拿起平安扣蹭点脸上的血,一晃神站到一片空地上,初略打量有两百个平方,约莫有三分地。 (各地发展不同,镇上周边现在还有大片农田,依然有人在种地,种人参。名称是镇子,没矿没工业,当年镇上大多数人也是镇公社的社员,农村户口没粮本吃不上供应粮,依然领工分,集体合作社包括运输队都不是企业事业单位,身份依旧是农民。 200多章后跑前面声明:历史上东三省流入大量外来人口,天南海北都有,你可以说某个食物是标配,某某口音是标准方言。 但是没有哪个是所谓最纯正的,芒果主持人说塑料普通话就代表省塑普吗?不能吧。 张大帅赵老师的东北口音流传广,也不代表最纯正的。文中人物习俗仅代表当地镇上部分人,不代表关外其他省市的饮食、民俗和节庆。 杠就是你对。) 第2章 要对马冬梅好一点 找到书中提到的空间界碑,抹着脸上的血歪歪扭扭写下马林二字。幸好名字笔画少,要不然流的这点儿血还不够用。 空间泛起一层薄如轻纱的雾,马林感觉这片土地很荒芜,暂时没想好怎么用。 地中间是一平米的小水泡,下午拉肚子,脑袋又被人敲棒子,马林此时感觉真有点口渴, 马林伸出一根手指蘸点水,用舌头舔舔,甘甜清冽。 万句言语吃不饱,一捧流水能解渴。 按穿书里讲,这汪小水泡是灵泉,蹲下双手舀水捧到嘴边,连喝了七八口,通身清爽打了一个嗝儿,拉肚子腿软那股劲儿似乎也没了。 肚子有点胀胀的,好像吃饱饭的感觉。水下去不少,没有想当然的随取随补,还是限量供应的? 默念:出去。 回到房间,看着眼前的房间,土墙土炕,坑坑洼洼的地面,不到四米长的炕就占了房间的一半。 这是父亲马金成和母亲何富英的房间,看着被翻乱的柜子,马林开始收拾。自己穿过来的及时,钱票和粮食都没丢。 边整理边骂前身,不仅是个舔狗还是个蠢狗。 那对母女明显有问题,谁家逃难的穿那么好的衣服,棉布四毛一尺还不算布票,闺女穿的棉鞋供销社里就要一块五。 那娘俩温言小语求两句,闺女再用水汪汪的眼睛哀求几下,马林就热血沸腾上了头,非要带着娘俩到家坐炕头,被人偷袭敲破了头。 记忆里好像母女都姓金,后来去哪儿?一时没想起来。 找治保委的人报案,丢不起这人,他一个小伙子被俩女人骗了,带回家还被人偷袭,传出去能被镇上人笑话一辈子的黑料。 传着传着就有可能变成,马林带两个女的回家耍流氓,结果被人敲竹杠,纯情小处男,是流氓痴汉。 这对母女肯定跑不远,找机会报复回去,还得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才行。 收拾完东屋,又给灶坑里添了点木头。 马家是标准的三间房,正中间是堂屋基本当厨房,也是老人常说的外屋地,左右两个灶,做饭兼烧炕。 东屋住父母,也是这时候的客厅。到九十年代,不少楼房的主卧还放沙发茶几电视,专门招待客人。 要不然父母那一辈很执着叠被子这件事,进屋一坐看床上乱糟糟,评语就是这家邋遢。 老人眼里,不叠被就是犯天条。 西屋隔两小间,姐姐马红梅住靠外屋地那间,马林住最西那间,顺带听大门动静。 东西屋北侧靠墙和外墙之间留出一截当储物室, 西侧灶有时候烧不旺马林那屋,靠墙加了一个灶眼,夜黑儿了加点柴火就够用。 站院里眼见着天压着铅云,北风吹得脸疼,从柴火垛抱干树枝回屋准备做饭。 用毛巾擦头上的灰,才反应过来,被敲破的头止了血,而且没有头晕的迹象。从锅里舀半瓢热水,兑了点凉水,打湿毛巾拧干慢慢擦着脸和头上的血。 摸到敲破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思来想去应该是空间灵泉的效果。 ‘哐当’门被撞开,冲进来一个人,用脚一拐一蹬把门踹上,挤开马林凑到灶火前蹲下。 “哥,你拉肚子好点没?” 马林捡出十来个土豆装盆里,看着眼前这个风风火火的女孩,红棉袄黑棉裤,头上裹着老花布。 老叔家的小堂妹马冬梅,别人家闺女爱美爱俏,就她偏爱简单利落,要不是老婶强压着,肯定也穿得像个假小子。 一辈子都跟马林亲,为了帮助堂哥马林,揣着七个月身子去要账,被人推下楼,一尸两命。也是女主肖可可前进路上的牺牲品,造孽的就是舔狗前身。 并排蹲下挑出两个土豆塞灶坑里,“你自己烤着吃。”说这句时马林有点哽咽。 “你拉肚子好点没?”马冬梅觉得她哥今天说话怪怪的。 伸手摸马林额头,怀疑他是不是发烧嗓子不舒服。不确定又摸着自己额头,换手来回摸了几次。 最后确定没事,长出一口气,“我大娘让我看看你咋样了。” 马林倒上水洗土豆上的泥,“我没事了,下午估计被风激着了,晚上在这儿吃吧,哥给你做饭吃。” 他想对这个堂妹好一点,小时候的马林一点不喜欢这个假小子马冬梅,别人家女孩穿裙子扎头花,就她立志要当兵只穿男装。 爬树掏鸟,上房揭瓦,和男孩打架。上山弄到果子,河里摸到鱼第一时间给马林送去,不然也不会怀孕七个月还替他办事,结果出了意外。 马冬梅觉得马林好奇怪,“哥,你咋了?” 马林嘴里的话被噎在嗓子里,平常日子他总嫌弃马冬梅粘人,人一来就使性子不搭理,主动开口留人吃饭还真是头一次。 帮马冬梅把头上花布头巾扯到后脖子,“你关心我这大哥,我对你好点不应该啊?” 马冬梅嘴巴里不知道嘟哝着啥,用烧火棍翻土豆。 中午泡上的高粱米大碴子放左边灶上煮,让冬梅看火,马林削土豆皮,扒老白菜帮,温水泡粉条子。 看到家里还有干菜,琢磨着明天弄点干菜汤配窝头,今晚吃土豆白菜炖粉条。 一羹匙儿猪油,炒香拍散的蒜,白菜炒软放土豆,两勺大酱炒匀后加开水,盖盖炖一会儿。 马冬梅翻出烤好的土豆,扒拉到地上敲敲上面的灶灰,嘶嘶哈哈左右倒手,掰开吹了吹递给马林,“哥,你吃。” 马林用手心接过半拉烤好的土豆,吹了几口气撕去皮,用门牙咬下一小块,满口的香气。 黑土地的农作物淀粉含量非常高,耐煮耐炖品质好。 马冬梅蹲地上像长了跳蚤来回动,低头小心翼翼剥着土豆,“哥,明天赶集,你是不是又要去看肖可可?” 上礼镇十天一个集,和周围的几个镇日子错开,阴历三、十三、二十三,逢三有集会。 明天九月初三,正是上礼镇赶集日。 书中这一天,前身趁着赶集人多,用空间偷取财物来讨好女主肖可可。 从此在舔狗和找死的路上一发不可收拾。 马林虽然不是道德君子,也有自私和无情的一面,但还有点道德底线。 肖可可享受前身的供奉,也知道舔狗为了她牺牲涉黑,依然摆出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追求神圣的爱情。 既当又立,既要又要还要。 一口吞掉变温的土豆,呼出一口热气,“看她嘎哈,她长两脑袋呀。” 马冬梅猛一抬头,一脸的诧异。半个公社人都在传,堂哥马林可是女知青肖可可的哈巴狗。 整个二岔子大队的插队知青都知道,上礼镇马林死皮赖脸黏着肖可可。 每次都跑到二岔子给肖可可带东西吃,人家不要还强塞,贱不呲咧的。 肖可可跟画里走出的仙女似的,刚下乡那天,脚蹬小皮鞋,身穿布拉吉,手拎小皮箱,连发箍都是桑蚕丝的。 二岔子大队长把肖可可护的跟眼珠子似的,那是他老上级的孙女。大队长媳妇还起过心思,想让肖可可当她儿媳妇,被大队长臭骂一顿。 马林就是上礼镇公社运输队的下力人,俗称苦力扛大包的,怎么配得上肖可可。 纯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第3章 拯救姐姐马红梅 马林看出马冬梅眼中的心思,按条件来说,他确实不配。 前身属于是:黑瞎子耍门杠——人熊家伙笨。 这本书里有糙汉,是男主角卫骏喆那种,高大威猛,行走的荷尔蒙,冷酷的赚钱机器,面冷心热的宠妻狂魔。 可不是马林这种怨种男配,鼻涕蹭袖口,头顶锅盖头,黑不溜秋的土蛋。 马林用铲子翻动炖菜,尝尝咸淡,加了半勺盐,把泡软的粉条扔进去。 拿起另一个烤土豆剥皮,塞马冬梅嘴里,“咋了?我非得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马冬梅眼睛笑成一条缝,嘴里塞着土豆咯咯笑,三两口咽下去,下巴仰起顺着喉咙里的土豆。 “哥,你终于想明白了。” 马林拿勺子搅合高粱米碴子粥,架上帘子溜热冷掉的窝窝头。 “哪个男的看到美女不迷糊,你哥我迷糊一阵儿就得了。” 脑子里似乎记起什么事,开口问马冬梅,“对了,等老叔从县里回来,你看看托他带的糖和烟酒搞到没有?” “必须搞到,那是大姐结婚日子撑场面的,婆家一看,娘家这么能耐呢!以后也不敢小瞧了去。” 马林的姐姐马红梅今年十九岁(虚岁),去年订婚,对象是下礼镇公社的邮递员姚建设,结婚日子定在今年阴历九月二十三。 老叔马金明是县里棉纺厂大车司机,专跑南线,经常能搞到不用票的的物资。当地风俗嫁外地的女方家里也摆酒,可不就需要点烟酒糖瓜子。 马林刚才翻记忆中的书,姐姐马红梅的结局很惨,这段婚姻是一场悲剧。 姐夫姚建设负责附近四个生产大队十几个小队的送信业务,仗着自己长相四处勾搭,婚后没有半点收敛,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和俏寡妇钻苞米地,跟女知青半夜偷吃。 后来寡妇故意揣着大肚子来家里闹,说是姚建设的种,家里赔一大笔钱。马红梅生俩闺女,姚母得知寡妇生了儿子,喜滋滋要接孙子回来养。 寡妇带着女儿和姚建设的儿子上门鸠占鹊巢,逼得马红梅离婚独自抚养女儿。 改开后马红梅开成衣铺挣点钱,肖可可回乡看中马红梅的手艺,劝马红梅去省城去她的服装厂发展,少不了前身的撺掇。 打着培养马红梅两个女儿做业务员的名义,在一笔关键业务的酒宴,肖可可假装有事离开,留下两个小姑娘陪一屋子畜生。 马红梅睁着血红的眼睛痛骂肖可可,前身马林还怪姐姐不能伤及无辜。 想到这里马林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前身你真不配叫个人,不管穿越还是穿书,他对前身再没有任何心里亏欠。 这婚他必须搅黄,突然生出暴虐的情绪,因为马红梅生女儿,家暴的姚建设,恶毒的姚母,他想都弄死,一个都不放过。 晃了晃脑袋,感觉情绪很不对劲儿,他又不是前身,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恨? 院子里有人哼唱着小曲,父亲马金成推门进来,马冬梅打着招呼,“大爷回来了?” “哟,冬梅来啦。” 马金成应和完又问马林,“饭做得了没?你娘还没回来?” 等马林掀开锅盖,马金成抽抽鼻子,“咋不做酸菜?白瞎我买酒了。”边说着边举起拎在手里的酒壶。 马金成给镇公社赶大车的,早晚冷喝酒暖身,落下个爱喝酒的毛病,跟儿子面前总爱摆架子。 “爹,那要不再给你炒两鸡蛋。”马林拿盆开始盛菜,算计着家里有几个鸡蛋。 马金成点下头朝东屋走,嘱咐一句,“扒拉两个下酒。” 马冬梅洗手拿盘子捡窝头,马林端着土豆白菜炖粉条进屋。马金成已经放上炕桌,搪瓷缸子里倒上热水,酒壶坐在热水里。 外屋地马冬梅嘎嘣脆声响起,“大娘,大姐回来啦。” “冬梅来啦,咋麻烦你做饭?” “大娘,我哥做的?” “冬梅,你先把窝头端进去,我跟娘掸掸身上灰。” 马冬梅端着窝头进来,“哥,大娘和大姐回来了。” 马林摸了摸丫头的脑瓜,“你这嗓门,大道上都能听到,我又不聋。” 外屋苕帚扫衣服‘唰唰’声,何富英摘头巾进了屋,看到马林问,“拉肚子好点没?” 眼前这个不到四十岁的妇人,脸上烈日冷风长出的皱纹,显得有点老,是他的母亲何富英。 “娘,热炕上趴一会儿就好了。” 何富英不放心,长老茧的手摸摸马林的额头,感觉体温正常放下心来。 马冬梅在一旁叭叭着,“大娘,我过来那暂就摸我哥脑门,都好了。我哥还给我烤土豆吃呢,夜个饭都他一人儿做的。” “行行行,马林做个饭让你夸上天了,你才是他亲妹子。”马红梅端着一盆粥进来。 马冬梅皱皱鼻子,“本来就是我亲哥,我去拿筷子和碗。” 扑隆隆跑出去,何富英摇摇头,“这孩子。” 马冬梅把筷子塞马金成手里,摆上酒盅倒酒,“大爷,尝尝我哥手艺。” “赶紧上炕吃吧。”马金成抿了一口酒,‘嘶~哈’用手抹擦下嘴。 马林走到外屋地,大灶旁边的小灶坐着水壶,拎走水壶放上马勺,洗了大葱叶用手揪成段。 放盐打散鸡蛋,锅里鸡蛋成型扔进去葱叶段,炒焦黄放一点酱油扒拉几下盛盘子里,端进屋。 老马拿筷子夹、夹、夹三次,夹块白菜放嘴里,摇晃脑袋,“今儿这菜有点味儿。” 也不知道是夸还是贬,马林出锅前淋了锅边醋,和平常家里做的炖菜不同。 马林用大勺给每人碗里舀一大勺菜,给自己碗里弄了汤泡饭。 他最烦马金成这种习惯,任何菜都要夹紧松开几次,好像铲垃圾一样要堆堆儿。 “今儿想吃点咸的。” 马冬梅又扑隆隆跑出去,从碗架柜端出一碗大酱。 马金成筷子蘸了一口塞嘴里,瞥一眼马林,“还不如你妹。” 马林放下碗筷,出去进来拿着盐罐,直接舀一勺准备放马金成碗里,“爹,明天我给你放一罐盐,干活多了体内缺盐分,多补补。” 马金成连忙用手护着碗,“你嘎哈呢?” “爹,你说吃咸的,我给你放点盐。” “你跟我滚,小瘪犊子,哪有粥里放盐的?” “哪有当爹天天嫌弃儿子的?” 何富英揪着马林的耳朵,“跟你爹还瞎闹。” 马林嘿嘿一笑,何富英对着马金成嫌弃道:“以后我儿子做啥吃啥,挑啥挑。” 马金成低头喝酒,也不呛儿子。 马林了解这老马,就是喜欢摆谱装一家之主,硬气怼他屁也不敢放声儿,就会背后蛐蛐。 第4章 依得儿呀得儿哟哟哟 何富英问起女儿结婚要准备的烟酒糖,马冬梅拍胸口保证,她爸从县里带回来她就送过来。 马冬梅正跟大堂姐马红梅打听姚建设的事,何富英总觉得心里有事儿,“他爹,还有三礼拜,要不要提前噶点肉。” 马金成滋儿喽一口酒,在桌子‘嗒嗒嗒’顿筷子,“你急个啥,还有二十来天,现在天没冷下来那肉也放不住,到时候臭了咋办。我跟胡老三打过招呼了,提前一天给咱家留五斤肉。” 马林对这个生物学父亲高看一眼,有点本事。七十年代猪肉便宜,7毛3到7毛8一斤,上海贵一点。 但是一个月就给你二两肉票,腊月里才杀年猪,镇公社普通群众想弄到五斤肉很难。 后面何富英唠叨着鸡鱼蛋,马林仔细听着,这些一听就不是供销社弄得。 社员结婚弄一些超标的东西也不会有人搞事情,一个镇子跟十里八乡都沾亲带故,从生到死就在这片土地,何必呢? 吃过饭马林送马冬梅回家,马冬梅走路也不老实,用肩膀撞着马林,“哥,大姐都要结婚了,你啥前儿结婚。” 马林正想着怎么弄姚建设,随口回:“没女人配得上我。” 马冬梅笑声从老花布头巾里透出来,“哥,你咋这么臭美呢,还没女人配不上你,那肖知青呢?” “她也不配。” 马冬梅眼睛里罩上一层彩色的光,脆生生唱起来,“马林想肖可可,咳,吃啥也不香,明日马林清晨起,叫来冬梅小红娘,快去快去你快快去,我写封书信你捎到二岔子……” 马林给她后脑勺呼一巴掌,“瞎唱啥,你哥我就那么没出息。” 心里暗暗骂自己,差点跟着依得儿呀得儿哟哟哟,这具身体的二人转基因记忆真是…… 马冬梅也不唱了,嗯嗯唧唧哼着:相思的人睡不着。 回家躺炕上真睡不着,马林分析家里的几口人。 晚饭和马金成的小小交锋,就是试探他的态度,家里母亲主持平衡,父亲有事没事就总要显露下自己的存在。 父母的态度,涉及到他对姚建设的计划。 算算日子,二十一天,必须抓到姚建设乱搞男女关系的证据,如果有必要可以栽赃。 只要姐姐马红梅跳出姚家火坑,他不介意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进到空间抓起一把土,顺着手指缝流淌。按书里所讲,女主肖可可得到空间后养鸡、养鸭、养鹅都没养成,后来废弃当成仓库用。 这是一片盐碱地,目前的农牧业技术还没法改造这片土地,种不了庄稼也养不了牛羊。 马林反而松了一口气,穿书过来他可没想过靠农业翻身,压根不会种地。 捧起水泡里的灵泉喝了几大口,伸出双手,借着空间的光线观察,这双手没之前那么黑。 肖可可就是凭借灵泉水,保持皮肤水嫩白皙,在一众下乡知青中娇艳如花。 出了空间,舀了两瓢灵泉水放厨房水缸里,看着下去一截的灵泉,马林有点肉疼。 这玩意不是无限供应,怪不得女主没开化妆品公司。 半夜又跑了两趟厕所,这次没有腿软,反而有种清爽排毒的感觉,应该是灵泉水的作用。 ‘砰砰砰’马红梅敲门喊着:“起床吃饭,今天集日子,你那肖可可逢集必赶,晚点人家走了。” 马林拿起炕上棉袄棉裤套上,没有线衣线裤,只有一条打满补丁的短裤,要不是母亲讲究点,他就要棉裤里面光屁股。 洗手的时候发现手又白了点,端着一摞碗进东屋,放下碗找镜子。 墙上挂着木条框的镜子,写满了字。趴在最下面瞧见自己的脸,这相貌,宋江一样的黑二郎,牙齿还不错。 马金成坐在炕上叼着烟袋杆,“臭美个啥,跟个驴粪蛋似的。” 马林对着镜子一呲牙,走到炕沿侧屁股坐下,“随根儿~” ‘扑哧’一声,马红梅赶紧抓了一个窝头塞嘴里,脸红通通的。 何富英夹一筷子酱黄瓜放马金成碗里,“赶紧吃吧,大早上看谁都不顺气儿。” 马林五指托碗,嘴唇搭碗边,手腕一转滋溜一口,微酸的苞米粥喝下去暖胃。 “大林,今天陪娘到集上转转,看看你姐结婚那天还缺点啥。” “听娘的。”马林应下来。 何富英和马红梅挑了下眼皮,这小子怎么转性儿了,往常一听赶集,早早就在集市上等着二岔子肖知青。 跟他说啥都不听,让他干啥都不灵。 马金成用手指摁灭烟袋锅火星,端起粥碗也开始转圈,筷子挑起一块大酱在粥里攉楞。 “大林,跟你娘逛完集去刘大能家问问,陪嫁的家什都弄好了没?” 何富英给马林也夹咸菜,“上次问他说打磨刷漆呢,大林提前去你刘叔家问下也好,省的到时候出岔子。” “能出啥岔子,刘大能还能不给我认真做。” 马林看到爹开始装,忍不住来一嘴,“自己家人自己家疼,指望别人上心,不如等着天上掉馅饼。” 老马一瞪眼睛,何富英拍了下马林后背,又拿了一个窝头塞马金成嘴里。 马林多夹几筷子咸菜,又惹老马虎着脸,苞米粥这玩意儿不配咸菜吃烧心,最好配淌油的咸鸭蛋。 马金成今天要去牲口棚看牛马,躺炕上抽烟袋,何富英娘仨去赶集。 出门,何富英帮马林塞脖上围的棉布,“你别总跟你爹起犟眼子,赶紧去看看肖知青到了没?” “看她嘎哈,先给我姐看缺啥。”马林双手拢袖子里转身走,关外的秋末,早起小风一吹冷嗖嗖。 何富英顿了下,眼角流淌出笑,拉着马红梅跟上,小声和闺女说着,“你弟咋突然懂事了?” 马红梅鼻子吸了一下,带着几分疑惑打量前面马林的背影,“谁道了?可能知道自己配不上肖知青就歇了心思。” 何富英赞同点着头,“年轻人啊,干啥都风一阵儿雨一阵儿的,稀罕稀罕就不稀罕了。” “咚!”马冬梅躲在拐弯处苞米杆里,钻出来故意吓马林一下。 跳起来搂马林的脖子,“哥,你咋才出门?” 第5章 和女主肖可可初次相遇 马林嘴唇啾出声,强忍着没说出:你管我啥前儿出门? 实心实意待自己的堂妹,不能伤了人家的心,再稀里嘛哈的人被冷久了心也寒。 何富英跟马红梅在后面笑嘻嘻看着,这兄妹俩见面就打打闹闹。 马冬梅和马林生日只相差一个月,马冬梅从睁开眼睛就跟马林亲,马家奶奶说这是上辈子的情分。 逛集时候何富英掰手指头算着有啥没啥,脸盆、热水瓶、蜡烛、碗筷、棉被、枕头…… 马林听到后也感慨,前身父母对姐姐真不错,没有重男轻女,陪嫁这些再加上家具,城里很多女的结婚也没这么多嫁妆。 镇上供销社每逢赶集就在临街左右支上床架、摆货物、拉帐篷,左边摊位卖糖、饼干、肥(香)皂、镜子、梳子、蛤蜊油、雪花膏、橡皮筋头绳。 另一边摊位既收又换,收就是废品收购。过称后废品变现金;换就是物物交换,用农副产品换购日用品,高粱、瓜干可以换酒、换酱油、换醋,一个鸡蛋换一盒火柴或二两酱油…… 也有社员不想跟供销社换,私底下自己摆。十斤粮票换一土篮子干粉条,私下补了三块钱,土篮子一起带走。土篮子是用带皮柳条或者棉槐条子编的筐。  粉条1毛5一斤,不卖只换,这年月自由交易还没开放,卖了就属于投机倒把。 上礼镇公社大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辖下十来个大队的社员,不过分就抬抬手,一个月给社员三次福利。 马冬梅蹦蹦跳跳买了几块麦芽糖,分给大娘和堂姐,自己吃了指甲盖一块,剩下都要喂给马林。 马林抓着她的手,把麦芽糖全塞她嘴里,“你都吃了,哥不爱吃甜的。” 马冬梅撅着嘴赌气,过一会儿兴许甜的高兴,又拉着马林往前走。 走了两步突然站住,腮帮子鼓鼓嚼着糖,嘴巴使劲抽了下口水,“哥,肖知青来了。” 马林顺着马冬梅指的方向望过去,一个身材高挑女孩跳到视野里,巴掌脸大眼睛,大衣包裹看不出身材,按照书中描写前凸后翘。 下乡插队的生活,不减半分姿色,这本书的女主角肖可可颇受作者的偏爱。 对于肖知青,马林个人没什么仇恨,舔狗前身飞蛾扑火,庸人自找祸事。 唯一就是马红梅两个女儿的事,要说肖可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马林一点不信。这个肖可可表现得像个白莲花,心里也是将所有人物尽其用。 自己不会要她命,也不会对女人用毁清白下作手段,但肖可可要是惹到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想到这里,马林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肖可可看到人群中的马林,心里咯噔一下。她非常非常讨厌马林没有分寸感,暗示明示甚至公开表示不接受他的好,还是隔三差五到二岔子大队找她。 幸好马林是个老实的孩子,没做什么恶心骚扰的事儿,年纪不大,社员只当是癞蛤蟆吃天鹅肉。 插队的知青最开始也用这事嘲笑肖可可,后来打听到那时的马林只有十五岁,就当是一个乡下小孩子痴心妄想,也没人往情爱那方面想。 肖可可知道那就是爱,虽然70年的时候马林未成年,下乡前她见过那种眼神坦诚炙热,一不小心就会灼伤你。 小心翼翼避开,别的知青以为她心善不想伤害这个农村质朴少年。她是不想轻易推开马林的真情,有些时候还能替她挡下不少麻烦。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一直以来都是肖家的家训。 两年来,靠着马林借到生产队马车的光,还有马家二叔开大车捎回来的物资,还有马红梅手工作坊里分到的碎布。 好处不大,但是零零碎碎很实用。 今天坐队上马车到镇公社赶集,下车没见到马林时长舒一口气,心里又有些憋闷。 旁边女知青拉着她的胳膊,“哎,哎,你的小情人马林跟他妹妹在那看你呢?” 肖可可恰到好处红了脸,偷偷掐了下女知青的手背,“再瞎说我不理你了,什么小情人?” 何富英和马红梅站在马林身后几米处,也看到肖可可那几个知青。马红梅嘴巴动了几下没说什么话。 何富英上前准备接过土篮子,她明白儿子的心。年轻人的情爱,看一个人眼睛拔不出来,打不散砍不断,索性由得他撒欢。 十几岁的乡下孩子不懂什么是阶层,也不懂贫富和城乡差别,经历过打熬就会定下心来。 什么人有什么命,什么马配什么鞍。 马林没有松手,拍拍母亲的手背,土篮子换到左手,右手轻抓着何富英胳膊,扶着她继续走。 路过肖可可时候,一群人戏谑的眼神,带着嫌弃、厌恶、挑剔、审视和看笑话。 肖可可微低着头,眼里水汪汪,带着几分羞涩和紧张。就是这种表情,让少年的前身一次次误会,以为她对他也有几分心思。 看到马家四人直接走过去,其他人互相挑眉,小声说:“装什么?玩距离感啊。” “谁知道哪儿学点手段,用在咱们肖知青身上,就是欺负肖知青善良。” “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性?他也配,呸!” 肖可可脸色一白,感觉心里被挖去一块似的,好像有很重要的东西离她而去。回头瞧见马林高大的背影,有关乎她未来的东西就在他身上。 精神恍惚,脚下一动就要追上去,身体猛地被扯了一下。挎胳膊的女知青关心问,“可可,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被马林吓到了?” 见到有表现机会,后面的男知青关怀肖可可,“肖知青,刚才马林是不是瞪你了?等我找他算账去,他凭什么敢瞪你?” “别去,我就是……就是天凉有点难受。” 一群人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关心肖可可,还有人掏出大白兔奶糖塞她手里,肖可可觉得她获得了更多关注,心情好了不少。 抬眼看着远去的马林,心底慌慌的,她觉得马林身上一定有事关他未来的东西。 找个机会问清楚,把握一切机会也是肖家人屡屡成功的诀窍。 第6章 马大力 刘大能 “哥,你真的不理肖知青啦?”马冬梅用力摇晃着马林的胳膊。 马林直接把一土篮子粉条放她手里,省的闹个没完,何富英小心地看着儿子的脸,“大林,你跟肖知青闹别扭了。” “现在不喜欢了。”马林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马红梅和马冬梅一边一只手拉着土篮子,马冬梅跟马红梅做着鬼脸,马红梅用眼角挑了一下马林那边,让马冬梅不要作怪。 何富英心里明白,马林和肖可可不近面是好事,也不能真看儿子笑话,跟着马林走到西边出了集市摊位。 上礼镇只有一条东西向主干道,西边南北两侧是一排排民房,东边北侧是镇公社革·委会,派出所,供销社,邮局等单位。 马冬梅又把土篮子放回马林手里,挎着马红梅的胳膊叽叽喳喳前面走着,何富英打量下儿子,感觉今天儿子好像俊了呢。 以前不知道晒得还是天生的黑不溜秋,此时马林白了点,双眼有神。天天眼巴前看着,猛然觉得儿子长高一大块。 现在何富英只到马林脖子高,肩宽腿长的大儿子,费布。 南侧第三趟平房找到刘大能的家,进院左侧棚子堆着各种木料,右侧是个木工房,天冷关了门窗,还能听到里面刨子‘滋啦滋啦’声。 马家定了一对木箱、一个梳妆台,一个放脸盆挂毛巾的架子。 书里没写马家具体情况,含含糊糊一笔带过,马林心里纳闷,陪嫁这么多东西,哪里来的钱和票? 何富英站门口喊了一声,“刘家兄弟,我们来看看红梅的家具。” “金成家的啊!”屋里应了一嗓子,门打开,刘大能头戴蓝色工农帽的脑袋钻出来。 耳朵上夹着一只铅笔,蓝色棉袄敞着怀,红白黑三色混搭的毛背心粘着刨花。 一笑露出黄牙,“嫂子来了,大林,红梅快进屋。” “刘叔。”马林和马红梅赶紧打招呼。 关外这嘎达,除了哑巴外,孩子见到认识人必须打招呼,点头致意也不行,回家你爹揍你。 马冬梅凑上去,“刘大爷,你咋没瞧见我呢?” 刘大能嘿嘿一笑,“咋没看见冬梅呢,进屋暖和暖和。” 木工房最东边一个炉子,烟囱延伸到西边从墙上孔洞伸出去。木工活都在西边做,看着离火炉远,还是不够安全。 这年头,干啥全凭胆大,什么安全注意事项,影响生产的都先放一边。 刘大能也没客气倒水啥的,直接领着他们看家具。整个县里陪嫁大多用花曲柳木家具。 传统的榫卯结构,家具打磨后上的黑漆,马林翻过箱子嘟哝一句,“咋不用红色呢?喜庆。” 刘大能从上衣兜里摸出一根烟,马冬梅有眼色拿起火柴点上。 刘大能点头,“好闺女,大林啊,陪嫁的家具是过日子,讲究耐磨耐脏经用,黑色用五年还那样。” 马林抿嘴一笑,似乎被这个理由说服。 刘大能刚定下心,马林声音又响起,“红漆和黑漆价格差多少?我姐结婚就这一回,漂漂亮亮大红大喜,让我爹补上差价。” 何富英拉了下马林,意思不让他多说,容易得罪人。 刘大能哼了一声,极度轻蔑瞥了马林一眼,懒得跟他废话,他是靠手艺吃饭的师傅,无须理会愣头青。 手艺师傅在乡村地位很高,市场经济蓬勃发展前,管饭管酒还得恭敬。 教你吃饭的手艺,挨打挨饿,还得洗裤衩端尿罐。遇上善良的三五年能出师,要是丧良心的,学点皮毛本事,早早赶出去。 刘大能手艺好,口碑不好,徒弟也不好好教,帮人家打家具总是给你抠三抠四。 这木箱子一摸里子就知道是老货后刷的漆,估计是别的地方淘换来的,拿出来二次销售当新的卖。 马林本就不打算让马红梅结婚,黑色其实更好,搬回家自己用,但是被刘大能这么糊弄他就不开心。 欺负妇女少年不懂,以次充好,那就给他这碗饭里掺沙子石头,崩掉两颗牙让他长长记性。 应对这种人你要是面乎乎认了,人家也不拿你当回事,直接开干也不成,影响自己在镇上的口碑。 年长、手艺、师傅,天然的形成舆论同盟,专打击年轻人,老年人占住大义辈分和道理,才能让一代代年轻人恭恭敬敬被他们pua。 “娘,钱付过了?” “你爹给过钱票了。” “那这家具现在是咱家的了吧?” 刘大能声音低沉,“那你就自个儿搬回去吧。” 马林的质疑让他觉得手艺人的脸面被挑衅了,故意忘记送货上门这事儿。从炉子边拿起搪瓷缸子,上面印着:上礼镇公社优秀社员,一九七零年。 马林三根手指抓起木箱子,刘大能眼皮抽搐一下,花曲柳木大箱子少说七八十斤。 草!忘记这蛮子的力气,刚才自己的语气是不是有点冲? 马林的大力在上礼镇十几个大队都很有名气,从小一打五,初中以后一打九。 最出名的是镇上拖拉机侧翻,十五岁的马林一个人扶起来。凭借这身力气进了运输队当力巴,仗着一身力气去二岔子找肖可可,才没被人打。 昨晚之前马林还需要一只手才能拿起箱子,喝了那么多灵泉水,力气又大了几分,三根手指夹起木箱子。 “刘叔,你看这里榫卯有点问题。”马林用箱子盖挡住何富英的视线,手做鹰爪用力在结合处一抓,一片木头连着黑漆被抠下来。 里面的木茬一看就是上年头老家具,黑漆渗进入不少。 刘大能没想到马林这么狠,上手拆,“这……那我再修修?” 今天他要不给出个满意的答案,马林就敢拎着箱子去大集上,四处讲他刘大能手艺不行。 “最好是红色的箱子,我姐结婚喜庆,我也喜欢红色。”说着说着,马林用手指把榫卯处抠烂。 手指被木茬子划破,直接把血涂抹在黑漆上,“就是这种红,刘叔看仔细喽。” 刘大能手里搪瓷缸子微微颤抖,马林威胁他不给弄个新的红色箱子,下次就见血。 维持表情,故作轻松道:“大林,对你刘叔还不放心,保证红梅侄女出嫁那天红红火火。” 第7章 马林的战绩 马林伸出大拇指,伤口对着刘大能,“刘叔,敞亮人儿,大侄子先谢谢你了,麻烦您上上心,很急。” 何富英和马红梅被挡住视线,看不到马林和刘大能的交锋,没想到刘大能这么好说话,心里也松了口气。 本打算回家让马金成过来说红漆的事,哪有出嫁用黑漆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能现场撒泼闹事。 松了一口气,几人对刘大能表达感谢,走到院里马林抱起地上腰粗的木头,竖起四米高。 “嘿哟,嘿哟。”生生砸进土里一尺,拍拍身上的土,“刘叔,我帮你立起来,正直高大,堂堂正正,就像刘叔一样让人肃然起敬。” 刘大能借着喝茶掩盖眼神,暗骂马林王八羔子,这是不放心他,耍把子力气还用话点他呢。 马金成那窝囊样,儿子这么强,今天这事儿自己踢到石头,他认栽。最后,马林总归给他留了脸面,没让他下不来台 以后慢慢处吧,手艺人走四方吃八方,结缘不结仇,低头抬头,活着才有盼头。 约好半个月过来验货,等马林四人走后,刘大能媳妇回来。 看在院子里立起来的木头,“当家的,木头立起来嘎哈,你爬梯子修理啊。” 刘大能一拍脑门,马林这一手让他当时光顾着震惊了,忘了让大林把木头放下来。 两口子累一身汗,四米高的木头砸到地上,还把鸡窝砸塌一块,大能媳妇骂他嘚瑟的找罪受。 刘大能回到木工房,踢了一脚黑漆箱子,自己可不就嘚瑟的欺负马家娘们孩子没见识,被马林那牲口反要挟,纯属找罪受。 马红梅看了马林好几眼,刚才弟弟做啥她没瞧见,但是刘大能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惊讶和害怕,她可是全程观察到。 虽然不懂家具,但是新旧还是能看出来,刷了黑漆也能看到使用过的痕迹,她跟母亲一个心思,打算回家找父亲来交涉。 自己这弟弟,以前爱打架会打架,力气大个子高,脑子一根筋儿,能动手不动脑,用关外话说这人虎吵吵的。 今天跟刘大能过招,让大能叔吃个哑巴亏,还没当场撕破脸。 跟肖知青也不黏糊了,人一下长大了呢,臭弟弟。 马冬梅拉着马林走在后面,用手半掩着嘴,“哥,你今天嘎哈了,把大能叔都震住了。” “讲道理,刘叔觉得我讲的有道理,听取我的建议进行修改,证明刘叔这人广纳良谏,心胸宽广。” 心里默默补上一句,用拳头讲道理无往不利。 “你又哄我,哥,你今天讲话咋文绉绉的,像个秀才。” “你哥我读到初二呢,搁在古代那也是童生。” “嘁~” 回去路上买了块冻豆腐,赶集时候可以不用豆腐票,拿黄豆换也行。 马林让母亲买点骨头棒子,炖冻豆腐好吃。光溜溜的棒骨8分一斤,两根大棒骨4毛7。 马冬梅路上就分开回家,这年月别人家做荤腥别凑上去。虽说72年物资比往年要好,镇上也没谁家随便买骨头吃。 马林也没留她,再有几年市场繁荣,他会带着冬梅一起挣钱。 洗干净斧头,直接在院外面劈开大棒骨,回屋用压力井的水泡骨头,水缸里留的灵泉水留着烧水煮饭。 何富英娘俩把冻豆腐扔水里化冻,泡了一大把粉条,又拿了一颗白菜用手掰成块。 焯过棒骨的水没倒,拿出干菜泡里面,看出何富英的疑问,“晚上弄个干菜汤,秋天多喝这个嗓子不干。” 何富英眼睛笑得弯起来,今个儿啥好日子,儿子给了她这么多惊喜,看来对肖知青真的放下了,跟刘大能面前还占个理。 儿子,长大了呢。 马金成穿着蓝色假军大衣(棉里子)背着手进屋,军大衣里面是羊毛,有些正式单位户外作业也会派发,镇公社运输队可没资格弄到紧俏的军大衣。 进屋看到马林正往锅里铺冻豆腐,“中午吃骨头啊,早知道打点酒了。” 说完转身准备打酒,马林站直身体,“爹,少喝点酒多吃点菜,我给你弄骨髓吃。” “你管的挺宽呢。”马金成没好气训了一句,脚下却是往东屋走。 何富英嘴角一翘,“大林,还得你说你爹他才听,天天喝大酒。” 书里的老马病逝,却不是喝酒喝出来的。承包到户后,马金成恢复成庄稼人,酒瘾越来越大,甚至到了酗酒打人的地步。 马林提前帮老马醒醒酒,真要耍酒疯,让他躺水缸里清醒清醒。 酒鬼赌鬼必须萌芽状态就给他们最强硬的惩罚,上瘾后死不悔改。 养够月份的土猪,骨头能熬出半两油,骨髓比吸管粗,用筷子戳出一长条,有弹性有韧性。 后来用吸管吸骨髓,有些猪吃饲料不够月份出栏,骨髓还没长成稀溜溜的。 骨髓分给老马、母亲和姐姐,马林挑冻豆腐吃,千层酥一样的纹理,吸满了猪骨油汤汁,还添加了灵泉水,口感丰富。 何富英要夹回给他,用筷子挡住,“娘,女人气血不旺就是肉蛋奶吃的少,骨髓是好东西,老话说吃啥补啥,多吃冬天手脚不冷。” “显你能!”马金成又开始说怪话。 马林一筷子把他碗里骨髓夹自己碗里,“爹不爱吃?我帮你吃,反正你岁数大了,将来这家都是我的,谁吃不一样。” 马金成刚要发脾气,听完马林的话又不敢言语。 这要感谢前身这个莽子,十岁被马金成打急眼,一脑袋把亲爹顶个跟头,十二岁耍驴脾气一甩胳膊把马金成摔个屁墩儿。 十四岁被老马扇嘴巴子,无处发火,一拳砸驴脖子上,驴直接躺地上抽搐。 十五岁,集上来了下礼镇一群地赖子,对马红梅嘴巴不干不净,还要动手动脚,马林跳出来直接出手打躺一地,要不是别人拦着要踩断这群人的狗腿。 从此,马家大林一战成名。 马金成那天喝醉了,叨叨儿子厉害了,他惹不起。 打那儿以后,老马再也不敢对儿子动手,就怕前身尥蹶子干傻事。不敢跟马林瞪眼,心底还有点怕儿子。 吃过饭,马林没收拾,做饭不刷碗,刷碗不做饭。 何富英跟马金成在炕上说今天上午的事,听到马林在大能院子里立柱,马金成明白,刘大能惹到儿子不高兴。 虽然那莽子冲动没脑子,但这事很长脸,他去了刘大能只会说弄叉劈了,让他凑合用。 “马林在家吗?”俏生生的女孩子在院子里招呼。 何富英下炕穿鞋,外屋地马红梅打开门,诧异道:“肖知青,你咋来了?” 第8章 各怀心思 肖可可被风吹的红扑扑的小脸,进了屋热气一熏,红艳的要滴血,还有点痒。 这屋比知青房间暖和多了,不自觉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二岔子大队长是爷爷的老部下,对自己非常关照,她还是没住进队长家。大队长媳妇可是想过,让肖可可嫁给儿子。 知青插队的地方良莠不齐,有公平公正,也有不待见偏袒村民的,更有个别专门祸害女知青的。 大队长虽然不会对她做什么,但是他家那成年的儿子对她有想法,真发生什么,肖可可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她只好跟其他女知青挤大炕,白天下地,抽空捡柴禾。土坯房总是烧不暖,柴禾烧多了,漫长的冬季怎么过? 炕上除了屁股底下热乎,到处漏风,在屋里也要穿棉袄棉裤棉袜子。 回过神,羞涩一笑,这个笑容她练过很久,显得女孩子单纯可爱,可以很快拉近与别人的距离,百试不爽。 “大妈,红梅姐,我找马林同志问点事儿。” 何富英闹不清肖知青要干啥,人家姑娘找上门也不能拦着儿子不让见,那样就是不懂礼节。 “红梅,你带肖知青去你那屋,喊大林招呼客人,我刷碗。” 西侧加了一条过道,两间隔开的屋又窄了一米,两米宽的炕占了快一半地方,剩下一半地,放着桌子和椅子,还有一个衣柜。 炕上木板垫起来的柜子,白天被褥都塞里面。 简简单单,还有点简陋,肖可可还是有些羡慕。知青加盖了房子,女知青少,她那个屋还是挤了四个人。 马红梅这间屋,只比她城里的房间小一点。马家房子不大,孩子少,父母也不偏心儿子,闺女这房真不错。 外屋地、储藏间、走道和马林那屋,四面包裹,等于加了隔温保暖,冬天非常暖和。 有些偏心的只给靠北那边储藏室位置加个炕,光线不好,通风也不好,冬天贴墙爱灌风。 马红梅敲马林的房门,“肖知青来了,找你的,在我屋呢。” 回到房间请肖可可坐炕上,“屋里热,帽子围脖摘了吧,待会儿出去一冷一热容易感冒。” 肖可可慢慢解围巾,马红梅倒了热水放到肖可可手里,“暖暖手,今年这天儿,备不住这个月就下雪。” “红梅姐,你的喜日子快到了吧?”肖可可从兜里掏出一瓶雪花膏,放在炕桌上,“这是我的贺礼,你出嫁那天我可能赶不上,提前恭喜你。” 马红梅愣了下,她知道肖可可,打交道可是第一回,往常都是马林缠着她要碎布,拿过去给肖可可用。 想到自己给出去那些碎布,抵上一瓶雪花膏,也没客气,笑着跟肖可可道谢。 马林在空间里喝水时候就听到肖可可来了,坐在炕上想这丫头想干啥? 难道不搭理她让她不舒服了? 有些人喜欢养备胎舔狗,一边嫌弃一边又不希望这群人离自己而去,非常拧巴。 手上流血的疤痕收口,慢悠悠穿上棉袄,下地踩着棉鞋提上鞋帮,双手插兜一步三晃,肩膀撞开门走过去。 短时没想到原因,见招拆招吧。 肖可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马林,松松垮垮站着,身体蕴含着爆发力,脖子昂着高高的,眼神轻蔑又审视。 再没有往日那种灼热又讨好的神情,她看出马林那种防备和不耐烦。 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突然对她这般警惕? 上午集上错身而过,她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有样与她息息相关的东西离她而去。 是东西,不是人。 马林身上有什么是与她有关的,想不到。 肖可可柔弱的外表下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心理,肖家的教育就是为了成功可以不择手段,外貌、知识、谈吐、素养和艺术都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马林从黏人的大鼻涕变成握不住的风,肖可可审视自己最近的行为,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与人不远不近,恰到好处的礼貌和善良。 哪里出了纰漏?还有马林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她? 不管不顾的特意跑过来,她怕错过自己的机缘。 用爷爷的话说,人这一辈子成功的哏节就那么几下,叨到就成了,叨不住就泯然于众人。 马林看肖可可那滴溜溜转的眼珠子,想到昨天那对母女,想起那块老玉平安扣。 看来剧情推动,肖可可还是感应到空间玉扣,今天这是寻求答案来了。 嘴角轻轻一笑,像头狡猾的狐狸,“肖知青,你,找我啥事?” “我听说红梅姐这个月底结婚,特地来送点东西表达祝福。” 肖可可这话让马红梅皱了下眉头,说着找马林,见到人又说来给自己送东西,这个肖知青讲话真是不实诚。 心头不喜,起身说去厨房帮忙,敞着门走出去,也不关门,谁来了也犯不上啥说道。 年轻男女单独在一起必须可视可见,偷偷摸摸蛐蛐咕咕可不成,马林每次找肖可可,都拉着一个女知青见面。 当弟弟也行,当翻肚皮的小狗也成,图个乐。 马红梅一离开,肖可可习惯性的脸红,马林有点腻歪她。长得好看咋滴,又不给吃,以前老把自己当猴子耍,姥姥的。 “肖知青有事没?我要补觉。”马林没撒谎,昨晚上琢磨空间盐碱地,实验灵泉水,确实没睡好。 肖可可仰起头盯着马林,眼前这个男生那么陌生,比刚到二岔子时的村民还排挤她。 凭借自己娇弱美丽的外貌,不叫苦不叫累,亲近平和的性子,到处都有拥趸,单独和一个男生说话,哪个男的不是面红耳赤,结结巴巴。 偏偏马林给她脸子看,暗暗记下这一笔,以后再算。 这次来马家确实有些冒失,没头没脑怨不得人家怀疑她的目的。 “马林,今天大集上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肖可可这一口绿茶蛋糕,马林恨不得吐她一脸唾沫,茶言茶语上来先给他定个罪名,然后等着他小心翼翼解释。 狗屁。 作为曾经的办公室里没情商,说话噎人的油腻大叔,从来不惯着绿茶圣母和心机婊。 “肖知青身边从不缺打招呼的人,天冷说话灌凉风,容易肚子疼。” 第9章 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 肖可可坐在那闷闷着生气,马林说话太气人了,什么叫天冷说话灌一肚子凉风。 这是人话? 马林支起身子朝自己房间走去,懒得搭理这个事精儿肖可可。 经过昨晚分析,他品出味儿来,肖可可就是个腹黑的采茶妹,一切的姿态都是故意表现出的,除了对名节比较在意,年代文版本的林仙儿。 这本书作者鼓吹肖可可心思缜密,手段高明,男人傻不拉几前仆后继,为了得不到的爱奉献全部,甚至是马林这种献出狗命的怨种。 肖可可见马林直接回屋,生气揪着毛线手套,可恨。 这个马林以前不是这样的,要是主动跟他说句话,恨不得原地翻跟头,这般冷漠无情打得她措手不及。 一咬牙跟了过去,马林屋子和马红梅屋子一样,只不过地上没有桌子,西侧外墙是加盖的仓房,起到隔温的作用。 炕桌靠在地上墙边,被褥卷起来靠炕墙,马林躺上面双手枕头翘起一条腿,另一条腿搭在上面晃悠着。 斜愣一眼肖可可,轻轻闭眼不想说话。 屋子里一股男人的汗味,肖可可下意识抽了一下鼻子。前身不爱干净,一冬天也不洗回澡,脚丫子都很少洗,热炕一烘味道酸臭酸臭的。 加上封窗封门,味道一直在房子里萦绕散不去。 肖可可看到黑漆的凳子也不想坐,总感觉上面有马林的味道,臭烘烘。 俏生生站在地上,似一朵风中的小白花,摇摇晃晃带着几分可怜。 “马林,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儿,你不要不理我。” 马林心里嘿嘿一笑,哎呀,小绿茶人前人后两个样。要是往常前身跪舔的时候,她怎会用这种哀求撒娇的口气讲话。 一定是语气嫌弃,眼神勾人,身体扭捏,带着几分言不由衷,旁人在我不能真的表达情感的掩饰。 演技派。 马林脑中一转来了兴致,一骨碌坐起来,看着肖可可,看得她害羞的耳朵泛红。眼神一错,看向窗外。 声音低沉,神情肃穆: “别人看见你,觉得你温暖、美丽。 我则站在你痛苦质问的中心, 被你灼伤, 我站在太阳-痛苦的芒上。” 肖可可被马林这段小诗整不会了,马林怎么突然朗诵诗,这种感觉很奇妙。 好像老乞丐拿出降龙十八掌,隔壁牛婶竟然是杀鬼子的神枪手。 违和! “马……林,我以前是怕影响你进步,毕竟我比你大三岁,家里成·分也不好,所以只能假装和你保持距离。” 马林心里一笑,二十岁的肖可可还没有后来当上女企业家的心机和手段,蹩脚的理由,又不给明确的表示。 什么影响进步,大三岁,压根没说到情爱。要前身那脑子,一定演绎出爱而不得,迫于压力和家庭棒打鸳鸯。 只会加倍对肖可可好。 双手扣着炕沿边,双腿在半空晃荡,嘴里念叨着,“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送江山,女大三百送仙丹。” 肖可可感觉被马林将了军,怪腔怪调表达大三岁不在乎。 她在乎啊,她从没考虑过马林这号人,连她的鞋垫都配不上,瞅着就恶心。若不是马林人老实,凶名在外,她早翻白眼起身走了。 “马林同志,我希望你认真学习,积极进步,做上礼镇公社的优秀青年,未来我们一起为祖国腾飞发展努力。” 又是这种没滋没味不留话把的言词,马林索性不装。 “现在我年轻无知,不是你嫌弃我的理由, 我曾追逐过太阳,我曾看过大漠孤烟, 三月下江南,九月登华山。 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 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 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马林站在地上,表情狰狞,动作夸张,伸出双手像是要拥抱,肖可可吓得叫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等人跑出去,马林摇了一个花手,从额头抹到后脑勺,伸出食指点着门,“搞定。” 虽然刚才表现的有点恶心,但也逼跑了肖可可,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摸摸嘴唇,穿上鞋走到外屋地,何富英和马红梅一脸见鬼的表情。 刚才马林屋里那两段诗朗诵娘俩都听到了,何富英手里抓着刷锅苕帚,“大林,咋搞得啊,你身上来谁了啊?” 马林鼻子哼了一下,啥玩意啊,建国以后扫除一切牛鬼蛇神。 进东屋上炕,笨手笨脚卷烟叶子,旱烟他还不太会卷。 有个顺口溜:高级干部抽牡丹,基层干部抽香山,工农兵两毛三,农村干部大炮卷得欢。 也有7毛2过滤嘴中华,5毛牡丹和8分经济烟的说道,刚才习惯性想抽根烟,发现前身不抽烟。 又一条罪,记上。 何富英追到屋里看到马林卷烟抽,眼神里藏不住的害怕,声音已经变调,“大林,咋地了你这是啊!谁来了啊,有啥要求说道说道,求求你放了我儿子。” 马红梅一脸担忧看着炕上抽烟的弟弟,斩钉截铁道:“我就说肖知青不是啥好玩意,她身上带来的,故意到咱家放我弟身上,她一身轻松走了,我弟被迷上了。” 马林知道她们误会自己,关外迷信说,走外头招惹了东西跟家来了,还能换人跟。 想着要不要借这个机会,装仙家说姚建设的事,又一想,不行! 一来,加深他身上真上来东西的说法;二来,姚家也不会因为这个理由退婚,最后责任全变成马家的。 马林,马红梅姐弟俩名声都没了,一个搞封建迷信神神鬼鬼,一个悔婚,肯定外面有人不干净了。 无奈道:“妈,我就想抽根烟,谁也没来,咱家挂着伟·人画像,谁也不敢来,别叫人听着,又是一过。” 过去乡村对小孩抽烟没有意识,有时候大人还会给十来岁孩子卷烟叶抽着玩。 “哎哟,是啊,差点说秃噜扣了。” 何富英捂着嘴朝窗外瞅一眼,拍两下马红梅,“红梅,你弟啥都没有,刚才把我激着了,可别瞎说。” “妈,你起的头我才跟这说的,马林,你真的没啥事?” “嗨,有啥事,就是前几天看到一本没封皮的书,里面这段写的挺好,我记住了。刚才肖知青说些有的没的,我烦她黏牙,故意背几段把她吓走,耳根清净。” “那姑娘一看就不正经,说那话不嫌乎磕碜。” “就是,什么就大三岁,还一起进步努力,又不是生娃,一起努力啥。” 马林算见识马红梅的嘴巴,啥话都往外撩。跟马金成似的,看着话少,一张嘴能怼人一跟头。 何富英捶了马红梅一下,“大姑娘,说啥生孩子,你咋不知道磕碜。” “妈~”马红梅跺着脚,跑外屋地去了。 第10章 书中的杀人犯黄龙 马林嘴巴里发苦,心里犯堵,想起书中姐姐守寡,辛苦又不幸福 吐掉旱烟叶,还是烟卷好抽。穿上鞋,回自己屋翻出狗皮帽子,戴上出门。 他要去侦查下姚建设的姘头江寡妇,最好找机会捉奸见双。 “大林,你嘎哈去啊?”何富英用扫炕苕帚扫灰,听见门响喊一嗓子。 马林回一句,“去姥娘家看看。” 出门习惯拢袖子,发现中午出大太阳,一点不冷。 下礼镇离着上礼镇二十多里地,没借自行车,迈开大长腿,两小时走到了。 到了下礼镇,手里拿着帽子,棉袄扣子已经解开,全身热汗。连续两天喝灵泉水,身体愈发的强壮抗寒。 下礼镇规模和上礼镇差不多,在礼河下游,到下礼镇拐了一个弯,镇子呈南北走向,机关单位邮局在北边,南边是镇上的住户。 刚踏进下礼镇,蹲墙根一群年轻人眼神不友善地看过来,马林踢踢踏踏走过去,一脚踹翻朝他吐痰的家伙。 手像大钳子抓住癞痢头脖子,轻蔑道:“再打一次,就你们这六个人?” 旁边一个穿绿军装上衣到膝盖的小屁孩,恶狠狠威胁,“你特么谁啊,跑到我们下礼镇嘚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癞痢头和吐痰的就是上次跑上礼镇调戏马红梅的一伙人,当时被马林打躺后,下礼镇革·委会也没要啥说法,没人伤亡,权当不知道这事儿。 毕竟跑人家公社调戏大姑娘,也就是姑娘家里要名声,不然定你个反革·命流氓没问题。 “就凭你们几个地赖子小流氓代表不了下礼镇,我就是听说你们几个不服,把上次那几个一起喊来,咱们上山比划,谁活着下来谁赢。” 癞痢头有点腿打颤,他又不是亡命徒,小偷小摸欺负人行,真要玩命他不敢。 想起那天,马林双眼通红,仿佛一头被激怒的老虎,命都不要的下手,他们一群人未战就被吓到了。 他们听说马林的姐姐,就是那天被他们口花花的姑娘,要嫁给邮局的姚建设,几个人刚才正计划婚礼那天闹洞房,狠狠出口气。 马林神兵天降,让他们心里打了个哆嗦,被抓包的心虚。 绿军装上衣的小崽子嘴里不干不净,“妈的,上次我没去,今天非让你断手断脚离开下礼镇。” 说完一拳打过来,癞痢头忙喊着:“黄龙,住手。” 马林推开癞痢头,一脚踹到黄龙大腿上,‘哎哟’黄龙腿一软跪在地上,马林抓着他头发正反四个耳光。 凑到他脸前,黄龙眼里迸发强烈的恨意和恶毒,马林笑了,他想起黄龙是谁。 书里写,家里四个姐姐,黄龙是黄家独苗苗,父亲是公社干事,舅舅是县里职工,叔叔是部队的排长,膝下无子,对他很是偏爱。 家人宠爱,养成他无法无天的性格, 75年,17岁的黄龙强迫女知青搞对象,人家不同意,强了人家还弄死人,这事闹大,黄龙跑了。 隐姓埋名,到九八年才被抓到。 怪不得敢放狠话,杀人犯初露端倪,现在就敢让马林断手断脚。 又抽了四个耳光,凑到他耳朵边小声道:“黄龙,你信不信,我断手断脚之前,把你全家抹脖子,反正我死前拉着你黄家一起死。” 黄龙知道自己遇到狠人,嘴上不服输,“马林,你姐姐这个月就嫁到下礼镇,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吗?” “你有四个姐姐,我一晚上弄两个也是赚。”揪着黄龙拖着在地上走。 黄龙这种嚣张跋扈,不懂收敛的人,别指望他会放下仇恨,他会记一辈子。女知青不跟他处对象,就把人家弄死,牲口。 拖到远处,用手摁住脑袋埋到土里,“黄龙,我知道你不服我,早晚也要弄死我,我打算这几天找个没人的时候先弄死你。” 黄龙梗着脖子,“你不怕被打靶?” “你都要弄死我,我还怕打靶?走,我送你回家,今天人多,我先让你活着回家。” 拎起黄龙,脚尖拖着地,走到癞痢头身边踹了他一脚,“带我去黄龙家。” 癞痢头不想丢了面子,半威胁半妥协,“马……马哥,今天有点过了吧,到我们下礼镇不依不饶的。” “你们到上礼镇对我姐吹口哨,我也没说让你们断手断脚。今天这小子让我断手断脚离开下礼镇,我就要个说法,不行咱们去公社革·委会评评理,我就不信这下礼镇跟旧社会一样,敢对贫农喊打喊杀的。” 大帽子一扣,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说啥,年轻人打架常见,没人会上纲上线。 你要断人手脚,今天这事儿是马林挑起,跟黄龙没关系。他跳出来先动手还威胁人,被人抓漏洞也是活该。 关键,马林的姥姥家也是下礼镇大户,三个舅舅都有背景关系,比黄龙家底子还硬,不然马林敢只身到下礼镇揍人。 当初癞痢头等人被马林在上礼镇揍完,回来又被马林的几个表哥在下礼镇揍了一顿。 报复马红梅也只敢闹洞房,碍于脸面没人会当场翻脸,其他动作想也不敢想。 书里写这些人闹得很过分,马红梅被赶出姚家的时候,姚母还用这条算罪名,说马红梅不守妇道,被人占了便宜。 癞痢头一路被踹着到了黄龙家大门,进了黄龙家院子,马林拔出柈子上斧头,拎着黄龙进屋。癞痢头几人在院墙外唉声叹气,怎么惹了这位祖宗。 都怪上次眼瞎,怎么敢对马红梅口花花,这事儿马林指定跟他们没完。 黄龙母亲见到一大高个拎着斧头进屋,儿子鼻青脸肿像条死狗被拖着,尖叫声马上咽了回去。 黄三姐比母亲镇定,“这位同志,现在可不兴打打杀杀,有什么事儿坐下来说。” 紧张的拳头暴露她内心的紧张,她知道自己这个混账弟弟肯定又在外面惹事,父母偏偏疼到心尖尖,家里天天给他擦屁股,实在是烦透了。 黄母来了勇气,对着马林大声骂着,“对,你凭什么打我儿子,我让大盖帽(公·安)把你抓走。小兔崽子,敢打我儿子。” 马林一斧头劈门上,抓着黄龙五六记耳光,黄龙才14岁,从小到大没人动过他一根手指头,今天被打了这么多耳光。 疼死了。 呜呜哭起来,黄母心痛的也哭起来。 马林对黄三姐一笑,“把你爸叫回来,还有我大舅何富海,二舅何富江都叫过来。你弟弟让我断手断脚离开下礼镇,今天不解决这事,我让你们全家断手断脚。” 第11章 前世的仇 黄三姐安抚住母亲,转头劝马林,“你是富海叔的外甥马林吧,要说我爸跟富海叔都是公社革·委会的,不要闹这么难看。” “难不难看取决于你家,我找癞痢头,你弟弟冲上来打我,还威胁我。你们黄家是下礼镇土霸王?还有王法吗?撒愣去找人。” 拔下斧头拎着黄龙进了东屋,直接甩到炕上,自己脱鞋上炕。炕桌上放着迎春烟,2毛8一包,熟练用火柴点上。  黄三姐让黄母看着黄龙,不要激怒马林,她去找父亲回来。 “找大盖帽来。”黄母说完这句,屋里马林又抽了黄龙两下。 (70年代公社没有设立派出所独立执法机构,而是县公安局派一名公安人员常住人民公社,称为特派员) 黄三姐强忍着没翻白眼,心说何家在下礼镇比她爸势力大,特派员也认识马林,怎么会冒着得罪何富海抓人家外甥。 没在劝黄母,脑子拎不清,除了儿子啥也不想。 黄三姐匆匆跑出去,马林用桌上茶壶里的水烫杯子,水泼到红砖地上,再倒上热水小口抿着。 今天出了这个意外,他没放心上,黄龙被扇了十几个耳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早晚把黄龙他爹也弄下去。 权和拳,占住一样,就能在这片土地混下去。记住那道红线,背靠姥姥家,83年之前他都是安全的。 前身从不主动惹事,总有人跳出来欺压良善,那就干! 穿到书里,马林了解这个时代的特性,民不举官不究。不牵扯路线、命案和作风,只要他手底下有数,都会私了。 稳定大于一切。 黄龙,被宠坏的熊孩子肆无忌惮,无人管制,造成的恶果会让世人震惊。 后来报道的熊孩子都是如此,你比他更狠,更残忍,砸碎他的外壳,就能把握住他的命运。 撬开他的保护伞,打碎他的膝盖,你会得到一个柔弱的小鸡仔。 马林最看不起侮辱妇女的杂碎,生活里就是失败者,他们无处发泄自己无能的愤怒,靠欺辱体力更弱的妇女儿童获得成就感。 书里黄龙参与闹洞房,差点撕烂马红梅的衣服。离婚后,黄母和几个姐姐没少欺负开成衣铺子的姐姐。 骂姐姐红杏出墙,成衣铺子里面是暗娼做皮肉生意的。 这仇跟黄家解不开! 黄母双手握着菜刀冲进屋里,对着马林大吼大叫,“放开我儿子,不然我跟你拼命。” 马林慢悠悠抽着烟,丝毫不为所动,揪着黄龙的头发,照着后脑勺扇了几巴掌。 黄龙哀嚎几声,晕了过去。 黄母眼泪鼻涕流一脸,‘啊!啊!啊!’大叫几声,“我跟你拼了。” 一杯热水泼到黄母脸上,吓得她一激灵坐到地上喊:“杀人啦,杀人啦。” 想到书里写黄母辱骂马红梅是破鞋,生的两个女儿是婊子,马林抓起黄龙一顿嘴巴子,生生打醒了他。 黄龙眼神残存的一丝狠毒消失,留下的是无限的恐惧,脸已经肿胀青紫,眼睛都快睁不开。 马林摸着桌上的斧头,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冲动,不然真想一斧头劈了这对恶毒的母子。 为何对善良的马红梅如此狠辣无情?仇恨矛盾的起因是什么? 假象的乡村淳朴下,是无知的恶,愚昧的坏,冷漠的生死。 想起来了,黄家二姐相中姚建设,可惜姚家没看中她,黄家有点背景,但是不如何家的外甥女帮助大。 后来,大舅何富海被举报免职,加上江寡妇生儿子,促成马红梅被姚家驱赶离婚。 比起前身,马红梅身世更惨,穿书过来,替前身平了这些冤仇。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一个也不放过。 黄母看到黄龙没死,坐在地上哼哼唧唧,骂马林是个胡子,闯到别人家欺负老百姓。 在黑土地上,胡子是绺子里的土匪,最出名就是从董大虎匪帮脱颖而出的张作霖,还有林海雪原里的座山雕。 马林在桌子上墩烟嘴,空出一截点上,和黄母拌嘴,“我要是胡子,也是打鬼子的胡子,你家算不上老百姓。黄家是想打谁打谁,还要断人手脚的恶霸。” “小兄弟,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屋外走进来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 中山装黑皮鞋,下礼镇公社干事黄广福,黄龙的爹,79年之后清算逃过一劫,还混到了县政府,退休时是科级干部。 普通百姓不懂里面道道,公社干部的定级,仍然沿用1956年的《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工资标准表》基本都在21级至25级,当时的一般乡镇干部只相当于股级。 黄广福一个干事,够不上副乡长,最多是26级的8级办事员,33块钱工资。还不如一个中专生,人家转正25级。 马林眼中的黄广福,有点小权力,再多的也没有。 何富海走进来,观察下现场,见马林没吃亏,黑脸一板,语气严肃,“大林,怎么跟小龙闹别扭了?” 这话听的黄广福皱眉头,太偏心眼了,自己儿子黄龙被打的脸肿了两圈,你何富海轻飘飘一句闹别扭就想包庇你外甥。 他咽不下这口气。 马林正用腿弯夹着黄龙的脖子晃荡,对着何富海一笑,“大舅来了,你再晚点黄家就要让我断手断脚离开下礼镇了。” “怎么回事?”何富海撇开黄广福走到炕沿,看到炕桌上的斧头眼神一缩。 现场脑补了一场惨烈的战斗,大外甥到下礼镇被人围追堵截殴打,拿黄龙做人质退守黄家,还拿出斧头抵抗。 “到下礼镇还有人敢对你动手,跟大舅说说,大舅帮你报仇。” 何富海是下礼镇公社治保主任兼民兵营连长,革·委会支部委员,权力不小,也是公社副主任的有力竞争者。 这句话先给自己外甥马林站台,意思这里是他大舅的地盘,谁动马林他就出马平事儿。 黄母刚被黄广福扶起,对着炕上的何富海叫嚣,“你这外甥打我儿子,进屋就拿斧头劈门,下山的胡子啊,快把他抓起来,明天到大院审判他。” “大舅,你也瞧见了,黄家多会扣帽子,威胁我现在又给你栽赃。我先说说他家在下礼镇恶霸一方,欺压良善,鱼肉百姓,为非作歹的事。” 何富海故意装作有点糊涂,“大林,你说的是几件事儿?弟妹你先别叫唤,广福兄弟坐下一起听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第12章 还是个孩子 马林看了何富海一眼,自己这大舅看着粗犷鲁莽,内心很有计较,把屋里三个人都安抚住,由他来做主。 这么有本事的人怎么会被举报下去? 他今天受了何富海的关心和人情,找机会帮他揪出害他的小人。 黄广福脸色发青,强忍怒气声音带着气腔,“马林,先把我儿子放开吧,有啥话敞开说。” “好。”马林松开腿,将黄龙蹬开,给何富海和黄广福倒了两杯水,“黄干事,家里来怯儿(客人),也不上点茶。” 何富海手里转着温水杯子,盯着马林深深一眼,嘴角咧出一丝笑容,“大林,你像大舅我。” 没头没脑一句话,马林听懂了,黄广福听懂了,黄母和跟进来的黄三姐没听懂。 黄三姐从地上架起的躺柜里翻茶叶,黄母骂骂咧咧:“凭啥给不要脸的胡子喝茶?” 马林手里杯子重重顿在桌子上,“来,我讲讲你们黄家的恶名昭彰的烂事,趴窗户的癞痢头给我滚进来。” 癞痢头几个人不放心黄龙,一直没走,看到黄龙他爹黄广福,还有何富海都来了,几人站外面听墙根。 马林喊他们进来,心里吓一哆嗦,磨磨唧唧走进来,靠着房门像一排麻雀。 黄三姐换了热水泡茶,端上松子花生,黄母咬牙切齿瞪着马林,骂黄三姐缺心眼,给仇人泡茶。 马林抬手请茶,“黄干事,今天镇上赶集休息一天,下午我来这边想看看我姥。刚进镇子,癞痢头这几个欠儿登对我横眉竖眼的,我一猜他们就没憋好屁。” “你也知道,我姐这月九月二十三结婚,他们琢磨闹洞房让我姐难看。上次他们在上礼镇嘴巴不干净被我揍了,心里揣着仇记着恨,我必须今天把这事平了,不然我姐一辈子一次的婚礼被他们搅了,我就算弄死他们几个也没法找补。” 癞痢头几人心里过山车一样忽忽悠悠,他们刚在那边计划给马红梅婚礼添堵,马林就找过来,来神儿了! 马林一巴掌拍黄龙肩膀上,黄龙下意识哆嗦一下,呜呜哭了两声,强咽下去。 “你儿子黄龙,指着我鼻子骂,说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到下礼镇嘚瑟。我没搭理他,我从不牵连无辜,只当他没教养不会说人话。他还来劲了,说上次他没去,今天非让我断手断脚离开下礼镇。” 想到这里,马林又抽了黄龙脑袋几下,黄广福张张嘴没说话,黄母捂着心脏喊天老爷劈死马林这个牲口吧。 “革·委会家属还敢搞封建迷信,大舅这事你怎么处理?” 何富海和马林对了一下眼神,“先记下,以观后效。” “大舅你也太仁慈了,不能因为你和黄干事是同事就包庇他的家属。黄家大搞迷信活动,儿子为害一方,动不动就要把别人断手断脚,支持盲流子调戏妇女,调戏不成还要事后报复,我看问题很严重。” “嗯!我也觉得……” 黄广福连忙打断舅甥俩一唱一和,“老何,这事儿是我家的错,我替他们给你外甥道歉。” 对于何富海他太了解了,部队退下来的,敢打敢拼手也黑,讲原则也会做人。这次被何富海抓住把柄,实属无奈,他那边还在收集材料。 公社副主任的儿子在省城发展的好,要接老父亲过去,空出来的副主任县里建议内部提拔。 何富海无疑是最优候选人,黄广福只能排到第五。 本来没有机会,但是公社副书记跟何富海不对付,除了革·委会主任书记,没人能指挥的动治保联防。 治保委还有红袖标的职能,何富海只听主任的安排。 曾经被下过面子的副书记,暗中联系黄广福,找个机会把何富海弄下去,让他顶上副主任的缺。 将来副书记,副主任联手,架空主任那个老登,在下礼镇只手遮天。 黄龙偷偷听过父母的聊天,俨然以革·委会副主任儿子的身份自居,将来被老爹踩在脚底下的何富海,根本不放在他眼里。 至于何富海的外甥马林,算个鸟! 黄广福一转心思,就想通今天冲突的缘由,暗恨儿子黄龙真是扶不起的烂泥。八字还没一撇,就去跟人家马林叫嚣。 装模作样问着癞痢头,“是马林说的这样吗?” “黄叔,是黄龙先骂人。” “黄龙打人我还让他住手来着,他不听。” 黄母嗓子里含着诅咒一样,“那也不能把我儿打这么狠啊,多大仇!你们不会是怕了何家,故意撒谎的吧。” 癞痢头十分委屈,“婶子,你咋这说话呢?今天我们是叨咕要闹人家婚礼,你儿子自己凑上人骂人,马林没搭理他,他就动手要打人家。打不过被人家揍了,你还怪上我们。” ‘呲啦’马林划着火柴,先给大舅点上,自己点上甩甩火柴,“要是动手打架,我不会出手这么狠。黄龙说上次他没去,这话什么意思?” “癞痢头想当流氓,你儿子也想当,14岁的兔崽子走下道。我今天不把他打服,以后他是不是要报复我姐。你们黄家在下礼镇有点势力,是不是就能随便侮辱妇女当流氓。” 喝了一口茶,“思想问题很严重啊,没当上流氓,还要对我这个受害者家属施暴,要断我手脚。所以我说你们黄家恶霸一方,欺压良善,鱼肉百姓,为非作歹,有错吗?” “大舅,我说的有错吗?” 何富海脖子一梗梗,“嗯~没错,就算你不是我的外甥,你也做得对,没把黄龙打残打死,证明你心里有数,是个厚道人。” 黄广福心里气的要杀人,去尼玛的厚道人,把我儿子黄龙打成这样,你还心里有数? 你要没数,不厚道,黄龙还得被打死呗? 老何家没特么好人。 黄广福今天面子里子都栽了,还想找补一下,儿子还被传出流氓的名声可不成,以后入职提干结婚都没份儿。 除非离开下礼镇,不然流氓这名头会跟他一辈子。 “黄叔托个大,认你当个侄子,你也说了黄龙14岁,还是个孩子,啥也不懂。被我们老两口惯坏了,嘴上没个把门的,今天对你说了混账话,我相信不是他本义,就是小孩瞎嘞嘞。” 第13章 你这孩子就是厚道 何富海没吱声,马林完全可以自己应付。以前这外甥的性格就跟部队收编的胡子似的,满脑子都是打架,爱冲动讲义气。 这事儿办的明明白白,打完人还捏着黄家人七寸,让黄广福这个老狐狸低头。让他都高看外甥一眼,有几分副主任老谋深算的味儿。 公社里副书记和自己不对付,黄广福跟那边走的近,好几次自己都没抓到这老登的把柄。 没料到被马林彻彻底底卡脖子,不过这老家伙能屈能伸,主动给17岁外甥递面子,认个侄子攀亲戚。 黄家媳妇那破嘴惹祸,黄龙干的没屁眼儿的事,何富来在这所以黄广福压不下来,想用亲戚名头内部消化。 打着马林叔叔的名头,更深一层要跟何富海做哥们。 要是往常,何富海要寻思下,跟黄广福做哥们也不是不行,毕竟革·委会就那么大,位置就那么多。 副主任要跟儿子去省城的消息他也知道,副主任明里暗里都想让他接任,还说会跟县里提一嘴,会议上也会提名何富海。 就算何富海当不上副主任,也轮不上他黄广福,没有主要矛盾和冲突,结下善缘也没毛病。 马林今天说了这么多,何富海不由得往深想了一层。他没文化,部队上扫盲班学的认字,后来指导员还让他多看书。 首都大学毕业的指导员,能文能武,思想工作做得好,战场上还能指挥。指导员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别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想到黄广福每天都钻副书记办公室,何富海眉头蹙起。副书记那人,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不知什么时候就给你记上一笔。 私底下可给自己下过不少绊子,属于不可调和的矛盾。黄广福跟那家伙走那么近,难说对自己没想法,说不定还在谋算自己。 想到这里,心里一凉,拿起热茶灌了一口。 马林没注意到大舅的心思,书里也没详写何富海下台的理由,一笔带过是内部倾轧。 黄广福递过来的橄榄枝,马林要接,只有面上过得去,将来他弄黄龙的时候才能把他的动机择出去。 毕竟,谁会害叔叔家的儿子。 “那我脸大,认下黄叔这个亲戚,今天手重了,不过放心,没有内伤也没断胳膊断腿。” 黄广福抿着嘴狠狠咬着牙,还不得不装出生气的样子,“这兔崽子就该打,天天破马张飞胡说八道,给他个教训也好。” 话锋一转,装出长辈的关心,“大林,叔也得说你两句,这也就是里外亲戚,打了就打了,过两天交往还是兄弟。但是你在外面可不能这样,都是社员不能动手打人,这是破坏农民兄弟的感情。” 马林听明白,黄广福不服气啊,在敲打他蛮不讲理,暗戳戳给他定个罪名,破坏贫农一家亲。 一拍大腿,“黄叔说的都是金玉良言,确实不能随便打人。” 看到黄广福脸色一喜,马林一笑,“黄叔久坐办公室不了解我,在上礼镇我从不主动出手,只有那些坏分子,地赖子,才值得我出手镇压,让他们尝尝正义的铁拳。” 转头问何富海,“大舅,可有听过上礼镇马林四处打架?” “那不能,我大外甥从不对好人出手。”何富海给马林加了保证。 “可有听说我调戏妇女,踹寡妇门,刨绝户坟?” “那怎么可能,你这孩子就是厚道,不是别人欺负狠了不出手,就怕把别人打死。” 马林给何富海竖个大拇指,“要不说我大舅呢,就是觉悟高,怪不得能当治保主任,这水平再进步进步还能往上走走。” 何富海摆摆手,谦虚道:“这话能随便往外撩,咱爷俩自己说说就行了,我进步的还不够。” 黄广福心里恶心的要死,这对不要脸的舅甥。 咋地?你不动手打人,出手专打坏人,黄龙就是坏分子,地赖子呗。 “黄叔,你看我大舅比你级别高还这么谦虚,我那两个表哥培养的多优秀。再看看我老弟黄龙,娇惯成这样,无法无天,指天骂地的,下礼镇都容不下他这条龙喽。” 拉起黄龙,帮他整理头发,“黄叔,你怪我,我不怪你,你是他爹,好赖你要替他擦屁股。但是我就一个姐姐马红梅,弟弟骂哥哥没事,糟践姐姐的名声,这事儿没完。” 黄广福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刚才装大辈教训马林,还给小小扣个帽子。被马林看穿,人家记仇,明着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黄母心疼看着儿子那张脸,没两月养不回来,上来就要抱儿子。 马林推开她的手,“黄龙没表态呢,是好孩子还是狼崽子我得心里有个数儿,牵涉到以后我怎么应对。是像黄叔说的当弟弟处,还是当要祸害姐姐名声的畜生处。” 黄母脸色一酸,眼睛挤成三角眼,狠狠对马林道:“咋地?打了我儿子,还让我儿子给你赔礼道歉?没王法了。” 黄广福没拦住媳妇,心知要遭,本来马林就不依不饶,你还上去架火烧房。 黄三姐也责怪母亲,黄龙惹事平不了事儿,还上去添乱。谁家闺女让你小崽子惦记不恨你,套麻袋扔山里你找谁算账,蠢死了。 “那我学你家黄龙做派,今晚就睡你家,你家四个闺女随便一个就行,完事儿明早你打我一顿,这事儿就算扯平。” “你放屁,你敢到我家耍流氓。” “我还把你全家断手断脚呢,说说都不行?只能你家黄龙威胁我,我不能说几句狠话,果然是下礼镇欺男霸女的黄霸王。” “大林!”何富海呵斥一句,“别仗着岁数小嘴上没个把门的,别人说流氓话你可不能跟着学,学点好。” 黄广福咂吧嘴,何富海草你大爷的,把自己说的那番话全怼回来了。 岁数小,嘴上没把门…… 学点好,意思黄龙是完蛋玩意儿,这话点谁呢? 对着黄龙大声训斥,“大龙,跟你大林哥道歉,保证以后再不胡说八道了。” “对不起,大林哥,原谅我年少无知。”黄龙每说一句,嘴角都在抽动,脸疼。 黄龙垂下眼眸,恨色一闪而过,悄悄握紧拳头,今天的屈辱他早晚要报复回来。 第14章 马林?前身?庄生梦蝶 马林瞧见他握紧的拳头,知道被黄龙一家都记上仇。 收获大舅的袒护,等把姚家这事儿搅黄了,还需要靠何家出头。 “大舅你看这事儿?” 何富海一挥手,很有指挥部下的气势,“就这么着吧,打了打了,骂也骂了。灵性的自己悟,咱们毕竟是外人,人家怎么教孩子咱们管不着,好自为之。” 马林明白大舅的意思,黄龙这个兔崽子放不下这仇,现在面子必须要给黄广福脸,不能这把人家逼死。 万一黄广福豁出去,押着儿子去革·委会逼着黄龙认错,别人不仅会替黄家说话,还会觉得何富海、马林对黄家逼太狠。 得理不饶人,杀人不过头点地。 这名声可不能要,大舅劝马林放过黄龙,以后的事儿以后说。 点点头,“行,我听大舅的,黄叔怎么教孩子是他的事,毕竟他是干事,见多识广懂的道理多。我这小辈儿要听大人的,走吧。” 黄广福言不由衷劝留,“快到饭晌啦,留这儿吃个饭再走吧。” 何富海放下手里松子,双手拍了拍,扶着大腿‘哎呀’站到地上。 “还吃啥,黄龙这样你也吃不下,找机会的吧,消停吃。” 等马林穿上鞋,何富海走到门口眼睛射出寒光,癞痢头几个马上低头,不敢和他对视。 哼了一声,背着手走出去,马林回头看着炕上的黄龙,眯缝眼里化不开的仇恨。 舌根打了一个响,用手指点了两下黄龙,转身离去。 黄三姐扭身子歪头瞅着马林背影消失,嘴里咕哝着,两只手交叠捋麻花辫梢。这人又霸道又张扬,能跟爹高谈阔论,逼着她爹认错。 整个下礼镇的年轻后生里,也没有能跟黄广福对峙不落下风的。 可惜了,要是马林能帮她爹黄广福,革·委会副主任十拿九稳,可惜他是何家的外甥。 注定和黄家吃不到一个锅里。 黄母鞋都没脱,拧着大屁股爬上炕,搂着黄龙咒骂马林,“天杀的王八蛋,把咱家大龙打成这样,嘎嘣死全家没好叫的。” 捧着儿子的脸,“大龙啊,疼不疼啊。你放心,等马红梅嫁过来,我非让她光着滚出下礼镇。” “咳咳,又满嘴胡嘞嘞。”黄广福使劲咳嗽几声。 屋里癞痢头几人贴着墙窜出去,黄广福关上门,“闭上你的破嘴,你儿子就因为嘴上瞎说被人揍了,你还要拿人家马红梅出气,你还想给我惹多大麻烦。” “我心疼儿子不行,瞅那逼养的给大龙脸都打肿了,我骂两句还不行?” 黄龙抓着母亲的手,“娘,等我爹当上副主任的,到时候想怎么整马红梅都行,我还要整死马林。” 黄母和黄龙同仇敌忾,“对,等你爹当上副主任,咱们让马家何家不得好死。” 黄三姐翻着白眼,爹还没当上副主任,娘和弟弟就这么霸道,张口闭口弄死人家。 她瞅着马林不会善罢甘休,早晚要报复回来。 黄广福坐在炕沿点上烟,心神俱疲,没心思再骂这对蠢货。本来何富海没怎么防备他,今天撕破脸,检举揭发这事要更隐蔽更小心。 耐着性子吩咐黄三姐,“三丫头,做饭去吧。” 黄广福坐在那里,琢磨如何成为副主任,儿子被打这样,他如何不恨,恨不得当场扒了马林皮,抽烂何富海那张脸。 但是他要忍住这口恶气,早晚跟何富海拉清单。 “大林,今天忍下这口气,早晚找机会出了这口气。” 走在路上,何富海劝解马林,怕年轻人火气旺。 马林就没放心上,打了黄龙逼着黄广福低头,他还占了上风。这两天情绪非常冲动,前身的情绪影响确实不小。 或许前身也是重生,没想到重生成一个穿书的自己。按说没发生的事不应该这么恨,咋回事呢? 难道说前身死后喝过孟婆汤,到自己那个世界活过一遍,重生的马林又回到书里的世界。 心里翻了几个转,没琢磨明白,有点庄生梦蝶,扑朔迷离的恍惚感。 该嘱咐还是要嘱咐,“大舅,黄家不是善茬,一家子小心眼记仇,小心他们报复。” 何富海刚想习惯性否定,马林说的小心眼记仇,脑子里联系上副书记,黄广福和副书记一定有什么猫腻。 外甥说的对,千防万防,敌人或许就在你眼皮子底下。 往日没把黄广福当回事儿,自己不是主任的心腹,照顾自己的副主任远去省城。再好的情分,人家凭啥给他铺路。 大意了,对待黄广福还是要慎重。 见大舅听进去自己的话,马林自己也咂摸出黄广福上位的机会,说不定就是踩着大舅当上副主任的。 “我二舅呢?” 今天让黄三姐喊何富海,何富江,二舅何富江没来。 “你二舅去林场那边弄木头,上头有任务。”说到这里何富海突然嘿嘿一笑,抹了一下脸。 “大林啊,回运输队好好干,等着这好事成了,我给你安排,这是我老战友偷偷告诉我的。” “啥事啊?大舅你还瞒我。” “秘密,上头的事我不能瞎说,等定了的,我非给你整个好地方。” 有些‘老奸巨猾’的大舅不再言语,马林一时没想起书里写过啥大事。 “几点了?大舅。” 何富海伸胳膊,亮起手腕上解放牌手表,“三点二十,咋了,你有事?”  十一点多吃完饭,赶走肖可可,走到下礼镇已经快两点,跟黄龙家折腾一溜儿够下来,已经这时候。 “我要回家做饭。” “你做啥饭?四点就吃饭了,你吃了再回去吧。” 别说这年头粮食不够吃,21世纪,很多关外农村老人平常也习惯吃两顿饭。天亮得早,黑得早,不到九点睡觉,吃多不消化。 非农忙时候,就上午下午各一顿。八九十年代粮食够吃,农忙就四顿,四点天亮垫一点,地里忙活到七八点回来吃早餐,中午晚上再加两顿。 “我答应我娘今晚做干菜汤呢,走了大舅。” “你不是来看你姥娘的吗?走啥啊,这边垫补点再回。” “下回的吧。”马林今天的计划全乱了,空手看姥娘不合适。 等他一溜烟跑没影,何富海嗯嗯几嗓子咳嗽,抖抖肩膀跺了几下脚,“这孩子,毛毛躁躁的。” 第15章 生活就像一锅菠菜汤 一个半小时跑回上礼镇,中途找没人地方喝了空间水,疲惫全消。 推开门,马红梅正在焖饭,“姐,我来做干菜汤。” “我以为你在咱姥家吃了呢。” 马红梅让开灶台,马林洗了手捞出泡好的干菜,“上人家吃饭嘎哈,粮食又不富裕。” 切了点土豆和油渣,干菜汤没猪油不仅涩而且有点苦,其实猪骨干菜更好,可惜昨天吃完了。 何富英看到儿子做菜,问了一句,“不放大料啊?” “不放,就喝干菜汤这味儿。” 马红梅幽幽道:“搞油渣啥菜不香?” 马林斜楞她一眼,说话真噎人,“吃自己家肚子里,它就值。” 一家人围着炕桌吃饭,“娘,咱家哪儿弄的肉票啊?还没到杀年猪呢,就弄着五斤肉。” “嗨,咱家没养过猪你不知道。生产队社员领任务猪,自家再养一头,自己那头上交五成留五成。自留那五成肉,有的要肉有的要钱,还有换肉票攒着,等用的时候随时换肉。” “咱家从别人手里换的肉票啊。” “小点声儿,镇上谁家大日子摆酒不这么整,靠着自己攒得啥前儿能攒够!” 马林一扯嘴角,给马金成上眼药,“嗨,我还以为我爹卖面子弄到的。” “你爹的脸能比猪肉厚?就他,哼哼。” 马金成觉得杯中酒一点都不好喝,“我咋地?” 马林偏头对马红梅挤咕眼睛,“咱爹要不喝酒,能给你多换五斤猪肉。” 何富英被儿子说的有了底气,用筷子点着酒壶,“大林说的对,你天天喝那大酒没个够儿!” 晚上躺炕上,马林又琢磨大舅说的好事,好像有戒严和部队驻防什么的。想着想着思绪又飘到自己身上,这两天身体被一种古怪的情绪操纵。 一个穿书的人为啥有这么大的仇恨怒火? 黄龙这种侮辱女知青还杀人的,穿不穿书他都要出手,阻止马红梅嫁给姚家,为啥对姚家人这么反感? 自己是有点阅读情绪的人,也不至于这么恨。 穿越,穿书,生活就像一锅菠菜汤。 起早,父亲马金成已经坐灶坑旁边吸溜吸溜喝粥。 马林在炕上用灵泉水洗脸漱口,家里没买牙膏牙刷,凑合用吧。 假模假式压水,偷偷掺了点灵泉水。何富英贴了苞米面饼子拿给马林,接过来小口咬着,有点烫嘴,嘴巴里倒腾着哈气。 何富英翻着坛子的粮食,“苞米下来了,等分了苞米面,家里再磨一遍蒸发糕吃。”东北发糕(网图)  马金成放下碗,系上扣子推门出去,每天五点多去运输队牲口棚看自己的马,这是车把式每天要照管的活。 解放后赶大车是个俏活,农村有句顺口溜:一等人赶大车,驾得喔喝一块多;二等人大社员,扎扎胳膊扯大玄。 限于当时工业发展落后,镇公社的拖拉机不够用,加上当地山区路况,有几个180大转弯,就需要原始的马拉牛拽。 运送粮食、山货、化肥、种子,隔壁县市跑货,还有秋收以后农田水利建设的大小河工,也要出动牲口。 包括拉人进县城,火车站接知青,都需要赶大车的车把式。 大车有的时候在近处拉货,有的时候还需要跑长途,短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个月。在当时的公社,车把式属于技术工种,牲口出车时的绳套,笼头,草料都得操心,还负责装卸。 赶大车除了挣工分,每天还有补助,这补助的钱一个月下来最少十几块,顺路还能带点特产和紧俏货回来。 这些还是马林翻着前身的记忆想起来的,书看的迷迷糊糊,前身的记忆断断续续。 上礼镇公社的社员比下面大队社员好一点,工分和钱票掺合着来。就待遇福利来说,县城和市里肯定优于乡镇,但是他们要插队下乡。 乡镇居民免了下乡这事,也要干农活记工分。马林这种运输队扛活的算满工分,还要补几个工分,掰苞米这些就没补助。 跟下面生产大队一比,乡镇公社又有钱票和集体作坊优势。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马林家在上礼镇西边最北侧,隔着几排杨树和一条堤坝就是礼河,平时去运输队,马林爱走这条路,清静没人。 入秋的时候这条堤坝路很漂亮,到了十月份叶子掉一大半,萧瑟又凄凉。六点出门天放亮,太阳还没出来。 路边还有不少松树,一只松鼠在松树上上下忙活。 松鼠上树尖,准是大晴天。 凭着记忆走到运输队,上千平的后院人喊马叫的,已经有人在搬草料,给牲口喂水,还有打扫院子的。 不远处有人站在铡刀旁,“大林,过来帮我把着点苞米杆。”铡刀(网图)  关外喂马,大多用紫花苜蓿、羊草、玉米秸秆和豆秸,没有粉碎机就用大铡刀铡一两厘米长短,越细越好。 马不像牛羊有多个胃,不能通过反刍消化,饲喂马匹要格外细心。 常说:细草三分料,寸草铡三刀,无料也上膘。 一个送茎杆一个掌铡刀,人手富裕还要加个清理的。 马林就近抱起一捆苞米杆子,大步走过去扔到旁边,“谢叔,咱俩多整点。” 男人身穿黑棉袄脑袋冒热气,啧啧道:“你白(不要)整这么多,马吃不了都潮了。” 闯关东,有举家避难,有逃荒找饭,还有产业工人迁徙,历史长短不一。 马林的祖先就是明末清初从鲁地莱州,推着木独轮车到的关外,还有朋友家是解放后到的东北,全家进了鞍钢。 《闯关东》里朱开山这种跌宕起伏毁家纾难的不是太多,有些发展的好嘴巴里省钱买地,地多了盖庄子。 关外以某某姓命名的村庄不是太普遍,村里大多是天南海北迁徙而来。往往一大家子孩子结婚对象,有山东口音,河南口音,还有四川和安徽口音,语言里带有明显的地域方言。 马林也非常讨厌谁张口闭口代表关外,将近80万平方公里大地上,一大半人口祖先是外地迁徙来的,你代表个der。 “多铡点装袋子里,堆马棚里面呗。我来吧,谢叔你送杆。” 马林站铡刀前,‘咔擦咔擦’忙活一早上,混了点苜蓿和大豆秸秆,用筛子过一遍,筛掉沙子小石子。 喂马要少添勤添,每次只撒薄薄的一层。草料多了,马嘴里喷出的热气会使下面的草发湿而皮软,影响食欲。 第16章 做事的规矩 马这种动物聪明也馋,物资缺乏的年代,一把黄豆能让它跟你做朋友,主动找你蹭痒痒。 谢叔拿着自己掺合的草料,端着进了一个木头房子,那里面是镇公社的种驴。上礼镇下面大队配骡子都需要这位贵客,平常也不用怎么干活,主要职责是配种。 “大林,拿扫帚把里面扫扫。” 穿过来看到青骢马一样的种驴,马林心里还是小小震惊一下。关外挽马平均不到一米六高,这头种驴将近一米八,到马林眉毛高。(河北农村见过,当时就被震撼了一把。) 养的油光锃亮的皮毛,上手拍了拍,热乎乎的。种驴看见马林一个劲儿躲,蹄子不安地踢踢踏踏。 谢叔拉着驴赶着马林,“卧槽,你出去吧,不用你扫了。” 马林纳闷怎么回事? 谢叔挥手,“前几年你一拳把它媳妇打躺地上,它见你就害怕,出去吧。” 马林搓搓手,十四岁那年被老马扇嘴巴子,无处发火,一拳砸驴脖子上,驴直接躺地上抽搐。 嘿嘿一笑,对着种驴又跺脚吓唬一下,驴都要尥蹶子了。 “逼玩意儿,你又吓唬它。”谢叔拼命安抚种驴,骂跑马林。 院里各忙各的,马林也不好意思卖呆儿,自己找点活儿干。在关外,人笨点没啥,要是懒点全公社都宣扬你的‘美名’。 老话说的:懒得屁眼子生蛆。 到中午都没看到老马,找到谢叔,“叔,咋没见着我爹呢?” “你爹给县粮库送苞米去了。” “前天才掰完,今天就脱完粒了?” “下面大队的,人家早收一礼拜,都交完公粮了。” 马林心里埋怨马金成,无组织无纪律,出活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儿。 “那咋没喊我装卸呢?” “就去了五车,哪用的着你这个大力士。”话说到这,谢叔拉着马林走到僻静处。 “你爹回来你问问他,是不是镇子外面要驻扎部队啊?我听说以后不用送粮食到县里,直接拿条子往那边送。” 马林想起昨天大舅说的有好事,装作一无所知,“我咋不知道这事儿呢?啥前儿的事儿啊?” 谢叔扭头‘嗯’一声,带着几分嫌弃,“你爹一喝酒就嘞嘞个没完,回家跟你啥也不说。” 这表情,也不知道是嫌乎马金成保密,还是嫌乎马林啥也不知道。 大院门口有人喊:“马林,马林。” 趁机摆脱黏牙的谢叔,岁数一大嘴咋那么碎,比老娘们还啰嗦。 “大辉,找我啥事儿啊。” 李景辉是上礼镇红星粮库过秤记账的,和马林同岁,初中毕业有点文化但不多,认字会算数,靠着他叔叔进了粮库。 个不高长得浑圆壮实,一脸胡茬子跟个中年大叔似的,这才是山上胡子的模样。 两人平常交往不多,大多是收粮送粮的时候打过面。李景辉递上一根经济烟,8分钱一包小白盒,一根4厘钱,没有过滤嘴。经济烟有100多家烟厂生产,180多种款式,最早的能追溯到1945年  一摸兜没带火柴,双手拢着李景辉的火柴点上,手指轻轻敲了他的手背两下表示感谢。 李景辉记得以前给马林递过烟,人家没抽,好奇问他,“大林,你啥时候学会抽烟的?” 马林从嘴里夹出烟,看着烟雾被风吹散,“我打算跟这个世界和解,用一根烟讨好它,风抽一半,我抽一半。” “啊……大林你说点我能听懂的呗,你跟谁和解?啥就你抽一半,我再给你两根呗。” 不由分说拿出两根烟,在马林左右耳朵一边别一根。 马林闲下来对穿书这事心里膈应,总觉得怪怪的,一体双魂什么的。 也不想跟李景辉解释啥,随口敷衍,“你不懂。” “啥懂不懂的,我来找你帮忙,下面生产队交公粮,你帮着去粮库帮帮忙。” “你跟我们队长说了没?” “咱俩一块找你们王队长说呗,给你补贴。”嘴巴凑近跟叛徒接头似的,“我叔说你一人干三人活,今天额外给你一块钱。” 马林推开他,一股子口臭味,咋不刷牙呢,烦人劲儿的。 “给我十斤新下来的苞米面。”马林惦记苞米面发糕好久了,小时候母亲喜欢弄,后来越来越少吃到了。 粗粮1毛一斤,1块钱正好十斤,刚磨好苞米面一般轮不到你。红星粮库就一台机器,只够供应镇上吃的,马金成运到县粮库的是苞米粒。 “行,我再多给你两斤。”对于粮库的人来说,给粮食比给钱划算。 “走。” 找到运输队长王长发,李景辉说了这事儿,王长发国字脸性格直爽,“你叔昨天跟我打过招呼了,你还特地跑过来一趟。” 马林挤上前,“王队长,是我主动拉着李景辉来找你的,我是咱运输队的人,去哪都得跟你报备一下。” 王长发意味深长看了马林一眼,“哦,大林出息了,去吧。” 等人走了,王长发点上烟,长长吐了一口烟雾,“大林懂事儿了。” 李景辉甩着袖子,脚底踩的很重,左思右想还是问出来,“大林,我叔昨天都打过招呼了,你今天还拉着我去找王队长,就为人家夸你一句出息了?” 李景辉这脑回路,马林都无法理解,说他憨憨吧,还懂的观察,说他心细如发又不懂规矩。 冲这三根1分2厘的经济烟,马林想点拨他一下。 伸手一指路边的田地,地里只剩一垄垄一拿长的苞米根,“大辉,一个生产队是一块地,这一片地归镇公社革·委会管理,这条垄是我们运输队,旁边这条垄是你们粮库。” “串垄不是你我这类地里的苞米随便串的,要种这块地的人来决定。你叔叔是粮库的,他不负责我的工分和补贴,给我记工分的是运输队王队长。” 李景辉脑子不笨,就是这里面门道没人跟他讲,马上明白马林的意思,“嘿嘿,我真没想那么多,我以为我叔打过招呼就没事了。” “那是你叔跟王队长的交情,我干活算工分还白得十二斤苞米面,要让王队长心里有数。” 普通人的智力没有多大差别,更多的是信息差,导致分析能力有各自的局限性。 李景辉一路寻思这事儿,最后一拍马林的肩膀,“大林,你说的对,这是工作不是亲戚帮忙。” “哎,对喽~公私要分明。” 还有句话马林没讲,大咧咧不用规矩管理你的人,往往内心喜欢别人对他规规矩矩。 比如王长发。 第17章 你瞅啥 交公粮:保证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都是自己的。 粮管所的工作人员直接在粮库空出的仓库办公,对粮食品质要求极其严格,不合格就还要拉回去,有的人家甚至这样往返折腾几次,才能把粮食交上去。 交公粮不仅要排队,粮食过地磅后,没有卷扬机还要一袋子一袋子的背到粮垛上去。背起粮食沿着粮面走道木板上去,把粮食倒掉,谁家交得越晚,就会爬得越高。 每年交公粮的时候,在乡镇粮管所门前总是天明到天黑排起壮观队伍。马林和李景辉到粮库大门外的时候,队伍还排一里长。 今天交粮的队伍有点多,要给分好类的粮食移库,所以喊来马林帮忙。 外墙上的标语:交公粮,心不慌。 粮站是农民的朋友,用心服务每一位。 仓库墙上刷字:储粮备荒,富国民安。 看着工作人员拿着粮食扦样器戳进麻袋检查,民间也叫粮食探子,还有人说这玩意是从盗墓洛阳铲受到的启发。粮食扦样器  一次扛两麻袋轻飘飘,马林没有逞能背三袋,多干也是额外十二斤苞米面。能干的是好社员,太能干是毛病。 人力再能干还能比得过机器?何必呢。 中间在粮库食堂吃了一顿,白菜土豆,酸菜血肠,苞米面大饼子管够。看着外面等着交粮的农民,马林觉得吃下的粮食剌嗓子。 可惜啊,他不懂农业,空间那破盐碱地也用不上。抛掉肖可可,姚建设,他穿书过来精力不能全放在爱恨情仇上。 空间那三分地也不够干啥啊!操蛋。 下午快到四点干完,粮管所工作人员不到点就歇了,让交粮的明天早到,马林想给他们几个嘴巴,比以后的工作人员还差劲。 有个头上抹油的年轻工作人员推攘着一个老农民,满脸沟壑手指黎黑,一脸哀求,“粮食都上称了,就耽误一分钟,帮忙记上,后面我自己扛。” “那怎么行,工作就要一丝不苟,人家记录台账都锁上了,再拿来出多麻烦,赶紧走。” 油头年轻人边说边像轰鸡一样,嘴巴里“嘁嘁嘁”的。 马林觉得这小子真特么操蛋,都上称了,报个数,至于这么难为人家。你让这农民伯伯是晚上回家半夜起来排队,还是让人家今晚睡大门口。 有点b权力,不知道咋用了是吧。 “小逼崽子,你瞅啥。”那年轻工作人员指着马林开骂。 马林穿的棉裤裤裆膝盖都打着补丁,头发乱糟糟油腻腻像个盖子,身高腿长,一看就是出苦力的农民。 粮管所在乡村权高位重,尤其收公粮的时候,县老爷也不如他们威风。泥沙俱下,总有漏网之鱼,热忱工作里也总有一小撮欺行霸市。 别说指着马林这副打扮骂,生产队队长他们也不放眼里。 马林龇牙一笑,机会这不就来了。 “大林,大林。”李景辉从后面一把抱住马林,语气哀求。 那边工作人员有认识马林的,拉着油头青年就要走,嘴里骂着他,“你特么有病,你没事惹他嘎哈,惹他嘎哈,草,赶紧走。” 马林捏着李景辉手腕推开他,抓起一麻袋粮食,“诶,那小子,我瞅瞅你来。” 油头不知道马林是谁,通过同事嘴里的话,心里知道自己刚才骂的人惹不起,脚底下走得快身体转过来,“瞅你妈……” 一麻袋粮食砸过来,旁边拉着他的人一激灵松手跳开,油头青年被一百斤粮包砸到到身上,飞出去几米埋在粮垛里。 马林几个大步冲过去,一脚踩在麻袋上,油头青年整个人埋进粮垛里。 刚才拉着他的工作人员老杨直接骂,“草尼玛的,你惹马林嘎哈,活特么该。” 又跑到马林近前,“大林,大林,他新来的,给我个面子。” 马林乜眼撇嘴,“你谁啊?他无缘无故骂我,我还要给你面子?让我骂你一顿,我就给你面子。” 老杨对上礼镇小霸王马林太了解了,平常不念声,惹着他就打躺你,认死理。 法制健全之前,家族,男丁,拳头比任何道理都有道理。 流民和散户聚集的黑土地,宗族味道很淡,各省各地的人聚集,拢不齐那么多人,所以旧社会成规模的乡斗很少。发生不了清朝广东土客伤亡百万人的械斗。 舅舅家在下礼镇有势力,马家在上礼镇算不上大户,但是上礼镇九成都是一代代聚集而成,散落没法形成团伙。 前身靠力气大拳头硬,在上礼镇无人敢惹,从不主动惹事,口碑也不错。 李景辉赶紧找来叔叔李溪华,简单讲了什么事,李溪华眼睛一瞪,胸口鼓着气,‘唉’了一声。 马林没有扇油头青年嘴巴子,这里不是下礼镇,没有舅舅给他撑场子,而且这是粮管所工作人员。 你骂我,我给你一下,上头也只会说臭得瑟,让他丢脸就够了,打伤人不好处理。 李溪华过来的时候,看到马林一手一个百斤麻袋,眼皮狂跳,“大林,别闹。” 拉着马林手里的麻袋,“你还要学雍正给隆科多压土布袋。” 马林对李溪华来了兴趣,这老李看来读过不少书。 隆科多被雍正下狱之后,他被处以的刑罚叫做土布袋,就是将装满泥土的布袋压在犯人的肚子上,最后犯人只能吐气不能呼吸,这样便慢慢痛苦死去 文盲率超过一半的时代,李溪华还能知道这些,不是简单人。 记忆里,李溪华和李景辉叔侄俩是十年前到的上礼镇,当时李溪华外地调来做粮库会计,现在做到粮库主任。 镇上人打听到李溪华单身带个侄子,就有人想给他介绍对象,不仅是寡妇,还有二十多岁老姑娘。 李溪华说他媳妇难产死的,他不想娶媳妇了,有个侄子养老就知足。 公社领导劝过,李溪华咬死不娶。有人怀疑李景辉是他儿子,李溪华只比侄子大十五岁,瞅着也不太像爷俩。 长舌妇还拉着李景辉反复打听,最后确定李溪华和李景辉确是叔侄,不是父子。 热闹过后,有人说他重情义,也有人说李溪华是不是不行。 媳妇难产,怎么会不行呢?要么媳妇难产是假,要么李溪华没娶过媳妇,不是个男人。 谣言一阵风,东南西北中。 李溪华特地留了一脸络腮胡子,镇上就对他失去了兴趣,是个真男人。 谣言过去,李溪华刮了胡子只留胡茬,个子不到一米七,气质很儒雅。不是别钢笔戴眼镜那种形式化,姿态从容,谈吐不俗,声音嘹亮。 马林放下手中麻袋,“我干活,这人就骂我。”又伸出两根手指,“两次。” 转头问李景辉,“我可有骂他?” “叔,这粮管所新来的好么殃的突然骂大林,我也不道拥哄(因为)啥?” 见李溪华来了,粮管所老杨凑过来,“李主任,劝劝大林别把人打伤了,这事儿是吉华的不是,我替他道歉。” 马林从耳朵上拿烟点上,“你是他爹?骂完我道个歉就完事儿了?他咋不去革·委会大院骂,你帮他道歉行吗?” 没过滤嘴的烟有碎烟叶麻嘴,马林啐了一口,“欺负我就是个力巴呗?” 第18章 一下子大六岁 油头青年吉华‘哎哟哎哟’叫唤着在粮垛里蛄蛹,刚才一麻袋粮食把他砸背过气,醒过来发现自己埋在粮垛里。 李溪华瞥了一眼粮垛里的吉华,心里骂他没事找事,嘴上哄着马林,“大林今天干活受委屈了,李叔做主,给你补助三十斤苞米面。” “是干活补助,还是帮他的赔礼?” 马林一句话让李溪华梗住,这小子真是滑不溜丢,干活补助哪有一天给三十斤的?冬天出大河工一个月能给三十斤粗粮都不错了。 要是算赔礼,凭啥粮库的帮粮管所的出,虽然粮库归粮管所管,他李溪华是主任,也不能替上级单位职工买单。 公私要分明。 老杨有些着急,从粮垛里拽出吉华,也不管他一身粮食,摸了他胸口兜,掏出一把钱票,工作证还有条子。 抽出里面钱票,放到马林手里,一脸讨好,“大林,吉华刚来咱镇上,两眼一抹黑,冲撞之处多多包涵。” 按说粮管所工作人员很牛气,因为权力大。 主要负责收购?公粮、?统购粮,并供应给该地区居民粮食(主食、副食)及油料等物资。还负责发放?居民购粮证、?定销粮,办理农转非手续等。 扎着农民兄弟的粮袋子,钱袋子和户口本,怎一个意气风发能了得。 但是上礼镇和下礼镇相隔不远,两个公社领导常来常往,每次县里开大会,何富海、何富江、何富塘三兄弟见面就问马林咋样。 上礼镇公社主任、副书记都夸马林,从不干欺男霸女,偷鸡摸狗的事,干活也出力,是个好孩子。 何富海一定说,该打打该骂骂,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收拾哏啾啾。 言外之意:你动我外甥试试? 老何家三个儿子一个老闺女,对马林母亲何富英疼到骨子里,三个舅舅总惦记这老妹妹过的好不好。 当年何家没起来的时候,马金成是个车把式家里没拖累,条件算不错,也就那么嫁了。 何富英不当扶哥魔,也不爱占娘家便宜,每次回去还劝老太太,马金成虽然没啥大出息,不耍钱不打媳妇。 粮管所的人四处交往,当然知道马林的舅舅们啥本事,今天这事儿不闹个明白,何家那边也不能算完。 吉华的父亲在县里供销社工作,普普通通一个站柜台的,有福利没权力。跟何家三兄弟一比,真算不上个儿。 哪儿大哪儿小,老杨心里门清,吉华要真是背景硬,他拼死也要拦下马林,卖个好给吉华。 县城里售货员儿子牛什么牛,躲插队求人花钱买的岗位,到上礼镇还不老老实实趴着。 马林一握钱票挺厚实,极其自然揣进兜里,“杨叔,这话唠的,我又不是山大王,运输队里普普通通一个力巴,什么冲撞不冲撞的,这话可不能讲。” “行吧,我给李叔和杨叔面子,骂我这事儿就过去了,谁叫我大度,容人所不能容,忍人所不能忍。” 瞅着狼狈不堪的吉华,马林走到他面前,老杨侧身挡了半边,这事没完了? “新中国新气象,人人平等,粮管所、生产队只是分工不同,都是为了建设繁荣昌盛的祖国,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收公粮是替国家收的,你只是工作人员,真当自己是腐朽满清收租子的衙差?” 马林伸手指着外面,“标语就是政策口号,粮站是农民的朋友,用心服务每一位。用心服务,不是你依仗公职吆五喝六吃拿卡要的。” 伸手掸去他肩膀上的粮食,吉华下意识抖了下身子,小退半步。 马林摇摇头做出怒其不争的表情,“吉华同志你的行为暴露了你的思想,很危险啊,再这样下去,上礼镇第一个贪官污吏就要出现喽。” “杨叔,你也要回去跟粮管所领导汇报下,不能只顾工作忘记思想教育。案上一点墨,老农千滴汗,供养我们粮食的农民都看不起,你心里还有没有为劳苦大众服务的意识,这事值得深思。” 迈着大步径直朝外走,声音浑厚,“这事值得深思,我得抽空跟粮管所反应反应。” 老杨和李溪华各自皱着眉头,老杨拉着吉华回粮管所。 李溪华让李景辉装二十斤苞米面,李景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叔,大林只要十二斤就够了。” 李溪华对侄子有点失望,自己平时跟他交流太少,有些门道这孩子不清楚,懒得解释,“送去吧,多出八斤我私人奖励那句案上一点墨,老农千滴汗。” 看着侄子颠颠跑远,李溪华背着手巡查粮库,正好走到外墙,看到标语:粮站是农民的朋友,用心服务每一位。 嘴巴里啧了一下,摇晃脑袋哼唱起来:“我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迎来春色换人间。”? 马林刚准备进院,李景辉拎着袋子追上来,塞到马林手里,气喘吁吁道:“你这腿倒腾的真快,苞米面不要了。” “你叔舍得给?” “那有啥不舍得?”李景辉没明白里面的纠葛,老杨替吉华赔礼拿钱,这事儿就算完结。 在李溪华的粮库里揍了人,要给地盘上的负责人几分面子,再讨要好处就有点蹬鼻子上脸。 马林心里也没看上那十二斤苞米面,明天还得去粮库帮忙,再要十斤没问题。 “就冲你那句:案上一点墨,老农千滴汗,我叔自个儿给你添了八斤。” 马林拍拍苞米面袋子,“大辉,读书好吧,十个字二十斤苞米面,一个字2斤粮。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财富,得嘞,不跟你白唬(瞎聊)了,家走吧。” 李景辉走出七八步,回头看马林进了院子,今天从运输队找王长发开始,马林神叨叨的,说话办事跟他叔李溪华很像。 除了用麻袋砸人是大林往日的风格。 他叔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算,1,2,3……8天没见着马林,马林偷偷长大了72个月,一下子比自己大六岁? 二十三岁就能懂这么多嘛?不可思议。 马林刚进屋,厨房里空荡荡,快吃饭了咋没人做饭? 卧室里传出几个女人呱啦呱啦的声音,有个声音没来由的让他脸色难看,心底不舒服。 前身马林的小姑马金凤。 她怎么来了? 第19章 马金凤心知要坏事 提着苞米面,连袋子一起放坛子里,新旧的粮食掺一块不好吃。 马红梅拿着茶壶从东屋出来,看到马林放粮袋,小步走来伸手掏了一把,压低声音问,“大林,哪儿弄的新粮?不是前两天才下来吗?” 马林眼睛看着东屋,凑着马红梅的后脑勺,“今天去粮库帮忙,李主任给的。” “等小姑走了,让妈蒸发糕吃。” 行,这姐姐有心眼,知道好吃的关起门来自家吃,看来她也不待见小姑马金凤。 “红梅,是大林回来了?” 马林听到何富英的喊声,“娘,是我回来了。” “你姑来了,快进来。” “我打扫打扫的。”马林拧干毛巾擦脸擦头再抽打身上,投洗干净晾毛巾架上。 马红梅灌好热水,马林用脚内侧把灶坑烧出来的木柈子踢进去十公分。 进屋,正看到一个表情严肃的妇人,短发梳的干净整齐,藏蓝色中山装胸口别着像章,胳膊上带着红袖箍,衣服下摆特意加了一块补丁。 父辈马金成,马金明,马金凤,马金凤是这一辈最小的妹妹,县邮局政工干事,负责邮政里工、青、妇等群众工作?。 老马家,马金成最没出息,马金明是大车司机,马金凤是邮局干事。 马金凤很少回上礼镇,却喜欢管着哥嫂家里大事小情,马红梅的对象姚建设,就是马金凤介绍谈成的。 何富英要领这个管闲事的小姑子人情,言谈中也带着几分讨好。 马红梅和前身一点不喜欢这个小姑,呜呜喳喳破马长枪的,啥都不入她眼,只会挑毛病,一点有用的都不帮。 前身16岁时候,父亲马金成求到马金凤那,问县里能不能给安排个活。马金凤十分嫌弃说初中都没毕业,临时工人家都不要。 马金成在家里本就不太直的腰,彻底弯了,不管马林干啥,也不敢动手打儿子。 何富英还没说话,马金凤急促的话密密麻麻砸过来,“大林,昨天你怎么把黄干事的儿子打了,你惹了大祸了知道吗?姚家听说红梅弟弟这么浑不吝,跟我说了这事,你姐马上嫁到下礼镇,你不帮她还败坏马家名声,人家姚家都后悔了。” 马林明白,马红梅这桩婚姻是马金凤牵线的,就知道马金凤没憋好屁,真特么的操蛋。 “后悔呗,我也替我姐后悔,姚建设就不是个爷们,你知道啥我就惹大祸,咋地我舅舅家不是人,一个黄干事多大官,又不是主任,我三个舅舅吃白饭的,自家外甥女帮不了?谁家亲戚胳膊肘拐外面去了。” 马金凤被马林一连串诘问逼得脸色发白,不等开口,马林继续说,就不让这个娘们张嘴。 “昨天我去看我姥娘,上次嘴巴不干净癞痢头那几个琢磨要闹洞房,给我姐难堪,我找他们唠唠。黄龙这小子上来骂我,还要动手打我,扬言上次他没掺和耍流氓算我姐运气,还要让我断手断脚。” “他家干不要脸的事,他爹黄广福当大舅面给我赔礼道歉,小姑你还要替他家出头?咋地,黄广福才是亲大哥,我爹马金成是外人,哪有帮着外人数落自己家人的,真不如我大舅,外甥家有事是真上。” 转头对何富英道:“娘,以后多跟我大舅家近面点,能帮上自己家的才是亲戚,看你家过得不好踩几脚的搭理她干啥,准备准备吃饭吧,干一天活饿了。” 马金凤一拍炕桌站起来,被马林指桑骂槐数落,她哪儿受过这委屈,正要说话,又被马林抢话。 “姚建设要娶我姐,在下礼镇不把事儿平了,等我这个小舅子出面,他家还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姚家就是个狗屎,啥也不是。” 从耳朵上拿烟点上,表情十分嚣张,“一个邮递员多大本事啊,我让我大舅找他领导聊聊呗。小姑你转告姚家,这婚是不是我姐求上门的,他姚家门槛两丈高自己爬梯子进去,我家求不着他,狗屁本事没事,扯老婆舌来劲。” “娘,昨天我大舅告诉我,只要不在下礼镇打死人,我横着走。老何家怕过谁?”最后一句是对着马金凤说的。 何富海没说过又如何,马金凤还敢到处嚷嚷,一个做政工的干事满嘴胡嘞嘞,评语就是不稳重。 马金凤心知要坏事,事情已经超出她的把握。 大哥全家蔫声巴语的,每次数落他们全家都不敢还嘴。日子久了,愈发瞧不起大哥家。 尤其对大嫂何富英更瞧不上,家里三个哥哥在下礼镇织成那么大一张关系网,不懂的用,就安心当个农村妇女,每天做饭洗衣干农活。 心底对何富英又有着嫉妒,嫁过来的时候陪嫁东西可不少,包括她自己上中专学费,进县城找工作落户跑关系,都是何家出面帮忙。 越是这样,她越想远离大嫂,甚至还想把她踩脚底下,看着她们一家混那么差,心里亏欠感越淡。 慢慢心态发生变化,眼皮下面瞧大哥大嫂,包括马红梅和马林。 马红梅在上礼镇也是数得着的姑娘,大高个双眼皮,针线活好,从不跟男的拉扯。 她就想破坏马红梅婚事,姚建设负责投递信件电报,也有跟寡妇知青纠缠的风声,作为负责邮局里工、青、妇工作的,当然会传到她耳朵里。 她就想把马红梅介绍给姚建设,看着何富英的女儿嫁进姚家受煎熬,没想到马林昨天去了一趟下礼镇,被何富海老东西挑唆的底气十足。 “好,大林翅膀硬了,用不到我这个姑姑。” “求过,你瞧不起我啊,没用上这关系。县里人高贵,脑袋只顾看天,忘记d员干部要脚踏实地,切切实实和农民打成一片,学习贫下中农吃苦耐劳的精神。” 马林的话一点不客气,前身的记忆知道马金凤的工作,穿书来之前他接触过这类工作人员,就是乡村里的朝阳大妈,没有她们不知道消息。 他就不信马金凤不知道姚建设干的那些没屁眼的事,你躲苞米地都能被大妈大婶瞧到。 以前有个妇女,裤子沾了一滩草色,几个大妈盯了半个月,抓住这妇女和男的在大队瓜棚搞破鞋。 农村就这么大,你放屁太响,第二天都能传遍半个村。 马金凤,真不是个人,敢害他姐姐马红梅嫁给王八蛋。 第20章 有多远滚多远 马金凤面皮一抽,马林这番话已经上纲上线,不是她的知识量能马上找到漏洞的。“嫂子,你儿子顶门立户了,我这姑姑人家瞧不上,姚家的事我也不管了。” 何富英听完儿子的话,也不拦着,这小姑子介绍的人家真不咋地,不帮着小舅子,落井下石找人来上眼药。 马林轻轻吐出一口烟,很没礼貌的坐到炕沿上。 “姚建设那么好,他家自己留着吧,到现在都没商量好章程,还要我娘上门逼着他们准备娶媳妇吗?老马家就这么上赶着嫁闺女?那我姐嫁过去也会被人瞧不起。这就是小姑你介绍的,年轻有为,公婆懂礼的人家。” “小姑你也是县里干事,按理说结婚流程你比我们懂规矩,今天这事你上门怪我是不是有点欺负人。姚家就出了一个邮递员,尾巴翘上天了,你要做不了主,我就找我大舅出头敲打敲打他。” 嘿嘿一笑,语含揶揄讥讽,“别想着借何家的光,又等着何家外甥女上门求,做人不能这么不要脸,既要好处又要别人捧着。明天,我就去下礼镇宣传下姚家的事,让别人评评理,看看是谁家不懂规矩,光要好处一点不付出,他家是地主吗?” 马金凤认真看着马林,这话就是说给她听的。 这小子突然变这么灵性,处处说姚家不要脸,句句在骂她忘恩负义。 用人朝前,不用人背后的马金凤,想摆脱何家的恩情,却不容易。何富海与何富江两兄弟,一个是公社治保主任兼民兵连长,一个是公社会计,还负责广播室宣传。 两个人不是镇革·委会副主任,手上实权不小。 老三何富塘是县公社主任秘书,马金凤当上这政工干事,还是拿何富塘的名头做幌子。 马林真跟她杠上,何富塘肯定会帮外甥,至于她这个妹妹家小姑子,靠边站。 想要撂几句狠话,看到何富英一脸骄傲看着儿子,心里明白。大嫂无声的态度挺儿子,对自己的不满由来已久。 再闹下去,何家真出手,她吃不了兜着走。 ‘哐哐’摔门,院门也没关。 马林关上房门,“我这小姑没礼貌,还没教养,跑到大嫂家摔门,这是摔脸子给谁看?昨天我去黄龙家都没摔门,娘,咱何家的基因真好。” 何富英拍打马林身上沾的粮粉草屑,“行啦,你把你小姑气的呜了嚎疯的,嘴巴一点不饶人,啥基因六因的。” “娘,我弟今天去粮库帮忙,带回来苞米面,晚上蒸发糕吃吧。”马红梅一说到吃眼睛亮晶晶。 何富英用手指头顶了一下她的额头,“挺大个姑娘,一听有吃的就啥都不管不顾。” 嘴里骂着姐弟俩,身体却很诚实跑进厨房,拽出坛子里的苞米面,“呀!新磨的呢,红梅啊再筛两遍,细细的蒸的暄乎(软)。” 马林用猪油渣和蒜末炒了疙瘩丝,何富英摸出一个咸鸭蛋洗干净放粥里煮熟。 用刀切两半,菜刀沾的蛋黄在自己粥碗里涮涮。 马林挑出蛋黄,用筷子在何富英碗里搅碎,“娘,你多吃,咱家没必要那么省。以后我爹的酒钱你看住,老马家没几个好人,都自个顾自个,凭啥咱家省吃俭用,供他们。” 看到何富英一脸难受,自己这个母亲就是太善良,十分看重名声。上孝敬公婆,下照顾小叔子小姑子,人家混上司机、干事盖砖房,他家还住土炕。 马林要给母亲洗脑,亲戚之间自己过得好,大家才好,谁帮你你帮谁。一张嘴一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有多远滚多远。 “那你也不能跟你小姑那样说话。” “娘,马金凤靠谁进的县公社?我三舅吧,她借了三舅的势,回头跑咱家耀武扬威的,有点良心的都干不出这破事。” “有些时候,那些占你便宜的亲戚,比外人还盼着你家倒霉。” 知道母亲听进心里,马林也不再多说,换个话题,“你猜我昨天去下礼镇干啥去了?” 何富英抬起头,“你嘎哈去了?咋马金凤说你把黄干事儿子打了,惹啥大祸啦。” “听她满嘴喷粪,镇公社干事就是个办事员,能比我大舅二舅厉害?马金凤故意吓唬你,还帮着姚家恐吓咱家,不是人揍的。” “对长辈礼貌点,别啥话都往外说,叫别人听着多磕碜。” “你就是太在乎别人怎么说,过好自己的得了,我打听到姚建设不老实。”看了一眼马红梅,“借着送信跟寡妇和知青瞎搞。” “瞎说的吧。”何富英表情很惊讶,语气却有几分定。 马林就着齁咸的鸭蛋清吃了一口发糕,“马金凤和我小叔关系那么好,咋不把姚建设介绍给马冬梅。冬梅是我妹纸,我不是说话拐带她,就说这种好事,哪次不落在我小叔家。” 今年17岁的马冬梅现在嫁人都不算早,农村15、6结婚生娃的也不少,19岁结婚的马红梅属于大姑娘,过二十就被叫老姑娘。 马红梅分了一半蛋黄放母亲碗里,分了一半蛋清给马林。 “姐,我要吃蛋黄。”马林突然跟马红梅撒娇,马红梅犹豫了一下,最终没给。 “哈哈哈。”马林开心大笑起来,马红梅红着脸拧他耳朵。 “求饶,求饶,姐,你往后就保持这样,什么公婆男人孩子,自己吃饱才有力气照顾别人。” 何富英心情不大好,还想确认下,“大林,你说姚建设那事是真的?” 马林一口咸菜一口粥,“娘,这事儿你别出面,也别打听,免得那边听到风装老实,我倒不好抓他证据。这几天我找机会,带人堵他被窝。” “要说姚建设那工作挺好的。”何富英有些可惜,让她真把闺女嫁给那样的男人,心底舍不得。 马红梅斩钉截铁说:“早断早好。” 跟姚建设见过两面,打扮的油头粉面的,眼珠瞟来瞟去,打量马红梅的眼神让她反感,瞅着就不正经。 而且话语间有些瞧不起马家,处处炫耀邮递员工作多好,意思马红梅合作社作坊拿工分,不是正式职工。 嫁人都是媒人介绍,父母都相中,她习惯听话。如今被弟弟马林一说,她不想自己以后糊涂嫁人,搞破鞋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第21章 真相往往是最打击那些爱装的人 “这事……要不要等你爹回来问问他咋办。”何富英习惯性找家里男人做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马林咬了一大口发糕,“姚建设是人是鬼也不是我爹能决定的,你告诉我爹,我爹去找我姑,你指望马金凤帮着我姐?” 放下筷子,“我就这一个姐姐,马金凤不是说我顶门立户吗?现在这家我要立起来。” “对了,娘,我爹跟你说他今天去县里送粮食去了吗?” “没说,你爹去哪儿很少跟我说,下半晌没回来基本就拉货去了。” “唔~”马林抓起烟叶笸箩,勉强卷了烟卷,叼在嘴里,“娘,我爹这样不好,家里两口子有商有量才能过好日子。往年,为了马金明和马金凤,我爹开口让你去何家求人。” ‘呲啦’点上烟,“去年为了我有个活去找马金凤,人家可是扒拉眼没瞧得起咱家。我爹是不是觉得马家人起来了,完全用不着何家啦,去年我姐订婚也是马金凤找得下礼镇。” “你爹不想麻烦何家。” 马林扔了火柴在桌子上,“不想麻烦还是被人挑唆着不去,他只肯为弟弟妹妹求何家呗,自家孩子还不如弟弟妹妹。那他结啥婚,跟弟弟妹妹过呗。但是他知道弟弟妹妹不会养他老,所以他为了养老而结婚,但是为了弟弟妹妹去求人。” 何富英打了下马林的手,“你白这么说你爹,他也不容易,你今天咋回事,对你小叔和姑姑一点不尊重,没家教。” “娘,尊重是彼此的,他们要尊重你这个大嫂,我也敬他们是叔叔姑姑,人家敬着你吗?我最近想明白一件事,所以我今天敢指着马金凤说她不懂感恩,胳膊肘往外拐。” 马红梅小口抿着咸鸭蛋黄,“因为大舅他们给你撑腰?” “大舅他们三个是咱娘的底气,我的底气是长房长孙,老马家不是将来靠我养老送终吗?咱爹心里兄弟姐妹排第一,老婆孩子往后靠。那咱就按规矩来。” “啥规矩?” “老马家的一切将来都是我的,如果他们去世的时候想有人摔盆打幡,包括马金凤葬礼,娘家侄子是她的底气,除非她不讲规矩。” 马红梅不屑哼哼着,“大林说的也没错,小姑不是总说:姑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用这规矩掺合咱家事儿,还一件实事不给办。” 马林拿过马红梅的筷子给她碗里拨炒疙瘩丝,“我姐说的对,大家都讲规矩,老马家办事,我这个孙子就在爷爷旁边,马金凤和老婶都在地上那桌。我是马家唯一嫡长孙,她们凭啥不听我的?” 马红梅眼睛一亮,“对啊,好吃的不应该都给你吃吗?” 何富英胸口憋气,咬了一大口发糕,闷闷出声,“你奶奶偏心。” “所以啊,从我奶就开始不讲规矩,她偏心女儿,还偏心老儿子,对我这个唯一的孙子不咋好。” “我就问问她百年以后想怎么办?全凭我高不高兴。” 何富英还是转不过来弯,“那你拿这事威胁,人家听了不得说你不孝顺。” 抽完破卷烟,吐了几口碎烟叶,“不是威胁,是跟他们讲规矩,以后马家的规矩,由我这个第三代嫡孙说了算。娘,等除夕那晚你跟我姐听我的,现在没人敢对我动手,讲规矩,呵呵。” 马林拿起筷子,咿咿呀呀唱起来: “没人呐,问娘或是渴或是饿。 你没有饽饽没有汤, 要吃干的没烙饼, 要吃稀的没碗汤, 要吃香的没切肉, 要吃辣的没切姜, 你得意酸的不加醋, 要吃甜的不呀放糖。” “哎嗨嗨哟~”马冬梅推门进来,给抱板配调子,双手在炕边一拄,“哥,你咋还唱上了?” 马林两个指头捏着马冬梅的鼻子,“给你大娘唱一段,让她宽宽心。” “啥宽心啊。”马冬梅撅着嘴,“你总忽悠我,没饽饽没汤,没肉没糖的,谁能宽心。” 何富英热情招呼,“冬梅,上炕吃点。” 马冬梅拿起一块发糕,“我在家吃完来的,大娘你这发糕新苞米面蒸的啊?” “你哥今天去粮库帮忙,人家李主任给的?” “大辉他叔啊,动不动瞪个大眼珠子内个。” 马冬梅小口咬着发糕,“哥,你今天跟小姑吵架啦?她跑俺家又哭又骂的。” 马林哼哼一笑,“她不是咱马家人,轮得到她跑上礼镇耍威风。” 拿起烟叶笸箩递给马冬梅,“给我卷一根抽。” “哥你啥时候学会抽烟的?小姑今天被你气出个好歹,你看吧,过节时候又要找咱奶闹一通。” “我到时候跟咱爷说说马家的规矩,小姑嫁到县上,没给家里做啥贡献,连吃带拿的还作妖,谁欠她的啊?” 马冬梅卷上烟,“你用唾沫沾沾,卷不紧。” 看着马林熟练的抽烟,“哥,你这几天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你记着,除了我娘我姐就是你,其他人不好使。” “大爷呢?” “他排你后面。” “哥,你又嘘乎(哄骗)我。” “那~哪能啊。” “烦人,你老学我爹嘎哈。” 收拾完桌子,马林没回屋,今天一番话让何富英心里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他要留在这里,给娘缓缓神过过心。 马冬梅一块发糕还没吃完,马林看出她有心事,“你不在那边听马金凤撒泼,过来嘎哈啊。” “哎呀~小姑烦死了,每次过来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听她絮叨心里闹腾。” “人家可是政工干事呢,凭借找茬的本事在县城混的风生水起。” “扑哧~”马红梅用脚踢了马林一下,“你这嘴啊,啥前儿学的这么损。” 马林还在跟卷烟较劲,卷了五六根都不行,“实话实说,真相往往是最打击那些爱装的人。” 马冬梅点着小脑袋瓜,“小姑是有点装。” 天黑挺久马金成也没回来,马红梅抱着被褥到东屋炕上,陪心慌的母亲。 马林进空间,用灵泉水洗脸漱口,每天一升出水量,扣扣搜搜蘸湿了毛巾擦一遍,一点不觉得冷。 小伙子,火力旺,屁股能烙饼。 吉华那一堆票子数了数,6块3毛5,20斤粮票,2两油票。 第22章 心痒痒的直蹭炕沿 今天发生的事,在脑子里复盘一下。 坏处:对马金凤的反感是前身带来的情绪,影响他的判断。 好处:这些人好像是npc,见一个解锁一个剧情任务记忆。 通过李景辉记起李溪华,通过马金凤想起三舅何富塘,也想起姚建设是马金凤介绍的。 把这几段记忆串联起来,知道马金凤是个什么人。 姚家还托人找马金凤来吓唬人,真是坟头放炮——吓唬鬼呢。 马红梅还没嫁进姚家呢,就过来充大辈儿,用结婚来威胁。也幸好马金凤说秃噜嘴,让马林想明白自己的底牌。 三个舅舅,随便拿出一个就能压的姚家翻不起风浪,也能压着马金凤不能嘚瑟。 按照书里大舅何富海被举报,何家在下礼镇有有些势落。一笔带过二舅、三舅也受牵连,几年内纷纷下台。 这也导致后来的姚家肆无忌惮羞辱欺负马红梅,用寡妇和私生子赶走大姐。 除了女主肖可可,马金明和马金凤都混得不错,包括姚建设一家,最受伤害的是何家。 何家还不是反派的形象,只为让外甥马林了无牵挂,无依无靠,死心塌地追随女主。 从穿书那一刻,故事有了转折,马林联系上何家,和马金凤闹掰,准备阻止这场阴谋婚礼,这完全另一个家族故事,与何家命运切身相关。 何家三个舅舅就是马林、何富英、马红梅的靠山,谁举报的呢? 默念一个个人名,黄广福,黄龙,姚建设…… 黄广福也只能在下礼镇和副书记联手,而且副书记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冲锋陷阵的只能是黄广福。 以三个舅舅的本事,(此后省略革字,意思到了就行)镇委会绕不过去,只能是向上跳级到县委会反应。 送礼不能跳级,拍马屁不能跳级,告状可以跳级。 县委会马金凤! 是这个缺德带冒烟娘们。 多大的仇,要联合外人扳倒大嫂娘家,还是给予她读中专和仕途机会的贵人。 狼心狗肺不足以形容她。 首要任务是马红梅的婚礼,打掉姚家,搞臭姚建设的名声,再保住舅舅的清白,其后压服马金凤。 琢磨了一会儿姚建设,还需要现实里碰一碰这个渣男配角,才能点亮记忆。 第二天,粮库没到运输队找马林帮忙,李溪华怕马林和粮管所的碰面不好看,马林也没在意。 没编制的乡镇社员,来去身不由己,需要别人选择你。 马林也没闲着,运输队在家的,买了一包经济烟挨个接触一遍,触发记忆。 曲卫东没接烟,拿出两毛一盒的战斗分一根给他,“大林,会抽烟的才叫爷们。咱们运输队的人全靠抽烟提神,喝酒熬夜,没精神赶路可容易翻车。” 马林抽了两口,两毛就是比八分的好抽,“曲哥说的对,烟酒一沾,前程无忧,烟酒一碰,能解千愁。” “好小子,说得好,我记下来。”曲卫东又给了马林一根。 这是封口费,以后曲卫东四处用顺口溜吹牛逼的时候,马林你别跳出来揭老底。 马林喜滋滋接过来,意思两清了。 曲卫东看他没走,“大林,还有啥事?” 眼珠子一转,“大林,我平常跑报马大队那边,不去二岔子,那肖知青我也没接触过几次。” 马林心里一酸,白瞎自己这一身能征善战的本事,雄鹰一般的男人成为别人嘴里的舔狗。 通过接触曲卫东,接收到关于江寡妇的记忆。 江寡妇是下礼镇公社东沟大队社员,地理上离上礼镇更近一点,娘家是上礼镇报马村生产大队。 报马大队江家人丁稀少,一儿一女,上面只有一个江母,江寡妇是家里小女儿,母女俩现在都是寡妇。 曲卫东只跟江寡妇的大哥有过接触,再多的信息记忆也没有。 “曲哥,别笑话我,只是觉得肖知青跟咱镇上人不一样,就像看美人图一样,看个新鲜,多的心思没有。” 曲卫东也没挑破年轻人的心事,少年慕艾正常。哪个十六七的男生没在炕上想着心仪的姑娘,心痒痒的直蹭炕沿。 “我是想打听点姚建设的事儿。” “你姥家就在下礼镇,我又不跑下礼镇,他能有什么事儿?” 曲卫东眼角抽动,马林看个一清二楚,这小子应该知道点姚建设什么事。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有好事会第一时间通知当事人,有坏事都对当事人保密,一半的人等着看你笑话。 马林装作无聊的样子,拿过胳膊粗的棒子一段段用手掰断,曲卫东眼皮狂跳,偷窥马林的表情,心里有些忐忑。 运输队的人一年有半年时间跑大小长途,睡过大车店,也在野外睡过马车。喝酒、抽烟、聊女人,更多是聊十里八乡的八卦。 姚建设那点事不是很清楚,但也有人刻意避开马金成在车队的时候提过几嘴。那时候曲卫东还有点可惜,马红梅是上礼镇的好姑娘,可惜啊。 马林伸出手掌,“曲哥,前天我抽了下礼镇黄龙几十个嘴巴,他爹黄广福还得给我赔礼道歉。” “是……是吗?我昨夜个黑才回来,没听到这事儿呢。” 曲卫东还在表演思索纳闷,马林一拳砸断木棒,“去年下礼镇癞痢头那帮子,故意找茬被我揍了,我前天想找他们唠唠,别在我姐婚礼上捣乱。” “癞痢头说姚建设有点不老实,作风有问题,曲哥你给我讲讲呗。” 曲卫东听到自己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不是说揍黄龙的事儿,咋说着说着拐弯儿了,讲到姚建设作风问题上去了。 嘶~讲话真直啊,一点都不遮掩。 “背后笑话没事,故意隐瞒不说,我姐往后几十年日子咋过?人呐,一撇一捺,仁义支撑。曲哥,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马林直愣愣盯着曲卫东,嘴巴做出口型:江寡妇。 “大林,这事儿吧,嗯,我也……我也是听别人讲的,你也别问是谁。” 马林看着自己拳头笑了,没有打出来的名声,谁会跟你掏心窝子说话,“曲哥,我就问这事儿当不当真,在哪儿看到的?” “东沟大队和报马大队都看到过,有时候还跑北屯那边找知青。” 马林从马车架子跳下来,拍了下曲卫东肩膀,“曲哥,谢谢你,以后事儿上见。” 第23章 冤家路窄 马林找李景辉借了自行车,还借了一张烟票,到供销社买包1毛5的握手。  骑到礼河拐弯处,支起脚撑,默默抽上一根烟。 逶迤群山礼河蜿蜒,夹着一块块农田,收割玉米后,在这片土地上生息的人就要预备猫冬。 接下来砍柴、手搓玉米,组织进山打猎,分粮食,杀年猪,组织河工…… 总说猫冬好,粮食产量少日子过的难,也没人一冬天躺炕上睡觉,大多数忙忙叨叨,一年不得闲。 入了冬反而更难,天冷雪厚路滑,没青菜没水果,供销社那一把青菜的价格让人心惊肉跳。 雪厚怕房子塌了,雪小又担心来年庄稼收成。下雪前,山上熊瞎子、老虎、野猪、狼要打一波,野兽多了祸害牲口,万一冲进村里更可怕。 打猎还能给村民增加点肉食,没有点荤腥,零下几十度的冬天太难熬。 上下礼镇顺着礼河而起,自然村落密集,和周围几个镇被一座座大山隔开,距离较远。 依山开辟的路侧是几十米深的崖底,入冬收敛的礼河缓缓流淌,路上荒凉,看不到半个人影。 马林车速很快,风刮到脸上有点疼,关外的北风吹久了脸上跟高原红似的。前面一对裹的严实女人背着包袱,马林骑过去的时候瞟了一眼。 母女看到马林马上低下头,荒郊野外两个女人白天赶路也不是太安全。马林捏闸没捏住,闸皮子都快没了,用鞋底脚刹。 双手抓着车龙头抡半圈,慢悠悠蹬到母女面前,母亲把女儿挡在身后,脸被围巾挡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马林像个色狼,探着身子看后面的女儿,“啧啧”个不停,跨坐在车上,单脚点地,掏出烟点上。 “冤家路窄啊,用大屁股蹭人的大婶,咱们又见面了。” 娘俩不是别人,正是刚穿书过来,砸晕他翻家里东西的那对母女。 “小兄弟,俺们都没见过你?你不能瞎说,俺啥前儿用屁股蹭人。” 马林用手一指她身后的女儿,“那跑线的棉鞋还没缝上呢,短一截的花棉袄也不接上。” 母女俩像两只鹌鹑,缩在路边不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右侧是几十米深的悬崖,左边开路凿出接近七十度的石头山。 逃不掉。 “叫啥名?” “我叫金明月,我娘叫金兰。” “好名字,二位这是去哪敲棒子去?” 金明月很会顺杆爬,“小哥,我跟我娘去东沟。” 金兰看出马林眼中的戏谑,应该不是来寻仇的,拉下围巾露出脸,“小兄弟,那天是我娘俩做错了,只为求财不害命,求你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娘俩。” “刚才还俺,俺的,这会子又我我,外八门沾了几家?” “我们不是跑江湖的,到东沟投亲,路上钱被偷了,只能出此下策。” 眼前这个妇人,保养得不算太好,却也比下地的村妇精致些,母女又是一个姓,心头有了猜测。 “东沟大队找谁?” 金明月一脸纯真,“找我大舅,金会计。” 马林下了车,走到路边一脚踹断胳膊粗小树,简单修理下拿在手里。金兰搂着金明月后退几步,一脸恐惧望着马林。 马林用树棍伸了下,“保持这个距离跟我说话,金明月别装柔弱,兜里揣着啥?” 金明月从兜里掏出手,张开手给马林看,“啥也没有啊。” 马林用树棍轻敲着肩膀,“我这人不干强迫妇女的事,你们娘俩心放肚子里,江湖那一套别用我身上。再有一次,打死不论,扒光扔山上喂狼。” 金兰从金明月兜里掏出一包石灰粉,马林让她揣兜里。 “你们母女长得不丑,一路走来,有点东西防身没毛病,心眼不能坏别人就成。” 金明月跟金兰眼睛里藏着得意地笑,下一刻马林的棍子砸在金兰肩膀上,当时就歪着半边身子躺路边。 金明月扑到母亲身上大哭,手揣进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对着马林声嘶力竭大吼,“你干嘛打人,你不是不计较了吗?” “我啥时候说不计较了?” 金明月哽咽了一下,马林刚才说一堆话,确实没说放过她们母女的话。这是什么人呐,说话全是套,哄着人放松再打你一棍。 马林用手撕树皮,抽完最后一口烟,“扶你娘起来,我手里有数,骨头没事,肩膀疼半个月就好了。” 金兰哼哼唧唧借着女儿的拖拽站起来,金明月给她拍打身上的土,马林很有耐心等着娘俩。 “男人死了,投奔娘家亲戚,东沟金会计不是亲大哥吧?” “你咋知道的地?” 金兰勉强用一只手梳理下头发,“啥都瞒不过你,我男人死了,我们在兰江县过不下去,只能到这边投奔我娘家堂哥。” 马林拍拍车后座,“上车吧,那一下是还你当初敲我那棍,两清了,小爷我吐口唾沫是个钉。” 金明月扶着母亲金兰在后座,马林手伸到金明月眼前,手指勾了勾。 金明月愣了一下,脸腾一下红了,马林长得高大威猛,跟斯文秀气沾不上边,偏偏眼睛明亮,让人不自觉地信任他。 曾经也喜欢有文化别钢笔的后生,一路走来,几个月风霜煎熬,她明悟过来,只有这种能打能抗带点匪气的男人,才能做她的依靠。 轻轻把脸贴过去,马林捏着她鼻子,金明月疼的眼泪要掉下来。 马林毫不客气训斥她,“挺大姑娘,嘎哈呢,把匕首给我,我推车你在后面给我一下呢。” “哦。”金明月从怀里掏出带着体温的匕首,像定情信物一样小心放马林手里。 金兰看到女儿这样,眨眨眼睛没说话,要说这小伙子不错,两个人有机会可以凑凑。 没文化没工作,家里没男人就没嚼谷,曾经她男人为她遮风挡雨,人一死,啥都没了,村里都被婆家兄弟挤兑的待不下。 “你爹去世,家里房子也没保住?” “我大爷大娘总欺负我家,还,还……” “还想把你卖到山里换钱。” “你咋知道。” 马林回头扫一眼金兰,“要是没人张罗给你嫁聋哑瞎瘸老光棍,你娘怎么会带着你投奔远亲。” 金明月头低的下巴都低到胸口了,眼泪扑簌簌掉,“大队开的介绍信也丢了。” 第24章 闺女这么漂亮,最少能换一百块 马林没问她们娘俩,丢了钱票和介绍信一路咋走过来的,或许有心酸和危险,只要人活着,比啥都重要。 带上金兰母女也是临时起意,上礼镇的人突然到东沟大队打听江寡妇,谁听了不起疑心。 两人没见面也能被村里娘们编出一段,痴情小伙子迷恋寡妇身子的桃色绯闻,不超过一礼拜,两个镇子二十几个大队就会流传出,马林求爱肖可可不成,自暴自弃跟寡妇搞在一起。 本想借用空间,偷偷摸摸侦查。目前有现成的金兰母女可以做挡箭牌,何必做梁上君子。 而且触发了金兰母女的剧情记忆,书中金明月帮助肖可可躲过好几次暗算,金兰帮着肖可可安抚舔狗和女配。 服装厂聘用马红梅及其两个女儿,也是金兰亲自操作的。 马林都怀疑是不是另一个平行世界,马林全家弄死过肖可可,书里马林家都是非正常死亡。 如何使用金兰母女,他还要再想想,正经的驱使。 “我有三个问题: 第一,你们母女怎么开出介绍信的? 第二,你投奔金会计,户口怎么办?大队也不会给你们投亲的算工分。 第三,你堂哥给你这边找到下家了?” 1951年,新中国成立发布城市户口管理暂行条例。 1955年,确立户口登记制度,每年一次。 1958年,初步明确了城市和乡村不同户口登记管理模式。 1964年,明确了户口迁移的限制。 1984年,允许有经营能力和技术专长的农民进入集镇经营工商业,解决农民进入集镇落户问题。 1985年,引入暂住证和寄住证,城乡融合。 此时,72年还处于户口迁移管理限制,金兰和金明月不是招工和随军,根本没理由随便迁户口。 有漏网之鱼,也有山上猎户,县城和棒子很近,那边脱棒过来的基本女人居多,直接嫁给当地人。 大队小队干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能拦着不让光棍娶媳妇。 还不属于拐卖妇女,大多那边的妇女是自愿的,结婚生娃就给补个户口,也有十几年补不上的。 而且那边妇女超级能干,比男人都勤快,弯腰插秧三、四个小时不抬头,一个妇女能独自伺弄二十亩地。 八十年代修水利,鸭绿江两侧都出动劳工,这边是咱们工人,那边是当地妇女。搬石头挖土,一点不比咱这边男工人慢。 金兰母女在原地有户口的,除非这边有人接收,要不大队上增加两个女人,口粮也不够分。这时节为了给毛子还债,地大粮食多,却剩不下多少。 金兰斜着肩膀,拍着胸口,“我堂哥这边找到人家了,我带明月进屋就成,户口和证明那边大队都开出来了,这边接受到镇上登记下就行。” 马林脚步一顿,呵呵一笑,“所以,只是丢了介绍信和钱票,开的证明一个不少,只要你们进了东沟大队找到金会计,这事就落听。” “瞒着你也没啥意思,实话实说呗。” 金兰表情淡然,她估摸出马林,谈不上正义,还有点邪性,但不是坏人。已经看到前面村落,快到东沟还有啥藏着掖着。 现在不说,马林早晚也知道。 马林直接从金兰怀里抢出证明,金兰捂着胸瞪着马林。 翻着证明,马林语气冷漠,“不隐瞒,和只说一部分实话是两回事。我最讨厌有人骗我,拿我当猴耍。” 几张纸羞辱拍着金兰的脸,“三天前,你要这么说,我也会借给你粮食和钱,不想欠人情?” 金明月双手抱着马林的胳膊,“不是,不是。” 马林从金明月怀里抽出胳膊,“别用过去堂子里婊子那一套,小心我提上裤子不认账。” 恐吓完明月,马林扶着车,“我们来倒一倒这事儿,你看我猜的对不对。” “你嫁过去那些年家里日子应该还可以,地里活你很少干,多数是割草喂鸡做饭。还有一种可能,你男人会点手艺,家里给大队每个月交几块钱算工分,你和明月不用下地,还可以年底一次补钱分粮食。” “是,我那死鬼男人活着时候在农机站开拖拉机的。” “明月他爹死了应该不超过两年,你婆婆盯上你男人留的房子,你又没儿子,闺女这么漂亮,最少能换一百块。” 金明月气鼓鼓,觉得马林小瞧她,她可吃香呢。 “啥一百块,三百块我也不嫁。” “我猜猜,县里或镇子里的人家,傻子还是痨病鬼?” “为啥不是山沟里打猎的?” “就算他有一百张熊皮,也换不到那么多钱。如果能换钱,为啥买媳妇?直接娶就好了。” 金兰叹口气,“我那大伯子想用明月给他儿子换县里饮料厂工作,要把明月嫁给厂长那傻侄子。”(伯读掰,丈夫哥哥) “你找到东沟大队的堂哥金会计,托他找个老光棍,带女儿嫁过去。东沟有信,你找大队长开了证明批条,还有介绍信,带着明月跑出来。” “对,大队长帮了我。” 马林没纠结大队长怎么帮,要么人善,要么金兰身子软。 这都与他无关。 “你一路坎坷,唯独丢了介绍信和钱票很麻烦,手里没钱嫁过去心慌。重操旧业,还是家传本事啊?恰好碰到我这个棒槌,你看我捋的对不对?” 金兰母女没说话,马林也不着急,他要捏着这对母女把柄帮他做事,跟她们商量基本没戏。 油滑狡诈,嘴里没几句实话,转头就能把他卖喽。 “第几次做这事儿了?被人抓了有没有……” “第一次,我跟娘没被人欺负。”金明月举手指发誓,她不想让马林看不起她,她还是黄花大闺女。 马林把手里证明放金明月手里,捏捏她鼻子,“傻孩子。” 心里想的是:你娘付出多少,才换来干净的你,不然你以为能随便跑出大队?大队里的民兵可不是吃素。 金兰接过明月递过来的证明,“马林,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敞亮人,我刚才下个套,不是羞辱女人,只想确定你们的本事。” 马林刚才故意激金明月,他看出女孩对他有点意思,所以很在意清白名声。不是他自恋,未知会让人会很没有安全感,第二次遇到熟悉的人,心里会产生点依赖。 换李景辉过来,金明月心里也会有点波澜。 “东沟村,有个江寡妇。” 第25章 扶上车 送一程 果然,金兰露出诧异的表情,意思很明显,你竟然喜欢寡妇?我女儿明月还不如一个寡妇? “江寡妇跟我未来的姐夫很亲热,我要戳穿这对狗男女的真面目,还东沟大队社员一个清白。” “哦。”金兰眉毛一挑,下意识就要提条件,“我还没到东沟大队,两眼一抹黑。” 马林推着车转个弯,“没事,你安心嫁人,我先带明月回家住几天,我姐姐快要嫁人,让明月帮着忙活忙活。” “明月上车,你先去我家。也不知道你堂舅那人靠不靠谱,万一找个光棍带儿子,你娘嫁光棍,你嫁光棍儿子,人家一个户口换两媳妇,你这不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空出一只手拍明月肩膀,示意她上车。明月打了一个哆嗦,她知道马林很生气,掀桌子亮武器,直接要绑架。 刚才那番话,她听进去了。是啊,光知道她娘要嫁个老实本分的男人,老不老实全凭人家一张嘴。 万一,万一老光棍儿子也光棍呢,他兄弟也是光棍呢?越想越害怕,反而凑近马林身边,像个害羞的小媳妇儿。 金兰没想到马林出手这么狠,直接掐住她命脉,明月就是她的命,不,比她的命还重要。 你说投奔东沟大队,你的介绍信呢?强带着你回上礼镇,再亮出砸人家脑袋偷东西这事。 东沟大队是去不成,要去蹲笆篱子(监狱)。 金兰态度迅速变化,言词哀求,“马林兄弟,我长着嘴呢,不知道就问呗,三天之内保证给你打听的明明白白。” “金姨,你还受着伤呢,我可舍不得让你替我跑信,多累停啊。” 金兰顺着话攀亲戚,“嗨,你姐遇到这么个糟心的玩意儿,姨作为过来人知道,女人嫁人就是重活一世,嫁的不好,后半辈子受罪。” “金姨是个厚道人,可惜我年轻没本事,遇到这样的事儿,担惊受怕也不敢找人商量。有金姨这么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人帮衬,我这心啊,顺畅不少呢。” 金兰翻了一个白眼,谁特么老人,她才三十出头好不好,哪里老了? “这事儿,姨应下了,包括给你办的明明白白。” 马林十分感谢,“金姨敞亮人,但这事儿不劳你办,给我捎个口信就行,比如……” “几天一次,在哪里搞破鞋?” “金姨一点就通,越快越好。” “好的,尽快。” 马林手放在金兰受伤的肩膀上,微微用力,金兰闷哼一声,耳听得马林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是一定,必须尽快,后天我就要知道信儿。” 金明月从后面环抱马林的腰,“小哥,放了我娘好不好,我跟你回家。” “你跟我回家,谁给我送信儿?您娘刚嫁人就往外跑。”马林摇摇头,“不合适,不守妇道。” 金兰忍着疼,“保……保证后天。” 马林拽开金明月的手,非常认真对金兰说:“我不开玩笑,我能让人死的无声无息,我今天能把你送入洞房,明天也能让你继续当寡妇。我不喜欢你跟我讨价还价,我知道你的本事,让你打探消息会害了你吗?” 金兰摇摇头表示不会,也表明态度 她不敢再耍花枪。前面谈条件,后面拍胸脯大包大揽,都是以前习惯忽悠别人的。 马林这小子根本没信他,又不拿她女儿明月当人质,证明人家心里吃定她了,跳不出他手掌心。 三个人一路交谈,下了两个大坡,进了东沟大队。 马林翔实讲述姚建设的年龄,职业,寡妇江月荣他就知道名字,其他需要金兰打听。 到大队部,马林像个关爱姨妈的外甥,小心扶下金兰,眼里带着关怀,仿佛受伤的是他亲妈。 金会计进屋的时候,马林正小心用眼睛偷看金明月,一副少年见到心爱女孩的蠢样子。 金兰看到堂哥进来,绷直的身体放松下来,肩膀疼的厉害。 她确实怕了马林,这人是个魔鬼,打伤自己又让她帮着做事,路上威胁恐吓。进了东沟大队,扮演上礼镇乐于助人的少年,一路护送母女。 现在又假装对女儿明月迷恋,变成一个毛头小子。 他到底有几副面孔,狡猾凶狠,时而斯文时而残暴。 要在解放前,在关外也能是个人物。 “金兰,你咋才到?等你好几天了,我也没法写信催你。” “哎,路上介绍信和钱都丢了,一路逃荒过来的。幸好在上礼镇遇到这小伙子,送我和明月过来。” “大林?”金会计没想到竟然是他。 东沟大队属于下礼镇公社,除了下礼镇运输大队的,上礼镇赶大车的金会计真不认识几个。 但是马林,他必须认识。 马金成是上礼镇老车把式,马林的大力外号他也知道,关键是何富海三兄弟,公开说过,外甥马林就是老何家宝贝疙瘩。 那是下礼镇何家的外甥,他作为大队会计,必须要认识领导常挂嘴上的亲戚。 包括马林跟二岔子插队知青肖可可的事,他也略有耳闻。再瞅那害羞带骚的德行,看上自己堂外甥女了? 想想何家的影响力,这门亲也不是不行。 心里做了计较,脸上表情温和起来,“大林真是好样的,助人为乐好青年。” “都是一个镇里的,乡里乡亲伸把手的事,看着娘俩上路,金姨还受了伤,我不帮她们谁帮她们,看她们这么可怜,我心老难受了。我这人善呐,必须帮她们,扶上车,送一程,前路走稳,一路走好。” 金会计和金兰面皮抽了几下,这特么是人话? 又是上路,又是走好,你搁这遗体告别呢。 金会计心里后悔,马林对肖知青痴缠的厉害,现在转身又稀罕自己外甥女,讲话颠三倒四。 “那……金会计,我走了,队里还有活呢。金姨,记得给我来信啊,等过年我来给你拜年。” 马林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离开大队部。 金明月送了几步,“大林哥,我后天去找你。”转身扭捏地跑了。 马林哼了一声,小班茶室的做派,金兰这娘们民国前是不是被培训的花娘? 马林骑到高坡处,点上烟,看金会计带着金兰母女朝村里走去,大致看清那处房子。 第26章 这婚啊我看不成 跨上车,风驰电掣骑到粮库,给了李景辉两根烟,还车走人。 算算日子,后天10月13日,离结婚日子还有半个月。 就算金兰打听不到什么,他也有时间调整计划。 他不会把希望放在金兰身上,那个有民国堂子里风格的妇人,可不好拿捏。除非像女主肖可可那样,有钱有人脉,金兰和金明月才会投身效忠。 国营饭店买了几个二合面馒头,一盘咸菜,7分钱加半斤粮票。回运输队找点活儿干,到点正要回家,马金成车队的人空车回来。 帮着下鞍子、套包、肚带和马粪兜,牵了马进棚子,马金成检查马蹄,给马擦汗,又盖上小被子暖和一会儿。 一遍一遍喂草料,忙活到天擦黑,爷俩才回家。 今晚家里做的酸菜炖粉条,焯水的白菜蘸大酱,高粱米饭和昨晚剩的发糕。 酸菜汤泡饭,一筷子酸菜粉条蘸蒜酱,高粱米饭也没那么难吃。 马金成吃完饭烫脚,叼着烟袋打呼噜。 “你爹累了。”何富英小声跟马林说着。 马林把亲爹抱褥子上,拽着褥子到炕梢,把母亲的褥子铺炕头,何富英笑着搓马林耳朵,“你啊。” 偷偷给暖壶里加了点灵泉水,全家健健康康的。 回自己屋,琢磨姚建设和金兰母女,又琢磨起挣钱的事,两天没吃肉,心慌慌。 月底之前,跟着打猎弄点肉吃。 前身身子板真不错,要不是何富英拦着,舅舅都要把他送部队。胳膊长腿长,力气大速度快,天生的枪手。 镇上民兵训练的时候,马林仅有十发子弹打出七十二环成绩。后面训练几次,已经能达到九十环。 去年打猎,帮着打了不少狼。 按照灵泉水的强化,马林估计成绩还有提高。 如何变现,是他迫切要解决的问题。 休息一晚上的马金成刚恢复点精气神,上午来了任务。 县城拉物资去下礼镇的大解放在镇子外面抛锚,今天零件坏了修不好,要赶时间送到下礼镇。 下礼镇在县地图最角落,去下礼镇必经上礼镇,这趟活县里让上礼镇委会协助,运输队出动六辆马车接力运到下礼镇。 马金成父子是主力,帆布包裹的物资,马林看到上面印的编号,部队用的。 大舅说的有好事,莫不是和这些物资有关,驻军看来没跑。 没想起有什么大事,估计没触发剧情记忆。 装货赶车,到下礼镇已经过了饭点,来不及吃饭。物资卸到下礼镇委会仓库,大舅何富海签字接收,大锁头挂上。 门口两个挎枪站岗,还有四个人绕着仓库巡逻,委会大院门口也有民兵。 马林嘴角撇了撇,军事物资。 出了大院,何富海拉着马金成河马林,“妹夫,大林,到家吃去。” 运输队的人去公社食堂,吃完就要回走,马金成拒绝何富海的好意,“我跟车出来的,一会儿跟大家一块回。” 何富海脸色收了几分笑,这妹夫啊做事夹咕(放不开),亲戚里道,到地方吃顿饭还磨叽。 “大舅,正好我去看看太姥和姥娘。” “嗯,大林跟我家走,妹夫你自己去食堂,不用票。”何富海也懒得跟马金成客套,让民兵带着他去食堂。 路上马林敬了一根烟,何富海高兴点上,“大外甥给的烟,那我得抽。” 从兜里掏了几张烟票给马林,“抽了了,找大舅要。” “成,有事找大舅。” “嘿嘿,何家人不能外道,你是外甥也是你姥的心尖尖。” 何富海是何家长子,家里两个儿子,大表哥已经结婚,小的三表哥比马林大一岁,今年订婚,明年结婚。 马林的太姥和姥姥都在大舅家养着,大表哥儿子去年出生,算得上五代同堂。 老房子翻新加盖五间大瓦房,现在就住了五口人,大舅,舅妈,三表哥,姥姥和太姥。 大舅妈朱花翎看到当家带着马林进来,进东屋喊:“娘,姥姥,富海带大林过来了。” 太姥姥文氏盘腿听匣子,听到声问姥姥盖茉莉,“茉莉,谁来了?” “大林来了,我去看看我这大外孙。”盖茉莉下炕穿鞋。 文氏炕上抿着嘴,“多大人了,毛毛躁躁的,大林又跑不了。” 马林看到姥姥,面色红润,皱纹也不多,三个舅舅照顾得真好,这年头这气色,比城里老太太还好。 “姥,大舅妈。” “冷不冷啊?进屋看看你太姥,花翎呐,中午剩那肉菜给大林热上,再炒个鸡蛋。” 马林把着姥姥,“姥,剩菜熥熥就行,别让我大舅妈忙活了。” 盖茉莉又嘱咐一句,“行,多整点干的,大小伙子饿得快。” 何富海给朱花翎一个眼神,意思:看吧,大林是娘的心头肉。 朱花翎白了他一眼,她知道婆婆心里对小姑子有愧疚。那时候何富海还在部队,何富江跟何富塘都在县里读书,家里条件不算太好。 正赶上盖茉莉和文氏历史遗留问题,何富英四处找人,大半夜走夜路吓得直哭,恰好遇到赶大车的马金成。 那时的马金成老实憨厚,富有同情心,经常赶车陪何富英跑关系,何富海知道家里出事,找领导解决这事。 虽然何富英没办成啥,和马金成同进同出那些日子,生出许多怪话。 何富英怕影响两个哥哥娶媳妇,只说她跟马金成准备结婚,依然堵不住悠悠众口。 马家老太太上门提亲,等何富英嫁进马家,镇子上的人才信了她们两个是正经谈对象,不是路边野鸳鸯。 其中少不了马家人在后面推波助澜,何家兄弟三人有出息,娶他们的妹子能借光,不瞎不傻,谁会放掉这好亲事。 盖茉莉难受很久,她最疼的老闺女嫁到上礼镇伺候一大家子,没有她的疼爱,马金明和马金凤也借不到何家的光。 都是为了何富英在婆家有底气,谁料帮出两个白眼狼。 这么久了,马金明和马金凤也没到过何家表达感谢。 马红梅和马林以前走动多点,后来不知道马金成说了啥,马林来的不多,马家人故意防着何家似的。 前几天马林揍了黄龙,回来何富海一个劲儿夸这个外甥,脑子开窍了咋地,办事明明白白,有理有据还有借何家的势。 有本事。 今天见到马林,确实跟之前有点不大一样,站那里像棵青松,不经意还有点压迫感。 屋里马林正跟文氏和盖茉莉聊天,一人抓着一只手,马林说着何富英和马红梅近况,马家其他人一句没提。 盖茉莉关心外孙女,“红梅婚礼快了吧,你小姑找的,我也不好打听。” 马林冷笑一声,“马金凤能认识啥好人,这婚啊我看不成,姚家现在屁的表示都没有,以为我姐高攀他家呢。” 第27章 姚建设怎么回事 “大舅,你抽空问问邮局领导,姚建设是否踏实认真工作,有没有把百姓的信件放心上?有没有信件丢失?这都是百姓内心的期盼,不能吊儿郎当,总干些破事。” 何富海眼神一亮,这外甥一套一套的,“大林啊,讲的挺好,我听说姚建设这小子挺浮躁。” 何富海曾隐晦地跟马金成提过,姚建设不是个老实本分的人,马金成找马金凤问过,马金凤上门指责何富英,娘家多管闲事掺和老马家的事。 何富海气的要死,偏偏自己妹妹又不争气,真跑到马家阻拦婚事,上礼镇的人也会嫌他没屁搁楞嗓子。 马林点上烟,“他不会以为娶了我姐,就是何家的贵人了吧?我听说他风评可不咋地。” 盖茉莉手上一紧,“姚建设干不要脸的事儿了?谁?” 这老太太脑子转的真快,马林刚说完就反应过来什么事。 这能是一般的农村老太太? “我还没抓到把柄呢,我在东沟大队安排人了,明天应该有信儿。” 文氏裹着小脚,腿上没劲,身子都快倒马林腿上了,马林抱起太姥姥。 文氏着急,“大林啊,咋地了,英子闺女遇上骗子了。” 嘿,更老的老太太脑瓜子也厉害,马红梅在她嘴里是英子闺女,母亲何富英是老何家的宝。 “马金凤作损,没事太姥,这事我能搞定。” 文氏用力抿着嘴,没牙老太太嘴都挤一块了,“你小屁孩能经啥事儿,大海啊,你管管你妹妹孩子啊,姥求你了。” 何富海赶紧表态,“姥,大英那边我肯定管,你心放肚子里吧。” 盖茉莉也跟着劝,文氏稍稍宽了心,马林给她腿盖上毯子。 老太太在被子里掏出一个铁盒,跟马林小声说:“这里有点心,你拿家自己吃,别给老马家那群瘪犊子,悄悄地,别让小军子看到。” 小军子是大舅小儿子,三表哥何启军。 盖茉莉给何富海一个眼色,何富海叼着烟嘿嘿笑,他这姥娘啊,啥都明白。 刚才故意拿话顶着他帮马红梅,提的是何富英女儿,没马家什么事,意思让他帮何家的闺女,不是帮马家的女儿。 盖茉莉卷烟叶抽,举着给马林,“大林,这是漂河大青筋,你三舅给我搞来的,你尝尝。” “姥,你这烟卷的真好,我不会卷呢。” “以后让你媳妇给你卷。” “娶媳妇又不是买丫鬟,咋能伺候卷烟呢。” “你啊,跟你娘一样,结了婚就没出息的主。” 文氏拍了盖茉莉一下,“你白说大林,孩子来了你多卷几颗给他抽。” 盖茉莉笑了一下,“行行行,娘说啥就是啥。” 马林刚一入口,气味芳香,没有草杂气,抽着不截火,燃烧后白灰,好烟叶! 对着盖茉莉嘿嘿一笑,“姥儿,我三舅这烟叶真好,漂河离咱这不远吧。” “过几座山隔着松花湖,横道河子那。” 马林装模作样点点头,一点没想起来。 大舅妈在门口问,“饭好了大林,端炕上吃啊。” 马林下地穿鞋,“别麻烦了,我在灶台上吃两口得了。” 文氏催促着他,“赶快儿去吃吧。” 土豆丝炒猪头肉,大葱炒鸡蛋,还有一碟子咸菜。马林咂嘴,这菜招待客人都够了,72年好多农村过年都没啥肉菜,就一盆饺子。 “大舅妈整的太丰盛了,我开荤啦。” 马林一句话让朱花翎脸上也露了笑模样,“菜硬吧?” “镇委会领导平常也吃不上这菜。” 马林坐下没客气,干光大葱炒鸡蛋和咸菜,猪头肉挑了有脆骨的吃了几筷子,这菜是大舅省出来给太姥和姥姥吃的,他不能不懂事。 刷碗被朱花翎抢过去,马林回东屋文氏已经打盹儿,盖茉莉放下枕头扶老太太躺下,盖上被子。 双手撑着噌到炕沿,何富海帮她放好鞋,盖茉莉拉着何富海和马林,“去你大舅那屋说。” 大舅两口在东侧第二间,炕烧的不旺,白天大舅上班,大舅妈在老太太那屋,两根柈子对付下。 “姚建设怎么回事?老大你说。”盖茉莉没有文氏面前和蔼脸色,表情严肃用烟袋锅挖袋子里烟叶。 何家做主的是姥姥盖茉莉,寡妇带着娘还带大四个孩子,处事公正不偏心,借钱卖首饰也要供何富海三兄弟参军读书。 何家靠盖茉莉兴起,现在除了何富英也不操心别人的事,从不给儿媳妇立规矩。 做啥吃啥也不挑,衣服也是自己洗,常说婆婆的脸是自己挣下的。 盖茉莉一生气,何富海心里也哆嗦,把自己打听到的简略说了一遍。 点上烟袋锅,“这么说,姚建设这小子订婚前就不够老实。” “马金凤介绍的。”马林抽着姥姥卷的旱烟,目光里带着恨。 “就知道马金凤不是个好玩意儿,缺德八辈子的货,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给自己侄女介绍姚建设这么个不正经的东西,真不是个人呐。” 马林安慰盖茉莉,“姥,消消气,介绍能咋地,我给她搅合了。” “你安排谁了?” “投奔金会计的娘俩,当娘的死了男人,金会计和金兰是堂兄妹,在东沟大队给她介绍了一个光棍。” “高丽(朝鲜族)啊?” “汉族人。” “人凭啥帮你?大林,街面上的人跟你说说笑笑,抽烟喝酒那就是面上亲,回头该笑话你还是笑话你,别跟人掏心掏肺。” “姥,除了何家人和我妈我姐,其他人不值得我掏心掏肺。” “除了你三个舅舅,其他的能处就处吧。” 盖茉莉说完这句,瞅着何富海,“咋地,我说不对啊。” “娘说的对,接触多了才知道能不能处,两好人也不一定处的好。” 马林哄着盖茉莉,“我拿住那娘俩的把柄,只是让她们帮我打听下,又不要她们出面平事儿。” 盖茉莉嘴一撇,“走远道的女人可别瞎信,十句话九句假。这年月有几个女的天天外面瞎晃荡,照你说的娘俩跑这老远投亲靠友,没点手段早被人绑回家当媳妇了。” “我不会只听她们的,我计划是抓到姚建设和江寡妇搞破鞋的机会,让大队处理他们,再反应到镇委会。” 何富海吐出一口烟,“大林,手段太软了,大队捂盖子怎么办?直接让镇上抓他们,三天能传遍所有大队,让姚家脸皮挂大道边被人吐唾沫。” “你这样……” 第28章 心里没点数吗 马林婉拒姥姥和大舅的留饭,虽然大舅和两个表哥都吃公粮的,家里还有两个没工分的人。 盖茉莉要下地干活,被三个舅舅拦了,没事在家做鞋垫叫大舅妈去大集上卖。 马林吃的是三个舅舅孝敬姥姥的,这饭没法吃。 经过家附近的礼河,寒露一过,夕阳从河道左边移到河道右边,再偏一点就该下雪了。 头刚探进东屋,马金成大骂,“你还知道回来。”抄起炕上苕帚疙瘩扔过来。 马林伸手抓住,跨步上前,双手摁住马金成的肩膀。马金成挣扎几下,发现腿也被顶住。 “小兔崽子,你松开我。” “爹,说个理由,为啥骂我?” “你敢跟你小姑顶嘴?谁惯的你这臭毛病,你以为靠上你大舅家,你翅膀硬了,你……” “我老叔和我小姑靠着何家照顾上了班,翅膀硬了,连句谢谢都没有,我靠上我亲舅舅,我还知道领情。爹,人啊,不能丧良心。” “你……”马金成脸憋得通红,又不能昧着良心怪何家。 孰是孰非,人人都有笔账,大道理人人都懂,利己的角度思考,刻意淡化愧疚,选择性遗忘。 想多了难受,索性自己骗自己,时间久了那些恩情也就散了。 “我说错了?我娘嫁到马家没得到照顾,反而托着娘家人关系照顾小叔子小姑子,现在我小姑当个破干事牛气了。她找你告状,你就没想到她包藏祸心?” 马金成眼神开始躲闪,“你小姑有什么祸心,你就是没家教。你娘……” “对啊,作为马家人,忘恩负义,反咬一口,媳妇娶进门媒人丢过墙,这家教我得慢慢学。爹,你放心,保证过年给我爷我奶一个惊喜。” 松开马金成,点上烟,“嘿,爹这翻脸无情,求人的自卑变成仇恨的嘴脸,我还没领悟贯通,家教~不够,门风不~正啊!” 马金成光脚站地上扬手就要打,马林一句话让他进退两难,“再敢对我动手,我让我三舅把马金凤赶出县城,你信不信?” 拉下马金成的胳膊,马林搂着老马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台阶。穿书过来没几天,马林依然无法把马金成当成爹,两世岁数加一起比老马还大。 怎会容忍马金成扇他嘴巴子,真动手,他真敢还手揍一顿马金成。 “爹,我是你儿子,将来我爷,我奶,包括你还有小叔,养老送终都靠我。我小姑挑拨咱家鸡飞狗跳,啥目的?” “她有啥目的,她是你姑,关心还来不及呢。” “她就希望咱家闹,让我跟你离心,将来不养你老,也不给我爷奶孝顺。我十七岁,你被她挑唆的要揍我,你说她想嘎哈?” “她想嘎哈?” “她想让老马家绝后,让我离家出走,让我爷奶眼睛哭瞎,让你跟我娘分心,她再哄骗爷奶拿钱给她,多狠啊这人。” 马林摇头啧啧了一会,他是在胡说八道,那又怎样?马金凤可以告状,他可以恶心她。 “你小姑可没那么损,你编排她也没用,她是长辈,你是小辈,要尊重长辈。” “爹说的真好,今天你咋没去我姥娘家?你先打个样,我学学。” 灰蓝色的烟雾遮住马林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嫌弃,“何家帮了我小姑这么大忙,考中专,还有学费,进邮局,没我姥娘点头,我几个舅舅会帮她。凭啥?凭她脸大?” “爹,难不成你所谓的长辈只有马家人才是吧?但是小叔和小姑不帮忙啊,人两家工作好,每个月鸡鸭鱼肉,咱家天天酸菜土豆白菜帮,咋尊重?尊重他两家吃得好,还是尊重咱家缺心眼帮了白眼狼。” 马金成听了马林的话,感受到浓浓的怨气和恨,他晓得弟弟妹妹占了何家便宜,用了媳妇何富英的人情。 但是,他们是夫妻,互帮互助,嫂子帮助小叔子和小姑子不是应该的吗。 “你姥和你大舅跟你说啥了?” “公道自在人心,我眼不瞎耳不聋,我看得清善恶美丑。爹,用得着人家说,咱家心里没点数吗?要不你问问爷奶,看他们怎么说。” 何富英端着菜站在门口,放在炕桌上用袖子抹眼睛,“大林,别说了。” “娘,不说不行啊,人家揣明白装糊涂,住县城有粮本,有布票肉票和粮票,小皮鞋中山装,工作不用晒阳光。还有开大车的真牛逼,喇叭一响黄金万两,车轮一转给个县长都不干。” “咱~家呢,没学历没文化,羊皮袄反着穿,星夜兼程赶大车,还有你儿子扛大包,土呛呛的脏不垃圾埋了巴汰,嘿,快乐的劳苦大众。” 掏出铁盒子点心放何富英手里,“我太姥给我的,特意嘱咐给你吃,老马家没人给你买吧。” 马金成盘腿坐炕上生气,“你不是马家人?” “别的马家人占便宜,我这个马家人出大力呗。现在拿点心的我不是马家的孙子,是何家疼母亲的外孙,用的是何家的心意,关心何家的外嫁女,跟马家有半毛钱关系。” “咋跟你爹这么说话。”何富英担忧地责怪马林。 “我姥和我大舅说了,以后包我工作,一定比小姑强。马家谁能帮我?指望我爹这个一心只顾着弟弟妹妹的好大哥,还是指望拿你嫁妆补贴闺女的奶奶。” 对何富英挤了挤眼睛,“娘,你跟大姐以后指望我就成,我爹呢,只要不被小姑忽悠,我保证养他老。” 马金成大力拍着桌子,“你不养我,就是不孝,别人戳你脊梁骨。” “怕啥,学我小姑进县城呗,谁胳膊那么长,从上礼镇伸到县城戳我。爹,我是马家第三代嫡长孙,我爷我叔和你,都指望我摔盆打幡,不要被他们哄的忘了谁才是马家的香火。” 打不得,说不过,马金成心里憋屈又难受。 他不是没良心,何家的恩情他还不上,马金明和马金凤压根不提这事,他见到何富海那群舅子,心里就矮人家一头。 越相处越别扭,不如保持距离,自我安慰心里舒服。 今天被马林血淋淋撕开真相,他没法嘴硬,也装不起老子威严教训儿子。 马林十六岁之后,马金成看到儿子生气就心里哆嗦,生怕儿子浑不吝冒虎气揍他,在全镇丢人。 第29章 一家人瞧不起一家人 至于马林自己,他一点不在乎什么所谓的名声,马金凤一个外嫁女,别人能帮她说几句话就不错了。 镇上人不会因为一个外嫁的,得罪一个本地人,不值当。 此时的人们还不知道,十几年后祖国的腾飞,一日一变,日新月异,生怕行差踏错被人唠叨一辈子。 马林知道,什么名声? 他不偷不抢不耍流氓,只是给马家人立立规矩,只要他越来越强,身后的人就会高声赞扬。 前世村里一个混子,靠着灰色产业盖起工厂,那些曾经嫌弃他嫌弃的要死的村民,拿着鸡蛋上门,求一个岗位。 站着说怪话,是因为没占到便宜,如果给他好处,他会载歌载舞。 要说跟马金凤多大仇,没有。 因为马金凤侵占了马林的利益,何家用何富英的名义投资马金凤,结果收益为零,何富英的收益为负数。 马林要及时止损,打断马金明和马金凤挪用人情,何家人对他好也是看在何富英的面子上。 没有女儿的脸面,外孙和外孙子好坏又不姓何。前面马金凤占了何家的人情,马林以后需要自己从何家换人情,亏了。 饭桌上,马林一直照顾母亲和大姐,反复说自己家吃好才是好,给别人一口汤都是大善人,要是给别人馒头自己啃窝头,那是缺心眼。 马金成低着头没滋没味,吃了一半放下筷子躺炕上,背对着马林生气。 马林用烧热的灵泉水给娘俩喝,“娘,今晚你跟我姐睡,大姐马上要嫁人了,你多陪陪她。” 马金成生气地打枕头,这儿子跟他犯冲,故意气他。 瞥了一眼老马,马林通过前身记忆,还有这几日的相处,了解他的性格。善良带着懦弱,脸面大于一切,耳根子软,被爷奶哄几句就忘了北。 遇上现在极度强势的马林,他一时无法招架。 首先体力上马林就压制他,其次反复提到何家,就是勾起他的内疚和羞愧。 最后拿捏养老送终,摔盆打幡这件事。 马金明,马金凤会哄老人只是一时,百年后上坟他们可使不上劲,马家不想当孤魂野鬼,希望就是马林。 只能是马林。 规矩,从来只给软弱的人遵守。 以后,马林的规矩,就是马家的规矩。 供求关系转变,话语权也会更换,马家没有何家的关系和底气,也没有实际的利益输送,凭什么要求他听话呢? 何富英拉着马林进了西屋,“白天你去姥娘家没干啥吧?” “太姥和姥姥都给我撑腰,我大舅也向着我,你怕马金凤干啥?我三个舅舅加四个表哥,能把马家人打出屎来。” 扶着何富英坐下,“娘,这些年我没活明白,你也总担心我和我姐,所以被马金凤那狗东西欺负。我想明白了,老娘和舅舅心里还向着你,只要我起来了,你就底气足,心气高。” “马金凤再嘚瑟,我就让三舅在县里给她穿小鞋。” “你可白那样,你奶得多生气。” “现在是新社会,可不兴过去那种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妇女当家作主,同工同酬,还能考大学当干部。咋地,我奶就比你地位高啊?” “那也是老人,得敬着。” 马林要帮着母亲打开思想桎梏,给她一个崭新的思路。 “生你养的是我姥,你到马家可不是吃白饭的,洗衣做饭养鸡下地干活,生儿育女照顾公婆。你有没有想过,是马家欠你的,包括马金成和马金凤的工作,是马家欠我姥家的。” “所以,是他们求着你,再拿架子装老大,你就回娘家告状,我看马金凤那不要脸的还怎么敢捏咕你。” 一晚上没吱声的马红梅,脸红扑扑的,眼里跳动着火苗,“娘,大林说的对啊,是马家求你帮忙,你咋还还伏低做小的,这不等于棉花套被子——反个了。” “姐,他们是道反天罡。” 何富英心情好了许多,叮嘱马林,“大林又瞎说,你以后嘴上有个把门的,别胡咧咧,啥话都往外撂,那是你小姑。” 马林挠着头,“娘,你怕啥呢?文的武的他们都不行。” “一家人……”何富英突然说不下去了,她委屈这些年,总归是儿子理解她了。 “一家人瞧不起一家人,就这么着吧,我早晚收拾他们一顿,给娘出气。” 马红梅搀着何富英回自己屋,劝了半宿。 马林在运输队等到下午,也没等来金明月报信儿。尽管没对金兰母女抱什么希望,还是被下了面子。 打算找李景辉借自行车,门口有人喊他。 金兰,金明月,旁边站着一个敦实的男人,一家三口来传信儿? 马金成扭身瞅了几眼,回过身继续看马。 金明月蹦蹦跳跳,“大林哥。” 看来金兰嫁的这男人不错,一路提心吊胆的金明月恢复活泼的样子,似路边的野花,寒风里有些枯萎,浇灌点水,又变得水灵灵。 “金姨,明月,你们这是?” “钱叔带我娘买点东西。”说到这,金明月有几分害羞。 马林看着一旁表情如石头的男人,猜到这就是金兰的男人钱叔。 沉默是这个时代男人的主流,生活责任,一代代的习俗,男人要稳重,要踏实啃干。 送孩子读书工作,也要求他们努力上进,少说多做。 外表如苍天大树,内心树根虬结,习惯性沉默和疏离。汉子像粗糙的花岗岩,遍布伤痕。 “小兄弟,前天麻烦你了,特意送金兰母女到东沟大队,有空来家吃饭。” 男人面无表情像在背台词,金兰有些许尴尬,金明月咬着嘴唇,场面陷入诡异的沉默。 呼啦啦一阵风吹过,树上最后的几片叶子飘落下来,马林挠着头,露出憨憨的表情,“钱叔,就捎带脚的事儿,哪值得一顿饭,我跟明月是好……好朋友。” 钱乙子微不可察皱了下眉头,快速扫了一眼金明月。 马林掏出烟,“叔,来一支?” 钱乙子客气一下点上烟,金兰未语先笑,“大林,我跟老钱还有东西没买完,明月走累了,你陪明月唠唠嗑,待会儿我们买完东西再来找你。” 说完拉着钱乙子走,风中飘过来的声音:孤男寡……不好。 第30章 炕上有劲 马林带着金明月进了点炭炉的棚子,两只母马带着小马驹在里面原地踏步。见有人进来,转了半圈发现是马林,两只母马眨巴几下眼睛,低下头凑过来。 马林摸了摸它们脑瓜,推到一边,金明月捂着鼻子跟进来,马棚清理干净还是有股臭味。 用稻草擦着两个木墩,“坐吧,运输队办公室坐着领导,我总不能带你去那边坐。咱俩不是处对象,对你对我都不好。” “身正不怕影子斜。”金明月矫情的掏出手绢垫木墩上,小心坐下。 “你这后爹听你娘话,教啥说啥。” “你咋知道是我娘教的?” 马林没正面回答他,反问道:“你舅跟你们说了我大舅的事没?” “说了,所以我娘让钱叔请你吃饭。” “如果金会计教的,你这后爹整那死出干啥?担心我娶她继女啊。” 金明月惊讶地嘴巴张大,“哦~你刚才说跟我是好朋友,是故意诈老钱,你这人脑瓜子天天都琢磨啥呢。” 一只小马驹伸着鼻子过来,金明月抓起稻草喂它,小马驹闻了两下跑开。 马林点上烟,手伸到炉子上烤,“老钱有儿子还是侄子?” 金明月双手拄着下巴,“有个侄子,我不喜欢他那侄子,又憨又傻,吃饭还喷口水。” 马林没再说什么,以金兰的道行,她会等到机会出手,掌控老钱。 “打听到江寡妇了?”刻意压低了声音。 “嗯。”金明月点着头,“她家就离我家不远狭,闺女四岁,听说跟村里挺多男的不清不楚的。” “这里有老钱吧。” “哎呀,你说话总扯老钱嘎哈,说江寡妇的事呢。” “还没嫁进去呢就向着后爹了,给你买啥了?” “嘿嘿,我娘今天跟钱乙子到镇上买结婚用的东西,给我买了鞋、棉花,还有奶糖。” 金明月掏出两颗糖,正打算你一颗我一颗,马林全揣进兜,留着给娘和大姐吃。 “钱叔都不叫了,看来老钱家打算用你换钱,接着说。” 金明月小拳头捶了一下马林,讨厌死了这个人,一点不解风情。 “姚建设基本五天去一次东沟大队送信,基本都是晌午饭前到,到江寡妇家吃午饭,下午再走。” “上次啥时候?他一个大小伙子咋跑到江寡妇家吃饭。” “上次是你送我去东沟大队前一天。” 说到这,金明月眼睛带着笑,像一只偷到鸡的小狐狸,“你那姐夫去江寡妇家吃也是个巧合。” 算算送信的日子,后天姚建设就会到东沟大队,“姚建设当不成我姐夫。” “没意思。”金明月低头烤火,嘴里藏不住话,过一会儿又嘚吧起来事情的起因。 姚建设前年当上邮递员,平常也是五天去一趟东沟大队,一来二去就跟江寡妇熟悉起来,开始两人也没进一步的关系。 北屯来了知青,和二岔子肖可可一批来的,多送了北屯一趟耽误了时间。前年冬天雪下得早,十月中旬飘雪花,那天恰好有江寡妇邻居的信,家里人都去参加婚礼锁着门,姚建设求了江寡妇代收。 雪越下越大,江寡妇留姚建设进屋暖和暖和,江寡妇眉目含春,姚建设当时正跟女知青打得火热,食髓知味。 二人眼神就像两张蜘蛛网,粘上就纠缠不清,很快就滚到炕上摩擦生热,切磋技术动作。 这事儿本应该事过了无痕,大雪掩盖一切。 偏有那下雪柴禾没攒够的人,上山拖柴禾。当地捡的树枝柴禾冬天不经烧,需要砍树回家劈成柈子,再给山上补种一棵树苗。砍得多需要分批带下来,有的就留山上,下次上山再拖下来。 拖柴禾的站坡上,正巧看到姚建设和江寡妇吻别,这事儿就有意思了。 (现在有油锯,现场就搭柴禾垛堆着。至于说偷柴禾这事,傻根那边牛粪都没人偷,那么多棒子基本没人拿,老人捡掉落的树枝,一天能捡几推车。) 男人回家跟媳妇说了这事,媳妇又跟别家媳妇说了,别家媳妇又跟大娘和婶子说了,每个人都叮嘱千万别乱传。 村里到处是眼睛,不是没人看见,只是没人说。 有心人观察到,姚建设自那以后,五天来一次东沟大队,下多大雪都来。漫天风雪挡不住汉子火热的心,一想到江寡妇诱人的身子,娇媚的呻吟,姚建设身似烘炉,千锤百炼。 二人欲盖弥彰,特意到大队部演了一场戏。 姚建设说每次到东沟大队都是中午,耽误吃饭,大队能不能帮忙解决下,饿的送信扛不住。 江寡妇主动揽过来这事儿,让姚建设交伙食费,一来中午有口饭吃,二来帮扶下孤儿寡母。 大队长抽了两根烟,点头表示知道,他也不能特殊照顾寡妇多给工分。大队口粮就这么多,插队知青干活不行还分粮食,有人主动照顾寡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都为了活着。 姚建设最痴迷的时候,下午折腾到晚上才走。每次江寡妇都让女儿出去玩,风雪浇不灭这对痴缠的鸳鸯。 整个东沟大队都知道江寡妇喜欢上了年轻的邮递员,有钱有身子。 炕上有劲,能折腾。 姚建设订婚后,收敛一些,每次换地方说是更刺激。 山坡、树林、苞米地、瓜棚,到处都有滚压的痕迹。村口大娘说,那浪叫声可大了,腿都举老高,不要脸的骚狐狸。 马林叼上烟表情淡然,没有动怒的迹象。这事儿在吃饱之前很常见,大队部不能看着人饿死,也不能上门帮寡妇挑水种地,一封举报作风问题的就能让他难受很久。 心里也佩服大舅,早料到大队会捂盖子,队上寡妇靠着身体换吃的,管理者也有责任,最少一个批评检讨跑不了。 放映员,邮递员带钱票和粮食过来的,有的会主动安排住寡妇家,也有安排寡妇照顾的,看个人需求。 有些在交通要道附近的,开大车的会照顾一下,还有修铁路搞工程的,沿线附近别说寡妇,也有姑娘上去求一个城里佳婿的。(有些不能写,点到为止。) 吃粮本在有些地方真的很重要,想起大院一叔叔当年娶的17岁农村闺女,相差快二十岁。还有开大车的叔叔,从晋省娶的媳妇。 寡妇找个情人养自己,或者找个拉帮套,他没资格置喙。 目前要知道姚建设和江寡妇搞破鞋的地点,捉奸在床不能跑空,结婚日子快到了,需要做到一击毙命。 第31章 你说气不气人 马金成看儿子和一个姑娘在马棚里,蛐蛐咕咕那么久,总是有些担心。走到马棚附近,背对马棚咳嗽一声,“大林,到点下工了。” 金明月紧张地站起来,两只手握在一起,眼睛瞟着马林。 “爹,这是我前天路上遇到送到东沟大队的金明月,她娘到镇上买东西,她过来打个招呼。” 马金成转过身,看两人距离把心放肚子里,刚才好几个运输队的人说大林是不是处对象了,有个挺漂亮的小丫头找上门了。 至于下礼镇东沟大队到上礼镇买东西没毛病,东沟大队到上礼镇一小时,到下礼镇两小时。 两个镇远离其他镇,各个大队互相走动也不需要什么介绍信,谁也不会舍近求远特意跑所属镇上。 马金成拿不准,这闺女是不是对大林有意思,打算带回家让何富英看看,岁数合适可以定亲。 “明月,到镇上了,叫上你妈一起去家里吃点吧。” “大爷,我陪我娘买结婚用的东西,一会还要赶回去呢。” 金明月含糊不清的话,马金成以为金明月给自己买结婚用的东西,都要结婚还来找自己儿子嘎哈,真不知道羞。 哼哼两声,背着手走了。 金明月才反应过来,“呀,我刚才说错了,大爷是不是以为我要结婚,还经意儿(故意)来找你的,你回家给大爷解释一下吧。” “你又不是我媳妇,你结不结婚我解释啥,我一解释好像我跟你有意思,特意说给我爹我娘听的。还有,下次不要学绿茶,一头油黏糊糊的。” 金明月抽了一下鼻子,“你活那么明白嘎哈,啥是绿茶。” “我只是不想被人当枪使,我跟你说过,不要用旧社会堂子里的手段对付我,这是第二次了,第三次你说我把你脚踝打断怎么样?一个跛子是不是就能卖山沟里,反正不用干活,躺炕上生孩子就行了。” “你……”金明月脸色一白,估计吓够呛。 这年头山里,水沟,甚至路边有几个病死冻死的倒卧太寻常,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有心人要害你,总会找到破绽。 “给我做件事,我原谅你这次出言无状。” 金明月心里翻腾半天,这个马林真是她命里的劫数,各种小手段都被识破,“那你说吧。” “后天确定姚建设搞破鞋的地方,我带人过去的时候你不用特意现身,路过的时候叨咕下地方就行。” 马林说这句话的时候,暗暗留意其他人,用身体挡住视线,靠金明月近了一点,金明月闻到汗味土味,浓厚的男人味里还有点清甜,怪好闻的。 脸砰的一下红了,发烧一样的冒热气。 马林看她没反应,“听到没有。” “听到了。”金明月声音像蚊子一样呐呐。 “找你娘去吧。” “大林哥,我走了,后天见。” 马林没搭理她,黏糊糊的烦人,只当是金兰调教的手段。清倌小客就喜欢对恩客依依不舍泪洒当场,都是不走心的戏子,纯买卖。 刚才故意说了几个成语,金明月都听懂了,看来金兰是经历过南边堂子培训的。 四九城八大胡同,分南北两派,北派多是旗人,讲究气质做派教养,晋商、徽商、浙商进京兴起南派,琴棋书画,调香烹茶。 后来外来文化冲击,钢琴舞蹈红酒雪茄,外语歌剧咖啡全都上,打造名媛。 金兰那做派,估计在没落的小堂子学了点皮毛,有机会问问都培训了啥。 回家马金成跟何富英盘问了一会儿,马林挑拣能说的讲了下。何富英一听改嫁寡妇带的女儿,心里不喜欢。 “大林,你相中了?” “没瞧上。” 马金成习惯性抬杠,“你当你多遭人稀罕呢,有小姑娘看上你就烧高香吧。” “主要吧,我大舅他们要给我介绍工作,我以后娶个吃粮本的,还得我来挑,你说气不气人。何家外甥真吃香,嘿嘿。” 马金成心里发堵,嘴里发苦,叼着烟袋锅生闷气。 何富英也没说马林,活该被怼,她儿子多优秀,凭啥烧高香才能娶媳妇,当初老马娶她家里坟头都得着火了吧。 外屋地,马林掏出两颗奶糖,何富英和马红梅嘴里一人一颗,笑嘻嘻问:“甜吧。” 何富英压着嗓问:“金明月给的,你该不会真跟小丫头处对象吧?” “人家感谢我一路护送,我要处对象也得先告诉娘。” “你就知道哄我。”何富英嘴上埋怨,眼睛里都是笑,和嘴里的奶糖一样甜。 第二天,马林找到运输队王长发队长,求着给大舅打个电话,问问那边给马红梅准备的陪嫁东西准备好没有。 王长发犹豫一下,答应帮他,用钥匙打开木头盒子,盒子里是运输队摇把子电话,需要人工转接。 接通以后,王长发跟何富海寒暄了一阵儿,最后才引出马林的事儿,把电话交到马林手里。 马林眼皮一垂,腻歪死王长发,各种机会刷存在感,说了打给下礼镇委会治保主任才帮忙,要是别人求他,钥匙都不给你拿。 一点小权力,让这帮人用到极致,集体财产成为他们把控权力的武器,操行。 “大舅,我马林。” 何富海按照那天对的暗号,电话里大声说着,“大林,王队长说你找我啊,红梅陪嫁的东西差不多好了,你啥前儿过来啊?” “明天吧,我请假过去。” “行,我安排好等你过来。” 说完,挂断电话,王长发听了一耳朵,他跟何富海通过电话了,以后见面也能搭上话,目的达到锁上电话。 马林走出办公室,路边全是高高的杨树,掉光树叶的树枝,像一支支叉子刺向天空。 东边的镇委会大院,医院,邮局……这么小的镇子,他却只能生活在西边。 太阳微晒,风冷入骨。 中午,邻居小丫头跑过来,喊马金成,“马大爷,何大娘让我喊你回家,姚家来人了。” 马林走过来,拉着小丫头一问,姚建设他妈来了。 跟着马金成一起回家,跟姚母碰一碰。 第32章 姚建设娶我姐算高攀了 何富英泡上茶叶碎,就这点茶叶碎还是求了供销社的人,从人家内部福利里买来的。 每个月,每季度,供销社清库存,还能用的打折卖,基本内部抢光,实在太碎保耗损当员工免费福利。 除了镇委会喝茶,镇上没几家能有那口福,一年也剩不了几斤高碎,何富英搞到这一点,还是为婚礼那天预备的。 未来亲家婆婆来了,不仅有茶水,还有花生瓜子松子榛子,炕桌摆满了一半。 姚母大屁股一瘫歪坐那就开始吃,马林进屋的时候,地上落了一堆壳。 马林上来没有给姚母难堪,等明天让她姚家一个好看,今天吃的这些全当喂狗了。 看见马金成回来,姚母扔掉手里瓜子,拍着裤腿上的壳,“亲家回来了,今天我来就是商量婚礼那天的流程,免得到时候抓瞎。” 何富英忍了半天姚母自卖自夸,这时候有些生气,“姚家娶亲,马家嫁女,我们这边都预备好了,怎么会抓瞎?” 姚母嘴一撇,“我家结婚那天请的镇委会领导,所以要好好办一场,怕红梅紧张出丑……” 马林哈哈一笑,“我姐又不是不认识三个舅舅,至于紧张吗?姚家请了哪些镇领导,能让我姐紧张?说说呗,我到时候问问我大舅,谁要给我姐摆脸子看?” 姚母被马林怼的一愣,马金凤介绍的时候,提过何家,她很清楚何家在下礼镇的份量,这是门好亲事儿。 儿子娶了马红梅,以后在镇上邮局当个领导没问题,甚至能进公社里当领导。见过马红梅的相貌后,更加满意,忙不迭地答应这门婚事。 去年底订婚,到现在快一年,何家也没啥表示,姚母就对马家的婚事不满意。赶情儿,马家跟何家关系也没那么好,马红梅跟舅舅家走的不近面,关系一般。 她不知道马金成别扭自卑的心理,马金凤也没说当初是借着何家的风进到县里,姚母脑子里分析马家跟何家不亲,马家都借不上光,马红梅这个外甥女更远。 心里对婚礼一点不上心,前几天听说马林揍了黄龙,何富海给外甥撑腰,前天还带着马林回家吃饭。 心里一热,或许马林跟舅舅家又亲近了,何富海那几个舅舅看马林的面上,也会给马红梅照顾。 亲戚就是要常走动常来往,你来我往,关系才能越来越近面,求人也好张口。 过来的时候,何富英对她很热情,中间姚母拐了几次何富海,何富英都没说的多亲热。姚母心里一冷,莫非何富英跟何家有了龃龉? 既然已经订婚,取消婚礼就不合适了,谁知道马林会不会找舅舅告状。 何家不一定会偏帮马家,如果姚家拿何家外甥女不当回事,人家给你穿个小鞋没问题吧。 姚建设那邮递员岗位就有点悬。 但是态度也变得轻慢,刻意拿镇领导压马家,其实就是黄龙的爹黄广福。进门前就打压马红梅,让她嫁进来听话,以后求舅舅给姚建设照顾,也算物尽其用。 没想到,马林如此不给面子,当面问是哪个领导? 她总不能说黄广福是镇领导吧,这话传到镇公社里,黄广福会被人嘲笑,黄广福只会把怨气撒到姚家。 将了姚母一军,马林心里大致有了谱,姚母当婆婆,当泼妇迫害人有手段。官面的事她不懂,就是一普通村妇。 拉着马金成坐下,给他一根剩的经济烟,自己抽握手。 “秀芬婶子,按说这事儿吧,我是小辈不应该张嘴,但是我就这一个姐姐。前天去下礼镇看我姥娘的时候,我大舅说给我姐准备了陪嫁,明天让我去看看。” “何……何主任还给准备了嫁妆?” “嗯,那是我亲舅舅啊,知道我抽烟还给烟票呢,别说我姐嫁人这么大的事了。结婚那天,我两个舅舅都要参加。”马林掏出几张烟票晃了晃,增加可信度。 姚母脸色一会红一会青,当下有些后悔,刚才给何富英脸子看,说话也不合适。人家何家还是惦记外嫁女的儿女,她有些拿乔装大。 “嗨,我是怕建设接亲不懂规矩闹笑话。不知道马家接亲有什么规矩,咱两家提前商量商量,免得到时候让人家说,马家找个毛脚女婿,做得不到位让人笑话。” 马林给了何富英一个眼神,意思:看吧,大舅他们就是好使,什么恶婆婆,权力的面前都变成孙子。 何富英用眼皮夹了一下姚母,臭显摆,臭嘚瑟,一听说她大哥二哥都去,不仅会变脸,话风都变了。 “没啥规矩,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就行,我家红梅懂事听话,眼里有活,建设看着也是个好孩子。” “我家建设十八岁就当邮递员,很受领导重用,邮局领导说过几年给他往上升一升,到时候你就跟着女婿享福吧。” 马林丢下烟头,“姚建设升官,难道不是姚家享福?我姐也不是贴娘家的人,我娘不用我姐照顾,我大舅要给我安排工作,我自己能挣钱。” 姚母声音都变了,“你大舅给你安排工作,咋不给红梅安排?”说到这感觉不合时宜,强扭转话题,“我的意思是啥,红梅在上礼镇合作社制衣作坊干活,嫁到下礼镇不给安排下?” “嫁人了,难道不应该婆家安排?没用我姐贴补娘家,还要从娘家抠工作,这事不合适吧。不知道姚家女儿出嫁,你家给安排啥工作了?” 姚母压住眼中的忿恨,该死的兔崽子,夹枪带棒讽刺姚家占何家便宜,等马红梅嫁过去的,收拾的明明白白,让她跪着去何家求工作。 “我们姚家小门小户,哪有那本事。” “这么说,姚建设娶我姐算高攀了,那准备了什么彩礼,房子、家具、三转一响准备了多少?” “五十块钱礼钱呢,我家单独收拾出一间房,家具买了不少。” 马林盯着姚母,就五十块钱,房子估计也是姚建设那屋刷了一下墙,家具估计就买了床和柜子,其他啥都没有。 就这么点东西,还要马红梅掏心掏肺去求何家,真拿他姐不当回事啊。 外面闯进来一个女孩,“娘,还没说完,就那么点事,告诉他们照着办得了。” “告诉我们家什么事?”马林毫不客气瞪了女孩一眼。 姚建设的妹妹,未来参与迫害马红梅的帮凶,马林心中蕴藏着一丝杀机。 第33章 我去杀只鸡,那母鸡还下蛋呢 接触姚母的时候,马林没那么多恨,用大舅何富海敲打姚家要老实。明天就要抓姚建设偷奸,今天犯不着完全撕破脸。 姚建设妹妹姚芳进来的时候,这具身体涌动火山一样的怒火,稍不留意就会爆发。 马林感觉身体不对劲儿,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恨姚家恨得要死,他以为是剧情的推动关系。 书上之人,当死则死,当恨则恨。 后来要破坏这场婚姻,他打算以后跟姚家井水不犯河水,除非姚家犯贱。 姚芳的出现,身体控制不住的恨,仿佛一个重生之人的仇,恨之入骨,这就有点意思。 莫非,脑海里还有重生的前身灵魂存在,就像精神癔病一样,时刻影响他的情绪,遇到npc就开始激动。 那怎么见到肖可可没有变身舔狗?更没有恨? 马林这个前身,有毛病吧。 姚芳被马林瞪了一下,仿佛林中吊睛白额猛虎随时准备出击,小脸吓得煞白,生怕多说一句,马林当场捶死她。 上下礼镇少年打架第一人,一拳干翻一头驴,打的下礼镇癞痢头那群小混子躺一地。 心里真有些害怕马林暴起伤人,如果马金成知道她的心思,一定引为知己,马林就像一个马蜂窝,总担心动静大了让他无差别暴走。 马冬梅站在门口露出眉眼,悄悄观察形势,大林哥刚才语气感觉要干架,姚芳真是不知深浅。 自从马林打躺了下礼镇地赖子,镇上谁还敢跟他大声吆喝,生怕转头给你一下子。 马金成咳嗽两声,正要显示下家主权威,“亲家,直接说时辰,几点接人,怎么接?送嫁的需要马家谁出面?定好,我们保证照办。” 马林眉毛挤到一块,老马关键时候啥也不是,前面说那么硬气,最后向领导保证完成任务似的。 嫁女儿的搞这么卑微,怪不得姚家敢在马家这么放肆。 “怎么接是咱家定吧,咱家嫁女儿还得顺着婆家?有这规矩?娘,当初我爹上门时候按马家规矩来的。” “一切从简,也是你姥娘做主的。” “看吧,这才是娘家规矩,我姐清清白白一人,搞得嫁不出去似的。婚礼再全顺着婆家,那这女儿养的有啥用,不知道还以为姚家给了几百块礼钱卖媳妇呢,老马家不卖女儿。” 从老马怀里烟叶笸箩卷旱烟,捏了老马一下,意思不会说话就闭嘴。 嘴唇舔着纸,看着姚芳,“你刚才的语气挺不好,不尊重人,姚家小姑子这么横,我姐嫁过去咋办?” 姚芳被家里惯坏了,加上姚母有意无意的嫌弃,对嫂子家不太看得起,不然不会说那种没教养的话。 “嫁给我哥还不知足?” “你哥就是个邮递员,搞得好像比我大舅还厉害似的。” “你不就趁当官的舅舅吗?” “你家还没有呢。”马林不停压住怒火,差点开口威胁,今天就算不痛快,也不能让家里闹的太难堪。 姚母拉过来女儿,假模假式拍了两下后背,灰都没拍掉,训斥道:“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懂不懂规矩。” 这话指桑骂槐,责怪马林没规矩。 马林好像没听出来的样子,“姚大姨是该说说她,哪有小姑子这么愣地。你解释解释,什么叫告诉我们照着办得了,姚家是多大干部啊,要不要我姐一路跪着磕头进屋。” 划着火柴,故意把火柴棍扔到姚芳脚底下,一口烟吐过去,姚芳咳嗽起来,被姚母死死摁住。 这仇,等马红梅进门再报。 “大林,芳子有口无心,你大人有大量,别怪他。” 从姚芳进门,姚母发现马林极度不客气,话赶话全是挑衅,似乎极度厌恶她女儿。 姚芳做了什么事,让马林这么反感,等回家问个明白。 马林又接收到一段记忆,马红梅生第一胎女儿,何家心疼她,送来的鸡蛋和老母鸡都被姚芳抢过去吃了。 江寡妇挺大肚子上门闹,姚芳明里暗里讽刺马红梅,连自己男人都哄不住,是个废物。 马红梅第二胎生女儿,姚芳也坐月子,鼓动姚母抢了马红梅的补品拿给她吃,还让姚母逼着马红梅下地干活。 生女儿就是个废物,有什么资格坐月子。 马红梅落下月子病,头疼全身关节疼,一直到死都被折磨。 江寡妇生了儿子,也是姚芳打听到,回家拉着姚母和姚建设商量,定下计策,帮着江寡妇赶走马红梅。 包括后面,姚芳带着姚母三番五次到成衣铺子闹事捣乱,造谣马红梅开私窠窑子铺。 为何对马红梅这么大的仇,书里没写,前身记忆也没有。 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姚芳,控制不住的恨如滔天洪水,马林甚至以为自己是重生的马红梅。 “呵呵,姚大姨要在这儿吃午饭吗?你要吃我去杀只鸡,那母鸡还下蛋呢,你要吃我就杀,招待亲戚。” 姚母站起身,“那啥亲家,我回家跟我那口子商量下,过几天再来定下,结婚不是结怨,咱们都满意,小两口日子才能过得好。” 何富英客气挽留,姚母摆手拉起姚芳朝外走。 马林听到西屋动静,马冬梅正跟马红梅绘声绘色描述刚才发生的事,这丫头那嘴是租的吧,一天不说够亏着咋地。 送到大门,马林还保持着热情,“姚大姨要吃鸡,我就杀,别客气啊,下蛋的母鸡呢。” 看娘俩拐个弯儿走了,马林脸色一变,琢磨起姚家。 本以为搅黄婚事,跟姚家再无瓜葛,看姚芳和姚母这劲儿,不会放过马红梅,还是得找机会弄姚家,让他们彻底起不来,以绝后患。 马金成看到马林气不打一处来,“大人商量事你掺和啥,有你做主的资格吗?你爹还没死呢。” “姚建设他爹死了?又不是第一次相看,结婚讲规矩,也得家里男人面对面坐下唠吧。他爹咋不来,姚家女儿趾高气昂那劲儿,瞧不起谁呢?” 搂着马金成的肩膀,“被人小瞧了就骂回去,儿子我给你撑腰,不能外面受气,回家拿儿子撒火。我现在最怕受刺激,你一骂我,我怕我会打死姚建设还有……” 拍了两下老马,威慑力够了,爹这个字只是礼貌用语,内心没啥想法。 “吃饭吧,中午炒酸菜,再烀盆土豆子。”冲着西屋喊,“冬梅,垮(刮皮)几个土豆子。” 第34章 上赶着不是买卖 马金成郁闷地骂着,“你真是够混的。” 马林嘴角扯出一个笑,前世就是随性随心,还有点愚钝后知后觉。现在有这副好体格,还有先知经验和灵泉水。 通过长辈的嘴里也了解过,野改开前的时代,蛮生长的时代,人像荒草一样的坚韧,再有狼一样的狡猾狠毒,加上熊瞎子一样勇猛。 他马林,在这个时代要留下自己的印记。 温水泡粉丝,酸菜帮片成三层,细细切丝,投洗攥干。水烧滚,粉丝煮七分熟捞出来,切段用热水加酱油泡好,锅中倒入酸菜煮一会儿。 有些饭店为了省油出菜快,会煮一下酸菜,这样炒酸菜不吃油。 扔蒜瓣炒香,倒入控水的酸菜,油炒透酸菜加盐,倒入粉丝,颠几下出锅,简配的渍(ji)菜粉。 切碎油渣炒一个鸡蛋,两勺大酱一勺水,最后撒上葱花。烀熟的土豆用羹匙黏碎,倒入鸡蛋酱和手指长葱丝,农村版土豆沙拉。 马金成尝了一口,也不哼哼了,下地找酒。何富英笑了一下,“大林,厨艺不错啊,出息了。” 马红梅嘟囔一句:“就是有点费油。” “好吃,小哥你做啥都像样。”马冬梅毫不吝啬的夸赞,一大勺土豆泥跟二米饭搅合一块,吃的眼睛笑成一条缝。 两盆菜吃的干净,幸好马林提前用二碗给老马留了点菜。二碗,到九十年代也很流行  马金成吃着儿子做的菜,滋喽一口酒,“哈~大林啊,你今天不应该那样跟姚家人说话。婚前闹这么难看,你姐嫁过去受罪,你舅舅在下礼镇也不能天天到姚家打听事儿,过日子始终是你姐自己的事儿。” 马林领老马的情,到后世很多父母也选择息事宁人,儿女静悄悄,官方也喜欢老百姓不惹事。 狗不叫,猫不打,像头不爱叫的骡子,低头驯服。 他不认同这种处事方式,退一步被步步蚕食,忍一时蹬鼻子上脸。 “让我姐学我小姑马金凤啊,仗着有工作谁都不放在眼里,有工作有口粮,需要给姚家人当丫鬟?谁不得捧着。高门嫁女,低门娶妻,那是为了让儿媳妇听话,都是够着高门槛求人家。” “爹,娘家不给力,高嫁低嫁都被人蹉磨,要是媳妇不争气,更完犊子。这一切的根源是因为她没有价值。” 马冬梅呀呀的拍巴掌,“小哥说的对,这是上学教的,生产价值,剩余价值啥的。” 马林点着她脑门,“听我说别打岔,我说的价值就是人的底气和依仗。拿我姐举例,姚家不是个善茬,她在姚家的价值如果仅仅是洗衣做饭生孩子,姚家人不会感恩,那她在姚家就没有价值。” “女人不就是干这个的,啥价值不价值。”马金成掫了最后一口酒。 “因为大部分女人都会干,这也不是女人在婆家的长处,就像大家都会种地,没有机械化生产和化肥能差多少,但是你会农业知识,你就是技术员。” 马红梅听进去了,弟弟大林说的有几分道理,“大林你的意思……我得有拿出来的本事。” “不仅是你个人的,包括我跟娘,还有咱姥和舅舅,都是你的资源,也是你价值的一部分。动手,姚家一起上我也不怕,镇上邮局也得给大舅面子,姚建设在你面前没有优势,现在最关键的是你要能立住。” 马林卷着旱烟,意有所指轻声道:“将来嫁给谁,需要你的智慧和能力,而不是一味的示弱和谦让,大事小情拿得住,而不是仗着能生娃。咱们现在讲究女人嫁人生娃,以后岗位多,男女都上班赚钱,你自己活得自在不需要依靠谁,你可以不生。” 何富英听不得这些话,厉声呵斥马林,“瞎说,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道理。” “生不生的放一边,你喜欢孩子可以生,不是为了谁而生。咱说你想让男人和婆婆尊重你,光靠我们使劲不行,你要摸透他家人的性格。拉拢打压示弱找靠山,他们求你的时候,你就有价值。” 瞥了一眼老马,“娘就不会卡脖子,说啥办啥,人家都不用费大力,你就给办好了。缺心眼缺德的马金……嗯,会不会想,这人啊有事求我,不然为啥那么积极帮我办事?” “上赶着不是买卖。” “冬梅说的对,越是亲人越要注意分寸,无底线的讨好和帮忙,你会一无所有。” 马金成用烟袋锅敲炕桌,“大林,你竟整些歪门邪道的,那是亲人不是敌人。” “我当他是他就是,我当他是个屁,他就啥也不是。谁有价值谁是我亲戚,比如大舅,比如我姥,还有给我点心的太姥。” “小哥,我啥也没有,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冬梅,感情也是一种价值。” 心里补上一句,仅靠感情也不行。我爱你,心里有你,所以你要不停满足我回报我,那是敲诈。 狗屁的感情,光用嘴忽悠,跟街边一元店一样的便宜。 何富英换了态度,柔声劝着:“大林啊,我知道你气不顺,姚家今天过来没诚意,你替你姐屈的慌。可咱两家要做亲家,有些事不用那么刚,一条条摆出来商量,结婚好日子咋的,姚家没个态度,我们也拖得起。” “红梅十九啦,不小了。” 何富英瞪了马金成一眼,老家伙看不出来我哄儿子呢,再咋地姚家也不敢糊弄婚礼,她真能为了闺女豁得出去找大哥帮忙。 上次打癞痢头,何富英抱着儿子才劝住,当时马林血红的双眼恨不得咬死那群人,回想起来何富英心里都打颤儿。 儿子是个又愣又横的主,怕马林气过头,打死姚建设。 “姚家,呵呵。”马林没再说什么,一切看明天。 下午在运输队帮着牲口棚盖草,公社的牲口都是宝,还要准备大量草料。 忙活完,马林看了会小马驹,偷偷用手指沾点灵泉水喂给它们,母马也凑过来用身子蹭他。 这就是他的价值,撸了一会马耳朵,走了。 旁边房子里的种驴嗝儿噶叫着,它闻到灵泉水的味道,马林不耐烦地‘诶’了一声,种驴委屈地大叫。 真特么是头蠢驴,跟姚建设一样,满脑子除了吃就是女人。 第35章 捉奸进行时(一) 跟王长发请假,王队长皱着眉头,“大林,这个月刚到一半,你好几天干活提前走,工分不够,补偿也没了。” 马林掏出烟自己叼上,“没事,你先扣,我让我大舅给我补上,他总找我有事,我也不想这样。现在是建设社会主义农村的时刻,总因为私事耽误,我说说他。” 王长发手里的钢笔掉桌子上,啥玩意儿?我扣你工分你去批评你大舅? 何富海下礼镇委会除了主任书记的第五把手,你给我上眼药呢。还建设社会主义农村,哪儿学的词啊。 “也不能这么说,帮助领导解决困难也是工作,我给你算工分。” “那多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占集体便宜吗?别人知道不得说我。” 王长发脸色一肃,左右扫视,“我看谁敢,集体也是需要公社带头人带领,你现在是代表上礼镇运输队协助下礼镇委会领导工作,怎么能是占便宜呢?这叫,这叫……” “合作共赢,携手前进,共同发展。” “啊~我就是这意思,合作共赢,大林说的就是我想说的,快点去吧,不要让何主任等着急了。” 马林还没走出办公室,王长发拿起钢笔在纸上边写边念:“合作共赢,携,携怎么写?” 旁边会计拿过笔写下携字,“对,我这提笔忘字呢,携手……什么来着?” “携手前进,共同发展。” 王长发一拍额头,“老喽,记性也这么差,咋整?” 会计翻了个白眼,旁边记分员脑袋要钻桌子底下了。 马林看时间还不到七点半,堵炕上也得是吃过午饭,决定去山上转转,打点兔子 回家拿了麻绳和斧头,出了镇子顺着踩出来的路上山,沿途捡了一堆石头扔空间里。 马林走的是镇子附近的山,经常有人上山,相对比较安全。 关外林深草密,尤其是远离人烟的深山沟里,解放前土匪都不爱进去,蛇虫虎狼,稍不留神就迷路。 曾听八十多岁老人说,解放以前他父亲带着他们住沟里,就是躲胡子的。山上的胡子只是在山上据点,又不是爱钻野山沟。 胡子被收编剿灭后,住沟里的一点点搬出来到礼河边。 采野菜蘑菇包括打猎的也走熟悉的地方,很少进到最深处,迷路走到死可能也走不出来。 一道灰影闪过,甩手一把石头,跑过去看到腰被砸烂的兔子,马林很嫌弃地收进空间。 找棵松树,练习打石头。这具身体协调性太棒了,不到半小时,眼手合一,加上这些天灵泉水滋润,二十米内指哪打哪。 换上指甲盖大的石头子,打了两只野鸡,三只兔子。 爬到小山顶辨别方位,顺着礼河找到东沟大队,迈开大步下山。看到熊蹭痒痒的痕迹,沿途紧张半天,没遇到野猪黑熊和狼。 人多的地方野兽少,没饿急眼,山上动物不愿意下山。 站路边无聊,练习弹石子,中午拿出窝头吃了三个,弄几口灵泉水喝, 喝着喝着,感觉自己被注视,回头一看,一只狍子,地上松鼠,兔子,耗子挤挤挨挨。 “发了。”马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全是肉啊! 空间一收,五米范围动物一扫而空。狍子跑远了,还几只兔子和松鼠都在空间范围之外,逃过一劫。 查看下空间,六只兔子,五只松鼠,还有一堆耗子,嫌弃把耗子都扔出去。正打算用灵泉水勾引下狍子,听到响声,狍子兔子都跑了。 马林嗦干净手指,看到何富海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过来,骑自行车坐马车的,车辚辚马萧萧,屁股后面手榴弹别在腰。 好家伙,这时候的民兵出任务荷枪实弹的,长短枪配齐,比当年阻击鬼子的装备还好。 挥挥手,何富海停下车,“大林,没发现可疑分子吧。” “大舅,我站这半天了,一个人儿都没有。” 何富海对身后那群人交待,“半个月前接到上级协查通报,有两个杀人犯逃窜到咱们这嘎瘩。上礼镇马林同志到东沟大队,无意间发现有一个可疑人员,昨天和我报告后确认就是其中一个逃犯。” 有聪明的听出来了,这是给外甥马林送功劳,岂不知这是何富海跟马林计划的一部分。 杀人犯确实有,市里县里有消息,从这边路过逃到七道沟那边去了,这边按照逃犯还在本地进行排查抓捕没毛病。 何富海表情沉重,语气不容置疑,“该逃犯非常狡猾残忍,千万不可放过一个可疑人物,以免逃犯再次逃窜,对人民群众生命和财产造成危害。” “何主任说的对,放走罪犯就是对人民的犯罪,对工作的懈怠,对党不忠诚。” 好几个人倒吸一口凉气,你特么的马林不是打架小霸王,怎么现在变扣帽子大王。 这上纲上线的,看到罪犯谁敢后退,顶着枪响也得扑上去。 “马林同志说的非常好,大家要向他学习,不怕苦不怕牺牲的精神,出发。” 马林坐上何富海的车在前面走,后面的人面面相觑,这舅甥俩真不要脸嘿。 谁不知道马林是你外甥,打招呼喊舅舅,一表扬就马林同志,他干啥了啊就不怕苦不怕牺牲。 抓逃犯的不是我们这群下礼镇治保委的队员和民兵吗? “刘队,咱们主任这么捧他外甥合适吗?” 刘队把烟塞多嘴的队员嘴里,蹬上车,“马林要成势喽。” 多嘴的队员在后座问:“马林不就会打架吗?他又不是治保委的,成啥势?” “人家会玩脑子,你听听刚才那话,是一般人能讲出来的,再加上何主任力捧,看着吧,咱们县里早晚能叫的上他的号。” 东沟大队田队长看到上级领导,带着人马气势汹汹到来,心里吓一跳。 递上2毛8的迎春烟,“何主任,你咋亲自带队来俺们这嘎瘩,出啥事了?”迎春烟  “抓逃犯。” “逃犯?”金会计一哆嗦。 看到屋外的马林,最近到村里只有他堂妹和外甥女,难道是两个女逃犯? 太扯了吧。 田队长嘴里的玉烟嘴都咬不住了,“啥,俺大队咋能有逃犯,何主任你是不是搞错了?” 马林走到路边装着观察周边环境,金明月追着一只狗跑过去,“小花,别瞎跑,你再去粮垛那边我就不理你了。” 马林看着溜溜达达的黄狗,面皮一抽,金明月你能不能走点心,这叫小花? 第36章 捉奸进行时(二) 屋里何富海跟东沟大队的几个负责人关上门,简单介绍在逃杀人犯,金会计心落到肚子里。 幸好不是金兰母女,刚才听到两个杀人犯吓一跳,脑补金兰和金明月临走前下毒杀了婆婆公公,逃到东沟大队避难。 何富海省略马林发现逃犯的情报,只说接到群众举报,刘队以为何富海保护外甥的安全,万一逃犯跑了,对告密的马林实施报复咋办。 金会计第一时间猜到举报的群众就是马林这个瘪犊子,他怀疑马林是不是早就发现逃犯,假借送金兰母女过来趁机观察。 这事儿咋不跟他说,东沟大队民兵队也有枪啊,抓逃犯那是大功,又觉得怪不上马林,人家肯定心里偏向亲舅舅。 几个人商定后,大队安排三五户集中到一家关门闭户,不要外出走动,召集大队民兵联合镇治保委一起抓逃犯。 不是首功,也有协助的加分,送上门的馅饼不咬一口,那是彪子(傻子。建国后很多关内的迁徙关内,方言口音很重,比如我远房表舅,一口青岛话)。 何富海看到马林独立在队伍外面,走过去小声问:“找到地方了?” “粮垛,切断消息,以免打草惊蛇。” 何富海挑了下眉毛,表示收到。 找田大队长问到了几处地方,没得到粮垛的信息,何富海经验丰富,“大队上有没有荒废或者闲置不用的建筑。” 田大队长提到粮垛,何富海了解下心里有谱。说是粮垛,其实有棚子也有木墙,还有垫高一尺的台子,半露天的仓库。 收完苞米开始降温,基本就闲置不用。 敲锣打鼓的不要,悄悄地进……抓逃犯。 何富海分配了几个地方,故意安排刘队带人去粮垛,他带着马林去附近另一处荒废的地主老宅子。 马林给大舅竖个大拇指,真尖啊(聪明)。 进了宅子,何富海给马林一个眼神,马林悄无声息离开地主老宅,奔着粮垛而去。 粮垛和老宅相隔不到两百米,以前是地主家晒谷场,土·改以后,留作东沟村收公粮的地方。 离不到三十米,马林听到哼哼唧唧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女人一声高过一声的浪叫。 还是脚盆国的艺术之声,没有情感投入,看来姚建设不行啊,江寡妇还得床上配合演戏。 走近听到男人沉重的呼吸,挣扎几下开始大口喘气,“今天累了,没发挥好。” 马林透过树干墙缝静静看着,看到一个白溜溜的妇人,眼神嫌弃,口中轻声安慰男人,好好休息,下午时间很长。 挣口饭吃,还弄虚作假,江寡妇这服务态度得加钱。 白条鸡一样的男人,哪比自己强啊,凭啥被女人稀罕,虽然寡妇岁数大,马林也有点不爽。 听到急匆匆地脚步声,马林不能再等,万一这两不要脸的跑了岂不是白忙一场。 靠近台子附近的墙,五米范围收了两个人衣服,故意挂在粮垛附近,猫着腰离开。 刘队拿着短枪走在最前面,队员十分警觉四处观察,一招手全体停下脚步。刘队看到两条裤子挂在粮垛栅栏上。 粮垛被草帘子挡着,看不到里面情形。 爱多嘴的队员看清裤子款式,“谁这么嚣张啊,搞湿裤子还晾外面,生怕别人不知道里面有人乱搞。” “二蛋,你咋知道有人乱搞,说不定人家就晾裤子呢。” “你没看到还有女人穿的小背心嘛。” “哎,卧槽,你连女人穿的小背心都懂,你没媳妇咋知道的。” “看你媳妇穿过。” “我操你奶奶的,二蛋子。” 刘队长一人脑袋给一下,“别几把吵吵,惊到逃犯呢。” 何主任只说有两个杀人犯,常人理解是两个男的抢劫杀人,或者激情杀人。刘队抓过雌雄大盗,听过模仿仙人跳学的乱七八糟,遇到耍无赖把人整死的。 也知道有两口子合作杀人弄钱的,所以两个杀人犯可能是一男一女的概率很大。 经过训练的民兵虽然不如老战士,训练内容也很丰富,包括不限于:投弹训练、射击训练、体能训练以及特殊技能训练。 隐蔽潜伏是地方训练必备选项,一群人将粮垛包围,守住每一个出口。 二蛋子趁别人不注意,把一条女人裤衩偷偷揣兜里。 刘队长听到里面姚建设和江寡妇的声音,马上分析两人事后缠绵,身上肯定没有武器。 东沟大队的民兵脸色一变,他们清楚这是江寡妇和姚邮递员,正想说啥,旁边的用眼神阻止。 通奸的事儿你不知道,惩罚的是江寡妇和大队部,你知情不报,等着跟田大队长一起吃瓜落吧。 掀开草帘,两个队员滚动进入,半跪着举枪,刘队长拿枪等人冲进去。 江寡妇尖叫一声,连忙拿被子盖住身子,姚建设嘴唇都吓青了,在台子上举起双手和大家坦诚相见。 东沟民兵大队的聪明人,大叫道:“江寡妇,姚建设,你们两个咋搞到一起?好哇,没抓到逃犯抓住你们两个搞破鞋。” “快通知田大队长过来处理这事儿。” 二蛋子使劲盯着被子的女人,“女的转过来,举起双手,大家小心被子里藏枪。” 刘队知道二蛋的心思,但是这年头搞破鞋的要什么脸?老年间扒光绑那里被全村砸石头的也不少。 除了千刀万剐,偷腥妇女被游街是最羞辱,解放以后废除不少这类私刑。 “江寡妇双手伸出来,把他们衣服捡过来让他们穿上,通知何主任过来。” 二蛋子只能到胸口一抹白,咂咂嘴,暗道可惜了,这寡妇挺白。 何富海接到消息,露出惊讶、愤怒、羞恨的复杂表情,马林目光直愣愣地看着报信的队员。 马氏咆哮,“不可能,你说是姚建设?跟东沟大队的寡妇?姚建设跟寡妇搞破鞋。” 学着马景涛绕湖狂奔大吼的模样,奔着粮垛大声喊着:“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姚建设跟寡妇搞破鞋,我不信姚建设……姚建设跟寡妇搞破鞋,姚建设啊,姚建设。” 何富海摸摸鼻子,大林是不是表演有点用力过猛,这嗓门,半个大队都听到了吧。 墙上道边,雨后的蘑菇般冒出一个个人头。 “姚建设跟江寡妇搞一块被人抓啦。” “这两不要脸的终于被抓,大快人心。” “不是抓逃犯吗?咋抓住这俩搞破鞋的?” “这冷的天还在外面乱搞,小心几把冻坏喽。” “冻坏了,你替姚建设满足江寡妇。” 何富海赶紧带着人走,身后人越走越多,全是江寡妇的故事,还有人讨论江寡妇屁股大还是金兰的屁股大。 第37章 捉奸进行时(三) 马林冲进粮垛,看到双手抱头蹲在台子上的姚建设,上去一脚,姚建设直接被踹飞到木墙上。 ‘轰’一声,掉下很多灰尘,刘队一看要遭,上去拉住马林,语气急促劝着:“大林,大林,不要把人打死了。” 马林做出痛苦万分快要晕厥的样子,“姚建设,你竟敢跟寡妇搞破鞋,昨天你娘到我家商量婚礼的事儿,今天你就搞破鞋,你该死。” 说完假装要抢刘队手里的枪,“我要一枪打死姚建设,打死姚建设这个不要脸的,他也配娶我姐,我要打死你。” 何富海大喝一声,“大林,鬼叫什么,有问题解决问题,搞破鞋的无论是谁,一律从严从重惩罚,不会因为他是姚建设我就放过他。” 东沟大队田队长哭丧着脸,何富海老瘪犊子啊,无论是谁从严从重,这话是怕他和稀泥。 寡妇换饭票,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你点姚建设,江寡妇是说给我听的呗。 姚建设是何富海的准外甥女婿,这事何家不会轻饶,何富海已经暗示过,不处理江寡妇不行,单处理姚建设罪行减一半。 看着江寡妇,真想上去给以个嘴巴,田大队长悔恨大过愤怒,都特么管不住裤裆的货。 两个民兵扶着姚建设起来,姚建设脸色发白,嘴角流血,马林那一脚刻意收着劲,真要踢成重伤容易逃过审判,他还会背罪名。 等这事完了,再废了他腰。 “带走。”何富海一挥手,田大队长赶忙跑过去在他耳边嘀嘀咕咕。 何富海目光躲闪看着马林,田大队长伸出手指比划,终于比划到何富海满意的数字。 “带到大队部审讯。” 马林回过神,抽出一根树条,一路抽打着姚建设,他没有虐待人的癖好,但是他要扮演好愤怒的小舅子。 无处发泄的恨,背叛的羞辱,情绪饱满,动作变形,符合一个当前人设。 抓到准姐夫搞破鞋,必须是恨不得杀人,打几下算什么,在场没一个人拦的。东沟大队社员跟着起哄,声音从窸窸窣窣到七嘴八舌争执。 “拿枪打死这不要脸的,大林就是太善良了。” “白说了,孩子还小,哪经历过这种事,可怜劲儿的。” “大林这孩子心里遭多大罪啊,啧啧,姚家真是不要脸,跟野狗似的四处乱搞。” 有大妈看不惯,她们最狠的是搞破鞋那个女的,“他咋不打江寡妇呢,臭不要脸骚蹄子,炕热就张开腿的烂货。” “要不说人家大林善良,不打女人,好孩子啊,以后谁家姑娘嫁给他那有福气了。” “他姐咋办?” “说不定他姐炕上不如江寡妇呗,人家姚建设找寡妇都不找她,嘁~” 马林找准说这话的男人,大黄牙三角眼,身高刚到一米六。 “马红梅我知道啊,好孩子,人家可是正经人,跟江寡妇那卖笔的可不一样。” “你说的有道理,那马红梅是那正经姑娘。” 大黄牙又开始抬杠,“正经人会找这种搞破鞋的,哼~我看马红梅也不是啥正经人。” “吴老二瞎几把嘞嘞,结婚前抓到姚建设搞破鞋,证明人家马红梅正经呗,不跟姚建设乱搞,姚建设只能在外面偷吃。” “我就不信她能有多正经,知道自己男人搞寡妇还不管,说不定她就喜欢自己男人跟别人……啊!” 大黄牙捂着嘴,嘴巴血流如注,吐出两颗门牙,看到马林手里的石头,在场的人明白怎么回事。 马红梅弟弟还在这呢,你上蹿下跳埋汰人家姐姐,在大队部门口揍你都没人管,活几把该。 马林手上力度加重了几分,姚建设被抽哭了,明明他才是最可怜的人好吧。马林专挑最疼的地方抽,哪里善良?都特么眼瞎啦。 争论已经从姚建设跳到江寡妇身上,还有人用金兰和江寡妇对比,有些男人对了一下眼神,嘿嘿笑起来。 一行人到大队部的时候,东沟大队牛书记刚从县里回来。田大队长拉着牛书记到一旁,言简意赅汇报情况。 牛书记抬头望着何富海,打量马林和姚建设,看到江寡妇脸上的巴掌印,露出一丝心疼。 马林感受到一股不舒服的气息,抓到牛书记一闪而逝的怜悯。 让下礼镇治保委队员押着姚建设,走到何富海身边问,“老头是谁?” “大队牛书记。” “小心他护着江寡妇。” 何富海跟马林点上烟,“江寡妇他喜欢自己留着,我们主要矛盾是姚建设。大林,抓大放小,世上敌人那么多,不是每个都是仇人,适当退一步,给自己留个后路。” 马林侧对着大舅,“那也要看他能不能认清形势,护犊子就让他出血,呸呸,大舅没过滤嘴的烟真不咋地。” “混小子。” 大队部前面晒谷场挤满卖呆的村民,霜冻天热情高涨。蹲蹲站站,还有爬旁边树上和草垛上的。 东沟大队放露天电影也不过如此,谁也不肯放过这样的热闹。 牛书记装作刚回来的样子,“何主任,您怎么亲自来东沟,上级有什么指示?” 落后一个身位的马林观察牛书记的脸,神情惊愕带着几分讨好,讲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客气。 何富海大张旗鼓带着人到东沟村,抓了搞破鞋的,是下礼镇委会的指示,还是你何主任私人恩怨。 堂堂一个治保主任捉奸,这事儿办的可就有些大炮打蚊子,让人贻笑大方。 何富海不信田大队长没讲抓捕逃犯的事,牛书记故意这么说,就是想提醒何主任,抓逃犯才是正事。 至于村里寡妇勾搭邮递员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儿,还是由他这个大队书记来处理合适。 哪头轻哪头重,何富海心里有个数。 何富海皮笑肉不笑刺了回去,“市里交代的任务,县公安局下达指示,镇上公安特派员已经带一部分民兵去其他大队调查,我得到情报到东沟大队核对确认。不知道我讲的牛书记认不认同。” 不等对面人回话,何富海夹香烟的手指着姚建设、江寡妇。 “逃犯没看到,却有意外收获。没想到啊,上面天天讲路线,讲精神,下面干部领悟的还是不够。狗男女已经在粮垛安营扎寨了,东沟大队是看不见,还是看见不想管。” 第38章 捉奸进行时(四) 牛书记领教了何富海的难缠,人家拿着上面的鸡毛当令牌,到你东沟大队核对确认,你能怎么办? 还需要镇委会给你大队书记请示报告再行动?分不清谁是大小王了吧。 田大队长心底埋怨牛书记,老色迷,你是不是被江寡妇身子花了眼,脑子里全是女人。 本来这事大队领导聚一起,商量出个办法,你管何主任怎么处理姚建设,抓搞破鞋的事儿的可大可小。 何富海也是下礼镇人,村里寡妇什么操作他能不懂,偏偏你心疼老情人江寡妇,上来黑着脸跟人家公事公办的态度,人家不怼死你。 难道你一个大队书记比镇委会的领导还懂政策和方针? 五十多岁还痴迷寡妇,那江寡妇不知道跟村里多少男的有勾缠,你老牛就喜欢戴绿帽子咋地。 好不容易跟何富海谈好条件,不是,是谈好合作,你非上来护着老蜜心。 这事他不管了,你老牛自己的女人自己管。 “何主任,是我的失职,没有切身关怀每一个社员同志。” 牛书记含含糊糊打算糊弄过去,妇女主任站出来承认错误,“要说江寡妇这事是我妇女主任工作没做到位,没有及时发现端倪,没能纠正歪风邪气。” 马林抢出一步,“何主任,我看先分开审问,两个人在一起多久了。如果是初犯确实怪不到牛书记和这位妇女主任。谁也没脑后长眼睛,时刻盯着一个寡妇。” 何富海眼睛一亮,给了马林一个赞赏的眼神,这大外甥通透啊。 你老牛给我摆姿态,妇女主任敲边鼓,逼着我高举轻放,我就逮着时间长短来判。 查到狗男女在一起快两年,你再用官样文章打发我可就不成了,两年时间,一个大队竟然没人发现有人搞破鞋。 大队书记捂盖子,还是大队部默认搞破鞋不是坏事。 牛书记双目如电直射过来,马林全身涌起暴虐的气息,老东西再逼逼,干死你。 马林! 牛书记不怕这个小兔崽子,但这小子力大还下黑手,心里骂着江寡妇,非要跟姚建设搞一起。 娘家人何富海和马林肯定死咬着不放。 谁来审问? “何主任,毕竟这事儿发生在东沟大队,审问顺序由大队部决定吧,做到不串供就好,另外找村民社员调查一下。兼听则明,偏听则暗,防止两个坏分子提前串通。” 田队长请示,“牛书记,咱们进大队部吧,外面冷。” 牛书记领会他的意思,有些事关上门谈合适,“何主任,咱们进屋,其他闲杂人等在外面等吧。” “何主任,刘队经验丰富,由他跟村民做调查,妇女主任沾点责任,金会计不便参与。” 金会计气个倒仰,好你个马林,他一个大队会计,不是第三把手也是第四把手,比妇女主任靠前吧,怎么变成闲杂人等。 老牛说的闲杂人等,是你这个多嘴的兔崽子啊。 何富海不置可否,拉着牛书记走进大队部,看着关上的门,刘队和金会计心里反复骂着马林。 真特么不是个玩意。 进屋后,马林殷勤的给炉子和小火炕加柴禾,拿杯子给大家倒热水。 站门口一招手,“带江寡妇进来。” 田大队长默默注视马林,你特娘的真是个人才,到东沟大队反客为主。 押着江寡妇进来,要摁着跪下,马林让队员不要这样,“毕竟还是东沟大队的社员,没定罪之前我们没有执法权。” 牛书记抽着烟,把烟盒扔桌上,“呵呵,马林同志很懂政策啊,我记得你是上礼镇运输队的,怎么调下礼镇治保委了?何主任后继有人。” 阴阳怪气意指何富海以权谋私,带外甥到东沟大队逞能。 何富海老神在在,他看出自己这外甥不是个省油的灯,先跟老狐狸过过招,招架不住他帮着兜回来。 “牛书记虽然你位高权重资格老,但是我要批评你。”马林脚下不丁不八站着,小脖梗梗着,仿佛受到极大的羞辱。 “新中国的人民,敢于同一切坏人坏事作斗争,记住我说的是一切。身在关外小山村,心在首都红旗下。至于我是上礼镇运输队的又如何?我提一个人儿。” “白求恩同志,为了帮助中国的抗日战争,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一个外国人,毫无利己的动机,把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的精神,这是gc主义的精神。” “人家万里之外的同志都能到中国参与工作,被最高领导赞扬。我一个几十里外的普通群众,心中有红旗,积极参与斗作风不正,斗歪门邪气,斗沆瀣一气,斗串通一气,斗同流合污,何错之有?” “牛书记啊,你是老同志了,不能偏安一隅,久居上位听不得忠言逆耳,学习不刻苦不认真。咱们的领导都每天学习学习再学习,进步进步再进步,所谓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你根子里还是对政策有抵抗,不喜欢革新变动,实在是让我这后进的年轻人失望。我还是希望有你这样的老同志把舵,带领大家建设新农村。” “唉~”长长的一声叹息,带着无尽的失望,马林拿起桌上的烟弹出一根,剩下揣兜里。 何富海烟头已经燃烧长长一截白灰,掉到裤子上都没注意到,这是马林?这是他外甥? 这特马到县委会当个秘书都够了,这批评的水平层层递进,牛书记都快被批成不认真学习上级精神,守旧封建的老派作风。 中间还夹带私货,同流合污那一段,说东沟大队捂盖子就是搞山头小团体,地方保护不法分子,消极抵抗上级政策。 田大队长牙疼,这是上礼镇打架的小痞子马林?言辞如刀的活阎王啊。 妇女主任快坐不住了,她是牛书记的弟媳妇,因为识字做了妇女主任,一贯以牛书记为主。 听了马林这番话,脑中浮现出牛书记被押上台被大家批评做检讨,牛书记要完。 牛书记心惊肉跳,又插不上话,马林嘴皮利索,说话字正腔圆,韵律唱戏一样,他反应过来时候,马林已经把他的烟全拿走了。 第39章 捉奸进行时(五) “江月荣,你与姚建设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马林压根不给牛书记回辩的机会,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今天主要目的是搞臭姚建设,与这种老江湖纠缠,徒劳无益。 “想好怎么说,我劝你老老实实交代,我现在代表下礼镇委会治保委员会问话。不要妄想与上级组织对抗,认清自己的当下的形势。” 江寡妇一瞬不瞬看着牛书记,似乎受到惊吓发呆出神,其实她在等牛书记给他信号。 牛书记嘴唇动了几下,刚要张口,马林一拍桌子,桌上搪瓷缸子震得跳起来,桌腿吱嘎一阵响。 手指江寡妇,“江月荣,我告诉,你这不仅仅是伤风败俗,乱搞男女关系,抹黑东沟大队,让整个东沟大队妇女因你受到羞辱。旧社会你这种行为要浸猪笼,你要感谢新中国,给了你活着的机会,但是关起来游街是必须的。” “说,前年还是去年开始的。” 江月荣完全被马林的气势震住,再给她二选一的答案,大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前年。” “带下去,把姚建设带进来。”马林叼着烟很有气势挥手,门口队员冲进来带走江月荣。 姚建设带进来的时候,哆哆嗦嗦,不知道在外面冻的还是吓的。 “好哇,侮辱妇女还敢与东沟大队领导瞪眼,给我跪下,你这个死不悔改的淫徒。” “我没……”姚建设话未说完就被队员踹跪在地。 田大队长和牛书记脸色古怪,姚建设吓得都要尿裤子了,哪里还敢瞪人。马林多少带点个人恩怨,借机公报私仇。 二人心中又有点小爽,前面江寡妇没让跪,就单独问了时间。姚建设一进来就被定位为侮辱妇女的淫徒,还被强制跪下。 江寡妇是不是能减轻点罪责?东沟大队部最好能逃过一劫,内部处理不惊动上面。 只要不公开处刑,领导询问就说是误会,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可以把姚建设当成强尖犯,强尖未遂,什么都行。 江寡妇不是荡妇,是受迫害的妇女。 这是不就得了,诶~有的谈。 “姚建设,你何时何地与江寡妇搞到一起的,中间还有没有其他被你胁迫威胁的妇女,包括不堪受辱而自杀和被你侮辱后杀害的妇女,说!” 何富海喜滋滋点上一根烟,大外甥你不进某委会可惜了,这大帽子一顶一顶,罪名一套一套的。 完全不用他出马,大林搞定了,待会和牛书记田大队长分蛋糕时候他再出场。 “我……我没有,我和江寡妇是今天第一次,其他再没有,我真的是初犯。” 姚建设被抓住时候脑里一片浆糊,晒谷场被冷风一吹清醒过来。 走村串户有脑子,只要他咬死今天跟江寡妇是第一次,就说准备明天领证,今天没把持住。大不了跟马红梅退婚,娶江寡妇,名声臭了又何妨。 东沟大队也不想出现破鞋事件,牛书记会偏着江寡妇,虽然江月荣没明说。两年里,通过只言片语也知道两人有一腿。 不结婚只是玩玩,姚建设不是太在意江寡妇四处跳墙,结了婚也不耽误他找女知青。 退婚被马家记恨又如何,就说父母包办,他是冲破封建婚姻的进步青年。 马林没有一点羞恼的意思,姚建设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他会让姚建设身败名裂,让姚家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姚建设,顽固不化的流氓,根据江月荣交代,你们两个在一起持续两年,如果你是今天跟她第一次,那江月荣就是诬告。” 马林转头看向牛书记,“牛书记,江月荣不老实,她说两年肯定跟其他男人搞在一起,把屎盆子扣姚建设头上,是不是可以认为,江月荣长期搞破鞋,从事皮肉买卖换取利益。” 刘队长敲门进来,“报告何主任,经过调查,前年阴历九月下大雪那天,有人亲眼看到姚建设和江寡妇衣衫不整出来,还抱在一起啃。” “除了家里,粮垛也是他们两个近期的银窝,里面被褥也是江月荣带过来的。” 何富海一点头,“刘队调查的非常全面,为了保护提供消息的村民人身安全,防止姚建设打击报复,就不用带过来,你让他们在提供的证据上按手印就行。” 马林要给大舅点赞,真是面慈心黑,话说得漂亮。 还防止打击报复? 谁提供什么信息还不是你随便写,村民九成九不认字啊。等于一个盖了大印的空白纸,你咋写都成。 “牛书记。”何富海坐到附近,“目前的情况,姚建设十分顽固,拒不交代问题,妄图逃避审判。我是不信江月荣是第一次跟他在一起,一个妇女怎会无名无份跟男人乱搞。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滚特娘的难言之隐,牛书记出听出何富海言外之意。 你老牛要定江寡妇搞破鞋可以,定姚建设强妇女也行,还能定姚建设用骗婚的名义白玩女人。 怎么定罪都可以商量,看你老牛扔出什么填饱舅甥俩的肚子。 马林推开门,对外面江寡妇嚷嚷,“江月荣,姚建设说今天跟你第一次,被褥都是你提供的,也是你主动勾引的。如果你认下,就用失足妇女给你上报了。” 他是故意的,何富海从官场思维考虑问题,前身记忆让他不能放过这对狗男女。 江寡妇用孩子逼迫姚家,也是赶走马红梅的帮凶。 等马红梅开成衣铺子,姚建设上门骚扰,还想旧情复燃,不要脸地让马红梅做他情人。 马林提前截断后续的发展,遏制姚建设和江寡妇结婚的可能。如果这二人结婚,肯定会和前世一样报复马红梅。 他要的是获取更多的利益,大舅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做法可不行。 外面东沟大队的村民一听,嗬~大新闻啊。 有人嘿嘿笑着,“江寡妇卖多少钱啊?” “这么大岁数,一斤高粱米够不够啊?” “估计要两斤。” “哈哈哈……” 有脑子活的,赶紧骂停那几个傻缺。 大队里出了一个失足妇女,东沟成什么了,窑子窝? 别人家闺女还怎么说婆家,也没有女的敢嫁过来。 “臭不要脸的江寡妇,她跟姚建设五天搞一次,我亲眼看见的。” “对,我也看见了,他们两个自己乱搞,还打算私奔。” “马林,你们不来我们也要赶走江寡妇,我们大队就没这么下贱的女人。” “牛书记才回来,我们还没报告呢,感谢镇委会替我们清除这对狗男女。” 第40章 捉奸进行时(六) 金兰和金明月俩人躲在角落,避开大队喜欢蹭人的男的,看着神采飞扬的马林。 “闺女啊,马林你降不住的,今天就是个局。”金兰给金明月整理跑乱的头发。 “娘,你说啥呢,不就是马林跟他大舅来捉奸的局吗?” 金兰屈指用关节敲金明月的头,“明月,娘希望你长点心,一点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事儿吗?” 天冷金明月抽了下鼻子,“啥事儿啊!不就闹大点,让那两个不要脸的臭名远扬。” “咱们大队牛书记心疼江寡妇呢,你看屋里除了咱大队的,就马林和他舅舅,马林可不是下礼镇人,偏偏人家在里面负责审讯。谁都能看出来何主任给外甥撑腰的,马林把牛书记跟田大队长架火上烤呢。” 金兰听到马林挑唆村民围攻江寡妇,嘴角翕动,“明月诶,马林全身都是心眼子,江寡妇和姚建设在他那就不是人,是工具。看吧,今天马林非从东沟大队刮走一层皮不可。” “他不是应该恨姚建设吗?都跟马红梅订婚了还在外面瞎搞。” “姚建设靠马红梅逃过杀身之祸。” 金明月转头眨巴眼睛看着金兰,“娘,你说的都是啥?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 “女人名声比啥都重要,马林心里还是顾着家人。不管因为啥,结婚前死了男人,这女人克夫的帽子可摘不下来了,姚建设一死,马红梅干不干净两说呢。明月,你真喜欢马林就去他家找他娘,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说到这里金兰捂着嘴咯咯咯笑起来。 “娘~”金明月拉长调子跺脚,脖子和耳朵红起来。 “你以后跟着他会吃苦,也会享福,娘劝你安安稳稳找个人嫁了,女人家颠沛流离老遭罪了。” “我最讨厌他了,总欺负我,还把娘打伤了。” 金兰摸着依然疼痛的肩膀,“口是心非。” 场中江寡妇听到马林的话,脑袋一动,眼珠子直通通看着大队部,“姚建设真那么说的?” “你不主动,难道姚建设给你下药了,让你自己带被子去粮垛跟他鬼混,想好再说。” 屋里姚建设听到马林忽悠江寡妇,叫出:“江月容,你不要……”就被人揍了两拳,堵住嘴。 马林站到江寡妇身前一尺,迎着她焦急的目光,吐字清晰,“江月荣,你不要想着让姚建设帮你抵罪。他刚才交代,你们不是第一次,而是在他订婚前就搞在一起,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破坏东沟大队民风。” “姚建设还说,是你趁着他进屋脱光衣服威胁他跟你好,他被你骗了身子后,还被你骗钱。你这性质可就不是搞破鞋了,是从事卖银票娼违法行为,还有敲诈勒索的嫌疑。要关起来改造,去西北挖沙子。” “放屁,老娘敲诈他?是他第一次借着送信上门,看我家里没爷们,把我摁炕上办了。我为了孩子,怕孩子没娘可怜,只能忍气吞声,他就用这个威胁我,长期霸占我。老天爷啊,睁开眼,劈死这个祸害女人的畜生吧。” 江寡妇也是久经风月的女人,只要打着为了孩子的名义,咬死被男人侮辱,最多让人指指点点,又掉不了二两肉。 这一番控诉,在场还有几个心软的女人哭起来,想起女人的种种不易,骂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管不住裤裆就祸害女人。 有几个心虚的男人,听江寡妇这么说也跟着嚷嚷起来,“江寡妇没说错,姚建设来之前,江寡妇家里可不睡男人。” 江寡妇认定是姚建设强迫的,其他人那些糟烂事也是子虚乌有,大队里自家人自家知,自家果子自家吃。 自从有了姚建设,江寡妇收了首尾,好久没跟他们粮食换肉吃,弄臭姚建设也好,江寡妇以后还是东沟大队的俏寡妇,嘿嘿。 风头一转,着急东沟大队名声的人捏着鼻子认同,江寡妇也是被人糟蹋的可怜妇女。 看不惯江寡妇胡说八道的人,刚争论几声,就被旁边人捂住嘴。 金明月眼睛忽闪忽闪,“娘,大林哥这是要放过江寡妇?他可怜江寡妇。” “别着急,这小子憋着坏呢。” 马林伸出双手压了压,“大家不要吵,何主任跟东沟大队部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也不会放过败坏风气的坏人。” 等四周声音小一点,“姚建设长期侮辱江月荣,却没有村民发现,这事大队部有责任,我有理由怀疑东沟大队还有更多被刻意遗漏的犯罪。其他受压迫欺辱妇女的事件还有没有,那两个杀人犯或许还藏在这边没走。” 马林转头对屋里人说道:“东沟大队领导这是在其位,不谋其政,对村民的苦难视而不见不作为,长期高高在上,忘记初心,忘记群众才是基础,典型的官僚做派。” 牛书记暗道不好,田大队长侧着脸抽烟,爱咋地咋地吧,他不管了。 何富江重新认识了外甥,这小子嘿,不跟你牛书记正面顶撞,老牛不是想摘除江寡妇搞破鞋的罪名吗?借着江寡妇的嘴先说出你想要的结果。 转换到大队领导长期无视群众疾苦,麻木不仁,捞出江寡妇,老牛陷入泥潭。 女人和帽子,老牛你选一个吧。 金兰一拍金明月,“咋样,我就说马林这小子损着呢,现在逼着牛书记处理江寡妇,好了坏了,牛书记自己背骂名吧。告诉你别跟他凑那么近,把你卖了还帮他数钱呢。” “谁卖谁不一定呢。”金明月和娘顶嘴,眼珠子凝视着马林动也不动,嘴角露出傻笑。 妇女主任也不敢说啥,要说第一责任人非她莫属,妇女工作压根没做到位啊,撸了她一年少挣一百来块钱呢。 她可不想失去这职位回归农村妇女,每天洗衣做饭喂鸡,还要下地。 马林靠着门框,“牛书记,要不要让姚建设跟江月荣对质,看看谁说的才是真的,不能任由他们两个胡搅蛮缠,最后两人情投意合,让大队领导坐蜡,一个失职是跑不掉的。” 牛书记和田大队长恨不得现在吃了马林,小瘪犊子! 第41章 葫芦僧判葫芦案(一) 谁让他们坐蜡的,还不是你这个搅屎棍,抓搞破鞋的最后变成大队部领导的集体失职。 田大队长也有些恨牛书记,你个老登护着情儿,牵连到我可不行。 “牛书记,不能任由这对狗男女胡说八道吧,我们东沟大队怎么会有这样不知羞耻的人,我……们可是堂堂正正的大队干部,怎能看到不法行为而不制止惩罚呢?” 牛书记心里纠结,看到队友已经对他表达了不满,要真捅到镇委会,他要花费很大的人情和利益才能摆平此事。 田大队长一定会把自己摘出去,狠一点说他作风有问题,和村里寡妇乱搞男女关系。 这几天正忙着在县里给小儿子跑关系,如果这时候爆出作风问题,不仅他这个大队书记当不成,被田大队长顶替,小儿子在县里的位置也要跑空,牛家在县里只能变成丧家之犬。 心一横,咬牙道:“这件事我有错,当初有村民跟我说过江月荣长期与人保持不正当关系,我也让妇女主任去询问过,江寡妇当时说都是误会,是别人心脏。” 妇女主任的弟媳马上接话,“是啊,当初她哭天抹泪,指天发誓说她和姚建设干干净净,二人没有任何私下联系。我也不好天天趴墙根监视她俩人有没有搞破鞋。” “我的错,我没有发动群众监督,也没有虚心听取群众的意见,我接受批评。”牛书记摆出一副懊悔的模样。 看着他死猪不开开水烫的姿态,马林慢慢掏出烟点上,“这么说,姚建设跟江寡妇长期搞破鞋,骗取大队领导的信任,私下我行我素胡搞八搞,说不定二人嘲笑领导信了他们的鬼话,更加肆无忌惮。” “不然为何那么多村民说他们俩个啊~田间地头苞米地,瓜棚树林粮垛子,东沟村到处他们两个的炕,啧啧。怪不得杀人犯跑到这里呢,漏成筛子喽。” 何富海一拍桌子,“老牛啊老牛,枉我这般信任你,搞破鞋搞两年都没发现,杀人犯那么狡猾穷凶极恶,你怎么会发现?大林,召集村民挨家挨户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田大队长拉住马林,一包大队招待专用迎春烟塞到马林兜里,“大林,我看就不用折腾大伙儿了,虽然没下雪,但这天真冷。我相信东沟村社员个个都是好样的,看到违法犯罪一定争先恐后上前制止。” “个个?包括江寡妇。” “她也是可怜人,被姚建设胁迫的女人,孤男寡女在一起,怎么都是女的吃亏,她也是为了孩子,不得不忍辱偷生。” 姚建设嘴巴被堵住,拼命呜呜,脖子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他大骂田大队长,操你娘的老瘪犊子,什么叫胁迫,还可怜人,寡妇不知道多喜欢这事儿,每次都把他榨干,骑车都脚软。 大家都知道他在喊冤骂人,集体听不到他说啥。 “姚建设是强尖犯?那江月荣怎么会自带被褥跑粮垛,自愿被强迫?田大队长,你这是欺负我少不经事。” 田大队长心里骂,你怎么腆脸说自己少不经事,沾上毛比猴都精。 关上门,拉着马林走到一旁,“老弟,这事儿你心里有没有章程。” “田哥,我才十七,哪里懂大队管理,折煞我也。” 田大队长鼻子要气歪了,我喊你老弟,你真顺杆爬喊我哥,真不是个玩意儿。 “那马老弟有什么好想法,你年轻脑子活泛,让我们参考一下,必有重谢。”重谢加了重音。 何富海等着马林过来,二人脑袋凑到一起,刘队看到这一幕心里一酸,操你娘的。 何富海已经够难对付,又来个这么厉害的外甥,治保主任啥时候能轮到他。 “大舅,东沟这边估计要保名声还保寡妇,错全在姚建设。” “这事儿,不能草草完了,已经得罪了牛书记,我们手里没有把柄,以后会被人举报。” “牛书记不服气呢,他刚从县里回来?嘎哈去了?” “他儿子在……”说到这里何富海眼睛一亮,“他小儿子中专毕业,在县委会是个10级办事员,估计想要提到7级办事员。” “让我三舅点拨一下呗,现在的干部要年轻化,知识化,检验下那个小牛是不是可用之才。” 何富海大力拍了马林后背两下,“大林,读个中专,大舅送你去县里,上礼镇埋没你了。” 何富海吩咐刘队押着姚建设出去,马林跟在后面,留下几个领导研究分蛋糕。 马林突然搂住二蛋的肩膀,“一会趁乱打断姚建设的腰。” 二蛋脸色发白,马上就发脾气,“凭什么?” “裤兜里花裤衩露出来了。” 二蛋赶紧掏兜,马林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说我把你推出去,你跟那姚建设会不会都变成强尖犯。东沟大队恨外村人糟蹋他们的寡妇,他们放过你下礼镇治保委也不会放过你。” 用手拍拍二蛋的后腰,特意找了下两肾的位置。 大伙看到姚建设被押出来,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所有人包括金会计和刘队都注视着马林。 马林长叹一口气,“大伙儿散了吧,姚建设咬死是江月荣勾引的他,江月荣说是姚建设强迫他,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下礼镇治保委何主任也不能强势裁定谁有罪。” “那是啥意思啊,大林给我们一个准信儿呗,到底是算搞破鞋还是强迫妇女?” 马林双手一摊,耸肩表示无奈,“这事儿算哪个吃亏的都是女人,丢脸的也是你们东沟大队。毕竟大队里出个这样的女人,人家说东沟大队有个不要脸女人,还说有个可怜守寡还被人羞辱的女人,人言可畏啊。” 有热心群众嚷起来,“俺们大队可没有不要脸的女人,大林,帮我们说说。” “是啊,我们一年都在地里,可没空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俺家里还有婆娘呢,这么说不仅大队女人没好名声,男的也被人骂不正经啊。” 马林想给这个人戴红花,这话接的,自己吓自己,太好了。 “我跟姚建设是仇人,他非说是东沟大队女人勾引他,我恨不得打死他啊。大伙儿劝劝姚建设,给东沟大队女人一点尊严吧,说出去多磕碜。” 场上气氛突然变了,男人露出凶悍之气,女人眼睛通红。 金兰拉着金明月后退两步,一脸紧张严肃,“姚建设今天可能要死在这儿。” 第42章 葫芦僧判葫芦案(二) “打死这个不要脸的。” “打死他,让他胡说八道,埋汰俺们东沟大队。” …… 马林拉着看押队员后退,借势将姚建设撞向村民。姚建设一个踉跄,像一勺猪油倒入熊熊的火焰。 无数双铁拳招呼着姚建设,每个人脸上洋溢着亢奋,骄傲,还有潜藏心底的恶。 马林拍了下二蛋的裤兜,递了一个眼色。 二蛋刚才还不服马林的威胁,他不信藏一个女人的花裤衩就能让他挨打,此时见识到姚建设被打的鼻口窜血,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内心天人交战,脚底下却像着了魔一般,咬牙冲进去,对着地上血葫芦一样,捂着裆蜷缩成一团的姚建设就是两脚。 正是刚才马林示范的两肾,再想多踢两脚,无数只脚踢了上去。 旁边的江寡妇被一群妇女围住薅头发,抽嘴巴,掐她胸口大腿根,脸上脖子全是抓痕。 “大伙不要打人,有理说理,有法可依,有仇报仇,有事说事,有恨就恨。” 马林在旁边喊了两嗓子,小步扭扭捏捏跑到刘队面前,语气急促,“刘队,可别让他们把罪犯打死喽。” 说完慢悠悠掏出握手烟,递给刘队一支,两个人身子堵住风,四只手拢在一起点烟。 “大林,好样的。” “刘队,你说什么呢?都是你手下的队员看管罪犯不力,你快让他们保护起来啊。” 刘队嘴里的烟好苦,马林你真特么不是人啊,明明是你挑拨的东沟大队揍姚建设,现在装好人,让他老刘制止暴怒的村民。 他老刘看着像个傻比吗? 村民群情激愤,他空手上去拦着,连他一块揍,他拿枪上去,这性质就变了。 马林你就作损吧,处处给他老刘挖坑。 “大林,下礼镇年轻人里没有你这样的人才。” “嗨,我当你表扬我了,但是我大舅想让我去县里啊,下礼镇还是需要刘队这样的优秀干事。” “你是说?”刘队浮出一股喜悦,他以为何富海带着马林,是要取代他的位置,没想到人家压根没瞧得上镇委会。 “我热爱读书,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我准备考中专,到县里坐办公室写字。” 确定马林的志向,老刘不介意送上赞扬,“好啊,大林脑子灵,口才好,思想进步,县委会需要你这样优秀的人才。” “我需要向刘队这样身处执法一线,勤勤恳恳工作的老黄牛学习,正是有你这样不辞辛劳,甘于奉献的治保委队长,才能有镇上繁荣稳定的今天。” 花花轿子人人抬,多夸两句不欠债。 刘队摸着脑袋,特娘的,这话说的他心里热乎乎,马林这嘴开过光咋地。 “对,繁荣稳定。二蛋子,快把大家伙拦住,不要把人打死啦。” 经历过多场战斗的二蛋子等人,怎会听不懂刘队的意思,纷纷围在村民外面高喊,“不要把人打死了,打死人犯法,大家伙差不多得了。” 从最外圈大爷、大娘、嫂子、叔儿、婶子,一个个劝着,剥洋葱一层一层剥离村民。 里面打得最欢的两个人,拉住胳膊勒脖子拽开,马林一瞧,哟,一米六的大黄牙。 上去就是两个嘴巴,“谁让你动用私刑的,你看你把姚建设打成什么样了?无法无天。” 大黄牙被马林打得脑瓜子嗡嗡的,没等说话,肚子又挨了两拳,中午吃的那点东西全吐出来,两个队员嫌弃地将他扔到地上。 马林一脚踩着大黄牙的后背,“刘队快看看姚建设怎么样了?是不是被这人打死了?” 接着对着村民开始普法,“虽然姚建设该死,但是没判刑之前,不能私下动手,无组织无纪律。我知道你们看不惯姚建设玩弄妇女的行为,但是不能打人,打死人你们也要蹲笆篱子的。” 东沟大队的人开始惊慌,刚才一激动怎么就动手了,别人也打了,凭啥我不能打。 想到这些年轰轰烈烈的活动,人多不是理由啊,心里忐忑不安。 刘队检查气若游丝的姚建设,还好人没死,骨头断了几根,估计内脏受了伤。 还好还好,今天村民不是从地里带农具过来的,民兵大队也没动手。 “马林同志,姚建设受了伤,需要送医院救治。” “很危急吗?” “暂时死不了。” “哦,那等领导决定吧,我抓住一个下死手的。社员同志吗,欢迎大家检举揭发下死手的人,他需要负责姚建设的医药费护理费。”马林的一番话,让大家心中大定。 动手最狠的那几个跟着起哄,“周老歪下了死手。” “他媳妇死的早,惦记江寡妇好久了,结果被姚建设抢先,他这是……” “夺妻之恨。” 乌泱乌泱的很多人开始插话,“屁的夺妻之恨,江寡妇又不是他媳妇。” “吃醋了呗。” “他凭啥吃醋,江寡妇当初说跟谁都不会跟他。” “记得上次,他偷看江寡妇搞破鞋,结果被姚建设和江寡妇一起揍了。” 马林嘿嘿一笑,刚才还在为江寡妇的贞洁殴打姚建设,现在又说狗男女搞一起,真是说他们啥好呢。 清醒的人破口大骂,“行了,别几把瞎说了,就是周老歪下的死手,让他赔。” “就他打得最狠,跟杀父之仇似的。” “得不到的俏婆娘,离不开的蘸大酱,美貌的寡妇让他夜夜念想,情敌见面周老歪怒火满腔。” 嘿,谁这么有才。 “墙里是寡妇家,墙外打光杆, 两边都空的捞地,缺心又少肝。” “哎嗨哎嗨哟~” “一看见邮递员啊心里面就打闪, 一看见江寡妇呀心里就撒欢。” “嘚儿~啦嘚儿啦。” 马林已经惊呆了,咋二人转天团上线了?东沟大队真是藏龙卧虎。 ‘哐’大队部的门推开,“行啦,别啦嘚儿啦了,怎么回事儿?” 牛书记话音刚落,田大队长跑到姚建设身边,虚虚做了一个搀扶的动作,连忙着急喊起来,“这是咋地啦,咋把人打成这样啦?” “大林,人不是让你看好的吗?” “田大队长,东沟大队村民太野蛮了,我刚说两句话,一伙子人冲上来就说要打死强迫妇女的姚建设,拦都拦不住,我都挨了好几拳。不信,你问刘队。” 刘队脸色一僵,好小子在这挖坑呢,硬着头皮哼了一声。 “简直无法无天,当着治保委大队的面打人,幸好我们抓到周老歪,刚才就他下的死手。” 第43章 葫芦僧判葫芦案(三) 何富海站在门槛上,静静地看着马林,几人在屋里争得脸红脖子粗,听到外面打人也没人理会。 当前形势下,抓到侮辱妇女的罪犯,不挨顿打就有些不合适,你说他是他也不承认,必须要上点手段。 四个人刚才迅速达成一致意见: 一、江月荣与姚建设非偷情关系,系姚建设垂涎寡妇美色,蓄谋已久,图谋不轨; 大队给江月荣安排任务,到粮垛打扫卫生堆放牲口草料,给了姚建设实施侮辱的可趁之机。 二、姚建设是强尖未遂,江月荣抵死不从,恰好被抓捕逃犯的何富海等人抓获 保下江寡妇,也保下东沟大队的名声,更重要是保下大队部的脸面, 三、现在加一条,姚建设被打个半死。 大队群众眼里容不得沙子,人人见义勇为,敢于同坏人坏事作斗争。情绪有些失控,好在没有出现人命,而且抓到下重手的周老歪,对上也有个交代。 明面的奖励: 东沟大队陪同治保委的同志押送强尖未遂犯姚建设到镇委会,事后敲锣打鼓给治保委送锦旗。 赞扬治保委是下礼镇群众的守门铁将军,大船压舱石,何富海主任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把群众生命和财产安全放在心上的好干部。 赞扬下礼镇治保委的队员个个都是英雄,是基层优秀工作人员,是好同志更是人民的好儿女。 东沟大队资助两百斤粗粮,每人能分六七斤,让队员吃饱饭抓更多的罪犯。 着重表扬上礼镇运输队马林同志,勇敢冲到战斗第一线;身为普通群众积极向组织靠拢,心中牢记使命,不顾个人安危,参与抓捕逃犯。 尤其是安抚群众,制止群体性暴乱的苗头,现场初审时表现优异,协助领导抽丝剥茧,挖掘真相。 还被害妇女公道,真相水落石出,让真正的罪犯难逃法网。 东沟大队特此对马林同志提出表扬,给上礼镇运输队写表扬信。 桌下的交易: 由何富海推荐东沟大队中专生牛增毅,牛书记拜访何富塘,汇报大队1972年工作。 奖励马林粗粮五十斤,老母鸡两只,现金二十元。 何富海跟马林说了补偿方案,马林鼓了几下腮帮子,牛书记有些小气,这是在赌气。 这些钱在礼河县的乡下不算少,那些动辄赔偿上千的是其他地区,没有参考性。 到八十年代初,礼河县交完公粮,有些人家口粮还不太够。到八十年代末,当地靠人参种植挣了钱,不少人小卡车大彩电。 当时很多市里的人家还没有彩电,一时一地之异。 这几天买烟,只剩6块5分钱,加上这20块钱,目前个人资产26块5分。 妇女主任拉着江寡妇进屋小声叮嘱,过了一会儿出来,江寡妇一脸感激望着牛书记,面若桃花。 又走到马林身边装出感恩戴德的模样,“感谢大林帮我澄清误会,不然我以后在东沟大队没法做人了。” 马林十分不待见她,“哦,怎么感谢?用嘴?” “用嘴啊~”江寡妇故意舔了下嘴唇,用眼神勾着马林,嘴角露出轻蔑的笑。男人,就是贱。 马林脸马上变黑了,拿自己当生瓜蛋子忽悠呢,骚货。 嘴巴恶毒的不客气道:“勾着姚建设这个大傻比花钱,让我姐被姚家挑三拣四,下次我给你弄到下礼镇上去卖,你这种老货不知道一次能卖多少。” 江寡妇被马林骂得似狂风中的老黄花,她没想到马林对她恶意这么深,想起姚建设对马家嫌弃又得意的样子。 这下明白,马林今天就是故意来捉奸的,奔着弄死姚建设来的,她是靠着牛书记躲过一劫。 有牛书记撑腰,故意跑过来挑衅下马林,被人家捉奸,让她浑身解数都没了用武之地,还让那么多人公开羞辱。 她恨啊。 没想到马林这么犊子,赤裸裸的说出这种话,小心脏狂跳不止。 马林叼上烟,眼皮子下垂,嘴里不依不饶,“姚建设这些年给你花多少钱,全部赔给我,不然我能让他从强尖变成你俩长期通尖,姚建设要断了你的关系,你死缠着告他强尖。” 眼睛瞟了一下被褥,“你们搞破鞋,涸勒圈还在褥子上呢,裤衩子还在别人兜里,你说我交给镇委会怎么样?” “你觉得牛书记能不能保住你,要不你告他强了你也行。” 江寡妇踉踉跄跄朝家里跑去,牛书记看到马林跟江寡妇说过话后,江寡妇脸色如同见了鬼跑回家。 本想给马林几分脸色,又想起县里的小儿子,罢了。 田大队长正安排人套车,姚建设不能死在东沟大队,牛书记和他还要一起去下礼镇委会交待情况。 马林拿过卷起来的被褥,扔到地上一屁股坐上去,默默抽烟。 何富海知道外甥不高兴,今天他和老三得便宜了,大林费劲吧啦才给20块钱,这事让他吃了小亏。 走过来,坐在被褥另一头,“大林,今天被老牛这家伙卡了一下,我想着及早收手,耽搁久了大家有意见。” “大舅,我不是在乎那点赔偿,牛书记有点不把我放眼里,拿豆包不当干粮。我给他长个小教训。” “你跟江寡妇说什么了?” 牛叔指挥民兵队长,借机走到附近,他怕马林跟何富海告状,刚才江寡妇就是故意过去恶心马林。 知道姚建设是马林的姐夫,她就是给马林添堵,没想到马林三下五除二就把江寡妇吓跑了。 何富海对这个外甥十分放在心里,跟何富海发不了的火,只能卡马林的奖励上。 现在也有些后悔,毕竟以后小儿子在何富塘手下干活,他在东沟大队说一不二惯了,真呛呛起来争口气,牛增毅要穿小鞋。 马林眼睛扫到牛书记,嗤笑一声,“大舅,男人要想往上走要记住两点。” “大林今日感悟挺多,说说吧哪两点?” “要上面不能要下面,要后面不能要前面。” “啥意思呢?” “保持头脑清醒,不要总想着下三路,稳住屁股底下的位置,不能只顾裤裆里那点事儿。” “哈哈,话糙理不糙。”何富海知道这句话是故意说给牛书记听的,就为保江寡妇牺牲这么大,250斤粮食就这样给出去了。 何富海摁着马林肩膀起来,“大林,我带人回下礼镇了,再不走天就黑了。我把自行车留给你,你带东西回家,抽空把车送家去就行。” 掏出两包迎春烟塞马林兜里,瞅了一眼牛书记,这老牛啊,外甥记他仇了。 为了一个寡妇,何必呢。 第44章 待到秋来九月八 民兵队长赶着大车,载着田书记陪着何富海去镇上找领导汇报情况,车上装着200斤粮食,刘队等人负责押送罪犯姚建设,以及殴打罪犯的周老歪。 田大队长从大队部旁边仓库称出五十斤苞米面,让妇女主任去江寡妇抓两只鸡过来,凭什么让大队出两只母鸡。 马林坐在那里神色晦暗地抽着烟,眼看着东沟大队的村民陆续散去,田大队长正往何富海留下的自行车上装苞米面。 江寡妇和妇女主任一人抓着一只鸡过来,妇女主任拿过江寡妇手里的母鸡挂自行车上,江寡妇用身子背挡住别人目光,从兜里掏出一卷钱。 “呐,给你。” 马林看着江寡妇手上的钱没接,江寡妇着急了,直接塞到马林手里,“两清了,以后不要来找我麻烦。” 马林突然大笑起来,周围几个人觉得他疯了,“江月荣,我赠你一场机缘,保证你后半生无忧。” 江寡妇迈开的腿迟疑片刻,转身蹲下,“你说吧。” 马林用手指着江寡妇的肚子,“姚建设废了,但是他妈还活着,你过几个月揣着崽去找姚家,让她们帮你养孩子。” “瞎说,我们一直很注……”江寡妇眼睛一瞪,“你诈我!” “你可以不信,去找牛书记说是他的也行。老来得子,好福气。”马林扶着膝盖站起来。 田大队长和妇女主任眼神交错,似乎听到不得了的消息。田大队长嘴角一抽,马林又开始使坏了。 他故意指出江寡妇怀孕的事儿,真的假的不重要,姚建设被打成那样,活下来估计也废了。 姚家后继无人,现在别说寡妇,就是没离婚的娘们揣了姚家的种,姚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孩子。 又故意带上牛书记,岂不是说,江寡妇跟姚建设搞破鞋的时候,牛书记也插了一腿。 这个嗯……花花轿子人人抬,漂亮寡妇爷们爱。 田大队长留意马林对他露出的微笑,这是把牛书记的把柄递给他,妇女主任也在场,说不定会去告密。 田大队长要想抢书记的位置,牛书记就会提防他使坏。不想抢位置,牛书记也怕把柄落在老田手里。 东沟大队以后全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勾心斗角,书记和队长互相防备。 江寡妇就是一颗棋子,牛书记能用她暖被窝儿,田大队装能用她抢书记帽子。 这颗棋子是马林送过来的。 牛书记要想保住位置,只能忍心把心头爱送到姚家,头疼的是老牛,起因就是马林挑破江寡妇怀孕的消息。 这小王八蛋,真损。 马林看着东沟大队空荡荡的广场,“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今天不是九月初九吗?”金明月从大树后站出来,金兰没拽住她,只能尴尬笑笑,她不是故意偷听的。 马林有节奏拍着手,嘴里“嘿~嘿~”配合,走到田队长身边,吹了一个口哨。 “老牛还是在地里干活的好,你看看你这姓,田啊,只有被老牛踩脚底的份。等牛犊子越来越多,你这块田要被踩烂了,犊子少田够分,犊子多了田就不够分。” “江寡妇再给牛书记生一个牛犊子,你咋办?田大队长,我这消息值不值50斤粮食。” 田大队长面皮抽动,很想打死这个小子,四处点火扇风,当着妇女主任和江寡妇的面挑拨,还骂牛书记的孩子是犊子。 非要让他跟牛书记斗起来,就因为牛书记故意补偿少? “我私人给你50斤,你赶紧走吧。” 马林抓住车把,“呀呀~呸,你给我那叫勾结,牛老头给我的叫补偿,我真瞧不起这50斤粮食,小爷就是气不顺。” 对着在场人双手抱拳,“山高水长,江湖再见,请转告牛书记,今日的情谊,我记下来,莫欺少年穷。” 推着车跑两步跨上车,嘹亮的唱起: “君宝翻身上了马,催马加鞭往前行。 走一山又一山山山不断,过一岭又一岭岭岭千层。” 喊了几声哟哟嘚儿~转个弯后,二人转的唱腔继续回荡在东沟。 “常言说有山必有寇,要是有寇必有兵。 山上趴着狼和虎,路上盘的是蠢虫。 獐狍野鹿满山跑,狼虫虎豹把山登。 ……” 妇女主任瞪了江寡妇一眼,马林的一番骚操作把她绕晕了。先记下来,回来再跟大掰子(丈夫大哥)叨咕叨咕。 她的理解是,江寡妇怀孕了,不知道是姚建设还是牛书记的,田大队长可能会以此抓她大掰子的把柄。 唉,心累。 金明月听的入了神,金兰一巴掌把她打醒,“娘之前还觉得大林是个好小伙子,等他明年发展好了给你相看相看。今天这么一闹,娘劝你死了这份心,咱娘俩心眼子加一块堆儿啊,都玩不过他一人儿。” 金明月不想搭理娘,凝神听着远处若有若无的腔调,双手一挽,拉着金兰往家走。 路上哼唱着: “只见他素白银盔头上带,颌下胡须真干净。 天庭饱满多宝贵,地阁方圆福不轻。 身穿梭子连环甲,勒架丝绦九股拧成。 坐骑一匹白龙马,丈八银枪就在手中挚。 ……” 唱得脸蛋越来越红,抱着金兰的胳膊,像只小猫蹭啊蹭,嘴里哼哼唧唧着:“娘,娘,大林哥,真好……唱的真好。” 金兰对着东沟四周的大山望了望,太阳只剩半拉子挂岭上,山风里夹着一股阴气。 一场闹剧上演,妖魔鬼怪登台,黑白是非全靠一张嘴,村民就是地里的大白菜。 摸到金明月发烫的脸,金兰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拧了几下她的腰,金明月连连求饶。 “小蹄子,你再发浪,趁早给你卖山沟里去。” “娘,你舍不得。” “挺大姑娘不嫌乎磕碜地,人家才跟你见几面啊,把你魂都勾走了。我告诉你小明月,没结婚你就把自己的心捐出去,有你后悔的那天,到时候你跪地上求人家,人家还觉得你是一坨屎。” “娘,你好恶心,我不听,我不听。” 金明月捂着耳朵跑回家门口,扶着木门眺望远方,看的远方泼墨一样的山影,心里有点想哭。 “明月,你娘呢?” “钱叔,娘在后面呢。” “赶紧做饭,饿了。” 金明月嘟着嘴‘诶’了一声答应,扔了几根柴禾,双手托腮看着灶火发呆。 忽然‘扑哧’一笑,把脸埋进胳膊里,像只小奶狗嗯嗯叫。 第45章 小爷我不是省油灯 天刚擦黑,马林凭借行云流水的车技回到家。 窗户上露出马金成的脸,看清人模样,一扭头回炕上去了。 马林拎着粮食和两只老母鸡进屋,马红梅摆弄着母鸡,“大林,哪儿弄的这么多东西啊?” “你大舅给的?”何富英端着一盆高粱米饭走过来,“这么多粮食啊,你咋能要你大舅东西,明天送回去。” 马林把粮食倒米缸里,扣上盖子,“不是我大舅给的,待会儿跟你们说。” 一盘萝卜片蘸大酱,一盆酸菜血肠。 洗过手舀了几勺汤泡饭,黑土地的孩子很多喜欢用酸菜汤泡饭,拿起绿萝卜片咔呲咔呲啃起来。 “这秋萝卜赶紧吃,现在水分足,哪儿弄的血肠啊?” “你老叔带回来的。” “这算利息啊。” 马金成用筷子敲碗,“吃饭都堵不上你那嘴。” 马林用筷子把血肠戳烂,舀到马金成碗里,“司机一个月的工资能不能买一百斤血肠?” 转头不搭理马金成,对何富英轻声细语,“娘,你知道这50斤粮食和两只母鸡怎么来的吗?” “真不是你大舅给的啊?你二舅?” “东沟大队部奖励我的。” 马红梅好奇瞅着他,“为啥呀?你帮他们啥大忙了?给这老多东西。” 马林不紧不慢夹一筷子酸菜,舀了点蒜酱,胡噜一大口,“跟我大舅去东沟村抓逃犯,结果呢,抓到一对搞破鞋的。” 说完瞥了眼马红梅,歪着头对马金成,表情里充满着讥讽和嘲笑,“爹,你猜是谁?” 何富英猜到点什么眼神一暗,马金成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强忍着心虚,“谁那么不要脸啊,现在还敢搞破鞋。” “嗯,嗯,嗯,是啊,谁那么大胆,还敢顶风作案,仗着谁的势?这事儿要问问我那个爱保媒的小姑。” 马金成不假思索回怼,“嘶~说说就下道了,跟你小姑有啥关系?” 马林嘴巴里打着响声,拿起萝卜片吧唧嘴咬着,“她在县里认识人多,道听途说,流言蜚语也多,那不得问问她。” 马红梅眼圈一红,马林话都说这份儿上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未婚夫姚建设去东沟大队搞破鞋。 何富英脸色惨白,却不知道该骂谁,难道要骂儿子揭破真相,看着女儿她泪珠在眼圈里打转。 马金成低着脑袋,放下筷子用烟袋锅装烟叶,吧哒吧哒抽了两口,唉声叹气起来。 姚家不是个好人家,闺女订了婚,人家没错你也不能随便退婚,无故退婚在礼河县名声就臭了。 他又舍不得怪小妹马金凤,吃惯哑巴亏不知道该如何反抗。 “呀~”马林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怪我说错了,开始以为是搞破鞋,结果弄错了。” 马红梅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何富英焦急地看着马林,“大林啊,你说的到底有没有准儿,是不是……是不是那谁。” “嗯,姚建设企图强尖东沟大队寡妇江月荣,被英勇的下礼镇治保委干事们当场抓获,在东沟大队晒谷场进行正义的审批。” “你不是在胡说呢吧。”马金成开始吹胡子瞪眼。 “强尖未遂,姚建设也被东沟大队社员打残废了,大舅和大队书记押着他去镇委会,过两天就判了。” 马金成眼珠子瞪老大,“判啦?” 马林没回答他,哼唱起来, “判了你那么久,我恨你那么久, 见你一面就能捶断你的贱骨头, 每当夜深的时候,是想你的时候, 分分秒秒期待着你快点嗝屁朝凉。” 唱完以后,两口吃光碗里的饭,笑嘻嘻看着何富英,“娘,苞米面和两只母鸡是东沟大队奖励我的,本来姚建设都要被打死了,是我拦下社员,让他捡了一条狗命。” 马红梅一拍桌子,“咋不打死他。” “嗨,谁让我善呢,毕竟那是马金凤同志介绍的,看在我小姑的面子上我也要照顾下他,咱家人除了我爹都心软。” “他怎么不嘎嘣一下死了。”何富英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娘,别气了,那两只鸡明天杀了,一只给我姐和你补一补,剩下的那只我拿给姥娘,顺便到下礼镇打听下啥情况。” 马红梅一摔筷子,“明天我杀鸡。” “老姑娘说的对,咱家要吃的好好的。” 马金成欲言又止几次后,“给你奶拿一碗吧,她也好久没吃肉了。” “让她老姑娘我小姑孝敬她,我老叔不回来了吗?让她老儿子孝敬,老马家最孝敬的两个人马金明和马金凤,孝顺的模范,真好,嘿!” 马林阴阳怪气了一顿,用指头‘哒哒哒’点着桌子,“这两只鸡是我大舅带着我抓捕罪犯的奖励,我看谁敢动,我说给谁就给谁。” “那是你奶,你给他吃点肉怎么了?” “当儿女的孝顺呗,啥时候轮到孙子孝顺,这些年抢我的肉,抢我的粮,抢我的布票还骂我娘,连何家人的关系都抢。她那大孙子我诶,还是个力巴呢,你说这事儿嘿。” 马林拍着巴掌一摊手,“上哪儿讲理~~去?” “你真是没大没小,养了一个白眼狼。” 马林用屁股转了半圈,下地穿上鞋,摆了几个身架。 “你在山下行你路,我在山上存我兵, 井水不把河水犯,你不该骂我为何情。 这真是太岁头上来动土,老虎窝里捅马蜂。 圣人面前卖字画,佛爷手心打能能。 孙悟空面前耍金箍棒,火神面前来点灯。 你称称四两棉花纺一纺,小爷我不是省油灯。” “大林,别唱了。”何富英捂着心脏想安慰闺女。 马红梅满脸是泪的跑回屋,何富英忙追了上去。 屋里爷俩一人炕上坐,一人地下站。 马林双手掐腰,摇头尾巴晃起来,“嘚儿啦,呀呼咿呼嘿,姚建设要死啦,你说说诶,你说说诶,这小姑作的什么损,造的什么孽。” “给我家老爷子介绍这么一个八辈子缺德带冒烟的亲家,你说她是亲人,干的事像仇人,你说她是姑姑,她想让我姐当尼姑。” 马金成拿起碗砸过去,“你给我滚。” 马林巧身躲开,打了一个千儿,“啧,昏庸的老爹,儿告退。” 走出屋还不忘气马金成,“老马家诶,就我这么一个急公好义,敢于揭露丑陋面目的君子,其余人啊,小……小小地纸儿,四四方方,东汉蔡伦造纸张。” 第46章 人心叵测 推开西间第一个屋,马红梅趴炕上抽泣,何富英正抹着眼泪哄劝着。 马林乐呵呵凑过去,拿起扫炕苕帚疙瘩,照着马红梅的屁股就是两下,扔到何富英手里。 嘴上劝着,“娘,别打姐啦,她不是因为姚建设哭,谁订婚订了这么个玩意儿,心里不膈应,心里委屈还不兴哭两声。” 马红梅屁股又疼又痒,心里有气,在炕上像条离了水的鱼,身子蹦蹦跳跳。 何富英拿扫炕苕帚给了马林两下,马林夺过来给了又马红梅两下。 马红梅一翻身坐起来,捂着屁股看何富英手上的苕帚,赖唧唧嚷嚷,“娘,你打我嘎哈啊,又不是我搞破鞋。” 说完又趴炕上哼唧,悲伤情绪被打散不少。 何富英被闺女气死了,摁着马红梅一顿苕帚疙瘩,“不争气的玩意儿,那你哭啥,订婚又不是结婚。明天娘就去姚家退婚,看他家怎么腆个大脸嫌弃咱家。” 马林抱着何富英的肩膀,“娘说的对着呢,退婚,不过明天别去,等姚建设判了的再去,那叫划清界限。今天姚建设差点被打死,咱家过去,不知道的以为咱们看姚家遭了难落井下石呢。” 何富英被马林搂着肩膀施展不开,够着拿苕帚给他脑门一下。 “哎呀,娘打的我要晕了。”马林趁势倒炕上,用肩膀压着马红梅后背上蛄蛹蛄蛹,脑装砸着她肩膀。 “哎呀,你烦死了,你死老沉,你起开。”马红梅被马林半拉身子压着起不来,在炕上发脾气。 何富英拧着马林耳朵让他起来,“欺负你姐嘎哈,快起来,你跟个大面板子似的,压坏了。” 马红梅起来揉着胸口,炕好烫,追着马林打了几下,“跟个铁疙瘩,烦人。” 马林嬉皮笑脸哄着,“姐,不气了,咱娘仨好好唠唠。” “大林,你把今天的事儿说说,姚建设不要脸的咋干出这缺德事儿呢。” 马林按照跟东沟大队那一套说词讲了一遍,没说他跟大舅何富海的谋算,只讲了姚建设和江寡妇偷情。 何富英手在马林脸上摸了好一会儿,“我大儿子这事儿做的对,那个什么牛书记护着寡妇呢,你非要定人家搞破鞋,你姐的名声不好听,而且退婚也麻烦。” 给了马红梅一下,“你弟心里偏着你呢,你还不觉警(醒悟)呢。那姚建设订了婚耍流氓,那是犯罪,咱家单方面退婚,谁也说不出啥。” 马红梅寻思一会儿,“老弟谢谢你,姚建设那狗玩意儿真要是按照搞破鞋抓,我名声也不好听,找了一个搞破鞋的,啥样人家找搞破鞋的?不正经人家,说不定人家背后蛐蛐我,说我跟姚建设搞破鞋呢,我名声也臭大街。” 马林手里转着卷烟,“你没搞但是你订婚了,人家肯定觉得咱家有把柄在姚家,姚家那老太婆岂不是可以顺嘴胡咧咧,编排你啥都有人信。” “那咋不打死他?” 何富英知道打死人不对,又不知道具体怎么说,心里没了主意,“大林,你讲讲为啥?” “老百姓常说死者为大,姚建设死了,说他搞破鞋被打死,还是说他强迫寡妇被打死?人死了说啥都不疼不痒,说谁才能让人难受呢?” “你姐?说咱家人?” 马林一摊手,“姚建设死了,姚家人骂久了没意思,打击面越广大家越开心。尤其是拉良家下水,我姐清清白白一姑娘,给她身上泼脏水,那群比养草的能不开心。” “今天东沟大队周老歪还说我姐支持姚建设搞破鞋呢。” 马红梅眼睛一瞪,“那你不揍他?” “我能饶了他,属他打姚建设打得最狠,看打差不多,我抽了他一顿,以动用私刑致人伤残的罪名抓起来了。” “该。” 马林晃了晃一双拳头,“现在知道我这拳头好用了吧,咱礼河县除非你是干部,不然你上去叭叭讲理谁搭理你。大舅带人带枪撑腰,凭借我这些年的凶名,我揍他也没人敢吱声。” “再说,姚建设一死,指定有人说我姐克夫,姚家一定抓着这个使劲埋汰我姐。儿子死了,咱家过得好好的,能不恨咱家吗?” 何富英拳头已经握起来了,旧社会活到现在,啥没见过啊,大林说的百分百会发生。 马红梅一脸嫌弃,“姚家人就是癞蛤蟆跳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我还有一个担忧啊,万一姚建设死了,下礼镇人会不会恨上礼镇,下礼镇出了个强尖犯,上礼镇也得出个不要脸的,他们心里才能平衡。” “那不能吗?”何富英说完自己都不信,她知道这事儿时间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脏水都会泼过来。 “所以啊,留他一条狗命,就是一个靶子,让老姚家自己承受那些指责辱骂,就算我姐受点影响也不怕。” 马林看到娘俩情绪稳定下来,消解了忧愁,“别担心,明天我去趟下礼镇,顺便看看形势,让下礼镇的人都动起来,一起声讨姚建设。” 何富英有些担心,拉着马林的袖子,“大林,别没打着狐狸,自己惹了一身骚,算了吧。” “娘,东沟大队我都能让姚建设生不如死,下礼镇是老何家的地盘,怕啥。放心,我不动手。” 马红梅眼睛哭肿了,去厨房洗脸。 何富英探着身子看两眼外面,语气肯定道:“大林,你跟你大舅特意去东沟大队抓姚建设的。” 马林脸上的笑像一朵花绽放,“娘,啥都瞒不过你。” “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还不了解你那弯弯绕的肠子。” “那那你劝劝我姐。” “大林,争点气,让老马家看着你顶门立户。” “指定比我爹强。” “你总撅你爹嘎哈。” “我乐意。” 马林后背被捶了几下,回屋躺炕上,“看着空间里的兔子和野鸡,明天找个理由拿出来吧。” 江寡妇给的一卷钱,数了数,36块5毛3,加上手里26块5分,合计:62块5毛8分。 没有票,江月荣这个狡猾的寡妇,钱估计就给了三分之一,票一张没给。 那被褥是新棉花和棉布做的,就算两个人乱搞弄脏了,洗洗还能用两年。 大脑把今天的事儿过了一遍,用灵泉水洗脸漱口,喝了两大口反而精神了。 金明月提醒今天是九月初九,重阳节。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 黑暗里一声长叹,“岁岁重阳,今又重阳。” 第47章 从前有座山 吃了寒露饭,暖和天再见。 一直到霜降气温掉的都很快,何富英让马林里面套个线衣线裤(秋衣秋裤)。 得益于马红梅在上礼镇制衣作坊,家里时不时能攒点印错花和褪色的残次布,今年终于凑出一套来,上礼镇不少人还穿不上呢。 马林最近感觉身体越来越强,还是听话的穿上拼接布做的线衣。 马金成气了一晚上,一大早就走了,马林估计他去爷奶家说姚建设这事儿。 鸡还是马林杀的,何富英在家收拾干净,中午整小鸡炖蘑菇。 到了运输队,大家都是磨洋工,天冷农闲活少,也快到上冻前出河工的时候。 往年都是寒露前就开始准备,霜降以后气温会降到零下十几度到几十度,土冻硬了不好挖。 寒露都过一礼拜,礼河县水利局还没动静,无聊到只能伺候牲口。 马林钻进大青种驴的小木屋,房子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角落堆着草料,马林一屁股坐上去。 种驴看到马林,歪着脑袋叫了几嗓子,用屁股对着他。 驴:这个阎王怎么来了? 马林想起昨天灵泉水吸引来的动物,手指蘸了点,大青驴开始骚动,又怕又想吃。 迟疑片刻,探头探脑过来,一张大驴脸在马林手指上嗅,舔了一口灵泉水,驴眼绽放出光芒。 一颗大驴脑袋钻进马林怀里,到处嗅。 两个嘴巴打不散贪吃的驴,又蘸了一点喂驴,撸了一会驴耳朵,躺草料上顺手给驴一嘴巴。 大青驴走来走去,着急的驴叫起来。 “大林,你总打那驴嘎哈玩意儿。”谢叔推开门先数落一句。 看到大青驴围着马林打转,谢叔想不通,这种驴之前还怕得要死,今天像是在拼命讨好马林。 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 “你给驴喂黄豆了?” “人都不够吃呢,我喂它?闲的慌。” “那……那咋它讨好你。” 马林扔给谢叔一根烟,“谢叔抽烟,估计驴怕挨揍吧。” 谢叔接过烟在鼻前一过,瞧到上面的‘迎春’二字,“大林,你发财啦?2毛8的迎春都舍得抽,败家玩意儿。” “那你还给我?给你抽好烟还损的我。” 谢叔塞到嘴里点上,过瘾地吸了一大口,一点点吐出烟雾,“哪儿弄的?” 马林叼着烟双手枕头,翘起二郎腿晃荡着,“东沟大队部奖励我的。” “昨天你去东沟大队了?”谢叔想到昨天听到的事儿,“我听着,下礼镇治保委在东沟大队抓到个强尖犯,你帮忙抓的?” “正是我这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伟大祖国的栋梁,上礼镇哺育我成长,闪闪红星放光芒。” “少在那块扯犊子(胡说八道),好生说说,昨天到底咋地了。” “话说天地初开之时,东方有一傲来国,傲来国有一花果山。 花果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猴子和老道。 孙猴子年纪老,老道士年纪少。 庙前长着许多草,有时候老老道煎药,小猴子采药; 有时候小猴子煎药,老老道采药。 孙猴子对老老道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猴子和老道……” “得得得,你这嘴烦死个人,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不会好好说把你那嘴租出去。” 谢叔脑子里晕乎乎,极不耐烦打断马林的念咒。 门外又进来两个人,开口揶揄道:“这一老一小躲屋里偷懒呢。” 谢叔看清来人,“两操蛋玩意儿,赶紧关门,屋里这点热乎气都让你俩放跑了。” 马林拿出剩下的大生产,一人给了一支,韩军和刘大华也是运输队力巴,跟马林一样在队里是小辈。 谢叔还叮嘱着,“抽完踩灭了,这屋里全是草料,种驴要是烧死了等着队长弄死你们仨。” 刘大华一撇嘴,“屋里四个人儿,嘎哈光说俺仨,谢叔你也记得踩烟头。” “少气我,我让你爹揍你。” 韩军肩膀一端,眼珠子滴溜溜转,“哎,听说东沟大队那事儿了吗?” “我这不正问大林呢吗,他昨天帮下礼镇治保委抓的罪犯。” 刘大华嘴里的烟还没点上,“大林,你昨天抓的,听说内小子搞寡妇呢,抓他的时候还光着腚呢。说说。” 刘大华一脸的猥琐,眼中欲火灼烧。 简单的日子里,除了上面的政策和口粮,镇上最大的乐趣就是男女那点事儿。 马林给了种驴一巴掌,烦死了,一直在那转磨磨。 “这事儿,说来话长。” “大林,你痛快点吧,急死个人。”谢叔压着火气催促他。 要不是打不过,非得给这小子几下。 等马林讲完另一个版本以后,三个人已经听入迷,竟然这么曲折离奇? “那个你姐……姚建设,到底跟江寡妇搞破鞋还是强迫妇女啊?” “东沟大队老牛头跟江寡妇也有一腿?江寡妇怀的是姚建设还是老牛头的。” “大林,你是说江寡妇男人刚死不久就跟姚建设搞一块了?” 马林一摆手,“我啥都没说啊,都是你们自己猜的,我只是客观描述了这起犯罪事件,其他全是你们脑补。” 刘大华蹲在地上左右晃动,“啥补?不是啊,江寡妇跟姚建设在粮垛搞破鞋,那咋变成强尖未遂了呢?” 韩军露出不屑的神情,“这有啥,梅江县那边有个女的跟邻居在苞米地搞破鞋,别人抓住的时候就说那邻居强迫他。男的被判了二十年。当地谁不知道那女的啥做派,奶孩子时候还跟别人瞎搞呢。” 谢叔卷上旱烟,似乎琢磨一件大事,语气沉重,“大林,你姐那边咋办,出了这么一个犯罪的。” 韩军哼哼几声,“凉拌,退婚呗,犯罪的是姚建设,跟人家马红梅啥关系。” 谢叔点了几次都没点着烟袋锅,“大林,你真是走一步算三步,今天经意儿等俺们上门的吧。” 马林掏出握手,最后四根烟分了,烟不亏人。 “谢叔,你都说的是啥啊,我让姚建设搞破鞋还是让他犯罪的,你非要问,我给你讲了,你还多心了。” 谢叔盯着马林,这小子下手稳准狠。 借着大舅何富海的势,生生逼着东沟大队部妥协,把作风问题改成强迫妇女,放出这么多烟雾弹,就是要将姚建设钉死成强尖犯。 第48章 想吃回家吃去 如果按他含含糊糊暗示的,江寡妇男人刚死不久就跟姚建设搞在一起,那岂不是说马红梅是被人姚家人骗了,那前儿马红梅还在上学。 姑娘名声干干净净,只怪媒人弄个脏心烂肺的对象,轻而易举把自己家摘出去。 谢叔知道这桩婚姻是马家小姑马金凤介绍的,大林这小子不怀好意,要借这个机会敲打马金凤。 正要再观察下马林,一颗大驴头凑过来,叼走谢叔的帽子。 谢叔站起来,呜嗷火喊从驴嘴里抢帽子。 韩军和刘大华关注的点不一样,江寡妇跟东沟大队老牛头有事儿,这里面是不是有更大的刺激……不,更大的秘密? “大林,哎,说说,牛书记为啥拦着何主任,死咬着姚建设是强尖未遂,难道说江寡妇是他……” 马林咳嗽一声,“这个,哎,咋说呢,就是吧,嗨,我也说不好。兴许人家大队顾忌名声,大队出了一个搞破鞋,那大队书记,不是啊,大队部脸上也不好看。” “哎呀,别问了,人家大队牛书记有自己的考虑,哪是我这种力巴能懂的。” 站起身准备走,种驴看到马林要离开,吐掉帽子,追着马林尔啊尔啊叫唤。 驴:身上有好喝的那个坏人,咋走了呢? 走出种驴木房子,马林哼哼起来,先给这几个大嘴巴送点似是而非的消息。 马红梅哪有牛书记有名气,下次可以说江寡妇男人是被媳妇偷男人气死的,偷的人可以是牛书记,可以是田大队长。 八卦要选有影响力的,才能转移注意力。 梁实秋说骂人,须要挑比你大一点的人物,比你漂亮一点的或者比你坏得万倍而比你得势的人物,总之,你要骂人,那人无论在好的一方面或坏的一方面都要能胜过你,你才不吃亏。 造谣同理。 搅浑这方池塘,魑魅魍魉亮相。 迈着四方步,巡视一遍运输队,走到角落翻墙跑回家。 何富英正在泡干蘑菇,野生榛蘑配一部分松树伞,鸡已经剁成块冲洗后沥干盛在盆里。东北地区俗称红蘑、松树钉、松树伞  “大林,咋回来这么早呢呢?” “馋鸡肉啦。” “多大人了,跟小孩似的。”何富英笑嗔着儿子。 马林洗过手,把大块鸡油挑出来,蘑菇吸收鸡油鲜掉舌头,再吸饱肉汤,比肉还好吃。 这年代不能像后世那么讲究,少油少盐,有些还把鸡肉焯水。现在就是要吃重口味,马林看到黄澄澄的鸡油,喉头滚动。 这玩意炼化刷烤串上,比撒鸡精还提鲜。 猪油、鸡油,加入葱姜蒜大料炒香,倒入鸡块翻炒,等鸡肉表皮发干,锅里油变清亮,证明水分炒出去了,加入大酱和酱油炒出颜色,添热水。 沸腾三分钟,撤柴禾小火炖四五十分钟,干蘑菇也泡好了,均匀撒上去,用汤浇两圈,盖盖十分钟。 “什么味儿啊,这么香?”马秀梅拿着大碗进来。 何富英眉头微微一皱,马秀梅是马金明的小女儿,马冬梅的妹妹,也是马家最小的孩子,今年十五岁。 与马冬梅不同,马秀梅和大爷家不亲,受母亲高福莲影响,自私又爱算计。 马秀梅嘴巴里嚷嚷着,“小鸡炖蘑菇吧,我大爷中午在我家喝酒,让我过来端一盆。我来的多是时候,正好出锅。” 手就要掀锅盖,马林用勺子压着锅盖,“没礼貌的玩意儿,长嘴巴不知道叫人,瞎么虎眼的。” “你啥意思。?” “我家炖鸡该你的,你拿个大盆就要装一盆,一共就一盆,我们家吃啥。” 马秀梅骄横劲儿上来饿了,“我大爷让我来端的。” “你大爷让你端,你找你大爷去,这鸡肉是我自己弄来的,想吃自己家杀去,占便宜没够儿。” 往常家里做点好的,马金成让马林端去爷爷奶奶家,送老叔家,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人也越来越不客气。 马秀梅没想到马林这么凶,看着何富英,“大娘,你看我哥那么抠呢,又不是我要的,是我大爷让我来的。” “娘,这事儿你别管。马秀梅,你家不抠,那咋不给我家送点好的,拿三回也不见你家回一次。” 马林拿起勺子轰苍蝇一样,“走走走,我家一年也吃不上两回鸡,你那么大脸呢,还端一盆,你咋不一锅端呢。” 马红梅回屋看到马秀梅手里的大汤盆,嘴角一歪歪,洗手盛饭。何富英也没说啥,拿筷子拿碗,进屋放上炕桌。 马林一盆装干净锅里的小鸡炖蘑菇,居高临下看着马秀梅,“我家吃饭了,你赶紧回家吃吧,没留你的饭。” “你……你家以后别求我爹带东西。” “你问问你爹,老何家给的鸡肉他好意思吃吗?” 马秀梅端着盆又羞又气哭着跑了,马林进屋把盆一放,“吃光,有好的自家吃,狼心狗肺的不配吃。” “你那嘴,非说那么难听的。” 马红梅夹了鸡腿就吃,“娘,快吃吧,咱家好久没吃鸡肉了。” 马林想起空间里的那些肉,还没机会弄出来呢,给娘夹根鸡大腿。 母鸡去毛放血,加骨头不到四斤,三个人吃的干干净净。马林用盆底汤泡饭,又吃了两碗。 纯走地鸡,喝山泉水吃粮食和虫子长大的,好吃。 靠着墙,吃饱了有点瞌睡,“娘,下午我把车和母鸡给姥送过去。” “苞米面也带过去点吧。” “粮食不用,拿了我姥也不要。” “早去早回,别在你大舅家吃饭。” “我可没马秀梅那么不要脸,吃别人家还那么理直气壮的。” 抽了两根烟,灌了一壶水,关外口咸,菜吃多了齁嗓子。 骑上车,车把挂上老母鸡,一溜烟骑到镇子外。从空间拿出两只兔子,这礼会亲家都够了。 除了马林其他活物放空间就是真空保存,死的透透的。马林拧断兔子脖子,全身没伤痕死掉太诡异了。 到了大舅家,隔着玻璃看姥娘盖茉莉在卷旱烟抽,瞅着马林,老太太脸上乐开了花。 嘹亮的小嗓门起音,“大林呐,快进屋来。” 拎着母鸡和兔子进屋,大舅妈迎出来,“大舅妈,带只母鸡和两兔子,你们晚上炖了吃。” “哪弄的兔子?” “今天上午抓的。” “你拿回家吃去,这啥都有,隔一阶段你几个舅舅就弄肉吃呢。” “打了好几只呢,舅妈拿着吧,一点心意。” 屋里太姥姥文氏耳朵有点背,“谁去打兔子?告诉小军子别往山上跑,山上有胡子。” 老太太还活在解放前呢。 (还有一更) 第49章 大林是明白人 进屋赶紧到炕边,托住文氏,“太姥,我捡的兔子,没上山。” 老太太眼睛晃动带着紧张,“可不敢上山啊,大熊瞎子一巴掌拍死一个,一口把你脸舔没喽。” “重外孙厉害着呢,老虎都能一拳打死。” 文氏打了下马林的手背,“瞎白话啥呢,那大老虎放枪都打不着,武二郎过景阳冈还要打一阵儿呢。” “太姥姥,你小瞧大重外孙儿啦,武二郎会醉拳,我会疯狗拳,他会玉环鸳鸯脚,我会黄狗撒尿。” 文氏脸上皱纹全笑开,像朵嘉祥白菊花,“说什么疯话,你就是条癞皮狗。” 盖茉莉笑着看老太太跟外孙子斗嘴,大林这一阵人活泛了,知道逗笑,以前黑着脸跟他那死爹一个德行。 大舅妈在厨房放好东西,知道那只老母鸡是马林分了一只,这孩子怪不得被夸呢。 昨晚上她男人夸了半宿的大林,临场反应,判断形势,伺机而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一个捉奸现场,让何富海说的跟智取威虎山似的。 最后何富海叹口气,“英子以后有福了,咱们老何家有这个外甥帮衬,早晚也能起来。” 朱花翎没想到丈夫对马林的评价这么高,想到家里一直对小姑子一家怀有善意,看到外甥能顶事儿,心里还是高兴。 何富英一直是家里的痛处,马林好了,小姑子也会好,家里这些人的愧疚终究会散去。 特意找了好茶叶,拿了两包香山烟和一盘瓜子进屋,盖茉莉看到大儿媳拿的东西,也是甜在心。 真把大林当亲外甥,只要大林争气,亲戚的关系就会越来越好。 马林掏出迎春烟晃了晃,“大舅妈,不用拿烟,我大舅给了我两包了。” “花翎,坐吧,你一个长辈儿还忙活他嘎哈。” 朱花翎笑嘻嘻给大家倒茶水,抓把瓜子嗑,“大林,姚建设送医院了,你大舅说要等他脱离危险期才能审判。” “大舅妈,我不着急这事儿,只要东沟大队和镇治保委认定他是罪犯,他就跑不了。姚家也没啥背景,谁能替他翻案,现场一个大队上千号人看着呢,这婚姚家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盖茉莉叼着手卷旱烟,“大林,有股子霸气,爷们就得这样。昨儿,我听你大舅说了,臭小子挺会玩弄人心啊。东沟大队村民,只能跟着你说的做。” 马林吹着茶水,“姥儿,整件事是东沟大队需要这么做,不仅是社员,大队部需要一个清白的寡妇。罪犯是下礼镇的,刀子割不到自己身上,砍死谁都行。” “是这么个理儿,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冒头才能活得久。” “就当是做生意,哪头亏钱哪头赚,人人心里有本帐。不外乎跟着喊两嗓子,捶几下姚建设,比扒苞米都省事儿。” 盖茉莉用手抬起马林下巴,啧啧起来,“哎呀,我这大外孙,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就跟过去那军师似的,玩心眼子把人都琢磨透了。” “姥儿,你这是姥娘看外孙,咋看咋顺心。我也就在一亩三分地跳几下,背后还站着我大舅。单枪匹马,我可搞不定。” 盖茉莉扑哧一笑,“你就是评书听多了,动不动一人独闯虎穴,拢共活下来的才几个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大人物。” 马林伸出大拇指,“姥儿,您活得才通透。” 文氏瘪瘪嘴,“你姥娘年轻时候可虎了,白听她瞎扯,没我她早饿死了。” 盖茉莉眼睛一挑,“老太太你总拆我台,大外孙面前下我面子。” “你还要揍我咋地?” 说说笑笑,马林说去姚家附近打听下,盖茉莉说,等这头判那天,提前找人给他递信。 朱花翎要把两包香山揣他兜里,马林撒丫子跑了。 走到下礼镇出口,也没找到癞痢头,这几个兔崽子哪儿去了,造谣……不是,宣传还需要他们呢。 看到一个男人背着一大捆柴禾,手里拎着一只兔子,马林一拍脑门。 嘿,果然他不是真正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除了猎户,谁下山不带捆柴禾。提醒自己别忘了,这是破绽。 转悠到姚家附近,好几撮人站那里卖呆儿,其中就有瘌痢头。 搂着癞痢头肩膀,“瞅啥呢?” “你特么谁……哟,马哥,你过来看姚家热闹的吧?”癞痢头刚要叽歪,看到是马林,腿肚子打颤。 昨天治保委和民兵连的回来,七嘴八舌说的都是抓住姚建设的事儿。 中间有人说马林厉害,没出手,光动动嘴,姚建设就被打残废,还要被判刑。 有不服气的说,还不是靠着何主任,这事儿没人争论,话题又转回案发现场。 马林又不是下礼镇的人,没必要抬举他,功劳都是他的,其他人算什么?谁乐意当路人甲乙丙丁。 这年头,得个奖,门卫和食堂都得感谢下呢,有功劳也有机会提干。 癞痢头不清楚马林具体说了啥,就是人咋变化这么大。以前就知道马林凶狠暴戾,拳头跟铁锤似的。 上次揍完黄龙,到人家还逼的黄广福赔礼道歉,那时就知道马林不仅手黑,心也黑,大帽子一个接一个扣人家头上。 这次姚建设被打残废,要没有马林在里面扇阴风点鬼火,他是不信。 现在看到马林他害怕,被揍一顿倒是小事儿,就怕马林琢磨他,给他扣个罪名啥的。 拿出宝贝的飞马烟,给马林点上,“马哥,姚建设该死。” 癞痢头先给姚建设定罪,佩服自己机灵,表示自己站马林这一头,自己人总不能还挨揍被扣帽子吧。 “诶,死不死是上级审判,我们就是正确看待这件事,做到有法可依,执法必严,以法律为武器,扫除一切黑恶势力,让公正与正义永驻人间。” 周围几个人下意识离马林远了一个身位,什么鬼? 马林来神儿了? 这话是他讲的?镇委会领导也没这水平啊! 扫除一切黑恶势力,点谁呢?因为马红梅都被你揍一顿了,你还让我们死啊。 公正与正义,这是你马林能管的了的,吹牛比不犯法就可劲吹。 癞痢头讪讪应和,“马哥说的太好了,礼河县就需要你这样的明白人。” 第50章 流言的第三个版本 马林刚想叫人名字,突然发现还不知道癞痢头叫啥,这事儿整的哈。 “内个谁,你叫啥来着?” “周袁绍,三国里那个袁绍。” “有什么含义吗?” “生俺那天,俺爹买鸡蛋,正好人家听两个人掰扯袁绍和曹操,说袁绍四世三公,贵不可言。俺爹就觉得这名字好,所以起名叫周袁绍。” 马林一时语塞,“你再晚出生几年,这名字容易被批。” “嘿,可不说咋地。” 看着眼前这个被父亲寄予厚望,四世三公贵不可言的瘌痢头,真是不知道说点啥。 “马哥,姚建设真去强迫寡妇去了?还被当场捉奸说他强尖。” 周袁绍一提这事,周围的耳朵都竖起来,马林摸摸鼻子,癞痢头要在后世也是优秀的标题党自媒体。 强迫,寡妇,捉奸。 都是网络抓人眼球的关键词,他要看到这新闻都得点进去。 “唉~”先来一声长叹,“这事儿真是巧儿他妈给巧儿开门,巧到家了。县里发了通报,有两个杀人犯跑到咱礼河县了。” “杀人犯啊,咋跑咱这嘎瘩了呢?” “别打岔,听大林……听马哥讲完地。” “我大舅,就镇上治保委何主任收到信儿,有人发现踪迹,疑似杀人犯在东沟大队,这不就昨天带人过去了。我本来吧,昨天要跟我大舅看我姐陪嫁,临时有任务这不就顺道儿跟过去了。” “然后呢?” 马林叼上眼,四五只手拢过来帮他挡风,挨个点一下表示感激,真有眼力劲儿。 “到了大家伙就散开搜查,粮垛那边就说抓到两个人搞破鞋。” “不是强了寡妇吗?咋是搞破鞋了?” “咱也不知道啊,我又不在现场,等我到那儿,两儿都被抓着了,跪地上求饶呢,粮垛上还有铺盖。据现场目击者讲述,冲进去的时候,两个人在被窝里扇风呢,呼呼地。” 马林接着抽烟观察四周,好奇,激动,厌恶,还有取而代之的魔怔。 “昨天也不暖和,嘎哈跑粮垛扇风?那不得吹一腿风疙瘩,多刺挠啊。” “你个傻子,狗男女在被窝里亲热呢,动作得多大啊,都起风了。” “那咋不在炕上整呢?暖和的,外面整久了腿不抽筋啊。” 周袁绍呲哒众人,“别瞎吵吵,好好听马哥讲,后来呢?” “我一听是姚建设,当时我就懵瞪了,这不是我姐那订婚对象吗?还有十来天就结婚,怎么还干侮辱寡妇的事?真是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婚前就这么瞎搞,结婚后指不定得干啥出格的事儿。” “都强迫寡妇了还不出格?姚建设看着像正经的小白脸,人挺傲的,这么饥渴呢?” “傲个几把,上学前儿我就看见他跟女同学在树林里抱着啃,他啥前儿正经过。” 马林哦了声,“上学就乱搞男女关系了?我说的吗,怪不得江寡妇说那话。” “说啥话了?” “我就那么一说,你们就那么一听,事实真相你们来断。姚建设说是江寡妇勾引他,后来又说俩人是第一次,情投意合啥的。江寡妇生气骂姚建设,说跟她在一起好多年,她男人活着时候就知道姚建设和她有一腿。” “不能吧,江寡妇她男人死两三年了。” “啥不可能,姚建设今年二十二(虚岁),两三年前也就大林这么大,十七八的小伙子啥不能整。” 马林看话题要歪,皱着眉头,“姚建设也急眼了,说江寡妇男人又不是他气死的,她男人没死之前她就在外面跟老男人瞎搞。江寡妇也急眼了,咬死是被强迫的。” “老男人?哪个老男人?” 周袁绍旁边一个圆脸肉乎乎的男的大叫一声,“老牛头呗,东沟大队书记。” “金小宝,你凭啥说是牛书记呢?” 金小宝双手从兜里拿出来,一提裤子,“你看啊,通过马哥刚才说的,江寡妇跟姚建设两人搞破鞋挺久的,当寡妇之前可能就跟姚建设搞,当间还有个老男人。我就笨寻思,能让东沟大队的人松口,搞破鞋变强尖,哪个老男人有这能力?” “大队书记,哎卧槽,真有可能是老牛书记。” 金小宝得到认可,十分开心,“你看看,寡妇搞破鞋,好说不好听,老男人心疼小寡妇,肯定心里恨姚建设这个奸夫,正好安个罪名,还保护寡妇的名声,这叫一石二鸟。” “可以啊小宝子,你这么一说还差不离。” “那姚建设两三年前就跟寡妇搞一起,他家咋还跟马红梅订婚。” “跟寡妇玩玩行,结婚还带个拖油瓶谁干啊,姚建设他娘肯定把寡妇打出去。” “何主任和大林看到姚建设这样,没拦一下?” “人家偷摸搞那么多年拦啥,要我说马哥就是仁义,没当场打死姚建设。” “我听说大林子找刘队劝村民,不能动用私刑,要不姚建设那小子真有可能被打死了。” “牛书记的姘头勾引马红梅的对象,这事儿就这么完啦?马家人得罪谁了,平白无故对象变罪犯,太不要脸了吧。” 马林露出悲伤的表情,流言需要群众的自发思考,分析出自认为的真相才是真相,事实的真相不重要。 “我姑马金凤去年介绍的,说姚建设作风正派,工作认真,是个好小伙子。人家县里邮局的政工干事,我爹我娘肯定信她啊,哪有当姑姑的害侄女的?” 有好心人劝他,“人有走眼,马有失蹄,谁知道姚建设私下里这么混。” 有人不服气,“咋没人知道呢,姚建设还跟女知青拉拉扯扯呢,以前邮局有个女的大晚上拉着姚建设钻小树林呢。” 马林靠在墙上,装出备受打击的样子,“怪不得姚建设他娘出五十块钱彩礼,我娘还说姚家人重视我姐,给这么高礼钱。原来是给她儿子打掩护,姚建设他娘肯定知道儿子在外面干了啥。” “姚家太缺德了吧,知道自己儿子搞破鞋还给他找对象,这不是把人姑娘往火坑里推吗?” 大家正在骂姚家,不跟着骂显得自己同情搞破鞋的人。 姚母从院子里出来,指着马林破口大骂,“你姐就是个丧门旋,专克男人的,要不然我儿子怎么跟她订婚就出事儿,马红梅就是个破鞋,我儿子搞寡妇都不搞她。” 第51章 把人家老实人欺负成啥样了 大伙儿怒目而视,马林眼底闪过一丝兴奋。 终于出来了,前面铺垫这么久,不正面刚一下怎么能钉死姚家。 姚母骂得这些话他听了反而高兴,现在骂出来总比以后说要强,他先堵住这个口子,以后姚家要拿这个说事儿,别人就要帮马红梅说话了。 “秀芬婶儿(姚母),大伙儿都说姚建设十七八岁就跟江寡妇搞破鞋,咋能是我姐方的(克人)。他初中时候跟女人亲嘴,上班跟邮局女职工钻小树林,下乡跟女知青不清白,还跟寡妇睡粮垛,那暂(时候)我家都不认识你家。” 伸出手招呼周围人,“大伙儿来评评理,刚才我讲的有一句说姚建设以前就乱搞男女关系吗?我有说过姚建设以前就是大流氓吗?我有说姚建设是强尖犯吗?” 在场的人回忆了一下,人家马林就说抓杀人犯,有人抓到姚建设和江寡妇搞破鞋,这也是捉奸的队员说的。 别人说姚建设初中就跟女生亲嘴,他还还愣了下,明摆着人家不了解姚建设是啥人。 江寡妇男人活着时候就知道两人搞破鞋,那也是江寡妇说的啊。 姚建设说江寡妇男人不是他气死的,是另一个老男人,金小宝猜到是牛书记。 后来就说马金凤介绍姚建设给他姐,马林认为姚母知道儿子在外面玩女人,这话有错吗? 没错。 所有话都是捉奸队员、江寡妇和姚建设说的,人家马林啥都没说,太欺负人了吧。 现在姚母还骂马红梅,把人家老实人欺负成啥样了,黑土地热情仗义的人看不得恶人嚣张。 金小宝一挺肚子,“人马林可啥都没有,人家说江寡妇急眼啥都说,是我猜的你儿子和东沟大队老牛头一起睡寡妇。” 周袁绍感受到马林凌厉的眼神,‘哈’一声跳出来,“秀芬婶子,你儿子搞破鞋,还强尖寡妇,烂大街的臭流氓,还怪人家马红梅方人,人家女的清清白白的。你养的儿子就是个烂货,自己没教好,怪人家,你生儿子也是人家方的?” “就是啊,人家都没跟你儿子结婚,啥就克夫,腆个大脸往人家身上泼脏水。你儿子在外面搞破鞋那么多年,要说克人也是你这当娘的克子。” 马林双眼噙满泪水,声音哽咽,“谢谢大伙儿仗义执言,我是小辈儿,按说不能跟大人顶嘴,但是今天秀芬婶污蔑我姐是破鞋,这事打死我也要说个明白。” “秀芬婶,你说我姐是破鞋,是你看见了还是你听说的?你要看见,是哪年哪月哪日在哪里?我姐天天从制衣作坊下了班就回家,你说出具体日期,我把人证都给你找全。” 往前大跨一步,恶狠狠盯着姚母,大家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当是一个少年的激动。 “要是你听说的,谁说的,我去他家找他去,必须说明白的,我姐马红梅怎么就是破鞋了?要是都没有,那我今天就砸了你姚家,让你满嘴胡说八道,我姐的名声容不得一个强尖犯的母亲玷污,因为你姚家不配。” “说的好大林,姚建设臭不要脸的,他娘也是老比养的,满嘴喷粪。自己儿子搞破鞋,她还骂人家破鞋,自家裤裆系不紧,跑出那么个几把玩意儿。” 周袁绍逮着机会,嗓子破音喊着:“马哥,大伙儿眼睛雪亮的,谁是谁非心里明明白白,姚家一家子不要脸。她这么着急出来给马红梅泼脏水,是不是怕查出来她自己搞破鞋,心虚了。” 看到马林给他一个奖励的眼神,周袁绍感觉头上瘌痢痒痒的,要长头发。 “你别说啊,以前听人说过,秀芬婶结婚前跟黄龙他爹就腻歪,后来突然就分开了,她嫁人后不到十个月就生下姚建设。” “那她不就是老破鞋吗?龙生龙,凤生凤,破鞋的儿子搞破鞋,破案了。” “我瞅着前两天秀芬老婶子还去找黄广福呢,让他参加姚建设的婚礼。” “亲儿子的婚礼能不来吗?” 姚母伸手要抓挠马林,“我才没搞破鞋,小比崽子让你埋汰我。” 马林脚尖快速踢到姚母脚踝,姚母胳膊伸到一半,疼得身子一歪,马林赶忙扶住,“婶子,你儿子犯法了,我知道你着急上火,你也不能像条疯狗一样乱咬,我姐哪儿得罪你了?你救你儿子啊,总跟我使劲干啥。” 马林一手托着姚母手臂,另一只手老虎钳子一般使劲掐着姚母的腰,剧痛之下姚母脸都白了,一点声发不出来,眼泪已经疼得溜出来。 “婶子你别哭,大伙说你跟黄广福干事认识,你找找他呗,看在亲儿子……你儿子的份上帮帮忙。还有啊,牛书记应该认识你,要不是姚建设和江寡妇互相揭短,牛书记也想放过姚建设的。哎呀,怪不得姚建设去东沟大队强尖寡妇。” 马林嘴皮子非常快,滴噜嘟噜一大串话说完,咬字清晰声音洪亮。 “你认识牛书记,牛书记肯定关照姚建设啊。本来这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得了,要不是当场被抓牛书记也会放过他,虎毒不食子,这语不对,是无毒不丈夫。你快找找牛书记,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看在儿子的份上,让他帮帮你。” 马林一脸焦急,“哎呀,我脑子好乱,语无伦次不知道说啥了,大伙儿帮我扶着婶子回家吧。” 姚母肚子又挨了两拳,岔气时听到马林给她头上安的罪名,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一黑,身子软下来。 已经没有人注意马林和姚母,被马林那番话勾的联想到很多。 “姚建设到底是黄广福的儿子,还是牛书记的儿子?” “这老娘们四处乱搞,估计她自己也记不清跟谁了,反正不是老姚头。” “我见过牛书记,姚建设长得不像老牛头,跟黄龙挺像的,哎呀卧槽,那应该叫黄建设。” “你说内个姚……黄建设进邮局是不是黄广福找人儿了。” 有人撇嘴,“亲儿子呗,还有老情人的面子,那不得往死了帮忙。” 也有人故意拍大腿装吃惊,“那老姚叔多可怜啊,媳妇好几个情人,儿子也不是自己的。” 马林瞧过去,这几个是嫉妒姚建设当邮递员,还是嫉妒姚建设要结婚的,语气多酸啊。 周围的人九成跟姚家没仇,嫉妒和落井下石,顺手泼一勺大粪,看人出丑才是他们的目的。 你老姚家凭啥儿子当邮递员,还要漂亮娶媳妇,别人家饭都吃不饱呢,你儿子外面玩女人,家里还要娶一个。 不知道光棍的夜晚多难熬,坑席子蹭秃噜了也没老婆。 不管咋地,都是热心群众。 第52章 子承父业 金小宝和瘌痢头周袁绍扶着姚母,马林在后面伸手虚扶着,好像怕姚母后仰摔倒。 有大婶子抹眼泪,“马林这孩子多好啊,姚家这老婆子那么骂他姐,人孩子也没骂大街,还扶着她。” 金小宝和周袁绍好想把姚母扔地上,啥玩意儿啊,马林把姚母放他们手里就不管了,做好事的不是他俩吗? “谁说不是呢,大林心善,姚家出个强尖犯,谁都怕沾上,他还过来看望。刚才也没往死埋汰姚家,姚建设都干这么没皮炎子的事儿,他还帮着掩饰。” “马哥打架老厉害了,就姚家婶子这体格一拳能打死,人家被骂都忍着没动手。姚家太欺负人了,仗着岁数大欺负人。” 姚母恍惚听到有人夸马林,刚要张嘴骂人,‘嘶~’腰和肚子疼得她直不起腰,一喘气肚子疼的打转。 此时此刻,姚母领教马林的手段,太损了,蔫坏的,处处不提姚建设,句句勾着别人骂姚建设。还把她跟黄广福和牛书记联系到一起,说些云山雾罩的的话,故意往偷情上面扯。 趁人不注意对她偷摸下死手,自己的肠子感觉都被打断了。 “戴秀芬就不是个好玩意儿,年轻时候跟黄广福处过对象,后来还找黄干事帮儿子找工作,跟东沟牛书记这事儿我咋没听过。” “啥啊,这秀芬的表姐就在东沟大队呢,她年轻时候可愿意去东沟大队玩,谁知道玩啥,跟谁玩?哈哈哈哈~” “你是说跟老牛头子玩啊,怪不得姚建设敢到东沟大队玩寡妇,跟老牛头一块啊?妈呀!太不要脸了。” “江寡妇真放得开,白天跟姚建设,晚上跟老牛头啊。” “说不定一块呢。” 咯咯咯咯咯,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 场面非常愉快,每个人眉眼传递着看破真相的喜悦。 进了院没见到人,马林看到窗户有人影闪过,这是躲着呢。姚父也是老狐狸,知道自己儿子被当成强尖犯抓了,在家憋着不露面。 等马林等人在外面造谣,不是,是传闲话的时候,派姚母出来撒泼,给马红梅身上泼脏水。 指望转移矛盾,让马林乱了方寸,因为姐姐的清白跟姚母吵架,最好能打起来,这样大家就会讨论马红梅是不是破鞋。 没想到马林这般狡猾,先用抓贼抓赃捉奸捉双让姚母出示证据,马家表示心里不虚,坦诚清白。 再轻轻把矛盾转回姚建设搞破鞋这事儿上,引出姚母作风问题,带出黄广福,又暗戳戳点了牛书记。 戴秀芬这个老婆子就爱搞破鞋,所以她儿子姚建设也搞破鞋,结果惹怒了老情人,将搞破鞋定成强迫妇女。 马林绕到前面,一拉门,里面插了门销。 敲着门,破锣嗓子嚷起来,“姚大爷在家吗?姚大爷诶,秀芬婶子气晕了。就是建设大哥搞破鞋,不是,强尖啊,建设大哥强尖寡妇啊,可能是强尖,人家都说是搞破鞋。婶子被搞破鞋这事儿气晕了,不是婶子搞破鞋,是建设大哥搞破鞋,诶,是强尖。” “开门啊,婶子晕了,搞破鞋那事儿还没判呢,姚家没人搞破鞋怕什么呢,开门啊。你家只是出了一个强尖犯,还是未遂的,不是搞破鞋,开门啊,搞破鞋也得开门啊。” 马林东拉西扯,张嘴闭嘴都是搞破鞋,强尖犯,院里站满人,后来的只能爬墙头。 墙头露出一个脑袋,好心劝着,“大林呐,别叫了,人家关着门就在里面搞破鞋呢,你这不是把人家堵屋里了。” 有心直口快的大婶嘎嘎乐,“就是就是,大林啊,你姚大爷在里面不知道嘎哈呢,昨天姚建设被堵被窝了,今天他爹也被堵被窝。” “子承父业,搞破鞋这是随根儿啊。” “嗯那,老姚头年轻时候听说也挺风流,这一家子,爹风流娘破鞋,姚建设能有个好?” “马金凤真是缺德,给自己侄女介绍这么个玩意儿,大林多好的孩子,现在还叫姚大爷,秀芬婶子,要我都的骂他们老狗比。” “马金凤跟老姚家三弟弟以前处过对象呢,后来鞋帮子做帽沿——高升了,去县里当干事,就甩了姚老三。现在看来啊,念旧情呢,撮合自己侄女跟姚老三侄子,多损呢。” “还有这事儿呢,真缺德,这是帮老情人祸害自己家人呢。” “哼,姚家还有啥好人,老两口结婚前就各玩各的,结了婚婆子给别人生儿子,爷们帮别人养孩子当活王八,呸。” 马林还在叫门,“姚大爷开门啊,秀芬婶认识黄干事,求求他帮忙啊,两人年轻时候不是一往情深……情谊深重吗?大伙说秀芬婶还认识东沟大队牛书记,说两人以前还一块玩……玩过家家。” “这都是情分啊,关键时候能帮上忙,姚大爷快把秀芬婶扶进去啊,秀芬婶要一下噶了,黄干事和牛书记可不认识你啊,他们只认秀芬婶,也只会帮她。毕竟他们仨都年轻过,年轻时候认识,看在往日一个炕……一个镇上的情分,会帮忙的。。” “小犊子,你……” 姚母终于缓过来了,刚要骂两句,马林哎呀一声,挤开癞痢头用身子挡住,使劲捏姚母腋窝,姚母‘嗝儿’一声,疼晕过去。 “秀芬婶晕啦,快进屋。”马林一脚踹开房门,拖着姚母往里冲,金小宝也被带着往里冲。 后面呼啦啦冲进去一堆人。 姚父坐炕沿边刚点上烟,没想到人就冲进来了。 姚芳正躺炕上难受呢,昨天姚家听到信,赶到医院看到姚建设被打的支离破碎,姚芳当场吓晕过去。 姚家人被治保委队员驱逐,现在姚建设是罪犯,严禁家属探视。 姚芳回来就发烧说胡话,吃了药用白酒擦手脚,上午体温降下来,还是打蔫。 今天姚家处在风口浪尖,学校暂时不去,就在家里养病。 金小宝脑子一抽,惊声尖叫起来,“哎呀,姚芳被堵被窝啦。” 姚父一口烟被呛住,刚才外面那群老娘们被马林拐带的,一直说堵被窝的事儿。 姚芳脑子晕晕的还没缓过来,“爹,摸摸我还烧不烧?” 马林抢出一步,“还摸啥啊,你别烧啦,你娘都被气晕了,你哥搞破鞋还强尖,你还躺炕上跟你爹黏糊呢。” 招呼金小宝和周袁绍,“快把婶子扶炕上去。” 姚芳尖叫起来,“你们出去,我要穿衣服(外套)。” “赶紧穿衣服啊,你爹在家你也不能不穿衣服啊,多大个姑娘啊,你们姚家太让人失望了。” 外面的人就听到,摸,骚,跟你爹,不穿衣服……更激动了,外面的人拼命往屋里挤。 第53章 奶奶也不是你的亲奶奶 窗户上趴满了脑袋,不停有人往上跳,后面的人还在挤,有的人着急开始拽窗框。 外屋地的人往屋里挤,屋里无处插脚,金小宝和周袁绍扶着姚母正往炕上送,身后潮水般的人群簇拥着,两人带着姚母被推着滚到炕上。 金小宝顺手扯掉被子,姚芳穿着小背心和秋裤暴露在无数双眼前,到八十年代内衣也没普及,姚芳发育良好的鸽子被无数双眼睛盯上。 ‘啊’姚芳大叫一声一手捂胸口,一手拽被子。 ‘轰’窗户砸下来,一阵寒风吹进屋里,姚芳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姚父打了一个寒战。 这个十月真冷。 姚父被闹哄哄的场面吓呆了,回过神来,脸色从红变青再变白,朝屋里人大吼,“都给我滚出去,哪有这样闯人家的,一群土匪流氓。” 本来有些人觉得这样有点过分,还不好意思,姚父对着人破口大骂,大家被骂的没脸。这下好了,谁乐意被骂,小声议论发展到歪曲事实。 “谁流氓啊,你儿子才是流氓,嗨,说不定不是你儿子,是黄广福的。” “姚芳咋就穿个背心在家啊!” “就跟他爹在炕上,还插上门,这不是……” 有大聪明反驳,“姚建设都不是姚家种,姚芳或许也不是呢。” “爹可不是你亲爹,奶奶也不是你的亲奶奶。” “儿子不是亲儿子,闺女也不一定是亲闺女。” “啧啧啧,啧啧啧,一家子破鞋。” 马林默默给《红灯记》点赞,多应景。 慌慌张张跳到炕上,“姚芳生病了,大伙儿别乱猜,搞破鞋的是黄建……姚建设,秀芬婶只是年轻时候跟黄干事和牛书记,认识,大家不能乱猜,要讲证据。姚建设是姚大爷亲儿子,姚芳也是姚大爷亲闺女。” “哼,亲儿子可能不是自己的,亲闺女倒可能是亲的,她长得也不像戴秀芬啊。” “外面养的呗,领回来,娘们养别人的野种,自己养个亲生的小棉袄。” “哎呀妈呀,姚生产就是个大塞迷(色狼)。” 群众的脑回路让马林佩服不已,开始怀疑姚芳不是姚父的女儿,两人不正常,现在已经推断姚芳是姚父在外面生的女儿。 群众的智慧,杠杠地。 顺口胡说八道的本事,也是杠杠地。 “草你们祖宗,姚建设是我亲儿子,再特么胡说八道,我整死你们。”姚父已经被气疯,好好地一家子被他们说的都不是正经好道的。 人也变得癫狂,口无遮拦辱骂。 马林单手摁住姚父,另一只手抽着姚父后脑勺,“姚大爷醒醒,晕圈迷了心啦。” “姚大爷醒醒啊,救救秀芬婶啊,姚大爷,虽然她跟黄广福和牛书记那啥,那啥,姚建设还是你养了二十来年的儿子,不看婶子这些年的辛劳,也要看姚建设喊了你这些年的爹,生恩不如养恩大,是吧。” 马林似是而非含沙射影一番后,话风转了,大家开始怀着各种心思劝姚生产, “老姚,儿子养那么多年,不是亲爹也胜似亲爹。” “那可不,姚叔对建设老好了,为了弄到邮递员工作,家底都折腾出去了。” “秀芬婶有福气啊,白得的儿子姚大爷一点不嫌弃。” “姚大爷不能生,捡个儿子从小养到大,将来养老送终,可惜变成强尖犯,人也废了。” “你说姚建设是不是知道自己是野种,破罐子破摔,故意找寡妇报复姚家。” “那可真是狼心狗肺,姚生产对姚建设掏心掏肺的。” 姚父气的眼睛鼓出来,腮帮子咬着吐出一口气,“呜~~”晕过去。 马林放平姚父,从炕柜里拿出被子给姚父和姚母盖上。 站炕上鞠躬行礼,“今天谢谢大伙帮我说话,没有你们,我姐马红梅要被冤枉死了。通过大家我也知道姚家怎么回事儿,按理说我不应该背后说人,但是一家子搞破……那字我说不出口。” “马哥,你为人正义,没有你我们大家凑不到一堆,谁能想到姚家这么不要脸,一家子都不正经。” “是啊,大林,这事跟你有啥关系,是姚家自己干那狗屁倒灶的事,老的不正经,小的搞破限,一家子秃噜反账(乱七八糟)。” 马林四处点头致谢“谢谢大伙,哎,这事怪我小姑马金凤,介绍这么一家子,没有大家今天我要屈死了。下礼镇还是好人多,是你们帮我揭露姚家背后的故事,是人性的扭曲,是道德的沦丧,是良心的肮脏,是曾经的奔放,是青春的疯狂,是荷尔蒙的放荡,让一家子如此嚣张。” “不说了,我代表马家正式宣布,与姚家退婚,与姚家一刀两断,从此一别两宽。” 马林跳下炕,众人闪出通道,像条游鱼钻了出去。 周袁绍目送马林远去,胳膊肘撞金小宝,“小宝,马林身上来啥了吧,这小词一套套的,怪押韵的,咱镇委会秘书也没这水平吧。” “诶,跟你说话呢。” 金小宝死死盯着姚芳的被子,好想再掀一次被子,刚才那两抹明月晃瞎了他的眼,晃乱了他的眼。 人群见热闹没了,三五成群退出去。 “大林刚才那一套小嗑真硬,啥人性沦丧,青春奔放肮脏,什么蒙放荡的。” “马林有才啊,这小伙子知书达理,刚才都那样也没揍姚家人,也没骂娘。” “这么好的人家,他姐肯定也是好姑娘,姚建设真是瞎了眼。” “娘养野种,爹养外室,儿子睡寡妇那不很正常?幸好发现得早,等结婚后才知道,马红梅可就毁了。” “一家子禽兽,马红梅嫁进来,估计还的防着姚生产扒灰。” 大家似乎想到什么,对着姚家大门一起吐痰,“臭不要脸。” 姚芳从被窝里露出头,看着家里被撞烂的窗户,一片狼藉的屋里,失声痛哭。 推着昏迷的父母,“娘,爹,醒醒啊!醒醒啊,我害怕。” 周袁绍和金小宝搂脖搭肩膀转弯,马林靠着墙抽烟,周袁绍心里咯噔一下,回想自己刚才的表现,有六十分及格吧。 再看马林神态轻松悠闲,知道自己今天没做错。 “马哥,有何指示?” 马林把昨天打烂腰的兔子扔给他,“赏你的,” “这……” 马林拿出迎春烟,分给二人,“袁绍,小宝,今天表现很好,继续发扬你们坚守道德、乐于助人的精神。” 第54章 亲情就是一张储蓄卡 周袁绍看着手里的兔子,啧了一声。 金小宝提了提裤子,“周哥,马林为啥给咱烟抽,今天我表现啥了?就扶着戴秀芬进屋,这也算?” 周袁绍拍着兄弟的肩膀,其实小宝这个大聪明表现的更好,但他自己不知道分析出牛书记对马林的帮助有多大,还有那一嗓子姚芳被堵被窝。 傻人有傻福。 周袁绍觉得今天自己表现也挺好,给谣言起了个好头,马林表扬他,心里还有点美滋滋。 想到这里,给了自己两个嘴巴,上赶着求人夸,真贱啊。 “袁绍,你抽啥风啊?”金小贝觉得周袁绍有病,给只兔子就乐疯了。 想起姚芳那惊恐害怕的眼神,就像受惊的兔子,心头一热,跟周袁绍打了招呼,“我有事先走。” 他折身往姚家走,他想看一眼那可怜的女孩子,香香的白白的。长这么大第一次心里痒痒的,提了提裤子,磨的慌。 马林从空间里拿出昨天带的斧头和麻绳,家里何富英和他负责涝(拖拽)柴禾,穿书过来好些天没弄些柴禾烧。 (凭记忆用读音复原当地方言读音,有些字我也找不到。姥姥家奶奶家还有我生活的城市音调都不同。那些动不动标榜自己最纯正东北话的就扯淡,没事看看安森垚讲方言的音调科普。而且东北纯粹满族方言没多少人能全听懂的,姥姥和太姥姥就是满族人,母亲和大姨她们就不会讲。) 跑到上礼镇附近山上,手里拿着一把石子和一根棍子。 快入冬的林子,红黄白紫绿染色,落叶被低温冻出清晰的脉络。用棍子扒拉地上堆积的叶子,没人走的地方,落叶会有半米厚,不留心就踩坑里。 挑挑拣拣空间里堆了三米见方两米高的柴禾,空间虽然只有200平米,高度未知,马林用三米长的棍子也没捅到顶。 ‘嗖嗖嗖’马林转悠两小时打了四只兔子,一只野鸡,狍子麂子梅花鹿,一个没见到。 林浅靠近镇子,野猪都没得,转着斧头,两分钟砍倒腰粗的枯树,斩成一米多长的棒子。 捏了捏自己的肌肉,连着八天喝灵泉水,力量倍增,真是一条好汉,再学点拳脚,能跟卖柴的石秀比划一阵子。 麻绳捆了一人高的柴禾,里面塞了一只野鸡,三只兔子。山是集体财产,山上的猎物也是,打一只兔子都不能招摇过市,何况这么多。 去掉给大舅家和这次拿的,空间里还有两只野鸡,九只兔子,一堆松鼠。 捧着灵泉水喝了一口,准备背上柴禾,‘叽叽喳喳’一只红松鼠跳到马林肩膀上,伸着脑袋在马林嘴边嗅。 实在耐不住灵泉水的香气,伸出舌头舔舐起来。马林轻轻握着这个胆大的小家伙。 关外常见花栗鼠和欧亚红松鼠,黑色红松鼠就是有名的魔王松鼠。手指上沾了一点,红松鼠抱着马林手指不撒手,最后钻到袖子里不出来。欧亚红松鼠  上礼镇的人瞧到个热闹,一座移动的柴禾山,走近一看,马林扛着小山一样的柴禾。 “大林啊,你真是大力士啊,这柴禾够烧半个多月的啦。” “下次,我跟你一起进山打柴禾。” 马林没搭理这群人,让你帮忙的时候就凑上来了,前身是个热心肠,有啥时候都乐意帮一下,总觉得力气不值钱,呆着嘎哈。 穿书来的马林可不是这样,他宁可躺炕上发呆也不愿意白出力气,有需要的他可以帮,当免费劳力他不干。 落不下钱也要落个人情,空嘴白牙夸我一句好,背后说我傻子,一招呼就来,那不就是条狗。 狗还得扔肉包子呢,马林干活还自带干粮,舔狗。 “咋不理人呢,没教养。” 一颗石子打在贱嘴男人裤裆上,当场脸色惨白,声音断了气一样,捂着裆靠墙蹲下。 马林冷哼了一声,大步而去。 进院把柴禾靠墙摆开,散散潮气,打了打身上的木屑和树皮。 拎着野鸡和兔子刚进屋,就听何富英唠叨他,“才回来啊,告诉你别在你大舅家吃饭。” “没吃,从山上弄点柴禾。” 何富英才看到马林手里的猎物,“哪儿弄的野鸡和兔子?” “弄柴禾时候打的。”拎起野鸡指着脖子炫耀,“一石子就打断脖子,明天吃鸡。” 何富英开心把野鸡兔子放靠北的储藏室,“你爹从你老叔家带的菜,我给你熥熥。” “不吃狗剩,给我整个咸鸭蛋,配点咸菜就行。” “你啊……” 马金成披着棉袄出来,溜达到储藏室盯着野鸡和兔子,眨巴眼睛琢磨一会儿。等何富英热了窝头和碴子粥,煮好咸鸭蛋放灶台上,他趿拉趿拉走过来。 马林坐在灶台边吃,马金成拿着小杌子坐到附近。杌子,烧火坐的比这个还矮一些  犹豫几下,“大林,今天到下礼镇嘎哈去了?” “给我姥送只鸡,还有两兔子。” “嗯,大林长本事了,知道给长辈送东西,孝敬老人是应该应分的,你说是吧。” 马林用筷子抠着咸鸭蛋,马金成看着心疼,谁家一顿吃一个咸鸭蛋,地主家也不舍得这么吃啊,败家玩意儿。 (大姨父的父亲解放前是地主,一个咸鸭蛋吃半个月,每次吃一点。) “你看你给你姥,你爷奶那边是不是也给只鸡,孝顺不能只孝顺一边啊。” 马林就知道马金成没憋好屁,他不是原身,对马金成没有被养育的感恩,也没有恨。 他这些天跟马金成对着干,是因为马金成提前透支何家的亲情,打亲家的幌子,把何家关系用到马金明和马金凤身上。 马林只能靠自己一点点弥补跟何家的关系,何家又不欠马家的,心疼何富英那是兄妹之情。 马林和马红梅能借光也是何富海三兄弟念亲情,你马家其他人算个der啊,凭啥厚脸皮占便宜,占完便宜还不知道感激。 操蛋玩意,马林要多耗费不少精力。 亲情就是一张储蓄卡,这些年余额为零,还提前透支欠贷,马林要先还贷款,再存上一部分才能跟何家续上关系。 东沟大队捉奸是欠着人情,牛书记的小儿子投靠,也只是还了人家一部分出动人马的情。 人不能这么不要脸,喊几声舅舅就要人家帮忙,要不要点脸。 马林是个讲求有来有往的,不论厚薄,不吃亏也不能占便宜。 第55章 你小姑不是那样人儿 红松鼠从胳膊钻到衣服胸口,露个脑袋出来,头缩回去又露出来,马林捏了捏它的小耳朵。 “花鼠子,大林你逮的呀!” 何富英刚伸手,红松鼠就躲开了,“这玩意不好养,你上哪儿弄松子去,玩玩放了吧。” “娘,我能打兔子和野鸡,也能弄着松子花生,毛嗑(瓜子)它也吃。” 娘俩开始聊上松鼠,何富英就是故意打岔的,死鬼白天惦记鸡肉,晚上回来摔摔打打的,这会儿又打那只野鸡的主意。 这些年马家人少吃她家东西啦?相反,何家都没吃到几口马家的东西。 马金成有些恼羞成怒,看来是他脾气太好了,儿子竟敢不理他,“大林,今天秀梅来拿鸡肉,你咋能骂人呢?” 何富英声音被卡在那里,没想到马金成这么不要脸,这话都昧着良心说出来,素日不喜与人吵架,习惯地坐那里生闷气。 马林放下筷子,抓着母亲的手拍了拍,安抚母亲,有儿子在什么都不要怕。 娘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生气也是自个儿在那生闷气,被人欺负狠了就在那掉眼泪。 这些年马家明里暗里欺负她,马金成这个爹脑子都是浆糊,父母兄弟姐妹最亲,孩子第二,媳妇第三。 过去那个时代的比较突出的特色,生活艰难让家里人抱成团,家里就会出一个只顾着兄弟姐妹的傻子。 媳妇不如姐妹,丈夫不如兄弟,舍得自己一个,幸福兄弟姐妹,这样的人不适合结婚,要奉献就自己放血割肉好了。 “一只鸡,去毛放血去骨不到三斤肉,咱家四口人吃到嘴里还不到一斤,马秀梅拿一个大汤盆,全给她也装不满。谁家这么不要脸拿盆要菜?” 马金成没理找理,“那你不会少装点。” “那她不会拿个小碗?你以为我不知道老婶打什么主意,她家借出去一碗苞米面,人家还回来她还检查一遍,她能不知道到人家拿菜的规矩?咱镇子上谁家装菜装一半,给了小半盆鸡肉别人看见还骂我小气,老婶就干这种夹咕事儿。” “还有,我装一半回去,我那老婶肯定说,这点够谁吃啊。你装大方,拿家里鸡肉贴人家,人家不领情还得嫌乎咱家小气。鸡肉她吃了,我还被骂小气,贱不贱啊。不给,我跟娘和姐还能饱饱吃一顿。” “你……你,你跟你老叔那么计较嘎哈?” “跟我老婶学的啊,你以为我老叔真大方?两口子打配合呢,我老婶小气吧啦唧唧歪歪,我老叔装和事佬劝人大度,人家得了便宜还卖乖。毕竟娘们小气别人说她会过日子,你小气人家说你当大哥的不照顾弟弟。” 马林咬了一口咸鸭蛋,干光碴子粥,“没我这个明白人,咱家都被人欺负死了,吃哑巴亏久了,谁会感谢你。真的当哥嫂处,怎么不用菜来换?老叔家做菜不应该端一盆过来,然后我们收了菜,再给回一盆菜,谁家拿空盆过来。” “我呸,这就是吃定你装大方,也知道我娘人老实能攒东西,再能攒也禁不住可劲造。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我老叔和小姑都住的砖瓦房,咱家还是土坯房。打今儿起,这好面子吃亏事儿就不可能发生,这个家以后都是我的,拿这家东西就是要我的命。” 马金成被马林说的低下头,他这人好面子,也爱在弟弟妹妹面前装,爹娘哄两句,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家里人。 唯一对不起的是媳妇何富英,这些年有点好东西就被人家哄走了,事后又内疚,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马林掏出红松鼠,挠着下巴逗弄着,“我今天去姚家退婚了。” “真地啊大林,你去办这事儿啦?”何富英抓着马林的胳膊,眼睛里都是惊喜的光芒。 “当然啊,姚家彩礼没给,房子没装修,啥啥都没有,只有一个强尖犯儿子,不退婚嘎哈。我去了戴秀芬还骂我姐,我说了她,她被我说的羞愧地晕过去了。” 何富英感觉听天书一样,就戴秀芬那泼妇,能羞愧地晕过的,被马林骂晕过去的吧。 “你咋说的?姚家就那么同意退婚了,戴秀芬那么好说话?我咋一点不信呢。” “摆事实讲道理,咱不骂街不骂娘,只是唤醒她善良。” 马林点上烟,给火灶里塞木棒子,“下礼镇还是好人多,大伙纷纷举报,姚建设上学时候搞对象,工作时候跟女同志黏糊,下乡找女知青钻小树林,发展到跟寡妇睡粮垛。” “秀芬婶也不是省油的灯,昔日风流不足夸,结婚前四处红杏出墙,黄广福牛书记曾是炕上客,结婚后为爱跳墙,破鞋世家代代相传。可惜,到姚建设这儿断了根本,改侮辱妇女啦,不争气啊。” 马林想到什么‘扑哧’一下乐了,“下礼镇上的人看不惯姚家一家子不要脸,冲屋里找姚生产要个说法,下礼镇都是正经人,咋出了姚家这种管不住裤裆的人。结果人家在炕上陪闺女呢,啧啧啧,没法说。” 后仰着脑袋,用眼皮子乜马金成,嘴里问着何富英,“娘,你猜我那好小姑为啥介绍姚建设?” “姚生产?不能吧,差挺大岁数呢。” 马金成支棱着耳朵听,脸上惊怒惧怕,表情丰富。 “姚生产的三弟以前跟马金凤处过对象呢,人家俩人劳燕分飞,礼河县与下礼镇,银河隔着牛郎和织女。旧情难忘,不能嫁给你,就把侄女嫁给你侄子,真是解不开的爱恨情仇,解不开的死疙瘩。” “你小姑不是那样人儿。”马金成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不足。 “下礼镇邮局归礼河县邮局管,一个政工干事,打听不到姚建设睡寡妇,上学跟女同学亲嘴,和女同事夜不归宿还能打听不到。舍不得自己闺女,不如送上傻哥哥家的女儿。” 说到这,马林小嗓子高亢起来,“想起姚老三,一阵儿思来一阵伤, 思只思花不长开人不长在,伤只伤月只常圆草不常芳。 咋不叫鸳鸯戏水,有情眷属,我和你呀~呀呀嘚咿儿呀,相守到永远。 叫来姚建设,知你娘爱风流,知你搞破鞋,偏叫我那侄女红梅,嫁给你。 哎嗨哎嗨哟~ 偏叫我那大哥的大闺女,嫁给你这不知羞耻,厚颜无耻,寡廉鲜耻,恬不知耻的强尖犯。 我和那姚老三再续前缘,又把我那侄女推进火坑,骗进狼窝,叫奴家我乐不呲咧笑开怀。” 第56章 你的生死还不如那一盆小鸡炖蘑菇 马红梅站外屋地听了全过程,啐了一口,“臭不要脸的,就故意找这种破鞋糟践恶心我,幸好没嫁进姚家。” 咬得银牙咯吱响,“以后,再让马金凤给我介绍对象,我跟她共归于尽。” 马林鼓掌叫好,“不用共归于尽,我自有办法让她家破人亡。爹,信不信?我能去东沟大队捉奸,让搞破鞋变强奸犯,今天能逼着戴秀芬被人骂老表子,让大家认为姚建设是她跟黄广福的野种,还能让姚芳变成姚生产的外室生的。” “不要小瞧我的手段,等过一阶段我把大姐送到县里,躲开姚家这名声。” 何富英心疼看着闺女,她知道,无论姚建设怎么判,总有人说马红梅不好,跟强尖犯订过婚的女人,终究逃不掉被人泼脏水。 “从昨天到今天,马金凤来道歉了吗?我那老叔今天还喜滋滋地留你吃饭,让马秀梅过来端鸡肉,人家开心啊,大哥家又出丑了,看笑话下酒。” 拍拍马金成的肩膀,“你想说他们不是这样人,这么轰动的消息,开大车的能不知道?人家有过来表示表示吗?看吧,又是一个哑巴亏,马金凤都没脸过来,怕我娘撕了她那厚脸皮。” “最后说一次,如果马家其他人再对我们娘仨指指点点,我就掰断他们手指头,敢骂我们娘仨,我就拔掉他们的牙。” 站起身,托着马红梅的脸,“姐,记得,你是被马金凤算计离开上礼镇的,在外面混出个样儿来,回来再给她好看。别指望爹,你订婚对象被抓起来,他还有心情在老叔家喝酒要鸡肉吃呢,你的生死还不如那一盆小鸡炖蘑菇。” “这家呀~关心姐姐婚事只有娘和我,把姚建设打回原型的是大舅和我,去姚家退婚帮姐姐挽回名声的是我。哎~哎~呀!” “这家没我可不行!” 晚上马红梅拎着一桶热水进了西屋里间,“大林,今天累了,泡泡脚。” 马林躺炕上,后背和脚抬起来,用屁股在炕上转了半圈,两条大长腿垂在炕沿下,快挨着地。 红松鼠见有人进来,出溜到炕柜下面躲起来。 “我的好姐姐,第一次给弟弟打洗脚水呢,让我猜猜,你想问我给你安排到哪里?” 马红梅一点不扭捏,直接坐下问,“大舅跟你说啥了?他那边啥安排。” 从兜里掏出花生逗红松鼠,松鼠不搭理她,马红梅一生气把花生撒炕上。 “我还没想好,今天说那番话是震慑下咱爹,不能让他小瞧我的本事。往日他只听爷奶的,再不就听老叔小姑的,人人都说黄连苦,咱娘仨比黄连苦三分。” “端架子给爹洗脑的爷奶,满肚子算计的老叔老婶,眼睛长头顶的小姑,我要不显露点本事,岂不是让那群豺狼虎豹往死了欺负。” “嘶~”马林两脚沾了水就跳出来,“姐诶,亲姐,董朝薛霸烫烂林教头的脚,是得了高俅的指使,你要烫死我是为哪般啊?” “哎呀,忘加凉水了。”马红梅脸一红,慌慌张张跑出去,端着一瓢凉水过来兑上。 马红梅胳膊压在马林肩膀上,整个人没了骨头一样,“大林,我想明白点事儿,以前咱爹在马家唯唯诺诺的,我也习惯听他们的,以为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最近你讲那么多次,我发现他们就是借着舅舅那边的光,还瞧不起咱家,什么玩意儿?” “姐,最大的根源在咱爹身上。” “你是说咱爹耳根子软,好面子,什么事都迁就别人,立不起来。” “最关键的不是这个啊,咱爹瞧着对马家人至情至性,实则对娘无情无义。他不懂也不想去平衡关系,他就是讨好别人,反而对讨好他的娘和咱们嗤之以鼻。” “那不成犯贱了。” “那你以为咱爹不是犯贱?爷奶他们越是瞧不起咱爹,咱爹越要证明他孝顺,这不是有病。就像我以前对肖可可,人家越不搭理,我越来劲,扑上去要剖心证明,你是我的玫瑰我的花,你是我的爱人我的牵挂。” “结果呢,嘿,就是街头的耍猴,让人家看笑话,光屁股推磨——转圈丢人。” 马红梅捂着嘴咯咯咯,“你以前还真有点贱不呲咧的。” 马林拍着马红梅的脑袋,“记得,以后对爹别客气,你越强他越敬你,你越敬他,他就歪歪腚。” 马红梅点点头,随后一巴掌打掉马林的手,“跟谁俩呢,没大没小的。” 马林嘿嘿一乐,两世加一块都中老年了,马红梅才十九(虚岁),周岁十八。关外有的七八岁才上小学,十八周岁刚念高二,拿姐姐当闺女了。 (到西安上学后我才习惯说周岁,在老家上学一直说虚岁,母亲在内的很多老人现在还用阴阳历算日子。文中的马林其实十六周岁,同学表姐,腊月三十出生,过了一天大年初一,出生不到24小时的孩子虚岁三岁。) “姐最厉害,你平时帮着娘,把咱爹制服你就本事,这家娘做主,我给你们撑腰。” “小屁孩撑什么腰,你长腰了吗?” 马林脚从桶里捞出来,不洗了,烦人。 红松鼠鬼鬼祟祟往嘴里塞花生,马林弹了它一下,骂道:“没出息的货。” 红松鼠扔掉花生,跳到马林胸口用爪子扒他的嘴,想找好喝的水。 马红梅看到红松鼠跟自己不亲,只黏着马林,生气拎着桶走了,把灯也关了。 “你关灯嘎哈呀~” “费电。” 黑暗里也不影响视力,灵泉水让马林五官感觉极其敏锐,摸着黑放褥子枕头,弄一点灵泉水逗红松鼠。 灵泉水估摸着有不到十升,每天产量不到一升,怎么省也是不够用,想过拿锄头扩宽下水槽,周围不知是什么材质比钢铁还硬,也找不到源头在哪里。 这空间只能当仓库用,弄个坛子每天舀点水存着。 抓了一把松鼠,真肥啊。 一晚上,红松鼠上蹿下跳,搅的马林没睡好,差点给它扔外面去,最后折腾累了,身体蜷曲一个团睡枕头边。 醒来,先去看看野鸡和兔子,老马还知道要脸,没偷摸拿走。 “娘,中午吃兔子还是吃鸡?” “天天吃肉啊,弄点大粒儿盐(粗盐)腌上,留着过年吃。” “吃吧,我年前再打点,弄到狍子就好了。” “行啦,你消停点吧,还狍子呢,碰着熊瞎子和狼咋办。山上可不安全,你打着野鸡就臭嘚瑟。” 马林左耳进右耳出,缺肉啊! 第57章 运输队里小摩擦 (前面有几个情节做了修改,边写边忘,想好的段子写到那里就跳过去了。) 屋外阴沉沉的,推开门,起雾了。 两米之外模模糊糊,三米之外的一切都藏在白雾里。 红松鼠站在马林肩膀上,凭借记忆朝运输队走去,今天干活的人来得少,喂完牲口,都回屋子里抽烟喝水。 马金成又不知道去哪里出任务,马和套车都不在。 队里人看到马林带只松鼠,逗弄一会儿,问了马林姚家的事儿,马林没说什么,只说口头退了,那边彩礼都没上,这订亲就是口头忽悠人的。 有人劝马林,让马金成出面谈谈。也有人说,最好找个人中间调解。 马林哼哼两声,“给他姚家脸了,还让家长上门谈,那不坐实了订亲这件事。调解啥?错的又不是我家,从始至终姚家没过礼,也没个章程,等着我姐自己带铺盖上门呢,你们谁家订婚到结婚这样的?” “昨天我带着下礼镇的人到姚家讲理,下礼镇的人把姚家房子都拆了。我都没脸说他家,镇上人说他们一家子搞破鞋,姚建设是黄广福的儿子,戴秀芬给姚生产戴绿帽子,姚芳是姚生产在外面的情人生的孩子。” “真的假的啊?” “大林,你不能因为姚家那边出事了就瞎说,毕竟跟你姐订过婚。” 马林捏了花生喂松鼠,看着装正义的大尾巴狼,张口闭口说订婚,这就是不怀好意看笑话,故意恶心人的。 “咋地,踩你麻筋儿啦?我说姚家你那么激动嘎哈,你跟我一个运输队的,你替姚家说话,姚建设是强尖犯都快判刑了,你说我瞎说。戴秀芬是你相好的?你是姚建设同伙?” 大尾巴狼被马林不善的眼神吓一跳,慌着辩解,“不是大林,我没那意思,我不知道姚建设要判刑了。” “想看我家笑话啊,我去姚家讲理,他们全家吓晕了,还躲被窝里,下礼镇的人都说姚家不要脸,一家子都是野种。” 马林站起身一跺脚,“我家我做主,顶门立户也是我,抓姚建设强尖的是我,到姚家退亲的是我,谁有意见?新中国新思想,婚姻自主,恋爱自由,我姐被人口头订亲,对方犯罪,口头订亲这事就是个玩笑。谁再拿这事说道,我想问问他是不是封建思想复辟?是不是要走封建主义的老路,继续压迫妇女,和上级的政策做对。” 该露一手就要露,现在马林除了骁勇善战,又贴上得理不饶人、善用理论还能抓人把柄的标签。 运输队,包括上礼镇的人要重新认识他,能打还有脑子,有没有必要得罪他。能弄倒姚家,会不会也把别人家弄垮? 马林就不说用了什么手段,只有结果,永远摸不清他的底细,以后再有人算计,就要合计下得罪马林值不值得。 退亲和打击姚家,是因为他怕麻烦,如果不解决姚家,后续没完没了查缺补漏擦屁股。电视剧里那种打蛇不死,等自己和家人受伤,又来来回回的复仇。真是够够的。 现在他的主要目标是进步,挣钱,吃肉。 沉默了一会儿,有人起了话题,“昨天我听王长发说,明天要出河工,有得忙喽。” “还有一礼拜霜降,咋才组织河工,万一降温,那土都不好挖,天冷干活容易受伤。” “县水利局安排的,谁知道呢,反正给钱给粮食就干,再说,不一定让咱们上。” “去年咱们不就负责拉人拉物资,没几个上河工的。” “听说今年给的多。” “多少?” “五十斤粮食,十五块钱。” “一天有一斤半粮食,五毛钱,还行啊。” 刘大华和韩军凑到马林身边看松鼠,其他人都稍稍远离,就怕马林急眼尥蹶子。 马林身上只有迎春烟,分给两人,刘大华瞅着烟后,卧槽了一句。 “大林,大发了,东沟大队抓了姚建设那个比养草的,你抖起来了,抽迎春。” “田大队长给的招待烟,凭本事得的。” 韩军陶醉的抽着,每一口都是一种升华。 刘大华抬下巴一点,“哎,大林,你在我叔那定的箱子好了,我叔让我问你啥前儿要。” 马林才想起,刘大华是木匠刘大能的侄子,“让他送过来吧,不结婚自己用。” “成,我叔上次糊弄你被你调理了吧。” “他跟你说的?” “他能好意思,那天我去他那,我婶子骂他呢,说二丫家的柜子还没做,就鼓捣那箱子,怎么做那么多箱子?我叔说了实话,旧箱子翻新被大林看出来。” 马林哼哼两声,东沟大队加上昨天姚家一闹,刘大能心里也打怵,谁都摸不清马林有什么套路。 真要像算计姚家那样,谁能受得了。 “你叔叫刘大能,你叫刘大华,不犯忌讳?” “他是我堂叔,那么多叫红兵、建设、援朝的,还有啥忌讳。” 九点多,太阳出来,雾也没散多少。 王长发端茶缸进来看到马林,眼神又转到其他人,避免和马林对视。这几天都是姚家和马林的消息,他有点看不透马林。 整理下信息,琢磨出味儿来,马林会玩套路了,把人家钉成强尖犯,把自己摘出去。还会煽动群众,弄得姚家声名狼藉,彻底歇菜。 心黑,比手黑还可怕。 昨天马林无故旷工,今天早上缺勤那格补画了勾,彼此留个好,日后好相见。为了一天工分,得罪马林这个家伙,又不是他自掏腰包,不值当。 “大伙儿听着,明天出河工,三十天满工分,给五十斤粮食,十五块钱。” 下面人窃窃私语,王长发喝了两口水,等大家讨论一阵儿,“那个,我讲两句,这次给的奖励多,报名的人多,咱们运输队不再指派,采取自愿报名原则。” “还有啊,下面车不够,咱们运输队的任务是协助载人载货,不去出河工的,去下面大队知青点拉人,还有运送物资。” 韩军捅了捅马林,挤咕着眼睛,“哎,哎,大林,你去二岔子拉肖知青。” 马林虚岁都不到十八,河工一般报名18-35岁,除非他强烈要求,王长发也乐得有个大力士去干活。 他会去吗?他可不是过去那种卖傻力气的人,啥都干的人,只能一直干力气活。 “等队长分配。”马林浑不在意,和女主暂时没有矛盾冲突,他是看重权重利益的。 前身影响不到他,最多让他情绪有波动,肖可可没损害他利益,闲的蛋疼去主动招惹。 他总怕这个世界偏爱男女主,对他这种配角进行打击。 操蛋。 “大林,你明天跟老谢去二岔子大队。” 王长发刻意卖了一个好,队里没人知道马林已经不是肖可可的舔狗,他也不想证明什么。 “好。” 第58章 娘是个恋爱脑 王长发给每个人都分配完任务,准备要走,谢叔找了王长发,“队长,牲口不够啊,别说马,牛和骡子都分出去了,我用啥拉人?” “一头都没有了?” “镇委会下了任务,马金成他们套了车就走了,啥任务没说,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回来。” 王长发眉头一皱,这事儿他就收到点风,又不能跟老谢说。 大青驴好不容易等到马林来了,结果没来探望它,非常生气,又在木房子里生气驴叫起来。 正好听到的王长发,“那不还有头驴。” “那是种驴。” 王长发不耐烦起来,“种驴咋了,又不用它拉货,帮知青拉工具行李,走不动的女的带两个。那么大个子不干点活光配种啊,娘的,要当祖宗啊,比干部都舒服。” 谢叔要的就是王队长同意,不然他私自做主会被批评没有精心照顾种驴,今天不说明早再说又会被说做事没有计划。 王长发就特么是个老比养草的。 谢叔找到马林,“大林,你看看大青驴,我去找套辕缰绳,明天用大驴拉人。” 马林‘唔’了声,抬腿晃荡到木屋,大青驴眼睛一亮,有好喝水的坏人来了。脚下生风,像个委屈的孩子一脑袋扎过来。 红松鼠吓得尾巴上的毛炸开,抓着马林头发吱吱叫。 马林一嘴巴抽的大青驴歪头退了两步,抓住红松鼠安抚一会儿,用手点着大青驴,“你有病啊,吓到我的宠物了。” 气不过又抽了几下,大青驴很委屈叫唤两声,马林把松鼠放驴耳朵中间,弄了一茶杯左右的灵泉水掺大水桶里里。 大青驴像头抢食的猪,一脑袋扎水桶里,松鼠抓着驴耳朵也抢着喝。 马林一翻身骑到驴背上,比前世去草原骑大马还高,有机会骑驴出门试试。 抽了两根烟,谢叔外面喊他,牵着大青驴到院里,试试挽具缰绳和套引子,不听话的大青驴又被马林抽了一顿。 “你总打它嘎哈玩意儿。” “不听话就打一顿,再不听话再打一顿。” 大青驴耳朵转了几圈,放弃抵抗,偷偷咬谢叔衣服,马林看着也不管。 等谢叔发现衣襟被咬坏,生气骂驴,“他打你,你咬我衣服,没良心的玩意儿,就是个畜生。” “谢叔,你总骂它嘎哈玩意儿,揍它啊。” “你得了吧,大林你就损吧,我不让你揍,你让我揍,你这小子就是个祸害。” “啧啧。”马林摸着驴耳朵,“谢叔,辱人清白要不得,我这不是替你生气么。咱队里这宝贝种驴,也只是生产工具,没有人使用产生不了生产价值,不能让它凌驾人之上,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有个屁道理,懒得听你白话。”谢叔试过挽具,比量鞍子大小,卸套具干出一身子汗。 见马林只顾着逗驴,生气地训他,“你就不能帮帮手,干杵着啊。(光看着不干)” “我这不帮你看着驴,别把你衣服咬坏了,你回家我大娘问衣服咋地了,我知道是驴咬的,不知道的以为你调戏寡妇被人揍的。” “滚犊子吧。”谢叔生气地背着手走了 马林手指沾了点灵泉水,拍拍大青驴,“好样的,谁骂我你咬谁。” 大青驴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又开始驴叫,被马林抽了几下赶回木屋。 找个角落翻墙回家,到点下班不存在的,以前就上班时间去喝咖啡,顺便到银行办业务,摸鱼的老油条,能被运输队捆住手脚? 何富英已经把兔子剥了皮,对进屋马林道:“再攒几张给你爹做个马甲和护膝,冬天保暖。” 这就是娘,早上还操心把肉留到过年,中午就给炖上。 马林提醒她,“以前的皮子爹转手给老叔和小姑,你先给自己做吧,兔子我多弄点,咱家自己捯饬完,再给我太姥和姥姥,还有我几个舅舅呢。” 看娘又在那纠结,每次都说不管那个老东西,转身颠颠挂着马金成,恋爱脑。 恋爱脑才能生出前身那个舔狗。 先去院子把昨天树枝收拾齐整,拿了长柄斧头开始劈大木头,按照粗细长短摆放好一横一竖摆放,通风受力均匀。 曾听父亲回忆,关外以前的大户人家柴禾垛,堆的跟房子一样高,黄鼠狼、老鼠、刺猬、蛇都往里面钻。 再进屋闻到土腥味,兔子不用重料腥嚎嚎的。 “娘,下回肠子去干净,多冲洗泡一泡,再焯下水,太腥啦。”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你就跟我能耐,给我爹你也这么硬气,他保准听你的。” “小犊子你跟谁俩呢?”何富英拿着大勺子威胁马林,还比划了几下要打他。 “得得得,惹不起,你是咱家皇后。” “别瞎说,抓你典型。” 家里待不下,马林走到房后的堤岸,看着礼河水,冬天水势减缓,河道缩了不少。 想到明天又跟肖可可碰面,内心有些憋闷。 上次装疯卖傻吓走她,明天怎么应对? 走下堤坡,对着流淌的礼河,念叨着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尿了一泼热气腾腾,抖几下提上裤子。 看着远处的松树,下午带红松鼠去挖别的松鼠埋的过冬食物。 回到堤上,见马红梅和马冬梅一块走过来。 “哥,你特意儿等我的啊。”马冬梅撒开马红梅跑过来,撞的马林一趔趄。 “多大姑娘,疯疯癫癫的。”马林刚想拍她脑袋,想起没洗手。 马红梅走近解释一下,“路上遇到冬梅了,中午正好吃兔子,我喊她过来吃。” 马红梅还不知道马林已经不是前身,对马冬梅多了疼爱,还怕马林讨论老叔一家人。 “冬梅过来吃行,秀梅不行。” “为啥啊?”马冬梅明知故问。 “烦她,心眼子全用自己家人身上了。” 马冬梅听懂马林的指桑骂槐,自己那娘啊,真是不想说啥。家里因为爹当大车司机,日子过的多好,还总惦记大爷家东西。 往常大爷家有啥好吃的都给家里送,娘也不知道回点东西,光吃不进。 昨天马秀梅哭着跑回家,说马林不给鸡肉还骂人,娘在那明里暗里讽刺马家做主的是个孩子,挑拨大爷回家教育儿子。 昨天中午家里有猪蹄,还有猪肝猪大肠,也不说给大爷家送点,还要人家小鸡炖蘑菇。 发愁。 大林哥变化越来越大,娘要再不跟他调整关系,早晚要吃亏。 第59章 马红梅的出路 马冬梅一直缠着要玩红松鼠,松鼠躲着她,钻柜子后面藏起来。 马林觉得这小玩意儿喝了灵泉水,不仅身体强健,好像还开智了。灵泉水要这么灵,他还真不敢随便乱喂动物。 稀释以后养家畜也是个出路,随即又否定了,他掌握那么多信息,养猪养鸡耗费时间,而且灵泉水又不是无限量供应。 兔肉土腥味重,也挡不住四个馋肉的人,一盆兔子炖土豆,全部吃光。 寻思下次要搞点香料,还有以后打了猎物找个地方换钱,不得不提黑市。 上下礼镇处于礼河县最角落,有点三不管的意思,外加赶集日子以物换物,黑市也没做起来,小打小闹。 两个镇公社的人要换好东西,基本跑到县里黑市去换。 肖可可不是靠黑市起家的,书中男主卫骏喆省城有关系,也没涉足黑市。 自己第一桶金真的要靠黑市? 还有五年恢复高考,要不要再读一次大学。 一个问题没解决又出现一个问题,马林现在没想好是从政还是从商,暂时放弃从政,背后没人,这边也没有牛棚隐藏大佬。 他靠风喝风。 马冬梅吃高兴了,开始哼哼调子,要说冬梅的嗓子确实不错,好好培养下进个文艺剧团,以后挣钱了让她进文艺圈。 为何马林有这种想法,是有个叔叔在起风那几年戴过红袖标,热闹一阵后回家待着,不愿下地挣工分。 叔叔那个乡附近有个农场,就是伍柒干校,里面正好招文艺学员。凭借天赋考进去以后,专攻地方戏,着实火了一阵。 干校的来历也是根据上级指示,一业为主,兼学别样,从事农副业生产。 68年,龙江省委会组织干部下乡劳动,庆安县的柳河办了一所农场,定名为伍柒干校。 机关、高等院校、科研文艺事业单位,大批干部、教师、专家、文艺工作者到干校,从事农副业生产。 礼河县百里外有个农场,里面都是省歌舞曲艺团体下放的,吹拉弹唱,京剧评剧快板书都有。 经常到各市县巡回表演,还有样板戏演出任务,所以待遇还不错。 要是把马冬梅送过去,等风平静,这些都是老资格的业界前辈,资源大大的,马冬梅要是拜师那可就平步青云。 想想红楼梦成就多少人,国人一直到九十年代对艺术的追求都很积极,很多领导多次接见艺术工作者。 以后有名气的马冬梅上下路子人脉打通,也能帮助自己拉关系。 可惜姐姐马红梅没文艺细胞,不然这是条很好的出路。文艺兵审核严,没路子进不去,进干校当演出学员容易多了,三舅也能递上话。 几番思量,马冬梅这事儿找空说,目前是解决马红梅离开上礼镇的麻烦。 姚建设判刑肯定会影响马红梅,尽管他很努力给姚家泼脏水,把姚家打成破鞋之家,风声依然无法消除。 他也不愿意十八周岁的姐姐这么早嫁人,追求事业要什么男人,他自己都没空找女人。 马红梅是读到高二回家,前身是初二快毕业辍学,两人学习还不错,马金成那个臭不要脸不让俩孩子念书的。 “姐,想不想去市里读个中专?离开下礼镇。” 何富英显得不太乐意,“都十九了还念书?” “娘,人家大学生二十五六才结婚呢,部队有的三十还打光棍呢,有事业晚点结婚怕啥。穷不拉几的结婚早生一堆孩子,每天操心窝窝头够不够吃。” 马林还得给何富英掰掰女人结婚嫁人的想法,“我姥那天还问我姐咋不读了,高中毕业让舅舅给县里找个工作也容易。现在我姐高二没念完,不上不下的,现在有两个出路,参加小中专考试,读完高中考大中专。” 当地中专有两个政策,小中专招初中毕业生,学制三年;大中专招高中毕业生,学制两年。 马红梅明白马林的意思,她如今嫁人是难了,可能别人介绍的都是鳏夫和老光棍,那嫁人嘎哈,想不开受虐。 不如听马林的,考个中专出来,分配工作。当初学习好,憋着心气考大中专,读高中被爹半路拉回家,进制衣作坊。 “大林说的是个好出路,娘,我想考一次,考不上我就安心在家。” 马林看到何富英还在纠结,“读中专国家有补助,毕业包分配,我姐学习那么好,三年学出来就有工作,那时候才二十出头。有工作找对象也不难啊,又不是二十七八老姑娘。” 马林记起明年春节后市里有中专考试,虽然考试对象大部分是职工子女,通过舅舅关系也能参加考试。 下乡插队过了最猛的风头,关外成立不少项目,各地都缺少有文化的职工,内部培训加专业技术学校培养,能快速补充岗位人才。 镇公社的人往城里考,是最好跳龙门的机会,何富英十分心动。闺女就算现在找婆家,也要耽误一两年,不如读个中专出来,找对象更有把握。 “我去找你大舅问问。” “过几天我陪你去,姐也把书翻出来,一年多没看了,多复习下。” 马冬梅羡慕看着马红梅,对马林十分佩服,能说动大娘让大姐读书,自己才读高一,而且学习不上不下的,她知道自己肯定考不上中专。。 马林揪着马冬梅的小脸,“别担心,等安排完大姐,我给你找个好路子。” “真地假地?”马冬梅激动的声音大起来,眼睛里泛光。 马林今天才仔细打量这堂妹,比大姐还好看些,尤其那双眼睛,灵动有神,只用一个眼神就能表达喜怒哀乐,往台上一站,绝对招人。 用后来的话说,十分上镜,扮相应该也不错。最关键心大,学艺没点心理建设可不行,被师父骂几句就自卑难受,缩手缩脚更上不了台。 马冬梅害羞起来,“哥,你咋这么瞅我呢?” “瞅你好看,多瞅两眼心情好。” “哎呀,烦人,你总笑话我。” “那~哪能呢!” “你总学我爹说话,烦人。” 马林特意嘱咐何富英,“先别跟我爹说,去年不让我和我姐读书,是谁撺掇的?” 何富英心一酸,“你姑说没高考了,高中学费那么贵,女的岁数大了不好嫁人。说你读书不行,不如早点学赶大车。你爹就是个没脑子的,啥都听人家的。” 马林生气地拿起筷子戳进炕桌,齿缝吐出字,“马金凤,早晚我给她弄下来。” 第60章 我是狗不理,你是臭狗屎 天亮得晚,外面黑乎乎的,马林扔三个土豆到灶坑里,洗脸上厕所,回来扒拉一会土豆,烤熟了吹了两口揣衣服里出门。 昨天下午附近山上又晃了一圈,松鼠帮忙,找到七八斤橡子、胡桃、栗子、松子,弄了两只野鸡,大型动物没见到。 他想借用空间五米范围的收取和真空窒息能力,搞个狍子,有熊瞎子更好,给舅舅家送礼,解决马红梅报名考中专的事。 人情也要事儿上见,一只狍子加上熟人关系,考试名额完全可以拿下,有熊瞎子连马冬梅的事都能搞定。 一路想得出神的马林到了运输队,谢叔正准备草料,看见马林这么早,心情好了许多。 “你把驴喂了,粪兜和草料袋弄好,再把驴牵出来,准备准备出发。” “嗯那,马上。” 喂完驴,准备好粪兜草料,驴牵到车子旁边,两个人套上驴,马林抱了一捆稻草铺车上。掏出昨天下午1毛2买的春耕,弹出一颗递过去。 “谢叔,头回坐你赶的大车呢。” 谢叔接过烟别耳朵上,拽着大青驴出了后院,打开包袱,掏出一个打满补丁的垫子放左车前。 马林又抓了把稻草放右侧,大意了,忘记准备屁股垫了(坐垫)。 谢叔点上烟坐上车,招呼马林,“上车。” 大青驴叫唤两声,被马林骂了两句老老实实拉车。 出了镇子,马林掏出土豆掰一半给谢叔,“冷天吃口热乎。” 谢叔大概吃舒服了,话也多起来,“大林,在队里别叫我赶大车的,让人笑话。” 马林嘴巴里含着土豆,“咋地了?你这不会赶车吗?” “也不知道你爹咋带的你,咱这关外严格点说,赶马车的才叫赶大车,驴车牛车,甚至骡子都算不上。” 马林乐得差点让土豆呛嗓子,赶个大车还整出行业鄙视链了,闲的。 “咱们去二岔子,你给肖知青带啥了?” 马林觉得谢叔不怀好意,昨天说他调戏寡妇还记仇了。 “带去组织的关怀,运输队的敬业,还有上礼镇的山山水水。” “没带啥别的?” 马林又拿出一个烤土豆,没再分给烦人的谢叔,“晚秋的第一个烤土豆。” 谢叔也闹不清马林整啥幺蛾子,就他对肖知青那股子浪劲,就拿个烤土豆糊弄人,“你就给这个?” “那咋了,你刚才不还吃半个呢,你不喜欢回去还我一个。” “哼。”谢叔知道马林又拿他打嚓。 大青驴力气大腿长,不用两小时就到二岔子,谢叔拉上手刹。马车手刹  天刚蒙蒙亮,二岔子大队还在集合点人数,知青点的单独站一堆儿。 马林看见就替他们闹心,这二岔子插队知青就没跟大队社员处成一家人。自己拉帮结派的,搞小山头。 大队长部队退下来的,还认识肖可可,人家也干不出祸害知青的事儿,明显就是这帮人心气高,瞧不起农民。 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又不是经济腾飞的年代,讲出身讲政策的时代,到农村还不跟社员搞好关系,活该被人家排挤。 高大魁梧的老汉走过来,“老谢,大林,你们来接知青啊。” 马林听出他对自己的不待见,喊老谢扬声,喊自己还吞了半个字,这人是二岔子郑大队长,也是肖可可的保护伞。 打声招呼站在谢叔身后,最后一个土豆拿出来吃,也没给郑大队长递烟,没啥联系少联系。 说不定人家防得就是自己黏糊肖可可。 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我是狗不理,你是臭狗屎。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跟着二岔子大队的牛车一块出发,郑大队长还看了自己几眼。 马林背过身吃土豆,瞅啥,想吃回家吃去。 “马林,赶紧过来帮忙。”那边正在搬口粮的社员喊着。 一个月清理河道满工分给五十斤粮食,听着挺多,出工的口粮还得自己准备呢。 重体力劳动,一个月最少也要三十斤粮食,半饱都混不上。 马林没理会那边,走到大青驴身边,把土豆皮喂给它吃,大青驴摇头拒绝,马林抽了它两下骂道:“不懂规矩的玩意儿。” 平常到二岔子啥活都帮忙干的马林,这么直愣愣的撅人,那边社员刚要骂人,想起马林一打九的战绩,嘟囔两句。 不懂规矩这话不知道在骂谁,郑大队长心里很不舒服,脸色一板,冲着那边社员喊,“赶紧装,哪儿那么多废话,显着你了。” 马林掐了一把驴,大青驴生气地开始驴叫,马林假装打他,“叫唤什么玩意儿,就你嗓门大,再叫唤给你一杵子(一拳)。” 谢叔见气氛不对,连忙招呼知青,“东西都放上来,不坐人,半道累了可以歇个脚。” “谢叔,不行,这可是种驴,可不是那些不值钱的牲口,拉行李都够委屈它的了,知青就那么金贵?王队长也不敢说他比驴贡献大。” 谢叔眼睛一瞪,马林今天抽啥疯,撅完二岔子大队社员,又撅郑大队长,现在连着知青和王长发一起撅。 他疯啦! 马林也不伸手,用嘴指挥知青摆放好行李和口粮,拉着大青驴往前走,偷偷喂了一指头灵泉水。 大青驴开心叫起来,原谅刚才揍它那两下,下次再揍它就要给两指头好喝的水。 红松鼠从怀里钻出来,马林给它橡子吃,前身那不值钱便宜样子,被二岔子大队社员当狗溜,他今天就是来撅人报仇的,谁跑他跟前嘚瑟他灭谁。 身后跟着的知青觉得马林今天跟刺猬似的,刚才那番话里有话,指鸡骂狗,明显来者不善。 往日到二岔子大队跟个傻子似的,谁让他干活都伸手,跟知青也客气,今天郑大队长都被撅了面子。 郑大队长跟在后面两辆牛车走,刚才喊马林干活的社员告状,“队长,马林今天犯癔症啦(发疯)。” 郑大队长知道姚家的事,具体不是太清楚,猜想马林气不顺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大姐订婚对象跟寡妇搞破鞋,还被他和舅舅当场捉奸,这小子往常就虎了吧唧的,今天是根点燃的炮仗,二岔子大队社员包括他撞枪口上了。 第61章 他也打不过啊! 大青驴天不亮起来拉车,到二岔子大队就歇了一会儿,回来还要拉一车行李口粮。 它现在不高兴,走了十来分钟就停了,站那里就是不动,开始耍驴脾气。 驴这种动物,个性鲜明,性格倔犟,脾气来了,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谢叔也不敢用鞭子抽它,这头种驴一年配种能换千斤粮食,是队里的宝贝疙瘩。 拉手刹,给驴脖子上挂草料袋,让它吃一会儿。马林路边找个石头坐下点根烟,手心里放着栗子,松鼠跳他手上甩动尾巴玩栗子。 肖可可和另一个女知青看到走了过来,“马林,你抓的松鼠。” “嗯。”马林抬眼皮看了她一眼。 他没想到肖可可也来参加河工,大队里很多姑娘都干不了这活,常年下地的才有把子力气。 就肖可可这种风摆杨柳的体态,打猪草的孩子组都看不上她。 肖可可脸凑的很近,马林把松鼠揣怀里,站起身走到大青驴旁边拍拍它。驴看到马林,驴头蹭过来,没有好喝的水,生气,站着不动。 马林也不催,蹲在驴旁边像地头休息的老汉抽烟解乏。 肖可可脸色一黑,马林怎么回事,上次赶集就把自己气走,回去细想想,就是故意发疯撵她走 今天看到自己好像看到脏东西似的,故意避嫌,她哪儿惹他了? 郑大队长的牛车队伍也赶上来,看到大青驴站那里犯倔,这么高大的驴在上下礼镇也是明星驴。 跟谢叔打招呼,“老谢,大驴闹脾气了?” 谢叔发愁,“可不是,一年也拉不上一回车,今天不知哪儿又惹它不高兴,打不得骂不得,真是个祖宗。” 郑大队长看到悠闲蹲那里抽烟的马林,气不打一处来,“大林,也不知道帮帮你谢叔。” 马林扔掉烟头,站起来用鞋底搓烟头,“管理上千号社员的大队长都没办法,我一个力巴能干啥?” 告状的社员怪话又来了,“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力巴。” 马林歪着脑袋看他,“我当然自己是谁,你知道自己是谁吗?大早上找不自在,要练练?” “兄弟们,这小子瞧不起咱们大队人,让他干活还甩脸子,撅大队长面子,揍他。” 一路上被告状精挑拨的,大家早看马林不顺眼,一个力巴,天天追女知青屁股后面的能有啥出息。 如今被下了面子,二岔子大队被人挑衅,站出来七八个人,还有人从车上拽铁锹, 马林两个跨步对着路边大腿粗的树就是一脚,‘咔嚓’树被踹断,郑大队长眼皮乱跳,他太清楚这一脚的功夫有多深。 马林抓起大树,“来,七八个不够打,草的,你们要么打死我,要么打服我,我要不死,我就弄死你们。” “住手!”郑大队长马上喊停,他在马林身上感受到杀气。 镇公社运输队是来帮忙拉行李的,人家不帮你搬东西也没错,他自己的心态也有点问题。 真要打起来,哪边受伤他都有责任,而且马林的大舅手下有人有枪,能到东沟大队帮外甥撑腰,就是护犊子,得罪不起。 但是他不能帮马林说话,他是二岔子大队的大队长,不能偏帮外人。 马林扔掉树,抱起路边七八百斤的石头砸到路中间,站在上面指着告状那小子,还有站出来的几个人,“今天咱们只能有一方过这块石头。” 谢叔不知道为啥大林发飙,简直莫名其妙,就是骂两句的事儿,至于吗?站在大青驴旁边,怕马林一激动把种驴打死。 肖可可有些激动,以前只听说马林爱打架,和城里那些小混子一样,没想到这么勇。 那么大块石头抱过来,这就不是一般人,如果马林还像以前那样保护她,插队的日子会很安全。 她想给马林一个机会,她原谅他之前的鲁莽无礼。 郑大队长牙疼,低估马林这瘪犊子了,玩了一手霸王举鼎,不仅是个牲口,还是个混球,他也被将在这里。 他也打不过啊!除非用枪,大队里这群犊子上去也是送死。 今天这个下马威就是给他和二岔子所有人的,人家等着机会发飙呢,偏偏告状的和他也来了脾气,就顶在这里。 都是上礼镇人,不能动刀动枪,要是都被马林揍了,他这大队长怎么管理。 场面静悄悄的,大青驴把头埋在草料袋里,当初坏人一拳打躺驴的那种危险感觉又来了。 马林发现前身在二岔子大队人嫌狗不待见,心里就窝火,太阳穴突突的跳,不知是不是重生的前身暗戳戳影响。 前身临死之前都是混黑,还是最原始的黑暗丛林时代,一个眼神就能要人命的混账,怎能忍受二岔子大队那些人对他的羞辱。 马林心里也有怨气,穿书过来还被人瞧不起。大概心底也有对郑大队长的怨气,他说自己是力巴,真把他当力巴。 何富海跟马林说话也没倚老卖老,郑大队长算什么玩意儿。 两下一结合,闹出这么大动静。 知青有的人看热闹,跟二岔子大队不对付,看他们吃瘪挺高兴,也有几个吓得躲人身后,赶集时候他们骂过马林。 这小子该不会犯浑,无差别揍人吧。 谢叔也不敢劝马林,感觉驴动了一下,心下一动,轻轻拉起手刹,大青驴自个儿拉着车走了。 它怕自己再不走,坏人又要打驴,它太操心了。 马林哼了一声,用手点了点告状精,一屁股坐到驴车上,知青看行李走了,没热闹看,也跟着走。 郑大队长呼了一口气,幸好没打起来,招手让人过来把石头挪开。 三个人没推动,最后用四根镐把子撬到路边,告状精脸色发白,这还是人吗? 完了,完了,他被马林记仇,怎么办? 哭哭唧唧走到郑大队长身边,“叔?咋办啊。” 郑大队长烦死这个堂叔家的孙子,总喜欢借自己名头对社员吆五喝六,故意在女知青那边显摆嘚瑟。 今天拿人家马林当力巴,自己帮他说话也被撅了,刚才还煽动人揍马林。 真不想管他,还不如让马林揍死得了,省心。 “你自己惹的祸自己平,人一多都不够你浪的。” 告状精跟在大队长身边,他决定出河工的时候寸步不离他叔,另外几个叫嚣的失了心气,也开始后怕。 马林不会真记仇了吧? “大林,你今儿咋地了?”谢叔走了一会儿终于问出心里的疑惑。 马林故意让知青都听到他都声音,“我以前脾气太好,谁都不拿我当回事,打今儿起,谁跟我哔呲我就干他。” (哔呲:有逼逼叨叨、轻视侮辱多种意思。) 第62章 肖知青这是怀孕了? (加更一章) 路上,肖可可终于坐上驴车歇脚,马林把缰绳交给谢叔,一个人走到前面。 看到马林故意躲着自己,肖可可眼中带着疑惑和羞怒,抬起头时已经是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马林是个负心的渣男。 陪在她身边的女知青阴阳怪气着,“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好歹,给个台阶下还不知道怎么下?” 另一个女知青附和道:“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念念不忘的隔三差五找,我们可可真是被缠得够呛。” 大青驴觉得女人好吵,让那个爱打驴的坏人离开自己,快跑几步追上马林,又开始叫唤,它想喝好喝的水。 马林抽了它两下,“多嘴的驴,不知道自己叫的难听啊,欠抽的玩意儿。就一个配种的畜生,你总讨好我干啥。” 谢叔往路边斜着走,他感觉气氛不对,马林招惹完二岔子大队,又开始骂知青。 这小子早起撞着啥了,虎朝朝的。 肖可可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捏的骨节发白,马林臭流氓,居然骂她是个配种的畜生,她一定让马林好看。 二十(虚岁)的肖可可心里功夫还没有磨练好,脸色变幻有一阵儿才恢复,甜甜地和旁边几个女知青唠嗑。 又有几个男知青凑上来,围着女知青聊着城里的话题。马林知道他们在炫耀着城里人身份,凸显自己乡巴佬没见识。 马林心里一点都不看好他们,除了肖可可这种有背景的,下乡插队的这些年已经跟留城里的有了差距。 如果心态还没扭转过来,回城也不见得有什么大发展,无业无房,高考才是他们的出路。 书中二岔子大队除了肖可可,就一个考上大专的,镇上其他大队有那么一两个高考上岸。 书里写的几个知青名字,刘加娣,苗秀娟,葛丽,鲁红卫,是肖可可的拥趸。 剩下的这部分配角还有谁比较出彩,马林竟然没从前身记忆里翻到,连肖可可身边那个电灯泡女知青的名字和人他都对不上。 满心满眼的只有肖可可,恋爱脑真烦人。 还有五年多就结束了,马林想远离肖可可,他最怕麻烦,尤其是突如其来的麻烦,会打乱他的计划。 前世也是普通人,精力和智力也只能看顾那么多,超出计划他会很烦躁。 马林觉得自己一定出门没看黄历,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让墨菲定律这个小人缠上了。 他就想把人不出岔子的送到地方,赶紧撤! 低估书中女主的难度,忽视可能出现的复杂性,任何可能出错的事情最终都会出错。 大青驴追着马林马林讨要好喝的水,撒欢儿跑。 碗大的石头,还有拳头深的坑,就这点东西,加上肖可可偏坐右前座,没有把扶压厢耳板(车轮上方翼子板,叫法不同),大青驴直接把人颠飞出去! 马林自从喝了灵泉水,耳聪目明,听到叫喊声,回身见到肖可可那慌张的小脸,还有让人心疼的惊恐,我见犹怜。 哪个英雄不会救下这个美人呢? 马林侧身一躲,让过肖可可,在她脑袋撞地之前用脚背垫上,别把女主摔死喽,他怕天道开始重启,他不知道穿到哪本舔狗书里去。 拍着胸口连连喊着:“吓死了,幸好我反应快,不然把我砸死了。” 一帮子知青乌泱泱跑过来,看马林的眼神就像看杀人凶手。 肖可可摔个结实,胳膊疼腿疼屁股疼,骨头也疼,疼得又晕不过去,脑子迷迷糊糊。随后一股鱼虾馊臭数日的味道窜入鼻子,直冲天灵盖。 ‘哕’的吐出来,马林骂了一声“卧槽,抽出脚跳到一边,肖可可的脸砸到地上呕吐物里。 这群知青也被恶心到了,谁都不想扶肖可可,早上本来喝的就是能照见人影的稀饭,这回也往上反胃,几个女知青捂着胸口也开始干呕。 “咋地了,你们知青点女的怎么都这个反应?”马林在路边薅干草擦鞋。 谢叔看到有人甩出去了,跑过来还挤不进去,着急了嚷嚷,“把人扶到车上啊,都杵着不动嘎哈呢。” 肖知青感觉自己飘在云端,知青们七手八脚把人放到驴车上。谢叔好心把屁股垫子折了一下垫她头下,刘加娣掏出手绢给她擦脸。 谢叔拉上手刹,拍了下大青驴,“你啊,惹祸了。” 马林边走路边甩鞋,一脸沮丧,“真倒霉,回家还的刷鞋,肖知青这是怀孕了?吧,双身子的人还逞强出河工,表现给谁看。难道因为是孕妇,县里就能给她戴大红花啊。” 这番话把知青心中的怒火点燃了,本来马林刚才的行为就有故意嫌疑,现在又说肖可可怀孕,太损了吧。 “马林,你咋不接住肖可可呢,看把人摔的。而且肖知青没怀孕,是摔吐的。” “你真不是个爷们,竟然还敢躲。” “这驴怎么回事,马林你怎么不带好,把人摔坏了你要负责。”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明明可以救下肖知青,他竟然躲开了。” “你不要造谣,肖知青都没单独和男的在一起过,怎么会怀孕?” 马林一脸不耐烦,“哎哎哎,没怀孕就没怀孕呗,看把你们急的,将来她结婚不也得怀孕,早晚都一样。” 女知青鼻子都要气歪了,这能一样?对象都没有就怀孕,这不是说肖可可不正经,婚前就跟男人搞破鞋吗? “你什么意思,我告诉……” “行了。”马林大吼一声,“没完没了,肖可可那么大人坐车上,你们旁边的人怎么不扶着点,怎么没人冲过来保护她,等人家摔了怪我?你们没错吗?都是一个知青点的,就会甩锅,出了事就找倒霉蛋。” “怪不得人家二岔子大队的社员不待见你们,那两辆牛车完全放的下你们的行李口粮,为啥不带你们一堆儿走?还不是因为你们不团结,习惯埋怨,高高在上,看不起农民兄弟,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马林重重的哼了一声,“出了事互相推诿,现在又怪到我身上,我是赶大车的车把式?我站肖知青身边献媚了?她吐的时候没一个人搀扶,就在旁边当电线杆卖呆。一群耍嘴的货,关键时候的能哏儿(能耐)呢,啥也不是。” 第63章 抛开事实不谈 马林机关枪似的嘴炮输出,一群知青被说的抬不起头。 这事儿怪不到马林身上,主要责任是大青驴,但种驴是两个镇子的明星种驴,不是拉车的牲口。除了马林这个不要脸的,谁敢揍它。 第二责任人是赶车的谢叔,人家是上礼镇运输队的,说是拉行李和口粮的,走累坐上去歇脚。走了一个小时,肖可可坐了半个多小时都没下车,这咋说? 肖可可自己也有责任,坐车上不好好扶着。 马林脱下鞋,一股臭味飘出来,肖可可又要吐,刚才吐太干净,嘴角只有一点酸水漾出来。 刘加娣忍着恶心,她的手绢不知道还能不能洗出来了。 拿着鞋在驴身上蹭,驴毛比干草好用,勉强穿上跺跺脚,“怎么个章程啊谢叔,是送回二岔子,还是送镇卫生院?” “肖知青摔成这样,还问什么问?直接送卫生院吧。我会到运输队反映问题的。” “马林,你不要想着逃避问题。” 马林点上烟,一口烟吐到说他逃避问题的女知青脸上,“我逃避什么问题?你说说逃避什么了?刚才你站肖可可身边吧,你怎么不拉住她?眼看着她甩出去,她摔地上你怎么不扶着?扶到车上你咋不照顾她?还想甩锅呢。” 伸手指着附近所有知青,“种地不行,干活不行,照顾同志不行,就知道扣帽子。肖知青都这样了,还在这威胁人呢?我怕你们,就应该让你们扛行李上河工,多余用种驴拉你们。” “还有啊,大青驴今天被你们吓得,产生心理阴影,明年要是配种失败,往年靠它挣的一千多斤粮食你们出。还有今天拉这么多行李和人给它累坏了,过冬的精草料和大豆的额外支出也算你们身上。” 知青一听更激动,本来粮食就不够吃,还要把驴吃的算他们身上,一个个红脸粗脖子抗议,“凭什么?” “这驴出问题也怪我们身上,又不是我们赶车。” 马林嘿嘿一笑,玩甩锅都是弟弟啊。都不知道后世大公司老员工第一守则:工作击鼓传花,出了问题甩锅。 他没自证自己刚才有没有错,先把大青驴的责任算知青头上,肖可可出了问题让他们找大青驴算账。 看运输队王长发会不会拍桌子骂娘,让郑大队长头疼去吧,老登敢阴阳怪气骂他,给二岔子大队上点眼药。 “肖可可因为大青驴受伤,大青驴因为帮知青干活受到惊吓,抛开事实不谈,你们就没错吗?” 好不容易有点温度的太阳,又被一片云遮盖,现场的知青感觉一阵寒意,马林真特么不是人啊。 这是人说的话! 什么叫抛开事实不谈?这能抛开,刚要反驳,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刚才他们说的不也是故意往马林身上泼脏水,故意把责任推到马林身上,他们不也是抛开了事实。 往日的小手段被一个套车的力巴用得出神入化,他们的脸被憋的通红,有火发不出来。 马林还在拱火,“看吧,平时嚷嚷着知青一家亲,插队亲上加亲。肖知青受伤都没人照顾,也没人背着上医院,等啥呢?等肖知青挺尸吃席呢,现在主张勤俭节约,吃席你们也吃不上。” 肖可可已经恢复意识,她不想起来,出河工只是一个态度,又不是真的要去礼河挖泥巴。 肖家人一贯喜欢把事做到别人眼前,成绩摆在领导眼前。 娇滴滴的女知青参加冬季河工,拼命干两天,头不梳脸不洗,再把手磨破,趁机晕倒在现场。 谁看了,不说一声肖可可是个肯下力气干活的插队好知青,和当地群众打成一片,一起干苦力的女同志。 刚才被甩出去,正好借这个机会住院,出工路上受伤也算工伤,郑叔叔也会关照她,说不定还会杀了家里老母鸡给她喝鸡汤。 好久没吃肉喝汤了,好想念啊。 偏遇到马林这个玩意儿,先造谣她怀孕,现在又说她挺尸大家吃席,她恨不得跳起来咬死这个瘪犊子。 郑大队长跑过来,刚才有知青跑过去找他,听说肖可可从驴车上掉下去摔伤,慌忙跑过来。 老领导的孙女受伤,他可没法交代啊。 至于半路上知青的告状,他没心思管知青肠子里的弯弯绕,赶大车的是老谢,找麻烦也找不到马林身上。 那小子已经表明态度,跟二岔子大队不对付,他还主动找人家麻烦,真当何富海那群人是吃素的。 “肖可可,哪儿受伤了?” 肖可可演技上线,摆出奄奄一息的模样,恐惧害怕还有见到亲人的委屈,“郑叔叔,我疼。” 说完就晕了过去,郑大队长也慌了,“老谢,快赶车送镇卫生院。” 马林佩服这个肖可可,等到郑大队长来才晕过去,这演技怪不得是女主角,卫骏喆这个大傻子上当太合理了。 男人在女色面前都是大傻子,碰上会演的绿茶谁不迷糊,那可是知冷知热的好妹妹。 大青驴用尾巴抽打肖可可,爱打驴的坏人也不喜欢她,刚才它看到坏人对这女的多嫌弃。肖可可身上有股它不喜欢的气息,为了好喝的水水它也要讨厌。 肖可可差点被驴尾巴抽得喊出来,好疼,好心的刘加娣让人把肖可可挪远一点,躲开驴尾巴。 这头驴和马林一样让人讨厌。 谢叔放下手刹,大青驴没动,打驴的坏人没动,它也不动,它怕离开坏人再也没有好喝的水。 谢叔急冒汗,“老郑,这驴半道就犯倔,现在又来了驴脾气的,我也弄不动。主要这是种驴,没用它拉过车。” 乡村的车把式让人羡慕,不光是赶车的技术,驯服牲口才是他们看家本领。 训练口令,摸透习性,精心照料才是一个好的车把式。 大青驴基本没干过活,怎么会听话?而且也不敢揍。要不是马林带它出来,早自己跑了。 “那咋办?还有一多半的路呢,背过去得三个点(小时)。” 郑大队长摘下帽子,使劲挠着头皮,白花花的头皮屑飞扬,马林往后退了两步,心里骂这老登,不是个玩意儿。 “大林,你帮帮忙,这驴听你的。” 第64章 你太胖,驴跑不动 马林心里怪老谢多事,给他找麻烦,谢叔这一刻开始就是老谢,不配叫叔。 “谢师傅,话说到头里了(前面),免得又有人让我背黑锅。”说到这里故意看了知青队伍。 郑大队长心下一沉,马林这是要拿拨一把(难为,卡脖子)。 其他的知青也乖乖闭上嘴,刚才已经得罪过马林,现在要救肖可可,不能再呛呛起来。 之前吵得最欢的女知青葛丽催促道:“马林,你快点说,救人要紧。” “救人要紧,刚才怎么都站那里呕吐?装什么团结友爱一家人,实事求是才是做人的基本。你们这些城里人就爱嘴上标榜友谊,口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老谢劝着马林,“大林,痛快说吧。” “这头种驴在运输队不是我负责喂养,至于说它听我话更是无稽之谈,它没拉过车,我也没赶过车,所以肖知青被驴甩出去与我无关。” “这是第一,咳嗯~嗬,啐。”马林吐了口痰,“第二呢,我尝试赶驴车,但是什么后果我不管,半路再甩下去不能怪我。路况这么差,磕了碰了颠了伤了,由你们负责。” “为啥这么说呢?你们人品让我担忧,到卫生院检查出点毛病,你们怪我赶驴车没赶好可不成。你先别说话。”马林用手点点葛丽。 “扣帽子甩黑锅,你们是惯犯,我不信你们,所以当面锣对面鼓,当着郑大队长,咱们一五一十,实事求是,事无巨细,原原本本,有头有尾的讲出来。” “行行行,都依你,别搁这嘎瘩练贯口了。”鲁红卫担心肖可可伤势,作为肖可可在二岔子大队的头号舔狗,他满口应承。 “马林,你放心,我老郑退伍军人,一口唾沫一个钉,保证不往你身上扣帽子。” “成,有你这句话好使。” 马林让葛丽上车,跟刘加娣一起照顾肖可可,坐上前座拉起手刹,用脚踢驴屁股,“跑起来,到地儿有水喝。” 大青驴好像听懂马林的话,叫唤两声,四只驴蹄快速捣腾起来。 马林回头对老谢交代,“谢师傅,你跟他们慢慢走吧,刚才内男知青,你带两个人跟着跑起来,让女知青照顾算怎么回事,怕出钱啊?” 鲁红卫生气也得忍着,带着两个交好的男知青跟在后面跑。 马林觉得大青驴肯定成精了,都不用他吆喝,认识路知道拐弯,坐在颠簸的驴车上,用话气肖知青,他认定这娘们在装晕。 “等肖知青醒了,让她赔我一双鞋,吐我一鞋。你们这帮知青就是狼心狗肺,还怪我没拦着,突然甩出来个人谁能拦住。幸好我反应快用鞋垫了下,肖知青的脸才得以保存,要是她受伤还毁了容,现在的心情是大不同啊大不同。” 刘加娣和葛丽强忍着翻白眼,这马林不仅毒舌,嘴咋还这么碎呢。 马林靠着压厢板,拿起插撅里的马鞭,开始哼唱: “我一手拿着小皮鞭,一手把驴赶。 不知不觉小驴儿,就跑到路中间。 驴儿不让我骑,还有点顽皮。 跑着跑着一小蹄,甩飞了小女子。 嘚儿驾驾,驾喔吁,可怜怀孕的大肚皮。 嘚儿~驾驾驾” 葛丽脾气急,“你别嘚儿驾驾的,快点赶车不行吗?” “快不了,你太胖,驴跑不动,你下车驴能快点。” “你……” 刘加娣拦着葛丽,这时候还跟马林较劲儿,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马林不是过去那个讨好肖可可的傻小子了,今天郑大队长都被撅了面子,还骂了所有知青。 就是头大倔驴,不顺心就尥蹶子,没看郑大队长都得顺毛捋哄他吗。 高头大驴比一般马还有力气,大半的路程一个小时跑到了,刘加娣和葛丽背着肖可可进了卫生院。 马林喂大青驴三指头灵泉水,大青驴高兴地踏着蹄子要跳舞,被马林抽了两下。 红松鼠跑出来喝了两滴,马林先把驴赶到卫生院墙边,给了看门大爷一根烟,让他帮着看下行李。说明是二岔子大队出河工的知青行李,车上还有口粮别被人拿走了。 虽然这时代大部分人老实,镇上人来人往,小心为上。 大爷一听是上河工的家伙什,拍胸脯保证看好。 马林推开漆都快掉光的大门,一股消毒水加混合的怪味冲出来。深绿色的墙裙黑一块白一块,一楼找一圈,过道的长椅坐满了人。仿苏式深绿色墙裙,找不到更深的颜色  终于在外科诊室看到刘加娣,“肖知青咋样了?” “初步检查没有骨折,目前还不确定有没有内伤,需要留院观察。” “那她呕吐是怎么回事?是有了?” 刘加娣气得要死,马林是故意的吧,旁边好几个人伸长了脖子,刚才进去那个小姑娘喊着疼,难道是怀孕了? 啧啧啧,没结婚就怀孕了,城里的姑娘真不要脸。 “医生说是脑震荡引起的呕吐,她还是姑娘呢,你别乱讲。” “嗨,我这不是看你们二岔子女知青好几个干呕,我以为你们……不说了不说了。” 刘加娣想捶死马林,什么就不说了不说了,故意话说一半,给肖可可泼脏水还不够,指名道姓说二岔子大队女知青干呕。 什么意思啊?二岔子女知青都不要脸吗? 葛丽在屋里听到这话,气腾腾跑出来,“马林,你不要信口开河,肖可可说是被臭脚熏恶心的,什么就有了,你不要辱人清白。” “那你们为啥呕吐?我关心下还有错了。” 葛丽看到周围好几个大娘一脸兴奋的表情,她太了解这样眼神,恨不得你就是个破鞋,她们跳起来骂你不要脸。 “我们,我们那是看肖知青恶心吐了,我们……” 马林安慰她,“你看,误会这不就说开了,我反复说要实事求是,不能对群众隐瞒。肖知青脑震荡引发的呕吐,你说被我脚熏的,你这就信口开河了。总不能肖知青喜欢闻我的脚吧,她要真喜欢,我鞋卖给她了,拿回去闻吧。” “马林,你能不能闭嘴啊。”刘加娣气得哭出来了。 啥玩意啊,先说肖可可孕吐,现在又说肖可可喜欢闻他的臭脚,他有病吧。 这两件恶心的事,哪个安在女的身上名声都毁了。 葛丽像被狗咬了屁股,大吼起来,“马林,你混蛋。” 护士也吼了一嗓子,“都消停的闭嘴,这里是卫生院,不是你家大院。” 马林把食指凑到嘴边,“嘘~” 第65章 能让男的下不了炕 护士指着马林问,“你嘎哈的?” 她看出来了,这小子到这儿就弄得两女知青鸡飞狗跳的,嘴里说怪话,专门来捣乱的。 “我是镇上运输队的马林,赶驴车送人住院的。肖知青从驴车上掉下去了,哎哟,那种驴可是咱们上礼镇的宝贝,一年光配种挣一千斤粮食呢。谁知道肖知青跟大种驴不对付啊,驴就不高兴,不高兴就发脾气,发脾气就尥蹶子,尥蹶子这不就把肖知青甩出去了。” 圆乎脸大娘惊叹道:“种驴一年配种挣一千斤粮食那!我哪儿媳妇生俩一年也挣不了一千斤粮食。” 黑脸大娘掐了她一把,“人家那是种驴,你儿媳妇是生娃的,能一样吗?” 屋里的肖知青脸一黑,马林瞎扯什么她跟驴不对付,本来从驴车上甩出去就够丢人,现在还在说种驴的事。 听到马林又在那嘚啵,“要不是我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用脚垫了下,肖知青脑袋都得磕个血窟窿,脑袋没事脸也毁容了,好好地小姑娘毁容以后咋嫁人,我真是个好人。” 一场简单的事故让马林讲的惊心动魄,旁边几个大娘连着护士都听入迷了。 黑脸大娘鼻子嘴一起撇,“可亏了你帮忙,要不女知青脑瓜子摔坏喽。”又压低声音,“我刚才听那几个小丫头还怪你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这嗓门,压低也能传出二里地,大娘可以不用做悄悄话的姿态。 葛丽凤目立起,要不是刘加娣拉着要扑上去撕碎这老娘们。 马林叹了口气,“大娘,你是看得明白的,但是人家不领我的情啊。肖知青抱着我的鞋哇哇吐,我就担心她因为啥吐?这驴还闹别扭死活不送肖知青,我劝驴,快送吧,送完了继续配种,那么多小母马小母驴等着你呢,别因为这一个知青耽误了工作。” “这不就送医院了吗?我刚安排好驴祖宗就进来问问,肖知青还吐不吐了,啥原因吐啊?如果是……哈,这不得代表运输队关心一下,” 刘加娣和葛丽听到如果是,然后一个哈,两人心里咯噔一下,马林你真特么不是人,关键情节你大喘气。 护士突然想起来,“马林,你就是马林啊,运输队的小霸王。” 马林眼睛眨巴眨巴,差点说出小霸王其乐无穷。 “护士同志,现在不兴那么叫,什么霸王不霸王,而且我也没有干坏事啊,为何叫我小霸王?这不是跟二岔子大队的知青一样,往我头上扣帽子嘛?” 这时候还不忘踩他们知青几脚,刘加娣和葛丽眼神要能变成刀,马林身上要戳出几千个窟窿。 “不是,不是。”护士羞红了脸,“是说你力大无穷,快赶上项羽了,所以他们叫你小霸王。” “我知道你夸我,但是这话以后不能说了啊,一是传出去影响我名声,我祖上可是八辈贫农呢;二是叫霸王的都死的早,楚霸王项羽,江东小霸王孙策,都是短命鬼。” 护士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不想掉面子,“这里有人陪,你不是病人家属回去吧,不要在卫生院里吵吵。” 马林咧嘴一笑,“护士同志,有事麻烦你,那种驴到现在没喝水呢,借个水桶呗。” 护士带着他去找桶,这边的几个大娘蛐蛐咕咕起来。 圆乎脸大娘跟黑脸大娘打了一个眼神,姚建设那事儿早传开了,这会子才想起捉奸的马林,就是刚才那小伙子。 “他可能耐了,他姐这个月都要结婚,结果那对象强尖寡妇,被他当场逮着,直接抓起来了,就等着判刑呢。” 旁边另一个挂吊瓶的大娘插嘴,“你后面不知道了吧,这还不算完呢,东沟大队被他臊够呛,牛书记带着一群人把姚建设打成太监了,第二天他还带人把姚家砸了。” “啧啧啧,下死手了。” “谁说不是呢,虎了点也是心疼姐姐。” “嘁,姚家得罪他嘎哈玩意儿,对了,我听说姚建设不是他爹的种,是他娘跟黄干事生的。” “是真的啊,我那儿媳妇的娘家就是下礼镇的,下礼镇都传开了,他娘戴秀芬以前跟黄广福处过对象,嫁给姚生产还惦记老情人呢,啧啧啧。” “诶哟,多不要脸啊我说,那么大岁数还搞一块呢。” “黄家四个女儿才生了一个儿子,之前黄广福就外面一个儿子,能不能疼戴秀芬吗?” “老比养的跟两个男的啊,也不怕下不了炕。” “身子好的女人,能让男的下不了炕。” “嘎嘎嘎,哎呀妈呀,你说的真是啊,岁数越大女的越厉害。” “哈哈哈,姚生产不行啊。” “啧啧啧,一家子破鞋。” 马林要知道这么传谣,他哭笑不得。 刘加娣拉着葛丽进屋,几个大娘的虎狼之词太猛了,她们还是没结婚的姑娘呢。 门一关,坐在肖可可身边,两个女知青身子还在发抖。 马林干这么多事她们真不清楚,就知道马红梅的对象成了强尖犯,没想到都是马林一手操作的。 肖可可很不喜欢身边这两个女知青,平常叽叽喳喳,在男知青面前拔尖要强的,遇到玩狠的就变成鹌鹑,就是样子货。 刚才那几个大娘说话她听得断断续续,究竟说了什么内容,让她们害怕成这个样子。 又不得不耐着性子与她们两个交谈,苍白的脸色努力堆出笑容,“加娣,丽丽,你们冷吗?要不要上床躺一会儿,我坐一下。” 说罢,肖可可艰难扶着床要做起来,刘加娣和葛丽连忙哄劝她躺好,戏演完了,肖可可无奈躺回病床上。 肖可可耐心看着铁架子床掉落的漆,等了一会儿,看到两人还没回过神,似乎被什么消息惊到了。 “怎么了?难道是我的检查结果不好?你们大胆的说,我挺得住。” 肖可可在大胆的说加了重音,葛丽恍惚回答,“你没事,是马林那小子,那就是个狠人啊。” 刘加娣碰了碰葛丽,不让她多说影响肖可可养伤,“可可,就马红梅对象哪事,你不都知道吗?” “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吗?”肖可可这两年摸透身边人的性格,她说话似是而非,从不明确说清楚想问的问题,要迂回让别人自己讲。 葛丽憋不住了,“加娣,不能瞒着可可,万一马林对可可起了心思,那可可就要被害了。” “他为什么要害我?我只是不要他送的东西,这也值得害我?” 肖可可摆出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让刘加娣和葛丽更加心疼起来。 第66章 上礼镇最实在的小伙子 刘加娣一向心软,家里她是大姐,照顾弟弟妹妹,吃苦在前享乐在后,工作让给弟弟主动报名下乡。 到二岔子大队的第二年,来了肖可可,第一眼她就喜欢上这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肖可可活泼可爱,不嫌弃她粗糙,敬她叫姐姐,时常撒娇, 她拼了命的对肖可可好,可可知冷知热比自己亲妹妹还亲。 “可可,你还不知道马林对姚家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让你们怕成这样?”肖可可目不转睛盯着刘加娣。 “他带人抓了姚建设,就是马红梅的对象,煽动东沟大队牛书记带人把姚建设打残废了,又送到镇委会等着判刑。” 葛丽觉得刘加娣说的轻描淡写,根本没有突出马林的恨与毒,叽里呱啦抢过话头。 “马林第二天就带人砸了姚家,你以为这就完了?” “砸了姚家还不解恨啊?”肖可恶可及时补上吃惊的表情,满足了葛丽炫耀的心理。 “刚才那几个大娘说姚建设是他娘戴秀芬跟下礼镇黄干事生的,我猜这事肯定是马林查出来的。你说他多狠啊。姚建设都残废了,他还让人家变成野种。” 刘加娣训了他一句,“你啊,一个大姑娘说什么野种这种话。” “本来就是吗,又不是我说的”说了这么一会儿,刘加娣和葛丽已经忘掉刚才的恐惧,似乎马林也没有那么可怕。 肖可可想到的更多,姚建设被东沟大队牛书记带人打残废,要么是寡妇跟书记有关系,要么就是马林和他舅舅逼迫的。 姚建设是黄干事的儿子,这事儿也不像真的,都住下礼镇,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姚建设长得像黄干事,姚父能发现不了? 应该也是马林造的谣。 肖可可突然害怕起来,事虽然不大,但是马林没动手,动动嘴就把姚家弄的名声尽毁。 肖家以前也有这么一个旁支,借力打力让别人斗得死去活来,自己毫发无伤,还占了不少便宜。 马林比不了那个旁支,心机手段却让她刮目相看,一种野心的火苗在眼底升起。 “都是道听途说罢了,马林护着姐姐,做些过分的事也是情有可原。” 葛丽着急道:“吓!可可你别乱发善心,马林真的是个会伪装的人。” 肖可可摆出一副迷糊的样子,刘加娣就是稀罕看她娇憨的小脸,“葛丽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看早上马林跟郑大队长借驴讽人,就知他不是傻的。” “还有,还有呢。”葛丽迫不及待插话,“你看他路上立威,还有训咱们知青,把那帮子人骂他的话都反驳回去,有板有眼不慌不忙。到了医院态度变那么好,不吵不打的,我刚才越想越不对劲儿,这家伙以前就是装相。” “这样吗?我那时头晕晕的,倒也听得不真着儿(清晰)。” 刘加娣摸着肖可可的额头,有一点点热,“要不要喝点水?” 肖可可轻轻拉着刘加娣,“加娣姐别忙了,我就是刚摔的时候有点疼,现在好多了。”又握着葛丽的手,“丽丽姐,我听明白怎么回事,其实今天这事儿怪不到马林身上。” 看葛丽又瞪眼睛,肖可可咳嗽了几声,葛丽的火气马上降下去,哄着肖可可,“好好,我不跟他一样的(计较),你以后离他远点。” 肖可可看出葛丽的不服气,她需要调节葛丽的心态,马林以后她要重用,不能只当一个打手。 马林有手腕有武力,还能请来下礼镇治保委和民兵连的何主任,可见是个有能力的。 十七岁(虚岁)的少年能做到这么多,她那个大院的也没几个。 等过几年风声过了,肖家不再需要蛰伏和隐藏,她会用实力和富贵收服马林。 利益太单一,美色上她不会真的嫁给马林,用情吊着他,再给他铺铺路,马林将会是她手里披荆斩棘的快刀。 “丽丽姐,我不是心善,只是把事情说开了,为了我让大家误会结仇终究是不好。我们还要在上礼镇工作生活,得罪马林不划算。” 肖可可小小抛出利害关系,让葛丽和刘加娣思考起来。 “你们也知道马林就是运输队的力巴,赶驴车这事的责任在谢叔那,那驴还是头种驴没拉过车,不听话乱跑也怪不到人家头上。再说也是我没扶好,马林伸脚垫了一下,不然我的脑袋就要摔破喽。” 说到这,三个女知青笑起来。 护士推开门,让葛丽和刘加娣出去,医生要再给肖可可检查。 “鲁红卫他们过来了。”葛丽拉着刘加娣看向窗外。 马林在水里掺了灵泉水,大青驴和红松鼠急吼吼喝起来,还了水桶跟门卫大爷聊了两根烟,鲁红卫满头大汗跑过来。 “马林,肖可可咋样了?你咋不在里面陪着?” “你再没事找事,我大嘴巴抽你。” 鲁红卫顿了下,想到马林今天的示威,也不敢再拿架子,“马林,我这不着急么,你告诉我肖可可咋样了?” 马林点点头,“这是问话的态度,肖可可刚检查完,暂时没发现大问题,还需留院观察。” “还有,有两个女知青陪着,我一个男的陪女的检查身体,你觉得合适吗?” 鲁红卫涨红了脸,只能点着头,往卫生院里跑去,后面又跑过两个男知青,也没跟马林打招呼,追着鲁红卫跑进去。 看门大爷抽了马林三根烟,帮烟友马林骂了一句,“还城里的知青呢?一点不懂个礼数。” “大爷,咱不说他们了,咱嘴笨,被冤枉也说不过人家。” “马林,大爷还不知道你,上礼镇最实在的小伙子。” “大爷,你认识我啊?” 大爷一撇嘴,吐了一口痰,“大林么,运输队的大力士,帮你姐姐出气的好后生,大爷能不知道你。我提一个人。” “谁啊?” “韩军。” “哟,你是韩大爷,韩军说他二大爷在卫生院上班,我没对上人,怪我眼拙。” “大军总说你有本事,性子直热心肠。” “嗐!跟韩军都是好哥们,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咱也得学好不是。” “嗯,好孩子,你多带带大军,你这孩子有本事还仁义,跟着你玩不会差。” “我得多跟大爷你多接触,长本事。” “你这孩子,就是实心眼。” 第67章 马林咋还告状呢 十点多,老谢跟着二岔子大队牛车才到镇上。 看到马林躺在驴车上玩松鼠,老谢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他今天嘴快,不应该说大青驴听马林的。 人家已经喊他谢师傅,因为二岔子大队的屁事跟马林有了龃龉,这事儿啊难办喽。 “谢师傅到了,是歇一会儿还是直接去工地上?时间不早了,草料也吃完了,大青驴闹脾气呢。” 大青驴很配合叫了几嗓子,故意朝着老谢走两步。 老谢检查种驴,“喂过水了?” 门卫韩大爷走过来,当老谢面夸着马林,“大林刚才喂过了,照顾的精心着呢,多好的孩子。” “老韩啊,你忙不?” “忙啥,我就是个闲人。” 郑大队长没心思哈拉,跟其他人交代,“大家先去工地上,我先看看肖知青。” 马林给韩大爷点上烟告别,嘴里叼烟双手插兜在前面带路,身后是走得脚软的知青,告状精故意跑到队伍最后,他叔不在可没人保护他。 上礼镇和下礼镇出河工的地方,就是礼河转弯的河湾。自西向东从上礼镇出来,在这处河湾变成由北向南流经下礼镇。 每年冬季枯水期兴修水利,清理礼河湾淤泥,扩宽变窄河道,通常一个月的工程就是小河工。上河工网图  走到工地已经晌午头了,到地按照插旗分配的位置开始安营扎寨,盘锅立灶。往年盖的泥草庵子要修整一遍,重新铺上稻秸杆,其他人到附近山上砍柴砍木头。 第一次参加河工的知青脸都绿了,十月底了还打地铺,屋里连个炉子都没有,半夜能冻死人。 找到临时负责的民兵队长反映问题,“关外最晚下个月就下雪了,咱们打地铺能冻死人。” 民兵队长正忙着分配任务,听到知青的问话心里很烦躁,语气也不好,“没见有人去砍树去了,那就是垫稻秸杆下面的,能冻死你们知青?” 王长发看到老谢和马林,走过来先看了会大青驴,“本来以为你们能早点到,帮着拉汽油桶,耽误到现在。” 马林拍着驴脖子没吱声,谁赶车找谁去。 老谢说了二岔子肖知青从驴车甩下去的事,王长发听得瞠目结舌,多少年没听过有人从车上甩下去了,这个肖知青真是倒霉。 王长发感慨没多久,运输队拉着汽油桶改造的炉子过来,每年年底出河工就用这个当炉子,扔木柈子能烧很久。 也有讲究的大队,提前让人用泥巴搭火墙,就是费事,还容易被人说享乐主义。大多数一个屋里放一个汽油桶炉子,方便实用。 礼河县曾是脚盆关东军一个军事据点,岛军还没来得及整改就解放了,攻占的时候还有很多关东军投降留下的军事物资。 破损老旧的汽油桶就改成炉子下发到镇公社,方便出河工的大队使用。 大青驴套了很久的车,非常生气,用脑袋拱着马林,催促他赶紧回去,给它喂好喝的水。 马林拍拍驴腿,大青驴开始跑起来,马林假装追驴,跑远后跳上车,“驾驾驾,驴儿诶,你快些跑诶!” 王长发一回神,马林和驴没影了,“大林咋不拉手刹呢。” 老谢看到马林跟驴车跑了,无奈道:“他又不是赶大车的。” “肖知青摔的重不重?” “马林没说,应该没啥事吧,再说大青驴没拉过车啊,它发脾气我又不能抽它。” 王长发一瞪眼睛,“你敢抽它。” 老谢心里叹气,你没看马林打驴呢,比打儿子还频繁。 回到运输队,卸套具,马林把车放到墙根,大青驴一直跟着他叫唤,被马林抽了几下开始咬袖子,又被抽了十几下。 大青驴生气跑回屋委屈的大叫,马林直接锁上门,叫唤去吧,干完活还想喝灵泉水?美的它。 回到家,马金成还没回来,何富英跟马红梅正吃着呢。 “大林,怎么回来这么晚,赶紧来欻饭。(不客气的喊人吃饭,一般用于父母对孩子)” 洗手洗脸,脱去棉袄,拿碗筷穿着线衣进屋,又是酸菜炖土豆,下午再去打点猎物。 “你就这么耍单啊?(穿的少)” “今天暖和,热得慌。” 何富英看到马林裤裆的补丁,“攒了点布和棉花,过年前给你做条新棉裤。”说完又开骂,“多大人了怎么还穿开裆了,补那一块多难看。” 马林用筷子挠头,好像是去年帮肖可可干活,步子迈大了挣开的裆,当时害臊的脸红,造孽啊,前身就是个显眼包。 “等我多打点猎物,去县里换棉花和布,你跟我姐也做一身新衣裳。” “把你能哏儿的,嘚瑟地找不到北了吧,你还打猎,老林子进去就出不来了,你可不兴去啊,听着没大林。” “嗯嗯嗯,娘别念咒了,脑瓜疼。” 马林几口吃完,借口早上没睡好头疼,回屋躺着休息。 迷迷糊糊的回笼觉没睡好,韩军找上门通知他下午去帮忙拉柴禾。 做起来搓搓脸,掏出烟扔给韩军,“为啥拉柴禾?我记得往年都是各个大队自己准备。” “准备了,这不是上河工通知的太突然了,拉柴禾的车也不够,礼河湾附近山上树不让砍,说是保护植物,防止水土不服?” “保护植被,防止水土流失。” “对,水利局技术员说的,咱们就去各个大队帮忙拉柴禾。这河工一开,运输队也不能闲着啊,没看咱们王队长都跑河湾积极工作去了。” 说到这里,韩军眉飞色舞,这是拿王长发打趣呢。 “得,早上不到四点就去拉人,我这刚倒一觉又来活了,操劳命啊。” “走吧。”韩军抽完烟催促马林。 穿上何富英给他收拾干净的棉袄,两个人到了运输队,大青驴正在咬老谢的棉袄。 看见马林,大青驴开始驴叫,马林不搭理它,烦死了,又不欠它的。灵泉水每天就一升的产量,凭啥给驴用。 大青驴挣脱缰绳满院子蹦蹦跳跳,马林赶紧躲到棚子里看热闹。 老谢围着驴没办法,忙着召唤马林,“大林,过来帮忙。” “我不是赶大车的,我不会驯驴。” “上午驴还听你的呢。” “上午我还被二岔子大队长骂了呢。” 老谢和周围的人哽住了,院里人全都看着老谢,一个运输队的出去,自己人被骂了,这老谢没帮着说话吧,不然大林不能这个态度。 马林这小子不被欺负的狠了不会主动挑事的,二岔子大队故意欺生。 老谢心中无奈,马林咋还告状呢,这是怨恨上他了。 第68章 马红梅也叛变了 大青驴耍了一阵驴脾气,忍受不了灵泉水的诱惑,跑到马林这边,被一个大逼兜打得连连后退。 伤心地跑回木屋,驴吼着自己的委屈。 周围人劝着,“行啦,种驴又不是拉车的,万一半道犯倔翻车咋办。” 马林跟着韩军一起,找到曲卫东,马林听到说报马大队附近山上有野猪,他去看看。 三个人坐在车上,说说笑笑一个多小时到了,等到车上装完四米高的柴禾,只能坐两人。 马林主动提出他自己走回去,韩军还不好意思客气几下,曲卫东喊他赶紧上车。 马车跑出去一段,韩军说柴禾上面还可以躺一个,曲卫东嘿嘿一笑,“军儿啊,马林到报马大队这边有事儿呢。” “你说他经意儿留下来的。” “经意儿不经意儿咱不知道,反正人家自己走回去,这就是无私奉献,是吧军儿。” “嗯啊,大林仗义。” 曲卫东嘴唇瞥了一眼韩军,真是彪呼呼的。 马林绕到报马大队很少有人去的后山,常有人走的山发现你来打猎,上礼镇跑人家大队集体的山上搞事情,找不自在呢? 这座山林子密的没路,荒草高过腰,落叶踩进去到小腿肚子,一看就没有人过来。 三两下爬上树,用鼻子闻了几下,东北方向有股臭味,耳朵倾听,风吹树枝唰唰声种,真的听到有野猪叫。 找了一根等身长手腕粗的树棍,在林中穿梭,味道越来越重,隐约透过树木间隙看到野猪的身影。 数了数,一只大的,三只小的。 空间里取出拳头大的石头,慢慢靠近,母野猪突然停止哼哼,鼻子耳朵一起抽动,冲着马林的方向开始嚎叫。 马林站到一棵大树旁,离着野猪不到二十米,一石头砸死一只小野猪。母野猪红了眼,轰隆隆冲过来。 马林刚爬到树上三米处,随后大树被撞的晃动,对着母野猪空间收取,快速跑过去两只活的一只死的小野猪都收入空间。 站在山脊上,马林还有点恍惚,依靠空间打猎太容易了吧,人生开了作弊器。 这几天忙着捉奸揍人,没心思测试空间,只以为里面有灵泉水,小瞧空间的威力。 如此看来,五米之内他岂不是无敌,只要不遇上枪炮,几十个人也打不过他。 意外体验到空间好处,在山上跑了好一阵,抓了1只狍子,5只野鸡,20只兔子。 这无人的野山收获太多了,直到下山马林嘴都咧到耳根。 天快黑了才到镇子外,四处观察无人,从空间取出柴禾,背着两米多高柴禾山回家。 一路上惹来无数人默默注目,这次没有人敢说怪话,怕马林犯浑再给裤裆一石子。 回屋看到马金成还没回来,拿着手电筒拉着何富英到院里,扒开柴禾,指着处理过的野猪给她看。 看着被砸烂脑袋的野猪,何富英‘呀’了一声,抓着马林抽着后脑勺,“你还真去打野猪了,虎玩意儿,你不要命了。” “哎呀,娘,野猪都被我打死了,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 “狗屁的实力,你是走了狗屎运,你要嘎哈啊。” “给我舅送礼,让他帮我姐弄个考中专的名额。” 何富英突然全身失去了力气,靠在马林身上,嘴唇颤抖着,“那你也不能不要命了,我去求你舅,他不会要我东西的。” 大野猪藏到柴禾里,扶着何富英回屋,马红梅看到娘脸色煞白,赶忙倒了一杯水放她手里。 拧着马林耳朵,“娘咋地了?大林你又惹祸了。” 马林用脑袋甩开马红梅的手,“啥玩意儿我就惹祸了,我打了头野猪,把娘给吓到了。” “娘是吓掉魂了吧,那给娘召唤召唤。” “行了行了,你还来神儿,召唤啥啊,大晚上的瞎折腾。” 马红梅急眼了,“你打啥野猪啊,就那么馋肉啊。” 马林用手在何富英后背安抚,帮她稳稳神儿,“给咱舅送礼用的。” 马红梅也不吱声了,红着眼圈搂着娘脖子,马林真是无语,弄头野猪把这娘俩吓够呛。 他还没说空间里有1只狍子,9只野鸡,29个兔子外加3头小野猪。 何富英缓过神抱着马林哭,“大林,以后别犯虎了,你要出了事儿,娘可咋整啊。” “放心吧,我最怕死了,不干没把握的事儿。” 哄了一会何富英还哭个没完,这胆儿也太小了,赶忙起个话题,“娘,咱俩明天给姥娘家送野猪去,天没上冻肉搁不住,早点送去让大舅那边处理下。” “真给啊?” “这话说的,给姥也比给马家那几个白眼狼强啊。” “行,装筐里明天背过去。”说完何富英就要去弄筐。 “先放着吧,藏柴禾里了,谁能偷咋地。” “我怕你爹半夜回来看着呢。” 这个娘诶,真是服了,刚才还心疼野猪呢,现在又怕爹看着,人怎么这么拧巴呢。 “我去弄吧,你赶紧做饭,我饿了。” 何富英擦了几下眼睛,跑厨房做饭去了,马红梅跟着马林到柴禾棚子,嘴里发出惊呼,“这么大头野猪啊,得有快三百斤了吧。” “差不多,得找个大筐。” “那你明天背着去啊,二十多里地呢。” “我找李景辉借自行车。” 装好野猪,马红梅还细心地盖上稻秆,嘱咐马林塞柴禾垛后面。 马红梅也叛变了,怕马金成看到分给马家。 好样的,为了自己的前途自私点没错,马林决定以后加把劲,让娘俩认清马家人的嘴脸,及时止损。 心里生出鼓动爹娘离婚的冲动,还是算了吧,目前他还没实力,等进城找到路子再说。 有稳定的工作,粮本和房子,才能把何富英接出来。 马金成虽然有点糊涂,现在也挑不出大毛病,真逼着离婚,可能娘还不愿意呢。 晚上娘仨开开心心吃了一顿,清汤寡水的饭菜也掩饰不住兴奋和喜悦,何富英拉着马林的手揉搓,“大儿子,真是出息了,以后不行那么干啊,山上多危险。” 马林被母亲前后矛盾的话夸懵了,到底是能干还是不能干? 回屋掏出一堆坚果扔炕上,下午打猎顺手掏了几个松鼠窝,几个月不用操心它的吃食。 一大早,马林被何富英的脸吓一跳,黑眼圈这么严重。 何富英捏着嗓子低声道:“大林,起来吃饭,吃完去你姥家。” “娘,家里就咱仨,你不用那么小声说话。” “哎,是啊,忘了你爹那老东西不在家了,赶紧起来吃饭。” 第69章 你不要欺人太甚 黑咕噜咚走到李景辉家,塞给他一只兔子,李景辉不好意思起来,“大林,那车你就用呗,不用给我东西,你个人拿家吃去。” “哎,给就拿着,秀敏(腼腆不好意思)啥呢,以后还得用你车呢,痛快儿拿着吧。” 李溪华在外屋地等着,“大辉,马林找你借车。” 李景辉乐呵呵拿着兔子放苞米杆旁边,“嗯,还给拿只兔子,叔,晚上咱吃兔子吧。” “大林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呢,比他爹强不少。” “马大爷不爱蔫声,大林最近可能说了,不知道哪学的小词。”李景辉看兔子馋,忍不住拿个盆剥皮,开膛破肚。 李溪华看李景华开始剁兔肉,埋怨他,“你急啥,晚上再杀呗。” “娘你急啥啊,不到六点呢,骑车带你一会儿就到了。”马林正往后座右侧绑筐。 何富英嘴里叨咕,“早点去吧,我心里总放不下呢。”说完又去仓房里把野鸡拿出来,“野猪给你舅舅,这野鸡给你太姥和姥娘吃。” “我挂车把上,有空我再打几只。” “行啦,你咋不上天呢,赶紧走。” 一路上停停走走,何富英在后座跟镇上人打着招呼,“嗯,回娘家。” “可不,好久没回去了,看看我姥娘和我娘。” “红梅那边没给彩礼,订亲就是嘴上说的,忽悠俺们呢。” “那有啥的,老姚家不要脸,下礼镇别的人要脸,不搭理他家就好了。” “野鸡啊,我家大林昨儿上山捡柴禾弄到的。” “行啦,别夸他了,憨吃傻长的,就有点力气。” 说着给了马林后脑勺好几下,马林默默忍受,亲娘打的,还能咋地。 好不容易能蹬起来,有人喊他,“马林,你嘎哈去?” “你哪位?”马林至今不知道拦路的女知青叫啥。 葛丽昨天经过肖可可的劝导,决定不跟马林一般见识,毕竟还是个小屁孩。 现在被马林如此轻视,葛丽肺都要气炸了,“马林,你不要欺人太甚。” 何富英捅咕儿子,“大林,这姑娘不是肖知青一个大队的吗?你不认识?” “我真不知道她叫啥,二岔子大队我也不认识几个人。”转过头问,“咱俩互相介绍过名字吗?” 葛丽一想还真没有,但是她作为肖可可的闺蜜,马林怎么可以不知道她的名字,除了刘加娣,就她陪着肖可可和马林见面次数最多。 马林的眼里除了肖可可没别人了是呗,想到这里心里泛起委屈和嫉妒,凭啥啊! 她葛丽长得也不差,家里就一个姐姐一个弟弟,条件比这镇上人好多了,凭啥不记得她是谁。 马林瞧着葛丽那死出,品出味了,这是心生嫉妒。肖可可再优秀,身边的女人也不想自己变得可有可无默默无闻。 有些人性格就这样,只要有人抢,臭狗屎也要争一下,不管适不适合自己,就是要那种胜负欲。所以会有闺蜜抢男友,妹妹抢姐夫。 臭狗屎马林挠挠头,“内个谁啊,我真不知道你叫啥,你找我啥事?” “肖可可还躺在卫生院呢,你也不不来关心下。”看到车把上挂的野鸡,语气变得温柔,“你炖点鸡汤给她喝,身子恢复的快。” 马林把车头一歪,防着葛丽抢野鸡,“美得她大鼻涕泡都出来了,还炖鸡汤给她喝,让郑大队长给她炖,不还有你们这些知青吗?竟然打主意打我身上来了,你们这群城里知青就爱占便宜。” “娘坐好,咱们赶紧走,知青抢咱家野鸡。”马林脚下生风,倒腾成风火轮,一溜烟儿骑走。 “哎,哎,唉~我叫葛丽。” 葛丽看着马林消失在尽头,失神地往回走,走到门口发现手里的空饭盒,肖可可早餐想喝粥,镇卫生院只有内部食堂,不对外,她特意出来买。 刚才尽顾着和马林吵嘴,正事儿都忘了,可恨的马林,烦死人了。 白粥3分,包子1毛,油条4分,买了一碗白粥,两个包子两根油条,送一小份咸菜,花费3毛1加半斤粮票。 回到病房,刘加娣帮忙摆好,葛丽把找的钱递给肖可可,拿起小臂长的油条吃起来。 刘加娣轻轻打了下葛丽的手,“你都不洗手呢。” 肖可可眼神一缩,看出葛丽的状态不对,脸上摆出笑,“丽丽姐,起大早让你买早餐,没睡好吧?” “我看着马林了,带着他妈去下礼镇。” “看着就看着呗,你又跟他吵架了?” “加娣别打岔,我看到他车上有一只野鸡,我想着可可受伤,让他炖鸡汤给补补。” “他不肯?”肖可可知道了答案,眼里充满了探究,她感觉葛丽一定有别的事没说,不然不应该是这个表情。 葛丽想起冲动之下对一个男人自报姓名,有些心虚,躲着肖可可的视线,“没啥啊,他不给就不给呗,还说咱们知青爱占便宜。” 刘加娣对马林嗤之以鼻,肖可可留意到葛丽故意提高了嗓门,似乎在遮掩什么。 难道葛丽喜欢上马林? 昨天劝两人不要排挤马林,要跟当地群众打成一片,也没让女知青跟她抢马林啊,马林她是留着帮自己处理麻烦的。 葛丽要真的对马林上心,自己还不能打一头哄一头,毕竟马林对她有情意,强把葛丽推到马林怀里,让马林伤心,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让葛丽掐断那丝情意,保不齐以后葛丽会嫉妒她,中间的尺度实在不好拿捏。 葛丽和马林不能脱离她的掌控,日后都是用得上的工具人,她突然对马林有了兴趣,这家伙变化这么大,比今天的大青驴还难把控。 肖可可跟葛丽的眼神一碰。两个人表情都有点不自然。 刘加娣觉得气氛怪怪的,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吃啊,你俩别跟马林置气,以前像个哑巴,现在说话能噎死人。” 何富英也觉得儿子现在说话噎人,“我都没看清那姑娘模样,你跑啥啊?人家都告诉你名字叫葛丽,你说那话多让人下不来台。” “我管她下不下来台,咧个大嘴,呲个大牙,舌头跟鞋垫子似的,张口就要野鸡,脸咋那么大呢!那么大姑娘不知道个磕碜,跟马金凤一样一样地膈应人。” 路过河湾工地,各个大队的土灶正冒烟,一群人等着吃早饭。 东沟大队有人认出他,“马林一大早驮谁呢?大包小裹的。” “谁道呢,你操心那么多嘎哈。” 第70章 何富英的心结 何富海吃完早餐,坐炕边抽烟喝茶水,化化食就去上班。 大门一响,听到小儿子何启军在院里喊,“小姑,大林来啦。” “军子啊,劈柴禾呢。” “三哥,把鸡拎进去。” 马家马林上头只有一个姐姐,何家这一辈马林最小,何家的表姐表哥直接喊哥姐,显得亲近。 何富海脑袋被盖茉莉扒拉开,“挡害呢,英子来啦。”又踹了一脚,“你起开,我下地。” 文氏也坐不住,“英子来了?搞哪儿呢(在哪)?” 何富海给娘找鞋,盖茉莉对身后的文氏发脾气,“娘,你总杵的我嘎哈,你搞炕上待着吧,英子马上进屋了。” 文氏没推动盖茉莉生气了,“你这屁股沉的啊,都能当压舱石了。” 马林拎着筐进来,盖茉莉已经迎出来,拉着何富英的手摩挲着,“晌午来多好,大早上风灌嘴,瞅这手冻得,快进屋上炕暖和。” 嘱咐拎着野鸡的何启军,“军儿啊,多烧点柈子,把炕烧热点。” 何富海跟妹妹打招呼,盖茉莉一把给他推开,“堵门嘎哈,往后稍稍(退退)。” 何富海撇撇嘴,“大林来了,你娘一来啊,你姥眼里没别人了。” 看到筐里的野猪,眼皮一跳,“哪儿弄的啊?” 马林把野猪倒出来,“昨天在报马后山打的,今天处理了吧,这天一时半会儿冻不上,再放几天该臭了。” 何富海翻动一下,“小三百斤,这野猪够大的,我找人称称,不要票9毛。大林啊,咱这是镇子,卖不上价,你要去县里能卖1块。” “买啥啊,送给几个舅舅的。” “净扯犊子,能卖两百多块钱呢,你大舅我眼皮子没那么浅,那野鸡你也拿回去,上次你送的还没吃完呢。” 马林给大舅和三哥递烟,“我有事找几个舅舅帮忙,这野猪是办事儿用的。” 何富海让小儿子把野猪放一边,带着马林到西屋,“啥事啊大林,能办的大舅一定给你办喽,送这么大礼找工作啊?” 马林灵魂是冒牌货,也被何富海这大包大揽的亲情感动一把,这都不问啥事就应承下来。 就是这样的舅舅,才让马金明和马金凤轻而易举获得便利,读中专找工作靠着娘家舅舅们帮扶。 “姚建设出了这事儿,我想让我姐离开上礼镇。” 何富海捏着烟点头,“是个好出路,县城我让你三舅打听下,看有没有岗位转让。” “大舅,不用那么麻烦,买个工作最少也要300块,而且还不一定合心意。我听到消息,翻过年市里有个中专考试,面向职工子女,我想让我姐考进去。” “中专还得读两三年,直接安排工作不是更好?” “大舅,我姐高二就上一礼拜,连个高中学历都没有,如果是高二读完花点钱考试还能弄个高中毕业证,总不能让她再读一年就为个高中毕业证。现在考个小中专,考进去毕业就是干部身份,以后提干升职都方便。” “行啊,大林考虑的挺远的,我去镇委会给你三舅去个电话,让他那边打听下。” 何富海看着大外甥真是稀罕不够,不光懂事还能立事,现在还知道给姐姐安排出路,英子后半辈子靠儿子能过得不错。 又开始批评马林,“这点事儿值得送这么大头猪,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今天我让人过来收。” 马林赶紧拦住何富海,“大舅,一码是一码,你跟三舅帮我打听信就是情分,安排名额肯定要用人情,有来有往才是人情。因为我家的事,总让你们欠人情,欠久了人家要你还个大人情呢?” “超出你能力范围之外咋办?你们咬着牙也还不上,不得落埋怨。三个舅舅向着妹妹,舅妈、儿女、儿媳心理肯定不舒服。” 何富海脸色不好看,“老子办事还受他们管。” “大舅,你要这样我就带娘回家了,当我们娘俩没来过。我娘当年为了马金明和马金凤的事,已经欠了很多次人情。这世上的事讲缘分也讲恩情,我不想我和娘成为何家的累赘,也不想亲人总是单方面付出,累积久了最后变成孽缘。” “再有,我不想我娘因为心里亏欠娘家,没脸过来走动。我看太姥和姥娘一直挂着我娘,你知道我娘那个人,看着性子弱骨子里很倔,特别在意脸面。也是因为这个要脸,被马家裹挟着张口求人办事,其实我娘心里难受膈应,她一直觉得在娘家抬不起头,所以她心里挂念姥姥想舅舅,再难受也不敢常来。” 何富海叹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认死理,当初家里因为成分问题,跟马林一样大的年纪四处求人。 一个小姑娘心里多害怕,背着人抹眼泪也要一趟趟的跑,就为了看不到的希望到处求人。 何家欠这个妹妹的,不然何富英为了马家开口,他们哥仨马上就给办了,心里就想补偿妹妹。 要强的妹妹,为了帮马家人却把人情债揽在自己身上,背负不该有的压力,拧巴这些年,一年就过来两趟。 马林今天挑破这事也是为了娘,他知道娘心里多想娘家人,自己给自己判刑,每来一次何家就想到自己欠下的人情,一辈子还不上一辈子难受。 盖茉莉和文氏因为当年的事,怪自己也怪他们哥仨,何富英可以进县城当工人,现在只能在镇子上当家庭妇女。 大家都小心翼翼,不敢提曾经的事,维护何富英脆弱的自尊。 跟大舅摊开,这野猪求一个考试名额肯定富余,多出来的就是弥补以前的,慢慢补,总有一天能还上。 马林不赞同何富英这种鸵鸟心态,人与人的关系最怕摆烂,欠久了还不上就破罐子破摔,到最后多少好友反目成仇,亲人疏离冷漠。 都等对方主动理解包容,自己跟自己较劲,到死可能都是陌路人。 何富海给了马林脑袋一下,声音有些哽咽,“臭小子,你能有我懂你娘,还叭叭给我上课呢,我去上班,给老三打电话。” 何富海走出屋的时候,脚步轻松,身板挺直,哼哼着歌。他怎么会不念着妹妹?要不是顾忌妹妹名声,恨不得把娘仨都接过来住。 老何家养得起三口人,马红梅和马林的工作也能安排。 现在也好,大林是个好孩子。 第71章 寒风中的动员大会 马林跑到东屋,盖茉莉让他上炕坐,文氏没空搭理马林,身边的何富英才是她的心尖尖。 马林笑了一下,“姥,我先去河湾那边,今天估计有开工典礼,我要不去算旷工。” “那你中午回来吃啊?” “别管我了,娘,大舅跟三舅去电话了,你就在姥家呆着等信,晚上带你回家。” 文氏跟马林也生上了气,“你娘住这儿一晚不行啊,家里又不是睡不下。” 马林可不跟老太太犟,跟何启军打招呼骑车走了。半道遇到买豆腐的大舅妈,寒暄几句,今早朱花翎等豆腐出锅耽误半个多小时,家里就没遇着人。 马林赶到礼河湾工地,各个大队和镇上各单位已经集合,昨晚上游水库合闸蓄水,现在礼河只剩低洼地有点存水。 工地四周插着红旗,广播喇叭放着激扬鼓舞的歌曲。 “劈开太行山 漳河穿山来 林县人民多壮志 誓把河山重安排 心中升起……” 这是电影《红旗渠》的插曲《定叫山河换新装》,加上另一首《誓把山河重安排》都是各地上河工保留曲目。 每次上河工必开动员大会,马林看到很多熟悉的脸,刘大华冲他挥手,找到运输队的集合点。 空旷的河湾处,两山之间风格外的冷,大家抄着袖子脚下左右左换脚,一阵风吹过,身体背转缩成一团。 妖风肆虐,从各个缝隙钻进衣服里割肉,马林体质越来越强,还是感觉风吹裤裆,有些蛋疼。 河湾旁,浩浩荡荡人群在风中站成二字钳羊马。二字钳羊马  尖锐的刺耳声从喇叭里传来,“呼~呼~,喂,喂喂,可以了。” “下面,有请,礼河县委会领导,作礼河湾冬季河工动员大会讲话,” 哆哆嗦嗦地鼓掌,每一次掌声都让体内的温度跑出去一点。 “各位社员们……我们迎来了……这次河工是为了……希望大家……” “接下来,请上礼镇委会焦书记发言。” “嗯,这个,啊,社员同志们,你们好,咳咳,啊~我很荣幸积代表……希望在这次河工活动中,大家取得……” 刘大华双手捂着耳朵抱怨,“每次开大会都嗯嗯啊啊,这个那个,是吧好啊个没完,我宁愿现在就干活,身上还能暖和点。” 老谢横了他一眼,“少说怪话。” 刘大华撇嘴晃脑袋,一副不屑的样子,“谢叔,好进步哟。” 马林看到二岔子大队的人,还有那个告状精,黑棉袄黑棉裤是主流,补丁摞补丁是穿着正确。 新棉袄的都是今年新来的知青,傻乎乎的穿新衣服来干活,一身泥汤,回去拆棉花洗都不赶趟了。 有聪明的带了几个破旧的外套,换着穿还能保护里面棉袄。 韩军凑过来,用下巴指着那边,好些个穿黑胶靴的,“县城里来的,这黑胶靴镇上供销社都没货。” “咱们不用下去挖泥,但是任务也不轻,负责物资保障,今天还得去拉柴禾。” “还去啊!” “还要拉粮食呢。” “为啥,不都自带口粮吗?” “还有县城里来的工作指导组呢,人家就带的粮票,两个镇委会还得提供菜呢。” “那才几个人?一车够他们吃半年的了。” “那边还有人啊,说是什么挖坟的,咱这可能有高丽的祖坟。” “狗屁,那叫高句丽,人家是考古队的,啥挖坟,让你说的可够缺德的。” “那不就高丽吗?” “你等会儿,你咋知道那么清楚?” “迟家老小子赶羊掉沟里了,然后就发现里面有古墓,省城就下来人了,市里也派人跟着来了。” “跟咱没啥关系,消停的吧。” 随着讲话结束,大家一起鼓掌,各个大队的大队长站排头鼓舞士气。 运输队分配任务,马林被安排拉粮食,镇委会关心县里派来的专家,还有省城的考古队,特批补助一部分口粮。 同时为了防止落下话把,焦主任想给每个大队也贴补一百斤粗粮,算下来十个大队一千斤,老焦肉疼,最后改成五十斤,也有五百斤呢。 曲卫东乐了,“咱俩有缘分啊,昨天去报马大队拉柴禾,今天一块堆儿拉粮食。” 马林接过曲卫东的烟,“拉柴禾省事儿,拉粮食还得自己装卸,这活可不就找上我。” “嘿,你小子真是开窍儿了,这都想明白啦。” “王队长是嘎哈的,琢磨人的。” 风吹过来,烟雾熏的曲卫东眯缝眼,“你要往好了想,去下面大队一来一回多折腾,这去粮库,来回四十里,一天两三趟还满工分。” “东哥,三趟粮食够那些专家和考古队的吃半年了吧,拉完粮食肯定拉别的,可着我一个人使唤卖力气。” “老王也是怕你到下面大队闹脾气。” 马林叼烟闭上眼,突然睁开,“二岔子大队告状了?” 曲卫东没回话,意思到了就行,反正是马林自己猜到的。 马林站在车上,回望工地,良久没说话,跳下马车。 曲卫东着急喊他,“大林,你嘎哈去,别犯虎啊。” “我骑自行车去,还给李景辉。” 马林刚走到自行车前,感受到一股刀锋般的森冷,好像草丛里隐藏的狼,隐隐还有血腥味。 五感进化后格外敏感,他蹲下假装检查车胎和脚蹬,不经意扫过。 不认识。 骑上车,很快超过曲卫东,“我先走一步,到粮库等你。” 琢磨一路,到粮库往麻袋上一躺,脑子里过了一遍人和事。 突然坐起来,卧槽! 在地上走来走去,嘴巴里念念有词,李景辉看到他这样,用力跺脚。 “大辉,一会儿拉粮食。” “你在这转磨磨干啥呢?” “思考我的出路,我的未来,我的机遇。来而不可失者,时也;蹈而不可失者,机也。” 李景辉抓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大林,你都念叨的啥玩意儿啊。” 马林露出得意的笑容,“嘿嘿,时机。” “不跟你扯了,吉华来了,他负责调配粮食签字,你今天别跟他起冲突。县里的领导也在工地,耽误了工作有你好果子吃。” 马林想起来,当初在粮库因为一句你瞅啥,教育一顿那个油头小子,“你叔刚跟你说的。” 李景辉见鬼一样的眼光看着他,“你咋知道刚说的?” 一根春耕塞李景辉嘴里,马林瞅了眼远处的李溪华,“兔子没白送,虽然我不用提醒,我也领你叔这个情。” “晚上来我家吃兔子。” “不去了,就一只兔子还三人吃,我家里也有。” 曲卫东跑进来,“大林,准备过秤吧。” 马林故意嚷嚷,“是帮二岔子大队拿的的吗?郑大队长特意嘱咐我帮他弄点细粮。” 曲卫东和李景辉一脸古怪,马林又要开始整事儿。 第72章 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岔子大队 粮库的粮食出入必须有批条签字,镇委会对这次上面派下来的专家很重视,关键还有省城的文物考古队。 市委会,县委会,再三强调要做好迎宾接待和后勤保障工作。 为了体现上礼镇委会对上级指示的认真落实,粮管所派驻吉华现场监督领粮事宜,流畅的递条子过秤领粮食,多了一道审核。 人多力量大,多一个人多一份庄重。 现在卡在复审上,吉华非常认真,他不能辜负领导的重托,让粮库的力巴换袋子重新装,这样最底下的也能检查到。 他可是听过不少粮库的猫腻,以次充好,陈粮掺杂,偷梁换柱,还有上面一层新粮,下面全部发霉的。 每一袋都检查过后,听到马林喊二岔子大队专要细粮,吉华摸着二十斤的细粮袋,眉头一皱。 这逼崽子又想找麻烦,上头下来四十多个人分二十斤细粮,一人还不到半斤,就这还不是天天发,六七天给一次细粮就不错了。 二岔子大队算哪根葱,竟然还想要细粮,咋不要太上老君仙丹呢。 他决定不批,一群刨地的泥腿子有什么资格吃细粮。 马林还在吆喝,“都装好了没?其他九个大队粗粮就行了,二岔子大队再三强调要细粮。他们大队有个女知青住院了,人家要求咱要满足啊,郑大队长啊人家可是立过功的,老资格老前辈,要满足他对女知青的关怀啊。” 曲卫东悄悄站到一旁,这个场子让给马林来表演,这小子不折腾爽了不罢休。 关外虽然是产粮区,当前环境主攻用粮食来换外汇还债,粮价和山海关以里差不多。 关外梗米的价格每斤1毛8,白面也是1毛8但当地配额很少。 马林记得小时候家里双职工有粮本,一个月只能吃上一两次白面,有时候还要送一些到乡下亲戚家。当地主产粳米,玉米和大豆,大米是吃的够够的。 粗粮价格略低,8-9分钱1斤,默认两斤粗粮换一斤细粮,基本换不到。 每个大队补贴50斤粗粮,二岔子大队敢要25斤细粮,吉华指定不能批。 你郑大队长关心女知青,自家出细粮去,胆敢以权谋私,让粮库补贴细食,郑大队长拿去补贴女知青。 真是岂有此理,吉华要跟这种歪风邪气作斗争。 吉华又不敢给马林甩脸子,这小子就是牲口,真揍他,灵机一动找个理由,“细粮给专家和省城的考古队吃的,他们要动脑子,大队在河湾干活还是多吃粗粮顶饱。” 马林一甩棉袄袖子,脖子梗着,“郑大队长就要细粮,他是咱上礼镇的大队长,焦主任也得给他三分薄面。他要细粮,你怎么可以不给,郑大队长要你好看。” 吉华气得把手伸进麻袋里,抓起黄澄澄的苞米面,“看清楚,给的是刚下来的玉米面,关内还吃不上呢。” “不行,肖知青是郑大队长宝贝疙瘩,昨天她去镇卫生院住院,恶心呕吐吃不进别的东西,就想喝大米粥吃大白馒头。” 吉华听明白了,敢情这细粮是给二岔子大队女知青要的,郑大队长特殊照顾女知青这事儿,草,老流氓啊。 交粮的时候他见过内老登,长得老么咔呲眼,玩的挺花,把女知青肚子都搞大了。 老登哪是给工地出河工的社员要,这是给他情儿要细粮,吉华心里有了数,卡着不给他占理。 一是能树立工作认真的形象,一视同仁,不走后门; 二是能落马林的面子,小犊子上次让他那么难看,今天先报复回来一点。 心底还有多的心思,一个大队的队长竟然敢对粮管所提要求,真是叭狗子咬月亮——不知天高地厚。 等河工结束,二岔子大队工分领的粮,他也能卡一次。 等明年交粮,还有农转非户口审批……只要过手的,二岔子别想得好。 “马林同志,上礼镇十个大队每家都是50斤粗粮,这是镇委会集体通过的决定,不能给二岔子大队单独开后门吧。再有,细粮是给专家和考古队吃的,代表咱们上礼镇的脸面,关上门咱们吃啥都行,客人来了肯定要拿出最好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吉华说完之后,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从来没有费这么多口舌劝人,为了马林算开了先河,总算找到合适的理由。 曲卫东啧了一声,马林这瘪犊子给二岔子大队上眼药呢,含含糊糊的女知青恶心呕吐,又提她是郑大队长的宝贝疙瘩。 这特么的,小姑娘是老头子宝贝疙瘩,除了闺女就是那种关系呗。 马林态度恳切,“吉华同志,我知道咱俩有误会,但这都是为了工作啊。那女知青是郑大队长老上级的后代,那可是郑大队长眼珠子、命根子。” “肖知青不好,郑大队长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河工也干不好,河工干不好影响这次两个镇的工程,礼河湾治理不好影响礼河县水利工作,水利工作没做好来年耕种收成也受影响,收成不好……” 吉华被马林吵的脑袋疼,“得得得得得,马林,你也别车轱辘话来回倒腾,一个肖知青影响这么大,让郑大队长找镇委会焦主任批条,只要焦主任批条我肯定给,我还分开给你10斤大米15斤白面。咋样啊,别磨叽了。” 马林拿出一根1毛2分春耕,递给吉华,“我知道你是工作较真的好同志,我也是运输队最吃苦耐劳的力巴,人家求我了,我这人就是实诚,答应的事必须做到。我也不难为你,换五斤细粮成不成,当二岔子大队求你了,那个肖知青等着细粮救命呢。” 李景辉和李溪华站一块,“叔,大林为啥非要细粮,他不是不搭理肖可可了吗?还那么积极帮二岔子,城里人一个月也没那么多细粮配额。” “他可不是帮肖可可要的,他是给二岔子大队要了块索命牌,” “此话怎讲呢?” “你都知道25斤细粮弄不到,吉华跟他本就有怨,马林一个劲跟吉华要,这不是故意难为他。” “难为吉华是为了给他添堵?不至于吧。” 李溪华抽了李景辉一巴掌,“你都知道不至于,大林那么尖个人,就为了出口气?” 李景辉脑子被拍通透了,“大林张口闭口二岔子郑大队长,这是给郑大队找麻烦。” 李溪华哼哼道:“老郑啊,一定是得罪马林了,这小子借吉华的手报复二岔子大队,你看吧,等河工结束二岔子就要吃亏喽。” 第73章 哪个男人没犯过贱 吉华跟另一名粮管所的人商量能不能换,李溪华也不上前,他只负责管粮库,审批这事归上级单位管。 “马林,只能换一斤大米,这也是管理条例之外的特殊批准,希望你能理解,大家都是为了工作。” 马林和吉华握握手,“上次交公粮你要这种态度,我肯定把你当哥们,工农一家人,黑土地上刨食的农民多苦啊,你不能忘本啊。” 吉华被恶心得要死,刚才有些得意糊弄过去马林,三五斤细粮他都能做主,故意就给一斤,让马林知道知道粮管所的厉害。 马林似乎没瞧出吉华眼里的恨,依然喋喋不休,“经过上次事件,你肯定深挖思想,痛改前非,和社员同志心连心。以后切记啊,粮食是国之根本,是老百姓的命根,作为基层同志,你要尊重农民,尊重粮食。” 马林像个领导对他敲打,吉华真想给马林一电炮,你一个力巴教育粮管所的,疯了吧。 今天这仇记下了,报复不上你,二岔子大队有他好看的,哼。 “过秤,上车。” 曲卫东招呼粮库的人过来帮忙,吉华的同事小声说着肖可可和马林的关系,吉华脸色发青。 他感觉有点不对劲儿,马林用的是二岔子郑大队长的要求,难道是马林在其中做了手脚,冒用二岔子的名义换细粮。 吉华喊李景辉到一旁,“那个马林跟肖可可是不是好……好同志。” 李景辉摇摇头,他要为哥们正名,虽然马林当初像舔狗,但现在不是清醒了吗,哪个男人没犯过贱。 “大林以前岁数小,知青装可怜让他帮忙,他这人热心肠,帮来帮去就被人传闲话,前一段马林听到闲话就不干了。他还是小伙子,要跟女同志保持距离,今天这细粮,是昨天肖知青从驴车摔下来受伤了,估计郑大队长专门要的。” 吉华心思多,喜欢多想,他往深了想一层。 郑大队长自己不出面,故意让马林来要细粮,以前马林跟肖知青关系好,因为细粮这事儿跟粮库闹,板子也是落在马林身上。 郑大队长真是老狐狸,马林是个彪子,郑大队长把他吉华也当彪子。哼,等着瞧吧,二岔子大队,他吉华记下了。 李景辉跑过来学了一遍话,马林给他一根迎春,好兄弟啊。差点被吉华歪打正着放过二岔子,有李景辉这么一补充,吉华只会关注郑老头和肖知青。 可惜,大家关注点都没在肖可可呕吐住院这事儿上,他想去医院看看肖可可。 找到曲卫东,“大米我先给肖知青送去。” 曲卫东不想掺和这事,五十斤粮食少个半斤八两还看不太出来,少两斤有点明显。 他怕马林对肖可可痴念难忘,年轻人干啥都火烧一阵就灭了,旧情复燃讨好肖可可,也不能用公家补贴的粮食折腾。 想劝劝马林不要乱来,“今天这事儿,老郑跟你说的要换细粮?这一斤大米最好由二岔子大队社员送卫生院。” 马林看出曲卫东像条泥鳅,任何麻烦都不想沾,他自个儿也怕麻烦,他的策略是主动出击避免麻烦。 “东哥,肖知青是不是二岔子大队的。” “是啊。” “郑大队长是不是格外关照肖知青,因为是他老上级的孙女。” “这事我也知道,没男女关系那种。” “生病住院是不是要吃点细粮。” “你等会儿,给肖可可吃细粮应该是老郑决定的吧。” “对啊,郑大队长决定给老上级的孙女,二岔子插队知青肖可可吃细粮,粮库分的细粮是大队的,二岔子大队仓库的细粮也是大队的。难道肖知青只能吃他们大队的细粮,不能吃粮库的细粮,这细粮还分阶级吗?” 曲卫东有点晕,但是还没糊涂,“不对,不对,你把我绕晕了。我不是说细粮不能吃,我是说换细粮这事儿你跟老郑沟通过吗?” “今早,葛知青跟我要野鸡,说给肖知青炖汤喝,凭啥跟我要啊,这不是应该郑大队长给他们补嘛。所以粗粮换细粮,给肖知青一斤大米熬粥,我家一个月都喝不上两次大米粥呢,这算不算老郑的心意。” 曲卫东嘴里的烟头有长长一截烟灰,突然落下,曲卫东呵呵一笑,“我没听懂,但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病号饭肯定是要吃好点。” 马林叼着烟一起呵呵,“东哥,要没听懂我再从头捋一遍,要说啊……” “行啦,你别说了,你赶紧去医院送大米吧,我在车上等你。”曲卫东快步走到马车边,把二岔子大队的粮袋重新打结,区分别的大队粮袋。 马林拎着一斤大米直奔卫生院,跟看门的韩大爷打招呼,“二岔子大队给肖知青送大米。” “为啥让你送啊。” “镇委会补贴每个大队上河工的50斤粗粮,郑大队长要粗粮换细粮,给他老上级的孙女补补。” 韩大爷吐了一口痰,“草他姥姥的,集体的东西凭啥他做主分,怪不得下面社员有意见,都是老郑这样的老瘪犊子瞎折腾,就该枪毙。” “大爷,咱这风气还得靠你这铁骨铮铮,明辨是非的老同志来纠偏。” “大林那,长点心吧,那群老狐狸就喜欢忽悠你们这群小孩子,你不能总那么老实,该反抗反抗,这是新中国,还没讲理的地方啦?” 安慰了老愤青韩大爷,马林甩着米袋,心情舒畅晃荡起来。 葛丽1分钱打了一壶开水,看到前面黑大个,“马林。” “葛知青,肖知青住哪个病房?” “你来找肖知青的?” “等你躺哪我找你也行。” “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吐一个,上交国家还有奖励呢,吐两个能回城上班了,吐三个,给你开个展览会,吐四个,带你出国演出挣外汇。” “哼。”葛丽气哼哼拎着开水壶甩着大辫子往前走。 就不该跟这个混蛋搭话,嘴里就不说人话。 一推门,鲁红卫正拿小布袋子往饭盒里倒大米,听到门响,赶紧把布袋子往怀里藏。 马林晃着手里米袋,眼神戏谑,语气酸溜溜,“早知他来送,我就不来了。” 葛丽后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肖可可在被子里哆嗦了一下,脚趾头抠了几下。 (有耐心看到这里的知道,我前面安排的人物都有交代,虽然文笔一般,我前面埋的线会一点点挖出来的。人生就像车轮一路粘落叶花瓣,也会有石头和钉子,前进方向不变,挫折和困难会层出不穷。) 第74章 比不了你们黄瓜茄子大辣椒 鲁红卫发现马林,马上炸了毛,像扞卫领地的猴王,“马林,你来嘎哈?” 马林丝毫不在意,边走边回话,“啧啧啧,镇卫生院你家开的,这是国家的,是集体的,是服务我们乡镇社员的,反而我要问,城里来的知青侵占我们乡镇医疗资源嘎哈。” “肖知青留院观察,怎么说是侵占资源,卫生院也是医疗体系,也是为人民服务的。”鲁红卫的理论水平也不错。 马林摸着床尾的铁栏杆,“你住一张床,社员就有人没床,医疗条件多紧张啊,还是我们镇上社员厚道,让出床位给你们用。检查出啥问题了?没骨折没摔破头就出院吧,报名参加上河工又装病逃避劳动,思想有问题啊。” 马林拽过一个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要我说,让你们插队下乡就对了,在城里偷奸耍滑,好逸恶劳,拈轻怕重,拈酸吃醋,争风吃醋。下乡就要老老实实改造思想,改造懒骨头。” 葛丽给肖可可倒开水,听到马林扣帽子,看到可可一脸委屈强忍泪水,心中升起爱怜和维护,“马林你少胡说八道,我们是自愿报名下乡插队的,又不是劳改犯发配,大队里的翻地插秧秋收,那样我们没参加。” “参加就算干活了?满工分难为你们这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知青,有几个一天干到8工分的啊,葛知青几个工分啊,肖知青有6个工分吗?干农活不是往那一杵就算干活喽,唉~” 旁边听热闹的社员想起自己大队的知青,心有戚戚焉,往常他们嘴笨,只会说知青懒,这个叫马林的小伙子说的对心了。 “是叫马林吧,你说的好,要干活就好好干,磨洋工可不对。” “大爷,我叫马林,我觉得土地是最诚实的,咱们世世代代种地的农民也最诚实。你对地多好,地就回馈你多少,你对地爱答不理,欺骗糊弄,地就不给你好好长东西。” 躺床上的大娘夸着,“老头子,这孩子说的多好。” “嗯,这孩子一看就是闷头干活,不争不抢的孩子,还有文化,说的太对心了,孩子有对象没?” 大爷用相看女婿的目光打量着马林,床上的肖可可扑哧笑出声,马林这熊样还有人得意呢。 大娘慈祥的目光也变得有些防备,好像马林已经跟她家小女儿有个首尾,是个拔啥无情的渣男。 “大爷,大娘,我姐还没结婚呢,我虚岁才十七,我舅要给我安排到县里,以后给我找个吃粮本的对象。” 大爷没想到大林竟然还有背景关系,想说他吹牛皮,但是这孩子不像是爱撒谎的人,“你舅是谁啊?” 对面床的大婶帮马林解释,“他是镇上运输队的马林,他大舅是下礼镇委会的治保委主任,二舅是镇委会的会计宣传一肩挑,三舅是县委会的秘书,要是他那几个舅舅说的,大差不差。” 葛丽心中吃了一惊,没想到马林几个舅舅这般有本事,也没听人详细说过,故作轻松开玩笑,“马林,没想到你要去县城了,虽然不如市里发展好,有工作也是难得,城里也需要下苦力的人。” 什么城里找工作,她才不信马林家能掏得起买工位的钱,看那裤裆打补丁的棉裤吧,一副穷酸相。 往日跟在肖可可后面跑的小屁孩,竟然要去县城里工作,她一个城里人却要在乡下种地,不免有些嫉妒。 鲁红卫也开始泛酸,“那你要打听好了,临时工和正式工可不一样。就算你是正式工,刚进去也是16块的学徒工资,考核过不去,三年才能转正。16块钱拿三年,对象都找不到。” 他不看好马林,一个初中毕业证都没有的人,干的也是苦力,还想成为正式工? 他眼里的马林就是蠢笨卖力气的彪子,有什么资格当工人。 马林露出年轻人腼腆羞涩的表情,“比不得城里的知青,什么苦力什么临时工的,我不过是个草木之人罢了。” 肖可可的脚趾头又开始抠紧,这词听着酸味十足呢。 一脸诚意看着三个知青,“庄稼人就是地里的大米,山上的人参,树上灵芝,比不了你们城里人,都是大棚里精心伺弄的黄瓜茄子大辣椒。” 摆摆手,“跟你们真比不了。” 鲁红卫和葛丽脸色发黑,马林你真不要脸啊,还大米人参灵芝,我们凭啥是黄瓜茄子大辣椒,呸,你就是个土豆蛋蛋。 “哦对了,这是二岔子大队上河工补贴的粮食,换了一斤大米给肖知青熬大米粥喝。” “谢谢你,马林同志。” 马林迎着肖可可崇拜的眼神,说的话像标枪像匕首,“肖知青不用谢我,这是二岔子上河工补贴的粗粮,给你换的细粮配额,你没病没痛也得好好养,多喝点大米粥早点好。要不你一病还拖着三个人照顾你不上工,本来人手就不够,吃着镇委会补贴粮食在卫生院里躲清闲,不合适。” 肖可可被说的暗自咬牙,马林继续捅刀子,“我也没旁的意思,毕竟你们是下乡插队,建设社会主义农村来了,不是换个地方吃喝玩乐。思想上要提提弦,抓抓紧,要严于律己,可不能装病逃避上工哟。” “俺们村里人最烦假模假式喊口号,实际啥也不干的二流子,是不是啊大爷。” 大爷正为失去马林这个未来女婿失落,马林进城哪怕学徒工也有16块,他满工分一个月还没有16块钱呢。 出河工一个月15块钱,听着不少,那也不是普通人能干的,平常满工分到工地上也就能挣10来块钱,干一个月回来要歇半个月才能缓过来。 听到马林的话,随口附和,“干啥都要认真干,领导都说干啥都怕认真二字,稀里马哈(马虎)可不行。” 肖可可三个人脸色难看,照顾肖可可的刘加娣和葛丽,今天鲁红卫中途跑过来,确实是逃避出河工。 肖可可忍住难堪和周围人鄙视的目光,讪讪道:“今天等复查结果,好了我就去河湾上工,谢谢马林同志的教诲。” “难为你认错,哪里就要谢我了呢?亏你倒听进去我的话,平日里广播里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马林对肖可可的答复不满。 肖可可脚趾头又抠了起来,马林在搞什么,跟个怨妇似的。 马林放下手里米袋,“瞧瞧,我不就是多说几句话肖知青就这般模样,算了算了,是我多嘴了,肖知青给我打个收条吧。” 出了卫生院,马林叼上烟,嘴里呜噜: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第75章 杀人犯可能在礼河湾 粮库门口,曲卫东靠着麻袋打盹,马林一屁股坐上车,“东哥,走起。” “唔,大林回来了,走吧。” “对账的条子拿了没?不能是咱们负责给十个大队发粮食吧。” “你东哥我能干那傻事,公对公,条子盖章,那边也有粮管所的人,他们在工地现场核对。” 马林掏出肖可可写的收条,“东哥,这是收条拿好,免得郑大队长耍赖皮。” 曲卫东弹了下收条,“你做事滴水不漏啊。” “严肃认真,一丝不苟是我马林的工作作风。” 曲卫东拉起手刹,空中打鞭子啪啪响,“喔喔~大林啊,老郑认识你也是流年不利啊。” “应该是祖坟冒青烟。” 中途马林时不时跳下车,捡一堆石头子,坐上车对着路边的花草树木砸。 “你这是嘎哈?” “练手打兔子。” “今年开河工太突然,打猎八成没戏喽,雪地里打兔子难啊。” “也许我有意外收获呢。” “哦,有啥说法?” “天机不可泄露。”马林看着远方的礼河湾,脸上挂着莫测高深的笑。 马车沿着土坡下到工地附近指挥部,帆布油布稻草搭成的棚子,伸出两个大烟囱,真舍得烧柴。 马林一手一个麻袋,来回七八趟,卸完车。 曲卫东拿着条子找人核对签收,粮管所的人还跟马林点下头,指挥部的棉门帘缝隙里看到里面有不少人。 “二岔子大队为啥换一斤细粮。” 曲卫东退后半步,让出马林来,“昨天他们大队的女知青从驴车上甩下去了,今天还在留院观察,人病了就要喝大米粥,这不就换了一斤细粮。” 粮管所的人皱着眉头,“这不添乱吗?补贴这五十斤粗粮是照顾上河工的社员,她不上工不干活,还用补贴的粮食换细粮,这个老郑啊真是荒唐。” “肖知青是郑大队长老上级的孙女,特殊照顾下。” 马林笑眯眯解释完,给了曲卫东一根春耕,两人相视一笑,曲卫东大声说:“没错,老郑确实受人委托照顾肖知青,很多人都知道。” 马林没说是自己提出换细粮,也没提是谁允许他换的,总之细粮在肖可可那,还打了收条,他没贪污公粮,心不虚。 曲卫东只是点名肖可可和二岔子大队长的关系,到哪儿说他都有理。 至于吉华和这边的粮管所怎么想,是他们的事。 过秤签字,曲卫东卸套车,马林到工地附近溜达,他要找到那双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的目光。 当初去东沟大队捉奸的时候,用的就是抓捕逃犯的名义,事实上确有两名在逃杀人犯。 何富海打听到的消息是路过礼河县逃窜到其他市县,有没有可能那两杀人犯杀了一个回马枪,又回到礼河县。 尤其礼河湾开河工,四面八方有二十个大队,还有市县的专家,省城也来了人,将不识兵,兵不识将,混在里面有吃有喝。 分灶也不怕,偷粮食也能填饱肚子。 这年月虽然没有监控,但是需要介绍信和各种票,逃犯身上的票估计早没了,所以混工地蹭饭。 马林不好太明显观察,推着独轮车运土,又推一车石头往各个点送,逃犯没找到,看到黄龙了。 这小子被抽肿的脸下去不少呢,眼神也变得阴鸷恶毒,偷偷瞪着马林好几次,被抓住以后低头假装干活。 马林走过来,好像老朋友一样打招呼,“黄龙,你来上河工?你娘不心疼啊。” 四下打量一圈,“你那四个姐姐呢,她们咋没来,怕断手断脚啊。” 黄龙被刺激红了眼,“马林,你不要太过分。” 马林捏着黄龙的脸,“我过分什么了?你家四个女孩就你一个小子,你娘疼你疼到骨头里,怎么舍得让你上河工,你爹作为镇委会干事也不差这点钱和粮食啊。” “用你管,管好你自家事儿得了。” 马林一听这话,小子要挑事啊,一拍巴掌,“啊,我知道了,他们说你不是你爹唯一的儿子,啧啧,可怜哟。” 黄龙少年性子,受不得拱火,“你得意什么,你姐马红梅内对象是强尖犯,过两天就要判了,你姐是不是天天以泪洗面。” 他希望看到马林愤怒失控,最好当场暴走,这么多双眼睛耳朵,嚷嚷出马林的姐夫是强尖犯,让他今天丢人丢到所有大队。 如果能败坏马林的名声,他被打一顿也认了,打得越狠,证明强尖犯这事儿越真。 周围的人也知道这事儿,毕竟黄广福和姚母的事闹得 人尽皆知,当年二人处对象在小河边拥抱,钻苞米地的过往也被人挖掘出来。 现在马红梅弟弟和黄广福儿子当场对峙,有热闹看了,挖土的推车的挑担的,都放慢了动作,往这边凑。 “黄龙啊,姚建设那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啊,他只是学你爹在外面搞女人。是,他是强尖犯,那也是你黄龙的亲哥哥啊,搁过去讲,他是庶长子。他犯罪也是你爹带坏的,你是你爹亲儿子,那你不也是强尖犯吗?” “他不是我哥,我不是强尖犯。” 马林安慰黄龙,“急了,急了,行行行,姚建设不是你亲哥,黄干事也不是你爹,你是别人生的,行了吧,别气了。搞破鞋搞得,家里养野种,外面生野种,姚家黄家真不省心。” “马林,你姐跟强尖犯订婚,也不是啥好玩意。” 马林眼神一寒,今天不钉死黄家是不行了,“黄龙啊,我本来要给你留面子,你非扯这事儿,那咱俩掰扯掰扯。” “下礼镇的人都说你爹跟姚建设的娘处对象,还钻小林,各自结婚后两人还黏黏糊糊,在办公室一待一下午。大伙都说姚建设可能是黄家的种,他们还说姚建设跟你二姐好过,后来黄干事棒打鸳鸯,现在看来不是瞧不上,是怕兄妹乱·伦啊。” “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姚建设受不了打击,就跑到东沟去强尖寡妇,他们还说姚建设跟插队女知青搞破鞋,还在邮局调戏女同事,你看看,全是群众说的。他们还说你爹就不要脸,姚建设变成这样是随根,你是不是你爹亲儿子?” “你要是侮辱女性你也随根,你要说你不搞破鞋,那你可能不是你爹亲儿子,毕竟他们都说你爹不正经。我得出结论,要么你也是跟你哥一样是强尖犯,要么你娘跟别人生的你,我这个推理有没有道理?” 第76章 学学人家马林 “有道理!” “内天姚家我也去了,大伙说戴秀芬跟黄广福搞破鞋,她一声不吱,都被气昏了。” 现在马林占据优势,大家有点怕他那张嘴,黄家的热闹可比赶大车的马家热闹好看。 “我看是故意装晕的,老不要脸被人翻旧账,死不承认呗。黄广福怎么娶了这么个玩意?” “你还心疼黄广福啊,他早跟老姚家娘们生了建设,现在叫黄建设,人家马林没说错,可不就是同父异母的哥哥。” “哼,那也不一定是兄弟,黄龙他娘也不是什么好饼,以前在大队就跟会计拉拉扯扯的,说不定啊黄龙不是他爹的种。” “你咋知道。” “以前都一个大队的,差点勾引我家老头,恶心死了,老骚货。” “龙生龙凤生凤,乌龟原是王八种,老鼠生儿打地洞。” 黄龙没想到,自家的谣言这么凶猛,委屈恼火暴躁,让他情绪失控,“你们都给我闭嘴,满嘴胡咧咧的老比样草的,你们再特么胡说,我整死你。” 四周的群众像退潮的海水,暂时陷入沉默,马林轻轻说了句,“他们还说,你爹要把女儿送给副书记,好给你安排工作。” 这句话像巨大的海浪打过来,裹挟着看热闹的人,吞噬了黄龙。 “小崽子你骂谁呢,本来不想说你娘那烂糟事儿,今天我就说了,你娘年轻时候就不要脸,揣着肚子嫁进黄家的,你大姐谁知道跟谁生的。” “小黄龙你还敢跟我们哔呲,就在这我看看你要打死谁?你爹咋上去的谁不知道啊,拉着副书记喝酒,还住你家呢。你家当时就两屋,要么跟你娘,要么跟你姐,呸,一家子烂货。” “我说老黄家大闺女那么早就结婚了,也是揣着肚子嫁的,妈呀,多磕碜啊。” “磕碜啥啊,她娘带回来的野种,伺候完男人给她绿帽子爹升官发财。” “真不要脸。” 马林看到一张张扭曲痛快的脸,这都是黄家多年嚣张积攒的怨气,现在都跳出来了。 抓着暴走的黄龙后脖领子,一手掐住后腰,黄龙疼得满脸大汗。 马林语气很温柔,“龙啊,别生气,听听大伙儿说啥。我就说下礼镇的人都好打抱不平,行侠仗义的,说对了说错了,得让群众说话啊。你不是领导不是干事的,凭啥不要人说话,而且你怎么可以骂人呢?我就没骂你狗杂种,老破鞋的儿子,强尖犯的弟弟,我多善呐。” 看出眉眼高低的人,哪肯放过这个机会,“他爹以前就好骂人,他娘当初堵着大队寡妇家骂人家一天,一家子不骂人不会说话。” “学学人家马林,你那么骂人家,人家都没骂你,你还敢来骂我们。你爹还没当上镇委会主任呢,不够你狂的。” “上次我见到马林去姚家讲理去了,人家也没骂街,就那么三言两语的,戴秀芬就气晕了,姚生产跟他闺女在炕上呢,哎哟。” 马林特意看了眼这位大哥,关键时候你哎哟,也是同道中人。 “大哥,你那天也去了,我就说今天大伙这么支持我,真理和正义就在你们心中,你们是咱们礼河县最好的社员,公正公平。” 马林和黄龙头挨着头,“他们都说你们黄家跟姚家不正经,我就问问你真相,咋还骂大伙儿。他们还说你爹要送你二姐给领导,再进步一次,这事儿你说说。” “真的啊?大姐都送一次,还送家里老二,是亲生的吗?” “刚才不说送女儿给儿子找工作吗?还要再送一个啊!” “四个呢,托生到黄家算是倒霉了。” 马林收拢了谣言,“都是镇上人说的,我就学个话,让大家伙心里有杆秤。只要上级一天没给他们定性,就还是社员同志。” 捏着黄龙脖子,黄龙感觉耳鸣眼花,意识陷入混乱之前,听到马林惋惜地说道:“好了,大伙儿继续干活吧,我安慰安慰黄龙,家里出那么多事也不是他干的,姚家的错也不能算他头上,冤有头债有主,都是他爹娘欠下的债,可怜的孩子。” 马林拎着黄龙朝没人的山坡走去,身后有人夸:“大林子,仁义啊。” “孩子厚道,黄龙骂他都没揍他一顿,以前说马林浑,我看那才是造谣。” “你没看马林掐着黄龙脖子呢,还不是他想咋说咋说啊,他今天不也造谣了。” “就你尖,都是下礼镇上人说的,人家马林可没说自己说的,姚家黄家干那事儿,跟人家马林有啥关系,马林摁着他们让他们搞破鞋了。” “就是,哼。” 马林拎着黄龙,借着身体挡住视线,给了黄龙胸口一拳,黄龙脸色煞白,那一刻他感觉心要碎了。 马林侧着身子好像在跟黄龙谈话,余光看着不远处的两个男人,让他感知到危险的目光就是那两个人。 刚才遇到黄龙,又感受到淡淡的杀意,索性和黄龙闹一场,给黄家找点麻烦,也能引出杀人犯。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不仅被他找到那两个杀人犯,还有人捅出黄广福当上干事是贿赂副书记。 不管是不是黄广福找人写的举报信,先让他自乱阵脚,一旦跟副书记暂时避嫌,过一阵就能腾出功夫收拾他们,推大舅当上副主任。 那两个是不是杀人犯,马林还得测试下,没有穿越系统,全凭自己第六感。 找准二人干活的地段,属于三不管。礼河湾插着红旗分段包干,如果大队长没安排任务没人会主动去干,前期都要先干好自己大队的,等上级指派再干其他地段。 黄龙已经缓过劲儿来,看着马林全身打摆子,他今天吃错药了,竟敢一对一找马林的麻烦。 道歉求饶又说不出口,他生平第一次挨嘴巴子就是马林抽的,他心里恨的要死。无数个想法冒出来,幻想自己找机会弄死马林,想得入神,竟然笑出来。 后脑勺像被榔头敲了一般,眼前无数的小星星,魔鬼的声音在耳边想起,“黄龙啊,姚家都被我弄残了,你还敢来惹我,你小子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用手拍着黄龙的脸,黄龙用手反抗,肚子就挨了一拳,马林拎着他不许他蹲下。 一下下抽他后脑勺,“不服气啊,工地这么乱,你说死个人是不是很容易啊。” 黄龙眼中露出惊骇,他没料到马林居然想要他的命。 第77章 黄龙的机会 马林嗤笑一声,“我呢,跟你没仇,但是你总挑衅我的威严,让我不舒服,杀了你不值当。” 黄龙心里像过山车忽上忽上,又听马林说,“你要报复我咋弄呢,毕竟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我这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这狼崽子让人防不胜防啊。” 黄龙听出马林话里有停战的意思,他突然觉得马林也没那么强,人要立的住就要拼狠,遇上不要命的,马林也得服软,骨子里的凶残让他变成陷阱里的野兽。 脸红脖子粗嘶吼,“马林,那你整死我啊。” “哎,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同志,什么死不死的。” 听出马林语气的退让,黄龙嚣张起来,“你对我的干的事儿,我早晚都要报复回来。” “何必呢。”马林抽打黄龙的力度也在减弱,似乎在忌惮他的威胁。 黄龙一把推开马林,用手指着马林,“你等着,咱俩这事儿没完。”随后大步下土坡,虽然肚子很疼,他要装作没事人一样。 后脑勺被抽了好久,滋儿滋儿的疼,脚下踩空从土坡滚了下去,马林站在坡上哈哈大笑,周围的人也发出开心的笑声。 黄龙咬牙切齿瞪着他,马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走了。 死盯着马林的背影,黄龙心里给他判了死刑,一百种方法弄死他。 何富海也到了礼河湾,分配民兵保护专家组,还有省城考古队,除了野兽,还防止有敌特搞破坏。 马林找到他,“大舅,我发现有两人不是上下礼镇这些大队的,我怀疑他们是在逃的罪犯,我感受到了杀气。” “在哪儿呢?” 如果是过去,何富海只当马林是个孩子愚着了(糊涂了)。经过东沟大队捉奸,还有近期发生的事,马林在他心里早就不是孩子,与老练成熟跟镇委会的工作人员一样。 他是退伍军人,知道杀气是存在的,部队里上过战场的身上都有,抓捕罪犯时也遇到过。 马林说感受到杀气,他要确认下,此事要谨慎,万一搞错了,当着省市县的人闹出笑话,他就真成礼河湾笑话了。 两个人并排在坡上行走,马林留意河湾的人,那两个人离开刚才的位置,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何富海看出马林的失落,安慰道:“杀了人还跑了这么久,他们对危险的直觉很强,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就会离开原地。” “这次上河工镇上人来人往,他们借着机会混到工地上,证明他们手里没钱没票也没吃的,他们迫切需要过冬的物资。工地这么多人,他们不敢真的杀人,两个镇二十来个民兵大队,他们现在往深山走,只会被冻死。所以他们无论是离开这里还是在这附近猫冬,一定不会离开镇子太远。” 马林看着镇子的方向,“他们能藏在哪里呢?就算他们要杀人,也得等到猫冬的时候,街上没什么人,大家都不爱出门,才能找个地方藏起来。” 何富海听马林分析的头头是道,笑了下,“大林啊,咱这嘎瘩除了河湾,还有古墓呢。” “大舅,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他们找到一个安全的古墓,然后趁机作案,杀人抢劫后囤物资,就跟地窨子一样猫冬。现在他们从古墓里跑出来,一个是考古队的过来要探墓,二一个这里人多眼杂,他们白天躲古墓里烧火会被人发现。” “我先去安排人,你慢慢找,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马林没再跟车,留在工地负责卸货,吃饭的时候跟着何富海,两个人没聊抓逃犯的事。 “早上给你三舅打电话,他那边有事忙,下个月帮你问问,但是野猪肉他都要了,拿去县里送人。”调侃着外甥,“你还不如换钱呢。” “能用上就行,换钱放那里用不上,啥都白扯,送人才能把利益最大化,如果好用,我再去弄两只。” “大林,咱这边山上有野猪、狍子,还有熊瞎子、狼和老虎呢,你侥幸打了一只野猪,开始膨胀了啊。” 马林掰碎窝头扔白菜粉条汤里,筷子一敲碗,“莫欺少年穷,穷且志坚,不坠青云志。” 何富海嘿嘿笑起来,“哪儿学了两句,真能拽词。” 哎,马林心说自己好歹也是中文系毕业的好吗?抽空把初中毕业证补上。 望着礼河对岸的山,叹口气,本来打算自己抓逃犯,想着给大舅立功的机会,竞选下礼镇委会副主任一职很有优势。 面对带武器的杀人犯,他要出手只能用空间灭口,死了的逃犯需要甄别,中间环节太多,大舅和自己的功劳可能就被分润了。 费那么大劲就为了一个镇先进工作者,再戴个大红花?不符合他这种利益权衡考虑的人。 他要短期内弄到多多的功劳,争取早日到县城,找机会弄掉马金凤。先把家里这摊子拖后腿的摆平,明年书里的男主角卫骏喆就要下乡,真怕出现无法预知的变动。 直接杀人,他心里还是膈应,穿书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不是重生的马林报复性大杀四方。 而且内心十分抗拒涉黑,就是一条不归路。 想明白,大口吃完,刚站起来马上坐下,用脚轻轻踩了下大舅。 何富海也是老兵,非常警醒,用眼色和马林交流,马林把脸埋在碗里,用眼睛盯着那个人,报告位置。 “十点钟方向,戴蓝色狗皮帽子蹲石头上那个,另一个不见了。” 何富海端着碗往回走,马林也没问,毕竟他不是公安,肯定没大舅经验丰富。 指挥部里,何富海通过棉门帘的缝隙观察狗皮帽子那个人,通过动作行为,确定那小子肯定有问题。 就像以前猎人一样,吃饭也不放松,随时警戒防止被野兽袭击。 这个功劳他带着马林就好,副主任年后可能就上调,现在立功,他成为副主任的可能性最大。 马林下午若有若无观察那两个人,两个人非常鸡贼,经常东一个西一个,很少聚在一起。 黄龙也在观察马林,心里构思了无数方案整马林,他发现马林就是纸糊的样子货,看着强硬厉害,真要遇到拼命的就怂了。 如果他抓到机会,让马林当着大伙的面跪下磕头,往日失去的面子都会找回来。 正幻想他的成功,下礼镇民兵找到他说集合有任务。 黄龙心道妙妙妙,上次丢了面子,黄广福把他塞进民兵连,上河工时候积极表现,等爹当上副主任,让他坐办公室。 没想到有任务,有任务就意味着会配枪。 马林啊马林,报复你的机会这不就来了,老天都站在他这边。 第78章 两个狗东西 何富海没交代是抓捕逃犯,只说上级专家在,还有考古队,需要民兵带枪负责巡逻和保卫工作。 要保证专家的安全,防止有敌特对水利工程搞破坏,保护古墓不被遭到破坏,防止有人哄抢陪葬文物。 民兵也高兴,不用挖泥,背着枪巡逻,走累了找个地方站岗放哨,也不耽误抽烟。 何富海给黄龙分配保护指挥部的任务,尽管跟黄广福有竞争关系,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到位。而且黄龙只有十五岁,当个临时通讯员,谁也说不出何富海的不是。 黄龙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才不想站岗,他的目的只拿枪逼着马林下跪。 积极向何富海请命,坚决要求巡逻,哪里辛苦去哪里,不能给他爹丢脸,不要因为他是黄干事的儿子就被特殊照顾。 何富海眉毛一挑,这是你小子主动找死,马林跟黄龙的冲突他听说了,看到黄龙眼里的阴毒。 他不是太担心自己的外甥,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不会看不出黄龙的报复之心,还有杀人犯在这局中,一切看天意。 私下找到马林要给他配枪,马林拒绝,他对空间很有信心,只要他往没人的林子里跑,再钻进空间,没人能弄死他。 如果他要带枪,岂不是说明早发现逃犯,为何不通知上礼镇的治保委?解释越多破绽越多。 两个人定下暗号,何富海塞他手里一把匕首,这是他在部队当兵时的战利品,马林谢过他的好意。 “小心黄龙还有那两个人。” “放心,我不会把自己折进去的。” 四点多开饭,马林跟刘大华蹲在一起吃饭,天已经有点黑了,吃完还要干一阵活,点火把也要挖几锹。 动员大会第一天,要给上级看看,社员们为了祖国水利工程纷纷化身拼命三郎,这种精神值不值得表扬。 马林一瞬不瞬盯着隔着百米的逃犯,刀条脸,嘴角一道疤,他是两个人中的头,蓝色狗皮帽子按照他的眼神行动。 一下午,两人交替往古墓那边走了一次,估计是查看考古队的勘查到哪,防止藏身的地方被发现。 如果被发现,马上换地方,古墓里有人住过的痕迹也没事,只要没被堵里面,他俩就是安全的。 马林吃完饭,直接奔着考古队那边去。 大华正扒拉饭,嘴里含着饭,“大林,你嘎哈去?” “我对考古很有兴趣,听听专家讲课,学点知识。” “你初中没毕业,听个六饼。” 马林哼了一声,老子当年在西大街现场看挖沟,一锹一锹的文物,还去听过考古讲座,虽然听睡着了,刘大华你个小学毕业的懂什么啊。 黄龙看到马林朝古墓那边走,两口吃完,抓着枪悄悄跟在后面。 除了马林,还有几个好信(好奇)的社员,也想看看啥是考古,和下葬挖坟有啥区别。 刀条脸逃犯侧着身子看到一群人去古墓,不慌不忙,瞪了狗皮帽同伙一眼,让他不要慌。 考古队离着他们藏身的地方挺远,暂时安全。 马林和其他人保持三米的距离,黄龙跟在十米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到达考古勘察现场的时候,考古队刚做好饭,二合面馒头,白菜粉条炖肉,算是接风宴。 看到来人,考古队愣了一下又笑了,他们在各地进行考古工作的时候,经常会有好奇的社员卖呆。 只要不破坏现场,不进行哄抢,看就看呗,现场还有民兵守护,大家继续吃饭。 马林听了几耳朵,推断这里是洞沟古墓群,一万多座高句丽墓群分布在周边,这里可能就是其中几座。 (不懂考古,地点都是杜撰) 也有人提出是高句丽的粟末靺鞨部建立渤海国,这里是曾经的一处遗迹。 马林假装好奇,沿着古墓附近转悠,好像一个期待捡到宝贝的傻小子,黄龙借着树木躲藏悄悄跟随。 跟了一阵儿,天越来越黑,林中更暗,三米外看不清人影。 马林凭借记忆,到了两个逃犯白天经过的地方,几个大步跳到一棵树后,钻进空间。 这么冷的天在外面蹲守,傻不傻啊。 喝了一口灵泉水,每次喝完全身毛孔一阵舒畅,点上烟观察空间外面,看到黄龙像个没头苍蝇到处乱转。 嘴里骂骂咧咧,“草,这比养的哪儿去了,一晃就没影了,见鬼。” 黄龙拿着长枪恨不得打烂这棵树,不甘心还爬树上检查,最后无奈离开,在周围搜查。 今晚不抓到马林让他磕头,黄龙会气死。 半小时后,狗皮帽子猫腰过来,四下观察,站在树边撒尿,马林看着恶心,小蚯蚓没意思。 尿完之后,狗皮帽子朝着左侧走去,时不时半转身观察,最后藏在一块一米多高石头后面。 林子里已经完全黑下来,马林超强的视力依然可以看清狗皮帽子脸上的鼻涕,埋汰。 等了十分钟,狗皮帽子从石头后探头,直接往地上一趴,人就不见了。 马林心里佩服,兔子黄鼠狼才能找到的洞吧,居然被他们两个发现,人才啊。 五分钟后,刀条脸也到了树附近,鼻子闻了闻,解开裤子也尿了一泡。 马林对自己选择这棵树很无语,两个人撒尿留气味圈地盘的树,竟然被他选到,自己这运气啊。 两个狗东西,真狗。 刀条脸重复狗皮帽子的行为,十分钟后观察一番也钻石头里。 马林也等了十分钟,出了空间走到石头附近,石头附近都是一米高的荒草,轻轻拨开,石头贴近地面有个两尺多宽的洞口。 耳朵贴过去,隐隐约约二十米远有动静,这两个人真小心,离洞口太近,说话烧火都会被人发现。 马林头先进去,洞穴还折了一个弯,靠着空间收取两个警报装置,安全抵达墓道。 这像是盗墓贼干的,泥土新旧痕迹都有,应该是两个逃犯又拓宽洞口。 避过脚下的骨骼,碎片,还有用过的火把,离着七八米外,钻进空间,怕惊动里面的逃犯,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米哥,不知道是不是我感觉错了,今天一直有人观察我们,是不是暴露了?” 刀条脸声音嘶哑,“你没感觉错,确实有人盯着咱们。” “是谁?要不要干掉他。” “晚了,下午民兵连的都配枪到处巡逻,证明有人发现咱们了。” 狗皮帽子有些担心,“那咱们还不赶紧跑,留在这里等着人家瓮中捉鳖吗?” “估计没确定是不是我们,那通缉画像都不像我,再等两天的,在镇上找一家富裕的弄死,抢了钱票再走。” 第79章 黄龙,开枪 “那这两天还去挖泥巴啊,今天可累死个屁老丫子的。” “不,我们不去工地了,明天我们分开在镇上打听,看谁家条件好。上午吵架那小子骑自行车,我还想找机会弄死他把车搞到手,他一下午都在工地,车也骑走了,真是点背(倒霉)。” 马林这才明白,怪不得准备骑车时感受到那股带杀意的目光,原来人家看上自行车。 狗皮帽把今天听到的闲话说出来,“我听他们闲唠嗑,上礼镇有一家姓马的,男的是县里开大车的,走南闯北的,身上应该有不少钱票。” 刀条脸挤出笑,“应该还有介绍信,说不定可以用下他的身份。” 马林摩挲下巴,要不要救马金明,真死了好像也不好。又听狗皮帽子提议,“他家两个闺女,大闺女真漂亮,咱俩一人一个,钱有了,女人也玩了,走的时候都杀死。” 不用纠结,冲着马冬梅,这两玩意儿必须干死。 悄悄退出去,把刀条脸设置好的警报装置摆好,凭借超强的夜视能力跑到指挥部外面。 听到大舅在里面哈哈大笑,在外面喊事先的暗号,“大舅,没烟抽了,给我拿几根。” “这孩子真是,屁大点学会抽烟了。”何富海嘟囔一句走出来,递过去半包烟,“大林,少抽点,岁数大了咳嗽。” 马林对着何富海点下头,用眼睛朝着山那边瞥了下,“大舅,我刚从考古队那边下来,好像听着狼叫了。” “是吗?这附近很少有狼啊,不行,我得带人看看。” 何富海转头挑开棉门帘,跟上礼镇治保委许主任打招呼,“大林说听到狼叫了,我带几个人去对面山上看看。” 许主任压低声音,“省城那些人都有背景,这年月还能跑出来考古的,你想想,加强下保护没毛病。” 何富海知道他话里的意思,那么多人去干校,去牛棚,现在还能有考古的,一定都是跟上面有关系的,才被保护下来。 他不知道的是,72年恰逢朝日成诞辰60周年,7月朝韩发表和平声明,发起寻根同源的纪念活动,特委托祖国帮助进行高句丽古墓群前期勘察工作,随后朝韩专家也会到此会合。(杜撰,只为这个时期出现考古队合理性编写。) “你去不去看看?” 何富海故意问出这话,他知道上礼镇治保委老许最爱偷懒,又喜欢抱怨,有罪犯不喊他,到时候立功这小子肯定挂脸。 “你去看还不够啊,不行的话再多安排两个带枪的,我得在这守卫指挥部。” 何富海一乐,这个老许啊,偷懒就偷懒还守卫指挥部,市县上级派下来的干部早就回镇上招待所休息,谁在这河湾吹冷风。 这煮熟的鸭子送到你嘴边,等飞走了你可别埋怨。 叫上四五个心腹,立功也要带手下一起,吃独食的人容易噎着。 路上马林告知何富海具体地点,让大舅等他信号,何富海让他一定小心,英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出点啥事他可没脸见妹妹。 到了考古队驻扎地,何富海开始检查周边环境,马林悄悄退到一边,朝着石头洞那边跑。 远远看到一个人影,心里暗道不好,难道那两玩意儿要跑,潜行过去听到哗哗水声,定睛一瞧。 黄龙,居然也在那棵树下撒尿。 我擦,那棵树就跟电线杆一样,每只狗过来都要尿一点。 马林捡起一块大石头,抱在怀里背对黄龙走到附近四五米处,故意弄出动静,弯着腰左右张望,小心翼翼走几步四处查探。 黄龙裤子都没提,闪身躲在树后,没看清是谁,但是他认定就是马林。 好小子,刚才他追丢马林后绕了一大圈,还差点掉沟里,冻得跟个孙子似的,找棵树方便一下准备下山。 马林竟然又出现了,鬼鬼祟祟怀里抱着东西,一定是偷的文物,如果抓住他,马林一定会求饶。 等逼着马林磕完头,用枪压着他回指挥部,人赃俱获,立功还能报仇。 如果文物很值钱,一个更邪恶的想法冒出来,打死马林,直接扔刚才的沟里,神不知鬼不觉再把文物一卖,他黄龙几年不愁钱花。 想到这里,抓起枪悄悄跟过去,马林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露出脑袋。 石头上面没有树遮挡,月光照在石头上,正好看清马林的脸,黄龙激动地又想尿一泡。 脑袋缩回去,再没有动静,黄龙悄悄绕到石头旁,端着枪跳出来。 没人! 黄龙断定这里有墓穴,用枪拨开荒草,明晃晃一个大洞。 黄龙不由得喜上眉梢,嘿!今天该着小爷我发财。 走到洞口,四处摸了摸,果然有人进出的痕迹,更加确定马林就是在这里找到宝贝的。 双手握了握长枪,这把枪给了他勇气,拉上枪栓钻进去,沿途触碰到警报也没发觉。 马林从空间出来,见黄龙已经跳进墓里,站到石头上,从空间拿出手电筒开始画圈。 时刻关注这个方向的何富海看到信号,拿起手电筒也开始画圈。 马林见大舅那边收到信号,跟着黄龙后面快速下墓。 刀条脸听到警报的响声,一拍狗皮帽子,“有人进来了。” 扑灭地上火堆,一人拿斧头,一人拿火铳,摸黑按照事先准备,找了两处地方藏起来,敌人进来他们更好偷袭。 黄龙也不是没脑子蠢货,贴着墓道墙壁一点点挪动,黄龙闻到木柴的烟味,走到附近藏在柱子后面,探头再探头。 黑乎乎的啥也没有,人呢! 漆黑的墓室在马林眼里如同黄昏的室内,一切都清清楚楚。他看到黄龙,也看到七八米外躲起来的两个逃犯。 地上捡起两根骨头,‘嗖嗖’两下砸过去,嘴里嚷嚷着:“黄龙,开枪。” 下一秒躲入空间。 “马林!”黄龙刚要骂,对面两声闷哼,刀条脸的胳膊和狗皮帽子的裆部被骨头砸中。 狗皮帽子感觉下面已经没知觉,憋着嗓子,“草,米哥弄死他。” 刀条脸忍不住骂他,“吵个几把,弄死这两小子。” 黄龙也在找马林的位置,听到里面的对话,心里一惊,竟然遇上盗墓贼。 马林刚才扔的什么玩意打到两个人,目前是二比二,他想让马林冲出去吸引火力,他在后面开枪,打死盗墓贼和马林,一石三鸟。 这时候民兵训练都是实弹打靶,黄龙偷偷练过打枪,自认枪法不错,十五岁的孩子,天老大他老二,根本不知道杀人犯的凶残。 刚要喊马林,空荡荡的四周又听到马林嚷嚷起来,“大龙开枪啊,他们手里只有一把铳子,怕啥,干死他们吧,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黄龙破口大骂,“吵死啦,你行你上啊。” 第80章 黄龙死了 “我操你娘,马林。”黄龙此刻恨死了马林。 马林从空间里伸出脑袋指挥,“左边拿斧头的打不到你,右边那个拿铳子的有威胁,两点方向,开枪啊傻蛋。” 黄龙心里一慌,对着左边来了一枪,打在柱子上,碎石子崩狗皮帽子一脸,“草你祖宗啊,打右边你往左边打啥,米哥干死他。” 刀条脸米哥没说话,适应黑暗之后,凭记忆里的方位半蹲着摸过来。 马林在空间里看的清清楚楚,换个地方露出脑袋,“黄龙,右边拿铳子的过来,开枪啊,打死他。” 黄龙现在没心思弄马林,先把盗墓贼弄死,转头再干死马林,妈的,竟敢让他直面歹徒。 对着右边开了一枪,黄龙也不傻,开完枪也向旁边换地方躲。马林又提醒他,“大龙别跑啊,左边死胡同,往右边躲,小心脚下,哎哟。” 黄龙被地上石条绊了一跤,胸口压到枪杆上,疼得厉害,手一哆嗦又是一枪。 狗皮帽子捂着小腿大叫,“我草你祖宗啊,黄龙,米哥弄死他,弄死他啊,我的腿。” 马林打心眼里佩服黄龙,摔一跤打伤一个逃犯,这枪法…… 米哥对这一块墓穴早已烂熟于心,根据马林喊的方位走过去,他的火铳只能开一枪,必须命中拿枪的,再想办法杀了剩下那个瞎嚷嚷的。 “大龙威武啊,一枪打着拿斧头的,拿铳子的过来啦,快往左边墙角躲。” 黄龙憋屈死了,又不敢张嘴骂人怕暴露位置,心里发誓等解决盗墓贼,一定在马林身上打光所有子弹。 他没听马林的,去左边拿铳子的不也知道了,他故意往右边走,马林在半空露出脑袋,“哎呀,还是你聪明,右边有个洞,你钻进去躲一躲,咱们支援马上就到了。” 米哥捡起一个东西朝记忆的地方扔过去,那地方是以前盗墓贼留下的盗洞,一尺多宽,常人钻不进去,他故意扔东西,让黄龙误以为真有洞可以钻。 等黄龙卡在那里,他在后面给一枪。 ‘喀拉拉’米哥扔出的东西砸在墙上反弹到黄龙脚下。 马林尖叫起来,“骷髅头,杀人了,这两个是杀人犯,杀了人煮肉吃,脑袋都啃干净了。” 黄龙看到脚下的骷髅头,听到马林呜嚎火喊什么吃人肉,脑子出现画面,两个魔鬼杀了人,拖到墓里分尸煮了吃,胃部直犯恶心,差点吐出来。 马林从空间出来,一脚把骷髅头踢向米哥,双手抓着黄龙直接推过去,嘴里喊着“大龙,不要冲动,快回来。” 说完马上回到空间,黄龙想不明白,马林从哪里出来的,自己刚才竟然没给他一枪。 这么黑误伤自己人也没错,可他就这么被推了出去,未来的强尖杀人犯露出稚嫩的獠牙,踉踉跄跄对着前方开枪。 米哥被骷髅头砸到肚子,疼得跪在地上,头顶一颗子弹飞出去,对着黄龙的方向开火。 双方相距不到八米,这距离火铳范围攻击无敌,无数钢珠打在黄龙上半身,他想骂马林,你真特么不是人! 可惜没有机会,连声惨叫都没有当场死亡。 米哥忍痛要过来抢长枪,一只钳子的大手捏着他的脖子,随后肚子被擂了三拳,疼得快看到他太奶了。 ‘啊’刚喊了一半,双臂就被掰断,像个破布娃娃被摔到一边。马林从空间里拿出打野猪那天留下的长棍,在手里敲打着。 慢慢朝着狗皮帽走过去,“小宝贝,你还在吗?出来啊,爹疼你。” 狗皮帽子听到火铳的响声,死了一个,米哥也发出惨叫,现在就剩那个大喊大叫的小子。 他觉得最可怕的就是这小子,一开始就捣乱,瞎指挥一通,结果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就他没事。 这人比他们杀人犯还像杀人犯。 狗皮帽子大脑里天人交战,他想不管不顾跑出去,但是腿被子弹打穿,最疼的是被砸中裆部那下,现在还夹紧双腿,一动就疼得吸凉气。 “这呢,庄尼。”狗皮帽子逃犯看到是这样的  狗皮帽子听到旁边的声音,转头一看吓得一哆嗦,全身失去力气,手里斧头也举不起来,一棒子打在胳膊上,斧头掉地下。 随后就是劈头盖脸毒打,专挑关节打,裆部又被狠戳了两下,狗皮帽子蜷缩在地上,他想死。 直接死也比无休止的毒打强。 马林恼恨他提出去马冬梅家杀人侮辱女孩,他讨厌马秀梅,也不能眼瞅着堂妹被杀人犯祸害。 墓道传来脚步声,狗皮帽子心里一松,昏迷前感谢抓他的人,他一定好好交代,只要别再打他了。 马林没露头先喊一句,“何主任?” “大林,情况怎么样?” “两个杀人法全部控制住了。” 双方都把手电和火把点亮,马林指着脚下的,“这个被我打躺了,还有一个掰断胳膊在那边。” 马林好像想起一件事,“呀,快看看黄龙怎么样了?我进来的时候双方已经交上火了。” 何富海走过去,手电照到被打烂的脸,差点吐出来,“他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回去通知你,发现有可疑人员在这边晃悠,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打起来了。我赶紧进来帮忙,用骨棒子吸引逃犯,我让黄龙不要冒进赶紧躲一躲,支援马上就到。” 马林瞅了一眼打成马蜂窝的黄龙,头皮发麻哦,密集恐惧症犯了。 “黄龙不听啊,不管不顾冲出去和拿火铳的对轰,没想到竟然牺牲了。” 何富海拿手电仔细检查,火铳就在断胳膊的米哥旁边,大致判断出黄龙不是马林打死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至于黄龙怎么死的不重要。 “把人捆起来,四狗子你去指挥部喊人过来,再去镇上请镇委会领导和公安特派员过来,对了还有通知黄干事。” 何富海安排人通知,让手下保护现场,如果抓了两个杀人犯直接带回去就行,黄龙死在这,就要在这里查清楚。 毕竟马林跟黄龙发生过两次冲突,他要真大包大揽搬动尸体,以后也是个麻烦事,马林浑身长满嘴也解释不清。 马林跟何富海爬出墓穴,站在外面抽烟。 何富海小声问:“黄龙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那个拿铳子打死的,我特意留了他一命,他会如实交代的。” “那我就放心了。” 第81章 管住自己这张嘴 有些话需要提前说,黄龙死掉那一刻,马林又觉醒了剧情回忆,正是黄广福联手下礼镇委会副书记,用两封举报信搞掉的何富海。 其后黄广福副主任上位,再次跟副书记联手打掉二舅何富江,架空镇委会主任书记。 “大舅,今天我教训黄龙的时候,他威胁我说,早晚他爹当上副主任,第一个弄你,第二个弄二舅。” 何富海眉毛一挑,“他这么说的?那你下午咋没跟我说?” “开始我就当他小屁孩放狠话,但是墓穴里跟逃犯交火的时候,他让我吸引敌人火力,我不干,他说……” “说了什么?” “他说他爹已经和副书记说好了,弄掉你这个竞争对手上位,如果我不听他的,他就让他爹搞何家。我当然不信了,他爹黄广福有啥本事,凭啥副书记提拔他爹。” 马林用手指捻灭烟头,“他说一封信就够了。” “一封信。”何富海嘴里咀嚼着这三个字,一口吸掉三分之一的烟,黑夜里吐出一条灰蓝色的烟雾。 “大林,黄龙死的对,找机会把黄广福也弄掉。” “我还没想到好办法。” 何富海给了马林后背一下,“臭小子,真当你大舅是泥人呢,只要知道他的手段,我们哥仨连副书记一起弄掉。” 马林也为大舅的果断狠辣所折服,这时候就不止是一个副主任位置的争夺,是你死我活的派系斗争,有一方心软,将跌落高台,再被人踏上一只脚无法翻身。 “大林啊,做人不可主动作恶,但是不能一味善良,存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才能保护自己活下去。” “懂了大舅。” 指挥部人还在爬山,考古队这边过来人了,舅甥停止交谈。 人还未到,一个中年男人声音急切,“何主任,听说你们发现一个新古墓?” 何富海用手电照着来人脚下的路,慢慢挪到胸口,“唐教授,是抓捕两个逃犯,发现他们就藏在古墓里。” “古墓在哪里?”唐教授没有客套,马上就要开展工作。 何富海拦住他,“唐教授别急,里面发生枪战,镇上有一个民兵牺牲了,还需要领导过来勘察现场,所以现在你还不能下墓穴。” 又安慰道:“放心,里面东西没人动,等清理干净你再进去。” 唐教授绕着石头找到洞穴入口,一脸痛惜,“该死的盗墓贼。” 又被这块石头吸引了注意力,发出惊讶的声音,“不对啊,应该是积石封顶,怎么就一块石头,就算这里是后门也不应该开在这里……” 马林站到一旁,和树影融合在一起,这时候不是他出头的时候,他可以突然懂事,突然霸道,还能维系娘与舅舅们的亲情。 但是不能出口成章,还懂点历史典故,这点水平在考古队面前属于贻笑大方,不符合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小镇少年人设。 管住自己这张嘴,千万别露馅了。 几个考古队的围着唐教授讨论,马林在走神,思考自己要不要五年后高考。 耳听到讨论到这里可能是一个妃子的古墓,月亮从乌云后滑出,朦胧残碎的月光照在那处。 情不自禁道:“明月夜,短松岗,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你背串了。” 马林身子一僵,一不小心说漏嘴声音还大,随着好闻的香皂味飘过来,几米外身材高挑的女孩走过来,马林看着皮肤白皙的小脸,真细粉(白嫩)。 没打美光针,没做皮肤护理的水润,考古队来了个大美人,竟然没传到河湾工地,这群男人啊眼里只有泥巴。 “背串什么?” 月色太朦胧,女孩只能大致看到马林的五官轮廓,是个少年,顿时来了兴致。 “你刚才说那句是苏轼悼念亡妻里的,词牌名是《江城子》,最后一句是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全词你知道吗?” “哦,这样啊,苏轼我知道,江城子没去过,粮库的李溪华主任念叨的时候我听了一耳朵,居然记串了,嗨,我这脑子。” “你要学吗?我教你。”女孩的声音似泉水叮咚,语气带着好奇和顽皮,撩拨的人心痒痒的。 跑到这边做田野调查,除了条件艰苦,工作的日子单调乏味,她喜欢了解当地的民俗文化,喜欢和各种人打交道。 恰好听到马林背词,想找他聊几句。 马林摆摆手,“我初中都没念完,看见字就眼晕,我可学不来,饶过我吧。” 女孩想起大院里的小孩,每次他们调皮的时候,抓到他们背诗词,跟眼前这个高个子少年一般,抓耳挠腮,找各种理由逃避。 女孩扑哧笑了一声,马林绝不承认他看到盛开的花,还带着芬芳。 “你也是民兵吗?” “我不是,我大舅是下礼镇负责民兵连的何主任。” “哦,何主任啊,晚上才见过一次。你是他外甥?那你怎么不好好学习考个中专呢?国家需要各种技术人才,年轻人更应该多读书多学习,争取早日成为技术骨干。百年弊政,解放后我们才奋起直追,暂时的落后更需要一代代的年轻人投身事业,早日赶英超美,实现四个现代化。” 马林第一次被人说的哑口无言,关键人家说的对,别说1972年了,放到2022年这段话也没毛病。 双手笼袖子里,靠着身边的树,故意吸鼻子一副小镇混子的姿态,“你讲的真好,你是嘎哈地?新来的宣传干事?” 女孩觉得马林也没刚才那么好,好像一头熊瞎子在树上蹭痒痒,看着又蠢又笨还危险,突然失去兴趣。 小心后退半步,“我是考古队的队员,很高兴认识你,下次再见吧。” 一转身,脚下小碎步倒腾到考古队那边,回头看着树林里的马林,总觉得这个男孩怪怪的,刚才好像是故意吓自己。 对着马林的方向哼了一下,马林笑起来,这丫头有意思。 乌泱泱吵吵闹闹过来一群人,手电筒火把照亮这一片,许主任大嗓门嚷嚷起来,“何主任,听说你抓到杀人犯了。” “是啊,都在墓穴里看押呢,马林跟黄龙在里面跟罪犯交火,黄龙中弹身亡,马林制服了罪犯。” 许主任听到名字,“马林?运输队小霸王!人呢?” “这呢。”马林懒洋洋应了一声,又一场恶仗要打。 第82章 你算哪根葱 女孩看着树林里走出的马林,没想竟然是这个背串词的少年抓获了杀人犯,刚才她离开,是从马林身上感受到一股审视的目光,那双眼好像把她内外看了个通透。 她全身汗毛竖起感受到威胁,感觉少年身上好多秘密! 马林打了一个招呼,好像一个羞涩腼腆的少年,“许主任。” 许主任眼睛觑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要是带他来多好,这功劳就是他老许的。 可惜,这泼天的富贵竟然被何富海接住了。 下礼镇民兵通知他的时候,听到黄龙死了吓一跳,再听到马林跟何富海生擒杀人犯,当场就坐不住,后悔的抓心挠肝。 那时候何富海还问他要不要一起来看看,他当时是拒绝的。 一路上,他想明白一件事,马林早就发现逃犯,过来找大舅抓捕罪犯。自己偷懒的性格被人家摸透了,这俩人在自己面前演了一出暗渡陈仓。 奶奶的! “马林,怎么没通知民兵啊,冒冒失失就冲进去了。刀枪无眼,万一伤到你怎么办?你大舅就你这么一个外甥,你怎么就冲动了呢?” 马林看出许主任的忿恨,故意拿他年轻说事,想抹杀他的功劳,把一个单枪匹马抓捕罪犯的少年,说成鲁莽冲动没脑子的人。 还点了何富海跟他的舅甥关系,亲戚联手抓罪犯别人不知道,这事儿有说头,先埋下一根钉子。 马林点头赞同,“许主任,要说黄龙真是冲动,真是冒失,你骂得对,他也为冒失冲动失去了生命。哎,可惜我手里没有武器,只能等罪犯没有子弹才冲出去,一对二制服他们,我真是太谨慎了,应该冲上去帮黄龙挡枪。” 马林这番话,周围的人哧哧笑起来,马林是故意的吧。 许主任说他冒失,年轻,冲动,他就说黄龙冲进去,他判断形势耐心等到罪犯打空子弹才冲出去。 有勇有谋,抓住时机,一击毙命,真是胆识过人的少年英雄。 最后还说自己应该冲出去挡枪,应该做一个没脑子的人,但是他没做成,没脑子的人不是他,许主任这番话打自己的脸。 人家立功,你阴阳怪气的打压,小人。 马林一拍巴掌,“哎呀,哎呀,对不起许主任,我检讨没保护好黄龙,毕竟下礼镇很多人说黄龙不是亲生的,这事儿,哎~临死他都不知道亲爹是谁?” 说完最后一句,故意用眼睛小心看着许主任。 许主任肚子里想骂娘,我特么想给你扣上没脑子的帽子,你拿黄龙娘搞破鞋说事。 马林一脸纠结,“许主任,你,是不是知道黄龙的亲爹是谁?” “我哪儿知道?” “看你刚才那么激动,我以为你……知道呢,可怜的黄龙啊,可怜黄龙他爹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你爹得多上火啊。” 许主任转过身,马林冲着他悲伤是故意恶心他呢,他也不敢真给马林难看。 如果刻意打压批评马林,就变成自己私生子黄龙死了,他找马林发火。 他要再说马林的不是,要么是他嫉妒马林立功,故意泼脏水,要么坐实他跟黄龙娘有一腿,他在替私生子黄龙打击报复。 这小子,真邪性。 “镇委会领导还没来,我们先等等,当事人马林第一时间被我带出来,现场没有任何变动。” 这话是点许主任,他们没有造假,经得起检查,你老许再拿这个说事,何富海也不是好惹的。 何富海替马林收场,撕破脸没必要,许主任跟他平级,抓到逃犯也是下礼镇的治保委和民兵连,跟上礼镇有什么关系。 说句不好听的,让你过来是参与,不是让你领导的。 上来就给马林扣帽子,大葱地里种青蒜——你算哪根葱? 许主任强力挽尊,打起官腔,“那马林能不能简单介绍下情况?” 何富海提了一嘴,“许主任,等两个公社的主任书记都到了一起讲吧。” “也行。”许主任准备吞下这口气,马林却不肯罢休,老逼登,上来就给我起外号,还打压我还想把功劳和稀泥。 “许主任,我想问问你为何给我起外号,什么运输队小霸王?作为镇委会领导,你不应该跟老娘们一样信口开河,如果你听到我欺行霸市,欺男霸女,违反运输队纪律,藐视组织,请拿出证据。” 马林往前走了一步,大喝一声,“许主任!” 许主任心头被一道惊雷打中,哆嗦了一下,只听马林还在说他,“无凭无据上来就给我起外号,带有浓厚的封建主义色彩,证明你思想僵化,什么霸王九王。领导都说不可沽名学霸王,你这是跟上级唱反调,你跟我有什么仇什么怨,上来就给我扣上这种罪名。” “我作为上礼镇运输队满工分超工分第一人,脏活累活抢着来干,大事小情一马当先,学习先进穷追猛赶,面对困难浑身是胆。” 用手指点着许主任,“你凭什么上来叫我小霸王,主观认定我冲动冒失。我看你才是,学习上掉队,说起话胡吹,逻辑大杂烩,行动装乌龟,理论学稀碎,品德上有亏。” 许主任被马林一套词骂得张口结舌,混账王八蛋,这小子太损了。绕开后面墓穴的事,揪着前面起外号的事清算。 谁能说他是在报复自己,一个治保主任叫人家外号,人家不愿意,又拿不出证据证明他真的是小霸王。 马林虽然打架厉害,但是人家从不主动惹事,说的那些欺压良善的事儿,压根就是子虚乌有。 何富海装好人,“好了,好了,大林,许主任耳根子软,听到别人胡说八道,他就信了,也没啥恶意,就是识人不明。他岁数大,你作为小辈不能没礼貌。” 许主任鼻子要气歪了,这口气不忍也得忍,何富海已经替外甥出头了。暗讽他老许耳根子软,嘴巴没个把门的,仗着岁数大欺负小孩。 后面老许再说马林抓罪犯不动脑啥的,就是他老许小心眼,故意欺负孩子,没品还没脸。 如果他老许再来劲,马林当场揍他一顿,何富海也会说孩子冲动。 冲动冒失是谁说的,他老许说的。 草,这舅甥俩联手,他斗不过。 现在已经被何富海和马林记恨上了,许主任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来这里。 功劳没占到一点,已经被人提前排挤出去。今晚真倒霉,羊肉没吃到,惹了一身骚。 第83章 我叫卓文君 女孩好奇打量马林,呀,这少年嘴巴真厉害,一套一套的,刚才还骗自己说初中没毕业,看书头疼。 数落许主任的话,哪里像没文化,很像她认识的官场老油条,不带一个脏字,掐的你骨头疼,一个乡镇的少年不应该有这种本事啊。 这小子绝对有秘密。 马林依仗何富海怼了许主任,他心里做了计较,如果不灭掉许主任的气焰,后面现场还原时候还会跳出来捣乱。 他不怕勘查和审查,但是被扣帽子他不干。 别人给你贴标签进行归类,将你打成某类人,不用去自证清白,先把对方弄成胡说八道的小人,再给他头上扣帽子就行了。 世上的事谁能讲的清呢,当事人讲述记载的历史都是第二史料,无数人解读质疑,他马林何德何能言出法随,让别人相信他说的都是真实的。 许主任要是没完没了,找机会用空间收了他,大舅说的存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 弄死老许这种小人,没必要担心,肖可可干那么多缺德事还幸福美满呢,穿书不做无底线的坏人,也不能做被欺负的老实人。 何富海示意马林到一旁,“你咋跟老许顶上牛了?” “我经意的,他上来劈头盖脸给我扣帽子,黄龙冲进去跟那两杀人犯乒乓干起来了,我是进去解救黄龙,顺带抓了逃犯。” “就这么说。” “我就是这么干的,反正我又不进治保委,他能奈我何,我看他跟黄龙长挺像的。” “大林啊,你是要弄死老许吗?”何富海有点忧伤,外甥是有本事,人也太能折腾了。 他煽动的镇上人砸了老姚家窗户,传出姚芳是姚生产在外面生的野种,报复戴秀芬给他戴绿帽子。 后来传来传去变成姚芳不是姚家亲生的,是姚生产带回来搞破鞋的,多不要脸啊,姚生产多大岁数了,姚芳才十七。 现在谣言有鼻子有眼已经不是谣言,认定姚建设是黄干事的儿子,判刑的是黄建设。 正赶上最近黄广福天天找副书记研究搞掉何富海的事,下礼镇人更加认定黄广福在找关系给自己私生子黄建设减刑。 今天马林又蛊惑出河工最爱传闲话的,引导人想着黄龙娘报复黄广福跟戴秀芬搞破鞋,跟别人生的黄龙。 一下午黄龙从黄干事儿子,变成了不知其父的野种。 现在又往许主任头上扣,黄龙娘从下礼镇跑上礼镇搞破鞋? 但是吧,这事儿不好说,远票近赌,跟别人生儿子肯定要跑远点。 何富海看着马林,唉声叹气,“你就不能消停点,许主任也不是单打独斗的,毕竟他还是上礼镇委会的。” “黄广福还是下礼镇委会的呢,他们俩生活作风一塌糊涂。” 马林这句话让何富海眼睛一亮,摩挲着下巴,“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这事我回去琢磨琢磨。” 马林拍着何富海的肩膀,“大舅,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红旗是鲜血染成的,两个老瘪犊子早晚要下台的。” “得得得,你又来劲,告诉你啊,一会儿领导到了别瞎说,管住你那张嘴。” 马林挤出被冤枉的表情,“我也昧说啥啊。” 许主任这会子学聪明了,刻意离马林几米远,周围的人都离马林有点远,这小子跟疯狗似的,沾上就会被弄成野种和搞破鞋的。 考古队的女孩却凑过来,“哎,你刚才咋那么能说呢,你还说你没文化。” “我说我看书头疼,啥前儿说我没文化了,我这人记性好,广播喇叭说的我听了就记住了,还有咱们学习红本子的话,我都记得呢。” “那我咋学不会你这套嗑呢。” “证明你没学到心里去,你要从思想深处领悟,从灵魂深处感触,从意识形态找补,从道德品格丰富,不要稀里马哈糊涂,不能迷迷糊糊犯虎,更不能对我这个小镇少年产生嫉妒,哟,切克……” 马林咳嗽一声,故意朝山下看,“人咋还不来呢?” 女孩‘呀’了一声,眉眼嘴唇流淌着喜欢,这马林可真有意思,好奇中带着揶揄望着他。 马林感觉脸在发烫,只能哼哼歌来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想起我那惨死的黄龙老弟,止不住的好伤怀呀。” 女孩笑嘻嘻说道:“你咋这好玩儿呢?你当我弟弟吧。” 马林嘛搭(白眼)她一眼,玩你的溜溜球去吧,谁跟你个小丫头玩姐姐弟弟,他只玩成人之间的互动游戏。 “我叫卓文君,记住了吗,臭弟弟。” 马林感觉牙齿好酸,这卓文君有毛病吧,弄得大家很熟一样。 “我又不是卓王孙和司马相如,谁要知道你的名字。” 卓文君娇哼道:“呸,你也不老实,占我便宜。” 妈呀,马林赶紧站到何富海身边,这女孩撒娇真是麻痒人,但是比肖可可那种刚入品的绿茶可强多了。 但是,这种大院里的孩子他不想沾,风朝哪儿吹谁都说不准,很容易下台被牵连,等四、五年后再接触吧。 山下一条火龙逶迤而来,“来了,来了。”许主任激动喊起来。 何富海也佩服老许,被外甥呛了也钉在这里,必须在镇委会领导面前露脸,或许大林刚才做的没错。 这种狗皮膏药到处沾功避过的人,你不硬气点怼他,像草原里的秃鹫,一直缠着你。 卓文君拉着马林的衣服,轻轻晃着身体,马林想起那个画面:跟我玩儿,跟我玩儿,跟我玩儿。 打了一个哆嗦,这卓文君是个妖精吧,撒娇卖萌,装大姐姐现在又扮演小丫头,女人天生会演戏。 妖精,吃俺一棒。 马林用手里的木棍拨开她的手,“男女之间保持距离。” “你是我弟弟啊,不用避嫌,你哪里变出来的棍子。” 马林狠掐自己大腿,强忍着差点脱口而出:我还有长短粗细如意变化的棍子呢,你要不要看。 许主任快步走过去迎接领导,何富海让马林跟上他,中途,马林拉着大舅绕开那棵长满狗尿苔的大树。 许主任突然脚下一滑,伸手一抹,大骂道:“谁特么在这拉屎?” 第84章 武艺高超浑身是胆 墓室通风不好,两位公安、何富海,许主任、和马林陪同两位书记及秘书下墓,唐教授和卓文君以及其他民兵留在上面。 黄龙死相极惨,白书记和焦书记不忍卒睹,两位公安特派员认真检查尸体,勘察现场。 等秘书掏出手绢盖到黄龙脸上,马林听到大家都偷偷松了一口气。 下礼镇王公安让马林还原现场,上礼镇沙公安沿着墓室墙壁看弹道轨迹。 马林给了大舅一个放心的眼神,他的表演开始了。 “各位领导,两位公安同志,我看到黄龙同志追凶钻入墓穴,怕惊动逃犯所以不敢喊叫,我尾随黄龙进来,想把他悄悄带出去,等待大部队来围剿。” “没想到啊,这两个逃犯十分狡猾,竟然在通道里安装警报,黄龙一进来就被他们发现,我进来的时候,双方都已经发现彼此。我趁着对方没注意,从地上捡起东西砸过去。” 马林拿过火把照亮地上的两根骨棒,少年开始羞涩起来,“没想到我平常练着玩的打石头子用上了,恰好打到戴狗皮帽子那人,我让黄龙朝着发出叫声的地方开枪,先打倒一个,让我方人数处于优势。毕竟我赤手空拳,也不会空手夺白刃。” “你不是有根木棍吗?”许主任开始鸡蛋里挑骨头。 马林白了他一眼,“那民兵训练还打枪干吗?拿棍子杀敌就好了,还能给国家省钱。” 焦书记抓着许主任胳膊捏了一下,“马林同志继续讲,其他人不要插话。” “好的,焦书记。”马林很有礼貌朝着领导点头致意,走到另一处,“随后藏在这边的米哥准备摸过来,还口出狂言要弄死我们俩。” “我听到斧头掉地上的声音,怀疑对方只有一人手里有枪,而且黄龙开枪后对方没有任何反击,我判断对方手里应该是火铳,同时将这一信息告诉黄龙。而且我从小听力很好,夜视能力也有一点,我看到米哥鬼鬼祟祟要过来,我结合听声辨位确认在两点钟方向,让黄龙同志开枪。” 许主任忍不住开始讥讽,“听声辨位,你当你是大侠。” 马林掏出烟点上,轻蔑地看向许主任,“那许主任来演示一遍,教教我没枪没刀如何生擒歹徒。” 沙公安跟许主任经常一起办公,现在对他也有些不满,“老许,有任何疑问等马林讲完再说,马林,继续讲吧。。” 马林靠着柱子开始耍赖,许主任只是出头鸟,其他人都眼红这个功劳,他就要拿一把。 如果没有三个舅舅,他肯定当孙子,有舅舅在,他是功臣,是个热血正义的少年,身手不凡桀骜不驯还很有脾气。 “我不讲了,你们直接审问杀人犯吧,他们两个作为当事人也很清楚,我是来还原现场的,不是让你们审问的。难道我抓了杀人犯还要被当成同犯?我要去县委会和县公安局反映下这个问题,抓获罪犯的有功之臣被人质疑嘲笑,甚至当嫌犯审问,这是不是礼河县的规矩?” 故意走到下礼镇王公安面前,伸出双手,“把我抓了,跟杀人犯一起审问,可以全镇公审。我有罪,不应该在许主任不在现场的情况下,私自抓逃犯,更不应该在公安同志没下令的时候,主动出击。我有罪,我不应该见义勇为,做孤胆英豪独闯虎穴,更不应该武艺高超浑身是胆除恶捉奸。” 王公安哎了一声,“马林同志,不能闹脾气,同志有质疑你要理解,毕竟你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大家存疑也是可以理解的。” “王公安,照你说的,以后咱们民兵训练找一群60岁的老头吧,经验丰富还是爷爷,一群白胡子老头,罪犯见了都磕头投降,认罪伏法。” 何富海严厉批评起来,“马林,收起你那驴脾气,你岁数小翻狗脸大家不会放心上,但你要配合调查,主动讲述案发过程,不能由着性子来。你立功怎么了,立功也是在镇委会的领导下,一点功劳就翘尾巴,我看你啊就要多敲打敲打。” 转头一脸歉意,“白书记,焦书记,请别介意,这小子就是欠收拾,直肠子驴脾气,好行侠仗义,就是忍受不了别人羞辱。” 一个没城府,不屑撒谎装假,浑身带刺的愣头青。马林演出这些人物性格,就不会让人过多怀疑黄龙的死与他有关。 大家明白何富海这是在护犊子,白书记倒是没怪罪马林,谁抓的重要吗?下礼镇的何主任带人抓到的就行了。 焦书记心里骂许主任这个蠢货,人家马林带着大舅立功,那不是赶上了,你跟人家非亲非故吃哪门子醋。 现在的关键,马林才是抓捕逃犯的功臣,何富海只是分润指挥的功劳,马林是上礼镇人,也是镇委会培养的人才。 在两个书记和两个公安劝慰下,马林详细讲述抓捕过程。 经过王公安和沙公安的确认,马林描述基本属实,弹道符合当时交火情况,黄龙死因确系火铳而为。 随后一群人出了古墓,外面一个人都没走,唐教授着急问,“有没有破坏壁画?” 卓文君拉了下老师,十分头疼老师这种专业精神,根本不在乎目前的形势。 从古墓里出来,亮如白昼的火把和挤挤挨挨的人群,众人仿佛重新回到人间。面对民兵,考古队,还有晚上过来看热闹的社员,领导心情大好。 10月19日深夜,下礼镇委会白书记等一行到礼河湾北山古墓,就抓获逃犯指导工作,了解省公安厅市公安局通缉在逃杀人犯被抓的全过程。上礼镇委会主任焦书记,两镇公安特派员陪同指导。 下礼镇治保委何富海主任对两镇委员会领导莅临现场指导工作表示欢迎,并介绍古墓抓捕的情况,上礼镇运输队马林汇报交火过程以及擒获逃犯的详实情况。 白书记指出,礼河湾是上礼镇和下礼镇水系纽带,是两镇一衣带水的情感联系,不容任何违法犯罪分子破坏。 高度赞扬社员马林同志智擒逃犯的英雄表现,对黄龙同志的牺牲表示遗憾和沉痛的哀悼。 肯定了何富海同志深入贯彻上级打击犯罪的精神,保障公社和社员安定幸福的生活,对促进礼河湾上下游发展意义重大。 焦书记希望许主任、何主任高度重视,抽调精兵强将保卫社员的生产生活,镇委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做好服务保障工作。 焦书记表扬运输队马林同志,沉着冷静、胆识过人、不畏强敌、勇于出击,有力打击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保护社员们的人身和财产安全。 号召两镇青少年,向优秀的社员马林学习。 ——上礼镇运输队马林,高句丽古墓枪击案现场发回报道。 第85章 看来真是亲生的 留下三个民兵保护古墓,其他人抬着黄龙尸体和两个逃犯下山。 卓文君见唐教授还在古墓附近打转,最后决定看热闹,她觉得跟着这个臭弟弟一定很好玩。 究竟是个什么人啊? 才十七岁,比她小四岁,说话办事好像大院里的那些工作多年的哥哥。 就拿那根木棍抓了两个杀人犯,怎么办到的啊?她太好奇了,如果不问出答案,她今晚要失眠了。 “哎,哎,哎,你怎么发现逃犯的?你就拿这根棍子抓的啊?那你不是跟武松一样厉害了,快说说。” 马林对这个自来熟的卓文君头疼极了,换到前世看对眼直接滚床单,这个年代可不兴这样,非亲属和配偶的男女都不能单独凑一起讲话。 偏偏卓文君还总凑他身边,不知道避嫌吗? “哎~~”马林拉长音,表达自己的不耐烦,“黑灯瞎火运气好吧,大白天我可不敢跟拿枪的比划。” 卓文君满眼都是兴奋,她太崇拜武力高强的英雄了,手里还在比划着,“是不是哈~哈~哈,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打倒了?” 马林想骂她,又被她渴求的眼神刺得狠不下心崩她(回怼、讽刺)。现在调查情况还需要保密,又不能透露太多,眼珠一转。 有了。 “话说小黄龙要为自己身世昭雪,追查到生身之父的消息就在古墓,在墓穴内遭遇逃犯狗皮帽和刀条脸,三人打斗了二十多个回合,小黄龙真就顶不住了。” “危急时刻,援兵杀到!不是别人,正是上礼镇义薄云天,嫉恶如仇,三拳打倒赶集地赖子,双脚踢倒东沟臭流氓,人称运输队义字当先,勇冠三军的少年英雄马林。” “好一个马林,飞身接过连连败退的小黄龙,与两个贼人拉开了架势就斗在一处,真好像是麦芒对上了针尖,又如下山虎遇上山虎、雾中龙遇上了云中龙,打的个难解难分是旗鼓相当。” “但见狗皮帽的旋风斧是呼呼刮风,刀条脸的火铳枪上下翻飞是红光闪烁,两个人身形滴溜溜地转动。可惜,时运不济遇到了命中的劫数,那马林有神功,棍扫一大片,枪挑一条线,身轻好似云中燕。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 “马林脚下玉步连环腿,手上蹈浪翻天棍。时间一长,就看出武力差距,二贼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最后只能束手待毙,低头认罪。” “哇。”卓文君拼命拍巴掌,“讲的真好,再来一段。” 二蛋可劲鼓掌叫好,“大林,再来一段,听你讲的心里老的劲儿了,都不瞌睡了。” “那叫激情燃烧,啥得劲儿的。”刘队纠正二蛋的说法。 他二人不是何富海的心腹,只落个上山围观,下山抬人的活,听说马林一人抓的杀人犯。 二人在古墓外犯嘀咕,当初在东沟大队没见到马林这身手啊,心里对马林愈加的发怵,所以拼命的讨好捧臭脚。 “你管我,反正大林说的就是好,得劲儿,舒坦。” “黄龙真是跑这里找他爹的?那两个逃犯谁是啊?” “啥是玉步连环腿,大林你教教我呗。” 马林哈哈一笑,“这么晚大家还出来抓逃犯,我看大家伙儿又累又辛苦,讲一段提提神助助兴,闹笑话玩的,大伙儿别当真。” 没辩解黄龙亲爹是谁,着重突出自己的表现,都说了是闹笑话,又没透露案情,何富海刚才都听入神了。 这大林啥时候学这么一个本事,有点东西。 许主任嫉妒的要死,这马林就爱出风头,嘚瑟的找不着北了。 上礼镇委会焦书记心里有个主意,抓捕罪犯要做报告会,马林这口才出去演讲,能给上礼镇增光不少啊。 他是标准的政客,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往上升官,只要这人有用,他就全力支持。 现在马林比许主任好用,在他心里马林是他要笼络的人,许主任先靠边站。 白书记也对马林有兴趣,看到焦书记那爱才的眼神,只能可惜了,这小子能拼命嘴皮子也利索,上礼镇是不会放人的。 不然的话,塞到何富江手下搞宣传,也是一个人才。 刚到工地附近,指挥部跑出来两个人,大喊大叫,“龙啊,我的儿啊。” “大龙在哪里,我的儿子在哪里?” 黄广福和黄龙娘冲过来,看到担架上脸上盖着手绢的尸体,身体被点了穴,站在原地不敢动。 刚才欢快的气氛一扫而空,身边的社员死了一个,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虽然黄龙是个小混蛋,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孩子。 黄龙只是个平日嚣张爱打架的小混混,不是几年后强迫杀害女知青的亡命徒。 黄广福喉咙嗬嗬几声后,缓过神来,眼睛赤红,面目狰狞,大吼道:“是谁?是谁害死我儿子。” 黄龙娘扑倒尸体上嚎啕大哭,嘴里反复念着,“龙啊,龙啊,你怎么就走了呢?留下你娘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啊!” 一哭三转,一唱三叹,马林也感受到悲伤,看来真是亲生的。 镇委会领导,公安都在劝解,先送到指挥部,按照章程处理后事,黄龙同志不会白白牺牲的,会有后续的奖励和烈士资格申报。 何富海瞪了脸上有些气愤的马林,让他收敛一下。 马林恼悔不已,真是失算了,黄龙被安排进民兵连,在抓捕逃犯过程被打死,可不就能参与评选烈士。 (在依法查处违法犯罪行为、执行国家安全工作任务、执行突发事件应急处置与救援任务中牺牲的,可以评选烈士??。书中不严谨,只是剧情需要。) 黄龙娘上半身趴在担架上,哭得要昏过去,二蛋抬担架的胳膊已经开始打颤。黄龙娘太肥了,加上黄龙的尸体,快抬不动了。 马林心中叫着:掉,掉,掉。 老话说死沉死沉那可是真的,喝得烂醉和昏厥的人根本不配合你的动作,死掉的黄龙和半昏迷的黄龙娘可不是那么好抬的。 当年四个壮小伙抬一个160斤喝醉的新郎官上楼,一个劲往下滑,跟你反着用劲,累的快虚脱了。 ‘砰’黄龙娘压着黄龙摔到地上,被打烂脸上的手绢也飞走了。 “啊!鬼啊!”黄龙娘见到儿子被打的稀烂,血肉模糊的脸,当场晕过去。 河湾的晚风吹过,呜咽声悠悠荡荡,所有人集体打了一个寒战,太邪性了吧。 白书记脸色很难看,心里觉得黄家真是正事不行,瞎捣乱。吩咐民兵,“再来几个人,把人都抬进去。” 马林没跟进去,今天这场功劳还要扯皮,他要进去就是何富海的软肋,这帮老狐狸肯定从他身上下手。 你们摆下鸿门宴,老子不去。 卓文君歪脑袋看着他的脸,“你很得意,你算计啥呢?” 第86章 恐怕罩不住 指挥部帐篷外,柴油发电机乌突突轰鸣,帐篷内灯火通明,人影憧憧。两个烟囱冲出青烟,烧水热饭,忙忙活活。 马林站在帐篷外叼着烟,静静看着礼河水发呆,黑夜中的静静的河水泛不起浪花,仿佛藏着无数吃人的妖魔。 深夜不下水,子时不同房。 伤身又伤肾。 “你不回考古队基地,跟着跑这来干吗?等会你自己回去可危险呢,我跟你说晚上有狼,专吃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娘子。” “那咋不吃你?”卓文君不服气回嘴。 马林一拍胳膊,“别看小爷瘦,一身疙瘩肉,狼牙咬不透,黑熊舔不够?。” “呸,你就爱瞎白话,马林我看穿你了,你今天故意跟那个许主任闹的?” “何出此言呢?” 卓文君一脸狡黠,“那个许主任也是治保委的,但是抓逃犯这个功劳他一点没捞着。所以他上来就打压你,想从你这里打开缺口,然后你大舅迫不得已会让出一部分功劳。结果呢……” 马林弹着烟灰,声音懒洋洋的,“什么什么就结果呢?” “你话题转移到死去的黄龙身上,然后揪着许主任口误让他没脸,也打掉他伸出来抢功劳的手。”卓文君啧啧起来,“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你这脑子可不像十几岁的少年,你一下竟然能想那么远,我走下山后才想明白,你当时反应真快。还有,你故意让我远离你的是不是?” 马林耸耸肩,“你这女同志,读了书脑子就爱瞎想,他给我起外号我还不能说他,在俺们运输队谁敢给俺起外号。他岁数大嘴巴还逼逼赖赖的,我没抽他大嘴巴就算我客气了。你说远离,真是扯淡,我又不是考古队的,你还要教我学习,我不学。” “哈,你就是装的,一会儿我,一会儿俺的,你这小子不老实。” 卓文君得意地背着手在马林眼前走来走去,“你在墓室里说话我都听着了。” 马林一脸不信,那么深的墓室,声音都传不到地面,“你狗耳朵啊。” 卓文君眉飞色舞开始炫耀她的骚操作,“我悄悄跟在后面,就在盗洞下到墓室那里看你演戏,你真是一会儿一张脸。拼命给自己脸上贴金,听声辩位,咯咯咯,你还跑到公安特派员哪里叫屈耍无赖。你心眼子全用别人身上了,你就是只狡猾的狐狸,嗯,不是,你是一只狡猾的独狼。” “你就是只麻雀,肚子里装不了半两米,叽叽喳喳。” “你开始耍赖,证明我说对了。”卓文君指着马林的脸摇晃着手指。 又装凶巴巴的样子,“你答应做我弟弟,我就不揭穿你,我发现你就不是我见过的社员,你对镇委会的关系很清楚。” 马林拍掉她的小嫩手,“你是不是傻,我三个舅舅都是委员会里的,这里头门门道道我能不知道。你不就想说公安特派员不属于镇委会管辖,是县公安局委派吗?” “哼,你故意找公安告状,没冲着书记发脾气,你真够贼的,给领导留面子,还逼着公安表态。跟我二叔一样,我爷爷总说他,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不算计人就难受。” “大侄女,你这么说我就不礼貌了。” “呸呸呸。”卓文君啐了几口,“臭马林,烂马林,你占我便宜。” 卓文君醒悟过来,她总被马林打岔,引着往吵架的方向聊天,屡次打断她的推断,太坏了。 “你别想逃避问题,我发现你这个人,表面大大咧咧,愣头愣脑,碎嘴子说话毒,经常怼的别人下不来台,没理就耍熊,有理就给别人扣帽子。有的人被你驱使着照你预先设想的陷阱里跳,装疯卖傻,假痴不癫,你真是一肚子坏水。” 马林用手指着卓文君,“呐呐呐,呐呐呐,大家熟归熟,你这样乱讲,我一样告你诽谤。我发现你这个银呐,真的好奇怪哦,很喜欢幻想内,但是吼,我话你知,你这样子是不对的哦。” “噫~你好恶心。”卓文君被马林模仿的湾湾腔恶心掉一地鸡皮疙瘩,“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么大的功劳,两个书记都来了,你一个人吃不下。” “那不然呐?反正罪犯是我抓的,谁指挥的重要吗?” “你是不是傻啊马林,你大舅坐镇指挥,你不顾个人安危,独身下墓解救黄龙,靠着机智和英勇抓捕逃犯,可惜黄龙同志为了掩护你牺牲了。” 马林对着卓文君冷冷一笑,“收起你大院里学的那一套,黄龙掩护我?那要看白书记给我什么补偿,我大舅已经是现场指挥,还要一个掩护我的黄龙。合着功劳全是下礼镇的,没我啥事?你当逃犯是地里土豆子,手一挖就一个。照你这么解读,我就是个河边捞尸体的。” “焦书记毕竟是上礼镇委员会的,我全家都在上礼镇,我腆着脸去讨好下礼镇书记,是你傻还是我傻?你爷爷教育你二叔,你就听个热闹,脑子里啥也没装进去。” 卓文君不仅没生气,反而认同马林的说法,“你说的有道理,一方立功八方来抢,你确实不能把利益都给下礼镇,毕竟焦书记才是你的父母官,是我想当然了。那你怎么不进去?他们不审犯人干嘛呢?” “先分蛋糕,通缉犯重要吗?” “不合规矩。” “利益面前,规矩也可以变通,你作为有些家世的人不要说这么幼稚的话,让我觉得你是个傻子。” 卓文君此刻眼神里没有了揶揄和嬉闹,带着欣赏,“大林,我听他们喊你大林,等考古结束,你跟我进城吧,我让我二叔给你安排个位置。你现在十七,再干五年,六年,二十二周岁,等发展好了我把我堂妹介绍给你。我们卓家给你铺好路,你一路青云,甚至可以去京城。” 拍着马林肩膀,“以后我罩着你。” 马林目光下移,姑娘你罩杯不够,恐怕罩不住我这雄鹰般的汉子。看四下无人,手指捻着卓文君风中飘扬的长发,语气十分冷淡。 “你的饼画得又大又圆,但是我爱吃肉啊,你说的这些就是驴前面吊的胡萝卜,一步步引着我进入卓家当苦力。说得好听,还给我安排位置,干六年给我说个媳妇,还给我铺路。啧啧啧,卓文君,你脸呢,脑子不要,要点脸行吗?” “卓家缺男人还是缺扛大包的,白给我铺路,白给我媳妇。” “你是人才,不应该被埋没。” “那为啥还要六年?” “干部要二十二周岁结婚啊。” “卓文君,演了一路了,你累不累?我怀疑你是特务。” “你怎么可以血口喷人?” 第87章 排排坐吃果果 指挥部帐篷里也是剑拔弩张,不是两个书记,也不是何富海和许主任,争执的双方是两个公安, 礼河湾处于上下礼镇中间的郊外,偏偏两个镇子相聚只有二十多里地,管辖范围重合又都能管到, 两个在逃杀人犯,还是上了省公安厅的通缉犯,这功劳足以让他们离开小镇调回县里,还有机会参加省警察学院的培训,出来就是副科级后备干部。 运气再好一点,调到市里,未来走的就是条金光大道。 上礼镇沙公安与下礼镇王公安,针尖对麦芒,平日里你好我好哥俩好,上升的通道只有一个。 背后也有焦书记和白书记的较量,功劳落到哪边,哪个镇委会吃大头,都要多吃一口,不想进步的干部不是好干部。 夹杂着黄母啜泣的声音,黄广福唉声叹气,王公安的烟嗓很有辨识度,“老沙,我们镇委会治保委的何主任亲自带队,临场指挥抓捕通缉犯,怎么能让你上礼镇向上请功。” “老王,你先听我说。”沙公安不慌不忙,拿出烟在手背上磕着,空出一截,点上时燃起火苗烧得‘滋啦’响。 “是何主任指挥,也是他控制内俩杀人犯,可抓住通缉犯的是我们上礼镇的马林同志。” 王公安面露悲痛,“是黄龙和马林一起抓住的,可惜黄龙同志遭到逃犯的杀害,这功劳不能活人领了,牺牲的人就被遗忘了吧。” 沙公安眼皮一耷,这老王真是无耻,现在开始往主旋律上靠,任何战功都比不上牺牲的代价高,功勋卓着的将军也要给烈士敬礼。 拿出牺牲的黄龙,沙公安也没办法反驳,不管黄龙是不是捣乱拖后腿的,他跟杀人犯交火了,只是运气不好被人家一枪打烂了脸。 命里这一劫逃不过去,沙公安也不能质疑黄龙能力,死者为大。 也不能质疑马林,真质疑马林,只能证明功劳九成都是下礼镇的,那他忙个der啊。 想到这里就想揍许主任一顿,蠢驴,傻x,对马林一点不讲情面,就想把马林身上功劳扒下来,还想把黄龙的死算马林身上。 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弄得马林现在对许主任很反感,他要再跟马林使劲,人家不要功劳了,全给他大舅何富海。 毕竟古墓里激战只有一个活着的马林,两个杀人犯的口供和马林对不上也没问题,马林说黄龙牺牲后,何富海跟他打配合才抓到的。 那小子驴性着呢,说翻脸就翻脸,惹了他就尥蹶子。 “黄龙同志的牺牲我也是心情沉重,他是青少年的榜样,也是他的牺牲激励马林同志杀敌的决心,才能勇擒罪犯。但是请功不能只给黄龙同志一个人请吧。先烈们保家卫国,活着的人要请功的,王公安只提牺牲的同志,是不是对活着的功臣不公平呢?” 沙公安给何富海上眼药,你看你们下礼镇的公安特派员,只顾着给下礼镇的黄龙请功,你上礼镇的外甥被人边缘化,你的指挥功劳也要没啦。 “我没有那么说。”王公安当场否认,“我只说功劳不是马林同志一个人的,黄龙同志,何富海同志,还有第一批到达的那几个民兵都有功劳。” 沙公安没跟他斗嘴,转头问:“何主任觉得呢?” 何富海正在隔岸观火,没想到这把火烧到他身上,此刻,帐篷里就是一场看不见的硝烟的斗争。 王公安和沙公安都不撒口,等着他提意见。 何富海怎么说? 说功劳都是自己外甥的?那也太不要脸了,最后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说功劳是黄龙的,那马林要发疯,自己也不干。 既然分蛋糕吗,那就这样办,“两位公安同志,两位书记,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白书记拿起茶缸吹着热气,他知道何富海要顶替镇委会副主任,抓到逃犯这么好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手。 看何富海肯吐出多少,毕竟他作为主任书记那一票很重要。 轻松开着玩笑,“老何,你是退伍军人,干脆点,有啥说啥,我还能怪你不成?” 焦书记烟灰掉在裤子上,正用手掸着,声音有些疲劳,“何主任是个直爽的汉子,我相信你军人品质。” 一个打感情牌,一个把何富海架起来。 何富海抻扽衣服,听到军人二字他要整理形象,“白书记,焦书记,我是这么想的,这次抓获通缉犯是在礼河湾工地,是两个镇子的工地。” 在两个镇子加了重音,“上下礼镇虽然分成两个镇子,却是礼河县地理位置最边缘的镇子,实则两个镇子长久以来密不可分。黄龙,马林,两个少年英雄,不应该分哪个镇,都是礼河湾的英雄。” “老焦,你觉得呢?”白书记先递了一个话。 焦书记猛吸一口烟,扔到地上用鞋底碾着,似乎下了决心,“黄龙身先士卒用生命拦截逃跑的杀人犯,何主任临危不乱,接到马林示警后快速布控,组成包围圈。” 白书记补充道:“马林同志见到战友牺牲,大勇无惧,与罪犯周旋,凭借过人的胆气和本领生擒罪犯。” 焦书记呵呵一笑,看了眼刚才跟斗鸡似的公安,“经过两位公安特派员联合审问,确系二犯为省公安厅通缉在逃杀人犯,不日将移交县公安局。” “为马林请功,也为英年早逝的黄龙申报烈士。”白书记很满意焦书记的态度。 焦书记最后还是塞了一根钉子,“何主任好样的,你以身作则才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外甥。” 白书记像个弥勒佛笑着,他不在意,一个申报的烈士,一个指挥的何富海就够了,而且民兵也是下礼镇的。 焦书记就是要马林独斗歹徒,只身擒敌的荣耀。 白书记对何富海非常满意,不贪功不自私,治保委也是镇委会领导下的治保委嘛,进步是离不开上级的关爱和指导。 态度和蔼与何富海说:“那把我们的少年英雄马林同志请进来吧。” 蛋糕分完了,主角要登场了。 许主任哼了一声,“焦书记,担架还是我提前准备的,不然一死两伤怎么从山上抬下来?” 焦书记一记恶狠狠的眼刀飞过去,蠢驴,蛋糕都分完了,你还要功劳。 妈的,怎么让这么个傻子当治保委主任。 平白让下礼镇的人看了笑话。 “大林进来,领导找你谈话。”何富海没避讳和马林的亲戚关系,除了许主任,大家都得了好。 此时此刻,马林就不是同志,是给他长脸的好外甥。 第88章 三百人捏造出一个真相 马林搓搓脸,在帐篷外喊:“报告!” “进,马林这小子训练的真不错。”白书记给了许主任一个脸面,上礼镇民兵连归老许管。 “没看出他哪里厉害?” 许主任的话让焦书记心里发狠,回去找机会把这个蠢驴换下去。 白书记这话就是场面话,许主任没分润到功劳给他一句夸赞。 聪明人就顺着说马林同志训练刻苦,成绩优异,在上礼镇民兵连也是优秀的少年。 大家再夸下许主任训练民兵认真负责,训练方法值得推广,以后可以帮他申报个优秀工作者。 以后给他个屁,把他屁股下的位置撤掉,坐地上当农民去吧。 马林进来后鞠躬,“各位领导,上礼镇运输队马林报到。” 王公安夸了一句,“嘿,这小伙子真精神,瞅着就是一条好汉。” 马林嘴角一抽,现在才看清他这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吗? 白书记先开口,“马林同志,敢打敢拼,作风硬朗,是个好同志。今天不仅要对你提出表扬,还要感谢你抓获歹徒,没有让黄龙同志白白牺牲。” “不错,咱们两个镇子各出一个少年英雄,证明咱们礼河湾养人,养出英雄好汉,养出社会主义接班人。” 等下礼镇夸完,上礼镇才能夸他,何富海身份敏感,此时不需要帮外甥站队,也没多说什么。 沙公安看着身材修长的马林,猿臂蜂腰刀螂腿,充满爆发力,“马林,有没有兴趣进公安系统,凭你这一身好本事,县刑警队很需要你。” 马林摸着头装傻小子,“一切听领导安排。” 他在公安系统没有关系,进去干嘛?穿上那身衣服,再脱下去就难了。 不是怕面对歹徒,带着空间总会使用,用多了早晚要暴露。 这时代老公安虽然技术手段落后,但是眼睛比ct还厉害,除了抓罪犯还负责抓特务,自己可没有信心瞒过他们的鹰眼。 骨子里是个喜欢躺平的人,内心多多少少还有点正义感,看见歹徒他肯定要抓,战友牺牲他会弄死罪犯。 纪律严明的公安队伍不适合他,跟他躺咸鱼的心态不符。 听领导安排言外之意,同意大家分蛋糕。 焦书记扔出一根烟,语气里带着宠溺,“臭小子,是个机灵的,值得培养。” 马林接过烟没客气,直接点上,他是个浑不吝,在领导面前抽根烟怎么了? 黄广福从进来听几个人吵架抢功,复原了古墓发生的一切,他儿子就这么死了。 他看出儿子是被火铳打死的,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事儿一定跟马林有关系。 现在功劳分完了,马林还被表扬,他儿子死了都没个说法? 听着媳妇啜泣声,黄广福心中发紧,嘴里发苦,他宁愿要活着的黄龙,也不想要那个烈士申报。 镇卫生院的人也到了,先给两个杀人犯简单救治,就让人抬上车送到医院。 黄龙的尸体也准备一起运走,却被黄广福拦住了。 饱含热泪,神态憔悴,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嗓子如干涸的枯井,“各位领导,我儿子死的冤啊!他才十五岁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你不是还有……”许主任刚说到这立马打住,瞪了马林一眼。 都是这小子传的,他脑子一抽张口想说还有黄……姚建设这个野种儿子,幸好没说出来。 黄干事都说就这一个儿子,再冒出个私生子。 不合适。 别让谣言在老黄伤口狂妄的撒盐。 “老黄,黄龙牺牲了,我知道你悲伤,老年丧子之痛我也理解。但是黄龙牺牲是值得的,极大阻截通缉犯的逃跑,他的功劳谁也不能抹杀。” 白书记安慰这个手下,虽然知道黄干事和副书记沆瀣一气,毕竟人家亲儿子死了。 应该是亲生的吧? 马林如果知道白书记心中所想,一定给自己加个菜,三人成虎,他现在做到三百人捏造出一个真相——黄龙和姚建设都不是他们爹亲生的。 黄广福还不想跟领导撕破脸,毕竟儿子抓捕罪犯时牺牲,他作为烈士父亲,竞争副主任没毛病。 心里又忍不下这口气,黄龙取得再大的光荣也阻止不了马林的首功,凭什么黄龙死了,马林受到嘉奖。 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掐了一把媳妇,刚才他一直在嘟囔,都是马林害得儿子惨死。 黄母果然是彪悍,奔着马林冲过来,嘴里喊着:“你害死我儿子,你为什么不死?” 伸出双手抓挠马林的脸,马林吐出嘴里烟头,击中黄母眼皮。 随后上半身后仰,用手拉扯黄母的棉袄,黄母转个方向眼睛疼的睁不开,习惯性连招已经施展出来。 “啊~啊~啊!疯婆子,你找死”许主任没想到看热闹,受伤的人却是他,直接被黄母挠得满脸花。 要不是眼睛闭的快,要被黄母挠瞎了。 马林闪身到许主任身旁,偷偷用手拽着黄母的衣襟,“婶子,有话好好说啊,别动手啊。” 睁不开眼的黄母,狠命挠着,挠错了她也要在马林脸上抓一把。 马林用胳膊肘顶着许主任,嘴里还在劝,“婶子,别挠人啊,多疼啊,快住手,你再不住手我还手了。” 黄母一脑袋顶在许主任胸口,两只手抡成风火轮,许主任疼的用手捂脸,脖子手背全是抓痕,头发也被黄母薅去一大块。 许主任疼得终于反应过来,先一脚踹开黄母,回手就要打马林。 嘴里骂着,“逼崽子,你也不是好玩意。” 马林用假装慌乱,肩膀一撞许主任后背,脚下一拐,许主任直接扑倒黄母身上。 二人在地上滚作葫芦,黄母感觉身上有人,继续发疯抓挠,还要咬人。 许主任也不客气了,翻身骑在黄母身上,抓住其双手后,开始大耳光抽她。 “疯婆子,你找死,你敢打我,抽死你。” 马林双手搭在许主任双肩,许主任和身下的黄母感觉一头熊压过来,耳听得马林着急地嚷嚷,“你们两个不要火并?炕头打架炕尾合,黄龙牺牲了,你们再生……再生气也没用啊。”马林此刻是和吴用一样的心态  反应过来的众人上前劝着,“好了,好了,不要打了。” 马林让开位置,沙公安给他肩膀一拳,“臭小子。” 王公安挤了挤眼睛,马林吸了下鼻子。 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都看出他刚才使坏啦。 演砸了! 第89章 黄家是特务 黄广福一把推倒许主任,拉起脸被打成猪头的媳妇,手指着马林大喊,“小王八蛋,你找死。” 何富海推开马林,一个锁喉勒住黄广福,“白书记,怎么处理?” 白书记沉吟不语,马林从民兵手里抢过枪顶在黄广福脑门,“他跟那两个杀人犯是一伙的,因为分赃不均,打死了黄龙。两个杀人犯已经落网,现在就剩我一个可能的知情者,只有打死我,才能掩盖黄家勾结杀人犯的真相。” 对着两位公安点头,“我建议两位英明睿智的特派员好好查一查,为何他们逃出礼河县又回到礼河湾?又偏偏在高句丽古墓这里。黄广福是否有盗掘古墓,走私贩卖文物的嫌疑?” “还有,黄广福是如何勾结杀人犯的,他们急于盗墓筹钱的目的是什么?我怀疑他们都是岛那边的潜伏特务,任务失败偷渡需要钱,所以黄广福和其子黄龙盗墓筹集资金,没想到发生了内讧。” 马林越说越顺,似乎打开了新思路。 “我脑子里抓住了线头,咱们捋一下。杀人犯,黄广福都是一个特务培训班毕业的,岛军撤退的时候他们留下潜伏,分在不同的地方。没想到这两个特务暴露了,于是他们杀人潜逃,路过礼河县他们发现插翅难飞,于是又转回来,没想到在下礼镇见到黄广福。” 黄广福拼命挣扎,“你胡说。” 马林狠狠给了他肚子一拳,“狗特务,别想狡辩。” 王公安咳嗽一声,“内个马林同志,现在还不好给黄干事下定义,你继续讲。” “作为曾经统字招牌培训班出来的同学,一眼认出对方,黄广福怕暴露自己,就让这两个杀人犯,不对,两个特务藏在古墓里。哦,我猜错了,我猜错了。” 马林敲着自己的脑袋,“他们不是盗墓,是要破坏这次古墓勘查,绑架专家教授。何主任说过省城来的考古队有背景,这是勘查古墓是上级指派任务,他们要杀害专家破坏国家外交,完成那边组织的任务。” “这下全通了,为何他们不跑反而折返回来,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黄广福就是他们的联络人,黄龙和黄龙娘就是他发展的下线。” 马林指着许主任,“那棵树,对,就是那棵树是他们联络的消息树,我见到两特务和黄龙都在那棵树方便,果然有猫腻。” 许主任冲到黄龙尸体旁边,故意指着尸体破口大骂:“原来那泡屎是你拉的。” 在场所有人听的目瞪口呆,这特么是评书还是真事? 怎么马林说的可能性很大呢,几个人有些心动,眼神莫测地盯着黄广福。 黄广福已经忘记骂人,要不是他知道自己不是,现在都怀疑自己是马林口中的特务。 马林趁热打铁,对两位公安说道:“如果审出结果,咱们两个镇立大功了,省里都要表扬咱们反敌特工作的成果,不仅抓出通缉犯,还挖出潜伏已久的特务。” 二蛋小声跟刘队交流,“大林,怎么发现特务的,我咋没看出来?” 刘队也没看出来,对马林也看不懂,刚才马林进来就说了两句话,分润了功劳。 是个懂进退识时务的人物,两镇书记高度赞扬他,此刻露出獠牙钉死黄广福,只要这个猜测一日没澄清,黄家就真成特务了。 嘶~马林有毒。 白书记大声咳嗽两声,“马林同志,黄干事从未离开过下礼镇,我和他一起上学,一起参加工作的,我可以证明他的清白。” 如果白书记不是下礼镇人,他还真有兴趣审一审黄广福,可惜他是,还是黄广福的同学。 虽然关系一般,但是认识四十来年了,黄广福要是特务,他也得接受政审,只能忍痛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 “好了,把人暂时都送到下礼镇吧,该救治的救治,该关押的关押,黄龙同志的遗体也要收拾下。” 焦书记拿了马林的头功,也不介意在下礼镇审犯人。 两位书记各自坐上吉普车走了。 一台拖拉机,两辆马车已经就位,黄龙尸体单独放马车上,黄广福和黄母陪着。 两名通缉犯被押上拖拉机,两位公安特派员负责押送。 马林和大舅在另一辆马车上,二蛋和刘队死活不上马车,他们解释说跟着民兵队伍一起走回去。 卓文君爬上马车,眼睛里闪着星星,“马林,你刚才说的我都差点以为黄家是特务。” 对面马车上的黄广福瞪了卓文君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马林坐在车箱套上,瞪眼睛问:“你上来嘎哈呀?你不回考古队啊。” “你说晚上山上有狼,我没地方住。” “你大姑娘跟着我这黄花小伙子也不合适啊?我还要不要名声了。” “呸,你什么名声啊,大骗子,口不对心,你不去演电影可惜了。” “哎,你别说,我也觉得我的形象很适合演个战斗英雄啥的,我从小有个梦想,演一部经典的电影,专门抓特务的。” 黄广福听马林张口闭口都是特务,气哼哼扭过头,这事儿没完。 马林脑中闪过一个个经典的谍战剧,里面台词烂熟于心,可以搬上荧幕,不过要再等一等。 “臭美吧你。” 何富海挑了下眉毛,明知故问,“大林,你朋友啊。” 他记得考古队这个姑娘,出挑漂亮,气派就不像普通人,像以前去大领导家见到的孩子。 看到马林跟人家满嘴跑火车,感觉这姑娘是不是稀罕大林啊,但是他不看好。 差距太大了,何富海心里开始担忧,怕外甥不知好歹攀高枝。 攀高枝的往往都摔断腿,成功的有几人? “何主任,我叫卓文君,是马林刚认的姐姐。” “我有姐姐马红梅,又温柔又漂亮,做饭好吃,一手好针线,哪儿哪儿都比你强。” “大林,跟卓同志说话客气点,不能没礼貌。” 马林坐到车箱套上,长腿垂下,看着远山抠手指。 前面拖拉机轰隆隆,后面两辆马车并排,阴冷的风打在身上往骨头里钻。黄母在旁边马车上没有指名道姓的咒骂。 挑事是吧,清清嗓子,“情悠悠,恨悠悠,几代悲欢几代愁。漫漫人生路,处处有关口……” “大林,别唱了,大晚上唱《大出殡》瘆得捞的。” 第90章 我在风中悼念我的战友 马林也觉得大半夜唱二人转出殡有点阴森森的,刚想闭嘴,黄母还在骂,越骂越大声。 挑衅?不气出个脑中风算我没本事。 手扶着车箱套站起来,山风滚滚,开始朗诵,“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已,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 卓文君眼神放空,却对马林说着话,“这句诗像一首歌,叫什么名字?” “漂洋过海来日……来看你。” “听着就很心酸,大林,你比我想的还有才华,你怎么想起写这样的诗?” “我在风中悼念我的战友。”内心对李宗盛说声抱歉。 黄广福气得要死,马林你能不能做个人,当着黄龙的尸首唱《大出殡》,现在又诗朗诵,你晚会表演呢。 咬着牙恨恨道:“马林,我儿今天牺牲,你似乎心情很好。”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当心夜半北风寒,一路多保重。” 黄广福脾气暴躁喝骂起来,“别唱了,我让你别唱了。” 马林一耸肩,对着黄龙尸体鞠躬,劝着黄广福,“黄干事脾气好暴躁呢,我是悼念黄龙同志,你不能阻止我表达内心的情感,这是对并肩战斗情谊的亵渎。” 何富海做起和事佬,“大林,黄干事丧子心情悲痛,你不要再唱了。” 马林双手拍着屁股上的灰,盘腿而坐,“管天管地,还管人唱歌寄哀思。哼~” “那边那大婶打你没打到,你用的什么功夫让她把别人脸抓破了,是不是斗转星移?” 卓文君凑近马林说着悄悄话,被风吹起的碎发在马林的耳朵上撩拨,心头好像被羽毛抚过。 马林歪着头盯得卓文君羞涩起来,脸皮厚的人先把别人弄不好意思,才能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 要不是年代地点不合适,就地正法了你。 “你家是不是有海外关系?” “没有。”卓文君回答的很干脆,这个时代有海外关系意味着麻烦。 “那你怎么知道斗转星移?” “那不是古代天文里,描述北斗七星围绕北极星自东向西转规律的词吗。” 卓文君语气满不在乎,眼神有些飘忽,不敢跟马林对视。 马林的手指敲着车箱套,现在百分百确定卓文君家里背景很硬。《天龙八部》63年开始在明报发表,66年才完成。 卓家居然有海港那边天龙八部的书报,真是小瞧卓文君了。 真正的大院,世界各国电影书籍音乐之类的艺术,都可以视听之后取其精华弃其糟粕的批判。 仅限于真正硬的大院,假大院可没这渠道和实力。 看过《天龙八部》,还知道慕容家的斗转星移,怪不得一路问自己用什么招式,原来还是个武侠迷妹。 马林开始思考入赘大院的可能性,以及被羞辱反转打脸,再被鄙视再打脸,依靠实力赢得岳父家举家支持,最后扶摇直上九万里。 捏了一下大腿,做梦。 只有真正天运之子才能脱颖而出,大部分就跟驸马一样,了了一生,无名无姓,还会被戴绿帽子,最后唱起小白船,一起去爬山。 后半程沉默中到了下礼镇,何富海陪着马林送卓文君到招待所,介绍信没带没关系,何富海担保是省考古队的,到镇上办事。 担保人:何富海,签字。 卓文君掏出8毛要了一个双人间,暖壶押金5块,卓文君跟何富海道谢,这是看何主任面子的内部打折价。 “回家吧。”何富海拉着马林往家走,一路上有些担忧,还欲语还休。 马林觉得气氛尴尬,“大舅,我跟卓文君今晚才认识,你别想多了。” “我就怕我想少了,你跟她不可能,人家不是咱们镇上人能惦记的。借着这次立功,争取让你三舅把你弄县里去。” “大舅,你这才是想多了,今天帐篷里你们都分完了,我最多在镇里当个小干事。” 何富海用手在脑袋上胡噜,“没办法,镇公社都是粗人,眼皮子浅,要啥当场就要了。如果这块肥肉不分好,那两杀人犯疼死在工地上也没人让步。” 马林舌根打了一个响,“刚出古墓,两个书记就发表讲话,已经迫不及待定性,功劳不分给外面的人。护住的这块肥肉拿到帐篷里,你们几个人再分,许主任没分到吧。” 何富海撇撇嘴,“他分个屁老丫子分。”叹口气,“我想左了,你这功劳一分完确实没多少,我看焦书记对你挺重视的。” “你又不在上礼镇,许主任跟我还有矛盾呢,我天天跟他们扯犊子,浪费我一身本事。” “我前些天跟你说的好事差不多定了。” “部队物资那次?” “对,咱这附近发现一座金矿,直接被部队接管了,基建和开采都需要人,我还想给你弄个采矿工人的岗位。” 马林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去挖矿?你还是我亲大舅吗?” “屁话,你小时候馋肉,不都是我们给你送肉吃,还被你爹拿走一大半给老马家。” 马林啐了一口,“马金成真不是个玩意。” 何富海抽了马林一下,“那是你爹,你咋能骂他。” “我怀疑他不是我亲爹。” “你那逼嘴一天瞎嘞嘞,马金成不是你爹,你这不是说你娘不正经吗?我今儿非教育你一顿不可。”何富海撸起袖子准备要揍马林。 马林捂着嘴,让何富海踹了三脚,误伤何富英了。 进屋,大舅妈披着衣服出来,“咋才回来,要不要吃点东西?大林也来了,刚好炖的野鸡肉,我给你热热。” 何富海哼了一声,“我回来问我要不要吃,大林来了就马上热。” 朱花翎翻了一个白眼,“大林打的野鸡,你跟着吃两口还不顺气。” 吃完夜宵,朱花翎进三表哥何启军屋里,拉开灯拽被褥。 “娘,你嘎哈啊,大半夜的倒腾啥呢?” “大林今晚睡你这屋,你睡炕梢去。” 马林拦住娘俩,“大舅妈,我不爱睡炕头,上火。” 漫长的一天结束,马林身心俱疲,躺在炕上一觉到天亮。 “大林,吃饭。”何富英揪着马林的耳朵。 还没等马林反抗,继续骂他,“你就让你姐一人在家啊?杀人犯到处跑,红梅一大姑娘自己在家多危险,赶紧吃完饭回家。” 第91章 你那野种抗不抗揍 文氏和盖茉莉挽留半天,何富英就是不同意,她担心马红梅一个人在家害怕。 抓到逃犯是不假,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坏人。 以前乡下不设防,全家出远门才挂把锁,白天大门虚掩,来人推门进院,喊一嗓子直接进屋。 也不是没出过乡下老流氓看家里没人,欺负大姑娘小媳妇的事儿。 一路上,催促马林快点骑,车链子蹬得冒火星到家,马红梅刚做好早饭。 “你俩昨晚去哪儿啦?”屋里马金成在发脾气,见马林进屋,直接把筷子扔地上。 马林捡起筷子放桌上,拿起一个玉米饼子吃,“爹,你这两天去哪儿?去哪儿从不跟人说呢,抬脚就走,当家里是大车店啊。有点事想找人都找不到,我跟娘去看我姥去了,跟你说你也不在家,娘不是跟我姐说了吗?你没问?你咋不问呢?你心多大啊,家里四口人少两,你都不关心一下。除了我老叔小姑,你心里没别人啦,这么多年感情白处了。” “我特么就说一句,你这么多句等着我呢。”说完,马金成端起装饼子的盆作势要摔地上。 马林从盆里拿块玉米饼子在炕沿叹气,“伤心啊,我爹心里没媳妇没儿子,还要摔东西摆脸子。对了,昨天我大舅说我小时候馋肉,送了好多肉,都叫你送人了?送谁了?” 马金成一脸尴尬,嗓子里嗯嗬,放下盆低头准备喝粥。 “哦,爹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拿我大舅给我的肉给你的野种。” 马林一咋呼,马金成嘴里的粥烫得舌头疼,说不了话骂人。 “好哇,我说这么多年对我们娘仨刻薄挑剔,书说不让读就不给读,出了事眼皮子都不翻一下。我小姑生个气你比她还愤怒,为这事骂我娘,马秀梅哭哭唧唧你就回家对我发火。是不是老马家除了我们娘仨其他人都知道你在外面有野种,所以你被人拿了把柄,故意虐待我们娘仨。” “我今天非揍死你这个搞破鞋的爹,呸,你不是我爹。” 马林扔掉手里玉米饼,跳过去把马金成摁在卷起的被子上,“老东西,你外面养野种,还敢跟我摔摔打打,你不知道谁是大小王了,杀人犯我都弄残两个,我整死你。” 何富英被马林说的心好乱,一眼没照顾到,马金成被马林摁那儿了。 看儿子真要动手,马上劝他,“大林,你不能打你爹,传出去你名声就完了。” 马林用膝盖压着马金成后背,“娘,我爹外面有野种了,把咱家好东西全给野种了。咱们把他拉出去游街,让全镇子的人骂他揍他,再把他沉塘。” “大林,大林,虎玩意别瞎说,他把东西给你爷奶,还有你老叔和你小姑家啦。” 马林使劲掐着马金成的脖子,老登,今天打不成你也得让你受受苦,敢拿我的东西做人情。 “我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 马金成十分痛快地承认,要是再犟嘴马林真敢揍他 爹打儿子是因为舆论名声,大伙儿都怕自己老了那天被子女虐待,约定俗成子女要懂事,被父母打了还要磕头认错。 马林上来就说他外面养野种,就算揍了他,顶多骂马林几句,还得夸他正义,骂马金成不正经搞破鞋。 马金成心里很害怕,这个儿子变化太大,会打架脾气差,越来越可怕,他这个当爹的拿他没办法。 马林突然变得很温柔,扶起颤颤巍巍的马金成,帮他整理衣服,马金成一哆嗦一哆嗦,想捂脸又想逞强,强忍着害怕和惊惧。 “爹,昨天我在礼河湾上河工那抓了两个杀人犯。哎哟,黄龙被一枪撂倒,那脸啊被铳子干了,啧啧啧,血呲呼啦的(血肉模糊),你儿子我啊。” 马金成又开始担心儿子,“你怎么样了?没受伤吧。” “嗯,还行,你还真是我爹,知道关心我有没有受伤,如果你不说这句,我就拎着你去爷奶家,让他们交出你外面的野种。” “大林,你现在能耐了,不把爹放在眼里,你对得起我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吗?” 马林把刚才地上捡的筷子放马金成手里,“你开始卖惨了,心虚啦?” “拿走我舅舅送的肉,家里的钱啊票啊布啊粮食啊,都往外面送,还让我跟我姐辍学,从那一刻起,你的养育之恩还剩多少?你算算。” “爹,说话,还有我老叔和小姑的工作,值多少钱?一起算算,这么多年你养育我们姐弟俩花多少钱?” 马金成用筷子戳着碗,他委屈又害怕,哽咽道:“大林,你要逼死我啊。” “怎么不吃了?摔筷子不是摔的挺有劲的吗?你在这个家这么有能耐,回到马家这么那么喜欢当孙子?好处都给别人,自己家儿女一个补衣服,一个扛大包。你是不是外面真的有野种?心都给别人了?你把你那破鞋娘们和野种找过来,当着马家人的面跟我娘离婚。” “拿原配娘家东西,贴补野种和马家,你不地道啊,老马。” 马金成被马林说急眼了,破罐子破摔大吼着:“我拿家里东西送人怎么了?我就算外面有女儿能咋地。” 何富英像头暴怒的狮子,冲上来打马金成,嘴里骂着,“马金成,你在外面有女人了?我辛辛苦苦在这个家操劳,伺候你爹娘,还管着你弟弟妹妹,养大儿女,你在外面养不要脸的女人?” 马金成脾气上来准备要揍媳妇,马林锁着他脖子,摁着他胸口,把着胳膊让何富英揍他。 马红梅吓得眼泪汪汪,拉着何富英的衣服,“娘,别打了,别打了。” 马林头疼,这个姐姐啊遇到事就知道哭,加上原身死舔肖可可,不帮姐姐撑腰,被马家人和外面的欺负死。 打架要拉着对面啊,让自己人腾出手揍人,拖后腿的完蛋玩意儿。 马金成被打的没了脾气,躺在炕上喘粗气,何富英捂着脸坐炕沿哭,马红梅也跟着哭。 “好了,别哭了,一会儿去找爷奶问问,那野种在哪儿他们肯定知道,不然这么多年敢欺负咱家。我可是老马家唯一的孙子,不给我钱不给我肉吃,肯定都给外面那个野种孙子了。” “对了爹,那两逃犯一个被我掰断胳膊,另一个被我打得全身骨折,你那野种抗不抗揍?说话。” 马金成所有的勇气和尊严,今天被马林三番五次打没了,儿子的力气真大,他打不过。 山上的狼老了,要被年轻的狼赶出狼群,马林现在是家里的王。 “大林,别去找你爷爷奶奶,爹把东西都给他们还有你老叔和小姑了。” 第92章 看来也不是泛泛之辈 马林在家里给红松鼠放上坚果和水,喂了一滴灵泉水,送马红梅去制衣作坊。 路上看她眼睛通红的,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缓过来。 “大林,怎么闹这样?你咋打爹呢?把爹都吓病了。”说到这里马红梅扑哧笑了,第一次见到爹那么害怕求饶。 “没打,真打就打死了,两个杀人犯都被我打残了。” “你昨晚真去抓杀人犯了。” “那你看看,现在上礼镇你弟有这么一号。三舅说县里给你打听呢,野猪肉也拿走了,准备准备过了年参加中专考试。” “嗯,那你以后别打架,也别打爹。” “行了,没空打他。”马林送到门口,挥挥手。 不打架,但是要打贱人。 今天的任务收拾二岔子郑大队长,昨天就换了大米还没报复完呢,没有死仇,却有嫌隙。 东沟大队的牛书记,泼了三次脏水都没成功,算他运气好。 还有肖可可,这小娘们邪性,按书中描述,走到哪里都有贵人相助。 还有啥事儿,走到卫生院门口,对了,姚建设! 抽空去下礼镇卫生院看看姚建设,啥时候治好还等着判刑呢,姚生产和姚芳还没处理完呢。黄龙的遗体也在卫生院,一遭都瞧了。 回头弄个计划表,按项目节点排序,省得丢三落四的。 说曹操,曹操到。 肖可可跟刘加娣正从镇卫生院大门里出来,门帘后面跟着拿行李的鲁红卫。 马林看着鲁红卫,前身曾经也是这样的舔狗,不,比这还深情,感动的把命都丢了。 地下掉一分钱有人捡,舔狗躺那里,只会被吐口水。 呸! 整理下表情,春风满面走过去,“肖知青,你是特地来祝贺我的吗?” 肖可可心里正难过呢,医生说药物紧张,病床紧张,葡萄糖都不愿意给她多挂一瓶。 多磨蹭一晚上,今早极不情愿办理出院。 刚出来就遇到马林,肖可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和马林相处。 马林变得好陌生,能说能打有能耐,言辞如刀会耍赖,不是曾经的那个少年,一切要从初三赶集那天发生的变化开始的。 她收拾心情,面带憔悴一笑,“马林,你有什么喜事,我昨天忙着检查身体,没留心发生什么事?” “身体好了?” “没啥大问题,就是轻微脑震荡,需要休息。” “哦,没问题就好,这是准备上河工去吗?” 肖可可好想骂人,听不懂人话吗?她说脑震荡需要休息,上上上,上什么河工? 马林你有病吧,你才应该检查下脑子。 肖可可手扶着头,摆出娇花淋雨的绿茶样,“我去河湾工地看看,虽然头疼,帮着做个饭还是行的。” 马林表示不同意,“不行,知青就是温室大棚里的黄瓜茄子大辣椒,一场风霜就会坏掉,你们需要在广阔天地里劳动,感受土地的力量,感受农民的奋斗。所以,你还是挖泥吧,身体累总比思想累要好。” 鲁红卫着急跳出来,“马林,你差不多得了,昨天就说我们起黄瓜茄子大辣椒,今天你又说一遍,肖知青是女同志,怎么能去挖泥巴?” “呐呐呐,鲁红卫你这话我可以转告你们郑大队长,女知青就可以不用干活了?她是不是插队落户的知青。到了上礼镇二岔子大队,这也不干那也不干,装病躺卫生院喝大米粥,合适吗?你思想很危险啊,写一份两万字的悔过书,在河湾工地公开检讨。” “我没说我不干,马林你误会了,我是说……” “好,肖知青就是觉悟高,不像有些人拿性别这事找偷懒的理由,令我不齿,令我齿冷,令我难以启齿,令我没齿难忘。” 刘加娣受不了马林的碎嘴子,“行了马林,别卖弄你那几句成语了,伶牙俐齿,怒目切齿的。” “嗬~你是哪位?竟然能跟我对成语,看来也不是泛泛之辈,瞅你好眼熟,那个葛知青呢?她也病了?。” 刘加娣本来被马林气够呛,现在觉得就是个傻小子,看几页成语字典就四处显摆,笑死个人,真是让人所不齿。 “我叫刘加娣,你去二岔子大队咱们打照面很多次了,何必明知故问。” “呀,明知故问,这个成语好!你就说你叫刘加娣就好了,后面说那么多,画蛇添足,冠上加冠,打伞穿雨衣——多此一举。” “哎呀,你们别吵了。”肖可可见马林跟刘加娣说个没完,她很委屈。 以前马林不是这样的,他眼里只有自己的,无论带刘加娣还是葛丽,马林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里才有光,现在跟刘加娣聊那么热乎干啥。 她好烦,她应该才是站在聚光灯里的主角。 “葛丽去买早餐去了,今早加娣姐过来看望我,知道我出院,带我去上河工。你对我身边的人这么关注吗?” 马林心里一乐,小丫头,开始茶言茶语,因为关注你所以关注你身边人,强行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哦,那倒没有,昨天说了你一病就带着三个人不上河工,昨天葛知青照顾你一天,鲁红卫留这里干嘛?倒尿壶?” 鲁红卫和肖可可脸都红了,这么隐私羞臊的话,马林怎么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真是乡下人,一点都不懂礼貌。 鲁红卫连忙摆手,“没,没有,我就是担心肖可可同志。” “照顾女人,除了姐妹就是夫妻,难道……哎,看我,瞎猜什么呢。好了,你们慢慢磨蹭吧,我先去工地了,那边时间紧任务重,反正你们去了也是磨洋工。” 马林扔了一颗炸弹,又浇了几瓢粪。 跟门卫韩大爷打了声招呼,骑上车潇洒离去,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鲁红卫脸上羞怒里还带着几分窃喜,“马林,难道啥啊,你说清楚,喂。” “马林!”肖可可对着马林的背影咬牙切齿。 韩大爷鼻孔哼了一声,“挺大个爷们,照顾女同志吃喝拉撒,不害臊。” “大爷,我没有,我就是担心。” “你还是多担心今年工分能分多少粮食吧,没出息。”韩大爷拿起搪瓷缸要喝水,空了。 地上暖壶也空了,生气拎起暖壶要去打开水,门卫室外看到鲁红卫又是一肚子气,“赶紧走吧,磨洋工的人,学学人家大林,干活永远最积极,你们差远了。” 葛丽拿着买好的油条大饼过来,“诶,你们咋出来了?吃完再去工地吧。” 肖可可第一次失态发脾气,“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第93章 你居然污蔑我 “大林来了。” “昨晚你怎么跑古墓抓逃犯的,我今早听说都吓一跳。” “我昨天去卖呆了,黄龙死了,那两逃犯被大林打残废了。” “大林赤手空拳抓的?” “那可不,把拿枪的那个两条胳膊都掰断了。” “我们的小英雄来了。” 嗯?小英雄哪吒还是雨来?哪里小,分明很大只好不好。马林瞪了一眼这个胡说八道的人。 马林有些受不了这种热情,厚脸皮都被夸得发烫。 “就是昨晚抓两杀人犯那个马林?瞅着就强壮。” “比你家爷们还壮吧?” “呸呸呸,你说话正经点,那还是个小孩呢。” “哟,啧啧啧,你是正经起来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对象?瞅着就就能干,要是娶了我家闺女,以后日子就好过喽。” “能干不能干,你闺女才知道,你上哪儿知道。” “我撕了你的嘴,让你再敢瞎嘞嘞。” 马林赶紧跑了,这女人当了娘以后话题超级放得开,老爷们都怕她们的嘴。 一路寒暄,到了运输队装卸物资的临时棚子。王长发也在这儿呢,怪不得路过运输队只有一个会计值班,运输队全员上阵支援上河工。 王长发上来连夸带叮嘱的,“大林,好样的,不愧是咱们运输队的,有勇有谋,你胆子也够大的,杀人犯手里有枪你还敢扑上去,下次不能那么莽了。” 马林真不愿意搭理他,装什么大尾巴狼,他立功变成运输队的荣誉,还下次。 “成,听王队长的,下次你来指挥。” 王长发听出马林话里的刺,故意大笑两声缓解下刚才装大辈儿。 昨晚抓逃犯那么大反响,今早听说两个镇委会的书记都到现场,副书记副主任都没挨上边。 马林这是得了焦书记的承诺? 莫非以后要调到镇委会? 王长发虽然是运输队的队长,却进不去镇委会,如果马林要进去,现在是不是要缓和下关系。 “大林,昨天那么辛苦,今天放你一天假,好好休息。” 马林没想到还有这好事,王长发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竟然主动示好,这面子要接。 运输队他要离开,也不能弄的太难看,王长发只是喜欢钻营,以后还能用得上。 一根迎春给王长发点上,“感谢领导关怀,那我就听你的,休息休息。” 王长发呵呵一笑,这小子啊只能顺着来,下次说话注意下态度,不能拿他当马金成的儿子看待。 马林转悠到二岔子大队附近,厨房里正忙着劈柴烧水。想了一会儿,转身溜达到指挥部附近的厨房。 凭借身手潜行到堆放粮食的墙外,用空间收取粮食,粗粮放回去,空间里白面和大米各二十斤。 钻到二岔子大队厨房外,收了那袋四十八斤的玉米面,放了二十斤大米。 郑大队长要好好谢谢他,二十斤大米可是能换六十斤粗粮的,便宜他们了。 正要把四十八斤的玉米面放指挥部食堂,正看到东沟大队牛书记赶过来。 跑到东沟大队,用二十斤白面换五十斤粗粮。 粗粮放到指挥部厨房小仓库,秦厨子不在,帮工挑水洗菜,看到吉华扛着五十斤面袋子呼哧带喘过来。 巧了不是,老天都帮我。 故意打开厨房的门,空间里拿了一个窝窝头蹲在门口吃,秦秦厨子系着布腰带从茅房回来,看到马林在那儿吃窝头。 再一看厨房门打开的,秦厨子着急了,“大林,你怎么不问问就进去拿东西吃,里面东西都有数的。” “谁进去了?”马林用手接掉着窝头渣,咽下去后,“我可没进去拿东西,我吃窝头噎得慌,等你回来要口热水喝,别诬赖人啊。堂堂抓逃犯的孤胆英雄,被你污蔑成偷窝头的贼,你真是,嗯~哼!” 马林站起身,一副委屈被冤枉的样子气哼哼要走。 秦厨子反应过来吓一跳,哎呀妈啊,刚才咋跟大林那么说话,真是不要命了。那两逃犯胳膊断腿折的,都是刚才那活爹干的,冷汗哗哗地流。 “我就是看见门开了,问一声,怪我说话不得体。” 马林假装被拉住,“你要这么说还行,才我过来的时候,远远瞧见到两个人从里面出来。” 秦厨子急忙问道:“谁?” “好像是上河工的,手里还拿着东西,具体是谁没看清。” 秦厨子进去拿两馒头出来,正要塞给马林,吉华扛粮袋见到,“哎,哎,哎,干嘛呢?怎么拿公家粮食?” “呸。”马林朝着吉华吐了一口窝头渣子,“你居然污蔑我,我今天整死你。” 吉华吓一跳,连人带粮袋摔地上,秦厨子赶紧解释,“大林,别冲动,别冲动。吉华你不要胡说,这两馒头是我昨天留的口粮,送给抓逃犯的英雄马林吃,可不是公家的。” 马林举起手里窝头,“这是我自己从家带的窝头,可不是我从厨房里拿的,不信你进去数数。” 吉华站起来拎着粮袋眼珠子滴溜溜转,自己出这么大丑,早晚报复回来。 对秦厨子翻了一个白眼,“自己的口粮不要跟公家的混一起,你这么胖竟然还能剩馒头,下次注意点。” 秦厨子被吉华呵斥,脸色十分难看,粮管所的你到厨房装什么大尾巴狼,呸。 马林看着直乐,吉华啊吉华,你过两年有的苦头吃。 跟秦厨子一碰面,剧情记忆又激活了,这秦厨子不简单,怎么说呢?超级会拍马屁。 县委会的书记每次下乡视察工作,都是这秦厨子上灶做招待餐。 秦厨子是个有心人,观察到县书记很爱吃野味,每次书记来提前找人弄野味,还亲自上菜摆在书记面前。 到明年书记提拔到市里,依然喜欢秦厨子的手艺,厨子很快就做了县粮管所副主任。(特殊时期发生过的事。) 秦厨子这人最恨别人羞辱她,当上副主任之后,曾经瞧不起他的人被挨个报复,嘿嘿,狗咬狗去吧。 不然刚才马林绝对喷他一脸,还是给秦厨子留了脸,这个吉华是彻底得罪人喽。 “好了,秦师傅我没怪你,吉华大惊小怪的,这馒头我不能吃,万一刚才出去那两人偷吃呢,正好缺两个,这事儿你能说的清?” 又一惊一乍起来,“快查查,仓库里丢了什么东西没?怪不得那两人扛粮袋子走了。” “我操他们姥姥的,趁我不在跑厨房偷东西,真不是玩意。” 马林又一脸懊恼,用手打自己的嘴,“秦师傅,我刚才眼花了没看清人,怪我,昨晚抓逃犯累的,眼睛出现幻觉。” “行啦大林,大哥领你的情,我赶紧去查查缺了啥。” 马林最后一口窝头咽下去,听到厨房里大呼小叫,撇撇嘴,“连口热水都不给喝,真是,嗯~哼!” 第94章 简直是无法无天 吉华知道县里来了专家,亲自监督给指挥部送粮食,美其名曰每日登记每日核准,严进严出,把好粮食关。 昨天不知从哪儿打听到县里领导也要来,今早赶忙调换五十斤面粉,颠儿颠儿送过来,给领导一个好印象。 县委会领导一个月口粮也没有五十斤面粉配额,超标意味着吉华用心,他笃定领导会领他的情。 这冷天,一锅打卤面它不香吗?一锅疙瘩汤那都要上天啦。 放下面袋,扫了一眼仓库里的粮食,感觉充实,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秦厨子冲进来挨个袋子打开,嘴里吼着,“大米呢?白面呢?怎么都变成粗粮了?” 吉华也发现问题,都是装粗粮的麻袋,没有细粮袋子,“有人偷粮食,马林呢?不要让他跑了。” “我跑你奶奶个腿,瞎了你的狗眼,这厨房和仓库我都没进来。”马林站在厨房门口破口大骂。 把棉袄扣子解开,“来,搜身,吉华你今天搜出一粒粮食,你拿枪打死我,搜不出来我把你埋礼河湾里。” 吉华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到粮袋上,秦厨子一脸凝重问,“大林,你刚才看到有人扛粮袋从这里出去的?” 马林寸步不让,依然叫嚣,“太远,没看清,让吉华赶紧搜身,还我清白。” “还搜个几把,赶紧去各个大队厨房看看。”秦厨子语气很不好,回头数了下粮袋,“原来是四袋粗粮,两袋细粮,现在六袋粗粮,有人用粗粮换了细粮。” 吉华怕马林揍他,就坡下驴跟着愤怒,“好哇,上次二岔子大队非要换五斤大米,我只给批了一斤,他们竟然私自来指挥部后厨换细粮,狗胆包天。” 秦厨子挑出马林悄悄换过来的两袋粗粮,“这两袋粗粮就是他们换的,走,找他们去。” 看秦厨子背着一袋粮食走了,吉华刚扛过来一袋五十斤细粮,现在又要扛五十斤,他眼巴巴看着马林。 “哼!万一粮食掉我兜里一粒,那我就不说清楚了,要被你一枪打死。”马林背着手跟着秦厨子看热闹。 “操。”吉华这句也不知道骂谁,扛着粮食艰难跟上去。 秦厨子虽然胖,但是食堂大厨都有劲,动辄炒几十上百人的大锅菜,一身脂包肌。 拎着四十八斤那袋,脚下风风火火,愤怒冲散了疲劳,他要抓出偷换粮食的人,弄死他。 路过出河工的还夸他,“老秦有把子力气,直接来挖泥,满工分呢。” “这秦胖子咋地了,拎着粮食还一脑门官司。” “人家是大厨,让他扛大活不乐意了呗。” “呸,就是一个做饭的,还比咱们金贵?吃那个肥猪样,就应该多干活减减那身肥肉。” 几十个大灶开始冒烟,各个大队厨房在准备午饭。 二岔子大队的三口大锅加柴烧火,添水准备。 肖可可和刘加娣几人早早就回来了,郑大队长脸色非常难看,鲁红卫放下行李跑到工地挖泥。 刘加娣和葛丽准备蒸窝头,出河工消耗大,中午这顿最重要,按一人四个窝头算,差不多七八两苞米面。 肖可可负责淘米做饭,拿出马林送来的一斤大米,发现地上竟然还有二十斤大米。 心里后悔,早知道大队里领了大米,她还装什么无私,这斤大米没舍得熬粥,想着带回来让郑叔表扬她。 大队里都上河工,她在医院躺两天,怎么也要演个无私奉献,让郑叔狠狠夸夸。 没曾想,大队里不缺大米。 想到这里,又舀了两斤米,加上自己这一斤,三斤大米熬粥,不吃白不吃。 捏窝头中间打开锅盖,用勺子搅了几下,真香啊。 一个大胖子抽动鼻子,随后站在自己身边,看到锅里大米对她怒目而视。 肖可可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三斤大米煮粥太浪费了? 确实浪费,一斤大米煮的粥都算改善生活了,一次放三斤能当黏粥饭吃。 关外各省迁徙的都有,饮食也有部分差异,有些地方喜欢煮过的米再蒸着吃,米汤和米饭一举两得。 当地没有这种吃法,所以肖可可也没学到这种做法,直接煮粥。 秦厨子指着锅里的大米,“大米哪儿来的?” 肖可可连忙盖上锅盖,“你管那么宽呢?想吃大米自己弄去,这是我们二岔子大队的大米。” “粮库发的都是粗粮,你们大队怎么会有大米?” 秦厨子有心机,直接说二岔子偷大米,人家否认怎么办?就用粮库发的五十斤粗粮做扣。 他手上的粮袋是有粮库标志的,如果肖可可不承认,他就去厨房查。 肖可可怀疑是不是那袋大米出了岔子,嘴上硬气,“谁说发的都是粗粮,郑队长没要粗粮,特意要的大米,你谁啊?” 不远处的马林听到一笑,这个肖可可真是个绿茶,直接把郑大队长出卖,大米是老郑换的,跟她肖可可可没关系。 嘿,黑心茶还舔,前身脑子里装的大粪吧。 “谁说的,谁说的。” 吉华扛着五十斤粮食过来,累的像条老狗。 扔掉粮袋,走过来揭盖瞅着锅里那么多大米,喘着粗气指着肖可可,“胡……胡说,我啥前儿给……给你们换那么多大……大米的。” 伸出一根手指头,“就单独给你换了一斤,还是因为你住院,你当细粮是石头子呢。”吉华激动结巴起来,“还,还,还给你换二十五斤,做梦。” 秦厨子手上粗粮也不管了,甩了一句,“换的大米呢?”直接朝厨房里走。 吉华噔噔噔也跟着,“看看,是不是他们偷换的大米?” 厨房里传来秦厨子中气十足胸腔共鸣的男中音,“好啊,果然是你们偷换了大米。” 秦厨子双手捧着一把白花花的大米,脸变成关公,“你们简直……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吉华拎起米袋子看到上面粮仓的标志,对着身后赶来的肖可可阴森森道:“秦厨子说的没错,你们果然是无法无天。这粮袋是昨天发粮食专用的。” 吉华指着粮袋,“上面还有我钉上的白布条,看到没?你们竟敢把指挥部领导吃的大米换成粗粮,自己吃大米粥,简直是无法无天啦。” “起码放了三斤大米。”秦厨子朝地上吐了一口。 吉华终于抓到真凶,得意的脸都扭曲起来,今天扛粮食还被马林威胁,总算找到出气的地方。 “二岔子大队出息啊,偷换大米还说是在粮库换的,偷盗,撒谎,无耻,该死。” 四周慢慢围拢上来不少人,今年开河工真热闹,白天马林教训黄龙,晚上黄龙死了,马林抓住两杀人犯。 今天秦厨子找二岔子大队要大米,听那意思二岔子偷偷用粗粮换大米,还跑到指挥部厨房偷着换。 郑大队长这是耗子陪猫睡觉——胆大包天啊。 正午阳光暖洋洋,流言像河湾里的淤泥开始发酵。 第95章 吉华发威 “啥人家啊,出河工就吃大米饭?” “要是顿顿能吃上大米饭,我叫我家那几个小子都来上河工。” “做梦呢,还顿顿吃大米饭?镇委会书记都不敢顿顿吃。” “哼~你们吃不上,人家肖知青能吃上,昨天粮库补贴粮食,两斤苞米面换一斤大米,送住院的肖知青啦。” “就那驴车上摔下来的女知青啊。” “啧啧啧,啥情况啊,老郑头子心疼一个女知青,拿大队粗粮换大米给她?啥关系啊?” “就刚才那女知青啊,妈呀,长的就一副骚狐狸样,那屁股拧的啊,男的眼珠子都掉她腚上了吧。” “二岔子肖可可,俺们大队的,平时跟男的说话就那浪样,听说是郑大队长特意关照的。” “小浪蹄子,呸。” 郑大队长拉着一车泥巴,告状精跑过来,“叔,你快回去看看吧,秦胖子和吉华说咱们偷换大米。” “秦胖子?” “公社食堂做饭的秦厨子。” 郑大队长让社员继续干活,领着告状精回草庵。昨天分粮食时候,用了两斤粗粮换一斤大米,下面就有社员不愿意了,怪话也不少。 肖可可又没参加河工,你老郑头心疼女知青,自己贴补,凭啥用镇公社补贴的粮食换大米?从驴车摔下去也是她个人的失误。 当地大米每亩地一年就产300多斤,交公粮后,年底满工分到手人均才300来斤粮食,还是粗粮为主,全家四个壮劳力加一块也分不到一百斤大米。 (各县不同,当地就那么少,代表不了关外。80年代包产到户后,二表嫂看中大姨家顿顿吃大米饭,所以嫁过去的。) 平均到三天都吃不上一斤大米,当时分的粮食还不够吃,要么换粗粮,或者磨成浆做牛舌饼,留着过年吃。也叫大米饼子  谁家也不舍得天天吃大米饭,病人孕妇孩子才有的吃。 肖可可摔一下就分一斤大米,凭啥啊? 郑大队长眉头紧锁,一斤大米还值得粮管所吉华来查,有点兴师动众了吧,欺负人啊。 看热闹的人群见正主来了,闪开一条通道,吉华情绪激动训斥肖可可等人。 “二岔子大队真是土霸王作风,换一斤大米还不知足,私自跑到指挥部领导专用厨房调换大米,简直是胆大妄为。” 肖可可风中摇曳生姿的娇花模样也没迷惑住吉华,他就是来骂人的,不是,是来抓典型的。 “吉华同志,我没有,昨天那一斤大米我也带过来了,真不是我干的。” 郑大队长听到这句心里生了闷气,可可这孩子平时看着挺聪明的啊,怎么现在说话昏头昏脑的。 二岔子大队就没人干这事,什么叫不是你干的,难道是我干的? 肖可可见到郑大队长,眼眸低垂,心里把老郑骂了千百遍。 该死的,你换这么多大米干嘛呢?还是私自去调换指挥部的细粮,这老头昏头了。 “郑叔叔,这大米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他们说是偷偷换的,我刚才淘米的时候就看到这一袋米,这不是咱们大队的吗?” 郑大队长没空跟肖可可纠缠,招呼一声,“吉华同志,还有秦师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睁开你的眼睛睛好好看看,这个米袋就是在你们厨房找到的。”吉华指着手里米袋,又指着室外草棚的大灶,“大米还在锅里煮着呢,你休想狡辩。” 秦厨子拎着锅旁边四十八斤粗粮过来,砸在郑大队长脚前,“我想问问,这袋粗粮是不是你们大队的?” 吉华一眼瞧见袋子上蓝布条,“就是这袋,昨天马林用两斤粗粮换了一斤大米,所以给你们二岔子称了四十八斤苞米面,我特意钉了蓝布条。好你个老郑,我不给你们大队换细粮,你就闯到那边厨房自己换,好霸道。简直是……” “旧社会地主恶霸作风。”人群里传来呐喊。 “对。”吉华一眼没找到人,“就是地主恶霸。” 马林咂巴几下嘴,吉华水平不行啊,前面粮袋上钉白布条蓝布条还有点章法,给人定罪的时候就哑火,关键时候掉链子。 幸好他提醒一句,旁边还有人夸他脑子好。 瞅瞅,才华就是这么横溢。 郑大队脸上布满阴云,他作为退伍的老兵尽管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绝不占公家便宜。 公社食堂吃大锅饭那三年,从没往家里带过一个土豆,二岔子大队在他带动下都遵守纪律,摆在室外的白菜叶都没人拿。 今天被扣这么大一个帽子,怒火中烧,“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老郑行得正坐得端,怎么可能干偷换细粮这么不要脸的事儿。” 吉华怎能放过他,就是这老登昨天让马林换大米,弄得他权威受到挑战,被迫换了,至今觉得那是他的一斤大米。 臭大队长竟敢威胁粮管所的,不知死活。 “那你说说指挥部领导的细粮,怎么跑到你们大队厨房,要不是留下这袋粗粮,我都抓不到你的罪证。” 秦厨子抢过大米袋,这是他厨房里的,指着郑大队,“把锅里煮的大米给我补上,不然我去找领导做主。” 郑大队简直比窦娥还冤,大吼一声,“到底怎么回事?谁负责厨房的?” “你侄子郑栓呗,这儿呢。”负责厨房的大娘,用强壮的胳膊揪出告状精,直接扔到郑大队眼前。 “栓子,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看好厨房?怎么粗粮变细粮。” 告状精一脸委屈害怕,“叔,我也不道咋就变细粮了?今早检查还是粗粮呢。” 吉华一撇嘴,“得了,别演了。你侄子负责厨房物资,肖知青负责熬粥,结果没人知道大米怎么来的?偷米贼干的?” “不能啊,偷米贼为啥不偷走,还帮你们换大米,真是好笑,哈哈哈……” 见没人附和自己一起笑,吉华端着大盆,打开锅盖盛粥,“带走,这都是二岔子大队偷换大米的证据。” 秦厨子才不管谁偷换的,大米找到就行,等回去他找机会告状。 还有二十斤白面没找到呢,他想完事,吉华不干。 “郑大队,恐怕你要跟我走一趟指挥部,这是公家的粮食,未经允许私自调换,目无法纪。” “说得好。”马林带头鼓掌。 周围的社员一起鼓掌,吉华满脸通红,值此高光时刻他对叫好的马林挤出一丝笑容。 有那么一瞬,他原谅了马林。 第96章 礼河湾最佳捧哏 “那边秦胖子抓到偷换白面的啦,快去看看。” 马林一听,老牛啊老牛,看你怎么和稀泥,踮脚尖手搭棚子,嘴里嚷嚷,“我瞧着是东沟大队那边,走去看看。” 二岔子大队厨房前众人做鸟兽散,只剩下生闷气的郑大队,担忧的肖可可,告状精耷拉着脑袋。 吉华望着刚才鼓掌喝彩的人群被马林带走,他恨死马林,永不原谅他。 跑过来一个社员,“吉干事,秦厨子喊你过去,让你检查东沟大队的面粉是不是指挥部那袋。” 吉华一甩头发,瞥了一眼郑大队,“等我处理完那边,再找你算账。” 身后传来郑大队怒吼声,“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大米在咱们大队?” 吉华小跑几步,用手扒拉看热闹的人群,“让让,来,让让。” 秦厨子拎着面粉袋抓着牛书记,牛书记衣服上全是面粉。 牛书记听说县里领导要来,赶紧从东沟大队赶过来,工地上田大队长正领着社员干活,牛书记自持身份不下河床。 这身中山装是见领导特意穿上的,脏兮兮的影响形象,又不能站坡上抽烟。 给大家做顿午饭,让东沟大队社员感受下大队部领导的关怀,万一要是被县领导瞧见了。 关爱社员,把社员放在心中,深受社员爱戴的大队牛书记! 厨房地上竟然有二十斤面粉,心里埋怨田大队长,上河工竟然这么败家吃白面,换粗粮多好。 做一锅疙瘩汤,配上窝头吃,舀了一盆面,心疼! 准备舀回去一部分,吃那老些面疙瘩,也不怕折寿。 秦厨子阴恻恻过来,“牛书记,面粉哪儿来的?” 牛书记手一哆嗦洒到衣服上,回头埋怨,“老秦,你干什么?吓我一老跳,” “我问你面粉哪儿来的?” 牛书记似乎没听出秦厨子咬牙切齿的声音,“我们大队的,怎么了?你那边缺面粉?那你也不能来我们大队要。虽然咱俩关系好,我也不能把社员的口粮让给你。这样对得起在工地辛劳的他们吗?好了,老秦不要说了,我坚决不换。” “我换你妈个蛋。”秦厨子一把抢过面粉袋,把盆里的面粉都倒回去。 “老牛,你竟敢用粗粮调换指挥部厨房的面粉,你简直是胡作非为,肆……” 才子马林上线,“肆意妄为,为非作歹,歹念顿生,生财有道,盗取面粉。” “对,老牛,你简直就是刚才说的那一串,腆脸说是你们大队的?你告诉我来,你们大队谁带了面粉上河工的?” 吉华瞪了马林一眼,不能等我过来再说,就记住一个盗取面粉。 雄赳赳气昂昂走来,“东沟大队的,竟然把买卖做到粮库来了,当了盗贼,盗取面粉。” 说完之后,吉华感觉别扭,调换不属于盗取吧。 “哎哟,牛书记怎么犯投机倒把的错误。”马林半蹲在人群外叹气。 “啊,对对对,竟然把黑市那一套用在河工指挥部领导身上。” 牛书记瞪起眼睛,“谁投机倒把了,吉华你再胡说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吉华用手指着面袋上的布条,“这是我专为县里专家预留的细粮,每个袋子都做了标记,证据确凿,你要对我怎么不客气?偷换细粮的老东西,还敢威胁粮管所办事人员,谁给你的胆子。” 马林捏着鼻子扎马步,“牛书记公开威胁人,有点嚣张了吧。” 牛书记没找到出声的人,四周人有不少从二岔子换大米那边过来。 “郑大队退伍的都没牛书记霸道,调换细粮还威胁别人,一个大队书记还敢……” “一手遮天,官僚作风。” “对,一手遮天,当这礼河湾是自己大队呢,想骂谁骂谁。” 马林叉着胳膊在胸口,“官老爷作威作福。” “这牛书记,还不赶紧认错,在这跟粮管所的犟什么犟,等明年交公粮人家卡他脖子他就吓没尿了。” “还有这事儿?展开说说?” “大林,你年轻没交过公粮,粮管所就是管粮食的,说你合格就合格,给你几等就是几等。” “好家伙。” “扯远了,说什么粮管所,现在是牛书记跟吉华顶牛呢。” “那可真不应该。” “牛书记跟下礼镇白书记都拍过桌子,还能怕了粮管所的。他在东沟大队说一不二,被人说偷细粮的,这口气能忍?” “指定不能。” “他小儿子牛增毅在县委会呢,人家靠着儿子能瞧得起谁啊。上次你抓姚建设时候,要没老牛撑腰,敢跑东沟睡寡妇。” “你瞅瞅,啧啧啧。” “马林,你再搅和我跟你没完。”牛书记找到马林,正一捧一和逗弄社员说话,马上说到他搞破鞋。 牛书记急了,打断马林,这个搅屎棍,每次都煽动别人骂人,自己抽身而退。 马林一脸不服气,“听听,老牛头多霸道,我说啥了就搅和,别人都不敢骂就骂我,柿子挑软的捏,嫉妒我抓杀人犯,我想是一定的。” 二蛋跳出来维护马林,“人大林啥也没说啊,顺着别人唠嗑都不让,牛书记你也太霸道了吧,官僚作风。” “蛋哥,你是了解我的,从不惹事,也不怕事。牛书记旧社会过来的,喜欢当县太老爷,不顺着他狗头铡伺候,但是我不怕他。” “大林你放心,你是咱们礼河湾的英雄,老牛头敢对付你,我们替你骂他。” 马林拱手感谢大伙,心里还是惋惜,光骂不行,揍他一顿才解恨。 怎么结仇的不重要,这死老头子克扣他奖励,给他几分颜色瞧瞧。 吉华一挥手,“走吧,牛书记。跟我去指挥部好好说道说道,二岔子,东沟,简直目中无人,领导吃的细粮都敢调换。” “嚯,像话吗?” 帮着秦厨子拿米袋,一派正义,“秦师傅,我给你作证,就是牛书记和郑大队调换的粮食。” 马林非常认同,“没错儿。” 秦厨子端着一盆没煮好的粥,脖子上挎着面粉,“走吧,牛书记,有什么你跟领导解释去。” “嗯,是这个么理儿。” 牛书记想起东沟大队马林的表现,这家伙太可疑了,上次闹得不愉快,难道今天这事与他有关。 “马林,你再接话我跟你没完,今天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甭来这套,挨的上吗?” “你,你,……” “你什么你,老官僚,一边玩去吧。” 第97章 你今后离我远点 马林特意等在指挥部外面,听取处理意见。 开始郑大队和牛书记两人还不服气,郑大队嚷嚷着见鬼了,牛书记气焰嚣张喊冤叫屈。 郑大队公开宣扬封建迷信,两千字检讨,明天交上来,不做公开批评,内部教育一番。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牛书记不知悔改,还跟领导顶嘴。责令牛书记带领突击队多挖五十米河段,以儆效尤。 马林单手点火柴,一口烟吐出三米,勉勉强强吧,心中的那股气消下去不少。拍了拍额头,前身情绪要再捣乱,他就拧着来。 惯的毛病。 骑到下礼镇已经是中午饭点,没去姥姥家,打算进国营饭店尝尝。 羊肉汤2毛一碗,豆腐炒肉末2毛4,半斤水饺7毛5,共计:9毛9外加半斤粮票。 水饺为啥贵?关外很多地方水饺按面粉重量算,一斤面粉半斤水,包一斤半的馅,一斤大约60个生饺子。 一般按这个数算,马林点了半斤给30个饺子。 身上还剩61块5毛9分,19斤粮票,打算吃完找姚家弄点钱。 ‘砰’身后过来人一碗面条放他面前,抬头一瞧,卓文君。 冤魂不散呐。 卓文句放下小咸菜,没等坐下就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请吃饭啊。” “好啊,你想吃啥?”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晾肉、香肠……” 卓文君挑起面条吃了一口,“别停啊,继续说。” “你啊不是讲究人,过去卖艺都得赏两大子儿,你这白听不说还当我面吃东西,没礼貌没涵养没素质。这位姑娘,你不配听我的贯口,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吧。” 卓文君拍出一摞钱票,“这些够不够你吃的?” 马林把钱推回去,“有钱的我不爱,没钱的我不怜。挣钱吃饭讲究个对眼对味儿,你身上一股浓浓的铜臭味,这钱我不能要。想你也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姑娘,一副坐轿子大小姐作风,小瞧我这个土里刨食的农民,挣干净钱吃干净饭,我瞧不起你这狗大户的嘴脸。” “哟,好清高呢。”卓文君被马林数落一顿,一点不生气,饶有兴致看着他的脸吃面条。 “谁要的饺子和菜,好了呀,赶紧来端来。” 马林一副狗腿子样跑过去,“大姐,我的,来了。” 眉毛跟蜡笔小新一样的大姐,嗑瓜子打听,“这不大林吗?今早晨听说你夜个(昨晚)抓两杀人犯?是真的吗?” “如果礼河湾两镇没有另一个叫马林的,还真是我。” 两个脑袋大的窗口伸出一张脸,油汪汪肥嘟嘟,“大林,真爷们,今儿饺子我请客。” “那可不成,我抓杀人犯是为了咱镇上居民的安全,可不是图你饺子。” “爷们,就一碗饺子,我老杜平生最佩服英雄,要不是上班时间,非得跟你整两口。” “下礼镇我常来,下次你正好下班,我正好有空,再跟杜大哥喝两杯。” 大姐嘎嘎笑起来,“啥玩意还大哥,你得喊他杜叔,多大岁数了都,他闺女都比你大。” “嗐,僧不言名道不言寿,江湖莫问岁月,我跟杜大哥投缘,饺子不吃也是一见如故。” “老弟,你要这么说哥哥不高兴了,饺子我不送,但是送你一碗羊肉,你不吃我倒它。” 马林一抱拳,“谢杜哥,关外爷们讲究个豪气,今儿领你情。” 拿出仅存的一包迎春,东沟大队搜罗两包半,现在就剩这一包整烟,顺着窗口扔进去,“别撕吧啊,扔出来就是瞧不起老弟。” 杜师傅得意地把烟揣兜里,切了快一斤半羊肉,配的糖蒜韭花和蒜泥。 卓文君刚伸筷子,被马林用筷子挡住,“哎~你这人好不讲究,是你的吗你就吃,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蹭吃蹭喝,我不吃你这一套。” 卓文君一脸揶揄,“哎,你吃哪一套?肖可可那一款?没想到你喜欢她这样的。她家以前也是我们大院的,用我帮你牵线搭桥不?” 马林直接打掉她的筷子,“你喜鹊啊,还搭桥,牛郎织女才用搭桥,我一骑红尘直捣黄龙,你自个喜鹊老鸹奔房檐吧。(老鸹wa指乌鸦。)” “给我吃一口呗。” “你卓家肉都吃不起啊,真惨。” “我就想吃你碗的肉。” “那你到我碗里来啊。” 马林拍着肚子,今天肉吃爽了,造孽啊。卓文君一个劲嘟囔,不该先吃一大碗面条占肚子,后面羊肉没吃多少。 “半斤多进肚了,还没吃多少?你这姑娘谁家都娶不起,忒能吃。” “嘿嘿,马林,我发现你有问题。” “想举报我啊,没门,现在我是礼河湾的红花少年,抓逃犯的民兵骨干,一身的侠肝义胆,别在我面前自命不凡。” 卓文君开始撒娇,“你又来,每次说中了,你就开始满口胡诌,你那贯口哪儿学的,怎么还有股京腔。” “五十里外是干校,文艺骨干扎堆,西哈努克亲王来华访问,还请过干校的快板书老师去表演,那里面别说京腔,天津相声京剧评书都能给你来几段。” 夹起最后一瓣糖蒜嚼起来,牛羊肉还得糖蒜解腻。 “大院里呆傻了吧你,说吧,你是卓家里干啥的?借着考古什么都好奇,我怀疑你是特务有错吗?” “别瞎说,开不得玩笑。” 卓文君坐着想了一会儿,“我诚挚地邀请你加入卓家,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我们卓家热情好客,认识不少头头脑脑,大家互帮互助,彼此提供资源信息,还有时事分析,缺少你这种有本事有头脑的人才,你考虑考虑。如果加入,会给你提供上升渠道,包括不限于工作,户口、分房,你想娶个城里姑娘都行。。” 马林端起饺子汤,眼睛从碗边观察卓文句,这不是低配版的共济会吗? 这娘们不像好人呐。 “不干,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智商再好一砖撂倒。” 马林呵呵一笑,听着给很多,其实屁都没有,自己早晚进城,工作户口算个事儿吗?城里姑娘不一定比乡下姑娘腚圆。 卓家认识头头脑脑,缺少马林这种愣头青,进去可能就干刀尖舔血的事情。 “卓文君,你今后离我远点,真拿我当没见识贪便宜的土鳖?今天这羊肉算结识一场的请客,其他免谈。” 马林站起身,嘴角一歪,门外踹起脚蹬子,慢悠悠骑向镇卫生院。 (线留的有点长了,听取建议收紧,马林,何富海都会从抓逃犯这里获得利益和权力,马林也是家里第一个先上岸的。) 第98章 别搁那嘎瘩吹牛逼 九月十四,忌:安葬,开业。 马林第一次来下礼镇卫生院,住院部在二楼。 这年头有张病床就不错了,还分什么科? 镇卫生院病房里有些都没有帘子,打屁股针全靠自觉回避。要么护士喊男的出去,要么家属帮挡着。 淡黄色的门上一块玻璃,姚芳坐在床边抹眼泪,几日不见,小姑娘脸瘦了,腰细了,胸前粮仓未减半分。 真是后世让女人嫉妒羡慕的魔鬼体质,一瘦就瘦脸瘦腰瘦肚子,一胖就胖小白兔。 就是这脸啊,七十五分,年龄加分算八十。 推门露出热情洋溢的脸,“哟,都在呢。” 姚建设和姚芳见到马林,集体打个哆嗦,这活阎王来了。 这几天姚建设躺在床上,一个劲儿琢磨,怎么落得如此境地。结合母亲戴秀芬定日子那天在马家被撅,姚建设反应过来,是马林搞的鬼。 想起那日的屈辱,从头到尾马林暗戳戳扇阴风点鬼火,挑动东沟大队社员的愤怒,逼江寡妇承认强尖,牛书记田大队长认下东沟没有搞破鞋的。 这小子手段真狠啊,装着愣头愣脑,一步步让他姚建设身败名裂,被所有人唾弃。 姚芳这几日都不敢出门,那天被镇上人堵被窝,家里窗户也被弄坏了。晚上就有人在外面喊别跟姚老头搞,他们可以帮忙。 白天还有人胡同里堵她,想跟她亲热亲热。瘌痢头追着她问,为啥跟她爹一个被窝。 明明就没有的事,她发烧躺炕上,什么就跟她爹一个被窝,太恶心人了。 镇上说的有鼻子有眼,说哥哥姚建设是娘跟黄龙他爹生的,姚芳是姚生产在外面跟别人生的。 哥哥又是强尖犯,一家子搞破鞋。 姚芳从小到大,没受过这么大委屈和冤枉,逼死人啊! “黄……姚建设,好点没?” 姚建设偏头不理马林,姚芳腾一下站起来,“马林,你来嘎哈?这不欢迎你。” 马林捞过凳子四平八稳坐下,手掌向下摆摆,“坐,都认识,不用站着迎接。” 姚芳咬牙咬得嘴唇都变形,“谁迎接你了?” 马林摸出半包握手,悠闲地点上烟,翘起二郎腿,“这个……嗯?怎么还没好啊建设同志,镇委会都等着急了,西北那边缺挖沙子种树的。你去了要好好改造,怎么说呢,嗯,西北治沙,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姚建设转头瞪大双眼,两股小火苗在眼中燃烧,表情阴鸷,冷不丁吓人一跳。 马林一点不怕,掏出一根,“抽一根?” 手又往前送了一下,“抽吧,强尖犯也有抽烟的权力,新中国新人民,新罪犯新政策。你要感谢组织,感谢人民,要搁过去早给你游街斩首示众了。也就现在政策好,让你这个四处猥亵侮辱妇女,丧心病狂强尖寡妇的人逃过一劫。” “你这条狗命啊是上级的宽大处理,你要感谢政府,知道了吗?算了,你也不配抽烟,死强尖犯政府饶你狗命,我不饶恕。” 马林把烟揣回兜里,迎着姚建设不甘的目光,“姚芳,你哥……算是你哥,毕竟叫那么多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你哥好像不服气啊,冤枉他了?” 姚芳站过来挡住马林视线,“马林,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哥已经这样了,你还来气他。” 马林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嘁了一声,“你哥在粮垛侮辱寡妇还有理了?啊!你们姚家在下礼镇称王称霸惯了,错了也不让人批评。嗯~领导都展开自我批评,你这强尖犯还不让人说。悠悠众口,你堵不住。” 一拍床柜,“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门外两个民兵打饭回来,看到马林拍桌子瞪眼睛,其中一个直眉瞪眼地问,“你是嘎哈的?” 一回头,很敦实的一个小伙子,厚嘴唇三角眼。 另一个是四狗子,何富海的手下,昨天跑回来报信的。四狗子赶紧拉着愣头青出去了,关上门踹了他一脚,厚嘴唇不乐意,“你踹我嘎哈,这是犯人病房,他进来要申请的。” “你特么是不是疯了,那是马林,他还用申请?昨晚送过来那两杀人犯,就是他打断手脚。” 四狗子眼神一瞟屋里,“姚建设也是他带人弄回来的,你要跟他呛呛起来,我保证两不相帮,你被马林弄死我帮你收尸。” “别搁那嘎瘩吹牛逼了,就他抓逃犯?吹吧他就。” 四狗子呵呵一笑,端着饭盒在长凳上一坐,“我是看咱俩一组看守姚建设,你不领情就算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厚嘴唇推门进去,靠窗台坐着吃饭,他想看看马林有啥本事? 姚芳绕到床的另一边,姚建设背对马林和她脸对脸,假装不搭理人。 马林脱鞋,一双汗脚塞到姚建设被子里,“你说说,啊~东沟大队被人堵被窝,去你家退婚你妹妹被堵被窝,今天我来探望你又堵你被窝。你们老姚家呐,怎么就爱在被窝里待着,怕丢人就站出去,堂堂正正做个人。” 姚建设被窝里的伤腿被马林压得好疼,额头冒出一层汗,“马林,我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怎样?” 马林被窝里的脚蹬了姚建设两下,“我还能怎样?能怎样?最后还不是落得退婚的下场。” “哦对了,要说你们老姚家邪性,自从抓了你之后,嘿,你猜怎么着?” 又踹了姚建设两脚,“哎,你要接一句怎么着?喂。”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马林扑噜棉裤上的烟灰,裤裆的一大块补丁真醒目,新棉裤还没做好。 自言自语,“那怎么着呢?” “嘿,我马林牛大发了,抓两杀人犯,昨晚遭到领导表扬,公安特派员也表扬我,我要戴大红花游街,跟过去探花似的。你知道为啥是探花不是状元?状元榜眼探花,让那个最年轻最英俊的当探花,让那些人看看我这俊美无俦的容颜,哈哈哈哈。” 马林已经乐得不行,姚芳和姚建设一脸惊诧,厚嘴唇也顾不上吃饭,三人觉得马林是不是高兴疯了,神叨叨的抽疯呢。 四狗子听到屋里马林咋咋唬唬,还是放弃卖呆看热闹。 黄龙死那么惨,马林毫发无伤,包括东沟大队捉奸的事,谁惹了这小子,抄家都不算完,还得刨你家祖坟。 第99章 天干物燥去去火 马林收腿穿鞋,坐到床头居高临下看姚建设,用手抽他的脑袋。 “哎,别睡,我没说完呢,到时候你也游街,你是搞破鞋,不是,是强尖犯游街。到时候咱俩一块游街,我骑高头大马,迎接大姑娘小媳妇炙热的目光,你迎接臭鸡蛋烂菜叶。” “你算是借了我的光呢,姚建设,你这个脏心烂肺,有娘生没爹认的野种,能跟我这个光荣的英雄一起游街,你们姚家祖坟被山炮炸飞才能有这种荣幸。” 屈指在嘴巴里哈气,给了姚建设一个脑瓜崩,又给了一个,边弹边问:“快,说,我,是,不,是,个,好,人?” 姚芳化身小野猫,拍打马林的胳膊,“不许你欺负我哥,我哥都这样了,你想气死他吗?” “上火啦?”马林伸出两根手指在姚建设脑门揪痧。(图片观后不适就不放啦) ‘啪啪啪’一阵儿,姚建设像砧板上的鱼,全身弹跳,床板都要压不住了。 姚建设眼前一黑,全身出汗,脑瓜崩加上揪痧,他陷入半昏迷。 姚芳跑过来抱着马林的胳膊就是一口,没咬动。 马林给姚芳脑门也揪了一下,“姚芳妹妹,秋冬干燥,你火气好大哦。” 姚芳捂着脑门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厚嘴唇才反应过来,卧槽,这是嘎哈呢? 指着马林,“嘎哈呢,嘎哈呢,不能动用私刑啊,啥玩意你弹人家脑瓜崩,看你给人家脑门揪的。” 马林看姚建设脑门六颗四角形的紫痧,自己这手劲儿越来越大,可惜少了一颗星,凑齐七星多好,召唤个神龙啥的。 和厚嘴唇开着玩笑,“我觉得吧,脖子也要揪,咱这关外一到入冬嗓子干疼干疼的,去去火。你要来一下不?” 厚嘴唇后退一步,伸手对着马林,“你要嘎哈玩意儿,还想袭击民兵?” “你叫啥?愣头愣脑的,敢跟我这么不客气,何富海是我大舅,你长几颗脑袋跟我蹬鼻子上脸的。” “你大舅能咋地,外面吹你多厉害,你多个几把。” 马林跳地上一个大嘴巴打得厚嘴唇撞到墙上,鼻血汩汩而出,刚要骂人,脖子就被马林掐住,双脚离地。 厚嘴唇这一刻感觉自己要死了,他信了,那两断胳膊断腿的杀人犯是马林打的。 “小子,不用我大舅,我打你也跟孙子一样,我进这屋,你瞪了我四次,撇嘴三次,嘁了六次。我算算啊,十三次,四狗哥进来。” 四狗子在屋外叹口气,推门进来,装作没看到窒息挣扎的厚嘴唇,掏出一根烟放马林嘴里,“大林,找我啥事?” 马林给他面子,放下厚嘴唇,一拳打在腹部,厚嘴唇顺墙滑坐地上。 “四狗哥,我马林在这礼河湾也是响当当一号人物,姚建设瞧不起我姐,他现在是强尖犯,姚家不是破鞋就是搞破鞋的。黄龙跟我呛毛炸刺,被杀人犯打死了。这说明什么?” 四狗子很懂眼色,“我读书少不懂,你给掰开唠唠?” 马林给他一个会意的笑,“说明,谁惹我谁倒霉,这小子问我是不是多个几把。我当你面尿他嘴里,让他看清我有几根。” 四狗子一脸便秘,“大林,有点过了吧,他在民兵连就嘴贱,好几次能调到治保委,被人举报愣没进去,他心里有点不服气。” 薅头发把厚嘴唇弄起来,“哦,原来没进治保委,以为我大舅不让他进的,找不到举报的人恨上我大舅,现在拿我垫脚是吧。” “四狗哥,他火气太大,看这鼻血喷的,给他去去火行不?” 四狗子转身就走,拍着脑袋出门,“哎,忘了个事,换班的咋还没来,我去瞅瞅,大林你坐啊,看着姚建设别让他跑了。” 病房里惨叫连连,姚建设用被子盖着头瑟瑟发抖,姚芳也想钻被子里,最后只能蹲床边抽泣。 马林数了数厚嘴唇脖子上,三八二十四颗黑紫色揪痧星印,齐齐整整。 这该死的强迫症犯了。 扔下疼晕过去的厚嘴唇,一把掀开姚建设的被子,捏着他的腿,“我记得你腿没断啊,你看夹板都没上,你装病妄图逃避正义的审判?企图拖延惩罚,你的思想真是坏透了。” “哈~”马林用了最大力,一个脑瓜崩让姚建设昏死过去,头顶起了李子大小一个包。 姚芳‘哇’一声大哭起来,马林劝着她,“警钟长鸣啊,我让他大脑清醒一点,你要不要试试?” “唔,不试,马林哥,我不敢,你饶了我吧。” 姚芳用了最大的毅力忍住哭泣,马林比魔鬼还可怕,不打人就弹脑瓜崩和揪痧,刚才那一下,感觉他哥都快见着太奶了。 要是弹她一下,她能疼死。 “你爹你娘咋没来呢?” “我娘送完饭回家了,我爹这几天不知道忙啥。” “我知道啊,你爹找你亲娘去了,要把你亲生的哥哥接回来,传承姚家香火。” 姚芳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姚建设,“我亲哥?” 马林眼睛里全是戏谑,“是啊,他们说姚建设是你娘跟黄广福生的,你是你爹外面抱回来的。” “我不信,我爹说我就是亲生的,不让我听外面谣言。” 点上烟,对着姚建设脸上吐口烟雾,“你是你爹亲生的,姚建设不是啊。你看啊,咳,如果你哥是你亲哥,那你爹为啥不来看他?姚芳,也就我好心肠,告诉你真相,谁让我是抓杀人犯的英雄啊,我太善了。” “你再寻思寻思,你娘为啥不来陪护,你也会做饭啊,她让你一个小姑娘照顾哥哥倒尿罐合适吗?过几天让你倒屎呢?你还上学呢就帮一个强尖犯倒尿罐?名声不要了。” 马林的苦口婆心让姚芳心里的委屈更大了,没想到最理解她的是这个母亲嘴里骂的坏人。 她才十六岁,学也不上了,就在医院照顾哥哥。 姚建设心态崩了非常难伺候,一会儿渴了,一会翻身,水喝的多尿的也多,心情不好就骂她。 要不是因为姚建设成为强尖犯,她和爹也不会被镇上人堵炕上,她也不会变成野种,都怪姚建设。 马林看到她眼中的仇恨,放缓声音,“他们说,你娘知道你不是亲生的,是你爹跟别人生的,故意磋磨你,让你照顾姚建设,你想想为了啥?” “为啥啊,大林哥。” 第100章 跪下磕头 大林哥都喊上了,小丫头本身就是自私到骨子里的人,现在找不到该恨的人,排斥现在名声臭十里的家,排斥姚建设,又对自己的困境无能为力。 恰逢马林给她解惑,情感和思想上都显得很依赖。 “你这么聪明还想不明白吗?为了报复你爹,也报复你这个非亲生的,说不定传出你帮姚建设擦身子。有爹有娘在,让你一个黄花闺女擦身子,还不是自己亲哥。让别人知道了,你以后怎么找婆家。” 马林嘴角一撇,神态活像个村头传闲话的大娘,“谁家好姑娘给强尖犯擦身子啊,啧啧啧。” 最后加上一句,“你完了,姚芳妹妹,你被黄广福的儿子姚建设害惨喽。” 姚芳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红着眼眶轻轻拉着马林的衣服,“大林哥,我该怎么办啊?” “那谁知道呢,你刚才还咬我来着呢,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帮了你,回头你把我卖了,再说,那都是大伙说的,我就是转达下礼镇居民对你照顾黄……姚建设同志的看法。” 姚芳双手揉搓衣角,吞吞吐吐道:“那大林哥,你咬我一口吧。” 马林心头一跳,看着姚芳粉嘟嘟小脸,樱桃小嘴,心里叹气。姚芳虽然恶毒,凭良心说十六岁的少女嫩啊,姿色加上年纪,商k也是次顶配水牌。 但是,自己不能对十五周岁的未成年少女犯罪,穿书也穿的有底线。 摸毛驴一样摸摸她的头,“谁让我这人心软,心存正义天地宽,曾经姚家对我的伤害,我潇洒一笑,就让曾经的随风而去。” “太好了,你原谅我了,我哥和我娘做的事跟我没关系的。” 马林就喜欢这种狼心狗肺的孩子,重情重义还不好下手呢。 “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感谢?” “是啊,我原谅你已经够大度的了,你不能得寸进尺还让我白出主意,你薅羊毛薅到我身上来了。” “那我也没有啥能给你的啊?”姚芳马上双手捂胸,“你不能这样?” 马林用手点着她,“哎哎哎,哪样?哪样?你少跟我整这死出,我马林作为缉凶少侠,怎会干出侮辱少女的事儿?那是你哥姚建设干的,我呸。你异父异母的强尖犯哥哥天天跟你住一屋,你防着我?” 马林的人生信条,我可以不睡,但你不能锁门,可以双床房,你不能全副武装。 防谁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没,没有,大林哥,你帮帮我吧。” 马林一根指头顶着姚芳脑门,“小绿茶,少来这套,小爷我只爱普洱。我可以给出主意,到时候看你如何报答我。” “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马林看着姚芳小狐狸得逞的笑容,姚家人各自心怀鬼胎,不用他抡大锤,风一刮就大难临头各自飞。 “你不是初中毕业了吗,去考个中专,彻底离开这个这个镇子这个家,去县城不行就去市里,谁知道你哥强尖犯这事儿。” “我学习一般,怕考不上。” 应该是很差,马林鼓舞她,“这年头有几个乡下女孩子初中毕业啊,你准备准备,不行拿点钱走走关系。” “我爹会给我钱吗?你不是说他要接我亲哥回来吗?到时候肯定给我找个人嫁了换彩礼,我该怎么办呢?” “哎,你笨啊。” 马林刚叹完气,姚芳马上收了哭声,蹲在地上双手搭在马林膝盖,“你教教我。” 这怎么教?这个姿势你要主动啊。 “你娘,就是你后娘秀芬婶子有钱啊,家里钱都是她管着吧,姚建设的工资也在她手里吧。” 姚芳连连点头,反应过来,“你是说让我偷我娘……我后娘的钱?” “一家人怎么叫偷呢,你拿钱是为了上学,对不对?再说了,那是你后娘的钱,实际是从你亲爹那里抠出来的。算算应该是你的钱啊,姚建设让你爹养这么多年,难道他的钱不应该弥补你吗?” “还有,你要考上中专,毕业就是县里人,市里人,吃粮本,有工作,还是干部身份。老姚家因为强尖犯丢掉的荣耀,靠你重振旗鼓。靠你靠你靠你啊,芳芳同志。” 姚芳激动地站起来,“是啊。”马上捂嘴小心地看了眼姚建设。 凑到马林耳朵边,“大林哥,谢谢你。”轻轻咬了下马林的耳朵。 马林捏着她下巴,“不要玩火小丫头,收起你后娘搞破鞋那一套,以为这样就不用谢我了?你看我像个傻子吗?” “那我怎么谢你?”姚芳眼里水汪汪,两颊粉红,“你告诉我怎么谢?” “跪下磕头。” “啊!”姚芳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往日在学校里,家里条件好她穿的好,是学校的白玫瑰,几个眼神再掉几滴眼泪,就能惹的一群男孩子打架。 副书记的侄子给她买了那么多东西,手都没牵过, 马林打量她的眼神她懂,乡下结婚早,老娘们讲话不忌口,虽然保守但是成熟都早,男女那点事很早就懂。 男人就裤裆里那点事儿呗,本想给马林点甜头,甚至都咬耳朵了,马林目光不像饥饿的人看肥肉,像一个屠夫看圈里的猪。 马林指头戳进姚芳的嘴里,“丫头,跟我玩这套,多跟那些爹赌娘病弟读书的女人学学,三句话就想让男人白帮忙。” 指头戳了戳胸口,“等你大一点我还有兴趣。” 姚芳惊恐连连后退,看马林像看一个变态杀人犯。 “一个中专推荐名额100块可以搞定,我算你分不够要花200块,你拿到钱超过200块我们平分。” 姚芳连连点头,等马林出去后,一屁股坐到地上。 过一会儿又颤颤巍巍扶墙站起来,拿起床柜上的搪瓷缸一口气喝了半缸水,用手背一抹嘴,面目几丝狰狞。 “马林,你想得美。” 马林溜达一圈没找到那两个杀人犯,楼外遇到抽烟的四狗子,给他耳朵上别一根。 “昨晚抓那两杀人犯呢?咋没看到?” “公安特派员直接带到镇委大院,从卫生院喊医生出诊,听说带的手铐脚镣,怕他们伤人。” “伤人?”马林哂笑,自己下手多重心里太有谱了。 拿铳子的米哥胳膊基本废了,拿斧头的狗皮帽子全身骨头断一大半,因为出主意要祸害马冬梅,枪毙那天都坐不起来。 “停尸房在哪?我去吊丧。” 四狗子面皮一抽,吊丧?你是要吊死黄家人吧。 用手指了方向,起身就进楼,离马林远一点,这小子损着呢。 第101章 黄广福要给黄龙做法 靠墙一排柏树,绕着院墙松柏成行,阴风阵阵冷飕飕。 啐!弄的跟墓地似的。 一个人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也没有。 观察一圈,翻墙进去,木门玻璃上都拉着帘子,也不知道黄龙兄弟在哪间。 消毒水混着尸臭,还有草药味。 过去乡下没有冷冻设备,有的停尸一摆好几天,不弄点草药能熏死人。到后来有了冰柜,有些人攀比停尸,摆的天数越来越长,摆七七四十九天。 死后不入土,也不知道父母会不会晚上找他唠唠。 马林瞅了下自己,真是傻子,他又不是来偷尸体,是看看黄家人有什么举动,跑这停尸房干嘛来了。 正要翻墙出去,看黄广福拿个包袱跟着一老头过来。 回到门口钻空间里,喝两口灵泉水去去晦气。 老头拿钥匙开门,嘴里还跟黄广福说话,“广福,也就是你,别人我可不给开门,院长批条子才行。这是停尸房,又不是墓地,哪儿是想来就来看的?” “三叔,都是本家亲戚,我知道你帮我忙,两包烟意思意思。” 两个人假装撕吧几下,黄三叔两包烟进兜,找钥匙开门。 试了一把又一把,眼睛瞟着黄广福手里的包袱,嘴里还在念叨,“我啊,一人儿守停尸房,就爱喝两口,可惜啊,没人跟我喝。” 过去很多地方守停尸间守墓的都是鳏夫,严格来说无妻无子的老光棍,火力旺,不怕邪祟阴物。 这类人大多喝酒,据说能驱邪壮阳气。 黄广福没接这话,黄老三有点蹬鼻子上脸,给了烟还要让他请喝酒,什么玩意? 又拿出三块钱,“三叔,晚上冷你就打酒喝两口暖暖身子。带的酒是给我儿黄龙用的,你总不好跟死人抢酒喝吧。” “哟,这回钥匙对了。”黄老三终于找对钥匙打开门。 一开门,房间里窜出一股寒气,马上霜降,当地中午气温最高不到16度。打开停尸房跟开冰箱门似的,黄广福和黄老三打了一个哆嗦。 后背的阳光一点都不暖和,黄广福咬咬牙拎着包袱进去。 四张尸床,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脚上挂着牌。 黄广福站在尸体旁沉默良久,蹲在地上从包袱里拿出香烛、黄纸、香炉、白酒和三个碟子酒杯。 倒上酒,碟子里摆上香肠、卤肉和馒头,黄老三看着白酒和肉,喉头滚动。 真好,等黄广福一走,自己今晚有口福了,有酒有肉的好日子。 摆好以后,黄广福没点蜡烛和香,从怀里掏出一个三角形的黄符,也不掀白布,摸到脑袋后,哆哆嗦嗦把黄符塞到白布里。 马林捏着嘴唇,黄龙那张被打烂的脸,自己亲爹也不敢看,好玩儿。 黄广福走出停尸房,黄老三跟上去,“你咋出来了?” “三叔,没到时辰呢。”黄广福指着手腕上的表。 “现在都快过午时了,阳气最足的时候,你还等啥呢?” “算的是未时二刻(13:30)。” “现在几点?” “12点48。” 黄老三热情招呼,“走,去我屋坐会,喝点热水。” 黄广福看了眼停尸房,同意他的说法,站这总是后背冒凉风。 黄老三门都没关严,马林等二人走后,跳出空间轻轻推开门。 看着地上的祭品和香烛黄纸,伸手一招,两具尸体收入空间,一招手换了位置,再把脚上吊牌换了一下。 摸出黄龙脑门上的符放到另一具尸体上,拿起白酒瓶走到水龙头用白酒洗手。 居然摸了死黄龙,晦气。 流水洗干净手,闭眼,顷刻睁开,五年后的强尖杀人犯借着米哥的铳子干掉,竟然没有金色功德。 这本书穿的太随意了吧,对另一具尸体鞠躬,莫怪,没有功德也没有鬼魂。 这个世界没有鬼神,无量天尊。 选好旁边的尸床,进入空间耐心等着黄广福做法,用灵泉水又洗了一遍手。 空间里检查狍子野鸡和野兔,一会儿还大舅自行车再给姥姥家送两兔子。 这空间有想过用河工挖出来的淤泥铺满,上面种菜,可惜面积太小了。 再说,他不会种菜啊,只会浇水,还有吃。 前身虽然是小镇少年,一直上学,家里有三分自留地,好像会种菜,但是马林不想回忆。 终于等来了黄广福,二人进来闻到一股浓重酒味,黄老三的脸唰变白了,操! 横死的这么邪性吗?(横死:非自然突然死亡。) 黄广福发现酒瓶里少了半寸多高的酒,脸色灰青,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当地有个风俗,十六岁之前死亡的不入祖坟,短命夭寿一般找个向阳的山坡直接烧。(九十年代还有这种风俗) 黄家大姐从婆家听说后特意赶回家,打听到忌讳。 神神叨叨说黄龙死在古墓里,是墓主人缺陪葬的,正好黄龙岁数小当童男给收了。 而且被枪打死的,有煞气,需要在下葬前放黄符再祭奠烧纸,念咒超度,减少怨气和煞气。 这样才不会影响到黄家其他人。 生前多爱他唯一的儿子,此刻也顾不上情分,人鬼殊途,消煞除怨,健康平安。 就离开半个来小时,酒下去这么多? 黄广福惴惴不安,反而坚定要进行下去的决心。 “广福啊,感觉不对劲儿啊,要不……算了吧,现在抓封建迷信很严,你这万一被人看见,一个举报你不就完了。” 黄老三不怕尸体,但是对鬼神之说笃信不疑,每年总能碰到奇奇怪怪的事,今天特别邪。 总感觉这屋里还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注视他。 “三叔,别说了,越是这样越要搞,不然等下葬了也错过时辰,反噬更大。” 黄广福摸到白布下的三角符,胆子大了一些,点上香烛和香,三根香举过头顶拜了三下。 三根香距眼前一尺,嘴里念咒:“鬼魅全部,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借主冤家,叨命儿郎,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插在香炉里,抓起黄纸钱往尸体上撒,“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 黄老三看他整的有模有样,没出现烛火灭香断的诡异情形,放下心来走过去。 “广福,搞完了吗?” “我想再陪我儿子抽根烟。” 黄老三看着地上的酒和肉,殷勤掏出黄广福塞给他的烟,“抽我的。” 一包烟在两人眼前,突然消失了! 第102章 我也不想手沾罪孽 “鬼啊!” 黄广福还没回过神,黄老三嚎一嗓子差点把他送走。 回头望着尸床上的尸体,后脖颈一股电流唰一下冲到头皮,头发发麻眼皮狂跳,口干舌燥牙齿打架。 “谁……谁啊,别,别,别闹啊。” 黄老三抱着黄广福,嘴巴含含糊糊呜呜叫,黄广福抓着他脖领给他一嘴巴,“你守停尸房的怕个鸡毛。” 壮着胆子高声道:“哪路仙儿哪路鬼,路过此处都是缘,烟酒茶鸡鸭鱼,三牲我能给你摆。如果是此地仙人,原谅我冒犯冲突,十刀黄纸奉上,求你过个明路。” 停尸房里静悄悄,黄广福使劲掐了一把黄老三。 黄老三原地蹦起来,眼泪疼得流出来,捂着肋间肉,“黄广福你特妈有病啊,掐我嘎哈。” 黄广福不留情面训斥起来,“喊个鸡毛,问你话呢,以前发生过这种事儿没有?你天天看尸体你哆嗦个der啊。” “没有,没有啊,卧槽,太特马邪性了,平常就是尸体,不喘气不动的有啥怕的,看不见的才吓人。你家大龙死的犯啥说道(忌讳)啊,进屋酒少一半,现在烟被拿走了。” 黄老三前言不搭后语回答完,见黄广福不信,一激动啥都说,“往前有病死的新媳妇小姑娘,我还摸过渣呢,晚上都没啥事,你这太几把邪性了,我要走了。” 黄广福被黄老三干的缺德事恶心够呛,停尸房打更的老头都是光棍,有很多一辈子都没摸过女人。 个别极其变态的还侮辱尸体,前些年闹的厉害,不少粉嫩漂亮的女人死了,有个地方的老光棍半夜侮辱尸体,结果女的醒了,老光棍被吓死了。 (八十年代就有这样故事,不是前阶段的新闻才发生的) 黄广福也决定一起撤,吩咐黄老三,“帮我把地上的收起来。” 香烛黄纸香炉,被人看到黄广福也要脱层皮。 黄广福准备拿放黄龙额头上的三角符,要命的玩意,比烧纸还重的罪。 空中出现一张嘴,一股凉风吹在耳朵上,黄广福耳朵动了动,全身骨节都开始颤抖,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了。 僵直在原地,不敢回头不敢动,“谁?” 黄老三也停下动作,呼吸都一点点来,生怕阳气太多被发现。 “一二三,木头人,不许动。” 马林学电视剧太监的声音,又发出嘻嘻嘻的笑声。 对着黄老三的屁股就是一脚,黄老三一头扎到香炉上,眉弓磕破也不敢擦,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嘴里求饶,“爷爷,饶了小的吧,我这辈子行善积德,从没做过坏事。” “小兰说你摸她渣渣(胸部),你的手要烂掉喽。” 黄老三嗷一嗓子,双手捂着嘴,然后开始磕头,顾不得地上的碟子酒杯,脑袋磕得头破血流。 黄广福猛回头,眼睛瞳孔长大,刚才他还心存侥幸,以为是有人捣乱,停尸房除了地上磕头的黄老三,再没有一个活人。 ‘呼’又是一股凉风,“你在找我吗?我就在你身后。”。 黄广福吓得低头紧闭双眼,马林空间一闪身换个位置又跳回空间,伸出手拉着黄龙一只脚‘咚咚咚’砸床。 黄老三头磕的更快,最后腾一下爬起来就往外跑,马林一颗石头打在他小腿,黄老三摔出门外,大吼大叫,“鬼啊!鬼啊!黄龙诈尸啦!” 黄广福鼓起所有的勇气,转头也要跑出去,身后衣服被拉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 这一刻怕鬼的心都不如求生的欲望强烈,继续往前跑,脚腕被一只手抓到,整个人头朝下撞门槛上,当场晕了过去。 看着黄广福,马林天人交战,黄广福会害了前身的大舅,真弄死他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把人搬到空尸床上搜身,兜里摸出香烟火柴钱票,还有两张纸,打开一看。 马林一挥手把黄广福收进空间,看着窒息而亡的黄广福,马林晃了晃手里的信。 两张纸两个举报信,一个举报何富海,一个举报马林。 送死上门急赶着投胎,他要心软是不知好歹。 出空间,死去的黄广福放回尸床,捡起地上的香塞到黄广福手里,拿出三角符放在黄广福额头,抓起黄纸,满屋子撒。 检查地上没有脚印,找到打黄老三的石子,看着黄广福的尸体叹了口气,“都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手沾罪孽。” 四周转了一圈,没有任何诡异的事情发生,舌头打了一个响,下次整死人继续忏悔。 黄老三满头满脸鲜血,大呼小叫跑到卫生院前院,“闹鬼啦,闹鬼啦,黄龙诈尸啦。” 呼啦啦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看到黄老三满脸的血,大家又后退几步。 黄老三看到人反而哈哈哈笑起来,人多阳气足,鬼不敢近身,他终于安全了。 又跟大家嚷嚷,“停尸房闹鬼,闹鬼啊。”突然看到他自己的手,想起他曾经摸过的女尸,跪在地上转圈磕头,“我再也不敢了,求碑王饶命。” (碑王,萨满教里通常指鬼仙和鬼魂,在出马仙文化里身份不同。) “黄老三中邪了吧?” “闭嘴,别乱说,那是封建迷信。” “那……那,那。”那了半天谁也不敢说什么。 下礼镇卫生院前院几十个人肃立如陵墓前的雕像,当中黄老三满脸鲜血磕头求饶。 斜对面的镇公社大院,呼啦啦出来一群人。 白书记率先带头,身旁是支副书记,何富海跟在后面,治保委和民兵连除了上河工的,留守的都被刘队带过来。 “怎么回事?” 人群散开,露出磕头磕得有气无力的黄老三。 白书记很有魄力,“把他拉起来,青天白日嚷嚷有鬼,新中国哪里有什么邪祟妖魔?” 何富海使了一个眼色,刘队叫两个人拉起地上的黄老三。 “黄老三,我问你,你搞什么封建迷信?不好好看守停尸房,公开场合宣扬封建迷信,你可知罪?” “白书记来了,黄老三也不哆嗦了,官气就能压住……那啥哈。” 抬杠的来了,“照你这么说,还跟包公似的呗,日审阳夜审阴。” 瘌痢头周袁绍挤到马林身边,“他们说的包公真那么神吗?” “听听就算了,谁一天到晚不跟媳妇睡觉就审案子,那不得累吐血了。” “马哥说的有道理啊。” 第103章 老黄做法把自己咒死啦 “鬼,鬼,黄龙诈尸了,还有小兰抓我,我摸她渣渣,有个木头鬼要抓我,鬼,鬼。” 刘队上前正反给了黄老三几个嘴巴子,黄老三彻底晕过去。 白书记一看这不行啊,当事人晕了他不能停留在这里。如果不处理这起闹鬼事件,举报信就会到县里。 堂堂一个镇公社主任书记,遇到民众宣扬封建迷信不去制止和破除愚昧,一个思想懈怠,对上级指示消极对抗的帽子就扣上了。 “走,我倒要看看,新社会哪里来的魑魅魍魉!” 白书记带头朝停尸房走去,何富海走到马林身边,“你也过来看热闹?” “看副主任啊。”马林对着何富海挑了挑眉毛。 何富海感觉马林这小子又整了什么事,肯定是关于他升任副主任好事,先去停尸房回来再说。 周袁绍边走边抻脖子四处踅摸,“副主任没来啊。” “来不来都在心里呢。” “啥意思啊,马哥,你现在说话我咋听不懂了呢?” 停尸房的院门大开,白书记脚步顿了一下,又重重踏步走进去。 关外萨满教到晚清的白莲教,五花八门的传说从关内流民的嘴里传播到黑土地每个角落。 祖辈四代生活在下礼镇,听着民间传说长大的他心里也在打鼓, 站在停尸房外,人群像水滴汇合成江河,几十个脑袋朝里面看,全部倒吸一口凉气。 地上香烛香炉祭品,满屋子黄纸,左右两个盖白布的尸体,黄广福安详躺在中间尸床上。 阳光只照射到门口,似乎隔开了阴阳。 白书记感觉头发根被拉扯的疼,嘴里说的却是,“黄干事怎么搞起封建迷信,还是赶快起来。” “黄干事会不会被吓晕了?”身旁支副书记似乎在替黄广福遮丑。 白书记眼皮一抬,“那就请支副书记叫醒被吓晕的黄干事。” 支副书记最近跟黄干事每天关着办公室的门,不知道在密谋什么。作为镇公社一把手最讨厌下面人联合,很容易架空他。 尤其是公社副书记,顶替他的第一候选。风传是支副书记替黄干事竞争副主任的职位。 何富海是最有希望接任副主任的人选,尤其昨日抓到逃犯,如果不出错,板上钉钉就是他。 昨晚见到黄龙的尸体,白书记还想着,如果黄广福用儿子申报的烈士做升迁资本,副主任这职位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没想到黄广福跑这里烧纸烧香祭奠,这么大的破绽副主任指定没戏了。 就算支副书记想把罪名扔给别人,一个疯了的黄老三来祭拜黄龙,然后吓晕黄龙的爹? 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还有,黄广福竟然被黄老三嘴里的鬼吓晕了,可笑不可笑,一个干部竟然被不存在的鬼吓晕了。 干部带头搞封建迷信,还被莫须有的神神鬼鬼吓晕了,开除d籍开除公职没跑,严重点还要公开审判。 这下有支副书记好看,你不是跟黄广福串通一气搞阴谋吗?难道这次封建迷信也有你的事? 黄泥抹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支副书记岁数比白书记大,脸皮久经江湖风雨吹打,已经物理魔法双高防,岂会在意白书记的讽刺, 表情不变,“刘队长带人把黄干事扶起来,大白天跑停尸房睡午觉,像什么样子!” 马林心里赞叹,这特么才是一个镇公社的副书记,睁眼说瞎话,快入冬了跑停尸房午休,这比大半夜睡坟头还刺激。 果然从政之路他要思考思考,玩不过这些人的脑子,脸皮跟支副书记一比,好比满月婴儿的娇嫩肌肤。 刘队也有些踯躅,心里骂死支副书记,老登你欠不欠,你话说那么满,结果让我进停尸房。 一地黄纸,还有两尸体,他分析黄广福不是晕倒的,谁家晕倒躺那么板正,跟遗体告别仪式一样,一看就有人摆放的。 莫非是黄老三喊的那个小兰?木头鬼? 白书记也不催刘队,支副书记此时的境地就是:武大郎爬墙头——上不来下不去。 看他怎么破局。 平时爱看热闹说闲话的人群,此刻像墓地枯树上的乌鸦,安静的吓人。 马林用手背后推了下何富海,回头看到大外甥的眼珠子往屋里转,明白怎么回事。 “白书记,我看我陪副书记进去喊醒黄干事吧。” 又对支副书记点头,“支副书记,你觉得行吗?” 何富海也留了一个心眼,跟白书记请命,再用话架起支副书记,刘队心里也要领情。 支副书记脸色不好看,也只能同意,黄泉路也比现在的死胡同好走。 何富海脚踩黄纸,恰恰好躲过香炉和翻到的酒菜,绕到另一边见到尸床上死不瞑目的黄广福,手握三只燃烧一截熄灭的香,额头放着三角黄符,还有一个磕成紫黑色渗血的大包。 场面惊悚又怪异,好像在举行什么邪教祭祀,何富海打了一个哆嗦,正准备推醒黄广福。 突然福至心灵,转身用严肃的语气,“支副书记,你来看一眼。这黄干事还睁着眼呢,像是做法?” “什么做法?你喊他,让他起来回话。” 支副书记还在挖坑,何富海凭借老练的经验推断黄广福可能已经死亡。 “支副书记,黄干事瞪着眼睛呢,现在还是请你过来瞧一下,不然我可做不了主,毕竟平日里你跟他比较熟。” 支副书记无奈只能走过来,要怪就怪黄广福平日不懂收敛,每次找支副书记都不避讳任何人,甚至希望大家知道他跟支副书记很熟,是一条线上的。 看到遗体告别仪式一样的黄广福,支副书记喉咙嗬嗬半天,声音变得尖锐,“老黄,老黄。” “刘队,检查下黄干事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 听到黄广福死了,刘队觉得怪异,心头那种害怕减少很多,看得见摸得着的尸体往年也常见。 几个人围着黄广福的尸床,像在悼念死去的好友。 黄广福面色发绀,脸上有淤血,头顶黄符。 有胆大的民兵也凑过来,嗷唠一嗓子,“老黄做法把自己咒死啦!” 外面的人听到这句话,一颗石头子荡起微澜,后退的,挤到门口瞧热闹的,乱哄哄。 “黄广福要干嘛啊?真的搞封建迷信?” 马林摆出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黄龙牺牲了,是光荣的,黄干事一个干部,怎能做死而复生的大梦,还烧香磕头撒黄纸,丢下礼镇委会的面子。” 第104章 不适合我夜晚思考星辰和大海 刘队检查后,让门口卫生院的医生再检查一次,初步确定窒息性死亡。 何富海让无关人出去,请白书记现场查看情况。 香烛香炉对着的尸体是前天死亡的中年男子,黄龙的尸体在另外一张床上。 众人纷纷陷入思考,邪教仪式是没跑了。 支副书记面色难看,转身就走,都没跟白书记打招呼。 下礼镇再一次热闹起来,风言风语里带着云诡波谲,干部、尸体、祭祀、疯子…… 房前屋后,桌上炕头冒出一个又一个传说,引发礼河湾的全体社员蛐蛐姑姑,三五成群咬耳朵。 “听说了吗?黄广福那老毕登搞邪教祭祀呢,想复活他横死的儿子,结果自己个把自己个给弄死了。” “那不都老林子里的传说吗?弄熊瞎子或者狼放血,把人泡血桶里,泡够了就有狗熊的力量。” 有人用手指天,“啥啊,以前老人说那是犯上的邪魔歪道,用活人复活死人,还要杀七七四十九条人命。” “我听说的三天后才来勾魂,黄广福用别的尸体冒充黄龙,贿赂过牛头马面就错认别人是他儿子黄龙,这不就就勾错人了,留住三魂六魄才能举行转生仪式。” “照你这么说,还没到死人复活阶段呢?” “这里面说道多着呢,你不懂。” 白书记不知道谣言比风传播的还快,简单处理后就回镇委会大楼。 何富海带着马林也回到大楼,关上门压低声音,“你干的?” 马林没解释什么,空间这事儿到死也只能他自己掌握,掏出那张举报信,另一张举报自己的没拿出来。 何富海展开一看,一下子拍了桌子,牙缝里挤出命字,“黄,广,福。” “大林,这老逼玩意真是恨不得我死,这封举报信真要落到上面,我十张嘴都说不清。大前年的事儿,老书记还活着的时候我们俩办的,去年老书记死了,就我一个人知情,他怎么知道的?” 马林没问具体什么事,大风东北西北吹,世间凋敝皆成灰。 “能帮上大舅就好。” 何富海气了一阵儿,跟马林抽烟,神色舒缓后道:“我跟你说大林,副主任这事儿焊死了,就是我的。昨晚跟你说去金矿那边的事儿,你考虑怎么样?” “你真让我挖矿啊。” “逗你玩呢,我能让我大外甥挖矿?下矿出了事你姥娘能杀了我。你初四来那天我不告诉你有好事吗,就是金矿,你送野猪那次你三舅说正找人给你安排进去,没定好什么岗位。” 马林想起自己穿书第二天过来,大舅是说过有好事安排,那时候为了缓和两家关系,空两爪子来的,几个舅舅那暂就惦记自己工作的事。 这才是亲舅舅啊,前身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大傻笔。 为了给马红梅求一个内部考中专的名额,带野猪过来,没曾想三舅已经在着手安排他的岗位。 “让我干啥?我初中毕业证还没拿呢。” “我跟校长说一声,两瓶酒的事儿,扯远了。之前本来要给你安排金矿保卫处,转正以后就是干事,结果你立功了。今上午你三舅乐得不行,说你真是福星,他那边还在争取正式工指标,没想到你给他挣这么大脸面。” 何富海一高兴烟灰掉桌子上了,“现在老三不着急了,等着这边往上报。但是消息已经传到县里了,县委书记都知道你的名字。县公安局长指名要见见你,人武部长也想要你。金矿那边着急了,我那老战友刚才还打电话非让你过去呢。” 人生处处都是机遇,没想到自己抓了两个逃犯,引发的连锁反应这么好。 人才,就像挑粪进闹市,未见其人先被气息震慑。 “我觉得我应该读书,我的未来不是打打杀杀,是领导全县人民吃饱饭,修桥补路财源滚滚,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 何富海眉头一拧,“大林,你有点正事儿行吗?哪个干部能说财源滚滚这四个字。” “为了押韵。” “你少搁那嘎瘩放屁,你想好去哪儿了吗?” “我这人喜欢做宣传,偶尔也能赚赚钱,真不想当兵和公安,实在不行干保安。” “没想到你抓逃犯那么来劲,竟然还怕当兵,真不像个爷们。” 马林撇撇嘴,真不是怕死,就怕忍不住用空间,一不小心被人体切片研究了。 “我受不了被管太严,每天早起早睡的,不适合我夜晚思考星辰和大海。” 何富海点点头,“你这嘴跟特么皮炎子似的,啥都往外撂,确实不适合纪律严明的部队和公安队伍,很容易因为胡说八道被撸下去。” 马林不愿意了,没这么埋汰人的,“你是我亲大舅吗?我找我姥告状去。” “哎,哎,别去告状,行了,不让你进部队,但是人武部那边确实不错,文职多,负责国防动员、民兵训练、征兵入伍,你去了基本做档案,信息,宣传和教育。” “我抓杀人犯跟征兵有啥关系?” “你是活招牌啊,还能帮着训练下民兵。”看着马林纠结的表情,“想什么呢,就三个穿军装的现役军官,文职还穿不上呢。你真当你是香饽饽啊,你这样的部队一抓一大把。” 这次马林没反驳,半岛战争那层出不穷的战神,他连人家脚毛都比不上。 “内人武部长你认识?你不是想让我去金矿吗?” “金矿是部队化管理,关乎国家稀有金属开采,你初中文化,还没有专业知识,进保卫处是最好的。但是那地方有点偏,上升渠道也难。” 大舅说的没错,金矿开采完能去哪?除了少部分专业大拿能转矿,剩下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别的地方有自己的保卫处,谁要你外来的,那得多硬的关系再给你安排进去。 何富海倒了两杯水,“人武部范部长,那是我曾经的老连长,凭你这次立功我卖卖面子,十拿九稳。” 马林一拍大腿,“哎呀卧槽,早知道昨晚我抢功了,凭啥给白书记和焦书记两个老登啊。抢我的功劳都没给我许诺和奖励,真特么吃干抹净不要脸。” “你啊,人家估计知道你三舅给你活动的事儿,没想着你能留在礼河湾,白书记可能等你没地方去再挽留你。没给你许诺那不是正常,白书记也要往上走,你是我外甥,县里有你三舅,他能承诺你什么?给我个副主任是他的补偿。” 第105章 卓文君的计划被破坏了 何富海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飞马,马林一把抢过来,这烟好久没抽到了,还是72年产的。刚买的16块  “瞅你那点出息。”何富海笑骂着,大外甥最近越变越好,自信独立霸道成熟,比自己两儿子有出息。 “让你当副主任又不是他的功劳,大舅的功劳也够了,竟然没对我表示感谢,狼心狗肺啊。” “你啊,着急了,他们要跟县里的领导汇报,看分什么功劳,口头表扬有个毛用,着急分功劳呢。” 马林捏着下巴,“我觉得我亏了。” “亏不了,我跟你说不给你个干事也得给钱,表彰大会开之后就得给,要不然这功劳你这几个舅舅帮你抢回来。至于上礼镇焦书记,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竟然没大力邀请你,起码也给个民兵副连长干干啊。” “难道因为许主任?所以他怪我抢了老许的功劳。” 何富海一脸不屑,“老许算个屁,老焦那个人怎么说呢,感觉装得大咧咧的,当初他靠举报起家的,省城里还有关系呢。但是那天出了古墓,他当众表扬你什么沉着冷静、胆识过人、不畏强敌、勇于出击,打击犯罪保护社员人身和财产安全。还号召两镇青少年向你学习。” 马林抽了两口飞马,没后世的好抽,“还是瞧不起我啊,等我找机会弄他们两个老登一下。” 何富海没批评马林,他也有点生气,昨晚那两书记表现与往日大相径庭,没有一点领导的艺术。 想着他们毕竟不是正经干部出身,都是靠时代浪潮起来的,都不会收拢人心。 小家子气。 马林抽了两根烟,何富海让他先回姥姥家,见他眉头紧锁,“寻思啥呢?,别愁了,你三舅那边多给你打听打听。” “刚才那句财运滚滚不好,换成万户唱欢歌六六大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 一包烟砸过来,马林顺手接住,好舅舅。 楼梯拐角一个熟悉的身影,马林缓下脚步,听到脚步上到二楼。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大楼里人不多,尤其二楼是主任书记、副书记等人的办公区,外加会议室。 白书记的秘书关上门走到隔壁,马林站在门口钻进空间,听到里面白书记倒水的声音。 卓文君表情不耐烦,语气带着几分逼迫,“不用客气了白书记,对于昨晚通缉犯意外被抓你如何应对?” 白书记坐在另一张沙发上,脸色还未从黄广福之死这事儿恢复,“昨晚真是意料之外,谁曾想竟然被马林这小子破坏了计划。原打算等你发出信号,我再带人去抓,千算万算,计划还是失败了。” 卓文君姿态优雅喝水,“那你对于计划失败总结了吗?” 白书记面目悲苦,“那两个杀人在逃犯,一周前就到了礼河湾,我通知你那边派人过来,刚好县里市里的人都在,我安排了民兵,咱们等县领导来那天抓住逃犯,算是你的正式亮相。” “哦,为何不说是你往上跳级的阶梯呢?” “哎,何富海跑到东沟大队抓逃犯,当时我就吓一跳,生怕那两个家伙逃窜,白白浪费得到的信息,没曾想他带着马林是抓姚建设的。” 卓文君今天在下礼镇打听到姚家和马家的矛盾,对马林的手段暗暗心惊,没想到一个乡下的小子竟然有这种本事。 出人出力却不出风头,还落个委屈受害者的身份,姚家基本完了。 死掉的黄龙竟然以前也跟马林有矛盾,这小子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卓文君嘴角抿了下,“你说昨晚的事,究竟是马林自己干的,还是何富海为了帮外甥,特意设计的。” 白书记无意识的用手敲着茶几,“我觉得都有吧,何富海是退伍军人,经历过战场厮杀,当过排长,也算腹有丘壑。马林……” 沉吟片刻,“我不熟,在古墓里觉得他还原现场时,条理清晰,逻辑分明,思维缜密,还有点冲动。” “冲动也许是演给你们看的呢。”卓文君用茶杯盖刮着茶杯边沿。 “你是说,马林发现了通缉犯,通知何富海,然后下古墓靠着一身本事抓两逃犯。” 卓文君点头,“或许黄龙也是因他而死,我打听到前些天他跟黄家闹矛盾,还揍了黄龙,昨天在工地上当场羞辱过黄龙,晚上黄龙就死了。你说,这事儿有没有联系?” “刚才黄广福也死了。” 白书记的话像一颗炸弹,卓文君手里的茶杯盖也掉茶几上,“马林弄死的?” 白书记详细讲述刚发生的事情,卓文君问了几个关注的问题,当时马林在哪里?为什么去卫生院? 全听完后,卓文君掏出一根烟点上,整个人陷入沉思,白书记也点上烟思索马林相关资料。 卓文君在烟灰缸里摁灭烟头,“也许是巧合。” 白书记端起茶杯吹了吹,“黄纸蜡烛香炉都是黄广福带进去的,说不定自己吓死了自己。除了脑袋撞了一个大包,并无他杀致死的迹象。” “但我总觉得这事儿跟马林有关。” 白书记不想接这话,什么都绕不开马林,昨天一肚子火,好好地一场功劳就这么没了。 卓家利用各种手段,逼迫通缉犯跑到礼河湾,找到自己提供一次跃龙门的机会,但是发现通缉犯的功劳必须给卓文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让一个女人立功,白书记想着能借此机会调到县委会也是心头火热。 一场滔天的富贵,就这样跟焦书记和两个公安特派员平分,他心里如何不窝火,没当场给马林甩脸子已经算是养气功夫不错的。 卓文君暗自可惜,她加入考古队但是资历少,等朝韩两方考古过来,这么重大的外事活动她不想做边缘人物。 发现通缉犯保护古墓,有这层功劳,一定会被安排接待朝韩寻祖源头的小组,那样的话,就有机会和京城来人搭上线。 这条线以后就是卓文君联络,在家里的地位也会增加。 马林,破坏了她的计划。 昨晚听说抓到通缉犯,急急忙忙跑到那边,一眼发现特立独行的马林,那一眼让他冷汗直流。 偷听到古墓枪战的过程,下山一路试探,结果马林插科打诨全糊弄过去,今天国营饭店抛出诱饵,却被骂了一顿。 马林,是她遇到第一个难缠的人物。 第106章 别跟别人说 马林走出镇委会大楼,回头看了眼这苏式的大楼,脸色有些难看。 这个卓家有点门道,竟然能调动那么多方势力,追得通缉犯跑到指定位置,给卓文君立功。 怪不得白书记表现的一点都不像个公社书记,那焦书记呢? 作为本镇杰出少年,咋也不给个礼贤下士的态度。 马林突然觉得礼河湾的水有点深,牙疼。 “大林,你咋在这儿呢。”右侧有人喊他。 “四狗哥,你换班了。” “嗯,黄广福死了你知道不?” 四狗一错不错盯着马林,他总觉得马林问了停尸房的位置,不久后黄广福做法招魂失败吓死了。 这两件事那么寸(巧合)呢。 马林啧了一声,“这事儿,我还真知道,白书记带领大家去看的,我大舅跟支副书记进去发现的尸体,哎哟,那场面太吓人啦。” 伸出三根手指,“三具尸体并排躺那里,满地黄纸,黄广福拜祭的是另一具尸体,这事儿透着古怪呢?四狗哥,你没发现黄广福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是不是来了一个喝人血的脏东西?” 四狗子被马林问愣了,问题咋又抛给自己了? 旁边听热闹的插嘴,“要说大林猜的没错,那老黄卡(摔)一跤就死了?我觉得这事儿邪性,说不定体内的血都被吸干了。” 马林附和道:“大哥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事儿就咱仨一说一乐,不能外传啊,不然受处分。” “那你看看,哥这嘴老严实了,搁过去那就是进渣滓洞也能坚守秘密等待解放。” “一看大哥就正气凛然,忠诚爱国,黄广福搞破鞋搞封建迷信的,甭提他,脏了你的口。” “嗬,大林,你要说这话哥哥接了,抓杀人犯的英雄夸的,来,这半包烟算哥跟你的交情。” 马林毫不客气接过烟,“必须拿,拿了才证明大哥是赤胆忠心,忧国忧民的人。走了啊,下次继续跟你学习。” 大哥挥挥手告别,跟四狗子炫耀,“你瞅瞅人家大林,这孩子仁义,看人看的真准。那啥,给我根烟,一激动烟都给大林了。” 四狗子翻了一个白眼,煞笔吧你,哄两句半包烟没了。马林真特么的一会儿疯狗,一会儿甜嘴,琢磨不透。 送回自行车,放了两只兔子,跟大舅妈朱花翎撕吧一阵,马林说家里十几只呢,到时候给太姥和姥娘弄个褥子。 婉拒文氏和盖茉莉留饭,家里还有一个被吓病的老马呢。 不知不觉拐到姚家,管不住这腿啊,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谁啊。 一拍肩膀,“干嘛呢,偷看大姑娘洗澡?” “你特么……马哥,我,金小宝。” “小宝啊,你搁这嘎哈呢?”马林掏出刚才大哥送的半包大生产,弹出一颗给金小宝。 金小宝不好意思挠头皮,“我,我没啥事,就溜达。” 马林退开半步,这头皮啊,赶上下雪了。 想起那日金小宝掀开姚芳被子,目光沦陷的傻样,舔狗也许就在一瞬间诞生。 “你是来找姚芳的?她在医院照顾她哥呢。” 金小宝抡脚用鞋底蹭地,低头腼腆起来,“她还在医院呢?我寻思问问她哥咋样了。” “她哥是流氓强尖犯诶,你怎么能关心他呢,金小宝你思想上有腐朽的旧社会迹象,竟然同情姚建设。” “没,马哥,没有,我是想问问姚芳这几天过得咋样?” 马林听到院里轻轻脚步声,看到院门缝隙里有人在偷听,戴秀芬。 咳嗽两声,“小宝啊,你不用担心,我中午还在医院见到她了,她跟我打听读书的事?” “她哥都这样了,她还要读书呢?”金小宝十分不理解。 马林做出悲天悯人的表扬,“那咋办呢,她爹不正经,她娘生野种,她哥强尖犯,就剩她一个大姑娘。只有读书才是她唯一的出路,去县里读个中专,分配工作还分房,吃粮本嫁个好儿郎。” 金小宝着急了,“她,她,她还要嫁县里啊。” “啊,人家要花200块钱考中专。” “她家给她出200块钱读个中专?” 马林也挠了挠头皮,“那谁道了,反正她说她娘有钱。” 院门里哐当撞门上,马林提醒金小宝,“姚家出来人了,我先走了,姚芳拿她娘钱这事,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金小宝又开始挠头皮,姚芳拿她娘钱这句你喊那大声嘎哈,耳朵都差点被震聋了。 半道又被人叫住,马林看癞痢头难受,很想用灵泉水给他洗洗,太麻痒人。 “马哥,今天这事儿你怎么看?我一下午都老难受了。” “站着看,黄广福搞邪教做法,自作孽不可活,你难受个什么劲儿呢?” “以前黄龙虽然有点装逼,但是突然死了让人感觉不舒服,今天他爹广福叔也死了,家里就剩他老娘和两个姐姐,咋活啊?” 马林牙疼,金小宝是姚芳的舔狗,周袁绍是黄家的舔狗? 这本书应该叫舔狗们的快乐生活。 “你心疼谁?” 周袁绍头偏向远方,神色慌张,“没,没谁啊。” “我听说黄广福今天搞这个邪教仪式是为了让黄龙托生在女儿身上,你想想万一你娶了黄家两个姐姐之一,半夜洞房呢,黄龙出来了,说大哥你嘎哈啊,你吓软了咋整。” “操,真的假的啊。”周袁绍想起那个场面,女儿身男人魂,牙根都膈应,胃里翻滚,下面软得像面条。 马林把笑藏在眼底,“嗯!我也听说的呢,还听说黄广福故意让他儿子死的,献祭尸体给魔鬼换自己升官发财。” “老比玩意儿,太损了吧。” “别跟别人说啊,我都听四狗子说的。” 周袁绍拍着胸口,“放心马哥,我嘴最严实。” 马林走后,下礼镇三股流言传播最广,小镇居民都各自认为自己接近真相。 一、黄广福用别人尸体混淆黄龙尸体,贿赂鬼差延迟勾魂,找机会把尸体搬回家请跳大神的复活。 二、黄广福准备做法引走黄龙的魂魄,带回家后用邪法让黄龙魂魄进入女儿身体,黄龙变成黄三姐或者黄四姐复活。 三、黄广福得到邪恶的法门,用儿子黄龙的魂魄献祭给恶魔,换自己官运亨通,青云直上。没想到献祭错尸体,被恶魔惩罚,当场死亡。 求子复活,灭女换子,献子求官,三股流言吹遍礼河湾,吹到礼河县。 第107章 我大爷啥前走的 一只野鸡一捆柴,马林回到家,拧断野鸡脖子杀鸡接血,烧水拔毛。 何富英还没来得及埋怨,儿子已经把鸡杀完了,“哎,你这天天吃肉的。” 马林拔着鸡毛笑眯眯道:“自己不吃让我爹送马家啊,这几天我上山多打点兔子,让韩军他爹硝制一下,做护膝帽子手套,咱娘仨一人一套。” “我不要,我又不咋出门。” “你不要那我卖了,反正不能给老马家。” 马红梅推门进来,看到坐在冒热气水盆边的马林,“老弟,又打野鸡啦。” “嗯那,还拔了几根翎子留给你呢。” “太好了,我泡点蘑菇。” “姐,你咋下班这么早?” “冬天没啥活,县里服装厂也没给派活,我们组长让我们早点回家。” 马林干脆利落斩鸡块,用清水泡上,进东屋一看马金成还躺炕上,脑门搭了一块毛巾。 “爹上火了?上火咋还睡炕头呢,我给你搬到后面储藏室降降温。”马林上来开始拖褥子。 马金成死死拽着被褥,“大林,我在炕头躺一会儿都不行?你要把爹逼死啊?我死了你有啥好处?” “哎呀卧槽。”马林一拍巴掌,回头喊:“娘,我爹的钱藏哪里了,快瞅瞅,够不够丧葬费的,不够还得去老马家把钱要回来。” 站在马金成头顶上方,“爹,你给我爷我奶多少钱啊?借给我老叔和小姑多少钱啊?说话啊,我得赶紧要回来,人死账消,他们打欠条没有啊,趁你没死我赶紧去要账,欠条你放哪了?说话啊!” 何富英欲言又止,站门口不说话,外屋地马红梅叮叮当当摔盆。 马林打开炕柜,衣服被子都朝马金成身上扔,嘴里骂骂咧咧,“我爹真是手宽,败家玩意儿,家里钱就那么造(糟蹋),借出去还不往回要,还有多少钱啊?没心啊,家里都没钱吃肉了。” 马林搜到64块钱,还有20斤粮票,其他布票工业票没几张。 “就这么点钱?”马林双手把钱捻成扇形,在马金成眼前两寸地方扇风。 声音像炸雷一样,“你借出去多少啊?问你话呢,你是不是给你野种花了?” 马金成闭上眼睛老泪纵横,马林干嚎起来,“爹啊,你别死啊,你不能死啊,你还没说老叔小姑欠咱家多少钱呢,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没钱给你办葬礼,买不起棺材啊。你等这个月工资发完再死吧,不然我只能卷个席子把你埋了。” “64块钱啊,我姐结婚要60,就剩4块钱啊,还没票,席子都买不起。” 马林嚎了一阵儿,对何富英道:“娘,就用这身被卧给我爹当棺材吧,我真是孝顺啊,舍得用这么好的棉花被。人家结婚才舍得买新棉花,爹死了我就送一床棉被,谁不夸我孝顺。” “爹啊,你下去以后记得我的好,没事找我爷我奶,让他们把花你的钱还回来。还有我老叔和我小姑,他们欠你的都还回来。你记得没,我爷马奎山,我奶王金花,我老叔马金明,我小姑马金凤,记住了啊。” “还有,下去先别喝孟婆汤,脑子愚叨叨的忘了他们四个,马奎山啊,王金花啊,马金明啊,马金凤啊,爹啊,你咋死这么早呢?我还没娶媳妇呢,你就死了,没人给我攒钱了。” 马林拿起炕桌上的搪瓷缸喝一大口,草,连哭带喊费嗓子,怪不得专业哭丧的要价高,真不是人干的。 马林点上烟,看着闭眼装死的马金成,何富英转身去做饭,让这爷俩闹吧。 “唉~唉~呀!呀~唉。 我满头黑发白布裹,三尺白绫系腰窝, 带上被卧破棉袄,南山坡祭奠我那去世的爹爹马金成。 哭一声天来哭一声地,哭一声早死的爹听我诉说!” 马冬梅窗户外面接词,“你说吧,我在坟里听着呢。” 推开门蹬蹬蹬跑进来,“哥,我大爷啥前走的?”说完看到马金成生气,吐了吐舌头。 这也说的不是人话,马金成自个运半天气,最后吐出一口浊气。 马林笑骂她,“每次我唱两句你就来了,都不用打电话。” “那我给大爷唱一段《小寡妇上坟》呗,指定好听。” “今儿先不唱了,你大爷还强活着呢,你来得刚好,今晚吃野鸡炖蘑菇,在这儿吃吧。” 马冬梅拉着马林的胳膊撒娇,“你比我娘都好,家里有肉我爹先吃,马秀梅吃鸡大腿,剩下的我只能吃几块。” “你问问你娘,你是不是面粉厂捡的。” “哥,那你是煤堆里捡的呗。” “这孩子。”马林捏着她的脸。 过去关外家长闭口不谈这些,小孩一问咋来的,白的面粉堆捡的,黑的就是煤堆,埋汰的就是垃圾堆淘换,淘气的就是猴山抢的,大部分都是厕所里捡的。 马冬梅干活一把好手,没问炕上为啥全是衣服被子,三下五除二叠好放柜里,去外屋地和马红梅看野鸡翎子。 马林对着马金成脑瓜子放了一个大响屁,蹭了蹭炕沿,马金成用被子蒙头。 何富英端炸白菜片和大酱进来瞅瞅,“你爹嘎哈呢?” “跟我玩藏猫呼呢。(捉迷藏)” “多大人了,跟穿粑粑戒子小孩似的。” “我爹估计脑子坏掉了,以后咱家养个大彪子,彪子能吃能拉还不干活,不行的话天冷扔外面冻死得了。” “行啦,你别气他了,赶紧喊他起来吃饭。你拿钱嘎哈,给我。” “娘,咱家钱以后我拿着,只多不少,给你?都让我爹偷走了,给他那野种。” “你赶紧给我。” 马林用手抓着何富英的手,“我抓通缉犯的奖金好几百呢,你确定这钱你拿着,你拿着以后我的钱不给你了。” “好几百!咋给那么多?” 马林看到马金成偷偷拉开被子竖耳朵听,“我可比我爹强,比马金明马金凤都强,冒着枪林弹雨,刀山火海,用血肉筑成保家卫国的长城。古墓里单臂擒逃犯,林黛玉火烧山神庙,孙悟空三打潘金莲,小蝌蚪救母劈华山。” “你说的都是啥啊。” 何富英瞪了马林一眼,“以后你结婚的钱自己出。” “我姐的钱我也出,我爹……算了,卷个草席埋了吧。” 第108章 biu~击毙你 斗智斗力,马金成躺了两天,装病装不下去,只能去运输队干活。 马林经常拉着何富英去下礼镇,还接上马红梅去姥姥家住,家里炕没人烧,一口热水都没有,粮食都装空间里带走。 马林这一礼拜都在礼河湾工地帮忙装卸,不赶车不下乡。 白书记因为被抢了功劳不待见他,焦书记没有任何动静,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原因。 礼河湾天天争论黄广福搞封建迷信的事,虽然人死了,处理意见第三天就下来了,双开。 给黄龙申报烈士的事也没影了,调查报告上只写一社员被通缉犯残忍杀害。 报告改成马林只身抓逃犯,功劳回来一分,让他哭笑不得。 卓文君来了几次,马林都找机会避开,这娘们清纯少女,知心姐姐,多情才女,高门贵女,各种姿态扮演的都很到位。 就不是个善茬子,马林看出卓文君没有心,眼里只有利益和权力。 当合作伙伴可以,当朋友不行,被她拿捏更不可以,一旦有求于她,吃人不吐骨头。 10月27日,九月二十一,宜:祈福,纳财。 县里表彰终于下来了,何富海通知马林,明天坐车去县公安局接受嘉奖。 另外初中毕业证也弄好了,人武部的文职岗位也谈好了,全靠这次立功表现特批。 高中毕业还有在县城里待业的呢,初中毕业算个啥。 范部长没开后门,马林能理解,有黄广福和支副书记这种不要脸的,也有白书记这种一门心思钻营的,还有很多范部长这样一心为公的。 回家通知何富英和马红梅这个好消息,何富英把棉裤棉袄拿出来赶了几针。 一提裤腰到肋巴扇,“娘,这棉裤腰咋这老高,再弄高一点我不用穿棉袄。” “少废话,万一你再长个,还能放一点。” “人家都都收裤腿,哪有收裤腰的,往下放怎么放?我这裤裆到膝盖,走路就像老太太。” “赶紧穿上吧,新棉裤你爹都没有。” “他也配,要不是看他这些年赶大车有点功劳,早给他撵出去了。” 何富英打了下马林的嘴,“在外面白这么说,让人听着笑话,你是抓通缉犯的英雄,被人传你不孝顺,将来提干难上加难。” 马林叹口气,“未曾想我英雄一世,竟然被名声所累,一生襟袍未曾开,受到我爹的连累,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我爹。” “你那嘴歇会儿吧,你还不如去黏糊肖可可,看着人还憨厚,这心里没姑娘惦记,天天上蹿下跳叽叽。” “你还是我娘吗?我这立功受表扬,你在我身后放冷枪,专门打击我的信心。” 马红梅进屋看弟弟跟娘磨牙,“你去县城给我带瓶雪花膏。” “那必须的,还要啥?” 马红梅跟马林没不好意思,“再要个红围脖。” “我看你像红围脖。”何富英让马红梅别嘚瑟了,马红梅哼了一下跺脚走人。 马林躺炕上训练松鼠,掉毛的厉害,捏松鼠耳朵尖的毛,“不行你回山里吧,掉毛烦死了。” 松鼠用尾巴抽了一下马林钻炕柜下面,马林看着棚顶,人武部,保卫处。 前世可是拿笔杆子敲键盘的,现在要拿枪biu~biu~biu。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骂娘。 早上五点大舅就到了,抢过马林手里的小米粥一口干了,“走,车在外面没熄火。” 马林拿了四个烀土豆,跟娘和姐姐打招呼走了。 马金成趴窗户看儿子离去,到外屋地嗯嗯两声,“红梅给我盛碗粥。” “都让大林吃完了,要不爹你喝点热水吧。” 马金成气得背手走回屋,马红梅从锅里拿出一碗放何富英手里,“娘,吃这碗。” 吉普车前排坐着司机,何富海,后排坐着马林和上礼镇治保委许主任。 过去很多地方小领导坐副驾,坐后排也是时移事易。 马林猜不透焦书记这老登打什么主意,那天看他似乎对许主任不满,又不招揽自己,现在去参加县公安局表彰大会,独独派了许主任。 给司机和大舅一人一个土豆,自己小口吃着。 许主任尴尬伸着手,“大林,见者有份啊。” “抓逃犯都见者有份了,土豆也有人要?太贪心容易死啊,你看黄广福就是给儿子做法招魂想升官发财,大搞封建迷信,贪心啊,死啦。人啊!是你的小心接着,不是你的小心噎着。” “那也是上级给你机会啊。” “许主任,你是不是镇委会待久了,以为自己代表组织呢?要不表彰大会让你去代表,就说你只身闯古墓,斗凶犯,抓悍匪,袖里藏花手,冷血夺命刀。三百回合打得是难解难分,日月无光,飞沙走石,定眼一瞧,见对方露出破绽,撅你那大腚,一个屁崩倒俩。” 司机笑得全身哆嗦,早听说何主任的外甥那嘴比子弹还厉害,今天算见识了。 妈呀,简直就是重机枪,他都没反应过来,一大串说完了,许主任被打成筛子。 许主任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气得就会,“你,你,你。” 马林脖子伸缩,对着许主任念叨。 “你,你,你,你这个坏东西,贪心抢功破坏团结都是你。 你的罪名和汉奸一样的,别人在抓逃犯出钱又出力。 只有你,整天地冒坏水打坏主意,你这个坏东西,真是该枪毙。” 用手指在许主任脑门比划手枪,配音:“biu~击毙你。” 许主任嘴唇哆嗦半天,扭头看窗外,不再搭理马林。 马林把土豆塞嘴里,心里骂着许主任,老狐狸装面瓜。 他故意刺激许主任,想看看背后的焦书记打什么鬼主意,没想到对方不接招,让他试探落个空。 路上三番五次刺激许主任,何富海看了几次,最后默不作声,现在这个外甥心里想什么他也琢磨不透。 上礼镇一个治保委的主任得罪就得罪了,县人武部文职权柄可不小,就每年的征兵来说,治保委民兵连就要看人武部的风向。 “大林,快进县城了。” 这破路,跟古代马车卡车辙一样,除了轮胎压出来的两条痕迹,中间石头大坑都没人管,几个发卡弯全凭司机技术。 马林掏出一颗大生产,“许主任,一路多有得罪,笑一个呗,咱们欢欢喜喜去领奖,焦书记就没话让你转达。” 许主任以为马林担心上礼镇委会领导的态度,哼了一声摆出高傲的姿态,“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好嘞,那我就代表下礼镇了,焦书记回去骂你与我无关。” 第109章 块钱说一句话 县公安局门口荷枪实弹站岗,这时候公安战线还有抓敌特的任务,防止坏分子冲击机关,把守很严。 何富海和马林分别掏出介绍信,注明参加6·28杀人案告破表彰大会。 许主任掏出自己的介绍信,马林瞅了一眼,毫不避讳翻了一个白眼。 还因公出差参加表彰大会,脸真大。 沾自己立功的光进城,不然就被当盲流子抓了。 街道办和工作单位都能开介绍信,公社和大队部开的介绍信很谨慎,防止盲流子进城。 有些人以为盲流子是地痞流氓无业小混混,一直到七十年代,盲流子通常指未按计划入城的农民。 53年,岗位和粮食紧缺,取消农民自由流动,将这些农民划入“盲目流动”的群体,并对其采取限制入城的政策,以劝返为主。 55年从劝止变制止,建立乡、镇户口簿,农村流入城市人口达599万。 57年设置收容所和遣返政策,此后,农民进城只有招工、上学、当兵三条路。 让大队部开介绍信随便进城溜达,基本很难,特殊情况除外。? 来早了,办公大楼进不去,先到门卫室旁边的接待室等着。 单间是甭想了,四米宽,十米长的长条形接待室。 马林打量一眼,快五米高顶棚,窗户都在脖子以上高,跟牢房似的,这是仓库改造的。 关外冬天冷,没人会把室内顶棚建造那么高,百姓家里屋脊高,是为了防下雪压塌房顶,还起到隔温的作用。 两个炉子就烧了进门这一个,窗框钉了棉布条,几个有裂缝的玻璃贴了豆油纸,有些昏暗的室内,点了盏五瓦的灯泡。豆油纸,颜色比这个再黄一点  马林掏出一把坚果,红松鼠的口粮先借用下。 “你掏花鼠子窝啦?这一把啥都有。” 何富海用炉钎子扎封煤炉子眼,摇晃了几下,火苗冲上来盖上炉盖,均匀铺上坚果。 从人造革的包里拿出搪瓷缸,借了一缸子热水坐炉盖上。 马林穿过来这么久忘记拿杯子这事儿,在礼河湾工地厨房直接拿碗喝水,“还是大舅经验丰富。” “屁经验,总是干等,等久了就习惯了,往常还带窝头咸菜疙瘩。” “下次我带张床。” “又胡说。” 马林觉得空间里放张床可以,其他生物进去直接真空窒息,他可以躺着睡觉。 许主任坐下以后盯着坚果发呆,马林扒拉到自己这边,许主任对他笑了一下。 “笑也不给你,啥都要呢,一毛一个。” 许主任站起身招呼他,“大林,你来,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不去,休想我把功劳让给你,立功嘉奖名单已经报上去了,你长这么老也冒充不了我。” “有好事,你不就想要钱吗?” 何富海没说话,马林叼着烟跟许主任走到招待室角落。 许主任腋下夹着一个人造革的包,布满龟裂的纹路,拉开拉锁露出一条缝,倾斜着给马林看。 隐隐看到钱和票。 “200块,领导表扬你的时候提一句,是焦主任提前布控,让你在北山古墓侦查。怎么样?一句话,200块。” 马林刚一伸手,许主任收回包,脸上带着得意和戏谑的眼神,“大林,发财是不是很容易?” “老许啊,你有点幼稚,我立功上礼镇也要给我奖励,拿我的奖金威胁我,是焦书记吩咐你的,还是你自作主张的?” “就一句话而已?” “我啊,不说,我就说下礼镇何富海同志布控的,所有的功劳都是他的,反正我要到县城了,你能奈我何?至于马家人,你随便报复,马奎山,马金成,马金明,你弄死我都不怕,回去我再把你弄死就完了。” 许主任脸色难看,马林软硬不吃,“再给你20块,220,你爹一年都挣不到这么多。” “焦书记给了多少?” “5……无论如何你要帮这个忙,都是上礼镇的人,何必闹那么难看呢?” 马林啧了一下,“老许啊老许,我这人平生最讨厌别人把我当傻子,我抓了通缉犯,焦书记不给工作不给钱,私下也没给我补偿。上来就要让我提他,就给这么点钱。” “你是不是觉得你帮焦书记省钱,我这边还吃个哑巴亏,你两头占好。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跟你一样蠢呢?200块,一年征兵一次你私自放水就拿够了。” “那不还得分给……你到底要多少?”许主任这会子也不装大尾巴狼,摊开直接说。 马林丢下许主任,拉着何富海到室外,讲了许主任拿钱让他托举焦书记的事。 “焦书记也想进步?” “白书记都跟卓家联手,凭啥焦书记不想进步。上次在你办公室唠过,古墓抓通缉犯,这两个书记表现很不正常,私下都没让秘书找我联络感情。” 前几天马林将偷听到的跟何富海说了,没说是办公室门口,只说在指挥部外面见到两个人钻小树林。 他以为一老一少搞破鞋,结果两个人密谋升官发财。 何富海没想到小小礼河湾,因为高句丽古墓引动了京城和省城的势力。现在附近又发现金矿,礼河湾变成一个炸药桶,让人心里发毛。 白书记的功劳被拆分还剩一部分,卓文君毛都没有,不知道他们后手如何,先把副主任位置占住。 现在焦书记也往里面伸手,难道白捡的功劳还不满意? 说起这事跟上礼镇委会没啥直接关系,除了一个马林,何富海和民兵都是下礼镇的。 还是照顾面子分了一部分, 焦书记有点贪心不要脸了。 “别管他,你说的对,进了人武部,老许也得看你的脸色。焦书记真让你提他至少许诺1000块。” 马林摸摸鼻子,1000块,大舅真不客气,提一句就给1000块,想起后世几百上千万就为了领导一句话,心情就没那么激动了。 “大舅,那这200块是我的奖金?” “该拿就拿,怎么说看你自己。” 马林想要的更多,没回去搭理许主任,何富海也不催促马林。那边不给拉倒,马林跟上礼镇分心,省的以后牵扯老乡的面子,该卡脖子就卡死。 8点上班的人来了,8点10分,来个穿警服的请何富海和马林进去。 第110章 万元户要抓100个逃犯 三米宽的楼梯,到中间平台分成左右两个楼梯。平台墙上一面大镜子,两侧红字标语: 高举红色旗帜,斩断罪恶爪子。 真接地气,谁这么有才。 上到二楼,警服男敲门,等里面人喊进。 红桌子压着玻璃板,额头川字纹的男人写写画画,“报告局长,下礼镇何主任、马林同志带到。”八十年代还有这样桌子  川字纹抬头露出笑容,站起身从桌子后走过来,伸出大手握住何富海,“何主任,这里可是露脸又争光,坐。” 警服倒了两杯水,关门出去。 看着坐一半椅子的马林,目光灼灼拍了一下马林胳膊,“好小子,你就是这次独闯古墓,抓获两名在逃杀人犯的马林。” 马林立正站立,“报告首长,我与10月19日晚下古墓,为堵截杀人犯闻风而逃,只能壮胆周旋,最终抓获逃犯,可惜我去晚了,社员黄龙被他们残忍杀害了。” 局长适时露出悲痛的表情,“我们的人民群众就是被这种丧心病狂的罪犯杀害,我愧对20万礼河县人民。” 随即感慨道:“但是礼河县有无数马林这样年轻的同志,不畏艰险,前仆后继和不法分子作斗争,保障礼河县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站起来亲昵用拳头捶了下马林的胸口,“你小子,真是当警察的好苗子,怎么样,跟着我干,好好训练一下,成为公安战线的栋梁之才,国家建设需要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保驾护航。” “我是礼河县一块砖,哪里需要我往哪里搬。” “好。”局长没多说什么,人武部范部长已经明确表示要马林,他心里有点可惜,却没有遗憾。 每年都招收退伍兵,号称地表最强的退伍战士,接受刑侦培训,马上就能上岗。 局长姓田,在部队时借调到公安局,由于工作成绩突出,上级打了招呼,直接脱了军装穿上警服,一干就是十年。 谈起部队往事,何富海和田局长越聊越尽兴,马林负责倒水清理烟灰缸。 8点50,警服敲门进来提醒,表彰大会时间还有十分钟开始,全局在岗已经到礼堂集合。 田局长整理仪容,戴上帽子,何富海和马林跟出去。 为褒奖先进、鼓舞士气,10月28日,礼河县公安局举行即时表彰仪式,为在6·28侦破工作中表现突出的警察和抓捕逃犯的群众颁发荣誉奖项。 面对狡猾凶狠的逃犯,没有退缩,没有畏惧,主动请战,细致勘查,搜集线索,分析研判。以高度的专业素养和敏锐的洞察力,快速侦破案件抓住罪犯,回应人民群众的期待。 荣誉见证荣耀,拼搏铸就华章。 全体警察要向受到表彰的先进个人学习,再鼓干劲、再添动力,持续发扬对党忠诚、艰苦奋斗、甘于奉献、能拼善赢的精神, 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颁发荣誉证书,一枚奖章,合影留念,还有200块钱现金奖励。 100块钱一个逃犯,以后多抓几个,万元户要抓100个逃犯,马林放弃。 出了公安局大门,司机直接拉到招待所,县公安局安排的住宿,司机很有眼色选了许主任那间。 许主任在台下角落鼓掌,回招待所也没说话,夹个包出去。 回到房间,何富海拿出200块和荣誉证书,是白书记代表下礼镇委会奖励的,表彰仪式就不举办了。 何富海在县城也有朋友要见,让马林在县城转转买点东西,又给他十斤粮票让他中午在外面吃点好的。 说了三舅家地址,让马林晚上直接去三舅家吃饭,到时候何富海自己过去。 马林算了下,400块加上黄广福的29块5,家里搜出来64块,还有自己的存款,共计553块7毛和零零碎碎一堆票。 县国营饭店品类多,点了红烧肉,锅包肉,尖椒干豆腐,大米饭和明太鱼炖豆腐。 礼河县包括与朝鲜毗邻的市县都喜欢吃明太鱼,曾是全球产量最高的海水鱼,价格低廉,关外明太鱼很多是冷冻出售。 明太鱼学名黄线狭鲟,朝鲜人称之为明太鱼,也是朝鲜族喜爱食用的鱼类。鱼子经辣椒等香料腌制后,称为明太子。 明太鱼炖豆腐在马林眼里就是升级版大酱汤,尤其喜欢撒上一层辣椒粉,天冷时候吃得浑身冒汗。鱼应该比豆腐多,没有合适的图  这个菜配米饭最适口,半斤米饭下去,又要了半斤米饭,四个菜吃的干干净净。 造孽。 喝了灵泉水力气越来越大,肚子也更能吃。 县里最大的供销社有两层高,相当于一个小百货大楼,因为审批复杂暂时没批盖百货大楼。 按照前身记忆,八十年代礼河县盖了一个七层高的百货大楼,县领导很有魄力。 两副棉手套,一红一灰两个毛线围脖,雪花膏买了一瓶。两瓶汾酒,两瓶黄桃罐头,两盒点心。 不是舍不得再买,没票了。 从供销社出来慨叹,钱真禁花,吃饭加买东西一共花了29块6。 忘买烟了,正翻烟票,看到许主任拎着两瓶西凤,人造革包里露出两条烟,脚步匆匆。 马林在拐角无人处,东西收进空间,靠着变态的视力跟着,这老家伙一定搞什么猫腻。 本以为许主任拿着烟酒是给领导送礼,兜兜转转竟然又买熟食又买包子馒头锅贴。 马林搞不清老许究竟要干嘛?送礼没有这样的格式。 心里愈发的好奇,一路跟着到了一个胡同。 这个胡同在县主干道附近,虽然不到三米宽,却很干净。 这一片胡同四通发达,路上人却很少,小心避开人走过那扇门,听到里面许主任说话。 许主任可能没想久留,大门都不关,马林悄无声音进院,猫腰走到窗台下钻进空间,仔细听屋里人说话。 一个中年女人声音温和,“许主任,老焦又麻烦你来送东西,辛苦了。” “麻烦啥,柳嫂子不要那么客气,焦书记能让我来是器重我。” “这次怎么给这么多钱?上次给的还没花完呢。” 许主任一脸气愤,“还不是马林那个兔崽子,一点都不上道。200块钱让他说句话,他竟然拒绝了,完犊子玩意,啥也不是。” 柳嫂好奇道:“什么话值200块钱?金口玉言啊。” 第111章 老焦的白月光 许主任唾沫横飞开始数落马林,柳嫂也不催,过一会儿许主任有些不好意思。 从古墓抓杀人犯说起,说了那晚分蛋糕的事,说到今天到县公安局参加表彰大会。 “嫂子,你说焦书记就让他提一句,抓捕行动是在焦书记指挥布控下取得成功了,这一句就得200块钱,他凭啥不干啊。” “许主任,按说老焦的事我一个女人不该插嘴,但我也知道这200块是镇委会奖励给马林的吧。听你刚才的话,上礼镇现在还没给马林任何奖励,这么大的功劳,不应该特招进镇委会吗?” “那……那不是等县公安表彰完吗?” 柳嫂笑了一下,“老焦不会干这种事,是不是你自作主张?用200块钱逼马林把指挥功劳安在老焦头上。” 许主任惭愧低下头,“嫂子,你知道了。今天这事让我办砸了,我对不起焦书记。” 柳嫂没怪许主任,思考了一会儿,“马林被安排在哪里?” “听说是人武部,怎么了嫂子?” “这就对了,之前小武就想进人武部,范部长很不好说话,就卡在那里。抓杀人犯那暂,估计老焦就想到让小武参与进来,马林的功劳捞不到,另一个黄龙又牺牲了,小武冷不丁插进去也就是个民兵,奖励个大红花。就这老焦还要放弃一部分功劳,不划算。” 柳嫂喝了一口水,“前几天老焦过来说,黄龙他爹搞邪门歪道死了,黄龙的烈士申报也取消了,本来小武有机会扮演黄龙的角色,我猜老焦和下礼镇白书记没谈拢。” “多小武一个也不多,白书记为啥不同意?” “你忘了,现场指挥的是何富海,何富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副主任,他怎会舍掉功劳,老焦也给不了人家更高的位置。所以啊,老焦现在对马林又爱又恨,那天估计也是心烦意乱,后面也没顾得上跟马林拉关系。这次给你200块钱,让你缓和马林的关系,你还办错了。” 柳嫂把200块钱推过去,“许主任,这事你是真办差了,马林进人武部是立功进去的。要说小武也是运气不好,本来有一个文职退休,空出岗位,只要老焦努努力找副部长也是安插进去,没想到却给马林腾了位置。” 叹口气,“时也命也。” 马林记得焦书记在上礼镇有老婆孩子,怎么礼河县还有一个? 养的外室姘头! 老家伙长得老,玩得挺花。 院门一响,进来一个十八九青年,进屋就嚷嚷,“妈,人武部那边我爸安排咋样了?下周人家就退休了,再不找人就错过机会了。” “没看到许主任在吗?小武,见人也不打个招呼,没礼貌。” 小武见许主任也在,迫切问他,“许主任,我爸不是说让我跟马林一起立功,凭这场功劳进人武部吗?” 许主任也不知道该咋说,目光向柳嫂求救,“这事我不知道怎么操作的,你,你问你妈吧。” 柳嫂捡重要的说了几句,小武激动骂起来,“马林这个瘪犊子,许主任让他说指挥的是我爸,怎么就不听话呢?对了,许主任,为什么不直接让他说跟我一起抓住逃犯的?大不了多给点钱呗。” 柳嫂打了一下小武,“你傻不傻,马林都不认识你,真让你替换黄龙,马林肯定猜到你身份不简单,找人一查,咱家不就完了。许主任也是好意,他想让你爸获得指挥权,他作为现场指挥着重提提你,除了马林,那不也有你的功劳。” 许主任对柳嫂投去感激地眼神,今天这事他琢磨好几个晚上,想给焦书记情人卖好,结果事与愿违。 总算嫂子原谅他,把话题绕过去了,不然的话,真不知道怎么跟小武解释自己画蛇添足犯下的错。 “那我不就去不成人武部了?妈,你让爸帮帮我,我可想进人武部了。” 柳嫂帮小武整理衣服,语气有些无奈和宠溺,“要是马林不去人武部,你就有机会了,但是妈不知道该咋办。许主任让你见笑了,我一个女人遇到事就慌了。” 许主任连忙客气,咬咬牙,“小武,你真那么想进人武部?” “是啊,小玲就在人武部,以前上学她看不起我,等我进人武部和她一个单位,她就会知道我的好。” 许主任和马林心里升起同一个念头,舔狗的内心真顽强。 想起嫂子刚才的无奈,还有替他圆200块钱让马林撒谎的事,内心很感激。 柳嫂本名柳织薇,解放前是东沟大队地主家的女儿,48年土改,柳织薇全家离开东沟大队。 焦书记当年是地主家长工,一朝解放翻身把歌唱,心里住着那个白月光,多年后辗转找到往日心爱的姑娘,通过手里的权力终于金屋藏娇满足了愿望。 嫂子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礼河湾也没有这样的姑娘,智珠在握,锋芒内敛。 许主任不知道怎么形容,只知道大户人家的太太就应该是这个气度,家里婆娘嗓门比他还大,柳嫂这样的女人像一朵解语花。 只有焦书记才能配得上柳嫂子这样的女人,他作为焦书记的心腹,想为这个水一样的女人做点什么。 “如果我让马林消失了呢?小武是不是就能去人武部了?” 柳嫂捂着檀口,泪光点点,带着感动和惊恐,“许兄弟,你不要为我……我的孩子以身犯险,不行的。” 说罢带着担忧和惋惜的目光,拍着小武的手背,“这都是命,小武命不好,不能日日见到自己的父亲,我命不好,只能在这小院里等老焦。孤儿寡母得了老焦的帮助,本来我应该知足,是我贪心了。” 柳嫂轻轻擦拭眼泪,又对许主任展颜一笑,如春雨过后的花蕊,打得老许心肝乱窜。 许主任眼色发红,嗓子干痒,呐呐着:“织薇。” 柳嫂眼睛一瞪,“许大哥,烟酒我留下帮小武找关系,这钱你拿回去吧,好好跟马林说,毕竟是人家的奖金。” 这一声许大哥叫的老许筋骨酸软,面红耳赤,小武没注意这些,“妈,钱就拿着呗,我正好想给小玲买双皮靴呢。” 柳嫂把钱放到许主任手里,眼神像钩子一样,“拜托了,大哥。” 第112章 我看你不像好人 老许脚底踩棉花一样,踉踉跄跄走了。 马林今天见识了老绿茶,比卓文君还会撩人。 先是许主任,然后进步一叫老许。 等到老许说让马林消失的时候,柳嫂明白许主任要对马林下毒手,称呼改成许兄弟。 自怨自艾身世悲惨,唤起许主任怜悯,暗示自己孤儿寡母没男人依靠,娇滴滴喊人家许大哥。 最后一句拜托了许大哥,这是让许主任杀了马林给小武腾位置,前面铺垫那么多,给的信号她是个孤独的女人。 等许主任为红颜一怒杀人,可能院门都进不来,还会被焦书记灭口。 马林觉得要是何富英这么厉害就好了,老马一家子都会被克死死的,可惜是仇人。 要是直接用空间收了这娘俩太便宜他们了,无缘无故就让许主任对自己起了杀心,这场局没有焦书记怎么唱呢? 屋里刘织薇还在哄着小武,十九还跟个孩子一样,曾经的大小姐跌落尘埃,四处求生,最后嫁给一个短命鬼。 带着儿子在县城糊火柴盒纳鞋垫维生,命中该有一桃花劫,遇到了老焦,重新接纳了她们母女。 安排房子,供小武上学,还让自己免于生计操劳,她明白自己就是老焦养的外室。 只有儿子有出息,外室又如何,找个体面的二婚,说不定还在寒冬里满手冻疮的干活。 至于老焦,以为这样就得到她全部信任,全心全意感激他,做梦。 当年柳家那些财宝至今没人找到,老焦一定知道。 马林不知道这些过往的秘密,等许主任从厕所里出来,看到靠墙站的马林,下意识一哆嗦。 许主任瞬间消失,马林靠着墙抽了一根烟,果然是一条安静的胡同,杀人的好地方。 取出供销社买的东西,拎在手里走回招待所。 锁上门进入空间开始摸尸,人造革皮包里不是200块,而是552块钱,外加一沓子票,还有一把手枪。 老许不老实啊,焦书记给了他500块奖金,还给了100块让他给柳嫂买东西。 这老小子两头瞒,吃两头,要除掉自己不仅有柳嫂的诱惑,还有这500块钱,或许要加上公安局奖励那200块。 在混乱的时候杀出重围当上治保委主任,怎么会是傻子?把老许看成傻子就是真傻子。 或许格局小见识少,算计人的本事可不小。 马林不想审问,只要许主任带着钱消失,焦书记就会到礼河县见老情人柳嫂。 捉奸在炕上就好了,这事儿从长计议,空出的公社书记轮不上舅舅,副书记没问题。 还有下礼镇的支副书记,舅舅好像有点少,不够安排的。 做一会儿白日梦,估摸时间,到厕所隔壁的洗漱室拾掇了下自己,对着镜子一照。 五官硬朗,浓眉大眼,当不上奶油小生,也算个阳刚爷们。没以前那么黑但是也不白,灵泉水美白效果不行啊。 拎着酒、黄桃罐头和点心,路过供销社,新到手的票不少,又给娘和姐姐买了红袜子,过年踩小人。 还给自己买条红裤衩,旺旺旺。 下午三点多到了三舅的家属院,门口登记完也不放行,大爷让马林等何富塘下班,核实身份才能带进去。 大爷撇着嘴用不屑的眼神扫着马林,“小伙子,来送礼的吧。” 这是要往何富塘身上泼脏水,扣着人让何富塘领人,间接承认是给他送礼的,这老登背后的人跟三舅有仇。 马林掏出飞马点上,“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不信所有外来的都这么严,你打着谁的旗号难为何秘书家属?” 3毛的飞马算是中档烟,都能让人帮个小忙了。 老头稍稍坐直了下身体,咳嗽两声慢慢喝水,马林拿出一支,老头眼睛一眯。 马林递给路过的一个小伙子,“帮我叫一下何富塘家人,我是他上礼镇外甥,现在被门卫强行阻止进入探亲。你帮我问问,是不是县委会对我三舅采取什么措施,禁止家属探访,还是说这个家属院不准外人进入。” 小伙子接过烟,对着门卫老头吐了一口痰,“老高,你难为何秘书外甥,你要倒霉喽。”说完直接往家属院里跑。 何富塘大女儿,马林的二表姐何美霞跟着小伙子出来,先跟马林打了声招呼,“大林,昨天大爷就说你过来,我在家等你一下午,咋不进来呢。” “二姐,这位高同志登记我的姓名住址,还看了我的介绍信,依然不许我进院,言之凿凿我是送礼的,还必须三舅亲自带我进去。我想问是家属院的规定,还是单独对我三舅何富塘同志的特殊规定?” 伸出手对着老高,“请拿出文件,张贴的规章制度也行,要不然你打个电话,我来跟你们领导电话里咨询下。” “我看你不像好人。”老高知道自己没理,开始人身攻击。 马林没搭理他,“二姐,去县委会找三舅吧,这件事涉及到我的名声,也侮辱了三舅的名誉,外甥不像好人,舅舅也有问题,下次就会有人拿着这位高同志的谣言写举报信,我要防微杜渐。另外……” 马林掏出荣誉证书,奖章,“本人与10月19日,在高句丽古墓抓获两名杀人在逃犯,今天在县公安局表彰大会上获得嘉奖。田局长亲自找我谈话,希望我加入公安战线。今天被高同志诬陷为不像好人。我需要找田局长核实下,我哪里不像好人。” 何美霞也不是省油的灯,拿起门卫室电话打给县委会。 周围已经聚集不少大娘大婶,一脸看热闹说着悄悄话,老高已经开始冒虚汗,一个乡下的小子这么难对付。 抓住他的话把追求猛打,把事情搞大。 “误会,误会啊,马林同志,我岁数大没看清。” “这么重要的岗位你一句看不清就完事了?岁数大发光发热的地方很多,扫厕所,扫大街,捡垃圾,你为何要占据县委家属院门卫这么重要的地方。县委领导的安全系于你一身,责任重大,本事不强,姿态张狂,占茅坑不拉屎,当和尚不撞钟,可对得起县委的嘱托,对得起你领的工资,对得起人民的信任吗?” “我觉得你有问题,刻意挑拨干群关系,污蔑干部受贿,打压农民兄弟,激化人民矛盾,狗眼看人低来掩饰你内心的扭曲,你就想让礼河县委家属院乱起来,让领导无心工作,拖延全县发展和工业建设,查查你祖上三代,是不是汉奸特务狗腿子。” 叼着飞马烟的小伙子鼓掌,“说得好,马林同志。” 嫌热闹不够又加上一句,“我也觉得应该查查老高。” 第113章 缺德的老高 “这小伙哪来的,这么横,老高被骂得脸都绿了。” “人家不说了上礼镇,何富塘外甥吗,再说人家没骂人啊,句句都讲道理。老高凭啥瞅着人家不像好人。” “嘿嘿,这老高就不是个好饼,经常刁难农村来的,他就是个门卫,还以为自己是紫禁城站岗的呢。” “这回可能不是瞧不起农村人,以前老高的儿子高卫兵,想做办公室秘书没抢过何富塘,这些年了他还记仇呢?” “工作不如人家就记仇啊?瞅他那操行。” “刚才那个是叫马林吧,我知道这人,赤手空拳抓了两个杀人犯,胳膊都给撅折了,老高今天碰上硬茬子了,小心他那两条胳膊。” “老高晕倒了,被这马林吓晕了。” 老高一头栽马林身上,双拳紧握,开始吐白沫,眼珠子在眼皮里乱转。 马林扶着他的脖子放在地上,玩花样是不是,他一点都不怕。 以前邻居家有个阿姨,一激动就吐白沫装晕厥,把帽子叔叔都骗过去了。 这一晕,马林再逼他有理也变没理,事后大家还说马林欺负老年人,把人家都气病了。 县委家属院给他一个坏名声,以后县里他也不好混,老犊子真坏。 江湖小把戏,何美霞也害怕了,拉着马林,“送医院吧大林,人晕了。” “二姐,别怕,我们镇子上以前有个跳大神也有这种癫痫,每次被人抓到做坏事,一心虚就昏厥,你把他那缸子热水拿来。” 马林脚踩着老高小指头,蹲下身,右手捏着老头脑袋,左手掐人中。 老高感觉脑袋套了一个铁箍,人中被钳子使劲揪,疼得头皮乱窜,太阳穴要爆炸,眼泪哗哗的流。 嘴里要说话被马林捏紧下巴,脖子一抽一抽动不了。 “醒了,醒了诶,老高醒了。” 马林还在现场教学,“大家别慌,做坏事心虚的人,昏厥后掐他人中,记住用最大力,还有击打” 照着老高百会穴就是三掌,“醒,过,来。” 这三掌下去,老高感觉自己快要嘎了。 接过热水,掀起棉裤直接倒老高裤裆里,老高‘嗷’下跳起来。 头疼,人中疼,手指疼,裤裆疼。 捂着裤裆就往家跑,不忘回头威胁,“马林,你给我等着。” 马林放回搪瓷缸,“人呐,不能干坏事,要不然容易遭报应。这高同志啊坏事做绝了,遇上我这个县公安局表彰的英雄,携带公安同志的正气凌然,让他身上邪气坏水统统驱散,不药而愈。” “大伙儿散了吧,以后遇到高同志这种干坏事,干缺德事,干生孩子没那啥的事,愧疚心虚昏厥,一缸子热水就行。高同志虽然这辈子缺德带冒烟,还好没有丧心病狂,所以我给他治好了,他要是死了,只能证明他头顶生疮,脚下流脓,坏透了。” 何美霞一路笑嘻嘻,“大林,你啥前这么厉害,那老高蔫坏的,捧高踩低的,人家找他算账他就装晕,我们家属院好多人不喜欢他,今天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你们家属院的人太文明,老高这种就是旧社会地痞无赖,仗着新中国干部讲道理。我们镇上惩治这种就让他挑大粪,一直挑到他腌入味。” 小伙子还跟着呢,“马林,你是能人啊,把老高整惨了,我咋没想到这法子呢,上次我买草莓,他抓一大把,我骂他他就故意装晕,回家还被我爸用皮带抽了一顿。” 马林瞅他一眼,这些年这么多手段都没学会?家属院养娇儿,都是纯洁的白纸。 “嗐,我哪会整人,我才十七岁,我姥娘就这么治疗吐白沫子的癫痫,我当时也吓坏了,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我姥娘说,当着人面吐白沫的,要么是真的病了,要么老高这种缺德事干多了装病的。通过你们的描述,我认定老高应该是缺德事干多了,下次直接泼热水,他保证活蹦乱跳的。” 小伙子一拍脑袋,“刚才可不就活蹦乱跳的,这老高真缺德啊。” 何美霞拉着马林进院,用拳头捶了他好几下,嘎嘎乐着,“你多损啊,老高装晕,你一直说他缺德才晕的。以前别人也掐人中,他硬挺着,今天你一缸子热水,把他烫起来了。” “二姐,你就说泡粉条褪鸡毛是不是要加开水,激活物体活性分子加速运动。” “你是真能白话,以前没觉得你这么好玩呢,没发现你手挺黑的。老高今天名声是彻底完了,以前好多人觉得他装晕,被你今天揭破了” 马林拿出烟,“家里能抽烟吗?二姐。” 何富塘住的家属院,四趟(排)平房,还有两排二层带院子小楼,解放前是有点身家买卖人住宅区,解放后收归国有,做了县委家属院。 何富塘其实是县委办公室主任,干秘书长的活,被人叫成秘书,按级别是副处,能住进二层小楼。 考虑到取暖,这种二层楼面积不大,楼上两个房间,楼下一房一厅一卫,厨房和仓房在院子里。此外,还有楼下客厅楼上一卧的小跃层。 这片家属区包括小二楼集中供暖,需要级别才能住进来。 院子东西两侧留着厢房,西侧厨房仓库煤棚,东侧小餐厅和小书房,估计是小舅吸烟室。 “那你就在厢房抽吧,我妈讨厌烟味。” 马林想起来,小舅妈袁晓琴在医院工作,轻微洁癖,家里基本禁烟。 马林带的酒、罐头和点心放餐桌上,坐在炉子边烤火。 厢房里没有装土暖气片,烧着炉子,何美霞利落地架上篦子,摆上馒头片,跑去厨房端着一盘子卤牛肉,夹了几片放上去。 “好生活啊,馒头夹牛肉,造孽啊。” 何美霞拧着马林耳朵,“太奶一吃肉就说这句,你就学这个。” “老一辈的人生凝练,搁过去谁家吃得上馒头夹牛肉,古代有几个能吃得上牛肉的,水浒一出门就吃牛肉太扯了,你想想,除了权贵,武松吃的牛肉能是好道来的吗?” 马林端着盘子夹起一片,“这刀工,艺术啊,拉面馆都得请去当师傅。” “我妈切的,是不是挺厉害。” 何美霞没听出马林的揶揄,马林把半盘子卤牛肉都放馒头里,吵架消耗挺大的,中午吃那点快消化没了。 何美霞问马林抓逃犯的过程,听的一惊一乍,最后拍着马林胳膊,“等我回学校有的吹了。” 何美霞师范毕业,目前在礼河县一中当老师。 “吹啥,礼河湾马林,响当当铜头铁骨,任风吹雨打霜刀雪箭,贼人落入我手,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似蛛网的猎物活活等死。” 第114章 情情爱爱哪有利益重要 袁晓琴提前下班回来,自行车筐装着菜肉葱蒜,见到马林和大女儿过来迎,“大林来了,先坐一会儿,我做饭,等你小舅回来吃饭。” 马林从自行车上拿菜,“小舅妈,我剥蒜吧。” “行,美霞烧点热水。” 当地称呼最小的长辈一般带老,老叔老姑老舅,老疙瘩的意思。宝石老舅,就是母亲那辈家里最小的男孩。 袁晓琴不喜欢被叫老,大舅二舅的孩子称呼她小婶,马林马红梅叫她小舅妈。 马金凤也跟着学,所以马冬梅等人喊她小姑。 所以称呼三舅妈,小舅妈,老舅妈都是一个人。 其他没用马林上手,马林也没装客气,去别人家主动做菜是小看别人厨艺,又不是专业厨子,坐在东厢房里看书喝茶抽烟。 何美霞也被赶出来陪马林唠嗑,家里来人可不兴把人扔那不管,没礼貌要赶人走。 表姐弟聊天,从马红梅订婚遭遇渣男强尖犯退婚,聊到自己家庭。 四表哥何启志今年中专最后半年,在隔壁市炼钢厂实习当学徒。 弟弟在外地工作,父亲已经找好关系,明年把她从学校调入教育局,何美霞正被家里催婚。 家里现在没小孩跑来跑去,何富塘觉得太安静没人气,催的也紧。 马林没想到催婚的竟然是小舅,小舅妈那清冷的气质确实这方面淡一点。 “你分配教育局,肯定有大妈大婶大姨大姑,急吼吼怒冲冲,看不得一个优质女青年没有对象,她们肯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全县过筛子,定要找到二姐心里的俏郎君。” “现在二姐最重要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爱情不过是一场小孩过家家的游戏,婆媳关系,分配房子,家里有没有讨厌的大姑姐小姑子,好吃懒做的大伯子小叔子,有没有卧病在床的奶奶和酗酒打牌的老公公,对象有没有爱而不得小青梅。。哎呀,越想越严重,二姐啊,你要抓紧啊。” 何美霞听马林说的心慌慌,看到他眼里的笑,反应过来扑打上去,“烦人,烦人,吓唬我,要有女的这么挑你怎么办?” “那当然不行,你是我姐我肯定向着你,要是四哥被女的这么挑我肯定说那女的不行。” “你就跟个墙头草一样,摇摆不定没个正形。” 马林弹弹烟灰,“二姐啊,这世界哪有绝对的对错是非,都是站在对自己最有利的这一方,谁是既得利益者谁觉得好。” “你说的没错,你作为娘家人为我这么想是对的。” “二姐,以后别用男女性别来看问题,非常可笑也容易被人蛊惑没脑子,回家跟男的闹,你就看谁最后的便宜,你利益获取多你就听,没好处你就不干。” “为啥?” “那都说婆婆不好,小舅妈是不是婆婆?是不是含辛茹苦养大你的岳母?” “嗯。” “小舅妈要是跟四哥将来的媳妇处不好,你觉得是谁的问题?” “那肯定……我妈挺好的,她又不多事。” “那将来你嫁的人,也觉得自己妈挺好的,咋办?所以这不是性别问题,是站在自己利益角度看问题,简单用城乡差别,性别差别,婆媳差别定义是不是没脑子?” “有些人是故意挑拨,看别人家庭过得好她难受;有的人自己一点不顺气,就责怪别人,从不认为自己有错;还有的人就是蠢,别人说啥是啥,也不知道怎么分析问题。” 何美霞皱起眉头,突然觉得结婚好复杂,“那人家都说婆媳难处。” 马林呵呵一乐,“这不是正常?有些人除了对自己家人好,对外面人一点不客气,别说你是儿媳,就是侄子外甥她也嫌弃啊,凭啥你是儿媳你就有免死金牌啊?还有的人只对老伴好,对孩子都厌烦,你嫁进去就稀罕你?凭你是钞票啊。” “我就从不做梦将来我岳母娘多稀罕我,前面十几二十年都不咋熟,突然结婚就对我好?我虽然有点英俊,还有一身本领,能抓逃犯还能挣钱,但是我也不认为媳妇娘家就应该稀罕我。” “你多少有点不要脸。”何美霞很认真说了一句。 “嘿哟,我的二姐啊,我是告诉你一个事实,你多优秀跟婆家无关,除非你能帮到人家,也可能跟我那个老马家一样,得了我娘的帮衬,暴露白眼狼本性。” “暴露!大林你说的对,有的人天生就是占便宜永远不知足,人就是德行不好,偏偏她是婆婆,她是母亲,或者是妻子。” “对喽二姐,有的人坏和地域无关,和性别无关,跟身份更无关。当然人性里都有潜藏的欺善怕恶,只要你保持距离,自己掌握钱票和房子,其他人不过是一场秋风,一场春雨,路边一坨狗屎。” 马林非常认真跟何美霞说:“只要资源和钱把控在你手里,武力有我,谁也不敢欺负你。” 何美霞盯着马林的眼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别说是表弟表姐关系,我也不傻,我同学亲姐弟关系还不好呢。” “首先我人品好,知恩图报,你爸我小舅对我娘好,我姥娘对我好,所以我也要报答你们。其次,我敢豁出去,很多女的被家暴,男的被戴绿帽子不就是拉不下脸,在我这不会,我会闹的他家所有人鸡犬不宁,敢玩狠的,我让他家鸡犬不留。” 随后马林哈哈大笑,“开玩笑的,我一个抓逃犯的英雄,怎么会闹呢?逗你玩的。” 何美霞呆呆坐了一会儿,长出一口气,“大林,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马林拍拍裤子上烟灰,“你现在是小舅女儿,我的表姐,四哥的亲姐,师范中专生,学校的老师,未来姐夫的媳妇、外甥的母亲,哪个是真正的你?以后结婚也别自己跟自己较劲,谁都不能没有心思,你要求别人百分百坦诚,显得自己无理取闹。” “大林,我有个同学订婚了,结婚不是她在学校谈的那个,我挺替她可惜的。” “要是订婚对象也有个心爱的女同学呢?” “他敢念念不忘,对不起我同学嫁给他。” “你看,这就是利益趋向,你同学在你眼里就比这个订婚对象更有价值。” 院门一推,大舅和小舅回来了。 “菜马上好了。”袁晓琴在厨房里喊了一嗓子。 第115章 高手寂寞如雪 锅塌豆腐,酸菜炖大骨,地三鲜,白豆冻豆腐炖野猪肉,卤牛肉,凉拌心里美萝卜。 大舅一个劲儿叫好,“弟妹整这老些硬菜,过年都不一定能吃上。” 马林拿过自己买的汾酒,“大舅开这个?” “汾酒给你老舅留着送人,自家人不用这么好的酒,我带的玉泉,喝这个挺好。”金代二层甸子,新中国1956年建厂  何富塘看着汾酒罐头,呲哒马林,“发点奖金就瞎花钱,给你娘买点东西多少,小舅还能缺酒喝。” “给我娘和我姐带的东西都买完了,现在家里钱归我管,心里有数,孝敬姥娘和舅舅的,你们就拿着,自家人不装假。” 何富塘听这话味不对,家里钱怎么能让一个孩子管,当着老婆女儿面不好说什么。 何富海心里琢磨这外甥在家里闹篡权呢,前些天没事就带娘和姐姐回娘家,估计跟马金成开干了。 行,大外甥立起来了,家里必须有一个腰杆硬拿住事的人。 袁晓琴知道自己在,几个男的放不开喝酒,不抽烟酒喝得不痛快,吃完就带着何美霞离开,这个餐厅留给三个男人。 何富塘听了马林这半个多月干的事,何富海说得满面红光,何富塘笑得比较含蓄,县委办公室工作坐久了,喜怒不会有太大波动。 何富塘端起酒杯,“前阶段红梅的婚事,几个舅舅做差了,不应该跟你爹赌气不管外甥女,小舅赔一个。” 马林放低杯子,“小舅这是打我脸,我爹跟马金凤干的缺德事,和舅舅有啥关系,我爹不顶事,你们帮忙他心里还不乐意呢,我代表我娘和我姐领情分。” 何富塘干了杯中酒,夹口萝卜丝,“大林,进了人武部,家里事处理好,虽然这是县城,也是管辖礼河湾的礼河县。闹出不好的名声,提干结婚都会受影响。” “过年时候我去老马家都了结,马金凤等我回县城腾出手的,小舅不要太爱惜羽毛。马金凤这人,脸皮厚放得下身架,只要你不严厉拒绝,她就敢打着你的幌子四处招摇。县委办公室是领导的心腹和脸面,好处让马金凤得了,坏名声让你担着,这事儿当断不断,其患无穷。” 何富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跟何富海碰杯,“大哥,为咱俩有个好外甥干杯。” “大林,马金凤也是顾念你娘的面子,这些年对她小打小闹就睁一眼闭一眼,你说了后,我觉得老三确实不应该放纵她,等以后肆意妄为会弄出更大的纰漏。” 马林想起马金凤给举报的人提供信息,如今想来应该不是黄广福,一定是了解小舅的人,才能一击毙命。 手指敲着桌子,脑子里似乎抓到了什么又一闪而逝。前身这狗脑子,估计也没放心上,对自己舅舅的事都这么冷血,却对肖可可演一往情深。 也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人。 等自己调到县里再说,何富海逃过举报,何富江也会躲过一劫,何富塘被搞掉位置也是连锁反应。 三个舅舅必须保下,如果舅舅们发展好,以后县里这块就是他的后盾。 他发财搞企业不能靠空间杀人越货,穿书来的也不能只图钱把所有人当npc,以为自己是龙傲天少爷大杀四方,百亿资产去吃高档西餐——炸鸡汉堡。 “大舅,你当了副主任,二舅估计难升了吧。” “一个镇公社亲兄弟都当领导,上头也怕搞山头主义。” “要是调到上礼镇呢?” 何富塘心思缜密,“大林发现了谁的问题?” “我今天去供销社买东西,看到许主任买了烟酒还有很多吃的。” 何富海以为马林发现许主任给别人送礼,“许主任也是治保委的,你二舅干那个没啥出息,他是坐办公室的。” 何富塘比何富海听出更多意思,每天揣摩领导,读报纸看上级指示,想得更深入。 “大林,这个许主任给谁买东西。” 小舅脑子就是灵,马林也不藏着掖着,“我偷偷跟着,看到他给一个妇女送东西,态度还很恭敬。” “态度很恭敬。”何富塘放下筷子点上烟,“那就是领导的家眷,据我所知上礼镇公社领导的媳妇都在老家,这女的是谁的姘头。” 何富海眼睛眨巴一下,反应过来,“老许是头驴,只听焦书记的话,这女的莫非是焦书记的姘头?” 何富塘屈指敲了下马林的头,“说吧,打听到这女的姓啥。” “许主任喊她柳嫂子,儿子叫小武。” “柳,柳。”何富海一拍脑门,“就在嘴边,诶,谁呢。” 马林补充道:“说话轻声慢语,似乎有文化也受过传统礼仪。” “柳财主那跑掉的闺女,柳什么薇。对对对,解放前老焦是他家长工,没想到这小子当年就惦记地主闺女,这么多年找到人还包养起来了。” “那个小武多大?” “小舅想问是不是焦书记私生子,我看不像,比我还大一两岁。” “那就是寡妇带儿子,这个焦书记把人放县里,很有手段。” 何富海哎了一声,“这小武的名字我好像听过,我找范部长的时候,他说有个文职要离职,好几个人打了招呼,其中就有个叫小武。打招呼那人透露出有上礼镇的关系,范部长还问我知不知道谁的关系,这么一看是老焦托人求门路,真孙子啊。让自己情人儿子走后门,他自己不敢出面,转一道弯。” “大哥,他要不这么谨慎,怎么会这么久都没人发现,要不是大林跟踪许主任也发现不了柳织薇。” “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回去找老二商量下,拿下老焦,书记上面肯定有自己考虑,副书记没问题。” 马林给两个舅舅倒酒,“今天菜好酒好,下酒的故事也好。” “你小子,真是一点口风都不露,大林,以后去单位就保持这样。机关可不像镇上不服就动拳头,心里想弄死他就私下搞,面上要乐呵。” 马林知道这是小舅一直以来的行事手段,他不认同,也没反驳,小舅说的不错,但是他有空间,还有丰富的理论。 乡下是赤裸裸的武力,机关就是权力和手段的你下我上,目的都一样,抢光你的资源,装满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造谣泼脏水,他暂时还没遇到对手,真遇到比他厉害的,空间收了。 半生未逢敌手,高手寂寞如雪。 第116章 级办事员 晚上跟大舅回到招待所住,司机过来问许主任的行踪。 何富海以为许主任还在柳织薇家里,内心嗤了一声,看来那个柳嫂子生冷不忌,什么男人都能豁的出去。 这不是给焦书记戴绿帽子吗? 见床上的围脖雪花膏,何富海嘿嘿笑了一下,“还真给你娘和红梅买东西了。” 简单洗漱躺床上,马林复盘下今天的动作,空间里还放着许主任尸体,找机会处理一下,物尽其用。 小舅已经打好招呼,过了年马红梅过来参加职工子弟中专考试,内部挤出一个名额,只要考试及格就能录取。 明天还要去人武部拜见范部长,暂时还不能入职,要等文职退休,一个萝卜一个坑,正合他意,还要在礼河湾折腾折腾。 越是走关系越要注意影响,程序合规,那些去哪儿招摇背景的,要么虚张声势,要么父母张狂。 何富海喝了酒呼噜声山崩海啸,马林居然被这种节奏带睡着了。 早餐,干了五个大包子,外加一份豆腐脑。 马林也佩服自己的饭量,这种大包子高中时候吃三个,一下午消化不了,现在早餐就吃了五个。 何富海来过几次人武部,还是做了登记,两个操场大的院子,北侧和西侧各有一个三层楼。 西侧二楼靠南办公室,范部长年近五十,略显老态,一脸沟壑,手指被烟熏出焦黄的印子,抬头一笑额头堆叠出三层皱纹,“大海来了。” “这就是抓住杀人犯的马林吧。” “报告范部长,是我,上礼镇运输队员马林,今年十六周岁。” 马林发现这些军人很喜欢用拳头捶人,自己胸口又被来了几下,“好小子,看着就精神,好体格子,应该参军啊。” “报告领导,只要热爱祖国,心存理想,在任何岗位都能发光发热,为祖国繁荣昌盛略尽绵力。拿起笔是建设国家,拿起枪是保卫祖国。” 范部长哈哈大笑,“大海啊,你这外甥口才比你好,口号一套一套的,比人武部的文职还像搞宣传的。” 马林露出腼腆地笑,挤出几丝脸红。 等二人出来,何富海哼了一声,“瞅你今天整那死出,你那厚脸皮还会不好意思?” “大舅,你作为下礼镇公社副主任,说这话不合适吧,我那是少年人的羞涩。” “屁,我还不了解你,记仇手黑,不过也好,这样没人欺负你,男子汉就要无愧于心。” 什么乱七八糟的,马林都被说晕了,到底夸他还是骂他。 中午退房,带着司机吃了顿饭,决定不等许主任,三个人往回赶路。 搞定马林的工作,何富海一路心情都很好,还给司机递烟,司机听到年后马林进县人武部,露出羡慕的表情。 起步虽然是区区12级办事员,23块工资,那也是行政30级起点。 1955年7月份,先行在国家机关及所属事业单位废除工资分,改行货币工资制。 干部分为30个行政级,除个别工种,企业工人分为8个技术等级,就是大家常说的八级工。 技术人员、教师、医务、文艺工作者也有了等级系列,还可以互相换算,如文艺1级相当于行政8级;高教8级相当于行政17级等。 依据各地的物价和生活费用水平、交通以及工资状况,照顾发展和艰苦地区,将全国分为11类工资区。例如北京6类,上海8类,西宁11类。 每高1类,工资标准增加3%。有些争论工资对错没意义,具体看地区。 56年第一次工资改革,一直到85年,长达30年之久的劳动工资制度改动很小,物价波动也不大。 干部行政24级,部队干部最低副排级别,马林刚入门,还比不上1级工人,终究是入门了。 本来不想上学考试,还有5年高考,而且改开后关外政策执行的很慢,一直到八十年代还在做能源和技术工人输出,优惠政策扶持也是优先海运城市。 未来的出路他要好好思考下,马林在车上心思重重。 下车跟大舅道别,看到家里烟囱冒烟,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矫情了,凭借先知的经验,还有空间这个杀器,他的未来应该不会太平淡。 潜伏度过这段岁月,用拳头和经验挣下第一桶金,不求成为首富,起码也要锦衣玉食当个包租公。 拉着娘俩进东屋,当着马金成的面分东西,雪花膏一人一瓶,手套袜子围脖一人一套。 “这是我用立功受奖的奖金买的,以后家里用钱我来出,对了,爹,你的工资也要上交,每个月给你三块钱烟酒钱。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你以后不能大手大脚,姐你帮咱爹记账,不许在外面挂账(欠钱)。” “娘,兔子皮给我爹做个护膝,入冬多出去跑跑,虚岁四十正是出去闯荡的岁数,总在家窝着不行。你看我去礼河湾上河工就抓两通缉犯,去县城有奖金,还有人武部的工作。你要努力啊爹。” “你进人武部啦,啥前儿上班?” “年后吧,等人家退休的。” “那你现在就在家待着啊?” “那怎么可能,今年征兵工作延后,这个月开始征兵计划,下个月开始报名体检,这不就需要我在镇委会协助征兵,也算提前适应人武部工作。” “太好了,咱家终于出了一个吃粮本的。” “以前有两个,让我爹送人了啊,哎,亏大喽,想我马林,上山打老虎,下海杀蛟龙,镇上打流氓,古墓抓逃犯。细数蹉跎半生,风花雪月尘封,再无痴情少年。竟然有这么一个胳膊肘朝外拐的爹,悔不教投错胎。” 马金成躺在炕上不想说话,他只顾着马家,但不是真的泼皮无赖,暗戳戳占便宜久了,碰上马林这种直来直去的愣子,他斗不过。 父子俩互相磋磨,看谁本领更强。 马林掏出几包抽一半剩几根的大生产,全扔老马身上,“酒别喝了,烟我给你弄,工资全交吧,你身上留钱就是祸害,这家还得靠我。” “谁让我在青春懵懂的年纪里,担起养家糊口的重任,我难啊,老马啊,你对不起我啊。饿了,吃饭吧娘。” 晚上,娘仨吃的都很开心,除了老马。 第117章 王长发是狗腿子 马林去县人武部的的事没有四处宣扬,年后才能入职还需保持低调。 年前协助上礼镇冬季征兵工作,需要人武部发函通知,上礼镇委会接函调马林入职,他才能配合武装干部协助征兵。 当地62年撤销公社武装部,配政工、军事、后勤三科武装干部,由治保委民兵连配合武装干部征兵。(剧情修改与现实不一致) 马林回到礼河湾,买了两包烟散一圈。云遮不见日,铅云覆蔽,雪花洋洋洒洒飘下来。 “下雪了,我寻思还得等几天到大雪日子下呢。” “这活不好干了,下一天明早冻一层,更难挖。” “柴禾不够了,这天干活出身汗不烤暖和了容易生病。” 王长发过来临时安排任务,态度极度不客气,“大林,你去砍柴禾,砍够一车回家歇着。” “王队长,你砍够一车回家歇两天,其它活我替你干。” 礼河湾除了特殊情况拉大车,很少套三匹马拉车,一般用辕马加梢马的双挂车。 套在马车中间叫辕马,辕马前面的叫梢马,二马。梢马一般用小公马,性子生楞,爆发力强,也叫拉帮套。 民间说的拉帮套,夫妻因为男的病重无法从事劳动,选一男子倒插门,二男伺候一妻,上门那男的就是拉帮套的梢马。 双挂车装满一车柴火最少要1300斤往上,砍柴禾最耗费时间是扎好成担,一趟趟往山下背。 马林有空间也不能用来给运输队装柴禾,谁家用斧头砍柴砍一千来斤,上山容易下山难,马林对外表现也就200斤力气,最少往返六七趟。 这王长发开始作妖。 “老王怎么回事?跟大林找不痛快。” “我看他是飘了,大林都被县公安局表扬嘉奖,他在这难为人家。” “一车柴禾要大林这样壮小伙得三个才行,第二天还要歇一天,老王不是人啊,大林不是自家孩子可劲使唤不心疼。” “看他怎么办?老逼登开始得瑟了,马林揍他都没人帮他说话。” 王长发恼羞成怒,手指着马林鼻子,“你是受表彰的英雄,应该起模范带头作用,我是队长让你干活,你推三阻四的对得起你的嘉奖吗?” 马林一听就咂摸出味儿,这老登受了谁挑唆,故意来找事,还起高调戴高帽。 玩这套他是王长发的师爷啊。 “王队长这颐指气使的做派真像黄世仁,过去旧社会把人不当人,新社会才把老百姓当人,国家帮扶我们,分田地搞工业,不受奴役和压迫。我曾听谢师傅说王队长过去是地主家狗腿子,我以为是醉话,没想到是真的,狗腿子冷不丁变成普通群众心里有落差,这么多年没改造好,依然霸占运输队长的职位。” 老谢正听热闹,听马林提到自己打了一个哆嗦,他可知道马林的嘴,上下一动就给人扣个罪名,二岔子郑大队长至今为那份换大米得来的检讨难受。 起因是马林跟他去二岔子赶大车,被郑大队轻视,这小子记仇啊。 “大林,我啥前儿说了?” “老谢同志,我给你道歉,我要检讨我自己,在事情没有明朗化之前把你抖搂出来,把你曾经检举的话当抱怨,没有正视你害怕被打击被报复的复杂心理。我知道你怕,但是你别怕,这是红旗的国家,是人民当家做主的社会,一切狗腿子都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 “啥,王队长以前是地主狗腿子?老谢咋不说呢,他不敢露头让你出头,大林你检讨啥啊,你做的对。” “是啊,查了这些年没发现他是旧社会狗腿子,要不是你细心,怎么会发现问题。” “大林,你有啥证据没有?不能光听老谢白话,说出理由让大家信你。” 马林跳到空置马车上,“社员同志们,先听我说,为啥有不少同志说王队长过去是地主狗腿子,有人问我是不是污蔑,且听我言。我总结大家日常汇总的信息,这是群众反映的,有来源的,不是我杜撰的。” 反正没人问哪听到的,用当时行话:我听群众反映。 “首先,王长发每天吆五喝六,不是骂这个就是骂那个,这是什么作风?官僚地主恶霸作风,属于旧社会恶习难改,不把社员当成亲人和同志,还以为是过去被他欺负也告状无门的百姓。” “其次,王队长,呸,狗腿子王长发从不赶车干活,从不饲养牲口,每天守在办公室接打电话喝茶水抽烟,这是享乐作风。地主老爷才不肯与我们农民群众下地劳动,他曾经的狗腿子思想又复发了。我们社员太老实了,没发现他隐藏的一颗脏心黑心毒心烂心恶心。” 王长发在地上跳脚,“马林,你特么放屁,你给我下来。” 马林指着他,“跳梁小丑,岛军都被我们赶跑了,你还敢跟贫农叫嚣,早就有运输队的反映你私下替地主喊冤,还说自己要是地主,就用鞭子抽社员。这些人是谁我不说,怕你打击报复,我相信揭露你丑恶的嘴脸大家也不会贪功。运输队的社员一心为公,揭发你不是为了功劳,是为了心中的正义。” 罗锤王说得好,我说你不要脸,你问我谁说的,我跟你说为了保护大家隐私,反正你不要脸。 韩军兴奋坏了,蹦高高声援,“对,早看王长发不对劲了,你大胆地说,我们运输队支持你。” “最后,我抓捕逃犯立功受奖,是礼河湾的骄傲,是礼河湾两镇社员的骄傲,证明礼河湾是在红旗领导下的公社,是敢于同坏分子作斗争,让罪恶无处容身。这就让曾经的狗腿子王长发妒恨,他怕我看穿他狗腿子的身份,故意陷害我,还拿我的嘉奖要挟我。我呸!” 马林跳下马车一脚把王长发踢翻在地,踩住他的脸压在地上,“这是新中国,你隐藏身份潜伏礼河湾,妄想给你曾经的地主爷爷翻身,打压优秀的礼河湾青少年,抹黑礼河湾的民风,断绝礼河湾进步的道路,该死,打倒狗腿子王长发。” 韩军拉着老谢的胳膊,兴高采烈喊:“打倒狗腿子王长发。” “打倒狗腿子王长发。” “打倒狗腿子王长发。” …… 曲卫东后退几步,嘴里的烟头烫嘴,“呸呸呸”吐掉,喃喃着:“大林,这是要成事儿啊。” 郑大队瞪大了眼睛,他后悔惹到马林了,换大米的事儿还是人家闹着玩,照今天整王长发那样搞他,他也要脱层皮。 第118章 我现在充满干劲 刘大华手脚麻利给王长发五花大绑,“给他挂上牌子,让礼河湾河工都瞅瞅,隐藏的狗腿子是什么模样,长得就一副汉奸样。” “我不是……” 韩军揪了一团枯草塞他嘴里,马林提议,“绑个布条吧,防止他为地主喊冤,他蛊惑民心太厉害,隐藏这么多年,才被大家发现是狗腿子,万一他巧舌如簧再次欺骗朴实的社员怎么办?我们不都被他骗了吗?” “他说用鞭子抽我们?妈的,我先抽他。” “他还想当地主,当坨臭狗屎吧。” “大家不要激动,我也是听群众反映,但是我不敢确定啊,今天他暴露了,只怪他把我们礼河湾社员当傻子,我们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藏的再深也能把他揪出来接受人民的审判。” “藏耗子洞也不行,把他衣服扒了,狗腿子有什么资格穿贫农的棉袄。” “大林你反映的对,我早看王长发不对劲了,什么活都不干,喝茶抽烟指使人,那不就过去的地主恶霸吗?” 马林带着钦佩的目光,一一点头,“要说还是你们老社员火眼金睛,我岁数小没经验,我都是听大伙说的,冲动之下揭露了王长发,他不会报复我吧?” “大林,他敢,一个狗腿子还敢报复你这个县公安局表彰的英雄,我们都不答应。” “只有群众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这话没错,有这么多国家的主人翁替我做主,我马林冒失又如何,我不过说出大家的心里话。” “对,我早就想那么说了。” 老谢嘴巴张半天,他想说他没说过王长发是狗腿子,现在王长发已经被绑起来游街,他上去给老王解释,他也会被绑上。 心里骂着:算逑,活该倒霉吧老王,谁让你惹马林的,你惹他嘎哈。 白雪掩盖所有的颜色,遮不住社员火热的眼神,抓到一个隐藏的狗腿子,礼河湾处处都是火红的热情。 马林用手掸了几下头顶的雪,三成功力还没用出来,这就倒了? 只要大家认为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群众说的! 指挥部过来人询问什么事,大家七嘴八舌,最后听到是揪出一个旧社会的狗腿子,让民兵押着走一圈关起来,不要耽误开河工,等晚上领导再处理。 李景辉贼头贼脑过来,伸出大拇指,“大林,你是这个!王长发这就被你搞下去了?” “什么话,什么我搞下去的,是群众发现的,我第一个揭露他而已,我只是替大家说出心里话,不怪我年轻没城府就不错了。都是社员群众的功劳,走砍柴去。” “啊,为啥啊?” 王长发如何马林不关心,他今天的任务是砍柴。 不是因为不想砍柴和王长发闹矛盾,是不能屈服狗腿子淫威,作为社员干活是为集体,可不是为了某个狗腿子。 马林讲解完之后,李景辉觉得没错,但是就是怪怪的。 “我为啥跟你一块砍柴?我是粮库的。” “粮库也是礼河湾的粮库,是公社的粮库,所以你作为公社一员帮大家砍柴禾怎么了?一切为了集体,集体的利益高于一切。” “哎,走,我现在充满干劲,能扛200斤柴禾下山。” “这觉悟,不愧是李主任的侄子,优秀!我要向你学习李景辉同志。” “互相学习。” 刚套上车,韩军和刘大华也来了,“你俩咋来了?” “老王头被民兵押走了,没热闹看,不如跟你砍柴。” “行,咱四个努努力今天砍一车。” 刘大华拿着一包窝头和咸菜疙瘩,“中午烤窝头吃。” 到了山下分配任务,四个人都上山砍柴,轮流往山下背,一替一换每次留一个人往车上捆柴禾,顺带歇歇脚。 马林故意单独走了一个方向,目前身体增幅明显,全力甩出去的石子打在树上能打出拳头大的坑,打断野猪腿关节应该没问题。 近镇子的山打柴人多,动物也不爱凑过来,打了三只野鸡,五只兔子,拎着四只兔子,一人一只。 韩军,刘大华,李景辉,以后可以当伙伴,用时间检验吧。 扛了一大捆柴禾下山,留守的大华见到兔子,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他知道马林不小气,四只兔子一人一个,寸不寸。(巧不巧) 马林又转了一圈,多了三只兔子,其他啥都没有,收入空间,扛完这一趟,马车装满了,约莫1400来斤。 兔子分了后,韩军和李景辉也开心,跟着马哥混有肉吃。 留了李景辉拎兔子在道边,一大车柴禾运到礼河湾,先拉到指挥部,卸了三分之一,其他放到运输队棚子里。 三个人赶车,接上李景辉回镇上,刘大华负责赶车回队里,其他三人各回各家。 马林半路拐到王长发家里,下午三点多,家里没人。 储藏室有个半人多高的酸菜大缸,腌了大半缸酸菜,收进空间。 缸下面的土收入空间,留下一个大坑,戴上手套从王家炕柜里拽出老棉被包裹老许的尸体,找了一个枕头套老许脑袋上。 有经验的一看就知道不是枕头闷死的,凑合吧。 扔坑里填上土,放上酸菜缸,许主任那把手枪扔到酸菜缸里,地上碎土用空间收干净,检查了痕迹才离开。 回家架火烧炕,何富英竟然也不在家,马林坐在灶火前思考王长发为何突然发难。 这老小子喜欢打官腔,处处显露下队长的小权力,但是不会把人得罪死,今天公开跟自己叫板,得了谁的势? 焦书记。 昨晚许主任就没跟车回来,今天也没见人,焦书记有两个怀疑: 一是许主任拿着钱跑了;二是许主任被马林弄没了。 让王长发出头挑衅马林,等马林回击,焦书记就会露面,旁敲侧击询问许主任下落。 通过这事证明老焦还没去礼河县找他的柳嫂,如果两人见面一对信息,知道许主任揣着弄死马林的心,结果人失踪了,那就坐实马林反杀了许主任。 老焦就会借此弄掉马林的人武部岗位,推上他情妇的儿子小武。 更进一步,联合白书记弄掉何富海,送一个副主任位置给白书记,这边还给许主任报了仇。 小武也获得了梦想的岗位。 心里有些烦躁,要抓紧找大舅,盯死老焦去县城,一定要捉奸在炕。 第119章 上礼镇很热闹 11月6日,寒衣节。 镇上围了不少人,大舅喊上站道边看热闹的马林,坐上吉普直接回家,四狗子和二舅何富江也在车上。 何富海格外兴奋,拍着马林的肩膀,“好小子,立功了。” 又加了一句,“老焦够能忍的啊,这一个多礼拜就怕他悄悄进城,跳出包围圈。” 马林知道捉奸老焦和柳织薇的事儿成了,这一个多礼拜他也闹心,心态不好脾气差。 焦书记还是护着王长发,关了一晚上第二天以查无实据放了,王长发回家发高烧,群众的同情心又犯了。 有人当着马林的面阴阳怪气,马林记性好,指着那个人说他当时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动作。 马林表示只是听社员反映,事无不可对人言,他又没有绑着人游街,难道还不让人说实话。 查无实据又不是没有嫌疑,群众反映的事情,领导一言堂可不行。 追着那个人翻他过去的说过言论,证明他意志动摇过,没有从思想深处改造好,同情狗腿子,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焦书记私下敲打马林的时候,马林开始背诵文件,背一条请焦书记指示为何不公布证据,背一条问查无实据是谁查的,往上倒查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敢不敢发公告盖公章。 焦书记只能让马林离开,人武部的调函一直被他压着不发,他要折服马林,让他知道去了县人武部又怎样,上礼镇公社他是一把手。 何富海等人早已提前布局,马林就是赌这一次一定成功,不行就在水缸里下药,必须把两个人摁死在炕上。 马林回到工地宣布,经过他和焦书记沟通,认定王长发就是装病,企图逃避人民的的审判,还有一股封建黑恶势力包庇,不然一个不会赶大车怎么就做了运输队长。 这里面是不是有内幕交易,敢不敢大白于天下,运输队作为乡镇基础货运集体,为何让一个不懂行的人来做,是否人尽其才,是否竞争上岗,是否还有不可说的原因。 任何敢同情王长发的人,都是意志不坚定被收买的叛徒,竟然为狗腿子说话。 何富海作为下礼者公社副主任为外甥背书站队,形成同盟,有力压制其他苗头。 癞痢头周袁绍、金小宝和韩军声援马林,刘大华和二蛋召集一群人对说怪话的人围圈批评,拉着这些人学习。 事后一人一只兔子,马哥从不嘴上画饼,说吃肉就是吃肉。 晚上马林潜入老焦家,用空间探测收取,竟然在废弃的猪圈找到四坛子金条银元,留了一根金条和十几块银元塞到炕柜装的被子里。 还故意把焦家翻的乱七八糟,搜到现金4290块,推开窗子,让老焦全家冻一晚上。 被冻醒焦书记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着急忙慌要去县里避难,再找关系带齐人马杀回来。 正中了何富塘的算计,老焦前脚出门,后脚何富海跟何富江也到县里出差,找了金矿需要加强警卫的理由,到人武部请求上级派驻人员。 县委会有人问许主任回没回到上礼镇,上次焦书记打电话询问此事,何富海表示焦书记也跟他们打听过此事。 正好借着这次到县里希望打探点消息,许主任在县里是不是投靠亲戚。 恰好隔壁镇一个来办事的人说,以前见过许主任几次,每次见他都去一个胡同,不知道是不是亲戚家,有没有可能许主任生病养身子没来得及通知公社。 这个办事人员是沪城人,在关外工作三年很想调回老家。何富塘帮忙找了老朋友动用关系,年后就能调回沪城。 一句话再说个地址就能回沪城,傻子才不干,没有找到就说记错了。 大家赶到的时候,房子外面就听到里面的叫声,胡同里已经围满了人。 何富江挑了下眉毛,意思这药是不是太猛了,何富海皱起眉头,他哪里有药,以前卖这种药的早抓干净,临时弄了点配骡子的药。 柳织薇没想到重病的老焦这么生猛,她身子一直不太好,时间一久受不了,加上药性,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大喊:“老焦,等一下。” 焦书记在此。 大家冲进去,药性已经接近尾声,何富江一瓢凉水让焦书记清醒过来,本来发高烧的身子没好,加上兽药刺激,一下口眼歪斜流口水。 柳织薇用被子盖住全身,躲在被子里咬着嘴唇哭,她知道被算计了。 说出去谁信? 别人算计老焦跑你炕上了?衣服都是自己脱的,一看就是搞破鞋。 这件事干得有些粗糙,不重要,没人拿枪逼着老焦养姘头。 周围邻居说这户人家住这里五六年了,女的没工作只说男的常年出差,男的一个月过来几次。 事实清楚,证据完整,把两个人押出去,正好赶上讨好小玲失败回家的小武,一起抓走。 四狗子留在家里保护现场,水缸水壶的水全部倒掉再冲洗干净。 等县委会知道此事,老焦已经偏瘫,他马上风流的事一下午传遍县委大院,有人讥笑老焦这么大岁数还被石榴裙搞得中风。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用审判,人已经废了,老焦曾经结交的关系第一时间撇清关系,率先发难,如果不踩上一脚,会被人怀疑他也是一丘之貉。 死道友不死贫道,一个山头又怎样,摔下去一个再爬上来一个,永远不缺登山的人。 县委会连夜讨论处理此事,何富海何富江等到晚上,何富塘告诉他们事儿成了。 第二天,上礼镇这边也没闲的,大家讨论腌酸菜,刘大华说王长发虽然人不咋地,他家酸菜腌的特别好。 爱占便宜的老嫂子,打着上门探望的理由借酸菜,酸菜缸盖不住尸臭味,怀疑是不是缸里有死老鼠。 捞出酸菜也没发现异常,舀出的酸菜水里摸到一把手枪,老嫂子吓得一屁股撞倒空缸。 土坑的被子里包裹一具尸体。老嫂子嗷唠一嗓子,跳起两尺高,鞋都跑掉了,手里抓着手枪跑出去,大喊老许家杀人了。 十分钟,民兵连赶到,发现被埋在坑里的许主任。 上礼镇公社要疯了,刚接到电话焦书记搞破鞋中风,这边治保委许主任尸体出现在王长发家里。 社员形成高度统一的结论: 王长发就是马林说的那样,曾经压迫百姓的狗腿子内心不平衡,还有点变态,企图颠覆稳定发展的上礼镇公社,残忍杀害武装干部,还要给被表彰的英雄马林泼脏水。 马林终于沉冤得雪。 第120章 再整这贱样,就给我滚蛋 舅甥三人,下午痛快地喝了一顿酒。 讲起县里的结果,何富塘帮何富江介绍了县委书记,也是他的靠山。 通过运作,上礼镇公社空降一把手,副书记调任县里,何富江成为副书记。 礼河湾两镇都是马林的靠山,马林提出如果卓文君找他谈合作,不妨也试试。 大家发展方向不同,利益要求都是一样的。 他分析目前卓文君在县委还没有太硬的关系,不然怎会靠着白书记使劲。 卓文君想走京城那条线,礼河湾人家也瞧不上。 何富江等酒喝差不多,“大林,老许的死和你有关吗?” “怎么可能,镇上都没人瞧见到他回来,我还能跑到王长发家挖坑埋尸,听说被子枕头都是王家的。我坑没挖完,王家早回来人了。” 内心表示:打死也不能说,他在舅舅们眼中就是上蹿下跳屁股三把火的小伙子,记仇还不定性。 他还是个孩子,孩子怎么会杀人? 何富江也觉得自己想多了,扛着尸体进人家院里,搬酸菜缸挖坑,包裹上被子再埋进去,还要打扫现场,时间也来不及。 除非三四个人合作,应该没这个可能,马林还没有跟他生死相交的朋友。 马林要知道二舅这么想,一定很生气,虽然说的很对。 他只是喜欢感受孤独的快乐。 焦书记这事儿他知道自己也是急了,许主任被柳织薇激发的杀心不在他计划内,王长发突然跳出来挑衅也打断他的计划。 世上怎么会有完全按照你计划实施的行动,如果有也不是马林这个普通人能想到的。 这个时期加上舅舅们的掩护,才能做成此事,而且漏洞不少,全靠舅舅们弥补,告诫自己以后遇事不要慌,沉住气定住神。 每个能做到一定位置的人,都有自己的行事规则,不会被你轻易操纵,除非他强横到可以压制这些。 头疼。 过了立冬,在工地附近看到卓文君,马林头疼。 卓文君恭喜马林,两个舅舅都升职了,一个副书记一个副主任。 何富江任命上礼镇公社副书记这事儿还没公布,卓文君轻轻露了一手,马林心里骂道,该死的大院子弟,耳朵那么长。 “马林同志,那天的羊肉很好吃,不介意请我一顿吧。” 马林算了下手里有5364块钱,老焦家的收获让他失去挣钱的欲望,要不是不敢大手大脚花钱,这些钱买羊肉能把卓文君埋了。 “走着,正好我有事想跟你唠唠。” 赶着一辆牛车,载上卓文君回上礼镇吃。 关外冬天吃羊肉,哪里都能吃到,蒙东的羊过来,比口外还近。 “这牛怎么走这么快?你会训牛?” “你这头小毛驴我都训不服呢,这是母牛,家里还有小牛犊子,着急回家看孩子,无需扬鞭自奋蹄。” “母性真伟大,心里始终挂着孩子。” “那也是有母性,不是生孩子才有。” “你似乎对女的有偏见。” “没有,我只尊重自爱自强的,到处欺骗卖惨占人便宜的男女我都讨厌。” “嘿嘿,我当然不会骗你。” “嘿嘿,我当然不会信你,你再整这死出就给我下车。” 到运输队给牛下套车,牵回牛棚,卓文君也不嫌臭跟过来看,“呀,真有小牛犊子。” 大青驴闻到马林的味道,开始嗝儿噶叫起来,坏人好久没给它喝好喝的水啦。 进木屋里抽了一顿大青驴,水桶里加了点灵泉水,大青驴觉得好委屈,上次抽六下,这次抽了十三下。 关上木屋门,看到卓文君站在后院大门口,和金明月大眼瞪小眼。 这是嘎哈呢? 走过去,“金明月,你咋来了?” “大林哥,今天初三赶集日子。” 又是一个戏精,一副男人背着她偷腥,妻子伤心欲绝垂泪欲滴,敢怒不敢言的贱样。 卓文君扭捏起来,“大林,咱们去吃饭吧,明月妹妹要跟我们一起吗?” “好啊,我也有一阵儿没跟大林哥一起吃饭了。” 马林叼上烟,“你俩再整这贱样,就给我滚蛋。” 卓文君以为金明月是乡下丫头,容易害羞不好意思,故意含含糊糊说话。 金明月以为卓文君是下乡知青,脸皮薄还清高,弄出跟马林青梅竹马的模样。 没一个好饼。 马林可不想当女人之间,无关乎爱情只为争输赢的那坨狗屎。 11月8日,马林铭记的黑色星期三。 马林没搭理两个人往国营饭店走,熙攘的人群里有人喊:“文君姐姐,你怎么跟马林在一起。” 金明月故意靠近,挑衅看了一眼肖可可,意思她才是跟马林在一起的,卓文君是什么鬼。 葛丽看负心人一样对马林投去复杂的眼神,恼怒、伤心、嫌弃又期待被安抚。 神经病吧。 “大棚里的茄子大辣椒赶集啊,买大米吗?”马林见面就是一盆洗脚水泼肖可可和葛丽头上。 不等二人回话,直接钻进饭店。 “大姨,三碗羊杂肝,一斤羊肉,六个馒头。” “大林来啦,今早才杀的羊,羊杂新鲜呢,你点四碗给你打一盆汤。” “五碗,马林,不介意我带肖可可和葛丽一起吧。”卓文君带着笑容,脸上露出几分娇羞。 马林白了一眼,“吃冤家呢,凭啥我请她们俩。” 金明月掏出两块钱,“大林哥,我那份自己掏钱。” “你快拉倒吧,大姨,五碗羊杂,两斤羊肉,八个馒头。” 一脸粉的大姨从开票台子站起来,嘴里啧啧,“大林,你这是请四个女同志吃饭,大气,个个如花似玉的。” “大姨,我只请两个,是有事相商,另外两个是占便宜的。” 大姨伸出大拇指,还挤了个我懂的眼神,朝厨房喊,“给大林一盆羊汤,五碗羊杂,两斤羊肉,人家请女同志吃饭。” “大姨,最后一句没必要。” “你懂啥,说了有女同志,大厨给你捞点好羊杂。” 马林想说,这股子热情没必要啊大姨,他压根没想占饭店便宜。 羊杂2毛一碗,羊肉1块一斤,馒头5分,一盘糖蒜1毛,花费3块5加1斤6两粮票。 金明月和葛丽很开心,肖可可觉得自己可怜,为了不显得跟其他知青格格不入,身上有钱也不敢随便打牙祭。 卓文君剥糖蒜放马林碟子里,马林筷子敲敲,“吃你的得了吧,别整这损出。还有你们几个赶紧吃,我还有事找卓同志。” “大林哥,我找你也有事。” “金明月,你有个屁事,吃完回家陪你娘去。” 第121章 巧遇高福莲 肖可可跟葛丽吃的心事重重。 一个担心马林另投他怀,不能掌握在手心里,渐行渐远。 一个说不出的烦躁,黑驴蛋竟然还有女孩子喜欢。 卓文君她倒是放心,吃饭的仪态看着就舒服有教养,马林跟人家差距太大。 就是这个叫金明月的怎么回事?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作为女人她很不喜欢这种,有几个是真的柔弱,女孩争风吃醋拉帮结派吵架的时候,谁都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 猛然间,这种感觉好熟悉,扫了一眼小口喝羊汤的肖可可,再看了一眼假意小心的金明月。 葛丽觉得这桌上,除了马林就她不像个女人。 馒头当作马林,揪碎了扔羊汤里。 马林把馒头小筐拽过来,批评葛丽,“你祸害馒头呢,自己去买个饼,哪有羊汤泡馒头的?给你吃浪费了。” “大林哥你想吃饼吗?我给你买两。” 马林乐了,“金明月你整这死出,你要知道我堂妹马冬梅那才是真妹妹,人家是真感情,你这是演的。” “我又不是你妹妹。” “吃完家走吧,下次赶集过来我再请你喝碗羊杂肝。” 八个馒头,卓文君和肖可可吃一个,葛丽吃两,金明月吃一个半,故意留半个给马林。 死出。 出了饭店,金明月没走,马林也没赶他,因为他想起来,单独带着卓文君回家谈事不方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抓了这么多破鞋,他可不想被别人抓住搞破鞋。 那可真是八十岁老娘倒绷孩。 半道碰上老婶高福莲和马冬梅马秀梅姐妹,这集赶的都凑一堆儿了。 “老婶,冬梅。” “哥。”马冬梅蹦蹦跳跳过来,好奇观察四个女生。 马秀梅嘟嘟囔囔,“瞎了,看不见我啊。” “大林呐,你嘎哈去啊。”高福莲热情回应,嗓门嘹亮,眼里没有一丝感情,更多是审视和轻蔑。 高颧骨三角眼,脸上肉多显得很富态,马金明走南闯北带回家的好吃的,一大半都让高福莲炫(吃)了。 马家人虽然说不上男俊女美,也算的上相貌堂堂,马林就有六分像爷爷马奎山,马冬梅像奶奶王金花,马秀梅像马金凤。 高福莲相貌不好看,马金明却十分疼爱,当年死活要娶这个娘家穷的要死的婶子。 按前身记忆,到八十年代高福莲娘家还吃不饱饭,娘家穷自己丑还懒,在家不扫地不洗衣服,炖一锅菜吃两三天。 马金明拿回来的钱一半都被他贴补娘家,一点不念何富英的好,到处宣扬马金明能当上司机是她帮着参谋的,是她娘家找的关系。 知道的人都笑死,高福莲没嫁出去之前,家里穷的炕席子破了都没钱换,哪里有关系帮女婿,家里两儿子都娶不上媳妇呢。炕席有厚有薄  高福莲在家里十分强势,马金明也是听老婆话的没主意,连着老马头和金花老太太也顺着她,小儿子当司机长脸,小儿媳妇也要给面子。 在马林心里就是狼心狗肺之徒,虽然不像前身那么憎恨他,却也没什么好印象。 高福莲和马金明挤占了何家给马金成的资源,马林很讨厌这种吸血虫。 三个舅舅的资源很多,给两次何富英都没用上,给了婆家人。以后也不会再给马金成任何帮助,用人脉帮马林安排出路,谋划在金矿安排进保卫处。 两相一对比,哪边好马林心里有数。 亲戚之间的亲近,只有真心是不够的,没有真心也不行,其中奥妙就是私有资源的博弈。 清晰的边界——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在这个基础上产生合作,交换,契约等。 打着为你好,打着一家亲,打着真情实感,以小搏大,跟买彩票一样许愿,有多远滚多远。 马林轻轻抛出一个饵,“接待省城里的朋友,准备谈点事儿。” 高福莲认出肖可可,站一块的葛丽肯定不是,金明月一看就乡下丫头。只有这个穿着风衣到膝盖,脚下不知什么款式的靴子,手上戴羊皮手套的姑娘才是。 这气派模样,那个词叫高雅吧,她去过市里都找不到几个这样出彩的。 笑从眼睛到颧骨的肥肉,颤巍巍流淌到嘴角,身子都带着几分欢快,“这位姑娘就是省城里来的,瞅着就是城里人,长得真俊啊。” 说里说的真俊,手上来摸风衣,“这啥料子的啊,没见过呢。” 卓文君第一次遇到这种不懂分寸的人,说话就说话,摸衣服干啥? “大林的婶子,那我也叫你婶子,这衣服是下古墓穿的,防风防水。” 高福莲手抖了一下,面皮一抽,“下……下古墓。” “嗯,挖大坟的,礼河湾北山那边古墓就是她去挖,有时候碰上密封好的棺材,千年女尸还活灵活现的呢,卓同志快把照片拿给我老婶瞅瞅。” “不看了,我……家里锅上还炖着骨头呢,走了,秀梅走咱回家。” “老婶慢走啊,家里生活真好,啧啧,吃大骨头呢,哎呀,我老叔就是有本事,俺家半年都吃不上一顿骨头棒子。” 马林这嗓门半条街都听到了,马冬梅捶了他两下,“上个月赶集,大娘不是买了骨头吗?” “那能一样吗?俺家那骨头狗看了都摇头,你家那是肉包骨头,大日子摆席都吃不上。” “瞎说,哪有那么多肉。” “对了,上次我姐结婚,老马在胡老二那订了五斤猪肉,走去问问。” 马林也不管其他几个女的,带着马冬梅到肉摊,胡老二正抽着烟跟别人唠嗑。 胡老二是供销社卖肉的,却不像个屠户,个不高干瘦干瘦的。 “二大爷,胡师傅,回头,问你个事儿。” “嘿,大林。”这男低音,马林都羡慕,还带共鸣的。 “二大爷,我爹上个月订了五斤猪肉掫没掫呢。”(掫读糗,这里拿的意思) “说这事儿呢,一直跟老马没碰上面,你姐亲事黄了肉也不拿,上回问他,他说留着等过年用,发生啥事了?” 你一个杀猪的这么八婆呢,马林跟着嘿一下,“不道啊,肉拿给我吧,现在家里钱归我管。” “老马放权了?” “二大爷,我爹跟你比不了,你是一家之主会过日子,我爹手松,家里好玩意都给外面了,这肉嘎了我拿家吃。” 胡老二开始磨刀,“好嘞,三斤肥的,两斤瘦的?” “五斤肥的,剩下的给我骨头和下水。” “那肉票不够,你拿钱我给你点下水。” 马林拿出票和钱,“爷们能干差劲的事儿吗?票必须有。” “大林出息了,去县城领奖还发肉票。” “还发媳妇呢。” “哟,都娶上县城媳妇了。” 马林两根手指一比划,“发俩呢。” “你少忽悠二大爷,我信你才怪。” 第122章 我马林卖艺不卖身 塞给胡老二一包握手烟,切了四斤肥多肉少,一斤五花肉,四斤骨头,一个猪肚。 金明月主动帮着拎,马冬梅打着眼色,什么人? 马林点点她小脑瓜,“你娘带着秀梅走了,偏心眼子。” “将来让秀梅养她老。” “胆肥啊,哥支持你,回家帮我靠(熬)油。” 肖可可拉住要跟过去的葛丽,投递过去疑惑的神色,意思问:喝过羊汤,还跟过去做什么? 葛丽脖子的红色染到耳朵,眼睛游移,“我以为你找马林有事。” 肖可可语气疏淡,“今天吃饭是借了文君姐的光,和马林无关,你觉得他会请咱俩喝羊汤吗?” 葛丽想起马林讽刺他们是黄瓜茄子大辣椒,怎么看都不像会主动请客的样子。 这个混蛋。 肖可可见葛丽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怪不舒服的,这妮子竟然对马林有好感,还是要敲打敲打,把心交给自己才对。 笑着对葛丽说:“丽丽姐,走,咱们去马林家坐坐,今天吃了人家午饭,帮他靠猪油。” 葛丽脑子没转过来,刚才肖可可的意思是不想去马林家,现在怎么又主动要去,她也确实想去看看,马林跟那个卓文君,还有金明月到底怎么一回事。 花心大萝卜。 马林还不知道这么一会子功夫,他已经从臭狗屎变成混蛋,又变成花心大萝卜。 “寒舍鄙陋,贵人登门,惶恐,惶恐。”马林唱个渃,拉开褪色受冻泛白的木门。 “马林同志过谦了,这可比考古队的环境好多了。” 卓文句说的没错,前些天下雪,地上已经冻的睡不住,礼河县嘱托礼河湾社员砍树加枯枝稻草垫高,隔离地上冒寒气,还送了一车煤炭。 马林觉得这些人真轴,有的墓室没有壁画,又不是放棺椁的,搬进去呗。 再支起几个烟囱,烤点地瓜土豆,铁锅干炒黄豆,灌上一壶热水,吃完砰砰放屁,增加二氧化碳多暖和。 金明月有眼色,主动和马冬梅洗猪肚泡骨头,马林让她们兑温水,又分了三斤肥的靠猪油。 天冷没要大肠,那玩意不能用温水洗,小时候同学家专门洗下水的,关外冬天的自来水跟冰可乐似的,冬天冻的一手疮。 先让冬梅给卓文君倒水喝,跑进仓房空间拿出野鸡,拧断脖子,拎回屋放血,给灶里加柴禾,“你俩先拾掇,明月你娘呢?” “我自己来的。” “冬梅一会儿小鸡炖蘑菇,先让她吃,吃完回家。” “晚上一块吃呗,我又不着急回家”金明月撅着嘴又不敢大声说。 马冬梅眼珠子骨碌碌,这女孩喜欢她哥? 瞅着挺好看,感觉哥对她不上心,好烦恼,红梅姐在就好了,让她瞅瞅行不行。 卓文君从包里拿出拳头大的搪瓷缸,正要倒热水,马林从柜里拿出一片红糖,“冬天喝这个补充能量。” 卓文君闻着甜香的红糖,眼睛里亮着光,“马林,你这是有事儿?” “明知故问,没事我请你吃饭,还带两个蹭饭的,钱多烧的。” 卓文君听后身体放松,靠在炕柜上,“我记得我招揽过你,你让我离你远点。” 马林想了想没脱鞋上炕,灵泉水能强身健体,就是对汗脚没啥效果,他也舍不得用灵泉水泡脚。 点上烟靠着墙,“此一时彼一时,我要纠正你一个观念,这次是大家合作,而且你说的招揽,我马林不需要投靠你搏前程。大家各拿出自己有的交换,我马林卖艺不卖身,这是我的底线。” 卓文君已经二十一岁,当然明白马林这荤话的意思,啐了他一口,“你这嘴必须要占便宜吗?” 马林看着她的红唇,砸吧砸吧嘴,这不还没占到吗? 想咬个鱼儿就怕咬到鲨鱼,把自己咬碎了。 卓文君很快恢复精明的神色,“说吧,交换什么?” “我小舅是县委办公室主任,我觉得他很有前途。” “哦,何以见得?”卓文君轻轻喝着红糖水。 “能让我马林佩服的人不多,考古队唐教授算一个。” 卓文君呵一声,“你倒是够自恋的。” “你许诺我的可比许诺白书记的多,我能被卓文君同志欣赏,凭啥不能自恋呢?” “你怎么知道的?”卓文君放下缸子,这小子到底知道多少。 马林没回应她,“羊杂汤好喝吗?红糖水也不错吧,大冬天热汤热水热饭,卓大小姐这身子让我养的不错呢。” “光凭羊杂汤和红糖水可不够。” 马林掏出一把坚果推过去,“这一把吃的,外面就能有人喊我爹。” 卓文君翻了一个白眼,“那你这爹也不值钱,我要加个条件,你将来要帮我掌控一条线,不然我推你小舅上去,事后不认账我还费劲把人拉下来。不如我推举你,青云直上好过替他人做嫁衣裳,总不能一直在幕后做个浅吟低唱的白衣卿相吧。” 马林用手指敲炕桌,“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我就是一扛活的力巴,要什么白衣卿相,我要个白发魔女还差不多,卓一航娶不到练霓裳,卓王孙你不让我当,卓不凡可以,既会一字慧剑,又是金龙门高手。” “金龙门卓不凡?”卓文君偷偷看过《白发魔女传》,知道练霓裳和卓一航,卓不凡是《天龙八部》里的,这金龙门的是谁。 “江湖人称玉面飞狐,其实我更喜欢卓王孙这个名字,这也是个附加条件。” “你少油嘴滑舌,你这大黑脸哪里玉面了,再提卓王孙我生气了。” 马林似乎很认真考虑这个问题,摸了摸自己的脸,“玉面飞狐和卓王孙,你总得饶我一个当当。” “何富塘主任想做县委副书记?” “玉面飞狐确实跟我不相符,隔壁县也行。” 卓文君嗤笑一声,“也幸好你脑子不糊涂,他两个哥哥是两个镇公社的二三把手,他再当礼河县三四把手,这礼河县不成了何家一言堂了。” “我二舅也可以去别的县做副书记,他是拿笔杆子的,政策指示学的好。” “你当这省委是我家开的?你二舅刚当上副科,又想晋升到副处,这么明显的漏洞送给政敌,我卓家也要脱几层皮。” 马林语气幽怨,“你要是这般态度,倒不如直接不理我的好,显得我无理取闹了些。” 卓文句忍着没把手里一缸水泼马林脸上,“你好好说话,别麻痒人。” “好嘞,刚才当我啥也没说。起码也要个专职副书记,不然我小舅副处到副处,还用你你帮忙,吃我的喝我的空占人情,卓同志,你不厚道。” 第123章 歪歪扭扭在这个世界蹒跚学步 葛丽推门进来,“谁不厚道啊?我们可是带了东西上门的。” 肖可可审视外屋地热水烫鸡毛的金明月,正跟马冬梅有说有笑,这个小贱蹄子倒是会取巧,借着讨好马林的堂妹想假道伐虢。 金明月早在肖可可进屋时快速瞥一眼,早听说马林当年偷偷稀罕肖可可,以为是天仙,也就穿的好的,长得还不如她呢,这是她娘金兰说的。 当时娘俩特意去瞧肖可可,金兰拍着金明月的脑袋瓜,信心满满跟她说,“那肖可可姿色勉强能当个小倌,性子藏得深,骨子里太傲,整个人拧巴。堂子里要么是傲如高山冰雪,要么解语花熨贴心,这种算计心思太重又要装清高的,成不了头牌。” 金明月说马林就很喜欢肖可可,金兰拿手绢捂着嘴巴乐不可支,“生瓜蛋子好颜色,城里的姑娘气派确实不错,现在不也是不喜欢了。男人就像偷腥的猫,千方百计要吃到,但是你给他多了,吃两口又跑了。” “那大林哥也没吃到肖可可啊。” “有更好的吃的,干嘛吃回头草。” 娘俩的对话激发金明月的信心,特意赶集日子等马林,如果等不到就到制衣社等马红梅。用娘的话,说不上话也没事,让他耳朵里隔三差五就是你,就在心里留了痕迹。 又说女人不能太主动,让男人蠢蠢欲动,垂涎欲滴,欲罢不能,女人要欲擒故纵,欲近还远,欲迎还拒…… 芳心有些乱,想到娘说对马林要用真心打动他,马林这个人眼毒,跟当初那个哄两句就带人回家的傻小子不一样。 金兰赌咒发誓,马林一定被鬼附体变厉害了,又劝金明月离他远点。 金明月还没为爱痴狂,金兰被马林的变化激得神神叨叨。 发现马林跟马冬梅的相处,金明月自认找到接近马林的捷径,那就是妹妹,情妹妹干妹妹都行。 她从没见过手段这么阴狠的男人,想起马林惩治姚建设就全身颤抖,等听说空手抓杀人犯,金明月认定马林才是她的依靠。 免她苦,免她惊,免她颠沛流离,免她无枝可依。 短暂目光交锋,肖可可接过葛丽手里的冻梨,“冬梅,拿个盆给我,冻梨用水化上。”冻梨,过去有些带冰卖,现场敲冰。  马冬梅甩着手上的水,碗架柜拿出一个盆,‘咚咚咚’七八个大冻梨砸盆里。这玩意里面冻实沉占重量,当地1毛5到2毛一斤,这一盆六斤多,去别人家做客算个礼。 数了数八个冻梨,屋里现在六个人,加上大娘和堂姐八个,一人一个。 大爷……就别吃了吧。 葛丽进到东屋解开围巾,摘下帽子整理头发,马林被打断有点小情绪,卓文君细品着红糖水,今天水真甜。 葛丽仔细检查自己的衣服,没毛病啊,马林盯着自己看啥呢? 肖可可进来,又推开门,用手扇着鼻子,用撒娇的语气,“好大烟味,马林你少抽点烟。” 亲昵的态度,让葛丽嘴角紧了紧,外屋地的金明月薅下一大把野鸡毛,手被热水烫红了。 卓文君嘴角一咧,笑着眯起眼睛,对着马林挑了下眉毛。 马林用鞋后跟磕炕沿墙,又点上一根,“肖知青到我这里有啥事?” 马冬梅端着一盆泡水的冻梨放炕桌上,感觉屋里气氛怪怪的,甩了下大辫子,“哥,吃冻梨。” “你吃,肖知青礼尚往来难得,你要好好谢谢她。” “这是她给你买的。” 葛丽咬起嘴唇,肖可可解释一句,“我跟葛丽一起买的,吃你一顿羊肉,总要表示表示。” 马林歪头看了眼冻梨,“郑大队长会不会生气。” 肖可可脸色尴尬一瞬,似乎没听懂的样子,眨着懵懂无知的眼睛,“他生什么气呀?”尾音挑了一下。 马林两根指头捏着冻梨柄在盆里转着,“就像曾经的那个少年,赤忱如火,心如琉璃,天上一点光都让他光彩斑斓。却不知彩云易散琉璃脆。” “倒是一句好诗。”卓文君认真点评道。 “我们不是一路人。” 马林这句话不仅是对肖可可,包括葛丽,金明月,还有卓文君终究也要分道扬镳。 内心被前身引出无端的惆怅和唏嘘,恣意青春的少年,心思像清澈的小溪,一览无遗。 千骑卷平冈的豪迈,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骄傲,最终和光同尘,变成水底的泥沙,又被岁月掩埋,年复一年,曾经的过往早已不知埋藏在何处。 山头来去云,落花半落水。 马林身上罩着一层雾,卓文君也有些捉摸不透这个少年,竟然感受到岁月的沧桑。 肖可可在马林这里再次感受似乎有珍贵的东西离她而去,冥冥中与她未来有关。 她好像丢了一个很重要的宝物。 情绪散去,马林没有那么强烈的感受,骂了一万句前身,一个混黑的短命鬼,学文青的情断肠,矫情。 葛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是很难受。 卓文君举起缸子,“一块红糖,我答应了。” “具体事情具体谈,情绪衍生的承诺不长久,事后咬牙捶墙还会生出怨恨。” “哦,那什么才长久?” “世界的本源,恒定的存在,绝对的本体,万物的本质。” “你似乎读过不少书?” “梦中的只言片语,其实我样样松,歪歪扭扭在这个世界蹒跚学步。” “马林,帮扶你可比其他人更有价值。” “要符合绝大多数人幸福的原则才是价值,比如我们的时代,我们的人民,我们的信仰。” 卓文君呵呵笑出声,“小滑头。” “难道不对?信仰比我前面说过的本体更长久,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 “我还觉得你有前途。” 桌文俊终于露出狐狸吃鸡的喜悦,她遇到和她一样的同路人,更像是个对手。 复杂多变,狡诈如狐,对利益有种天生的嗅觉,像头饿狼咬住利益不撒口,还肯舍得下脸面。 “谈完了,那我走?” “卓同志,留下吃小鸡炖蘑菇,还有大骨头白肉炖酸菜。” 马林话音刚落,厨房里叮叮当当摔打起来。 “明月妹妹不高兴了,还有可可旁边这位知青似乎也不希望我占用你……的时间。” “朋友多了大路好走,女人多了情爱上头,男人多了狐朋狗友,男男女女变成疯狗” 肖可可挨着卓文君坐下,语气带着几分紧张,“文君姐跟马林在聊什么?马林你知道吗?文君姐在我们大院就是才女,很多大哥哥都佩服他。” “红糖,冻梨,猪肉野鸡和酸菜,礼河湾的雪漫关外,或许还有我的和我们的未来。” 第124章 不会片酸菜这么大罪过吗 卓文君生出一丝不耐烦,这个肖可可怎么回事?故意说她受男人欢迎,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还点出她岁数大,小妮子,现在有点讨人厌。 马林留意到卓文君的表情,对付肖可可这种绿茶,不说人话她就乱了阵脚。 肖可可听出卓文君欣赏马林,还要抬举马林,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她心里不舒服,都是大院出来的,卓家现在可比肖家境遇好太多了。 自己现在只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机和手段,曾经爱慕自己的马林遇上资源丰富,关系更硬的卓文君,她却没有更多的利益诱惑马林。 输了,虽然马林只是一个小镇少年,她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马冬梅探头探脑,搞不懂她哥现在说什么梦话,古里古怪还挺有意思的。 听到金明月剁鸡肉,上来抢菜刀,“呀!都剁烂了,我来吧,你手没劲儿。” 金明月脸憋得通红,马冬梅小声说道:“屋里那三个我哥都不喜欢。” “什么啊,他爱稀罕谁就稀罕谁呗,跟我有啥关系?”金明月扭过去自己跟自己生气。 “哎,你转过来,你咋还掉金豆(眼泪)了,我跟你说哎,我哥对不待见的人就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他跟大娘和我讲话都是直来直去的。” 金明月眼睛又有了光,“真的?” 马冬梅给了金明月一个你懂的眼神,“真的,我是我哥的妹妹,我能骗你。” “那我做点啥能让大林哥注意我。” “嗯……你会片酸菜吗?”(东北酸菜用10多斤大白菜腌制,白菜帮很厚需要片几层。) “啊~大林哥喜欢看片酸菜的?” “我不会片酸菜,片的厚切起来不细。” “我也不会。” “啧啧啧,金明月你剁鸡肉不行,酸菜也不会片,咋办哟。” 马冬梅为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丫头惋惜,穷人家养娇儿,乡下丫头不会做饭可咋办,以后万一哥娶了她,还得自己做饭? 长得可爱也不行啊,只能排除当嫂子的可能。 那个肖可可比她哥大三岁,卓文君岁数瞅着更成熟,葛丽……不知道会不会片酸菜? 真愁人。 带着期望还有嫌弃盯着金明月,“你争点气。也就你还入我眼。” “啊?”金明月不明白马冬梅的眼神为何这么复杂,怜悯同情还有失望,她不会片酸菜这么大罪过吗? 娘说女人不需要精通厨艺,会几样菜哄着男人高兴就好,等嫁了人再学几样男人爱吃的就够了,又不要当厨子,没必要围着灶台转。 马家人说话怎么都这么深奥,她没明白马冬梅啥意思。 葛丽也不知道马林和卓文君打什么机锋,见肖可可坐过去也没融入话题,心情好了不少。 转身到外屋地,看马冬梅片酸菜,葛丽以为城里人讲究才会片酸菜,没想到镇上人也讲究精工细活。 “葛知青,你会片酸菜吗?” 葛丽摇头,“你认识我?你哥之前还不知道我叫啥呢。” “他那暂心里有人了,都没空搭理我。” “现在呢?”葛丽若有若无问了一句,金明月眼睛像大灯泡照过来。 马冬梅品这句话味儿不对,嘴不受控制说出去,“现在他没空想别人,他要帮大姐去县里上学呢。” “马红梅?” 马冬梅觉得这事儿没啥可保密的,“嗯,我哥不想让她在镇上待了,和姚建设那边订过婚,虽然不正式,别人心里脏,对我姐名声不好。不如去县里上学,分配工作以后就是吃粮本的了。” “大林哥好厉害,都能安排红梅姐进城。” 葛丽撇撇嘴,有点嫉妒,“那没帮你安排下。” 马冬梅转着身体用屁股对着葛丽,真烦人,肖可可每次说话就夹枪带棒的,这个葛丽说话也是故意挑拨,跟肖可可在一起的都不是啥好人。 葛丽看出马冬梅不高兴,金明月赶紧找活干,葛丽是竞争者,马冬梅才是她的贵人。 何富英和马红梅看到的场面,外屋地马冬梅和一个女孩在做饭,还有一个女孩站那里手足无措,屋里马林和两个女的皮笑肉不笑。 娘俩对视一眼,什么情况? 何富英担心马林又跟肖可可黏糊上了,好不容易清醒,现在人武部有信就开始膨胀,省城姑娘是他能惦记的吗? 不省心的玩意儿。 马红梅感觉这四个女妖精想要吃了自己的弟弟,一定是知道弟弟进县人武部,赶着来黏糊,尤其那个肖可可,过去还瞧不起大林呢。 什么人呐,有能耐别来。 马林听到娘回来,下地过来汇报,“娘,姐,我爹在胡老二那订的五斤肉我拿回来了,待会儿你看着冬梅炼油,剩下的做吃了。” “又搞哪儿整一只鸡啊。”何富英刚要骂马林败家,想到家里这么多姑娘,算了,给儿子留个面子。 也给这些眼皮子浅的姑娘看看,她家条件多好,说不定有心动的,还得挑挑。 肖可可不行,那就不是过日子的女人。 金明月像初入贾府的黛玉,眼神里带着好奇和几丝害怕,“大娘,我不会片酸菜。” 何富英觉得这孩子好,其他三个屁股真沉,也不知道出来帮忙干活。 语气也变得和蔼,“你娘在家没教你啊?姑娘你叫啥啊?” “我叫金明月,我娘嫌我笨,不让我切,冬梅姐说大林哥喜欢片酸菜。” 马红梅眼神一凝,啥玩意儿?大林都叫上了! 金明月她听爹说过,到运输队找过大林,今天又缠上来了,现在的姑娘这么主动吗?就大林那熊色还有人稀罕。(色读sai上声) 跟马冬梅眼神一对,发现这丫头眼里都是鬼心思,上前接过菜刀,“明月,我教你,我弟对吃的很挑剔,你要好好学。” 金明月对马冬梅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果然在马林家片酸菜很重要,马林大姐都亲自上手教。 看到马红梅把白菜帮片了四层,想到以后日日片酸菜,金明月心底苦涩,马林似乎也没那么好了。 屋里何富英心情也不好,她不认为这些姑娘是来找大林腻歪的,是肖可可带着来吃冤家的。 赶集碰上儿子买肉,腆脸过来吃肉改善生活的。 知青的口碑在乡下可不太好,偶尔出几个偷鸡摸狗的都算到知青群体里,再加上受不了苦或娶或嫁给当地人的,村里其他光棍和姑娘就被剩下了。 乡下婚姻市场就像刚长穗的苞米地,走过路过都掰一棒子,等发现的时候好苞米都被人抢走了。 加上有二流子小混子欺负女知青,只怪女知青勾引了村民,破坏淳朴的民风。还有不要脸的大队干部欺辱女知青,家里婆娘不敢跟爷们暴躁,所有的火气都发到女知青身上。 骂她们在城里就不正经,下乡就知道勾引爷们,天天不干活就知道张开大腿等爷们睡,不要脸的骚比烂货。 “谁买的冻梨啊?” 何富英心里发苦,一盆子破冻梨带四个人吃,这年头缺油水,女的吃肉也不比男的少。 肖可可对何富英很客气,“大娘,中午遇上以前一个大院的文君姐,正好马林请客,文君姐也带我们吃了顿饭,这不,买点冻梨到家看看。” 肖可可暗戳戳给卓文君上眼药,是她带我们蹭饭的,我可是知礼的,买冻梨回礼。 卓文君小口喝着水,肖可可眼皮子太浅了,以后也不需要关照她。今天知道马林有事求她,故意带着肖可可看马林的反应,肖可可被利用也没什么损失,何必在这里踩自己。 她又不想嫁给马林,至于马林的娘对自己好不好有什么关系,何富塘那边还有合作呢。 “你们中午吃饭了?” 何富英现在掐死马林的心都有了,败家玩意儿,就他还管钱,以前只给肖可可一个姑娘花,现在给这么多姑娘花,没土财主的命,犯花花太岁的病。 葛丽进屋看出何富英的脸色不好,和肖可可招呼,“咱们走吧,出来时间太久,大队工地上还等着做晚饭呢。” 肖可可不想走,她怕马林对卓文君有意思,虽然卓文君比她大一岁,她还比马林大三岁呢。 卓文君的相貌和做派都比她强,内心小动摇,不知道强留下会不会被人看出端倪。 “文君姐,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卓文君看破肖可可的心思,她从未把马林当成未来同行的伴侣,也没把肖可可当对手,却不能让肖可可破坏计划。 刚跟马林搭上线,何家三兄弟发展潜力可不小,马林的潜力还需几年,目前急需是马上用得上的助力。 “卓同志留这儿吃饭,我还有事拜托她,你们早点回礼河湾做晚饭吧,社员上河工累一天的吃不饱可不行,那可都是祖国的人民,建设国家新农村的栋梁,种出粮食养活城市居民的功臣。” 肖可可见卓文君也不留她,低头掩去眼底的怨恨,跟何富英打了招呼,“葛丽,咱们走吧。” 何富英仔细瞅着葛丽,想起带野猪去下礼镇那天清晨,“你是葛丽啊,我见过你,我说这么眼熟。” “大娘,你记得我。”葛丽心情云开雾散。 “走吧,再不走不赶趟了。”肖可可催促着葛丽。 两个人心情各异出门,窗户外见卓文君正跟何富英笑语盈盈。 哼! 第125章 谁风流了? 何富英喊马林到仓房拿粉条,关上仓房门,黑暗中何富英摸黑儿准确打了马林的后脑勺。 “浑小子,家里怎么那么多姑娘?你都要进县人武部了,可不能犯生活作风问题。” 马林推开仓房门,黑乎乎的好像特务接头似的,“没有的事,今天找卓文君办事,路上遇到肖可可和葛丽,卓文君跟肖可可认识一起带着了。” “金明月咋回事?” “她也来赶集,还遇上高福莲和马秀梅了呢。” “花多少钱啊?”何富英开始心疼钱,又捶了马林几下。 马林借着空间拿出二十张大团结放何富英手里,“给你200,这是我的奖金。” 何富英一下接过这么多钱有点懵,“这么多啊,你身上还有钱吗?不对,你密(藏)下多少钱啊?” “多的花不完,要不是怕我爹偷钱,我都给你。” “你爹那老东西还敢偷钱?我拿锥子给他攮成筛子。” “行了娘,别就嘴上狠,每次心眼都偏我爹。” “你小孩身上揣那么多钱嘎哈,我给你攒着。”何富英不放心,手心朝上要钱,见马林摇头只能放弃,“卓文君找你办啥事啊。” “我找她合计合计我小舅的事,卓家是省城大院的,家里有关系有背景,白书记都溜须她。正好那天抓逃犯她也在,很欣赏我的能力,觉得我是不世出的天才,未来的天之骄子,就想跟我做朋友,我寻思小舅有本事没背景,就帮忙牵个线呗。” “你狗屁的骄子,你小舅能靠上卓家吗?省城还用的上县委秘书?” “一棵大树不能只长树叶和枝桠,下面密密麻麻的树根才是关系网,镇上关系他们也要啊。” “我不懂这个,反正你别像对肖可可那样黏糊人家,你长的跟头大黑驴似的,人家能看上你?只会把你当出傻力气抬轿子的,可别被人家夸两句就找不着北。” 马林不乐意,“我在娘心里就这么差劲?” “也没比你爹强哪里?” “我爹混一辈子就赶大车的,娘你不尊重事实,过了年我可是吃粮本的。” “行了别磨牙了,金明月也不行,一看家里娇养的,干活都不利索,以后嫁过来我还得伺候她。” 马林摸着下巴,按照婆媳天生气场矛盾理论,金明月或许真是将来的媳妇。 应该不会,他也没相中金明月。 外屋地喊金明月到院子里,开门见山交代任务,“你回家打听下,东沟子以前地主家怎么倒的,当时土改搜出什么东西。” 中午在饭店从金明月想起金兰,金兰寡妇带孩子,跟柳织薇很像,联想起东沟子捉奸的粮垛,以前地主家的地方。 既然从老焦家里找到四坛子金条银元,东沟大队的地主家或许也有藏起来的金银珠宝。 属于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有些人误以为地主家都有藏起来的财宝,其实不全对。 关外地主其中有两种类型:老式地主和新式地主。 老式地主就是攒钱买地,家里人当官买地,别人投靠献地,资产八九成都是土地,现金不多。 前世的祖上就是大地主,经常被胡子绑票,只能通过卖地换金银交赎金。 比如白鹿原里白嘉轩,这种一般是老式地主。 新式地主是过去靠工业、矿产、药材、运输走私各种渠道赚钱,然后在老家买地,但是不靠田产和租子活,华夏人骨子里种地的基因而已。 这类地主现金流多,会转移一部分金条银元埋老家。 金明月眨巴眨巴眼睛,“大林哥,你要挖宝?” “什么挖宝,那是剥削人民的血汗钱,我要取出来。” “嘁~我要帮你打听出来,你挖到宝贝分我四……三成。” “美得你大鼻涕泡都出来了,那我挖一地死人还搬你家去啊。” “那我不管。” “你咋还不回家,一会赶不上回村的牛车了。” “你……我在厨房忙活那么久,你现在就赶我走?我不走,我今晚住这儿。” “呸,还想钻我被窝,做梦,我告诉你赶紧走啊,我家的炕不欢迎你。你娘当初敲我那一棒子我可记着呢,将来谁知道你娘俩会不会给我下毒药。” 金明月朝屋里跑,“我回去跟大娘说,你要娶我。” “我娘也没看上你啊。” “你等着吧,我迟早学会片酸菜。” 什么乱七八糟的,片酸菜跟娘看没看上有啥关系。 金明月一拽门,马冬梅差点摔出来,讪讪一笑,“明月,我没偷听。那啥,过来片酸菜吧。” 马冬梅趴何富英耳朵边蛐蛐咕咕,金明月鼓着腮帮子要切酸菜,马红梅让她切。费时费力的活,她也不爱切。 何富英给了马冬梅两下,“你咋瞎说,你哥啥前说娶媳妇要会片酸菜的。” “有人乐意干啊,大娘,我看那葛丽也想学呢。” “不能吧,你哥这么招小姑娘稀罕吗?没瞅出他哪儿好啊。” “大娘,你看你那得意劲儿,我哥招小姑娘喜欢把你乐坏了吧。” “去,乐什么,都是风流债桃花鬼,现在就怕这个问题,一个不注意你哥前途都毁了。” 马红梅听个纳闷,“谁风流了?” “你弟。” “我哥。” “他?今天家里四个娘娘找他的?” “顺嘴胡咧咧,什么娘娘,屋里那个一带两,外屋地这个自己来的。” “屋里那个瞅着比我都大,不可能吧。” “长得好看啊,就是人家省城来的,估计瞧不上大林。” “大娘,我哥差哪儿了,咋就瞧不上我哥。” “你就向着你哥,别粘牙了,菜好了没。” 马林听得清清楚楚,面色自若,卓文君脸发烫,用缸子喝水挡住脸。 “两缸子了,我家红糖都让你造了。” 卓文君被撅了一下,心情反而恢复了平静,“下次我给你十斤。” “行,别耍嘴。另外你放心,我没瞧上你。” “咳咳咳。”卓文君被这句话吓得呛水,咳嗽出眼泪,“我也没瞧上你。” “那你哭啥,违心说狠话,女人啊,言不由衷,我原谅你了,心里偷偷遗憾吧。” “马林,你跟你老婶关系不好,跟冬梅关系咋这么好?你让她以后多难做。” “你甭学肖可可那套挑唆犯坏,玩什么小心机,女人聪明点好,耍心眼让人讨厌。冬梅跟我那是掏心掏肺的,不像你们大院的,全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 “是吗?我还不知道我心眼这么多呢。” “可惜,我是钢铁直男不吃你们这一套,嘿嘿。” “啧啧。” “啧啧个屁,吃完要我送你回北山吹寒风吗?” “我住招待所,明天去澡堂子泡一泡。” 晚上马金成回来,屋里六个人已经吃完,看到锅里大肥肉片子和野鸡肉,咽了咽口水。 “这么吃家都败完了。” 马红梅帮着端菜,“爹,给你剩了一个冻梨。” “那感情好。” 何富英瞅着碗里的肉心疼,“别给他吃,浪费,吃肉还不够啊。” 第126章 月很忙 晚上马红梅送卓文君到镇上招待所开个房间。金明月和马冬梅商量好,今晚和红梅姐挤小炕睡。 红松鼠跑过去和马冬梅一起玩,金明月也稀罕松鼠,叽叽喳喳吵着不睡觉。 ‘啪’马红梅关灯,“赶紧睡觉。” 金明月晚上说梦话,一个劲说自己不片酸菜,早上马冬梅和马红梅带着黑眼圈,以后不许金明月到家里住。 第二天一早,马林到运输队给大舅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喊小舅过来有事。 镇上只有公社和邮局能打长途,运输队可以打到下礼镇是因为线路距离太近,经常有业务往来才开通的。 曲卫东扔过来一根烟,马林笑嘻嘻道谢,“感谢曲队长。” 这话是感谢他让马林打电话还是给了烟,曲卫东也不在意,“队长称呼就算了,我就是帮着大家分下工,我平常还要赶车的。” 王长发养病期间,马林就推举曲卫东代理队长,能写会算业务强,遇事沉稳不慌张,工作积极有担当,这样的人必须当队长。 韩军,刘大华和几个交好曲卫东的人都跟着起哄,等到王长发家里发现许主任尸体,被关押移交上级公安机关,曲卫东正式走马上任。 “曲哥,我说过咱事儿上见,咋样。” “你要不走,这运输队你当队长。”这话是曲卫东心里话。 马林点上烟,抬头望向天空,“我还是向往远方,礼河湾承载不了我的梦想。” “哎,别整那酸词了,认识考古队的女大学生,不够你拽词的。” “你像我一样爱学习爱劳动,长大要为国家立功劳,你自然就会认识女大学生。” “屁。” 11月11日,马林正式到上礼镇委会报到,作为礼河县人武部冬季征兵工作办事员,驻上礼镇征兵办干事(临时)。 待遇和组织关系按礼河县人武部标准,年后回调县里。 同日,姚建设强尖侮辱东沟大队江寡妇一案宣判,礼河县公安局提起公诉,礼河县法院宣判有期徒刑十八年,大西北劳动改造。 下礼镇委会何富江副主任,王公安及上礼镇沙公安到庭听审。 次日,礼河湾河工提前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想当兵入伍的抓紧时间报名。 11月13日,何富江被任命为上礼镇委会副书记,暂时主持全镇工作,主任书记于年后就任。 马林当天没去,次日选个没人时间到办公室恭喜二舅。 何富江有何富海身上的草莽气,还有些何富塘身上儒雅风流,在马林眼里二舅气派更好,前世怎么会被大舅连累,两个人退路都没预留,或许轻视了支副书记和黄广福。 “大林,关上门咱俩是舅甥。” “二舅,我除了过来露个脸,还有个事,小舅跟卓文君见面了吗?” “卓文君去县里见的,具体谈了什么还要这周日我跟你大舅过去才知道。你放心,三兄弟里最稳重是你小舅,你姥娘也夸他像个军师。” 马林不觉得军师就是个好词,以后小舅要当一把手,像个军师可不行。智谋善断,运筹帷幄都没错,更需要斩钉截铁,不甘人后一马当先的气质。 或许小舅另一面还没有展现,马林也没当过什么领导,无需多做置喙。 “见面谈了就行,谈什么我也不懂,终归是舅舅们进步的阶梯。” “你先稳定干两年,有机会再给你安排。” “成,我先适应下工作,三五年不着急。” 马林只想找个进城的机会,什么工作不重要,哪怕当个保卫都无所谓,城里信息多渠道多人也多,方便他大展手脚。 回到办公室,马林继续整理资料,十个大队几十个小队的报名人数稍稍有点多。 去年受到某些事件影响,各地征兵和退伍都搁置一年,时隔两年,72年冬季征兵给的名额比往年多一些。 往年礼河县不到200个征兵名额,每个镇分三四十个名额,今年增加到220个名额,去掉县城里的,分到每个大队就是5个吃粮的。 当地为防止有政审和体检不合格者,一般都会放8-10个参加遴选。 首先政审:包括立场、思想、道德,平日言行,是否有不良嗜好和违法违纪行为,社员找大队民兵连长申请报名。 其次学历:农村兵小学毕业,城市兵要初中毕业,学历高者优先。 最后体检:检查项目有五官科,内科,外科,然后是胸透,抽血化验。地点在镇卫生院。 背景调查和走访调查有老资格的政审干部负责,排除存在复杂社会背景的人员,包括家庭关系复杂、社会关系复杂、教育背景不理想等。 简单说实地调查,有没有海外关系和不违法违反道德的事,贪污偷盗作风问题,与某些问题人员有无联系勾结。 马林负责盖章,看似责任重大,在他看来就是脱裤子放屁,都合格了当场盖章就好,加他这一道何必呢。 还去镇卫生院收资料核准,看着一个个小伙子提着裤子满脸通红出来,里面老医生有气无力喊下一个。 马林觉得挺有意思,老医生看多了鸟会不会有恐鸟症。 工作都是纯人工纯手工,按小队大队分类,资料合格优秀者加了便签,这个小举动还遭到表扬。 马林叹口气,以后进县城也干小学生组长的活,空闲时间就在办公桌前磨屁股,要不要干点副业。 入选名单张榜公示5天,接受群众监督举报。 临到结束出事了,北屯大队会计儿子被当地女知青举报,二人存在不正当关系。 政审干部气得拍桌子,指着北屯大队长鼻子破口大骂。 会计也够狠,知道上面来人走访调查,提前把女知青关起来,大队其他人没提这事,也没人当面说他家儿子跟女知青不正经。 结果女知青连夜逃出去,大半夜跑到天亮,到了镇委会就告状那个陈世美。 马林看着一身狼狈披头散发的女知青,也是别人家的女儿,就这么被会计儿子骗了身子。 严格说来前期也不算骗,本来打算娶她,突然发布征兵消息,这小子过关斩将合格了。 当兵多好,哪能因为一个女人耽误前程,后期就干了不要脸的事。 马林帮女知青买了早餐,为她的勇气钦佩,这年头不要脸谁怕谁,尤其有韧劲有魄力还豁得出去的女人。 县知青办派人接走了女知青,马林相信这女的不会自杀,历经磨难名声受损而已,只有活着才有幸福的未来,破而后立迎接新生。 磕磕绊绊过了公示期,县级征兵办公室正式批准入伍,发放《入伍通知书》,三个负责征兵的干部松了口气。72年入伍通知书  马林也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冒名顶替的,这个比后来的顶替上大学更容易,政审学历也不用造假。 体检这里找个身高差不多,换个名字就好了。 第127章 你认得我 12月6日,敲锣打鼓戴红花,集合队伍上了带篷的大卡车,载到县人武部报到。 马林负责跟车,一路开到县人武部,被批准入伍的新战士领取被装: 一套棉衣裤及罩衣,黑布棉鞋、载绒棉帽,黄绿色棉被、白床单、包袱皮;衬衣、衬裤和大内裤,白毛巾和黄军用挎包、口杯,绒衣裤和胶鞋。 这还不算正式入伍,进部队发章帽徽才算正式的兵。 马林负责维持队伍秩序,等到中午,食堂做了大包子,先发四个不够再拿。马林跟着大伙一起吃包子,这时候别讲特殊化。 吃十二个的小伙子被紧急叫停,怕把胃吃炸了,好吃也不能这么吃。 人武部的文职都是善意的哄笑,每年总有一两个大肚汉,今年还打赌谁能打破记录,吃十二个缓了半小时又吃两。 十四个,破纪录了,前年最多十二个。 后日出发,县内的还能回家看看,农村来的的就住在人武部礼堂,一来一回耽误时间,下雪天路难走。 范部长没空见马林,正好,他想给家里买点东西,揣着这么多钱不花不行。 买了二十斤棉花,两匹蓝棉布,烟票都花出去,看着56块钱的毛毯,马林咂巴嘴买下,先不带回家,等马红梅上学时候再送她。 红底白花的毛毯和前世家里的一模一样,真怀旧啊。比这个厚  天一下雪,路上人就少,准备找个没人地方装进空间,身后脚步匆匆,马林心想遇到打劫的了? 一个浓眉大眼的过来,小声问:“小兄弟要松子榛子板栗花生瓜子不?你买这老多东西,过年买点坚果回家招待客(读且儿)。” 个人卖东西属于投机倒把,你缺钱缺票我缺吃的用的,于是有了黑市,这种走街串巷不太多。 “你有多少?” “听兄弟这意思,量还不少。” “每样二十斤,先说好,质量必须要好。” “不好你打断我腿。” “行,冲你这句话我验验货。” “离这儿不到二里地,能去吗?” “走着。” 一处小院,屋里门窗都快没了,角落里有个铁皮包的门。男人开门跺跺脚上的雪,门有些窄,马林要稍微侧下身子进去。 十几平米大的房子,只有两扇窗户还被堵了一大半。地上一个个麻袋,没点炉子,寒风一股股吹进来,和室外温度差不多。 男人打开一个个麻袋,掏出手电筒照着,“小兄弟过来看看,我钟五离从不敢滥竽充数以次充好的事儿。” 这成语让你用的,没谁了。 掏了几下,确实不错,生瓜子栗子松子便宜,3毛,生榛子花生贵一点,5毛。 马林知道松子贵了,这玩意山上随便捡,但是他不乐意捡,其他的价格也比供销社贵。 38块钱付了,钟五离倒出几个布袋称好装上,“以后想吃啥还找我。” 马林给他一根烟,“你咋不到黑市卖?” 钟五离面露苦涩,“年底新来一伙子人,正抢地盘呢,上礼拜还捅残废一个,我这坚果不怕放,等风头过了再去拜码头。” “大哥实诚人,下次买东西找你。” 马林路上留意他人,在胡同里转了几次,收进空间,又拎出两只兔子两只野鸡,顶风冒雪到了县委家属院。 特意朝门卫室看了一眼,今日没有老高,一个月没战斗,手还有点痒痒。 敲敲玻璃,“同志,高大爷没在?” “你找他有事?” “上次他不是晕倒了吗,我今天过来寻思问问他好了没?” 一说晕倒,门卫也笑了,“他没啥事,你找人啊。” “嗯,何富塘主任是我小舅,我第二次来,问问是不是进门还要登记。” “谁?你,你是马林?” “哟,你认得我。” 门卫脸色有点难看,马林推门进去,坐在炉子边。 门卫室不到9平米,靠窗户一张办公桌,靠墙一张单人床,旁边一张吃饭的桌子,围着炉子摆着长凳、椅子。 掏出镇公社发的搪瓷缸子,水倒一半没了,马林没见外问门卫,“壶里也没水了,大哥,哪接水?” “那边水房,我去吧。”门卫不敢指使马林,老高被热水浇裆过后,家属院里都知道何主任的外甥马林。 不仅会玩横的愣地,还能玩江湖伎俩,老高这个狗皮膏药生生被马林刮去一层。 门卫打水回来,在外面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老高得罪了马林躺了半个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这个活阎王到底想干啥? 马林正在炉子上烤松子花生,还十分热情招呼他,“烤一会儿就能吃了,咱关外的坚果就是香。” 这感觉好像马林才是这屋主人,一根烟唠唠嗑,花生还没熟,马林跟门卫刘大哥熟络起来。 “刘大哥,咱这不弄两班三班倒啊,就指你一人儿干?” “那不有床,上五天休五天。” “五天看不着媳妇孩子也难受不是。” 刘大哥吸了下鼻子,“那咋整,为了工作呗。” 这种领导家属小区的门卫其实孤独,大娘大婶也不爱跟他聊天,聊多了容易暴露信息,门卫岁数也不小,男男女女的头凑头影响也不好。 这年头别说大人,男女小学生总一起放学也被人说道,家里来个适婚年龄的男女,基本就是对象。 上次马林当那么多人面说何富塘是他舅舅,说给大院里人听的,都是舌尖上的故事。 情感入手顺着说,捧着说,刘大哥聊嗨了,拿出铝饭盒的菜热上,要跟马林喝两口。 工作时间饮酒瞎闹么,这才几点。 马林点了刘大哥两句,领导眼皮子底下要慎独,要喝就晚上整点,还不能整多。 “兄弟好人,这是真心话,虽然驳了我面子,我领你情,在人手底下干活确实要慎什么,慎重。” 爱啥是啥吧,“大哥,哪天换班。” “明天。” “我这兔子你拿一只,回家给嫂子和大侄子炖上,弄点辣椒吃的浑身冒汗。” “你不是送人的吗?” “我小舅那边少一只没事,下次我再给他套,这玩意山上有。” “别说,我还真好久没吃兔子了。”刘大哥接过兔子,打算一会处理了,没啥报答的。 “我跟你说说老高跟你小舅的事儿。” “这里面还有事儿?” “我当这门卫,长耳朵都能听不少事儿。老高他儿子高卫兵,以前跟你小舅都是县委办公室的,两个人不对付。” 第128章 高卫兵的小姨 马林递上一支烟,“不对付?以前同事不对付,那就是工作不如我小舅,晋升通道你上我下呗。” “你说这晋升通道是不就升官的意思,当年高卫兵想当副主任,那时候你小舅呼声也挺高,两人这不就斗上了。” “嗯,瞅老高那样他儿子也不是啥好鸟,工作成绩不突出,业务能力拖后腿,干群关系跑肚拉稀,就玩栽赃嫁祸的手段。” 刘大哥好奇问道:“你认识高卫兵啊?说的都挺对的。就会溜须拍马,跟领导屁股后面转,干啥都是样样松。” “哪位领导?” “县委尤副书记,但是严书记很欣赏何主任,提拔他当副主任,这县委办公室主要也是服务书记的,所以严书记拍板定下副主任人选,其他人也插不上话。” 马林揉着太阳穴,官斗他不擅长啊,他只会泼脏水捉奸,喊口号群众之间还行,下对上基本没戏。 煽动,不是,发动群众也要响者云从,自己在那里喊跟个傻子似的,像耍猴戏里的那只猴。 严书记是小舅的靠山,尤副书记是高卫兵的靠山。 那天一闪而过的记忆信息,关于马金凤的举报信,跟一个高科长有关,这个高科长莫不是高卫兵。 “高卫兵在县委做什么?” “宣传科的科长,当时何主任摘掉副字升主任,高卫兵有机会当副主任的,他没干,去了宣传科当副科长,后来做了科长。” “刘大哥啥都知道,家属院百事通啊。” “那你看看,别看这是家属院,县委大院里不好说的事儿这里可以说,都是碎嘴娘们唠嗑,又没造谣,传点闲话怕什么。而且我跟你说,严书记跟尤副书记也不对付,还有县长……” 中间加了一铲子煤,刘大哥还没唠够,马林打算走了。 前面还靠点谱,后面说的还不如碎嘴娘们传的闲话,歪的都没边了。 什么后勤仓库半夜鬼叫,还有人听见楼里高跟鞋的声音,三楼领导办公室晚上有开门关门的声音,有人看见某间办公室半夜亮灯,一个女人趴窗户,然后灯灭了,传来女人的惨叫…… “刘大哥,你这都哪儿听的,赶上民间故事会了,我去我小舅家看看回来人没。” 老刘极力挽留还看了眼墙上挂钟,“大林着啥急,现在还不到五点,今天县委开年终总结大会,开完会在食堂会餐,你小舅且回不来呢。” 马林对这个老刘真是无语,你知道今天县委开大会还不提前说,什么人呢,抓到人唠嗑还上瘾咋地。 “我晚上还要回招待所呢。” “哎,可惜了,大哥跟你相见恨晚啊。” 马林:谁特么跟你一个爷们相见恨晚,刘加娣都比你强。 老刘激动指着马路对面一男一女,“哎,高卫兵,大林快看,那个穿灰色呢子大衣的就是高卫兵。” 上了霜玻璃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块,马林却盯着那个女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随口问:“高科长两口子下班不回家干嘛呢?” “瞅着不像高科长爱人,县委大院的吧,大马路碰上聊两句。诶,我记得高科长不住这个家属院啊。”老刘觉得奇怪。 “哦,或许到尤副书记家办事呢。” 高卫兵一错位,露出女人的眼睛,鼻子和嘴都被围脖包着,马林露出舒服的笑。 老刘感觉马林的笑里带着残忍的味道,屋里烧炉子还有点冷呢。 高卫兵和女人分别,自顾进了大院,马林不啰嗦直接告别,“刘大哥,下次过来再给你唠嗑,我真要走了。” “那你空了来吧。”刘大哥拿出兔子开始收拾。 马林嘴巴一抽,好家伙,搞半天他自以为是了,人家就是客气,他当真觉得刘大哥喜欢跟他唠嗑。 拎着野鸡和兔子,远远跟着高卫兵,去了小舅家后面那排二层小楼,这排小楼面积要比前面那排大一半。 这才对了,副书记住的楼怎么能跟主任住的一样大。同样是处级干部,权柄差别很大。 回到小舅家门口和小舅妈碰上,客气一番,拎着野鸡和兔子放厨房,半路已经补上兔子,送礼送双,一只兔子不如不送。 袁晓琴不是擅长客套的人,马林说有事不在这吃,她也就不留人。 离开小舅家,马林转到高卫兵去的那套小楼,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关外冬天四点多开始天黑,五点钟一过基本黑了,这也给了马林翻墙的机会。 拿起墙边快秃的苕帚,边走边用苕帚扫脚印,摸到窗下进空间。 “卫兵,尤副书记还没回来呢,李大姐今天单位也有事。” “小姨,我知道,今天县委开大会,尤副书记晚上不会回来吃。” 尤副书记家的保姆竟然是高卫兵的小姨,这事儿小舅知道吗? “卫兵,下次家里有人千万别那么叫我,尤副书记这人心思重,会多想的,不利于你的进步。” “我知道小姨,我知道家里没人特意过来看看你,另外想问问何富塘那个外甥马林。” “那小子坏着呢,你爸在大门口拦住他,知道去何富塘家,看他手上拎着东西就想让他在大门口站一会,等下班人最多的放他进去。只要不提是亲戚,别人问就说是送礼的,起码也让何富塘手忙脚乱一下。” 高卫兵无奈,“我爸就是瞎搞,这家属院谁不知道我爸是老高,个个都是人精,怎么会信我爸的话。” “信不信,那何富塘也得解释下,再说外甥带酒罐头的肯定求他办事。以后何富塘关照他外甥,别人就会想是不是因为送礼才帮忙的,口碑也不好。”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是办砸了不是,我爸被人家当场揭穿还装晕。他以前乡下玩那套在这不好使,他跟家属院很多人关系处的也不好,我真后悔让他干这个门卫。” 小姨嗔怪他,“别那么说你爸,最起码有很多信儿我通过他的嘴告诉你,不然我天天出去买菜也碰不上你。” 说到此处小姨叫了一下,“哎呀,卫兵,昨晚尤副书记和李大姐聊天,我听了一耳朵,说省里有人问何富塘的消息。” “省里?” 高卫兵表情有些疑惑和紧张。 第129章 你为什么恨何家 小姨继续叨咕,“尤副书记还奇怪,说何富塘什么时候省里也有关系了,李大姐还让他跟何富塘缓和下关系,不知道何富塘是不是遇上贵人,不能变朋友也不要变仇人。” 高卫兵脸色抽搐一下,尤副书记这个老登,典型的权力投机者,谁能帮他就是好人,没用的会被他一脚踢开。 当初帮自己跟何富塘打擂台,何尝不是通过这事试探严书记的态度。 别人以为他高卫兵是尤副书记的心腹,真要是心腹,他何必让小姨在尤家做保姆探听消息。 “小姨,我先走了,李大姐回来碰到不合适,外人传我跟尤副书记关系多好,李大姐和尤副书记是两口子,她明白我是个什么位置,万一把你暴露了就完了。” “那你快走吧。” 临出门高卫兵再三嘱咐,“小姨,千万别去尤副书记书房,也别打听,当年他也是战火年代过来的,还干过一阵儿反特审讯,咱们那点招数在人家眼里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好了,我记下了。” 趁着高卫兵小姨进厨房做饭,马林踩着高卫兵的脚印走,出了家属院一直跟着高卫兵。 一路想着听到的内容,政治上果然没有真正的敌人,原以为尤副书记是高卫兵的靠山,原来高卫兵在人家那里就是棋子。 小说是小说,不是真实的世界,县委副书记这样的职位,怎么会让一个只凭个人好恶干工作的人任职? 严书记看来也不是小舅真正的靠山,欣赏和带来的回报更大而已,除了自己的儿女,外人包括亲戚都是合作伙伴。 马林对礼河县官场理解多了一点,还需要好好学习。 高卫兵一路消化这个震惊的消息,凭什么何富塘在省里还有关系,他那两个哥哥在两个镇子当干部,何家已成气候。 高家只有他一个做到宣传科长,亲戚还总让他走后门,没有一个能帮上忙,全是拖后腿的。 高卫兵现在对高家人的怨气也很大,对自己的家庭也有些怨气。 路上进国营饭店买了酒菜,今晚他想醉一场。 “高科长。”在家属院门口和他交谈的女人喊住他。 “马干事买菜啊。” “嗨,家里没酱油了,打点酱油。” “那你忙,回见。” 两个人打了几个眼神,高卫兵转身进了胡同,马林站在副食店门口抽烟。 女人进去转了一圈,买了只熏鸡,也进了那条胡同。当地熏鸡很出名,我妈的学生开熏鸡店起家,后来成了当地知名企业家。  马林跟着女人,确切的是跟着马金凤。他也没想到今天临时起意到县委家属院,从老刘嘴里听到高卫兵和小舅的矛盾源头。 竟然看到马金凤和高卫兵谈话,不仅如此,还知道尤副书记家保姆是高卫兵的小姨。 鬼使神差跟着高卫兵,想去他家看看,再次遇到马金凤,两个人不仅认识还很熟悉。 姘头?破鞋? 捉奸捉到小姑身上,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 马金凤进了一个废弃的院子,警觉地四下看看推开仓房门,马林佩服这么冷的天还钻仓房,里面跟冷库似的。 钻进空间听里面动静,“给你买只熏鸡。” “不是跟你说不要着急,邮局现在没有岗位流动。” “嗨,没那个意思,看你买酒买肉的,知道你今晚要喝酒,给你凑个菜。” “马金凤,我想不明白,何富塘现在是县委办公室主任,比我这个科长强,你是不是拎猪头拜错庙门了。” “当年用了何富英的人情,老何家已经对我不满,这些年我逼何富英没有任何动静,上次给马红梅介绍对象,结果被马林这小崽子破坏了,何家更恨我了。” “马林现在立功受奖还得了三个舅舅的眼缘,现在你举步维艰了吧。” 说到这里马金凤脸色很难看,“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总被我们科长批评,还说我拉大旗作虎皮,狐假虎威久了真以为自己有靠山。我怀疑是不是何富塘对我下手,借别人手敲打我。” ‘呲啦’火柴点上烟,高卫兵摸着马金凤的脸,“你这人本事没有,喜欢投机取巧,偏偏我着了你的道。何家只是给了你工作的机会,你能当上政工干事出力的是我。” “那你在我身上出力的时候还少,何家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当年的马金凤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迎接县委会检查时候,看出高卫兵跟何富塘不对付,她一直对何家羡慕嫉妒恨,借着这个机会接近高卫兵。 好的是高卫兵真的跟她滚到一起,坏的是何富塘发展比高卫兵好。 已经上了贼船再也下不去,她知道高卫兵的性格,睚眦必报不择手段,如果背叛他将会受到无尽的报复。 索性和高卫兵狼狈为奸,这些年,依靠高卫兵得了不少实惠。家里男人工作,孩子上学都得了济,以后孩子的工作也需要高卫兵帮忙。 所以她反复欺负何富英,希望何富英回娘家告状,让何家人出手报复她,高卫兵从中抓把柄反制何富塘。 没曾想何富英就是个怂货,怎么欺负也不反抗,她蛊惑马金成不让孩子读书,何富英抱怨过也只能无奈接受。 进一步,插手马红梅的婚姻,介绍姚建设那个乱搞男女关系的给马家,明里暗里让姚家看不起马红梅。 马林突然跳出来,撅了戴秀芬面子,还带着何富海到东沟大队抓奸,姚家被马林搞得声名狼藉,上个月姚建设被判了十八年。 其后借着马林抓逃犯立功,何富海成为镇公社副主任。 上礼镇乌烟瘴气群魔乱舞,焦书记搞破鞋中风,治保委许主任死在王长发家,何富江成为副书记。 这里面要说没有何富塘和马林的手笔,马金凤第一个不信。 马林什么时候手段变得这么厉害,前阶段还把高卫兵的父亲弄的狼狈不堪,转身进了县人武部。 她有种无力感,心里更多的是恐惧,她知道鼓动辍学和介绍姚建设两件事,马林和她冤仇根本无法解。 她只能找高卫兵帮她出主意,更多是希望高卫兵利用手中权力。 高卫兵一直搞不懂马金凤的恨意从何而来,这次要动用手段,有件事他需要搞明白,“你为什么恨何家?当初姑嫂关系可是很好。” 马金凤情绪不受控,脱口而出,“我嫉妒何富英,凭什么她被三个哥哥宠爱,而且何家各个都有出息,凭什么我只有一个赶大车的大哥,我马金凤差哪儿了?” 第130章 为了前途伤痕累累 “嫉妒。” 高卫兵咀嚼这两个字,是啊,嫉妒。 他何尝不是嫉妒何富塘,凭什么何富塘受严书记青睐,一步上一个台阶做到副处。 他现在这个科长见不到副处的希望,基层干部正科到副处就是一道坎,多少人到退休还是正科,职级给个副处安慰一下。 尤副书记主抓宣传口,把他放到宣传科当科长也是一种利用,他需要官帽子,尤副书记需要一个听话的人。 高卫兵跟何富塘斗得厉害,何尝不是严书记和尤副书记的棋子,高卫兵已经站队尤副书记,除非严、尤二人团结合作,不然他高卫兵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你就因为这个嫉妒你嫂子?没有别的原因?” 马金凤黑暗中咬着嘴唇,当年她跟姚老三正痴缠爱情,马金成带回家一个消息,何家有一个读邮电中专的名额。 邮电中专到九十年代也是当地不少高考生的选择,尤其某邮电学院中专极其难考,比普本分还高。 她记得那天穿着补丁最少的衣服跟着大哥去何家,嫂子何富英拉着盖茉莉央求了很久,文氏那个老不死的一直嘟囔,这机会给自己家人多好。 何富塘不开腔,马金凤看出何家人都不乐意,就因为何家人吃公家饭,手里有关系,她就矮了何家人一等。 凭什么? 她马金凤也是马家最受宠的小女儿,爹娘没能耐又不是她的错,上礼镇马金凤也有几分美名。 何家人住的砖瓦房,家具和炕席都是新的,那天的午饭还有两个大荤菜(肉菜)。 凭什么! 如果她生在何家,会比何富英更有出息,才不会找马金成这种窝囊的男人,除了赶车什么也不会,一辈子和骡马为伍,身上总有一股马粪味。 还能争取到工农兵上大学的名额,会去省城发展。 可惜,她是马家的马金凤,不是何家何富英。 县城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机会,和姚老三讲清楚未来,快速断舍离。 还好她骨子里的自私和算计,为了好处让姚老三占便宜亲亲摸摸,最后一关守住底线。 离开上礼镇到了礼河县,她为当初自己见识自卑,听说去年何家还让出一个名额,心里更恨何家。 有名额为啥拖一年,让她在乡下多受了一年罪。 何家的助力在她进入中专后就没了,能进邮电中专家里或多或少都有背景关系,一段时间相处,同学知道她家什么关系都没有。 靠着嫂子娘家关系进来,没什么值得深交的。 更多的是马金凤经常抱怨嫂子窝囊,什么都帮不上忙。 这个时代的同学虽然也讲究关系出身,但是情感比较真挚,帮助她上中专的嫂子还被她这般埋怨,其他人在她眼里算什么? 狼心狗肺,这样的人不值得深交,慢慢身边的同学疏远了她。 马金凤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只认为是何家没给她撑腰,才让她在学校举步维艰。 工作后也没有同学帮忙,她做了很久的柜员,最后豁出自己搭上高卫兵,才调到政工科做干事。 高卫兵干那事儿喜欢咬人掐人,每次都让她全身青紫。心里更加憎恨何家,尤其是何富英。 到马林家耀武扬威,鼓动马金成让姐弟俩辍学,安排马红梅的婚事。 遗憾地失败了。 接下来她要承受马林,主要是何家的报复。 今天找了高卫兵求他帮自己调解,高卫兵说要再想想,等不到准信又在这里等高卫兵。 她想跟高卫兵喝酒,喝醉了大不了让高卫兵再折磨他一顿,只要能扛过何家的这次打击,她愿意为了前途伤痕累累。 “卫兵,求求你帮帮我,马红梅的婚事你也是同意的,现在马林抖起来,重新跟何家走动关系。这些天不知道何富塘和我们科长说了啥,我天天挨批评,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这就受不了了。”高卫兵伸出冰凉的手,钻进衣服捏住她的柔软。 冰冷和剧痛让她忍不住呻吟,听到高卫兵冰冷的声音,“女人分两种,一种是聪明的,另一种就是你这种蠢货,一点风吹草动就让你风声鹤唳,惶恐不安。” “调解是不可能,上个月姚建设都判刑了,你觉得马林跟何家能饶了你?” 马金凤忍着痛,“那怎么办?难道你忍心看着我被何家报复。” “出了问题就找到有问题的人,连根拔起,一劳永逸。” 马金凤咬牙切齿,“对,解决马林确实不难。” 高卫兵狠狠揪了一下,等马金凤疼得哭出声,才缓缓说道:“你就是个蠢货,解决马林有什么用,解决何富塘才行。” “怎么解决?”马金凤的声音都带着颤抖,疼痛加上恐惧,没想到高卫兵直接动何富塘。 两个人级别差半格,怎么动? “举报,省城里有人关注何富塘,证明有人搭桥给何富塘引荐省里的关系,现在何富塘看似花团锦簇,实则烈火烹油,一个举报会让省里的人对他失望,连带严书记也会对他失望。” “严书记失望?” 高卫兵似乎很得意,话也多了起来,“你以为严书记不想要省里的关系,这件事我都知道,严书记怎么会不知道,他也想借着何富塘的关系跟省里搭上关系。如果何富塘失去省里的关系,严书记的希望落空,对何富塘能有什么好脸色。这时候举报信,可能就是何富塘的催命书。” “举报他什么呢?” “举报什么都可以,你可以举报当年何家给你上邮电中专的名额,是不是暗箱操作,还有何富海和马林的捉奸,还有上礼镇发生的事。” “我也要出面?” “你不出名,那举报信或许就被压下去了,实名举报才更有可信度,还显得你大义灭亲。” “我,我不行,当初那个名额我用了,那不成了我举报我自己。” “其实有你没你都行,只不过这事儿我需要你出面,你要想坐山观虎斗,我弄得你身败名裂还是没难度的。” 马金凤知道高卫兵为人狭隘,最喜欢用肮脏的手段毁掉一个人,已经到这个窘境,她只能答应。 “你抽空回上礼镇把马林和何家做过的事打听清楚,回来完完整整告诉我,我再从里面抽取能用的信息,让举报信更真实。” 高卫兵没贪恋男女那点事儿,熏鸡也没要就跟马金凤告别。 马金凤失魂落魄离去,马林暗道侥幸,幸好跟着高卫兵才打听出这么多信息,今天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记住高卫兵家地址,回到人武部招待所,食堂还有点剩包子。 躺床上思考这事儿,明天还得找小舅商量下。 第131章 礼河县黑市 早起继续到人武部刷脸,明天才送上火车,他这个带队的消失是不负责的。 找机会给小舅打了电话,当着别人面就问打的野兔吃了没,小舅让他晚上到家里吃饭。 马林找了人武部的资料看,他还不知道人武部具体干啥的,总不可能就为了一年一次的征兵。 革命时期,党在县、区建立的人民群众武装的领导机构, 新中国成立后,统一领导和管理民兵工作。 包括:战时负责实施兵员动员,组织民兵参军参战,保卫后方,组织支前。 非战时负责民兵组织建设、军事训练,组织民兵完成战备、抢险救灾和治安执勤任务; 负责兵役登记和兵员征集,协助退伍军人安置、预备役军官和士兵登记、烈军属优抚工作。 马林想起这时候还没成立武警,人武部作为地方武装部,抢险救灾和执勤抓捕逃犯都要做。 礼河县人武部分为三个打科:军事科,政工科,后勤科。 他在礼河县做的资料收发存档,带领入伍新兵领取被服装具,就属于后勤科的工作内容之一。 军事科他进不去,那都是部队的职业军人,政工科和后勤科可以研究研究。 以后世看那么多大神的讨论,自己做政工科很合适,就是尺度不好把握,万一弄出很多经典的宣传语,和上级指示无法完全一致,容易被人抓把柄攻讦。 后勤科,嗯…… 公文收发存档,来信来访,经费管理,物资购置发放,资产管理,基建规划,卫生防疫,大后勤准备保障…… 说到物质,去黑市瞧瞧,钟五离说的黑市还在角逐老大。 浑江路是礼河县沿江修的路,这地方没绿化没住宅区,也没有巡逻管理的必要,按浑江桥南北划分开。 北边是执行枪决的地方,前些年是武d的场地,后来成了礼河县约架的地方。沿江视野开阔,地势平缓,严打之前刀枪棍棒,火铳都有,严打之后木棍和自制刀具为主。 南边是黑市,芦苇丛生,方便躲藏逃跑,基本是全天开市。 马林到的时候,浑江桥北边一帮人,蹲、站、坐、靠,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不屑和凶狠。 这年头没点摇滚青年愤世嫉俗和对世界呐喊的劲头,还不好混社会呢,别人说他们混黑,他们觉得自己救赎自己。 没工作没出路,只能在条条框框的规则内做些惊世骇俗的事,方才不负他们平庸的青春。 南边时不时出现几个人,双手拢袖跺着脚,见空手来的就上前招呼,跟解放前特务接头似的,换票和换货的各不呛行。 然后领这人进芦苇里,过一会儿,进去的人拎着鼓鼓囊囊袋子出来,这笔交易成了。 马林没看到收入场费的,难道收摊位费? 正要沿着路基下坡,身后杂乱的脚步声,二十多个青壮年手里拿着武器,怀里还揣着东西,还有人在掏裆,抽出一根钢管。 吓马林一跳,以为这群人大冬天脱裤子拼刺刀呢。 这是浑江桥可不是什么什么热,辣眼睛。 两眼间距快一掌的小伙子站到马林附近,全身长了弹簧一样动来动去,像上台的拳击手,“你是嘎哈地?” 马林也跟着晃动,“卖呆儿地。” “谁让你在这卖呆儿的?” 马林有节奏晃着,嘴里打着节奏,“新中国,新世界,新人民,自己的土地,自己人站。作为,公民,我,有权力,站这里,卖呆儿,咋地!” 留在后面几个人哧哧笑起来,宽眼男人生气,“你学我嘎哈?” 马林摇头,“没,有,啊!” 有人催促这男人,“大眼走了,别跟他扯,瞅着脑子不正常。” “彪呼呼的。”大眼哼了一下,踩着雪下坡。 今年雪少,第二场雪后出太阳,地上雪就到脚脖子。 这种天走雪地遭罪,中午表面融化一点晚上又冻上,形成雪壳子,踩进去下面的雪很松。 粉末雪容易抖搂干净,表面那层雪壳子比较硬,朝裤脚和鞋帮里钻,还抖不干净。在鞋里化冻快,冰雪化冻的时候最冷,脚踝到脚趾头冻麻木。 马林选他们踩过的地方走,下到江滩跺跺脚,干干净净。 都是好人啊。 爬到一米多高桥墩上,看两帮人横眉冷对,先来的领头人背军挎,脚下翻毛大头鞋。大头皮鞋  大眼这边领头戴着皮帽子,穿着皮大衣。70年代这种款式皮衣多  有钱人啊,关外到90年代皮大衣都是奢侈品,短款2、3000,长款4、5000,带毛领的更贵,更别说貂皮这种奢侈品。 电视剧《悬崖》里张嘉译和宋佳穿的那两身,跟后期国际大牌限量款似的,郭靖初见黄蓉送的貂裘,就知道这玩意当年多贵。 双方领头的谈着没营养的话,身边的人已经把斧头钢管和砍刀拿出来,还有链条和铁环。 马林觉得群战铁扫帚和粪叉最好用,链条容易误伤自己人。 又过来四个人,领头四十多岁男的,腮帮子有个贯穿伤,上来做着江湖手势,嘴里说着:“各位,咱们来自五湖四海,都为了同一个目标……” 马林差点笑出声,真是与时俱进啊,一看就认真学习了,开场都这么正确。 贯穿伤是来说和的,意思礼河县市场不是一家能吃得下的,如果一家独大很容易被上头发现,三人凑一起抽了两根烟,还没谈完。 马林打了一个哈欠,还打不打啊,磨叽。 他听明白,最后来的这个中年男人叫封叔是市里黑市的,礼河县的土特产,尤其人参药材山货猎物是市内急缺的,也是关内急需的。 谁当黑市老大他不在乎,现在双方打出火气,影响供货可不行。 还有不到两月就过年,省市和京津很需要这边的物资,搞什么,火车皮都批好了,黑市供应链卡在这儿。 封叔知道两帮人这是第三次谈判了,再不调解好就要出人命了,黑市也完犊子,紧赶慢赶总算双方没真动手。 接下来是划分地盘,马林准备走,礼河县黑市他真没看在眼里,规模太小。 突然想起封叔,这个名字是书里那个冷酷男主卫骏喆的朋友,很像小说色彩的相遇相知,最终被男主折服成为追随者。 前身混黑前期就是跟着这个封叔,好几次封叔要除掉前身,理由是对肖可可心思肮脏,卫骏喆大气说,可可的追随者放他一马。 放我一马? 封叔! 不弄死你,卫骏喆岂不是更神气。 第132章 江湖人称玉面飞狐 三方商定,以浑江桥南北分界,大家知道只是暂时的平衡,过完年还要乱一阵子。 封叔调解后,给双方分配需要采购的品类和数量,有钱一起赚。带着三个手下离开,马林跳下桥墩跟着。 大眼见马林离去气得哼了一声,还想谈判完教训下这小子,让他跑了。 心底冒出一个念头,这小子不会是走单的行盗吧,要对市里来的封叔下手。 想到这头皮麻酥酥的,刚才走眼了?竟然遇到狠人。 这四个人对礼河县很熟悉,两两分开在胡同里穿梭,要不是靠着超强的听力就会跟丢。 礼河育红小学后面的一个隐蔽的院子,这地方真好,马林佩服封叔选的地方,除了前面的小学,周围没有住户,而且也不会把这里当成垃圾场。 有垃圾场就会有拾荒流浪汉,更容易暴露。 马林听到三个人进院的脚步声,他暴露了。 马林点上烟,很有耐心站在柳树下,礼河县很喜欢栽种柳树,到了春天除了沙尘暴就是柳絮满天飞,每次说话都得先呸呸呸。 马林以为是身高一米九那个壮汉,没想到来的是一米七高,瘦的像个刀螂一样的男人,手里转着蝴蝶刀。 “小子,一路跟着我们活腻了吧。” “新中国的土地还不许人走,过去兵匪强盗也没你横吧。” “少特么废话,你到底干什么的?” “隆重介绍下我自己,前阶段古墓两个在逃杀人犯就是我抓住的。” 刀螂男眼神一缩,这两杀人犯逃亡期间还杀死十几口子人,其中还有孕妇,道上都发出通缉令,竟然是眼前这小子抓的。 “我们又不是逃犯,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马林迈步走过去,大咧咧道:“走吧,见见你们那个封叔。” “好啊。”刀螂男扯着嘴角,侧身让路,等马林近前手里刀就会扎在右肾上,转一下就能搅烂,凭着这一手蝴蝶刀,道上小有名号花蝴蝶。 狗屁的抓杀人犯,小子吹牛不犯法,还想吓唬他花蝴蝶。 两人快接近时,马林对他一笑,脚尖踢断他的小腿,刚发出惨叫,一拳打断喉结,花蝴蝶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他还没出手呢,这小子动作这么快? 马林拎着尸体摸出钱票,还有一把手枪。 你说说,有枪你拿蝴蝶刀,跟一个傻子斗心眼,马林感觉跌份儿。 推开院门,屋里三个人停止讲话,马林不慌不忙关上院门,敲敲房门,“老乡开门啊,路过渴了给口热水喝,保证不拿家里针头线脑。” 屋里桌椅响动,依然没有人开门,‘梆梆梆’马林很有耐心拍门,拍打的越来越有节奏,跟着唱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这里来个风流汉,哎~ 大嫂美,小姐浪,我愿跟你们姑嫂睡热炕。 给个馍,给口肉,祝恁红杏不出墙。 行行好,行行妙,热乎身子呱呱叫。” “开门,我看是哪路英雄哪路汉,敢跟我封叔来叫板。” 看到门口呲着大白牙的马林,三人想起,这是浑江桥墩上看热闹的闲汉,竟然跟到这里。 马林把手里花蝴蝶的尸体扔进屋里,“早点开门啊,门口发现这人冻晕了,我这人心善,带着人进来借个热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哎,我真是好人。快把人扶到炕上去啊~”吊了一个高嗓。 封叔三人吓一激灵,这小子神经病吧。 马林进来对着两个手下一人一巴掌,怒斥他们,“赶紧把人弄炕上去啊,傻看着嘎哈呢,大彪子似的,这不是你们同伴吗?还喜欢耍娘们用的刀。” 只见马林手里亮出蝴蝶刀,凭借增幅的肌肉控制,蝴蝶刀在马林手里变成一条游动的鱼,寒光仿佛有了灵韵。 蝴蝶刀‘唰唰’两下,手准备伸腰后掏枪的两条手筋被挑断,另一个两个膝盖被踹碎。 一个嘴巴打飞封叔撞到门上,地上两个手下手腕脚腕被马林重新碾压一遍,拎着封叔进屋。 手里耍着蝴蝶刀,这玩意好玩,活动活动手指,“知道我为什么不打死你们三个吗?” 马林那一耳光,封叔感觉炮弹在旁边炸了,耳朵里嗡嗡的一点都听不清,就看马林的嘴巴在动,眼神清澈又愚蠢。 摁着封叔脑袋,揪痧。 揪了三下,封叔疼得回过神,捂着脑门又不敢碰,只能倒吸凉气,疼,太疼了。 “知道为什么不打死你们吗?” “兄弟,我眼瞎腿瘸,走了岔道踩错了盘子,怎样才能让你老人家满意,请给个安排,我封叔……” ‘啪’一个嘴巴,打得封叔身体一歪。 马林眼睛一瞪,“跟谁俩封叔呢,占我便宜。” “我老封栽了,请这位小爷划个道,无所不从。” “把你所有钱都给我。” 封叔指着桌上的皮包,“全在那呢,全给你。” “这才多点钱,市里的呢?” 封叔苦笑一声,“知道我是市里来的,想来你是冲着我来的,我能知道你的名号吗?” “卓不凡,江湖人称玉面飞狐。” 封叔牙疼,你脸虽然算不上黑也不白啊,怎么腆脸叫自己玉面飞狐,要点脸成吗。 马林抓着他头发,在脖子上揪了十几下痧,“做人呐,最重要是信任,你竟然怀疑我?” 封叔的声带要被马林揪坏了,嗓子像破风箱沙哑,“卓爷,卓爷,饶我一命,恕我眼拙。” “那挖了吧。”马林笑嘻嘻把蝴蝶刀递过去。 封叔知道今日事不能善了,这个玉面……呸,卓不凡奔着他的命来了。 眼底迸发出狠戾,双手一动,下一秒被马林空间收了,跑到外屋地收了另外两个,地上花蝴蝶全部收进去。 本来还想多问几句,这个封叔也是狠人,没被他吓唬住,还要跟他鱼死网破。 从封叔袖子里搜到一只袖箭,两支手指长的箭头涂抹毒药,另一个袖子里藏着一把袖珍手枪。 身上还有飞刀和手枪,另外两个手下身上有手枪和小臂长的斧头,全副武装啊。 没有空间,马林也不敢保证自己不受伤打死这几个人。 皮包里20沓大团结,两万块,还有扎成捆的票,挣钱太容易,失去动力。 加上四人身上的钱,块7毛,个人资产达到:块3毛。 还有两块手表。 马林铲了煤烧炕,屋里还有米面油肉菜,给自己做了一碗肉丁疙瘩汤。 吃完躺炕上,感觉空虚。 皮包里有纸和钢笔,爬炕桌上做了鱼骨图和树状图。 肖可可有点邪性,先不动,另一边是跟何家和自己家有关的。 黄龙,黄广福,许主任打上叉叉,这边是封叔打叉。另起一个写上肖可可、金明月、卓文君等人。 桃花录?不妥,他是正经人。 改成桃花运?桃花债?桃花劫?桃花煞…… 涂涂改改,写上标题——马林恩仇录。 第133章 舅甥对话 午休起来打扫房子,外屋地吃的全部收起来,暂时不会住在这,这房子留着以后有用。 锁上房门,再锁上院门。 下午继续在人武部看资料,脑子里一直琢磨事,封叔死了不值得他费神。 要说空间收了高卫兵最省事,但是涉及到马金凤,昨晚马金凤就说了句嫉妒,他不能因为人家嫉妒娘就弄死吧。 穿书过来又不是替前身复仇的,按照轨迹可能发生的坏事他都在慢慢提前处理。 未来的强尖杀人犯黄龙弄死了,写举报信的黄广福也死了,受害的女知青,被举报的何富海都脱离了轨迹。 姚建设提前送大西北,姚家支离破碎,马红梅的婚姻也脱离渣男垃圾。 意外的焦书记和许主任,让他荷包富裕,二舅升任上礼镇副书记也是意外之喜。 他一点点试探天道的规律,穿书本就非常诡异,他怕自己动作太大,引起天道报复。 有两点他拿不准,见到肖可可只想捉弄她羞辱她,竟然没有弄死她的欲望。 第一点,造谣肖可可怀孕这事就那么烟消云散,以他造谣的能力姚家黄家都家破人亡了,肖可可这边就被换大米事件影响,还是郑大队长写的检讨。 女主的光环真是强大。 第二点,金兰金明月母女,书中前身被袭击,醒来后获得空间宝器就什么都忘了,后来在肖可可身边遇到这对母女也没想着报仇。 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家里什么都没丢,也没想起报复。再次相逢只是砸伤了金兰,也没想弄死母女。 如果自己足够变态,和黄龙一样侮辱杀死母女也不会有人发现,仇恨竟然随着时间拉长变淡。 这个世界有点邪性,自己弄死的都是跟女主没太大牵扯的角色。 葛丽,刘加娣,金兰,金明月和女主纠缠很深的,他只是心里厌烦,却没有仇恨。 还有马金凤,书中写她投靠肖可可,后来全家搬到市里,自己也没想过要弄死她。 是天道的偏爱,还是世界扭曲了意志。 扭曲,克苏鲁?愚者?还是0级封印物? 年后他会离开上礼镇,明年男主卫骏喆会到上礼镇下面大队插队,马林有点拿不准,会不会发生点意外,让他回到原始轨迹。 一直到下班时间,马林满腹心事,竟似无人说。 特意到县委大院门口,没见到马金凤,只看到高卫兵一个人出来。 等到何富塘,二人朝着家属院走去,步行十几分钟,住家属院的基本没人骑车。 到东厢房坐下,何富塘从柜子里拿出一条香山,“知道你爱抽烟,拿去抽吧。” “中层干部抽的香山,我还真没抽过呢。” “抽一包得了,其他留着给领导抽。” “小舅,你这太市侩了吧。” “我告诉你,在机关单位,消费尽量符合自己职务和家庭,尤其现在抓纪律很严,奢靡之风要不得。你一个乡镇出来的农村子弟,12级办事员抽3毛多的香山合适吗?一个月23块,一天半包烟一个月都要5块钱。我跟你说的都是细节,懂吗?” “是不是还要告诉我,到了人武部要抢着拖地擦桌子打开水,帮着拿文件干力气活。” “嗯,你很有悟性吗?你大舅跟你说的。” “这套跟小学竞选劳动委员有啥区别,说是劳动委员,修桌子修玻璃大扫除样样争先。” 何富塘点着烟愣了下,“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做就做,不是讨好别人而做,人武部也是军事化管理,我勤快不懒,不需要溜须拍马。” “你啊,懂个屁,部队也需要发光发热的人。” 马林当然知道这些,故意装着自己愣头青,但是他也确实不会抢着干活。 前期听话就好,团结同志,再打压几个刺头立威。 就政工和后勤这两科,随便哪个岗位的工作,一个礼拜熟悉流程,一个月做到个人工作项目门清,用专业打工仔的职业素养树立威信。 人才就像狐臭,走到哪里都骚气四溢。 “没办法,我也管不住我的优秀,明年的优秀工作者必然有我。” “行了行了。”何富塘不耐烦摆摆手,“怪不得你大舅说你那嘴没个把门的,以前像个哑骡子,现在像个大叫驴。谦虚懂不懂,要谦虚。” 代沟没办法沟通,岁数大的喜欢自吹自擂,还喜欢打压别人要谦虚,吹牛逼只能一个人吹,一群人吹那是吵架。 扯闲篇儿揭过去,马林把昨晚的发现捡重要的说,马金凤和高卫兵搞破鞋隐晦提了一嘴。 何富塘坐在那里沉思,烟一根接一根,小舅妈回来打招呼,他都没反应。 掐灭烟头苦笑道:“大林,没想到高卫兵布局这么多后手,我真是小瞧他了。” “需要我做什么?” “高卫兵这边我来处理,马金凤县里的事我能压制她,镇上让你二舅帮你参谋。” “小舅,你手软了,抓住他们两个搞破鞋,再爆出尤副书记家保姆是高卫兵小姨就够了。高卫兵隐瞒和保姆的亲戚关系,尤副书记肯定要多想,多少也要领你点人情。” “他的人情可不好领,说不定怀疑我在挑拨关系。” “他知道省城有人打听你,估计是卓家那边找人了,我觉得严书记想看看你和省城关系,尤副书记也想借这个梯子。都是利用关系,干嘛只让严书记独享。” 何富塘来了兴趣,想考校下外甥,“大林,为何这么说呢?” “无论是机关还是集体合作社,包括下面的生产小队,都是需要同盟,大家都是追求相同,价值观一致才能合作。卓家的关系白书记能用,几个舅舅也能用,严书记能用,凭什么尤副书记不能用。你们又不是死敌?无非是两个书记为话语权过手,拉你和高卫兵博弈,就像古罗马斗兽场一样,大家都下注,自身不会受伤,最多损失点钱。” 何富塘深深看了马林一眼,“你有些想法很实用,让人怀疑你是不是机关工作过,有些想法太危险,稍不注意就会掉入深渊。” 马林呵呵一笑,“我恰恰认为利益大家均沾,才是最安全的,你不贪污不受贿,又不违反d纪国法,只是给欣赏你的人展现自己的能力,人情社会,你介绍我,我介绍你,哪里危险?” “我心里有数,不用你给我上课。” “谦虚使人进步啊小舅。” “你快闭上嘴吧,多余长那张嘴。” “咋恼羞成怒呢。” 第134章 那个冬天 打劫 斧头 礼河县人武部敲锣打鼓拉横幅插红旗,送入伍新兵上闷罐车还有家属放鞭炮。 县委宣传科并人武部协同举行欢送仪式,马林再一次见到高卫兵。 与前天晚上形单影只、阴狠暴虐不同,与昨日县委大院门口的谨慎低调不同。 今天的高卫兵带着几分矜持的热情,和政工科的人交谈喜悦中带着疏离,不是轻易交心之辈,态度拿捏到位,就是有点装过头了。 站台另一侧火车进站,其中一节车厢是邮政车厢,坐在板车上两个邮局绿色棉制服站起来,招呼火车站扛大包的力工干活。 黑色铁门沿着滑轨拉开,前面绿制服邮差,后面两个铁道兵,一个腰上别着枪套,一个背着长枪。 马林没想到火车运邮政物资也是武装护送,三个邮局员工寒暄两句开始交接,每个印着邮政字样的大包抬下来,对着边角上钉的标签核对。 下一刻,马林瞳孔一缩躲到站台柱子后,马金凤穿着小皮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来。 她怎么来了? 马林侧身瞄着高卫兵,见他眼神扫过,装作不经意又瞥两眼。 拿不准这两个人是偶遇,还是约好工作期间白日宣淫,如果是后者,那实在是太好了。 正愁抓不到把柄。 万一不是呢,马林深呼吸两口,世界如此美好,他却开始急躁,这样不好不好。 马金凤跟押车的两个职工聊天,笑得花枝乱颤,眼神拉丝,30岁出头的女人有着这时代少见的风情。 马林脚趾头要把鞋顶穿,马金凤这么妩媚她男人知道吗? 都快小拳拳捶别人胸口,这娘们真放得开,后世大公司男女同事在公开场合,也没见过几个这样式的。 高卫兵会吃醋吧,果然,高卫兵转身抽烟,似乎没有聊天的欲望。 难道这是两个中年男女的情调?引得对方吃醋后,接受暴风骤雨一般的爱。 啧啧啧。 高卫兵借口有事,走到站台那边假装看几眼邮政包裹,咳嗽一声走了。 马林搞不懂,那天晚上马金凤是弱势的一方,像攀附的牵牛花,今天勾得高卫兵失态,贱男贱女玩挺花啊。 两个人不会现在就忍不住了吧? 马林小心跟着高卫兵,瞧见他进了火车轨道旁靠近站台的一间杂物房,马金凤说了几句也找了几口离开。 马林快步绕了一个圈,赶在马金凤之前到了杂物房外面,窗户下堆的空木箱子找个位置钻进空间,透过木条钉上的窗户缝隙观察屋里走来走去的高卫兵。。 老天给了这个机会,今天想办法也要抓住。 马金凤躲躲闪闪到了杂物房,门口跺跺脚拉门进去,看到高卫兵就开始埋怨,“你怎么总喜欢找破屋子,租个院子炕上多暖和啊。” 高卫兵捏着她的下巴,“刚才都要钻男人怀里了吧,骚货。” 马金凤没反抗,故意仰着头,“你吃醋啦?” 高卫兵刚有动作,马金凤按住在衣服里作怪的手,“你为啥总找这种破屋子,埋了巴汰的,冬天冻死了。” 埋怨的语气,让高卫兵想起十三岁那年,隔壁那个丰腴的嫂子,村里男人眼睛都掉怀里的嫂子,也是他夜晚失眠的嫂子。 就是在那年冬天,他捡了别人套的兔子,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烤了吃。 那间柴房,他听到血脉贲张的声音,从木头缝隙看到两人纠缠,嫂子穿衣服的时候埋怨村长,说的就是这句,“埋了巴汰的,冬天冻死了。” 高卫兵非常兴奋,粗暴地把马金凤摁到屋里箱子上,开始脱衣服。 马林牙疼,从空间扯蓝布包住头脸,嘴巴里塞了两颗栗子,戴上手套又扯了一块布拿在手里。 趁两个人体温升高进入状态的时候,从空间出来,地上捡根棍子,拉开门,丢出手里的布盖到两人头上,嘴里喊着“打,打,打劫。” 说完一人后脑勺一棍,看着地上晕倒的两个人,没帮他们提裤子,反而把他们裤子扯下来。 高卫兵这么点大,瘾头还挺大。 把两个人裤衩套到对方脑袋上,搜干净二人身上钱票手表,说打劫就是打劫。 扔掉手里的棍子,用两人裤子倒退擦到门口,又把门口处理下,一条裤子扔门槛上卡着门,另一条扔路上。 找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拿出封叔手下的小斧头,对着站台的柱子甩出去,也不看结果马上钻进空间。 不到十分钟,轰隆隆过来一群人,形成一个包围圈,这反应真快,幸好没想着逃走。 人武部井副部长正送新兵上车,听到响声看到柱子上的斧头,马上下令全体原地不动,等待指令。 车站的保卫科铁道兵迅速集合,联合人武部的武装干事沿途搜索到杂物房,看到地上裤子,二三人一组团团包围,拉开门,“缴枪不杀。” 马林仔细看着冲进去的两个人,当场目瞪口呆,门口警戒的也瞪大了眼睛,这场面太刺激。 井副部长和车站保卫科长赶到时,科长看着门口三个人,“怎么回事,脸红什么?” “报告科长,你进去看看吧,太不要脸了。” 井副部长和科长面面相觑,拉开门后两个人骂了一声晦气,出动这么多武装人员,竟然是捉奸。 “把他们弄醒,穿上裤子,像什么样子。” 马金凤醒来后失声痛哭,高卫兵面如死灰,井副部长用颤抖的手指着他,“高科长,你简直是鬼迷心窍,大白天搞破鞋,押走,等候领导处理。” 马金凤叫喊着,“有人抢劫,冤枉啊,是有人抢劫啊。” 保卫科长拿着斧头朝远处空地扔去,“这手劲儿真大,我勉强扔那么远也没准头了。” 检查四周,人一多脚印都破坏了,这块的积雪还被清理过,什么线索都没有。 警戒外围上来很多人,马林找机会也钻出空间,还跟旁边扛大包的唠,“咋地了,抓特务啊?” “啥,抓到搞破鞋的了。那一男一女在里面动静太大,被铁道兵发现,堵屋里裤子都没穿,男的还让女的叫大声点,简直没眼看,臭不要脸。” 男的一边骂着,表情还带着几分遗憾,现场观摩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马林带着钦佩的目光看着这位大哥,要不是他在现场,差点信了这位描述的现场。 “大哥,你知道的真详细。当年你不干电影编剧,我是极力反对的。” “什么编剧?小伙子我真不是编的,跟你说实话你咋还不信呢。” 第135章 让我受到奇耻大辱 另一位邮局的还跟马林炫耀,“你知道那女的是谁?” 马林递过去一根烟,“大哥你认识?” “我们邮局政工科的马干事,平常就骚哄哄,跟男的不清不楚的,果然搞上破鞋。怎么样?我早就说这女的作风不正,早晚要出事,我说对了吧。” “马干事?” “马金凤呗,骚了骚了的。” 马林凑到警戒线,看着押出来的两人,女的披头散发低着头,恨不得把身子缩到最小。 “小姑,是你吗?小姑诶~” 马林这一嗓子,把井副部长、保卫科长还有武装人员吓一哆嗦。 马金凤抬头看见马林,把脑袋拼命往胸口压,比捉奸更大的羞辱竟然被侄子看到,还是她最讨厌的何富英儿子,让她恨不得咬舌自尽。 “马金凤,你抬起头,是不是你马金凤,你给我抬起头,臭不要脸的,是不是你。” 马林把一个少年愤怒演绎的惟妙惟肖,自己的姑姑竟然是破鞋,还被当众抓住,幼小的心灵受到摧残。 一个人无法承受的耻辱,让他口无遮拦,“马金凤,竟然是你搞破鞋,好啊,臭不要脸的,我爹供你上学,让你有工作,你竟然搞破鞋,丢了我们马家人的脸。” 马林轻拍着自己的脸,朝地上吐了一口,“呸,当年还是上礼镇的骄傲,到县城吃公家饭的,没想到啊,你竟然靠搞破鞋混上工作的,呸,我要跟你这个破鞋划清界限,我代表马家把你开除。” 警戒的保卫很纠结,人家侄子都跟女破鞋划清界限了,他再拦着不合适了吧。他是工作人员不能动手,这个小伙子揍两下没事,悄悄闪开一个身位。 马林看到这人眼睛里的鼓励,什么鬼,他是文明人,动口不动手,咋还期盼他打人呢。 他才不会那么傻,就算马金凤搞破鞋,那也是姑姑,曾经的,他可以批判不能上手。 站在马金凤一尺处,“说,你跟着奸夫在一起多久了?你有家庭有孩子的啊,我姑父……呸,你配不上他。他在单位以后做不做人,媳妇给他带绿帽子,孩子,孩子是不是魏长风的?是不是你跟这个奸夫的野种。” ‘啪啪啪啪’马林给了高卫兵四个嘴巴,打得他躺在地上,口鼻喷血。 井副部长认识马林,出声阻止,“马林同志,这是宣传科高科长,他的处理意见需要领导来决定,你不能动手。” 马林听懂意思,前面四个嘴巴可以了,再打出了人命这事儿就麻烦,就算处理高卫兵也要先双开,踢出干部队伍,才能公开审判。 “你勾引马金凤,让我受到奇耻大辱,你真是该死,今天看井副部长面子上,饶你一条狗命,两个杀人犯我都能打半死,你能比杀人犯抗揍。” 刚才编剧的扛大包惊讶道:“哟,我听说上礼镇有个少年空手抓两逃犯,原来是这位,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他够倒霉的,好不容易立功受奖,小姑搞破鞋。” “他不是代表马家开除马金凤了吗?再说马金凤一个外嫁女,跟人家老马家啥关系啊。” “这事儿多少都会受到影响,一个英雄有这样的姑姑,倒血霉了。” 马林转过身指着马金凤,“你让马家女眷蒙羞,让上礼镇女社员的清白受损,让礼河县邮局坏了名声,你为什么腆脸活着。你在家不孝顺父母,做姑娘时吃穿都是我娘照顾,你却让我和姐姐辍学,还给我姐姐介绍下礼镇大流氓姚建设。你安的什么心,你要毁了我们家,毁了帮扶你考中专安排工作的人,你真是狼心狗肺,千刀万剐不解恨。” “你跟这个高科长一个搞宣传的,一个做政工的,思想大流氓,红杏翻过墙,居心叵测搞破鞋,就是羞辱礼河县人民。竟让你们两个思想肮脏龌龊无耻的人窃据高位,逃过审查行下贱卑鄙之事。你们一边愚弄领导和群众,一边洋洋得意,没想到20万礼河群众被你们花言巧语欺骗。” “你们一定说,这群傻子,让你们正经。我们两个搞破鞋的教育你们要正直、奉献、忠诚、忠贞,从根上破坏你们的信仰,你们还被我们教育。这世界多疯狂,淳朴善良的百姓竟然被狗男女骑在头上。” 马林用手指着周围的群众,“你们不闹心吗?不难受吗?你们为了国家的建设奉献青春奉献生命,忠诚事业忠诚使命,被两个破鞋发号指令,丢人啊。别人以后说,看礼河县两个破鞋教别人学习呢,可耻,我半夜睡起来都要扇自己耳光。” “打死破鞋。” “臭要脸,还给我们宣传政策呢,臭流氓。” “别拦着我,我要打死这个不要脸的。”一大哥拿着榔头被保卫拦住。 其他人捡起地上东西砸过去,马林赶紧拉着井副部长躲开,喊着:“大家冷静,不要打人,要相信组织会给大家一个公平的意见。” 保卫科长带人也离开原地,群众的怒火发泄一下吧,都是小石头子,砸不死人。 马林看井副部长脸色不对,赶紧跑到大家前面一个个劝,一包烟散完,拱手让大家不要激动。 他才不会那么傻趴两个破鞋身上呢,这群人都在表现生气发火,还有的是跟着起哄的,谁在那拦着谁倒霉,到时候连他一起砸多亏。 最后一片烂白菜叶扔过来,马林幽怨看了一眼,早点用这个砸啊,他还拦什么呢。 表演还没结束,导演还没喊咔。 揪着两个人头发想让他们站起来,已经被砸的浑身青紫如一滩烂泥,马林嫌弃地放手。 “你们要感谢组织,旧社会你们就是木驴游街被打死的命,感谢今天人武部井副部长和车站保卫科在这,让你们接受组织和人民公平的审判。” 一番唱念做打后,马林站在井副部长面前,“领导我冲动了,你批评我吧。” 低着头耿倔又执拗,委屈的像个一米八多的孩子。 井副部长原谅马林煽动群众砸人,算了,孩子看到亲姑姑搞破鞋,有点情绪正常,不能要求人人客观冷静。 “带走。” 看热闹的还舍不得走,“这小伙子这时候还护着马金凤呢,仁义啊。” “再恨她,也不能动手打长辈,是叫马林吧,有教养。” “孩子够可怜的,摊上这样的亲戚,要我都没脸认。” “证明马林正直,钉是钉铆是铆,才不会包庇破鞋呢。” 第136章 爷爷,不好了 马林回到人武部,一脸铁青,忍着雀跃的心情给何富塘打电话。 哭诉马金凤和宣传科高科长在火车站搞破鞋,被群众当场捉奸,丢人丢脸的礼河县,顺着火车丢到外市县。 声情并茂描述当时的场景,可谓是爱挖墙的流氓,爱翻墙的娇娘,跟享乐主义投降,腐朽思想倒涨,破鞋搞得荒唐,花样玩的骚浪,两个不要脸的孽障,导致了今天的塌房。 何富塘马上听懂马林话里的意思,电话里安慰‘伤心的’外甥,计划把高卫兵小姨当保姆的事儿捅给尤副书记,还有严书记那边自己需要找个机会汇报。 马林压抑着痛苦总结要点:淫心压制了公心,破鞋辜负了初心,千万不要偏心,一定让群众放心。 要不是场合不对,门口听热闹的人差点鼓掌,着实佩服马林的口才,领导要关爱人才,不能不理不睬,要在政工科发挥光彩。 “小马真不是一般人,这家伙,气这样还说的头头是道。” “我当时也在现场,大林一点不夸张,批评公正一片公心,要我是他都不好意思露脸。说得可好了,细数那两破鞋的过错,不偏不倚的,从小家庭到礼河县,从两人工作性质谈到事件影响,真是有水准。” “那你不瞅瞅是谁,马林那可是公安局田局长点名表扬的英雄,觉悟那不是一般的高,思想高度也是屁股挂暖瓶——有一定水平。” “哎,我就纳了闷,资料显示才是初中毕业,理论和政策人家咋就学的那好呢。”(老一辈学读成淆) “不然范部长跟公安局抢人才呢,这样的人才咱们人武部也需要啊,做政工的一把好手。” “凭啥去政工啊,我们后勤科也需要这样的人才。” 失魂落魄的马林出了人武部,赶紧跑到长途汽车站买了下午的车票,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带回礼河湾。 这三天全是事儿,马林感觉不可思议,马金凤和高卫兵就这么处理了? 想来想去,自己的好运气来自没给肖可可好脸色。 下次有机会再羞辱她一次。 找个没人地方拿出二十斤棉花,两匹蓝棉布撕掉那块又收回空间,车站附近国营饭店吃了馄饨烙饼和大肘子。 棉花太占地方,只能放车顶。 以前的长途汽车内没有专门的储物空间,大件占空间的都放车顶,每次发车前提前半个多小时摆放行李,再用网绳固定。车顶上一般到驾驶员后排位置,可以放很多东西。  87年之前,当地车上还能带鸡鸭鹅狗粮食,之后车上不许带活物,车上能抽烟,赶上午饭点,司机还能下车喝酒吃菜。。 路面硬化之前路况很差,车尾能把人颠飞,马林旁边大爷点了四次没点上火。 摇摇晃晃快两个小时才到上礼镇,马林拿了棉花和布却没回家,朝着爷爷马奎山家走去。 他要跟马老头分享这个好消息,脚下步伐都变得轻快。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远方马金凤那请你搞破鞋,唉洛唉洛唉洛唉……” 胡同里跑了几步,没出汗,这身体太好了,装慌张急冒汗都装不像。 故意气喘吁吁跑进院,耍了一个花腔高音嚷嚷着:“爷诶~奶诶~我的爷爷马老爷子哎嗨~嗨~” 马奎山正在炕上抽烟袋锅,这一嗓子吓一哆嗦,手里烟袋杆掉棉裤上,赶紧拿起来,心疼看着棉裤烫了一个眼。 王金花在外屋地泡冻梨,吓得手里的盆砸地上,冻梨滚一地。 “不好了,爷爷,不好了,葫芦娃被蛇精抓走了,不是,师父被妖精……诶,我的爷爷诶,不好啦,爷啊完蛋啦!” 马林迈着呛起呛起呛起的步子进了屋,看到满地的冻梨,嗔怪道:“我小姑搞破鞋都被抓了,奶你还有心思吃冻梨呢,真是没心没肺,爷爷~。” 嗷唠一嗓子又跑屋里,王金花被这个消息震得魂都吓没了,又被马林一嗓子吓得心脏骤停。 屋里马奎山正在地上找鞋,被马林吊嗓子惊的从炕沿往下栽歪,马林单手托住马奎山,批评他:“爷啊,马金凤都被抓了,你咋还玩掉凳逗我玩呢,太淘气了,你还有没有点正事儿啊。” 马奎山没空计较马林拿他调侃,抓着马林胳膊,“大林呐,小凤怎么了?” “跟宣传科高科长搞破鞋被抓啦。” 马林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让马老头坐好,把棉花和布放炕上,顺势坐下。 “你小姑搞破鞋被抓啦?” 马奎山无法相信这个事儿,怎么可能啊?前段时间到家来还好好地啊。 王金花端着盆进来,地上冻梨也没心思捡,“大林可不能胡说啊,你小姑咋能搞破鞋?” 马林拿盆里剩的最后一个冻梨,咬了一口,“火车站被抓的,现场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的。大家伙都看到了,都朝他们身上扔东西呢,骂他们不要脸的破鞋,败坏礼河县的名声。” “别叭叭了。”马奎山大吼一声,指着马林,“你能不能不要编故事,谁家捉奸敲锣打鼓放鞭炮,还挂红旗的。” 马林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你咋不信呢,今天人武部到火车站送新兵入伍,可不就敲锣打鼓放鞭炮,红旗还是我安排人插上的。” “你也在现场?” “嗯,要是听说的我回来说个啥,我就在现场呢。放心吧爷爷,我当场就跟马金凤划清界限,代表马家把她开除族谱,以后她这个外嫁女不是咱老马家的人。” 王金花尖锐的声音响起,“你凭啥把你小姑开除族谱,你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马林腾一下站起来,全身散发凶悍气息,把王金花吓后退一步。 “老马家第三代独苗,你们以后死了我埋你们,以后修坟也是我,你说我算什么东西?我老马家独孙还比不上你那个搞破鞋的女儿?你果然不是我们马家人,马家门风都被马金凤败坏了,你还过来骂我。” 一拍桌子,“我问你,你说你是哪家的?你是王家的外嫁女,你再跟我说这话,以后我给你埋山沟里,你不配进我们老马家祖坟。” 一生气,把嘴里梨核吐地上。 马奎山耐着性子劝马林,“大林,你奶胡说八道,她是吓着了丢了魂,你原谅他。” 第137章 人马整备,精神抖擞 马林哼了一声,“好心好意过来告诉你们消息,竟然骂我,马家就我一个孙子,以后别想我孝顺你们。” 马奎山拉着马林,骂着王金花,“死老婆子,这是咱们大孙子,千顷地一根苗的大宝,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马奎山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王金花,马林知道自己这爷爷才是家里毒瘤,别看王金花平时咋咋唬唬,马奎山发脾气她也害怕。 而且心机很深,撺掇马金成娶何富英,再背后出主意,让何富英出面找何家人,给马金明和马金凤安排上学和工作。 马家没有一个人求何家,全都让实心眼的何富英自己办了,人情也不用还。 王金花被马奎山一瞪眼,马上老实,“大林,你小姑被抓你在现场咋不帮帮忙?” 马林一脸惊愕,“我帮着搞破鞋?那么大岁数我才不干呢,奶,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是正经人。” 马奎山面皮一抽,这孙子是不是傻啊,“大林,你奶的意思你怎么不帮你说说话,眼看着你小姑被抓起来。” “爷,你的意思,应该我被抓起来,马金凤没事呗?你这心眼子比我奶还偏,真让我伤心,你以后也不配让我上坟,你自个儿埋自个儿吧。” 这是什么混账话,他还没活够呢,自己埋自己那是自杀。 马林拿起炕上棉花和布要走,王金花拦着他不许走,马林无奈看着老太太,“奶啊,你女儿搞破鞋,已经被抓起来送县委大院啦,这事儿肯定要处理。你拦着我这功夫,进城找领导磕头求他高抬贵手,放那对破鞋一马。” “大林,你就没认识人?” 马奎山多贼,他知道何富塘在县委大院,故意不提名字,问马林认不认识人。按照以前马林那榆木疙瘩脑袋,肯定想啥说啥,他就能让马林出面求何富塘,总比他开口强。 毕竟以前占了何家那么大便宜,金凤介绍的姚建设也爆出来了,马奎山怎么拉的下脸求小辈儿。 马林摇着头,“马金凤单位我都没去过,我认识谁啊,另一个是宣传科科长,县委副书记才是他的领导,我更不认识。哎呀,别磨叽了,赶紧去找人吧,我回家了。” “大林,别走,你把事儿详详细细说一遍,你光说人被抓了,到底怎么被抓的没说清楚呢。” 马奎山怎会放马林离开,让他一个公公放低身段求大儿媳妇找娘家,这脸他还想要呢。 马林没吱声,马奎山心里骂一句榆木疙瘩,从柜里拿出两包战斗烟,这还是小儿子跑车回来给他的。  马林不客气拆开一包点上,两包都揣兜里,马奎山偷偷骂一句小王八蛋。 “怎么回事呢,听我给细细说,话还得从10月19日礼河湾北山古墓抓通缉犯说起,话说那日正是动员大会首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 “你咋不从女娲补天讲。”马奎山没好气。 马林清清嗓子,模仿单田芳的公鸭嗓,“话说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 马奎山厉声打断他,“你没完了,就说今天发生的事儿。” “爷,你岁数大了性子还略微些许稍稍急躁了呢?这不是讲述我为啥今天去火车站送新兵入伍,那不得从抓逃犯说起。” 王奎山忍着怒火,跟不着调的孙子妥协,“大林,你做的英雄事迹爷都知道,直接说车站发生的事吧。” “送新兵上车之时,大家心潮澎湃激动不已,保家卫国入伍显身手,敢叫土豪列强跪地求饶。阴风顿起,远处飞来一把斧头,一尺多长寒光闪闪,端得是杀人利器,伤人性命,和旧上海的斧头帮一样的凶残。” “嘭”马林做了一个拟音,“飞斧正正好好不偏不倚劈在柱子上,说时迟那时快,众军未曾排齐,敌兵已经杀入。眼见得红旗飘飘,耳听得锣鼓歇罢,众将士被飞斧弄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时,人马整备,精神抖擞。” “当时我诶,嘿~护在将军身前,岂容的宵小之辈生擒活捉了他。众将士在铁轨上排成行,要知道,平行线永不相交,他们依然坚持搜索敌踪。” 马林亮了一个相,pose摆完,“闻听得铁轨之旁淫声浪语,铁道兵只一闪,闪在杂物房背后。那房中搞破鞋背后看人最难。战士便把手搭在门上,把腰胯一掀,掀将起来。房门只一闪,亮堂堂白花花两个人,破鞋见到正义的铁道兵战士,吼一声,大势去矣。” “诶嘿~正是那: 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房中破鞋岂能逃。 太平待诏归来日,马家金凤解棉袍。” 马林拿起茶壶往嘴里灌,这段真不好说,打心眼里佩服吃这碗饭,他讲了几分钟就口干舌燥,果然没这个天赋。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我去的时候她们已经穿好衣服,搞破鞋的细节我不知道,我还没结婚呢,你等马金凤回来再问问吧。” “什么混账话!”马奎山拍了桌子,他跟闺女打听怎么跟男人睡的觉? 要不要脸啊。 “你再骂我将来给你棺材扔沟里了,我这中午饭都没在食堂吃,连忙去供销社买了棉花和布,等着长途汽车时候吃了几口馄饨烙饼和大肘子,一直担心的吃不下。” 王金花翻着白眼,“吃不下你还吃大肘子,你还买棉花?” “新棉花,1块2毛5一斤,我买了20斤花了25块钱呢,还有这布你瞅瞅多好。” 王金花下意识摸了一下,“这布厚实,做外衫抗造。” “那你看,要不我能特意去买,我可会买东西了,我跟你说……” “别说了。”马奎山气得光脚在地上走来走去。 “爷,你这八卦掌走位不错,那啥我回家了,中午着急上火没吃饱,回家吃饭去了。” “大林,你找找人。” “我回家看我爸回没回来?让他跟你想办法,我得去泡个澡,抓破鞋沾一身晦气,这事闹的,马金凤以后不是马家人。” 马林嘴里骂着马金凤,拎着棉花和布蹦蹦跳跳跑了。 第138章 等大点的 回家拉着何富英到马红梅屋里,“娘,我买了二十斤棉花和两匹布,你和我姐做两身棉袄。” “咱们全家做新的也用不上20斤棉花啊。” “不用管我和爹,你和我姐做上下一身的,剩下给她做棉被,明年她去县里上学,总不能带着旧被子吧。” “我做个棉袄就行,剩下给你爹……” “给我太姥和姥姥做两个棉马甲吧,我还有布票,要啥色的去供销社买。” “有点钱不知道咋嘚瑟了。” “给自己家人穿咋了,现在我钱多,等我到县城站稳脚跟,给你和我姐都弄套房子。” 何富英放下手里布,开始掏马林的兜,“你到底揣多少钱啊?这么大手大脚一千块也不够你造的,拿来给我。” 马林让何富英掏兜,能掏到一分钱算她厉害,“我立功,上礼镇下礼镇公安局人武部都给我发奖金,钱够用,上次给你200,你还要从我身上拿钱?” 何富英没搜到钱,无奈放弃后开始抹眼睛,“儿大不由娘,跟娘分心眼。” “娘别演了,我爹都不吃这套。分心眼这话我姥说差不多,有好的你不给娘家,给马家那群白眼狼。对了,马金凤今天在火车站搞破鞋被抓了。” “啥!”何富英激动地没站稳,摔坐回炕上。 “她怎么敢搞破鞋?你看着了?” “必须我在现场,我还宣布把马金凤开除马家,划清界限,咱家清白人,可不能跟那个破鞋有关系。” 何富英着急就开始嘟哝,“那可咋办?咋整啊!马金凤啊,怎么干出这事儿?妈呀,她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呢。” 马林啧啧半天,“娘啊,我有时候真想看看你脑子里装的啥,有点好的惦记我爹,自己的姥姥和娘不管。我二舅当了副书记你不去恭喜,马金凤搞破鞋你情绪这么激动,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姥生的。” 何富英给了马林一下子,“哎呀,我这不是吓一跳吗?你小姑多傲一个人啊,打扮的还洋气,怎么就搞破鞋了。” “像你一样不打扮,新衣服都让我爹拿走了,你有那心思吗?要说全怪我爷我奶和我爹,惯得马金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里有点好东西都让她造了,县城里当干事还总回镇上拿咱家东西,可不就不用操心过日子,太闲了就搞破鞋。” “女的脑子里思考的事儿就比男的多,所以就不能太闲,闲了要么琢磨自家男人,要么琢磨外面的男人。” 何富英又给了马林一下,“你瞎说啥呢,这事儿咋跟你爷你奶说啊。” “我刚从我爷那回来,已经告诉他们了,他们让我找人,我一会儿找我爹,让他赶大车拉着老两口去县里。” “找你爹有啥用啊,他一个赶大车认识谁啊?” “他亲妹妹搞破鞋,认识马金凤就行了,破鞋还要认识谁啊?别人又没搞。娘,这事儿你可别掺合。” “你以为我愿意掺合,待会儿你爷你奶肯定要过来找我,让我找娘家哥哥帮忙。” “那你去看看我姥娘吧,我给你拿两只兔子,皮子给我太姥她们弄两皮毛手筒。” “可行?” “赶紧走。” “我把棉花收起来,要不你爹又给拿走了。” 何富英打开马红梅的炕柜,掏出里面被子衣服,棉花和布都塞里面,盖上东西。 马林进仓房从空间拿出兔子,拧断脖子,现在手法这么熟练,以后可以在卫骏喆身边的帮手脖子上试试。 抱着棉被走到运输队,见老谢赶车,“谢师傅干啥去啊?” 老谢心里腹诽马林,以前叫他谢叔,后来叫他老谢,现在喊他谢师傅,“拉东西去下礼镇,你是有事啊?” 马林递上一根战斗烟,“正好捎我娘去下礼镇,她要回娘家。” 老谢把车上东西腾出一个空位,薅了干稻草堆厚一点,马林铺上棉被扶着何富英上车,给她把腿盖上。 一招手,“谢师傅赶车慢点,别把我娘卡喽,我可要找你算账。” 马林开玩笑的语气,老谢却当真了,全身一哆嗦,何富英真要出点事,马林绝对要把他胳膊撅折喽。 赶着车更加小心,鞭子都不敢挨大马。 马林吹着口哨到了镇上澡堂,镇上有澡票的不多,给一毛钱可以不用票,还给你块指头大的香皂。 澡堂一周开两天,马林递过去一毛钱,文师傅笑嘻嘻接过去,“要搓澡吗?” “来上。” “加一毛五,今天不营业,只有小池子给你泡,别嫌弃。” 马林:钱都收了你才说今天不营业,还让我别嫌弃,真是奸商。 马林进了运输队一个月有两张澡票,为啥有呢,这个文师傅是镇委会副主任的亲戚。过去老澡堂重新开业是符合政策的,让职工勤洗澡防止传染病,保持良好的仪表风貌,澡票钱从工资里扣5分钱。 又掏了一毛五,等明天问问后勤的,他的职工福利有没有澡票。 说是小池子,马林怀疑是不是洗拖把的池子,不到两平米。其他两个公用的池子都没空着,用盆接水拿香皂洗了一遍身上。 文师傅的侄子文六子,肋巴扇骨头清晰可见,瞪着眼睛咬牙搓澡,生怕自己手上没劲儿。 “好家伙,六子,你这表情跟我有仇似的。” “马哥,你是镇上大英雄,给你搓澡是我的荣幸,给你搓澡很有成就。” “嗬,这小嘴会说话,快到饭点了,出去拿两套烧饼羊汤,等我出去给他钱。” “马哥,这怎么好意思?” “不能让你白喊我哥,你那哈喇子都快掉我身上了。” 等六子去买东西,马林站在裂纹的镜子前,大钟摆摇来荡去,好本钱。摸摸脸好像白不少呢,难道因为之前没搓澡? 刚才搓下来多少黑泥死皮啊,怪不得小六子说搓得有成就感,有点尴尬。 泡在池子里喝羊汤吃烧饼,趴在长椅上,小六子过来给他按头捏腿。 “还想要啥?不说我就享受完不给东西了。” “马哥,我想抽根烟。” “拿去抽,你还小抽烟有点早,等大点的。” “我都十五了,哪儿小啦。” 马林揪了他的鸟,“等你这里大点再学抽烟。” “马哥,你流氓。”小六子捂着胯下,一副受欺负的死出。 第139章 你那花花肠子 马林付了羊汤的钱票,又买了一份带回家。 进屋看马红梅烧火,马林端着碗,“姐,别做饭了,我买了羊汤烧饼,” “呀,真好,有阵子没喝羊汤了。” 马红梅就坐在灶台边吃,马林拿出50块钱和20斤粮票,放马红梅面前,“藏好了,我偷偷给你的,别被娘搜去了。” 马红梅马上收起来,“放心吧,我藏起来的东西,娘找不到。” 马林点上烟坐旁边,“你可拉倒吧,今天我带回来棉花和布,娘把你炕柜翻一遍塞里面了,你还能藏哪?” “棚顶。”马冬梅指着房顶。 过去土房子用纸糊墙糊棚顶,时间久了棚顶会破,上面梁可以藏东西,防君子不防小人。 “你可真行,早就防着娘了吧。” 马红梅喝了一口羊汤,幸福地眯眼睛,“当初爹不让咱俩上学我就醒过味了,小姑心不善,爹宠妹妹宠昏了头,娘听爹话听过了头,我自己不攒点,以后嫁妆都没有。” “放心姐,你的嫁妆我都给你挣出来了,你要钱我给你钱,要三转一响我给你换,以后找自己看对眼的,别被人家三瓜两枣忽悠了。这次买了二十斤棉花和两匹布,给你做一身新的,再做床新被子,要没相中那匹蓝布,供销社花布随便选。” 马红梅眼泪扑簌簌掉汤碗里,“大林,你咋突然变这么好了呢?最近我就像做梦一样,要没有你帮我,我都不知道咋活了。” “哎哟,别哭了姐,汤够咸的啦。” “烦人~唔。” “我是你弟弟,亲的,我不帮你谁帮你?等到县城上学,我每个月给你十块钱,吃点好的,喜欢衣服我再给你钱和票。等你毕业上班,给你攒一辆自行车一块手表,那时候有单位有车有表,吃粮本城镇户口,再找对象可着自己挑。” “说说就下道了,你以为挑萝卜呢。”(下道-不正经) “这话我跟二表姐也说过,自己有工作能挣钱,有我的资源和本事你就能立的住。记住啊姐,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什么靠男人靠孩子靠娘家都不是真的强大,外部再强大,自己作死也一样完蛋。你看明朝的严嵩做了首辅,儿子严世蕃花样作死,最后怎么样,爹饿死,儿子被腰斩。” “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 “我信你是聪明的,别心软学咱娘恋爱脑,满心满眼都是咱爹,恰好咱爹也是个糊涂蛋大孝子,孝顺爹娘还不够,还孝顺弟弟妹妹,克扣咱们全家讨好老马家。所以啊,上次我说老马是不是外面养野种,被老马家拿了把柄,低声下气给老马家当狗。” 马红梅掰碎烧饼扔羊汤里,听着马林的絮叨吃两口,“啥恋爱脑?” “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 马红梅认真思考一下,“娘确实有点,男的也有啊,你当初对肖可可那股劲儿比咱娘还邪乎呢。” “不分男女,智者不入爱河,我现在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楚,肖可可我也不搭理了,其他女人只是过客,我才十七岁,25之前绝不谈情说爱,一门心思搞事业。” “信你才怪,你那花花肠子能把女孩骗的团团转,那金明月说梦话都是给你片酸菜,你还挺招女孩喜欢的。” “什么片酸菜,神叨叨,不过最后一句你说的没错,优秀的人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关注。哎,我也不想这样,反反覆覆,反正最后的结局都孤独,姑娘的爱变成我的痛苦。” 马红梅揪着马林的耳朵,“要死啦,大晚上说这么不要脸的话。” 马林:不要脸还分早晚? “光顾吃了,娘去哪儿?” “我让她去姥姥家避一避,马金凤在县火车站搞破鞋被抓了,我特意回来告诉爷奶,娘怕他们过来求着找大舅他们,收拾收拾去下礼镇了。” “多损呢你。” “瞧你那看好戏的样子,还骂我损,听说马金凤搞破鞋你一点都不吃惊。” 马红梅拿起碗干光,“吃惊有啥用,她介绍搞破鞋的姚建设,证明她也不是啥正经人,破鞋介绍破鞋,算我倒霉。” 马林伸出大拇指,“姐啊,你这不讲理的推导还真准,我都没想到,哎呀,你咋这么聪明呢。” “磨牙呢,起开,我刷碗。” 马林掏出五六斤的花生瓜子松子,马红梅让他烧火用大铁锅炒。 香是真香,就是没有后世瓜子机炒的干净,嗑完一手一嘴的黑灰。 姐弟俩坐炕上咔咔咔嗑着,红松鼠跳来跳去,偷了几个跑马林头顶吃。 “大林,你洗澡咋白不少呢?咔咔,呸。” “我以后要多泡池子,泡的白白的变成玉面小郎君,咔咔,呸。” “呸,不要脸,咔咔,呸。” “你跟娘都白,老王太太也白,我就不能白点。” “以前你随咱爹,黑不溜秋的。” “嘁~咔咔,呸。” “不嗑了,一会睡觉,爹咋还没回来呢?” “估计在老马家发愁呢,你说老叔会不会去?” “他啊,心眼可多呢,才不会掺合这事儿呢。除了在老婶面前跟傻子似的,外面可尖呢,有便宜就上,要出钱出力马上就跑了。” “你早看出来了,那咋以前不跟我说呢?” “除了肖可可,你哪有空看别人啊,啧啧。” “你不要阴阳怪气的好不好,姚建设还是我帮呃忙,你看出来也使不上劲,我再教你个做事的方法,一旦自己身处无法逆转的劣势的时候,就捅破天。” “啧啧。” “你再啧啧以后我不理你了,这话我都没教别人。” 马红梅给马林倒水,“马先生,请赐教吧。” “鲁迅说过: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嗯,有几分道理,这招好用。” “那也不能总用,用多了跟狼来了一样,以后没人会被你破釜沉舟的气势震慑,慎用。” “我看你用的挺溜,弄完姚建设还去姚家闹,王长发也被你搞下去了,焦书记那边感觉也是你给舅舅出的主意,你这脑子里全是损招。” “什么话,什么话,不要乱讲好不好。我每次都是智珠在握成竹在胸,再告诉你一句,这样做的后果是必须要把对方摁死,让他身败名裂无法翻身,这才是我每次都成功的原因。” “睡觉,估计爹不回来了,你去锁大门。” 第140章 不顺着心就把二老的棺材扔沟里 老马家一屋子烟,马奎山,马金成,马金明三个烟枪抽了两包烟,依然没想出啥主意。 马金成听别人说何富英回娘家,本来没当回事,马奎山找到他说马金凤被抓了。 又喊上马金明一起商量,最后发现何富英回娘家这是躲事儿呢,不愿意帮忙找人。 马金明皮笑肉不笑阴恻恻道:“是大林鼓动嫂子回娘家的吧,咱们老马家最聪明就是他了。” 马金成最近被马林打击的也不像原来百分百偏心,他怕自己歪屁股被马林抓着游街。上礼镇下礼镇凡是跟大林做对的都被斗倒了,还死了黄家父子。 一度甚至想找个萨满跳大神的看看,大林身上是不是来啥了,突然变得心狠手辣,翻脸无情。 “小凤这事怎么找人?谁沾上都要掉层皮,你能找人?” “我就一个开车的,哪儿认识当官的大舅哥啊。” 马金明的揶揄让马金成也恼了,“弟妹可是四处说,你能当司机是她家找的关系,我都当不上司机,你丈母娘家关系真硬,这事应该也能帮上忙。”(弟妹-弟媳) 马金明脸色红了一下,目光有些躲闪,大哥无怨无悔帮扶他和马金凤,时间久了他也瞧不上大哥,没想到大哥不傻啊,心里什么都清楚。 马奎山瞪了马金明一眼,把老大当傻子呢,自己媳妇扯老婆舌到处吹牛,大成子在乎马家脸面没撕破脸,真当老大没脑子。 世上正常智力的普通人有几个不懂道理,撒泼装糊涂不讲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免于承担责任罢了,哪里需要别人苦口婆心教育。 马金成如何不知道自己压榨媳妇何富英的事儿亏心,真是个老糊涂为何被马林压制后不敢顶嘴。当年跟儿子抬手就打,说啥是啥,如今回家装缩头乌龟。 黄家父子和许主任死后,马林吃上公家饭,身上气势越来越重。马金成回家都不敢跟马林对视,就怕这小子不高兴揍他,不光揍他还给他身上泼脏水扣帽子。 他已经生活的水深火热,马金明还在拱火,什么玩意! “大成子,今天大林跟我说了这事儿,我觉得不是假的,还是找找人吧。” 马金明扭着身子,“爹,你没跟大林说让他找找人。” 马奎山瞪了一眼马金成,“他让我找他爹,让大成子赶车送我们去县里找人。” “嘿,这小子真坏啊。” 马金成很闹心,怼了马金明一句,“你有能耐当他面说,我现在都不敢说他。” 马金明小声嘟囔着没出息。 王金花看三个男的光抽烟,用扫炕苕帚疙瘩敲炕,“倒是说个主意啊,都在那杵着,没用的说一大堆,小凤还被关着呢,咋整啊?” “哎呀我那可怜的老闺女啊,你可遭老罪了,娘心里难受啊~” 王金花抑扬顿挫哭调,让夜里的房间蒙上一层灰影,她用眼睛盯着马金成。 马金成捂着脸发愁,家里马林在,他不敢跟儿子开口。马林从县里回镇上通知爷爷奶奶,就表示这事他不管。 刚才爹还说马林把马金凤开除族谱,这是要彻底了断。 去下礼镇何家? 他更不敢,盖茉莉老太太嘴巴比大林更狠,能把他的心捣成豆腐脑。 王金花对着马金明使了好几个眼色,马金明心里烦躁,当初靠着娘哭闹他旁边劝这套把戏,得了学开车的机会才当上司机。 今天大哥明显不吃这套,马林也不是过去被轻易拿捏的小屁孩。 上次马金凤被马林骂跑了,姚家也被马林给折腾废了,他的消息渠道更多,马林的传说在县里也不少。 这两个月没跟马林碰面,他怕自己也跟马金凤一样被怼的没面子。 占了何家多大便宜,他心里门清,以前配合爹娘和妹妹演戏是有好处,现在马林不给,直接断亲。 这小子咋就这么狠心呢。 今天还威胁老头老太太,不顺着心就把二老的棺材扔沟里,他没儿子,以后埋祖坟还得靠大林帮忙。 他才不会为马金凤出头呢,一有空打扮的跟个妖精似的,妖里妖气搞破鞋,他觉得把马金凤开除族谱没错。 不然的话,以后影响自己两个闺女找婆家。 愁人! 王金花哭得跑调,三个人耳朵备受折磨,马奎山用烟袋锅敲炕桌,“行啦别哭了,大成子不正在想办法呢吗?你急什么,急有用的话全家一起着急。” 马奎山骂着老婆子,实际在逼着马金成表态,把这事儿应下来。 马金明心里偷着乐,又点上一根烟,还去外屋地拎着开水灌暖瓶,给茶壶倒满水。 这事儿老头老太太的希望都在马金成身上,与他无关,乐得在一旁陪着解决问题。 最后成不成,都有他一份功劳,这类事以前没少做,以后也要保持。 马金成接过弟弟的烟,“爹,不是我不想办法,这事儿求英子没用,马林不开口我家那口子才不敢答应。” “你家咋能让一个孩子做主,你这当爹的能耐呢?” “娘,我有啥能耐,就一个赶大车的,小凤当初让红梅大林辍学这事儿,人大林一直记着呢,我当时脑子抽了,咋就同意了。到后来介绍姚建设,大林把人家弄大西北了,你敢惹?” 马金成越说越激动,似乎在控诉自己最近受到的委屈,“小凤为啥介绍姚建设,大林有句话说的对,当政工干事的能不知道下面人品行?姚建设四处寻花问柳搞破鞋,一点不知道遮掩,这事儿小凤说她不清楚,你们二老能信?” 王金花还要叽咯,张了几下嘴,她也不能黑白颠倒说信,小凤这两件事确实做的不地道。 马金成还在唠叨,“家里钱票没攒下多少,马林翻出来揪着我逼问钱哪去了,问我是不是外面养了野种,不然为啥就剩几十块钱,票也没几张。我咋说啊,我咋说!” 王金花脸色一滞,讪讪不再耍泼,大成子虽然工资不高,每个月几块到十几块,还是满工分。大林和红梅辍学后也有工分和几块钱工资,何家三不五时还送肉送吃的。 钱票和东西给谁了,老两口心知肚明,马金明也有几分尴尬,他挣得多,却从没给大哥大嫂家送过东西,过年也是大哥家带东西做年夜饭。 马奎山咳嗽两声,“那啥,老大,明年你找大林谈谈,老二啊,你明天也找下……” 话未说完,门外偷听的高福莲喊:“金明,这么晚了咋还不回家呢,爹娘也要休息了,明天再来看他们吧。” 第141章 早知当初 马秀梅被高福莲扯了一下,跟着叫嚷,“爹,早点回家吧,外面可冷了,爷爷奶奶还要睡觉呢。” 平日顺着儿媳妇的王金花使劲瞪着外面,和高福莲隔着墙交锋,“福莲啊,这还有事儿,金凤在县里出点事儿,让他们兄弟俩拿个主意。” 高福莲推门进来,假笑满脸还带着嫌弃,“他就一个开车的有啥主意,喝酒行,开车行,马家有啥事以前不都是大伯和小姑子做主吗?我家金明人笨还老实,跟着出点力气还行,出主意也没那脑子呀。” 马秀梅跑到马金明身边,双手拉着他,“爹,赶紧回家吧,说好明天带我去供销社买头绳呢,就知道待这抽烟。” 马金明借势被女儿拽起来,马秀梅又在身后推着他走,边走边回头对马秀梅一脸宠溺,“这孩子,我陪你爷你奶坐一会儿的,你就那么想我。” 又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爹,娘,大哥,孩子催,我在这也帮不上忙,明天需要我出车叫我一声,别推诶,秀梅,我话还没说完呢。” “慢点走,别把你爹推跩喽。”高福莲跟在后面数落女儿。(跩读阴平,摔倒的意思) 一家三口打打闹闹消失在大门外,马奎山脸色发青,惯常知道小儿媳自私自利眼皮子浅,贪吃贪睡没皮没脸。 今日家里出这么大事儿,那声叫喊恰好打断自己的话,要说不是存心的就是没良心。 马金凤出了这么大事,让马金明出点力怎么了? 真是瞎了眼哄出这么个玩意儿,马奎山只当自己看错人,不承认往日被马金明小恩小惠收买,忘记家里贡献最多的老大一家。 王金花被高福莲气得浑身哆嗦,她岂能看不出小儿媳刚才的举动,带着马秀梅演戏给她看。 在她眼里,小女儿是她心尖尖,儿媳再好也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隔着心呢。平时在家唠叨小儿媳好吃懒做的时候,老伴劝他是小儿子选的,金明养一辈子是他乐意,良缘孽缘也是自己选择的。 酿成今日的苦果,她含着泪心里憋气也得吃下。 “简直就是没良心,到底是外嫁女,看到小姑子落难她倒是跑的快,咋不卡死她呢。”(卡-摔) 马奎山不想让老大听到这些抱怨,过往都是夸小儿子一家的,“行啦,也怪咱们平时太惯着她了,养成她这四六不分的混账样。” “大成啊,那个你弟弟和弟妹不懂事,他们也确实没什么关系。” “爹,小凤和大明也说过我就是一个赶大车的,他们一个干事一个开大车,肯定认识人比我多,你觉得我有什么办法。” 马金成少见的装糊涂让马奎山脸面难堪,“老大,就一句话,你能不能找老何家。” “我去老何家怎么说?我妹妹搞破鞋被抓了,让他们活动活动关系?发生这种事儿,人家恨不得马上跟咱家撇清关系呢。” “不要说那么直白。” 马金成笑比哭还难看,“爹,马林现在跟那边比跟我亲,这事第一时间肯定就通知那边。他知道英子抹不开面子心软,回来就把人送下礼镇,防着我张嘴求人呢。” 马奎山头疼,这个孙子跟他对着干,他又不能对马林用手段,将来真给自己棺材扔沟里,他还能化成厉鬼弄死孙子? 那马家的血脉岂不是断了! 对马林真是牛吃南瓜-无处下嘴。 “你回去跟他好好唠唠,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 马奎山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没个结果,索性直接把找人的任务压老大头上,谁让老大老实听话,人还孝顺。 这事逼一下,说不定就成了呢,不成的话,就得他们老两口出马,到时候跟何富英马林母子的关系可能会更差。 先把眼前这祸事渡过去吧,大不了以后服软跟大儿媳赔礼,以何富英面瓜的性子,肯定会原谅他们逼迫马林的事儿。 马金成步履沉重走到家门口,一推门,里面锁上了,要是英子在家肯定会给他留门,儿子嘛,惹不起,转身朝运输队走去。 值班的人见马金成过来,“马大爷,这么晚还有任务?” 马金成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被锁在门外,嗯嗯啊啊,找个等电话通知的理由糊弄过去。 躺在长椅上,叹口气,早知道不跟儿子关系搞那么僵,早知道当初不应该听小凤的让儿女辍学,早知道…… 一夜睡的香甜的马林起床,马红梅已经在贴苞米面饼子,见马林起来,叽叽喳喳,“大林,你还真买了二十斤棉花,娘也开始藏心眼,都放我炕柜里了。” “今天去挑花布,留出八斤棉花给你做被子,其他做棉袄,哦,还要给太姥和姥姥做棉马甲。” “六七斤就够了,被子用那么多棉花浪费了。” “也行,我还给你买了一条毛毯,没带过来,怕娘见到又唠叨,加上棉被冬天足够用了。” “那老贵的毛毯,你真舍得。” “那我给我媳妇留着。” “呸,你这么点就惦记媳妇,羞不羞。” “大姑姐吃弟妹的醋,不合适吧。” “不行,反正给我的毛毯不许给别人,我还没用过毛毯呢,听说盖着老暖和了。” “不会用了吧,毛毯铺褥子上比盖着还暖和,毯子大可以铺一半盖一半。” 姐弟俩吃过早餐,赶着供销社开门的时间进去,马红梅左挑右选,相中蝴蝶采花的红底色花布。我小时候有个梅花鹿的小花被,比这个好看。  马林还是被这种色彩搭配震惊,感谢50年代上海华东纺管局的设计师们带来的花布,衍生此后一系列大红大绿的花卉、鸟兽图案。 马红梅又挑了两种花色,一种花色给自己做棉袄,另一种花色给娘和姥她们用。 交钱交票,马红梅高兴去上班,马林扛着布回家,然后去镇委会上班。 昨天上礼镇人武部军事科干部也去了,马金凤这事一晚上传遍小半个镇子,见到马林过来大家闭上嘴。 一半是照顾当事人的家属的脸面,马林划清界限那也是他血缘的小姑。 另一半是怕马林发飙,军事科回来绘声绘色描述马林的现场表现,大家都带着忌惮。 王长发往死里整,自己的姑姑也往死里整,这人有点轴,见不得歪风邪气。 人是好人,就是过于无情了。 马林正想找何富江说这事,让他提前有个准备,不能帮马家出头。 外面跑进来一个治保委的,“大林,快出去看看,你爷你奶正在外面闹呢。” 第142章 家里让人打劫啦 马林嘴角一撇,看来马金成和马金明兄弟俩都不管马金凤的事儿,马奎山和王金花逼得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到镇公社闹事。 不仅马林在,何富江也在,打的什么算盘一清二楚。 走到大院里,见何富江在二楼走廊女儿墙站着,马林摇摇头示意他不要下来。 亲家关系扯皮用不到一个副书记出头,镇公社多少双眼睛看着他,凭什么你空降成副书记,还主持工作。 拿着放大镜挑错,这时候何富江出面处理会被人说私事干扰公事,外面老两口不处理,又会说领导家属带头扰乱办公秩序。 这事只能马林出面解决,从领导的事,变成县人武部驻镇公社临时干事的私事,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不是。 马林心里打着锣鼓,脚下踩着点,公社大院门口人山人海。冬闲有热闹看,冷空气压制不住雀跃的社员,呼朋唤友且为乐。 一班三老四少哈着气,一堆姑媳婆娘凑一起。 马奎山和王金花穿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袄,头上扎着灰色棉布,拢袖子弯着腰,表情悲苦又难过,期望引起众人的同情。 马林抿着嘴,这身打扮啊,手里再拄个棍端个碗,一路向北能乞讨到毛子国。 马林闻到冬日空气中的骚气,还有嫉妒和不平之气。 拿出一把瓜子嗑起来,旁边伸过来三只手,曲卫东,韩军,刘大华,这三个货,又掏出两把分了,四个人在冬日的清晨嗑瓜子。 唯一不好的,门牙冻得疼。 老两口正在讲述自己的难,希望有出息的大孙子马林帮帮自己,没脸提马金凤,没羞没臊说遇到难处马林不帮忙。 王金花拍着大腿痛诉自己的委屈,“我那大孙子马林啊,一点忙不帮啊,我这么大岁数求他容易吗?就是不撒口帮个忙。” “老婆子别说了。”马奎山一脸痛不欲生的模样,“那是咱们的孙子啊,不帮就不帮吧。昨天买20斤棉花跟你我有啥关系,那是人家自己买的,我们岁数大了用不上。” “老头子,我们过年也没有新袄子穿啊,这些年养儿养孙,没想到养得自己穿不上棉花,只能塞点乌拉草凑合过冬。家里柴禾也没了,冻的受不了,在外面晒晒太阳。” 刚有人说,“大林这么不孝顺吗?自己爷爷奶奶都不给穿暖和点。” 马上有人嗤笑,“快拉倒吧,李家老爷子快八十了,没事就去山上捡柴禾,家里柴禾够烧两年的,马家老两口刚六十,柴禾都捡不动了?没听说他俩腿脚不好。” “这些年都是马老大过冬前不把柴禾堆满,不会是烧柴禾都不会了吧,那也太懒了。” 有人起哄,“哟,马老头你小儿子开大车,小女儿县里干部,棉袄都买不起啊,还得你孙子买?” “老马头可偏心呢,马家老大任劳任怨好吃好喝供着,还跟孙子要棉花,大林去县里领奖之前棉裤裆上还有补丁呢,咋好意思说出口的呢。” “他家抽的卷烟,喝瓶装酒,一个月吃好几回肉,故意卖惨呢吧。” “大林呢,大林说说,为啥不给老两口棉花。” 曲卫东用胳膊肘撞马林,“喊你呢。” 马林扔了两个瘪壳子,“啊?啥事?还有我的事呢。” “大林在这儿呢。”韩军就怕不热闹,很期待大林上去咔咔咔一顿把对方干灭火。 “发生什么事儿?”马林沉稳发问,群众左右离分。 马奎上‘哎~’叹口气,马林上前抓着他的双肩,“爷啊,你这是咋地了,家里让人打劫啦,我爹给你买的袄子呢,我老叔给你买的皮帽子呢,我娘给你缝的手套呢,我大姐给你织的围脖呢。我抓住两个杀人犯,竟然还有过境的强盗,别怕,有组织有治保委有民兵,我带头抓住他们。” “哎,不是,大林,没人抢劫。我就是……” 马林一脸疑惑,“没人抢劫,没人抢劫你穿这一身破衣服嘎哈呢?我爹把家里东西都给你了,你这是骂他不孝顺?不应该啊。” 马奎山刚才说半天嗓子干,声音被马林压制,“不是你爹。” “难道你要给我老叔脸上抹黑,他可是开大车的,往日好东西先让我老婶挑,我老婶挑完马秀梅挑,马秀梅挑完给你挑,虽然是剩的,但是我家都没有,你这不是说我老叔不孝顺吗?爷,你不应该啊,虽然我老叔先给我老婶,人家两口子关系好,比我爹强,家里孩子都不让念书,把钱都给你花。” 马林气得拍手跺脚,“你是说我小姑不孝顺啊,不对,她不是我小姑。马金凤啊昨天搞破鞋被抓了,我已经代表马家把她开除了。竟然是她,搞破鞋还连夜过来抢劫你们老两口,真不要脸,破鞋不干,干上强盗了,我去找她去。” “胡说八道,你小姑怎么是破鞋?”马奎山使劲朝马林挤眼色。 过去只要他恶狠狠一瞪眼,马林就低头不吱声,任凭他数落。 今时今日的马林可不是前身那个糊涂蛋。 一大婶嗷唠一嗓子,“马金凤搞破鞋被抓啦?”把马林都吓够呛。 “昨天搞破鞋?在哪儿搞破鞋?被谁抓了啊?到底咋回事啊。” 马林一看,这不是到王长发家借酸菜发现许主任尸体的老嫂子吗,听说都吓病说胡话,刚好又来听八卦,意志力真顽强。 “我可没白话啊,整个火车站都看到了,人武部,邮局,火车站保卫,哎呀妈呀,马金凤搞破鞋的事儿顺着火车道,丢脸丢到山海关以里去了。爷,你不说昨天找人吗?一晚上了,你找了啥人啊,那人跟你要钱了?家里衣服都卖了求人?” “别求啦,搞破鞋谁能捞出来啊,那么多人现场目击,谁去帮马金凤说话谁就跟她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哎哟,跟臭狗屎似的,比臭狗屎还臭。我昨天特意回来告诉你,把她这个外嫁女踢出门户,咱们老马家不要这种不知羞耻的烂货。” “大林,详细讲讲呗,你小……马金凤咋搞的破鞋。” 马林挠挠头,“我不道啊,我去的时候衣服都穿上了,井副部长和保卫科长把他们抓起来了,哦,和马金凤乱搞的男人是县委宣传科高卫兵科长。” “你没看着啊?”这人语气还有唏嘘和遗憾呢。 “上次姚建设强迫妇女我也没看到啊,都是群众说的,再说了马金凤搞破鞋还能跟我说啊。” 王金花骂马林,“彪呼呼的啥玩意儿,人家故意逗你呢,你小姑搞什么破鞋,他搞破鞋你有什么好处?” “呸,什么我小姑,马金凤已经被驱逐出马家了,奶,你再把她当马家人,我连你一起驱逐了,臭破鞋你还当宝了。” 第143章 葫芦和马 曲卫东看到马林有诉说的欲望,给个台阶,“马林同志啊,不能人云亦云啊,人被抓了可能是偷盗呢,男女作案不一定都是搞破鞋吧。” 马奎山赶紧点头,顺着话说:“大林,可不敢乱说,说错了你小姑名声都毁了。” 马林和曲卫东打了一个谢谢的眼神,还得是曲大哥懂我的心思,其他人咋不敢问呢,还有问的方式就不对,什么叫咋搞得破鞋。 他也是道听途说的好吗,他又不是当事人。 “既然曲队长问了,那我就说说咋回事,一来呢证明我在现场,不是胡乱编排,二来呢证实马金凤确实在搞破鞋,不然我冤枉她搞破鞋嘎哈,啥好事的是的,说出来磕碜,我也跟着丢人。” 马奎山和王金花已经被人家用屁股挤到后面,捣什么乱呢,大林讲故事讲得最好了,听得人身临其境。 “昨日上午,火红的太阳刚出山,红旗铺满了半边天,火车站走过来人两个啊,一个老汉一个青年。老汉是县里井副部长,后跟着他的下属叫马林。 去那火车站送参军入伍的新兵,帆布的军挎包挎在身边。当时的场面盛大而隆重,庄严而温馨,挥手从兹去,萧萧班马鸣。正当大家依依惜别之时,暗处飞来一只斧头,现场一片哗然,竟然有人破坏送别仪式。” 韩军迫切问:“谁那么大胆!” “别吵,大林没说完呢。” 马林脚下不丁不八站似一棵松,“车站上群情激动,纷纷请战,真可谓: 越想越恼越来气,无名大火撞前胸。 丈八银枪手中挚,旗角扯了个大窟窿。 鞍桥压下战枪杆儿。虎尾钢鞭拿手中。” 韩军刘大华拼命鼓掌,“好,大林说的好,后来呢。” “铁道武装队,英勇又善战,车站和铁道线上,是他们杀敌的好战场,他们个个是英雄,智勇双全无人敌。” 马林虚虚一指前方,脚下一步向前,“那前方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人马整备,要马踏联营,杀他个干干净~呃净。” 曲卫东都跟着鼓掌,李溪华笑起来,这段念白有点那味儿。 “铁路旁的杂物房,破门而入端起枪,一对狗男女耍流氓,这两破鞋心慌慌,竟然遇到英勇的红肩章,大势已去只能哭爹喊娘。哎,现场邮局职工指出,马金凤长期打扮风骚,和男同事不清不楚,今日成了破鞋也是意料之中。” “据抓捕的保卫回忆,当时屋内二人淫声浪语,高卫兵夸马金凤,赛过山西大葫芦,浪过扬州小马驹,这两句我不懂是什么意思。葫芦和马好在哪?” 一群老爷们发出会意的笑声,“大林呐,你还没结婚不懂这些,哈哈哈。” “毛都没长齐,懂什么叫女人,马金凤这么骚吗?” 又是一阵哄笑,马奎山在人群外气得跳脚,王金花破口大骂,被人群嘈杂声盖过去。 马林一头雾水的样子,好像不懂大家笑什么,“真是让大家贱笑了,我见识浅薄。” 老谢赶紧表态,“这不恰好证明人家大林是好孩子,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门风清白,和搞破鞋的马金凤不是一家人。” 他感觉最近运输队气氛不对,自从马林叫他老谢之后,不知不觉总有人排挤他,曲卫东总给他安排长途任务,东西不多就是路途远,天不亮出发,回来天都黑透了。 他是有苦说不出,最后想明白,二岔子大队他没帮马林说话,这仇记得太久了吧。 骂马金凤他张不开嘴,帮着马林说话还不赶紧抢,夸人这事别人都在抢。 刘大能喊得脑门缺氧,“大林每天就干活,也不跟人喝酒打牌,哪里知道那些荤话,你们正经点。” 他也怕马林报复,刘大华跑过来说马林多厉害,报复过多少人,姚建设残废了还被判,黄家父子都死了。 红木箱子以旧充新的事儿,越想越害怕,刘大能在家吓得直打嗝儿,太凶残了吧。 “各位叔伯大爷知道我马林,从不搞歪门邪道,斗流氓,扛大包,不叫苦不觉累,抓强尖犯杀人犯,不怕牺牲不怕流血。我要为新中国谱写进取的歌曲,我要为红旗渲染上英雄的色彩,正所谓人间正道是沧桑,吾辈任重而道远。” 李景辉跳出来鼓掌,刚才叫好被韩军刘大华抢先了,他嘴笨就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崇拜。 马林深深鞠躬,“在这里我要跟大家说道歉。” “为啥呢?大林你是咱礼河湾最红最优秀的少年。” “是啊,你要抱歉,俺们可受不起,这么好的孩子。” 马林带着强忍的委屈,“在镇公社门口上讨论马家私人事情,不仅仅占用了公共资源,而且浪费了大家宝贵的时间。这事是马家做的不对,做人的基本教养不应该如此,我替马奎山和王金花两位同志跟大家道歉。” “我有两点做的不好,第一,我没安抚好二老,明知他们没文化不学习,思想落后还守旧,弄虚作假欺骗大家的感情,故意装可怜卖惨博同情。用似是而非的语言单方面孝道弹压我,让大伙舆论批判我,从而达到他替马金凤钳制我,在搞破鞋一事上顺从他的意思,达到他不可告人的龌龊目的,从而掩盖搞破鞋这件事的严重性。” “怪我没讲清楚法律法规的严肃性,他们不知道私情不能大过国法,人情不能压制道德。回去我要好好批评他们。” “大林,算了吧,毕竟是老人,回去劝劝吧。” “这位大叔的话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太重感情,忘记了立场,我是县公安局表彰的英雄,是县人武部的办事员,其身正不令而行。我自己的家属都不懂法,妄图用亲情绑架纪律,这是不负责任。日后我若给亲属一直开后门,什么事都考虑家属,社员还有公平可言吗?若是我发展好了成为干部,他们就会借着我的名头无恶不作,欺男霸女。” “这么严重吗?刚才觉得老马头挺可怜,听大林这么一说他不对劲儿,这不是让大林徇私枉法吗?” “马林心气高着呢,一直对自己严格要求,听说还在积极准备入党,好孩子。” “大林我们支持你,你做事公平,对国家忠诚才是最大的孝顺。” 谁思想高度这么高啊,马林一瞧,粮管所老杨啊。 伸出大拇指,“杨干事就是觉悟高,说的对,乡愿民情也不能违法。” 第144章 时代宠儿在历史车辙里舞蹈 马奎山准备拉着王金花离去,马林已经把马金凤搞破鞋的事,嚷嚷的全镇知晓,他用什么招都不好使。 而且点明马金成用家里钱贴补二老和弟弟妹妹,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听小女儿的,让马红梅和马林辍学,马林恨意滔天,等着机会报复呢。 昨天他想岔了,以为马林是被马金凤搞破鞋的事吓坏了,回来东拉西扯半天没讲如何解决。 昨晚马金成兄弟俩什么有用的主意都没有,今早没一个人过来想办法,这是要放弃马金凤。 他只能和老伴商量,豁出脸面穿破棉袄到镇公社卖惨,希望博得社员同情,逼迫马林出来。 他以为马林年纪小脸皮薄,肯定要息事宁人,把他们二老带走,私下同意帮忙解决,只要他们别再闹了就行。 再不济何富江还在镇委会当副书记,外甥被逼成这样,心疼外甥就要出手,反正他们老两口没求她,求自己孙子不丢人。 以往别的乡下老人就是这么跑城里,专门找有脸面的子女闹的,无往而不利。 没想到,马林这么绝,不仅揭破马金凤搞破鞋一事儿,而且占住理,一点一点掰开说,从恩怨到矛盾,现在升华到思想和觉悟,他能怎么办? 逼着马林帮忙解决女儿搞破鞋的事,他没脸说。 马林伸出第二根手指头,“第二点,说说马金凤这件事我的失误。” “大家不知道吧,我和我姐学习很好,马金凤怕我们考上中专,影响她在马家的地位。” 李景辉故作纳闷,“为啥啊?你们考上中专马家不是更好。” “大辉问得好,马金凤她姓马,但是她早就不当自己是马家人了。她嫁到县城自觉高咱们乡下人一等,仗着自己读过中专有工作,在马家打这个骂那个,颐指气使,气焰嚣张,有过去地主婆的架势。我爹没脑子,我娘人厚道,所以我家被欺负的最狠。” “大林没说错,金明他媳妇就横,马金凤就不敢欺负人家,欺软怕硬的主。” 马林意兴阑珊,有着无穷无穷的唏嘘和长叹, “嗐,这就是原因啊,如果我姐和我考上中专,马金凤就不是马家唯一一个中专生了,等我们有了工作腰杆子硬了,她就没法在我家耍脾气当阔太太。所以说,她丧良心生奸计,安排姚家谈彩礼,姚家流氓有秘密,威胁我爹把娘欺,让我家倒霉一辈子,哑巴只能把那黄连吃。” “马金凤真不是个人,自己侄女都害。” “把她开除马家就对了,你做的对,刚才我还觉得你太狠了,现在我举双手同意。” 马林举起拳头,朝着四面八方用力挥舞,“民意不可违,民心不可欺,我要守法遵纪,做祖国的好儿子。马金凤这个混在群众中的坏人,对组织纪律充耳不闻,中年妇女打扮风骚装嫩,作风不正跟野男人淫奔,忘记家庭才是她的根,做下这等不要脸事让人恨。” 他感受到力量,这是他运用自己话术争取话语权的试验。 “她思想上滑坡忘恩负义,忘记家里嫂子我娘四处求人才让她读书,读书没有学会如何做人,做人无德靠着出卖身体当上干事,干事不干人事四处勾引爷们,爷们让她冬天去房子里搞破鞋,搞破鞋竟然选在新兵入伍的当天,罔顾军人的伟大和牺牲,牺牲的先烈也想不到后代竟有这种不要脸的破鞋。破鞋马金凤何德何能还让我爷我奶为了她求人,求人也要为了正义和道德,道德沦丧亲情扭曲竟然让我帮破鞋找关系,这关系到我未来的前途还关系组织的严肃性,我支持组织严肃处理马金凤,绝不为马金凤求情。” 斩钉截铁,声若惊雷,“因为她罪有应得。” 四周群众被这一套嗑干懵了,有个大爷问:“没懂,啥就思想滑坡怎么就对不起先烈。” “先烈牺牲才建立新中国,新中国出了搞破鞋,英雄气得都得从棺材里出来给她一枪。” “你要这么说我就懂了,那是对不起人家牺牲的英雄,马金凤不配,马奎山老比养的好意思让大林找人呢,呸。” 李溪华抓住蹦蹦跳跳鼓掌的李景辉,“听懂了吗?大林这一套说了啥?你以后有他现在一半的水平,我放心让你当粮库主任。” “跟绕口令似的,没记住,马金凤对不起大林的娘,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先烈,对不起组织,她罪有应得。” “总结的好,抓住核心,马金凤十恶不赦,不是马林不讲亲情,是他思想觉悟高,知道什么对的什么是错的,用道理把亲情绑架隔离。大辉啊,好好学,这小子真是个人物。” 李溪华点上烟,看着人群中那个独立寒冬的少年,姿态潇洒意如利箭。 金鞭美少年,去跃青骢马。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 曲卫东是真的服气,实心实意的,大林这口才这理论水平,上礼镇没几个能在宣传上压过他的。 王金花在人群里看到马金明和高福莲,恶狠狠瞪过去,马金明尴尬地别过头,高福莲没注意到,她第一次见识马林的口才。 这说的都是什么啊,让人听得入迷,怎么最后马金凤就罪有应得,搞破鞋要被千刀万剐似的。 以前做过的那些事让她心虚,不像马金凤那么强势上门欺负人,也背后说坏话挑拨马金明跟大哥家不对付。 昨天拉着马金明离开做对了,就冲马林今天这样,谁上去谁死,撒泼耍无赖被他一一化解。 想到马家出了这样一个人物,两口子心底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就因为他俩没儿子,以后马家都要看马林脸色,心有不甘和无奈。 马红梅站在场外高兴地抹眼泪,弟弟帮家里出气,帮娘出气,彻底把马金凤打成烂货破鞋。 以后看谁还敢欺负她们娘仨。 人群散去,马林带着李景辉韩军刘大华吃饭,羊汤管够,羊肉大包子来两笼,敞开吃。这么大一笼,所以敞开吃。  李景辉心甘情愿叫哥,“马哥,你今天说那么多道理,你怎么能想那么深远?” “我不想流连于腐朽的沉寂,因为我要去寻找我永恒的青春; 一切与我生命无关的,一切不似我笑声轻盈的,我都统统抛弃。 我在时光里奔驰穿梭,我的心啊,时代宠儿在历史车辙里舞蹈。” 倒醋的韩军一脑门问号,“啥,啥意思?” 马林拿出筷子,“等你们像我一样就懂什么是永恒的青春,吃包子吧。” 食堂大姨织毛衣都停了,“大林,说的真好,青春生命的,还舞蹈,哎呀妈呀真好听。” 第145章 我对灯发誓 何富江回到办公室坐下喝茶,刚才他站在大门听了马林那一套言论,真好。 这小子,这口才比老三还强。 给老大和老三拨打电话,得意洋洋说着外甥今天的表现,有理有据,张弛有度,让马奎山两口子没脸再提帮马金凤的事儿。 何富海哈哈大笑,他中午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何富英,让她宽心,靠她儿子以后可以在上礼镇横着走。 何富塘呵呵笑着,摇头不说话,心里也佩服外甥这折腾劲。 心里有种期待,年后大林到了人武部,说不定又刮什么妖风,这小子身上有股子邪劲儿。 就是这报复心太强,过刚易折。 马红梅一上午身边都是人,叽叽喳喳全是讨论她的弟弟马林,好几个小姑娘哼哼唧唧的,欲语还羞答答的。 她理解娘的感受,大林好在哪儿啊,怎么还有这么多小姑娘喜欢呢。 嘴皮子那么厉害,以后结婚吵架都吵不赢。 要不以后还是找个嘴笨老实的弟妹,老实的会不会被他欺负死了,欺负死媳妇传出去没人敢嫁,没人敢嫁以后马林就打一辈子光棍,打光棍老马家绝后了。 诶,怎么这么像大林刚才说话的调调。 回到家,灶台上放着四个羊肉包子,一大碗羊汤,东屋里那人打手指哼哼。 站门口一瞧,马林缩肩扭胯晃来晃去,时而拍巴掌转圈,嘴里哼着欢快的歌曲。 “你来神啦。” “你不懂,这叫曼波舞,随性舞蹈,张扬自由,跳出我自己。姐,你看我像不像阿飞?”阿飞正传里哥哥跳的曼波舞  “我看你像条蛆,丑死了。” “马家这个粪坑才能长出我这个好看的蛆。” “跟个大彪子似的,吃饭啦。” 马林转了半圈,在马红梅面前扭来扭去,“跟大辉大军他们吃过了,包子,羊汤,给你的,叭叭叭,恰恰恰。” 马红梅留了两个包子,晚上何富英回来,身后跟着马金成。 马林溜包子拿给何富英,“大姐给你留的。” 何富英很自然拿起另一个递给马金成,马金成吓一跳,看着马林的脸色,不知道该不该接包子。 马林没眼看,转身出屋,马红梅端着一盆酸菜骨头,何富英知道又是儿子买的骨头,最近花钱手这么松。 吃饭时候,马金成掏出一堆毛票,何富英拿过来一数,“8块5,咋少了?” 马金成脸快埋碗里,“这个月长途少。” “爹那件袄子不用给他做了,大手大脚的,这家都让他败光了。” 何富英转身对马林开火,“说的不是你一样,谁家天天羊汤肉包子大骨头的,你身上到底多少钱啊?” “咱家天天吃肉都吃得起,给外面,哼,一分没有。” “你打的野鸡过年前留一只,要不还得买肉,这不又省几块钱。” “我打个狍子过个肥年。” “我看你像狍子。” “我可不像我爷那个傻狍子,还跑镇公社威胁我,爹,你出的主意?” 马金成马上放下碗回答,“不是我。” 马林摩挲下巴一副怀疑的目光,马金成指着灯泡,“我对灯发誓不是我。” “谁呢?马金成还是高福莲?” “昨晚他俩比我走的还早。” “我不信。” 马金成闷闷不乐吃完饭,铺上被褥睡觉,昨晚运输队长凳睡觉太难受了,全身骨头都疼,不服老不行,40岁的人了。 何富英在马红梅炕上,娘俩裁布做棉袄,商量弹好棉花然后绷被子。(绷-缝,我姥那边喜欢说绷被子) 马林算着日子,等棉马甲做好,去下礼镇看看太姥和姥姥,问问大舅干校艺术招学员的事儿。 自己工作和大姐上学的事儿都搞定了,冬梅那副好嗓子别浪费。 计划不如变化快,腊七这天,何富江找到马林悄悄告诉他,明天带全家去下礼镇过腊八节。 过个腊八节还小心翼翼的,回家通知时候想起自己那个爹,还在爷爷家照顾老人。 当初马金明答应好好的,开大车带爹娘去县里,找人的时候总说有任务,要么就在县里的棉纺厂不回来。 冬天活不多,马金成赶着大车带着二老去县里。过去马车没棚子,冬天铺稻草棉被,再盖被子,路程久了还要下来走走,冻脚  马金凤工作丢了,男人魏长风跟她离了婚,租了一间小民房,据说还是高卫兵出钱租的。 高卫兵一撸到底却没被开除,在县委会烧锅炉,高家随着他臭名声也散了,做保姆的小姨被赶回家,老高坚守岗位当门卫,每次对着何富江背影吐口水。 马奎山和王金花从县里回来大病一场,心里堵,嘴里苦,为了女儿受冷风吹,寂寞的夜里发烧感冒流鼻涕。 马金成大孝子精神上头,住在那边陪护,家里这边全然不顾。 因为表现好,马林同意娘给他做个兔皮护膝,这下没了。 为了配合马金成的孝顺,特意选中午人多的时候,让娘端着一盆菜和一包窝头,一路打着招呼告知众人去爷爷家送饭。 马红梅清早端着一盆粥过去,马林觉得她形式错误,买了冻梨过去,当着老两口的面吃了。 抽空买了两串糖葫芦送过去,跟马冬梅分着吃了。后来又买了一次碎点心送过去,就差敲锣打鼓了,马林一嗓门半个镇子都知道马家孝顺的孙子来了。 进屋翻箱倒柜找出很多烟,严厉批评老马头,生病期间严禁抽烟,对身子不爱护,辜负别人的爱护,全部没收。 王金花嗓子烧得说不出话,啊啊半天,马林塞她嘴里一个冻梨,嗓子是舒服了,半夜拉肚子。 孝顺的马林声名鹊起,打破那天公社大门口说他对老人冷漠的谣言。 72年过的悄无声息,马林都没留神就到腊八。只记得1973年1月5号大寒,第二天下了好大一场雪,全镇停工停课扫雪。 阳历新年空间没有任何变化,封叔那四具尸体找了一个砍柴的机会,跑到有狼的山,烧掉衣服,划破肉流血,就像扔了四坨肉。 回来打了几只野鸡和兔子,坐在灶火前,感觉自己的心比大润发杀鱼的刀还冷。 腊八这天,带上新缝制的棉马甲和兔毛手筒,娘俩穿着新棉袄,抹上防皴裂的蛤蜊油。(当地读嘎拉油) 马林带上昨晚杀好的野鸡兔子,到运输队找了辆车,娘仨晃晃悠悠午饭前到下礼镇。 路上遇到癞痢头,让母亲和姐姐先走,看出周袁绍有事。 这小子进了治保委。何富海当了镇委会副主任后,提了刘队当治保委主任,他现在和二蛋一样,是刘队手下的兵。 “马哥,姚芳昨晚跑了你知道吗?” 第146章 人死账销 最近忙着跟马家扯皮忘了这事,姚建设判之前,还在卫生院鼓动姚芳偷她娘的钱,后来假借跟金小宝聊天泄密给戴秀芬。 “跑了?她家发生啥事了?”马林递过去一根香山。 “前段听说偷她娘的钱被抓了,一顿好打,叫的半个镇子都听到了,然后姚生产找了一户人家相看,准备年后把她嫁过去。” “可惜了,我还鼓励她继续读书呢,建设现代化需要文化和知识。”马林一脸遗憾。 周袁绍一脸果然如此,“马哥,是你跟她说的啊,姚芳被打的时候说她偷钱是为了读中专。” “那她咋跑的?” “要不说这小丫头心眼多会演,跟那边相完亲,姚芳点头同意。装着准备结婚,还感谢娘帮她找了一个好人家,昨天半夜偷了200块钱跑了。” “没介绍信能跑哪儿去啊?” “今天姚家两口子去县城抓人去了,估计跑不远。” 马林啧啧道:“儿女都是债哟。” 周袁绍细品这话味儿不对,你个十七岁的孩子装什么大辈儿,说得好像你不是熊孩子似的。 马林想起一人,“金小宝呢?” “你找他有事儿?” 马林像个神棍一样,“姚芳可能被小宝藏起来了。” “啥?”周袁绍感觉这事好复杂,“你是说金小宝半路绑架姚芳要干坏事?” “啧,癞痢头你脑子咋跟正常人不一样呢,有没有一种可能,金小宝稀罕姚芳,帮着姚芳逃跑,还找地方让姚芳躲避家里人寻找。” “他喜欢姚芳,啥前儿的事儿?” “你喜欢黄家丫头的时候。” 周袁绍脸腾地红了,声音含含糊糊,“没,没有,就是看黄三姐家没男人,帮帮忙。” “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娘也不是易与之辈,你做好入赘她家的打算了吗?” “咋说到入赘了,我就是心疼她。”周袁绍使劲抽着烟,眼睛都红了。 情爱上脑的人马林从不劝,这玩意就像关外的蘸酱菜,你爱蘸生大酱,他爱鸡蛋酱,还有人喜欢臭大酱。 马林从不用黄瓜蘸大酱。 劝是不可能劝的,给点建议可以,“那你考虑好,你能不能承担起她的家庭。” 黄龙的娘没工作,也不出去挣工分,手里那点钱能花几年,四十多岁还有几十年好活,以后谁养? “我娘不同意,我就是可怜她,马哥,你不反感我喜欢她?你跟黄家不是关系不好吗。” “人死账销,我和黄家的事,和你娶媳妇有什么关系。别说你,我大姐结婚我也不能掺和人家小两口过日子,过好自己的,别给社会添麻烦就行。” 马林也不想多说什么,背着手走远。 进屋,一群人的嗓门比灶上大锅的热气都浓郁。 “大林来啦。” “大嫂,你烧火啊,这兔子和鸡处理完了。”说完废话,兔子和野鸡交给大表哥的媳妇谢双巧。 二舅家大表姐何美云问了句,“大林,前几次野兔子也是你送的啊。”又夸了一句,“你可真有本事。” “那是,我是谁啊,美云姐的弟弟呢。” “臭美,赶紧进屋去吧。” 进屋门还听大表姐和大嫂说,“大林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就会个嗯,多的话没有,闷死个人。” 大舅家两个儿子,大儿子何启言,去年娶了媳妇谢双巧,还没孩子。小儿子何启军。 二舅家儿女双全,大女儿何美云,小儿子是二表哥何启明,镇上谁家结婚都请二舅妈韩桂香送枕巾和床单,意思儿女双全,女子合一个好。 一进屋,打一圈招呼,口渴了,大舅妈和二舅妈招呼两句就去厨房做饭,马红梅也要跟去,韩桂香推着不让去。 说今天她要亮亮手艺,谁也别想拦着她表现,这话说的多好。 马林见两个舅妈各拿着一个兔毛手筒,就知道这是盖老太太分配的,不偏不倚,人人有礼。 文氏看到大林就笑眯眯,招呼他,“大林上炕啊。” 何富英拦着,“他那脚臭死了,地上待着吧。” 文氏白了何富英一眼,从炕柜里掏出盒子,还小心翼翼看了眼房门,打开盒子,“大林吃点心。” 大表哥何启言假装上手抢,“太奶啊,你藏吃的啊。” 文氏赶紧把盒子藏肚子下,身体压上去,“没有,没有,你看错了。” 盖茉莉给了何启言一下,“别跟你太奶闹,没正溜。” 马林坐炕边,拿着普通粉做的饼干,这种农村大集卖的饼干,仿钙奶饼干又舍不得放奶,又干又噎人像干饼子,吃完一喝水嗓子眼一坨面疙瘩。农村大集老饼干  掰了一小块,剩下让太姥自己吃。 给大哥三哥散烟,大舅和二舅还在镇委会,腊八没有假,马林提前跟武装后勤科长打了招呼。 何启言露出一丝羡慕,“大林,真是出息了,马上去县人武部了。” “这不赶上抓逃犯,几个舅舅顺势提了一下,要不我就去金矿那边当保卫。” “军儿去那边。” “三哥去年咋不考个中专。” 何启军挠着脑袋,“我这高中读的磕磕绊绊,不是学习那块料,在镇上待一年多了,先找个活干着呗。” 何启言自嘲道:“咱家都不是学习的料,小叔那一家子才是做学问的,二叔家就美云学习还行,小明读书也不行,当兵去了。” 大表姐何美云护士毕业,在镇卫生院上班,二表哥和三表哥差半岁,前年应征入伍。 马林介绍二表姐和四表哥的情况,大家又聊起何美云最近相亲的事儿。 好像书里就提了一嘴何美云男人有本事,趁着改开的春风到南方折腾出不少生意,前身到南方还借了表姐夫的光。 何启言作为何家长房长孙,未来就在下礼镇发展,看出心中有志向。书里写着好像在谋取副县长,被男主卫骏喆下绊子,没升上去。 这个记上,男主阻挡何家人发展,那就是在削弱自己的助力,何家人心眼正,除了小舅妈有点小洁癖,人情往来都很真诚。 有人情味。 早晚还是要跟男主碰一碰,封叔解决完了,再弄掉几个协助男主起飞的贵人。 盖茉莉让人都出去,喊马林过来,她有好东西。 何启言带弟弟出去,他能跟文氏闹着玩,有点打怵奶奶盖茉莉,老太太当年敢拿匣子炮跟日军和胡子开枪的。 小时候何富海喝高了,跟文氏嗓门高了,奶奶生气一肘把爹打飞出去。 盖老太太就是何家定海神针。 第147章 什么秘籍能比大炮厉害 “大林这一冬白不少呢,夏天时候晒鹊老黑。” (当地读鹊黑,还有漂白,雀绿,通红,焦黄,瓦蓝……) 何富英表情嫌弃,“隔三差五泡澡堂里,都泡浮囊了。” “你跟红梅也出去,我有事交代大林。” 等人都走后,盖茉莉捏了捏马林的胳膊腿,露出满意的表情,“好苗子,何家男的没一个中用的,庄稼地的稗草,像模像样装粳子。”(当地产粳米,常说成粳子。) “以前没发现你体格这么好,多大力气?” “六七百斤吧。”马林隐瞒了部分,其实超过1000斤。 “好,好,好。” 盖茉莉连说三个好,“你这筋骨没练过还这么好,以前怕你冲动打架,现在你到武装部上班,没点本事可不成。” 马林没解释变强的原因,喝了灵泉水后不仅长力气,五官和气血都增强,筋骨也有增幅。人武部叫成武装部也没错,地方武装部。 “姥,你要传我盖世绝技啊?日后我就是横推八百无对手轩辕重出武圣人,轻轻一跃九丈九,神掌无敌压春秋,铜头铁臂马老六,世间豪杰我最牛。” 盖茉莉不屑嗯了一声,“嘴上又开始跑火车,哪有什么绝技,这门功夫也没几个练出来的,对筋骨要求很高。” “姥,你会功夫啊?盖家以前出过什么高手?” “什么盖家的,我在山上捡的。” 马林一脸不信,盖老太太面不改色心不跳撒谎,这本事他就没学会。 盖茉莉一脸期待,“正好你体格好,脸皮厚爱记仇,学点这个防着别人背后下黑手。” “姥,你这是夸我呢?这家就我最像你呗。” 盖茉莉抄起扫炕苕帚抽了马林几下,“小兔崽子,你说谁脸皮厚记仇呢。” 马林:说别人脸皮厚,到自己就不行了,闹闹咋还急眼呢。 盖茉莉拿出一本不知道什么皮子订成的书,看着厚就二十多页,全是图,越看越怪。 前面几页像阿三那边的瑜伽,都拧成麻花了,后面各种别扭的发力姿势。 “姥啊,这画的是啥啊?这是人能做到的吗?给杂技团看的吧。” 盖茉莉手指着图讲解,“练好了长力气,还有你看这招,左手拳,右手掌,攻出去是腿,一出手对方以为定是某招,举手迎敌,才知打来的方位手法完全不同,是不是很厉害。” 马林皱着眉头,“你这说的跟小说里百花错拳很像。” “百花错拳,这名字贴切,你见过啊。” “此事还需追溯到雍正时期,天池怪侠袁士霄自创神功,传给陈家洛,陈家洛刺杀乾隆失败,要到关外挖大清龙脉。遇上雪山飞狐胡斐,二人互不相识,都以为对方是清廷把守龙脉的侍卫。双方过招毫不留情,刀刀见血,拳拳到胃,三天三夜难解难分。最后力竭倒地不起。这时,埋伏在旁的神龙教主洪安通杀出,两拳打死两位大侠,取得胡家刀法和百花错拳,而后靠着百花错拳炼制出长生不老神药-豹胎易筋丸。” 马林点了点皮书,“我估计百花错拳就是姥你手上这本,” “小犊子,你骗我头上来了。”盖茉莉拿着书砸马林的头,“还天池怪侠,让你陈家洛,让你大清龙脉,你还洪安通。” 马林一把抱住老太太,下巴放肩膀上,“你要打死我,这本秘籍就失传了。” 盖茉莉身体一僵,又故作生气,“去去去,你这没脸没皮的样像你二舅,一点不像我,我可要脸。” 马林哄了一会儿老太太,气消了,拿起秘籍看。 脑子里想起盖茉莉的往事,都是从何富英和几个舅舅嘴里一点点挤出来的。 盖茉莉祖上从河北过来的,当地习武成风有拳脚功夫,体格子也好,要不清初逃难都死半道了。 老一辈关外人为啥体格好,逃荒逃难讨饭没点底子能行,困难环境活下来的都是好体质。 到盖茉莉的奶奶这辈儿,身高臂长,枪棒功夫不是一般的强,当时十几个胡子下山抢东西,老祖儿飞身上马拎着哨棒打翻一地土匪。 (来源于父亲讲的高祖母,凭借一条哨棒,压服方圆几百里胡子。书中情节都是杜撰,非现实。) 这事被盖茉莉叨咕好多次,也让她从此爱上习武,太姥爷一个劲儿说名字起错了,想让闺女文静点,结果性子这么野,还不如叫盖魔女。 关东军侵华,长达十四年的抗日,盖家也加入进去。当时大表哥还问过,十七万多关东军,奶奶消灭了多少。 盖茉莉说她用枪打死三个,偷袭扎死五个。 大舅二舅是姥姥从小打到大的,到小舅舅那时候,盖茉莉听人家文化人讲课,觉得家里不能都是拿枪的,要出一个读书的。 这事儿,马红梅还问过,参加过抗日咋还是个农村妇女,老太太说自己那属于农民武装,不是组织的队伍。 就是恨鬼子,恨胡子,爷爷和舅老爷都是被胡子杀害的,所以杀胡子杀得多。加入队伍有纪律不能随便报仇,她就带着人自己干。 后来一直到46年,何富英10岁,文氏天天担惊受怕身子不好。盖茉莉一想总打来打去也不是个事儿,而且剩余的土匪规模太大。 大儿子参军回来说要相信组织,以后不能蛮干瞎干。 她就安心当农民,帮儿子娶媳妇带孙子。 要说功夫这块,老太太以前咋没传给他呢,现在扔本书练啥? “姥,我过年十七周岁了,练武是不是有点晚了。” “晚了点,也不算太晚,过去人家小时候打熬身体,用药材泡,吃的也是强筋壮骨的,等筋骨长好了三四年就出功夫,要想练的深,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给你这本书就是锤炼筋骨,不是什么武功秘籍,我不信什么秘籍能比大炮厉害。” “嘿,活的真通透。” “鹞子山风老二多嚣张,据说绺子比武,他一打十,咋样啊,一炮过去,山头没了,啥功夫都白扯,你就练练强身健体就行了。” “咋不让我几个哥练练。” “筋骨不强,练这个折寿。” 马林看着手里的书,“你可真是我姥姥,自己亲孙子练了折寿,你拿我当试验品呢,外孙子不是孙子哈。” 第148章 他身上背着人命 “你练不练?” “练,练,练。”马林对灵泉水很有信心,大不了练到受伤喝点灵泉水。 等马林出屋,文氏问她,“你让大林练那个嘎哈?现在有枪有炮的,他身手也不错。” “娘,当年我让老大练,没练出来,老二更完犊子,看着老实一身懒骨头。大林抓逃犯四处惹祸,我怕有人下黑手,现在城里没人随便掏枪打人,这拳脚功夫就重要了。而且练这个手眼身法步都厉害,当初我太奶就学会五成,已经那么厉害,我练不到那个劲儿,也靠其中一两成屡次脱险。” 文氏想起自己婆婆,当年真是巾帼英雄,“那你咋吓唬他说练那个折寿。” “我想让大林练,又怕他练深了觉得自己厉害,四处惹祸被人打死,他身上背着人命,特意说这句。” “人命?” “杀过人的身上有杀气,但他隐藏的很好,刚才他搂着我,我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小子手上不止一两条命。” “我看那小子心气高着呢,对你的话也不一定信,不用那本书他也照样惹事。” “可惜臭小子这好筋骨,要是民国出生就好了,学这个杀胡子和鬼子能杀出个官当当。” “你不说一炮山头都没了吗?还杀出个官,你能活下来纯属运气好,瞎嘚瑟。” “娘,从小我练武你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现在还说我。” 文氏斜楞她一眼,“都让你奶惯坏了,姑娘没个姑娘样。” 盖茉莉摸着花白的头发,“我都老太太了,还姑娘呢。” “昨天你还撒娇,让我给你按头呢。” “行了,一会儿孩子都在,你可别瞎说。” “我稀得说你,还是英子像我。英子,进屋来。” 中午分两桌,女的坐炕上,男的在地上那桌,何富海拿出两瓶德惠大曲,“今天喝这个烧锅。”德惠大曲  德惠大曲前身是1917年的福裕合烧锅,1970年改为德惠县酿酒厂,老人习惯叫烧锅。 “大舅,下午不上班了?” “过节上啥,留个值班的就行,今儿喝个痛快。” “那你要不要讲两句?” 何富海手抹了一把脸,看到炕上的盖茉莉瞪他一眼,马上没了气焰,“吃,自己家人不搞那仪式。” 席间,马林问他,“我小舅这县委办公室主任咋是副处,咱这礼河县又不是大县,一般也就是个正科,还有高卫兵的宣传科都是正科。” “这不是有鸭绿江那边的原因吗,最主要是县委会,前些年斗得厉害,县常委举手投票都凑不到九个人,提了你小舅上副处,县副书记还只是副处呢,所以你小舅那是赶鸭子上架。” 马林给大舅倒上酒,“所以高卫兵副科级变成正科级,这是尤副书记和严书记较劲。” “你这话说的跟江湖比武似的,什么较劲,干部任免都有流程的,也要报上级批准的。没市里点头,你小舅能升副处?” 何富江嘿嘿一笑,“你大舅还拿你当孩子呢,都讲的啥玩意,半天没讲到正点上。你姥娘当年虽然是农民自发抗日,也认识不少党政干部,多少有点香火情,人家一看何富塘,说当年还抱过你小舅呢。” “有这关系,还用卓家,我总觉得卓文君那边要太多,给的太少。” 何富江眉飞色舞讲起来,“好些人比你姥娘岁数都大,一身伤病,活下来的有离休的,还有去京城的,咱这省里没剩几个在位的。” 何启言插了一嘴,“要说高卫兵也是点背,县里以前叫个宣传部,委会起来之后,改成宣传组,后来被政治组合并,68年重新设立宣传组,69年改成宣传科,本来宣传部部长多好听,最后变科长了。” “小言那啊,叫啥不重要,职务和职级在那摆着呢,他就是组长也是宣传的正科级一把手。” 马林认同二舅的话,都叫主任,级别能差十万八千里去。 何富海跟何富江提酒杯,“你说那么多干啥,老三不让跟大林说这些,这小子能惹祸着呢,知道有背景更嘚瑟了。赶紧喝酒。” “大舅,你这话说的,那关系都不行吧,不然你能待这些年上不去,少糊弄我。我可不指望别人帮我,人家自己儿孙亲戚部下一堆呢,张一次嘴情谊就到头了。” “嘿,那是,你小舅啊自己有本事,像我跟你二舅就不行,麻绳提豆腐,人家想提拔都提不起来,” “要说说你,说我嘎哈。”何富江随口就呛了一句。 何启言兄弟俩低头吃菜,见惯这两人日常吵吵,马林朝炕上扭头“行了,我姥瞪眼睛了,一会儿揍你们我可不拦着。” 两个半大老头喝了一会儿又开始表演,何富海站起来,“大林,到了县里可不能跟镇上一样,见领导要说您,跟领导见面要先介绍自己。” 何富江补充,“对,领导有知情权,不然的话都上来问好,领导知道你是谁啊,叫不出名字让领导多下不来台。” “还有啊,领导先伸手你再双手握,握手要由领导来决定,态度要热情,表情要激动,我跟你二舅来一遍。” 两人就要在地上表演,何富海小碎步跑几下,双腿站直,弯腰仰头,何富江还在解说,“不能让领导仰视你,视线高低很重要。” 盖茉莉一嗓子让他们喝完了回屋睡觉去,别在这丢磕碜。 喝了没一会儿,何富海明显喝高了,开始炫耀以往战绩,还挑衅马林,“大林,我喝多了没劲儿,等我清醒地咱俩过过手。” 何富江也借着酒壮胆,“我也跟大林过过手。”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歪歪倒倒,大舅家屋子多,一人一个炕打呼噜。 盖茉莉拉着马林的手,“别听他俩瞎白话,好好工作最重要。等他俩醒的,你教训他们一顿,40来岁人了,还以为自己年轻小伙子呢。” 大舅妈捂着嘴笑,跟着起哄,“给他摔两跟头,让他清醒清醒。” 文氏不愿意了,“行啦,再把腰扭了,当初干治保委主任我就提心吊胆的,现在副主任坐办公室多好。” 马林安慰着,“不用比,小时候我大舅还教过我军体拳和擒拿格斗,我这身本事跟大舅年轻时候差不多。” 盖茉莉一撇嘴,“你就哄着他玩吧,挺大岁数还不知天高地厚的。” 马林嘿嘿一笑,还真能跟两舅舅比啊,亲舅舅丢脸多尴尬。 脑子里复苏一部分记忆,关于军体拳和擒拿格斗的,零零碎碎没学全,当初打癞痢头那群人就用了几招。 抽空真得练练,礼河县总有让他把握不住的势力。 第149章 保证让她三年抱俩 下午马林自己回家,何富英和马红梅留在这多住几天。 回到家,马金成还没回来,打算在老马头家安营扎寨咋地,不回来更好。 关上门,钻到空间里按照记忆打了几遍军体拳和擒拿,又融合后世的搏击和巴西柔术。以后要坚持每日一练,最好形成肌肉记忆。 拿出皮子做的书,刚要照着练,停下脱衣服,图上动作幅度太大怕挣开档。 二十四个动作练完,全身筋疼,太阳穴跳得厉害,赶紧喝了两口灵泉水缓过来,第三遍骨头疼。 练到第七遍,似乎没那么疼,神清气爽,第九遍,效果微乎其微。 自己这是练成了? 应该是吧,喝了三个月灵泉水,身体已经越来越强,这套动作增幅有限。 还是灵泉水效果更好,每次去姥姥家都给水缸里掺一点,就是量少,效果不是太明显。 扔掉书,陪松鼠玩了一会儿,外面有人敲门。 马林趿拉鞋走到院里,隔着大门问,“谁啊?” “大林哥,是我。” “金明月?你咋来了。” “开门啊。” 马林打开门,左右看了几眼,拦住她,“家里就我一个男的,你进来不合适。” “地主家宝贝你不要了?” 马林侧耳朵听了一会儿,冬天人都躲家里不出门,没人留意。 拉着金明月掩上门“进来说。” 金明月还挨屋瞅瞅,“家里真没人啊,太好了。” “你想干什么?”马林露出正义的表情,神圣不可侵犯。 金明月小脸红扑扑的,“大林哥,咱俩进屋说” “小丫头想啥呢,你都不到十六周岁,违法懂吗?” “十六岁都生娃了,违啥法。” 马林还没法给她科普女人生育最佳年龄是23岁以后,这年头18岁抱娃的一大堆。 “我是人武部的职工,22周岁才能结婚。” “骗人,我娘说男人没有不好色的。” “那是别人,我为人正直,别扯淡了,说发现什么了?” “我渴了。” “我去茅房给你舀点。” “烦人。”金明月撒着娇拖鞋上炕。 马林额头冒火,“你给我下来,谁家姑娘到男的家里就上炕,有没有点矜持腼腆。” 金明月自己给自己倒水,“我转悠快一个月才发现的,都快累死了,现在就想躺一会,你还对我这么不耐烦。” “还说不说了?” “说,说,你急啥,我喝口水。” 马林坐地上抽烟,金明月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猜她没好心思也不催她。 金明月喝了两杯水,实在喝不下去了,换了一个表情,“我跟你说,那家大财主叫汤隆兴,听听这名就知道是个爱钱的。原来东沟大队全是他家的地,包括附近三座山,那可真是日进斗金。” “就这点地和山,十年也挣不了斗金。金明月我给你普及下,一斗10升,按照黄金的密度,理论上能装193公斤,按照黄金摆放有空隙,咱们算190公斤,就是380斤黄金。现在金子8块4一克,算下来大约160万块钱。一等粳米1毛8一斤,能买8百多万斤大米,苞米面8分,能买2千万斤,咱们全省大米玉米高粱大豆加一堆800多亿斤。” “说啥想好了再说,再跟我讲故事,我把你扔出去。” 金明月在炕上一惊一乍,“哇,大林哥你懂得真多。” 看金明月扯皮半天,马林不耐烦起来,“你娘是不是怀孕了?你要有弟弟了?” “啥?”金明月被马林突然这一句搞懵了,“说汤隆兴的事,咋扯到我娘?我娘没怀。” “我帮你娘打听下生儿子的药,保证让她三年抱俩。”说到这里,马林乐不可支,“想到你以后给弟弟洗粑粑戒子的画面,真是美啊,背着一个怀里抱一个,在河边洗尿戒子,哎~” 马林打着节拍唱起来: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啊,没有爹啊, 跟着亲娘,好生过呀,就怕亲娘,嫁后爹呀。 嫁了后爹,三年半呀,生个弟弟,比我强呀。” 金明月光脚跑到马林面前,眼泪都急出来了,“我娘不会给钱乙子生儿子的,她吃药了,不会给别人生儿子。” “好了,好了,不用发誓赌咒的。”马林摸着金明月的脑瓜子,“咱们说发财的事儿,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觉得在粮垛下面。” “你确定吗?我跟你们大队牛书记不对付,万一我去了挖坑呢,人家跑过来抓住我,定我一个盗窃集体财产罪名咋办?”马林耳朵动了动。 “不会吧,他还敢抓你?你不是人武部的干部吗?” 捏着金明月的鼻子,“两回事,我不是干部,就算是干部也不能扛锹抡镐到人家大队挖坑。到底有没有啊?” “其他地方都找了,没发现,我娘说可能有暗室。” “你告诉你娘了?那你刚才骗我的。” 金明月点头又摇头,低头搓着棉袄襟,马林站起来,“走吧。” “大林哥,我回去保证好好找,你先别赶我走。” “不赶你,让你娘进屋暖和暖和。” “你咋知道我娘也来了?” 马林揉着眉心,“刚才那些话是你娘教你的吧,她总骗我可不行,我要给她点教训。” 马林更生气的是,金兰跟着肖可可做事全心全意,像条忠诚的猎犬,在自己这里三番五次耍心眼。 瞧不起谁呢! 金明月抱着马林的胳膊,“别打娘,她怕我没找到,你会嫌弃我,就让我编个话,她也会帮忙找的。” “别找了,年后我就去县里了,找到也会被钱乙子发现,那不是便宜别人,宁可自己没找到也不能让别人占便宜。” “那你不生气了?” “生气啊,我抽空去东沟大队告诉钱乙子你娘吃药不想给他生儿子,以后让你娘躺炕上噼里扑噜生孩子,生一炕怎么样?” “不行。”金明月展开双臂拦着马林,又开始流眼泪,“大林哥,我求求你。” “你哭的真丑。” 马林撇开金明月,不管她在后面哭哭唧唧,一把拉开门,金兰保持贴房门的姿势,看到马林讪笑着,“大林,我在外面等明月出来,半天没动静,就过来瞧瞧。” “咋地,金大娘,还要给我一棒子?” 第150章 你才好人,骂谁呢 金兰双手摆动,“不敢不敢,咋还敢跟你动手呢?” “进屋吧,明月离不开你,这么一会儿都急哭了,思娘成疾,念母入骨。” “马干事这两句成语真好。” “是吗?那你知道出处吗?”马林意味深长问了一句。 金兰是懂得眉眼的,“我没念过字,都是听读书人说话四个字一句的,我以为那就是成语呢。” 招呼金明月,“你娘来了,别哭了,让人看见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金妈妈看看你女儿,衣衫完好,头钗齐整,粉唇无伤,证明我是正人君子吧。” “马干事为人做事堂堂正正,不屑于欺负妇孺弱小。” “也不行,心存光明也要左手大刀右手长矛,须知善人做善事,也要用坦克开路。不然的话就像咱们初相逢,犹如良人归,你从良我善良,结果你一棒子让我差点死凉凉,弄得我这心哇凉哇凉。” 金兰搂着金明月轻轻拍着,“马林,今天我是来结善缘的,当初是我不对,你也打了我一棒子,听说你要去县里,赶着年前跟你化解这段恩怨。” 前身获得空间,第二次他魂穿过来,金兰都是关键点,真不好意思下死手呢。 “好说,明月跪下给我按脚吧,你娘有没有教过你?过去妈妈要找人调教女儿的,金妈妈你不会没好好教闺女吧。” “这是我亲闺女。” “你也是别人家的亲闺女,遇上堂子里妈妈罢了。伺候男人是门学问,早学早会,你没工作没粮本,又不下地挣工分,钱乙子娶你可不是为了光睡觉,你得能生儿子,你还不想生,那你不拿出点伺候男人的本事来,早晚啊要被人赶出去喽。” 马林拿出一支烟,“金妈妈来一支香山,县里干部抽的烟。” 金兰脸色变了几次,接过烟点上,姿态妩媚还带着几分慵懒,金明月看呆了,她没想到娘抽烟这么好看。 马林点点头,有派头有身段,想起前世津门的经理大姐,抽烟姿势非常优雅,陪外甥女相亲,竟然被外甥女相亲对象看中。 一般的毛头小伙子,估计早被金兰这身段弄迷糊了,马林可是见多识广,火柴和烟扔给金兰。 金兰捏着烟翘起兰花指,手搭着马林肩膀,身子快靠到马林怀里,烟轻轻放在马林嘴里,划着火柴,头和手里的火柴都凑过来。 马林一探头就能点上烟,也能啄到金兰的嘴。 拍拍金兰屁股,拿出一沓钞票,“200块唱一段,把我哄高兴了,这事儿就过去。” 金兰又离开马林怀里,“马干事这是做什么?把我当成什么人?” “当成红牌,我抓两个杀人犯才200块,你唱一曲就200,现在请一个角儿唱一段也用不了这些钱。我这是捧你啊,别给脸不要脸。” 金明月很生气,“我们不要钱,我娘已经上门赔礼道歉,你还羞辱我们。” 马林拉着金明月的小手在手里摩挲,“姑娘,多大了?会什么才艺?” “你……我……你放开我。”金明月声若蚊呐,挣扎得欲拒还迎的。 “金妈妈,你这没教好啊,花钱是为了开心,可不是啃水萝卜的,光一个嫩可不够。” 金兰心知今天不让马林心里火发泄出来,这事儿早晚要炸雷,拉着金明月,“闺女,给他唱一段。” 金兰穿着臃肿的棉袄,行礼的姿势却很优美,不端庄反而带着媚,含羞带臊眼睛带钩和马林见礼。 “马爷,初到贵宝地不懂事,糊里糊涂冲撞了您,一直想跟您赔礼道歉。今儿我们母女上门,还想着任你打骂不反抗,没曾想您是个怜香惜玉的君子,只要我们母女服侍好你,这段怨变成缘。您大人有大量,我也不能拿捏作态,就让我女儿明月亮亮嗓子,唱几段不成调的小曲。” 金明月眼睛还是红的,金兰说了马林的名字,让丫头心底纾解几分唱起来: “一更里来妆台,手挽思想没风采。心在暖在,实在是个妆台。耳只听我的小才郎,走进妹妹房来。 …… 三更里妆台,才哥哥到外面不要把野花采……” 身段也没有,眼神也没有,也就这词还不错,都是失传的窑曲啊。 金明月见金兰蹲在地上给马林捏腿,没唱完就委屈的掉眼泪。她没想到娘真把自己当堂子里的小倌,还干起伺候人的事儿。 她在马林这里没有一点脸面,她娘是门子里妈妈,那她是什么? “哭丧呢,笑起来,耍脸子给谁看。”金兰骂完金明月,转头笑道:“马爷别生气,我给您唱一段,请您指点指点。” 解放前的探清水河,嗓子不是太好,这曲调真是缱绻萦绕,空气变得黏糊糊湿答答的。 马林鼓掌,“好,金妈妈宝刀未老,两段都是京城小曲,看来不是大堂子的清音小班,也不是扬州书寓的姑娘。” “奴是茶室学了几天,这不就解放了。” “可惜了这身本事。” “伺候人的本事罢了。” 马林咂巴嘴,还真不是羞辱金兰,后世穿上衣服是礼仪名媛培训,屋里的叫情感私密进修,真可谓日进斗金。 “行了,明月都快哭抽过去了,我又不是贪图女色的人,不会对你们娘俩做啥的,走吧。” “马爷。” “嗯!恩怨了结,金姨没必要再做这般小意奉承。” “马干事,你觉得明月咋样?” “有人难为你们娘俩?钱乙子还是谁?” 金兰又蹲下身,“明月这小脸蛋不说礼河县,在东沟大队也是数一数二的,我不想她这辈子在农村种地。” “想托我照顾?” “您是有本事的人,县城也不一定能留住你,明月跟着你吃饱穿好。你看着不好说话,却是个嫉恶如仇有本事的人,也从不拿女人当玩物,其实你是个好人。” “你才好人,骂谁呢?” 马林气呼呼的,妈蛋,竟然发好人卡,拿自己当大怨种,他可不是前身那个怨种舔狗。 金兰也不生气,以为马林喜欢装凶神恶煞,不想别人看清他,不是就不是吧。 “我放心把闺女交给您,这辈子当个暖脚的丫头就行。” “娘,我不要,何苦这么轻贱自己。” 马林认真看着金兰,很严肃说:“新中国,只要努力干活就有活路,你带着闺女嫁到东沟大队,堂哥还是会计,不会有危险,何苦想不开呢?” 手指点着金明月,“大队有妇女主任,镇上有妇联,何至于此,这不是旧社会,需要卖儿卖女给孩子活命的机会。” 金兰眼睛看着墙久久才回神,长叹道:“我难啊。” 第151章 女妖精也争先恐后过来 马林听到这句,一下就来了精神头。 掏出一把瓜子,给金明月手里一把,翘起二郎腿咔咔嗑起来,“展开说说。” “八月里是中秋,公公婆婆难侍候,公要疙瘩婆要面,那伤心的啊,小寡妇苦上又加愁,死鬼呀~ 九月里菊花黄,小寡妇得病在牙床,人家有郎来服侍,小寡妇无人煎药汤,苦人也……” “内个,金妈……金姨啊,咱说事就说事,你这小寡妇上坟唱得是不错,跟你目前的处境没啥关系吧。咔咔,呸。” 金兰从胸襟拽出手帕,擦拭眼泪,“想起明月的爹,免不了有几分难过,让你见笑了。” “你贱你贱,别客气接着说,明月给你娘倒杯水润润嗓子。” 红松鼠跑过来,马林给它一小把生松子,等金兰喝完水才娓娓道来。 嫁给东沟大队钱乙子,本是找个老汉搭伙过日子,金兰不会种地,打理家务很有一手,洗衣做饭缝缝补补,还养了三只母鸡。 金兰三十三,钱乙子三十八,按理说还能生,尤其金兰之前的男人把她养的身子不错。 金兰不想生,家里有儿子,明月怎么办?就算是个丫头,亲生和非亲生总有偏爱。 钱乙子暂时没发现金兰的心思,但是也叨咕过几次。最近不知怎么地打起金明月的主意,金明月过了年十七虚岁,想招个上门女婿。 将来生了儿子就用钱姓,如果金兰生了儿子,女儿女婿还能帮着养儿子。 金兰知道这事儿气个倒仰,竟然都算计到她女儿身上了,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从茶室清白出来,换个身份嫁人,鼓动丈夫分家搬出来,生个女儿也不受婆婆的气。 丈夫死了,被婆婆磋磨两年开介绍信跑出来,一路投奔堂哥再嫁人,没点手段心机怎么能保证一路安全。 没监控没巡逻,路上死人太寻常,根本管不过来。尤其现在民间还存有大量武器,到90年代还在宣传民间上交枪械。 当年全靠当地民兵保障安全,出了大队可没人护着。 到了东沟大队竟然被一个农民难捏,金兰忍不下心里这口气,听明月说马林让她找汤财主家的宝贝,计上心头。 今天跑来就是摊牌,任打任骂,就算马林要了她娘俩也比女儿找个上门女婿强。 马林有本事有武力,还有三个帮扶的舅舅,马上就去县里上班,这就是最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她也想过让明月嫁给马林,通过最近这一系列事件,她知道拿捏不住他,要真的用女儿清白逼着马林娶,马林可以让她们母女俩神不知鬼不觉消失。 金兰看出马林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虽然表现的狠辣无情,敌人全部弄死,对母亲和姐姐十分好,对堂妹马冬梅也好。 这样的男人,不会负了她女儿,就算最后分了,也能给女儿安排好后半辈子生活。 虽然没接过客,端茶倒水也见识不少男人哄人的手段,茶室里那么多风月女人,很难遇上托付终身的。 有几个被带走过得不错的,恰恰是遇上马林这种性格,对敌不留情,对自己人百般呵护。 马林摸摸自己的脸,白了,帅了,女妖精也争先恐后过来吃唐僧肉,吃俺老孙一棒。 “明月走了,你的日子怎么过?” “钱乙子还能弄死我?他那点心思我摸透了。” 马林背靠墙晃着二郎腿,“金姨,还有明月,给你们一句忠告,世人总说不要小看女人,因为有些男人会轻视女人,对枕边人不防备,不知不觉暴露了缺点。这点对,男女智力没有差异,尤其女人对表情和情绪感知能力很强。” 金兰眼睛一亮,没想到马林能这么想,金明月想着这句话,似乎有点道理。 “同时,也不要觉得男人可以一眼看到底,如果一个男人把你当对手,当成仇人,他的行为和表现可能为了让你觉得他就是这样的人。男人女人,都不要自以为是,低估别人就是干蠢事。” 摸着金明月的脑袋,发质不如马冬梅的好。 “觉得女人简单的男人,只把女人当成附属物,还有旧思想的荼毒。觉得男人傻的女人,是因为这个男人要么在演,要么对自己的女人不设防。” “尤其男人这种不喜欢细节和麻烦的生物,他的思维往往固化,还以为女人是十年前的样子,越自大越容易被女人淘汰。女人呢,越熟悉越喜欢挑剔,男人不洗脸不洗脚不做饭,会上升到这男的没能力,不爱说话会被认为没朋友。” “为啥女人输得多呢,因为你们女人其中一部分会被情绪影响智力,会被一件事折磨很久走不出来,付出的真心越多,越容易被人当傻子。” 金明月不服气,“男的没有这样的?” “有啊,以后恋爱脑会越来越多,以后的女人会发现情绪是特点也是武器,哭也好笑也罢,善良怜悯攀比嫉妒等等交替。男的不行,情绪太多会被社会排挤,认为此人不堪大用。相信我,以后女人社会地位会越来越高。” “大林哥,我听不太懂。” “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啥,一时情绪上来抒发一下。一起吃个晚饭,今晚请你们吃羊肉大包子。” 金明月高兴跳起来,拿苕帚把地上瓜子皮扫到灶坑里,还拿扫炕的给马林后背蹭墙的白灰扫掉。 金兰一脸慈祥的笑看着女儿表现,有眼力劲儿。 婉拒马林的请客,她要跟女儿赶大队的牛车回去。 马林买了8个包子放金明月手里,“回家热了吃,你的事儿我考虑一下,到时候给你信儿。” 挥挥手告别,包子放衣服里,真暖和。 “丫头,喜欢她。” “嗯,娘,喜欢。” “那就安心等信,钱乙子那边我会想办法拖一拖。” 金兰摸着女儿的脸,“娘希望你幸福,马林不是个短寿的,以后你不会像娘一样半辈子福半辈子苦。” “大林哥不会欺负我的。” “嘁~男人最喜欢欺负女人,别听他说那么多,对男女看得太清楚的人,不会深情痴迷一个女人,以后他身边不会缺女人的。” “娘,你别说了。” “死丫头,还没怎么地呢,胳膊肘就朝外拐。” 第152章 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 这半个月马林常在空间里练习综合格斗,越练越精神,前世看过的ufc的比赛在脑海里一一回放。 练熟练之后,想起那本皮书上的二十四个姿势,练了几遍后发觉,竟然能让身体更好的发力,还能做出更多诡异非常人的动作。 举着大青驴很轻松,估计力气达到1500斤,应该破了第一大力士的记录,经过二十四式的锻炼,预估自己的拳力差不多达到两个泰森。 加上空间作弊,马林感觉自己已经是世界第一高手,实战……不重要。 前些天马金成照顾父母病愈,带着一身要死不活的劲儿回到家,躺在炕上发烧咳嗽,折腾的何富英晚上都睡不好。 马林偷偷加了点灵泉水喂给他,退烧止咳,躺了两天还在补觉。 要不是家里水缸有稀释的灵泉水,老马都撑不到父母痊愈。 第三天马林就不让何富英伺候了,马金成这是在家里找存在感呢,想享受别人伺候他的感觉。 任何一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举止背后,都有一种亟需隐藏的自卑感存在。 老马这是自卑了,还有骨子里的劣根性,在外不如意回家骑在妻儿头上作威作福。 狗男人。 马林掰了胳膊长的冰溜子塞进他衣服里,用被子裹紧他,哄婴儿一样拍背,拍的马金成喘不上气,全身冰凉刺骨。 半小时冰化了成水,湿透了身子,马林扔给他一条毛巾。 “恭喜你洗涤了肮脏的灵魂,重获新生,一个月没上班了,钱钱没有,活活不干,你要造反?” 小年这天,马金成空着手回来,进屋开始发脾气,“大林,你咋把我补贴领了。” 马林盯着他,一拳打碎准备烧火的木棒子,“还有一周过年,再去跑四天,把前面的钱挣回来。还有,以后你的补贴和工分我娘领,这家你没资格花钱,欠我们娘仨的你干到死还不清。” “那我不干了。” “我带你去打猎,你被狼咬死了还有一笔补偿,没有也行,反正你不干活,光花钱白吃饭。” 马金成气咻咻进屋,马林敲敲锅盖不让何富英说话,“家里要立规矩,前面对马家的好就当他养了我们姐弟,后面想吃饭就多干活,多干多得,少干少得,不干那就去死。” 何富英心有不忍,“大林,这过节的。” “我跟我姐没书念的时候也没人说话啊,之前那老两口跑公社大门口闹,威胁谁呢?要把我和二舅都拉下马,存的什么心思娘不要装不懂。马老头为了小女儿闹他的孙子,为了小女儿生了一场大病,结果最疼爱的小儿子一次没去看过。娘,你再这样以后这家我不回来了。” 何富英难过的不说话,以夫为主的思想活了这么些年,曾经的马金成也是疼爱她,疼爱孩子。 为了哥哥们的前途,何富英嫁的仓促,何家心疼外嫁的女儿,方方面面都在补偿,养肥了马家人的贪婪。 马金成全然把何家送来的东西当成自己的,渐渐忘记这是何家给何富英的补偿。时间一久,人情当成应当应分,感觉何家都在讨好他。 心里也想过要对媳妇和孩子好一些,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马奎山和马金明等人总说,当初何富英没人要,坏了名声,大哥娶她是救她于苦难,挽救了她的生命。 这话上头,应有的愧疚和亏欠就这么烟消云散,女人喜欢被哄,男人也一个德行,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尽管知道弟弟妹妹和父母都在占便宜,他也不在意,谁让何家欠他的呢。 这三个多月,他被马林折腾的后悔,更多的是害怕。 那个自己可以随意喝骂抽打的儿子,身上有杀气。 18岁那年,他跟着老师傅运送物资,恰好火车站有一批刚从半岛战场下来的英雄,每个人身上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血与火考验出来的意志,还有让人寒入骨髓的刀锋冷意,有看懂的大爷说那是杀气。 马林靠近他的时候,身上就有一部分那种让人骨头发冷的感觉,他知道儿子手上有血。黄龙死了还能抓住杀人犯,一般人早吐的昏天黑地。 偏偏大林活蹦乱跳的,没事人一样。 照顾爹娘的时候,老爷子抓着他的手叮嘱,“大林是个人物,我厚着脸他也不一定会原谅我,你回家跟他缓和缓和,马家以后还需要他光耀门楣。” 这话憋了好些天也找不到机会说,马林对他态度越来越差,现在连他的补贴和工分都把在手里。 他很怀念过去在家里说一不二的日子,媳妇体贴,儿女恭敬,以后终究是不可能再有这待遇。 晚上,马力开了一瓶酒,给马金成倒上,老马伸手小心护着酒盅,好久没在家里喝酒,兜里的钱交出去以后,也不好意思蹭别人的酒喝。 今天有红烧兔头,马林端上来铁鏊子煎烤的五花肉,鏊子边放上酸菜,一口烤的焦边的猪五花,再配上一口煎烤的酸菜,老马闻着味流口水。 马林端起酒盅,“今天小年,咱爷俩喝两口,待会还有酸菜蒸饺。” 马金成用手盖着酒盅,“大林,你有啥话要说。” “先吃着喝着,今天酒喝够话说透,也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把握住。” 马林眼里带着几分决绝,他心疼何富英,那个善良软弱,盼着男人幡然醒悟的传统女人,先敲打马金成,回过头再支撑起何富英的胆气。 单方面给何富英撑腰,马家纠缠她就塌腰丧失信心,他没有很多耐心处理这种家事,何况何富英也不是他亲生母亲。 马林心知自己这类的男人最讨厌处理家事,有的人逃避,他喜欢快刀斩乱麻,行就行,不行就散。 前世的亲戚他也没有一个记挂的,相处不多,各有各的生活,谁要打着血脉亲情绑架他,他会让他们知难而退。 这样的性格才会让他前世失业后,一个人在房间里混吃等死。 他信奉双方一起努力奔着幸福而走,不是什么所谓的你走99步,我走1步,扯淡。 还有迷惑的鸡汤,你若不离不弃, 我必生死相弃,凭啥别人先,你是蛆吗?等着别人用棍子一捅一动弹。 他会善良为灾区捐款,也会在路上帮助别人,力所能及,多的没有。 马家想跟他玩套路,先打掉他们链接的关键-马金成,只要确定马金成是不是可以改造好,才能在除夕夜处理干净这群闹心的亲人。 第153章 两个丧门旋 马金成从一开始的谨小慎微,二两酒下肚后神色舒缓,五花肉的油脂泡进酸菜,酸中又带一丝丝甜口,吃得是满面红光。 何富英和马红梅吃完,在地上坐着讨论织毛线帽。临近春节,马林才从供销社里买到毛线,何富英马上织帽子,关外到4、5月还能戴毛线帽呢。 炕上马金成拿起兔头啃了几口,端起杯中酒,刚要拍马林肩膀,被马林一个眼神瞪回来,用毛巾抹了一下脸,“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男人不抽烟,白在世上颠。一条大河波浪宽,端起这杯咱就干。” 马林等他喝完这杯,抓着酒瓶不再松手,马金成刚一瞪眼睛,满眼红血丝也是前身的梦魇,声音大起来,“把酒给我倒上。” 马林放下筷子,‘啪嗒’一声让老马抖了一下。 “爹,好好说话,喝点酒你又觉得你行了,不要瞪眼睛,再瞪我容易激动,小年这天揍你一顿不合适。” “这酒要是醉人啊它麻醉了神经啊~,有的人饮酒过量常睡不醒 , 天大的事情一旁扔 ,不分南北与西东,整天他都晕晕忽忽 ,迷迷瞪瞪啊~啊啊。” 马林唱了一个开头就停下,一指弹碎马金成面前的酒盅,碎瓷划破他的脸,马金成汗出如浆,此刻清醒无比听着马林叨咕劝酒词。 “有的人酒后常常打架动手,酒劲上头还想抡拳头; 有的人一饮酒话就长,信口开河乱放枪; 有的人乘着酒劲上梁山,喝后耍钱他胆子大; 有的人酒后无德失去理智,回家打老婆砸东西; 有的人喝的一个醉生梦死,不回家四处游, 东倒西歪卡跟头。” 马林倒转酒瓶朝地上倒酒,“活着要好好爱护自己身体 ,别喝酒少贪杯,长命百岁赛神仙。” “老马,儿子这套劝酒词好不好。”手中一握,酒瓶碎裂一地。 马金成双手拄着炕往角落里躲,他醒酒了,马林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马林用毛巾擦干净手,“今天咱们全家都在,爹,我问你一句,以后你是跟老马家人过,还是跟我们娘仨过。说实话,敢有一句假话,马金凤什么下场,我就能让马金明什么下场。” “你……你,你干的?” “我抓住的,竟然在我眼皮子地下搞破鞋,还要跟那个奸夫高卫兵举报我小舅,你说她该不该死。” 何富英听到这里呼一下站起来,手里的毛线团落地滚到墙边,嗓门老高,“马金……马金凤要举报你小舅?” 马红梅蹲下拾起来拍拍灰开始收线。 “我亲耳听到的。”马林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用的是当年帮马金凤弄中专名额的事,高卫兵让马金凤实名举报,说这样增加可信度,还让她回上礼镇搜罗我和大舅二舅的证据。” 转过头对着马金成,“亲姑姑举报自己的侄子,还举报嫂子家三个哥哥,不管真假,政审和纪律监察也要重视起来吧。老马,你说说,他们会不会立案调查?” 马林嘴角带着笑,眼内的寒意像窗外的冰雪,“你亲妹妹为了当年邮电中专名额举报何家,当初我听说是你带着马金凤到下礼镇求的人吧,我娘为了这事在娘家发了脾气。” 盯着马金成,用手点了几下何富英,“我娘缺心眼,以为嫁给马家就是马家媳妇,所有的资源都要奉献给马家。老马,你是不是跟我娘说过,不要拿家里东西贴补娘家,那你为啥不说不能用娘家东西贴补婆家呢?” 夹一口鏊子里酸菜放在嘴里,细细品味这种发酵的酸口,“马老头跟你说的吧,何家有关系有能力,多让你媳妇回娘家要,反正她听话不会反抗。” 抓着马金成的脖领子,一盘子生酸菜扣他头上,“知道吗?马金凤要去举报,不管真假,小舅都会停职,等他出来职务没了,顶个副处级别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晋升。我大舅和二舅也会被连累,镇委会的副书记副主任,多少人眼红这些位置,他们巴不得永远调查不完。” 一碗大酱扣老马头上,“还有你的大儿子我啊,人武部职位没了,连累的三个舅舅也没了公家饭碗,你说太姥和姥姥会不会恨我?她们可能不恨,那舅妈呢?表哥表姐呢?他们一定恨死我和我娘,两个丧门旋啊,何家的扫把星。”(丧门旋-丧门星,当地有些老人会读成丧巴旋。) “何家完了,我和我娘也完了,以后我们就是马家的狗,我姐明年的中专名额也没了,等着被马金凤安排出路,我去煤矿挖煤,等着死里面。我姐卖给沟里的猎户,我娘被你打骂,像个奴才。你真奸啊,马金成。” 最后一嗓子,吓得马金成大叫一声,马林一个嘴巴打得他立正。 “马家最坏的是你,老马,我说这话你承认不?”马林掏出一把松子,捏开扔嘴里。 “你第一次陪娘跑关系是善良,第二次,第三次呢?我娘那性子不会随便开口求人,何况你这个陌生男人,你故意装好心装热情,一来二去,等那边风声过了,你怕我娘不理你,毕竟马家穷的快光腚了,哪个姑娘能看上你?” “马奎山让马家人造谣,说我娘跟你天天在一起,多好的何家姑娘,三个哥哥有出息,亲娘在当地还有名气,这样的人家平时可瞧不上马家。造个谣机会来了,马金成你真聪明,不要脸这点上,我不如你啊。” 何富英看到马金成没有反驳,反而显得心虚,她就知道马林没说错,马家当初真是那么做的。 马红梅慢悠悠缠着毛线,大林说的对啊,先顾好自己,有能力再报复那些曾经欺负你的人。 弟弟出息有本事,弄倒马金凤,那个高科长也倒了,现在跟爹清算,最后找马家算总账。 起身倒了一杯水放马林手里,“弟弟,慢慢说。” 马林对着马红梅一笑,这姐姐能处,女人为自己打算没错,只要不是从别人身上抠,护好自己应有的利益,一点毛病没有。 点上两根烟,塞到马金成嘴里一根,“咱爷俩刚才肉吃饱酒也微醺,把话说透,这个小年就是节,等到除夕夜再解决,别怪我手下无情。” “接下来说说你其他表现,你时不时利用王金花敲打我娘,让她顺从,性子越来越面,你借机表现自己是个好男人,从外面带东西回来,等老马头一家子挑完,你再拿回家献宝,应该还表现出自己多孝顺爹娘。” 马林歪头看着地上陷入悲痛的何富英,“娘,老马孝敬爹娘你感动啥?他孝敬我姥了?” 第154章 杀人要诛心 “老马,你这偷换概念的本事不错,拉着我娘孝顺我奶,让我娘去我姥那边抠东西,还用何家的人脉关系。你们一家人聚一起是不是很得意的说,何家都是大傻子,只要拿捏住何富英,一大家子都得给你们当狗。” “可惜呀,何家外孙的我变了,再也不是那个任你鱼肉的小可怜喽。当年你为啥总打我?我娘和别人以为你是被马家人挑唆的,其实不全对,你不能打我娘,因为你怕打了我娘,何家三个舅舅会打死你。所以你打她的儿子,嗯,打何富英的儿子,打给何富英看,杀鸡骇猴。” “而且啊,爹打儿子,何家舅舅也不会说啥,总不能外甥被妹夫打了来上门做主,别人会说何家欺负人。” 马林喝了两口水,马金成顶着一头酸菜和大酱,整个人傻掉一般,马林不会轻易饶过他。 “你就是一点点挖掉何家的脸,让我娘和我舅舅看到,这个家是你做主。然后你继续用何家和咱家的钱供养马家,马金凤鼓动辍学这事儿,你要全怪马金凤头上不成,我这人讲理,是她的错我会让她生不如死,是你的错,我让你六亲不靠。” 用马金成的毛巾擦了他的脸,“姚建设这事你心里有数吧,你怪过马金凤吗?你舍不得,那是你亲妹妹,她做错了也是我姐运气不好,怎么能怪你亲妹妹呢!所以我怀疑,你对马金凤有脏心眼,思路是不是一下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为啥对媳妇不好?为啥让媳妇抠何家东西帮扶马家?为啥总打我,还那么听妹妹的话磋磨儿女?” “你真不要脸的老马,你竟然对自己妹妹有那种心思,啧啧啧,怪不得马金凤到处搞破鞋,估计也是报复不能跟你一起过日子吧。” 马林上去正反抽了马金成七八个耳光,“姐,收拾桌子。马金成你今晚就给我滚出去,不然你的脏心思我让全礼河县都知道,过年前有这个劲爆的消息,是不是更热闹。” “鼠年最后一个大新闻,马家兄妹诶~臭不要脸。” 马金成爬起来,跪在炕上磕头,“大林,我错了,大林,饶了我,大林,大林……” 马林搂着何富英,“娘啊,都这时候,老马还帮马金凤求情呢,姚建设出事儿的时候你看他啥表现?还觉得是我做错了事,让马金凤丢脸了呢。嫁给他快二十年了,看清楚这个男人的嘴脸了吗?” 何富英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靠在马林身上呼吸急促,“马金成,你到底存着什么心思?你今天给我说清楚。” 马金成磕头磕得三魂丢了六魄,脑袋像浸入水中,周围的声音飘渺而虚幻,每个字都拉长音听不清。 磕到最后已经全身无力,撅着屁股头杵着炕,马红梅有条不紊收拾桌子,还把马金成磕一炕的酸菜和大酱擦干净,又把毛巾仍在他脑袋边。 马林扶着何富英去了西外间,马红梅铺上被褥伺候娘躺好,再盖上被子。拿了一个冻梨坐在炕边吃,见马林看她,抽动鼻子,“你要吃自己吃,拔凉的冻手。” “我不吃。”转身回屋,马红梅也跟过去。 “大林,你刚才说的真的假的?” “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假重要吗?我这是给咱爹一个割裂马家的机会,至于他能不能抓住机会嘛,那就看他自己表现了。” 马林扔出一颗松子,红松鼠挑起来没碰到,地上滚着,跑过去抓起来塞嘴里。 “你看,贪心的人就和这个松鼠一样,掉地上也不嫌弃,我看老马既舍不得跟老马家决裂,又不舍得三个当官的大舅哥。有些人拿着尊严名声,变成桎梏你的枷锁,脸面不过是一时的玩意儿,老马如果突破这点,我只能带你和娘离开马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马红梅滋滋吸着冻梨水,舒服地哈了一声,“你现在说话奇奇怪怪的,总拽词,你想干吗?” “杀人要诛心。” “诛心,那刚才马金凤的事儿是假的。” “重要吗?只要掐断老马和马家的联系就成,手段和方式只为了目的服务。” “那你这手有点狠。” 马林哈哈一笑,“我最不耐烦处理这种婆婆妈妈的关系,老马那么护着马金凤,谁知道他有没有恶心的心思,你看我说了他也没否认不是,说不定真有呢。” 马红梅感觉全身爬满了蚂蚁,难受的不行,“那咱娘还是跟你走吧,恶心。这事儿真传出去,咱家名声不也毁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马林用手敲着烟盒,“ 不顾伤神并损气,欲求积玉更堆金。行尸走骨作知音。我啊,要让这春色满人间,岁岁年年,赢冬风二三。” 说到这里,马林回到东屋拎起马金成,出了房子把他头朝下扔到院子墙边的雪堆里,“你清醒一点。” 烟抽了两口,马金成从雪堆里拱出来,头顶的酸菜大酱被雪洗干净不少。 屋内的灯照到院子,黑暗中游魂野鬼穿行,烟头明灭之间,马林的脸色无情无欲,仿佛庙宇里高坐的佛像,无喜无悲看着下面的信徒。 “想好了吗?今日小年,你亲爱的弟弟妹妹来看你了吗?有人给你送肉送菜吗?以前还有何家当冤大头,我告诉那边了,不许给这边送任何东西,我娘可以回去吃,还能领娘家人情。送过来东西,都被畜生叼窝里去。” 马金成站起来拍打身上,双手捧雪洗头洗脸,马林呵呵一笑,拉开门之际,身后老马说:“慢着,大林,我想好了。” “你爷你奶是我爹娘,我不能不孝,你老叔和你小姑,我不管了。” “啧,你一个小学二年级的人还学会玩文字游戏,你靠什么管?是你那几块钱的补贴,还是我姐的几块钱,你想管也管不起呀。” 马林弹出烟头进雪堆,瞬间熄灭,“我打算在县城弄个房子,把我娘接过去,你跟着老两口一块过,这多好,你是个大孝子,谁都比不上你。” “不要逼我,我……” “自作孽,不可活。”马林不再理他,转身进屋。 马金成捂脸着蹲在地上放声大哭,他很委屈。 第155章 一身都是愁 马金成病了,这次是真病了,扎雪堆里又在院子风寒立中宵,受冻高烧不退。 烧了一天,下午马林带着他去医院打针挂水。 这回不喂灵泉水,让他烧着吧,说不定觉醒另一世记忆,估计觉醒也没鸟用,这就是个窝囊废男人。 小年后第二天,马金成醒过来,看到他浑浊的眼睛,马林就知道,还是原装的马金成。 “醒啦,别看了,我老叔没来,马金凤也没来,你死卫生院也只有咱家人看你。你说你,快过年了生病。” 被子里马金成握成拳头,微微发抖,“你娘呢?” “买年货啊,家里事你从来不管,没我娘我和我姐都饿死了,冻死了,这不你最近不在家,咱家攒了点钱能买二两肉吃,要不全被你给老马家拿走了,跟鬼子扫荡似的。” 打开一个山楂罐头,一口喝光罐头水,倒碗里一部分,喂了马金成两个山楂。 “你看你不在家多好,还能攒钱买个罐头,这些年你可真没用啊,谁家爷们跟你一样偷媳妇娘家东西,不要脸的婆婆才干的事儿呢,啧啧,真不要脸。” 门口围着好些个病人,护士在屋里假装检查,她可喜欢听马林骂人呢,武大郎卖盆——一套一套的。 马金成吃了山楂,嗓子眼更黏糊,“大林,给口水,我想喝水。” “罐头水我喝了,干的给你吃,你还挑上了,这是用我的工资买的。活到十七岁第一次吃水果罐头,还是自己买的,还只能喝罐头水,你说这日子过的,兔子尾巴呀它长不了。” 碗里倒上水,递给马金成,还贴心的立枕头让他靠着,盖好被子,委屈中带着心痛。 “我的爹哇!哟!瘦得像一把干柴, 马林我心中好像塞了一团麻呀,想起我这命苦啊苦到了家呀, 那一年啊我那爹糊了吧的咽……咽山楂, 年少我没爹一样怎能不怪他,哟,大伙可别笑话啊。” 小护士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其他人跟着起哄,再来一段。 这马林太好玩了。 马金成喝完泡过山楂的水,嗓子里黏糊糊的难受,“大林,我差不多好了,回家吧。” “别啊,万一你把感冒发烧带回家,传染给娘和大姐,过年谁做饭啊。要知道啊,我奶啊,我老婶啊,马秀梅啊,还有马金凤没有一个动手的,都跟过去地主老爷似的,躺炕上等着吃。我娘和我姐也病了,马家过年就要饿死,冷锅冷灶冷除夕,寒风寒夜风中立,柴禾也是没人劈,青菜也是没人洗,一屋子懒鬼头拱地。” 拍着马金成的胸口,“爹诶~老实待这儿得了,咱家没东西拿了,反正每次过年也是你花光钱,家里存不下二两棒子面,人家最多给你个笑脸,让你乐得找不到西北东南。” 马金成被马林拍得直咳嗽,闭上眼睛不想说话,马林现在无所顾忌的撕破脸,以前还在家里骂他,在卫生院不管不顾头脸阴阳怪气告状。 他的脸也丢光了。 护士还要过来瞧瞧,别晕厥过去,马林摆摆手,“护士同志,我爹没事,他就是羞愧,前天晚上幡然醒悟,恍然大悟,回头是岸,方知往日自己不干人事,用小家贴补大家。妹妹读中专进城上班,弟弟学驾驶开大车,唯有家里媳妇吃不上娘家带来的肉,儿女读不起书还吃不上肉,可怜哟,惨哟。” 一摊双手,“无奈,无奈,一身都是愁。愁我这不靠谱的爹狠心,愁我这受苦的娘善心,愁我那算计的爷爷偏心,愁我那刻薄的奶奶贪心。愁我这单纯的姐姐纯心,愁我这亲情的冬梅良心,愁我那破鞋的姑姑淫心,愁我那奸猾的叔叔鬼心。” 不等马金成说话,一掌打得他差点撅过去。 热闹过后,护士双眼桃花闪闪,马林摸摸鼻子,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马金成拉着马林的袖子,要说悄悄话。 马林俯下身子,“前天晚上机会给过你了,你不争气啊。” “大林,咱家以后好好过日子,我挣得都给你。”马金成压低声音,他是父亲,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对儿子低头服软。 他彻底服了,说说不过,骂骂不赢,打……他还不想死。 “你那点钱我没瞧上,你的心啊。”马林手指点点他的左胸,“没在咱家,你还不如高福莲呢,人家知道东西往家划拉。” “我保证,求你别闹了。” “你啊,死不悔改。”马林起身,全身散发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 马金成废了,他是因为怕马林所以才被迫同意,等马林去了县城,一定会故态复萌。以后他带着娘去县城吧,这池子浑水让马家这群王八自己搅和。 看在马冬梅的面子上,不会像对付马金凤那般报复马金明,而且马金明也没写举报信,不让他开大车算是个小小的惩罚。 摸摸自己的良心,真是善呐。 回家看到何富英在织毛线帽,这个态度就很好,不再似以前,马金成咳嗽一声都担心半天,全部身心都放男人身上。 没有自我,只惦记别人,可怜又可悲。 “娘,爹说只要我不闹了,他以后就顾家,你觉得怎么样?” “他?吃一百个豆不嫌腥,他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 (吃一百个豆不嫌腥,吃亏不长记性还屡屡上当的意思) “娘这小嗑真硬,总结的真好,年后我去县城弄套房子,你过去住,等我姐上学,节假日也有个去的地方。” 何富英头也不抬,“我可不去,没粮本没户口的,我在家好好的去城里当盲流子?镇上多好,有菜地能养鸡,还有那么多老姐妹。以后,跟老马家面上过得去就行,想吃啥拎上东西去你姥家吃。” 马林坐在一旁抽烟,何富英说这个办法也不错,故土难舍,在上礼镇生活快20年,娘家离这也近。 真要去县城,娘一定舍不得车费,一个月能回来一趟都不错了。 娘要真立起来,二舅还是上礼镇委会副书记,关照也方便。 “想好了?不跟我去县城?娘不给儿做热乎饭,我真可怜呀~” “你少扯犊子,我跑县城给你做饭,我做一辈子饭了,伺候完你爹伺候你,真当我是老妈子。” “那我走了,你不还得给我爹做饭。” “剩的多他就自己热了吃,没剩他自己做。” “娘现在的大腿真是又粗又硬。” 第156章 包饺子 腊月二十九发面剁馅,准备包饺子。 马林花四毛钱找人写了春联回来,73年不能写财源广进,鸿运当头之类的,放弃东风吹战鼓擂之类的。 上联:党的光辉照亮世界,下联:红星闪闪大放光芒。 横批:爱国主义。 往年二十八就开始发面,包很多饺子放仓房里冻上。 (不知道为何短视频里,包饺子露天在地上塑料布冻着,关外农村谁家没个粮仓库房,木头架子一层层叠放呗,好像谁家盖不起仓房似的,苞米棒子都放二层隔潮,有些乡村视频挺没意思。) 以前因为送饺子这事儿,何富英心里一直不痛快,要包得多也不在乎送一些,马金明两口子每年初一早上都说起不来,马金成就让家里煮好饺子送过去。 当地没有初一往外送饺子的习俗,饺子代表元宝,嘴上不说心里明白,没有初一往外送钱的。 今年就包了自己家吃的,多包50个送给马奎山老两口,面上做到就行,何富英说到做到。 马林也没多买面粉,3斤肉5斤白面包完就得,差不多能包300个大饺子。兜里钱多票多也不敢肆无忌惮。 何富英喊了马金成起来剁馅,从今往后不惯着他,不帮忙就不做他的份。 马林说了一句,家里娘做主,嚣张跋扈他兜底。 进屋听何富英念叨马金成,“瞅瞅你剁的,告诉你肉切小点再剁,全成块了,继续剁。” 马林咳嗽一声,马金成也不敢反驳,低头继续剁。 “老马同志表现的很好嘛,啊~这个,啊,戒骄戒躁,谦虚谨慎,埋头苦干,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上下一心剁好馅,全家吃得笑开颜,继续保持啊。” 何富英看到春联,“咋不多写几个。” “贴院门就行了,其他的也是一个意思,差不多得了呗,贴那么多人家以为咱家多有钱呢。” “也是。” “我姐呢?” “剪窗花呢。” 马林过去看了看,叮嘱她不要剪带字的,也不要带金钱和元宝的,马红梅让他赶紧出去,瞎捣乱。 又去仓房弄了两只野鸡两只兔子,最近没事就去山上捡柴禾,走之前给家里多备点,还打了不少猎物。 两个拳头大的石头打死一只野猪,同样的力量发力更好,这也让马林越来越喜欢练二十四式。 狍子和野猪没拿出来,东西一多,马金成心思也多,时不时就要敲打敲打。 酸菜馅调多了,马林又掏出一斤面,混三两苞米面,包酸菜大蒸饺,纯苞米面包不住,苞米面和酸菜吃猪油,味道美极了。 中午吃过饭,何富英擀皮,马林负责揪剂子,再跟马金成跟马红梅一起包。 何富英对马金成的手艺极度嫌弃,指着马林的元宝型饺子,让他好好学习。 马林又开始阴阳怪气,“咱这关外啊,不会做饭的爷们可不算爷们,可以不咋做,但是不能不会做。当孝子贤孙也得会做饭,不能因为娶了媳妇就变残疾不是,大过年的我都不稀的说你。这人啊,要有自知之明,不会就虚点心,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抗拒学习进步,属于难以改造好的同志。” 指着自己包的三排饺子,“我骄傲了吗?但是你不能不佩服,我啊随了娘,勤快又聪明,老马家缺点都让马秀梅占了,可咋整啊。好吃懒做,屁股黏炕上了。你回来?” 马林一瞪眼睛,马金成装作要喝水,坐回来拿着饺子皮运气。 “说你两句就不爱听了,当初你说都不说就揍我,你是怎么想的呢?组织一贯主张治病救人,错了就改,你简直是无法无天,封建大家长,你瞅啥?前面说别的你装死,说一句马秀梅你不乐意了?咋地,你跟高福莲生的,臭不要脸。” “大林,行了,少骂两句,明年除夕,大家乐呵点,要不一年不顺心。” “现在形势不是小好,是一片大好,马金成同志还画地为牢,固步自封,拒绝学习,我不骂醒他,明年他就被人揪出来批判了。” “得得得,你们爷俩自己闹吧。” 马林数了一下,“我姐包了70个,我包了60个,爹你咋才包31个,你一天天想啥呢,快点包,漏的全给我爷送过去,这是他大儿子包的饺子,让老两口务必感受到我爹的孝心。” 话说到这,马金成再不敢糊弄,马林说的出做得到,保证坏的漏的都送过去,包完了挨个又检查一遍。 三个饺子被他捏坏了,晚饭的时候煮了一碗饺子皮馅汤给他吃,惩罚他工作不认真细致,浪费粮食。 桌上没有酒,只有饺子汤,两盘饺子分着吃,马金成哼哼唧唧,最终也没说啥,多吃了四个饺子就被马林叫停了。 挺大个人心里没数吗?白面多金贵啊,吃那么多不是浪费?去马金明家多吃点,别在自己家里嚯嚯。(嚯嚯:糟蹋,破坏,浪费。) 除夕起来,吃的贴大饼子咸鸭蛋和小米粥,没有煎饺。昨晚多吃一顿饺子够奢侈的,这年月好多人家就除夕夜吃顿饺子。 一只野鸡,50个饺子,马林直呼奢侈,这些东西去别人家过年,人家都得捧着你。 其他的没有。 磨蹭到十点,全家人拎着野鸡和饺子,慢悠悠到了马奎山家。 马金凤在屋里炕上萎靡不振的,灶台上锅里还放着没刷的碗,马林捏了捏何富英的胳膊。 何富英昂着头点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今天绝不当老妈子。 恋爱脑不犯病,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 马林从外屋地开始念,“除夕更深寒意浓,阖家相聚笑声传,佳肴满桌亲情厚,喜气盈堂福运绵。”刚好走进屋里。 “嘿,老爷子精神抖擞,老太太气色红润,马家嫡长孙马林陪父母大姐前来除夕团圆。” 马金凤被剃了阴阳头还没长好,谁这么有才专剃脑袋顶那一块,跟裘千尺似的,眼圈青黑带着恨,冷不丁吓人一跳。神雕侠侣绝情谷裘千尺  “哟,马金凤同志改造出来了,虽然你做了不要脸的事儿,毕竟你也是马老爷子的女儿,我爹的妹妹,也送你一首。破锅自有破锅盖,破人自有破人爱,只要破鞋情似海,秃头也能放光彩。” “什么意思呢,残花败柳瞎折腾,破鞋变破烂,破烂没人爱,破鞋凑一对,露出脚趾头。” 王金花呵斥,“你可闭嘴吧。” 第157章 年夜饭(1) “啧啧,哎~呀,呀,呀,啧啧哎,哎嗨哎嗨哟。” 马林对着马金凤的脸唉声叹气,最后又嬉皮笑脸。 “爹,娘,咱走吧,老马家不欢迎咱家,野鸡和饺子拿回家自己吃它不香吗?” 马奎山下地,“大林,这不一直等着你们吗?快点坐下喝点水,今晚年夜饭还等着你家呢。” 王金花一听有野鸡和饺子,小短腿灵活下炕,跑到厨房看到野鸡,还有一盆冻饺子。 眼中喜色一闪而逝,马上嫌弃道:“这么点够谁吃啊?” 马红梅看到王金花挑剔的眼神也不高兴,每次都是自己家拿大头,老太太还总是嫌这里不好那里不行,就不该给。 “五十个饺子是大林特意给你们老两口吃的,那只鸡是今晚做年夜饭用的。奶,家里没买菜?哦,等我老叔带过来呢,行,今晚就尝尝老婶的手艺。” 马林装作朝门外探头探脑,“我老叔一家子呢?别不是踩着饭点来吧,人不来东西送过来啊,不能大伙儿生啃白菜帮子,土豆生吃拉肚子,肉生吃也不行,哎,这么大岁数不懂事了呢。” 马红梅好心安慰,“大林,急啥,老婶会一锅炖,多烧点柴禾,一小时咱们就能吃上饭。” “姐,一小时不够,还得洗菜切菜呢,锅里碗还没洗呢,这谁啊,大过年不收拾利索点,太不像话,简直是埋了吧汰,脏不兮兮,邋邋遢遢。”(当地读le de。字我找不到,应该和邋遢一个意思。) “不能是咱爷咱奶吧,咋造的皮儿片儿的,除夕埋汰啊来年都不干净。” “不能够,老爷子讲究人,衣服上一点油污都没有,咱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不能是他俩。” “那咋去镇公社大门口穿破棉袄。” “怕露富,毕竟钱都是不是自己挣得,低调做人,低调发财,万一有冤大头心软再多给点呢。” 马红梅着急问马林,“那天你没当冤大头吧。” 马林摆摆手,义正词严,“咱家有爹一个就够了,不需要我们小辈孝顺,又没养过咱俩,也没给过肉。不会的,可儿子身上吸血就够了,吸我的血那多丧良心啊。” “我也相信咱爷咱奶不能干出那不要脸的事儿。” “姐,你看人真准。” 两人在外屋地一唱一和,其他人的脸上五颜六色。 王金花不敢跟马林动手,抬手就要打马红梅,“你瞎叭叭啥。” 马林拉着大姐一躲,王金花差点闪了老腰,不等她骂,马林拉着马红梅朝外走,顺手拎起地上的野鸡,“娘,回家吧,奶不欢迎咱们,走咱回家自己做吃的。” “大林。”马奎山到外屋地,骂着王金花,“大过节怎么打人呢?孩子来一趟多不容易。大林,你奶身体刚好,脑子还糊涂呢,你别跟她一样儿的。” 两边院子隔着栅栏看过来,马林知道这老头卖惨,用孝道绑架,除夕这天不能翻脸吵架。 马林才不在乎呢,他对节庆日没概念,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要是耍无赖,我让你见识什么叫颠倒黑白。 “爷,你也发烧烧糊涂了吧,前几天你病的时候,那大饼子、小米粥、酸菜、糖葫芦、冻梨,不都是我跟我姐送来的,你还嫌我们烦。今天给你送肉饺子,我奶还动手。这么嫌弃我们家,我们走好了,除夕不惹二老生气。那饺子也够你们吃的,等我老叔来,你们自己吃大鱼大肉吧。” “以前呐,都是我家买肉我娘做,费力不讨好,看来你们也不爱吃。今天话说开了,我们不讨人厌,孝顺老人就得顺着你们,让炕上马金凤做吧,她从县城里带罐头排骨猪肘子大带鱼的,我们长房不配吃那么好的。” 冲着屋里何富英嚷嚷,“娘,走吧,奶嫌弃咱家就拿一只鸡和五十个饺子,没马金凤拿得多,给脸子看呢,还打我姐。这年过的憋屈,走吧,不在人家眼前晃悠,咱家虽然穷,也是我爹败家败的,咱们志气高,不受嗟来之食,饿死也不受别人呲哒。” 何富英甩开马金成拉袖子的手,烦人,以前不计较不是大度,是为了维护一家人面子,过节的要留面子。 忙里忙外,一家三口忙成陀螺,其他人屁股动都不动一下,像大爷似的,她也不想做年夜饭。 今天进屋,没菜没肉,清锅冷灶碗都不刷,真拿她当老妈子呢。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进屋还有几分笑脸,马金凤和高福莲还能说上几句,帮着剥蒜剥葱,大活全是她一人干的。 最近被大林天天洗脑,女人生孩子是做母亲的骄傲,又不是天生做饭洗衣服的,给自己男人和孩子洗是她有爱,又不是欠别人的。 公婆这么不给面子,还要打自己闺女,什么玩意儿,惯的毛病。 “行了,红梅惹你奶奶生气,跟娘回家吃吧,咱们少吃一口,让你爷你奶多吃一口。” 何富英也变得阴阳怪气,马林跟上一句,“以前也没吃几口,我奶就拿眼睛挖呼我,咱家带过来的菜剩一大半都让我老婶拿家去了。你说也怪,我老叔开大车,我老婶总哭穷,总说家里没吃的,她自己胖的有娘两个宽,越穷越胖咋回事呢?” (挖读瓦,挖呼当地就是翻白眼,疾言厉色。) 马红梅气也不顺,竟然敢打她,有弟弟撑腰她谁都不怕,“大林啊,别那么说,人家是老叔的媳妇,不像娘受苦受累当老大媳妇。也不知道咋回事,人家生儿子母凭子贵,老马家生闺女的是个宝。” “姐,你糊涂啊,你看咱奶疼马金凤疼啥样了,儿子算个啥,孙子孙女更入不了她的眼,以后让马金凤给她养老吧。” 马奎山听话越说越偏,马上插嘴,“老大媳妇,大孙子快回来,爷给你留了两包烟,一直没舍得抽,今天乐呵地啊。怪你奶,没告诉你小姑回来,这饺子可不就不够了,她性子急,别跟老人一样的,进屋暖和。” 马林看四周邻居瞧热闹,今天还要等马金明一大家,彻底搞一次大的,给了娘和姐一个眼神。 笑嘻嘻跑过来,“哎呀妈呀,太好了,花出去这么多终于见到回头钱……不是啊,回头烟了,往常啊家里家鸭鱼肉棉花棉布,锅碗瓢盆柴火油布鸡蛋,我爹都偷着往这搬。我娘,我姐,还有我啊,思来想去心里酸。” “愿和爹爹隔千里路,我的娘和姐啊,也不愿和我爹隔人心,我家的肉呐,钱呐。” 第158章 年夜饭(2) 马林又开嚎,你要说曲调基本没有,就是嗓门大。 邻居刚炖上肉等着瞧热闹,“大林这是嘎哈呢?这么早就唱上了?” “老王太太挑毛病,嫌乎马老大家东西拿少了。” “妈呀,一只大野鸡还少啊,刚听着还有50个肉饺子呢。” “往年拿的更多,这次拿少了,不乐意了。” “那马金凤不也空爪子来的,咋不说她回来吃娘家的呢。” “人家那是亲闺女。” “马林还是亲孙子呢,就得马林这嘴皮子厉害的治治她,欺负老实人可不行。” “除夕啊,大林就不应该跟老人闹,好好说不行吗?” “拎只鸡送饺子上门还被骂,你家能干出这事儿?要多少是多啊?” 马奎山心脏开始突突,连忙招呼,“大林,进屋吧,大儿媳妇进屋唠,你婆婆不会说话,我给你道歉。” 何富英下意识就要说没有,马林拦住了,外人看着呢,让老人道歉这是逼人太甚,坏名声还落个不尊敬长辈。 “爷,啥道歉啊,要说该道歉的是我们,东西拿少了,让奶心里不痛快,谁知道马金凤来了啊,多张嘴多双筷子的。我老叔老婶也不知道会不会像去年似的就拿一兜子水果和两颗酸菜,多五口人就多两颗酸菜,菜肯定不够吃。” “对不起了,奶,别生气,我回家拿点土豆子过来,凑合吃一顿吧,怪我爹赶大车没本事,往年拿得多今年拿少了,让你不痛快。奶,别生气啊,要骂就骂我爹,要打就打我爹,他不孝顺,不知道把家里柜子和锅卖了,给你多买点肉,你批评他,不用看我面子。” 拉着何富英和马红梅,“进屋吧,今天五十个饺子十一个人吃,我那份不吃了,你们一人五个,野鸡我就吃个大腿就行了。哦,大腿是马金凤和我老婶的,哎,那我吃个鸡爪子吧,哦,也不行,鸡爪子是我奶吃的,算了我喝凉水吧。” 右边邻居笑嘻嘻接话,“大林,你奶没预备你得,来俺家吃吧,有一块麂子肉。” “叔,谢谢好意,不行啊,一会儿还得烧火呢,每年都是我烧火,其他人忙着坐炕上考察热不热乎。就我娘和我姐两个闲人做菜,其他人忙着喝茶抽烟嗑瓜子,老忙了。” 马奎上过来连拖带拽,又大声让周围邻居听到,“大林,进屋,爷给你留了点心和罐头吃。” “点心我爹以前买的,我不能吃,我要吃点心我爹要打死我,我爹说了爷爷奶奶吃饱了,马金凤吃够了,老叔老婶吃吐了,我跟我姐才能吃,我娘只能舔点心渣。” 等几个人进屋,外面邻居吐一口,“老马头做损吧,大林这么说就对了。” “谁道了,就那么一个孙子不捧手心里哄,这么整早晚分心。” “赶紧炖菜去吧,人家个人事儿关你啥事儿。” 马林坐椅子上,没有罐头只有指头大小的碎点心,马林抓住马金凤的头发,全塞她嘴里。 “老闺女才是奶的心尖尖,全给她吃。” 王金花跳起来喊,“马林你嘎哈呢,你要死啊。” “要死也是你先死啊,我死了你给我扔沟里啊。” “行啦,大过年的什么死啊死的,老大,你怎么说?” 马奎山瞪着马金成,马林嘴角露出轻蔑的笑,点上烟吐出一口,“爹,我爷跟你说话呢,说话啊,是不是要揍我?” 马金凤终于咽进去碎点心,眼睛里迸发着无尽的恨,“马林,是不是你害得我?是不是你?” “是,是,是,是我让你勾引高卫兵,是我让你主动跟高卫兵搞破鞋,是我让你们两个生出杂种,是我让你们两个在火车站搞破鞋,是我,是我,好了吧,满意了吧。” 马林一巴掌把炕桌拍散架,“来,打死我。” 马奎山眼皮一跳,面皮控制不住的抽动,这一掌要是打他身上…… 不敢想。 他现在理解为啥老大就坐那里闷头不吱声,这是被打怕了。 王金花嗷唠一嗓子,差点吓晕过去,这,这是大林,过去那个老实巴交,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马林? 沉寂的屋内光线也变得昏暗,天色变阴开始刮风,院子里碎草被吹到墙边,摇摇晃晃。 笑声从院门传来,马金明一家四口走进来,四个人手里都拎着东西。 马冬梅跑进来,挨个打招呼,又搂着马林脖子,“哥,你来这么早呢?” 看到破碎的炕桌,马冬梅瞪大了眼睛,默默坐到马红梅身边,姐俩手拉手。 高福莲看到锅里碗,地上的野鸡,还有一盆冻饺子,脸色不好看。 往年早都忙活起来,下午5点吃到7-8点,半夜12点下饺子再吃点。这时候应该洗菜切肉,灶上都炖上肉了,灶上怎么没动静? 马金明咳嗽一声进屋,看到散落的炕桌咔吧咔吧眼睛,对马奎山投去疑惑的眼神。 嘴上叫着人,“爹,娘,小凤,大哥大嫂,大林红梅都在呢。” 何富英不会失礼半分,点头道:“金明来了。” “老叔。”马林和马红梅站起来回应。 高福莲进屋,两人喊着,“老婶来了。” “嗯,爹娘,大嫂咋还没做饭呢?”马金明挡住炕,高福莲没看到炕上的情形,开口一点不客气。 何富英轻轻撩头发到耳后,“等你呢,我家带只鸡,不知道你家还有啥菜要做。” “我家,金明冬天任务少,也没咋出去,好多东西都买不到。” 何富英轻飘飘说了一句,“嗯,那就麻烦你把那只鸡炖了吧,除夕咱们四家人吃一口意思意思就行。”继续坐那里喝水。 高福莲一贯高高在上,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顺口说:“一只鸡哪能够吃啊?咋就拿一只鸡。” 马林翘着二郎腿,手里转着火柴盒,“还有五十个饺子,你们一人五个,我就不吃了。老婶,我爹不争气没挣到钱,这野鸡还是我花高价买的,这就是我家唯一的肉菜。” “我这拿的冻梨。”马冬梅想起手里拿的东西,跑外屋地放盆里接水化冻。 马金明看着手里的一斤五花肉,心里滋味万千,找了一个盘子放好。 马秀梅正往嘴里塞饼干,带过来的饼干让她一路吃不少,进屋问:“咋还不做饭呢?” 第159章 年夜饭(3) “秀梅。”马林意味深长道:“过两年该相亲了,还没学会做饭吧?给你机会练练手,以后嫁了人还等着男人做饭啊,过年过节大屁股坐炕上当佛,那怎么行?老马家闺女这么没家教,饭都不会做,多磕碜啊。” 叼着烟含含糊糊,“老婶,你可不能惯闺女,你看我姐和冬梅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里里外外一把手。老闺女可不能惯着没样,惯子如杀子,再疼爱也不能跟我奶惯马金凤一样,一干活就全身骨断筋折,搞破鞋就龙精虎猛。” “前车之鉴啊。”马林对缩在炕角的马金凤龇牙一乐。 马金凤抖成筛糠,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面目惊恐痛苦。 高福莲手里的两瓶酒好悬掉地上,马林这是干什么?对她家开火了? 想起马林在镇公社的手段,高福莲心里忽忽悠悠不落地。 何富英刚才那拿捏的态度,是不是也受了马林的影响。 不好。 高福莲的娘经常跟她念叨,生不出儿子就要靠大伯家的马林,但是你不能求,越求越没地位,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支持你男人起来,能挣钱你公婆就不会太偏心,而且王金花那人喜欢吃穿,贪图享受,还总挂着女儿,马金成其实在马家不受宠。 既然是这样,那就拿捏住老两口,何必在马金成身上使劲,一个孝字就能压垮他。 更妙的是,马金成还个大孝子,这种送上门让你摆谱的事儿干嘛不做? 真等以后老人没了,再花点钱哄哄马金成和那个缺心眼的何富英,马林的家在上礼镇,他就得按当地的习俗给叔叔家出殡。 埋进老马家祖坟,就算两个女儿以后不回来,烧纸还能漏了你? 马林突然变聪明通透,何富英也回过味,她儿子是老马家唯一的男丁,她有底气。 “大娘,你快点做饭啊,我要饿死了。” 王金花不乐意了,她捧着小儿媳,孙女马秀梅就一个丫头片子,早晚嫁出去的人,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 加上刚才的一肚子火,直接对着马秀梅骂:“大过年的什么死死的,闭上你那嘴。” “娘,我奶骂我。”马秀梅扑进高福莲怀里。 “啧啧,”马林哼出声,“这么大了还要吃渣呢,羞不羞啊,过了今天就十六了,奶骂你怎么了?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 “那咋不骂你。” “刚才奶把我们全家都骂完了,爱够了,现在爱爱你,你不让骂,那你当祸害吧。马祸害,你家今天带什么吃的了?老叔拿了一斤肉,大气,一斤肉,嘿,谁家敢买一斤肉,拎出去在镇子从东走到西,人人竖起大拇指,再拎着从南走到北,家家户户嫉妒掉眼泪。” 马林翘起兰花指学老嫂子,“哎呀妈呀,这谁家?大过年的买一斤肉,十一口人吃一斤肉,过不过日子了,太败家啦,卖房都吃不起呀。” 吸鼻子歪嘴,“还能谁家,开大车的马师傅呗,看人家过什么日子,敢买一斤肉,嘿,咱家是吃不起。” 胸口叉胳膊斜眼睛,“老嫂子,这马师傅竟然买得起一斤肉,还有冻梨,你看那马祸害还吃饼干呢。” 马林把手放在耳边,仿佛在倾听,“我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是群众的嫉妒,社员的羡慕,还有一声声佩服,谁家买一斤肉过年呀?” 手捂着嘴发出要死不活的声,“马祸害家买的。” 马冬梅已经快笑抽过去了,她哥太好玩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扮演了五个角色,怪腔怪调还带动作,学得可真像。 马红梅扑哧扑哧笑不活了,何富英强忍着笑,嘴角抽搐得难受。 马金明脸色通红,高福莲表情要爆炸,马秀梅被一声声祸害骂得瘪着嘴要哭,心里恨死马林。 马林从炕上拿起炕桌腿,搓苞米里一样攥出一把把木屑,“老叔老婶,有何见教?今天,我想尝尝你们的手艺,活了十七年,马上要去县城了,是不是应该吃一顿你们亲手做的菜?” 马金明腿肚子开始转筋,小犊子马林今天要立威,走南闯北他见识过横的愣的不要命的,没人有马林这手劲儿。 “福莲啊,我买的腊肉你没带过来?” 赶紧转移话题,高福莲强憋回去愤怒,平日可以仗着长辈的身份吆五喝六,此时不行。 刚进屋就被大嫂家来了下马威,一切的源头就是马林,真要是被揍一顿,以后她在上礼镇没脸出门。 赶忙把手里酒放桌子上,看到炕上碎成块的炕桌,心里开始拜佛求神。 积极喊人,“冬梅,秀梅,赶紧洗菜做饭,我手艺一般,大林别嫌弃。” “好好做,领袖说过怕就怕认真二字,只要认真没有干不好的事儿,干不好就是态度不认真,态度不认真就是思想滑坡,滑坡的原因是从心底抵抗红旗,很危险啊。” 马林用手点着马秀梅,“天天花枝招展的,不干活不下地,小布尔乔亚作祟,应该接受改造。” 马金明站过来,挡住马秀梅,“那~哪能啊,大林,秀梅勤快的着呢。过年我买不老少东西,你老婶丢三落四的,我回家把东西带过来。放心啊,保证让你吃好喝好,大侄儿没吃过老叔家的菜像话吗,必须整好,也算为你去县城人武部送行。” “诶,一码是一码,没吃过是我的遗憾,送行是分别,除夕是团圆,不能混为一谈。老叔莫不是心疼了吧。算了吧,你天天出外开大车风吹日晒的,路上爆胎陷沟里,还遇上恶霸无赖的,也不容易。” 马林转头对何富英道:“娘,回头跟我小舅说说,老叔这么辛苦,天天出去跑车不顾家的可不行,还是别干司机了。” 马金明一拍脑子,“还有排骨猪蹄也忘拿了,大林等着啊,我回家拿。”屁颠颠跑出去。 何富英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不重要的小事,“我抽空说说,家里没个男人可不行,你爹这没出息的还让我心里有个惦记,何况你老叔是个长途司机,真辛苦,这些年苦了你老婶。” “娘,也别那么说,毕竟老叔带回来那么多好东西,你看我老婶脸色红润,多有福气,家里两个闺女,冬梅多漂亮啊。” 高福莲赶紧拉着马秀梅到外屋地,她除了骂人的话,说是说不过马林,真要骂人,马林会不会弄死她? 马冬梅脑袋扎马林肩膀上,全身耸动嘿嘿嘿傻乐。 马林拍了下她后背,数落你爹你娘,你那么开心呢。 这缺心眼的丫头。 第160章 年夜饭(4) 何富英和马红梅还是没有拉下脸当佛像,跟着去打下手,马秀梅小脸快扭成一块,嘴里一直嘟囔,“凭什么让我干活,我不想干。” 破碎的炕桌让马林塞灶坑里当柴禾烧,从西屋搬过来一个老炕桌,平常放西屋当置物台。 马林扫扫炕,直接在西屋炕上睡觉。当地家里有炕的不仅秋冬烧,夏天也要一个多礼拜烧一次,不烧炕坏的快。 (其他地方不知道炕什么情况,当地就这样。) 拿出闲置的被褥堆窗边靠着,枕着双手养神,晚上还有一战。这些天一步一步反复逼迫打压马金成,是做给何富英看的。 事实证明这个男人对马家死心塌地,没救了,何富英可以死心,不用再对他抱有幻想。 今天要跟马家撕破脸,让马金成难受去吧,给何富英底气,得罪马家又如何?只要他们想在镇上活着,就不敢得罪何家,马金明不想失业,就老老实实憋着。 马金凤想举报的事,何富塘做了解释,亲属推荐,不存在免试跳过程序的事。 何富塘安排人,从高卫兵家搜到不少“证据”,结果尤副书记的最多。气得尤副书记大喊污蔑,他恨死了高卫兵,竟敢安插保姆在他家窃听,把高卫兵留在县委会烧锅炉,变着花样折磨他。 马金凤如今凄惨的模样,大部分是受高卫兵牵连,她不想回镇上,同时户口被尤副书记卡着,就是要在县城里折磨他们这对破鞋。 马林喊冬梅给他弄水,润润嗓子。 “哥,你今天要掀桌子啊?” “没你啥事,对了,你嗓子保护好,太油太咸的少吃,过了年我给你安排地方唱戏。” “真的啊?”马冬梅像条蛆蛄蛹蛄蛹靠近马林,“安排哪儿唱啊?哥,你太好了,你真是我亲哥,比亲哥还亲。” “你让我耳朵歇一会儿,提前告诉你作准备,这事儿不能急,别跟你爹说。” 马冬梅用手做缝嘴巴的动作,举起三根手指,一阵狂风打得窗户呼啦呼啦响。 马林一巴掌打掉她的手指,“别发誓,都小事儿,出去吧。” 等马冬梅出去,撑起半边身子看窗外,卧槽,穿书过来这发誓好邪性,自己从来不信神的,刚才心跳得突突的。 以后娶媳妇被逼着发誓咋办? 马林目光闪烁,纠结了好一会儿,哪个女的让他发誓,就是逼他变渣男,渣死她。 渣男才爱发誓,他不发誓,所以他不是渣男,逻辑自洽,完美。 厨房里乒乒乓乓,东屋里马奎山老两口和马金成兄妹三人,心事重重。 马奎山咬着烟袋杆,铜锅里已经熄灭,吸了两口,在炕沿磕着,‘啪啪啪’声,让其他人转头看他。 “老大,你家大林最近怎么了?” 马金明长吁短叹,“是啊大哥,马林最近变化老大了,我都不认得他了,上下礼镇哪个大队不知道他,弄得二岔子郑大队长和东沟牛书记没脸,黄家男的死绝了,姚家儿子劳改女儿跟男的跑了,还当众骂小凤和咱爹娘。” 马金成脚下一堆烟头,马林给的大生产快抽完了,只能卷旱烟,嗓子干涩的像沙漠里枯树。 干巴巴说道:“长大了,以前的事儿都记心里呢,抓两杀人犯支棱起来,我这个爹说话也不好使。” 王金花语气凶狠,“小崽子要骑头上当祖宗啊,都是你惯的。” “行啦。”马奎山打断老婆子的呵斥,马金成的腰在儿子面前直不起来,说再多会伤了母子感情。 当老大的面夸孙子,“大林不是池中物,去了县城一飞冲天。” 角落里的马金凤语气森森,“就凭他?上蹿下跳的,早晚掉下来摔死。” 马金成孝顺爹娘,心疼弟弟妹妹,却不喜欢妹妹这么说自己儿子,他是好面子,耳根子软还喜欢装,心里永远马家第一。 马林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不客气怼回去,“你倒是掉下来,摔死了?” 马金凤被大哥呛声,委屈的直掉眼泪,“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心里已经悔死了,我对不起月月和红兵,他们不认我这个妈妈,连你们也要跟我断绝关系吗?” “大成子,你跟你妹妹说的都什么话?” 马金成听了母亲偏心的话,没反驳,表情也十分不高兴。大林是犯浑,可没干伤天害理的事,凭啥咒他儿子摔死。 马金明清清嗓子,看了眼大哥,“娘,小凤刚才那么说侄子不好。” 有了王金花的撑腰,马金凤收起凄苦的神情,“哼哼,人家早就不认我这个姑姑啦,张口闭口都是直呼马金凤。” 马奎山感觉气氛不对,好像大家在批判马林,“小凤,你当长辈儿的那么说侄子合适吗?老婆子你别跟着瞎掺和,马林好坏也是老大的儿子,咱们老马家的孙子,以前咱们对他疏忽了,感情淡了,多处处就好。” “老大,马林去县城,我和你娘常去看看他,我们老两口还没好好逛过县城呢,听说那边供销社有两层楼,叫什么小百货大楼。” 马红梅贴着门框,“我小姑在县城十几年了,我老叔在县里棉纺厂也干挺多年了,爷奶都没去好好逛逛,非得等我弟进县城让他陪着。” 嗤笑了一声,到何富英耳边说悄悄话。 马奎山的老脸也红了一下,还不敢骂人,只能装着无奈宠溺,“这孩子。” 马金凤语气带着讥讽,“大哥,你看到你女儿的嘴,跟马林一样厉害了,你家人以后可得罪不起喽。” “小凤,别叨叨了,大哥心里有主意。”马金明假意呵斥。 马金成又卷了一根抽,爱特么咋地咋地,有能耐跟大林闹去啊,反正他不敢。 只要马林开口他就闭嘴,他都不敢偏向马金凤说话,马林已经认定他对妹妹有脏心思。 一旦嚷嚷开,马家就要上吊死几个。 当年家里多好,虽然穷,爹娘对他们兄妹三个好,他也喜欢跟着他当小尾巴的妹妹。 什么时候人就变了呢? 有工作结婚以后,心啊,越来越远。 马冬梅撇着嘴晃脑袋,高福莲没听到屋里说话,就感觉今天做饭好累,心更累。 腰疼腿疼后背疼胳膊疼,锅里热气烫得手疼脸疼。 做十个人的饭真不是人干的,越想越憋气,今天家里的排骨腊肉猪肘子全被马金明拿过来,回去吃啥? 以后过年不来了,她才不想伺候人呢。 看到马秀梅剥蒜磨磨蹭蹭,剥好的上面留了很多蒜衣,一拳砸她后背上,“干活能不能仔细点,我这边做饭还得帮你干,就没点眼力劲儿帮帮我?” 马秀梅委屈地哇哇大哭,娘为什么骂她啊,她在家里地都不用她扫。 何富英听出高福莲指桑骂槐,也看出她脸色不好,心里发笑,这些年不都是她何富英在锅台边忙活,哪次过节不是她何富英拿的东西最多。 你高福莲甩脸色给谁看呢,越来越觉得儿子说的对,她何富英不欠马家任何人的,相反是马家欠她的。 当初生红梅坐月子,婆婆王金花屁股坐了不到五天,就说自己头疼眼花,何家送来的鸡蛋可没少吃。 生马林的时候,马家的大孙子都没留住婆婆,颠颠儿跑妯娌高福莲那边伺候。 心中意难平,手里的大葱扔到地上,掏出马红梅给的瓜子坐凳子上嗑起来。 看人干活是一点不累,当太太是真舒服。 第161章 年夜饭(5) 炖肘子抽骨头切成片,配蒜酱和萝卜片,排骨炖冻豆腐土豆,野鸡炖蘑菇,腊肉炒白菜梗,酸菜炒肉。 马奎山加了一道鱼,仓房拿出来的大花鲢,当地很爱吃花鲢鱼,习惯叫叫胖头鱼。 这道菜高福莲不会做准备炖,何富英可惜这鱼,做了红烧花鲢。 加上花生米和凉拌干豆腐丝,凑够八个菜,两瓶本地白酒和山楂果酒。这些菜放九十年代过年也不差,朋友说起她奶奶,九十多岁活着时候依然坚持过年一盆饺子和两盘凉菜,其他没有。 十一个人围着大桌子,屋子里塞得满满当当。 马林端起酒杯讲话,这不是不懂礼貌,是关外曾经很多孩子曾经的噩梦。 关外以前为啥没社恐,没机会。 家里来客人,小孩要说祝酒词,男女老少一个不落挨个祝酒。 到别人家吃饭,别人家孩子说完,你也要说,男孩女孩都得说。 大大方方的说,当场别扭回家路上骂你,脾气急的当场骂你。还要面带笑容说,哭丧着脸说完再揍你。 尤其大人喝高兴了,“来,大儿子(老闺女),背一段……唱一段……” 但凡你有点才艺,都要现场表演。关外主打一个有礼貌,孩子表演个啥必须认真听认真捧,这也是塞红包的时候。 嘴上说着:给孩子的,真有才,我就稀罕这孩子,大儿子(老姑娘)多好啊……还得逗两句,未来的明星,将军,博士…… 让你在一声声夸赞中迷失了自己。 每当想起来,马林感慨万千,十一个人小场面而已,关外孩子基因里的技能。 “三更鼓响四更鸡,五更天明月儿低。时逢在秋冬春夏,舟车南北复东西。镜前次第人颜老,世事参差总不齐。若向其间寻稳便,过年祝福我第一。” “马家男女老少今日群贤聚,酒色财气四道墙,人人都在里边藏。只要你能跳过去,不是神仙也寿长。天增岁月人增寿,老爷子老太太新一年福寿绵延。” 马奎山喜滋滋喝了一盅,王金花只抿了一口,马林见此眼神一闪。 转头看着低头的马金成,“爹,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海参没有虾仁贵,虾仁猪心来两斤。希望来年你能把重心转移到家庭中,漂泊的心回归港湾。” “人到四十知好歹,月到十五晓高低,恩爱也怕小人磨,亏心的人儿遭雷劈。” 此话说完,一桌子人脸色都不好看,马林一口干完亮杯底,马金成喝毒药似的一口喝光。 王金花要说话被马奎山拉了一下,要让马林发泄出来,高福莲见马金明脸色阴郁,只能撇撇嘴角。 马林斟酒对何富英鞠躬,“娘,天上下雨地下滑,自己跌倒自己爬,要让儿女拉一把,还得是心换心来换活法。心有倚靠无法自立,破茧重生,新年获新生,过好自己别想拉扯别人,很多人有自己的幸福。” “世间万物怎能全,可叹痴人愁不了。放着快活不会享,何苦自己等烦恼。” 何富英喝下果酒,红色上脸,“大林,娘有红梅和你,后半辈子保证幸福。” “大林,过节说点喜庆的。”马金明一看要轮到自己,马上提个建议,大林这嘴怎么回事,骂人不带脏字,戳得人心口疼。 “老叔急了,马上到你了,高高山头冷风凄,南北行人论高低。 阳关独木依然在,万里征程老司机。祝你新年平平安安,车轮滚滚滚八方,一路顺风万里疆,顺风顺水。” 马金明呲牙一乐,这词好,马林心想你高兴的太早了,“也有几句话规劝老叔,亲朋道义因财失,兄弟怀情为利休。急缩手,且抽头,免使身心昼夜愁。我马林信奉一个原则,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你送回来,谁要耍无赖,我让他全家默哀。” 马金明胸口憋闷,“大林,大过节放什么狠话,喝多了吧?” 马林一掌,将马金明面前的酒盅拍进桌子一半,“一刻金银不得枉,二时欲望不得挡。只怕做人狗笑嚷,得了好处别张狂。” 马金明脑门汗如雨下,他才是喝高的,没管住嘴。 马林对马红梅、马冬梅、马秀梅,一一点头,“牛年,祝愿你们三姐妹,新的一年红似火,二八佳人赛红妆,新妆容着华衣裳,谱写新年锦绣文章,谁说女子不如儿郎。” 桌上菜肴的热气慢慢散去,意见最大的马秀梅也感觉气氛不对,所有人被威慑的不敢言语。 马林站直用眼睛向下瞟着马金凤,“马金凤同志,贪甚风流,不是冤家不聚头,嬉戏眼前头,自招苦受。报应分明,万恶淫为首,劝你把好色邪淫一笔勾。” “最后送你一句忠告:损身害命多娇态,男女此身爱尝鲜。莫恋此,听良言,人能寡欲寿长年。” “诸位亲友,玉牛辞鼠除夕岁,春风一夜转乾坤。马家从今往后,我是新的话事人,当司机就好好开车,做媳妇就好好做家务,当长辈的学会疼爱儿孙。劝你们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不要挑拨是非,不要倚老卖老。” “小爷我不吃你们这一套,想骑我头上就打断我的腿,这辈子我膝盖硬。想让我闭嘴,就拔了我的舌头,我见不惯欺善怕恶。” 马林掏出封叔的袖箭拍在桌子上,“这是我的底气,吃饭。” 王金花、高福莲和马金凤缩成鹌鹑,她们从没见过这种野蛮血腥的祝福,谁家大过年的不是拍酒盅就是掏武器。 平时口无遮拦的马秀梅吃菜也是小心翼翼,花生米掉桌子上吓得全身发抖,马林看了她一眼,眼圈蓄满了泪水不敢擦。 马奎山叹气也不敢大声,怕惊动大吃大喝的马林。 马林一边吃一边点评,“这大肘子要放丁香、香叶、香果、肉蔻、草果、肉桂、栀子红、五味子、山奈、良姜……” 突然想起花钱买的火锅底料配方,以后可以开个火锅店,关外的气候适合,还能提前做麻辣烫。 未来太长,开餐饮累死个人,再想想。 高福莲被马林挑剔的面目扭曲,马林笑吟吟看着她,等着她发火,今天祝福漏过她,就是在敲打她。敢拿孝顺压他,论老理的话,你一个没儿子的婶子骄狂什么? 马金明喝到嘴里的酒没滋没味,马林怎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老叔,棉纺厂司机要是干累了就多陪陪老婶,我找机会跟我小舅提一下,之前你说年前没活,我看别人都好忙,国家建设如火如荼,你偷懒可不成啊,能者上庸者下。” 马金明眼睛闭了一会,再睁开时拿过新酒盅,右手端起酒盅,左手托底,虚虚碰了下马林杯沿下方,在马奎山沉重的呼吸中,“大林,老叔祝你在人武部青云直上,前途无量。” 马林很给面子干了,拿起一根筷子对着马金凤极为不屑指点,“嚣张跋扈如你,今时今日当个哑巴很辛苦吧,有不满的今天说出来,我要是心大就放过你,心眼小,咱们县城里见。” 第162章 年夜饭(6) 马金凤整个人面如死灰,马林今天就是打断她的脊梁,撕掉她的脸面,威胁马金明的话何尝不是威胁她。 在县城,他能掌握她的一切。 王金花知道形势是马林占了上风,长久以来形成的强势,让她气不顺,尽管马林今天控场,依然觉得自己是长辈,还是女的,说两句错话,镇委会书记也不敢把她如何。 马金凤被马林数落得抬不起头,她心疼。 “大林,今年你闹也闹够了,耍酒疯耍这么久,没事就回家吧。” “老太太诶~”马林拍着桌子,菜盘子乓乓乓响,马秀梅钻进高福莲怀里瑟瑟发抖。 马冬梅带着几分担忧,她没想到今天变成这样,年夜饭跟断头饭似的,马红梅搂着她,让她老实坐着。 何富英小时候见过盖茉莉打哥哥,气场全开就像今日的马林这般霸道。 “老太太。”马力又是一嗓子,窗外风雪交加。 “倚老卖老说的是谁?你敢到何家装大辈儿吗?你不敢啊。马金明开大车,马金凤读中专分配工作,谁给的?你心里明白,但是你装糊涂,你若是真糊涂能说出我娘嫁给我爹是她的福气这种话?” “挑拨小姑子欺负嫂子,挑拨妯娌关系,一个好吃懒做像头猪,一个勤勤恳恳当老黄牛。” “老婶我不是说你像猪,虽然你好吃懒做,有我老叔惯着你。” 高福莲:我谢谢你。 “你偏心眼,家里唯一的孙子,你瞧不起,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死了,我多恨你也要磕头打幡儿摔盆。你哪里来的底气?我可以让你不入祖坟,你信不信我说你有传染病,给你烧成一把灰埋土里。” 马奎山明白老婆子挑衅失败,“大林,不至于,你奶心疼你姑,你理解当母亲的心。” “说得好,还是我爷水平高,理解当母亲的心,我姥是不是我娘的母亲?世人总说男人容不下女人,马家的女人就对女人宽容大度吗?自己是母亲,自己的儿女是宝,别人家的女儿是根草。王老太太在两个儿媳坐月子的时候干的事要我再说一次?” “我是该说你眼皮子浅还是说没脑子,觉得何家给了两个工作就没用了,哄着挣钱的小儿媳妇,那你以后让老婶给你养老,让马秀梅给你摔盆埋祖坟。不要一边拿孝道压制我,一边又瞧不上我们家。” 马林用手指着屋里的人,“你,你,你,吃着何家的福利,吃着何家的饭,撂下筷子骂娘,吃饱了骂厨子,念完经打和尚,过河拆桥,上房抽梯,见利忘义,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给我讲孝道,你们也配,你们人都不做,还想让我尊敬你们。” 马奎山被骂的三尸暴跳七窍生烟,眼角猛烈抽搐,“兔崽子,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敢这么说话?当年我混江湖的时候,也是一号人物,你怕是不知道……” “知道个啥?咋地,马老头要跟我比划比划,天天嘴里吹嘘自己做过绺子里四梁八柱,威风八面,你为啥不敢去何家?怕见我姥娘盖老太太吧。打枪不行,逃跑也慢,抢东西都没力气,你连马号里的马弁都不是,就是个肉马阶。”冯导《甲方乙方》傅彪老师扮演这个就是马阶,缅怀傅彪。  (四梁八柱:土匪窝担任职务的头目,马号管理马匹和骑兵队伍。) 马林哈哈一乐,“也幸好你就是个马阶,干两月绺子被打散了,不然早给你清算枪毙。跟我装横玩活,你连切口都没学会呢吧,不是我瞧不起你啊,马家从你开始就是个怂货,没老何家,早挑大粪去了,还想开车,还想去邮局搞破鞋。” “我就是瞧不起你,叫马老爷子是看我爹面子尊敬你,这家过成今天这德行,你就是最大的祸害。让王老太太这个泼妇冲前面,你在后面拱火出损主意,一肚子坏水全用自己家里。” 马林一把推开马金明,马金明慌乱中抓着高福莲,连着怀里的马秀梅一起摔地上,一家三口哼哼唧唧躺地上叫唤。 坐炕沿用袖箭戳着马奎山的脸,嘴里叨叨咕咕,“这脸皮到底有多厚,一下能打透吗?你这个肉马阶应该皮厚吧,天天跪着被人踩,突然站起来冷不丁当人,不知道怎么嘚瑟。” “得,先从大儿子开始这忽悠吧,大儿子人傻听话,娶个媳妇也听话,马家兴旺起来啊。小儿子拿捏不住,小女儿是个破鞋,咋办?老大媳妇听话娘家还有本事,就欺负他们家。谁让她娘家比马家强,嫉妒啊,难受啊,夜里炕上瞅着老太婆都闹心,咋娶了这么一个啥也不是的蠢货。” “难受啊,就想磋磨儿媳妇,咋整,心理变态,别人家过的好没空孝敬我。小儿子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不能让老大家幸福,必须破坏。他小家幸福就不给我拿东西,不给我钱花,不给我当牛做马。哎呀,我老马头子坏的肠穿肚烂,可算有了用武之地。” “蜈蚣百足,行不及蛇。家鸡翼大,飞不如鸟。马家老头子,你还不如个鸟。” 马林越说马奎山脸色越白,心脏已经受不了,缓缓倒在王金花肩头张大嘴呼吸。 马林弹出花生米打在马金成脑门,“老马,你以后要孝敬他们老两口,我给你机会,你搬行李卷跟二老一起过。赶大车捎带的东西归你,工分也归你,补贴是欠我娘的。” 王金花心疼老伴气的心绞痛,骂又不敢骂,咬牙切齿,“哪有两口子分开的?” “老太太诶,这不是你盼望的吗?让老马娶了我娘,然后利用何家的资源养肥马家,再控制我爹这个大孝子不许跟家里一条心,全心全意补贴爹娘弟弟妹妹。你这辈子唯一做的最对的,就是生了我爹这个实心眼。” 马林站起身,环顾四周。 “马家老太太尖酸刻薄,小儿媳妇好吃懒做,小女儿破鞋满天飞,马家老爷子口蜜腹剑,大儿子愚笨痴呆,小儿子皮厚狡诈。” “这老马家啊从根上就烂了,冬梅不要怪你爹,他的父母就不是好东西,你要自强自立,做个清白的人,正直的人,与这些蝇营狗苟之辈隔离。” 拉起何富英马红梅,“走回家,爹,回家不?” 何富英目光炯炯盯着马金成,从头到尾就是闷头喝酒,手里的酒盅颤抖。 马金凤突然叫了声,“大哥。” 马金成拿起酒瓶仰头灌进嘴里,嘴里喷洒白酒,顺着脸流到脖子上,“别逼我。” ‘咕咚’醉后摔在地上。 “娘,姐,回家。” 第163章 拜年 黑历史 何富英走出院子,回头凝视,目光似要从院门看到屋里,低低叹了口气,拍了马林几下,和马红梅互相搀扶走出胡同。 停下问马林,“今天这年夜饭,你吃得痛快吗?娘吃得痛快。” 挺立身子越走越稳,大步向前,风变得温柔,鹅毛大雪洋洋洒洒飘落。 马红梅小步跑着,在何富英身后护着她,“娘,慢点。” 屋内马奎山看着一片狼藉的年夜饭,胸口憋闷,老婆子还在跟马金凤咒骂马林,马金成躺在地上醉成烂泥,马金明正跟高福莲打包桌上的菜。 气得马奎山把手里酒盅砸地上,“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年还过不过啦?” 马林仰起头,雪打在脸上顷刻化成水。 “雪漫漫,雪漫漫,谁人念我行路难。蛟龙未遇,潜身于鱼虾之间。君子失时,拱手于小人之下。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长。水不得时,风浪不平;人不得时,利运不通。” 马林不知对谁说了一句,“一切苦难和敌人都是纸老虎,一切都会好的。” 鼠年最后一天,子时放鞭炮煮饺子,象征新的一年捞满富贵元宝。 何富英搂着马红梅说了一晚上话,初一早上,马林反而起最早,烧水蒸酸菜饺子。 一碗坚果让红松鼠要疯了,满炕乱窜东藏西藏,何富英看着好玩,又幽幽说了句:“松鼠都知道藏东西呢,有些人还不如松鼠。” “娘,新年好。” 马林没磕头,何富英也不介意,包了一块钱红包给马林。 今天四处拜年的人多,马家不会再去走动,索性陪着何富英等着别人拜年,何富英准备了很多零钱,5分,1毛,2毛的。 “娘,还有2毛的呢,够大方的。” “你爹那8块多补贴里换的,棉花和布你买的,昨天那只野鸡还是你山上打的,过年没咋花钱。” 马林开始画饼,“跟着大儿子吃香的喝辣的,以后在家待烦了就去姥家,要不就去县城。” 马红梅吃完饭才开始洗脸,再不打扮,别人登门就丢磕碜了。 她最终还问出口,“大林,你昨晚跟他们彻底撕破脸了?” “他们?”马林嗤笑道:“男的卑鄙,女的下流,别玷污咱家的名声,咱家有爷们,我马林顶门立户,狂飙为我从天落。” 拜年的多数是附近邻居,同住一个镇上,也只是附近的邻居和亲友互相拜年。 韩军、刘大华和李景辉前后脚来的,拜年领红包,马林带他们到自己屋,一人扔了一包烟。 韩军坐没坐相,半躺炕上逗松鼠,“马哥,初几去县里啊?” “初六。” 刘大华抓一把炒熟的松子吃的香,“初五镇上有年集,二月二的庙会你赶不上了。” “啥庙会啊,和赶集一样,咱们镇上也没庙。”李景辉觉得过年没意思,家里两个光棍,这年过的冷清。 马林一条腿在炕上,一条腿垂地上,“你们仨有啥打算?” 韩军从刘大华手里抢了松子,在炕上滚动让松鼠捡,带着几分无聊,“不想种地就赶大车呗,还能干啥?” 刘大华给了他一脚,问马林:“你去县里,肖可可那边再不联系了?” 李景辉面露不屑,“马哥现在吃公家饭的,肖可可过去不待见马哥,现在高攀不上。” 马林乐够呛,这李景辉会捧人的,存了心思逗弄他,“大辉啊,我跟你说肖可可的爷爷在省城当领导的,虽然现在她家现在有点麻烦,但是人家有背景。” “啥?她有背景?我可听说,人家城里插队的,能跟大队书记要块地自己盖房住呢,她还跟女知青四人挤一个屋。” 韩军啧啧两声,“你这就属于瞎白话了,有的大队宅基地多,二岔子大队二百来户一千口子人,过去是个大村。宅基地本来就不够,上哪给知青找块地盖房子?知青住的还是原来地主家仓库挤出来的地方。” 关外不是每个村都地广人稀,上下礼镇是礼河水亿万年冲刷出来的平地,两侧是绵延的群山,平原不是很多,住的比较紧凑,院子也不大。 镇子下面的大队,房子加院子很少有超过一千平米的。 李景辉嗤笑一声,“净扯,再缺宅基地,挤出非耕地盖几间小房还是有的。凭她跟郑大队的关系,还不能弄个小房子啊?” 刘大华吃到一个臭瘪子松子,扔掉,“听说是她主动提的,说插队不能特殊化,城里带的衣服也换上打补丁的。” 马林给李景辉解答,“她现在需要低调,万一有人反映她下乡还过的很滋润,一个态度问题就够她省城亲戚喝一壶的。” 刘大华也来了精神,“怪不得看她来前儿穿着打扮就不是一般人,家里当官的啊!” “怎么?你有兴趣可以试试,让知青留在农村算你有本事。” 刘大华头摇成拨浪鼓,“马哥,别拿我开玩笑,那个母蝎子我惹不起。” “要说肖可可就会装,我看她拿其他女知青当婆子使唤呢。”韩军顺嘴说起来。 李景辉嗯了一声,“我也觉得她可能装呢,跟电影里女特务似的,娇滴滴就不像个好的。” 马林听这些话心里不舒服,合着你们都知道肖可可不是善类,就前身那个大傻子一门心思当舔狗呗。 这个黑历史哟,要跟着他一辈子。 还是叮嘱三人,“你们也别小瞧她的本事,她很有心计,装可怜只是她其中一面,只不过没机会用出其他手段。她心中从没把知青和以前的我当朋友,只是利用关系。你看现在我不搭理她,她试了几次发现借不上力就放弃了。” “就她?能有这本事?” “心机这么深吗?让你一说,真感觉那个葛丽和刘加娣像丫鬟和老妈子似的,走哪都怕肖可可卡跤,紧忙护着。” “你别不信,诶,她去供销社买东西不敢买好的,但是兜里一沓大团结,这不就是装穷嘛。” “你看着的?” “我表姐看到她躲一边数钱,还有她有一盒上海雪花膏还有什么粉,我表姐说咱镇上可没有这牌子。” “我上次还看到她吃巧克力呢,那玩意就城里才有的。” “你总盯着她嘎哈?” “我帮马哥看着她。” 马林听三人呛呛半天,以后找机会带他们进城,目前看着人都不错,能拉一把就一把,他们将来变了也有法子控制。 交代他们三个,他去县里之后,家里有重活帮着弄一下。 三个人拍胸脯保证,马哥交代的事儿不打折扣完成。 第164章 这人咋这么损呢 初二,跟着娘和姐姐回何家,带了一只小野猪。 当初打了一只大的还有三只小的,挑一只放血清理干净扔仓房,一晚上冻梆梆硬。 小舅妈袁晓琴带着二表姐何美霞三十那天赶回来的,她娘家在外省,打算明年去娘家过年,小舅在县委开会研究学习上级指示,没回镇上过年。 去年世界性粮食歉收,加上苏大量抢购谷物,出现了世界性粮食危机。 12月10日,关于粮食问题的报告,传达领导人关于“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指示。 73年1月1日,《人民日报》、《红旗》杂志、《解放军报》再次传达这一带方针性的口号。 粮食问题国之根本,从上到下都在研究这个问题。 马林没太担心,今年10月,在苏州召开的全国水稻科研会议上,袁老爷子发表研究报告,正式攻克杂交水稻难题, 到1976年全国示范推广,全国粮食总产量达到万吨,从1976年到1987年,中国的杂交水稻累计增产1亿吨以上,每年增产的稻谷可以养活6000多万人。 后世说的:不足世界10%的耕地解决了占世界22%人口的粮食问题。 四表哥何启志主动申请春节在钢厂值班,二舅妈韩桂香说二表哥何启明准备考军校,忙着学习过年不回来,盖茉莉还是挂着两个孙子。 老人多是如此,谁不在身边牵挂谁。 何美霞一直拉着马林说话,马红梅都吃醋了,她才是亲姐姐好吗。一大家子人说说笑笑,马林把存的灵泉水偷偷倒暖壶里和水缸里。 热热闹闹到下午,十个菜其中用小野猪做了四个,吃开心了何启言说要去放鞭炮。 一窝子人跑出去,周袁绍鬼鬼祟祟过来,拉着马林说有事。 二人到了下礼镇卫生院后面,隔着一道墙就是卫生院停尸房,黄广福就死在里面,马林怀疑癞痢头是不是要联合黄家弄死他。 天快黑透了,胡同的风呼啸打着旋刮得脸疼,马林寻思要怎么弄死癞痢头,实在不行埋伏的黄家也一块弄死。 别人都看到周袁绍跟他一起走的,直接弄死容易被怀疑。 “马哥,你眼神挺吓人的,咋地了?” “没啥,你带我来这嘎哈?”想干死你的心思不能说。 周袁绍拍门,“二蛋,开门。” 脚步声近了,哗啦拉开门,二蛋跺着脚,“马哥来了,快进屋,冻死了。” 眼前这个院门不到一米七高,两侧是砖墙上面盖着棚子,不像住人的,倒像是个仓库。 弯腰低头进去,顺着通道进到院里,十来步就是正房,进去没有隔间,就是一个仓库。 金小宝和姚芳在炉子边烤火呢,见到马林,姚芳委屈地哭起来,金小宝伸出小胖手想帮她擦眼泪,又怕亵渎了小美人。 马林心里啧啧啧十几声,脱离舔狗系统,看别人当舔狗蛮快乐,怪不得别人不提醒前身,没一个好玩意儿。 “咋地了,芳芳妹妹,金小宝侮辱你了?今天我给你做主,要论礼河湾抓流氓,数你大林哥最强,说说他怎么对你用强,具体细节可以给我偷偷讲,我来判断下他是不是流氓。” 金小宝急了,站起来直拍大腿,“马哥,我没有啊,我没碰过姚芳一根手指头,我对灯发誓。” 马林翻了一个白眼,花蕊一样娇嫩的妹纸就在身旁,你竟然不动?没出息,骂了金小宝一句:“不如禽兽。” 金小宝急得薅头发,一把把的掉。没理会发疯的小宝,马林坐在姚芳对面,抓出一把栗子放炉子上。 “姚芳,吃点烤栗子,还是我在县城买的呢。” “谢谢大林哥,我实在是没办法才让金小宝托周袁绍找你。” 这个绕啊,马林指着二蛋,“他咋也在呢?” “马哥,我过来拿东西啊,这是治保委的仓库,一进来就看着姚芳和金小宝在这,他俩私奔咋不跑远点?玩灯下黑呢。” 马林扔给二蛋一根烟,“二蛋聪明呢,早晚当队长。” 夸得二蛋嘴角掩饰不住笑容,嘴里谦虚着,“马哥,哪有,没有,我就是笨寻思,从这去县城一百多里地,大冬天他俩能跑多远?半道可能就冻死了。另一边是金矿,那边有解放军,他俩去肯定当奸细抓了,其他大队都有民兵,能跑哪儿去?” 马林坐直了身体,这二蛋聪明啊,以前没瞧出来,自己穿书有点小膨胀,身边的人只是没见识没文化,不是没脑子。 要是没有空间,高卫兵那边自己偷听不到消息,他跟马金凤的奸计就有可能得逞。 实心实意夸了二蛋几句,二蛋乐得嘴角都抽搐,这可是礼河湾的马哥夸他。 周袁绍见马林没搭理姚芳,跟二蛋聊起来,这事儿还是姚芳自己说比较好,低头抽烟装聋作哑。 姚芳柔柔弱弱的劲儿摆出来,“大林哥,帮帮我。” 马林眉头闪过一丝不耐,“我不是让你去读书吗?你偷钱还被抓,难道让我给你出钱?想什么呢?”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姚芳觉得是马林害的她,挑起她内心的欲望要离开镇子去读书。 那天还在姚家门口和金小宝聊偷钱的事儿,她详细问了那天马林说了啥,金小宝一五一十都交代了。 她明白马林这是两头挑唆,这边让她偷钱去读书,那边故意让娘知道她要偷钱。 眼神晦涩带着仇恨还有迷茫,看着马林半天不知道如何评价他。 这人咋这么损呢! 马林在她眼前打了两个响指,“神走了,走神嘞,我给你就一个主意,继续读书,那才是你唯一的出路。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女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二蛋小声跟周袁绍咬耳朵,“听马哥说的,我都想读书了。” 周袁绍搬远一点凳子,心说你读个屁,四年级死活不念了,你爹把你吊起来打都不读。 “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你看我穿这么普通还这么自信,就是因为我爱读书。还有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就是说啊,我为什么喜欢讲道理,脑子里总有先贤的道理浮现,我每天都被他们的精神洗礼,内外琉璃刚正不阿,所以才抓了那么多破鞋。” 二蛋喊了一声好,周袁绍听着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姚芳翻着白眼,不仅损还不要脸,谁要听你现场自吹自擂。 第165章 马林真是个搅屎棍 姚芳低头像在赌气,“我没钱。”说完感受到屈辱。 马林回头冲着金小宝,“别发疯了,过来坐,我跟你谈谈姚芳的事儿。” 金小宝停止薅头发,喘着粗气坐在姚芳身边,眼中温柔旖旎,还有小心翼翼的疼惜。 看得马林浑身麻酥酥的,恋爱中的人真特么的狗,除了当事人其他人都难受。 “小宝,你是不是喜欢姚芳?” 金小宝扭捏着身躯,娇羞挤进他胖嘟嘟的脸蛋,全身肥肉颤巍巍,马林很好奇米其林轮胎也能如此柔软,果然是柔软的胖子。 认识小半年了,还不知道金小宝家什么情况,感觉家境应该不错,70年代的胖子那是小康家庭才能养出来的。 偏头问瘌痢头,“袁绍,小宝家是干啥的?” 周袁绍愣了一下回答:“他爹是咱镇上国营饭店的金经理。” 马林想起去国营饭店吃饭,送自己羊肉吃的大师傅,金经理?没见过。 有个国营饭店当经理的爹,怪不得金小宝这么胖,还能养姚芳这么久。 如果是这样的话……马林堆起笑容,周袁绍打了一个寒战,马哥一笑,大事不妙。 “小宝啊,你要是喜欢姚芳呢也不是不行,但是吧,她还小,女孩不能那么早结婚,她要读书你要支持。” 金小宝被肥肉挤成一道缝的眼睛里,有喜悦有担忧,“她去县城读书,以后就留在县城了。” 这是担心姚芳上岸后,先斩冤大头。 马林给了姚芳一个眼神,意思你自己搞定金小宝,有个喜欢你的舔狗冤大头,把握住机会。 姚芳从家里跑出来这么多天,一直担心自己无家可归,回去会被父母卖到山沟里,竟然没想到让金小宝出钱供她读书。 马林站起来,“袁绍,二蛋,走吧,让他们俩自己商量。” 二蛋听话站起来,仔细端详姚芳和金小宝,似乎要从两个人的神态里发现端倪。 走到院子里一拍脑袋,跑到马林身边,“马哥,你的意思让金小宝给姚芳出钱读书?” 马林双手一摊,“我说啥了?我说让他们两个自己商量,如果小宝爹觉得姚芳可以,读书还是结婚也是长辈做主啊。” 周袁绍呼了一口气,马哥弄这一出,姚芳就会把注意力放金小宝身上,金家要闹个鸡飞狗跳。 往深一想,马哥讨厌姚家,逼得姚芳走投无路,要被父母安排嫁人,金小宝破坏了他的计划,他就把姚芳塞到金家,搅的家宅不宁。 姚家的名声都臭大街了,要不为啥给姚芳嫁那么远? 马林太损了,谁帮姚家他弄谁,他跟黄家有恩怨。 自己喜欢黄家三姐…… 马林其实没想过利用姚芳报复金家,就是不想接手这个麻烦,姚芳心眼太多,骨子里绝情,如果是金明月马冬梅那种性格,他不介意帮一把。 可惜,姚家一窝子牲口。 初五,赶年集,比春节前还热闹,过年小孩兜里都有钱,小吃也很多。 比不上南方富裕乡镇,也很有地方特色,很多前世马林记忆的东西都在。 粘豆包、糖葫芦、小豆腐、朝鲜族手打年糕、现炒瓜子、冻柿子、山楂糕……冻柿子  巧了,卓文君和一个女知青正说着话,卓文君的脸色不好看,遇到啥事儿了? 他一点没兴趣知道。 坐下要一碗豆腐脑,两个炸果篦,豆腐脑必须要配好卤汁,咸口的。炸果篦  一阵儿淡淡的香味靠近,马林就佩服女人,总是香香的,天天擦涂抹都腌入味了。 “大林,装看不见我?” 马林一抬头,“哟,卓研究员,你说这巧不巧,你也赶年集?过年没回省城?” 卓文君脸色僵硬勉强一笑,“有事没回去。” 女知青要了碗豆腐脑,看着马林上下打量,马林一脑门疑惑,“你认识我?” “你眼里只有肖可可,我是她一屋的苗秀娟。” 葛丽,刘加娣,苗秀娟,舔狗鲁红卫,肖可可崛起前期的四大护法。 苗秀娟挺好看的呢,马林看到她鼻子上小雀斑,点点头,网红脸,就是冬天穿太多了,看不到身材如何。 苗秀娟皱了皱鼻子,马林好像在打量货品一样的眼神让她不舒服。 马林好奇卓文君咋跟肖可可身边的人认识,卓文君正在搅豆腐脑,吹了几口喝一口,眼睛看着前方,“那边不来人了。” 没头没脑一句话,马林听懂了,朝韩那边对高句丽古墓群寻根溯源计划放弃了,京城也不会来人,卓文君白准备一场,还许诺了人情。 得不偿失。 马林咬一口炸果篦,嘴里咕哝:“世事无常,人生难清明,卓同志,风物长宜放眼量” “明天咱们一起去县城。” 马林一口豆腐脑差点咽进去,烫死了。这卓文君怎么回事儿?总要跟着他。 他可没那么自恋,尽管自己很优秀,也不觉得卓文君会爱慕他,这娘们想一出是一出,可不像个善类。 “这边任务结束了?” “我的任务结束了。” “啧啧,功利主义投机者。” “难道你不是?” “我凭本事,一家有男百家求。” 一旁的苗秀娟啐了一口,“不要脸。” “你要脸,到处捡话接话,河边无青草,哪儿来的多嘴驴,显着你了,跟着肖知青就高人一等啊。人家省城的,给你巧克力洗面乳还是给你工作房子,颠颠舔上去,她装病住院咋不要你照顾,溜须拍马屁都挤不进去,” “你胡说,可可人那么好,我们都想保护她,才不是拍马屁。”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你继续做你的狗腿子乙肥料丙,当好肖花花的家。” “你……你……”苗秀娟前一段上山捡柴禾摔伤腿,没去参加出河工,自然也就不知道马林的本事。 肖可可、葛丽她们回来就说马林现在嘴皮子很厉害,还抓了逃犯,具体丢人的事没好意思说。 苗秀娟算见识了马林的口才,骂人不带脏字,句句戳人肺管子,恨不得一碗豆腐脑摔马林脸上。 “秀娟,文君姐。”肖可可带着葛丽和刘加娣这两个左膀右臂过来了。 马林几口吃完豆腐脑和炸果篦,站起身,葛丽挡住他,“见到我们就走,啥意思?” “我不跟肥料坐一起。” “你说谁是肥料?” 马林用手指着葛丽、刘加娣和苗秀娟三人,“农,家,肥。” 看着马林脚步匆匆钻进人群,葛丽生气跺脚,“他啥意思?” 苗秀娟气够呛,“她骂咱们是大粪。”扔掉没吃完的豆腐脑跑了。 卓文君突然心情变的很好,小口吸溜着,马林真是个搅屎棍,哪有他哪不太平,好玩。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可以试试。 第166章 我要先回家问问我娘 镇上的长途客车一天来回两趟,下午从县城开过来的终点站在下礼镇,司机住一晚上,次日早上6点20从下礼镇始发。 7点钟晃晃悠悠到上礼镇,马林拎着行李跟娘和姐姐告别。 正月十六马红梅也要去县城,参加职工子弟中专考试,初二那天小舅妈告知这个消息,何富英这几天一直在准备两个孩子的行李。 马林骗何富英说单位是军事化管理,跟参军入伍一样,被褥鞋盆碗什么都发,不需要准备别的,带点衣服去就行。 兜里2万5千多块钱呢,哪里需要扛被褥进城,剩余的灵泉水都留在家里存水的壶里缸里。 一上车,卓文君坐的直直地对他微笑,马林感觉牙疼,想想还是坐过去。 “你行李呢?” “你行李呢?” “我的托人今天邮回去,我带点随身物品就行,反正今天也能到家,家里啥都有,我一个女的扛行李多费劲那。” “不要小看女同志,妇女也能顶半边天,挖煤炼钢挖土方,你们也要冲在前。” 卓文君翻了一个大白眼,她就不应该跟马林说话,烦死个人,那嘴快扔了吧。 马林掏出一把炒好的松子,一颗颗吃着,咔咔咔听得卓文君心烦。 “你行李呢,咋不回答我。” “我还报告请进,请坐不客气,抽烟不会,回答你啥,你管我,我小伙子火力壮,睡床板也要敞开怀。” “行啦,听你说话我脑仁疼。”卓文君揉着太阳穴,马林一说话就让她破防。 “吃松子补补?脑子本来就不多,再萎缩了,脑仁比松子还小。” 卓文君一把打过去,马林一缩手,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小手,轻轻推回去,“女同志不要这么轻浮,虽然我不怕吃亏,你也不能动手动脚,矜持。” 卓文君扭头看着窗外,表情变化好一会儿,仍旧气呼呼的难受。马林一会松子,一会瓜子,一会板栗,现在开始吃花生。 坚果炒熟后油脂香和蛋白质的美拉德反应混合香气,让卓文君感觉肚子更饿。 国营饭店和招待所的食堂今天才上班,都在忙着打扫卫生明天正式营业,饿着肚子上车,现在想咬死马林。 马林看到她的眼神,半转身背对她,似乎在防备卓文君看到他吃东西,又有不想分食的复杂心理。 咔咔咔嗑花生的声音此起彼伏。 卓文君看到他这抠门的死出气不打一处来,她了解马林,跟他不能客气,你装傻他比你还能装,“给我一把花生吃。” “五毛一把。” “给我两块钱的。” 马林伸手,“不卖,投机倒把的事我不干。” 卓文君深呼吸一口,“那怎么才能换花生吃?” “你把我当什么人,你怎么可能要你钱,粮票吧,毕竟我是礼河湾的红花少年……” 卓文君掏出两斤粮票,又换成一斤,“先给我一把,我不想听你自吹自擂。” 马林让她把外套襟兜起来,手伸进兜里,从空间抓了一大把放卓文君外套上。 “诚信交换,童叟无欺,物美心善,老少咸宜。” 长途汽车路过一个大队停一下,两个小时才走了一多半路程,卓文君吃完两把花生胃舒服不少。 刚才又掏了两斤粮票,马林说第一把友情价,第二把需要两斤粮票。 “马林,你过了年十八岁,家里没安排找对象?” “你不合适。” “我没说我。” “哦,吓我一跳。” “你吓什么?我有那么吓人吗?”卓文君一激动嗓门大起来,全车人看她。 马林就是她命中的劫数,从北山古墓初次相遇还客气点,现在说话怎么这么气人!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有个妹妹人不错,跟你同岁。” “我周岁十七,还没过生日,算下来人家还未满十八岁,你介绍对象是不是早了点。”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恶心,一个男的什么人家人家的,介绍又不是让你结婚。” 马林思考了一下,摇着头,“太早了,公职人员22周岁结婚。” “谁说22周岁,20就能结婚。” 诶? 马林一直以为是22周岁,搜索下大脑里前世看过就忘的资料,还真是。 50年领袖签署实行第一部婚姻法,例如:推翻夫权,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禁止重婚、纳妾、童养媳,还有寡妇婚姻自由。 婚姻登记年龄:男满20周岁,女满18周岁。 80年通过第二部婚姻,81年执行,婚姻登记年龄:男满22周岁,女满20周岁。 还有三年就能娶媳妇,啧啧,刚好十年结束。娶媳妇还是考大学呢?人生处处是抉择。 “卓同志,我觉得我还保持一颗纯真的童心,你问我这么成熟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我要先回家问问我娘。” 卓文君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要脸。” 左右看到别人没注意这边,小声嘀咕,“你心狠手辣,笑里藏刀,睚眦必报,腆脸说自己童心,你干的那些事哪个问过你娘了?” 马林笑呵呵也不生气,“你这头老牛吃不到我这棵嫩草生气啦?我在外是装作坚强,回家时母爱卸掉我的伪装,暴露我的软弱还有我的童真,我就是个,娘宝男。听俺娘的话,不让你看见,美丽的白发,幸福中发芽。” 卓文君暴怒值蓄满,拳头捏的咯吱响,她从来没有这么讨厌别人说话。 马林收起花生,右胳膊撑着前排靠背,歪着头看卓文君,做着口型,“生气啦,小气鬼,喝凉水,砸破罐子割破嘴。” 又吐了几下舌头,“略略略……” 卓文君扑哧一下被气笑了,什么人呐!她竟然被一个乡下少年弄得如此狼狈,平日智珠在握高冷矜贵的姿态,生生被眼前这个小混蛋气破防。 她这一笑把马林整不会了,这娘们脑子有病吧? 怪不得神一出鬼一出的。 两个人坐在车上各怀鬼胎,不是,各有心思。 长途客气像头老牛,终于10点40多晃悠到县城。 下了车马林也没打招呼,卓文君喊住他,“咱们还会见面的。” 马林看到她眼里的狡黠和算计,鬼使神差对着卓文君隔空‘啵’了一口。 卓文君红晕敷面恼羞成怒的眼神里,马林落荒而逃。 第167章 正式报到 下马威 人武部门卫室掏出工作证明,介绍信,登记后问清楚人事科办公位置。 为啥有的叫人事科,有的叫劳资科,简单划分就是人事科管干部,劳资科管工人,也叫劳动工资科。 大一点的的单位就分两摊,当地人武部除了三位领导,其他都属于文职,没有劳资科,档案统一归人事科管理。(各地政策编制不同,仅代表是当地) 西二楼上来北侧第三个办公室就是人事科,对面办公室是财务科。 马林递交一系列证明文件,入职时间从72年11月11日上礼镇征兵开始算,入职岗位是后勤科第三组。 别看那天政工科吵吵抢人,马林只有初中学历不够格。除非你资历老,政工科的年轻人都是高中或中专以上学历。 贴上一寸黑白免冠照片,再砸上钢印,红皮封面第一排印着:为人民服务,下面五角星里八一两个字,第二排印人民武装干部工作证。 迁户口由人事科负责办理,开了领取物资和申请宿舍批条,还要找后勤科办理,工作人员少,后勤科兼具房管科职能。 到了后勤科才知道自己还有粮食关系要办,全称是城镇居民粮油供应证。各地不同,我记得后来换成红塑料皮的  机关事业单位脑力劳动者,每月27斤,按照细粮3粗粮7配比供应。 杂七杂八很多事,听得头晕,办起来就是盖章签字,一个小时搞定。 马林还以为自己要去供销社买被褥,结果还真的给了全套,棉袄脸盆毛巾暖壶大头鞋,连袜子和大裤衩都有。 这福利,简直无法比喻了。 同组的7级办事员尤干事带他先吃饭,然后去看宿舍。在食堂买菜票,粮票自备,马林也没说帮别人买饭。 身上钱多也不能这么会来事,乡下来的怎么会有那么多钱票?这就是疑点。 县城也没比乡镇好到哪里,冬天一样土豆白菜酸菜粉条,唯一的特点猪油给的足,粉条都闪着荧光,吸满了油汤。 一大碗白菜粉条冻豆腐下肚,四个窝头,马林半饱都不够,想办法偷摸加餐。 办公楼后面两排平房是职工宿舍,单位集中供暖,礼河县附近有煤矿,市县发电也用煤。(小学的平房就是烧暖气,90年搬家另一个城市小学还在烧炉子。) 人武部单身少,已婚多,宿舍空的也多,总不住人房子坏的快,要人气烘着房子,马林单独分配一个宿舍,第二排最西边把头。(把头-最靠边) 房间内两张床,一张书桌,脸盆架、衣帽架、一米宽衣柜下面带两个抽屉,还有一个绿漆铁皮柜子,门口一个蓝色棉门帘,靠墙两片暖气,感觉这间房像个临时仓库。 离水房厕所有点远,不过这都不是事儿。尤干事交给他一把钥匙,临走前交代后勤科长出差,直接到三组报到就行。 这房子过年前简单打扫过,还有不少灰。扫地擦床擦门擦窗,铺床叠被整理个人物品,干完了上班时间也快到了。 换上配发的草绿色的六五式,头戴草绿色军帽,肩挎草绿色书包,衣柜镶嵌的玻璃前转转身。70年代街头干部  嗬,怎一个飒爽英姿美少年! 后勤科三组办公室六张桌子,里面还有一间小屋,是组长办公室。 六张桌子两两相对,左侧靠窗四张,右侧靠墙两张,后面是一排文件柜。 房间里除了尤干事还有两人,马林先拜码头,两短一长敲组长的门。 屋内甘组长喊了声进,声音有些沙哑,进屋带上门,走到办公桌前一米左右,加上办公桌宽度差不多一米五,这距离刚好。 领导看得清你,听得见你,遇上声音小的领导这么近也不会错过某句话。 马林看着眼前三十多男人,像个皱巴巴的茄子,“报告领导,小组成员马林前来报到。” 甘组长面带微笑,“好,好啊,小伙精气神十足,我三组来了一员虎将。” “报告组长,我谨记自己是红旗下快乐成长,党的关怀下学习进步,上级领导的重视下立功,比起先烈的伟大功绩,微末之功不足挂齿。” “说得好,马林同志对今后的工作有什么理解和要求。” 马林观察甘组长,这人脑子抽风,第一次见面挖了两次坑。 坐那里屁股都不抬,张口忽悠说来了一员虎将,你才虎,你全家都虎。(虎在关外傻愣莽撞的意思。) 让一个刚入职的谈对工作的理解,还让提要求,老登,损人一个。 “初来乍到,小子才学不足,不识规章制度,愿意听命吩咐。领导指示不打折扣,领导命令全力以赴,领导让我挖沟我绝不砸墙,俺这一百来斤交给组织交给党,也交给领导随意驱使我有热血一腔。” “呃~”甘组长听说过马林的口才,卧槽,今儿见识了,你来后勤科干吗?去政工科啊。 小词一套一套还这么硬,他能说啥?人家都把命交给组织,还让他驱使,他也得敢随意用啊。 “马干事这思想觉悟就是高,很好,欢迎你加入后勤科三组,希望今后的工作中发挥抓逃犯的精神,认真负责,胆大心细。” “保证按照领导指示,再接再厉,再创新高,团结同事,虚心学习,诚信做人,实事求是。” 二人也没握手,甘组长没拿捏住马林,人家调子起的高,他怕呛呛起来,自己下不来台。 出来就剩两人,尤干事和另一位组员包干事,是9级办事员。打个哈哈,一人分一根烟,就没下文。 马林坐在桌前,拿起文件和各种制度,先熟悉下内部架构,以前过来都没理顺。 县人武部科室很多,就分三大块:军事、政工、后勤。 人事科隶属于政工科,财务科是从后勤科划分出来的。 礼河县人武部三位领导:范部长,井副部长和房政委,同时也是现役军官。 范部长主持全局兼军事科工作,其他二人协助;井副部长负责后勤科,主要是审核批准;房政委管理政工科,包括党务、政治、思想以及组织建设。 到1979年,中央才恢复地方党委书记任同级人武部第一政委,就是县委书记任县人武部第一政委,常说的党指挥枪。 目前政委还是部队军官任职,政工科还有一个独立的政治组,主抓思想工作,主任是县革委会委派的。 这些都与马林无关,他所任职的后勤科第三组: 负责被服装具、粮秣的计划、购置、发放和管理,以及生活管理、生产经营和战时动员的后勤准备工作,保障后方勤务。 简单点说,他这个组负责人吃马嚼,现在除了少部分地区还有骑兵,礼河县没有骑兵,但是也要储备一部分战马粮草。 最忙的征兵季过去,目前第三组部分职能和第二组物资保障有重合。 马林看着手里的工作岗位内容,这不是采购员和仓库保管员吗? 也不知道浑江桥黑市老大角逐战结束没,要是让他采购…… 哎呀,老鼠掉进米缸里。 第168章 不明身份的人 下班后,没在食堂吃面条,深一脚浅一脚朝着县委家属院走。 要去小舅家问问,甘组长是谁的爪牙,自己是范部长带进来的,井副部长面上也过得去。 今天搞这些套路陷阱,老王八蛋。 路上在副食店买了猪头肉、熏鸡、香肠和松仁小肚,全扔空间里。 这次去小舅家手里没拿东西,次次都带东西有问题。他现在23块钱工资,每个月还要扣宿舍房租和取暖费,能剩几块钱。 (其他地方不知道,以前父亲住单位家属院,房子是单位的,每个月工资条要扣房租。) 何美霞开门见到他,嘿嘿一笑,“就知道你今晚要来吃饭,我妈买的熏鸡。” “二姐算无遗策,今晚我有口福了。小舅呢?” “估计开会呢,晚一点吃饭。” 进院到东厢房坐着,掏出一大把栗子给二表姐吃,他不爱吃栗子,给别人吃正好。 何美霞坐了一下又跑厨房帮忙,跟大林都熟了,没必要一直陪着,先做饭,今晚有她爱吃的拔丝地瓜。 糖票每月2两,困难时候一季度2两,7毛5一斤。拔丝地瓜除了考验厨艺,主要是考验你家里有多少糖,属于正菜。 不多时,何富塘回来,厨房里袁晓琴喊他,“洗手准备吃饭。” 马林在盆里兑了温水,两人洗过手,重兑了半盆让何美霞洗手。 前世吃腻的拔丝地瓜,吃一块真香,缺糖,缺糖啊。 吃过菜,何美霞没走,留下来跟马林聊天,问第一天工作咋样?同事好不好相处之类的。 何富塘舒服喝了半杯热茶,“大林,去了哪个科?” “小舅,分配到后勤科三组,主要负责被装和粮秣购置分配,我还没有具体工作。” “没具体派活?”何富塘听出问题,基层办事员哪能让你有闲功夫看报喝茶,不折腾你几个月,屁股别想安稳坐椅子上。 “王科长给你分的组?” “听说出差了,没见到。” “组长是谁?” “甘组长,他对我意见挺大,问我对工作有什么理解和要求。” 何富塘点上烟,“你怎么回的?” 马林看出何富塘也不了解甘组长的事儿,毕竟后勤科下面一个组长,股级干部,还没入何富塘的眼。 “我就说服从命令听指挥,领导指哪我打哪。” 何富塘笑了,“你小子是个机灵的,等我打听打听的。” 马林坐了一会儿告辞,这事跟小舅打过招呼就好。 看着是件小事,第一天去单位,组长敲打敲打你。可马林是范部长招进来的,还走了老下属何富海的关系。 小舅是县委会副处级主任,这种关系县人武部内部门清,甘组长跳出来是什么意思? 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马林挡了别人的路,根据信息,只有柳织薇的儿子小武对人武部岗位势在必得,焦书记已经中风瘫痪,关系都断了,谁还伸手? 而且马林去年11月入职,马上干满三个月,怎么会进了人武部才动手? 另一种可能性最大,有人要借着甘组长的手打压马林,让何富塘那边被动出昏招,然后找破绽攻击。 舅甥两个人是一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脑子里过一圈,高卫兵?尤副书记?严书记也不是没有可能,负责管理后勤科的井副部长参没参与? 一团乱麻,这也不是他一个基层办事员能想通的。 回到宿舍,脱下外套,室内气温十三四度,大院里供暖不足,想着抽空搞个炉子,烧水泡茶,还能热个饭菜。 烟囱怎么走?抬头一瞧,门头上面的玻璃堵着窟窿,看来以前有人生过炉子。 拿出副食店买的香肠,配着上礼镇买的馒头,每天食堂吃不饱可真难受,必须要弄个炉子,回宿舍加餐。 想起育红小学后面的那处院子,周末再去看看,先把琢磨小舅的幕后黑手找出来,不然的话又有麻烦事。 翻来覆去费脑子,一觉睡醒,从空间选了一块表带上,忘记是封叔哪个手下的。 食堂大厅里和挂钟对好表上弦,两个馒头一碗粥一碟咸菜,馒头个大要三两粮票。 上午,尤干事带着马林到库房点数,预备春季练兵被装,还要跟军事科的对人数,那边负责枪支弹药管理发放。 仓库最里面堆着各种包裹,最大包的有两米高,里面是被褥,一米高装的是军装,包裹里都是整数方便计件。 外面散的要重新点数,二人对数,签字写上日期,马林没签字。 莫不是,真让他干仓库管理员吧? 尤干事一上午也累够呛,耗神耗体力有些打蔫,“下午点检脸盆水壶袜子胶鞋。” 马林听出尤干事抑制不住的怨气,清点库房就是个苦差事,尤其是人员调动后,很多记录都有偏差。 刚才的签字他就装糊涂,没办交接他不负责,谁扣帽子都扣不上。想糊里糊涂办交接,他也有办法应对,看谁敢来扯老虎须子。 中午在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跑过来一个矮瘦子,表情很着急,“马干事,领导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马林听力很强,听出他声音平缓,没有丝毫焦急,做出的姿态仿佛马上要爆炸,气息平稳,眼神闪烁。 他笑了,以为是在仓储上做手脚,没想到这么幼稚。 这事是同事故意拿他找乐,还是曲组长找人调理他,若不是他超强的五感,还真会中招。 “你是哪位?你怎么认识我?” 矮瘦子没想到马林先问他问题,却没有第一时间问哪位领导找。 眉头一皱,很不耐烦催促,“你快去吧。” 周围的人也奇怪马林怎么不马上行动,领导派人找你,手上任何事都要放下。 “马干事,领导找你要快速响应。” “别磨叽了,万一有急事找你呢。” 马林看着周围的同事,指着矮瘦子,“有人认识这位吗?他是谁?哪个科室的?他说领导找我,是哪位领导?办公室在哪里?他有一句说清楚的吗?” 目光带着压迫盯着他,“所以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认识我的?” “没见过,不是我们科室的。” “诶,确实不认识,咱们人武部不到一百人,没见过他。” 矮瘦子脸色唰一下白了,“我,我新来的通讯员。” 马林伸出手,“工作证给我看看,不明身份的人跑到人武部,一眼就能认出我,我怀疑你有问题。” 第169章 工作不要带情绪 矮瘦子没办法,只好从左侧胸兜掏出工作证,“看到没有,我也是人武部的职工。” 马林一把抢过来,翻看一看,“侯忠,职务空白,没照片。”转手放到尤干事手里,“我怀疑这人是混入人武部的不法分子。” 尤干事看着只有名字的工作证,面色阴沉,“人事科的,认识这个侯忠吗?” “没见过,最近就马干事一个人入职。” 侯忠急赤白脸嚷嚷,“我是刚借调到人武部的,还没办理入职,不是你们工作人员。” “你一会说自己是通讯员,一会说你是人武部职工,现在又说没办理入职,你的身份神神秘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有你既然不是我们的工作人员,为何单独叫我名的名字,我并不觉得与别人有什么不同,大家都穿绿军服,你是如何一眼认出我,还能喊出我名字的?” “啊!”马林一嗓子将侯忠后面的话压下去,“我唯一得罪的就是那两个杀人犯,你是高句丽古墓里那两个杀人犯的同伙,混入人武部,企图把我骗到角落开枪打死我,大胆。” 一拳打在侯忠腹部,人被打得跪在地上,侯忠从来不知道人的拳头这么硬,胃里的酸水混着鼻涕眼泪一起喷出来。 马林反剪他的双臂,摸出他腰间枪套,过来两个人抽出侯忠裤腰带把他捆绑起来,还有人喊人武部警卫过来。 食堂兴奋了,打菜的大姨拿着勺子冲出来,“这谁啊?敢跑到人武部杀人?” 马林给大姨点赞,直接给侯忠定杀人罪,大姨你才是这个时代的潮流。 “嗬~真带枪啊,这小子胆肥啊,不知道人武部是军事单位吗?鲁班门前卖斧头,关公面前耍大刀。” “他真是马林抓那两杀人犯的同伙啊,都报复到人武部来了,门口警卫干啥吃的,这种凶犯都能放进来。” “马干事昨天才过来报到,今天就有人报复,马干事惹祸能力也是够强。” “扯淡,那两杀人犯不该抓啊?抓杀人犯能叫惹祸?我还想惹一下,说不定还能提两级。” 远处跑来三个警卫,一个手拿短枪,两个端着长枪,跑的脑门热气蒸腾, “大姐,一份红烧豆干,一份酸菜土豆,五个馒头。” 大姨回到菜盆后,脑袋从打饭玻璃朝外看,听到有人打菜,谁啊?抓坏人呢还有空寻思吃饭? 大姨搞不懂这个马林,把人打倒他像个没事人一样,“马干事?你不管那边了,你要啥?” “豆干和酸菜,五个馒头,我只是发现疑犯,有警卫负责审讯,上头还有领导处理。” “哦,哦。”大姨心不在焉,不住看着警卫拖着侯忠离开。 马林制止道:“大姨,盛多了。”饭盒都冒尖了。 人群蚂蚁一般在食堂窗口排起长队,马林端着饭盒和馒头回到宿舍,拿出空间的熏鸡,饱饱吃了一顿。 下午尤干事说胶鞋和帽子混一起了,需要分类,马林没回应就在办公室喝茶,他是新来的,但不是力巴。 没安排职务岗位,傻干什么啊,人人都知道他是范部长招进来的,这是给他难堪。 尤干事没留住马林,直接撂挑子,吃力不讨好的活谁也不爱干,回到办公室没事人一样喝茶抽烟。 马林拿出纸笔照着别人抄写的文件练字,自己那两笔字不堪入目。 自从喝了灵泉水,肌肉控制达到精微之妙,临摹两页字,竟然有了几分别人字体的味道。 手抄的时代,一笔好字很重要。 有人敲门,侯忠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同事进来,马林沉浸练字,没空搭理。 侯忠瞪着马林,尤干事站起身,“胡玲,你们政工科的到三组有何贵干?” 胡玲声音欢快,“尤哥,我带侯忠同志办理入职,现在领取个人物品。” 马林抬眼看了眼胡玲,也看到侯忠不善的目光,低下头继续练字。 侯忠觉得马林是羞愧,怕了自己,努力挺直腰板儿,依然没有身边的胡玲高。走到近处从兜里掏出工作证,甩到马林桌子上。 马林用笔拨到一边,继续练字,侯忠的气势突然一下卸掉,感觉自己努力了很久,结果被人无视。 侯忠气鼓鼓道:“中午你怀疑我是混入人武部的坏人,我说过我是借调到人武部的工作人员。” 马林放下笔,靠在椅子背上盯着他,侯忠感觉如芒在背,眼前的人坐着依旧比他高大,比他更有气势。 拿起工作证,上面填写了资料,职务:政工科政治组通讯员。 没有照片,打开着推给他,马林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语气不急不缓,“侯通讯员,工作不要带情绪。” 一句话让侯忠心里快崩溃了,声调变得尖锐,“我没有带情绪,我就是证明我自己。” 胡玲也发现情况不对,侯忠似乎对马林有很大的怨气,中午的事儿她也听说了,怪谁呢? 这个侯忠说话含含糊糊,长得尖嘴猴腮的,就不像好人,想到这里胡玲偷偷吐了下舌头。 马林点着照片空白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问你是哪个科哪个组,你又不说,一会说自己是工作人员,一会又说自己是借调的。我问你,如果你是,为何人事科的人没见过你,如果你真的是,何须胡玲同志带着办理业务。” 双手一摊无奈道:“照片也没有,还需要同事证明你是内部的同事,中午我问你几个问题,有错吗?” “你……” “嗯,我知道你情绪激动,你先别激动。有道是天上冷飕飕,地上滚绣球。 有馅的是包子,没馅的是窝头。侯忠是侯忠,你是你,包子有馅不在褶上,窝头空心也能装大个。” 胡玲听的双目泛彩,早听说年后来个能说会道的同事,结果没进政工科,反而去了后勤科。 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说的都是啥呀,跟顺口溜似的,真好听。 马林把工作证放到侯忠手里,“再接再厉,你就是你,不一样的自己。” 尤干事咳嗽两声,怕两人吵起来,手里钥匙转的哗啦响,“侯同志,咱们先去领个人物品?” 侯忠手里的工作证快拧变形了,转身挺胸抬头离去,胡玲特意多看了马林几眼,乐滋滋跟上去库房。 人走后,马林在纸上写下胡玲两个字。 他想起胡玲是谁,柳织薇儿子念念不忘那个叫小玲的女孩。 第170章 胆小不得将军做,哪怕葫芦蘸冰糖 焦书记和柳织薇被带走时,小武也受到牵连一起带走。 进去后他一直埋怨柳织薇坏了他的事,去人武部的事儿泡汤了,他以后再也见不到小玲。 大舅还说过,胡玲那丫头不错,家里有点关系,小武喜欢人家也是单相思。 当时没人提胡玲是政工科的,小武信誓旦旦说等人退休后就入职,和小玲一起工作。 既然是那样的话,空出的岗位应该是政工科的。 那自己怎么被分到后勤科? 按理说一个萝卜一个坑,马林应该去政工科,在上礼镇征兵宣传和审查资料都是政工科份内的活。 做着政工科的事,入职却是后勤科。 这就有意思了,是谁能在范部长眼皮子底下做手脚,范部长还做出退让。 马林靠在椅子上抽烟,双拳握了握,来吧,斗一斗。 阴阳声一报,吉时已到。掐尸的、入殓的,纸人纸马杠夫,放炮吹唢呐挖坟的,纷纷登场。 胆小不得将军做,哪怕葫芦蘸冰糖。 半个多小时后,尤干事哼着小曲回来,见到马林特意走过来,“哎,马干事,那侯忠还真是咱们人武部,是政治组董主任调过来的。” “县委那边的委派的,还能调人?” 尤干事表情夸张,“哎~你不懂这里面的事儿,虽然是县委那边委派的主任,那也是人武部的领导。当前的形势政治组非常有必要设立,开会学习贯彻精神都需要他们,调个通讯员算什么事儿?” 马林扔了一根飞马,尤干事接过来看清牌子却没点上,拿在手里转着,“马干事,有事?” “尤干事,打听个事。” “你说,我知道啥说啥。” 马林听出他的意思,话说的挺仗义,不想说的,一句不清楚就可以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年前退休的那位老同志也是咱们三组的?” “人家是政工科的。”尤干事点上烟。 马林手指敲着桌子,“咱们组有人去政工科了?” “没有,是一组的……”尤干事说到这里卡壳,“一组好像有个人调去那边帮忙,具体还我真不清楚,年前清理库房把我忙的脚打后脑勺,没注意其他组什么情况。” 马林意味深长笑了一下,“那尤干事真是辛苦,后勤科不能没有你这个大管家。” “诶哟,可别这么说,都是为了工作。”尤干事讪笑着。 马林到底知道多少? 坐回办公桌,一根烟没抽完,尤干事屁股着火一样又跑了出去,诺大的办公室就剩了马林一人。 还有小单间里的曲组长。 下班前,马林申领了一套炉子,煤要自己买,当地煤铺一百公斤1块5毛。 尤干事说不用去煤铺,煤本给烧锅炉的就行,再给一包烟可以直接去锅炉房铲煤,仅限人武部大院的宿舍使用。 一包香山,烧锅炉的二话不说,一百五十斤煤收了两块钱,装的全是拳头大小的煤块。脑袋大的还得砸碎,这么大的正好,直接扔炉子里就行。 临走又送了十斤煤面十斤黄泥,讲究人。 嘿,卖公家的果然不心疼啊,这价格烧大煤块,简直就是……啧啧。 回去架好烟囱,加水搅拌一点黄泥,涂抹在炉子和烟囱接缝处,烧上炉子。 出门用工业券买了烧水壶,又买了搪瓷碗、筷子和铝饭盒,国营饭店打包了三个菜回来。 检查了下没有漏烟的地方,他住最边上,三面没遮挡,室温比其他房间低四五度。 他不怕冷,就喜欢有个炉子烤东西吃,等弄点猪牛羊可以烤肉吃。 铝饭盒放炉盖上,洗手洗脸,围炉吃饭。 正想着侯忠和董主任的关系,董主任和曲组长的联系,窗户看到前面第一排平房,正对的房间亮起灯。 记得第一排平房最西侧的房间也是空着,当时尤干事还问他干嘛住后面,他说喜欢安静。 莫不是侯忠? 拉上窗帘,斜角度看过去,还真是他。 这家伙专门来监视自己的? 隔壁堆满了杂物,如果空着的,这家伙可能就搬隔壁偷听,前面房子窗户上一颗脑袋朝这间房看过来。 侯忠目光凶恶,还在咬牙切齿。 马林啧了一下,坐回炉子边继续吃饭,吃完刷碗。看了会后勤科规章制度,洗脸刷牙封炉子,喝了一口灵泉水。 9点准时拉灯绳睡觉,健康生活。 10点钟,细微的脚步声靠近窗户,绕着房子走了半圈还摔了一跤,侯忠骂骂咧咧回到前排房子。 马林睁开眼,弄死他容易,侯忠死了,还会有张忠李忠,挖出背后的人很重要。 入职第三天,依然没有分配具体工作,马林喝茶看报纸,尤干事干瞪眼。 他也很难做,本想着马林是新来的,帮帮他点库房,人家就干了一上午撂挑子。又不是马林直属领导,况且还是勇擒杀人犯的英雄,范部长钦点。 他也指挥不动好吗,曲组长搞得这叫什么事。 三组六个人,一个组长五个组员,四个组员都很忙,曲组长和马林都很闲。两个人似乎在比拼耐性,曲组长不安排任务,马林也不主动请缨。 双方就耗在这里。 马林继续练字,摸鱼而已,他擅长,别人加班赶ppt,他加班一大半时间看小说,还不耽误工作。 后勤科很多人以为马林年轻会坐不住,急于表现自己,跟领导拍胸脯请命,保证完成任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职场摸鱼的模范,心态稳如老狗,三年不安排工作都行,他照样忙的没空打瞌睡。 职场打工人的专业素养——装忙。 抄了四分之一的规章条例,午饭时间到,繁忙的一上午过去。 伸个懒腰,吃饭。 尤干事回来拿饭盒,看到马林抄写的条例,嘴唇哆嗦半天,“你真行。”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后勤科购置、管理、存储的都属于军用物资,规章熟记于心,制度重如泰山,不可有半分怠慢,不可有一丝轻视。国家和集体的财产要守护好,方能不负重任在肩头。” 马林拿起尤干事的饭盒,交到他手里,语重心长,“尤干事,与君共勉。” 尤干事好想给他一拳,装什么大尾巴狼,看着年纪轻轻,脸皮如此之厚。 第171章 人武部的流言蜚语(1) 排队打饭时,大姨还给了他一个眼神,“那个叫侯忠的还真是工作人员啊。” “他说是就是,警卫都把他放出来了,洗脱嫌疑还不好。” 大姨嘎嘎笑着,“你活得真通透。” 马林羞涩地奉承,“跟大姨聊天心情舒畅,活得可不就快乐嘛。” “你人长得周正,一看就是好人,说的话我信,大姨也爱听。” 又是冒尖一份菜,语言是艺术,也是价值,满满的菜还有大姨的夸赞。 必须一把板栗回馈大姨,大姨没想到在食堂打饭还有人给她吃的,越看马林越满意,“有对象没?” 马林赶紧跑了,说话咋就爱往男女上靠呢。 侯忠横在马林身前挡路,带着审问叛徒的神态,骄傲放纵又嚣张,“马林,领导找你。” 故意从他头上看过去,“谁喊我?” 侯忠恨不得跳起来,让马林看到他愤怒的脸,马林装作才看到他的样子,后退两步,“侯通讯员啊,吓我一跳,我以为哪跑出来个大耗子?”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神出鬼没的,人吓人吓死人呢,赶紧排队打饭吧,一会儿饭菜都凉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屋吃口热乎的。” 马林绕过侯忠就要走,侯忠赶忙拉住马林,任务没完成呢,不能放马林走。昨天就因为找他被警卫抓走,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马林糊弄过去。 侯忠嗓子都快喊破了,“马干事,领导找你有事儿。” 食堂所有人都看过来,昨天就说找马林有事儿,结果被当成不法分子抓起来,下午也没人找马林,一看这里面就有算计和猫腻。 很多人看出来了,侯忠是故意挑事,大家排队打完饭的也不走,等着看马林如何应对。 马林拨开侯忠的手,小心拍拍被他碰过的地方,似乎嫌弃他手脏,在侯忠窝火的神色中,字正腔圆,“侯通讯员,昨天你就没头没脑冲过来喊人,今天依然是这样,不仅没礼貌而且不懂分寸。” “你总说领导找我?哪位领导?何时何地跟你说找我?有没有交代找我什么事儿?你什么都不说,万一你骗我去财务室和档案室呢,那都是机密科室。中午大家都在打饭,我去了没见到人,丢了东西算谁的?我说你让我去的,你会承认吗?” 手往下压,不许侯忠说话,“不是我不信你,是你昨天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含含糊糊,语焉不详。政治组借调的就借调的,不丢人,干嘛遮遮掩掩,云山雾罩,躲躲闪闪,藏头藏尾。所以呀~你说的话我不信,你为人不诚信,不老实,我怀疑你有错吗?我凭什么信你?你算老几?” 尤干事手里的勺掉地上,这什么人呐,背成语上瘾咋地,他在旁边都听懵了,侯忠反应过来时,马林只剩个背影。 垂着头脸色阴翳,该死的马林,连着两天没给他面子,想起领导真有事,赶忙追上去。 他一走,食堂里炸锅了,胡玲还在模仿马林的口林,粗着嗓子,“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含含糊糊,语焉不详,遮遮掩掩,云什么?” “云山雾罩,躲躲闪闪,藏头藏尾,嘿,马林肯定没事在家背成语词典。” “下次我带个本,马林说啥我都记一下,上次打电话说马金凤,也是一套一套的,这人天生长了张巧嘴。” 也有人看不惯,“巧舌如簧之辈。” 大家一看,是政工科的吴之丰。 怎么还有一个看不惯马林的?要说马林才来几天,怎么跳出这么多对他有意见的? 爱热闹的小姐妹问胡玲怎么回事,胡玲悄悄说,“他就是后勤科调到政工科的,听说这个岗位原本是给马干事预留的,结果他去了,马林就留在后勤科了。” “原来是他啊,快过年听说你们政工科从后勤科调个人,怪不得看不惯马干事,占了人家岗位,他还有脾气呢,这马干事也是够倒霉的。” “行啦,别说了,打饭。” 食堂的人觉得马林来了之后,人武部平静的水池子暗流汹涌,大家眉眼挤弄交流信息,还有几个人直接回办公室关上门蛐蛐咕咕。 有想的更深的甚至猜到可能跟范部长有关系,住宿舍的几个打完饭也追过去,他们感觉这场戏还没落幕。 旋涡中心的马林没这个自觉,捅开封好的炉子,放上饭盒,正要掏出熟食,听到脚步声停止动作。 侯忠推开门,没等说话,只等一声暴喝,“出去,没教养的玩意儿,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跟过来的几个同事,二十米外就听到这嗓门,全身麻酥酥的,“马干事这嗓门,赶上杨子荣了。” “不能,这铜锤花脸的嗓子,沙家浜的胡司令差不多。” “那不反派吗?怎么也得是奇袭白虎团的王团长。” “我听着像红灯记里的鸠山。” 又一嗓子,“你到底要干什么?从食堂追到宿舍,现在是吃饭时间,休息时间,你不敲门直接闯,谁给你的胆子,你去别的办公室,去女同志的宿舍也是这般无理莽撞?你是不是故意的?” “借着自己没教养没礼貌,以后直接闯女同志宿舍,想玷污女同志的清白,瞅你长得着急猥琐,竟还有下贱无耻卑鄙的心思。” 马林拎小鸡一样拎着侯忠,直接扔到雪堆上,侯忠被摔的七荤八素。 马林一脚踩上,就是让跟过来的同事听到。 造谣要有人在场,定你的罪,私下的叫冲突,各打五十大板。 “人武部怎么借调你这么一个肮脏心思的人,装善良都不装了,我说你在原单位为何待不下去了?是不是也是横冲直撞去别人宿舍,冒犯了女同志,臭流氓。” “马林这手劲儿够大的,这瘦猴怎么有百来斤吧,单手拎着。” “没这力气能抓杀人犯。” “也是。” “你说这小子是不是跟马干事有仇?连着两天食堂堵人,马干事生气了,要治治他。” “政治组董主任啥时候跟马林有仇?” “听说马干事的舅舅是县办主任,还是县委常委呢,董主任也是县委来的,你说这里面……” “看戏吧,别说了。” 马林松开脚,侯忠怎么没动静了,拖着一条腿从雪堆里拽出来。 侯忠又怒又惊,被压在雪堆里,后背那只脚像一块大石头,急火攻心气晕过去。 马林见他脸色发白,口鼻有热气,没死。 晕过去了。 第172章 人武部的流言蜚语(2) 周围几个同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咋? 这人被骂晕了? 该不会真被马林说中了,这小子在原单位闯女同志宿舍被抓了,所以借调到人武部。 嘶~ 马林单手夹着侯忠,一路跑一路喊,“医务室在哪?快点,侯忠同志晕过去了,虽然他干过的破事被我揭穿,但是组织已经审查处理过了,他的生死是组织做主,我要救他。” 有个同事饭盒放别人手里,热心帮忙,“马林我带你去。” “人武部热心的同志真多,侯忠同志干那么不要脸的事,你还放弃成见救他,铁肩担道义,心胸天地宽。同志,贵姓?” 热心同志:我这么伟大吗?铁肩担道义,好词。 “我姓季。” “季同志,谢谢你。” 两个人脚下不停,朝着医务室飞奔而去。 留在原地的几个人,目瞪口呆,“那个侯什么,真的闯女宿舍啊?” “感觉不像假的,马林骂他时候一句不敢还嘴,都吓晕过去了。” “不是气晕的吗?反正那小子眼神不正经,瞅着就不像好人。” “以后记得锁门啊,怎么来这么一个祸害?” “吃饭,吃饭。” 马林夹着不知是骂晕,气晕还是吓晕的侯忠,一路大呼小叫,声震百米,“侯忠同志,坚持住啊,你千万不要死啊~啊~” “你醒醒呀~” 很多颗脑袋像雨后的蘑菇冒出来,胡玲饶有兴致看着马林,迈着大长腿,一步走半米,太坏了这人。 “马林这花腔男高音,把我吓一跳。” “谁说不是,我这筷子都吓掉了,但这不是花腔男高音,我去省城看过演出,这是袁派的唱法。” “袁世海啊?演鸠山那个?” “对,就他,像不像?” “你们真是没正溜,那都快死人了,还袁派,我看像王团长,裘派。” “你可拉倒吧。” 马林跑过这边,他很生气,这群人瞎琢磨什么呢,什么派不派的,咋没人拦着他问问情况呢。 季同志喊着马林,“马干事,你跑过了,医务室在南边这栋楼。” “哦。”马林提米袋子一样把侯忠往上拉到胳肢窝夹紧,调转方向,步履沉重。 “马干事这是怎么回事?” 马林心说,你可算来了,早点问啊,我都快把操场跑圈了。 缓缓站下,气定神闲假装抹着额头上的汗,又故意喘了两口,“侯忠啊,突然闯进我宿舍,我说他没礼貌。男宿舍不敲门也就罢了,去女同事宿舍也不敲门吗?他就突然变得很激动,大喊大叫的。” 季同志:大喊大叫的人不是你? “他好像被我戳中心事,估计想起原单位偷溜进女宿舍的不堪往事,曾经的龌龊思想历历在目,他就跟我吵起来了,说他没那啥。” “那啥是啥咱也不懂,我觉得他有问题,很严肃警告他,身为组织的好干事,要留清白在人间,不能乱闯女宿舍,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他听了以后,一激动晕过去了。”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医务室,再耽误一会儿啊,侯忠同志就该醒了。” 吃半天瓜的同事没反应过来,马林‘嗖’一下不见,“不说不说,你叨叨咕咕一大堆。什么人呐?” 走回去拿起饭盒,旁边人问:“打听出啥没?我就听到什么闯女宿舍。” “侯忠跟马林吵架,当年闯女同事宿舍的事被马林爆出来,气晕了。” “侯忠这小子真不是个玩意儿,耍流氓吗这不是?什么气晕了,吓晕的吧。” “不对啊,小马咋知道他闯女宿舍啊?” 旁边有大聪明嗤笑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啊,当初他钻女宿舍就是被马干事抓的,调到人武部俩人又碰上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瞎扯,要是小马抓的,那咋还不认识他。” “你身边出个流氓,你还能跟他亲热打招呼啊。” “尽管你说的不对,但是有几分道理。” 马林终于跑到医务室门口,两长一短,“请问有人吗?” “进。” 推门进去,把侯忠扔椅子上,表情平淡语气焦急,“医生,快帮着看看这位侯忠同志。” “他咋了?”医生吃了一半的的饭盒撇下,走过来翻眼皮。 “中午闯进我宿舍,我说他不该这样,要先敲门,你去女宿舍不敲门直接进,那不成耍流氓了?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医生拿起听诊器,“嗯,没错,那他咋晕了?” 马林坐在一边翘起二郎腿,“咱也不知道啊,他就说我冤枉他,我说你去没去过这事由组织来审查,既然放出来了证明你认错态度良好,这事咱不提了。但是以后去哪里都要敲门,下次再去女宿舍,可不能干那么混账的事,不成耍流氓了吗?” “就这?他就晕了?”医生直接把听诊器扔桌子上,什么玩意,臭流氓还想让他看病。 “是啊。”马林点着头,“他就发疯一样,不依不饶,说他没错,我给他扔雪堆冷静一会儿,他就晕了。” “吓晕的,这种人干了坏事害怕,心虚。不用管他,一会儿就醒了,看他能装多久?” 马林眼睛‘叮’亮了,卧槽,同道中人啊,“您贵姓?” “免贵姓赵。”赵医生掏出烟,“整一根?” (想起当年的好哥们赵医生,某医院拍x光的,自己爱抽烟还总叮嘱病人少抽烟。) 马林站起来给赵医生点上,两人在医务室吞云吐雾瞎聊,门外的季同志神色古怪,屋里两人聊的火热,侯忠已经从椅子上滑到地上去了都没人管。 走吧,合着不是真给人看病的? 马林这小子,邪性。 “赵哥,医务室就你一人啊。” “姜护士照顾儿媳妇坐月子呢。” 马林想了一下才理顺这关系,护士是位大姨。 看了两眼饭盒里的菜,“走,去我屋吃点,我有猪头肉。” “真的啊?”赵医生眼睛放贼光。 “必须有,骗赵哥还能是个人?” “走。” “侯忠咋整?” “放门口长凳上,冻一冻就醒了,他气迷堵心,心火太大。” 马林恍然大悟,“哦,小心眼呗。” “长得丑还小心眼,完犊子玩意。” 半小时后,侯忠醒过来,看着四周的环境,“这是哪儿啊?马林,啊!” 第173章 人武部的流言蜚语(3) 马林和赵医生正在宿舍里围炉喝茶,炉边放着榛子花生。 赵医生叫赵五魁,白白净净的奶油医生,叫这么匪气的名字。 一顿猪头肉,赵医生变五魁,马林成大林。 “大林,老曲没给你安排职务啊?” “没,跟着尤干事点了一上午的货,我觉得不是个事,没名没份的瞎干,万一领导找我呢,我这不是无故脱岗。” 赵五魁滋喽一口茶水,“你小子是个人物,没名没分这话对,你做了就容易出问题,这单位的门道摸熟了啊。你还真不能跟着尤干事瞎干,他那人……” 马林心里清楚,从进后勤科三组,组长对他就心怀不善,马林就不能急于显露他的能耐,以静制动,多动多错,不做不错。 不请示曲组长外出,去跟别的同事做领导没安排的事,就是师出无名。 尤干事既不是他的师父也不是安排给他的带头人,没安排任务就老实坐办公室,遵守工作纪律,屁股磨椅子磨包浆了也要坐好。 就算曲组长知道你跟着尤干事去干活又能怎样?他通知你去干活了吗?擅自行事,有组织无纪律,这就是一过。 上级考察你的时候,曲组长来一句喜欢自作主张,那马林的一切努力全白费。 哪个领导都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下属。 马林配合他给出疑惑的表情,“他咋了?” “哎,我不是背后爱编排的人,但是吧,你是我兄弟,跟你透个底,尤干事姓啥,你联想下县委。” “县委的尤副书记?” 赵五魁手指抖动点着马林,“你看看,我就说你小子不是一般人,这都能想到。” 马林:你都说这份上了,我还能想不到,咱俩谁像傻子? “尤干事这人吧,不好说,总之你不要跟他太亲近,毕竟你舅舅是县委办的,后面是严书记。尤干事主要负责购置,核准不是他负责,但是仓库缺人他暂时兼着,明白了吧。” “感谢赵哥,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他想让我接手库管。” “对喽,这活磨人性子,不适合年轻人做,而且不出成绩容易出岔子。” 原来如此,组长没发话让他跟着尤干事,真跟着尤干事清点库房,等点清楚,尤干事跟曲组长报告,马林是个可造之材,跟着清点没出错。 那他就是下一任库管人员,这王八蛋。 这一顿猪头肉值了,竟然打听到尤干事的背景。 这小子真能装啊,竟然是尤副书记的亲戚,这是哔了狗。 人武部怎么这么多事啊! 下午马林没闲着,老实拖地擦门擦桌子,也没去其他组溜达。 一组是公文编号存档,有保密条例他不能去。 二组涉及经费管理,和钱打交道的办公室就躲远点。 无聊啊,要不找个空弄死侯忠吧,属于是癞蛤蟆跳脚面——不咬人膈应人,万一忍不住火气,一拳打死他也是个麻烦事。 今天再次戏弄侯忠他是故意的,单位里情况不明,表面风平浪静,一潭死水砸块砖头进去,摸不到底也能看到水下藏着什么垃圾。 如果有人出手针对他,他也能从中分析到底是谁做了手脚,政工科的岗位被挤占,后勤科怠慢闲置,政治组跳出一个侯忠,处处找茬。 还想着人武部不像县委大院那么复杂,如今趟了这池子浑水再抽身可就难了。 曲组长出来看到干净整洁的办公室,愣了下,言不由衷道:“马干事很勤快嘛。” 马林站起来,“组长好,作为后勤三组组员,三组是我家,干净靠大家,团结不分家,我要爱护家。虽然办公室很脏,我干这么多也不值一提。希望大家能看到我的付出和努力,作为三组一份子我做的还不够,您的办公室需要我做清洁吗?” “那不用。” “好的。”马林回答完坐下,继续练字。 曲组长站着不知道说啥,这小子啥意思?说话都是套话,他不知道该说啥,背着手出去。 这种与业务无关的事,领导表扬你就是顺口说说,口头表扬又不费力,过来几个勤杂工打扫卫生,他也会表扬,别放心里去。 不到十分钟,屋里进来好几个人,马林一个都不认识。 “嚯,第一次见三组办公室这么干净,小马,这你干的?” “那群懒鬼,凳子都磨包浆了也不擦下,还得是马干事,勤快人啊。” 马林摆着手谦虚,“其他组员都有事忙,我刚参加工作还在学习规章制度,有空就清洁一下卫生,向其他科室同志学习。” “我就说马林这小子聪明吧,曲组长冷置他,人家也能找到活干。” “把一个英雄闲置,曲组长不厚道。” 听了大家替他打抱不平,马林笑笑没接话,谁知道他们都是谁的人,就不能抱怨自己很闲没活干,抱怨让领导听到就是怪话,人不安分,一点把柄他都不想给别人留。 问,就是在学习规章制度,领导有自己的考虑,他服从命令听指挥。 过了一阵儿,马林已经变成老实孩子,听话的马干事,单纯懂事的小镇少年。 配合大家,马林挠头憨笑,还掏出瓜子跟大家分享,批判会变成茶话会。 “我看到曲组长出大门,估计不回来了,要不我们不能过来。” “你说说那个侯忠咋回事?咔咔,呸。” “是啊,听说他跑女宿舍偷窥,不要玩的玩意儿。” 绕这么大一圈,想问侯忠和他的矛盾,看来都是各科室的八卦精,吃瓜怪。他要不造点谣,白来人武部走一遭。 马林表情凝重,“要说这事儿,蹊跷中有蹊跷,奇怪透着古怪,我也是纳闷不理解,为何他专门盯上我令人十分费解。今天中午一番交涉,我恍然大悟,我猜测……” “猜到啥了?咔咔,呸。” “上次啊,车站送入伍新兵,不是抓到搞破鞋的吗?” “哦,宣传科高卫兵跟你小……跟马金凤。” 马林悲伤了一下,挑着眉毛,“其实不止这一次,我当初在东沟大队抓在逃杀人犯时候,还抓到一个强尖寡妇的。” “嗬~流氓克星啊你。” “小马,你的意思侯忠当过流氓,所以他怕你抓他尾巴,故意跟你不对付。” 这是哪个大聪明啊! 竟然把他心里话都猜出来了,人武部真是人才济济。 马林闭着眼睛微微点头,嘴角压了两下。 大家倒吸凉气,侯忠真是流氓啊。 第174章 我跟大林才有共同语言 “我怎么听说,你以前抓过他偷看女同志洗澡?所以他找你的茬?” “诶~”马林神色严肃,“大伙儿可不能乱猜乱传,这涉及到女同志的清白,我也没抓过侯忠耍流氓。只是今天他直接闯进我房间四处乱看,我批评他没教养,如果去女宿舍也这样,万一碰到人家女同志在家穿着不得体,这不成流氓了吗?” “嗯,对啊,去男同志宿舍也得敲门啊,哪有不告而进别人家的,不是贼就是流氓。” 马林一挑大拇指,“这位大哥说的对,结果他急眼了,上句说他没去过女宿舍,下句说他啥也没看到。我问他是不是以前犯过此类错误,所以调离单位来到人武部,我警告他我可是抓过强尖犯的,他就急眼了,还要跟我比划。” “我看这不行啊,给他弄雪堆里冷静冷静吧,可能是当年干流氓事被抓有了应激反应,别人一说他钻女宿舍就激动,不知道哪个词刺激到他,然后他就晕了,到底是为啥?” “你说到根上了,他吓堆碎了。”(堆碎-瘫软) “还能是啥,进女宿舍被人揍了呗。我那片有个男的就是,媳妇给他戴绿帽子生个野种,谁要提绿帽子,野种,他噶一下就抽过去。就马林说的,什么几把反应。” “应激反应,不是几把。” “臭流氓啊!他还好意思晕过去,咋不噶巴过去呢。”(嘎巴-死,也有人说噶ber) 马林摇着头不再说话,其他人啐了几口骂侯忠不是个东西,然后借故离去,回自己办公室汇报打听来的消息。 看着满地瓜子壳和口水,操蛋啊,还得他打扫。 下回不能在办公室造……说八卦。 翻看日历,明天初九是周日,去黑市看看,到底是有人统一了黑市,还是诸侯争霸各管一摊。 他以为下午董主任会找他谈话,还做了心理准备,就这么等到下班也没动静。 下班时候,各个办公室唾沫横飞,他听到很多谣言,还有人因为争论罪名吵起来。 吵吵啥啊,都是他编的。 关于侯忠的留言衍生出很多版本: 这小子是个惯偷,经常去别的宿舍偷东西,还偷女同志内衣。 侯忠是个偷窥狂,天天趴窗户偷看,还掐着女同事回家换清凉的衣服的时间,故意不敲门进去。 侯忠是个变态,入室偷盗还给女同志下药侮辱,上面有人保下来才调到人武部。 侯流氓贼性不改,中午溜门撬锁,想去女同事宿舍耍流氓,被马林抓个正着,害怕暴露装晕。 当初被抓的杀人犯是三人团伙,两个杀人一个耍流氓,逃过一劫的就是侯忠,中午想要找马林给同伙报仇。 马林下巴要惊掉了,这其中一定有季同志和赵医生参与的版本。 给吃瓜群众一个开头,他们能编出百万字谣言。 他打算去育红小学后面的房子看看,当成自己的一个据点。 赵五魁拎着网兜,空饭盒里的勺子‘哗啦’响,“大林,下班去哪儿?” “赵医生啊,去我小舅家看看。” “叫我五魁,平生就佩服武艺高强的汉子,也曾夜夜苦读兵法的文章,苦练武艺希望上战场拿钢枪,可惜啊家里人逼我学医,我这名字白瞎了。”赵五魁一边诉说自己平生志气不得申,一边摇晃饭盒跟讨饭敲碗似的。 “赵哥诶,顶盔贯甲征战八方,是保家卫国,妙手仁心治病救人,也是功德无量。。” “这话我爱听,跟我喝两盅去?” 旁边路过的同事取笑他,“赵医生,天天看拳谱,你练会多少啊,要我说当医生就多读医书,好好地大夫不当你要卖艺跑江湖咋地。” 赵五魁手里的网兜甩成流星锤,“你去边拉去,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跟大林才有共同语言。” 取笑他的同事依旧不肯放过他,“你快拉倒吧,没好体格子总幻想自己飞檐走壁,等过段时间军训看你本事。” 赵五魁恼羞成怒,“以后别想找我开病假条。” 马林跟着他走到无人处,“五魁,找我有事儿?” 赵五魁的脑袋雷达一样360度转一圈,“大林,下午侯忠出大院,你们曲组长也出去了,你说这两人是不是一伙的?” “不像,曲组长不待见我而已,还没给我下绊子,侯忠是董主任的下属,何苦绕这么远找麻烦,而且侯忠干的事儿很没谱,不像曲组长沉稳的风格。” “嗬,你都知道曲组长什么风格了?大林,资料上写着你17岁,还有几个月你才满17周岁呢,你这说话办事我看像37岁的,真是妖孽。” “你咋能看到我资料?” “你的体检报告我要留档啊,肯定知道你生日。要说你这体格子,在古代就是赵云姜维之类的,水浒里的武松。” 马林帮他点上烟,“我应该跟典韦力气差不多,鲁智深应该不如我力气大。” “得得得,你这人聊天都聊死了,夸你两句喘上了,真不跟我一块吃。” “等我忙完这段的,买点酒和肉到我宿舍吃。” 赵五魁应下,两个人走到副食店附近分开,马林多买了五根香肠和两个猪拱嘴,钱票多的花不完咋整。(猪拱嘴-猪鼻子) 路过羊汤馆,买了二十个烧饼,三斤煮好的羊肉,提前取出的锅装了一锅羊汤,外加两斤糖蒜。 走到育红小学附近,脚步一顿,礼河县这么大,偏偏总能遇到熟人。 其中一个是浑江桥谈判那天,威胁自己的大眼,跟三个人搂肩搭背,手里提着一只鸡,还有其他菜。 这小子眼距宽的差点怀疑他是唐氏宝宝,太有记忆点。 马林悄悄跟上去,想探听这些人是不是占领了黑市,心里不会承认是没揍到侯忠,手痒痒。 这边竟然也是一处方圆几百米唯一的院子,从后墙翻进去,绕到窗边钻进空间,边喝羊汤边听里面人吹牛。 大眼吩咐其他人杀鸡拔毛,剥葱剥蒜洗菜,拿起菜刀切肉,他还是今晚的主厨。 只听他问别人,“那天说和的封叔真消失了?他带那三个瞅着身上有血。” 公鸭嗓回他,“干这行,捅死几个人不正常?钱带多了一碗水就能药翻你,找个山沟一扔,谁能找着?” 第175章 二八一十六,我先来块肉 有人嗤笑道:“叫你说的跟孙二娘开黑店似的,咱们老大确实最近在找封叔,霍老大那边人也在找。订了好多货迟迟不见人来收,幸好过年很多人要货,不然全砸手里头。” “没去市里找姓封的?” “找了,市里的也在找他,据说市里黑市他占了一半的地盘,结果人不见了。听说市里边更乱,下面抢地盘都动枪了,被公安一锅端。过年市里黑市都断顿了,比咱们这还惨,老大的货有一半卖市里去了。” “那不是好事,还多赚了一笔。” “干黑市别想着一夜暴富,老老实实最平稳,咱们抢黑市是为了挣钱,又不是为了打架。” “你说这个姓封的,会不会不小心露了财,被人一枪打死,那天我看他黑皮包鼓鼓囊囊的,应该装一兜子钱。” 大眼剁着肉,突然想起那天见到的少年,眼神冷漠,看人就像看圈里的羊,当时自己还寻思那人是不是独行大盗。 难道真是那小子干的,当时自己还跟人家叫嚣,想到这脚底下发软。 听那几个人还在聊,不耐烦催促着,“别唠了,赶紧弄啊,等菜下锅呢。” 马林想走,听到的内容真没意思,还以为有他感兴趣的内容,全是废话,揍大眼的心思也散了。 院门推开,深一脚浅一脚进来穿蓝布棉袄的人,“做好没?” “强子,你咋才来,是不是又去你情人家了,腿都软了吧。” 蓝棉袄的人挥手,“去去去,我有事儿,刚接着一活儿,教训一个人。” “给多少啊?执勤带家伙的可不行啊,吃枪子。” 蓝棉袄从怀里掏出白酒,“真要是我敢接?我是挣钱的,不是挣命的,人家给50块钱,揍一个同事,不要胳膊不要腿。” 还是黑恶势力团伙呢,50块钱真不少了,八十年代末,打断一条胳膊也就几百块。 九十年代,两包烟,学校门口揍个人。(邻居价) “50?跟同事多大仇,咋给这么多呢?” “把人打躺地上,剩下的出钱的人自己来。” “这事儿听着悬乎呢,别是我们把人揍了,他最后把人家杀了,我们谁也跑不了。” 大眼开始切菜,“别没屁闲搁楞嗓子,这事儿不能干,出这么多钱就把人打躺地上?咱们走了,人家不来呢,这天一晚上冻成倒卧了,咱们都成杀人犯。” 公鸭嗓好奇问蓝棉袄,“谁啊?” “人武部一个叫马林的。” “草,人武部的,人家大院里有枪,不要命啦。” “管后勤的小伙子,咱们去三四个人吓唬一下,抽几个嘴巴子,让他躺地下就行,不也算打躺。至于咱们走了,人家站起来跑了,还是跟出钱的打起来,可不管咱们的事儿。” “多损呢,你这不玩赖么?人家出钱让你打躺,你让马林自己躺。” “你就说躺没躺,是不还教训他了?” “人家不认账呢?” 强子眼睛一瞪,“那咋?还能让我退钱啊?敢逼逼我就写信说他雇佣打手围殴同事,吓死他。” “逼样吧,还雇佣,围殴,哪儿学的词?” 屋里五个人吵骂得热火朝天,不到一小时菜做好了。 蓝棉袄坐炕上,“这活真不接啊?50块呢,这酒能买30瓶,差不多四级工一个月工资,就打几耳光踹两脚的事儿。” “先喝酒,喝完再说,现在天都黑了,你想打人也找不到人,还敢冲进人武部打人?守门的一枪崩了你。” 门一响,大眼正端着最后一盆菜上桌,回头一看,“啊~你,啊!” “哟,记得我啊大眼。” “你谁啊?”炕上地下几个人眼神不善,不请自来是恶客。 大眼赶紧用手扒拉,“别,别动,别动手。” 马林拎起炕边的蓝棉袄,一脚踹到墙边,剩下四个,除了大眼,一人两嘴巴,躺炕上躺地上哼哼。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正是诸位口中要挨嘴巴子的马林,去年凭借一己之力,赤手空拳在礼河湾抓住两个杀人犯,获得县公安局嘉奖,同年入职人武部。今年正月初六正式报到。” “各位还有什么要问的?马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没有问题,今晚断你们一人一条胳膊没问题吧。” “等、等、等一下。”大眼终于能说利索,“马爷,胡道强瞎咧咧呢,没人答应他,他也就是受人之托,还没打听到您的英名。” 马林掏出一把枪,一把斧头,“我不信。” 其余几个咬咬牙,狠心推着胡道强过来,“马爷,你有话问他,我们啥都不知道。” 蓝棉袄胡道强快哭出声了,心里骂着自己嘴贱,更恨那个雇他的人,谁知道要打得是这个狠人。 抓杀人犯还抓俩,刚才那一脚他感觉自己肠子都断了,真要是带两三个人堵截,马林三十秒就能解决战斗。 这是打架的祖宗。 “马爷,我真不知道是你,要知道,要知道是你,谁雇的我,我就特么揍谁。” “瞅你那损色,哭唧尿腚的,刚才的豪言壮语呢,礼河县都装不下你了,还给我几个嘴巴子,踹我几脚?让我躺地上。我马林长这么大没在别的男人面前躺下过。”漂亮的女人可以。 拽过胡道强,关外传统下火手法再现,给他脑门揪痧,揪了满满两排,整个脑门呈现紫黑色。胡道强疼地蹲地上“哎哟~哎哟~”叫唤。 大眼几个人面面相觑,这是抓杀人犯的英雄? 赤手空拳靠揪痧揪出的罪犯吧! “热炕热菜,尔等酒酣耳热耍流氓。惊倒邻墙,推倒胡床。等我揪痧心慌慌。慌又何妨?一群不事生产,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打架斗殴的社会不安定分子,在此密谋要暗害抓逃犯的英雄,好大的狗胆。” 大眼众人:我们还没吃呢。 打开手枪保险,“二选一,让我拿斧头砍死,还是开枪打死。” 大眼也蹲在地上,一群人熟练的双手抱头蹲在那,可怜巴巴看着马林。 “看来你们不怕我?谁手上有人命?我来替天行道。” 大眼举手,“报告zf。” “进去过几次啊?说。” “马爷,我们就是嘴上逞能,都没动过刀,不敢要人命,您今天气不顺就打我们一顿撒气,别吓唬我们了。” 这几个不是为非作歹之人,马林真不好意思下手弄死他们,又不是变态杀人狂,拿起碗筷吃菜。 “二八一十六,我先来块肉,嗯~大眼手艺可以啊,这道辣子鸡丁就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家传的?” “回马爷,我爷爷在张作霖厨房里待过,见过朴丰田师父做这道菜,我爷没学到精髓,我就学个皮毛。” 第176章 你管那么多呢? 张大帅府上据说有70位厨师,他会聘请不同菜系的大厨师入府做饭,去天津请过,也请过上海的。 大眼的爷爷就算是里面切墩打下手,也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马林掏出一瓶汾酒,“好菜要配好酒,过来一起吃。” “诶~好,马爷喜欢吃就行。”大眼高兴站起身,紧张的神色中还带着几分骄傲。 六个人挤在一个炕桌,开始很小心谨慎,几口酒下去,酒酣耳热后甩开膀子开吃。 大眼这手艺比国营饭店的强,马林都想让他当自己厨子。 介绍完知道大眼叫谢三鲜,公鸭嗓叫孟令才。大眼的父亲多爱做菜啊,儿子起名都这么随意。 “马爷,今天不打不相识,我们兄弟几个有眼无珠冲突了您,望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以后但有吩咐,无不听命。” 孟令才也跟起喊口号,“马爷吩咐,绝不含糊。” 马林不想听公鸭嗓说话,耳朵难受,“大眼读过书?” “读到高一,我爸病倒了。”大眼说到此处,抹了下眼睛,“我就四处打零工,找不到活干,咱关外工人师傅太多,临时工都不好找。大三线,基建调去不少人,关键很多厂子也搬走了,所以我就跟着胡老大一起干。” 胡道强放下筷子,“胡老大是我哥。” 马林想起穿皮大衣那个,“那天看你哥穿得不错,咋还干黑市?” “帮朋友出头去打架,下手没个轻重把人大拇指干掉了,这不就被厂子开除,没办法只能吃黑市。” 讲义气又冲动,这类人是好打手,不是好老大,更不适合结婚。 “那天谈判完,现在浑江桥那片归谁?” 公鸭嗓又插嘴,“没定好呢,估计正月过完跟姓霍的还有一战,马爷您要是站我们这头,保证稳赢。” “我一个吃公家饭的帮你们站台?单位不得马上开除我,我从乡下调到县里多难。再有,我去了,你们是听胡老大的还是听我的?” 众人一想,是啊,马爷这身功夫不是屈居人下的人,真打赢了黑市归谁? 扔下十张大团结,大眼不敢拿,“马爷,啥意思?” 马林点着钱,“这是饭钱,我从不吃白食,另外,还有个事找你们帮忙。” 胡道强高兴了,“您说,我这人就是古道热肠。” 大眼没说饭钱多了,给钱办事就是雇佣关系,给饭钱交朋友,再说事就是朋友托付。 “胡道强,雇你的人是谁?有什么特征。” “道上规矩不能问姓名,那小子个不高,瞅着就像个汉奸。” 马林心里有数,侯忠找人对付他,这种恨从哪里来的呢? “他叫侯忠,你打听下他跟谁接触,尽量把姓名和单位职务都打听清楚。” 孟令才狗腿子一样,“马爷,要不要我们给他点教训长长记性?” “不用,免得打草惊蛇,我想知道是谁指使他跟我作对。” 吃完,谢三鲜送马林出院,马林觉得这小子可以挽救一下,决定多跟他说几句话。 “大眼,干黑市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日后遇到困难可以找我,切记不要好勇斗狠,遇上拼命的事儿多想想你父母。小燕忘了父母养育劳,展翅摇翎飞了,遇见狸猫连皮带骨一齐嚼,小燕的命丧了!” 毕竟只有他作弊的空间,找不到尸体就无法定罪。 大眼目送马林离去,刚才那番话让他感受到关怀,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马林回到小院,检查一番没有人来过,开灯烧灶,用水缸里剩的水烧热后浇在厨房水管上。 十分钟后水龙头出水,接水擦炕,简单清洁,翻出柜子里被褥拍打。 竟然还有个小惊喜,柜子最下面有个隐藏抽屉,里面有这个院子的私有房产本(见下图),户主姓名是和封叔一起死掉的手下,当时搜出的证件是这个名字。过去有些地方可以私人房产转手问过老人有的可以,有的说难,就按可以来。  不是租的就少了麻烦,找机会过户到自己名下,这套院子就是自己的。 (小时候家具是请几个四川木工师傅打的,柜子有隐藏抽屉,家具非常结实,现在父亲还在用。) 刚才没放开吃,这么一会儿饿了,拿出香肠,羊汤和烧饼继续吃。 早上被卖豆腐的吆喝声吵醒,天还没亮,手表显示5点08。老话说世上三般苦,撑船打铁做豆腐。 做豆腐的,三更睡五更起,这也太早了。关外天黑得早,干活做买卖的特别喜欢赶早,想起前世冬天5点出门,零下三十度黑天呢,买早餐的已经支好摊子开始炸油条。 “来两块豆腐。” “两毛五一块,不要票。” “问一句,都在副食店卖,你咋能个人卖豆腐呢?” “你管那么多呢?还买不买?” “嘿,来两块吧。” 马林大早上被怼了一通,拿出一块切成小丁,又揪了点白菜心,分一半羊汤咕嘟。 洒上胡椒粉,小半锅羊汤炖豆腐加六个烧饼吃光。 天亮把家里收拾干净,看看缺啥,今天购置整齐。 买了一圈,回家才发现屋里煤不够,自己煤本给人武部烧锅炉的了。换上镇上的棉袄去浑江桥找大眼谢三鲜,让他搞点煤,去黑市就不能穿军便服了。 站在桥南侧,昨晚那五个人一个没见到,没想到自己还被人认出来,“还要坚果不?” “钟五离。” “小兄弟好记性,还记得我老钟。” 马林递过去一支烟,“今儿不买坚果,上次买那么多吃不完,想弄点煤块。” 钟五离边说话边左右张望,“那你等管黑市的人吧,他们手上有。” “现在没人管?” “就一个望风的,其他人没看着。” “钟大哥,现在这片归谁了?” “胡老大和霍老大一起管,早晚还得打一架,没个消停,年轻人总要争个输赢。” 马林嘿嘿一笑,这可不是输赢,是大把大把的票子。 “要不你下午再来,天死啦冷的,待这受冻。” “来了就再等等,这里有老玩意不?” 钟五离冷得开始左右脚磕鞋帮,“这儿都是吃喝用的,冬天谁在这儿卖老物件,冻坏了呢。你去二马路,那边有个旧家具市场,都在屋里放着呢。” 也是,关外这冷风吹的对联都不好贴,在屋里刷上浆糊快跑出去才能贴上,严寒下确实不好保存贵重东西。 “那我走了。”马林知道大眼住址,晚上找他弄煤。 站破上面望风的大喊,“联防队来了,快跑。” 第177章 我观田科头角峥嵘 芦苇丛里‘哗啦啦’‘咣当’响声不绝,一窝蜂冲出一群人,像受惊的麻雀快速分散,到处乱窜。 马林差点被老大爷背的大包袱撞到,躲过大婶手上差点戳脸上的大葱,杂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后,地上干干净净,什么都落下。 不给鬼子留一粒粮食,钟五离也跑没影。 沿着江岸呼啦啦跑过来一群人,市管会工作人员带着联防队抓投机倒把。 马林点上一根烟,望着江中心的薄冰,今年雪下的厚,气温冷,往年还留三四米宽的江水,抽空想学学滑冰,是去工人体育馆还是体育场? 上面一群人你追我赶,腿较慢的还在抢夺包袱,太无聊了,江边有五六米长的滑刺溜,马林心痒痒。出溜滑和滑刺溜都一个意思,一条长长的冰道能滑,雪踩实压硬了也能滑。  关外人多喜欢出溜滑,前世老体育场观众席旁边有个百米长的坡道,天然的出溜滑赛道,几百人挤在上面往下滑,一群大叔也跟着凑热闹。 四周打打闹闹,摔跟头骂娘,马林双手插兜在冰上滑过去滑过来。 单脚双脚脚后跟,变换角度倒着滑。 终于安静了,马林抬头看到联防队正在地上捡东西,钟五离帽子就剩个带子勒脖子上上,被两人押着过来,眼睛挨了一电炮变成乌眼青。 红袖箍联防队指着马林问,“你在这干啥呢?” “周末没啥事儿,我到江边打出溜滑。” 看马林身上没东西,穿的普普通通,猜他到黑市买东西的,刚想教育两句,身后另一个联防队看到钟五离总是偷看马林,觉得马林有问题,“你把东西藏哪儿了?” “我打出溜滑藏什么东西?” “跟我们走一趟。” “拉壮丁呢,打出溜滑都不行。” “你跑黑市这边打出溜滑,骗鬼呢。”手里长枪一比划。 马林想给他一脚,不行,自己是有单位的人,不能动手。 “走吧,身正不怕影子斜,青天白日还能被你们冤枉了。” 马林走在一群人前面,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后面联防队的走一会儿感觉不对劲儿,怎么好像马林是领头的一样。 “你走后面。” “真麻烦。”马林走到市管会工作人员身边,掏出一根烟,圆脸工作人员笑了,这小子谁啊,黑市被抓一点不怕呢。 故意逗马林,“给我烟,我也不会放了你。” “我打出溜滑就被抓了,我要找你们领导反映下这种粗暴执法的情况,把人民群众当敌人,岂不是让特务坏分子得逞,蓄意挑起内部矛盾,造成干群关系势同水火可不行,我要帮你们打破干部和群众之间的坚冰,要用爱和关怀温暖群众,时刻牢记什么叫为人民服务。” 市管会同志被说懵了,这说的这么熟悉,跟他们领导开会似的,“哥们,哪个单位的?” “你甭管了,我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急公好义,打抱不平,关心机关单位是否有为人民服务意识的热心群众,看你们的执法态度,我觉得有问题。” “不是啊,哥们别闹,要是误会你就说清楚,你整得我这心里忽上忽下的。” “说渴了,我想喝点茶水。” 圆脸热情说着:“去我办公室喝,咱哥们唠唠。” 市管会大厅里黄色木窗框,绿色墙裙,大厅墙上刷着:为人民服务。 两侧墙:打倒牛鬼蛇神,严惩投机倒把。 还有,低买高卖是走资派,回头是岸早日坦白。 投机倒把这个罪名可大可小,轻则公开批,严重坐牢,数额巨大能判死刑。  73年还不叫工商局,当地市管会全称市场管理委员会。 1970年工商行政管理局与商业部、粮食部、供销合作总社正式合并为商业部。 工商行政管理工作归商业部商管组负责 1975年,商业部成立工商管理局。 1978年,成立工商行政管理总局,直属国务院。 改开后主要工作为集市贸易管理、工商企业登记管理、经济合同管理、商标注册管理和打击投机倒把。 钟五离等人一进来就靠墙蹲成一排,头上顶着回头是岸早日坦白,人才啊。 圆脸同志请马林去办公室,三张桌子都没人,估计审问黑市的人去了。 “坐,这位同志贵姓。” 马林掏出工作证,“人武部后勤科马林,大哥贵姓。” “我叫田刚,市管会管行政的。”田刚抓了把茉莉花茶,倒上水。 放在马林面前,“你早说你是人武部的,跟我们回来干啥?” 马林掏出香山,“我礼拜四才到县人武部报到,不知道啥章程,跟过来学习学习。” “哦,这么回事啊。”田刚接过烟,眼皮连眨几下,“好烟。” 田刚嘿嘿笑了几下,上下打量马林,“马干事从哪儿来?” “我是上礼镇的,去年抓两杀人犯,这不是范部长点名让我过来。我啥也不懂,就是力气大,现在后勤科扛大包呢。” 田刚嘴角一抽,我特么信你才见鬼呢。抓两杀人犯他听说过,一个十六七的小男孩抓的,没想到是眼前这位。 人武部范部长招一个英雄去扛大包,县委会能笑掉大牙,这马林没一句实话,跟官场老油条似的。 田刚笑的恰到好处,露出八颗牙齿,“马干事谦虚了,少年英才,有勇有谋,就凭你抓两杀人犯,就不是一般人。” “哎,是礼河县几十万干群给我的力量,党给我智慧给我胆,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迎来春色换人间。些许功名不足挂齿,田科长谬赞了。” 田刚面皮一抽,好好说话你说戏词干啥? 特意纠正他,“我只是普通科员。”心里佩服这小子真能白话。 马林表示震惊和不理解,“我观田科头角峥嵘,行事作风有君子之风,古道热肠有侠士气概,如今也不过是浅水暂蛰伏。待来日,寄壮志面对群山,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 田刚嘴里刚叼上的烟掉裤子上,“马干事,你家以前干啥的?唱戏说评书的吗?” 能说点人话吗?满嘴都是决心、口号和戏词,但是听着心里怪舒服的。 “普通社员八辈贫农,我就想跟田科交个朋友。” “你有事儿啊?冲咱俩今天聊这么好,能办的哥哥给你办了。” 第178章 酒桌交心全靠嘴 尽管说的是能办的给你办,要不想办就说不能办。田刚这话已经很给面子,第一次见面能开口还是看中马林的本事。 不仅是人武部的干事,抓逃犯的英雄,马林这小子说话让人爱听,早晚能升上去。 机关里人情世故,大家未崛起时结交人脉,到县城里科级干部就能办很多事。 马林也是看中市管会将来变更为工商局,所以他跟着一起来看看。未来他要做生意的话,提前认识里面的人,办证就容易多了。 前世初中同学就是工商局的,随便说几个窍门,你门外的人就不知道这样办省时省力。 编制内的很多岗位都有你不知道的本事,还有你不曾涉足的层面。 曾经吃过很多亏,别说故意卡着你的,不卡着你,一两趟也办不下来。就像法律条文在哪里,有的人就是大律,办事流程就在那,标准就在那。 证明你爸是你爸,你是你爸孩子,这就是按规定程序办事,因为现实里还存在再婚再育,带娃重组家庭,领养等多种可能。 马林就怕改开初期审核严格,关系托关系事情就复杂,办了营业执照还有市场监督的事儿。 不如提前找个关系,这个田刚人不错,很有眼色,不是有点小权利尾巴翘上天的人,值得试一试。 现在一看,自己没感觉错。 “田哥,中午一起喝点。” 田刚手指在玻璃台面轮换敲了几下,思考一会儿,“行,马干事邀约,必须去,我跟同事打个招呼。你看,今天抓这么多投机倒把的,大家都忙着处理这些人,我下午不来,只能把活交给别人。也就是冲你这个人,再忙也要挤出时间。” 马林啧了一声,“田哥仗义,中午我整两瓶汾酒,要对得起你对我的重视。” “那行,我去交代几句。” “我去买酒,就在刚路过的红星国营饭店。” 马林起身离开办公室,没喝酒没吃菜,田刚话里话外都带着矜持,吃你一顿饭你还欠个人情,老狐狸。 路过大厅,钟五离撅屁股趴窗台写东西,凑过去一看。 钟五离嘴巴里念叨:“政治面貌,是啥?” “国字脸。” “国……小兄弟,你之前被带进去,我以为你摊上大事儿。” 马林面皮一抽,谁摊上大事能单独进办公室?啥眼神啊,怪不得黑市也干的乱七八糟的。 “钟大哥,填啥呢?” “填写个人资料,写个检讨交罚款就能走了,今天幸好我就带了五斤毛嗑,金额不到两块钱。”(毛嗑-瓜子) “罚多少啊?” 钟五离一脸心疼,“六块钱。” “20斤瓜子没啦。”马林给他一根烟。 “谁说不是呢,真特么倒霉,望风那小子啥也不是。” “行啦,破财消灾,我走了啊。” 钟五离摆摆手,点上烟继续念,“政治面貌,国字脸?小兄弟,这话不是问脸型吧。” “写群众就行。” “你刚才逗我呢。” “哈哈哈。” 空间拿出买的汾酒,县城国营饭店菜品丰富,四喜丸子,葱爆羊肉,酸菜汆白肉,尖椒干豆腐,一斤芹菜猪肉饺子,一斤酸菜猪肉饺子。 四喜丸子就是拳头大的肉丸,一盘四个。 要了酒杯,田刚进来,招招手。 看着桌上的酒菜,田刚很满意,“下次,哥哥带你去吃猪大骨,二十年老店,一般人找不着。” 马林递上筷子,“先尝尝这家菜咋样。” 田刚端起酒盅,“小马兄弟,酒能解千愁,也能结千缘。哥哥这杯酒是与你相识的缘分,不是俗套,就是跟你对眼缘。” 马林:大可不必,那么多妹纸都没入我眼。 “叫我小马,大林都成,我干了。” 马林一口干,倒满端起酒,“青山常在,流水长流,喝酒办事田哥带头。” “行,大林啊,今天高兴,我干了。喝酒这事要遇上对的人,小快活,顺墙摸,大快活,地上拖。咱哥俩喝完地上撂跤也不怕丢人,就是一个尽兴。” 马林倒上酒,“心中有事天地窄,心中无事一床宽,红尘闹事蒸热饭,何惧闲人语二三。咱哥俩情谊深,别人说两句也打不断这真感情。” 一瓶半喝完,谁也没打晃,田刚脸色通红,眼神放亮,马林估计他最少二斤的量。 什么地上拖,还撂跤,信这话就是大傻子。 田刚看马林喝这么多依然气定神闲,知道碰上硬茬子,酒量这块遇到高手,不能傻乎乎拼酒。 “大林,你刚来礼河县不知道,咱们县不大,在关外都算小县,平原少产粮也少,但是咱们县山多矿多。” “是啊,我家附近就探出一个金矿,部队过去驻守呢,本来我大舅想让我去金矿干,我小舅觉得我应该进县城,这不安排我进了人武部,说这里舞台更大。” “你小舅?” “县委办何主任。” “何主任!” “嗯,亲小舅。” “嘿,大林啊,哥哥有眼不识金镶玉啊,这杯赔罪。” “田哥这是打我脸,咱俩相交论心,身份本是身外物,拨开世俗见灵魂。我陪田哥走一个。” 再喝酒,田刚心头滋味万千,口中酒有点苦。 “那哥哥也不瞒你,我爸也是县委的。” “我对县委不熟,小舅那人嘴严,回家不说单位的事儿。” “应该的,他们有保密条例,县委组织部副部长是我爸。” “田部长的公子,我就说今日一见气度不凡,整个人儒雅亲和,有种说不出来的亲近,大胆子跟你搭话。本以为会被呵斥,没想到你居高位而不骄,我就起了这交往的心思。” “大林啊,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身上有股劲儿,英雄气概,不愧是何主任的外甥,我就喜欢跟真英雄结交。” “咱哥俩英雄惜英雄,干。” “公安局田局长也是家里人?” “那不是,人家打完半岛下来的,真英雄。” 远怕水,近怕鬼,人怕死,灯怕吹,酒桌交心全靠嘴。 信鲸鱼飞上天,也不能信酒后吐真言。 二人报了家里关系,心反而忽远忽近,都舍不得对方这背景,又不能信口胡诌容易留把柄。 最终相约,下周日再聚。 相互搀扶出门都喊着喝得痛快,分开后腿脚麻利,谁也没笑话谁。 各自心中骂着对方奸诈,小狐狸。 第179章 团结就是力量 小舅家大门上锁,没人在家。 马林回到小院,重新摆上一部分米面调料,刷了水缸,接满水然后刷碗。 他打算周末就在这房子住,正月十六也是周末,马红梅进城就安排在这住。 赶到供销社下班前买了新锁头,找到大眼的房子。 “跟我去个地方。” 谢三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马林走到小院,看着马林换了新锁头,给他一把钥匙。 “这是我的房子,周末不用过来,平时帮我看一眼。” “好嘞,马爷。” 大眼很高兴,马爷这是把他当自己人,带他到住处,还给他钥匙。 “先吃饭。” 进屋马林从柜子里拿出放好的猪头肉、羊肉和羊汤,谢三鲜看到羊汤,看面缸里有面,“马爷,晚上吃羊汤麻什行不?” “哟,还会做这个呢,弄吧。” 马林怀念陕西的面食,还以为改开以后才能吃上,这个大眼真是宝藏男孩,厨子家有几把刷子。 躺屋里,听外面忙活。大眼看到辣椒面,八角桂皮香叶配上葱姜蒜炸料油,一点冷油泡辣椒面撒盐,热油边浇边搅拌,辣椒不会糊,颜色红亮。 马林闻了闻香味,小饭馆做法,有耐心香料可以泡久一点,更出味。 葱丝蒜水加辣椒油拌猪头肉,一人一盆羊汤麻什,里面有泡发的木耳和粉丝,早上的豆腐和白菜切成丁,他更喜欢羊汤烩揪面片。 嘿,这顿吃的真爽。 吃完这些,大眼看马林似乎没吃爽,用苞米面做了酸汤子,拌上炸鸡蛋酱,马林又吃了两大碗。现做的好吃,放冰箱里冻得没口感,时间久了就是新闻里的事件  放了20块钱,“买点煤,还有水电费你帮着交下。” “昨天刚给了100。” “一码是一码,那100是饭钱,这是我房子的支出。” 等谢三鲜拿好钱,“今天黑市抓了人,你们胡老大那边怎么回事?” “昨天去市里了,今天没回来,抓人我们也没办法,总不能我们跟联防员硬刚吧,人家可是带家伙的。” 马林笑着说:“还行,有脑子,千万别听老大忽悠,拿脑袋撞枪口,那不是老大是杀人犯。保住自己的小命,过几年我有安排。” “啥安排?” “再说,你记住不许赌钱和抽大烟,沾上一样我让你生不如死。” 谢三鲜打了一个哆嗦,“听马爷的。” 走之前,马林交代,这里不能让别人知道,大眼连忙答应,就差指灯发誓。 这个周末,啥也没干。 周一上午开例会,曲组长大讲特讲要团结,同志之间要友善,其他人看着马林。 马林认真听讲,还十分配合在关键处鼓掌,曲组长有点说不下去了,这马林是听不懂自己在点他吗? 咳嗽两声,拿起缸子喝了两口水,“马林同志,听后有什么感想?” 马林站得笔直,“报告组长,听了你的讲话内心触动很大,我刚到人武部还有些惴惴不安,怕同事嫉妒我抓了杀人犯,怕同事害怕我抓过强尖犯。我想错了,人武部是优秀的单位,是团结友爱的大家庭,众志成城,上下一心,让我感慨颇深。” 尤干事:你这特么叫触动,埋汰谁呢?谁嫉妒你了? 害怕你抓强尖犯,这叫人话? 马林头扬起十五度,双臂展开,“此情此景,我想唱首团结就是力量。” 曲组长一看话题偏了,放下茶缸子,刚要说,“别……”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向着太阳,向着自由,向着新中国,发出万丈光芒……” 隔壁喊起来,“听,鸠山唱歌了。” “屁,那是白虎团王团长在唱。” “我还是觉得像阿庆嫂里的胡司令。” 一层楼都跟着马林嘹亮的歌声唱起来,团结就是力量。 曲组长也不敢呵斥喊停,唱这歌没毛病,红透半边天,后世还入选最喜爱的十大抗战歌曲。 唱两遍后,马林握拳一收,带着期盼看着屋里五个人,曲组长无奈鼓掌,尤干事等人跟着唱完也开始鼓掌。 今天彻底认识马林,这小子谁也拿捏不住啊,到底谁给谁下马威? 组里知道曲组长不待见马林,故意晾着这小子,结果人家抄写规章制度,不慌不忙,每天到点上班,到底下班,不吵不闹。 其他人打招呼他就回应,不说话他也不接话。指望他每天早上过来拖地擦桌子倒茶水,做梦。 打开水也只打两壶,组长一壶他自己一壶,其他人不伺候。 现在他们跟曲组长一样都被架起来了,是啊,人家干活了没?干了。 卫生打扫了,就打扫那一次,你说人家不团结同志,他们也没团结马林啊,还有点排挤的意思。 你说人家搞小团体,就一个人,好像大家孤立他。 今天这首团结就是力量,唱给谁听的? 尤干事几人脸皮有点发烫,掌声就好像巴掌声,一下下打在他们脸上。 马林停下掌声,“曲组长,团结就是力量,你讲得真好,我要不要再唱首别的?” “不用了。”曲组长心说,你再唱,心脏病都要犯了。 马林想起众人划桨开大船,这歌还要20年后,再别的想不起来,不唱就不唱吧。 走廊里有人喊:“再来一首啊,咋不唱了胡司令?” 神特么胡司令,瞎起什么外号。 门口不时有人走来走去,挨个瞅,挨个瞧,嘴里嘟囔,“唱啊,唱啊。” 曲组长大手一挥,“散会。” 马林拎起两个暖壶要去打水,包干事也拎着两个暖壶,以后办公室的活不能让马林一人干了。 尤干事三个人坐那里看报纸,马林回头看了一眼,包干事从马林的眼中看到冷冽,心里咯噔一下,为屋里那三个人悲哀,绝对被记仇了。 “马干事……”包干事欲言又止。 马林礼貌回应,“包干事,你好。” “你好,最近你忙什么?” “认真学习文件,从报纸里学习指示和精神,每天过的很丰富。” 包干事认真看着马林,这小子满嘴不说实话。 马林确实在认真读报,73年第一季度三个月,京城大会研究解决“三个突破”问题的具体措施。 简单说:职工人数超了,工资支出超了,粮食销量超了。 财政压力增大,粮食供应体系苦难,经济出现了失衡,影响了整体的经济稳定和发展? 后续会影响73年的整体政策,他作为小人物对时代无能为力,却能从中找到生机。 第180章 那脸皮炮弹都打不穿 接下来两天都没看到侯忠的身影,这小子还找胡道强要揍自己,怎么没动静了? 胡道强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出来?废物点心。 周三下午,曲组长找到马林,让他明天跟车去市人武部,负责押运物资。 拿着批条到武器库领取武器,李大爷带着马林去军火仓库,看着一排排武器暗自咋舌。 疯长快2000斤的力气,拎起53式重机枪像拿根筷子一样自如。 看管仓库的李大爷眼皮乱跳,“你给我放那,你是押运物资不是打伏击。” 马林恋恋不舍放下重机枪,拎起一个小炮,估计不到200斤。 拍打两下称赞道:“李大爷,这个好。” “好个屁,这玩意能放车上?56式75毫米无后座力炮,直射距离为600米,你要攻山头啊。”56式75毫米无后座力炮,97公斤。  马林看了一圈,“您老人家真没意思,随便给我个武器吧,手榴弹给我10个。” 李大爷翻出子弹带扔给马林,“你小子要搁过去就是土匪头,战争年代就是杀神。” 马林跟老头逗闷子,“不行,我还没上过战场,说不定一发炮弹我就吓尿裤子了。” 李大爷站他面前,指着自己眼睛,“老子这双眼睛不会骗人的,你这人遇到拼命的时候瞳孔都能红,就是杀人如麻的货。” “你这老爷子,我就抓两杀人犯,让你说的我像杀人犯似的。” 李大爷摸着胡子,“我可听说,杀人犯被你打得全身骨折,你比杀人犯还狠。” “是吗?我还不知道这事儿呢。”马林东摸摸西摸摸,不走心敷衍着。 “你那脸皮炮弹都打不穿,赶紧走。” “不是你让我到这领武器吗?我还没选好。” 李大爷哼了一声,“新人都要带过来见识下军火库,咱们国家自己研制的武器,是不是很骄傲。” “骄傲,真理就在大炮射程之内。”马林又拿起56式75无后,还是这个得劲儿。 有找麻烦的就抬出来,给他娘的一炮。 “放下,跟我去军械室领武器去。” 仓库外面小房间,发了一支民兵标配56式半自动步枪,马林看到架子上转盘机枪,“咋不给我拿那个?” “你趴车顶就给你。”李大爷没好气撅他一句,数出三十发子弹。 马林签字领枪,又腆着脸问:“李大爷,我能试试枪吗?” 李大爷又数出10发子弹,“让我看看抓杀人犯的英雄,到底什么成色。” ‘乒乒乓乓’打完,马林吹了吹枪口,“不用看,保准95环以上。” 李大爷数了数,“你小子真没吹牛,100米靶子98环。”然后脸色又不屑道:“人家150米都98环呢,你差得远呢。” 马林给李大爷一根烟,“这都是死靶子,不值一提,打得再准战场上能发挥出七成我都烧高香。” “行啦,你吹牛把房顶都吹没了,瞅你就烦,领完武器赶紧走。” “这老爷子,嫉妒我的本事,别伤心,等我150米打99环。” 下班后马林打了饭菜回宿舍,吃完饭坐在床上擦枪,李大爷保养的真不错。 侯忠那屋灯亮了,马林放下枪暗中观察。 这小子失踪三天,搞什么飞机? 对面窗户露出人脸马上拉上窗帘,映在窗帘上的影子是两个。 马林出了门,绕到后窗下钻进空间。 沙哑的男声语气很不好,“谁让你那么冲动?一来就挑衅马林。” 侯忠摔了下凳子,“我第一次喊他过去找董主任,挑衅什么了?反被他诬陷成罪犯。” “第二次,你怎么还去找他?知道他不好惹还冲上去,调你过来是监视他,找他麻烦,不是让你鲁莽的硬碰硬,碰输了,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侯忠嗓门大起来,“怪我咯!来的时候你们说他就是个小年轻,运气好走关系进的人武部,什么都不懂的二愣子。结果呢,马林像个老狐狸。学习口号用的出神入化,一个个罪名扣我头上,别说我,他们组的曲组长都拿他没办法。” “这小子这么厉害?”沙哑嗓点上烟,坐在桌子旁。 侯忠带着怨恨说道:“这小子就不是个好玩意儿,心狠手辣,我现在被他搞得焦头烂额,名声都毁完了。人武部都在传,我是原单位钻女宿舍被抓,走关系借调到这里的。” “以后,你可不好立足了。” “能特么怪我,我现在都没办法立足,我要调走。” “调走?”沙哑嗓嗤笑道:“侯忠,你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吗?我身后什么背景你知道吗?能把你从市里调过来,也能把你调下面大队种地你信不信?” “那你到底让我怎么办?董主任又不给我撑腰,我还能命令马林?”侯忠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董主任为啥要给你撑腰?如果他亲自下场,调你过来干什么?废物。” “那我怎么办?我现在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女同志看见我转身就跑,我去哪里别人都站门口看,我不仅被当成流氓还被当成小偷。全是该死的马林,是他坏我名声,让我在人武部寸步难行。” 沙哑嗓没有放过揶揄的机会,“不止人武部,礼河县都传人武部有个姓侯的通讯员,没事就往女人屋里钻。” 侯忠‘梆梆梆’拍着桌子,粗着脖子大喊,“纪文海,你不帮我想办法就算了,还嘲笑我,我倒霉了你们有什么好处?” 纪文海丝毫不惧侯忠的失态,声音冷涩,“喊什么,喊什么,做为人武部的棋子你确实没作用了,但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侯忠神色不耐拿起桌上的缸子喝水。 “明天人武部去市里押运物资。” “都是被装,难道让我烧被子?” 纪文海打开房门四处看看,侯忠被他带的心绪不宁,拉开后窗帘观察,“安全。” “侯忠我跟你说,被装只是掩护,有个武器专家带着重要的图纸搭车。” 看着侯忠期待他继续讲的神色,纪文海心里骂着蠢货,话都说这份上了还不懂。 “你找机会把图纸毁了。” 侯忠压低的嗓子有掩饰不住的害怕,“毁图纸!那是掉脑袋的事,我会被枪毙的。” “富贵险中求,这不做那不做,你要当皇上?” 第181章 你真没用 侯忠不明白,一趟押运物资怎么会涉及到如此重要的事儿,“为什么会有武器图纸?” 纪文海语气严肃,“你甭管是为什么,这件事涉及到鸭绿江那边,只要你把图纸毁了就成。” “不对,不对啊。”侯忠突然变聪明,“押运图纸是有军队保卫的,马林一个刚入职的后勤科干事,就算图纸毁了跟他也没半毛钱关系啊,他甚至都不知道有图纸这回事儿。我毁了图纸不说会不会被抓到,毁了也牵连不到马林吧。” “放心,专家和图纸是分开的,那份图纸必定会放到马林身边,到交接的时候发现图纸毁坏,马林说他不知道,也得看组织答不答应。” 侯忠还是不放心,“专家为啥跟图纸分开?” 纪文海烦透了这个蠢货,该明白的时候犯傻,该糊涂的较真儿,“有大漂亮和小日子的特务要破坏这次押运,还有岛军统字局的掺和进来,专家也是乔装打扮。你做好你的事就行了,其他与你无关。” “纪兄弟,今天能不能给兄弟交个底,到底是哪里的关系?手眼通天了,能打探到这么机密的关系,还有把我从市里调到县里,总感觉心里没底。” “京城省城都有靠山,这下满意了吧。” “起码说个人吧,没名没姓忽悠谁呢,大不了我不干了。” 想到明天的押运任务,纪文海也怕侯忠这小子撂挑子不干,思索半天,说了一个姓。 马林听了以后,眼神急缩,舔了舔嘴唇,整个人陷入一种悲愤之中,随后在空间里狂笑起来。 卫家,卫骏喆。 草你姥姥的,他一直避免跟书里男女主硬刚,都是小心翼翼迂回试探,挑他们身边的人下手,也没想过一棒子打死主角。 人家没想放过他啊! 这到底是剧情的影响,出现自己这个不走寻常路的配角,做出剧情调整。 还是自己做了什么事影响卫骏喆的计划,让对方提前动了杀心,没插队就提前对自己下手。 今晚他需要知道更多。 纪文海拎着一盒馄饨回到住处,巫老大的鸡汤馄饨皮薄馅大,鸡鱼熬出的白汤,猪油虾皮紫菜还加了海虹干裙带菜,味道格外的鲜美。(海虹-贻贝) 锁上院门,院子很小,西侧一个棚里堆着煤和柴禾,隔壁仓房有个地窖,放着过冬的萝卜土豆,靠着墙根摞着五层白菜,上面盖着麻袋。 进屋开灯,捅炉子加煤,进里屋脱了外套穿上棉马甲,听到门响。 纪文海心里一紧,进贼他不怕,怕是别有居心的人。 侯忠的声音传来,“老纪,我还有个事儿要问你。” “该死,你怎么知道我住……” 纪文海骂骂咧咧出来,突然卡壳,外屋地的不是侯忠,是个高大的年轻人,打开饭盒盖闻着馄饨,“老纪,鸡汤馄饨里加了鱼汤,会吃。” “你是谁?” 纪文海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测,马林露出歉意的目光,“刚才是侯忠的声音,没变过来,现在想起我是谁了吗?” “马林?” 刚说完马林手腕一甩,射出一根铁钉,扎穿他的掌心钉在门框上,手里的枪掉到地上。 掐着纪文海脖子,捡起地上的枪,从拉的晾衣绳子上拽下毛巾,帮纪文海包裹伤口,同时数落他。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咋这么冲动呢?话还没说几句就掏枪,过去胡子碰面也要先盘盘道。” 马林一脸看孩子淘气的表情,“你啊,不讲规矩,这次惩罚你,下次不行这样了啊。” 马林吃着滚烫的馄饨,嘴里嘶嘶哈哈,吹两口吃一个,最后汤也喝光,一脸不好意思,“太香了,把你晚餐吃没了,那个啥,你再做点,我没吃饱呢。” 纪文海表情复杂看着马林,他现在不清楚马林到底知道多少秘密,今天跟侯忠商讨计划,没发现附近有人,说的那些话马林到底听到多少? 一个嘴巴,纪文海躺在地上,牙床都在晃动,头顶马林阴森森的声音,“让你做点吃的,不情不愿的,咱们关外人的热情好客呢?几百年闯关东,都像你这么冷漠,一大半的人都死半道了,热情,懂吗?认识不认识的,到你家了,都得招待吃一顿,苞米面糊糊都行啊。” 马林起身踹了纪文海一顿,踩着他的后脑勺坐下,“丢咱们关外人的脸,让外地人一看,好家伙,这么抠门,说好的大方呢?” “再说了,客气话和有困难你要分清,对需要帮助的要热情好客,那种场面话有空吃饭啊,就没必要放心上,咱关外人热情大方也不是傻比,别人说两句就请客,钱多没地花啊。” 唠唠叨叨说了一会儿,踩了踩纪文海脑袋,“说话啊,哦,把你脸踩地上了,” 拎起纪文海,把他里面穿的衬衫撕一块擦他鼻子上的血,对着他的脸打了一个饱嗝,“嗝儿~好家伙,这馄饨里加多少胡椒粉啊。” 毛巾已经被血染透了,马林夹了一块烧红的煤块,解开毛巾放他伤口上,一股烤肉的味。 纪文海像一条案板上的鱼,活蹦乱跳,动力十足。 刚要挣扎,手腕被马林攥住,嘴里塞着染血的毛巾,马林踩着他的脚背,屁股下的凳子一阵乱响。 纪文海全身衣服让汗湿透,脸色惨白,眼球上全是血丝,整个人生无可恋。 马林魔鬼一样的声音在他耳边诱惑,“我吃饱了,戏也看够了,咱们说说明天的押运计划。” 纪文海闭上眼睛,打算顽抗到底。 马林用煤块点上嘴上的烟,煤块放纪文海手心里,帮他攥紧,嘴里十分焦急,“焦了,焦了,肉烤糊了,哎呦,老纪,说话啊,糊了,糊了,卧槽。” 在马林笑意不达眼底的眼神中,纪文海疼晕过去。 马林扔下他,搜身后翻箱倒柜,800多块钱,还有自行车手表票,这个好,正想给到县城上学的马红梅买块表。 纪文海身上只有一把手枪,家里也没个电台啥的,还以为是特务呢。 又一个私产房本,嘿,可惜是关外小县城的房子,这要是京城四合院他就发了。而且这地方突然住陌生人,会被人关注。 纪文海,你真没用。 第182章 莫名其妙的恨 纪文海醒来的时候,手脚使不上劲,干涩的发声,“我的手。” “没断,给你掰掉环了。”(掉环-脱臼) “老纪,卫骏喆家不是京城的吗?怎么会关注礼河县这么个小地方?” 纪文海目光闪烁,不敢与马林对视,“你怎么知道卫骏喆?” 马林手里锤子一闪,纪文海的小脚趾被捶烂,“我问你答,明白吗?” 纪文海又模仿甩上岸的鱼,丁零当啷凳子乱动乱响,这次没有晕过去。 耳听那个恶魔惋惜的语气规劝他,“霸王自刎在乌江,有智周瑜命不长。多少阵前雄猛将,皆因争气一身亡。老纪,莫要意气用事,早交代咱们还能吃个夜宵。” 纪文海这种人能做卫家在礼河县的办事人,应该有些本事,还有几分怀才不遇的自傲,得遇明主后自持身份做幕僚,帮卫家私下做肮脏的黑事。 这种人要么被你折服,要么让你打服,对自己才华自信的人很惜命,他们渴望更大的舞台展现能力,哪怕自身就是一坨狗屎。 马林想试试跟他‘交心’,拿起饭盒盖拍桌子上,“月亮弯弯照神州,你婆娘睡他人炕,你买的馄饨挺好吃,你媳妇生娃别人养。纪文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胡说八道,我没有老婆。” “哎,文海啊,你看你,离婚而已。”马林抖着手里的离婚证明,“男人嘛,戴绿帽子罢了,尤其你这种二尾子,老婆嫌弃你选我这样纯爷们那不很正常。”(二尾子-不男不女,过去是羞辱男人的词。) “算了,你也别怪她,你的……你的黄瓜不行,你老婆换根黄瓜而已,她只是犯了女人都会犯的错误,你不行她就给别人当媳妇,想开点啊老纪。” “放屁,我没有,我们是感情不和。” “好,好,好,感情不和,我信你。”马林笑嘻嘻肯定纪文海的话,像在哄一个哭着要糖吃的孩子。 “我没有,我不是……” 马林摸着悲伤纪文海的脑袋,“好啦,女人嘛,只要你有钱,还怕缺女人,大不了下一个接给你戴绿帽子,你再找一个,再戴再找,绿帽代代传,你不戴谁戴?” “你这种太监娶媳妇就是祸害女人,也就是我同情你关心你,除了我谁可怜你?” “我都当你知心爸爸了,不是,我没你这种没用的儿子,你告诉我卫骏喆的事儿,我就答应你绝不对外说你不能人道的事儿。” 纪文海捂着脸干嚎。 马林一个大嘴巴,抽飞纪文海,“行了,哭哭唧唧的像个娘们,我说你是二尾子有错吗?” 交心失败! 马林失去耐心,他高看自己诱供能力,本以为自己口才了得,可以在纪文海心里撬开一道缝,打开心门。 打击一个男人的能力,再同情他的绿帽子,同情的方式虽然有点伤人,毕竟还是劝他想开点。 纪文海开始伤心一下,后面是在配合马林演戏。 他可以耗时间,一次次敲碎纪文海的伪装,最后也能问出答案,浪费时间。 无能狂怒的马林,用一根铁钉贴着纪文海眼皮,见马林图穷匕见,他再也糊弄不过去,只好交代情况。 先从卫家谈起,卫家虽然在京城,却是从关外崛起。 45年跟随鲁直属一部第六师调进关外,48年卫老爷子已经成为野战军某独立师副师长,参加过辽沈战役。 后面跟着部队南下,次年容县战斗中受伤,回到京城养伤,顺势留在了京城。卫家的老战友和老部下很多还在关外,所以在关外的关系比京城还管用。 为什么要谋算马林? 这事儿要从省城部队大院一通电话说起,苗家的大女儿嫁给京城卫家的侄子,关外这边娘家帮着卫家看着肖家。 当年卫家和肖家两家老爷子有孙辈儿联姻的念头,本来是卫骏喆的大哥卫骏业,与肖可可的二姐肖楠楠配对。 遇上时代的浪潮,各有归处,卫骏喆和肖可可就是替补,这时候形势不明,卫家和肖家都怕受对方牵连,两家都在观望,不敢轻易开口提婚事。 卫骏喆虽然没见过肖可可,却有一种霸道总裁的占有欲,他找了堂嫂托苗家帮着看护肖可可。 苗秀娟虽然不是大院子弟,却是苗家的小堂妹,她跟肖可可插队到一个地方,也是苗家的安排。 用一个侄女下乡卖卫家一个好,这买卖不要太划算。 初五年集上,马林羞辱了苗秀娟,加上葛丽等人对马林的抱怨,肖可可多次提及马林表情都不对头。 于是苗秀娟打了电话,专挑马林羞辱肖可可的事说。 她口中的马林就是一个心胸狭隘之辈,对肖可可死缠烂打,骚扰的女知青烦不胜烦。 运气好抓逃犯去了县城,依然对肖可可不死心,说等他在县城站稳后,就要强娶肖可可。 卫骏喆得知消息当场黑脸,他的女人,就算没娶也不是一个泥腿子能挨边的,找了卫家在省城的关系。 专门嘱咐纪文海弄掉马林的工作,让马林灰头土脸滚回上礼镇,老老实实在地里玩泥巴。 前几天突然卫家口风变了,让纪文海借着这次护送专家和图纸的机会,给马林栽赃,不死也要脱层皮,下辈子在监狱里度过。 纪文海不清楚电话的事,但是话里提到了肖家,苗家,马林凑不出完整的证据链,但是苗家和卫家,跟他是死仇。 以后对男女主可以试试下死手,苗秀娟,记上一笔。这娘们对他的恨简直是莫名其妙。 其他的纪文海不清楚,市里那条线不归他管,他也不知道谁来负责图纸,用什么方式放到马林身边。 还有特务和间谍的事,也是他编的。 跟侯忠说的那么笃定,就是为了安抚侯忠的心。 空间收了纪文海,拿走私产房本,用水浇灭炉子,清理干净卫生,这房子暂时放着吧。 回到宿舍,子弹一颗颗压进弹仓。 侯忠竟然是省城卫家的关系,他的上级董主任呢? 还有曲组长呢?这次押运任务本就很奇怪,应该是军事科负责,后勤科派他一个没定岗的人员干嘛呢。 给他配枪,侯忠这个政治组通讯员也一道去,要说没阴谋,马林敢把黄龙再挖出来打死一次。 最好别让他查出曲组长在里面有什么手脚,死了纪文海,再死个侯忠,董主任和曲组长也可以死一下。 今晚不能弄死侯忠,明天他要靠侯忠查到卫家的联系人。 马林没有感受到害怕,反而有一丝兴奋,提前跟男主的势力碰一碰。 人在天涯,听风看雨事事难,白骨如山挥利剑。 第183章 消失的侯忠 正月十三,值神:白虎,卯时:吉。 一夜少眠,5点03起床,到水房接自来水洗脸,冰冷的水让他精神不少,灌下两口灵泉水。 背上枪挎上水壶、弹带和手榴弹,还没走到食堂,操场已经停了两辆带蓬大解放。 有人喊他,“马林,直接集合。” 马林走过去,签字领了四个大包子,吃完上后车厢靠出口位置。 两辆车坐了十二个人,枪弹配备全副武装,司机也带着枪套,侯忠坐在后车厢最里面。 马林摸着后腰四颗手榴弹,没抓车顶垂下的带子,稳坐泰山点上烟,暗中观察车厢里其他人。 他相信不只是侯忠一人,肯定还有监督执行计划的人。 解放卡车和长途客车完全两个风格,速度第一,至于舒适,没有 客车5个小时的路程,这两辆军车3小时就到了市里,全程颠屁股。 看着比县城更繁华的市,虽然在马林眼里还不如后来的县城,依然是个地级市。 省城应该更繁华吧,前世小时候去省城,被满大街的车震撼。 此刻告诉自己,他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 车直接开到市人武部仓库门口,马林跳下车屁股还有些痛,后面人跟着下车,揉着屁股脚下都在打晃,歪歪扭扭站两排。 禁止吸烟标语下,一个胖乎乎穿军便服的人正在抽烟,体型比金小宝还大一圈,看到车来扔掉烟头快步走上前,跟带队的军事科秦主任握手。 “老秦,咱们好久不见了。” 带队的领导马林不认识,只听别人叫他秦主任。 秦主任跟胖子亲切寒暄,“贾科长啊,比上次见面又胖了。” 马林走到烟头处,用鞋底碾灭,作为一个室外抽烟的人,熄灭烟头是基本素质。 “两车物资,装车后吃饭,然后你们出发怎么样?”贾科长虽然胖,说话办事很干脆。 秦主任翻腕看手表,点头同意,“行,听领导安排。” “老秦啊,你这是把我架起来,再看着我摔下来。” “你这体格子,我可架不起来。” 两个人开着玩笑,马林盯着侯忠,发现他站在车旁边,没有任何动作。 两辆解放卡车倒车,后车厢靠近仓库门口。仓库大门打开,里面出来人跳上车,一件件接着仓库搬出来的物资。 马林端着枪,看着成箱成包的东西装上车,思考待会儿回去,对方怎么安排人员栽赃? 专家坐哪里?还有那份图纸怎么会放自己身边的? 侯忠歹毒阴狠的目光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没放在心上,今天让他消失。 想到这里,马林一拍脑袋,自己真傻。 为何要等别人出招?他先出手,打乱别人的计划,才能让对方露出破绽。 装完车签字,贾科长留下两个人守车,下面人带领马林等人去上厕所,半小时后食堂开饭。 侯忠始终离自己不远不近,鬼鬼祟祟的。 中午,猪肉白菜炖粉条管够,二合面馒头不要钱要粮票。招待餐走单位经费,粮票要自备,国家粮食也紧张,级别要到了,自然不用粮票。 马林这群人能免费吃食堂,已经是隐形福利。 马林吃了八个馒头,三份炖菜,贾科长看着哈哈笑,对秦主任道:“能吃才能有这好体格子,小伙子,还够不够?” 秦主任觉得带的人太能吃,给他丢了面子,招待餐也不能吃这么多,给了马林一个不善的眼神。 马林掏出五块钱,“麻烦问下贾科长,刚才吃的这些钱够不够。”又掏出20块钱和十斤粮票,“不知道食堂饭菜够不够?不够我出去吃,我小舅怕我出门吃不饱,给了不少钱。” 贾科长看到秦主任的眼神,对马林也没了热情,冷淡敷衍着,“你小舅对你不错啊。” “还行,县委办主任应该不缺票,我去年抓两杀人犯,奖金也有好几百,不差这几口饭菜。没曾想出差吃不饱,白来市里走一趟。” 马林轻描淡写的语气,让贾科长坐正身体,秦主任表情也有点难堪。 人家马林能吃自己掏粮票,而且人家掏出钱,这就是打脸呢,你们招待不起就别逼逼。 还能拦着人家吃饱饭? 人家抓杀人犯奖励好几百块呢,很多科员家里存款也没有几百块啊。 “何富塘主任是你小舅?” “何富英是我娘,何富海是我大舅,何富江是我二舅,虽然只是在镇委会干活,对我也不错。” “我姥姥盖老太太打过鬼子和土匪,也有点棺材本,从小到大我没有因为吃的多被人嫌弃,何家供得起,我自己也养得起自己。” “盖老太太?”贾科长脸上的肥肉开始纠结。 马林笑笑没说话,拿起桌上的钱,按照食堂水牌价付了自己吃的馒头和菜钱,招呼也没打,直接走人。 贾科长想拦一下,这事儿闹的。秦主任给下属脸色,他肯定站秦主任这头,领导层是天然的同盟体系。 没想到遇到一个有背景的,想到之前的态度有点不太客气,很多时候矛盾冲突的起因就是一句话,一个眼神。 贾科长看着秦主任,有些埋冤道:“他是盖老太太的外孙?卧槽,你咋不早说,我这把人都得罪了,你不知道我们老领导一直喊人家盖大姐,老秦,你啊。” 秦主任才想起马林的资料,心里也卧槽了几声,何富塘外甥。 今天怎么回事,人家吃多点怎么了?他操哪门子心。马林说的话又没出格的地方,介绍自己舅舅和姥姥,闲聊几句你能说人家卖弄? 马林出了食堂,侯忠也跟了出去,感受到后面的脚步声,马林拐进厕所。 侯忠看大家都在食堂吃饭,躲躲藏藏悄悄跟上,心里腹诽着马林,吃完就拉,怪不得那么能吃。 刚进厕所,就看到马林那张脸,没等做出表情,下一刻就被收进空间。 马林还是仔细检查了每个隔间,空荡荡,洗干净手回到卡车旁边。 站在禁止吸烟标语下点上烟,侯忠消失不见,那些自以为布局天衣无缝的人,是不是开始急了。 别人空间种地囤物资,他的空间囤尸体。 十几分钟后,秦主任带着人出来,集合点数,十一人。 少一个。 “侯忠呢?” 见没人回答,问马林,“你先出来的看到侯忠没?” “报告秦主任,我一个人出来透口气,没见到别人。” “谁看到侯忠了?” 所有人都在摇头,秦主任派人去厕所看看,马上就要出发了,人少一个。 半小时后,秦主任急得骂人,消失的侯忠被的骂体无完肤,当中也有马林在食堂给他软钉子的气。 抓不到马林痛脚,又找不到侯忠,今天真是走背运。 马林蓦然心跳的厉害,那边过来一人打招呼,“秦主任,你们去礼河县,正好咱们一起走。” 卫家安排的人,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 第184章 韩助理我理解你 秦主任和一个扁平脸高颧骨的男人握手,“朴干事,你也要去礼河县?”(朴-姓读瓢) 很典型的朝鲜族男人长相,骨架粗大,嘴角习惯性抿紧,带着严肃和审视的目光看了马林这群人。 马林感受到朴干事对自己格外注意,从这人身上感受到杀气,这也是战场上炮火熏陶过的硬汉。 马林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害怕,是遇到对手的兴奋。 每日抽出半个多小时在空间里练习自由搏击,加上二十四个动作的锤炼,他想跟这种专业杀敌的人试试。 朴干事感受到一股威胁的目光,循着感觉看到马林带着笑意的眼睛,心里说着对不起,年轻人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简单沟通后,朴干事说明情况,他们有两个人也去礼河县,希望搭个顺风车。 来的时候驾驶室两个人,后车厢四个人,驾驶室挤一挤刚好加两个人。另一辆车装的比较多,马林这辆车再挤过来两个人就满了,后车厢只能坐下六个人。 侯忠不在,于是后车厢空出一个位置。 朴干事又说,“我们正愁多个人没法带,让他上后车吧。”喊了一嗓子,“韩助理,你上后车厢。” 胸宽背厚敦实的小伙子,个子不高,小跑过来报到。 秦主任不能让市里同志在大解放后面吹风,还是坐驾驶室好,双方推辞了几下,韩助理手脚麻利爬上后车厢,紧挨着马林。 马林烟头扔外面脚踩在护板上,韩助理很不喜欢马林的做派,一点都不像个军人,故意含胸拔背坐的端正,要给马林看看什么叫军人风范。 司机点火踩离合,轰了脚油门,后车厢的人都抓带子,马林脚蹬着护板,韩助理没料到司机起步这么猛,身子一晃朝着马林撞过去。 马林身体一偏,韩助理抓个空,身体连忙向另一侧歪,旁边军事科的人刚抓好带子,韩助理钻进他怀里。 两个人差点滚作一团,撞到物资后,慌慌张张坐好,韩助理连忙道歉,眼神低垂又带着憎恨看着马林。 被撞翻的同事低声骂了几句,终究没公开撕破脸,旁边人好心劝着同事。 刚才韩助理眼神里的恨大家都看在眼里,这小子还记仇咋地,他自己摔倒能赖别人身上。 韩助理心里记恨上马林,都怪他,闪那一下让自己没有着力点,所以出了丑。 被他怨恨的马林关心道:“韩助理没事儿吧,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不怕脚踩风,就怕手抓空。” 韩助理脸色不好看,马林这话有歧义又不像讽刺,点点头表示知道。 “小韩啊,这么年轻就当了助理,年少有为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建设国家最需要什么?” “人才,像你这样的人才天天坐办公室,也要注意身体锻炼,只有好身体才能干革命,只有身体好才能报效国家。你想想,别人60多岁躺病床,你腰板儿溜直,还在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不就多给国家做贡献了吗?” 旁边的人听到马林说话,就知道这小子憋着坏呢,人武部早都流传了,马林跟谁话多,就是准备下绊子。 正好韩助理记恨的眼神被大家看到,心里也不喜欢这个助理,你一个外来到车上不好好坐着,脾气还挺大,让马林修理修理你的小脾气。 马林感受到大家看热闹的心态,不拦着他就行,掏出烟散发,略过韩助理。 韩助理心里又记下一笔债,义正言辞道:“押运物资车上不能抽烟。” 马林拍着脑袋,“我的错,刚才想着韩助理年轻还在上学,不能抽烟。不是不给你烟抽,你是未来的科学家,抽烟抽坏了肺不是少干十几年工作?那就是国家的损失。” “我不是搞科研的。”韩助理咬着嘴唇辩解。 “哎呀,忘记你早不上学了,你也不像个科学家,跟我们押运物资的粗人一样,拿着吧,这点事儿还值得生气,小心眼样。” 韩助理一巴掌打掉烟,“车上有军事物资,禁止吸烟,这是纪律,马林同志我警告你,你这是违反纪律,我会向你的上级反映你的行为。” 其他准备点烟的讪讪拿下嘴里的烟,这年头自由散漫惯了,也没有安全意识,油库外面抽烟的比比皆是。 大家都被落了面子,马林也不生气,捡起烟吹吹,声音带着几分揶揄,“韩助理,不要因为没给你烟就带情绪,不要上纲上线。我只是发烟,又没点烟,你就认定我违反纪律,那你长个几把,我是不是可以认定你是强尖犯?” “你一上车就横挑鼻子竖挑眼可不好,嗯,我要批评你。朴干事不让你坐驾驶室,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些基层办事员发脾气呢?有情绪你找朴干事反映嘛,找我们秦主任也成,对这些帮助过你的无辜办事员发什么火呢?” 马林话音刚落,其他四个人也看不惯韩助理,一个人犯错跟着说几句,一群人犯错,挑错的人就是大家眼中钉肉中刺。 “是啊,我们只是接烟又没点上,韩助理这是故意挑错,我们哪儿得罪你了?” “韩助理是纠察兵?红袖标和工作证拿来看看。” “像马林说的,我们身上还不能带火柴了,长个几把都是强尖犯,带火柴岂不成纵火犯了?” “哎呀,早知道不坐这车了,总有挑毛病的人,刚才要不是我扶你,你把人小楼都撞地上了。” 小楼装模作样捂着胸口,“算了,撞得胸口疼就疼吧,我都不敢靠物资上缓缓,一会儿要举报我偷物资了。” “那你快跟韩助理换下位置,让他看守,他比咱们觉悟都高。” 马林不停点头,认可大家对韩助理的指摘,说的真好,有些话他不能说,可以让心怀正义的同事说。 韩助理双眼冒火,排挤外来的是群体性的习惯,一上车那股傲慢劲谁看你顺眼?这时候不趁机踩几脚,白在单位混。 只有把韩助理踩服,等于大家都交了投名状,若是真被人举报反映抽烟,大家同一个战壕里的,会一致否定没有这事。 韩助理气量小不容人,傲慢无礼还骂人,干的事不叫个人,那就不是一个好人。 马林看火药味平息,那怎么行? 又开始劝解大家,“好了,韩助理是市里的同志,离领导更近,思想学习也比咱们强,人家批评两句就批评两句,韩助理我理解你,虽然我听了心里不舒服。” “哼,有错没错都呲哒咱们,后娘养的啊?” “小楼,别说怪话,人家是市里的同志,说你几句怎么了?不让韩助理撒气,回去打小报告怎么办?” 第185章 下次等你当逃犯的时候 马林就喜欢听大家说话,真好听,看着韩助理脸色青一下紫一下。 “韩助理,别往心里去,大家就是好心,虚心接受批评,这是群众的心声。领袖都说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一切依靠群众,你看咱们赶走小鬼子,赶走岛军,靠的是什么?就是靠人民群众。” “小米加步枪,独轮车运粮食,大娘嫂子们绣的鞋垫,为了解放掩护干部牺牲的群众,群众啊才是咱们党咱们国家胜利的根本。虽然你是助理,但是不能高高在上,俯视群众,往前倒数三代谁不是群众呢?” 抓出一把松子分给大家,特别抓了一大把给韩助理,“吃,挨两句批评也不能赌气不吃东西,这都是群众平时舍不得吃的好东西。” “是啊,马干事做人多大气,你那么污蔑人家,还给你松子吃,马干事谢谢啊。” “诶~私下叫我大林,各位都是前辈,我初来乍到要跟你们多学习,正月天这么冷,你们抛家舍业押运护送物资,我被大家身上不怕苦不叫苦的奉献精神感动,你们就是礼河县为事业拼搏奋斗的标兵。” 其他四人一听:坐车到市里就抛家舍业了?话说的也没错啊,这么冷的天坐后车厢吹冷风,在办公室坐着喝茶看报不好吗? “大林,大家也没你说那么好,之前觉得你人不好亲近,还是接触少了,今天发现你这人心胸宽广,为人大气,不记仇。” “是啊,而且人有礼貌,那侯忠一个臭流氓跟你不对付,就怪你身上正气太旺,克制那些小人。”说完故意看了眼韩助理。 韩助理气得要死,马林太不要脸了,先给自己扣帽子,因为没坐上驾驶室有情绪,暗戳戳说自己有享乐主义苗头。 紧接着用他没分到烟闹情绪,化解他提出的禁止吸烟。公事上较真,被马林巧妙变成他嫉妒小心眼的私人计较,他成了闹脾气和其他人不团结的刺头。 马林变成大度容人的好同志,再给一把松子,韩助理彻彻底底变成一个贪便宜的人,前面没捞到好处就找事。 “小马,那侯忠真的钻女宿舍了啊?” 马林朝车外扔松子壳,“那我真不知道,但是他这个行为非常自然,我警告他不能乱进别人宿舍,尤其是女同志宿舍,影响不好。他就特别激动,应该以前因为这种流氓行为被处理过吧,不提他了。” “耍流氓还无故离队,董主任怎么调这么一个人?” “我听说不是董主任要的人,侯忠初中都没毕业,他去政治组能干啥?文件上的字都认不全呢。” “要我说啊,人武部里面有些人就瞎闹,一点都不严肃,大林本来应该去政工科的,吴之丰跑过去算怎么回事儿?” 旁边同事咳嗽提醒他别乱讲话,“咳咳,马干事啊,曲组长怎么想着让你押送物资?” “领导安排任务我就照做,还给我配发枪支,这两车物资要12个人押运吗?” “往常8个就够了,后勤科尤干事负责交接,这次是秦主任签字,我也不知道你过来干吗?” “你忘了,小马去年抓了两个杀人犯,身上有本事。” “那咋不让他到咱们军事科呢?春季练兵时候,正好让马干事下去指导民兵训练。” 韩干事突然插嘴,“你抓了两个杀人犯?”眼神带着几分怀疑和不屑。 “哟,韩干事觉得我冒领功劳?下次等你当逃犯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本事如何,我不开枪也能抓住你。” 其他人哧哧笑起来,这个马干事,说话能噎死人。 什么叫下次你当逃犯的时候,妈呀,这是把韩助理当成罪犯了。 鹞子拐是进礼河县最难走的一段路,连续三个180度的下坡弯道,一边是岩石,一边是几百米深的沟。 冬天大车开到这里,要在一处平台停下,检查防滑链,还有路面的光滑程度。 背阴的路面阳光少,一个冬天的碾压,路面积雪和冰面差不多。 来的时候路上有抛洒的炉灰渣,现在路面没剩多少,都被风吹跑了。 从车上扔下四个麻袋,里面是炉灰渣和大粒盐。 马林拿着铁镐选拐弯和冻硬的地方刨,压硬的积雪几镐就弄下一大片,不好的是一层一层的雪压上去,要分层清理。 后车厢的人全部下来,在旁边坡上捡了不少枯草和树枝扔路面上。 折腾快一个小时才过了鹞子拐,车又出现问题,韩助理和朴干事凑在一起,还特意看了马林几眼。 计划要开始了? 隐约听到“没机会”,“说他偷”,“找机会弄死”的字眼。 朴干事最后一道目光,有掩饰不住的杀意,计划变了? 栽赃改成杀人? “你们几个去林子里砍点木头,一会儿烤油箱和发动机。今儿这车修到半夜也得修好,要不咱们容易冻死在这,多砍点吧。” 分好斧头锯子,马林手里拿着铁镐,这个趁手,以他的力气扔出去能打翻野猪。 韩助理主动跟马林一组,先诚恳道歉,刚才车上他心里对抓逃犯的英雄不服气,小心眼了。经过大家伙批评教育,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要跟在马林身边好好学习,争取进步。 马林装出得意的样子,韩助理心里也得意,关外人性子直来直去,捧两句话说到位,面子上满足了就容易松懈。 死要面子活受罪。 马林心里笑了,真当自己是傻子,哄两句就大度原谅你?关外这性格改开以后吃多少亏,讲义气就不能做生意,好面子只能吃亏。 今天说弄死你就弄死你,耶稣来了也不好使。 上了一个大腿深的雪坡,树林里的雪反而浅了,两个人边走边聊,“韩助理,你跟着朴干事多久了?” “不到三年。” “朴干事是省城来的吗?” 韩助理卡壳了,没想到马林问出这种问题,反问:“你咋觉得他是省城的?” “气质不一样,还有啊,他应该认识我?” “认……认识你?他怎么会认识你?今天第一次见面。”韩助理脑子里高速运转,这马林莫非知道了什么? 马林站到一片松树林里面,天空洋洋洒洒飘雪,“这片地风水不错?” 看着韩助理不解的眼神,拍拍树干,“大雪哗哗压青松,青山处处埋尸体,松树下面问童子,韩助理你咋还不死。” 第186章 朴干事你在哪儿啊 马林站在树下抽了一根烟,雪越飘越大,嘿嘿一乐,老天都帮他掩盖痕迹。 转身七八镐打断这棵大松树,拖拽着按照来时路往回走,五米多高的树把地上痕迹又压了一遍。 在雪坡里蹲着鼓捣了一会儿,绕了一百米从另一个雪坡下来。司机还在修车,自己算回来的早,还有人在山里捡柴禾。 下午三点多鹞子拐光线变暗,秦主任用手电照着,朴干事不见人影,马林在路边用铁镐劈木头。 秦主任觉得马林真够虎的,拿铁镐劈木头。 十分钟不到,远处背柴禾的还没走下来,木柈子已经劈好,每根误差不超过三厘米。 秦主任开始佩服马林,这小子力气真不小,有两把刷子。 好像觉得少了什么似的,“韩助理呢?” “他说要给朴干事打两个兔子吃。” “你没跟他一起?” 马林开始在道旁找石头垒火塘,“我又不是保姆,他去哪我还跟着啊?我的任务是捡柴禾,不是陪他打猎的。配发的子弹都有数的,不能浪费在打兔子上,反正我觉得韩助理思想上存在问题,一点没有大局观,集体上山他非要打兔子,这是个人主义散漫作风作祟,我要跟他划清界限。” “行了行了,马干事你这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不是束之高阁的大道理,秦主任虽然你是领导,但是我觉得你瞧不起我读书看报,我这都是读了上级的指示精神,每日三省吾身得出来的结论,怎么能叫一套一套的?你对上级精神有抵触。” 秦主任赶紧解释,“没有,马干事我刚才说错话了,不应该那么说,我也在努力学习要求进步。” 马林带着怀疑的眼神,无奈说道:“看你以后表现吧,不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嘴上说学习,却对别的要求进步的同志嘲笑打压。我只是刚进人武部的12级办事员,人微言轻,位卑未敢忘学习,事定犹须看红书。虽然……” “哎呀,我得去找找朴干事。”秦主任仿佛想起重要的事,马林说话跟唐僧念咒似的,这么一会他老秦变成两面三刀的小人,对看红书的同志打击报复的坏分子。 赶紧走,再不走,要被马林挂牌子押回礼河县。 秦主任想不明白,为啥把马林塞到这次押运任务中,交接签字也是他,以为是曲组长不喜欢马林在办公室舒服待着,故意安排外出任务整治下属。 今天中午食堂里自己脑子一热,还给马林脸色看。 现在后悔地想捶死自己,不用县委办何主任出手,就马林这嘴,自己碰上就是跪地求饶的份。 太会扣帽子了。 两个修车的司机,才回过神,马林刚才说了一堆啥? 政工科的也没这口才啊,人武部来个祖宗啊,这要去了政工科,房政委都得重新拿起书报看,一不小心就会被马林上课。 这时代,能读懂红书的都是人才,关键还能说的头头是道。 点上火架柴,喊司机同志过来烤火,回来的人越来越多,马林始终和那个专家保持距离。 大麻烦,别挨上。 秦主任和朴干事最后从山上下来,火塘的火被风雪压得紧贴木头,风一过,呼一下窜出去老长的火焰,周围人又一阵骂。 “马干事,你跟韩助理在哪里分开的?” 马林指着远处的松树林,“就在那,他说要给朴干事打两只兔子。” “不可能,他有任务在身上,不会擅离职守。” 马林截住他的话头,“韩助理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你怎么说都行,他跟我说的是给你打两只兔子。什么任务我不知道,擅离是绝对擅离了,有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离开领导的眼睛,原形毕露了呗。” 秦主任听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敢再跟马林对话,朴干事被马林怼的胸口闷,这小子真特么的混蛋。 怪不得卫公子让自己出手,韩助理这个废物,跟马林坐一块,都没把图纸塞马林腰包里。 让他上山找机会打死马林,再做好伪装,将马林钉死成盗取武器图纸的特务。一个后勤组的人参加押运任务,本身就不合理,说不定是马林故意接近机密图纸。 上头调查,就有了操作空间,马林是被收买的特务,上级可以是何富塘,弄死马林还能牵连何富塘,一石二鸟。 结果韩助理不见了! 朴干事怀疑韩助理已经被马林干掉了,这小子下手真狠啊,看来只能自己亲自出马。 “那请马干事带我去你们分开的地方,我看看人朝哪个方向走,雪下这么大别迷路了。” “多带几个人吧,你一个人不好找,别你也迷路了,咱们一个个在山里躲猫猫。” 朴干事差点气吐血,谁特么跟你躲猫猫。马林这嘴……后长的吧。 压着怒火对秦主任请求,“请秦主任安排两个人给我,一起找找韩助理。” “多去几个人,雪太大,两人一组。” “好。” 马林扛起铁镐,一挥手,“出发,跟上我。” 朴干事恨不得现在掏出枪崩了马林这个祸害,秦主任此刻很欣赏马林,虽然嘴巴厉害,心挺好。 听说同志走失,没拒绝帮助,还主动提出多带几个人,话说的不好听,遇事真上啊。 实心眼·马林走到雪坡处,朴干事搞不懂这小子又起什么幺蛾子,“怎么了?” “我想不起是哪条路上的雪坡,我是从那边下来的。” 朴干事指挥大家,“到那片松树林集合就行,哪儿上的不重要,大家分散上坡。” 他怕马林把人弄死扔雪坡里,接近一米深的雪坡埋个人太容易,化雪之前可能都找不到。 马林特意强调,“朴干事跟着我的脚印啊,可别乱走啊,万一有个树根啥的,把你绊倒多不好。” 朴干事才不信马林的鬼话,马林上山下山的时间不长,不可能挖坑,雪最厚的地方藏尸体最容易。 这片地方属雪坡的雪最厚,而且离大路不远,所谓的灯下黑。大家都以为韩助理跑山里去,马林反其道而行之把尸体藏在最近的地方。 看着朴干事忽左忽右,马林喊了一嗓子,“朴干事节约体力,上雪坡不用走之字型,保存体力找韩助理呢。” “我心里有数,啊~啊!” 朴干事从雪下发出一声声惨叫,马林眼神里深藏着笑意,还有几分报复的快感。 “朴干事你在哪儿啊~” 火塘边烤火的秦主任,被这一嗓门吓一哆嗦,鹞子拐回荡马林的喊声。 留守的司机嘟囔,“鸠山又开嗓。” “是杨子荣。” 第187章 失眠的熊,串门的虎 秦主任正准备带领剩下的人上山,一群人从雪坡乱糟糟下来。 马林丹田运劲,一路高呼,“朴干事,你坚持住啊,伟大的事业尚未成功,你不能死啊,组织还需要你再干五十年。” 秦主任全身打摆子,心道:完了,完了,出个任务没遇上特务和土匪,失踪两个人,现在又死了一位同志。 朴干事脸色惨白如雪,没有一丝血色,腿上牢牢嵌着一个生锈的捕兽夹,已经穿透肉扎到骨头,抬下来时鲜血洒了一路。 “这是怎么回事?” “唉~”马林发出灵魂的叹息,“朴干事真是不听话不懂事,我跟他说踩着我走的路,雪坑下面有树根,他城里人不像我这个小镇少年,常年在山上闪转腾挪,纵跃如飞,非要趟雪玩。怎么样?不听老……少年言,一不小心踩到兽夹。” 秦主任看着重伤的朴干事,下意识问道:“谁在雪坡上埋捕兽夹啊?” “雪下的那么认真,下的那么厚,大型动物一走一过更容易踩上,放夹子的是个人才,我就没想到呢?总以为放深山里能夹点野物,人家另辟蹊径,在雪坡上放夹子,万一有投喂的狼,失眠的熊,串门的虎,这一下子不就叨上了,嘿。” “别嘿嘿嘿的了,把人抬上车,车修好了先回县里,赶紧把朴干事送医院去。” “韩助理不找了?” 秦主任想留下几个人等,看这大雪夜,没帐篷没吃的容易冻死人,又不能留下物资车在这里。 一咬牙,“先回去报告领导,等单位再派人过来,我们的任务是把朴干事和物资送回单位。” 油箱下面加了几根柴,火旺起来,司机发动十几次,终于打着火。 秦主任从物资里掏出两床被子,紧紧包裹住朴干事,失血低温更容易死人。 马林抓了几把雪,洗干净手上的血,抬下来的人棉袄上都是血,大家脸色很难看。 主要是心疼棉袄。 后车厢有人抱怨了几句,接上这两人真够倒霉的,一个抓兔子走丢了,另一个踩捕兽夹上。 越乱越捣乱,两个废物点心。 “马干事说的对,这个小韩就是闹情绪,别人捡柴禾他打兔子,自己瞎么唬眼地跟兔子一块跑丢了。”(瞎么唬眼-粗心大意,不长眼) 马林打圆场,“算了,韩同志还年轻,有强烈的表现欲,尤其在咱们县办事员面前,要维护他高人一等的身份,不能弱了气势。” “狗屁的高人一等,高丽棒子牛哄啥啊,谁不是黑土地上的人啊,省城来的就高啊,哪儿高?丢人水平确实挺高。” “行啦,人家丢了还说个屁,咱们一块来的侯忠也特么丢了,这趟押运物资这么邪性呢?东西好好的,人丢俩。” “那辆车的朴干事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县城呢?天这么黑,雪大路滑,司机都不敢踩油门。” “幸好车修好了,朴干事有福气,要不咱们只能抬着他打出溜滑回县城喽。” “哈哈哈,马干事真幽默。” “哎呀妈啊,小马你也太招笑了。” 马林一人发一根烟,众人没好意思点上,马林划着火柴,借着火光,看到他手里捧着冰凿成的碗,火柴扔进去就熄灭了。 “烟头扔这里,安全。” “大林,你这脑子咋长得,这法子好。” 抽了两根烟之后,寒风呼呼朝车里灌,大家蜷缩棉袄里不再说话,连呼吸都是累赘。 脸贴着棉袄大领子,口鼻呼吸才能感受到一点温暖。 ‘吱嘎’车停了,有人敲后车厢,“到地方了,下车。” 身体像生锈的机器,每个动作扯得肌肉筋膜疼,跳到地上脚已经冻麻了,有两人落地摔个狗吃屎,一群人原地噼里啪啦跳踢踏舞。 马林跑到另一辆车旁,帮着大家抬朴干事,看到这家伙脸部肌肉抽搐,命真大,没失血死掉。 可惜了呢。 进医院大厅喊着:“医生,护士,救人啊。” 抬上医用轮床,马林跟着跑了几步,送到急诊室,一群人像鸡一样被哄出来。 听到里面撕衣服裤子的声音,“包扎的不错,”“战地急救学的”,“要做手术”…… 马林等得无聊,还帮路过的孕妇打开水,“你男人呢?咋不陪夜?” “上夜班,婆婆在照顾两个小的。” “第三个了?” 孕妇一脸的神圣和骄傲,马林不知道骄傲什么劲儿,自己以后生三个谁帮着带呢? 花钱找人,不能累到自己家人。 金兰?那娘们会带孩子吗?带歪了怎么办? 胡思乱想,外面又进来两个医生,然后朴干事又送到手术室。 秦主任留下两个人,“其他人跟我回单位。” 有人问,“刚才为啥一起到医院?” 秦主任瞪了他一眼,刚才心慌慌忘了这事儿,“就你话多,走。” 马林看到那个专家也跟着大家走,拉着秦主任指了一下,“他不是跟朴干事一起来的吗,他怎么不在医院守着?太没有阶级兄弟感情了吧。” 专家闷声说了一句,“我另有重要任务。”走了几步,拿起手里的皮包,“算了我留下来吧,这个包你帮我保管。” 马林脚下一错,把秦主任推上前,秦主任看到怀里的皮包一愣,马上放回专家手里。 朴干事突然带人搭车,这事儿本也没什么,但是这个人一直紧紧抱着皮包,朴干事眼睛始终紧盯着他。 秦主任也是有斗争经验的老同志,看出这人手里的皮包一定有重要文件,现在韩助理失踪,朴干事受伤,他才不会惹这种麻烦。 秦主任用手摁着皮包,严肃道:“同志,这不合适。组织有工作纪律,专人专职,你的任务就是拿好皮包,其他的事儿与你无关,跟我们一起回单位。” 其他的人形成一个保护站位,马林仔细观察,车上那群笑嘻嘻没正形的人都在演戏啊,现在知道专家是重要人物,马上摆出护卫阵型。 两辆车直接开进人武部仓库,大门上锁,留了一个人加强警卫,明天清点交接。 专家准备跟着秦主任去招待所,其他人解散。 马林好心提醒一句,“秦主任,重要文件放保险柜里比较好。” 第188章 我要报案 秦主任对着马林点点头,露出感激的神色,这小子心细啊。又对身边抱皮包的人有点不满,拿着重要文件怎么一点保护意识都没有? 人武部肯定有保险柜,铁柜子也不少,什么东西也丢不了。 马林多嘴,就是怕对方搞幺蛾子出错,去市里的每个人都要排查,说不定有屎盆子扣他头上。 他从不会低估别人的恶,卫骏喆能安排纪文海、朴干事,也会安排别人。 不要赌人性,人性善变。 小说里的高端局只具有特殊性,普通人的生活里栽赃、敲闷棍、下药、诬陷举报……开水浇发财树,胶水灌锁眼才是常态。 专家抱着皮包眼色晦暗,马林离他三米远,黑夜中看清他的表情。 “这位同志,你的包皮……皮包啊,放保险柜里吧,相信秦主任,相信人武部,相信礼河县,心放肚子里,不行的话让秦主任给你派两个站岗的。” 秦主任让马林说得心惊肉跳,这人手里的包皮,呸,皮包里放的啥啊?怎么磨磨叽叽都挪步。 莫非,这皮包里真的是绝密文件? 草,要被朴干事这家伙害死了,携带绝密文件还搭人武部的车,好处没有人武部的,出了差错就是人武部的责任。 秦主任现在想掏出枪,逼着眼前的家伙交代皮包里是什么文件? 他又不敢问,真问出来,他就要跟组织交代问题,为什么打听这么机密的事儿?有何居心? 玛的,玛的,秦主任像吃了一块滚烫的豆腐,咽下去烫喉咙,吐出去豆腐脏了。 他又不能不管这家伙,出一点事儿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烫手的山芋,交给谁呢? 马林!马林人呢? 他低头思考这么一会儿,不仅是马林,好几个有眼色的都跑了。 一群无耻的小人! 秦主任只能带着专家去了警卫室,皮包锁到柜子里,多安排一个人看管,钥匙他拿走。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马林站在宿舍前,开门看着门轴合页的地方,夹在里面的一丛烟丝就剩了一点,有人进过他的屋。 开灯,表面看没有任何翻动的痕迹。 门口放灰的手段可糊弄不了那群老革命,很多都有丰富的反敌特的经验,电视剧只是电视剧。有些不能拍,有些不敢拍。 抽屉上放的头发只是迷惑别人,悄悄在抽屉底部木板画了一条线,偏差半厘米,确定有人动过抽屉。 他的抽屉有些变形,开关抽屉桌子都会移动,走之前桌子腿和砖缝有错位,现在已经平齐。 对方唯一没想到,他有空间,里面有纪文海、侯忠和韩助理三具尸体。 朴干事没死半路上,算他运气好。朴干事要跟他单独去松树林,他怕对方有别的毒计,万一故意死自己面前,自己解释不清啊,总不能把秦主任这群人全弄死吧。 那个捕兽夹是他提前埋好的,特意告诉朴干事跟着他走,朴干事一定怀疑马林藏了尸体,怕藏起来的尸体被发现。 朴干事故意到处走,就踩中了捕兽夹。 不是马林多聪明,已知结果没藏尸体,倒推过程而已。他和朴干事互不信任,所以一定不会按照对方套路走,这就上当了。 烧炉子,水房接水烧上,掏出馒头烤上,思考今天的行为有没有出格的地方。 作为一个潜伏者,生存最重要的不是窃取什么情报,而是隐藏好自己,不能异于常人。 要跟同志们搞好关系,再造几个小谣。 要不去医院弄死朴干事? 算了,今日少造杀孽,再有两天大姐进县城,给她考试积攒点福气。 早上在水房,挨个问昨天谁来过这里,他屋里丢了305块钱,那是他抓捕逃犯的奖金。 背着56式步枪找到门口警卫,告知自己昨天出差宿舍遭窃的事实。 警卫说等领导来再调查,马林抓起电话给公安局打电话,警卫按了电话,刚要斥责马林。 “好哇,我说我怎么丢钱,你跟小偷联手干的。还不许我报案,真是监守自盗,无法无天的,人武部警卫联合小偷盗取职工的财产,无耻。” 马林抓起手里枪开始拉枪栓,一脚踹倒警卫,才拉完枪栓。 有点尴尬,不熟练啊。 “说,你们几个警卫联手的,专门趁同事出差入室盗窃,还有人武部仓库物资和军火库的枪支弹药,你们倒腾出去多少?” 门口上班的同事当场就震惊了,马林这是干什么啊? 大早上用枪逼着警卫承认偷东西,“马干事,你在干什么?不要冲动。” “我不是冲动,我昨晚回宿舍后,发现自己抽屉和柜子被人翻过,我放在抽屉里305块现金失窃,还有部分票据。我找警卫询问,他对我不理不睬,还阻拦我拨打报警电话。” “你们说,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如果不是参与盗窃分赃,如果不是知法犯法,为何心虚阻拦我?难道我一个抓逃犯英雄的奖金就不是钱了吗?为什么单独针对我这个抓逃犯的人?你替他担保,保证他没有刻意打击英雄榜样的龌龊心思,你替他担保不是岛那边特务?” 人越聚越多,人武部大门口已经挤得密不透风。 “马林,我不让你打电话,是内部失窃,最好找领导解决,闹到外面不好看,单位领导也会受批评。” 外面热心群众也劝着,“马干事,人家说的没错啊,人武部有小偷,这传出去多难听,我们都受牵连。” “小马啊,慎重,怎么能拿枪对着自己的同志呢?给人家一个自辩的机会。” “你丢钱这事儿找领导,咱们院里昨天没进外人,不至于闹这么大,让其他单位的人看笑话。” “笑话!”马林一嗓子,外面的人嗡嗡一片,“草,杨子荣啊,谁说鸠山的,这嗓子唱气冲霄汉,能把棚子掀翻了。” 马林抓起警卫,把枪架在他肩膀上,“尔等包庇罪犯,抵抗法律法规,蔑视国家政权,在人武部捂盖子,所谓的面子和受牵连,就让你们无视犯罪,让我忍气吞声。人民是国家的基础,我作为人民和基层办事员,我有自己的权利,是国家赋予我的权利。” 79年刑法出台之前,包括拐卖、绑架妇女,卖银票娼……发生案例少,报案的也少。 没有具体条例,只有一些单行刑法,例如《惩治反gm条例》、《惩罚贪污条例》等。所以流氓和盗窃有时候被判反gm罪也不出格,有的还会定具体:偷耕牛罪,打死母鸡罪等。 马林可以报抓逃犯奖金被盗进行定罪。 “你们要搞国中国,独立国家法律之外的不法之地,以你们的个人好恶和面子为准绳,牺牲我的个人利益,纵容罪犯的嚣张,可笑。” 第189章 没完没了的马林 马林收起枪,掐着警卫脖子,悄悄把柜子里放的皮包收进空间。 丢钱闹一闹是真,拿走皮包图纸也是真,他不能等着对手出牌,他四带二,手里握大小王。 “我马林虽然年纪轻轻,天纵豪情万丈,生来气冠三吴,百二秦关如铁铸,视若吹灰俎上鱼,戟横万骨枯。” “马林这定场诗真不错。” “行啦,现在什么形式,人家怀疑我们都是坏人,拿枪比划咱们呢?” “本来嘛,人家丢钱了还让人家别闹,要我得把房子点了。” 马林正说到,“大家没参与违法犯罪活动,不要恐慌奇怪,只有团结更坚,打倒反d派,胜利就在明天!” “怎么回事?”井副部长从车上下来,看到门口乌泱泱一堆人,马林那辨识度极高的嗓门在读抗战期间的诗词,他还不敢打断。 等马林说完,走过来时严肃的面孔变得和蔼,小祖宗诶,他可是怕了马林,这混小子人越多越兴奋,红书内容玩的溜。 当初火车站捉奸,回来感觉是不是马林故意弄成那么大场面,等人到了人武部,一直表现很老实。自己是不是怀疑错了? 除了,嗯,跟侯忠闹得不愉快,但是政治组和他无关。今天怎么闹这么大? “马干事,怎么回事?有事情可以跟上级反映,大闹警卫室可不行。” 下面的人偷偷议论,井副部长平常拉长脸,看着就害怕,今天态度这么和蔼可亲。 敢情是遇上硬茬子就变脸啊。 “井副部长,老话说:马瘦毛长蹄子肥,儿子偷爹不算贼,瞎大爷娶个瞎大奶奶,老两口过了多半辈儿谁也没看见谁。但是我还没结婚也没有儿子,前天曲组长安排我到市里出差押运物资,昨夜回来后,发现我宿舍被盗,丢失现金305块,还有部分票。” “那怎么不找警卫?” “找了。”马林推出手里的警卫,“就是他,不仅不跟我去现场勘查,还阻止我打电话报警,我冤屈难伸,警卫不管还不许我报案,这叫什么道理?” 又用手指着外面的人,“尤其里面几个别有用心的人,打着坏事不能出门的心理,捂盖子让我吃闷亏,还不许我找地方说理。公然与国家法律条令对抗,我看他们忘了是谁给他们的权利和福利,现在学封建政权的官官相护,欺上瞒下。” 马林一拍手边桌子,“他们当睁眼瞎,让我当哑巴,我不干!解放这么多年,竟然还有欺瞒群众,压迫基层办事员的行为,这是要闹独立?你们当瞎大爷瞎大娘是你们的事。” “神舟大地起风雷,队伍里白骨成了灾,职工痴傻愚氓犹可训,妖魔特务埋伏在外,我学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誓要与坏人坏人坏思想作斗争,迎接那朝霞漫天红旗到来。” “啊~”井副部长听得入神,这用了多少诗词啊,还有戏词,都什么啊? 马林是戏匣子精变的吧。(戏匣子-收音机) “我要做礼河县人武部法律标兵,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违法必究,执法必严,要把你们中的坏分子反gm抓出来,再给你们做个榜样。涤荡某些人内心的龌龊,击碎那几个人脑子里的小资思想,批判一小撮向封建帝国投降的小心思。” “某些人?谁?” “哪几个人啊,说的人着急呢。” “一小撮不包括我吧,我可没有投降主义。” “支持马干事,涤荡龌龊,击碎小资,批判投降。” “马干事,我老张一百来斤献给革命,跟党多年绝不当叛徒,我要跟你站一起。” 外面的同事纷纷发誓,要站在红旗下,仰望新世界的彩霞,真心爱国绝不作假,要做防护敌人反扑的堤坝,发现土匪盗贼恶霸,就打掉他们的大牙,追杀敌人直到天涯,让世界处处插满红旗呀。 最后在马林的带领下,大家齐朗诵《冬云》 “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 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 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 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 这就是民心的力量,宣传的方法,站成一队,后面处理意见要看他马林点不点头。 房政委吹了吹眼镜片上的灰,架在鼻梁上,第一次正视马林。 好小子,用好了是一柄开山斧,掌握不住就是带倒钩的箭,政工科没要他可惜了。 范部长有几分踌躇,感觉有些对不起何富海,自己主动要人家外甥。结果人来了安排到后勤三组,曲组长还不是自己的人。 “马林,不上班在警卫室做什么?” 马林扔掉警卫,立正敬礼,“报告范部长,后勤科三组马林正准备给公安局打电话报案,遭遇警卫拦截阻挡,刚才处于僵持阶段,请领导指示。” 范部长好奇道:“报案!报什么案?”作为县武装部门,找公安局的报案,老田不得嘲笑他。 马林简单讲述事件,范部长想到的更多,丢不丢钱两说,有人进马林宿舍了,还没完没了咋地。 他已经退步了,那些人有些蹬鼻子上脸欺人太甚了。 “查,秦主任,你亲自带人去查。” 人群外面和专家站一起的秦主任,昨晚回到家发现还没找领导汇报,韩助理还在山沟里打兔子呢, 一大早跑过来,先去招待所接了专家,准备过来取警卫室里铁柜子里的皮包,正赶上马林大闹警卫室。 听到领导喊他,马上跑出来,“范部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你汇报。” “一会儿去我办公室说。”范部长知道老秦性子谨慎,现在露出这么焦急的表情,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马林把手里的枪交给别人,开始脱衣服。 一群人刚要走,又留在原地,有人意味深长说了一句,“人武部来了大林,天天有节目看。” “你这话当他面说,说他像个耍猴的。” “我特么才不傻,这小子报复心才狠呢,侯忠都被他干跑了,老曲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就是块滚刀肉” “我不敢苟同你的看法,小马是个好孩子,从不背后说人是非。” “苟不苟同的我不知道,反正他有仇当场就报了,都懒得背后搞小动作。” “那说明人家有理,明明白白亮刀子,让你看看怎么报复的。” “你们几个就特么扯淡,马同志嗓子多好,人家天天读书看报唱样板戏,才不会琢磨人报复呢。他就是咱人武部的鸠山,胡司令。” “你有完没完啊。” 第190章 在地狱火焰上舞蹈 马林敞开棉袄,指着包干事,“麻烦包干事过来搜身。” 秦主任悄悄在范部长耳边说朴干事的事儿,还有那个人手里的皮包。 包干事一脑门懵,还是照着马林所说搜身,挨个兜翻出来25块4,十八斤粮票,一盒火柴一包飞马。 马林哼哼一声,“先证明我不是诬陷别人偷钱,同时请人跟我一起回宿舍,检查我的行李被褥,看我是不是报假案。今天不抓出闯我宿舍的人,我绝不善罢甘休,我也不希望人武部出现入室盗窃的贼,上礼镇几十年都没丢过一只鸡,到这里,哼哼……” 范部长被马林折腾一番,也有点烦了,“井副部长,你负责,必须查清楚昨天是否有人去过职工宿舍,还有单位出入记录。另外,对于今天早上闹事的人进行严肃处理。” 马林一听,老毕登这是不给我脸啊,进单位就把我扔一边不管,现在还要处理自己,操你大爷。 行,你不给我脸,我让你看看什么叫舆论和宣传,抗战时期的法宝拿出来,给你涨涨见识。。 穿上棉裤外套,戴上帽子敬礼,“感谢领导的重视,昭昭日月,朗朗乾坤,断案如神,还我钱财和清白,替我报仇雪恨,。” 范部长嘴角一抽,什么破词,丢个钱就报仇雪恨,你有病吧。 马林四面八方拱手,脚下生风踩着锣鼓点环形走圈,双手从肩到胸到腹部、大臂小臂、大腿小腿到脚,噼里啪啦一套拍打动作,抱拳对众人。 “哎~嗨!有道是,读书看报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这305块钱单单只是钱吗?是我礼河湾单手擒凶犯的功绩,是田局长对我的表扬,是公安战线民警同志对我的认可,是礼河县几十万人民的鼓励,竟然被不法分子盗窃,这是什么行为,什~么~行~为!” “卧槽,狮吼功啊。大林这一嗓门,我耳朵聋了。” “这一嗓子,唱气冲霄汉能到棚顶。” 马林伸出手掌虚虚一伸,“这位同志说得好,恼得我气冲霄汉,气得我人神共愤。这是叛徒特务和走狗汉奸对我的打击报复,表面上看是钱财失窃,实际上是凶徒罪犯对新中国英雄的挑衅和嘲笑。所以我着急,气愤,略微失态,还有领导轻视这件事带来的危害,让我内心十分的委屈。” “警卫不理不睬,不闻不问,还不许我报警。我不会说他头脑简单,也不说他和叛徒走狗沆瀣一气,我只会说人武部思想教育有问题。” 有问题三个字一出来,接触过马林的人,打了一个哆嗦,这熟悉的味道。 “竟然包庇思想作祟,意识落后倒退,甚至掩护坏分子,默许他们对抓捕逃犯的英雄打击报复,进而入室盗窃。这是挑衅公正,藐视法律,企图颠覆礼河县安定的局面,小范围造成人心鬼蜮,魑魅魍魉纷纷浮现,让礼河县的脸丢到鸭绿江对岸。” 房政委挤过来赶紧澄清,“没有默许啊,马干事慎言。” “领导没表态,事实很明白,看啊,上过报纸受过表彰的英雄,报案没人理,还要阻碍司法流程,限制他的自由,要他写检讨受批评,关小黑屋。” “没关……” “忆往昔,来势汹;众喽罗,瞎起哄。君不见,人民自古是英雄。你们来吧,我愿为了事业忍受敌人的迫害,戴上走狗的镣铐,在地狱火焰上舞蹈,走在荆棘的大地上鲜血淋漓,魔鬼的地牢关不住我的赤胆红心, 你们打不断我的脊梁压不弯我的腰,在伟大的红旗下,你们不过是螳臂挡车不自量,看呐,看东方,火炬赤旗舞,万里红。” 鼓掌,所有人鼓掌,卧槽,这话说出来不鼓掌是逆洪流,是走狗是特务是叛徒。 范部长也不敢处理马林了,都戴镣铐走荆棘,哪儿特么的就魔鬼的地牢。 井副部长硬着头皮走上来,“马林同志,不要激动,组织会妥协处理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对,井副部长说得好,我丢了奖金是坏人,我不该啊报案,给人武部丢脸了,不过丢了305块钱而已,哪里有人武部的招牌重要,哪有各位领导脸面重要,算了我不要了,不报案了。处理我吧,我把这件事深埋心底,将来放进我的棺材里一齐烧掉,我应该在烈火和热血中得到永生。” “新中国万岁,人民万岁,请把我的事迹传告四方,让人民为我申冤。”马林喊完口号,伸出双手,意思你们来抓我啊。 范部长和井副部长一起后退半步,敲你吗的马林,你至于吗?有话好好说啊。 你这段话说完,好像人武部领导不仅知道谁偷的,还默许人家偷你奖金,现在还要处理你这个被偷钱的人。 人武部成什么了?藏污纳垢的场所。 “秦主任,你跟井副部长一起查,抓到人直接在操场公开批评,然后移交公安机关。人武部是纪律部队,绝不允许出现害群之马。” 马林带头鼓掌,“人民的好干部,好领导。还有啊,奉劝那几个别有用心的坏分子,粉刷乌鸦白不鲜,强摘瓜果不能甜,为人不把良心昧,天理昭彰莫偷钱,吃大饼芝麻掉地上你也别捡。” “什么什么啊,大林疯了吧。” “咋就偷钱捡芝麻,丢西瓜捡芝麻?” 吴之丰脸色非常难看,马林早上在水房问清楚,昨天只有他到职工宿舍这片说找人,马林相信他一定是受了谁的命令。 从调入人武部,马林就掉进一个局里,范部长不作为,曲组长不待见,侯忠针对,尤干事排挤,吴之丰抢位置。 有坑填坑,没坑挖坑,不做犯法事,哪怕见君王。 房政委走过来,“马干事,有没有兴趣到我们政工科试试。” 马林羞涩一笑,“我在上礼镇征兵时干的就是政工科的工作,大概看我觉悟不高,工作能力一般,后进末学不争气,红旗学习不努力,将我放在后勤三组压压性子。” “多谢房政委赏识,只过我太年轻,爱学习爱劳动,爱的太深太认真,一时轻信人言语,难有明人话不平。我目前受曲组长的领导,一切行动听指挥。” 房政委暂时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事,但是马林告了状,有人占了他的位置,这事他不清楚,行政30级的人员还不值得他一个中校上心。 就是有些惜才,“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我的包呢!包呢!”警卫室里,专家抓着警卫的脖领子大吼。 第191章 流年不利的人武部 秦主任用钥匙打开柜子,里面的皮包不见了。 只感觉头皮发麻,每根毛囊里发出滋滋的响声,后脖颈凉风吹过玉枕穴直达百会穴,秦主任的思绪从天灵盖飘到半空。 周围所有人眼中的表情和开合的嘴巴,他看得一清二楚,范部长皱着眉头,井副部长疑惑看着他,姓南的专家大呼小叫。 完了。 晕倒前那一刻,好像看到马林嘴角轻蔑的笑,他笑个der啊! 警卫急得满头汗,发誓只有他和另一个警卫一起值班,中间没有人来过,早上只有马林过来打电话。 刚才马林唱念做打一番折腾,包干事还搜了身,别说皮包,多余的纸片都没有,马林是无辜的。 马林甩了一下头发,又甩了两下袖子,踏出两步摇头晃脑,“种瓜还得瓜,种豆还得豆。劝人行好心,自作还自受。哼~” 季同志,赵医生,佩服死马林了,这小子绝对是个人才,竟然预判了别人的预判。 大闹警卫室,还让范部长放弃对他的追责,把自己丢钱的事上升到封建和帝国主义的走狗特务报复打击。 这还是个人! 不仅如此,还当面教育人武部的领导,暗戳戳指责他们不作为,捂盖子,打压捉拿凶犯的英雄。 引经据典,领袖的诗词,红歌红书的内容信手拈来,小剧场的定场诗穿插其中。没一个脏字,字字诛心。 房政委都说不出不是来,吴之丰这小子怎么会顶了马林的位置? 这里面有猫腻! 这个人人都是国家主人翁的时代,别管你多大的干部,多高的级别,不公平就有人检举揭发。 丢钱只是引子,让同志们讨论,对领导干部能力的不信任,对英雄的漠视而心寒,还有秦主任放柜子的皮包不翼而飞。 上午又传来侯忠无故失联,韩助理迷失山沟,朴干事误中捕兽夹,桩桩件件都有马林的引导,他这是在人武部掀起地震。 去马林宿舍的人查出来了,吴之丰。 如果是游戏界面,每个人头顶上都闪烁着【马林杀疯了】,【和他有矛盾的都倒大霉】,【人武部最不能得罪的人】等等。 秦主任锁在柜子里的皮包是武器图纸,那个跟车来的是武器专家南昌赫,也是朝方派来的专家,参与武器研发。 这次秘密带着武器图纸回朝,朴干事和韩助理是他的保卫人员,没料到一伤一失踪。 最冤枉的就是秦主任,这事他不知道,范部长都不知道。 怎么朝方的武器专家会混入到人武部的物资车上?就带两个人,还分开坐。 两个随从人员丢了一个,住院的据说小腿骨都被夹断了,捕兽夹上不仅有铁锈,还有动物粪便,高烧昏迷还未醒过来。 这里面掺杂多少事儿啊?我方的干事和助理,和朝方那边有什么牵连?还是说他们是朝方安排的潜伏人员,范部长也不敢私自处理。 请南昌赫到小会议室,门口放两个警卫,打电话跟上级汇报,大院封锁戒严,吴之丰被绑在旗杆下,目前无法送到公安局。 井副部长也没心思处理马林丢钱的事,找两个人检查了一下痕迹,询问处吴之丰,直接逼问出结果。 吴之丰只说他恨马林抢了风头,怕马林过来抢了他的位置,这话骗鬼呢。 你怕你还去人家房间里,藏电台还是藏金条诬陷,什么都没有,还偷人家钱,到底谁是傻子。 钱,没找到,吴之丰办公桌抽屉里有237块钱,再补上68块和票就行了。 不补?从严从重处理。 房政委也进了办公室,三位领导开始抽烟,秦主任和大门警卫室的两个警卫已经被看押起来。 现在南昌赫的一切事宜都由上级派人处理,他们三个不能问不能打听。 房政委苦笑了一下,“老范,马林怎么会被分配到后勤科?” 范部长发愁,脑门皱纹能夹死苍蝇,手里的烟头摁在堆成小山的烟灰缸里,他后悔了。 干嘛把马林要过来,昨天南昌赫和朴干事的行动无人知晓,今天皮包丢失,真是白日见鬼,处处都有马林的影子。 住职工宿舍的证明,马林解散后就回到宿舍,没有出去过。 两个警卫也说一晚上没见到人进出,他们守卫时中途也没人离开,上厕所都是替换着去,检查柜子没有任何撬锁的痕迹。 “老房啊,这个朝方的武器专家怎么会自己回那边,而且就带了两个人,这两个人还是我们的同志,这里面的水很深啊。” 房政委见范部长不肯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猜到里面有其他的利益交换,心底对范部长有一丝不满意。 你让老部下何富海把自己外甥送过来,结果你又不用,你是正团正处级,人家小舅县委办常委副处,这不是打人家何家的脸。 何家的盖老太太那是什么人!虽然就是贫农成分,人家当年打过鬼子和土匪,浑江鸭绿江老干部提起盖女侠,谁不竖起大拇指。 很多领导抗战时期得过盖老太太的帮助,这都是人情债,你这么欺负人家外孙,不合适吧。 他也不会当面让范部长难堪,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区区一个马林也不值得他强推。 井副部长端起茶杯,见老范这个姿态,心里也替他头疼,这事他也逃不掉,秦主任押运物资还带人,有没有错? 有错,平时处理吗?不会。 都是兄弟单位,人家搭车你也不能甩脸子不让,被装又不是武器弹药,真要是重要物资,谁也不敢带外人。 偏偏这三个外人,是给朝方送武器图纸的。 人武部,流年不利,开年就有大戏,还是哀乐。 脑子里跳出一个人,马林。 火车站只当他情绪失控,通过今天的观察,这小子心思深脸皮厚,还会演戏。 口号喊得大义凛然,思想道德毫无破绽,喊冤叫屈一板一眼,哭天抢地说他丢钱,上级让他蒙受不白之冤,批评他的不是走狗就是汉奸。 这小子真是让人恨的牙根痒痒,偏偏又有几分欣赏。 “老范,我觉得最好叫跟车的人都过来,每个人写一份自诉材料,上级下来人,也能看到我们的工作走在前面。” “按你说的办吧,哎。” 范部长一声长叹,屋子里凄凄惨惨戚戚。 第192章 处处悲风话凄凉 后勤科三组,马林翘着二郎腿,拿出一把松子嗑起来。 办公室里其他四个人低头看报纸,报纸不够就两人看一张,今天的马林有点神经。 霸气外露,嚣张跋扈,大家纷纷避开他的眼神。 马林看他们就像是在找谁是走狗叛徒汉奸,四个人心里骂着娘,又不敢当面顶撞。 人武部戒严,所有人留守办公室,顶着马林不善的目光,他们也在反思,这一个礼拜他们是不是对马林同志太不友好了。 上次唱团结就是力量,是不是就是对他们的敲打? 包干事假装在写字,暗自给自己鼓劲,上次跟马干事一起打开水,看到马林对屋里其他人憎恶的目光。 今天的报复来了,出差回来就收拾人。 到早上,怼的所有人哑口无言,谁敢惹他啊,祖宗。 其他办公室最喜欢串门子的大嘴巴们,没一个敢来他们小组办公室,怕碰上马林,非常怕。 房政委正面交锋都甘拜下风,他们何德何能敢跟马林骄横。 马林肚子里有多少词啊,包干事写满一页纸,感觉没记完马林今早的发言。 曲组长走出房间,“马干事,范部长找你,二楼办公室。” 马林拍拍腿上掉的松子壳,站起来没说是,也没说知道,曲组长有点不适应,交代他,“去了,好好交代,不能稀里马哈的,领导问什么你说什么,事无巨细不要遗漏。” “曲组长,你这话我不爱听,我丢了钱还被限制不能报案申冤,你让我交代什么?我是受害者,是我丢了钱,你让我交代什么?” “啊,你让我交代进了人武部被人排挤,被无视,被漠视,被欺负,被偷钱的事。我不应该嚷嚷,丢了钱是同志间的关爱,我没职务是领导的考验,被批评是上级的重视,啧啧。” 马林一啧啧,包干事腿打转想后撤。 “一块切糕四两,两块切糕半斤,三块切糕十二两,四块切糕整一斤。小人半斤你八两,尤干事占四两,我劝你们一句,寄声暗室亏心者,莫道天公鉴不清。” 马林一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看热闹的人跑回办公室,露着脑袋瞧热闹。 “高山上点灯名头亮,大海里栽花有根横。南洋飘来的花腔鼓,用手一敲东咕隆冬,东咕隆冬。待他日四海扬名,让尔等狗眼看个分明。” “这嗓子真亮堂,这段好耳熟。” “程咬金报家门的,大林都哪儿学的词?” “咱们县剧场应该要他去,可惜这一身本事了,去省城都能闯下字号。” “人家从政的,干嘛唱戏。” 曲组长脸色气得铁青,这马林如今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尤干事忿忿不平道:“咋骂人呢,谁狗眼,凭啥我四两。” “那等他回来你问问他,我们不拦着你。” 尤干事讪笑着,“我随便说说,委屈马干事了。” 曲组长瞪了他一眼,尤干事没放心上,他是尤副书记的侄子,怕你个股级小组长。 被马林撅了,想找他撒气啊,姥姥。 伴随响亮的嗓音,范部长三人也听到了,“马林跟谁干上了?” 房政委有点喜欢上马林,这小子古怪又坏得可爱,早上一套一套的,如果让他做宣传…… 再看看吧。 “报告,后勤科三组干事马林报到,三位领导可是帮我找回了捉贼的奖金,替我弥补失窃的遗憾,让特务走狗的阴谋流产,获悉真相云开雾散,大伙儿齐夸领导是大神探。” 范部长本来就闹心,此刻烦死他说话,“你快闭嘴吧,有个事儿找你?” 马林面露喜色,“哦,我丢失305块钱,20斤粮票,30张工业券,还有半斤油票和豆腐票。” “不是这事儿,昨天你们押运物资人员需要写个书面材料。” “秦主任才是领头的,我只是跟车。” 房政委看马林又在胡搅蛮缠,“都要写。” “那要从前天曲组长安排任务开始写,我可以在材料针对疑点写点自己的看法吗?” 井副部长赶忙制止,“最好不要,客观描述即可。” 马林挠挠下巴,“我不知道同车人的姓名。” “正好人都来了,哪个跟马林一车的,报下姓名。” 十一个人分开写材料,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商量,中午饭都是别人送过来的。 马林掏钱又让人打了两份,吃不饱没力气写。 下午2点多,别人都交了材料,马林还在写。 范部长拿起他写的,十几页纸刚写到鹞子拐修车。 “马林,让你写材料,你写什么小说,几万字了,怎么才写到修车?” 马林停下笔,“你们让我写,我把当时的动作表情,对话都写出来了,跟拍电影似的,让大家对我的工作有全方位的了解,方便领导做出判断。” 房政委拿起材料,“这字有点体,还得多练练,写得不错,继续写吧。老范,我觉得马干事写的不错,上级来人,这份材料作为其他材料的补充,比我们干巴巴地说效果更好。” “这么写好吗?” “几点几分,在哪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写全了,这材料要不行,我都不知道还说啥。大林啊,好好写,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房政委你好,你也知道我们文字工作者,创作的时候需要抽烟喝茶,耗费脑力还需要营养。” “烟和茶我给你拿,食堂给你加餐红烧肉,除了喝酒睡觉,其他都满足。” “我丢的钱和票呢。” 房政委无奈,马林像块滚刀肉,给根绳子就上天,“写完了就给你。” 晚上5点下班,马林6点终于写完。 结尾附上感慨,礼河水涛声阵阵惊不散我的英雄梦,长白山上野风潇潇任由我振翅翱翔。 屈伸在此,眼望着凋零的落叶叹悲伤,这处处悲风话凄凉。 房政委坐下认真看着,扔给马林一根烟,看到最后,用笔把结尾划掉,“不要一肚子牢骚话。” 马林点上烟,搓着脸,“小鸡能把老母鸡下,蚂蚁抬着箱子也能搬家,小茶壶能煮大猪头,豫省种出一个四千斤的大冬瓜,美帝听着不相信,他哪知道这事发生在咱们新人新事新国家。” 房政委指着马林,“你啊,你啊,才华横溢偏又口不择言。” “您抽烟。”马林帮房政委点烟。 房政委吐出一口灰蓝色烟雾,打在灯泡上消散不见。 “到我政工科,过了五一给你提两级,明年介绍你入党。” 第193章 兄弟早团圆 “房政委为何对我求贤若渴?” 马林的话让房政委嗓子里的烟呛得咳嗽,咳出眼泪指着马林笑起来,“你这自吹自擂的性子,就适合搞宣传。” 摸着下巴,马林感觉这句话好像是骂人呢。 “这事儿,井副部长知道吗?” “我跟他打个招呼就行了,你一个12级办事员调动,不用发函。” “哦,我还以为要揭个皇榜自荐其才。” 房政委起身拿起厚厚一摞材料,手里打了两下,“材料写的挺好,以后不要这么写了,回宿舍吧,这两天没事不要外出。” 写了一天的字,马林洗漱完毕,坐在炉边按摩手腕。今天周五,后天马红梅到县城。 不让他外出,谁去车站接人?拐卖妇女的少,又不是没有,马红梅的长相比人武部的女同志都强。 闹心。 今天闹了一场,惊动县人武部三个最大的领导。 有背景有关系有功劳,进来还被默默无闻安置,他要不闹,谁都可以在他头上踩两脚。 在同事间斗个嘴没啥本事,让领导见识你的本事,牢牢记住你才是关键。 偷皮包也是临时起意,跟警卫争执的时候,他怀疑警卫或许也有人被收买了。 纪文海跟侯忠说有特务,跟自己说特务是他编造出来的谎言。 马林认定这里面一定有境外势力,不然为何南昌赫这个专家,就带了两个人回去。 神神秘秘的,那两个人还是卫家打过招呼。 现场看范部长,井副部长和房政委,没错过他们眼中的错愕,这事儿领导也不知道啊。 看来卫家的势力没有想象中的厉害,或许是他们的手还伸不到这里。 离开后勤科去政工科,算不上喜事,范部长在里面有事啊。 最讨厌这种摸不到头绪的猜测,找出纸笔,写下政治组董主任,后勤三组曲组长,范部长,房政委,尤干事,尤副书记。 卫骏喆,卫骏业,苗家,肖家…… 勾勾画画,点了点曲组长,钻进空间,拿起铁镐对着被血浸透的地面刨了几下,十厘米土下坚如金石。 当初就做了实验,只有表面一层土还是盐碱土壤,再往下比石头还硬,没有宝石没有金矿。 怀疑是不是邪恶的巫法,用人祭祀,封叔那一批,还有现在空间里三个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放血泼墓碑上,白费。 操蛋的空间,既然书里把卫骏喆写的那么俊美,鸿运在身,下次试试用男主的血。 正月里来正月正,正月十五挂花灯,现在不能随便挂花灯,元宵一勺一勺碗里盛。 上午市委办公室陪同省里政治处的同志到了县人武部,除了食堂的元宵,单位里没有一点过节的氛围。 经手的人多了,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 七拼八凑,差不多拼完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昨天跟车的小楼带着一群人去鹞子拐,寻找打兔子把自己打没影的韩助理。 市人武部也没有侯忠的消息,大白天就那么消失了,朴干事重伤,武器专家南昌赫不回答任何问题。 秦主任已经被监控起来,和南昌赫隔着一间房,吃着没滋没味的元宵,心里苦,嘴巴更苦。 前世马林最不喜欢过节的美食,元宵节不吃元宵,端午节不吃粽子,中秋节不吃月饼,过年的时候吃大米饭。 穿书过来,啥都吃,以往还真是吃饱了惯出来的毛病。 中午买了三碗,这种大元宵后世少了。 当地大元宵,个大,表皮干燥粘的生糯米粉,馅料以黑芝麻、豆沙、核桃仁、枣泥为主。煮的时间长,汤浑浊。 吃最后一碗的时候,马林后背汗毛竖起,有人用恶意的目光看自己。 卫家这种海浪式连环打压,一般人真承受不住,马林生出一股怒火。动作没有变化,吃完汤圆走出食堂。 看到房政委陪同的人员,其中一个面貌和纪文海有几分相像,想起空间里的纪文海。 团圆的节日,让你们兄弟早日团圆。 下午马林想跟曲组长说明天接人的事,转念一想,单位没通知,明天周末照常放假,他何必多此一举。 房政委让他这几天没事别离开宿舍,他晚上回来就好了,他又不是被看押的罪犯,。 屏气凝神,二楼问话的声音还是能听个大致。 早知道昨天书面材料不写那么详细就好了,秦主任就那么被轻易放过去,敢在食堂给自己眼色看,便宜他了。 曲组长看到办公室五个人,又转身回到房间,马林听到他电话里提到自己。 “吴之丰偷马林的钱,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现在马林入了房政委的眼,我拦不住了。” “对,我晾了人家快两礼拜够意思了,范部长那边没表态,也没拒绝,马林肯定会离开后勤科。” “什么?你确定吗?这次调查马林会惹上大麻烦,他又不是负责人,而且专家和朴干事都在驾驶室,跟他没有私下接触。” “韩助理?去的人都说没听到喊声和枪声,昨天很多人去那片搜查,松树林也没发现有搏斗的痕迹。马林说他去打兔子,这事你也怪不到他头上。” “前天大雪一直下到昨天,什么痕迹都没了,你说马林有嫌疑站不住脚啊。他小舅是县委办主任,我已经把人家得罪了,没给人家定岗,这事我作为直属领导没有任何发言权。” “最后帮你一次,我现在反而希望你那边成功,不然马林脱离出来,何家就会报复我,你能帮我扛过去?” “少特么扯淡,你市里的跑到县里干预人家工作,何家老太太还活着呢,以后别找我了。” 马林掏出一把山核桃,用手捏碎,尤干事看的眼皮子跳,这破核桃皮厚仁少,不少人嫌麻烦不爱吃。山核桃  铁门夹都要用很大力,木头门夹几个门边都变形,要用锤子。(小时候父亲用锤子钳子破壳,用锥子挑核桃仁给我吃,一下午吃不了两斤。) 马林徒手捏碎了!这要是捏自己骨头上,哎呀妈呀,惹不起,惹不起。 吃了几个又掏出两把,选了两个形状好的秋子核桃,拿在手里盘。 曲组长一脸凝重出来,看到马林盘核桃,昨天马林的控诉,没有明着跟他撕破脸,他对马林的打压和不理睬人人都知道。 曲组长心里不爽,“马干事,将来去政工科可不要忘了后勤科的同事啊,希望你继续认真工作,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马林没站起来,反而靠在椅子背上,“曲组长啊,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呢?领导没发通知就不要乱传,你也是人武部老人了,怎么了一点纪律保密的意识都没有?” 第194章 舌战群丑 “再有啊,我怎么会忘记后勤科的同事呢?天天进进出出,不知道忙什么。仓库一团乱,物资短缺账目对不上,经常不在办公室办公,只有我跟曲组长坚守工作岗位,好比大松树不摇也不动。” 眼睛扫着尤干事等人,嘴角轻笑,“辜负领导期望的不是我啊,辜负上级指示方针,辜负组织指示精神,辜负群众信任,辜负辛苦劳动的人民,又是谁?” 曲组长被马林驳的没面子,故作大度,“没安排工作是想考察你,不要有怨气。” “曲组长,此话从而说起,不安排工作,我每天都在学习规章制度,哪里会有怨气?每一条都是前辈们凝练的经验,是上级精神的传达,我每日沉浸在学习中无法自拔,业务水平直线上升。” “相反,某些同志啊,我不点名了,单据混乱,账务不清,库存耗损,每日听你们抱怨。你们谁敢拍胸脯说自己能认真踏实工作,把单位当成家,把工作放在首要位置,没有一心为公的精神。啧啧。” 门口又站满了人,“马干事又要舌战群儒,不用说某些人,三组的都一个德行。” “舌战群丑,在他嘴里那些人就是小丑。” “听,马林开始啧啧了,完喽完喽,他要开火了。” “别吵吵,我要开始记笔记。” 马林手掌下压,“奉公守法,恪尽职守,业精于勤,呕心沥血,对你们来说太难。降低点标准,认真负责,各司其职,不占公家便宜,尔等可能做到?你们依然做不到。后勤科三组,从上到下,嘿嘿。” “某些人呀,不公道、不认帐、不服劝、不学好、不妥靠、不齐心、不努力、不明理、不容份儿、不使劲儿、不认错儿、不上前儿、不饶人儿、不担沉儿。个人不知自爱、不通情理、不懂好歹。身为职工不顾名誉、不守规矩、不管不顾、不三不四。” “个别同志,不伦不类、不是东西。”马林弹出一根烟,用嘴叼住。 “这叼烟动作太牛逼了,我回去练练。” “不明理,后面是啥,借我抄抄。” 胡玲跟几个小姐妹,用炙热的目光看着马林,马林要是个蜡烛会被烤化。 赵五魁呼哧带喘跑过来,“卧槽,吵完了,我没听着呢。” “把小马调医务室,让他跟你吵。” 赵五魁哼哼两声,“我还没活够呢,这祖宗进医务室,那嘴能忽悠我当孙子。” 马林看着脸色跟死了爹一样的曲组长,老王八蛋,你受人所托就故意整我,早晚查清你后背的人。 单位里断人前程,犹如杀人父母。 他要再加把火,“曲组长,要说这个推诿让过,互相攀咬的根,是你。有道是大海航行靠舵手,后勤管理靠你靠你啊,但是你没有做好榜样。说你故意出错,我觉得难为你了,以你的业务能力还没那个本事故意出错,说你没干活,或许你一年去一次仓库。” “真相只有一个,你不认真,世上最怕认真二字,你辜负组织的培养啊,你懒政怠政不作为,渎职跟贪污一样可恨。关于职业操守和职责纪律,我有话要奉劝在场各位,民间有个顺口溜正合适。” “你说说,我爱听。” “正月十五月过半,两口子吃饭把门关,苍蝇叼走一粒芝麻馅,老头子一怒追到四川。做后勤的就是做个吝啬鬼,管仓库就要像个守财奴,一丝一缕当思来之不易,一粥一饭恒念物力维艰,一颗螺丝钉不能随意丢弃。” 马林站在曲组长面前,“全国上下研究增产节约的问题,仓库里一团乱麻,你却不闻不问,每天坐办公室里打瞌睡,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对得起一线工人吗?你有罪!” 一声你有罪,曲组长感觉头顶炸雷,耳朵蜂鸣听不到声音,眼前一切都在摇晃。 马林扶着他的身体,等他缓过神,凑到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轻声说:“老曲,告诉你背后的人,我要弄死他。” 老曲被马林推到尤干事身上,两个人歪倒在桌子上,狼狈不堪。 老曲知道他完了,马林指出的问题他都有,账目混乱,仓库短缺,采购对不上。 现在被马林不顾脸面直接捅开。 就平时尤干事那几个人的只言片语,加上一上午仓库核对,马林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他不是一个小镇运输队的力巴吗?为何能看出这么多问题? 马林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看着老曲,你以为这就完了? 马林做事信奉除恶务尽,打倒你再踩断你的脊梁。 走到门口,“诸位同事,这是我申领的个人物品,后勤科三组的一分一毫与我无关,因为我没定岗,只有我抄写的三份规章制度,建议曲组长办公桌上贴一份,给自己敲敲警钟,反思自己有没有犯以下三点错误。” “第一,是否违背初心,忘记誓言。 走上领导岗位,放松了公职修养,放松了思想政治学习和纪律学习,底线意识红线意识有没有树牢,愧不愧对组织的信任。 第二,是否贪欲弄权心作祟。 你做到慎思、慎行、自律、自警、自省吗?随着职务的升迁,仕途的变迁,是否放松廉洁奉公的要求,是否存在权钱交易,深陷腐败泥潭而不能自拔。 第三,是否侥幸心作怪。 可做到防微杜渐?自己的贪欲和侥幸心占据上风。没认识到,手莫伸,伸手必被捉,你做单位的蛀虫,可想到有一日被抓虫。” 赵五魁合上自己的下巴,喃喃道:“大林啊,大林,政工科都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以上情况,我会向有关领导反应,须知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这个天是红旗,是党徽,阳光之下,罪恶无处藏身。你等着组织处理吧,希望你如实交代,对得起自己的初心。” “曲组长晕倒了,赵医生快过来看看。” 赵五魁站在门外不动弹,他才不会帮蛀虫看病呢。 三两步跟上马林,“马哥,去哪儿啊?” “你怎么喊我马哥,不合适。” “合适,合适,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大哥,有你当大哥,我小赵在礼河县就无所畏惧。” “那不行,我马林一颗红心,不违法不犯法,公正公平,眼里揉不得沙子。” “你说是老曲那个蛀虫,还有尤干事,他们肯定贪污了,你骂得他们抬不起头,一会我写举报信去,就用你那三点来写。” “我只是反映情况,我可没想着举报,以事实为依据,以纪律为准绳,以人为本,治病救人,惩前毖后。” “咋又出这么多词?我记一下啊。” 第195章 我太难了 马林回到宿舍,赵五魁缠着他不提,这边办公室已经乱成一锅粥。 曲组长晕倒后始终找不到赵医生,只能找领导汇报。 范部长眉头一皱,这个马林没一会儿老实,上级工作组过来调查,还闹这么一场,人家对县人武部怎么看? 无组织,无纪律。 范部长的通讯员也是记性好,马林现场讲话记住八九成,选要点做了汇报。 尤其那三点错误警示,纪连武听了以后,也不由的心里叫好。 之前还认为卫家大公子卫骏业小题大做,对这么一个小镇上来的少年过于重视。卫家做事,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卫骏喆前面安排人给马林下绊子,结果侯忠不仅算计失败,工作也快保不住。大哥卫骏业听后,觉得弟弟手段幼稚又善良,根据内部打探的消息,有朝方武器专家运送图纸,便设计安排马林入局。 这事不管是朝方和组织交涉的结果,还是朝方私自行动,只要马林入局,就难以逃出泥潭。 保密图纸,谁沾上谁撕下一块肉,尤其是丢失损毁,打得是领导的脸,打得也是双方的脸。 马林,在劫难逃。 今天调查的时候,发现马林真是滑不溜丢,他的供述材料与其他人材料别无二致,甚至可以说非常好。 详尽又扎实,不仅保留交谈内容,还有肢体动作,以及后车厢俯瞰图。 文字描述非常鸡贼,着重凸显韩助理不讲理,胡搅蛮缠耍脾气,行为语言极其幼稚,搞得同志们对他很排斥,马林关怀安抚讲道理,终于让大家没有撕破脸皮。 尤其在描述朴干事爬雪坡遭遇捕兽夹一事上,马林画了现场示意图,记录自己的动作和语言,再三提示,朴干事任性妄为不听劝,导致发生这个惨案。 这材料写的,马林真诚又纯良,心胸像长白山一样宽广,对同志包容如同鸭绿江浩浩荡荡。 想骂几声不要脸,偏偏车厢里其他四位同志对他交口称赞,大林是个好同志,是个优秀的小伙子,是党的好孩子。 南昌赫表示马林没有接近过自己,皮包放到铁柜子里时,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主意是马林出的,拍板决定的是秦主任。 非要给马林安排个罪名,吃相就有些太难看,范部长也不会同意。 朝方武器专家私自准备过境,不通知不联系,现在让人武部背这个黑锅,谁也不会同意。 好处一点没有,错了就是单位同志的问题,哪个领导也不会这么干,几封举报信就能让他们焦头烂额。 纪连武揉着眉心,“我想跟马林同志谈一下,请井副部长帮忙安排一下。” 井副部长眼睛一亮,好想看看马林和这位省里下来的同志碰一碰,到底谁的意识形态更强。 如果纪连武靠权势压迫,他可以帮马林撑腰,如果马林在言语交锋落了下风,那他不会出面维护。 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 接到通知的马林打发走赵五魁,在路上思考,纪连武究竟会用什么恶心的手段? 马哲毛概邓论政经中特公德时政……还不能都用,可惜自己当年熬夜背过的题。 十几个平方的房间,窗子朝北,北风呼呼刮,窗缝墙缝门缝似乎都在漏风,窗下两片暖气片没有多大用。 马林把椅子挪了下,离墙半米,离暖气片不足两米。 纪连武和井副部部长分左右,一个娃娃脸女记录员在旁。 井副部长态度不错,“马林同志不要紧张,只是有几个问题需要你补充说明。” 纪连武拿着材料敲打桌面,“马干事,我希望你如实回答问题。” “这位是?” “上级派来的工作组同志,你称呼纪主任。” 纪连武挑衅道:“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好好回答你的问题。” 井副部长不再说话,这位纪主任来者不善。 “那我喊你喂?喊你同志?喊你首长?首长你也不配啊,不知道你的职务职级,乱喊首长可不行。你也不能冒认,权力欲望太强就有问题。我还不是罪犯吧?你上来一副审问犯人的态度可不行?都是同志关系。” 马林掏出烟,顶着纪连武狡诈的眼神点上,“领导人说向雷锋同志学习,雷锋同志其中在日记里写: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十年了,有人忘记了这句话,我感觉你对我的态度像敌人,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仇恨。” “本人抓过两个杀人犯,一个强尖犯,批评过两起搞破鞋事件,要说对我仇视的只有这几个人,您是?” “马林,严肃点,不要跟纪主任说话没大没小。” 纪连武扔掉手里的材料,“马干事觉得我什么人?” 马林挠着脑袋,“应该是男人吧,是吧,咱也不知道啊,这事我又不关心。你要问啥就说呗,吞吞吐吐的,我怎么感觉你有话不敢说呢?是不是来之前,有领导让你找替罪羊啊。” 井副部长心神不宁,纪连武对马林态度格外不同,莫非真的有人交代过什么,让他来找马林的麻烦。 纪连武眼睛眯成一条缝,小瞧马林了,刚才他故意挑衅,再用语言刺激,年轻人会受不了他的态度发牢骚梗脖子。 然后他再道歉,哄一哄,气氛缓和的时候逼一下,对方会不由自主地被他操控情绪。 马林没吃这一套,直接说他受人所托,故意来找茬。 这小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应该啊,这事卫骏喆都不清楚呢。 “那请你说一下侯忠同志。” “不了解,不熟悉,这要问政治组的董主任吧,他借调来的。侯忠同志作风可能有问题。” “你怎么判断他作风有问题?” “群众反映的。” “哪些群众?” “热心群众,朝阳群众,渴求真相的群众,还有党领导下安分守己的群众,具体的请纪主任调查,再发个公告,毕竟我也想知道他作风有没有问题?借调程序是否合理合规。” 纪连武一拍桌子,“马林,你少在那里卖弄口舌,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马林举手示意,“井副部长,我感受到有人威胁我,想逼迫我承认我没有的罪行,而且纪主任态度非常差,这不是调查谈话,这是要准备上大刑,我请求组织给我一个说法。” “我一个公安局表彰的英雄,县委书记点名赞扬的少年,为何在纪主任嘴里变成负隅顽抗的特务走狗?我委屈,我太难了。” 第196章 这何尝不是一种领悟 井副部长不得不出面安抚,这个纪连武有点蹬鼻子上脸吧,只是谈话而已,搞得真跟审问叛徒似的。 什么意思? 非要在人武部抓一个典型,给这次朝方专家的损失背锅,有点不拿人武部领导当回事。 你省城来的多个毛线,他是部队上的,管不到他这条线上。 “纪主任,咱们这是谈话,有事说事儿,有理说理,对待自己同志不要怒目金刚。” “马林,好好回答问题,不要带主观情绪。” 马林指了指桌子,“扔材料拍桌子的是纪主任,我可没那么多情绪,咱也不懂啊,是不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革命工作分工不同,人人平等,省城来的高人一等,我这个小小办事人吓得浑身发冷。” “哎,屈打成招,我签字,我画押,领导让我认罪我就认罪,我看看给我扣什么罪名?” 纪连武勉强笑了几下,“马林同志,刚才我激动了,不小心动作大了一点,不要介怀。” “介怀这个词好,出自《庄子·天道》里漠然虚淡,何足介怀。纪主任这是夸我,对待所有事情都十分淡定,还有什么足够介意呢?是这个意思吧,刚才我也错了,不能说难,不能说苦,想想红军两万五。长征精神永闪耀,英雄业绩永流传。” 纪连武也被气笑了,这个马林真是个混球,还是个刺猬,稍不留神就被他刺一下。 “马林同志,侯忠同志失踪前,你和他有过交流吗?” “上周六,他闯进我宿舍,被我批评警告后,羞愧的旷工多日,前天,周四去市里才见到他。” “上周?周四你们坐一个车厢没有交流?” “他坐在最里面,不仅跟他,跟其他人也没交流,吃饭的时候他也没跟我坐一起。这个人吧,个人主义色彩浓厚,和单位同志关系也淡泊,所以大家没什么来往。” “韩干事第一次跟你见面,为何说那么多话?” 马林欲言又止,“韩干事,哎,其实我也不想背后讲人是非。他应该跟纪主任一样,省城来的有点看不起县城的,颐指气使,鼻孔朝天,上车就批评大家。我这不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就哄了他几句。” “毕竟跟您一样,领导座下关系,要给几分薄面,不能言语冲突了他,万一背后打小报告上眼药呢,我们岂不是要穿……嘿嘿。” 纪连武手里的钢笔吱吱响,想戳死马林,嘴太损了。 什么叫跟他一样?他颐指气使,鼻孔朝天,他背后打小报告上眼药,他还给大家穿小鞋。 这是明着说韩干事,暗地里骂他呢。 井副部长拿起茶缸喝水,舒坦,这水都甜滋滋的爽口。 只要不是骂自己,听马林数落别人,全身毛孔都舒爽。 可惜了,被房政委要去,本来是自己后勤科的人,要不再跟房政委商量下呢? 纪连武用钢笔敲着桌子,“那你是怎么发现捕兽夹的?” “不是我发现的,是朴干事踩上去的,当时哎哟,真是,真是,惨不忍睹,惨绝人寰,惨绿愁红的,惨无人道。” “他怎么踩上去的?” “这你要问他喽,我跟他说雪坡的雪深到大腿,乱跑受伤可别后悔,他听了一直跟我犟嘴,现在躺医院里估计抹眼泪恼悔。” “那个地方怎么会有捕兽夹?” “那你要问埋下的人,毕竟都是经历过鬼子扫荡的,肯定下意识防备坏人,难道你怀疑我埋的?” 马林吐掉嘴里的烟,自言自语,“被怀疑正常,谁让韩干事自作主张,脱离队伍去打野兔,朴干事怪我没看管住下属,我一个基层办事员哪里能劝阻,只能怔怔望着他的脚步,就这样悄然离去消失在远处,这何尝不是一种领悟,就这样把他看清楚。” “马林,马林,回神,你这词怪押韵的。” “是吗?可能是胸中块垒不吐不快,才华横溢自然流淌。” ‘噗嗤’一声,井副部长乐了,这马林真是块滚刀肉,这么严肃的谈话,就听他一个人逼逼叨叨。 清清嗓子,“马林,回答纪主任的问题要言简意赅,不要东拉西扯。” “好的。” 纪连武插上钢笔帽,他不能动用武力手段,主要责任人是南昌赫和朴干事,南昌赫那边他不想掺和进去,里面水太深。 县人武部这块主要责任人是秦主任,马林就这么逃过去了? 想办法把错误放他身上。 “是你提议皮包放警卫室铁柜里的?” “不是。” “秦主任说是你提议的,南教授也说是你说的,你怎么撒谎呢?” “我提议放办公室保险柜,不是警卫室的铁柜。”马林暗笑,玩文字游戏是吧,虽然咱没学过律法,也干过编辑啊。 纪连武设置的陷阱又一次失效,“你早上为什么要去警卫室?还跟警卫发生了冲突。” “他不让我报警。” “你为什么报警?不等领导过来处理?” “纪主任,你是省城工作组的,但是你的思想有问题。” 井副部长听到这句:思想有问题。 烟都不敢点,马林一说这几个字,他浑身刺挠,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纪连武怒极反笑,“我的思想有问题?请你讲讲我有什么问题?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你陈旧的思想里,下意识将人治高过了法治,对法律的严肃性权威性认识不足,是法制教育下的漏网之鱼。我丢失了个人财产,肯定第一时间选择报警。” 马林手里的烟在烟盒上敲着,“公安局是党领导下的治安机关,为人民服务的执法机关,负责维护社会治安和社会秩序,代表党对人民的保护。我首先是新中国的人民,是守法的公民,我不找公安局报案,难道路上喊冤?” “我身上和宿舍都有人搜查,证明我丢钱不是监守自盗,也不是贼喊捉贼,有理有据有怀疑,怎么就不能报案?所以我说你思想有问题,某纪姓主任认为自己权威大过法律。” 马林拍着椅子侧面,痛心疾首,“纪主任,你要遵纪守法啊,不能带头破坏法律的尊严,不能把个人意志凌驾于法律之上,你的思想滑坡啦。组织培养的老同志,竟然是个法盲,啧啧。”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井副部长打了一个冷战,马林一啧啧,要抡镰刀收割。 第197章 仓啷啷哗啦啦扑通通 马林双手叉胳膊,表情带着藐视,如同高堂之上的判官,在审问纪连武。 记录员也是省里工作组下来的,第一次遇到马林这种人,写得手腕要断了。这人打小是不是学过评书和相声啊,这词层出不穷,眼花缭乱的。 有那么一阵,她都想扔下笔安静听马林叭叭。 这人,这人,怎么招笑又可恨呢。 偷偷瞟了眼纪连武,纪主任脸色非常难看,他以为马林就是抱怨几句,再讽刺他几下。 没想到啊。 竟然说他是法盲,某纪姓主任认为自己权威大过法律,这是人话! 纪姓主任就是他,思想都滑坡了。 不对,马林这不是牢骚话,这是从根上否定他的职业,他不懂法不讲法,那么‘法盲’的他来谈话和审问就不符合程序。 反过来,马林说他包庇罪犯,不讲原则,对底层同志耀武扬威,要把责任栽赃给别人。 杀良冒功! 这小子狠啊,这么一会儿,脱身出谈话内容真假的问题,要拆了他的台。一旦他应对不好,后面就要质疑他的正确性。 “马干事,个人再大不能大过组织,我也是组织派下来调查情况的,你讲话要有证据,不能乱讲话。我没有不让你报警,只是照例询问。” “纪主任,哪里乱讲话?我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说话办事,你不要睁着眼睛乱说好不好,我从小镇奋斗到县里很难的,哪里乱讲话?有的时候你找找自己原因,这么多年了,有没有进步承担更重要的职责。” “为什么还原地踏步?照什么例子?有没有认真工作?有没有认真学习组织精神?有没有认真思考自己的能力是否对的起组织的重任?” 说完马林摸了下眉毛,纪连武被马林反降了一军,不想再跟马林争论,他感觉自己这块斗不赢马林,“那说说,朴干事踩捕兽夹前后你做了什么?” 马林问记录员,“记全了没?下面你要写快点。” 脸蛋婴儿肥的记录员‘啊’了一声,这里面还有她的事儿呢?低下头不敢看马林,她有点怕马林。 想用胶水糊上马林的嘴。 “话说鹞子拐三连发卡弯,方圆不到百里,里面的野兽不计其数。它是三面山,一面临渊。山腰处有一条大路,山下有礼河水,水中有拦江锁、绞刀、绝户网,山上有捕兽夹、兔子套、野猪坑,如若有人上山,必须先要通知跑山的老猎户,让他们带人进山 ” “朴干事上山的时候,歪歪扭扭磕磕绊绊上雪坡,手里拿着一只54式手枪,在大腿深的雪窝里狼奔豕突,只听“啊”一声,朴干事消失了。” 记录员听入迷了,开口问道:“人呢?” “仓啷啷哗啦啦扑通通,现场风声鹤唳人仰马翻,大队的人马迅速包抄,真乃是号炮一声震九霄,大队人马似海潮,将如太行下山虎,马似北海出水蛟,刀枪密布如麦穗,旌旗列列空中飘。” 井副部长赶紧摆手,“马干事,哎你别……” “一龙旗朱缨双缀,二凤旗五彩缭绕,三虎旗虎张血口,四豹旗豹爪如刀,五子旗旗有贵子,六顺旗随风飘摇,七星旗斗放异彩,八卦旗喝倒英豪,九宫旗金光闪耀,十面旗令人心毛,数不清兵多少来将多少。” 记录员嘟囔一声,“一共14个人,上山不到10个人,哪里数不清了?”转头问纪连武,“纪主任,这些我还要记吗?” 马林瞪着眼睛,“十面旗十个人,哪儿错了?记录员怎么能抱怨工作呢?这是保密工作要求,不能有一丝一毫错误,学非探其花,要自拨其根。对了,我说的仓啷啷哗啦啦扑通通,都要记上,那是现场的声音。” 纪连武知道今天拿不下马林,这小子擅长把简单的事情戏剧化,正经的谈话,变成个人表演。 “马林同志,汇报情况不要练贯口,要实事求是。” “贯口啊,我不道啊,我爷总在家说这个,我从小听着长大的。我爷叫马奎山,解放前当马阶的,你们知道啥是马阶吗?就是人家上马脚底下踩的那个奴才,他就干那个。所以我们马家,雇农都算不上,我这成分根红苗壮,嘿,那可真是……” “大林,马林,不要说后面的了。”井副部长心累,“纪主任,我看今天谈话就到这儿吧,有什么想问的,明天再说,先去医院看看朴干事,毕竟他是当事人之一。” 马林摇着脑袋,“明天不行,我姐要进县城,我要去车站接人,井副部长我跟你说,就我姐长得诶,如花似玉,娴静处似娇花照水,打扮一下如高岭之花,我怕她在县城被人欺负,我怕……” “行行行,你明天去接人,接完人赶紧回来,你先回去休息。” 马林站起来,“明天放假啊,我至亲至爱的姐姐来了,凭啥不让我多陪陪姐姐?”路过记录员的时候,“后面咋没记呢,第四旗后面都空着呢,哎,做事毛毛躁躁的,没个常性。” “上行下效,今时今日,这样的工作态度是不行的,要以身作则,起到模范带头作用。”特意看着纪连武说这句话。 “小马,赶紧走吧,听你说话我心直突突。” 马林整理下着装,抬手敬礼,“是,领导。” 记录员被马林数落也不生气,知道他是故意借着说自己骂纪主任,这人真记仇啊。 纪连武颤巍巍点上一根烟,他心脏不舒服,一向稳坐钓鱼台的他,今天被一个小屁孩连损带骂,挖苦讽刺他不专业,还是个法盲。 没有卫大少的命令他也想弄死马林,等跟朴干事对完口供,找机会摁死马林。 外面工作组的人等记录员出来,主动要求帮她整理谈话内容。 小姑娘鼓着腮帮子好生气,刚才都不愿意进来干这活,外面听热闹听得起劲,现在又要看自己的记录。 才不要给他们看,自己光顾着听乐好多没记啊。 那个将如太行下山虎,马似后面是啥?她忘了。 晚饭人武部食堂,留在人武部的职工听到省工作组那边闹哄哄,一会儿说马林这嘴跟油葫芦开裂似的,啥话都冒。 一会儿说马林应该调省工会,过节不怕没节目。 马林下班回育红小学后面的院子,谢三鲜不仅买了煤,柴禾也劈好堆整齐,院子里雪也铲得溜干净。 桌子上还放着零钱和纸条,写明水电费金额和买煤的钱。 大眼办事挺有章法,今晚去医院看看。 朴干事~呵! 第198章 掩饰他的心虚 明月照见人如画,灯市风里卖元宵。 当地没有搞大型庆祝活动,也不是真的放开的时代,挂了些灯笼和条幅,主干道旁边一条街变成美食街。 老百姓不肯放过每一个节日,有节日生活才有盼头。马林一路走一路吃,第二碗元宵进肚。 淘气的孩子在路边扔鞭炮,被吓到的大人骂几句,哈哈笑着跑散,又换一个地方继续捉弄路人。 马林脚尖一踢,鞭炮落到男孩裤裆上,‘啪’炸出棉裤里的棉花,男孩坐在地上大哭。 不是被吓哭的,是担心棉裤坏了回家要尝尝苕帚疙瘩炖肉。 捏着一个男人的手腕,进了胡同,对着肚子给了两拳。蹲下拿起男人的手端详,食指中指几乎一样长,手指细长保养得很好,还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我说个价,一根手指100块,买不买?” 小偷赶紧求饶,“爷,求您放过我,今天满打满算不到一百块,买不起啊。” “我卓不凡从不做亏本买卖。” “卓爷,卓爷,我实在是没法了才混口饭吃,家里孩子断顿了,不得已才出来弄点钱,求您放了我,我发誓……” “算了。” 小偷听到这句,松了一口气,遇到个实心眼的,“感谢卓爷大度,放我一马,日后如果召唤,无不遵从。” 马林嗤笑道:“谁说要放过你了,你孩子断顿你偷5块钱就够了,你偷那么多还不得已。我说算了,是懒得逗你了,我今天在街上四处买东西,就是想找个佛爷,这不就来了吗?” 小偷心知此事难了,遇上一个心狠手辣的主,语气哀求,另一只手如毒龙出穴,指尖前面露出两寸长的刀刃。 离马林眼睛不到十公分,身子软下来,喉管被马林用蝴蝶刀刺穿,嗬嗬两下来不及蹬腿就被装入空间。 马林跟着进空间,戴上手套,一块布挡着防止溅血,拿出斧头砍掉韩助理的头。抓着小偷的胳膊,手里的刀刃戳进侯忠的眼睛里。 朴干事眼睛鼓了出来,胸腔像风箱一样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命不久矣。他的腿骨被夹断,好消息是没全断,恢复几率很大。 坏消息,大量失血受伤后没有得到及时救治,伤口发炎高烧加上低温,引发了肺炎。 纪主任只身来到医院,门口的警卫看过证件后放行,朴干事如同冬季掉光树叶的老树,纪主任微微叹气。 独立的病房,没安排其他人入住,确保朴干事的身份保密。 “老朴,怎么搞的?” “再特么喊我老朴,干死你,草的。” “好,这么多年了,你脾气还这么大。”纪主任拿起苹果,掏出钥匙串上折叠刀削皮。 等着朴干事咳嗽完,削好皮递给他。 朴干事翻了一个白眼,“我这样,还怎么吃苹果,你吃吧。” 纪主任把苹果放杯盖上,“下午和马林见了一面。” “怎么样?” “怎么说呢,他这个人看着大大咧咧,实际胸有丘壑,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我都怀疑他究竟是运气好躲过算计,还是他识破我们的计划,陪着我们玩。” “他能有,咳咳咳……”朴干事咳嗽了几下,“他能有那么厉害?还不到十八岁的孩子,让你说的跟江湖老狐狸似的。” 纪主任回忆下午的谈话,基本都是被马林牵着鼻子走,插科打诨,嬉笑怒骂,信手拈来的口号。 “我给你个忠告,不要小看马林,宣传上我不如他。” “什么?”朴干事听后十分震惊。 他了解纪连武,自恃有才华,一身傲骨。卫家在关外的代理人之一,很多活动和人员联络都是他负责。 包括朴干事也受纪连武的指挥,这么高傲的人,竟然承认不如一个小镇少年。 “他比我活得洒脱,好像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算了先不说他。这次你跟着南昌赫到礼河县,图纸栽赃失败,下面计划的就要变动。” “这个专家到底是不是朝方的人?” 纪连武沉思一下,观察下房间,小声道:“是,他的任务是带着武器图纸回国,本来还想着调换图纸,但是现在图纸已经丢了。南昌赫身份就存疑,朝方会怀疑他把图纸卖给外部势力,我方会怀疑他代表的朝方有别的目的。” 朴干事马上想明白整件事,接到任务是保护朝方专家偷偷回国,避开外部敌对势力的破坏。 所以他只带了韩助理,所谓栽赃给马林的图纸,只是几张手稿,真正的图纸还在南昌赫手里。 别说几张手稿,就是废纸也不能遗落在外,这是纪律。 马林身上有半页纸就是死罪,何况还是几张手稿。 临时增加栽赃马林,不影响图纸出境计划,偏偏在马林这里遭遇滑铁卢。韩助理上车就被马林针对,要说马林不是故意的,根本不可能。 韩助理跟着马林上山,想伪造成马林盗窃图纸潜逃的迹象,韩助理开枪打死马林,不影响图纸过境。最多让朴干事和韩助理接受调查,南昌赫依然能带着图纸回江对岸。 上面会派人抹平整件事的痕迹,朴干事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计划还没展开,韩助理失踪了! 朴干事顾不得操心韩助理,忙问纪连武,“图纸丢了?那我怎么从中脱身?” “你咬死不知道什么图纸,只说奉命保护南专家。幸好你踩捕兽夹受伤在医院,图纸在县人武部丢失的,这事真有可能是敌对势力干的。” “那怎么往马林头上扣罪名?” “前天马林的宿舍失窃,昨天他大闹警卫室,警卫室里存放的图纸也丢了。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偷了图纸,借着入室盗窃,转移大家注意力到小偷身上。毕竟他在现场自证清白,还让人搜宿舍,是不是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老纪,你是说他贼喊捉贼,他回宿舍发现宿舍被盗,然后半夜去警卫室偷图纸,交给潜伏的间谍,第二天故意在警卫室大闹一场,反而洗清嫌疑。” “是啊,你会怀疑一个宿舍被盗窃的人吗?他身上和宿舍里可是什么都没有。” “这小子真贼啊,故意当人武部的面表现他的无辜,这样一来,只要在他身上发现图纸手稿,他前面洗清的嫌疑反而是压垮他的稻草。” “老朴所言,甚合我意,他就是个小丑,表演那么多其实在掩饰他的心虚。” 第199章 别逼我在亲人相逢的快乐时刻扇你 “他宿舍刚被盗,搜查过了又发现图纸,会不会太刻意?” “要给他找个接头人,要不太突兀了。” 两个人都在思考如何栽赃,纪连武突然低声笑起来,朴干事知道他想到了办法。 纪连武先说了一句,“天助我也。”然后给朴干事解释起来。 “马林今天说他姐姐马红梅明天进县城,马林太谨慎不好下手,但是他姐姐就是一个普通镇上姑娘,没有反侦查经验。” 朴干事激动地猛烈咳嗽,喝了一口水,“老纪啊老纪,还得是你。这事不用围绕马林,从他身边人下手。只要在马红梅身上发现图纸,就证明她是接头人,无论她是不是,这图纸只能是马林给他的。” 念头通达后,朴干事拿起苹果边咳嗽边吃,想到自己受伤,最忠心他的韩助理失踪,心里全是恨。 纪连武点上烟抽起来,“可惜马林了,我真觉得他是个人才。” 朴干事听了也不生气,纪连武这个人就是爱装,总有文人惜才的想法。马林就像个苍蝇,让他烦躁,内心也确实佩服马林的应对手段。 谁让他挡了卫家的路?世上不缺人才,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纪连武内心其实有些害怕马林,他觉得马林是个绝情冷漠的人,甚至自己听到的消息都是马林故意表演出来的。 表演年轻人的冲动,表演一个炫耀口才的少年,身上的缺点都是故意让人看到的。 骨子里不把这些人当成对手。 叹了一口气,“其实好好培养,过几年他能接我的班,因为他无情,其他人在他眼里只是工具,是愚弄操控的傀儡,他骨子里比我更无情。” “行啦,又来你那悲天悯人的劲儿,你不去看看你弟弟?” 想起纪文海,纪连武脸色难看,“那个废物,让他安排人给马林捣乱,结果不到三天就被马林逼走了,无奈才启动这个计划。” “走吧,正月十五团圆的,你去看看他,毕竟是你弟弟。” “行,我走了。” 纪连武出了医院大楼,拐进胡同抄近道去弟弟家。 胡同里,墙缝插着生肖鼠灯,一个人对着墙根小便,纪连武嫌弃避开,胡同两米宽,他只能等对方尿完。 看对方提起裤子,对他抱歉,“不好意思,纪主任,我挡路了。” “你是?”纪连武听得声音像弟弟,身高体貌却不是他弟弟,手向后腰摸去。 对方拿下灯笼,“是我,马林。” “马林?你怎么在这?” “诶,等你半天了。” 纪连武刚摸到枪就消失不见。 马林看到他进了医院,没去听他跟朴干事的计划,这些都不重要,反正都是死人。 他不是算无遗策神机妙算之人,知道的多反而影响他的判断,无非就是给他栽赃。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出问题的人。 纪连武和朴干事算计他,弄死。 卫家人算计他,来一个弄死一个,来两个弄死一双。 借助强大的身体,靠手指抠墙缝爬到二楼,在窗外利用空间收了病床上的朴干事。 在空间里砍掉朴干事的头,又把朴干事躯干和韩助理的头放回病床。 趁着锅炉房没人,把韩助理躯干扔锅炉里,冬天供暖煤炭足,烧一晚上能烧成舍利。 跑到纪文海的房子,脚上包上布,戴上手套,简单布置一下现场。 用院子里劈柴的斧头,砍坏纪连武兄弟两个脑袋和胸腹,用蝴蝶刀和小偷的刀戳了很多下。 再把小偷和侯忠尸体摆好,空间收取的皮包放他们手里。 粗一看,小偷和侯忠入室盗窃,结果变成入室杀人抢劫。 杀死纪连武和纪文海兄弟后,二人见到皮包起了贪念,都想独吞,然后互相火并而死。 现场布置的不合理又如何?猜去吧。 卫家,草你姥姥的,玩死你。 把朴干事脑袋放柜子里包好,至此空间里尸体全部清理干净,又把纪文海房本和卫家的信件放脑袋旁边,相信警察叔叔会发现的。 纪连武、朴干事和韩助理身上搜来的钱,撒了一部分在尸体上,上路钱自取。 趁着灯市没结束,马林买了二十串羊肉串,纯羊肉。 没走到家,就已经吃完。 家里炕烧地热乎乎的,加了一铲子煤,洗脸刷牙。 他很好奇皮包里究竟有什么,为了栽赃给别人,他忍住了好奇,万一有特殊的标志破坏,容易联想到路上有人动过包。 纯给自己找麻烦。 毕竟那几个人身上可有不少钱,钱越花越多,苦恼啊,失去挣钱的动力。 按照冬天长途客车的尿性,马林没早早去客车站傻等。找到谢三鲜,给了钱票让他买菜做饭,接风宴要在家里盛情款待。(当地某些老人习俗,不代表关外其他地方。) “胡道强呢?” “马哥,您找他有事?” “让他问侯忠跟谁接触,一礼拜了没信儿,我的钱那么好拿的?” “我……我跟他说说。” “过两天我去找他,不行就扔浑江里,平生最讨厌欺骗我的人。” 马林气哼哼走了,路过供销社买了两个脸盆一个暖壶,还有个木头盆,搬回房子,给大姐用。 上午10点15到了汽车站,等了半小时,又晚点,吃大锅饭就是这么随心所欲。 何富英和马红梅从车上下来,看到马林一脸笑容。 何富英拉开胳膊上挎的篮子,红松鼠跳到马林身上,吱吱叫半天,控诉马林遗弃它。 从小母亲就离它而去,结果主人也遗弃它,这个结果对它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编不下去了,马林大致认为它是这个意思。 “你一走,它天天在家半夜叫,烦死了,带过来你自己养。” 马林搂着母亲,明明心疼儿子把宠物带过来,故意说伤感情的话。 一手拉着姐姐,接过她背的被褥行李,看着在她身边问东问西的老家伙,一脸猥琐。 “别逼我在亲人相逢的快乐时刻扇你。” 老家伙朝地上吐了一口痰,转身离开,两个脚跟猛地剧痛,跪在地上嚎叫。 马林一手母亲一手姐姐,路过老家伙,一巴掌扇到他后脑勺,周围有人偷偷看马林。 这是遇上狠茬子,没人敢上前,等马林走后,把老家伙拖走。 今儿栽了。 第200章 何富英在上礼镇站起来 叫了一个带篷的三轮车,五毛钱拉到家。 何富英心疼钱,嫌弃儿子乱花钱,坐车上却显得十分开心,马红梅给马林一个眼神,娘就是嘴硬,口嫌体正直。 何富英下车看到前面的学校,周围空荡荡,孤独的烟囱冒烟,“这地方太冷清了,咋在这儿租房子?” “靠着学校附近安全、清净,进屋吧娘。” 推开门,大眼撅屁股切菜呢,听到人进屋,紧张打招呼,“何姨,大姐。” 马林放下筐,“这是我新认识的兄弟谢三鲜,这房子就是他帮我找的。” “姨,叫我大眼就行。” 何富英被谢三眼的长相惊了一下,“眼睛是挺大的哈,咋是你做饭呢?这多不好意思。” “娘,你进屋,大眼祖上给张大帅当厨子的,手艺比饭店的都好。” 娘仨进屋,大眼松了口气,赶紧炖上菜。马林告诉他菜不用多,够三人吃就行,话很明白,做完滚蛋。 炖了一锅杀猪菜,黑市弄的卤牛肉,还有砂锅明太鱼炖豆腐。 两个炖菜炖了好一会儿,牛肉切完拌上,贴了十个苞米面饼子,擀了两斤面条,上车饺子下车面。 收拾完厨房,准备跟马林打个招呼离去。 听屋里何富英跟马林说话,“大林啊,你认识这兄弟长挺凶,不太像好人,你以后交朋友注意点,可别跟人学坏了。” 大眼差点一脑袋撞门上,这是人话? 马哥跟他学坏了?几个嘴巴打躺一屋子人,又是掏枪又是拿斧头的,谁不像好人啊? 就你儿子是好人,谁不是好人家的孩子啊。 “姨,姐,马哥,我走了啊。” 何富英挽留他,“一起吃点呗,哪有做饭的人不上桌的。” “姨,家里还有事,我走了啊。”大眼赶紧推门走,他怕把马林带坏了。 “人长得不咋地,还挺有眼力见儿的,今天自家人吃,不好有外人。” 院子里大眼差点卡一跟头,好家伙,客气话真是假客气啊。 马红梅嗔怪何富英,“娘,人家没走远呢,你说啥都听着了。” “我就是说给他听的,这院子以后你也住,他一个男的总来不合适,影响不好。你弟弟有正式工作,一看他就像街溜子,以后离他远点。” 马林看着娘发威,真好,娘这是越活越立棍。 大眼被骂两句没事,不高兴打两下也行。自己娘,要支持。 打水给娘脸洗脸洗手,马红梅拿出蛤蜊油互相涂抹,冬天的风吹脸,没油脂防护皴裂后会疼,皮肤暗红色起小鱼鳞大小的死皮。 看着新买的脸盆和暖壶,马红梅挺高兴,大林现在照顾人很细心。 娘仨吃着菜,聊着分别这些日子的家里事。 何富英开始不理马金成,二十年相伴的岁月,心里还有些不落忍,会留些饭菜给老鬼吃。 马红梅辞了制衣合作社的活,复习准备中专考试。在家也不管何富英留菜的事儿,就是看着何富英手里的钱和票,不能给马家人花。 王金花老太太跑家里要闹,何富英不吵不闹,收拾包袱带着马红梅回下礼镇,一住就是两天。 何富江到运输队敲打了马金成,何家老娘和三个兄弟都在,马家再敢欺负他妹妹,兄弟俩赶大车和开大车都别干了。 马金成跟马奎山发了脾气,威胁老爷子,再闹马金明工作也要丢,王金花吓够呛,不敢再去。 马林走后,高福莲在外面传闲话,说大林大年三十闹了一场,不尊重长辈,不孝顺没教养。 何富英掐准机会,在街上和高福莲吵起来,说马家人占便宜没够,她儿子借何家的光,马家想挤掉马林占何家便宜,那就是做梦。 当年马金明和马金凤都是她找关系送进城的,家里男人糊涂让儿女辍学。从今往后她为了孩子绝不退让,马家再敢在她身上打主意,就跟马家算总账。 再敢给大林身上泼脏水,她让马金明滚回家种地,她回下礼镇住。 娘在镇上站起来了,在乡下想不被欺负,就是要明晃晃的展现实力。 老谢的媳妇和曲卫东的老娘也帮着何富英说话,老谢和曲卫东回家跟家里人说,一定帮忙照顾好马林的娘和姐姐,不然等马林回来算账,上礼镇就要躺一地。 凭马林的本事,以后职位会越升越高,万一求到人家呢,马林那人可不会因为认识你就伸手帮忙的。你前期不打好关系,想用乡里乡亲绑架他,他会反过来把你弄一顿。 记恩,更记仇。 吵完架第二天,何富塘给棉纺厂领导打了电话,厂长当天寻了马金明一个错处,全厂公开批评,还罚了当月奖金,停职半个月写检查。 马金明回到家,第一次跟高福莲吵架。马冬梅过来说他爹动手打了她娘,原因不是跟高福莲吵架的事儿,是马金明想拿钱请领导吃饭,结果发现家里就剩不到两百块钱。 这些年马金明四处跑大车,偷偷带货,最少攒了两千块。 钱都被高福莲半借半送给娘家人,马金明逼着高福莲回家把借款要回来,不然就拿欠条找大队书记做主。 马冬梅对父母不满也在此,高福莲娘家种地挣工分的,靠着她娘不停往娘家倒腾,吃穿比她还好。 高福莲是娘家第一,自己第二,马金明第三,马秀梅第四,没马冬梅什么事。 这些年马冬梅跟马林一家亲,不是没有道理的,在何富英这,马冬梅享受到母爱。 马金明当场下了最后通牒,高福莲回娘家要不回来欠款,就离婚。 马林知道这是气话,80年代之前离婚很难,单位里领导要做思想工作,乡下妇女主任要劝,父母长辈七大姑八大姨都要劝。 离婚还影响子女婚姻,离婚多个寡妇能风传几十里。 当地市区到90年代离婚,还能当个闲话传播很久。 而且离婚手续十分繁琐,有单位的要单位开具证明,大队里也要开具证明,到街道办和乡镇政府又是一道卡,负责离婚登记的工作人员还要劝一遍。 70年代离婚率2%,这是领证的统计数据。 高福莲哭哭啼啼回了娘家,勉强拿了300块钱回家,马金明把她抽了一顿,以后不许她管家里钱。 高福莲最近伏低做小伺候马金明,但是这些年总是偷偷买着吃,厨艺比过去还要差,马金明索性不回家,拿着钱在外面吃。 高福莲自己手里还有钱,带着马秀梅吃,马冬梅跟没娘的孩子似的,马红梅带着马冬梅回家吃。 马冬梅一直等着马林的信,她太想离开那个家了。正月十四那天,高福莲娘家舅舅来了,说给马冬梅相看的事儿。 马冬梅晚上跑到马林家,求大娘和堂姐帮帮她,她那舅舅这些年游手好闲,不是正经庄稼人,介绍的人家是出高彩礼买媳妇。 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家。 何富英过来一是陪女儿进城,二是说马冬梅的事儿。 第201章 谁没病去医院 马林表示知道了,周四带娘和大姐去小舅家坐坐,再说马冬梅的事儿。 心里也欣喜娘立起来了,没点狠劲在乡下可不成,光靠娘家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下周三考试,这三天何富英就在这里陪考,周五出成绩,周六她就回去。 马林说二月初就开学了,等姐开学再回去。何富英不干,要早点回去喂鸡。 马红梅说娘离开爹超过三天心慌,何富英给了她一巴掌,没大没小的。 想留下买菜的钱和票,何富英让他自己攒着,上次给她200块钱没花呢,城里喝水都要花钱,哪儿哪儿都要花钱。 马林再乱花钱,娶媳妇都没钱。 怪不得娘总跟他要钱,这是要留着给他娶媳妇。行吧,不让老人攒钱,她们觉得自己活着没奔头。 晚上吃了剩菜,马林找到大眼,让他再送点煤。 “你去汽车站打听下,有个爱黏糊姑娘的老家伙,问问那一伙子人混哪儿的。” “他得罪你了?” “得罪我姐了,还朝我吐痰,明天晚上我要知道信儿。” “马哥,保证打听明白。”大眼明白,马哥小心眼犯了,要是今晚知道消息,不睡觉也要去干那群人吧? “大眼,你要跟胡道强一样糊弄我可不行。” “那不能。”大眼绝不敢糊弄。 回到宿舍,给红松鼠喂了一把松子,空间里舀了一点灵泉水喂它。 门口有人喊他,“马干事,领导找你。” 这破词,跟侯忠似的,“哪个领导啊?” “井副部长。” 看来医院调换头案,侯忠入室抢劫杀人案,还有纪连武兄弟被杀案,柜子里藏头案,都被人发现了。 可惜太仓促,他要是长长脑子,可以试试弄个九头案。 找自己做什么呢? 办公楼门口有通讯员守着,直接带到三楼大会议室。 一推门,烟雾缭绕,跟澡堂子似的,男男女女脸色凝重,会议室灯光在烟雾模糊中生出氤氲。 “马林,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范部长气不顺,语气也不好。 马林站直身体,“报告领导,今天周末,我去长途汽车站接娘和大姐,安排她们住下,参加下周的考试。” “什么考试?” “您找我什么事?”马林就不想回答他,你算老几。 这时代没有隐私的一说,单位领导可以了解你的一切,父母可以随意进你屋翻你抽屉。 范部长掐灭手里的烟,“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看花灯,还吃了两碗元宵,还有豆腐脑,里面的卤真不错,放了碎豆芽、干黄花菜、炸豆腐皮、炒黄豆碾碎放里面,酱油烧热放冰糖,还点了香油,嘿,这才叫豆腐脑。” 四周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马林真怀念以前的卤,后世那卤子可不成,豆腐脑全靠那卤。 “谁问你吃啥了,你昨晚去没去医院?” “十五元宵家家团圆,谁没病去医院?范部长,你这话真不中听。” “房政委不是让你这几天没事在宿舍待着吗?” 马林看着房政委,意思怎么回事?房政委偏过头,心里骂老范,你特么不中用,把我推出来干吗? “昨天元宵节,咱人武部有家的员工都回家过节了,我单身没媳妇就不能逛逛灯市?没事当然在宿舍,我说我娘我姐来了,这不就是事儿。” “那你怎么不打招呼?” “国家法定节日周末放假,没有加班通知,我还要跟领导报告我周日休息?那我以后起床吃饭睡觉都要打招呼啊呗?这事啊,怪你学习不认真,还是对国家法律法规,政策指示不熟悉,或许是知道但是不想遵守,天高皇帝远,县城我为尊,我想咋地就咋地。” 房政委扔过来一根烟,“大林呐,抽烟,歇一会嗓子。” 马林笑笑没吱声,范部长这种腔调他前世太熟悉了,一群快退休的老比养的,动不动拿组织和纪律跟你起高调。你正常休假,到他们嘴里都是你的不是。 因为干活找不到人,从那以后苦读书,我也不跟你硬顶,我拿政策跟你说事,多干两天事业,身体不行心也膨胀的不行。 越想越气,以前受过的气,加上今天被范部长数落,敲你全家。 给你吃几个塞满钢钉刀片的鸡蛋,让你知道什么叫知识就是力量,知识越多越有理。 环视一圈,“怎么就这么几个人,其他人呢?谁允许他们下班回家的,范部长没发话,竟敢私自下班,心里还有没有领导?有没有尊重?有没有把范部长当成领导?像什么话,简直是有组织无纪律,有家庭没领导。明天我写一个批评文章,对这些打铃下班就回家的人进行批判,竟敢不请示领导就回家。” “请范部长签字,同时列出名单,点名批评,取消当月奖金,季度奖金,还有年终评选,让他们知道知道,不请示领导就下班是大逆不道。” 会议室所有职工呆若木鸡,这什么意思?要把范部长架起来当皇帝,到点下班还要贴宣传栏批评? 还要取消奖金?取消年终优秀职工评选? 干你祖宗啊马林,你特么被批评,凭什么拉着大家一起受罪? 范部长脑子是不是糊涂了,你惹马林干啥?你惹他干啥? 房政委拿起茶缸放马林手里,“大林,老范说错话了,我替他道歉,渴不渴啊,你喝口水。” “仅仅是口误?不是思想封建?不是立场偏了?不是意识形态落后?不是抵触学习精神?我看啊,呵呵,立场有问题!” 包括范部长,一股冷风吹得他么心拔凉拔凉啊,来了来了,熟悉的思想有问题进阶了,是立场有问题! 马林一说这句,大家腿肚子哆嗦,又有人要倒霉了。 几个省里工作组的办事人员,头皮麻酥酥的,刚来的时候心底还有点傲气,礼河县这个一个排名靠后的小县城,要不是地理挨着鸭绿江,还不一定能立县。 昨天调查谈话的时候,县人武部的职工一个个老老实实的,最后一个马林,现场记录员已经快崩溃了。 回去和大家说县人武部出了一个幺蛾子,那嘴皮子比宣传部上街头演讲的还厉害,跟听单口相声似的。 起初大家以为就是个油嘴滑舌的同志,旧社会的余毒,后来打听到大闹警卫室,还控全场点名批评领导不懂法。 今天进来才多一会儿,大帽子扣了好几顶。现在最怕说你立场有问题,思想和意识形态要紧跟组织,稍有偏差,那就无法挽回。 第202章 降道雷劈死马林吧 马林喝了一口茶,“呸呸”啐了两口茶叶沫子,“这个,我讲两句啊,给大家普及下国家发布的休假政策,各位领导可以吗?” 跟国家挨边的,谁敢说不呢? “49年,新中国受压迫受剥削的人民站起来了,他们包括今时今日的我们都享受休假,再也不是过去苦哈哈当牛做马的时代。” “同年,根据《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国家实行单休制度,规定我国职工每天工作八小时,每周工作六天。这些都是各地工会和各级领导知晓的,同时也是国家赋予人民的权利。” 马林坐下放下茶缸,“当然了,这个这个啊,我们革命工作者不能躺在那里摆烂,也不能做个咸鱼光享受不付出。所以大家自愿加班,为了祖国的繁荣富强加班加点搞建设,让革命事业蒸蒸日上。” “我想表达什么呢?”马林顿了一下,掏出烟,旁边有职工主动点烟,点完之后发现不对啊,怎么把马林当做报告的领导了。 马林点点头,有眼力见,这就是发挥职工的主观能动性,不是报告冗长,是要言之有物。 他就讲得不错嘛,大家伙都爱听。 “我想说的是,职工主动付出,不求回报,没有加班费没有加班餐,咱们新中国的人民心甘情愿为了国家发展付出,这种精神难能可贵,值得表扬。但是领导呢,不能把职工自愿加班当成应当应分,不能把职工主动付出当成屈服于自己权力宝座的淫威。” “个人替代组织,甚至要代表国家,这是什么思想?帝王思想。这是什么立场?顽固封建立场。这是什么意识?这是地主剥削阶级的意识。同志们,危险呐,” 马林作为资深演员,展现出优秀的舞台表演,拍着桌子,痛彻心扉的呐喊,振聋发聩,震得会议室嗡嗡响。 “我马林作为礼河县人武部最基层的办事员,也要发出蝼蚁的呐喊,这是人民的声音,是底层的咆哮,在新中国史书上留下印记,不愧我一片丹心报祖国。” “高层有人如狼似虎,也有蠹虫硕鼠,我愿做国富民强时代的猫咪,遇到不平也要露出狰狞。牙似钢锯爪似刀,撕咬硕鼠逞雄豪。忠诚干部我不咬,奸贼走狗命难逃。” “这就是我,一个时刻准备入党群众的心声。” 女记录员托着小脸听完,开始鼓掌,在她带动下,会议室掌声如雷。 范部长手里的茶缸扔桌子上,谁是硕鼠蠹虫?谁是奸贼走狗? 房政委犹豫,拉马林进政工科或许是一步臭棋,这小子他把握不住啊。 井副部长看向窗外,降道雷劈死马林吧。 自从他进了人武部,谁碰上他都被找出问题。 哎,早知道当初跟马林打好关系,其实现在也不晚啊。 那个老曲可以处理下,让马林当个副组长,有马林在手,去哪儿交流就放出他,能咬死一大片。 但是不能乱用,万一惹怒了回头给他一口怎么办? 最关键的是他小舅是县委办的,他不是无根的浮萍,没背景的职工,可以冷处理再调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人家可以找小舅反映情况,何富塘那个人不仅在政界,军界也有认识人,盖老太太还活着呢。 老太太真的坐车去找省军区领导,他也要坐蜡。 这小混蛋啊,还会演戏,你不侵犯他利益,他保证比别人更像积极分子。 外面有人敲门,赵五魁进来冲着大火笑笑,“我看大家熬夜加班,让食堂煮梨子水,喝点下下火。” 其他人感谢赵医生,赵五魁到马林身边,“咋又说完了?你待会儿还要讲话吗?” 马林不认可他的说法,“我是来接受调查的,讲什么话?刚才是普法宣传。” 旁边职工想吐马林一脸,狗屁的普法宣传,三个领导脸比驴粪蛋还黑呢,指桑骂槐,领导都快坐不住了。 “范部长,咱们接着下面问题说吧,您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 范部长手里的烟盒已经揉成一团,他想骂娘。 就是答应别人,马林进来他不帮忙说话而已,至于马林遇到什么坎看他的造化。 事儿虽然做的不好看,但是他没主动给马林下绊子找麻烦,不过没特殊照顾老部下的外甥而已。 严格地说,领进门修行看个人,特招小镇上的人进人武部,已经是格外开恩,就这个工作指标至少能卖800块。 你马林进来是龙你就腾飞,是虎你就呼啸山林,是虫钻地吃泥巴。你不争气,可怨不得他,总不能你没能力还拼命拉你,那点交情值不上。 他知道马林进了后勤科三组,曲组长那边估计也有人交代,一直没给马林定岗。 跟他打招呼的人,应该与托付曲组长的人不是一路的。 侯忠那个事他也清楚,是其他的路子,马林惹到谁了?为何这么多人对付他? 心里有个猜测,可能又是一个自己惹不起的大院家族。 马林现在步步紧逼,近乎要骑在他脸上指着鼻子骂他,怎么打压? 这两天马林的话,放哪里都不能说他有错,对国家法律法规不了解,政策解读不认真,人家为什么要尊重你? 这小子什么人呐! 他要批评县人武部别的职工,那群人早就开始检讨了,唯独马林,根本不去证明自己,先论证你批评的人有问题。 你人品、立场、道德和思想都有问题,你说的话就是胡话,你的指令就是乱命。 这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谁能治得了他? 范部长平复气息,有些放弃,他不想掺和这里面的事儿。 今天公安局通知的案情太乱了,他快被吓死,死了六个人,少了一具躯干。 纪连武和弟弟纪文海死在家里,医院朴干事的脑袋在纪文海家柜子里,失踪的韩助理脑袋替换了朴干事的头。 失踪的侯忠竟然跟另一个县城的小偷入室杀人。 现场勘查,表明是有人刻意布置的。 不能是马林,虽然这小子混蛋,但是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第203章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 跟车的人都互相证明,没有人携带包裹,也没人接近卡车。 韩助理和侯忠不可能是被人运尸体回的县城,确定两个人是活着回了县城,但是,又特么死了。 范部长头疼,脑子里感觉在冒泡,马林可以告诉他,这是在长脑子。 “马林,你昨天有见过侯忠和韩助理吗?” “没见过,我忙着吃东西。” 马林弹弹烟灰,“领导,我能问问发生什么事吗?这大晚上着急忙慌把我叫过来,问东问西,是与我有关的?” “不是完全无关,侯忠死了。” “死了?”马林露出惊愕的表情,下一刻又是疑惑,“死在市人武部了?”转而愤怒不已,“特务也太嚣张了,竟敢在市人武部杀害我们的同志,简直是无法无天,丧心病狂,令人发指,令人切齿。” “唉~~”马林气息足,这一声哎得人脚趾头痒痒,“我哭!!哭了一声单雄信……不是啊,侯忠啊,我叫!连把猴哥叫几声——阿忠!阿忠!” 井副部长实在受不住,赶紧劝阻,“且慢,大林啊,别起调了。” “韩助理,也死了。”他没提朴干事,那边牵连的更多。 “啊~”马林倒退两步,身体摇摇晃晃,用拳头大力捶着胸口砰砰响,其他人看着眼睛都跟着疼。 “扑簌簌血泪两行下,滴答答沾满在前胸。”说完擤了两下鼻涕。 “好了。”范部长不喜欢马林的表演,主要演的太好,他心也跟着拧巴难受。 “马林,韩助理跟你一起上山,他怎么跑到县里的?头还被人割掉了。” 房政委来不及咳嗽,这案子还处于调查阶段,怎么没有一点保密意识。 范部长想诈一下马林,总感觉韩助理失踪一事上,马林应该知道点什么。 会议室里马蜂窝炸了一般,嗡嗡嗡,竟然头都被割了,太残忍了。 马林脑中无数表演艺术家闪过,开始进入无实物表演状态,泪眼望着颤抖的双手,“手捧着人头心悲痛,不亚如刀扎肺腑把心通。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真若是伤心呐,不由得英雄泪珠儿轻。” “我弟兄就在鹞子拐分了手,分手太急心忙乱,我倒放心由得你荒山打野兔,人武部交了差事我在宿舍等你的信。为等你归来,这可急坏了我秦……马林。” 会议室里又开锅了,“秦琼哭单通这段,很应景啊,小马活学活用,把段子用这里,真好。” “这不是应该批判的吗?” 赵五魁赶紧帮马林反驳,“人家没宣传封建迷信,也没宣传君臣父子,就是兄弟情。”心里乐坏了,可算是能现场听大林的表演……不是,是讲话。 “对,革命兄弟情,我听了都心酸。” “就是,领导都看白蛇传呢,只要宣扬积极向上的精神就没问题。” 马林收起悲伤的表情,“范部长,还有哪位同志牺牲了?” “昨天下午和你谈话的纪主任也被害了。” “哦,纪主任,他怎么跟侯忠和韩助理一起被害?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对了。”马林以拳击掌,“那个南昌赫一定知道什么,一定是他。” 范部长身体朝着马林方向,“为何说南昌赫跟他们的死有关?” “我谈谈我不成熟的看法,又说得不对的地方,请领导斧正。这事儿要从周四押运物资开始,曲组长竟然喊我一个未定岗的后勤人员跟着出任务,而且啊,我不管交接也不负责签字,背着枪干武装押运的活。” 马林双臂压着桌子,头伸到范部长眼前,和他平视,“您不觉得有问题吗?” 范部长被马林看的心虚,曲组长那边的关系他不好说,工作多年抗压能力强,目光强装镇定,“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咱人武部定岗定编,我这个后勤科干军事科的活,秦主任干后勤科的活,曲组长竟然不出面。而且……” 马林故意顿了一下,“政治组侯忠竟然也负责押车,真是波棱盖上钉马掌——稀奇古怪还奇葩。”(波棱盖-膝盖) “他一个政治组的人,打靶成绩多少?军训成绩多少?会开枪吗,他竟然也跟车?这事儿是不是有些蹊跷。领导可以问问曲组长和董主任,不知道他们二人怎么想的?简直是狗熊进乐器铺子——乱弹琴。” “只要把曲组长和董主任控制住,定能审出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只要找到他们两个的动机,侯忠的失踪不就水落石出。” 井副部长敲敲桌子,“那为何要审问曲组长。” 马林呲牙笑着,像一只大灰狼露出尖牙,凶狠残忍,“所谓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他们单独放一个侯忠,太明显,多放一个我就会吸引走一半的注意力,甚至我会吸引更多的注意力,这样方便他们安排侯忠做些什么,比如盗窃机密,或者是南昌赫手里的皮包。” “怎么可能?” “范部长,正所谓水是有源的,树是有根的,董主任和曲组长联手一定有原因的,这就需要几位领导安排审讯。相信在强大的祖国面前,面对红旗和国徽,他二人定然原形毕露,无耻的嘴脸和阴暗的内心大白于天下。” 马林站起来一只脚踩椅子上,握着一只拳头,有力地挥舞,“小小叛徒特务,竟敢在人民面前搞小动作,还残害我们的同志,是可忍孰不可忍,对他们不能手软,绝不能妇人之仁,宽恕这两个败类人渣坏分子反动派。” 房政委眼镜映着灯光,还有全身散发强大气息的马林。 这小子真毒啊。 前面跟大家扯皮,用政策宣传打掉范部长的怒气。等大家对他有些畏惧的时候,再提出曲组长和董主任是特务叛徒的可能。 不仅他没有问题,还把跟他闹矛盾的曲组长扔进去审讯,甚至在敲打借调侯忠的董主任。 是这小子心思缜密,还是他乱拳打死老师傅蒙的。 提出这两个人名,打中范部长的七寸。 他猜到曲组长背后的人,也猜到董主任走了谁的关系,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是查,查到最后,他可能会被调离这里,去别的地方。 他做到一把手多难啊,屁股底下的位置他要保护好。 所以他不能查曲组长和董主任,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也不能查马林。 查马林,必须连曲组长和董主任一起查。 这小子……哎! 拿捏不住。 第204章 真不是东西 “当然,审不审是几位领导考虑的事,你们站的位置高,考虑问题的角度更大,肯定不是我这种基层办事员能看懂的。下面我来分析我对侯忠和韩干事失踪后被害,以及纪主任被害的分析。” 马林放下踩椅子的脚,赵五魁狗腿子一样给他茶缸倒上水,还放上半包烟。今晚他太高兴了,听说出了人命案,假都不休在人武部等一天了,他知道马林一定会再次爆发。 这不就等上了,多晚都值得,还能请大林吃个夜宵。 “侯忠虽是同事,我依然鄙弃。此人白昼梦呓,满嘴胡放屁。叫人可笑又可气,滑天下之大稽。小口径上刺刀,叫人大牙笑掉。” “曲组长虽是直属领导,我依旧冷眼旁观,不对知音不可谈,对了知音谈几句,不对知音枉废舌尖。” “我与那侯忠不是工作矛盾,是思想不一致,领导借调他来,我欢迎,但是他为人不正经。据同志们反映,他经常用淫邪的目光盯着女同事,半夜趴女同志宿舍窗户,还在女厕所外面脱裤子,种种迹象表明,他不是我们的同志,他是豺狼,是色狼,还是个大流氓。” 马林嗤笑一声,“侯忠此人疑点重重,因何借调还需问董主任。我接着讲,侯忠奉了上级董主任的命令,跟随大家押车,到了市人武部无故脱离队伍,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记录员跟着问出来,脸红着不好意思低头,又抬起头带着鼓励的眼神对着马林。 婴儿肥的女孩目光灼灼,马林倒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啊,侯忠他想盗取皮包,但是没找到南昌赫同志,反而朴干事主动找上来要求搭车。奇怪的是,侯忠竟然放弃跟车,由此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侯忠还有同伙,他们会在半路下手,为了保护侯忠潜伏的身份,他们让侯忠不要跟车,路上发生意外谋杀失踪之类的事,都与没上车的侯忠无关。事后他可以说自己迷路了,或者肚子疼去了医院,总之他身份安全保留。” “接下来,路上果然出事儿了,韩助理失踪了,本来我没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范部长说韩助理脑袋被割了,鹞子拐林深树密,大雪封山,韩助理一个外地人根本找不到去县城的路。” “因此,我分析,韩助理是跟人接头,他跟我说打野兔子,其实,早有人对我们卡车动了手脚,故意让车坏在鹞子拐,他就有机会跟神秘的势力接头。双方产生了什么矛盾,或者是分赃不均,韩助理被杀害后,对方拿着他的头颅就可以轻松回到县城,毕竟运输一具尸体比拎颗头走路可难多了。” “有道理。”赵五魁一拍桌子,带着崇拜的目光仰视马林,“马哥,你真是神探狄仁杰啊,经过你这么抽丝剥茧的分析,我觉得真相就是如此。” “我开始觉得马干事在讲评书,现在一寻思,人家说的对啊。” “侯忠会不会跟杀害韩助理的人是一伙的?他对大解放动了手脚。” “我也大胆假设下,侯忠跟韩助理是一条线上的人,他估计收到什么风,知道有危险,所以他提前撤退,结果还是被杀了。” “可能就死在市人武部了,从市里弄辆车把尸体运到县城里,造成悬案呢。” 范部长和井副部长、房政委二人交换眼神,侯忠的死因没说,朴干事和纪文海的死亡也没公布,按照马林掌握的情况,人家分析的没毛病。 房政委凑过来,小声商量,“要不要把马林调入专案组,我觉得这小子脑子活,心眼多,那么短时间分析出这么多,虽然不是真相,但是逻辑推导没问题。” 井副部长也表示同意,“就两个模糊的信息,马林能推导出这么多,是个人才。” 三个人内心没察觉到,已经把马林从案件嫌疑人员变成案件分析人员。 “我还要补充一点,当时在雪坡上朴干事踩中的捕兽夹,我后来觉得有些不合理,方圆五十里没有人烟,谁会跑那么远下夹子。通过刚才的分析,就很合理,对方对车子做了手脚,在鹞子拐提前做了布置,算准了韩助理会来接头。” “同时,也怕我们破坏他们的碰头,特意在雪坡里埋夹子,可惜啊,朴干事不听我良言相劝,自命不凡,自我感觉良好,非要不走寻常路,美特……特别的倒霉。” 赵五魁站起来带头鼓掌,“精辟,证据链形成闭环。” “小马,你说这韩助理会不会也是盗取皮包的人?” “一定有关系,但是目前我手上掌握的信息太少,只能做已知内容的假设推断,无法做出真实情况的评估。也幸好,敌人内部不统一,也许他们是多股敌对势力联手,所以尔虞我诈,欺骗谋杀,无所不用其极。” “唉~山前毒蛇山后狼,蛇狼结拜在山岗;狼有难来蛇躲藏,蛇有难来狼吃羊;狼蛇本是无情种,虚情假意真肮脏。与人民为敌的都是脏心烂肺的坏东西,欺骗人民的都是祖坟被刨的狗东西,坑害人民的都是千刀万剐的烂东西,建议审问董主任和曲组长这两个东西。” 马林这波情绪带动的,好几个人脱口而出,“董主任和曲组长真不是东西。” “他俩也能算个东西,与人民为敌,哼,狗东西。” “在一起工作这么久了,才发现他们两个,隐藏的毒蛇和埋伏的狼。” 马林干净利落结束分析,“我的假设性分析完毕,请领导们斟酌考虑。” 范部长闭上眼睛思考,看着马林闹心,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马林的话,董主任和曲组长真的是受敌对势力委派? 如果是这样,那两人背后的关系有没有参与? 如果自己不择出来,会不会也受到牵连? “范部长,今晚就到这里吧,我看大家都累了,明天跟公安局的同志一起开分析会。” “好,老井你把材料整理下,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继续碰头,解散。” 赵五魁拿上烟,亦步亦趋跟着马林,“今晚我抱被褥去你屋住一宿,想跟你促膝夜谈。” “不用,我从不跟男人一起睡觉,打小就自己一个屋。” “哎,别这样,求你了。” “敢来,我半夜给你扔出去。” “真不够意思,咱俩还是不是哥们了?” “现在可以不是。” 第205章 这一刻真的心虚 红松鼠像是留守儿童,过年才见到父母,一直缠着马林。抱着松子在马林头上吃,肩膀吃,腿上吃,怀里吃。 马林复盘今天分析案情讲过的话,大致上没有明显的破绽,核心是将侯忠和韩干事定为敌对势力收买的叛徒,董主任和曲组长也是特务那条线。 是不是不重要,他观察到范部长提起曲组长和董部长似乎有些忌惮,莫非这两个人背后的人也是卫家,或者也是卫家一样的势力。 感觉针对自己的不是同一个势力,这就奇怪了,自己得罪多少人?卫家,可能还有个苗家,另一个是谁? 已知侯忠、纪文海和纪连武是卫家的势力,朴干事和韩助理也有卫家的影子,谁是苗家的人? 还有吴之丰为何对自己也有恨? 感觉吴之丰背后不像是有势力的人安排,倒像是个人恩怨,谁呢? 今天表演那么多,脸上肌肉都麻木了,后面积极分析案情,也有展现自己本事,获得进入专案组的机会。 进去后,根据案情进展,把自己痕迹抹掉或者隐藏,趁机观察卫家还有什么后手,讨厌啊。 好想打死卫骏喆。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动刀动枪,动脑子真麻烦,抓着头皮。一个礼拜没泡澡堂子,明天洗澡去。 外面有人敲门,“大林啊,我这有猪头肉和西凤酒,咱哥俩把酒言欢,秉烛夜谈如何?” “啪”马林拉灯绳睡觉。 “卧槽,大林,你真不够哥们意思,你开门。”赵五魁踹了两脚门。 大半夜惹得其他人不高兴,骂了几句。 赵五魁气得要死,“咱俩绝交,以后见面互不相识,哼。啊~~气死了。” 其他住宿舍的小伙子脾气暴躁,大吼起来,“大半夜发疯就死回家疯,再特么吵吵弄死你。” “赵医生,你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觉,到我们宿舍闹腾。” 赵五魁跺着脚走了,走远了,又开始鬼哭狼嚎,“啊!!气死了。” 接下来三天,马林跟着专案组连轴转,没去泡澡,也没陪马红梅参加考试。 案情分析会上他很少发言,趁机学习公安战线同志的思路,听得内心小鹿乱撞,经常捂着脸为自己的愚蠢行为害臊。 这也就是科技手段跟不上,脑洞一点不差,尤其还有抗战时间反特的老同志参与讨论。 都认为以前的人思想保守,马林根本不信,80年代的艺术可不是后世以为的枯燥单调。 电影、动画片、诗歌、文学,很多沉淀下去而已,新旧思想第二次碰撞,各种思潮争锋。 70年代反特还是主流,所以这次2·17专案,以抓特务为主,也称为元宵案。 看着现场照片,听着分析,马林觉得下次自己一定能摆好,查缺补漏,力争做到完美。 三人行必有我师,听着专家和老公安的分析,暗自惭愧,要没有空间作弊,根本无法躲过公安的眼睛。 告诉自己,以后杀人一定要小心,尽量扔山沟里喂狼,或者扔锅炉里,绝不能自大意满布置现场,破绽百出。 三天记满一本笔记,知识啊! 案情停留节点:最少有两伙境外敌对势力潜入我国,或者说潜伏的特务行动了,他们想破坏这次朝方专家携带图纸的行动。 意图破坏中朝双方的友谊,埋下怀疑的种子,盗取我方武器图纸搞破坏。 南昌赫拒不交代任何问题,他是朝方武器专家,也不能上手段,一问三不知。 朴干事和韩助理也是我放派出保护专家的行动人员,程序上没有问题。 马林只提出一个疑点,程序上没有问题就真的没有问题了吗?这其中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不然为何韩助理突然要去打兔子。 唯一的收获,鹞子拐是敌方势力故意布置的现场,马林成功解除怀疑。韩助理无故去打兔子,还有敌人埋下捕兽夹扰乱我方视线。 可惜的是‘忠诚’的朴干事误中副车,还在医院中被残忍杀害。 纪连武和纪文海兄弟两个充当什么角色?有人知道他们的背景,也看到卫家的信件,却不好在分析会上公开。 所以案情分析的很别扭,有些信息不适合公开,容易影响办案人员的信心。 马林稳坐钓鱼台,感谢卫家暗戳戳使坏用阴招,自己身上的嫌疑被一点点剥离。 认真积极工作的马干事,心细如发,经常跳出条条框框看问题,给干警不少新思路。 马林没想到自己煞有介事的分析,还遭到表扬。 他没有捣乱,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侦探,侦破自己犯下的案件,真是不可思议。 不晓得空间作弊,简直是神仙局,最后只能归咎于敌对势力庞大狡诈。 田局长对马林提出表扬,可惜他没选择成为公安。 马林这一刻真的心虚了,这时代的人民警察绝大部分有正义感和使命感。 他不配啊。 案情暂时上报给市公安局,终于能喘口气休息。 晚上拎着熟食赶回育红小学的小院,回家看到马红梅在做饭,何富英蔫蔫在炕上打喷嚏。 “姐,你今天考试咋样,娘咋病了?” “娘非要陪我到考场,还站外面等,中午回来还忙着做饭,下午又去等,可不就冻着了。” 马红梅接过熟食,打开一看熏鸡和香肠,闻了闻,香。 “嘿,娘真是心疼闺女啊还陪考,我这有红糖,跟姜一起煮,喝下去发发汗。” 马林用积攒的灵泉水煮了一碗红糖姜水,端进去给何富英喝。 何富英鼻子堵塞的难受,还是没辜负马林的关心,喝完之后懒得跟马林说话。 等到菜端上来,何富英出了一身黏糊糊的汗,鼻子也通气了。 眼睛里红血色丝都下去不少,脸色也恢复正常。 “老儿子这红糖姜水真好,娘感觉好了。” 马林一呲牙,纯灵泉水还能不好,红糖姜是为了掩盖味道。 “大林,你一会给我烧一锅水,我身上黏的难受,要擦擦。” “成,今晚擦擦,我这还有澡票,明天带你和我姐去澡堂泡泡。” “呀,借老儿子光了。” “那你瞅瞅,我是谁啊,礼河湾最年轻的办事员。” 马红梅打断他自吹自擂,“臭嘚瑟,赶紧吃吧。” 何富英撇撇嘴,“老闺女,今天考咋样啊?” 马红梅听到这,心情忐忑起来,“我觉得还行,大部分都会,就是不知道多少分录取。” “放心,只要能及格小舅就给你安排进去,正好明天洗完澡,晚上去小舅家。姐,要不要再买两身衣服?” 何富英感冒好了就是一嗓子,“买啥买,年前刚做了一身,钱多没地方花啊。” 这个娘诶~ 第206章 你改名了我上哪找你 西屋一直没收拾,堆着不少杂物,炕好像也不行,等开春时候找人重新搭一下。 烧了热水,关好门窗,跟母亲和大姐告别。 找到谢三鲜,也看到炕上的胡道强。 马林一屁股坐炕沿,胡道强身子往后挪,低着头不敢说话。 “哟,道哥,好久不见,大忙人,你说说,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100块饭钱给大眼,他跟你们平分,你去打探消息拿了大头50块钱,这都十来天了,人也不见,钱也不退。” 看了眼炕桌上的菜,“吃挺好呢,这大鲶鱼炖豆腐,我都好些日子没吃着鲶鱼了。” 大眼拿了一副新碗筷,马林推一边,“我不爱吃鲶鱼,这玩意黏糊糊滑溜溜的。说起这鲶鱼啊,我想起国外打渔的穷人有个故事,他家啊撒网捞沙丁鱼的,沙丁鱼懒,就像胡道强似的,懒得脖子上挂大饼都能饿死的主儿。” 马林夹起花生米,“嗯,花生米炸的好,脆、香,里面还没有生味,大眼这手艺没话。那鱼怎么回事呢?在水里不动弹,挤啊挤啊挤酱油,跟咱这炕上挤一百个人似的,嘿,可不就捂死了。” 胡道强身体缩成一个球,他害怕。马林一拍桌子,胡道强吓得跪炕上,双手放脑袋上合十拜拜。 “渔夫着急,这可咋办,这都是老百姓辛劳的血汗钱啊。诶,他发现鲶鱼这玩意好,爱折腾个头大,还吃小鱼小虾啥的。扔进水箱里,沙丁鱼就一直扑腾,这家伙拼命游,就怕慢一步被鲶鱼吃喽。送到地方,损失不到两成,你瞅瞅,群众的智慧啊。” “胡道强说说故事的中心思想和段落大意,表达了渔夫什么样的情感?写个1000字吧,明天交给我。” 谢三鲜眨眼睛,马爷这是嘎哈呢?好好地怎么还读课文写作业? “大眼啊,你的朋友大部分还行,总有极个别人,怎么说呢?目无尊长,撒谎撂屁的,人不实在啊,学习都不认真。别看啦,说你呢胡道强,道哥。”(撒谎撂屁-说谎跟放屁一样,有的人嘴懒liao读成niao。) 胡道强:这屋里就三人,极个别人除了我没别人了。 抓着胡道强头发,给他揪了几个痧,敲着他脑门。葛优老师脑门上这个就是揪痧,很轻的那种,重的和指甲盖一样大。  “当初都敢收侯忠50堵我,让我躺地上,现在怎么不说话?你说话啊,我给大眼100块饭钱,你拿50,你咋这么不要脸呢?菜是你做的?挺大个人不知道磕碜,说话,揪死你个比养的。” 随着胡道强一声声惨叫,大眼站地上跟着一起哆嗦,马爷一言不合就给人揪痧,太吓人啦。 多年以后,胡道强依然记得这个夜晚,漫长又痛苦。马爷吃两口骂一会儿,时而贯口,时而诗词,时而唱歌,骂累了给他揪痧。 他在谢三眼家炕上躺了一天,上厕所都蹲不下去,太疼了。 “大眼,长途汽车站老头打听到没有。” “啊!”大眼才想起周日马爷交代的事儿,“打听到了,叫付长工,解放前拉大车的,也干坑蒙拐骗的事儿。后来公审时候,大恶霸都崩了,就剩他个小喽啰,改造两年回来,在长途汽车站骗乡下人和妇女。” “嗬~这不就是地赖子老痞子吗?住哪儿?” “江北三马路道北……” “走,带我去,马爷带你除暴安良,此等杂碎欺辱新中国老百姓,简直就是个反动分子,公然与政策做对,属于改造不好的那部分人。” “我蹬三轮吧。” “多穿点,花生米和酒带上。” “马爷带你单刀赴会。” 谢三鲜看着炕上奄奄一息的胡道强,一激灵赶紧穿外套戴帽子手套和围脖,十八的月亮很亮,脚下的路很长。 蹬一个小时才到地方,谢三鲜浑身满热气,马林看着这地方,周围还有地,很安静,只有几声狗叫。 (说明下,我小时候住过的两个关外地级市,非市中心远一点还有耕地,小学后面成片的地,我还拔过草回家剁碎喂鸡。不用杠,不是城郊,就是有耕地。) 长短不齐的木板拼成的大门,不到一米五高,从门上窟窿掏进去拧断锁头,推门进去。 “把车推进来。” “啊?”谢三鲜已经被马爷这一手搞晕了,爷,你找人算账就这么明火执仗闯进去啊? 不弄个偷袭下药敲闷棍啥的? 屋子里面30瓦灯泡,付长工跟两个男的喝酒。 马林推门进来,谢三鲜看屋里就三人,心落肚子里。团伙有七八个人,这仨不够马爷一人打的。 一个男的张嘴骂道:“你特么谁啊,直眉愣眼就往屋里闯。” “是你!”付长工认出马林,上礼拜天在长途汽车站让自己吃了大亏的小崽子。 心中仇恨翻滚,旧社会靠着不要脸和滚刀肉活下来,骗学生和太太小姐钱,敲诈乡下人。 被公审以后,五年刑期因为表现好,不到三年放出来,主要是举报另一个大恶霸,恶霸被枪毙,他减刑。 收拢一批小弟,跟着他做点小生意,过去种种知道的人越来越少,他也成了付爷。没想到在长途汽车站吃了哑巴亏,丢脸。 没等他拍桌子,马林一拳打烂墙边的柜子,付长工眼皮心头乱跳,这可是一寸厚的松木柜子,这要是打人身上…… ‘噗通’跪在地上,“这位爷,您大人有大量,瞎了我的狗眼得罪大人物,我给您磕头,只求您饶了我这回。” 不止谢三鲜被他无耻的样子惊呆,旁边两个喝酒的也没料到,汽车站的付爷遇上狠人竟然是这副狗德性。 “你怎么腆脸叫长工,你哪点像长工?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奸懒馋滑坏,阴损毒辣狠。” 马林坐下开始数落付长工,一巴掌一巴掌打他后脑勺,付长工四体着地,马林踩着他手背继续骂。 “酒是断肠的毒药,色是惹祸的根苗。财是下山的猛虎,气是杀人的钢刀。记~住~了~吗?” 付长工嚎啕大哭,不是愧疚,是太疼了。 这个王八蛋啊,他都跪地求饶了,二话不说上来又打又骂的,哪有这么办事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忍无可忍,继续忍着磕头,“大爷,我再也不干了,我老付明天就改名。” “不行,你改名了我上哪找你?要不你当我孙子,我赐你卓姓。” “好,听爷爷的,以后我叫卓长工。”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起来爷爷给你揪痧。” 第207章 这些东西要用钱买? 马林拿起桌上的白酒冲手,地上躺着一个,跪着两个。 付长工经受了比胡道强更强烈的揪痧,集中在脖子,已经由紫变黑,猛一眼看过去戴个黑围脖。 两个跪着的鼻青脸肿,刚才付长工被揪得喊救命,借着酒劲两人暴起伤人,下一秒被马林两脚踹了回去,十几个嘴巴子抽完,两个人眼角裂开,鼻血顺着下巴淌地上,脸肿大了两圈。 谢三鲜看得龇牙咧嘴,倒了热水给马爷洗手。 马林嘟嘟囔囔抱怨,“什么玩意,这么埋汰,抽一顿把我手抽脏了。” 地上跪着两个人诅咒马林一万遍:你特么打我们,还嫌弃我们脏,你打人嘴巴子不脏吗? “多长时间没洗澡了?冬天家里冷去澡堂搓搓,可不敢早上去泡第一池子水,人家澡堂子接待你们亏死了。” 马林拿起夹煤块火钳子,戳了戳躺地上装死的付长工,“说说吧,那天你想跟我姐说啥?我让你滚蛋,你还敢骂我。吃了熊心豹子胆,省城打听打听,谁敢当着我玉面飞狐卓不凡的面骂我,牙给你打掉。” 谢三鲜从缝纫机上铁盒子里拿了一把钳子,递给马林。 马林看着他,什么意思?拿钳子拔牙! “大眼啊,我以为只有长成胡道强那么猥琐的人才有坏心思,你这大,大眼的小子也蔫坏啊。” 付长工叹口气,敲你妈的玉面飞狐,长得傻大粗壮的哪里像飞狐,飞熊还差不多。 躺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声音,“卓爷,我认栽了,只要您饶我一命,以后我给您卖命。” “你属于改造不好的坏分子,旧社会习气深入骨髓,屡教不改,怙恶不悛,死不悔改。欺男霸女,欺行霸市,侮辱妇女和儿童,敲诈贫下中农,十恶不赦,罪不容赦。” “与人民为敌,与大势抗衡,你这个狗特务死汉奸,旧社会遗漏的余孽,我代表人民代表组织,赐予你刖刑。” 谢三鲜不知道自己该干啥,他没听懂,“卓,卓爷,护额不什么?刖刑是啥?” “你高中咋读的,还不如我这个初中毕业的,怙恶不悛,刖刑就是挖掉他波棱盖。” 付长工一个鲤鱼打挺,没起来,在地上滚了半圈,爬着往墙边柜子冲,忍着脖子上的剧痛,从柜里拿出一个木匣子。 打开后,膝行马林脚下,“卓爷,这是我全部身家,求您放过我,求您了……爷。” 马林接过木匣子给他一嘴巴,恶心死了,你当你是小豆子娘,人家那一跪表情百媚千娇,辛酸中透着诱惑,性张力十足。霸王别姬,蒋雯丽23岁时这一段表演入选北影教材  你算什么玩意,又给了付长工两脚,恶心。 木匣子里有金条,玉镯子,朝珠,鼻烟壶……乱七八糟一堆。 马林看了眼谢三鲜,早知道不带大眼来了,屋里肯定还有好东西,能从战争年代活下来的老泼皮都会狡兔三窟。 拿了东西他肯定要灭口的,他又舍不得弄死大眼,这小子厨艺真的好。 大眼干脆利落跪在地上,“干爹,我爹妈死的早,我一个人浑浑噩噩过日子,遇上您我才过上踏实的日子,从今往后您就是我干爹。” 马林那个眼神太可怕了,谢三鲜骨头都冒寒气,头皮发麻,再不表态,他怕会死这里。 地上跪着的两个人也在磕头,“卓爷爷,我们以后就是您孙子,不孝孙儿给您磕头,以后保证把您当爷爷供养,将来给您养老送终。” “滚犊子,谁死谁前面不一定呢。”马林骂了一句。 心里寻思收大眼当干儿子的可行性报告分析,简单做了一个swot分析。现在好想有一台电脑,做个竞品分析表格,罗列选项是做变量折线图,还是做雷达图,好像都不擅长,穿书前还在学习曲面图。 哎,好久不学习办公技能,退步了。 看着马林思考的样子,屋里四个人沉寂,呼吸都憋着,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 马林手指敲着桌子,心脏也跟着怦怦跳,太难受。 “给你一个机会,屋里所有宝贝都拿出来给我,不然我让他们把你房子拆了。” 水缸下面,炕洞里面,还有院子柴禾垛下面,桌子上摆满了宝贝,瓷器和珠宝比较多,字画很少,青铜器也有几件。 马林翻出一个面袋子,东西全都塞袋子里,拿出2000块钱拍给付长工。 付长工腆脸讨好笑着,“卓爷,这些是我孝敬您的,不要钱。” “哦,这些东西要用钱买?” 付长工:你就是直接抢啊。 “这些是封建毒瘤,我出一毛钱买下。这2000块你再去给我搜罗点旧货,不能让市面流通这些荼毒人民意志的东西,交给我来保管。” 谢三鲜心想,干爹真够狠的,一袋子宝贝就给人一毛钱,别的宝贝出2000块钱。 纪文海家里搜出来钱票,还有吴之丰的赔偿,加上死掉几个人身上的钱,也有2000多块钱。 自己之前的钱一点没动,要不要把黑市拢过来? 好像不行,女主肖可可没踏足黑市,因为有肖家和卫家撑腰,她不缺钱。卫骏喆有封叔,书里提了一句封叔初见卫骏喆惊为天人,有霸王之气,纳头就拜。 通过纪文海、朴干事这一批人,马林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卫家在关外很有势力,封叔有可能是卫家黑道上的代言人,所谓投靠只不过隐藏身份转成明面。 自己要是统治黑市,会跟卫家对上。 不如放那里,一旦发现黑市有卫家人控制,找机会干掉。 他就不信卫家有那么多人舍得折在礼河县,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但是黑市他不能放任不管,之前还想培养下胡道强,胡老大根本扶不起来,早晚会被别人吞并。 先塞一个钉子,大眼不行,不够狠,还有点宅男的意思。 付长工可以,旧社会活下来的老油条,滚刀肉,臭老鼠,心黑脸皮厚,又没背景,举手可灭。 “留你一命,是让你做黑市生意,记住一条:不偷不抢不骗,不能拐卖妇女,文物军火和毒品不能沾,买卖其他东西随你。” 付长工知道自己拿出宝贝赎了一条命,但卓爷说的一条怎么包含这么多不让干的。 黑市,他知道自己没武力,收拢的手下也没有能打的,所以不敢去抢地盘,只能在黑市找机会买卖东西。 如今有了卓爷的撑腰,似乎以后的发展也不错呢,总比在汽车站坑人强,一个月也骗不上几百块钱。 第208章 我才不会听她们放屁呢 回家路上,谢三鲜问马林,“干爹,你真放心让付长工干黑市啊?他家里宝贝肯定还有没交上来的。” 马林抓一把瓜子嗑起来,“老鼠小了不好抓,钻洞就跑,等他吃的跟猫一样大,一铁锹就拍死了。” “干爹的意思,养肥付长工的野心,等他做大了反水就弄死他。” “大眼,以后你就是付长工的联络人,他心大不大,看你手段。” “我跟着胡老大的,带别人抢他地盘有些不讲究吧。” “呵呵,付长工就是买卖货物的,他不争地盘,带着他把生意做到市里去。他是我的眼睛和耳朵,你是我的脸面,懂了吗?胡老大给你的哪有我给的多,人活着就要攫取更多的利益,良禽择木而栖啊,大儿子。” 谢三鲜沉默了一会儿,“黑市有你要找的人?” “就当是吧,快点蹬,我要回去睡觉。” 没有手机网络,他已经养成9点犯困,10点必须上床的好习惯。 养生啊。 周四马林请半天假,下午带着娘俩去了清华浴池,小县城也有大理想,要跟京城老澡堂子看齐,又不敢完全一样。 小家子气。 拉开腰部钉木条的军绿色被褥式样门帘,推开门再掀一层软塌塌的棉门帘,大堂里跟锅炉房似的,室内起码26度往上。(过去关外公众场所包括百货大楼,冬天两层棉门帘,以前木框铁框窗也是两层,隔温。) 交票交钱,再给3块钱押金,拿着钥匙锁头进去自己找柜子,老熟客自己带钥匙锁头。 最下面柜子基本没人选,水雾潮气熏着里面都发霉了,木条长凳脏兮兮的。 一巴掌护心毛的壮汉走过来,“爷们,搓不搓?” “搓,掏耳朵修脚一块来。” “敞亮,拢共8毛,添两毛送壶茶。” “大哥,你真会做生意。” “别瞎说,这是公家浴池,我是替国家挣钱。” 掏出一块钱,护心毛大汉指着淋浴,马林抢答,“先洗干净,再泡透,好搓,池子还干净。” “讲究人,有的山驴比啥也不懂,进来一身油泥就跳池子里,骂他还说管他怎么洗。” “池子少换水,帮国家省水。” “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这觉悟,哟,军便服,还是部队的呢。” 马林笑笑没吱声,冲洗完毕,用手搅合下池子里的水,翻上来的灰泥不多,应该换的第二水,还算比较干净。 泡水里脑子没休息,约莫卫家第三波攻击应该来了,前面接连失败,他们会派出什么人呢? 侯忠和后面的朴干事、纪连武明显风格不同,纪文海说的计划改变,忘记问他谁改的计划。 卫骏喆这点事应该不会惊动父母和老爷子,那就是他的哥哥姐姐,卫骏业,有八成可能是他。 书里写的是暑假时候卫骏喆插队下乡,应该是卫家出现失误,不得已放出一个下乡的孩子。 自己只要顶过这一波攻击,再过段时间,卫家应该会忙着应付对手,没空搭理自己这个小人物。 今年自己应该还会待在县城,本以为自己离开县城,不跟肖可可有牵连,独自美丽。 躲躲闪闪,还是被连累到旋涡里,剧情推动还是被算计。 我不杀伯仁,伯仁你要懂点事自己死。 搓了一个痛快,护心毛大哥也没活,跟马林一起喝茶抽烟,偷偷送了马林一碟子瓜子。免费的就是香,看马林爱吃,又装了一碟子。 公家的,不心疼。 看看时间,跟大哥告辞,穿上衣服站大堂等了十分钟,何富英娘俩出来了。 他搓澡不是瞎讲究,一般女人洗澡是男人的三倍时间,尤其长头发洗一次,够男人冲三回凉。 他不愿意傻等,不如搓搓。 “哎呀,大林,这可比咱镇上的澡堂大,水也热乎。” “娘,围脖围好,里外温度差50度呢。” “怕啥,趁着热乎气走回家,我头发没全干呢,包上,红梅你把头发包好。” “用我的。”马林把自己围脖递过去。 “大林白不少呢,县城就是养人。” 何富英唠唠叨叨,三个人回家,马林给灶坑加煤块,屋里的炉子也点上。 娘仨坐炕上聊天,马红梅低着脑袋,双手抓着毛巾画圈打头发,拿梳子一遍遍梳,毛巾包头发擦一遍后搭烟囱上,换一个干毛巾继续。 “我姐这头发真好,都能做广告了。” 何富英手插进马林头发里挠了挠,“嗯,洗干净了,小时候洗完头,发根还有胰子沫。” “娘,我这两间屋,要不你住着吧,等我姐开学再回去。” “不行,我不回家你爹那个死鬼瞎倒腾,别把家里搬空了,正月十五马金凤还回来了呢。” “她想干啥?” “县城没工作,回娘家打秋风。” “王老太太养着呗,反正她稀罕闺女,老马头手里起码还有几百块,养得起。” 马红梅停下动作,“我看她去老婶家了。” 马林摊手,给娘俩捏了一把核桃仁,“马金明又要有动作了?娘你不要抹不开面子,要是我爹过来磨叽你就回娘家,要不就去镇委会找二舅。” 何富英撇撇嘴,“我才不会听她们放屁呢,看她们过的什么破日子,要听这样人的话保准比她们过得还差。” 马林挑起大拇指,“娘这话精辟,有些人就是自己活不明白,找过得不好的问意见,她要是好心她自己怎么过那么差?人都有嫉妒心,谁乐意看别人比自己幸福,每天还活蹦乱跳在眼巴前嘚瑟。” 马红梅捡了两个核桃仁扔嘴里,“等我入校了,冬梅那边你也问问,以前不知道老婶是那样人。贴娘家贴那么狠,老叔开大车也不轻松,家里一大半钱都拿回娘家,她咋干的出来的?” “马金明惯的,总说媳妇管钱,也得媳妇会管钱。自己脑子糊了巴涂,不知道小家过好了才能帮衬别人,向外求,人家夸两句,对外人比自己家人都亲,给她一百万也存不住。” “大林,你还挺懂的,跟谁学的?你爹那糊涂脑子可想不到这些。” “就是因为爹糊涂,所以我才不得不快点长大。我不会听他任何意见,他一辈子过的窝囊,不能给我任何依仗,在我和我姐上学的前途选择上他犯了大错,能指望他什么?” “你走了他也挺想你的。” “娘,是家里没人听他管,他心里有落差,他那点情感还不如我那红松鼠。” 第209章 只怪他自己没本事 娘仨收拾利索,下午出门,买了两瓶酒两条烟,菜店有冻花鲢,买了一条六斤的。 小舅妈袁晓琴刚淘好米,何富英主动到厨房帮忙,俩人边干活边唠嗑。 二表姐何美霞在家,实习结束了等教育局通知,上班日期应该跟马红梅开学差不多时间。 两姐妹约好,这几天一起逛街玩。 何美霞比马红梅大一岁,今年20周岁,小舅妈正安排相亲,在厨房跟何富英商量这事儿。 何富英想到女儿毕业2年后都21周岁,以后留城里晚点嫁人也没事,心情忐忑又骄傲。 姑嫂在厨房边说边笑,何美霞听了两耳朵开始脸红。 真单纯啊,还没相亲就脸红,马林就没再逗弄她,怕表姐羞晕过去。 小舅回来说今晚成绩就能出来,明天周五贴通知。 两对母女进小楼里聊天,何富塘跟马林坐东厢房谈这几天发生的事。 马林还是用自己材料里的那一套讲述,重点是范部长的怪异,还有曲组长和侯忠干的缺德事,关于朴干事和纪连武的事他没说。 涉及到卫家,小舅也有心无力,省城的势力太庞大,把压力给小舅不厚道。 他也不想用压力考验小舅,有什么资格考验人家?你又不是皇帝。 就是对人武部这半个月来的安排不满,没把自己当回事。范部长这是准备撂挑子,马林从不笃信别人的承诺。 万事万物遵循一个规律,从有序到无序,从完整到缺损直至毁灭。当时当地的承诺,也有时效性。 他问小舅的是,他有没有机会从人武部出来,另外他需要一个学历。一味的忍让和低调,只会让卫家肆无忌惮。 之前他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脱离肖可可就能过自己的生活,他错了,穿书就要尊重书里的世界,男女主总会搅动风云,波及无辜。 虽然是另一个宇宙的世界,人性和他前世的蓝星差不多,还是有不讲理的豪门,视平民为蝼蚁。 何富塘很欣喜自己的外甥竟能成长到这种地步,分析和总结出这么多信息,给自己思考提供很多素材。特意把事情往细了讲,希望外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范部长应该有人打过招呼,曲组长不足为惧,小人物而已,我估计他身后的人看到侯忠或者范部长的动作,跟着一起行动,可能是在给对方表个态,我跟你站在一方的。” “小舅,董主任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 “估计和曲组长差不多,可能还不如对方出力多,卖个面子才借调侯忠罢了,你说说这几天在专案组的事。” 虽然作为严书记的心腹,专案组也只跟第一书记单独汇报,他得到的信息也不全面。 马林言简意赅讲了案情分析,隐藏了省城那边伸出的手,大院二代的手段最多到纪连武,再高需要家里长辈出面。 何富塘抽着烟看着炉火出神,过了好一会儿,嘱咐马林,“注意保密,这里面有多股势力,还有朝方的人,你不要出头,保护好自己。” 当真是亲舅舅,还是怕自己太年轻容易冲动,不管不顾冲进去,里面确实水很深,一不小心就淹死人。 这不已经死了五个吗。 何富塘也猜不到跟范部长打招呼的人,估计没有太深的恶意。 马林隐瞒了不少关键信息,曲组长已经被井副部长盯上,他认为马林说老曲的那些话有道理。 人武部后勤仓库确实一团糟,吩咐财务科跟着一起查账,耗损多了一成,还丢了不少单子和物资。 总计损失:块钱。 这事就不是公安局能插手的,上报市人武部,省军区那边派专人和市人武部联合审查。 省城大院,苗家来了一位客人,找苗家老二苗立新。 到小客厅坐下,来人也没客气直接说:“立新,曲组长那边出事了?” 苗立新用勺子搅拌咖啡,“怎么?我听说他一直晾着马林不给安排职务,这也能出事?” “马林那小子不声不响收集证据,反过来点出后勤三组账目混乱,单据对不上,物资缺口大,房政委已经查明确实存在很大漏洞,省军区和市人武部要成立联合调查组。” 苗立新嗤笑一声,“那他真够废物的,他自己屁股不干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又对着来人训斥,“崔大山,你搞清楚一点,我只是给卫家一个面子,派人难为下马林,不是要搞死马林。他老曲道行浅被一个小孩打眼,只怪他自己没本事,怎么?还想让我出手救他?” “贪污渎职,这是什么行为?当苗家只手遮天?你可知道卫家现在都陷入一个大麻烦中,自顾不暇还有空理会礼河县小人物。幸好我们只是联系曲组长,其他什么都没做。” 说到这里苗立新也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他还没来得及参与后续计划,南昌赫和朴干事那边就出事了。 现在这事儿惊动了京城那边,卫家的老对手时刻盯着挑错,这次这么大破绽再不出击,真是妄称站队正确的不倒翁。 “大山,朴干事以前是卫老爷子老部下的儿子,算是给卫家二代培养的人才,结果被卫家三代轻易扔出去,当成棋子被吃掉,令人齿冷啊。包括纪连武兄弟两个也折进去了,卫骏业真是豺狼野心,寡恩无情。” 崔大山解开中山装的风纪扣,活动下脖子,“卫大公子为了他弟弟动用这么多人?卫老爷子那不得气坏了。” “我那傻侄女还巴巴打电话过来,让我也帮衬一下落个人情,幸好我没把这事儿当回事。苗家虽然不如卫家,但也不是卫家狗腿子,犯不上为他家孙子劳心劳力。” 崔大山苦笑一声,是啊,你随口吩咐一声,他崔大山可是动用以前的关系,还让老朋友身陷囹圄。 表面看着两个人是朋友,称呼对方名字,其实他就是苗家的走狗。 上面张张嘴,下面跑断腿,其中滋味,谁能懂呢。 “那这事不管了?” “我会找人告诉老曲,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交代好自己的问题,马林和韩方的事与他无关,我们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崔大山说服自己,确实没让曲组长做什么过分的事,范部长不也没表态。 想起范部长,问了一句,“谁跟范部长打了招呼?当初可是他提名让马林进人武部的。” “我有个猜测,但是这事吧,人家跟咱们一样,就是打个招呼,可不像卫家,出动那么多人,结果马林毫发无损,为了一个肖可可,自己损失惨重。卫家啊,一代不如一代,不知道京城的卫老爷子会不会气吐血。” 第210章 公文就不能花里胡哨 元宵节那天房政委让马林进政工科,一直在专案组也没去政工科报到。 周五联合调查组下来,房政委又去陪同接待。 马林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办理调岗,人事科的办事人员对着他挤眉弄眼,“马干事,来一段啊。” 什么鬼? 他又不是卖艺的戏子,正儿八经的政工科干事,主抓宣传和思想工作,规范意识形态,解读政策文件。 小舅说抽空让他读个党校,很多参加工作多年的老同志升迁的时候学历不够,党校学习也是一个通道。 政工科职工读党校很搭配,但是他不够格啊,部队干部至少也是行政24级副排级,6级办事员往上,还差着6级呢。 政工科有一块工作,贯彻执行党的干部政策,协同有关部门做好专武干部的教育、选拔调配考核管理等工作。 党校学习势在必行,要跟房政委打好关系,人家才能写介绍信和推荐信。 暂时想不到如何切入,普通家庭孩子的先天弱点,这种人际交往需要潜移默化学习的。 某着名企业老总,当年手把手教下属,如何敬酒,包括穿着入座等社交礼仪,这都是普通孩子接触不到的知识。不然从古到今,你说你是名媛,一眼真假。 入职分配到政工科二组,冯组长鼓励两句,多了没说啥,两个人抽了一根烟,天南海北聊了一通。 让胡玲带带他熟悉工作,他以为自己会做新闻报道以及征兵宣传教育。 看了几份工作报告和总结,大致是:保证民兵政治教育和科学文化教育的内容、时间、效果落实,组织好机关干部、职工学习政治理论和科学文化知识,开展机关文体活动。 政治理论和科学文化知识有专门的理论研究员,难道开展文体活动才是他日后的主要工作方向。 那还真不如去省工会了,管他鸠山还是胡司令,嗓子保证给到位。再不唱闪闪红星,可以提前唱在那桃花盛开。 将来走上艺术的道路,可以接受某主持人的艺术人生采访。 采访时候要陷入沉思回忆,表情动容:要从1972年的东沟大队抓破鞋开启艺术的大门,当时我绕着大队在白露的风中奔跑,咆哮命运的捉弄和人性的丑陋…… “马干事,发啥呆呢,看报告有不认识的字吗?” 谁啊,谁啊,骂人咋这么脏呢。 政策报告基本秉持使用常用字,少用生僻字和通假字,不容易造成歧义,简单明了又方便宣传推广。 抗战时期我党的宣传都是大白话,大领导们多是从小读经义成长,写骈体文古体诗都没问题,为了方便宣传就写老百姓的话,朗朗上口更容易传播。 平买平卖,事实为证。打倒列强,人人高兴。打倒军阀,除恶务尽…… 地主白占土地,厂主垄断资本。大家要免痛苦,只有参加革命。穷人一致奋起,组织工农红军…… 包括艺术家们创作两只老虎和放下你的鞭子之类的艺术作品,简单容易记,在群众里广为流传。 《亮剑》里楚云飞赞叹共党拉队伍的本事太强,宣传很重要的就是底层老百姓听得懂。之乎者也半天,都不知道你说啥。 马林一瞧胡玲,真讨厌,扭头不搭理她。 “哎,你咋不理人呢?” “我在认字。”马林真的翻开字典,一个字一个字查字典。 胡玲哧哧笑着,“呀,小心眼样儿,我逗你呢,这通知你帮我看看,看看哪里需要改,马大才子。” “大才子不敢认,我又不是纠缠祝英台同志的马文才,什么大才子,我要背新华字典。” 胡玲又是道歉又是倒水,马林原谅她,换个男人不行,谁不喜欢软乎乎的妹纸。 拿过文件一看,朴干事和纪连武一死,后续事情闹大了。礼河县委员会、人武部召开全县边境公社党委书记、武装干部会议。 南昌赫这件事,涉及到鸭绿江两岸的边境安全,县委会动作很快嘛,这么快就想起应对方案。 除了迎合省市检查组一行,召开边境管理会议,要贯彻落实一些精神和意见。 报告是小舅那边带头,武装干部是县人武部这边负责通知。 不知道大舅、二舅谁会过来? 下礼镇白书记,上礼镇新来的书记是谁?没太关注,自己果然没有长机关工作的脑子,这事儿都能忘。 胡玲带着委屈的小表情,“我给冯组长看过,他说不合格,也不告诉我哪里不合格。” 马林看了眼通知,文采斐然拽词呢,虽然他吵架喜欢华丽丽的词藻,写报告真不需要,公社有几个读过高中的,胡玲写的像散文诗。 闻讯欲来,敬候君至,这都什么词? 革命事业奔腾急,万马战犹酣,这词肯定没错,就是不适合放通知里啊妹纸。 结尾还来个祝祺安,以前写信结尾不是写此致敬礼,写顺颂时绥 恭祝祺安之类的。 “就一个通知,时间地点事件,三大要素别错了,参加会议的人员人数核对好,你写那么多干什么?尤其这里。” 马林指着页尾,县人武部政工科通讯员胡玲,“单位发通知,写礼河县人武部就可以,和你私人没有关系,可以写联系电话加政工科二组。你那么喜欢突出自己,个人只是单位的一部分,不能有个人主义苗头。” “怎么让你写通知呢?这事不应该有个老人带着吗?” 马林往茶缸里扔了一把枸杞和几颗红枣,这都是干儿子谢三鲜孝敬的,早点养生,多折腾两年,多看两年小姑娘的腰腿。 “冯组长说别人都忙,让我写,我第一次单独写通知。” 胡玲说完话腾腾跑回办公桌翻抽屉,马林摇摇头,这就是个孩子,二组真没啥人了。 不一会,胡玲手里捏着几根须子,扔马林茶缸里,“这是山参的须子,你身子虚补补。” 马林看着干发菜一样的乳黄色人参须,浮在枸杞上,这么点有啥用,一看就不到二十年的野参须子。 (那些动辄20年以上的种植园参,就跟20年白酒一样,这玩意有,但是呢你买不着,擦亮眼睛吧。人家干人参加工厂的家里才放两根25年的大白条,泡酒里比萝卜还粗。见图)白条人参,种植人参年头久的不太多。  “胡玲同志,你进政工科多久了?” “快半年啦。” “以前负责啥?” “查资料,还有抄宣传黑板报,也写点宣传稿发表。” “才女,公文报告看多少了?” “看了不少呢,我觉得太干巴。” 马林喝了一大口水,这丫头没救了,年轻人通病,刚毕业都自认才华盖世,无人欣赏。 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公文就不能花里胡哨。 第211章 马师傅鸡汤 “古代状元、榜眼、探花进翰林院,干修撰和编修,二三甲进士考选庶吉士,入翰林院庶吉馆学习后再授官。这些人也要学写制、诏、书、表、檄、铭等等公文格式。你进政工科怎么能不学公文格式呢?” 胡玲的眼神清澈又愚蠢,“也没人跟我说啊。” 马林拿起去年的一个通知,“格式就在旧例里找,内容有变化,称呼和抬头不会变,这不是干巴和教条,是保证严肃性。多看看之前的报告,照着抄还不会吗?” “你真聪明。” “感觉你在骂我,之前谁带的你?” 胡玲拿着老通知看,顺口回答:“是苗姐带我。” “以后多长个心眼,回家把今天的话讲给你父母听,他们会告诉你真相的,长点心吧,小胡。” 胡玲的父母好像也是机关里科级干部,怎么闺女养成个傻白甜? 二组就7个人,除了冯组长,还有个陈副组长,其他五个人还搞出办公室政治,这个姓苗的跟胡玲有嫌隙? 老前辈没义务教你如何工作,都是挣……为了事业奋斗的,不是你爹妈,没人欠你的,你上网课还要充钱呢。 但是胡玲这性格又不会挡别人路,苗姐苗姐叫着,苗姐就让她查资料,抄宣传黑板报,宣传稿都是内部稿子,不出格都会给你发。 这是拿胡玲当实习生助理,马林点上烟思考二组的人员架构。 暂时摸不清大家什么性子,胡玲又不是自己什么人,没必要为她跟姓苗的别上。 自己会不会挡了别人的路?看不见的刀子最致命。进人武部还没出正月,已经闯出了名声。 进单位可以是刺头,可以是炸药,但是不能天天炸雷,那是神经病,单位会合力第一个把你挤走。 宁可边缘化当隐形人,绝对不能当老好人, 你没侵犯我利益,我就是没捻的炮仗,你要拿我立威,那就炸得你灰飞烟灭。 胡玲下班前改了两次,冯组长那边通过,让她找人打印出来(打字机),明天发给各公社武装干部。 胡玲乐得要蹦起来,拉着马林陪她加班。 “胡同志,你要相信自己,以前你没写过公文,这次第一次写通知就成功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清澈又愚蠢的眼神再现。 “说明你是可造之材,之前没找准自己的特长,你看,我给你一个提示,你马上就找准了窍门。证明你自身就具备优秀的工作能力,以前没用对地方而已,这次找到方法,一次就成功了吧。” “对啊,不尝试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呢,谢谢你马林同志。” “不用谢,同志之间互帮互助,领导人四言诗送给你:一面战斗,一面学习,百折不回,再接再厉。” 胡玲握紧小粉拳,目光坚定,表情神圣,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雄赳赳气昂昂拿着通知手稿去打印室。 马林吃干净茶缸里的枸杞参须和红枣,给胡玲的鸡汤谁喝了不得精神抖擞。 马师傅鸡汤,那叫一个地道。 带着红松鼠回到小院,何美霞跟着何富英学做饭,要说厨艺这块,何富英不如小舅妈袁晓琴。 自己的孩子自己教不会,何美霞舍近求远。 “今天美霞买的大骨头,烀酱骨头,县城里日子就是好。”何富英没头没脑发出这么一句感慨。 “那娘你留这儿吧,我给你天天弄大骨头。” “别吹了,你小舅家一个礼拜也吃不上两次大骨头,你还天天弄。” “顿顿都行,你想吃啥我给你弄。” “你进屋歇着吧,听你说话脚不落地。” 何美霞做了一个鬼脸,马林哼哼两声,红松鼠满屋子上蹿下跳,马林给暖壶里补充灵泉水。 最近自己确实白不少,何富英家里喝了一阵儿,到县里喝了几天高浓缩泉水,白头发都少了。 红松鼠抱着马林指头舔干净,突然想起运输队的大青驴。 马红梅笑么呲进屋,一脸你快问问我的表情。 “姐,成绩出来了?” “嗯。”马红梅点头,“这次136个人报名,录取32个,我考第23名。” 马林站起来跟着一起高兴,主打一个会捧场,“恭喜大姐金榜题名,得偿所愿,这大喜事,我出去买点熟食加两菜。”推门往外走。 “大林嘎哈去啊?” “说加两菜,庆祝我考进中专。” “哼……”何富英想骂两句,何美霞在这,没好意思骂出口。 拎着一瓶山楂酒和熟食往回走,等大姐开学,就给冬梅安排,还有什么事儿来着? 金明月。 怎么安排她呢?弄个临时工还是让她学点啥? 马林停下脚步站好,胡同窸窸窣窣出来一群人,前后把马林堵在中间。 胡道强的大哥皮大衣眼色不善盯着马林,“你叫马林。” “你们是猴……胡道强搬来的救兵?” 一个麻绳系棉袄歪戴狗皮帽子的小子,指着马林就骂:“你特么跟谁说话呢,竟敢欺负我们老大的弟弟,活腻歪了。” 谢三鲜鼻青脸肿五花大绑被推出来,胡道强一瘸一拐站出来,揪痧太疼了,现在全身皮肉都在颤抖,一动就眼冒金星。 “马兄弟,我拿了你的钱你给我揪这样,是不是要给我个说法?还有你要扶持谢三鲜进黑市,这不是跟我哥抢地盘吗?你再能打能打几个?” 马林把手里东西靠墙放好,“你们打算怎么办?” 胡老大凶悍威胁马林,“5000块买命钱,大眼滚出礼河县,这事就算了结,你要知道冬天死几个人很正常。” “你不能挺能说吗?还让我写中心思想,写尼玛,今天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胡道强昨天被马林揪痧,晚上看到马林带大眼出去。白天旁敲侧击,打听出大眼要在黑市倒腾东西,这不是抢他哥饭碗? 顾不得揪痧的剧痛,踉跄着找到他哥,说自己受尽折磨打听到大眼叛变了,要跟人武部一个小子做黑市。 听说手下吃里扒外,胡老大带着人先把谢三鲜抓起来,逼问下知道人家不是抢地盘,是联合付长工一起做黑市。 大眼是自己的手下,跟着别人一起干黑市这算什么意思?黑市保护费只是一小块,最重要是里面的物资,谁手里东西多谁是老大。 揍了大眼,带人堵马林,他要拿马林立威。 让他知道,礼河县黑市可不是一个小镇泥腿子能沾手的,今天也给手下看看,在礼河县他胡老大依旧是黑市的天。 第212章 略通拳脚 马林嘴里打个响,“胡道强,其实我除了擅长讲道理,还略通拳脚。” 看了眼手表,伸出一根手指,“一分钟。” “什么?赶紧给我老大跪下磕头求……” 惨叫声响成一片,马林双手甩出石子,打倒一片,后面纯用拳头和脚,也不打断手脚,专找肉多的地方打。 胡道强没挨到打,跪在地上全身哆嗦,这是魔鬼,十七个人都不够人家打。 胡老大躺在地上,马林检查一圈,发现手里有武器的就是一脚,踹了五六个,拿出空间的树棍,蹲下看着胡老大。 “怀里有枪吧,掏出来看你枪快还是我棍子快。” 两个嘴巴,马林搜出他怀里的自制手枪,除了枪管的膛线不咋地,手艺还不错,一看就是炼钢厂师傅的手艺。 前世表舅就是炼钢厂老焊工,老军事迷,利用零件做手工,常说最难的就是膛线,手工的精度都不高。 揣进兜里,这玩意留着,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你傻啊,当然是枪快,我看你就是皮子紧了,给你松松。”举起棍子给胡老大做马杀鸡。 “潮汕有道美食,手打牛肉丸,精壮小伙子袒胸露腹,油亮的肌肉滚动汗水,双手举起木棒反复捶打牛肉,这样才能打断肌纤维使得口感更好,人肉同理” 胡老大的惨叫声传出很远,好几家关上大门,怕真出事受到牵连。 打完胡老大不过瘾,其他人都抽了一顿,解开谢三鲜身上的绳子,“搜干净。” 谢三鲜忍着疼开始搜身,马林看着跪地上的胡道强,“你问我能说出什么花来,我可以把你打得满脸开花。” 马林这次给胡道强脑门和脸蛋都揪上痧,鼻子都揪高不少。看着地上的胡老大问谢三鲜,“大眼,要不要把胡老大打残废?你来当老大。” 谢三鲜手里捧着一把钱票,缩成一个鹌鹑不敢回话。 胡老大像个翻盖的王八,全身疼的不能翻身,手脚比划求饶,“马爷,饶我一命,我发誓以后唯你马首是瞻。” “我不信。” “我用我父母发誓。” “狼心狗肺,竟然拿生你养你的父母发誓,我爹马金成那么损我都不拿他发誓。”马林又把胡老大踢了一顿。 捡起墙边的山楂酒和熟食,把谢三鲜手里的钱票推回去。 “钱自己拿着养养伤,带这群人去医院,让胡老大出钱,然后看着付长工,我怕他携款潜逃,跑了就抓回来打断腿。还有,黑市以后大宗物资你负责谈,找个仓库,需要钱找我。” 马林回家又被一顿埋怨,何富英说这么长时间孵小鸡都养大了。 何美霞酒量不行,喝三两山楂酒都迷糊,抱着马红梅傻笑,两个姑娘在炕上闹,马林抬屁股走人。 何富英跟到门口,“大林,晚上出啥事了?” 马林怔了下,到底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心细如发。揍了胡老大一群人,心情还没脱离亢奋状态,言行上多少受了些影响。 “没啥事,跟买熟食的拌了几句嘴。” “出门在外可别那么虎,人家公家站柜台的有几个好脾气的,你犯啥倔。” “知道了,娘,我回了。” 第二天,办公室里胡玲跟一个女的叽叽喳喳,说昨天她写的通知被冯组长表扬了,着重描述自己跌宕起伏的心情,犹豫纠结的心理,战胜了懦弱,突破了自我。 好家伙,一个通知而已,让胡玲文学加工成悬疑小说,怪不得以前不让她写公文。 心思太跳,总想表现出自己不一样的地方。 冯组长出来夸了一句胡玲,小丫头脖子都红了,“马林,联合调查组今天到人武部,你跟着写个通讯稿行不行?” 马林无可无不可,姓苗的女人接话,“冯组长,联合调查组声势浩大的,通讯稿需要提升调子,马林刚到政工科,应该还没写过这种稿件,毕竟是省军区来人,我觉得应该慎重对待,加权重跟踪报道。” 看了眼马林,“我前阶段去省里学习,回来就听说后勤科的马干事,口才不错,能言善辩,我觉得日常说笑不是工作,这通讯稿要发到市里的,您看。” 冯组长看了眼马林,“苗虹丽同志叫阵了,小马有没有勇气接下这个重任?” 马林心里一乐,玩这套呢,故意激起胜负心,然后挑你毛病,稿子改十几遍,最终用第一稿。 然后说你有才华,但是要虚心学习,要跟老同志学习,再抬一抬苗虹丽,意思这次给年轻同志机会,但是他更看重老同志。 这比曲组长手段高多了。 “透心亮,遍身赤,探穹低。胸涛奔涌呼啸,激浪与天齐。愿把此心炽烈,化为融融光热,四季赛春时。冯组长问我敢不敢,杀人犯我都不怕,人武部领导我也敢据理力争,省里纪主任跟我谈话也认识自己的不足,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不知道一个省军区的调查组有什么可怕的?苗同志这么风声鹤唳,犹如惊弓之鸟,都是革命工作者,不应因为地位高就跪舔,也不应因为调查就瑟瑟发抖。你怕被调查?” “还是说冯组长看人的能力不如你,没请示你苗虹丽安排别人做通讯记者,惹你不高兴了?这二组是你的一亩三分地?还是说政工科都没认识到重要性,只要你苗虹丽头脑清晰,坚持己见,拨乱反正,发出正确的声音。” 苗虹丽被马林一顶顶大帽子扣得头晕,“我没有,我不是这意思。” 冯组长嘴巴张了张,卧槽,忘了这位祖宗了,擅长大道理和口号,自己这套子下早了。 但是苗虹丽说得对,这事真不能随随便便应付,要提高重视。 这事他不想跟马林争辩,说不过。敲了隔壁小房间的门,拉开门进去,“陈副组长,有个事找你。” 关上门,办公室众人神色各异,瞧着苗虹丽,心里佩服她的勇猛。公开贬低马林能力低,这位前阶段去省里学习,没见识过马林的手段。 想找个软柿子捏,结果捏到一个刺猬。 马林缸子里扔一把枸杞,拿起暖壶倒水,张口就是一段。 “寒冬正月大雪降,两口子睡觉争热炕。老头儿要在炕里头睡,老婆儿死乞白赖偏不让。老头儿说是我捡的柴,老婆儿说这是我烧的炕,老头儿说偏睡偏睡偏要睡,老婆儿说不让不让偏不让。老头儿抄起了掏灰耙,老婆儿拿起了擀面杖,老两口乒登乓当打到了大天亮,挺好的热炕,谁也没睡上。” 盖上壶盖,“这事儿,谁也没捞着,啧啧。” 第213章 老房请来的大神 这一声啧啧,苗虹丽和其他同事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胡玲连连咋舌,“马干事,你刚才说的啥啊,那么好玩呢。” 门口幽幽传来声音,“马哥,又趁我不在说词,不够意思。” 见是赵五魁这个讨债鬼,烦死了。 赵五魁跟胡玲两个人肩膀用力互相挤,互不相让。马林头疼,他是来工作的又不是说相声的。 再说他也没吃相声这口饭的天赋,穿书过来优点是嗓门大,声线浑厚,可以控制喉部肌肉。 但是这大碴子味相声,一场无情的大火烧毁了我的家园……哎嗨哎嗨哟,想唱两句呢。 “马哥,再来两句,你这口才县里也没几个。” 马林摆摆手,“其实我更擅长写作,吴之丰说我巧舌如簧之辈,这词用错了,如果按苗虹丽的评语,我是摇唇鼓舌之辈。岂不知平原君赞毛遂,先生之舌可敌万军,我普法讲政策,在某些不怀好意恶意诋毁人民的眼里,就是卖弄口舌的人。” “海鳖曾欺井内蛙,大鹏张翅绕天涯。强中更有强中手,莫向人前满自夸。我从未凭借口才欺压同志,正常沟通而已,我讲述我的观点,拥护国家拥护人民,何来口舌之争。政策学不好,指示学不会,思想不开窍,反倒怪我这个坚持红旗学习的人,是何道理?” “而且,苗虹丽认同吴之丰的观点,这就很可笑,一个溜门撬锁入室盗窃之辈,竟然得到你的认可,反而我这个抓杀人犯的英雄被你排斥。啧啧,苗同志啊~” 赵五魁开始激动了,来了啊,来了啊,这熟悉的控场感觉。 门口探出好多颗脑袋,都是隔壁政工科,还有人事科的。 “妈呀,马林可算到咱这边了,后勤组在一楼,每次还得跑楼下听。” “我都不能下楼,啥都听不清,这下可算能收集第一手资料了。” “你咋还带本子呢?” “等小马说完,我抄点等周末小组思想汇报上用。” “卧槽,你这法子好,待会儿借我抄点。” 苗虹丽发现办公室里其他人都趴桌子上,好像老师提问时怕被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 连忙给自己洗白,“我没有认同吴之丰,我跟他不熟。” 马林鼻孔哼着,“你跟他不熟,却是一个思想层面,更危险。思想好比一张弓,立场坚定斗志强,有朝一日弓弦断,浑浑噩噩一场空。” “苗虹丽同志,我今天与你正式划分界限,你左右摇摆,同情坏分子,偏听偏信,盲目自大,自我感觉膨胀,自我认知堕落,自我意识危险,已经被腐朽自大的糖衣炮弹腐蚀。你今天的表现符合领导说的,狐狸尾巴,经常出现,色厉内荏,心绪不宁。” 胡玲已经拿出本子开始记,她觉得下期板报又有新内容了。 “看着你思想在泥塘里挣扎,道德底线一降再降,我心痛。这是组织培养出来的政工科干事,令人痛心啊。我不忍看你继续堕落下去,我思想紧跟党的脚步,立场不动摇。最后送你一段话,望你在深夜辗转反侧,意志动摇时想一想。” 马林表情似乎是看到身边同志被腐蚀,悲痛地摇头叹息。 “愿耿耿丹心,耀如赤日;铮铮硬骨,强似苍松。一往无前,万难不屈,偏向悬崖攀绝峰。仰头望,把红旗高举,直上云中。” “好一个,红旗高举,直上云中。”赵五魁手掌都拍红了。 冯组长和陈副组长坐在房间里,不敢动。苗虹丽去省城学习归来,翘尾巴了,竟敢拿马林开刀。 那可是房政委都要捧着的人,谁敢惹他,还敢正面硬刚。 人家用两段领导的小诗,就把你打灭火。 他俩可是老江湖,才不出去平事呢,你苗虹丽自己惹的祸自己扛,黑锅自己背,你斗不过马林你活该。 苗虹丽身体摇摇欲坠,马林说她的话诛心啊!她现在是意志薄弱,立场动摇,思想落后的人,跟吴之丰那个盗窃犯一起被钉在耻辱柱上,让人们唾弃。 “你……你血口喷人。” “白昼梦呓,满嘴胡放屁。叫人可笑又可气,滑天下之大稽。小口径上刺刀,叫人大牙笑掉。哈哈哈……” 陈组长放下手里的笔,“苗虹丽估计要调走了。” 冯组长手里的烟也不点,捏来捏去,烟丝掉一桌子,“这诗结尾,她就变成可笑的滑稽,说过的话都是放屁。马林这次手下一点不留情,这个小苗啊,怎么说她好呢,苗家老三的闺女狂什么啊?得,这下咱们组又空出一个岗位。” 陈副组长嘿嘿一笑,打趣他,“你要给其他组员上上弦,如果自知不是马林对手工作里别下绊子,那小子心眼可不大,谁欺负他马上报复回去,免得最后咱们组就剩他一个组员。” “不能吧。”冯组长着急了,“都走了,那他名声也完了,不团结同志这一点,去哪儿都没人要啊。” “别惹他不就行了,惹了他被人家挤走,那不活该。” 陈副组长从市里申请回县里的,基本处于办养老状态,市里腥风血雨他站队错误。 如果当年有马林这本事,说不定他能进市委,退休捞个副处,现在就是个副科,差远了。 他了解马林这种人,不受委屈心眼小,算不上心胸狭隘,就是个睚眦必报,你不惹他,他就很好用。 非要惹他,就要一棒子打死,估计县里没几个能把他一棒子打死的。 省里的纪主任都被他说成一个法盲,想到这里,陈副组长低声说:“老冯,你说咱们能不能把马林送省里去?那里人才济济,高手如云,马林去了肯定没空折腾咱们。县人武部的池子啊,太小!马林这条孽龙甩甩尾巴,一池子螃蟹小鱼都死喽。” 听到这话,冯组长思考可行性。马林是孽龙,那也是龙子,他们县人武部确实不够人家折腾的,不说职务,就理论水平,房政委勉强能对上马林。 其他人全白费。 是个好办法,优秀人才就要给他升迁的通道。 “找机会咱俩跟房政委说说啊。” 陈副组长给他一个认可的眼神,房政委请来的神,让他想办法送走。 谁也不想思想学习时候,头上套个紧箍咒。一不留神,被马林盯上挑毛病。 第214章 工作不带脑子的苗同志 马林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从滚刀肉和帽子王变成孽龙。 两个组长最头疼是给马林安排什么任务,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万一给这小子安排他不擅长,或者他不喜欢的工作,怎么办? 撂挑子还好说,干得厌烦发脾气呢。 组织好机关干部、职工学习政治理论和科学文化知识,这个不行! 说跑题了说冒了,不止是马林挨批评,他们两个也躲不过写检查。 首先是领导能力有问题,不能调控安排好组员工作职责岗位。 其次是任用人员有问题,组员有这么明显的缺点为何你看不见?看见了为什么还把他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 换一个,保证民兵政治教育和科学文化教育,这个……马林讲话一套套的,下面人光听热闹了,重要内容没记住,不利于教育宣传。 机关文体活动,跟工会、妇联联合搞活动,就怕工会那边找自己麻烦。人家好好工作,你政工科二组搬了一尊大佛过去。 要不送马林去党校学习吧,让他学习真正的理论知识,好好上党课,端正态度。 在苗虹丽请病假的日子里,冯组长旁敲侧击和马林提过上党校的事。 马林其实不想去党校学习,不是说看不起县党校老师,而是他不喜欢考试,上课就意味着要考试。 学霸不怕考试,学渣直接摆烂,一个努力学习的学渣最怕考试。 也怕自己一不小心写的太冒进,把后世经典的标语写出来,个人太突出,就是大麻烦。 马林现在主要工作是润色胡玲稿子,交给两个组长审核,定稿也不通知马林,选能播出去的直接使用。 总让马林润色稿子也有问题,主要是润色的太好了。讲演稿和报告这两块分得很清楚,讲演稿加了很多小故事和顺口溜,报告就是平铺直叙,简单明了,用数据说话。 房政委都说二组最近这政治教育稿子非常不错,来了马林这个精兵强将,水平提升不少。 冯组长嘴唇哆嗦半天,算逑,马林不捅篓子还这么好用,先用着吧。 胡玲也从中学习到很多窍门,天天喊马林小师父。马林很无奈,要想学的会,得跟师父睡啊,他还不想…… 日子像冰面下的水,寒冷中孕育着生机,人武部陷入一种安静的状态。 马林给姐姐马红梅准备住校的东西,录取名单公布后,何富英多留了一天,周日回上礼镇。 其后日子,马红梅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跟何美霞逛街,马林又给了她100块钱,她也不问钱怎么来的,给了就拿着。 谢三鲜靠着马林在黑市站稳脚,胡老大清楚人家瞧不起礼河县黑市的地盘,只是囤物资赚钱。 主要是被打怕了,马林抽空又揍了兄弟俩一顿,尤其胡道强大腿被揪得下不了地,马林还给他嘴上拔罐子。 直言胡道强口舌犯小人,玻璃罐子上画火雷符,要用神雷打碎他嘴巴里的小人和野鬼。 前期马林给的钱不多,谢三鲜就主攻吃的方面下功夫,马林让他跑上礼镇找韩军和李景辉,小规模下乡采购。 有钱大家一起赚。 中间跟市管会田刚吃了一顿饭,提了自己能弄点吃的,田刚心思剔透,马上明白马林在黑市有生意。 告诉马林别搞太大,尽量在浑江桥周围弄个房子存放东西,黑市放个人不带东西不会抓。 虽然没屁用,马林表面上也感谢他的提醒。 田刚觉得自己有点卖弄嘴,吃人家饭说这种没用的废话,抹不开面子给马林介绍养鸡场的朋友。 一个礼拜供应十几只不下蛋的鸡没问题,谢三鲜觉得挺好,马林看不上这点生意,这个田刚不好攻略呢。 找个机会让他摆正自己的位置,拿自己不当干部。 马林思考怎么能让田刚看到自己的价值,省市联合调查组工作已经临近尾声。 苗虹丽周二回来上班,进到政工科二组,对马林露出挑衅的眼神。 这娘们,这么抗折腾吗?那天说得她灰头土脸,休息几天,元气满满继续跟自己斗。 好喜欢这种屡败屡战的对手,打胡道强没成就感,马林就喜欢从精神层面蹂躏敌人。 下午苗虹丽得意洋洋走进办公室,嗓门很大,“马干事,三楼会议室,领导喊你去开会。” “哪位领导?” “省市联合调查组的领导。” “你是调查组的?你有什么资格传达信息?这事儿房政委知道吗?咱们组长知道吗?你跳过这么多人直接喊我,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 “你……” “工作不带脑子,本职工作不认真,与你无关的事儿很积极,县人武部待不下你就调离吧。端这边饭碗去别的地方要饭,要点脸成吗!” 冯组长接到电话,等马林训斥完才走出屋,“马林,范部长和省市联合调查组的在三楼会议室等你,有一些问题要问你。去了端正态度,只说你该说的。” 马林端起茶缸,对办公室中间站着的苗虹丽视若不见,迈步走出去。 冯组长清清嗓子,“小苗,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有,以后传话说清楚什么事,记得通知我。” 这话就是在打苗虹丽的脸,马林说的话也是冯组长心里想的,省市联合调查组怎么了?这么大事难道不该告知直属领导吗? 无缘无故找自己组员询问情况,他冯组长也要有知情权,要么是房政委打电话,要么是通讯员跟他说一声。下面员工被其他人叫走,做非业务范围的事,他要知道动向。 苗虹丽工作一年多了,怎么还这么自我? 马林就算去食堂帮忙,也要跟领导打招呼,何况是联合调查组开会这么严肃的事,涉及到外交和凶杀案,还有纪主任这样的省里干部。 做工作更是如此,给你一礼拜,不是让你最后一天交报告,中间要汇报难点和进度,告知领导遇到的问题,需要协调的地方。 你什么都做完了,领导做什么?你比领导能力强,你要干啥? 你几天没动向,是相信你有能力做好,还是根本不知道你做没做? 最后一天你说你没做完,因为某部门某小组某人不配合,领导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想帮你找开脱理由都没有。 苗虹丽咬着牙,眼圈通红的。 马林,此生跟他不共戴天。 第215章 我还未满18周岁 这次胡玲冷眼旁观,没有上前安抚曾经让她掏心掏肺的苗姐。 周末回家提了苗虹丽的事,父亲听完才知道,胡玲工作小半年了还一脑门浆糊。 现在工作气氛讲究以老带新,苗虹丽带的什么玩意儿,压根儿没把自己闺女当同事。 这个苗虹丽可真不是个东西,工作藏着掖着,又不是来抢饭碗的,同时心疼自己傻闺女,一点办公室的智慧都没有。 告诫胡玲从今往后远离苗虹丽,多跟马林学,尤其不能跟马林对着干,就那几套小红诗,得罪他下场会很惨。 马林敲门报告,推开会议室的门,县人武部三位领导都在,婴儿脸记录员也在。 竟然在联合调查组看到卓文君,妈的,这个臭娘们,哪里都有她。 马林忽然想到一件事,从他进人武部就被打压,这其中除了卫家苗家,卓家是不是也出手了? 敬礼后响起洪亮的声音,“报告各位领导,政工科二组组员马林奉命前来报到,请指示。” 戴眼镜军装男人跟房政委夸赞,“这嗓子真好啊,怪不得县人武部同志都说马干事可以登台演出。” 65年取消军衔,到88年才恢复,现在军装都是一颗红星两面红旗,干部四个兜,马林也不知道这位领导是什么级别,最低也是中校以上。 房政委挤出笑容,“马林,坐吧,调查组齐组长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马林正视起这个戴眼镜的齐组长,不报级别不报职务,仅凭调查组组长这个称呼,什么也猜不到。 老房你学坏了。 马林坐椅子前半部分,身似青松挺拔,眼神恭敬看着对方眼袋下方。井副部长嘴巴有点抽筋,马林这个王八蛋,真会装样子。 上礼拜学领导开会大讲特讲休假制度,把大家羞辱一顿,现在装恭顺,什么玩意,臭不要脸。 齐组长让人给马林倒水,“放松,马干事,咱们就是谈话,不是审问。” 老纪的教训时隔不久,他可不想这么多人面前激怒马林,到时候他下不来台多丢脸,调查已经接近尾声,最后见见众人嘴里的马林。 到底是恃才傲物,还是瞎折腾的搅屎棍,如果能用就结个善缘,这点容人之量他还是有的。 卓文君露出小狐狸吃鸡的笑容,狡黠得意先打招呼,“马林,不认得我啦?” “卓研究员,这是严肃的场合,你是过来旁听还是调查组的调查员?” “看见熟人打个招呼。” “咱俩不熟,我还未满18周岁。” 周围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嗬~马林跟卓文君有事儿。 好像一对小情侣闹别扭的样子,记录员鼓着小脸脑补一段曲折哀怨的爱情故事。 礼河湾古墓考察,卓文君和马林相识相爱,但是两家差距太大,女大男小,女孩父母看不起乡下男孩,逼女孩分手回省城。女孩回家后和父母抗争,要等马林20周岁,踩着七彩祥云……是升官当科长迎娶美娇娘。 但是,科长级别放卓家也不入眼啊。她家也是省城的,知道卓家的能量,带着可怜的眼神看马林,哎,有情人终究是劳燕分飞。 爱情为什么总掺杂利益和地位呢。 马林被她眼神吓一跳,作为直男可不懂女孩肚子里九曲十八拐的心思,以为记录员发现卓文君也喜欢自己,正为夭折的暗恋黯然神伤呢。 马林很想收敛自己的魅力,岂不知人家压根没想过喜欢他。 呵,男人。 范部长看着卓文君和马林的互动,内心惊涛骇浪,怪不得卓家老二给他打招呼,不要给马林特殊待遇,让他自己闯,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难道是给卓文君择婿?看马林的能力值不值得培养。 这样一看,马林更不能得罪了,万一真要当了卓家二房女婿,那就是青云之路。卓家在京城声名不显,在关外比卫家还有势力。 心里还有点酸,马林哪里就吸引卓家三小姐?长那样……那样……虽然不丑,还有点英气,跟个亡命徒似的。 井副部长和房政委想到的礼河湾古墓,马林在那里抓到两个杀人犯,莫非其中还有英雄救美的桥段,卓家小姐就这么芳心暗许啦? 太狗血了吧。 齐组长端起茶杯喝茶,这事儿闹得,他一会儿怎么开口? 卫家托人带话,他没搭理,卓文君的大伯是自己老上级,现在是帮着卓文君护着他意中人卖个好?还是置身事外装作不知道。 头疼,工作里掺杂情感真棘手。 在场所有人跟看乒乓球比赛似的,左右转着头唰唰看着两个‘小情侣’互动。 卓文君气得跳脚,什么鬼?马林说的是长途汽车上她提到20周岁结婚,又不是跟他结婚。 故意说自己十八岁,大家都误会两人商量过结婚的事,这混蛋真是混蛋。 脸色绯红语气里带着急躁,“马林,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多大有必要说出来吗?” 马林点点头,“因为十八周岁……” “我就可以申请入党了。” 会议室气氛变得古怪起来,马林是不是欲盖弥彰,卓文君怎么急得跳脚啦。 果然有奸……感情。 齐组长点上烟,有点看戏的意思,一对怨偶,这词很应景。 没想到下来调查,发现卓家三小姐的对象,这个马林到底能不能被卓家二房看上犹未可知,资料上他的家庭背景可有点低了。 父亲赶大车,母亲家庭妇女,姐姐刚考上中专。爷爷奶奶都是农民,叔叔开大车,姑姑搞破鞋? 三个舅舅还凑合,小舅舅是县委办副处勉强凑合,盖老太太倒是有点能量,会不会给外孙站台两说呢。 这些资本可有点配不上卓文君。 “文君,你跟马干事认识。” 马林举手示意,不能让卓文君先说话,这娘们说话全是坑,“领导,我们认识,抓捕杀人犯那夜,我二人古墓外松树林望月慨叹,明月松间照,白雪覆青苔。崖畔何人初见月?明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 “好了,早听说马干事诗书风流,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齐组长头皮乱跳,这小子嘴咋这么碎呢? 看来他猜测的没错,马林应该是英雄救美,才跟卓文君发生了情感纠葛。 “不敢当,卓研究员当场纠正我的用词,人家是大学生,比不了。” 这句话齐组长推翻刚才的猜测,看来不是英雄救美,是抓完逃犯才认识的。 第216章 倒,倒,倒 卓文君眼角颤抖,开始阴阳怪气道:“当天是礼河湾开河工大会,马干事展现自己的口才,礼河湾全都看他一人表演。” 马林端坐身体,转头看着齐组长恭敬请示,“齐组长,咱们开始问话吧,天也不早了,鸡也不下蛋了,狗也不咬了,再不问话,食堂面条都坨了,怕各位领导吃烂面条胃不舒服。。” “哐当”一声,一个面目跟宫里教导嬷嬷似的女人重重放下茶缸,灰白色短发一丝不苟,五官长得刻薄,一双三角眼看人带着傲慢和轻蔑。 “马干事,好口才,嘻嘻哈哈浮夸无状,让大家浪费时间看你表演。” 这应该就是卫家或者苗家的后手吧,马林收敛表情。 “未请教领导贵姓。” “这位是省军区政工办公室张科长。” “张科长好,您茶缸质量真好,在哪儿买的,这一下,嘿。”马林手里比划爆炸还配音,“砰,炮火连天,弹痕遍地,吓倒蓬间雀。不须……那啥,试看天地翻覆。” 这下不止是范部长和房政委三人,齐组长都拿下老花镜看马林,这小子这么彪悍吗? 这首诗结尾是: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 言外之意张科长刚才的话就是放屁,故意砸缸子吓唬谁呢? 从未有人敢跟她这么讲话,张科长脸上皱纹挤成菊花,手指哆哆嗦嗦指着马林,“你简直是胆大妄为。” 井副部长心里叹气,完蛋,张科长也不行,掉马林语言陷阱里去了。 “砰”马林也拍了桌子,站起来指着张科长,“大胆,竟敢对我朗诵的诗大不敬,你存的什么鬼心思,思想反动,我看你是高高挂起太久了,竟然侮辱这首伟大的诗。” “虽然我人微言轻,也知道这是伟大的作品,是催人奋进的诗歌,是给予人民力量的文化宣传,你竟然口出狂言,大胆叫嚣,到底是谁不学习不研究不背诵。你就是敌人发动反攻的先锋,身居高位,行颠覆反动之事,想要篡改抹黑红旗知识,蒙蔽民众掩盖真相,你这个帝国的走狗,潜伏的叛徒。” “你……你不要乱扣帽子。” “呵呵。”马林对着陷入狂乱状态的张科长轻蔑一笑。 他为何如此胆大,范部长看卓文君复杂的眼神,还有齐组长看好戏的态度,他明白,齐组长不是卫家也不是苗家的人,卓文君也不会跟卫家和苗家联手。 那么这个寡妇脸一样的张科长就是卫家的马前卒,和纪连武一样的利刀。 他就要打掉卫家的爪子,借力打力,有卓家的力量,还有领导的诗词,他无所畏惧。 一个政工办公室的科长而已。 “你这个躲藏红旗下的小丑,欢送你下台,礼炮轰隆。须知,红色精神,骤雨霁,天际起霓虹。红光闪,万众庆重生。轰隆隆,斩断万年碑。 忽而怒,平地三尺浪。” “我马林,铁拳生擒杀人犯,铁腿踏翻狗汉奸,铁口断清白人间。平生所爱,红岩翠柏,少年壮志,海阔天空。容不得你这等披着红壳黑心肝的坏分子,鄙视你这个混入干部队伍里中的帝国狗腿子,严防你这种妄图颠覆红旗的仇敌。” “呔,霸王力拔山气盖世,猛烈而已;赵破奴铁骑破楼兰,不畏而已;革命者化家为国,敢为而已;我马林绝不向你这种叛徒低头,忠诚而已。我忠于党忠于国家忠于人民,伟大的祖国有我拼死守护的理由,几千年未有之壮丽盛世,容不得你这个臭虫破坏锦绣河山。” 记录员差点鼓掌叫好,看到周围人惊掉下巴的样子,继续看着马林。卓文君单手托腮凝望自带气场的男孩,这小混蛋这嘴啊,这嘴啊,以前咋没发现呢? “沧海横流安足虑,世事纷纭从君理。此理为红,是指导广大干群工作学习生活的真理,你不知理,不懂理,抗拒学习,借着身上这张皮,心怀鬼胎腹诽红旗路线,寡廉鲜耻把黑白颠倒颠,居心叵测替坏分子喊冤,图谋不轨蒙蔽群众的双眼。” “齐组长,我提请抓捕这个反动分子张某,查一查她的笔记文件,家里是否有外币和电台,有没有勾结境外势力进行文化侵略,她要从内部拉拢腐蚀我们的干部,其心可诛,其罪当诛。找出她勾结的同党,抓捕她编织的利益网,一丘之貉,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赵五魁在三楼走廊大呼小叫,“马干事又开始啦,妈呀,来晚了。” 张科长呼吸急促,脸色惨白鼻子抽动,眼珠子震颤,抿紧的嘴唇发出‘哧哧’响声,白沫子从嘴里冒出来,双手握拳身体僵直小幅度颤抖。 周围的人低着头沙沙写字,根本没人注意张科长的异常,马林今天讲这么多,以后开思想批评大会都能用上,全是知识点啊。 马林瞧见张科长的,知道她有癫痫病史,前世第一次见到朋友这样把自己快吓哭了。 倒,倒,倒。 ‘咣当’张科长直挺挺摔倒在地。 “咋了,气迷糊了?” “诸葛亮骂死王朗,马林骂死张科长,这嘴也太厉害了吧。” “不能吧,谁扶一下,躺地上多凉啊。” “算了吧,万一装的呢,咱们开公审的时候就有人这样,不一会儿就醒了。” “我看也像装的,被马干事说中心事,装晕。” 马林不能让张科长出事,要死也回家死去,死这里他名声要不要了。癫痫这个可大可小,大多数自己能醒过来,发病时候防止窒息,昏厥时注意周围环境是否安全。 双手撑着桌子滑溜过去,拎起张科长,真的是癫痫,不是高卫兵他爹那种装的。 捏开嘴巴按人中,“犯错不自知的东西,癫痫发病也没用。瞧瞧,我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张科长就这般模样装相,倒显得我斤斤计较了。” 卓文君忽然想脱鞋挠脚心,齐组长端茶杯的手也在发抖。 什么话,什么话,为何听了心里痒得难受,记录员一个劲挠婴儿肥的脸蛋,马林说的话刺挠人。 将张科长平放在桌子上,马林拿起烟灰缸塞她嘴巴里,给别人解释,“防止她咬破舌头发生窒息,虽然她是隐藏的敌人,但是只有组织才有权利审判她,我个人再厌恶她也不能见死不救,违背一个新中国基层办事员的原则,不能让敌对势力小瞧咱们人民的心胸。” 房政委拍了几下马林,不想听他夸夸其谈,“马林你歇一会儿,张科长你不用管了,我安排人送她去医务室。” 第217章 谁对我不好谁就是敌人 马林幽怨哀叹,“要是不愿意听我说就不说罢了,终究是多嘴贫舌惹人烦了。” 马林说完这句,不仅是范部长、井副部长耳朵难受,齐组长和房政委嗓子眼也痒痒,卓文君想抠脚趾头。 会议室响起一片哧溜哧溜的声音,马林这是嘎哈呢,这话酸地大家牙根刺挠腮帮子淌酸水。 “你好好说话。”井副部长瞪了马林一眼,好好的话让他说地麻痒人。 赵五魁拎着医药箱推开门,拦着抬张科长的人,“不用送医务室,在这就行,癫痫死不了人,我检查下脑袋撞没撞坏?” “赵医生,你为啥背着医药箱站门口?” 赵五魁让人掰着张科长嘴,用压舌板压住,塞了一条白毛巾,“马哥参加会议,我寻思肯定要骂倒两个,背着医药箱有备无患,这不就用上了,我多有先见之明。” 其他同事看着赵五魁,不知道说他啥好。 你是有心准备还是特意过来看别人倒霉的,啥叫知道马林参加会议要骂倒两个,马林是催命判官啊。 齐组长听到赵医生说没有危险,放下心来,看着马林不知道说啥,隐蔽地看了眼卓文君。 卓文君想到的是,这嘴皮子要带回家会不会帮自己吵架,万一控制不住把卓家老爷子气倒了怎么办? 这把刀没有握把,现在谁能控制住呢? 齐组长开门见山,“马干事,你认不认识纪文海?” “纪主任弟弟?不认识。” 马林想起那个离婚的男人,当时自己还劝他戴绿帽子也不要放弃生活呢,掏心掏肺沟通最后还是决定弄死他,这人啊就不能太轴。 “哦,你怎么知道的?” “参加专案组会议,知道他跟纪主任双双遇害,哎~” 井副部长听到马林叹气就难受,赶紧拦住他,“马林别感慨,回答问题就行。” 他真怕马林当场又要朗诵诗歌,再来几段贯口,县人武部在联合调查组这儿彻底丢脸。 又不是剧场舞台,表演欲望那么强烈呢,每次说话都把人气得心绞痛。 “2·17元宵案,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礼河县公安同志觉悟高,本领强,浑身是胆。 老百姓都夸他们,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地机灵,耳朵竖得像天线,听见一切可疑的声音。 虎视耽耽查敌情,留下威武矫健的身影,全副武装蓄势待发到处巡行,给人民群众带来了生活安宁。 啊!公安同志,礼河人民向你致敬,向你致敬。” 赵五魁手里的压舌板差点戳瞎张科长眼睛,马哥这是嘎哈呢?咋听起来朗朗上口怪好听的,像首歌。 卓文君喝水的脸在缸子后面抽搐,又是这该死的腔调,每次都弄些奇奇怪怪的小调,像歌又不成调子。 联合调查组的记录员这几天被记录员洗脑,一个劲夸马林口才多么多么厉害,舌战群雄,他一开口全场就听他一人叭叭。 关键说的话还让人爱听,不招人烦,前提不是对着你开火,作为旁听者是一种享受。 记录员……没说错,从马林进会议室,其他人说的字加一块不到他十分之一,马林说的话能写一篇作文。 这咋怎么还唱上了,有点像儿歌,难道是儿童剧场演出内容? 马林感激黑猫警长,多应景,心里跟着又唱了一遍。 齐组长现在浑身轻松,这么爱装糊涂的人,让卓家头疼去吧,“马干事,马干事,说正事,你对案子有什么自己的看法?” “我个人有三点看法。” “哦,三点?说说看。” “第一点,这确系是一起围绕图纸发生的间谍谋杀案,涉案人员包括但不限于:纪主任、朴干事、韩助理、侯忠、南昌赫、纪连武,以及本地小偷聂四儿。” “你说的是不是太武断了,除了南昌赫,其他人全部死亡。” 齐组长就差说,人都死了,你想怎么泼脏水都行。 马林神神秘秘补了一句,“死了就清白了?还有曲组长、董主任以及押运的秦主任,他们仨就清白吗?对于反动势力,不能心慈手软啊。” 范部长想骂人,马林你特么是条疯狗吧,曲组长都被你干成罪犯了,董主任和秦主任你还想下死手? 老秦那是他手下最好用的,只因在食堂里瞪了你一眼,你不依不饶。 他替齐组长问:“你有怀疑的理由吗?” “显而易见,你问我自己的看法,我作为被表扬的英雄,代表组织的认可盖章的好同志,凡是对我不怀好意,想要算计我的就不是自己人,是敌人,是反动派,是走狗特务汉奸。” “说第二点吧。”齐组长叹气,还以为马林能说出什么新颖的思路,这纯粹是个人打击报复。 这小子是不是太记仇了。 赵五魁听得五迷三道,真好,谁对我不好谁就是敌人,马哥说得多好啊。 “唔,第二点嘛,我第一点没讲完呢。” “第二点,马林,服从命令听指挥。” “好叭,第二点,敌人内部勾心斗角,谋杀都是为了利益。毕竟他们没信仰没理想,心不齐桌子都不能移。老话说的好:你若有钱我共使,我若无钱用你钱。上山时你扶我脚,下山时我靠你肩。你依此誓时,我死在你后;我违此誓时,你死在我前。” 马林摇头晃脑说完这段,“韩助理一定奉朴干事命要跟他们的金主爸爸,就是给钱的帝国列强汇报情况,韩助理在鹞子拐脱离队伍单独行事,此一去生死难料。没料到朴干事中了埋伏只能回到县医院治疗,刚打上夹板,纪主任来了。” “二人之间发生龃龉,或者说纪连武带着任务来的,他已经让他弟弟纪文海弄死了韩助理。我有个假设。鹞子拐跟韩助理接头的会不会是纪文海?他提前埋伏鹞子拐,把韩助理骗回县城再杀他,然后割了脑袋。” “这脑袋不好处理,哥哥纪连武去逼问朴干事图纸的事,还拿出韩助理的脑袋威胁。朴干事一看悲从心头起,他们两个是潜伏多年的特务,这次借着护送南昌赫,到边境和帝国势力接头,带着图纸一起逃往国外。” “你看,现在朴干事、韩助理和南昌赫确定都是盗取国家图纸的叛徒,他们被境外势力收买,带着图纸投敌。纪连武和纪文海兄弟两个是境外势力的特务,也可能是鬼子那边收买的汉奸,他们也要抢夺图纸给自己的主子邀功。” 马林一拍巴掌,“你看看,是不是符合我说的第一点,他们都是特务叛徒。” 第218章 第三点?什么第三点? 范部长气得想拍桌子骂人,口气也变得不好,“马林,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 齐组长制止他的暴躁,“接着说。” 范部长哼了一声,瞥给马林一记警告的眼神。 马林压根没放在心上,老范你有毛病吧,我想咋说就咋说,这就是内部八卦……茶话会。 “纪连武带着韩助理的脑袋去医院,当场恐吓朴干事,猪怕汤锅羊怕捆,耗子怕猫猫怕狗,你扮猪吃老虎,我演那个喜羊羊。朴干事想起他的美金英镑法郎马克,宁死也不投降。钱壮怂人胆,恶向胆边生,他决定要为韩助理报仇。” “二人一个是盗取国家机密的大耗子,是一个抢劫图纸的小耗子,病房里两个耗子来摔跤,大耗子搂着小耗子腿,小耗子抱着大耗子腰,打得是难解难分。事实却是朴干事腿伤未愈,被纪连海残忍杀害,还被割去头颅。” 马林话说到这里停顿一下,“诶,各位就要问呐,纪连武为何要割去朴干事的头颅?” “为啥啊?”记录员又听入迷了。 “小罗,不要插话。” 这么多天,马林才知道婴儿肥的姑娘姓罗,屡次卖力给面子接话,顺口夸了一句,“省城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卓文君翻了一白眼,“马林你不要乱改诗,那是秦氏有好女,叫秦罗敷。” 马林跟她呛呛起来,“人家姓罗啊。” 婴儿肥小罗含羞地澄清,“我叫罗敷,马干事说的对。” 马林得意地对卓文君啧啧两声,然后问:“讲哪儿了?” “割头颅。” “小罗接的好,我正要讲这点,纪连武是想故布疑阵,你想啊,失踪在鹞子拐的韩助理的脑袋,竟然跟医院的朴干事换头,这事儿是不是诡异惊悚悬疑狗血。” “还记得刚解放那些年,潜伏的特务间谍就喜欢搞出各种闹鬼事件,一是在群众中引起恐慌,二是让他们藏身的地方变成鬼屋。老百姓忌讳不敢去,成功隐藏他们的痕迹。我这么分析合不合理?” “合理,马哥继续啊,我爱听。”赵五魁贱兮兮催促。 齐组长陷入沉思,换头颅搞出闹鬼事件,确实像特务的手段,马林这点说的有道理,但绝对不可能是纪连武干的。 把守病房的警卫再三确认,纪连武进去的时候就拎着一网兜苹果,那么大颗脑袋,怎么可能带进带出病房不被人发现? 再说割脑袋,身上血腥味那么重,警卫又不是傻子,难道没发现异常? 马林这小子真是信口开河。 “这恰恰隐藏他们叛徒间谍内部倾轧的目的,都以为是朴干事是被敌人暗害的,纪连武是省里的领导,谁会怀疑他呢?都以为他是咱们自己的同志,他就这么华丽地转身,带着图纸扬长而去,还杀掉竞争对手。” “敌人真是狡猾狡猾地,我还是太傻太天真,竟然没发现纪连武狼子野心,背叛祖国背叛信仰忘记初心,该死的纪连武。” 齐组长敲敲桌子,“马干事,说事,纪主任还没有定性,你先不要给盖棺定论。” 马林啐了一口,“他还想埋入墓地?他也配,狗特务,将他挫骨扬灰我都不解恨。” 齐组长心里叹气,这是多大仇啊,罗敷的记录上,通篇都是你在骂纪主任好吗。 说人家法盲,说老纪摆架子瞧不起基层办事员,最后还说人家不努力不上进,这也是你一个12级办事员说的话? “接来下我谈谈纪连武和纪文海这对兄弟,关于他们集体叛变被杀的案件分析,” “好了,谈第三点吧。”房政委都听不下去了,他也参加了案情分析会,马林这是编故事呢。 想起他写的几万字材料报告,这么严肃的公开谈话,当是文学作品汇报展出呢,说的都啥玩意儿啊。 马林接过赵五魁递过来的茶缸喝了半缸水,“话说多了嗓子叫水,我还是报告作的太少。上次抓杀人犯就应该让我巡回演讲,激励民兵,鼓舞人心,锻炼自我,扬法制之威。” 卓文君小声嘟囔真不要脸,马林横了她一眼,臭娘们。 “那个,最后呢我简单总结下,第一点是围绕图纸发生的间谍谋杀案,第二点是叛徒特务狗咬狗,两败俱伤。以上两点呢,是我对2·17元宵案的看法,” “大伙儿是不是有种紧迫感?这说明什么呢,对喽,敌对势力亡我之心不死,列强虎视眈眈总想搞破坏。但是我们不要怕,凡是与我们做对的都是兔子尾巴长不了,所谓是富贵荣华花间露,好勇争强火化冰,任君使尽千般巧,难免荒郊被土蒙。” “这些叛徒不得善终,死无葬身之地。” 齐组长听累了,从进来马林絮絮叨叨说一堆,赶紧结束吧。 “马干事,第三点呢?” “第三点?什么第三点,我就两个想法思路。” “你刚才说个人有三点看法。” “嗐~”马林无奈摊手,“我看领导讲话总喜欢一二三点,我也说三点,第三点暂时没想到呢。” 范部长拍桌而起,“你简直是乱弹琴。” “我一边说一边想,你们不让我说完啊,第一点我还没说呢,一提到曲组长、董主任和秦主任,你们总岔开话题,果然是权力编织的大网,罢了罢了。纪连武兄弟清白,朴干事清白,我提到的人都清白。” 张科长迷迷糊糊醒过来,赵五魁掏出问诊本,拿起笔要开记。一旦马哥开始委屈,就要甩硬词,要记上。 马林负手在后,望着窗外的白雪,“此情此景,我想起一个顺口溜,符合这次顾左右而言他的谈话,也符合你们混淆是非的意图。” “正月里来正月正,弟兄三人去看灯,聋子领着瞎子走,瘸子后边紧跟行,聋子说,今年灯明炮不响,瞎子说,今年炮响灯不明,瘸子说,放你俩的狗臭屁,灯明炮响路不平。” 齐组长气笑了,马林这是气不顺就露出爪牙,这混小子,你不顺他意,他就拿你说事,非给你定个罪名,才能显示他的正确。 “你是说我们联合调查组的干部,又聋又瞎还瘸。” “我可没说,快送张科长去医院吧,她可是你们调查组的干部,啧啧,这种诋毁领导人诗词的人也能进调查组,变白以为黑兮,倒上以为下。凤皇在笯兮,鸡鹜翔舞。”马林迈着悲壮的步伐离开会议室。 “啥意思?” “说颠倒黑白,上下不分,凤凰关笼子,鸡鸭在外翱翔。” 赵五魁眼珠子转了转,“他是凤凰,咱们是鸡鸭,咋骂人呢?” 第219章 你们太欺负人了 马林回到办公室,站在苗虹丽身边,看着低头装着写材料的她,嗤笑一声,“苗同志,张科长癫痫发作喽,你说说你们苗家诶,派出这么不争气的人,果然蛇鼠一窝,疯癫妖魔。” 苗虹丽停下笔,双手拿起稿子在桌子上墩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马林看到她脸上掩饰不住的慌乱,这个张科长还真是有人安插进来的,带着极大的恶意,开口跟纪连武一个套路——打压。 这些人是不是自大惯了,觉得别人被训斥两句就诚惶诚恐,战战兢兢。 “哦,看来这个老娘们不是苗家的人,我就说长那么磕碜,关键心灵更丑陋,啧啧。” 马林一啧啧,旁边的胡玲不由自主打了一个激灵,小师父去会议室回来要拿苗姐,不,拿苗虹丽开刀。 苗虹丽还在收拾桌子,心里乱成一团麻,马林拿过一个椅子坐到附近,端详苗虹丽,被对方翻了一个白眼。 “看什么看?” “你别说,嘿,真别说,苗虹丽同志你知道俺们上礼镇二岔子大队有插队知青,嘿,有个叫苗秀娟的,跟你是本家,都姓苗。就她啊,天天跟着肖知青屁股后面跟条狗似的,哎哟,没眼看啊。” 苗虹丽忍着怒气,“马干事,你这么说一位女同志不合适吧。” 马林晃动手指,“不,苗干事啊你这觉悟危险啊,哎哟,妇女能顶半边天,寡妇都能再嫁人,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还有工作挣钱的权利,在政治上和社会上的地位跟男人一样。所以啊,你刚才那句这么说女同志不合适就不对,我没有诋毁她清白,又不像侯忠那样耍流氓趴窗户。” “她是个男人我也那么说啊,咱接着说啊,这个苗秀娟老坏老坏了,别看她跟你一个姓,你最多就是思想觉悟出了问题,立场摇摆不定,喜欢小布尔乔亚调调,享乐主义作祟,不团结同志喜欢自我为中心的帝王思想,工作不用心,不喜欢参与建设社会主义新中国,其他没啥了。” 胡玲和其他两位同志已经听呆了,这……还没什么?苗虹丽要去政治组做检讨,公开大会上接受批评。再严重一点,够判的。 “你不要给我身上安罪名,马干事我告诉你……” 马林一拍桌子吓得苗虹丽后面的话吞进肚子,“喊什么,喊什么,领导都说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你一点不谦虚,抵抗政策,抵抗精神,说你两句怎么了?你要做得好我能说你吗?我又不是造谣生事的人,谁不知道我马林是县人武部最红最专的同志。” “我这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领袖都说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说你两句怎么了?你这个这个态度,嗯~嗯,没有一点虚心接受批评的态度。同志,危险啊,你思想已经滑坡到深渊边缘了。”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关键时候我显身手,拯救你于水火,谁像我这么好心眼啊,也就我吧,你看还有谁能救你。说良心话,你刚才对我的态度是不是错了?行了,知道错就行,跟我道个歉吧。” 苗虹丽耳朵里几百只蜜蜂嗡嗡嗡,眼前的景象虚化,愣愣地说:“对不起,马干事,我错……我没错,你干扰我,你无耻。” 马林掏出烟,看着苗虹丽懊恼悔恨,不服气跟他瞪眼珠子,品相上苗虹丽不如苗秀娟好看,打扮时髦气质傲娇。 胡玲倒上水递给马林,“小师父,润润嗓子。” 马林喝了两口,加了冰糖,“嗯,小胡啊,你要对苗干事的错误引以为戒,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咱们革命工作者,不怕犯错,及时改正,但是态度要端正,思想要进步,不能消极抵抗,与红色的大旗为敌。” “好的,小师父。” “小苗啊,你看看小胡最近进步就很大,她知道为什么而工作,为什么而奋斗?没错,为党的事业通宵达旦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是如何更好地建设国家。立场坚定思想向红,进步的速度真是一日千里,甩落后分子几个弯道,你都看不到尾灯。” 苗虹丽心里很慌,二叔苗立新那边传过来消息,卫家启动政工办公室的科长,是联合调查组三把手,亲自过来要给马林定案,让他陷入这场图纸失窃局中,再找机会弄掉他。 张科长怎么就癫痫发作了?受多大刺激啊? 苗虹丽学着马林的话讥讽他,“你有什么资格收徒弟?你一个刚进政工科的,干了几天工作就高高在上指点别人。” “啧啧,啧啧啧,小苗啊,你果然自大惯了,狂得没边了,傲得没谁了,病得不轻了,思想堕落没治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省城苗家得又怎么了?你就可以轻视瞧不起人民群众,我八辈贫农,根红苗壮,思想追着太阳,一颗红心献给祖国的伟大事业。你凭什么看不起人民?你凭什么侮辱要求进步的贫农?” “家里有当官得亲戚就高人一等啊,你说说你办的事写的报告哪个优秀?我这几天还要修改你的稿子,满纸荒唐,不知所谓。你为了考试而考试,为了报告而写报告,你的脑子都是享乐主义,只想下班回家喝咖啡听唱片,玩小资得情调。” “我没有喝咖啡,我没有小资。” “算了,你已经没有拯救的必要了,我再好心也不能扭转你腐朽堕落的思想,你完了,小苗同志,你跟资本主义投降,我痛心啊。你跟张科长一样,军阀思想作祟,为封建王朝鼓吹,骨子里不肯多干活怕吃亏,对自己立场叛变毫不羞愧,忘记幸福是因为红旗光辉,简直就是懒惰无耻自私利己的杂烩。” 马林转向胡玲,“小苗就是典型的,思想跟封建和资产阶级投降,行为与享乐的布尔乔亚沦丧,立场已经走进死胡同撞墙,言语嚣张极端小人得志张狂。” “小胡,你是好样的,积极向上正能量,赳赳斗志要昂扬,反扑敌人不能忘,不可掉以轻心忘记提防,苗虹丽这样的人早晚要灭亡,与人民为敌有苦头让她尝。” 胡玲激动握着小拳头,“小师父,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苗虹丽哭着跑出去。 竟然没把她弄崩溃,最近这理论水平下降了。 胡玲哼了一声,“她哭的多可怜也逃避不了人民的审判。” 马林抓出一把栗子放胡玲手里,“说的好,不愧我苦心栽培出来的红色青年。” “谢谢小师父。” (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战斗模式,礼河湾隐藏自己背后造谣,有舅舅撑腰敢给人定罪。到了礼河县他就是靶子,仇人都是潜伏未知,只能插科打诨不留话把,把自己打造成红色青年,随着朴干事死亡和图纸丢失,有何富塘和卓文君的站台,马林变得咄咄逼人。后面也会转换战斗的方式,没有人会一根筋到底。我不会把人写成一个模式的,地位和实力的增长,为人处世的方式都会改变。这一段不占字数。) 第220章 小师父把她怎么了? 声势浩大的联合调查组,最后一场谈话因为张科长癫痫,不了了之。 马林还没警告成苗虹丽,张科长的今天就是得罪他的下场,第二天这丫头请病假不来了。 罗敷拿着笔记本来找马林,胡玲鼻子哼着,她怕这个丫头抢自己小师父,不过她不是太担心。等省里调查结束,这些人就回省城了,小师父只是她一个人的师父。 马林塞了一把栗子,红松鼠吃不了几颗,鼓着脸像小松鼠的罗敷多吃点。 “小罗啊,这里不能这么写,我说的顺口溜这几段删掉。这是报告,不是谈话和审问记录,不能添加过多个人色彩和分析,要客观描述供领导参考,而不是你告诉领导要怎么做。” “这是工作的方法,以前我徒弟小胡也有这问题,你们两个都有才华,但是呢,才华就像枪栓,能拉上去能滑下来,这样才能射出有威力的子弹。” “我也叫你小师父吧。”罗敷耳朵尖红红地,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年轻的师父,也太小了。 胡玲不干了,“不行,我先认的师父。” “小气。” “那你叫我师姐。” “不行,我跟马师父在会议室就认识了,那时候他还是后勤科的,你排我后面。” “你下来调查之前,他就是人武部的职工,第二天我就跟他见过面了,所以我是师姐。” 马林起身走开,女人吵架别掺和,最后一定问你喜欢?不是,是你选谁? 又不是抢男人,是争输赢,马林跟路边卖的头绳一样,只是一个被女人争夺的物件,压根没有半分情欲。 卓文君站在松树下,看着马林宿舍的方向,马林看了两眼,“侯忠闯我宿舍被我教训了一顿,然后就要谋害我,可惜害人终害己,他跟纪连武兄弟同归与尽。”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马林,你最喜欢把一件事拆的七零八落,搅和地一团糟,趁机浑水摸鱼。” “还有吴之丰趁我出外执行任务,入室盗窃,抓住后送公安局了,下个月估计要判了。” 卓文君捂着嘴轻笑,眼神带着戏谑,“呵呵,你得罪的人不少呢。” “我明白了,吴之丰不是你的人,只有范部长是你的人,董主任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马林点上烟,“昨天苗虹丽也这么说,然后今天就休病假,我还没警告她,不要跟卫家臭味相投串通一气。你说说,省城待着多好,一个个飞蛾扑火过来难为我,范部长是你姘头?嫉妒我飞吻你,故意晾着我。” “你怎么能这么无耻栽赃?什么就是我的姘头?我不认识他,总之他不是故意难为你。” “呵,你不认识他,你又替他说话,笔友啊,老范这么大岁数还搞小资情调呢,老不羞还春心荡漾呢。小卓啊,你这眼光真差,竟然要插足当第三者。” “你少胡说八道,他是我爸安排的人,什么就第三者,你张嘴就造谣。” 马林一脚踹到松树上,下一秒闪身跑远,松树上的雪全砸在卓文君头上。 一声声尖叫,还有咬牙切齿喊着:“马林,混蛋。” 胡玲和罗敷跑到窗边看着楼下全身白雪的女人,“那是谁啊?瞅着眼熟。” “小师父把她怎么了?” “卓文君,果然是她。” “她跟我师父认识?” “小玲我跟你说,这个卓文君特意跟着联合调查组到县里,她跟师父在礼河湾开河工就认识了,两个人还一起抓杀人犯呢。” “哇,好刺激,那不是英雄救美?” 罗敷感觉俩人不像这种关系,“感觉卓文君对师父有怨气呢,昨天会议室故意挑刺。” “入她眼了,就要开始挑毛病呗,估计我师父没这方面意思。” “你个小丫头啥都懂呢。” “叫师姐。” 两个小丫头眼神交织,透着兴奋的眼神里衍生出一段爱情故事。 小师父被卓文君爱慕,卓文君纠缠不休,小师父吓得后退,卓文君爱而不得冲进人武部要摊牌。 逼着小师父答应她一起白首到老,小师父送她一脑门白雪。 罗敷有点入戏没出来,“小师父真浪漫啊,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这也算是给卓文君一个交代,两个人不合适。” 胡玲没头没脑来了一句,“你也不合适。” 罗敷翻了一个白眼,“你更不合适。” 快走到办公室门口的马林,转身又走了,小女生的脑回路谁也摸不准,他可不想被人议论。 万一哪句说秃噜了,举报信就会连夜投递到信箱里。 逗小姑娘没意思,这年月的姑娘真是姑娘,青涩懵懂,啥也不懂,深了会哭,浅了没反应。 磨磨蹭蹭转悠到枪械室,跟李大爷唠嗑,李大爷仓库管理员没级别,资格老,看见范部长也可以不搭理,就这么牛气。 打过小鬼子,又打过解放战争,没歇气打了半岛战争,妥妥的身经百战的老兵。退下来啥也没要,守军火仓库打发时间,要不说抗战时期老军人觉悟高。 跟前世二爷爷似的,解放后退下来回到当地,这资格活着的就没多少人,市里给分配工作,认为自己没文化不识字,工作岗位也没要,回家捡破烂。 李大爷数落马林,也不还嘴,偶尔气两下老爷子,两个人吵到下班。 下班铃声响起,“赶紧滚回家,别气我,你一来我少活一天。” “我不来,这一天你能活出两天啊。” “搁我年轻那阵儿,听你这话非给你两电炮不可。” “跟个恶霸似的,你忘记了不能随意打骂战士这条纪律。” “你算个屁的战士。” 马林抱起墙边摞起来的弹药箱,十箱56式半自动步枪弹药200公斤,绕着房间走一圈放回去。 “大爷,看清楚没,这一把子力气,嘿,可惜晚生几十年,要不啊……” “是可惜,你这把子力气抗战时期能顶一头驴。” “嘿,咋骂人呢,你这老头,嫉妒我。” “我嫉妒你奶奶个腿。” 今日吵架输给李大爷,记上,下次赢回来。 走到大门口,卓文君换了一身衣服,“走,去你家说点事。” “我娘上周日走啦,你得找媒人上门,哪有自己来的。” “卫家的事儿。” “走着,卓文君同志晚上想吃点啥。” “马林,你可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哎,跟你们大院里的人可比不了,用得上就当狗,用不上就吃狗肉。” 第221章 你杀了几个人? 回家路上经过国营饭店点了水饺和两个菜,带着卓文君回小院。 马红梅还在收拾东西,明天3月1号开学,看马林带着卓文君过来,眼色跟马林有来有往。 卓文君打断姐弟俩的眉眼关系,“我跟着省里调查组来的,正好看到马林,今晚过来坐坐。” “今晚我在这里,你过来没事儿。”马红梅言外之意,明天家里就他弟弟一个男的,你一个女同志注意下影响。 卓文君被呛了一句,马林的亲人嘴巴也讨厌,她又不是追求马林,弄得好像上赶着抢马林这个香饽饽一样。 强行挽尊说个理由,“我是过来谈事的。” “哦~”马红梅拉长调子。 马林正在那边拿盘子装饭盒里的菜和饺子,“姐,晚上做的啥?” “白菜炖冻豆腐,二表姐拿来一块獐子肉,我腌了一下,待会切片煎。” “我来吧,姐你把菜端进去,卓文君洗手吃饭。” 马红梅坐炕里头,端着碗左瞅瞅右瞧瞧,马林煎好大块獐子肉,用刀切成小块,放一碟大眼做的干蘸料。 “尝尝我手艺,来,开整。” 卓文君吃了一口,“真不错外焦里嫩的。” “照顾你们俩的牙,我喜欢烤老一点。”(烤老=烤焦一些) “文君,大林可细心了。” 卓文君筷子上的肉掉碗里,慌忙去夹,几筷子没夹起来。 马林看着卖力推销自己的大姐,乱点鸳鸯谱可不成,卓文君娶进家门,一家人都不消停。 而且人家也没看上自己。 “姐,吃肉,文君姐真的是来找我谈正事的。” “哦,你们吃,嘻嘻,好好吃。” 卓文君好想扔掉筷子转身就走,气人。 马红梅吃两口开始跟马林谈起别的姑娘,“大林,你进城这些天,跟明月还有联系吗?” 马林眨巴眨巴眼睛,最近天天吵架,不是,天天辩论讲道理,把金明月忘脑后去了。 “下个月写封信问问金姨,我走之前金姨还带着明月过来看我。” “是吗?那娘俩对你可挺好的。” 马红梅给了卓文君一个眼神,看吧,我弟弟好多姑娘喜欢呢,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看中我弟弟。 随后马红梅上下打量着卓文君,眉头皱在一起,最后叹了一口气。 卓文君放下筷子,她不想吃了,什么意思啊,她长得不行呗。 凭她省城军区大院一枝花,在马红梅眼里还配不上她弟弟了? 岂有此理! 马林那样,她还瞧不上呢。 马红梅给卓文君夹了一块肉,“我弟这人吧,别看嘴巴厉害,那都是他的伪装。他要不厉害点,俺家在镇上就被人欺负死。你别看我弟长得五大三粗的,人可老实了,从来不跟女同志单独接触,作风正派。” 又夹了一筷子肉,“关键还孝顺,你瞅瞅给我娘在老家安排明明白白的,那边的关系都搞定,还留不少钱。我上学还是大林支持的,反正我弟在我眼里是最好的,老实、靠谱、仁义。” 仁义·马老实咳嗽两声,果然是姐姐眼里出善人,礼河湾和人武部谁敢把他当老实人,活腻歪了。 卓文君突然笑了,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富贵矜持耀眼,“是吗?大林这么好呢,我以前真不知道。” “文君姐,你不懂我,世人各有志,唯我听自然。一不思量为王为霸,二不思量成佛成仙,三不思量黄金白米仓箱满,四不思量家舍田园阡陌连。偶时薄酒饮几杯,闲时好书读几篇,无荣又无辱,快活似神仙。” 卓文君皱着鼻子,用手扇风,意思马林你在放屁,“马林,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恬淡自然,你就不是那样人。” 马林嘿嘿一笑,“我这个人呐,平生无大志,愿得一窖金。周围三十米,浅处半米深。” “呸,半米地下藏一窖金,还周围三十米,你直接说在你院里有金库得了呗。” “平生所愿,不敢多求。” 嘻嘻哈哈吃完饭,马林带卓文君到西屋。当初还说收拾出来,等以后娘来了住,何富英给收拾出来后人就回上礼镇。 一烧炕土坯缝里就冒烟,这炕真不行了,临时搬个蜂窝煤炉子过来,俩人围着炉子烤花生板栗吃。 “卫家怎么回事?” “先不忙说这个,你杀了几个人?” 马林摇摇头,“我也没那么大本事一次杀五个人。” “死了六个,你杀了几个?” “那个小偷我没见过,我猜另外五个都是卫家派来的吧。” 卓文君深深看了马林一眼,没有丝毫隐瞒,“没错,都是卫家调派的人。侯忠应该是纪文海安排的人,纪连武是省城卫骏业的人,朴干事和韩助理也是他的人。” “纪文海是卫骏喆的人?” “大林,你似乎对卫家很了解,也很防备卫家,有仇?” “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卫骏业当初跟肖楠楠没成,两家准备撮合卫骏喆和肖可可。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卫骏喆就给他未婚妻肖可可出气,先拿我开刀。” 卓文句剥开花生吃,“你能想到他这么做的理由吗?” 马林点上烟,“不是卫骏喆要这么做,他在布局上很幼稚,想不到那么深远,我分析卫家打压迫害我有三点理由。” “你确定有三点,不要跟会议室戏耍大家一样,你胆子真大,齐组长跟我说你小子就是个刺头,还是个泥鳅。” “科普一下,带刺滑溜的鱼有刺鳅鱼、黄骨鱼、塘角鱼,罗非鱼的背鳍也很锋利。” 卓文君在会议室一开口,那场谈话就变了性质,除了张科长有‘任务’在身,联合调查组里没有人会难为马林。 这情要领,也是借卓家的势,但是谈判是谈判,怀着感恩的心趁早别谈。 “马林,你说话就不能正常点吗?每次说说话就跑题,偏偏还能接上话,说你驴唇不对马嘴还不恰当。” “哟,小君君很了解我嘛,这多不好意思,我对你还一无所知呢,报三……三点哈,我接着说。” 马林差点脱口而出报三围上果照,“第一,就是做给肖家看,肖家这棵大树根系盘结,卫家跟肖家一个阵线,如果联姻两家会拿出更多的利益合作。卫骏喆展现出非肖可可不要的态度,安抚肖家的心,坚定两家合作的信心。” “接着说。” “第二,亮肌肉,卫家虽然老爷子在京城,关外才是大本营,这些年风云际会,强者纷纷低头,卫家保存多少实力别人不知道,肖家也不清楚,甚至敌人也不了解。” “卫骏喆让纪文海弄出一个侯忠恶心我,小家子气,卫骏业才会亲自出手帮弟弟擦屁股,接二连三派出心腹过来。” 卓文君嗤笑道:“可惜他们都折在礼河县,到底说你运气好,还是说你实力强呢?” 第222章 你猜 马林知道卓文君始终怀疑自己在其中动了手脚,接二连三地死人绕不开马林。包括政工办公室的张科长,在会议室癫痫发作,就是落入马林的套。 不说前途无亮,也是提前退休。这个病谁也瞒不住,你有病坚持工作值得表扬,你有病还占着科长位置,那你是真有病。 尤其这种经常发作的癫痫,跟同志谈话的时候突然发作,太吓人了,影响十分不好。 张科长回省城很快就会办病退,职业生涯结束。 “自古邪不胜正,正气长存,我以我血荐轩辕,去留肝胆两昆仑。人民是世界的主流,谁得到人民的支持谁就是胜利者,我是人民,我跟人民站一起,我为人民鼓掌喝彩,我愿为人民肝脑涂地。” “马林,你再这么说话我就走,不告诉你卫家的事儿了” “你看你这人,真是真是,女子难养也,我这抒怀发誓的,你都不感动一下。” “我一点不感动,最后一点呢。” 马林挠挠头,“第三点,卫骏喆的私人理由,纯纯为了自己的未婚妻出气,纨绔子弟谁还没点脾气。” 卓文君笑地很开心,“卫骏喆在大院里可是号称冷君子,人家可是清冷的月下君子,礼仪规范非常好。” “昙花啊,那玩意儿开四个小时就凋谢了,卫骏喆也不行啊,就顽强几小时就完犊子啦,不像我7乘24小时打桩机,六边形全能战士。” “你吃醋了?” “为你吃醋?那没有,不值得。” “你什么意思?” “卓文君,我跟你逗两句,你不要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范部长的事儿你给我个解释。” “马林,你真是狗脸,哪句话让你不高兴,说翻脸就翻脸。” 马林点着卓文君的鼻子,“我不喜欢别人把控节奏,刚才你让我说三点,为了交换信息,我说了,你现在给我扯皮。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还是卓家的小姐,我会高看你几眼?” “做梦,别想让我当门下走狗,我马林骨头硬,小心我咬死不撒口。” 卓文君也是个人物,思想成熟,目标性比肖可可更强烈,不会因为一时恼怒就摔盘子掀桌子。 “好,我承认范部长是我爸那边打了招呼,初六我回家说了你的事儿。你行事风格诡异多变,说你无情心眼小,你偏偏心存善良,没有心胸狭隘到随意诛杀惹怒你的人。处事周到,舍得让出利益分给别人,不贪不占。” 马林轻蔑一笑,“多吃多占的前提是我有那么大的嘴和胃口,现在我也是细胳膊细腿跟火柴棍似的,如果不是我步步为营,把自己打造成思想正确,立场坚定的红旗手,你觉得昨天我凭什么能把张科长弄癫痫了?” “你从进人武部就跟镇上的风格不同,在上礼镇你还是一个靠舅舅的少年,批判马金凤和你爷爷的时候,你可是没有一棍子打死。进了人武部,侯忠、曲组长、纪主任、苗虹丽和张科长,你往死了弄,丝毫不留手。” “因为你爸让范部长对我放任不理,侯忠第二天就跳出来找茬,我发现我想错了。我在这里没有依靠,只有县委办的舅舅,震慑力还影响不了中校范部长。所以啊,我就咬牙拼了,干他娘的,老子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 马林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两把手枪,“卓文君我给你一个忠告,不要算计惹怒我,我杀完你卓家人还能躲起来让你们找不到,继续杀,杀到你家断子绝孙。” “你能跟战士抗衡?” “那不能,我最擅长的就是隐藏,你们永远也摸不清我究竟有多少本事。” “韩助理是你杀的?”卓文君还是问了出来。 “你猜?”马林神秘一笑,“你爸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抓到一只鹰,性子太野要驯服必须先熬鹰,拿范部长考验我,冷眼旁观卫家对我出手。然后你再假惺惺出来安慰我,恭喜我通过考验。” “你让我恶心,你以为你是谁?或者你以为你们卓家是什么玩意儿?卫家苗家加上卓家一起出手,我也能去省城大院弄死你们所有人。” “不信试试。”马林身上的杀气第一次肆无忌惮散发出来。 卓文君被这股浓郁的杀气冲地张不开嘴,马林身上没有老爷子和父辈那种战火洗礼的气息,是深入骨髓的阴冷,黄泉路上的鬼爬出来索命。 “浮生所好有三:烟酒茶,心底三样珍贵:权财命。卓文君我告诉你,谁挡我财路我杀谁,谁挡我权路我杀谁,谁要我命我灭他全家。我的命我自己做主,你爸算老几?你算个屁。” “接着说,我不喜欢别人欺骗我。” 卓文君握住拳头控制发抖的身体,马林刚才太可怕了,好像一个点燃的炸药。以前认识的那个少年,突然化身成恶魔,对自己的判断力有了动摇。 “对不起,马林,我向你道歉,我跟父亲说你是一个可造之材,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所以我父亲就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不借助任何人帮助能走到什么地步。” 马林心里疯狂骂着,真是坏事的女人。他本来想着进人武部一步一个脚印,考学历升职,结交人脉拉拢关系,靠着对后世的经验,从礼河县发展,未来当不了首富也能聚拢巨大的财富。 范部长不闻不问,卫家穷追猛打,他只能豁出去,带着有我无敌的勇气杀出一条血路。 人武部他估计自己待不了太久,照现在的发展,日后他只能进部队,那样的话没背景没关系最多混到中校,后路就断了。 部队很讲究出身,七十年代从政的发展潜力都比在部队大,他只能去投靠别人。小人物的悲哀,身不由己,别说时代的浪潮,一个小旋涡都让他上下左右迷失自我。 皱起眉头,很有冲动弄死卓文君。 卓文君手放在马林手背,语气温柔,“对不起,我就是觉得你待在县城可惜了,跟我去省城吧,我表妹真的很好,以你的头脑加上卓家的帮扶,未来省部级也有机会。” “卓文君,你当我是傻子,还省部级,厅局级就是我终点,我对自己认知很清晰。但是,省城也是一个好去处,等年底的再说,我还有事没处理完,要留在县里等人。” “卫骏喆?” 第223章 肖可可跟你好像不熟 看着马林吃惊的表情,卓文君咯咯咯笑起来,刚才恐惧害怕撒娇求饶的人,好像不是她一样。 大院精心培养的后代,情绪调控能力确实强,马林的脸皮就做不到这般自如。 马林也确实吃惊,他是按照剧情走,要跟卫骏喆碰一碰,不弄死也要弄残废他。 卓文君怎么猜到的? “调查组在这里待这么多天,其实就一个曲组长贪污渎职哪里能够格,主要还是纪主任朴干事那一伙子人,事情闹得有点大,大家都在等消息。” “什么消息?” “京城的消息。”卓文君神态和刚才不一样。 前面是遮遮掩掩带着矜持,现在有几分志同道合的信任。 “朴干事和韩助理一死,南昌赫在奉天军工厂拿到的图纸就成了烫手山芋,图纸本身没什么了不起,新武器设计也是送给朝方实验的。本身就有高层博弈,还有站队的问题,丢失的图纸竟然在纪文海家发现,这事儿就不能善了。” “里面暴露最早的就是卫家,出人出力,组织一查这还了得,据说卫老爷子在京城还做了检讨。所以啊,卫家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就张科长那个蠢货,还要拿你立威给她的主子邀功。” 卓文君的话解开马林的疑惑,当时还想着,卫家怎么就在联合调查组里安插一个人?而且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光凭谈话摁不住他,纪主任的失败就是前车之鉴。 别说一个张科长,就是来个处长,在礼河县地盘也压不住马林这头孽龙。 如果以后要换地方,就要改变处事策略,还是躲在人后悄悄地造谣,打枪地不要。 “接着说。” “纪连武和纪文海兄弟两个不是从属关系,纪连武是卫骏业手里重要的棋子,卫骏喆手上没有资源,纪文海是主动联系他的。纪家兄弟想学诸葛家一人投靠一个,将来卫家谁做主,纪家都能获取权力。” 马林握了握拳头,“万般变化由他,我只一拳一脚,他们太着急了。开始以为我是一只苍蝇,后来发现我露出利爪,就借着图纸过境给我栽赃。可惜我技高一筹,鸿运当头,躲过一场场算计。那么曲组长是谁的人?” “苗家老二苗立新的人,也是苗虹丽的二伯,苗虹丽父亲能力不足,只是一个处级干部,苗虹丽跟着她二伯关系走的。” “苗秀娟呢?” “你是年集上看到我跟她聊天猜到的,马林你这脑子怎么长得啊?我真是服了,一点线索都能被你串连起来。” 马林不会告诉她,是纪文海交代的,书里没怎么写苗家,他也没把苗秀娟往苗家上靠。 “其实,那天我跟苗秀娟吵架,因为你。” “因为我?莫非是她跟苗家告状,苗家告诉了卫家,卫家才出手对付我的?” “正是你分析的这样,苗秀娟说肖可可提了你很多次,她怕肖可可对你动心,赶紧告诉她二伯苗立新,让那边知道乡下的事儿。” “她跟苗虹丽什么关系?” 卓文君拿花生米排列起来,简单介绍卫家和苗家、肖家的联系。 卫家老大卫仆成留在松省省会江城,替卫家掌握关外的势力关系,有两子两女,长子卫骏业,次子卫骏喆,长女卫玉人,小女卫玉兰。 卫家老二卫勤成跟随老爷子去了京城,有两子一女,长子卫骏治娶了苗家老大苗立旗的女儿苗虹晶。 卫家还有一个姑姑卫南子,嫁给苗家老三苗立伟,也就是苗虹丽的亲妈。 卫家这一大家子都是肖可可的助力,关系盘根错节。 苗秀娟是跟着苗虹晶玩的,其实是苗家堂侄女,不然的话怎么会跟着肖可可下乡。 看起来苗家跟卫家纠缠很深啊,姑姑嫁给苗老三,二房长子还娶了苗老大女儿。 “肖可可的二姐嫁给谁了?” “嫁给我二堂哥卓景飞,是我二堂嫂。” “肖可可跟你好像不熟。” “我跟我二堂哥来往也不多。” “你们这些大院的,转圈娶媳妇,会不会有近亲结婚的可能啊,容易生出畸形儿。” 卓文君胸口一闷,她就知道马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别不信,这是医学上的常识,你看啊……” “行了,马林,大院不是疯人院,这点科学常识我们都懂,没人会嫁错的,不劳你操心。” 马林哦了一声,不情愿说了句,“行叭,我不问了,贵圈真乱。” “你说为了我什么啊,就跟苗秀娟吵架,你不许她动我的歪心思?” 卓文君翻了一个大白眼,“苗秀娟脑子糊涂,她告状会惹怒卫骏喆,苗家放一个苗秀娟在这也为了讨好卫家和肖家。她这一通电话会带来很多麻烦,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吧。” 如果苗秀娟在眼前,卓文君真恨不得给她几巴掌,正事一点没干,惹祸的本事很强,人蠢心眼歪,无可救药。 马林晃着脑袋看卓文君,“我以为你喜欢我?想卖个好给我。原来是怕这事牵连到你家,肖楠楠的妹妹受委屈,肖家没啥动作呢,卫家苗家跳出来了,你爸也安排一个范部长。等我扛不住了,你再神兵天降救我于危难之中,让我感恩戴德,跪拜称奴,供你驱使,哪怕刀山火海粪坑也旋踵不悔。” “你算个鸡毛。”马林无礼地捏着卓文君的下巴,“你算个屁,玩古代权臣考验属下忠心的把戏。” 想到前世某知名企业家,洋洋得意说自己招了某人,整合公司业务巴拉巴拉一堆,没提年薪没给工资某人就白干了半年,最后他大方地给了分红。 掐头去尾的白痴言论,不谈好股份和分红,这种人才会给你白干?搞封建君臣相知那一套白痴言论,忽悠不明真相的网友。 “我压根没瞧上你们卓家的助力,是我的你们盖不住,国家这么大,队伍那么多,你那个大院能把控多少?凭我的本事去谁家当女婿也不会差。卓家有什么条件摆出来,不要当我傻子。” “如果你通过考验,我爸会把你送部队发展。” “免谈,空头支票就让我接受考验,除了党和人民,谁也没资格考验我,包括你那自以为是的爹。” 第224章 连升九级 卓文君回招待所路上,还在做着努力,“你再考虑下我的意见,卓家诚意很足。” “正月没过完又下雪了。”马林看着天空的雪花,“你家有暖气,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真皮沙发还有厨子和保姆。你们自信张扬,小错没人计较,大错父母抽一顿再帮你们擦屁股。” “很多人以为你们子弟有关系有权力有背景,做事无所顾忌,我知道你们有规矩有忌讳,但是你们有一点是普通人没有的。” 卓文君感受到马林的心这时候有点脆弱,也想知道他的想法,“说说看,别人都羡慕我们,却不知我们的路也是被安排好的。” 马林嗤笑一声,“这个年代谁不是被安排好的,不同的是你们选择多,普通选择就那么一两条。你们起点就是别人奋斗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终点,底气是家人的包容,你们有试错的机会,就已经领先我这种底层人。” “山林里老虎恶狼毒蛇,站在食物链顶端,它们不怕失败,吃不到傻孢子可以吃梅花鹿、獐子、野鸡。可是野鸡和兔子呢?它们犯一次错就丢了命。你和肖可可、卫骏喆这些人有犯错的资本,有试错的底气,加上你们受过的精英教育,父母闲淡透露的信息,弯弯绕的人事关系总能抽丝剥茧,看人看事本就领先我一步。” “所以我不能错,错一步我姐就会被马金凤欺骗,嫁给姚建设那个杂碎;错一步我娘就会被马家人欺负死;我要错一步,就死在礼河湾古墓,会被肖可可耍的团团转,也到不了县人武部。” “进了人武部,到今天还不足一个月,你清楚我经历多少,我能走错一步吗?苗虹丽错了还能调别的地方,我呢?你让我接受考验,让我恶心。我失败了卓家没损失,就像垃圾一样被抛弃。” “到地方了,卓文君你记住一点,我命由我不由天,狗屁的卫家,不服就试试。” 卓文君看着风雪中的马林,拉起围脖盖住冻红的鼻子,口鼻呼吸的湿气打在睫毛上,不一会就冻上冰霜。 “走着瞧,马林。” 第二天上午雪停,陈副组长走过来,“马林,到会人员来齐了没有。” 3月1日,全县边境公社党委书记、武装干部会议召开,马林和胡玲负责核准人员人数。 联合调查组没走,也是在等这次会议召开,大舅二舅都没来参加这个会议。 “陈组长,六个镇公社的书记、治保委主任及民兵营领导都到齐了。” 冯组长不在的场合,马林称呼陈副组长都是陈组长,谁愿意当副手? “人员签到簿子我看看。” 陈副组长检查一遍没有遗漏,接待员胡玲,协助人马林,负责人那一栏签上自己名字。 胡玲拿着签到簿到财务科核对,等着签字批条再拿去后勤科,食堂还等着条子做饭。 招待这些人要从仓库领米面油肉菜,涉及到采买,入库出库有程序的。 县委会严书记、尤副书记、范部长、井副部长、房政委、何富塘……主席台上坐了九个人。 尤干事今天格外兴奋张罗地欢,好像尤副书记过来给他站台似的。 还主动跟马林打招呼。“马干事,去食堂那边核对人数了吗?” 马林神神秘秘问:“都好了,对了,我问一下,尤副书记是你的?” 尤干事嘴角乐得合不拢,“大伯,亲大伯。” “哦,还是官二代呢,曲组长走了,尤干事要提组长了吧。” “哎,一切都有组织和领导决定,咱们做好手头事就行了,能者上庸者下,相信领导会看到我们表现,给予合理的提升。” 马林点点头,“看来组长一职非尤干事莫属,明年就提副科,后面就正科了,以后要喊你尤科长。果然龙生龙,凤生凤,黄鼠狼生下个小耗子,优秀啊尤干事。” 尤干事被马林捧了几下,虽然最后一句听着不像人话,但是马林说话经常不着调,算了,原谅他了。 曲组长一走,后勤科三组群龙无首,他知道自己7级办事员,明年最多3级办事员,到副科起码还得两年。 但是马林说的不是没道理,曲组长是副科级,自己要是暂代组长,说不定上任就是2级办事员呢,坐等明年升副科。 “哎,不能私下乱传,我去仓库看看去。”尤干事学着领导派头,背着手走远。 马林看胡玲拿着批条走过来,“小胡,去哪儿?” “去食堂,今天有42个人在食堂用餐。” “咋这么多人?” “还有联合调查组的,罗敷也在呢,卓文君没来,小师父你跟卓文君咋地了。” “她让我放苗虹丽一马。” 胡玲撅起嘴,她以前不谙世事,但是她爸跟她说了苗虹丽的所作所为,就是拿她当傻子耍着玩,对苗虹丽再没有一丝亲近。 苗家人又怎么了?自己又不靠苗家。 “那你答应了?”胡玲没发觉自己的语气有点忐忑,还带点委屈,生怕马林对苗虹丽转变看法。 女孩子很多时候只讲感情,你跟我站一起才是好人,无关对错。 “不是我放不放,是苗虹丽同志同情坏分子,偏听偏信,盲目自大,自我感觉膨胀,自我认知堕落,自我意识危险,已经被腐朽自大的糖衣炮弹腐蚀。这是组织考虑留不留的事儿,我一切听组织的。” 胡玲撒娇嘴巴还在埋怨,“就会起高调。” “小师父,我去食堂啦,你跟我一起吧。” “哦,我还有别的事,你一定要认真仔细别马虎了,刚才尤科长嘱咐我盯紧点食堂,不要饮食上出差错。” “尤科长?三组的尤干事?他啥时候成科长了?” “刚才啊,他告诉我县委三把手尤副书记是他大伯,亲亲的大伯,今天过来要提他当组长。我问他是不是明年副科,后年正科,他说不能私下乱传。” 马林小声跟胡玲提醒,“小胡,你以后不要得罪他,人家两年就从行政25级到16级,连升9级啊!也就明朝大太监九千岁能干出来这事儿。清朝的傅恒也连升九级,封建王朝,任人唯亲啊。” “没想到啊,咱们县人武部也能出现连升九级的事儿,啧啧,这事儿咋说呢。民间有个俏皮嗑:鸡蛋把磨盘撞了个大窟窿,磨盘破了用线缝。我说这话你别不信,臭虫坐月子养活一个大狗熊,连升九级人家大伯本事强。” 第225章 马林就不是会撒谎的人 胡玲一脸郁闷和八卦地走了,马林双手笼袖子看着小姑娘的身条。 润! 尤干事敢跑自己面前得瑟,先给你吃个大鼻涕,哼。 回到办公室,苗虹丽那边没动静,也不知是准备调离,还是知耻而后勇继续跟自己斗。 如果她坚持留下,说明卫家或者苗家还有一波,不嫌累吗? 马林摸着下巴,作为一个闯关者,前期这些跳出来的都是经验条,越斗越快乐,其乐无穷。 今天大姐开学的日子没时间送,晚上去看看,每天操不完的心,斗不完的小人。 充实又忙碌的生活。 转身又去了后勤科三组,包干事和另外两个人看到马林进来,面面相觑,这阎王来了,找茬的? 曲组长都被关起来了啊,其他人没得罪过他吧,最多有点冷淡,不至于上门报复。 包干事扶着椅子背站起来,极其不自然地笑着,“马干事,怎么有空回三组看看。” “老包,会议10点钟休息20分钟,参会人员的热水准备好了没?还要清理桌面和烟灰缸。另外,几位领导休息室暖气温度够不够,香烟水果和茶水都备好了没?” 老包一听这事儿就放下心来,“外联和工会那边安排人负责热水和卫生,尤干事说他单独负责休息室。” “尤科长?刚才他去仓库了啊,你赶紧去看看,可别少了东西。多部门职责重合,更容易出岔子,都觉得别人管这块,结果谁也没管出现空白地带。” 包干事带着感激的神情,“好,我这就过去。” 另一个干事问:“尤科长?他啥前儿成科长了?” 马林点上包干事递过来的烟,“就才刚啊,他问我食堂人数核对了吗。要说接待物资这块,不是应该外联跟你们后勤科管的吗?怎么还指挥我们政工科?他动动嘴,胡玲跑上跑下的折腾。还没当科长呢,官威就这么大,以后当了组长还了得。” “他凭什么当组长?” “我不知道啊,他说县委尤副书记是他大伯,最亲的大伯,今天特意过来提他当组长,明年副科,后年科长。” 包干事领教过马林的本事,这事有点玄乎呢,“这都他说的?” 马林一脸无辜,“他说不能私下传,你们问我的,我可没乱传。要没有尤副书记给他站台,我至于这么忙活,还过来提醒你们别出漏子。行啦,别坐着了,赶紧找活干,等尤科长回来看你们坐在不动,小心他当组长给你们穿小鞋。” 马林仿佛才反应过来说错话,仓皇失措跑了,到门口扔下一句,“我可啥都没说,尤科……尤干事要检查工作的。” 其他两个干事一脸晦气,开始讥讽尤干事,“呸,他一个7级办事员,上副科还得跳7级呢,正科起码要升9级。就算他大伯是县委副书记也不能这么干吧?” “人家正处的县委专职副书记凭啥不能?主抓思想建设和意识形态的,提一个人上副科,不算难事。” “那不成了任人唯亲了吗?他要敢直接上副科我就举报他。” “人家先当组长升3级办事员,半年升2级,年底直接副科,明年正科,保证组织程序合法,你还找不出毛病。” 包干事打断他们,“好了,八字没一撇呢,马干事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老包,你说马干事得理不饶人我信,你说他造谣生事我不信,马林就不是会撒谎的人。他说侯忠是个流氓,开始大家都不信,后来侯忠灰溜溜走了,如果不是流氓,单位干啥不给侯忠恢复名誉,恰恰说明马林说的都是真的。” “对啊,省里那个纪主任,马干事批评他,他都没敢打击报复,证明马干事戳中他肺管子了。还有啊,2·17案子,侯忠和纪主任全死了,据说和境外敌对势力勾结,要贩卖机密图纸,马干事只抓坏人。” “没错,尤副书记是小尤大伯这事儿定死死的,小尤抢了领导休息室的活,冲啥啊?这还不懂,当我们是傻子呢。” “哼,老套路了呗,进去假装见到尤副书记,惊喜喊大伯。大家一介绍,这是我侄子,工作怎么样啊?问一堆,话里话外暗示范部长有好岗位可以提拔下他侄子,这套路谁不懂啊。” 两个人越说越感觉真相就在眼前,能进人武部,谁在县里没点关系,没有尤副书记这么大的背景,家里对官场那一套可都是门儿清。 老包听了一会儿,也觉得是这样,尤干事有点不要脸了吧,凭啥他当组长还上副科? “我去休息室看看,是真是假就看中间休息那20分钟。” “我也去,听听那个不要脸的,怎么好意思自封为科长的?” 马林溜达到食堂,胡玲正跟一群大妈凑一起,几位大妈大婶嫂子表情激动气愤,还夹杂着嫌弃鄙视,胡玲紧握双拳也表达自己的不屑,似乎发生什么了不得事情。 仔细一听,讨论尤干事变成尤科长的事儿呢。 “他大伯是副书记咋地,还能管到咱们人武部?” “县委会三把手呢,挺大官啊,人家走后门那不是罐子里抓王八十拿九稳的。” “咱们没好爹,也没好大伯,要不我早当食堂主任了。” “要我说他当科长就是垃圾桶里捡蛋壳,瞅着还行,拿起来就是空壳。” “哈哈哈……” “嘁~他就是垃圾堆里的蒜皮子——没用的废物,烧火都不如苞米瓤子管用,” “就他长那样啊,哎呀妈呀,跟老苞米发芽似的,他当科长全松省都得笑话,一个鞋拔子成精了当科长了呢。” “妈呀,你说的太招笑了,他那脸跟老布鞋一样。” “啥意思?” “千层底,脸皮一层一层的。” 马林听了一会儿,食堂这群大妈埋汰人就有当地浓郁的语言风格,群众个个都是人才。 会议间隙休息,范部长请省里调查组和县委领导们去休息室坐坐。 尤干事打扮的溜光水滑,头发还打了蜡,一身崭新的灰色中山装,精神小伙。 范部长脸色不好看,尤干事有点着急了吧,曲组长被带走审查,空了组长的位置,那也不是你一个7级办事员能够得上的。 今天尤副书记过来是什么意思? 要替他的侄子要官?吃相有点太难看了吧。 这是不应该私下通个气吗? 房政委揉着被眼镜压疼的鼻梁,这个尤干事啊,最好不要跳,县人武部现在是多事之秋。 第226章 心眼实不会拐弯 尤副书记皱着眉头,前些天这个侄子找过他,说起后勤科三组组长还没任命,他想进步进步。 但是曲组长是因为账目混乱、单据缺失被带走审查,现在后勤科三组是个烂摊子,谁接手都要面临一个难题,修补前任的损失。 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接任,把这一摊整理清楚,对上级有个交代。两万多块钱的损失,范部长被市人武部点名批评了,也是一脑门官司气不顺。 按尤副书记的心思,侄子先当个副组长,跟着组长理清账目和仓库,把7级办事员提升到4级,到年底调成1级办事员,过年再走动下关系,明年当个副科很有希望。 这小子这么着急干什么? 而且他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 联合调查组的人,看到尤干事脚下生风像个不停歇的陀螺,挨个倒水点烟,很有眼力见的样子。 有人随口问道:“小伙子很有活力嘛,哪个部门的?” 井副部长见是自己分管那一科的,“这是我们后勤科三组的小尤。” “小尤啊,这不是外联组的活吗?你现在应该清点仓库啊,怎么跑这里来了?” 尤干事没看到大伯的眼色,还在为自己殷勤表现沾沾自喜,自我感觉良好,“井副部长,我是看仓库里还有一篮子桔子,想着各位领导讲话嗓子干,吃点桔子润润嗓子。还有茶叶是信阳毛尖,曲组长在职期间仓库很乱,我这几天整理后发现还是去年的,保存的也比较好,我就拿来……” 房政委打断他的话,“好了,辛苦小尤了,尤副书记你看,要不把小尤就留下下,给各位领导做服务。” 房政委也没怀什么好心思,刚才会上尤副书记可没给县人武部好脸,从风纪和监察两方面大讲特讲当前形势的紧迫性,还有党风党纪的重要性。 不明真相的人一听,好像三位领导贪污了一样,曲组长还是人武部内部检查发现,上报给上级领导的。 按理说这些话严书记说还比较对味,毕竟是县里一把手,你一个副书记跑到武装部们比比划划,他房政委脸往哪儿放? 军政现在是分开的,尤副书记有点不知高低好赖。 你侄子一个后勤科的抢行政外联的工作,看你尤副书记的脸放哪里。 范部长心里大骂尤干事,白痴脑残沙比……曲组长这事儿联合调查组已经查清楚了,该处理的也处理完了。 核心是调查南昌赫和朴干事的机密图纸,打得旗号是礼河县人武部仓库混乱,出现贪污渎职的情况。 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县人武部各位领导面子已经挂不住,求爷爷告奶奶让这事儿过去了,目前开边境会议,期望给省军区和省委调查组领导一个好印象。 你尤干事巴巴跑出来,又把曲组长的事提一遍,生怕省里的领导忘记县人武部仓储后勤乱糟糟是吧。 尤副书记在会上丝毫不给他脸面,趁机上眼药是吧?我让你得瑟。 你就是尤副书记的儿子能多个鸡毛! 范部长呵呵一笑,“小尤是个好同志,仓库搞的很好,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个能力,怪我眼拙,请尤副书记批评我。” 齐组长看到了人武部领导和尤副书记的刀光剑影,笑了笑,“小尤?姓尤,尤副书记认识?” 其他人骂着老狐狸,房政委把两人姓点出来,范部长就差举个牌子告诉大家,小尤和尤副书记是亲戚。 偏偏齐组长来了一句,认识? 反正不点透你们的关系,范部长的话当听不懂,说不说是你们的事儿,别扯上我。 一个办事员还入不了他的眼,嗯……马林那小子除外。 严书记与何富塘相视一笑,尤副书记今天会上可没给人武部留情面,人家故意拿你侄子堵你嘴。 当省里调查组领导面夸你侄子,你侄子还给我们上眼药,你们尤家做事不地道。我们还大度地让你侄子在领导们面前露脸,够意思吧。 这话反着说,你侄子还在人武部,你装个鸡毛,你县委副书记,还管不到县人武部头上。(79年才重新恢复,县委书记兼任县人武部第一政委。) 范部长用茶杯盖刮着茶叶,“尤副书记对人武部很关注,特意把他侄子放到人武部锻炼,我看效果很好,工作积极,都知道抢活干了。” 井副部长觉得老范今天有点冲,人武部相比县委讲话更直接一些,不过这么说也挺好,尤副书记今天拉踩人武部,在省里同志那里踹他们黑脚。 范、房、井三人一荣俱荣,他适时也接了一句,“各位领导看到年轻同志心里尤为欣喜,这都是咱们党的事业的接班人,要不要把马林叫过来。” 范部长和房政委眼皮狂跳,井副部长你不对劲,好好的日子提马林那家伙做什么?晦气。 井副部长点上烟,“要说马林还是何主任的外甥,尤副书记的侄子都来做服务了,小马偷懒可不好,让别人一看,以为政工科的年轻同志不积极不拼命呢。” 严书记会心一笑,人武部这是被老尤激怒了,有点同仇敌忾的意思。 这话说的多直白,人家马林舅舅都来了,马林就在前台负责接待,为了避嫌,会议期间没露过面,公私分明。 你尤副书记的侄子单独到领导休息室服务,上蹿下跳小嘴叭叭地,做给谁看啊? 别人还以为人武部要讨好尤副书记,特意安排他侄子过来做服务呢。 呸,大家级别差不多,凭什么人武部矮半级。 何富塘还是要给尤副书记台阶下,毕竟代表县委会的面子,也给人武部一个信号,我何富塘对人武部还是很尊重的。 “马林那小子还听话吧?请领导放心用他,乡下来的力气大,做事一根弦,心眼实不会拐弯。” 人武部三个人听了何富塘的话,嘴角抽抽,太特么不要脸,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 你外甥马林做事一根弦?怼人的道路上一骑绝尘,谁挨上他怼谁,人武部从上到下都被他教训过。 心眼实不会拐弯?呸,呸。 在单位大门口普及报案须知,会议室里给大家普及劳动法休假制度,拐着弯说大家法盲。 省里的同志也没放过,前有纪主任,后有张科长,都被他干灭火了,张口立场,闭口思想。 “何主任多久没跟马林见面了?” “有一阵儿了没见怎么了?” “那何主任要好好了解下马林同志,思想进步,立场坚定,高举红旗,又红又专呢。” 何富塘听这话口气不太对呢,怎么有股子幽怨凄婉味儿。 第227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 齐组长刚喝一口茶,井副部长提议让马林过来服务的时候,他差点把手里茶杯扔出去。 那小子可不是甘愿伺候人的主,让他伺候人,一屋子领导都得听他上课。 张科长有癫痫病史这事他略有耳闻,但是解放后按时服药加上情绪比较稳定,病发的时候很少。毕竟政工办公室都是负责审查,谈话都是处于强势的一方。 被张科长约谈的人,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谁像马林那么大胆,当堂指出张科长种种不是。 张科长受不得强刺激这事,在马林身上应验了,平日那么刻板严肃私下被叫嬷嬷的妇女,竟被马林损得火冒三丈,情绪失控癫痫发作。 马林那张嘴,怎么说呢……唉。 这几天他都在想,要是让马林负责审查别人,对方会不会被气晕过去。 不行,这么严肃的工作不能交给马林。不知不觉在齐组长心里,马林已经可以胜任科长工作。 马林看休息室外面站的老包三人组,思考这三人待会儿有啥行动,这种小官吏家庭出身的人,你让他挑重担主持大局,不一定有能力。 但是你让他捣乱使坏,保证让你挑不出错,比泥鳅还滑溜。 这么待着,一会儿就开会了,给你们加把火儿吧。 正准备走过去,瞧见胡玲心满意足回来,这是跑食堂吃饱瓜回来了。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小胡,食堂那边对上数了?” 胡玲吐了吐舌头,在食堂光顾着聊天忘记正事了,“小师父,按照42个人安排的。” “42个人?再去加四个人。” “数没错啊?签到簿上就34个人,我还加了咱们单位和调查组的领导,正好42个人。那四个谁啊?” “还要加上县委会三位领导。” “那还少一个呢。” “你忘了,尤科……尤干事,他要陪尤副书记吃工作餐的。” 胡玲撇着嘴,“他有什么资格陪领导吃饭。” “不要说怪话,人家跟尤副书记一起谈工作的,以后可能就走上领导岗位了,你要摆正自己位置。” “好吧,小师父。” “行啦,我去吧,你回办公室暖和一会儿。” 胡玲马上开心起来,“谢谢小师父,外面老冷了。” 老包三人一听,敲你吗的,这就陪你大伯一起跟领导吃饭,科长这位置板上钉钉啦? 三个人互相用眼色鼓励,坏主意一个个冒出来。 反应最激烈的干事,敲休息室的门,随后拉开门对尤干事道:“尤科长,不是,尤组长啊,中午你要跟县委领导一起就餐吗?” 尤干事被问懵了,他当科长这事没跟别人说啊,难道三组默认他是组长?在这么多领导面前喊他组长,合适吗? 合适吧。 正好大伯也在,单位三个头头也在,只要他们没反对这称呼,自己这个组长不就被默许了吗? 想到这里尤干事有些激动,“县委领导吃不吃饭,等我请示完的。” 来人看到范部长一脸不高兴,井副部长看尤干事的眼神带着厌恶,心知这眼药上对了。 恭敬回答他,“好的尤科长,有变动请及时告知,三组随时听候差遣。” 尤干事对这小子很满意,会说话,等自己真当了科长,可以给他提升下办事员级别。 转身走到尤副书记面前,“尤副书记,您中午在人武部食堂用餐吗?” 尤副书记想给他一个嘴巴,用你妈个笔,以前觉得侄子有点脑子,在人武部很会钻营。今天发现,就特么是个蠢货。 先不说人武部招待餐就没有临时通知的,提前一天确认行程,要真在人武部用餐,县委办会协调安排,人武部也要核对人数。 今天边境会议不会给领导单独开小桌,年初的工作会议,又不是庆功会,谁敢大操大办,基本就是食堂大锅饭。 就算突发情况要吃,多几勺子菜的事,需要请示汇报吗? 还有,你不跟你的上级井副部长请示,跑我这里来,我感谢你没喊大伯,还知道喊职务。有没有搞清一把手是严书记,放着严书记不请示,过来找我。 在外人眼里,究竟是我尤副书记比严书记威望高,还是你小尤不长脑子,眼里只有自己大伯。 废物。 马林凭借超强的听力,在拐角处听完对话,又听到屋里尤干事的请示,嘿嘿一乐。 转身下楼,撒下谣言的种子,就是要深藏功与名。 屋里井副部长阴阳怪气,“小尤,我记得你就负责物品供应,什么时候食堂会餐的事也是你负责?” “我担心他们做不好,就亲自抓这些事,希望给领导做好服务。” 尤干事平时也算比较会看眼色,今天不知怎么搞的,听说大伯要来,加上马林捧了几句,脑子里全是当科长这事儿。 他要表现的更积极一点,让领导看到自己的能力,组长一职岂不是唾手可得。 范部长呵呵一笑,“老井,长江后浪推前浪,再过几年你可以提前退休了。” 老范气不顺,话语也少了转折,几乎明着说,你尤家不仅把手伸进人武部,还打算要挤掉领导,自己上位。 何富塘听马林提过尤干事,小心机很多的人,今天怎么表现的这么愚蠢? 尤副书记厉声呵斥,“小尤,你下去吧,一忙起来就昏头昏脑口不择言,领导都在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让省里的领导看笑话。” 尤干事灰头土脸出了休息室,今天怎么回事?每个人讲话都那么奇怪呢? 大伯为啥骂他啊?他都没喊大伯,喊尤副书记,还要咋地啊? 做领导的侄子咋这么难呢? 老包仨人还故意在走廊里打招呼啊,“尤组长出来了,确定没?” “尤科长,今天服务这么好,领导一定表扬了,看他笑得多开心啊。” 老包心里直乐,这俩人太损了,人家小尤被骂出来了,哪儿能看出笑得开心。 但是他还得说,三人因为组长一事已经结盟,你不说话不行。 “尤组长,里面事定了没?” 尤干事没听出他们嘴里的意思,心思全在大伯呵斥他没脸的痛苦中,“没定。” “科长这事儿还没定啊?” 这话说完,休息室和其他办公室的人听了,心里冒出一个个问号。 他们不知道问的是县委领导定没定下中午就餐的事,以为是尤干事当科长这事定没定。 一个科级干部任命这么随便吗? 都没经过组织审查、考核、公示,直接上任? 第228章 不信谣 不辟谣 会议结束,尤副书记屁股像装了弹簧,起身就走,严书记和县委领导也坐车回去。 范部长带着下面镇公社的书记和武装干部前往食堂。 刚进了食堂,听到炒菜的大师傅冲着尤干事嚷嚷,“尤科长来啦,果然是宰相门前七品官,7级办事员直接当科长,还得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啥玩意儿,那叫县委有爹好办事。” “尤副书记不是他大伯吗?啥时候变亲爹了。” “谁家大伯给侄子站台啊?听说因为没给尤干事升组长,今天会上尤副书记公开批评咱们部长了。” “为了侄子够拼的,亲爹也不一定能这么护犊子啊。” “要不咋说……” 旁边人用胳膊肘捅咕他,“别说了,领导来了。” 看见范部长阴云密布的黑脸,食堂里的人低着头默默打菜,每份菜给两勺。 此时的尤干事有点咂摸过味儿来,啥时候大家都知道他成组长成科长了? 食堂这群人唯恐天下不乱,公开场合叫自己的科长,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领导听到怎么办? 会不会认为自己骄纵无礼,无视组织程序自封的科长。 赶紧跟食堂的人澄清,“我不是科长,不要乱说。” “行了,你大伯都来了,你当科长还远吗?” 马林瞧见切菜的小胖子说的,有点雪莱诗歌的味道,也是个文艺青年啊。 范部长这时候必须要出面,跨步走到近前,“怎么回事?为什么吵架?” 打菜的大妈讪笑一下,“范部长,我们跟尤科长闹着玩呢。” 井副部长板着脸问:“他什么时候成科长了?” 大妈没吱声,批评她就说开玩笑呗,基层人员有时候看到科员还叫领导,有的直接叫首长。 称呼错了你还能扣我钱啊? 基层的大妈老嫂子战斗力十足,没犯原则性错误,你想罚她?她敢挠你满脸花。 尤其干粗活的妇女,两三个娘们就能摁住一个老爷们动弹不了,手劲还大,你碰她就说你耍流氓,一群女人把一个男的剥光猪游街的事也不少。 食堂主任过来陪着小心,先批评大妈,“好好打饭,一天天的嘴上没个把门的。” 又跟范部长和井副部长道歉,“两位领导,是我管理疏漏,今天我们听说尤干事要当组长,有人起哄说他很快就要当科长了,就是玩笑话。” 要平时范部长说两句就完事了,今天被尤副书记会上批评,什么管理不严,后勤混乱,给国家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领导责无旁贷,要深刻反省,要加强认识,要承担责任…… 再说下了,范部长要被解职审查。 尤干事还敢在领导休息室大放厥词,又提了一次曲组长。 这大伯侄子联手要在人武部整事儿是吧,就你还想当科长,当个鸡毛。 范部长对食堂主任义正词严道:“没有确定的事不要乱说,子虚乌有的谣言怎么能当真?后勤三组谁当组长组织会考虑,也会走正规的审查考核程序,不会不经过群众监督擅自提拔某个人。” “范部长说的话听清楚了?部里领导还在筛选,不会轻易把某个人放到领导岗位上,这是对人武部职工的不负责,也是对祖国事业的不尽责,更是对武装单位的潦草塞责。” 房政委必须要跟范部长站一起,这涉及到组织原则和领导的立场,不能和稀泥,要不及时澄清,今晚就能有十几封举报信邮寄到市人武部。 “大家不要听风就是雨,要相信组织相信领导,我们会做出公平公正的抉择,同时也请同志们监督,保证公开选拔人才。” 尤干事低下头,他栽了,就冲这不着边际的谣言,就算领导有心提拔他,这两年也会把他摁死在组员位置上。 提他当副组长,会有职工怀疑领导是不是怕了尤副书记,买卖官帽子。 齐组长觉得人武部真好玩,才来几天啊,这一出出的大戏,这么一看马林就嘴巴厉害,没自封领导,还算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 胡玲紧张拉着马林的袖子说悄悄话,“小师父,今天你跟我说的话,我到食堂跟她们聊天说秃噜了,这事会不会算我头上啊?” “怕什么,尤干事亲口说的不要私下乱传,谣言当然不能乱传,我就是转述批判,希望不要被谣言蛊惑,你是提醒食堂人员引以为戒,有问题吗?” “小师父,你是说这谣是尤干事自己编的?” 马林见旁边好几只耳朵凑近,索性说开,“小胡啊,尤干事大伯是尤副书记这是不争的事实,同志们没造谣吧。” 胡玲点头。 “他桀骜不驯,脱离群众,以为科长位置非它莫属,不经过组织审查考核自封科长,这是不是犯了错了?” 胡玲和其他人一起点头。 “所以啊,不是同志们造谣,同志们是交流信息寻求真相啊,到底是官官相护还是卖官鬻爵?结果范部长和房政委亲口承认不是。这说明,群众的力量是正义的,大家伙都是为了追求真理,淳朴的群众有错吗?” 众人一起摇头。 “瞧瞧,理不辩不明,事不说一团浆糊。如果大家对尤干事自己给自己提拔当科长这事都置之不理,你不提我不提,外面人听了觉得人武部的领导糊涂。怎么可以不走组织程序,职工想当啥就当啥,这恰恰违背组织选用人才的原则。咱们立功啦。” “是吗?我这是帮领导找到了真相。” “小胡,不是你个人,是后勤三组的老包和食堂的同志们找到了真相,你我只是群众中的一员,我们依靠其他同志了解事实的真相。” 马林抬头和周围人眼光碰撞,言之凿凿,“不信谣,不辟谣,是我们应该做的。” 有喜欢接话的同志开始隔空拍马屁,“小马,尤干事放屁我一句都不信,他那歪心眼子还想当科长,以为他大伯是副书记他就当科长了?咱们人武部领导火眼金睛。” 马林一点头,给胡玲一个安抚的眼神,“小胡你看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不说尤科长这事,其他同志就会被蒙蔽,被欺骗,万一尤干事假借这个谣言真当了科长呢?对得起组织?对得起单位里辛苦工作希望表现好被提拔的同志吗?” “当然不行,尤干事臭不要脸的,想一出是一出,以为人武部是他家炕头呢,做梦就当科长了。” “谁说不是呢,他一个7级办事员,直接跳到科长,连升九级啊。” “魏忠贤干过那事儿。” …… 马林拉着小胡去排队打饭,想把一个人拉下来再搞臭,就要相信群众,依靠群众。 第229章 小罗是个好孩子,以后你离她远点 齐组长听到马林刚才的话,仔细一琢磨,骂了一句小王八蛋。 什么特么的不信谣,不辟谣。 齐组长断定,尤干事当‘科长’这事儿一定有马林的手笔。 你不信尤干事当科长,但也不跟别人说这是假的,要不是你乱讲,后勤三组和食堂哪里知道尤干事当组长这回事儿? 马林刚才一直说群众和同志们发现真相,就是不提他和那个女同志说了啥做了啥,穿针引线传播谣言的绝对有他的身影。 另外不造谣,不传谣你咋不说呢?无耻啊。 前面看到马林正面硬刚,以为他性子刚直受不得半点委屈呢,现在玩扇阴风点鬼火,蔫损啊。 可惜卓文君不在,应该让她瞧瞧马林的手段,阴阳互辅,刚柔并济,能扣帽子还能阴人。 这样的人进了卓家……会不会先拿卓家人开刀? 罗敷晚上邀请胡玲和马林吃饭,明天两批调查组就要回省城。到礼河县认识个师父,嗯……还有一个跟他抢师父的女孩。 她完全就是崇拜师父的脑子和口才,还有她没发觉的那么一点点喜欢。 知道卓文君跟马林不是对象关系,她心里长舒一口气,也不知道因为啥,就觉得师父这样的男人,不应该随便找个女人结婚。 胡玲说这顿应该她这个东道主请客,下午卓文君过来,知道了吃饭的事儿。 卓文君拉着罗敷的手笑着,“小罗还是第一次请男同志吃饭呢,请谁啊?” 马林觉得省城大院的人真是长耳朵兔子,卓文君这么快就掌握罗敷的消息,还知道人家没谈过对象。 “文君姐,你不要瞎说,我请胡玲和师父吃饭。” “你师父?马林啊,你跟他学啥?” 罗敷气鼓鼓的小脸蛋更鼓了,“学习马师父忠诚专一,心里装着党和事业,一心为公,见不平事就挺身而出,不会因为对方位高权重就躲避后退,迎难而上。就像广播里说的响应时代的召唤,他是一位有志青年,文君姐你不要戴有色眼镜看马林,虽然你们没成……” 卓文君听得脑门青筋乱跳,揉着眉心,“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马林摞齐稿件,“听听,卓文君同志,这就是同志们对我的评价,中肯客观。心中有正义的人见我如巍巍长白山,心中有大爱的人见我如滚滚松花江,内心龌龊阴暗的人视我如雷霆霹雳,内心偏见的人视我如松下野草。” 卓文君啐了一口,太不要脸了,人怎么能这么无耻,夸自己不要命地叠加好词。 “马林,你可知羞愧为何物?” “对比英雄我羞愧,他们是催我奋进的榜样,是逼着我不断进步的动力,是这个时代伟大的人,面对他们我羞愧自己能力不足,水平一般,是红旗下的小学生。” 马林转头问罗敷,“小罗晚上想吃啥啊?冬天吃大马哈鱼行不?” “啊?行啊。”罗敷才反应过来。 “小罗,你跟卓文君一个大院的?” 罗敷摇摇头,“我去大院见过文君姐,她在大院里很有名气,同龄的女孩都喜欢跟她玩。” “卓同志还是孩子王呢,嘿,小罗是个好孩子,以后你离她远点。” 罗敷低着脑袋摇头,这丫头这么爱害羞呢。 马林跟卓文君相互瞪眼珠子。 “你少挑拨我跟小罗的关系,她表姐是我好闺蜜。” “她表姐是她表姐,跟你一个大院的肯定说你好,我又不认识她表姐,我只认识小罗,她是诚实善良的好孩子。你连好孩子都不认识,证明你结交的人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你觉得小罗咋样啊。” 卓文君突然来了一句,罗敷脑袋快垂到胸口里,脖子到耳朵都红了。 “比你强,她认我当师父,她就是好同志。” 罗敷听了这句话有些开心,还有些失落。 卓文君看出罗敷的心事,瞪了马林一眼,“你出来一下,有话跟你说。” 马林站起身抓一把栗子放罗敷手里,胡玲也给了一把。 找了一个接待的小房间,靠近走廊有个玻璃窗,卓文君拉开窗帘和马林隔着桌子而坐。 “下半年有个机会,省里要举办青年干部培训。” “我明年才入党,轮不上我吧。” “昨晚你说的话我回去思考很久,你很清醒,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我们合作吧。” “不是入赘?” “想的美。”卓文君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还带着一点风情。 马林玩着手里火柴盒,“你们最多付出五年的资源,后面几十年都是我回报,这么一算我有点亏。” “你不能这么讲,前面积累阶段到跃龙门恰恰是最难的,如果你积蓄五年才发力,别人已经超越你十年二十年。后面大家也是合作关系,不是让你单方面付出。” “你们所谓的投资,就是以小搏大,而且不会投资一个自己控制不住的人。赔本的买卖没人做,杀头的生意抢着干。我这一步一步就像爬梯子,上下两不靠的时候,下面砍梯子,上面抽梯子,我是矮子骑大马——上下两难。” 划着火柴后扔到地上,“就像这根火柴,燃烧最旺的时候没助燃物,刹那间熄灭。” 卓文君嗤笑一声,表情好像在看一个幼稚的梦想家。 “你想靠自己?马林,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国内外都是如此,前期发展萌芽的阶段,如果没有人帮助你,你可能就会泯然于众人。那些风云际会化龙虎的人,都是得了济,比如:父母、兄弟、妻子、岳父、朋友……” “是啊,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跃龙门也要到龙门前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如果不知道消息,不了解潮汐水流的动向,跃龙门不过是一场梦。” “马林,罗家虽然比不上卓家和卫家,在松省也算是很有势力。罗敷的大伯是省委秘书长,二伯是省党校副书记,小姑父是林城副市长,大姨夫省军区副参谋长,罗敷的爸爸是省文化厅的处长。” 卓文君嘴角噙着笑,“罗家这背景,也算第一梯队的,心动不?” “不敢动。”马林赶紧否认,点上烟还有点愣神,就那个婴儿肥小脸蛋的姑娘,家里背景如此雄厚! 权贵人家的姑娘,有卓文君肖可可这样尸香魔芋,也有罗敷这样的小白花。 “罗敷姑娘有点太好了,我这人自认还算坚挺不下流,要不还是选你吧。” “马林,你什么意思?舍不得你的女徒弟,就要来祸害我?” 第230章 客户讲点出格的话怎么了? “这话多伤感情,什么叫祸害?各取所需,我都不嫌你比我大,你老牛吃……总之你占便宜。” “你真想娶我?还是为了卓家的资源选我?”说这话卓文君有几分羞涩,强大的心理让她瞬间清醒,马林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兼而有之吧,如果贪图美色,你还,还,还凑合吧。” “呸。”卓文君的气消散后,明白马林这是同意自己的拉拢,她准备再加注筹码。 马林知道今天就是摊牌的日子,上礼镇家里交锋那次,是卓文君展现家族实力的方式。 省里领导问了一句何富塘,就是简单打个招呼而已,何富塘借着没头没脑的电话,在县里小范围活跃一下,再多也没有。 何富塘要是贪心拉大旗扯虎皮,领导不会替他作担保。 也是卓文君想告诉马林的,你想要更多,就同意我的拉拢。 长途汽车上,卓文君觉得马林抓机会能力很强,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捆绑马林。 马林展现的实力让卓家人小小惊喜一下,她父亲跟范部长打招呼是第二次试探,。 昨晚是正式谈关于马林的未来,双方都比较谨慎,待价而沽,不会一上来王炸4个2. 卓文君今天一天都在了解马林进县城之后的踪迹,掌握马林能借力的地方。 表面看起来没有太惊艳的地方,与礼河湾相比还有些平庸,马林可是把上下礼镇搞得鸡飞狗跳。 已确定:运输队王长发、邮递员姚建设双双判刑。 有关联:焦书记落马,马金凤被抓破鞋,马金明受处分,马家人被打击的抬不起头。做检讨的二岔子郑大队长,被逼着多挖五十米河道的东沟牛书记。 已死亡:黄广福和黄龙父子,治保委许主任。 礼河县没发现马林直接出手的证据,相比礼河湾,能查到关于马林的信息越来越少。 死的人却越来越多。 侯忠、朴干事、韩助理、纪主任、纪文海死得十分蹊跷。 受到牵连的还有焦书记情人柳织薇母子,马金凤姘头高卫兵被免职烧锅炉,高卫兵的父亲和小姨也丢了工作,还有气出癫痫的张科长,被带走审查的曲组长。 今天尤干事连升九级事件,搞得尤副书记灰头土脸。 这小子手段越来越诡异,痕迹越来越少。卓文君有种预感,如果不能及时把马林拉上卓家的车,以后这小子会越来越难对付。 如果被对手拉拢过去,卓文君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别指望这小子会手下留情,唯一祈祷的是他不会用下作的手段侮辱女人,只会直接弄死你。 “马林,我表妹其实也是罗敷的表妹,省军区文工团的一枝花,你可以问问罗敷,部队里多少未婚的营级干部为她着迷,其中不少是首长的孩子。” “那不是美女,是悬崖上毒蛇守护的伴生花,不是被咬死就是摔死,你觉得我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吗?” 卓文君听明白后脸红了,该死的马林,跟她一个未婚女同志讲这么不要脸的话题。 马林不知道她脸红什么,作为一名成熟的bd(商务拓展),客户讲点出格的话怎么了? 别说马林这么客观阐述事实,荤笑话你也得羞涩地笑一笑。 脑残电视剧拍案而起怒骂客户,那是发泄情绪看的。(尤其我的前半生里,两个中高层领导吵架,一个没背景没身份的实习生大喊,你们不要吵了,我就……) “你要见到她保证眼睛里拔不出来。” 看着卓文君卖力地推销,这话术都不如后市杀猪盘有水平。 “昨晚我告诉过你,我心底最重要的三件事:权钱命,唯独没有女人。我这人也不遮掩,我也喜欢漂亮的女人,但是我不会强求,更不会跪舔。” 卓文君还在卖力想怎么说,马林用话敲打他,“我现在是最低行政30级,我去跟18级,甚至是14的干部争一个女人,如果我是这样的人,你也不会如此看重我。” “还有,假设你那表妹真的眼瞎,放着年轻的营长们不选而选了我,我要一边忙着升官,还要应对层出不穷的挑战,或许还有黑锅陷阱暗箭,我吃饱了撑的,还有点犯贱,不跟人干仗不舒服斯基。” “最关键的一点,你三次推销你表妹,就是驴前面放个胡萝卜,你那表妹估计都不知道有我这号人。我一身寒酸站人面前,被人羞辱嫌弃,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我受不得屈辱,发誓莫欺少年穷。” “这时候,你抛出一个回报更大,危险系数更高的事让我做,我一激动一咬牙,嘿,就傻乎乎应了,然后我死了。” “我连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都没机会喊,我说的有道理吗?” 卓文君鼓掌,好一会儿停下来,“马林,你思路这么清晰的,难道你觉得会被我欺骗吗?” 马林摸着下巴,“难说啊,我这人见识短薄,贪财好色,还受不了气。你天天琢磨我,早晚能找到拿捏我的办法,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我怎么能信你?” 一拍巴掌,“要不咱俩订婚吧,过两年领证。” “嘁!你都说你好色,我才不嫁你呢。” 卓文君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有些轻快,心情很愉快,不是因为马林要娶她而高兴,她对马林还没有很深的情感。 但被一个优秀的男人表白,多多少少会满足下虚荣心,虽然这个表白不正经。 “那就算了,我还是换个女人吧,我就不信松省还没有比你好看的女人。” “肖可可还有个妹妹。” “所以呢?” “你……” “你觉得我在礼河县太安逸,非要给我找点事做?既然你看不上我,又不肯嫁给我,总给我推销女人干吗?跟王干娘似的。古代就有你这种老娘们,拿着花花公子的钱,借着做针线活,去小门小户宅子,给未出阁小姐们看情情爱爱话本子,夸莫某男人多好,勾引小姐出墙未婚先育,不要脸。” “马林,你放肆。” “不然呢?打死我。” “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今天谈不拢了,以后再说。” 卓文君握着拳头关节发白,“马林,我真诚邀请你加入卓家。” “好啊。” “我们会给你优厚的资源,还会介绍能帮扶到你有背景的媳妇,还有……你,你答应了。” “看你求贤若渴的样子,我再不答应卓家的报复就来了吧,说吧,能给我什么,想让我做什么?” 第231章 三不一要 卓文君神色严肃,“朝方对南昌赫这件事很不满,朝方几个派系都对这件事感兴趣,这个月那边会过来人谈判,你要把这件事摆平。” 马林被气笑了,“外交级别的事,你让我搞定?我搞你奶奶。” “卓文君,我就是个最低级的办事员,不是大领导,这事儿严书记都摆不平吧。” “以调查名义过来,就是拍桌子要好处,另外给对手上眼药。” 马林想起空调外机放机房的图片,贪婪的高丽。 “你们卓家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卓文君思忖片刻,还是决定跟马林实话实说,“奉天兵工厂内部审查,南昌赫携带的图纸只是内部党委会议决定,没有经过京城确定。” 马林啧了一声,“带头是卓家人?” 卓文君有点吞吞吐吐,“不是,卫家带的头,副书记是我堂叔。” “你们胆子真大,这样的形势还敢私自做决定,哪怕是一张废图纸的去向也不是厂党委能做决定的。怪不得卫家这么着急,竟然还有心思跟我斗,真是看不清形势。” “我大伯和我爸也对卫家不满,他们好大喜功,以为做成这件事会加强跟朝方的联系,还能卖个好。” 马林嗤笑一声,“连我这个小办事员都知道,不能把希望放别人身上,尤其还是朝方,纯属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你那堂叔利令智昏啊,别把他说的那么可怜,一个大干部竟然因为贪婪干这么没脑子的事儿。” 吐出一口烟,“等我了解一下,危险的事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我不做,亏本的事我不做,军方出面的事儿我不做。” “那你能做啥。” “做爱做的事儿啊。” “我不跟你斗嘴,这件事你要能做得出彩,年底想办法给你调省城。” “这点好处没鸟用,省城扫大街收废品也是调,省委办公厅也是调。” “你才初中文化,省委办公厅,你也是真敢想。” “初中文化能让纪主任灰头土脸,让张科长癫痫发作,唉,我要是工农兵上了大学,京城都得抖三抖。” 卓文君头疼,马林锱铢必较,寸土不让,不见兔子不撒鹰,谈判陷入僵局。她感觉不对劲,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马林使用的谈判策略是三不一要。 否定对方三次,再提一次要求,等对方准备要放弃时再给一个肯定,你不出亮底牌我保证不梭哈。 在对方耐心快磨光之前,给对方甜头,再继续拉锯战。他相信给卓文君的充足的前戏准备,到最后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大惊喜。 “我送你个大学名额,你敢去京城吗?” 四合院吗? “敢啊,我都敢娶你这个母老虎,大学有什么不敢上的?” 从70年到77年恢复高考期间,全国有94万工农兵高校毕业生,毕业即是干部。工资低于66年之前大学生,相当于之前的大专生工资。 67年中小学复课,68年,上海机床厂举办工程技术人员培训,领导人看了调查报告,提出学制要缩短,要从有实践经验的工人农民中间选拔学生,到学校学几年以回到生产实践中去。 这就是七二一指示。 70年稍稍平息,清华北大提交招生请示报告。 经批示:政治思想好、身体健康,年龄在20岁左右,有相当于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的工人、贫下中农、解放军战士和青年干部。还有在单位表现特别突出的人,当地革委会推荐,政审合格后,即可成为“工农兵大学生”。 对于马林来说,学什么不重要,弄个学历干嘛不要,能走捷径非要跟一群大神等恢复高考? 何必呢。 2-3年大学普通班毕业,手拿专科毕业证那也是大学生,不香吗? 后世考研上了清华北大,也可以说自己是清北学子。 “就这么愉快决定了,你赶紧回去准备准备,我处理完朝方要债的,背上书包准备上大学。” 卓文君让马林闹得太阳穴直突突,“你就要个上大学名额?” “我还要娶你,你不干啊,我只能苦读书,金榜题名独占鳌头,等待京城瞎了眼的高干子女榜下捉婿,嘿,那时候我才20周岁,刚好结婚。你瞅瞅,我的人生规划多紧凑。” 马林摇头晃头念叨着,“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雪白的小娇娘,带上你的嫁妆,带上你的妹妹,开着那轿车来。” 卓文君气得胃不舒服,马林说话真是讨厌的要死,为什么要认识这种人,有那么一刻卓文君想放弃马林。 “美得你大鼻涕泡出来。” 到晚饭时候卓文君还在生闷气,罗敷和胡玲感觉气场冷飕飕,反而靠马林近一点,卓文君看到这一幕更生气了。 言语变得刻薄,“马干事,很有女人缘啊。” “卓同志,我就是山间溜直的大松树,四季常青,威武挺拔,浩然正气,野花野草松鼠小鸟都可以在我身上边息,无关风月,是遮风挡雨被保护被呵护的感觉,也就是安全感。” “是吗?你咋不说自己是天冷时候的火炉子,小心烫伤别人。” “卓同志要不愿和我说话便不说吧!倒不如胡玲罗敷两位妹妹有趣的很。” 罗敷筷子上的锅包肉掉回碗里,胡玲被酸菜粉呛到咳嗽,卓文君‘啊’叫了一声,用筷子把马林面前的一盘饺子戳稀巴烂。 马林用勺子舀饺子馅面片吃,“狂躁症,饺子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可以戳烂它呢,你这个狠心短命的。” 卓文君双手一掀,没掀动桌子,马林一只脚踩着桌脚横撑,别说卓文君掀桌子,胡玲和罗敷加一起也掀不动。 马林拿手绢擦嘴,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卓文君,允许你顽皮一次,下次我去你家掀桌子。” 转过头问:“罗敷,胡玲,吃饱没?” “吃……吃饱了。”罗敷又开始红耳朵。 胡玲左右瞅,来回瞧,抓心挠肝搞不懂,小师父跟卓文君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不是男女感情的事儿? 好复杂,脑子有点不够用。 先送住附近的胡玲,走到家属院大门,胡玲跟罗敷依依不舍,看着马林半天不知道说啥,脑子一抽来了句,“小师父,床头打架床尾和。” “呀!”胡玲感觉自己说错话,像只兔子蹦蹦跳跳跑了。 罗敷哧哧笑着,卓文君脸色发白,估计是冻得。 招待所楼下,罗敷搂着卓文君的胳膊,期期艾艾跟马林道别,“小师父再见。” “罗敷同志,明日不能车站相送,临别送你一句领袖的诗。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希望你做自己,快乐平安,工作学习两手抓,两手都用硬,此去经年,莫忘初心,莫忘理想,天涯咫尺,莫忘好友。” “马大哥,你要来省城玩,一定记得我……记得找我。” “好啊,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着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罗敷小徒弟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罗敷脸红像块碳,撒开卓文君的胳膊跑远。 身旁一声冷哼,“原来马师父也会跟女同志好好说话啊,我还以为你骨子里瞧不起女人呢。” 马林甩起围脖,“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你骂谁是狗?” 马林眉眼轻柔地笑着,弯腰和卓文君平视,目光温和带着戏谑,“雅哩雅哩,文君文君啊,汪汪汪。” 卓文君脸蛋发烫,声音黏糊糊撒娇,“你讨厌。” 第232章 你入局了 朝方还没动静,干校那边先有消息。 去年跟马冬梅说过,推荐她去干校当文艺学员的事儿,这事的起因是4月份,西哈努克亲王来华。 各地曲艺团体单位和干校里文艺工作者都在做着准备,为国争光的光荣任务,个个争先恐后。 要说这些年,礼河湾干校下放的文艺团体,就去京城表演过两个节目,还是外宾指定的节目。 一个是快板书,还有一个是唢呐表演。 其他节目能不能选上是另说,态度要积极向上,农场和干校的领导指示艺术要服务群众,选拔群众参加艺术创造。 马冬梅作为身体健康的贫下中农,高中学历,政审绝对合格。盘靓条顺,小嗓嘹亮,妥妥地文艺好苗子。 何富塘说已经转达给何富江,作为上礼镇副书记推荐一个学员不需要开会,干校文艺学员和工农兵大学生推荐不同。 需要考核。 世上任何行业技术达到大牛都需要天赋,文体这类吃身体条件的入门就看天赋。 何富英特地让大表哥何启言陪着她们娘俩去考试,没有任何意外,马冬梅排队的时候就被老师一眼看中。 唱了一段小拜年,直接过关。 学员前半年没工资,包吃住,有演出任务一场有3毛钱补助,何富英偷偷塞给冬梅20块钱,让她别亏着自己的嘴。 高福莲知道的时候,马冬梅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报到。 听到女儿要去学唱戏,高福莲骂她不要脸,干旧社会下九流的行当,哪有好人家姑娘抛头露面卖艺的? 马冬梅有了退路,不再害怕娘拿捏她的人生,豁出去跟高福莲大吵一架,最后拿出菜刀威胁她娘,她听到高福莲要跟舅舅把她卖了,她决不妥协,不嫁人。 敢让她嫁人,大不了一死,死了以后大林哥会回来帮她报仇的。 门外听了半天的马金明进来,先安抚女儿,瞪着眼睛臭骂高福莲,女儿嫁人这事凭什么让娘家舅舅做主,她爹还活着呢。 马冬梅扔掉菜刀,把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从马林答应推荐她去干校,偷听到娘和舅舅已经谈好人家,300块彩礼,一半给娘家一半拿回来给马金明。 马金明鼻子差点气歪,自己女儿的礼金还得给丈母娘家那不要脸的大舅哥? 再有,女儿说真出啥事马林会回来报仇,那小子手黑着呢。 二话不说揍了高福莲一顿,高福莲这些年吃的膘肥体壮,也不是挨打不还手的人,乒乒乓乓两口子打得屋里一片狼藉。 马秀梅上去拉架,被母亲一擀面杖打破脑袋,两口子赶紧送小女儿去镇卫生院。 马冬梅抱着被褥失声痛哭,她感觉自己被这个家遗忘和抛弃,未来的路要自己走。 她想到马林,用大娘告诉的号码打给哥哥。 接到电话,马林让她在家安心等着,其他事儿都由他来安排。 先给曲卫东打个电话,请他明天派辆马车送冬梅去干校。晚上找到大眼,让他过几天下乡收东西的时候,去一趟干校,交给他50块钱和一条毛毯。 大姐有毛毯,冬梅也准备一条。 毛毯这事儿和马红梅说了,大姐说冬梅可怜,从小把她当亲妹妹,能帮就帮一把。 多善良的大姐,前身真是造孽干的什么烂事。 苗虹丽调走了,办公室恢复表面上的平静。胡玲最近遇上了烦心事,时不时发呆叹气。 马林看着手上写的乱七八糟的报告,放下报告问:“小胡,怎么回事?家里有事?” “师父,最近武同志总缠着我。” 工作接触越久,胡玲越佩服马林,小师父变成了师父。 武同志? 马林想起柳织薇的儿子小武,当初信誓旦旦要进人武部,跟小玲一起工作,发展革命的友谊。 明知故问道:“咱们单位的?” “不是,以前认识的,当初他说过了年要进单位,我不喜欢他那人。那时候师父刚好入职,他没进来我还挺高兴的,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在下班路上堵我,烦死了。” “没找警察?咱们警卫班的没帮忙?” “不是。”胡玲摇摇头,“这几天他也没干啥过分的事,就是送电影票要跟我看电影,再不就要请我吃饭,看我没答应她,就说要送我回家。我们家属院邻居看到好几次,都以为他是我对象,真烦。” “这事儿跟你爸妈说了没?” “没说呢,我想过一段,等他看我态度冷淡歇了心思,再跟他说清楚。” 马林手指敲打玻璃桌面,以他对柳织薇的了解,这女人可不是一朵娇弱的小白花。 有心计,有手段,关键时候狠得下心。 当初知道自己挡了她儿子小武进人武部的路,就敢诱惑许主任,放大许主任的仇恨要对自己痛下杀手。 这个女人活得清醒、现实、无情。 老焦中风后双开,也因为中风免除了惩罚,县委会直接喊他家里亲人过来照顾,医院的费用自费。 老焦老婆儿子没钱给他治病,直接把他带回乡下老家,离开上礼镇。至于家里的钱和金条银元早被马林搜刮干净。 柳织薇对曾经关照自己的情人没有一丝留恋,你有权有钱我就陪你过日子,等你落魄潦倒马上抽身而出。 这是婚恋市场的职业结婚人,靠着婚姻致富。 内心坚韧,目标坚定,这样的人一定找准目标早早布下局,让小武纠缠胡玲之前,肯定把胡玲的家庭情况都打听清楚。 父母都是单位的科级干部,哥哥在礼河县上级行政管辖市林城任职,家里就一个傻白甜的女儿胡玲。 胡玲单纯善良,还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后世新生代被网络熏陶以前,很多人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 脸面,口碑和世俗裹挟人的意志和选择,亏本赚吆喝吃闷亏。 柳织薇一定有办法让胡玲陷入名声之累,等胡玲的父母发现时候,周边的邻居同事都会认定胡玲在跟小武谈对象。 如果柳织薇更狠一点,用名声和清白让小武和胡玲搞一起,胡玲不嫁也得嫁。 这个女人真是跟金兰不遑多让,手段甚至更激烈。 为什么不是柳织薇再嫁人? 没工作没单位,柳织薇户口无法迁移,她只能在礼河县窝着。跟老焦白日宣淫的事爆出来,那些条件好些的男人不会再选他。 40来岁名声还不好,基本断了靠吸血过富贵生活的路,她推出儿子小武,比她嫁人获得的好处更长久。 马林叼上一根烟,看着眼神清澈的胡玲,轻声叹息,“胡啊,你入局啦。” 第233章 你这是既要又要 “入局?师父我没听懂。” “小武他妈柳织薇的的事你知道吗?” 胡玲的脸开始红温,太羞人了,性格活泼的她忍着羞涩,“知道,犯了作风问题被抓。” “跟柳织薇搞破鞋的是我们上礼镇前书记,老焦家里有老婆有儿子,柳织薇是旧社会他当长工时候的地主家小姐。二人在礼河县相逢,狗熊见到蜜蜂窝,野狗闻到臭狗屎。” 马林两个巴掌一拍,“狗男女情投意合。” 胡玲眨着眼睛结结巴巴,“那,那,那跟我入局有什么关系?我才不干那么不要脸的事儿呢。” “柳织薇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他儿子能是什么好人?我不是用血统论,就事论事而已。” 马林拿着一摞文件,“柳织薇和小武的家就是这沓报告,当初无依无靠。”把文件塞进文件夹里,“老焦找上柳织薇,就给了他们一个完整的家。给钱,给房子,还要安排小武进人武部。” 重新抽出文件,看着胡玲。 胡玲明白过来,“师父,你是说老焦跟柳织薇事情败露,这个保护壳没了,柳织薇和小武又恢复到以前无依无靠的境地,因为搞破鞋,目前他家处境更差。” “对,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当前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胡玲嘟囔着,“最重要的?肯定还想过以前的生活,但是柳织薇名声烂大街,小武还没工作,他们……” 胡玲瞪着眼睛,“师父的意思,小武缠着我要跟我确定关系,等娶了我之后,我爸妈会给他找工作。” “小胡,大体都没错,人家的手段就是在如何确定关系上。你知道很多年轻漂亮的女知青下乡,当地没媳妇的光棍,或者是无赖如何娶媳妇吗?” “知道一点。” “一点可不够,人家都不用真跟你发生什么,大街上抱着你说离不开你。说你曾经跟她海誓山盟,将来要嫁给他。说你屁股上有颗痣,就因为小武家里出过事你就抛弃了他,或者说你攀高枝就踹了以前的对象,你怎么办?” 胡玲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手段,“啊?这么坏吗?” “只有更坏,我不跟你说具体的,我去年抓了好几对搞破鞋还有强尖的,那些人的心思我很了解。” 抓一把核桃放胡玲手里,“回家跟你父母说清楚这件事,以免被坏人趁虚而入失了清白。” 马林数了数又补了一个,胡玲一脑门问号,“谢谢师父,你为啥给我六个核桃?我不爱吃核桃。” 马林用下巴点着她,“吃,吃,补补脑子。” 后面几天,胡玲又恢复神采飞扬的气色,小嘴叭叭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她爸找人处理小武纠缠的事儿,还亲自找到柳织薇警告了一番。事后让胡玲给马林带了两条烟,马林没说什么接了烟。 哪说哪了,这事到此为止,各不相欠。 3月21日,春分节气要吃春菜,这一冬降雪太大气温低,市面上没什么蔬菜,韭菜蔫不拉几。 马林去学校看姐姐马红梅,带她去附近羊汤馆吃羊脸肉。 马红梅进学校脸上多了几分神采,换个环境心情轻松,学习很紧张也不影响她融入青春的海洋。 学校里的同学大多跟她差不多岁数,同龄人交流学习,谈理想,谈时政,讲起这些马红梅眼里有光。 马林安静听着,偶尔发表点看法,嘱咐姐姐,学生还是以学习为主,时事多了解没错,别参与。 马红梅哼了一声,“我是你姐,你都懂的我还能不懂,搞得好像你是我哥一样。” “我确实懂得多一点。” “嘁,哎,我问你,卓文君最近找没找你?” “没有,我们的合作刚开始,她是个投资者,种子轮还没看到效果呢,不会投第二轮。” “你说的都是啥?人武部的文件上还说这个?” 马林夹了一筷子羊脸肉放她碗里,“吃饭,等以后事成了我再跟你说。” “姐,钱还够吗?” “够了,学校有补助,现在提倡节约,你别再让三鲜给我送东西了,同学里都有人说我有享乐倾向。” “成,你需要啥跟我说,等你毕业工作,我就撒手不管了。” “你这话咋这么怪呢,像咱爹说的话。” “他啥时候管过,也配叫个爹,姥姥舅舅才是咱家救星。” “我想下个月回镇上看看娘,不知道她回家过的咋样呢?” “过挺好,现在爹的补助和工分都在娘手里捏着呢,韩军和大华给我写信说了这事儿,有急事曲卫东也会给我打电话。” 马红梅吃饱摸着肚子感慨,“学校啥都好,就是一礼拜一顿肉,那肉少得可怜。” “那你每个周末回小院,我提前备好菜,你自己做着吃。” “我这样是不是太堕落了。” 马林笑了笑,“你这是既要又要,人的需求是追求吃饱穿暖,进一步是吃好住好。道德和法律也是帮助人们过上好生活,而不是逼着你吃糠咽菜,现在提倡节约,是因为缺粮食,而不是有粮食不让你吃。” “那我这礼拜回去吃。” 送了姐姐回校,马林直奔江北三马路。 付长工一口酒一口花生米,在炉子边悠哉悠哉。自从靠上马爷,过去东躲西藏老鼠般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在长途汽车站坑蒙拐骗,容易被抓,他虽然底线低,杀人和拐卖妇女的事不做,那些被枪毙的恶霸就是前车之鉴。 现在做黑市,凭他当年混迹江湖的经验,找到不少手上有货的,不仅是古董有收获,还帮谢三鲜牵线谈成几笔买卖。 他56岁了,没有雄心壮志一统礼河县黑市,目前这种日子就很好,干活拿钱,还能抽点水。 听院门响动,马林推门进来,付长工慌忙起身,脱掉的鞋子也没穿,光脚踩在地上恭敬鞠躬,“马爷,您来了。” “嗯。”马林拿起椅子上衣服扔炕上,坐下说:“老付,你这日子过的太邋遢,找个女人搭伙过日子吧。” “马爷,不瞒您说,当初我还真动过心思,但是成分不好,还没工作,谁嫁啊?后来这不是在长途汽车站找饭吃,饥一顿饱一顿,找女人万一我被抓了,不是害了人家。现在日子好了,我岁数也大了,没心思替别人养儿子。” 马林就是随口一问,他才不管付长工找不找女人呢,他自己还光棍一条。 “替我打听个事儿。” “您说。” “人武部被抓起来的吴之丰,打听下他偷我钱之前跟谁联系过。” 第234章 三次机会 老封的事儿没完 谢三鲜虽然忠诚,但江湖经验少,比不上付长工这种老鬼。 要说找人打听事,还得用付长工这样的人,好使。 马林拿起一个鸟食罐看,付长工唾沫横飞介绍,这个罐子是溥仪从故宫里带走的,康德年间从奉天伪满皇宫流出来的。 听完付长工口述的故事,马林把鸟食罐扔到他怀里,看着他手忙脚乱接罐子。 “你个龟孙儿,马爷我岁数不大,也不是你忽悠我的理由。还特么康德年间,京城带走的宝贝到天津就挥霍不少,带到伪满洲国也被日本糊弄手里去了,逃亡的时候就带了两皮箱首饰玉石怀表。” “你听着,这鸟食罐背后的故事我没兴趣,今天断你一指,给你点教训。” 一摸后腰掏出一把斧头,空中一抖,付长工左手尾指被砍掉,血喷洒在鸟食罐上。 付长工顾不得鸟食罐,捂着手脸色惨白,哀嚎了两声,马林抓起他的手,掏出鼻烟壶滴了点灵泉水。 不到半分钟血止住了,付长工看到这神奇的一幕,内心反而更害怕。 跪在地上久久不说话,心里思忖着,马爷怎么会有这么多神奇的宝贝,难道是长白山里的山精伥鬼借了人皮囊到人间修炼的? 想到这里,声音尖细地像孩童,“上仙饶命,马神仙饶命。” 马林用脚踩着她的头,又一个把自己当鬼神的玩意儿。 “我还会给你一次欺骗我的机会,下次砍掉你大拇指,第三次,是你的脑袋。” “不敢,草民不干。” “草民你奶奶个腿。”一脚把付长工踹着滚了几圈,推门离开,下次再骗他直接弄死。 回到小院,见屋里亮着灯,马林听到屋里有两个人。 推开院门,进屋后两把枪顶着他的脑门。 马林举起双手,像个未经历社会捶打的孩子,又怂又楞,“你,你,你们谁啊?到我家,干,干,干啥?” 白胖脸的男人用眼神示意旁边左耳朵剩一半的男人搜身,一只耳把马林身上的零钱和票翻出来,摇头表示:“菩萨,他身上没东西。” 一只耳推着马林进屋,屋里翻得乱七八糟,炕桌上把他囤积的菜做了,吃完也不收拾。 马林皱着眉头,“你们把我家嚯嚯成这样,太不讲究了。” 被叫做菩萨的白胖脸男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声音像破铁片摩擦,“小兄弟,胆子很大,被两把枪指着,还敢跟我们叫板。” “我又没钱,你们没地方住跟我说,我又不会不借你们住宿,嘎哈把我家造这样?” 一只耳笑骂着:“菩萨,这小子彪呼呼的,他怎么住老封的院子?” “这院子还是老封手下买的,办证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要不谁知道他在礼河县还有一处房子。” 一只耳用枪顶着马林下巴,“小子,这房子你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正月十四,我到县里工作,特意找个房子住,咋了?我交房租了,再说这房子不是姓封的,租给我房子是个姓付的老头。” “叫啥?” “付,付长工,对,他还说他名字成分好。” 菩萨坐炕沿抽烟,“付长工?以前礼河县有个下三滥的快脚,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旧社会时候在车站坑蒙拐骗,,后来进去了。” 一只耳让马林抱头蹲下,找个凳子坐下,手里枪指着马林跟菩萨说话,“老封那皮包在付长工手里?” “不好说。”菩萨手里转着手枪,“那小子,你知道付长工住哪儿不?” “知道啊,我刚去给他交了房租。” “妈的,错过了,菩萨咱是今晚去,还是明天再去。”一只耳嘴里骂着晦气。 马林主动提出,“我把地址写给你们。” 菩萨笑得难看又难听,“真特么是个傻子,你以为你能跑得了?你不带路我们怎么知道你给的地址是真是假。” “我明天上班啊,要是无故请假全勤奖就没了,再说你们找那个老封我见过。” “你见过,在哪里?” “就在这屋,他把一个房本交给付长工,收了500块钱,就放你们说那个皮包里,包是不是黑色的?” 一只耳拎起马林,用枪抵着脑门儿,“说,皮包在哪儿?有一句谎话我崩了你。” “你们是林城黑市的?” 菩萨让一只耳不要冲动,语气缓和不少,“小子,老封跟你说他是黑市的?他把房子卖给付长工后去哪儿了?” “去上礼镇。” “为啥去上礼镇?他有说去做什么?” “他没说,我送他去的。” “你送的?”一只耳被马林绕得糊涂,“去那里干什么?” “那里有个高句丽古墓群,他要去给公主殉葬,说公主是他转世轮回的爱人,生不同衾死同穴,要死就死一搭搭。” 菩萨呵呵一笑,“小子,早看出你不对劲儿,从进屋你就故意结巴,看到家里被翻眼里冒出杀气,你小子手上有人命。” 一只耳打开保险栓,“小子,你最好老实交代,你把老封怎么了?” 马林看着凶狠的一只耳,还有悄悄把枪对准自己的菩萨,嗤笑一声,“死了呗,那两万块钱我拿了。” “老子崩了……” 马林手里转着两把枪,一脚剁烂一只耳的脚掌,两个嘴巴打得菩萨在炕上打滚。 方圆几百米没有人,雪未全部消融的荒地上回荡菩萨和一只耳的惨叫。 半小时后,菩萨和一只耳跪在地上打扫卫生,马林拿着当初戳熊瞎子那根棍子,时不时抽一下。 “敢把我家祸害成这样,快点干,快点。” 房间里焕然一新,厨房的水缸和自来水管都擦了一遍。 马林检查两个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1294块钱和15张工业券,两块手表。 想起之前有不少工业券,还没给马红梅买手表呢,一块手表大概要10-12张券,正好给冬梅也买一块手表。 自己空间里还有四块,加上戴的和这两块,七块手表。 手枪是枪械库流失出来的,这年头枪支管理有点松,市面上各种枪支泛滥,民国和日伪时期的军火还在民间流转。 关外曾经有一个村专做黑枪,带头的几个人是伪满时期从奉天造兵所跑回村,天赋高技术好,市面不少流通的货都是那个村出的。 马林看着跪在炕前地上菩萨和一只耳,“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找老封?” 第235章 两口没咬到馅 两个人中以菩萨为主,最先交代的也是他。 睁着被打肿脸挤成一条缝的眼睛,“去年12月,老封带着三个手下到礼河县拢货,结果一去不回,身上还带着两万多块钱。当时很多人打听他的消息,没想到是您收了他的狗命。” “会说话,菩萨嗯,一只耳接着说。” 被跺烂右脚掌的一只耳,跪在地上抬着脚不敢挨地,硬挺着冒汗也不敢求饶。 马林心里赞他一声硬汉子,要是自己脚掌烂那样,肯定在地上打滚儿,怕疼。 一只耳咬着牙痛哼了几声,“因为老封的消失,林城黑市乱了很久,春节前都没码好货,礼河县胡老大和霍老大趁这个空捞了一笔。” “你们怎么不找这两位问问呢?” “姓胡的和姓霍的就是两棒槌,只顾着抢地盘,手底下没有一个敢下死手的。老封加上三个手下个个带枪,就那个花蝴蝶,一把蝴蝶刀没有五六个人近不了身。而且不少人证明,两个人忙着给老封供货,压根不知道老封消失的事儿。” 马林弹着烟灰,“你们俩奉了谁的命令来找老封?” “我们是……” 一只耳话没说完,菩萨抢话说:“我们听说老封带了两万多块钱,眼红这钱,所以过来找找线索。” 马林在炕桌上一一摆出袖箭、飞刀和袖珍手枪,菩萨越看脸色越白,犹胜窗外白雪。 “眼熟吧,我打死老封那伙人,你说的蝴蝶刀那小子,被我一脚踢断小腿,一拳打碎喉骨死的,也是第一个让我打死的。你们俩谁要帮他们四个报仇?” 菩萨喉结滚动,“这位爷,混江湖生死有命,老封他们死在您手里,是您技高一筹,我兄弟二人栽在您手里,只怪我们学艺不精。” “我再问一次,谁派你们来的?我数三个数,123。好,果然是硬骨头。” “这位爷,你这数得也太快了。” 菩萨还想争辩两句,马林掰断他的手腕,用鞋底碾着他的脸,“作为一个聪明人,我不说你也应该懂我想知道什么,和快慢有关系吗?我不问你也要懂我想问什么,而不是等我问了你还装糊涂问我想知道什么。” “一只耳,我数三个数。” “大爷,江城有人找到我们兄弟俩,让我们查出老封是生是死,把他带的钱拿回去,事后一人给1000块。” 这话一听就很玄乎,马林掏出砍掉付长生手指的斧头,“1、2、3,不说是吧?” 一只耳拼命解释,“爷,我知道的都说了,我说了。” “我不听,我不听。”马林砍掉一只耳两根手指。 菩萨已经看明白,眼前这小疯子岁数不大,身上背了血债,而且不拿人命当回事,今天啥也不说肯定是个死。 如果说了,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爷,让我们过来查老封的是卫家人,我这兄弟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江城、林城、礼河县是一条线,线头就是松省江城卫家。” “仅仅是查老封?有没有让你们打听马林?” 菩萨眼神慌了一下,赶紧低头,再抬头时已经恢复正常,马林盯着他面色变化,老江湖果然善于伪装。 尽管心里猜到眼前这位就是正主,菩萨还在睁眼说瞎话,“您认识人武部马林?” 马林一拍大腿,“没意思,浪费时间,纪连武,纪文海,朴干事,韩助理,还有老封那四个人,都是我干掉了,不问了。” 菩萨和一只耳眼前一黑,死前最后一个念头,你特么再多问两句啊。 点上檀香,清除下菩萨和一只耳的臭味。 马林盘腿坐在炕上,思念老封。 卫骏喆忍不住要启动老封,结果下面人发现这老登消失很久。 估计打听到胡老大一伙人被自己给收拾了,老封的失踪也算到自己头上,跟马林沾边的事卫骏喆全算到他头上。 于是派出菩萨和一只耳两个杀手过来,准备干掉自己。 2月折腾那么多事,3月又搞事,这月底朝方再不来,他就要去省会江城会会卫家。 被动挨打可不是他的个性,等对方先出招那可真成了大怨种。 周六马林收到金明月的信,看着信封马林还没想到怎么安排这姑娘,要给她找点事儿做,闲在家里可不成。 而且这处院子不仅娘和大姐知道,卓文君和二表姐也知道,带个姑娘住进来麻烦多。 打开一看,金明月写小作文呢,什么东沟大队雪还没化冻,再等一个月就要春耕,不知道县城里冷不冷,杂七杂八问了一堆县城里的事儿。 小丫头耐不住性子,着急要进县城。 晚上去大眼家拎上肉和菜,又给了他500块钱,让他继续进货。 马红梅看着一大块五花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么好一块肉,我们食堂几百人一顿饭都用不上这么大一块肉。” 马林被逗笑了,“哪有那么夸张,肉少点也不至于几百人就吃三斤肉。” “说了你都不敢信,那天食堂卖肉包子3分一个,大家都惊呆了,外面一毛一个呢,每人限购两个,我们寝室最节省的女同学都买了,结果呢。” “就这么大。”马红梅伸出自己拳头,“就这么大一个肉包子,里面肉馅就大拇指头那么多,嘴小的两口没咬到馅,再吃两口咬过了。” “这三斤肉全做了,让你周末吃个够。” 吃饭时候,马红梅看到炕上马林衣服兜里的信,“大林,谁的信啊?卓文君还挂着你呢。” “金明月的,她想到县里找活干。” “她?她跟你不合适,农村丫头娇滴滴的,像城里富人家的小姐。他娘寡妇另嫁,家里肯定死要彩礼。你那徒弟胡玲都比她强,大林你考虑好。” “都哪跟哪儿啊,我是觉得她们娘俩都不错,金明月那后爹想招个女婿,等生了孩子当孙子养,金明月不干,她想进城。” 马红梅一口一大块红烧肉,“唔,那可不容易,我进县城是小舅找的关系,你还送了一头野猪呢。” “我另有安排。” 马红梅用筷子点着马林,“你啊,桃花太旺,别说你最近白净的,挺好看的。” “娘跟姐都长的好看,我也丑不到哪儿去。” “幸好没随咱爹。” “明天买手表去,大眼最近生意弄的不错,挣不少钱。” 马红梅还有点不敢相信,“真买啊?” “你跟冬梅一人一块。” “那你别让娘知道,娘要知道你给冬梅买表能心疼死。” “给你买娘也心疼。” “也是呢。” 第236章 卫家的信 周末姐弟俩去小百货二楼,马林觉得梅花表款式不错,210块,10张工业券,没想到还要购物指标。 菩萨和一只耳身上搜出1294块钱,给了大眼500,还有将近800块,钱够了工业券也够,指标没有。 这就是小县城的悲哀,要是京津沪或者省会江城哪里需要指标,而且这边价格也偏高。 上海牌全钢手表不要指标,130块加10张工业卷,两块手表一起开票。 拿着手表和发票找到服务台,让师傅帮着调节腕带,马林瞧见了马金凤和高卫兵。 两个人失去往日的光环,意气风发的劲儿没了,神色沧桑还显老。 马红梅喜滋滋看着手表,“大林你瞅啥呢?” “马金凤和她姘头。” “哪儿呢?旁边那个就是她相好的啊,咋长这么老?” “两人一个烧锅炉,一个没工作,还有闲心逛小百货。” “管她呢,她自己作的。” 前几天付长工打听到吴之丰的事儿,据说是一个姓高的老头找过他。 老高头?高卫兵的父亲。 高卫兵真是时刻找机会恶心膈应他,这么久估计他也反应过来,那天被捉奸,马林是故意把他们搞破鞋这事儿闹得声势浩大,组织只能从重从快处理,以免影响扩大。 报仇不隔夜,晚上把马红梅送回学校,马林按照付长工打听到的地址,先找到老高头家。 老高头当初多嚣张,现在就有多落魄。 他憎恨马金凤这个婊子坏了他儿子前程,死活不同意高卫兵带马金凤回来住,要住只能儿子自己回来,他不认马金凤这个破鞋‘儿媳妇’。 下午外甥又来借钱,理由是他妈帮着表哥去人家做保姆,结果高卫兵心思不纯,竟然让他妈去领导家打听秘密。 当初他妈跟尤副书记爱人相处不错,李大姐还帮着他找临时工呢。现在他妈没了工作,他的临时工也泡汤了。 一切都没了,大姨夫不表示表示不合适吧。 老高头借了五块钱,心知这钱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心里窝火,喝了酒在家里骂何富塘和马林,连马金凤、尤副书记、李大姐一起骂,最后骂儿子、小姨子、外甥。 马林推开老高外甥走时没关的大门,登堂入室,直接把老高头收进空间。 正准备离开,外面有人进院,高卫兵进屋看到坐在那吃花生米的马林。 “马林,我爸呢?你把他怎么了?你把我逼成这样,你还不肯放过我们家?” “小高,小高,冷静下,你爸还在。”心里补了一句,在空间里。 高卫兵将信将疑,看桌子上空酒瓶猜测他爸可能出去打酒了。 院门都没关,屋里也没有血腥味,马林稳稳当当坐在这吃花生米,应该还没对他爸动手,如果是马林杀了人还这么镇定,也太变态了。 “你找这儿来有什么事?我跟你小姑的事儿与我爸无关,你不能牵连无辜。” 马林点上烟,“高科长啊~~曾经的,你都让马金凤举报我小舅,敢说自己无辜?马金凤那个不要脸,我早已跟她断绝关系,当初是她求着要上邮电中专,还敢拿这事儿举报我小舅。” “你说说你们俩是不是蛇鼠一窝,王八蛋炒混蛋。再说说你那老王八蛋的爹,找吴之丰去我宿舍翻东西,给了多少钱啊?是你安排你爸出面找的人吧,你敢说他无辜?” 高卫兵脸红一阵青一阵,“我爸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他……他就想给你找点麻烦,你也没什么损失。” “啧啧,高卫兵啊,枉你还当过宣传科科长,就这水平,自己听听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可笑。你爸竟然能打听到吴之丰,还知道他占了我政工科的位置,光凭嘴就能说动人家帮他办事。” “那应该你爸当科长啊,他水平比你高多了,而且他还会装癫痫,你只会装无辜,你这一家子从根上就烂了。” 马林用手指夹着高卫兵鼻子,“行了,送你上路,我这人干掉敌人时候喜欢说点废话。” 本来还想把现场布置成一氧化碳中毒,想想还是算了,多做多错,失踪是最好的办法。 想起还有马金凤,离开高卫兵,马金凤就是没腿的蚂蚱蹦跶不起来,再给她一次活命的机会。 如果马金凤也失踪,马奎山、王金花两口子又会去找何富英麻烦,马金凤就是两个老东西的软肋。敢找何富英,马林就会惩治马金凤。 回家搜了高家父子,高卫兵身上竟然还有200多块钱和一张收音机票据,这小子任上搞到钱,撸下来后故意过那么凄惨,私下小日子过的不错,今天还去百货大楼买收音机。 狡兔三窟,小瞧他本事。 还有一封信,马林看完之后扔炉子里,火光照着他的脸一片黑气。 信是卫骏业手底下人写的,让高卫兵联系尤副书记,下周务必要给何富塘找点麻烦。 只要让何富塘抽不开身,马林孤立无援,自然有人对付他。 月初的边境会议,尤副书记抢了严书记风头,在会上落了人武部面子。马林还以为这老登官瘾犯了,要给人武部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副书记不好惹,然后推选尤干事当组长。 当时还觉得尤副书记是不是疯了,只是专职副书记,组织人事权是严书记把控,在人武部会议上高调敲打范部长,就为了侄子尤干事? 不应该是一个成熟的处级干部能干出来的事。 看完信他明白,卫家做了多手准备,摸清马林的靠山,付出一定利益让尤副书记出手。 先是敲打人武部,两批调查组都没能奈何马林,这里面也有人武部领导斡旋,更多是不想被外人随意指摘,捎带着也护住了马林。 卫家一计不成,又蠢蠢欲动要搞自己。 今晚心血来潮弄死高卫兵是对的,让自己提前有了准备,还弄死这个喜欢举报的臭虫。 下周,难道朝方要来人? 这次卫家准备的很充分,估计卓家也会被人拖住,只有马林一人单打独斗。 但马林底气很足,前段时间他感受到紧迫,加强探索空间新用途,除了灵泉水和装尸体,五米范围随意施展空间威力。 无需把人全装进空间,可以任意截取身体各个部位,杀人的方法就变得多种多样,取保险柜里的东西也方便多了。 这个月加上菩萨和一只耳,两波人到礼河县找他麻烦。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本来还想隐藏自己的实力,不装了。 下周末必须去省城,干死几个卫家人,给他们敲敲丧钟。 第237章 个个油光满面 3月26,诸事不宜。 冯组长通知,马林和胡玲作为通讯员,随队去县委会参加朝方访问团接待任务。 马林没错过冯组长的表情变化,这事儿跟他没关系。 带队的房政委? 如果房政委也参与卫家的计划,马林只能出手让他消失。 上车看到秦主任也在,房政委语气低沉,“马林,对方来者不善,你要小心应对。我分析应该还是南昌赫带图纸过境这件事,对方指名押车带队的秦主任还有你都要参加这次接待。” “朝方指定的?省里市里都来人了吗?” “来了。”房政委决定还是实话实说,“省里外事办的薛主任带队,省军区干部处许处长同行,上级林城白副市长和市公安局兰副局长陪同。” 这规格高不高低不低,看来朝方到访不是国事,而是下面的代表出面磋商。 房政委提醒一句,“白副市长是罗敷小姑父。” 谁也不能保证马林安然无恙躲过这次事件的余波,也不敢赌马林一定会被当成牺牲品,毕竟卓文君对马林态度非常欣赏,当初还帮他站过台。 提前释放善意,不管结果如何,马林会领他的情。 这是正常的访问接待,还是说罗家也插手了? 卫家、苗家谁来了呢? 胡玲跟各位领导打过招呼,老老实实坐在后排中间。 马林隔着他跟秦主任打招呼啊,“秦主任好啊。” 秦主任想用鼻子哼一下,想起马林那恶毒的嘴巴,只能勉强回应,“马干事好。” 马林化身现场记者,“此次朝方来势汹汹,两次调查组的结案报告对方都不认可,秦主任,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秦主任最近被打击的有些憔悴,心神俱疲之下也有了火气,“我管他凶不凶的,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事无巨细都跟组织汇报过了。朝方来人怎么了?他们最高领导来了我也这么说。” 马林轻轻鼓掌,“好,果然是范部长手下头号大将,头硬头铁比金角大王还要强。省里对朝访问团高度重视,市里领导也来了,万一他们达成和解,你我不过是被推出去的倒霉蛋。” 话一说完,房政委和秦主任都沉默了。 图纸失而复得,南昌赫毫发无伤,死得人全是中方的,朝方还有什么不满意? 要东西还要出高人一等的感觉了咋地。 司机亮出工作证,吉普车开进县委大院。 马林穿书这么久,第一次到县委会呢,想到空间里的高卫兵,带他重游故地,此情此景,啊……哈。 胡玲歪着脑袋问:“师父,你笑什么?” “我没笑啊。” “你笑了。” “想到能跟房政委和胡玲同志一起工作,心底忍不住升起一股喜悦,众志成城,万众一心,泰山移。” 房政委瞪了一眼马林,“进去吧,少在那怪声怪气的。” “师父,别说了,政委生气了。” “我的心声让他害羞了,人一害羞就像个小姑娘,喜欢乱发脾气,走吧。” “啊……师父,你说的都是什么啊?” 严书记的秘书蔡联络员迎上来,“严书记让我带大家直接上二楼。” 马林和大家一起同蔡联络员打招呼,联络员就是机关单位的妥协。 省部级以上领导干部才能配备专职秘书,严书记的秘书职务是联络员,上礼镇的一般叫文书。 接待室门口站着两个警卫,蔡联络员示意大家门口稍等,敲门进去请示。 马林听屋里呼吸,13个人。 跟着房政委进去,果然有13个人,加上人武部一共17个人。 桌子上左侧6个人,右侧7个人,中间位置应该就是省委外事办薛主任,右手边应该是白副市长,左手边瞅着不像兰副局长。(见图)  严书记只能坐5号位置,薛主任左手第二个位置。 这阵仗,不低了,何富塘坐末席呢,空出来6号位置是留给房政委的。 马林挨着小舅坐9号位,胡玲……坐他后面,小可怜哟。 朝方来了5个人,翻译坐对面3号位。 向朝方人员介绍房政委,也跟后来的马林等人介绍朝方人员。 朝国防委员会和武装力量部的人员,带队少将叫李万隆。年纪不轻,鹰钩鼻子高颧骨。 马林一个个看过去,个个油光满面的,果然再穷不能穷权贵。 其中两个身上带有浓郁的杀气,马林跟其中一人对上视线,互不相让。 这人是上尉参谋金真古,马林露出不屑鄙视的眼神,嘴角一撇,意思很明确,金针菇小垃圾,你瞅啥。 老子现在是11级办事员,前几天刚提了一级,房政委说话不算话,说好提两级呢。 对方吹胡子瞪眼睛,马林点上烟也不搭理他。 国内枪林弹雨下来的英雄,他不想比,输了不爽,赢了只能下死手,如果换成朝方的,他不介意用拳头量量高低。 当初新闻上朝保镖还表演躲飞刀,就这,就这啊。 两个人微妙的互动,落入几个人眼里。 马林这小子果然桀骜不驯,刚开场就跟对面朝方人员挑衅,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马林没转头,用何富塘能听到的声音告诉他,“尤副书记已投靠卫家,小心他。” 何富塘手上弹烟灰的动作一顿,这个消息不是太令人出乎意料,关外松省是卫家的核心,下面礼河县的领导受卫家指导不出奇。 奇怪的是,这个大外甥怎么会知道这里面的事儿,似乎有很多神秘的力量帮着臭小子。 点点头表示知道,马林不再说什么,手背到身后,手心里一把剥好的栗子。 胡玲小脸一红,快速掏走栗子,师父啊,你怎么,怎么这么好啊。 花生松子一吃就咔咔响,躲在后面吃栗子有点太放肆了吧,但是剥好的栗子好香。 马林听着叽里呱啦的翻译,大脑高速运转,凭借灵泉水滋养,记忆力和肌肉精微控制,学几门外语很有必要。 那么多人期望自己去国外祸害……咳咳,去国外主持正义。 朝方的意思,希望马上见到武器专家南昌赫,中方欣然同意,这个烫手山芋早点交出去最好不过。 两波调查组已经查清楚,外交部也没下文,这事儿估计还有桌下的话语权和利益交换,南昌赫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留在礼河县。 浪花太小,对面就来个少将,不知道哪方势力获胜,得到带走南昌赫的机会。 “李万隆少将,希望跟负责押车的秦主任和马林同志谈几句。” 翻译说完,薛主任脸色不好看,有这么着急吗? 态度像是来问罪一样,秦主任站起来,“只要领导同意,我保证如实回答。” 第238章 凭什么要跟你解释 马林心底叹气,秦主任硬汉子啊。 这话带着赌气的成分,什么叫如实回答? 难道跟调查组的人就没如实回答吗? 说话不过脑子,不争气的玩意儿。 虽然当初给你泼了几勺脏水,也没让你伤筋动骨,韩助理死亡,那是你倒霉啊。 “马林同志呢?” 马林站起来身体侧转,对着薛主任位置微微点头,“我作为礼河县人武部干事,一切行动听指挥,领导让我做啥我做啥。” 薛主任对马林印象很好,这才是听话的好同志,那个秦主任觉悟就不够,领导没发话,你表什么态? 有组织,无纪律。 菜鸟进机关单位记住一句诗: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领导就是那个蛙,小虫子别上下乱窜叽叽喳喳。可别像秦主任这样,领导没说话呢,他先跟朝方代表表态。 显得你会来事儿? 马林在人武部发飙,也是请示完领导才说话,你可以说我嘴上没把门的,但你不能说我没礼貌不懂规矩。 除非你爸是领导头上的大领导。 薛主任左手边3号位置,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洗发白中山装的男人开口:“马干事还是个懂规矩的人。” 这语气讽刺意味很浓,马林理都没理他,直接坐回座位。有外人在我不鸟你,你算个鸟。 何富塘小声告诉他,“省军区政治部干部处许处长。” 马林眉头一跳,干部处负责军官考核培训的,按理来说应该是政治部保卫处参加这个会,宣传处也能沾点边。 卫家可能现在身不由己陷入麻烦,不得已只能强行派出一个人,哪怕不符合程序也不管了。 为何对自己这么大敌意?是剧情的推动作用,还是把纪连武和朴干事这些人的死都算自己身上? 马林小看自己的本事,造成的震荡何止是卫家,苗家、肖家、卓家和罗家都知道马林这个人物。 凡是跟他做对的,不是死无全尸就是气成癫痫,卫家精心培养的人才,好不容易调整到合适的位置,碰上马林,没有一个善终的。 有些人怀疑马林是不是有大气运,还有人提出马林可能是千年老妖转世,卫家被架到火上烤。 因为南昌赫图纸事件,卫家已经被京城那边不喜,对手都在行动,值此紧张忙活时刻,依然抽出人手对付马林。 弄死最好,弄不死等卫家处理完麻烦再抽出手对付他。 许处长被马林直接无视的态度气得暴跳如雷,刚要拍桌子,薛主任把茶杯不轻不重放在桌子上,许处长只能歪着鼻子吞下这口气。 省外事办主任兼书记为地厅级,中方在场级别最高,也是带头人,许处长也不敢随意顶撞。 “李万隆少将,省委省军区和林城市委两次派下调查组,得出结论,一致认为是境外敌对势力残害我方同志,同时破坏这次图纸交接。幸好,图纸没有丢失破损。” 李万隆说了一堆,翻译问:“可查到是哪方势力造成的破坏,如果查不到,我们朝方愿意出力帮助你们抓到特务。” 薛主任口气也不软,“此事发生在我国境内,调查也是我方责无旁贷的责任,一定会给朝方满意的交代。” 李万隆似乎接受了这个建议,“我只是为牺牲的朴干事和韩助理感到悲伤,我正好有个疑问,马干事你跟韩助理上山,为何就你一个人从山上下来?” 马林看着薛主任,等他点头后,坐在座位上没起身,“报告上就是我交代的全部材料,我对自己组织无限忠诚,就像你们对自己的领导人一样。党和组织是我的信仰和依赖,我对上级没有半分隐瞒。我觉得李少将怀疑我,是针对我的信仰,也是怀疑一个新中国青年对伟大红旗的热爱。” 翻译说完李万隆表情有些讶异,没想到最底层的办事员说话像一把刀,凛冽带着刚烈。 言外之意,你要是再问就是怀疑我的信仰,那我就要对你方领导人不客气。 信仰之争,你死我活。 薛主任特意看了一眼马林,这小子……这脑子,他想把马林招进外事办。 没去理会对方的语言陷阱,也没发脾气指责对方不相信自己的材料,更没有懦弱地什么都说。 反而把党和组织放前面,我对自己组织忠诚,凭什么要跟你解释? 报告材料就是全部真相,你再问就是对我信仰的质疑,对组织的不信任。 白副市长、何富塘等人都看着马林,这小子,真特么是个人才啊。 房政委用手绢擦眼镜,马林这个王八蛋在人武部天天唱高调,心眼全用来挤兑同事和领导。 你有这水平……这水平给他当联络员啊,回去给他加担子。 胡玲唰唰在本子上抄写对话内容,看领导们吃惊满意的表情,师父这段话很有水平,不懂先记下来,回家跟爸爸请教。 金真古听了这话心里十分不爽,他认为马林拿朝方的领导人对比很无礼,拍案而起,“你在说什么?让你交代问题,你故左右言其他,你有什么秘密不敢公布于众。” 马林没忙着拍桌子,点上烟甩灭燃烧的火柴,“你算老几,我交代也是跟组织和上级交代,你们李少将都没说话,你跳出来一点规矩都没有。怪不得说话颠三倒四,不知所云,你这样的人怎么能代表朝方出来访问的,还跟我拍桌子,这是我们国家工人师傅辛勤劳动的成果,你有什么资格破坏。” ‘砰’一声马林一拍桌子,所有茶杯被震地弹起半寸,气沉丹田,“我看你就是被列强收买的狗特务,蓄意破坏这次双方对话。大家本来气氛融洽,你像个小丑跳出来横条鼻子竖挑眼,还破坏工人阶级的劳动成果,就是刻意制造矛盾冲突,制造剑拔弩张的气氛,你的心又黑又坏。” 大家耳朵嗡嗡的,脑子里全是马林的话,回过神来时候。 马林对着李万隆微笑,“我建议李少将好好调查这个金真古同志,思想是不是已经被糖衣炮弹腐蚀了,动摇了信仰,站错了立场,是个不折不扣帝国主义走狗。” 向薛主任、白副市长点头致意,坐下端起茶杯小口喝茶,金真古的骚操作在他们眼里就是小丑。 金真古刚想拍桌子,被马林骂完不敢再拍,怒火上头不管不顾,“你,是男人就比试一下。” 马林把大拇指朝下晃,“你,不行。” 第239章 我可不可以把他打死? 许处长见缝插针讥讽道:“马干事,你身为被调查人员,无故挑衅朝方代表,你什么觉悟?” “呵呵呵……”马林开始笑起来。 笑得许处长脸色越来越难看,“你笑什么,这么严肃的场合一点不注意影响,我看……” “你看什么看?你去医院看眼科去吧,李少将没说话,一个随行人员拍桌子瞪眼睛,质疑我的信仰,质疑组织调查结果。我过来是作为随行接待人员,可不是被调查嫌疑人,你信口雌黄,作为一个华国人,你讨好对方代表,指望人家带你鸭绿江那边当官吗?” “你堂堂一个处长,骨头软,膝盖爱跪,我看你就是思想不坚定,红旗忘脑后,不知道自己靠谁过上幸福生活,不知道自己为谁的事业奋斗。你这样的人还审核考察干部,我看你自己更应该好好被审查一次。” 白副市长做起和事佬,“马干事注意情绪,有话好好说。” 马林站起来回话,“白副市长您好,许处长工作接待带有强烈的个人主义色彩,说话办事专门针对自己同志,个人情绪波动极大,故意挑拨混淆视听,我建议让他停止工作,接受组织调查。” 许处长被马林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激怒,“你真是无组织无纪律,竟敢跟我这么说话?” “咋了,你封建帝王啊,群众有话不能说?说话还要看你脸色,你比组织大,你比红旗还高,你这么能耐怎么不去当雕像?” 马林故意对着金真古冷笑两声,“你收买的人替你说话了,你舒服了。” 薛主任跟李万隆商量,“你们先去看看南昌赫专家,有什么事过一会儿再回来商量。” 李万隆知道此行的任务是带走南昌赫,至于有人交代过的事儿稍后再说,主次要分明。 金真古指着马林,“下去比比,我看看华国军人有没有胆子。” 马林拉开椅子,“薛主任,朝方一再挑衅,请问我可不可以把他打死?” 跟许处长吵完,马林才不会留在这里听别人批评。他决不能跟许处长低头,一旦妥协后续就是栽赃陷害。 我就是一颗红心献给党,你怀疑我就骂你,这关系到革命意志问题,必须坚定毫不动摇。 你帮朝方说话,你就是狗腿子,代表再高也不能高过国家。 我就是组织豢养的猛虎,我敢杀人,只要组织点头,朝方这个金真古我可以打死他。 薛主任眼皮狂跳,这个小马怎么回事? 张口就要打死人,而且信心十足,对面是职业军人,他不敢轻易下决定,催促李万隆去见南昌赫。 走到门口的金真古继续挑衅,“胆小鬼,你只有嘴巴厉害。” 马林笑了笑,“我听组织的,不像你,比你们少将口气大,你这个随行人员谱比带队人员还大,要不要喊你金少将?” 房政委低头喝茶,让你们见识马林的厉害,这下知道了吧。 何富塘听说过外甥的战绩,今天还是第一次在现场领教,这嘴皮子,无差别攻击。 偏偏每次还知道先请示领导,但是说什么话全凭自己心意。 这个臭小子,真是出栏的猛虎。 薛主任又不能批评马林,人家对朝方很硬气,没错,对外就不能卑躬屈膝。 而且对方那个金真古很不客气,真当华方人员是他们的下属,可以随意呵斥挑衅呢?奶奶的,他也是半岛战争下来的铁血派。 意味深长的眼神让许处长安静下来,薛主任这是在警告他,“老许,讲话注意原则。” 多了没说什么,刚才许处长那番话让人一听就是故意讨好朝方,好像他们这群人怕了对方一样。 屋里大部分都是战争年代过来的,华国人没点骨气和硬气敢跟那么多敌对势力叫板? 咬牙也不能丢了脸面,许处长的表现让人失望,知道你是谁的人,也不能为了打压马林就失了骨气。 其他人也对他不满,什么玩意! 许处长还在解释,“我就觉得两方一起有合作,希望马干事老实配合对方调查,这事儿就过去了。” 正如马林所说,许处长在干部处待久了,傲慢轻视底层人员,高高在上的态度不经意就流露出来。 卫骏业找到他的时候,他觉得一个12级办事员而已,现在11级,还值得他这个正处级干部出马? 杀鸡用宰牛刀。 进来就被马林挑衅,又抓不到马林的错处,一着急,平日训斥别人的话就冒出来。 往常他这么敲打别人,一般干部早就开始自我检讨,错误大的早就痛哭流涕。没想到马林比他还会扣帽子,直接把他归到朝方。 他再多说马林几句,更显得他偏向朝方,回去的会议记录都要给上级看的。 他屁股下的位置,危险。 马林没跟他争论,先诚恳跟薛主任和白副市长等人道歉,“各位领导,经历过岁月的洗礼和战争的硝烟,党和国家带领我们度过一个个难关,我们华国人站起来了。” “在我心中,党和国家第一,个人荣辱事小,任何轻视怠慢我们的人,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我不会因为许处长冒犯之言怀疑组织和领导,毕竟绝大多数人意志坚定,是党的好同志,几个臭虫蹦跶也掩盖不了红旗的红色。” “现在我对自己在会议期间的冲动道歉,不是屈服权威,是不能给组织抹黑,极个别人我不会道歉,他需要跟组织道歉,端正态度,不能有投降主义苗头。” 许处长拍桌子,“马林,你简直是无法无天,竟敢三番五次挑衅上级领导,等着处理吧。” 马林对着画像敬礼,极度轻蔑看了许处长一眼, 许处长反应过来后,全身冒冷汗,脸色惨白,头发被汗打湿,十分狼狈。 其他人看着马林的动作,接待室陷入诡异的寂静。 这时候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太敏感。 马林闭目养神,领导都在,朝方走了他还跟许处长吵架,显得他不敬干部。这个许老登太弱了,相比纪文海,张科长,这个许处长真是一点不能打。 琢磨琢磨怎么打死那个金真古,李万隆眼神带着玩味看自己,那个金真古对自己表现出很大的恶意。 卫家的手这么长,还能影响到朝方。 想到朴干事和韩助理,两个朝鲜族人,卫家当年的部下也许真跟那边有联系。 嘿嘿,马林握了握拳头。 第240章 大国风范 不兴讹人 薛主任让马林和胡玲休息一下,这是让他们避嫌,在座的领导要商量事情。 对着许处长恨恨的眼神,马林翻了一个大白眼,口型:垃圾。 走到楼下,胡玲开始吃栗子,嘴里含糊不清,“师父,你刚才太猛了吧,怼高丽那个金针菇,还怼了许处长。你得罪他不怕人家报复啊?” 马林看着松鼠一样的胡玲,“你咋才吃栗子?” “刚才太紧张了,不敢吃,一直记录内容呢。师父,你真不怕啊?”胡玲还是有点担心,又问了一遍。 “怕?我怕了人家就能放过我?人家就带着深深的恶意来找事的,我退一步就被扣帽子,我先给他扣帽子,他豁出去不要脸,大闹一场我最多写个检讨。” “为啥?” “一个中层干部觉悟还不如一个办事员高,而且我在朝方代表面前没给祖国丢脸,这就是我底气。” 胡玲想得头皮都疼,也没想明白师父的底气是啥? “你,过来,打倒我。” 身后金真古冲着马林勾手指,胡玲想拉住马林又撒手,决定看看师父如何应对。 马林走到三米处,金真古一个滑步侧踹,马林提膝外挡,脚不落地直接踹裆。 金真古双手格挡,直接被踹飞,马林一个大步追上去,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两个大耳雷子。(耳雷-嘴巴耳光,打完耳朵里打雷一样。) 金真古撞到墙上,眼前的世界开始颠倒,耳朵嗡嗡蜂鸣,格挡的双手用不上一点力气。 一只鞋踩着他的脸碾着,“小垃圾,会说几句华国话就敢挑衅我?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挑战我国的军人,不知死活。” 对周围看热闹的县委办公人员,“他让我打倒他,中国是礼仪之邦,客人的要求尽量满足,大家帮我证明,打倒后我就停手了。” “好样的,小伙子这身手太厉害了,一脚就把人干灭火了。” “这高丽嘎哈呢?无缘无故让你打倒他?” “这个棒子估计练了几天功夫,想在咱礼河县立棍儿,这下丢大脸了。” 在场的人员都是人精,怎能看不出这个朝鲜人跟马林的矛盾,这年代的人就是护犊子,还有强烈的国家荣誉感。 打倒他,总比自己人被打倒强,帮着马林说两句话算啥事儿。 有心思多的打听马林是谁,这小子手真黑啊,什么停手了,把人家踹飞了还给人家两巴掌,现在还用脚踩人家脸。 朝方代表来礼河县谈前段丢图纸的事儿,看来这代表是故意来找茬的。 不服就干。 尤副书记走过来,“怎么回事?” 今天他没资格参加会议,一直悄悄关注,高卫兵说卫家有消息给他,结果人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消息。 电话里可不敢说那些秘密的话,只能通过信件沟通,还要高卫兵中转一下才安全。 也不知道卫家让他配合什么,还没来得及找何富塘麻烦,朝方代表来了。 还有上次去人武部敲打范部长等人,也是卫家的意思,人武部对马林保护的太好,去了几波人都折戟沉沙。 他那不争气的侄子跑出来,让他在人武部丢了大人,县委还有人传他任人唯亲,卖官鬻爵。 会上他可没给人武部领导脸面,范部长报复心也强,打发他侄子小尤下乡,去各个公社和大队清点物资。 如今看到马林,尤副书记不知道怎么办了,卫家到底想让他干啥啊? 看到地上躺着的朝方代表,尤副书记眼珠一转,马林懒得搭理他。 今天已经跟许处长吵过,打躺了金真古,再跟县委副书记吵架,他的名声也差不多完了。 拎着金真古的脖领子,耳朵凑到他嘴边点着头,“明白,金参谋心脏病犯了?醒醒啊,别睡,马上送你去医院。” 看着马林一溜烟跑院里,喊司机送人去医院,坐上车开走了。 尤副书记跺跺脚,妈的,这小子属耗子的,一不留神找机会就溜了。 县委这群人看着一阵风消失不见的马林,嘿嘿笑着。 这小子,损啊。 留在这等领导处理,把人家朝方代表打晕了,有没有理都要挨处分,结果人家说金参谋心脏病犯了,跑了。 “嘿,马林这脑子,不愧是何主任外甥。” “何主任外甥啊,这小子下手狠,心眼多,这个金参谋我看要倒霉。” “刚才尤副书记过来还想说两句,马林说高丽有心脏病,直接去医院了,哈哈哈。” “有没有病还不是他说了算,去医院醒过来还得感激他救人一命。” “可不是,就说动手没用力,金参谋气性太大气晕过去了。” “好啦,别说了,干活去吧。” 马林就是存着这个心思,抽那两嘴巴主要打击金真古脑部,让他眩晕无力。车后座上帮着他检查下,无明显外伤,拍着金真古身上蹭墙皮沾上的灰。 多好,一点痕迹看不出来,金真古缓过神来准备挣扎,两巴掌抽后脑勺,老实一会儿吧你。 搜出工作证看了一遍,不认识字,身上的枪倒是不错,还有一沓华国币112块钱,访问期间顺便还要购物? 送到医院,掏出金真古工作证和他身上的100块钱交给护士,指着金真古说:“这是朝方访问团随行人员,到礼河县进行业务交流,会议期间突然晕厥,我送他来就医,钱放这里,后续会有县委会同志接手。” 看金真古被推进急诊室,马林骂了一句,垃圾占用医疗资源。 转身走出医院,他才不愿意陪护这根金针菇呢。 一看表,11点20,快到饭点了。 溜溜达达走到一家合营小饭店,特色酱大骨。 一盆大骨头,两斤筋饼,吃得满面红光,回医院路上顺手买了一份朝鲜冷面,12块钱没花完。 拎着冷面回到医院,许处长早已按耐不住怒火,屁股从凳子上弹起,“马林,你怎么把金参谋打住院了?” 薛主任、白副书记和严书记没来,只有蓝副局长、何富塘、房政委三个人在。 马林走到三人面前,“各位领导,县委会很多同志亲眼目睹,金参谋先用语言挑衅让我打倒他,我本着大国风范对他这个跳梁小丑不予理会,没想到他丧心病狂竟然无耻偷袭,我就防御性出了一脚,一脚他就躺了。” “至于许处长冤枉我的话,我还是解释一下。金参谋大概在那边横行霸道惯了,打过几个小流氓就觉得自己天下第一,还羞辱咱们军人。没想到被我这个小小办事员一招打倒,丢脸没面子,气迷心窍心脏病犯了,可不兴讹人啊。” 第241章 我不收男徒弟 蓝副局长似笑非笑地看着马林,事情经过他做了调查,确实是金参谋率先挑衅出手,马林也是一脚把人踹飞的。 这小子,真特娘的是个人才啊,嘴巴厉害,功夫更厉害。礼河县老田以前咋没把他抢过来呢,这么好的身手坐办公室多浪费啊。 于是态度和蔼问马林,“你刚才做什么去了?” “兰副局长,我听急诊室说就是情绪激动晕过去的,没啥大事,我这不看午饭时间到了,给金参谋买饭去了。” “冷面?”房政委看清马林手里打开盖的饭盆。 “嗯,这不是朝鲜族传统美食吗?我怕他出国思念家乡美食。到了咱礼河县虽然耀武扬威,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嚣张,我气度磅礴不与他计较,还是给他买了冷面,要不是我身上钱不够,就给他买大酱汤了。” 许处长又开始作妖,“这么冷的天,你让朝方同志吃冷面?马林你真是没有一点阶级感情。” 马林有点腻歪许处长,再跟他吵架就显得自己没有素质,看着这个恶心人的小虫子。 空间发动。 许处长捂着心脏,脸色煞白顺着墙滑坐地上。 “医生快来啊,看看许处长这是怎么了啊?就因为我给朝方人员买份冷面,他就气晕过去了?难道金参谋……金参谋是他儿子,心疼儿子吃冷面就气这样,不能吧。这爷俩气性真大,小心眼的脾气一样一样的。” 房政委制止马林诬陷造谣,再说下去许处长妥妥的间谍,“行啦,赶紧送急诊室吧。” 蓝副局长也开始着急,许处长身体这么差吗? 心里也在怪罪许处长,今天一直针对马林,因为一份冷面气这样,太没气量了。 何富塘给了马林后背一下,“少说两句吧。” “我这不是着急吗?这爷俩,嘿,都那么暴躁野蛮不讲理,上蹿下跳爱拉稀,国家大事闹儿戏,下次一定要注意。” 见大家都比较紧张许处长,马林决定去看看金针菇同志,再不去冷面都不冷了。 蓝副局长没空理会马林,让他代表礼河县慰问一下朝方同志,相比金真古省军区许处长更重要。 输液室密密麻麻全是人,一到快开春关外就是咳嗽感冒高发期,好多老人熬不过去。 没看到金针菇,这小子跑哪儿了? 问过护士才知道,由于是朝方随行人员,有优待给他单独安排一个房间休息。 华国人太有礼貌,对外宾太好,金真古同志放走廊里就行了,一个小卡拉米有什么资格单独一个房间。 敲敲门进来,金真古正在闭目养神。 医生给他检查过没有发现外伤,内科也没发现内伤,还是坚持给金真古挂了葡萄糖水。 100块钱应该够了,不能让这种人占国家一分一厘便宜。 马林露出灿烂的笑容,灵泉水滋润的牙齿,在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小金啊,好点没?” 金真古下意识哆嗦一下,马林那一脚让自己胳膊疼得用不上力气,挨了两巴掌差点看到他的祖奶奶,大脑现在还没回过神儿。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人,是野兽,是鬼修山放出来的魔鬼。(借用朝鲜神话里的怪兽,传说中一种巨大的妖怪,长得像乌龟,生活在大海中,浮在海面就像一座岛屿一样,背上长满枯树枝一样的触手,传说触手脱落掉到海中,就会逐渐成长成新的鬼修山。) 马林放下冷面,“快点吃,饭盆可是交了押金的。” 瞅着发呆发愣的金真古,马林回头看门外没人,抽了他后脑勺一下,“阿西八,快点吃地嘎活,西八西八,吃。” 金真古端起冷面,看见汤里面的冰碴子没动筷子,马林出去一会儿回来,拿着手掌长的冰溜子,上面沾满黑色粉末。 “天暖和了,冰溜子快化完了,我找半天才在锅炉房附近找到一根。冷面越冷越好吃,我给你掰碎。”(关外烧煤,锅炉房工厂附近的冰溜子全都黑乎乎的。) ‘啪啪啪’马林掰成指肚大小冰块扔到冷面里,用手指头搅合搅合,手指放嘴里咂巴两下。 “嗯,嗯,够冰,这冷面的精华就是汤,酸溜溜甜滋滋,这家糖放的有点多了,太冰了,我吃不惯,你吃吧。” “吃啊,阿西八。” 马林一声声阿西八中,金真古含泪吃完冷面,汤里的冰块也全部嚼碎咽下去。 扔给他一根烟,“西八啊,不是,金真古同志,吃完是不是精神抖擞了。” 金真古看着马林,吃完这冰冷面他真的是透心凉,心里拔凉拔凉的。 站起来鞠躬,“马师父,我输了。” “坐下说话,你整这一出,我以为学鬼子输了剖腹呢,还有人夸他们英勇,狗屁。输了承担失败的后果,坚强活下去才是勇敢。一输就自杀那是啥玩意?跟小孩被骂几句就离家出走似的,不成熟,幼稚,西八。” 马林点上烟,“我说这么多你能听懂吗?听不懂就算了,傻不拉几的,高丽棒子大裤裆,辣椒面子狗肉汤。” 金真古又鞠躬,“我能听懂,马师父,请你教我功夫。” 马林轻蔑看着她,“说实话我对你们朝鲜族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很讨厌,你们的女人善良勤劳,男的懒得皮炎子都生蛆。” 想起小时候家属院不少朝鲜族人,邻居金奶奶跟电影里一样,真是美好的词语化身,现在还想起她。那时候朝鲜族男人回家……就在那儿躺尸。 (无地域人群歧视,那个年代风气是男的不做家务,但是关外男的大多数回家干活的,我家几十只鸡盖鸡窝铲粪,铺院子修房顶买煤修锅台全是我爸,很多朝鲜族男的真的啥都不干。) 金真古还要鞠躬,马林一巴掌扇一边,“三鞠躬跟遗体道别呢,鞠你妹啊。” “我妹妹?她在歌舞团跳舞。”金真古认真回答。 马林嘴巴动了一会儿,这么憨傻的,有点不好意思再骂,怪不得留学生在国外骂架无敌。 就那群快乐教育的傻孩子,哪里见识过国内胡同和乡下大妈的实力。 “你为什么屡屡挑衅我,还跟我呜呜渣渣,破马长枪,嘚了巴瑟,削你一顿老实了吧。” “师父,你说慢一点,我没听懂。” 马林一口烟差点儿呛嗓子,“我骂你都没心情,彪子玩意儿。” 金真古突然一拍脑门,嘶了一声,“师父,你是问我为什么要挑战你?” “谁是你师父,话都听不明白的玩意儿,我没这么傻的徒弟,而且我不收男徒弟。” “那让我妹妹拜您为师。” “你妹妹?你长这么丑,你妹妹肯定也丑,不要。” “我妹妹很漂亮的,师父,她是学跳舞的,是团里漂亮的金裙子。” (金裙子-朝鲜形容美女,包括长裙子。) 第242章 芳心纵火犯 马林听得好累,打断他的话,“说吧,谁让你过来跟我整事儿的?” “正事儿?哦,师父,李少将让我找机会试试你的身手,想看看韩助理是不是你死的?” “什么乱七八糟,我死什么,不是我。” 马林决定不绕圈子,金真古一根筋直接问他比较好。 “李少将认不认识我们国家的人?” “认识,过境的时候有个男人跟他说悄悄话,还给他几卷钱,李少将也分给我一部分。” “才112块钱,你玩什么命啊?”  马林有些怀疑这小子,怎么会这么老实回答问题? 朝方的监察很严格,保密性非常高,这小子跟自己好像见到亲人一样,啥话都说。 他在伪装自己,扮猪吃老虎? 那不是自己的拿手本事吗?同道中人? 挠挠头,突然发现金真古打了一个哆嗦,又一抬手,看到他身体紧缩,表情委屈中带着孺慕,好像路边小奶狗,眼泪吧嚓地。 嘶~莫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就……就踹了一脚,抽了两巴掌,吃一份冷面就投降了? 难道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带王霸之气,虎躯一震,众美女解……众英雄纳头就拜? “小金,你为这么信任我,问啥说啥?” “你是我的师父,我必须诚实。” 马林嘴里咀嚼这两个字,东亚文化等级制度深入人心,后世棒子国已经把这个制度化,学长、前辈、师父…… 据马林了解朝鲜族一大家子住一起,请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吃饭,都有不同的叫法。 受这种风气影响,崇拜强者迷信强权不弱于脚盆国。 “我不能收你为徒?” “为什么?难道只有我妹妹才能给你当徒弟吗?” “我不喜欢金裙子。”马林昧着良心说出这话,喜欢也不能随便床榻传功啊,伤身伤肾。 金真古急了,“师父,我想学华国功夫。” “其实你可以拜我师兄为师,他功夫比我高。” “师叔的师兄?是谁?” 这家伙真不要脸顺杆爬,刚介绍师兄给他就喊自己师叔,这小子真傻还是假傻? 小棒子不好忽悠啊。 “本门首代祖师爷葡萄老祖,于900年前北宋时期开创逍遥派。后因本门镇派绝技六合八荒唯我独尊长春不老功难练,大家悟性不同发生争执,于是分道扬镳,一分为三各成一派,分别是无量山、灵鹫宫和侠客岛。” “无量山,灵鹫宫,侠客岛,师叔听着就很厉害。” “当然。”马林露出神往的表情,演员的自我修养催眠开启,“我师承灵鹫宫紫霞仙子,习得金蛇剑法、天山折梅手和大力金刚腿,给你那一脚就是灵鹫宫风云双绝之一的大力金刚腿。” 金真古眼神越来越清澈,布灵布灵滴。 “无量山、灵鹫宫和侠客岛每隔二十年,就会进行门派理念之战,决出谁才是逍遥派六合八荒唯我独尊长春不老功的正统,上个月刚比试完,我输了。” “师叔你输给谁了?难道输给我师父了?” 马林带着些许不甘、遗憾和唏嘘的表情,“是的,我与他七天七夜打得难解难分,第1455招,我使出还我漂漂拳输给你师父的无敌风火轮,他就是侠客岛许烟客,你今天接待室里还见过他。” “许?许处长!”金真古嘴巴张地能塞进去一个苹果,那个穿着洗得发白衣服的老家伙,竟然是一个隐藏的绝世高手? 马林用力点头,“对,就是他,凭借碧针神掌、黑煞掌和丁家擒拿手和我打成平手。” “师叔,为什么叫丁家擒拿手。” “因为侠客岛有两门神功,一个是不三不四兄弟的丁家擒拿手,一个就是炎炎神功,我最后就败在炎炎神功上。” “咱们逍遥派的绝技不是六合八荒唯我独尊不老长春功吗?怎么是炎炎神功?还有无敌风火轮是什么功夫?” “我说啥就是啥,你哪儿那么多问题。”马林说说就跑题了。 “这个炎炎神功就是不老长春功的核心功法,许师兄领悟到天火净世,我领悟的是日光普照,所以我的江湖绰号是万千少女芳心纵火犯?” “师叔绰号这么长?是不是很厉害?” “当然厉害,凭借这个神功,无数少女对我死缠烂打,只因我能点燃她们心中的火。” “请师叔传我此功。” 擦,金真古你这个淫棍流氓,刚才要死要活拜师学功夫,怎么听说有女人你就改赛道。 “不行,我这一脉男传女,女传男,同性之间不能传功,我的师父就是个女的,江湖人称鸳鸯刀骆冰。” “不是紫霞仙子吗?” “那是道号,江湖绰号是鸳鸯刀。” 金真古十分遗憾,只能无奈恳求,“求师叔将我推荐给师父,我想学会炎炎神功的天火净世和不三不四擒拿手。” “好!”马林抚掌称妙,“本来这门功夫不能外传,你还是喜欢偷技术的邻居,但是我瞧你骼清奇,天赋异禀,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罢了,我就把许师兄介绍给你吧。” 金真古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内心十分雀跃。 本来他已经绝望,这辈子都打不过马林,没想到自己哄两句,这个华国人就上当了。 怪不得总有前辈说,你夸华国人几句,他们祖传的技术都愿意传给你,再捧上几句,恨不得掏心掏肝培养你。 这个马林,哼。 等他学会炎炎神功和擒拿手,一定再来挑战这个芳心纵火犯。习武之人天天想女人,能有什么出息? 学成侠客岛神功后回国,把学到的功夫上交给领导,作为华国逍遥派传承者,当上特种作战军教官,迎娶漂亮的金裙子,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就能顿顿吃上大米饭,大酱汤里可以奢侈地放鸡蛋了。 至于卫家的事儿,李万隆只跟他说,马林要是暴跳如雷你就找机会打死他,打不过,自然也就没办法完成卫家托付的事。 不如换个目标,学会战胜马林的功夫,哦,神功。 马林看到他眼珠子乱转,就知道这小子在冒坏水,学功夫才是他的真实目的。什么师父师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多交代他两句,“在华国,天地君亲师,师父就是你的父亲,你要把许处长当成父亲一样对待。” “那我可以喊他爸爸吗?” “许处长父母死的早,老婆前年走江湖也被人打死了,膝下没有子女,就是一个老光棍,你喊他爸爸他会很高兴。” “师娘被人打死了?” “是被我打死的,因为他老婆要练一门邪功-九阴白骨爪,此功取活人胯骨轴子练功,有伤天和,我不得不为民除害,一拳打爆她的脑袋。” 金真古表情十分纠结,这……逍遥派真是奇葩啊,师弟打死师兄的夫人,还给师兄推荐徒弟。 他不怕自己学成归来,找他替师娘报仇吗? 第243章 你在喊谁爸爸? 马林似乎没看到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阴狠目光,依然敦敦教导着金针菇。 “华国有句老话:十分能耐使七分,留下三分给儿孙,十分能耐都使尽,后辈儿孙不如人。就因为许师兄无儿无女,所以他功力大增,不然的话他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你要认贼……认他作父,需要用真诚打动他,不然他不会传你功夫,传了你就打不过我,然后被我打死。” “师叔,你放心,我一定学会功夫帮师父报仇。” 马林摸着下巴,报你奶奶个腿,你为了学功夫,就推出老许被我打死,真不是个人。 李万隆带着随行人员刚刚赶到医院,在县委会和薛主任及白副书记唇枪舌战一番,终于还是争取到单独跟秦主任问话。 侯忠的消失让李少将十分感兴趣,曾经跟马林有矛盾,消失在市人武部。韩助理在车上也跟马林发生过口角,随后消失在鹞子拐。 这个马林难道拥有神鬼莫测的手段,竟然可以让人无声无息消失。 不对,一定是有帮手,帮他绑架了侯忠和韩助理。 至于武器图纸,李万隆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带走图纸和南昌赫。 作为朝人民武装力量部总参谋部少将,他了解不少信息,中朝军方某些高层不仅熟悉还有联系。 其中卫家与他的上司就在战争中结下了友谊,此次访问团一行,就是上司力荐,从战略军和陆军手里抢到带队名额。 要求他配合卫家的行动,顺手给一个叫马林的小子扣个间谍嫌疑。 入境后,拿到卫家提供的信息,让他心中产生不满。 费这么大劲要整的小子,竟然是最低级别的行政人员,他堂堂一个少将,按华国级别是军级首长,正厅级领导。 就处理一个行政30级的年轻人?29级了,手下的金参谋都是上尉。 奇耻大辱。 卫家真是不知好赖,费那么大个人情,用在马林这个小垃圾身上,不知所谓。 为什么还要做呢? 实在是钱给的太多,5000块钱,只需要暗示南昌赫携带图纸叛逃的接应人有马林就行。 南昌赫背后不是李万隆上司这一派的,携带的图纸丢失过,虽然找回来,但是一个间谍嫌疑少不了。 南昌赫带着图纸到礼河县与人接头,安排马林护送他改变路线去南面,可惜还没等逃跑就被朴干事和韩助理发现,计划流产。 至于接头人是谁?消息渠道怎么来的? 不重要。 只要李万隆说在朝方抓到帝国列强的间谍,供出他在礼河县的下线有马林就行。 迎接马林就是无穷无尽的审查,这辈子就在监狱里服刑吧。 上午在接待室领教了马林的手段,步步为营,句句话里带陷阱,许处长就是个废物,竟然被他牵着鼻子走。 说好的配合,被马林一顶顶帽子扣得溃不成军。 更让他难受的是,金真古被马林一脚踹晕,丢了朝方访问团的脸。 金真古是他从特种作战军里选出来的高手,以防栽赃不成就动手绞杀。死一个底层办事员,再外交斡旋下,金真古同志回去领个处分就好了。 调查完秦主任赶到医院,许处长竟然心梗手术。 卫家安排的棋子,主要是配合李万隆的的间谍调查。 迷惑马林把心思都用在防备许处长身上之时,待李万隆说出调查怀疑指向,就能一击必杀。 听到金真古大喊:“爸爸,儿子给您磕头,求你收我为徒。” 李万隆额头冒火,什么乱七八糟,混蛋金真古。这小子听话好用,身手也是特种作战军里的佼佼者,出国竟然让他丢这么大脸。 走到手术室门口,看到跪在地上的金真古,“你在喊谁爸爸?” “我就说爷俩一个性子,急躁气性大,儿子刚气晕,老子气梗了,金真古同志提前练习哭丧呢。” 听到马林这句话,李万隆控制不住情绪,“金参谋怎么会有华国人的爸爸?” 李万隆和金真古都会中文,而且他汉语听说读写的造诣不低,完全不需要翻译。听从安排使用翻译,不过是为了显得他不了解华国,到时候提出怀疑马林,就可以说是从朝方内部了解的消息。 马林一听,嚯,就知道你小子能听懂华语,开会他怒怼许处长时,李万隆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估计没想到,自己一个最底层的办事员,竟敢在外事场合不给领导面子,帽子扣得还如此娴熟。 打晕金真古送医院也是临时起意,他就是要把朝方访问团拆开,逼问出一部分内容,如果拒不交代,那就当着李万隆的面用空间让金真古去死。 还好,金真古有私心,他的家人和他的未来就是他的破绽,发现这小子对华国功夫痴迷,就设了一个套让他钻。 卫家要栽赃,要迫害,不知道具体用什么手段,马林联想起南昌赫也能猜到,一定跟图纸有关。 后世那么多电影套路,在任何时代,定你一个间谍嫌疑,你永远解释不清。 你来阴谋,我就让这场大戏变成闹剧。 金真古来华认爹,惊喜不惊喜?刺激不刺激? 马林双手一摊耸肩无奈道:“那就要问郑处长,当年或许他去支援金刚山,结识了大方好客的金达莱。二人天雷勾动地火,立下永不分离的誓言。可惜啊,无情不似多情苦,一晌贪欢就分离,拔……拔出慧剑斩情丝,从此无心插柳枝。” “多个爸爸多条路,金真古同志认亲太及时了,许处长突发心梗去世,让他作为新儿子送爹出殡,许处长也不枉人世间走一遭。不白活一回,一辈一辈胜一辈,不白活一回,金翅那个鲤鱼敢玩水,不白……” 房政委从手术室出来,“马林,你歇一会儿。许处长由于长期带病坚持工作,今日午时突发心梗去世,老同志牺牲在工作岗位,严肃一些。” 蓝副局长跟何富塘一同出来,“何主任,请你通知省军区,让许处长家属来处理后事。” 马林指着跪地上的金真古,“许处长在鸭绿江那边有个儿子,今天父子相逢,还没等相认就阴阳两隔,父子最后一面竟然是在上午的公务谈判桌上。可怜啊,可悲可叹,令人心酸,令人牙酸,牙酸就用冷酸灵。” 李万隆对下跪的金真古发脾气,“金参谋你给我站起来,你什么时候成了许处长的儿子?” 金真古听到许处长死了,心如死灰,他抱着全部希望要跟侠客岛许烟客学艺,不仅跟马林透露卫家的秘密,还在这磕头认爹。 马林赶紧替他说话,“就才刚呗,他一见许处长就有种亲切的感觉,父子情深,千山万水也有感应。” 金真古鬼迷心窍一般,指着马林宣战,“一定是你这个芳心纵火犯,上个月比武打伤了我师父,让他今天旧伤复发。我一定会拜入侠客岛,练成绝技替我师父报仇的。” 房政委眼镜都要掉地上了,看着马林,这小子又把人忽悠傻了? 第244章 要把高丽忽悠瘸了 认爹的闹剧无疾而终,李万隆当场抽了金真古十几个耳光,让他清醒一点。 金真古眼睛肿地眯成一条缝,恶狠狠盯着马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马林知道这时代的人都一根筋儿,尤其是小棒棒格外一根筋。 知道金真古对功夫有种狂热的喜爱,特意设置那么多圈套,描述门派的强大就是要引起金真古内心的欲望。 金真古话中对妹妹的成就很骄傲,为了学到功夫又甘愿献出妹妹,这小子内心一定承受着让家人跨越阶层的野心。 心魔折磨的他要不择手段,只要有一分变强大的可能,金真古一定竭尽全力。 引导他拜师认许处长为爹,这小子真认了。 为了成功卧薪尝胆受胯下之辱,马林自认自己做不到这么不要脸。 李万隆来了金真古还跪着,马林呵呵笑起来,这小子后来就是在演戏了,扮演一个被欺骗的没脑子可怜虫。 这样一来,比武被马林打晕的惩罚也会减轻,一根筋的人为了打败马林到处认爹,傻了点还是能用的。 李万隆不知道金真古跟马林提到自己过境和卫家人接触的事,以为这小子练武入魔,为了学习上乘功夫四处拜师丢人。 内心里李万隆欣赏金真古这种疯魔的状态,但他是典型的军工体系鹰派,功夫再高,一枪撂倒,现代化热武器战争,个人武力只是锦上添花。 拍了拍金真古的肩膀, 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金真古悄悄松了一口气,最后故意发癫总算将李万隆糊弄过去,关于卫家的事他不能提。 相信马林也不会提,这王八蛋忽悠自己拜师认爹,丢死人了。 什么逍遥派、灵鹫宫、侠客岛的,还有大力金刚腿、丁家擒拿手,肯定是真的,马林讲的那么流畅,绝对不是现编的,他还是要找机会学到功夫。 他真的信了。 马林上前安慰金真古,“小金啊,许处长死了别伤心了,我再介绍几个爹……不是,几个师父。中华五千年历史,门派数万万,都有自己的绝活。不说前面几千年,就说这几百年的拳法,就有:孟苏七式拳、寸锦张关东拳、斜穿星秋拳、正思尘封拳、燕青跌架拳、李逵硬绷拳、三皇炮锤拳、虎鹤双行拳。” “不够啊,还有一宗拳、二元拳、三躺拳、四屠锤拳、四把叶家拳、五战拳、五虎爬山拳、六合拳、六合八法拳、七圣拳、七星访友拳、八仙拳、八极拳、九进飞龙拳、十把内外拳、十二钩拳……” 房政委呵斥他,“马林,不要再练贯口了。” 兰副局长看着马林嘴角露出淡淡笑容,这小子,太特么损了,快把高丽忽悠瘸了。 这下不仅金真古听呆了,李万隆也听得神往,不由开口问道:“华国有这么多拳法?” 马林比着小手指上面一点点,“我也就说了这么一内内,华国武术博大精深浩如烟海,比天上繁星还多。” 摇摇头表示无奈,“算了,金真古同志,你跟华国武术有缘无份。” 经历过半岛战争的朝方军人,可是太了解志愿军战士的冷兵器实力,个个都是杀神。 李万隆笑了一下,“马干事武艺高超,令我大吃一惊,金参谋在特种作战部也是佼佼者,竟然不是你一招之敌。看来近距离杀人不用开枪,一拳一脚足以。” 马林听出他的意思,这是暗戳戳说侯忠和韩助理的死与他有关,这么高的功夫暴起偷袭,绝大多数人都躲不过。 “李少将,华国还有一门绝技叫吸星大法,能把人骨肉皮全部吸干,大活人变成一捧灰。请您去鹞子拐查查,说不定韩助理的骨灰还在那呢。” 兰副局长打断二人的交锋,这个李万隆不怀好意,马林也是言语如刀,再说下去就要动手了。 “马林,这边没你什么事,先回单位。” 他可不看好李万隆,马林这身功夫三个他都不是对手。 马林拱拱手,“未能与少将一战,遗憾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李万隆心中冒起怒火,这个混蛋马林不懂规矩,竟敢挑衅他这个少将,没有上下尊卑的概念。 想教训他一顿,打不过。 马林走出医院,又返身回来,来到李万隆和金真古谈话房间的墙外钻入空间。 李万隆不能留了,这小子已经开始扣帽子栽赃,等他开口怀疑自己是间谍,除了跑国外没有其他出路,空间又不能飞遁。 跑了,家人怎么办? 不是血脉亲人,穿书过来也不能这么不负责,还把自己未来的路全掐断了。 听不懂高丽话,空间发动,李万隆颈椎一疼,整个身体没有知觉,刚要说话舌头也用不上力,只有眼睛能眨动。 金真古抱着李万隆跑出去,大喊:“医生。” 马林跳墙出去,溜溜达达朝人武部走。 湿润寒冷的春风一吹,马林解开两颗扣子,跳着避过地上化冻一半的泥浆。 嘴里念念有词,“庙堂高,庙堂高,杀人不用刀。祸起高丽,坏人把油浇。万隆豺狼,卫家狐枭。空间杀人不用抛,春季里开花七八朵枝头闹。” 回到人武部宿舍,擦洗鞋面,点炉子烤身上的寒气。 关外最难受的就是化冻天气,小年轻见室外温度高,换单衣单裤,这季节反而不能换薄衣,地底热气顶着寒气往上翻,地面冰雪化冻更需要热气。 折腾几次容易得风湿,春捂秋冻就是当地老百姓的生活经验。 红松鼠跳过来,感受到马林身上淡淡的杀气,尾巴毛炸开一团吱吱叫着,跳到柜子上面对着马林叫。 叫了一会儿,两滴灵泉水忘记初心,又在马林怀里跳来跳去。 炉火烧旺,炉盖孔放上陶罐,周围放核桃、红枣,水开扔茶叶冰糖烤焦的红枣。 卫家啊,手太长,只能你死我活了。 胡玲临下班才回到人武部,“师父,师父,出大事了,那个李万隆少将死在县医院了。” “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咋就死了?” “没死,我说错了。医生检查说颈椎受损,还失去语言功能,就是,就是一个活死人,除了喘气和眨眼睛,一辈子只能躺床上了。” 马林给胡玲茶缸里扔了一块红糖,“这么可怜啊,所以说人要做好事。” “师父,李万隆做损了?” 第245章 什么叫逼逼完了动手 “公元前8世纪到公元前2世纪,人类历史出现一个现象,中国、印度、古希腊,三大文明同时爆发,人类进入前所未有的思想觉悟年代。” “彼时,中国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争鸣,印度释迦摩尼,西亚犹太先知,古希腊的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出现在历史舞台上,奠定人类精神基础,塑造人类思考世界的模式,人类开始追求世界的本质,思考的模式也走向不同的结果。” 炕上的何美霞和马红梅听得入神,窗外暴躁的风刮得窗框吱嘎响,马林正在讲述思想的轴心时代。 “那个释迦摩尼不是佛吗?” “佛陀就是觉悟者,开悟者,你可以把他当成和孔子老子一样,拥有大智慧的思想者。” “那先知呢?” “以后再讲,再讲发不出去了。” 何美霞不甘心忍下问题,“大林,你都哪儿看的书啊?” 看什么书,看优质短视频知识博主科普就行了,别说看书,字都不会写了。 这笔狗爬字还是穿书过来后练的,变声模仿现在越来越熟练,多才多艺,未来星途璀璨。 马红梅跟何美霞交流了一会儿,还是可查阅资料少,民众开智需要更多的渠道和更便捷的方式。 就比如,高句丽和高丽,90年代当地很多人包括朝鲜族人,也认为就是一个国家政权。 后世的有些人觉得这个时代的民众愚昧,只是他们获取知识的渠道太少罢了,智力上没差别。 何美霞是个蓝猫淘气三千问,自从马林随口说了点后世的知识,一直追着问东问西。 现在又有问题,“大林,听说朝方代表成植物人了,许处长心梗病逝,咋回事啊?” 马红梅还不知道这事儿呢,问何美霞,“这事儿跟大林有啥关系,他只是人武部普通办事员。” 何美霞有点小骄傲,对于马林的了解比亲姐姐马红梅知道的还多,嘿嘿。 “你小瞧你弟弟了,他可是人武部的风云人物,你去打听打听,上上下下谁敢跟你弟弟拍板叫号。会扣帽子会怼人,逼逼完了还动手,朝方那个参谋让大林一脚踹晕了,老牛比了,县委会都知道人武部大林打人贼狠。” 马林听后不高兴,“哎,哎,哎,什么叫逼逼完了动手,我是文明人好吗,每天动笔改稿子的文化人,你咋把我说成野蛮人。” “德性。”何美霞翻个白眼,“你说说医院里发生啥事了,那个金真古为啥给许处长磕头?” “许处长听说金参谋气晕之后,着急上火跑医院看他,情绪波动太大,心脏一刺激就过去了。” “金参谋被你踹晕,跟人许处长有啥关系?他着急上火因为啥?” “何美霞同志,我纠正你两点:第一,金参谋先出手偷袭我,我跟他过了一招,他输给我后气晕的,不是被踹晕的。第二,许处长好像认识金参谋,要不金参谋一直跪在手术室外面磕头大喊爸爸,希望医生全力抢救他爸爸。” 何美霞坐不住了,在炕上蛄蛹,“啥?许处长有个高丽儿子?” “那我哪儿知道啊,反正金参谋在医院醒来后,就要认许处长当爹,可惜啊,许处长一激动心梗了,这个儿子也没认成。” 马红梅仔细盯着马林的脸,以前马林戏弄别人还会露出几分得意,现在越来越深沉,表情看不出一丝端倪。 她也瞧不出马林到底是信口胡说,还是客观讲述事实。 “太不可思议了。”何美霞大呼小叫,似乎为自己得到第一手资料兴奋。 本来朝方访问团来县里这事儿,一般人不知道,但是死人了。 省军区干部处处长心梗,朝方军代表变成残疾,还有一个朝方人员跟许处长磕头喊爸爸。 医院已经被再三要求保密,但是病人多,医护人员回家忍不住要说,越传越邪乎。 礼河县已经有三个流言版本: 其一,许处长当年去金刚山认识一个朝鲜女孩,两个人产生了感情,违反了纪律,被遣送回国。女孩知道这个消息悲痛欲绝,听从家人安排结婚,婚后丈夫短命死了,留下一个儿子。 女孩子对许处长念念不忘,跟自己儿子说他的亲生父亲是华家人。多年后儿子找到机会借着访问团寻亲,许处长无缘无故多个儿子,一生气嘎了。 其二,许处长当年跟金真古的爸爸有过命的交情,多方打探老友的儿子就是访问团人员。许处长见到故人之子,一激动过去了。 以上两个都是明面上的,最刺激最让人喜欢听的是第三个版本。 当年,李万隆的姐姐和金真古的母亲都爱上了英俊的许处长,但是有纪律要求,不能跟当地群众恋爱。 许处长无奈忍痛分别,还是金真古的母亲技高一筹,给当年的小许下药,一夜风流悄悄离开。 许处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金真古的母亲发现自己怀上了许处长的孩子,十月诞下一子,取名金真古。 许处长全名叫许大古,意思他真是的大古的儿子。 经过层层磨难,金真古终于找到机会参与到访问团里,也看到他的亲生父亲许处长,当面说出真相。 许处长激动害怕,想起当年忘却的记忆,朝鲜族少女占满他的心,愧疚悔恨,心梗嘎了。 李万隆身上还带着姐姐写给许处长的信,二十一年跨越时空的思念,还没来得及交给许处长,结果被金真古的母亲抢了先,还把人气死了。 李万隆拉着金真古算账,两个人在房间里争吵发展到动手。 别看金真古被马林一脚踹飞,实际身手了得,一不小心把李万隆打成植物人。 听完何美霞讲述的流言,马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这群众想象力太丰富了吧,要不是他亲自干的,他都信了第三个流言。 这件事确实闹的很大,省里又下来人了,阵仗非常大,曾经的齐组长只能当不起眼的随行人员。 马林接受两次询问,由于在场有领导作证,免除了怀疑,没有人会想到马林利用空间杀人。 最后确定许处长死于心梗发作,李万隆受伤最大的嫌疑人是金真古。 前天,拉李万隆去省医院做检查,朝方派人先押走金真古和南昌赫,留下一部分人继续调查。 礼河县反而安静下来,流言像水面下的暗流,让礼河县躁动不安。 今天周六,明天去省会城市江城。 卫家,明天见。 第246章 扣大盆 半夜有一趟去江城的火车,标准车厢118人,前后通道开门少一个座位,一般座位尾数0,4,5,9靠窗,弓字形排座,4、5面对面,也有4和9坐对面的。 这时候火车厢内可以抽烟,小桌旁边有固定的翻斗烟灰缸,地上有瓜子壳、卫生纸,还有小孩尿完流淌的涸渍。 顶棚灯罩上糊满油污灰尘,灯光有些绰约模糊,车厢里的人神情麻木,疲倦沉默。 旁边小孩醒过来声嘶力竭干嚎,白胖的嫂子掀衣服转身对着车窗就要奶孩子。马林起身去车厢连接处抽烟。 身后白胖嫂子还跟另一个黑胖女人哧哧笑着,“小年轻脸皮真薄,衣服挡着呢,他不好意思了。” 黑胖女人跟着笑了一声,“你也注意点,这么多人不知道挡一挡。” “我用衣服盖着呢,在屯子里一帮子老娘们坐一堆,谁奶孩子还跑一边去啊,还有好事的老婆子盯着瞅,夸我儿子嘴壮,裹咂裹地老使劲了。”(裹咂-吃母乳) 抽了三根烟回来,白胖和黑胖还在聊天,估计是奶完孩子精神了,两个人聊得火热。 女人聊嗨了,嗓门压不住,什么话都爱说。不到20分钟,这两个嫂子住哪里,大队书记叫啥,婆家娘家信息都秃噜完了。 前面以为两个嫂子是一个大队的社员,没想到都是随军的军嫂,男人姓名职务也报出来了。 怪不得改开之后诈骗拐卖容易,这都不用特意找人唠嗑,听一会就能冒充熟人。 黑胖军嫂叫刘桂荣,男人升官重新分了房子,特意回老家把乡下养的小女儿也带过来。 五岁的小丫头看着马林有点害怕,过一会儿有点害羞,凑到刘桂荣耳朵边小声跟妈妈说要上厕所。 刘桂荣带孩子一走,白胖军嫂腾香瓜嘴巴停下有点难受,就跟马林聊天。 “小兄弟去江城干啥?” “大嫂,朋友在江城住院,我去探病。” “啥病啊?” “颈椎受伤,全身瘫痪。” 腾香瓜眼睛瞪地滴溜圆,嘴巴张的大大的,“全身瘫痪。” 这一嗓门喊完,马上捂上嘴巴,“我男人总说我嗓门大,吵到别人了,咋能瘫痪了啊?那他以后日子咋过?家里人谁管他擦屎擦尿啊?我们大队有个婆婆不到五十就瘫炕上了,那儿媳妇遭老罪了,天天洗……” 马林感觉自己不用回答,香瓜嫂子就是想说话,脑子里知道的东西恨不得都掏出来说。 很有礼貌点头,偶尔嗯一下,掏出一把松子放香瓜嫂子桌上。 “小兄弟真客气,这玩意山上有,没人爱捡,吃着费劲。”腾香瓜一边唠叨一边嗑得欢。 等刘桂荣带女儿回来,咔咔咔嗑完一小堆,马林见小女孩眼巴巴瞅着,掏出一把栗子放小姑娘面前。 “快谢谢叔叔。” 小姑娘看了刘桂荣一眼,捂着嘴非常小声说谢谢,刘桂荣骂道:“完犊子玩意儿,谢谢都不会说,让你奶带得人话都不会说。” 马林看小姑娘瘪着嘴要哭,拿了一颗水果硬糖剥去糖纸放她手心里。 小姑娘眼睛亮了,看着马林低下头,“谢谢叔叔。” 刘桂荣用手指点了她脑门,“给糖才说谢谢,没出息的样儿。” 骂完女儿,自来熟拿起松子嗑起来,跟马林聊了几句,又继续跟腾香瓜说话。 小姑娘看着马林收起来的糖纸,想说话又不敢,垂着眼眸,低头小心舔着糖,偶尔抬头看马林。 马林一乐,这丫头心眼可不少,在桌子下偷偷给了她两颗,女孩一把抓走放兜里,捂着兜对马林咧嘴一笑,马上捂嘴。 嗬~豁牙子,怪不得不爱说话,这大点女孩知道害羞了。 刘桂荣和腾香瓜已经聊得忘我,说起极品婆婆,“咱家属院二丫她奶奶老抠了,自来水要钱,她就把水龙头开最小滴答水,一天一宿能滴半缸水。” “那也太省了吧,之前我看她给坐月子儿媳妇买母鸡,我还以为她人挺好的。” “好啥啊,前面生两闺女,就给吃鸡蛋,第三个生的儿子才买的老母鸡。” 已婚女人的友谊从蛐蛐婆婆开始,重在参与。 “那也不错了,我那婆婆还抢我月子里鸡汤喝呢。” “哎呀妈呀,那么不要脸呢,她咋好意思呢,老蚌生珠也坐月子啊。” “俺们屯有个老婆子生病了,别人去她家,看炕上扣个盆以为发面。说说话听着小孩哭了,一听盆里传出来的,掀开一看,妈呀,一个小孩。老婆子快六十了还生个孩子用大盆扣着,多磕碜。”(短视频有人口头禅扣大盆起因有这个,后面衍生出多种贬义含义。) “她老头子挺有劲儿啊,俺们大队有个老头子可特么不要脸了,跟他儿媳妇搞一块了,两人在后院厕所干那事时候,土墙塌了。旁边院子一桌子人乘凉呢,看到两个光屁股的,笑死了。” “你说这事儿,俺们镇上有一家也是,儿媳妇刚生完孩子,娘家人去看她的时候,老公公坐炕趴她身上吃咂呢,说是涨奶让老公公帮忙。” “多不要脸,比养草的骚货。” 马林听得津津有味,随时提供松子花生,这都是造谣……编故事的素材啊,怪不得文学家都喜欢下乡采风,整理下妇女的谈话内容就是好作品。 站站停,耗费五个多小时终于到江城。 马林帮两个军嫂拎着行李送出站告别,先去附近吃了吊炉烧饼配豆腐脑。 问路到省军区大院附近,离着十几米绕了一大圈,找到家属区位置,高墙头铁丝网不好太进呢。 换个战场,坐公交车去省第一人民医院,探望下身残志坚的李万隆少将。 蓝色黑色衣服为主的人群里,灰色中山装基本都是有编制的,病人和家属神情慌乱,看了心里不舒服。 没人喜欢去医院,待久了一点都不快乐,马林佩服医生,看惯生死,忍受嚎啕大哭破口大骂还能积极投入治疗。 到四楼拐角处,看到两个背枪的,转身下楼。 马林踩着冰雪消融的泥地,在楼后面空地仰望四楼。 神鼓打,叮又叮,稳坐堂前点神兵, 人马多,点不清,点上几位就算中。 听鼓响,马二爷离山峰,帮小李子治灾症。 第247章 卫家女婿 苗家前程 午饭过后是医院休息时间,室外的人反而少。湿冷的天气,站一会小风一吹冷飕飕。 吉普车下来两个人就显得很突兀,马林远远跟着上了三楼,见俩人继续上四楼。 马林哈了一口气,从三楼厕所翻出去,比灵巧的猿猴还敏捷,三五下跳到四楼厕所。 走廊里有守卫,见没有机会又爬到楼顶,找到这间房上方钻进空间。 自己这个空间啥都好,就是不能带着自己穿墙,人只有站在外面才能使用空间功能。 房间里两个人正在交谈,文质彬彬的人反而脾气很急,看着病床上只能眨眼睛的病人。 “李万隆怎么会颈椎受伤?没有任何外伤痕迹,医生只能诊断出是颈椎受损,话也说不了。” 另一个有军伍气质的人显得很从容,不急不慌安抚他,“老章啊,事已至此,查证缘由不是根本,最迫切的是如何跟对方交代。人家可是卖了你岳父的面子才派人过来的,人变成这样,总要有个说法。” “那也是他们派的人不中用,现场只有一个金真古,兰副局长他们看过老许的遗体,那个马林都没碰过李万隆和许处长。” “我可听说,李万隆当着所有人的面抽了金参谋十几个嘴巴子,说不定进屋后又发生争吵,金参谋一冲动还手了。” 老章动作幅度很大,连连摆手,“不可能,医生检查过,没有任何外力击打痕迹,好像是腐朽的柱子,从内部突然一下就断裂了。你说有没有可能,金万隆在那边时候颈椎就有伤,过来后抽耳光动作太大,导致颈椎旧伤复发。” “老章,你编故事呢,这话谁会信?这就像买古董,放你手里时候是好的,在你手里摔了烂了,你得赔。” “苗前程,你咋么总跟我唱对台戏,我这不是想办法把这事儿抹过去吗?你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在那说风凉话。跟我一起想想,把骏业交代的事儿办好。” 军伍气质的苗前程嗤笑一声,“章鹤君,卫骏业是你大舅子,是你的主子。他只是我表哥,我苗家不是卫家的狗,你跟我说话客气点。卫骏业交代的事儿,我不做他能把我怎么样?你再跟我发狗脾气,我不介意揍你一顿让你清醒清醒。” 章鹤君嘴里的话梗住,一直以来苗前程都表现得很好说话,卫家有事招呼一声,给你办的明明白白。 章鹤君还曾经跟自己的媳妇,卫家长房长女的卫玉人说过,高层大院姻亲关系真是庞大,苗家三房的苗前程有勇有谋,实心实意帮卫家做事。 卫玉人告诉他,那是姑姑的儿子,苗家跟跟卫家的利益捆绑在一起。 他想错了,这种高层不存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洪水来了,早选好安全的大树。 卫家现在焦头烂额,老爷子在京城身处风暴,松省卫家大本营也是举步维艰。 卫骏业一招棋错,满盘破绽,对手疯狂撕咬,中立的势力也不介意分一杯羹。 奉天兵工厂给南昌赫图纸这事儿,影响太坏。 卫家一颗重要的棋子,在此次图纸过境遭劫事件中被隔离审查,苗家、肖家、卓家都受到牵连。 据说厂书记承诺了很多回报,屁都没有,人栽进去不少。 鸭绿江对岸也有内部倾轧,跟韩方合作的高句丽古墓项目搁置。 图纸发生失窃,失而复得却也死了好几个人,卫家精心培养的棋子折在里面。 京城已经有人提出,卫家久居关外,是不是要封关称王靠向鸭绿江。这个指责十分歹毒,勾结境外势力,不管是哪方势力,都不是你一个地方干部能参与的。 卫骏业不只是为了帮弟弟出气,还为了显示自己卫家嫡长孙的能力。 自认为轻轻推手就能让马林积毁销骨,结果人仰马翻,死了一地人。 岳父卫仆成忙着四处救火,苗家二房苗立新冷眼旁观,最快速度抽身出去,没留下一丝痕迹。 现在苗前程的态度也变得若即若离,莫非苗家要抛弃卫家? 章鹤君很慌,他父亲牺牲的早,母亲作为烈士遗孀供自己读书,又求了父亲当年的战友,把自己送进机关。 他四处联络关系,靠着心机认识卫玉人,娶了卫家嫡长女。卫玉人嫁给他算是下嫁,他紧紧抱住卫家的大腿,想靠着这艘大船乘风破浪。 船舵坏了!船舱漏水!船帆破了! 章鹤君脸色变幻,态度恭谨不少,“前程,我刚才着急了语气不好,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儿慌了,你帮我拿个主意。” 苗前程态度比刚才略显嚣张,“章鹤君,你母亲为了你上下奔走,她在后方也没结交下什么有用的人,你还是靠着你牺牲的父亲得了济。娶了卫家大孙女你有些飘了,苗家从来不是卫家的属下,只不过卫家势力大,双方是互通有无。” “我母亲是卫家唯一的女儿,不也是从未得到过卫家的提携,她现在取得的成就也是嫁入苗家获得的。她只是苗卫两家联系的纽带,包括嫁给卫骏治的大表姐也是进一步加强合作。” 苗前程毫不顾忌病床上的李万隆,点上烟,“我以前做事是展现自己能力,给你造成错觉,以为我和你一样抱卫家大腿,我是苗家三房不争一下怎么能显出我呢。” 章鹤君感觉自己脸上被扇了几耳光,他父亲牺牲的早,很多高层的门道他也是这些年才有领悟。 有时候对于卫骏业这种家族培养的子弟,也觉得能力不过如此。 苗前程今天的话犹如在耳边敲钟,人家看的明明白白的,他像个小丑上窜下跳。什么时候他把苗前程也当成一样的人了? 今天以前的苗前程迷惑伪装太强,没架子,不藏私,有几分力使出几分力。 是啊,他是苗家的孙子,只是卫家的外孙。 凭什么为了卫家呕心沥血? 烟抽了一半,苗前程才说话,“章鹤君,这件事你我都无力阻挡,你为什么把李万隆的事儿揽到自己身上呢?这是大表哥跟大舅商量过的,做局的人都不出面,你这种小喽啰天塌了一般,呵。” 闻听此言,章鹤君脸色难看,心里也不得不的承认,苗前程说得对。 他就是卫家的女婿,他尽力了。 第248章 性别不要卡那么死 地上扔下第二个烟头,苗前程用脚踩灭。 “章鹤君,我那个大表哥卫骏业,表面看着豪气万丈,私下却是不择手段。他想把我当棋子,也得看看他够不够资格当棋手,卫家未来的的话事人,嘁~先等他当了再说。” 站起身,“走了。” 章鹤君挽留一句,“前程,难道你就袖手旁观?” “平常看着你挺聪明的,关键时候本性暴露了?又不是我安排人动图纸,卫骏业做错事,现在躲后边让你上下奔走,你就拉上我扛雷?最讨厌他那张假仁假义的脸,总喜欢背后算计人,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伪君子。” 苗前程毫不犹豫离去,苗家已经收到风,卫家这次就算不会塌房,也是伤筋动骨。 卫骏业还装着自己掌控全局呢,狗屁,出了事还隐藏幕后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就是个懦夫。 走出房间撤了警卫,他的人情做的够够的,卫骏业还把他当苦力,操性。 章鹤君听着外面再没有人,脸色灰败。坐了几分钟,走到李万隆床边,盯着这张脸,“我说话你能听到吗?如果能听到就眨右眼。” 李万隆眨了右眼,章鹤君面色一喜继续说:“下面我的问话,是就眨右眼,不是就左眼,不知道就眨两下眼睛。你受伤是是不是金参谋干的?” 眨左眼。 “马林干的?” 眨两下眼睛。 “你怀疑是他干的,但是找不到证据?” 眨右眼。 “你有备用计划吗?” 眨右眼。 章鹤君感觉有了希望,“你去礼河县会议上没来得及怀疑马林,让他逃过一劫,你的备用计划是谁。” 没反应,章鹤君反应过来,自己问的什么破问题。 “计划在随行人员身上吗?” 眨右眼。 章鹤君终于露出笑容,除了李万隆和金真古,再去掉翻译,还有三个随行人员留在礼河县呢。 明天将会随同朝方新的代表过来,就李万隆受伤一事磋商,他还能抓住最后一个机会。 ‘砰砰砰’两长一短敲门声。 “谁?” “马二爷。” 章鹤君不认识马二爷是谁,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股匪气。 马林推门进来,“今天来的不是旁人,长白山天池马二爷。在下上礼镇受三柱高香,大报马,二金童,掌教马王爷点拨的领神弟子马二爷,神号四只眼。雀往亮处飞,水往洼上归,大病能说小,小病能说没。” “马林,你竟敢跑到这里来装神弄鬼?” “章鹤君,卫玉人的男人,刚才苗前程已经把警卫带走了,现在午休时间,四楼没人知道我来了。” 马林打了一个响指,章鹤君捂着喉咙,‘嗬嗬’说不出话。 床上李万隆眼睛露出惊骇的模样,马林坐到床边笑嘻嘻说道:“没错,和弄你的方法一样,无声无息舌根就坏了,我打的响指怎么样?像不像灭霸?” 像模像样拿起李万隆的手腕把脉,嘴里念念有词。 “摸摸病,咱再说。头上摸一把呀,桂花油儿香啊,胸前摸一把呀,两个妈妈胖啊,不用人说知道了,你这病,透了慌啊,原来是姑娘大了思想夫郎!” “嘿嘿,你可能想说怎么不让人说话,来的目的不是逼问消息吗?” 眨右眼。 “我就是想看看卫家谁来看望你,然后弄死几个卫家人。可惜啊,苗前程说的没错,卫骏业就是伪君子,他还是个懦夫。你都这样了,他自己都不出面。先弄哑章鹤君,我怕他大喊大叫啊。” 又打了一个响指,章鹤君颈椎咔吧一声,变得和李万隆一模一样。 “我真傻,干嘛去军区大院找卫家人啊,多危险啊,君子不涉险地,我盯着你就好了。卫家来一个残一个,来两个废一对。” 马林又打了两个响指,李万隆和章鹤君眼前一黑,眨眼睛也做不到了。 忙活了一顿,马林打开隔了一间的空房间,拿出空间食物坐床上吃起来,耐心等着今晚的大戏。 下午听到女人的尖叫,大骂不要脸。 进进出出很多人,都被屋里这一幕惊呆了。 章鹤君和李万隆赤条条搂在一起,场面让人脸红尴尬,惊世骇俗。 一波波人兴冲冲跑过来,大骂无耻又跑了。 来来回回,是专门看两男人搞兔儿爷,还是专门过来骂人? 马林点着头,卫家就是无耻,骂得好。 四楼不许人员逗留,消息如同长翅膀一般飞了出去,楼下撞破这奸情的小护士还在痛哭。 马林挠挠下巴,哭啥啊,在医护人员眼里没有男女区别,就是一坨肉,哦,两坨肉。 又上来一波人,女人冷冽含着怒气的声音,“章鹤君在哪儿呢?” 老婆卫玉人过来捉奸,希望她能看开点。 冲破世俗眼光的爱情,性别不要卡那么死嘛。 章鹤君的衣服已经穿好,放在隔壁病房。卫玉人看着植物人丈夫,悔恨的泪水扑簌簌落下来,她恨自己的弟弟。 家里四面楚歌,竟然还让章鹤君到处张罗,现在好了,不仅人废了,还闹出跟朝方代表的桃色绯闻。 恶心。 这是卫家对手的下作手段,故意给卫家扣帽子,打击的手段龌龊卑鄙。 “卫骏业呢,他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卫处长,卫局长正在往医院赶。” “好,我就在这儿等着他来,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 马林点上烟,多好啊,长女长女都来了,不知道卫骏喆会不会来? 要是长房四个子女一起到,那就打四个响指。 又上来一波人,挨个房间查看,马林连着床一起收进空间。 烟嗓男人开口,“大姐,节哀。” 卫玉人情绪爆发,“卫骏业,你真不是个东西,那是你姐夫,你姐夫啊,你竟然让他给你跑腿。你有没有把他当家人,他今天是替你来看李万隆的,结果呢,人成这样。” “大姐,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非我所愿。我平日待姐夫如何,你心里有数,就凭他的资格,没有我出力,30出头就成了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副处长?” 卫骏业继续安抚劝慰卫玉人,“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出现问题咱们解决问题,亲人之间萧墙纷争,这不是给对手看笑话。” “笑话?”卫玉人冷哼着,“卫骏业你这些话拿去糊弄别人吧,从小到大你就是这样,永远遮遮掩掩不说实话。嘴里的话都是哄劝别人,用家族利益许诺让别人卖命,你藏在后面把别人当傀儡。” “大姐,我没想到你对我误会如此之深。” “你是我带大的,别装了,章鹤君跟我认识你敢说没有你的手笔?” 卫骏业收起脸上动容的表情,坐下掸了掸裤腿上的泥点子,神态漫不经心,“是又怎样?” 第249章 夫妻一场戏 卫玉人冷声连哼,她的教养让她无法像泼妇一样破口大骂。 卫骏业点上烟,“卫家就这么多资源,二叔一家子在京城,咱家躲在关外,古人说相隔千里情淡如水。这900公里,就能阻断很多消息” “大姐,你没觉得二房在京城靠着爷爷结交关系,已经甩开大房了。” “我一个外嫁女能管那么远吗?自己的男人已经残废了,我的后半生毁了。” “丧偶再嫁也不是什么大事。”卫骏业的笑冰冷无情不达眼底。 卫玉人刚要发火,看到弟弟的笑,心头打了一个哆嗦。她了解这个相差两岁的弟弟,内心无情,别说牺牲掉章鹤君这个姐夫,关键时候她这个大姐也能放弃。 今天闹一场,也是给她自己找个退路,章家的关系已经被卫骏业用过了,她不甘心一辈子伺候瘫痪的丈夫。 那不是她的生活。 卫骏业了解自己的大姐,标准的利己主义者,或者说卫家人都是如此,永远把自身的利益放在首位。 用眼神示意瘫痪在床的章鹤君,“大姐,我帮你解决这个麻烦麻烦,你就不要闹了。” 当着丈夫的面,卫玉人被戳破心事,有些恼羞成怒脱口而出。 “章鹤君也够倒霉,他父亲的老战友做到国计委副主任,自己却一无所知。你让他亲自送报告,他回来还感谢你联系上父亲的旧识。你啊,真是把人的价值利用到极致。” 卫骏业被卫玉人再三挑衅也失去耐性,“我的好大姐,你当自己是什么好人?你说我算计你结识章鹤君,那时候你婆婆可是你的直属上级,默许章鹤君追求你,你难道没存了让她在你提拔关键时候拉一把的心思?不然以你的能力三十出头就当上处长?” 马林听姐弟俩互相撕逼揭短,空间里咔咔嗑瓜子,这瓜吃的真香,真香。 姐弟两个唇枪舌剑,讨价还价,关于后面的资源分配,包括卫玉人嫁人的人选等等。 章鹤君口不能言,目不识人,但他耳朵没聋,听到妻子跟大舅子决定自己的生死,还提前商量找好下家。 想起苗前程嘲笑自己的话,自己竟然活成卫家的狗,那个国计委副主任是自己的助力啊。 卫骏业竟然恬不知耻说是他打听到的,副主任跟自己的父亲是过命的交情,如果自己接上这份机缘,后面就是青云之路。 自己当初还沾沾自喜,卫骏业交给自己不少项目,靠着副主任一路绿灯。曾经觉得他在卫家贡献越来越大,以后也会有更多的话语权。 就是一场算计和利用,他只是一个梯子。 做了这么多,瘫痪没用就马上被抛弃。妻子永远冷淡,只看重利益,感情只是调剂品。 卫骏业带人离去,卫玉人喊来护士,俨然一副因丈夫瘫痪六神无主的女人,凄凄惨惨哀怨。 反复询问丈夫病愈的可能,最后咬牙说:“不管什么结果,她一辈子不离不弃。” 说自己要去找更好的医院,给丈夫安排转院。 马林等人走后,伸个懒腰,开窗一层层跳下去。 他不会在医院里动手,前面弄残废章鹤君也是速战速决,卫骏业再出事,谁都知道凶手躲在四楼没走。 走到院子里,卫骏业竟然才出来? 卫骏业上了个厕所,所以下楼时间耽搁了一会儿,卫玉人下来后,二人在大厅又演了一会儿,各自坐上车。 卫玉人的车刚开走,卫骏业上车问司机:“怎么这么大汽油味?” 随后车油箱突然着火,一下子火苗带着车厢里也燃烧起来,周围的人大喊大叫车着火了。 司机转身喊:“局长,快下车,” 发现自己胸部以下动不了,后座着急的卫骏业也动不了。 另一辆车的警卫冲过来,对着烧成一个大火球的车也无可奈何。 马林早趁着姐弟演戏期间,空间收了汽油抛洒在车厢里,等卫骏业一上车,点烟的火柴用空间扔过去。 让卫骏业品尝下上天入地无处躲藏的滋味,体验下烈火焚烧粉骨碎身的绝望。 马林买好车票,虽然他心情很好,也没有在江城四处溜达,等到开学他会回到江城的。 卫家长房孙女婿瘫痪,嫡长孙活活被烧死,元气大伤之下,还有心思对付自己? 不管里面有什么阴谋算计,杀! 夜晚火车进了隧道,几声闷响,马林看着干净的空间笑了一下,菩萨、一只耳和高卫兵父子就留在铁路上吧。 回到礼河县小院的马林一觉到天亮,穿书这么久,终于解决掉一部分麻烦。 为了维护自己这个身份,放过马金凤,没时间去找卫骏喆算账。还需要好好活下来,这个身份一定要表现的合理。 胡玲说师父最近气色很好,马林只说人逢喜事精神爽。 胡玲觉得师父谈恋爱了,师父一点都不可爱了。 省城发生的事,卓文君信中没有讲,只是对马林在朝方谈判上的努力表达感谢,同时提到,五月份有青年干部培训班事儿。 等她亲自来礼河县,和马林面基……面谈。 七月份,卫骏喆下乡也是这个前后,他要亲自会一会男主。 接下来的日子,朝方全部归国,猜想应该是卫家出这么大事儿,再揪着李万隆不依不饶,卫家为了面子和荣誉也不会松口。 烂船还有三斤钉,真要到了拼刺刀阶段,卫家也会让朝方难受一阵儿。 这事儿就那么过去了,谁也没提,只有许处长的传说还在礼河县酒桌上助兴。 马林跟马红梅回了一趟家,马金成特意买了肉,马林看他表现好,给了他两条烟两瓶酒。 两瓶酒被何富英收起来,只给马金成倒了二两散白。 这个家有点意思了。 回县里之前到镇委会找到二舅何富江,简单聊了下最近的情况。 二舅告诉他一件事,省城有人打电话给大舅,特意指名找姥姥盖茉莉。 盖茉莉接了电话也没说是谁,只说是过去的老朋友,暂时没有去省城走动关系的心思。 马林想到的更多,卓文君说见面详谈一直也没来,但是卫家出这么大事,卓家一定捞到不少好处。 只给自己一个青干培训名额,就有些小家子气。 让盖茉莉身居高位的老朋友重新联系,也是卓家显示诚意和手段的一种方式。 马林有点想念卓文君,与爱情无关。 记挂漂亮的资源血包。 再次看到作为政审人员的卓文君,马林想骂句脏话,高层大院孩子换工作比特么喝凉水都容易。 语气很冲还带着点埋怨,“你咋才来?” 第250章 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 另一个工作人员贺胜利神色古怪看着两人,这怎么像一对小情侣啊。 卓文君干咳了一声,“马干事,我是代表组织来找你谈话的。” 马林开始整理仪容着装,笔挺坐着双手放在腿上,态度恭敬,“我以党性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卓文君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又搞洋相。 翻开资料扫了两眼,惊疑问道:“你什么时候升到9级办事员?” “接待朝方代表期间,本人表现优异,没有丢祖国的脸,坚持红旗不动摇,据理力争,救死扶伤,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房政委觉得我是个可造之材,就给我提了行政等级,希望我再接再厉,继续为红旗事业奋斗。回答完毕。” 卓文君用笔在行政27级上画了两笔,马林进县人武部才2个月,就升了3级。 虽然跟大院里其他后代比不了,这速度也够惊人的,何富塘在县委办可帮不上,全靠马林自己折腾。 对,这小子就是能折腾。 房政委也这么觉得,折腾吧还好用咋办,马林就是个顺毛撸的毛驴子,你不挑他毛病,保证活干得又利落又好。 县委会和朝方会面会议上,表现的可圈可点,升两级而已,范部长忍着闹心也签了字。 要是卡他这里,马林又要闹幺蛾子。 只要别闹腾,副科之前随便他升。 房政委直接让冯组长转告马林晋升9级办事员,他懒得见马林,结果马林还是找到房政委,进行长达二十分钟的演讲……表态,就差剖开胸膛让领导看他的红心。 房政委耳朵嗡嗡的,差点脱口而出再给你一级别闹了,最后忍住了让马林速速离去,头疼。 卓文君开门见山,“下个月五四青年节,省委组织部干部培训和人才工作处联合开展青年干部培训,学员是由各机关单位推荐的28周岁以下科级干部。” “我才9级办事员,行政27级诶。” “你是特殊渠道进去的旁听生。” “有证书吗?” “看你表现。” 马林来了兴致,眼睛冒光,“那我要好好表现表现。” 卓文君赶紧打断他,“你就好好上课,遵守纪律,完成作业和毕业总结就能颁发培训结业证书。” 马林有点遗憾,不死心追问:“这样啊?没有现场讨论辩论啥的么?我这人就喜欢参与讨论、交流思想,取长补短,彼此监督,增进感情,一同进步,更好地建设社会主义。” 卓文君再次提醒他,“不需要,进去的都是参加工作比你久的,你多听多看跟着别人学习就行。” “哦。” “你哦什么?” 旁边贺胜利笑得低头全身抽搐,别人面前的卓组长威严冷静,屡屡问得别人全身冒汗。 怎么到礼河县被马林弄得进退失守,心态都不稳定。 “哦~哦~哦,就是雄鸡一唱天下白,鸡声歇,马嘶人语长亭白。” 卓文君想把手里笔砸马林头上,“你念诗就好好念,东拼西凑不成体统。” “资料写着我初中毕业,文化水平低,让两位上级单位的领导见笑了。” 贺胜利摆着手,表示没有,他可不敢嘲笑马林,那可是卓家三小姐看重的人。 照例询问了一些问题,每次问问就拐到私人问题,贺胜利手里的笔已经放下,此刻感觉自己很多余。 坐在这里,尴尬在眼底,不知该往哪里去? 他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还是该勇敢留下来? 实在坐不住了,借口出去抽烟,一去不复返。 马林点上烟,“人咋走了呢,还没唠唠嗑,你们干部培训处的人好矜持啊,都不跟我交流一下。” 卓文君用笔敲着桌子,“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刚才坐有坐相,现在像个盲流子。” “我已开始改变,麻雀也能飞上青天,你看不上我无所谓,管它配不配。” 卓文君知道马林又开始胡说八道跑题,“特长这一栏我给你填思维敏捷。” “那是评语,我的特长唔~特长呗。” “特长?”卓文君看到马林低着头打量什么,明白后啐了一口,“不要脸。” 场面很尴尬,马林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生硬地转换话题,“文君呐,你上次写信说感谢我,要怎么谢我?” 卓文君心虚看了眼门口,小脸红扑扑,“你,你正经点,喊我职务。” “好滴呀。”马林把椅子拖到桌旁,撑着桌子双手托腮,深情地望着卓文君,“卓组长,你说呀~” 卓文君仿佛吃了一块大肥肉,油腻难受,身体后仰躲避马林目光,“你跟我保持点距离。” 卓文君喝口水平静下心情,马林说话总让她情绪失控,闺蜜说过遇到生命里的那个人,会全身发热脸红心跳,就是恋爱的感觉。 一定不是。 马林说话烦人,自恋臭屁,哪里会让她心动? 她是气得肝疼。 肝疼。 马林用手敲敲桌子,“咋这么磨叽呢,撒楞痛快赶紧麻溜地说。” 这才是真实的马林,狗脸说翻就翻。 “给你青干培训名额,再有,省里退休的老干部已经跟你姥姥联系上了,以后会帮你小舅说话。” “谁啊?我姥姥曾经的小竹马?老太太当年也是风姿绰约,飒爽英姿的女侠,有几个爱慕者不是很正常。” “哎!”马林提高嗓门,“我姥啊现在单身呢,第二春也不是不行,我回去劝劝她。” 卓文君已经被马林无耻的模样吓一跳,“你姥快七十了吧,你竟然还让她嫁人?为了你的前途你连家人都舍得?” “什么话,我发现你年纪不大,思想保守僵化,老年人怎么了?老年人就不能有爱情啊,夕阳再偏那也是白天啊。再说地球自转才分白天黑夜,太阳一直照耀地球。” “人的爱不会因为黑夜和苍老就消失,只会爱得更深沉,更加刻骨铭心。哎呀,茉莉老太太真是魅力不减当年啊,最美不过夕阳红,岁月不败美人。” “你无耻。” “又不是让你嫁老头子,你那么激动干吗?” 卓文君小脸气呼呼地可爱,“那是我二爷爷,我二奶奶还活着呢。” “还活着?” “你什么意思?我二奶奶活着耽误你了。” 第251章 你这个凉薄无情的女人 “那你二爷爷对家庭有点不负责呢,这岁数还不老实,男人果然只有挂墙上才老实。” 马林表情很有点失落,“太遗憾了,我和我姥姥只有一个人能进省城大院,为了我和你的未来,我姥一定会忍痛割爱的,让出名额的。” “马林,你当我是什么?” “是未来一起生活一起工作的同志啊。” “谁,谁,谁要跟你一起生活!” 马林拿起卓文君的茶缸喝了一大口,“说,你二爷爷认识我姥这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我去高句丽古墓的时候还不知道呢,是卫家出事以后,家里人开会我二爷爷提起过往,我才知道这层关系。” “你回省城时给县委会打电话的是谁?” “是我爸,他就在电话里提了一次你小舅何富塘。” 马林吐出最后一口烟,看着窗外冒绿芽的树,“蝇营狗苟,顽童智叟,纷纷扰扰,乌纱紫袍。” “什么意思?” “一时感慨罢了,卫家现在什么形势?卓家获得那些好处?” “我只能告诉你卫家很不好,卫骏业出事后卫家老爷子住院了,卫家上下乱成一锅粥。好处嘛,苗家、罗家都得了好处。” “罗敷还好吗?” “你心里就惦记她啊,上次我推荐她你还不乐意。” “你以为我在试探你,你舍得吗?” “马林,你再胡说八道这个名额没了。” 马林哼哼道:“你早就想这么干了吧,所以我一直不信你这个凉薄无情的女人。” 门外一个男人摔进来,赵五魁? 赵五魁回身假装找人,“谁,谁推我。”装模作样起身拍裤子,“马哥,午饭时间到了,我寻思过来喊你一声,我啥也没听到啊。” 边说边用看渣女的眼神观察卓文君,仿佛在说这娘们干啥了?竟然被马哥说成凉薄无情。 难道玩弄了马哥的感情? 果然漂亮的女人不能娶,男人就是她们的玩物。 马林头疼,赵五魁最近鬼鬼祟祟,自己要跟谁讲话他就跑到旁边听,自己说少了他一脸遗憾的样子。 “赵医生你先去吃饭,我还有话要跟卓组长谈。” 赵五魁又露出遗憾的表情,错过一场好戏让他心痛。 不甘就这样走了,悻悻道:“马哥,慧剑斩情丝啊。” 马林回了他一个好兄弟的眼神,赵五魁心情变好,马哥听取了他的建议。 女人哪有吵架和练武有意思,马哥这是本末倒置。 赵五魁磨磨蹭蹭离开,马林也不客气,“我要一个县城的工作?” “你姐还要两年才毕业,你急什么?” “给金明月的。” 卓文君恢复高冷的神色,脸上洋溢着……讥讽,“哦,那个不会片酸菜的小丫头。” “嗯呢呗,农村户口,漂亮听话,还会唱小曲,跟我多搭。” “你刚才不还要跟我一起生活工作吗?”卓文君说这话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好像在谈论一个陌生人。 马林又点了一根烟,“你不也配合我演戏吗?你们这些大院高干子弟怎么会看得上我这种小镇少年呢。别说9级办事员,科级干部没有好背景也入不了你们的眼。” 马林知道大院的孩子高傲,不是一个层次的勉强在一起也不幸福。章鹤君母亲大小还是个干部,父亲生前还有不少老战友。 就这样的背景,还被卫骏业当成狗腿子。 不用说肖可可、卓文君、罗敷,就是徒弟胡玲的父母,顶多看小舅何富塘的面子上勉强同意。 罗敷只不过对自己好奇,大院都是筛子一样心眼的孩子,偶尔出几个傻白甜,家里也会看好他们别犯傻。 如果马林执意缠着罗敷,罗家会跟卫家联手弄自己。 卓文君或许有那么一丝丝心动过,残酷的现实让她清醒,卓家的三小姐,团级干部才刚过门槛。 歌舞团的表妹估计家世一般,但是漂亮还没家世的女人,一定会高嫁。 马林跟卓文君一起演戏很累,他有点烦了。 杀了许处长、卫骏业和章鹤君后,马林眼里的这群人都是予取予求的尸体。 马林眼神里闪动暴虐和狂躁的情绪,让卓文君花容失色,脸色煞白。 双手捂着脸,马林感觉不对劲,又是前身那种混黑掏刀子的情绪作祟,前身还有什么遗憾? 刚穿越时候,就有一种想弄死肖可可的情绪,结果见到肖可可时候又变得冷淡。 不是,他有病吧。 前身马林是神经病,和穿书的马林无关,是不是发癫发得脑部没融合,大概或许可能是一定的。 沙哑的声音从捂脸的手掌里传出,“交易就是要公平,卓家光获取不付出,打两个破电话就觉自己亏了咋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卫骏业死了吧?你卓家有几个比卫骏业强的。” “你怎么知道卫骏业死了?” “我的要求:正科级待遇,在职读大学,江城和礼河县各一个工作名额。” “不行,你不能贪得无厌。” “那我不要了。” “你要去投罗家?” “你管我,滚犊子。”马林一脚踹飞椅子,拉开门走了。 他刚才快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想一拳砸死卓文君,似乎对方那种高高在上俯视的眼神刺激到他。 等等,书里写前身马林在最底层混黑,最痛恨那些清贵的高干子女,找机会就弄死人家。最后被高干发现真相,借了前身仇家的手弄死他。 这就不合理,如果恨高干子女,舔肖可可干吗?还放过卫骏喆。 难道在他眼里,高干身份和真爱还分成现实和精神两种? 那他就不是怨种,是脑残。 马林没去食堂打饭,在操场走圈,也不管地上化冻的泥汤,他觉得脑子里有个念头,一直抓不住。 “赵医生,我师父咋了?不吃饭在那嘎嘎画圈?” 胡玲拿着小饭盆和赵五魁站在食堂外面,看着马林疯了一样快步走。 “刚才卓文君找他谈话,我去晚了就听到一句,不信你这个凉薄无情的女人。” “啊,文君姐欺骗感情?” “咳咳。”贺胜利也站食堂外面看着卓小姐心上人发癫,听到胡玲编排卓文君,好意提醒一下。 年轻人啥都不懂,分分合合,要死要活,今天吵架明天和好,不是很正常嘛。 胡玲叹口气,“上次两人分别的时候就吵架了,文君姐回江城,这次见面又吵架,还不如……” 贺胜利给了她一记眼刀,“不如什么?” “不如,不如坐下好好谈谈,嘿嘿。”胡玲吐了吐舌头,卓文君的同事好凶哦。 师父真娶了文君姐,以后肯定被老婆压制。 想到那么强横的男人,婚后在媳妇面前伏低做小,做徒弟的好心酸。 第252章 女人是老虎 “马干事这是咋滴了?刚开春暖和地上化冻多埋汰啊,大晌午头不吃饭跑步。” “年轻啊,不吃饭还这么有精气神,我年轻那时候也跟他一样,上山干一天活也不累。” “你快拉倒吧,还你年轻时候。小马一看就是遇上事儿了,心里不得劲。” ‘轰轰轰’引得食堂门口众人伸长脖子。 “卧槽,马干事肯定心里有火要揍人。” “大林举那铁疙瘩600多斤吧,我记得放那当墩子用的。” “赶紧离他远点,小马待会儿发火用铁疙瘩砸人。” “砸一下那不得成肉饼了?” “跑~” 呼啦啦食堂门口瞧热闹的人群火速散开,贺胜利犹豫一下也跑了。 胡玲相信师父不会揍她,师父从不打女人。 赵五魁着了魔一般,嘴巴里念叨,“小说里男主被女人欺骗受了情伤,心灰意冷之下神功接连突破。哎呀呀,哎呀呀,马哥这是神功大涨,天下无敌了。” “胡啊,你说马哥会传授我功夫吗?” “师父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人生病就要多吃饭才好得快,今天食堂有土豆丝炒肉,我去帮师父多打两份。” “哎,哎,你师父在练功呢,吃什么土豆丝炒肉啊。女人真是的,永远不懂男人在意的是什么。” 赵五魁抬头看了眼春日阳光,“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男男女女没羞没臊的季节。” 马林抱着铁墩子扔出去,走过去抱起来继续扔。 地上密密麻麻全是坑,一屁股坐在铁墩子上,准备从兜里掏出烟,‘嘶~’手疼。 手被坑坑洼洼的铁墩子磨破了,用灵泉水洗了下手,也不管好没好点上烟。 烟卷上还带着血迹,全身气血奔腾如大河,他听到血管血液流动的声音,难道修炼出内力了? 耳朵里咚咚咚打鼓,一根烟后,气息平稳。 他想通了,不是卓文君演戏,是他太自以为是,犯了认知障碍错误。 之前告诉自己,穿书的世界也是真实的人,只要是人就有各种人性的偏倚,古今中外,只要是人就有人性的差异。 还是有点想当然了,以为凭借空间和自己的身手无所不能,但别人不知道他有空间。 再能打能比上枪炮吗? 盖老太太说过再能打,一发炮弹山头没了。 所以在卓家,包括卫家这些高干家庭眼里,自己就是个刺头,身手好口才好。 仅此而已。 人家为什么要高看你一眼?站在天平上就比人矮一大截,想要公平永远不会有公平。 所谓公平是你获得自己没有的那部分利益。 卓文君是把他当成朋友,那是她没用大院高干的身份谋取利益,争执吵架,害羞吃醋,只是人这种生物的情感,不影响利益。 但人家真的是高干家庭出身,情是情,资源是资源。 当坐在谈判桌上,卓文君就是卓家的代表,她手上的砝码就比自己多。 墙倒就怕众人推,破鼓就怕乱人捶,为人就怕时运背,走道儿就怕遇上鬼,耗子怕猫猫怕狗,穷怕亲戚富怕贼。 目前马林就是觊觎卓家这个庞然大物的‘贼’,明面上的实力对比,人家拔根汗毛比自己腰粗。 凭自己的资格,再过三年也参加不上青干培训,卓家就能随随便便给他一个名额。 马林是拿卫骏业死掉的事儿跟卓家叫板,在卓家眼里只是马林把金参谋忽悠瘸了的事儿。 给出一个青干培训名额,已经释放出很大的善意。 卓文君说的没错,他有些贪得无厌。 还有自己穿书的人设,上礼镇的一个少年,知识丰富,见识广博,身手非凡,这就已经有点出格。 说狠话可以威胁卓家,我能干死你,人家也只当是少年意气。 真要承认卫骏业和章鹤君的事是他做的,相信大院里一半的家族都会对他出手。 谁也不希望看到一个不可控喊打喊杀的暴力分子,会第一时间把他这个威胁铲除掉。 马林想得入神,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狂妄自大而不惊醒。 现在不仅要演好小镇少年,还要时刻提防前身的情绪失控,真是个混蛋。 “师父,你干嘛打自己啊,卓文君欺骗你的感情,你也要爱护好自己。” 啥? 卓文君欺骗谁感情? 马林听到胡玲哭叽尿腚关怀的话,内心怎么那么不得劲儿呢。 “我不是,我没有……” “马哥,别嘴硬了,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人。想开点,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有的是。智者不入爱河,马哥啊,女人是老虎,女人是祸害……啊!” 赵五魁单腿蹦着骂人,“胡玲,你疯了!你干嘛踩我脚。” “谁让你说女人不好的,你劝的什么玩意儿?干嘛让我师父远离女人,马家第三代独苗,师父不娶媳妇马家要绝后了。” 胡玲骂完赵五魁,两个饭盆放马林手里,“师父吃饭,感情这事儿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吃饱了才有力气跟卓文君吵架,不是,是跟她摊牌,也不是。哎呀,你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女人。” 马林看着满满一盆饭一盆菜,刚要感动一下,胡玲的话让他勃然大怒,“我想什么女人?别瞎说!” “好好好,师父,你没想女人,吃饭吧,不能因为感情折磨自己。”胡玲很敷衍地迎合马林的话。 嘴里还在嘟囔着,“我爷说,天大地大吃饱最大,现在多幸福啊,过去鬼子扫荡时候一天都吃不上两窝头,也不敢烧火,大冬天吃几口雪,战士们都得了胃病。我爸说现在新中国,老百姓不怕被抓壮丁,平平安安还有肉吃,好日子还不珍惜身体,多傻啊。” “师父,我不是说你傻,我妈说感情这事儿,你情我愿,勉强是没有幸福的。就像一个小匣子装大棉花被,能塞进去吗?婚姻讲究门当户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马林饭菜都吃完了,胡玲还在絮叨。 以前没发现这孩子嘴咋这么碎呢?跟唐僧念紧箍咒似的。 “我妈说了女儿大了要出门,要找找个勤快人,我妈说了……” 赵五魁一旁听得都受不了,打断胡玲,“你妈说,你妈说,你妈可真爱说话” 胡玲对着赵五魁哼了一声,“我妈说了,有些个人胡扯八扯当本事,牢骚坏话烦死人,我妈还说呢,不工作睡懒觉,这样的男人可不能要。” “谁……谁不工作了,你说谁呢?” 马林起身走了,认识这俩人,真是烦死个人。 第253章 你走了我说给谁听 协商过后,马林只要了一个工农兵学员名额和一份县城打杂的工作。 青干培训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些拔苗助长,而且上大学时他的职位是保留的。 房政委给他吃定心丸,职务保留,等他毕业还是回县人武部,直接给予5级办事员级别。那时顺口溜:社来社回,厂来厂回。哪里来的学完回哪里。 49年到82年,总体政策是免费上大学,人民助学金。 70年到76年,高校实行从工农、干部、士兵和青年干部中选拔学生的制度,学生入学后的待遇根据其出身有不同的规定。 主要方式是由原单位继续发给工资,没有工资的则普遍发给伙食费和津贴。 马林有单位有工资,在职上大学依然领9级办事员工资和票,但是没有奖金和福利。 简单点说马林上大学还照样领工资的,一般的单位不会随便推荐人上学的。 有些人以为人民助学金是奖学金,两码事。 82年以前只有人民助学金,从83年到98年,两种补助并存,到最后奖学金取代人民助学金。 打杂的工作是帮金明月要的,以后这娘俩他下海经商有用,毕竟后世挣女人钱最容易。 卓文君当面答应下来,这点事不需要回家请示,青干培训名额给别人也是个人情。 看着马林儒雅的表情,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和以前那个有点疯癫的少年迥然不同。 心里叹口气,马林这是记恨上了她了,情绪越平和,酝酿的雷暴越凶猛。 “马林,希望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 “卓组长,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那,后会有期。” “我希望进入松江大学。” 卓文君眉头一皱,人情要送就送大一点,太简单体现不出人情的重要性。 “清北我也可以帮你弄到名额。” 马林摇摇头,“多大肚子吃多少饺子,多大屁股穿大多裤衩,贪得无厌会让人讨厌,我做的事只值得这么多。” 卓文君听到贪得无厌四个字,眼神一黯,终究是回不到从前。 “好,我答应你。” “谢谢。” “让你说声谢谢不容易。” “是呢,以后我会经常说,再见,卓同志,一路顺风。” “再见,马林。” 马林周日带上马红梅回下礼镇,提前一天打电话让曲卫东转告何富英,直接去姥姥家集合。 带了烟酒糖茶和糕点,文氏笑眯眯把蛋糕都放柜子里,还上了锁。 盖茉莉麻耷一眼,“娘,你嘎哈呢,防谁呢?”(麻耷-音译,往上翻白眼,往下瞥一边是麻耷) “别让小言看到,等小军从金矿回来就没了。” 大表哥何启言嘿嘿笑着逗老太太,“太姥姥,我还在呢,等我走了你再说。” 文氏生气了,“哎呀,就是你在这我才说的,你走了我说给谁听。” 大舅妈朱花翎也不生气,文氏只攒蛋糕,糖肉钱从来不要,老小孩自己玩呗。 盖茉莉没理会娘跟重孙闹,招呼马林,“过来我瞧瞧。” 马林站到炕前,盖茉莉叼着烟卷在马林身上拍拍打打,“好小子,二十四式小成了,比我强。当年我练了五年才到你这地步,练武这块,女人天生缺一门,不如男人成就高。” “历史上不是好多女侠吗?姥你咋这么没自信?” “你也说那是历史,好多炼气法门都没了,女人这块补不上,到最后的几个境界就上不去。现在多大力气了?” “不到2000斤。”实际3000多斤。 “练没练点武器?”盖茉莉拿过马林的手,修长白皙没有老茧,拍了一下,“你这手是读书人的手。” 何富英插话,“娘,大林要去省城上大学了。” “大林是大学生了?那是拿笔杆子的,练武随便玩玩吧。”盖茉莉没有再给建议,在她心里读书是第一重要的事儿,其他事都要往后放。 何启言很高兴小表弟有这运势,“大林,恭喜啊,咱们礼河湾两个镇子也才一个大学生,人家还留在当地没回来。” “表哥,我这是推荐上大学,不是考上去的。” “工作呢?” “照常发工资,毕业还回礼河县。” 文氏听明白了,“都大学毕业了,还回小单位干啥啊?不是进京赶考留京城里,然后等着吏部安排当县令吗?” 嚯,太姥姥还活在解放前呢。 “太姥,你说的那是封建王朝,现在新中国,只要成分好人人都可以上大学。” “那还能当县令吗?” “那当不了,县长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文氏有些失望,还以为马林中进士了,她想跟死去的老头子念叨念叨,保佑下曾外孙当个县官,以后何家又能起来了。 盖茉莉知道她娘心思跑远了,还赶考、吏部呢,表扬马林,“别听你太姥瞎说,她啥也不懂,还以为过去考状元呢。” “你懂,你就知道舞刀弄枪地打架,现在不也是个农民。” “你咋总要跟我吵架呢。” “我跟我曾外孙说话,你总抢着说,你上一边去。” 马林倒了两杯水,兑了灵泉水给两老太太,“太姥别说我姥了,喝点水润润嗓子。” 吃完午饭,盖茉莉带着马林去后院仓房,让马林把角落咸菜坛子挪开。 再掀开石板,下面还一个小坛子,盖茉莉掏出两根大黄鱼递给马林。 “姥,我不要。” “拿着,穷家富路的,去上大学多跟同学交朋友,吃喝请客别小气。女人手紧点那叫会过日子,男人抠搜地可不成,交朋友钱上别太计较,吃点小亏也能认清人。” “行,我听姥姥的。” “哎,石板都放回去吧。” “我大舅知道不?” “你三个舅舅都知道,我活着他们谁也不敢动。” “老太太真厉害。” 盖茉莉没提卓文君二爷爷的事,马林也没问,估计老太太听出人家啥意思,都是客套话。 你当真,让人家难办,人家给你办了,也是最后一把。 欠人情到死还不上,这代人宁可憋屈死也不欠。 回礼河县等下半年开学,金兰和金明月母女很快来了,马林让大眼在附近帮娘俩找个房子。 金兰给个建议,明月到单位跟其他小姑娘一起合租,不仅安全还能互相之间有个照应。她看出马林没想把明月收入房中,失落之余又松了口气。 工作算不上什么好工作,八大员是想也别想,在茶馆当服务员。 公私合营以后茶馆就只是喝茶,没有唱曲、大鼓书、相声之类的曲艺表演,偶尔偷偷会有评书场子。 (单田芳当年没工作以后就去讲评书,还买了房-采访里说的。) 金明月负责端茶倒水,擦桌子扫瓜子壳。 金兰陪了两天就回去了,金明月搬去茶馆女同事租的房子。 5月5日,青年节第二天。 卓文君通知马林两件事:上大学日期确定,卫骏喆要下乡。 第254章 一腔情意都喂了狗 放下电话,马林翻了下日历。 他记得闽省莆田城郊公社下林小学教师李庆霖,在写给领导人的信中,反映了其子上山下乡后生活上遇到困难。 领导人4月25日回复信件,随信寄去300元,指出“全国此类事甚多,容当统筹解决”。 6月10日,复信印发全机关,领导们听取有关汇报,6、7月研究统筹解决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中的问题。 书中卫骏喆就是会议后7月下乡的,现在会议还没召开他就要插队下乡? 剧情推动? 还是说卫骏业的死让卫仆成顾头不顾腚,先把小儿子安排下乡躲避对手拿他做突破点。 马林点上烟思考跟男主提前碰面的策略,不能弄死。 省城里弄死卫骏业,弄残废章鹤君,没人知道自己去了江城。现在卫骏喆下乡的事儿,卓文君已经告诉他了。 卫骏喆再出事,他可难逃审查。 他这个身份的维护很有必要,如果被人怀疑,往后他不能一直逃窜流浪吧。 收了心思,看到日历上的节气立夏。 吃春卷、面条还是吃饺子?想不起来立夏应该吃啥。 给明月打电话,问她想吃啥,每个周六晚上金明月都会跑小院吃饭,晚上跟马红梅一起睡。 金明月知道马林电话里问她想吃啥,其实是想给大姐马红梅解馋。 “大林哥,牛肉馅饼和韭菜盒子都行啊。” “行,我让三鲜做。” “我来做吧,我厨艺还算不错的。”金明月毛遂自荐,茶馆又上客了,“大林哥不说了,来客人啦,晚上见。” “谁啊?师父你跟哪个小姑娘打电话呢?” 马林回头看到胡玲一脸八卦的脸,这丫头自从跟赵五魁杠上,现在学得神叨叨鬼子遛的,经常悄无声息出现在你四周偷听。 “我妹妹。” “妹妹?” 敲了她脑门一指节,这话醋味那么大,好像正房抓到自己出轨似的,女人不整点怀疑对象,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咋了。 楼上领导党委小组会上,正在讨论关于马林行政等级的事儿。 房政委本来要把马林调去他那里当联络员,提前升到9级办事员,结果卓家人和他联系,说了马林要去读大学的事,请他提前安排接手工作的人。 房政委只能放弃这个想法,让马林在政工科二组继续熟悉工作。 马林要上大学了,房政委小心脏哆嗦,马林这个狗玩意儿,现在小词一套一套的就已经够难缠的。 再读个大学回来,人武部,不,礼河县都容不下他了。 会议最后,房政委把马林上大学这事儿提了一句,范部长听了沉默抽了两根烟,井副部长苦笑几下。 “走之前给马干事再升一级,8级办事员,他回来给他4级办事员待遇。” “老范,他已经是9级了,半年不到连升四级,同志们会不会有意见?” “谁有意见,就把马林调去他那个组,让他监督马林。” 房政委放下茶杯,“这个主意好,马林这小子早晚会离开人武部,提前培养下升个几级没啥问题,也算为组织推荐人才。” “这小子本事确实有,水平……水平也高,就这么办吧。” 房政委会后把马林叫到他的办公室,不等马林说自己开学的日子,也没故意吊着马林胃口,提前恭喜他升级。 “马干事,恭喜你,范部长提出给你升到8级办事员,井副部长和我都投了赞同票。” 本来是好事,如果因为他拿腔作调让马林这头倔驴不高兴,自己又要被‘教训’。 何必呢。 卖个好,反正提级别也不花他的钱。 “感谢政委对我的信任和栽培,属下能有今日之前程,全靠人武部领导慧眼如电,政委擢拔我于微末之际,任用于关键岗位。让我从您身上学习到一个共产党员大公无私的心胸和气度,沉稳包容的人格魅力,指挥若定的领导能力,开拓进取的工作态度。” 房政委牙疼,嘴角抽动几下,这小子说人话的时候还怪好听的。 马林从衣服(空间里)抽出一条中南海,塞到房政委抽屉里。 “臭小子。”房政委笑骂了一声。 其实他不讨厌马林,除了那张嘴,工作能力写作水平相当高,比县委里大学生笔杆子还强。 马林闹过一阵儿,后面工作上不懈怠,对领导也很尊敬,前提是你别惹他。 “大林啊,去上学是好事,学习知识思想进步,明白自己为什么工作,为了什么奋斗,才能鼓足干劲拼搏奋斗。” “感谢各位领导对我的包容和照顾,回顾往昔我犯了急公好义的毛病,眼里揉不得沙子,容不下一丝错误。工作以后发现,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故宫不是一天建成的,社会主义事业也不是一天完成的,从今往后我要戒骄戒躁,安心学习,待到学成归来,继续为党的事业贡献毕生所学。” “你给我出去,你少在那儿阴阳怪气的。” 房政委听着急公好义,容不下一丝错误就闹心。 埋汰谁呢?他就容得下错误? “政委那我走了,我是6月27报到,6月29日开学,您不用送我。” “出去。” “你看你火气真大,我那儿还有胖大海,下班您去市场买点婆婆丁,下火。” 房政委扭头看窗外,不想搭理马林。 这小子,你越跟他争论他越来劲。上礼拜因为后勤给他发的福利有破损,跟后勤副科长掰扯一下午。 从仓储运输上升到国家事业、国际名声,最后到人民的口碑,完胜。 副科长回家就气病了,挂了三天水。 马林关上门,摇摇头,同志之间的友谊太脆弱,竟然不去送送自己。 看来还是自己工作中和同事交往的能力不足,怎么办呢? 他一直跟同事们心连心,都是他主动放下工作,苦口婆心跟人掏心窝讲道理的。 一腔情意都喂了狗。 哼。 去谢三鲜家拿肉,看到屋里一辆七成新的自行车。 “哪儿弄的?” “委托商店买的,我这骑车好办事,用自己的钱买的。” “这钱我给你出,你再弄一辆男士两辆女士的,给我姐和明月一人一辆。” “马爷,你对她们真好。” “废话,一个我亲姐,一个我认的妹妹,对了,你不许对她们有想法。” “啊!” “有一点想法不对头,我弄死你。” “不敢啊,马爷,我绝对不敢。” 大眼:马爷,你有病吧,买个自行车就对你身边女人有想法?我还没活够呢。 第255章 你不要这样 6月5日,五月初五端午 以前还有五彩绳编织的各种防病祛秽小东西,现在只能煮鸡蛋,鸡蛋点上红点,小孩脑门点个红点。 当地家家户户一大早插艾蒿,体力好的插房檐上,够不到的插门上,还有点燃艾蒿拿在手里,屋里院里走一圈驱邪祟的。 这个早晨烟雾缭绕的,蚊虫受不了,人也受不了,辣眼睛呛鼻子。 路边几个小男孩紧紧握着鸡蛋尖头对撞,赢的哈哈大笑,输的剥皮吃蛋也跟着傻乎乎笑。 刚进办公室,胡玲拿着敞开盖的饭盒过来,“师父,这是我妈煮的粽子,里面有豆沙和红枣,你吃几个。” “还有鸡蛋。”饭盒盖上放着四个鸡蛋。 望着比男人拳头还大的粽子,饭盒塞两个就满了。 马林眨巴眨巴眼睛评价道:“亲妈包的,就是实在。” 拿了一个吃,感觉中午不用吃饭了。 这年月有粽子吃就不错,礼河县大部分人家用江米或者黄米包的粽子,有的加一点绿豆红豆,直接蘸白糖吃。(江米-糯米,以前的零嘴江米条就是糯米做的。馅料和吃法仅限当地,不代表东三省其他地方。)黄米粽子  “师父,你这个月底就去大学报到,你还回来吗?” “回来啊,到时候你结婚记得给我发喜帖,我回来喝你喜酒。” “哎呀,烦人呢,我还没对象呢,结什么婚?” 赵五魁探头探脑出现在门口,“马哥,小玲,今儿过节,吃粽子了没?” “要你管。”胡玲对着赵五魁发脾气。 赵五魁也不介意,贱兮兮进来,打开饭盒,四个小孩拳头大的粽子,“这是南方那边的蛋黄鲜肉粽,包的咸鸭蛋和肉,可好吃了,尝尝。” 胡玲嘴上嫌弃赵五魁,手上一点没客气,剥开就吃。 “呀,真挺好吃的,就是有点腥味。” 吃的一手油又剥开一个吃,连吃了两个,打个饱嗝,“饱了。” 眼睛一直盯着剩下的两个,嘴巴咂巴几下,“师父,你不吃吗?” 马林对粽子没有爱,新疆那种干果蜂蜜超甜的还能吃一个,“我不吃了,你拿去吃吧。” “好嘞,师父吩咐,弟子愿意效劳。” 赵五魁盖上饭盒盖,“一共就四个,我还没吃呢。” 胡玲又开始跟赵五魁吵架,抢粽子。 马林没搭理这两货,见面就掐,说不定以后喝的喜酒就是赵五魁和胡玲的。 坐下思考这个月去大学报到,以后的发展方向。 马上去江城上学,有必要让付长工和谢三鲜把市场做到省城,那边黑市肯定规模更大。 不去抢地盘,多弄点货源积累原始资金,礼河县还是太小,一个月顶天2000块,还要囤货压钱,实际到手就几百块。 谢三鲜和付长工都有一群手下需要养,马林一个月就2、300块钱。 就这么决定了,省城黑市蛋糕,他要咬下一口。 这阶段金明月很乖,马林最想带去江城的人是金兰,这个女人长袖善舞,会看眼色,行走坐卧都受过培训。 除了没有武力值,是个好助手,要不书中肖可可怎么会重用金兰母女,金兰是她尤为倚重的心腹。 这女人不老实,在善恶之间游走,想起书中马红梅两个女儿的下场。 出主意的是肖可可,帮凶可是金兰和金明月。 虽然不是重生,他也不会完全信任金兰,这个女人只对强大可依附的人忠诚,她其实没有原则。 底线就是她的女儿金明月,明月,马林要抓在手里。 电话响起,另一个组员接起,“马干事,找你的。” “喂。” “喂,是我。” 听出是卓文君,“那边有信了?” “是的,磨磨蹭蹭才定好,21号出发下乡,地点就是肖可可的二岔子大队。” “知道了。” 马林放下电话,翻了下日历,21号那天是夏至。 下午跟冯组长打个招呼,有事要去办。 冯组长知道马林上大学,想到他可能准备上学的东西,痛快给了假。 直管组长给你假,有人问就补个假条,没人问就走呗。 马林非常遵守职场规矩,永远让领导知道自己工作时间段的行踪,不隐瞒不掩饰,早上提前五分钟到岗,到点下班。 冯组长用马林用的很顺手,可惜啊,这小子上大学了,等他回来可能就是自己的领导。 马林到和平茶馆,这时候喝茶也要票,有的叫茶票、茶券,有的叫茶食票,礼河县不产茶叶,当地还没有喝茶的习惯,所以用粮票也行。 和平茶馆茶叶就分两种,普通和优质的,普通的三分,优质的八分,一壶茶不限续水一毛。火车上贵一点,按段收费  没有票就加钱,普通五分钱,给一毛钱带一碟瓜子一碟花生,两毛钱的话多给一小碟话梅干,五毛钱请包间给一碗大肉面。 还有另一种茶票是有评书的,得加五分钱。 经理一看马林,让明月到包间服务,他知道这位爷有本事,茶馆花生瓜子是马林介绍的钟五离供货。(钟五离卖坚果那个。) 价格优惠,按采购价,一斤有一分钱让价。 大肉面就是谢三鲜过来洽谈,供应肉蛋和面粉,和平茶馆凭借这口吃的,最近两个月效益很好,受到上级表扬。 请进包间,经理上了自己珍藏的好茶叶,水牌上可没这茶。 金明月穿着工作服,有点制服的意思,进县城有工作,吃的也不错,小脸长肉了,马林很满意,值得培养。 “明月,我跟你说个事。” 金明月并拢腿坐下,身子靠近,“大林哥你说。” 马林用手指顶开她,“你跟客人就这么说话?都快坐人怀里了。” “我跟大林哥才这么亲近呢,喜欢我穿这衣服吧。” 马林摸了摸嘴唇,怎么说呢,有点可耻的喜欢呢。 “端午节,今晚回家吃饭。” “好呀,就为这事儿你特意过来找我?” 马林换了下坐姿,有点难受,“我这个月底去江城上学,我想在那边放个自己人。” “我呀。” “你跟我保持点距离,像什么样子,又不是过去堂子里客人,你这习惯让我生气。” “我娘让我只能对大林哥这么好。” “哎,你不要这样,好好说话。”马林用手指戳开她。 “你还太小,江城的事你搞不定,你跟金姨说一下,等那边稳定了,我需要她过去帮我镇场子。” 金明月大眼睛扑闪扑闪,“那我可不可以去啊?” “你需要一个正式的工作,不然没粮本可不行,那是省会,你没工作没户口直接给你遣送回东沟大队。” “我有你啊大林哥。” “你怎么回事?好好说话。” 马林走出包间时候,金明月坐那里揉脸,脸蛋被揪红了。 大林哥下手没轻没重,以后万一……她有点怕。 第256章 上礼镇撕逼和绝食事件 夏至,绿柳成行,春去暑来杀人刀。池塘荷色,劝君早日把仇报。 这一日,马林又请假了。 男主卫骏喆今日下乡,也是和女主肖可可相逢的日子。 初五年集和肖可可擦肩而过,半年没见过她。 马林特意赶早班车回到上礼镇,镇上停了十几个大队的马车,这次分到礼河湾的知青多,有4、50个人,下礼镇下面的大队的也到上礼镇这边接人。 韩军、刘大华和李景辉见马林来了,凑过来聚到一起唠嗑。 先讲了最近马奎山和马金明两家的事儿,马金凤姘头死了,马金凤在县城里待不下去想要回娘家住。 王金花一百个乐意,还找过何富英,让嫂子帮着小姑子找对象,何富英直接把王金花领到高福莲家。 说高福莲的大哥老婆跑了,正好缺个媳妇,让马金凤嫁给高福莲大哥,亲上加亲。 王金花当场暴跳如雷,哭骂何富英不安好心,要把她女儿嫁给懒汉吃苦受穷。 高福莲当场也翻了脸,她娘家再穷也不许别人说,这些年掏空家底贴补娘家,早已经盖上新房。 马金凤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她哥,? 她大哥还要娶个大姑娘呢,马金凤搞破鞋还生两个了,谁稀罕要。 婆媳两个这么多年第一次撕破脸,从屋里打到院子,抓头发挠脸,掐胸口踹裆。 根据韩军的描述,下手可脏了,男人看了都蛋疼,女人打架真下死手。 高福莲凭借年龄优势和好体力获得此次婆媳搏击赛金腰带,何富英全程旁观。 当年这对婆媳人前互捧互夸,孝顺媳妇慈祥婆婆好榜样,在王金花嘴里大儿媳妇就是闷葫芦不会来事儿,在高福莲嘴里嫂子没本事还不会养孩子。 现在好了,两个人互相揭伤疤,当初干的那些糟烂事儿当着众人全都骂了出来。 何富英听完,去国营饭店买肉菜,供销社买酒,回家喝酒吃肉。 后来说起马冬梅去干校学唱戏,李景辉看马林的眼神有点幽怨。 什么意思? 马林试探问了一句,“大辉,你喜欢冬梅?” 刘大华咧个大嘴,“辉辉一直偷着喜欢人家冬梅,冬梅去干校那天,李景辉陪着去送的。” 马林感觉好为难,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实话,“大辉啊,你要真入了冬梅的眼我也就不说啥了,但是你现在这条件……可不成啊。” 怕李景辉误会自己嫌贫爱富,补上一句,“以后我想让送冬梅去京城学表演,以后她可能就留那边了,你懂了吧。” 李景辉闷闷地应了一声,场面有点安静。 刘大华说起下礼镇金小宝,非要跟姚建设的妹妹姚芳结婚,姚生产老犊子一听乐坏了。 国营饭店经理怎么也比农民强,虽然彩礼不一定比那边多,但是都在下礼镇,亲家手指头漏点也够家里吃了,不说顿顿有肉,两天吃一顿没问题。 金经理直接把金小宝送金矿食堂去了,那边管控很严,外面人轻易进不去。爱在风中吹万里,警卫可以阻隔。 金小宝在家闹绝食,对灯发誓此生非姚芳不娶,芳芳是他的心是他的肝,是他生命里的四分之三。 还说姚芳已经跟他私定终身,可能有了金家的骨肉。 金经理怒不可遏抽断了拖把杆,最后还是心疼儿子,金小宝鼻青脸肿跟姚芳说了这个好消息。 下个月订婚,等明年姚芳十八(虚岁)结婚。(84年我大表哥18岁结婚的,所以我表侄女就比我小几岁。) 马林当初随意指点,没想到让金小宝和姚芳凑成一对。 姚芳可能发现上学不是光有钱就行的通的,还需要推荐信和镇委会盖章。 既然没有退路,她可以选男人,金小宝对她好,还经常给她带肉吃。 有肉吃这件事一直到八十年代都很重要,那时候顿顿吃白米饭在当地已经算富裕家庭。 马林也不知道他这是救赎了姚芳,还是替金小宝完成心愿。 大闹姚家时,炕上掀被子那一瞥的风情,金小宝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姚芳。 等李景辉恢复了情绪,马林带着他们到国营饭店吃饭,特意去运输队请了曲卫东。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何富英的照顾,吃顿饭续续感情。 吃完饭回到运输队办公室,马林给曲卫东抽屉里塞了一条战斗烟,曲卫东笑眯眯地说:“大林啊,哥哥领你的好,以后事儿上见。” 插队下乡的知青来了,马林跟着一起去看热闹。 曲卫东见马林打听二岔子大队知青,就知道马林另有计划,反正不会是去纠缠肖可可。 马林折腾的那几个月,上下礼镇领导都换了几个,这小子心狠手辣,再不是过去眼睛里只有娘们的男人。 两辆大解放停下来,呼啦啦下来不少人,这车还是当初送入伍新兵的车。 卫骏喆。 马林一眼就认出男主,怎么说呢,比曾经的自己要英俊,穿着打扮一看就是高干家庭的孩子。 那双皮鞋就证明卫骏喆下乡多仓促,都懒得打听和伪装,生怕别人认不出它的身份。 站在他身边的两个也是气度不凡,书中没说卫骏喆下乡还带两帮手。 又特么是剧情弥补男主。 二岔子大队分了五个人,真不少呢,其他大队少的就两个,大多数就三四个。 赶牛车的是那个告状精,郑大队长的堂侄郑栓,看到马林哼了一声,又缩头装做不是他。 马林一拍他肩膀,告状精郑栓正在抽烟,吓了一个哆嗦咳嗽起来,手里的烟掉到地上。 马林重新给了他一根烟,“小栓——你不要这么咳,你爹给你弄的人血馒头吃了吗?来抽一支,包好。” 郑栓:哈,你有病吧,什么人血馒头。 手上老老实实接过烟,“谢谢大林。” 韩军‘啪’给他后脑勺一巴掌,“大林是你叫的,喊马哥。” 郑栓想瞪眼睛,又想到这是镇上不是二岔子大队,韩军身边站着刘大华和李景辉,势单力薄不敢跟韩军叫板,只好喊:“马哥。” “你们大队五个人呢。” 卫骏喆孤傲地站在牛车旁,眼睛里是憎恨,还有几分忌惮。 马林太邪性,卫家派出的人全部阵亡,连铩羽而归的张科长也因为癫痫病退。 这小子有毒。 马林迈着步走过去,气氛凝重肃杀,其他大队准备赶车出发的也不走了。 六月的风中有花香,还有泥土的味道,上礼镇知青集合点阴风阵阵,老谢打了一个哆嗦。 来了来了,那个大闹礼河湾的马林回来了。 第257章 愿你们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哎呀妈呀,马林要干架,等会儿看完热闹再走。” “大林跟新来的知青有啥仇?人家第一天来,不至于吧。” “你就瞧好吧,他才不会干没头没脑的事儿,去年那几个月可把礼河湾折腾够呛。” 有知青好奇,“大叔,你说这马林是谁?” 大叔用下巴一点马林,“就这小子,是个人物,咱礼河湾这些年没见过比他更能闹腾的。” 有参加过城里运动大会的知青不屑道:“闹腾?能跟我们城里红袖标比啊。” 其他知青心里也这么认为,乡下土包子见过啥啊,礼河县才20多万人,礼河湾两镇能有多少人,社员就是见识短浅。 乡下人打架厉害的就觉得了不起了。 其他人跟他们说不着,小年轻知道个屁,等马林针对你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欲生欲死。 “卫骏喆。” “马林,你似乎很得意,你以为你赢了?终究只是一场笑话。” 马林笑容灿烂,“笑话?可不就是笑话,卫家还是把你单独扔出来插队下乡,啧啧,可怜哟。证明卫家其他人思想改造的很好,只有你身上这股子封建腐朽的富家公子劲儿还舍不得放下,你不改造谁改造?” 身边两人之一反驳,“这位社员,你不要乱扣帽子,你知道什么啊你就说卫骏喆封建腐朽。” “我啊太知道,你知道吗,卫家在松省一手遮天,动辄喊打喊杀,先扣帽子再给你定罪。就这位卫骏喆的哥哥卫骏业啊,先派出一个纪主任,又派出张科长,后来又派出一个许处长,连高丽那边的军方都使唤了,就为了诬陷我。” “要不是我运气好,早被卫家拍死了。但是啊咱祖上八辈贫农,根红苗壮,思想跟着党走,立场永远站红旗,觉悟进步,时刻不忘自己是新中国社会主义公社社员。” 掏出烟点上,指着卫骏喆,“不像这位大少爷,靠着祖上的功劳,高高挂起俯视贫下中农,歧视咱们农民,还以为社员是旧社会泥腿子呢。没想到啊,新中国的农民兄弟站起来了,永远跟着太阳走,太阳底下的阴暗无耻无藏身之处,他头顶上封建帝国的家族大伞也保护不了他。” “我说他封建腐朽怎么了?梳着小油头,穿着小皮鞋,带着小皮箱,一副小人嘴脸,小资情调和这里格格不入,你们可要小心,这个帝国主义小狗腿子准备拉你们下水。” “卫骏喆,希望你以后堂堂正正做个人,别想着搞邪道歪门,插队下乡在上礼镇,须知此身改造要勤恳,红旗才是你们的根,思想改造要认真。” 卫骏喆被马林骂得脸上五颜六色,嘴唇颤抖半天,他不擅长吵架,大院里常年保持高冷禁欲系人设,与人保持距离,没有人敢这么当面指着鼻子骂他。 他发誓绝不放过马林。 身边两个人想帮他说话,也被马林话里的内容吓住了,什么纪主任、张科长,还有个处长,朝方的军人是什么意思? 马林看着周围听愣神的知青,有必要再说几句,“礼河湾欢迎插队下乡的知青,大家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卫骏喆和肖可可这种高干子弟是来接受改造的。我相信在场没有人比卫骏喆和肖可可的家境更好,昔日贵公子,今日和大家一个境地。” “这就是传达一个概念,大家都是新中国的兄弟姐妹,不分高低贵贱。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只要大家努力和社员打成一片,就能早日建设好社会主义新农村。” “老话说,人心曲曲弯弯水,世路重重叠叠山,礼河湾因为有你们更精彩,也因为有这几个内心阴暗的权贵子弟,让你们下乡之路变得不太平。” “相信红旗,相信国家,不过是一小撮享乐主义的坏分子蝇营狗苟,他们的小山头主义也抵抗不了大势所趋,疥癣之疾罢了。” 马林起头,知青们都是领导诗词的狂热粉,纷纷跟着朗诵。 “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 “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 ……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 “……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 最后一句指着卫骏喆再次重复,男高音再现,上礼镇整条街回荡马林的声音。 “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 空间发动,卫骏喆脚踝剧痛,‘扑通’跪在地上。 马林侧身让开,“卫骏喆同志,虽然你犯了错,下跪跟人民认错,但是我不会原谅你,要二岔子社员认为你改造好了,他们接受你原谅你。只有人民才能决定是否宽恕你,起来,不要用下跪这种方式逼迫我,我不吃你封建主子奴才这一套。”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脚疼下跪的卫骏喆,羞耻心战胜疼痛,冲着马林破口大骂,“马林,我要你死,你对我做了什么?你个混蛋。” 韩军第一个跳出来,“呸,真不要脸,马林离你八丈远,你自己内心阴暗面被揭穿,羞愧下跪求饶还怪到别人身上,真恶心。” 刘大华接上,“怪不得马哥说你是来接受改造的,你这个人被人批评就下跪磕头,下跪不成就变沾包赖啊,不讲究。”(沾包赖-碰瓷、讹人。) 李景辉不知道说啥,只能来一句,“无耻之徒,好好接受改造吧。” 卫骏喆两眼一翻,直接气晕过去。 老谢跟其他赶大车的炫耀,“咋样,咋样,我说啥来着,马林出手就要倒一个,这个姓卫的小子没死算他运气好,还敢跟马林玩下跪求饶,王长发当初都被五花大绑押着游街。” “大林进了县城,现在这小嗑更厉害了,说的啥玩意一套一套的,最后这句好,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 有女知青激动应和,“那是领导人的诗,马林同志今天的讲话真好,我从中学到礼河湾社员们的高觉悟红思想。” “卧槽,这小子是特么谁啊?我们那边的袖标头头都不如他说得好,这词都哪儿整的。” “怪不得这群老乡留在这儿看热闹,这场大戏就是马林的独角戏,精彩啊。” “我们区委书记讲话也就这水平了,我要有这口才,嘿,还用得着下乡。” 马林对郑栓吩咐,“栓子,把卫骏喆放牛车上吧,虽然他思想腐朽觉悟低下,立场不坚定,内心龌龊,但是到农村接受改造还是能改造好的,毕竟咱们的社员都是红旗下的农民,一定会帮助他成长。” 站到马车上,马林对着还未散去的知青宣传,“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未来卫骏喆是骡子是马,由你们知识青年评价。陌生人,我为你们祝福,愿你们有一个灿烂的前程,出发吧,山高水远,来日相逢。” 第258章 报到 有个魔障 6月26日夜里,马林坐上去江城的火车。另一趟车下午出发晚上才到,报到赶不及。 由于时间太晚,怕路上不安全没让马红梅和金明月送行,谢三鲜颠颠拿了一大包吃的送马林上车。 “马爷,我就等你那边安排了,随时准备出发。” “有志气,等我好消息吧。” 车上又遇到腾香瓜,见到马林就拉着他行李,“小兄弟,还记得我不?” “香瓜嫂子,咱们还真是有缘分,两次坐火车都能碰上。” “小马兄弟,可不是有缘分咋地,你坐这儿。哎大哥,你跟我这小兄弟换个座呗,都是去省城的,帮个忙。” 马林递上一根烟,“大哥,麻烦您了,我跟嫂子坐一块唠唠嗑。” 技术员打扮的大哥接过烟,‘嗯’一声抬屁股换座。 “大哥,谢谢啊!”腾香瓜没等大哥落座一嗓门过去,这感谢真情实意的。 “香瓜嫂,咋就你一个人,孩子呢?” “我婆婆带着呢,我婆婆也跟过去随军了,我回大队办点手续,顺带看看我娘。” 马林没想起来,偷喝月子鸡汤的是黑脸刘桂芳婆婆还是腾香瓜婆婆。 “小马兄弟,你朋友好了没?” “转院了。”李万隆已经回到朝那边去了。 “那你到省城办事啊?”腾香瓜熟练拿起马林抓给她的一把松子,咔咔嗑起来。 “单位推荐我去上学进修。” “是吗?哎呀,看你就是个有出息的,单位推荐那可不是一般人能选上的。” “我就是个跑腿的,要说大哥才算优秀,从农村出来一步步走到领导岗位,全凭自己的本事。” “他笨不瞎的优秀啥,就是人老实肯吃苦,现在也就是个副营长,没文化,可不像你这么年轻就去进修。要说读书还是有用,以前在地里觉得认识自己名字就行了,等我男人晋级的时候就知道,学历越高越好。” “大哥那么聪明,肯定没问题的,将来你就是团长夫人,师长夫人。” “哎呀妈呀,你说话太招笑了,还师长夫人,他能干到营长就不错了。嘴笨还不会来事儿,也不知道跟领导多亲近亲近,就知道傻干活儿。” “大哥做事踏实,领导都看眼里的,提拔早晚的事儿。” 聊到下车,腾香瓜也没想起问马林去哪个学校进修,一路都在嫌弃挖苦她男人,还带着一点小炫耀。 进厕所从空间拿出被褥暖壶和脸盆,车站竟然还有迎新生接待,马林掏出推荐信到车上等着。 读外语系是为了将来挣钱做准备,他喜欢提前布局躺赢。工农兵学员讲究社来社回,厂来厂回。 就是毕业后工厂回工厂,部队回部队,社员回公社,如果读的专业好,农村学生可以留在城里,比如外语……和外语。 没选中文系,是重生以后不想再学一遍,一直对哲学是很感兴趣,松江大学有个心理和逻辑学教研室。 最终还是放弃哲学系,读了书还回礼河县费唾沫跟人掰扯道理,闲的。虽然目前没人能掰扯赢他。 前天到小舅家吃饭,算是给他上学饯行。 叮嘱他好好读书,争取留在江城。 单独聊天的时候,何富塘抛出一个消息,他可能要往上走一步,具体去省会江城还是管辖市林城还没定。 通过盖老太太的联络,没走卓家二爷爷的关系。老太太说老卓现在心眼儿不实在了,真拿她当农村炕头老太太。 当年左手枪右手刀,干翻那么多胡子和小鬼子,还救过卓老二的命,她盖茉莉活一个硬气,饿死也不会厚脸皮跟人讨饭。 当初何富海在部队因为成分问题被调查的时候,盖老太太也没开口求过人。 如此被卓家人轻怠,老太太心里不舒服,马林没说,但是老太太猜到马林跟卓家有交易。 卓家回馈的太少,拿自己外孙子当生产队的驴呢。 不用等人施舍,直接写了几封信,开门见山要人家提点下自己小儿子。 马林希望小舅更进一步,他不适合混体制,要他为几十万、几百万群众负责,他没那么大本事,将来有钱捐钱尽心就好。 具体去哪儿,马林没给任何建议,他对松省官场一无所知,让小舅自己选择。 一阵儿浓烈的汗臭味把马林熏回神儿,一个身高一米七的汉子,穿着带补丁的裤子上车。 满头大汗扛着被褥,就马林身边有空位,马林身高腿长坐在那里面容严肃,其他同学感觉他不好亲近,其他位置都坐满了,就剩他这里。 汉子一屁股坐下,露出憨憨的笑容。马林回了一个笑容,周围十几双眼睛看过来,马林看向窗外。 “同学,吃鸡蛋。” 马林看着汉子手里皮挤成龟裂纹路的鸡蛋,这是家里人嘴巴里省出来的。 拿过一个鸡蛋,手里半包烟塞他兜里,“我这人喜欢有来有往,我吃你一个鸡蛋,你抽我的烟。” “哎,哎,这烟不便宜。” “我小舅送我的,下车再抽,车上有女同学。” “你心真细。” 马林不太喜欢吃煮鸡蛋,不能辜负人家的好心,遇到个心眼小的,给你吃你不吃,拒绝好像瞧不起人。 城里人乡下人,只要是人就有类似的人群。 他从这人身上感受到一股不舒服,不是汗臭味,和看到侯忠相似的感觉。 前世经常说服自己是不是太敏感,最后发现努力很久也无法同频,也许对方是好人,气场不合不如放弃。 松江大学下车,汉子介绍自己行政系邵春雷,马林长舒一口气,不是一个系,挺好。(系有改动,剧情需要。)接学员方式不同身份不同,还有部队着装的  拿出各种证件证明,办好手续,未满十八周岁推荐上大学的也不是没有,老师打量一眼马林盖上章。 马林签过字知道自己的宿舍,西楼204室。也没有学长带,只能自己找。 筒子楼每层中间位置,左手边厕所,右手边水房。 一推门打到门后床铺架子上,屋里三个下铺放着行李,看起来住的时间不短,这宿舍是新生老生合住。 选了门后的下铺,大概要负责关门,开门关灯是对面下铺的活。 走廊里传来汗臭味,草,邵春雷不会跟自己一个寝室吧。 吵架打架都不怕,化学攻击他受不了,这身体被灵泉水养得五感超强,刺激性气味对他来说是种折磨。 隔壁。 还好还好,马林发现自己急得脑门出汗了。 礼河湾马林还有怕的人,说出去谁信! 邵春雷是他的魔障! 第259章 专打感情牌 松江大学老校区不大,当时全国也没几个清北那么大校园面积。 东楼女宿舍楼,西楼男宿舍楼,其他就是教学楼和食堂。 马林是单位推荐学员领33块钱工资,没有人民助学金,自然没有伙食费和津贴。 一般甲等助学金有19.5到22.5不等的钱和补贴,有30多斤粮票,还可以申领棉被。 到食堂换了5块钱饭票,今天迎新食堂有红烧肉,3毛一份,素包子5分加一两粮票,江城物价不低。按理说学校比外面国营饭店要便宜,那外面红烧肉要卖到4毛多钱了。 (关于物价问题,各省各地都不一样,烟酒定价都不一样。) 红烧肉、四个素包子,一碟萝卜干咸菜,食堂有免费刷锅水一样的汤,马林思考半天,去打了一份小米粥。 再回到宿舍时候,人齐了,八人寝全部住满。 下铺三个老生仲必成、宋涛、王亮是哲学系,马林上铺孙志刚刚好也是外语系的。 其他三个上铺外语系包松河,中文系庞世友和叶春荣。 三个哲学系,三个外语系,两个中文系。 大家互相自我介绍一番,都是东三省,包松河是蒙东的。 没有聚餐一说,都穷,发的补贴还有寄回家的。马林也没说自己是单位推荐领工资,遭人嫉恨。 下午去图书馆溜达一圈,学生证还没办下来,没学生证办不了阅览证和借书证,完美的证件闭环。 没学生证食堂怎么可以换饭票? 很多大学在新世纪以后才有电子饭卡,对于食堂来说谁给的钱不是钱呢。 马林走出学校,陆陆续续还有新生报到,绕着松江大学走一圈,想着要不开个小饭馆,又一想,这时期大学生消费实力……不行。 挣钱难! 抢黑市?不行,省城的黑市幕后势力太大。 闲逛一下午的马林压根不担心自己的外语学习,强大的记忆力,还有细微控制的声带肌和声带韧带,他可以模仿伦敦郊区和佛罗里达疯子声音。 前世的英语老师是沪市知青,非常标准的教材读音,五十多岁退休还回沪进了一家外企。 所以自己的英语要捡起来也不难,以后开个新西方也不错,教培挣钱啊。 松江大学外语系前身是1950年开设的俄语专修科,1960年成立外文系,目前有英、日、俄三个专业。 马林选了英语专业。 日语,想起某位宝鸡同学(不点名了),当年为了看懂动作小电影剧情自学日语,还去考了一个n3,遇到另一个n1用日语背出师表,两个人日语吵架,关中出才子。 “师父。” 马林想得入神,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没回头就应声,“罗敷啊,你到这边办事?” 罗敷脑门一层细汗,神色有点羞涩,“听说师父来读书,我过来看看……看看你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 “都准备好了,啥都不缺,正好晚上跟我小徒弟一起吃个饭,明天开学典礼然后领书,29号开始上课就忙了。” “师父,周末我陪你买点东西吧。” 马林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不管前世还是穿书他都是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中考高考报到都是自己独来独往。 冷不丁有人关怀备至,有点别扭。 “先吃饭吧。” 附近有两个小饭馆一个国营饭店,罗敷没进去,带他在胡同里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小院。 “师父,这家的锅包肉一绝,我哥带我来吃过,一般人不知道呢。” “你哥?” “嗯,他66年考进松江大学,经常在这附近找吃的。那时候他手上钱不多,就找便宜还量大的地方吃饭,这是杨大姨在家里开的小吃店,基本就是附近学生来吃,不接待外人。” 还真不是饭馆,小屋里就四张桌子,中间的空只能侧着身子过。 罗敷冲着窗户喊:“杨大姨,我要锅包肉、炒饭、凉拌猪头肉、凉拌明太鱼。” 半人高白门帘一挑,出来一个圆脸妇女,笑起来很有感染力,“谁啊,这么早吃饭?呀,小罗啊,你都多暂没来看大姨了,大姨可想你了。”(多暂-多长时间) 这大姨会说话,生意弄的跟母亲盼游子归来似的,专打感情牌。 “大姨,我带朋友来吃你家的锅包肉。” “好啊闺女,吃锅包肉就找大姨,你半夜来大姨都从炕上爬起来给你做肉吃。” 拉着罗敷的手,“我给学生做饭这么久,就你最稀罕人,大姨看到你啊掉眼睛里就拔不出来。前些天我还跟你姨夫说,小罗有一阵儿没来了哈,怪想她的。今儿我好好看看,这大姑娘越长越俊,有对象没?” 罗敷脸红起来,被杨姨的热情打得丢盔卸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杨姨,我徒弟还没对象,到时候带对象来您帮着把把关。” “你是小罗师父?这么年轻呢,哎呀妈呀,进屋时候我以为你是小罗对象呢。” 马林心想,以为是对象还问人家有对象吗?啥玩意,嘴上跑火车似的。 “杨姨,喊着玩的,那也不能喊哥哥弟弟是吧。” “行。”杨姨眼色古怪,还跟马林挑了一个眉眼,意思大姨我都懂,小年轻朦胧期没挑破呢。 什么师父徒弟,男女年纪差不多大,扯这个哩哏楞。 杨姨进屋开始备菜,罗敷坐下喝了半杯水,情绪平稳下来。 “师父,你周末有空没?” “周末不一定有空,我过来是学习的,我想多报一个外语专业,时间可能很挤。” 罗敷有点小失望,听到马林打算学两个专业,“师父你为啥学两个?” “多学点总有用处,如果时间够我想把三个专业都学了。” “师父就是师父,果然厉害。” “你也可以自学,以后咱们国家越来越强大,总要跟世界接轨。那时不仅有外交和贸易往来,还有文化、科技、教育、医疗的交流。世界文明的发展和腾飞,都是文明交流促进的,到时候要放眼看世界,不能做睁眼瞎吧。” “那我有不懂的,能给师父写信吗?” “行,不过要等明年,现在我才刚入学呢。” “我也没啥基础,互相学习,师父菜来了。” 杨姨的手艺比不上谢三鲜,主打一个量大,这一盘子炒饭够四个罗敷吃。 当地饭店以前有个不成文的标准,好不好吃放一边,你给那么点够谁吃? 以前菜量少的店基本都关门了。 罗敷和马林约好,半个月一封信,每个月让马林把学习笔记借给他。 吃完饭送上公交车,马林挥挥手。 这孩子,咱们不合适,你没心眼,罗家可都是人精呢。 第260章 浪摧的事儿不能干 回到寝室,除了三个哲学系大二的去上自习,其他四个新生正在宿舍里聊天。 孙志刚挤眉弄眼,“小马回来了,今天跟你一块那位女同志是谁?” “我表妹。”马林拆开战斗分给四人。 庞世友看着烟盒,感慨着,“2毛一包呢,马林你老实交代,你家是不是江城本地的?” “不是,我家是礼河湾的。” 汗臭味传来,门被推开,邵春雷露个脑袋,“204新入学的同学,明天早上8点半到礼堂开会。” 马林坐回床上,这床位置好,一开门脑袋不特意往门后看是看不到自己的。 等邵春雷离开,屋里几个人开始蛐蛐。 庞世友开始点评,“这个大雷子也不注意下个人卫生,六月底天这么热,去水房用凉水冲两遍都行。” 孙志刚点上烟,“你说也怪诶,有狐臭有脚臭,邵春雷整个人散发着汗臭,是不是有病?” 蒙东的包松河好心提醒,“老孙,别瞎扯,我们那边很多男的身上也有味,就是没春雷这么臭。” (当地厂矿企业多,很多小孩和年轻人就学父母单位称呼,张口闭口老张老李,不是因为岁数大。) “比你们蒙古男人体味还大?”叶春荣觉得不可思议。 马林瞅着要吵起来,“老孙说的不无道理,有些人汗腺异常就会散发和常人不同的味道,古代传说里西域有人体生异香,大概就是汗腺变异。” 孙志刚跳出来开始捧臭脚,“听听,听听,还是马同学读书多。”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要去问问教授。” 第一天晚上,以邵春雷体臭结束话题。 洗漱时候孙志刚还想问马林什么,马林巧妙避开他的纠缠,这样的人有点讨厌了。 第一次见面大家又不熟,问东问西的,自身的情况啥都不说,为人没有分寸感,再得寸进尺马林不介意让他闭嘴。 马林进了大学非常注意保持自己人设,要做到和光同尘不出格,任何跟他接触的人不远不近地交往,保证自己跟大家一个表现。 他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孙志刚不喜欢,无关乎善恶,单纯不喜欢别人盯着自己。 早上在学校食堂吃了四个窝头、一碗粥、一份小咸菜、一块红方,花费1毛4。(红方-腐乳,青方-臭豆腐,当地叫法。) 食堂今天有豆沙包,1毛2一个,比肉包子还贵,带糖的都贵。 石头外墙的礼堂,大多数人穿着白衬衫短袖蓝裤子,白衬衫蓝裤子到后世集体活动还是标配。 脚上乱七八糟穿啥的都有,马林穿着大眼从老手艺人那订制的千层底布鞋,据说老师傅的爹当初是集升斋做鞋的师傅。 噱头营销可不是后世才有的,就拿松省来说,起风的时候,功夫高的都说师从康德保镖,前清的大内侍卫隐退江湖,收他们为关门弟子。 都特么扯淡,五六把铁锹就拍翻在地,练会大力鹰爪功的能抓裂木桩子,自封当地第一狠人,带着一群人冲击驻军部队。 部队大院门口沙袋上两挺机枪一架,‘哒哒哒’几梭子,这群人屁滚尿流回来了,大力鹰爪功的点背被流弹打烂脖子。 马林对讲故事的手艺人敬而远之,编故事混口饭吃,看谁技高一筹。 大会上,学校党委书记鼓励大家好好学习,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领导们讲话很有水平,马林听的津津有味,果然是高等学府,这水平他喟叹不如。 上午73级新生开学典礼,下午各班级回教室开会。 马林就读的英语专业,班主任老师姓向,外语系三个专业今年就招英语和俄语专业,日语暂停招生。 班上22个新生,班长是岁数最大的车荣浩,朝鲜族人,部队推荐的学员。 马林摸着上巴的绒毛,他现在对朝鲜族有点敏感,也不知道金真古同志回去是否还惦记逍遥派。 包松河成功摘取劳动委员一职,这个车荣浩看人挺准,内蒙的汉子话少内敛,干活下力气。 这不就带头下楼去搬书,下午打扫教室卫生,棚顶用抹布包长苕帚扫了两遍。 马林下楼扫操场,学校操场每个班分一块叫分担区,冬扫雪夏扫土,春扫泥汤秋扫落叶。(我小学扫了五年,二年级开始扫,我母亲当年上中专班上男生也扫,其他地方不清楚。) 操场不是草场,全是石子沙土,扫完一身土,破活没几个爱干,马林觉得扫地僧就是扯淡,一看就没扫过土。 回宿舍拿着换洗衣服去水房,洗漱干净回来看到床上的书,翻开一看,后世哑巴英语初三课本水准。 想找老师说自己前面不用学,算了,堆处于岸浪必摧之……浪摧的事儿不能干。(浪催-得瑟闲得蛋疼) 孙志刚挨个屋乱窜去了,这小子有点交际花的意思。 屋里只有马林和包松河两个人,包松河是班上唯一跟马林差不多高的,骨节粗大,翻书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这是珍惜读书的孩子。 马林扔给他一根烟,“老包,来一根。” 包松河把书小心放好,拿起衣服上掉的烟点上,“小马,你岁数不大烟瘾挺大,能喝酒不?” “ 一斤二斤漱漱口,三斤四斤到胃口,五斤六斤不算酒,七斤八斤扶墙走、九斤十斤墙走我不走。” 包松河过了一会儿,“小马你吹牛逼呢。” “嘿嘿。” 包松河不计较马林跟他开涮,拿出面袋子缝的小臂长包裹,从里面抓了一把牛肉干放马林手上。 “吃。” “太多了,你这一把下去了没剩几根了吧,我尝两根就行,其他你留着,这是你老家的思念,每天吃一根能挺到过年回家。” 包松河刚才冲动了,性子直爽大方,这一把抓完才发现就剩一半了,脸红脖子粗,“小马,我还……还有。” 马林抢过袋子放回去,留了三根,“你块头大饭量大,这肉干饿得难受时候吃一根,自己留着点。大家都是穷学生,人家吃窝头你吃肉,也不要太无私。” 包松河接受马林的好意,还是坚持给他十几根。 咋整,马林对心思良善的人总是有更多的包容,以后有机会给老包点别的东西。 第261章 也曾在球场上闪转腾挪 6月29日,正式开学。 马林跟着大家一起上课,下课后同学还不肯走,除了一部分大城市的同学,其他人也就比零基础好那么一丢丢,笨鸟先飞勤能补拙。 马林找到向老师,提出自己想多学一门外语,向老师知道马林有基础,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答应给马林一个月时间自学,然后对上学期所有课程进行摸底考试,考试成绩优异就同意他再加学一门外语。 下午马林翻完两本书,单词句型记住七七八八。 后天周日休息,去新华书店买本英语字典,先把单词都记住,哎呀,长脑子真是让人心悦。 宿舍里包松河粗大的手指捏着铅笔小心抄写单词,马林看了这么久,他就一直在那里抄写。 好习惯。 前世学哑巴英语就信奉一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全是抄写。英语老师就是填鸭式强化记忆。每天学到的单词50遍,句型20遍,放假整本书的单词200遍抄出来的。 打基础先记住单词,就这么着吧。应试教育语言当成四书五经在学。 孙志刚抱着篮球进来,拿起茶缸一饮而尽,“小马,下次跟我打篮球去吧,老包也去,你们俩这身高全校也没几个。” 马林去医院体检,长高了一点,还不到18岁已经186厘米,以后发育缓慢这身高也够了。 包松河放下笔,先把书本收起来,认真回答:“我不会。” “我也不会。”其实马林前世算是个篮球迷,乔丹时代的见证者。 也曾在球场上闪转腾挪,中年以后就剩下挪了,放弃,转而开始看足球。 后来……擦边小蛮腰的粉丝。 孙志刚没放弃劝说,“咱们上学读书是第一,运动也不能放下,只有好体格才能干事业,你想啊,你久坐不动,长期不活动一下,等你参加工作身体垮了,想为祖国奉献都没机会。” 马林握了握拳头,自己好像也讲过类似的话,怪不得人家不爱听,自己也特么不爱听别人说教。 中文系叶春荣进屋听到孙志刚的劝说,嗤笑道:“光有体格不长脑子也没用,我们是来学习的,学员就要把全部心思用在学习上。” 这小子是个人才,刚入校几天,就拿着自己的诗到处让人品评,马林读起来觉得挺好的……顺口溜。 这玩意再往后四十多年,可以媲美手捏屎像个归来的王。 拍着叶春荣的肩膀马力惜叹,“生不逢时,屈才了。” 叶春荣认为马林夸他如果早生在唐宋,大作可以入选全唐诗。 当场视马林为同道中人,为马林读外语系鸣不平,因为只有马林懂他的诗,还鼓动马林转系,到中文系探索文字的瑰丽华美。 过去的中文系就这点不好,大才子是真有,读后如饮琼浆玉液,更多是叶春荣这样迷之自信的创作者,总觉得自己能写出一部流传百年的旷世巨着。 入学第一天到处推销自己‘名着’的不少,经常一口琼浆一口洗脚水,对文学不仅有点拉肚子,还有些怀疑人生。 写作的‘才子’疯疯癫癫,拜读的马林神经错乱。 孙志刚不知道这是叶春荣呕心沥血的大作,拿过来就开始批判,引经据典把叶春荣作品驳斥地一无是处。 两个人从此就结下‘仇’,没事就怼两句。 叶春荣拿了书就走,他只跟马林点点头,不过是他文学道路上偶遇路边卖水果的小贩。又摇摇头,马林跟孙志刚混下去,早晚要被自己抛在身后。 文学的道路崎岖陡峭,没有毅力的就如孙志刚一般,玩物丧志,有辱斯文。 孙志刚对着叶春荣背影哼了两声,捶了两下包松河胸口,“老包,你这体格子,打中锋,往哪一站谁也顶不动。你会啥运动项目?” 包松河挠挠头,“我会骑马搏克射箭,算运动项目吗?篮球好学吗?” 孙志刚舌头打着圈,骑马?射箭?搏克是摔跤吧,好小众的运动。 “小马你呢?” 马林故意逗他,“射击,格斗。” “卧槽。”孙志刚忍不住爆粗口,宿舍两个牲口啊,会的都是啥? 一个是蒙古传统项目,一个是部队训练科目。 孙志刚左看看包松河,右瞧瞧马林,这两个……猛将。要不还是别带他们打篮球,会武的男人性子暴烈,万一打球打出火气打起来怎么办? 想到对手被马林和包松河抓起来甩出去,真可怜啊。 孙志刚放弃劝说,‘咚咚咚’跑了出去。 马林跟老包一起抽烟,老包对马林会格斗这事儿很感兴趣,“马儿,有空试试。” 什么特么马儿,感觉好像呼唤草原上的马。 马林摇摇头,“我学的是实战功夫,我这次能被推荐,因为我空手抓了两个杀人犯。” 包松河眼睛一亮,燃烧起战斗的欲望,一拍大腿,“太好了,来之前额吉(母亲)叮嘱我不能跟同学动手,没想到遇到你这个高手。走,找地方比划两下。” “行,你赢了我请你喝酒,我赢了肉干归我。” 包松河翻出肉干放马林床上,“给你,陪我打,都给你。” 收好肉干,两个人找到器材室,包松河还想铺垫子,马林告诉他不用。 “你能把我摔倒就算你赢。” 包松河不服气,伸手就要抓马林胸襟,马林抓住他左手手腕,另一只手抓住包松河右小臂,腰部发力直接让包松河双脚离地,轻轻一送,包松河连连后退。 “老包,我不懂摔跤,但我力气很大。” 包松河刚才被马林抓住用不上劲,知道力气比拼确实输了,心有不甘,“再来一次。” 再扑过去,小腿被扫到,腰带就被抓起来,直接摔到四米多远摞起来的垫子上。 包松河爬起来上下打量马林,“你的动作太快,力气又大,如果练习搏克,有机会成为英雄达尔罕。” “我对蒙古的烤羊更有兴趣。” “好,明年暑假你跟我去内蒙,我请你吃烤羊。” “老包,你家有牧场吗?” 包松河以为马林怕没羊肉吃,跟他解释:“牧场现在是集体的,不过家里也有一部分羊,每年交够头数就行,保证够你吃的。” 马林思考开个羊肉馆,要不谢三鲜的手艺白瞎了。 放弃了,现在没介绍信,谢三鲜去了内蒙都买不到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家里有牧场的有羊的,还不能合作弄羊肉。 内蒙人大部分聚集在城市里生活,野外放牧的只占很少一部分。 惆怅。 第262章 玉面飞狐重出江湖 周六中午,邵春雷跑到宿舍告诉大家今晚学校放电影,早点去占位置。 不愧是政治学行政系的,未来要进体制,估计这小子大二要竞选学生会会长。 下午课间,班长车荣浩通知这个消息,孙志刚嘴快,告诉他行政系邵春雷已经通知过了。 住在三楼的车荣浩还不知道这事儿,得知邵春雷抢先,脸色有点不好看。 马林看着好玩,真是竞争无处不在,工农兵学员有淳朴的学员,更多的都是上岁数工作过一段时间的老江湖。 他们知道学校的评语和推荐很重要,像个孔雀一样努力开屏展现自己的能力。 马林不想去看电影,他准备去黑市看看。 至于怎么找,问杨姨就好了。 杨姨见马林来了,特意往他身后瞅,没见到罗敷。 “同学,你自己来的?” “是啊,馋大姨的凉拌明太鱼丝,吃完一盘没过瘾,回学校咂摸嘴还在品,今天特意再光临,大姨给我两盘一起拼。” “你这小伙子说话这么逗呢,还一套一套的。” “见大姨亲切,不由得想起家乡的母亲,也是这般热情好客,爽朗大气,熟悉的感觉萦绕心头,不知不觉脚步走到这里,大姨的菜有妈妈的味道。” “小伙子你有事儿找我?” 马林一拍巴掌,“大姨这脑子见微知着一语中的,一般人都不行,吃完再说。” “你这小子油嘴滑舌,可配不上小罗。” 马林:商业互捧,咋还牵扯上爱情侮辱人? 又不是配马配驴的,什么配不上,不厚道。 马林点了三个菜,杨姨见他不小气还捧场便说地址,走之前叮嘱他小心点。 黑市里面啥东西都有,啥人也都有,别跟人嚷嚷别跟人吵架,里面看摊看场子都是有背景的。 马林一听这话。 这话,好。 找到没人的地方,从空间取出礼河县委托商店买的自行车,骑到光复路天刚擦黑。 收起自行车在附近逛一逛,已经有不少拿着大包小裹开始聚集。 5分钱买根奶油冰棍,,省城啥都有,还有冰淇淋呢。 江城作为省会城市渠道多物资足,人口基数庞大,职工多钱也多,黑市规模几乎占了背面半条街。 曾经的关外给很多吃不饱饭的人以希望,光绪33年江城地区人口突破百万,宣统3年破200万。 1952年突破300万,1962年突破400万,1973年突破500万,仅江城市区人口就有300万。(资料来自地方志) 机关单位厂矿企业,文娱体育教育医疗在当时排国家前列。庞大的人口数量,可见彼时关外的工业发展和经济发展水平。 马林没选择去京城读大学,除了人生地不熟,高官权贵太多;还有一个原因,江城物资丰富吃的好。(朋友的父亲,六几年拖家带四口人从关内到鞍钢,养活一家子后面又生了他哥和他,他父亲常感慨,不去关外一家子养不活。) 2分钱入场费,带货的5分,这一天进进出出几千号人,不少挣呢。 这块肥肉太大了,估计一个人吃不下,背后都有权贵子弟运作。 马林不是来找事的,他是来调查考察市场的。除非是修真老祖,个人武力永远无法跟国家机器做对。 有卖烟的,不要烟票中档烟一包贵5分,高档烟贵1毛。拿两条大前门要9块,3毛9加6分钱,因为这烟不好搞。 想买战斗,最后换成春耕,上学就这点不好,吃穿与身份不符就会被人针对。 晚上马林视力非常好,看到一个熟悉的侧脸,迈腿朝侧边走进黑影里,定眼一看。 叶春荣。 这个文学青年怎么跑这儿来? 他家不是江城的,竟然熟门熟路摸到黑市,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还不是买东西,过来卖东西的。 学文学这么费钱吗?马林记得当年最大的开销是网吧包宿,非典时期老板还给他这个老客户单独偷偷开门。 男人不谈恋爱果然钱多的花不完,啧啧。 马林走到附近听叶春荣跟人争执,“这是我奶奶留下的银手镯,你才给十块钱?” 对面下巴有个大痦子,一说话痦子上几根毛一翘一翘,语气平和,“一看你就是个学生,现在金价6块5一克,银子兑换金子也就1:25的价格,2毛6一克我还是照顾你是个学生,你这老镯子我一般就出2毛5一克。不到一两重给你10块钱,也就是我心善。” 旁边有人劝说叶春荣,“小伙子,现在私人不能买卖金银,都打折收,人家就比官价低一点,这价格真不低了。” “老拐在这一片是个讲究人,一般不压价,做人不能贪得无厌。” “你去委托商店比比价再说,谁卖东西不想卖高价,也得有人收不是。” 马林觉得这个老拐算比较厚道,70年代初期国际上黄金价格是白银23倍,73年底白银短缺才导致价格攀升。 白银兑换在民间小有变动,人家给的价不算黑,也就抠了两成利润,去掉杂七杂八变现,大概就赚一成。 往前十几年,这镯子都不一定能换到十斤大米。 叶春荣感觉自尊心被人践踏,开始无差别攻击,“你们都是一伙的,在这打配合,就为了骗我压价,别想糊弄我,一丘之貉。” “卧槽,你咋骂人,小逼崽子有人生没人教。” 老拐脸色冷下来,“小子,你现在离开这里,我当没事发生,再纠缠就要教教你规矩了。” 叶春荣啐了一口离去,马林揉着眉头,叶春荣这种性格出门不挨打属于祖坟冒青烟。 走到老拐跟前,“老哥哥,有事儿跟您请教。” “这位小哥儿有何指教?” “不敢当,刚才我就在一旁看着,您做事很规矩,所以有点东西跟您谈谈。” “借一步说话。”老拐侧身让马林到旁边胡同。 小竹椅小木桌,旁边蜂窝煤炉上还烧着水,讲究人。 “小兄弟,手上有东西?” “礼河县有门路。” “哦,那边是黄老邪和胡大的地方。” “胡老大的货是我供的,另一个是霍老大,我走的时候还没换人。” 老拐试探完,也不再问,抓茶叶倒水,嘴上痦子冒光,“有什么东西?” “江城这么大应该不缺啥玩意儿,要说咱关外最吃香还是山货。” “不知这位爷宝号?” “江湖上给个匪号,玉面飞狐卓不凡。” 老拐手上开水壶一歪,把自己手烫了一下。 第263章 吵架没水平 知识很值钱 老拐心下确定卓不凡是跑江湖的,一般人不会这么不要脸,傻大个还玉面飞狐,玉你奶奶。 江湖人士初次见面盘道,九虚一实,他知道姓卓就成,玉面不玉面的,这小子自己玩闹去吧。 “卓少爷,有什么山货?” “您要什么就列个单子,我打听完了给你估个数。” “自己货?” “这里是你自己的买卖?” 老拐一听这话,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冒失了,哪有打听底细的。 二人商量一番,喝了一壶茶,走之前老拐送马林一包茶叶,结个缘分。 货没到,说什么都是虚的。 马林出了黑市,见路边蜷缩着一个人,哎哟哎哟叫得凄惨。 心里一乐,猜到叶春荣拿银镯子四处问价,最后被人盯上了,十块钱换一顿毒打,真值啊。 回到宿舍,包松河等人才看完电影回来,回宿舍还在讨论电影《海港》。 去年上映的《海港》也是八大样板戏之一,讲的是码头工人阶级发现阶级敌人要破坏援外任务小麦,历经波折揭发敌人让阴谋流产,维护祖国的国际声誉。电影海报  其中忠于人民忠于党是经典唱段:进这楼房常想起当年景象,这走廊上敌人曾架起机枪…… 孙志刚唱到当年景象气息就乱了,其他人一顿哄,这小子也不脸红,只说自己没发挥好。 才看到马林,“小马,晚上看电影你去哪儿了?叶春荣也没来,你俩嘎哈去了?” “我去旧书摊看看有没有英文字典,叶春荣没去看电影吗?” 庞世友跟叶春荣一个系,肯定道:“没去,晚上吃完饭他就出去了。” 孙志刚贱兮兮凑过来,“哎~小马你是不是跟你表妹吃饭去了?到底是不是你表妹啊?” “嘿,小孙问的好,我家的表妹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虽说是虽说是亲眷又不相认,可她比亲眷还要亲。这其中的奥妙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啦啦啦。” 哲学系宋涛跟着打节奏,“马林前面这断红灯记真有那味儿,后面是啥玩意儿啊?” 孙志被马林怼了也不生气,跟宋涛笑闹着:“就不告诉你。” 晚上熄灯睡觉,叶春荣一瘸一拐回来,拉开灯踹了一脚地上的凳子,屋里人被闹醒。 孙志刚嘟囔几句,看清叶春荣的模样‘噗嗤’一笑,“叶子,你大半夜偷牛被人抓了,这顿揍挨的不冤?” 叶春荣火冒三丈,直接开喷,“孙子,你会不会说话?” 孙志刚当场翻脸,“你叫谁孙子?你晚上叮了咣啷回来吵醒大伙,你还有理了?你还有一点集体意识吗?这是宿舍不是你家炕头,你要闹回家闹去。” 马林点上烟靠着床架子抽烟,孙志刚这腔调有几分自己的神采,不错。 叶春荣也不是善茬子,反唇相讥,“我被人打劫,你还有没有点阶级兄弟关怀之情,还诬陷我偷牛,你揣的什么心?你早就看不得我的优秀,嫉妒让你面目全非。” 马林心里叫了一声好,嫉妒让人面目全非,中文系果然有才。 反方辩手孙志刚发言,“你优秀?优秀的人给人起外号,你有过尊重人吗?刚进学校拿着大作四处兜售,还想模仿古人洛阳纸贵咋地,别人还不能对作品有自己看法。如今到处都是批评和自我批评,你叶春荣就是绝对正确,容不得别人提意见。” “你这是严重的权威思想官僚主义,领导人说过:牢骚太盛防肠断。” 两个人吵得面红耳赤,知识储备丰富,思维敏捷,你来我往跟斗鸡似的。 吵架要快刀斩乱麻,最快速度泼脏水把对方打成道德败坏的坏人,让对方臭名远扬,又不是辩论赛,还你来我往举证一条条驳斥。 包松河坐过来跟马林抽烟,“他俩到底吵啥呢?爷们不服就下去干一架,打完了喝顿酒就好了。” “老包啊,爷们不是指性别,指的是心性。理念和作品之争,容不下对方一丝一毫的领先,所以啊,打一辈子架的,有,喝一辈子酒的,少。” 其他宿舍的过来听了一会儿,内容乏味无趣,劝他们:“睡觉吧,别吵了。” 两个人吵得进入忘我境地,毫不理会其他人劝阻,最后宿管过来训斥一顿,叶春荣哼了一声转身出去,孙志刚去上厕所。 马林拍拍包松河,“这俩人刚才像不像凶神张口吐烟霞?” 包松河想了一下,明白意思后不敢笑出声,小声跟马林说:“你嘴可真损。” 马林呵呵两声,这一身本事还没用出来呢,他真要给人定罪名,耶稣来了也不行。 周日,坐车到新华书店,英语书籍种类不多,关键没有合适的英汉辞典。 1979年,外研社历时8年的《汉英词典》才完成,也是新中国第一本大规模汉英词典。 其他的是商务印书馆北洋大学李玉汶编纂的《汉英新辞典》,圣约翰大学译学教师张鹏云的《汉英大辞典》、陆费执\/严独鹤主编的《中华汉英大辞典》以及盛榖人编纂的《世界汉英辞典》。 72年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出版林语堂《当代汉英词典》,算是当年的权威,语言学家周有光评价为汉英字典史第二座里程碑。 马林搜罗了些别的,一共花了8块3毛7。 书在任何时候都不便宜,按照现在平均工资算,等于后世花1000多买书。 推门出去,罗敷迎上来,“师父,你也来买书啊。” 见罗敷跟另一个高个姑娘俏生生站在书店门口,“小罗啊,你也来买书。” “是啊,你不是让我自学外语吗?我要买点资料学习。” “好,爱学习是好事。” 罗敷拦住马林,“你待会儿去哪?” “回去看书,我跟向老师申请要多学一门外语,下个月要对我摸底考试,这学期内容都掌握了才让我兼修其他外语。” “你还没逛过江城,今天我作为东道主应该带你转转的。” 马林看到旁边一脸好奇的姑娘,“你不是跟朋友逛街吗?” 高个姑娘应该跟罗敷家庭差不多,穿着打扮很洋气,小皮鞋小手表,小脸红扑扑白嫩嫩,这长腿,啧啧。 姑娘一点不扭捏,“一起吧,我们陪你逛江城,你请我们吃饭。” 罗敷拽着她衣服,似乎不敢相信她胆子这么大,主动让男同志请客。 姑娘先伸出手,“你好,我叫耿娜,是罗敷的邻居。” “你好,我叫马林,是罗敷曾经的同事。”马林握了一下就分开,跟女人握手深了浅了都不合适,一沾即走, 耿娜一挑眉毛,语气揶揄,“你就是小罗敷嘴里经常念叨的马林啊。” 第264章 又一个要拜师的大院姑娘 “罗敷是个好同志,人美心善,工作认真努力,我们曾经在礼河县一起工作过,期间结下革命友谊。这次到江城读书偶遇,便结成学习小组,为祖国伟大振兴而学习。耿娜同志,你要加入学习小组吗?” “啊~”耿娜被马林天马行空的聊天跑题惊到了,猛地反应过来,脸色一变。 “你……你是那个马林?你认识卫骏喆吗?” 马林没正面回答她,反问道:“你跟他们很熟?” 耿娜失神之下没注意马林的的话术,小嘴不停抖搂出一堆话,“我舅舅在那个大院,上次我妈带我去舅舅家玩,他们聊天说起来的。说卫仆成小儿子平日看着是个稳重人,没想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跟一个小县城的办事员争风吃醋,耍手段还被人识破,闹个没脸。” “还说卫家大儿子卫骏业帮弟弟出气,结果折了一批人进去,这么多人拿不下一个小伙子,大后方还着火了,关键位置下马好几个官员。好像说是因为你,跟朝方访问团还闹的不愉快。” “你咋那么厉害呢?怪不得罗敷叫你师父,我也叫你师父吧,你都不知道你的事迹在大院有多震撼。大伙都说马林这小子一定背景很硬,那么多久经沙场的干部过去,非死即伤。” 说完就要摸马林的脸,被一巴掌打走,疼得不停甩手眼泪都出来了,这个马林真是无情冷血,怎么对女孩子这么粗鲁? 马林被耿娜这个话唠折磨够呛,这孩子到底是社牛还是自闭症啊,自言自语这么厉害呢。 罗敷知道朋友这个毛病,说话一开头就完全不顾别人感受,陷入自我癫狂的状态。小声说:“师父,我家有林语堂的《当代汉英词典》。” 马林瞳孔一缩,果然是大院子弟,香港书都能搞到,“太好了罗敷,中午请你吃个饭。” “师父,我请你吧,咱们去吃春发合,他家锅包肉和雪衣豆沙很出名。” 马林一听雪衣豆沙,马上来了兴致,“走着,我也想尝尝雪衣豆沙。” 这道菜据传是宫廷御厨为老年倒牙的乾隆创制的满族菜品,口感绵柔滑嫩。我个人确实喜欢吃,最多三个。  千禧年之前做这道菜饭店不多,第一制作工序复杂,第二控制油温严格,第三手工打蛋清费时费力。 最后一个关键原因:利润低,因为成本低所以售价不高。 以前当地把这道菜叫女士菜,请客吃饭如果有雪衣豆沙就必点,号称关外舒芙蕾。 锅包肉、雪衣豆沙、香酥鸡、锅塌豆腐,再来两斤牛肉馅饼。 马林付了钱,罗敷不好意思红着脸,好像这顿不便宜。 说好她请客,她还带着耿娜一起吃。都怪耿娜,非说让师父请吃饭,师父一个男的肯定不好意思让女的请客。 耿娜怎么好意思张口的呢? 耿娜对菜品很满意,“呀,我就说春发合的锅包肉好吃,罗敷快吃啊,你不也爱吃锅包肉吗?” 马林吃了两个雪衣豆沙,腻了,好吃是好吃,猪油炸完撒白糖,齁得慌。 耿娜吃了六分饱,开始找马林聊天,“师父啊,你怎么对付卫骏喆的?” “我什么都没做。” “骗人。” 马林有必要跟她解释下,以免别人以讹传讹把他妖魔化,这样不利于他下次扮猪吃老虎。 “我谈谈我的经验,立场坚定,思想正确,认真工作,团结同志,勇于探索,敢于担责,无惧流言。做到这些,你就是合格的革命工作者,任何要诬陷泼脏水的都是坏分子和敌人。”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走在春风里,学习记笔记,困难只是一时,意识形态不偏离,一切敌人都不堪一击。” 耿娜算见识马林的口才,喃喃道:“怪不得罗敷认你当师父,我要有你这水平明年升副科轻而易举,你教教我呗。我要正式跟你拜师,这顿我请,就当拜师宴。” “不行。” “不行。”罗敷着急了,她不想分享师父。 “师父,求求你了,小罗咱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你帮我求求师父。” 马林替罗敷揽过话,小罗脸皮薄,被耿娜磨两句就会妥协,他一点不想跟大院子女有情感接触。 包括罗敷,以后也要渐渐分离,不合适,门不当户不对。 要是合作挣钱,他倒是很乐意,背靠大树好乘凉,大院的资源是他个人努力也没办法获取到的。 “耿娜同志,你要相信自己,多看红书一定会进步的。我回首往事,历历在目,送几句诗给你,与君共勉。一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周围一群人鼓掌,“小伙子这嗓子,剧团的吧!来一段林海雪原穿林海~” “领导人的诗让你这么一读,听得人头皮发麻热血沸腾,再来一段。” “服务员,给小伙子上道炒合菜,算我的,哦,加菜要重开票,我来。” 马林冲周围人行礼,“不敢当诸位厚赞,小子初来乍到,阅读红书有那么一点点心得,能与各位同志分享思想小结也是我的荣幸。咱们江城同志的热情我感受到了,心领了,国家鼓励节约,饭店菜码大足够吃,再点可就是浪费。” “听听人家小同志的觉悟,老侯别加菜了。” 要给马林上炒合菜的老侯,非要跟马林客气,最后分了一根烟,等马林走的时候非要塞给他两个牛肉馅饼。 马林塞给他一包飞马烟,交个朋友。 没有再去逛街,和罗敷、耿娜告别,马林要回学校看书,弹指一挥间,时不我待。 罗敷垂着小脑袋踢着路边小石头,耿娜还在自说自话,“小罗,你师父口才真绝了,关键是那嗓子,妈呀,中气十足,一嗓门能喊出十里地。谁跟他吵架,一嗓门能把对面震懵了,脑瓜子嗡嗡滴,哈哈哈哈,真好玩。” “哎~哎,我给你说话呢,你说你师父怎么跟卫骏业过招的,我看他活蹦乱跳还到江城读书,卫骏业竟然因为油箱着火被烧死了,这事儿真奇怪。司机一直守着车,没人靠近啊,那车就着了。” “怪不得人家说马林身上有东西,谁惹他都不得好死,太厉害了,我要拜他为师,罗敷你一定要帮我。大不了以后我请你吃五顿,不,十顿锅包肉。” 今天师父不想收耿娜为徒,似乎跟自己也有些疏离,都是因为耿娜。 罗敷心情有些烦躁,不想搭理耿娜,迈着步子走了。 “哎,你走那么快干嘛,喂,罗敷,小气吧啦的,师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不跟你抢男人,我就想拜师学习他起高调,喂~” 第265章 敢同恶鬼争高下 不向狂魔让寸分 马林回校想找个自习室看书,全满,只好回到教室,一半的同学都在座位上看书。 工农兵学员很珍惜来之不易学习的机会,抓紧一切时间看书,不知不觉中马林也感受到学习的紧迫。 坐下开始写信,给娘和大姐报平安,问候盖老太太,冬梅也有一封,问问金明月松鼠的事,给大眼谢三鲜的信是关于货的。 其他人……胡玲和赵五魁合一封信里。 好像还有人,谁呢?算了,天都黑了,想起来再说。 房政委看着冯组长递交的报告,“马林一走,二组少了两个人,你申请招人的事我考虑考虑。他去江城没写信过来?” 冯组长摇摇头,房政委骂了一句:狼心狗肺小王八蛋。 回到宿舍,正听到王亮问庞世友,“叶春荣咋搬走了?” 庞世友有点泄气,这屋两个中文系的就剩他一个了,孤独,离殇。 “昨晚吵架吵那么大动静,今天叶春荣找到班主任提了换寝室的事儿。” “那谁换咱寝室?” 门外车荣浩推门进来,“是我,很荣幸跟大家住同一个寝室,以后生活上大家互帮互助,学习上互相监督,咱们204争取成为优秀寝室。” 马林总觉得车荣浩这个人假,每个表情,每句话都很做作,不经意间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似乎在极力扮演着一个角色,对,就是在扮演。 难道是个特务? 反特工作没有一天懈怠,特务也从不会停止行动。 车荣浩又开始整事儿,“今晚咱们开个小会儿,讨论下班级搭伴学习小组的事儿。” 其他人没说话,孙志刚也不想接这句话,马林翻着上午买的书。车荣浩有点折腾,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你是班长想成立学习小组找其他班干部研究,再跟班主任打个招呼,课间和同学们商讨,找宿舍里的人干吗? 8个人,一半人不是大二就是中文系的,包松河、苏志刚和马林三个陪你演戏,不是,陪你开会。 时刻彰显自己的官威,要宿舍里的人以你为核心。 病得不轻。 蒙古汉子包松河习惯沉默,孙志刚心眼活,拉不下脸当着其他舍友的面捧班长臭脚。 都是经历过红袖标的,你班长算老几,什么都没付出就让别人投诚? 马林开口,“班长还是课间时候跟同学们商量吧,学习这个事儿有的人喜欢扎堆儿,有的人喜欢安静,你不能要求大家都用一个模式学习。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每个人学习进度和学习方法不同,要照顾每个同学的学习进度,以免产生挫败的心态。” 车荣浩你喜欢跳你就折腾,在我面前摆谱,一巴掌给你拍五行山下。 马林这番话让车荣浩脸色不好看,他看过登记表,马林是班级里最小的,通过这几天的接触觉得马林很稳重,大概也是岁数小显得很老实。 没想到一个学习小组就跟自己唱反调,他必须要拿捏住马林。 “马林同学,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先进带落后,学习经验好的帮助没有经验的。人不能那么自私,只顾自己埋头学习,也要帮助其他人同学共同进步,是不是这个道理?” “车组长说的有道理,但是很片面。”马林点上烟,“今天我来给你讲讲,你强制组建学习小组这件事儿核心问题。” “我没有强制。” “你提出人不能那么自私,只顾自己埋头学习,那不就是要把人从学习的状态拉出来,逼着别人照顾别人感受吗?这就好比你看孙志刚睡的香甜,你叫醒他,姿势不对起来重睡,他睡觉的姿势让你看着不舒服,你不顾他人感受,认为自己方式对别人最好。”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班长,你自私,你搞霸权,你搞一言堂,你没有团结同志,也没有奉献精神。须知,领导人说过百花齐放,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有的花耐旱,有的花背阴,你非要所有花摆放一起显得好看。” “你为了虚荣为了班长的官帽子,忘记学习才是根本,忘记咱们学员过来的目的,不是陪你搞斗争,也不是陪你坐王座的,大家到这里是为了高效率短时间学好文化建设社会主义国家。车荣浩同学你本末倒置,你的班长也只是班主任对你的履历的信任,并不代表群众对你的信服和佩服。” 孙志刚好像第一次认识马林的样子,嘴巴里连呼:“卧槽,卧槽,小马,不是,马哥这口才。” 宿舍门口站着不少人,看着这一幕,只怪马林嗓子太好,稍微起调就能引起一层楼骚动。 “学习小组怎么办?如何办?希望车班长调查完毕再到同学中讨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而且拉郎配一样的学习小组,强制别人慑服于你的淫威,不是一个真正一心为公的领导应该有的心胸。” 马林腹部丹田用力,“庭院岂生千里马,花盆难养万年松。学习本就不是一个频率一个模式的,每个人对事物理解不同,希望我的话给车班长以启发,至于不赞同你就认为我自私,我反而认为你需要反省。听不得半点意见,领导人都支持批评和自我批评,你不能只批评别人没有自我批评吧。决不可把自己关在小房子里,自吹自擂,称王称霸。” “最后送你一句话,也是我做人的底气和原则:敢同恶鬼争高下,不向狂魔让寸分。先烈回眸应笑慰,擎旗已有后来人。来吧,诬陷打压抹黑举报我都接着,张牙舞爪对八辈贫民的后代恫吓威胁,我不怕你这个跳梁小丑。” “有党有组织,有学校有老师,还有同学和亿万万和我一样在压迫中爆发的群众。车荣浩,我不怕你,彼辈功业为己,我今操劳学习,踏破官僚机器,挥斥封建阶级。” 走廊里的同学看到车荣浩在马林暴风骤雨般的批判中摇摇欲坠,脸色惨白。 “踏破官僚机器是领导人批判古代君王的,车班长变封建阶级了。” “以后别惹马同学,这一套下来,谁都顶不住。” “咱们学校真是藏龙卧虎啊,这人谁啊?” “外语系马林。” 第266章 再遇故人 马林一声声训斥,让车荣浩脸色惨白,他发出抗辩的呐喊被马林的男高音掩盖。 心道坏了,遇上吵架高手。 讨论学习小组就因为说了马林一句自私,现在被说成要搞君主复辟。 年纪虽小的马林,竟然是班上最难啃的硬骨头。 马林信奉结仇就绝不留情,“你思想封建,立场站君王,意识形态唯我独尊,想给我们头上再扣上三座大山,我们就要打倒你,还要踏上一万只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其他人必须马上表态,眼前是谁不重要,就算是李荣浩,王荣浩……只要想搞封建主义,那就是敌我阶级矛盾。 “车荣浩,你竟然要在学校里搞帝王思想?马林不同意你观点,你就要给人扣帽子。” “这是大学,不是你老家的红袖标小队,你在这要称王称霸?” “就他还当班长,我看他不是过来学习的,是想过来当皇帝的。” “就他啊,有什么水平?才开学几天就欺负同学了,挺大个人不要脸。” 马林扔过去一包烟,“感谢正义的同学们,你们冷静客观帮我找出官僚思想和君王思想坏分子,你们都是坚定的无产者,是未来的红旗手。因为有你们,我和群众们无所畏惧,敌人再强大,我们信仰坚定,百折不挠,勇往直前,打碎他们伪装的霸道。” 仲必成、宋涛和王亮三人对视一眼,马林这小子是个妖孽啊。 从头到尾他们三个看的清清楚楚,马林这一套当作文会被人指出漏洞,现场驳斥层层递进就很有杀伤力。 举例说明车荣浩思想自私自我,其后引用领导人的话为自己佐证,车荣浩不是来学习的是来当官的。 将车荣浩定义成听不得群众意见的官僚,结尾升格为帝王思想,是要被推翻打倒的。 等车荣浩带着屈辱冲出宿舍,仲必成问了一句,“马林,你原来做啥的?” 孙志刚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是啊,马哥,你今天太牛了,我都听呆了,比演讲都精彩。” “礼河县人武部政工科干事。” 孙志刚觉得这水平起码是个干部,“不是副科长?” “我是人武部房政委手下的兵,在房政委这个老革命带领下,读书又看报,思想定目标,觉悟多提高,内心很自豪,意志不屈不挠,未来如此多娇。” 庞世友干笑了一声,“比叶春荣的诗歌要押韵。” 这就是一个中文系里的同学,背刺还诛心。 宋涛走过来主动邀请马林,“我们哲学系有思想学习小组,下次请你参加,给大伙儿讲讲如何提高思想觉悟。” 马林摆摆手,“诸位都是各地推荐思想又红又专的学员,你们是坚定的无产阶级,无需我多嘴多舌,这道大路朝前走,哪怕崎岖路又陡,一颗红心壮志筹,阶级敌人是小丑。” “好诗,好诗。”庞世友抄下来,“中文系下次黑板报放你这首,让其他同学瞧瞧,不要总觉得只有中文系笔杆子才好。” “庞世友同学,莫学池塘春带雨,阴阳怪气度人生。我和舍友平等交流,与中文系有何干系?中文系才子才女聚集,推我出去打压别人,有失厚道。做文章先做人,其身正文气千里,算计龃龉终不得大气磅礴。” “我就是觉得写得很好。” “多读书多看报,书读百遍其意自现,走捷径早晚跟车荣浩同学一样,被群众赶下台。我说的清楚吗?庞同学。” 不管庞世友是不是好意,把自己的顺口溜放黑板报上这事就不成,至于他怀的什么心思不重要。 工农兵学员来自各行各业,年龄参差不齐,目的千差万别。 马林就一个态度:别来惹我。 仲必成三人听了马林的话,知道这小子不会参加什么思想学习小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谨慎沉稳,如果你要惹到他。 就像今天的车荣浩一样,灰溜溜逃走。 一战成名的马林知道自己现在又处于风口浪尖上,他丝毫不怕,谁想拿他当进步的阶梯,那就抽梯砍木。 204宿舍七个人,没有其他同学搬进来,课堂上向老师提出自愿组成学习搭子,尽量找学习进度相同的人,不然差距太大,学习落后的会丧失信心,学习优异的会耽误学习进度。 包松河想找马林一块学英语,看到马林手上的纯英文书籍,默默后退找了另一个底子薄弱的。 车荣浩没有辞去班长的职务,态度变得愈加谦逊,有些同学接受他的改变,马林对他的表现无可无不可。 叶春荣看到马林神情复杂,他没想到自己到处推荐作品无人理会,马林吵了一架,成为全校名人。 孙志刚带回来几封信给马林,娘和大姐的,还有金明月和赵五魁的。盖老太太没回信,何富英信里替盖茉莉问了几句。 亲人的信家长里短,关心吃穿住,金明月借着红松鼠说想他,扔一边去。 赵五魁说日子无聊且漫长,人武部没有马林就像吃菜没放盐,没滋没味的,扔一边去。 过两天胡玲的包裹到了,里面有不少英文练习本和旧书摊淘换来的英文书籍,还是女人细心。 谢三鲜把货物归类,写了单子和价格,马林回信让他尽量多收集,去邮局给三鲜打了2000块钱。 月底回去一趟,用空间倒腾货回江城卖给老拐。 周末罗敷拿着林语堂《当代汉英词典》过来,两个人到杨姨小饭店借了一个房间学习。 罗敷底子很好,大概有前世高二的水准,马林希望她继续努力,有机会进修一下,国家缺人才。 罗敷没提耿娜拜师的事儿,那样会打扰师父学习。 为了拜师,耿娜自己找到松江大学,马林见到她的时候,叶春荣正在跟孙志刚吵架。 耿娜和两个姑娘站一旁看二人吵架,似乎在看两个马戏团的小丑。 马林看到其中一人,老同事,苗虹丽。 从礼河县政工科二组调走回到省城,现在跟耿娜走到一起,她来松江大学做什么? 叶春荣怎么回事? 这几个人什么关系? 第267章 花枝乱颤春意闹 像头春天发情的驴 叶春荣平常像一个开屏的孔雀,经常找女同学讨论诗歌艺术。 也有几个女社员被假借文艺的噱头迷惑,粉面含春夸赞他怀珠抱玉才高八斗,叶春荣也觉得自己是松江大学最有才华最受欢迎的男生。 看到耿娜这三个打扮时髦花枝招展的姑娘,没想到学校还有这样美丽的女子,惊为天人,平凡普通的他非常自信上前认识。 孙志刚也瞄到三个非同一般的姑娘,一打听是来找马林的,问东问西的毛病犯了,非要问出个究竟。 叶春荣点出马林那日顺口溜简直是侮辱文学,其中一个姑娘认同他的评价,还说自己作为马林曾经的同事,看不惯马林嚣张跋扈的态度。 叶春荣亢奋了,姑娘当你面批评你的敌人,那就证明认同你的话,下一步就会认同他这个人,再下一步就是花枝乱颤春意闹,群芳共赴巫山云雨。 附和自己的姑娘穿着俏丽,一瞧就是大院子弟,身份想来不凡,如果跟他温泉玉滑洗凝脂,未来他叶春荣也能平步青云做高官。 叶春荣拉着耿娜三个俏佳人大谈特谈文学和艺术,偶尔把马林的话拿出来鞭尸。 孙志刚跟他一直有矛盾,两个人就像两只蟋蟀,不能同在一个区域,见面就掐。 孙志刚听到叶春荣背后贬低马林,跳出来主持正义,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几位姑娘呢。 岂容叶春荣一人专美于前。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马林本不想搭理这两货,叶春荣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背后骂自己。 走到附近,“叶春荣,枉你自诩才子,背后贬低别人,哪里像个有素质的学员?你跟村头背后说人坏话,偷路边苞米的泼妇有什么区别,你不敢当我面提意见,只敢背后说坏话,小人一个,让我不耻。你这种上蹿下跳的小丑,简直是松江大学的耻辱,今天你丢学校的脸,明天学校因你在各大院校面前抬不起头。” “因为他们收了一个卑鄙无耻下流,侮辱同学,诋毁基层办事员的臭嘴巴,无冤无仇的嫉妒让你面目可憎,品德低下,素质恶劣,心思丑陋,松江以你为耻,滚。” 转头对刚才鼓动叶春荣说自己坏话的苗虹丽轻蔑一笑,“我当是谁呢,人武部思想觉悟低,立场动摇,被调走的苗虹丽同志啊。一个享乐主义的小布尔乔亚,跟叶春荣这个小人言笑晏晏,果然一个层次的人才能做好友。” “一个小人,一个资本家小姐,烂锅配烂盖,破筐装破烂,癞蛤蟆也有青蛙爱。啧啧,真配,你们俩干不要脸的事就滚出松江大学干,不要污染纯洁的校园。” 屈辱的记忆又泛上心头,苗虹丽红着眼睛要哭出来了,“马林,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叶春荣见马林握起拳头,勉强为自己辩护一句,“我就是不认同你的诗歌,你凭什么说我是小人。” 马林见叶春荣蹬鼻子上脸,今天不把你搞臭他马爷就没有三只眼,以为跟孙志刚吵个架就有本事?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吵架。 声音回荡在学校操场,“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不是小人谁是小人,当着学校外来人员挖苦自己同学,我可有挑剔你胡说八道,每天围着女生屁股团团转,不思进取臭不要脸的垃圾。你不是来上大学的,你就是过去的采花贼,打着文学的名义骗女同学好感,披着诗歌的外套掩饰龌龊变态的心思,我不屑跟你这个满脑子淫秽思想的人说话。” 孙志刚乘胜追击,追着叶春荣落井下石,“大流氓叶春荣,抓流氓哦。” 叶春荣捂着脸跑了,他心好慌,心底深藏的肮脏今天被马林挖出来暴晒在阳光下。 其他同学看到败退的叶春荣,细品马林的话,说的……好像挺对的。 叶春荣同学确实像个花蝴蝶,每天围着不同的女生讨论诗歌,对男生总是一副看蠢货的目光。 早有人看他不顺眼了,纷纷吐槽叶春荣最近干的破事,像头春天发情的驴。 马林就是要一次钉死叶春荣这种人,其他同学都是来学习的,总有几个搞事情的。 谁有空跟你进行艺术争论,你个流氓有什么脸谈诗歌,流氓诗歌臭大街,再嘚瑟就给他游街。 见到往日的劲敌被马林骂跑,孙志刚无限崇拜要说两句,被马林冷森森的目光吓退。 马林带着耿娜出校门,另一个姑娘哄着苗虹丽,眼神里多了不少忌惮。 孙志刚一拍脑袋,叶春荣的事儿还没完,跑到其他同学那里手舞足蹈说叶春荣干过的事儿。 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猜想别人,是人性也是特色,孙志刚联想马林的话,和其他同学交流叶春荣平日里一言一行。 这时候大家都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叶春荣就是个骚情的花花公子,是资产阶级玩弄女性感情的淫棍。 最先提出的马林早被大家‘遗忘’,我见故我思,我思我有理,真理就在自己眼前。 我看见了,我发现叶春荣的龌龊卑鄙,我要批判他,大伙都是见证人。 女同学马上表现出恶心唾弃,化身圣洁的莲花,看不得叶春荣这种卖弄风骚的男生,也不会欣赏他的伪才华。 叶春荣一切作品都是为了欺骗女同学,但是同学都是有思想有信仰有追求的新中国人民,不会被叶春荣这种腌臜的伎俩手段欺骗。 想把女同学当成过去不识大字受压迫的妇女,痴心妄想,她们还要告诉更多的女同学,不能被叶春荣花言巧语欺骗。 全松江大学女同学誓要与叶春荣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小茶馆包间就是一个到胸口高的布帘子,苗虹丽别别扭扭坐下来,又不敢对马林怒视。 卫骏业已死,众说纷纭,里面离不开马林的身影。 他哥苗前程警告她不许跟马林结仇,马林那个人你不惹他不会报复你,如果继续作死,他也不知道马林用什么手段对付她。 那小子太邪性了,惹了他的人就活了一个张科长,还是癫痫发作病退。 那天幸好他走的早,晚走一步他可能就跟章鹤君一样,变成瞎子哑巴和植物人,被扒光和李万隆挤在床上。 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儿,他相信父亲不介意让他突然去世。 苗家的脸面比人命重要。 她今天也是带着任务来的,能跟马林化解矛盾就尽量化解,毕竟她只是傲慢了一下,没有让马林实际利益受损。 其他人只知道大院子弟高傲要面子,真正的利害关系面前,原则不过是遮羞布罢了。 四人坐下,耿娜正在选茶,马林问她,“你跟苗虹丽认识?” 另一个姑娘笑了一下,“我听到你的消息就告诉虹丽,想着你们以前是同事,江城重逢也是一段佳话。” “未请教同志贵姓。” “肖安然。” “肖?肖可可的亲戚。” “可可姐是我二伯家的堂姐。” 第268章 又悲又恨又急又恼怒火满腔 马林感觉这个肖安然也很茶,明知道自己跟苗虹丽不对付,还说什么以前的同事,重逢佳话。 肖家姑娘们都是一个模式培训出来的? 不是啥好玩意儿。 “点绿茶吧,肖家姑娘最喜欢绿茶。” 三女觉得马林口气怪怪的,说是肖家姑娘最喜欢绿茶,听着不像喝的,好像在骂人。 肖安然抿嘴一笑,“却不知我那插队下乡堂姐的喜好是绿茶,马同志倒是很了解。” 耿娜听出火药味,肖可可她知道,感觉有点矫揉造作,她这种嗓门大的女生不太喜欢肖可可那种小白花。 苗虹丽很清楚肖可可和马林的事儿,毕竟堂叔家的苗秀娟就陪着肖可可一同下乡。 卫家和马林厮杀的起因,说起来是苗秀娟的那通电话导致的。 “其实对肖知青我不熟,她那人喜欢装清纯,就像绿茶一样,看着茶水清漾,实则满杯茶毫,还有叶绿素的变色,跟她的人一样。肖安然同志跟肖可可气质很像,你应该了解绿茶。” 在场的连耿娜都听懂马林话里的讽刺,绿茶是骂人的。说肖家姑娘装清纯,成分复杂心思多,还擅长变脸。 耿娜想鼓掌叫好,太猛了,哥,你是啥话都敢往外撩啊,一点不顾及脸面。 头一次跟肖安然见面,把肖家的姑娘全骂了,真不愧是礼河县狂人。 省城里大院不少,各有归属,苗家以前和卫家关系好,耿娜不是那个大院的,但是经常去看舅舅。 平时大家就不是一个圈子,接触过肖家的姑娘,肖家姑娘看着知书达理,实则没几个交好的同性。 舅舅说,肖家女子多是用来联姻的,对她们用处最大的是大院里的优质未婚男性。 从此,耿娜就对肖家姑娘敬而远之。 苗虹丽作为女人,自然熟悉女孩子的那一套,以前只觉得肖可可假,看着不舒服。 马林刚才说的绿茶,细心一品还真的符合肖家姑娘的特点。 肖安然脸色一滞,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她不能像耿娜那样直肠子喊冤,也不能像苗虹丽那样耍大小姐脾气。 只能可怜巴巴眼圈一红,“马同志,你对肖家人有什么误会?初次见面就下这种评语,有些伤人心。” 这熟悉的感觉,不止是马林,熟悉她的苗虹丽心头都腻歪起来。 肖家姑娘果然就喜欢惺惺作态,拿腔作调,跟过去花楼培养的姑娘似的,全身都是戏。 马林点上烟,捏着下巴声音欢快,“那年我十五岁,确切说十四周岁,她十七,第一次见到肖可可。怎么说呢,精致,干净,漂亮,像画里的仙女似的,一个小镇出生长大的乡下少年,哪里见过这个。” “无关乎爱情,毕竟我十四岁,就是对美好事物的喜爱,哪怕肖可可是个东西,不是个人。说错了,不是个东西,是吧,哎,随便了,总之把我看呆了,没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打破我的认知。” “就像我养的那只红松鼠,我总要给它好吃的,就想多看看它。两年了,肖可可拿了我很多东西,态度依然冷漠,等到我十六周岁的时候,我娘说男女要保持距离。” “诶,距离这词让我觉醒了,对对对,就是距离,肖可可一直在跟我保持距离,但是她呢又不拒绝我给的东西,虽然不是值钱的,却是我仅有的。你说这像不像庙里的佛像,接受贡品,却不做任何回应,总之是你自愿的,不是我强迫的。” “是有点像。”耿娜接上这句,看到肖安然脸色难看,瞪大眼睛掩饰尴尬后马上闭嘴。 四杯绿茶,六小碟零食。 马林剥了一碟松子,推到桌子中间。 “我不怪肖可可,这事儿讲究个你情我愿,不是人家肖知青主动要的,我不能找她还账。男人不用装大方,但是主动花的钱往回要就太没品了,肖可可拿捏作态也好,身边人暗示也好,总之是我自愿的,我跟她没仇。” “但是,卫骏喆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派人来捣乱,卫骏业还调精兵强将打压我。我最讨厌你们这群大院子弟,有点权力不知道怎么炫耀,拿下面人当泥腿子,随意呵斥使唤的奴才。所以我说苗虹丽有封建地主思想有错吗?” 耿娜忍不住插嘴,“所以你把卫家派过去的人都打……打败了。” 苗虹丽对这个也很感兴趣,押车失踪两个人她知道,找随车的军事科同事侧面打听过,马林始终跟大家在一起。 就是鹞子拐捡柴禾分开一段时间,马林拉着一棵松树下山,比别人下来的还快,不可能是他干的。 苗前程告诉她多打听点消息,苗虹丽也拿马林剥好的松子吃,释放一个信号,我是个好哄的姑娘。 马林也不揭穿她,掏出一把核桃捏核桃仁,“我其实什么都没做,卫家人做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就信一句话,人善人不欺,人恶不欺人,人若张狂自有灾难,卫家不就应了这句话。” “卫家那么多敌人对手,卫骏业不出手还有人要搞他,他还敢大张旗鼓对付我。请问我做了什么得罪卫家的事儿?简直是水浒里视人命为草芥的高衙内。” 说到此处,马林一拍桌子,耿娜吓得打了一个嗝儿,马林眼神无奈,神态悲恸,手指颤抖,嘴角颤动有无尽的感慨。 “高俅父子和一众的奸党,誓要林冲的性命奔赴黄粱,受凌辱、遭陷害、刺配沧州往,披枷带锁万种的悲愤化凄凉。命途多舛奸贼猖狂,直叫我又悲又恨又急又恼怒火满腔。” “撞出门 急迈步,高叫狗奸贼休要猖狂,我马林怒发冲冠,力抖这丈八蛇矛枪,刺前心专吃人血,挑软肋破肚开腔,枪刺枪挑不怠慢,直叫那奸贼佞党命赴黄粱。” 耿娜脸色涨红,‘啪啪啪’鼓掌,“师父说的好,人生就是要这般快意恩仇,有仇必报。” 苗虹丽无奈摇着头,心说娜啊,你还是年轻啊,马林说谁听着都精彩,等落到你头上,你恨不得杀了他。 肖安然尴尬喝着水,要说这事儿是苗秀娟挑起的,卫家出手,但是肖可可才是源头。 马林此人,极不好打交道。 这么半天,一句有用的没说,曾经真心被人践踏,被卫家人欺辱,奋起反击。 说这么多,证明他做什么过分的事儿都是被逼的? 到底谁才是绿茶? 第269章 鹤君死了没? 马林喝完一杯绿茶,又冲了两遍水,第三杯茶味淡了。 “上一壶红茶,养胃,女人喝了面色红润。” “师父,红茶真的对女人好吗?” 肖安然有话要说,趁着空隙语态迟疑,“马林,前几天肖可来信了,说卫骏喆已经下乡跟她汇合,腿脚有些问题,走路一瘸一拐的。” 马林扔嘴里两粒花生,“卫家人没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哦,他是装的,有些知青下乡,嘿,我都替他们爹妈丢脸,装病的,装瘸的,装疯卖傻的,还有个女知青请一个月例假的,啧啧,卫骏喆咋不请例假?” 在三个女人脸红羞涩时候,马林一拍脑门,“忘了,忘了,对不起那是女同志的假,我对这个不了解,我还是个青涩单纯的男孩子。” 1954年,新中国大量妇女同志进厂,享受劳动保护,女职工到时可以请几天假,组织上照例准假,工资照发。超过千人的厂子还有专门房间,供应热水毛巾方便女职工清洁。 于是【照例准假】叫着叫着就变成了例假,例假这个称呼就是这么来的。工厂还提供月经带,一个月三条,看具体情况。  苗虹丽翻了一个白眼,你要点脸吧,心狠手辣,在人武部里威风八面的,你哪里青涩单纯,还男孩子,呸。 肖安然剥了花生放碟子里,她发现马林喜欢吃瓜子和花生,“你跟卫骏喆在镇上知青集合点发生过冲突?” 马林也不兜圈子,肖家人说一半藏一半,联系上面卫骏喆腿脚不便,发生冲突可能就被人怀疑是马林打坏卫骏喆的腿脚。 惯常语焉不详地恶心人,马林认真看了一眼肖安然,中肯评价她,“其实你比肖可可更适合大院,你水平比她高,她只会装绿茶,你还会下套。” 耿娜吃得很开心,今天都不用剥壳太省事了,听到这句抬起头左右看着,“下啥套了?哦,安然的意思卫骏喆和师父发生冲突,被师父打坏了腿?是这个意思吧?不是我师父干的。” “你怎么知道?”肖安然给了一个不耐的眼神,耿娜打乱了她的节奏。 耿娜喝了一口红茶,“我师父做事光明正大,再说如果是我师父干的,你刚才就会说卫骏喆的腿是被我师父打坏的,而不会说他腿脚不方便。以卫家和我师父的冲突,不可能替他隐瞒的。” 扔掉核桃仁,左右扑噜手上的灰,“再说现场那么多知青,社员打坏知青的腿能是小事?你真当别人是傻子呢?” 肖安然小口喝茶,“我可什么都没说。” 耿娜努力撇着嘴,嘴角要咧到下巴。 马林单手抵着头,“肖同志,苗同志,今日找我何事?”有个黄胖子微笑的找不到,大概现场就是这个动作  “耿娜的性子风风火火,你二人可是谋定而后动,不见兔子不撒鹰,不会无缘无故陪她一起来的,说吧,想打听什么或者让我做什么?” 苗虹丽就是过来刷脸的,无所谓什么目的,“我就是为过去的事儿道歉,本来也没人什么大事儿,就是咱俩工作理念不同。” 马林敲敲桌子,“今天你鼓励叶春荣说我坏话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挑唆他辱骂我,他就像一条狗围着着你转圈,你用骨头挑逗他,什么玩意儿?你有道歉的态度吗?” 苗虹丽眼神游移,“我就是好奇你在同学嘴里的印象。” “你是好奇吗?苗虹丽非要我戳穿你的用心才舒服是吧。享受别人因为你一颦一笑发疯,你以为你是肖可可吗?玩这套你跟肖家姑娘学啊,要不卫家为啥娶不上肖楠楠,接着要娶肖可可,咋不娶你这个苗家的姑娘?” 无缘无故脑袋上多口黑锅,肖安然笑也不是,生气也不是,这个马林说话嘴巴跟吃了毒药一样。 苗虹丽哼了声,“卫家现在啥情况,大院里都躲着他家呢。” 肖安然及时插刀,“卫家二房在京城如鱼得水,比大房的情况好。” “那你怎么不嫁?” “肖家不会两个姑娘嫁一户人家的。” 马林听说肖安然话里的一丝不甘,肖安然知道肖家姑娘没有所谓的爱情,今日享受到的一切,只为了联姻,日后也要为了肖家的兴旺发达而出力。 开口劝着肖安然和苗虹丽,“几位女同志看开点,卓家也娶了肖家的姑娘,卫家的姑姑还是苗同志的母亲,苗虹晶嫁到京城。你们自由选择眼光也是在大院子弟里打转,成不了夫妻将来也是亲家。” 耿娜拍着马屁,“师父,你资料真够全的,我都不知道苗虹晶嫁给卫家。” 马林呲牙一乐,“我只说嫁到京城,可没说嫁给卫家,要说消息还是你们内部了解的清楚,是不是啊耿同志。大咧咧性格又不是没心没肺,外表多粗犷的女性,内心敏感和细腻也胜过大多数男人。” “嘿嘿,师父英明。”耿娜脸皮厚不在乎马林的揶揄。 肖安然放下茶杯,给自己倒一小杯红茶,“马林,罗敷其实不适合你,如果你想往上走一步,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 马林对着棚顶吐一口烟,打在灯泡上散开,“我的性子和背景不适合体制内工作,别费劲了。和卓文君接触过几次,我发现自己有个短板。” “什么短板?” 耿娜问完,肖安然和苗虹丽也竖起耳朵。 “古人讲文官至极品,位列三公,武将开疆拓土,封侯为王。出则壮士执鞭,入则佳人捧秧,思衣则有绫罗锦缎,思食则有山珍海味。这些人呐,没有几个是入赘的,我娶你们中任何一个,都免不了牵马坠蹬,护主挡枪,苗虹丽,章鹤君死了没?” “死了。你怎么知道?”苗虹丽说完捂着嘴巴,“马林,你使诈,说说话怎么就问我问题。” 马林双手一摊,“你看,卫家长房长女婿,好好的人,病了没多久就死了,因为他没用了啊。” “那,那卫骏业也死了啊。” 马林皱着眉头,好像有挥散不去的阴霾,“卫骏业是被敌人害死的,章鹤君据我所知他只是植物人,身体还不错,好好照顾多活个七八年没问题,怎么会这么快就死了呢?这事儿是不是值得深思,耐人寻味。” “苗同志,肖同志,切记啊,卫家人狠辣无情,自己的女婿都能弄死,啧啧,想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虎毒还不食子呢。” “人啊,无情起来豺狼虎豹也要抖三抖。” 第270章 未成年人不得饮酒 三个女人满腹心事地走了,马林结尾的话重重撞在心头。 卫家真的如此之狠? 如果她们嫁入卫家,将来没有用了,某一天会不会也被当做弃子。 马林就喜欢看这些爱算计又自作聪明的人互相猜忌,天天一副我比你聪明的样子,给你们心里扎几根刺。 大家互相伤害啊,看看谁难受。 马林回到学校之时,叶春荣正被一群人押着在主席台下低头认罪,周围一群学生振臂高呼。 “打倒臭流氓叶春荣”,“松江大学坏分子叶春荣罪大恶极”…… 真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朝气蓬勃,欣欣向荣。像一棵棵小白杨,挺拔昂扬,战斗的青春激情飞扬。 马林回宿舍,宿舍里就包松河老哥一个人,磕磕绊绊写英语作文,见马林回来喜上眉梢。 “大林,正好有个词要问你,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怎么翻?” “you滴答滴答me,i哗啦哗啦you。” “啥?” “老包,他们都在下面公审大流氓叶春荣呢,你咋不去参与一下?” “那小子,哼,不是个好玩意儿,我们那早以前抓到流氓要打板子割耳朵的。” 楼下整齐的喊声过去,女高音里混着刺耳的破音,“叶春荣你罪大恶极……” 包松河推开窗子,马林也跟着一起看,女同学比男同学还亢奋呢,包松河站窗口前跟着喊了几句口号。 “叶春荣这种坏分子就应该早日清除,不然以后毁了女同学清白怎么办?” “老包,还是你觉悟高。” 马林觉得自己也要说点什么,双手掐腰大吼一句,“how are you?” 下面参差不齐回答:“i''m fine.and you?” “i fine too.” 包松河一脸便秘的模样瞅着马林,“小马,你这是嘎哈呢?咋说上英语了。” “锻炼口语,另外练习用英语批判,以后可以给老外上一课。” 当天,叶春荣被开除学籍,遣返回原地。 孙志刚兴奋了一阵儿,又开始沉默,他感觉到马林身上火山一般的力量,稍不留心就炸的人粉身碎骨。 车荣浩现在装孙子,叶春荣被赶跑了,开学不到一个月,两次出击干翻两个,想到这里打了一个冷战。 太可怕了,政工科的人战斗力都这么强吗? 马林我行我素,没空关注孙志刚的变化。 这天收到两封信,罗敷和谢三鲜的,罗敷请教学习上的问题,谢三鲜把礼河县山货做统计。 马林回完罗敷的信,算算日子,7月28周六回一趟礼河县,给谢三鲜回信让他找个仓库。 黑市这块马林不想太深入,供应点山货,吃点小肉块就行,占地盘等着被大院的人攻击,傻子才干。 罗敷、耿娜等人三番五次找来,证明江城的大院里已经开始关注自己。 做得太出格,岂不是倒持太阿,授人以柄。 现在和罗敷只是信件来往,内容只有学习,出于什么心态和罗敷结成学习搭子? 大概是孤独。罗敷让他想起前世的同桌,内心感觉到一丝慰藉。 到江城感受不到内心的温度,学习是为了什么? 从穿书过来那天,他就一直在折腾,怕自己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怕自己变成npc,怕自己突然消失。 他不喜欢太过平静的日子,礼河县他有些腻了,所以他要到江城学习。 他到底在找什么? 想到半夜,记起前世宿舍老大说过的一句话,吃不香睡不着,日子没滋没味,证明想娘们了。 今年虚岁十八,应该可以谈恋爱了吧。 早上到食堂吃饭的时候,见到车荣浩,下意识握紧拳头,好想揍他。 昨晚的无聊不是因为想女人,是很久没揍人了,拳头痒。 回忆剧情,好像没有车荣浩和叶春荣这两个龙套,为什么有这么强烈要揍人的欲望? 这个车荣浩不对劲。 宁打错,不放过。 通过几天的观察,车荣浩表现如常,没有让人起疑的地方。马林反思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 6月28下午没课,包松河等人去游泳,马林提前买好票今晚出发。 买了四双女士凉鞋,娘,马红梅,马冬梅,何美霞,一人一双。还有女人擦脸的东西,好像缺了点什么? 到了火车站想起来,没给金明月带东西,这次算了,她不值得自己费心。 人生处处都是巧合,他竟然在车站看到车荣浩。 这家伙也在礼河县下车,马林躲在柱子后面,看车荣浩上了一辆载客的三轮车,报了一个地址。 走出来见大眼迎过来,“你找付长工,让他打听下刚才三轮车把人拉哪儿去了?最好找到是哪个院子。” 半夜就几辆等人的三轮车,大眼不用费劲认人,付长工跟这些板儿爷都有交情。 马林觉得付长工跟鸭绿江那边一定有某种联系,看来自己到江城上学,还是有人不肯放过他。 车荣浩想住进204是否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卫家?还是李万隆那一派。 马林激动的身体颤抖,揍间谍让他非常兴奋。 “你现在就去找老付,让他过来打听,得了信赶紧回我。” 大眼骑车走了,马林上三轮直接回小院。 听到院门响,金明月披着衣服下地,见到是马林欢喜迎出来。 马林劈头盖脸训斥她,“都不知道谁来了就开里屋门,缺心眼,下回问清楚。” “大林哥,这片没人敢来,大眼和胡老二清理过好几遍,都知道这院的人惹不起。” “狗屁,别信那个,防住一百次,一百零一次可能就出事了。” “屋里你留了袖箭和手枪,谁敢上门?” 马红梅穿好衣服出来,“小明月,听大林的,真有人闯进来你都吓得找不到武器。” “你俩回屋睡觉吧,我等信儿呢。” “大眼找人把西屋炕搭好了,烧过好几次没有潮气了,你去炕上躺着呗。” “知道了姐。” 马红梅看金明月那盼夫归的样子,白了她一眼转身回屋。 趁着马林洗脸的功夫,金明月切好熟食,还拿了一瓶酒,“大林哥,你刚下车吃点喝点解解乏。” “小明月,你是有啥说道啊?” 金明月眼珠滴溜溜转着,开门放进来红松鼠,“就是有一阵没见你了,多陪陪你。” “我还没过十七周岁生日,你不到十六,别瞎想七八想的。过几年带你去江城,那里车多商场多,结婚对象也多,你到时候好好挑挑。” “大林哥,你烦我了。” “不能够,明月是个好妹妹,将来还要带着你们娘俩做生意呢。” “那不是投机倒把?现在抓的可严了,前阵儿大眼说那个田刚警告他了,最近老实点,别乱出货。” 想到田刚这鸟人,以后有机会治治他,大眼孝敬他那么多东西还不出力气,他马林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 马林拦住金明月开酒,“我一个人不喝酒,吃点东西就行。” “我陪你喝点啊。” “未成年人不得饮酒,去给我下碗面条。” “好嘞,你等一会儿啊大林哥。” 马林听到厨房和面,马红梅开门说她也饿了,多下一碗。 自己这姐啊,把人家金明月当厨娘了。 面条刚下锅,大眼过来了。 “马爷,打听清楚了,那片住的都是高丽。” 第271章 盘根错节的关系 礼河县有3成多都是朝鲜族人,当地以前老人称他们鲜族人,后世称呼朝族人。 马林看了谢三鲜一眼,“大眼,你下次说话前过过大脑,这县城多少高丽人?你咋不说人在礼河县城呢。” 大眼报了详细地址,也不敢吃金明月做的面条,马红梅盯着他,那意思不够吃,你确定要吃? 走,马爷气势越来越足,他每次靠近都心突突。 “姐,你半夜再吃一顿长肉啊。” 马红梅一筷子夹了三片猪头肉,“我乐意,吃你一顿你还不乐意了,这是小明月买的。” “姐,你多吃。”金明月把猪头肉放马红梅面,小狗一样摇尾巴。 马林三口吃完一碗面条,“你俩关系啥时候这么好了?” “明月是个好丫头,你不能欺负她。” 金明月听马红梅这么说脸拉好长,她想让大林哥欺负她啊。 “你们睡觉吧,我有事出去。” 马红梅把盘子里猪头肉全倒面条里,“你就不能消停一阵儿?” 马林揉了揉金明月的头发,“敌人不消停啊,我不折腾就该他们折腾了,我从来不会被动防守,主动出击掌握局势。” 金明月送马林出门,“大林哥,我明天休假,咱们去划船啊?” 马林下意识想说没空,看着金明月眼睛里晶晶亮的期盼,心一软,“行,我争取早点回来。” “诶~注意安全啊大林哥。” 马林走出胡同骑上自行车,风驰电掣行云流水到了地方,收起自行车。除了几声狗叫,还有一个醉汉在唱歌骂街。 全国各地醉汉喝高了都喜欢唱两句呢,喝开心了? 走过去从后面一脚踢晕他,这种醉汉很容易大吼大叫暴露他的行踪。 找到地方,黑夜里唯一一个还亮灯的房子。 一个朝鲜族特色的院子,胸口高的栅栏,借着月光看到干净整洁的院子。以马林浅薄的认知,少数民族里回民和朝鲜族女人最勤快,甚至还有点洁癖。 跳过院子,贴着墙边阴影走到亮灯的房间,车荣浩在跟另外两个人说话。 还好,没说朝鲜语,要不马林听天书。马林决定回去一定要加学一门朝鲜语,朝方这边的事儿肯定不会完,高丽的报复心也很强。 “那边传来消息,要找机会做掉马林,荣浩,一个月了你这边怎么还没有动静?” 车荣浩声音变得激动,“崔叔叔,那个马林十分难对付,想着慢慢跟他接触找到他把柄,为此我专门进行布局。” 崔姓男子觉得车荣浩还算有点脑子,问他:“你怎么布局的?” “我挑动马林宿舍里叶春荣和孙志刚结仇,让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叶春荣去黑市也是我蒙面揍了他一顿,抢走他的银镯子,等叶春荣带着怨气回宿舍,孙志刚跟他大吵一架。事后我关怀叶春荣,最后鼓励他换个环境,天天吵架影响学习,也是我帮他着他跑前跑后换宿舍。” 另一人觉得车荣浩布局很谨慎,“后来你调换到马林那个宿舍?” 车荣浩见两个人没有怪他,心里放松不少,“李叔叔,之前你们说过马林这个人狡诈阴险,心狠手辣,所以我只能步步为营,就怕打草惊蛇引起他的防备。可是这次,我还是失败了。” 被称为李叔叔的人疑惑问他:“你住进宿舍做了什么让他怀疑的事儿?引起他的提防。” 车荣浩垂头丧气,“我刚带着行李搬进去,就被马林赶走了?” “西八!”崔叔叔骂了一句,“一个学生把班长赶走了,学校没有什么说法吗?” 车荣浩不敢隐瞒,把当初自己试探马林,想用服从性测试马林,结果被马林摧枯拉朽碾碎他的心思,还被扣上帝国主义霸权思想。 他只能灰头土脸离开204宿舍。 “这个混蛋,竟然这么难对付,你也是没用,你应该咽下这个屈辱,给他赔礼道歉,等他放松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之前受到的羞辱都会报复回来。汉人的英雄韩信都受过胯下之辱,你就那么在意自己的脸面?成事不足的玩意儿。” 李叔叔劝慰他,“勋应兄,荣浩毕竟还年轻,他前面做的不错。我听着刚才的讲述,他和马林就是因为一次口角,算不上仇恨,只要他继续努力,会跟马林缓和关系的。” 崔勋应压着火气,“明石兄,那边很着急,我们没有时间徐徐图之,要快刀斩乱麻,尽快完结马林的性命。李万隆少将于前天去世,姜峰彬中将十分生气,命我们火速缉凶,为李万隆报仇。” 李明石感慨万千,“李万隆真是深受姜峰彬大人的厚爱。” 崔勋应压低声音,“李万隆的小姨朴珠恩是姜峰彬大人现任妻子,死在县城里的朴干事也是朴珠恩堂兄的孙子。” 李明石瞠目结舌,居然有这么深的纠葛,怪不得朝方那边接到卫家的联系,急吼吼的就来了,不然就凭卫家给的那些好处请不到一个少将亲自出手。 空间里的马林脏话连篇,本以为松省大院里盘根错节,自己走一步看三步,就怕遭到对方群体性打压。 朝方高层竟然也有这么复杂的关系,防不胜防啊。 干! “荣浩,你最好把马林引到礼河县,江城那边势力复杂,朝方在那边安排的人不多,为了马林启动潜伏的棋子不值得。” “崔叔叔,据我所知马林的姐姐就在礼河县。” “他舅舅也在这边,如果动了他姐姐,他舅舅何富塘不会作壁上观,对我们的布局非常不利,毕竟这边耗费了二十年的心血。可惜啊国内的风太大,很多发展的下线人员被押走调查。” 听了崔勋应的遗憾,李明石也感同身受,他的叔叔因为被查出嫌疑,已经去西北挖沙子服刑,他想帮也帮不上,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 “崔兄弟,我们还是商议出一个可行的办法,让马林那个臭小子尽快伏诛。” “三位,别忙了,我来了。” 门栓突然断裂,马林推门进来,三个人突然颈椎以下失去感应。 李明石马上明白,不甘心问道:“李万隆变成植物人是你干的?” “是啊,是啊。” 马林面带微笑走近三个高位截瘫的人,“你们组织叫什么名?” 第272章 先打一顿再讲道理 马林用空间把三个人全身骨节都弄断,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 高丽真够倔的,李明石还是华国人,混蛋。其他两个老家伙什么都不肯说,车荣浩肯交代,但是知道的也不多。 马林搜查房间,在棚顶找到2000多块钱,还有任命书和一张名单,看着上面朝鲜文字,应该就是这个什么丰山犬组织。 掏出信封和邮票,用前世狗趴字写了县公安局政保大队地址,大队隶属于政治保卫局,主要工作是防范、打击危害国家安全和社会政治稳定的违法犯罪活动等?。 把任命书和名单放进信封,路边找个邮筒扔进去。 站在鸭绿江畔,看着江对岸黑压压一片,找机会过去给那个姜峰彬长点教训。 先学朝鲜语,此仇不报,心里难受。 三具尸体扔进鸭绿江里,让你们望着故乡,被江水吞噬。 “草你大爷的。” 马林对着江对岸骂了一句,转身回家。 马林说要去江对岸,不是说说而已,当时去江对岸不是很难。 50-60年代,祖国无私帮助重建平壤、元山、南浦等大中城市70余座,到70年代,朝北经济已相当繁荣,电影展示的朝北全民免费医疗、教育和住房制度,当时甚至有不少国内朝鲜族人移居在朝北。 公安局田局长看到信心惊肉跳,政保大队沈队长静静等待,被烟熏黄的手指挠了挠嘴唇,很嫌弃地拿开,这烟臭味熏人。 田局长放下翻译好的名单,“安排人定点监视,尤其这个赵贤士,竟然是物资局运输科科长,简直是乱弹琴。” 虽然物资局运输科科长只是一个科级干部,背后的影响可不低。 1971年,华国无偿为朝提供军工成套大项目,礼河地区物资局运输科负责协调运输这些宝贝,出现一点问题,都会对项目造成影响。 连田局长也投鼠忌器,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做足准备再上报市公安局。 “老沈,先查一下崔勋应和李明石。” 这个功劳算是马林对田局长关照自己的回馈,没想到这块肥肉太大,田局长吞不下去又舍不得吐,难受。 田局长多难受马林不知道,他在南湖公园里划船,祖国各地一大批叫南湖公园的,都有划船项目。 金明月抱着一个包,脸色煞白,她有点恐水,马红梅指挥马林往岸边划,去那边树荫下休息会儿。 岸边绿柳成荫,太阳最毒的时候是个阴凉地。 水面被太阳照射成一片炫目白光,阳光被柳叶裁剪成碎玉在靠岸树荫的水面浮荡,马林点上烟,“小明月啊,你是不是晕车?船一晃吓成这样呢?” “大林哥我不太晕车,就是不能太颠簸晃荡,头晕恶心。” “你是内耳前庭平衡器官受刺激了。” “啥?” “有个故事,说神农氏尝百草时候也经常中毒,呕吐是最快的办法,所以当古人类因为失重摇晃有眩晕感的时候,第一次反应是呕吐,面色苍白,流汗拉肚子,这是人类基因里携带的记忆。” 马红梅总觉得弟弟知道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真的假的?” “听说的。” “天热,想吃冷面。”马红梅用脚碰了下马林。 “明月想吃啥?” “大林哥,我吃啥都行,头晕难受。” 马红梅阴阳怪气起来,“上岸吧,明月这么难受我看着心疼,不像某个铁石心肠的人。” 马林搞不懂自己这个姐姐,当初又不想让金明月当弟媳妇,怕金明月拖累自己,现在相处久了又护着当妹妹养,还总说自己没良心不知道照顾明月。 应该给马红梅开点药吃,这是精神分裂症状。 马林轻轻划船保持平稳,后面吼叫着过来一条船,上面四个年轻男人嚣张轻佻,发现这条船上有两个美女,对着马红梅和金明月吹口哨。 还故意划船前后移动,用船桨打水,吓得金明月尖叫,四个男人听到尖叫声更兴奋了。 经历过很多事,有弟弟在身旁马红梅底气很足,眉眼冷厉。 岸边不少人在乘凉,直接弄死人会有麻烦。 马林等他们划到附近,空间发动,小船突然裂开,四个人掉进湖里。这四个人会水,准备要扒马林这条船。 马林操起船桨,双臂用力,小船像离弦之箭马上驶离现场,回到岸边看那四个人还在水里挣扎。 刚才小船四分五裂,金明月被吓住忘记害怕,回到岸上脚软的站不稳。 马红梅扶着金明月,“吃饭去吧。” 金明月可怜兮兮道:“大林哥,我再不要划船了。” “不能因噎废食,别因为这四个垃圾坏了好心情,先吃饭,吃完我收拾他们。” 金明月胃口不好,吃了半碗冷面就吃不下去,马红梅吃着泡菜饼还劝她,“明月,这家朝鲜馆子不错,炒年糕挺好吃的,难受喝点冷面汤开胃。” 马林拿公筷给金明月和马红梅夹了凉拌带皮狗肉,“多吃点,这菜需要点技术,不新鲜或者处理不好就一股腥膻味。” 这菜后世越来越少,凉拌狗肉还得是朝鲜族地道。 金明月吃了一口没什么怪味,主动夹了几筷子,马红梅让她配大酱汤吃。 吃饱出来马林看到鬼鬼祟祟躲在远处那四个人,嘿,就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以多欺少,恃强凌弱,马林就喜欢跟这样的人讲道理。 进了胡同让马红梅和金明月骑车先走,金明月担心马林不肯走,马红梅让她痛快走,留在这里让马林分心。 马林没想到这两人关系这么好,书中金明月可是害死马红梅两个女儿的帮凶,心里念叨:金兰,金明月别让我失望。 四个全身湿漉漉的男人骑车冲进来,马林手里拎着一根棍子,二话不说上前就打。 每一下都打在关节处,脚踝、膝盖和手腕被着重关照。 等四个人哀嚎的时候,每人嘴巴抽一棍子,打掉一地牙。 马林用其中一人衣服擦棍子,当初用这根棍子捅野猪,忘记扔出空间。后来发现这根棍子非常结实,打人不会弯曲更不会断,一直留着用。 “我这个人呢,喜欢以德服人,先打服你们再坐下来讲道理,不服继续打,什么时候服了什么时候讲道理。你们四个是不是准备拦截女同志耍流氓?” “么有,大锅,乌们佛了。”四个人牙都没了哪里还敢不服,谁家讲道理先打一顿再讲? 讲道理不应该先讲道理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听着费劲,西八。” 马林用棍子抽了他们四个一顿,他又不是变态,没打断手脚,现场那么多人看到马红梅三人和这四个人的冲突。 不至于弄死人,但是这顿揍,没一个月下不了床。 第273章 你要做个碧池 马林晚上坐火车返校,周二要进行摸底考试,向老师可说了,考不过就别提兼修其他外语的事儿。 食堂里看到邵春雷,马林观察他,在车荣浩身上感受到不舒服,这个邵春雷让他难受。 莫非,也是个朝方间谍? 心头闪过一丝后悔,是不是应该选择去京城?脱离松省的旋涡。 不行,娘和姐姐都在礼河县,虽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却很享受这种家庭关爱。 性子柔弱偏要逞强的娘,心思敏感不想当姐姐的马红梅,他是娘俩的依靠和底气。 羁绊越来越深,还有姥姥和舅舅们,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不是一个无情的人,甚至对于亲情还有种依恋,贪慕亲人的关心和牵挂。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马林想了下,大概这两天累了。 继续干! 上课时候递给包松河两包烟,老包笑眯眯收走,马林这小子对味儿,一定要带他去家乡草场喝马奶子酒。 马林翻着书,这学期的内容没问题,第二门语言本来想学日语,世事不由己。把学朝鲜语提上日程,国庆时候找那个姜峰彬中将算账。 应该练点武器,比如一秒六棍。 没等马林找邵春雷麻烦,他先找过来,“马林同学,八月份将在京召开十届一中全会,我以学生会干部名义向你邀稿,请你写点激动人心的内容。” 马林皱了皱眉头,看着邵春雷,“国家大事不是你我能置喙的,而且学校党委有宣传部,学生会也有宣传部长,你邀请我做什么?中文系和行政系才是舆论阵地的主力。” 邵春雷开始打官腔,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马林同学,据同学们反映你文笔很好,希望你积极参与集体活动中来,融入集体贡献自己,集体有荣誉个人才有风采。” 入校时候憨厚的表情还在,眼神多了狡诈和算计,脸上虚伪的笑容让人恶心。 周围不少同学看着邵春雷和马林对峙,纷纷停下脚步。 马林心想你跟我来劲是吧,“邵同学,请问是哪几位同学反映我文笔很好?我劝你不要欺骗同学,做个撒谎的人可不适合当学生会干部,品德有问题,思想一定有问题,那你曾经宣过的誓也是假的。” 邵春雷此刻有些后悔,是有人说马林总是特立独行不合群,他觉得马林还是车上那个礼貌的少年。 包括跟车荣浩和叶春荣的冲突也是小打小闹,以他在公社做宣传干事的经验,马林这样的人跟插队知青一样,叫得欢没啥本事,用大帽子恐吓一下保证乖乖听话。 现在踢到铁板,这句话有陷阱,他还不能撒谎,说出名字那不是出卖手下,让人唾弃。 而且马林问的是几位,如果就提供一个名字,马林会说他偏听偏信,一个学生会干部如此没思辨能力,不合格。 此时邵春雷有点心虚,“都是大家聊天的时候提到的,具体记不清是谁,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脱离集体,个人要服从集体。” 这话就有点诛心,不听邵春雷的话写稿子,就是个人主义苗头。 行政系念了几天书就敢骑自己头上,要是不给他一记狠的,这小子就会在背后没完没了下绊子。 马林呵呵一笑,“邵春雷,你思想有问题。” 如果在人武部,马林此话一出,房政委一定打个哆嗦,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感觉。 “开学一个月好奇怪,提起来吓坏人,种茄子愣接独头蒜,老窝瓜变成狗头金。邵春雷臭烘烘进了大学的门,大家伙一只眼哭,一只眼笑,体臭熏得人睁不开眼,只能眼泪纷纷。” “你靠着一身臭味熏上了学生会干部,大权独揽,自我感觉良好,非要在学生中显示你的不同凡响,指派这个干活,指派那个跪拜。谁要是不听你的话,你就说人家脱离集体。” “你是集体?你代表哪个群体?腐朽堕落的封建群体,敲骨吸髓的地主群体?还是帝国主义把人民当奴才的群体。你的决议通过学校领导批准吗?宣传栏有张贴布告吗?” “上下嘴唇一碰你就给人安排工作,不听你的就打压别人,说我不参加集体活动?诬陷我个人主义!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各司其职,一切要以能力说话,不是用你的好恶来评定。你编出一个同学们反映,哪个同学你又不肯说,以后你威胁女同学跟你谈对象,张口闭口同学们反映你如何如何,是不是你就得逞了。” 邵春雷已经被马林说傻了,听到这句,“我没有这么说,不说名字是为了保护同学的信息。” 马林嗤笑一声,“就知道你这个人看起来像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其实都是你的伪装,一肚子坏水,天天琢磨算计别人。我马林也是公社社员出身,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就敢实话实说,车荣浩和叶春荣反映你不洗澡,跟你在一起快窒息了。”马老师这段表演很符合,我嗅觉比较敏感,香臭酸辣都会让我大脑宕机  侧身面对着周围同学讲述,“你问问同学们,是不是希望你整理个人卫生,如果你再这么不注意个人形象,将会给行政系抹黑,给松江大学抹黑,给全国学生抹黑。” “走出去参加集体活动,别人都说松江大学的学生会干部竟然不洗澡,这臭名声流传出松省,京城都知道有个不洗澡的臭雷,世界记者知道这件事,以为中国学生都不洗澡,影响国家形象,简直是……我都没脸说,熏死了。” 长久被邵春雷体臭折磨的人可逮到机会抱怨,“春雷确实太臭了,让他洗澡就用水冲一下,脚就在水龙头那涮一下。” “是啊,我给他一块胰子,他说我矫情,还说男人还有不臭的。” “他睡上铺,臭脚丫子踩着我的床铺,半宿那臭味还留在原处。” “夏天上课他坐我附近,我被熏地犯迷糊,看不清黑板上的字母,学习跟不上进度。” 马林笑吟吟地看着恼羞成怒的邵春雷,“邵同学,臭不是男人的标志,有担当有素质有勇气才是男人,不讲卫生不仅滋生细菌,还容易发生传染病,影响其他同学的健康。” “你自私自利,只因为自己不讲卫生就要所有同学迁就你,你才是不融入集体,极致的个人主义作祟。其他人被你压迫的同学,连提意见都不敢,你果然是霸权主义余孽和封建帝王走狗。” 控制音量惊雷一喝:“邵春雷,我说你思想有问题,有没有错?” “马林同学说的没错,邵春雷你今天不洗干净,不许你回宿舍。” “还有你的床单和枕套也要洗,臭袜子和大裤衩也洗,谁特么一个月不洗裤衩,还天天挂床头。” “咦~好恶心……” 马林早听隔壁宿舍抱怨过邵春雷,这小子总是打哈哈胡搅蛮缠糊弄过去。 “臭雷,在场不少也是农村社员,大家衣服有新旧,依然干净整洁,昂扬斗志,青春风貌,你给我们社员同志丢脸。你的舍友和同学苦臭久矣,青松怒向苍天发,败叶纷随碧水驰。” “希望你蓬勃向上,和同学们一起进步,不要偷奸耍滑做腐烂发臭的败叶,你要做个清纯的碧池。” 第274章 爱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第二天摸底考试的时候,向老师欲言又止,等到下午本学期全部课程考完后,向老师谨慎叮嘱马林,“马林同学,性子太刚烈容易折,有些同学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不要一棒子打死。” 车荣浩和邵春雷两个人都在马林这里吃过瘪,邵春雷已经臭名远扬,车荣浩如今沉尸鸭绿江。 昨日马林没有下死手,只让邵春雷知趣败退,不是他功力弱了,一个装逼的同学还不至于把对方钉在耻辱柱上。 叶春荣是太恶心了,没有原则的小人,为了讨好女人就敢背后骂他,车荣浩居心叵测,所以他才会直接下狠手。 他也不想把礼河湾那一套用在这里,容易引起师生的反感,大家都是经历过大风的人,最怕学校里再出现个风云人物。 他只想学知识,无奈,总有贱人排队来送死。 “向老师,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欲读书苍蝇蚊子前仆后继,每个人有自己的道理,不应该滥用学校赋予的权力。这是对组织不负责,对学校信任的辜负,也是对同学感情的伤害。” “我希望邵春雷同学正视自己的问题,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事儿,一个得志便猖狂,纵容自己随心所欲的人,能指望他当学生会干部服务好同学?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身不洁,何以继承先烈事业。” 向老师叹口气,邵春雷真是拿不出手,他也是不想看到马林四处出击,让松江大学变成斗争的前沿。 得知马林不会扩大事态便放下心来,只要别人不惹到他,还是个好学生。 回到班级的时候,大家还在讨论昨天的事,有的人说他们大队就有人很脏照样娶媳妇,上大学也要给人慢慢改正生活习惯的机会。 永远不缺说怪话的人,因为邵春雷要带头清洁,其他男同学也被迫搞个人卫生。人习惯于一种状态,突破舒适区就很不适应,抱怨是常态。 马林走上讲台,“我知道有些同学觉得我昨天批评邵春雷有点矫枉过正,恰恰相反,我认为还不够。” “老邵在老家也这样,不也干事业,还跟社员打成一片。” “对啊,要那么干净做什么?又不是演出。” “好,我就来说我的理由,同学们听听有没有道理。世界上的人类文明起源多是与水有关,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的苏美尔文明,尼罗河的埃及文明,恒河的印度文明,咱们祖国的黄河文明以及长江文明。” “这说明水除了是生命之源,也是文明之源。祖先逐水而居,生命的繁衍和延续、文明的传承都离不开水,饮食、灌溉、运输、清洁。包括使用火,也是要把肮脏污秽的东西全部消灭,所以爱干净不分时代。” “咱们农民种地、开山、挖沟,工作环境差,手脏了也不耽误吃饭,但是不脏,因为土地是我们的母亲,劳动的汗水才能结出丰收的粮食。邵春雷同学种地了吗?抢收了吗?此时的他手上没有一粒农田的土,他凭什么脏得那么骄傲?” “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到什么地方遵守什么地方规矩。我们国家还在发展,但是一直注意卫生防疫,包括灭四害,防止疾病传播,所以要求大家注意个人卫生有错吗?” “这也是我反感邵春雷同学的颠倒黑白,凭什么把农民和脏联系到一起!他出身农民却鄙视农民兄弟,我觉得他上大学却学歪了,农民的本质变了,不再是淳朴善良的农民,有种地主老爷的心态。” “吃着农民的饭,进了城就忘了地里辛勤耕种的爹娘,自己脏臭不讲卫生的坏习惯诬陷到农民身上,他是懒惰肮脏还恬不知耻,我们农民趴在地里是因为爱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现在我们的身份是学生,学生就要符合学生的身份,咱们社会主义国家学生,头不梳脸不洗,一身臭气可不是当代学生的精神风貌。领导人说过:闪闪清眸子,霞染海魂衣。透心亮,遍身赤,探穹低。” “同学们,你要眸子沾满眼屎,一身鼻涕灰尘才能证明自己红吗?我觉得是给红旗抹黑,对不起祖国的培养。英雄们开辟的新世界,回头一看,后代学子竟然像垃圾堆里捡来的。” “活的有尊严,活的有人样,方不负先烈努力,别让英雄垂泪。” 马林今天这番讲话就是要钉死邵春雷,还敢找老师告状? 邵春雷用农民身份为自己谋取学生会干部,那就给农民兄弟上价值,把你剥离出农民这个阶级,你瞧不起农民,你抹黑农民,还给农民身上泼脏水。 邵春雷就是个假农民。 晚上没在食堂吃,他空间里装着谢三鲜准备好的山货,韩军和刘大华帮着联系到山上的猎户,竟然搞到不少皮毛、山参、灵芝。 林林总总有三十多种,空间里堆到十五米高还没到头,马林也估算不到空间到底有多高。 老拐等了一个月终于见到马林,“卓兄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这次货可不少,差不多两卡车的货。” “小兄弟,真有路子啊,能走两卡车的货,你给我透个底,到底有多少货?” 马林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多了你压价,不压价你要吃不下呢?或者你想黑吃黑?大家都是走线的,你拿我当青子就是在打我脸。” 老拐嘿嘿一笑,先认错,“兄弟,哥哥性子急口无遮拦,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次。” 马林手指在桌上戳了一个洞,老拐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看着老拐惊恐的脸色,马林阴森森一笑,“我最讨厌别人拿我当傻子,你在黑市做这么多年不懂规矩,欺负我年少。” 一把斧头抵着老拐的脑门,“我是过江龙,不画盘子不吃线,仙桌上摆贡品,你要抢贡品,我可就要掀桌子了。” 老拐脑门汗如雨下,这小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他就是看他年轻,故意试探一句,盘盘对方的底。 “卓爷,误会,都是误会。” 心底的轻视和算计,他不会说的,黑市这行就没有纯良的直人,有也早死了。 第275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马林掰断桌角在手心里攥成粉末,“老拐,我那日见你收银镯子给了实惠价,把你当成一个讲信誉的人。我走眼了,你根本不老实,你不是没算计,是那个银镯子价低不值得你算计,听说我有两卡车货就想糊弄我,草你大爷的。” 旁边围过来四个人,敞怀露肚皮,腰间鼓鼓囊囊的,马林手一动弹出石子,‘噗噗噗’全部跪在地上。 再一个嘴巴老拐被打飞到墙角,半边身子不好使,挣扎几下脚在地上刨土也没站起来。 马林用斧头在其中一个大汉胸口比划,“嫩娘的,你还纹个带鱼吓唬人,我给你剥皮。” “不中啊,这位爷,剥皮我也活不成了。” “活不成还纹带鱼,你这是挑战我不敢剥皮,我卓不凡平生第一恨欺骗,第二恨别人瞧不起我,我非要弄死你。” “哎哟哟,卓爷,祖宗,我不敢啊,我就混口饭吃,您别剥皮。” 一脚一个全部踹躺,拎起老拐,用斧刃把他痦子上的毛刮了,打量一会儿,“看着顺眼多了,痦子上长毛破财运,我来给你送财你却要拦路抢劫,都是那几根毛让你昏了头。” 脸上斧影闪烁,老拐的胡子也被刮干净,整个人快要被吓尿了。 “卓爷,我不懂您的规矩,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饶我一回,咱们继续合作挣钱。” 马林掀开桌上小筐盖的毛巾,里面是小水萝卜。水萝卜  他最爱吃当地金桔大小的小水萝卜,吃咸了吃油了糊了嗓子眼,来几个小水萝卜,那叫一个舒坦。 连着萝卜缨都扔嘴里,嘴里含糊着埋怨老拐,“萝卜缨蘸酱下火,没大酱生吃也行,老拐你火气太大。” 传统揪痧技艺上线,老拐声声惨叫,纹带鱼的躺地上不起来,四个人身上的武器已经被马林搜出来摆在桌上。 马林用茶水洗手,“老拐你咋不洗脸呢?多恶心啊,脑门都盘出浆了,一点不注意个人卫生。” 足足五分钟,马林讲了大概三千字的卫生防疫严重性和紧迫性,铿锵有力的声音配合手上大开大合的动作,现场一片寂静,大家都已经‘听入迷’。 老拐摸不透眼前这位卓不凡,是省委宣传部的还是革委会干事,这官话套话没完没了。 咋那么能说呢! 纹带鱼的瞅着其他三个哥们,四个人内心冒出一个想法:打完人还给人作报告,精神病院大墙倒了他跑出来的,指定是精神不好。 别惹精神病,下一秒就用斧头给你开瓢。 “我列个个单子,你来做填空题,95分及格,100分优秀。” 老拐明白卓不凡这是要让自己出血,收购价必须让他满意,试探地问:“卓爷,只要货好我给您最高收购价格,就是不知道不及格怎么办?” “那我就要给你倒栽葱。” 纹带鱼的吓坏了,“你要埋了我们?杀了人这黑市也开不成了,卓爷要不再考虑考虑。” 马林装作思考三秒,“那你争取满分啊。” 老拐被马林一惊一乍搞地不知道怎么应对,“那咱们啥时候看看货?” 吃了一口水萝卜,马林点着纸张催促老拐,“先做填空题。” 老拐看着谢三鲜的字,眼睛要抽筋,小学三年级学生都比这字好,卓爷的字也太……太特么丑了。 这么一想,卓不凡肯定不是宣传部的,那套嗑哪儿学的呢? 老拐手中纸仿佛有千斤重,勾勾画画快半小时都没写完,纹带鱼的四个人在地上蹭啊蹭地小幅度挪动想要跑。 四根筷子插在他们眼前一寸,心知这位卓爷不好糊弄,索性躺地上装死。 呼啦啦三条胡同过来一群人,老拐把手上纸团成一团扔回马林怀里,“卓爷,我这人打小不爱学习,所以您这题我做不成,让学习的好的来做你的题。” 200多斤大光头轰隆隆走过来,手里盘着一串小孩拳头大的念珠,到了近前,嗓门奇大,“兄弟,混哪儿的?敢到这里砸场子,不知道这片是我赖和尚罩着的吗?” 马林看着茶杯泛起的涟漪,看了眼赖和尚,“大师精通狮吼功。” “小子我问你哪儿来的?回我话听到没?听不懂人语?” 下一秒百来斤老榆木炕桌在马林手里像一张纸片,抡起来砸到赖和尚光头上,老拐吓得屁股坐地上。 刚才马林手指戳老榆木桌子已经让他震惊,坐着抡起一百多斤桌子砸人,这位卓爷是霸王转世? 马林闯入人群中,空间加上手里暗器,两分钟,二十多个人全躺地上。 搜了一遍,就一个带着自制短枪的,其他人携带刀斧铁链子他不害怕。 掰断赖和尚的尾指,拿起大念珠摘掉一个,照着逃跑的那人扔过去,骨折的声音后就是凄厉的惨叫声。 老拐和纹带鱼的听得全身一哆嗦,这不是精神病,这是个杀神啊。 老拐身手灵活跪在地上,高高撅起屁股,“卓爷,您的货按市场卖价收。” 马林拎起炉子上开水倒赖和尚裤裆里,脚踩着他的胸口看着脚下的大胖子疼得想打滚,滚不动。 “跪下。”马林手指着纹带鱼的哥们。 纹带鱼的手脚并用过来跪地上,马林坐他后背上,纹带鱼差点趴地上,强撑着不敢动。 “老拐啊,你人多就敢不做题?你这种素质怎么能做好市场呢?现在是供方市场,你手上有货才能在黑市混,这么简单的道理想不明白?你要跟我做一锤子买卖?你背后是大院哪一家?” 开水倒在老拐屁股上,老拐叫了两声彻底服了要认输,“卓爷,卓爷,是您的本家卓家四少爷卓景鸿。” “卓景鸿?”马林点上烟,抽了两口才想起来,那不是卓文君的亲弟弟嘛? 差点成为自己小舅子的卓家二房小儿子。 卓家长房三子两女,大儿子卓景辉,二儿子卓景飞娶了肖楠楠,小儿子卓景奇,大女儿卓文秋,小女儿卓文施。 卓家二房有两女一子,卓文君是家里老大,弟弟卓景鸿,妹妹卓文殊。卓家关系图  扶起老拐,“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这扯不扯,卓文君是我姐。” “啊,您是卓家人啊。” “差点,赶紧送这个赖和尚去医院,别烫坏喽,真坏了那他只能做真和尚了。” 老拐安排人送赖和尚和那个被念珠打伤的去医院,其他人只是挨打,马林留了力气没打断手脚。 差点是什么意思? 老拐猜想这位卓爷不是卓家嫡出的,估计是卓家老爷兄弟那边的后代。 这顿打挨的,草,真不值! “卓爷,您早点亮个蔓啊!” 第276章 你竟然怕一个女的? 老榆木桌子重新摆好,很快桌子上又堆满吃的,就是服务人员个个鼻青脸肿凶神恶煞的。 纹带鱼的小心翼翼泡茶,自己这仇没法报,卓家远亲砸卓家场子,属于人家大院子弟内部矛盾。 他只是小喽啰,吃人家的肉,就要当肉盾被人打。 “我第一天见你时就说了,在下玉面飞狐卓不凡,你倒是找卓文君打听打听啊。” 老拐‘我,我’半天,他一个卓景鸿手下推出来的黑市代理人,有个屁资格见卓家三小姐。 “瞧瞧,这就是工作不细致,没有做到物有源头,人有来处,马大哈的工作态度可不成。等着我姐卓文君过来调查,你一问三不知可不行,今时今日这样的工作态度让我痛心,国家正是腾飞发展的阶段,你怎么可以这么懈怠?” 马林一副怒其不争的口气,“今天打你也是给你一个教训,你被人威胁结果半小时援兵才来,保卫工作稀松,响声速度超时,怎么说你们好呢,一群不争气的玩意儿。” 正好纹带鱼的倒茶,被马林指着脑门,“还有,还有这几个,绣花枕头一包糠,威慑作用都起不到,哎,怪不得我景鸿堂弟市场做不大,都是你们太废物。” 老拐虚心认错,不然能咋地,打不过骂不过,背景还没人家强大。 马林骂了一会儿没意思,“行了,你找个仓库,后天带你看货。” “诶,听卓爷吩咐,要不要叫上卓四少?” “我让景鸿喊上卓文君,提我名三姐就知道是我。” 这话,到底是不是亲戚啊,祖上是谁啊? 说一声啊!咱也不敢问。 “老拐,听说有人闹场子,这是不给我景鸿弟弟面子啊。”又过来一群人,当先一个人年岁不大,一脸跋扈,跟人说话都斜着眼睛望天。 老拐站起来,“苗四少,这是卓家的家事儿,不劳您费心。” 苗老四是苗家二房苗立新唯一的儿子,当初跟着卫家后面调动曲组长悬置马林,最后及时收手,抛出曲组长被带走调查。苗家二房、三房关系图  苗立新中年得子比较宠爱,也是苗家第三代最小的儿子,比三房的苗虹丽都小几岁。 这些年苗前军被父母娇惯,也是松省有名的纨绔,和卓景鸿年纪相仿,都是大家族里四少,从小彼此就看不对眼斗来斗去的。 知道这个黑市卓景鸿有一块地盘,他也找了人要了一块。苗前军干别的不行,对黑市却上了心,一个礼拜最少来一趟,不像其他大院的子弟,一个月盘一次账,平常都见不到人。 但是苗前军不太懂如何做生意,总觉得要挣更多钱就需要更大的地盘,光复路这一片是大院里早就划好的片区,紧挨着他的就是卓景鸿,他惦记这块地盘很久。 不能上来强占,卓家比苗家还要强上不少,如果撬到老拐为自己做事,苗前军自觉就胜了卓景鸿一头。 他也想过带人教训老拐一顿,但是老拐的兄弟赖和尚可当过拳师,他也找不到功夫更厉害的。 借用部队里的高手?别想。 他敢动用部队的人帮他揍人,他爸就敢打断他的腿。 今天一直在这边望风的回报,说来了一头跳山虎,赖和尚一群人全被打躺了,苗前军一听眼冒绿光。 嘿,渴了有人送琼浆,病了有人送仙丹,困了有人送娇娘。 带着人要过来踩老拐一头,手下最猛的赖和尚都躺了,老拐头还有什么底气跟他叫板。 苗前军走到桌前自来熟地坐下,盯着马林细细打量,平平无奇。 “就是你把赖和尚打趴下的?以后跟着我混,四少绝对不会亏待你。” 老拐见苗前军对上卓不凡,心里一喜,好啊,太好了。 往常苗前军总找他麻烦,他花高价找来赖和尚做保护,这事又不能找卓景鸿抱怨,让你看黑市,捣乱的你都摆不平,要你有啥用。 马林动手时那股气势,老拐百分百断定这位爷手里有人命。喊卓文君三姐,那就是卓家人,卓家的买卖主家来人坐镇,赢了输了他老拐都不背锅。 马林吐掉嘴里的茶叶沫子,“呸呸,你谁啊?” “省城苗家知道吗?我爸苗立新,我叫苗前军,你今天到卓景鸿地盘捣乱,他也是大院里的,他那人心眼小爱记仇,绝对要报复你。” 马林挤出一脑门汗,脸色在头顶黄灯泡下变得惨白,“啊,大院卓家的?那怎么办?” 苗前军点头,“嗯,知道害怕了,跟着我混我保你无事,卓君鸿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哎呀,我最怕的不是卓君鸿。” 马林演的太逼真,苗前军见过很多这种无知莽撞得罪了大院子弟,知道背景后吓得六神无主,仿佛天塌了一般。 大院又不会随便要人命,外面传得邪乎他们也不想纠正,让外面人怕自己多神气。 老拐和纹带鱼的暗暗竖起大拇指,卓爷这演技,真传神。 “那你怕谁?卓景辉他们不玩这块黑市,只要是大院里的我都替你扛下来,怎么样?小爷我够意思吧。” “我怕卓文君。” “卓文君?你……你竟然怕一个女的?” 苗前军感觉不对劲,没听说卓文君有什么大本事,人家走官场路线,他也够不到人家。 看到马林眼神里戏谑,苗前军一拍桌子,“你特么骗我。” 马林按住他肩膀,苗前军挣扎了几下动弹不得,知道自己遇上高手,赶紧拉大旗作虎皮,“小子,我不管你是谁的人,你敢动我,我让你出不了江城。” 马林掐着他后脖颈,“小屁孩火气很大啊,敢抢我景鸿弟弟的地盘,不知死活的玩意儿,我给你去去火,让你清醒一点。” 苗前军脖子像被人撕开一样疼,惨叫声声,老拐捂着自己脑门,卓爷咋喜欢揪痧呢。 什么毛病? 苗前军带的人赶紧围上来,手里家伙指着马林,“放开四少爷,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碰苗家少爷。” “小子,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敢对我们四少下狠手。” 苗前军想骂这些窝囊废,嗓子疼得喊不出声。 傻笔啊,你们快上啊,动手啊,我脖子要被揪断了。 马林单手夹着苗前军的胸口,抡起来砸人,其他人投鼠忌器,手里的武器不敢招呼。 躺了一敌人,马林把苗前军放在桌前,这小子全身软瘫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砸人疼的。 老拐轻轻摸着脑门上的痧,感谢卓爷留手了,拿人当武器砸人,跟三国典韦似的,太猛了吧。 第277章 一秒六棍 马林拿起碟子里瓜子嗑,“老拐这是内蒙的瓜子?” “黑省农场那片种的用来榨油,走关系弄了一些。卓爷喜欢吃我给您多备点。” 马林认真思考一下,“先来一百斤吧。” “啊~?”老拐笃定卓不凡卓爷是个精神病,谁家吃瓜子要一百斤的,又不是大米苞米面。 苗前军晕晕乎乎感觉自己脸上有东西,抹一把下来,又被人吐了几下,回过神一瞅,瓜子壳! “卧槽,谁往我脸上吐瓜子壳,活腻歪了吧?” “我啊,咔咔,呸!”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孔映入眼帘,苗前军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被人家当棍子抡一圈,再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好眼熟。 自己的手下就被这家伙一个人干翻了? 脑子里猛转想法,大院的孩子没有蠢货,要么就是文成武就,父母眼中的骄傲。 要么就像他这种招猫逗狗,呲牙挑衅,无聊被骂的。 还有一种大家讳莫如深的,知法犯法不择手段的。 他就是第二种,坏又没坏的能力,学好又没毅力,心眼多会看眼色。 摆出一副好兄弟的表情,“这位兄弟,你是过江龙还是盘山虎?金字八门烧几柱香?甩个蔓?” 马林双手伸出大拇指,在胸前左右交叉,“吃饭的蔓,西北玄天一片云,凤凰落在山鸡群,小爷我精神焕发脸色红润,你脸白什么?” 老拐被马林的气势镇住,细品,说的都是个嘛啊? 切口乱搭,这不胡说八道呢吗。 苗前军也被蒙住了,以为真遇到走江湖的,“防……防冷涂的蜡。” “怎么又白了?” “又……又涂了一层。” 苗前军结结巴巴对完切口,“不对啊,这不威虎山里的吗?你到底会不会啊?不是,你到底是干啥的啊?” 马林很江湖气地一抱拳,“左手月右手日,有说反清复明,有说负阴抱阳,我却是要说岁岁平安。在下北宋哲宗时期创建的逍遥派传人,师从塞外二龙湖诸葛正我,门下四大名捕,大师兄无情冷酷黄龙,二师兄铁手捏核桃姚建设、在下老三玉面追命卓不凡,小师弟冷血马奎山。” “此次四大名铺会京城,同心协力缉拿凶徒天枫十四郎,我轻功最好,七日七夜追到松省江城。不料天枫十四郎潜入权力帮。我正要一鼓作气打杀进去,却不料中了埋伏,被李沉舟、柳五、陆小凤、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围攻。幸好有楚留香、石观音、胡铁花和燕狂徒施以援手,我才得以只身撤离。” 苗前军听得心潮澎湃,“怎么就你一人儿?楚留香呢?石观音他们呢?” “他们,他们都死了。那一夜风雪交加,天雷滚滚,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啊,不是,兄弟你先别唱。你功夫这么高,怎么不回去救他们啊?你站风里嘎哈呀?” “楚留香他们是我打死的,其实我才是天枫十四郎,不好,竟然让你知道这么多,我决定先弄死你。” “草,你编故事呢!” 苗前军内心遭受一万点暴击伤害,他前面真信了缉拿凶徒这事儿,天枫十四郎这名一听就知道是鬼子那边间谍啊。 结果是特么假的!太气人了。 老拐嘿嘿嘿笑着,这卓爷太能整事儿啊。 说这么一大堆儿,敢情都是忽悠人呢,也忒不是个人了。 ‘砰’一个脑瓜崩,苗前军捂着额头,“哎哟,卧槽,哎哟~你干嘛打我。” 马林把杯子里茶水泼地上,“你过来砸小文君的场子,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你不知道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好同志吗?今天绝不能轻饶了你,我要让文君看到我实力,说,你要哪根手指头?” “我不是,我就看老拐头被打倒了,想认识认识,是哪位英雄好汉这么霸气?文君姐我也认识,都一个大院的,我跟他弟弟卓景鸿都是好哥们儿,你瞧瞧,这都是熟人,误会了。” 苗前军很识时务,有人撑场子就吹牛逼极尽羞辱和嘚瑟,没后台就老老实实装孙子认怂。 家族里四处走关系做生意的,很多是这类人物。 膨胀过度也有极端的为了面子你死我活,绝大多数做到顶端圈子的,没几个为了虚无缥缈的脸面而活的,有也是让你以为是那样的。 马林一点不吃惊苗前军伏低做小,烟酒茶享受着,高干小二楼住着,干嘛为了一口气要死要活的,那种人早晚被大院淘汰掉。 卫家就是例子。 见马林没回应,苗前军忍着脖子上被揪出来的痧痛,“卓兄弟,你要不信,明天我做东,请文君姐和景鸿作陪咋样,到时候我好好捧捧你,让文君姐高看你一眼。” “合适吗?”马林露出一丝激动,又强忍着矜持,“我做这些是为了念头通达,为了市场繁荣,可不是为了某个女人,你休得胡言。” “哎,兄弟,为了女人两肋插刀没什么,谁还没个张扬的时刻。听我的,明天,就明天,江城饭店我摆一桌。今日不打不相识,嘶~你这下手可够狠的。” “明天不行。” “怎么了呢?” “我到江城确实是带着任务,天枫十四郎也是我要追捕的凶徒,他在京城强迫了二十多个日侨老头,导致他们痔疮爆裂,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外交部联合国家安全部全力督办此事。我作为此次任务执行者,义不容辞,责无旁贷,虽千万人吾往矣。” 苗前军开始挠头,“哥们,哥们,哪儿就天枫十四郎?你前面说的逍遥派、二龙湖、诸葛什么的四大名捕,我以为你讲评书呢,真有这么变态搞鬼子老头的的鬼子?” 马林拿起地上的掉落的短棍,“习武一秒六棍,掀起江湖风云,生为炎黄子孙,杀贼没有分寸。” 手里挽了几个棍花,‘噼里啪啦’地上那群人又被挨个敲了几棍子,气定神闲收棍,对苗前军微笑。 “说时义气凌千古,话到英风透九霄。八百军州真英雄,一条杆棒显雄豪。远诛东瀛三千贼,势压神舟步步高。” 苗前军跳起来指着马林,“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一秒六棍打我兄弟干啥玩意儿,他们都躺地上了你还打。” 马林用棍子敲着手心,“要不我打你一秒六棍?” 第278章 想跟马林缓和关系 临走前,马林让苗前军记住,卓景鸿是他罩着的,敢欺负他小舅子,就是跟玉面飞狐作对。 苗前军一路骂骂咧咧回家,敲尼玛的玉面飞狐,你刚才不还玉面追命吗? 合着玉面才是你的本尊? 长得跟个铁塔似的,哪里能挨的上玉面这两字,手上打人太疼了。苗前军也看出来,卓不凡就是玩闹,没真的下死手。 卓家的谁呢? 三代旁系血亲不能结婚啊,都姓卓那不是一个祠堂的? 远房堂弟爱上了堂姐? 还是说卓景洪故意找的高手来调理自己,总之这个玉面……呸,姓卓的跟卓文君认识。 回家遇到亲爹苗立新和崔大山在客厅说话,看见这个不务正业的小儿子,苗立新就烦,“大晚上的不在家,你干什么去了?” “没干啥啊,溜达溜达。” 苗立新看到苗前军遮遮掩掩捂脖子,“你脖子怎么回事?” “上火了嗓子疼,找人揪痧。” “我看你就是一天天闲的,不好好工作,明天给我滚去单位。” “哦。”苗前军在自己老子面前像个乖顺的小鸡仔,贴着边溜回卧室。 苗立新看着儿子消失的背影叹气,自己中年得子娇宠过头,养得儿子像个盲流如鲠在喉,想起逆子屋脊六兽难受。 啥也不是。 “老崔,我这儿子养废了。” “立新,孩子还小性子还没定型,男孩子皮一点以后经历下风雨就成熟了。” 崔大山的话让苗立新心情好不少,再不是个玩意儿也是自己的儿子,还能摁回他妈肚子里咋地。 “卫仆成大儿子死了,小儿子下乡,卫家老爷子壮士断腕真有魄力。” 崔大山酝酿一下才开口,“卫家损兵折将,卫骏业被烧死算是刨了老卫的根基,就剩京城的二房。但是京城遍地省部级和将军,卫家也难有作为。” “我听父亲说,卫家老爷子好像跟迟家有联系。” “不倒翁迟家?”见苗立新点头,崔大山想到一件事,“卫仆成小丫头卫玉兰以前跟迟家老三工作过一段,最后分了。” “大山啊,卫家二房还有个丫头呢。” “卫玉巧?难道要跟迟家联姻。” “我看有这个可能,不说这些,京城离咱们松省太远,苗家也不会去京城落脚。那个马林到松江大学读书,他有什么动作?” “动作嘛,小打小闹,赶走一个文学系叫叶春荣的,好像英语专业班长被他教训了。” 苗立新手指敲着沙发扶手,“这小子,去哪儿都不消停。” 崔大山想起马林的行为,不由得一笑,“立新,我倒觉得马林这小子有意思,你看,每次他都是反击,主动出击那几次也是敲到卫家的七寸。证明这小子大局观好,不主动挑衅,惹了事就会把对方摁死,心性坚定是个好苗子。” “哦,你对他很欣赏。” “欣赏。”崔大山点点头,“普通百姓出身,手段狠辣,每次都能不沾染因果,卫家那几批人死伤都是因为跟他接触过,却谁也抓不到他出手的证据。只有话语争锋,那些算不得什么证据,他很会起高调,领导的诗词信手拈来,总是站在道德制高点批评别人。” 苗立新点上烟,“这小子真特么邪了,哪儿学的一套一套的,你说他有理论吧,那些话屁用没有,你说他歪理邪说,偏偏引经据典都是领导讲过的内容。现在这个形势,谁敢说他引用的话有错。” “而且啊,他还会吵架,有靠山就踩着人家,没优势就拿领导当挡箭牌,是头狡猾的狼,趁你不备一口咬断喉咙。” 苗立新手里的火柴盒敲着烟灰缸,“罗家小丫头最近跟他走得很近,还组成个学习小组。” 崔大山犹豫一下,苗立新看出他有话要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虹丽前阶段跟着耿娜去松江大学找过马林,肖家老三的闺女也去了。” “虹丽啊~”苗立新想了下,“苗前程以前一直跟着卫骏业跑,这小子听话,我跟他说远着点,他就撤了,要不然那天就不是章鹤君一个人残废了,前程也会遭此黑手。” “前程还是听你的话。” “前军没出息,我这个侄子有手段,都是苗家人能提携一下就伸个手。前程明事理,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不像卫家,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章鹤君死了,李万隆回国也死了。” 崔大山听出话里的意思,章鹤君的死一定是卫家人动手,卫玉人三十出头还没孩子,再嫁也不难。 大家族的子女,荣华富贵享受到了,该为家里牺牲的时候也要赤膊上阵。 “我找机会问问虹丽,她跟马林缓和关系了吗?” 崔大山补了一句,“我跟前程提过,他说会转告妹妹的,让耿娜带着去见马林,应该就是主动释放善意。” 苗立新嗤笑一声,“我那侄女本事不行还喜欢张牙舞爪,两次被马林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灰溜溜从礼河县回来。不过也好,错有错着,当初放她在那里是做苗秀娟备用渠道,卫家不行,肖家现在蛰伏,她撤回来也行。” 崔大山心说,大院里有一个算一个,不靠权势谁也拿不下马林,那嘴皮子跟机关枪似的。 “那,肖安然也跟着苗虹丽去见了马林。” “肖家跟卫家差不多,不讲亲情只讲利益,肖安然是三房的,不会替肖楠楠和肖可可出头。她应该也是听说马林的本事,如果拉入自家阵营也是功绩。” 说到这里苗立新想把苗前军从屋里拉出来揍一顿,别人家闺女都帮自己家里拉人才,再不就露个脸交好,儿子这个笨蛋就知道玩儿。 “咱们要不要拉拢下马林,曲组长那事儿算不上什么仇,毕竟就是把马林供起来,而且人还被带走调查。”说到这里崔大山内心悲伤,自己的老友一路小心翼翼,最后听自己话掉陷阱里去了。 苗立新想起自己大女儿,比马林岁数大,不合适,头疼。 苗虹丽的母亲还是卫家的姑姑,他不太想让苗虹丽跟马林在一起,不利于苗家的布局。 丈母娘扯后腿,马林也不会有啥出息。 估计马林也不会找个卫家的丈母娘。 苗前军在屋里照镜子,看着一脖子紫得发黑的痧,发誓明天一定在卓文君面前给马林难堪。 哼,嘶~疼。 第279章 你可长点心吧 第二天一早,江悦荣看到自己儿子戴着围脖吃饭,嗔了一个白眼,“大早上你又整景儿,大夏天戴围脖不热啊?”(整景儿-没事搞事,也有说整那西洋景。) 苗前军低着头喝粥,今天早上是疼醒的,痧的颜色变紫红色,反而更疼,现在说话都没力气。 大姐苗虹悦抓着弟弟脖子上围脖一把扯掉,嘴里训着他,“你天天跟个小混子似的,你到底咋地了?呀,脖子让谁打了?” “哎呀~”苗前军才不肯承认被打,“昨天嗓子上火,找人揪了揪痧。” 江悦荣一听小儿子脖子有伤,赶紧过来看看,“呀,怎么全紫了?谁下手那么狠呐?” 用手指顶了苗前军脑袋一下,“你就作吧,是不是昨天叫人打了?” “没有,谁能打我。”苗前军非常不耐烦。 苗虹悦给他后脑勺子一下,“我拿点粉给你盖一下。”说完跑回屋。 姐弟两个差六岁,苗前军也是姐姐从小带大的。苗前军外面犯浑,却很记挂姐姐,弄到好东西先给姐姐,苗虹悦也很疼爱这个弟弟。 江悦荣却没那么好糊弄,“说吧,谁打的?” “没有,真是揪痧。” 苗立新从楼上下来,“咋地了?一大早听你们娘俩吵吵巴火的。” “小军脖子都紫了,说揪痧揪的。” 昨晚苗立新没细看,今天一瞅,嘴巴啧啧起来,“昨晚跟人打架,打不过人家被人揍了吧。” 苗前军从小就怕他爸,就打过他两次,每次把人吊起来用皮带抽,从不敢跟他爸犟嘴。(同学亲身经历,他父亲就打过他一次,吊起来打的。) “不是,揪痧揪过了,我好着呢。” 苗立新没放心上,男孩子打架那不是很正常?没缺胳膊少腿就继续打呗,人家只给他揪痧还是手下留情了。 苗虹悦给苗前军脖子上扑了厚厚一层粉,呛得苗前军咳嗽,衣服上全是粉,苗虹悦忙活半天很挫败,“盖不住,太紫了。” “我还是戴围脖吧。” “小军,到底是谁啊,下手太狠了。” 娘俩开始替苗前军鸣不平,苗前军就记得玉面什么卓……叫啥来着? 二龙湖,玉面追命……飞狐,卓不凡? 什么破外号! 马林大早上打了很多喷嚏,谁念叨他啊,怎么回事捏? 走到哪里都有人牵挂他,做人太优秀也是一种痛苦,今天白天去找朝鲜语康老师,晚上跟卓文君见面,加油干! 干巴爹! 好像是日语…… 怕停?滑停?嘎足啊! 卓文君刚出门看到戴围脖的苗前军,这臭小子总跟自己弟弟不对付,大院孩子一个个跟杠头似的,这个不服那么不忿。 除非真有本事那几个,其余的谁也不服谁,天天掐。 男孩真是一点都不成熟。 “文君姐。” 卓文君以为苗前军就是打招呼,看他站自己前面,“小军,找我有事儿?” “那个,玉面……”苗前军觉得说出玉面飞狐好羞耻,为何那个姓卓的说这个绰号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 卓文君一听这两个字,眼皮一跳,“玉面什么?” “玉面追命找你有事?” “追命?不是玉面飞狐?” 苗前军整个人一抖,指着卓文君,“啊,啊,你们果然认识,玉面飞狐卓不凡。”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苗前军张张嘴,“也没啥,就认识了呗。文君姐,今晚我做东在江城饭店摆一桌,请您务必赏光。” 卓文君牙根痒痒,这个臭小子进了江城还打着卓家的旗号,狗屁的玉面飞狐卓不凡。 “我不去。” 苗前军急了,“你不去不行,我答应卓不凡邀请你们两位。我好不容易张嘴求你一回,给个面子吧。” “两位?” “还有卓景鸿也去,他说要见你,还有他小舅子。” “谁啊?肥肉吃顶了,竟敢当我姐夫?”卓景鸿从窗户看到苗前军探头探脑的,还拉着自己大姐聊天。 赶紧出来瞅瞅怎么回事,大院里有个规矩,多小的男孩也不能欺负女的,会被人戳脊梁骨。不担心苗前军欺负他姐,怕苗前军告自己的黑状。 卓文君收拾弟弟从不手软,从小到大挑衅他姐,最后被收拾的只有他。 苗前军哼了一声,“你竟然偷听,真是梁上君子。” “我呸,你堵我们家门口缠着我姐,我看你就是个坏人。” “别瞎说,我找文君姐说事儿。” “什么事儿?” “今晚我做东,替你未来姐夫张罗一顿饭,你也跟着去。” 卓景鸿啐了他一口,“我呸,我姐哪儿来的对象?你小子憋着什么坏,生生给我姐套个男的,你真卑鄙,打不过我就对我姐下黑手。” “放屁,我苗前军是浑,但我从不跟女同志拉拉扯扯,也不会造黄谣,你不要血口喷人。” 两个人吵作一团,卓文君烦死了,吵架都没有马林会扣帽子,跟幼儿园抢糖果小孩似的幼稚。 “行了,晚上我去,江城饭店是吧?” 苗前军后背一弯,“那我恭候文君姐大驾光临,走了,卓景鸿你要害怕你就别去。” 挑衅完卓景鸿,苗前军要去找人,今晚必须在饭桌上压卓不凡一头,也让卓景鸿看看自己的实力。 以后卓景鸿看到自己,哼哼,得绕道走。 卓景鸿对着苗前军背影叫号,“我怕你个小毛贼,小爷我今晚还就非去不可。” 回头跟卓文君拍胸脯:“大姐,你别怕,今晚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感觉卓文君眼神怪怪的,好像自己当初闯祸母亲那种失望的眼神,“咋了姐?你这眼神我瞅着瘆得慌。” “你长点心吧。”说完,卓文君也不想跟弟弟解释什么,没脑子。 卓景鸿摸着后脑勺,“啥意思啊?大早上就整出一句话噎人,我啥也没干啊?” 马林感觉这一天忙死了,借了朝鲜语教材,找康老师学字母、音标和发音。 朝鲜语康老师表扬他是个语言天才,两三次就能读准。建议马林用学会的音标和发音熟练掌握元音、辅音和收音,多拼读单词,用收音机听朝广播学习语音。 临走让马林把一条中南海拿走,像什么话。 马林抽出一包拆开,一人一根,最后那包烟忘在桌子上。 下楼一看表,快到点了,出校门直奔江城饭店。 包间里,苗前军得意洋洋跟卓景鸿叫板,“借着卓不凡见文君姐的机会,我请来一个大人物,到时候你别吓尿裤子了。” “就你?一脖子痧,被玉面飞狐给干了吧?” 第280章 小爷我一杆亮银枪,粗又沉 推开门,卓文君走进包厢,看到斗鸡似的两个人。 苗前军对卓文君很客气,“文君姐,你有啥想吃的,尽管上。” “瞅你那暴发户的样,有点钱不知道咋嘚瑟了。” 卓景鸿今天找到老拐头,对昨晚发生的事儿了如指掌,这个玉面,呸,卓不凡什么来头? 一打二十多,部队里也没这么能打的? 虽说不是生死战,功夫也够高的,他知道赖和尚本事不小,竟然被一桌子拍躺。 大姐认识的这样的人,咋没跟自己说呢? 跟卓文君咬耳朵,“姐,你认识那个卓不凡。” “认识。” 卓景鸿故意用苗前军能听到的声音说:“那咋不介绍给我认识呢?我跟你说,昨晚苗前军跟卓不凡发生冲突,被卓不凡打成屁了,被人家结结实实收拾一顿,你看他脖子上的痧就是卓不凡揪的。”(打成屁-打得很惨,类似打尿了,包括累屁了,不是吹牛的意思,) 苗前军咬牙切齿,“孙子,你等待会儿的,我让你变成个屁。” “哼!” “哼哼!” “哼哼哼!” 两个幼稚鬼还在对喷,门外走进来一人,眼角有一道疤,苗前军高兴地差点蹦起来,小跑过去,“承志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卓文君一见此人,心底叹口气,今晚这顿饭没个消停。 肖承志,肖可可亲弟弟,肖家二房肖筑同的小儿子,二房两子一女,哥哥肖承祖,姐姐肖可可。 肖承志只比肖可可小一岁,今年十九岁。大院里隔五岁就是一个圈子,所以肖承志、卓景鸿、苗前军相差一岁都是一个圈子玩的。 肖承志和肖家其他人行事作风不同,好勇斗狠永不服输,十来岁被同学欺负,回家也不找家长,逮着机会就跟人茬架,半年后对方服了。 肖承志认为屡败屡战锲而不舍是成功的关键,苦练功夫挑战大院里的孩子,跨越年龄段挑战大孩子,输了学一阶段本事继续挑战。 要不是父亲肖筑同叫停,大院里男孩子要被他烦死了,所以大院里叫他:武疯子,疯小子,疯子。 肖承志像个牛皮糖,马林辣手无情,卓文君有些担忧地看着苗前军,马林真要把肖承志打了,她怎么跟肖家交代? 肖承志看人的眼神目不转睛,好想要看到骨髓里,很多人讨厌他的眼神,加上喜欢‘比武’,还喜欢挑唆男孩子跟他打架,谁赢了谁有道理,在大院里也属于人嫌狗不待见。 “我答应的事儿,必定信守诺言。”肖承志自动坐到主位。 卓文君和卓景鸿跟他打招呼,矛盾冲突放一边,台前见面不能丢了礼节,有什么本事台下使。 肖承志从不把女人放在眼里,卓文君在他眼里略过,看着卓景鸿,“听说你跟前军儿抢地盘,要不你俩打一架,谁赢了对方地盘归谁。” 卓景鸿虽然对肖承志有些心虚,但黑市的地盘岂是对方说一句就放弃的,再说他干嘛要跟苗前军打架,他又不是武疯子。 “承志哥,黑市是大家商定好划片区的,这是秦二哥定的。” 秦二哥是罗敷大姨家的二表哥秦方武,当初拿下光复路这一片的黑市,带着大院年轻的子弟一起搞。 和肖承志这头独狼不同,秦老二在大院也很有声势,为人大气手下一群拥趸,带着大伙儿一块挣钱,隐隐有这一批大院子弟领头羊的趋势。 “秦老二算个屁,身边跟着一群走狗,胆小怕死不像个男人,早晚我要跟他做过一场。” 肖承志对着卓景鸿握了握拳头,威胁姿态十足。 卓文君拿着茶杯喝水,别看肖承志现在嚣张跋扈,待会儿马林来了就得掐起来。 苗前军做起铺垫工作,讲述昨晚卓不凡武艺多么多高强,一打二十,今天他请肖承志过来就是帮他压场子的,实在是卓不凡这个人太厉害。 肖承志哈哈大笑,“卓家能有这么能打的?我就不信,如果真有这么厉害亲戚,卓景奇也不会被我打那么惨了。” 卓文君听到这句皱起眉头,大伯家小儿子卓景奇,比卓景鸿大一岁,也是自己堂弟,‘比武’时被肖承志打断了胳膊。 卓景鸿听到三哥断胳膊拍案而起,指着肖承志,“当时我三哥还病着呢,你强逼着他比武,还下那么狠的手,胜之不武还舔脸说这事儿。” 当时,肖承志打倒卓景奇,看到对方不服气的眼神,就让对方起来继续打,他想刺激一下对手,没想到下手太狠把人胳膊打断了。 因为这事,肖筑同当着卓家人的面抽了他二十个耳光,跪着等手术结束。 “不服就再打一次好了。”肖承志无所谓的态度也激怒了卓文君。 她看着苗前军,“苗前军,我本来当是小孩子玩闹,你今天请来肖承志给我们卓家添堵来了。” 苗前军猛然想起三年前的事儿,竟然忘了肖承志打断卓景奇胳膊的事儿,但是他不想输面子,“我请承志哥是想让他和高手见见面,他听说卓不凡很能打,特地拨冗来见。” “军儿,最好那个卓不凡真有本事,要是个银样镴枪头,那就由你陪我过过手。”(镴-音同蜡,锡和铅的合金) 苗前军脸色难看起来,这个肖承志真是个疯子,一天不打架就难受。 “谁找我啊?”马林推门进来,拱手对着屋内四个人,“各位爷们小娘子,在下逍遥派灵鹫宫弟子玉面飞狐卓不凡,这厢有礼,听说有人不服我。小爷我一杆亮银枪,粗又沉,斩蛟砍蟒杀敌人。一扎眉攒二扎喉,三扎肩肘四钩头,五扎六肋七双腿,八九十霸王闯营。” 对着卓文君飞了一个眼,“文君呐,多日不见,清减少许,可是久不见我食不下咽寝难安?” 卓文君脸一红,“又搞怪。”每次出场都来一段,到现在也没改这毛病。 卓景鸿看着大姐和这个什么玉面,呸,和这个卓不凡眉来眼去的,什么意思?难道真是准姐夫? 就是这人看着不靠谱,谁家好人出来滴了嘟噜一大串自我介绍,听着油腔滑调的,他想劝劝大姐,这样的男人不老实。 肖承志走过来,“你就是卓不凡?什么逍遥派灵鹫宫,瞎扯什么玩意儿?” “未请教这位兄弟名号?” “肖承志。” “肖可可是你什么人?” “我姐。” “哦,卫骏喆那个撒比的小舅子啊。” 第281章 吃高兴就不兴再打人 肖承志小暴脾气可受不了这个,他也看不上卫骏喆那个撒比,凭他卫家想娶自己姐姐肖可可? 做梦。 姐姐被这个卓不凡拉郎配给卫骏喆,他哪儿受得了这个,“草你妈的,杂种。”两个大步跳过去就是一记冲拳。 旁人眼里肖承志功夫高强,在马林眼里比金针菇差不少,马林伸手叼住肖承志手腕,快速抽了两个嘴巴。 肖承志刚起脚就被马林两个嘴巴打蒙了,马林掐着他脖子,语气冷静听不出一丝愤怒,“敢骂我杂种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卓文君站起来,“大林,别下死手。” 她了解马林,还没有人敢指着马林鼻子骂杂种,她不能劝马林停手,如果她敢劝,马林就会打残废肖承志还把罪名扣到卓家头上。 “你姘头啊?卓文君你竟敢背着我勾引爷们,我操你大爷。” 马林一拳打在肖承志胃部,肖承志跪在地上干呕,他从没想到人的拳头能这么硬,感觉自己被庙里敲钟的木槌撞了。 ‘噼噼啪啪’马林抽了他七八个耳光,薅着头发扔到饭桌上。 卓景鸿还想给姐姐报仇,看到肖承志肿成两个大的脸,满脸红紫,皮下渗血,七窍开始流血。 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把人打死了吧。 苗前军也被肖承志的惨样吓地跳起来,“你……你怎么下死手。” 卓文君拉了一把苗前军,看着马林放缓语气,“大林,人也打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行不行?” “算了?”马林抓着肖承志的腿拖到眼前,拿起茶壶拍碎在肖承志脑袋上。 “有人骂我杂种,卓文君,你是杂种?” 卓景鸿忍不住回骂,“你特么是疯狗啊?” ‘啪’卓文君给了卓景鸿一个耳光,在他无法置信的眼光中,大姐对马林鞠躬,“马林,我代表我弟弟给你道歉,他口无遮拦。但是肖承志这人嘴巴一向不干净,你把人打这样,可不可以放过他?” 卓景鸿不服气,姐姐竟然为了外人打自己。 马林看了苗前军一眼,“不是要请客吗?菜呢?难道说这个撒比是前菜?” 一摸后腰亮出一把斧头,拿起肖承志的手,“我喜欢吃猪蹄,现砍的还没尝过,正好给景奇弟弟报仇。” 早在包间外就听到卓景奇被肖承志打断胳膊的事儿,正想着如何切入,得知肖卓两家恩怨便计上心头。 “卓爷?马爷,马上就上菜。”苗前军被马林的疯狂吓傻了,声音尖细断断续续,像个快咽气的太监。 跑到门口拉着服务员,手里一卷钱塞他手里,“上菜,所有菜都上一遍,多的给厨师,速度要快。” 服务员一数,摆五桌都够了,“好嘞,天天向上包厢催菜啦。” 屋里马林拎着肖承志放到脚底踩着,目光跟随贴墙走的苗前军,“苗前军,要给我下马威没成功,今天我气不顺。别人唾面自干,我信奉你给我一拳,我打死你,你骂我,我干死你全家。” 苗前军没听懂,不是你骂我一句,我抽烂你嘴巴,怎么骂一句就灭人全家? 他又不敢吱声,只能盯着桌上的碗筷,这位爷打了肖承志,不能再打他了吧。 马林斜着眼睛瞅着卓景鸿,“小舅子不服气啊,今天要不是文君拦着,我打折你的腿。” “马林!”苗前军喊起来,“你不是卓不凡,你是马林,把卫家搞得鸡飞狗跳,死了一批人的马林,哈~” 说到这儿,苗前军好像打鸣公鸡被掐住嗓子,乖乖,杀神啊。 跟马林一比,肖承志算个屁。 卫家前前后后派出朴干事、韩助理、纪主任、许处长全军覆没,朝方瘫痪一个少将,哎哟卧槽,怎么是这位大爷啊! 卓景鸿被苗前军这一嗓子喊醒,刚才光生气马林骂人,没注意听大姐叫名字。 马林。 这是他爸都赞不绝口的狠人,也因为下手太狠,让卓家长辈犹豫不决,就怕掌控不住。怪不得刚才大姐抽他,他骂人家疯子。 肖承志这个疯子被马林快打废了,他怎么敢的刚才骂人家疯子! 感谢大姐救他狗命。 马林不介意给自己履历加上一笔,“刚捣毁朝方丰山犬在国内的间谍窝点,不日我将去鸭绿江对岸找故人算账。” 卓文君听到间谍组织,心里已经八分信了马林,虽然这小子口花花不着调,却从不会谎报功劳。 没听家里人说过丰山犬这个间谍组织,悄悄记下回家问问父亲。 场面突然很安静,外面服务员端着凉菜推门进来,凉拌海蜇、凉拌牛肉、金丝卷、熏酱拼盘。金丝卷也叫金丝肉卷,网图,颜色也有熏的棕红色豆腐皮,肉馅看自己爱好。我很喜欢吃。  后面就是三酥三塌,香酥鸡、香酥鱼、香酥肉,锅塌鸡、锅塌鱼、锅塌肉……有一道葱烧海参。 马林很满意,果然拳头大底气足吃的就好,前世他都没吃过几次葱烧海参,这玩意特娘的……嘿嘿。 指着葱烧海参,“饭店有多少上多少,前军钱够吗?” “够,够。”苗前军抹着额头的汗,这位爷吃龙肉他都得去弄,吃高兴就不兴再打人了。 看着卓文君没动筷子,催促她,“吃啊!冤大头请客还腼腆上了。” 摇摇头,这样女人真特么傻,好吃的上桌还不吃,装啥矜持,这样的娘们坚决不能娶回家,亏。 卓景鸿看着满桌子菜,一大半好吃的都在马林那边,自己眼前只有大拉皮和凉拌海蜇。 看马林吃得很开心,估计不会再打人,刚要伸筷子夹个驴肉蒸饺,马林一筷子打走他的筷子。 马林把红烧肉推过去,“多吃肉,驴肉你不爱吃。” 卓景鸿:……谁说我不爱吃驴肉? 马林拿个空碗,思考一下勉为其难用公筷夹了两个驴肉蒸饺,推到卓文君面前,“吃吧,不够……不够你吃别的。” 卓文君‘扑哧’笑了,想起长途客车上马林卖给她那两把花生,果然这才是马林,自私护食,除非他想给你,否则谁也别伸筷子。 苗前军也不敢伸筷子,只能吃眼巴前的炸花生米和干豆腐卷大葱。 马林挨个尝了,雪衣豆沙,锅包肉等其他菜都分出去,拿着手把羊肉就着糖蒜一起吃。 苗前军吃了两口菜还是有些别扭,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问了一句,“马爷,不是一秒六棍吗?怎么又变成亮银枪了?” 马林用热毛巾擦擦手,最后一份葱烧海参吃完。 “本门小无相功,可模拟天下任何一门功夫,何况是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镰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带楞的,带刃儿的,带绒绳的,带锁链儿的,带倒齿勾的,带峨嵋刺儿的,就没有我不能使的。” 苗前军懂了,这马爷除了打架,其他就是嘴上功夫,吃和瞎咧咧。 第282章 以爱情的名义 马林吃剩的菜,苗前军、卓景鸿吃了个四分饱,见大姐和马林关系不错,想着攀关系,“老拐的事儿,我跟你道个歉。” “先别道歉,明晚交货,钱归钱,人情归人情,我这没出货呢你给我道什么歉,难道你要吞我的货?” 脚下被茶壶砸晕的肖承志也缓过来,马林一脚踩断他鼻梁,‘嗷’一声,卓景鸿手里筷子掉桌子上。 “不是,没有,绝对不敢。” “我谅你也不敢,小爷我从礼河湾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铮铮铁拳杀出一条青云路,谁若是挡我的发财路我就砸碎他的脊梁骨。卓文君,你要替肖承志说话?” 卓文君张了几下嘴,马林说话全是套,稍不留意就会被掉他圈套里背锅。 马林轻蔑一笑,“哼哼,我让苗前军带你们姐弟过来,一家三口团聚,你把这个男人带过来什么意思?显得你受欢迎?还是拉着一个能打的,让我难堪?你这个朝三暮四的潘金莲,枉我还惦记带你吃顿好吃的,你不配。” 啥?卓景洪听傻了,啥啊,肖承志又不是他们带过来的,问苗前军啊。 怎么他姐就朝三暮四的了? 想起姐姐打他那一耳光,闭上嘴坚决不多说一句。 卓文君手里茶杯捏着嘎吱响,“马林,你不要这样,肖承志他在我们大院就喜欢打架斗殴。今早前军说摆酒请你吃饭,我才带着景鸿来参加饭局,事情发展成这样非我所愿,也不是我能预料到的。” “我卓文君洁身自好,从不与其他男人玩暧昧,这个肖承志是肖可可的弟弟,肖可可叫我姐姐,你觉得我跟他可能吗?希望你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卓景鸿要帮姐姐澄清名声,“马爷,我大姐在大院里那是出了名的好姑娘,可不是肖家那群狐狸精。” 苗前军听完这话,脑袋快扎到菜盘里,完了。 肖承志是他带来的,竟然被马林误会成卓文君的奸夫,这世上多少男人冲怒一怒为红颜,拔枪动刀使人残。 马林把肖承志拎到旁边椅子上,用筷子撬开他的嘴,整盘菜倒进去,用羹匙儿往嗓子眼里塞。(羹匙-勺子,匙读chi) 肖承业已经噎得翻白眼,苗前军头皮发痒,簌簌地冒凉风。 太狠了,太狠了。 又灌了一海碗肉丸汤,肖承志脸压在桌子上往外喷。 马林擦干净手点上烟,“难办哟,这个肖家还有个硬骨头,我又不能给他上老虎凳辣椒水,只能让他吃饱喝足,他还是不松口。” 苗前军:大爷,你把人打这逼样还强喂饭,你倒是容人说话啊。 “前军,去拿四瓶闷倒驴,我要让他酒后吐真言。” 苗前军不敢动,一瓶都能喝死人,还……还来四瓶。 ?闷倒驴源自内蒙古赤峰市宁城县的高度白酒,因其高达68度至72度的酒精含量而闻名。最早是当地的百里香酒坊酿造,传说酒坊的驴子偷喝了酒坛里的酒后醉倒在地,从而得名闷倒驴。当地以前高度酒认这个闷倒驴,不是烧刀子  “马爷,要不算了吧,今儿算我赔礼。” “你找个人骂我杂种就是你的赔礼?我说过,谁骂我,我就弄死他全家,今晚你带我去肖家,我上门问问,他们肖家怎么个杂种配出这么一个杂种?” 苗前军感觉自己要疯了,以前觉得大院里最难缠的是肖承业,跟马林一比,特么的是个乖宝宝。 打完人还折磨,折磨完了不算,还要上门找肖家人算账。 太牲口了吧。 卓文君知道马林要什么,今天要不放血,马林就要以卓文君对象的身份打断肖承业的腿。 她怎么解释肖家人也不会信,卫家倒霉,得利的是卓家。现在肖家人倒霉,说不定马林就是卓家推出来的恶犬。 毕竟当年肖承业打断卓景奇的胳膊,这个仇卓家人还记得呢。 而且二爷爷给盖茉莉打过电话没多久就收到消息,盖茉莉找了其他关系给自己小儿子提拔到林城。 盖茉莉和马林都对卓家有意见,二爷爷知道后脸色难看。是他的老对头得意洋洋给他打电话,明里暗里提起盖茉莉当年的帮助,阴阳怪气讽刺他忘恩负义,救命之恩就换一通电话,卓家出白眼狼。 头疼,为什么每一步马林都踩在她的脉搏上,让她一次次妥协。马林越来越强势狡猾,打人先扣个为情所伤的帽子。 她只能吃亏,“小军,你的黑市让一半给他。” 没等苗前军垮脸,卓文君看着卓景鸿,“你的也让一半给他。” 卓景鸿不乐意嚷嚷:“凭什么?秦二哥带着组局,他一个外人。” “哦,秦二哥是谁?” “罗敷大姨家的小儿子。” “哦,又是大院里的,小罗的表哥,嗯……”马林摸着下巴,“黑市我不要。” 卓文君眉毛一挑,“那你要什么?其他的我也给不了。” “让肖可可亲大哥跟我打一场生死战。” “不行。” 卓文君知道马林这是要拆肖可可的靠山,每次说出这种决绝的话,代表他有十足的把握打死对方。 要是真被他激情澎湃的话忽悠,保证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卫家那么多人死的十分蹊跷,她一直怀疑是马林用了什么手段,真打死肖承祖,肖家一定会发疯。 马林心中早有谋算,形成当前有利自己的局面也是他设定好的。 这个肖承志在书里很听肖可可的话,卫骏喆最后的灰色产业大部分都交给他打理,最后不服管的前身马林之死,也和肖承志有脱不开的关系。 这本书更多的是男主卫骏喆持之以恒地爱着肖可可,天雷勾动地火,乌鸦祸害喜鹊,两个人你追她跑,破鞋姘头插翅难逃。 权谋算计和厮杀都是一笔带过,总之前身惹了不该惹的人,四处招摇不得好死。 凸显女主获得空间不是忽悠人买拐,也不是她没有爱,只怪舔狗作得欢死得快。 肖承志他必须要处理,卫家大房卫仆成和肖家二房肖筑同是男女主最大的助力。他到江城读大学,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找机会刨了男女主的根基。 只要把肖可可和卫骏喆的贵人都搞掉,看你这对狗男女怎么看着千禧年烟花长吁短叹。 以爱情的名义打奸夫,不是奸夫,那就是帮着卓文君的堂弟卓景奇报断臂之仇。 因为爱情,可以不讲道理,总会有人受伤。 第283章 腻腻歪歪 拭泪满腮 “你竟然护着肖可可她哥,当初你还跟我说你跟肖可可关系一般,啧啧,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越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我怎么会信了你的话呢?” 马林身体摇摇晃晃,好似一个癫狂的疯子,对着卓文君字字泣血,声声悲切。 苗前军越听越迷糊,卓景鸿听明白了,原来这个马林偷偷喜欢大姐,大姐竟然欺骗人家感情。 太不应该了。 卓景鸿用怜悯的目光看马林,用复杂而略带嫌弃的眼神看自己大姐。 卓文君深呼吸一口,给了卓景鸿一个冷冽的眼刀,她就知道,马林的话肯定有人信。 每次胡说八道偏偏就有人中了他的毒,也不知是他的语言太具有煽动迷惑性,还是世上傻子太多,说啥信啥。 卓文君气呼呼叉着胳膊,“别给我扣屎盆子,这事我不管。” “算了,卓景奇的仇也报了,我的利用价值也没了,爱情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马林站起身一盘松鼠桂鱼扣肖承志脑袋上,“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厮人不堪言,邀酒催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钗头凤斜倾有泪,荼蘼花寥我无缘,小楼寂寞心与月,也难如钩也难圆。” “文君,再见,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看浪花一朵朵。我知道有一天,你一定会想起我,时光匆匆流走也不回头,你会变成老太婆,哎呀那个时候,我也已经是个糟老头,啦啦啦啦~” 卓文君重重放下茶杯,“马林,你不要再唱了,我跟大院里的男青年都没有瓜葛。每次你胡说八道的时候,不是定场诗就是唱歌,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你这人动不动急眼呢,没情趣。”马林俯身凑到卓文君一尺,看着她委屈发红的眼圈,“我为了堂弟报仇,为了情爱争风吃醋,为何惹得你涕泪涟涟拭泪满腮。” 卓文君声音闷闷的,“我没拭泪也没涕泪。” 苗前军跟卓景鸿两个人感觉脑子不够用,以往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啊,卓文君和马林在说啥呢? 能说点人能听懂的话么? 怎么就伤情最是晚凉天,后面就浪花一朵朵,啦啦啦……还怪好听的。 此时又哭又笑,好像小两口腻腻歪歪。 对,就是腻歪。 苗前军打了一个哆嗦,恋爱中的男女真是麻痒人,待他看到卓景鸿一脸难受便秘的表情,就知道没人受得了这对狗……勾勾搭搭的男女。 “大林,今天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吃饱喝足就散场吧,以后黑市你的货前军和景鸿都收,你要觉得不够,我跟秦方文打个招呼。” 马林假装很生气,“秦方文是你相好的?你竟然求他?” 卓文君白了马林一眼,“你总是这样,嘻嘻哈哈,谁也猜不到你到底什么心思。光复路黑市是秦方文组织的,他带着我弟弟那群大院孩子玩玩的。” “我不用你关照,我又不是靠女人混饭吃的,我有货有人,让你跟别的男人搭话算怎么码子事?好像没有你我货卖不出去一样,你什么都没做,说两句话就把我的努力抹平了。” 马林捏着卓文君下巴,“其实啊,肖家那几个姑娘跟你比差远了,你这手段才是白嫖的最高境界。看着处处体贴,实则一点没付出,就像你二爷爷打个电话一样,真让我瞧不起。我姥姥说了,卓老二坐高位摇尾巴啦,何家不求他,如今我也不会求你。” 卓文君从马林手里挣扎出来,眼色冰寒带着几分心虚,马林目光清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站起身拍着苗前军的脸,“回去告诉你堂哥苗前程,留他一命就别得瑟,再让苗虹丽跟我诈唬,我也让他好好躺着睡觉。走了。” 马林扔下三个人,加上一个还在喷食物的肖承志,拎着烤羊腿潇洒离去。 卓文君脸色恢复成冷静严肃的样子,“景鸿你陪着前军把人送医院,养好再送回家。” 卓景鸿听出大姐语气里压抑不住的暴躁,乖顺回答:“是,大姐。” 苗前军看着快吐死的肖承志,今儿玩脱了,光屁股开门丢人到家了。 两人叫了三轮车送肖承志去医院,苗前军身上没钱了,卓景鸿帮他付的押金。 坐下来,两个人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晚上菜没吃几口,想起马林带走那个烤羊腿。 苗前军捂着脸,“都是我这个冤大头出的钱啊,我自己没吃饱,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包松河被马林带到楼下拐角,看着他手里的烤羊腿,虽然冷了,那股羊油辣椒面的味道刺激地喉头滚动。 “给我的?” “还有瓶酒。”马林怀里掏出一瓶人参酒。人参酒  “老马,太补了吧。” “那你要不要?” 老包打开白酒一口下去快二两,咂巴咂巴嘴,“来劲儿。” 十分钟,一个大羊腿一瓶白酒没了,老包意犹未尽。 马林眨眨眼睛,就蒙古汉子这吃饭喝酒速度,怪不得古代体格子那么好。 “老马,领你情了,过年回家我给你带两羊腿。” “不用,我不缺,你留着跟你额吉、阿布一起吃吧,回屋睡觉吧。” “诶~” 马林晚上观察老包,吃那么大一条羊腿喝了白酒没闹夜,这,这,这体质,真特娘的被长生天宠爱。 今晚敲打卓文君和苗前军,目的直指苗前程和苗立新,他需要展现自己的能力,借着大院的关系谋算朝北。 摸底考试后,马林跟各科老师打过招呼要投入时间学朝鲜语。 堂而皇之旷课,找到老拐指定的仓库,这地方四通发达的,每样东西放了点。去黑市附近找房子。 正好有个套院出租,原本是个一进院,院子太大就分了两部分,前半部分盖房子留给儿子娶媳妇,后面是老两口自己住。 儿子在水利局工作,三峡工程需要人拖家带口过去了。今年媳妇怀二胎,父母想孙子又期盼老二出生,打算一块过去照顾儿子一家。 这房子最少两年起租,地处光复路租金要100块一年,一般谁能拿出那么多钱租两年,正上火着急牙疼。 马林来了,老两口也痛快,除了上锁儿子房间,其他房间随便用,不能改动房屋结构,家具锅碗瓢盆和被褥都留给他。 马林觉得后院有个后门挺好,给金兰住正合适,前院搭个仓库放货,有个小木门通前后院。 跟老头谈了自己的想法,要在前院搭个临时棚子。 老头哪里会不同意,200块钱能买两间房了,儿子说三峡工程要干很多年,要不是存着落叶归根的想法,老头都想把房子卖了。 第284章 男人都是讨债的饿死鬼 200块钱租两年,老头拉着马林去街道办开证明,自己出五服的侄子来投亲,正好帮忙看房子,登记入户。 一包烟,办事人员好心叮嘱,如果房子有别人入住一定要登记。 金兰没单位没户口没粮本算盲流子,但是有住房,很多时候投亲有住处也不会真跟你计较。 关外涌入各个地方的人,都赶走了那些人去哪儿落户扎根。 民间也有老关外和新关外的说法,新中国工业建设以后过来的只是移居关外,有些人也不觉得自己是地道关外人,根还在关内。 老两口收拾收拾,下午打个长途电话,后天早上出发,给马林留了一把钥匙让他自己换锁头。 马林收好合同和收据,在附近找到老拐,带他去仓库看样品,单子上有数量,后天接货。 老拐此时没有任何想法,卓景鸿服了,对头苗前军也服了,医院里看到赖和尚和肖承志那凄惨的模样,对马林近乎五体投地。 马林不经意流露出的眼神,是对生命的漠视,老拐心脏像被攥住一样,痛得喘不上气。 去邮局打了两个电话,第一通电话打给茶馆,让金明月找金兰,准备到江城。 第二通电话给大眼拿烟孝敬的门卫大爷,转告大眼坐明晚晚上火车来江城。 回宿舍孙志刚说耿娜来找过他,马林心烦意乱,这个丫头真轴,以为拜师跟认干姐妹似的。 昨天试探大院的反应,卓文君没动静,卫家、肖家也没动静。 卫仆成大女儿卫玉人的男人死了,还有个二女儿卫玉兰,肖可可弟弟肖承志住院,还有哥哥肖承祖。 卫家姑姑卫南子是苗前程和苗虹丽的母亲,这些都是男女主中后期的资源。 自己也不能滥杀无辜,大院死一两个已经风声鹤唳,死多了自己有没有嫌疑都会被调查。 不过还真有事要问明白,马林觉得自己到江城反而更忙,劳累命。 苗虹丽从江城市编制委员会大楼出来,见到门口的马林,表情调整半天,这个冤家竟然堵自己。 江城市编制办公室是1973年新成立的,与市人事局合署办公,苗虹丽父亲苗立伟安排她调过去当资料员。 肖承志差点被打死的事儿她已获悉,苗前军跟大哥苗前程说起这事儿时候身子还在发抖,自己这个小堂弟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被马林吓成这样,这个魔鬼。 “马林,你怎么过来了?” “新单位新气象,苗虹丽同志在新岗位发光发热,脚踏实地认真做事,热忱工作再创佳绩,” 苗虹丽翻了白眼,烦死了,每次就会起调子,偏偏一套套的,还没法反驳他。 “晚上要没事,我请你吃饭。” “你请我吃饭?”苗虹丽一嗓子引得下班的同事看过来。 “虹丽啊,这小伙子是谁啊。”一中年妇女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小苗,我前天问你有没有对象,你还说没有呢。” “苗同志旁边这小伙子,一看就是能干活的,瞅着挺老实的。” 这必须要递烟,马林给周围人散了一圈。 “中南海呢,小伙子家境不错吧。” “这小子是个机灵的,不是油嘴滑舌的,苗同志选的不错。” 马林挠着头一脸憨笑,苗虹丽心里要呕死了,脸上挤出笑和其他人告辞。 “赶紧走,别演了。”说完拧着小屁股快步离开。 马林跟大伙儿鞠躬,“谢谢各位前辈照顾虹丽,下次我给大家拿糖吃。” “喜糖啊,哎呀妈呀,这么快吗?” 苗虹丽气呼呼走回来,娇嫩的脸上布满羞怒,“你走不走,不许瞎说。” 马林一个劲道歉,“没有,不是喜糖,不是,虹……苗虹丽等等我。” “小伙子挺大个子太老实,被女人熊这样。”(熊-欺负) “哼,男的就处对象时候老实,结了婚都跟大爷似的。” “行了,人家小伙子惹着你了,你说人家嘎哈,我觉得这小伙不错。” “男人看男人能有个准儿,都是讨债的饿死鬼,我得回家给死男人做饭去。” 坐到小饭馆里,苗虹丽还气呼呼的,“你什么意思?跑到我们单位找对象。” 马林比她表现的还激动,“谁要跟你处对象?你想什么美事呢,跟你处对象我还要不要名声。” “你……你简直是疯子,刚才你为啥说给大家带糖吃,你不知道会让人误会吗?” 马林掏出两大把奶糖,“你帮我分给大家伙,我分给他们吃糖还错了?奶糖一斤2块5呢。” “不分。”苗虹丽胸口叉胳膊撅着嘴。 “正好省了。”马林往兜里揣。 苗虹丽抢了一小把,“烦人,我就要吃你的。” “吃吃吃,没出息,点菜。”马林抬头一看,“哟,饺子馆,省钱啦。荠菜猪肉,还有茄子馅,各来一斤?再闹两个凉菜,中不?” “你干嘛学别人说话?” “就中,就中。” 一口饺子一口蒜,马林觉得真好吃,这年代饺子真材实料,又点了半斤韭菜鸡蛋的。 “吃韭菜多大味儿。” “那你别吃。” “就吃就吃。” “我问你个事。” 苗虹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就知道你的饭不是白吃的。” 马林点上烟等饺子,“你想做白痴也行,我问你,跟卫骏喆一块下乡那两小子也是大院的吗?” 苗虹丽假装喝饺子汤,马林手指在她面前敲了敲,“别逼我在气氛祥和的当下骂你。” “你真不像个男人。”苗虹丽小声嘟囔,“那两个男的不是卫家的,是罗敷和耿娜她们省委职工家属院。” 看马林思考没说话,苗虹丽想尝试问出点别的,“咋了?卫骏喆的脚到晚上就疼,他现在只能用钱买工分。你怕他找你报仇啊?” “不是,今天这顿饺子浪费了,应该请罗敷和耿娜吃,你啥也不是。” “马林,你不要欺人太甚,请我吃顿饭怎么了?” 马林摇着头念叨:“亏了,亏了,亏大发了。” “我也知道那两个人,家里都是处级干部,卫家倒霉但是在他们眼里还是高不可攀,如果能让孩子们在插队时候结下友情,对家里帮助很大。” “那你那个堂妹苗秀娟咋不上呢?挤开肖可可嫁给卫骏喆,枕边风岂不是更容易。” “就她?”苗虹丽撇了撇嘴,“科级家庭摆的谱比局长孩子还大,没指望她干啥,传个话都传得乱七八糟。” 马林说话频率开始加快,“应该你去插队陪肖可可。” “肖可可有什么资格让我陪着,肖家现在还不如苗家呢。” “你嫉妒她?” 苗虹丽想也不想就回答:“我烦她,也看不惯卫骏喆,两个人都爱装,有什么了不起,都是大院里的就长得好看点呗。” 苗虹丽反应过来自己内心想法被人探破,变得有些烦躁,对着马林鼓腮帮子。 马林啧了一声,“好,冲你这句话,再来两碗饺子汤。” 第285章 金妈妈拿出你的本事 马林给罗敷回信时,询问那两个陪卫骏喆下乡的男青年情况。 隔一天的早上,到火车站接上大眼谢三鲜,正好看到坐车去三峡的房东两口子,马林买了几个茶叶蛋硬塞到他们手里。 带着大眼回光复路小院子,站在门口让大眼去买早餐。 换上事先买好的锁头,家里打扫干干净净,厨房的米面油还留了不少,厚道人。 儿子的房间锁着,旁边两间厢房,靠北那间给铺了被褥,等大眼买早餐回来,空间里的货已经堆满两间厢房, 马林让大眼住厢房,趁着天热休整下房子,炕烧一下看有没有问题。 简单讲了下院子搭仓库的想法,还有前后院隔的小门要在后院加门栓。 “马爷,后院住谁啊?” “等人来了你们一起干黑市,我带你去找老拐,以后咱们的货优先供应给他。” “马爷,付长工找了铁路批车皮的领导,一车皮要给500块好处费。” “拿我们当冤大头?等我找找人再说,你先小规模走货,从这里批点东西回礼河县给胡老大他们,货多先找卡车拉,两条烟够了。” 马林锁上门,钥匙给大眼一把,“在黑市里喊我卓爷。” “卓……玉面飞狐卓不凡。”大眼面皮一抽,想起这个遭瘟的外号。 带着大眼见老拐,大眼姿态不卑不亢,老拐热情似火。马林让大眼带人去看货,他先走。 两厢房的货,老拐能吃下,吃不下还有苗前军,大眼干了几月黑市,送到嘴边的货还搞不明白,就滚回礼河县。 马林回到学校以自学朝鲜语为主,英语书也拿起来看几眼,前世平凡脑子落下的病根,总觉得不看几眼会忘。 灵泉水滋养下记忆力非常优秀,心理还是要确认下。 照这个进度9月前读写没问题,听和说需要找个朝鲜族强化,最好加强口语,国庆去了鸭绿江对岸可不能露馅。 晚上回到后院,换上另一把锁,等金兰来了再收拾,不够再添置。 大眼最好有个临时工的工作,他和金兰不同,一个县城青壮年在省城无业晃荡,带红袖的大妈可不会放过他。 这事儿找老拐,不在乎工资,最好干半天的临时工。 老拐说真有,帮着供电局检查电线杆和路灯,有问题上报。步行要溜达大半天,有自行车就半天工夫,一个月8块钱。 让大眼明天跟老拐去挂靠工作,再到街道办登记。 手上三个短期任务,一个长期任务。 安排金兰做黑市物资统计,再多找几个渠道; 礼河县到江城的交通运输,不能每次都用空间; 学会朝鲜语。 长期任务:盯死卫家和肖家,苗家和卓家也不能放松。 罗敷没回信,周六直接过来找马林,说最近耿娜缠着她要找马林。 肖承志被打那么惨,风声是盖不住的,耿娜没想到马林嘴皮子厉害,功夫还那么高。 耿娜有个女侠梦,学会功夫是她的梦想,部队里的功夫太丑。 马林听后嗤之以鼻,花拳绣腿的‘女侠’到土匪窝自投罗网当压寨夫人的。 “小罗,别跟耿娜一样做白日梦,任何功夫都是熬炼出来的,手上全是茧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是家常便饭,练不好到老全身病痛,白衣飘飘抬手打死人的那是女鬼不是女侠。” 罗敷知道马林不会教耿娜功夫,很开心答应他,“师父,我听你的。” 马林搞不懂女孩子情绪,罗敷突然很高兴咋回事?估计是女孩子不爱学武吧,一身臭汗的。 “找我啥事?” “跟卫骏喆插队的那两人是我们家属院的,文化厅宗处长儿子宗兵,行政处洛副处长儿子洛清砚。” “宗兵,洛清砚。”马林翻了下书里的人物。 后期加入女主肖可可,在文教、娱乐、出版和演出大开方便之门,算不上太重要的人物。 怎么这么早就露头了? 马林带着罗敷去茶馆,今晚有评书,江城茶馆贵,2毛一位,一杯茶加一碟瓜子。 总带去杨姨那边容易被同学看到,杨姨也是有手段,越来越的同学去她家找饭吃。 应该买个房子,这事儿先不急,又不是金屋藏娇。 想让罗敷帮自己找个朝鲜族人,不妥当。 总让罗敷帮自己做事,一来二去容易被人误会,去苗虹丽单位门口是故意恶心她,总是一副大小姐脾气,需要时不时收拾一顿。 一个礼拜后金兰到了,大眼到车站接的。 马林到后院,金兰刚梳洗完,气色不错,看来钱乙子是个宠媳妇的。 大眼放下吃的走了,他知道马爷有话要跟金姨说。 “钱乙子怎么答应放你离开的的?” “我说你帮我在江城找了个活。” “此话有水分,你男人那性子憨厚认死理,尤其想让钱家延续香火,怎么会放你出来浪?你还没给他生儿子呢。” 金兰翻个白眼爆粗口,“生个屁,什么本事没有,就知道炕上折腾人。” 用大眼淘换来的茶具给马林泡茶,“我答应一个月给他10块钱,我跟明月的户口还落在他那里呢。” “哦。”马林喝了一口小种红茶,“没想着直接跑?” “跑啥,有你在,挣钱还不容易,过两年给他二百块钱,算是感谢他接纳我们母女的恩情,那么多钱够他娶个大姑娘给他生儿子。” “金姨真是会看人。” “我啊,太了解男人了,漂亮女人都想要,大姑娘更好。钱乙子那个人以前没尝过女人,现在食髓知味,又觉得没娶个黄花大姑娘心理有遗憾。” 马林用手指刮着金兰的脸庞,“我金姨也是娇艳如花呢。” 金兰打掉他手指,“别没大没小,将来我闺女还要跟你呢。” 马林嘿嘿一笑没再说话,金兰的话十成他就信半分。 扔下200块钱和一堆票,“把自己变成江城人,把江城了解透,进什么货出什么货你来定。” “给我这么大权力?”金兰脸上绽放出光彩,这是被人重用信任,不是曾经的以色娱人。 马林哼哼一声,“金妈妈拿出你的本事,这才几个钱,再过些年国家经济放开,你要帮我挣女人的钱。三辈子花不完的钱,你是成功女企业家,金明月嫁市长儿子嫁妆都够了。” “那够呛,明月要三十岁才嫁人?老姑娘谁要了。” “你有钱,50岁都有男人娶。好好保养自己,以后把官太太气派拿出来。” “卓爷,奴家明白。”金兰施礼后端庄坐在那里,“大林,你觉得如何。” “再平和一点,你这是旧社会官太太,矜持中带着和蔼,傲骨不傲人。” 过了一会儿,马林点点头,“我就说金妈妈是个心思剔透的人物,找你算找对人了。” 第286章 最烦别人打感情牌从我兜里掏钱 “待会儿让大眼带你去街道办,登记下个人信息,就写投亲。” “我帮你做事,给分成吗?”问出这话金兰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马林反而很欣赏他,这一代的人,谈钱求人能难为死他们。后世一群老炮出来说跟人做买卖,不是跟钱谈钱。 先看看自己身价,翻遍全身上下没有5块钱,玩什么格调? 打工不求钱求什么?求世界和平啊。 “金姨真是急性子,我还想着你拿钱这几天先逛逛街,放松下心情,顺带认识下附近邻居。” “我还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要养,可惜啊她男人不想养。。” “嘿嘿。”马林气乐了,“新中国妇女不要总想着别人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花自己的钱硬气。婚前都挣不到钱,当不上领导,指望婚后变成阔太太,脸呢?不要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没挣钱本事就做好自己,就像有些男的连自己都养不活呢,还总觉得自己能娶到漂亮媳妇,这类人都一个臭德行。” 金兰想了一下,“确实都不咋地儿。” “打听下,附近谁会朝鲜语,我最近要加强口语和听力。” “我会啊,怎么不找我?” “你会?” 似乎看出马林不相信自己,金兰解释道:“养我的妈妈是高丽女人,堂子里客人大多也是朝鲜族的。” “来两句。” 马林一听,真是这个味儿,说太快要反应一会儿。 “以后咱俩用朝鲜语对话。” 夏满芒夏暑相连,白露之后中秋临。9月8日,白露,周六。 金明月今天下午的火车到江城,金兰在屋里收拾被褥,马林进屋正看到她撅个腚扫炕。 “哎呀,非礼勿视。” “那你别看,看我闺女去。” “你还像个当妈的样吗?闺女说扔就扔出去了。” 金兰忙活一阵儿脸红扑扑的,“我闺女真跟了你,那是掉福窝里了,这辈子都得感激我。” 跟着大眼干了两个月黑市,金兰发现江城物资流动太庞大了,无论弄多少货来,就像一杯水倒入松花江,掀不起一点浪花。 第一个月卖2万,第二个月3万,9月份刚开头就要了一车皮的货,金兰初步估计2万多的货。 大眼亲自回礼河县,跟付长工组织人押货。 马林让卓景鸿找的关系,直接通过货运段联系礼河县车务段,付长工现在主要负责统计礼河县黑市货品,接江城的货发给胡老大和张老大。 霍老大被张老大赶跑了,胡老大扯着马林的旗帜率团伙要加入进来。 马林没要胡老大。 一群废物,没到改开养那么多人,就意味着麻烦也多。 两个月马林分给她500块,这个月估计还要涨,金兰见识堂子里过一掷千金的豪客,却没有这500块钱舒心。 500块是她通过劳动挣的,骄傲。 马林揉着太阳穴,“林城最好你走一趟,那边有联系人。礼河县太小,吃不下那么多货,收货也难,一个月勉勉强强凑足两批货。” 金兰投了热毛巾敷马林脸上,给他轻重合适地捏头,“挣钱别急,一步一步来。” 马林良久没有声音,金兰以为他睡着了继续摁着。 闷闷的声音从毛巾下面出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慢一步,卫家和肖家就能甩我几条街。” “快速积攒资本,过些年我要投资工厂。” “那不是资本家?” “那叫市场经济,我手里有钱才能拉住卓家和罗家,苗家也不会倒向肖家,现在缺功劳支撑我在松省扎根,我要去朝北折腾下。” “那边危险不?” “富贵险中求啊金姨,万一我死那边,你撤出江城,带着明月好好过日子。” 金兰手上动作停下来,一把掀开马林脸上的毛巾,看到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珠子。 “我就知道你小子嘴里全是谎,试探我呢。” “哟,看出来了。” “你心里最放不下的是你娘和你姐姐,刚才你都没提她们一个字,唬谁呢。” “啧啧,要说最难防备的就是身边人,过去的地下工作者真厉害,有的甚至枕边人都是特务,愣是一点破绽没露,佩服啊,让我心生呐~那个敬慕,真英雄。” 金兰心里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你真要去那边执行任务?” “我在找任务做,没任务我也过去,现在我这口语水平如何?” “你这脑子真是聪明,朝鲜语越说越好,听着就是一个高丽军官。” 马林小小骄傲一下,“我有个事没闹明白,你当初怎么跟金会计联系上的?” “他爹送我去堂子里的。” “嚯,那你没弄死他爷俩?” 金兰拍了下马林肩膀,“当初就我娘带着我,改嫁那人家不让带孩子,我娘托付堂伯送我去能吃饱饭的地方。要童养媳的自己都吃不饱,直接送城里,那是我的命。幸好遇到马爷,不打不相识,得了你的济日子越来越好,往后啊……” “往后啊,老实挣你的钱得了,少煽情,我最烦别人打感情牌从我兜里掏钱。” 下午马林去老拐那里,赖和尚见到马林,晃着身体站起来行礼,“卓爷。” 马林点下头,让老拐给家里送羊肉,今晚铜锅羊肉。 从医院出来赖和尚还不服气,被马林一脚踹出五米远,又住了一个月院出来,就差磕头叫马林爷爷。 溜溜达达去苗前军仓库,一群人站好行礼,领头的叫封六叔。 “老六啊,前军答应约苗前程跟我见面,这都多暂了,没个信儿呢。”(多暂-这里指多长时间) 封六拿出两条牡丹两瓶茅台,“卓爷,大院里的事儿我不懂,话我保证带到。” “苗前军总躲我不是个事儿啊,让他明天来找我,必须到。” 马林推开眼前的烟酒,“每次就用烟酒搪塞我,不要你们东西,最后一次警告,我这人赤胆忠心拥护祖国,别想用糖衣炮弹腐蚀我。” 看着一群鹌鹑一样的人,都是上次用苗前军当独脚铜人砸躺地上的那群,没了说教的心情。 “一群榆木疙瘩,朽木不可雕也,除了吃还能干啥。” 封六看马林走了,一屁股坐凳子上,“妈呀,总算走了,这位爷打人厉害,训人更厉害,怕死人了。” 旁边的人也跟着嘀咕,“谁道了,那么喜欢训人,上次大太阳底下说了两个多点,瘸子都中暑了。” “行啦,别再让他听着,他那耳朵跟那狗耳朵似的,你去跑一趟把今天的话告诉苗四少。” 第287章 我要个说法 金明月来了,马红梅也跟着来了,她要代替娘看看马林咋样了。 第二天,金兰带着她俩逛街,马林给的200块钱花的干干净净, 金明月问了好几次,她啥时候能来江城工作,马林让她耐心等待,道阻且长,光明就在前方。 马红梅也想问问她能不能来江城上班,马林没说她也不催,娘跟她肯定排金明月前面。 提起马冬梅,马林不知这几个月她咋样了,马红梅说娘去看过冬梅。 马冬梅性子好,能吃苦不叫累,拜了几个师父,在学二人转和评剧,进步很快,有希望年底登台亮嗓子。 评剧是20世纪关外第二大剧种,在20世纪初随着人口流动传入关外,最早在集市和农村活跃,20年代以后涌现出不少名家。。 衍生出关外地方新派评剧,建国后很多关外城市里都有评剧团。 ?关外评剧的名家包括韩少云、花淑兰、筱俊亭和鑫艳玲,被称为关外评剧四大名旦。 “让她好好练,过几年运作下弄到京城去。” 马红梅谈起何富英,“娘不愿意在城里,上次在小院住了三天就回去了。最近太姥姥身体不太好,娘在下礼镇照顾着呢。” 文氏是光绪十六年1890年生人,到今年虚岁84,在民间这岁数是个坎儿。 “国庆前我回去看看太姥。” “我跟你一块回去。” 金兰安排个小弟护送金明月和马红梅回去,还给两个姑娘打扮了一下,土里土气的,包袱也是带补丁的。 马林忘了这事儿了,虽然现在到处查证件,但是坏人也不少,两个漂亮姑娘坐长途火车不是太安全。 让赖和尚送一趟,老拐说苗四少答应今晚带苗前程见面。 “就在火车站,送完我姐再谈事儿。” 老拐想说,让苗家两位少爷等你,你脸真大。又不敢回嘴怕挨揍,只能亲自去找苗前军传话。 马林要通过苗前程抖点料给部队,希望有人给自己安排任务,不然凭他自己去朝北,那真是两眼一抹黑。 晚上到火车站,马林指着马红梅和金明月,“和尚,她们有事你死,走吧。” 赖和尚摸了摸藏后腰的刀子,干。 两姑娘当祖宗伺候着吧。 金兰叫来的小弟负责拎包,赖和尚带两兄弟跟丫鬟似的小心翼翼护着。 老拐领路,带着马林到一家私人小馆子,桌子小炭炉坐着砂锅炖羊蝎子,干辣椒花椒香叶蒜头在沸腾的锅里翻滚。 苗前程和苗前军见马林进来,点头招呼。 “苗前程同志,半年未见,甚是想念啊。” 苗前程心里一沉,那日在省第一人民医院的真是马林?不然为何说半年未见,两个人可从来都没碰过面。 “我们有见过面?马同志说说,何时何地见过。” “擦肩而过,在下小小8级办事员,入不得苗科长的眼。” “不可能。”苗前军感觉这两人说话云山雾罩的,“我三哥一直在江城,压根没见过你。” 马林坐下拿起筷子,“或许是山水到不了一块,俩人总有相逢之期,今天能看见二位,这羊蝎子没白点。愿天下有缘人能吃辣椒,是前生造孽,是莫错过马应龙。” 苗前程眉头紧锁,给了堂弟一个眼神,这小子一直这么不靠谱吗? 苗前军点点头,文君大姐说的没错,马林又特么开始满嘴胡沁儿。(胡沁-胡说八道) “嘿。”马林一嗓子把苗前军吓一哆嗦。 又咋了? “真好诶,这羔羊蝎子是呼伦贝尔半岁大的羊,肉质鲜嫩、膻味轻、口感细腻,可惜了,这么嫩的羔羊蝎子要清汤的。” 马林摇着头表示遗憾,给了苗前军一个不争气的眼神,“动筷吧,这汤喝不成了,暴殄天物啊。” 苗前军:你还挑上了,要不是打不过,今儿非给你一杵子。 苗前程倒上酒准备举杯,半砂锅羊蝎子没了,马林对门口喊,“再来一锅清汤的,这么点够谁吃,两锅,再来点手把羊肉。” 用热毛巾擦手,站起来跟苗前程捧杯,手一托对方小臂,“人说冬雪遥遥,春雨如娇。我言秋日胜春朝,靠你帮忙多赚钞票,万紫千红喜来到。” 苗前程不知道如何应答,干了。 “第二杯呢,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我要想生活好,全靠你来指导。” “不敢。”苗前程被马林的低姿态整不会了,这是要嘎哈,嘎哈啊。 “能跟马兄弟坐坐,也是我的荣幸,我妹妹虹丽年纪小不懂事,我做哥哥的替她道个歉,哪说哪拉倒。”(拉倒-此处为了结,完结的意思。) “一杯少,二杯好,三杯喝出个你欢笑。第三杯酒呢,今天通过前军认识前程大哥,正好敞开了说。我这人心善,嫉恶如仇,刚正不阿,路见不平一声吼,人间不白走一走。有什么误会的,全在酒里了。” 连干三杯,苗前程也得吃两口菜压压,马林哼哼一笑,怪不得老包常说,汉族兄弟撑不过酒过三巡,吃不到菜过五味,这才三杯还没打三圈呢。 又端起一杯,“苗三哥,我心里苦,他们对我误会羞辱,说我愤世嫉俗还仇富,其实我不过是一身傲骨,闻鸡起舞不肯同流合污。” 苗前程这杯酒喝得难受,这马林要剖开心迹,准备跟大院子弟和解? 马林又端起一杯酒,“一十八载俗人家,诸事全靠酒肉搭。有人问我繁华事,挑起竹帘看晚霞。那是我向往的生活,而如今我身不由己,荣华富贵离不开人情冷暖,盖世英雄躲不尽世态炎凉。” 苗前军正听热闹,被马林一嗓子吓掉手里酒盅。 “嗐,虎虽瘦雄心在,自身贫志不贫!身在江湖忍为高,忍不下去动菜刀,你要问因为何故,今天的菜不让打包。苗前军,你爹鼓动曲组长、董主任下我绊子这事儿,我要个说法。” 被点到名字,苗前军脑袋嗡一下,眼神清澈愚蠢。“我不知道啊,曲组长和董主任是谁?” 苗立新没跟儿子说过礼河县的事儿,崔大山找的曲组长关系,这事儿苗前程也不晓得。 但是他能猜到,二伯在礼河县配合卫家难为了一下马林。 马林心里一转,奶奶的,曲组长应该是苗家找的关系,董主任是谁的人? 别以为推出个侯忠就算完,这事儿没完。 他今天一上来就先给对方难堪,就是要拿捏话语权,你欠我的,所以你得听我说。 第288章 货被吞了 苗前军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草! 怪不得文君大姐和苗虹丽都说,马林这小子胡说八道时候你要当心,抽冷子给你下套。 哪儿就忍为高还不打包的,后面咋就出来个曲组长和董主任。 马林似笑非笑,门外进来两锅羊蝎子,加了一个炭炉,四盘带皮羊肉,两盘清水羔羊排,筷子粗细的骨头。 孜盐辣椒面,朝鲜苹果碎辣椒酱配糖蒜,切好的洋葱和章丘大葱白,马林苍蝇搓手,“好,老板是个行家,这小配料是我喜欢的。” “吃吧前军,看在苗虹丽的面子上这事儿过去了,虽然你爸当初落井下石,但我也不是井底之蛙,我也不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们苗姐姑娘我一个不要。” 苗前程嘴角抽动,怎么又把他妹妹拎出来了,这马林到底要干什么? 苗前军鼻子要气歪了,“啥意思?你还挑上了?我们苗家姑娘你想娶还娶不上呢。” “不要,还不如眼前白嫩嫩的羊羔肉,鲜嫩多汁,皮薄肉弹,入口回味无穷。” 二苗握了握拳头,好想打人。 马林这话就是调戏苗家的姐妹,什么嫩,回味,意思苗家女孩子老甘蔗没汁水,老羊又膻又腥? 苗前程跟苗前军就抢到一盘羊肉,其他都被马林一人吃光。 “请人吃饭得先让客人吃饱,看你们兄弟俩如丧考妣的表情,这就受不了了?卫家干的事苗三哥一定清楚,苗家干了啥不用我说。不是你们手下留情,是小爷我本事强。” 摸着微鼓的肚皮,马林懒洋洋说着:“黑市是你们的,我只供货,想吃了我的货,我也让你们黑市玩完,光脚不怕穿鞋的,” “苗三哥。”马林笑着说:“国庆我要去鸭绿江对岸找人了解恩怨,有什么任务我帮你一起做了。” 马林这话是让他给二伯递话,凭他现在一个正科级在那边没有任何关联。 马林突然卖好给苗家,让苗前程心神大乱,二伯苗立新是在朝北那边有事儿,这小子知道多少啊? “月底前告诉我。” “等下。”苗前程拦住要离去的马林,“你为何要去那边?” “8级办事员在你们眼里算什么?松江大学的学生更不算什么,我唯有一身杀敌本领和铮铮铁骨。” “你要灭丰山犬?” “你猜。” 砂锅没有熄火,羊汤沸腾到锅底‘刺啦’响声不断,沫子如幻往复消逝出现。房间里羊汤辣椒的味道飘散,灯泡下荡起一层层的白雾,徐徐延展。 苗前军给苗前程点上烟,“三哥,丰山犬是什么组织?” “对外的宣传,由朝北人民武装力量省和国家保卫省发起,从赤卫队、教导队两个朝北民兵组织选拔人员培训,维护朝北国土安全的武装队伍。” 苗前程用筷子戳了几下砂锅里的姜块,声音低沉,“实际是朝北人民军三个派系各不相让,暂时捏合成的一个畸形组织。” 苗前军听到派系两个字马上闭嘴了,这个词就代表很多内容。 “我跟你回家,问问二伯。” 回到家马林看金兰喝小酒,桌上四个精致的小菜,看上去她心情不是太好。 马林用手拈起一片猪耳扔嘴里,“舍不得闺女?” 金兰递给他一双筷子,放了一个小碗一个酒盅,马林陪着喝了三杯酒。 两个人都没说话,安静也是一种放松。 门响打破静谧的气氛,听到大眼急切的声音,“马爷,有急事。” 马林到了前院,看着满头大汗的大眼,“大眼,什么事儿?慢慢说。” 大眼对着水龙头灌了几大口,用袖子擦擦嘴,“马爷,咱们的货被扣下了?” 马林坐下不慌不忙叼着烟,“说了多少次,人物、事件、时间、地点是汇报情况四要素。” “咱们的货已经找了人安排好车皮今天发货,昨晚市场管理的不知道哪里收到风,带了一群联防队找到仓库把货全给端了。就是田刚带头,幸好付长工见机不对偷偷跑了,人也被抓进去四个。今天想找田刚问问咋回事,一直找不到人。” 一根烟扔大眼脑门上,“说的什么浑话,又不是鬼子炮楼还给端了。田刚带的头,事先也没收到风?” “嗯,要收到风连夜就搬走了。” “付长工找的仓库,田刚怎么会知道?” “估计手下哪个小弟嘴不严。” “你先吃饭,然后找老拐安排车,咱们连夜回去。” 金兰拿着一个布包过来,里面装着一条烟和几个罐头,“路上小心。” 马林眼神从她头上望过去,“天上下雨地下滑,自己跌倒自己爬,要让朋友拉一把,还得拳头把人打趴下。” “走了,中秋再跟金姨一同赏月。” 解放卡车司机两条烟带个人,马林推出大眼坐前面驾驶室,他不适合露面,扒到后面车厢钻入空间睡觉。 满眼红血丝的大眼疲惫不堪地看着马林,马爷就是马爷,这一路他坐前面颠得屁股疼,马爷躲在后车厢还睡了一觉。 三轮车载到付长工家,马林站在院门前,耳朵一动,神秘一笑。 怪不得。 拎着大眼翻进院子,一脚踹烂房门,外屋地正准备倒尿盆的女人吓一跳,手里尿盆砸脚上洒一裤子。 “啊!”女人才发出尖叫。 付长工穿着一条红底带花大裤衩出来,手里拿着猎枪看清是马林,再看到被踹烂的房门。 嗓子眼发干,“马……马爷。” 马林拿过他手里的猎枪,瞄准女人后对着付长工咧嘴一笑,“当初我劝你找个女人过日子,你就找这么个玩意儿?说吧,那批货是不是她劝你跟田刚吞下的。 ” 马林跟女人打招呼,“柳织薇,焦书记中风,这么快又找到下家,果然有几分本事。” 跟付长工姘居早起倒尿盆的女人正是柳织薇,当初蛊惑治保委许主任对自己下死手,焦书记跟她运动中风,又让儿子小武缠着胡玲。 如今勾搭上付长工,那批货一定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柳织薇穿着小背心,双手环胸,“我先换件衣服。” “好,给你三分钟。”马林枪口朝上,等柳织薇进屋,“大眼把付长工给我扒光。” 枪口顶着付长工脑门“敢动就打死你。” 第289章 小瞧女人 死的一点不冤 柳织薇换好衣服出来,马林一看表四分钟。 一个嘴巴打得付长工跪在地上,双手不敢捂脸捂着胯下,马林坐在椅子上打量几眼柳织薇。 “柳织薇,你是主动找上付长工还是被他用钱买的。” 柳织薇红了眼,眼中浮现水光,“马爷何必说这样伤人的话,我跟老付搭伙过日子,他是个知冷知热的人,老了互相也是个依靠。” “大眼抽她两嘴巴。” 大眼接收到马林冷冰冰的眼神,二话不说给了柳织薇两个耳光,柳织薇脸蛋红肿,表情十分痛苦,低声呻吟着啜泣。 付长工跪在地上磕头,“马爷,与她无关,是我贪心,我贪心了,你惩罚我吧。” “我从不打女人,但是断我财路的别说是女人,就是我爷马奎山我也要干死他。” 谢三鲜:女人是我大眼打的,你可不从来不打女人么,马爷求求你做个人。 马林让大眼去做早餐,柳织薇乖顺跪在付长工身边,一对苦命鸳鸯戏。 “原来做坏人这么爽,哈哈哈。”马林突然大笑起来,一枪托砸破付长工的脑袋。 柳织薇这次没有扑上去演苦情戏,她知道自己赌输了,马林这次带着恨来的。 “马爷,您带着三鲜兄弟去省城赚大钱,长工没出息留在了小县城,他要养我和孩子,只能想法多赚点钱,没想到捅了篓子,坏了您的好事。您好歹看他这么大岁数奔波的份上,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柳织薇。”马林脱下鞋踩在她肩膀上,柳织薇熟练地把马林的脚放在怀里按着。 “呵呵,当初许主任也被你这一套弄迷糊了吧?结果他死在王长发家里,跟你风流这些年的焦书记瘫了,付长工跟你搞破鞋吃了我的货,你说说你是不是个毒妇?” 大眼和面做疙瘩汤,劈劈啪啪柴火响,耳听马林的训斥。 “柳织薇你很聪明,刚才的话埋怨我不带付长工发财,那他现在挣得钱是谁的?渠道我的,山货也是我的,车皮也是我找人搞定的,他跟着捡钱还捡出委屈了。” 付长工在地上哀嚎,“马爷,我错了,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柳儿你去把我攒的钱都拿出来,买条命。” 马林啧了一声,“付长工,用我的钱买你的命可不行,要你全部家当。” 3000多块钱,还有半匣子玉镯和首饰,“马爷,这是我全部身家,不敢有一丝一毫隐瞒。” 马林翻了翻首饰,自己还有两坛子金条银元,对这些不是太在意。 “只够买一个人的命,你和你的姘头选一个吧。” 大眼低头看着锅里翻滚的西红柿青菜,哆哆嗦嗦打疙瘩汤,二选一生死局,他不敢看。 柳织薇还想挣扎一下,抱住马林的腿,“马爷,我跟老付啥都不要,这就滚出礼河县,求您给我们一条活路。” “柳儿~”付长工干嚎一声,爬起来抱着柳织薇痛哭,一脸菊花带泪望着马林,“马爷,求求你,给个活命的机会,我保证跟柳儿离开礼河县,再不敢在你眼前晃悠。” 马林打开猎枪拿出子弹检查,‘咔咔’上膛,“既然你们不离不弃,两颗子弹,正好送你们这对掉了毛的老鸟上路。” 柳织薇一只手抓着枪管,“马爷,是……是田刚找到老付,说尤副书记得知何富塘要调任林城,想最后给他一记恨的,他看不得何富塘风风光光上任,让他体验下攀登高峰最后一脚踏空的感觉。我全都说了,求您再给老付一个机会。” 付长工赶紧补充,“是尤副书记知道您做黑市,就找到田刚父亲田副部长,让田刚下个套,给你扣上一个投机倒把的罪名,再将你小舅打成恶势力保护伞。” 马林手指敲着猎枪,半晌后嗤笑着,“老付啊,田刚下套你就同意了?你跟柳织薇真是两口子,把自己责任刨得干干净净,把我推出来。其实你们不懂,我小舅去林城大势所趋,礼河县其实才是我的大本营,我把这里交给你,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马爷,您说过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跟柳织薇把两次机会用没了,大眼你重找个仓库,打听货扣哪里了,今晚我把货弄回来。” “哎……哎,明白,马爷我这就去。”大眼双手端了一碗疙瘩汤放马林手里,躲躲闪闪逃出屋子。 马林吃完疙瘩汤,从匣子里挑出一根金簪放付长工手里,在他错愕的眼神里,抓着他的手直接把簪子捅进柳织薇脖子里。 柳织薇看着马林,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恨,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她的儿子小武还没娶媳妇。 看着漏气一样眼睛失去光泽的柳织薇,付长工刚想哭心脏剧疼,眼前一黑,他最后一个念头,不应该动那批货。 马林收起两具尸体,重新用空间把屋里院外搜了一遍。 二百根小金鱼,上面还有打着柳字,柳家的这批黄金一直在柳织薇手里,也可能是老焦私下偷偷给她的。 这般想来,柳织薇缠着老焦除了依靠他的关系,还记挂老焦家里埋的那两坛子金条银元。 还有拳头大小一袋子宝石,一箱子古董。 这对亡命鸳鸯真能攒钱。 老付动心了,所以起了贪心。或许付长工对柳织薇有了感情,最后柳织薇帮付长工开脱,不停说再给老付一次机会。 聪明啊,付长工可能都以为柳织薇真心实意和他生死与共,人家就是暗示你,二选一死的是你,你给自己挣出活命的机会。 挑唆付长工叛变的是柳织薇,推出付长工送死的也是柳织薇。 付长工经历过旧社会混乱,却没有见识过高端的绿茶,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一般,最毒妇人心。 谁敢在生死边缘小瞧女人,那死的一点不冤。 刷干净碗筷和锅,用苕帚把自己脚印都扫干净,锁上院门,取出自行车一溜烟骑到市场管理会。 靠在路边抽烟观察一阵儿,扔掉烟头转头去了田刚家。 借助强大的感知和身体,爬上二楼打开窗户翻进去,田刚舒舒服服在沙发上听广播。 马林走到他身边,田刚吓得要跳起来,被马林按住肩膀,语气温柔,“田科,先别着忙,听会儿广播。” 看到柜子上摆着的12寸黑白电视机,马林走过去打量一番。我家小时候就这个款式的飞跃,网图  “哟,田科家都有电视了,飞跃的呢。啧啧,贪了我的钱买的吧,你瞅瞅,花别人钱谁都不心疼,还得有关系,没关系可买不到,尤副书记给你的票。” 第290章 好人一生平安 马林坐到田刚身边,“你说这消息我直接给尤副书记多好,我还想给我娘换台电视呢,瞅瞅,被你抢先了。你打算怎么赔我?” 田刚白胖的脸努力挤出笑,嘴角露出哭相,“兄弟误会,误会啦。” “嗬~啊,怪不得你当科长,这脸上一半笑一半哭的,表情控制能力太强了,济公活佛啊,瞅瞅诶,这变脸技术,我就学不会,自叹弗如。” 拿起桌上的凤凰,“哟,凤凰烟,这烟一股子香味,我不爱抽。”凤凰烟  1966年停产,1972年上海卷烟厂重新开始生产凤凰牌香烟,并引入了外香型技术,具有奶油巧克力香气,这烟香得熏人。 马林搂着田刚的脖子,拍着他的脸,捏了几下,“田科啊,一贵一贱,交情乃见,你有钱还拿我得钱,我重感情让你拿,你把我赚钱的聚宝盆拿走了就不地道了吧。” “兄弟,不,马哥,马爷,都是误会,兄弟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只是市管会一个股级科员,上头还有副科、科长,再上头还有县委会的副处,你说我这,我这小胳膊能拧过大腿吗?” 田刚开始拍胸脯,咬着牙保证,“扣货这事儿兄弟我去说和,人情往来我自掏腰包,誓要将马爷的货要回来。怎么样?兄弟我做到这份上,只求你理解我的难处,往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我一定提前通知付长生。” “付长生啊,你通知大眼吧,我早上用帮规处理了老付,我马林最恨吃里扒外的贼。” “呵,啊,呵呵。”田刚眼角抽搐只能哼哼出声,这马林太狠了吧,说把人弄死就弄死。 现在他怎么办?找他爸还是找尤副书记? 对,一定想办法找他们来想办法,马林若真杀了人也有证据,事后让公安把他抓起来。 “想找田副部长还是尤副书记啊。” “你怎么知道?” 马林帮田刚整理下衣服,“打电话把他俩约出来,我有事跟他们谈。” 田刚愣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找尤副书记和他爸做主。 马林让田刚去马路对面打电话,“直接约到你们密谋的老地方,不要提我的名字。” 他了解田刚的性格,傲慢且无能,靠着父亲的关照风光,没有担当还胆小怕事,不怕他现在翻脸,这种乖宝宝出了事只会喊爸爸帮忙。 不到十米的距离,马林听的一清二楚,田刚比较谨慎,只说扣货的人着急了想谈谈,估计他也不想让别人听到他跟尤副书记的联系。 跟父亲田副部长只说了老地方,有老朋友找。 中间田刚不是没想过打电话报警,但是货是从付长工手里拿到的,当时马林在江城呢。还有马林说处理了付长工,到底死没死? 他乱喊一通,查无实据,此后马林真的会发狠报复他。 父亲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部长却是严书记的人,只有投靠尤副书记扳倒严书记,才有机会摘掉副字。 陷害马林这件事的目标最终指向严书记,何富塘是严书记看中的部下,一旦何富塘出了事,严书记难辞其咎。 如果不是为了帮尤副书记抢严书记位置,犯得上得罪要调走的何富塘吗?人家在省里也有关系,在机关单位个个都藏着底牌,不会轻易得罪人。 一旦动手,就是雷霆万钧之势,彻底打倒对方。 他决定等尤副书记和父亲来谈判,马林还敢杀领导? 一处干净的小院,看来经常有人打扫,院子里还有棵石榴树,寓意多子多福。 进了屋,马林戴上手套把田刚扒成白条扔到床上,用短棍打烂他的头,再用金簪戳了脖子,空间里取出柳织薇,去掉衣服也扔到床上。 地上扔下金簪,拖地擦门把手。 等了一会儿,田副部长先来的,收入空间,尤副书记刚进院就被收了。 进厨房点燃锅灶烧开水,衣服都扔进去烧。三人身上就200多块钱,加上三只手表。 看着火光,马林念叨着,“一死一生,乃见交情,田科,这才叫够意思。” 舀了开水浇石榴树,收拾厨房扫院子,打开水龙头,柴房里扔了一把火。 屋里只有一对死去的狗男女,消失不见的尤副书记和田副部长,还有杀人潜逃的付长工。 查吧,全消失不合理,死在现场也不合理,就留下一半的不合理,还是为情杀人,慢慢猜吧。 走出几里地看到院子里冒出的浓烟,还有急着去救火的人,这时代的人就是爱助人为乐,好人一生平安。 下午找到大眼提供扣货的仓库,在墙外全部收了,仓库里还有其他被没收的,一块收空间里。 方方正正的箱子和包裹,这次堆了二十米多高还没到顶,这空间多高啊? 至少有5000立方米,怪不得书里女主拿空间当仓库,这要摞集装箱,嘿。 货放在新仓库里然后去了大眼家,“明天找人拉货去火车站。” “今晚货就回来了,怎么弄的啊马爷?” “不该问的别问,大眼啊,做这行心不狠地位不稳,希望你别再让我失望,我不喜欢带废物一起飞,太累。” “好的。” 马林也不知道大眼有没有听进去,“你让韩军和刘大华过来顶付长工的位置,带他们一个月再撒手。对了,给他们找房子还有临时工工作,一切要明面上过得去,不要投机取巧。” 马林到货运站找了去江城的卡车,跳到后车厢钻入空间。 回到光复路小院简单洗了,倒在炕上睡到下午。 “哥,吃起来吃饭吧,先擦擦脸。” 马林眨了下眼睛,“冬梅?你怎么来了。” 马冬梅眼睛笑起来弯弯的,拿拧干的热毛巾在马林脸上呼噜,“哎,哎,我自己来。” 马林擦完脸捏了下冬梅的鼻子,“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们到省城来参加文艺汇报演出,我提前告诉红梅姐,她告诉我这儿地址,让我到省城来找你。” “什么演出?” “中秋节的。” “演出结束了?” “我就陪老师们过来长见识的,我还没资格上台呢。” “不着急,早晚哥给你送到京城的舞台。” “嗯。”马冬梅一点不怀疑,在她心里她哥说啥是啥。 金兰站门口听兄妹俩瞎唠,真是一个敢吹,一个敢信啊。 今晚金兰做了八个菜,倒是好手艺,她到底会多少本事? 为啥当初到自己家敲自己脑袋,还入室抢劫,狗屁的剧情一点不合理,可着前身一人儿祸害,就为了激活空间。 妈蛋。 第291章 大卡车压你脸上 马冬梅大半年没见着马林,菜也顾不上吃就一直说话,叽叽喳喳像个黄鹂鸟,比苗虹丽和胡玲声音好听,不闹人。 这么久没见跟自己还这么好,前世没兄弟姐妹的独生子马林,很享受这种氛围,惯着姐姐也宠爱妹妹。 “哥,我们干校演出可有意思了,胡老师是司鼓,就是剧乐队指挥,他总摆老资格,新人上台他就卡着鼓点让你随时候场。结果来一个愣地,不管他直接上来,差点把锣鼓点都带跑喽,我师父说可算有人治治他了。” “还有啊,吹笛子的罗老师是沪城人,天天小头发梳的溜光水滑,衣服板板正正,可有那个劲儿呢。他跟拉二胡的朱老师是冤家,两个人见面就掐,朱老师不爱干净,罗老师总说他不注意个人卫生,玷污了艺术。” “有一次啊,朱老师趁罗老师不注意给他笛子孔抹了臭豆腐,哎呀妈呀,整场演出罗老师绷着脸,放下笛子就找咋回事咋回事。最后找到原因,笛子都扔掉不要了。” 马林微笑着听冬梅说话,这小嘴真能说,不愧是自己妹妹。 “哥,说起这个朱老师也是一乐,人家拉二胡最费马尾弓毛,朱老师拉二胡最费人。我师父说他是狂派拉法,拉个二胡前仰后合全身哆嗦,跟跳神似地累一身汗。他要拉个金蛇狂舞,最起码休息两天才能缓过劲儿来。” 马林给冬梅夹菜,“先吃菜,待会儿凉了不好吃。” 金兰也稀罕冬梅,这小嘴叭叭的,比明月话多却不招人烦,比马林说话好听。 “明天让你金姨带你逛逛商场,缺啥都买全了,哥最近挣了点钱,够你花的。” “冬梅,姨给你买。”拍拍兜,“姨有钱,前两天周末你红梅姐和明月还来了,可惜没碰上。” 马冬梅嘿嘿笑两声,“哥,金姨,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我啥也不缺,你给我那毛毯都够用了,我师父也总给我买东西。” 马林眉毛一竖,“男的女的,多大岁数啊?” “女的。” “女的?有儿子啊?” “哥你说啥呢,她儿子早结婚了,去河北那边评剧团了。另一个师父快六十了,天天在家伺候媳妇。” 金兰撇了撇嘴,马林这护妹妹的狗样儿,马冬梅虚岁十八,谈个人家也不算早了。 但是这小子有钱有能力,明月这么喜欢他也不动心,是不是个男人啊? 马冬梅婉拒明天的逛街,“我今晚要归队,跟队出来有纪律的,不能夜不归宿,明天下午我们就坐车回去了。” 马林问了马冬梅两个师父的喜好,空间里有烟酒茶和纱巾,让金兰弄点雪花膏什么的都打包带上。 送冬梅回干校宣传队入住的招待所,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小吃嘻嘻哈哈回来。 一个嘴里吃桔子的姑娘过来问:“冬梅,这谁啊?” 马冬梅骄傲回她:“我哥,在松江大学读书呢。” 杏仁眼姑娘声音俏皮问马冬梅,“就是你总念叨的那个抓杀人犯的马林啊。”眼睛却跟马林对视,还带有一丝挑衅,眼角流露出风情。 “对,他就是我哥。”马冬梅本来还想说点别的,此刻催促马林,“哥,天黑了你早点回去吧。” “行,缺啥跟哥说,这边买啥都方便。” 拽着马林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小声嘀咕,“哥,就刚才那个林萍萍,仗着自己好看总跟男同志黏黏糊糊的搭咕,名声不太好。”说完还给了马林一个眼色。(搭咕-有目的接近) 马林摸了摸马冬梅小脑瓜,跟金兰和柳织薇相比,林萍萍小道尔。 “哥,你一个人在这注意身体,自己吃好点,我每个月演出还有补贴呢。” 马林呵呵一笑,“傻丫头,你哥我是单位推荐上学,还领着工资呢,你自己买点女孩用的,别为了省钱过苦日子。” “马哥,诶,这谁啊?”卓景鸿大呼小叫的过来。 马林把马冬梅挡在身后,“瞅你那流里流气样,吓坏我妹妹呢,找揍。” 卓景鸿尴尬一笑,这人属狗的,一句话不对就要揍人。 “我这不路过么,跟你打个招呼。” “哦,冬梅这是卓文君的弟弟卓景鸿,不是啥好人,以后见着他离远远的。” “嘿,马哥,你不地道啊,我咋不是好人。” “你一边待着去吧,瞅你就烦,冬梅回去吧,早点休息。” 马冬梅瞪了卓景洪一眼,哥说他不是好人就一定不是好人,甜腻腻跟马林告别。 马林拉着卓景鸿走远,“你在这干啥?当小流氓对女同志吹口哨啊。” 卓景鸿很冤枉,“马哥,我是文化厅艺术监察小组的,全省文艺汇报演出我负责艺术作品思想这块。这不刚审查完今天演出的资料,刚下班。” “你?你自己屁股都歪的,审查别人?”马林骂了一句,“文化厅,你跟罗敷她爸一个单位的。” “昂,罗处长啊,对外文化处的处长,这个处没啥权力,他上副厅级有点难。” 要说还得是这圈里的人才会了解这么多,老百姓都不知道对外文化处是干啥的。 就是啊这个这个,罗敷的大伯、二伯、姑父和姨夫都是高干,这小丫头挺好。马林觉得无cp也不错,改开以后包明星,岁数大了认干女儿。 男人,至死是少年! 卓景鸿看马林半天不说话,“马哥,你妹妹叫啥,下次我给他开绿灯。” “用不着你,你离我家里人远点。” “误会了不是,我家就我一个儿子,对象都是我妈提前找好的,我能有啥坏心思。” “她们干校有个林萍萍骚了骚了的适合你,你勾搭她,保证沾上就甩不掉。” “黏豆包啊她?我干嘛找不正经的狐狸精。” 马林接过卓景鸿的烟,“年轻啊,要不是年代文不允许,我全收了,大卡车压你脸上。” “啥意思啊?马哥你这是咒我被车撞死啊。”卓景鸿觉得马林说话总是不在人类语言范围内呢。 “对了,你现在什么级别?” “九级办事员,这班我就点个卯。” 马林用手指做梳捋着头发,比划一个手势,“我八级,全靠我自己晋升的,你这种高干子弟不懂我的辛苦。”扣帽子吵架多累人啊。 卓景鸿翻了一白眼,都没到副科,就一个八级办事员,你骄傲个什么劲儿, 有病吧。 第292章 下次再堵到他就难了 同学们在争分夺秒学习,马林近来很少回学校,自己学朝语还在英语专业同学面前晃悠,有些不讲究。 选了自习室练习朝语写作,朝语和韩语有区别。 半岛战争后的朝语是朝北官方语言,华国的延边朝鲜自治州和长白朝鲜自治县部分朝鲜族,以朝语为母语。 南部韩南的称之为韩语,两国语言在语调、字母排列、子音字母、词汇、组词方式上均有较大的差异。 韩语现代首尔话当作标准韩国语,朝鲜语以平壤话为标准朝鲜语。 用笔在本子上画线路,从礼河县出发,在慈江道的满浦市过境,一路南下经过平安南道,最后到达柳京。 将近400公里,最好蹭上华国援建的车,两天差不多能到目的地,这还算路修的可以。 不行就搞个摩托车,走路太浪费时间。 到了柳京找姜峰彬也不是太容易,自己在柳京大街上乱溜达,会被朝北警察当成盲流子抓起来。 举国皆敌,那是修真小说,自己……不行。 最少需要十天,还是不管不顾乱杀一通,柳京全城戒严就麻烦了。 冲动了,但是他不想放弃。 小小朝北,得了便宜还不卖乖。 上次故意跟苗前程透露丰山犬的消息,就是想让他们给自己提供便利条件。 不找罗家和卓家,就是不想牵涉太深,他知道自己杀起来把控不住节奏,苗家和自己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苗家想要功劳,自己想要朝北的接应人,一不小心闹大了,苗家就要下场帮自己擦屁股吧。 好处哪有那么好拿的! 到图书馆拿出朝北地图对比一遍,记在脑海里,手指划到韩南。 南北之间,想起两个名字,方元哲、崔昌伦。(修改+杜撰) 都曾是伪满洲国的朝籍军校生,参加过伪满洲国军队,镇压过东三省人民的抗日活动。 这几个人半岛战争期间,带着李再齐、李奇见、朴仓严、朴霖恒等人南北横跳,朝北去韩南,再投朝北又返韩南。 也不知书里有没有这么些人物,有也没啥用,73年朝北民间没有成建制的抵抗组织。 或许是消息闭塞,这事还得靠苗家提供消息。 实在不行安在韩南头上,两国打了那么久,不差多几条人命增加仇恨。 “咦?”马林感受一股强烈的憎恨,顺着望过去,邵春雷畏畏缩缩弓着腰跑了。 这小子消停这么久,还想找机会报复自己呢? 杀是不会杀,吵个架杀人也太那个了,叶春荣他也只是给赶回老家。 这个九月真漫长,两门外语都掌握七七八八,要不再学一门? 学渣突然爱学习,都是间歇性发作,穿书过来精神还是原来的他,怎么会爱上学习? 生病了? 马林去松江大学医务室,老校医简单检查了一下,“小伙子你比牛还壮,哪儿来的病。” 表情严肃,“上学就好好读书,想请病假逃避学习可不对,你看那么多推荐来的工农兵学员赛着伴的挑灯读书,马林同学你思想有问题。”(赛着伴-胜负欲,跟人比赛。) ‘嘶~~’这句是自己的口头禅啊,竟然被这个老校医掌握了。 落荒而逃的马林,找到日语于老师说出自己想多学一门外语的愿望。 “马林啊,我知道你,英语掌握的挺好,你不是学朝鲜语呢吗?不愿意学了就换日语,这可不行啊。学习就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打好基础,不能好高骛远……” 事实胜于雄辩,拿起桌上报纸用朝语熟练朗读,用朝文字翻了一段。 “于老师,我以后还要学习韩语,我要做东亚语言研究。” 于老师从老花镜上面看了眼马林,“志气还挺高的呢,愿意学就学吧,今年我也没啥课。” 马林学会五十音,捧着几本日语教材告辞。 朝北说不定会碰上鬼子系特务,华国轰轰烈烈的大风里还有抓不干净的特务间谍,朝北一定也有。 没有……马林可以充当一下。 that just粟米玛瑟啦。 晚饭没找到邵春雷,想给这小子一点教训,像耗子一样东躲西藏,可恶。 好久没吃学校食堂,还是那么难吃。 突然三个女同学坐马林身边,马林很懂事开始扒拉饭菜,“马上吃完,给你们腾地方。” “马林,你走干啥啊?我们找你有事。” “啥事?” “你辅导下我们口语。” “我?我口语一般般。” “包松河同学说你英语很好,我们现在读写刚掌握,听和说还没入门,希望你看在同学的份上帮我们提高一下。” 包松河,你这个浓眉大眼的蒙古汉子,竟然也被美色诱惑,叛变了! 马林一秒入戏,开启播音腔,“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风吹过日耳曼部落的茅草屋顶,被盎格鲁带到大不列颠,融合了撒克逊和朱特部落的白人语言,这就是古英语。15世纪伦敦出版第一本印刷书籍,随着大航海时代殖民侵略掠夺,英语随之四处传播。” “马林同学,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起殖民统治对原住民的伤害就怒不可遏,我要出去走走平复下心情。” 三个女同学面面相觑,“练英语口语跟殖民有啥关系?他激动啥啊?” “这个马林还是性情中人,怪不得别人说他情绪化。” “天天学校见不到人,下次再堵到他就难了。” “让包松河替我们看住他,下次直接用英语和他对话,不说过瘾不放他走。” “对,就这么干。” 马林打了好几个喷嚏,刚过白露还没到秋分晚上就凉了。 还是回光复路,学校里同学太吓人了。 “马林,马林,马林。” 卧槽,叫魂呢。听不见,听不见,快走。 “师父!” 诶! 马林笑吟吟在操场边站下,“小罗啊,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儿?” 罗敷快步走过来,没等说话,耿娜气喘吁吁跑过来,“马林,你,你走,走那么快,干,干什么?” “说话不要大喘气,感觉你像在骂我。” “我喊你你怎么不停下,罗敷喊你就停下来等她,什么意思啊?” “你喊我了?” “喊了。” 马林随意敷衍,“空耳了,小罗找我是练习口语?” 罗敷一听口语眼睛发光,“师父,你都练口语了,太好了,以后每周我们最少两次对话练习吧。” 耿娜叉着腰,“我跟你说话,你咋不理人,你这人怎么回事,眼里只有罗敷,今天还是我特意陪她来找你的。你至少也要跟我打个招呼,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好,辛苦了,再见,我跟我徒弟有话要说。” 第293章 骑鬼火的黄毛 罗敷有些不好意思,“师父,耿娜怕路上不安全,特意陪我一块来的。” 马林没好气给了耿娜一个眼神,“两个女的就安全了?待会儿我送你们回家。” 耿娜喘匀气,“你还真得跟我们回大院,罗叔叔找你有事。” “你爸找我?”马林两根指头刮着下巴。 什么意思?俊女婿要见丑岳父? 早了点,还没培养感情呢。 耿娜好似看懂马林的神色,“喂,别想多了,是罗家有人找你,不是你岳父。” “哎呀,胡说什么呢。”罗敷给了耿娜一下。 两个姑娘打打闹闹,马林感觉女孩子真是莫名其妙。 马林骑罗敷的车,脚下一蹬带着罗敷起步,耿娜很爷们地后片腿上车,女式自行车让她骑出二八大杠的气势。  这丫头,纯爷们。 家属院前罗敷提前下车,这年月女同志坐男同志后车座,很容易被认定是对象关系。 耿娜大咧咧跟门卫打招呼,马林推着罗敷女式自行车跟进去,掩耳盗铃,谁看不出男带女回来的。 耿娜拍拍车龙头,“我回家了,你们两个进去好好谈。” 罗敷脸又红了,马林很认真点头,“耿娜同志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请等待我胜利的消息。” 耿娜在原地跺脚生气,“什么啊,我没托付你,你不要乱讲,臭马林,你说清楚。” 马林已经跟罗敷进院,踹下脚撑子,“耿娜家没有收音机吧。” “啊?” “她这嘴骑一道都不带歇口气的,晚上要是说梦话跟那广播杂音似的,将来她男人一定出家当和尚,求个清净。” ‘噗嗤’,“师父你嘴也太损了。” 罗敷上台阶推开门,“爸,马林同志来了。” “要不要换鞋?” “不用,师父直接进。” 客厅正对着两个单人沙发,坐着两个中年男人,右边双人沙发加两个单人沙发,也坐了两个人。 “大姨父,你也来了。” 马林想起卓文君提过,罗敷的大姨父秦观横是松省军区副参谋长,副军级少将。心里盘算着应该是部队行政9-10级,工资217-252块工资上下浮动。 是自己工资七、八倍,高啊。 另一个应该是罗敷的父亲罗华宣,跟马林印象里完全不同,按照罗敷的长相和工作的单位,以为他儒雅清癯如庭院青竹。 胖乎乎跟面团似的,竟然是罗敷的爸爸 恭恭敬敬行礼,“罗叔叔好,秦伯伯好。” 罗华宣笑眯眯回话,声音洪亮,“好,小马仪表堂堂,看着就有英雄气概,小女承蒙你照顾学习英语,作为她的父亲老怀甚慰。” 胖人果然胸腔共振饱满,这嗓子有几分自己的风采。 “从罗敷身上我看到女同志知性典雅和蕙质兰心的融合,可谓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博学多才容貌姝,似翠柏枝叶舞,如林深处见鹿。” 罗敷红霞满面,手指纠缠在一起,罗华宣脸色一滞,你小子。马上换了一个不善的眼神,看马林就像一个要拐走自己乖女儿的骑鬼火的黄毛。 “罗敷,过来帮妈妈切水果。”罗敷的母亲薛念维打破平静的尴尬。 罗敷低着脑袋和探雷兵一样,被母亲带离客厅。 气氛突然一松,马林坐下和身旁人打着招呼,“苗三哥,这位不知道怎么称呼?” 苗立新阴阳怪气地,“你教训我儿子时候可没有这么老实。” 这语气酸溜溜的,马林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苗叔啊,我跟前军都好哥们,经常打成一片。” 苗立新气个倒仰,你一人把我儿子和二十来个手下都打倒了,地上躺成一片。 打成一片是这么用的? 秦观横有着军人的干脆,“好了,小马你这口才不错,朝语学的怎么样了?” “去朝北当个地方台主持人没问题。” “年纪不大,牛皮吹的震天响。” 马林脑子里马上翻出那几段声情并茂的视频,调整声带和表情,催眠自己就是李妈妈,开始如泣如诉、饱含热情、嫉恶如仇的朗读。 三字一顿,两字起调,抑扬顿挫,铿锵有力。 罗华宣感觉脸皮发烫,挠了两下;苗前程脑瓜子嗡嗡的,这是新闻播报? 秦观横闭上眼睛,没眼看马林斗志昂扬的五官,但听着是真像。 苗立新掐灭烟头,仔细打量马林,这小子哪学的这一身本事? 马林演出完毕,罗敷殷勤递上一杯茶,嗓子叫水啊,小徒弟真懂事。 随即看到薛念维似笑非笑的眼神,罗敷长得像妈妈,别的小伙子被人用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早不好意思了。 马林这脸皮风吹雨打的,没有一点羞涩。看呗,反正又不当你家女婿,你要非让我娶你女儿…… 也不是不行,罗敷多出点嫁妆呗。 秦观横点了下头,“过关了,走吧,去书房。”自来熟朝一楼西侧房间走去。 罗华宣有点生气,瞪了围着马林团团转的女儿一眼,给妻子一个眼色,赶紧把你那没出息的女儿带走。 客房改成的书房,书太多了,地上还堆着不少,五个男人坐进去有点挤。 马林拿出牡丹分了一圈,点上烟舒服抽了一口,罗敷这茶泡的得有半杯茶叶,她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喝浓茶。 罗华宣看着自己杯子里那点茶叶,气哼哼站起来,“你们聊吧,抽烟别把我屋里书点着了。” 今天姐夫借着罗敷的名义找马林,苗立新和苗前程这对叔侄都是部队的,罗华宣猜到应该和军方有关,他不适合坐这里旁听。 到一定级别,非常遵守保密纪律。 秦观横开门见山,“马林,你要去朝北做什么?” “调查丰山犬。” “你怎么知道这个组织的?” “崔勋应交代的。” 秦观横从省公安厅特科了解这个消息,苗立新听苗前程说起,两个人一对信息,怎么哪儿都有马林? “他人呢?” “跟李明石逃回朝北了吧。” “不是你杀的?” 马林拍着桌子上的书,一脸少年郎的愤怒。 “我还是看到车荣浩同学神神秘秘的,顺藤摸瓜才发现有这么个组织,我怎么会杀人?你不能因为我优秀随便诬陷我啊。当初卫家也把死人算我头上,你们这些领导那么喜欢扣帽子安罪名呢。” 第294章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苗立新安抚下马林的情绪,“小马,先别激动。” 马林像见到亲人一样诉说苦楚,“我委屈,我心里的苦谁懂,你们一直对我在嘲讽,若不是我跟祖国荣辱与共,直到现在我还想不通,心像被掏了空。” “哎!”苗前程双手搓脸,苗虹丽说的没错,这马林说说话就开始唱歌,他……他就不能正常点吗! 秦观横今年五十出头,从抗战到现在,坐到少将位置什么没经历过,马林再跳他也不慌不忙,“马林啊马林,你小子,要是在我手底下非让你脱几层皮不可。” “真不是我吹,我若当兵至少是个兵王,奈何太优秀,让别人也出出头,只能拿起笔杆子写思乡之愁。” “哈哈哈,你这个没皮没脸的货,抗战时期把你扔敌占区,保管让鬼子鸡犬不宁还难受。” 马林配合挠头皮,“您过奖了,其实我还能做的更好。” “嚯,你真是不谦虚。” “老领导,您夸我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毕竟您岁数大资格老,为革命奉献热血奉献青春,有什么奖励直接给我。毕竟去朝北山高路远,江水迢迢,吾辈杀敌,义不容辞,多点助力,添点东西,回忆往昔,给我留点美好的记忆。” 秦观横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去,指着马林,“你……你还真不要个脸,行,我给你资源,还给你安排接头人,只要你完成任务,我保你一个副营级。” 马林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骗鬼呢。 副营级是部队行政18级,在地方18级是副科,89块工资。 他现在26级办事员,直接跨步到副科,进入干部序列。嗯……是部队的副营级,这老家伙怎么比自己还会忽悠。 “秦将军,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什么任务就给连胜八级,快赶上九千岁了。” “混账小子,你把我比作什么?这个任务可是不简单,小苗,给马同志介绍下情况。” 苗前程站起来敬礼,听指示坐下跟马林详细讲了此次任务的起源。 事关13号工程图纸。 71年,祖国为朝北无偿提供33型潜艇全套部件和图纸,并帮助朝北建设潜艇工厂。援朝潜艇项目被列为13号工程。 其中33型潜艇最重要的压力船体那部分图纸丢失,据查是丰山犬这个组织干的。 要说丰山犬这个畸形组织,是朝北人民军三方势力的‘联合’产生的(杜撰为剧情服务,与现实不符。) 其一:东北抗联教导旅的朝籍官兵,称为抗联派。 1931年,杨靖宇、周保中等人和朝籍党员组建抗日游击队,34年,朝籍战士为主体的游击队改编为朝人民革命军,两年后编入东北抗联第2军。 37年东北抗联发展为11个军,总兵力接近3万。日军重兵围剿,缺少支援,39年冬天仅剩一千余人,杨靖宇、赵尚志等将领牺牲。 40年,东北抗联包括朝族士兵退到苏境内整训,42年改编为东北抗联教导旅,对外称苏远东方面军第88独立步兵旅,番号8461步兵特别旅。 教导旅跟随苏军打回朝的朝官兵留在当地,成为朝鲜人民军建军骨干 其二:朝北义勇军,也称联军派 1938年10月,陈诚任命贺衷寒督办,帮助朝北民主革命党在汉口正式成立朝北义勇队。 后因国府支持韩南光复军,41年,朝北义勇队在金若山带领下,北渡黄河进入八路军太行山根据地。 抗日胜利后,朝境内苏军不承认国外朝籍人的运动组织或武装力量,缴械后驱逐,朝籍官兵只能留在东北。 46年,取消朝北义勇军名称,以朝鲜团、朝鲜营、朝鲜连的形式编入东北民主联军。 49年朝部队移交给朝北政府,成为朝鲜人民军的重要组成部分。 其三:保安派,是由自卫队、治安队和赤卫队整合组建。 日本投降以前,朝北有曹晚植为首的保守派自卫队,也有玄俊赫等人组织的治安队。苏军进驻朝北之后,金领导的抗联组建赤卫队, 1945年10月,根据苏当局的命令,各色武装武装解散,统一成立由金领导的保安队,也是后来朝北人民军的组成部分。 抗联派、联军派、保安派这三股势力多年明争暗斗,朝北人民军内部多派系林立,还有保卫省和内务军互不相让。 丰山犬这个组织龙蛇混杂,内部暗流涌动,这个13号图纸丢失与丰山犬组织有紧密关联。 现在最迫切需要知道,图纸丢失到底是内部权力倾轧,拿13号工程做筏子攻击对手。 还是说有境外敌对势力搞破坏,比如韩南…… 怎么又是图纸!! 马林听到图纸就头疼,上次南昌赫的武器图纸他都没看,反正目的是为了反栽赃,他要着没用。 这13号图纸他拿着也没用,他又不叛变。 “朝方丢了图纸,我去做什么?” 苗立新脸色严肃,“需要你调查出是哪股势力指使,背后有没有境外势力的参与,最好拿回图纸。” 马林对着屋里三个人笑了一下,“你们大院待久了觉得自己成老爷了,就你苗立新说这任务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我一个普通大学生调查这么多,还不如让我直接把丰山犬一窝端了。” 秦观横也不客气,“要真能端了算你本事。” “那我去朝北发动几个勇士,全身挂满手榴弹冲进丰山犬总部,这不就解决了。” “你不愿意干?” “当然不愿意了,我就奇怪了,为什么找我?这任务都完成了提拔个处长都够,才给升8级!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哎哟,我都不好意思听。” 苗前程耐心解释,“关外三省各军区的朝族官兵大部分都归国,留在鸭绿江附近的跟那边都有联系,我们需要一个家世清白的朝族人。” “我汉族,别混淆我血统。” “你身上没有兵味儿。” “地下工作这是祖国的优良传统,那么多高人在,哪儿用得着我。” “你破坏力强。” 马林对着秦观横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骂人咋这么脏呢。 谁破坏力强了,他啥也没干好不好。 秦观横身体放松,解开两颗扣子,慢悠悠读出一溜名字,“纪文海、纪连武、朴干事、韩助理、侯忠、卫骏业、高卫兵、尤副书记、田副部长、田刚,其他还要我说吗?”